《异界之游戏江湖》
第一章 魂穿异世
汉国。
九曲江畔,清虞山九曲剑派。
明月清辉洒落山间,重重殿堂院落卧龙一样沉睡在夜色中。半山腰,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厢房内――
朦朦胧胧黑暗中一抹白皙,陈镗恢复了一丝神志。
“咳咳……”胸口好疼。都没睁开眼,他就感觉到了心口处的阵阵绞痛!
怎么回事?
自己是被打了头的,怎么胸口这么疼???
难道昏过去后又被人踹了几脚胸部“鞭尸”了?
睁开眼睛,他视线初有些模糊,慢慢才变清晰。
入眼处竟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子。
简洁的木床,没有床头床尾,可简单中透着一股无形的古味,像历史时间的沉淀一样。眼睛向外看,古样式的方桌木凳、茶壶杯盏,临窗的老式案几,一切都清晰的告诉陈镗,自己现在所处环境绝对不是医院。
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若不是身子太沉,潜意识中实在不想起身,他都要叫着跳起来了。
“这是我的房间。”蓦然的一个念头此时竟在他脑海里升起,好像就是在告诉陈镗一样。
陈镗立时一呆。
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似乎碰到了‘一些事’!
那个念头的出现就好似打开了一个阀门一样,才接受了这个消息,陈镗就突然间感有无数的东西猛地在自己脑子里猛地爆发起来,似无尽乱流一样四下里冲刷。
“啊――”一声无声的惨叫。脑袋像是要爆开一样,剧烈的疼痛要陈镗恨不得立刻昏过去,连叫声都无力出口。
无数的问题无数的场景在脑子里飞转,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段段亲生经历一般却又十分莫名其妙的记忆,不断的在他脑中翻腾,却又似浮光掠影一个也抓不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陈镗猛的睁开眼睛,但只觉一阵天混地暗。轻轻合上眼定了定神,那阵眩晕才缓缓过去。而这时他也才发觉,自己身上衣服竟然都已经湿透了。
是被汗水浸湿的,刚才那阵比死亡还痛苦时出的汗水。
“刚才那是怎么了?”他心中呓语一样自问。
而这念头一起,一个个零碎却连贯的记忆就又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不过陈镗没有了刚才的疼痛。他只是忽然的记起了很多东西。或则不该说是记起,而应该说――这些记忆本来就存在他的脑袋里。
下意识的从床上坐起身来,胸口依旧疼,可这‘疼’比起刚才的痛苦来就太小儿科了。陈镗脑子里的记忆还是乱糟糟的,犹如是两个人。一会儿是二十一世纪的陈镗,一会儿又是现在的――祝彪。
祝彪,这可真是一个好名字,嘴角悻悻。还好他上面没有两个叫祝龙、祝虎的哥哥,不然真是损毙了。
清冷的月光从半掩的窗口洒下。
熟练的找出火镰点燃方桌上的油灯,对,就是熟练。那种印入骨髓的感觉陈镗心中都怪怪的!
从水缸中舀了一瓢水倒进铜盆里。油灯光亮下,男孩看着水影中那陌生年少而又熟悉异常的面孔,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陈镗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眼下的少年,二十五岁变十六岁,九年的岁月赚到了却也失去了‘一切’!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在他脑中交织,甚至让他心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自己到底是谁?
冰凉的冷水让陈镗头脑清醒了许多。没有疑问,自己就是祝彪,十六岁的少年祝彪,九曲剑派的祝彪!
只能是祝彪!
福利院出来的几个兄弟应该会为自己悲伤吧?老院长知道了也会伤心吧?除了他们几个自己在那个世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自小尝遍人间冷暖,有限的几年好时候在院长爷爷退休后就又成了渴望。初中毕业后开始**生活,社会上屡受艰辛,陈镗的心早就不知道有多硬。他的神经心理承受能力,绝不是温室中培育出的花朵可以想象的。
任何时候,选择的最大的标准就是――利益;就是――现实。
痛不欲生的感觉消失了。本体记忆的洪流化作了绵绵细雨,清溪缓缓,如是一场连绵十六年的电影,在很短的时间内把全部的记忆和本体人生经历一点一滴分毫不漏的装进陈镗的脑子。
汉国?北疆?异族?中原?
这里的世界竟是一个真实无比的武侠世界,一个无比广阔的空间大陆,。
武学在这里繁荣昌盛。从塞外异族边疆小国到中原皇朝泱泱帝国,各门各派,各帮各会,林林总总,层出不穷。
大者,声名显赫威震天下;小者,百里方圆守庇一方。武者若天上的繁星河中的沙粒一样多。
在这个世界,武功至高者虽然不能像神仙一样上天入地,手指轻弹间便灭敌毁国,可在十万军中斩人首级却也能探囊取物一样。他们的存在甚至于能影响到一国一地的兴衰荣辱。他们给天下增添了许多烦恼,但从另一方面也制衡着局势的太平。
大陆国家局势的划分、分布因为种种方面的原因挺现出了现在的局面,让这方世界豁然有了几份地球古代中国【东亚】皇朝朝贡体系的架势。
只是这里的地域更加的宽广阔大。而至于东面大海和西面大漠外是不是跟地球上大陆分布一样另有天地存在,又或是那一方外域天地有多么大,就不是祝彪这个江湖虾米所能知晓的了。
祝彪所在的国家是汉国,国人自然也就是汉人,这点让陈镗很是接受。虽然父母给他留下的印象几近于无,可是民族归属上他却是千真万确的汉。让陈镗对这方天地对祝彪的身份心灵更具归宿感的是,这个世界的主体文明上溯万年以前,中原第一个大一统的皇朝为――华,第二个大一统的皇朝是――夏。是以中原人族又称华夏族。简直就是专门让中国人穿越的,陈镗毫无芥蒂的归了‘心’。
汉国居于中原北方,世又称北汉。为五百年前中原姬氏大周皇朝立国讨灭前朝魏属国许国后所立。
第一代大王姬伊是大周皇朝开国帝王姬嵩的第三子,坐镇一方,称孤道寡的同时职在群领周边大小五属国勘护大周北方边境,配合中原大军抵御、扫荡塞外大草原上的狄、胡外族。
汉国疆土有三千里之遥,是北方六国中最大的一个,可即便是三千里疆域的面积对比北方六国国土面积的总和来也只能是三分之一强。
而六国面积相加却也远远不能跟中原沃土相比较,因为相传中中原南北东西各就有三万里纵横。
大周朝坐镇中央统领四方,代表着华夏人族在这方天地里唯我独尊的绝对优势和地位。打压甚至是尽可能的剿灭四方异族,是上天赋予华夏族的使命。早在万年前的大华,中原第一代皇朝时期就已经开始了。
大周朝四方诸侯领袖,北汉、南楚、东齐、西秦。或是千年前即有,或如北汉一样新近五百年才出现。因为这四大邦国的四隅属国领袖地位虽是在三千年前的盛唐时期就已经确立,可是属国也是国,他们跟中原皇朝一样,一样会在时间的长河中不断地更迭改变着。
四大属国是中原皇朝朝贡体系中的四方属国领袖,虽然各国国土面积有大有小,比邻诸侯有多有寡,可四隅小国全部国土的面积相加总和就已经远远超出了地球上的中国,甚至是超出了整个东亚。而其中北方六国的实力、疆域都雄踞大周四域属国之最。
总之如陈镗依记忆中所了解的地理来看,单单这些已知区域面积就可比的上地球【陆地】,若是再加上大周朝四方蛮夷外族区域,绝对是远超出的。
所以说这里是一个广阔无比的武侠空间丁点不为过,丁点没的差。
盘腿打坐在床上。撇去了前世的不舍,陈镗迅速冷静下来。
不就是穿越吗!生活就是强1奸,在你无力反抗的时候,就只能闭上眼‘享受’。穿越这东西不是人力可随意为的,所以他认命了――既来之则安之也。
而且这个世界还有让他神往的‘武侠’存在。内功、武功、轻功……陈镗只是想想就都亢奋。
要知道起点-<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可是他在二十一世纪时候的最爱,即便几年中他一分钱都没冲值过,是一个纯小白。可上面的yy文却都熟悉的无比!只是之前从没yy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主角!!更幸运的是陈镗现在这具身体的身份,祝彪已经是北汉江湖六大派中九曲剑派的弟子,虽然混的不怎么好,又面临着不小的麻烦,然起点、基础却已经有了。
记忆中祝彪习武的天份挺一般,但陈镗坚信换核后的他肯定可以成功。因为对比起点文中那么多的废材流,祝彪的资质好歹也是一般呢。
祝彪今年十六岁。十二岁入门,四年时间来《九曲剑法》练到了第二层,《九转心经》也只是第二重,在同一时间段【前后两年】入门的三十多名弟子中跟他外露的资质一样表现很一般。
而一个月后就是九曲剑派两年一度的内门弟子选拔比试,三十多名弟子中能有两成成功入选内门就是好的。因为九曲剑派的内门弟子选拔虽然也看比试名次,可更看重的是练功层次。
三重的《九转心经》是必不可少的,绝大多数通过比试的入门弟子都是第四重的修为,而如果在练功之余剑法也能达到第四层,那绝对是一个好苗子。而至于颠倒过来的剑法第四层内功第三重,九曲剑派建派以来二百多年的历史中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因为九曲剑派虽是以镇门绝学《九曲剑法》为招牌立下的名号,可门派真正的基石却是与剑法身法相配的独门内功――《九转心经》。
《九曲剑法》剑招曲折多转幻化无常,门内又一绝学《曲流九折》身法是翻转腾挪随心所欲,这些都是因为有了《九转心经》。后者与前两者的关系就好比是汽车跟汽油一样。
《九曲剑法》之所以可以‘九曲’,《曲流九折》之所以可以‘九折’,全是因为《九转心经》可以‘九转’。若没有内功的支撑,《九曲剑法》、《曲流九折》身法就是全部摊开在你面前,一览无余任你参详你也做不到‘九曲’和‘九折’。
所以,即便是当年威震北汉武林的一代奇侠,九曲剑派的开山鼻祖清虞剑客袁公任,也是内功先成,剑法始升的。
如此传承下的九曲剑派,二百多年中都是一重内功对应一层剑法的传授,内功晋升剑诀始得。所以,其整个门派的武学虽比不得另外五大派别类众多,可整体实力却不差分毫。更因为传承方式的缘故,门派绝学保存甚密。
如果没有特殊的身份和家世,九曲剑派入门弟子是十二岁前后打下基础,然后正式拜入师门习练《九曲剑法》和《九转心经》。而至于《曲流九折》则是需要达到内门弟子之后方能一睹真容。
‘入门弟子’阶层时间截止到十八岁,之间的六年中入门弟子可随意参加任何一届的内门弟子选拔比试。只是年岁超过了十八岁就会立即丧参赛资格,哪怕是只超过一天也不行。所以,这种规定对于一些生月大的入门弟子来说绝对是一个劣势。
祝彪就是如此。他现在已经十六岁了,十六岁零三个月,是过了十二周岁的生日才拜入九曲剑派的。一个月后内门弟子选拔比试他就是十六岁四个月,很明显两年后的那一届他是没戏的。所以,眼下的一届是他最后的机会,这次选拔比试他必须抓住!
第二章 九曲剑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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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彪为什么要执意于内门弟子选拔?甚至为此不惜付出性命?
那就是因为九曲剑派内门弟子的身份和前途,一是他庇护自己家族余脉的最大希望和依靠,二是他现今能够获取更强悍实力的唯一途径。
他的家族在边境延州的庆县小城,虽然只是小地方,可祝彪也算是豪强出身。祝氏祖祖辈辈都有人在军中效力,祝彪的曾祖父都做到了边军校尉一职,所以强悍的军方背景让祝氏在庆县这样边军势力为最的小城混的风生水起。
然而当战事来临时,稍一不顺,倒霉的也是这样的家族。
三年前,塞北烽烟重燃。休养生息了一代人的狄胡二族再次放马南下,驰骋在了祖辈人与中原人族万年厮杀的老旧路上。
漫长的厮杀战线上,北汉很快就付出了数以万计军民的死伤,代价惨痛。血淋淋的现实也让北汉边塞各县风声鹤唳,一夜数惊。
然而跟百年来的历次战争一样,大周依旧是没什么反应,对抗厮杀依旧需要北方六国来**支撑。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辉煌灿烂的顶点就是江河日下的起始。五百年的风霜岁月过去了,孙悟空都重新得自由了,大周皇朝也无可避免的走上了没落的余途。
百年前的仁泰宫变,三十年前的五王之乱。曾经横扫寰宇不可一世的大周朝现在需要的是长久安定,和民生的恢复。
燕、赵、陈三国同样损失不小。北方六属国中,除了位于第二线的卫、中山两地形狭长扁平的国家外,其下四国都在边疆塞外不住的浇洒着热血。而卫国和中山国虽然还没有起兵北上,但也都已经集结起了国内大军,国家警报拉到了最高级。甚至前线征战打仗所必须的无数军备物资已经在大批量大批量的向北发送。
对应塞外异族的南下,北方六国的利益是一致的。
祝彪十到十二岁两年间的记忆中都带着一种惶恐,因为他父亲一直征战在沙场第一线,作为边军中的一员,军司马之职可不能保证他绝对的安全。战阵中校尉乃至将军一级的人物也是时常有战殁的。而庆县又是边疆县城,十分的临近前线,地理因素也让祝彪感到紧张。
胡狄二族血腥残暴传的到处都是,即便祝彪才过十岁也塞的满耳朵都是。不过对比人心惶惶的延州东部各边郡,庆县所在延州西部地方郡县还是比较幸福的。因为它们的头上顶着大青川十七堡。那是一道有着千年历史,沿着山川脉络起伏修筑起的古老要塞群,整个庇护住了延州西侧。
所以,祝彪十二岁那年,当噩耗来临当数千胡骑突然间杀到眼前,整个庆县才那么的惊惶失措,整个祝氏宗族才那么的损失巨大。
大青川囤积着八万余北汉最精锐的边军,怎么可能轻易被破?时间直到现在祝彪都不清楚父亲祝若鸿奉命驻扎的青岩堡是怎么的一夜之间就全军覆没,三千将士无有一个生,连报信甚至是觉醒后点燃烽火都无法做到的。
祝家坞堡被破,爷爷祝均国战死,奶奶纵火自尽,一百余家丁全军尽墨,祝氏宗族数百人拼杀过后死的死、逃的逃、擒的擒、跑的跑,剩余生还的十不存一。祝彪也挂了彩,只是幸运的是他仅仅是被一支流箭划伤了胳膊。
与母亲、妹妹躲在地窖中三天三夜才逃过了这一场劫难。兵祸中祝彪不仅没了一大批叔伯爷祖同宗兄弟,还没了两个姨娘以及仅有的一个庶弟。
那段时日在祝彪的记忆中就是灰色凄冷的。爷爷死了,父亲死了,家丁死了,族人死了,祝家的天塌了。
处理完一切丧事后,连气都没来得及缓一下,母亲祝柳氏就带着祝彪及妹妹祝采儿和另外一孤苦伶仃的族弟祝忠随前来吊孝的舅舅出了庆县,出了定襄郡,直回了上国郡的娘家去。
历经了劫难的祝氏已经不止是元气大伤,大量族人的死伤已经让整个家族坠入了底谷,虽然财产上的损失仅仅是一些浮财。一个家族传承的根本――田地,还依旧完好保留着。
这却也是祝柳氏带着儿女紧忙回娘家的根本原因。人心险恶,弱肉强食。依靠全无的祝家,嫡宗只剩下孤儿寡母的祝家,留守那么一大片家业,完全是――幼童持金,独走闹市。
庆县就那么大,蛋糕只有一碟,多一双筷子来吃,别人就要少上一口。而且当初祝家鼎盛时,吃相还相当的难看,留下的恩怨也不少。祝家强盛,这些自然是清风浮尘,不值一提;可祝家败落了,那就会要人的命。
边郡不比内地,军方朝廷势力才是这里的老大,江湖人很少在这一块晃荡扎根的。所以,依照‘规矩’,祝氏想要再一次崛起,祝彪必须成才不说,还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积累。祝家不错的家底难免也面临着一次分割。
不愿走上老路的祝柳氏不顾娘家人的反对,动用了祝家的老关系把祝彪送入了九曲剑派。当老路注定要面临分割的时候,走一走新路,也是祝家人被逼无奈下的必然选择!
只是让祝柳氏失望了,让某些人暗中冷笑了,祝彪的实力很一般。他的资质平平,四年时间中虽然背负着家族重担下习武万分刻苦努力,但武功这东西并不是你只要下苦功就可以得到相应的回报的。尤其是在九曲剑派这样另辟蹊径而出的门派,按步就班从来就不在他们的字典内,要混九曲剑派更需要的是悟性和天资!
九曲,九曲,顾名思义就是奇狭曲折变化多端。这样的门派当然不是资质一般人可以混的下的。
可是祝柳氏固然不认为自己的宝贝儿子资质平庸,但更多的原因是因为祝家早年跟九曲剑派中的人物结下了善缘。
边境小县的一家族而已,又不是什么全国全州有名的大家族,能跟九曲剑派中人结下因缘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庆县这些地盘可更多的是‘江湖禁地’,一般江湖势力是很少向这些地方发展的。
所以,祝彪进九曲剑派,不是说江湖六大门派他想进那个就进那个,更多的因为是他只能进这一个。
好在九曲剑派声名远震,也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祝家。
武林中如此的奇门剑法是有很多很多的,甚至不乏一些剑诀在招式上并不比《九曲剑法》来的弱,更甚是还要更加的诡异多变。可为何唯独袁公任能凭借自身绝学建立下一个强盛的江湖门派呢?
那就是因为《九曲剑法》除了剑招奇狭、多有幻化以外,独门内功《九转心经》更是能够让剑法在疾快变招之余不失内力的雄浑浩大。且《九曲剑法》虽然变化多端,却也丁点不带阴毒诡异,剑势一直浩浩荡荡,是正道光明。
其内外兼修,气为剑基。一重合一层,重重叠叠,层层叠叠!
而武林中多数的奇异剑法,则是一味的追求快、怪、奇、诡,追求出人意料,追求攻其不备,追求出其不意,如此在内功力道运用上就难免有所欠缺。就好比网游中的刺客,攻击速度快是快,命中率高是高,可每一下的杀伤力却弱。
九曲剑派不是这般。他们的剑势,就如同清虞山下的九曲江一样,江水流过一曲转过一弯,瞬间会更加的奔腾涛涌声势更加的浩大滔滔!力道气势不仅不减,反而愈发隆盛。
一重一层一叠叠。当剑法内功练到极致,当《曲流九折》身法练到极致,一剑刺出九转九变九折,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之余,力道浑厚到了极点。若大江奔流,一泻千里,惊涛骇浪,排空穿石,实是武林中顶尖的实力。
所以不管是哪一门派的出身,跟九曲剑派对上都有的头疼。你明知道他剑法变化多端也难防他虚实结合、动静皆宜,除非能以绝对实力碾压过。可若是那样,就休说是九曲剑派了,便是武林圣地道德宫、大雷音寺出来的也无法。
袁公任当年剑法冠绝北汉武林,南下中原江湖,十余年间也搏下了‘北地一剑’的诺大名号,年过五十折返回九曲江畔,在这清虞山上立下了传承至今的九曲剑派的基石。
北汉江湖――一观、一院、一派、三教门,六大势力中九曲剑派成立时间最短,可靠着袁公任的威名,在最虚弱的建派之初却无人敢来招惹,让初生的九曲剑派度过了自己最艰难的一段时月。
袁公任九十三岁病逝,当时江湖武林传言是时的他已经臻晋先天层次,但是袁公任本人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虽然九曲剑派内部的人一直都因此而自豪着。【本书武力值没有上天入地那么夸张,先天层次高手就是最顶尖一级的,各级区分下文有交代。咱是异界网游不是玄幻不是?!】
二百多年来,九曲剑派稳步发展,已经从剑派最初时期的大猫小猫三两只发展为现今北汉江湖举足轻重的大派之一。其外围环绕着众多的弟子式家族,为九曲剑派提供了最稳固可靠的人员补充。外门五百弟子,承担清虞山众多杂务俗事的同时也执掌着九曲剑派在外市井间诸多生意、买卖;内门三百精英弟子则是剑派力量的中坚,他们为门派生,为门派死,无数次的拼杀搏命,换来的就是门派绝对丰厚的回报。
还有那最核心的百余名入室弟子,这些人就是九曲剑派未来的高端力量,虽然每一代人隐去时数量都几乎剩余不足三层,可他们就是九曲剑派的传承!
再算上门派的领导阶层,也是现今九曲剑派的最高端力量,六七十人,整个门派上下足有千人之多。
后山或是暗处里隐匿的也会有力量,他们是九曲剑派最后的底牌!不到生死关头是不会露面的,甚至也可能在生死关头隐匿的更深。祝彪现在仅仅一入门弟子,还远不够操心这个的资格。
纵观上下,可以说在千人多的九曲剑派中,两年一度的内门弟子选拔就是一道分出高下的槛。
迈过去,你就是剑派真正的力量,江湖人;迈不过去,你就只能到外门打混,在尘嚣市井中沉浮,再或是回家。
可能对有的人来说,外门反倒更安全,更值得他们期待。背靠大树好乘凉嘛!只要九曲剑派不倒,他们就能一直安逸下去。
但这其中的人绝不包括祝彪。因为如果只图求安稳的生活,他完全可以不来清虞山,家中便是再急,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够祝彪他一辈子吃喝的钱财还是又的。
他需要的是力量,需要的是九曲剑派内门弟子的资格,需要的是九曲剑派这张可以扯起来护身的虎皮。
固然,区区一九曲剑派内门弟子的身份还不足以吓退那些贪婪的爪手,可是这一身份加上祝家残存的关系,至少可以‘安全、公平’的把庆县老家的田产兑给他人。那到手的银子绝对能给祝氏一族剩余的全部族人日后一个安稳的生活。而祝彪不出意外的话也能保留下一块不小的田地,作为家族的祭田。
当然更重要的是,家族的血海深仇要祝彪必须拥有一身过人的武功,不然的话他就不是讨债报仇而是主动去送死了。剑派内门弟子可以学到更高深的武功,得到更高层次的内功心法和剑法,得到更好地前辈达人指点,那是他走上强者之路的至关重要一步。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祝彪心中焦急万分,他想要抓紧每一秒钟来修炼自己的内力。可是祝彪忘记了一句话,内功修炼欲速而不达,越急反而越会坏事。尤其是《九转心经》这种对经脉韧性、承受能力都要求极高的内功,那每一‘转’对经脉来说可都是一次折磨。他越是抓紧修炼内心越是着急,就越陷入自我毁灭的深渊。
刚刚附体时陈镗感觉心口绞痛,就是因为祝彪在修炼中走火入魔的缘故,内息岔行,内力失控瞬间反冲到了颤中穴。自己直接玩完不说,还留下了后遗症。
看那地面上一滩凝固的血迹,就是他适才喷出的!
只是陈镗却因此因祸得福而成功穿越附体,时间拿捏正好,可真是穿越无下限!【嘿嘿我笑:-d】
闭目、呼吸、平心、凝神――提气!
微弱的气感在体内缓缓流动。陈镗没有去运行《九转心经》,刚刚走火入魔捡来一条命,他可珍惜着呢!网吧里几句吵嘴斗殴就能闹出了一条命来,太背运了!自己倒霉,另几个哥们也自求多福吧!
陈镗现在要的只是内力在经脉中缓缓游走流动,来感觉体验一下内息的存在而已。
内功修行欲速则不达。眼下所经历的一些可是有血淋淋的惨痛教训的!
虽然接替了祝彪的躯身,陈镗就会毫无疑虑的承担起祝彪全部“责任”。九曲剑派内门弟子选拔他肯定会尽全力去争取。但跟原先不一样的是,陈镗一点也不认为那就是自己人生唯一的道路,更不会因此寐了心智拿命去博。
可能是受起点yy文的影响,也可能是心中一直都隐藏着的倔强自傲,陈镗心比天高,至少眼下这一刻是如此的!
天无绝人之路,除了死他什么都不怕!
竹筷子粗的内息从丹田升起,缓缓地、慢吞吞的游走于十二正经中,这样的循行运气不会增加半点功力,最多只是让人精神好一点罢了。
闭目中的陈镗‘看’着内息缓缓回归丹田,先松了一口气。走火入魔确实是让他经脉受到了的一些创伤,但显然要比预料中的好上很多。暂停个三五日想就无大碍了。
日夜修炼《九转心经》这种心法,九曲剑派即便是入门级的弟子经脉韧性也相当的棒。
这可是自己的内功啊――
陈镗继压制不住心中的的兴奋,
“叮――”
突然地,一声熟悉的,在电脑上时常入耳的游戏提示音轰响在他的脑海。一个虚拟的、木黄色方框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眼前――
人物、道具、状态、装备、任务、外出……
人物竟还是陈镗二十一世纪时样貌的q版。
“除了脸以外,好熟悉的画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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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带着游戏来穿越
《江湖成长计划》!!!
竟然是《江湖成长计划》!!!这怎么可能?
陈镗两眼瞬间瞪的爆圆。绝对没有错,看的清清楚楚,不是幻觉,那就是《江湖成长计划》,自己穿越前在网吧玩的那个小游戏。
真是太扯了!!!“难道真的穿越无下限??”实在有些接受不了,陈镗好半天才压下心中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似乎自己是被砸进了电脑的……”静下了心,陈镗回忆起了那时一幕。人一头扎进电脑显示屏里的经历不是那么容易就忘怀的。
“该是那时候产生的联系。”除非这样解释,不然的话自己穿越跟游戏根本扯不上边。【话说现在的这种‘系统穿’可真多!】
呆愣了片刻,陈镗接受了现实。作为一个受过起点yy文熏陶的二十一世纪中国青年,他还是很high很开心的接受的现实。这年头电视剧都在与时俱进,人心的承受能力更是在突飞猛进,有什么无法接受的?而且就是用脚后跟来想他也知道,系统在身对他自己完全是有利无害的。反倒更似一金手指、
ug!
目光落到状态栏上。一个绿色的虚拟方框像是原本就存在在他的脑海中一样,心念一动就随之出现在眼前。
可真是纠结啊。框框内成大溜成大溜的属性值,看的陈镗心里不仅没有半分雀喜反而更多的是欲哭无泪,自己怎么就没在玩别的什么游戏呢!?《江湖成长计划》这玩意纯粹就是一跟风模仿之作,质量相当烂。
他这是在得了便宜卖乖!
不过虽然在网吧时陈镗也是头一次玩《江湖》,但即使作为一个7级的、一个连满一小时游戏经验都没到的小虾米,他也敢以用自己的人格来做担保说――《江湖成长计划》真的很烂!
作为一个以《皇后成长计划》为范本,融合了《三国群英传》、《三国志》两系列经典游戏一些设定和单机回合制游戏经验升级模式的大杂烩,《江湖成长计划》既没有《皇后成长计划》的轻松有趣,也没有三国类游戏大场面的策略对战,它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小游戏,彻彻底底的养成类。过多的属性分类和分叉式的分支剧情操作,还让游戏彻底丧失掉了单机回合制游戏的简单易懂特点。
可以说,画虎不成反类犬,《江湖成长计划》是再榜样不过的了。在打架之前,陈镗就已经有些厌烦了,虽说玩的还不到一小时。
玩这种破烂游戏做消遣,陈镗感觉自己的品味都嫌那么的底下。而最后还要历经这般奇异的事情,因因果果,这真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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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祝彪
年岁:16岁3月
级别:7级25
生命:147
170
内功:202
240
智慧:68
悟性:60
气势:5
心性:70
自信:85
感知:15
亲和:50
道德:65
意志:80
魔性:25
魅力:10
心魔:30
声望:1
武力:38【体质45力量40根骨66敏捷35灵活33】
军事:26【统帅37练兵32阵法17工事10
谋略42地理25威信11天象18
勇气75坚毅90
短兵c2%骑兵a0%长兵b0%水师a0%
弓弩c0%器械c0%】
文艺:11【文学13礼仪20谈吐36书法10
骑术70泅水100侦查15剑术19】
政治:33【慧眼43治理50礼祭10文教20调度25
营造15治安50司法50】
状态:58
疲劳:37
功法――
内功:《大力决》第二层20
30【随心】
《九转心经》第二重18
90【入门】
《一气诀》第二层17
30【如意】
身法:《游鱼身法》第三层22
50【如意】
《四方步》第二层16
30【如意】
掌法:《怒涛三叠浪》第二层11
30【精通】
拳法:《莽牛拳》第二层13
30【如意】
剑法:《九曲剑法》第二层17
90【入门】
《剑术真解》第六层52
100【随心】
《一字剑诀》第三层26
30【大成】
刀法:《定军刀》第二层11
30【精通】
天赋:善水
性格:刚毅
理念:皇汉
钱财:8金2银360铜
身体:轻度内伤
除了声望、武力、军事、文艺、政治五大不可加点属性以外,林林总总超过五十个的属性分类看的陈镗是冷汗直流,要清楚这个游戏每升一级只是给5个属性点而已,每次加点也只能一项加增一点。而现单已经看到的属性分类就超过五十,还有那么多隐匿暗中的数值点在10点以下的选项,比如射箭、乐器、棋艺、绘画、厨艺、信仰、罪恶、医术等等。这些分类属性数值点因为在10点以下,所以状态栏中都还没有显现出来。陈镗欲哭无泪啊,这完完全全就是在坑爹嘛!
他玩这游戏时间固然是不长,可在玩之前也是看过度娘百科的。陈镗知道游戏的截止时间是三十岁。就跟《皇后成长计划》中的十八岁一样,之后就是一个评定,以此作为最后结局。
评定有优异、良好、一般、差劲、低劣五个等级,其中评价低劣的50%死亡50%伤残退隐;评价差劲的50%伤残50%平安隐退;再上一层楼评价一般的,50%小有名气,50%富贵安乐;有良好评价的50%声名远扬,50%名震一方;有优异评价的,50%震古烁今,50%威震天下。很浅显明了!
可是差劲、低劣两个评价等级的结果亦如一片阴云笼罩在了陈镗的心头。系统在身,对于现今的陈镗而言确确实实是一个无可比拟的大
ug,但是今后的十四年里他始终都要受鞭策了。
因为陈镗一点都不敢去跟系统赌命。在他看过的那么多起点系统穿文中,死亡威胁、抹杀威胁的字眼随处可见。哪里是人玩游戏,完全是游戏在玩人!相比来说自己身上的这个游戏系统,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好人了。
忧虑就如盛夏时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还有十四年呢,自己难道真的那么挫,连一般评价都得不到?
怎么可能?自己可是有‘天大机缘’的真命天子。那些废材得了
ug后都能雄起,自己还不是废材呢!!70的心性、85的自信,80的意志、90的坚韧,还有75的勇气,以及刚毅的性格,可不是说笑的。
转过头陈镗就忘记了那些,或是说在潜意识里低劣、差劲两种评价结果被他直接给略过了。自己不可能会被评上“差劲、低劣”的,我可是穿越者!眼中只有优异和良好。
所以陈镗脸上虽然做苦埋汰自己摊上了《江湖成长计划》这苦逼货色,但在内心里却始终为之亢奋愉悦。
“穿越带福利,起点真真理了!!”抱怨只是在抱怨自己为什么是在玩《江湖》,说到底他还是十分的清楚地――有
ug就有未来,有
ug就有好处。
没有立刻让人物躺下睡觉,陈镗意识转到了画面中的外出选项上。就如是要再确认一下,念头又一次转过确定,人物顺利的出了家门。
回春堂、鸿宾楼、铁匠铺、奇货居、云霄阁、大明寺、三清观、演武堂、明心堂、赌场、衙门、城门,所有的选项都在,一个不少……
ps:(武学境界:基础、入门、小成、精通、如意、随心、大成、圆满、登峰造极、返璞归真)
注释:武学境界只针对单项武学,不是个人整体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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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一份通经活络散,一两银子。耗用陈镗现今全部财产的1.2141816415%,相当不小的一个比例。因为如果把这一两银子花在演武堂上,就足够他练上一个时辰的掌剑身法。
陈镗现在占据的这具身体,祝彪手头也有百十两银子,可它们跟系统出的金银完全不搭边。日后在九曲剑派内,在无法外出打怪升级打资金的情况下,就手中的这8金2银360铜真是很不够瞧的!刚才他已经试过所有的选项,除了衙门和城门两项外,一切都依旧有效。这样也即是说,衙门的赏金任务和外出打怪升级今后都已经无效作废了。【1金=10银,1银=1000铜】
效用依旧存在的演武堂,一个时辰的费用就要一两白银,练内功的明心堂一个时辰的费用更是翻倍。而若是下月选修了剑术课、马术课、武术课、军法课等等,都需要钱!!
今天是大周太平十三年的7月23日,北汉为大周属国,历法自然承袭大周为准,离下个月还有7天。在回春堂、演武堂、明心堂、鸿宾楼、铁匠铺、奇货居等等选项效果都依旧在的情况下,陈镗有理由相信成长类游戏惯例的养成课也会依旧存在。那么如此一来,钱可就的的确确不够花花的了。
陈镗之前从0级升第7级,除了20两黄金购买了两本三流武功《一字剑诀》和《一气诀》外,就连手中用的剑都是铁匠铺最最便宜的铁剑,锋利、质地、耐久都不足20的垃圾货色,可即使这样,开始时50两黄金的初始资金现在也只剩下了8两多一点。
除了吃饭睡觉药钱,主要的大头就是贡献给了剑术课、演武堂和明心堂。【演武堂:武功熟练度加30%、经验加30%】、【明心堂:内功精进度加30%、心魔减30%】
而在九曲剑派内,吃饭睡觉当然是不用花钱,而且即便是花也花不着系统里的钱。没有了外出打怪,疗伤用和恢复用的药钱也省了,可照之前的标准,8金勉勉强强也就能支撑半个月多点。
“噗――”一小口淤血从陈镗口里喷出,溅了三尺还远,薄薄的血雾给透窗而来的清冷月辉披上了一层妖异的彩色。
一分价钱一分货,系统出品,果是精品。这通经活络散比九曲剑派内部发放给入门弟子的疗伤药效果好多了。
深呼吸了一口,陈镗感觉自己胸口的闷疼感已经减轻了许多。看情形根本用不了休息三五天时间,再有两剂,最迟明天一天,后天即可痊愈。
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才是一个聪明人应该做的事情。在察觉到系统选项效果依旧存在之后,陈镗立刻就点开了回春堂,从中购买了一剂最最熟悉的通经活络散。虽然当小瓶装的通经活络散凭空出现在他手中时是那么的匪夷所思,但是想到穿越、想到系统,也就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了。
找出一件旧衫把房间的血迹擦一下,陈镗重新躺回木床,两眼看着房顶,砖瓦还是依旧的砖瓦,房梁也是依旧的房梁,可感觉却大不一样了。连续的巨大冲击不断洗涮着他的神经,现在心底里真是颇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
“属性变那么多??”草根一族的适应力是非常强悍的,陈镗即使在最困苦的时候也是一直怀着一颗飞翔的心的。所以沉下气的他先让‘小人’躺床上休息睡觉回复疲劳,自己全副心思的投入到状态栏属性值的分析中去,因为那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立根’之本。
…………
…………
智慧:68
悟性:60
气势:5
心性:70
自信:85
感知:15
亲和:50
道德:65
意志:80
魔性:25
魅力:10
心魔:30
声望:1【不可加点】
武力:38
军事:26
…………
…………
陈镗现在的属性与《江湖》正常的7级人物属性相比实在是高出太多了。别的都不提,单是那38点高的武力值,正常情况下便是17级的人物都不可能拥有的。因为《江湖》这个游戏中最高的人物等级也才是100级,单项最高属性值上限也才是一百点【装备加成不计入】。38点武力值都已经非常逼近40点三流高手这个关口了。
更别提悟性、心性、自信、勇气、根骨等等高数值属性了,套用一句网络流行的话说,完全是闪瞎人的氪金狗眼。
《江湖》的初始人物属性,一律可都是0~20点起的。毕竟人家是养成类游戏。而且有奇货居、回春堂在,只要money足够,一切不成问题。
“心性70、勇气75、坚韧90、80意志、自信85……”很明显这些数值融合了陈镗他自身的因素。因为这五个数值最高的属性,完完全全就是他自己内心的写照。底层小民混社会,孤儿的身份,陈镗屡受挫折困苦却始终能挺过来,考的就是永不放弃的精神。倔强、自傲,坚韧不拔,那张平凡的脸面下隐藏的是一颗铁打的心。
而65的道德则可以更多看做陈镗、祝彪两人的混合。虽然在社会上艰难挣扎了那么多年,然过于道德下限的事情陈镗绝没有去做。因为孩提时福利院的爷爷在他弱小的心灵里留下了真正的美好。所以即便换院长后他和伙伴们受了那么多的苦,也绝没有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变态报复心理,愤世嫉俗报复社会心理。不然他的罪恶值绝不可能只有那么一点点,都不足以在状态栏中显现出来。而心魔和魔性数值随稍高,可联系到祝彪的心理压力,这样的数值也就不足为奇了。
再看祝彪,家族的血恨和身上的重担让他平日里无时无刻不在刻苦练功,沉默、倔强、韧性是与他平凡的资质一样存在的。但从本质而言他也是一个好孩子,只是以报仇雪恨为终极目标而并没迁怒乃至嫉妒他人,这就是一个不错的好人。道德水准也在一般标准以上。
68的智慧,60的悟性、66的根骨、45的体质、40的力量,35的敏捷、33的灵活还有50的亲和和军事、政治这两个大项中的统帅、练兵、谋略、治理、治安等几个数值不错的属性,有陈镗的,有祝彪的,还有明显是二者并合的。
一样样分析下来,陈镗算是看明白了。现在自身的这份超豪华属性,那就是以自己的灵魂融合祝彪的灵魂、加祝彪的身体配以原有的人物属性综合得来的结果。倒也难怪这般的华丽逆天了!
功法上就很好的证实了这一点。《大力决》、《莽牛拳》、《四方步》、《定军刀》,祝彪的家传武艺,《九曲剑法》、《九转心经》、《怒涛三叠浪》、《游鱼身法》,祝彪来自九曲剑派的传承武学,《一字剑诀》、《一气诀》,陈镗游戏人物自带,以及他本人的半点没有,现在是全都整合到了一块,被眼下的祝彪一个不拉的继承了下来。真是让陈镗都觉得自己的命是不是有点太过好了。
除此外需要注意的依旧是军事类这个大项。
短兵c、骑兵a、水师a、弓弩c……玩过小日本《三国志》系列游戏的人想必都十分熟悉这些设定,因为它们本就是《三国志》系列的原创,《江湖》制作室照盘给人家抄袭下来了。虽然他们在里面也加进了一些革新,比如说他们把《三国群英传》的兵种进阶设定给融了进去,领兵打仗多了,不仅将领兵种属性可以进阶,连小兵也能进阶。短枪兵变成长枪兵,轻骑兵变成重骑兵等等等等。
除此外他们还搞出了一个新意,就是‘自我分配’,六个兵种给出1a2b3c六个属性点自我设定,没有s级。因为想要兵种进阶s,只能从军不停地打仗。
陈镗兵种属性中有两个a级,是因为除了自我设定的骑兵a级外,还有天赋善水这一项,泅水100点除外,水军还会自动进阶一级,这也就是1a2b变2a1b的根本原因。就好比骑兵属性为a之后,人物骑术属性自动升70。
事实上这个看似很不错的天赋属性,在游戏中是属于绝对的鸡肋。首先,游戏中人物即便从军大半也是投效塞外边疆,因为跟南面相比北边从军打仗的机会更多,匈奴兵的经验也比山越、南蛮来得多,更容易获取经验更容易得到金钱。并且最最重要的是,《江湖》它不是一个大型策略游戏,它只是一个小小的养成游戏,无论工作室把军事类和政治类属性设定的再怎么天花乱坠,也掩盖不了那无战斗画面的尴尬现实。它们里面的‘战斗’就是升级打怪的衍化版,人物血量变成了兵力,连一些网页游戏的战斗场景都不如,如此玩家还有何乐趣、兴趣?
而非是天赋属性只能随机,陈镗早就把它改成血勇、神力、鹰眼、明武等等强力天赋了。
性格刚毅,理念皇汉,这些则是毋庸置疑的。虽然跟《皇后成长计划》里的设定一样,《江湖》设定的分支剧情也有占山为王乃至举旗造反的情节。然而因为游戏背景是西汉武帝时代的缘故,陈镗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造反’这一概念。刚毅的性格取自他本身,煌煌大汉的理念来自内心。到了这个世界,或许是因为北汉也是‘汉’的缘故吧,这‘皇汉’没有变……
ps:江湖人物分级:武力≤40,不入流人物;
≤50,江湖三流高手;
≤60,江湖二流高手;
≤70,江湖一流高手;
≤80,江湖成名高手;
≤90,江湖顶尖高手;
≤99,江湖绝顶高手;
=100,江湖绝世高人;
>100,世外高人,先天境界;
游戏人物,三十岁以前裸装下武力值最高一百点。评定结束以后,也就是游戏结束给最后结果时,未来的某一天‘你’有可能突破一百点限制,臻晋先天境。
第五章 新的祝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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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一:报仇雪恨,剪灭狄胡。【家族血仇,个人终极理念】困难度:
任务二:家族的复苏。【给族亲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炽烈的愿望】困难度:c
任务三:获得九曲剑派内门弟子身份。【通过内门弟子选拔比试,炽烈的愿望】困难度:c
抄袭《三国志》设定,不仅搞出了兵种分级这样不伦不类的属性选项来,连任务等级也用sa
cd划分。
陈镗试过衙门选项失效之后,就火速退回原来页面,‘点击’查看了任务栏。发现之前接到的几个官府赏金杀怪任务现在全部消失,剩余的三个反而是全都没见过却又跟祝彪身份息息相关的。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任务介绍中没有了完成任务后奖励的部分,功能改变了不少。并且任务选项中还莫名多出了一个自动领取设定。
陈镗当下心里安定不少,不管怎样还是有任务可做的,虽然那排在第一的s级任务,几乎是不可能完成,但任务二和任务三却在内力范围之内。这样一来门派内钱财就又有来源了。
那时为了更快的上手系统,陈镗没有过多的徘徊任务栏,摸清了自动领取一项的功能是自动接受系统下达的任务后,就立刻退了出去。
现在他把系统全部熟悉了一遍,心思就又回到了任务栏上。设定为‘自动领取’选项情况下,游戏系统下达的任务会更多,接受完成后赚取的经验和金钱自然也会更多。可是这样一来就难保不会接到一些离谱的或困难度比较大的任务,完不成的话可就要受惩罚的。
而自己‘手动’领取任务,有了取舍区分,完成率自然比前者高出不少。但是这样一来系统生成的任务就会少很多……
两种选择利弊各有,一下选择还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该如何选择,实在是一道难题。
“消失吧,还是安稳点好!”纠结了好一阵子,陈镗终于在自动领取选项下的确定、消失两者中选中了后者。才穿到这地儿,初来驾到安分守己最好!
又是一声‘叮’的系统提示音,在自动领取选项隐去之后,任务栏开始哗哗的任务刷新,然后停动,数目华华丽丽,只有……一个。
任务一:同门比试,于穆薛华剑下支撑五十招不败。限时3天内完成。困难度:c
k他娘啊,没天理啊。那穆薛华比自己都还要小半年多,只是在他剑下支撑五十招不败,系统就整出了一个c级难度,堪比内门弟子选拔比试,也忒伤自尊了。
是人家太妖孽,还是自己太挫?
哦,不,该是说祝彪太挫。陈镗瞬间做出反应。
可穆薛华也不是这届入门弟子中的第一人啊,他撑死能进前三就不错了,在这次内门弟子选拔比试中连个热门都不是。毕竟祝彪、穆薛华他们这一届上头还有另一批入门弟子在!
虽说武侠世界,年龄不能具体代表什么,比如说此次选拔比试的第一大热门就是比自己整整小三岁的,剑派传功长老李青云年仅十三岁的孙子李逸逍。可头顶上的应届生们到底是多了两年时间,不可小觑。
如此有背景深厚的‘侠二代、侠三代’,有多出整两年时间的师兄师姐,陈镗想要在比试中脱颖而出,崭露头角跨过那一道槛,真的是很难!!以至于往年九曲剑派每届的内门弟子选拔比试上都要多出来的几个侠二代、侠三代的事实,都被他全然忽略。
郁闷的叹了一口气,陈镗脸色更苦了……
“咣,咣,咣……”清晨,天萌萌亮白,洪亮的钟鸣从清虞山顶传下。
打了下哈欠,陈镗麻溜的爬起床。晨起钟鸣这是九曲剑派的规矩,一年四季无论春夏秋冬,风霜雪雨,都要起来做早课,然后才是吃饭。冷水抹了一把脸,夜里他虽然只睡了很短的时间,可现在却一点不感觉困。
“疲劳:8,状态71。”属性反应了一切。界面中,让小人上床睡觉对本体疲劳度恢复效果确实是有相当程度的加成。而内伤的情况下,71的状态也完全能够接受。
“还没口臭!!”张了张嘴,异味几乎都感觉不到。到底是有内功的人,体质强度45点,比平民百姓超出的太多了。
整理衣衫,提上佩剑,陈镗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出房去。
要经受考验了――
庭院中,几个入门弟子三三两两的聚着,内里两个人见了他点点头示意,另外的几人则直接视而不见,半点面上的功夫都没有。
陈镗保持着脸上的平静,轻轻点头回应了二人,接着如是祝彪的个性一般半点不理睬余下人等,昂首阔步的出了院门。
都没像往常一样留下来等穆薛华这个他在院子里唯一的‘朋友’。因为陈镗心里实在没底。万幸刚才一切都风平浪静,“看来没人察觉……”
天知道刚才陈镗他根本就没有跟人说一句话,除非这个世上有人是火眼金睛,否则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来祝彪被换核了呢?!
“六哥,怎么不等等我……”
清虞山高近千丈,九曲剑派上上下下人口虽多然外门弟子多布于山脚,剩下的内门、入室等几百人,院群点缀在诺大的山峰上依旧是空旷的很。所以,所有的弟子都能在山上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处晨练地,或是单身一人,或是三五好友一起。
陈镗所在的这个竹林便是祝彪与穆薛华的晨练处,气息幽幽,环境淡然,密密麻麻的竹子是正适合九曲剑法的演练。
“六哥?!”停下了手中的剑,陈镗脸上闪过一抹复杂到极点的神色。“是啊,该忘记了的。自己已经是祝家老六了,不再是地球上的陈镗了……”
背对着穆薛华,陈镗脸上的那抹复杂之极的神色没有被穆薛华看到。待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完全恢复了沉静。
“想到了点……”祝彪提了提手中的剑【今后就这么称呼了】,话说的没头没尾,把本体沉默寡言的性格发挥的十足。可作为多年的朋友,穆薛华却明白那话中的意思。眼睛一亮,喜声道:“真的?”内门弟子选拔比试近在眼前,虽然以祝彪的实力几乎不可能有希望,但是有突破就是好事。
默默地点点头,祝彪将个性进行到底。“我觉得自己是基础差。”
才52
100的《剑术真解》,堪堪迈过第六层的门槛,对比整体而言,实在很一般。
在来的路上,祝彪点开了属性查看:《剑术真解》第六层,14
60。虽然是完完全全的数字化,别的解释一句没有,可是一看到14
60他心里就瞬间明了是什么意思。
――那是指第六层60遍中的第14遍。
也就是说只要他再练46遍《剑术真解》,就可以自然而然的达到第六层的临界点,而第47遍的时候,就是祝彪他基础剑术《剑术真解》进入到第七层的时候――1
70。
从第六层臻晋第七层,祝彪的出剑威力会因此而有所提高,对于他的整体实力来说将是一个小小的跨越。
因为在系统的设定中,九曲剑派入门剑法《剑术真解》就是整个‘剑系’武学的基础。二十一世纪的科学理论是――根基决定上层建筑,整个游戏系统的设定自然也逃不脱这个牢笼,所以《剑术真解》的能量从根本来说是相当可观的。
穆薛华却是一脸愕然,剑术基础,谁都知道那个重要。但是都已经入门四年的人了,能打下的基础早就夯实了,岂是说能补益就能补益的?
看到穆薛华摇头,祝彪面上不显微毫心底却是微微一笑。剑术基础确实不是谁说加强就加强的,可是自己偏就是能,这就是数据数字化的第一大好处。
不然,以祝彪66的根骨和60的天资,《剑术真解》就是练到老也顶多推进至第七层,八层以上层次是绝对遥不可及的。可是现在,他都不用升级加点提高内在软件,就能通过一遍一遍的练习轻松的把数据凑够,把基础剑术层次前推不已。
竹林阵阵,晨风吹送。
祝彪手提长剑,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等等基础剑式一一施展,一招一式,一顿一步,尽在基础。
而一旁的穆薛华,则照常练起了自己已到三层巅峰的《九曲剑法》,重重剑影点点寒光围绕身边,内力吞吐,风声锐啸。剑光刚柔相济吞吐自如,飘洒轻快又矫健优美,如似飞凤在空般华丽。
这一质朴到极点,一又华丽非凡的晨练,在山顶钟楼二次敲响铜钟后宣告一段落。祝彪收剑回身,闭目一口气微吐出,就已经收功完毕;而穆薛华却剑抱胸怀闭目运气了好一阵子才猛地双目一睁,瞳孔精光炸闪间口中吐出了长长一道箭似的白气。
三重的《九转心经》果然了得,凝气吐箭,足足三尺才消散空中,在一旁祝彪看了都忍不住生出羡慕。
二人一起返回院落。
山路上。“六哥,内门选拔你虽希望不大,可也不能自暴自弃。”祝彪在家族同辈中排行第六,年龄又比穆薛华大,所以穆薛华这样叫他。他是真把祝彪看作了自己的朋友,不愿意看他在歧途上越走越远。
一个月后就是内门弟子选拔了,祝彪固然早早是没了希望,他刚才说祝彪希望不大完全就是在给祝彪留颜面。可是没了内门不还有外门吗?能尽量取得一个好点的名次对以后的发展也是大有好处的,何必要自暴自弃?穆薛华根本不认为祝彪能够短时间内提升基础,他把祝彪所谓的‘想法’看成了临近选拔压力太重下的精神失常。
他想要祝彪‘迷途知返’。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主动照顾比自己还大的半年的祝彪只是因为父辈的要求。然四年的相处下来,小猫小狗也有了感情,何况是人?即使祝彪的资质平庸,表现没有前途,那也是自己的朋友不是?
身为这一届入门弟子中最优异的一批成员之一,穆薛华从没有在武功上在鄙视过祝彪。即便日常说话言谈中,他对祝彪的态度一点也没有该对‘哥’应有的恭敬,但那是优异对平庸,是人居高临下非常平常自自然然的态度反应。
祝彪在小院中唯一的朋友是穆薛华,穆薛华在小院里的朋友却远不止祝彪一个。就好比地球上的学校,成绩好的同学也能与成绩差的学生做朋友,可他绝不会只有成绩差同学这一个朋友。人都是有阶层的,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就是双方不对称的最明表现。
事实上穆薛华心底是挺替祝彪感到可惜的。四年相处下来,穆薛华亲眼看到祝彪练功是多么的努力用功,但辛苦的付出就是得不到应有的收获。所以,他不愿祝彪走上那条通向深渊的歧途。
“薛华,我与你打个约定。后日黄昏翠松林,你我比剑一番,看看我是不是在自暴自弃!”
祝彪脸上还是一如寻常的平静,语气也没有斩钉截铁的自信,可穆薛华就是在那双眼睛中看到那一抹飞扬的神采,人愣是一呆。事实上祝彪对穆薛华这般的反应早有心理准备。
“好!”反应过后,穆薛华不认输道。直觉告诉他不对头,理智却又告诉他自己绝不可能输。“你若毫无进展,就是输了。以后好好的做练习――”咬紧牙关道。
“愿赌服输,自然会听你的安排。”心中忍不住喜笑,任务可不就顺顺利利的接下了么。祝彪是早就料到穆薛华的反应,真是一切尽在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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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练剑
“刺――”
“刺――”
“刺――”
剑风咻咻,祝彪疯一样挥剑猛刺,好似眼前的空气是他一个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一样。内心中暴虐、狂乱、愤懑……四溢,“啊……”终是不再忍受,放声大叫的时候掌中长剑一松,三尺青锋飞似的穿出直中两丈外的树干,‘嗡嗡’作响中入刃半尺还多。
大口喘着气,祝彪只感浑身无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点汗都没流,可却感觉着使尽了力气一样。“我这是怎么了?”渐渐回过神来,祝彪惊心自问。好好地怎么会发疯?回想起刚才的疯狂劲,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属性――”
“对,看看属性――”心中又似有一种明悟一样,祝彪直觉的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打开看看状态栏。
“魔性66(+41↑)、心魔91(+61↑)。”
怎么回事?状态下降疲劳上升还可以理解,然魔性和心魔怎么高成这样?祝彪直接傻了眼。
吃过早饭,与穆薛华分开,他就来到了这片往常练习的松树林。时间已经临近选拔了,所以这些天绝大数的时间都是由弟子们自由决定,就好比地球高考前让学生休息一个星期一样。
祝彪有任务在身,当然不会浪费时间,抓紧基础剑法练习是他首要之紧。可是即便再紧张的任务,也不能不熟悉其余的掌剑功法。《大力诀》、《九转心经》、《一气诀》这些内功先放到一旁,《定军刀》刀法也可以暂时抛开,《四方步》、《游鱼身法》、《怒涛三叠浪》、《莽牛拳》、《一字剑诀》、《九曲剑法》却不可不练,不可不熟悉一下。
《四方步》,非常寻常的一种步法,就是上下左右四方游动,进退滑步、左右闪步、前后垫步以及旋步、跳步等等相结合。祝彪只是练走了一遍,心中就大致有了谱。而《游鱼身法》则明显比前者胜出不止一筹,身形所动,如鱼在水中游,感觉着气息变化,最善转向避闪。在没有学到《曲流九折》之前,《游鱼身法》就是九曲剑派弟子们最大众普遍的选择。其配合着低阶的《九曲剑法》施展,身形顺滑,剑光奇异,另有别番滋味。
《莽牛拳》是祝彪家传的武学,跟《大力诀》相配套的,招式自是说不上奇妙,仅仅力大杀伤猛而已。毕竟它是军伍功夫,与江湖武功相比出发点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怒涛三叠浪》则更奇特,它从根本上来讲并不能算是掌法,而只是一发力的法门。功力吞吐中,如波涛叠浪,一重压过一重!
单单是《九曲剑法》和《九转心经》就已经搞得祝彪顾此失彼了,他哪里还有工夫去再练掌法?得一门威力不俗的使力法门就足够了。
《一字剑诀》是系统出品的,为祝彪诸多门武功中修炼层次最高的一个。效果果然不错,招式简单,好如《剑术真解》的加强版,一剑一式非常明了,可威力却又不俗,一遍练习下来就印入了骨子。
时间已到中午,吃午饭的时候祝彪却一步都没向小院走。早饭后来的时候他就有所准备,两白面馒头就着凉水简单填饱肚子了事。因为他要抓紧每一刻时间,专门走好好几里路去吃午饭,太浪费了。
所有的武功中就剩品阶最高威力最大的《九曲剑法》没有练习,祝彪休息了不到两刻钟就重新拔出了长剑,做了《九曲剑法》的起手式。然令祝彪想不到的是,最后的结果竟是这样。
一遍练习下来,虽然是顺顺利利的完成了。可不知怎地他心里就是有种感觉上的不舒服,感觉出剑的不顺趟,那出剑途中的骤然变招让他分外别扭。剑越舞到最后,内心的这种感觉就越强烈。以至于在练习一遍结束后,祝彪不仅没有立刻休息平复心情,反而是对着眼前空气不足的挥剑猛刺。他一开始本是要摆脱心中的那股不舒服感,但到最后脑子里似乎就只剩下刺剑了……
“这就是走火入魔吗?”祝彪心里一阵后怕,又万分的警醒。魔性、心魔是什么效果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两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属性,发作起来是会要人命前途的。
平心、静气、养神。打坐中,五心朝上,祝彪努力平静自己。
62、85,60、81,……33、47……
心魔、魔性两属性数值在不断下降,箭头向下的红色标记鲜亮如血。
……
劈、砍、崩、撩、格、洗、削、截、刺、搅。
待到心魔、魔性二属性恢复原值,剑术真解终于在祝彪手上上演。一剑一式依旧是那么的朴质、基础,可心底里练习《九曲剑法》时那股子的别扭感却始终没有出现。相反,练着练着,随着祝彪心性的收敛和神情的全部贯注,他完全摆脱了适才的阴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剑术真解》的体验中。
傍晚的钟声响起,山道小路上,祝彪心情愉快的走着。属性栏中,《剑术真解》第六层54
100的数据说明了一切。待到晚上再努力努力,达到55完全不成问题。
天见可怜,玩游戏时候自己在这个月的教学课中选择了内功和剑术两门,武功熟练度加5%、经验加5%,对自己真是太有帮助了。66的根骨也减少了武功熟练度6%,46遍减成41.18,合作42,很给力!
早出,晚归,夜又深。两天恍然过去。
第三日朝霞初上,竹林中。
祝彪忽的一脚踹上一颗青竹,哗啦啦声中竹叶飘飞。一道人影瞬间穿入,刺、截、撩、削,四式最基本的剑势,寒光如银瓶乍破却又转眼而收……
竹叶点点打在身上,祝彪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只是四剑,根本没可能全部扫落竹叶,可是你如果细心去查,那飞落泥土上的片片竹叶中必有二十四片是半截的。
“真的有效?”另一边穆薛华嘴巴大大的张开,祝彪这四剑的表现让他直爆掉自己的眼睛。即便祝彪现今的基础剑术层次依旧停留在第六层,可是59
100,距离晋级也只剩下一步之遥。
“薛华,黄昏翠松林,你我再见――”两日的习练,昨夜又痊愈的内伤,祝彪心中无比的自信。50招,哼,任务我吃定了!
ps:根骨的作用:10根骨,减武功熟练度1%,即100变为99;20根骨,减武功熟练度2%,即100变为98。如此,10点根骨一加,依次类推。
教学课:武功熟练度加5%、经验加5%【初级】(依后是――中级、高级、专家)
作用:原本――一次练剑可得1点武功熟练经验,1点人物升级经验。
教学课下,1点武功熟练经验变成1.05,1点人物升级经验也变成1.05。
演武堂、明心堂解释相同。
第七章 c级任务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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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嗖――”
“嗖――”
断崖青松,祝彪一人练剑。
还是那些最基本的剑势,可不知怎的却好似沾染了一点沉重的意境,就好比祝彪自身的沉稳持重一般。
不过以《剑术真解》这样的基础剑术来联系意境,实在太过滑稽。就连祝彪本人都毫无察觉,他现在做的是全身心的投入其中而已。
“哈――”合着一记直刺,祝彪口做喝声。一股明悟环绕在他心头,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眼前消失,仅剩有的就是那心头的领会。跟着感觉,随意出剑,随心出剑,滋味实在是太棒了!
“哧哧哧――”
剑光雨点般落到青松旁的大石上,虽然仅仅是基础剑法,可此时的《剑术真解》在祝彪手中使出却是一片疾风迅雷。出剑果断决然,利索干净。在毫无花俏生出一番别意的简洁之美。
“哈――”又是一声口喝。剑术真解演完后,毫不迟疑的,祝彪跟随自己心意毫无间歇的使出了《一字剑诀》。
前文说过,《一字剑诀》如是《剑术真解》的加强版一样,那是相当有道理的。因为其虽是三流武学,可招式上比之粗浅的《莽牛拳》都要差上一截,一招一式,就是一剑一式。让祝彪本人来说,也只能说它是杀伤力翻增的《剑术真解》。
可三流武学就是三流武学,《一字剑诀》弃纷杂而取简洁,纯的就是一个‘一’字,兼辅快、洁,杀伤力绝对不可小觑。
祝彪运剑中,只感觉心胸越来的越轻快,一股兴奋感发自内心底里生出。“嗖、嗖――”剑光越发隆盛,《一字剑诀》一路使到最后,待最后一剑刺出他再也抑制不住心胸的激荡,仗剑仰天一声长啸起――
大石上,一个个寸许深的坑点,遍布在九道入石三分的剑痕旁。
《剑术真解》第七层,61
100;《一字剑诀》第三层,29
30;
基础剑术跨升一层次,《一字剑诀》精进一大截,这股明悟让祝彪的整体实力都上升了一个台阶。虽然九曲剑派弟子最应该精通的《九曲剑法》还是那副老样子。
祝彪知道心头的那股明悟是什么,清楚那对于练武之人意味着什么。在那种随感觉走的情况下,自己都没有使出《九曲剑法》,而是捡《一字剑诀》上手,莫非前者跟自己真的无缘?
斜阳西下,天近黄昏。
翠松林中祝彪、穆薛华隔距三丈相对而立,利剑各执手中。
穆薛华用一种惊叹的眼神打量着对面的祝彪,虽然今天清晨他们还在一起做早课。基础剑术的突破和自信心的坚定,让祝彪整个人都显得几份犀利,初一见面就令穆薛华眼中爆出一阵光亮。
短短三天不到就有此精进,太出乎意料,太让人意外了!
不过……
“剑术基础再有长进那也只是基础!真正的强者是基础之上的升华――”穆薛华平静的开口。短短三天,祝彪的进步确实让他为之侧目,可这并不能影响到他自我的绝对信心,一丁点都没有。就好比一头猛虎根本不会在乎眼前的猎物是只豺狗还是一只野狼。
穆薛华的强大是由内到外的强大,是心灵的强大!多年来一次次门内比斗的胜利铸就了他坚强的信心。他是入门弟子中名列前五的种子选手,岂是祝彪可比?
弱者即便是进步,也不会一步登天。祝彪在他眼中即使如此――
可以说现在的祝彪还没被他放在眼中。
“哧――”剑刃刺破清风的声声,穆薛华没讲什么狗屁的气势比斗,以来压敌人一头,直接是一剑擎击,锋芒直指祝彪咽喉。
十五六岁大的孩子而已,二流不足的身手,哪里有什么气势可言?先下手为强才是正途。
剑锋削上,祝彪摁下心头的激动,沉稳应对。这场比斗,一定程度上不仅仅代表着一个c级任务,更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斗剑。
长剑晃动,身子微微一滑,在两支剑即将交磕的那一霎那,穆薛华《游鱼身法》使出,浑若天成般的扭身转向就已然到了祝彪的侧面,然后手腕一翻长剑转过方向已经由咽喉改攻向祝彪的左臂,更厉害的是变幻间剑尖乱颤,让人根本看不出他这一剑究竟会落在左手的哪个部位,隐隐的,祝彪左侧半个身子竟都在穆薛华这一剑的笼罩范围中。
两眼一缩,祝彪心中大警。穆薛华这一剑的水平实在是高,绝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想象的,那颤抖不已的剑尖带起的破空风声‘冰’的他半边身子发凉。
“喝――”不管不顾,长剑抖手劈出,直击叠影纷多的剑团中央。
以拙破巧,后发制人,这就是他今天斗剑拿定的主意。因为比剑招,比花样,他差对方太多了。
如同一团爆散的雪花,当祝彪长剑劈入那团剑花之中时,穆薛华的剑势像空气一样消失了。入剑毫无阻力,更无剑锋相碰撞的声音。
心中登时一跳,滑步急向后撤,凭感觉把剑在门面前一架。祝彪丝毫不觉的刚才一剑占了上风,反而清楚得很自己被人晃了。
“锵――”金铁交响,三两朵火星瞬间迸出。
虎口一麻,祝彪手中长剑差点被震飞出去!那致命的一剑果然从眉心来。
穆薛华眼睛中亮出一道精光,“不错啊!”自己这一剑是使出了全部的水平的,竟然被祝彪完整的接了下。虽然是有些狼狈,可观其进展,真的不俗!
“再接一招――”穆薛华大踏步追上前,手中长剑咽喉一剑,下阴一剑,左肩一剑,右肩又是一剑,顷刻间四剑连出。《九曲剑法》第二层中并不甚精妙的‘四海归源’被他使的大气磅礴,方位拿捏分毫不差,接招接更是间隙毫无。
“砰砰――”四声亮响,雨打芭蕉一样密集。
祝彪左支右架好容易一一挡下,却又被四剑中蕴含的劲力搞得狼狈不堪。或刚健,或阴柔,或虚假,或真实,九曲剑意下他着实是吃了个暗亏。
“该死,才两招……”
“千山暮雪――”穆薛华得势不饶人,银亮剑光化作漫天飞雪直打而下。
“嘶嘶――”
剑刃破空,寒光凛凛,漫天飞舞的银光直向祝彪。
“给我破――”
大吼一声,脸上一抹嫣红泛起,祝彪毫不避让,涌起全部的内力持剑直刺捅出。
c级任务已经被他忘在了脑后,一招狼狈,二招吃亏,三招即将败北。深深的耻辱感完全刺激了他的神经。
人不疯魔不成活。一剑挥刺,内力涌动,如滔滔东流的江水,以最蛮横的姿态撞击上那无数的银光。
瞬间,疾风骤雨样的金铁交响,破裂的劲气四溢扫射。
第八章 输的不冤
“好——”这一剑也被接下,穆薛华的兴致高亢起来了!
本就锐利的眼神变得更加的犀利,提手长剑微颤,内力吞涌间剑身发出阵阵的嗡嗡轻鸣。
他毫不留口的赞赏祝彪,祝彪是他的朋友,他为祝彪近日来的神速进步感到高兴。
可祝彪却依旧在全神贯注的防范着,没有半分松懈,更没因为穆薛华的那声叫好而感到高兴。相反在他内心的最深处,祝彪还因此而感到更深的耻辱。
因为穆薛华的这一声‘好’完全是站在居高临下、高人一等的俯视地位来评说的。他是祝彪的朋友为祝彪近日来的进步感到高兴不假,可这份‘真诚’中包含的还有高位者对底层人努力奋斗小有进步的‘赞赏’。这如何能让自尊自信容不得半点轻蔑的祝彪接受?
虽然亢奋起来的穆薛华给自己带来的压力更大,可祝彪毫不畏惧。
这已经不是一场‘任务’奖励的比斗了,而是关乎人格尊严的战斗。祝彪在任何时候都是不缺乏为尊严而战斗的勇气的!
“一日千里——”被压了三招,第四招祝彪终于反击出了比斗中第一剑。
一点寒光直挂穆薛华胸前,没有任何的花样,只图快、利二字。这也就是《一字剑诀》的真意。
“呵呵——”两声低笑,穆薛华自然不会退避,甚至他根本就没有躲闪。仗着自己更加深厚的内功运足气劲,针尖对麦芒,不避不让的直接反劈过去。
斗剑经验不少的穆薛华清楚,比斗中如不能快速击败对方,那么压制对方气势就很重要。虽然祝彪的这一剑中,自己转身躲开再趁势挥剑击刺祝彪侧身于己更加的有利,也最符合九曲剑意。但那么一来就难免会给祝彪一种错觉——自己在避其锋芒。这种心理暗示会让祝彪的精神瞬间一震乃至是爆发,短时间内他会剑势大作,气盛一时。
虽然这样会很消耗祝彪的元气,可也会给自己创造更好更多的可乘之机。毕竟过刚易折,久攻不下气力难免就要衰竭。当然,一鼓作气下也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和例子在的。不过祝彪面对的是自己,穆薛华有着绝对的信心拿下。
但是,祝彪昔日的成绩太差太平常了,他与穆薛华之间间隔的不是一丁半点。穆薛华虽知道祝彪近日来有了不小的进展,可心理面还依旧在轻视着他。这种‘优势’心理作用下,穆薛华甚至认为让祝彪在自己剑下‘雄起’一阵子都是对自己的侮辱,他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看到祝彪能真正的对抗自己。
所以——
“铛铛铛——”短短时间里,连接着七声剧烈的金铁交响。
祝彪怒气上头,精神爆衫,可着劲一鼓猛攻了七剑。穆薛华则半分不让,用自己更加深厚的内力灌注剑上,打铁一样‘铛铛铛’的迎头七下劈回,彻底把祝彪的这股子狠劲给压力下。
十招过后,两边还是间隔三丈。祝彪大口喘着粗气,一双眼睛炯炯发亮,他心中的狠劲下去了不少,可脸上不带半点的挫折。全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手臂还在微微的发麻,七下毫无虚假的交锋劈砍,自己45点的体质、40点的力量并没占到什么上风,相反还被震了几震。
另一边穆薛华情况就好了许多。比斗经验丰富的他对情绪控制相当成熟,御力卸力更是渗入了骨子,虽然也是毫不避让的倾力交锋七次,可手臂丁点没不适的感觉。现在面儿上一派气定神闲,甚至还有闲工夫斜剑身前摆出一个漂亮的pose。
说真的,相对于交锋中耗去的精力,情绪骤然亢奋,大起大落才是祝彪现今大口喘气的罪魁祸首。
以‘祝彪’的经验,这种菜鸟样儿的情形是绝不应该出现的。可是因为他今天突然间的雄起悍猛大异于从前,穆薛华反倒认为应该如此了。
怎么说呢,或许是家族的重担都压在身上负重太过了,也可能是祝氏嫡宗残破凄凉仅剩他独苗一根,反正往昔的祝彪练功虽然刻苦努力,但是在与人比斗时身上总是少了江湖人应该有的那股彪悍无畏劲儿。他豁不出去!
而人心一旦是有了羁绊,少了血性,再好的武功也没了威慑。本来他水平就不高,这么一来名次排位就更拉下了。
今天比斗,祝彪剑术虽然长进确实不小,可在穆薛华眼中,更为值得他关注的是祝彪从第三招时爆发的那股拼劲。有了这股拼劲,十层功夫也能发挥出十二层了。“外门护卫……,或许可以给活动活动。”
“哈哈,六哥,看剑了……”穆薛华为祝彪感到高兴着。如果祝彪真能顶上外门护卫,那么今后即便是熬资历,在穆家的照应下混个外门执事也不难。于庆县那种小地方,九曲剑派外门执事的名头保下一片基业该当容易。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最大限度的‘压榨’祝彪潜力。今日的斗剑,祝彪着实是给穆薛华不少的意外和惊喜。
“飞蟒吐信!”
第十一剑,穆薛华毫无保留的用处了《九曲剑法》第二层中的一式绝学。此招以奇险著称,任何看起来花哨无用的动作却偏偏有可能是剑招中最精华的所在。长剑直指祝彪脸面,剑尖颤动,恍恍惚惚点点寒光笼罩下了口鼻咽喉全部的要害部位。
这一招‘飞蟒吐信’祝彪也会,可是如穆薛华使得这般虚实结合,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穆薛华在这一招上下了很大的功夫。祝彪挥剑磕挡,两支长剑相隔不足两寸的时候,穆薛华身形急往前一耸,手腕微翻长剑蜿蜒,如同长蛇凌空一般,长信一吐,凭空的缩短了与祝彪面颊的距离,剑风直刺痛人脸。
“呯—”关键时刻,祝彪一步横跨让过了来剑正面,同时抬剑斜斜一封,间不容息中拦下了穆薛华紧随其后的变招。
几次杀手都拦了下来,祝彪单从数据上看表现还很不错。可是场面不同于死板的数据,穆薛华自始至终都在这场比斗中占据着上风,这两剑过后更是完全占据了主动。
《九曲剑法》泼墨般的挥洒开来,剑势一浪强过一浪,祝彪被压得步步后退,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还如何‘后发制人’?只得是死死支撑。
好在两边乃是同门比试,祝彪完全不用担心人命安全。内心里慌而不乱,内气鼓荡一招一式用尽全力。
穆薛华《九曲剑法》信手拈来,身形游鱼一般四下滑动。祝彪则渐渐地将《九曲剑法》忘记,本能似的在如山压力下使出《一字剑诀》。《游鱼身法》也慢慢被简略直接的《四方步》所代替。
一场九曲剑派同门弟子间的较技,已然成了截然不同的两派争斗。
半响。穆薛华的剑势已经催至最盛,凛凛寒光,霍霍剑影,一道白线忽的在其中无声无息的游走而出。
“嗤——”人影一闪,穆薛华退了去,漫天的剑势顿消。祝彪心惊的往胸前看去,青色的剑袍上呈x状的裂开了两个口子。
那瞬息的一剑间,穆薛华竟然已经在上面留下了两道剑痕。
呆了一呆,祝彪心服口服的向穆薛华抱拳道:“薛华,好剑法!”
第九章 那里都有‘二代\’
这一败,祝彪输的心悦诚服。比之现今的穆薛华,自己差的实在太多。
不过虽如此他脸上却没有半点的沮丧感,54招,c级任务自己完成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此次斗剑中自己所经受的磨砺。
一开始祝彪还深深的为那个c级难度任务感到羞耻,可是回想斗剑过程,难度真的不是一般的大。系统给出c级任务毫无夸张!
如果自己意志或勇气稍有不足,在第三招的时候可能就已经败了,而即便是‘千山暮雪’下不败也会完全落入下风和丧失主动,接下去穆薛华只需轻描淡写的几剑就绝对可以拿到胜利。
相对于尚没领取的奖励,祝彪以为这场斗剑的过程感受对自己更为重要。它让祝彪感觉着灵魂有那么一丝已经融入江湖!
“六哥,你这练剑是个什么感觉?”见祝彪半点沮丧感都没,穆薛华心里松下了一口气。他可真担心祝彪会因此次斗剑再败丧失了信心。
练武之人败阵不要紧,从小到大都经历的太多了。可是境界刚有所突破后立马就迎来一场失败,对内心打击还是非常大的。今日的祝彪令穆薛华感到眼目一新,他可不想祝彪一败后一蹶不振或是再打回原形。
所以,祝彪败阵后的坦然和沉稳依旧就让穆薛华更感满意与高兴。而担忧去后,穆薛华也就跟平常的习武少年一样,对祝彪三日来的神速进展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感觉?”祝彪嘴角一讪,自己哪能说得出什么感觉啊,完全是数字化一遍遍努力就是。不过这话是万万不能对旁人说的。
“没什么特殊感觉,就是冥冥中觉得应该这样做。今天上午的时候吧,我练着练着……”把起始推给老天,轻轻揭过后,祝彪用尽一切言辞来倾力给穆薛华描述着他基础剑术突破时的感受。
夕阳最后一抹的余晖下,山间小道两个少年的身影渐渐远去。
这时――
“怪胎,怪胎……”喃喃呓语声自松林中传出,一道青衣人影忽的闪现,继而如随风扶柳一般立在松枝上头,两眼望着山间小道迸出一抹奇异的神采。
无知者是幸福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一番比斗已经落入外人眼中的祝彪,忽悠完穆薛华后就急匆匆的跑回房间查看起此次的收获来。
“c级任务――同门比试完成。
奖励:经验+30,钱财+5银,回元丹+8,益气丹+5,金疮药(小)+3。”
完全配得上‘丰厚’二字,这可是才7级的任务啊。
30的经验让祝彪几乎触碰到了八级门槛的边缘。他三天苦练,又有剑术课10%的经验加成,也才得了11个经验点,升到了36
70。
而今天一步就跨到了66
70,只剩4点的差距,甚至不用两天就可以拿到。
而五两白银也让他的系统财富储蓄重新迈过80大关。回元丹,2银500铜一个,益气丹2银一个,小金疮药1银一个,33两银子,总和收益高达38银。足足是他原有财富的一半!
任务果然是发家致富的第一法宝。
捧着回元丹和益气丹,祝彪猖狂的大笑起来。……当然,那是无声的。
回元丹,俗称蓝药,顾名思义就是恢复内力用的。一个+内力50点,间隔两刻钟,不可叠加使用。而祝彪现今所有的内力也才是240。
益气丹则是修炼内功时用的,效果同样不可叠加,每个内功修炼效果+10%。
小金疮药是三种奖励丹药里价值最低的,只适用于治疗外伤,可即便如此它也是行走江湖乃至在门派中都不可缺少的必备良药。系统药店里还有金疮药(大)出售,一个售二两银子。二者的效果实际上是一致的,所差别仅仅是后者量大,可重复使用三次,而前者只能一次ove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再次从房间里出来,豪情满怀的祝彪还真有点李白心比天高的意思。
“听到没有……”
“知道吧……”
饭堂中,人还是乱嗡嗡的,可一踏入其中祝彪却立即感觉到气氛是如此的怪异。
发生什么事了吗?
打好汤饭,祝彪呆立了一下。眼睛扫视着饭堂,三十来人三五成群的分块围坐着,他在其中只有穆薛华一个朋友,可是穆薛华已经跟几个优等生坐在了一块,祝彪自然不会加进去。剩下的人中也有几个能说上话的,但跟穆薛华一样他们也都有各自的伴儿。
得!挑一个没人的角落,祝彪坐了进去。一边吃饭,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旁边人的议论。
“……李逸逍剑法使得确实漂亮,换做我一招可能都撑不下,他足足接了掌剑使十四招才败……”
“江羽柯也不错,听说跟大师兄斗了七八十合呢……”
“还有李炳言,去年较技跟雷文虎打个平手,人家那时才十三岁,大半年下来超过去了都说不定……”
“不过大师兄还是最厉害,那李逸逍……”
“雷文虎这半年也努力的很,再比一比,输赢未见得就跟你想的一样。”
………
………
筷子停到了嘴边,原来是那批‘侠二代’和天才要到了,祝彪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这么怪呢!
每到内门弟子选拔比试前夕,一些准备本年参赛的侠二代和小班的天才们就会聚集到中班来混一个月。虽然他们中不通过的比例也占多数,可是跟大班应届生两成左右的概率比来就高的太多了。
所谓的小班、中班、大班,那是祝彪自己起的号。九曲剑派入门弟子十二岁到十八岁,六年时间,又每两年设一班,可不就是小班、中班、大班吗?
而至于为什么不让李逸逍等人直接去大班,那是因为双方间天生存在的矛盾根本无法调和。
即便是再大度亦或是早已认命没希望的大班应届生,在面对这批插班生时心情也不会好到那里去。更别说名次位列中上层的一批好手了,在他们眼中这些侠二代和天才们就是来抢他们的饭碗的。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也是为了尽量减少纷争,把李逸逍等这批人挪上一个年级到中班,如此既可以让他们接触到平均水准更高的‘同门’,接下去的日子也不会有太多的麻烦。不然,直接升入大班,这最后一个月时光中肯定会见不少的血,甚至是些致命的麻烦。
一道清光从祝彪瞳孔中散出,隐隐可见光亮,然若是有人仔细来看,却全无踪迹。
侦查技能使用,内力230
240,技能――失败!
侦查,内力220
240,技能――失败!
……
……
侦查,内力190
240,技能――成功!
姓名:焦中州
年岁:15岁9月
武力:38
声望:1
………
………
连续五次终于开了花,15点的侦查属性值,真是够坑爹的。成功几率极低不说,还查不到嘛个东西!今天‘看’到的依旧是四条属性。照例‘瞅人’几眼后祝彪心里破口大骂。不过幸好都是数据化,一切都还可以升级,再有两次成功侦查属性就可以升到16点了。
内力急剧下降,猛地感觉都虚了一截。
而正立场坚定的跟朋友们辩论,支持大师兄孔迟入门剑法第一的焦中州,忽得感觉背心一阵阵发凉阴寒,像是被什么东西穿透了一样。打个颤抖,急忙扭头看向背后,就见角落里只有祝彪一人在老老实实地吃饭。
心头抑制不住升起一阵诡异感,却又不好凭白无故的找祝彪麻烦。不过自己把式也就那么回事儿,人家再怎么着也有一个厉害的穆薛华罩着,他焦中州可是真正的人以群分,几个朋友都属于同一个层次。
第十章 一点点的摸索
雷文虎,15岁10月,武力??,声望3;
季广乐,15岁9月,武力42,声望2;
陈默然,15岁10月,武力41,声望2;
焦中州,15岁9月,武力38,声望1;
…………
…………
三天时间,趁着早晚饭食时候,祝彪一共看透七个人的底细。
这其中有雷文虎这样众所公认的领军人物,也有季广乐、陈默然这般排行中上的‘良好学生’。还有跟以前的自己同样处于一般阶层的焦中州,以及每月大考都排名垫底的乔进、于文军。
七个人的武力值点数让祝彪系统的了解了本届入门弟子的高低结构分层。雷文虎、穆薛华寥寥几人领袖的尖子生集团拥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实力,至少中班内是如此,是现在的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
季广乐、陈默然等则普遍超出自己一个层次,分界线即40点武力值。因为在系统的实力划分中,他们已经进入了三流高手层次。而再从数值上细看,侦查技能的查看范围应该依旧保持不变,即自身武力值+5的范围内。
季广乐武力42,就比38时的祝彪超出4点。而雷文虎虽是强大,却也绝不可能超脱三流高手的层次,武力值达到和超过48点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虽然他不低于45点几乎能够确定。所以,对照原有游戏规则,祝彪在这点上很轻松就作出了判断。
焦中州和武力35、34的乔进、于文军二人,就是中班中下层弟子的典范。三人以及他们所代表的层次眼下已不具备威胁祝彪的资格了,但是要倒霉的人依旧继续倒霉。16岁1个月大的乔进就要跟祝彪一样去参加今年‘注定无望’的内门弟子选拔。
虽然这样看来,规矩对于乔进和祝彪来说是那么的不公平甚至不近人情。然江湖就不是讲人情的地方,这里充斥着最血腥的暴力和最残酷的竞争。16岁还只成长至三流以下境地的人注定要被门派所放弃。因为再家大业大的门派资源也是有限度的,谁也不会用来养废物。
甚至如是孔迟这般现阶段实力高超可年龄已经接近十八岁的‘应届生’,门派也不会太过看入眼。因为他们的潜力都已经挖掘透了,即便是入了内门后幸运的还能继续晋级入室弟子身份,也只能在一大群人中排行末尾。
在九曲剑派二百多年的历史中,可是有相当大一部分似孔迟一样的大师兄在升入内门后就雷打不动的停留在了这个阶层。潜力耗尽的他们没能力再接再厉,也没办法再步高升!
入室弟子都是整个门派未来菁华的真正所在。李逸逍式的天才人物和那些直接被掌门、长老等收入门下的天资聪慧、根骨绝佳者,才是一个门派强大的希望。
在中原,一些大派,内门弟子的年岁都被限制在16岁。九曲剑派在这一点上不是过于苛刻,而是过于松懈了。
呼了一口气,祝彪眼睛瞄向右手最前排的饭桌。那里有雷文虎、穆薛华、杨浩三个男弟子中的最强者。而左手最前排的饭桌上,是五个女生围坐一团,尹秋月不仅是其中最漂亮的一个也是最强的一个。
坐四望三,穆薛华之所以不被原先的祝彪认定为稳进前三,就是因为他的背后始终有尹秋月存在。本届中班三十六名弟子中仅有的五个女生,却偏偏出了一个非常实用的美丽花瓶。
跟李逸逍等一样,这四人今年也注定要参加选拔比试。且一般大众认知,都相当的看好四人的表现。
可以说,今年的内门弟子选拔比试雷文虎、杨浩几乎可以肯定能通过,穆薛华、尹秋月却是一块试金石。
“一个月后,我跟他们一样强――”
接穆薛华五十招,祝彪完成的很困难,甚至是很惊险。但不论任务中他完成的怎样难看,都不会改变祝彪完成了这个c级困难度任务的现实。所以,对于同样是c级困难度的‘获得九曲剑派内门弟子身份’任务,祝彪纵然明白其中的不容易,可也充斥着不小的信心。
而想要完成‘获得九曲剑派内门弟子身份’任务,祝彪就要至少达到雷文虎、穆薛华四人这个级别,所以一个月后祝彪能跟雷文虎四人一样强。虽然这样想过于一厢情愿,但得出这个结论很简单。这是有可能的。
就像是有一只狂野的猎豹在心中奔跑一样,祝彪都想立刻离开饭堂跑到山上去,对着空旷的天空和茫茫的四野一阵呜嚎!
只是一个月,泥地里的祝彪就可以一跃上云端,这该是怎样的心情啊?!让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惊爆眼珠,让那些轻视过自己的人打肿脸,人生最爽之事莫过于此!
自尊自信,无法容忍别人半点的鄙视和蔑视,这就是他的性格。
不知不觉中陈镗已经全心带入了新的身份。三天来诸多人那无视和轻视的目光,让他心中窝着无尽的恼火,虽然那些无视和轻视针对的都是‘祝彪’。但现在他就是祝彪,祝彪就是他。对祝彪的侮辱,就是对他的侮辱――
陈镗心中很不爽,很不爽。
他要打人脸,这次内门弟子选拔比试就是一大好机会!
或可以说他是睚眦必报,甚至是小肚心肠。可这也是无数次、无数年积累的大爆发。在那二十一世纪,他就经历过不少次灵魂、人格上的侮辱,孤儿的身份福利院的出身,固然能激起一些人的同情,可是这世间哪里都有垃圾!!那时的他无法反抗也无力反抗,只能选择忍受,即便心中的恨再多。可是今天不一样了,武侠世界中武力就是一切的基础,
ug在手,他要发泄一切!而相当大可能的‘失败’也早被心底的涛涌所彻底泯灭。
夜晚,祝彪没有再去练剑。他的目光已经从与穆薛华的比试转移到一月后的内门弟子选拔大比,短期内突击基础剑术的规划告一段落,今后的一月零三天时间必须要内功、剑法两条腿走路。
心魔:30
魔性:25
两项属性值回落至最低,内功修炼开启。《九转心经》,穿越三天来第一次摆在了祝彪面前。
“轰――”一股远超过当初气感的洪流从丹田内升起,势头凶猛,沿着任脉直冲神阙穴。这就是《九转心经》,先奇经八脉,后十二正经。起始大异于寻常内家功法,可打通经络却又拨乱反正――先十二正经,后奇经八脉!
祝彪已不是原先的祝彪,然内功修炼的全盘记忆依旧在,没有半点生疏,熟练地控制气流,引导气流。
巨阙、鸩尾、中庭、膻中、玉堂、紫宫、华盖、璇机……
头顶上淡淡的青烟升起,大半个时辰后,祝彪猛吸一口气,两眼忽的睁开黑暗的房间里如是一抹闪电亮过,长长一口气吐出,一周天的运气告落。
167
200
数据化的属性给出了答案。距离第三重只有33点的差距,扣除内功课10%的加成,整好30点。
一次周天循环需大半个时辰,心魔48、魔性52,再接着修炼一次当还能支撑。而照如此算下,下月上旬过半,自己的内功就可以晋级了……
来到这个世界第三天的夜晚,祝彪没有迈出自己房间一步,也没发出半点引人注意的声响。安安静静,似乎与外隔绝了一般。
跟很是热闹了一阵的小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个夜晚,李逸逍、江羽柯、李炳言等等,九男二女,十一名少年英才正式入住中班。
这十一人是真正的‘少年’,最大的还不到十四岁。年纪最小的龙颜更是还不足十三,为剑派十方执事之首――岫玉青衫客龙宵幼女,标标准准的侠二代。
袁公任还是极有先见之明的,为了防止剑派内部腐化,规定所有剑派子弟必须挨步晋级。李逸逍的天资不下那些被掌门、长老直接收入门下的少年,可是步入入室弟子的时间却注定要远差同辈很多。
虽然这样的令条阻碍了一些人的前进,可稳步晋级同样也给这些自家子弟兵发展人脉扩展影响力的机会,在剑派内部整洁方面更是有天大的好处。
祖训不可违,李逸逍即便早早就有内门弟子的实力,也不得不挨到现在来参加选拔比试。从这一点来看,侠二代虽然背景深厚环境优越,可比起那些被直接收入核心的天资聪慧者来也有自己的苦处。
第十一章 人在江湖
多事之秋到矣!
侠二代们跟大班弟子矛盾重重,把他们调到中班却也不意味着他们跟中班弟子就能和平共处,甚至是和睦融融。
事实上李逸逍等人跟雷文虎、杨浩一样是有隔阂的,李炳言本人更是雷文虎的一大对头。上年的岁末大比,十三岁还差点的李炳言近乎是踩着雷文虎的肩膀上位。
江湖中谁都不愿成为别人成名的踏脚石,何况是雷文虎这样的领军人物!同门同派也是如此,是以自那之后两人就彻底对上了。
天雷阵阵的场面第二天没有上演,两边似乎都在抑制着自己。祝彪没有参合进去,他的实力还不够资格参入,虽然武力值已经上升到了39点,正向着40关口大步迈进,但还是不够格。
山雨欲来风满楼,两边情绪的按捺不是敌意的抵消、消散,而更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那压抑的气氛,连空气都紧张起来了。
7月30日,一月最后一天。与中国历法的月份不同,这里的历法每年不是365日而是360天,每月是30日整。不存在什么闰月31和29的。一月的最后一天通常都是月末大考的时候。
今天却是不同。为了防止有人在选拔比试前夕趁机做手脚,依九曲剑派百年的惯例,本月大考予以取消。所有弟子虽然仍被召集到校场内,同门同届之间却没有了捉对厮杀的比试较技。
校场中央,空旷之处,只留给‘有心人’。
七八亩大的校场,放眼观去,只有百十号人在其中很是稀松。可祝彪一走进去耳朵里就到处是嘀嘀咕咕的细语声。
“你说李炳言会不会再挑雷文虎?”
“多好的机会,肯定会。俩人对头了都大半年了,今个正好了解。”
“这机会比选拔比试好多了。那时候再一决胜负,耗了元气可就给旁人捡便宜了……”
……
“大师兄今天肯定会出手!”
“李逸逍那小子太狂了,眼睛长到脑门上去了。”
“哼,什么叫狂?那是有本钱。你要十三岁时也能这么厉害……”
“就是,孔迟都十八了,有什么脸跟李逸逍比?要我臊都臊的没脸见人……”
“林哲,你这王八蛋,你是大班的还是小班的?”
“内门还没入呢就想给人当狗了?”
“姓林的,当狗也得表现的有用的,就你那三脚猫,有个屁用!当狗人家李长老都嫌没面子。”
嘴角抽了抽,祝彪往一边趔了趔。武侠世界也现实啊!
来到这里六七天,时间固然很短暂,他却已经再度领会到了那股二十一世纪社会打拼的感觉。
――现实,**裸的现实。
――利益,毫无遮掩的利益。
穆薛华,家族三代在九曲剑派,地位不甚高,可在外门有那么点小权利。所以他们一直打算安排祝彪进入外门护卫,然后熬些年头升去地方执事;
李逸逍,爷爷是剑派长老,自成一系,势力贯穿门派内外上下。不提他本人天资聪慧根骨绝佳,即便是他资质平平,有武功高深的爷爷来疏通经脉也不愁进不了内门,哪怕是这样一来入室弟子基本没希望。大批的入门弟子聚集到他身边,与他同届那一批人就不用说了,龙颜这样同样有着深厚北京的‘侠二代’都不得不在一旁做隐形人,中班、大班是很有一撮人来拍马屁捧臭脚的。
追根究底,一切的因缘就在‘利益’二字。不管最后是进入内门还是到外门去,傍上了李系这一颗大树,那就是好乘凉太多了。
“好在还有雷师兄露头,不然咱们中班就彻底没脸了。”
“m的,上面老,下面小,就咱们夹在中间难受……”
说话的几个人是中班弟子,一脸的悻悻。因为满校场的议论声都是孔迟、李逸逍等有限的几个人,中班三十六名弟子中还真就只有雷文虎被提到,还tm被当‘背景’和预备‘踏脚石’。
真正有自尊心的中班弟子,谁不是满脸郁气,悻悻不快。
“孔师兄,既然众望所盼,你我何不就圆了这个念想?”恍如一道轻风吹过人群,明明周边挤满了‘跟班’,李逸逍却以一种无法形容的飘渺‘吹’进了他们身形一展落到了校场中央的一块空地。
青衣明剑,昂然傲立。锐利的目光直刺孔迟处,李逸逍年纪虽小,然一股英气却闪亮人眼。
“固所愿,不敢辞!”无气无怒无恼,孔迟眼睛中只有坚毅似铁的执着。身子一纵,落入场中。
周边弟子轰然响起呼声,两人各自的支持者纷纷围拢过去。
“雷师兄,可来一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这时,李炳言傲然落入了场中,直言对向雷文虎。不是邀战,根本就是在逼战。逼着雷文虎站在悬崖边,不应战就只得坠入深渊。
已经围到孔迟、李逸逍处准备观看的雷文虎闻言猛一回头,两目圆睁,怒火冲天,口鼻呼哧呼哧作响。
“嗷――”
“噌――”虎吼一声,雷文虎身形疾激,半空中长剑就落入了手中。
“谁敢与我一战?”
然而没等雷文虎叫骂出气,一个清亮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在校场。江羽柯跨步一迈丈许距离走过,三步并作两步就已经来到了另一边的场地。
“谁敢与我一战?”这更狂了。
虽然入门弟子这几年中,掌剑使等老师不会故意打压少年的锐气、傲气。因为不仅年少是资本,少年的锐气、傲气同样是珍贵的资本,它们会激励着少年不足的成长进步。可江羽柯说这话也太狂太傲了。就算他曾接过孔迟七八十招,这样的大话也照样会闪着舌头的。
大班毕竟是大班,他们的潜力再透底,年纪搁在那呢,孔迟下面的老二、老三足够胜过江羽柯一筹。
“咦,怎么没人出来?”祝彪惊讶了。江羽柯嚣张后葛岗、王振杰不该出来教训教训他吗?怎么没动静?
“雷文虎,你还打不打?亮个剑摆架子呢?”
雷文虎也在发愣中。他适才刚要破口大骂李炳言,江羽柯就插了进来,注意力自然就被吸引到那边。如祝彪疑惑的一样,雷文虎一时间也没缓过神来。
tmd。雷文虎更加暴怒了,这一刻都恨不得能斩李炳言于剑下。“怎么不打。吃我一剑――”
“葛岗、王振杰。坏了……”
旁观者清,祝彪惊出声道。
从李逸逍邀战孔迟开始,到李炳言逼战雷文虎,最后是江羽柯‘谁敢与我一战’,一环扣一环,一步压一步,把小班众人的气势烘托的一高再高,最终气压全场。
小班等人幕后肯定与‘阳痿’的葛岗、王振杰有交易,最终引导的作用,就作用在李逸逍对战孔迟和李炳言对战雷文虎上。
这两场如果小班都拿下,江羽柯又全场‘无敌’,可就太涨他们士气了。深远一点的话,一个月后的内门选拔比试都要受影响。祝彪如是想到。
“孔迟……”再急看向那边场地,李逸逍、孔迟两人还没有正式动手,显然已是受了这边的影响。雷文虎那里倒已经开打了,但祝彪对这个本班的领军人物,信心是严重的缺乏。
因为,他已入人家彀中。
第十二章 图谋为何?
“好――”
“好――”
“给他点厉害看看――”
雷文虎比斗处欢呼加油声不绝。
再锉的人也有朋友,况乎雷文虎这样的领军人物?自然是有自己的知交,甚至是利益相关休戚与共之辈。
他们才不管什么大局如何,眼睛中只有雷文虎。所以在雷文虎出招的第一刻,高呼加油声就已经响亮。
“请――”李逸逍长剑出鞘,摆于中胸,遥向孔迟致一剑礼。目光锐利,炯明如烛。面上礼仪分毫不失,心中则激荡着满怀必胜信念!
“来吧!”孔迟自然不会跌了自己大师兄的份儿,虽然这身份在某些人眼中是那么的不值一提,无关紧要。
年近十八,孔迟心智已渐接成熟,从李逸逍到李炳言再到江羽柯,他已经察觉得出其中那么一丝的不对。可六年入门弟子生涯已磨平了他的棱角,根与被直接捅了屁股,完全暴跳如雷的雷文虎大不同,孔迟现在依是老神在在,沉静如水。
多年的经验让他明白,面对同一级别对手,似雷文虎那样一上来就猛攻狂进不止,是大不可取,有大危险的。
“一时的得势,不是最终的得势!雷师兄太莽撞了。”尹秋月没好气的喷道。场上的雷文虎还在攻势连连,但在她眼中却已然是局败大半。
“小子张狂――”
不管尹秋月再怎么喷雷文虎,有一个事实是众人都无法回避的――江羽柯的挑衅!若是再让他吼出一声“谁敢与我一战”来,中班、大班的连绵可就真的丢到家了!
杨浩是绝不可能登台亮相的,因为他打不过江羽柯。此人性格中庸,又偏于理智,不逞强,不冒尖,明知不敌而强为之的事情是绝不会做的。
葛岗、王振杰二人倒是完全有实力打压下江羽柯的嚣张气焰,可这二人如今显然在做缩头乌龟。
大班三十一名弟子,除了这头三甲外,余下的几个好手跟杨浩、穆薛华就已经是一个档次的了。受葛岗、王振杰突然‘闭关’影响,一时间人人面面相觑,不敢入得场中去。
穆薛华心中自有股男子气概,即使尹秋月实力不输于她,也不会让一个女子顶在最前面。百般念头瞬间在脑海里闪过,心意拿定就提剑跳进了场中。
“唉……”祝彪叹了一口气。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穆薛华根本不是江羽柯的敌手,上场也只能是白败一场。
剩余全部入门弟子,葛王不出,任谁上去都是一个‘败’字,今日李逸逍等人背后所谋成功几率极大。
穆薛华与自己是朋友,祝彪自是不愿看到穆薛华无谓的败上一场。不仅遭人算计,还要替人垫脚。
要知道,作为一名‘侠二代’,江羽柯不止有较深的背景,实力也稳居小班第二把交椅,比之李炳言还要超出一分,小班四十名弟子中他的天资仅逊色李逸逍。
如果不是出身关系,他与李逸逍早就被剑派上层收入门下了。
李炳言倒是真正的平民出身,天资也颇佳,然只看他被撂入小班,人就明白其天份与真正的天才间还是有差距的。
但即使是如此李炳言也是小班中当之无愧的个中翘楚,坐上第三把交椅,本次第一届内门选拔大比就绝对能脱颖而出。
褪去了这一部分强人,小班变中班,次一等的人才可追寻今日雷文虎、杨浩等人的地位。而在他们间就是整整两年的差距,并且其日后的成就还将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拉开的越来越大。到了中班变大班,重复又是重复……
故而,孔迟这个大师兄的地位真的很不咋地有分量。乃至有不少届时候,大师兄武力不高压不住小班,或运气不好直接撞到小班出了逆天人物,那就更是悲催。
“噌――”长剑低吟。穆薛华手中三尺锋芒如开屏了孔雀一样晃花人眼,道道精芒四下游走,挥洒间飞快的笼罩向对手。与雷文虎一样,一动起手来穆薛华也全力以赴猛攻不止。但是两者有不同的是,后者为之是因为被气破了肚皮,怒火冲天;前者为之乃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逼不得已。
李炳言、雷文虎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穆薛华对阵江羽柯,年龄上固然是大了两岁,实力上则反了过来,是真正的以弱对强,以小搏大。所以一上来他就狂攻不止,不留丝毫的后手。
江羽柯先倒是惊了一跳,不想穆薛华一上来就拼命,但转而心念就沉寂了下来。气不急,身不动,提剑一刺,剑身宛若灵蛇。似是一剑,却曲折流转,恍如五六剑连接发出。道道剑光撞入穆薛华剑势,一阵急雨的金铁交鸣声后,穆薛华利剑顿停在江羽柯面前两尺距离。
“好――”几个小班弟子大声为江羽柯助威。
场上穆薛华半点不听入耳朵,他本就是抱着一颗‘败’心上场的。江羽柯实力明显高于他,要是被他仅仅一下猛攻就破开了门户,才叫见鬼。
“哈――”一剑作罢,再生一剑就是。眼睛中丝毫不见挫意,穆薛华继续猛攻,剑光挥洒中二度团身扑上。
这一剑比之刚才更急,更盛!连小班弟子的助威声都为之一暗。
“好剑!”江羽柯口中做赞,人是不招不架,等到剑光临身时一步转出,竟很轻松样的摆脱了剑势。然后重重剑光自手中叠起,直杀向侧面的穆薛华。
避敌锋芒,攻其侧背――九曲剑派最典型的打法。
在北汉武林,这种打斗几乎就都刻印上了九曲剑派的名号。
三场比斗逐渐步入**,校场内喧嚣声越见越大。
炙热的目光从祝彪眼睛中射出,‘渴望’两字写满了他的脸。
羡慕!?或许吧,光明的未来自己肯定会拥有,但是现在,强大的武力自己真的是有些羡慕。
场上六人,穆薛华是当中最差的,可也拥有44点武力值。想到自己只有的40点,祝彪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发奋,发奋,我一定可以成功。
“六天时间我升了两点,没道理一个月时间升不了4点――”呐喊声充斥着祝彪的心胸,高亢的激情滚烫着他的神经,咬紧牙关好生才没发出音来。
半响缓下神经,祝彪却发现场上穆薛华局势已经岌岌可危,转攻为守了。
短短二三十招里攻守易转。
一缕焦急从心头升起,他不想看到穆薛华败啊。
“咦,对了,我还可以这样……”冥冥中祝彪脑子里灵光一闪。
第十三章 不可思议
“咦?背后怎么一凉?”
斗了三四十剑,穆薛华强弩之末,越显不堪。
比斗进入了收官阶段,江羽柯心神专注,运剑更加迅疾辛狠。
两道剑光恍惚中相交了七八下,却半点声音没有传出。那是每每到剑锋相接的时候两人已经转剑另一边了。
九曲剑派比斗就是如此,仗着身法、步法、剑法,即使弱对手一截也能拖延周旋上一阵子,同门弟子比斗便更是如此了。剑光游走,身形乱晃,让人眼花缭乱,穆薛华现在就是如此。
只是拖延归拖延,周旋是周旋,它总是没解决,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在江羽柯闪闪剑光下,穆薛华辗转腾挪之地越来越狭小,最终‘铛’的一声脆亮交鸣声,虚晃了好一阵子的两把剑终于落到了实处。
深厚的内力一股股喷出,江羽柯四重境界的《九转心经》倾力勃发,瞬间压过了穆薛华附属在剑身上的内气。那闪动的利剑宛如一条原本灵动的小蛇钉住了七窍,整个剑身一僵停在了半空中露出了好大一片的中空。
一剑紧接刺出,“这场比斗赢下了――”江羽柯脑子里冒出股轻松念头,长剑疾刺就欲在穆薛华衣襟一挑。然而谁也没料到,就是在这关键时候,一股透体冰寒的冷光突然印在了江羽柯后背。仿佛被鬼穿身了一样,江羽柯身形一顿差点当场打个寒颤,太吓人了这。
正要高|潮时候突然间一盆冷水浇头,也幸亏江羽柯根基深厚猛然受惊也只只是打一激灵,否则的话出的洋相就更大了。可虽如此,他飘逸迅捷的剑光也立马凌散开乱了起来。而穆薛华,就是借着江羽柯身形的这一顿,刻不容缓间滑身躲过了这一剑。
十一二招后,那股透体冰寒的冷光再一次出现;
继续,七八招后,冷光第三次出现……
议论声嗡起。怎么回事?江羽柯在干什么?每到要将穆薛华败于剑下的时候就开始放水,而且放的那么明明白白?他想干什么?
尤其是小班的弟子,愕然之余议论声都响遍了校场。
什么?穆薛华在江羽柯剑下支撑了七十招?他怎么能支撑这么久?太不可思议了。不明真相的弟子纷纷如此想到,然后不少人转过头来,目光从李逸逍vs孔迟或雷文虎vs李炳言的比斗上转移到穆薛华vs江羽柯。
第四次,冷光出现,这一次与上次间隔仅有五招。
四周的非议声江羽柯都听在耳中,是那么的刺耳。随着议论声逐渐加大,他心头的怒火越来越盛,表面是沉静如水的平静,却只是在故作而已,为了保持颜面、风度罢了。
努力克制抑制着怒火,如此却只会让江羽柯自己心头火气愈发的燃烧。下手当然也就愈发的狠利,他现在都恨不得一剑劈飞了穆薛华。与这样的对手打七八十合还未拿下,简直就是自己的耻辱。
“江羽柯这是怎么了……”龙颜等有限几个对计划了解通透的小班弟子,现在是满头的雾水,他们对江羽柯可是知根知底了解的很,才不信江羽柯会对穆薛华放水了。
更何况,这水方的也太失水准了。
“啊,啊,啊……”内心中愤懑的简直像仰天大吼大叫,发泄不得的怒火憋在心里江羽柯整个人都要炸了,不自觉间他的眼睛里都有些发红。
“叮,侦查,内力197
247,技能――成功。”
姓名:江羽柯;
年岁:13岁7月;
武力:??
声望:4
…………
…………
五次才成功了!
祝彪眉尖一挑,看来这侦查技能从15点升到16点,还是没嘛个屁用。成功几率依旧低的让人呕血。
随后比斗结束了。
快的让他都没来得及使用第六次侦查技能,因为在第五次侦查技能使用之后江羽柯就一剑划在了穆薛华肩头,在上面开了一道半尺长血口。
连续几次关键时刻的冷意袭击,江羽柯已然适应。他清楚冷意会在什么时候到来,经受了几次后更明白那透体的冰寒虽然阴冷但对自身并无影响,他的内力他的身手依旧原样。
未知事物固然很神秘,让人心头渗的慌,可如果是对自己无害,那何必还去怕它?江羽柯惧意随之大减。
第五次来袭,他心头已经坚定似铁。剑势固然还依旧受了一点影响,让穆薛华又一次躲过,可随后的一招他就很出了心头一口郁气。
赢下了比斗,还是三场比斗中最早一场结束的。可江羽柯脸上没有半分的笑意和得意,甚至连对穆薛华拱手都没有,霍然转身,尖锐的目光直向背后方向看去。
四目相对,冰冷的目光让祝彪心头一警!
被发现了吗?自问道。
刺来的目光中透骨的寒意毫无遮挡,祝彪心头明白,自己看来是露白了。
用侦查技能来做‘眼镖’,这件从穆薛华身上才清楚知道来的效果,今天为了穆薛华是搭了进去了。
穿越七天来,祝彪瞄眼了不少人,如焦中州,就曾清晰地感触到透体寒意来自方向,只是人家没有发作,祝彪也不清楚其中的奥妙。直到他前天‘看’了穆薛华几眼,穆薛华没有怀疑他在作怪,打了个寒颤当场说出了感受,祝彪这才了解侦查技能在数据效果之下原来还有一点外带的附加效果。
江羽柯是侦查技能下,祝彪有意为之的第一位受害者。可偏偏是‘心中有苦说不出’,他要把事情真的说出来,祝彪以为该是没人会相信,反倒还把自己按在了推卸责任的位置上。
鬼穿身似的透体冰寒,怎么可能,这个世界只是武侠,又不是玄幻,可没那么神神怪怪。
反正以后不会再用,祝彪自我感觉很安全,很保险。只是一个单单的江羽柯,他才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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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他……”
内门执事堂的一间厢房中,江文均眼睛雪亮,发光一样看着自己儿子。如果江羽柯说的是真的的话,那可就了不得了。任何摄魂、镇魄方面的武学都绝对是天下第一流的功夫。
当年西湘老怪鄢破去凭借一卷《移魂**》横行北汉武林,黑白两道无人能制,直到遇上了来文殊院挂单修行的中原苦行僧惠证大师,《移魂**》被破这才被沥血门的血神卫围杀。那一场劫难真正让北汉武林体会到了此类功法的厉害!
只可惜北汉江湖相对比中原太过微小,底蕴单薄,无量道、红莲教乃至朝阳观和文殊院,正邪各教派内外武艺倒皆通熟,对神魂一类功法却知之甚少。
江羽柯脸色难堪无比。今日三场比斗最终有惊无险虽都拿了下来,可他自己却成了入门弟子中一大笑话。声势不仅没升反而下降了好一截,连累的背后所谋效果都大受影响。震慑效果大打折扣!战罢各回各家,自己被李逸逍好一通埋怨。可因为事关重大,自己又只能憋在心里,还好父亲这里……
“该不是全篇。如果是全篇,祝家不可能这些年都籍籍无名,呆在庆县那边疆小城。残卷,亦或是另有奇遇……”江文均沉吟了少许,“不管如何,我们都要拿到手!”
“你回去后好生试探,千万不要让旁人察觉。如果祝彪小子表现飞进……上天保佑,我江家就此崛起不再是假想,就再也不会受李家来指三道四――”
“孩儿记住了。”江羽柯面容一整,正色肃颜答道。那心中的恼火和闷气随着父亲的一番话全然变成了无穷动力!
――――――――――
这一幕祝彪是万万想不到的。他依靠自己脑子里‘以为’的那些信息做出判断,却又哪里知道,他本身只是一个小小的虾米,脑子里的那些货仅仅是最基础的江湖常识而已。
68的智慧也让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一方面的不足!
第十四章 祸上门来
祝彪很得意,今天搞的江羽柯太狼狈了。不仅丢人更加的丢脸,声望直线降落一截不提,还把李逸逍他们背后图谋的影响力给自己削弱了近半。
三场比斗全胜,小班三强冠居入门弟子,这本该是一个很有谈资的话题,但是被江羽柯这么一搅合,小班的强势也显得不那么真实了。
穆薛华都能跟江羽柯这个小班二强对战八十回合,这相对于孔迟负于李逸逍,雷文虎负于李炳言,更具戏剧性,更令人难以置信。
虽然到现在他也不明白李逸逍他们图谋的到底是什么,李逸逍赢下孔迟、李炳言赢下雷文虎、江羽柯邀战全场无敌手后能有什么利处,但只要搞破坏成功祝彪心里就高兴。仇富心态他虽不强烈,但不可否认是始终都有的。
时间转眼过去。
“呵呵,祝老哥,今儿一天又出去努力了?”饭堂,一人嬉皮笑脸道,‘老’字咬的特紧。
“努来努去有个屁用,废物就是废物嘛……”另一人毫不掩饰的嘲弄。
“嘻嘻,人家可不这样想,心大着呢。不过,呸,也不看看自己这张脸,撒泡尿照照,一脸的霉运晦气,就这还想进内门,见鬼去吧……”最后一人更加的直接。虽然他和第二人都是面对面‘自己说’的,可祝彪就在几步远外。
八月初五。
七月走过,进入八月祝彪更加的努力。基础剑术课、内功课,两门直接花去了6金,资产瞬间缩水,真心疼死了。
祝彪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打坐练剑,一个月时间他要全部用在刀刃上!但是他想安静,却偏偏有人不让他安静。从初二开始,高永辉、宋宽、邓森煜三人就开始对他冷嘲热讽不断。三人背后站着的就是江羽柯,祝彪完全没有想到,江羽柯报复的如此不加掩饰,如此直接**。
穆薛华怒气上涌,知道后立马就要替祝彪打抱不平,被祝彪拦了下来。因为他还没搞清楚江羽柯目的究竟是何?难道真是因为比斗之事来报复?还是为他对外宣传的那样,纯粹是为激穆薛华出手,然后他再‘教训教训’穆薛华,让大家看清楚他与穆薛华间真正的差距?
然不管怎么说,江羽柯的直接粗暴太让祝彪措手不及了。他很疑惑,难道江家就一点不爱惜羽毛?对自己一个小虾米下这么明显的黑手,难道他就不怕被门派上下所非议?
祝彪干下了事情后,心里就明白日后自己肯定会遭到打击报复。即便江羽柯有苦不能言不告诉他背后的势力,但单凭他自己的影响也足够祝彪受用的。
可想的再多,都是想在了阴谋诡计上,哪能料到人家直接是明着来?
老虎对付一只兔子还会耍诡计吗?直接上就是。并且祝彪自己顶多就是一爬虫,在江家面前连只会蹬腿咬人的兔子都比不上。至于家族势力的羽毛,有江羽柯的秘密情报在,一流武学面前折损一些声望又算的了什么?
所得,家族之大利;所失,无关之紧要。任谁都会做出选择!
祝彪前世的一些观念还依旧停留在脑子里,还没完全意识到眼下的世界乃是一**裸的强权世界,连前世那披着的薄薄一层法制外衣都是没有的。
嗯!目光尖锐起来,忍无可忍可就无须再忍了,四天时间祝彪的耐性已经到头了。他可以拦着穆薛华不为自己出头,却不会隐忍到连自己也‘懦弱’。端着饭餐的托盘眼看着就想直接盖到嘴嘴臭的邓森煜头上……
“住口――”冷冽的呵斥声这时候响起。
是掌剑师兄鲁玉!祝彪立刻意识到,即将爆发的脾气立刻收敛了住。
掌剑师兄,即入门弟子教习,为数六人,出身入室弟子或资深内门弟子,掌剑使副手。鲁玉就是中班的两名掌剑之一,为人平时还是随和,可这个时候却似万载冰山一般寒气森森。
两眼中爆出的冷意像刀子似的削在高永辉三人身上,前一秒还嚣张高傲的三人立刻战战兢兢起来,比见了猫的老鼠还要颤栗。因为脾气越好的人爆发起来越严重,这是谁都明白的一个道理。
“省身崖,面壁七日。立刻给我滚――”
很严厉的处罚,这不单单是因为祝彪有师门前辈在前的示意,更因为鲁玉原本就性子方正。高永辉三人几日来的所作所为已让他心生反感,今日三人在在他面前再次恶言污语,更令鲁玉厌恶透底。即使没有师门前辈的关照,鲁玉本心也会重重处罚高永辉等。
而且怎么说的,他自己一双眼睛似乎看走眼了。那位师门前辈地位不低,竟然突然看重了祝彪这个平庸之辈,鲁玉一开始颇为不解。祝彪有什么好看的?完全就是一庸碌之辈,便是放在外门也不会出人头地的。教导了祝彪两年时间,鲁玉自认自己一双罩子还算明亮。
可是,太神奇了。短短十天时间,祝彪实力竟然有了一个明显的跨步。鲁玉没有跟祝彪对练过,但是身为一流高手,他看得出这几天时间祝彪已经迈过了三流那道门槛。真是太神奇了,难道突然间开窍了不成?到今天,连鲁玉自己都忍不住想看看这个月后的内门选拔大比上祝彪会有什么表现。
“哼!”饭堂一角坐着的江羽柯不满的哼了一声。现在谁都知道这三个人是自己的手下,鲁玉这样不给面子处罚完全就是在扫自己的脸嘛!
五天时间江羽柯做了不少调查,那种冰寒透体的感觉很有一部分人曾感受到,这从侧面直接证实了祝彪‘秘密’的确实。心烧火燎的一样,江羽柯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到武功秘籍了。
他祭出高永辉三人来找祝彪麻烦,对外放出针对穆薛华的谣言,就是为了掩饰住自己的真实目的。一直来计划的很顺畅,鲁玉偏上上来要插一脚,简直是可恨。
“你有不同意见?”
饭堂的噪声一下子寂静了来,江羽柯低着头还在怨恨鲁玉的不识趣,却没看到全饭堂的目光都已经集中在了自己这一桌子上。李逸逍、李炳言在鲁玉冰冷的目光下,宛如坐在了放大镜下一样,丝毫小动作都不敢有。
那鲁玉惩罚了高永辉三人后像听到了江羽柯的那一声‘哼’猛一扭头,迈步直接走了过来。事实上鲁玉确实也真的把那一哼听入了耳,他可是一流高手的水准,整个饭堂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满脸臊得通红,江羽柯在饭堂几十人的行注目礼下恨不得在地上找出一道缝隙立刻钻进去。
天之骄子又如何?掌剑的威严是不容置疑的。
全体人都在看江羽柯,没有人发现悄悄靠边站了的祝彪,一双眼睛中正在凝聚着彻骨的杀意。
第十五章 有仇必报
深夜,四周寂静,只有时而虫儿低鸣。
“索索……”轻微的脚步声出现在院落中,祝彪捏手踮脚的从房间溜出。他要报复,毫不留情的报复。只有让江羽柯成为明日整个清虞山的笑柄,他才能咽下心头的这一口气。
后排左数第三间就是江羽柯的房间。祝彪提足了心查看着四周,虽然入门弟子三座院落都处于半山腰部位,是九曲剑派的腹部位置,安全绝对有保障,可是眼下内门选拔大比临近,为了安全起见剑派未必不会派人来守护。
这些天祝彪一点没有发觉异常,可是武功上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他那点微末之技,那些一流高手藏起来想发现都难。
但是风险再大他也要出这么一口气,不然的话憋得就太难受了。心思不定对内功修行更有影响。就如同是仙侠小说中的心魔,斩除了心魔才能更好去修行。祝彪现今就是如此,不狠狠教训一下江羽柯,他的心就定不下来。
当然,要教训江羽柯祝彪是不可能凭武力的,他现在距离江羽柯的层次还差的老远,动起手的话就该是江羽柯教训他了。相对于眼下的众多入门弟子,祝彪真正的优势乃是成熟的情商和超级
ug的系统,而不是蛮力。
奇货居中奇货百样,只要有money,一切不成问题。
五鼓鸡鸣香,高级货色,一两黄金一根。只要闻进去那么一点,内力运行就会艰涩,吸进去一口不睡足三个时辰醒都不要想。比之同类的**散、**香等好上不知多少。附送铜鹤嘴一。
引虫香,顾名思义就是引虫子的。此香香味易弥散,又留驻久远,一枝香燃起可招引周遭方圆百丈范围的小虫。同类奇香中属于低级货色,因为它对毒虫的吸引力不大,二两银子一枝,比之五毒引魂香等珍品来相差甚远。
痒痒粉,奇痒之物,低阶物品,一两银子一包。可使人周身奇痒难耐,效用六个时辰。
三件物品花费了祝彪一半家产,看着仅剩一金二银的账面,他却没有半分的不舍。系统金银珍贵,可报仇更重要。只要能狠狠整治一下江羽柯,倾家荡产也能在所不惜。
唯一惋惜的就是,这样的爽事,系统竟然都没给出一个任务来。哪怕是最低级的d级任务也好啊!不求那些物质钱财奖励,只要有经验奖励就ok。
三天前八月初二,就在祝彪内功《九转心经》晋级第三重的时候,70点经验凑满,人物级别升八级了。五点属性,悟性、智慧、根骨三项每加一点是必须的,剩下的两点则加在了心性和魅力上。
70点的心性值已经是很高了,但是祝彪知道满百点的心性属性,就是在整个系统属性选项中,也是最有价值一流的。而加魅力值,可不仅仅是为了吸引女性,更关乎到福缘。它跟关系着人缘的亲和属性一样,对人物任务接收及江湖奇遇有着最直接的牵连。
轻轻地,无声的,鹤嘴刺破纸窗,一股淡淡的烟雾随着祝彪的吹送飘飘的散入房内。
江羽柯睡得很沉,周边弟子们也睡得很沉。到底是在门派内,谁也不认为会出什么问题。而根本没把祝彪放在眼里的江羽柯更不会认为祝彪敢对他做什么!
暗算?老虎看见兔子只会考虑着吃掉它,谁会去想兔子来蹬老虎的鼻子?根本不当一回事,他眼中的祝彪就是一跳梁小丑,价值还不如一页秘籍来的珍贵。
今夜像往常一样入眠的江羽柯不会想到明天的自己会成为整个清虞山上下千人口中的谈资笑柄,会成为江家的耻辱,李系的污点。
“一两黄金来对付你小子,便宜死你了。”本着小心无大错,第一次干这种勾当的祝彪狠心买了五鼓鸡鸣香这种高级**香,为了就是万无一失。
默数了三十个数,祝彪用匕首小心的拨开了房间的门闩,里面没有丝毫反映。看来是睡死了!
反手掩上房门,祝彪大步走进床榻,看着一点反应都无的江羽柯,心中高兴地简直像仰天大笑三声,真是太爽了。
看着那张细皮嫩肉的脸他俩手就发痒,不是为了怕惊醒隔壁,非照脸狠扇他几个大耳刮子不可。
引虫香点上,痒痒粉撒好。月光下,祝彪无声猖笑的脸是那么的狰狞。
“小子,咱们明儿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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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
“混蛋,混蛋,我要杀了他――”江文均的吼声几乎要掀开房顶。可这挽不回他宝贝儿子的伤。没有见一滴血,但是满身的红点,奇痒无比中江羽柯凄惨的叫声,这就是伤,很重的伤。
也挽不回天才儿子成为剑派上上下下千人口中谈资笑柄的讽刺。今日清晨被钟声叫醒,第一个走出房内的弟子的尖嚎声炸响了整个院落。
几十人纷纷惊起快步走出房门,然后大家跟先前那人一样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后排左手第三间房间,江羽柯的住处,被密麻麻的虫子覆盖了小一半。而让人胆寒的是,房间内竟是无一点音响。
几个捧臭脚的人紧急火燎的冲进去,房间内那入眼的一幕让人毕生难忘。黑压压的虫子爬满了全床,在数不清的虫子之中,江羽柯平静的躺睡。
总算入门弟子中的一些人,如李逸逍等还有一点见识,知道江羽柯这是遭了暗算。探鼻息还有气的情况下,心中先松了一口气,继而一遍派人找掌剑报告,以便请百草堂的大夫来诊治;另一边把江羽柯抬出房来好生清理了一番。
被凉水浇醒了的江羽柯意识一恢复就感到全身的奇痒难耐,若不是两手被人狠狠摁着,非抓的全身血迹斑斑不可。
那全身奇痒的时候,认是疼,也比痒好受。
祝彪在一旁看的嘿嘿笑,那自得的神情让一旁的穆薛华心中一冷。
“六哥,这不会是你做的吧?”穆薛华理智上认为不现实,但是有动机如此做的人,除了祝彪似乎没有旁人了。
“切,我倒是想做。可你以为我有着能力么?”祝彪一句反问,穆薛华就说不出话来。祝彪表现的确实没这能力!“他这是遭天谴了!”
随着江羽柯‘惨事’传播开来,祝彪的这句‘遭天谴了’也在清虞山上下传遍。恨上心头的江家,于是有了一个仇恨目标,呕血的江家长辈恨不得立马活刮了祝彪。
“知道不知道,江羽柯身上爬满了虫子还睡得死死的,他是遭天谴了。”
“这江家不知道造了多少孽,老天才这么降罪子孙……”
只要一想起这样的话,江文均都很不得让祝彪立马从世间消失。
“拿下秘籍。祝彪这个人就不用留了。”江家老祖发话。不管事情是不是祝彪做的,他也是一个迁怒的对象。而至于一条人命,不说祝彪本就挨了江家的事儿,就算凭白无故,一条小命而已有什么稀奇。“去找百草堂,不惜一切救我孙儿……”
第十六章 见红
“好狗不挡道!”看着面前的俩人,祝彪冷冷一笑。
昨天晚上干完事儿之后,心理面痒痒极了,想着天亮后江羽柯的惨样他心里就兴奋地睡不着觉。
睡不着的人最容易觉得饿,祝彪天不亮时就觉得肚子饿得要命。挨到钟声响起时,肚子却猛然的又不饿了,因为江羽柯的惨样要出来了。兴致勃勃的看完了江羽柯惨样惨状,又溜圈听人好热闹的议论非非,祝彪心里冰冰凉爽歪歪,早课时间也就过去了。
只是他又没想到江家的报复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直接,还在吃饭中两个中班同学就成了两条咬人狗!
段永华、苏淼,跟之前的高永辉三人一样,跟原先的祝彪也一样,都是属于大众层次一员。“兄弟,别怪我们。要怪只怪你自己运气不好――”段永华嘿嘿一笑,压低声来说了这一句话。
祝彪嘴角也笑一笑,“狗,就是狗!”拨开两人胳膊,就从中间穿过。
段苏二人脸色一阵红一阵青,被鄙视到了极点了。“md,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苏淼满脸狰狞,虎吼一声,兜身搭掌就朝祝彪肩膀抓去。他二人接到的任务是‘带’着祝彪到一个地方去。
不说祝彪骂他们狗,就是好言好语,也不可能放过的。何况今天掌剑还不在着,动起手来也没的当紧。
祝彪人过去了,耳朵可留在后面。听得背后脚步声响,接着掌风飒然,抓向自己肩膀,当下提起了气来。穿越只是短短十一二天时间,但一身上的功夫与之前时候已有不同,当下不先不后,直等苏淼手掌刚刚抓到,猛的一矮身前蹦窜出。骤然吃力,苏淼不加细想就加大了手掌用劲,全力下抓意图攀死了祝彪,然后再脚步赶上。却哪曾想,祝彪等的就是他这一下力,落实后带着就向前一转。苏淼大怒之下出手不免有失沉稳,急扑不停脚,身子已经前倾,再被这么一带,当即立足不住,重重前摔扑出跌滚在地上。
“嗖――”巧劲打翻了苏淼,背后还有段永华。祝彪一下手就不会留情,手中托盘砸向滚地的苏淼,右手抄起竹筷反身对准段永华就是一记直刺。
“啊――”段永华可没祝彪这么狠。苏淼的失手虽令他大吃一惊,可自己也没长什么记性,晃身前扑,武器依旧是俩爪子。
倘若换成鹰爪门,这也就罢了。可是在九曲剑派,‘剑’字当头不是玩笑的,上至掌门下至祝彪这等的小虾米,九成功夫都在一个剑字上,拳脚手段远不是一流。
段永华一看祝彪转身施辣手,心中胆惊,可要收手却已经晚了。霎时间左手手掌被竹筷从中一下子捅个洞穿。
一脚踹飞嗷嗷直叫的段永华,祝彪反身再扑苏淼。被段永华惨叫声惊懵的苏淼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傲气,看着手捏带血竹筷而来的祝彪吓的跑都腿发软。
“好胆――”李逸逍气的脸皮发青。高永辉、段永华无人是江家的人,而江家是李系的人,江羽柯丢脸,李逸逍也没面子。
今天这一档子事,没人会以为是真遭了天谴,天底下恶人多得是,也没听谁被雷劈了。这中间肯定是有人捣鬼。最为江羽柯仇家的祝彪,凭心讲很难把嫌疑人套在他头上,但是以两者间的关系又让人很难把他剔除,李逸逍先前看祝彪的眼神就已经不对了。
可是江家找来的段永华、苏淼竟又是这个结局,大落颜面了已经,祝彪还要下狠手,李逸逍已有城府,这时也忍不住露出面了。
飞身窜起,李逸逍的插入像是给了苏淼一点儿底气,抬手怀胸打出了一式“随波逐流”。可惜对比他那颤巍巍的掌法,祝彪的以《怒涛三叠浪》发出的《莽牛拳》更加的气势雄浑,一往无前。
“噗――”苏淼整个人被祝彪一拳击飞,半空中一口鲜血洒下,宛如蒙蒙血雾。
“找死――”半空中传来李逸逍阴幽幽的声音。祝彪这已经是直面面的完全在扫他的脸面了,“饶不了你。”心中发狠道,探出的一掌瞬间化掌为指,带着咧风点插而下。
化掌为指,这可不是轻饶了祝彪。正相反,李逸逍这是在以指为剑,恰恰是下狠手了。
背后风声飒然,祝彪当然不会任凭李逸逍得手。斜跨一步,没有躲开指剑的笼罩范围,已经来不及了,左半身兜回,都不及运转《怒涛三叠浪》直接一记直拳轰向右上方。如果李逸逍坚持施辣手,或多或少这直击他腹下的一拳能为祝彪搞回一点本来。
祝彪小瞧李逸逍了。近乎四重巅峰的《九转心经》喷薄而动,不是《曲流九折》身法,单单的《游鱼身法》也能在半空滑翔变向。指锋变直插为削划,肉指如铁一样坚硬在祝彪右肩头留下了狠狠一道血迹。
闷哼一声,祝彪忍住疼痛,不躲不避,跳步挨上前去,左拳直捣而出。就是这个时候的近身相搏他才有信心以伤换伤,不然等到李逸逍拉开架势,适当距离下以指为剑,不是自己说丧气话,两边实力相差太过巨大,剩下的就该尽吃亏了。
李逸逍不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从小到大,长辈的悉心教导上,对战经验极其丰富。祝彪一动身他就已经察觉出一二,脸上瞬息间飘过一抹自傲,不后退一步,“忽――”同样的《怒涛三叠浪》倾力出手。
祝彪一拳击中李逸逍,却是如击皮球,入手的感觉明显不对,拳力四散,李逸逍脸上是一红便罢。待要品味那感觉,人就已经倒飞出去了。李逸逍的一掌却让祝彪胸口犹如是铁锤重击,跟苏淼一样吐血当场。
“混蛋――”
出事后穆薛华被长辈找回家,可这并不意味着中班内就没人替祝彪出头。李逸逍对祝彪,作为事情的延续,这已经不是祝彪单单一个人的事儿了。雷文虎愤然起身,虽然他自知自己不是李逸逍的对手,可是要看到祝彪受如此重伤还无动于衷他就不是雷文虎而是杨浩了。
尹秋月同样起身,杨浩依旧不吭一声。
“怎么?相当英雄,扶危救难?”李逸逍束手而立,面对面带怒色的雷文虎和尹秋月,毫不在意。
“咳咳――”艰难的站起身来,看着潇洒自如样的李逸逍,祝彪眼中一道屈辱闪过。
“不服?我打到你服――”祝彪眼中的愤恨被李逸逍察觉到,像是尊严受到了挑战一样。扬眉一挑,李逸逍做潇洒状,口里说出的却是**裸的蔑视。身形一抹竟然直接从雷文虎、尹秋月两人中间穿过,只手抓向祝彪脖颈。
“吼――”雷文虎的确有两份虎气,怒吼中两脚一蹬反身追向李逸逍。尹秋月则因为隐隐露出威胁架势的李炳言留在了原地。
怒,恨!李逸逍竟然想抓自己的脖子,祝彪两眼都泛起了红光,抄起一支筷子《一字剑诀》一往无前,直击而出。
这一剑落空的几率很大,但祝彪宁如此也不愿意屈辱后退。
“一群混账!”霹雳一样暴喝,一道人影从饭堂门口飞的窜出,犹似足不点地般倏忽抢到,一手抬起一掌呼呼风声不但迫退了李逸逍,还顺势压退了追来的雷文虎。另一手则平平的抓向祝彪手臂,任祝彪刺出那一剑如何变化都不改结局。
祝彪被人抓住登时半边身子都麻木了,怒火上涌就要破口大骂,抬头一看来人却是中班另一掌剑史明飞,已骂到口边的一句话立即缩了回去。
“看来我和邱师弟教礼不严,有些人是忘了规矩了――”
邱师弟,邱悦者,小班首席掌剑。
第十七章 风云齐动
阴风洞,九曲剑派另一惩罚之地,位在后山顶峰,较之省身崖犹高上一等,祝彪现在就躺在里面。
仅仅一个时辰,午时都没到,饭堂内那场打斗事件的处罚结果就出来了,并且上面大佬秉着服众和告诫的意思,派出了山门的戒律执事召集起了大中小三班全部入门弟子始才将结果告之于众。毕竟这里面牵涉到的有李逸逍这个背景深厚的天才‘侠二代’,上层大佬也要估计影响。
结果不出意料,剑派果然是最公正无私、不徇私情的。连那救人心切故愤然惩凶的李逸逍都因触犯条律而被关进了戒律院思过堂,把祝彪这个罪魁祸首打入阴风洞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台下众弟子的嗡嗡声丝毫没有动摇戒律执事的‘坚定态度’,宣布完后毫不手软的压着受有不轻内伤的祝彪去了后山。剑派上层用铁的事实告知大众,他们绝对是徇私枉法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关系,有关系的地方就讲人情。讲人情的结果就是徇私枉法!
不过好在他们还没彻底不要脸皮,没有把祝彪逐出师门,也没有剥夺祝彪下月参加内门选拔大比的资格,甚至是关押阴风洞的期限也是自动到大比开始截止。
“咳咳――”坐起身来,祝彪喉咙甜甜的。这个过来‘宣旨’的戒律执事还不算坏人,一路上并没有故意来折腾自己。可是祝彪本来就内伤沉重,一路爬高爬低没停片刻,对内伤没半点益处。胸腹血气翻腾的厉害,如果路程再长一些祝彪怕自己都坚持不住了!
大口大口的吐血容易,补血可就难了。更别说吐得都是胸口血!
“回春丹”,心头默念,五两银子花掉,一个小瓷瓶出现在了祝彪手中,是三颗装的大份,可少上一两白银。
总共只有一金二银几百铜,少花一两银子就能节省下一个巨大的数目,都可买一份回春散了。
日上中天,一个四五十岁老伯慢悠悠的来到阴风洞口,敲了敲铁栅栏,把一食盒放在了一边。也不管里面人听到不听到,再度慢悠悠的转下山去。
阴风洞,顾名思义,洞风阴森。对于人来说,里头风中所含阴气太重,普通人吹上几吹就待生场大病,练武之人抵抗力强一些,可也许不时地运转内息才能温和**。
所以,没事儿的话没人希望自己呆在那。除非是习练阴寒内功者!
残阳西下,阴风洞呼呼阴风声逐渐高涨。这时里面终于传来了别的不同的声响。
“咕咕噜噜――”胸肺隐隐响起饿肚子时候的声音。“噗――”祝彪两眼猛的睁开,一口淤血脱口喷出。簌簌的血雾被阴风吹动,似乎很快就凝结了起来,染得祝彪坐前一片血色。
呼,总算是轻点了。自我感觉颇是满意,祝彪起身走去栅栏前。
长时间的内息运转疗伤,他现在周身血脉活跃,两腿盘坐虽长但没有半点麻木感。一眼就看到了食盒,人是铁饭是钢,重伤之余又一顿饭没吃,祝彪真的又感觉到饿了。
一荤一素一碗白饭,入口凉凉的,祝彪吃的丁点不剩。洞内有水碗,是靠洞壁搁着,因为那旁是一坑洼石窑窝,山壁有水珠渗下,积攒在哪里,每日量不太多,但绝对够一个人喝的。
阴风洞面积不小,不是只有这么一间牢房。但现在整个刑洞内只有这么一间有人在,祝彪盘腿坐下,发现自己是真连一个说话的都找不到了。
这地方太静了,静的比他之前想往的安静都安静百倍。
“李逸逍,李家,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
“江执事留步,留步。”百草堂医师毕恭毕敬的辞别江家。虽然江氏这正当年一代没有什么挑起大梁的人物,算是没落了,可是江家老祖还在,长老的招牌还在,对于百草堂来说这就足够了。更别说,江羽柯的资质确实不凡,若没有中途早死的话走到祖辈的成就未尝不可能,所以就要更加的毕恭毕敬了。
江家房内。白发银须的江庆岩坐在床帮满脸疼爱慈祥的看着安心入睡的江羽柯,自家多好的一个孩子,竟被宵小祸害如此。
可恨,可气,可恼!
剑派不给出一个说法来,必不甘休!
满心的忿恨,可一回神眼睛看到了宝贝孙子,就立马又化作了满腔爱意。
“父亲”,江文均低声道。送出去了医师,儿子也无恙了,现在有时间来细细商量商量接下该如何办了。
江羽柯接连出事,尤其是今天这件事,极大地创伤了江家的声势,一定程度上也影响到了李系的声望。内部的责任是推脱不掉的!因为不管出手的是谁是哪方,事情落到了江羽柯身上,发生在了江家人头上,那就必须担下责任。“重要的是查出谁出的手――”
百草堂医师除了诊治江羽柯病情还给出了事情的一部分结论――江羽柯为迷香迷混,房间内虫子是有人故意引来的,据留下的香尘来看当是香料,江湖上有的是这种奇香,只是玩毒玩虫的人,北汉地界甚少。
还有就是江羽柯身上奇痒难耐,除了因为诸多虫子爬外,另一大原因就是一种药粉。不过跟那引虫的奇香一样,这种药粉中原多有流传,北汉江湖却甚少听人用。故而除了医疗方面,百草堂给不出更有证明性的答案。
诸多方面的不同寻常,一方面令江家乃至他身后的李系更加的严阵以待,也无意中洗脱掉了祝彪身上的嫌疑。一个小虾米样的存在,不可能拿得到这些少见的东西。祝彪今天饭堂内的一系现,唯一入江家人眼的就是他那明显有长进的武功,这让江庆岩乃至江文均都更加的认定――他手中必有秘籍!
“告诉刘丹阳,如果那小子在阴风洞出了什么差错,他这个执法长老就不用当了。”江家人密议的同时,李系上下提高警惕的同时,一个声音也经鲁玉的口传入了剑派当世执法长老刘丹阳的耳朵中。
“怪事怪哉。师叔不问俗世多年,怎么突然关起心来了?”刘丹阳苦恼的直揪胡子,“难道是李系这些年作为让他老人家看不惯了?”
“我的老天,这可是要出大事了……”
第十八章 老天爷都在帮我
三天,三枚回春丹,不住的打坐运功祝彪将内伤堪堪疗好。
内功有了一点小进展,武力值正式达到了41点。但是现在距离内门大比只剩下二十一天,时间上看明显不够了。
从40点到41点,换算前后,一数之隔祝彪整整用去了十天半的时间,他在七月二十九日的时候武力值就已经突破40点。
鲁玉看祝彪是三流高手实力,并不是走眼,而是因为祝彪确确实实突破了不入流和三流高手之间的那一道槛,只是实力积累还不足,40.1、40.2……,前几天还不足以改变武力值数字,但是这种细致的改变却又是真实存在的。在属性查看时,就是祝彪也只有点击了武力值才能看到这种细微变化。
堪堪一天0.1,二十一天时间就是2.1,这怎么能让祝彪完成最低44点武力值的保障?虽说三天疗伤耽搁了些时间,但接下去日子谁又能保证不发生意外事儿?说不定连2.1的武力值都练不到。
42、43对44,状态好坏下确实有可能以弱胜强,武林中这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内门大比上谁敢不全力以赴?那样上场祝彪自己心底就先是不踏实。
所以,追求44点,祝彪求的不仅仅是一个武力,更有一个心安。
改变武修计划,必须现在就改。《九曲剑法》要减少时间,《剑术真解》要往第八层推进;《九转心经》也要减少时间,《一气诀》最好推至圆满。
反正《九曲剑法》、《九转心经》都已经臻晋入了第三层,已经符合了入选内门弟子的最基本要求。
上月底,与穆薛华的比试结束后,祝彪就开始了强修《九转心经》。之所以说是强修,是因为《九转心经》第二重的难度实在是有些大,远远超过了同为第二层的《一气诀》,每次练功都要他全神贯注不敢一毫放松。与修行《一气诀》时候的轻松对比,可不就是一个强行修炼么!
八月初二,祝彪领到了《九转心经》的第三重心法,同时每月所得的固经丸翻加一倍量;初三他的《九曲剑法》也进入了第三层。初五出了那档子事,初六事态加重,便被剑派上层毫不留情的反手镇压打进了阴风洞。
手中的固经丸他都没来得及拿。阴风洞内没有丹药的辅助,《九转心经》修行效果至少减弱三层。因为即便他心魔、魔性能够压制,可经脉承受不了,固经丸就是修行《九转心经》的基本秘药。
对剑派上层心生反感的祝彪可不认为自己叫嚎上几声,就可以拿到丸丸,兼之每天0.1那差劲的效果,索性把心思放在《一气诀》上。好歹也是本三流功法,如能推至大圆满境界,比之三重的《九转心经》来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况且《一字剑诀》他已经进入了大圆满境界,内外功两项相配合,1+1>2也说不定。
武功大圆满境之上还有登峰造极境和返璞归真境,这两项一个是功法威力直接加强10%――20%,一个是功法直接进阶,就是三流变二流,二流变一流,一流变奇功绝学那种。祝彪现在三流高手的水准还远达不到这种程度,现今情况下大圆满境界对他来说就是最高级了。
《四方步》也要尽快推至大圆满境,然后才是《游鱼身法》。谁让几次打斗《游鱼身法》对祝彪的作用都没《四方步》大呢。
虽然后者肯定是比前者厉害,但现在的祝彪他还发挥不出那种‘厉害’,那就只有选不厉害的来了。
《怒涛三叠浪》是祝彪最满意也最感兴趣的功法,一重超过一重,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世武侠小说中的《太岳三青峰》。
系统中是有《太岳三青峰》卖的,与那《夺命连环三仙剑》一起直接归入了奇功绝艺榜,三百两黄金的价格直接吓死祝彪。
“正版的来不了,那就来盗版的。山寨出一个太岳三青峰――”抽出利剑祝彪两眼含神,眉宇中透着无尽坚毅。“不拿走我的剑,就是你们最大的悲哀。大比之上,总待要你们好看――”
恨意充斥心头,怒火燃烧胸肺,祝彪的剑,已经从针对江羽柯、李逸逍单人,扩散变成针对李系、小班上下的所有人。
“嗤――”长剑疾刺,似乎是眼前就立着李逸逍、江羽柯,祝彪一剑用尽全力。
《一气诀》、《四方步》、《怒涛三叠浪》。伤愈后的祝彪在阴风洞内开始了刻苦到极致的修行。一点时间都没浪费,每一分每一秒里都印刻着努力。
两天后《一气诀》进入第三层,同天时间《怒涛三叠浪》进入如意境。
五天时间《四方步》最早进入大圆满境。它固然也是分做前中后三层,可作为一门入门步法,自身品质还没有达到三流。加之祝彪本身就常常习练它,起点也高,最早大圆满毫无意外。
关进阴风洞的第十五天,《怒涛三叠浪》终于突破至了第三层,进入了随心境界,祝彪对其的体悟更加深刻。
可能外人会将《怒涛三叠浪》与《九转心经》混合起来,在不了解九曲剑派功法的人眼中,《怒涛三叠浪》完全就是《九转心经》第三重发力窍门的简化削弱版。以为《怒涛三叠浪》跟第三重的《九转心经》一样,三叠浪就是单单的三重股内功喷涌。
只有真正了解九曲剑派功法的人才会明白,《怒涛三叠浪》跟后者完全是不相同的两码事。三叠浪的叠浪指的是自身最高限度的内功,第一重《九转心经》境界的时候,那就是三股简简单单的内力前赴后继;到第二重《九转心经》境界的时候,三股简简单单的内力就变成了三股经经脉两次运转加劲后前后重叠发出的内力洪流,依次到《九转心经》第三重,第四重,直到第五重,叠浪的威力越发宏大浩大,其对经脉的负担压力也越发的沉重不堪,故《怒涛三叠浪》就以第五重《九转心经》境界为止。
祝彪《九转心经》修行到了第三重境界,可他《怒涛三叠浪》每次使出用的内力却是仅仅两转,保持着二重境界的水准。这第一因素就是为了减小对经脉的压力。
《怒涛三叠浪》是掌法发力窍门,掌心吞吐发力难免就会有些力道分散,移植到剑法上施展未尝不可,只要你内功修行到混元合一如臂指使境界,那就是一根木棍也可以轻松做到。但是这样的内功境界绝不是一般的年轻弟子可以达到的,能在年纪轻轻时节就把内力修至混元合一之境,非是有特殊的功法,那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葩。如果是在九曲剑派,肯定早早被收做入室,一些寻常弟子不轻易见到的密学尽摆在他的眼前。《怒涛三叠浪》自然也就无足轻重了!
因为九曲剑派没有这样的功法。九曲剑派的镇派内功绝学《九转心经》那就不是一个讲‘一’、讲‘精’的法门。练到极致的《九转心经》是若大江奔流,一泻千里,惊涛骇浪,排空穿石,讲究的是浩大,而不是精纯。可是没有‘精纯’,年轻的剑派弟子又怎能小小年纪就把内功束裹惟一,又怎么能轻轻松松的将《怒涛三叠浪》移植到剑势中去?那可是喷水龙头和高压水枪间的差距!
这也就是为什么《怒涛三叠浪》在九曲剑派存在了这么久时间,却一直作为一个掌法发力法门存在,而不是剑术。
因为剑派中只有那些年纪大了的高手才能做到把《怒涛三叠浪》变成剑术剑法,而这些高手在做到这个的情况身份地位也早已经超脱了弟子阶层,整个剑派武学都基本对他们开放,谁又会把目光留在《怒涛三叠浪》上?
当然,九曲剑派二百年历史,其中肯定也有人在年轻时做到过。但是所有九曲剑派的高手都心里明白,把《怒涛三叠浪》移植做剑术,本身就与九曲剑派的功法大势相违背的。个别人出彩不等于说全部人都可以,《怒涛三叠浪》最适合的位置还是作为一门早期的掌法存在,以弥补剑派年轻弟子赤手时的短板。
祝彪《剑术真解》已经臻晋了第八层,完全说得上是基础牢固。可他若是没有修习《一气诀》,并且火候还不浅,也不可能将两者相融合。因为《一气诀》就是一门讲究‘精纯惟一’的功法,可以说一定程度上是弥补了祝彪先天的不足。也就是说,此多番的因果相加到了一起,祝彪这才能感觉的到一些山寨《太岳三青峰》的意思。
太岳三青峰:迅速攻击敌人三剑飞刺,伺机而动向对方随机发出三种不同的攻击招式,一剑强似一剑。
祝彪之前的尝试结果,一剑刺出总是第一重劲完美发出,第二重劲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待到第三重劲时完全是摸不着头绪,剑势总体威力比之三层境界的《九曲剑法》来只可说持平。如此不要说连刺三剑,就是刺上十七八剑又能有个屁用?但现在再使出来情况明显有了改善,苦无门径的第三重劲祝彪清晰地感觉到了,甚至练习了短短两遍之后都能顺势提起来,只是这股力还有些虚弱。
祝彪心中明白,这是因为《怒涛三叠浪》还依旧火候浅,随心境不可足持,非是大成境或是圆满境才好。
第十九章 自创武功卖系统
又是一天黑夜,清虞山寂静清冷。一轮弦月遥挂星空,银霜扑撒大地。
阴风洞。随着天气的转寒,洞内的阴气急剧增强,那老伯送进来的被褥头一夜后就如被洗了一样湿漉漉的。
祝彪盘腿端坐,五心朝天。阴风洞的恶劣对他来说不是坏事,而只是一只鞭子,鞭策着他打坐练功无有半点懈怠。
重重阴气,洞风筱筱,冷不下他片刻的热心。
月底就要到了,报仇的时刻就要来了,祝彪浑身上下都是沸腾的,区区阴风何足挂齿!
朝阳升起,东方的天际现出一丝亮白。
“咣咣咣……”晨钟声越过山岩石壁传入祝彪的耳朵。
闭合一夜的双眼悠的睁开,如是一道亮光在黑黑的洞内闪过,内力涌激心头,“叱――,咤――”口中连暴厉喝,合着铜钟的余音喷薄而出。瞬时,心中大快!
“噌――”利剑把握手上,祝彪脑子一片清晰,抖手三道剑光疾刺,“太岳三青峰,着――”
奔涌的内力伴随着疾刺的剑光,“当当当――”打在了岩洞石壁上。毫无花假的对碰,碎石子激溅中,“喀吧”,只听的一声响,祝彪手中利剑脆生生的断做了三截。
仅有的一柄长剑折断,立在洞中的祝彪却没有半点的表示。因为在利剑折断的前一瞬间,他的脑海中膨的迸出一声‘叮――’的系统提示音。
“自创武学成功,恭喜玩家。”
“武学已列入剑法表目,请命名――”
“太岳三青峰!”长舒一口气,这么多天的打磨,今日借着晨钟激荡,终于完美使出了这一招。
抛下手中的断剑,看着坚硬的阴风洞石壁上那三个无法抹去的洼窑,“哈哈哈,哈哈哈……”祝彪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终于好了,最终齐了,天见可怜!“李逸逍、江羽柯,等着吧,等着小爷来修理你们――”
“叮,名目已被使用,命名失败。请另选――”
“咳咳咳……”这系统也太不给力了,高|潮时候闪了腰,真的伤不起啊!祝彪直接岔了气,咳嗽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就算已经二十五岁,情商成熟的不能再成熟,社会上艰苦打拼了好多年,这时祝彪脸上也满是抽抽。“阴风三命剑――”既然不让盗版,那就自命名一个好了,也不费什么事。
在阴风洞内修成的,就叫它――阴风三命剑了。
心情实在太好了,坐都坐不下。虽然一连三剑,如同是三连招的《怒涛三叠浪》,一瞬间几乎把祝彪体内的真气抽取了三分之一,身体一阵空虚感,可还是高兴地无可抑制。用脚区区地上断剑也没碍着他的好心情。当然,时间还有几日,少上这一把剑是万万不行的,《剑术真解》九层即将在望,可不是懈怠的时候。
而《阴风三命剑》的修成也让祝彪武力值从43.1直接跳到了43.6,跟现实中一套武学创成后还要继续修行或是修补不同,系统定律自创武学一律大圆满境。这样也才祝彪一步迈进0.5的幅度,而剩下0.4的差距,努力努力,出洞时候44点不是奢望。
7银360铜。祝彪看着系统账面,笑容讪讪。这一点钱,一柄精铁剑都买不起,能买的只有最下等的铁剑。
或许……
看着状态栏中剑术表目里的《阴风三命剑》,祝彪的一颗心如是被拔河一样,一会拉到了这边,一会儿又被扯到了那边。
真是苦恼啊,“到底卖不卖呢?”
卖掉的话,至少眼前不用愁了。系统怎么着也要吐个几十两黄金来!可是这一卖――剑术可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即便作为创造人,祝彪也仅有三个可传授名额。用光了之后再想传授就必须花钱向系统买,1两黄金一个,或是直接向系统购买秘籍……
“叮,武学卖入演武堂?”
“是否确定?”
“是。”
“叮,剑术《阴风三命剑》编入系统。”
1%……23%……67%……90%……100%
“编入完成,添加奇功绝艺榜武学篇――中品。”
“价值:50金。”
五十金,游戏开始买过两本秘籍后,祝彪手中金钱就再没达到过这个数额过。可说到底它还是就五十金。系统50%价值收购,也就是说《阴风三命剑》的原价值才100金,只顶得上一本不错的二流内功秘籍。
祝彪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自豪当然是有的,毕竟这是他独创的一门武学,真正的武学,与网吧玩游戏纯粹是两个概念。可失落也随之出现,他本以为系统不给100金也能给个75金呢,同样是一招的《太岳三青峰》价值可是整整300两黄金。所以在那50金亮起的一瞬间,他失落了!
不知怎的,祝彪突然想起了百度百科上看过的那篇游戏攻略,他发现自己记忆的是那么清晰:
八卦步+游龙剑――》可衍化八卦游龙剑或游龙八卦步,皆一流功法;
五行拳+五行步――》可衍化大五行拳,也是一流功法;
…………
两仪剑法+颠倒阴阳步――》可衍化正反两仪剑法阵以及阴阳两仪剑法;一流阵法,一流功法;
…………
少林童子功+金钟罩――》可衍化少林金刚不坏体神功,武林绝学。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拿出孙大炮的话自我嘉勉一通,祝彪愉快的心情变得有些落落。情绪一低落,就开始面对现实了。0.4的差距还依旧在,当努力不可放松。“离教训江羽柯、李逸逍的程度还差的远呐!”
“叮当当――”脚下蹦到了断剑。祝彪弯腰捡起断刃、剑柄。九曲剑派入门弟子的标准佩剑,虽然比之内门以及入室弟子的佩剑差劲一截,可质地、耐久甚至是锋利上比起将要兑换的铁剑都要高出不止一筹。
武器栏中一切清零,断剑的那一瞬间,就自动的从准备栏中消失了。身上的剑袍没有一点的防御力,跟布衣毫无差别,靴子也是一样。这样的装备比起没穿越前游戏中的人物都不如,那虽然也是普通衣物,但是游戏之下它们好歹也有那么一两点的防御力。
“叮,侦查,内力422
462,技能――成功。”
“物品:断刃
质地:30
耐久:0
锋利:30”
这也行???
祝彪愣住了,他从没有把侦查技能用到物品身上,毕竟不是鉴定术不是。可是眼前的这一幕确确实实的在告诉他,自己把系统想差了,自己太小看系统了。
“mk,早知道这样,侦查技能我早过二十了。”看到技能成功也被系统算上,祝彪再也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阴风三命剑,奇功绝艺榜武学篇中品,耗内功30点。
第二十章 一气乃家传,天经地义
八月三十,大比前一晚。
“走啦走啦,别看了。”四十七岁的杨河清看守阴风洞已经有二十五个年头了,几百人进出,可还没见过像眼前的这个一样怪异的,伸手抚摸着洞壁,眼睛盯留着石岩,看上去竟是一丝留恋的样子?“这鬼地方有什么好看的?”口中不由的小声嘀咕道。并且这孩子还慢条斯理的把被褥等收拾的整整齐齐,出阴风洞这等的高兴事不漏一丝喜色。
怪异,怪人。他对祝彪的评价就是如此四个字。
杨清河怎么能了解祝彪对洞壁的感情呢,这里可是留下了阴风三命剑首次问世的痕迹。二十四天的时间中,武力由40突破进44点,入列绝对的内门弟子候选阶层,这些可都是他在阴风洞内完成的。
时过境迁,再回首往日,祝彪相信自己二十四天中取得的成就阴风洞的鞭策是一重大因素。没有它的逼迫,“自己可能都无法达到44点的吧……”
就在杨清河等的要不耐烦的时候,祝彪终于从洞中走出来。一手拎被褥,一手提长剑,衣衫整洁,无有半分邋遢。杨清河一边看得暗暗称奇,他就是再腹诽祝彪也不得不承认――此子不同于寻常!
三截断剑被裹在被褥里,走在下山的悬崖栈道上祝彪手臂微微使力,被褥倒悬三截断剑就无声无息的坠落入栈道下的深渊中,夜风呼呼,一丁点的余声都没有发出。
“六哥――”山脚下两道人影耸立,是穆薛华和他父亲穆青芝。看到山路小道上出现的身影,穆薛华高叫着迎了上去。
祝彪出事的时候他正被家里叫回,事发后再得知已经是一切都晚了。穆薛华由此心中颇觉内疚,虽然他更为祝彪爆发的狠辣感到心惊和兴奋。
段永华、苏淼两个家伙的伤势可不轻减,祝彪有回春丹相助,三天时间就基本消除了内伤。苏淼却整整躺了十天才下地,段永华掌心穿了个洞,更是到现在也没全部愈合。
穆青芝落在后面,看着抱在一块的祝彪和儿子,暂时没有上前。山道上下来,满身清爽整洁之感的祝彪是让他两眼看的惊奇,“果然不同与往日了。”人还是那一个人,精神面貌却焕然一新。之前祝彪在他们心中的印象,怎么着也跟喋血饭堂的那个果决手辣之人不相符,即便那几日里穆薛华已经不止一次向他们诉说祝彪身上发生的变化。但是老印象根深蒂固,不亲眼见上一见,他们怎么能相信短短几日里祝彪就换了一个人似的。
可现在再看眼前的祝彪,阴风洞中二十余日磨练下来的人,能保持这般的风采,又岂是原先那个只知道埋头苦练的祝彪可比。穆青芝心中彻底相信了儿子的话,也只有这种风采之辈才能干出那般果决之事!
“次非叙话之地,有话到家中再好好说。”穆青芝几步走上前,看着祝彪嘴角露出了掩不住的笑意,“好小子,不错。走,回家给你接风去――”
只有真正亲近的人才能说出这样自然的话来。穆家落脚清虞山九曲剑派,老根却出自庆县边境小城。三十多年前,若不是时任县尉的祝彪爷爷祝均国的鼎力相助,穆家长辈虽然为九曲剑派内门弟子、外门巡访执事身份,但也不可能顺顺当当的就在庆县老家穆家寨盘下一百亩田地作为家祠祭田。
扎根在官场军伍的祝家最初的打算可能仅仅是为了结下一段江湖善缘,但是这对穆家来说却绝对是天大恩情。因为正是家祠的正式确立,穆家老祖宗穆天风才安然逝去。
穆天风是穆薛华的曾祖,是穆家落脚九曲剑派的第一人。穆家就是从他那一代起跟脚才扎在了清虞山上的。
到祝家遭难的时候,穆家老院一百亩的祭田已经变成了三百亩的良田,三十年中两家老中两代人来往不多但关系也没断,毕竟太平时期两家的交集实在太少。交情远说不得是通家之好,只是比一般朋友来好上那么一筹。
这种情况直到了祝彪上山才发生改变。祝家衰落,穆家则依旧红火,其老中两代人皆剑派内门弟子身份出身,小一辈的拿到内门弟子身份也不在话下。虽然四代人中没有什么天才出现,没进入过剑派上层,可是好在于稳扎稳打,三代人连续立足外门,让穆家在外门颇有点分量。
【九曲剑派外门负责处理杂务、经营财货等等勾当,主体构成人员为被淘汰的入门弟子和周边的剑派弟子家族成员,但是掌管整个外门大权的人员是一批内门弟子出身和少量核心入室弟子出身的人物。所以,穆家内门弟子身份,立足外门。】
两家形势逆转严重,本来持平甚至是祝家占优一点的局面,一下子变成穆家绝对的优势。这种心态下,穆家就自然而然的把家族对祝家的感激之情倾注在了祝彪身上。
虽然四年来祝彪的资质让他们感到失望,但是失望隔不断那份情谊。穆青芝说话对祝彪,完全就是对自己子侄辈一样。没有客套,没有做作,一切都是自然。
“让二叔担心了。”祝彪也是说着客气话,口气没半点客气的意思。他穿越已经一月有余,早已经完全适应和接受了身份。顺着记忆中该有的情绪,半点没有破绽。
穆青芝在穆家上一辈中排行第二,还有一兄一妹。穆天风只有一个儿子,就是穆薛华的爷爷穆明。而穆家到了第三代,穆明则开枝散叶有了两子一女,长子是穆薛华的大伯叫穆慎可,二子小女双胞胎,穆薛华小姑叫穆紫凝。
“哈哈,担心是担心。但是男儿好汉,年轻时受些磨砺也没坏处。”穆青芝两眼炯炯有神的盯着祝彪,他心中有一种感觉,祝彪已经不弱于儿子穆薛华了。虽然这种感觉很可笑,两人之前明明是那么大的差距,但是祝彪浑身散发出的那种气息,真的是有点意思了。
“确实没坏处。”想到阴风洞内的所得,祝彪嘴角上翘了起来。“明日的选拔大比,小侄会让一些人惊爆眼的――”
阴风三命剑就是一记大杀手。它在比斗中的能量,都不是那0.5个武力值可以概论的。如果突然使出,祝彪有心拿下一两个混蛋……况且那还只是二转,他自己的内功可是修到了《九转心经》第三重的。
穆青芝、穆薛华父子惊疑的看着祝彪,刚才那话他们听得出祝彪声音中蕴含的巨大自信。可是……
“乃苍天助我,家族秘籍功法传下,荒废多年我却于洞中修成。定会上他们好看――”
实力剧增要找一个好借口来掩饰,家族传承就是最顺理成章天经地义的。祝家的家传武学,穆家乃至九曲剑派都只是知晓一个表面。毕竟这东西是不外传的,而且他们居于九曲剑派的底蕴气派,也不会来窥探门下弟子的家传武功。《一气诀》正好可以拿出!
第二十一章 选拔开始
第二天,九月初一。天高云淡,风清日爽,大比赶上了一个好天气!
“现在我宣布,内门弟子选拔大比,开始!”站在高台上,李青云俯视着下面五十名参赛弟子大声宣布。声音不见作势,可配合着他利剑一样挺拔的身姿,一股无形的肃杀就扑面洒下。
祝彪也感觉脸上凉凉的隐隐发寒,可他发现李青云的目光根本就没落在自己身上一秒。这个发现没有让他感觉轻松一点,内心中反而更加的火焰高炽。李家这是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是根本就看不起自己――
宽阔的内门大校场,不是入门弟子校场可比的。方圆足够二三百丈,清虞山上整理出这么一大片平地可不是容易的事儿,但这也整好标注了内门弟子在九曲剑派中的中坚地位。
虽然李青云是地位显赫的当世传功长老,内门弟子选拔自始至终他也要全程参于。只是今年情况特殊,他的亲孙子李逸逍在其中,为了避嫌大比大权才完全转给了考功长老孟离熙。李青云只是作一个高层代表,在大比开始前露露面。
三十一名应届弟子,十一名小班弟子,八名中班弟子,雷文虎、杨浩、穆薛华、尹秋月、祝彪、乔进以及桂雨生、卢兰飞,整整五十人。
站在第一关吊桩阵前,一道道飞索和根根浑圆光滑的木柱直逼人眼。这是内门弟子们常玩的一种游戏,却是入门弟子参赛大比的第一关口。
三百六十道吊悬半空的木柱,按照不同高低方位围城了一个周长三十丈的大阵盼,一道道钢丝绞筋飞索蛛网一样编制的密密麻麻。
人一进去,四面八方吊悬的木柱就雨点般打来。从头到脚三十丈的距离不知道从古到今吞噬掉了多少入门弟子的希望。
或直接杀出阵盘。能够躲开挡下那么密集的吊桩打击的入门弟子,内功、剑法乃至身法修行相比都不会差,足可进入下一关。
或阵内坚持一炷香,也就是一刻钟时间。你闯不出阵盘,就咬牙坚持着,一炷香的功夫就算通过,不然的话便只能惨遭淘汰。
再或直接斩断三根木桩,如此也能通关。可是要在木柱如雨的阵内斩断三根木柱谈何容易?百年老木浸油打磨而成的吊桩,就算是一流高手也不见得能悬空一剑斩断。入门阶段的弟子只有用水磨工夫一点点磨,可是阵盘之内想要久久徘徊在那方丈之地,瞅准固定的吊桩,比起直接破阵和坚持一炷香来,也不由半点轻松。
祝彪有点可怜的看着身边列着的乔进,他一个月来既没有被穿越,也没有被奇遇,实力还依旧是中班垫底。偏偏年龄又超过了16岁,是中班三十六名弟子中仅有的三个超龄弟子之一,另一个是桂雨生,那卢飞兰今年只是为了见识见识,不得不来参加。
事实上乔进连内门弟子必备的功法三重境界都没有达到,不提吊桩阵他纯粹是来凑热闹,就是奇迹出现进入了第二关,也是白给。与当初的祝彪一样,根本没半点希望!
他的资质就跟祝彪一样平庸的很,而日常练功又没祝彪努力,实力在小班时候就开始垫底,副班长的位子简直是雷打不动。非是他长辈就是剑派弟子,可能都进不了九曲剑派的大门。
今日过后,祝彪、桂雨生、乔进这样的超龄弟子,被刷下后,自尊心强一点的就直接退出入门弟子,好死赖活着的熬到十八岁再被踢出门,太丢脸了!
“蹦蹦蹦……”一连串飞索绷紧声响起。接着“呼呼呼――”三百六十道吊桩呼啸飞下,本来就蛛网密布一样的阵盘上空,往来飞闪的飞索晃动更加眼花缭乱。
“第一组,上――”随着考功弟子一声喝断。第一列应届班已经各就就位的十名弟子迅速窜入阵中。
十人绕着阵盘环成半圆形,每三丈距离一人,地面上有醒目的红绳拉线。这看似是很宽阔,可别忘了圆心只有一个,完全可以想象,当十人进入到阵盘中心部位,两个、三个甚至五六个更多的弟子撞到了一块,那该是怎样一副混乱的场景啊!
没过二十个呼吸,今年大比第一位被刷下的弟子就出现了。木桩飞影乱晃的阵盘,祝彪现在的眼里还看不亲切里面的情况,只是隐隐看到一个黑影被前后两个木桩夹撞到了一块。
那可是好几百斤的力道,祝彪看了心里都隐隐替他生疼。那名弟子连哼都没哼一下就栽倒到了地上。没人去立刻管他,反正趴在地上吊桩也砸不到。
第一个淘汰者出现,第二名也就不远了。紧接着七八个呼吸,中招者就再现阵中。不过这位并不是第二名被淘汰者,因为被吊桩砸中不意味着就一定要出局,只要不倒地,只要你能抗,能顶!这名弟子就很是硬强,挨了一下后也不倒地,他选择继续坚持。
第二个……
第三个……
一炷清香的时间结束,第一批十人中刷掉了三个,近乎三分之一的比率。三名被拖出阵的淘汰弟子人人灰头土脸不说,其中两人嘴角还挂着血。通过的七人,五人破阵而出,两名弟子在阵中坚持了一刻钟时间。
第二组十名弟子立即就位,这一次人中就有孔迟、葛岗两个入门弟子里的大高手。
应该是第一组的‘悲惨遭遇’起到了警心作用,连同即将入阵的第二组弟子以及剩余的三十名弟子中的大部分人,脸上个个都尽是肃然。能够轻松面对的,王振杰、李逸逍、江羽柯、李炳言等有数的四个人。
“都他m一伙儿的!”祝彪心中暗骂。不管王振杰当初是接下了承诺还是威胁,只看他没出面压下江羽柯的威风,祝彪就直白的把他与李逸逍一伙儿连在了一块。他自己跟李系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后者根本无视了他。
一炷香又一次燃尽,第二组十人过去了八个,孔迟、葛岗两大高手当然位在其中。通过数字有所提高让剩余三列中的大部分弟子紧张的神情缓和下了少许,特别是中班第四列。
第一列通过七个,第二列通过八个,第三列通过九个,自己第四列正好全部通关……
人一紧张,想象就该都漫无边际了!
“第三组就位。”
“上――”
王振杰不在其中,他是应届班的最后一个,跟中班八名弟子排到了一块。列尾弟子自然就是小班出身。祝彪对其不太了解,但是归入李系该不会冤枉。因为整个小班,除了龙颜等有限的个别人还保持**外,余下的就都依附到李逸逍的周边了……
第二十二章 老子就是在找茬!(求收藏)
“姓杜的,可别让我在第二轮等不到你……”
祝彪即将上场,脑后突然传来了江羽柯阴森的语调。这话的意思可不是祝愿他顺利通过吊桩阵,江羽柯的含义更多是想在第二关来亲手‘教训’祝彪!
“豁…”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不等到你,我又怎么能心甘呢?”祝彪一个‘你’字概括了整个李系,不仅仅是江羽柯,更有李逸逍。
“你――,快点!”整列十个人中九个人都就位了,只有祝彪才往前迈了两步。考功弟子当然不会迁就他,立马呵斥!
“呵呵,小子好倔的脾气。”长老席上,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人突然开口。
“死硬而已……”李青云似是在回击。一人一句话后,长老席再次陷入了沉寂。
“死牙臭嘴。”江羽柯两眼火星直冒。虽然家族长辈和整个剑派已经一致认为那件事不可能会是祝彪所做的,但直觉告诉他,祝彪有问题。
“放宽心,日后有的是时间。”在思过堂里捐了几天,李逸逍性子似乎变的沉稳了点。祝彪的反击他如是清风拂面。可能作为天才他被家族寄托了太多的希望,整治祝彪这点小事,在他看来完全不值一提!
“让你们傲气,老子这一场就先收一点利息!”踏上位置,祝彪眼睛狠狠的看了一眼最右手方向的那个小班生!
或许是因为饭堂打斗表现出的战斗力高出一般一筹,今天祝彪入列的位子被排在了中班八人中的第六位,他右面挨着的就是卢兰飞,再有就是乔进,然后便是敌人的小班生。
“第四组,上――”
“嗖嗖――”衣角破空声,谁都想靠这第一步迈出更远的距离。
不陷入阵盘不会知道里面的压力有多大。祝彪即使没有存下一分一毫的大意,进去后也被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吊桩弄得险些手忙脚乱。
“当当当――”
眼神聚精,盯看着晃晃飞来的吊桩,祝彪运剑如飞,瞬息间连磕五下,然后凭借着圆满境的《四方步》向右前方一涌一滑,才是松出了一口气来。
好家伙,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试。飞空撞来的吊桩不仅仅是视觉上的一大考验,对心灵上的压力也不可小觑。只是祝彪71点的心性,沉稳持重无比,自然不会为虚影所动摇!十个呼吸后,感觉已经适应了一点的祝彪就开始大步的向前迈进。他要赶在那个小班生前面抵到阵心。如果那个家伙没有被中途干掉的话,阵心处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王振杰率先通过阵心,可比他更早出阵的是乔进。这家伙不仅实力不足,运气更是倒霉,入阵不到十呼吸就被一个吊桩擦中了后背,身子往前是不由的一倾。这阵盘之中脚下不稳了再想站定可就难了。两侧各飞来一吊桩,他左右挥剑跄跄挡下,迎面打来的一个就再也招架不住了。
木柱桩头直撞他门脸,乔进回剑已经不及,出掌都拉不开架,便连剑都不要了,架起胳膊就挡在脸前,就那整个人被吊桩狠狠一撞都眩晕了片刻。而就在这片刻时光中,他胸口腹部又接连被两个吊桩命中,整个人被打飞起来竟径直被抛出了大阵。
四周围观众的笑声连大阵都挡不住,一阵阵的往闯阵众人的耳朵里钻。
“丢人。”史明飞、鲁玉臊的脸都红了。
具体来发生了什么祝彪当然不知道,但他清楚出笑料的家伙是乔进。因为他右面隔一道的通道,人影没了。不过只要最右手的那道人影还在就行,他心里更为关心的还是这个。
“祝彪――”张猛辛辛苦苦的闯到真心,眼角一光看到一丝黑影,扭头去看赫然就是小班的敌对对象祝彪。
张猛心中一紧一惊,但接着就是一喜。如果自己能在阵心捣翻了祝彪,那出阵后岂不是江羽柯跟前大大的卖好了?甚至李逸逍都能高看自己一眼。
狰狞一笑中就只向着祝彪闯来。他只以为祝彪是与他差不多时间抵到的阵心,却不清楚他眼中的目标在原地都已经等得他好一阵了。
“混蛋――”
“可恶――”
第五列中,李逸逍、江羽柯勃然大怒。在阵外他们看得可算清晰,祝彪第七通道的那道黑影停在阵心都好一阵子时间了,完全是在等着第十道的张猛送上前来么。
“这人好大胆……”龙颜一双眼睛眨了眨。祝彪如此分明的跟李系人马对碰,让一直以来‘仅保自身’的她大感惊奇和那么一丝叹服。
“有趣……”长老席上不知谁道出了两字。
李青云闭着嘴。
剑派条律有规定,闯吊桩阵时,阵心处只要不恶意伤人,轻微打斗是可以的。
“咄――”祝彪第一时间出手。半柱香时间都差不多了,他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刻么,还有什么好谦虚的!
即对李逸逍手下出手,那就出的大大方方,出的光明磊落。
小人长戚戚,君子坦荡荡。祝彪不是君子,可也不学小人。
“哆…”三尺青锋剑点在了飞来的吊桩上,瞬间改变了木柱打击的方向,本来向着祝彪飞来的木柱斜斜的荡去了张猛头上。
而一剑飞出,祝彪立即左右荡剑磕开来袭吊桩,大步幅的向张猛处靠近。
一个,两个,三个……
“当――”阵中两剑终于交鸣。
“《怒涛三叠浪》――”蓄势已久,又早有准备的祝彪挥起左掌排向一根木桩桩头,巨力加身那木桩瞬间倒飞疾撞张猛胸前。
张猛右手长剑被祝彪压着,可他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的左手也是空着的。《伏波掌法》中一招‘随波逐流’就打出,打向那倒撞来的木桩。
掌柱相撞,张猛仓促间打出的‘随波逐流’如何会是祝彪蓄势已久且已经臻晋圆满境界的《怒涛三叠浪》的对手。就听得“咔嚓”一声,张猛左掌已经重重挫伤,短期内他左臂已经废了。
《怒涛三叠浪》半点没有辱没它九曲剑派早期最威猛掌法的名头。祝彪为了将它修至大圆满境,在阴风洞内最后的几日时间中,可是不计成本的开启演武堂来的。
“啊――”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张猛名字猛,人可还不到猛的时候。左掌重挫疼痛中当即就叫喊了出来,心神一分,那就不用祝彪再下辣手了。
“咚咚……”吊桩接连的撞击声中,本届内门弟子选拔大比,小班第一个出场弟子就此倒下。
“哈哈哈……”像是还嫌刺激的不够,或是情由心发,祝彪在阵心朗声大笑了一通,这才施施然的一边挥剑,一边向终点迈去。“老子就是在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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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好家伙,就瞅准你了!
“这小子,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太卖狂了!最后还是自己倒霉――”
“看那边,李逸逍、江羽柯的脸都黑了……”
窃窃私语汇集到一块也能响彻半边天,长老席上,李青云面颊也不由得抽搐了抽。
这是在打脸,打李逸逍的脸。扫的却是整个李系的面子!
虽然祝彪的这点反抗,对李系这个巨人来说只能算蚂蚁蜇了一下,随手一摁就可以反轧一个粉身碎骨。可是这依旧是一例公开的反抗。套用一句二十一世纪中国司法常用语言来形容,那就是――‘性质恶劣’。
因为祝彪的实力实在太渺小了。长老席上即使某些希望看到李系被扫脸的大人物也不对其抱任何希望。对于他们这些剑派上层,祝彪仅仅是一逗。
“有趣……”
某个大佬随口用两个字来形容他,就已经是万分‘垂青’了。
当然,反手摁死一只蚂蚁的小事用不着李青云这个
oss大佬亲自下令,自有人来有眼色的给办齐了。江文均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只见他微微一偏头,身后一个随从模样打扮的人就附耳低头到他嘴边。片刻过后,点头离去。
“祝彪,这太冒失了。”出了吊桩阵,没想到第一个说这话的人竟然是班级老大雷文虎。穆薛华两步赶到祝彪身前,眼睛中尽是焦虑。
祝彪微微向雷文虎一笑,领了他的好意。看着一旁就要开劝的穆薛华,“怎么,你忘了我昨天说的话了?”
祝彪嘴角始终挂着笑,但是从这一抹笑容中穆薛华看到的却是无尽的坚持。昨天的话,就是昨晚上说的了……
“明日的选拔大比,小侄会让一些人惊爆眼的――”
“乃苍天助我,家族秘籍功法传下,荒废多年我却于洞中修成。定会上他们好看――”
“祝彪,你惹怒我了。”像是爆发一样,第五组人一入阵,李逸逍就一马当先片刻不留的冲出阵盘,看着停留在出口不远处的祝彪一小撮人,冰冷的声音直刺人心。
“哼?”冷冷一哼,祝彪藐视的瞥了李逸逍一眼。这种天经地义的高姿态高语气他在二十一世纪就听腻了,听怒了,更听烦了!
“本事不是嘴巴说的!”手上才是真功夫。这一刻祝彪甚至希望揭过第二轮到第三轮一开打,自己就能对上李逸逍。《阴风三命剑》登台亮相的第一个剑下牺牲品,没有谁比李逸逍更合适了。江羽柯都欠分量!
“我会告诉你什么是本事!只是你的本事最好像你的嘴巴一样利索,不然……哼哼……”
头也不回的径自而去。李逸逍天才之名响彻清虞山,他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他日常所作所为固然盛气凌人,高居旁人一头,但这凭的可不仅是家世、后台和背景。
十名小班生留下了九个,算上张猛,十一人淘汰两个。
八名中班弟子留下了六个,除了乔进外,卢兰飞也没能走出吊桩阵。
三十一名大班应届生淘汰的最多,少了七个人,如此剩下了二十四人。
三班参赛弟子第一关过后总共余下了三十九人。
考功弟子半点时间没有耽误,三十九名参赛弟子刚一汇集一块,一张大大的布告就已经悬挂在了擂台前。
按照个人的表露实力以及每月大考成绩的综合评比,三十九名弟子的实力排名榜赫然在目。
祝彪排名倒数第十一位,参照他往日月底大考的成绩来说,明显有升高。这在另一方面也体现了这张排名榜的真实可靠性。因为很显然,祝彪名次之所以提升不少,就是因为考功弟子参照了他在饭堂溅血事件和刚才闯吊桩阵时的表现。
第三轮只取二十四人,也就是排名榜的前二十四位。
榜纸贴出,第二轮挑战赛随之开始。
每名弟子都有两次机会挑战榜上排名在自己前的弟子,如得胜,对方排名自就是占为己有。同时也要被排名在自己下的弟子所挑战,若是能连胜三场,余下弟子就不得再对其进行挑战。
若是两次向前的挑战机会都错过,或是成功上位了可接着自己又被下面的弟子给挑了,那么,很抱歉,最终排名不在前二十四位的弟子将就此丧失大比的晋级资格。
之后的进行第三轮的随机抽签,参赛弟子间进行捉对厮杀。这个时候大比才算是进入了**,得胜的十二名弟子将基本上获得今年内门弟子的入场卷。【这十二名无所谓高低前后,都有名额】
每次选拔大比,内门弟子召入名额就在十三四至十六七之间徘徊,极少有超过或达到十八人的。所以拔掉中班和小班的入选名额,大班虽然是应届生,却真的最悲催不过。
一些明明有实力,可运气不好抽签抽到了实力更强者败下阵来的弟子也不用灰心。
第四轮,也就是大比的最后一轮将会给他们机会。这一轮挑战赛就是那些运气不好者的复活赛,他们可以随意挑战第三轮比试获胜的十二名弟子中的任何一人,得胜则可取而代之,但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依旧是失败,就只能图谋十三到二十四名之间的排位赛了,另外再看今年内门会招收几名弟子,祈求自己的排名包含其中!
整体来讲,九曲剑派内门弟子选拔大比程序严格,赛程周密。虽然猛一看不免比斗过于繁多,可是为了剑派中坚份子起到真正应有的作用,这么多的比斗,这么严格的程序,也就无可厚非了!
“挑战谁呢?”祝彪有些嘀咕。他排名倒数第十一位,正数也就是第二十九名。没人会闲的蛋疼来挑战他,因为就算是挑战得胜了,也半点用途没有,还白浪费精力。除非是与他结的有仇或是看李系眼色行事的家伙,不然,祝彪认为自己还是有时间来周详的考虑考虑的。
已经选择‘打’李逸逍脸了,那当然就要继续坚持。可是要祝彪去挑战比自己小那么多的排名上头的小班生,他真有些拉不下脸!潜意识里他可始终认为自己是成年人,是二十五岁。
“穆薛华,快上来与我一斗!”一名大班弟子的吆喝声是时传入祝彪的耳朵。这不稀奇,不但穆薛华有被人挑战,雷文虎也再次对上了高他一名的李炳言,真正能坐的安稳的只有排名前五位的李逸逍、孔迟、葛岗、王振杰和江羽柯。
他们五人,头两位不想来凑热闹,后三位实力高出下面一筹,又相互间订有勾搭,自然不会内战。
抬眼一看,是十四对十一,穆薛华为后,祝彪这下子笑了。
“好家伙,就瞅准你了――”
第二十四章 d级任务,小case(求收藏
穆薛华与这名大班弟子间的比斗,准确的来说就是后两轮比斗的一次预演。
排名第十四位,基本可以算定一个入选名额,但是相对于穆薛华第十一名几乎已经确定了的一个名额来,显然逊色一等。
夹在其上的是第十三名龙颜、第十二名尹秋月,这名大班弟子还有些男子气概要脸面,没好意思去找人家两个小姑娘。他找上了穆薛华,却同时也把祝彪的眼光招惹到了自己身上,这运气实在不好!
“当――”
祝彪走到二人比斗的擂台边,半天才听到一次剑刃相交的脆鸣声。施剑游走,身剑无一定,九曲剑派弟子间的比斗,尤其是两个水平相接近弟子间的比斗实在是够乏味的!
谁都想调的对方跟不上脚步,然后驽剑碾压,将主动权掌控手中。是以,每一场斗剑双方都要先晃上一阵子。
乏味的比斗祝彪看的也是津津有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多观察观察竞争对手的实力和手段,有备而无患。更何况,这位十四哥就是他第一场预备的挑战对象!
三十招、四十招……
祝彪把双方的形势看在眼中。应该说这名十四哥的实力与穆薛华之间还是有点差距的,几十招的对峙周旋下来,穆薛华已经抢占了主动。这份主动就是二者间那一点点的差距慢慢的积累而来的。
“当――”一声剧烈的金铁交鸣。周旋中倍感吃力的大班弟子终于放弃了原有比斗策略,无奈的选择了硬碰硬。在穆薛华一剑次来的时候,没有躲避,脚跟立定,劈手一剑砍下。
“比赛结束了!”一旁尹秋月轻松地呼出了一口气。
不管是出自同班缘故,还是因为排名问题,尹秋月都不想穆薛华败下阵。几十招中她比祝彪神经还要紧张,现在终于等到结果了。那大班弟子放弃了游走策略,对于九曲剑派弟子来说这差不多就等于是承认失败。剩下的就只是顽负抵抗和垂死挣扎了,比斗在这一刻已经结束!
也正因为九曲剑派这种斗剑流程,当初翠松林一战,祝彪前三剑硬接才会那么的狼狈,可怜他当时还一直抱着‘以拙破巧,后发制人’的念头!但是随后的比斗中祝彪自始至终都不该变的强硬表现简直不似是九曲剑派教出的弟子,也故而才会那么的引起某个人的惊奇和注意……
“我要挑战十四号。”不到八十个招,十四哥败下了真来。祝彪第一时间找到了擂台边的考功弟子。
对于祝彪,这名考功弟子像是有点印象,惊疑的打量了他一眼。随后做下了记录,“二十九挑战十五。”十四位的差距,很巨大的一个差距。
“叮――”
在考功弟子做下笔录的同时,祝彪心中一动,隐隐像是听到了一声游戏提示音,或是说他潜意识里听到了这个声音,并且冥冥中感觉到――有任务了。
“任务四:开门大红。【三十招内取得第一场挑战赛的胜利,为今天开一个好头。】困难度:d”
“真tm的不容易啊!”看着任务栏中生成的第四个任务,祝彪简直有点内牛满面的冲动,从完成了上个任务之后,这任务栏中就一直没有下蛋。虽说中间一大截时间他是被关在阴风洞坐牢的。
现在任务终于来了。虽然只是一个d级的小case。
点击确认领取了任务,祝彪眼睛就盯向了不远处正在打坐休息的十四哥,那已经不止是排位了,更是金钱和经验。
五十金家底不嫌多,升九级的经验更需求!“赶快起身吧!”祝彪眼神如看天仙美女一般火辣激情。
排名二十九位的祝彪挑战第十四名!消息一传出就在整个校场中引起了轰动,这样悬殊的排位挑战,真是挺难得一见的。第二轮挑战赛,最繁忙变动最大的应该是18名以后的六位,前十五位弟子的位置一般来说都是听稳固的,何况挑战者祝彪又是一个那样的人……
连李逸逍几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边,就更别说周边围着看热闹的人群了。嗡嗡唧唧,混快就围满了四周。
起身站立,那十四哥看着祝彪的眼神完全是恨不得吃了他一样的狰狞。虽然他是相当的乐意来替李逸逍、江羽柯等李系新一代核心狠狠教训一下祝彪,但是如此场合下,被祝彪径直挑战,自我感觉非常的没面子、丢脸。
祝彪挑战他岂不是认为有可能拿下他?
当然,也有一批人认为,祝彪之所以如此只是出于为给穆薛华‘报仇’,你刚才不是挑战穆薛华了吗?我现在就同样来挑战你!
可是如猴儿一样被拉出来遛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十四哥老脸红潮一片,心头羞意难忍。气息调好,当即就忍不住下场,他要好好、赶快教训祝彪一顿!不然怎解自己心头的郁闷?
擂台立定。对面十四哥吃人的目光祝彪毫不在意,淡定自若的拔剑出鞘,眼睛就看向了一旁站立的考功弟子。
“嘿,看起来蛮有那么一回事儿么……”
“这家伙架子摆的还挺足……”
“大班那个脸都气青了。”
“放谁身上也恼。大家都跟看戏的一样……”
“开始。”考功弟子极其的善解人意,直截了当毫无拖泥带水的一声宣布后自己一个翻身跳下了擂台。比斗场就交给了这场大戏的两个主角来施展了!
“唰――”
衣角破空声中十四哥长剑一指,星点寒光直飞祝彪门面而来。
“当――”令人膛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面对对手直白的一剑,祝彪竟然不晃不动,一剑对一剑,硬架了起。
台下的穆薛华嘴角瞬间挂上了一抹笑,他想起了月前的那一比,可不就是如此。
一个月前的祝彪实力就依然长进,现在一个月又过去了,如是祝彪能够一直保持那种增强态势,今天这一场他真的未必不能一战。昨天长辈也说了,祝彪的身手上升了一个台阶。
“刺――”架起长剑后,祝彪大步向前一迈来到十四哥跟前,长剑挥舞似乎是一报还一报一样,也是一记直白的疾刺,连下剑方向都没改变――十四哥面门正中!
“基础扎实…”
“不错……”
寻常弟子眼中看似一样的疾刺,落在长老席一众大佬们的眼中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祝彪高达九层的基础剑术展露无疑,简洁的路线,适当的时机,迅猛又沉稳的出剑,还有那一往无前的决意气势,‘刺’这一基础剑式,在这一剑中堪称完美!这一刺的水准,祝彪表现远超于对面的十四哥。
“小小年纪有这份心,有这份感悟,不错,不错……”树顶之上,神秘老者目露惊喜连连点点头。
一个月前祝彪的出剑水准可差现在好大一截呢,一个月后就成长至斯,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不仅找对了自己的剑路,更坚持不移的走了下来,并未被九曲剑派固有的概念所迷惑,实在是难能可贵!一个剑道秀才放在自己面前,老人自然高兴。
但唯一让他头疼的是,“小家伙剑意不对路……”忒不对九曲剑派了啊!
第二十五章 别样的风格(求收藏!)
踏着游鱼戏水似的步法,身形扭动中十四哥宛如一道水面扩散的涟漪,浑如天成,轻飘潇洒的在祝彪面前‘弧线’滑过,手中青锋顺势挥出一记拖斩,雪亮的剑光对着祝彪就拦腰打来。
“当――”
祝彪侧步一挪,手中长剑再次当仁不让的撞上,清脆的金铁声中他毫不停息的一震剑身,继而凌空垫步便是一记简洁明了的飞挑直刺向十四哥咽喉。
明亮的剑身如若一道闪电划破空中,直接、简明,祝彪剑意依旧,可就是在这份简明直接当中,让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到其中蕴育着的那一股别样的飞逸和轻渺,辅以不失刺剑的狠辣与快捷,众大佬眼中,祝彪个性虽依旧鲜明但九曲剑派的意味却是十足。
十四哥心中凛然一惊,几乎是反射性向后滑退闪避。
祝彪现在还没到随心变剑的地步,他剑术属性值只有25点,比之月前穿越时的19点跨幅似的增长了6点,但依旧处于小成境界。
看着十四哥险险避过,只要再那么一丁点就ok,可是剑已走老,无可改变。眼中闪过一抹遗憾,收剑回身,祝彪继续大步伐追赶。但就是在这一回剑的瞬间退身中的十四哥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一剑劈斩身前中空,阻断了祝彪乘势追击的下一步。
挺好的一个机会就此逝去,祝彪心如平静,没有生起半点波纹。第三剑平静出手,《九曲剑法》第三层――‘江天一色’。
这一剑独取一个‘广’字,一剑生出,笼对手全然剑下。
“这是祝彪???”杨浩眼睛瞪的都快掉下地了。怎么可能?变化也太大了吧?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尹秋月也只感觉脑子一片凌乱。原先祝彪的水准她太了解了,怎么可能有如此表现……
“好剑,好剑――”孔迟大声喝彩。
擂台四周本存着看戏心态来的人群也瞬间爆出轰鸣的叫好声,这可不是因为第三剑,而是因为祝彪适才的那一记赚足人的眼球的飞挑。
太美了!简洁的美,干净的美。
“当――”第三声金铁交鸣。十四哥的心态还没有调整过来,虽被祝彪第二剑杀的冷汗直流,可他心底更多的认为自己是大意了。他还是在把自己的姿态居高于祝彪之上。
如此十四哥又怎么可能再度避让呢,这在外人眼中成什么样子了?
就像当初翠松林一战的穆薛华一样,祝彪三招过后触底反弹猛攻的七剑他明明可以躲避闪让,然后看祝彪狠劲减退再攻其漏洞,可是为了心中的‘气’和颜面,他选择了不避不让的七下硬接。
‘江天一色’也不怎么难破,笼罩范围广就意味着剑光分散,力道分散。十四哥急运内气两眼目露凶光,持剑当空一矗,直捣祝彪剑势中心点。
漫天的剑势霎那间收于一点,祝彪眼神微微一凝,疾去得剑势去势更急。他等的就是十四哥的这一下!
《九曲剑法》剑意奇狭,配合着身法、内功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但若是把身法、内功甚至剑意去掉,单看剑招,也就是那么多。前三层各十八招,中三层各十二招,后三层各九招,加上总决三招,总共上下一百二十招。
对于一套剑法来说,一百二十招是太多了点;可对于一路剑法来说,一百二十招显得是那样的少。
入门弟子几年中谁不是拿所学剑法拆拆分分熟悉无比,再加上各班掌剑以及掌剑使的教导,单是对于每一招式的优缺点,人人心中都清楚无比。
‘江天一色’的缺点就是散,如果使用者没有加以变化应用,被用者只需鼓足内力向着剑势中心一剑刺去,这一招就算是破了。
可如果这一剑真的那么容易被破,祝彪还会在这个时候去使吗?他用这一剑,确实是没像旁的九曲剑派弟子那样加以演化,但是别的九曲剑派弟子谁又能像他一样有系统在身?
剑势是‘散’,《一气诀》内功却是‘纯’。面对十四哥运足内力的朝天一剑,祝彪漫天的剑势忽如轻烟薄雾一样消散而去,只存一剑,流星一般划破空间。
“当――”针尖对麦芒,两柄剑相持一瞬间,各自推开。
夹带着趋势,祝彪后退一步;蓄力刺出一剑的十四哥也后退了一步,但在之后犹有一晃。
论《九转心经》,祝彪修行肯定没有十四哥深厚,但论内力他却能与之持平,毫不见弱,这就是系统的好处。
祝彪不清楚别人内力是如何修的,如他的经历,家传的《大力决》,一种更适合于沙场征战的功法,所产生的内息在他修行《九转心经》之后就渐渐被新生内力所转化,只留下一身不错的力气和硬朗的体质。而到他穿越之后,系统在身,《一气诀》和《九转心经》却变得好似互不干涉一样可以各自修炼各了,产生的内力也非常自然的融合到了一块数据化。
祝彪可以调集所有的内力不做任何的转变,以《一气诀》或《九转心经》的形势打出。虽然这种现象有可能是因为两者间品阶相差太大或是《一气诀》已经修至圆满,具体为什么他也搞不懂。但是它们间能够做到前后互转,任由心念变化,这点则绝对是任何一个原住民都无法做到的。江湖上谁要是敢这么玩不等成名就非待把自己玩死不可!
可是在祝彪身上,只要他不将《一气诀》和《九转心经》相融合产生新的功法,或是废掉其中的哪一种,《一气诀》、《九转心经》的运气通道就好似通好了一样在祝彪体内,这种模式就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硬拼的这一剑,祝彪甚至能微微占到一点上风,原因就在于此。
胜利是由点点优势积累来的。
见自己全力以赴的一剑都落入了下风,十四哥有点懵了,也有点慌了。如果还在野外,就靠着游走兜圈子,别说是三十招,三百招不出《阴风三命剑》祝彪可能也拿不下他。但是现在是在擂台,是在门内众多人的群群瞩目之下,十四哥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会不如祝彪?这怎么可能?”他的心乱了,他的心失衡了。
这样状态的十四哥八成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胜利就像枝头成熟了的果实来等着祝彪摘取。第二十三招,长剑横在了十四哥肩膀上,祝彪赢下了排位,也赢下了第一个d级任务。
果然,任务只要发布,自己就有完成的希望。但是难度都不容小视,d级任务固然简单一些,可也绝不是手到擒来。今天如不是十四哥心态不足,自己不出《阴风三命剑》怎么可能三十招内拿下他?
接了五个任务,完成了其中两个。到现在为止祝彪还没有被系统(失败)惩罚过,也不知道任务失败后的惩罚究竟会有多么的严重,但他希望自己永远没有看到那一个的一天。
“叮,d级任务――开门大红,完成。”
“奖励:经验+20,钱财+5银,回元丹+5,益气丹+5,金疮药(小)+3。”
话说d级任务奖励也不少啊,比之上次的c级奖励来差不离。实力有增强,同级别的任务奖励看来也会有增强。
回元丹、益气丹可是好东西,上回的没关进去前就已经用完了,一直舍不得花钱买,现在又有了。
如果顺利杀进内门,再一次c级奖励下,两种丹药就够用十天半个月的了!
第二十六章 判若两人(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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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江文均眼中一道道精光闪过,他虽然只能算作剑派中层,身手强强进入一流。但是必要的目光还是有的。祝彪真的不简单!甚至是成长潜力无限大……
在九曲剑派这样的环境下,他竟是走出了另外一条路,这种人真的是资质平庸吗?该不会是这几年里反而是他被剑派给耽误了吧?
这种情况武林中不是没有发生过,那些人只要以后能够顺利成长起来,那无一不是名入高手之列!
嗦了嗦牙花子,江文均神色露出了三分慎重。本来只是一个无足轻重者,怎么摆弄都随意,现在却不同了,不知祝彪这身份一变会不会让一些人……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祝彪这小子摆明了不准备跟自己(方)妥协,那就是潜力再大也是有害无益。
江文均眼睛中神光一凝,即是威胁,就该趁早铲除的好。至少把他冒起的头重新压下去,“进内门?想得倒美……”
一而再再而三的惊奇,江文均已经惊奇够了。他之前都让人作了安排,示意几个人努力努力,在第二轮上让祝彪狠狠的出几下丑。
可是没想到祝彪实力一下子蹦的那么高,都到第十四位了,那个程度江文均可没找人去招呼,因为他根本就不认为祝彪能够触摸到那个层次。之前的安排做了无用功,现在看第二关是卡不住他了,那就第三关吧,给他找一个好对手。利索、干净、漂亮的做掉他!
穆薛华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祝彪让他太惊奇了。擂台上的表现已经足够跟自己一等人相较量,可怕的是一个月前的祝彪还远不足为惧。
中班诸人的感叹不虚言表,四年时间的同创生涯,现在他们竟有种蓦然的感觉,祝彪变陌生了。
李逸逍、江羽柯脸色阴沉的可以滴下水。
“也好,到下一轮我亲自抽趴下他――”李逸逍只得接受现实,但他绝不会放过祝彪。那十四哥可是跟葛岗、王振杰一块积极向李系靠拢的,如果顺利进入内门,李逸逍都考虑把他收入直系手下了。
群众的眼睛更加雪亮,而且对比入门弟子阶层,外观的这些人绝大部分可都是剑派的现代中坚。
穆家人在里面,穆青芝高兴地笑,边上小一辈人高兴地吃惊。十四号跟穆薛华都打了七八十招才败阵,在祝彪手下却不到三十招就脑袋送到了剑锋下,这岂不是所祝彪的实力还要超过二哥?【穆薛华小一辈中排行老二】
史明飞、鲁玉在相视苦笑,跟江文均那个想法相同,两人现在都在质疑,“真的是自己的教程埋没了祝彪本有的才华吗?”
一边是天才,另一面是平庸,一月之隔,完全判若两人!
――――――――――――――――――――
“黑一杜然,红一桂雨生,上台――”
“黑二雷文虎,红二刘大山,上台――”
第三轮开始。
…………
…………
如往年一样,第二轮挑战赛变动所在还是集中于后六位,今年六人中变更了五位,因为十四哥的参与,变数之大持平了历届最高纪录。
不过掰开来讲,整个第二轮除了祝彪的突然一跃出乎众人之料以外,也就是那么一会儿事儿。孔迟、李逸逍没动手,雷文虎来势汹汹却第二次败在了李炳言剑下,如果没有祝彪搅局,后者还能引起众人一些关注,但是有了祝彪,眼球尽被他所夺去。
没有人再来挑战祝彪,有能力跟他一较的人都在前面,十四位往下的弟子又一时间被他所慑。适才擂台上他的表现众人都清楚地看在眼里,可不仅仅是正在台上的十四哥脑懵了,一众从没把祝彪放在眼里的弟子们也跟着凌乱了。心态都不平了,还如何上去挑战?
那种事实摆在眼前还依旧视而不见选择继续叫嚣的人,参赛的一众入门弟子里可没这样的。其他地方或许真有这种货色,但是对于祝彪,他眼前的同门师兄弟中脑子还都不残废。
所以前后只耗用了一个时辰多些,第二轮就宣告结束。二十四名晋级弟子全部产生,余者十五人再伤心再落泪也无法改变自己已被淘汰的命运。
江湖从不相信眼泪,世间的同情感染的只能是心灵,而从不会是现实。
祝彪摸到了红九签牌,为第二波上场。第三轮一共设有六个擂台,二十四名弟子分为前后两拨比试。他看着自己被公布出的对手名字冷笑声声,更是对着不远处盯着自己眼睛露出一股股嘲弄神色的李逸逍、江羽柯等人露出了一个早在意料之中的神情蔑笑。
李炳言,祝彪第三轮的对手就是他,这个两度赢下中班首席雷文虎的小班英杰。
江文均总算是顾忌一点形象,或是说面子上做了做遮掩,在一众长老的眼睛下没把事情干的那么**裸。
可是祝彪对上李炳言,穆薛华对上葛岗、孔迟对战李逸逍,你要说这里面真没什么猫腻,那比被一口盐汽水喷死的可能性都小。
“我是连累到你了。”看着准备登台上擂的穆薛华,祝彪脸上显出了一抹歉意。穆薛华被李系这么算计,祝彪怎么看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这说的哪里话,咱们是什么关系?”不觉间穆薛华已经把祝彪放在了与自己同一档次上了,语气中少了一份居高,也多了一份亲昵。
人群中――
“都怪他,不然二哥怎么会撞上葛岗……”穆薛华的小表妹,才十岁的曲清清,他姑姑的女儿,一脸讨厌之色的看着场内的祝彪,不满的说道。
“怎么说话呢?!”穆紫凝立即训斥了女儿一声,“一点都不懂事。”
穆青芝话把听在耳朵里,苦苦一笑,脸上凝沉更重。同妹妹、大哥、妹夫都对视一眼,“哪里是人家连累自己?分明是薛华连累到了人家!”若不是月前那场比斗穆薛华让江羽柯丢了颜面,哪里还会有接下来的事情?
人家祝彪因为这事都关进了阴风洞,半点怨气也没,自己现在又怎么可能把恨埋怨到祝彪头呢。“清清还是小孩子,这里的事你不懂!”抚慰的拍拍外甥女的头,穆青芝望了望场内列坐的江文均,心头忍不住起恨!
――断孩子的前途,就是父母的不共戴天仇敌!
“可恨江家,明是自己出了问题还怪到别人头上!还有李系,嚣张日甚,选拔大比上都敢做手脚……”老爷子穆明重重的一叹,他身在外门,对九曲剑派现今的形势却也看清楚在眼中。
无可奈何啊!
“爷爷不用担心,还有第四轮呢!以薛华实力,进入内门,不成问题!”穆家今天是全部都出动了,小辈中的老大穆邵华也在,上月刚满十九的他,四年前就进入了内门!
第二十七章 阴风三命剑(求收藏!)
擂台上。
李炳言眼神冰冷,腰身挺直,浑若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十步外的祝彪则是沉静如水,神态自若从容,仿是一口深井冷潭,又佛是一座孤山寂岭。
小小年纪,两种迥然有异的风格,在九曲剑派内看到这种景象实属不易。人群绝大部分的目光都投入到了三号台,不仅仅是因为祝彪与李系的恩怨噱头在,更因为祝彪那大相径庭的风格,在九曲剑派内是那么的令人深刻!
当然,这与第二拨比斗绝大部分都平淡无奇毫无悬念,也不无关联!
孔迟、李逸逍已经在第一拨第六擂比过,葛岗、雷文虎、穆薛华也是在第一拨悉数登场。第二拨虽说起来有尹秋月尹美女和龙颜小萝莉以及王振杰、江羽柯这对不知是不是有‘心’凑在一起的豪华组合吸引人群注意力,但是有孔迟、李逸逍的‘天王对战’珠玉在前,后者这对豪华组合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对于绝大多数的围观人群来说,与其去看一场高水平但又已经司空见惯了的比斗,更不如去看祝彪、李炳言这对实力稍微低下一些但风格迥异的对决。况且就江羽柯和王振杰那水平,人群中一半以上的观众都能轻易打翻了他们,水平有什么高的?入门弟子就是入门弟子嘛!
龙颜的年龄实在太小了一点,她若能与尹秋月抽到一块,看能让观众有些看头,可是两人是分开的,吸引力明显弱了一大截,也败给了祝彪那边。
晌午的阳光洒照在擂台上,前一拨角逐中孔迟、李逸逍打斗的时间太长,用大半个时辰斗了三百招开外,李逸逍才赢了一剑。祝彪看完穆薛华与葛岗的比斗后,拉着穆薛华转到六号擂两人还没有进入**。
第一拨耽搁了些时间,这第三轮第二拨比斗结束之后,大家就会先吃午饭午后再战第四轮。
“铛――”考功弟子敲响了手中的铜钟,第三轮比斗较之第二轮更加肃穆庄重,也正规许多。
“祝彪――”铜声响起,李炳言拔剑出鞘,长剑在握他浑身上下的气势变得更加高涨,眼神犀利如剑光洞穿人心,一股股锋芒锐气从其身上四溢散射。
“李炳言――”祝彪声音清冷之色寒彻人心,但他的气质却更加的沉重如山,宽广如湖。孤山寂岭变成了山岭,深井冷潭化作了平湖。
台下人群微微骚动。气质是无可触摸的,可又是能真正感受到的。
李炳言没有超脱剑派的牢笼,如他一样锋芒毕露的少年英才九曲剑派历史上从不断绝。可祝彪这种另类,剑派二百年历史中也仅此一例。
看一眼现在的他,你就能感受得到他剑意的朴实、沉稳。这完全是与九曲剑派背道而驰的。
人都说这届弟子中孔迟的剑最平淡无华,但是这种平淡无华中蕴育的也是同样的奇峰突出。孔迟的剑是于无声之中听惊雷,在细节之中觅真意。根基依旧不脱九曲剑意。
而祝彪的剑意,‘根本’就已经脱离了九曲剑派。
剑意,相对于剑客来说不是哪一种都能随随便便领悟的,那更多的是因由自己的本心本意。就好比一个生性淳朴的人不可能使出诡异奇巧的剑来,便是他得到了练习了那种剑法,也是事半功倍,甚至于是使出来都失去了剑法应有的诡异奇巧。
祝彪就是一个性格沉稳持重又心志坚毅的人,与九曲剑派的传统剑意间自然是矛盾重重,练起《九曲剑法》来总是感觉不顺。
而如果他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入门弟子,即便是穿越附体而来,那也就是这样了,想有什么发展只能是离开剑派之后的事了。可偏偏他随身带着的还有一个功能强大无比的系统,有功法有剑法在手,一堵大门关上了,另一扇大门又为他打开了。走自己的路,甚至把九曲剑意的一丝一缕融入自己的剑道之中,比如说与十四哥相斗时的那一记飞挑。以至于成就了现在的他,只能说无可复制!
“叱――”李炳言行事如其外在的气势一样,锋芒毕露又干净利索。不多说一句废话,看到祝彪也拔剑在手,当下脚尖一点人影飞进,一道剑光扑起,像是那深秋的冷夜,一弯残月半悬江头。
‘冷江残月’。
剑势孤寂中蕴含的天地肃杀一片萧冷之意,现在的李炳言还无法衍用,他却是把自己的无尽锋芒必杀之意充斥其中。
剑光直刺而来,点点寒意都扑打到了脸上,来势清清楚楚。但祝彪心头则是另一片完全迥异于眼睛看到的感觉,一股杀气徘徊空悬在头顶,如翔空腾云的飞龙等待着自己破绽露出的一刻。
难道眼睛看到的这来势逼人的一剑竟是虚招不成?
“唰――”瀑布似的剑光凝如一道白练倒冲九天,相对于眼睛看到的,祝彪更相信自己心灵‘看到’的。
剑光在临近脸面一尺距离时缓缓消散在空中,同时金铁交鸣的巨响声在头顶传来。
半空中李炳言身形宛如落虹,滑过一道完美的曲线落在了擂台的另一头。双方十步距离,一招之后,眨眼之间就变得近在眼前了。
“大江东去――”
李炳言也才修成不久的一招剑式,来自《九曲剑法》第四层的一记杀招。滚滚江水东流去,千年流转,万载空逝。
剑势大气恢弘,力道滔滔不绝。岁月恒古,意味悠悠。
为修此剑,李炳言在九曲江畔整整观江水横流七日不息。
领悟后,就变成了他压箱底的一记绝学。一月前较技,雷文虎心神激怒,斗剑中犯了大错,李炳言没出这一招就顺利拿下了比斗。今天二度对决,此招一出雷文虎俯首称臣,二杀中班首席!
上擂前江文均的意思他是记得牢牢地,利索、干净、漂亮的做掉祝彪!此一记‘大江东去’足可以。
“大江东去――”人群中响起喊声。在看的人中高手太多,虽不认得这一式剑法第四层里的杀招。
穆薛华旁边,雷文虎的脸色一变。第二轮挑战赛里,李炳言就是出了这招他才彻底落败的。那剑势中迸发而出的浩荡古意和绵绵不绝的蕴力,雷文虎当时心中全然无力以抗,糟糕的感觉他现在都记忆犹新!
同样身处四重四层境,‘大江东去’的剑谱雷文虎手中也有,只是他一直没有修成。并且之前他看孔迟、李逸逍对战时二人使用这一招来也没什么别的太大感觉,可今天败下阵后雷文虎的感触大了。他当时就下定决心,进入内门之后第一要干的事就是把这式剑法修成。但没想到立马就第二次从李炳言手中看到了这一剑。
“大江东去?好大气的名字!就看看今天是你厉害还是《阴风三命剑》更胜一筹!”
李炳言一剑刺出,祝彪就感触到了剑势中蕴藏的那股浩荡古意,心头旺盛燃烧的斗志瞬间迸裂的更加高炽。《阴风三命剑》当即出手!
“就成为《阴风三命剑》出世的第一个祭品吧――”冷峻的眼神迸发出无敌的自信,三道剑光瞬间出现成于祝彪手中。带着割破空间的尖锐呼啸,剑剑相连捣入李炳言的剑势中!
硬拼,他再喜欢不过。
第二十八章 李师弟,太过了吧?(求收藏)
ps:收藏跟赛跑的兔子一样,连乌龟爬得快都没有。兄弟们救命啊……
“可惜了一场好比斗……”
“唉,结束了……”
“用的太早了,好戏都没上演……”
人群中喧嚷声起。
‘大江东去’一出,众人看来李炳言就已经胜券在握。无不感觉些扫兴,他们好不容易才碰到祝彪这样的一个怪胎,李炳言连让他们看热闹的机会都不给。
“哼,过分,过分!”穆明一脸掩不住的怒气冲冲,怕要不是为了等孙子和祝彪下来后说上几句话,他就已经扭头走了!
“轰――”如是雷炮作响一样,两剑重重的撞到了一块。
如果说‘大江东去’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劲气之中还要配合着江水东流去那恒古不变的意境来取胜的话。《阴风三命剑》就纯粹是大海怒涛铺天盖地的三叠巨浪,如果它也讲意境的话那就是――狂暴、毁灭和破坏。
李炳言剑下的古意对祝彪毫无用处,他那浅薄的演化根本撼不动祝彪71点的心性修为。在这一点上,不仅仅是一个李炳言,也不仅仅是一个九曲剑派,全北汉全天下的所有江湖人士都算上,只要招势意境没有衍化到家,祝彪就算是他们这一点上的克星。
古意压不倒祝彪的心,连绵不绝的江水挡住了第一道剑光,挡住了头一次扑来的三重叠浪,可是第二道剑光,第二次扑来的三重叠浪下,整个‘大江东去’的剑势就如巨力压下的玻璃瞬间支离破碎。
惊骇中李炳言下意识的将长剑挡在了自己胸前,却给了祝彪第三剑一个完美的落脚点。
他怒李系不假,如果能毫无丁点后果的去杀掉个把人他也绝对愿意去干,虽然他手下一条人命还都没有。可是现在是众目睽睽之下的擂台赛,李炳言若是门户大开,祝彪第三剑戳上就绝对可以轻松要掉他的性命,但是祝彪不敢。他预料不到这样做后九曲剑派会有什么反应,到时候倒霉的绝对是他自己。所以,见到李炳言竟然把长剑挡在了自己胸前,他高兴了。
剑尖不偏不倚正好击中李炳言剑面中心凹槽,汹涌的内力喷勃吐出,隔着剑身攻入了李炳言体内。
没有半点的抵抗余力,李炳言整个人都如是受铁锤重击,整具身体当下远远地抛飞起来。人在半空,口中鲜血就开始喷吐不停,在擂台上洒下了好一阵红雨!
寂静,整个校场都像瞬间没了声音一样。
另外五座擂台,有的弟子间还在叙话这边就已经结束了。
少量一些围在别的擂台的观众,下意识的看向三号台那边,瞬间也如卡着了脖子的鸡鸭一样,哑口无声。
“天呐……”
不知谁先反应了过来,惊叫声登时四起。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成?两招,就短短的两招,比斗就结束了,李炳言就毫无悬念的败了。
刚才他使出‘大江东去’那一招的时候,满场的观众还都心生不满,埋怨李炳言不识趣,连让他们看热闹的机会都不给。
可现在,看热闹的机会同样是没有了,但更大的热闹已经出现了。
“祝彪,你使的那一招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内门弟子,扒到擂台界线边突然大声的向台上立着的祝彪问道。满脸的渴望得知神情!
《阴风三命剑》,威力岂是小可?练剑之人看到绝招如何会不心痒难耐?
“对啊,那一招是什么啊?”大批的观众争相问道。
“一剑三式,剑法中倒也有像这样的招式,可威力差远了。”又有人说道,如是火上浇油,烧的《阴风三命剑》更旺。
“这位师兄,你该宣布结果了吧?”
祝彪没时间去回答下面人群的问题,那《阴风三命剑》一招用出,体内真气立即少了一大截,他调息了片刻才缓过劲来。
看擂台下的考功弟子还有些懵楞,无奈,只得出声提醒。
“啊,对,对!”考功弟子不好意思的向祝彪一笑,提身就上的台来,就要宣布祝彪获胜,同时挥手示意后头的人赶快将李炳言救下。虽然都看得出最后一剑祝彪手下留情没要了李炳言小命,可一看他吐的血就知道,这小子内伤肯定不轻。
“现在我宣布,三号擂,红方……”
“慢着――”
江文均两眼发红的从看席上站了起来。“怎么会,怎么会?李炳言两胜雷文虎的啊,怎么会败给祝彪?”他要李炳言漂亮干净的做掉祝彪【不是杀掉的意思】,现在却是祝彪漂亮干净的干掉了李炳言。
巨大的反差让他都要疯了。
考功弟子脸上一僵,他对江文均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实在是没有好感,之前做手脚坏规矩,看在李系的面子上,孟离熙默许了。老大都允了,他一个小小的考功弟子自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现在,江文均又跳出来找事,他当真以为考功院是他李系开的啊?心中大怒当下就要大声呵斥,却这时一名执法弟子蹦上擂台。
“这位师弟请了。”执法弟子的规矩有礼让考功弟子脸色好看了些。“本人奉刘长老之命前来问话祝彪师弟,你刚才所用剑术出自何处?”前半句话是对着考功弟子说的,后半句话那执法弟子已经调过头来目光森森的盯着祝彪看了。
“就是。”执法弟子的突然插上总算上江文均脑子清醒了一点,知道自己的行为实在冒失,当下附和执法弟子的问话。“姓祝的,身为剑派入门弟子,剑派戒律戒条是熟悉的吧?
你从何方学来这等阴毒剑术,用于擂台之上?快快坦白从宽,戒律院念你年纪还小入毒不深还可以从轻发落与你,不然的话,哼,三木之下,石头也张嘴――”
好家伙,一上来就给自己扣了一定大帽子,“你以为戒律院是你家开的啊?想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祝彪嘴角不加掩饰的讽刺和满脸的蔑视,直接让江文均跳起了脚。
“好你小辈,果然知错不悔。曾师弟,还有何与他说的,直接押回戒律院重刑伺候……”
…………
“李师弟,太过了吧?”长老席上,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第二十九章 ‘真想\’大白
“何过之有?”李青云语气淡然,眼神也极平静的看着擂台上昂首挺立没漏半点怯意的祝彪,似乎没表露出什么恶意。当然,人群中传出的种种议论声对于他而言也只是浮云一片,不值得挂目。
“段师弟有爱才之心是好,但是必要的时候还是该收回收回的。执法弟子已经下去,刘师弟历来守职有方,我相信他下面的弟子也一定会秉公而行。”护法长老江庆岩冷冷出声。
面相清峻的孟离熙再不做声。
执法长老刘丹阳也坐在长老席中,可这个时候如是消失了一样。
“哼,还要我再说一遍吗?江文均,江执事,你以为戒律院跟你一样也姓江啊,这儿有你屁事?你凭什么站在这儿?”祝彪性格坚毅,自尊心强极强,典型的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十倍还之。江文均已经向他开炮无数,他才不会给江文均留半点颜面呢!
“嗯,嗯!”执法弟子做声清了清嗓子,算作是替江文均解围,“祝彪,快说你的事情,别搅缠其他的了。”
再说下去祝彪还能搅三分,但是真的没必要。《阴风三命剑》他敢使出来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妥当的说辞,要是在这一点上绊个跟头,他就太丢穿越众的脸了。
“此是《怒涛三叠浪》,化掌为剑使之。因成于阴风洞,是以我自名为《阴风三命剑》。”简简单单的把事情交代了。
“怎么可能?”却让当场的众人嘴巴张的更大。
不知觉间‘怎么可能’这四个字,今天在场的众人无意中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嗯?”李青云一直淡意的面容也不由得一动。
“哗啦……”不太远处的树顶上,神秘老人都为之动容。
“扯淡呢,《怒涛三叠浪》不可能化掌为剑,根本驾驽不了。”
“骗人的吧……”
“你小子骗鬼啊,我剑法内功都修到五重五层境,那玩意儿还照样只能使掌用。”
…………
吵扰的杂声已经不用执法弟子来表示异议,他们就替执法弟子作了回答。江文均一旁冷笑声声的看着祝彪,眼睛似乎已经看到了戒律院中给祝彪上大刑的场面,他都是迫不及待了。
“哼!”执法弟子的眼神令祝彪极度不爽,至于江文均,狗一样的家伙,直接略过。“照《九转心经》修行自然不行,可我有家传秘籍《一气诀》,虽是三流功法,但单修一个‘精纯’,自可能补低阶《九转心经》所缺。”为了圆的更加真实,祝彪特意在《九转心经》前面加上了低阶二字。
“至于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或是显现,”祝彪眼睛看向了江文均,闪动着嘲弄神色**裸的显于众人眼前,再把一样的眼神看向执法弟子,“这可是全有幸拜某些人所赐。
大家也都知道,上个月中班饭堂出了点血,我被人押进了阴风洞。固经丸全留在了宿舍,小弟无奈之下只得转修家传《一气诀》。此功法易懂易通,兼之早年习下的基础,出洞前终是修至了大圆满境界。当时小弟发现,以其之效用之于剑派心法,《怒涛三叠浪》化掌为剑不在难如登天,专心演练下终得今日所使之《阴风三命剑》。”
“原来如此!”台下穆氏一家恍然大悟。别人可能还有些不相信,他们是都信了。一是因为祝彪没有骗他们的理由,二是因为祝彪昨晚说的话就正对他今天的这番话。
执法弟子不敢轻言断定真假,当下跳下擂台向长老席中的刘丹阳请示。江文均脸皮涨的血红,‘有幸拜某些人所赐’,这句话就是在光明正大的扇他的脸。见执法弟子跳下了擂台,他心中虽然执意不愿相信,可也没脸再留在台上跟着跳下了去,连看席上自己的座位都没转回,就退场了。
因为这件事显然已经到此为止了,即便长老们最后判断出祝彪在说谎,那也不是今天今时就可以下结论的。祝彪以他这手剑术拿下内门资格不成问题,那他还留在场内干嘛?看祝彪得意的笑么?
嗡嗡起哄的人群等不来祝彪的具体解释,祝彪已经被去而复返的执法弟子领下了台。然后在一旁当布景好一段时间的考功弟子正式宣布:“三号擂,红方祝彪胜!”
祝彪这场比斗是六擂弟子中最早一个结束的,但真正结束却是最晚一个。传功、考功、执法、护法,九曲剑派四大长老齐汇戒律院,拿到了祝彪默写出的七百五十六字的《一气诀》功法全篇后,过了大半个时辰的研究,外人才看到祝彪从戒律院中施施然的潇洒走出。
“可惜,可惜……”孟离熙连连叹声。这并不是因为祝彪说假了,相反,而是因为在他们看来《一气诀》以其功效确实能在《九转心经》低阶的情况下予以一定的影响,祝彪说的千真万确。
《怒涛三叠浪》化掌为剑看来不是因为祝彪的天资高,而是因为他《九转心经》第三重的修为太弱,如此得有了契合,才得来了威力不俗的《阴风三命剑》。孟离熙这是在叹息一个天才的消失。
“哈哈哈,原来他是这么个厉害起来的,我还以为真是天才无双呢,哈哈哈,哈哈哈……”江羽柯放声的大笑,发泄着这短短时间来自己对祝彪所起恐惧感的耻辱。
李炳言的伤情让江羽柯的心都颤了,那么重的内伤没有一两个月是调理不过来的。更况且李炳言与祝彪间的怨气哪有他跟祝彪结下的深啊?
要是这一招落在了自己身上……
虽然自认实力上自己是要胜过李炳言一筹的,可是一剑三式下来,江羽柯感觉自己是绝对扛不过的。
心神受到的影响太重了,在擂台上时也远远超过对手王振杰,本来两人有的一拼的比斗,在江羽柯不在状态下,只战了不到百合他就败下了阵来。
江羽柯心中那时有一股恐惧感升起,他对祝彪感到了一丝害怕。不仅因为祝彪的《阴风三命剑》,更因为祝彪崛起的太过迅速太过突然。不得不让人把他往绝世天才上靠拢。
可是现在,江庆岩说明了一切。原来祝彪修成那可怕一剑的因果是这般的可笑,江羽柯深深地为自己所起的恐惧感感到耻辱。
剥去了这一剑,祝彪就仅仅是穆薛华一级的人物,便是修有一种浅薄的魔功又如何?除了冷不丁的装神弄鬼外,祝彪现在的这点修为又能干什么?
至于基础扎实敦厚,在他看来完全就是笑话。
第三十章 晋级(求收藏,求推荐!)
“现在我宣布,此次大比,入选内门弟子者有:李逸逍、孔迟、葛岗、王振杰、江羽柯、雷文虎、杨浩、祝彪、穆薛华……”
…………祝彪已经不再关心余下人具体是谁了,有自己和穆薛华的名字就够了,他全副心神都沉浸到了刚刚的那声清脆的电子合成音中。
“叮,c级任务‘获得九曲剑派内门弟子身份’完成。”
奖励:经验+50,钱财+1金,回元丹+10,益气丹+10,金疮药(小)+10。
“暂不领取。”
祝彪脸上挂满了笑容,第一次达到两位数奖励的丹药金钱【1金十银】就不说了,50点经验值更是能够将他的等级一把送上第九级……
虽然这次大比江羽柯、李逸逍都避了开,只有李炳言一人倒霉做了‘剑下鬼’,他本人更因重伤没能参加下午的第四轮挑战赛,最终被意外淘汰出局,损失大发了。可有这样的收获祝彪已经很满足了。
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是么,有的是时候来算账不是么?!
兴奋之下,祝彪没有发现,江羽柯、李逸逍几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经大大迥异于上午比赛刚结束时的模样了,那种才消失不久的蔑视、嘲弄又一次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中。
简单收拾一下行礼衣物,祝彪这些幸运儿就随着内门执役的指引挪进了内门院落中属于自己的房间。新分到手上的房子依旧是厢房模式,但已经不再是一间,一内一外多出了一个会客之地,同时卧室在面积上也比之前的要大出不少,看起来宽阔了许多。
铺好了床褥后,祝彪既没有立即出去溜达溜达熟悉环境,也没有找周边的熟人来聊天唠嗑抒发自己心中的兴奋,而是关紧了房门第一时间领取了奖励。
回元丹、益气丹以及金疮药,一堆小瓶子凭空一般出现在了自己手上,依旧是那么的神奇却又不带有一丁点的突兀感。同时间人物升级,八级变成九级,祝彪的状态值立即恢复一百,疲劳清零,内功点数也瞬间加满。
人物:祝彪
年岁:16岁4月
级别:9级11
生命:190
190
内功:510
510
悟性:62
智慧:70
气势:7
心性:72
自信:85
感知:16
亲和:50
道德:65
意志:80
魔性:25
魅力:12
心魔:30
声望:4
武力:44【体质46力量41根骨68敏捷37灵活35】
军事:26【统帅37练兵32阵法17工事10
谋略42地理25威信11天象18
勇气75坚毅90
短兵c2%骑兵a0%长兵b0%水师a0%
弓弩c0%器械c0%】
文艺:11【文学13礼仪20谈吐36书法10
骑术70泅水100侦查18
剑术25】
政治:33【慧眼43治理50礼祭10文教20调度25
营造15治安50司法50】
状态:100
疲劳:0
功法:
内功:《大力决》第二层20
30【随心】
《九转心经》第三重22
90【小成】
《一气诀》第二层30
30【圆满】
身法:《游鱼身法》第三层27
50【随心】
《四方步》第二层30
30【圆满】
掌法:《怒涛三叠浪》第二层30
30【圆满】
拳法:《莽牛拳》第二层13
30【如意】
剑法:《九曲剑法》第三层21
90【小成】
《剑术真解》第九层84
100【随心】
《一字剑诀》第三层30
30【圆满】
《阴风三命剑》第三层30
30【圆满】
刀法:《定军刀》第二层11
30【精通】
依旧是悟性、智慧、心性、魅力和根骨五项加点,可是祝彪现今的状态属性改变的并不只只是这五项。他侦查上升到了18点,体质、力量、敏捷、灵活各加了1~2点不等。武力44点、剑术25点不提,感知也从15变到了16,气势从5涨到7,声望更一跃升到了4。
短短一个月多点的时间,有如此进展,即便是占了初期容易长进的便宜,祝彪的心劲也是猛的往上一拔。有如此速度,何愁三十岁不能威震江湖!!
况且现在自己已经入了内门,就要正式的接触江湖了。外出做任务或是直接的江湖火拼、厮杀绝不会少,经验值会来的更快,自己级别升的会更高,实力只能会越来越强越长越快。
“六哥――”
“啪啪――”拍门声中,穆薛华的声音传入耳朵。祝彪将满床的小药瓶往床头柜里一搓,起身提剑就朝外走去。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穆家摆家宴为他和穆薛华晋升庆功,现在时辰该去了。把房门打开,祝彪看一眼穆薛华立刻就乐了。门外穆薛华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四品水纹剑袍,这是才发下的内门弟子标准服饰,好似显摆的一样。
九曲剑派中,从一到九,九品水纹绣对应的就是九个不同的阶层。
最高的自是掌门人和太上长老一级,九品紫袍至尊至贵;然后是剑派四大长老和内门太上长老;再往下一级是当世的众内门长老,然后为内门十方执事和各院堂堂主,如思过堂、百草堂等等。
外门长老,即是穆明那样的身份和各入室弟子以及内门执事一样配五品水纹绣,四品水纹绣是内门弟子及数量并不太多的外门高等执事的象征,而从四品再往下的下三品水纹绣对应的就是九曲剑派数量最为广大的外门弟子以及入门弟子和一些低级的内门执役。
穆薛华原先的剑袍只是一件二品水纹绣,虽然比祝彪的一品水纹绣高出来一头,但是他家住的那地方四五品的水纹绣可是扎堆的啊!穆薛华从小看在眼里,自然也就记在了心里。今天终于踏入了内门的门槛,穆薛华是一刻钟都不想再多穿身上那件二品水纹绣了。
央不过穆薛华的要求,祝彪转身回卧室也换了一件内门弟子剑袍出来。只是袍子上多出了三道水纹,以他的审美观也看不出跟之前的相比能有什么特别好来!
只是看着穆薛华一路仰头挺胸的得意洋洋,心底暗暗发笑,到底还是个孩子!
第三十一章 历练在即(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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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哧哧――”
三道剑光,三分痕迹。看着石壁上留下的剑痕穆薛华自得的笑了。
“李逸逍、江羽柯就是两大傻b,等我练成了《阴风三命剑》非打的他们叫爷喊奶奶不可!”
祝彪没停下手上的基础剑式,可嘴角边也露出了一抹玩味之极的笑来。不知是剑派中的哪位大佬下的评语,竟说自己的《阴风三命剑》是因为《一气诀》融合力颇强,而自己的第三重境《九转心经》修为又够弱,两者无意间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和,如此才得以成功将《怒涛三叠浪》化掌为剑。
真是不知所谓!
“夏虫不可言冬。”
在《阴风三命剑》这个命名被系统正式确认之后,它就与《怒涛三叠浪》的关系完全断开了。就好比是《游龙剑法》和《游龙八卦剑法》一样,前者是后者推衍的重要组成部分,可是你能说前者就是后者吗?能说学《游龙八卦剑法》就一定要先熟练先学好《游龙剑法》吗?
现在的《阴风三命剑》已经完全是一个**的剑术,无所谓《一气诀》和《九转心经》融不融合,其后者内力的运行存在仅仅是关乎到《阴风三命剑》使出来后的威力附加。
但是作为一式名列奇功绝艺榜的绝招,《阴风三命剑》只要还有自己的基础杀伤力,就绝对不可小视。
对于穆薛华这个关系密切的人,《阴风三命剑》祝彪直接就选择了传授,连那《一气诀》都只是让他练来做一个遮掩之用。当然,这话祝彪没有直白的对他讲。
有了祝彪的传授,《阴风三命剑》于穆薛华就如同一般的武林剑法一样可以来逐渐的熟悉、熟练,乃至掌握。而根本不用似外人那般,苦练《一气诀》后再苦修一阵《怒涛三叠浪》,然后两相融合才以化掌为剑!
只是话说,剑派内对《阴风三命剑》的热络度自从那种言论流传开来以后就瞬间降至了冰点。
按那种说法,《阴风三命剑》是只能存在于剑派低阶弟子人群当中,因为只要是四重以上的《九转心经》功法就根本不是品阶仅三流的《一气诀》所能影响的。那时构建《阴风三命剑》基本的内息平衡将会瞬间被打破,《阴风三命剑》也就随之会尽数化去。
这本身就近乎全灭的打消了大批入门弟子及入室弟子心中的小丸丸,他们哪一个的内家修为不在《九转心经》四重境以上啊。而低阶弟子,也就是在外们厮混和入门弟子当中,许多人也打退了注意。
《一气诀》修至圆满,《怒涛三叠浪》修至大成,而只是为了谋求一剑,这时间效率太不合算了。并且《一气诀》和《阴风三命剑》的修炼秘诀价值50点贡献值呢。
这等的标价对于内门弟子和入室弟子来都不成问题,甚至一些外门当值者也能面不改色的给以拿下,可到底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要知道,内门弟子者,只要门派贡献值积累到一千点,就可以‘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安安稳稳的回家过自己的小日子或是经营自己的小家族。九曲剑派除非是到了生死存亡关头,是不会再召起这些曾经为剑派出生入死立下过不小功劳苦劳的弟子的。
50点门派贡献值,即便是地位最高的入室弟子们也不可能轻描淡写的不当一会儿事。
而作为剑派好弟子,祝彪在事发当天就很‘主动’的将《一气诀》和《阴风三命剑》的修炼秘诀‘献’给了门派,得到了300点的门派贡献值奖励,那拓本在第二天就半点不耽搁的被送入了传功一系的传功大殿。
两项功法打包标价50点贡献值,但对应需要消耗的时间和精力,以及《阴风三命剑》的天生短板,前来兑换者可谓是寥寥无几。
“嗖嗖――”剑光闪烁,刺、削、撩、搅……九成的基础剑术不是祝彪的最终目的,他的目标是在这个月底把《剑术真解》修至大圆满。
“祝彪,你敢修内功心法吗?可别睡了一觉醒来,第二天发现自己的绝招使不出来了啊……”今天早上江羽柯的叫嚣祝彪还记得清清楚楚,想来这事情也应该跟李青云、江庆岩这俩老不死的有关吧。
随便吧,随便他们怎么传,反正损失不在自己!
李青云、江庆岩他们武功虽高,修为也够深厚,可他们哪里知道系统的神奇,哪里知道穿越的无敌。现在说出这话来,以后就是自己伸脸到自己手下,来自己找抽!
“离入门试炼只剩下了五天,你抓紧抓紧时间,修好了《阴风三命剑》至少也能做张保命的底牌使。”祝彪真是有些担心此次试炼会出事,虽然往年内门弟子的入门历练极少有死伤者,可是今年情况不是特殊么!
边疆战火连天,世道比两年前不知道坏了多少,而自己这边跟掌控了半边派系大权的李系又实在关系够紧张。李青云老家伙是没在功法鉴定上做手脚,可这也不能代表着他就多么的公正无私!
四大长老中至少还有考功长老孟离熙在呢,执法长老虽然基本上与李系穿一条裤子,但剑派中谁不知道――刘丹阳乃是掌门的真正亲信肱骨,两人那是一个师傅交出来的师兄弟,几十年的生死交情。
现在刘丹阳一般都依附于李系,那是因为李青云的好儿子李浩然就是剑派掌门人宋雁南的唯一女婿兼得意弟子。祝彪跟李逸逍起了这么大磨合,不见他们露面,那不是因为李浩然、宋滢竹涵养好,而是因为二者以及剑派掌门宋雁南现在都不在清虞山。
李青云是门派传功第一长老,位置还在江庆岩之前,这丁点不假。可年龄上他要比江庆岩小了接近十五岁也是真,现年他才五十六岁。
长老,长老,那指的是身份,并不是年纪。
李浩然是李青云唯一的亲子,江文均可只是江庆岩的第四个孩子,只是他上面是一连三个姐姐。
李浩然的天资之强比起自己儿子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年三十三岁,可在两年前却已经正式升入了内门长老之列,身手之高可想而知。加上老子、岳父、师傅的身份地位,几乎明摆了的是九曲剑派下一任的掌门人选。
李系的势力在剑派内实在太大太强了,穆家与之相比就是挡车的螳螂,撼树的蜉蝣,不值一提。
祝彪在前世,从网上看多了也听多了那些权势家族的作风,虽然深信无论是哪个世上都有真正的宽厚仁者,但是他却一点不敢将这点希望寄托在李系身上,太实在太危险太危险了。
李系不会不加遮掩的去做手脚,可能等到察觉时危险已经来临,所以增强自身的实力就是最有力的保障。不管最终面临的是什么,抓紧时间修炼好《阴风三命剑》对穆薛华都是有益无害!
第三十二章 c级任务——一个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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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五天后。
李逸逍、江羽柯、葛岗、王振杰、龙颜;
孔迟、杨浩、顾铁山、万杰城、窦勇豪;
祝彪、雷文虎、穆薛华、尹秋月、萧山;
十五名新鲜出炉的内门弟子,每五人一队,随着清晨朝阳的升起,合着凉凉的秋风踏上了自己入内门之后的第一场也是必须要过的一场生死试炼。
杀人,这一场历练的唯一核心内容就是杀人见血。只有手下沾染过人命的人才是一个真正的江湖人,历经过残酷杀戮的考验,祝彪这批内门弟子从内心到精神上才会完成一次完整的脱变。
祝彪很理解剑派定下如此规定的意义所在,可是想到第一队里龙颜小萝莉十三岁不到的年纪,却又感觉残忍了一点。
小学才毕业啊……
策马奔驰在路上,祝彪没有去‘抢’那个第一。虽然他70点的骑术,数遍整个九曲剑派也是名列前茅的,但是雷文虎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而且……
祝彪眼睛不时的打望四周,山岭树林鸟鸣声不绝,真是一点被人潜伏跟随的痕迹都找不到,自己的武功还是太低微。可是他敢跟人打赌,虽然自己五人是在打马飞奔中,但在左右山林内绝对是有剑派的高手在护卫。
因为内门弟子是剑派的中坚支柱,任何一个新生代的内门弟子都是一颗需要精心呵护的种子。第一次出门试炼,见血受洗礼的同时也不可有性命之危,这样的规矩九曲剑派自壮大规范以来,没放在明面上暗地里却是广为人知的。
七八十届选拔大比,一百多年时间中,千多名陆陆续续走进试炼大门的内门新弟子,死亡人数总共也不过二十来人,最近五十年中更是仅有一例。这就是最明显的证据!
真正的内门弟子外出做任务中有了死伤那叫人各有命,江湖中太平常了。而现在的祝彪这批人则还是初入江湖的小菜鸟,还需要剑派的呵护一程。等他们完成了入门试炼返回到剑派中潜修完成后,那才算是真正的内门弟子。
五匹马品质都很一般,雷文虎四人的骑术更一般,以江湖一流高手的实力不难追的上。并且下了清虞山不等于就出了山,这条两丈宽的土路就修筑在山岭夹缝中,五人策马奔驰的速度就再是一减。
九曲剑派轻功上并不擅长,无论是低阶的《游鱼身法》还是最顶级的《曲流九折》,它们更多是身法、步法相结合的产物,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轻功。可是修行这种秘籍的九曲剑派高手却很适合翻山越岭,因九曲剑派身法较之在速度水平线上的水准,蹦高蹿低更具优势。
在山岭树林中他们根本不用死死追着马匹不放,只需瞅准了路线,横穿过去即可。暗中的勘护既隐秘也不会失手!
这种特性甚至适用到了历届弟子的入门试炼上。因为大多数时候,九曲剑派内门弟子的入门试炼针对对象就是盘踞在剑派周边五百里范围内的大小山头上的各路土匪和绿林好汉!
只有在剑派立派之处的头三十四年,那时候的新晋内门弟子赶上了北汉兴盛时期的最后余晖,各弟子的试练对象才是那些敌对派系弟子或是**、邪道上的人物,乃至是官府的通缉犯!
过了这次试炼,手下沾了血后,回内门潜修一段时日,重新出关后的内门弟子才是九曲剑派的真正中坚。
还有就是,有天赋的内门弟子都心之向往的,二十岁前修至内功剑法的五重五层境境,破开三流高手到二流高手间的那道门槛,才有资格来继续谈入室弟子的问题。
相对于内门弟子的招收,入室弟子为真传弟子,剑派核心弟子,除了必备的武力之外,更看重的就是弟子一个――‘潜力’。所以,相当数目的大师兄晋入内门之后就再也无力晋升入室,原因就在这!
此一届入门试炼的目标也在周边地境的土匪身上,而且目标史无前例的是三处。
怪只能怪这几年北汉国内形势变化太过恶劣,各地方的土匪绺子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又似韭菜一般割掉一茬长一茬。
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小民从来不可轻!
血淋淋的写照。
残酷的边境厮杀,重压之下官府朝廷不得不重赋搜刮百姓以养军,还要不时的拉壮丁扩军。如此境遇,地方官稍一处理不当,引发百姓落草就是自然。更况且北汉国本就已经江河日下、国力匮乏,下坡路都走了好一截了,就像那中国史上的明末一样,外面强敌骤至,引得内部本还算勉强的民生也不得不一点点败坏,如此继续下去早晚出大事。
眼下时空的李自成、黄巢可有不少,虽然成功的百中无一。但纵观历史每次大起义爆发,那天下就是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
十五名内门弟子,小三队人马,最强的一队当然数李逸逍那一部了,孔迟与祝彪两队实力只能说一般,半斤八两分不出上下。
顾铁山、万杰城、窦勇豪,是大班的老人,实力不算出类拔萃却也绝对不弱,可对比穆薛华、尹秋月。萧山则是小班出身,十三岁八个月,是李逸逍的跟班确信无疑。
前者图的就是一个人和,以孔迟的威信顾铁山、万杰城、窦勇豪三人自是团结在他身旁,杨浩从来不会做傻事。祝彪这里扣除掉萧山这个外,人和倒也谈得上,更主要的乃是有祝彪这个变数。
所以,外人眼中上中下的三小队,祝彪看来却是一强两平,更直白的说点也没什么大碍。相反托这次分队的福,祝彪不但接下了一个‘完成入门试炼’的d级任务,更接下了一个c级任务――‘一个都不能少’,全员带回小队其他四名成员,安全返回剑派内门。
‘一个都不能少’,说实话这个任务给祝彪带来的心理压力真的很不小。不是因为它是c级任务,以系统的‘性格’,就是最低级的d级任务也不可小视。
之所以会有此感觉,是因为试炼期间,完成入门试炼也才仅仅是d级任务,若无大的危险怎么可能无故的衍生出一个级别更高的c级任务?这在另一方面可不正证明了试炼当中某些人的‘会’插手?
一个都不能少!这不是代课老师找学生。
每一个新生的内门弟子都是一颗火种,九曲剑派的宗旨是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期当牺牲新晋弟子的,必要的防护措施经历过百多年时间的考验,不是随随便便就‘照顾不及’的。如果没人故意插手,五人中能少一人才是奇怪呢!
第三十三章 黑虎山
“…………黑虎山上二三百人并没有听说有什么高手。只是领头的坐山虎曹一刀为积年的老匪,尤其的狡猾。清远县以及周边几县官军历年多次的围剿都没抓到过他半根毫毛!”
于海峰半点没有遗漏,将自家所知黑虎山底细尽数告知祝彪五人。内门试炼落到了清远县,试炼弟子又飞来了他们小小于家做落脚,真是三辈子修来的好运啊!
“于师兄,曹一刀既然如此作恶多端,残害无辜,左右几县的江湖同道怎就没去料理他?”雷文虎不解的问道。
清远县距离清虞山只有不到三百里,属于九曲剑派势力的‘直辖’范围,县内如于家这样由剑派弟子后人组成的小家族有三个之多,如周边几县内兄弟势力联手,想剿灭二三百人的黑虎山完全是小菜一碟!
于海峰无奈一笑,“曹一刀若早早这样暴戾,我等师兄弟自然不会容他。可我都搞不懂的是,黑虎山行事作风是今年之初骤然间转变的。
之前曹一刀部行为虽不能算作义匪、绿林好汉,但也确实守几分江湖规矩,不甚过分的骚扰周边百姓,只与官府和乡下的地主老财为难。
可就是达今年开春以后,他们就勒索乡里,敲骨吸髓不说,还稍有不从就砍杀烧掠,民愤骤起。我等师兄弟六七月时候就已经准备联手官府予以剿灭,只是剑派那时候传下了号令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剑派一道传令下下,清远县周边百姓就这么的多受了三个月的苦。
土匪虽是绿林,可后面不一定都要缀上‘好汉’二字,败类哪都有。绿林也是江湖的一部分,若曹一刀这等人做的不太过分的话,江湖客相互间如没大的恩怨来,想要单单的‘替天行道’是寻不出理由的。
于海峰这样有家世的人更要讲究‘师出有名’,因为他们的根放在明处,因为周边几县不止只有黑虎山一处山寨。
江湖规矩制定下就有制定的理由和必要,不是哪个人都可以破的!九曲剑派也算在其中。
“是什么原因让曹一刀突然转变的,难道他不知道后果吗?”尹秋月满腹怒气中也不由得开口向问。早些年都好好的,今年突然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也太奇怪了。难道受什么刺激了?
绿林道上,真正混出名头或立下基业的巨孽都是把矛头指向官府朝廷和贪官劣绅。似黑虎山这样的小盘子,若是要活的长久,行事作风‘兔子不吃窝边草’该是第一要素,穷凶极恶,滥杀无辜,那是自绝于江湖。
黑虎山今天勒索乡里,敲骨吸髓,还稍有不从就砍杀烧掠,铁板板的要被冠以‘绿林败类’名号。曹一刀既然立足于此,距离清虞山又不远,他当知道九曲剑派的规矩。每两年一次的入门试炼,瞅准的目标可就是他这样儿的败类,不会感觉自己这样干风险太巨大了吗?
于海峰苦笑低头,之前黑虎山他也是能联系上的,曹一刀第一次烧杀抢掠事儿的时候,他就当即通消息询问过。可是半点回信都没,现在路早断了。而且据他所知,最初的一个月时候不止他一家通信上山询问过,但都石沉大海,一点回讯都没。
从于家出来,祝彪五个人脸上都显出了沉重神色。这不仅是因为对黑虎山残害无辜的怒慨,也有对曹一刀为何突然间转变的好奇,还有就是对黑虎山实力的慎重,对试炼的慎重。
黑虎山上没有高手,可是二三百山匪正面厮杀也不是祝彪五人能够接的下的,更别说曹一刀手中还有一批弓弩在。那可是比再多上一百个土匪的威胁都大。休说他们还只是初出茅庐的小菜鸟,就是江湖老鸟碰上也不行!
上溯万年时光,死在强弓劲弩下的江湖一流乃至顶级高手,何其之多!弓弩,就是任何一朝帝皇威胁江湖的最有力武器。
而这般实力的黑虎山,却是他们必须在十天之内完成的入门任务。
来返路上三天时间是短不了的,也就是所黑虎山他们必须七日内拿下。
“不管怎么说先赶到黑虎山。”只有把具体看在眼里了祝彪心中才有准,于海峰说的再详尽那也是耳听为虚。
“驾,驾……”五匹快马飞驰出县城往西奔去。西边距离县城三十里外的一片大山中,就包裹着黑虎山。
七里桥边一处小店,店老板看着官道上腾起的那一溜尘烟,眼神闪了闪,嘴角继而升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来的还真快!”
只只片刻后,店后小树林里一只平平无奇的灰白色鸽子扑棱着一双翅膀朝西飞去。
店老板依旧那市侩的店老板,放鸽子回来的勤快小二也依旧那个点头哈腰的小二。刚刚的一幕如是虚幻一样,似根本没发生过一样。连暗中护卫在祝彪五人身边的剑派高手都没半点的察觉。
论起速度,信鸽飞行比马匹短程速跑来占不到什么优势,可是延伸到中程距离,乃至是山区,信鸽就快上许多了。
在祝彪五人山下停马的时候,黑虎山上的曹一刀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娘的,还真落到了老子头上。”捏着小小纸条曹一刀烦躁的踱起步来。混活在九曲剑派势力范围内,他如何会不怵九曲剑派?
若要依照本性,曹一刀早早的就逃的远远的了。可是……手摸在肚皮上,性命攥在人手中,自己身不由己啊!
况且任务还没完成,时间还差大半个月,对方许下的承诺也不会兑现啊。自己冒险一搏,舍弃了往年积攒下的名声,除了性命家人被别人捏在手中外,图的不就是一个后半生好安生吗?现在放弃一切就都完了。
大半年时间几百条性命都染在了手上,退路早就断了。九曲剑派自诩为名门正派,不会饶过自己的。
可是……支撑半个月,“老子能拖的下去吗?”曹一刀扪心自问。不言而喻的答案令他内心更加的烦躁。
“大哥――”断头刀王衮大步的走进聚义堂,黑虎山寨子里唯一一座还算正规的建筑。
这最近半年时间,他们被清远县驻军以及周边几县的官军联合起来生生合剿了三次之多,山寨里原有的一切建筑都被焚烧殆尽。这座聚义堂还是他们转回黑虎山后紧急搭建起来的。
举了下小纸条,曹一刀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道:“老二,九曲剑派的兔崽子们来了……”
第三十四章 夜杀(上)(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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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华,你和尹师妹、萧师弟留在这里,守住路口。我跟雷师兄往里打探打探。”
从山脚下马到赶到群山中的黑虎山边儿,直线只有十来里的距离却耗费了祝彪五人小半天时间。
天色已经临近黄昏了,这时动手明显不合时宜。找个安全的地儿做晚上休息用才是最当紧的,但是趁着天还亮前去黑虎山打探侦查一翻也还可以。
祝彪深深的看了穆薛华一眼。一个多月时间经历了这么多的麻烦事后,他与穆薛华之间的感情更加的好了起来,两人间更有了默契。穆薛华微微的点了点头,他明白祝彪这一眼的意思――看紧了萧山。
对于李系,祝彪不敢有半点的疏忽大意。
而尹秋月,虽然她实力很不错,但到底是一位女生,一些活儿还是要爷们来先担的。
雷文虎认同的点点头,合着祝彪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三人眼中。
青色的剑袍很适宜祝彪、雷文虎在山岭树林间活动,眼色头稍差一些的人三四十步内都分辨不出是人影还是绿荫。
“祝彪,你左我右。傍晚前回――”雷文虎情绪有些激动,从那不时发光的两眼就能看出。探查敌营的事情对他来说很有刺激感!
“小心――”没什么好说的,祝彪点头应下。单独行动对于系统在身的他可说是更易于发挥出自己的优势。比如说百宝囊里的那个铜管,虽然外表上看起来简陋无奇,但却是花费了祝彪整整一金才从奇货居买到手的。
千里镜,用途‘神奇’,至少在这个世界里是这般。因为这东西到现在为止这里还没有出现过,外人看到了相问,那就是一个麻烦!
侦查这种事情祝彪是毫无经验可谈,他唯一清楚地就是――隐蔽身形,尽可能的靠近敌方。所以,千里镜这玩意顶顶的有用。
潜进了大约不到一里,祝彪趴在一簇草丛中就拿出了千里镜。只是小小一个铜管,两头拉开也不到一尺长,小头只有眼睛大,大头可比剑柄,比起地球上同科技水平下的单筒望远镜来小巧多了。
但是效果更加的清晰和远遥的多了。系统介绍中它的可视距离足足有五里远!
镜头来回扫视着黑虎山上下山的小道。凭心来将曹一刀选的这个地方还是比较有水平的,不但山路崎岖,山势颇为险要,周边几座山峰中也找不出比黑虎山更高的存在。外敌无法居高临视,对于善于逃匿隐身的曹一刀来说就是最好的掩护。
从山脚到山顶寨门,祝彪能观察到的南面一共有三处哨卡,都设立在险要之地,都有弓弩兵在守卫,镜头中他看的清清楚楚。但是祝彪更加的清楚,这些只是曹一刀放在明面上的明哨,暗地里肯定还有不少的暗哨在。
然而祝彪来来回回的扫看黑虎山南无数遍,仔仔细细的反复打量,仍是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北面也有上下山的道儿,也是三处明哨,我还特意往东面转了一转,跟这西侧的一样,没路归没有,但要是走绝对走得脱。”山口处,五人再次汇集一块,雷文虎侦查到的情况完全等同于祝彪。只是他没祝彪看的清楚,知道那一处明哨的人数为五,两人持刀抢,两人持弓箭,最后一人持弩。
摆在五人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一是去主动进攻,另一是等待曹一刀下山。土匪山贼嘛,总是要下山来祸害百姓的。
“但咱们的时间不够。”穆薛华脸色郁郁。入门试炼只给十天时间,如果曹一刀十天半个月不下山来,难道五人就要在这等上个十天半个月不成?
祝彪下山时已经有所心理准备,把试炼当一大困难来对待。可是当困难真正摆在眼前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做下的心理准备依旧有些不足。
“曹一刀不是傻瓜。他在黑虎山盘横了十好几年了,怎会不清楚咱们剑派的规矩?这时候正是咱们下山试炼的日子。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在现在生事出头……”尹秋月横剑膝头,俏丽的面容寒若冰霜,两眼中杀机闪闪,“我看就直接推过去。夜里面他们的弓弩箭矢威力大减,正是咱们发威的好时候。”
大半年来,黑虎山群匪不但染下了好百条无辜百姓的性命,更**掳掠了数量不少的妇女。据于海峰言,眼下黑虎山上就至少有二三十人。
作为一个女人,最见不得的就是‘淫恶’二字。所以对于黑虎山曹一刀等众,尹秋月始终是杀机毕露。
“黑虎山没了弓箭还有陷阱,咱们是什么身手,三流而已,不了解地理就往里硬闯进去,还是在夜里,到时候别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萧山一路上并没有遮掩他的情绪,但矛头一直都是针对向祝彪的,连穆薛华他都没太过招惹,除祝彪以外乖的就像是一个小弟弟一样。
祝彪心底一直也就这么认为的,毕竟李系再强大也没必要把今年中班的一竿子人全部打翻。
可谁想路上萧山的表现竟是‘假象’,这时候对尹秋月是嘴下毫不留情面,驳斥中的那种不屑感是人都能清晰地感触到。
祝彪、穆薛华、雷文虎同时间对望了一眼,心里都禁不住一汗,同时心底又是纷纷的一惊,李系的危险性瞬间猛增。
尹秋月也没想到李系开的是地图炮,萧山更是把嘲讽的第一炮就轰向了自己,神态禁不住愣了一愣。但很快脸上就露出了一抹冷笑,没关系,反正小队的主意也不是萧山一个小屁孩可以影响和定论的。他这么一来还是主动地自绝于群众,尹秋月本来还是持中的态度一下子偏向了祝彪。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看向祝彪三人,更准确地说是看向――祝彪。
李系传出的那些言论固然让祝彪的声望、低位在剑派内都哗哗的下降了好一截,但是不管怎么样,不管日后《阴风三命剑》会不会真的化去,只要现下的祝彪有《阴风三命剑》在手,那他就是五人组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一般而论,试炼小队就是以武力定高低的,武力第一人自然也是领头之人。雷文虎只是虚面上的‘头儿’,真到事上,祝彪才是小队中的真正决策人。
感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祝彪心头大骂萧山。尹秋月的提议风险之大危险之高显而易见,黑夜中上山不可预知性太多了。如果好好地来说,尹秋月本身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劝下她祝彪是很有把握的。
可现在,经萧山这么一说,尹秋月明显要杠上了。
心念转瞬间,决定就下下。“行,咱们就夜上一次黑虎山。”
尹秋月寒霜一样的俏丽脸庞瞬间融化。
“我和雷师兄在前,你们三人随后。如果遇到埋伏还有个照应!”
危险性是大那么一些,可是尹秋月必须要支持的、团结的!
再说,今夜若真的不上山,那岂不就是隐隐在听从萧山的话了。与大体来讲这甚至对小队是有好处的,可从感情上来讲,祝彪第一个就不接受!
第三十五章 夜杀(中)
“雷师兄,给……”潜到了黑虎山下,看着百十米外的土匪第一道哨卡,祝彪心脏忽的急促的跳了几下。
竟然有一丝紧张?
真是可笑!
祝彪神色微微闪动,自己心里可没什么狗屁的法制观念。现实面前人命关天却从来不是最珍贵的,二十一世纪中国都做不到这点,眼下时空里更是无从谈起。来到这个武侠世界他就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紧张?还是算了吧!做到不滥杀无辜、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即可。
黑虎山上的二三百名土匪无一不是作恶多端之辈,非是九曲剑派多事早就该被剿灭了,杀光杀尽也不伤天理。
坚毅的目光在眼睛中闪动,祝彪一直以来都认为――强者首先要有一颗强心。一颗坚强的心,才是一切的基石。
伸手从百宝囊里掏出一把光滑秀圆的小石子来,给了雷文虎。这是他从铁匠铺买来的暗器――飞蝗石,一种质地相当坚硬的鹅卵石。
本身杀伤力不高,可附带的有一个10%的‘稀罕’属性――眩晕,所以它虽是系统中最低阶的暗器,但胜在价格便宜,性价比高。
五十枚铜子一颗,祝彪一口气就买下了二两银子的。抓着这一把里能有十个左右,对付前面哨卡里的五个守兵已经足够了。
雷文虎脾气有点火爆,但绝不是笨人。瞬间明白了祝彪的意思,一边点头应下,另一边在内心里却暗自称奇――这一路上也没见祝彪打磨石子啊,哪里来的这些上好飞蝗石?
二人垫轻了脚步往哨卡摸去,一路上没听到有潜伏者的呼吸声,可能是黑虎山的暗哨都埋伏在山上吧。
嗖――”
一手打出五个,一手飞出六个。十一枚飞蝗石瞬息间笼罩了火把照耀下的五名守夜匪兵。
已经暗自潜到最边沿处阴暗地的祝彪在雷文虎打出飞蝗石的瞬间趁势窜出,“唰唰――”,三道剑光直刺向慌乱中的匪兵。
一个持枪山匪被石子正好打中脑门,吭都没吭一声就倒下了地上,另外手持弩箭的那个和他旁边一手持单刀的,是雷文虎的重点打击对象,虽然脑门上没挨到,胸口、各部上却纷纷中弹。
痛嚎声中,对祝彪威胁最大的劲弩当下成为了摆设。
山匪说到底还只是普通人,撑死了多出几分血气和凶悍,跟江湖高手完全没法比。在祝彪的骤然发难下他们根本无法、无力抵抗。
两名手持弓箭的山匪,侥幸躲过了飞蝗石打击,但在祝彪扑上的时候手忙脚乱的根本不及拉弓搭箭,剑光闪没,便再没了音息。
最后一剑削断了弩手的一只胳膊,祝彪立即又扑上一剑,尖嚎声顿止的同时剑下亡魂之数也达到了三人。
“嗖嗖――”刺鼻的血腥随着夜风飘荡开来,暗处里却又猛的飞出五支利箭来。目标全扎向火光下身形最明的祝彪。
“果然有暗手――”祝彪长剑一挽,一朵硕大的剑花显在面前。“铛铛――”两声脆响中利剑崩飞了两支箭矢,同时间祝彪脚不停转,刻不容发间躲过了另外三支偷袭的利箭。
幸好是有准备!祝彪心中暗惊,箭矢的速度比起吊桩阵里的吊桩来快得太多了。毫无防备下,若再多一些箭矢激射下来,自己真是挂在当场也不稀奇。
哨卡中唯一剩下的拿刀山匪缓过疼后,也不敢再生出半点反抗的心思,是丢下刀就抱头向山上跑。这样自然是跑不过随后冲上来的雷文虎,只两个起落就到了那山匪的背后,一掌打下就拿到了手。
祝彪心急弓箭的威胁,身子一转就要向箭矢来处扑去。可是他身在明处太好瞄准了,五支利箭再次射来,上下左右笼罩住了祝彪的全身。
“祝师弟,退――”雷文虎一脚挑起弩兵山匪的尸体要挡在了祝彪面前,可惜速度太慢五支利箭都已经穿过。
弯腰拿住昏迷中的持枪山匪,雷文虎两只手拎住两个人,身子疾退。
一场突袭,五个目标,杀三人,擒两人。战果上看,二人活儿干的那是漂漂亮亮,无话可说。但很明显,事实是不完美的。黑虎山上面的哨卡已经被惨叫声给惊动,五个暗中的弓手更不是傻瓜不知道通报,当穆薛华、尹秋月和一脸不情愿的萧山赶到时整个黑虎寨都在动员中。
夜探变成了明来,都不用暗哨回报上面了。祝彪、雷文虎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九曲剑派没有特色的暗器手法,飞蝗石在两人手中,更多的作用是打乱和掩护。
“终于是来了……”曹一刀、王衮长出了一口气,今天他们从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就一直惴惴不安,如是一把断头刀悬在了头顶,这不知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煎熬,比起刀已经架在脖子上的滋味更难受。
现在九曲剑派的人终于来了,就打好这一仗!死也死的痛快。曹一刀大声吆喝中,山寨里全部的人马,几百人山匪聚集在面前。
“快点动手。曹一刀已经摆好了阵势,咱们也该去伸量伸量!”祝彪面色沉定,目光督促着尹秋月和萧山快快下手,了解了那两名被擒的山匪。
“小王八羔子,你言而无信,你不得好死……”
“少侠,少侠,饶命啊,饶命。我什么都已经说了的,我不想死啊,我家里还有老娘孩子,我不能死啊……”
“老实交代就放你们走。”用这句话掏空了俘虏们肚子里的一切消息后,祝彪毫不犹豫的‘选择’违背诺言。
“噗嗤――”萧山年纪小小意志却是坚定。也或许是因为在祝彪面前他不想显得软弱落了面子,面无表情的一剑了结了那骂声不绝的山匪,一点缠斗犹豫都没。
只剩下尹秋月……
“还不动手?”祝彪挑眉。
“尹师妹,你不是最恨黑虎山的么?”语气隐隐有一丝笑。
女人就是感性,这山匪的哭号求饶明显让尹秋月动了丝恻隐心。
“你可怜他?那这大半年中被他们糟蹋蹂躏的清远百姓就不可怜?”祝彪一脚踩在山匪的胸口,但却不堵住山匪的嘴,反而让山匪紧张之下哭号求饶声更大。
“黑虎山祸害了多少百姓?黑虎山伤及了多少无辜?黑虎山**了多少妇孺?黑虎山掳掠了多少女子?”
“这都是曹一刀一人做的吗?没有手下爪牙为伍这些恶事他干的出来吗?你现在可怜他了,那被他杀死、祸害、侮辱的妇孺百姓会不会可怜他?
黑虎山为祸清远大半年时间,所有的恶事他都是其中一员,都有他的一份――”
一边是山匪的哀苦求饶,一边是血淋淋的揭露,祝彪就是在最大极限的刺激尹秋月。十六岁的少女,不磨砺磨砺心怎么能硬得下来……
“叱――”尹秋月猛的尖叫着爆出一声厉喝,一剑刺下后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少女的稚嫩在尹秋月眉头褪去,狠戾的目光凝聚在她两眼中,恶狠狠的瞪了祝彪一眼。
呵呵,祝彪只是一笑。等什么时候尹秋月眼中的这股狠戾能够转化为平淡,那尹秋月就磨练成了。
作为江湖儿女,拼杀搏斗中毫不留情的取得对方性命总是很容易的事,难为的是杀死无还击之力的俘虏。
祝彪看着尹秋月拔剑闪身躲过哧溅的鲜血,内心也是触动着的。
对于一群菜鸟来说入门试炼真的很有必要。在哭求不已的俘虏面前一剑杀之,无半点犹豫不决,真的不容易,至少比自己战斗中剑斩三人困难多了……
第三十六章 夜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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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道哨卡空……
第三道哨卡空……
短短一刻钟不到,祝彪五人就登临山顶直面严阵以待的曹一刀匪众。
曾经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捣毁过的黑虎寨山寨现今非常的矮小,木柱垒石堆积起来的简陋寨墙都不足一丈高,武林人士面前毫无防护力。
但是与简陋的防御工事相反的是,寨墙上一众山匪手中的弓箭劲弩却十分的给力,以祝彪五人三流的身手,乱箭攒射下想要毫发无损的杀入寨中,完全没有可能。
整个山寨中有不到三百人,扣除已死的五人以及一众被掳掠上山的女子外,黑虎山山匪数目确切的说只勉强超过二百五十人。
正兵相接,这么些人,一天不成两天,两天不成三天,祝彪七日内绝对有把握将他们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可是曹一刀是积年的老匪,攒下的家底不可小视。几十口弯弓劲弩,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
“怎么办?”雷文虎、薛慕华、尹秋月、萧山,四道目光落在了祝彪身上。
“我在这面牵制,你们也都粉散开,从余下各方向分头冲击寨内。调动曹一刀的弓弩兵。”
打消耗战而已,祝彪就不信曹一刀的这群山匪,精力上能够耗得过他们五个三流高手。
四道身影瞬息向四面散开,祝彪脚尖一点地身形一闪也当即向前窜出,目标直奔寨门。隐隐的一道清光在祝彪的眼睛中闪过,侦查技能发动,寨门上神情紧张的曹一刀忽的感觉身上一阵冰冷,如是寒风透体一般。
“放箭,快放箭——”来不及考虑为何,曹一刀反射性的就连声大吼。
游戏开始了。
随着祝彪的一阵长笑声,黑虎寨四面八方很快就陆续响起了山匪的尖嚎呼救。
弓手、弩手四面调动,利箭纷纷而下。曹一刀、王衮的脸色变得难堪起来,因为很快的,黑虎寨疾速的箭雨就变的缓慢凋零了起来。
没有内力在身,寻常人出身的弓箭手,就是再精锐再训练有素,射出个十几二三十箭后,也会两臂发麻酸疼,拉不开弓的。
弩兵倒是还好,上弦靠的更多是教他。劲弩威胁更大,准头更精,力道也更足。可是曹一刀仅仅是一小撮土匪,他积攒的时间再久又能弄到几具劲弩?
把所有的弩兵调集一处,防守一面还有不足,现在散在了四周就更屁用没有了。察觉到山匪的变化,雷文虎四人游走式的进攻当下变成了强杀,凄惨的哀嚎声和临死前的呜鸣声当即响彻在黑虎山。
“哈哈,曹一刀,咱们也该亲近亲近了……”祝彪自是不落在人后的,听到东西北三面山匪传出的惨叫声后,长声大笑中身形一动就向着寨门疾扑而去。山寨南大门,曹一刀身边四具劲弩齐射也没能挡下祝彪的这次突入。
“给我围上,杀——”曹一刀脸色变的难堪无比,但还是装出镇定的样子来,大手一挥的向手下一群山匪叫嚣道。
武力值只有41点的曹一刀根本不敢上前与祝彪斗狠,老油子的他如何不知道自己武功的差劲。九曲剑派是白道的名门圣地,新晋内门弟子实力就算再差,三流的身手总是只高不低的,他自己的‘三流’可仅仅是强强突破,两者间根本就没得比。
自己比不上,就用小弟的性命去堆。干了十好几年的土匪,心狠手辣曹一刀最是不缺。
内息流转全身,一股杀气从祝彪身上透然而出。被这股杀气一激,手中的三尺青锋剑都“铮铮……”的脆声作响。
“死来——”眼见一跃跳上寨墙,两个挥刀舞枪的匪兵喽啰正落到当面,祝彪手下辛辣无情再无有半点留手,长剑闪动,剑光划破夜风,像是两道冷光一样穿过挥舞的刀枪擦过二人的脖颈。
“啊……”两个山匪只感觉眼前一道亮光闪过,脖子上同时间一冰凉,接着一股热意就涌上喉咙……
“噗嗤……”脖子上一道血线现出,数息之间,热血就泉喷而出。
干净利落的斩杀立马让周边的几个山匪喽啰看傻了眼,心头纷纷生出一抹寒意。祝彪却不管他们做如何反应,现在是多杀一个人自己的任务完成就快一分。
一道匹炼再由半空中斩下,嘶嘶的破空声可以证明长剑来的如何快捷,再一名山匪倒在了寨墙,哼都没哼一声就永远陷入了黑暗。他的胸前一道直接露出深深白骨的伤口,正汩汩不止的流着鲜血,被落脚的祝彪顺手一剑直接毙命了。
祝彪大踏步向曹一刀冲去,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杀到四名弩手身边,自始至终劲弩的威胁性都太大了,特别是在极短距离时,其击发的弩箭三流高手根本避挡不及。
右侧的穆薛华这时也在运剑如飞,三尺精芒化出一道道剑光,在山匪当中大开杀戒。一招比一招狠,眨眼间就有四五人倒在地上。
“一个小屁孩而已,还只是一个人,大家一起上,剁了他寨主重重有赏——”东面,一名山寨头目放声嚎叫了起来,因为他看见自己面对之人竟还只是一个面带稚气的孩子。心头的恐惧立马散去了大半……萧山脸皮怒的通红,“竟然敢瞧不起我,太可恨了……”
今夜他被祝彪四人强制否定了‘正确’意见,又无可奈何地不得不跟上来一致行动,心底本就积累着无尽的窝火,萧山要把火气全部发泄到眼前这山匪头目身上。
“死来——”长剑一转,萧山身形一疾,瞬间就突进了嚎叫着冲上来的山匪当中。火光照耀下一匹白光在他身边旋旋生起,裹挟着锋锐的长剑,三个准备一起夹击萧山的山匪同时惨叫着倒跌出去。一个个腹部、胸膛横着整个破开,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山匪群中的头目身手眼力好上一点,看见萧山一招用尽,就要挥刀赶上前捡便宜,但双方实力相差太大,萧山长剑只迎头一格,就轻松化解了头目全身气力的一劈。随后剑光涌起,山匪头目呜嚎着向后飞退,胸腹间三个血窟窿喷涌不止。
雷文虎……
尹秋月……
战力低弱,毫无配合,又惯性的凭借寨墙来防守,导致自己仅有的一点优势——兵力优势根本无从展开。发挥不出自己优势的黑虎山山匪自然就完全不是祝彪五人的敌手。
他们无法形成‘以多打少’局面【三五人对付一个这不算以多打少】,能够依仗的就只有人命,用人命来堆来耗。可是祝彪五个虽然都是菜鸟,却也不会忘乎所以似的一头往山寨的中心腹部里扎。
祝彪斩杀了两名弩兵破坏了三具劲弩,另外的两个弩兵带着一具劲弩狼狈逃下寨墙,又杀了几人感觉到黑虎寨其余方向的杀声已经弱下,才轻松地跳下寨墙,在曹一刀仇恨至极点的暴怒目光注视下潇洒而去。
仅有的十二具劲弩是曹一刀不知费了多少脑筋才搞到手的宝贝,而今天夜里单单在他眼下,就被祝彪劈柴一样废了三具,还损失了那么多喽啰手下,他如何不恨祝彪一行人到极点。
…………
黑暗中。
“这小子干的还真不错,就是……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该低头时就低头。他这种性格,只能呈一时之强罢了……”
“嘘,嘘,领队的来了,别说了,听到就麻烦了……”
第三十七章 ‘汉卒\’铁牌
“内功:221
545^”
祝彪嘴角一撇咧,自己‘借箭’之余就‘侦查’了几下曹一刀,才tm杀了十几喽啰内力就耗掉了这么多,三流高手真是够垃圾的。
虽说内力耗尽后他还有一把子力气在,46点的体质,41点的力量,单单凭身体杀伤力也不是普通山匪可比的。【祝彪自幼习练《大力决》这种东东,别的都不讲打磨**上还是有点用的。】可就算是这样,他心里也感觉郁闷!
因为如此估算的话,祝彪自己最多只能拼掉对方四五十人,小命就完了,这还是要在曹一刀不插手的情况下才成。
眼金睛下祝彪已经‘看’清楚,曹一刀武力有41点之多,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三流高手,于海峰的情报有误。
比起实力已经接近45点的自己来虽还差一截,可祝彪现在要杀他,不用《阴风三命剑》也相当费时间,甚至说在那些喽啰的配合下他都杀不成曹一刀。
可想而知,在曹一刀参战的时候,祝彪能‘当’多大的事!
而且另有要点是——情报有误。如此重大的干系,祝彪心中,于海峰本来清清晰晰的面容一下子变得模糊了起来。
“他是有意为之的,还是不知情?”
当然,一肚子疑惑之外收获也是巨大的,十几个喽啰为祝彪贡献出了三十来点经验,每人划了2点之多,还暴了将近五银的铜子。有人能一下子爆出一银来,有的则半个铜子都不出,铜钱也不用祝彪亲自来拾来捡,系统自己算上。
达晋升内门弟子任务完成升到9级以后,祝彪练了这些天经验也才蜗牛爬一样增加了10点,这还是因为有养成课的加成。可是在今夜,只这么一场突杀,经验就得了三倍于之。抬眼再看向黑虎寨,祝彪的眼神已经变了,他的两眼发出的光芒都能让人感到炽热。
剿杀山匪有经验,就跟之前玩游戏时出城打怪一样,祝彪心底自然有预料。可是他料想不到的是经验会来的那么多。
仅仅一小喽啰就有2点经验,完全就是一片宝地嘛!
祝彪根骨已经到68点了,只要再有3点突破了70这一关口,属性附加效果就可以从单单的内功修炼扩展到内外功全方位。
0~70点根骨,内功周天修行时间缩短0%~35%,就是说1点根骨对应内功周天修行时间的0.5%,一套内功没周天循环下来本需要一百分钟来完成,根骨1点时修行时间就会缩短至99.5分钟。当加满100点时候,时间就会缩短成50分钟。这是一个绝对变态的附加效果!
祝彪这一个来月中内功修炼时间有限,内力却可以翻倍的增长,除了实力数据化这一**ug外,最大的一原因就是在于他初始66点的根骨直接缩短了周天循环三分之一的时间,让他在不多的时间里得到了更大程度的加强。
根骨70点后,除去内功修炼的附带效果外,剑法、拳法等等所有的外功也会随之带有附加,不过这次的效果不是什么外功修炼时间缩短,而直接是出手速度加强。
71点,+1%;
72点,+2%;
直到根骨100点,出手速度加强30%。
出招快了接近三分之一,想想都让人可怕!
与根骨70点一关口相对应的是悟性70点,过了这一大关,之后的悟性就再也不是一件摆设了。
祝彪一直加点悟性,除了是针对现实世界的武学传承以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它在属性达到71点以后将会开启‘偷艺’这一逆天级的神技,更变态的是这一技能完全是被动技能,根本不需要祝彪却有意思的操纵它。
悟性71点,偷艺成功率1%;
悟性75点,偷艺成功率2%;
一直到悟性95点,偷艺成功率也只有6%,满百点的时候才会一跃增长到10%。
换做是其他的技能,不管是任何一种,10%的成功率都是坑爹至极,便是被动技能也是一样。可是如果这一技能是‘偷艺’,那么10%的成功率已经足可让全世界任何一个人笑开了颜。
只是祝彪现在的悟性才62点,距离70大关差的还有点远。
状态栏中还多出了一个‘杀气’的属性,是在祝彪杀够十人以后突然冒出的,像是在庆祝祝彪完成了‘十人斩’一样。
祝彪是从来不知道《江湖成长计划》里还有‘杀气’这一说的,看攻略时候也没瞅到过这俩字眼。
可是现在这一属性值已经出现,且还是作为一项重要属性出现在了状态栏中。因为它的数值只有1点,远小于10点,现在就能够显示在状态栏中,就已经证明杀气属性是系统中的一重要属性。就跟声望、气势一样……
“六哥……”
“祝师兄……”
穆薛华、尹秋月率先赶到汇合地,紧随其后雷文虎、萧山也赶了来。
五个人都没有受伤,剑袍上除了点点血迹外连一道破口都无,但是祝彪以外的四人脸色都有些苍白。功力相对低了点的萧山,呼吸更显得急促了两分。
“先恢复功力,我来守护……”
四人可没有祝彪数据化的身体和实力,只要体力还支撑得住,内力就是耗得一干二净外表上看甚至是行动上都照样是正正常常。
祝彪的如此表现不但让雷文虎、穆薛华四人振奋惊奇,连暗地里护卫的九曲剑派高手都忍不住高看他一眼。
“与料想中不符啊……”领队眼睛里沉霾一片,祝彪连杀十余人后还有如此精力,表现完全超出其他四人整整一个层次。“他的实力……真到这一地步了??”
“若是那样的话,就更该除去……还有那秘籍……”
目光阴霾的领队不但是李系的人马,赫然还是江家的人。对现在的祝彪来讲,江家是最危险的敌人了。
剑派的使命,李系的要求,江家的私心……
这种情况下还只有一个c级、一个d级任务,天知道出现b级任务、a级任务时,困难危险会达到什么样一个境地。
黑虎寨里。
曹一刀、王衮失魂落魄的对面坐着。就这么一次突杀,祝彪五个人愣是斩掉了他们四十来人小六分之一的人马,危险过后面对满地的死尸整个山寨的人心都在溃散中。
就是再忠心的人也看清楚了一个事实,黑虎寨挡不住、撑不起那五个煞星的!
白天,靠着剩下的弓弩或许还撑得过去。但明晚的夜里……
“完了……”曹一刀终于叹出了这两个字,如丧考妣。
王衮一脸的横肉上也没有半点光颜,寨子里人心散了,老大也没信心了,他就更加丧胆落魄了。“黑虎寨这次败得怕是要比前几次官军围剿还要彻底,也不知日后能不能再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哼,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九曲剑派可不是官军,他们试炼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曹一刀手心扣着一枚颜色黝黑的铁牌,一面阴刻‘卒’字,另一面阳刻‘汉’字,眼睛里尽是恶毒。
“就是他娘的这狗屁牌牌,害了你我这么多兄弟啊……”
山寨外。
祝彪睁开了眼睛,回春丹下催助的一大周天循环,消耗的内力已经全部补满。向守在一边的穆薛华先示意,遂即一跃跳起来。
“既然都恢复好了,那咱们就再闯一次黑虎寨——”
第三十八章 是不是现下的官军更白痴?
消耗战就要有消耗战的样子,一大长夜里就打一仗,那算狗屁的消耗战啊!
“抢到墙角,打下那些火把,都不要停步,尸体丢过墙后一起杀进去——”
黑虎寨东侧,躲在一片暗影下的祝彪眼望着不远处的低矮寨墙,嘴角冷冷一丝杀机显露,沉声平静的向身边左右四人吩咐着。
被痛杀了一阵的曹一刀吸取了先前的教训,没有再在四面寨墙上放置人手防卫,而是把剩余的山匪全部拉进一片漆黑的山寨内。
整个黑虎山唯一还有火光的地方,就是山寨四面的寨墙,上面一支支火把还依旧明亮如昔,把周边数丈方圆的之地照的亮如白昼。
曹一刀为什么这么做?
祝彪给予的答复只是冷笑。他们五人的存在就如是一把尖刀抵在了曹一刀的心窝,心神难安的曹一刀大祸临头的感觉始终缠绕在心底。
什么叫死亡的预感,什么叫命悬一线,他自己惊恐,王衮惊恐,手下的二百来山匪也惊恐。
这就是那一阵的威慑力,让黑虎山上上下下好好‘体验’了一把江湖高手的厉害。仅仅五名三流菜鸟,却可以肆意的猎杀五十几倍于己的敌人。巨大的压力好比一座重山压在黑虎山群匪的心头!
把全部的手下集中于暗处,曹一刀这样做自然是为了安全,也是为了能够抵抗。但是完全的黑夜不利于弯弓劲弩的发挥,作为手中仅存的一式杀手锏——曹一刀不会弃之不用。
所以他就要留下了寨墙上的一支支火把,照亮前沿空地。只要祝彪等人赶突进,箭弩齐发下就绝讨不了好。
70点的智慧值,祝彪脑子绝对不生锈。曹一刀的打算被他看的清清楚楚,而给出的对策就是‘替死鬼+硬闯’。他没时间一点点的灭掉火把来跟曹一刀耗,或是说对付黑虎山匪还没那个郑重其事的必要。
第一道哨卡上的五具死尸有了新的价值,他们就是祝彪五人最好的挡箭牌。
抢到寨墙根脚,用飞蝗石打掉全部的火把,不管它是不是立马熄灭掉,只要火光一暗恍惚几下就行。这时五具死尸往里面一抛,不仅可以吸引到山匪的注意力,更能诱发山匪们蓄势以待的弓弩。
只要耽搁上片刻,就足以了。祝彪他们三流的身手很烂透,可几丈远的白亮之地,身形一展依旧能立马穿过。只要进了暗处,弓弩作废,大家面对面拼杀,祝彪何惧之有?
“行。”穆薛华好兄弟,第一个点头。剩下三人没吭声,但眼神里都透着认同。只要不把山匪们冲散,让曹一刀趁机逃下山,趁夜再打一阵,效果肯定会比明个白天更棒。
“张老九,你说夜里那五个煞星还会再来不?”压低了的声音在木头房子里响起,说话人脸面看不清,但声音中则夹带无尽的颤抖。
张老九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外面,听到同伴的声音浑身一震,心里强强压下去的恐惧再一次泛上了心头。
他是亲眼看到的,自己队里的头目,往日里在寨子中也颇有勇名的二大锤子,被那个俏生生的小娘皮一剑削断了脖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接下去那小娘皮是剑剑带血,弟兄们连招架都做不到……
二大锤子都不行,自己上去可不也是白搭?
六子、黑蛋、齐侉子、树墩……队里的兄弟一个一个死在那小娘皮剑下,连点本钱都没搞回,就是跟郡里的官军打拼也不带这么无力的。
张老九完全看不到希望。
“忽忽……”
声音从外面传来,寨墙上头的几支火把突然落下,光线猛的一暗。
“有人,有人……”
守在东面的山匪们就立刻惊叫起来,张老九和他那同伴立马凑眼睛到木屋窗口,正好看到五道人影从外面从天而降……
“放箭——”
“射,快射——”
凄厉的尖叫声,是刚刚被提拔为头目的黄鼠狼所发,那声音就像是阿猫阿狗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尖锐。
“上——”箭矢破空声清晰地听在耳朵,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祝彪虎吼一声当下一跃而起跳进山寨中。
“杀啊……”
“杀——”
四道人影跟随而至,个个利剑在手,旋风一样冲进黑暗中。
“糟糕,上当了……”张老九看到又五道人影飞落寨中,立马醒悟。
可惜已经晚了!
“王狗子,射呀,你快射呀……你个狗日的……”扭头看向边上手忙脚乱还没摸到第二支利箭的同伴,张老九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惧怕!
一蓬蓬鲜血洒在地上,被祝彪等人杀到跟前的山匪们根本无从抵挡,心中恐惧,害怕不下的他们比之第一战时的表现都大大不如。
“别恋战,往上走——”厮杀接上手,祝彪很快发现,山匪们不仅战力不堪,防护也不严的很,根本就没在房顶上做任何埋伏。如此,自己五人何必在地上一点点磨,穿屋上房直接杀进聚义堂,要是能宰掉曹一刀,这任务不就可以完成了吗?
不比自己五人在这边硬耗山匪性命来得快?
唰唰三剑伤了两个,刺死了一个。祝彪没再跨步往前追赶,而是一脚蹬在木房的墙上,身子一提冲上了房顶。
黑虎寨前文中已经说了,几次三番的被官军攻下焚毁,眼下的山寨简陋无比,这些木头搭起来的房子就是小喽啰的住处,曹一刀睡在聚义堂后方,王衮的窝也挨着聚义堂。
黑夜当中聚义堂的位置也照样隐隐可见,毕竟山寨就那么大一点地方!心中想着曹一刀,祝彪来不及等雷文虎四人跟上,就起身沿着房顶向聚义堂疾扑而去。
“大哥咱们怎么办?”吞咽口吐沫,王衮脸色发白的看着曹一刀,那一声声山匪的惨叫声如是一柄柄利剑穿透他的心胆。
“走——”曹一刀脸色也是蜡蜡白。
“五个小狗太狠,这地方咱们呆不下去了。”只是曹一刀苍白的脸色中还隐隐有一丝红晕在染起。
因为厮杀声到现在为止还一直集中在东面,西面、南面、北面,依旧无有动静。如果九曲剑派的煞星都集中在一处,这夜色里伸手不见五指的,岂不就是自己跑路的大好机会?
“黄三怎么还没派人回话?东面来的兔崽子到底有几个?”曹一刀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上,怦怦的直响。
他怕周边暗地里还有埋伏,九曲剑派的煞星有可能只派一两人在东边搅事,然后剩余人各守一边,等着自己出窝穿云箭一响……
所以曹一刀急需东面的具体情报,只要不是两个人或是一个人在,那他就冒一冒险,带上亲信一头扎西面去。
“你等不到他的回信了——”
哗啦啦的房顶破碎声中一道人影猛的从天而落,赫然正式奔聚义堂而来的祝彪,冰冷的声音直刺入王衮、曹一刀的心神。
真该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看着曹一刀和站在他左手的王衮,祝彪两眼中放射出的尽是火热。外面一点都看不出有一丝亮光的聚义堂,里面还点有两盏菜油灯,曹一刀用布把窗户、大门遮的严严实实。
“真tm白痴,老子运气太好了!”与口中冰冷的声音相反,祝彪心中现在翻滚的尽是冲天的炙炎。曹一刀这笨蛋竟然跟老二一起大刺刺的钻在聚义堂里,外面打起来了也不知道往边上的木屋里躲一躲,真不知道是太自信了,还是脑子太秀逗了。
难道师门挑选任务对象的嘶吼还考虑目标的智商问题?不是说这曹一刀是积年老匪么?这脑筋官府几次都抓不到……
是不是说现下的官军更白痴???
第三十九章 气运飘红
官军当然不是白痴,曹一刀也不是笨蛋!
祝彪‘擒贼擒王’能正中目标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运气太好了”!
黑虎山群匪长时间与郡县官军对峙、溜圈,以及暗地中又有‘汉卒’铁牌的存在,让曹一刀的脑子九成的念头考虑的是如何对付官军,不觉间他就犯了一个惯性思维的错误——把江湖人与官军的区别混迷了。
官军出兵攻打山寨,会强弓劲弩巨盾正面着明来,其士兵再精锐,也不可能脱离普通人范畴,直接势若破竹的撕开山寨防御杀进山匪的最中心处。【一般情况下的地方郡县兵】
可江湖人士不同,江湖人讲究只究首恶,对付绿林败类尤其如此!但凡两者相冲突,江湖人士直捣黄龙,擒贼擒王就是最常见的手段,尤其对付黑虎寨这样的小绺子。
所以,绿林属于江湖不假,但它的含金量比起江湖黑白两道,比起天下正邪两道来差的太远,地位也低的太多。一般情况而言,绿林人物跟官府鹰爪官军打交道的日子要远比他们跟江湖中人打交道的时候多。
祝彪五个初出茅庐的三流高手同样也不是黑虎寨的山匪所能比的,两者间数量相差悬殊,但是单体实力同样也有着无可弥补的差距。官军不能势若破竹的直接撕开山匪防线,祝彪五人却都可以轻松做到。
前者出动需求全功,后者动手只取贼首,这就是江湖与军伍最大的区分。
如果今天来的是五百名官军,曹一刀可能刚听到风声就会立马撂下山寨带人躲得远远地,然后引着身后的官军使劲的溜圈钻山玩儿,同样的活大半年来已经不止一次了。这是‘铁牌组织’所允许认可的。可是今天的敌人是五个才出江湖的小菜鸟,当然了,在清远县地界九曲剑派的名头绝对是无比响亮的,接到消息后曹一刀心里的惴惴不安也一直都是存在的。
可是铁牌传来了消息却没下达对策,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全都捏在人家手中,如果私自‘不战而退’,万一违背了铁牌背后的意思,那后果绝不是自己能够和愿意承担的!
被人控制了大半年时间,铁牌背后组织的意思曹一刀多少也弄明白了几分,那就是不住的扰乱地方、祸乱地方,矛头直接指向北汉官府,黑虎山的动作以吸引官府的力量和注意力为第一要素。至于如何同江湖打交道,却是丁点没有触及。
曹一刀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心留守黑虎寨。
一来他不想再次落荒而逃,时间已经是九月中旬了,长远点打算他都要为山寨过冬做准备了,这时候再逃,忒不是滋味;
二是来者是九曲剑派,他晓得九曲剑派的规矩,这时候动手的只会是前来试炼的新晋弟子,只要不伤及其性命,九曲剑派真正的高手是不会出手的。而且他仍希望着得到‘组织’的确切指示,这可是关乎到他一整家人的性命。
王衮当然不会反对,因为他的遭遇完全等同于曹一刀。而且很重要的是,‘组织’无意中展露出的实力真的是很强。
祝彪五人的到来让曹一刀感到了死亡的威胁,但是如何抵御这种威胁,曹一刀毫无二话的以弓弩为杀手锏,惯性的倾尽山寨的全力加防四面寨墙,他就是在这真正的犯了一个大错。
曹一刀脸色大变,他竟然丝毫没察觉到祝彪的到来,让人潜到了自己头顶都一无所知,差距也太大了些吧?
“外面的弟兄是干什么吃的?都死完了吗?”
“王八羔子,还有谁是跟你一块来的?都给我出来!”
繁杂的噪声,祝彪看来,反射出的却只是山匪们的恐惧!他冷冷的一笑,森然长剑握在手中,冰寒的剑光直刺人心。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王衮忍住心中的惶恐,一把抽出断头刀来壮胆。“大哥,这小兔崽子只有一个人,你我兄弟并肩子上,正好借此机会宰了他。”
“好——”曹一刀大吼,睁目张须。
“弟兄们,是爷们的就跟我上,宰了这王八蛋,也让外面九曲剑派那群兔崽子们看看,咱黑虎山上的兄弟不是好惹的!”
“好!”
“好!”
曹一刀的名字中有刀,用的武器自也是刀,而且是二十斤重的鬼头刀,事实上他本名并不叫‘一刀’,这个名号就是从他武器上来的。
用刀的人就跟刀的本性一样,行事中多带有一股霸气,一股烈性。曹一刀就是如此,大半年前他被人拿住了家人,拿住了性命,不得不软下来,可这不意味着他整个人对任何事就都已经软了。
相反,为了落入人手的家人能够好好地活着,更好的活着,他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硬。
而且,都十几年的老匪了,事到临头拼一把的血性绝对是有的。再说看看聚义堂里的人手,他们占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嘛。
“杀——”
“杀——”
“杀——”
茶盏掉碎中,聚义堂内众山匪刀剑出鞘,齐拥着向祝彪杀到。
王衮一刀当头劈下,很通俗的‘力劈华山’,但你要是不挡不架,挨到身上了绝对能让你脑袋分家。
曹一刀的鬼头刀则是斜拖着一记疾斩,招式不见精妙,但着点却绝对狠毒,锐利的刀锋恨不得能直接剥开祝彪的胸腹。
边上的喽啰们刀枪也纷纷递上,每一下都不离祝彪的周身要害。
想要拿下祝彪,就必须对祝彪照狠里杀。
曹一刀口口声声说要宰了祝彪,可实际上他绝不愿意沾血的,因为他清楚,任何一个九曲剑派弟子死在黑虎山,在他死亡的那一刻起,就是黑虎山走向灭亡的起始。
但是曹一刀更加的明白,想要活捉一名九曲剑派弟子,以自己山寨的水准,那就必须先对着这名九曲剑派弟子照狠里杀,照死里整。
只有全力以赴的先重伤对手,活捉才有那么一丝可能!
祝彪站定不动,不摇不晃,袭来的诸多刀枪都宛如是虚幻一样不影响他分毫,一双眼睛缩小的瞳孔如是针眼,死死地盯在曹一刀和王衮的刀上。
“唰——”长剑挥动中,三道剑光迅如闪电般在刀枪丛中一没而过。
不出则已,一出就狠辣夺命。祝彪《阴风三命剑》第一次亮相在生死搏杀场中。
第四十章 连连升级
王衮的断头刀有十七斤重,祝彪的青锋剑有四斤三两轻。
可是,这十七斤重的断头刀撞上四斤三两轻地三尺利剑的那一刻,十七斤重的断头刀就变得恍如鹅毛一样轻了。
一股股内力汹涌如潮,只顷刻间就击破了王衮内息的抵御,似滚滚不可阻挡的铁流冲进了王衮的体内经脉中。
“噗——”鲜血喷出。
王衮胸口犹如被大铁锤重重一击,眼前金星乱舞,哇的一声,口中的鲜血就再也止不住了。
断头刀飞,人也滚蛋。
王衮睁得圆大的两眼中好似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满目质疑,人跌飞半空中,王衮也不敢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是真的。
在与大哥的联手对敌中,眼前的小娃娃竟然一剑就废了自己??
“裆——”
去势狠疾的鬼头刀回势更快。
“怎么可能?”磕回的鬼头刀刀背重重打在曹一刀的胸膛时曹一刀也目瞪口呆,惊愕至极。得‘组织’传授功法,自己可已经踏入三流档次了的,就这么一招败了?
曹一刀不愿相信,但是冲进他体内的真气告诉他,什么是事实的残酷和无情。
奔放的《九转心经》真气肆意的蹂躏他体内最为脆弱的经脉,就像是一股赤红的铁水浇进了塑料管中一样,那血脉膨胀至极如是要破体而出后的残碎感让曹一刀整个人都心如死灰。
祝彪的真气把曹一刀右臂的经脉冲刷的破破烂烂,如同筛子。曹一刀清楚,自己右臂的经脉被废了。
“啪啦——”
“噗通!”
巨大的力道带着黄一刀狠狠砸进了聚义堂的大椅上,木屑横飞中他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喷出了两三尺远。
不过黄一刀虽然看起来挺糟糕,但是他身体于半空中倒飞过半个大堂距离,力道已经宣泄了很多。大椅被他砸得支离破碎,却更多是外表凄惨。
王衮就是真正的‘好运’了,他横身撞在了一根顶梁柱上,剧烈的碰撞差点把他的腰脊直接撕裂两截,现在还趴在地上要死不活的,口里的血像是不要钱一样不住的往外吐。
躺在一堆废木屑中,嗓子咳着血,黄一刀两眼尽是死灰。
“铛铛铛……”一连串的金铁锐响,右手涌上的喽啰们纷纷惨叫着松开了手。三尺利剑飘飘而过,却是横天一剑浩浩划出,无匹的劲力没有一个喽啰能够支撑的下。
转步滑开,祝彪身体如若清风一缕在刀锋枪尖前划过。似乎再有一点点就可以触到,可左手方向的喽啰们就是使出吃奶的劲来也只能看着祝彪毫发无伤的转身到右边。
剑光旋起,一匹白练飞出,惨叫声里,如注的鲜血铺洒当场。
“大哥……走……”
“啊——”
“二当家的!”
“弟兄们跟我上,跟他拼啦……”
“老二……老二……”
“王八……羔子,我……跟你拼了……”
黄一刀两眼泛起了死光,最后确实也是死光光。
《阴风三命剑》第一次出手在搏杀中,王衮、曹一刀,一击重溃。二人十多名心腹也皆横尸当场,一具具尸体,浓浓的血腥味在房中徘徊不散,祝彪眉头皱也不皱,站在血中浑似没感觉一样。
房顶上听曹一刀话里的意思也不是什么讲义气的家伙,不想这些个喽啰对他倒是蛮忠心,而且这家伙跟他的二当家情谊也不错,至少不算辱没了人家一条性命!
击毙山匪二当家一名,经验+10;
击毙山匪精英一名,经验+3;
…………
击毙山匪首领一名,经验+12;
…………十几个人送了祝彪64点经验,还有两金两银四百铜的钱财,杀气值升到3,而级别也升到了10。
经验——126
90,“是否升级?”
“升级!”
祝彪欣喜不已,这级别升的太快了!
在升级的那一瞬间他浑身上下的疲劳被一扫而光,迅速加完5点属性之后,祝彪火辣的眼睛看向堂外,心中火焰沸腾燃烧。
100,依照每个普通山贼2点,精英山贼3点经验来算,64点的差额,相当快的么!
对曹一刀、王衮山匪间情谊的感慨祝彪瞬间抛在了脑后,两眼直看向大堂门口,寨中的厮杀声还在继续奏响,这些个喽啰山匪对他来说可真正是‘无价之宝’啊!
都没去翻找曹一刀的钱财藏货,更没进大堂后的内室搜刮,祝彪脚尖一点,整个人就飞一样窜出聚义堂大门扑杀进了这个漆黑的夜色中。
“大当家、二当家的死啦……”
“大家快逃啊……”
当祝彪人物即将要到11级,杀气值已经涨到5的时候,山匪崩溃的尖嚎声终于在寨子中响起。
已经被五人杀的胆颤心惊的山匪们听到噩耗后当即丧失了继续拼杀下去的所有勇气,直接从前后(南北)寨门逃跑的,爬上东西两边的寨墙跳下去的,这些曾经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作威作福的山匪,这一刻的表现是那么的丑陋不堪!
祝彪趁机又杀了七人。丧失了最后一丝战意的山匪只顾逃命,毫无顾及的将背心**裸的亮在祝彪眼前,不趁机追上去斩杀几个,祝彪都感觉对不起这一大好机会,对不起自己。
于是乎,11级顺利到来。
————————————————————
人物:祝彪
年岁:16岁5月
级别:11级
经验:8
120
生命:220
220
内功:550
550
悟性:64
智慧:72
气势:8
心性:74
自信:85
感知:16
亲和:50
道德:65
意志:80
魔性:25
魅力:14
心魔:30
杀气:6
声望:4
武力:44【体质46力量41根骨70敏捷37灵活35】
军事:26【统帅37练兵32阵法17工事10
谋略42地理25威信11天象18
勇气75坚毅90
短兵c2%骑兵a0%长兵b0%水师a0%
弓弩c0%器械c0%】
文艺:11【文学13礼仪20谈吐36书法10
骑术70泅水100侦查18
剑术25】
政治:33【慧眼43治理50礼祭10文教20调度25
营造15治安50司法50】
状态:100
疲劳:0
功法:
内功:《大力决》第二层20
30【随心】
《九转心经》第三重23
90【小成】
《一气诀》第二层30
30【圆满】
身法:《游鱼身法》第三层27
50【随心】
《四方步》第二层30
30【圆满】
掌法:《怒涛三叠浪》第二层30
30【圆满】
拳法:《莽牛拳》第二层13
30【如意】
剑法:《九曲剑法》第三层22
90【小成】
《剑术真解》第十层92
100【随心】
《一字剑诀》第三层30
30【圆满】
《阴风三命剑》第三层30
30【圆满】
第四十一章 暗中的阴手
几根熊熊燃烧的火把代替了两盏油灯,照的整个聚义堂明亮无比。横七竖八的尸体妨碍不了五人内心的兴奋,本来只是一场猎杀性质的突袭,最后竟然顺利结果了整个黑虎寨。祝彪成功毙杀曹一刀、王衮两大匪首,太出乎意料了,太顺利幸运了。
“三个小队,咱们怕是第一个拿下任务的!”雷文虎之前还有些犯难,有限的时间里如何覆灭掉黑虎山?
打消耗战他不怕,可曹一刀要是在撑不住的时候撂挑子跑路,大山深岭里面追杀熟门熟路的山匪,可就有的犯难了。运气不好,都不知道时间要拖多久!而任务若是完不成的话,回到剑派还不知道要被人怎么奚落呢,而且第一笔门派贡献值也拿不到手,物质损失更大。哪能想到二百多人的黑虎山前后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这么顺利了结了。
“是那曹一刀自己笨蛋,刀子要落下了都不知道躲一躲……”祝彪脸上尽是笑,所有的疲劳在升级中都被一扫而光,升级带来的全满状态和内心里的高兴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神采奕奕。
从9级到11级,就这么一夜间……祝彪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坐飞机一样,一下子到天上了。
根骨属性达到了70点,再有一点就是一个新的开始。而更重要的是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如何快速升级的途经,除了做任务,出来刷‘副本’一样美好无比。
这山贼山寨,就是江湖最好的‘副本’。
《江湖成长计划》的升级不像单机游戏那样每升一级就是实力的一次提高进步,可是它却能给祝彪打下一个愈发坚实的基础,让祝彪光明的未来更加广大更加坦途!
经验的取得对祝彪是至关重要的,所以祝彪精神便是再为坚毅,这时候也禁不住一阵阵潮热涌上心头。
再有就是,入门试炼虽然只是试炼,安全有保障(往常),可弟子们的表现好坏依旧是与实质奖励――门派贡献值相挂钩的。这奖励就等于是内门弟子修行的一笔启动资金,未来关系绝对重大。也正是如此,今天的意外得手才让小队其余四人这般的忘乎所以。
五人开怀欢笑着,不管萧山笑的是真是假,反正三小队的任务是完成了,而且绝对第一名。
敌为刀俎,我为鱼肉。祝彪现在没办法,只能任由李系在‘规矩’之下摆布。可是李系这次本要给找一块硬骨头的,却阴差阳错下被轻轻松松秒掉……
“我跟雷师兄去翻翻黑虎山的家底。寨子里有不少的女人,就由尹师妹、萧师弟来负责照料,今夜里别让她们乱跑乱动,乱喊乱叫,等明个天亮了,想怎么走想下山就随她们。”
“薛华就留在聚义堂收拾一下,再找点吃的。”祝彪冲着脚下的九具尸体向薛慕华示意了一下,今夜里聚义堂可是他们的窝儿,曹一刀、王衮的尸体该扔到哪去就扔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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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运气忒好了……”
郑新元心头嘟囔着,口上却不敢露出一丝音。因为他几步外的地方他的老大――领队钱沣正满脸冰霜的瞪着夜色中的黑虎寨,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更可让人直接窒息。
“本想等山匪四散时候,三队弟子要分头追杀堵截,护卫队跟着散开,祝彪落了单自己就一举擒下……没想到……没想到……”
“真是狗屎运气!”
钱沣,江文均长姐之子,二十二岁,江家的亲外甥,真正的嫡系,三年前获入室真传,武力无限接近一流。所以,所有的事情江文均都没有瞒他。
肩负着重要使命!
钱沣清楚祝彪‘秘籍’的事情的,而且他对此是坚信不疑。
“若非如此,一直来都平平常常的祝彪,怎么会这么短时间里就崛起如斯?”――――这就是钱沣坚信的理由。
一个多月的时间,江家的实力很轻松的就在暗中调查清楚了祝家的全部底细,连祝柳氏和祝采儿、祝忠现在住在哪里都清清楚楚。
那庆县祝氏只是一个很平常的中低层军伍家族,家传武学――《大力决》、《四方步》、《莽牛拳》和《定军刀》,也常见得很。而祝彪先前口口声声所说的家传嫡学《一气诀》,查探中却半点没有影迹在。
江家由此确信,祝彪在不久前确确是好运的获得了一部分的武学传承,里面不仅仅有摄魂夺魄一类的魔功,更有些是正道所学。
比如说《一气诀》和他一个来月时间里就精进如斯的剑法基础!
江庆岩可是眼红的很。作为成名江湖数十年的绝对高手,他眼中,祝彪身上这门可以夯实自身剑术基础的功法,其价值完全能够比得上那摄魂夺魄的魔功。
尤其是在九曲剑派这样的武学宗门,这样的功法都完全可做是――剑派基石!
当然了,不同的人眼中一样的事情也会得出不一样的结果。祝彪基础剑术进展神速,落在好心人眼里,那就是他找对了自己的剑路,走上了正确的道路,厚积而薄发。而江庆岩看来,那就是功法神奇!
江家这次是下决心了要‘掏空’祝彪。
李系之下,江氏也始终有自己的一分私心。
钱沣担负着重责,虽然他并没有一开始被‘秘籍’的诱惑直接晃花了眼,可在钱沣的心头,始终是火热、急切相交加,绝对是迫不及待、急不可耐、不愿多等一刻钟的。
稳妥缓图,屁――
这事情向来是赶早不赶晚,早早拿下他吞到嘴里才是真!
钱沣一直觉的――做‘坏’事情一定要快,否则迟则生变,就大大不妙,需当机立断就该当机立断!
但是现在……
“新元,你去告诉陈师兄,把事儿往剑派通报一下。”
陈大年,二十七岁,入室真传弟子,实力臻晋一流多年。本来领队该是他的,但因其师两年前已经病逝,陈大年孤身一人在门内无倚无靠,所以这次就愣是被李系摁做了钱沣副手。
钱沣年龄小陈大年不少,实力也差劲很多,表面上对陈大年一直是很恭敬,不管在人前还是人后,师兄二字从不离口。
郑新元低头应是,马上转身向着陈大年处掠去。
“这是要支开人……就要动手了么?”背对过着钱沣,郑新元脸色就是一变,他的心可不像刚才应‘是’时的声音那般平静无波。
护卫队一共有五个人,对应着五名试炼弟子。其中三名是内门弟子,两名为入室弟子。
三名内门弟子中,郑新元是钱沣的跟班,早早就算是江家的人,可以除外,另外的两个人在钱沣面前就一直是‘俯首听命’的态度,表现也十分良好。除陈大年之外,这小队完全就是钱沣的一言堂。
而就算是陈大年,在江家以及江家后更为巨大的李系阴影下,一路上也是闷嘴葫芦不发一言。可即便是如此,到了时候钱沣也要把陈大年支开……
第四十二章 邪道魔门?神秘组织?
山寨,聚义堂。
“哗啦啦……”银锭、金块、珠宝首饰,一大包裹的量,全倒在桌面上,火光照耀下金光银光宝色珠光散花了人眼。
“人不多,量不少。不是积年老匪,攒不下来的。”这还不算喽啰们的家当,只只是曹一刀和王衮两人的家底。
适才祝彪和雷文虎把曹一刀、王衮的家底翻了个遍,祝彪终于相信这而百多人的黑虎寨确确实实是个老寨,因为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让二百多人的黑虎山配得上眼下这笔丰厚的缴获。
“银子有八百多两,金子也二百两不会少,再加上这些玉石珠宝,六千两(纹银)的价格只多不少!”
雷文虎不是朝奉,不懂得珠宝估价,但是一些东西的好坏是是个人都能看得出的,他只是把自己的估计道出。
“杀人放火金腰带!”
祝彪心头突然省起了这一句话来,转念一想可不就是如此。地球、眼下,两个不同的时空却都无一丝的区差。
“金子珠宝咱们就分了,银子散给那些女人,喽啰们的东西她们也想翻就翻。”祝彪这话说的毫无羞愧感,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大侠也照样待养家糊口。白花花的银子从来不是天上掉的。
这种‘扫黑’买卖,就是江湖正义人士发家致富的一大手段。
尹秋月向祝彪投去了感激的一睹,分这些银子给山上的女子,完全就是再给她们一条未来的活路。
因为这些被土匪抓上山的女子,名声已经彻底坏了,有家不能回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这个世界的男女大防,当然比不得古时候的中国,可是一些本质性的问题没有改变。
“薛华,看看这个。”吃饱喝足,战利品分好,尹秋月、萧山继续去看守女人。
这些女人表现相当的老实,虽然哭声一直不断,可这更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发泄,以及对往日不堪回首的痛苦……
雷文虎在寨外巡逻警戒,大堂里只剩下了祝彪和穆薛华两个。祝彪这时就从衣襟里拿出了一个他早偷偷藏下的黑色的小牌牌,递到了穆薛华面前。
侦查技能显示,这个黑色铁牌是一“神秘物品”,信息很不详细,能显示出来的除了‘神秘物品’四个大字外就是铁牌的材质——镔铁。
质地60,一种上等的精铁。
直觉告诉祝彪,这东西不简单,背后极可能另有隐秘。但他的江湖见闻实在太浅薄了,从中根本就看不出一丝的蛛丝马迹来。
私心,或是小心,祝彪没有把这个铁牌公开亮出来,他就算要公开拿出也必须先让穆薛华来把把关。
“铸造的好精致——”穆薛华一看就吃了一惊。
汉卒铁牌,正面阳刻,背面阴刻,雕饰花纹清晰细腻,纹理可辨,字体更是清峻有力,铁画银钩。而这一切都是铸造的,不是人工雕刻的,能造的如此完美实是惊人。
当然了,模子雕刻的也绝对是大家之风。
“六哥,你这是从哪里来的?”材质也是上等的镔铁,不大的一块,拿在手里就沉甸甸的。
——怎么看都像是一组织的铭牌。
穆薛华轻松地表情瞬间敛去,突然间的就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的跳动。
“曹一刀床头暗格。”
祝彪脸上的喜气也完全收敛了起来,这玩意自拿到手时起,他心里就一直在琢磨,莫非曹一刀这废材还是某一神秘势力的底层成员?
这一疑惑就跟一疙瘩一样堵在他心里。适才分刮战利品的时候,满脸的喜色和容光祝彪都有一半是硬装出来的!
自己肩膀还窄,撑不起大事!李系就是想要自己死,也不用麻烦到借刀杀人吧?再说了,自己好歹也是九曲剑派内门弟子中的一员,真死在了别人手中,九曲剑派也要出头找场子不是?
这剑派的未来都是李家人的了,李系不可能不上心。他们就这么不负责任的随便‘坑人’,也太不拿剑派剩余当回事了吧?
“想借刀杀人?”穆薛华念头也转到了这一点上。
不过这一可能性并不是怎么绝对!因为穆薛华长这么大就从来没听说过,北汉江湖除了六大派外还有什么实力雄厚的神秘隐藏势力存在。
这个铁牌中的‘卒’字,很明显就是在指曹一刀的身份。
卒,自然是最低一级!
那么,江湖中有哪一方势力,谁又会费心机的来发展山匪做自己的下属呢?还是黑虎山这样恶名远扬的绿林败类?
就算是无量道要重新起事,收拢也只会收拢那些绿林中有‘侠义’名声的好汉,曹一刀这样的败类撞到他们手上第一个就是要砍头。
“没事儿。曹一刀这样的是绿林败类,咱们杀他是天经地义。”穆薛华眼睛眯了眯,嘴角突然往上猛的一翘。“他背后那组织也休管它是强是弱,反正他们既然肯收下了曹一刀这种货色做手下,那本身也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邪道魔门??
可正是咱们九曲剑派这般名门正派之敌。
出了事儿,有剑派在上面顶着!”
抛着手上的铁牌,穆薛华知道祝彪为什么会揪心、堵得慌,李系的压力明摆着放在哪呢!
中间出了这档子事,谁都会疑心多生,胡乱瞎想。
不过穆薛华再想到了曹一刀是在年后突然间转变的作风,“难道就是因为这个铁牌?是那个组织故意指使的……”穆薛华眼光不由得再度停在铁牌上,看着那细细的雕纹……
————————————————————
“各位师弟妹放心,这些女子于某人打包票,必安置妥当……”
“那就有劳于师兄了……”
“哪里话,哪里话。皆是乡亲父老,受黑虎山肆虐至此,海峰等不能早些除暴安民,心中自有惭愧啊……”
…………
…………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于师兄就请留步,我等就此别过……”
“小弟告辞——”
“各位一路保重……”
“保重——”
“保重——”
第二日。
早早处理好余事,祝彪五人不做片刻耽搁,打马飞奔向来时的路上。
早早回山门,早早领取奖励,早早静修。
“驾驾——”
“快走,追上他们——”钱沣一行四人也大清早的策马狂奔赶去。甚至跟掉头的于海峰正撞个正着,但双方如是陌生人一样,不搭一言相视而过。
护卫队,一切要暗中行事。除保障试炼弟子性命安全以外,任何事不可插手也不能插手。
第四十三章 归路
钱沣完全没必要紧急火燎的去追,因为祝彪五人没有了来时的急迫在回去的路上马速慢了许多。
拜陈大年所赐,于海峰连夜就赶到了黑虎山,所以,全部的杂事他们都被推给了于海峰,自己时间早早的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祝彪没有追究于海峰情报有误的事儿,甚至连一点有异的神色面上都没有显露出来。因为他很清楚,不管于海峰是不是有意的,自己都动不了他分毫。
自己现在连曹一刀是三流高手这件事实都无法证实!
斜阳西下,天色将黑。祝彪策马翻过一道山岗,七八里外的铁梁镇隐隐可见。它是清虞山方圆几百里内都有数的一个大镇,今夜五人就预定到镇上落店。
“到了铁梁镇,必上架子楼。咱们今个也正好饱饱口福。”雷文虎说着就露出了一副垂涎样。铁架子山上的野味,配上架子楼的独特烧制手法,那是细嫩荤香,味道鲜美,还无半点的腥膻异味。几十年前就已经名扬周边!
来时路上他们不敢有半点分心,任务的急迫感每分每秒都在催促着他们赶路,铁梁镇是一掠而过,架子楼的香味更是半丝没入鼻中。
可现在不一样了,试炼任务完成了,大家心里都轻松了下来,雷文虎才有闲心‘想’起去架子楼吃一吃野味山珍。而且出来这一趟,分到手的玉石珠宝当铺里一兑换,五个人现在手中人人都有千把两的银子,架子楼消费虽然不菲,可谁又在乎呢!
“驾驾――”
“驾驾――”
穆薛华正在笑着嘲弄雷文虎嘴馋中,一阵急促的快马奔驰声从背后传来。
祝彪扭头向后一看,就见二三十丈远外一团尘土暗影里,两匹枣骝色骏马正八蹄翻飞,飞驰而至,只眨眼之间就已旋风似的掠过身边。
“赶死投胎啊,急什么急?”被荡了一层土,落在最后面的萧山两眼一翻,毫不客气的骂声道。
前后两人,策马中猛一回头。
“住口!”祝彪两眼一瞪,厉声即向萧山呵斥。
就是在尘土暗影里他也清楚地看到那两个来客都是一副江湖人装扮,一个矮小瘦个,满脸精悍,一个膀大腰圆,更一身匪气,实力上虽不清楚,可心底有种感觉告诉他,这两人比自己强。
这样的主儿,何苦因为这点小事去招惹?
更别说,多嘴之人还是萧山这个敌对分子。
c级任务――一个都不能少,还没完成,祝彪表面上轻松许多,可心理面始终是警惕十足。
“老二,别惹事,他们是九曲剑派的。”壮嗡嗡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狠狠地向祝彪五人瞪上一眼,瘦个汉子略见缓下的马匹立即加速。与那大汉一道,两匹骏马卷着黄土片刻就不见踪影了。
兴奋地气氛沉寂了下来。
雷文虎脸上恢复了正经的表情,他心底里清楚祝彪这样做是正确的,行走江湖就是要这样,些许微末小事别计较。但是……这里是九曲剑派的地盘啊,在自己的地盘上对两个江湖客低头,这让他有点无法接受!
当然,雷文虎也考虑到了祝彪和萧山间的冲突矛盾,可这就更让他纠结了。因为不由自主的他就会想到,是不是因为出口的人是萧山,祝彪才厉声呵斥的?假如说出那句话的人是穆薛华,祝彪还会这样吗?
尹秋月、穆薛华没那么多的想法。女人心都是记仇的,黑虎山下萧山的那几句嘲讽的话尹秋月现在还记着呢,萧山挨了一声呵斥,她毫无旁的感觉。穆薛华更是与祝彪贴心,萧山对他来说就是‘敌人’,同情谁他也不会同情敌人的。
只有萧山本人一脸的气怒,眼睛一直瞪着祝彪背上,目光恨不得能烧出两个穿孔来。
黑虎山一战,他设想好的一些手段都没能用上一件,曹一刀就没能耐的挂了。‘任务’没有完成,他心头都烦死祝彪了。刚才的事又是一次火上浇油,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祝彪早就被他分尸碎骨了。
行不多久五人进了铁梁镇,雷文虎比较熟悉路径,带着径投了一家大店。饭还是要吃的,而且为了化解一下气氛的沉闷,架子楼更是要去。祝彪先提了出来,穆薛华响应,雷文虎自然乐的跟上。
尹秋月不会有二话,萧山却依旧半点通合的意识都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同去。
“那小子不来是他的损失。”穆薛华囫囵吞咽下一块半拳头大小的穿山甲肉后,满足的一叹。
“架子楼名不虚传。”吐掉嘴里的骨头,祝彪也做附和说,还向着雷文虎伸了下大拇指。
高兴的雷文虎是一脸得色。
虽然这一顿下来吃掉了祝彪足有五六十两银子,可架子楼的山味做的确实好吃,能一饱口福这点钱又算什么。如穆薛华所说,萧山不来是他的一大损失。剑派饭堂里的伙食绝对不差,可那里的掌勺跟这里的大厨一比,那就是孙子辈的。
“咦?那不是咱们路上碰到的两个人么?”尹秋月不多做声,只文文气气的吃着东西,可实际上她的心里一直都在得意洋洋的。
进入铁梁镇时的那一幕,一直回放在她的脑海中……
“咦?雷师弟、尹师妹……,是你们?”
“你们怎么现在就回来啦?任务失败了么?”那两个正巧撞上的剑派内门师兄吃惊的看着祝彪五人。
“什么,已经完成了?”
“一天不到时间??”
“这怎么可能……你不是说二三百人的吗…………”
两位内门师兄吃惊到极点的表情和模样,就是对自己一行人进展‘神速’的最佳褒奖。尹秋月只要一想那情景,满心就都是得意,都是飘飘欲飞……
所以,她虽然嫌穆薛华有点丢份,跟八百年没吃过肉一样,即便架子楼做出的真的很好吃。情绪略微受一点点影响,可总体心情还是神采飞扬。
喝一口茶清清嘴,尹秋月眼光无意识的在大堂一转,突然一顿,应入他眼睑的一瘦一壮,一矮一高,两个一身彪悍气息的身影可不就是来的路上遇到的那两人吗?
“路上打马急的跟投胎一样,怎么还会留在架子楼吃饭?”雷文虎声音中充满惊奇。
第四十四章 淫贼——
“不该啊……”穆薛华也惊异了。
路上遇到这两位主儿时,那两马狂奔的是八蹄飙扬,那架势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一看就是有急事紧急赶路的样子。“难道他们的急事就是来架子楼吃山货?”
怎么可能!
“算了,他不惹咱们,咱们也不惹他!”祝彪心里更嘀咕,任务还在呢,别人眼中一份怀疑他更能看出三分去。
可是不招惹是非这一点,他把握得住。
并且现在地点不一样了,这里是铁梁镇,不是铁梁镇外,祝彪心底有十足的底气。别看两边只是十里不到的路,九曲剑派镇内镇外的控制力可是有天大的差别呢。
进镇的时候他们就撞到过两个内门师兄,这一路逛来,铁梁镇内与九曲剑派有关的标记更是接二连三的映入眼。
因为任何一个势力的发展和壮大都必须有金钱的支撑。铁梁镇作为清虞山附近有数的繁华大镇之一,自然也是九曲剑派外门经营的重点之一。
在镇外山岗那里,这两个江湖客狠杀一阵祝彪五人,再扭头就走,只要钱沣不插手,十有**能逃出生天。可是要是放在铁梁镇内,谁要是敢与九曲剑派的人动手,十有**是要命丧当场。即便是一流高手,也讨不了好。
这就是背景和势力!
“明天就能到山门了……”吃饱喝足下来,四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穆薛华仰望着天空明月发出感叹道。既能吃的胃口大开,明个又有美事等着,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有了贡献值咱们也可以换东西了,你这次多兑换些固经丸,一两个月内就该进入第四重了。”雷文虎手搭在了穆薛华的肩膀上说。他是过来人,《九转心经》第三重到第四重的突破他有经验,穆薛华也就是眼前的事了。
尹秋月也是一样,这话是说给他们俩人听得。
祝彪呼了一口气,穆薛华、尹秋月毫无疑问会在九曲剑派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可自己呢?也照旧走下去么?
这真是一道艰难的选择……
雷文虎三人听到祝彪的呼声,齐齐去看了他一眼,却又有默契的转过头。
祝彪的事情他们一点忙都帮不上。
明明内功才是三重境前期,实力已经却稳压雷文虎这般的四重境人物。太怪了!
祝彪自己已经不止一次想到过这个问题。
一边是传承完整的江湖绝学,与自己性格虽然有些违悖,可系统在身,只要肯扎下心去一遍遍演练,祝彪绝对能将《九转心经》、《九曲剑法》以及还未学的《曲流九折》推至最高境界。
但是,融通九曲剑意,那就想都不要想了,这辈子的成就也就是绝顶高手一级。
而另一边却是一条长满荆棘的未知路,要自己披荆斩棘闯出一条路来。
那哪里是容易的事儿?不修《九转心经》、《九曲剑法》,自己现在再修《一气诀》已经没多少用途了,内力增长缓慢的紧;而选练新的内功,除非每天都有一个黑虎寨来任自己挑,否则等到何年何月自己才能凑足钱买上一本一流内家秘籍啊!!!
烦心!
烦心!
太烦心了。
夜终于静了。
祝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被挑起了心事,74点的心性属性也压不下去那股心烦意乱。
属性栏中状态从95径直跌落到72,心魔也高涨到65!【魔性更多的参考恶意、凶念】
不行,不能再这样了。祝彪盘腿坐起,竭力忘去全部杂念,一点点的平息着自己心境……
如果资金充沛,祝彪眼都不眨的就会买下清心咒或是静心咒,甚至是冰心诀来。平心符、安神符、五福玉佩什么的也早早装备在身上,哪里还会受心魔杂念困扰。
但是现在,一颗丹药都不愿浪费的他又怎么可能去关心那些‘小节’?饭都吃不饱呢,鸡鸭鱼肉就更别提。
呼吸,呼吸,慢慢的祝彪的心‘空白’了起来。
当明月高挂中天的时候,他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空灵状态,一切凡尘杂念都从他的心灵剔出出去。
心魔降落,状态回高。
两眼缓缓睁开,除自己,似乎左右房里的人都在睡梦中。
耳里寂静到了极点!
再两眼合上,真气有序的在祝彪体内运转起来,是《一气诀》而不是《九转心经》,不止一次这样的经历了,祝彪照旧重复就是。
时间一点点过去,端坐在床上的祝彪呼吸越来越漫长,除了人不是躺着的以外,整个人浑似在睡觉中一般无二。
但祝彪的神志却真的是越来越清明,能够监察到的范围内,他连门外几支蛐蛐在叫都知道。
这种状态放到他人身上可能就是内功的一次突破,但在祝彪身上,连心魔的一点属性点都没消除。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奇怪、细琐的声音印在他心底,如似夜猫子落脚一样轻微,可祝彪清楚那是一个人,是一连串细碎的索步声。
“房顶上有人?”闭合的双目猛的睁开,祝彪瞳孔里闪过一抹兴奋和凝重,缓缓地站起身一点声音不发的走到窗前。
来者是一个高手,至少轻功相当好,若自己不是赶上状态清明时,根本就察觉不到。
祝彪心中有股好奇,可更想弄明白对方是什么人?什么来意?
是一个过客,还是专门寻上来的……
江湖是什么?祝彪早就想了解个通透,他对江湖的一切事物都存有一种好奇心态,毕竟他看了那么多年武侠小说又是才入江湖。
可是,好奇心能害死一只猫,祝彪心头蠢蠢欲动着,人却始终不动一动。
江湖中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大有存在,光警惕李系的暗手就有够他累的了,祝彪不想多惹麻烦。
‘一个都不能少’的任务还压在身上,明天就能回到山门了,中年要发生什么够祝彪提心吊胆的了,只要这人不来招惹他……
“尹秋月??”
“混蛋!”打定主意的祝彪一瞬间后却是悚然一惊,来人越过了他的屋顶不假,可目标竟是尹秋月。
“淫贼――”是一个淫贼。
“哗啦――”直接捅开窗户,祝彪身子一缩窜了出去。
一弯明月高高挂在天上,缕缕月色清辉撒下大地。
尹秋月窗外一个人正蹲在那里,手里拿着个仙鹤嘴样的东西,对着嘴往窗户里面吹气。
祝彪一眼就认出,那人手里拿的正是专门吹迷香用的铜鹤嘴。与当初他整治江羽柯后埋起来的那个一模一样。
剧烈的声响立马让那人警醒,发现有人,一转脸来看,月光正好照在那张脸上。
精悍、匪气,一双吊死眼,是矮个瘦子。
凌空翻身祝彪长剑出鞘直扑了过去。
第四十五章 载头倒地
祝彪房间距离尹秋月住处只隔了数丈远,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可以瞬间掠身就能抄过去的距离。可是祝彪够快,那瘦子更快。而且不但快,反应也灵敏,轻功更是高强。双臂只一振,就犹如轻烟一样上了房顶,继而大鸟一般飞掠进漆黑的夜色里。
一个手段下流的淫贼,竟有这么高的轻功……
祝彪却没有仔细去想,现在他更担心的是尹秋月,是不是已被迷倒了。
“怎么回事?”雷文虎房间里传出一声喝问,祝彪刚刚落下地他就已经提剑纵到了房门。
穆薛华、萧山两人房间中也纷纷从睡梦中惊醒。
“有人吹迷香。”祝彪长剑一点尹秋月窗口上的那个小破洞,眼睛狠狠的看着房顶。都这么大动静了,尹秋月房内还没音儿发出,显然是着道了。
“迷香?”
雷文虎、穆薛华脸色当即一白,女弟子遇上这东西会是什么后果?如果不是祝彪警觉,尹秋月下半辈子都被毁……
“是谁?”在铁梁镇里对九曲剑派弟子下手,还是一位女弟子,这完全就是在挑衅,就是在往剑派脸上抹黑。
更况且万恶淫为首,采花淫贼人人得而诛之!雷文虎、穆薛华可不以为,对方迷昏了尹秋月只是为了偷些钱财。
周边被惊动的人还在懵懵愣愣当中,雷文虎、穆薛华已经气极下忍不住拔剑在手,满脸的冰霜,浑身杀气四溢。
萧山更是直接跳上了房顶,四下里张望起来。
“就是路上碰到的那个矮个……小心――”祝彪愤愤看了眼房顶,瘦子的轻功太高,自己根本没机会追不上。正待说出是那个矮个瘦子,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簌簌’的衣角破空声,抬头急看向萧山,就见隐隐的一道黑影正疾速向他扑去。
萧山怒火冲天的跃到房顶四下张望,表现得十分积极,虽然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知道,可不管怎样他也是看不出半点痕迹的。不然祝彪早追上去了!听到祝彪在下说话,就低头去听。注意力都在下面了,猛然间得到祝彪提醒,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心?谁小心啊?”
一个月光下隐隐泛着青色的手掌就已经印在了他的胸口。
瞬间整个人就弹飞了起来,跟被铁锤扫飞的木桩一样,没等落地大口的鲜血就喷吐出来。
“混蛋――”月光迷离,黑影虽然只是一闪即逝,可祝彪也清晰地认出那双吊死眼。矮个瘦子竟然去而复返,狗胆子包过天了?
“薛华留下,雷师兄,咱们追――”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追不上,也必须追。萧山再怎么‘敌对’那也是一门师兄弟,只要不与九曲剑派‘割袍断义’,就没有看在眼里置之不理的道理,还有尹秋月的事,这矮个瘦子更触到了祝彪的底线。
而且,祝彪很难想象,一个江湖客会因为那么一点小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寻自己小队的麻烦,还是在铁梁镇这种地方!
所以‘一个都不能少’的任务再次涌到他心头,祝彪是禁不住的产生联想,心头千丝万缕――是真正碰到了心地狭小、睚眦必报又胆大包天的江湖客,还是他们本就是李系的一只黑手……
祝彪想搞清楚这一点,所以他选择了追。潜在的巨大威胁当然是有,但是自己身后不也有‘保镖’在吗?
夜空中明月为祝彪二人追击指引了方向,寂静的深夜中,重重屋顶上他们隐隐看到那道人影直直往北面去了。
“追――”
“啪啪……”铁梁镇民居屋顶接连响起瓦当声,二人轻功还做不到无声无息,他们也没必要无声无息。这里是铁梁镇,引来人了又如何?七八成可能还会是帮手,撵上来者才是最关键的。
没有人蜚,只有狗吠。祝彪、雷文虎过后,半个镇子的人都醒了。
远远地吊着前影,隔距从七八丈拉大到二十丈,越过铁梁镇的护墙,瘦子径直往田地里蹿去。
他像是在故意勾着祝彪二人一样,二十丈左右的距离不长不近。
祝彪的轻功比雷文虎还要弱一筹,慢慢的他与雷文虎间的距离也拉大到了两三丈远,坠在两人身后,不多时就进到了一片坟场中。
坟场很阴森,很凄凉,一个个墓碑、坟头就像是一个个探头的鬼脸,整个墓地在月光照耀下泛起着阵阵死气。
鬼气阴森,大半夜里都能吓死人。祝彪心中有种预感,自己想要的答案越来越近了。前面瘦子把自己二人引过来,铁梁镇周边哪里还有比这片坟地更适合做活的地方。
果然前面那矮个瘦子停住了脚步,瞬间的由动到静,轻身功夫不是一般的高。转回脸面,瘦子嘴角狞笑的看着雷文虎和祝彪,一双吊死眼凶光闪闪,如是看死人一样。
祝彪几步赶上,并排与雷文虎站到一起。
“猴崽子,那头大笨熊呢,滚出来了吧?”雷文虎长剑在手开口就骂人。谁都不是笨蛋啊,真正的笨蛋九曲剑派里也根本玩不转,出来试炼的机会他都不会有,雷文虎脾气火爆归火爆,可聪明是聪明。
他眼睛还没瞎到只看到矮个瘦子,而忽视了他大哥――膀大腰圆。
“呼――”
话音不落,斜背面一根老旧的石碑就猛的飞起,带着呜呼的啸声急速砸向雷文虎。同时间一道庞大的黑影也直扑向祝彪、雷文虎处,半空中两道铁鞭应着二人的天灵就狠狠砸下。伴随着攻击壮嗡嗡的声音也再次响起在耳旁,“小崽子,看拿到你后还嘴硬不硬――”
“叱――”祝彪、雷文虎同时发出一声厉喝,各自迎向两面。在黑影动手的同时,瘦子也摆开了架势。
祝彪对瘦子,雷文虎对壮汉。
剑锋一摆,祝彪直化作一道流星向矮个瘦子打去,带着的那股疾啸气流,似恨不得要将目标一剑破开两半。
瘦子翻手一兜,一对暗红色的灵蛇匕也出现在手中,在胸前一翻花一绞身子骤起,直撞向冲杀来的祝彪。
“叮当当!”一连串的暴响,祝彪与瘦子各自飞退,转瞬十一剑交过没能占到半点便宜。
灵蛇匕比长剑还要轻,更要短,一寸短一寸险,招式差了一筹也就算了,《一字剑诀》毕竟是三流货色,可是单单反震力道就让自己的虎口一阵发麻,祝彪心头登时大警。
这人实力果真比自己强出不少。
“嘿嘿,你俩小子胆量不小,敢追二爷到这来,就是自己找死――”
“哼,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别忘了,这里可是铁梁镇,是我们九曲剑派的地盘……”
“哈哈哈……”矮个瘦子口中发出一阵尖利的长笑,“九曲剑派?算他娘的老几?老子今个要杀你,神仙老子也救不了……”
“神仙老子不用救。杀你,我九曲剑派如宰鸡。”破空声中,一连四道人影闪现,当头之人是钱沣和郑新元,可是其余两人却不是此次与他们同出任务的内门弟子。
发出冷声的正是钱沣,满脸的杀气逼人,一双眼睛盯死了那矮个瘦子,表情恨不得能凌迟了他。
祝彪认的李逸逍,认的江羽柯,认的江文均,认的李青云和江庆岩,可是钱沣他不认得。强敌在侧,苦战刚起,更强的援军却眨眼来到,看着满脸杀气的钱沣他只觉的高兴和兴奋之极。
铁梁镇不愧是外门重地,果然人手充沛。
“这位师兄,这矮子手段下烂无耻……”援兵已现,祝彪心头的提紧立刻松了一大半。三个人对付一个了,这还不是十拿九稳?
咦?不对!
祝彪心中蓦的一动,对面家伙怎不见一点紧张表情啊?
这意味着什么?
呼呼的掌风声猛的在背后响起,祝彪只来得及回得头去,正看见钱沣嘴角挂着的那抹嘲弄的冷笑……
手掌重重的印在背心上,祝彪像一根断了的椽子一样,栽头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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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暴雨梨花针
祝彪不知昏迷了多少时候,终于醒转,支撑着起身依靠墙背上。浑身疼痛不已,背心处更是犹如炸裂开了一样。
抬眼打量四周,一片漆黑,不见丁点灯光,也没有一丝声音,似乎是一处暗牢中。昏迷前的一幕徘徊在他脑海里,钱沣嘴角挂起的那么嘲弄的笑直刺痛他的心,当然,祝彪此时还不知道钱沣就是钱沣,但并不耽误他自责自己。
背后保镖?说是背后的匕首还差不多,亲走一趟想欲弄个明白,搭进去自己不说,雷文虎也折进来了……
“自己这是自投罗网啊,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祝彪嘴角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
他的手臂、腿脚都能动,没被绑上、拷上,但是内力丁点提不起来。
祝彪查看状态,穴道被制中,时间还剩7个多时辰才能自解,武力直线下降到19点,估计也就是**实力了。中度内伤,血量减少70,内力削弱三分之一,体质等属性全部虚弱中,状态更是只剩下了37。
“一个精锐士兵都能干掉自己!!”
绝境一般的遭遇,换成是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人,即便是武学大宗师在这种情况下也只得闭目等死难有半点翻身余地,可祝彪不一样,没捆着他手脚就是钱沣最大的疏忽。他心中半点惧意都没有的。
莎莎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轻重有别,不止一人。
火把照亮了牢房,打头的两个人就是钱沣出现时的那两个陌生人,此时的他们已经脱下了身上九曲剑派的内门弟子剑袍,一式的青衣劲装打扮。
钱沣第三个进来,背后就是矮个瘦子和他大哥。
“你们是李系的人?”祝彪神情平静的问道。这一点应该是确切无疑的,可是他就不明白了,李系就半点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考虑,真就这么肆无忌惮不加掩饰的搞事?
祝彪神色的平静令钱沣五人都吃了一惊,他们都以为能看到一个满脸惊慌恐惧不已的玩戏对象呢!
“我们是李系的,但更是江家的。”钱沣眉头微皱了皱,转瞬就逝。他很不满意祝彪现在的平静,他心里——祝彪应该是满脸神慌一见到自己就磕头哭求的才对。
“江家?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要你死。李家不要你死,再丢面子,李青云也要为他儿子留一分面子,可是我江家要你死——”钱沣脸色已变得狰狞。
“我姓钱,金钱的钱,单名一个沣字,三滴水加丰收的丰。这个的名字你可能没听说过,甚至还会疑惑我姓钱的跟江家有什么关系,但是我的一个表弟你绝对知道。
——江羽柯!”
钱家势小,江家势大,又同在九曲剑派,娶了江家女儿钱家自然就绑到了江庆岩的战车上,钱家人也自然就成了江家中的一脉。这在武林中十分常见,甚至是十分的普遍,江湖中人的姻亲可是真正意义上的至亲,一脉相连,绝不像那些官宦场中的世家大族一般,关键时刻屁用没有。
“就因为我等罪过江羽柯?”五个人,祝彪心已经放了下,之前出现也一共才六个人,算上雷文虎那边应该存在的一个,眼前的五个人就是全部了……
在钱沣眼中祝彪现在的神情比一开始时还要平静一些,年纪这样小,骨头就这般硬,真的天生傲骨一点都不怕死么?奇了怪事。
而祝彪是定下了心,也确确实实在打主意趁机逃出钱沣一些话来。
“做鬼你也该让我做个明白鬼吧?”祝彪似在自嘲一样说。
钱沣脸上没有一点要笑的意思,眼神冷冷的盯着祝彪,他在警告祝彪不要搞鬼,不要耍心眼。“小子,该说什么你心里有谱,对羽柯做过什么事你自己清楚。老老实实的交代,我看你是条汉子的份上,就痛痛快快的弄死你。要不然……”
哗啦啦,附和着钱沣的声音,钉耙、烙铁、钢针、铁毛刷……一大堆东西被矮个瘦子扔到了地上,火光下铁器的光泽祝彪看的清清切切,而且瘦子两只手上还各飞转着一柄小刀,如是一道雪光灵活的环绕在五指间。
“可江羽柯被虫爬不是我干的!”祝彪不相信自己埋起的东西那么不凑巧的被江家找到,清虞山那么的大。而且就算找到了也不能就认定是自己干的!江家就因为自己身上有些嫌疑就要杀自己??
“祝彪,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都这份上了你不该放聪明一点吗?想想庆襄郡的老娘和妹妹,我要是你就老老实实把得到的魔功、功法交代清楚,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钱沣眉头显出森森的阴狠,江羽柯被人整治,这是江家绝对的一大耻辱,是不可触摸的逆鳞。
祝彪这个地步了还嘴硬,他是在找罪受!
“沣少爷,你就让我修理修理他,用不了一刻钟,我保证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后世监狱里,一个死刑犯还跟警察牛逼哄哄,你说那警察心里能舒服吗?眼下祝彪也就是这情况。
他一直以来的平静神色并没有让钱沣五人觉得是因为有底气故才无惧的,顶多是认为这家伙天生就傲。
眼下世界虽然也有装逼这一说,但那个层次跟祝彪扯不上边。
而如果说一个穴道被制的小家伙在他们五人的眼皮底下还能咸鱼大翻身,那就太荒谬至极了,太无稽之谈了。
所以,祝彪的这一脸平静,不但让钱沣觉得扎眼,矮个瘦子更是如此。他就是向摧毁祝彪的这一脸平静,看着祝彪在自己脚下哭爹喊娘,自尊丧尽。
凶恶的目光不住的徘徊在祝彪头脸胸膛杀上,如是打量待宰的猪羊一样,而矮个瘦子就是那正在寻摸着从何处下刀的屠夫。
“是啊,沣少。看这小子一脸屁样,不狠狠修理就不知道说实话……”
拖这些人七嘴八舌的福,片刻后祝彪终于弄清楚了江家‘杀’自己的最直接原因。
白痴一样的目光看向钱沣五人,眼下世界有功能如此奇异的魔功固然让人惊叹,可江家人无与伦比的目光更让他蛋疼。
“哈哈哈,哈哈哈……”大笑声。
真是可笑到极点也可乐到极点,祝彪笑的肚子都疼。
“祝彪——”钱沣脸上猛的冷的零下五十度,寒的能刮下霜来。祝彪笑声里的鄙视、嘲笑,是**裸的。
“呵呵,呵,钱沣,你们想要那个是不是?来来,我给你看看——”
可惜内功被制了,不然祝彪立即就会每人赏他们一个‘侦查’。两只手平平的伸出,吸引了钱沣五人的注意。
“暴雨梨花针,数量2,兑换。”
既然事情搞清楚了,那还跟他们啰嗦什么!
第四十七章 指鹿为马(求收藏,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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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梨花针――唐门暗器,高阶。
寸径圆筒,内置银针三十六枚,细若牛毛,坚比金精,势急力猛,每一射出,必定见血,可称天下暗器之翘楚。
机簧声中,七十二枚银针眨眼间笼罩住了五人全身。就算是钱沣二流巅峰的实力也只来得及将吃惊的神色转为惊恐,矮个瘦子轻功高强,到现在祝彪也不知道他的姓名,却也逃不过银针的催命追魂,毫无反应中就被银针刺穿了全身。
祝彪甚至亲眼看到两枚银针从钱沣心脏部位透体而出,小小圆筒劲力之大超乎想象,毫无防备的五人全体中招,惨叫声凄厉而短暂。
“叮,杀死江湖二流巅峰高手【钱沣】,经验+20,钱财+1金3银,获取秘籍《曲流九折》第一层。”
“叮,杀死江湖二流高手【无名】,经验+15,钱财+1金,获取秘籍《摩云金翅功》一二层。”
“叮,杀死江湖二流高手【无名】,经验+12。”
“叮,杀死江湖二流高手【无名】,经验+12。”
系统连连响起了四声提示,喜的祝彪喜不自禁,但他并没有立马去查看收获。眼前的敌人有五个,而提示音只有四响。
目光停留在了膀大腰圆身上,没死的人是他,可能是健壮的身躯生命力强,他身体还在不时的抽搐着,没有死透。
“噗嗤――”
一剑刺下。
“叮,杀死江湖二流高手【无名】,经验+15,钱财+3金,获取秘籍《大力牛魔功》一二层。”
“呼――”一口长气吐出,满地的死尸让祝彪神色完全轻松了下来。暴雨梨花针他也是第一次兑换,虽然信心很大,但事情不尘埃落定这份心终是提着的。
现在,一切ok了。
五个自己还远远无法匹敌的二流高手,就这么轻易的……
祝彪定了心好一会两眼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唉,bug啊。
打开系统页面,五个提示清晰在目。74点经验的收获让祝彪直接笑的无比灿烂,而多达5金3银的超丰厚钱财让他一时脑筋痴呆的同时,因购买两支暴雨梨花针而降下去一大截的财产也略有了恢复。
暴雨梨花针,一支10金,价格完全配的上它那超强的杀伤力。
更让祝彪高兴的是三本秘籍的缴获,这绝不是几金几银可相比的,价值上超乎想象以外更证实了他猜想的正确性。
虽然系统异化了,来到了这一个真实的世界中,可既然杀山贼能爆金钱,那么杀头目或
oss爆装备、武功也是理所当然的。黑虎山上,曹一刀、王衮的死没有证实这一点,今天钱沣和矮个瘦子、膀大腰圆的死终于让他松了口气。
不过疑惑依旧生在他心里,一个问题解决另一个问题又生出来,如同空心葫芦,按下一头翘起另一头。同样是二流高手,为什么钱沣三人的死有秘籍出现,另外两个青衣劲装男就光板板的?
经验少还好理解,武功相应低嘛,可金钱光光,秘籍光光,这又作何解释?二流高手二流高手,怎么可能不练武?
祝彪凝起的眉头一直到他搜光了五人身上的全部东西后才解开。
在钱沣的身上他搜到了一百多两银子,以及九曲剑派的镇派秘籍之一《曲流九折》身法的前三层;
在矮个瘦子身上他搜到了一百两左右的银子,还有一流轻功秘籍《摩云金翅功》全本;
膀大腰圆身上他搜到了三百两左右的银子,一流硬功秘籍《大力牛魔功》全本;
两个青衣劲装男,不出意外的光光净净,二人连瓶金疮药都没带。
――――杀人后的获取跟那人本身所携带的财物有直接关系。
祝彪终于对系统获取有了那么一点了解了。
铁梁镇,隆盛号分店。
三更半夜,这里却灯火通明。左豪、周玉晨、陆建明,三位九曲剑派在镇内的头面人物悉数聚集在这里,客堂上还列坐着穆薛华和已醒来的尹秋月。
事情闹大了,或是说传开了。
穆薛华、尹秋月以及重伤的萧山就被人接来了隆盛号。
这等下三滥无耻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九曲剑派重地之一的铁梁镇内,完全就是在**裸的扫脸。左豪、周玉晨和陆建明三人气的脸皮子都青了,若非现身的两名护卫弟子告知钱沣、郑新元已经追去,而且三人实在是追无可追,他们非是要追出去不可。
穆薛华的眉头带着掩不住的担忧,客堂的这张椅子他半分钟都坐不住,两名护卫弟子一说是钱沣,他的心头就开始止不住的打鼓;
尹秋月浑身上下则散发着更加冰冷的气息,着了迷香的道会是什么后果她清楚,所以她现在恨那矮个瘦子恨得发狂;
“左师兄,周师兄,陆师兄,郑师兄带着雷师兄回来了。”店里护卫,一外门弟子,一脸慌张的奔进来报。他看到郑新元背着的一身是血雷文虎,竟是副重伤昏迷的模样,吓得心都乱了。
“慌什么慌,成何体统!”左豪三人噔的站了起来,一边训斥那外门弟子,一边却与穆薛华、尹秋月快步走出门去。他们都不是入室弟子,而是老资格的内门弟子,负责提点外门事物。
因为经常要与外接触,三教九流都要打交道,所以极注重行为举止,这关乎到他们的身份门面。
“怎么伤成这样?郑师兄,我六哥呢?”一身是血的雷文虎吓了穆薛华一大跳,如此他就更担心祝彪的情况了,当下急着向郑新元询问。
“祝彪跟着钱师兄追下去了。雷师弟虽受了重伤,可张缙云那贼子也没得好,被钱师兄一剑刺中肋下……”
张缙云者,江湖一淫贼也,善于易容,精于轻功,出名两三年以来未曾被人逮到,江湖绰号百变蝴蝶。
穆薛华略微缓松的面容瞬间一僵,他听到了什么?张缙云!!
两眼凶光直露盯向郑新元,刚才他明明听到祝彪说,来者是来时路上遇到的那个矮个瘦子,怎么到了郑新元口中就变成张缙云了?
虽然张缙云的轻功也很高,可他人不矮不瘦!
而且刚才客堂上与,左豪三人提起那一壮一瘦组合,三人都有几分熟悉。虽不敢确认,但都说挺像是绿绛岭芦花婆婆门下的一对兄弟……
第四十八章 偷鸡不成蚀去整个人
“穆薛华,你别冲动!”
“你给我让开——”
“我不让,你现在找过去不会结果的!”
“有没有结果不是你说了算。就算没用,也总比净待着强。尹秋月,给我闪开——”
“穆薛华!你这么找过去只会给李系添口舌,他们现在已经不要脸了……祝师兄折进去了,你就立马想要做第二个吗?”
门外,左豪、周玉晨无言对视了一眼。然后周玉晨轻轻向后摆头,二人无声的退了下去。
适才昏迷中的雷文虎醒来,说出了三个字——张缙云。
这直接‘坐实’了郑新元的话是真的。
左豪、周玉晨、陆建明虽然没有晋升入室弟子,可三人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在内门弟子中资格够老,经营深厚,消息精通,他们吃过的盐比雷文虎、穆薛华等吃过的米都要多,这时候心里还如何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不屑于堂堂李系的下作手段,可是闭嘴自身安,他们也只能装聋作哑。那一瘦一壮两个汉子,他们固是没有亲眼见到,可单凭描述就都有七八分把握敢断定是绿绛岭芦花婆婆门下弟子,绰号尾火虎和参水猿的荆浒双星牛崐、赵达。
可是十成把握断定又如何?雷文虎这一开嘴,张缙云的黑锅就背上了,祝彪也难免一个‘大意身亡’。
都是外门里做事,左豪三人与穆家也有一些交往。深恐穆薛华冲动生事惹上麻烦,留陆建明守在雷文虎出应付郑新元,左周二人就急赶来一院之隔祝彪这里。
“雷文虎,我是瞎了眼才拿你当朋友,今后有你没我——”被尹秋月按坐在椅子上,穆薛华泪流满面。
郑新元的话就已经让他意识到不妙,今夜发生的这些事很可能就是李系为了赚祝彪出去而设的一个局,雷文虎的背叛,让穆薛华伤心地同时更加悲痛于祝彪。
两手扶在穆薛华肩头,尹秋月少女青涩的面容上褪去了最后一抹纯真。这可是同门师兄弟啊,来自背后的黑刀比对面刺来的明剑更可怕——
尹秋月心头始终徘徊着一个假设,如果祝彪没有被惊醒,不看穆薛华都毫无察觉吗?如果祝彪没有被惊醒,等待自己的有是何下场……
对李系的狠,尹秋月心头一点都不输于穆薛华。绿绛岭,芦花婆婆,她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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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祝彪大口喘着粗气,深秋的黎明冷风刮得正紧,可他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从那农家小院一口气跑到铁梁镇旁边,几十里的路程了,轻功在身时不显,可现在全靠本身力气使劲,体内又有不轻的内伤发作着,祝彪四十多点的体质、力量也不行,这时候真的到了支撑不住的地步了。
天色已经有了一丝亮白,不远处铁梁镇的北门都已经打开。
祝彪眼睛在路边瞅了一块显眼的地儿,两眼一合痛快的‘昏’过去了。暴雨梨花针的圆筒已经被扔进了路过的河里,周身带的东西也都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杀了钱沣五人之后,祝彪摸前摸后在小院里探查个遍,被搜走的东西只是回归原主不说,其余的东东,除两本秘籍外他是一个没动,几百两得银子都挨个放了回去。
两本秘籍祝彪已经仔细掩埋了起来,那东西就是两张万两的银票都不换。系统中获取的《曲流九折》、《摩云金翅功》、《大力牛魔功》三项功法也都被学上了手。
真是老天爷在帮忙,《摩云金翅功》、《大力牛魔功》全本拿到了不说,念头一转两项一流功法就立刻入了门,算上回山门后要学的《曲流九折》身法,三项一流以上品阶功法以他那六十来点的悟性本是要费上一段时日的,现在一切ok了。
“吁……”
一辆马车停在了路上,赶车师傅震惊的看着栽倒在路边的祝彪,他人就在铁梁镇上混饭吃,九曲剑派弟子的衣着如何不晓得。
“乖乖,还是个内门弟子……”
小市民的算计很直白,救与不救,划算与不划算。
念头毫无保留的偏倒在‘救’字上,在铁梁镇上,能救下一位昏迷中的九曲剑派弟子,还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内门弟子,那是天大的造化,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至于自己车上拉的货物,送晚了如何?自己就是不送了又如何?想搞理,问问九曲剑派答应不。
“老天爷保佑,让俺今天起的早早的……”
小心翼翼的将祝彪送上车里,赶车师傅欢天喜地的调转车头往来路上飞快赶去。
一直暗暗保留一丝神志的祝彪完全放心了,当错杂的声音响起,当穆薛华的声音在耳边时,他终于放心的昏过去了。
…………
…………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回事啊?”
江庆岩老泪纵横,恍然间整个人像是衰老了十岁一样,不用长女女婿来哭哀,他就已经伤心不已了。
钱沣是他的长外孙,自幼长在他跟前,又已经顺利的晋级入室弟子,二流巅峰已到一流眼见可期,这是江家一脉未来的顶梁柱啊。
钱沣一死,折断了江家二十年后一肱骨。
“汉卒铁牌,汉卒铁牌——”
右手死死攥着那块祝彪暖过一天一夜的铁牌,发狠之下,五个指印清晰的烙在了那质地高达60点的精铁上。
祝彪故意扔在了钱沣的尸体上,还一点没故做出副无意间遗失的模样,就那么大刺刺的丢在了钱沣死尸上。
却更能引发人的思维。
“给我查,翻遍江湖,也要查个清清楚楚——”
人都言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江家这是偷鸡不成蚀去一个人。两个嫡系手下,两个外来帮手,也远抵不上钱沣的重要性。
“郑新元怎么说?祝彪当真是拿下的?”
“爹”,江文均走上前一步,“郑新元确实是这样说的。”略一停顿,又说道:“儿子以为是真话。”
郑新元不敢说假话,江文均有十足把握。
“如是这样,祝彪又是怎逃出来的?难道是人好心放过了他?”
一切起因的源头还是祝彪。江庆岩伤心欲绝下也没有糊涂了脑子,“等他醒后务必控制下,你要让他吐出每一个字——”
“是,爹……”
“……哪……李家哪里……”
“李家那里我自去解释,你不用管。”
“是。”
……
第四十九章 你给我滚——(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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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彪再一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
他本身就有中度内伤,竭力奔跑了数十里大汗淋漓的被冷风一吹,高烧、风寒不期而至。
两天时间里很被灌下去了好几碗汤药才苏醒。
“我是来求援的。”
执法弟子始终就守在祝彪床边,人一苏醒,询问随之也到来。祝彪没傻到说钱沣背后捅刀子,因为他无法解释自己是如何逃出来的还干掉了钱沣五人,系统的秘密是必须遮掩、保守的。
他只说是碰到了厉害人物,自己最先受了伤,钱沣拖着敌人要自己赶来铁梁镇求援。
执法弟子神情都很严肃,可听到祝彪这白话也差点忍不住喷笑出声来。他们可不是笨蛋,要钱沣发挥入室弟子担当义不容辞的冲锋在前,自己倾力拖着敌手给祝彪创造机会和时间,完全是无稽之谈么。
“这小子睁眼说瞎话。”执法弟子心中腹诽着,却也丝毫不怠慢的将祝彪说辞迅速回报山门。
看守没有缓和下来,祝彪依旧与外隔绝,就连要见穆薛华一面都不行。
只是这种情况并没出乎他的预料,萧山的重伤,尹秋月的迷倒,五个人的死,还有钱沣这样的入室级弟子,九曲剑派当然要慎重了。甚至他都做好了自己说辞被反驳一清的准备了,郑新元,他还活着呢!
祝彪并不知道郑新元叫郑新元,但他清楚记得钱沣身边少了一个人,最初时他以为郑新元是去看守雷文虎了,可小院中翻找了一遍也没二人的丁点痕迹。这个人是知道自己先被捉的!
这么一来祝彪自己就跟钱沣五人的死脱不开关系了,虽然这一情况并不能明着说出,可李系、江家心知肚明,难保他们不想方设法。
经历过钱沣一事后,祝彪对江家的恨已经远远超出了李系。毕竟钱沣亲口说的,李系的打算是不要自己的命,他们要毁的仅仅是自己在剑派里的前途。
所有的变故都是江家出自自己的私心。这一哗啦祝彪对李系的仇恨值大减。而江家,自从清楚地明白他们这么对付自己的原因后,两边的生死关系就彻底无法化解了。
何况江家还到过庆襄郡,那家人来威胁自己,祝彪更无法容忍。
“好细的银针――”
太阳光下,细若牛毛的银针都像是透明了一样,九曲剑派炼器堂总执事欧子明对此工艺是甘拜下风。
“诸位长老,铁牌的手艺虽然高超可在下还不难达到,只是这银针,实在是望尘莫及。”
造出一枚两枚这样粗细的银针还不难,可难的是造出几十枚近乎一模一样的银针,这完全是不敢想象的。
看看这些牛毛一样的细针,材质就非同寻常,要是一般的银铁早就变得柔软无比了,这里却依旧坚比金精。而且银针虽然细,可对着阳光看,也能清楚的看到针尖部位的收缩,真就是一根针一样。
最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东西,对方竟然毫无顾忌的一甩几十根,不提对方功夫真正水准,单是这种挥金如土的气概就超乎想象。
“论手艺,怕就是,只有当年的黑血神针才能与之一比。”
欧子明此话一出,李青云、江庆岩、刘丹阳、孟离熙四大长老纷纷色变。黑血神针乃当年中原魔教未曾分裂时的镇教至宝之一,可逆血而行,功能歹毒无比,正教人士无不闻之而色变。
几百年时光过去了,威名依旧流传于江湖。
不过,话说即便中原魔教最鼎盛时期,也没见谁拿着黑血神针一撒一大把的啊!而且对付的还仅是五个区区二流高手。
如果铁梁镇里的祝彪知晓暴雨梨花针用后还有这效果,肯定会乐得合不拢嘴。
因为系统设定,全凭人的想象,那效果这世界的人力怎可能相比。
只是暴雨梨花针到底不比黑血神针,一个坚比金精,只只赋予了它机关强劲下绝强的杀伤力,人力打出就弱太多了。
而黑血神针的设计是全以人力施展为准,绝强内力下,细弱锋芒柔可绕指的黑血神针一入人体即可渗入血脉中,只要对方还敢运转内功,神针即可顺着血脉直攻心脏……
李青云四人当然看得出银针与黑血神针的区别,他们色变的原因也不是单纯恐惧银针的威胁,事实上对于钱沣五人的死亡四人至今还都有些懵懂。
因为单从尸体上看,对手功力应该相当的深厚,不然细若牛毛的银针不会直钉进骨骼,少许几支甚至透体而出。可如果是一位有如此高深功力的人,那么他怎么可能一点暗器手法都不懂?六七十枚着体的银针完全是由‘漫天花雨’洒下,并且那样的一位人物对付五个二流高手也有必要浪费银针吗?直接挥掌拍死也费不了片刻时间。
祝彪是把五具尸体拖出地牢,散到小院里的。
李青云、江庆岩更是一开始就把祝彪的嫌疑排除了,因为据郑新元的交代,祝彪被逮到后就被立刻被搜光了身上一切东西然后封住了内力……
所以,让四人感到恐惧的是未知对手的神秘和高深,而不是那工艺可比黑血神针的牛毛银针。
对方应对区区五个二流高手,六七十枚银针眼都不眨的撒了下去,过后还捡都不带捡的,这至少证明银针在对方眼中并不怎么珍贵,甚至只是一寻常物件。
如此一对比,九曲剑派的炼器堂都是孙子辈的了,而相同的道理,九曲剑派的实力跟对方比来是不是也是孙子辈的呢???
还有那块汉卒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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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多变,就在李青云等人为那块铁牌忧心忧虑的时候,李逸逍处赫然也出现了一块铁牌,就是他那一小队任务目标桃花山寨主房间里发现的,两块铁牌在清虞山相对照完全是一模一样。
“多事之秋到了……”
后山一处草庐中,一白眉白发的老人忧心长叹。
刘丹阳恭敬地立在丈远处,对老人毕恭毕敬的执弟子礼。
这就是九曲剑派现存唯一的太上长老,刘丹阳和宋雁南的亲师叔。“铁牌的事一定要查个清楚,你立即去个信给雁南,必要的时候这事情要捅开,要知会官府――”
“还有,出动弟子扫荡四周山林,桃花山那样的败类都给铲除了。”
铁牌连连的出现,让老人感受到一股黑云压城的急迫感,江湖中更是似有暗流在涌动……
既然李逸逍小队能在桃花山那里缴获一枚铁牌,就看看其他山寨里能不能也可缴获到,虽然孔迟那边并无发现。
“对了,那孩子的事情你们怎么处理?”祝彪终是挂在老人心上的。
刘丹阳脸色一变,这个问题他真不想回答。
“回禀师叔,弟子等商议,认为……祝彪当逐出师门。”
虽然早早排除了祝彪为凶手的可能,但是钱沣五人为什么出现甚至为什么死必然跟他有联系,在上层几人里这是谁都心知肚明的。
所以,说是为安抚江家也好,为防患祝彪是内奸的可能也好,反正是直接逐出师门的。
“好,好,你可真是好有的能耐!”老人心里早有准备,可听了刘丹阳的话也气的发狠,堂堂一执法长老,权掌剑派戒律,就这么的听之任之……
“你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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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逐出师门
铁梁镇,架子楼。
“江师兄,小弟任务在身,先走一步。”
看守祝彪的执法弟子转身告退。背后,“好走,不送――”江文均硬气梆梆的声音似是丝毫没有入耳。
怒气写满了江文均的脸。自己是什么身份,好说歹说的请求他,竟然半点情面不给,一点通融都不肯,难道他不知道祝彪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吗,对江家意味着什么吗?
自己的外甥都死了,竟然敢这样对待,真是气死他了。
阴鸷的目光冰冷的注视着执法弟子的背影,江文均心底暗暗发誓,日后自己寻机会必要狠狠的炮制他;而另一面江文均又着急万分,当下他要做到的第一点是――控制住祝彪,然后再从他嘴里掏出每一丁点有用的消息来。
做到第二步他有的是手段,可是第一步不完成第二步如何开始?
“师弟,师弟――”
熟悉的声音传入江文均的耳朵。
“蓝师兄?”来者是自己父亲的亲传弟子之一。
“师弟,…………”
“什么,不做了?那祝彪如何整治,沣儿的仇就不报了吗?”
“师弟!沣儿的仇当然要报,可报不到祝彪身上,他就是一小虾米。眼下太上长老眼里有他,咱们不好过火。
…………等他被逐出了内门,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后,小小的祝彪还不是任意把玩于手掌之间?到时候你想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
“可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黑铁令牌来历神秘,背后极有可能带着大阴谋,孰重孰轻师弟不要执拧。
害沣儿极有可能就是令牌背后主人,那才是真正的凶手――”
不知道自己已经又躲过了一次危险,祝彪正抓紧恢复着内伤。
当清虞山来的又一名执法弟子赶到,祝彪内伤已经愈合了大半,一行人就片刻时间没有耽误的向清虞山急急赶路去。
隔离了这些天,祝彪终于再一次见到了穆薛华,只不过穆薛华给他带来的消息却没有让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雷文虎,那个脾气火爆遇事冲动的雷文虎,竟做了最可耻的叛徒。祝彪完全没有想到,他之前只从看守自己的执法弟子口中知晓雷文虎重伤却还活着。
那一副性烈如火的脾气,本该是宁折不弯的汉子的。内心里竟然也是贪生怕死之辈……
祝彪好一声感叹。他本来是把雷文虎当成真正朋友来结交的,一层阴影笼罩在了他回山门的前路上。
“叮,d级任务――入门试炼,完成。”
“叮,c级任务――一个都不能少,完成。”
祝彪进山门的那一刻,脑海中立即响起了两声清脆的系统提示音,经历了如此多的事,两个任务终于圆满完成了。
就这么在前后左右四名执法弟子的勘护下,祝彪在迈上山顶的路途中,将自己的人物晋升到了第十二级。
人物:祝彪
级别:12级
经验:26
130
生命:220
220
内功:550
550
悟性:65
智慧:73
气势:8
心性:75
自信:85
感知:16
亲和:50
道德:65
意志:80
魔性:25
魅力:15
心魔:30
声望:5
………
根骨:71
………
………
根骨真正的迈入了第二道大门,气势、声望各涨了一点。
残存的内伤在这次升级中也得到了些恢复,状态值达到了94点,伤情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了。
升级让祝彪阴沉的心有了一丝光亮,他脸上的神情略缓了缓紧张。
这种身不由己的‘被掌控感’实在太恶劣了,祝彪能牢牢记住一辈子,即便是戒律院里出来能得一个好结果。
只是事情的发展注定要让祝彪失望,当他听到执法长老宣布自己被逐出师门时,就算心中有依靠,自认为凭借系统自己一个人也能变强,脑子里也不由得为之一昏。
整个人像是懵了一样。
直到被执法弟子带出戒律院,眼睛被外面的阳光一刺才回过神来。
“凭什么要逐出师门?凭什么?”
祝彪立刻就想冲回去大声的质问刘丹阳,凭什么把自己逐出师门?自己有何过错,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过错?
可是他两腿像生了根一样钉在地面上,他不愿回去再受侮辱。
既然刘丹阳如此宣布,那结果肯定就已经盖棺定论了。自己就是去质问,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自己后悔!这一天不会远――”
对九曲剑派祝彪谈不上什么归属心,无论是李系还是江家,他的感觉都糟糕到极点,可是本体自带的感情一直在发挥着影响,让祝彪心里‘将就’着九曲剑派。
可现在,是九曲剑派自己亲手斩断了那一缕联系。
“这就是祝彪,可惜了……”
“李系做的也太过火了,把剑派当成自己的了……”
“那有什么办法。虽让人家有个好儿子呢,天赋惊人,生的也好,师父、岳父一起拜了……”
“呵呵,这就是姓祝那小子,终于得到教训了……”
“叫他猖狂,现在不就要老实了。”
一路上抱不平的声音和难听的冷言冷语不停地灌入祝彪的耳朵,可祝彪脸色没有一点变化。
将自己逐出门,那只会是九曲剑派的损失,而不是自己的损失!
这并不是阿q胜利法,几步走来,意志坚定的祝彪神志已清。
九曲剑派没有废掉祝彪的内功,也没有施辣手挑了祝彪的手筋,但祝彪不会有半点感激的。
“我有《摩云金翅功》,有《大力牛魔功》,没了九曲剑派又如何?”
接下去修行的功法已经有了,反正祝彪也不打算继续修行《九曲剑法》和《九转心经》。
不能用贡献值在剑派内兑换功法固然是一大损失,但是这样的损失祝彪也经受得起。
“就没有喊一声?”
刘丹阳无言。
草庐中老人长叹一声,他早该想到的,一个敢在九曲剑派里面自改剑意的人,怎么可能开口喊冤呢!
一个绝佳弟子就这么离九曲剑派而去了……
“好执拗的性格,好执拗的性格。”
可是天下成名高手,谁的性格中又没有三分执拗呢?
“你退下吧。”不想再看到刘丹阳,老人怅然的挥了下手。过了好半响才叫道,“龙宵……”
第五十一章 四本秘籍(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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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出任务时小心一点,除了真正亲近的人以外,谁都不要信!”
祝彪的事情清虞山上传的沸沸扬扬,当然是瞒不住穆家,穆明老爷子已经气的卧病在床了。
祝彪在内门收拾好东西后前去穆家一趟,也是那时才知道的,看到祝彪老爷子拉住他的手可是说了好大一通话。
辞别时祝彪极力推辞了穆家人的相送,只有穆薛华一个送他下山。
再反感再不满,穆家也不能**裸的明露出来。李系这个时候已经不要脸了,穆家若再度挑战他们的神经,难保不被杀鸡儆猴了去。
这种可能就是自由一丝,祝彪也不愿穆家去冒。
穆薛华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才跟祝彪一块回到山门,试炼任务刚交掉就又要送祝彪下山,而且这一去还是再无回来的时候。
脸上木木的,一个开朗爽快的少年,此时身上竟散发着一股阴寒。
祝彪不愿看到这样的一个穆薛华,可是他又清楚,这就是少年成长的代价。
入门弟子跟内门弟子,那真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连久经世故的他回想起来这一波的经历,也感慨十足呢。
试炼任务,真他妈是试炼任务,尹秋月、穆薛华经历过此事,都褪去了过往的纯正人生。
尹秋月稍落后了四五步,给祝彪送行的人就她和穆薛华两个。
祝彪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在这种情况下,尹秋月能够的站在穆薛华身边,本身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入门弟子四年,尹秋月与他交集极少,就是在试炼开始之前,两人前后说过的话也有限的很,祝彪对她的‘投资’远比不上雷文虎。
可是现在,情况却是正乱颠倒。
“你们,保重!”
深深地凝视着二人,直将二人面庞印刻在心底,祝彪翻身上马,在穆薛华、尹秋月的送别中,奔驰离去。
被逐出师门,祝彪自然不能再穿九曲剑派的剑袍,剑派的势力笼罩从他头上缓缓挪开,但自由的缰绳却也随之增大。
他不用再去管什么任务,山寨副本想怎么刷就怎么刷,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级别将会迅速高涨。
祝彪被逐,坏事中也有那么一点好处。
山顶之上,两个人四道目光正目送着祝彪打马离开。
70点的骑术让祝彪在飞驰的骏马上显得很是从容。
江庆岩的目光看祝彪就如是在看一死人,在祝彪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山林小路上后,他的眼睛始才微微偏向一边,岫玉青衫客龙宵,剑派十方执事之首,就是山顶上的另外一人。
冷冷的瞟了龙宵一眼,江庆岩身形一起,不见丝毫作势,人就已飞落到了十余丈外,挺拔的身姿短短几个闪现,便彻底消失在了龙宵的视线内。
淡淡的摇了摇头,龙宵最后凝神的向江庆岩消失处看上一眼,身子起落也飞快消失在了原地。他并不也是离开,与江庆岩的回山的方向正相反,龙宵是在急速的追赶祝彪。
祖师爷的吩咐他不敢怠慢,怀里的这几本书还是要给原主儿的。
“什么?”
祝彪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剑派的太上长老竟然曾那么的看好自己,帮过自己,现在还送秘籍给自己???
可是龙颜小萝莉的老爹,剑派十方执事之首的岫玉青衫客龙宵,却是明确无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混元功》
《纵横剑法》
《霹雳手》
《八步赶蝉功》
四本一流品阶的内外轻功秘籍也明明白白的亮在他面前……
“祝彪,别辜负了太上长老的一片苦心――”
龙宵没再说别的话,要祝彪不再怨恨李系、江家那不可能,龙宵只来拿太上长老说事。
太上长老明显是十分看重祝彪,认定他是一位绝佳之才,给他不小的帮助。如果没有试炼中的那些事发生,此次试炼回来祝彪很可能就已经被自己这一系的某位师兄弟收入门下了,甚至那个人都可能是自己。
眼看着自己认定的可造之材不得不离开剑派,而且是含冤受辱的愤然离去,亲近不成反做仇敌,偏偏为了剑派的安定大计太上长老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下,太上长老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
他送秘籍给祝彪,或是出自于对祝彪的喜爱以及愧疚,也可能是不忍看到一代贤才就此埋没,更有可能是为了化解祝彪心头的怨恨,反正不管真正原因如何,龙宵看来,祝彪收下这四本秘籍,那他就再无怨恨九曲剑派的理由了。
要清楚,就算是天下第一的天才,没有得力的秘籍在手也也不可能攀上武林巅峰。潜力总归不是实力,二者间划不上等号的。
祝彪能够寻到自己的‘剑道’,难能可贵,可终究还是年少,离开了剑派孤身一人要剑法没剑法要内功没内功,他已经没有前路可走。或许经过努力和机缘后,祝彪能够再度踏上剑道之路,但哪里有现在这么便宜,一条路就摆在了他面前。
四本一流秘籍啊,内外轻功皆有,都足够造就一个二三流的武林世家了,虽然这点东西对于九曲剑派来说是非常的不值一提。
剑派传功大殿中多的是这东西,二百年弟子拼杀,缴获了不知有多少。只是九曲剑派太过注重自身功法,内功、轻功、剑法,除了拳脚功夫还常常有人兑换外,其余三项束之高阁久矣。
【怨恨李系、江家,与怨恨九曲剑派,这是两概念。】
“收下。”祝彪毫不迟疑的将秘籍握在手中。
打肿脸充胖子和死倔着当好汉的事儿,他是向来不做的。
傲气是傲气,倔强归倔强,那都要关系到人格,关系到尊严,关系到荣辱时候才表现出的。
如果眼前送秘籍的龙宵摆出的是一副傲慢至极的样子,一副施舍乞丐的样子,休说是四本一流秘籍,就是四本绝世神功,祝彪也二话不说扭头而去。
可现在,龙宵的语气不是很平和吗,还有那个从未蒙面的太上长老,只要一想到曾有这么一个老人关心着自己,祝彪对九曲剑派本来就不多的怨恨也就淡了。
李系是李系,江家是江家,九曲剑派又是九曲剑派,概念完全不一样,祝彪他分得清。
祝彪他结仇李系,死敌江家,可跟九曲剑派却远没有到势不两立的地步,穆家也属于九曲剑派呢。
祝彪接受秘籍的痛快劲让龙宵一呆愣,继而却又是一笑。
人,光有傲骨是不行的,不识得好坏万万要不得。
祝彪不一味的逞强要面子,而是懂得‘接受’,让他的‘前途’在龙宵心里一下子光明了许多。
“小心!”向着祝彪一点头,龙宵身似大鹏就已经飞跃入了山林。
最后留下两个字遥遥传入祝彪的耳朵。
清虞山影响范围内,江庆岩是不会动手的,他再恨祝彪,太上长老的面子也不能不给。而且祝彪在他们眼中并不是钱沣之死的直接凶手,祝彪仅仅是起了个开头受到了株连。江家杀祝彪的心理还没那么片刻都等不及。
可是出了清虞山五百里范围,或是一段时间后,祝彪就真要自己小心了。
五十二章 天大的人情(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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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天黑,祝彪奔出了七八十里路,在高家集按住了马头。
“唉,客官,可是要住店?小店这里绝对一流……”路面上立刻有揽客的小二迎上前去招呼。
祝彪翻身下马,手拍在马颈间湿漉漉的。只是一个下午还不足就奔了八十里路,实在是够累坏了马匹的。“一间上房,马匹拌些好料。”
“好叻,客官,您放心――”
小二一手接过马缰,一手前引着让祝彪先行。
“一间上房叻……”带有余韵的圆滑喊嗓声,真是比二十一世纪电影电视上的有味道多了。
祝彪心里如此想着,却不愿多留片刻在大堂中,放下二两碎银,取过房牌和钥匙就由小二带引着进去客房。
这地方距离清虞山近的太很,来来往往不知道有多少与清虞山有瓜葛的人在这家店里经过。虽然李系和江家都不会立马出手报复自己,可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世界,投机买好抱粗大腿的人同意也很多。
《混元功》、《霹雳手》、《纵横剑法》、《八步赶蝉功》。
祝彪其中最熟悉的就是最后者,《八步赶蝉功》,八步赶蝉,像极了少林派的《八步赶蟾》,甚至可以说是后者的音译一样。
区别只在于,前者八步追的是空中飞行中的夏蝉;而后者八步赶的却是天空中的太阳。
蟾者,日也。
当然了,这只是寓意,再夸张也没半点用。两项功法同样是一流品阶,想要分出一个高下是很难的。
除非祝彪钱多的烫手,有了《八步赶蝉功》在手,再去花费几百金去兑换那《八步赶蟾》。
《混元功》则是一本难得的内家‘专一精纯’功法,练到高深处可**守神、抱元守一,就是在一流内家典籍中也应该是佼佼者。
太上长老相送的四本秘籍中,属它的价值最高,效用不错的《大力牛魔功》跟它一比都要显得相形见拙。
《霹雳手》则是一门大威力掌法,意要‘势若奔雷,迅若闪电’。仅只八式:晴天霹雳、霹雳惊鸿,日出惊雷、惊雷逐鹿,八方风雷、风雷激荡,紫电飞虹、飞虹逐电。
虽然少,可是招架防范,突击袭人,个个都有。
祝彪手上现在只一个《怒涛三叠浪》还算一回事,《莽牛拳》入三流都显成色不足的货色,便是练到极处也挡不了人家随手一推。有了《霹雳手》后将极大地弥补他空手时的短处。
《纵横剑法》,顾名思义,剑法纵横驰骋,招式大开大合,井字框架为主,剑式简单,威力却惊人,气势磅礴浩荡,不可阻断。
可要是剑势真的打断,那就杯具了!
但总的来说不辱没它一流功法的身份,对祝彪现在来说弥足珍贵。
“这人情……”说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可该怎么还啊……
四本一流秘籍啊,想着头都晕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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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大堂,人声沸杂的。
店掌柜乐呵呵的看着逐渐满堂的客人,心中暗自盘算着今日又能有多少收成。刚才拉着祝彪马匹进入后院的小二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掌柜的,掌柜的,祸事了,祸事了……”
那马匹臀部竟然烙着九曲剑派的标记,还是内门的标记,小二看清楚后立马傻了眼。看祝彪的打扮,可没一点九曲剑派内门弟子的派头,他自己也没有表明内门弟子的身份,那马匹是哪里来的?
高家集处于清虞山直属区域,在这里九曲剑派的影响力深重无比,官府履新都要来九曲剑派拜码头。如果祝彪真的是剑派内门弟子,即便是穿便服也会亮一下身份的,因为那样一来他将会得到客栈最佳的服侍和最舒适的住房。
店掌柜一愣之后迅速回过神来,脸上没有了一丝笑迹,吩咐小二看紧了祝彪房间,就立即招呼人赶紧到市集东头的高家大院去报话。
高家大院就是高家集由来的根本,自从百年前开始有族人拜入九曲剑派门下,让高氏这个本来土气无比无权无势的草根宗族,逐渐崛起,直到现在成为了郡里面太守都不敢轻易管的豪强。
高家集就是高家大院的地盘,也就是九曲剑派间接的地盘。店掌柜本身也就是高氏宗族的一份子,遇到关乎九曲剑派的事情,立即报于高家大院是他的第一选择。
“十五六岁少年,貌不出众,单人匹马,气质沉稳持重……”
虽然事情关系到一内门弟子,可是高氏宗族也没必要全体大集结,只是当值的家老,听过掌柜的描述后心中就已经猜出了祝彪身份。
要知道像高家这样的弟子家族,紧依靠着剑派周围,那必要对山门内发生的一些事情了如指掌的。
祝彪,这一个多月来可都算是位‘风云人物’,高氏如何不知晓。甚至于他们家的一个子弟――高永辉,都因为祝彪吃过亏!
“四爷,怎么办?”一旁的弟子询问道。
高家四爷摩挲着下巴,在大厅里来回徘徊了好几圈。“招两个门课夜里拜访一趟,不要下狠手,出点血就行。
休以为我高家好惹!”
高永辉吃的那点亏,高家四爷才不会去理会。不说高永辉不是他那一门子的人,就算高永辉是他的亲孙子,他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去得罪人。
可是李家的大腿还是要抱的,意思意思,表表心迹!
时光在分寸中慢慢地消逝,外面更鼓不知不觉间已在敲了两响。
夜已深沉。
远处,隐隐的狗吠声时而的传来。
缓缓地,轻轻地,微乎其微的,祝彪房间的窗槛上响了那么一响。
窗槛上轻轻响了一下后又寂然无声,过了好一阵子,一阵青白色的烟雾,缓慢自窗缝中向里冒出。先是一股儿细细的,后来开始大量涌入。那烟雾,带着一股强烈的甜香,却又有些闷沉,就像是腐坏的桃花……
烟雾在室中浮沉着,良久,才开始慢慢地消散,而当这青白色的薄雾开始淡散的时候,细木条糊着白纸的窗户也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陈溏微眯着眼,自那缝隙处凝视窗外。极为轻巧小心的,一条人影无声无息翻了进来。这人在朝房中略一打量,注意到半垂着布慢的睡床,略微迟疑了一下,回头低声向外面招呼了一声。
五十三章 有客到访
窗外黑影一闪,没有进来,只用手朝里打了一个手势。
屋里的人知会的一点头,手下一翻,一对寒光闪烁的匕首就握在了手中。
脚步轻轻地抄到床榻边,闪电般捞起布慢,两把匕首在昏黄的油灯光亮下带过一片寒芒,狠辣而迅捷地交叉刺向床中。
锐利的匕首“噗嗤”切入被絮中,毫无阻力,来人眉头猛的一皱,不对,入手的感觉分明就不对,下面是假的。
里面依旧是被絮!
那人眼睛瞬间瞪得圆大,手腕瞬间发力,用力翻绞,一床的被子立刻被搅得片片飞花,下面空空如野。
房梁上的祝彪看的眉头一跳!
这不是想要自己的命的啊!
刚才匕首交叉着朝床中段刺下,明显留了手的。
时间退回一个多时辰前。临睡前的祝彪神态颇显疲惫,他着急着修炼《混元功》,可惜悟性太低,这么短的时间里还入不了门,精力倒是急剧消耗了很多。
上床睡觉,脑子昏昏沉的,祝彪就想赶紧睡觉。但是小心使得万年船,他才不敢一点防备都无的大刺刺睡觉呢。被人做了活儿,岂不是亏死。
灌了两口凉茶振奋一下精神,祝彪摊开床上的被褥,卷裹成一个人体的模样,又从柜子里再拿出了一床被子盖上。半掩下床头布幔,将油灯捻至最小的光度。然后,将床前的一张靠椅斟倒,再将自己披着的外衣随意扔在上面。
鞋子自然也少不了做样,一支立放,一支斜歪。
这才满意地拍拍手。然后仰头看了看房梁,运气提身,一个上窜,人像一只滑翔的飞鸟一样投到了房梁下。伸手扣着栋梁,一荡一悠人轻巧的翻了上去。
长剑放在触手可及处。很快的就睡了过去。直到刚才被惊醒!
来人的狠劲也就一瞬间,过去后立即匕首收回胸,跃到了油灯旁,两只眼睛骨碌碌地往房子四周搜视,满脸的紧张之色!
窗外,传来一阵低沉带着三分不耐的声音:“老刘,办妥了没?要快……”
祝彪眼下的老刘就犹如一头夜猫一样左右戒备着,嗓门暗哑地道:“老顾,点子不在。”嗓音中有说不出的丧气。
外面那人颇出意外,声音窒了一窒,随即哼了声,长身越入。
这是一个精悍强壮的黄面大汉!
黄面大汉默不作声,看着床上被搅得一片片的被褥,猛然一个箭步抢了上去,双手倏扬,“噗噗”声响两柄飞刀没入了床底。
祝彪在横梁上瞧得好笑,这俩家伙就不会往上头瞅瞅?正要出声奚落奚落他们亮个相,就看低俯着看床底下的黄脸大汉身子一起见,四道刺目的冷光忽的直直向自己门面打来。
“被发现了?”祝彪这可是吃了一大惊,刚才的想法已全抛在了脑后,身子一滑赶快从横梁上落下,脚不落地就长剑出鞘,“铛铛”两声脆响架住了老刘瞬间杀到的匕首。
看着眼前神色戒备的两人,祝彪心里暗自警醒自己,万万不可粗心大意,万万不可自得自大。现在,他就是太小瞧人家了。
“你们是谁的人?”祝彪没有立马动手,因为这俩人可能不是来要自己命的,而且动手也不迟这片刻时间。老刘、老顾都是三流的身手,祝彪自持《阴风三命剑》在身,一点都不怕。
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显过一抹苦色。
“甭管我俩是什么来路了,反正是要放你一点血——”老顾,也就是黄脸大汉重声道。
他们固然没有跟祝彪拼命的打算,可既然来时领了命令那就依旧要完成,暗招没用,就换成明的来。反正他们两个人,不信打不过一个半大孩子。
“放我血??这话有命再说吧——”
祝彪冷冷一笑,脚尖点地,身形闪动中,长剑化作一捧冷焰烟花,点点星星的笼罩向对手二人。
黄面大汉低吼一声,双目圆睁总两手齐出,赫然的,打出了十二把飞刀,一闪之下,上下左右分成四个部位飞射而出。距离是如此接近,劲道又是如此凶猛,几乎刚一离手就已经到了祝彪身前!
祝彪疾扑中的全身猝然往下一缩,几乎贴着地面又不着痕迹的滑出了三步,三尺长剑贴肘暴扬,“唰”的一声挽现了三朵璀璨的剑花,在月光下晶莹璀璨,光华眩目。
室中银芒晃掠,人影带风,那老刘毫不避让的挡在黄脸大汉前头,手中一对匕首旋飞着搅起,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声中,对战中的两人分别向后一列。
客房的空间太过狭小,祝彪脚跟顿地,刚刚落下人就再次扑起,立即就到了二人面前。
黄脸大汉也知道飞刀真没太多用,见此情况两手在怀里一探,再亮出时就都带上了拳套。
其拳法就如他本人的身躯一样,刚猛有力,来势汹汹。
见祝彪扑来,一拳轰击过去。
“哈哈——”扑击中祝彪朗声笑了两笑,硬拼对硬轰,他最高兴不过,《阴风三命剑》立即发动。
一道星辉朦朦的剑光仿佛神龙入海,直冲下去,在瞬息间里就撞上了黄脸大汉来势汹汹的一拳。
结果毫无疑义,大汉的一拳像是虚幻的一样在剑光下分崩离析,根本不能抵挡片刻。
“老顾——”
两把匕首迎向了另外两道剑光,相接的一瞬间,老刘整个人如遭雷殛,两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冲进了他的经络。
“噗——”
鲜血喷涌,老刘就像是一个破烂人偶一样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墙壁上,让白白洁洁的墙壁瞬间生起一条条斑纹裂痕。
“呵呵,呵呵……”轻松的嬉笑自祝彪嘴里流出,俯视着一脸死灰的二人。
老顾满头黄豆大的汗滴滚滚流下,他的右臂生生断成了四截,一支断骨巨力下都直接穿透了皮肉,翻卷的皮肉透着斑杂的白脂红赤,令人惨不忍睹。白骨带着红红的血迹露在外面,瘆人,更疼人。
一张黄脸变成了青紫之色,五官极度的扭曲着,全身也在不住地簌簌颤抖,几乎连站也站不稳了。
“想活命,就老实说吧。”
五十四章 解气顺心之良药
“吩咐下去,不准为难。”高家四爷脸色郑重的道。
祝彪已经手下留情了,饶了老顾、老刘的两条性命,高家不能不要脸。
“年纪小小的就有如此实力,不简单呐。”传话人退去,高家族长从侧门走进大堂。事情在整个高家集都传开了,他如何会不知晓。
“大哥,我这次是鲁莽了……”高家四爷面色微暗了暗。
他没有想到才晋级内门弟子的祝彪实力有如此强劲,看来那被人传的已是不堪的《阴风三命剑》并不是一个笑话。
族长把头一点,老顾、老刘这次出手确实不妥当,不仅因为他们败了,更因为祝彪虽被逐出了九曲剑派,可是他内功未废、手筋未挑,很是值得回味呀……
祝彪囫囵的走出了高家集,高家发了话,闹得再大也不成问题。客栈那里更是连一个子都没再收。
不过有了这档子事之后,祝彪遇夜是再也不会住客栈了。在出九曲剑派五百里范围内,他宁愿夜宿山林路边,也不认进村镇住客栈。
从高家集北上,下午时就到了铁梁镇,他在这里前后相隔确切说才两天时间,物是而人非亦。
取出埋藏的《摩云金翅功》及《大力牛魔功》,祝彪都没从铁梁镇里一过,绕道继续向北。
第三天出了九曲剑派地界,第五天赶到了京畿。
遥望北汉都城,要说祝彪不想进去一看那是不可能的,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庞大高耸的城池,十二丈高,无论是地球上的西安、南京古城墙,还是他这一路上见到的那些县城、郡城,跟都城一比,都太小儿科了。
“吁……,驾驾……”
马头北望,祝彪最后望一眼地平线上那一庞大的黑影,继续向北驰去。只要日后能出人头地,他有的是机会来王都,甚至是……
第八日到蕲州,第十日进延州,庆襄郡转眼就到,家人也马上就要见到。
祝彪突然有了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因为,家人,对他来说那是一个神圣而又很遥远的词。
曾经,他一度痛恨过自己的父母,既然不要自己为何还要把自己生出来,可是这股痛恨的背后藏着的是他内心对家人、亲情的无比渴盼。
每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孩子都极度期望家庭的温暖,亲情是他们最渴望的东西。
天煞孤星,没人愿意做,愿意当。
祝彪与几个同伴是亲如兄弟,可那终不是兄弟。
但是现在,母亲、妹妹、族弟,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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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襄郡城西柳府,一个小偏院中。
半个月来,这个小偏院越发的热闹了,往日一两个月里也不登一次门的二夫人、三夫人,现在是隔三差五的就来走一遭。
这不,中午饭刚过,一群香香袅袅的,柳府三夫人就又来了。
老远就瞅见一群女人过来,祝忠哧溜的窜出了偏院,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些女人了,同时心理面也真真万分的鄙视这群女人!
这四年来,柳家的二夫人、三夫人给了伯娘多少次气受?风凉话都塞满了耳朵。可是自从半个月前,六哥祝彪的来信到,一切就都变了样。刺人的风言风语没有了,热乎话掏个没玩了……
“呸――”冲着柳三夫人吐了一口吐沫,祝忠恨恨地想到,“六哥就算是娶个丫鬟当老婆,也不会跟王家结亲。”
柳三夫人,娘家姓王。
大半个时辰后,柳三夫人带着丫鬟婆子们摇摇而去。
“天啊,娘,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祝采儿做哭丧脸,堆倒在一旁座椅上。“就王二妮子那面相、品格,还相貌端正,淑娴静雅,亏三舅母不嫌害臊,那么多好话也能说得出口。”
“坐好了,一个女孩子家,东倒西歪的像什么样子。”祝柳氏被女儿的话弄得咩嘴想笑,但还是强绷着脸训道。
她心里可一点不耐烦也没有,自从儿子晋升了九曲剑派的内门弟子之后,她感觉是天也亮了,花也香了,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四年多前她带着儿女避难到柳府,三位哥哥自不会说半个不字,大嫂为人敦厚也照顾的很,可是二嫂、三嫂就有冷言冷语,见祝家彻底败落眼睛里尽是蔑视。
祝彪进入九曲剑派之后,祝柳氏求啊、盼啊的期望他能早日成才,只要习得一身本领,依柳府和祝氏残存的人脉,官场、军伍都有门路可通的,祝氏再次起来也就有了盼头。
虽然九曲剑派弟子要一千点内门贡献值才可脱籍,江湖行走难免遇到危险,可那不还是有穆家帮衬的吗,想来也用不了几年时间。
可惜四年时间,祝彪表现令人没没失望,二嫂、三嫂的轻视都变成了明摆的了。去年大嫂随大哥,一家人到外地赴任,家中二嫂当家,三嫂协办,自己就更加的受气。住处也搬来了这个偏僻狭小的下院。
做母亲的不会嫌弃自己的儿子,可是乌乌的火积在胸头,祝柳氏都要窝出病来了。
现在好了,祝彪成了九曲剑派的内门弟子,庆县的老地总是能保存下一部分,祝家根基只要还在,整个祝氏宗族就可以休养生息,再度繁衍,总有一天能够缓过劲来了。
这四年中,据留守老宅的族人通信,祝家除了祝家庄一带的几百亩祭田,其余小两万亩的田地被县里陈、王、季三大家以及一些小家族吞吃的干干净净。只是,总算县令赵诚启还有一份良心,虽默认了三大家对祝家土地的吞噬,却没有改动了户曹的地契。
那两万亩土地依旧还属于祝家,法律上。
自己三嫂就是看到了祝家又起了一丝希望,心中才升起了联姻的念头。
王家,庆襄郡里只能算是二流世家,比起当初一县首望的祝家来要明显差一个档次。
王家二女,若能嫁入祝家,即便祝家势落了,也绝不算是辱没。
二嫂打的主意则是替自己的娘家侄求娶采儿,想法跟三嫂的一样!
配合的倒是真好,一人求一边。
采儿是祝氏仅剩的嫡女,彪儿唯一的妹妹,如果嫁人,陪嫁必不会差劲的。祝家现在穷的就只剩地皮了……
“都打得一副好算盘。”若是性格倔强的人,她们的话听都不会听。
可祝柳氏达小就性情温和,狠话轻易不会说出口。而且,对比老二、老三往日对待自己的态度,听她们现在满嘴说着好话,祝柳氏也有种胸口一丝丝凉意透过的感觉,舒服极了。
这样一来她怎还会对柳三夫人的‘说媒’感到不耐烦呢,完全就是一副解气顺心的良药么。
五十五章 流血又流泪
“叽呦,叽呦……”
长长望不到头尾的运粮车队在路面上缓慢挪动着,周边无数铠甲鲜明的步骑军士拱卫左右,占据了整条官道。
延州兵多,戒备森严,庆襄郡为其中之最。不仅是因为有当年庆县惨案的缘故,更因为庆襄郡其本身就是整个大青川军团的后勤基地。
海量的粮秣物资、军需器甲囤积在这里,甚至大批的劳役和新兵蛋子也都集中在庆襄。
北运南来,水路、陆路,天天都在上演着眼前的这种场面。
数十道锐利的目光扫视在祝彪身上,杀气腾腾。祝彪一身江湖人士的装扮,给他招来了注视。
没什么好说的,老老实实的牵着马匹后退官道下,十几口弯弓才缓下了蓄势待发的锋芒。
这支运粮车队耽搁了祝彪整整半日时间,再急着赶路,天黑之前也看不到庆襄城的影子。
在京畿,在麟州,祝彪都敢连夜赶路,可是在延州不行,庆襄这里就更不行。撞到了游骑军士,乱箭射杀了连句喊冤的话都没地说。
黄昏后,天黑之前又赶了十余里路,星星都挂到了天边,祝彪拨转马头下了官道,向着距离最近的一个小村落奔去。
这是要投宿,良家人才会做的事情。祝彪这也是偿一回鲜了。
“老爷,门外来一江湖人投宿……”门房管事一路小跑的赶到周通海跟前回报。
他还从来没碰到江湖人来投宿的呢!
周通海捻了捻下巴的胡须,“倒也是稀奇了,啊?”
“可不是,小的在门房上干了十来年,这还是头一次碰到。”
“偏院收拾出一间厢房给他住,好吃好喝的供给他,吩咐下去,不可无礼。”周通海只是一个普通小地主,从没跟江湖人打过交道,不敢轻易得罪。
而且只一人一夜而已。
不过话语里在下人面前他是不会示弱的,“今个老爷大喜,就给他个彩头……”
门房上都是机灵剔透的人,更别说管事的了。周通海话一出口,立即就恭维道,“可不是,老爷今夜进洞房,整周村那个不喜气……”
“你家老爷……这是在纳妾?”祝彪有些尴尬了,周家大门外面一点红色喜庆的东西都没挂,里面却张灯结彩的。“唉”,心底叹气,早知道人家在办喜事自己也就不来了,投谁家不是主,现在这算是什么事?
门房管事干干的一笑,“是,是,我家老爷今夜里纳小……”
祝彪没有注意到管事脸上的表情,一锭银子算是随礼,进到厢房里他就一夜中不打算出来了。
连日的钻研,《混元功》总算是入了门路,祝彪每夜挤出不多的一点时间来练习,但完成第一层还遥遥无期。
70,第一层圆满还遥远着呢,可内力却已经增加了30多点。七层的《混元功》如同《大力牛魔功》一样,第一层就是100周天,以后六层累计100周天增加,第二层二百周天,第三层三百周天……
比起只有三层的《一气诀》来,一流功法无论效用还是长远前途,实在是强出太多了。
甚至祝彪心中都有一种预感,当自己《混元功》练成的时候【指圆满境】,不仅内力会大幅度增强,达到绝对的一流高手水准,体质、力量与速度、灵活间的较大差距也会弥补、抹平。
混元一体,力速均衡。
天空中一轮明月高挂,朦胧的月光好似给大地镀上了一层银霜。
夜色已晚。
祝彪长吐了一口气,两周天《混元功》完成。
魔性、心魔又到临界点了,今晚的内力修行就此结束。
什么时候能有钱去烧烧香拜拜神佛,进大明寺和三清观几趟,把心魔和魔性消平了,这样一次下来就可以运转三周天的内力了,修行速度直接翻增一半。
热闹的周家内院箫静了下来,周通海要入洞房了,除了几个亲信狗腿子外,余下热闹了一晚上的下人们恢复了往常的本色,开始收拾满院子的残羹剩饭。
在祝彪看来,周通海这家伙是相当的有毛病,自己纳妾,再布置的张扬也要请几个亲朋乡里坐坐吧?他倒好,大门外面一点喜庆颜色都不间,院子里面却带着下人们热热闹闹了大半晚上。
不过,这事情碍不着他分毫,纳妾纳色,说不定是人家青楼里赎出来的相好呢,祝彪门都不打算出。
一个瘦小的人影小心翼翼的溜出了后院灶房,机灵的躲避开院子里下人们的视线,鬼鬼祟祟的向着偏院摸去。
在一个空荡无遮掩的拐角,一抹月光照在了他身上,这还只是一个孩子,十二三岁的年纪。
沉重的脚步声毫无疑问的传进了祝彪的耳朵,刚刚拿起《霹雳掌》秘籍比划着的祝彪,眼睛看向了门外。
“谁?”
“噗通!”
祝彪的喝问,得来的回答是一声膝盖撞地的下跪。
打开门,月光清辉下,一个瘦弱伶仃的小孩跪在门前,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你要我去帮你救人?”
小半盏茶功夫,小孩的诉说结束。祝彪不置与否,反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孩子。真的没看出来,这么个瘦瘦弱弱的小家伙还有如此勇气。
窦兵,也就是眼前的小孩。对祝彪现在的形象来说,只相差了三四岁而已,可是祝彪的心灵是一个二十五岁的绝对成年人,十二三岁的孩子在他眼中当然就是一个小孩,小家伙。
口才不怎么样,故事么,也很寻常。虽然在周村这么个小范围内,他的故事很有感染力,但要是换到整个北汉,就太平常了。
被这一场战争毁掉的家庭何止周村这么一个?被逼被辱的妇人又何止周姚氏这么一个!!!
“大侠,大侠,您就发发慈悲,救救周婶婶,我求您了,求您了!”窦兵说着一个头接一个的就磕在地上,咚咚的作响。
“起来吧,磕坏了脑子你就更杯具了。”祝彪顺口说出了一个前世的词语,不管小家伙怎么理解,一把就拉了起来,看他那脑门都红了。
郑重其事的许下承诺,“你放心,你婶婶,你伙伴,我都给你救出来,不会让她们吃一点的亏。”
还是流血又流泪的惨事,眼下时空却是太平凡上演了。祝彪因为家世的缘故,早早就听进耳朵里了。甚至于他本身就是一血淋淋的现例!
军人及其遗属,官府真是一点特殊的相应对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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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章 周氏姚洁,拜见恩公
四方脸,一双浓眉,高挺的鼻梁,方正的眼神,说真的,周通海有一副不俗的好面貌,且颇有威仪。
可惜,这世间多的就是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男盗女娼的主儿。庆襄郡这旮旯里又岂止一个周通海。
“美人,何必摆出这幅败兴样来?”现在的周通海就面貌丑陋的令人作吐,浑身的酒气熏天,一脸的垂涎欲滴。摩拳擦掌的看着盖头被揭,满脸惨然僵直坐在床帮上的周姚氏,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冲击下两眼都发红。
“美人,美人……”
一把将周姚氏搂住,周通海臭嘴就向周姚氏脸上亲去。周姚氏心如死灰,白皙温婉的脸上两行清泪滚滚流下。
发咸的泪水却让周通海更加的得意,更加的狞声大笑。
“放心,美人,等咱俩成了好事,云飞就是我周通海的儿子,我绝对供亲儿子一样的供他。吃香的喝辣的,有我一口就少不了他的一口,你还有什么好哭的呢?嘻嘻……嘻嘻……”
他就是要彻底羞辱她,他就是要撕碎她那副温良贤婉,他就是要她彻底的沉沦……
马上他就要在这具垂涎了多年的**上为所欲为,周通海只要一想到那副场面,**就想海潮一样席卷他的全身。
咸猪手顺着柔俏如削的背脊就向下滑,另一支手死死地圈住周姚氏身子。这可是个烈女,周通海清楚,他是费了好多的周折才拿得了她儿子的生死做威胁才逼服了她。
姚洁恶心的要死,她恨不得一剪子捅死这个畜生,可是……儿子。只要一想起儿子还拿在他的手中,姚洁全身的劲就都没了。
泪珠滚滚流下,姚洁宛如死人一样。
“我若是你,就先把那两支咸猪手放下――”
虽然还不到提枪上马,周通海却已经满脑子都是白肉,就是在这样的时候,蓦然响起的声音似一盆冷水浇在他火烧火燎的心头。真可是比杀了他都难受。
“你……你是谁?”
直接就是萎了,周通海两腿发软的被吓堆到了地上,一脸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不可置信的指着据他只有三步远的祝彪。
“你想干什么?”
“你……是怎么进来的?”
“来人,来人啊……”
杀猪一样的尖嚎声在房间里响起,然回应周通海的却是空空寂寂,一丝声都没有。
祝彪可是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的。
他先到柴房救出了周云飞,也就是姚洁的儿子和窦兵恩人的儿子,路上废了三个家丁。然后带着周云飞和窦兵一路直闯来后院,又是少不了修理几个不长眼的东西,然后一切就都清净了。
“娘,娘――”周云飞痛哭着扑进母亲怀里,泪迹满面。
“云飞,云飞,我的儿啊……”姚洁这才从惊变中完全回过神来。
自己这是……被救了?儿子也在眼前了……抱着周云飞就是失声痛哭。
“你,你是……”周通海也明白了过来。
“我就是来投宿的那个。”能打的满院下人屁滚尿流,除了自己这个江湖客还会有谁?不过祝彪也好笑的看着周通海,这家伙是什么运气?太背了也。好心收留了投宿客人,却搅黄了自己绝对的一宗美事。
赞叹的眼神看向姚洁,幺幺少妇,气韵馨香。
虽然一身红色的艳俗喜妆,可乍然惊喜重获新生的喜悦下,面颊雨露,眉眼开笑,一番美态确实动人心。
周村这等僻野还有这样的美女!
“多谢恩公相救,多谢恩公相救……”祝彪这时在姚洁眼中真就是像天神一样伟岸高大。
就将坠入深渊,却得人临危搭救,如获新生,她真的是跟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要谢就谢谢窦兵吧,不是他诉告,我可救不了你们。”祝彪向后招了招手。门口处,露出半个身子的窦兵窜了进来。
周通海恶狠到极点的目光第一时间射来,接着就是姚洁感激不尽的目光。
“娘,是小豆子求的大侠,不然大侠都不知道……”
周云飞今年十二岁,比窦兵小两岁,一场噩梦后重回母亲怀抱自然分外依恋,贴着姚洁都不愿撒开。
窦兵已经十四岁,比祝彪都仅小了两年,只是一直吃不好穿不暖,每天还劳活不断,身体瘦弱矮小,这才显得像小了两岁一样。
他跟周云飞站在一块,都还要低一点。
“以后不准再叫外号了,要叫哥。窦兵……婶婶真谢谢你了……”
“婶儿,您可别说这话,前年要不是你垫钱给俺,俺爷爷那冬天里就熬不过去了。”
周村,周村,理所当然主姓是周。比如周通海,比如姚洁夫家。窦姓跟本是没有的,窦兵和他爷爷是延州东部昌平郡逃难来的人。
昌平没有庆襄优秀的地理条件,前面顶着大青川,他们那自从边疆开战以来就成了第一线,战火绵绵,生产生活完全乱了套。
窦兵父母亲族不是在战火中死去,就是逃往他乡,只剩下他跟爷爷相依为命一路向西逃来了庆襄,他爷爷更是到了周村时病倒的,要不是当时姚洁好心垫钱给他爷爷抓了药,他爷爷也熬不到去年。
就是秉着那一次的恩情,自打卖身到周家后跟村上人都近乎没来往的窦兵这才夜里偷偷求到了借宿的祝彪这里。
年纪不大的窦兵是抱着仅存的一丝希望来求救的,因为他很清楚,江湖客里除了行侠仗义的好人外,同样有作恶多端手段残暴的凶人。
万幸,这次他碰到了祝彪。
事情得到了完美解决。而不完美的只有周通海这个悲剧男。
周云飞父亲两年前战场上就没了音讯,可是也一直没有确切的传来死讯。对姚洁一直都垂涎欲滴的周通海忍了一整年,因为周云飞父亲还是一个队率,辖五十人。周通海自己也仅是一个乡下土财主,财富是自然远超周云飞父亲,可论地位在县官面前也不比前者高出多少了,所以他忍着。
整整一年后,周云飞父亲还是了无音讯,这显然是死的透透的了。周通海终于忍不住露出了贪婪爪牙。
他最先想斯文点的抱得美人归,姚洁虽然年近三十,搁在别的农妇身上都已经人老珠黄了,可她却并不显老。至少就是在祝彪眼中,她都是一个出众的美人。
这当然是行不通的,周通海于是就改变了计划,用强。趁一次机会抢进了姚洁房里,可是姚洁性烈,根本不从,还一剪刀戳伤了他。
周通海手段施展个遍,美人也照样离自己远远地。于是他就又想出了一个法,他设计了个套套住了周云飞。
周通海的计划实际上是很简单的,三个月前他对外宣传自己花了上千两银子买了一个花瓶,实际上那只是一个外相精美一些的官窑瓷瓶而已,撑死了也就几十两银子。
可是偏僻乡下,谁又有那个见识来驳斥?
假话说了一千遍也会变成真话。谣言宣传了三个月,在周村也就成真的了,全村的人都晓得了周通海买了一宝贝。
然后在前天,周通海拎着一扁盒,里面放着那官窑瓷瓶特意溜达到了周云飞跟前,只是稍微的拨撩几句,本就恼透了周通海的周云飞当即火了,一头撞在周通海肚子,花瓶不出意外的被跌打出去,摔了个粉碎。
这一幕是挡着周村不少人的面演来得,完全坐实了周云飞打碎了周通海宝贝花瓶的事实。
上千两银子,把周云飞家卖上十遍也赔不起。只能算是一小康成分的周云飞家这几年就已经开销不少了。
跟在周通海后面的家丁上前就拿住了周云飞,提溜到了周家,然后的一切就不多述说了。
为了儿子,只得搭上自己。
“民妇周氏姚洁,拜见恩公。”
五十七章 世间因果,无奇不有
“你们今后做何打算?”
地点已经从周通海后院转移到了姚洁家里。祝彪狠狠地修理了一顿周通海,还在他横骨穴上做了点手脚。虽然内力有限,可能管不了几天功夫,但对于周通海这样的土财主也绝对是一个难忘的教训。
当然,更有可能是祝彪下手没分寸,那一下直接就把周通海给废了。
横骨穴――位在下腹部,当脐中下5寸。
主阴部痛,少腹痛,遗精,阳痿,遗尿,小便不通,疝气等等。
带着姚洁、周云飞、窦兵三人摇摇摆摆的出了周家院门,周家下人受足了教训,无人敢拦。
如此算是彻底得罪了周通海,祝彪当然不会当个屁事,可姚洁母子跟窦兵,周村里却也是再也呆不下去了。
“大侠如果不嫌,小的愿为仆役,服侍大侠前后。”窦兵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期颐的望着祝彪,渴盼他答应下。
以他的身体,出了周家后就是干苦力都没得份。庆襄郡军管破严,如果四处流浪,被那些黑心官儿捉到,都有可能被直接编入苦役营。
祝彪没杀周通海,一是因为周通海虽然可恶,但罪还不至死,姚洁又不是他什么人,没那么多的愤慨;
二就是因为庆襄郡里官府力量实在过于强势,只自己这样的三流身手完全就是虾皮浮游,反手镇压无二话,所以要老实,要遵纪守法。
“行,那你就跟着我。”祝彪对窦兵的印象很好,知道知恩图报,品格无差。而他自己此次回庆襄,最大的目的就是重振祝氏,收下一个良仆就多一个可靠之人。
“民妇还有个哥哥……”姚洁则准备回娘家,女人么,夫家里呆不下去了,第一个念头总是回娘家。
周云飞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失望的神情,相比较回娘舅家,祝彪更加吸引他。明明看起来也是一个少年,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能轻而易举的修理周通海,救了自己跟娘,一个‘武’字的根苗在这一夜种在了他的心底。
清晨,一身轻快利索的祝彪带着同样身无余物的窦兵目送提着两大包裹的姚洁母子上路。
周村里已经有人早起,但昨夜里的消息还没散出,看到姚洁母子这样远走他乡的样子无不露出吃惊、惊异的表情和眼神,但是总还算没人无聊到围上来围观,一行出村没有半点被打扰的。
“恩公在上,再造之恩民妇永世难忘,请受我母子一拜。”
分别在即,姚洁拉着儿子跪倒在地上,正正重重的给祝彪磕了一记响头。她的身上还有祝彪给的一张百两的银票,真真是天大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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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文富武。
不管是在地球古时候的中国,还是眼下这个武学昌盛之极的世界,都流传着相同意思的一句话。
窦兵的家只是普通百姓农家,马不会骑,武也没练过,况且即便窦兵会骑马,祝彪也变不来马。所以告别姚洁母子上路,有窦兵的拖着,祝彪虽是有马却也要步行。周村距离庆襄城只有短短三二十里路,却走了整整一个上午。
七丈高的城墙威严耸峙,定光门三个斗大隶书显目赫然。城头上,铠甲鲜明,精神饱满的精锐士卒列队严整,整齐化一。
而门洞的两边,百名精兵笔直站立,一道道审视的目光注视着眼前往来的人群。
庆襄城下没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般的挨个检查每一个往来者,可谁若是真露出了马脚,保管一流高手也难逃脱身。
老老实实排队进了城,进入到这座祝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池中。
“过了前面一道街,拐弯就是朔风楼……”
“再往前走是铁衣阁!”
“塞北银楼……”
“通江赌坊……”
陈旧的记忆不住的在脑海中翻腾,祝彪小两年时间没回过庆襄了,可是情景依旧,历历在目。
“小豆子,咱们吃顿饭再回家。”
醉酒居前祝彪停住了脚步,一上午时间,他的肚子都有点饿了,窦兵就更别说了。
小家伙到现在一声都不吭,更多的原因还是生疏。
再说,现在时间早就过了晌午,吃饭的正点都已经过去了,这时候去柳府,与其让灶房再整出一桌来,还不如现在外面吃过了再回去。
离家只剩咫尺之遥,祝彪心里扑腾扑腾的。就是前世在孤儿院里,等着外面来人挑孩子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醉酒居里,大堂已经空出了不少地方,饭时都快过去了。
祝彪也没要雅间,就临窗选了一位子坐下。窦兵坐到对面,神色有些兴奋,又有些微慌。他身上已经换了套新的褐色布衫,周通海家里传出来的下人装,祝彪一直都显得丢脸。
就不拿祝家、柳府说事,单他怀里面一千多两银子在,也不会放任自己跟班传的不能见人。
“少爷,您说教我武功……可就我都这么大了,还能行吗?”
大半上午时间,窦兵都在想着这事。学武功好了,学会了武功看谁还敢欺负自己?自从祝彪说出这句话后,窦兵的心都快飞上天了。
可是窦兵又听说过习武要从小打基础这一说,他都十四岁了,年龄这么大了,还能行吗?
患得患失的滋味是最不好受的,窦兵被折磨了半上午时间,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不就才十四岁么,不算大。”反正也没指望他成就绝世高手。
祝彪是侦查过窦兵属性的,入眼的模式跟以前看到的穆薛华、尹秋月等人的模式很不一样,而且显示属性也多了很多。
也不知道这是因为窦兵实力太差的缘故,还是因为他对祝彪真心的存有感激,是心甘情愿的给祝彪做仆人的,反正祝彪看到的属性值足足有十几项之多。而以他那才突破二十点的侦查技能值,这本该是不可能的。
首先,是身份,这是一个全新的属性,是一个未知的变动。
窦兵的身份是奴仆,忠诚值高达85点之多。别看这数字距离满百还有段不小的差距,但已经是绝对的死心塌地了。
其次是智慧,57点,成年后应该还会增长,算是一般人。
心性、自信、意志偏低,但习武的悟性和根骨要比祝彪强上许多,悟性72,根骨75,估计都不会比穆薛华来的差。如果他能够自小就习武打熬身体,现在成就三流高手不在话下。
魔性、心魔值都不低,以他的经历,祝彪并不感觉意外。
武力只有5点,少的可怜。
最后就是道德,80点的道德值,完完全全的好人,大大的好人。
读书识字对智慧增长会有一些帮助,窦兵70点以上的根骨、悟性,十四岁习武也必会有一定成就。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没想到爷只是吃个饭,也能撞见白痴玩意儿……”
五十八章 祝彪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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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因果,真是无奇不有。麻痹,自己只是随便给窦兵说了一句,就他娘的有人找茬啊!
祝彪回头就去看……
随即脸色阴沉的扭回头,到了嘴边的反骂强忍了下,他两眼怒的直喷火,可是情不由人。那人是个军官,一个都伯左右的小军官。庆襄城内却也不敢有谁随意招惹。
看到祝彪忍了下来,都伯乐得咧嘴开笑,自得的跟左右说笑起来。声音传入祝彪的耳朵里,是那么的刺耳。
从醉酒居里出来,祝彪脸色也未见半点好转。身份不如人,实力不如人,这他妈的憋屈感太郁闷了。
见了亲后,就去扫荡土匪山寨,尽快升级,尽快爆资金!
如果手头能有万儿八千两的黄金,不说购买少林大还丹,就是买上几颗小还丹也成啊,**实力增加最快。
只需一个月时间闭关修行,内力提升到两三千点,进入一流高手的水准就毫无问题。
在门派被李系、江家欺压,出了山门也被官府镇压,就因为自己的实力不足!
闷头直冲冲的到了西城,祝彪心中的不快才渐渐消退。
心神跳动很大,祝彪聚起的眉头没有散开,系统状态栏上,他的心魔增添了两点,达到了32。
操蛋,太操蛋了。祝彪心里恨不得回头宰了那个都伯。
怒气上涌,冲散了祝彪的的近乡情怯,心中原有的忐忑被一扫而光。
“娘,娘……”
才三十六岁的祝柳氏,看起来却是比一旁的二舅母更要老上许多。微微花白的鬓发,眼角额头的皱纹,几年中的沉重负担都要压垮了她。而她的身体,在四年多前那次惨案之后,就每况愈下了。
是身体里残留的情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看到衰老的母亲,祝彪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好,好,好……”近两年没见的儿子,学有成就,家业光复有望,祝柳氏别提心里多么欣慰,多么疼爱了。搂着祝彪眼泪哗哗的流下……
这是亲情的感动,一旁的祝采儿、祝忠就不用说了,也都哭的稀里哗啦的,连柳二、柳三俩婆娘,也感觉唏嘘。
柳家二老爷柳正卿,没有出仕,是在主营家业。大哥柳正琦学文,正经的北汉两榜进士出身,现在平州武德郡任长史;三弟柳正初习武,武举人出身,现任庆襄县尉。【庆襄郡,郡治庆襄县】
得报外甥回来了,柳正卿、柳正初忙结束了外面应酬向家赶回。
记忆中祝彪知道,这二舅、三舅,虽不比大舅相待,但本身来讲也都还可以。
他心中对这两家隐隐升起的一丝排斥感,那更多的因由是因为他们的老婆。对于两个舅舅本身祝彪没什么太大意见,只是感觉二人太没本事,连自己老婆都训不住。
“这个是?”
激动地心情平复下,祝柳氏目光注意到了随在一边的窦兵。
窦兵的打扮看起来就是一个仆人,可是祝柳氏清楚得记得,自己儿子是孤身一人进入九曲剑派的。
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仆人这么一说,而且便是可以配以仆人伺候,以祝彪的身份,也远不够分量。
“娘,这是窦兵,您叫他小豆子就行,是我回来的路上收的。”
没必要解释的太清楚,叫母亲明白窦兵的身份就行。
“小的见过老夫人。”窦兵人还是挺机灵的,随着祝彪的介绍,立即出来叩拜。
“起来吧,以后就跟着少爷好好伺候。”既然是儿子收下的,那就没什么说的了,祝柳氏点头认下。
从地上起来祝彪柔和的目光先看向了妹妹,还有祝忠这个族弟,就算不被剑派逐出师门,他的计划中也是要尽快赶回庆襄一趟的。因为祝忠至今修行的还是《大力决》这种粗浅功夫,而妹妹祝采儿修炼的更是连《大力决》都不如的吐纳术,最最基本的一种。
不提《摩云金翅功》、《大力牛魔功》,便是《一气诀》都能超出它十万八千里。
祝家祖传的是刀法,一门沙场刀法――《定军刀》。杀伤力不小,招式大开大合很适用于沙场征战,却绝不适用于江湖搏杀,更不适用于女孩子修炼,虽然在祝家几门祖传功夫中《定军刀》是最厉害的一种。
《一气诀》、《一字剑诀》以及《剑术真解》和《阴风三命剑》,这些早就是祝彪打算传给祝采儿的。在有了内门贡献值之后,他更是都计划好了,做完任务后就立即去兑换几门更深更厉害的功夫。
方便自己,也方便祝采儿和祝忠。
现在三百点内门贡献值白搭了,可是祝彪也有了《摩云金翅功》、《大力牛魔功》在内的六门一流功法。虽然其中还没有专门适于女子修炼的剑法,《混元功》祝采儿也仅仅是能够修炼,但是,祝彪相信,最多一年自己绝对能从系统中兑换出一门飘逸轻灵的女人剑法来。
“见过二舅母,三舅母。”向着金氏、王氏打声招呼,祝彪不会在面子上显出难堪的。
“哎呀快别见礼了,让三舅母好好看一看。两年不见,这都成大小伙子了……”
祝彪面相最多只能打七十分,算是方正良人,不丑,弹药比起那些玉树临风、风流潇洒的来英俊侠少来要差上好大一截。
可是自古成亲男子更多是看才看财,相貌只是一方面。
这个外甥要是能做了侄女婿,王氏相当的满意。
“确实是大小伙子了,也有本事了。知道你进了九曲剑派内门,不知道你娘有多高兴呢……”金氏嘴上说的也好听,好像之前揶揄、嘲讽祝柳氏的那些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祝彪深吸了一口气,事情早晚要道出来。可是在眼下这时候说出来合适吗?母亲刚刚高兴,若是一悲,前后精神反差过大,承受不住,不好了可怎么办?
“娘,您先坐下,我还有个事要给您说。”
脸上悻悻的一笑,祝彪转身搀扶着祝柳氏坐到了椅子上。
厅堂里热闹、欢喜的气氛立即一顿,祝采儿、祝忠的脸色一变,祝柳氏神情也是一僵。
祝彪这样说话,谁都听得出里面的韵味。
“彪儿……”祝柳氏声音透着掩不住的紧张。
“娘,我得罪了剑派里的大佬,被逐出师门了……”
什么?一道霹雳打在了众人头上,厅堂里鸦雀无声。
“太好了,太好了,逐出师门好,逐出师门好啊……”
尖声拔高了八个调,祝柳氏欣喜若狂道。
祝彪呆住了……
五十九章 祝彪身上的杀气
这什么情况?!
自己是被逐出师门了啊,老娘。搞清楚情况好不好,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怎么会有这种夸张的表情呢?
祝彪脑子当机,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再看看王氏、金氏的喜悦表情,祝采儿、祝忠的高兴劲,却又都不是假的,这怎么回事??
整个厅堂里,除了祝彪自己就只有窦兵还一脸的懵懵。
“哥,你在清虞山上呆傻了不成?被逐出师门多好啊,自由自在的,再也不用受江湖师门的约束。你不知道,自从知道你晋入内门弟子之后娘有多担心,一千点的内门贡献值可是要经过很多次拼杀的……”
似是黄钟大吕灌响双耳,祝彪恍然大悟。
原来原因在这里,两边完全就是思想概念的差异啊,亏得自己一路上还不停地患得患失。
对于祝柳氏她们而言,九曲剑派毫无重,要毫无概念,朝廷才是她们眼中的天。祝彪进入九曲剑派,一是为身份,另一就是为本领,仅此而已。
从一开始,她们就没有把九曲剑派作为祝彪的安身立命之地存在。相反,还视江湖如畏途。
眼下祝彪被九曲剑派逐出师门,才是最好的呢!
王氏更是彻底放下了心,祝彪连最后一环江湖上的危险也没了。
回到自己房间,祝彪坐在椅子上好一阵不动,“屁股决定脑袋,屁股决定脑袋啊……”
如果是在中南部地域,又有几家宦官家族敢视九曲剑派如无物的?那些地带中就是最顶尖的世家大族也不敢轻易结怨江湖。只有庆襄郡这等的边疆重地,朝廷官府势力达到了最顶点,自身又一直归属其中,才会对两千里外的清虞山毫无感觉。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好了,庆襄郡戒备的越严,祝彪依靠官府力量对付注定会来报复的江家力量就越有把握。三舅可是县尉呢,手下带有满满一曲的精兵。
恍然间他似乎都已经理解,刚穿越时为何‘只有’那三个任务在身了。
现在看看,分明就是极度贴合自己的实际。
最高目标,遥遥不可及,却先提出来。因为祝彪本人对胡、狄二族的恨,是渗入骨髓了的,屠灭狄胡是他的毕生信念;
门派内要求却仅仅要求通过内门考核。九曲剑派,堂堂的北汉六大派之一,这么重要的载体,要求只如此的轻易,绝对跟祝彪投入九曲剑派的最终目的息息相关。只不过祝彪自己反而是在四年的清虞山生涯中迷失了方向,年纪小小的他不经意间将家族的复兴与报仇雪恨的目标联系在了九曲剑派上,并且根深蒂固的种在了他的脑子里。如此越达不到就越心急交迫,最后走火入魔……
第三个任务――家族复兴的希望,可不就是自己马上九江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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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家宴。
这个时空里可没有‘食不语’之说。就跟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一样,最喜欢在酒桌上谈话、谈事。
“彪儿,今后可有打算?”
二舅柳正卿先是几句夸奖,比如说祝彪进入内门的长进啊,武功变强了啊,他这次回来送给金氏、王氏以及自己、柳正初的礼物啊,等等一阵子之后将话语引入了正题。祝彪三舅柳正初也已经回来多是,现在也坐在一边等着祝彪回答。
他们二人对于祝彪被逐出师门一事不置可否。
即没有祝柳氏的欣喜之色,也没有斥责之音。毕竟‘被逐出师门’这名头上很不好听。
“外甥准备先回庆县一趟,扫拜先祖后,再在延州一带游历一番。”
完成那个c级任务。
祝彪的年龄刚刚十六岁过半,现在从军还为时太早了些。他打算先料理了庆县的事儿,给祝氏剩余族人一个好的生活环境,然后扫一扫延州地界的土匪、山贼,迅速升级,迅速爆金。只有把基础打好了,实力才会增长更快。
祝彪本身如何打实基础,升级加点就是那唯一的路。
只要根骨、悟性双双加到80点以上,祝彪有把握两年内晋升到一流高手,二十岁前修至一流巅峰甚至是晋入成名高手阶段也不是没希望。虽然他现在才是武力45的三流小虾米。
回家祭祖这是应该的,毕竟祝彪已经快两年时间没有回来了。可是庆县的情况……
柳正卿、柳正初二兄弟对视了一眼,沉没片刻没有在这方面纠结,他们已经听得出祝彪口中的话音,那是要料理老家的一摊子烂事了。
两万亩地的肥肉,柳家也只能敲敲边鼓。
“这游历?你是要做什么?”柳正卿不解的问道。
他们已经知道祝彪在回家的时候得到了九曲剑派派中太上长老特意赠送的秘籍。这种情况下,祝彪不应该在家潜修吗?
怎么要外出游历呢?
两人倒不怀疑祝彪在这方面来晃点他们。
只是柳志文、柳志鸣、柳志远三兄弟却是相互间挤眉弄眼个不停。这三人前两个是表兄,后一个是表弟。
其中柳志文、柳志远是二舅家跟前的,柳志鸣和表妹柳芷晴是三舅家跟前的。
托金氏、王氏两个好舅母的福,祝彪、祝采儿、祝忠兄弟妹跟那四个是一直的不怎么对。
柳正卿、柳正初不会怀疑祝彪之言是在骗他们,柳志文三兄弟可十分的怀疑祝彪那么说只是为了在装面子。毕竟祝彪被逐出了师门的……
“各人修行有各人的道,我要修的是――杀道!”
六十几条人命在手,杀气值虽然还很浅薄,可是配合着祝彪有意的释放显露,一言之见还是隐隐可现。
柳正卿、柳正初五人就感觉对面本来平平稳稳的祝彪,‘杀道’二字始一出口,那一瞬间浑身上下就变得血腥腾腾,杀气逼人。
虽然只是这么一刹那的感受,五人对于祝彪的话是再也没有半丝怀疑了。
柳正初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外甥,他是柳家上一代嫡子中武功最强的一个,不然也不会考中武举人。
一直混在庆襄郡,现在还提点着一曲五百精兵,十几二十年间虽没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可也剿过匪杀过贼。自己都没有这样的气息,竟然出现在自己年才十六的外甥身上……
天不亡祝氏也。
有这样的后人,庆县祝氏复兴指日可期!
第六十章 祝家人回来了
柳宅后院,一秘密之地。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功法你们都背下了,可是能修行到什么境地,这还要看你们自己――”
柳志文、柳志鸣、柳志远以及祝忠,四人整齐站列一排,非常乖觉毕恭毕敬的聆听着祝彪的说教。
前面三人纯粹是教训的了,自那天宴席上被祝彪杀气一震慑住了心后,稍后‘教练’的过程中,又分别被祝彪好一通修理,实践演练下早就没了脾气。而且还有一点是,他们现在练习的是《大力牛魔功》,这可是一流品阶的上好功法啊,比他们柳家传承的粗浅玩意不知道高出多少个层次。
三兄弟往日里受各自母亲影响,对祝彪一家颇看不起,可本身并不是白痴孩子,好坏还分辨得出。祝彪能把这部一流内功传授给他们,这绝对是难求的恩情。武功这东西,比如他们柳家,不是嫡系子弟都不会尽数传承,何况他们与祝彪只是表亲,何况还是一部一流功法!
得习了《大力牛魔功》,足让三人感激不尽。
即便柳家家风偏文多过于武,那也是如此。
“哥,你真要一个人回去啊?”祝采儿为祝彪收拾着行礼。她与窦兵现在练习的是《一气诀》,圆满之后也好有个基础,再修炼《混元功》不迟。
内家功法不是任何一个人拎起一本就可以修炼的。资质方面不提,祝采儿是女儿身也不说,窦兵身体瘦弱,骨质单薄,与重力重拙的《大力决》、《大力牛魔功》本质就相违背。所以,祝彪教他《一气诀》日后则练习《混元功》。
祝忠却是自幼修行《大力诀》打下的基础,年龄比祝忠还小一岁,体质、力气却丝毫不差。与其再去改修《混元功》,更不如接着修行一脉相传的《大力牛魔功》。
祝彪私下里还传授了他《霹雳手》和《八步赶蝉功》,《摩云金翅功》则传给了祝采儿,与《一气诀》相配的《一字剑诀》自然也传了下去,还有可做杀手锏的《阴风三命剑》。
妹妹的关心就是一股暖流流淌在祝彪心里,多少年了他都习惯了冷漠、冷淡,一个人孤零零。
右手就不由得再拍到了祝采儿头顶,“没事!”
“哎呀,别摸我头,我都大人了我……”撅着小嘴拍开头上的大手,祝采儿翻着白眼镖向哥哥。
“呵呵,丫头,大了可要准备嫁人的……”又惹来了祝采儿一阵闹。
他现在很享受这种宠着妹妹的感觉的,祝采儿也喜欢腻着他,小小的撒娇。一般来说祝彪都不会拒绝。
或是出于身高的缘故,也可能是祝彪潜意识里把十四岁的祝采儿视作小自己很多的小孩,所以他总喜欢摸她的头。这算是他表示亲近亲昵的一种模式。
可是这个时空的女孩子头发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披就完事了的,都是要梳头扎发髻的,祝采儿今天头上扎的就是飞仙髻。两侧扎结的高鬟被祝彪大手这么一压,飞仙都变成地板流了。
“彪儿,可要小心啊……”柳府门前,祝柳氏看着自己孩子孤零零的身影禁不住忧从心起。就这么孤身一人回庆县,安全如何保证啊!
被九曲剑派逐出师门,没有了那偌大名头笼罩,就是唯一的弊端。
“娘,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就陈、王、季那三家废材,伤不了我一根汗毛的。”
祝忠要跟随,他不让;窦兵要跟着,他也不让;
因为祝彪心里清楚,没有了九曲剑派这张虎皮做大衣,他想要震慑住庆县三大家和更多的贪婪口舌,必须要用非常手段。
而只要用出非常手段,那他自己的安全也同样没保障。没道理只准你杀别人,不准别人杀你。
祝彪这家伙之前把家族复兴的希望紧紧联系到九曲剑派身上,联系到内门弟子选拔之上,说真的,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如果祝彪没有系统在身,即便他穿越了,想要立即开启祝家的复兴之路,也是必须要搂紧九曲剑派的大腿。
只是现在么……有系统在,九曲剑派不**它。
“驾,驾……”打马奔向北城门,祝彪停顿了帮个月的经验,就要马上飞涨了。
庆县县衙。
忙碌了整个夏秋两季,眼看初冬将至,赵诚启终于松下一口气了。
马上就要冬天了,风雪肆虐的日子就要来临了,仗也就要不打了。只要一不打仗,庆县的活儿就立马会少了太多太多,他也就可以猫个冬休息休息了。
自从四年前做上庆县县令的位置以来,上头上官们的申斥,下面大青川军将们的喝骂,隔三差五的就要传来。
去年时候赵诚启实在受不下去了,直接撂挑子不干,要辞官归乡,结果得来的却是王都来的一旨痛骂。
他一个小小县令能够被大王记在心里,一旨痛骂,真不知道该说是荣幸啊,还是悲哀。
“大人,大人……”
正悠闲地翻读一本闲书的赵诚启一听到门吏焦急焦虑的喊声,浑身上下猛然就是一哆嗦,难道又有什么事儿了?
“曹老财,你就不会把你那破嗓子闭上?”急着出书房门,赵诚启看到二门里朝着奔来的门吏曹怀亮手中扬舞着的是一道拜帖,焦急的心立即缓了下来。
只要不是上面的紧急公文或是大青川那些霸道军将们生事,他就淡定无比。
“大人,大人,是祝家,是祝家――”曹怀亮并没被县令的喝骂当回事,都相处四年了,赵诚启为人如何,脾性如何,曹怀亮清楚得很。
“祝家的人回来了――”
声音里饱含着无法诉说的焦急和忧虑,祝家人回庆县了,这可是要翻天的大事啊。
“庆县祝彪拜上。”
赵诚启刚轻松的神情严峻了起来,短短六个字给他带来的麻烦甚至比上面的紧急公文更大更多。“祝家嫡子?”
一弹拜帖,赵诚启眼睛看向了曹怀亮。他在庆县为官四年,第一个靠过来的心腹就是眼前的人。
曹怀亮是县衙里的老人,为人看起来油滑,事实上也真的很油滑,可是他精通庆县里内内外外上上下下的全部关系。
处理县务,曹怀亮名是门吏,实是赵诚启的智囊、师爷。不过北汉官场没这么一说而已。
六十一章 杀鸡骇猴(上)
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挥洒下丝丝缕皎洁的月光……
翠山镇,杜家后院。
高深的院墙并不能阻挡祝彪,只是向后垫了两步猛的向上一蹿他就轻易地攀上墙头一跃而过。从墙上滑下,悄无声息的落在墙根脚。穿过森森庭院,来到后院一幢三间开的房屋前,“竟然没狗,真好!”
一路上轻轻松松的就过来了,梁纲本以为像杜家这样的黑色人家,家中肯定会豢养上几条恶狗看家护院呢,所以事先前特意在奇货居里兑换了一份神仙倒,甚至还做好了行踪暴露后硬来的准备,没想到现在全用不着了。
“或许这世界里真的不兴养狗呢?!”印象中的祝家就没有养过狗,祝彪在柳府宅中也没见过狗。
毕竟是武侠的世界啊!
藏在阴暗中祝彪细细打探前后,不远处的三间开是杜家后院最气派的一幢堂屋,肯定是杜义山的住所,里面还亮着灯呢,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至于外面台阶下,则只有四个家丁。
要不要把杜家也算进需杀的‘鸡’里头呢,祝彪的好一番掂量后才做出了决舍――放杜义山一马。
四年中,瓜分祝家遗产的大狂潮中,产业、势力仅局限于翠山镇一地的杜义山,凭借自己不错的手腕和大劫难后满县疮痍,陈、王、季三大家也受创甚重新力未生旧力不待的有利时机,生生占住了翠山镇境内两处祝家名下的庄子。一千多亩良田吞吃下口,杜家成了此次瓜分活动中三大家之后赚头最多的一个。
祝彪还没有一棍子打死三大家的实力,他只是一个三流小虾,此次庆县施展的非常手段就没把主意动到三大家头上。
‘杀鸡骇猴’么,动了三大家那就是直接的‘擒贼擒王’了。
如此底蕴一般却又显眼无比的杜义山就落入了他的眼中。
干净利索的做掉,反正这家伙干赌场生意起家的,心肠黑透了。祝彪最初这样想。
但是又值得商榷的在于,杜义山虽然抢占了两处庄子,可并没其他太过分的举动,对一些忠于祝家或是念想祝家的佃户庄客也并没见血。与之相比,另一个已经划了xx的‘鸡’就做的太绝了,两户人家三人残废一人死命,祝彪心里阎王殿上早就有他一个位置。
全县上下,跟杜义山一般作为的人家还有好几户,如果自己杀了杜义山必然会让那些人家也跟着惴惴不安,十分不利祝家重回庆县。
可要是放了杜义山,让他们一批同类心中有底,祝家回到庆县的环境就好多了。
三层石阶,四名家丁各占一角,每人腰间都挂着一把刀。民风彪悍的庆县,历经过那次的大劫之后,现在更好武事了。除了长弓硬弩民间还不多见,刀枪盾戟早就常见极了。
“这门槛的还真是自在!”祝彪躲在阴影里,冷眼看着那那四个家丁“投机”的聊着天,半天都不带抬头看一眼的。
溜身窜到墙角,弓着身子、贴着墙根,祝彪悄无声音的潜到了四名家丁的侧面身后,而石阶上下的四人对此还一点察觉都没有。
“…………望月楼的娘们,那叫白嫩……”左侧下手那家丁正满脸淫笑的说得兴起,却突然听到‘呜呜’的破空声在侧面响起,接着就感觉脑袋一阵剧疼,两眼一黑哼都没哼的晕过去了。
两把飞蝗石,四名家丁三个就往地上瘫。
“谁?!”只剩最后一个有点警惕,身手也比其他三人要好上一分。听到侧面袭来的“呜呜”风声,就连忙低头。
一颗石子擦着他头皮飞过,还有两颗飞蝗石打在了他臂膀和肋骨上,疼得脸都抽了。但是他身子还是倾力往前一扑就地连打两个滚,右手闪电般抄去腰刀,翻滚着拔刀出鞘,同时竭力扭转身子想看清楚偷袭者是谁。
连串的动作让他肺活量一窒,口中的求救声变得很小,祝彪眉宇间一松,这样的声响是绝对惊不起前院的。
家丁的反应还是挺快的,但祝彪的动作更快。一个三流高手要同时偷袭四个分散开的人可能都会有所疏漏,但要是单独对付一个人,一个只略通一点粗浅功夫的人,那绝对是手到擒来。
两把飞蝗石打出,他就已经欺身向上。那家丁扭转身子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偷袭的人影,就只是眼前一花,在他惊恐的想叫想躲都来不及的时候,祝彪左手搓刀狠狠砍在他的脖颈上。家丁两眼一翻如是一滩烂泥一样摊到地上。
房屋内,杜义山的动作蓦然一顿,转头望向房门外,眼睛中凶光闪闪。
在他的对面,杜文通一双细眼也眯了起来,脸色阴沉阴沉。
“爹,外面声音不对,有动静。”没有杜义山的直露凶光,杜文通浑身上下只有一种阴鸷的狠毒,外面传进的那几声闷响他也听到了。
耳朵一动,房间里利器出鞘声清晰入耳,祝彪已经快步走到房前,当下知道自己之前的响动已经惊动了屋里人。再也不用再掩藏什么,对着房门直接一脚踹去。
“砰!”
门闩被震成两截落到地上。关着的房门被人给一脚踢开,杜义山、杜文通浑身一激灵,四道目光紧盯向门口。
“你是谁?”多年的‘混黑’生涯能够成功,杜家父子都有一身远比之普通人矫捷的身手,虽然在江湖上只能算是粗浅之极,可是在小小的翠山镇已经能够抖一抖威风了。
即使是发家后‘养尊处优’了好些年,杜义山身手也一点没搁下,跟儿子两人同时向后一跳,两项站开,各处一角。
冷冽的钢刀在灯光照耀下寒光逼人,血槽开着,证明它们不是装饰品,而是杀人的利器。
“唰――”杜文通率先进招。钢刀半抡起劈向祝彪右臂。
“哗”一声劲风响起。
祝彪根本就没亮剑,刚刚修成的《霹雳手》第一式――晴天霹雳,一掌印在了杜文通肩膀上。
杜文通抡起的钢刀就像假的一样,挡不着丁点用,肩胛骨当即就断了开。
钢刀脱手而飞,杜文通感觉自己肩膀上像是被烙铁烙了一下似的,再也不听使唤了。
“当啷――”飞出去的钢刀落在地上,杜文通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豆大的汗滴同时流下。口中倒还忍住不叫出声来。
“文通,文通――”
杜文通强忍着痛不喊,杜义山却慌了神。
“给我闭嘴!再叽叽一声,我一刀宰了他!”冰冷而缓慢的声音,一身黑衣的祝彪冷冷的盯着杜义山。
“朋友,不知是那一路的好汉?有话好说,千万别伤小儿性命!”
六十二章 杀鸡骇猴(下)
杜义山为人有些手腕城府,定力不错,大惊之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手中的刀也放了下。他的身手并不比杜文通强到那去,可是现在,自己的儿子瞬间被人家一个照面给废去了,那一掌要是冲着心口印去,此时此刻杜文通还能喘口气就都是大造化。
对方的身手显然比自家高出不止一筹,所以杜义山干脆的举双手投降了。既然对方没有痛下杀手,那就有的谈!
杜文通是个很聪明的人,什么时候说什么事他自小就没错过,杜义山常为自己的大儿子欣慰。现在杜文通疼的脸面都扭曲了,可是看着祝彪的两眼里没有一点怨恨和怒火。
杜义山强挤出个笑容,客客气气地向祝彪道:“这位朋友,我杜义山虽不是什么有名号的人物,可也知道道上的规矩。要什么要做什么干什么,您给说句话。”
不到绝境没人想放弃那一丝生机。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屈辱在生命面前并无价值。
祝彪听的一笑,从他出现到杜义山这句话为止,杜家父子的表现确实不错,有城府够聪明,怪不得能虎口夺食,从三大家手里抢下一块肉呢!
“杜义山,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祝,单名一个彪字。”
“祝彪——”
“这……有印象吗?”
杜义山的脸色当即就是一白,祝彪,他如何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两腿一软,人差点瘫倒地上。
杜文通一直以来的平静、沉气这时候也保持不下去了,伸手指着祝彪,“你,你……”满脸的不可思议。
祝家人早晚一天会返回庆县,这所有的人都知道。可是他们二人哪里想的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想起祝彪的年龄,再去看祝彪年少的面容,何止是年轻啊,完全是乳臭未干,他都不足十七岁!
“杜义山,现在可明白了?”房屋里只剩下祝彪略显戏谑的声音。
脸色升起一层灰白,杜义山晓得,有两家那档子关系在,自己父子今夜就纯粹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祝彪宰割了。
“祝公子,庄子我们立即还回去,钱,只要您说出一个数,我杜家倾尽所有也给。但求公子高抬贵手,放过我父子性命。”杜文通不甘闭目待死,噗通的跪倒地上哀求道。
祝彪嘴角挂起一丝笑,“算你看的明白,爷儿今儿本就没打算要你父子性命,不然哪有时间在这给你们废话。
给我拿钱去!两万两银子,少一个大子我碎你们一根骨头——”
一刻钟后……杜家后院。
在众人的瞩目下,祝彪背着一个半米多高的大包裹轻松地越墙而去。
杜义山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银子长翅膀飞走,望着祝彪离去的身影心中真是有些欲哭无泪。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后世的某句话,真的能十分恰当的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只是为了两处庄子,搜光了家当不说,还写下了张六千两银子的欠条,他真是亏死了。
“老爷,你身子骨没事儿吧?”杜夫人两眼通红的望着自己丈夫,她自然也十分的心疼钱,可比起钱来他更关心杜义山的好歹,那屋内儿子的惨状已经把她给吓坏了。
“没事,没事!”杜义山语气低沉,两眼一直望着祝彪消失的那片墙头久久不能回神。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庆县的多事之秋!
他绝不相信‘挨宰’的人全县只会有自己一个。
天杀的祝彪,可恶的祝彪,两万两银子啊,那都能买下四处一样大小的庄子了,整整两倍的价钱了!
杜家只是翠山镇一带的一个土财主,两万两现银家里哪里拿得出,杜家大部分的现银都在镇子里的赌坊上,家里面除了银票以外,现银、黄金和珠宝玉石,加起来也才一万三四千两,最后被祝彪押着写下了一张六千两银子的欠条,杜义山的心都在滴血。
这些年里他在翠山镇周边捞尽了黑心钱,宰起别人毫不手软,今日里也终是被别人给宰了一把!
翠山镇十里外的杨溇庄。
成为了继杜义山家之后祝彪第二个光临的地方。
“天杀的姓祝的,拿了咱家那么多银子,下手还那么重,老洪、小七、小六骨头都断了,可不待要养上三俩月,真不是个东西!”
杨大虎的老婆还不知道祝彪这一趟几乎把他们家抄了个底朝天,可心里也下意识的认为家中损失了不少银子。杨家吞下了祝家一百来亩的田地,七八百两银子是只多不会少的。再想到三个家丁的伤势,对祝彪可谓是恨到骨子里了。
毕竟当初那一百多亩田,可纯粹是白捡的一样,现在却要给钱!
杨大虎仰天一叹,不管代价如何事情总算是了解了。那祝彪下手虽狠却也没把事儿做绝,拿了银子就给了地契,明个自己只要到县衙户曹一备案,一百多亩田地今后就真真切切是杨家的了。
“我去看看少了多少!”杨大虎老婆道。
杨大虎只是一个村里的小地主,他老婆就是一个纯粹的地主婆。钱财在她心中的地位难以估量!在丈夫身边站了一会儿,看到杨大虎眼神呆呆的,心中以为丈夫是舍不得银子,当下心头更觉得在滴血,忍不住就想去钱房看看,至少也待知道一个确切数字。
“别去看了!”杨大虎叫住自己老婆,沮丧的摇着头,向她说道:“没了,全没了,箱子里和暗匣里的都被他给拿去了。”
“啊……”杜夫人呆住了,那些可是能值小两千两银子的呀,一百来亩田,在庆县就是最上等的肥田也至多十一二两一亩,那一百多亩还只能算是良田。
“两倍的价,两倍的价……”杨家几乎全部的活钱啊。一想到两千两银子就这么没了,当下她连心跳都感觉不到了,两腿一软就瘫倒在了地上。
“那可是两千多两银子啊,当家的你怎么那么糊涂,把暗匣子都给他了?”明面上的箱子里装的有八百来两银子,看着是多可真正的价值却比不上床底下的那个暗匣,那里面不但有五百两银票还有几十两的黄金,总价值高多了。
杨大虎板着脸瞥了自家婆娘一眼,“你以为我想给啊,祝彪就是两倍的开价,拿不出银子就待摁手印写欠条——”
六十三章 顾大管家
四通镇,黄府后宅。
黄宏伟浑身舒坦的躺在睡榻上,尽情享受着娇艳小妾纤手柔荑的轻按轻抚,是羡煞神仙。
“老爷,舒服吗?要不要加些力?”女人娇媚的声音有种让人从骨子里感觉酥麻的嗲气,黄宏伟忍不住心中一痒,伸手在女人大腿上摸了一把,口中轻“嗯”了一声。
所谓:娶妻娶德,纳妾纳色,小妾就该这样。撒娇拿俏伺候人!
…………
“老爷!”门口传来一声沉稳的叫喊,黄宏伟慢慢睁开了眼,脸上微微升起一丝不满的表情,都这个时候了管家还来找事。但那一丝不满又转瞬即逝,慢腾腾的翻身从床上坐起,黄宏伟披上衣服,不急不徐的走到厅堂。
做老爷就要有一副当老爷的样子,什么事都慌慌措措,那还有没有一点城府啦?
在厅堂上首的大椅上坐下,黄宏伟这才开口唤道,“进来!”
门口的是他大管家顾文熙,四十来岁,麻杆身材,脸庞瘦窄狭长,眉头稀疏分吊,颧骨微微凸出,嘴巴紧抿唇薄,一双眼睛不大,可如鼠目一样闪闪发光。一看就是一个刻薄的家伙。
“事情没办好吗?”黄宏伟知道,若一切妥当的话,一向知情知趣的大管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的。
顾文熙应了声是。
“郭巡检说弓弩为官府禁制器械,不能私散民间,巡检司巡校有职在身,更不会给人看家护院。”
顾文熙心里带着纳闷,他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周天仪一口回绝自己时的果断坚定。
“哼!”黄宏伟眉头立时一皱,这话也是周天仪能说出口的?凭他也配说这样的话?
劫难过后,三大家各自筑起了坞堡,那些刀枪器械都是哪儿来的?
一直以来,庆县县衙下的三校巡检司就跟地方上的关系无比密切。禁制器械不能私散民间,巡检司巡校有职在身不会给人看家护院,纯粹放狗屁!
“可是嫌钱太少?”一百两银子的好处费,周天仪能独自得五十两,这已经是天价了。
非是今儿下午县里传出的那个消息,鬼才会花一百五十两银子来请这一帮酒囊饭袋呢!
“不是。老爷赎罪,小的见势不行时擅自提了价,许了他二百两银子,可周天仪还是摇头说不。口口声声职责、职责,小的以为他是在指赵诚启。”
黄宏伟眉头彻底凝聚了起来,如果周天仪是嫌弃给的价钱太低,那一切都好说,被宰一刀就一刀是了。可赵诚启要是插手了,情况可就并不那么简单了……
“该死的祝家小鬼,好好地待在清虞山不就是了,回什么庆县――”
吞吃了祝家大片的田地后,整个庆县有头有脸的人物眼睛都留一分神盯着祝彪看,看到祝彪被出人意料的送进了江湖大派九曲剑派,三大家也好,黄宏伟也好都忍不住心中一跳。
江湖路,对他们来说太陌生了!
还好祝彪资质平庸一直以来表现都是平平,完全没有晋升那个内门弟子的可能,他们这才松下了一口气。
晋升不了内门弟子,这就证明祝彪的武功高不出他们多少。因为据他们的了解,江湖外门弟子除了佛道两大派外其余门派中都是属于垫底的存在,并且潜力有限的很。
有如此一个成就有限潜力毫无的继承人,祝家当然是翻不了身的。自己吃到了嘴的东西也就再也不发愁有朝一日原样再吐出来了!
可是事情就是那么的千变万化。本来毫无希望的祝彪偏生顺利晋级了九曲剑派的内门弟子,当消息从庆襄城传入庆县的时候,黄宏伟的心就不由得吊了起来。
只是他看陈、王、季三家并无多大的反应,黄宏伟才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毕竟那三家才是风向标嘛!
谁知道这才重新安下心来,祝彪就真的到门了。
唯恐自己被找上门来,接到县里的消息后黄宏伟立马要顾文熙去找城南巡检司,打算用一百两银子的出价买通周天仪,让周天仪带着部分手下去黄家住上几天,同时再以三百两银子的价钱购买进二十口腰刀、二十杆长枪以及十把硬弓和相应的箭矢。
挨了胡骑一通洗劫杀戮,整个庆县都在‘整军备武’,黄家里自然也有看家护院,手中拿的也是刀枪棍棒。可是没有硬弓在手,对上江湖高手,黄宏伟心里终是没底气。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就自己的那几些个家丁护卫,对付流民毛贼还有得一拼,对打江湖高手,就差劲太多了。
“老爷,不如咱们自己……”顾文熙做出一个挥锤打铁的动作,既然巡检司这条路走不成,那就只有自力更生了。
虽然现在显得有些晚。
“也好,但要小心。”黄宏伟沉默了一阵才开口说道。私自打造兵器到底是犯忌的。“你明儿再去镇上招上二十人………”
恭敬的退出房门,顾文熙并没有为自家老爷如此惶惶不安而感到什么好笑。事实上,祝家嫡子祝彪下午拜帖赵诚启的消息在庆县完全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整个庆县里伸了手的家户都在隐隐的做着准备,他相信全县绝不是黄府一家。
“好一个江湖客,才出师门,就搅得全县人不得安宁!”顾文熙心中嘀咕着进了自己的小院。他在黄府的地位颇高,有专门属于他一家人的一个小偏院。只是现在他儿子已经大了,黄家的少爷却还没成年,两边年龄合不上拍,做不了跟随,就到门头上做了门房。
“老婆子,给我打盆洗脚水来――”这一下午到现在顾文熙就没歇住过,脚底板磨得都疼了。
进了家他就想舒舒服服的泡个脚,然后上床睡觉。
“咯吱――”
推开门,一只脚刚跨过门槛的顾文熙僵住了,瘦长脸上的面皮不住的颤抖,眼睛里迸出火一般凌厉的目光。
只见明亮的灯火下,他儿子曲卷着倒在地上人事不知,老婆、儿媳则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一个少年正坐在木凳上悠闲的品着茶。
手中抱着他那才强强满一岁的宝贝孙儿。
祝彪笑看着怒火冲冠的顾文熙,轻轻一笑,“顾大管家?”
六十四章 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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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祝彪?”
顾文熙整个人颤颤巍巍的,满脸不敢置信。
“怎么,不像么?”瞥了顾文熙一眼,祝彪抬眼看向天上的月亮,时间不早了,该动手了。
“想要你老婆、儿子、儿媳、孙子还有自己的老命保住,就乖乖的带我去找黄宏伟和他儿子。”
杀鸡骇猴,杀鸡骇猴,黄宏伟就是那一只被杀的鸡。
顾文熙丝毫不敢违背祝彪的命令,全家人的性命都捏在人家手里,与之相比他对黄宏伟的忠诚简直不值一提。
睡梦中黄宏伟被一盏凉茶临头,瞬间惊醒。心里勃然大怒他就要大声喝骂,却蓦然发现自己嘴巴已经被臭臭的一团布给堵住,那时他睡觉前脱下的一双布袜,浑身手脚更是被绑的结实。
“嚓――”
祝彪划开了火折,点亮了床头的蜡烛。
四目相对,他从黄宏伟眼神看到了无尽的惊骇和恐惧。
这时候知道害怕了,却怎么不想想他要家丁打断人胳膊腿,打死一条人命时,那两户贫民百姓的恐惧?
他该死!
手上沾染的人命多了,可是一条平民百姓的性命比起土匪山贼来的五十条性命都珍贵。
“我就是祝彪――”
在黄宏伟眼神中的恐惧达到最鼎盛点的时候,一把匕首狠狠地捅进了他的心脏。
鲜血汩汩流出,很快浸湿了床单,向床榻内侧蔓延去。
雪白的肌肤在烛光下如是蒙上了一层诱惑,可祝彪看向了床榻内侧的眼神却清明的让人感到肃冷。
难道低垂,昏迷不想,刚才那脖颈上的一击很有力。
染了血的匕首在丝被上擦拭干净,祝彪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但愿这女人天亮前能够醒来,不然丫鬟进来了,看到黄宏伟死在床上就有得乐了。
黄建辉房间在整座宅院的最深处,但有了顾文熙的指点,祝彪很轻易的就摸到了门前。
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屁孩死着的时候床上搂的却是一个女人。
这家伙祝彪就是不要他的命,也给黄家建不成辉煌。
“祝爷,这就是黄宏伟的书房,黄家真正的家底都在这里藏着。”
接连带着祝彪做掉了自己的主子、少爷和正房夫人黄氏,顾文熙一条道显然是走到了黑,再也回不了头了。如此一来他自己的心反倒是不害怕了。
在祝彪面前把黄家卖的干干净净!
书房前,祝彪却淡淡的一摇头。他来黄府,主要为的是杀鸡骇猴,真要是拿了黄家的钱财反而落了下层。
“好自为之吧……”
这一路上自己打晕干掉的家丁有十几人,明个事发,顾文熙能不能脱得身就看他自己的了。或者,趁着距离天明还有不少时间,顾文熙一家人可以趁机逃走。
提起轻功上了墙头,目光不再向下扫看一眼,身子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清晨,东边的天际才刚刚放亮,一阵莫名的骚动在黄府中蔓延。
“七爷,七爷,快起来七爷!”府上二管家黄七门外,一小厮在大声的叫喊着。一路急跑的到了这儿,深秋寒冷的清晨里头上也生起了一层汗水。
焦虑的叫喊声和咚咚的敲门声立刻惊动了里面的黄七,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怎么回事?大清早里不让睡个安生觉,催魂呢?”
黄七是黄家的家生子,顾文熙往日都要让他三分。大清早的被人吵醒当然要大为恼火。
“七爷,七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老爷他夜里被人杀了……”门口,小厮一脸的哭丧,向黄七诉告时声音中还夹杂着哽咽。
刚才还咒骂不停地黄七呆住了,震惊之极的看着眼前哭丧着脸的小厮,脑子里只有四个大字回荡――“怎么可能?”
自家的老爷被杀了??
“少爷……”
“少爷也死了,连夫人都毙啦……”
“好狠的贼子,好狠的贼子,这是要断黄家的根啊……”黄七眼前发昏,只感觉天都已经塌了。
“报案了没有,大管家呢?顾文熙呢?”
“顾大管家正在前堂料理着,昨夜除了老爷、少爷、夫人以外,巡逻护院的家丁也死了十多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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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关陈家。
庆县继祝氏败落后的第一豪强。虽然陈家在乡下已经筑起了坞堡,可是家主陈绍辉还是习惯性地住在庆县县城里。
跟书香门第或是商贾世家不同,这个时空中谁想要成为一地豪强,本姓不但要有钱有势,更要人多势众。
比如祝家的祝家庄,祝氏嫡宗固然人丁一直不旺,可是他们的旁支、偏支,甚至是出了五服之外的族亲,人数却相当不少。这些族人一直都是祝氏成就庆县第一豪强的重要资本。
胡骑浩劫之中,祝家损失的那些浮财根本不值一提,祝均国的死也算不上最重,数以百计死去的族人才是家族最大的损耗。不然的话,依照祝家的底蕴,即使紧接着又死了祝若鸿,祝柳氏也没必要带着祝彪、祝采儿避逃娘家。
人多势众的祝家族人在浩劫中存留下来的十不足一,丢失了家族最大的依靠和本源,祝家这才真正的一蹶不振。
陈家人世代生活在县城东关一带,陈官庄距离县城极近,陈家府邸都不是在庄上,而是在县城里面,陈官庄只有他们的老宅和祠堂,庄子上一直以来也都没有修建围墙。
可是在这次劫难中,没有围墙的他们却最大的保存了族人的生命,就因为陈官庄距离县城实在是近。
陈绍辉在知道不对后就立刻要陈氏一族放弃一切跑进县城来。所以劫难中陈官庄虽然被洗劫一空,可陈家的损失实在是很小。
损失最小的陈家在接下去祝氏遗产的瓜分狂潮中吞吃下了最大的一块,整整八千亩地,都赶得上他们自家原有田产的三分之二了。
“老爷,王家老爷到了。”门房上管事一路小跑着前来报告。
“晋鹏,随我前去相迎――”陈绍辉招呼身旁的儿子道。
陈府的大门今个老早就已经全开。王家家主、季家家主要来,当然值得大开中门了。
四年前,三家联手吞吃下了祝家七成的田亩,现在祝彪回庆县了,他们三位可要好好地商议商议。
六十五章 坐山观虎斗
“哈哈,一个江湖草莽而已,就想翻了天?当我王平山是死的么!”
“痴心妄想罢了。绍辉老兄,庆县是你我三大家的庆县,祝氏要想东山再起,门都没有。小小一个祝彪还不够格——”
“二位贤弟所言极是,如此,我等三人共饮此杯——”
“共饮此杯——”
“请——”
“请——”
清脆的杯盏交错声中,三盅酒杯一饮而尽。
陈绍辉、王平山、季锡良,三个人六目相对,都露出了会心的笑。三大家统一了思想,每个人心中就立马升起了无限的底气。祝彪是九曲剑派的内门弟子又如何?只要他拉不来十个八个师兄弟做帮手,就凭他孤身一个,在庆县翻不起滔天的风浪来!
“大人”,县衙里,曹怀亮同时间将三大家家主聚会陈家的事情告诉了赵诚启。
“什么都不要做,只需看——”这就是他给赵诚启支的招。
坐在赵诚启的位子上,他无需要插进地方豪强的争斗中去,因为很明显祝家示弱,三大家则绝对的势强。
赵诚启凭心行事不会去支持三大家,因为他的心还没黑透。不然,四年的时间,祝家名下的两万亩地早就更换了户主了。
可是站在祝家这一边,那赵诚启得罪的就是近乎全县的大小地主和士绅。这对一个县令父母官来说,无疑是灾难性的后果。尤其庆县还是一个边疆军需重地,一旦出了篓子对于赵诚启来说就不是丢官如此简单的。
所以曹怀亮的建议就是——静观其变。
赵诚启也接受了下来,只是下令三大巡检司务必要‘各守其职’,改动了一点点,也不伤大雅。只要不自己捋起袖子干,那就没事。
“利益熏心,人心不古——”不屑的哼了一哼,赵诚启满脸的愤怒。
曹怀亮心中也是一叹,想当初祝家老爷子当县尉的时候,对自己还是蛮和气的。
只是……势不由人啊!自己这小身板都挡不住三大家随便一根手指头摁下。
“驾,驾,驾……”
四通镇来县城的路上,黄七正在急速的催促着马匹。
“报案——”
“报案——”他心里就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至于黄府,一帮子得知消息赶来的黄氏旁系偏支正搅得鸡犬不宁,斤斤计较着家产,却没人想着如何来替黄宏伟一家报仇。
黄七从内心里看不起和鄙视那一群人。
“叮当当,叮当当……”
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驶在翠山镇通往县城的官道上,杜义山半道里还遇到了杨溇庄的杨大虎,两个人提起昨夜里的遭遇是大哥不说二哥。
陈府门前也有一辆装饰老旧的马车经过。
“少爷——”赶车的人向车厢里叫道,看向陈家大门的目光充满了仇恨。
“洪叔,往前走——”车厢里响起的是祝彪的声音。
陈府大门依旧气派非常,四个门房下人面带得色,没有一丝慌张。四通镇的灭门一事肯定还没有传到这里来,不然陈家绝不会还有现在的好心情和一副从容。
“王平山、季锡良,哼,也一样——”祝彪有十足把握。
杀鸡骇猴,鸡是不会白死的。加上翠山镇杜家、杨溇庄杨家,三件事例摆在全县人的面前,那绝对能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来。
“大人,大人……”下午未时一刻,赵诚启刚用过午饭正在县衙后院散步,曹怀亮丢魂了一样慌张着跑进来。
“四通镇黄宏伟被灭门了……”
祝彪还忘算了一方势力,那就是地位凌驾在三大家之上的父母官。黄宏伟被灭门的消息可不仅会令三大家慌里慌张,同样也能让对祝家一直心存怜惜的赵诚启慌里慌张。
赵诚启嘴巴张的大大的,满脸震惊看着曹怀亮,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灭门?”
“是啊,灭门。黄宏伟老婆孩子跟自己都死了……”
祝彪可才是一个十七岁不到的少年,手段竟然毒辣若斯,大晴天太阳底下曹怀亮都忍不住想打寒颤。
“侠以武犯禁,侠以武犯禁——”
狠狠地跺着脚,赵诚启气急败坏的道,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派兵抓住祝彪,然后打入大牢。
他往日看祝家遭遇可怜,自然地心存怜惜,但是现在看祝家跟陈、王、季三大家毫无区别,毫无区别。
祝家之所以‘可怜’,仅仅是因为祝家坞堡在县城的北面,在胡骑南下的道路当中,仅此而已。
换做别的那一家都一样——
“你说该怎么办?”狠狠地镖了曹怀亮一眼,赵诚启好似在说‘这就是你给我出的好主意,得来的好结果’。
“大人,黄七只是来报案,他可没提祝彪……”这也就是黄七这样的家生子为什么竞争不过顾文熙一个外来人的根本原因,他忠心是忠心,但脑筋不够。曹怀亮苦巴着脸道。
“大人,大人……”
县衙户曹赵大华胖胖的圆脸上满是汗水的跑过来,手中不住的挥舞着两张薄纸。
“又生何事?”赵诚启怒了,黄宏伟的事情都没道完,你一个户曹小吏来添什么乱。眼睛像刀子一样盯看向圆滚滚的赵大华。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赵大华被吓得蓦然一个激灵,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都岔过气去。
“大人,大人”,连叫了两声,赵大华一边哈巴狗样点头哈腰做小,一边将手中的薄纸迅速向赵诚启递上。
“我容易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就是为了在你面前表现表现积极性!我一个小户曹,能瞅到这样的机会,我容易么我!!”
“老天可怜啊……”
赵大华心理面扎小人,面上却不敢有分毫的泄露。
“地契?”接过两张薄纸,赵诚启一眼就认出来是何物。
“大人,这是祝家在翠山镇和杨溇庄的地契。杜义山、杨大虎拿来小的处过档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不用再说别的了,赵诚启、曹怀亮对视一眼,心中无尽的思量刹那间翻滚怒浪、汹涌如潮。
翠山镇——四通镇,中间加上一个杨溇庄,正是一条直线。
为官四年,赵诚启早已经将庆县的地理印刻在了脑子里。从翠山镇到四通镇,一夜之中就是普通人也完全能走上一趟。
何况祝彪这样一个江湖高手。
“大人,把消息传出去。您还是坐山观虎斗——”曹怀亮就是真正的老油条,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看到赵诚启对祝彪已然起了芥蒂,当即台词一换,静观其变就成了坐山观虎斗。
六十六章 绿绛岭芦花老祖门下
“好歹毒的小子——”
陈绍辉满脸阴鹜,再也没有上午陈、王、季三大家共结同心时的欢快。轻松。四通镇黄家,那也是庆县里响当当的一块招牌,一家三口一夜里就被祝彪索了小命,谁不心寒?
祝彪这么做,杀鸡骇猴的用意清楚无比,他这是将两条路——一生一死摆在了全县乡绅面前。
“爹”,陈晋鹏不以为然的看着自己父亲,劝道:“您别太过担心,黄宏伟是自己不小心,毫无防备下才让祝彪小儿得了手。不然以黄家小百名的家丁怎可能挡不住一个祝彪?
我陈家更是坐落县城,夜禁森严,大军在城,只需家丁提高警惕,那还容得那小子猖狂?”
祝彪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十七岁不到的毛头小子,武功能高深到那里去?陈晋鹏自持府上的一百多家丁护卫,只需稍一抵挡片刻,巡城的军士就可以赶到,到时候强弓劲弩、军阵峨峨下,十个祝彪都是白搭。
陈绍辉长叹一声气,他担心的那里是自家的安全。祝彪的情况他知道的相当清楚,本来毫无希望现在即使晋升到了九曲剑派的内门弟子,也肯定是勉勉强强,论实力也就是一名三流江湖高手。
这样的人陈家的护卫里都有两个人在。只要警觉心一起,祝彪想象杀黄宏伟一样对付陈家,纯粹是天方夜谭。
自己担忧的是全县的局面啊!
杜义山、杨大虎两个先例在,黄宏伟这只鸡的下场在,难保那些胆小怕事之辈不顺服了祝彪。虽然七成的田地是握在三大家手中的,祝彪即使收服了另外的田地祝家也起不来,但如此以来他就可以真正在庆县立住脚了。这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老爷——”这时一个门房来报,说:“门前来了一个道人,非要见老爷可不。”
陈绍辉眉头当即就竖了起来,自己正烦着呢,还被这点小事打搅。“陈六怎么这等不晓事,谁都是能见我爹的吗?没看到这里正在议事,给那道人三五百钱,让他走。”陈晋鹏也不耐烦了。这点小事那里用得着报告他们。
门房道:“六管事把钱给了他,还给了五升米,那道人就是不要,只要面见老爷。”
“混账东西,不识好歹!”陈晋鹏眼睛就是一瞪。
陈绍辉抚了抚额头,“再与他三二百钱。你给那道人说∶“老爷我有事要议,没时间见他。”让他速去。”
“哈哈,果然是富贵人家做派,让我速去?”孙天风仰天一通长笑,“道爷我偏生要打将进去,见见你那个老爷不可——”
小小一个县境豪强就这般傲横,孙天风嘴角挂起了不屑的冷笑。非是自己对庆县实在是不熟悉,要报仇有所不方便,再加上江家的要求,谁会来一个小小陈家。正好显一显自己的本事。
“大胆——”陈六目瞪口呆,这道人太放肆了。“来人,给我打……啊……”
根本不用陈六的招呼,孙天风话刚出口,大门处的陈家家丁就纷纷抽出了腰刀,但是仅仅一个照面的工夫,四个矫健雄武的大汉就被孙天风随手一挥扫落到了一边。
陈六的叫声化作了一声惊呼!
陈家被人闯了!!!
这一消息一刻钟不到就传遍了整个东关,路人们的口口相传让东城门的官军面面相觑。自己这是该不该出手呢?陈家人没来求救啊?
“莫不是祝家的少爷打上门去了?”
“哪里啊,那是个道人,年纪有二十好几了,祝家少爷今年还没十七呢?”
“那可能是祝家少爷寻来的帮手。直接打上门去,当真霸气——”
“可不是。祝家世代从军,性子烈着呢……”
就如二十一世纪全民爱八卦一样,眼下时空里的市井小民也喜欢说三道四,尤其是富贵家的事儿。
门房去了没有片刻,屋内的陈绍辉、陈晋鹏父子就听到了外面的热闹声。
又见一个家丁飞似的来报,“老爷,那道人发怒,闯上门来,把二十几个家丁都给打了!蔡教头、纪教头也不行,十几下就都受了伤!”
陈绍辉听得吓了一惊,这是哪里来的煞星,莫不是祝家小儿请的帮手。慌忙招呼儿子避到后院去,自己急忙上前。
便从后堂出来,到庭前看时,只见那个道人身材修长,白面留须,样貌不俗。手中捧一柄拂尘,背后一柄长剑,周身没有道家人的出尘仙气,而更是江湖红尘客。
“道长息怒,道长息怒。”道人一身武艺高强,家丁环绕中只凭一双肉掌,拂尘都不动就应付的周全无比,不时的一两个家丁被摔出圈去,哼喎着站不起身。
没下杀手!陈绍辉没有练过武,可是这点眼力还是有的,道人手下留情了,不然是会出人命的。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不下杀手,就有的谈。
“你就是陈绍辉?”孙天风只知道这个名字,没见过人。问话中上下打量着陈绍辉。
“在下正是,正是。道长有甚话说?”
孙天风两眼翻了翻,这人啊就是这样贱,不挨收拾不上心。“里面说话,让他们都散了。”
“是,是,还不都散了。道长请到里面用茶。”
怀着极大忐忑请孙天风进屋的陈绍辉,在孙天风第一句话后立时就大松了一口气。
“在下孙天风,绿绛岭芦花老祖门下弟子,祝彪小儿的仇家。”
心口一块大石落地,完全是如释重负的感觉。陈绍辉这时才感觉到自己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祝彪小儿桀骜骄横,惹下了滔天大祸。不仅我师门下两位师兄之死与其有关,九曲剑派一位入室弟子之死也跟他牵上了瓜葛。现已被九曲剑派逐出师门……”
这又是一个出人意料,对陈绍辉而言振奋有加的大好消息。
陈、王、季三家联手抵制祝彪,最大目的只是保住自己的口中食,并且将祝氏排挤出庆县,可从没有想过要了祝彪的小命。就是因为祝彪身上九曲剑派的那张虎皮。
可现在,好事连连,双喜临门啊!
既有了孙天风这样的高手助阵,又有了祝彪后台被拆的有利形势。
六十七章 原来如此
赵诚启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改变,绿绛岭江家报复的手段也已经来临,祝彪在庆县所面临的局势瞬间落入了下风。
而对此一切,正在祝家庄里的祝彪还一无所知。
随着黄宏伟被灭门的消息传开,随着杜义山、杨大虎的服软,整个庆县境内,除去三大家外近乎七成的乡绅都在惴惴不安。
尤其是一些小家小户的乡绅地主,比如杨大虎一类的人,深恐自己就成了下一个黄宏伟。所以只两天不到的时间,一千多亩地就从归入了祝家的掌控。
一千多亩田地多半在庆县的南部,祝家庄所在的北部区域在上次劫难中受创甚重,倒霉的可不仅仅是一个祝家,几乎原有的所有势力都被一扫而空了。所以现在庆县现存的乡绅、地主,主要是的集中在县境南部和东南、西南部。
这些人最先蚕食的祝家田产自就是集中在了自己老巢附近,至于祝家庄周边的万亩良田,是落在了陈家手中。
面对下层乡绅的震动,三大家依旧在老神在在,陈绍辉已经将消息透露给了王平山和季锡良,他们看着一块块地皮重新归入祝家名下,就如是看到了一块块土地落入自己口袋里一样。
祝彪在他们眼中已经跟死人没什么两样,那么祝家自然也就离完蛋不远。祝家完蛋了,现在重新归入祝家的田产自然也就是他们的了。
虽然要给孙天风包一个大大的红包,可是跟收益相比,跟长远利益相比,一家一万两银子不足挂齿。
十天,整整十天,庆县都风平浪静的。祝彪稀奇了,赵诚启稀奇了,全县的乡绅都稀奇了。
三大家要‘巍然不动’到什么时候?
城东陈家庄内,孙天风对月饮酒。一个月了,距离祝彪被逐出师门已经整整一个月了,九曲剑派太上长老的面子给足了。
另一个庭院里,陈绍辉、王平山、季锡良也在饮酒,杯盏交觥间喜气四溢,等了十天,祝家剩下的三层土地终于都有个结果了。
近三千亩田地归入了祝家名下,还有好几万两银子。
“孙爷,到时候了。”月上中天,王家护卫教头魏晓东恭敬地来到孙天风面前。
陈家纪大海、季家桂良,三大家各出一名教头,另有十名精锐护卫,今夜随孙天风夜入祝家庄。
“走――”两指交错,白瓷酒盅似沙粒一样化成了粉齑。凌厉的肃杀之气在孙天风身上爆出,两位师兄的仇终于要报了。
“少爷……”祝洪又一次叫道。
等人的时候最焦虑,从天黑时候做好准备到现,祝洪即便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心也都焦了又焦。陈王季三家的王八蛋今夜真会来吗?
祝彪一直神情沉静的注视着漆黑的夜里。平静的面容让祝洪焦急的心不由得凉了凉,这是上位者的影响。
自己上过战场的老兵都比不得少爷沉得住气,祝洪心中没有羞愧而是不止一次的感到欣慰。军事氛围深重的祝家,祝彪这样小小年纪就沉得住气耐得住煎熬的性格,尤为值得赞叹。
“如果在战场上,少爷或许真可能有大作为呢……”
陈绍辉、孙天风是不会把计划告知祝彪的,今夜的行动,三大家里也只有可靠地内部人才会知道。
但是在夜禁森严的庆县,深夜里拼杀,想要不受‘约束’,县尉和城北巡检司却是必须要打好招呼的。
谁让江家跟绿绛岭那么的恨祝彪呢,不但要杀了祝彪,他们还要灭绝了庆县祝氏。在这些人的心底,一条祝彪的性命根本偿还不了钱沣三人的血债。
赵诚启的态度隐隐发生了转变,县尉、县衙下属的三校巡检司巡检很快就感觉的到了,在重金的诱惑下,县尉和城北巡检当仁不让的为三大家今夜的行动开放了禁制。
巡查路上的一点小小转变瞒得过外人,却瞒不过巡检司跟城卫军中的一些老油子。县尉、三大巡检都是跟赵诚启一样劫难后履新庆县的,可是巡检司以及城卫军中的巡校、兵丁却不乏是一些先前的老人。
这些人总算还念着老上司祝均国的一丝好儿,消息在傍晚时分传递到了祝家庄。
一千多人的一个大庄子,祝家坞堡当时在外人眼中完全就是一个小型城镇,可是现在,全部空荡荡的,夜晚里灯若熄下,恍如鬼蜮一样。
祝氏宗族只剩下不足一百五十人还住在这里,大部分人还都是妇孺孩童,老人一个没有,青壮年不足三十人。
四年多时光,对于祝氏宗族来说就是忍辱负重的时光。从当初全县第一豪强没落到如今的苟延喘息,祝氏族人心头的恨不仅仅针对胡狄,更针对落井下石卑鄙无耻的三大家。
两边的矛盾完全是无法调和得。
“驾,驾……”三十四匹快马疾驰而行,下了官道,一条不逊色官道多少的大路直通祝家庄前。
大地微微震颤起来。
“马蹄声!”所有的人精神一震,两眼死死的看向庄外。
二十名男丁,祝彪的身后站立着祝家三分之二的战力。
“隐身――”黑夜中祝彪的视力也只可隐隐看到远处奔来的黑影,应该就是三大家的人。
竟然骑马而来,他们想要干什么?
祝洪的两眼已经开始充血。
繁星满天,月亮只剩下弯弯一牙。淡淡的星光下,祝彪看到当先一骑赫然是一身道人的打扮。
“三大家请的外援??”
念头刚钻出。
“祝彪小儿快快出来,看你家道爷我如何屠了你祝氏全族!”
两脚脱出马镫,跃起身来脚尖在马鞍上一踩,孙天风整个人就犹如一只大鸟一样直扑向残破不堪的祝家坞堡。
“摩云金翅功?”
祝彪两眼精光一闪,立马意识到来人是谁。怪不得三大家这些日子如此沉气,原来靠上高手了。
“放箭――”
祝洪大声吼道。他虽然只是祝家的家仆,可是三辈人就已经入了祝家,非是绝对忠心,也不会被赐了祝家姓。
祝洪年小时候是祝若鸿的玩伴,一起从军追随左右,只是后来腿上受伤了有点坡不得已才退伍返家,娶妻生子。大劫难后,祝彪从死人堆里找出了他,妻离子散自不用提。
二百多人的家丁家仆,或死或逃或散,所剩无一。祝家最后只有祝洪这个早已经除了奴籍的家人依旧忠心耿耿的守在老宅。
因为从过军,战场上历练过,武艺也是最好。祝洪自动担负起了祝氏宗族残存青壮年的教导师傅一职,四年多来威望早已经种在了身后二十人的心中。
烂船还有三斤铁。祝家再破败,也不会缺弓箭,何况祝彪回来了这些天里也从柳正初那里周转来了一些。
二十只狼牙箭腾空窜起,对准的目标却不是直扑而来的孙天风。他是祝彪的猎物。利箭激射,笼罩向策马奔来的三大家……
六十八章 孙天风笑了
“一剑纵横――”
跃上城头,一匹白练似的剑光从祝彪手中射出,刚修成的《纵横剑法》,正好拿对方来试手。
孙天风心中一惊,完全没料到祝家庄准备如此充分。弓箭、祝彪,都到了。但依旧是冷哼一声,手中拂尘只轻轻一摇,便尘丝束裹如一道华绸一样卷到祝彪突然刺来的剑上,运起内力就想一举震断。
但是《纵横剑法》一流品阶不是白来的,拂尘长丝与剑身刚一触到,剑身内蕴含的劲力就震得尘丝一松,待到孙天风第二股内力传来,祝彪已经翻腕抽回长剑,平平的往身前一抹。
剑光在淡然的星光下快如闪电,直拦腰削向孙天风。
“该死!”心头暗骂,孙天风已经无法换气发力。
《摩云金翅功》不是《曲流九折》,高度、速度是它的优势,半空折旋就差的太远了。
孙天风本以为自己二流高手的实力,跃上城头不成问题。却没想到祝彪已经张网待捕,两者虽然差了一个层次,孙天风也没到为所欲为的地步。
一式拂尘做了无用功,孙天风已然旧力耗尽。祝彪又平平的在身前一划,孙天风像以脚点墙也做不到。
拂尘收回中胸,尘柄一挡祝彪来剑,借着这股外推的力就轻飘飘的落往地面。
祝彪两腿用力一蹬,身形疾闪的也抢下了城去。
他才不愿放弃这次先手,长剑笔直的冲着孙天风后背刺下。
孙天风听到脑后呼呼剑啸,拂尘斜挥,飘转身中化作万点银针,往袭来的祝彪身上洒将下来。
灌足了内力,柔弱的拂尘尘丝变得像铁针一样硬,祝彪由上往下的一剑愣是被架了下。孙天风挡开祝彪这一招,没有急着再以拂尘进招,而是将拂尘交去左手,右臂向背后一探,一柄明晃晃的利剑就已经现在了手中。
左手拂尘,右手长剑,换移之际,杀着齐施。祝彪几式的表现得到了孙天风的重视。
祝彪斗逢大敌,精神一振中,想到这道人内力沉厚,出招尤是迅捷,还有拂尘这等冷门兵器,当下集中起全副精神,就要展开全部所学,应上这一战。
孙天风剑法轻快凌厉,一柄拂尘上下翻腾,左右手配合默契。甫拆十数招祝彪就有吃紧的感觉,《纵横剑法》固然犀利无畏,可他内力不如人,剑光飞舞中就渐渐如一头落入网中的野牛,横冲直撞个不停却始终无法脱困。
纪大海、魏晓东、桂良三人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祝彪这架势显然是翻身无力了,那自己三人就只等着杀入庄内就是。
“二位兄弟,我等分头杀进,看他祝家庄还有多少人手,多少箭矢。”纪大海朗声大笑,目光落在祝家坞堡残破城墙上如胜利在握一般。
他们有三个三流高手,三十名精锐家丁,硬冲当然杀的进去。可折损就是必然的了,而且此次行动,图的是将整个祝氏宗门斩尽杀绝,这是孙天风唯一的要求,那自然要合拢围杀,穷搜所有才是。
“该死――”轮到祝彪说这句话了。
每一个祝家子弟都是祝氏最宝贵的财富,真死伤上一部分他会心疼死的。
“洪叔,带人退到庄子里――”
虽然早得到了消息也对内已经做好了安排,但孙天风的出现是祝彪绝没有料想到的。就好比他决定孤身入庆县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九曲剑派内门弟子’的虎皮虽然已经扒掉,可是庆县内的陈、王、季三大家却绝不会知情,他们自身的消息绝没有那么灵通。
事实上若没有孙天风的出现,祝彪自己只要不打着‘九曲剑派内门弟子’的名头来事,就不会有半点不好后果。对他境地一无所知的陈绍辉等人还都会把他一直当初九曲剑派的内门弟子来对待。
陈、王、季三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三流高手一级的教头,这一点不需要祝洪告知他,祝彪就早已经从记忆中知道了。但他自持有《阴风三命剑》在手,寻常三流人物根本当不了他一击。
所以才张网以待,等着三大家的人手来自投罗网。
可孙天风的出现搅乱了全局。一眼看出他武功的来路之后,祝彪心头就不由得提了起来。
自己被套住了,三大家的教头可就无人能敌了。洪叔撑死只能拖住一个,若是让另外两人欺近了身,二十名祝门子弟可不够他们宰的。
教头后面跟着的家丁为数不少,万一他们在祝家庄内闯到了正点上,事情就更麻烦。日后自己就是屠便三族,也挽不回今日的损失。
这一刻祝彪更加的郁闷恼火,十天的时间啊,自己怎么就没想着先挖几条藏身的地道呢。天冷土地硬,不是理由。
“小子,你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吧……”祝彪分神了,孙天风局势更占优了一分,这让他既高兴,又恼火。
高兴的是祝彪牵挂庄内,心神必是要分的;恼火的是自己堂堂二流高手对付一个三流小虾米竟然也需要对手去分心,这简直就是耻辱!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孙天风现今局面虽然占优,可是一直没有形成压倒之势,甚至于祝彪《纵横剑法》的剑势都没有被打乱。
在基础剑法十层十大圆满后,祝彪应用起《纵横剑法》之类的剑法来完全是得心应手。
而且孙天风还知道祝彪还有《阴风三命剑》这一压箱绝技,总之,孙天风原有的高傲已经消磨了大半。他清楚,自己想要拿下祝彪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孙天风才不想因祝彪而受伤甚至是重伤呢,所以在羞恼之中他忍耐了下,并且似是有意似是无意的,招式收了一收,重重罗网中若有若无的给祝彪闪出了一丝缝隙。
生死相搏中,局势上的每一丝变化双方都了然于心,那一丝隐隐可现的缝隙立刻就被祝彪感觉到。但是73点的智慧告诉他,那不是一条‘生路’,缝隙的背后必然会是一个足可令自己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死亡陷阱。
《阴风三命剑》――
《纵横剑法》剑势一收,祝彪挺剑摆在中胸,面对着孙天风毫不减缓的长剑拂尘,干净利索的三剑依次刺出。
“杀――”长剑如同一头怒龙,张牙舞爪又一往无前的直向那一丝缝隙撞去。
孙天风笑了。
六十九章 祝彪也会《摩云金翅功》
“阴风三命剑――”
孙天风脑子中立刻闪过这招剑势,来庆县之前,他对祝彪已经做足了功课。
“嗤――”
刹那间祝彪第一剑就疾刺而出,萧萧剑气,划破长空,一点寒星直朝孙天风眉心坠去。
“当”,孙天风挥起手中长剑毫不避让的迎上。
《阴风三命剑》劲道雄浑,三流高手几乎挡者披靡,如此威势二流人物中除去那些功法特殊者外也极其少见。但是孙天风段没有不战而退的道理,而且现在的情况还是他‘网罩’着祝彪。
两剑相磕,针尖对麦芒,针尖依旧麦芒已折。祝彪长剑只是微微一阻依旧长驱直入,孙天风舞起的剑光却似打碎的琉璃盏一样支离破碎。
孙天风大吃一惊,即使他心中已有准备。可不亲自来接一式《阴风三命剑》你就不知道它所带来的震撼!自己已经使出了《巽风剑法》里威力最大的一招,但完全不是对手。滚滚而来的真气直往自己手阳经里灌,非是当机立断退让开,右手经脉就已经要受创了。
运起《摩云金翅功》就往后退,长剑翻挽,孙天风在胸前布起了一道剑墙。祝彪一剑走尽,孙天风的剑墙毫无意外的撞个粉碎,但是也没能再赶上孙天风。
第二剑、第三剑继续杀出。可是面对打定主意不硬拼硬架的孙天风祝彪又能如何呢!
虽然震得孙天风气血翻涌,脸红了,虎口麻了,右胳膊都有点酸。但是都是表表皮,没半点实质性的收获。
“哪里走――”孙天风大呼。
三剑完事,祝彪撒身就往祝家庄里退,他反倒粘了上来。
跟着祝彪蹿上坞堡墙头,急追不舍。脚尖在墙头上一点,整个身子如是一支大鹏扑下,左臂一震,拂尘挥洒,丝丝尘丝宛如万千钢针,散着老大一朵白花朝着祝彪背心罩去。
没有运起《摩云金翅功》,怕被孙天风瞧出破绽,《八步赶蝉功》也还未入门,祝彪从城头跳下祝家庄内用的是已被自行淘汰的《游鱼身法》。
直线速度上跟孙天风真是差了老远了。
拂尘凌空照下,如果挨中,孙天风这一下能把祝彪整个后背都打成一滩烂泥。
虽然情况有点小失算,祝彪《阴风三命剑》的威力太过巨大,让他之前预备下的后手全无法施展,得以令祝彪安然而退。
但是孙天风现在实力仍在,还可以继续粘上去。他就不信祝彪一个小小三流高手,能有多少内力跟他鏖斗下去。
而且似《阴风三命剑》这样的绝学,每施展一次损耗绝对巨大。
背过身的祝彪嘴角露起了一丝微笑,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偏头微微侧目,当眼角有发亮的白丝看到的时候。迅雷转身,右手的长剑直捣而出,《阴风三命剑》再度发动。
接近六百点的内力,耗用只三十点的《阴风三命剑》祝彪足可以发动二十次。而接连使用,连续四次也不成问题。
要知道最早还在阴风洞时候,祝彪一次《阴风三命剑》过后浑身发虚感觉,内力耗去了三层一样,但急切时连续两次出招都不成问题的,况乎是小两个月后的现在。
“什么?”
孙天风瞳孔刹那急缩如针眼般大小,祝彪这是……《阴风三命剑》?他竟然可以连续出招――
变招已是不及,祝家坞堡的墙头也就三丈来高,这点距离对于《摩云金翅功》来说完全就是眨眼的功夫。
“轰――”
剑光拂尘相撞,内力击发中空气如是爆炸了一样。
拂尘破灭,孙天风急使剑挥架。
祝彪一剑之后,身如闪电,第二剑、第三剑连环不歇。
“噗――”鲜血狂喷,半空中孙天风整个人像是炮弹一样直直砸在了背后的城墙上。
老旧的砖土上凹出了一个人型,孙天风觉得浑身的骨骼都要碎了。
一抹剑光滑过了他的咽喉,口中鲜血不住的涌出,孙天风涌起最后一丝气力抬起头,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又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祝彪急速离去的背影。
没错,他没有看错,祝彪使得就是《摩云金翅功》。
绿绛岭门下的《摩云金翅功》!
第二剑、第三剑,追自己的时候用的是《摩云金翅功》,现在走的时候也是《摩云金翅功》。
相比《阴风三命剑》的大威力和可连续使出,祝彪会《摩云金翅功》这一点更加令孙天风震惊。
“难道师兄的死……”
“难道钱兄的死……”
“……真的有魔功吗……”
带着种种疑问和惊骇不甘,孙天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疾速赶去庄内的祝彪心头满是焦急,孙天风的死固然给他带来了不俗的收获,二十点经验值,和整整十五金的大爆,这都珍贵之极,可孙天风是光板不带秘籍的,这就没什么值得高兴了。而且对比收获,他现在更牵挂庄内祝氏宗族的安危。
再说了,二十点经验、十五金,为了这些收获就跟一个江湖二流高手正面硬拼,太不划算。杀光了庄内的三大家来人,经验点就远不止二十点,爆金到可能会少一些。
祝彪与孙天风接手只十几合就落了下风,当时他都差点要再兑换出一个暴雨梨花针来,危险实在是极大。
而且非是最后城墙挡住了孙天风的退路,祝彪想要拿下他哪里会这么轻松简单。
“咣当”的踹门声此起彼伏。“教头,没人啊……”
“这里也没人……”
“我这也没……”
“继续,往里,搜,都给我搜――”纪大海气极叫道。
今天这事本来挺顺的,怎么进了庄子里了,一个人都找不到了?
要是孙天风解决了祝彪赶过来,看到自己这帮人到现在都还没干掉一个祝家人,那岂不是太丢脸了。
“龟孙子,是哪个王八蛋走漏了风声,竟然让祝彪先有了准备――”一个陈家家丁叫嚎道。
这一栋房子一栋房子的翻找,实在太郁闷了。
庄子偏西处的一个小院落中,祝洪带着全部的青壮严阵以待,焦虑的目光不时的投降南方。
那道人看起来挺厉害的,也不知道少爷能不能对付的下??
七十章 乖乖,原来少爷这么厉害……
该来的挡也挡不住。桂良带着手下人一路横冲直撞的,渐渐逼近了祝氏族人藏身的院落。
“大叔,季家的狗腿子摸来了……”
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来到祝洪身边低声道。如果是在往昔时候,这个面目白皙身材带着两分文弱的祝家子弟可能会是族中的管事、账房,甚至进入县衙做一员书吏,可是现在,他必须拿起刀枪来保护自己身后的家人。
“所有人都做好准备,等我一声令下,一起放箭――”祝洪紧了紧手中的强弓,眼神中尽是嗜血的神光。
“在少爷赶来之前,我必须担起大任!”
绝冠一县的祝氏,当年实力何其强大?陈、王、季三大家联手也不见得能够抗衡。可是现在,一朝精英尽丧,唯一还拿的出手的人竟是昔日的一家仆。
所有人都屏住了气,连院落中心的妇孺们都放轻了呼吸。
“放――”
瞄准十几丈外火把照应下的桂良,祝洪首先射出了自己的利箭。
“咻!”“咻!”“咻!”
三十支利箭全部出手,十多丈距离也算不上太远,兼之出其不意,立刻就放到了桂良周边一半的人手。
只是并没有伤到桂良。这家伙手中的厚背大刀舞的像风轮一样,六七支利箭被先后磕飞。
“跟我上!”暴戾的怒吼从桂良口中发出,竟然折损了一半人手,他现在都想立即把祝氏全族杀个片甲不留。
就见一虎背熊腰的黝黑壮汉带头向着院落冲来。大刀舞在前头,靠着院落周边的房屋,仅仅几个跨步就赶到了十丈之内。
“嗖嗖――”
一轮利箭再一次射出。
整个祝家庄面积不小,可是也真的大不了那里去。
院落里的厮杀声一起,漆黑的夜晚里立即就传进了纪大海和魏晓东两队人的耳朵中。
“走,杀过去――”
两小队人马如两支利箭直插向院落。
祝洪放下了手中的强弓,声音一起陈家、王家的狗腿子肯定会迅速赶来。自己必须尽快解决季家的人!
“你们几个跟我下去,剩下的人警戒!”
操起一口大刀,祝洪一跃跳出了围墙。桂良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见到祝洪只带了五个人下来,嘴巴当即露出了狰狞的笑。
“瘸子,你这是来找死啊……”
如果面对的是祝彪,但是曾经九曲剑派内门弟子的身份就足够他心惊胆颤,可是来迎他的是祝洪,一个坡了脚的瘸子。桂良根本就不放在眼中,既然已经找到了祝家的藏身地,那今夜剩下的活儿就好做了。
“杀――”两口大刀撞到了一起,双方半斤对八两缠斗到了一块。
十天中祝彪已经将《大力牛魔功》传给了祝洪,虽然他将来的成就肯定有限,但是现在,就算只有十天,祝洪也能感觉着自己实力增长了一点。
大开大合的《定军刀》不适合单打独斗,但那也是要分对手是谁。就桂良这类货色《定军刀》已经蛮不错了,他本身也就是个三流而已。
“噗嗤――”一支枪头从一名季家家丁的胸膛里抽出,喷涌的鲜血溅的老高。但获胜的祝家子弟并没有去多看一眼自己的战果,挺着长枪立即加入了另外一个战团。
当又一名祝家子弟用肩头挨一刀为代价砍翻了对手的季家家丁后,桂良带来的十名家丁已经尽数交代当场。只剩他自己还孔武有力的在跟祝洪缠斗在一起。
五个祝家子弟伤了一对半,然而没人死去那就是最大的胜利。
深夜中大刀‘铛铛’的响声对于纪大海、魏晓东来说就是最明显的标记,虽然拼杀声在兴盛了片刻后弱了下来,但二人自信满满。
脚尖连连点在房顶,祝彪轻功运行到极致。
“轰,轰……”
两响手雷一样的爆炸声起,还有艳艳的火光色在黑夜中一闪而没。
祝彪脸色当即更紧,这是他从系统中兑换出的中阶暗器霹雳弹,爆炸范围丈五以内,虽然比不得暴雨梨花针杀伤力大,可是对付一般人却更加有用。
“呸――”纪大海吐了一口土尘,两响霹雳弹炸得他灰头土脸又心惊胆颤。“幸好躲得快,不然老子就交代这里了……”心头暗自庆幸。
他带来的一小队家丁被炸得近乎全军覆没,几个还能喘气的也都满身是血倒在地上起不来身。
“嗖嗖嗖……”
一捧箭雨覆盖下,陈家十名家丁彻底没了音声。
“亏了亏了,早晓得这东西这么厉害,一颗就足够了!”院墙上的祝氏族人懊悔不已。
三金一颗的霹雳弹,祝彪也只兑换出了三颗,全交给了族人掌握。为的只是防患一个万一,若有他照顾不到的地方,撩一颗撑撑时间。他哪能想到会突然蹦出一个孙天风来,不然的话祝彪兑换的会更多。
“老魏,退,退。祝家有厉害东西,跟鞭炮一样,两响炸掉了我全部的人――”
心跳不已的纪大海不敢再轻易妄进,寻到了魏晓东一路人。
“咱们等孙道长来了再进去――”
嗖嗖的衣角破空声传来,霹雳弹炸响片刻后,祝彪终于是赶到了院落。从半空中看到院落内还无厮杀场面,心中大松了一口气。
“洪叔让开,我来收拾他――”
人在半空中,祝彪声音就传到。
‘大江纵横――’剑势一招插身进了祝洪、桂良的战团中。
听到了祝彪的声音,而且看起来人还没什么损伤,祝洪一直牵挂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大刀一收扭头就向院落急赶,两声霹雳弹炸响焦虑的可不止祝彪一个,祝洪也同样深深不安。
那东西祝彪交给他们的时候就有吩咐,珍贵之极,不到万不得已时候不可乱扔。
但是祝洪还没赶几步整个人就愣住了,头上衣角破空声,祝彪竟然从他头上飞过去了。
“怎么回事?”祝洪僵硬的扭头看向后面,呀,桂良真的死了!孔武有力跟自己缠斗不已的桂良已经被一剑穿胸横尸地上。
祝彪心急内院安危根本不与桂良多费时间,落地后《阴风三命剑》立刻使出,桂良的厚背大刀当即被震脱出了手,滚滚内力冲入经络,搅得桂良大口大口鲜血不要命的往外吐,只是第二剑就刺穿了桂良胸膛,然后长剑一摆,甩掉一团垃圾一样将桂良雄壮的身体甩出丈外。
“乖乖,原来少爷这么厉害……”
院墙上三五个关注着祝洪战局的祝氏家人也无不张大了嘴巴,“我的老天,少族长这么厉害??”
七十一章 蔡教头
祝彪今天碉堡了!
他让祝氏所有族人都张大了嘴巴,激动的难以言语。
杀桂良,灭纪大海,屠魏晓东,祝彪用铁铮铮的事实告诉族人们,他有资格带领祝家走上复兴,他有能力带领他们走上光明。
《阴风三命剑》下,祝彪以完全碾压的形势连杀三家教头,纪大海、魏晓东联手以对也没能活过三剑去。对于江湖三流高手来说那玩意儿太逆天了。
十名王家的精锐家丁扭头就跑,但在祝彪快捷的身形下一一丧命,无人可挡一剑。
这一夜在祝氏族人所有人的眼睛中,祝彪就是无敌的!
停顿了快一个月的级别终于攀上了第13级,瞬间精力恢复到了圆满状态的祝彪,炯炯有神的目光望向了东南。
“洪叔,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祝家不是任人揉捏的。”
三十四具尸体就留给庄内族人处理,祝彪取过孙天风骑来的那匹良马就冲着东南方疾驰奔去。
下半夜都过去好大一会儿了,如果不抓紧时间赶到陈官庄的时候可能天都要亮了。
祝洪没有拦没有说一句话,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本就是祝家的手段,而且他相信祝彪的实力。
能一招解决两个教头级人物,只要不招惹军队那就完全可以在庆县横着走。
“老天有眼,祝家后继有人!”
这几天这句话祝洪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可每一次说他都是绝对的真心实意,对年纪小小的家主佩服有加。
“大伙都出来吧,把尸体、兵器、马匹都料理一下。”
尸体一把火烧了了事,马匹把三大家的印迹盖住或是抹掉,烫上祝家自己的烙印,那三十三匹良马就是祝家自己的了。
安静下不多久的祝家坞堡瞬时间热闹了起来,田有了,钱有了,现在势也有了,祝家要东山再起了。
上上下下所有的祝氏族人这一刻起身上都涌起了无尽的干劲,深夜中他们看到了黎明,而黎明已经到来,光明还会遥远吗?
“驾,驾,驾……”田间的小路上,祝彪面容已经系上了蒙脸黑巾,他是要带着死亡驾临陈官庄的,浑身四溢出的冰冷杀意让座下的马儿都不时的不安仰头。
不过绿绛岭,江家,今夜一战真正的主凶是谁,他没有搞混。别看三大家来了三十多人,可论威胁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孙天风。
绿绛岭,看来必须要把它排在江家前面了。因为相比受九曲剑派约束的江家,这个芦花婆婆门下,更自由,也就更危险。
灯火通明,陈官庄门前竟然一根火把接着一根,一堆篝火接着一堆,照的门前百米都亮如白昼。
这是准备着欢迎吗?
祝彪眼神暗了暗,浑身冰冷的气息更加渗人。
陈家坞堡的城墙有三丈高,与原先祝家的一样。大门厚重而沉稳,面上还包裹着铁皮,以铆钉钉死。
“什么人?”
当劲衣蒙面的祝彪策马进到门前百米范围时,墙头上陈家家丁一阵涌动。
又近了几十米,一切都看的清晰,陈家家丁就更加的骚动起来。因为祝彪所骑的那匹马,有人认出了它。
“陈绍辉、王平山、季锡良,三个老东西快快滚出来,小爷看你们来了――”
祝彪性格一点都不狂妄,而是狠辣,对待敌人尤其如此。叫声中就举起了弓箭,在陈家家丁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时,一声惨叫就已经响起,人影像沙袋一样从城墙上坠下,发出一声噗的闷响。
祝彪不练弓箭已经很久了,他属性栏中就没有箭法、箭术这一项,证明他箭上造诣绝对不超过十点。
今天这一箭更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用箭真正的对敌,照着记忆中小时候练箭时的要诀,加上眼里不俗,一箭中的。
“呜―!呜――”报警的号角吹响,在陈官庄上激荡回响,庄内坐等喜讯的陈绍辉三人脸色登时大变。
墙头的箭矢如雨般地向祝彪飞洒过来,却根本无法落到他身上,因为太稀疏了。
陈家只有百多家丁,虽然要紧关头陈家弟子一招呼就有几百人,可是常备军只有这些家丁。
因为祝彪的出现,一部分人被放到了城里东关宅邸,剩余的还不足百人数。巡防庄内以及部守四面城墙,祝彪当面这里因为是欢迎预备地点人数多了一些,也才强强三十人。而其中配有弓箭的只有十个!
十把分散在整道城墙上的弓箭,吃大力丸了它也封锁不住单人匹马的祝彪。
打马直冲着城墙,祝彪又射了两箭,毙伤城头家丁各一人,然后身子腾空飞起,一跃直向城墙来。
两杆长枪凶狠刺杀来,祝彪身子一晃长剑在枪杆上一搭一摁,人就飞落进城墙上。半空中脚尖在一短刀家丁的头顶一点,卸去力道,身子横着纵出,轻飘飘的着地。而那挨了一脚的家丁却已颈折骨断,哼都没哼一声,已然毙命。
手中长剑大开大合,直来直去,《纵横剑法》只是连续闪了三闪,留在人视线中的模糊幻影还未消散去,“嗬――”三名距离祝彪最近的家丁就瞪大了眼睛,捂着喉咙,发出破风箱拉响的声音,拼命地想要吸气,喉咙处的窟窿却汩汩的往外冒血。
三条人命收割在手,尸体轰然倒下。
“噗!”
“嗤!”
“噗!”
“嗤!”
剑影飞舞,寒光重重,不住的鲜血飘洒城头。
只是片刻时间,祝彪杀气值就突破到了九点,十余名陈家家丁倒下,尽是喉咙、心口要害部位被刺,无一例外。
“什么。”闻变赶来的陈绍辉三人以及陈晋鹏脸色大变。这一刻的祝彪在他们眼中太可怕了。
“射,快给我射,给我射死他――”蔡孚已经不再考虑祝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骑着孙天风的马匹来,他需要立马应对的是如何挡住祝彪。
急切无比的喊叫声让混乱中的陈家家丁心神一定,作为陈家的另一位教头,蔡孚的威望在家丁中还是挺高的。
但是他这一嗓子也吸引来了祝彪的瞩目。
“教头是么?”在祝家新生代力量没有彻底成长起来之前,蔡孚这样的三流虾米也是一大威胁。
“死来――”根本无视攒射来的箭矢,祝彪一剑直刺,剑身蕴含的劲力犹如一道无形的气浪将支支箭矢尽数破开两边。
《摩云金翅功》疾速提起,人如一道幻影一样直冲到蔡孚面前。
未练过武功的陈绍辉眼力最是不济,祝彪窜出的人影在他眼中就变成了一道道虚影一样存在,心中更怕。
七十二章 顶缸的城北巡检
蔡孚脸色一白,但转而就布满了狰狞,他不能逃,陈家待他不薄。“小子,找死!”似是自我鼓气一样的大吼一声,冲着杀来的祝彪不逃反进,手中的长枪直直刺出,带着锐利的风啸声,朝祝彪胸膛捅过。“当――”祝彪手中长剑宛如长了眼睛一样,剑尖分毫无差的撞到蔡孚的枪尖上。
“好强的力量。”蔡孚骇然色变,两臂都有一些酸麻了。
“叱――”祝彪口中呼喝,手中长剑一转,快如闪电一样直挑蔡孚咽喉。同时间一掌拍出,‘霹雳惊鸿’直袭对方胸膛。
杀三大家蔡孚这等人物,即使不用《阴风三命剑》,祝彪也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蔡孚连忙架枪荡开咽喉这一刺,可是‘霹雳惊鸿’再也不可抵挡,顾此失彼,他的实力还没到应付自如的地步。
整个人像是一根扫飞的木桩一样摔出去,蔡孚胸膛非常醒目的凹陷进去了一个掌印,正中他的心脏。
汹涌的内劲当下震断了他的心脉,蔡孚一时间还没死去,却也站不起身说不出口了,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涌出。
教头都死了,陈家家丁心神就更乱了,从另外三面赶来救援的家丁也都陆陆续续到了。可是士气冰冷到极点,气氛低压到极点。
陈绍辉胸口像闷了一块大石头,都要喘不过气来了。王平山、季锡良二人脸色也都难堪到了极点,这事情今夜是发生在了陈家,如果生在了王家、季家,那岂不一样凄惨?
看着面前几十个颤颤发抖不敢上前的陈家家丁,祝彪心中闪过深深的不屑。跟祝家当初练出的家丁相比,面前的这些差劲太多了!
不过陈家的家丁不顶事,陈家子弟倒是有勇气,角号响起后很快就有人汇集来到,这些子弟兵的到来也给了陈绍辉、陈晋鹏父子最大的支持和底气。
“爹,孙道长和纪教头他们到底如何了?祝彪怎么……”陈晋鹏战栗中两眼里还有无尽的不解,他实在无法想象孙天风一行人会失手,虽然祝彪表现出的实力显然高出了三家教头一级。可是孙天风,更厉害的。
“绍辉兄,你说会不会是祝家已毁,只剩祝彪一人……”王平山也不相信实力强大的孙天风会栽在祝家坞堡,只有认为祝氏全族已灭只有祝彪一个逃了出来,眼下祝彪是来复仇的。
“如果是那样祝彪就不会蒙脸了。”陈绍辉武力不行可脑子还是蛮灵快的。王平山的说法让他心头先是一喜,但转眼就给予了否定。
祝氏宗族若是已经全灭,那祝家跟自己三家就是不共戴天之仇敌,祝彪来报仇还有必要带蒙面遮脸吗?而且下人报他骑得马是孙天风的。
不好的预感在陈绍辉心中愈来愈强烈,脸色也越来越蜡白。
“爹……”陈晋鹏担忧的唤道。
“嗤、嗤……”一蓬蓬带着热气的鲜血喷洒在城头。
祝彪才不会给陈家家丁镇定的时间,更不会白白的站在那里等着弓箭来射,身形攒动在家丁人群中,长剑每一次挥舞就是死亡镰刀的每一次收割。
杀气值10点,11点……
祝彪的真气渐渐告竭。“哈哈哈,陈绍辉,加上那边的三十四人,明天就好好地立牌位吧,咱们日后有的时间亲热……”
说罢身形就一闪跳到城头垛口上,两脚用力往下一撑,电射而去。
“完了?”陈绍辉脑子嗡的一下全傻了,那边的三十四人,立牌位,完了,这下真的要完了。
陈晋鹏、王平山、季锡良也全都懵了,没有一点为杀神离去而高兴的样子。甚至连陈家那些剩余家丁,劫后余生的欣喜刚刚涌上心头也瞬间消失了。
他们意识到――孙天风死了,纪大海死了,魏晓东死了,桂良死了,三十名家丁死了!
对三大家而言,这是一个沉重无比的打击,一个重创!
整个陈家如丧考妣,整个王家如丧考妣,整个季家如丧考妣……
庆县城卫军、三校巡检司暗流涌动,县衙衙门气氛诡异。
赵诚启面色阴沉的端坐在堂中大椅上,两眼中蓄满了愤怒的火花,“滚!”一甩文书砸在了立在堂下的城北巡检身上。
因为严重不满祝彪灭黄宏伟满门的毒辣手段,赵诚启心眼里就认定了祝彪是个祸害。自然地就把原本颇是偏向的祝家摆到了与三大家同一个档次上,甚至于他还更恨一些祝彪,因为他觉得自己四年来的感情受到了蒙骗。
所以当三大家决定动手的时候他默认了。赵诚启认为死一个祝彪,落一个祝氏,反而可能会让庆县境内更加的安稳。这里可是边城重地!
可是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受骗了,受了三大家完完全全的蒙骗。
赵诚启连黄宏伟三口被灭都深感不满,又怎么可能认同三大家灭祝氏满族一百多口呢?
三大家的备报――只是要灭祝彪一个!
一个祝彪,和祝氏全族,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和分量。
巡检也不是白痴,知道这次来县衙就是挨骂的,谁让牵线搭桥的人里面有一个自己呢?而至于另外一个,县尉的分量在庆县可是都要重于县丞的,那是真正的二号人物,赵诚启再不满也待留着三分面子。自己自然就是顶缸的了。
巡检心头再大不满意也是没法,谁让人家县尉是他的顶头上司呢?他一个小小的九品巡检根本就招惹不起,而且县令显然也有意维护县尉的颜面,自己只得自认倒霉。不过还好官帽无忧。
这人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官帽丢了!九品巡检虽然只是芝麻粒大小的一个小官,可它怎么说也是一个官啊。在庆县这地界那也是一号人物,这就是他发家致富的资本。虽说城北巡检司没有城南和城东那么油水充足,可每月里的进项也不少。
真丢了,他就冤死了,心疼死了,也损失大死了。
听到赵诚启好一通痛骂后让自己滚,巡检心底当即喜翻了天,面上还是怯怯懦懦的表情,毕恭毕敬的退出大堂,然后在堂中诸人看不到自己的地方一溜烟儿的跑出了县衙。
七十三章 靠,好东西啊!(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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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哒……”
策马慢步在县城的大道上,祝彪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意满,回来半个月时间,自己终于能够大大方方的亮相在全县百姓的眼前了。
赵诚启今日邀自己过衙一叙,虽然那门吏没说什么原因,可祝彪心里隐隐有一个预感,三大家要服软了!从那夜之后,巡检司就开始有兵丁入驻三大家坞堡,并且城卫军的夜间巡哨也更加的严密了,还似乎都有意无意的把祝家坞堡圈在中间。
祝彪只得忍耐下升级的诱惑,话说一个陈家家丁就有二点经验值,把三大家都转一圈,下来算的话真是很可观的。
四天时间过去,祝彪就不相信赵诚启能这么一直把三大家维持下去,同时这种刀悬脖颈每日里都要提心吊胆的日子,相信三大家也不想一直这么过下去。所以有今天这一幕,祝彪毫无意外。
“看来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想到任务完成后有经验可拿,祝彪心情就更加的愉快轻松。
完全可以冲击14级的么,到时候再存下一个数据点,就有两点了。之前升13级的时候他已把本该加到‘魅力’上面的那一点给省了下来,其余四项倒是依旧。
因为情况变化太大。祝彪人在九曲剑派中,那日后肯定是要混江湖的,魅力值当然很重要,说不定就可以捞到一个奇遇多交几个朋友呢。可现在他被逐出剑派了,虽然还有一段自由活动时间,可不出意外的话还是要从军的。
这样的话留下数据点等着日后拔高军事水平,这就成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选择。
相比较魅力值,战场上武力重要,军事同样重要。并且奇货居里《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三韬六略》等等军事物品可比加魅力的碧玉戒、英雄巾、宝月澜衫等昂贵的多了。双方不是一个阶层。
“呀……那就是祝家的少爷吧,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可不是,一个人杀的陈家横尸遍野,祝家人就是带种,祝家大少不给祖上丢脸!”
“陈家这几天出丧,我可是亲眼见的,足足几十号人呢……”
“听说陈家的家丁都死绝了,两个好生了得的教头也毙了命……”
“陈家家丁就是他娘的一群废物,也就是敢在小老百姓面前耍耍威风,那祝家大少怎么不挡住呢?百十号人被人一个砍的屁滚尿流,我算是看清楚都是什么货色了……”
“本来就是一群废物,除了耍威风耀武扬威,他们还会干什么?”
“一下就干掉了这么多,祝家少爷厉害啊……”
街道两旁的议论声大的都能清晰地传进祝彪耳朵中,虽然祝彪脸上不显可心里还是不禁更舒坦了一分。不过他脑子还没糊涂,自己这点实力搁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完全不堪一击。要应对下江家和绿绛岭接下来的报仇,自己还需要更加强横的实力。
升级,升级――
踏入县衙大门时,祝彪心头火热一片。
“你愿意把田产卖给三大家?”赵诚启智珠在握的脸终于出现了波动和吃惊。他今天对待祝彪很热情,兴冲冲而来的祝彪在他这里没被冷水浇头败了兴。
三大家的确服软了,c级任务――家族复兴的希望,完成在即,祝彪已经有了十足把握。
“不错。”肯定的点点头,祝彪拱手道:“赵大人,此事还有劳您多多说和。”
孙天风的出现让祝彪原本计划不得不做上些改变。没有彻底拔除绿绛岭,没有彻底摆平江家甚至是李系,他就不放心把祝氏明明白白的亮出来。
绿绛岭芦花婆婆可是北汉武林中成名数十年的一代名宿,座下弟子虽少,只有寥寥三人,可三代弟子却相当的多,把绿绛岭说成一个中小型门派都完全说得过去。
现在已经有三名弟子死在了自己手中,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不说出动二代弟子,只要孙天风的师兄弟过来三五个人,祝氏就有族灭危急。固然绿绛岭三代弟子不可能全是二流高手一级的,但从中选出三五个来决不成问题。
祝彪已经打定主意化明为暗了,在自己有实力镇压绿绛岭、江家、李系之前,祝氏族人最好少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
所以,现在的祝氏更急需银子。
上辈子就已经做了二十五年的独行客,这辈子他再也不愿失去家人了。
祸不及妻儿,江湖上到常有这句话,可是又从没有实现过这句话。对于血腥的江湖――祸不及妻儿,更多的是一声渴望。
至于田地,有现在这些就足够了。祝彪理想很远大,同时很明白,当自己能够镇压绿绛岭、江家以及李系的时候,想要田地就简单的太多了。
休说两万亩,后面再加一个零也问题不大。
“十二万两?”
县衙内的另一间房屋里,陈绍辉等三大家家主都聚集一室,赵诚启在祝彪告辞后就带着话来到了这里。
一万多亩地,祝彪要价十二万两白银。平心而言,很公道。比起杜义山、杨大虎这些小虾米来,三大家便宜是占到天上了。
面对赵诚启不闻不愉的脸色,陈绍辉三人立即答应了下来。现在他们也猜测到了祝彪极可能走的一步,孙天风在陈家是亮出了名号的,他身后有实力不俗的师门存在,那不是一个祝彪可以抵挡的。但是三大家还是立即答应了下,十二万两银子是大出血一次,但跟命相比,银子是身外之物。
陈绍辉真的是很怕自己这里不答应,扭头赵诚启就把陈官庄的巡检司的兵丁撤回,祝彪夜里若再光顾一次陈官庄,陈家可惨了!
王平山、季锡良也一样,他们三大家现在同赵诚启的关系很微妙。
赵诚启虽然是在实际上维护着三大家,可是之前被欺骗的帐他绝没有忘记,一直记在心里呢!
他只是出于大局上考虑才帮了三大家一把,而不是情感上,甚至是义务上。
这对于三大家来说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在庆县这一亩三分地,得罪了县宰父母官,后果很严重的。
第二天祝彪再次登临县衙,赵诚启亲手把十二万两银票交给了他。
“叮,c级任务――家族复兴的希望完成!”
“奖励:经验+50,钱财+5金,回元丹+10,益气丹+10。”
“主线任务开启,奖励清心丹+1,天山雪莲果+1。”
“叮,c级任务――人生的崛起。”
“人为家之根本,只有你的强大祝家才会光明。让自己成为北汉的一颗希望明星吧,三年内晋升一流高手行列,声望达到30点!”
“叮,经验156
140,是否升级?”
“升级。”
人物:祝彪
级别:14级16
150
生命:240
240
内功:610
610
悟性:67
智慧:75
气势:10
心性:77
自信:85
感知:16
亲和:50
道德:65
意志:80
魔性:25
魅力:15
心魔:32
杀气:10
声望:8
武力:47【体质50力量45根骨73敏捷40灵活36】
军事:26【统帅37练兵32阵法17工事10
谋略42地理25威信11天象18
勇气75坚毅90
短兵c2%骑兵a0%长兵b0%水师a0%
弓弩c0%器械c0%】
文艺:11【文学13礼仪20谈吐36书法10
骑术70泅水100侦查34剑术29】
政治:33【慧眼43治理50礼祭10文教20调度25
营造15治安50司法50】
状态:100
疲劳:0
剩余点数:2
功法:
内功:《大力决》第二层30
30【圆满】
《九转心经》第三重22
90【小成】
《一气诀》第二层30
30【圆满】
《混元功》第一层8
70【入门】
身法:《游鱼身法》第三层27
50【随心】
《四方步》第二层30
30【圆满】
《摩云金翅功》第一层5
70【基础】
掌法:《怒涛三叠浪》第三层30
30【圆满】
《霹雳掌》第一层6
70【基础】
拳法:《莽牛拳》第二层16
30【随心】
剑法:《九曲剑法》第三层21
90【小成】
《剑术真解》第九层100
100【圆满】
《一字剑诀》第三层30
30【圆满】
《阴风三命剑》第三层30
30【圆满】
《纵横剑法》第一层5
70【基础】
刀法:《定军刀》第二层11
30【精通】
这些天来祝彪《混元功》、《纵横剑法》等进展都不大,一是因为这些功法本来层次就好,修炼需要时间,二就是因为祝彪花费了一些时间来练习《大力诀》,将它推进至了圆满境,毫无意外的体质、力量等属性都有了一些小增长,武力也跨越了46点,进入了47点。
等到《莽牛拳》也修到大圆满后,祝彪状态栏里除了已经决定舍弃的功法外,低层次的东东就都圆满了。
“还有主线任务这东西??”祝彪吃惊了。连c级任务一次暴奖五金都忽略了,他现在系统储蓄已经达到了67金了,再创新高!
清心丹,静心驱魔,心魔_3;
天山雪莲果,天山圣雪莲精华,根骨+1;
我靠,都是好东西啊!
祝彪眼睛立马红了。
清心丹服用,心魔29;
天山雪莲果服用,根骨74。
七十四章 小王山
新平郡,留县治下,小王山。
山脚村庄已经完全被废弃,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无。
祝彪进村之后发现了两只野兔,一只老鼠外,连个猫狗都没见到。“嘙嘙……”推开一间还算完好的瓦房,荡漾起的灰尘让他蒙了一层。
好生拍打了衣裳,这才走进去。
完好的木床以及座椅、箱柜,甚至连茶壶杯子都在,可桌面上厚厚的一层灰土表明主人家已经离开了好久。
箱柜中还遗留有被褥和不少衣物,“是来不及带走吧……”祝彪心头暗叹,都是土匪做的孽。小王山上的土匪比起当初黑虎山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恨新平郡太守无能,校尉草包,手下几千军马竟然灭不了一个为祸多时的小王山。
而整个延州地界,真的没什么江湖武林势力存在。特别是战事起来后,江湖人能行的都不来延州转悠。
不过拿黑虎山与小王山比,祝彪还是失策的。能在延州地界立足的土匪山寨,可远不是内地的同行所能比的。这一点他现在不知道,但很快就能领会到。因为他此次来的目的就是小王山。
离开庆县,整个祝氏宗族百多口人悄悄地隐没去了平州武德郡,他的大舅柳正琦在那里当长史,一百多口人很容易就照顾的下。
再次独自启程,祝彪的目标是年前升到二十级,这应该是很快的。因为作为第一个阶段,前三十级的经验值需求相当的少,每涨一级只加大10点,三十级时也不过300点经验需求。
而三十一级的时候就要从1000点开始,以后每升一级经验需求加100点,一直要到六十级。
小王山是祝彪第一个目标!
草草吃了点干粮,祝彪盘膝打坐闭目静修了起来。
两日的奔波还是影响到他的状态的,88点数值,虽然不差,可也算不上优秀。
但是耳边蓦然响起的马蹄声让他大吃一惊,刚刚盘腿坐下人立马就站了起来。
一小队三四十人的骑兵奔驰而来,看他们身上杂乱无章的着装,就知道肯定不是官军。
“小王山上的土匪!”
马队里不少人都挟七带八的,金银细软,鸡鸭鱼肉,乃至还有五个妇人、少女。
一股冲动立刻从祝彪的心头涌起。看那被掳掠的五名民女,或像货物一样被横置马背,或是被搂在怀中上下其手,满面的泪痕,眼睛中尽是绝望的死灰。
“杀出去——”一个声音在心底里响起。
手已握在剑柄,人纹丝不动。
犀利的目光盯着房外,动手,要等一个好的时机。
房外的马匹在不住的仰首嘶鸣,被土匪们惊动,也或是因为听到了同类的鸣叫。
“有马?”
“有人?”
驰骋中的土匪们为之一顿,多稀罕的事儿,这破庄子里还有人在这儿落脚歇息?
来了!
奔驰的马蹄声一拐,土匪们偏离了大道直冲着祝彪落脚处赶来。
祝彪眼睛更加的明亮,马鸣声响起时他就料到这一幕。土匪们的本性使他们不会放过一点可乘之机的,而且他们的人又那么的多。
只片刻,策马的土匪就挤满了房屋前。一个面相凶悍的壮汉突出众人,手中大刀一指房间,“相好的,出来吧,哈哈哈……”带着明显调笑意味的嘲弄声让他身后土匪们更加的猖獗。
“一群乌合之众——”祝彪眼睛中闪过一抹轻蔑,这群土匪无法无天灌了,不知道狭窄地界是骑兵的绝地吗?
“哗啦……”榆木门板整个平飞起向着土匪打来。
祝彪没跟在身后,而是整个人火箭一样向上窜起,脆弱的屋顶挡不住他的冲击,在土匪们为骤然飞来的门板慌忙带马避让的时候,夹杂着无数瓦砾,祝彪已经升到了他们头顶的半空中。
《混元功》全力激转,左掌向下平平推出,所有的瓦砾像一枚枚射来的利箭一样急速打下。
土匪们彻底混乱了,不少人被从上而下的瓦砾打的头破血流,马匹受惊的也不在少数。
可是祝彪的手段还没完,反手一挥,三十枚瞬间兑现的铁蒺藜自空中洒落。这个数目不多,可是威力绝不小。
因为它们一直是马匹的克星。
人撞到铁蒺藜只需要脚不离地趟着走就行,马可不会。
“啊呀……”女人的叫声祝彪听得清晰入耳,可他不会冲进去救她们,杀掉眼下的土匪才是第一位的。
长剑出鞘,溅血在即。
根本不给土匪们重新稳定下的时间长剑就已经吻过了咽喉,没有什么奇招妙式,只有最基础的刺挑削抹。一式一剑,一剑一命。
当那领头的凶悍山匪站到祝彪面前时,最外围的地上已经躺到了四具尸体。
“嗷——”虎吼一声自己给自己打气,山匪头头居高临下一刀迎头向祝彪砍去,同时全力的催助战马奔跑起来。
祝彪来路没有铁蒺藜,只要散开一散,也比所有人都挤在一堆子强啊!
两头已经有土匪策马兜转了。
“当——”祝彪不避不让,当头硬架开。侧面有马匹已经杀到,他没有闪步的空间。
“叱——”轻盈的原地半转身,左掌一记《怒涛三叠浪》斜斜拍出,身形间不容发的擦着削来的刀锋避过,相错间一掌击在了马肋上。
悲嘶的鸣叫声中,马匹噗通倒地。祝彪长剑也没耽搁,借机一转在土匪头目身前划过一个半圆直斩向他的后腰。
祝彪不清楚这家伙是多少的武力值,但是不入流却是肯定的。
挥刀向后磕挡祝彪长剑,一股无可抵挡的巨力让土匪头目震惊了,手中的刀被一下子磕飞出了老远,虎口处震裂开了一道寸许长的口子。祝彪看似轻轻地那么一斩,蕴含着不可小视的力量。
幸运的是他那一刀怎么的也阻挡去了部分力道,祝彪长剑在他半腰处一抹而过,鲜血汩汩流出,片刻就染红了马背,却没有正斩中那山匪头目的腰脊。
“死——”
又一个面带刀疤的土匪赶马杀到,手中攥持着长枪,照着祝彪心头就狠狠一枪扎下。
祝彪适才的连杀四人似乎并没有让他们感到丝毫的害怕和恐惧!
七十五章 一种神秘
“啊――”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
十指是连着心的,四根手指猛的掉下来,就是钢筋铁骨的gcd也要叫三叫。何况眼前的小土匪!
刀疤脸长枪刺下的速度,在一般人眼中那是很快的,可是祝彪一类的江湖客看来,也就比蚊子飞的快那么一点点。
搭剑一拨枪尖,没有挡不住的道理,三尺锋刃靠在滑下的枪杆上顺着往上一抹,事儿就这么了了。
没在给刀疤脸第二次鬼叫的机会,祝彪剑锋轻轻一挑,凄厉的惨叫就一下子被掐断。刀疤脸完好的右手不再去捉自己断指而疼痛不能忍的左手,改去捂脖颈间如泉涌出的血柱,可哪里堵住的住。浑身的气力随着血流飞快的从他体内消失,身子晃晃中整个人就一头栽下马背,在地上伸了下腿再也没了动静。
第五条人命收割在手的同时,两把钢刀一口大砍刀从头上、左右三面向着祝彪合杀下来。
损失了这么大,土匪们终于散开了。地上散着的铁蒺藜让他们吃足了苦头。
可是散开了又如何,他们若还骑着马,最多一次也就是三四个人来合围吧。只要他们不跑起来,祝彪丁点不惧。
比如这一次!
轻轻一跳,离地约莫半人高,两脚猛力向左右蹬踹出。两边靠上的土匪就像是约定好的一样,正好带马赶到。
全力踹出的两脚结结实实的落在二马的腰肋上,嘶鸣声中高大的马匹像一堵倒塌的墙一样轰然倒地。
反震力当然也不小,祝彪人都悬空里停了一瞬间。最后一把大砍刀迎头劈下。
“当――”
“噗嗤――”
一对一的情况下土匪根本在祝彪面前走不出一个照面,架开大砍刀的刹那,没等土匪收刀回胸,祝彪的一记直刺便穿心透过。
剑锋透体,漓漓鲜血顺着剑身留下。
山匪头目脸色铁青铁青,他知道自己今天踢到了铁板,但他从不恨自己没事儿找事的拐弯,而只恨祝彪杀了他那么多兄弟。
“小子,你死定了――”
“弟兄们,下马,小心暗青子,杀啊――”
重新拾起自己的刀,土匪头目怒目大吼。
“小子,接好了――”
一个土匪挥手将自己怀里的妇人向祝彪甩去,然后翻身下马。地上的铁蒺藜对马匹限制太大。
刚一剑杀掉左边被摔倒的马匹压住腿脚的倒霉土匪,祝彪皱着眉头接住了那被甩来的妇女。
软柔柔的一团,不是男女情爱上的软柔柔,而是腿脚都吓软了。祝彪懒得都问她,接过之后顿了一顿,让她缓了片刻劲儿,在土匪又一次围上来之前抬手向后一推,将妇人送到了房前的篱笆内。
现在摔一下,总比过会儿挨刀送命强。
“咤――”
甩掉了刚接手的包袱,祝彪轻装上阵,那股干净利索劲令围上来的土匪们都是一愣。
剑影闪动,血花溅舞。
两剑再是结果了两人,真正的考验到了。
土匪头目汇合了另外一手下从背后赶到,祝彪面前四名土匪夹杂着两个少女也为围了过来。
祝彪不会认为土匪们只会拿那俩少女做挡箭牌,等到了自己跟前,往前一推,然后他们不闻不顾的挥刀劈砍,绝对能让自己手忙脚乱。
可是,真正的现实是――
“白痴――”轻蔑的嗤笑声中,祝彪脚尖轻轻点地,人就一个拔腰窜起了丈许高,然后如随风的落叶一样飘落到了四名土匪背后。他傻了不成等着土匪上来合围自己。
晴天霹雳、霹雳惊鸿――
左掌闪电般挥出,中者立毙。右手长剑挥洒,点点星光。
“喝――”
赤红着双眼的土匪头目终于抢到祝彪背后,高举着大刀全力劈下。可是他这功夫实在太糙,祝彪脚下不见急措,人就轻轻地避了过去。兜手一掌打出,白净均匀的手掌印在大刀侧面,发出的竟是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然后土匪头目的大刀就跟上一回一样,远远地飞了出去。
一腿后踢正中头目胸膛,喷洒着鲜血,一二百斤重的一条彪彪大汉倒跌着横飞了一两丈远。
祝彪不准备马上杀他,作为骑兵队的头目他在小王山上肯定也是号人物,祝彪还需要从他嘴里掏出一点东西来。
“死来――”
踢翻了头目,祝彪剑势一变,浑身上下气势大涨,一种纵横披靡的气概悠然生出,终于使出了《纵横剑法》。
剑光闪过,残肢断头。惊叫声中,鲜血铺地。跟咽喉吻过的潇逸不同,与一剑穿心的凌厉也不同,这是一股刚阳无敌的气势。
纵横剑意,有我无敌!
当一颗颗首级被斩下,祝彪浑身染血的身影重重的镇压在了土匪们的心神间。视其如恶魔,无可抵挡,最后的十几名土匪终于惊慌的跳上马背惶惶而逃。
二十三人,祝彪收获了54点经验。
山匪骑卒――2点经验;
山匪骑兵――3点经验;
还有最后一个山匪头目。
“你别想从我嘴里问出一个字――”
头目显然明白自己被留活口的用处,眼中死死地看着祝彪没有一丝惧意,而完全是恨之入骨的仇视。
跟黑虎山比起来,这帮土匪的血性意志明显高出一个等级。虽然训练上依旧是一帮乌合之众,个人武力上也没多大的差异,可是不怕死,这一点上都能超的过地球中国历史上的一些强军了。
“就算是郡国兵也比不上――”
三舅手下的那曲精兵,战斗力上当然是远远超过,可是战斗意志上顶多也就差不离。
这也太奇怪了。虽说眼下世界武风鼎盛远非地球中国可比,但这种意念出现在一伙危害作乱的土匪身上,也太不正常了吧?
这伙都是骑兵,他们打不过完全可以上马逃。但是这个底线一直到死损超过了六成……
“咔吧――”祝彪摁碎了山匪头目一节手指。
嘴里咬出了血来,也不说一个字。
“咔吧――”
“咔吧――”
……
“只要你交代清楚,我就给你个痛快――”
第六节!
还不说。
这他妈的怎么可能?浓浓的疑惑升上祝彪心头。他承认山匪绿林里确实有钢筋铁骨的硬汉,可不至于一开始就被自己撞上一个吧?
杀人不过头点地,当捏碎了第七节指骨后,看这家伙还闭口不开,祝彪放弃了。手掌往下一挥,斩断了他的脖颈。
但是,在祝彪的心头,小王山更加的期待了。那里应该有一种‘神秘’等着他去揭示。
他有这种感觉。
七十六章 围杀与猎杀
“左边,左边!”
“你带人往右边去……”
“围起来,给我围起来——”
厮杀结束后只半个时辰,大队的小王山土匪就冲下山包围了村庄。
一名络腮胡须的大汉,一名秀才打扮的书生,领袖二百多恶匪。
在新平郡这地界,除了官府是小王山招惹不起的外,其余的没有他们害怕的,便是地方上的豪族大户也没让他们吃过如此大的亏。
二十多名骑兵被斩,马队实力大损。寨主青狼曹豹气的都要抓狂,他费了多大精力才凑齐了五十来人的马队,主力出去溜达一圈,回来就少了一半,还折了头目钟震明。
立马要二当家饿狼廖磊、三当家毒狼易子钜,带领山寨半多的人手抢下山去,围拢村庄。
从剩余骑卒口中,曹豹知道——钟震明撞到的那个人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江湖客,武功厉害,可也没到不可抵挡的地步。虽然不清楚来者为何到了延州,但是依照江湖客们的本性,此时立马扑下山去还有三层的可能‘捉’到。
不管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振奋士气,提高凝聚力,山寨都要做出最剧烈的反应。
“二哥,点子在里面——”
易子钜静静地站在廖磊的旁边,他是小王山山寨里的老三,也是整个山寨的军师,为人除阴毒二字以外,就是一个孤僻。
话很少,尤其是在手下喽啰面前!
就在廖磊指挥着山匪穿插包围小村庄的时候,易子钜感觉自己浑身微微一凉,隐隐有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抬头随着感觉望去,正看见房檐丛丛中的一双冷眼。
“叮,距离太远,侦查技能失败!”
系统提示让祝彪撇了撇嘴,白费了15点内力。
这侦查技能值超过了三十点后,‘看’到的东东虽然多了一些,可消耗也猛升了一半。就同人物升级经验在三十级以后猛的一拔高一样,侦查技能过了三十点后一次耗费内力就需要15点,升级所需的成功侦查次数也提高到了二十次。
不过需要分清的是眼下现实跟二十一世纪玩游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在电脑上玩游戏时没人会为了练侦查这项不怎么靠谱的技能而去不住的消耗时间,还点(鼠标)的手疼;可是在现实世界里,祝彪有大把的时间充裕的时间去锻炼‘侦查’,轻轻松松的就把侦查点数不住的往上提升。前两天还是34,今个清早就升到了35。
不过距离限制始终是它的一大短板,也不知道满百的时候会不会就可无视距离了!
“跟我杀——”廖磊被提醒后,迅速抬头看去,只见到了一抹黑影消失在了庄内的房檐上。
嘴巴当即就咧开了笑,竟然没有跑!
大声招呼背后的一队悍匪,廖磊就直冲而去。
一身孤僻的易子钜还依旧立在原位不动,廖磊冲了下去,指挥的位子就有他正式接手。
祝彪的显身就好比一把火引燃了土匪们的热情,在易子钜接二连三的传令下,四散开的土匪一层层往内围聚,几十名弓弩手也占据了四方的要害位置。
可是祝彪敢等在这小村庄内又岂会无做准备?
只只半个时辰,却已经足够他在几个地方做下手脚,外带着熟悉村庄布局了。
缩身躲在一间草房顶上,薄薄的茅草覆盖在身上,只要没土匪亲自爬上房来翻找,就绝无问题。
一阵急促迅捷又沉重凌乱的脚步声传入他的耳内。祝彪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的笑,自己要杀的人终于来了。静心凝听着飒飒的脚步音,心头涌起一道不可阻挡的杀意。
青狼曹豹、饿狼廖磊、毒狼易子钜,四年前来到小王山山寨入伙,一个月后火并了原山寨寨主,然后凭借三人的武功和头脑,山寨不住扩大,官府剿之不及。
全寨上下战力有四多百人,没有郡里面的支援,留县县令根本就收拾不了它。可郡内的大军来了又如何?整个延州都遍布山川,土匪生存空间绝对的充足。不下决心扎大本钱,断不了三狼的根。
土匪脚步凌乱,之间凑得并不紧,没有眼睛,祝彪耳朵听的清。
当先之人的威胁最大,脚步重如打鼓,但落地生根,很是沉稳。似乎是横练功夫,给祝彪的感觉有异于沙场功法,水平在三流阶段。
其后三十人不到,静默无声。祝彪却能感受得到土匪们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彪悍,这是‘心’的彪悍,无关实力。
如一只待食的猎豹,一条伺机待发的毒蛇,猎物已在面前,只等某一刻钟的到来。杀意弥漫着他的神经,但祝彪毫无冲动,而是冷静得让人心寒。
一个,两个,三个……,当第二十五个土匪从祝彪的‘眼皮’低下过去时,他的身子动了。
快得如同鬼魅一样的身影一下子落在了第二十五和第二十六、第二十七个土匪之间,之所以后者是第二十六、第二十七,是因为土匪都是两人一排的。一柄匕首出现在祝彪的左手,没有丝毫的反应,当第二十六和第二十七个土匪睁大眼睛就要高声惊呼的时候,咽喉处的鲜血先一步从他们的脖颈喷嗤出。
祝彪不仅出了匕首,长剑也同时点出,就像是天外滑落的流星,瞬间没入第二十五、第二十四这前一排两名土匪的后颈。
这种突然的惊变谁也没能预料到。四个土匪虽然是小王山山寨里的精锐,可是面对祝彪的偷袭,怎么可能躲得过?
廖磊身后确实不到三十人,只有二十七个,那最后一名土匪大惊失色,他想不到祝彪会突然落到自己的眼前,还瞬间斩杀了四名同伴。他都来不及喊叫,可是手下却迅速挥动钢刀。
这种反应不可谓不快,但‘快’也要分对象是谁。
祝彪左手直直往前一送,匕首脱手而出,当即没入了最后土匪的咽喉,而那把钢刀才走到一半。
嗤嗤的鲜血喷溅声,尸体噗通的倒地声惊动了前面的廖磊和二十二名悍匪,当一声声恼羞的怒吼响起时,祝彪人影往斜处里一闪,就电光般地逃了。
七十七章 他怎么可以?(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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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柄倒齿闪着寒光的飞爪牢牢扒住房檐屋角,半空中祝彪已经下降的身形再度猛的一拔高,飞了起来。
斜斜掠上屋顶,祝彪回头给了廖磊一个充满蔑视的笑。
“追,给我追――”
廖磊跳脚吼道。一身横练给了他力量、体质以及防御,但是轻功永远是廖磊心头的痛。
“哈哈,想追上我,等你祖宗累了吧……”
朗朗的长笑中,祝彪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了廖磊眼中。
然后一个过道里――
“噌――”
长剑出鞘声响起在一队土匪的耳边,同时祝彪身影从天而降。
“轰――”先是一记‘怒涛三叠浪’拍出,当面的土匪凌空飞起腿脚倒仰着宛如一枚肉弹砸进背后的土匪群中。
然后,长剑饮血,血肉齐飞。
凌厉的剑光就是残肢断臂的最好诠释。还在惊讶和混乱中的土匪,在相面狭窄的过道里根本就不堪祝彪一击,从头杀到尾,在祝彪轻抚衣衫跳跃上屋顶时,满眼的鲜血铺满了过道。
一次、两次,当第四次袭击结束后,易子钜的调遣下,数十名弓弩手终于缩围到了附近。
土匪的惨叫声就是弓弩手们最好的指示目标。
祝彪纵身翻上屋脊,刚定稳身,就听到“嗖嗖……”一阵破空细响向他逼来。
“终于到了?”他心头没有意外。
很明显不限制自己在房顶上的活动,土匪们就只有挨宰的份。
不想挨宰,弓箭手就必须掉上前。
身子便像是一截倒下的枯木,直挺挺地仆倒在屋顶,然后如狸猫般翻身跳起,二三十支箭从他刚才立身处疾掠而过。
“咻咻――”
弩箭!!
祝彪刚落下就立马又旋身躲开,同时长剑挡在身前,挽起了一朵大大的剑花。
“铛铛……”的金铁撞击声中,祝彪手腕都震得酸麻酸麻。
目光中升起一阵惊疑。小王山有劲弩不意外,可数量怎么这么多?
“新平郡的王八蛋,竟然失了这么多劲弩……”
土匪的劲弩不可能全部带出来,山寨里留的绝对也有一部分,两边相加数量就太惊人了。
第二轮利箭又飞射而至,祝彪手腕酸麻未消,剑都握不紧,那里敢硬挡。身子疾俯滚身翻下屋顶。
“杀啊……”
落地的祝彪就好似散发着香味的肥肉,吸引着土匪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以为这就能困住我?”祝彪还远不到无法可施的境地。
左手飞爪再次飞出,精确无比地抓住一幢房屋的屋檐,身体就像是夜鸟归林般飞掠过去。
“小子,你逃不了了!”廖磊的声音无比的恶毒,蕴含的浓浓杀气和怨恨,十分清明的表述了他的心情。
被祝彪四次袭杀,虽然只有第二次全灭了一小队人,可伤亡总数也超过了四十人,山寨一层的战力了。身为小王山的二当家,他如何不恨死了祝彪。
“放箭――”易子钜冷冷的声音也传到了祝彪耳朵。
他也参进来了。
“啪啪――”
屋顶上的弩箭祝彪绝不愿意再去对抗,身体掠过屋檐下窜出,拐弯处撞到一队涌来的土匪,两脚点在最先头两名土匪的脑门,人再次从他们的头顶飞掠过。
祝彪直奔弩箭手处而去,弓箭手这种地形里他到还不甚怕,可劲弩是绝对惹不起。
易子钜轻功比廖磊强出不止一个档次,土匪中也只有他能够缀上祝彪的尾巴。看到祝彪的去向,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自己做好了安排哪里会轻轻松松的就被人得手。
可是一瞬间他的脸色骤变。
“轰隆――”
一声巨响,比年节时放的鞭炮响亮了许多许多的一声震鸣。
从易子钜的站位,他可以清晰地看到,瓦砾、碎木腾飞,烟尘弥漫升起。
那是什么?
易子钜呆了,连土匪们的惨叫和惊呼声都充耳不闻。
祝彪在心疼,有一枚霹雳弹没了。这东西可都是钱啊!
他脑子里曾经想过热武器、火药,事实上这个时空中鞭炮、烟花也应有尽有。但是一次实验子后,冷酷的现实就像一通冰水浇在了他火热心头。足足一斤火药,爆炸威力炸不开一个木桶!这是什么状况?
祝彪回过神后认定是火药配方有问题,自己亲自按黑火药的最佳比例配置了一大包火药,然后爆炸威力还不如街上买的。
热武器的心彻底崩溃了,只能说,这个时空的法则完全不等同于地球。
就好比地球1+1=2,他们这里1+1=3一样。
当然了,大体上还是一致的。
“哈哈哈……”祝彪长笑着落到易子钜的面前,手中长剑斜指地,滴滴鲜血淌下。
第二阵的收获超过五十条人命了,杀气值坐火箭一样蹭蹭窜到了17点,经验值已经足够进行升级了。
不过祝彪暂时忍耐了下,等到内力快耗尽时,再升级也不迟。
“呼……”
一道黑影从易子钜手中打出。他如何能够容忍下祝彪这般的猖狂,孤僻的性格下隐藏的可是一颗冷酷的心。
黑影直冲祝彪脑门打来。定眼去看竟是一坨黑黝黝前凸一角的大铁锥。
跨越丈许的距离打到,势大力沉,呼呼地啸声一直传耳。
可是对力劲,祝彪从来不怯。
阴风三命剑当下出手,易子钜是对自己毫无了解,这才会欺上来,祝彪可不愿放过这份大礼。
频频亮相的阴风三命剑,对祝彪一直以来的帮助比《纵横剑法》都要大。只因为性格使然,祝彪生性就喜欢干净利索。
“轰――”
铁锥剑尖相撞,劲气爆响。
薄薄的剑身继续前行,迅雷打出的铁锥却似比来时更快一样,闪电般直直倒飞。
铁锥后栓有链锁,所有《阴风三命剑》蕴含的内力对易子钜影响极小,因为祝彪的内力一传不出那么远,二也没能力一举震断链锁。
可是玩飞锥、流星锤一类的人比剑客被打破剑势更怕自己的节奏被打乱,铁锥闪电一样倒打,易子钜自然不会窝囊到被自己的铁锥打中,虽然他眼光中透露出了无比的惊骇。
但是《阴风三命剑》是三剑,伺机而发,随机而动的三剑。
第一剑打退了铁锥,祝彪就已经跻身扑上,丈许远的距离还不是白马过隙,转瞬即到。第二剑就杀到了易子钜的眼前……
“老三――”
落后的廖磊睚眦欲裂。
白亮亮的剑尖透体穿过,如柱的鲜血从易子钜身上哧溅出来。
就这么一照面,自己就死了?连易子钜自己就感觉不可思议。他眼睛死死地看着祝彪,就是一般的二流高手也没这水平啊,他怎么可以?
七十八章 夜行衣
“二当家的死了,二当家的也死了……”
易子钜的死给土匪带来极大的震动。没了他的调遣指挥,廖磊只是红着眼一直追在祝彪屁股后面吃灰尘,祝彪都没有再兑换霹雳弹就硬生生的杀灭了一队弩箭兵。连上边上护卫的刀枪匪兵,和在一起的弓兵,又十几条人命在手。
杀气值无限逼近19点。
四面弩兵去掉了一半,虽然还有不少的弓兵土匪,可头顶上空对祝彪的禁制已松动了好多,活动范围立马扩大。
带着廖磊兜了几圈子,又杀了十余人,杀气值升到20点的同时祝彪人物级别也升上了15级,他内力都要耗尽了。
疲惫一扫而空的祝彪站立原地等着急追不舍的廖磊到来,然后是三剑轰出,《阴风三命剑》斩瓜切菜一样破掉了廖磊的横练肉身。
即三当家易子钜一个照面送命之后,二当家的廖磊也在与祝彪交手中一个照面损亡。
小王山土匪们终是乱了!
噪杂的村庄很快归于了平静,祝彪精神旺盛的走去村中水井。一桶桶冷水泼头浇下,冲洗下浑身的血腥。
几处划伤在凉水的刺激下疼痛了起来,祝彪没有理会,破皮而已,都算不上伤口的。
“二弟,三弟……”
小王山寨中,曹豹得到噩耗后整个人都懵了。只下山一趟,生死相伴的把兄弟就全没了——
痛哭失声,涕泪横流。
跪倒在聚义堂前的山匪们低下了头,先前留在山上没下去的百多名山匪也无不悲从心来。
在他们的眼中,大当家青狼曹豹向来都是响当当的一条硬汉,几年时间来就是被官军打的灰头土脸的时候也没软过一分。像今天这样泪流满面的样子,他们的脑海里那都是跟曹豹绝缘的。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挥手短刀横划自己额头,鲜血淋淋当即染红了曹豹的门面,他对天发誓。
从星海湖十二连坞被灭,自己兄弟三个小虾米惶恐而逃,连中原都不敢留,中山、卫国都不敢呆,亡命一样逃进北汉。
几年中官府都没怎么着自家兄弟,今日却被路过的一王八蛋坏了性命。曹豹心头这一刻恨啊,他悔啊。
损失的那么多人手已经丝毫没有放在他心上,就是整个山寨的喽啰都死绝了又如何?只要自己三兄弟还在就行。
充满杀意的眼神掠过跪在堂前的土匪,就感觉一柄无形的刀扫过自己一样,本来就低下头的土匪们头勾的更低了。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跟我说,二当家的、三大家的究竟是怎么死的?”
曹豹的心头甚至无缘无故的恨起了钟震明,要不是他自己山寨怎么会招惹上那个王八蛋。
四个仅剩的小头目战战兢兢的从土匪群中起身,站到曹豹面前,每个人都倒竹筒的一样把自己看到的全部说给了曹豹听。
一、此人武功在二三流之间,但有一造绝活杀伤力巨大;
二、轻功不错,会暗器,特别是一种爆声震耳的暗器;
三、耐力经久。如果是一半二三流高手,杀了那么多人早就内力不济了,他还丝毫不显;
四、年纪较小,不满二十;
曹豹盛怒中脑子异常清明,三兄弟里易子钜虽然是军师角色,可真正的莽夫只有廖磊一人。
曹豹很清楚,越是在关键时刻,就越要保持冷静。
他不认为祝彪是一流高手,甚至断定祝彪有可能是三流高手,因为四个小头目的描述中清晰提到有喽啰用刀伤着了他。
一流高手内力虽还不能外放,可是用来护身却绝不成问题,不要说是小喽啰挥刀了,就是不入流的如钟震明之辈,一刀下去也不见得能破开衣装。
那完完全全是两个不同的天地。就比如当初十二连坞里的……
“不管你是谁,我都要你死——”
咯吱、咯吱,大椅右边的扶手被曹豹一把抓成了粉末。
天色临近黄昏,一个不起眼的少年从寨后走小路下了山。
祝彪一直等在小王山前,自然毫无所觉。
“没动静?”
天都黑了,小王山山寨还不见一队人马下来。
“曹豹真是好耐性!”祝彪知道该自己‘攻’了。
略有可惜的望了一眼山顶,如果山上的土匪能下来,对他来说就是再好不过了,至少地理上不差了。可要是他一个人攻杀一座山寨,以祝彪现在的实力,很够呛。
“叮——”
似乎就在祝彪神念翻转的同一瞬间,隐隐的一声系统提示音响起。
“c级任务——青狼的复仇!”
“曹豹、廖磊、易子钜,结义三兄弟,二狼已死,青狼岂干休!”
嘴角微僵,继而就升起一抹好笑。祝彪抬头看向小王山山顶,想复仇,都不下来,就着胆子??
太可笑了吧!
夜色随着时间的流逝笼罩住了整个天地。
一轮弯月,点点寒星,又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往昔灯火亮堂的小王山山寨一片漆黑。祝彪眉头皱了起来,曹豹的打算跟黑虎山不一样啊,这下有点麻烦了,千里镜一点用处都派不上!
眼睛用不上就用耳朵,被任务一刺激,祝彪对小王山就更加志在必得了。
“夜行衣,低阶,价值1金,同化夜色10%,防御+3;”
防御+3的意思就是,武器锋锐3以下的不破防,彻头彻尾的垃圾属性。因为祝彪侦查身上绸缎长衫时,防御还+5呢!
夜行衣夜行衣,不是宝衣软甲,最大的效用还是那个同化夜色10%的属性,对于夜间的隐身相当有用。
潜行到半山腰,祝彪更加的小心,小王山上的弓弩数量太让人吃不消了。
而且,既然曹豹想‘暗战’,祝彪期望着自己能像上次那样幸运,在山寨中揪出曹豹来。
小心翼翼的往上攀爬,一丁点的声音都没发出。
慢慢的沉重的呼吸声就被他听到了。
祝彪停下身细细的去辩听方位和人数,两个人,左侧偏西。
“相离的太远了?”
这个距离是不能照顾齐全的,祝彪眉头动了动,身子慢慢的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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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我怎么看着那边有什么在动?”
“唉,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我像是听到了一点……”
…………
…………
两刻钟里祝彪遇到了十三对山匪的暗哨,其中几个人还真吓了他一大跳。但是有惊无险,寨门就在眼前了!
七十九章 只有想不到
一片黑云掩过了月亮。
天地间彻底没有丝光亮,祝彪身形如同夜鸟一样掠起,随着初冬的冷风送入了寨中。
冬风很寒,可他似无知觉。
呼呼地鼻息声从脚下传来,沉重、急促,下面的人都没有睡着。
祝彪不感觉意外。山寨死了那么多的人,上上下下不森严戒备外加提心吊胆才有鬼。
不再理会这点,祝彪打定主意先去聚义堂摸摸情况。
可能那里会有埋伏,以曹豹的胆量依旧留在那里的可能性低到几乎没有。但是祝彪相信,凭自己那一双耳朵,土匪的埋伏‘埋’不住他。
又是一次的自以为是。祝彪并不知晓,曹豹之所以不下山再次来围杀他,不是因为青狼的胆子小,而是因为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武功比不上他。
而且本就是江湖绿林出身的曹豹,十分明白一般江湖客的心理――斩草除根。不掘断小王山的根,祝彪是不会走的。没人会留下一条隐患在,特别是自己完全可以根除的情况下!
如此他干嘛还要离开自己的老巢,只坐等着祝彪送上门来就是。
而祝彪这里还是远远没有意识到这些,甚至于他都没有去想小王山三狼的出身。只是简单地把廖磊、易子钜二人的武功跟小王山土匪之所以能立足于延州挂上钩而已。
两个三流高手,一个还要厉害一些的大寨主,所以可以支撑的过官军的屡屡围剿。
总的来说,祝彪的经验还是太少。虽然76点的智慧,已经是绝对绝的聪明人,但是经验不足,也漏洞频频。
突然的,正在前进中的祝彪停住了脚步,他心头猛然升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有一根刺,渐渐刺入心脏。
祝彪迅速抬眼四望,黑乎乎的依旧看不到什么,可他却似有所悟,这一切看似平静如常,实则危险已到。
纵身跃下屋脊,刚定立稳身,就听到“嗖嗖……”一阵箭矢破空细响在房顶穿插而过。
“轰轰……”
一团团火焰突兀的在山寨里升起,十分诡异的形势,漆黑不见五指的山寨一下子变得亮如白昼。
那几乎完全是在同一时间,上百堆大小篝火熊熊燃烧。
祝彪注意到了这一现象,但他却没时间去思考为什么。因为随着他的落地,无数的土匪就蜂拥一样冲出了各自的房间,他身边的这栋木屋里,挺枪持刀的土匪都已经杀到了跟前。
拔出剑来一阵疾挥,祝彪弄不明白了,自己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站在一群土匪当中,曹豹脸色平静的看着陷入厮杀的祝彪,伸手往上一抬,一声脆亮的鸣叫,一道黑影俯冲落下。
一只体型小巧的雀鹰。
怪不得他敢设下埋伏圈呢,有雀鹰在手,祝彪除非是真的隐形了,否则必备发现无疑。
长叹一声,祝彪收回了目光,曹豹竟然有训鸟的技艺在手,自己失败的不冤。
不过单凭这个就能降的住自己吗?
就算所有的土匪都围起来又如何,最多四枚霹雳弹,什么包围圈还不都跟纸糊的一样。
土匪还在不住的往祝彪处涌,从来没有‘火药’的世界里,曹豹虽然来自中原,星海湖里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主儿,可也不会把‘巨响’跟杀伤联系在一起。
在他们的意识里,那是两码事。巨响撑死了就是震一下人耳朵。
不管是霹雳弹还是低一阶的雷震子,对祝彪来说都是极其珍贵的,能行一点他不舍得撂出来。
所以,一个旱地拔葱,祝彪再度上了房顶。
“嗖嗖嗖――”
都不需要曹豹发令,四面的弓弩手就纷纷松动了弓弦扣动了扳机。
“咔嚓――”木板破裂的声音,祝彪两脚内力猛涌,颇是坚固的木房房顶立刻裂开了一个大窟窿,祝彪整个人当即没入了下去。
头顶上箭矢飞舞,但木房内的祝彪是绝对安全的。
这一招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是土匪们迅疾惊醒过来,不由高声呼叫了起来,以为是祝彪惧怕了。赶紧向木屋的房门处扑起,他们要封死门口,来个瓮中捉鳖。
“小子,今夜我不把你碎尸万段,如何祭奠二弟、三弟的在天之灵――”曹豹狠声道。
不过曹豹接下去的脸色猛的一变,因为在高呼叫喊声中,他听到了木头断裂声。
便听“轰”地一声响,木壁被击穿,祝彪已经窜进了临近破顶房屋的另一间木房中。
一连串的轰轰声响起。那一整排的木头房子都是墙墙相贴而成的,一共是十间整,祝彪直通通的一一破开。
曹豹的脸色变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决然没有想到祝彪还有这一招可用。那些木头房子都是他亲眼看着一间间盖起来的,早已经在脑海里拴住了他的思维。思维误区让他想不到房子也可以拆的。
祝彪穿墙而过,都能直接钻到弓弩手的脚下了。
曹豹再也不能坐等着看了,身形一展几个起落到了那排房顶上。
土匪们的速度完全跟不上祝彪穿墙的进程,虽然不少涌来的土匪已经纷纷就近重新钻到了房子里,可土匪们武功太差,便是抢在了祝彪前面也挡不住祝彪的‘穿墙’。
曹豹站在房顶上干着急,就这么不大一会儿的工夫,祝彪就已经蹿进第四排房屋了。
而且祝彪还进一步延伸了‘穿墙’术,不再一直横着穿下去了,在第二排到第三排的时候,他就发展出了‘竖穿’。
以一间间木房作依靠,不仅挡箭,更加挡人。
曹豹看着乱糟糟的山寨,气丧的干脆闭了眼睛,一团乱麻么。
“轰隆――”
猜想变作了现实。祝彪在木房里三转两不转的,真让他到了一组弓弩匪兵的脚下。
护卫在周边的刀枪匪兵根本阻挡不住,而祝彪也没有直直的跳上去大开杀戒。
相比较房顶拼杀,拆毁一间木屋更简单。
在弓弩匪兵惊慌的奔逃之前,祝彪凌厉的剑光瞬间在木头墙壁上留下了一道道断痕。整个木房偏塌了一半!
没人甘心束手就擒,一名栽倒在祝彪眼前的弓箭匪兵拼命地挥舞着手里的弓箭。
“叱――”祝彪手中长剑电光般地劈下。
弓裂、弦崩、手断、头掉,血流如注!
八十章 江湖同道
“…………小王山积匪为恶多端,曹豹、廖磊、易子钜三贼奸猾狡诈……今幸得侠士祝彪除暴安良,剪灭山贼,小王山三贼授首,匪众大溃逃匿……”
留县县衙。
八字墙外的一纸公告引爆了整个留县县城,雀跃的喜讯如同呼呼地冬风瞬间传遍城中的每一个角落,得到的回应自然是万民高呼,欢声景动。
祸害了留县多年的三狼终于毙命,只是一上午,祝彪声望就跳步一样加到了10点,所有的留县百姓都将他的名字记在了心中。
当然,也有一个少年一脸不敢置信和惶恐的跑去县衙大门,看到公文后也犹自不信,直到曹豹、廖磊、易子钜三人的首级被高悬门牌下,少年才背过身去身姿僵硬的走回客栈,然后紧锁房门埋头棉被中大哭失声。
“祝彪,我恨不能生啖你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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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了怪了,怎么任务还没完成呢?”
县衙后院一间客房中,祝彪急头怪脑的打着圈。小王山土匪明显是散了,自己也把曹豹给杀了,脑袋取来送给了官府衙门,怎么任务还没有完成?
曹豹人都死了,还复个毛仇啊?
但是祝彪清楚系统是不会出错的,所以他心理面真是一个焦急啊!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他失去了眼前能看到的全部目标,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后背就挨捅了呢!
南城门口。
一行五骑到了川流不息的留县南门,背上、腰间或刀或剑,五人虽然都一水儿的年纪轻轻,可是一身江湖客打扮让他们周边丈许距离内空无一人。
而城门处,一张崭新的告示醒目之极。
“六师兄,我去看看……”排在最后的一个少年翻身下马跻身过去。片刻后脸色暮暮的走了出来,“六师兄,咱们的生意被抢了!”
自从汉卒铁牌被九曲剑派盯上之后,随着剑派行动的开展,单是清虞山附近就陆陆续续又‘出土’了三块同样材质铸工的牌子来。九曲剑派精神立马一震。
到现在,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
朝阳观、文殊院、九曲剑派、沥血门,六大派中的四家共同出手,对各地的绿林败类展开了大规模围剿。
陆陆续续又有二十几块汉卒铁牌被正道人士拿到。而随着四大门派行动的展开,铁牌背后的力量进行了四次猛烈地还击,四大家各自收到了一次。
每一击都解决了四大门派的一支行动小队,这一下子再也无人敢轻视铁牌背后的力量了。
沥血门是距离延州最近的一方势力,对延州地界的清查自然就归到了他们名下。现在四大门派已经确信了铁牌背后真的有一股神秘力量存在,可是这股力量的目的是什么呢?
收拢了那么一大批绿林败类,已查到的山寨匪类总数相加,都超过一万了。这是一个绝对惊人的数字。
北汉江湖,除了无量道那帮子人外,就是搞邪教传道的红莲教也聚集不来如此多的战力。
“祝彪……这名字我怎么听着有一丝耳熟呢……”
六师兄眉头皱了一皱,感觉到了一丝熟悉,可是再去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罢了”,他心中不再去想这个,招手左右一挥道,“咱们也进去,找到祝彪。”小王山既然被祝彪给平了,那么如有古怪的话他应该能发现一二。
夜晚。
留县县城最好的酒楼里,士绅乡老外加县令、县丞、县尉三巨头,祝彪跟着他们好好地喝了一场。是受尽了恭维,少年英雄、年轻有为等等,听得耳朵都起糨子了。
酒席散去,留县县令段顺浩颇有不舍的拉住祝彪,他已经知晓了祝彪的底细,很不认同他继续‘行侠仗义’的打算。
祝彪军伍世家出身,也算激起了他的认同感,都是为朝廷效力么!认为祝彪就应该借着现在的大好机会就此进入仕途。
如果留在留县,他立马可以给他一个巡检的位置,等个一年半载坐牢稳以后,是从军还是入官,就都好办。
祝彪为他解决了小王山的心腹大患,段顺浩由衷的感激他。
但是祝彪又如何能答应,此次铲平小王山,不仅给他带来了丰厚的经验,更让他声望达到了两位数,祝彪心头虽然为任务遗患耿耿于怀,可是也同样迫不及待的想去下一站。说不定十八岁前,声望就能达到三十点呢!
三年内武力达到一流,祝彪相当的有把握,犯难的就是声望。
一个小王山山寨就给他了两点声望值,这比给他二十金都让祝彪高兴。
“多谢大人关爱,祝彪……”
“唉,少侠既然不愿本官也兀自奈何。就此祝少侠此去,一路顺风……”
“谢大人!”
告别了段顺浩,祝彪揣着三千两银票的议程高高兴兴的返去房间。今晚他就不留县衙了,客房便定在了这家酒楼。
小王山上就收获不俗,现在又有了三千两到手,一万多两银子又是一笔大大的横财。
大步的走向自己房间,手搭到了门檐上,推开就要走进去。但当第一步迈进门槛的时候,祝彪的身子僵住了。
他听到了房间里一息长长的呼吸声,而且就在自己的左手边。
“哗啦――”
右手‘晴天霹雳’一掌击出,祝彪根本想都不想。左手接着进招,‘霹雳惊鸿’连环而进。
c级任务,应该就应在这一遭!
梁永乐有些惊讶,自己静气藏起来时,六师兄也不见得能够找到,竟然被这个祝彪给发现了。
他才是个三流虾米!
自己在大堂上瞧过他,就是个三流人物,都还不到顶端。
“啪――”
血手印反掌迎上。梁永乐便是吃惊中,反应也堪迅速,毕竟是二流高手。
祝彪《霹雳掌》才修炼到前两招,八式四段,要一段一段的进!
两招过后借着震力疾速退身,立即拔剑在手,祝彪有些凝重的注视着梁永乐。不但因为梁永乐适才的表现,更因为那血手印。
作为北汉六大派中沥血门招牌功夫之一的血手印,整个江湖都无人不足无人不晓。祝彪虽然见识浅薄,也没真正亲眼见过血手印,可是他听人描述过,从一些江湖杂事杂书上也看到过,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难道曹豹的复仇就是沥血门的弟子?
八十一章 暗中的‘神秘势力\’
事实是――名门正派的沥血门弟子不可能跟曹豹这等绿林败类勾搭在一起的。
梁永乐此次前来仅仅是为了请祝彪到外面一叙,他们有些问题要问问祝彪。而至于藏到门后面,可以说是惯性使然,也能够说是为了先给祝彪一个下马威。
梁永乐知道事情轻重,很干脆的给祝彪赔了个不是。让祝彪隐隐心头的不满立即消散了去。
名门大派里出来的弟子,多看不起江湖野人,能给自己一个孤家寡人赔不是,人品相当不错了。
“梁少侠,请――”祝彪一指后窗,做出了一个让梁永乐前面带路的手势。
梁永乐当即笑了,自己任务完成了。中间虽出了点小差错,可祝彪够上道。
两道人影直直穿过房后的小池塘,一丈多高的院墙也是一跃而过。一路上祝彪始终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让梁永乐心中暗暗为之惊奇,他习练的《血光幻影》可是沥血门中的一流轻功功法,较劲中竟然没能甩的下祝彪这个独行客。
想起一开始的那两掌,威力同样不俗,梁永乐彻底灭去了心头对祝彪的轻视。有这样的传承,背后不会简单,未来更不可小觑。
名门大派就是名门大派,祝彪在庆县、留县历经了多场拼杀,除去一个孙天风外,交手的也就是三流高手。曹豹的武功可以算是第二,应该在三流的顶峰,可并没有脱离这个层次。
而眼前的沥血门五人组,一个一流高手,两个二流高手,一下子就抬高了层次。仅有的两个三流高手,看年龄也绝不会超过十六岁。
如果是寻常人,看到沥血门这般阵容无形里就短了三分气势,不说唯唯诺诺,也要毕恭毕敬。可祝彪傲骨使然,内心又有底气,在那六师兄齐秋雨面前有礼有节、从容自若。
面子是人给的,可也是自己挣得。祝彪这样表现,自也赢得了沥血门五人的一眼高看。双方气氛融洽,祝彪将自己注意到的一些细节一一讲出,比如山寨里突然燃起的焰火,甚至是三狼各自的武艺,其中以交手多了几合的曹豹最为详尽。
齐秋雨面色失望,听祝彪言,小王山三狼倒颇有几分江湖人士的架势,可是没有汉卒铁牌那就没有半点的关注追查价值。
祝彪原路返回客房,他心中暗自惊讶‘汉卒铁牌’的意义,没想到它背后势力那么强大,上万人的战力,高手层次上也可以一举灭掉四大门派的四支行动小队。听齐秋雨讲四小队灭亡时间都差不离多少,明显不会是一伙人做的。
“江湖这潭水还真深!”
有些担心穆薛华的安危,但是清虞山,祝彪此刻显然不适于去!
王都北平。
全北汉赫赫有名的富豪之家南宫氏,家主南宫靖五十大寿的筹备工作正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南宫府邸,除去关闭的中门外,侧门、偏门、后门,进进出出无数的仆人在忙碌着。这其中几个人往来进出,当真是半点不引人瞩目。
深宅里的一间密室中,南宫靖、南宫瑾、南宫瑜三兄弟全然在场,小辈人中的几名英才南宫羽、南宫亮、南宫煌、南宫晔,以及家族内最重要的两大长老南宫琴音、南宫绕梁,南宫世家全部的精华汇聚一堂。与他们同在这间密室的则是三名相貌普通之极,身材适中,身着青衣小帽的‘下人’。
这三个撂入人海中就立马能消失不见的下人此时却平稳大坐的与南宫靖并驾齐驱,地位显然还要高过在场的南宫家余下之众人。
特别是正中央的那名下人,脸上带着一副和气的笑,周身上下却环绕着明明是高人一等的姿态。那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韵味!
“越骅先生所言当真?”南宫靖掩不住自己的巨大惊喜,嘴巴乐的都无法合拢。
“哈哈哈,这等大事,小可怎敢胡言。夫人家书稍后就到,家主真可是双喜临门啊……”越骅双手抱拳恭喜着南宫靖,两眼里可以看出,这一刻他是真的恭喜,无有一点虚假。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
南宫家全部的人都无不露出狂喜的神色,南宫靖喜极之下更是潸然落泪。两年了,两年了,女儿终于等来好消息了……
“三位先生,可还要某家再出手?”南宫瑜喜的睁大眼睛问道。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力气,内力涌动,就是四大派的长老在自己面前也能一举轰爆!
南宫瑜,很文雅的一个名字,但脾气打小就是急冲冲。
越骅、孤山、平潭,三人显然清楚这位南宫二爷的性子,相视一笑纷纷摇起了头。
“二爷休急。我等目的在不江湖,而是在扰乱地方。敲打四大门派一次就够了,只是要他们今后安分一点,就没必要费精力在他们身上。
平潭,你将内线所报告于家主………各位,我等筹划已久的计划,时机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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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南宫府上的阴谋策划再大,它也碍不着留县城内祝彪的半根毫毛。
清晨。
空气中似乎流动着一股寒冽的透凉,深吸一口,肺腑都浸透着一股凉意,但没让人打冷颤,反而有种来劲的精神头。
外面有着薄雾,太阳尚未露面,但这会是一个不错的好天气。
在客房里好好睡了一觉,祝彪赶早起来就打马出了县城。
马蹄声激扬,一路向前滚去,祝彪想着心事,在周遭轻纱似的雾气飘渺中,他的‘心’也似与雾气相融,眼睛都变得有些迷蒙了。
忽然,他把马速缓了。眯起双眼向路前的一片朦胧里注视――那里有一团黑影在蠕动,速度很慢。只是这团黑影比起一个人的体积要大上不少。
青狼的复仇,任务始终像一根刺一样钉在祝彪的心理。而且有了上一会背后挨刀的教训,现在他做什么事更加的小心谨慎了!
家人,已经不知不觉间上了他的心头。他现在的这条命,不仅要为自己活着,也要为二十五年来第一次的亲人们活着。
即使祝家庄的那些族人,现在给他的感觉都不必二十一世纪那几个兄弟的分量轻。
这里面有受原意识影响的效果,可也有一部分是祝彪愿意去那么想的!他让坐骑换成了小碎步,戒备中朝前接近。
本来,道路上发现其他的行人是一桩极为平凡的事,他大可不必如此慎重。但是现在天色还早,雾气都没有消散,往来路人这个时候都是不该活动的,而且这个黑影又比寻常人真的要大上不少,并且移动缓慢的让人感觉反常。
八十二章 是怎么做到的?
确是要比常人大上好一截!
因为那是两个人。一个二十上下的壮小伙,满脸疲惫,步履蹒跚,一个是瘦若干柴的花发老头,看不出具体的年龄来,他一直趴在那小伙的背上,动也不动,但想来不会小了。
祝彪离得三四丈远就闻的到了一股药气味,从那俩人身上发出的。到了近处,那年轻人苍白的脸庞首先映入祝彪的眼帘,然后就是混杂着丝丝臭气、血腥气和药气的难闻味道。
这小伙已经是吃力至极,速度缓慢的异常也就不足为怪了。
看到祝彪,那小伙精神一震,开口央求道:“这位小哥,帮帮忙,俺是实在撑不住了。您帮一把,将俺大爷送到城里医治……”
“大爷?”祝彪眼角一眯。看穿着倒都挺像穷苦人的,两人身上都是最贱价的土灰麻布,小伙脚下也是一双单鞋。
“你大爷是怎么了?你怎么不借辆车来?”真要是有急病,谁也不会傻到两脚奔吧?
“俺们村半夜里不知哪儿来了一伙儿流贼,我大爷身子本就不好,被这一吓就昏死过去了。村里人都知道俺大爷这病,不借板车给俺,怕俺大爷死在了上面。俺用家里的推车推着俺大爷上城。可半路里轱辘断了,就背着来了。俺真的不骗你,俺那车子就在几里后面。这位小哥,行行好,救俺大爷这一救……”
祝彪的疑心散去了,因为他从这小伙脸上感受到了真实的焦急。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察觉不到二人内体一丝内力在流动,三个侦察放到那‘大爷’身上。
成功了,武力值7。这水平他还有什么可疑心的?
“行嘞,看你孝顺,我就帮你一把。”祝彪开口答应道。俯身一把抓住那老人的胳膊,轻轻一抬,老人的身子就腾空而起,稳当轻巧的落在马鞍上。气味相当浓厚!
“来,你也上来,离县城没多远了!”祝彪再向那小伙伸出了手。反正就几里路,辛苦辛苦坐下马匹,也累不伤它。
追根究底,人家犯病是因为被流贼吓的。而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伙流贼十有**是小王山上逃下来的。
往返路上果然是风平浪静,祝彪除了身上‘气味’未消,在县城里面还更赚到了一个古道热心。
太阳升起,薄雾渐渐散去。两边的田野在阳光下镶着金边,波光粼粼的小河又一番鲜活景色。
路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但官道宽阔,祝彪策马奔驰不耽搁谁。
这一奔就是四五十里路,直到午后时分才按住马蹄。
二里地外,祝彪远远无查知的地方,两匹骏马也在四蹄疾踏。
“这小子可真能跑,一上午了也不歇歇?”其中一人道。四五十里地马不停蹄,他感觉自己屁股都要疼了。
历来做生意,都是靠两条腿赶路,从来就没这样过。
另外一人也皱起了眉头。他跟同伴都是正正经经的江湖人,马匹只能说是会骑。
二人闲言碎语中,二里路转眼就逝。
“咕咕,咕咕……”袖筒中突然都传出了低沉鸣叫声。
两人脸色立马沉静了下来,对视一眼,精光四射。
马匹奔过一片小树林转弯出,“咕咕……”声更加响亮。继而眼前一片开阔,一个小店立在官道路旁,店门后祝彪的马匹正在愉快的进着豆食。
马蹄声没有引起祝彪的注意,大道上往来的骑者太多了。店门口进来了两个人,祝彪也没什么警惕,因为那两个人进店之后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挑的酒桌离他也有半边房子。
很奇怪的是,一直以来就‘咕咕……’鸣叫的二人袖筒小虫,这时候却一声都不吭。两人就像是寻常食客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是在祝彪毫无所知的时候,一支白玉葫芦被二人中的一人从袖筒中拿出,然后拔掉头塞,就见一股极为清淡的白烟从葫芦中冒出,然后顺着一缕清风送到了祝彪鼻下。
只点了现成的卤菜的二人很快就抹嘴走出了小店,太阳光下,一抹得意的笑不约而同的显在了二人脸上。
此间的一切祝彪还依旧毫无查知。只是想着尽快天黑,他好找一家店把身上的气味洗一洗。一上午过去了,气味已经淡了许多,臭气、血腥气都早没了,只剩下那一股子药味还经久不散。
该来的总是要来。祝彪取了马匹继续往东奔走,一两里地后,官道两侧树林中两骑忽然从左右夹击而来。
轻勒缰绳停在路边,祝彪静候着两骑。虽然来者二人都戴了黑巾,蒙住了半张连孔,可祝彪一眼认得出,他们就是刚才小店中遇到的那两个。
“二位追来何事?”祝彪期望着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件事。搁在心里一天多了,膈应的慌!
“要你的命――”赵彦冷声道出四个字。
自己兄弟‘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一万五千两银子赚的太容易了。
“哦?挺有信心啊?”
祝彪感觉,对面二人现在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好比是待宰猪羊,板上鱼肉。
这让他很不爽。
“就凭你们两个?”浓浓的不屑,祝彪无须言表。
对面二人对他的威胁感觉很小,单体来论只是比曹豹高出一点点。可能已经晋级二流高手了,但是比起孙天风来,差的远了。
“哈哈哈,祝彪,我知道你有一招绝活。廖老二、易老三都栽在了那招底下,可你以为自己还能用出那一招吗?”
赵斌话音未落就已经飞身而起,一条银光闪闪的长链拿握在手中,银链的两端上,一头系连着一个拳头大小的三角形尖锥,另一头则是同样大小的一枚圆锤,锥链互映,闪闪荧光,看着就让人胆颤!
飞身中赵斌手中锥锤一震,仿佛抖起了两团闪掣的流星,疾快的打向祝彪头胸。
祝彪丝毫不为之所动,长剑擎手,一剑‘纵横长空’就直捣而出。
不对,剑势发出,祝彪坚毅的面容上陡然一变,自己内力怎么……
“噗……”圆锤已经重重打在祝彪的胸口。
整个人当即抛飞了起来,大口的鲜血从口中喷洒出。
勉强一个侧翻站立地上,还踉跄了两步。长剑撑地,祝彪满眼惊骇的望着得意大笑的赵彦、赵斌兄弟。“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自己内力运转竟然艰涩无比,可系统上内力值依旧原封不变。
八十三章 死里逃生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祝彪在状态上终于找到标注,自己中了奇毒!
对方二人是怎么把毒下到自己身上的?他真的是想不明白。
“想做个明白鬼?爷偏不告诉你――”赵斌阴鸷的笑声让祝彪恨得牙根直痒。
“小子,二爷这就送你上路――”阴毒的声音中,赵斌双臂挥舞交穿,锥锤飞闪瞬息打到祝彪面前,带起朵朵银花,又好似一场流星雨样!
祝彪翻身滚地,这一阵若是打到身上,自己的尸体稀烂的保准连老娘都认不出。
“噗噗……”
“嗤啦――”
长剑当的一下震飞了出去,祝彪这种状态下再急着翻身又岂能躲得过赵斌的杀招。背部、肋骨连连中招,咔嚓的骨骼涉折断声中,铁锥直扎进了肩胛骨。
趴在地上,祝彪口鼻都在流血,这一刻死亡的阴影真正笼罩在了他的头上。
系统是万能的,可是没钱的话就万万不能。解毒圣药那个不要百金以上?地脉紫芝、圣山血莲,千年菩提子、万载玄玉冰,最贵的万妙灵丹,一颗一千金。
就是全天下最毒的东东都中了,一颗下去也解去一切。
但是祝彪现在全身上下也不足一百金,而且就算解了毒又如何?就现在重伤之下的情况,怎么能逃得脱对方二人的追杀?
“我出五万两银子,买我一条命……”
祝彪有气无力道。无计可施,现在他只能指望这句话来拖延一些时间,或是拉近与那二人的距离。
毒蛇般窜出的银链僵在了空中,赵斌眼中金光闪闪,五万两银子似是化作了一座银山一样挡在了他面前。
“小子,你真能拿得出五万两?”
一直没见动作的赵彦也忍不住了。他们兄弟接生意的范围就在延州的中东部几郡,因为他们自身的武功实在不怎么样,南面江湖势力鼎盛地带根本不敢进。他们可以对目标人物下毒,总不能也对来下单子的客户也下毒吧?
可是不下毒,就凭他们那三脚猫武功,在江湖上完全不值一提,随便拎出一个角色来就能摆平他们。
出了延州混江湖,他们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又如何能去要别人的性命?
说白了,赵家兄弟就是靠着一手下毒的手艺才做上了这一行当,不然便是在延州,谁又会去请他们两个不比看家护院的教头强上几分的人去做杀手?
到了江湖上,三流之上的人物浩如烟海,如过江之鱼,不值一提。可是他们的看家本领――玄阴**烟,就是放到中原武林,也都是一门奇毒。自己反而会成为引人瞩目的‘肥羊’,赵家兄弟人生最大的一点益处就是颇有几分自知之明,所以才一直窝到延州,窝在新平郡。
半死不活的干着自己的杀手买卖,不要说大富大贵,上万两的单子都是少之又少。
一听祝彪五万两银子买自己的命,如何不心动?
当然,赵家兄弟是绝不会放过祝彪的,他们的宗旨就是不给自己留有任何后患。
承诺对他们而言完全没有约束力,翻脸如翻书,誓言屁不如。拿了钱后再杀人已经不是一会两会了。
可是这样的‘拼钱’的事,还是会时有发生。花钱买命,这是无可奈何下唯一的选择。即便如祝彪眼下境遇者的那些人跟祝彪现在都十分清楚,赵家兄弟极有可能言而无信,但是只要有那么一丝生机,就要去抓住!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
“我是庆县祝氏独子,祝家虽然没落,可是五万两银子还是有的……”
祝彪这样的回答让赵彦、赵斌两兄弟眼睛更亮了。
庆县祝氏,家族名声好歹也积累了百十年,不说能传多远的地界,可是紧挨着庆襄郡的新平郡里还是能够听闻丝讯息的。
“祝彪,只要你给拿出五万两银子来,二爷保证不伤你分毫。”赵斌脸上都挂起了笑,尽量显得真实些,蹲身在祝彪头前,眼光如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我怀中就有八千两银票,马背行囊里也有几千两的珠宝首饰,你尽可先拿去。只要留我一条命……”
祝彪脸一直趴在地上,他怕自己跟赵家兄弟一对脸,眼睛里冰冷的杀意会暴露自己的心念。
赵斌没去看祝彪的脸,一把抓起祝彪一只手就去掏祝彪的怀,同时赵彦也跳到祝彪马匹前,翻起了行囊。
“一、二、三……七、八……十一、十二、十三。八千两,大哥,八千两……”
三张千两银票,十张五百两银票,赵斌查点后畅快的大笑着。
“小子,自己拿去上药……”赵彦从马背行囊里还顺出了一瓶系统出品的金创药,抖手扔给了祝彪。自己提着一个小包裹,招呼赵斌一起来查点。
祝彪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继而眼神有些好笑的看向离自己丈许外的兄弟二人。
“王八蛋,龟孙子,活该你们找死――”离得那么近,竟还凑到一块。
“暴雨梨花针,数量1,兑换。”
只是抬手举着小圆筒对准了一下,骨骼的错动就让祝彪浑身颤抖,肚子里更是如同五脏倒翻一样,痛苦之极。
“嗒……”机簧震动声。
激射出的三十六枚细针连给二赵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瞬间刺进了他们的心脏和骨骼。
二赵身体犹似被机枪扫中了一样,风中凌乱……
祝彪没有能做成糊涂鬼,赵彦、赵斌的黄泉路上却绝对是糊涂懵懂无疑。
赵斌除了翻了那八千两银票以外,可也是把祝彪浑身上下搜了一个遍的。哪里还会想到祝彪有系统在身……
怪只能怪他们兄弟太贪财,还好死不活的凑对在一起,距离祝彪更是只有丈许,完全在暴雨梨花针的射程范围以内。
钱沣都躲不过去,何况他们两个刚入门的二流新手。
“叮……叮……”接连三声系统提示音,赵彦死了,赵斌死了,c级任务‘青狼的复仇’也完成了。祝彪心神一松,眼前就直发黑。这次可真是死里逃生。
失血太多,受伤也太重。
“经验198
170,是否升级?”
都没再去看别的那些奖励,祝彪立马确定升级。
“生命120
280!”
那种立马就要昏过去的感觉终于消息了,119
280,118
280,血虽然还在一点点掉着,但显然自己逃过了这一劫。现在算是安全了。
一瓶金创药糊在了后背肩胛骨上,胸前、肋下,周身伤口包裹完毕后祝彪足足用去了三瓶。
金创药自从第一次任务完成奖励以来,祝彪是一次都没有用过。今天倒是一破例就玩大发。
伤口流血被止住,可断了的骨头还没被接上,内脏的震伤也一阵疼过一阵。
回春丹已经不顶用了,它对内伤疗效效果不错,可对内脏的震伤就不行了。
九花玉露丸,黄老邪独门灵丹妙药,中阶丹药,1两黄金一枚。祝彪一次兑换五枚,先嗑了一个下肚。
八十四章 无奇不有
ps:毫无准备的突发事件,耽搁了大半天,抱歉!抱歉!
姓名:祝彪
级别:18级
经验:28
180
生命:115
280
内功:640
640
悟性:71
智慧:79
气势:10
心性:81
自信:85
感知:16
亲和:50
道德:65
意志:80
魔性:25
魅力:15
心魔:29
杀气:26
声望:10
…………
根骨:78
…………
…………
状态:10【身中奇毒,内力运转艰涩无比】
疲劳:65
剩余点数:6
…………
…………
悟性突破70这一大关了,虽然偷艺现在只有1%的成功率,可是一点点往上加,总有可派上大用场的时候。
止下血后祝彪才有心来整体看一下状态栏,状态10,疲劳65,很悲催的数字。完成升级加点,再照例存下一枚。
一个小王山他就刷上了17级,再加今天这一级,祝彪已经储备下六个剩余点数了。而再看刚才略过的系统提示,c级任务的还好,不超出预料范围,赵彦、赵斌二兄弟的死却给他带来了巨大无比的惊喜。每人二十点经验值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两人合爆了112金,这完全是暴涨了!
很可怜,到现在为止祝彪还不晓得赵家兄弟的名号。做人之悲剧,莫过于此。
才从自己怀里拿出去的钱,一转手就还回了这么大的利息,祝彪两眼都金灿灿的了。
而且他也终于知晓自己所中奇毒的名号了,玄阴**烟,听着就有种鬼鬼的感觉。
连成品带解药,系统全爆了出来。祝彪激动的手都颤抖,立刻兑现出解药来,拔开瓶塞凑到鼻子底下一嗅。
那是股极其冲鼻的味道,“阿嚏,阿嚏……”比芥末粉都够味。
然祝彪在打喷嚏中更注意的是自己体内真气的运转,随着几个喷嚏接连打出,原本运转艰涩缓慢无比的内力立刻如上了高架的跑车一样,顺畅到极点。
10,这一瓶解药只能够用十次。而一同爆出的三瓶玄阴**烟,每瓶3
3,似乎冥冥中在对应的一样。
内力的恢复让祝彪的状态当即跃升了22点,虽然32点的数值依旧差到了家,可是对付普通人,这已经足够了。
至少,祝彪现在不用再担心被些个拦路毛贼或心生歹意落井下石的过往路人给打劫了。
上前仔仔细细的搜了赵彦、赵斌二兄弟的身,把银票、珠宝拿回之后还有了不少新奇的发现。
小巧的弩箭,百练索,吹管、毒针,以及几个小瓶、白玉葫芦,和二兄弟身上的两只奇异昆虫。
细竹篾编织起的精巧窝窝,两支碧色长须的小虫安稳的呆在里面。祝彪拿起来摇了摇,里面的虫子愣是丁点反应都不给。
小瓶和白玉葫芦里肯定有玄阴**烟和它的解药,祝彪仔细分了分,划做了三份。青色小瓶数量最多,有八个,白色小瓶只有两个,白玉葫芦一共四个。
这其中白玉葫芦给祝彪的感觉最危险,一个侦查下去,没成功,再继续!
“叮,侦查技能使用,内力580
640,技能――成功。”
34点的侦查值也不能保证它就每三次里必定成功一次,祝彪连使了四次。
“物品:白玉葫芦
质地:25
内装青烟一缕,为某种奇毒药引;”
某种奇毒,那肯定就是玄阴**烟了。祝彪确定下了白玉葫芦,对青白小瓶就不太怕了,即使再中一次毒又如何,反正有的是解药。而且没有药引,玄阴**烟威力也不见得能保持依旧。
“咕咕,咕咕……”
当白色的小瓶被打开,一直来不见分毫动静的两只怪虫突然同时发起了低沉的鸣叫,让祝彪差点一惊。
“味道怎么这么像……”
瞳孔猛地一缩,祝彪脸面阴沉如水。“该死的!”
清晨小伙儿的身影重新涌上他的心头,这气味完全就是那老头身上的药味么。
尾指沾了点小瓶内的黑色粉末,味道更浓了,特别是与他浑身的血腥气夹杂在一块后……
“叮,侦查…………”
“叮,侦查…………”
“叮,侦查技能使用,内力535
640,技能――成功.”
“物品:黑色毒粉。
与药引混合,可催发一种奇毒。”
“咕咕,咕咕……”
药粉被黏在了手指上,两只虫子的叫声更加急促了。而且祝彪还发现,两只虫子那长长地触须,竟然斜斜的指向自己尾指。
难道……
轻晃了晃手指,触须随之摆动。无比的惊讶夹杂着无比的惊喜从祝彪心底升起,太碉堡了,这天地可真是无奇不有啊!
把尾指凑到窝窝前,透过竹篾的空隙两只小虫四支触须飞快的申来,当触须点到了尾指上的药粉上时,咕咕的鸣叫声立刻停止了。
祝彪把尾指挪开,发现缩回窝窝里的触须,依旧在遥遥指应着。
如果虫子的嗅觉长远,那么它们配合着药粉来追踪,简直就是万无一失。
或许这俩兄弟之所以能缀上自己,靠的就是两个虫子的帮助吧!
“驾,驾……”
阳关大道旁,祝彪没多长的时间来感叹这,感叹那。将二赵的尸身往一匹枣红色骏马背上一压,自己收拾好战利品后强忍着内脏骨骼的疼痛翻身上马,抓拉着那批枣红马扭头转入了官道两边的树林中……
熊熊烈火焚烧着二赵尸体,他们体内的暴雨梨花针是必须要取出。现在的祝彪是不能在外面留下一丁点把柄和疏漏的。
一天、两天,时间流逝着……
留县城内,曹炳坤在客栈等的心焦火急,可还是没接到‘一缕烟’返回来的半点消息。
“难道是失败了?”
两天时间中,他已经不止一次这般自问过。
但心头里对祝彪的极端仇恨,还是让他又迅速否决了这一念头。
祝彪是必须要死的,二叔、三叔还有大伯的仇是一定要报的。
一缕烟诡计多端,在延东多年行事没有完不成的单子,他们一定能要了祝彪的命!
“实在不行的话……”曹炳坤摊开自己的手掌,一枚铁牌静静地躺在手心处。
“大伯要自己如不走投无路,尽可能的不与他们牵上关系,但是……报仇最重要!”
“小王山既然被他们纳下,不管是不是拿来利用的,总归是他们手下。总不能看着白白被人屠戮吧……”
留县城西三十里外的一处小村庄。
庄子上唯一一处像模像样的宅园里,一双三十来岁的夫人正坐卧不宁……
“嫂子,你说他们会不会……”
“不管会不会,咱们再等一天。明个若还没消息,咱们就走。”
“祝彪,如果当家的真是栽在了他手里,此仇日后必报――”
八十五章 二次江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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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闪闪,剑影重重。
山顶上,不大的数丈方圆,一道人影矫矫如龙。
明月的清辉下,闪亮的剑光纵横无匹,一道道精芒似就能割裂空间一般。
剑由心生,剑意心生。
祝彪的胸腔中,一股纵横四海无敌天下的豪情就在这一剑一剑中慢慢聚集迸发。
养伤的这段日子里,他的《纵横剑法》终于抵到了如意境,达到了第三层的巅峰。
小两个月时间啊,年都过了。混元功练到了第二层巅峰,武力值也升至了51点,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是二流高手了。
而级别还是18级原封不动,单靠练功得来的那点经验,想要晋级,差的太多了。
本来已经超过了二百金的系统储蓄,祝彪都可以买进他期望已久的《一字电剑》了。
这本‘快剑’秘籍,不仅是《一字剑诀》的进阶版,更符合祝彪本人的心意。他根骨属性已经达到了78,加快出手速度8%,不练上一两本‘快剑’秘籍,实在是对不起根骨70点后那超实用的附加属性。
但是务须‘静养’的要求,让祝彪不得不忍痛放弃《一字电剑》。除了留下三十金购买药品和防备急用以外,祝彪在不能多下床走动的情况下,只得全力来修炼内功。
每日一次大明寺、三清观烧香拜佛求神仙,香油钱、香火钱哗啦啦的流淌出去。心魔、魔性点数,也在随之不住的往下挪。
一次1点,1点一金。25点魔性,29点心魔,费去了祝彪整整54金。
然后一百金,分别从大明寺、三清观求来了静心咒和定神咒。之后二三十金就全花在了明心堂和养成课上。
可以说,祝彪养伤期间实力不暂停反而更加的精进,那都是用钱堆出来的。
而如此大的开销、损耗,如没有赵彦、赵斌兄弟奉献的大礼包,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收剑于身,祝彪站立脚步,抬头仰天就是一声长啸,胸膛中翻涌的万丈豪情随着这声啸,喷勃而出。
状态:100
全部的伤势都已经愈合,年节也已经过去,该出去了――
绿绛岭,江家的一条狗。虽然还远不是自己现在能够在明面上招惹的,可是收一点利息却绝对不成问题。
继孙天风死后,隔段时间就有人到庆襄郡转悠。庆县老家的祠堂被一把火烧成了白地,柳府这边非是防范严密,三舅那里又有便利可寻,不知道都要被人夜探了多少次。
母亲、妹妹还有祝忠只得避去别院,连过年时候都不敢回去柳府。
和着养伤中的祝彪,一家四口人在这个偏僻别院中冷冷清清的渡过了毁家后的第五个年节。
事实上祝彪内心里反而更喜欢这样‘冷冷清清’的春节,没有那么多的杂事俗事,只是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很简单,很亲情。
但是如果这种‘简单、亲情’是被人逼的无奈之下的举动,那么,放在谁心里都不会舒服。祝彪更是恼火!
“彪儿,千万要小心啊……”
祝柳氏清楚,雏鹰展翅,高飞翱翔,摔打创伤是无可避免的,除非是拿鹰**养。可是只要一想起儿子那满身的伤口,血迹斑斑,她就禁不住担忧重重。两个月时间了,祝彪回到家的那一幕她还记忆犹新!
“娘,您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祝彪不会感觉到厌烦或是不耐,这是一个母亲的关爱。
“采儿、小忠,好好练功,等哥回来了,要考你们――”
“大哥,你可要保重啊……”
“六哥一路顺风……”
祝采儿眼睛红红的,泪珠不住的往下落。祝忠男孩子,坚强一些,虽然眼睛也发红,但还没掉豆子。
“小豆子,要照顾好少爷……”
“夫人放心,小的一定把少爷照顾的妥妥当当。”
“走吧!”最后望一眼母亲、弟妹,祝彪一鞭抽在了马屁股上,坐骑一声长长的嘶鸣,四蹄翻飞,疾驰而去。窦兵也立刻驱动坐骑赶上,在这几个月里,他骑马总算是练熟当了。
跑出了五六地,祝彪勒住了缰绳。从袖筒里拿出一枚早就准备好了的易颜丹,1金一颗的东东,很贵的。
手心里握着用清水化开,祝彪两手合着往脸上一搓,本来还有点小白皙的肤色立刻变得蜡黄蜡黄,脖子、手背也都揉上一遍,面貌立刻就是一个大变样。
“少爷,你这是?”窦兵一旁看的嘴巴都张大了。
易颜丹这东西在他眼中实在是太神奇了。明明就是一颗丹药,化开了搓揉脸上改变肤色也不算太出奇,能够接受。可明明应该还是原样一张脸不变的,为什么再一看就完全两样了呢?
就好比,我一张脸,白的变黑的,肤色是变了,但轮廓应该还是原样的啊。可现在看祝彪,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
而这就是系统的神奇造化。
“这是易颜丹。少大惊小怪的,江湖上的奇事奇物还多着呢。”
窦兵脸面应该还不被绿绛岭所注意,祝彪也就没有让他跟着易容。两三个月时间,他的功夫才刚刚入门,非是祝柳氏一力要求,祝彪根本就没打算带着他出去。
“走――”
马头没有指向庆襄城,而是直接向南。祝彪是要直奔绿绛岭,这一次必须给芦花老妖婆找点乐子做,至少要把绿绛岭放在庆襄的注意力给拉回去……
不然的话,母亲等人就会始终处于危险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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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时节,些许小草微微露头,枝头春意才有一抹。
扑面的寒风依旧冰冷刺骨,寒冬的尾巴尚没有过去,冰雪未消。
整个北隅六国都在全力运转着国家机器,一个冬季就要过去,血腥的厮杀又要降临了。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往南行走的这一路上,祝彪神色暗暗,窦兵也没有了初开始的精神劲头。战争期间的北汉,最基本的面貌全然展现在了他们面前,那些底层的百姓过得真的很苦。
窦兵更是想到了当初自己与爷爷背井离乡的景象……
临清郡城,城南码头。
“怎么一条大船都没有?”站在江边上,祝彪有点发呆了。这里可是清江帮七大舵口之一所在地啊。
北汉江湖第一大帮(水)的分舵口,往日里船来船往,穿梭不停。怎么今个这么清净,连一条像样的渡船都不见了?
八十六章 汉兵铁牌
明罗江,北汉第一大江。
起源于大青川,是又被称延水,蜿蜒南下,直到祝彪现在脚下的麟州临清郡,始才转而走往东南,途经国都北平,尾流入卫。
十多里宽的江面上,小船根本无法行走。因为现在冰雪还未尽消,河面上固然已经解冻,可是不时的仍然能够看到浮冰块,尤其是到了江心一带,水流湍急,从上游带下的冰块接二连三,体积大冲劲足,任何一块撞到船上后果都不堪设想。
所以祝彪第一眼瞅的就是大船,至少能载二百石的大船。
“小哥是来坐船渡江的吧,往东走,到平江去吧。临清没大船了,前天里官府下的令,把几十艘大船一下子都征集了去。清江帮的人都拉去了好多……”
码头边上,一个摆弄渔网的老汉看了祝彪几眼,又看看茫茫江面,如此说道。
“多谢相告。”朝老汉拱了拱手,祝彪带着窦兵执马往码头外走去。
清江帮、官府征船……,些许信息他半点没放在心上,管它是出了什么大事。祝彪只知道自己肩窄脊薄,担不起大任,也更没什么‘责任心’。
平江,他只需清楚这地方可以过江往南走就行——
“少爷,这里好多人啊?”
平江是一县,但不在临清郡内,祝彪、窦兵打马跑了一整天才赶到地儿。
离县城还有十几二十里,人口行人就开始密集了起来。看着都比临清还要热闹。
“看来人都挤来这里了……”
祝彪自言。
两刻钟后这话得到了证实,平江城外码头简直就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拥堵不通。
“让开,让开……”
“别挡道,前面的人快点啊……”
“**的走不走啊……”
纵然有着衙役和驻军维持次序,可整个码头区也到处满溢着叫骂吵嚷声。
“少爷……”窦兵有点生去怯了,这么拥挤,这样的情形,他从来没有经历过。
经历过春运考验的祝彪倒是一直镇定如常,眼前的码头虽然拥挤,可以没到春运**时的疯狂。
只是他很怀疑,今天排在自己前面那么多人,还能轮得到自己吗?不过当看到一艘运船顺着水流往东南而去的时候,祝彪眼神亮了亮。他只是想过江而已,又没打算走水运……
眼前这么拥挤的码头,可能只需要到对岸去的人不会太多吧……
夜晚,一牙弯月飘荡在空中,繁星点点。
平江码头,只是要去对岸的人确实不太多,可也同样不少。等祝彪在打听清楚后找到船管事,船管事那里挂名的渡客早已经满员了,就只能等到明天,且位置也已经排在了第三轮,午后时候。
“少爷……,赌坊那儿……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就不要去了。让老夫人知晓了不好……”
“笨蛋,你不说,我不说,我娘又怎会知道?”
重生一回,多难得的机会,不上青楼不入赌坊,简直是白白浪费。
祝彪现在根基还没打牢,《混元功》虽然没有一定要求保持童身,可祝彪觉得还是童子身更为好修一点,所以这青楼就不先逛了。赌坊却可以进一进,即使他一点赌瘾也没,但心中也是好奇的么!
更难得的是今天晚上有时间,留在了码头住宿。
二十一世纪,中国境内澳门的赌场最光明正大,可惜他没那个闲钱和能力进一进,甚至连浙江以南都没去过,到了眼下时空,进去一遭,也能算是增长阅历了。
赌坊,三教九流众多,消息也众多,说不定就可以撞到什么事呢!
“哝……”赌坊门前祝彪扔给了窦兵五十两银子,自己大步的走了进去。只不过是一县级码头的小赌坊,不用兑换什么筹码,赌坊里也不算太大,就十几张赌桌,可每一处都挤满了人。
特殊时期,滞留在码头的商客、行人,肯定给今夜的赌坊增色了许多。
赌牌,祝彪不会。他能玩的就只有骰子。
并且也试着运足了耳力去听,但毫无结果,照样输的一塌糊涂。只是两刻钟时间,祝彪赢了五把就输了十一把,六七十两银子打了水漂。
“少爷,少爷……”
祝彪连输了四把,额头微微冒汗。这不是在为输掉的三四十两银子心疼,而仅仅是出于一个‘赢一把’的心理。就这么一点时间,在赌桌前他竟然不经意的产生了一种‘非赢回来不可’的念头。
还好这个时候窦兵的轻叫拉回了他的心神,意识到自己心性在波动,祝彪脸色微微一变。
马上打开状态栏,看到心魔、魔性还依旧是0,这才大松一口气。
“少爷,少爷……”窦兵又叫道。少爷怎么又愣住了??
祝彪没给窦兵多想的时间,看一眼状态栏后就立刻放眼到了窦兵身上。
“您看看这个?”见祝彪回神,窦兵忙邀功一样举起了手中的铁牌。
“这是铁精铸造的,加兵器里面,可不能造出一柄好剑——”
窦兵将跟人学来的话显摆出。
祝彪的脸色赫然大变,一把压下窦兵的手,“你这是哪里来的?”
这一块铁牌,同汉卒铁牌一模一样的款式,仅有的区别就是‘卒’字换成了‘兵’字。
——汉兵铁牌!
这东西怎么回到窦兵手里?这么会到赌场?
被祝彪大变的脸色吓了一大跳,窦兵忙道:“从一个船夫手里花十两银子买的,就在那……吔,人怎么不见了?”
同赢一把输两把的祝彪相比,窦兵的运气明显要好上一点。虽然还是输钱了,可五十两银子用去了十两后还余下一半呢。
他所在的那个赌桌上,围得大都是船夫、水手,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输红了眼,全身精光一个子不剩,就拿出了这块铁牌来做赌注。
叫嚣说是铁精质的,值二三十两银子不在话下。
但很明显他们那个赌桌的赌客没谁会去花二三十两银子来买那玩意,还是窦兵上心,被‘加兵器里面,可不能造出一柄好剑’所吸引,掏了十两银子买下。
“诸位大哥,谁可知道适才拿出铁牌的那人去哪里了?”
祝彪的问话没引起一名赌客的接茬。
“谁知道,说出来,这锭银子就是他的……”
“我,我知道……”
“出门了,十两银子输光了,还呆在这干嘛……”
“他是西码头的人,我在那见过他……”
银锭撂下。祝彪扭头招呼窦兵,“走——”
“我的,我的……”
“老子回答的,谁敢抢我灭了它……”
“去他娘的,这是我的……”
“杨五儿,狗爪子放开——”
八十七章 暗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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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没有啊……”
冷风萧萧中,窦兵也急的满头是汗。他跟着祝彪已经在西码头转悠了一个时辰还多,可是想要找到的那人依旧杳杳无踪。
望着微微闪亮着银波的江面,祝彪只得无奈作罢。
汉兵铁牌,汉卒铁牌――多好的机会啊,真像已经近在眼前,却终是咫尺天涯。
“走吧,回客栈……”
两道人影怏怏不快的往回走着,在不时的依旧有船客往来进出的码头并不显眼。但是对于一些有心人来讲,祝彪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他‘脱颖而出’了。
祝彪当然不知道,自己所有的动静都已经落入了江边一艘客船船客们的眼睛中;他更不知道,就在距离自己最近只有十几丈远的地方,那艘静静的客船上,所有的船夫以及船老大都无有人知的被灭了口。
只因为一块铁牌的遗失,只因为一个人的疏心大意,以及另一个人的贪占小便宜。
“跟上他们,盯紧了。晚上把活儿做掉,拿回令牌。”
一名白衣文士淡淡的吩咐道。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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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津郡城,清江帮总舵。
一艘貌不出奇的官船静静地停靠在江边。无数的清江帮帮众环绕左右,一支支火把如星星点点,照亮四方。
左右护法、巡察、执令,帮内四大成名高手齐齐出现,清江总舵主范石休更是亲伴左右。
大儿子范平波、二儿子范平峰,恭恭敬敬的跟在身后。
“这是谁啊?好大的架子!”
“清江帮是在送范石休他爹啊,还是在送武林盟主?”
“嘿嘿,小孟尝这又巴结上谁啦?连儿子都拿出来做小?”
江津城内,形形色色的言语纷纷爆出。大多出自城内的江湖客。
而事实上被范石休如此郑重其事可称恭敬地礼送的人,只是一个毫无功夫在身又无一官半职的清峻儒士。
“卢先生,此去一路顺风。”
“哈哈哈,范帮主停步。卢某去也……”
“后会有期……”
“后会一定有期!”
“保重!”
“告辞――”
卢姓儒士完全不是一般的傲气,‘告辞’二字脱出口,人一拱手扭头就进了船舱。
可是无论范石休,还是他的那两个儿子,亦或是周边的一群范家亲信,无人露出丁点的不满之色。
那卢姓儒士有资格如此。你若是丞相府前的座上客,你也能得清江帮这样的巴结。
“你,你,快去,点齐兄弟们送卢先生――”指点着手下两个干将,范石休吩咐道。
这次清江帮就是因为打通了这位相爷清客的门路,范石休这才把头探进了丞相府。好求百求,撒钱铺路,金山银海,赖幸相爷开了尊口,延州水运明罗江一线,清江帮的船只由被官府征用,转而变成‘为官府效力’。
几字之差,意思却已经完全变了样。被官府征用,能得的只有几个小钱,大量的船只、大批的帮众被套牢,这几年年年如此,清江帮收入锐减,都要瘦了。
作为北汉的第一大帮派,清江帮座下七大舵口,万千帮众,分舵码头遍布北境五州数十郡县,水面实力雄厚异常。
而现在北疆战事正酣,钱粮军需运送紧张,延州这里赖明罗江可以直接走水路补给,耗用远远少于东部罗州的陆路运输,清江帮自然而然的就被朝廷纳入了眼界。
汉王才不会管一个江湖帮派的利益得失呢,只要方便了延州的二三十万大军刺穿所用,清江帮陪个底朝天,他眼皮子也不耷拉一下。
范石休不得不忧心重重,清江帮作为北汉江湖的一份子,帮内的高手不多,武力不雄,可声势并不小。
只因为他老范会来事做人,江湖地方黑白两道通吃得开,并蜘蛛织网一样在江湖官场上编制下了好大一张关系网。在其接位掌权之后,二十年中清江帮愈发的兴盛发达。江湖地位而言,虽依旧是北汉二流,可武力不足钱财补,清江帮的地位牢固的紧。
这一切之根本就在于水运厚利,清江帮有钱,范石休有钱。他才能――武力不足钱来补,才能广编关网,才能搏下小孟尝的雅号。
朝廷年年这般搞,等于是直接掘断了清江帮的根,这几年依靠老底子范石休还不难支撑。可北疆的战事怎么看一时半会儿的都不会干休,一直这么下去,范家早晚有山穷水尽油尽灯枯的一天。
现在,由这卢姓儒士打通关系,通上了相府,他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甘心的。朝廷现在可是把明罗江一线的军需漕运都交给了清江帮的,那是何等的丰厚利润。
前两天官府新一年的‘征用’就已经开始了,接到手下们报信范石休是彻夜难眠,万幸今天卢姓儒士就到了,带来了如此好消息,范石休内心里对他的感激是明罗江洗都洗不净的。
这代价是为了盘活整个清江帮,再巨大也如食甘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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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平江码头。
热闹散去,灯火熄灭,繁扰的码头区只剩下一点两点的亮光,在呼呼夜风中摇曳。
三道人影鬼魅一样出现在一处客栈外,两点灯笼照亮客栈的门牌――依江客栈。
――正是祝彪落脚的地方。
“地字六号房、七号房,你们两个进去,活儿做的漂亮点。”
“是。”
“是。”
悠长平缓的呼吸声均匀的响起,祝彪正在沉沉的睡梦中,还丝毫不知外面危险的到来。
两个黑衣人飞身登上房顶,落脚轻如狸猫。飞快的从前门翻进了后院客房,丝丝的破空声尽数被风声湮没,真是如鬼一般。
“什么人――”
雷霆叱咤声猛然在睡梦中的祝彪耳边响起,接着他就听到了哗啦啦的一阵砖瓦破碎声。
一下子从床上跃起,来不及披上外衣祝彪就持上利剑扑到了窗外。
“不长眼的毛贼,竟敢来探你家呼延爷爷,吃我一鞭――”
“铛铛铛……”
“哈哈,功夫倒是不错,可惜就是见不得人――”
窗外房顶上,一个只穿单衣敞着胸襟的大汉,手持两支铁鞭舞的呼呼生威。
重重鞭影包裹下的两个黑衣人,各持钢刀,倾力劈杀。却是如五行山下的孙悟空,任你怎样挣扎,都逃不出鞭影的笼罩。
八十八章 伯乐不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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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厉害!”祝彪由衷赞叹。
两个黑衣人武功明显不弱,看那刀舞的,劲气四射,便不是一流高手,也是钱沣一样的二流巅峰,较之孙天风胜过不止一筹。
可是使鞭的呼延姓大汉以一敌二,还犹显轻松,更加了得了。
他没去凑热闹,这样的场面还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参合的。靠着刚进二流的修为和《阴风三命剑》,一个黑衣人祝彪勉强能够应付,但两个联手,除非出绝招,否则必死无疑。
在使鞭大汉面前就更加拿不出手了。
窦兵饶有兴致的出了房门来看,他现在是对(江湖)什么都好奇。被祝彪一声喝训的乖乖回屋了。
“蠢材,两个蠢材――”
客栈外,为首黑衣人两眼怒的直要喷火。去杀黄脸汉子主仆不成,反而惹出了使鞭汉子这等厉害人物。真是再蠢材不过了!
然而再蠢材,三人也是同一伙的。
“喝――”厉喝一声,人似标枪般投身其中。
只是二三十招,两黑衣人就已然隐隐有几分招架不过了,那呼延就算不到成名高手一级,在一流人物中也绝属上乘。黑衣人首领再也不敢耽搁,身形疾闪而出。
扑身战团中,他手往腰间一拍,一道蓝盈耀目的光华立刻从他手中蓬勃而出。
呼延不敢大意,可也没示弱半分,鄙视的一笑,“又是一鼠辈――”右手挥鞭,当头运足十层功力打去。
这一鞭使得雄浑之极,如是黑龙甩尾一样,铁鞭就是那黝黝黑龙,呼呼风啸,压得庭院中的花树都摇摆作响。
祝彪眼睛看的更亮。
铁鞭本就是重家伙,呼延大汉臂力强劲,舞的很轻松,两鞭着点似羚羊挂角轻松自如,可是再轻松也不能改变铁鞭‘重’的本性。
刚猛、雄浑,才是铁鞭的标志。
先前他手中两鞭舞的如团花,说是鞭,换是剑似乎也一样,虽轻松压制下了两个黑衣人,却并没有醒目的突出表现出――铁鞭。让人细品下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而现在,这一鞭使得,当真是威武。
一鞭打出,黑风蓝光相撞,相灭无声,最后跳出的那名黑衣人手中的蓝盈光芒瞬间僵在了空中。
右鞭还未收回,最初两黑衣人旋卷的刀轮已经劈头盖脸的操呼延姓大汉卷到。
看到头领出现,两名黑衣人也知道不好,当下鼓起十二层力杀上。
“叱――”口中呵呼是惊雷乍响,呼延大汉左手铁鞭不见作势翻腕举到齐眉,然后就直直的砸下。
‘截山断岳――’
祝彪看在眼中,脑海中直闪出这四个字来。
似很朴实的一击,却把铁鞭的刚猛、雄浑发挥至了极致。
那压倒一切,崩裂一切的气势,把呼延大汉在祝彪心中的分量直直拔高的一个层次。
这种人,即便现在还不到成名高手的层次,也绝对触摸到了门槛。看年龄顶多三十来,即使放在中原也能称得上人杰。
一鞭直接将刀轮打破,跌飞出去的两黑衣人在房顶根本立不住脚,‘轰隆’一声脚下直接裂开了大洞,人一下子掉了进去。
“咻――”
黑衣人首领手中的蓝盈光芒挫了一挫,森冷的光华在半空划过一个眩目的半弧,蓦地灵蛇一样‘咬’向呼延大汉的手腕。铁鞭一下横扫,鞭头正点在光芒的正中,发出嚓地一声刺耳的金属磨擦声。
倒吸一口浊气,黑衣人首领人如陨星坠地,猛然沉坠。今夜已势不可为,撤走就是,没必要血拼眼前大汉。
“撤――”向着刚从房间里扑出的两名黑衣人吆喝一声,眼神瞄都没瞄一眼祝彪房间方向,黑衣人首领弹身射出。
便是这落地的一瞬间,祝彪才看清,第三个黑衣人右手中握着的竟是一柄薄而透明发着蓝光的细窄软剑。
怪不得有蓝盈光芒,怪不得能像软鞭一样转向。
软剑,兼而有之。
“天呐,该杀千刀的毛贼,我咒你们永坠十八层地狱……”
“军爷,军爷,没事吧?”
“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打斗一结束,客栈掌柜就蓦地跳出现场。先咒了三个黑衣人,接着就在呼延大汉身边前后不住的说着好话。
“这大汉竟是军伍中人?”祝彪吃了一惊,还以为是那路的豪客呢。江湖中使铁鞭之类重兵器的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有的,特别是绿林中人,真的有几个高手的。
相比较塌了两间房顶,碎了一片青瓦,掌柜的更惧怕有人死在了客房中,特别是眼前的这位军爷。
“啪啪啪……”
警察永远是最后到的,平江县的巡夜哨兵深得职业精髓,祝彪都要关窗户了,他们才大刺刺的闯进来。
不过见到呼延大汉拿出的官扎后,领头的队率立刻变得恭恭敬敬。
“看来这呼延大汉官职不高,却也不是太低!”
军队里,军司马及以上者,身边肯定有亲兵在,房顶打斗了这么长时间,祝彪可一个都没见到,说明这大汉还不到军司马一级。
可笑大汉如此高的武艺,祝彪老爹那三流功夫,单挑的话十个上来都不够大汉几鞭扫的。天下果然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直到现在,祝彪都没有把三个黑衣人和这场打斗与自己联系上,实是中间太意想不到了。
卖窦兵令牌的那人是一个船夫,还是西码头的旧人。这固定了目标人的身世清白,可是令牌他是从那里得到的?往来的船客还是江河里?是在平江码头还是在外地?是本次载的客人,还是之前就已经有了一直握在手中……
太多的疑问了,所以祝彪肯定就没想到自己身上。打斗中黑衣人可是连看都没看自己这边一眼,那怎么瞅都像是目标直指呼延大汉……
第二天一大早,呼延就起床上路,等到祝彪起身时,人早已经远去无踪了。到底祝彪也没能正正经经的跟这位‘人杰’照上一面,就更别提知晓对方的姓名了。
中午时分,他和窦兵二人,连同马匹一起乘船渡了江。
明罗江的对岸,一艘客船静静地停泊在码头,满船寂静无声。
“大人,就是他们――”
一留有掩胸长须,相貌俊朗的中年人手指正缓缓随着客流下船的祝彪、窦兵二人。
“拿回令牌――”
“是。”
八十九章 天不亡其人
“驾,驾……”
马匹牵上了岸,祝彪、窦兵出了码头区,立刻跃上马背向南奔驰而去。
他们当然不知道后面缀有尾巴,只是着急着去绿绛岭罢了。
尾随过来的三个人愣住了神,左右两人把目光投向中间长须飘飘的俊朗中年人。
就见本是风轻云淡一脸闲雅的头领,现在面色已经变得隐隐发青。
非是决定的轻功,在这种直通的官道上,追不过疾驰而行的骏马。他们可都不是那块料!
“他娘的,这小子太好的运气了……”
回到客船把事情禀报,那为首的先生也哭笑不得,“天不亡其人!罢了……”
日夜兼程,风雨不停。一路上连几次撞上了的山贼土匪,祝彪也仅仅是教训一下痛杀一阵眼前的,没像小王山一样直抄人老窝。而且他换了面容,这一路上虽的了些人的感激,但声望是雷打不动,一点没有增长。
“客官,前面就是绿绛岭,您直顺着这条大路走上十里地,右手看到的山岭便是。”
“听闻绿绛岭上有芦花婆婆一脉,门人数十,个个了得,小哥可有听闻呐?”
祝彪端起茶盏抿了口,边上的窦兵知机的递了个银锞子给那小二。一两重的锞子立即让小二眉开眼笑,祝彪的问话当然是知无不言。
“客官您可说对了,芦花祖师婆婆,俺们绿绛岭周边百里地内,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通天能耐的人物,山里面的狼虫虎豹都敬服…………
要前数几十年,俺们这年年都有人被山上猛兽祸害,可是自从芦花祖师婆婆立观俺们绿绛岭后,山下就再没有人被猛兽祸害…………
那些个狼虫虎豹偶尔出没,都是在芦花祖师婆婆门,游仙观道长仙姑屁股底下俯首帖耳……”
再没有人被猛兽祸害……
那怕是山里的狼虫虎豹被杀光了!
芦花婆婆成名江湖几十载,再凶猛的野兽放在她手里也是小菜一碟,除非是些奇物异种。
而狼虫虎豹偶尔出没,都是在道长仙姑屁股底下俯首帖耳……
想到曹豹的那只殉死的雀鹰,祝彪也就悟了。驯兽这手艺,传的还真是广的很。
“…………游仙观烟火不熄,小的也时不时上前叩拜。观中道长仙姑二三十人,个个开碑断石不在话下,神仙人似的。近几年地面不太平,绿绛岭山上沟里却清净的很,谁要不开眼挑在这儿立绺子,不用道长仙姑们出手,单是门下四五十名的俗家弟子,就轻轻松松打发了………”
二三十名真传弟子,四五十名俗家弟子。
七十上下人手,跟穆家得来的消息差不离,只是更加精确了真传弟子的数位。祝彪微笑着离开了酒家!自己杀的那个孙天风,一身道装,怕还是一位真传弟子呢。
“少爷,咱们接下去怎么做?”
窦兵的性子极高,一路奔来两腿内股都磨破了,没喊一声苦。虽然祝彪晓得他是一个忠心的,但是‘算计人、打闷棍’,绿绛岭三字肯定也深深刺激了他的好奇心。
“接下来,接下来咱们先找地住下――”
摸了摸胸口的‘玄阴**烟’,若没有这个,直接寻绿绛岭麻烦,危险性肯定提高两三个档次不止。而现在……,祝彪真的要感谢那俩杀手兄弟了。
重伤一回,太值了。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祝彪就在这离绿绛岭十里远的小集市上住了下来,合着窦兵没几天时间就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把绿绛岭四五十名俗家弟子的身世打听出个七七八八。
然后行动就开始了。
龙口镇,绿绛岭旁龙吟江头第一镇。
蔡汝鹏悠悠然的渡到松云阁,一路盘算着今个的美味。春来冬去,龙吟江开江龙口第一条上网的银鲤,真该是自己有口福!
蔡汝鹏脸上的笑更浓。整个龙口镇的人都晓得自己好口吃食,有了好东西,哪敢不先经经自己的嘴?
除非松云阁的招牌不想立了!他对这一点是极其的满意。
龙吟银鲤为平州远近闻名的名产,此鱼生于江心的深水处,头尾银亮,全身鳞光,肉质鲜嫩无比,在整个北汉都是筵席上的佳品。开春后跃出水面的银鲤虽然瘦了点,可汁肉更加鲜美。红烧、清蒸,乃至鱼脍,都当味美绝伦。
有了第一条,第二条、第三条就会接二连三的上来,这几日他可要享尽了口福。
想到这蔡汝鹏都忍不住得意的笑出来,去年这时候他出去办事,都没有赶上!
‘清蒸银鲤’是松云阁的招牌菜。选用正宗的龙吟银鲤,讲究一个快字,下刀利索,手快疾放,上笼时鲤鱼都尚未死透。
出笼后银鲤表皮微裂,露出肉质晶莹如冰雪,入口即化,鲜美异常;而若再沾以松云阁秘制的酱汁,就另是一番风味了。
作为龙口镇上的大名人,蔡汝鹏人刚转到松云阁前,小二就已经热情无比的迎上去。恭恭敬敬的请上了二楼雅间。
后厨中迅速忙活了起来,蔡汝鹏安坐在雅间里静心品着茶水。
“咦,怎么有股子药味?”
才半盏茶时间,蔡汝鹏灵敏的嗅觉就闻到了一股冲冲的药气。鼻子使劲嗅了嗅,立即发现药气来源于隔壁。
大好的心情当即毁了一半,这要是等到正吃着银鲤的时候穿过来,岂不是全糟蹋了。
怒气冲冲的推开门就朝隔壁闯去,非待把那药罐子甩出松云阁不可。
“咚……”
“扑腾……”
隐隐的房中传出了两声闷响,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仅仅盏茶的时间,清蒸银鲤就出了笼。盛在一白净瓷盘中,配好酱汁,酒楼掌柜亲自引着一名端菜的小二上了楼来。
“咦,鹏爷呢?”没看到人,掌柜的稀奇了。这蔡汝鹏的德行变了吗?
“鹏爷,鹏爷……”
“范大爷,范大爷……”
小二也不敢扯着喉咙喊,跟着掌柜的叫着。突然鼻子吸了吸,“怎么有血腥气啊…………”
“啊――,死人啊……”
“啊……,快来人呐,快来人呐……”
“是范爷,是范大爷……天呐,天呐…………”
九十章 毒龙客
尚没有进门,无味无色的轻烟就顺着门缝扑进了蔡汝鹏的口鼻。
而根本没有一点危险警惕意识的蔡汝鹏是毫无察觉,依旧大刺刺的一推门走进来。
半大蒲扇的两个手掌盖头罩下,蔡汝鹏张口欲骂的一口气被凌厉的掌风硬生生的逼下。
完全没有想到,龙口镇上还有胆敢摸芦花婆婆门下屁股的人存在,蔡汝鹏惊怒交集,可是反应也极快,反手就往上迎。
他要狠狠教训一下眼前的黄脸客,拿下后再问他出身,若是亲近派系或名门大派也就作罢,若是无名小卒、江湖野鬼,非待让他尝尽苦头不可!
但是愤怒的脸色化作了无限的惊愕,“自己的内力……”
真真的惊骇欲绝——
蔡汝鹏立知不好,自己是着了道,对方不是赶巧,而是有意,张口就要大呼。
可是那里还来得及。尝过玄阴**烟厉害的祝彪,根本没有留出半点余地给蔡汝鹏。而没了内力,蔡汝鹏在祝彪手下也没能走过一招去,虽然祝彪并没有特意学过什么擒拿手。
“咔嚓——”
胸骨断裂声,蔡汝鹏的惊叫就欲化作痛嚎,可是音才到喉边,祝彪就又是一掌横切,直接砍断了蔡汝鹏脖颈。
脑袋调着,胸骨塌陷去一块,整整印出了一个刀劈斧剁的掌印来,鼻子、嘴巴、甚至耳朵、眼睛,内脏震裂心脉崩断下,都渗出了鲜血,蔡汝鹏可谓七窍流血,死像破惨。
松云阁的杀人案震动了整个龙口镇,甚至震动了整个绿绛岭。人数只有六七十人的芦花婆婆一脉,每一个人都有重要的位子。
不过蔡汝鹏到底仅是俗家弟子,虽然是俗家弟子中拔尖的那一批,但是出的面来的也只是芦花婆婆坐下三大弟子中的第二位——毒龙客裘一北。蔡汝鹏的亲师尊,功力已经迈进成名高手一级。
值得一说的是,包括之前死在祝彪手中的牛崐、赵达以及孙天风三人,都是裘一北的得意弟子。【第四十八章——绰号尾火虎、参水猿,荆浒双星牛崐、赵达】
门下一下折去了四名二流高手,裘一北一系实力大损,特别是在俗家弟子这一块中,三停只剩下了一停。
不过因为相隔不少时间,死在了不同地点,更死于不同的人手,裘一北还没有把蔡汝鹏的死跟祝彪扯上关连。
只是满世界里去找黄脸客,祝彪当日也没有特意的去遮掩面容,裘一北很快就追到了尾巴。绿绛岭一脉在当地的势力不可小视,才第三天裘一北就寻出了祝彪在附近集市上的落脚地,只是待他赶到时早已经是人去楼空。
裘一北气恼异常,但也理所应当的认为是祝彪杀了自己弟子之后,连夜逃去了。返回到游仙观裘一北向芦花婆婆禀告一通,准备下山重走江湖一遭。
他门下的俗家弟子还有一些,可是拿的出手的却只有寥寥几人,最得意的那人杀去庆襄郡了,留守家里的蔡汝鹏已经是硕果仅存了。现在竟在本家的地盘上被人生生做掉,此仇不报他如何甘心?
江湖恩怨,情仇生死,踏上那条路就是谁都免不了的。
游仙观见是如此情景,纷纷认定是蔡汝鹏往昔的仇人寻仇来了。打了小的出来老的,裘一北要去给弟子报仇,也说得过去。芦花婆婆当下就应了。
两名亲传弟子,四名俗家弟子,裘一北一行七人寻仇而去。漫个绿绛岭,都不会有人想到,这次的作别就是他们与裘一北七人所见的最后一次生面。
五天之后,绿绛岭西百余里外的一处无名山野中,距离清虞山也就六百里不到,可以说已然临近了九曲剑派的控制范围。
裘一北,这个在整个北汉武林中都有那么一分薄名的人物,连同六名亲传、俗家弟子一起,陆陆续续的死在了这处无名山岭,暴尸荒野。
也是尸体被发现的早,不然过几日肯定被山岭里的野兽吃个皮骨不剩。可即便如此,七具尸体收拢一块之后,也没几具是完整的。
裘一北的半边身子都被啃烂了,好在头没事,面目倚在。也正是因此,才被人迅速确定了身份,又迅速传消息给绿绛岭。
“少爷外面可热闹了……”
柳市集一处客栈里,窦兵兴奋不已的向着卧床的祝彪滔滔描述着自己看到的景象。那么多的江湖人汇集到一起,在延州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心一些,别围的太上前。”窦兵的面容也已经做了变化,祝彪倒不觑他会被绿绛岭人抓到。而只是担心江湖人恶性,看不顺眼或是因稍微一点的小事大打出手碰着了他。
自己伤势未愈,床都下不了,到时候帮都帮不上忙。
“这几天你就不要出去了。”想了想,祝彪索性是禁了窦兵的足,还是不往外面跑得干净,省的外面风大刮飞了他。
“啊?”一脸兴奋的窦兵立马变成了一脸哭丧,早知道这结果自己就不多嘴了。
才不理会窦兵的变脸,祝彪视而不见。“你也正好安心修练几天,行走江湖武功还是第一(紧要)的。”
“嗯……”窦兵脸面完全静了下来,前几日的那场搏杀,凶险的镜头一扎一扎的回放在脑海里。“少爷,都是小豆子没用,一点要紧的事都济不上……”
祝彪又一次重伤卧床,窦兵满脸羞愧的无地自容。还有老夫人临行前的吩咐呢,自己实在是废物了些。
“这哪里能怪的了你。裘一北功夫太高……”祝彪微叹了一口气,玄阴**烟效用是极大不错,可是面对内家高手来,却不能立马制敌。
裘一北吸入了毒烟后还能勉力支撑三五个回合,虽然功力下降了一个层次。但由此能见,中招者内力越高,就越不能当即见效。
裘一北是只靠着这几招的功夫,就差点翻盘成功,差点要了祝彪的小命的。
当然,更厉害的还是裘一北袖筒里的那支红磷铁线异种,他是毒龙客么!
速度飞快不说,并带有奇毒,更加蛇皮坚韧无比,刀剑难伤。祝彪费了好大的力才杀了它,却也在大腿、手臂上被咬了两口,而右腿胫骨更是因被其紧箍而生生裂断。
万幸裘一北是被放在最后一个料理的,不然就要出大篓子了。
系统奖励的三瓶《玄阴**烟》,因为此一战三去其一。为了治伤、止毒,账面的三十金更是被花的几近干净,这还是因为自裘一北怀中得了真正的解毒药。
否则,蛇毒都是驱不净的。
然,代价不俗,可是成果也是巨大!
自己灭了绿绛岭三根支柱之一,灭了芦花老妖婆的二弟子!
遭此一劫,绿绛岭除非是疯了,不然就不会还花大力气放在庆襄。
“母亲,弟妹……”
九十一章 祸水东引
“数招之内生生毙杀,凶手好高的武艺――”
从裘一北只剩半边的身子旁站起,江庆岩脸色相当沉重。毒龙客虽然在他面前威风不起来,可也是北汉武林道上的一号人物。江庆岩自信自己全力施展,十招之内也可以毙杀裘一北,但是……
汉兵铁牌被他紧紧握在手中,这一次,仅仅是一个‘兵’!
就在裘一北师徒七人身亡的那个无名山岭,找到的汉兵铁牌,如同一座高耸入云的崇山重重压在绿绛岭和九曲剑派来人的心口上。
只是一个‘兵’而已啊,虽然这个‘兵’不见得就是毙杀裘一北的存在,但只要有一丝丝可能,都让人胆颤心寒。
卒、兵……
上面是不是还会有士、校、将、卿、相,甚至分的更加详尽?
随后的几天,随着消息的传散,越来越多的江湖客聚集到了柳市集上,尤其是四大派的人。
九曲剑派的江庆岩之后,各都有长老级人物出现。
这档事中,不管是李系还是江家亦或是绿绛岭,都没有把祝彪联想起来。因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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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罗江上一艘客船。
还是那身着白衣的秀士,正好以整暇的聆听着手下的禀报。
半响,他嘴角带着笑,说道:“真是那个黄脸汉?”
“正是,大人。属下已打听的清楚,不会有错。”
“铁牌……是祸水东引……”黄脸汉这是要栽赃嫁祸啊?
这种事往日自己干过不少,今日却反挨了刀。不过就凭他们主仆的武功还是远远干不成这件大事的,他们背后肯定有人,不知道哪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呢?
白衣秀士耐下好奇心,公事当为重,自己的‘好奇’,还是私下里再说吧!
“黄脸汉这一作为倒是给咱们打响了招牌,也吸引去了四大派的注意力,是更方便咱们在这边的动手……”
“大人,只要您一声令下,保证让清江帮吃不了兜着走……”回话的人已经不再是丰神俊朗的长须客了,而是一个浓眉大眼精光逼人浑身彪悍气质四方的中年大汉。
“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大人放心,属下比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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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转回柳市集。
卧床半个月的祝彪终于能下地了。窦兵惊喜的在他身边绕前绕后,伤筋动骨一百天,少爷这也太快了!
“少爷,那黑玉断续膏也太神了……”说着窦兵还不忘闻了闻手中的一个小玉盒,芬芳清凉的气息袅袅尤存。
祝彪嘴角一撇裂,黑玉断续膏当然疗效神奇,它可是金系小说中治疗断骨的第一神药,可同样的价格也贵的要命。
小小的一盒就k去了十金,完全是在割肉。祝彪前后用去了两盒,整整二十金呐!
“可惜就两盒,若是再有一盒,少爷您的伤就……”
就万事大吉了。祝彪心里接过窦兵没说的话。“想得倒美,这玩意有多精贵你想都想不到?能得两盒已经是你家少爷我鸿运当头了。”
“别再絮叨,扶我出房走走――”
半个月没见阳光了,祝彪躺的骨头都软了。
就便是这般不起眼的小店里都住的有些许江湖客,窦兵之前虽禀告过,可祝彪也没想到自己出房只一眼扫去就能看到五六个,心里是不由得一惊。
客栈大堂里,一张桌上三个刀剑随身的豪客正旁若无人的在饮酒吆喝,边上的小二不敢插嘴一句,就更别说劝止一二了。
“太吵――”祝彪皱了皱眉,能下得床来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了大半,但也没法。只向窦兵使了个眼色,由他搀扶着向楼梯慢慢走去。
市集街道上,祝彪感觉着往来百姓似乎少了一些,两边摆摊做生意的小贩也似乎少了一些,虽然依旧往来不息,可就是有这种感觉。
一阵狂野的马蹄声从街道另一头传来。祝彪眉头再度皱起,在人群如织的大街上,怎能如此放开了的骑马,伤到人了怎么办?
刚刚想到这里,一抹黄色的旋风席卷刮来,奔驰如飞的骏马扬起阵阵尘土随风而来。
即使到了距离客栈十几丈外的地方对方也像是根本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看那个样子,如果祝彪、窦兵不及时避闪,肯定会成为马蹄下的倒霉鬼之二的。
祝彪心头的怒火不可遏止的燃烧起来,这也太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了!太肆无忌惮了!
江湖客就都是这种德性吗?看看马匹身后的那一道街――
鸡飞狗跳,凌乱不堪!
“少爷,少爷……”窦兵急了。自己少爷才能下地,怎能还同人斗?急拉祝彪手臂。
仅剩的一枚霹雳弹祝彪扣在手心,这是祝柳氏在祝彪临行前执意让他带在身上的,先前杀裘一北时没来得及用,现在……
如果对方纵马直撞真的伤了人命,一颗霹雳弹让他们好瞧。
一双冷峻的眼神直视奔驰而来的快马,丹田真气疾速运行起来,两臂提到了腰间。
“让开!”十丈开外响起一声颐指气使毫无客气的呵斥声。声音出自最前面奔马背上的家伙之口,那股高高在上的味道,真是让人厌恶到极点。
“看来倒是个整日里对人喝来呼去的家伙……”
祝彪当然没那么好打发。眼睛始终紧盯着!
那句颐指气使的‘让开’,让他心火险些都压不下去。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眼下真的不堪一战。
九丈、八丈……不足五丈。祝彪双目中寒光暴射,右手蓄势待发。
“哒哒,哒哒……”
三匹马从祝彪身旁风驰而过,应该是人都惜命呢,还是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了有人在人行道上打马纵横,所以虽然局面混乱不堪,人踩人丢了好一堆鞋,但真正意义上的伤者并没有出现,更别提死者了。
甚至混乱过后的咒骂声都听不到,很快街道上又恢复了人来人往。
祝彪白紧张了一把,白愤怒了一把,也白激动了一把。
不说针对目标没甩他,就连救助对象也没多看他一眼。
只是这已经让窦兵紧张不已了,“少爷,少爷……”
“咱们回去吧!”
九十二章 连续跳出的任务
银鳞剑客楚空行,北汉江湖成名少侠之一,云熙寒梅山庄少庄主。家学渊源,并师从江湖三奇中的‘飞云叟’步青云,十六岁诛杀西山二鬼桑家兄弟而一举成名江湖,至今七年有余,声名愈发响亮。
看似横冲直撞般的纵马驰骋,事实上楚空行还是留有分寸的。他,是正道少侠,滥杀滥伤无辜的事情不会干,可同样他也对平民百姓没多大的感觉,傲气惯了的楚空行,在急于赶路的情况下实在懒得跟平民百姓们废话。
与其一声声吆喝着让人让路,就这么一路直冲下去,不用多说一个字,街道上的人自会避裂两边。
只已是他多年生活习惯下养成的固定‘思维’!
只是今天他出门似乎没有看黄历。
二楼窗户口,一块一尺见方的木板猛的直直插下,闪电样的速度简直划破了空间。随着木板而来的似乎还有一只白净的手掌,在窗口一闪而逝,速度快的都让人看不清。
飞奔驰骋中的楚空行感到呼吸中空气忽的一重,周围的气压凭空一紧,当下竖起了眉来。“竟还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
眼神上瞄一下,不及拔剑,身子向后舒舒一展,凌空翻起,凭空跃高丈余。
身子在腾空的瞬间,背后的长剑象是装了自动导航一半猛的从剑鞘中跳出,带着犀利毕露的锋芒,直达楚空行右手。继而剑风变幻,飞腾变化,犹如一条活了的银龙蜿蜒在楚空行周身。
二楼那人出手快若电光石火,飞射而出的木板被楚空行手中的银鳞剑削个粉碎,但直下千里似的真气却再也照顾不到。一个闷响,正在高速奔跑中的骏马硬生生的蹄下一顿,继而就是一声响彻云霄的嘶鸣,喷薄而出的真气让它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便轰然倒地!
整个马首骨骼尽碎,鲜血四溅,红白脑浆飞射。
祝彪这时已经由窦兵扶着重新走回了客栈,兴致丧尽的他准备着重新回房间躺着,突然听到客栈外一声马叫嘶鸣,继而就是轰隆的巨响,“什么事?”脸色微变。
想到刚才纵马而过的三人,他也不要窦兵继续扶了,运起轻功身子一蹿就到了客栈门口。
“真该是路不平有人踩,恶人自有恶人磨!”
一匹骏马倒在血泊中,马头几乎被拍碎,鲜血淋淋的染红了大半身子,而躯体还在痉挛,抽搐不停。
二层楼上,两个人正在斗个不停。
一个手中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不用说,就是楚空行了;对面一人,一身玄色劲装,白净的脸上,尽是嘲弄的笑,手中也是一柄长剑,稳稳的招架着楚空行的进招,闪烁不定的剑光吞吐散射。
“银鳞剑客楚空行……”
“青冥公子岑劭吟……”
“厉害啊,一个寒梅山庄少庄主,一个五福商行少当家,有的一拼啊……”
“就是。完全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啊……”
周边的江湖客很快就把消息露了出来,祝彪这才晓得,原来是有大背景的人物。
寒梅山庄,位在安州的云熙郡,在当地一家独大;
五福商行则是遍布整个北汉十州,触角伸进北隅六国,看家护院数不胜数……
就如那谁说的一样,这俩人对拼起来――真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旗鼓相当。
“呀,这就打起来啦?好激烈啊……”窦兵兴奋地声音也响亮在祝彪耳边。
“咦?少爷,你怎么不说话……”没得到祝彪的回应,窦兵收回了之极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向祝彪。
“这就打起来啦?”很普通的一句话,窦兵说起来绝对只是用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惊讶之情。
可一句无意之言,祝彪却偏偏从中听出了一番别样的滋味。
这就打起来啦?
表示的有惊讶;表示的有突然;表示的有感叹;
而这种惊讶、突然又令人感叹的打斗,正是江湖生活的一种最真实的写照。
一不留神,一句不合,甚至是一个眼神不对,一个印象不好,一对仇家就结下了。
生生死死,风风雨雨,百人入江湖,最终能有二十人安享晚年就是难能可贵了,而有十人打出一分天地就不可思议了,最后有一人可扬名立万几近是不可能!
这个比例太大了。
可是在这个武学繁盛的时空里,进入江湖的人偏偏是前赴后继,无有穷尽的。
一时间祝彪都有点意兴阑珊了。
五天后,天微微下着小雨。就在这春雨细润的日子里,祝彪、窦兵毫无引人瞩目的踏上了北上的路。
二十天的将养,祝彪骨头已经全部愈合,内功还由此更近了一步。不过系统资金依旧少的可怜,祝彪还需要再次挑山寨,再次积累资金。等下次达到百金为单位的时候,一定把《一字电剑》买下来。杀裘一北师徒七人,祝彪的人物级别已经升入了第19级,甚至都快进入20级了。裘一北一个成名级别高手,死后的经验实在太丰富了。
马上根骨就要达到80点了,10%的出手速度加成,若是一字电剑在手,二流中祝彪都可以无敌了。
不过一本二流秘籍少则百金,多则二三百金也不止,《一字电剑》虽然并不出挑,可也接近二百金。那可绝对是一笔大数目!
依旧是延州新平郡,只是目标不再是留县,而是肇丰县。
三天的时间,祝彪单人匹马仗剑独行,挑灭了两股百人左右的小绺子,从上到下又沾染了一百来条性命。连窦兵都跟着开了胡,格杀了三人。
级别坐火箭一样攀升到了21级,钱财收获了十二金,还算不错。在行动过程中,祝彪背着窦兵曾单独制下一名土匪精英,把怀里的万两银票全塞进了他的口袋,然后一刀杀了他。
可结果是一个大子没有,这系统看来还是带有bug补丁的,想捡漏子也不行。
“叮……”
“叮……”
刚加完点,根骨升到81,悟性升到74,祝彪就听到了两响系统提示音。
“有任务?还两声”
真是惊喜,这阵子闲的他都要去切换任务模式了,现在这种形式下的系统任务实在太稀少了。
“c级任务――暗影中的敌人。”
他是一条隐藏于暗影下的毒蛇,冷酷的目光时刻注视着你。不要露出破绽,不然你会付出难以想象的惨痛!
“d级任务――柳府的危急。”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杀夫之仇不共戴天。x氏昆仲遗孀已经做好了身后的安排,现在她们要复仇了!
九十三章 惊天大事
x氏昆仲遗孀――
不出意外的话就该是那两个杀手的老婆了,这个d级任务倒是明了。可是‘暗影下的敌人’就让祝彪傻了眼了,什么时候自己又多了个不知道的敌人了?还毒蛇……
不接,坚决不接!
这是祝彪穿越以来第一个主动放弃的低级任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千里之外的一处码头,授命而来的曹炳坤随着客流缓缓从船上走下。遥望不远处威严的城墙,这里就是自己今后的奋斗之地。“祝彪,终有一天我会报仇的,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花开两朵,再表一枝。
江津郡,清江帮总舵。
两排高大挺拔的松树拱护中间,一座格局恢宏又略显阴暗的所在。这是一座全由青石砌造的居所,并不广阔深沉,但却门庭肃穆。黑砖铺道,随着两侧的松荫直伸展到五级青石阶前,柳木铆钉包铜的双扉即使在深夜里仍然四张大开。影壁墙上浮雕着隐约的青天白日江水图,而门框上的一方横匾,黑底红字四个斗大篆体:“公正严明。”
不错,这里就是清江帮的刑堂所在地,不仅是掌握这一庞大江湖组织纪律纪规的枢要之地,更是范石休手下战力最强的一处所在。
已是夜半的辰光了,月光沉沉,夜色浓郁,光度灰暗异常,黑漆的似粘稠化不开一样。
唯一入目的光源,来自刑堂门角上挂着的两盏风灯,暗黄发晕的一团,只能依稀映照门匾上的“公正严明”四个大字。两团晕黄光亮犹在夜风冷露中颤擦似的摇晃着,忽明忽暗,情景萧寥。
入春月余,北地的气温已经不算太低。但是映照着刑堂所在,那夜风中总有股子透肌刺骨的寒意…….
二十多条人影便如鬼魅似的从左右两排松林树干间闪出,松枝在呻吟摇晃着,他们的动作也宛若配合着枝丫的摆摇而时隐时现。这二十多个一看就不对劲的来客,模样全是一水儿的彪悍霸气,神态自若。虽然他们的穿扮都是清江帮的衣衫,可两边人若放在一切,总能一眼看出之间的差别。
这些人当中,有一个明显是带路党的人,体形魁武,五官粗犷,额下两面尽是扎手的短须,却也是一袭青色劲。与余下的诸人神态不同,他的表情颇显凝重,似乎他们即将进行的动作,对他来言乃是一桩干系极大的负担……
掩进刑堂的大门,二十多人立即狸猫般矫健的散隐向黑暗的各个角落中,只有那个带路党,伙同另外两名形色阴鸷的人物,直向天井那端的正屋走去。
正屋的窗口内灯光明亮,显然有人在,随同带路党一起来的两人迅速避向两侧。
而不等带路党踏步走到门前扣手敲门,屋内一声冷厉的喝问就已传出:
“是谁?”
自然是他的脚步声惊动了屋里人。
带路党低咳一声,干声笑道:“是我于波,里头是哪一位老兄在值呀?”
一阵踏踏的脚步音响后,扇门随即启看,当中而立者,是一位身着绛黑色劲装,胸前绣一赤红色锁链的瘦长中年人。这正是清江帮刑堂属众的一式传统打扮,而此人就是刑堂司职五方执事之一――内堂执事孙休下属的三大档头第二位,搜魂马良柱。
冷肃的面孔上浮起一抹迷惑,马良柱皱眉打量着于波,诧异的道:“原来是于兄,这个时辰了你来刑堂有什么要紧事不成?”
于波是清江帮总boss范石休的跟随之一,地位上虽不高,但跟皇帝身边的太监一样,没人敢故意去得罪。
“原来是马大哥当班。于波奉总舵主令,需立时觐见史堂主,有机密禀报,还烦马大哥通报一声,此事不得耽误……”
马良柱脸色一整,肃然道:“于兄弟里面安坐,我这就是禀告堂主。”
“好,马大哥快去禀报……”于波作势就屋里进。
‘报’字还在他舌尖上打转,马良柱就已经完全转过了头,就要疾向里走。
一支小巧的手弩蓦地出现在于波手上,‘嘣……’钢弦震动声响起的瞬间,锋锐的弩箭就在马良柱脖颈间一窜而过,带起了一飚殷红的鲜血。
两名随于波近前的神色阴鸷汉子当下抢进屋来。
被眼前的骤变惊呆了的两名刑堂下属,还没回的过神来,斜刺里,两只黑色活套绳圈已闪电般勒住了他们的脖颈,一声闷嗥都不及出口,一柄短刀,一柄弯刃,同时结果了二人性命!
出门把手向外一招,于波往旁侧闪开,低促的对另外二人说道:“从这里再往里走就是刑堂的内地了,百十号人全在里面!”
五方执事,下属各有三大档头,每一档头下属一什手下,每一执事也各有一什亲卫,连同堂主史文龙手下的五十人,整个刑堂二百五十名战力,强横一方。
再连同十二档头、五方执事和史文龙本人,刑堂是要高手有高手,要人力有人力,一直以来都是范石休掌控清江帮的最强助臂。
因为这阵子清江帮不太顺利,明罗江上的行船时常被人劫杀掳掠,所以刑堂的大半力量都开出了众多,留守的只有史文龙、内堂执事孙休两部众,还有就是一众受创折返修养的伤员。
二十多人迅速汇集到了屋内,当先两人将手一招,各引一队旋风一样抢进了刑堂内地。只余下于波一人,低头等候在房间中。
看着临死前扭过头来的马良柱,睁大的两眼中全是愤怒和不可置信,他死不瞑目。
“马大哥,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夜风萧萧中,气氛阴郁的刑堂内地连续的传出惨嚎与痛苦的嘶叫,给本就阴森的地境更添了三分鬼气。
“大人你看――”
江津郡城头,太守被群群兵将围拢在最中央。郡内统兵校尉把手指向城外江边的清江帮总舵,夜色中原来安安静静的清江帮驻地已经是火光冲天,凄惨的呼叫声随着夜风都吹到了城头。
“大人,清江帮存亡关系到延州粮草军需运转,我们不能……”
“嗯!”太守把手一举,止住了校尉的话,“轻重缓急本官清楚,朱校尉言之在理,你速点一千兵将前去救援……”
虽然太守一直拿人多势众又近在江津郡城边的清江帮当做心腹大患,可是统兵校尉说的在理,清江帮存亡关系到北境延州的粮草军需运转,玩不得有失。
“丞相,哼,真是钻进了钱眼里……”
太守愤恨过,目光又看向急匆匆下楼去的统兵校尉,心中再度升起了一阵不满。“真当以为本官不知晓你与那范石休的勾当……”
九十四章 化功散
柳府这里还是安安乐乐的,祝彪披星戴月的赶回来,看到的就是一番和乐融融的景象。非是任务栏中确切无误的有任务在,他都以为是错觉呢。
见到二舅、三舅,祝彪自没有竹筒倒豆子的全部说出,而只说历练有心得,回家巩固来了。在柳正卿、柳正琦跟前,他运功露出那33点数值的杀气来,虽然只一瞬间就隐没,可当真是血气冲天!
柳正卿、柳正琦马上就信了。
庆襄城内还是那样的繁华,少了绿绛岭的那些眼中钉,是一丁点的影响都没。
晚上多喝了几杯,祝彪回到房间也没再行运功,而是直接躺在了床上。
x氏昆仲遗孀,俩女的。要报仇硬来她们是没希望的,那俩杀手的武艺就不怎么样,老婆当然就更不行。
想要报仇她们只能用毒,有《玄阴**烟》这种奇毒在手,要说再没了别的什么毒物,祝彪是怎么都不信的。
而眼下时光,祝彪真的很怕毒。
因为,这个时空太武侠了,千奇百怪的东东比比皆是,让人防不胜防。甚至好多是听都没听过,想都想不到的。
连个意识思维都没有,还怎么去防范?
“表弟……”第二天清晨,柳志文有点拘束的站在祝彪面前。
自从他们三兄弟受传了《大力牛魔功》之后,小半年的时间了都一直窝在柳府后院练功。
随着实力的一步步增长,柳志文也好,柳志鸣、柳志远也好,在祝彪跟前就越来越没底气。因为他们由此而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跟祝彪间的巨大差距。
“表弟如有时间,就还请后院里指教指教……”
小半年的潜修,三兄弟实力都已经相当接近三流高手了,但是接近不等于就是。
像柳家这种家族,往日中个人武力能够晋升三流层次,几乎就已经是达到成就的制高点了。但是现在,有一流内家功法在手,只要资质还说得过去,升入二流就完全可以做到。三流在柳家眼中,当然也就不再是终点了。
祝彪没有拒绝,功法都传了,何必还生龌龊?一连两天在后院中好好调教了一番柳家三兄弟。
《大力牛魔功》他是没有练过,可是自古内家功法的最终目的都是殊路同归,对于三兄弟在内功修炼上的一些小不解,祝彪是能够解答的。
因为系统在祝彪内力修为提升的同时,也不住的把相应的感悟输送到了他的脑海里。所以,祝彪武功二流,武道修为也二流。
两天时间转瞬即去,祝彪老是感觉着被人偷窥中,但就是抓不到。两天中,他被柳氏三兄弟更加的尊崇,但是任务没有头绪,祝彪可是一点都不快活。
又是一天的清晨,运功一周天,缓缓收纳丹田。祝彪眼睛望向了院外,怎么回事,乱绕绕的。
“小豆子,府上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少爷,你快去看看吧,三舅老爷被人暗算了……”
任务来了!祝彪腾地站起身,心中第一个反应不是关心柳正初伤的如何了,而是他焦急的任务终于露出苗头了。
柳正初应该感到很悲催,自己在外甥心中的地位还比不过一个d级任务。但这就是无法抹杀的现实,祝彪对祝柳氏、祝采儿、祝忠都相当的有感情,可对柳家却始终隔着一层不薄的薄膜。
“三舅老爷伤势怎么样?”
“看着是没性命之危,可大夫说残毒仍在经脉,如不能驱除干净,日后经脉会逐渐萎缩,甚至断裂……”
祝彪的眉头皱起。
“是何人所为?”
“一个疯婆子,被三舅老爷左右的士兵当场斩杀了。”
“哎呦,少爷,你怎么不走了……”窦兵鼻子狠狠撞在了祝彪后背。祝彪没做反应,脑子里只在想:“当场斩杀了??”是不是也太扯了?
没再问窦兵,祝彪流星快步赶向内院。
留下身后一个摸不着头脑的窦兵在迷惑不解,“少爷这怎么了?”
到了内院,祝彪立马被下人引着进了房间。
柳正卿、王氏、柳志文、柳志远兄弟都在,三舅母金氏则坐在床头看着昏迷中的柳正初不住的掉眼泪,柳志鸣、柳芷晴兄妹傻傻的站在一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
“彪儿,快来看看,快来看看――”
祝彪一进房门,柳正卿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急扯着他上前。
“二舅休慌张,只要三舅性命无碍,余下的就都好说。”
一连四个侦查放在了柳正初身上,接着又拿过从柳正初身上起出的那枚飞镖,又是三个侦查。
“化功散,单伤经脉……”好恶毒的毒药。
这后果是很严重的,始终无法治愈的话人就彻底瘫痪了,经脉都全萎缩了。但后面的一句话让祝彪重重皱起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最快一年时间,最慢三年……”还好有这段时间来打底,那就不成问题了。
一两年时间,便是现实里找不到解药,系统存下的钱财也足够买颗灵丹的了。
“这么一来你三舅的位子,岂不是……”祝彪把侦查到的情况给柳正卿一说,先安住众人的心么。柳正卿也确实松了一口气,之前请来的大夫可是一点都拿不准毒发时间的。
担心过后,忧虑升上了柳正卿的心头。
郡城县尉的位子虽不显眼,可却有实打实的兵权在握,那是整整一曲的精兵啊,是柳府在庆襄郡立足最大的底气。
柳正琦任郡中长史不错,官职最大,可那是在外郡,哪有家门口的‘权’好使。
“二舅,那妇人可查知是什么来头?冒死暗算三舅,莫不是好结有深仇大恨?”
贼喊捉贼,祝彪是。
他真正想了解的是,死掉的只有一个人,而x氏昆仲兄弟遗孀,那至少是两个,剩下的一个哪里去了?
在计划着另外一次袭击么?
三舅柳正初竟然是在昨夜带队巡查县境时中的招,那实在是可恨!非是三舅手下有几个弓弩好手,这妇人也能趁夜色跑了去。
柳正卿神色一懵,这个他哪里知道,也没去想过这问题。
“二舅,斩草要除根,不清楚这妇人的身份,如何不留后患?”拉着柳正卿走出房门,祝彪伏在他耳边道。
以那两个杀手的年龄,肯定有孩子无疑。两个妇人是一大祸害,他们的儿子更是无穷后患。祝彪已经有一个无名敌人,虽然那c级任务他拒绝了,可敌人的存在不会因为他任务的拒绝而消失……
三舅已经遭了毒手,万幸的是任务还没有失败。
九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点都不假!
就在柳府诸人还在为柳正初的伤病愤懑的时候,武德郡传来消息,柳家大老爷柳正琦遇刺。毫无防备的柳正琦是差点横尸当场,现虽救了回来可也同柳正初一样,不得不面临病退的危险。而更让人憋屈的是,行刺的那个中年妇人顺利的逃之夭夭了。
当消息传入祝彪耳中的时候,“叮……”系统音响了一下。他第一个未能完成的任务到来了。
一下被扣了两金二十点经验值,心疼死他了。
至此祝彪才明白这个‘柳府的危急’任务到底指的是什么,那根本不是下毒要全府上下的人命,x氏兄弟遗孀是直接瞄准了柳府在官面上的势力。自己白白担心,还用错了地方。
分头行刺柳正初和柳正琦,把柳家两个官场中人一网打尽,剥去柳家的‘官字’外衣,这才是柳府真正的危急所在。没了柳正琦、柳正初的长史、县尉,柳家在庆襄的地位是要一落千丈的。
而会认定是d级任务,那是因为x氏兄弟遗孀的计划太简陋直接。祝彪如果那夜晚跟在柳正初的身边,以他的武功定然可以轻易保的下柳正初的周全。从柳正初遇袭后系统的反应看,柳家这兄弟俩只要是能保住一个,那任务就能算是完成了的。当然是d级的了!
“唉……”祝彪长叹了一口气。这下他真的有大麻烦了,今后要担心的不止是母亲、弟妹的安危,柳府上下也要挂在心上了。
没有了三舅手下的那一曲精兵,绿绛岭、江家岂不是想来就要想走就走!
整整半个月,柳府的气压都低沉凝重压抑的要死。
柳正初县尉病休;
柳正琦郡长史病休;
柳家的天塌了三分之二。
时间几乎在柳府上空凝固停滞,但是在别的地方却流逝的飞快。
清江帮总舵遇袭,人员伤亡惨重,财物损失也巨大,加上之前明罗江一线不停地受到的骚扰。范石休发出了江湖贴,正式求援与江湖道上的朋友。
你别说,小孟尝的名号还是相当好使的,只几天的工夫好几百号人就涌进了江津郡。让清江帮混乱的人心迅速安定了下来,也让郡中太守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铁青。
整个北汉武林的注意力都从柳市集转移到了清江帮。因为就在其总舵被袭不几天,明罗江上一支清江帮的船队再次遇袭,双方一场火拼,这次袭击方虽然依旧大胜但却没能彻底得手,因为自从自家总舵被袭击之后清江帮就更加加紧了江上运输船只的防护,所以这才才没被人完全得手。清江帮众从随后就从十几具对方遗留下的尸体上翻找出了两块令牌,一块是江湖上已经习以为常的‘汉卒铁牌’,另一块则是刚刚在柳市集现身的‘汉兵铁牌’。
四大派为之哗然!
九曲剑派李浩然、宋滢竹夫妇亲到,朝阳观孤风道人、广风道人,文殊院虚云法师、虚空法师,沥血门张卜元、顾凯舟,八人全是高手,更是成名已久的正道中坚,连同独行客和些江湖野人,江津郡顿时是八方风雨会中央。
罗州,位在延州东侧,加上最东边的河州,北汉的边疆就是这三个边州来拱护着。
而不同于延州,延西有大青川为依靠,只有延东才集结重兵,还是因要在一定程度上策应赵国的缘故。罗州是整体的沃野无垠一马平川,在与草原接壤的数百里边界线上,只有个别地方才有几座零星山头。所以地界虽是三州中最小,却集结了三十万为数最多的重兵。
兵多耗用就多,又没有便利的水运通道,支撑罗州三十万大军人吃马嚼外加兵甲军需,就全靠人力陆路运输了。而至于罗州本地的所产,能支应起十万人朝廷就谢天谢地了。
安州通往罗州的官路大道上,缓缓地蜿蜒着一条悠长无比的长龙。
在黑夜中,点点星星的火把亮起,从头到尾一眼都望不到头。而装在这一辆辆平板马车上的就是整个罗州三十万大军将士一月所需的全部粮草――二十万担。有一万人装备精良的步骑军士护卫左右!
“真是壮观啊……”
南宫瑜一身黑衣,随风摇曳似的立在一棵松树树顶,不见半点作势勉强。眼睛望着远处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火光长龙,丝丝精芒乍显乍散。
“爹,等会儿这里会更壮观――”南宫晔一跃跳上树顶,脚踩着一根松枝上,望着长长地火龙,脸上是冷冷的显出一丝狰狞。
“焚尽二十万担粮米的一把大火,壮观的肯定会让全国震惊。”南宫煌霸气的声音随风响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名字的原因,抑或是南宫家族在北汉如日中天的名望地位造就,南宫煌就是养成了这般脾性。
“三叔,煌弟、晔弟,他们来了……”南宫羽与南宫晔、南宫煌一起飘飘而至,却束手立在一旁,并无多言。直到眼角瞄到大群人影嗖嗖的在不远处窜起,口才出声。
龚瑞一眼就看到了南宫瑜四人,自己一别北汉七载有余,再见到亲人亲面却只能做做路人,连名字都要用化名。淡淡的目光从南宫瑜四人身上一掠而过,龚瑞神色恍惚闪动一闪――先干正事吧。
以后有的是事件相聚!
铁牌组织名下笼络的诸多豪杰,立即就有人似有所感,他们或不动声色,或大大咧咧,一样抬起头来。但是龚瑞又怎会留着痕迹等他们来注意,这群江湖豪客再去留神这个突如其来的‘首领’的眼神时,那种波动已经查无所查了。
傲身挺立在近百名群雄面前,龚瑞眼光威猛凌厉,军中悍将固有的那种纵横无匹的强横气势如同一**滔天巨浪蓬勃排出。
“校级以下,所有人等自报上名来。
“属下高朗,江湖人送‘风里沙’。”当先一身材匀矫健手提一剑的汉子踏出一步,言语罢伸手拉下自己的蒙面黑巾。
“洒家恶僧元通。”一个持着方便铲的秃头第二个上前一步,恭身敬道。
“小女子师慧欣,人称妙手毒医的便是。”第三个自报家门的是一头戴面纱身披斗篷的神秘女人,取下面纱那是一眉目如画的娇娇美人儿。
九十六章 是何所图?
龚瑞,真名南宫睿也。南宫氏族南宫靖之长子。
不管是高朗还是元通,亦或师慧欣,江湖草莽出身的他们都不会想到,在北汉境内赫赫有名的南宫家族之嫡长子,竟然是隐身匿名的来给别人效力,使这见不得光的劲。
同样他们也不会想到,站在那个松树下的十几名校级以上任务之四,竟然会是南宫家的三爷南宫瑜,以及南宫羽、南宫煌、南宫晔三个南宫家族的后起人杰。
但是龚瑞却一点不感觉别扭,在那位爷面前,南宫家族就是如此渺小的不值一提。若非那人雄图大略,谋划巨大,南宫睿的妹妹南宫清萱又恰逢入了那人的眼儿,南宫家还适逢就在北汉,南宫家族就是想为人家效力,提着猪头也找不到要拜的庙门!
双方的阶层差距,就是如同蚍蜉跟大树一般无二,彻头彻尾的天壤之别,云泥之差。
“行动――”
上位者只需要一声令下,但是龚瑞还不是真正的上位者,同样他也羞耻于依靠自己妹妹的裙带关系让别人高看自己一眼,以为自己是上位者。所以不管是在军中还是在这次行动中,龚瑞都不仅是下令,更是身先士卒,行在最前!
南宫靖有一双好儿女,他们不仅争气,更拎得清自己的分量,看的明白自己的位置。
所以,南宫靖现在只要一想起一双儿女,那真就是睡觉都能乐出声来。
百十群雄很快就散出去了一大半人,只留下三分之一强,聚拢在龚瑞的身边,然后随着龚瑞迅速向着既定方向赶去。前一刻还堆堆群群聚满了人的草坪,下一刻便流空四散片影都无。
夜空悠远,春暖犹存,风并不甚烈。
龚瑞只感觉到一丝丝凉意,沉心静静的伏于树干之上。
春意早浓,片片绿叶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掩护,尤其是夜色下。漆黑一片的树林,深遂难测的夜空,龚瑞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刀。
他不感觉这种勾当陌生,在南入中原之前,南宫睿也是北汉星空下一颗耀眼的明星,不管是在官面世家上,还是在剑影武林中。
静静的夜里,隐隐从不远处的路上传来阵阵马蹄声,这是押运官兵骑兵前哨,他们过去之后才会是车轮的滚动声。
龚瑞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擒贼要擒王,杀人当刺心。
风轻轻地拂过林梢,也有松涛之声。淡淡的星光透过枝叶缝隙,使的林间的小道显得更为森布。
一辆辆堆满粮米的平板马车从树下走过,龚瑞动也不动,慢慢的,慢慢的,直到两刻钟后,望着正缓缓走近的一队兵马,他的双眼中射出两道冷酷无比的神光。
一声凄厉的莺啼发自龚瑞的口中,划破夜色的宁静。
“嗖嗖嗖!”蝗虫般的暗器猛的从头顶疾速打下。同时一人甩手打出一支漂亮异常的烟花,冲飞的老高。咚的一声炸开,异彩就若满天的星星陡然散开一般,好看之极。
一阵怒喝,一阵骏马的悲嘶。
龚瑞两手飞镖射光,人立刻若一只投林的夜鹰,带着疯狂耀眼的刀芒向着军士最中央一名面容威武、气势雄浑的中年将军扑去。
这位手攥一柄长枪的将军就是此次押运的一万步骑军的统领,横野中郎将――徐文涛。
蓄势已久的龚瑞这一击的力量如同溃堤的洪水,一泻千里,勇不可挡。
南宫瑜的动作也不慢,只与龚瑞相比也就相隔一线,那不是因为他比自己的大侄子弱的缘故,恰恰相反,而是因为他手上的剑势正在隐隐护卫着龚瑞的左右。然后就是高朗和元通,这两人在北汉江湖上也是颇有声名的。虽距离顶尖高手还有不小的差距,可是比起毒龙客来那是要胜上一筹的。
不然,元通作为文殊院的叛僧,也不会一直这么活于世上了。再然后的人就都差不离了,师慧欣名气可与高朗、元通相媲美,但那相当多的原因是因为她手下的毒活儿。
一切都在龚瑞的预料之中,甚至连徐文涛身边有多少士卒,士卒中有多少骑兵、步兵,步兵中有多少弓箭手、刀牌手、长枪手、大刀兵都一清二楚,护卫军所有的一切在他面前都跟自己的心一样透明透明!
南宫家族不是吃白饭的,平潭先生的图谋也不是虚有其表的。
徐文涛是罗州汉军中的一员悍将,久经沙场,替国御边。若是早七年相见,龚瑞肯定以礼相待。但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龚瑞对北汉的感情不变,对汉王的感情却大变样了,而汉王就代表着北汉,所以徐文涛必须死!
二十万担粮草焚烧殆尽,对罗州战局影响一定巨大,甚至不出意外的话胡狄二族将会在不久时于罗州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龚瑞心中也会有伤痛,可是这种伤痛与他背后的目的是相抵触的,要背后的意图实现,北汉就必须遭劫。
跟南宫家日后的荣华富贵,传承不衰相比,龚瑞宁愿来承受这种伤痛,并且是很快乐的承受。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是如此。
军中的确有高手在,一名跟在徐文涛身边的小校,屁股纹丝不动于马背上不动,就躲过去了至少五枚打向他的暗器,还好整以暇的搭手仰射一箭,利失带着长长的锐利啸声直上天空。
那是一支镝箭!
长枪轮圆,浑如一道长鞭,劈头向龚瑞打下。
徐文涛两眼怒视,杀气直冲人面。
杀气扑面,心神脆弱者必会心慌,但是龚瑞若是一名心智不坚者,他也就走不到今天的位置了。
丝毫不减刀芒,那杀气一点都没影响到龚瑞。他只是在半空中微微侧身避开了头顶,刀刃照旧直劈砍下。
两方首领的第一合就像是要拼命一样。南宫瑜脸色大变,徐文涛神色也在微变,他这一枪下去对方不见得一定会死,可对方一刀劈下,他却肯定要死。
不由一声怒愤低吼,胯下的坐骑向前疾冲几步,手中的长枪反卷而上一挑,把龚瑞的手臂整个给罩下去。
“杀啊……”
“杀啊……”
“冲,冲,都给我冲……”
漫山遍野响起了呼杀声,在龚瑞发动攻势的同时,得到信号的铁牌组织所属,全部人马悉数杀出,那散开了的六七十名豪杰都在其内。
九十七章 玉面青雕
“混账,混账!展德光,你无能,你无能。手下养了一群废物,一群废物,你们都是废物……”
北汉王,年逾六十的姬钊,气的浑身都在颤抖,双目怒视跪在庭下垂头丧气的廷尉展德光,破口大骂了他一个狗血喷头。
原时空,中国秦汉历史上九卿之一的廷尉,在北汉依旧是一个权柄极重的位置,而且廷尉府不仅仅需要看料官场,江湖武林同样在他们的监控范围之内。北汉廷尉府锐士,那是比六扇门更有分量的一种存在力量。
朝廷的效率还是挺高的。二十万担边军粮草被焚烧殆尽,中郎将徐文涛尸骨无存,一万步骑军士死伤过半,数万民力、车马被掳掠一空,那不知多少的叛逆竟然在安州、罗州交界处举起了反叛大旗!
滔天一般大的事情由不得相干人等不快速、不全面。而这一快速、一全面,所有的事情就都毫无遮掩的摆到了北韩大王的面前。
“汉卒铁牌、汉兵铁牌,江湖上几个月前就都传的沸沸扬扬,你就没有半点留心在意?如此钝愚蠢笨,本王何以将廷尉一职交予尔手?”
“来人,扒掉他的衣冠,给我打入天牢――”
竟然是起自江湖,半年时间懵懵懂懂,姬钊必要要严惩展德光。
“启禀大王,丞相、太尉、御史大夫求见……”
“宣他们觐见。”
“是,大王。”
…………
二十万粮草被烧,影响是相当重大的。本来延州方向汉军已经在酝酿着一次战术反击被取消,安州、罗州交界处的几郡兵马迅速调集来围剿叛乱逆匪,道路被阻,连即将北运的兵甲军需也不得不停止下。
可塞外的胡狄二族,显然是跟那伙叛乱有联系,至少胡族是有密切联系的。因为大火燃后不足五日,近百万胡骑就云集到了罗州边疆。惨烈的厮杀立马展开!
延州、河州也各自面临着数十万胡族骑兵的牵制,但即使如此,二州也纷纷援集兵马物资,准备着时刻入罗州增援。
庆襄郡郡国兵增额两千人,其中一千是就地征兵。
祝彪面临一个选择,是立即从军入伍,还是继续游走江湖!
前一种选择,他可以借助柳家的一些尚未消尽的余热,得一些利;后一种选择,他可以继续自由自在的去刷‘山寨副本’,积累资金,积累经验。
祝彪选择了第二个,柳志文、柳志鸣自然从了第一个。二人的武功已经摸到了三流的门槛,祝彪之前也将《纵横剑法》传给了他们,拱护柳府安全,仅靠他一人是不行的,柳志文三兄弟也要站出来。二人如果继续在家潜修,一个月内绝对可以突破至三流层次。
但是现在么……
祝彪所能做的都已经做到,剩下的真的帮不了他们什么了。
“六哥,我准备好了。”
清晨,鸟儿的鸣叫声中十五岁的祝忠兴冲冲的跑进厅堂。
他现在对于祝彪是满身心的崇拜,即使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一流高手,他的心里也不见半点紧张,而只有满腔的兴奋。
去而复返的绿绛岭,毒龙客裘一北的俗家大弟子,带着四名师弟,又一次来到了庆襄城。
虽然柳正琦、柳正初都已经病休了,前几天柳正琦还来信,说他的伤病已经愈合了不少,下个月就要启程返家。
可柳家的自身的实力并未受损,监控整个庆襄郡当然是无稽之谈,但要看牢一个庆襄城,还是颇有几分把握的。
玉面青雕连方城一入城,就被柳府的家丁看入了眼。那家丁当然不可能一眼看出连方城一行人就是自己要盯得目标,毕竟连方城作为标记的那只青雕还高高的飞翔在天空上。
但是必要时刻,每一个进入庆襄城的江湖客,都是柳府家丁需要万分注意的。
连方城是高傲的,他清楚的察觉到了背后有人跟踪,却置之不理。祝彪可以逃,整个柳府也能逃吗?
没有(郡国)城卫军的看护,柳府在他眼中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其随意宰割了。就凭柳府的家丁亦或是祝彪那点功夫,不值一晒。
庆襄城外一处野地中。
静立在风中的祝彪看着地平线处出现的身影,嘴角露出了一抹莞尔的笑。玉面青雕,真是如同江湖相传中的那般傲气。
“小忠,你功夫到三流了,但是不见得就能拼得过三流。临阵发挥很重要,这需要一点点磨练。今个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之所以带祝忠出来,祝彪就是要让他涨涨见识。而下一步就给让他手下见血了。
“你就是祝彪,九曲剑派弃徒?”连方城是第一次真正见到祝彪亲面,跟他之前看的画像略有些不同。
画像之上,祝彪仅仅是一貌不出众的普通少年。可是人的气质是只有亲眼所见后才能确切感受出的。没有气质的衬托,再好的相貌也仅是一个好皮囊,草包饭袋;而有了气质的衬托,就如连方城现在眼中的祝彪,完完全全就是一英姿挺拔又气度沉稳内蕴的少年俊杰。
不动如松,就是要用这四个字来形容。
不过打击敌人依旧是第一位的。连方城后半句毫不留情的说出‘九曲剑派弃徒’!
居高临下,连方城那是一副完全看不起人的口吻,祝忠听了都面上充血,怒目而视。当事人祝忠却毫无反应,不说九曲剑派在他心中本就毫无留恋可言,就算是它还有那么一丝分量,出自敌人的口中的话,祝彪84点的心性,82点的智慧也会告诉他――那只是为了乱你的心而已。
没有说一句话,祝彪眼睛平平的看向连方城,内中目光有着一抹淡淡的蔑视,以及嘲弄……
就像是再说,这点雕虫小技还是不要在我面前耍弄的好!
“祝家可是军武世家。连方城,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别让我看轻了你――”
怒气满脸的祝忠微微一愣神,继而脸上的潮红就消退了下来。“自己中计了吗?被对手乱了心?”
“呵呵,呵呵……”连方城口中发出一连串好笑,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大可乐的事情一样。“祝彪,你算什么东西?大爷要杀你,还用的着耍手腕吗?”
“上次不是你跑得快,爷我早就给师弟报仇雪恨了!”
“噌――”长剑出鞘,连方城瞬息进身,“小子,看剑――”
祝彪心中笑了,连方城这不就怒了吗?果然性格傲气。
九十八章 真正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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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玄阴**烟》,不用《暴雨梨花针》,甚至不用《阴风三命剑》,祝彪就是想靠《一字剑诀》、《纵横剑法》的真功夫来伸量一下自己的真正能耐。
他自从晋升二流层次之后,除了裘一北这一仗外余下的都甩不上场面,可是二流高手跟裘一北成名高手一级的人物间的差距又实在太大,完全没有可比性。
所以,他今天才会做出这样的一个‘冒失’决定――正式邀斗。
因为连方城就是那种身在一流高手却又不拔尖冒头的层次,是很适合现在的祝彪来作一作对比的。
连方城没有将祝彪放在眼中,虽然他为祝彪已成为一名二流高手的神速进展感到吃惊,要知道,去年大比前一个月祝彪还在三流以下层次打转,这才是大半年……
可是前年就已经晋身一流的他有资格保持骄傲。
剑锋出鞘,一股睥睨天下,挡者披靡之态就显露无疑。连方城有着强烈的自信自己可以飞快的将祝彪斩于剑下。
面对一个一流高手,祝彪不敢有半点疏忽大意,随着前跨的步法,手中长剑对准半空扑来的连方城疾射而去。
‘一剑纵横’,同样一股纵横四海的剑意悠然生出。
倒是抵消了连方城这一剑刺下带来的意识压力。
连方城心底微微“咦”了一声,以祝彪目前的实力能做到这一点是相当的不错了。身前忽地爆起了一团剑芒,连方城不等两剑相撞,就已经抖动了手腕。
祝彪从未见过这么快的剑,只见对方手一动,耀眼的剑光就布满了眼帘,如同一朵银花一样劈面向自己打来。
连方城没有丝毫暂缓的意思,完全是一派硬碰硬的碾压式打法。
心念疾转里,祝彪明白――对方不仅是剑快,剑势力道更是雄厚凌厉,奥妙精奇。
连方城对比自己,无论是内功还是招式,在那个一方面,都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比之以往自己遇过的孙天风来,可要高出很多很多。
不敢硬来,祝彪一剑横扫出。
“当!”
两边的第一次撞击。只感觉对方剑上的雄浑内力连绵不绝,如大江似大河滚滚奔涌,祝彪施尽浑身解数,连退三步,在地面上印下三个刀劈斧剁的数寸深脚印,又横移出丈余,才勉强化解开连方城当胸矗来的这一剑的力道。
那真是――沉重如山,奔流如海,震的祝彪一条臂膀全在发麻。
连方城双目中闪过一抹轻蔑,区区二流人物来跟自己斗剑――不知死活。
祝彪的右手仍感酸麻,知到对方功力深厚远胜自己,凭本事来讲自己真的不是对手。但这也更让他斗志振奋,战意上涌。
“你也吃我一剑――”
‘纵横天下’,祝彪深吸一口气,脚踩流星,一剑杀出。
也阻挡不了我的脚步!一剑生成,附属的纵横剑意直向连方城压去。
在肇丰县,就这一剑,那个武功达到三流层次的匪首就束手就擒。这还是‘有史以来’祝彪第一次不凭借《阴风三命剑》对敌(三流层次以上者),而一剑制敌的呢。
长剑锋芒就要挨中连方城,只有寸许距离。
祝彪本是不认为自己这一剑可以建什么功的,毕竟他距离连方城整整差了一个层次。但是现在,看着剑尖就要刺中连方城,他内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一阵渴望,两眼中也不由得爆出一息兴奋。
说不定连方城真就是挡不下呢,真就是被自己这一剑所慑呢!
“铛――”
祝彪想的太好了。就在他脑神里转过那些念头的下一瞬间,连方城的长剑蓦地斩中了祝彪剑尖下三寸处。青锋长剑宛是会瞬移一样,当出现在祝彪眼睛中时,他一点反应都来不及做。
一条飞蛇被钉死了七寸,虽近在寸许的距离,就如咫尺天涯一样。
祝彪掌剑的右臂如受雷殛,唰的脚尖下连连点地,疾向后蹿退。
“想退?晚了……”
连方城幽冷的声音响在祝彪耳边,下一刻剑芒直刺他眼球瞳孔,长剑挥下快若流星。
无奈,祝彪心中一种挫败感生出。面对一个什么都在自己之上的人物,真的很无奈。
只得横剑架在眼前。这是一种迫不得已下的无奈之举。
“铛――”
悠长的金铁交鸣声中,连方城神态自若,祝彪手中长剑却差点要脱手而飞。使出最后一丝力才把握的下剑柄,他脸色变幻个不停。
是自己真的很弱,还是自己这种打法真的太不适宜敌强我弱?这才硬桥硬马的接了三剑,自己剑都要飞了。
连方城冷冷的声音继续响起,“第五剑!”
唰的一声,长剑向着祝彪照面削来。
祝彪绝对是在全神戒备着,可是连方城这一剑使出仍让他心底泛起无从招梁的感觉。
这一剑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肉眼可以清楚看明剑道的轨迹。但偏偏有种感觉告诉祝彪――这剑上连方城贯足了力道。
这是种很怪异的感觉,有点强烈的反差感,让祝彪心头颇不舒服。而更使他吃惊是这怪异的一剑,其不快的速度下,竟令自己生出把握不定的感觉。那剑尖诡奇的落点,伴随的就像是一种无所捉摸的彷徨。
一种有力难施的心绪犯上心头。
直直的,深深挫败感升起在祝彪心灵。
――自己实力还是太差了点。
但是幸好祝彪一向心性坚凝,纵使在这等劣势里,也能迅速收拾心情,回复冷静。
吃惊归吃惊,剑却不能不挡格。
落败是落败,可不意味着就要送命给对方,不能反抗对方。
直觉告诉祝彪,他此时假若后退,连方城的剑招必会如洪水缺堤般向自己汹涌攻来,直至自己落败被伤(杀)。
所以别无选择下,祝彪沉腰坐马,右手剑柄微微后缩两寸,《阴风三命剑》悠然而出。
剑锋瞬间暴涨,直取连方城的胸膛。
从眼睛来看,《阴风三命剑》绝对比连方城的那一剑要快上不少。除非连方城剑上加速,又或变招挡御,否则祝彪长剑刺入连方城胸膛时,连方城的剑离祝彪脸门至少还该有半尺远。
连方城冷然自若,视危险而若不见,只是哼了一声,沉腕下挫,那不快不慢的一剑竟然精准无比的找上了祝彪刺来的剑尖,就像祝彪在主动配合他,算好时间送上门去给他砍的一样。
祝彪眉头暗挑,但不改去势,长剑继续疾刺而下。
“铛铛铛……”
三声撞响,亮如钟鸣。
“咔……”祝彪连连后退中,脱手飞出的右手长剑在半空中臼自断裂成三截,散落而下。
汹滚如潮的真气与连方城不闪不避的硬来了三次,祝彪胸口如受了大锤闷击,后退中一口内气消去,腹内淤血再也绷不住,张口喷出一片血雾。
连方城也不好受,脚下一连后退了八步才停下。但他长剑没飞,口中也没吐血,元气不伤。
看到祝彪惨象,他哈哈一笑,剑势更盛,高喝道:“第六剑!”身形疾进,运转的正是那《摩云金翅功》,当胸一剑朝祝彪胸口搠至。
九十九章 求收藏,急需收藏呐……
没有选择摆在祝彪面前了。如果长剑在手,祝彪或还能游走虚架,像个寻常江湖人那样游斗递招避敌锋芒;或继续的硬碰硬,以《阴风三命剑》再拼一把。
可是两手空空的祝彪只能亮出《玄阴**烟》!
剑风劲啸,森森芒气,刺的祝彪遍体生寒,只感觉自己像是要被道道剑气刺穿捅烂了一样。
际此生死关头,祝彪心思却沉稳平静的很,拔开瓶塞,一缕轻烟袅袅生出。
左胸胁处蓦地一寒,祝彪当下感到体内鲜血泉涌而出,阵阵疼痛袭上心头。可他的嘴角却挂上了一抹淡然的笑……
自己跟一流高手相比,差距还是大啊。而且,真的要该去考虑寻上一把好剑了!
连方城的尸体留在了狂野,至死不瞑目。
“小忠,江湖高手数不胜数,你我现在的武功,不值一提!”
祝彪看起来像是就几招内落败的,这对于满身心崇拜他的祝忠来说肯定充满了震撼和失落。
祝彪的形象在祝忠心目中变得真实了起来,低矮上了许多,但这种‘残酷’对于祝忠今后武道修行的帮助更大。
返回城内,祝彪要面对的就是连方城的四名师弟。他们被连方城留下城内看住柳府,连自己的那只宝贝青雕连方城也留在了柳府上空。
在连方城手中似乎不堪一击的祝彪,面对连方城的四名师弟时又变的生猛活虎不可一世了起来,一名二流高手、三名三流高手,几个照面全去地下与连方城做伴了。
只是杀连方城四个师弟容易,杀连方城的那只青雕却难。那家伙是认准了柳府,稍微不注意就疾扑而下,鹰爪伤人那是一抓一个准,最后还是拿出柳家压箱底的底牌之一——二十具强弩齐射,由祝彪先吸引那青雕儿扑下,这才一举扫灭了后患。
只是可惜,除了一本二流秘籍《青冥手印》外,连方城五人再也没爆出什么好东西来。算上之前光净净的裘一北一行七人,收获前后绑起来跟最早时候的牛崐、赵达来也完全没得比。
只要一本《大力牛魔功》,就可盖过一切,更别说还有更胜一筹的《摩云金翅功》。
当然了,杀了这么多人没爆出一本驯兽秘籍来,还是让祝彪很感到失落的。
庆襄郡,城北大校场。
就在祝彪被连方城打的剑飞吐血的时候,初步有了整顿的一千入招新兵,在军伍里所要经历的第一次基层选拔正在如火如荼的开始。
经过了最初一段时间的训练,担任伍长、什长位子的老兵们被纷纷归回原来序列,各伍各什空出来的基层兵头位子,就要从新兵间选拔而出。
除非是紧急扩招的军队,要立马拉上战场上的,伍长、什长的位子可以有经验丰富的老兵担任。否则伍长、什长这些低层军官必须拔自于微末,这是汉军五百年来的铁律之一。
把那些套话都剥去,说白了,空出伍长、什长的位子给新兵,那就是钓饵眼前,吸引着入招的新兵们去努力奋斗、刻苦训练。
柳志文、柳志鸣直接奔到什长擂台下,五座七尺高的擂台上只有五名裁判站立,一干新兵都还没人上前。
“志鸣,你一座,我一座,守好擂,要打的干净漂亮。今日咱们要让那些以为我柳家落寞,看不起我柳家的人瞧瞧,没了大伯和你父亲,柳家还有咱们——”
柳正琦、柳正初的病休让柳家一下子离开了庆襄一流豪强的席位,这对柳家的影响太重大了。柳志文、柳志鸣嘴上都不提,但内心里却始终记得牢牢地。
所以,祝彪一直没敢把话挑明,他真的怕自己道出了其间的内幕,接着就会发生那种极不愉快的事情。
虽然他对柳家的感情并不深,可是母亲的感受他不能不照顾。
不过、柳正琦、柳正初也都不是傻瓜,就是不出仕的柳正卿也是挺聪明的一个人,他就不信三人真的瞧不出什么来。连方城这一档子事可是祝彪今天才解决,那只是人家不说罢了。而对于柳家的这种选择,祝彪立马就用了《纵横剑法》来回报他们。
“你们谁敢第一个来挑战!”柳志文上了擂台也不‘文’了。大马横刀的站在中央,冲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大喊道。
“男子汉大丈夫,别他娘的婆婆妈妈。相当十夫长的就跳上擂台来!”柳志鸣双目睁得圆大。柳家的荣耀就由今天再度开始!
父亲、大伯失去的,他,柳志鸣,会用自己的双手亲自挽回来。
“好壮的气势——”校场点将台上,庆襄统兵校尉吃惊点的挑起双眉,衷心的赞道。
不管这刘家兄弟把式究竟如何,只是这股敢为人先的锐气,就算是一人才。
“好口气。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新兵都惧生,又有点怕丢人,这才让五座擂台都空了。现在看有人做了出头鸟,劲头立马就涌上来了。
第一个跳上擂台的挑战者,二十状岁的年纪,似乎也有些功夫的底子。七尺高的擂台一跃而上,手中一口钢刀,阳光下闪着雪光。放着旁边明明空着的三座擂台不看一眼,就挑上了柳志文。
宽背厚刃的大铁剑被柳志文举到齐眉。柳家并不是军伍氏族,虽然柳正初是从军职,往上数祖先中也屡有武职中人。但是柳正初的县尉跟边军军侯、司马相比差距太多了,都可以说是不在一条道上。
县尉固然领兵,但更多的是安定县境乡里,而不是征战沙场。跟祝家的传统完全是两码事。
所以,柳家家传功法中,唯一的外功就是一套强强入三流的剑法。单纯的杀伤力远低于《定军刀》。
虽然柳志文、柳志鸣都修炼有《大力牛魔功》,可如果没有相衬手的招式,那也是端着金碗讨饭,实力被拉低的太多。
祝彪交给他们了《纵横剑法》,虽然是江湖招式,可用在沙场上也差不离,特别是郡国兵序列,柳志文、柳志鸣都不一定会上疆场。《纵横剑法》修炼有成后,足够他们应付庆襄郡兵所有事。
柳志文、柳志远进了新军之后,选择兵器就全都选中了他们现在手中所拿的大铁剑,宽背厚刃,比之斩马剑小上一号,比雁翎钢刀等还要重上三分。
一百章 意外之喜
“咻!”
一道白色亮光划破长空,剑尖只杀到使刀挑战者身前。柳志文打定主意要赢得干净利索,才不存什么保留实力的主意呢。一剑杀出,那就是全力以赴。
“当――”钢刀斩在了剑身上,挑战者脸色骤变,他感到自己的刀根本就阻挡不了柳志文剑的前进。
剑刃搭在挑战者的脖颈上,剑身压在挑战者的肩膀上。一招落败,挑战者的脸都白了。
“噗……”一口鲜血吐在乙号擂台上,一道人影也随之跌倒在乙号擂台上。仅仅比柳志文这里慢上一线,柳志鸣那边也利索无比的分出了胜负。
“柳家兄弟的实力,一千新兵里也是佼佼者了。”
不到三流的实力,在统兵校尉眼中当然是一览无余,同样也不值得一提。但是那是跟统兵校尉――陶治平的实力相比,如是放在这一千新兵里面,也是出类拔萃的。
而且……陶治平眼神暗了暗,不知道台上的别人是不是看出,但他有种感觉,柳家二兄弟的功法……
一套高明的功法对习练者的好处是无可比拟的。内力论质量可以比对方高,招式论速度可以比对方快,甚至不出意外的话还可以比对方威力大。
就比柳志文的那个挑战者,他现在的刀法、内劲就算是练到巅峰,也就是个三流层次。而柳志文呢,《大力牛魔功》、《纵横剑法》都练到巅峰处,绝对可以突进至成名高手一级。
“我来――”
“姓柳的,别猖狂――”
“找打……”
“找死……”
下面的比斗就像是在应证陶治平的话一样,四场挑战,柳志文、柳志鸣兄弟一口气不歇,不到两刻钟里,就干净利索的全部打发了挑战者,两兄弟是风光无限的下的了台来。
没人再来挑战他们了,同时连胜五场的规定也完成了,柳志文、柳志鸣兄弟,已经是新军中的什长了,就等着服饰、装备发下来了。
虽然什长的铠甲也就比小兵的多了一层牛皮一层内衬,但说不定就是这一层牛皮一层内衬,哪天就救了他们的小命。
如同一颗石子掉进了水潭中,两兄弟的表现在整个庆襄郡内只只荡起了一层涟漪,转而即消。
但是涟漪荡起来了,就不会没有半点反应。很快,柳家在庆襄城急剧下降的地位就慢慢的稳定巩固了起来。虽然还远不曾回到一流豪强序列,可是在二流家族中是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柳家现在确实是没了官面上的势力,柳正琦的长子柳志郝虽已经中了举人,单单在延州一地之内已经有了入仕为官的资格。可是,文官一系,你不在全国科场上金榜题名,那注定就是没有前途的。
举人的身份,非是机时提携,官场上混迹一辈子也就只能在县令一层次上打转。
故而,柳家虽生剧变,柳志郝却一直牢牢待在延州州治――延平郡州学中埋头苦读。
但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除非谁能保证一举覆灭掉整个柳家,那么对于柳家未来的小一辈,他们就不能不看在眼中。
柳志郝二十出头已经是举人题名,谁敢保证下一科他就考不上进士?
柳志朋,柳志郝的弟弟,十八岁少年,秀才功名已在身,未来同样不可小视。
柳志文、柳志鸣,都不到二十,但是武艺却都不俗,三流指日可待,二流同样可期……
还有那柳志远……
这就是柳家的直系弟子,个个人才,个个未来灿烂。
当这些人成长起来的时候,柳家会是一个怎样的情形?庆襄郡都不在话下,整个延州地界都能搏出一个名头。
比之前柳正琦、柳正初可厉害多了。
――――――――――――我是分割线――――――
王都,北平。
还是南宫府上的那间密室,越骅、平潭、南宫靖、南宫琴音、南宫绕梁、南宫亮,人数没有上一回多,气氛更没有上一会热烈。
一个局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要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
自从孤山手下的人起事以来,那支‘义军’就像是一块臭不可闻的烂肉一样,不仅吸引来了北汉官军的大力围剿,许许多多的江湖客更是挥之不散的苍蝇一样盯死了他们。
形势越来越危急!
如果罗州的战局明朗化,胡骑大胜,那点武力抛弃也就抛弃了,一点都不可惜。但是眼下罗州的胡骑虽然占据上风,却依旧没能彻底击溃九原郡那里的汉军。
现实距离先前预定目标――至少让胡骑推进战线至北陵郡(罗州州治),还有不小的差距。
所以,孤山现在还不能撤,手下的那支力量还必须坚挺一阵。
然而现在的情形是,孤山那里真的是很难再坚持了。若前来围剿的只有北汉官军还好说一点,土匪山贼汇集而成的乌合之众虽不成器,可是挟裹周边百姓,轻轻松松就能拉起一支好几万人的队伍,短时间内应付一下官军还可以做到。特别是孤山手下的那部分高手,数万乌合之众在那些高手的带领下,还是有点看头的。可是现在那里不但有了北汉官军,更有了许许多多的江湖客。他们一参与,孤山手下本来占优的高手反而变成了劣势,这影响太巨大了。
本来可以支撑个把月不成问题的,现在看,二十天都危险。
必须把这些江湖客‘镇压’下去!这就是越骅、南宫靖等人现在所要面临的最严重最迫切难题。
而如何将江湖客‘镇压’呢?
一需要强力手腕,杀鸡儆猴;二需要攻敌必救,令其心生戒备,不敢再大刺刺的跑去安罗交界。
“四大派就算了……”越骅考虑许久,还是摇头否决了这一提议。
己边实力有些勉强是其一,其二就是若一举覆灭掉了四大派中一,恐怕会更糟北汉江湖的忌恨。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啊。
“绿绛岭。不是已经有个小朋友帮咱们做好了个引子了吗?那这次就拿绿绛岭开刀。”
不算上四大派,参合进来的北汉江湖势力就只剩下一些二三流。以自己手中握有的实力,覆灭掉其中一个绰绰有余。
拿下绿绛岭完全不在话下。
“绿绛岭是九曲剑派的附庸,咱们隐伏江湖这么久,就是被九曲剑派给挑出来的。几次下手也属九曲剑派最狠……
敲掉绿绛岭,给他们一个好看――”
“琴音、绕梁二位长老,绿绛岭上那一位芦花婆婆颇为扎手,此次行动烦劳二位也跟着走一趟!”
“尊先生令。”
“越骅先生放心,我夫妇二人联手,江老婆子不在话下……”
一百零一章 种族——汉胡
意外之喜,真正的意外之喜。
祝彪喜形于色,完完全全控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仰天一通长笑,接着又是一阵狼嚎。
唬的柳府上下及周边民居的百姓都冷冷打一寒颤。
连方城去后,他是一天的疏忽都不敢有,每日里不浪费一丝时间来修行、练剑。就是为了好在下一次面临绿绛岭来客时,能够更有底气一点,能够实力更强一点。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当他又一次接到绿绛岭的消息时,得到的答案竟是――绿绛岭被灭门了。
上到芦花老妖婆,下到她的徒子徒孙,除了在安罗两州交界处的三弟子花狐貂上官云溪及他的几名亲传弟子、俗家弟子外,余下几十人不管是在游仙观还是在家中坐,都是一夜间毙命死翘翘。
铁牌组织真的是又一次让北汉江湖感到震惊,留在芦花婆婆尸体上的那一块‘汉校铁牌’就像是凭空里的一张笑脸,肆意的嘲弄着所有人――自己老巢都保不住了,还敢来安罗两州交界的战场上耍把式?
绿绛岭灭门了,下一个又该会是谁?
所有人都在惴惴不安。
祝彪在庆襄都能想得到,当消息传到安罗战场上时,那些江湖客是一个怎样的心情,上官云溪又是怎样的一个如丧考妣。
当然,心情极度差劲的还会有江庆岩,芦花婆婆可是他的亲堂妹。要不然绿绛岭一脉怎么会那么靠近九曲剑派,或是说靠近江家。
铁牌组织这一杀手,可不仅仅掘断了九曲剑派的一支助力,更砍断了他江庆岩的一条大腿。让整个江家在李系中的地位都有所下降。
“杀啊……”
“杀啊……”
安罗凉州边境,一座不大的小城,数以万计的北汉军士正兴奋的叫喊着往里冲杀。
两天时间,整整拼了两天时间,城内的叛逆终于支撑不住崩溃了。
平寇将军安伟国踏上满布血迹死尸的城门,两眼遥望北方,面上不见一点兴奋。这里的逆匪是荡平了不假,可还有别处的呢啊……
“报――”一传令兵飞骑奔到城门下。
不下战马就高声禀报道:“禀将军,逆匪一支残兵正向北突破,武威中郎将拦截不及,现已领兵追击――”
安伟国北遥的双眼眨都没眨一下,逆匪残兵突围,这已经成为对手每一次战败后的保留节目了。他知道突围的那群人都是些什么货色,狗急跳墙下的武林高手、江湖草莽,单凭普通军士乱阵中匆匆堵截实在无能为力。
“唉……”要是那些江湖客都还在,那该多好!
安伟国如此想到。
从绿绛岭一脉被灭门的消息传来后,大批的江湖人士就纷纷退去,待到第二个金刀门被灭后,连四大派的人手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金刀门可是四大派中沥血门的至交之一,比之绿绛岭与九曲剑派的亲密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铁牌组织明显把矛头对准了四大派及与其想干的人。如此‘人去楼空’,只剩下零星的独行客也担不上大用场了。
本来势如破竹的剿逆顿时变得艰难起来。虽说还不至于举步维艰,可是就这么一个小城就挡了自己两天,眼见可期的平叛又变得‘稍长’一些。
“让秦业部打扫战场,安置伤员,余下各部立刻回营休整……”
“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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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原郡城。
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到来。
城头上许许多多的汉军士卒疲惫的走上自己的位置。天亮了,可若能有选择,他们宁愿太阳永远从世界上消失,让大地永远沉睡入黑暗,那样他们也好沉沉稳稳的睡到永远。
“轰轰轰……”地平线上升腾起片片烟尘,阵阵闷雷一样的马蹄声响起。站立在城墙上,汉军士兵们甚至都可以感受到脚下的我为震动,黑压压如同黑云一样多的骑兵奔来。
这些骑兵全都身着皮甲,挎着弯刀,手持弓箭,马鞍处挂着插满箭矢的箭壶。
话说,跟中原人族对战了近万年,草原也正式孕育出了自己的传承自己的文明。
虽然在器物制造上,他们跟中原人族依旧存在着无可比拟的差距,但是在铠甲、弓箭、刀枪等等这些武备制品,也是相当有水准的。
普通骑兵身上披着的皮甲,全是牛皮所制,非常坚韧,内衬马皮。马皮分马皮前身和马皮后身,分界线是从头部到背脊线的3/4处。马皮前身薄而疏松,成品皮革较柔软,用于内衬十分得当。使得草原皮甲舒适度大增,综合性能不比内地骑兵皮甲逊色。
奔来的这些骑兵正是此次胡骑南下的主力之一――右贤王乌维驮部。
二十多万人马很快将九原郡城四下里围的水泄不通。
一直留守城头的边军将军,九原太守以及郡内统兵校尉对此大场面已经习以为常,脸色平静无波,这可绝不是单为了稳定军心,而是他们真的是如此。
“呜呜……”牛角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新一天的战斗开始了。
守城汉军握紧手中的兵器,他们的身体可能在微微颤抖,但他们却绝不能后退。
自从盛唐时期,北方草原胡族的反戈一击后,使得盛世年华千载悠悠的大唐分崩离析,逐步走向毁灭,中原人族就彻底熄灭了一统天下人族的渴望。
他们与四隅蛮夷就再无和平共处的可能。
二三十万胡骑后面烟冲继续滚滚,守城中郎将看到自己对面的胡骑阵中突然裂开了几道小缝。心中蓦地一紧,急忙看去,就见片刻后大批被驱赶的百姓从那些细缝中涌到阵前。
胡骑在不住的驱赶着他们,成千上万的普通百姓面对两侧、后背不是落下的箭矢,他们惊慌恐惧着不住的向前奔跑。
这些百姓有男有女,但是大部分是妇孺和老年。上万人惊慌哭喊,带着绝望的神情往前跑。胡骑呼啸看来回奔驰,就想在放牛牧马一样,赶着他们往前……
“畜生――”狠狠一锤锤在墙头,中郎将两眼赤红,几欲流血。
胡族就是这么不拿人当人看的驱使着北汉百姓攻城,隔几天就是一次,每一次都是数以万计。
“传令下去,今日一战敢有后退着,格杀勿论!”乌维驮策马上前两步。
“告诉儿郎们,城上的汉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今日驱赶着这些汉人打头阵,就是要消耗掉他们最后的箭矢。
杀上城头,拿下城池,整个九原城就是咱们享乐的天堂。”
一百零二章 时光飞度
大周太平十六年。北汉庆襄,城郊原野。
年后初春,寒冰未消。
“嗖――”
一支利箭离弦,迅如霹雳。
天空中一支飞翔的隼鸟,还未来得及有半点反应,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鸣,被利箭穿心而过。箭矢余劲未消,带着尚未死去的隼鸟继续朝天冲上。
周边隼鸟同类被突如其来的惊变慌飞了胆子,惊乱的鸣叫着,四下蹿飞。那快捷的速度,让它们片刻中就离开了祝彪的视线。
“公子好箭法――”
祝彪身后周围,十多名新收纳的家丁齐声喝彩。祝洪则打马向隼鸟的栽落处奔去,奔驰中俯身一探隼鸟就已抓在手中。看到正中隼鸟心脏处的箭矢,祝洪古铜色的脸面上由衷的露出了喜悦的笑。
祝彪注定是要从军入伍的。而沙场不比江湖,后者暗器居多,前者则是弓弩居长。一个合格的将领,弓马娴熟是排第一位的。无论是北汉还是中原,领军将领对弓箭的造诣要求都是很高的,比之刀枪兵刃的重要性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祝彪则是自从孙天风时开始,当他第一次用箭射死陈家家丁之后弓箭就正式走进了他的生活。虽然当时练箭还排在最后一位。
到了杀连方城时候,练箭在祝彪的日常生活中就逐步提升自己的位子。因为当时他要防备绿绛岭下一波的来人,那个时候《玄阴**烟》和强弓劲弩就是他应对威胁的最大依靠。
那时,祝洪就是他在箭术上的最好老师。跟随祝彪父亲从军入伍许多年的祝洪,武力不怎么样,箭术却是相当不错。至少在眼下做祝彪的老师是绰绰有余。
后来绿绛岭被灭,祝彪也没有掉以轻心,因为他的敌人还有江家。但是江家似乎被绿绛岭的惨案给刺激了,如完全遗忘了他这个人存在,到今天也没‘表示’一下。
祝彪还是后来接到了穆家传来的书信才了解到,不仅仅是江家,整个九曲剑派,连同沥血门和朝阳观、文殊院一起,这段时日中都是在满江湖疯一样的翻寻铁牌组织的踪迹。
可是一连灭了绿绛岭和金刀门的铁牌组织,就像是学了隐身术一样,半点不显山漏水,没有给四大派留下一丝一毫可循的踪迹。
金刀门与沥血门的关系就如绿绛岭与九曲剑派,而朝阳观和文殊院,在五百年前,最早开始根本就是北汉王室的家观、家庙。那关系是何等的亲近!
也因此,整个北汉武林,五百年中无量道、红莲教几度兴起,却从没有扰乱过大次序。朝阳观和文殊院就是北汉王室在江湖中的代表。
锋芒显露的铁牌组织不仅仅为祸了江湖,他们更为祸了北汉社稷。在安罗边界竖旗的那票‘义军’给朝廷添了多大麻烦?他们生生断绝了罗州旬月的运输补给。
虽然罗州的三十万汉军不会因为这一个多月的断绝就立马变得缺兵少甲,可是战力大损却是绝对的。
铁牌组织现代代表的已经不只是一股江湖势力了,他们明显跟胡狄外族有联系,他们是中原人族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可是四大派翻遍了江湖也没能抓到铁牌组织的丁点尾巴。偌大的铁牌组织锋芒一漏后,就立刻隐没入了黑暗。就像一吃饱喝足的巨兽,打了个饱嗝又缩回了洞穴中。
这等大事面前,也难怪江家无暇顾及自己了。
祝彪只是乐得安稳,每日里习武练剑外加刷‘山寨’副本,日子过的逍遥着呢!
大半年的时间,级别已经蹭蹭的增长到了26级。掌剑、内功、箭术都有了不小的进展。自然,这里面初学乍练的箭术,数据值增长的最快,才前后一年多点的时间,就已经超过五十点了。
现在的祝彪,一口强弓,百步之内,箭箭都能中靶。放在军伍中水平已经差不多了。并且大半年了,系统也没跳出‘骑射’这个新项来,这就说明‘箭术’这一数据值,是马步皆通。祝彪步射52点,骑射也是52点,纯粹的一举双得。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把箭术练到这个程度祝彪已经心满意足了。为了这样的成绩,去年下半年开始,逐渐占用一些‘招式、内功’修行时间也无可厚非。
只是箭术不比剑术,作为一门‘技艺’,它在系统中的重要性远低于剑术的分量。所以前一阶段进展才会如此神速,而过了五十点之后再要进步才会有困难度。祝彪初步为之,练到这个程度可以来歇一歇了。年后这几天他已经再度把箭术排在了一天历程的最后一位,长剑内功在手,外带轻功,就要上战场了,实力第一。
大周天平十三年7月23日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今日是太平十六年1月17日,当初才十六岁4个月的祝彪,现在已经18岁10个月了,将近十九岁了,比最初时计划的18岁从军推迟了都要一年了。
而且还有那一个c级任务――人生的崛起。三年内晋升一流高手,现在才一年半祝彪武力已经达到了59点,进入一流高手只是凌门一脚的事情,轻而易举;
可是想成为北汉的希望明星,声望值30点,祝彪可差的还远。
全天下声望满值才是100点,30点声望值至少要他在北汉境内声名鹊起,在整个北隅六国都薄有声名。祝彪杀了那么多山贼、土匪、马贼,声望也仅仅14点,最近时候他再刷副本都已经刷不出声望了。
所以,从军入伍就是必须的。
人物:祝彪
年龄:18岁10个月
级别:26级
经验:115/260
生命:360/360
内功:1970/1970
悟性:79
智慧:87
气势:22
心性:89
自信:85
感知:16
亲和:50
道德:65
意志:80
魔性:0
魅力:15
心魔:0
杀气:33
声望:10
武力:59【体质50力量50根骨86敏捷42灵活40】
军事:30【统帅51练兵32阵法17工事10
谋略42地理25威信11天象18
勇气75坚毅90
短兵c2%骑兵a0%长兵b0%水师a0%
弓弩c3%器械c0%】
文艺:11【文学13礼仪20谈吐36书法10
骑术75泅水100侦查50
剑术42箭术52】
政治:33【慧眼43治理50礼祭10文教20调度25
营造15治安50司法50】
状态:97
疲劳:6
剩余点数:0
功法:
内功:《大力决》第二层30/30【圆满】
《九转心经》第三重22/90【小成】
《一气诀》第二层30/30【圆满】
《混元功》第一层38/70【精通】
身法:《游鱼身法》第三层35/50【随心】
《四方步》第二层30/30【圆满】
《摩云金翅功》第一层32/70【精通】
掌法:《怒涛三叠浪》第三层30/30【圆满】
《霹雳掌》第一层30/70【小成】
拳法:《莽牛拳》第二层30/30【圆满】
剑法:《九曲剑法》第三层21/90【小成】
《剑术真解》第九层100/100【圆满】
《一字剑诀》第三层30/30【圆满】
《阴风三命剑》第三层30/30【圆满】
《纵横剑法》第一层40/70【如意】
刀法:《定军刀》第二层11/30【精通】
攒下的全部数值点都加在了统帅上,统帅51点数值,军事大项也才刚刚达到30点。
对此祝彪只有苦笑,想要在军中混出名头,也是需要大费周折的。该死的《江湖成长计划》,那么多的小项,猴年马月才能搞出个大体像样的样子来啊!
“公子,公子……”窦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回头看去,就见一骑正飞驰来到。
“公子,柳家二少、四少都已回来了,说是部队明天就要开往大青川。柳家三位舅老爷招公子回去……”
柳志远,二少;柳志鸣,四少。
柳志郝排老大,柳志朋行老三,柳家嫡亲堂兄弟中柳志远最爬末,属老小。而柳家三房跟前,现在为止也唯有柳志远这个老小还守在眼前。
祝彪眼睛中一抹别样的神采溢出,庆襄郡连新军都要动了……
“走,回去――”不能让长辈长等着自己,祝彪翻手把弓插进弓壶,调转马头,对着庆襄城而去。
祝洪、窦兵和着周边的十余家丁打马吆喝着,跟在祝彪身后纵马奔驰在原野上。
一百零三章 将种良家子
“表哥――”柳志远在门口等候着祝彪。
时光不虚度,他现在也是个三流高手了。庆襄城里的少年英杰!
“大伯、三叔、我爹都在了……”
点点头,祝彪快步往里走。柳正琦、柳正卿、柳正初齐到,他这做晚辈的可不能让长辈久候。
“大舅,二舅,三舅……”祝彪拱手施礼。
柳正琦文人体弱,修养这么长时间身体依旧没有恢复完好。柳正初本来灰白的脸色却已经开始有了些红晕,祝彪上次十日奔波连挑了四路马贼,凑够了三十金从系统中一气兑换下了三颗青囊解毒丹。
一月一服送,柳正初这才用了两颗身上的毒素就化解个七七八八,下月第三枚服下,绝对不用再愁以后事了。
而看到柳正初一日强过一日,祝彪心中也解开了一个结。毕竟人家受伤丢官说到底原因是自己,所以三十金花销虽巨大,他却毫不心疼。
现在再面对柳家人的时候,内心里隐隐的那种愧疚消减下了许多,祝彪期望着自己早日能有坦然面对的那一天。
但那要等到柳正初、柳正琦都痊愈了,柳家小一辈声势重振的时候!
“彪儿,坐下。”柳正琦含笑的招呼祝彪。柳家大舅一直以来都极有长者风范,祝彪挺尊敬他。
看到祝彪点头示意柳志文、柳志鸣后安坐下,柳正琦继续开口说:“志文、志鸣这次是真的要拉往前线了,彪儿,郡中新的募兵已经开始,你到底打算作何?”
祝彪不同于柳志文等人,不仅因为他姓祝,身份不同,更因为他的实力、能力和性格不同。
祝彪多次行走江湖,屡屡剪除土匪山贼,以敌人血肉来磨砺自己,这样的人都是性格坚毅不为旁人所动的人。
他是不会听人摆布,也不会受人指示的。自己家说话做事,需要将祝彪放在跟自己同一个档次的位置上来谈,来商议,而不是直接下命令说决定。这一点不是柳正琦最先懂得的,而是柳正卿、柳正初先看出来的,因为那时候柳正琦不在庆襄。
柳正卿写信给柳正琦,看到庆襄的来信柳正琦最初时还有些不信,因为之前他是很熟悉自己这个嫡亲外甥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挑得起担子的人。
可回到庆襄后,但他第一眼看到祝彪,他终于信了。
继而在祝彪浑身血气翻涌,杀气纵横,生生震慑住武德郡派来的沿途护送他一家返乡的那一队郡国兵时,柳正琦视而不见。
“大舅以为,朝廷何时可下诏募良家子从军?”
郡中募兵,平民也。良家子从军,世代军伍子弟也。
相差看似无多,实则悬殊非常。
平民为兵,良家子为士。身份上的加成对祝彪也十分重要,他可不愿跟柳志文兄弟一般,在基层摸爬滚打年余才可露头,他没那个耐心,也没那个时间。
“良家子从军?”柳正琦浑身一震。身旁的柳正卿、柳正初父子脸色也瞬间肃穆。
北汉已经足足五十年没有下诏令良家子从军了。虽然在军中依旧有这么一个名头,但更多的是作为一个虚名,显得人家世,而不是作为实利激人奋进。
百十年前,大周内缩政策苗头始现,胡狄兴兵急迫,当时北汉对大周国策更变始料不及,汉王无奈下才急诏全国良家子从军卫边,也为良家子‘正名’开了个头来。
这种诏令随后四五十年中相继出现了几次,直到五十年前北隅六**队在大周的一次‘雄起’下,组合成二百余万联军,分五路穿插包围胡狄联军主力,大胜一场,歼俘六十余万人,北隅六国这才彻底缓出一口气来。诏令良家子从军,从此变成了绝响。
可是,那是五十年前。
眼前的北汉绝对没有五十年前的北汉强,眼前的大周也绝没有五十年前的大周强,可胡狄二族却绝对比五十年前的强。
诏令良家子从军,谁又敢说当今汉王真就不会再发?罗州的形势可是不怎么样的呢!
“那就继续等,等到北陵之战落下帷幕――”柳正琦眼中闪过一道道精芒,柳志文柳志鸣兄弟所在的郡国兵为什么会被拉上大青川前线,不就是因为罗州战局吃紧,朝廷从延东、河西抽调军力填补中路了吗。如果北陵一战仍旧是战败,甚至丢了北陵郡,朝廷真的有可能会下诏募良家子从军呢!
军武世家出身的子弟,只要不是彻彻底底的纨绔,那撂进军中历练上两阵,见见血,杀杀人,出来后个顶个的就都是下层军官了。可以说每一个良家子都是一个军官的种子。
柳志文、柳志鸣两兄弟脸上闪过一抹复杂,当初他们兄弟从军时,可就是听长辈的一句话啊。哪有今天祝彪这般正正规规的谈话?
当然,他们也不能否认,在从军之前的时候,自己的脑海里也根本就没冒出过良家子这三个字。
柳家祖上不缺武职军官,但真的算不上世代军伍。不是说身份、规格上不配,而是子弟的意识、思维上不配。
“彪儿”,柳正初站起了身,行动上还显得有那么一丝艰难,毕竟之前卧床不起半年时间。经脉、肌肉,毒素的危害对他身体损伤太大。
祝彪看了一眼柳志鸣,这家伙怎么还立着不动,不上前搀扶一下?
“三舅,您……”祝彪就要上前。
“嗯!”被柳正初举手制止。
竭力挺直身子,柳正初正步走到堂前,对着坐在最上首正中的柳正琦行了一礼。然后祝彪就见柳正琦起身整衣,后恭敬的从身后条案上取下一扁平铁盒,下三步走到柳正初身前递交了他。
柳正初抚着铁盒脸上闪过一抹缅怀,那是他对往昔的回忆。
“彪儿,这铁盒里装的是我柳家祖传下来的一本兵书。可惜啊,明珠暗投,在我柳家它是一直被埋没了。三舅我,还有那俩小崽子,对着都……”摇了摇头,柳正初即苦涩又无奈,几百年了柳家人就没出过将种,这一代的柳志文、柳志鸣也是白费。
“你祝家自然会有传承,但是兵书这东西,不能嫌多。广览博阅,对你有好处。”柳正初一番心意真真切切。
祝彪眼睛都热了一热。接过铁盒,他向着柳正初、柳正琦、柳正卿连至柳志文、柳志鸣、柳志远郑重的一点头。
“叮,发现奇珍物品1。”
“物品描述:柳家兵书,品阶低阶兵法秘籍。效果:统帅+3、练兵+5、阵法+3、工事+5。”
一百零四章 想不出题目了
“……………………诞罔显于天,矧曰其有听念于先王勤家?诞淫厥泆,罔顾于天显民祗,惟时上帝不保,降若兹大丧。惟天不畀不明厥德,凡四方小大邦丧,罔非有辞于罚。”
柳府后院的一处清净地,祝彪正在麻木似的咏读着眼下世界的儒家典籍之一《上书》。他从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今天!
太他妈不可思议了!二十一世纪时《论语》都没背几句呢。
但是世事就是这么奇妙,有了因也就准定会有果了。
事情当在兵书到手那一天说起,自那天从三舅手中接过铁盒,系统忽然响起的提示音及其内容让祝彪心旷神怡。他正发愁自己军事属性弱呢,就立刻来了一个强补。
可是肥肉虽到了手,但却不一定能够吃进的嘴。因为,现实不比游戏,不是鼠标键一点击属性就立马加成完的,尤其还是现实中的物品。想要把“统帅+3、练兵+5、阵法+3、工事+5”都吃到嘴里,祝彪还需要通熟全书,理解其中真意。
然而想要通熟一本兵书岂是容易事儿?即便是低阶的。特别是祝彪这般文学根底薄弱的人。
空看宝山而不得,祝彪都恨不得要仰天长叹了。这时系统却又给出了一条别路来——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也就是说——读书一百遍就可明理其中真义,而至于一百遍后真义没能理解全该怎么办,那么就接着继续读呗。
13点的文学倒也是可以解读低阶书籍的,虽然理解进度非常的低,祝彪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把‘柳家兵书’从头到尾读了整整的一百遍,但是理解度才强强走到7,十位数都没突破,看的都憋屈死他了。
这也太低了。且这还是低阶兵法呢,要是以后撞到中阶、高阶甚至是瑰宝级兵法典籍,就这理解进度猴年马月能通透啊!
不过,举一反三历来是人类聪明的表现之一,由兵书属性祝彪很快就联想到了儒家典籍,它们是不是也有相应的加成?继而又联想到了文学属性,如果自己的文学是100点满值,会不会不用读到一百遍,就早早把这本柳家兵书烂透于心了?
军事属性可是关系到自己日后的未来,祝彪当然要全力去努力。而光靠升级加点,光靠系统金钱去购买系统兵法典籍,耗时太长,耗费也太大!在看清楚系统提示的那一刻起,祝彪就已经明白——今后自己的目标必须顾全到现实社会中的兵法典籍!
可能它们的效果没有系统出品来的大,也没有系统出品来得快,但是它们不用耗费宝贵的系统资金。
天见可怜的系统资金啊,祝彪现在真的很缺,很穷。
现实很快应证了他的‘联想’,那些儒学典籍真的可以增长文学、礼仪等属性。于是乎,为了能够未来更好更快地解读兵书,祝彪先就需要努力突击一下眼前摆在他面前的这些厚厚的之乎者也。
不需要用心去想,用脑去记,只要一遍遍的去咏读,祝彪现在读的神经都要麻木了。
14、15、16……
一遍遍的咏读中,也只有这些变幻的数字才能给祝彪麻木的心带来一丝安慰。
千里之外的平州,武德郡城郊一无名小村。
年后初春,正是一年庄户人家春耕忙碌前最闲暇的一段时日,没了年节中的人来人往,也没了农活中的忙忙碌碌,大家都在抓紧时间享受这最难得的一段时光。
但是今天,小村庄的平静被村北头一幢寂静院子的突然热闹打破。那是户新新到的人家,祝姓,一共老少五口人,搬到村子来有一年了,却很少外出,更少与邻里打交道。
在小村人的印象中,那幢村中少见的青砖宅院就是永远的一片寂寂静静。
可是今天,一匹匹快马奔到,一辆辆马车赶到,那个寂静的小院焕发出了让全村人为之侧目的光芒。
小院堂屋中,挤满了男女老少,正中央一小片空地,三个精壮小伙儿直杠杠的立在地上,在他们的上首,坐着我一个年过五十的老人。
花白的头发,苍老的面孔,祝庆泽怎么看都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但是远者北地庆襄的祝彪,近者小院内的所有祝家人,都知道他的的确确才五十三岁。
他是祝家宗族内现存辈分最长的一人,与祝彪的爷爷同辈。军武传家的祝氏没有柳家的文雅,并没什么全族通用的辈字排行,或许一个家庭中的亲兄弟间会有一个同字,但全族之间并没那么一会儿事。
这个现象并不是单单祝家一门,整个天下——武家将种皆如此。
宗族的灾难曾经一度压垮了祝庆泽,但是现在,心如死灰的他已经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
虽然面目依旧苍老,身体也依旧老朽,可是精神旺盛。跟之前的浑身死气相比,如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此去回乡,等待你们的会是刀光,是箭雨,是死亡,反正不会是安静平和。你们可以心里害怕,但你们不可以后退一步。我祝家子弟向来都是战场上的好男儿!
家主在担着祝氏往前进不假,那是老天爷幸我祝氏才出此一雄杰。可是祝氏不是家主一人的祝氏,它是你们、我们,是大家的祝氏。
没有家主一人厮杀在前,剩下所有人都享乐在后的道理。
“祖爷爷这话说差了人,我祝明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虽然武功远不及家主,可胆量不比任何人差。您就看着,大伙儿所有人也都看着,家主杀到哪里,我祝明一路跟到哪里!”
“祝强义”
“祝仝”
“对天起誓,绝不会贪生怕死。家主杀到哪里,祝强义(祝仝)就跟到哪里。如违誓言,愿万箭穿心,身如粉齑!”
这是祝家现今时段所有的适龄子弟兵了。除了祝彪、祝忠二人,整个宗族群内,就只有二十岁的祝明、十九岁的祝强义,十七岁九个月大的祝仝适合跟随祝彪了。
柳正琦曾经安排了百多名祝家族人在武德郡内,虽然随着柳正琦的病退,一部分人陆续的折回了庆襄,但回去的那些多是孤儿寡母,在外生活不便的人。
一些能够立得住脚或是有的一家之主顶梁柱在的还是继续呆在了原地。
直到两天前,一封祝彪的亲笔书信抵到了祝庆泽手中,然后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武德郡的祝家人,就将送别三名青壮上战场了。
一百零五章 似闻故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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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十六年二月中。
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在空荡的官道上,一行五骑策马如飞。此时天色早已经漆黑,只有繁星影缀在夜幕上。
“看,前面就是延平的码头区了。咱们快点跑,还能赶得上一顿热饭!”来过延平郡走过延平码头的祝彪了解,深夜三四更时这里都可能还有苦力在做工,所以也就会有莫关门的小店和热乎乎的酒菜。
“驾――”
“驾――”
从庆襄出来,五人一连赶路没带安生歇息过,眼看终于到地方了,可以好好地休息休息,还有一顿好饭吃,祝忠四人浑身上下都尽是使不完的劲儿。
两腿紧夹,吃痛的骏马奔马的更快。五骑直向着前方冲去!
同一时间,延平郡城西南码头区一处破烂小院里。
“表哥你醒了?”木板床上一少年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口中发出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呻吟声。但就是这丝轻微之极的声音,让床边一直守候着的周云飞惊喜不已。
姚洁就在东间房里,挑着油灯缝补衣服,心中牵挂着侄子甥她怎么也安不下。小院很残破,虽然是东西两间,可儿子不大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赶忙跑来屋子。“天见可怜,铨哥儿而你终于醒了。”说着眼睛就泛起了红。
真正的天见可怜,如果姚铨真就这么一下去了,自己可怎么跟地下的兄嫂交代啊。才三日不到,却是无比煎熬,度日如年。
“姑母,云飞……”姚铨声音无比的虚弱,恍恍惚惚看到二人,眼前一黑就有昏了过去。
“铨哥儿,铨哥儿,这是怎么啦?”姚洁傻眼了,慌得不行,心口钻心的疼起来。侄子的昏迷吓得她魂都飞了。
“表哥,表哥,这是怎么啦……”周云飞更是无助的大叫起来,声音都带有浓浓的哭腔了。
“云飞,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姚洁强定下心神,口中念叨了两遍还是慌张。“我在这看着,你快去――”
“姚家娘子休慌张,铨哥儿脉搏平稳,是大喜,是无事矣。”惠生药房的东主,同时也是药房的坐堂医师王德奇,放好姚铨的左腕儿,含笑着向姚洁说道。
“啊――”无限惊喜涌上姚洁消瘦却依旧白皙无暇儿的脸上,面颊隐隐染上一团红潮,玉似的面容上的忧虑神色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精神焕然一振。
“满天神佛保佑,满天神佛庇佑,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喜极而涕,眼泪止不住的留下,姚洁边用纤手擦拭着边向王德奇遥遥一俯。几天的药钱人家都是白舍的,还随叫随到,真是再怎么感激也不为过。腮红微微,泪眼含珠,偏偏喜色眉梢,面颊红绕,低身一俯间那抹动人的风情王德奇看得都是一愣。只是姚洁并没有发现,此一刻她正在虔诚的向神佛祷告,除了如此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王德奇心中一叹,红颜祸水,祸水红颜,非是那张招惹人儿的脸,这门前哪里会来的这么多事。
大半年的街坊邻里了,他是万分清楚这一家人的艰辛的。姚氏整日里于人缝补绣活儿,两个孩子码头上扛包干劳力,这才生活下来。
眼神闪了闪,王德奇告了声疲惫,收拾好出诊箱子,在姚洁、周云飞母子的连声相谢下漫步走出了小院。
王德奇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姚氏母子俩关好院门,喜意洋洋的折回屋子。姚铨无事了,只是头上挨那一棍劲道大,这才昏睡过去。可是跟之前的昏迷不醒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王老倌,姚铨那崽子可真醒了?”
惠生药房中,一个一身富贵打扮,却满身江湖习气的锦衣光头大汉翘腿侉坐着一张大椅上。一旁王德奇的儿子、老伴都在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回九爷的话,姚铨确实是醒了,现在是在昏睡。这小老儿敢打保票,他现在绝对没事――”
在姚洁面前一派道貌岸然、古热心肠的王德奇,在这位锦衣九爷跟前却立刻摇头摆尾低三下四,变幻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九爷摸了摸自个光光的头顶,嘴角嘿嘿裂笑了起来。“弟兄们走,跟我去那看美人儿去……”
放肆的淫笑立刻响起了在了惠生药房。
十多条大汉手持铁棒、钢刀哄哄的拱护着光头大汉,气昂昂的出了门。
“作孽啊,作孽啊……”那九爷一出门,王德奇的老伴立刻痛心疾首的呼道,但声音小的连送九爷出门后返回来的王德奇爷俩都听不到。
“可惜一良家……”王德奇无奈的摇头往后院去。可能天明一早起来,满耳朵就会听到消息――延平码头的九爷要纳新妇了。
有了姚铨重伤危命的前车之鉴,姚氏还敢再倔吗?那‘倔强’是要拿她儿子、侄子的命来填的。
秃老九之前下黑手固然留了一点余地,可是稍微不注意,也是会真的要人命的。
王德奇的儿子内心则更加的不忿,真真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好白菜都被猪给拱了。
那秃老九有那一点能配的是姚氏?仗着清江帮的势只会弄强耍横,名声臭到家了。
码头区内一家仅仅两间房子大的小店面里,祝彪五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大口的往肚里扒拉着热乎乎的汤面条。
住宿的客栈找到了,但是店里的厨子早已经睡了大觉,伙房里冷冷的一点热气都不冒。如果只是祝彪一人,他回到房间里,几两银子就可以从系统的鸿宾楼里兑换出好大一桌酒席,不但味道极佳,更能极快恢复体力。可是他一行眼下是五人,就只要到外面小店里找吃的了。
有了新的选择,就连自诩为能吃苦的祝彪也不愿意再啃干粮。
虽然小店里没有大鱼大肉,也做不出山珍海味,可是几个小炒还是挺不错的,面条干的也劲道。
跑了一路,真是大鱼大肉反倒没多大性子,一碗暖肚子润肠胃的汤面,顶不错。
呼噜噜的吃饭中,陆续几个下工的劳力进的点来。
“秃老九可真不是玩意,就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
“可怜姚铨那孩子,被打的那么惨。现在醒得来醒不来还说不定,秃老九就又带人找上门去了……”
“姚氏可怜啊……”
“嘿嘿,可怜,我看你是可惜还差不多。”
“滚你蛋去,说的还是不是人话?”
“怎么不是人话了,那姚氏,模样,身段,谁看了不心痒痒?只可惜咱没那命……”
“城西南孤儿寡母的家户多了,你见秃老九寻过那一家?人家是清江帮的香主,有身份的呢,可不是什么破鞋都往家拉的……”
一百零六章 无权无势,才是祸水
祝彪顿了一顿。
姓姚,长的漂亮,还孤儿寡母,该不会是她吧?
也太巧了,可描述也太像了……
“六哥怎么啦?”祝忠刚扒完碗里的面条,就要放下碗筷松松腰带,正看好祝彪这一顿。想都没想就反口问出。
在祝彪跟前,他是与祝明、祝仝、祝强义四人中放得最开的一个。这不仅是因为他跟祝彪的关系近,好几年一直养在祝柳氏跟前,跟一个亲弟没什么区别;也不是因为他本身就是祝氏宗族中的近支,比祝明三人这样的旁支要贴近嫡支很多;而是因为他真正了解祝彪的性格,知道祝彪的为人,那不是一个难相处和性格严峻的主儿。
――都是一家人,想说什么就开口说!这就是祝彪的性格。
“这姚氏,像是一故人……”
五人都是功夫在身的人,祝彪不说,祝忠现在也是坐三望二的人,武力达到了47点,余下祝明三人,祝明、祝强义都是刚过三流,祝仝武力39,眼看着也就迈进三流大关。
虽然大口的吃着饭,那几个劳力的话可都清晰地听入耳里。
“哦……”祝忠眼睛登时大亮,口中拉长音作响,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那可是个女的唉,还是一美女,虽然年龄可能大了点,孤儿寡母么……跟六哥会是什么关系?
在庆襄,这一年来祝柳氏都不知道催促了祝彪多少次要结婚结婚生儿子,祝彪就是一阵支吾不应。祝忠可是一清二楚的。
没好气瞪了一眼祝忠,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祝忠立马缩了下头,但眼睛里的亮光丁点未消,甚至于边上的祝明三人也都支起了耳朵,饭都不吃了。
“净是在搞怪,不晓得多用心用心功夫。那姚氏是小豆子……”叙叙的将周村之事道出,祝彪眼睛盯着祝忠,就见他眼睛里的亮光一下子灭了许多,一旁支着耳朵听的祝明三人也失了兴致。
那姚氏都三十了,跟祝彪年纪相差太大,明显不可能呐个。
“店家,那姚氏可是有一儿子,叫周云飞的?”
祝彪高声问小店掌柜,其实也是在问那边的一撮儿劳工。姚铨,应该就是她的侄子了,如果那人真是她的话……
小店内一寂静,店掌柜和那几个劳工苦力都没想到祝彪这边会突然插话,而且一开口就道出了周云飞的名字……
“这位爷,莫不是你与那姚氏……”劳工苦力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之前几个放肆点的更加噤若寒蝉。小店掌柜心中暗自叫苦道,却也不得不开口。
“看来还真是她……”店掌柜的答话,劳工苦力们的表情已经告诉了祝彪答案。
“当”,一小块银子撂在了桌面上,祝彪一指劳工苦力那边桌子,手画了个圈圈,“连着那的,一起结了。”
“你们中谁出一下,给我们指指路。”
五个青壮少年不可怕,可五个浑身英气刀剑悬挂的少年就绝不是几个码头苦力能够招惹的了。
一个三四十岁的敦厚汉子最终站起了身。他之前一句过分儿的话都没说,心中的惧意比之另外几个来要少一些。
“小的来给五位爷带路。”
死寂一样的气氛直到祝彪五人出了店门老远才‘生机’了起来。之前就像胸口被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店掌柜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几个劳工苦力,“就长着一张贱嘴……”
事实出了小店并没有走出多远,祝彪耳朵里就听到了吵闹叫嚣声。一条偏僻的小巷,两边尽是破败的房屋,声音越来越大了。
“五位爷,姚氏一家就在里面……”
又一条小巷,巷子里点点火把照亮方圆地,还离得有段距离,祝彪眼睛就看到了火光中央的一条锦衣秃顶大汉。
带路汉子不愿意再靠前,他可不想得罪了清江帮,眼前五个小爷干上一架拍拍屁股就能走了,自己却还要继续在延平码头讨生活。得罪了清江帮,那真是会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给――”一锭五两重的官银从祝彪手中抛飞,直落到中年汉子的怀抱。“走你的吧……”
不离愣神中的中年汉子,祝彪大步流星的直往前赶。
清江帮,当然是一股江湖上顶大的势力,可是对方只是其内的一个小香主,是万不会等同于整个清江帮的。
姚洁脸色煞白的看着门前得意洋洋放声嬉笑的罗通,老天爷就这么不长眼,怎么不打下一个雷劈死他……
周云飞愤怒的挣扎着,恨不得一头撞死罗通。可是在两个大汉四支臂膀的摁压下,他那点可怜的力量连分毫的余地都掀不起来。但即便是如此,被死死地摁到地上,周云飞也怒目圆瞪,饬裂了眼角。
罗通喜爱的只是姚洁的姿色,可不会爱屋及乌到对周云飞怎么样,看到周云飞这样的倔强不逊眼中凶光一闪,恨不得马上将他照死里暴打一顿!
“美人儿,想的怎么样了?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嘴角挂着狞笑,罗通色迷迷的眼睛一直盯着姚洁,垂涎不已,脚下却直踩在了周云飞头上,微微用力就压着周云飞脑袋直到地上。
心如死灰,又恨之入骨。当初周通海的那一幕浮现在她的心灵,自己怎么不把脸给划了呢?
悔恨、悲愤,恨天不公,姚洁真想就这么死过去,也省的面临玷污……
娇躯在瑟瑟颤抖,悲愤下的她控制不住自己身子的愤怒。也似乎有一股无形而巨大的压力压在她肩头,压的她整个人完全不堪重负,摇摇欲坠。
但这幅可凄的模样落在罗通眼中却是别有风姿,他才不理会姚洁的悲愤莫名呢,他两眼看到的只是姚洁风吹即到的娇柔,楚楚可怜的脆弱,寂寞无助的怜伤……
“当年有恩公相助,我母子才化险为夷。而今……真的要……”
姚洁心头在深深地懊悔着,早知如此何必去兄长家,直接跟窦兵一样随恩公为奴为仆也胜过今日啊。
看着蹂躏在罗通脚下的儿子,再想到院内病床上刚有转醒的侄子,内心剧烈的绞痛直要撕碎了她的灵魂,喉咙发甜,一律血丝从嘴角流下。
“红颜祸水,长的那么勾人,可不就是一祸水……”
“臭婆娘,怎么说话呢?”
“什么怎么说话呢,就这么说话的。心疼啦,心疼了你去抢啊,跟
秃老九抢去啊……”
巷子内,没有哪一家哪一户在真正的睡觉,都在支着耳朵。虽然全关着门,可是絮絮叨叨的声音一路没有断绝过。
“红颜祸水?没权没势,才是祸水――”
一百零七章 祝忠的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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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祸水?没权没势才是祸水,有权有势就是天之骄女了——”
清朗的声音明明不大,却如是在人耳边说来一样清晰。
耳后留温,就这种感觉。些许百姓都不约而同的去摸自己的耳坠,因为他们心头感觉得刚才是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
罗通脸色一变,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这个时空里绝对是没有这句话的,但那意思完全一致。就凭对方内功传音这一手,就知道——是一个好手。
罗通自己比不上,他仅仅是一个三流而已。
这不存在什么疑虑,因为若清江帮七大分舵下的一帮小香主都会是二流或二流以上身手,那么偌大的清江帮也不会被六大派死死压在身下了。
惊喜从姚洁的内心迸发,那声音……
颤抖的娇躯平静了,两眼中绽放着喜悦的光芒,先前的死灰色被冲刷一空,天见可怜,真是天见可怜!
罗通不爽的一哼,姚洁这幅起死回生如见救世主的表情让他大大的不爽。
收下帮众自发的将火把照向小巷出口,祝彪当前,身后四人两两相随,在火光的照耀下逐步露出了清晰地身影。
“恩公……”姚洁涕声呼道。
又一次看到那抹英姿勃勃的身影,她浑身的重担、压力瞬间尽去。恩公是大好人,肯定会救自己一家。脑子里已经没有半点别的想法了,彻彻底底的如释重负,姚洁感觉小腿一软,没来及反应人就跪了下来。
周村一别已过年余,但是祝彪的相貌她始终没有忘却分毫。那是泼天大的恩情,怎么能忘记!至今在她睡房中都供得有祝彪的画像,画像是她自己画的,当然与实貌相差甚远,每日敬拜,那是一番心意。贡品更加简单,尤其是来到延平后日子越发艰难,供桌上最清苦时就只有一碗清水,连炷香都没燃。
“那路道上的朋友,管我清江帮的事情?”
罗通眼睛很剜一眼姚洁,柔美娇娘,到嘴的肥肉怎能容她再飞了去?就不信对方几个小崽子敢不把清江帮放在眼中。
祝彪五人虽一身英气,可是没有官气,步法行姿上也非军伍之人。罗通看似五大三粗,实则眼睛是相当的亮,江湖绰号秃鹰。狡诈的目光闪了闪,罗通他判定祝彪五人十有**就是江湖客。
当下就拿背后的靠山来压人。
这一手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能干的很利遛,罗通更是其中能手。即使面对延平郡的官府,他也敢拉清江帮的大旗来。
毕竟清江帮不同于以往,在协办延州兵马器甲粮草,稍微一些不经意的延平郡也只得给清江帮一个面子。
“清江帮的事?你们清江帮的事情就是强逼民女?就是为非作歹?范总舵主怕是不会这么认为吧?”
一个小香主岂能等同于整个清江帮?如果北汉第一大帮派就是这样护短的话,传不到范石休手中,清江帮就早被灭了。
帮派不同于门派,立世规矩不同,处事风格更不同。他们间虽然同气连根,但是绝做不到同心同德,师徒传承与上下级关系,可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概念!
以祝彪现在的实力,得罪一个三流小派都顶有压力,可是稍微的得罪一下清江帮,尤其是针对清江帮里的一个小香主,他表示轻轻松松。
因为江湖帮派利益第一。只有利益才是一个帮派维持发展的最根本基点,只要不伤及人心、士气等关键因素,帮派处事绝大部分都是朝钱看,朝利益看。特别是清江帮,范石休,小孟尝尤其的如此。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北汉这个小旮旯里,不管是清江帮还是别的什么帮派,其内部凝聚力都远逊色于门派。
“把脚给我拿开——”
祝彪眼睛中寒光爆射,这秃老九还敢把脚踩在周云飞头上,是不愿退步了吗?
一股沉重如山的压力扑面向罗通一行人盖去。22点的气势还相当不**毛,祝彪乃是动用了内力,看似平平静静,实则体内真气翻涌。
罗通乍然一惊,他知道扑面压来的叫气势,可浑身上下就是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身为香主的罗通都感觉不好,他周边的十多喽啰就更加不妙了。正当面的几个人脸皮憋得涨红,根本不敢继续硬撑,逃难似的向后退去。而当他们感到自己这一退,身上的压力似乎变弱了点时,就退避的更加积极了。
内力增强了就是有好处,根本不用动手,祝彪就照脸扫灭了对方的气焰。
祝忠眼睛一瞪,踏步向罗通逼来。他与窦兵很是交好,因为俩人年纪相近,相处的时间也长,随意感情就好。他早就从窦兵口中知道了祝彪遇他们时的情景,周云飞的名字记得很清楚。
朋友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朋友的恩人,虽不会是自己的恩人,可也绝对是贵客。窦兵一直没有忘记过姚氏对他的恩情,祝忠无形中对姚氏也自有很大的好感。
看到罗通这个时候还在撑着,心头怒火一阵高过一阵。大步走向罗通,心里拿定主意就要狠狠修理他一顿。
六哥那话是怎么说的?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喝——”
祝忠先修行《大力诀》继而修行《大力牛魔功》,取的便是势大力沉,现下内心发怒,气势更加强横雄浑,一步踏出,地面都是一响。
罗通两眼闪烁不定。威胁最大的祝彪没有出手,他是一喜,可是出手的祝忠看是年龄更小,但也气势不凡——
如果这股气势是他真实实力的反照,自己可能还不是对手!可如果只是虚张声势呢?真正的色迷心窍,罗通实不愿放开都要到手的姚洁,看来这五人的架势,错过了今天日后就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祝忠已经大步跨到近前,罗通还是不退。‘晴天霹雳——’一记霹雳手全力轰出。
罗通浑身一激灵,掌风刮脸疼,这力道……
心中终是有了丝后悔,可这个时候再后悔已经晚了。当下也两手一翻,鼓足内力迎了上去。同时踩在周云飞头上的那支脚使力一扫,这时候他再也顾不上脚下的‘累赘’了,赶紧扫一边去,不脚踏实地如何接得住这一掌。
周云飞的身子打横着滚出了七八尺远,除了姚洁这个时候没人在他身上多看上一眼。就是姚洁自己,一边赶紧跑向儿子,一边眼睛也在盯着祝忠与罗通的这一掌……
一百零八章 为婢为奴
“砰——”凭空里一声闷响。
只是四掌相接,响声却传遍整栋巷子。
祝忠倒退两步,脸上升起一片红潮。但人只是略微一晃,就旋即站定了身。
罗通却完全另外一个模样,蹬蹬的连退五步还不止,想要强立定,几努身子还是站不住脚,脸皮赤红的,又往后退了一小步。
“再接我一掌——”
趁你病要你命。身形一闪,如一跨步,祝忠却蓦地赶到了刚立稳身的罗通面前,是八步赶蝉功!运足全力的第二掌闪电劈出。
久受祝彪影响的他可没有那‘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意识,下手不容情,已经渗进了他的心底。
一式‘霹雳惊鸿’,轻松地撞开罗通仓惶支应的手掌,然后重重印落在了罗通胸口。
威震延平码头的秃鹰罗九爷,壮硕的身体恍惚突然间变的没了半点重量,两脚离地身子悬空平平蹦飞了出去,在空中留下一口热血,直划过一丈多远的距离才重重的摔落在巷子的青砖路面上,翻滚不止的又滑出了近一丈远。
为了撑场面,他跟祝忠硬对硬的拼掌力,罗通实在做了一个很糟糕的选择。
“香主?”一同来的十几名喽啰同发出一声惊呼,围了上来。
当然,他们不敢直对祝忠,只是团团将罗通围在中央。全神戒备着,又惊恐神慌的看着祝彪五人。
“带上你们香主,跟快滚——”
祝彪这时已经站到了姚洁母子跟前,查看其周云飞了。祝忠也没再甩罗通他们一眼,把手一挥斥道。
十几喽啰精神立马为之一松,眼前小爷不发彪也不继续追着打了,自己安全了,真是再好不过了。
最中间四人齐齐用力,抬上罗通一群人拔腿就跑。
小院堂屋里。
一群人进了来,祝彪打量着里面摆设,确实够艰难的。只是看着姚洁母子他心中又真是有点好笑。自己第一次见她是被一个乡村小地主逼迫,这第二次见她又是被一个小香主逼迫,除了恶人级别见长外,没什么别的改变……
不知道,若有第三回相见,是不是就会遇到个更大来头的了?
想到这祝彪眼睛里都不由得显出了丝笑意。
姚洁似有感触,白净的脸面上布满了红霞。两次被救,两次却又都是如此遭遇,实在是够丢人的。
周云飞静静的站在母亲身旁,一年多了他个子也没见长,看看祝家里呆着的窦兵,再放到一块绝没人说他们俩同岁。
这家伙虽被罗通踩在了头顶,但没吃什么大苦头,就是有也仅是点硬伤,缓缓就平复了。
“你们如何流落到此地?不是去你哥哥加了么?听人说还有个昏迷不醒的姚铨,他是你侄子?”
当初分别时,自己也给了她一百两银票。祝彪很难想象,姚洁这样的人家一年多些时间能花去一百两银子。
怎么住着破败的地方。若天下大雨,这放里面肯定会下小雨。
姚洁两眼当即一红,听到哥哥两字,她就钻心的疼。
“回恩公话,民妇兄长已经在去年病逝了,嫂嫂也离世多年,就只留有铨哥儿一根独苗……”姚洁缓缓一番话道来,这姚家却又是一个因战争而破碎的家庭。
现在是只剩下了姚铨一棵独苗,可就在五年前姚洁兄嫂跟前还有三个彪壮壮的棒小伙。
只是老大、老二当兵从了军,不到一年就相继战死在了疆场上。姚洁兄长大病一场,从此身子就垮了,她嫂嫂更是悲痛伤心下早早离世。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这么完了。
“恩公”,姚洁拉着周云飞跪倒在祝彪面前,“两次蒙恩公搭救,小妇感激不已。我母子无以为报,愿做婢奴侍奉恩公前后。只是铨哥儿……恩公就赏他一口饭吃,他绝不会偷懒耍赖的。”
姚洁将自己母子与姚铨分割开来,话虽是连在一块说,可其中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她们母子是投身为奴,无有半点怨言,甘心情愿的;姚铨不一样,不能入奴籍,只做家丁护院之类的,有口饭吃。
周村的遭遇,眼下的遭遇,姚洁算是明白了。无钱无势的她们走到哪里都是要受欺负,自己这张脸也是个惹祸的根苗。
或者自己干脆毁容,才会清净一些。然,与其那样艰辛的讨生活,倒不如像窦兵一样卖身为奴。
祝彪微微愣了一下,又见平民卖奴身……
从罗州涌过来的那些逃难百姓,可常见自请卖身为奴的啊!
“什么奴不奴婢不婢的,我祝家世代良门,对待下人宽待为怀,没那些暗中乌七八糟的腌臜勾当。你们要跟着也行,等过几年有了点家底再出来就是。正好我们几个要在延平待一阵子,有你更好,衣物也好打理了……”祝彪当然乐的收下姚氏母子,第一,忠心不成问题,自己救了她们两回;第二,姚洁长的漂亮,放在眼前也养眼。
“回去见了小豆子,他肯定高兴……”
来延平郡就是‘良家子’从军的。祝忠四人虽不是祝氏嫡传,可也是祝家宗门之人,也够得上良家子的规格。
一气五个适龄之人,是全来了。
一月中,趁着寒冬微消,冰雪未融,草原上马匹正是消瘦的时候,汉军抽调延东、河西兵马入罗州,在罗州组织起了一次全线大反攻。
鏖战半月有余,毙杀略有些措手不及的胡骑十余万人,一定程度上巩固了北陵郡防务,可是汉军为数不多的、珍贵的有生力量也折损近十万。
从战术上来将,这可以说是一次成功应用;从战果上来讲,汉军也稍有盈余;可是从战略上纵览全局,十万汉军的折损绝对得不偿失。
因为两边本来就是胡强汉弱,现在还打这种消耗性的反击,战果只只是略有盈余,最终占优的是谁不言而喻。
到二月时,朝廷上的太尉又换了一人,同时汉王诏全国良家子弟从军的诏书也正式下达。当然,跟着一块下达的还有今年开春以来的第二封募兵令。
每一州,从军良家子弟会先聚集于州治等待选拔,其内优异者送入都城编入禁军,余则入边军。
北汉十州,外加都城京兆尹——北平,共十一支。只是罗州残破,州内的将种良家子怕早就在战场上拼杀摔打了,今年这一次也就变成了十支。
“公子是来参军的?”姚洁身子微微发颤。她不甚清楚良家子与姚家二子的从军之间有什么区别,但是一听到‘军队’这两个字,她就情不自禁的害怕起来。
祝彪理解她的心情,这种事情只能靠她自己慢慢解开心结。
“好了,别多想。去收拾收拾,今夜你们跟着搬客栈去……”
一百零九章 龙套下场
距离小巷两道街的地方,罗通呻吟着喊了声‘停’,手下的喽啰们立马小心的将他慢放在地面上,就像是对待一珍贵无比又极易破碎的琉璃品一样。
“九爷,这事不能就这么了了……”
“九爷,这仇咱们一定要报……”
“九爷…………”
刚才在祝彪面前完全是噤若寒蝉的喽啰们,此刻正争先恐后的在罗通面前表着忠心。
“九爷,我这就去盯死他们。找到他们的落脚地,明个咱带兄弟们好好修理修理他们。敢得罪咱们清江帮,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咱清江帮的招牌是纸糊的呀……”
罗通手下的一个头目义愤填膺的道,眼睛讨好似的看着罗通。
“就是,不教训教训他们,那是辱了咱们清江帮的名声!”另一头目也随声附和,接着也是讨罗通欢心道:“姚家小娘们实在是俊俏,美女配英雄,就让她再等一天,明个儿咱们修理了那五个小崽子,九爷您还入洞房……”
“啪——”一巴掌抽在下属头目脸上,罗通两眼凶光直露的一瞪自己手下。“混账东西,想要你九爷死啊?”
“我怎么就养了你们这群白痴——”不理会已经傻了眼呆愣的手下头目,罗通把手一圈跟前的所有人破口大骂,气的他胸口又疼了。
喽啰们呆住了,九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反倒打骂其他们了?挨了一巴掌的那个头目更是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事实上罗通那一巴掌力道并不大,头目连颗牙都没松。罗通可是受伤中的,要用足了力气不先打着人,他自己就要忍不住胸口发疼了。
“抬我回去,这事儿一个俩的都给我憋进肚子里,虽然露出风去,我扒了他的皮——”
当身上的虎皮吓不住人的时候,罗通做孙子的时候通常比逞英雄的时候更多。虽然绰号秃鹰,听起来很威猛,但实际上罗通能取得也只有一个——眼睛,他一双眼睛亮着呢。
丢了一个垂涎已久的美人,固然可惜无比,但是江湖道上混了十几二十年,作何取舍他心里明白着呢。
自己一个小香主,不是七大分舵的舵主,惹不起那五个人的!
帮派的人最明白帮派的行事——
“六哥,后面没尾巴——”客栈大堂里,祝彪等来了祝强义、祝仝的回报。
这俩人跟祝明一起因为‘旁’的太远,祝彪小一辈人排位时都没他们的名号。要知道整个祝氏宗族鼎盛时期一千多人,如果小一辈都排在一起,莫不搞出来‘一百哥’、‘二百弟’,可就太笑话了。
能同祝彪一块排序的,都是祝家嫡宗的近支,如祝忠排行老十一。
祝明三人到来后,五人称呼上就首先要求统一。
祝强义、祝仝年纪都比祝彪要小,其中祝强义说是19岁却是虚岁,真实年龄比祝彪还要小两个月,他们就自也跟着祝忠喊六哥,祝明则喊六弟。
而祝彪,喊祝明——兄长,喊祝强义——强义,叫祝忠、祝仝——小忠、小仝。
“倒也聪明——”祝彪明白,随着秃老九那边的罢手,今夜里这事也就算画了个句号了,两边了解。
这样也好,没得麻烦。祝彪嘴角微笑,心情更加好了起来。
“睡觉,睡觉,明个下午上军营报到——”
热闹了一会儿的客栈旋即又恢复了平静,祝彪五人在自己的房间内很快睡了过去。可是经历了骤惊骤喜,如此大起大落的姚洁母子又怎能安睡的着?
也只有一直昏睡中的姚铨才会那么的安详……
姚洁近乎一整夜都没有合眼,老天啊,再有这样的大悲大喜还不如死了呢,太折磨人了!
如果恩公没出现会怎么样?自己该怎么办?
一死了之,不管不顾儿子、侄子的性命?
还是从了那个恶心的罗通??
心中一想起罗通那张油光光的脸和一毛不剩的秃头,姚洁就反胃的慌,直接想吐。
周云飞,年纪不大可是在延平码头已经看扁了世间百态,尝尽了人间冷暖。他对祝彪是发自心底里的感激不尽,今日这一关就同周村时一样,救命之恩,再造之德。
不过年纪小就是年纪小,他在心底里暗暗发誓——今后定忠心耿耿于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而另一边,又在遐想着日后与窦兵见面的情形。他可是听说了,现在的窦兵已经修习内外功法一年多了,骑马射箭掌剑轻功,样样在身。
虽然实力还不怎么样,可也不是三五条大汉就能敌住的。
周云飞想起自己在罗通脚下时的屈辱,想起自己被四条臂膀摁倒在地时的无力,心中再度发誓——必学武艺,不让人再欺负了自己去,欺负了母亲去。
而至于有人欺负祝彪,欺负他的主家怎么办?脑子里已经把祝彪敬若天神的他根本就没想过祝彪还会有被人欺负的那一天。
祝彪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现在就是举世无敌,天下第一的。
第二天大清早一起来,祝彪就马上听到门房口两道沉沉的呼吸声。是姚洁和周云飞,推开门看,祝彪一愣,大清早的她母子到自己门前干嘛?
“公子爷,这该是奴婢来收拾的?”进了房门,姚洁看了一眼已经叠得整齐的被褥,说声道。她,赫然已是进入了侍女角色,连带着儿子也拉拽过来了。
祝彪还找不到机会侦查她几下,因为侦查技能照身上效果很明显,大白天的哪来的那么冷的阴气,引起身边人怀疑了就麻烦了。
不过祝彪感觉,忠诚度八十点以上十拿九稳。现在的窦兵忠诚度都上升到九十二点了。
“这银子你收着。我们下午进军营报道,不知道那边的规矩,夜里回得来回不来还两说。你拿着用,也请个好的大夫来瞧瞧姚铨,吃喝上不用俭省,补补身子,看云飞瘦的……”
早上饭后,祝彪一行人退了房间,租了辆马车载上继续昏睡中的姚铨进了延平郡城。
在城北的同福客栈租下了一个完整小院,安顿后祝彪叫上姚洁,就拿出了二百两银子给他。自己五人下午就要进军营报道了,如果真的出不来,那这边的事情就全要姚洁自己来料理,手头缺不得钱!
自然,感动的姚洁又是一番泪眼含珠。
一百一十章 军营第一见
“来人止步——”
城北大营。辕门前,一列列兵将肃穆立正,兵甲噌明,刀枪雪光,看到策马飞驰来的祝彪五人,守门军官上前一步,大手一举,令声喝止。
弓没搭箭上弦,刀没出鞘亮刃,可就是这样的一队‘未警戒战备’士兵,随着守门军官的大喝,一股令人毛发直立的杀气扑面压到。
祝彪倏然一惊,如此气势,如此杀气,延平郡大营守军稳压庆襄郡国兵一头。
“吁……”五人齐齐勒住马缰。
祝彪两腿轻轻一夹,停下的坐骑轻慢慢的上前两步,抱拳向那军官喊道:“这位大人,我等五人为庆襄郡人,特前来入募大王令诏。”
迎面的杀气立刻降下,祝彪下的马来,捧着五人的身份证明走到那军官面前,递交到军官手中。这五分先后由庆县县令、庆襄郡太守签名盖印的文书,可是比千金都珍贵。
“庆县祝氏”,文书上附有祝彪五人的宗族家世,军官冷面上露出了一抹笑,“原来是良家子,进去吧!”
今日他守门,唯一的任务就是迎进前来应诏的良家子弟,先前营中中郎将给他的那份表录中,庆县祝氏四个字他有看到。
“谢大人——”礼多人不怪。不管这守门军官分量如何,祝彪即使不该谢他,也恭敬的唠叨了这么一句。
冷脸上笑意更加温和了一点,虽然依旧不达眼底。
辕门内自有人接引,祝彪五人跟着引路的军士走入大营二三百步,然后向右一拐,再行了一百四五十步穿过一片营帐,眼界豁然开朗。
只见一片空空地校场,左右边各搭建有几十座营帐。
“左步右骑,五位自行选择!”军士跟那辕门外军官是一个版本,都是冷面肃穆,说完这句话竟就扭身走了。
祝彪五个却都没把心思分在他这个带路小兵身上,十只眼睛已经全被校场左右的军帐所吸引。
没有什么可迟疑的,五人的眼神虽然不时的打量左侧,可选择到右边骑军序列却是毫无疑问的。
祝彪六大兵种品阶中,除了北地根本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水军之外,就只有骑兵是a级,难道他还放着a级不选,去选cb级的步军??
秀逗者为之,正常人不为。
五人五马刚刚转向右侧,就听得一个大嗓门的喜庆声音:“哈哈,又来了五个兄弟。我就说么,北地汉子,马上称雄——”
当头一军帐的门帘挑开,走出一个明明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壮岁,却燕须横生的豪放大汉。大步幅走的虎气生威,彪彪壮壮,威威武武,看着就让人爽利。
“哈哈,这位兄台,小弟庆县祝彪!”
“祝明!”
“祝强义!”
“祝忠!”
“祝仝!”
这大汉刚才那一句话透露出了不少问题——我就说么,北地汉子,马上称雄。祝彪心底清楚,这话不是对自己五人说的,而更该是对左边的步军们说的。十有**,这两边人已经杠上了。自己五个是没有选择的余地,既已到了右边,那就要跟骑兵方同进同退。
“哼——,时间尚早,谁众谁寡,胜负还未分!”
左侧军帐群中冷冷的传来一个声音。
“死牙烂嘴,不理他……”大汉脸上浮现出一个冷笑。但继而脸上就又迸发出了无限的热情,向祝彪五人自我介绍道,“老哥燕城孟蕤,年二十二,老大无功,呆家里厮混,在这儿就居长了。来来,咱们往里走,我介绍些兄弟给你们认识……”
而就在这几句话中,当先军帐内的一些人已经走出了来。个个都是一身彪气。
“这是庆县祝家的兄弟,祝彪、祝明、祝强义、祝忠、祝仝。”
“这是梧县的魏建。”
“这是普兰的金崇东。”
“这是仙遥的曹厚。”
“这是高德的陆彪。你俩都是彪,有缘分,多亲近亲近……”
“丰城的朱遒盛,好汉子一个……”
前后一共九个,看性格都是相当开朗奔放和彪悍的主儿。祝彪接着看到整个骑兵区里各角落的其余帐篷中也是有人的,一些人或站在帐子门口,半挑门帘,或直接站出身来,但都是冷眼旁观,并没有往孟蕤这里围,不像当头军帐周边的**个军帐,里面的人全都走出了来,心中刚刚形成的概念就又破碎了。
——孟蕤并不是整个骑兵方的代言人。他自己所能代表的仅仅是一个群体而已。
祝彪心中瞬间闪过一个挣扎,但随即就有恢复了平静。都这个时候了,全都介绍过了,自己再想撇开,不仅会深深得罪孟蕤这一票儿人,怕是别的群体什么的也都不会再交好自己。
他现在唯一感叹的就是——祝家的传承真的是断绝了。不然的话,像燕城孟家、梧县魏家等等这些人,自己在来之前就肯定会从家族中得到一些资料。
哪像现在,完全糊里糊涂的就成了孟蕤小团体里的人了。
事实上孟蕤现在心里也挺偷着乐呢,自己几句话竟然笼络下了一支人马,绝对绝的意外之喜。虽然才五个人,在所有的应诏家族中人数是最少的,可人家人少质量高。
看那祝彪,自己根本感觉不出他的具体实力,只有一份隐隐的受压制感。他身后的四个人,除了年龄最小的那个有些差劲外,其他的三人感觉可都不差。即使比不上自己,较之家族中的那些人来,也都是上上佳选。
庆县祝氏??看来需要往外传个信,看看到底是什么一样子。孟蕤眼中闪过一道精明。
“六弟……”进入了一个还没住人的军帐。祝明一直平静的脸上现出了一抹焦虑,他也是看出来了这里面的道道。不知道,自己五人刚入军营就陷进了派系之争会不会有大碍。
“没事,孟蕤那伙人性格我挺喜欢的。以咱们的力量进到这里来就必须加入一方,与其是别的,还不如是孟蕤得我喜欢。”
那彪乎乎的性格,开朗又豪爽,不是伪装出来的。不然,他城府就实在太深了。
只要他真一如自己外漏的性格,不耍阴招,施暗算,自己五人就是参入他那个团体又如何?反正是要先看清整个骑兵一侧方方面面的势力才是第一要紧的。
有孟蕤一般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如魏建、金崇东……反正在临近傍晚的时候,一些消息已经透过各自在大营内的人脉传到了外面。
“哎呦,真的不让出去了?”祝忠拍着屁股底下硬邦邦的床铺,只薄薄的一层褥子,哪里有客栈中软软的睡床舒服,满脸苦丧。
祝彪理都没理他,这小子最近几年娇生惯养的爽翻天了,吃点苦头才应该。
“唉,忠哥,现在是大营吔,这你就叫苦,日后上了沙场,苦日子你可怎么熬呦……”
祝仝年纪与祝忠相近,两人相处的很好。这他明显是调笑。
“好啊,敢笑起我来了,看我不……”
“啊,别挠,别挠,痒死我啦,六哥救命啊……”
一百一十一章 关系无处不在
ps:这周裸奔,朋友们多多支持。让咱下周结束这倒霉状态。天冷了,裸奔会死人滴~~oo~~
“哈――”
骏马腾空,背上骑士猿臂舒展,上身斜斜往下一倾探,抡起的大刀迅猛如霹雳样电斩而下。
咔嚓,一路十具木偶中的最后一个拦腰断成两截,掉落地上。截面平整如镜,不带一点毛刺。
“好――”
校场内叫好声轰然响如雷震。
“叱――”
另外一块场地上,一长枪骑士驽马如龙,马蹄疾踏中,持枪双臂急速一颤,明晃晃的枪头瞬间化作了几团光点,枪簇上红缨散开如一朵艳眼的红花。
噗噗噗――
一枪挑落三具木偶,枪头落点全在咽喉处,如拳头大小的一个窟窿扎眼的很。
“漂亮――”
“干得好――”
校场上空,还未平息下的欢呼声再度直冲云霄。
“嗖――”
“嗖――”
“嗖――”
第三块场地上,持弓骑士策马如飞,箭疾弦惊,百步外的箭垛上支支中靶,其中三支箭矢更是正中红心。
当然又引起了观众们的一致叫好。
第四块场地上………
…………
祝彪五人沉默的看着校场上的一场场龙争虎斗,全州适龄的将种良家子汇聚一时,实在是有不少的人杰。
他们都在全力表现着自己,以争取那为数不多的送入王都禁军的名额之一。
“三哥,祝彪可还没动静呢……”孟蕤身后,一孟家子弟在如雷响的欢呼声中悄悄的在他耳边说道。
孟蕤眉头皱了一皱,难道自己估计错了?祝彪一伙儿人真的意不在此??
一直来都很相信自己‘眼睛’的孟蕤,根本就不往祝彪真实实力不足这方面去怀疑,深深地疑惑中。反而是在他耳边小声说话的那名孟家子弟,正在心中不足的嘀咕着,“那家伙该不会是银样蜡枪头吧?”
这几天里孟家里外不住的通着消息,庆县祝氏是个什么情形孟蕤等很快就从收到的家族情报上知晓。
――庆县祝氏已经完全败落。是以几个孟家子弟无形里就有点看不起了祝彪这个落败家族子弟的样子……
而且,连续几天在校场内祝彪只是做大枪的基础练习,这就更让一些眼浅的人看不起祝彪,心生重重怀疑了。
他们却又哪里知道,祝彪不下场,一是因为他实力真的有些不足,短兵拳掌相接,步战,比如那第四块擂台上,祝彪确实可以技压全场。在这延州聚集来的近千号的良家子里,单凭武功内力还真找不出一个能压得过他的。
大王令诏的是全国适龄的军武世家子弟,而不是江湖上二十岁左右的风流侠少。想要在中间找出几个实力臻晋一流层次的确实是有,但那样的人不会出现在江湖势力极度薄弱的边州――延州,而是会出现在有着朝阳观和文殊院的王都,出现在有着九曲剑派的俞州,有着沥血门的平州等等。
二就是祝彪真不擅长长兵马战。在来之前他才刚习练上大枪,基础都未曾打老实,还如何敢在校场上出风头?那是主动站出来丢人现眼!
而骑射,52点的数据值只能算一般靠上一点的水平,出来也是被人踩的份。再加之祝彪真是一点都不打算进京,禁军虽然金贵,但是现在就入沙场才是他最迫切的。
祝彪的意志就是祝明四人的指向标。所以,校场内紧张激烈的比斗着,祝家五人是不理不睬,完完全全置身事外!
长枪――
置身事外不等于不关心场上的比斗,只是没有了切身利益关联更加纯粹了一点。不关胜负,只论精彩。
看到人家马上丈二长枪舞成一朵花,祝彪是只有眼气的份。他现在枪术还没到10点。
年刀月棍一辈子枪,前世武术上流传的一句话,也不知道这个世界里是不是同样适用。但是选择长枪,显然是要多费一点神的。
祝彪会做出如此选择也是因为他在系统里面查看过的,在长兵器上――大刀、长枪、画戟、棍棒等等方面,还是属枪法的秘籍最为繁多。虽然各种兵器的顶点都有天阶秘籍――比如大刀的《春秋刀法》、画戟的《方天化龙戟法》、棍棒的《蟠龙棍法》和《七十二路千钧棒法》,可比起枪法上的《霸王枪》、《百鸟朝凤枪》、《蛇盘七探枪》和《燎原枪法》四种来,要沙场有沙场,要江湖有江湖,逊色的就太多了。
ps:低阶、中阶、高阶、地阶、天阶,对应三流(及以下)、二流、一流、绝顶(奇珍)、盖世(瑰宝)。
祝彪从系统中已经购进了一本低阶的《杨家枪法》,花了他25金。只等枪术入门以后,就可以正式练习了。
算时间也没几日了,他当初习练《剑术真解》就没用太长的时间,现在更是连轻功都停了,全力以赴的用在大枪练习上,最多再有三四天吧,就ok了。
“祝兄不下场亮亮手?”一身轻装的陆彪抱手站在祝彪身旁。
应该说两人有个同字呢,还是因为高德陆氏是祝彪之外,孟蕤小团体中唯二的一个人数不过十的姓。只有八个,比现在的祝氏强出不少,但比之未损之前的祝氏来,就差劲很大了。
如孟蕤的身后,整整二十条精壮汉子,显然是挑选之后来到的,而不是一窝蜂的全拉上。
同是天涯沦落人,庆县祝氏因战火祸事而败落,高德陆氏因子嗣凋零而式微,无形中亲近了一分。几天中他与祝彪相处的倒是最好,这也应了孟蕤介绍时的那句话――你俩都是彪,有缘分,多亲近亲近……
“志不在此,下去掺和干嘛……”
“既然如此,今晚我做东,和云斋里恭候祝兄光临。”
和云斋?延平郡几家第一档次的酒楼之一。“那老兄可要破费了,放心,届时必到――”
拱手对脸上尽是笑意的陆彪一抱,事情就是定下了。祝彪也没问他是不是只请自己一个人,或是还请了别的什么人,反正到时候就知了。而至于陆彪为什么要在和云斋请客,他嘴角略略莞尔,陆彪名字有带一个‘彪’,性格上可一点不‘彪’。
竞比过后,最对半个月,自己这群人可就要拉往前线了……
一百一十二章 云斋聚会
晚上和云斋。到场的只有四个人,发起者陆彪,祝彪,仙遥曹厚及宁河孙默浜。孟蕤没在!
祝彪已经心里亮堂,为什么会是自己四个人,为什么连孟蕤都没有到,那就是因为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当初才入军营的时,一群人围在一起,孟蕤先出头,为人也四海,燕城孟家实力又不小(祝彪除外,他毫无所知),以其为首自都认了。可是走到今天,眼看竟比就要过去,当初的十七家(后又有人加入)里已经有人跳进了禁军里,比如金崇东,而剩下来的人眼睛需要看的就是未来一阵子的前途了。
骑军不比步军,步军是配合兵种,无论刀盾手还是长枪兵、弓弩兵都需要配合在一块才可发挥最佳战力,单一的话上战场就是找死。所以步军一块的人无论怎么分总体都是捏合在一块的。
可骑兵不行,斥候镝锋、捉生将游骑,大部队骑兵,三条路,走上去就再也合不到一块。除非活着熬到军司马一级,斥候镝锋、捉生将游骑都没有军司马一级的编制,可是现在说军司马也太长远了。
第一类――斥候镝锋,非有家传,一般人干不了这活;
第二类――捉生将游骑,单独性强,自主活动性大,也是个世代军伍的将种良家子,孟蕤为代表的一团人,就直直盯上了这个职位。
自己拉队伍,家族出人手,大草原上游晃个一年半载,取下几十颗胡虏人头,一个军侯职位就等于是到手了。
孟蕤本人隐隐有些看不起步军,一到军营就跟步军一方中最大的一伙人做了对头,‘北地汉子,马上称雄’,缘故就是在此。
他的路确实是比夹杂在群体中的步军一方良家子好走的太多。
而第三类――大部队骑兵,孟蕤十七家的团体中,就今晚到宴的四人要走。因为总体的来说,陆彪、祝彪、曹厚、孙默浜四家,家族实力都不怎么样,祝彪不用多说,其余三人就是想走孟蕤的那条路,他们身后的家族也凑不齐足够的人手来支持他们。所以,进骑兵部队就是他们的必定选择。
话说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祝彪频频举杯爽快的跟陆彪三人连干不止。感情深一口闷,今后四人关系要更加的紧密,更加的密切,怎么能不酒到杯干!
只是在大口大口的饮酒之中,祝彪心中还隐隐的在暗笑。他之所以选择大部队中呆着,可不仅仅因为祝家败落无力支持他,更多的原因是出于他的军事属性。
a阶的骑兵属性啊,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祝彪属下的攻击力会更强,速度会更快,防御会更高。也就是说他跑的快,杀伤高,死亡伤损率少。当然是只有在大部队中才能更好地发挥出他的优势。
【骑兵品阶:
c――杀伤力+10%――无战技
b――杀伤力+15%、速度+15%――冲锋
a――杀伤力+20%、速度+20%、防御+20%――冲锋、穿刺
s――杀伤力+30%、速度+30%、防御+30%、恢复(体力)+30%――冲锋、穿刺、连环突击
其余兵种品阶依此类推,兵种不同战技有不同。】
“哇――”出了和云斋,迎面被风一吹,祝彪哇了一声差点压制不住胸中的酒意,当场吐出来。
他内力在座四人中最强不假,可是酒量绝不是四人中最高的,那陆彪一壶壶烈酒如同喝白水一样。祝彪这方面真的是比不了,而且他现在的内力也被办法不动声色的化开酒气。
“公子――”手臂被一旁窜出来的一个人给扶着了。
竟然是周云飞,祝彪听声音。扭头再看,可不就是他――
“六哥――”祝忠也来了。
向二人点了点头,祝彪挥开周云飞的搀扶,“我没事儿……”自己脑子还清醒着呢,只是腿脚有点迟缓罢了。
有点摇晃的回到租下的那个小院,他们不再的这些天里秃老九也没来闹事。周云飞他表哥――姚铨,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公子――”
客栈小院门前,姚铨已经等候了小两刻钟了。姑姑、表弟竟然卖身给人家做奴仆了,一直以来在还算宽和的生活条件下长大的他对此实在有些无法接受,虽然近一段时日来他们家困难了许多。
但是再承人家的恩情也没必要给他当奴做婢啊!
表面上姚铨丝毫不显,背地里却是深深的不满,甚至还咒过祝彪几回。今日那群人总会回来了,领头的少爷不在,也就是他们的公子,被人拉去和云斋喝酒去了。
虽然到来的四个人对他姑姑都挺客气的,但是姑姑就是认死理的压低身子给人端茶倒水。姚铨看了心理面更加的不好受,何必遭受这罪,早早卷了那些银子走人不就一切万事大吉了?
小一年码头苦力的历练让姚铨很好的隐藏下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等我练好了武功,咱们再看……”他用这个理由来鼓励自已,因为周云飞在他又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就给他讲了一个叫窦兵的人……
“姚铨……”小院前高挂的两个灯笼正散发着一层层黄晕,祝彪看着这个要上来搀自己的人,可不就是离开时还在昏睡中的姚铨。他看过他的长相,眉眼有些狭长,鼻梁高挺,所以使得面目略带有一丝阴柔,可是一个帅哥。
“不用――”,挥挥手,祝彪站直了身子。“我没醉!”
大步的走进院中,里面听到声响的祝明、姚洁四人就都迎了过来。进到屋里,祝彪泛红的面色都染到了脖颈,眼光虽然还有一丝清明,可是开口闭口酒气翻涌。
“公子,你这喝的也太多了。”姚洁端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解酒汤。
祝彪接过碗一饮而尽,对她的话却不置一词。男人的酒桌上,你不喝酒能行吗?况且今天是四人第一次聚会,意义不同……
赵匡胤义社十兄弟,他的脑海里猛的跳出这句话来。今日自己四人的聚会,可不就是同比当年赵匡胤的十兄弟结义?
不过,就不信赵匡胤还在是一小兵头的时候就能想到日后自己会黄袍加身。不过是在基层,没那么大的、长远的打算,为了仅仅是在军中互相有个照应!
一百一十三章 军伍子弟兵
“记住运转路线了吗?以后每天早晚各练习一次――”
姚洁的年纪大了,祝彪没指望她成为什么武功高手,只是《一气诀》中平纯和,习练在身不追求武功也可调理身子。现在连祝柳氏都在日日修行着,没灾没病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一大福气。
姚洁双目中露出感激,祝彪对亲近又忠心的下人确实是没的说。这也跟他潜意识中那些没有忘记的过去有联系,不管怎么样,他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主家。
客栈里住了一晚,太阳上到中天,祝彪五人回到了军营,校场内的竞比依旧在继续。
下午时候,一辆马车使出了延平郡城,在这姚洁母子跟姚铨三儿,带着祝彪的写回家的一封书信,上了前往庆襄的路。
去年她们从庆襄出来时,孤苦伶仃可怜,而今又回庆襄了,虽然依旧是三个人,但心理面有个主儿了。姚洁和周云飞就神情定定的,姚铨虽然着实不想给人低身做小,但他知道――自己姑姑是绝不会卷银子跑路的。一路上心中那是一个苦啊……
城北大营里的竞比整整用去了三日,共拔出了八十名‘精英’。
气昂昂的站在众人面前,金崇东之流全都满面肃穆。他们就要去王都了,就要入禁军了,那可是比之边军也还要高一等的禁军。他们现在的身份可以已经压过了剩余所有人一头的。当然要昂头挺胸!
“切――”祝彪一旁,孟蕤不屑的撇了撇嘴。
延州可是有不少家族的核心,如孟蕤一等的人物并没有去追逐禁军资格的。因为他们的根在延州,他们的关系在边军,你入了禁军还有个毛球用啊?
禁军虽然金贵,可也就是守卫宫廷,拱护王室。征战沙场的机会太少,立功受奖的机会也太少,现在固然身份上高出了一等,可日后呢?若是家族在王都有别的硬朗关系还好,没有的话,禁军,那还是据而远之的好。
反正祝彪是清楚,孟蕤压根就瞧不上禁军。
铁甲、长枪、重剑、骏马。
在八十名精英被选拔走而后,祝彪这些人迅速进入了战备状态。
军服连同马匹器甲当天晚上就被发到了手中,祝彪、祝明等五人,从此正式入编了北汉边军骑军中的一员。
鳞甲(铁):低阶,防御30,质地40,重量15;
长枪:低阶,锋锐50,质地(枪头)40,质地(枪柄)20,重量12;
重剑:低阶,锋锐30,质地40;
骏马:中品,速度50,负重50,耐力30;
鳞甲重量15就是15斤,长枪重量12就是12斤,重剑只有8斤重,不入两位数,是以重量省去。
骏马速度50,是一日可奔500里,负重50是可驮起500斤,耐力30,是全力冲刺路程30里。
比祝彪之前骑乘的马匹要好上那么一点点,但也没实质性的差距。中品的骏马,民间是很多的。
第二天清早,全部人等集结。每百人一队,各有教官。
“呜……”牛角声吹起。
“这是集结号。号角一响所有人必须到位,三响不到,记大过鞭十。连续三次大过,论罪撞阵。”祝彪一队人面前,一全身披挂的黑脸大汉大声吼道。
“呜呜呜……”
“相连三声,号角激昂,这是进攻――”
“呜~呜~呜……”
“由高转低,这是撤退――”
“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第三天清早,天才蒙蒙亮。
“呜……”低沉的号角声猛的响彻在军营上空。
睡梦中的祝彪一下子惊醒,整个军帐稍稍起了一阵喧哗。
他们五人都有功夫在身,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自己着装披挂。其余的五人也都是军武世家出身受到过提点,在自己家里时更早早受过磨砺,当号角声第二次吹起的时候,帐内十人已经全副整齐披挂的大步迈出。
三声过后,校场内一块块站定如松的身姿已经聚齐。
一旁高耸的箭塔上,延平中郎将赵廉看着校场内整齐站列着良家子弟含笑着点了点头。对身旁的左校尉乐纲满意说道:“不愧是军伍子弟,熟通军律,已能令行禁止――”
“将军说的是,这些根苗确实不错。”
乐纲两眼放光芒。良家子入诏,他也仅仅是听说过,没见过真实。而今日看来绝对的是名不虚传。不仅个体实力强悍,军纪军律上也好上手的很。
普通士卒新兵,单是这个晨起集结,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就根本不成样子。哪像眼下的这群人……
如果整个北汉都是这样的兵源,现下也不会被胡虏压的那么艰辛困苦了。
“将旗为令。红旗攻,黄旗停,黑旗退,蓝旗分,青旗绕行……”
“重复一遍――”
“将旗为令。红旗攻,黄旗停,黑旗退,蓝旗分,青旗绕行……”
第四天郊外野地。
一杆似火如荼的红旗飘扬在最前,祝彪所在编队百骑直冲而下,应着面前波光淋漓的大河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响个不停。
暖暖的春光下,河水依旧凉的冷骨,小风再这么一吹,那滋味……但是一杆黄旗迎风飘飘,在水浅处,祝彪只能控制着有些不安的战马继续泡在这淹到马肚处的冷水中。
第五日,校场演练中,步骑两方对决,一队对一队部。祝彪所处的骑队一方占据着绝对的上风,而只要能打赢这一次演练,中郎将亲自许诺――晚上好酒好肉管够管足。
两刻钟不到,眼见就要彻底击溃步军。突然地一杆黑旗打起,以祝彪的心性都是一愣,但是一百骑还是纷纷调转马头,放掉了这场即将到手的胜利。
军伍子弟,从小耳听目染,军纪军律深深地刻印在他们的脑海里,其训练之有素,绝不是普通百姓子弟可比的。
扣除上王都的八十人以外,剩下的步骑近九百人,只用了十二天时间的训练,那整齐划一,那令行禁止,完全可比拟上百战精兵。
“明天咱们就要开拔战场了,咱们弟兄们也就要分离了。今儿,我在这说上一句――”还是和云斋,只是宴席的客人从陆彪、祝彪、曹厚、孙默浜四人,变成了孟蕤组织起来的这个小团体剩余的全部十五人。
端着一碗酒,孟蕤仰天一敬,“苟富贵,勿相忘――”
一句在这个时空中流传很古老很广泛的一句话。
一百一十四章 塞外边疆
塞外,曾经祝彪脑海中的塞外,是那唐诗中令人神往的疆域。
多少热血男儿弹铗高歌,放马前行。金戈铁甲,霹雳弦惊,沙场上慷慨悲歌,壮志长存,留下一笔笔深深历史的回响。
但而今的塞外……
有的是,一场场血腥至极的战争,一胡一汉两个民族的对撞,生与死的瞬间,血与火的酣畅。当然,还有他建功立业扬名立万的遐想!
五月的塞外,绿茵茵的大草原上,碧草芳连天,不见莺飞,不见牛羊群,只有草长。
史上的猎猎长风依在,却没远漫天际的厚雪和长驱如盖的黄风。浩瀚的历史烟尘,彻底湮没在祝彪的脑海,这里没有那万里蜿蜒的长城。
星光淡静,天苍野茫。记忆中的情感,沉没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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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没,渠县齐家撞到了胡虏整一个千骑队,死了四十多人,才逃出生天……”
“顾城的顾翼轸抄了好一把,整灭了胡骑一十夫长……”
“明山的刘隆查到了胡虏痕迹,大军连夜出击,一举溃敌……”
“燕城孟蕤武艺好生了得,一柄钢叉一人连扎七骑,这才半个月就取了快三十首级了……”
拉到前线半个多月了,该出头的一些人,如孟蕤很快就在居延城闯出了自己的声名来。
虽然一些同样有能力的人未必都有那样的好运,如渠县齐氏。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自由的奔驰在大草原上,都比始终窝憋在居延城内的祝彪等人强。
“祝家六哥,祝家六哥……”
军帐外响起了一声熟悉的叫喊,祝彪睁开了眼睛,眼神闪过一道无奈。又是孟蕤——
前几日他升队率,叫齐了十五家。今日莫不升到了都伯……
“六哥——”
祝仝脸色变了一变。孟蕤所打的注意,祝彪之前就给他说了,他(孟蕤)是想要真正的当十五家的老大。这哪里是赴宴,分明是赴气受么!
在祝仝的心中,孟蕤根本不值一提,祝彪比孟蕤高明十倍也不止,如何能低头给他——
进入边军以来,入大部队的良家子弟全给打散了分开,同一都里,就只有他跟祝彪在一起的。这几次孟蕤派人来请祝彪,祝仝都看在眼里是越想就越生气。
“行了,这事儿我处理,你就别操心了——”
拍了拍祝仝肩膀祝彪大步走出军帐,脸上已经挂起了一副笑脸。跟那孟家子弟走没几步,他就看到了同一营里的曹厚,两人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抹苦涩。
大战未起,他们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居延城内瀚海楼上,毫不出意外的祝彪、曹厚看到了陆彪、孙默浜的身影。还有身着便服的孟蕤,他一脸喜气都无法自禁,话一开口,祝彪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孟蕤真的就已经升上了都伯!
斩首三十级,堆功一人。
回去的路上,曹厚喝的有些高了,祝彪搀着他。
在瀚海楼上还能管住自己一张嘴的曹厚,这个时候却发泄似的在祝彪耳边嘟囔个不停。他真的是妒忌了,这才几天时间孟蕤就是都伯了,而他还依旧是一个假代的什长。良家子弟入边军,身份假什长,一战过后如果表现稳定,那才会是真什长。
祝彪没有阻止,因为就连他心里都有三分眼热。
“什么时候才有大战的那一天啊……”
唉,心中长叹。这能下力气磨练手下士兵了,增强磨合,增强训练……
还好的就是自己手下俩伍长八个小兵都不是什么刺头,倒好收服。
可是收服手下士兵的心,不是在训练场上,而是在战场上。绕来绕去,还是要战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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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州北陵郡,九台县。
战前只有五丈高的城墙此刻已然加筑到了八丈,这个高度比内地绝大多数的郡城都要高出一丈。
但是八丈高的城墙也挡不住城外敌人的进攻。密如雨下的箭矢压得城上的汉军抬不起头来,一面面盾牌橹盾顶在头上挡在前面,守军弓弩手只能盲目的透过城墙上的瞭望孔往外放箭,稍稍的还以颜色。
中午时分,九台县城城前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安静,然而血战前的气息却是愈加的凝重。饭后,只听一阵阵的号角声响起,顿时城外就爆出了冲天的喊杀声。
守军也不再消极的躲避,他们是北汉的精锐,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胡虏骑兵,数百名手端劲弩的将士,在军中主官的带领下,毫无惧色的凝神以待。胡虏的骑弓射程足可达百步远,加上战马冲锋的惯性是愈发的远了,但是劲弩的射程更远。只见当先的领军司马上前一步,手中紧握的长剑向前虚空中一斩,大喝道:“放”。
顿时间天色为之一暗。二百步外的胡虏骑兵,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推了一把,最前一排的骑兵冲锋的势头瞬间一顿,那是被劲弩的力道给顶的,才无力的摔倒下。
二百步的距离,对于冲锋的骑兵而言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劲弩的威力再大也挡不住万余骑兵的群体冲锋,因为它们上弦太费力了。
这一点胡骑的统兵之人很显然知晓,所以他对于战死的那些士兵视若不见。
奔驰的战马依旧直直冲向城墙。他们没有步兵,你也不可能让自认为是长生天宠儿苍狼之子的他们放下骏马,像中原人族的步兵一样去冲击城池,但他们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攻城手段。
那就是先用绝对优势的远程攻击压制城中的反击,然后数以万计的骑兵带着装满沙土的布袋冲到城下。无法计量的,装满沙土的袋子一股脑堆放在城墙下,不管是多高的城墙还是多深的护城河,都足以在其下铺出一条沙土聚成的慢坡,最后他们骑着战马踏在城头。
这虽只是一种称不上多高明的办法,却让胡狄二族始终存在着威胁中原人族的可能。当然,眼下九台城外的胡虏愿意使出这种方法,那也是因为一场场血腥的杀戮后,他们已经再也找不到足够的北汉百姓来替他们填土袋了。
冲到城墙下的胡族骑兵一带马头,坐下的骏马就心意相通般的调整了方向,九十度转弯,瞬间产生的离心力让马背上的胡人轻轻松松的把土袋甩出老远一段距离。
像是一股激流撞到了一快更加坚不可摧的巨石上一样,胡骑在九台县城下分流左右。似行云如流水一样,那自然而然的顺畅表现出了胡人人人扎实到极点的优异骑术。
东西北三面的土坡都已经筑成,只留有南面城墙空荡荡的,围三缺一的招数胡人自小打猎时就玩的再熟练不过了。
守城的汉军奋死拼搏着,滚木、钉耙所有可以阻挡胡虏的手段都使了出来,但是敌众我寡,实力悬殊,一天、两天、三天……
就像这一线许多得而复失的城池一样,九台县城,这座在之前大反击中夺回并加固为北陵郡城门户的城池,又一次倒在了胡虏的骑刀下。七千守军全军覆没。
一百一十五章 无畏,坚定——
ps:收藏掉的心里发寒,虽然知道这是免不了的,可也没想会这么快。~~oo~~
罗州战局再度吃紧。
朝廷中央一声令下,延州的兵马立刻动员了起来。六月份,祝彪期待已久的大战要打响了。
因为居延城是延东地区最外凸的要塞,它不但是抵御胡骑南下时的第一线,更是汉军北上进攻胡虏时的第一桥头堡。
因为罗州战事搅合进去了太多的胡汉大军,所以,延东汉军数量、质量虽然都在不住的下滑,可是对面的胡骑也在不足的减少中。
双方僵持的局面并没有因此而被打破。
如此乍一看似乎胡骑那边似乎太不会打仗了,他们如果不继续抽调延东对面的骑兵入罗州,现在居延的汉军绝不敢整军出击。
但是要清楚,一马平川的罗州真的太适合胡骑的纵横驰骋了。打破了罗州他们就可以直接突进北汉的心脏地带,麟州、安州、平州、靖州尽在他们马蹄的威胁下。他们可以继续南下直捣安州,直捣王都北平,也可以分兵左右从后兜抄延州、河州。
就好比地球中国北宋时期的河北一样,延州就如山西,河州就如山东,安州就是河南,北平跟开封一样,身边都有条大河,唯一的区别就是――明罗江不比地上悬河黄河,有那么大的摧毁效力。
罗州战场才是北汉战局的最关键处,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那里一吃紧,不光延州、河州震动,连王都的军力都要不住的加进增援。
出征前的一夜,祝彪、祝明、祝强义、祝忠、祝仝五人凑到了一起,很可能这一次见面就是一生中的最后一次,但是身上担负着家族振兴希望的五人无人畏惧即将面临的战争。
“自己多加保重――”
祝彪可以保护下同一都的祝仝,可祝明三人就真的只能靠自己了,虽然他们与祝彪连是同一营的。一人两瓶金创药,三颗回春丹,三颗回元丹,一套雪缎中衣。后者非是系统出品,因为同比系统出品相比它多出了一个‘藕断丝连’的特性,可以相当大比例的包裹住入肉的箭簇。
祝彪当然选择现实中的绸缎了。
虽然雪缎的防御只有3,比系统丝绸要低上一点。
“呜呜呜……”号角声吹响。
“轰轰轰……”擂鼓声震天。
三万步军,两万骑军,五万汉军出居延,兵锋直指百里外的居延海赴去――
连年的战争下,汉家儿郎辛苦开辟出的一片片良田已经重新被野草覆盖。曾经汉人们安居乐业的居延海岸畔,如今已经成了胡虏们纵马放羊的天堂。
也是胡骑放马南下的桥头堡之一。
居延海――居延城之间的战场,在整个延州战区都是最为残酷的。胡虏的游骑迅速将大批汉军北上出击的消息禀告进部族……
呜呜的牛角声连绵响彻在居延海周边一个个胡人部落中,在各自头人、头领、小王乃至裨王的带领下,一支支胡骑汇集到了楼烦城。
大周一统中原前,南下侵略的胡骑趁着魏末中原人族混乱曾经连败许国边军,一度尽占明罗江北的广袤区域。
在居延海南,受封于这片土地上的楼烦王就趋势许人建立起了一座以自己王号命名的大城,这就是楼烦城。
五百年时光过去,当年吞噬了无数中原人族血肉的大城早已经湮没在了历史的浪涛中,遗留在原地里的仅是一座不大的边塞,以作为居延城的前哨。
此次胡骑再度南侵,边塞沦落敌手,就被胡骑统兵攻下此地的右贤王乌维驮改回了楼烦城的旧名。胡虏们乐意如此叫唤,这更容易让他们记忆起当年先辈的辉煌。
乌维驮眼下正在征战于罗州,留守这里的是他手下的得力大将之一――右大都尉稽陬。
胡族连同大单于王庭一共分属为五大部,单于王庭最大,其次是左右贤王两部,再次是左右谷蠡王两部。
每部之下各设有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和左右骨都侯八大重将,各统有重兵或负有重任。
稽陬就是乌维驮的右大都尉,在右贤王部位高权重,现在总揽统筹延东战局,手下统兵二三十万,更有两倍还多于此的部众,其内更是有三支万骑常备军。那是整个胡族中的精华力量!
得到居延城汉军出兵的消息后,稽陬冷冷一笑,他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为什么,是出于什么。因为就是在前夜,他才收到乌维驮部在罗州的最新战报,罗州战场上胡骑已再度占优。
之前在汉军反击中丢掉的那些城池,现下都已经纷纷夺回。并且战线再度推进到了北陵郡城下!
罗州的汉军吃紧,延州的汉军必定会有动作。跟北汉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北汉王能有什么手段,他清清楚楚。
“传令下去,各处紧盯戒备,务被汉军偷袭了去――”
稽陬迅速传令。延州的汉军一出动,就不会只有居延城这一个点,其他的地方都会有,延西也少不了。只是那边就不归他管了,是右谷蠡王的地盘。
当第三天,北上的汉军远远遥望到居延海的粼粼波光时,八万多胡骑已经严阵以待。
两支常备万骑被稽陬仅仅握在手中,六万多部族军力铺天盖地的排横在大草原上。
汉军多年来不止一次打楼烦城的注意,但以往他们不会成功,这次肯定也不会成功。虽然八万多对五万,是这历年来楼烦之战双方军力对比最为接近的一次。
稽陬却没有从其余地段抽调兵力,因为那些地带都有部族在生活。游牧民族搬家是相当省事的,马车一拉,羊群牛马一赶就行了。但是现在正是牲畜长膘增肥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搬家的好。
稽陬不认为自己是在托大。五万步骑汉军论实力确实要比两支常备万骑和六万余部落人来的强大,可是对面的汉军定边将军武恒飞真的就想为了拿下一个小小楼烦城就拼光耗尽自己的老本?
两败俱伤,智者所不为也。
稽陬不敢半分小看了武恒飞,也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汉军会死拼硬打楼烦城。
一股股激流在祝彪身体里荡漾,就要开战了,自己就要上战场了。看着随在身后的祝仝以及二人手下的二十铁骑,祝彪两太阳穴一涨一涨的,这是热血涌动的!
无畏,坚定――
“叮,c级任务――漂亮的初阵。”
“打出自己的风采,你的奖励由你的表现来决定!”
“奖励:未知。”
一百一十六章 战场战阵
人上一万没边没沿!
两万五千人的步兵大阵又有多么的广阔?
不要拿学校里操场集合升国旗的架势来对比沙场列阵,那一排排长枪间的间距就足顶上操场列队升国旗的半班人。
弓箭手、强弩兵、大刀兵、长戟兵、刀盾兵……等等,一座军阵的列成,需要的是各兵种配合,而不是一队队士兵立桩式的密集站列。
前后进退的通道,不同兵种配合时的间距,等等等等,那广大的范围和场面,不是二十一世纪和平年代的平民百姓所能想象的。
两边左右环绕的还有一万五千骑军,一匹马躯体就有六七尺长,相互间各要有冲刺加速(勒马止冲)的距离,祝彪感觉,只自己所在一部一千骑兵的阵列就比两个足球场还要大。
五万步骑汉军,一万步骑留守大营并作后背,四万步骑出阵!应对如乌云般压迫过来的数不清的胡骑大军。
军事:32
【统帅54练兵37阵法20工事15谋略42
地理25威信11天象18勇气75坚毅90
短兵c2%骑兵a1%长兵b0%水师a0%
弓弩c2%器械c0%】
吸收了《柳家兵书》,祝彪军事大项的数值又攀升了两点,统帅、练兵等分类属性都有所增加。54点的统帅值,祝彪身在战场上虽然没有那种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畅快感,可是要知道――他现在只有十个兵,太如臂指使了。
只是37点的训练值有些不给力,前后祝彪与手下一什人相处了小一个月,磨合度才达到了57点,训练度达到了78点,这才是十个人呐,要是一百个人天晓得会是怎么一个惨样。
而这一什骑兵在最初时的训练值是仅差一点就进90大关的89点。现在的情况绝对是很一般很一般,除了给祝彪增添了一点兵种熟练度外,效用仅是达到了能发动技战术的程度――磨合50,训练60。
a阶骑兵――杀伤力+20%、速度+20%、防御+20%――技战术:冲锋、穿刺;
只是祝彪的属性仅能附加在自己的手下身上,祝仝虽然就跟在他身后完全听其指挥,可也一点属性附加都没有,更别提归他指挥调度的那十名骑兵了。
身后的十名铁骑,每个人的状态祝彪都可以一清二楚的看到。
士官(伍长)――冯恩江,武力23(+5),移动50(+10),防御35(+7),轻骑兵0级,0%;
士官(伍长)――方彬,武力24(+5),移动50(+10),防御35(+7),轻骑兵0级,0%;
士兵――唐春林,武力20(+4),移动50(+10),防御32(+6),轻骑兵0级,0%;
士兵――邵冬青,武力20(+4),移动50(+10),防御32(+6),轻骑兵0级,0%;
士兵――雷冠方,武力21(+4)…………
士兵――田建发,武力22(+4)…………
…………
中军帅旗下,身着亮银明光铠的武恒飞目遥胡骑,并没有大举进攻的意思。他部步兵居多,步骑结合,面对单一兵种来去如飞的胡骑,只能沉稳持重,坐等敌人送上门才是正途。
阵势是依营而立,在大营一万步骑兵锋的保证下,他无须担忧后路被抄。武恒飞现在所要应对的仅是胡骑从正面、两翼带来的威胁。
一根黑色的大纛下,稽陬也在沉静的打量着对手。他和武恒飞都已经是多年的老对手了,“可真是严丝合缝,不漏一点破绽――”
武恒飞的大阵很普通,步军居中,骑兵两翼,简简单单。但是,就是这种普通、通用、简单的阵势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因为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它们是经得了岁月与战争的不住考验才存留至今日的。
一句话――越简单越使用。
可是他必须首先进攻――
稽陬知道自己的老对手正在等着自己进攻,却也只能先一步进攻!他等不起,并且不敢等,因为汉军的大营前就是楼烦城,楼烦城的背后就是数十万胡人放马牧牛羊的居延海。
稽陬不求大败武恒飞,甚至是打败武恒飞,可他必须要消耗或拼掉汉军的铁骑。
两万汉骑突进居延海的严重后果,稽陬虽贵为右贤王部的右大都尉,也绝对承担不起。
“呜~~~~”
“呜~~~~”
低沉的牛角吹起,尘烟蔽日的胡骑阵营里,突然响起了大片大片的马蹄哒哒声。
三支胡骑从正、左右三面合击了下来。
“咚咚咚……”
汉军阵中先是响起了雷鸣一样的擂鼓声,继而就是‘呜呜’的号角,祝彪的注意力马上集中了起来,然后就看到本部阵前的令旗猛烈摇晃了起来。
黑色的旗帜迎风招展,是后退,不过看其方向却是要退入步兵大阵中。
“哗哗哗……”是铁甲震动的声音。
没有片刻的迟疑,祝彪口中一呼,马头就向左带去。他这一部的位置是大阵的右翼。
就看到四五十步外,本来还是严丝合缝的步兵阵列,此刻已经散列开了数十个丈余宽的缺口。
“驾驾驾……”一片打马声中,整整一营五千骑纵入了步兵大阵中。那一道道缺口的中央竟是一片面积很不小的空坦之地,本营校尉的大旗就是祝彪等人的指向标,跟着黄济海的将旗祝彪本营停在了空地的上半方,下半方自然就是由左翼右拐过来的另外一营五千骑填充。
“哗哗哗……”随着整整一万骑兵的囊入,两侧的步兵阵列再一次飞快的变动起来,祝彪坐在马背上向左右遥望,那两边数十个的丈许缺口已经在阵列的变动中弥消无踪。
长枪劲弩,巨盾刀兵,再一次汇集成片,似乎刚才那些的变动根本就无出现一样。
祝彪在观察着左右,可他在看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看他。
祝彪的背后,不管是方彬还是冯恩江这两个伍长,亦或是唐春林、邵冬青、雷冠方这些个普通士兵,看向祝彪的眼神都充满着掩不住的惊奇。因为就在刚才的那阵方位变动中,随着祝彪的那一呼,他们十个人每一个的心中竟然都隐隐升起了一种感觉,有了一种跟随他――该这么这么如此如此做的感觉。
而十人都尝试着顺着那种感觉去做,赫然发现,自己与同伴的行动竟然全部近乎一致。
在刚才的变动中,他们十人间没有相互阻路,也没有相互遮掩,在他们所在的都中,在他们所在的曲中,甚至是在他们所在的部中,他们一什都是最早安定完毕的。
如果刚才天上有那么一只眼注视着祝彪,那就可以清楚地看到,祝彪当头带领下的十一骑,就像是一缕清风寻隙而入,畅快的串游在军阵队伍之中,没有半分不适,没有半分勉强。
54点的统帅赋予了祝彪如此的战场观察力!
ps:别说夸张,这只是在自己人阵中!
一百一十七章 战争(一)
都伯的眼角似是无意中瞄了一下祝彪,小子,好快啊!
两名队率按耐下内心的吃惊,这家伙真是怪哉,校场训练时也没见他这一什有多么好,怎么一上战场就大变样了?
“六哥,你们安定的好快啊……”
祝仝两眼中继续冒着崇拜的目光,柳家兵书他也是从头读到尾的,就没能像祝彪这样厉害。
校场训练时比不过,这上战场了拉开的更大。
回头给祝仝一个微微的笑,祝彪的心是冷静的,但是一股股热血不停激涌心头,浑身紧绷的他确确实实表现出了一副战场菜鸟的姿态来。
没上过战场的士兵不是好兵,这句话真的十分在理。
嗯,还有一句话,没杀过人的士兵不是好兵,但这很显然套不上祝彪的头上,他手上沾染的血就连军中最强悍的精兵也远远比不上。
只是山贼土匪的气场,跟战争比起来太小儿科了。尤其祝彪第一次上战场就撞到十几万人大会战这样的大场面。十分给力!
当然了,周边一都甚至是一曲里的骑兵都不会因为祝彪浑身上下的绷紧而看不起他,小看了他。
在居延城的大半个月,祝彪已经用自己跨步入一流高手行列的实力打遍全曲无敌手。虽然军侯没有亲自上场跟祝彪伸量过,但是距离二流巅峰还差一步的他显然不会是祝彪的对手。
放眼到全部、全营,领军校尉自能够稳胜眼下的祝彪,尤其是在马背上的时候,各部的军司马在战场上发挥出的作用也要强过祝彪一等,《杨家枪法》刚刚上手的祝彪马战单挑还要差劲许多的。
冯恩江、方彬十人不觉间对祝彪的信任又上了一层,就在祝彪全神贯注注视着阵外的时候,他和自己属下一什间的磨合度已经跨上了一小步,达到60点了。
“轰轰轰……”
战阵外的行动依旧在继续着,三支胡骑兵马的马蹄声已经连成了滚滚雷鸣。
弓弩齐发,流矢雨集,汉军中凝神以备的强弓劲弩瞬间发出。
胡骑依旧埋头狂奔,骑射在这个距离上还够不到。但是当距离达到百步左右的时候,他们绝不会手下留情。
惨叫声陆续传入祝彪的耳朵,先是隐隐飘飘,后是清晰明亮。人的叫声,马匹的悲鸣,全都缠绕到了一块。
立在阵中央,祝彪也不敢掏出千里镜四处观看,阵前尘沙弥漫,他已经完全看不清是个怎样情形。
武恒飞面沉如水,疾如飞蝗的箭矢一**交错在空中,掉落在双方军阵里,伤亡持续增长,却是胡汉交锋中再正常不过的一幕了。
就眼前胡骑的攻势来看,不过是开头菜试探性而已,根本不会冲动自己的阵脚。而如果只胡骑的试探性进攻都接不下,他也不会带着兵马出城来送死了。
汉军这里不动如山,稽陬那边也得到了自己初步需求的信息。
近一万汉军骑兵入了大阵中央,另有五千骑左右撤回到了汉营前。
一万汉骑啊,如果自己手下的大军能够一举摧垮汉军的步兵大阵,那么这藏在阵里面的一万汉军骑兵就都是砧板上的鱼肉,人自己宰割分吃了。
跑都跑不起来的骑兵,连个步兵都不如――
可惜,自己手中只有八万多人,只有两个常备万骑,想要冲垮两万多汉军步卒列起的大阵,不可能一举竟功的。
“呼揭箪,带领你的万骑插到汉军的背后去,给我看死了汉营和那五千骑兵――”
“截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是!”一个粗壮的汉子打马窜出向稽陬领命道。耳朵上穿着的大大金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铜环、银环、金环,这也是胡族人之间的一个简略的身份象征,呼揭箪作为常备军中的万夫长,当然配得上金环。
“报――”
胡虏万骑一动,立马就有飞骑到武恒飞前禀报。当呼揭箪带领着自己的手下气势汹汹绕过汉军大阵直插背后的时候,情报近乎是同时间传入了武恒飞的耳朵。
武恒飞眉宇动了一动,稽陬用一个常备万骑看住大阵后背,那么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他就要猛攻自己大阵了,两边就要见真章了。
“轰轰轰……”万马奔驰的震天响动,祝彪嘴巴不由得张大了。刚才那阵势,马踏如雷鸣,就以为够声势的了。没想到眼下更加厉害,简直像是在耳边晴天打霹雳一样。
“弓弩兵上前――”武恒飞冷声下着命令。
整齐的脚步声中,两千名弓弩手从后阵里涌出,顺着前阵长枪兵、刀盾兵之间的空隙快速涌到前列站定。汇集上之前的一千弓弩手,三千人浩浩荡荡的一大块呢!
人都是有个精气神的,不管是胡骑还是汉军,大部队都是以平民为主纠集起来的。他们不会像武功高手那样可以轻松拉动三五百斤强弓数十下不带眨眼睛的,他们用尽全力也只能激射出二三十箭。
但是一句老话说的不错――临阵不过三箭!虽然这个时空里弓弩射程远了那么一点,但是马匹的速度相比起来也快上了那么一点,所以临阵不过三箭还依旧适用,并且同样出现。
之前一阵子箭如雨下,相当的激烈却也短暂,从开始到结束就那么几下。阵前的一千弓弩手虽然历经了一阵,但是还不到换下去的时候。
一阵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后,阵前当面的三千弓弩手纷纷凝神待发,挽弓持弩在手,一支支锋利的雕翎箭扣在弦上、搭在箭槽。三千双漠然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滚滚袭来的尘烟,耳朵里静听着号令!
“放箭”
阵前射声校尉冷声一喝,身后鼓手高举的右臂轰然落下,“咚!”三千弓弩手两眼刷的一亮,面向正前方,紧握着手中的长弓、劲弩,黑黑的眸子中流露着森冷的杀机。
“嗖嗖嗖……”
射程更远的劲弩首先击发,一支支利箭平行着劲射而出。
不管是马匹还是上面的骑手,碰撞到这些阴刻着血槽的利箭都只能祈祷自己信奉的神灵庇佑。
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是再悲惨不过的事情。
弩兵过后是弓兵。一支支箭矢斜掠而起飞过天空,无数重影交叠在一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乌云。
死亡的乌云下起的自然是致命的雨点,箭矢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向着冲锋中的胡骑头上落去。
一顶顶圆形皮盾被胡骑士兵顶在头顶,但是在箭雨落下的瞬间,连连的惨叫声还是冲霄而起。箭雨就是古代冷兵器战争中最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丁点不假!
一顶顶圆形皮盾虽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但也为胡骑阻挡下了不少的杀机。
狂放的马蹄声中,胡骑大军依旧在迅速接近。
一百一十八章 战争(二)
箭雨只是开门红,刀枪沥血才是正餐。
但是如果开门不漂亮,胡骑纵然驽马如龙,也只能在汉军‘如墙的巨盾似林的长枪’面前撞个头破血流。
虽然英勇的将士哪一方都有,明知必死无疑,却也无怨无悔。可是这样的雄兵每一个都是一方势力一个国家最为珍贵的精华,才不会如此轻易地浪费呢。
胡骑如波浪样一层一层的拍打过来,又无不在沉稳如山石的汉军阵前一一撞个粉碎,箭矢当空,蔽日遮天。
短短时间,近千计的战马、骑兵就已经倒在了冲刺的战场间,稽陬岿然不动。胡骑一方的战术继续――
因为他知道,彼重敌寡,彼七万余将士个个都是骑射好手,敌汉军方两万余步军大阵,弓弩手难寻八千。
十比一的优势,继续箭雨相浇,首先支持不住的必定是汉军必定是武恒飞,而不是自己。
中箭的马匹、胡虏尸体渐渐铺遍了整个战场,可排浪依旧没有个尽头,骑术精湛的胡骑士兵在汉军阵前二三十步甚至是十几步远的地方轻松侧转马头,向左右分流而过。然后兜圈回到己方后阵,会聚集起来又一波冲浪就转眼而成……
汉军阵中,无数弓兵的额头上汗水点点冒出,强有力的臂膀开始感到酸痛,坚毅的目光中一缕疲惫无意中划过……
弩兵情形还好一些,击发速度缓慢的他们上弦是用脚踏,但是弩兵只能直射,并且具弩造价昂贵,武恒飞部虽然战略地位重要,战备数量也远低于弓箭。
弓弩手,弓弩兵,后者永远是前者的补充。至少,在北汉是如此。
“咚咚咚……”阵中一面面重鼓被擂响。
振奋的鼓声让前列疲惫的弓兵们精神立即一震,而藏在阵中坐看箭雨蔽日的骑军们,已经高涨的战意更加为之激昂。
“叮,士气+3!”
祝彪攥紧手中的长枪,目光死死地看向阵前。胸腔里一股披靡战意不住的涌涨,一**激情冲击着着他神经,眼前恍惚着就是自己纵横沙场十荡十决的样子……
“士气+3?”
看到系统提示祝彪满心的战意都尤不住一僵,战鼓擂起来还能增长士气?而有了这+3的士气,自己手下一什人马的士气岂不就过八十啦?
立马拉出状态栏,就见军事大项下,新添的军队一栏中,士气后面缀的数字可不就是八十一!
――士气高昂。
系统做的规定:五十的士气,一般;四十到五十间的士气,低下;三十到四十的士气,低落;二十到三十的士气,低靡,会有个别逃兵出现;
十到二十的士气,军心混乱,会出现大规模逃兵;
零到十的士气,怨声载道,一定可能出现造反、反叛;
而五十之上的数值,六十到七十,稳定;
七十到八十,坚定;八十到九十,高昂,九十到九十九,激昂;
士气满涨,一百点,战意冲天,一定几率触发――视死如归;
虽然只有士气满点的时候才有一定几率触发――视死如归属性,增加军队攻击力杀伤力。但是七十点、八十点等士气值并不是就真的一点用处就没,相反,他们每一层间都有着巨大的效用差异。
依旧以五十作为分割线,士气的真正作用是作用在‘坚毅’属性上的。
如祝彪的坚毅值是90,那就是说他每场战斗都可以坚持到手下部队伤亡90%以上,并且有十场战斗中能够有九场坚持拼杀到全军覆没的巨大勇气;
士气值的作用就是作用在整个军队上的(仅附属祝彪下属人马,非全军)。
81点的士气,就是军队在战场上能够承担80%的伤亡不崩溃,完全是碉堡了。而士气78点的时候,祝彪手下的军队战场上就只能承担70%的伤亡不崩溃,士气71点乃至70点时一样。
祝彪简直是爱死这个军队属性栏的设计员了,在游戏中这样的设定显然很正常,可是放到现实里他牛掰了!今后的战场上,他几乎就不用考虑手下军队闻风而逃不战而溃的可能,除非是个位数士气。在正常的情况下,他手下的部队伤亡承受率将远超同等部队,打硬仗打苦仗的能力也远超出别的人太多……
时间一点点过去,汉军弓手从逐渐降低射击速度到最终寂静无声,彼此交集的天空,从对台戏慢慢转化到了独角戏。只有一张张劲弩还在勉励支撑着最后一点还击。
“呜呜……”胡骑阵中的号角声变了。单凭一**的箭雨是打不垮汉军的大阵的,需要上场的还是真刀真枪。
三重波浪叠加在了一起,汇成一道更厚更重的巨浪。
“哒哒哒……”雷鸣的马蹄声中,人海巨浪重重的向着面前的汉军大阵拍击而下。
早在胡骑号角声脆响的时候,武恒飞把手轻轻一举。阵前丧失了战力的弓兵们纷纷从前列退下,他们直接退到阵中地带与骑兵作伴,全力的恢复着臂力,接下去的战斗他们还需要调上场的。
一排排长枪兵近前,如墙的巨盾排列的更加紧凑密集。手持大刀大戟的重甲步兵一步一顿的走向长枪兵背后。
就在胡骑三浪合一的时候,汉军大阵也同样加固了自己的壁甲!
胡骑骑兵阵中,一个身披重甲耳吊金环的威猛大汉,凶恶的眼睛中里飞快掠过一抹冷色,右手高举起狼牙棒,口中啊呀呀的狂喝一通,疾驰中的胡骑队伍速度更加的往上一提。
前列的胡虏骑兵口中疯狂的大呼小叫起来,举着自己的铁棒、弯刀群体陷入了一种疯狂。
长枪兵对阵骑兵。胡骑虽然是游牧民族,却绝不同于地球中国历史上北方大草原上的那些同类。万年的岁月中他们与中原人族一样发展,虽然也是部族兴亡更替,可他们有着自己的成熟文明,不仅常备军中个个披挂铠甲,就是最普通的部族武装也绝大多数装备齐全,拥有着自己的皮甲。
皮甲也是甲,也比白身强,而且小部分的精锐尤其是头人、头领自身的亲卫队,披挂的多是坚固的铁甲。
他们的冲击力非同小可。
马嘶人嚎,血溅枪折,长枪兵和骑兵地对抗,基本上就是以命博命地兑杀。
长枪拥有长度上的优势,能够轻易的把战马或是马背上的胡虏骑兵捅穿、戳死,可单薄地长枪和人脆弱的身躯也同样无法阻止战马的冲撞疾踏,在长枪兵把马背上地胡骑士兵捅死捅伤的同时,他们本身也大多会被疾冲而至地战马给撞倒、踩死。
两军将士的生命这一刻贱的连蚂蚁都不如,人命在这一刻卑的似乎路边地野草都不胜,每一瞬间,每一喘息都有鲜活地生命在消逝。只片刻功夫,阵前便倒下了上千具人马尸骸。
敌我双方的尸体混搅难分……
一百一十九章 战争(三)
祝彪继续安坐马背上,与阵前的惨烈景象相比,阵中的一万骑汉军完全是两个天地。他们虽然时刻在等待着出击的命令,可到底是一人未死一马未伤。
只能说――战争打到现在,还未进入**。
武恒飞是要用步军先挫掉胡骑的锋锐,然后用阵内的一万汉骑打一下反击。他求的仅是一场稳定的小胜或是稍占上风,迫一迫稽陬,其余没有太巨大的企图。
因为两万汉骑针对居延海一带,固然能起到威胁的效用,但要真正对游牧在那里的数十万胡人造成真实质性的伤害,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就是把这两万骑全部折进去。
对于北汉,对于延东的战局,两万精锐骑兵的存在意义非同小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武恒飞是不愿拼个两败俱伤的。
“杀,杀……”
阵前激战正酣,斜刺里两支胡骑向着汉军大阵的两肋狠狠插下。这不是牵制性的游击,而是真正的撞击。
大阵中心的骑兵群依旧静静地等待。祝彪脸色有些变幻,正面已经堵上了,两翼再被黏上,自己这一万骑兵还怎么出击啊?总不至于从后面出阵吧,哪里可还有胡人的一万骑呢!!
稽陬打的就是这么一个主意,他就是想憋住汉军阵内的一万汉骑。而如果里面的骑兵最终真的是从阵后转出来的话,等他们撇开呼揭箪的纠缠调整方向往前杀来时,自己也充足的有时间来做应对准备――
只要是丧失了突然性,不管是一万汉骑还是两万汉骑,稽陬自负,对自己所部的威胁都不大。
武恒飞嘴角翘起了一抹讥笑,眼睛继续盯视前阵,对两翼染起的战火毫不挂心。如果自己布下的大阵真的就这么好封堵,就枉对自己‘靖边将军’的称号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血腥越来越浓……
祝彪绷紧的身体已经松弛了下来,他的精神依旧旺盛,可是谁也不能一直绷紧身子绷上一两个时辰不是?
战场上已经杀得昏天黑地,可他们还是静静的等待着。
“噗嗤……”血染的长枪狠狠扎入骏马的脖颈,枪头抽出,如注的鲜血立刻从马颈上哧溅而下,战马瘁然倒地。缩回的长枪就要再次出击,一道刺眼的雪亮却已然临到了他的眼前,那是他眼睛最后看到的一抹亮光……
手起刀落,人首旋飞,快马急下的又一名胡虏骑兵一刀得手,然在他眼睛看不见的地方,坐下战马的马蹄已经重重的踏在了那刚刚被倒下的战马压住半边身子的胡人骑兵身上……
可能那人都会是他同部落的亲友,在战场下他们甚至亲如一家,但是到了战场,谁又能顾得了谁呢?骨骼破裂的咔嚓声与微弱的临死呼救,注定是要没命的,自然也就没人再会去怜悯的往下看上一眼。
雪亮的大刀照头向战马劈去,沉重的大戟无视一切横扫而出,单单的长枪大盾从来不是汉军步阵的基石。他们起到的作用仅仅是挡下胡骑的冲锋。身披重甲,手持大刀重戟的重甲步兵才是北汉步军对抗胡骑的支柱力量。
当骑兵赖以为生的速度不再有时,当他们面对上一个个包裹着厚厚铁皮的重甲步兵时,纵然不少胡骑持有铁锤、狼牙棒等重兵刃,陷入绞杀的泥潭也将是注定的。
日上高天,战事已经进行了大半个上午。“传令下去,骑兵进食,两刻钟后听令出击――”武恒飞抬头望着太阳,时间差不多了,不能赶正点。稽陬也不是傻子,若是中午再动手,也是沙场一员宿将的他必定会有准备。
“诺――”
“骑兵进食,两刻钟准备――”
“骑兵进食,两刻钟准备――”
激烈拼杀的战场上突然传出要进食的命令,显得是那么的突兀。可是祝彪松弛下的身子在传令入耳的那一瞬间却立马绷的紧紧地,浑身的肌肉里就感觉有一股股涌动的巨力恨不得要立马宣泄出来。因为他终于等来了出击的军令――
袋中的干粮,囊中的净水,是上阵前就已备下的,取食方便至极。祝彪根本不感觉饿,虽然状态栏中他的疲劳已经突破了十点。可这少许的疲惫早已经被军令带来的振奋冲击的无影无踪。
但是他手下的一什兵马却没的他这般耐力,不仅仅是人,连坐下的马匹也一样要进食,进些精细饲料――如黑豆饼子,马匹很爱吃这个。
两刻钟的时间飞转即逝,阵前的重甲步兵又换下了一波。身披重甲的他们杀伤力虽大,可就像弓箭手一般,只有一股儿劲来使,使完之后就跟耗光了电池一样的电动玩具,成了一个个真正的摆设。
而趁着汉军阵上的重甲步兵交替,胡骑抓着机会更加进了一步,攻势再强盛上了一筹。因为兵多势众的他们比之汉军的交替攻势还要勤快,也更加的有优势。
每每生力军上场的他们不需要顾及自己的体力和战马的耐力,只要在上场的时间里最大限度发挥出自己的攻击力就是了。
阵上的汉军将士同样不会退缩半分,哪怕一直没被轮换,哪怕早已经浑身酸痛无力。一块块重甲步兵和长枪兵、刀盾兵组成的步军阵型依旧是一块巍然不动的磨盘,稳稳不乱的研磨着一滩滩胡骑的血肉。
“弓箭手上前,刀盾兵掩护,十轮疾射――”
武恒飞一直未变的面容肃然冷峻了起来。今日胜负如何,下面这一手至关重要,是以他的沉稳也不由的严肃郑重起来。
“呜呜呜……”
阵内骑军的号角声吹响,全军战备。祝彪放下手中的水囊,眼神右向看去了祝仝。
“六哥,放心吧――”紧了紧马鞍皮条,祝仝还给了祝彪一个坚定地眼神。
哗哗哗,一队队弓兵从两边奔过,弓壶、箭矢碰撞声连成一片。
“啊……啊……”
“杀……”
阵前的搏命在继续着。
两军混搅在一块的前阵,完全是血肉泥潭,残肢断臂、烂泥似的尸体,随处可见。
“咻咻咻……”
“咻咻咻……”
一排排利箭蓦地从阵中升起,急速的坠落到两军交缠的阵前。武恒飞的令下,集结起来的数千弓手竟然是无分敌我的覆盖集射。
“铛铛……”的鸣金声是在箭雨升起后才响起的。就是这一瞬间的延迟,不知道多少个忠勇将士毫无防备下被自己人的支支利箭穿透了身……
蓄势待发的汉军骑兵气氛猛的一凝。祝彪心头升起了一股苦涩,这就是战阵啊。
不过苦涩没有化作兔死狐悲,也没有化作对上官无情的愤怒,只有悲壮……
就如北汉眼下的命运!
一百二十章 战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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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在奋战的步兵,箭雨下长枪兵、刀盾手、重甲步兵迅速缩屯到一团,宽阔的战阵正面裂开了二十多个宽宽的缺口来。
“冲啊――”
祝彪排列比较靠前,骑兵的第七排。他能清晰地听到本营骑兵校尉黄晟功嘹亮的怒吼,如雷贯耳的马蹄声也没能压下他充满杀气的声音。
冲――
冲――
前面几列的骑兵飞快提起自己的马速,整整齐齐的一列百骑,瞬间破碎成或四或五的小组,飞快的扎进阵前的缺口中。
像是一把把锋锐的尖刀刺进胡骑的阵线。
“堵上去,堵上――”
“不准退,违令者,斩!”
稽陬近乎尖叫着连发出两道命令,他眼睛睁得圆大,万不会想到武恒飞会下如此黑手的对待自己人。
数千弓手的十轮疾射,至少夺取了数百名汉军步卒的性命。而这些人就在刚刚时候还在与自己浴血奋战!
而只损失这些人,还是因为阵前的汉军马上缩屯到了一块,后面弓手们继续射击时有意的避开了那些地方。
不然的话,阵前的六七千甲士至少要有三分之一躺在地上。就像他们的对手那样,同样是毫无防备的,被十轮疾射收割去了无数性命。
“噗通……”肉与肉的碰撞。
疾驰冲锋的战马撞击到胡骑所发出的巨大闷响,那震动就是在不住提速中的祝彪都听得清清楚楚。
每一战,前三列的骑兵称之为撞阵。只要能活着下战场,他们就是英雄。
“杀――”
a阶的兵种属性体现出来,祝彪明明是第七排,但他的这一什却几乎与第六排汇集到了一处,然后一同从缺口中撞出。
海阔天空,眼前豁然一亮。没有了自己人的束缚,祝彪只感觉整个战场到处都是缝隙,供自己尽情的穿插其中。
“冲,给我冲……”大吼喝叫,一直压抑在心中的豪情随着这一声大吼猛烈的迸发出来。还有对那战功的渴望,孟蕤不就是得了三十首级,我今一战就杀他一百――
祝仝已被抛在了身后,祝彪心里知道,可也不能降低速度来等他,自己先一步闯进胡骑中开路,如此对身后的祝仝同样也是照顾。
战意已经憋满,技战术一触待发,就等着胡骑了……
“冲锋――”
一个个身着灰褐色皮甲身材粗壮的胡人出现在眼前。
祝彪攥紧的长枪笔直前挺,技战术瞬间启动,豁然感觉本就全力奔驰中的骏马又陡然的提上了一层速度。
枪尖刺入胸膛,鲜血飞溅中被挑的胡人凄惨的叫吼着,还用两只手去抓紧枪头……
祝彪策马毫无停留,枪尖上挺着一具尸体,就这么直接突进了胡骑群中。挡者披靡,三个陆续上前阻拦的胡人骑兵没一个能扛得住冲刺中的巨力,接手的瞬间就被撞落马下。
只是一什的骑兵,却如同热刀入黄油,将迎面杀来的三四十胡骑一击而破。
“走――”
挥舞着加料的长枪祝彪又接连砸倒两个随在那一伙儿胡骑身后的胡骑士兵,马速开始减缓,将枪尖上的尸体甩出,祝彪感觉这速度依旧可比战马平时的巅峰。
迎面的胡骑继续杀到。祝彪没理由避退,“跟我冲上……”
长枪抖成了朵朵迷眼的枪花,驽马迎上,祝彪两眼里闪烁的全是血腥的杀戮。
胡人杀汉人,汉人杀胡人,两个民族的战争,就是如此简单。
弯刀劈砍在疾刺来的枪杆上,可是它的主人无力撼动长枪分毫,无力抵挡锋锐枪尖的前进。
两个冲在最前的胡族骑兵一个照面没走就丢下了性命,祝彪抖索的长枪瞬间一紧绷,一股穿刺的力量凝聚在枪头。
在第三个挥棒打下的胡族骑兵心脏戳出了一个大大的血口。
“咔嚓――”
长枪透过胡骑身躯继续向前,一百多斤重的尸身挂在枪杆上,祝彪恍如是添了一根稻草一样。
他一流高手的实力虽然不能尽数转化到枪法马战上,但是力道、速度这两项,祝彪超出寻常士兵太多太多了。
如这一枪穿俩,对于普通士兵来说很难完成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是轻而易举。而且祝彪这一枪最终穿的还不止两个,而是三个――
三具尸体挂在枪上,长枪就已经不再是长枪了,而是挑了个木棍的重盾。接着马速最后一点的冲力,穿带着三具死尸的长枪重重砸在了一胡骑倒霉蛋身上,不仅人当场落马,连他坐下的战马就嘶鸣一声压倒了地上。
不堪重负的长枪瞬间断裂。
“啊呀呀……”
立马有不开眼的胡族骑兵上来捡便宜,他们挥舞着弯刀铁棒,都发狠的想把祝彪一下弄死。
因为刚才的一枪三穿,太打胡族骑兵的脸了。
自诩为长生天勇士的胡族人无法容忍这样的耻辱。如果祝彪披挂的是一套亮闪闪的铠甲,一看就是将领军官的身份,这些底层胡族骑兵也就认了,他们知道自己跟高手间的差距。可是祝彪披的仅是一套普普通通的骑甲,骑兵什长可不是军官,而只是兵头,军官那是从队率一级开始的,披挂的外表上才有那么一点细微的区分。
“唏嘘嘘……”
冯恩江紧勒战马的缰绳,脚蹬下马刺狠扎马腹,作为一名老骑军他很少有这样不爱惜马匹的动作。可是今天他必须这样做,骤然吃痛的战马浑然一惊,减缓下的速度立时有了一截回升。
什长的枪断了,什长就要被胡狗围上了,自己必须冲上去――
冯恩江两眼中迸发着火一样炙热的光芒。
他对祝彪已然是全身心的佩服。因为在那刚才,冯恩江在祝彪的带领下亲身历经了一什人马一人无损连破了两队胡狗的奇迹。
真正的军人真心佩服的就是战场的英雄。祝彪能够做到那些,他就是一名英雄。那冲锋中的畅快淋漓感,简直美妙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胡狗在自己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冯恩江只感觉自己实力像是猛增了一截似的,杀胡狗畅快多了,还似乎感觉着战马冲刺的速度更加的快了,那飞驰电掣的切入,那勇往直前的冲击。能够做到这一点,祝彪就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合格的什长,甚至更高……
“欺我兵器断了,哪有那么容易!”
“没枪头的长枪,照样能杀人――”
看着策马围杀上来的胡族骑兵,祝彪脸上只有森厉的冷笑。全是断刺的枪杆直没入一胡骑的咽喉,不理皮肉带来的些许阻力,枪杆反手一划拉,完全拉开了半边脖颈,露出红白相间的颈骨。然后当头一架雄浑的内力滚滚涌出,立即将照头砸来的铁棒远远磕飞,继而一棍甩在了那胡骑脸上,枪杆断刺直接扎爆了那人眼球。
真以为自己是软柿子么?
一汪雪亮被祝彪左手抽出,重剑横身一斩,哧溅的鲜血如瀑布样从两名侧面未来的胡骑腰腹间流出。
肠子、肝脏,就像开膛破肚的猪下水一样哗啦啦的流出来,捂都捂不住。
一百二十一章 战争(完)
一脸的焦急且杀气四溢,祝彪眼中闪过一抹温意。围上来的这些胡骑虽不值一提,可冯恩江有这样的表现,不正证明自己正在用表现赢得属下的人心吗?
“驾驾……”方彬等人相继策马赶上。
祝彪扭头一扫,欢笑上了脸面。十人一骑不少,连受伤的都没有。适才的冲杀中却是没闲暇去看状态栏的。
战阵中连破两拨胡骑,冲杀出了百十步远,还能如此齐全,绝对值得骄傲。眼看一什人马齐全,祝彪心底里对战阵最后一点的忐忑也丢到了九霄云外,你上战场不仅要杀敌还要能够保全手下士兵性命不是?
有系统在身,祝彪可以不用担忧自己手下士兵的战斗力,却还要担心自己冲的过猛,一仗下来变成了光棍。
而现在,有前面的阵势打底子,不仅是祝彪心气大涨,顾虑全无,冯恩江、方彬十人更是战意冲天。
“跟我杀――”
丢掉枪杆,重剑交到右手,祝彪高呼一声再次策马冲上。
状态栏内战意值积蓄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填充着战意槽。只要战意憋满,立刻就能再度发动技战术。
一次冲锋需要5点体力,一次穿刺也只是10点。祝彪现在又不需要考虑全局,他手下只有十人,在战场上千钟一粟。他只需要带领着手下发挥出最大的战力就是。
不管是冲锋,还是穿刺,只要需要,只要战意憋满可以曝气,那就立刻发动就是――
“铛铛――”磕开两把砍来的弯刀,祝彪手中重剑立马斜上里一挑,带起一点旋劲,夹杂着马匹的冲力,将一根闷头砸下的狼牙棒远远甩飞出去。
可那胡骑也同样被他甩在了身后,只好便宜了跟在他后面的方彬,随即一刀就轻松之极的将那胡骑砍倒马下。
祝彪真的在怀念长枪了,骑兵冲砍中,短兵器太不趁手。
一寸短一寸险,他又有之前的底子在,现在向他冲来的胡骑从来不是一个一个单挑的。而是三五口弯刀、狼牙棒群殴打下,祝彪的纵横剑法都无法施展出,武林争斗跟战阵厮杀有太大的不同了。纵马疾踏中,瞬间的交兵里他只能靠着扎实至极的剑术基础和简单快捷的《一字剑法》来应对。
五剑里面三剑都是在遮挡和拨架,然后两剑才会见血。
但即使如此,长剑饮血的速度也快的惊人。跟在他身后的冯恩江、方彬等人更是捡便宜似的每人都多捞到了几条人命。
祝彪的气力何其大,他的招架与其说是遮挡,更是磕飞、震飞那些砍来挥来的弯刀、铁棒。没了武器的胡骑还不都是待宰猪羊?
祝仝也在奋力厮杀着,被祝彪的骤起迅猛刺激到的他,同时也是出于一种追随的心理,他带着自己的一什骑兵循着祝彪冲出的故道也勇敢的撞进了胡骑中。
先挨了祝彪一刀的胡骑转瞬又遭受了第二次重创,本来就七零八落的小团近乎全面。
祝仝锋锐的长枪当下刺死一人,却因初上战阵有点过于紧张而用力过猛,那一枪整个穿透了胡虏的胸膛,被骨骼卡住了。
如果心里不太紧张,不管是不是精通枪法,只要振臂一抖没进去的枪尖就乖乖的出来了,可是祝仝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人,看到那胡骑胸膛哧溅出的鲜血有点懵了。
只是神经打盹了一刹那,两马交错祝仝就只得无奈的丢掉长枪了。一名胡骑嚎叫着举着弯刀朝着祝仝劈来。祝仝反应神速侧身闪过。二马再交错时,把手一拿抓住那胡骑的脖颈一用力凌空整个人提了起来。
胳膊轮了一周,用力的将人甩飞出去,连滚带翻的又砸下了二骑。从腰间抽出长剑,祝仝大声呵呼着给自己加油鼓励,纵马向着迎面的胡骑劈去。
三四十人的胡骑团伙除去几个零星逃散的,剩余的就在这前后相连的两次重击中先后丧命。可是得了祝彪一次遗萌的祝仝再次打马杀上撞上第二波胡骑时,就陷入了苦战。
因为祝彪所部的速度快他真的很多,二次破敌遗留下的空挡在这片刻时间中已被重新涌到的胡骑给填满。
挥舞着重剑将一个个杀来的胡骑劈砍在地,祝仝脑海里已经忘记了再去追随祝彪,而只剩下杀敌,杀敌……
“穿刺――”
“杀――”
二次技战术发动,祝彪十一骑似一支利箭将面前的胡骑一穿两半。滚滚的胡骑继续涌到,稽陬的严令下,各部落头人、头领再心疼自己的部众也只得潮涌般向着汉军席卷过来。
已经战斗了一个上午的他们神色难免有一丝疲惫,但是人多势众就是他们最大的底气。而且要面对的还是汉骑,每一个胡族人都不愿意败在他们眼中差劲的中原人族骑兵刀下。
“穿刺――”
第三次技战术发动,浑身浴血的祝彪这时连坐下的战马都变成了血色,厮杀多久了?
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
红赤赤宛如一个杀神,祝彪带着减员至八骑的手下再次怒嚎着劈开了一团胡骑。
耳朵中没有脆响可以穿透整个战场的鸣金声,也没有‘呜~呜~呜……’由高转低的撤退号角声,只有‘咚咚咚……’持续擂响的战鼓声。
一通鼓、二通鼓,三通鼓,四通鼓……
鼓声不息,冲锋不止。
赤红的剑影扫过,两颗人头高高的抛起,如注的鲜血从脖颈上喷溅涌出。
看也不看自己的战果,祝彪打马奔驰,他刚刚看到了祝仝。
胡汉两军已经完全搅在了一起,至少汉军骑兵是这样的。敌众我寡下汉骑的攻势已经渐渐被抑制住,祝彪不停地带人冲击,但还是看不到丝毫穿透胡骑的希望,他都已找不到自己所在曲的位置了,只能看到一直奋战在前线的校尉黄字大旗。
挥剑直直捣出,胡虏身上的皮甲触剑点猛的向内一凹。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一条大汉,两眼圆睁,大口大口的鲜血就已经喷洒吐出。
壮硕的身躯击飞起来,像是颗全垒打的保龄球,直接横扫了祝仝右面的全部敌人。
一百二十二章 将军夜无眠
纭本驳目醋抛1搿?
祝彪也在呼呼的喘气,他感到了身体确确实实的疲惫。三次技战术就耗去了他25的体力,再加上这么长时间的冲杀,状态栏上的疲劳度已经很接近四十了。
而手下冯恩江、方彬等七人(又少了一个),体力情况更差,其中的有两个都降到了50以下。
可是厮杀依旧在继续,甚至依然没有到达最**。
武恒飞抬头看着太阳,已经偏西一些了,算时候该是午后了。
“传令,全军出击――”
一个时辰的休整,步军该缓回劲来了。而稽陬,除了一个常备万骑还捏在手中,剩余的兵力怕是都已经加进战阵了。另一个常备万骑虽然没有开打,但是两边不都是互相牵制着的吗?那也是加入战阵了。
不然,自己阵前的一万铁骑怎么会被这么快就压制了回来?
这才一个时辰,一万精锐铁骑,胡人没有三四倍的兵力是绝做不到这点的。
前后两万常备万骑是一大劲敌,可是自己大营里同样也有一直养精蓄锐中的一万步骑,加上撤后的五千骑,和阵上的两万步军,武恒飞信心充足。
“杀啊……”
“跟本将冲啊……”高举起自己的金背截头大刀,武恒飞带引自己的亲卫直冲阵中。
“咚咚咚,咚咚咚……”
漫天的战鼓声跟数万汉军的喊杀声完全融合在了一块,汉军大阵是倾巢而出,同时大营前的五千骑兵也呼啸着向着面前的一万胡虏常备万骑撞了上去。
大营辕门洞开,五千铁骑绕营而出,远远撇开营前厮杀缠斗中的胡汉骑军,像是一支利箭电闪般直冲主战场。
四千步军相继开出营门,没有他们的助阵,单凭五千汉骑是敌不过一万胡虏的常备万骑的,更缠不住他们。
偌大的营盘只余一千步军防守……
“啊呀,疼……”
傍晚时分,大营帐内。
祝忠趴在毡毯上露出自己健壮的后背,五六个小血洞扎堆的印在他腰背上。这一天的厮杀里,他没有像祝明那样中了三箭,也没像祝仝那般挨了刀劈,更不似祝彪这般即受了箭伤又挨了刀砍,可是祝彪、祝明连着祝仝三人现在都能行动自如,他却必须趴在毡毯上动也不能动。
祝忠战场上只被胡骑打中了一下,却是一根重重的狼牙棒。直直砸在了他后背上,错是他先用剑磕挡了一下,本身体质又雄厚,狼牙棒力道也没实足,不然的话他背上就不止会五六个血洞了,就是能活着下战场,后背上也是一滩烂泥。
可即便如此祝忠的整个右肩膀也不听使唤了,在武恒飞总攻发起前就无奈加入了伤病行列退出了战斗。
祝彪三人虽挨刀挨箭都不止一下,却都支撑到了最后鸣金收兵。雪缎还是很有用的,不仅包裹着了箭簇不深入,还堵住了血口,最后包扎伤口时一拉箭簇就出来,少受了太多的罪。
祝明上半身挨了三箭,箭箭入肉,现在还活蹦乱跳,全靠雪缎的功劳。祝彪肋下的那一箭也跟开了一个小血口没什么两样,都不影响活动更不影响骑马。
“老老实实呆着吧!”祝彪刮了祝忠一巴掌,这一战下面是没他什么事了。但是凭祝忠这一战砍下的人头,尤其是他斩了一名铜环人首,还战场上‘不畏艰险’的跳下马割下来吊在了手里,什长的位置他就是百分之百的稳定了,甚至往上提到队率也不稀奇。
祝明、祝强义、祝仝连着祝彪自己都没那么好的运气,可是他们四人全都战到了鸣金收兵,祝明、祝仝还有伤在身,祝强义是五人中唯一一个没挂彩的,但是军中不挂彩的多了,谁又能说他们没尽力?
三人也没一个打成光杆司令的,所以什长的职位都十分牢固。祝彪更是在这一仗中打出了名头,战场上杀人如麻更兼领兵犀利,穿插冲锋连破胡骑,这些都是不少人亲眼所见。
汉军以胜首记军功,但那都是指单独领兵的将领。至于下面的尤其是底层的军士,评功受奖靠的就是一个口碑。你战场上勇猛作战自然会被人看在眼里,只要不碰到上头的故意打压,军功都是不会差的。
祝彪所在的部还是黄晟功营的前部,排在万骑的最前面,做先锋的左曲五百骑残的都只剩下十之一二,右曲,也就是祝彪所在的这个曲,军侯战殁,五个都伯二死三伤,全曲剩余将士不足二百人。也就是说他们前部一千兵马这一仗打下来只剩下了四分之一多点。
祝彪最难的是不仅本身战果丰富,手下一什将士也活下了六人,这才是最引人瞩目的。偏偏他也不是避战逃战。
现在,整个前部剩存人马都不知道怎么羡慕冯恩江、方彬这六人呢,所以祝彪根本不担忧自己的前途。如果黄晟功大方一点,在典军校尉面前递上一句话,至少不拆台,祝彪盘算着自己都有六层可能一跃与孟蕤相看齐。
中军大帐。
战事未结,武恒飞可还不到考虑属下论功请赏的时候。
“将军,此战我军殁步卒二千六百七十人,骑卒一千七百八十八人。重伤步骑军三千八百余人,轻伤五千四百余人,其内约有五千人不能再战。马匹折损四千七百余匹,箭矢…………”
“军官将校呢?折损了有多少?”
“刘校尉胳膊掉了,王甫将军尚需看看……”军中主薄声音一息,校尉、以及王甫那个横野中郎将,换做和平时都是一方大员。可今日,每一大战都要折损上几员不可……
“校尉一下军官,军司马折五人,伤十一人;军侯折九人,伤八人;都伯折四十六人,伤五十人;队率折八十人,伤百余。”
一连串的数字从主薄口里报出,然后他将详尽名单轻轻地放在了武恒飞身前。
武恒飞摆了摆手,主薄低头无声的退出了帐中。他知道,今夜将军又要无眠了,不是在思虑对策,而是要调整军官空缺……
不信就看,过儿会典军校尉肯定要进去。
一百二十三章 五分之一
巧叵齑笥峡眨恢狄沟牟狡锞糠追灼鹕怼?
生火造饭,袅袅的烟雾替代了薄雾继续笼罩大营,不多时营地内就到处飘扬着麦面的香气。
命令在开饭前传达到,祝彪捧着新样铠甲,看着静静摆放在上面的都伯令牌,心中一阵阵惊喜交加。
喜的当然是一步跨越到都伯的位子上,顶了昨日战死疆场的‘老’上司职位,虽然名头前依旧有一个假字,可是有了昨日的一仗垫底,祝彪现在完全信心百倍。
阵斩43,七次成功突击――
任务评价上给出的是优秀,虽然距离最好的优异【阵斩50+,10+成功突击】逊色了一筹,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与系统作伴这么长时间,祝彪已经养成了个――到手的才是最好的,这一人生信条。
任务奖励:低阶兵法秘籍――锥形战阵。
没经验,没金币,连瓶金创药都没有,就一本兵法秘籍。可这本兵法秘籍还真的极适合现在的祝彪,前向三角形,强力突击阵形,非常适用于骑兵兵种。
杀伤力加20%,速度加10%,防御力减10%,阵法+3。不需要曝气,祝彪轻轻点击后他阵法属性下就自动添加了这一项,施展要求――磨合50,训练50。
43名胡骑给祝彪带来了快一百五十点的经验,有三、有四、有五不等。冯恩江十人杀29人,自损4人,加经验25点,另外此战总体系统评价为――小胜,祝彪经验+10%,如此一笼统,祝彪人物等级攀升到了27级还富裕了不少经验,点数一加,悟性80,心性90,很是醒目。
智慧88点,根骨87点,前者继续向着‘智近乎妖’努力,后者出招速度又加了1%。最后一点依然加持到统帅项上,55点的统帅值,前世玩《三国志》时这样的领军武将就是彻彻底底的废材。所以,还需努力!
唯一可惜一点的是战场杀敌爆钱极少,祝彪一场仗下来的收获还比不上杀43个土匪多。因为谁上战场也不会把自己的钱全带在身上,可土匪除去土匪头外,却只能把钱全带在身上。
惊,喜欢之余的震惊,只要看看右曲左都残存的三十来人,就可以明白祝彪心头有多么大的‘惊意’了。祝彪手下一什活了全前部‘什’单位里最多的六个人,可左都连上他这个新走马上任的都伯加在一起也刚刚凑够四十。
这其中一个队率、一个什长、一个伍长、五个小兵,八个人还在重伤不能战中。
下一仗前部若还是出战,右曲若还要出马,祝彪身后就只有三十一骑。
天见可怜,一都人马,一百骑兵,十名什长,两名队率,再加一都伯和左右二卫,可整整一百一十五人呢!
刷的一战就缩水了五分之四。
可是看眼下的情形,只只一小胜就结束这场十几万人的大战,又怎么可能,下一阵,稍一马虎,黄晟功营的前部右曲左都就要彻底重建了。
【汉军编制:五人一伍,二伍一什,五什一队,两队一都,五都一曲,两曲一部,五部一营,以校尉统之,士兵五千。
二五进制,营以上不限。以左右和前后左右中分称。】
祝仝手上也捧着一套新式铠甲,左都的队率挂了一个,他倒捡了个漏,也是队率了。
这一天战事未开,汉军损失不小,胡骑损失更大。武恒飞到底是小胜不是?
两边就像是两头巨兽,强忍不发,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养精蓄锐。
稽陬大纛撤回了楼烦城,一座座包房立起,围绕着楼烦城绕了一圈又一圈。两军各自拉回了自己的尸体,辎重营处大火烧了一天又一夜,大营不远处的一座小树林都被砍了小一半。
军人不是平民,虽也是讲究入土为安,可若葬在敌境里又如何安心的下?一捧白灰回乡,也胜做异乡野鬼。
但是祝彪没有发现身边士卒有哪一个心智落寞的,75点的士气明确的反映着一切。大战一打起来,战鼓一响,蹿上八十也说不定。他们都习惯了。
“这就是打仗!”左都里为之最伤心的反而是祝仝,他手下有一个年纪跟他相仿的士兵,一什中就跟他处的最好。可现在人死了,连遗体都没来得及辨认,就匆忙的被辎重营一把火烧了。
骨灰全都混在一块,拉回去就那么一下子埋了。没办法,战争状态下,没那么多的规规矩矩,而且这个世界也没兵牌。不要说是小兵,就是都伯、队率挂了也都一个样,只有军侯以上的中级军官才会单独列出来烧埋。
祝彪杀的人多了,见得死人多了,手下虽然也死了四个人,可神情就没有一点低落,反而安慰祝仝。
第三天,两边继续开打,虽无大阵仗,但是昼袭夜扰、外加偷营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直到第五日,消减了一大圈的汉军步甲主力才开出辕门来列大阵,两边万余骑兵分列左右,这次那一部的队列人数都没之前好算计了。
稽陬下令停止一切无谓的袭扰,任由汉军立稳脚步。
但大战即来的气氛,却拉紧了汉胡双方每一个人的神经。
雷鸣的马蹄声中胡骑依旧是铺天盖地,乍然一看似乎不比前一战时少到哪里去。但是胡骑方面,上到稽陬,下到部落头人头领,心里都清楚,他们在上一战中足足减员一万多人,八万多骑现下只剩下七万了。
鼓响角鸣,箭矢交飞。
再战中双方就少了一丝试探,乍一动手就是全力以赴。
祝彪仅仅是一个都伯,休说是都伯,就是他升到校尉,在这样的战阵中也只是一枚棋子。
下棋的人才不会管棋子的心情的。武恒飞一声令下,黄晟功粗壮的嗓门再次炸响在祝彪耳旁,“跟我冲啊……”
黄字将旗勇往直前。祝彪还有的选择吗?
高举起新换的铁枪,“弟兄们,跟我杀啊――”
ps:战争评价共分:全军覆没、惨败、失败、落败、平手、小胜、胜利、大胜、完胜、兵不血刃十个等级,各有加持不同。
分别是:经验-200%,-100%,-70%,-50%,0,+10%,+30%,+50%,+100%,+200%
一百二十四章 出头鸟
抢淳谷槐却蟠笄疤旎顾呈帧?
这怎么回事?错觉吗?
重剑削出,又一胡骑高高抛飞了脑袋,无头的躯体继续在马背上端坐冲出七八步远才跌倒地上。
好像不是错觉啊,更似乎自己身后的小兵砍起人来都比上次要凶猛上许多……
自己左臂挨上一刀,还会更厉害啦?若不还是在战场上,祝仝都要纠结起来了。
冯恩江、方彬十分有经验的紧随在祝彪身后,打算继续捡着漏。但是今天他们那种砍人变轻松的感觉更深了……
虽然成了都伯手下又加过来了这么多人,让原本60的磨合度一下子拉到了50点以下,但是几天时间的相处后磨合度又一次升高到了53点,祝彪先有a阶的兵种属性加成,再有锥形战阵加成,真是瞬间就让战阵上身后的三十一骑实力唰唰的猛拔高一大截。就连实力最低的人杀伤力也拔高到了30点以上,绝对的傲视同类。
祝仝原本武力39点,左臂受伤降了3点,但这些属性附加一上身,当即就立马成了40点未入流巅峰。砍起人来,40点武力当然要比39点要好上一些。加上马速更快更疾,重剑附带的冲击力更大,杀起胡骑小兵来当真是砍瓜切菜。
只是可惜,这些属性加成一不笼罩祝彪本身,二限制于武力不超过40点这一关口。针对三流以上实力的单位,就无用了。
再加技战术加成,祝彪连上自己也明明才是三十二骑,却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披靡无敌。
这一阵,他的英勇犀利,不仅全营官兵看在了眼中,黄晟功也是实打实记在了心底。因为他作为统军之将,武恒飞手下的骁将之一,战阵中是一直厮杀在最前列的,祝彪屡次冲敌破围可就是在他身边做下的。
但是,枪打出头鸟,在战场上放光芒就要时刻准备着被瞄上。这不一个耳坠银环手持一杆镏铜铁蒺藜骨朵的胡将就策马找上了祝彪。
铛铛铛……
十几个回合,祝彪脸色变了。他《杨家枪法》才是小成,如何能马战胜得一一流骑将。
“铛――”一口厚背大刀架在了祝彪头上,黄晟功可舍不得这一后起之秀就这么夭折在自己面前。两眼圆睁,双臂一交力,大刀上头的铁蒺藜骨朵就狠狠地荡了开来。
这银环胡将虽然能打的祝彪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可是实力对比几近一流巅峰的黄晟功来还是要逊色不少的。
祝彪连声谢都来不及说,忙策马跳出战团,二三十个回合他手中一杆铁枪都已被砸成了弯狗腿。
论实力,对面胡将也只是一流,铁蒺藜骨朵打下,内力相涌相撞,祝彪也不次他多少,顶多是稍落点下风。可是人家的一流实力全是马上得来的,有些武将离开了战马实力就能立马下降一个层次,有了名骏却立马如虎添翼。可是祝彪呢,他是上了战马实力下降一个层次,54点武力值,比在地上生生少了8点。
所以,面对这个直向他冲来的胡将,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跳出战圈,祝彪脸色悻悻。可这个时候不是该耽搁的工夫,抖手扔掉弯狗腿一样的铁枪,连同黄晟功的卫队,以及祝仝等剩余的二十来骑,很快的就将那胡将身后带来的兵马冲的狼狈不堪。
《一字剑诀》加上17%的出手速度加成,虽然短兵相接凶险更加大了许多,可是剑剑到肉,招招溅血,祝彪收割人命的速度也不见减缓。
“跟我杀――”祝彪怒声高嚎,将败阵的郁闷全发泄到了小兵身上。但是如果祝彪彻头彻尾真的就这么一直做下去,他的心智就不会80、90了。
哪里跌倒那里爬起,单挑丢了面子就单挑上夺回来。
“叱――”纵马如飞,祝彪右臂持剑直直撞向又一个银环胡将。自己持剑,对手持弯刀,正好是对手。
“杀,杀下去――”祝仝高举起手中铁剑,祝彪突击在前,左都的领军人物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了与他关系最亲近,职位在场又最高的他了。
每一个银环都是胡族的贵族,身边都有一队护卫。将对将,兵对兵,又是一场无有退路的拼杀。
丢掉了长枪,祝彪武力反是攀升上了一点,他现在的枪法实在是很悲催。
《阴风三命剑》全力出手,三尺重剑电射而出,疾刺对方胡骑中胸,又准又狠。之前的郁闷、怒火全部夹杂在里面,一剑出击挟同马力气势更涨了三分。
“哈……”胡将不闪不避,两腿狠夹战马,吃痛的坐骑嘶鸣声中窜起的速度更加疾快。宽厚的弯刀如同一轮半月,划过一道亮眼的雪光,直向着祝彪劈出。
闪电的重剑,耀眼的弯刀,剑尖刀锋的碰撞――
一股股内力汹涌吐出,祝彪全力以赴。弯刀反震的力量让他右臂骨骼都是一阵酥响,但是前进的剑锋继续勇往直前――
不是每一个银环胡将都是一流身手的,阶层等级森严的胡族,贵族天生就是贵族,成年就有自己的地位。除了一些天资真正好或是为人勤奋的主儿外,大草原上流传下的那些武功,不是谁都会一直勤勤恳恳习练的。
胡骑狄骑虽然多少年一直威胁着中原人族,可大草原上的绝顶高手绝大部分还是出自天神教、萨满教。【天神教――胡族,萨满教――狄族】
“啊……”骨骼节节爆碎的痛苦是什么滋味?
祝彪没有尝过,却送给了这个银环胡将品尝。满脸胡腮的一条大汉也止不住的嚎出凄厉无比的惨叫,他握刀的右臂都烂的不成样子了。
二马相交,横剑一斩,面目狰狞中的人头高高抛飞起来,祝彪左臂一扬伸手抓下。
一个照面斩敌于马下,取首级于掌中。跟在胡将身后的一帮胡族骑兵人人惊懵,而本就冲刺中的祝仝一票人却个个精神大振,士气大涨。之前祝彪败阵不敌的丧气一扫而光。
斜阳西下,沸腾的战场重新归于了寂静。
遍布的死尸映照红日,一群秃鹫……
比上回大战早结束了半个时辰,两边罢战后还都有闲暇来翻找战场上未死的伤兵。
祝彪浑身疲惫的倒在帐中厚厚的毡毯上,动也不想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着回营时黄晟功讲的那句话:“没仗了,下面就轻松了……”
是黄晟功营伤亡太重下面的战阵不用上场了吗?
可祝彪总感觉着‘没仗了’指的更像是全军……
一百二十五章 将军难免阵上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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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的意思……接下去就不打了?”
晚饭后,祝明、祝强义不出意外的围了过来,祝仝更是方便。无法上阵的祝忠也吊着肩膀跑了来,五人在祝彪这个挺大的军帐中汇集。
这一仗里,祝彪、祝仝都没添新伤口,虽然几次冲阵危险度挺不小的,祝强义也没伤着,第一阵后祝彪做了安排,安全第一。只有祝明脸颊上开了个血口,想是会留疤的。
祝彪把黄晟功的那句话道了出来,说起了自己的猜想,祝明、祝强义、祝仝眼睛都睁大的亮了起来。
特别是祝仝,两眼睛看着祝彪,激动地嘴唇都哆嗦了。
上一阵不显,那时候的前部兵强马壮,而且作为一营之前锋,打仗排在最前面义不容辞。可是到了今天这一仗,祝仝眼里黄晟功就有些不近人情和死板了。明明前部已经损失惨重,何必还要排在全营最前?
战场上他脑子没法想太多,就是跟着祝彪冲来冲去。三十二骑回来了二十三人,这个生存比例还是很高的。可是前部其余都的惨样就给刚下战场的祝仝泼面浇了一盆冷水。
左曲几尽拼光了,右曲上阵一百七,活着回来的只有五十。
刚刚上任三天的军侯挂在了阵上,与早他一步战死的右曲三名都伯相比,唯一好点的待遇就是能够有一个**的骨灰罐,家庭里朝廷抚恤也会高上一级。
是的,这个刚上任就挂掉的都伯就是当初右曲三死两伤的五名都伯里两伤中的其中一位。他的伤势比另一位轻不少,所以那一位继续趴窝养伤,他顺顺当当补任了右曲军侯。可如今看来,还是养伤的那一位命更好,前面刚补上的位置不就又空出来了?
祝彪在这一仗中虽然出彩,还拿得了一个银环首级,可是人,不是谁都有一步登天的运气的。祝彪只可说是坐稳了都伯的位置。
几天前还人嘶马鸣的右曲营地,现在天黑了都静的同鬼影一样,剩余的人连同养伤中的三十人,分到军帐中都凑不齐两人一帐。
祝仝心中拔凉拔凉的,这要是再有第三阵,右曲岂不跟左曲一样要团灭?
所以,一听祝彪这么说,他心中尤不住激动了。
祝彪今日一战不出意外的升到了28级,作为锥形战阵的锋锐他所耗费的精力体力更超过后面的手下。非是战场上当场升级,他说不定都没法支撑到最后。今后技战术一类的大杀器,一定要慎重使用,不然杀的就不止敌人还有自己了。
跟随他从战场上回来的二十二人,哪一个不是气喘吁吁,下的马来就两腿发软。
一阵一级,级别升的超快速。以三十级前的所需经验来看,29级、30级也绝对跟前面一样。一场仗下来哗啦哗啦就够了。说一句,这一仗汉军打平。
可想到军中袍泽的战损,祝彪再渴望升级也都有些悴不忍睹,前部的伤亡实在太重了,黄晟功整个营的战损就高的让人发寒。甚至于,祝彪看到祝明、祝强义囫囵着走下战场来,心中都直感叹好运气。
“看着吧,如果接着还打,就只能躲了……”
祝仝由自己照料,祝忠伤势未愈,还都可放心。祝明和祝强义,真没招了,还真要出工不出力。
黄晟功说话时的表情语气又一次翻腾在祝彪脑海,但愿自己的猜测是真的。真的没仗了,不管是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祝彪两眼中泛着幽幽的目光,深邃的视线似乎能透过虚空看到了远远的所在。
距离不远处的另一个军帐,冯恩江、方彬、雷冠方、田建发四个缩在一块不住的感叹着自己的好运。
祝彪一什下尚存的六个人,这一战里又折掉了一个,还有一个邵冬青被送进了大后边的病营中,他挨了两刀中了一箭,伤的很重。
可是一什人马至今还依旧有五个活命的,冯恩江、方彬更是被提上了什长,再看看别的都什,完完全全的两幅天地。
这两个硬仗下来,右曲里团灭的对什太多了。
“都头真是要的,数遍整个前部,就是军司马的亲卫也没咱们活下来的多。”方彬一脸感叹,作为一个老兵,他真的很为自己至今还活着而感到幸运。【都伯,便称都头】
五天中的前后两仗,双方都打的硬气,汉军都是武恒飞一手带出来的兵战场上自没的说。胡骑方面,因为顾及背后的居延海,一个个由不同部落部众组织起的大军也杀的韧劲十足。
“当然比军司马的亲卫活下来的多,咱们是还剩一半,他们连着军司马一起死光光……”雷冠方感觉方彬举的这例子挺别扭的,赶紧矫正。
“你说,咱们都头做什长的时候,咱们什杀敌最多,伤亡最小,这当了都伯,咱们都也是杀敌最多,死的最少,他要是能当更大的官……”冯恩江的话语里透着无尽遐想。底层的士兵就是这么现实,能打仗立战功,又死的人最少,这样的头头他们最喜欢。
中军帐内,与黄晟功营下士兵之间凝重的气氛不同,武恒飞这里一票军中重将见面后那都是谈笑风生。因为他们都知道,此次出征自己要做的已经足够了,接下去难题就该轮到稽陬头痛了。
“晟功此战当为首功,你营劳苦功高――”
黄晟功手下的伤亡和战果武恒飞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现在要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了,他绝不吝惜好话。
“本将包保你一个中郎将。”看着黄晟功目中喜悦的神光,武恒飞决定要自己这个爱将更高兴一些。
一仗从校尉升到中郎将,虽然只是武恒飞口头的许诺,可大帐中的诸多将校已经在纷纷恭喜黄晟功了。
这一步对于一名军人来说是一个质的飞跃,中郎将以上者,始可称将军二字。
“哈哈哈,同喜,同喜……”黄晟功裂着大嘴笑了起来。中郎将,这是每个领军校尉都昼思夜想的,自己终于拿到手了。而至于两阵上战死的那些下属,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这都是少不了的。
不过本次出征的目的同样达到,全军苦战两阵,死没死的将校身上都有功劳。是以谓‘同喜’。
武恒飞轻捋颔下胡须,自己这一路兵马已经拉空了楼烦城周边的全部胡骑,想来偏师已经是顺利插进了……
“接下来就看稽陬怎么办了!”
一百二十六章 这笔账咱们日后有的算!
“咣当”,酒杯被稽陬怒摔在地上,不停的翻滚打转着叮叮当当的撞上了门槛这才停下。屋外灿烂阳光的照应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青铜质地的酒杯杯身上,已然多起了一圈烙印似的纹印。
“两万汉骑窜进了居延海你都不知道,且莫车,我要你们射雕儿有何之用?”
昨天干完一仗,稽陬心情是非常好的。战阵上己军没有吃亏,跟汉军打平了,对于军力占优势、总体实力也占优势的胡族来说,这就是一场胜利啊。
今天上午,他就大宴军中众将和各部族首领、头人,以示庆贺。可是酒宴才过一半,城外就来了紧急消息,两万汉军骑兵绕过楼烦城一带从西南方向插到了居延海。
自己背后的数十万部众被一把刀架到了脖子上!稽陬如何不急,如何不怒。
如果楼烦城后面的数十万部众是常规意义上的胡人部众,稽陬他根本不用担心,因为以胡人的制度,那么大底数至少可以集结起十万骑来一口吞下胆敢侵犯的汉骑。
然而,居延海一带的数十万胡人又那里是常规意义上的胡族部众啊,她们完全是右贤王乌维驮部手下主力军的一部分家属。
游牧民族打仗也是需要后勤的,兵甲箭矢这方面不说,马匹、牛羊也同样少不了。再说,胡人此次南下是为了侵占地盘,而打下了地盘后若不使用上,空空占领有什么利益?
故而,在百万胡骑大军南下的同时,为数更多的数以百万计的家属、妇孺也赶着牛羊带着包车纷纷南下而来。
需要冶炼的刀枪箭矢胡人妇孺们做不来,可是皮甲、马匹以及食用的牛羊,她们就完全可以供给。居延海一带肥美的水草地,就是右贤王乌维驮吞吃下的最大的一块肥肉,他手下主力军的家属一半就安置在了居延海,比如稽陬手下两个常备万骑。
呼揭箪的眼睛红了,他的家人、部族就在居延海以西地带游牧。恶狠狠的看着胡骑斥候――射雕儿的首领且莫车,若非是大庭广众之下,他都要狠揍他一顿了。
听到恶讯且莫车也傻了,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跪倒在大厅中央一脸惭愧之极的‘任凭处置’。
武恒飞大军出城之后,一路扫净了居延城至楼烦城间全部的人烟,不管是偶尔出现的胡族还是游荡游击的少许汉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胡人肆意屠杀汉人,视之如牛羊,汉人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有血勇的纷纷拿起刀枪来,其中的大部分人只是参加了军队,可还有少部分的人视胡骑如仇寇之余也敌视北汉官军,是后者没本事才造成了他们的如此灾难,所以这些人就摇身一变成了自由武装,转挪在胡汉两军的缝隙间。
中国古代的游牧民族也会使用汉奸,何况这个时空中发展了万年岁月拥有了自己成熟文明的更古老民族,带路党、怕死鬼那个地方都有。且莫车平日里就安插了不少眼线在‘自由武装’中,由他们传递汉军的消息。
可是武恒飞这次把汉人也一勺烩了,且莫车只认为是这个宿将小心谨慎所致,毕竟他做的这些事也不是一丝风声都不漏的。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哪曾想一念疏忽就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汉军集结起的另外一只骑军就趁着武恒飞扫清道路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插到了西南。
自从武恒飞大军出发后,稽陬集结楼烦城一带的胡骑大军,且莫车想当然的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武恒飞身上,一来二去,最终导致了如此严重后果,他自己想清楚前后,也是痛心疾首后悔不已。
“大都尉,汉军袭咱们居延海,咱们就反杀进延东。他们总共才多少骑兵?武恒飞带出了两万,这又出来了两万,剩下的那点人根本遮不住偌大的延东,咱们照狠里杀,不信汉人不急。他们一急,居延海的两万骑可不就要召回来了……”
在呼揭箪为首的一票常备万骑军军官的怒目而视下,那个部落首领的话音越来越低。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居延海那里生活的可都是常备军的眷属。
不少的部落首领、头人也视之以怒目,汉军虽然奔袭的是居延海,可是大家部落都是生活在这一片区域的。汉军说不定一扩散目标,刀锋马蹄就降临到自己部落头上。不解决了这钻进肚子里的两万汉军,自己就是在楼烦城也待不安稳啊。
稽陬也没好气的瞪了那首领一眼,没脑子的蠢货。一句话得罪了整个常备军,自己要是也这样干,呼揭箪、车牙就首先不答应。
延东的汉军有十几万人,其中骑兵五万多一点,步军十万人上下,再加上一些民兵。其方阵是,步军守城,骑兵巡游。
往日自己大军南下,逢到坚城不克时也不敢绕城不打,继续渗入,因为汉军手中的五万多骑兵是一股极强的战力,如果没有一个破开口,只靠着避城不战而入延东内地,被汉军骑兵来个关门打狗,可就亏大发了。
那首领虽然蠢,可一句话没有说错,这个情况下自己却是可以召集别的地段的余部兵马突杀进延东内地,只剩下万骑左右的汉军已经不具备关门打狗的实力了。
可是大军南下固然是可以狠杀一通汉人,抢掠下堆积如山的财货,但代价呢,自己在杀汉人的时候,汉人也在肆意的屠杀着胡人啊……
这个狠心稽陬可下不来。更况且,影响――
居延海附近游牧的都是大王主力军的眷属,她们若一遭难,大王那里的军心岂不立马大乱?罗州战局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刻,不帮一把也不能扯大王的后腿啊!
“传令壶衍、乌达木,立刻回兵居延海。”
“呼揭箪、车牙――”
“在,大都尉。”
“率领你们的部下,马上回护居延海――”
“是。”
“仆须兰、尸逐拔休…………”
大王手中拿下的楼烦城,竟然要在自己手下丢去。“武恒飞!”稽陬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嘣的吐出这个名字,他已经决定全军急折居延海,以最快速度剿杀那两万汉骑。
大草原上想抓着一只兔子,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可以办到的,要最短时间里灭掉这两万汉骑,必须投入进五倍、六倍乃至更多的兵力。
楼烦城很重要,可居延海更不容有失。舍轻而取重,虽然此战过后得手了楼烦城的汉军时刻都能威胁着居延海……
“武恒飞,这笔账咱们日后有的算!”
一百二十七章 来者不善(求收藏!)
延西庆襄郡城。
柳府处在一片安寂中,柳志文、柳志鸣两兄弟北上大青川,至今还没确切消息传来,祝彪随军居延城,也是一处厮杀地。
在庆襄,现下的柳府就像是隐身了一般,寂寂无声,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更有一些有心人发现,柳府每日风雨不断的都会派人在庆襄城四道城门口蹲守着,从城门到柳家,已经经营起了一张网络。
如果庆县的陈、王、季三大家有人晓得,嘴角肯定会翘起冷冷的笑来,他们对于祝彪江湖上接下的那些恩怨可是知根知底。
但是陈绍辉、王平山、季锡良都被教训改了,祝彪不死,他们是不会多嘴张一次口的。
绿绛岭再来人的可能性非常非常的小了,但江家不容小觑。虽然他们像是‘遗忘’了祝彪的存在,可祝彪从没有忘去他们。
看似平静如水的柳府,一百家丁,五十把强弓,三十具劲弩,还有柳正初在城卫军里的老关系,这就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柳志远在全身心的练着功,已经过了三流,但是进展不快。练功虽然讲究功法、天资,可更需要日积月累,除非天材地宝摆在眼前,不然没人年纪轻轻就武功绝世的。
祝家、柳家又都不是什么武学渊源之地,空有大笔的钱财,也有渠道买来各种珍贵的药材,可没有药方,再急眼也配不成对练功有用的丹药来。所以,都只能熬。
就是现在的祝彪,为了积攒钱财,益气丹之类的东东也绝迹了。几颗回元丹、回春丹都是保命时才用的。
柳府就这样沉寂在了庆襄城,非是柳芷晴、祝采儿偶尔还会出来跟女伴们聚一聚会一会,都要让人怀疑是不是都闭家了。
不过六月初的这一天,一封书信的到来让寂静的柳府瞬间暴涨了。
祝柳氏眼中欣喜的泪水止不住流下,祝采儿脸上带出灿烂地笑,祝洪、窦兵、周云飞无不是惊喜若狂,姚洁合掌直念叨老天保佑,姚铨心里头撇嘴脸上丁点不显。
祝彪安全了,祝明、祝忠四人也都活着,出征一战祝家五兄弟完完整整的都回来了,还打出了一个都伯四个队率。
“小妹,这可是大喜事,快别落泪了。”柳正琦妻室乐氏忙安慰道。她是一个真正的厚道人,当初时候对祝柳氏、祝采儿便照顾有加,在祝彪心中是一个真正的长辈舅母,地位高出王氏、金氏太多了。
“大嫂……”祝柳氏叫了一声,话还没出口眼里的泪珠就又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她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儿子,相信他能重振祝家门楣,可是作为母亲的担心也从来没有少过,这毕竟是战场上。
自己丈夫,整个祝家,都是被战争给毁的。
“夫人,大舅奶奶说得对,这是咱家的喜事,是公子他争气,您可不能再落泪了……”姚洁也上前来劝道。
她和周云飞、姚铨三人到柳府已经一个月多了,做起了祝柳氏身边上的女管家。因为祝洪的精力绝大部分都花在训练家丁身上,她又是祝彪收下的,还有窦兵前缘,就是在整个柳府也颇有颜面。
乐氏等见她也唤一声‘周家大嫂’。当然了,背地里说三道四的也不少,谁让她脸面长得漂亮。但是明面上,哪个敢多一声嘴?
柳府门下的奴仆可都清楚祝彪在柳家三位主家面前的分量,那是近乎平起平坐的。哪里是他们敢攀污的。
“大哥,这事儿……”
柳正琦书房里,柳正卿、柳正初齐到。柳正琦一接到消息,一排让妻子亲自去告知祝柳氏,另一边就立马让人找来柳正卿和柳正初。
这不仅是祝家的大喜事,对柳家也是一件大喜事。
“放出去,大大方方的散出去。”柳正琦捋着胡须满脸挂笑。
柳志文、柳志鸣兄弟都还没消息传回来,他这心里是七上八下,整个柳府更是惴惴不安,柳正卿、柳正初是柳志文、柳志鸣的亲爹,当然更加牵挂。
就趁祝彪喜讯传来的机会全府乐一乐,也期望着是一个好的开头,柳志文、柳志鸣兄弟也能如祝彪一样传来喜讯。
当然,另外一层意思也是向全郡的某些人宣告一声。
居延城,瀚海楼。
“告辞!”
“告辞!”
“兄弟走好……”
“放心,我没醉……”
作为城中最大最好的酒楼,门口前告别分手的肉朋酒友一波接一波从没断绝。祝彪也是一群人的互相拱手口道‘告辞’声中骑上战马,哒哒而去的。
二楼上,孟蕤扶栏而立,眼望着祝彪远去的背影,一阵黯然。
一跃到都伯,实打实的战功。这可比自己这样的捉生将光彩多了。
“三哥……”
身后一孟家子弟担忧的唤道。他是了解孟蕤的为人性格和私下的打算的,孟蕤豪爽中有着自己的骄傲,乃是他自小养成的。因为孟蕤既不是孟家小一辈中的老大也不是亲传嫡子,属于实实在在的旁支。只是自小表现出众,所以才受到家主的重视,而一个旁支子弟想要受到家主一直来的青睐就必须表现得一直的出色,豪爽是孟蕤的本性,骄傲不输就是他在这种环境下逐渐养成的习性。
孟蕤还极为看重祝彪,祝家已经败落,所以他一直想把祝彪收拢到手里。但是现在看,这种可能明显不再有了。
一、祝彪以自己实打实的战功晋都伯,胜孟蕤一头;孟蕤的都伯三十颗首级军功更多的是靠孟家子弟堆出来的。
二、以祝彪骑军都伯的身份,不仅不逊色孟蕤眼下‘都伯’捉生将,还隐隐超出一等。这朝廷没有规定,但就好比骑兵比步兵,同等阶位下骑兵高出半级。朝廷里也没规定,是人心私底下自己定的。孟蕤再招揽祝彪也没了本钱。
两重打击,这孟家子弟真担心自己的三哥有点受不了。
孟蕤回头给了一个笑,说真的他真的有点小受伤。后者身份也就算了,此战居延城骑军受创颇重,偏师飞袭居延海的两万骑军也只回来了一半,武恒飞等必须调集捉生将队伍填补骑军空缺,自己的身份转眼就又能赶上。
可是前一点就太没得比了。捉生将对的仅是胡族游骑,甚至是胡人的部落,祝彪干的是战争。而且两次大战都战果显著,折损人手还少,现在整个居延城里――黄晟功营前部右曲左都――都伯祝彪,都小有声名了。
这个声名才是令孟蕤更加眼馋和寂落的。
祝彪状态栏里声望涨到13也确切证明了这个问题。
“三哥何必自薄,祝彪不在话下。他声名是大了,可麻烦事也有了。右曲的军侯都压不住他,你说他心里会好受?你就静看好吧,接下去准有祝彪穿小鞋的时候……”
“都头,苏军侯突然召集全曲队率以上军官议事,祝队率、卢队率已经赶过去了,您也快去吧!”冯恩江看到祝彪策马奔进驻地的身影,急忙上前禀道。
“苏军侯?”苏伦?他伤好了?祝彪惊讶。然后,全曲队率以上军官议事,“今天不是休沐吗?”
“哎呦,我的都头诶,姓苏的这不是明显想杀您一个措手不及吗?他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一百二十八章 世间无一块清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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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右曲受创甚重,近乎重建,在职各军官更要尽心竭力……今日虽是休沐,可…………”
“祝都头年纪轻轻……精力旺盛,正该操心军务……不可傲横,戒骄戒躁……”
“年轻人么,酒楼花巷…………”
苏伦,三十一岁,前部右曲原五都头中仅存的一位。自从楼烦城二次战后,新上任始三天的军侯挂掉战场上,他的上位就成了定局。
祝彪特意打听过他的为人,苏伦在军中的口碑还算可以,前后更是亲往探望过三次。苏伦一直笑脸相对,没想到才过几天情形就陡然一变……
急赶到军议处,入门也没被苏伦难为多说,祝彪心中一轻,以为冯恩江多虑了,可屁股才坐下,苏伦就……
使个眼色给祝仝,要他按捺住。祝彪面色平静无波,毕恭毕敬的聆听着,似乎丁点感觉不到帐内一点点在变的微妙的气氛。
苏伦眼中闪过一抹更加炽烈的怒意,祝彪如此表现,如此平静,不有一点神情的变化,反是更加的让他有种羞刀难如鞘的恼羞。
这几日间他想法变幻很大。本来是挺看好祝彪的,自己手下有一员如此猛将,功劳是他的也是自己的么。可是随着右曲补充兵员的聚全,缺位军官的补齐,在右曲祝彪的声望不仅没低,反而是随着残存军士们的口口相传,声望更加高涨了。
这就让苏伦坐不住了,而新补任的四名都伯中也有一两个邹眉头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亲眼见了,不亲身经历了,谁会信服别人压自己一头?传闻吗?军中的传闻多了去了。
在这些年龄普遍二三十岁的军中大汉眼里,年纪轻轻的祝彪更多是少年得志的代表,他还是良家子弟从军,先天的就跟他们这些熬资历积战功爬上来的平民军官不对付。
所以,才有了苏伦今天带伤军议的事。
“六哥——”祝仝肚子里压了一腔的火。外面不能嚷,回到自己的军帐里终于爆发了。破口大骂!
苏伦王八蛋,其余的都伯也是王八蛋,净瞧好了。
“好了……”
祝彪心里也颇不痛快,苏伦态度转变的有点太快,而新到的四名都伯同样……
“都头”,冯恩江提着水壶掀帘进的帐来。人的关系是要靠实际行动来拉近的,冯恩江这些天中就已经用他的实际行动表明了心迹,现在左都中,对于祝彪,他是仅次祝仝的第二近亲人。
而祝彪也乐意收下冯恩江,不管是之前的代理什长,还是现在的实打实都伯,都抹不去他新兵蛋子的事实。有了冯恩江这样的军中老鸟在一旁帮衬,对祝彪大有好处。所以,他才不管冯恩江是真的为他战场上的表现打动,还是仅仅限于自己是他的顶头上司,来投效收了就是。
“说说看——”祝彪没管冯恩江倒上的茶水。穿越后的这些年,茶叶茶他没少喝。这个世界里茶叶盛行,只要是有点地位的家庭,待客自饮就都是茶叶,但祝彪依然最爱白开水。
“都头,您声望太高了。”冯恩江继续给祝仝添上水,放下水壶这才说道。“咱们右曲现在八成的是新人,老人渲染的您声望一上去,新来的都伯们就有点压不住阵脚了,他们心底当然会有意见,会不满。至于苏伦,都伯都不满了,他这个当军侯的更坐不住。军中、官场是一样,新官镇不住下面的,就棘手了。甚至军伍中更加如此。
中都是他的老根据地,剩下的人里面肯定有几个贴他心的。消息一通,就今天……”
“自己没本事,净他娘的冒坏水……”祝仝不屑的讽道。
“都头根本不用同他们置气,战场上自会见分晓。”冯恩江也一样的意思,军伍之人,都看重的是实际。虚里虚套的,苏伦现在搞得这样,没人会真的挂心。他对祝彪战场上的勇猛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也信任的发自心里。现在的情形,神马都是浮云,祝彪根本不用搭理,只要战场上一亮真功夫一切迎刃而解。
话语祝彪全听在耳朵里,眉头皱了几皱,最终顺平了下来。祝仝叫骂他没有立刻制止,因为听祝仝骂了一通他心里也舒服。但他终是不想跟苏伦彻底撕破脸,这样虽是痛快了,但一个桀骜的名头绝对会背在身上。在军伍中,没人会喜欢一个不听话的手下。
所以,冯恩江说的话,他很认同。不需要多讲多做,只需要在战场上见分晓便是。
反正过不了多久,大战还会起来。祝彪这点看的很清楚,楼烦城控制在汉军手中,胡骑会寝食难安的。
时刻被汉军兵锋威胁着的居延海也不可能成为乌维驮大军家属的安居地。再退回去?眼下是胡强汉弱,乌维驮才不会那么窝囊呢。
而且胡骑一退居延海,居延城的安全性就大大增加,楼烦城以北才成为战场,等于是直接把战线拉退了一百多里。都影响到了整个延东的战局。
是以,胡汉接下去必有一场大战。
黄晟功住处。
不算已经官拜到手的鹰扬中郎将,便是之前的校尉之职,在居延城中也有他的一座府邸。
虽然做上中郎将之后武恒飞极有可能再给他加一点兵力,但黄晟功眼睛并没有一直盯着上面看,对自己的老巢还是时刻都留着心的。
楼烦城第二战,祝彪的表现是真正在他心底留下了痕迹。小小一个都头,他的眼睛却一直注视着呢。
苏伦搞得一幕马上就被报到了黄晟功的耳朵。眉头皱的能直接夹死只蚊子,标准的军人秉性的他很不耐苏伦这般搞鬼勾当。
但是,一挥手让报话人退下,黄晟功随后并没有什么发话。
“就当是磨一磨锐气——”一战升上都伯,又是良家子弟从军,黄晟功不相信祝彪身上没有傲气。可是军伍中,傲气是最得罪人的东西,除非你来头大的无人敢惹,或是你职位高的已经压倒一切。
世间勾当,哪地方都不干净。军伍也是一样!既然进了军营,那这些腌臜勾当,也该知道知道……
早知道早想通,总比吃大亏了才晓得的好。
恍恍的黄晟功竟然想到了十多年前的自己,那时候可不也是傲气自持。
那时北汉还没连年的战争要打,胡狄还在养精蓄锐。可凭着不错的家世和一身武艺,自己一路顺风顺水爬到军司马才几年时间,当时的自己可不也是意气风发?
直到被身边人坑了那么一下,就耽搁了自己整整七年时光,非是将军看重,非是胡狄南侵,说不定到现在自己都还是一个小小军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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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九章 《黄晟功兵法心得》
“杀——”
惊雷一样的爆喝中,祝彪都下左队中什,十一名官兵排成一直列,策马翻飞,锋锐的长枪猛力刺出。
“咔嚓——”碎木断裂,点点木屑纷飞。
卢广海嘴角咧开了笑,十一骑,上到什长下到小兵,枪枪洞穿木人脖颈,既精准又够劲,其中四人更是直接裂断了木人脖颈,再看看曲里另外四都的情况,他真是满意爆了。
话说,不管是孬兵还是强兵,到了左都中来那感觉比往日就是一个——强。
像刚下场的这十一骑,大部分人之前明明是只能推倒而‘洞’不了穿的,现在做起来却叫一个轻松、爽快。
一样的新兵,在自家都伯的训练下,效果提升那叫个显著地很。
卢广海不是没有过疑惑,可他前前后后细细想也想不出有那点不对的地方,也就释然了。
想来还是都头训练严格,又时常以身作则,与士兵同甘共苦,军心稳固士气提高了上来,人也就有劲了。
“后什,上——”
前什十一骑过后,新的木人被重新摆了上来。卢广海大手一扬,继续招呼下面的跟上。
小校场阅兵台上,黄晟功旁边,苏伦一脸尴尬难堪却又不得不露出一张笑脸,宛如便秘一样的神情让一旁的祝彪心中乐的不行。
一个月了,他就没停过隔三差五的小动作,祝彪心里烦的不行,可还待继续忍着。
今天好了,是黄晟功自己下营来视察,小校场上,左都将士表现出了自己正常的水准,分明无误的盖过曲内剩余四都所有。
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用做,事实赤**裸的照着苏伦的脸上甩了一记响亮的巴掌。
偏偏黄晟功面前,苏伦还要保持自己中正的形象,极度违心的说着左都的好话,附和着黄晟功夸奖祝彪的言语。
一直以来,祝彪和苏伦,两边都是心知肚明下,没有撕破脸而已。维持一个面上的平静,可若是能让对方吃一个嘎,那真是再美不过了。祝彪对苏伦是恭恭敬敬,如此呕的苏伦更难受了。吃苍蝇的感觉,就是如此了。
黄晟功正面朝着校场,眼角余光可是一直注意着苏伦和祝彪的。他们俩间的矛盾,祝彪与右曲内其余四都都伯间的不对付,他全都了解,甚至是一个月来苏伦暗中给祝彪给左都下的绊子,都清楚。也正因为如此,他现在对祝彪才是非常的满意,如此的看好。
年轻者气盛,气盛者不忍辱。黄晟功本以为祝彪会跟苏伦撕破脸,甚至于他都做好了在两人公开翻脸之后,调离苏伦的准备。可一个月时间过去,祝彪继续虚与委蛇。
关注一个人,不仅会关注他的现在,还会关注他的过去。黄晟功这段时间里就小下了一点工夫去了解了一下祝彪,了解了一下庆县祝氏。延平中郎将赵廉早年也是武恒飞手下的一员大将,他与赵廉有同袍之谊,找赵廉打听一点东西,自然轻轻松松。
于是,黄晟功不再为祝彪的一直虚与委蛇感到不解,不再认为祝彪这样做是‘懦弱’的可能。有着这样曲折的成长经历,人情世事,勾心斗角,褒贬辱骂,都已是平常了。
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祝彪,远比当年的自己更懂得——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而祝彪在同僚不合上峰找茬的情况下,还能始终如一的恪尽职守,旬月中将左都人马训练的绝冠右曲,甚至绝冠前部,绝冠全营。
如果说之前的祝彪,黄晟功定性仅仅是一后起之秀,那么现在,他再看祝彪,看的就是‘引为臂膀’、‘引为助力’了。
军中之人,根本在哪里?
放在十年前,还可以说是在上官那里。那个时候还是和平时期,还不需要无数人去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
但是现在呢,军人的根本只有一条——就是手下军队。
战场上刀枪证明一切!
祝彪脑子清醒得很——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根本。
太满意了,黄晟功太满意了,非常之好的一个苗子了。不,应该说已经是一棵小树。他都想立刻把祝彪调到自己跟前。
来右曲前黄晟功按捺自己好几天,可他并不是那种城府深不可测的谋将、智将。今天再也按捺不住,带着人就奔右曲来了。
虽然他先到了中部,然后是前部左曲,最后才是右曲。
前部的重建已经接近尾声,补充齐全的左右二曲都开始了训练。黄晟功是一个由低到高摸爬滚打出来的将军,可不会做脱离下属的蠢事来。他一个月来没有支应祝彪,却不等于说他一个月都没下军队。
只是没有特意下过前部右曲,更没有校阅兵马。
黄晟功按捺不住也不是按捺不住来见祝彪,而是按捺不住来给祝彪撑面子,来给祝彪扫苏伦几人的脸。
今个,他按捺不住了,而最后的结果就是左都百余官兵用自己超出一筹的上佳表现狠狠扇了苏伦一大耳刮子,也把另外四都,从头到下都很踩了一脚。
之前已经说了,军伍之人看实际。
左都将士的优异表现,就是实际。
“左都很好……”
“但苏伦啊,一个曲五个都,不能只一个好,要全都好。”
“你当军侯的不能偷懒,还有你们四个,都是军伍里厮混的老手了,怎么还比不过人家一个新兵娃子?要用心知道不……”
如果没有相互间已经生成的芥蒂,黄晟功的这些话完全就是在制造右曲人民内部的矛盾,制造右曲人民内部的不合,是在给祝彪拉仇恨。可是之前他们已经不合了,黄晟功再说这样的话,就纯粹是腌臜苏伦他们,恶心苏伦他们了。
祝彪适时的表现出了一副不好意思模样,脸上同时还夹杂着一丝受奖后的自豪,那神色看的苏伦暗自只呕血。
磨合73,训练80。祝彪的练兵属性还是有些低,可是a阶兵种属性一增幅,左都全体官兵完全是暴升几个等级。
十个什全部拉出来溜了一遍,全体官兵全部洞穿木人!
黄晟功当场嘉奖左都十坛美酒,猪羊各两头,中午时分与苏伦及前部军司马就食与左都。随后祝彪被他招在身边,伴随着回去了城中府邸。
几乎就在他脚后跟离开驻地的时候,整个前部就到处传遍了消息,左都精锐,左都受将军奖赏,都伯被将军叫在了身边。
当祝彪返回时,漫个骑兵营都要穿着前部右曲左都都伯受将军赏识的话语。
一脸喜色的祝仝、冯恩江丁点不漏的把话学给祝彪听,若不是军营规矩,同是一营的祝明、祝忠、祝强义三人也会来。
祝彪脸上微微的笑,停在胸口的手,更深的感触到纸张的硬度。
《黄晟功兵法心得》,低阶兵法秘籍,+2统帅、+3练兵、+5阵法、+5工事;
自己一路逢小人不断,可也是能遇到君子的。
一百三十章 太坑爹了!
盛夏六月,知了在树梢上鸣叫。太阳如火似涂,绿绿的树荫也遮挡不住火辣的阳光。
但是在祝采儿说来,她内心的燥热却要比如火骄阳更加的厉害。
因为这旬月来,一**的媒人上门来,简直是要把柳府的门槛给踩破。就因为祝彪一战成了都伯,就因为祝家五子一战打出了一都伯四队率。
对于一个家族来说,一都伯四队率并不算是什么,就好比二十一世纪一家里面出了一个连长四个排长一样,震撼的只能是普通人家。但祝家这里极难得可贵的是――祝彪五人都是初入军伍。
这在印象分上就占太大的便宜了,总能给人一种感觉,感觉他们五人都前程远大。
不为现在,为未来。祝采儿立即就成了庆襄郡里的一个香馍馍,而且她也满十六了(小祝彪四岁)。
议议亲,下下礼,找找好日子,盘算盘算也就十七八了,也就是嫁人的时候了。柳芷晴年纪只比祝采儿长一年,婚约就已经定下了。
女孩子不比男生,二十来岁依旧正当年。除非是江湖儿女,不然,女孩子家少有二十岁前不结婚的。
“小姐,小姐……”姚洁的声音远远传来。下火似的天气也打不灭她的抖索精神,练《一气诀》有段时日了,内力什么的东东谈不上,身体却是好上许多。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在精神和体力上。
转过花丛,姚洁一眼看到了树荫下坐着的祝采儿,如风一样卷了过来。“小姐,夫人唤你……”
“又是那事儿?”祝采儿有气无力。母亲心也太热了,每有感觉好点的就立马唤自己过去说上一通,这一个月来都不知十次还是八次了……
烦啊!实在是烦。可她再大的火气也不能对母亲表示不满,一个劲的往心里窝,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现在祝采儿是明白哥哥嘴里的‘崩溃’具体是个什么意思了。
拉起祝采儿,姚洁抿嘴直笑,做母亲的当然都是关心儿女的婚事。公子身上夫人没法操心,这心也就都用在小姐身上了。
不过,“小姐,您如果真心不愿,就拖一阵子,写封书信给公子也行。公子的话,夫人总是要听进几分的……”她却是盘算着,祝采儿如今定聘太吃亏了,以祝彪的能耐,军中早晚可以出人头地,到时候祝家水涨船高,祝采儿礼聘的对象阶层还要再往上跃高一两个层次。
才满十六岁,真的不用太着急……
七月初三,楼烦城。
黄晟功率所部六千余骑抵进城中,新一轮的胡汉战事一触即发。
祝彪的左都当然位列其中,他算了算时间,距离上次大战适才过去五十天,距离黄晟功部补充满空缺仅仅四十天不到。
升为鹰扬中郎将,黄晟功圆满了一大心愿,武恒飞待他真的不薄。可是待他不薄的武恒飞虽然满足了他的人生一大心愿,却实在没有能力继续满足黄晟功一中郎将下属两营的完整编制。
到最后加给黄晟功的也只是一部千骑官兵。
战争已经打了好几年,和平时期可称一方大佬的校尉军中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全军本来寥寥可数的中郎将和之上加号将军也逐渐稠密了起来。如果每个人都编制齐满的话,北汉军兵力至少要翻增一倍。
带着中郎将衔领一营兵的主儿军中不在少数,黄晟功手下能多出一部兵马,这已经是武恒飞照顾他了。当然,在亲卫的编制上,武恒飞没有难为黄晟功,按规定给了一个曲的编制,实际兵马也达到了三百人。
亲兵,随身护卫也,生死与共,更甚私兵。军司马及以上职位着始配,队、都、曲、部,直至大将军一级的亲兵营。只是少有人员能配齐者。
以大将军为例,一营亲兵五千人以上,养这么多私兵你想干嘛?真若是实打实了,你这不就是明显在招惹大王的眼吗?所以,亲兵实额越往上空缺比例越大。
黄晟功没把祝彪调进亲兵曲,真正的人才应该在最残酷最艰难的地方历练。
这次他再来楼烦城,身负的任务已经改变了。楼烦城里没有武恒飞‘靖边将军’的大旗,这里只有一个威虏将军。一个比中郎将高上一等的杂号将军是没有资格使唤黄晟功冲锋陷阵在第一线的。
这不仅仅是官职问题,更重要的是他没那个资格统帅武恒飞那般的大军,楼烦城内步骑一共才两万人而已,骑兵主力就是黄晟功部。
黄晟功已经从前一仗冲锋陷阵的一员骑将,转换为这一阵中指挥骑兵作战的方面统帅。他已经不能大吼一声带头全营冲杀最前,而是需要坐镇最后指挥调度骑兵作战。他的亲兵当然也随之从最前线转到最后。把祝彪调进亲兵曲,那是在埋没祝彪的才华。
“这怕有十丈高了?”祝彪吃惊于楼烦城城墙的雄伟。前一次大战,虽然兵锋目标一直是楼烦城,可作为骑兵大部队中的一员,他是始终没有见过楼烦城一次的。也只有在撤退时远远望了楼烦城一眼,除了一个城廓的轮廓外什么也看不清。
“本来只有五丈,朝廷立为边塞要卡之一,城围加高三丈,就是八丈。估计乌维驮拿到手后,又加高了一点。”冯恩江立马作解释道。
他早些年还在未更名为楼烦城的卢龙塞里待过一阵子,对这里很是了解。
楼烦,不,卢龙。大军收复后,立马就改回了原先的旧名――卢龙塞。
没有依山而建,完全是平地而起。
这是一座城市,以居住为第一要务的城市,而不是纯粹性的军事要塞。即便到了北汉手中五百年时光,也没有改变这座城市的基础。
城门内,宽阔的大道,足可四辆马车并行,一幢幢房屋临街而立,非是街上一个行人都无,一家面铺都没开张,这完完全全就是一片繁华热闹的市井。
五丈高城墙,一千丈长的城边,四四方方的一座城池,真的没有专门为军事而建的要塞所特有的精缩紧凑感。
现在城墙加筑到了**十丈高,已经是军事要塞级别了,可是你只要一想它的周长,四千丈长,换成二十一世纪话就是13.333公里,你就没办法把它当做军事要塞来防守。特别是对比一下身后的居延城。
威虏将军王子腾手下一万多步甲,防守时,都不必要留下预备队,也只是能强强围着城墙站齐一周。太坑爹了!
“怪不得稽陬意思都不意思一下,就干净利索的走人。这卢龙塞,意思一下就要填进去几千号人……”祝彪恍然道。
一百三十一章 千军阵前扬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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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校场。
休整了一日的骑兵营全体集结于此,六千多骑,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声马鸣,无个休止。
黄晟功屹立在点将台上,双目威严的注视着下面的军士。他们北上卢龙塞是来干活的,不是等着被干的。现在歇息一整日,就该上工了。
――大军出塞,奔袭居延海!
“呜呜呜……”号手眼睛一双双的紧盯着黄晟功,见他大手高扬起,下一瞬间低沉凝重的号角声就彻响在校场上空。
人声停,马鸣止,英武肃杀之气顿生。黄晟功满意的点点头,眼睛一一扫过台下部曲,在祝彪左都方位上停留的最久。因为祝彪的左都是全营部曲都中立定最早,肃穆最快的一部,在刚才全营嘈杂的情况中,鹤立鸡群,一眼醒目。
不过黄晟功再欣赏祝彪这个时候也没他上前的份,都伯的职位太小太低,点将台上也只有六部军司马还可沾点边。
如果换个老资格中郎将,手下有了校尉,军司马也待靠边闪。
“轰轰轰……”万马齐奔,声震雷鸣。
六千多骑出塞十余里,很干脆的一分为三,分作三路直向着居延海插进。
【左右】中部由黄晟功本人亲领,前后二部居左,左右二部居右。
祝彪就在左路。
卢龙塞丢了后,居延海的胡人大踏步向后撤离了五六十里。这一忙活直到六月中才彻底安顿了下来。
随后稽陬的反扑开始,大批的胡骑被调到前沿,不时的到卢龙塞下耀武扬威一次。隐隐威胁着卢龙塞与居延城间的联系。只是困于乌维驮依旧在罗州,战略重点严重倾斜,稽陬这才隐忍不发。
黄晟功六千多骑北上卢龙塞,最大的任务就是维系卢龙塞与居延城之间道路的畅通和安全。而要保证如此,就必须对胡骑做出尖锐的反击――居延海。
黄晟功此次三路出击,虽然仅是小打小闹,表达一下自己的力量,不同于之前两万汉骑的急袭穿插。可也要咬紧牙关不放松,逮着了就撕下一块肉,让稽陬感觉到疼。
只有他咬疼了他,伸出去的拳头才会缩回来。
“汉人,汉人……”
三路骑兵一路急行,不时的就能碰到小股的胡人游骑,自然是一路车翻的不能再翻。
只有些机警好的,看到了三路骑兵的斥候就立马打马避开的,这样才能逃生过这一劫。越是深入草原,这样的胡骑就越多。
胡人脑子就是再简单,深入草原四五十里处发现汉骑斥候,那也晓得情况不对。
消息一层层的往后传报,但在报之到稽陬耳朵里之前,被他部署在最前面的几部胡骑,已经开始了各自的行动。
没有谁会在大战真正开启前,就布置重兵在前的,稽陬也是如此。武恒飞也正是掐准了这一点,才敢事先命令黄晟功进抵卢龙塞后立刻出击,飞袭居延海,狠咬一口。
几部前突的胡骑说真的兵力不比黄晟功多少多少,因为分散的比较开,真做起对比还处于劣势。但是骑兵做战,胡狄二族向来自持甚高。或许他们心里清楚汉骑的战力不比他们低到哪里去了,可是骄傲使然,他们面对人数不多过自己太多的汉骑时,十成十会勇往直前,绝不会避战后撤。因为那样做,在他们心中就是怯懦,就是怕了汉骑。
“长生天的勇士们,你们是草原上的雄鹰,你们是苍天下的骄子,拿起弯刀,用它们告诉面前的敌人,什么才是真正的勇士,什么才是真正的骑兵,给我杀――”
两耳上的银环闪闪发着光亮,胡骑的首领高声的喝吼道。
而汉军这边,两位军司马策马立在最前,面对胡虏,他们根本不需要做多余的鼓动,“杀胡狗,杀胡狗――”
“跟我杀啊――”这就够了。
“杀啊……”两边的呐喊声响成一片,疾踏的马蹄中,汉骑、胡骑相撞而飞。
在突进居延海四十余里后,左路军迎来了第一场大战。
前部居前,后部随后。左曲、右曲,前都、左都……
除非上峰发令,汉军的排位永远是按编号而列的。
“杀――”挥舞着铁枪,祝彪冲在最前。矩形的队列在马匹急速的奔跑中拉成了一个完美的锥形,这就是77点磨合度的作用。虽然防御降低了10%,可是杀伤力+20%,速度+10%,让祝彪的左都在本就全营最佳的基础上又飞跃了一个层次。
好如水银泄地,又似沸水泼雪,片刻间就是一把尖刀插进了胡骑中间,两军只一撞,胡骑的队列就被硬生生‘啃’出了一块大口子。
针锋相对,鼎足而立的形势被打破。因为一千多胡骑不是五六万胡骑,一下子被捅开一块还是很显眼的,胡骑的士气降落。更主要的是,胡骑的队列薄。
“杀――”一枪刺进一铜环胡将脖颈,祝彪横枪一挑,百多斤重的尸身就被甩出一两丈远,砸在奔涌过来的胡骑群中。
“穿刺――”
“杀――”默念发动技战术,祝彪再一声虎吼。
两边相遇然后立马开阵,速度太快,祝彪状态栏里战意都还没有憋满,可也正好,第一阵撞下锥形战阵告破,正好用上技战术。
两次冲击相连,中间短暂的几乎没有间歇。反正在外人眼中,看见的就是祝彪左都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一击而穿透了整个胡骑阵列。
跟在左都身后的就不再是前部右曲的官兵了,一千骑撒开阵型也是很薄弱的,后面的是后部左曲的兵马。领头的军司马、军侯惊愕中是喜形于色,“弟兄们,杀啊……”来不及再多考虑,带着手下兵马就冲着胡骑还没重新拥堵上的缝隙直插进去。
缝隙两边的胡骑们昏头了,都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各个愣了愣神,就耽搁了重新弥补战线的一点点时间。
于是乎,旧伤未愈,新伤就又添了来,后部左曲军侯的领兵一撞,硬生生的把胡骑阵线断成了两截。他可不比开路的祝彪,他边上还有一个军司马呢,权大兵多,落后一步就调整了整个左曲的攻击方向,士气高涨停板的汉军不断涌入,将两边激力杀上的胡骑杀的步步后退。
这刚一开战,胡骑就落入了大下风,他们被彻彻底底的分割了。而且背后还有祝彪这一票兵马,如是锋芒在背。
一百三十二章 军侯(收藏,求收藏)
半个时辰后,六七百名胡骑狼奔而逃。他们的背后,上千具同族人的尸身铺满战场。
一场本该艰苦卓绝的遭遇战,汉军愣生生打成了击溃战。
胜利的汉骑没有再行追赶,咬下一口肉的他们任务已经完成,该打道回府了。可是,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此战功劳谁当第一,一双双敬慕的眼神投在祝彪和他带领的左都百骑兵马身上。
就是因为他们在最初时候的势如破竹,前后两部骑军才能在这一战中取得如此上好的战果。1比3的战损,他们此战便宜占大了。
校场上的精练不是真正的精练,战场上的骁锐才最让人佩服。而如果两边相统一了,那就更让人彻彻底底的钦服了。
“叮……”
声望加到14。祝彪至此一战,彻底在同袍中打响了自己的名头。
同时大胜一场,经验加50%,祝彪就要三十级了。
日暮天黑,三路出击的骑兵全都回到了卢龙塞,清点兵马战果,左路军当之无愧的全军之首。
阵斩胡虏逾千骑,损兵才三百而已。其余两路人马一仗打下来可都少了六七八百人呢。黄晟功麾下六千余骑,眨眼的就重新落回了五千。
“记其首功一件――”黄晟功大喜于祝彪此战中的表现。这证明他没有看错,同时心中也更清楚了如何安置祝彪。脑子里闪电样盘算着各部折损的军官多寡,一个军侯的职位慢慢的清晰了起来。
不过任命军侯,这还要往居延城里备一下录。
骑兵驻地。
军帐中一盏孤灯燃亮着。祝彪身着便装,手捧兵书,静静地默读着《黄晟功兵法心得》。已经70%的理解度了,看懂全书也就是最近几天的时间。
不过他虽然是在静静地咏读,可帐内的这种安静不代表着全营都是如此安静。事实上眼下的骑兵不仅不安静,反而内潮汹涌。
祝彪,作为这一战中的风云人物,他的名字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正以燎原之火的形势蔓延在全营中。
每一个士兵都佩服战场上作战勇猛的英雄,每一个士兵都希望自己能在这样的英雄身边,军人的这种‘重英雄’的情节,跟他们期望着自己能够跟随一个每战伤亡率最低的军官,人,生来就俱有的求生本能,是一样强烈的。
而如果有一天,战功和生命能够完美的统一在一起,那这个人就是将士们百分百的希翳目标了。
可是如此完美的对象实在是难以寻到,战果巨大,伤亡率又低,对于战争,这本身就是一对矛盾。所以,这样的人物应该只存在于士兵的期望中,与现实是绝缘的。
能追随一个常胜之将,就已经是士兵最大的期望了。
可是,当自己营里,自己的身边,有一天突然间冒出一个与心目中的完美对象如此吻合的人来时,当希望成为现实,大刺刺的摆在你的面前,那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心情呢?
此战左路军军功第一,左路军中祝彪左都功劳簿第一。可是在全营的伤亡簿上,排在倒数最后一页的几个都里面,也赫然有着前部右曲左都的名号。
此战,祝彪手下将士总共战损十二人,强强超过全都兵额的一层。
在全军阵亡率超出20%的情况下,祝彪左都如此低的伤亡,如此大的军功,如何不吸尽人眼球?他安置下手下伤兵,跟祝明、祝忠、祝强义三人会见一面后,扎进军帐里安心读起自己的兵书了,却哪里想得到全营地中上上下下对他的热议。
对,对祝彪一人的热议。不是针对整个左都。
你说这是固性思维也好,说是人的潜意识也好,军队打出了战果,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将领。
所以,当第二天清晨祝彪起身时,他被自己状态栏里的变化吓了一大跳。――声望16!
一夜中加了两点。即使90+的心性,祝彪人也不由得一呆。
随后的一日里他更是发现,自己在驻地走到哪里似乎都成了明星,被人指指点点。
崔铜哈哈笑着拉着祝彪手进了自己军帐,他之前还考虑着如何才能把祝彪从右曲弄到左曲来呢,以祝彪的能耐放在二线的右曲里实在是屈才。战场的锋线才是他真正的舞台!
比如上一仗,如果祝彪在第一线,一下子冲过去,他也能调度后续兵马顺着撕开的裂缝往里杀,把胡骑一分为二。可结果这个功劳被后部军司马给捡了去。
人明明是在自己手中,却偏偏与他人作嫁衣裳。
回来卢龙塞,崔铜狠讹诈了后部军司马一桌酒席。
另一边的崔铜还担忧着黄晟功会不会从中截胡,自己老大之前就表示出了对祝彪的看重,如果说这次把祝彪拉近了亲兵曲似乎也有很大可能。但却没有想到,黄晟功不仅不解胡,反而大笔一挥如了他的意,左曲军侯因伤另调,祝彪顶替上了左曲军侯的职位,而且整个左都剩余兵马都被加强进了左曲里面。
崔铜暗暗为祝彪的上升速度心惊,可一点点惊色片刻后就被心中涌起的无限喜悦给湮没。将军这是给自己按上了一把真正的尖矛利刃啊!
“整个左曲你就放手施展”,崔铜还是很期望着整个左曲的兵马都能像之前的左都那一般厉害的。
再一扫左手立着的四名都伯,“谁敢不听话,你尽可跟我回说。我敲他――”右曲左都补左曲前都,都伯由卢广海接任,他是祝彪的老下属,虽然也真的不怎么‘老’,可是崔铜倒不用担心祝彪拿捏不足他。那一都可是他的老根据地。
黄晟功提了中郎将,下面必定要有人接着提校尉,即便左右校尉不可能全部从军司马中提拔,至少保留一个名额也是绝对的。
崔铜自己前部军司马的位置,五司马【现在六司马】中就仅次于中部军司马,现在又有了一把尖刀,争夺校尉的天枰上自己又多出了一个重重的砝码。
“老苏,今后祝彪跟你就是平级了。可不能因为人家在你手下待过,就耍老上级威风……”
只能说是祝彪面子活做的太漂亮了,人前人后对苏伦无有半句怨话,搞得右曲外的人看来,两人搁磨的谁不亲切却也可以。
崔铜这句话说得,苏伦脸色都要忍不住了。
皮笑肉不笑,祝彪往日常听到这么一个词,今天看到苏伦这个笑,他总算是理解了什么叫真的‘皮笑肉不笑’。
“晚上跟我去后部,老李捡了咱们前部一大便宜,做酒一桌,你是大功臣,一定要到!”拍着祝彪肩膀,崔铜自顾自地说。
手下左右二曲在他心底本来地位还算平稳的,可祝彪一来,左曲一头是立马高高的翘起。
一百三十三章 北陵郡陷(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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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州北陵郡城。
惨烈的厮杀声清晰传进郡守府,胡虏来了。城破已经过一个时辰,乌维驮也该杀到了。
挣扎着坐起身来,廖国昌命令左右亲卫给自己披甲,堂堂大汉平寇将军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卧室睡榻,岂是将军等死之地?
廖国昌只是痛心,北陵郡城失守,罗州州治陷落,剩下的郡城县城还如何抵挡胡骑的铁蹄?
他不为自己的死赶到悲伤,将军百战死,一命有何稀?可是日后的北汉呢?没了罗州,胡骑就直插北汉心脏了。
“哗啦……”
“砰砰……”
沉重的脚步声,战甲叶片的相撞声。
“将军……”一身披明光铠的战将踉跄扑进屋来。
是荡寇将军唐文英。
胸前的护心镜被砸的凹陷下去,几支利箭穿在身上,箭杆上的鲜血已经黑凝。
看着披甲起身的廖国昌,唐文英黯淡的双眸中亮起最后一抹光辉,嘴角扯起最后一抹微笑……
廖国昌脸上悲色更重一分,伸手摸下唐文英双眼。北陵城破,死的不止自己这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子,唐文英、李德华、张帙祥……
一连串的将校,军中之精华啊!
“杀,给我杀――”一金环胡将高举起手中大刀,狂声高呼。终于拿下这该死的北陵郡了,今后的罗州就是族人纵马驰骋的沃野了。
怯懦的汉人没了坚城,如何能够抵挡长生天勇士的弯刀!
两腿猛的一夹胯下坐骑,战马顿时感受到了两肋间传出的那一股巨大的压力和疼痛,昂首一声长嘶,四蹄放奔,冲着郡守府前的最后一波二三百名汉军组成的一个小阵列就冲了过去。
战马飞奔中,雪亮的大刀在夕阳余光的照应下闪现着冷冽的寒芒。
“刺――”站在这个阵列前排的汉军司马声嘶力竭的吼叫着。面对胡将的纵马狂奔不闪不避。
结束吧,都结束吧。汉军司马眼睛中闪现的是决死的战意,他很清楚金环胡将的厉害,更明白骏马奔驰所挟带的冲杀力是何等可怕,但是他不怕死!
数月的厮杀中,五万袍泽血撒疆场,近乎两倍于己的胡虏横尸在城下,有十几万人作伴,死亡还有什么可怕的?
军司马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冲刺来的胡将,似乎天地间在这一刻就只剩下一个纵马杀来的胡虏,胸腔中,怦怦直响的心跳声清晰无比,一股无言的宁静感充斥着这名军司马的全身。
随着他一声吼叫,双手紧握的一杆长枪也随之刺出,与左右同时刺出的十多根枪矛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枪林,锋锐的兵刃同样闪着冽冽杀机,或取胡将的战马,或取胡将他本身。
心中只有不屑的冷哼,金环胡将就在战马即将要触到刺来的长枪利矛的那一刹那,持刀的右臂向上一轮,冷璨的寒芒平地生出,这是一道如半月弯弧样的刀芒。
如击朽木,十多根刺来的长枪利矛瞬间蹦飞,或是被斩为两段。寒芒似一道白练继续向前,在幌耀人眼睛的同时也在挡在当前的军司马和其周边五六名汉军将士的腰间一滑而过。
“啊啊――”鬼哭似的惨叫声响彻在太守府前,金环胡将的第一击不但破开了枪林还顺势腰斩了军司马和几个汉兵。
拦腰被砍成两截,一时半会儿却还不会死。比直接掉脑袋痛苦的太多了。
“呀啊――”一击得手,胡将不做懈怠,第二记半月弯弧状的挥斩接着斩出,顿时小小阵列里就再有六七人倒地。
“蒲谷契泉,你的武艺就是跟小卒较劲来的吗?”
沙哑声音中饱含着的浓浓的不屑立即让蒲谷契泉两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但是当他看清楚声音发自何人的时候,蒲谷契泉登时乐了。
“哈哈哈,廖老头子,你终于死出来了,本将军找的你好苦。”如果是健康完好的廖国昌,蒲谷契泉绝不敢说如此大话。可廖国昌早已经被南方增长法王击成了重伤,他还怕个毛球。“哈哈哈,老东西,我要砍下你的脑袋,用你的顶盖骨做酒杯――”
“呵呵,蒲谷万骑长稍待。法王谕令,老奴与廖老将军还有番旧要叙――”一个温和的声音猛的插进中来,打断了蒲谷契泉的狂笑。
蒲谷契泉猖狂的脸色顿时一僵,扭头看向身后,就见一周身黑袍的老者凌空而来。
胡骑密密的人头好似在他脚下铺垫的桥面一样,前蹿的身形每每将要缓落,那黑袍老者脚尖就在下面人头中一点,缓下的来势立马恢复如初。
“南王刀奴?”廖国昌眼睛闪过一抹精光。
胡族天神教有四方法王,每一法王座下各有一仆一奴贴身伺候,人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手。
南方增长法王最近汉地,座下剑仆刀奴,声望在北汉直逼江湖绝顶高手。
“看来是难了……”眼中一丝怅然转过,但继而廖国昌双目里就充满了坚毅。临死前拉一个垫背――
“放箭――”虎咆声中,颤颤巍巍的廖国昌身形猛的一直,两支短枪从后背握到胸前,身形紧跟着激射而出的强弩弹射疾进。
两支短枪上凝聚着他全身的功力,如同两支蛟龙盘拧,劲风如钻,直杀去蒲谷契泉。
口鼻里滴滴鲜血洒落半途,极力运转全身功力的廖国昌内脏、经脉剧痛如绞,大股大股的鲜血冲上口鼻。
道道弩矢激射刀奴而去。廖国昌摆下一桌饭来了两拨客,他也只能期望着这些弩矢能够暂时抵挡一下刀奴了。
重伤之余的他根本不会是刀奴这个级别高手的敌手,全力以赴狠杀蒲谷契泉,能不能拖来垫背就看老天爷是不是成全了……
朵朵璀璨的刀花在刀奴身前显现,弩矢激射的一瞬间弯刀他就拿在了手中。既被称作刀奴,老者弯刀上的造诣绝不是虚的。
劲力十足的弩矢碰到璀璨的刀花也飘雪入水不见了踪影,二三十具劲弩的联合一击,没有伤到老者的分毫皮毛。
猛吸一口气,老者快疾的身法幻做一道黑影,扑进廖国昌、蒲谷契泉的战团。
一道璀亮似九天银河倒悬的刀芒至上落下。
“轰――”的一声劲气爆炸响。
老者身形轻如一朵云彩样飘飘避落,蒲谷契泉掉落马下,崩飞了丈余远,手持大刀口角挂着血丝。
他坐下的骏马已经变成了一堆烂泥,原地处只剩廖国昌手持双枪挺立。
口鼻涌出的鲜血染红了白须,双目中凝结着一丝遗憾。自己终究没能杀掉一个做垫背……
北陵郡城陷落!!!罗州州治陷落!!!
平寇将军廖国昌并麾下诸将唐文英、李德华、张帙祥等尽皆死难。
一百三十四章 一条绳上蚂蚱(求收藏)
“驾驾驾……”
“驾驾驾……”
一个个探骑信使像是后背有猛虎在追命,死命的抽打着坐下坐骑。
“报――”凄厉的叫喊声两三天内相继出现在了北平、延州、河州各各军政机要处。
――――北陵郡城陷落!!!罗州州治陷落!!!
平寇将军廖国昌并麾下诸将唐文英、李德华、张帙祥等尽皆死难。
镇北将军李辉祖兵退济宁,虎牙将军盛腾芳兵退开化,广武将军袁德明退至永康。
原本首尾相连一线的汉军,拦腰被砍成两截,不得不落入各自为战的局面。
卢龙塞。
胜利的欢笑还没有从黄晟功脸上退去,严寒雪霜就劈头打下来。
“北陵一失,罗州全线崩坏,将军已经传来将令――”威虏将军王子腾双目黯然的扫过堂上左右列坐的一帮将校,其中就包括黄晟功,“卢龙全军回撤居延城。”
用屁股都能想的出,罗州有变,朝廷必定要延东继续出兵支援。
而持续出血的延东汉军却真的有些支撑不住了。算算现今的军力人力,若是再被抽调去三五万人,笼统就剩下了十万出头,不收缩防线,如何守护的住诺大的延东。远离居延城百里之遥的卢龙塞必须放弃,一、汉军实在没有多余的兵力守卫这里,卢龙军好钢需要用在刀刃上;二、卢龙塞距离居延城太远,百里之遥的空阔之地胡骑大军南下时太容易截断进出通道了;三、延东汉军骑兵数量不足。
四五万骑只是强强够用,大量新补充的骑兵战力不足,而抽调增援罗州的兵马,必定要有不少的骑兵。卢龙塞的地理位置虽然极其特殊、有利,却除非是在城内放上一支为数不少,可对胡骑后方直接造成威胁的骑兵,否则留守这里就毫无意义。
你总不能在胡骑绕城南下的时候,用行动缓慢的步军去攻击胡虏后方吧?
所以,眼下卢龙军是必须要撤的。这是武恒飞从实际出发而做出的决定,可对于在座诸位――一帮提起心来要大干一场的卢龙军校来说,实在是一个难堪的命令。
“黄将军。”王子腾见堂上气氛一片沉默,心中又叹了一口气,从接到北陵失陷的恶讯以来他都不知道叹了多少次这样的闷气。
“我军多为步卒,粮秣兵甲车辆繁多,行动迟缓。若被胡骑缀上,形势堪忧。此就要多加劳烦贵部了。”
“将军放心,末将自省得。”黄晟功知道这是断后阻敌的差事,可是骑兵营责无旁贷不是。凛然领命就是。
大军令下,撤军行动立刻开展。黄晟功打马返回了驻地,立马升起中军帐来,三通鼓擂不到一半各部曲军官除去受伤之外的就全部到齐。然后短短几句话吩咐,一个个脸色肃然的骑兵军官就从帐中走出,稍后四队骑兵陆续开出塞外。前、左中两部,以曲为编制,四路分散撒开,戒备着北方而来每一个方向上的动静。
余下四部兵力也全部警备起来,战马饱食,兵甲足备。虽然没有开仗,可一股肃冷之气已经在营帐间蔓延。
“六哥,苏伦这会真是给气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军伍内压抑的气氛却没有阻挡住祝仝的好心情,当崔铜宣布自己跟随右曲,左曲有祝彪自主掌控的时候,苏伦那一刻的神情,那一刻脸面上的变化,真当是多彩多样!
虽然大局似乎越来越不利了,可是祝仝眼睛还看不那么远,他只看到骑兵营内,看到祝彪由被压制转为压制,苏伦有占上风变为处下风,他就忍不住的高兴。
祝彪也高兴,北汉的大局距离他一个军侯来说还差十万八千里远,只是上层气氛压抑,军中也隐隐紧张,他才表现得不那么明显。
而且在他看来,北汉纵不行了,身后不还有大周不是。眼下的大周虽然已经在走下坡路,却好比土木堡后的大明,离灭亡还早着呢。
大国的尊严不容夷狄践踏,北隅六国真的顶不住时,自会出手的。
“轰轰轰……”万马奔腾,声震云霄。
居延海畔,一支大规模的胡族骑兵正急速南下。马蹄升腾的尘烟,远远望去都要遮蔽半空中的太阳。
在这黑压压的骑兵群前方数十里处,一片小树林里,射雕儿首领且莫车正沉静的等待着前方的回报。
时间一点点过去,火辣的太阳晒得绿叶儿低头。
“报――”一骑飞马疾速向且莫车跟前奔到,“将军,前面正南方位发现汉军探骑,约有三四百人。”
“迅速通报车牙万骑长――”
“是――”
望着手下一带马头飞驰而去的身影,且莫车心中对稽陬不禁升起了一丝敬意。“大都尉猜的真是准。”
“将军,汉骑只有三四百人,以咱们的兵力扑上去也能一口吞了,何必去报之车牙?那家伙这段日子来可没给咱们好脸色,呼揭箪万骑长部族受了损失都没他叫的厉害!”
且莫车眼睛中幽幽的闪过一道精亮,“大都尉都看着呢。战场上,咱们要老老实实。”
胡骑先锋。
得到射雕儿禀报后,车牙脸上显出轻蔑的耻笑,“且莫车真是羞为我草原男儿,区区三四百汉骑都要报之本将,要射雕儿还有何用!”
“休烂必拓,带上你的千骑,跟我灭了他们――”
“哈哈,将军,您就等着我的捷报吧。我会亲手把汉人首领的头盖骨献给您――”
“儿郎们,跟我走――”
“噢,呦呦……”
“哦哦……”
一千胡骑立马加高了战马奔驰的速度,飞快脱离了大部队,在千骑长休兰必拓的带领下直扑南下。
祝彪所部。
那射雕儿口中正南方向的‘三四百骑’,正是他这里。在射雕儿向且莫车疾速回报的时候,祝彪也收到了军前探骑的禀报。
迅速让人回报城中,祝彪集结起了手中人马。
三四百骑是汉军正常状态下非常正常的一股巡哨游骑的数量,没有碰到胡骑射雕儿就扭头避走的道理,除非此军中有大变。
在出塞之前,黄晟功做过吩咐,一定要表现的正正常常,不可露出半点的惊慌失措。
所以当一千胡骑扑杀出地平线时,祝彪还一直表现的非常镇定。
“撤,快撤――”祝彪眉头惊挑,这快有三倍于自己的数量了……
一百三十五章 首斩金环(求收藏)
绿茵茵的草地上,一大一小两股骑兵群正一前一后的全力追逐中,数十里地转眼即到。
绿衣渐渐退去,丛丛树木还是生长。
“祝军侯,前面就是右部兵马的埋伏地,从最中间的大道走——”
祝彪身旁,一探骑指点前方的树林说道。
“弟兄们,从中间的大道走。咱们的援军就埋伏在那里——”
祝彪鼓着内力扯起喉咙嘶喊。
“千骑长,前面就是卢龙塞地界了,咱们还……”与此同时,一个射雕儿在休兰必拓跟前同样指着前面的树林说道。
“追,为什么不追?”
休兰必拓满目狞笑,他要追的汉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追着他们一直到卢龙塞。
杨继超一双锐目鹰眼样盯着入榖中来胡骑,吐气开声,一口三石强弓拉的满如圆月。
“嗖——”锐利的雕翎箭离弦疾出,快的都看不到箭影。
“呃~律律……”
杨继超这一箭没找休兰必拓本人,找的是他胯下战马。利箭横穿马身而过,在休兰必拓惊讶色刚刚显于脸上的时候,他坐下那匹千里挑一的赤红色战马就两腿发软一头窜倒地上。
“杀啊……”插弓回壶,杨继超一举自己大刀,高声呐喊中策马冲奔而出。
随着他这一声的呐喊,“呜呜呜……”相连三声,语调激昂的号角声响彻在树林上空。
休兰必拓两侧,七八百骑汹涌而出,拦腰而击。
“吁……”祝彪死勒住战马,疾奔的战马依旧跑出七八步才停下。
不需要他高声呼出,背后响亮的厮杀声已经告诉了左曲将士一切。人人勒住战马,盘旋调转马头。
祝彪小跑着策马上前,“弟兄们,冲啊,杀回去——”
“杀回去,杀回去——”
被一路追赶着跑出数十里,不但祝彪心头怒火冲天,左曲麾下每一个官兵都是气极。
现在形势骤变,敌弱而我强,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祝彪一声大喝,数百人暴烈的喝呼声就相继响起。初起还有不齐,但转瞬就全部凝聚成一股。
“杀啊——”
“杀啊——”
休兰必拓一弹身子凭空拔高三尺,落到地面上踉跄几步,又旋即站稳。脸色十分的难堪,赤红坐骑倒毙在**步外。千骑长的坐骑,就是死了也没人敢去践踏,身后的胡骑纷纷策马避开。
一匹挺难得的神骏,但是大草原上就骏马不难寻,不说他常备军千骑的身份,就凭他耳朵上的两个金环,再寻上一匹同样神骏的来也不在话下。他不会为一匹坐骑的死脸色难堪到现在的样子,左右突然冲杀出的汉骑才是他脸色剧变的真正原因。
骑兵、步兵,都怕被人拦腰砍。后者还要一些,人,两脚立地至少单体上调整的快,只是阵势不好调整,但前者呢?
骑兵勒住马,调马头,不管来不来的及,即便是成功调好了马头,也没了速度。而速度就是骑兵的生命!
自己执意急追,却得来个中埋伏,休兰必拓死的心都有了。
“两边冲杀,顶上,其余的跟我前冲——”
也只有如此了。
零星的箭矢落下,不远处一骑落马,休兰必拓侧身蹿上马背,弯腰捡起地上的弯刀,大吼。
“杀啊……”
“杀啊……”
一胡一汉,如果不看两边涌出的汉骑,祝彪与休兰必拓的对冲还真有三分针尖对麦芒的架势。
但是也正是因为有了左右两翼要命的威胁,休兰必拓带领下的胡骑才更有拼命地勇气。
锥形战阵!
a阶兵种加成!
“冲锋——”技战术。
一个个光环笼罩,祝彪手下的战士变身了。他们虽然外表看起来还是跟普通汉骑一般无二,实质内在却已然是完全两样天地了。
“轰——”
二十一世纪,两辆重卡迎面相撞的声响也没此刻两股对冲骑兵交锋来的响亮。
“噗嗤——”
“噗嗤——”
一杆杆长枪饮血,一个个胡骑落马。
三四百骑挡住了两倍于己胡骑的亡命冲击,不但如此,还顺势撞散了胡骑的锋锐,一口气扫落下近百胡虏。
“死来——”
祝彪的目标就是休兰必拓,休兰必拓的目标也正是祝彪。
两虎相争。
目光一凝,对于面前这个一定要死的对手,祝彪不会有半点手软。铁枪一抖,‘凤点头’疾刺而出。瞬间锋锐的枪尖被抖晃成了一团乱斗星云,一个个亮亮的小光点直耀人双目。
宛若是下了一场流星雨,休兰必拓眼前一花,就见无数个小光点从空中疾落,纷纷向着自己门面打来。心中大凛,他十分清楚,无数光点虽看起来漂亮,却都是要人命的枪尖!
对面汉骑首领看铠甲仅是一军侯,却不想是一高手。手中弯刀陡然一紧,挥劈下的刀气更加猛烈,刀影更加迅捷。
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祝彪这一枪看似仅仅一抖,却已经把自己长枪上的造诣全部拿出了。
一边是枪尖重影,一边是刀锋劲气。
“丁丁当当——”两骑相撞,响起一连串的金铁交鸣。
没有四溅的火花,声音也不大,但却是很清脆,甚至可给人一种有节奏感,挺悦耳的感觉。
刺了七枪,交锋了三十七下。凤点头没有直接拿下对手。
祝彪不感觉意外,对手毕竟是胡骑常备军中的千骑长,若是一枪就被自己给放倒了,胡骑常备就贻笑大方了。
双腿一夹马腹,坐下战马登时冲前一跃,长枪在手中一荡,不给休兰必拓半点喘息之机,寒光再闪,祝彪再度冲着休兰必拓上半身刺去。
“好厉害!”休兰必拓眸中神色倏的一闪,知道对手不是一个善茬,枪法厉害,内力更强。自己全力劈砍出,三十七下交锋没能震动对方丝毫。
烈烈杀机在休兰必拓胸中燃烧,我堂堂千骑,还会惧怕一汉军军侯不成?
“死来——”虎吼一声,休兰必拓一震手中的弯刀,向着面前的祝彪就劈砍过去,冷辉裂空,杀气盈野。
“当啷——”一声,刀枪相交,同时顿在了半空中。
四臂交力,两马‘唏唏’嘶鸣。
与汉军碾压式撞破胡骑锋锐不同,刀枪相交,却是刀在不住的下逼。
弯刀锋芒即将落到头顶。
休兰必拓双目圆睁,心头潮喜,就要竞全功了。
两臂鼓起更大的劲往下逼,浑身内劲运转到极点。
蓦的,一直缓缓压落的长枪僵持在头顶不动了,匪夷所思的是持枪的手还只是一支。
祝彪他另一支手干什么去了?
休兰必拓睁得圆大的两目中惊骇欲绝。一蓬清寒的剑光自祝彪腰间升起……
一百三十六章 某家几兄弟皆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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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胡骑留下了三分之二,金环千骑长被祝彪阵斩当场,而左曲加后部总体的伤亡也不超过二百骑,绝对绝的一场大胜。
紧拉着祝彪的手,后部军司马刘石诠的热情真应了周星驰的那句话――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打马奔回卢龙塞,喜讯立即传到了黄晟功的耳中,连尚未离城的威虏将军王子腾都知晓骑兵营中有个祝彪。
日暮天黑,出塞的四支队伍全部折回。除祝彪这一路是大胜的局面外,其余三路两路空手而回,一路微微小胜。
空手而回的两路中,一支是真的没遇到胡骑,安安静静直到天黑;另一支是碰到了胡骑,胡骑也来追了,可见到有接应而来的汉骑后就打道回府了。
总体来讲又是赚了一笔的,可两战拼打后骑兵营现有军力也只剩下了四千出头。
祝彪今天应该大大高兴的,他又被记下了首功。事实上他也真的很高兴,人物升到三十级了!
统帅升到59点,《黄晟功兵法心得》理解接近90,可能不用经验升到31级,他就吃透了这本兵法秘籍,统帅变60了。
秘籍附加的两点统帅值,他已经吃进了二分之一。毕竟人物等级进入31级就是脱离了低级区域,升级经验一跃变到了500起,日后每升一级,+经验值50点,升级已经不能像之前那么轻松了。
可是当小胜的那一路人马返回卢龙塞后,当一个消息传递到他的耳朵中时,他的脸上已经寒的能刮下一层冰霜。
――祝强义重伤了。被一使狼牙棒的胡将一棒敲在了肩膀上,骨头粉碎。
被祝强义求下的都伯痛哭流涕的跪倒祝彪面前,祝强义用自己的重伤救下了他的一条性命。
伤员区,一顶军帐中,祝彪看到了重伤昏迷的祝强义。
猛然一看,除了肩膀上一层层血带外整个人似乎完好无损。可是拉起他的右臂就能发现,僵直的像是一根木头一样。
祝彪眼睛红了,祝强义跟他的情谊比不上祝忠,甚至是祝仝,可他也是姓祝。是祝氏仅能出来的五人之一!
胡将的一棒不止是敲碎了祝强义的整个肩骨,更是粉碎了他的右边整个琵琶骨。琵琶骨,可是全身骨骼中最要紧的要害之一。就是全用《黑玉断续膏》来补救,祝彪都不敢保证能不能恢复完好。
趁着祝强义昏迷中,他连连用出侦查技能查看。44点的武力值直接降到了9点,后面括弧中跟着个31,这意思是说如此下去,伤势好后祝强义的武力就只有31点,而现下醒过来后是9点的武力值。
还要残废整个臂膀,他右臂虽然完好的很,但是控制右臂的筋骨却是尽碎尽裂。本来就不太强的资质一落降到了50以下,祝强义整个人都废了。
唯一让祝彪高兴地就是――祝强义血气值稳定住了。
狼牙棒不是铁棒,一棒敲下撕拉也能扯下一斤肉,祝强义右肩头整个血肉模糊的一塌糊涂,祝彪担忧他伤后的未来,可要是血气一直向下掉,保命都危险,那还有必要担忧日后吗?眼下血气值稳定,至少能证明祝强义性命无忧。
“六哥”,祝忠边上叫了一声。祝彪回头,看他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布袋。
“是你给的丹药……”
军医不了解,自然不敢轻用人身上,就收拾起来放在一边。祝强义挨了重伤,祝忠、祝明、祝仝也当然要到。
取出一个回春丹祝彪直接填到了祝强义嘴里,轻轻摁了下他腮帮,回春丹顺利的咽下了肚里。
再伸手握住他的右手,内力吞吐,一股股内流顺着经脉向上游走,趁着祝强义受伤时间还不长,祝彪先用内力贯通他的经脉。至于外伤,这还靠时间。
祝家人口稀少,能派上用途的人更少。一个也不能放弃。
祝忠三人不用吩咐就在帐外戒备了起来,运功之中,严戒打搅。
祝强义肩膀上的血迹重新扩散,不多会儿就染得血红血红。贯通经脉,自然外带活血运血,伤口未愈的情况下,外流不止。
额头上豆粒大的汗珠一颗颗渗出,就是在昏迷中,祝强义也疼得呻吟出来。
半个时辰后,祝彪张开了眼睛,脸色苍白,额头虚汗淋淋。
“六哥……”
睁开眼祝彪第一个看到的却是已醒的祝强义,脸上汗珠滚滚,跟水洗的一样。却是在祝彪运功中就已经疼醒,看清楚形势后一直强忍。
“傻子,干嘛逞强?”
听到帐内的声响,祝忠三人连忙揭帘进来。配合着祝彪的话,三双不满、心疼的眼睛齐齐盯向了祝强义。
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祝强义并不后悔,“我们都伯是好人………”战友之情,喋血的沙场上最肝胆相照,都不需要经年累月的积聚,军营的感染力是能跨越时间的。
祝彪眼睛瞬间湿润了。
“你安心养病,肩膀上的伤不用担心。我保证给你找到良药,骨头就是再断碎十倍,也能恢复如初。江湖上的秘药,神奇得很呢!”
重病下,患者心态绝对是一大问题。有《黑玉断续膏》在,最坏效果也能挽回半边身子。祝彪可不想等自己也退回居延城后,看到的是一个颓废丧气的祝强义。
“我不后悔!”祝强义眼睛直直的看着身前四人,没有什么指天咒地的保证,只是简单单四个字。但是那内心中的那股比钢铁还要坚硬的神情,扑面而出。
“好!”祝彪大感放心。内心坚强的人才是真正的坚强!祝强义这样,他真的放心了。
“祝军侯……”
帐外传来了一略有沙哑的声音。祝明挑开门帘,军医古烁疲惫的面容应了进来。
“军侯,时间到了,我们这儿该动身了。”
帐外嘈杂的声音早就传入了诸人的耳朵。这队由王子腾亲自压阵的序列最迟日落前是必须出城的,祝强义这类今日两战新添的重伤员包括在内,都在撤退队伍中。
古烁,骑兵营军医头子,祝彪是认识的。“古大夫,这是金创药,您安排,按时给强义换药就是。
沿途百十里,车马劳苦,在下族弟就摆脱大夫了。若能安稳还回居延城,某家几兄弟皆感激不尽!”
一百三十七章 骑兵守城(求收藏)
王子腾最后一队步甲车马退去,偌大的卢龙塞就只剩下了骑兵营四千多的骑兵。可偏偏还要撑起原先的架势来。
骑兵营至少要为王子腾争取一夜的时间,不然的话,他们这一队可能都见不到接应部队的影儿,就覆没在了胡骑的追击中。
以稽陬的军力绝对可以办到这一点。而且还不耽搁同时间把骑兵营也全部送地下去见阎罗。
穿上步军战甲,戒守在城头,这绝对是祝彪的人生第一次,跟柳府中戒备时的情形完全不同。
十丈高的城头,极目遥望,十几里地范围内的一动一静都净收眼底。
当然,这是说白天。夜晚里,除非是老鹰的眼睛,不然可看不了那么远。
兵种的不同区别还是相当大的,训练有素的步兵,挺胸而立一两个时辰中纹丝不动是小菜一碟。可是骑兵,再训练有素的骑兵,也做不到这一点。
就是祝彪自己,也做不到往垛口处一站,半天时间动也不动。
圆月挂上中天,片片清辉播撒大地,零星几颗星星钻出夜幕。
夜色里,正北方向首先发现了胡骑踪影,继而祝彪这里——正东方向也开始有射雕儿身影出没。
城头一片风声鹤唳。
城北方三里处,稽陬在一群贵族、将领的簇拥下遥望着卢龙塞。
白天,先锋部队轻敌大意下吃了点小亏,还丢了一个金环千骑长。可稽陬的心却丝毫没有变化,他依然判定卢龙塞内的汉军要弃城退去。——点点火光照亮的城头,入目清晰可见的守城汉军步卒,都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大都尉,汉军守城步卒彷徨难安,城内必然有变。何不立马进攻?”
白日小败的晦气一扫而空,在场的众人精神大振。他们哪个不是打仗的行家里手,眼光毒着呢。城头上的汉军浑身像是扎了蒺藜一样,半刻钟都难以安定,显然军心动荡。
——稽陬的判断是正确的。
群情激动并没有影响稽陬冷静的头脑,深夜攻城是不可取的。但是城头上汉军守军的‘彷徨’他看在眼中也是乐在心里。“容他们多活一夜,明日天亮再收复楼烦不迟——”
丢失楼烦城始终是稽陬心中的一大耻辱,而今就要一朝得雪,也难怪他要乐呵。
零星的匈奴骑兵在城外闹腾了一宿,天刚刚亮,连连的号角声就在城外响彻起来。
号声传到卢龙塞里,黄晟功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正要收拢部队准备‘先跑一步’呢,胡骑竟然开始进攻了。
“他娘的,这天还没亮呢!”
出府打马奔到警钟响起的北城墙,城楼下下马,足不点地的,三起两落飞身上了城楼。
“到东城,把祝彪调来。”
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命令,黄晟功登上城楼第一句说的话竟是这样的话,周围人愕然,谁都没有想到。
“愣着干嘛,快去——”
黄晟功皱眉,声音中夹杂了一丝怒气。
左右刚刚跑上来的亲卫立马警醒,一人当即再掉头往城楼下跑。
“将军,这……唤祝军侯来干嘛?”
气氛还有些尴尬,黄晟功自顾自的观察敌情不加理会。亲卫门面面相觑,但不敢相问。最后还是北城楼上的右部军司马张琅昇开的口,同时他还有略略的不满——我知道祝彪这家伙马战厉害,可是现在守城,大哥不说二哥,你又唤他来,这不是明显瞧不起我么!
黄晟功头也不回,他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了一点歧义,可自己用得着特意开口解释么?
“祝彪是一流高手,比你强——”
尴尬的气氛解除,张琅昇这里笑开了。因为他听明白了,黄晟功的这个‘强’是指武力上的强,而不是统军作战上的强。
这他还有什么不满地。
军中将士,最看重的是统兵作战。除非是闻名全军的悍将、猛将,否则没人会把武力上的高下看成第一位。
因为在这武侠世界里,有太多的猛人一入军中就是勇冠三军!
若是当上封的一定要比下面的人厉害,那万年历史中不知道多少千古垂名的智将、谋将要郁闷的吐血了。
“将军——”
蜻蜓点水一样上得城楼,祝彪叫道。
黄晟功挥手招呼他上前,然后对张琅昇道:“你指一个都给他。”随后对祝彪郑重道:“你武功在全营里都是有数的,招呼着点,咱们要挡下这一击——”
城下的胡骑方向,上百架长长地云梯已经架起,每具云梯的后面,各有一队下马的胡骑。
圆盾弯刀,跃跃欲试。
这是中原人族的攻城方法,胡骑这样做,是绝对绝的试探。他们若扎底子强攻,用的就该是一代代的泥土,聚土成坡了。
也同时因为此,黄晟功出府时满面阴沉的脸现在才恢复了正常。
胡骑一开始若就扎底子做强攻,他就算是感觉丢人或是有危险,也必须集结兵马望南而逃了。
“轰轰轰……”
万马齐奔,城头箭如雨下。两万胡骑弯弓掩护压制,城头的右部人马初还击了片刻就被暴雨式打落下的箭矢压得抬不起头来。
祝彪只能抱着劲弩,透过小小的射击孔往下有一下没一下的还击。
听着像是嗷嗷叫的胡语呼杀声渐渐接近,暴雨样的箭矢逐渐停止,祝彪抬起了头来,八轮座底的云梯近在眼前。
这个空间中,城墙的高度都太高太高,祝彪前世电视上经常出现的那种单梯式攻城云梯根本就不可能运用到战场上,太脆弱太脆弱。
如卢龙塞,十丈高的城墙,两根木棍式的云梯搭接上十丈,都不用上面往下砸礌石,攻城兵上到中间就能自己把梯子压断n截。根本没戏!眼下世界的云梯,更该是中国古代战争中的云梯车,正规的云梯还要配以防盾、绞车、抓钩、滑轮等器具,十分坚固。
胡族人明显没那么耐心,云梯底座只是四边用木头一拦,以为防盾,绞车、抓钩、滑轮等器具根本没有。
“火箭,放——”张琅昇大声道。
一百三十八章 天神教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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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云梯纷纷搭靠上城墙。
放射的火箭并没有阻挡住云梯的前进,胡人制作云梯时虽然简单,可是最基本的防火措施还是做过的。不说用湿牛皮包裹,就是最简单的把木料泡泡水,这么点距离内也不可能被火箭焚坏。
“砸,给我砸……”张琅昇举起一块大石向下扔去。对付靠到城角的敌军,弓箭射远不如滚木礌石砸。因为胡人也不是傻子,人人不是躲在云梯下面的车厢中,就是顶起了自己的小圆盾。
卢龙塞中本是有不少的火油的,这东西是守城的一大利器。但是随着步甲辎重的撤离,这些宝贵的火油已经全部装上了车。所以,眼下的防守中滚木礌石就是城头守军最大的杀伤利器了。
祝彪放下了手中的劲弩,城头数十斤重的石块在他手里轻如鸡蛋,完全是瞄准了大力扔砸,石块全部命中云梯最为脆弱的梯身,最多两下就能从中砸断。
只片刻时间,七八具云梯就毁在了他的手里。
抬头打望着城墙,算上自己这里的七八具,已经有近二十具云梯做了交代,占总数的五分之一。照这样的速度,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两刻钟时间,胡人的这波试探进攻就会结束的。
可是,就在轻松刚刚从祝彪的心头生起的时候,战场上的突变突然来临。
一声声鹰啼似的长啸,二三十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的人突然从云梯下的车厢中钻出。周身黑色长袍一鼓,像冲了氢气的气球一样轻飘飘的蹿升了一两丈高。
竟是个个都轻功高强,长身直立,脚踩云梯,停顿下的身形就又是一涨。
如同朵朵漂浮的黑云,其中最前突的四位,身法更见飘逸。
“天神教法师!”祝彪听不远处的张琅昇吃惊的大叫。
“这就是天神教的法师?”脑海中沉淀的记忆翻腾起来,早在他小时候——祝均国、祝若鸿——爷爷、父亲,就给他说起过的。
而按照九曲剑派的说法,北汉江湖上的评价,胡族天神教法师就等于是中原人族的江湖高手。对于江湖人讲,天神教不仅仅是一个信仰教派,更加是一个超级武学宗门。
“放箭,快放箭!”
“弩,弩箭,射,给我射——”张琅昇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乱。本以为只是顺顺当当的一次攻防回合,竟然半道杀出了二三十个胡族高手来。
真被他们杀上城头,士兵必大批折损不说,更麻烦的是若被他们瞧破了虚实,整个骑兵营四千多号就全要葬在卢龙塞了。
“快向将军预警,求援——”
祝彪压住心头的惊意,连声吩咐左右。自己拔出重剑,眼睛死盯着飞升上来的一黑袍法师。
仓惶而起的箭矢根本没发挥出用处。有的箭矢倒是打在了靶子上,可是没有丝毫建功。利箭撞到那个法师鼓起的黑袍上,就像是打在雨伞上的雨点一样,弹了开来,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祝彪一眼扫视,就发现箭矢对这些法师的威胁都不大,根本穿不透那层笼罩全身的黑袍。倒是不多的几具弩机弩矢还有效果,射出去的弩箭至少要他们挥舞着兵器磕挡开。
冲着祝彪这边上来的有三人,两个手持杆仗,另一个是一对弯刀,正上下飞舞环绕其身,射向他的几支弩矢全被挡下。
左手三丈处,最先有法师蹿上城头。是两个手持杆仗法师之一的,半人高的杆杖上按的是一颗惨白的狼首枯骨,相接处连着四屡儿毡毛,杖杆为黑色木质,很是坚硬。有守城官兵的刀剑砍上去,铛铛的几声响连一个印子都没有留下。
狼首白骨森森,挥舞之间两个空荡荡的眼窝处还时不时的闪过一抹绿色磷光。
看着不甚有重量的杆杖握在胡族法师手中也犹如一根稻草一样轻,可是打在汉军将士身上时,就变的如金刚巨杵一样重,沾着就死,磕着就亡。
一具被打飞到祝彪跟前汉军尸身,胸膛处都整个畸形扭曲,后背更直接窜出白森森的骨茬。
划归祝彪带领的这一个都士兵,实力虽然普遍有所增长,可是相比黑袍法师来,这点长进太微不足道了。
“嘎嘎……”口嘴中发出一连串怪笑,第二个手持杆仗的法师跳上城头,正对着他的正是身着步军军司马铠甲,重剑在手的祝彪。看到是一条大鱼对着自己,那法师根本不认为是一威胁,更加笑的脸都扭曲了。
身子一窜跃到祝彪头顶,木杖劈头打下。
祝彪脸上闪过一抹冷笑,轻心大意这年头真是万万要不得的。一抖腕,剑花错落,如电的剑光就直直奔向那扑来的法师。
稽陬一出手就是二三十个,这黑袍法师的地位如何由此可见一番,如果连这样的人物都能强过自己,那整个骑兵营死在卢龙塞里也半点都不冤枉了。
迎面呼啸来的剑风让黑袍法师脸色瞬间大变,可是招式已下,覆水难收。木杖与重剑相撞,《阴风三命剑》下的军中重剑何等势沉,法师木杖杖柄虽然是天神教秘法炮制出的上等用料,可在绝对优势下的劲力碾压下也是不堪一击节节断碎。
法师做梦也想不到被自己看做猎物功劳的一汉军司马会有这一手,汹涌如潮的内力滚滚涌到,亡魂大冒,翻掌弃仗……
可是已经晚了,祝彪不等剑势走到尽头,晋身一跨,一只手掌就已经重重印刻在了他的胸膛。
黑袍法师完全是以比自己上来时更加迅捷数倍的速度重新往下。重重砸落在地面,死的不能再死。
又一具胸口被击穿的尸身直直的砸向祝彪,虽然城墙上杀声四起,可呼呼的风声祝彪还是听得到的。反射性的一个滑步躲开,尸体落在砖面上,他低头一看正看到那具尸身正心胸处的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破碎的胸骨露着带血的骨刺,似乎还能看到肉糜样的心肺。扑鼻的血腥气……
一抹厉色闪过祝彪双目,身形疾速左扑。这杰作完全不用想就明白会出自谁手?
“给我拿命来——”
长剑捣出,簌簌的剑风凭空而起。
自己同伴陨落,左侧法师当然看在眼里,练武之人,那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看到祝彪像自己扑来,这法师脸色一变,双目中闪过一抹退意。
可是两边距离离得实在太近了,祝彪的《摩云金翅功》又特别善于直线扑击,话音还没落下,人就已经到了他上头。
一百三十九章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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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毙二人,祝彪却没歇脚暂缓下一口气。
身子右相疾扑,那里的双刀法师正旋风一般收割着人命,两把弯刀很少弄出血淋淋的场面,可死在他刀下的汉军,比之杆仗法师来也只多不少。
“你也给我留下吧……”一连三个起落,人已飞出去**丈远。
双刀法师耀眼的刀光刚划过两名汉军脖颈,就感觉身侧一暗,一道身影夹杂着一阵劲风袭来,赶忙向旁一闪,左臂顺势反拉一刀劈去。
“当——”刀剑相撞,一声大响。双刀法师心中大惊,两名同伴死的的确不亏。明明对方拿的是一柄军剑,可跟自己手中的弯刀相撞,竟是自己如受雷殛弯刀不听话地大力回弹,虎口都裂疼了。
祝彪双脚落地,抖手一剑直挂法师中胸。
法师心知自己不敌,如被沾身,不死必伤,赶忙顿足向后疾退。
可是城墙上人影憧憧,他又那里退的出去。
见到祝彪上来,士气大增的城头守军也抖索着长枪、短刀围了上。急退的身子立马顿住了。
“还想走?”一声冷笑,祝彪立时脚下轻点,如影随形般猛扑过去。
法师刚磕开拦路的刀枪都还未来得及提气,祝彪长剑就已然袭到,避走不及那就只能拼个鱼死网破,咬牙下定决心,手中弯刀如冬季的咧咧狂风尽全力向祝彪劈去。
祝彪见那法师情急拼命,是淡然一笑,右手招式不变,左手‘惊雷逐鹿’,猛力往劈来的刀脊上一拨,法师右手刀磕上了左手刀,两刀在胸前直荡开去。
重剑长驱直入,在法师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中门洞开的胸膛被一剑穿心!
好一个祝彪,三招两式又干掉了一人。
可是北城头上也总共只一个祝彪,杀起来自然是慢。好在略缓了片刻黄晟功飞身城头,加上了黄晟功之后,两人一东头一西头,这杀起来速度才快上多了。
最终,听得中央处一声嘹亮的啸声后,残存的十一二个黑袍法师掉头朝城下退去。这些人的轻功真的不错,但说实力也就是二流。不管是祝彪,还是黄晟功,单对单杀起来都轻松如意。
少了这些黑袍法师添乱,胡人的进攻很轻松就击退了去。那些趁乱杀上城头的胡兵,右部官兵砍起来也不费太多功夫。一是人数少,二是下了马,胡人所受的影响比骑兵营更厉害。
百十具云梯尽数丢弃在城下,在火箭坚持不懈的燃烧下,少数几具终是燃起了火光。
望着胡人退去的背影,北城头守城士卒无不欢呼雷动。然城楼处站立的黄晟功、祝彪、张琅昇等几人脸色却不见一点松动。
但愿不要被那些法师瞧出破绽才好……
二三十上城的黑袍法师只退下了一半不到,看起来伤亡惨重。可是近乎全部的伤亡黑袍法师都是祝彪、黄晟功二人所杀,难道堂堂威虏将军麾下,两万步骑里就只两个高手不成?
沉默之中张琅昇首先开口,“将军,我军当速去——”
再呆在城中,危险太大。稽陬可也是一员宿将。
趁着胡骑还未围城,集合全部军力直接从南门杀出。天已经亮了,胡骑要追就追。汉军的战马也不比他们逊色!
黄晟功自然知道骑兵营所面临的危险处境,稽陬若是看破了城内虚实,大军围城,自己这支兵马就真的要全军覆没在这里了。
可是全军弃城突走南门也是有危险啊,谁知道夜里面稽陬是不是已经派军绕城布置到了南面……
小一半的军力值守城头一夜,让骑兵营战力大减。
这一点祝彪心里最清楚不过。他麾下左曲士卒的疲惫度都普遍接近了三十点。东西南北四面城墙四个曲,可远不止全营三分之一的兵力,而是接近一半的军力。小一半的军力都是这种状态,骑兵营出城后若真被胡骑截住,就乐大发了!
“走,集结全军,立刻出城——”
祝彪心里还在想着,就听到黄晟功已然下了命令,脸上不禁一呆。“是不是太草率了?”
这可是关乎到全营将士的性命啊!
“诺。”虽然紧跟着张琅昇领命,可略显迟疑的神态如何不明显。
张琅昇急忙招呼手下,黄晟功、祝彪沿阶梯走下城头。
“是不是感觉太轻率了?”黄晟功首先开口。字面意思是在发问,可祝彪感觉的出了来,他这是在训斥,低头不语。
“祝彪,你要记住,为将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沉默着一直走到栓马处,黄晟功锐利的目光看了祝彪一眼。祝彪这时候没有退避,眼神直视黄晟功。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真的是纵做出使全军覆没的决定,也不要优柔寡断吗?
望着黄晟功打马奔去的背影祝彪心头有些乱!
沉稳的性格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这代表着在紧要关头不敢行险,代表着在危急时刻左右徘徊!
90+的智慧让祝彪的脑瓜晋升至全天下最聪明的一帮人行列,可是聪明的脑瓜不代表着每每抉择口就都能做出正确的决断。
多谋少断,那也是说聪明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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敞开的卢龙塞南城门前,黑压压的万众胡骑拥簇着当中心的稽陬。
面前就是两月来做梦都想重新夺回的楼烦城,做梦都想**领军洗刷耻辱的地方,可是稽陬已经再无一点把它牵挂在心上了。他的眼睛里只有城门口纷杂的马蹄印,这可不单单是马蹄印,更是鱼贯而出的数千汉军骑兵……
是棋差一着吗?
不,自己只是大意了。面对夺回楼烦城的喜悦时,疏忽大意了。
自己并没有被汉军骗过,只是汉军早跑了一步。
“呼揭箪、车牙,给我追——”
——————————我是分割线————————
“驾驾驾……”
卢龙塞到居延城的道路上,四千汉骑疯狂的打马狂奔着,在南面稽陬没有安排下胡骑守候,自己逃出升天了!
升腾的烟尘遮蔽了半边天,喜悦充斥在每一个汉军士兵心中。
自接到断后任务以来,压在黄晟功胸口的巨石也挪开了一截。
剩下的就是一直跑命了。
只要跑过身后肯定追来的胡骑,那这一阵就结束了!
一百四十章 冲锋在前,撤退在后
“叮,b级任务――真正的军人。”
“冲锋在前,撤退在后,不仅仅是口号,还要付之于实践。”
“活着战到最后一刻吧!”
奖励:未知
――――――――――――――――
骑兵的速度有多快?
1分钟1里地?按地球的时间来换算。
这种速度绝对没有问题的。祝彪就知道――以他坐下战马的品质如此速度飞奔急袭,1分钟1里地不在话下。
可是马也是有耐力的,它们不是机器,也不是永动机。全力飞奔下的战马,两三刻钟时间都不会支撑的到就会瘫软倒地,甚至当场猝死。
常步、慢跑、速跑、加速、急袭,骑兵行军有如此五个档次。
若马匹充足,沿途定点更换,马换人不换,一天急行军三五百里有可能。可是出城南奔的骑兵营每人都只有胯下一匹马,疾速飞奔十里后就不得不按下马速。
身后胡人的小两万常备军急追而来,他们可都是一人三马。
距离一点点在拉近,祝彪都已经能看到背后升腾起的滚滚黄尘了。战马气喘吁吁,四十里地了,已经一口气不歇跑出了四十里地了。
居延城接应来的大军在哪里?
正南方还有十余里。
黄晟功急的直上火。
必须阻挡一下身后的追兵,不然等不到汇合接应部队,骑兵营就要被身后的胡骑追上。以骑兵营现在的状态,被追上后不死也要脱层皮。镝锋探骑已经联系上了接应部队,可是中间还少了半个时辰。
因为前来接应的部队虽然有一些骑兵,但更多的还是步军。面对优势胡骑,步军只能列开阵势等着骑兵营,而不是汹涌上前的迎着胡骑接应骑兵营。
单单那些随军而来的骑兵上前,也是螳臂挡车。更怕的是,骑兵纠缠到了一起,想脱身可就是难了。即便随后步军赶到,不断尾求生也难以脱身。
三个编制还算齐全的曲被黄晟功调了出来――前部左曲【祝彪】、左中部右曲【叶正浜】、右中部右曲【丁耀武】。
合计一千二百余骑。
与其在步军阵前再断尾求生,不如现在就丢车保帅。
虽然一丢三个曲,完全是剜掉了骑兵营的一块心头肉。可是如果三个曲在这里能够阻挡下胡骑的马蹄,能够支撑到半个时辰以后,当骑兵营余部汇合接应部队的骑兵一起赶上来时,当大队的步军阵列如山压到阵前的时候,三曲兵马还有一线生机。
在黄晟功面前,祝彪脑海任务栏中摁下了‘接受’。b级任务,第一个b级任务。自己都成为阻敌部队的指挥官了,还有不接受的道理吗?
四千汉骑一分两段,前头大部分兵马继续向南,后面一小部分军力停下了马蹄。
抓紧最后的时间把黑豆饼子喂进马嘴中,人,自己灌上两口水,也灌战马几口水。
可能这就是连人带马的最后一餐了!
虽然天空中太阳还远没上到当中,离午时还有段距离。
车牙是一员真正意义上的猛将,出生于一小部落头人家庭的他能壮年时就坐上常备万骑长的位子,靠的就是手中一柄三尖镔铁叉,战场上搏出来的。
与呼揭箪同时受命,他的手下冲锋的却比呼揭箪要快上许多。
远远地看到一群汉骑挺立静待,车牙不以为那是拼死一搏的反击,只认为是战功来了。“长生天的勇士们,用你们的弯刀,去收割敌人的头颅――”
一千二百多骑在旷野上排出了一个大大的锥形战阵,祝彪的前部左曲位列最前。
从没想过这么快就能统带千军,这个机会来的太快了。祝彪内心苦笑着应下命令,既然已经无法摆脱那就做到最好。事情临到头上,胡骑便是灭掉自己,也要嘣掉他们两颗大牙。
“弟兄们,跟我冲啊――”
立马在战阵的最尖峰,祝彪胸中杀意沸腾。面临九死一生之局,懦夫会吓的跪地求饶,勇士却只会拼死力战。
虎咆一声,声似炸雷。
“杀啊――”
山呼海啸样的呼杀声响亮,决死之战,高昂的士气直逼九十。
十人中有九人愿死战,这就是胡汉间时光也洗刷不去的血海深仇。而祝彪,他自己绝不愿意去死,但也绝不怯懦于战。
还有一线生机的不是吗?再说,就算是真正的十死无生,那也可以用双手杀出一条血路,搏出一片生天。
左曲将士体力普遍只有七十上下,后两曲要好上不少,他们夜里都没执勤。祝彪心里是多么希望一次技战术发动,掉的就只有自己的体力而不是全军上下一块落。
“冲锋――”发动。
总算三曲汇合磨合、训练都还在标准以上,技战术还能发出。
“杀啊――”
“杀啊……”胡骑阵中同样也响起了震耳的呼杀声。
车牙高举着三尖镔铁叉,盯着相对冲锋的汉军,恨不得飞上前一叉子扎实祝彪。可惜他在万骑胡骑的中央,万骑长的高位也不需要他时时刻刻都冲锋陷阵在最前了。尤其是今日这般的情况。
铁枪刺出。
带起一阵尖锐的破风声。
没有重重枪影,没有点点寒光,就是这么直直平平的一记疾刺。
胡骑中一马当先的百骑长挥舞着铁蒺藜骨朵猛力朝祝彪头上砸下,双眼中露出暴虐的神光。
脆弱的脑瓜啪的爆开,就像一个熟透的西瓜落地,血色的鲜血,白色的脑浆……
这么几年的战争中,自己已经无数次这样砸开过南人的脑壳了。
“怎么会这样?”百骑长懵然惊愕,长枪的枪尖已经到了自己眼前,可自己砸下的铁蒺藜骨朵还没有噗噗的感觉传来。
咽喉处一阵冰凉,浑身的气力瞬间消失,百骑长已经不用再为脑子里的惊讶和疑惑感到不解了。祝彪刺下的铁枪已经穿透了他的喉咙!
颈椎毫无阻力的被枪刃切断,一枪直穿脖颈。人头整个被割断抛飞,高高的升起四五尺高。
“轰……”
高速疾进的锥形战阵以祝彪为锥头,整个嵌入了胡骑的阵列中。
就像是全力挥出的斧头深深砍进树木中一样,直面冲撞来的这个胡骑千骑队整个被压得支离破碎,溃爆当场。
这是绝对武力下的碾压,锥锋过处,无数胡骑应声落马。千骑队原本聚成一团的阵型一下子被从中强行剥破――
一百四十一章 杀——
【“噗——”一口鲜血喷出。】
虚拟的,想象的。
车牙现在还是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的。可是他真恨不得自己能吐出这口血来,以泄泄心口的闷气。
堂堂常备军,堂堂常备军,自己麾下的一个完整千骑队,竟然不堪一击的被人数相当的汉骑当面碾碎。
丢人啊,没脸啊!郁闷过后车牙羞臊的脸都红了。
“尹力木——”狠声念叨着那个千骑队千骑长的名字,车牙疯狂的都想要杀人。
“围上去,围上去,给我杀,照死里杀,一个不留——”
二三百步外的呼揭箪,嘴巴惊讶的还没合拢。困兽犹斗的汉骑拼起命来有这么厉害么?
人数相当下,一击打溃一个千骑队?我没看花眼吧?
“幸亏落后了一步——”回过神后呼揭箪心底暗自庆幸。自己真是小心对了。本来是怕汉骑逃脱无望下临死反噬,不想丢车保帅的汉骑也这么有杀伤力。
休兰必拓败得不冤,死的也不冤!
“噗——”
横扫的长枪祝彪拿它当棍使。五百斤的力道加上滚滚内力,一圈大下去那些杂胡小兵当然是无一能够抵挡。
技战术威力结束,可厮杀才刚刚开始。祝彪要继续往里冲——
两具尸体远远抛飞出去,祝彪一把抹掉脸上的血迹,“弟兄们,往里杀呀——”
一骑当先,祝彪就是那锥子的尖。长枪在手如一尊杀神扎进胡骑当中,铁枪或急若流星快如闪电,或横扫竖劈以力压人,怎么杀的迅速就怎么来。就似那一道死光,欲从胡骑群中照出一条死亡之道来。
而下一刻,潮水般涌来的汉军铁骑就已经追随在他身后汹涌而至,顺着祝彪冲杀而出的一溜空挡,恶狠狠地劈进了胡骑的军阵中,就像是一根木楔,顺着一道缝隙在重锤的敲击下不断前进,直至将目标彻底分做二半。
人仰马翻中,一时间凄厉的惨嚎声响彻长空。
“杀,杀,杀……”叶正浜、丁耀武眼神中闪烁着激动和不可思议。他们知道祝彪战阵上领军厮杀厉害,虽然相互间并没有合作过,可祝彪在骑兵营已经打出了声名。
但是百闻不如一见,真正的是百闻不如一见!
不跟祝彪同阵你就体会不出那种威猛如斯的畅快!自己杀起人来都顺流很多。
不但左都兵马厉害非常,他们明显的感觉到连自己曲的战斗力都往上增加了好一大截。
一千二百骑一击打爆一个胡骑常备千骑队,不可想象的事情也变成了现实。
二人现在对祝彪是佩服之至。
祝彪继续往里杀,要以少搅多,就必须尽可能的多粘连部队。
“呜呀呀……”一铜环胡将举刀向祝彪撞来。
“叱——”喝呼声中祝彪提枪点刺,当即就把迎面劈来的大刀撞到了一边,然后铁枪顺势往前一探,鲜血哧溅,再抽枪回身时一条性命已然又葬在了他的手上。
起手长枪一揽,顺势一搅,向外一带几条兵刃立刻飞去,祝彪驰骋中抬枪甩出,点点寒光扑面打去,宛若灵剑归鞘,每一点寒光必吻中一人咽喉……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以近乎一流的战力虐杀小兵,真是太轻松不过了。所谓的胡骑悍勇,此刻在他面前就像是特意在应证着前面两句话一样,无人能沾其锋芒!
“南狗休狂!”乌耒傒在阵中看的睚目欲裂,一个个无畏的长生天勇士,就如同扑火的飞蛾,除了死亡和再为祝彪增添功绩外,丝毫不见应该起到的作用!“驾!”喝斥声中,乌耒傒反手一记长矛狠狠地抽打在坐骑的后臀,迎着祝彪的方向策马冲去。
“给我死去吧!”乌耒傒眼中所有的余外之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人马如龙翻腾叱咤的祝彪。手中长矛在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线,以最短的距离,最简洁的方式,最迅猛的动作,直刺祝彪咽喉。
“找死!”谁是哪个胡骑都是祝彪眼中的敌人,不管武艺如何,不论什么身份,都要死!拦路者——即死!
蓬勃的杀气透体而出,血腥气息环绕祝彪就是那走出地狱的死神。手中铁枪横身一荡,扫落了周边的几条杂鱼,接着双手悠得一震,汹涌的内力喷勃涌出,尚在颤抖中的长枪仿佛突然被注入了一道直直的劲气一样,瞬时间发出了一阵“嘶嘶——”的割破空间的啸声,几乎在微不可察的刹那间化作了一道挺直如毕露锋芒直刺天空的犀利闪光!
——《杨家枪法》朝天一炷香。
“噗——”没有响亮的金铁交鸣。从头到尾,只见耀眼的光芒闪烁,在它面前,乌耒傒刺下的长矛,就像是被阳光刺穿的阴影,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能力。
两马堪堪交错,祝彪手中的铁枪向后反手一甩,锋锐的枪头穿过距离准确没入乌耒傒的脖颈。被‘朝天一炷香’击成重伤的乌耒傒强忍着胸口翻腾的血气,身子僵直还没来得及缓合一下,惊悸的眼神猛的一呆,两个滚圆的眼珠一下向外凸出,却是一片死沉再无半分光彩。
“噗——”祝彪长枪抽离,乌耒傒失去生命的尸体颓然从马背上栽落下地。然后被汹涌奔来的汉骑践踏如泥。
“乌耒傒?!”
车牙两眼红了,这可是他的心腹爱将啊!同部落出来的人才中,两个最出色的后起之秀,前年在延西战死了一个,让他如失一臂膀,而这乌耒傒就是他的另外一条胳膊。
“杀——杀——杀——”这一刻他真恨不得能把祝彪寝其皮、食其肉。
“啊呀——”一摆手中三尖镔铁叉,两腿狠狠一夹胯下宝马,纯黑色的乌云驹仰天一声嘶叫。疼痛下野性大发,四蹄奔飞,几个落踏间就已经窜出了十几丈。
车牙身边的亲兵赶忙打马追上。
“汉狗拿命来——”一声雷霆大喝,车牙叱须怒发,半边战场的声音在这一瞬间似乎都被压了下去。
带引着背后亲兵,车牙不闪不避直直的朝祝彪杀去。沿途路上,胡骑军士纷纷策马避散开,宛似直接在两人间开辟了一条通道。
一百四十二章 继续杀——
“死――”
酣饮敌血的铁枪依然锋利。
祝彪眼睛盯紧了车牙。甲视彼为猎物,彼视甲亦是猎物。车牙直奔祝彪而来,祝彪又岂会看不见?
――金环!只此就足以表明身份,况乎他身上还披着一套做工精致的环锁铠。
千骑长不行,来者怕是万骑长吧!
“叱――”
“杀――”
八蹄飞扬,二马如梭。
“当――”
三尖镔铁叉,平平一铁枪,价值差若云泥的两件兵器重重的磕撞到一起。响动声震破人耳膜!
仗着战马神骏,高出祝彪坐骑半头,车牙两腿控马身子半蹲浮起,临到交锋,居上临下是直接恶狠狠一叉扎下。
招式是很简单的‘夜叉探海’,可胜在一个威猛。汹涌的内力喷薄而出,一叉势大力沉至极。
而祝彪,同样两腿控马,双手腾出攥紧铁枪,《杨家枪法》‘毒龙出洞’直捣而出。
此式纯以刚猛取胜,最善沙场争锋,直接取敌性命。
一声炸响,两马已经交错而过。错身间,祝彪枪头从腋下探出,斜下里再一枪刺出――行步蹬虎,猛虎下山,龙行虎步间取敌性命。
车牙三尖镔铁叉横身一扫,簌簌的风声也是破空而生。
‘翻身劈山’,绝对绝的硬朗,硬朗的不能再硬朗的硬招!
“当――”再响一声直刺人耳的金铁交鸣。
“嗤!”
“啪!”
相撞的枪叉纷纷去势不歇。
枪尖直接刺破裙摆,在车牙大腿上拉开一道尺长的口子,白白的油皮脂肪夹着鲜鲜红肉,痛得他脸上一阵抽紧。
三尖镔铁叉则擦着祝彪左胸肋划下,叉尖也是直接破开细鳞甲,留下了一深两浅三道血淋淋的伤口。
祝彪呲牙一咧嘴,疼。
打马继续前行,不能跟车牙纠缠一起。两下硬拼后,自己两臂震得直发麻,虎口隐隐裂痛。
对手的气力绝对胜过自己,内力也没占到半点上风。
车牙没能迅速兜马带回,因为祝彪身后跟随的就是汹涌奔来的汉军铁骑,就像他的身后是紧追不离半步的亲卫一样。
三尖镔铁叉挥舞起来,车牙就像是一柄炙热的利刃切入了黄油中,当先的几名汉骑长枪骑刀还未杀到,自己脑颅就被打破。
铁叉与脑壳的碰撞,其结果便是人的脑袋如是一个个饱熟的薄皮大西瓜一样,稍微一碰就纷纷碎裂爆开。
车牙是直接从汉骑队列中杀出一条血路,斜斜的冲出战阵。回头遥望去,祝彪却依旧还在自己的亲卫部队中冲杀。
“杀杀杀――”这时的祝彪甚至杀的更加畅快,更加放心。
胡骑里的万骑长都没能一照面拉自己下马,那在整个胡骑阵营里,就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铁板了。【一个照面斩落马下】
一抹肋下的伤口,长枪抖索再抖索,噗噗的枪头没入人肉音不曾断绝,一蓬蓬鲜血哧溅!
“吁……”
“驾驾驾……”
“唏律律……嘶……”
一股股骑兵环绕,一队队骑兵涌来。
就在祝彪奋力厮杀在车牙亲卫队中的时候,就在千骑汉军将车牙亲卫队的一个个胡骑斩落的时候,呼揭箪的万骑已经从两翼围堵了上来。汇合着车牙所部,一个厚厚实的包围圈俨然成型。
“死――”长枪挑出。
“啊!”
连声惨叫,两名胡骑从马鞍上凌空翻飞起来,狠狠砸落在后面的胡骑身上,又是一连串的坠马声。
鲜血从空中洒落,点点嘀嗒在祝彪脸面上。
胡虏最后几骑根本不敢再掠他枪锋,打马调头就往两边散奔。
这是――又破了一阵!!
可是祝彪束枪立马,接着却茫然四顾了。
刚才在冲阵中,他59点的统帅值隐隐的让他在厮杀中能够敏锐察觉到哪里有一丝缝隙,哪里有一丝松动。
他就死命的往那里杀,往那里冲!
可是现在,四周尽是胡骑,却像是一个铁罩当头扣下。祝彪看不出丝毫的破绽来,好似往那一边冲都是一堵铜墙铁壁。
“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是时,黄晟功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祝彪两眼一凝,确实不能再犹豫了,如果等到四面的胡骑都压上来……
千骑汉军就会像是一枚薄壳鸡蛋,被十余倍于己的胡骑当场碾压挤爆!
决断立下,也不调整方向,只铁枪一引,再度汇聚成一支尖锥的骑阵随着他这声响亮的呼杀,又一次滚滚前冲。
本支部队的作用就是留后,就是牵制胡骑,而不是夺取胜利!
祝彪狠心了。
“轰……”
集阵凝神的胡骑常备军是不容小觑的。两军对冲,轰然的撞击声中,祝彪兵马虽依旧像一柄大斧深深砍进了胡骑的阵列中,但胡骑当面者崩溃离散的情形没有再出现。两个万骑长的调度下,祝彪切入点的胡骑韧性十足,虽然不住翻身落马,却又有更多的人不住的拥堵上。
两翼抛射下了箭雨,背后滚滚马蹄声追来。
锥形战阵的一大弊端,骑兵的一大弊端,――防御!
两侧和后背的薄弱防御,呼揭箪也好,车牙也好,都太心知肚明了。
当锥形战阵的锋芒被挡下,当两侧、后背的骑兵围杀到,祝彪有难了,千骑在冲杀中杀的畅快淋漓的汉军有难了。
冲击力犀利的锥形战阵只得解散,无数人马汹涌中,千多汉骑只能摆出圆阵竭力抵挡着四面胡骑的攻击。
少了锥形战阵的加成,祝彪身后兵马战力弱下一截,技战术也没用上,就又削弱了一段【左曲体力不足,不能再用】。三曲兵马就只剩下祝彪a阶兵种下的加成,虽然让他们傲笑同类一头,但是胡骑十余倍于其的数量足以阻挡住质量。
带血的铁枪四下飞舞,胡骑一个个被挑落马下,却又一窝窝的涌上来。
“杀不尽的胡狗!”祝彪继续杀。
可是他的眼睛已有点发花,双臂越来越酸麻,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挥不动。状态栏里逼近六十大关的疲劳度,说明了一切。
作为全军的锋锐,他比所有的汉军更费精力。
枪棒齐举,祝彪面前飞到三骑铜环胡将。
一百四十三章 杀到冲的动为止!
一杆铁蒺藜骨朵,两根狼牙棒。
“开!”
祝彪两眼怒睁,‘朝天一柱香’,长枪直刺苍穹。
铁蒺藜骨朵、狼牙棒同时荡开,却又有一铜环胡将直接插到身侧,手中大斧连人带马就想一气劈成两半!
“找死!”
祝彪心头怒吼,一枪刺死斜右手一铜环胡将,枪尖上挂着胡将尸体铁枪拦腰横扫。
“砰!”
连枪带人狠狠砸到侧面铜环胡将人马上,那坐下的战马都被砸的一阵哀鸣。马上胡将更似一保龄球被远远打飞,大斧都不知道抛飞到了哪里。
可是就这么一滞,一道黑影已经从左边劈头砸下,祝彪忙侧头列身,没能全躲开,左肩狮面护肩一声大震,骨肉一阵刺痛惊疼,却已经被一铁蒺藜骨朵击中。
“滚!”
抛开尸身,枪柄横身直捣,尾端处的尖锥直没入那胡将腰际。再一抽出污血哧溅,胡将惨嚎着手捂嗤血伤口栽倒马下。
只剩当前最后一名铜环胡将,被祝彪连杀三将吓得肝胆俱裂,兜马就要回跑。
可哪里跑得了。
间不容发的战场上,兜马是很费时间的。祝彪策马几步追赶上,灌注内力的右手狠如鹰爪,一把抓下脖颈,提拎起来往着地上就是狠狠一摔。
这一摔何止千斤力,胡将蹬抓手脚都无就立毙当场。
四个胡将丧命,却又更多的胡将涌来。百骑长一级的铜环胡将,阵里有一二百之多呢,更有无数的小兵弯刀棍棒劈来。
因为谁都能看的清楚,祝彪累了。
不仅仅祝彪累了,连他身后的汉骑也都累了。
人,刀枪挥不动;马,四蹄奔不动。
“是时候了!”战圈外,呼揭箪脸上挂上一抹灿烂的笑。
没能抓到汉骑主力是挺可惜的一件事,但是包饺子了千多名汉军精锐,就不用再可惜了!
只这千余兵,就足以抵挡寻常五千汉骑。他忘不了――一击溃千军的场面。
“本将要取下他的脑壳当酒壶――”车牙眼中冒出饿狼一样的凶光,不杀祝彪,何以解他之恨!
只是要把祝彪的脑壳当酒壶,这虽然一种解恨泄愤的举动,却同时也是他对祝彪重视的一种表现。
皇帝不会拿一个平头百姓的尸骨做文章,只有平头百姓才会对皇帝的尸骨毕恭毕敬。
祝彪打疼了他。不管车牙凶光有多盛,都不能掩盖这个事实。
“481、483……”
唰唰两枪戳下两名胡骑,祝彪大口喘着呼吸,心中默念着数字。
这是他现在人物的经验值,500点升级,现在已经是483了。
还剩下17点,也就是九条人命。
“六哥,冲不动了……”一身是血的祝仝惨然说道。四面八方的胡骑已经团团围上,祝彪就是霸王再世的满点统帅也抵挡不住,圆形的阵型被挤破,不少人已经陷入了各自为战之局。千多汉骑就像是将要塌陷的堤坝,每时每刻都有被洪水一样的胡骑冲刷掉一层又一层……
祝仝三流的武力在一千多骑里,不比祝彪也是出类拔萃的,得祝彪令组织精锐兵力几次反冲锋,想以稳定阵脚,但是――越来越冲不动。
“那就杀,继续杀,杀到冲的动为止――”动不了的骑兵连步兵都不如,必须动起来――
人疲马乏,三曲官兵中左曲最为精锐,可也最为疲累。
“呀――”大刀横扫,卢广海斩落两名胡骑。鲜血哧溅在脸上,血迹染满全身,里面有敌骑胡虏的,也有他自己的。腰胸数出伤口,丝丝鲜血从中慢慢流下,那流逝的更是生命。
卢广海感觉手中的大刀越来越重。可是不及歇一口气,前呼后拥的胡骑转眼又杀到眼前,数把雪亮的弯刀劈下……
左曲前都都伯战死,前队队率战死,剩余二十多名汉骑誓死拼杀。可在数倍于己的胡骑冲击下,防线摇摇欲坠。
祝彪感觉到身后的变化,“杀回去――”对祝仝厉声一喝。如果左曲前都崩溃,那他所在的这个凸点就成孤点了。
策马往那边撞去。
圆阵确实是已经破了,他坚持凸在最前就是为了能够多提左曲分担一下正面压力。可是如果被胡骑分割了,那就不是分担压力,而是增加压力了。
“啊……”
一什长右臂被连肩砍断,疼极的惨叫声刚刚出口,一根狼牙棒就劈头打下。脑瓜立碎,面目全非!
徐洪昌,祝彪心中熟悉的立刻叫出名字。
钱学海,一刀劈下一胡骑,笑容还未达到脸上,接连而到的刀光就将他湮没……
“叱――”祝彪心头滴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阵中……
一棒打碎徐洪昌脑瓜的胡骑脸上狰狞的笑还未下去,惊骇的神情就涌到了眼睛里。
祝彪的铁枪整个枪头没进了他的脖颈,快的他只能用眼神去防御!
两臂震力挥枪一挑,尸体打横着旋飞甩出。跟在背后的另一胡骑还没反应过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旋飞的尸体撞倒马下。乱军阵中他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死来――”
无数枪头,重重寒光,一招‘凤点头’,祝彪铁枪广罩丈许范围。
虽然久战力疲,虽然身上带了伤,可他也不是胡骑中的寻常小兵所能比的。
“487、489、491、493……”
枪刃如刀,再一次挥卷下一名胡骑的首级,祝彪大声喝叫:“弟兄们,随我杀出去……”
一千二百余骑,三曲精兵,眼下只剩下了一半。这现在若还一心扎死在胡骑中间,等待自己的必是死路一条。
只有往南突还有一线生机!
算时间现在也有三刻钟了,就快半个时辰了。坚持,坚持――
祝彪压紧牙关,撞入胡骑当中,三五枪下又多添了几条人命,最重要的是他把经验凑够了500点。可是祝彪并没有立刻升级,将近七十的疲劳度还能让他再支撑一点时间。
突围的口号喊出,那接下去就是更加搏命的冲杀。祝彪当前,祝仝在侧,首当其冲的一小撮儿胡骑立马被杀的零碎四散。
刚要继续往前……
“汉狗小儿,还想逃吗?”
一声炸裂样的暴吼从背后传来,是车牙。祝彪扭头,就见手抓着三尖镔铁叉的车牙正策马如飞的向自己急追过来。
一百四十四章 回马枪(求收藏,求收藏)
ps:大伙儿多多支持,多多支持,汉、风实在不想在裸奔了%>_<%
“狐鹿休利、郅支骨都、蒲奴……”
呼揭箪一口气点了五名千骑长姓名,“带上你们的勇士,给我看死汉军——”
马鞭南指。就见这时南方的天际上,一条土尘汇聚的黄龙正翻滚涌动着迅速朝这边逼来。
“将军放心。汉人来了援军,我也要他往前进不得一步——”狐鹿休利面色冷峻,阵内的这千骑汉军给他很大的震撼,可是并没有一丝担忧害怕。他不相信汉军如此精锐的骑兵还能随随便便拿出成千上万!
北汉不是大周。
看那南边荡漾的土尘,来者数量当不在少数。如果也是跟阵内的这支汉骑一样精锐,那么当初在延东、罗州、河州的数次大战,汉军就不会每每败阵了。
自己有五支千骑队,看死汉军不说敢说绰绰有余,可也十拿九稳。
呼揭箪说罢目光就转向了阵内,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无论如何也要吃下这支汉军精锐。
阵内的汉骑已经伤亡过半,黄晟功终于汇合了援军的骑兵赶来。
而在更远的五六里外,一堵黑墙正缓慢的向北移动。那是一支已经排好了阵势的步军!
可惜这些阵内的祝彪诸人都毫无所知,他现在正面临着——车牙,这一最大危机。
敌群之中又被敌将缠上,那真是会死的不能再死。可是以车牙的武力,祝彪又怎能轻易摆脱?
升上都伯以后,祝彪就更换了坐下的战马,一匹上品品阶的好马。可是与车牙坐下名骏一级的乌云驹来相比,差的还是一条街不止。
“哒哒……”乌云驹似一道黑色闪电穿行,车牙越追越近。
可是祝彪却必须要先应对当面的胡骑,他可不是车牙,这个时候甚至他需要以全力应对着当面的胡骑。
长枪斜刺而上,“当”的一声架起了一柄金瓜长锤,枪尖一缩一伸跟着化作一道精芒,尽没入那胡将咽喉。
蜂涌来的百十骑见自家百骑长只一合就被挑落马下,却依旧无有避让,高呼嚎叫着挥舞着刀棒杀到。祝彪也只能一杆长枪舞作繁花一团,尺长的枪刃雪亮刺眼,挥舞中如是拉起了一条白练儿,闯杀进百十胡骑之中,横扫竖劈,乱点疾刺,所到处一片血雨………
再是疲累,祝彪也是汉骑的开路先锋。
车牙眼睛更加怒睁一分,祝彪竟还敢如此——
“不知道自己在后面追吗?”乌云驹更快了一步。
“呀啊——”纵骑杀入了祝彪背后的汉骑当中。三尖镔铁叉化作了阎王爷的勾魂笔,如是沸水泼雪一般,车牙的冲击,久战身疲的汉军将士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惊呼声,惊叫声,让祝彪小心声此起彼伏。
近了,更近了,再近点!
一边应付着前后左右的胡骑,一边支起两耳,只感觉身后一股杀气越来越近。祝彪心知车牙已经杀到,心神提到了最顶点。状态栏里人物瞬间升上一级,五个数据点都没去理会。
耳边的嘈嘈声越来越重,身后疾踏马蹄声已经清晰可辨,蓦的祝彪两眼中瞳孔一缩,一股凉气从尾椎根处直蹿而起。
车牙横叉扫落下拦路的五六汉骑,乌云驹纵身一跳,落点已经到了祝彪丈许距离。人霹雳虎吼一声,三尖镔铁叉高高举起,向着祝彪背脊就是全力贯下。
十层的内力翻涌,铁叉疾落快如乌光,翛翛的破空声似乎都没有铁叉下落的更快。
尾椎升起的凉气让祝彪浑身都是一乍,精神绷紧至极点,升级带来的绝佳状态,让他清楚扑捉到背后疾落的铁叉。
“等的就是这一招——”
“叱——”口中忘神的大喊了一声,两腿猛力一夹马腹,马蹬横侧的马刺狠狠扎入马腹。虽然坐下的战马已经疲惫不堪,但是骤然间的剧痛还是让它精神瞬间一震,昂首嘶鸣中身子猛的向前一蹿。
差之以毫厘,谬之以千里。
势疾力沉的一叉擦着祝彪后背的甲片划过去,车牙一脸失色!
这不是因为祝彪在一瞬间里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刺激战马加速躲过这一叉,而是因为在他的眼中,祝彪本该满身掩不住的疲惫似乎随着自己的这一叉猛的烟消云散去。
这怎么可能?
难道之前他的‘疲惫’都是故作出的?可是近一个时辰的厮杀,换做是自己也不可能继续精神抖索呀!
喝斥声中,祝彪一勒马头,本是向前疾驰的战马顿停下来,人立而起两前蹄凌空翻蹬,‘唏律律’声中马头随着祝彪的勒转猛向后调去,急速回转的力量加持祝彪身上,向前疾刺的铁枪速度更快了一分!
杨家枪绝技——回马枪!
枪尖划破空间,尖啸声中杀机直刺车牙胸膛。
这一枪,气势——一往无敌;这一枪,决然——一去无回,祝彪已经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这一枪上!
若如此激变下还杀车牙不死,这片沙场就真该是自己的埋身地了。
车牙一叉走空心中就已经机警,待再间祝彪突然间精神抖索,内心更是大急。可是全力一击后还想迅速回劲,若是能成他也就不是一流高手了,祝彪更不可能上次与他拼个‘两败俱伤’。
见得眼前闪过一道寒芒,当然晓得那是什么,大惊之下叉杆倒挂胸膛,全力施出‘铁板桥’来。可是已经完了!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车牙健壮的身躯如同一根轻弱的小草,被一枪震飞出马背,直甩出了小两丈远。
落地后车牙半直起上身就‘噗’的吐出一大口血来,跟胸前伤口流出的血迹混作了一团。
却是他用叉柄挡下了祝彪那一枪最锋劲的枪尖,金铁交响后,顿了一顿的铁枪滑过叉柄依旧重重击打在他胸前的护心镜上。枪尖直破护心镜,可也再无余力继续深刺下了,况且车牙也用出了铁板桥。
枪尖只没入他体内寸许,离内脏还远着呢。
还是枪身附带的巨大力道和雄厚内力将车牙内脏激荡的翻腔倒腹,大口鲜血涌到喉咙,落地后根本强忍不下一口喷出。
“重伤了?”没能杀掉车牙,祝彪满心尽是失望。但是看到震飞出去的车牙直直摔落在地上,都没能半空里翻转一下稳当落地,祝彪一双刚刚暗下去的眼睛瞬间雪亮。
铁枪攥紧在手中,打马就要杀去。
车牙半支起身来喷吐的一口鲜血让祝彪心里更是高兴。
可是已经晚了。滚滚胡骑已经顺着汉军中被车牙杀出的那道缝隙蜂拥而到,不仅非常及时的掩护住了重伤了的车牙,还将垫后的左曲残部近乎整个劈分为二。
祝彪两眼中深深地遗憾闪过。
无奈,要顾兵啊!左曲的将士太累了……
一百四十五章 开杀的援军才是真正的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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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累了,胳膊都不想抬起了。四面涌来的胡骑像是一块凌空压顶的巨石,巨大的冲击力让左曲不住的后退。
如果不是祝彪,如果不是‘士气’隐隐发挥着作用,可能整个左曲余部都已经崩溃。这种情形下,他们被胡骑顺着车牙杀出的缝隙一劈为二,也就不奇怪了。
万分危急中,左曲将士心目中的大山――祝彪,果然再次前来营救了他们。
铁枪紧攥在手中,直冲着涌入胡骑的领头将领杀去,一个手持三环大刀的银环胡将。是千骑长么?
二马交锋,借着战马的冲力,祝彪右手轻轻一摆,枪身立弯出一道微微的弧线,铁枪弹开了胡将迎头劈下的大刀,锋尖继续向前划下。雪亮的枪刃滑着胡将手中大刀的刀杆,闪电般朝他脖颈刺下。
胡骑常备军中的银环胡将比起部族军来强的太多了,两臂一交力,刀柄上抬,就生生的将祝彪这一刺给震了回去。
祝彪凝注的眼神更加犀利,马头交错,泛着血色的铁枪忽然收拢,枪身疾旋,一股柔力散出,与胡将二次横扫过来的大刀相交,没产生半点声响。
疾旋的劲力带着三环大刀滑到一边,祝彪手中的长枪一震,弯弧的枪身立即变得挺直,一股大力从绷紧的铁枪上传出,嗤滑中的大刀立刻被荡开向一边,铁枪突刺,又一次来到银环胡将的眼前。
‘灵蛇搏击’、‘白虹经天’,两招《杨家枪法》接连施出。
祝彪一反常态忽用巧招,银环胡将立刻吃了套,大刀不随控制的荡开一边,半边大漏。面对祝彪疾刺来的长枪根本无可遮挡,只得上身歪倒马下脑袋极力侧倒。
“嚓!”锋尖以毫厘之差划过银环胡将的脸颊,在他左耳上开出了一个大大的豁口,近乎扯掉了耳朵半边大小,继而又挑断了几束散荡流发,狠狠嗤点在了他头上的铁盔上。
耳边极度疼痛却又像是被黄钟大吕直灌耳膜,银环胡将性命虽然无忧,但人已经呈眩晕状了。
单骑杀进胡骑群中,又是一片人仰马翻,祝彪铁枪横扫一挥,两颗首级冲天而起。“喝!”暴喝一声中,已经如一道血色闪电穿流而过。
连连退败中的左曲将士看到祝彪立时脸上露出了大喜之色,待见到银环胡将被一照面杀败,依马而逃顿时心胸顿时涌出无尽的气力。
挡不住祝彪连连冲杀,后缀的胡骑追势立减。
车牙已经受伤了,追兵又稍退,祝彪嘘一口气,“弟兄们,跟我杀出去――”此时不走还更待何时!
五六百骑的队伍,就这么片刻时间,已经又折了三分之一。
求生的**是无限的,在生命的激励下,四百来骑残存三曲兵马奋起余勇,紧随在祝彪身后往南杀去。
战圈外,呼揭箪的脸色铁青铁青。阵中汉将竟然连自己都骗过了?真是让人恼火啊。
是的,看着现在一马当先,换了一匹坐骑又是一副龙精虎猛样子的祝彪,呼揭箪跟车牙一样,也认为祝彪之前的疲惫样是在施骗!虽然他们内心里隐隐思量着――祝彪是不是练过什么回气快的上层功法。
被骗的人永远都是火冒三丈的。呼揭箪现在就感觉一股股怒火在身体里乱撞。车牙幸亏是没死,若是死了,自己几十年的名声就毁在这汉将手中了。
两个常备万骑剿杀千多汉骑,折进去大批的百骑长、千骑长不提,还丢了一个万骑长的性命,那时候,就是单于的王庭里都会传遍自己的废物声名。
战阵外,两军对峙。
黄晟功两眼冒火的瞪着不远处杀声响动的战阵,祝彪,祝彪,三曲兵马还在奋战,他们还在奋战。
可是狐鹿休利、郅支骨都、蒲奴等五支胡骑千骑队隔绝了黄晟功部杀进战阵的道路。五千胡骑死死挡在南来汉军铁骑的面前!
黄晟功大刀攥的指骨发白,浑身的战意如浇泼了水的滚油,沸腾不止,激昂壮烈。可是他的脸是绝对平静地,因为他的心很冷静,冷静的让周边的骑兵校尉发寒!
陈泽安只通过这半个时辰不到的相处时间,就深深明白断后部队兵马统领祝彪身上寄托着黄晟功多么深切地希望。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自己万分关切的人,就万分危险的在咫尺之遥的敌阵中,黄晟功他愣是按耐住了进攻。
――因为他部下的三千骑兵一连急奔了好几十里,马力都已经疲惫不足,不适合立刻投入战争。
所以,必须缓一缓。
陈泽安抹了一把自己额头的冷汗,断后部队总共才多少人?千多骑而已。他们已经与十几倍于己的胡骑常备军全面厮杀了足足大半个时辰,再等下去,是不是都等不到自己这边冲破当面胡骑杀进战阵汇合他们,就全部壮烈了?
如果指挥官是自己,陈泽安立马就会下令冲击。
自己这支部队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解救断后部队吗?如何能坐看他们战死?
如果如此,还不如索性不来。黄晟功部汇合了步军大队后直接转回居延城。
杀,杀,杀,再接着杀!
祝彪眼前已经是一片血红,可还是有数不尽的胡骑潮水般涌来。
呼吸声越来越重,两臂间的铁枪却还要挥舞的越来越急,祝彪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他可是中途升级了一次,疲惫全消的,现在都如此,背后的骑兵们又如何?
没有再去理会状态栏,一波又一波的胡骑让他杀的手软,让他都来不及去看状态栏。却也知道,背后将士的体力不多了!
方彬早就不见了,邵冬青、雷冠方,一个个跟随自己的老人消失在了马背上,当初的一什人现在只剩下一个冯恩江,还是因为自己的特意照顾。而冯恩江也是一个老油子,竭力保全着自己!
再也顾不上谁谁谁了,除了祝仝,连冯恩江现在也只能靠自己了!每一刻每一呼吸都有弯刀、长枪、狼牙棒、铁骨朵向祝彪打来。祝彪杀了不少胡骑,血染征袍,可还还远不到550点经验再升级的时候。
两支利箭挂在战甲上,左肩头的破烂护肩更已经被索性拽下。杀人者被人杀,祝彪现在还没被杀,却是不停的被伤!
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现在还远说不上油尽灯枯,可也是心疲神劳!
再次斩飞一颗首级,锋锐的枪刃又一次被祝彪当成了大刀使唤。人头抛飞,脖颈间喷哧的鲜血淋洒了祝彪满身,眼睛一片血红……
一刻钟、两刻钟……
“杀啊……”黄晟功终于动了,高举起手中大刀,虎啸声中自己一马当先!
“杀啊……”身后,六七千汉骑奔涌而出。
黄晟功部、陈泽安部,静待的这两刻时间,每一名汉军战士都感觉是那么的难熬。自己的袍泽在敌阵中奋战,面对着十数倍现在是数十倍于己的敌军奋力厮杀,自己却在一旁作壁上观!
尤其是黄晟功部,战阵内的是为自己断后的兄弟。现在自己却眼睁睁看着为自己断后的兄弟一个个被敌人杀死……
无穷的战意在默默地酝酿,冲天的杀意在心中升起。当黄晟功喊出一声‘杀’时,那就是爆发的时刻!
“杀啊……”
震天的杀声自然传进了战阵内,祝彪笑了,开杀的援军才是真正的援军!
静坐战的援军狗屎不如!
生死关头就在一瞬间,别给他讲什么狗屁大道理。道理再大,大不过自己的性命!祝彪现在不讲理!
残存的二百将士也笑了,即将崩溃的意志奇迹般凝聚起来。援军到了,将军没有忘记我们,兄弟们杀来了……
一百四十七章 览今朝忆往昔,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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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太惨了,完全崩溃。收藏不升还降,总体两天半时间增加的量少得可怜,下周都裸奔几率疯狂大增……心情已经不是一个哭能形容的了。
黄沙荡荡,烈阳高炙。这是炎热的一天。
祝彪面前一片黑压压寂静,冲杀一阵的陈泽安,满身淋淋热汗忽像是坠入了冰窖中,转瞬间消失干透!
浑身冲天的血气,森厉四溢的杀气,祝彪面前,百余名残兵面前,心生颤动,所有人只有满心肃穆、只有无比敬重,何来燥热!
“将军,祝彪交令――”
“叮,b级任务――真正的军人完成…………”
黄晟功眼睛微微湿润,为祝彪的生还感到高兴,更为百名残军感到自豪!
千二孤兵阻十数倍之敌,破敌连连,奋战至死,无逃脱,无乞降。任何一将都足感自傲。
六七千铁骑的冲击没有消去呼揭箪的心,当稽陬领部族大军赶到,后者更甚有了一口吞下全部汉骑的盘算。只是当三万如墙似壁的步甲列阵压来时,一切才就此告罢!
三万步甲另有数千铁骑压阵两翼,前后交合起来就是过万的铁骑,就是四万的步骑。这不是稽陬可以一口吃下的!
或者说,作为胡人延东偏战场的统帅,他还没做好就此打一决战的准备。
“好,好,好……”
击掌拍案,武恒飞连道三个‘好’字。压不住心中的兴奋,大堂上踱起了脚步来,自己麾下竟然还有如此英才。
一击破千军,真是好生了得啊!
“将军,我部能够主力安然返回,祝彪叙功第一。末将以为,一部军司马是完全当得的……”
“呵呵,晟功放心,如此人才,本将不会让他埋没的。你回头就去写一表来,营内位置调动调动,留出个空位来。”
“谢将军!”
“哈哈哈,人才难得,人才难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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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大夫,日后若有需帮忙的,尽管开口。祝彪只要力能所及,必尽心尽力……”
“呵呵,军侯客气了。职责而已,职责而已。”古烁打着哈哈,乐得与祝彪客套几句。这就是人情呐!
“祝队率就是在内间,军侯自请,小可就不耽搁军侯了。”你来我往几句话后,古烁满意的带着笑施然而去。
祝彪和边上的祝明、祝仝、祝忠三兄弟起脚就往内间进去。从卢龙塞到居延城的一百多里路上,祝强义被照顾的很好,现在外伤已经止住了血,可算是稳定住了,就只要担心骨头就是了。
这当然要感谢感谢古烁了。
“别动,就躺着……”
祝强义在里间已经听到祝彪的声音,见四人进来就要挣扎着起身。可祝彪又怎么会让他胡乱动弹,一步上前就按住了。
“好好养伤……”
“我已经去信给南边了……”
“……这一战凶险,可是苍天保佑,我们五人都还囫囵着……”
祝强义眼睛挂着泪,骑兵营断后很凶险,祝彪率部为骑兵营断后更凶险。一场恶仗下祝彪、祝仝都能好好地,真是天大的幸运了。
只有受了重伤后,才能进一步感受到生命的珍贵。看到祝彪四人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对祝强义来说这就是最高兴的事。
而祝彪这里,赖b级任务的好处,和他阵上挑杀的不少银环、铜环胡将,雪白雪白的银子是哗哗哗的往下落。他已经有了足够的金钱兑换《黑玉断续膏》了。“三瓶不够五瓶,五瓶不够十瓶――”只能说――b级任务太给力;只能说――贵族不同于草根。
只是他虽然立马就能够兑换出《黑玉断续膏》来给祝强义用,但是这等妙药如过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拿出来用就是一堆麻烦。军中断骨残废的人可不在少数!
所以,虽然担心祝强义伤势,可祝彪还要继续按捺一阵。
傍晚。祝彪送走了前来探望的孟蕤、曹厚等人。
后者声名很不显,可是随着骑兵营一次次大失血,他又好运的活到现在,没病没伤,也就升上了都伯一职,生生压过了祝明、祝忠一头。而祝仝,如果不出意外,此次职位调升晋级都伯也是十拿九稳的。
一盏亮亮的油灯,祝彪继续默读着《黄晟功兵法心得》,就快通熟全书了,又一点统帅值马上就要到手了。那时候61点的统帅值就可以升到62点了。
亏得当初统帅59点时,还认为可能人物升不到31级,就会先通熟了《黄晟功兵法心得》,统帅混到60点呢。而现在,人物级别都32级了,《黄晟功兵法心得》还没全部吃透。
是的,完成b级任务后,系统一下子就奖励了整整200点经验,保送祝彪再升了一级。还有60金和一本低阶兵法秘籍――圆形战阵,以及一个宝贵至极的b阶兵种令符碎片(3
1)。它可以三合一组成一个完整的b阶兵种令符,直接升级军事栏中的兵种品阶。
对于祝彪来说,这东西比60金+圆形战阵+200点经验,合起来都珍贵的多。
因为单靠战争厮混升级兵种品阶实在是太困难了。祝彪这一阵子连连骑马砍杀,骑兵兵种经验才涨到2个百分点。简直是两万五千里长征这还没出中央苏区呢!
要清楚,六个不同的兵种里祝彪现在还有一半是最低阶的c阶,距离最高层的s阶,完全相差的不以道里计。
这种兵种令符当然就会被他万分珍贵的看在眼里了。
人物:祝彪
级别:32级
经验:46
600
生命:376
420
内功:2340
2340
悟性:85
智慧:93
气势:28
心性:94
自信:85
感知:18
亲和:52
道德:65
意志:81
魔性:0
魅力:15
心魔:0
杀气:44
声望:15
武力:62【体质55力量53根骨92敏捷45灵活45】
军事:36【统帅61练兵40阵法23工事18
谋略42地理25威信15天象18
勇气75坚毅90
短兵c2%骑兵a2%长兵b0%水师a0%
弓弩c0%器械c0%】
文艺:12【文学15礼仪20谈吐36书法10
骑术76泅水100侦查57
剑术45箭术52】
政治:33【慧眼43治理50礼祭10文教20调度25
营造15治安50司法50】
状态:89――轻度创伤
疲劳:17
剩余点数:0
功法:
内功:《大力决》第二层30
30【圆满】
《九转心经》第三重22
90【小成】
《一气诀》第二层30
30【圆满】
《混元功》第一层43
70【随心】
身法:《游鱼身法》第三层35
50【随心】
《四方步》第二层30
30【圆满】
《摩云金翅功》第一层37
70【随心】
掌法:《怒涛三叠浪》第三层30
30【圆满】
《霹雳掌》第一层34
70【如意】
拳法:《莽牛拳》第二层30
30【圆满】
剑法:《九曲剑法》第三层21
90【小成】
《剑术真解》第九层100
100【圆满】
《一字剑诀》第三层30
30【圆满】
《阴风三命剑》第三层30
30【圆满】
《纵横剑法》第一层41
70【如意】
刀法:《定军刀》第二层11
30【精通】
枪法:《枪法入门》第三层30
30【圆满】
《杨家枪法》第二层17
30【如意】
每一场厮杀都有一定收获。入军以来,虽然剑法、轻功、掌法进展有所减慢,可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枪法这不就来了?
内功的修行中体质、力量、灵活等也都有了不俗的长进。杀气、气势大增,感知也有小幅跨步。特别是刚刚结束的这一战,死亡的磨砺更是让他高达80的意志直接增加了一点。
而声望借着最后一战的东风也一跃达到了15点,真正是名扬了居延城。
心性、智慧、根骨渐渐逼近满点,悟性也高达了85点。览今朝忆往昔,天翻地覆,云泥之别……
一百四十八章 蛋子儿孩(求收藏)
ps:没收藏的朋友敢给一个收藏不?汉、风昨儿真是要崩溃了,整整一天没涨一个。这已经不是不给力的问题了,而是直接重击写作信心。再这样,我还有必要继续写下去吗?
无语,无奈啊!
一更天。
弯月挂着天空,繁星点点。
居延城里还是一片灯火通明,花街柳巷,人来人往,酒楼饭庄,杯盏交错。
大战后的几日轻松,宵禁取消,整座城池外严内松。
骑兵营驻地外,祝明、祝忠二人迈着松沓小步往回走着。
“明个再去一趟,怎么样?”
“好小子,食髓知味啊……”
“嘿嘿,那是你太不够意思,我可是第一次!”祝忠脸上满是回味,嘴角露出的一抹笑如是饕餮满腹饱餐一样,“你说你都去了多少次了,都不带我一声……”
“带你?咱俩都不是一部的,我怎么带你?”
“那也能说一声啊,我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你自己笨……”
到辕门。火光照亮,升职为都伯的祝仝正带部执勤。看到祝明、祝忠俩慢悠悠的晃荡回驻地,两眼里立刻闪过羡慕妒忌恨!
全营六部,每月轮流值夜。偏偏前部就赶上了这几日里执勤,而全城也就这几日会解除宵禁,时间全耽搁了。
“嗯嗯……”清了下嗓子,祝明向祝忠使了个眼色,二人肃正脸色,严整军姿,昂头挺胸的从祝仝面前走过去,对近在咫尺的祝仝两眼里的神色全不带理会。
“哈哈哈,哈哈哈……”一声声闷笑从辕门传出。祝仝不用转过身体,就晓得肯定出自祝明、祝忠二人的嘴里。
“笑,笑吧,看过会儿你们还笑得出笑不出――”
十七八的年龄,祝仝正是喜动不喜静的年纪。又是一场大战过后,精神放松,正是心猿意马的时候。偏偏赶上了执勤,虽然自己升上都伯领兵把守辕门还是满威风的。
“啊,六哥……”分别祝明,祝忠转进自己部里。作为一名队率,营地中有属于他自己的一座睡房。推门进去,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竟是祝彪,嘴角上美妙的笑立刻丢去了九霄云外,祝忠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
“都一更天了,你跟明儿哥上哪去了?”抛下手里的闲书,祝彪两眼盯着祝忠。
喝酒去了?
鼻子动了动,身上没酒气……咦?怎么有股胭脂味?
他给祝采儿买过这东西,气味甜腻腻的。
祝忠神色更是尴尬,等祝彪两眼玩味的看着他时,已经连脸带脖子都一块涨红起来了。
“你小子上花楼了?”一把揪起祝忠耳朵,才多大蛋点子孩儿,就学会上花楼逛窑子了?
“六,六哥,这不是轻松,轻松么……”胡天花地里祝忠今儿是大展雄风一场,当时的滋味多么美妙,眼下的尴尬就是多么厉害。
耳朵都红的发烫了。毕竟在亲人面前爆出这档子事,又不是祝明这样的带头大哥,祝忠话都说不全了。
祝彪笑了,“要轻松是吧?行,我带你去轻松去。到左部把祝明给叫上,我在校场上等着你俩――”
不管是之前在庆襄,还是现在军伍中,祝彪从来都没有放松松懈。就像是一个机器人,日复一日的工作中,每日里发条都上的紧紧地。
老子穿越都小四年了,还他妈没尝过女人滋味。祝忠,这样的毛孩子一个就先喝花酒了……
在最初的一瞬间里,祝彪真的是气极。刚通熟《黄晟功兵法心得》属性上加的喜悦也被冲的一干二净,怒冲冲的走上校场……
淡淡的星辉下,校场空荡荡,一步一步走在其中,置身于黑暗祝彪心中的气忽然开始消解了。自己有什么好生气的,逛一次窑子么,这个时空里不很正常的吗?
祝忠也过十八岁了。二十一世纪中国,十八岁破处的都不知道有多少,更何况是眼下世界?
自己他妈的三年多时间忙忙碌碌,修炼再修炼,可不是真的‘道德先生’,而是被江家被绿绛岭被逼的压的没办法,不得不奋发努力!可是在努力地期间自己不也偶尔会在心里yy一下美事吗?
左拥右抱,享尽美女。说起女色,自己脑子里的龌龊怕是比祝明、祝忠俩人加起来还要多出n倍。
战战兢兢的祝忠和满心担忧的祝明提心吊胆的带来校场,出乎二人预料的是,看到的却是一个和颜悦色的祝彪。
祝明狠狠地瞪了祝忠一眼,“你家伙谎报军情啊,这哪里有一丝怒气?”
祝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才不理会祝明的眼色,小心的看着祝彪生怕是他被气糊涂了。
“花街柳巷的是非最多,居延城里各路鬼神都有,别招惹麻烦。这是第一点――”
“第二,上女人眼睛眼放亮一点,别沾惹上了脏病,说起了丢人!”
“第三,可以十天半月去一趟可以!但是谁要是上了瘾,流连花丛,荒废军伍武艺,那就趁早滚蛋,省的命丧疆场。”
“听明白了没有?”
“是,听明白了!”
蓦然的厉问,祝明、祝忠身子下意识一直,站立军资宏亮答道。
“这就没事啦?”祝忠半响不敢放下腰身,看着祝彪施然然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才傻傻的向祝明发问。
“你小子谎报军情吧,六弟哪有发火?”
“且,我骗你有毛用,我那样子像是撒谎吗?他真发火的。”祝忠不愿意声。
“我还以为今夜要被狠狠修理一顿呢,气消了,真是谢天谢地!”
“那你明个还去吗?”
“哪儿…………呃…………不去,不去!”
几千人的骑兵营里这事情只能是一个无外人知道的小插曲,无掀起一点风浪。
除了祝彪。
他恍然感觉,几年来围在身边的小弟已经长大了,真的长大了。而且,他不能再无形的把自己的标准附加于别的人身上。
自己是自己,别人是别人,再亲近也不行。
就好比自己身上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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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恒飞将军府。
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靖边将军,此刻正朗声大笑着。原因就在于他面前的这些来客。
平日中都是军将云集的大厅,眼下坐着的是一批风采不俗的江湖客。为首的几人,放在江湖上可都是响当当的角色……
铁牌组织在前,近期胡汉战场上天神教法师也频频现身。北汉武林与北汉国运休息相关,他们可是坐不住了。
一百四十九章 江湖同道又相逢
ps:今天加了四十个收藏,情况比昨天好上太多了,虽然跟别的书比起来依旧一塌糊涂,但是汉、风很感激今天收藏的所有朋友。
真的,多谢,感谢你们的支持!
还有百十字兄的打赏!多谢!
“六哥,城里来了不少江湖客啊……”
校场上,训练的间隙,祝仝凑在祝彪跟前说道。他这几日人虽没出驻地,可耳朵却听进不少传言。
放下水壶,祝彪抹嘴眼睛依旧看着场内的骑兵,头微微轻点。黄晟功昨日就已经跟他说道清楚了,北汉的江湖势力今朝起就算是全部介入此次大战了。
因为铁牌组织的出现,也因为老对手天神教的出没,更因为罗州战局的急转直下。国破家不存,北汉若衰,他们这些武林中人,无论是六大派还是独行客,都没好日子过。
教武合一的天神教和狄族的萨满教,在大草原上影响极广大,流传和历史也极渊源。或许都能够说――自他们诞生之日起,每一次草原民族南侵就都有他们的身影闪现。
北隅诸国的江湖武林跟他们是老对手了,甚至于中原皇朝北端的江湖势力必要时刻也都会插入进来。
就眼下延东这边的来人,只能说是偏师中的偏师,江湖主力都上了局势最危险的罗州。而就同样处于延州却多山地丘陵地带的延西,也比延东更赖江湖客们喜欢。
那里的一座座的崇山峻岭,就是北汉武林高手与天神教徒的一处处生死搏杀地。而到延东,江湖高手们就只能待在城池里。
到了城外,除非是顶尖一级的高手,否则面对人数众多又来去如风的胡骑,乱箭之下也只能变刺猬。
来者多是沥血门众人,没有九曲剑派的掺和进来,祝彪也就没什么好关心的了。他目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磨合、训练手下的一千骑兵。黄晟功已经跟他通过气了,骑兵营再次动身没几天时间了。
增援罗州的兵马已经调出,三万步甲两万精骑,扬武将军叶博恒统帅,朝廷这一刀一举砍断了延东三分之一的军力。
眼下的延东所部,也就是武恒飞麾下,偌大的地盘只剩下了强强十万兵马。其中骑军三万,里面却有近乎半数的新兵。
稽陬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的,一旦胡骑南下,整个延东必是一片风声鹤唳。
或许胡骑不会强攻城池,武恒飞已经重新调整了延东的步军部署,居延城中都只剩下了两万步甲。
但是一定要防备着胡骑避实击虚――杀戮抢掠百姓!
武恒飞的应对之策还是老法子――把手头的万多骑军老兵分调到地方郡县,以部为单位,连成一张网。而另外的万多骑兵新军就是一只握紧的拳头……
所以,基于武恒飞这个决定,损失重大的黄晟功部重新补进来的兵源不是新兵而是老卒。祝彪只需要抓紧时间操练几日,一切就都ok。
坐上了一部军司马,黄晟功更体贴人的将苏伦一干人调走,祝彪心头的感激就只能用战场上的功勋来报效了。
能碰上这样一个看重自己的上官,说是天大的幸事也不为过。
五日的时间转眼而过,祝彪一心扑在军队训练磨合上,看着军事栏里不住拔高的磨合度和训练值,心里乐开了花。
直到军中一声令下。
明日就要大军出城奔赴地方了,居延城内大大小小的花楼窑子客满如潮,祝明、祝忠和被二人拉下水的祝仝,探望过祝强义后也一头扎进了红粉胭脂中。
战场前的醉生梦死,每一次都是许多人的最后一场欢乐。
三瓶《黑玉断续膏》摆在了祝强义面前。
“这东西治疗骨伤有奇效,你自己放妥当了,万不可泄露出去。上药时候都自己来,南边费尽了千辛万苦才搞到手的。”
“可能三瓶还不够用,你先用着看。那边还在继续找着……”
该启程了,祝彪亮出了《黑玉断续膏》。虽然时间间隔的很紧,但是自己人么,只要有个说辞就是了。
祝强义果然没有多想,眼睛看着三瓶药膏直发光。没有废过肢体的人永远不会体会到伤者急切的心情的。
崇安郡,连平县。
位于居延城西南二百余里处,一马平川的沃野之地。和平时自然是繁衍生息的好地方,可到了战争时,那也是胡骑纵马放野的好去处。
“把你安排到那里,是将军亲口点的将。”黄晟功口中的将军自然是指武恒飞,“你可别给我丢人!”
满心敬重武恒飞的黄晟功万万容不得祝彪关键时刻掉链子。那丢的就不只是骑兵营的人,更是武恒飞的脸。
给黄晟功自己丢人还马虎的过去,可要是没了武恒飞的脸,黄晟功就绝对过不去。
“将军,我什么时候战场上怂过?”
“哈哈,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
“祝彪告辞――”
“战场上小心!”
“将军保重。”
“你也保重!”
翻身上马,祝彪扭头再看一眼黄晟功,“驾,驾驾……”
一万多骑兵,每处只有一千骑,要想网住南下胡骑的马蹄谈何容易?之前这策略能够成功,是因为胡骑主力要与武恒飞对峙,撒出去的骑兵背后有着雄浑军力支撑。
而现在呢?就那一万多骑新兵?战斗力能拿得下人数相同的胡族部族骑兵吗?都不说常备万骑了。
散出去的六个部,重回居延城时不知道能剩下几人?
黄晟功也会出去的,连着他麾下的新任校尉崔铜,原前部军司马。二人分领左右中部。
一在安吉,一在崇安郡城。
与连平相距的都不远,只有百十里地。可是在战争期间,不要说是一百里地,就是五十里都可分生死了。就想先前的那一战。
――――――――――江湖分割线――――
将军府不远处的一家客栈。
“六师兄,六师兄……”梁永乐一路小跑的进了沥血门包下的小院子来。
“嘿嘿,永乐师兄,你这是怎么?后头有人追?不会是喝花酒又忘了带钱了吧?”
何清泉依靠着门框边,看着一路小跑进来的梁永乐,乐呵呵的调笑道。“我看看脸上有没有胭脂,可别被师姑看到了,她老人家可是最狠青楼浪荡子的……”
“滚一边去,哪儿凉快你哪儿呆着。我找六师兄是正事。”
居延城里酒色最为著名,梁永乐是有前科,被人拿出来打趣面不改色心不跳。
“什么事?”齐秋雨从房内走出。
师兄弟间笑闹也是一种增进感情的手段。他脸上都也带着笑。眼下胡骑还未上来,他们待在居延城里屁事没有,梁永乐能有什么正事?还不找师门长辈找自己?
“六师兄,还记得留县时碰到的那个祝彪吗?我刚才看见他了……”
一百五十章 地道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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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连平?”看着跟前一脸坚毅的齐秋雨,邓玉章皱起了眉头。连平是整个崇安郡的最北点,境内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之前就屡次遭胡骑劫掠,在整个延东之地都是除了名的缺口。齐秋雨去那里折进去了可怎么办?
堂堂沥血门六弟子,平平延东一小县,太不值得了!
“师叔,我沥血门诸弟子北上,为的就是共赴国难,抵御胡虏。连平县是危险,却更需要人过去。不然被旁人看在了眼中,岂不是生生折了我沥血门的声名?”
齐秋雨才不会老瘩老实的对邓玉章说――我跟那个分守连平的骑军统领曾有过一面之缘,短短一年余不见,自己十分好奇,当时还是一平头百姓的家伙如何就成了军司马一级的军官?我心里太好奇了!
对于师门长辈,那就是要讲大道理,戴大高帽。
对于邓玉章来说,沥血门声名那就是大道理,沥血门威望那就是大高帽子,这样把这两样摆出来,保准无话可说。
不知道是被齐秋雨以往外在的表现给蒙蔽了,还是真的为齐秋雨的‘勇毅担当’所震动,邓玉章果然没再说一个不字。
沥血门前来延东的另外一师门前辈――玉燕子文秋红,更是大力赞扬了齐秋雨一番,时刻不忘师门的好同志。
――――――――――――――――――――――
“驾驾驾……”
连平,奔驰的马蹄声响彻在大道上。“吁……”祝彪打马拐过侧面的小村庄勒下了坐下战马。右手遮在眼上远远眺望前方,真他妈一马平川,一览无余。
连平可真‘平’,到远处地平线上,‘平’的连道褶子都没。
“走,去杨桥……”这地方没啥好看的了。
“驾,驾驾……”又是一阵如雷的马蹄声哒哒响起。
“这就是杨桥的‘桥’?”今天祝彪所受的刺激注定是永无止境的。眼前丈许宽的一座石木桥就是地域图上特意标出的‘大桥’?真是比‘大乔’都要秀气。
还有这桥下的畲水,明明还是夏天,也就是丰水期期间,可祝彪看在眼中就有股策马直渡的冲动。他敢对老天爷发誓,这个破畲水绝对能策马直渡的。
昨儿下午前部骑兵抵达了连平县城,今日一大清早,祝彪就拉起县尉宋禧前来查看地形。
为将者不可不识地理,不可不知地理。地域图上看的终是浅,打仗的话还是要亲自看一看的。
“大人,这真是县里面最大的一座桥,最宽的一条河了……”宋禧脸色也很苦涩。如果有可能他又何尝不想让连平县境内河网密布,江川交汇呢。可是不骗祝彪,这地方真的是连平之最了。至少人两腿是趟不过去的不是……
长长吐出一口气,祝彪突然感觉肩上的担子很重。即便来之前黄晟功已经提醒过了他,他也没想到连平的地势会这般不利。
根本就是让胡骑纵横如飞的,他自己竟是连一个有利的节点都找不到。
回到县衙,守城步军校尉朱云华立马迎了上来。“祝司马!”
朱云华是连平县的守将,手下有小三千的步甲弓兵,还有几百人的民兵,也就是宋禧的手下。
他是正正经经的校尉,祝彪是正正经经的军司马,两部同处一地。可是朱云华这个正正经经的校尉却管不到祝彪这个正正经经的军司马头上。
因为两部兵马分属两个系统统辖,祝彪的上峰更应该是驻扎于崇安郡城的横野中郎将黄晟功,而不是他步军校尉朱云华。
为争一口气非要压下祝彪一头,闹得两军离心,将将不和,置两军职责于不顾,置连平安危于不顾,那是纯愣头青的表现,朱云华可是一个滑得不能再滑的老兵油子。
他很清楚,想要保下连平,想要守稳城池,就必须步骑两军密切无隙的合作,紧密无间的配合。所以,从昨天第一次见面,他对祝彪就十分客气有礼。
祝彪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花花轿子人抬人,两边有一个很好的开头。
“祝司马……”县令林一清也快步迎了上来。他对祝彪更加客气,甚至是地俯下了身子。可是论官职品阶,他与祝彪相当;论地理地利,这里是是他的老根据地。但是眼下掌兵的最牛,没兵没话权。
“朱校尉,林大人……”祝彪抱了抱拳,接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自己没把握,说自己心劲连连打击下泄去了大半?如何开这个口啊!
朱云华脸上闪过一抹苦涩,作为军人,却不能做到最基本的保境安民,这是最大的耻辱!
林一清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眼睛一湿。胡骑南下,步军出城有个鸟用,管不上事儿不说可能还会被反包饺子,骑兵才最重要。可是现在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手捂住心脏,这里面是撕心裂肺的疼!
祝彪将二人的表情全部揽在眼里,朱云华也就算了。林一清的形象却在他心底瞬间丰满高大了起来。
能为百姓考虑,把百姓得失放在心上,这个才过而立之年的县令,至少是一个好官。
祝彪短叹一口气。这能说什么呢?武恒飞定下这样的策略,追根究底的打算就是保境保地,就不是安生安民。
偌大的延东之地,只靠着万把骑兵巡视堵截,摆明了就是放百姓于不顾。后者接下去惨遭罹难都是注定了的事。
别说之前怎么怎么样,之前时候延东有五万铁骑,有十万步甲。现在呢?三万骑兵一半还是新兵蛋子。战略是要有相应的实力才施行的,实力不足就只能放弃……
“林大人,祝彪确实是无力顾及全县父老。我部上到军官下到小兵肯定会尽心竭力的去做,但是,世界上的事儿不是你全心全意的去做就能实现就能得到最好的结果的。所以……”
“回来路上,在下思来想后有一策可告,您如果能号召全县百姓予以实施,谁不敢说今后就高枕无忧,但是即便胡骑纵马杀来,纵横城外,我想危害也是不大的。”
朱云华面色露出了惊讶之情,有这样的策略,何止于连平一县,整个延东祝彪都是万家生佛啊。
可是可能吗?千万年来,多少人杰智士都解决不了的啊。
林一清两眼里猛的绽放出期颐的火花。目光中有不可思议的不敢置信,也同样掺杂着无比的希望。他希望祝彪能真的说出一个如此的法子来……
“地道。林大人可下过地道,相互连通的地道?”
祝彪对地道毫不陌生,他的本体当初就是躲在地道里才逃过一劫。而他的意识,在二十一世纪,同期年龄段的人,小时候地道战看的不要太多遍哦,电视台总是一遍接着一遍放。而福利院长大的祝彪,小孩时期的电视也是他唯一的放松和娱乐。
影片《地道战》虽然是荧幕化后的产物,但它却是根据真实事例改编而来的。不是那种纯粹的幻想瞎糊弄。
祝彪认为地道这东西很适合眼下的延东,比中国抗战时期的华北平原斗还要适合的多。因为胡骑跟小鬼子比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们不可能长久盘踞在一个村落或是集镇。
他们没时间和实力一处处清剿藏在底下的汉民百姓。作为避难救急的所在,地道真的是非常非常适合。
这里虽然有武功,是武侠世界,却没有大批的烟雾弹、毒气弹。祝彪现在要全部重复电影的情节固然是不能,可是单单道出地道,想象设计出各种防护措施和防卫措施,还是轻而易举的。
“好,好,好……”都不等朱云华出声,林一清已经一蹦跳了起来。祝彪的这个策略完全可以实施,而且绝对会有奇效。
“我要行文郡上,此事关重大,当全郡全州全国广推。尽司马之功也……”
一百五十一章 战事再起(求收藏,大伙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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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祝彪,可真是给人无限惊喜啊……”
梁永乐没想到自己跟齐秋雨一行前来连平,只是晚了两三日而已,祝彪就已经在连平搞出如此大动静。他们都没先跟祝彪碰面,打听打听消息以解心中好奇,就先被连平县里的地道给吸引了过去。
这一路走到城池,都到下午了。连平境内真是村村挖地道,户户翻新土。
只几日的时间差,林一清的上书就已经被崇安太守余井湘行发全郡各县,要求下面村镇全都依令而行,并且自己还上书延州刺史杨广淳,想来过不多久,整个延州都要开始挖地道了。
县城已经戒严,城门口有重兵守护严查奸细,往来进出人等都要有路引凭据。齐秋雨当然不会出示什么路引,武恒飞靖边将军大印盖压的文书就是一张畅通无阻的通行证。
自有军士引带着一路走到县衙,林一清不在,县丞郭典接待了齐秋雨一行四人。【梁永乐、陈敬岳、张达】
“四位少侠就先安住下来,林大人清早就下乡查看地道进度,傍晚始返回。今夜宴客相待,给四位少侠接风洗尘。”
“郭县丞客气了,齐某师兄弟四人来此,就是为了抵御外侮。只是……连平城内不还驻扎有一支骑军吗,怎么我等师兄弟进城始终不见一骑啊?”
“哈哈,你们说祝司马啊,他拉着队伍到城外操练去了。白日中很少待在城中的……”
城南石庄。
就在祝彪抓紧操练兵马,朱云华严密守城,林一清一天到晚下乡查看地道进度的时候。石庄这里外表看也跟全连平各村各镇的情形一样,一百来户人家五六百人大的庄子是在家家户户挖地道,相通相连,争取早日连接成网。
然而就在全庄人家都紧紧张张的挖着地道的时候,庄子上的地主石宗元却背地里阴暗起了脸色。
他都要恨死出这个该死主意的祝彪了。北汉边疆若都是这样做,粮食、财货和人口全都藏进地下,那大胡杀进汉地还有个屁用。只烧些房子吗?
作为石庄的地主,县里面要求的地道标准完整的下到了他的手里。石宗元是没打过仗,他爷爷早在四十多年前就混进了汉地,悄无声息的落脚在了汉家土地上,至今生息繁衍了整整三代人。
整个北汉,甚至整个北隅,石宗元这样的胡狄奸细还有许多许多。
因为前文里已经说了,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是一个成熟的文明体,而成熟的文明,战争的文明,就不会不知道用间用奸细的重要性。
况且不管是胡族还是狄族,除了发式、穿着外,他们的相貌比起中原人族来并无太明显的区别。只要穿上相同的衣着,留下相同的发式,很容易就可以混进中原。
吃汉家粮,喝汉家水,穿汉家衣,四十多年了,教养出的依旧是一群离德背心的狼崽子。
石宗元没经历过战争客也能看的清楚明白,这样的地道布局若在北汉边疆真的完成后,能给胡族带来多么恶劣的影响。
他们往日里对汉人的威胁,往日里逼迫吸引汉军出城的手段,都将被废六成功力不止。
所以,必须破坏破掉汉人的打算。
可是怎么破坏呢?石宗元纠结了起来。他的脑瓜子真就想不出如何个破坏法。
“呜呜呜……”楼烦城下,低沉的号角声连天响起。
一个个部族兵马赶到,一支支胡骑军队汇集。石宗元想不出破解法儿来,稽陬却已经拿定了主意――先下手为强。
地道法门简直是掐住了延东战场胡方的脉门,无把握与汉军野战取胜,无能力长久攻占盘踞一地的延东胡骑,对藏进地下的汉民根本无力征剿,或是无时间费那个功夫。
所以,必须趁汉人的地道还没有挖掘完毕,先下手为强。不求多么杀伤汉军,只求极度惊慌汉民。彻底吓破他们的胆,把他们一股脑的撵到南面去,变成流民,变成北汉朝廷的负担。
虽然只是延东一地,但是有一地是一地。
胡人的动静很快就反映到了居延城,武恒飞大感遗憾,稽陬的反应太快了,否则,只再续半月时间,延东就无忧了。
下令全延东各郡县戒严,同时万多骑军新兵退出居延城。武恒飞还想继续下令,但是城外的胡骑已经到了,一层裹一层将居延城围得严严实实,武恒飞他再不用为这一仗伤脑筋了。
稽陬亲率两万胡骑隔开了居延城与延东的联系。
呼揭箪继续独当一面,直取泰长郡。仆须兰和尸逐拔休也各督一军开启南下征程,稽陬手下的大将只有车牙是闷闷不乐,他被留守在了楼烦城。可他再郁闷也没办法,谁让他内伤还没好呢?稽陬不留他看家,又会留谁?
连平。
大开的城门,一千骑兵汹涌而出。城门边,朱云华、林一清等军政要员及齐秋雨师兄弟送别祝彪。
胡骑南下,崇安郡连平县首当其冲。祝彪可能坐等胡虏杀上门来,骑兵的生命在于运动!
“祝司马保重……”
“各位保重……”
祝彪策马奔出城门,战争又一次打响了。他没有半点意外,早就等着这一天呢!
这还没有前晚撞到齐秋雨、梁永乐来的更有意外。当然,在发觉祝彪实力依然进入到与他们同一层次的时候,齐秋雨、梁永乐是更加的惊讶,简直是震惊、难以置信了。
当初留县的一面相逢,可谁也不会料得到还有今日的再相见。
自己当时还跟梁永乐过了两下手,那个时候的自己是连《霹雳掌》都没有习全,实力低弱,只会‘晴天霹雳、霹雳惊鸿’这两式,对战梁永乐的血手印。
而现在,梁永乐固然已经晋升一流高手,可自己同样也不差。再相比,祝彪有十足把握拿下梁永乐。
至于齐秋雨,这个名字很‘文化’、很‘诗意’的人,脾气也是温温和和,可祝彪相信,只要那支修长的手掌握上腰间的剑柄上,那绝对是一把犀利青锋。
一年多时间,还不足以齐秋雨突破到成名高手之列,但他给祝彪了一种危险感,这是同为一流高手层次的梁永乐所远不及的。
估计不会弱于车牙吧,论真本事!
一百五十二章 我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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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是骑军出城,另一面是大股的百姓涌入城来。
战火来临,城池总比自己的小家更安全,只是逃难入城来的百姓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大包小包的形同搬家一样了。
相通贯连的地道是没有挖好,可是已经挖好的地道已足以百姓们隐藏粮食和家当。
这些逃难进城的百姓虽然没有享受到地道保命的经历,但是,单单粮食和家当的隐藏,就让他们对之前挖地道时的辛苦甘甜如饴。
出了北城门,沿着大道直直北向,直到飚出死五十里后。仰头望着天上的太阳,已经升到正中间了,祝彪挥手叫令,“全军下马,弟兄们休息休息――”
他不敢领着全军开出太远。连平县横面宽幅有五六十里,他只能领兵停在北端最中心,兼顾两边。
因为毫无遮掩的边境是任由胡骑出出入入的,他若带部去的太远,难保身后空挡就不会被胡骑钻了空子,而等到县里烽火燃起来时再折回去可就什么都晚了。
尸逐拔休,攻略崇安郡的尸逐拔休。作为冠姓‘尸逐’的胡族高层贵族,他‘小王’的阶位拿到了单于王庭甚至都可以与稽陬的右大都尉比肩并足。
但是,身份高贵并不就意味着就一定要掌有大权,特别是年纪轻经验少的时候,这一点不管是中原还是四夷,放之四海皆准。
尸逐拔休还不到三十岁,战场上除非是天才英姿之辈,不到三十岁的年龄真的不到独掌大权的时候。
尤其是他自幼生长在一个和平安详的环境,之前的胡汉战争,一代人打一场,百多年时光里可都是很守规矩,不耽搁下一代人的成长的。
只是眼下看起来,这一次的胡汉战争很有脱轨迹象。
“王子,前面就是连平县――”一名银环胡将策马到尸逐拔休跟前,手中枪斧朝前一指。
“五年前,我随大王来过这里……”尸逐拔休眼睛无比的光亮。那时候乌维驮麾下的自己还只是王帐中的一侍卫,现在,自己却是统领万军的大将。
“总有一天我能独当一面!”尸逐拔休内心无比的自信。
“兵分三路,于我横扫了连平――”
出兵前稽陬特意嘱咐过他,地道法门发源之地的连平必须要着重处理,而且如果有机会,把那里翻个底朝天,更有分守那里的那支汉军骑兵,要竭尽全力彻底歼灭。
通过细作传回来的消息,稽陬发觉――祝彪还真是一个人才。
不仅想出了‘地道’这个该死的法子来,更是新近参军就跃到了军司马的位子上。非常重要的是,这个军司马位子还是他凭借着实打实的战功分毫不假的换回来的。
――车牙就伤在了他手上。
那次的一战,虽然最终斩掉了断后的千多汉骑精锐,可是两支常备万骑军也折损了近乎两倍的军力。
这太他娘扯淡了。
祝彪在稽陬眼中成为了一个(潜力)祸患,一个汉军的后起之秀。现在可能还不显山漏水,一军司马还远远影响不到延东大局,但是再过个一年两年甚至三年五年,等他坐上了校尉、中郎将乃至更高的位子,那可就是一个真正的祸患了。
如有机会,倾力斩除!――这是尸逐拔休从稽陬那里听到的第二道嘱咐,或是说命令。
高举起的手臂落下,尸逐拔休飞马奔出。在他的身后,一万多胡骑一分为三,随着各自首领、千骑长的带领下,如一群群绿眼的饿狼扑杀入了连平沃野丰田中。
“狼烟,狼烟……”
前部休憩地,不知谁突然张口结舌的手指东方叫道,片刻后连连的惊呼就响遍了营地。
祝彪扭头东望,蓝蓝的晴天上,一道道笔直的狼烟直冲天而起。
狼烟燃起了……
“该死……”一道道烟柱很快就从县境东头延伸到了城池,祝彪呻吟一声。老旧的报警系统真该要改进一下了,这一连串的狼烟燃起,醒目是醒目,可自己怎么去判断胡骑的进程啊?
“弟兄们,上马,往东转――”老天爷保佑,别让老子错过了胡兵!祝彪心底里发誓,这一仗顶过去了,就一定要着手改进烽火台。自己真是猪脑子,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过这一点呢?
“军侯,西面,西面……”
“北面,北面也有狼烟……”
“天边儿,快看天边,好像是扬尘……”
祝彪脸色剧变,又是一出乎预料的情况。胡骑不是两路一主一偏,而是三路齐头并进插进连平县,近乎是在光明正大的明白说――他们要重点‘关照’连平。
“六哥,怎么办?”
北边天际的扬尘越来越是清晰,祝仝脸色已经严肃的不能再严肃。几个月的军旅生涯下来他已经不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小菜鸟了,战争催人成熟。祝仝看得出正面一路的来敌不在少数!
此战不提东西两路胡骑,单是这最中间的一路敌军,就是有好几千骑的样子。
“全军备战――”祝彪立即叫停了往东去的命令。既然面前就有胡骑干嘛还要往东凑?嫌弃一下子聚来的敌军还不够多吗?
一览无余的连平,祝彪部上千骑兵奔驰纵横留下的痕迹根本无从遮拦。现在往东,等到正面中路胡骑来到休憩地,顺着痕迹再转向追赶上去,祝彪小身板非成了夹心饼干不可。
“司马,大概有四五千骑,咱们……”左曲军侯罗亚修脸色凝重而又有些低沉。
找自己的估算来看,对面胡骑是四五倍于己军,祝彪若执意对战的话完全以卵击石。
谁知自己的话才一出口,祝彪竟然松吐了一口气。罗亚修为之目瞪口呆,祝彪这表情……
“我还以为有六七千骑呢……”
一口气憋在嗓子眼,罗亚修都差点岔了气。
一千骑对战四五千骑和六七千骑有区别吗?罗亚修心中大吼!
完完全全的找死,纯纯粹粹的不知所谓。
自己本来还挺佩服祝彪的,怎么战场英雄一下子变成了脑袋坏掉的傻子??
少许的情绪自然表露在了脸上,祝彪不置一词。罗亚修才拨到自己手下没多久,没跟自己一块打过仗。
若是能够听到罗亚修的心声,祝彪肯定会郑重其事的告诉他:自己打仗,一倍敌人不在话下;两倍敌人也有十足信心占据上风;三倍敌人才会差不多吃紧,但也有信心应对一二,要万分认真;只有四五倍敌人朝上,才是真正的要小心翼翼。
一百五十三章 大不同于前
ps:果然,下周裸奔,唉……
“杀——”
“杀——”
相同的呼杀声,发自于不同人的口中,发自不同方的队列,却几乎是在完全相同的同一时间。
尸逐拔休愕然发现——前方的地平线上凸起的一道黑线是人!
祝彪更是早早静等着——天空上荡起的蔽日扬尘,隐隐轰鸣雷响的马蹄声。
当两人都从远处的地平线上看到一道凸起的黑线时,一个惊愕,一个镇定,呼杀声响亮。
a阶兵种加成,锥形战阵加成,30%的速度加附。祝彪麾下的一千铁骑如是个个都骑着宝马名骏一般,速度是疾如电闪。
尸逐拔休惊住了。人的平直视线极限有多远?十里不到么。
对于两支对冲中的骑兵,十里地实在不是一个遥远的间距,但是汉骑来的也太快了点吧?
只是因为对面都可以看清楚单个的马匹了,距离更短,尸逐拔休震惊的状态也就瞬间消去了,他可没时间多去惊讶。
祝彪已经杀到了眼前——
“穿刺——”
技战术发动。
“嗖嗖……”一**箭雨也落到了汉骑的头上。
箭矢当空中,本来就疾快的汉军铁骑猛然速度再是一拔高,胡骑甭说是临阵三箭了,一箭出手后,第二箭刚搭上,祝彪为首的尖峰就已经逼到了他们跟前。
铁枪疾旋刺出,‘白虹经天’,一股螺旋风暴遮蔽祝彪全身,落下来的箭矢像是碰到了一层无形的防护罩纷纷被甩开散飞出去。
一道血光直直的从胡骑群中劈过,身后的锥形战阵更似一柄铁凿深深嵌进了胡骑当中。
当日一击溃千军的场面再一次出现,而且比起常备军,尸逐拔休手下的部族军更弱更散更溃不成军。
常备军溃散了,可好歹也知道再度凝聚起来,继续围杀。而且他们也听命于别的千骑长、百骑长领导。可部族军却绝不这般,他们只听命于本部落中的头人、首领领导,或是尸逐拔休这般更高一级的存在。而别的部落首领是理都不理。
“谁知道你会不会拿我当炮灰、替死鬼啊?”人人都有小聪明。
所以在尸逐拔休的目瞪口呆及稍后的怒火冲天、歇斯底里中,在祝彪的意外轻松和更加的惊喜、振奋中,千骑汉军继续前穿,应锋而溃的胡骑四散崩逃。
“砰……”
一柄大斧重重砍在祝彪架起的铁枪上,斧前锋锐的枪尖在阳光下散发着锐利的寒光。
“找死——”锋锐被拦,祝彪怒眉竖挑,硬架开劈下的枪斧,长枪一摆,照着身前就是一记横扫而出。
丘图夨脸上毫无惧色,身为尸逐拔休的护卫长,他的实力绝不可小觑,虽然在领军作战上不怎么样。可是保镖,重要的不就是武力么。
尸逐拔休排他下来也不是要他统兵打仗的,为的就是拦住汉军的这个锋锐枪尖。
翻舞手中枪斧,数十斤重的兵器在丘图夨手上宛如是一根枯草一样轻松,瞬间由上至下,开山断岳般横斧一斩。
“当……”金铁声绕耳响亮,枪斧硬生生的与横扫的铁枪磕撞到一起,他也是毫无分假的硬接下了祝彪一击。
“当当当……”响亮的兵器碰撞音,比兵器铺里的打铁声都要密集。接下去的短短时间里,枪斧、铁枪飞快的就相交了十几次,二人是不分胜负。
而就在祝彪与丘图夨的缠斗时间中,宛如是一头撒缰野马的汉军终于在重重地胡骑丛中停下了疾驰的马蹄。
仗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两翼胡骑纷纷兜上。不可抑制的,锥形战阵破散。
“噗嗤……”一剑卷飞一颗头颅,祝仝策马上前更近了祝彪一步。
“六哥……”
“嗤——”斜面一枪刺来。
“当当——”
祝仝剑眉一凝,举剑架住。只是一铜环胡将,“死来——”重剑反手雷霆劈下,铜环胡将一招未能得手,也没避闪的意思,举起手里的长矛就向上招架。这本是一很正常的反应,然而面对祝仝的一力降十会,原本坚韧的矛杆这时变得如是朽木一样脆弱,重剑锋芒直接一斩而过,继而深深摸进了胡将的肩膀。
从上到下,斜斜斩成了两截。
祝彪听到叫声扭头看去,见到的就是血人一样的祝仝一剑断敌。
“杀不动了……”
好熟悉的四个字啊,“那就撤——”反正不是先前的那一仗,必须死顶着断后。
现在杀不动了,掉头跑就是!
但是祝彪嘴上喊着话眼睛紧盯着面前却分毫不为所动,继续一枪猛力捣出。
‘春雷震怒——’烈阳之下,一道黑柱上带着一点耀眼的白芒,疾刺而来。
持枪斧的胡将(丘图夨)武力不在自己之下,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锵——”枪斧同时劈砍来。
丘图夨坐下战马四蹄飞扬,手中枪斧迎头劈下。呼呼地破空声中,雪亮的斧刃在阳光照射下依若是一道白虹飞下。
两兵相交再做一声巨响,丘图夨、祝彪臂膀又是纷纷的一震。二人身影都不由自主的在马背上一晃。
真是有把力气!
祝彪心头有些恼恨,非是眼前胡将挡住了自己,自己都还能领兵继续往里冲杀上一阵。那里是现在,兵马已经在撤退了!
“这说明我的实力还是不够!”要是能一枪就戳死他,这一战绝对是两个样子。
“好功夫,再来!”却像是一座被引燃的火山,丘图夨战意滔天。
祝彪发麻中的左手一提长枪,没有再跟之前一样再猛攻上前,嘴角咧着不屑的笑,反是借机会拍马跳出了战团,“冲锋——”技战术立马发动!
“大爷可不跟你一样,毛兵不带——”
“只要你小子今后还在连平过,咱们帐就有的算。驾,驾驾……”当下策马离去。兵都在撤了,哪儿还有将留的道理?
战阵绞杀中汉军是没了锥形战阵的属性加成,可是技战术和兵种加附下,他们同样是天下少有的强兵。
都不需要祝彪特意开路冲锋,随着一声声令下,前部将士纷纷策马回转,刀锋利刃下,愣是相当轻松的从四周围上来的胡骑当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祝彪看在眼里感叹在心里:“可真是大不同于前了……”
一百五十四章 节节抵抗
“追,给我追……”
正洋洋得意时被人一棍当头,尸逐拔休彻底是气急败坏了。这是祝彪施加于他头上的**裸羞辱,他一定不能放过祝彪!
否认外人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自己可是有四五倍的军力啊,打成眼下的破烂样,羞于启口……
怒气充斥着头脑,这一刻尸逐拔休连内心里之前对部族兵马的诸多不满都全部抛在了脑后。一个劲的下令“追,追追――”
话说,若不是胡骑部族真的有些不给力,祝彪还真的很难做到这般的进退自如呢!
“哈哈哈,哈哈哈……”他在内心里畅快的大笑。
有人倒霉就有人得意,尸逐拔休气急败坏,祝彪就是喜气洋洋。战场上对阵的双方尤其如此。
损兵一百六十三人,斩敌八百零七,不连祝彪本人斩杀已得的经验【话说部族胡骑与常备胡骑比起来经验少了一点,小兵杀起来一个才1点】,但战争经验来算,就有644点,系统又评价为‘大胜’,+50%经验值,祝彪一下子就得了966点经验,瞬间升一级不说,眼看着34级也都快到了。
人物过30级后,升级所需经验猛增,祝彪心里暗认为自己升级也会随之变慢呢,“怎么就没想到,升级经验是要多了,自己带的兵也越来越多了呢……”
非是战后袍泽殉国,兵马中气氛即是喜悦、振奋,又暗含着掩不去的悲伤、黯然,不适合表现得太喜形于色,祝彪都要朗声大笑起来了。
因为这一仗,不仅得了如此多的经验,更让他看清楚了今后的道路――经验还是很容易得的么!
人一高兴,总是会选择性的忘去一些东西。就像上一次的系统评价,那时候的他可是差点被吓尿了。
一千二百余骑阵斩两倍于己的胡骑常备军,单是原始的经验值就有上千点,可为什么战后祝彪的级别动了没见动静呢?那就是因为系统给出的评价是――惨败,经验-100%,祝彪一个子都没落到手里。
还好他是引领者百十人杀出了阵来,不然的话就是孤身或是连同祝仝逃出来了,系统也肯定会给出一个全军覆没的评语来的,那就要倒扣千多点经验了。两三级啊,如何不让祝彪心肝直跳?
当然,祝彪心底里也感觉着冤枉。自己以千二疲惫之军,对战十几倍于己的彪悍胡骑常备军,能阵斩两倍之敌完全就是奇迹。人情上看绝对立下了殊功。
不管是放到地球还是眼下这个时代,都绝对有功无过。看武恒飞、黄晟功的反应就可知一二,但是系统偏偏就给出了个‘惨败’的评价,它一切是数据化说明问题么,吓的祝彪膀胱都紧了。可是……再不满意,他又能怎么得了系统呢?
人家是大爷!
尸逐拔休的驱使下,四千胡骑策马狂追,祝彪前部也是策马狂奔。于是一个令胡骑上下感到眼睛坏掉了的事实摆在了他们面前,都是策马狂奔自己却距离汉军越来越远。
追了不到十里,就只能看到前面扬起的土尘了。
祝彪a阶兵种加持,可是有20%的速度加成的。完全把胡骑撂倒了屁股后面吃灰。
尸逐拔休又恼又气,又觉得匪夷所思。即使他们一路南下,马匹气力有所消耗,可也不至于如此大差距吧?
“吁……”转过一片村庄,祝彪勒住了马缰,背后一直急追的马蹄声已经消失不见了。
胡人是看追不上停了手吧?!
回过头去细看,祝彪心中一定。身后的天空中已经升腾起了大片的浓浓黑烟,很显然,他们是把追赶不上祝彪一部的怒火怒气都撒到了村庄乡里上面。
眼中又是一道哀色闪过,虽然已有大批的百姓逃入城中避难,但是时间确切的说还不到两日,甚至只有一日,连平县昨天上午得到警报,今天上午胡骑就已经杀来,必定还会有不少的百姓没来得及逃难。
自己是已经供出了‘地道’,但是时间如此短暂,地道能生多大效果呢?
“走吧……”血火、生死,祝彪又能有什么办法。背后没有胡骑的急追,前部马速就可以放缓慢一些了。
八百多骑继续顺着大道往南走,直到了五里外的朱里镇。
镇子正南方位的一处庄子后。
“重伤不能战者出列?”
打胜了一场,祝彪却没有见好就收的打算。他还要继续缠斗下去,但是军中的重伤员不能耽搁。
话音落下,十多骑陆续的打马出了队列。
“你们几个……”再随手点出十来个轻伤员,祝彪手指指着他们一划圈,“你们全部回城。”
有三十来人,马尾巴后绑上树枝,跑动起来也是能造出点假象的。祝彪本部也就是八百骑么!
他是准备在朱里镇再干上一票的。收回南望的目光,扬尘继续高高荡漾,一路南去。而剩下的八百骑,压低马步,慢轻轻的从朱里镇正南方位拐到了西侧一处庄子后。
北方的浓烟也在快速南下着,那一带五年前就受过他们毒害,村庄百姓本就没有恢复过来。胡骑就是在那里耗尽心思翻个底朝天,也是刮不出太多油水的。
但朱里镇就不一样了。镇子就是镇子,商业值比村庄高出太多了,胡骑南下,城池一般拿不下,镇集就是他们的主要劫掠目标。
他们绝不会放过朱里镇的。虽然刚才在路过镇前的时候,据祝彪目测镇子里已经空荡荡的了,但是可以肯定,跑得了人跑不了物,里面油水不会少。
人休马息,一刻钟多点,扬尘遮住朱里镇。祝彪知道,胡骑到了。
浓烟迟迟没有在朱里镇上空升起,反倒是另有小股的胡骑劫掠到周边的村庄,其中一部百多骑就直奔祝彪隐身之地来。
“大爷,找地方躲起来吧……”
每一村庄都有没走的百姓,其中多以老年居多。
祝彪所部一停马在村后,就围过来了一个老汉。从他身上,祝彪都能闻得到一股‘土气’。
“唉,唉,俺晓得,俺晓得。军爷们也保重,保重……”老汉心里清楚,祝彪一部人躲在村后,肯定不会坐视胡人杀烧抢掠不离的。那样的话,这边很快就会成一战场了,自己躲进地道里最安全。
为什么这老汉对祝彪这么恭敬,整个连平县都知道――地道法子就是这位骑兵司马献的。
这才几天时间,祝彪的声望值都有20点了。老百姓心里也亮堂,知道地道的法子确实有用。
“弟兄们上马――”祝彪大吼。
一百五十五章 羡慕
镇,何为镇?乡里之中心也。祝彪是这样看的。
朱里镇是一个镇,在它的周边就有着数个清晰可见的小村庄,相距之间也不是很远。靠两脚板奔,都可能花不了一刻钟!
乡里间就是如此,‘十里八村’可就不是有这句话。
祝彪率部过朱里镇的时候是特意观察过村庄位置分布的,他没有直接隐到正南方位的村落后,而是轻悄悄的拐到了西侧。就是因为一种人的心理常识,或是心理潜意识——南面有敌人。
即便祝彪已经做出一幅假象,但这并不能就让胡骑完全放心。他们依旧会最注重南方。
比如眼下的劫掠,西边这里就只有百十骑,而南面呢,足足四五百骑!
也正因为此,当看到突然出现向自己杀来的八百汉骑后,百十名胡骑惊呆了。
都不敢沾锋,更别说殊死一搏或是缠住敌人等不远处的主力赶来,这一部胡骑是调转马头用比来速更快上许多的去速疾驰窜逃。
但是已经晚了。
“噗嗤——”一枪穿透背心,当祝彪甩下枪头的尸体,放眼望前的时候,就在短短的两三里地中,百十胡骑已经全部命归黄泉。
朱里镇的西口。警醒的胡骑们纷纷从镇子里蹿回,连同向南的四五百骑也发疯一样往回赶。
突然杀出的祝彪对他们威胁太大了!
没有了次序的军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况乎部族胡骑本身就缺欠这种东西,还有纪律、韧性及牺牲精神。
特意注明,牺牲精神不是指悍勇,胡人不缺悍勇。而是为战友牺牲,为战局奉献的精神。一个个大小部族形态下的草原社会,你实在很难让甲部落人去为乙部落人挡刀。常备军除外!
就靠西侧巡视的那二三百人挡住祝彪的突袭吗?开什么玩笑。
四千胡骑跟屁股后面追杀过来,放弃追逐后,、近四分之一兵力洒在了乡里中,尸逐拔休带着三千骑兵一路南下朱里镇,又分出去了近千骑四周扫荡,所以说在镇上的胡族骑兵一共有两千人。
可是这两千骑兵里,一部分戒备左右,大部分已经投入进了对镇内居家、商铺的洗劫运动中。朱里镇算不上很大,一千多骑已经将整个镇子塞得满满的,如无意外,可以预料这次洗劫时间不会用太长时候。
可是……偏偏汉军就杀过来了。在手下军力最为分散,最是纷乱的时候杀过来了,尸逐拔休脸都绿了。
他可清楚记得,自己手下的兵马都是部族骑兵而不是胡骑常备军,就镇上完全乱套的两千骑……
长生天在上,这太要命了!“丘图夨,快去,快去挡住汉狗!”
“冲锋——”技战术发动。
祝彪铁枪当先。“杀啊……”
“杀啊……”
愤怒的呐喊,杀气的宣泄。八百汉骑,铁骑无双——
两刻钟后一切平静了下来,寂静的朱里镇连镇内都再无一丝声音。
西头的平地成了血色的世界,残肢断臂、无主的坐骑,战后的战场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激烈。
短短的时间内又有上千人在这里丢失了性命。
一抹抹汉军火红的衣甲掺杂在胡骑的灰褐色中,又有一百一十四人壮烈在了这里,可他们拖下了一千五十五骑,连同路上的斩获,一共就是一千一百八十六骑。
做当了真正意义上的以一当十。
“咳咳,咳咳……”回到连平城,一路上一直平平静静的祝彪,刚一进县衙内堂就噗的一口吐出血来。
朱里镇西,他与丘图夨力拼了三十合,全部都是倾力以赴,最后铁枪砸弯,依靠着重剑,依靠着《阴风三命剑》,重创了丘图夨落马。
但自已也被丘图夨的最后一击打在了身上,不是斧头也不是顶端的枪头,可是枪斧铁杆也是不好受的。
祝彪当场就想吐血,但为了震慑胡骑,也是为了稳定军心,他生生的压下去了嗓子眼的鲜血。
一路奔波回来,这伤势是更重了。
朱云华脸色大变,祝彪给他的气势是实力比他还要强过一筹。“难道又是天神教出手?”
“是一个银环胡将。”抹了嘴角的血迹,祝彪脸色微微发白。一口血喷出,他感觉得心胸的沉闷大轻了许多,可是伤势还是伤势。
“第一场就是被他堵了了。第二阵发了狠的跟他拼一场,两败俱伤,但他比我受伤更重,如没有灵丹妙药或是高手运功疗伤,接下去能不能起身都是问题。”
祝彪一点都不后悔,拼个重伤干掉一个强力对手很划算。何况他现在还不是重伤,虽然丘图夨也没有被他干掉。
但是这几日里他绝对是‘废了’。
“祝司马”,齐秋雨在祝彪道出了前后两阵经过后才出声,手中拿着一个小瓶。“此乃我沥血门秘药——造血丹,治疗内伤、补充血气皆有奇效。”
小瓶里面有三颗丹药,齐秋雨大致感觉得出祝彪伤势,真的不算太重,三颗造血丹足以疗好他的内伤。
“中阶丹药?”一个侦查放上,失败,第二个继续,成功。
祝彪心里头感到些吃惊,造血丹接到手时本以为也就跟九曲剑派的固经丸差不多品阶,最多也就是骨筋丸一级的,却不想会是中阶丹药,这都可比拟黄老邪的《九花玉露丸》了。
心中对齐秋雨的好感立马又上了一个台阶。
“六师兄,你不是全都给了去吧?”县衙庭中,梁永乐欺到齐秋雨耳边问道。
他不反对拿《造血丹》给祝彪,今日两战,出城的汉军虽然折损了将近三成,可是看看他们的战果,六倍于己的伤亡都不止。气势汹汹的胡骑中路,愣是被杀个半残。
这样的人,只要中途不陨落沙场,日后绝对会有督军一方的时候。齐秋雨现在拉关系他拍手赞同。
怪不得从军才几个月就做到了军司马一职,战阵冲杀太厉害了,比他自身武功的蹦跳速度都厉害许多。
可是造血丹那东西,齐秋雨怀里也只有五颗,是四人全部的份儿。一下子都给了,若接下去时候四人谁受了重伤可就麻烦了。结好外人也不能不顾自己啊!
“我有那么不知分寸么?怀里还有两颗呢!”齐秋雨望一眼县衙内院,祝彪现在应该正在疗伤吧!
心中突然地生出一股羡慕,自己武功是高一些,可人家的战阵指挥又岂是自己所能比的?甚至是想象得到的……
一百五十六章 货比货得扔
“天纵奇才――”
“天生将种――”
“哈哈哈……”
“呵呵呵……”
内堂里林一清的爽朗笑声传开的很远,而朱云华就未免有些低沉。
千骑兵马对战四五倍之敌,二战后取得六倍的战果,不是天生将种又是什么?
虽然祝彪因为形势问题没能割下胡骑首级,但是武恒飞的眼睛是明亮的,该是祝彪的就一定是祝彪的。毕竟,战后无法割取首级的事情百年来来多了去了,如果因此就无法记功,军将们早就闹腾起来了。
可以说只此两仗,此后的日子里祝彪就是一直窝缩在连平城,也不会有人说他半句的不好。
朱云华心中真是羡慕,甚至是妒忌,压都压不住。没办法,祝彪才年过二十啊,自己这个年岁的时候在干吗?小小一队率!
他脑子里刚想到首级的问题,林一清就说到了这件事。“可惜敌众我寡,祝司马无能将首级割下,不然某这就可为祝司马请功――”
两战杀下来,不管是林一清还是朱云华,都没有半点怀疑祝彪虚报战果的。
二人都处边境,都有各自的关系、渠道,祝彪入伍来一系列的作为几天时间里二人都已经各自打听的清清楚楚。一个能领兵断后拼死厮杀到部下十不存一的人,是不会在战功上出幺蛾子的。而且祝彪还给出了‘地道’这一法门,朱云华不提,林一清却是真的‘爱’上他了。
县衙后院。
房间里,齐秋雨、梁永乐眼中正该抓紧时间疗伤的祝彪,朱云华、林一清眼中天纵之才的祝彪,此刻正舒服的依靠着床上细细盘算着自己这一战中的收获。
是的,他就是在干这个,把疗伤都抛在后面了。一定程度上这东西真的比疗伤更让他紧张和关心。
系统储备中一下子多出了十金多,祝彪眼睛都要睁爆了。二次战后查看系统评价时他就发现了这一点,但是在第二战里他杀了不少的人,而每杀一个人系统就会随之给出有一条提示――经验、钱币,那么多他需要一条条翻外人看起来可就是在凭空发愣了,而且更主要的是他在受着伤一路在憋着血,哪还有心思去具体翻看系统提示啊。
直到现在,血吐出来了,内伤不会继续加重了,自己翻看系统提示更不会被外人看到以为在发愣了。所以,对于这不轻不重的伤势,祝彪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暂放。
“哦,原来是三个铜环胡将……”真像很快就大白,一条条提示的翻找中,目标水落石出。
一个五金,一个三金,一个二金七银。
见鬼,怎么会那么多?寻常铜环胡将能爆个三五银就是大发的了。眼下太不正常了。按一百倍换算的话,就是说,他们三个在战场上时,通身的价值分别是――五千两白银、三千两白银和两千七百两白银。
“抢――,这是抢来的!”
除此之外无有别的道理,三人仅仅是铜环胡将而已。祝彪高兴地心劲一下子低落了下来,扶在床帮上的手不由得一紧。
咔嚓――,木头裂了丝缝。
――――――――疗伤分割线――――――――
“呼…………呼…………”
悠长缓慢又均匀的鼻息声。吞下一枚造血丹后,祝彪半点不耽搁,盘腿静坐,缓缓运转起了内力。
丹进腹中,没有九花玉露丸的清凉感,而是一股平平的温润温和,就像是一股暖流滋润修补着受创的内脏。
混元真气真纯唯一,本身对内伤也有一定的蕴疗,两相结合,就更加效果显著。
造血丹的药效完全发挥出,一半个时辰后祝彪睁开了双目,惨白的脸色红润了许多许多。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从无受过内伤一样。
走出房间,门外小院里冯恩江正带着一什人警卫着。疗伤时间决不能被打搅,祝彪一点都不想走火入魔。
当初的一什人,眼下就只剩下他一人还活在跟前。祝彪升任军司马后,就提他做了亲卫队队率。
“司马,胡虏在攻城……”冯恩江赶紧上前说道。
祝彪摆了摆手,他耳朵已经听到了。连平城才多大一丁点,城墙的呼杀声清晰的很呢……
――――――――――城头分割线――――――――――
连平北城门。
作为一个县级边城,连平城并不大,城防也说不上多么坚固。
但是城门内外的瓮城,城墙拐角处的角楼,与城墙连接的马面及马面上的堞楼,还有城墙上的刺敌豁口、外悬的钉耙、铁荆棘刺等,却都是一应俱全。
瓮城――依附于城门,建在城门外(也可是内),与城门连为一体的小城。高与大城相佛,其形或圆或方。圆者似瓮,故称瓮城;方者亦称方城。
其只开对外一门,其不设蹬城楼梯,是以敌军便是攻破了瓮城城门,也还会受阻于主城城门下。瓮城内地方狭窄不易于展开大规模军力,又四面临敌,守军据高临下很容易对付杀入城内的敌军,是一种城池防御得极佳手段。
地球中国上,这种城防措施诞生的时期也不短,可都是用在重城要塞上,寻常的小县城根本不可能用到。
眼下时空,冷兵器武力要远远超出地球,城防上同样也超过不止一个档次。不仅连平边城有瓮城,全天下的城池十有**也都有瓮城在。而且连平县城还是四门八瓮城,每门都内外皆存。只是里面这四座瓮城要连接内城,城门外两侧都有勾连上城的楼梯石阶。
马面――这个同样是这个时空常用的城防措施之一,祝彪不知道地球上有没有这东西,因为他对古代冷兵器作战并不是太了解。
它就是城墙中向外突出的附着墩台,因为形体修长,如同马的脸面,故被称做“马面”。马面的附加既增强了墙体的牢固性,又能在城池守卫战中消除守军的战场死角――一旦敌人兵临城下,相邻的马面上的守军就可组织成交叉射击网,可让来犯敌兵左右受扰。
连平城池上,这种在城墙上突出的马面每隔二十丈就有一个,上面还各辅修一座堞楼,又称“敌楼”。长宽各一丈三尺,高有两丈,分上下两层,四壁青石堆砌,平山顶,顶部有垛隘相护。
底层面向城内的一面辟拱券门,楼内设木楼梯,上层置楼板,楼上四面各开拱券窗两孔。可为守城士卒躲避风雨、贮藏兵器之用,顶部还可供登高眺望。
这就是这个时空一座边境小城的城防。
一座座敌楼连同四角角楼,就如同林立的岗哨,令来犯之敌无处可遁。楼上的窗孔不仅是远望的耳目还更是强弓劲弩的射口,有不少的敌楼,除了对外还不忘对内,严密监视着城内的每一处变化。不论在平时还是战时,皆具有治安防范的功效。
一百五十七章 名抵麒麟案
ps:裸奔的一周,可以依靠的只有大家,这就全靠大伙儿支持了!
“嘟嘟嘟”――低沉、闷响,这是箭矢打在盾牌、樯橹上的。
“铛铛铛”――清脆、尖厉,这是箭矢打在城墙青砖上的。
“扑哧……啊……”利矢入肉的声音,及人类垂死、惨叫的哀嚎。
雨点般密集而下的箭矢,一波接着一波降临在连平北城墙上,就像是一下接着一下磨砺,时刻历练着城头汉军步甲的神经;又像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扣问,不停地敲打在城头守兵的心头。
“呃啊――”
“别挤……”少不了的惊慌声。
“敢乱动者,杀无赦――”军官严厉的喝声,像是冰水浇在守军有些发热的头脑上。
不大的sāo动转眼平息了下来。
“把心都放在肚子里,他们shè不着咱们。”一声声沉稳的安抚,是队伍中的沙场老兵、低阶军官,他们是维系一支军队的基石。
“他娘的,还挤!!!丢不丢人,看看人家弓兵的弟兄……”
面对着箭如雨下的情景,没有真刀真枪干过的新兵,免不了的会心慌意乱。虽然他们之前经受过严格的训练和严酷的要求,队伍中兵头、老兵的安抚下,也能够按照规定躲避在城垛、大盾之下,但是出于心理安全的需求――把别人挤在一边,自己处在中间最安全,不是?
拥挤、咒骂,就是在所难免的。
“还不错,没哪个发疯往城下跑。”朱云华满意的笑了笑,自己手下兵士的表现还算入得法眼。毕竟三千人中一半是新兵蛋子。
城外◎骑环绕间,尸逐拔休的表情冷漠至极,语气也似在说无物一般:“传令,进前五十步,继续压制!”
“呜呜――”
身后的传令兵立刻吹响了手中的号角。
“哒哒……”漫步的马蹄声踏踏响起。
顷刻间,三千胡骑就逼近到了连平城墙三十来步的位置。从一百步开外到八十来步,眼下更一举提到了三十来步。
两次逼近充分证明了胡骑的绝对优势,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弓手。虽然跟祝彪的几次对战中,骑shè没能发挥出太大的作用。但是对付步军,对付城池,依旧是极其有用的。
“嗖嗖嗖……”
暴雨般的箭矢彻底淹没了连平本城。
朱云华已经退入了连平北城楼,但依旧不时的有箭矢破窗而过。
“噌……”一根利箭落透过窗户直shè在他脚前一步远。
落地的瞬间,尖锐的箭簇绷起了几痢的砖粉,在铺地的青砖地面上打出了一个小小的坑点。
同一时间又两支利箭穿进,一支被亲兵挡下,另一支却笔直的朝着朱云华shè去。
祝彪如果看到,他就总该明白――什么叫流矢了!
大手一翻一抓,箭矢稳稳停在朱云华手中,“狼牙箭”,想到城外交替开弓一刻不停的一万多胡骑,冷冷一哼,“老子倒要看看,你他娘的到底能有多少狼牙箭!”
弯腰拾起地上的一支狼牙箭,祝彪一个侦查放下,成功!
品质很不错,锋锐50,堪比雕翎箭。jing铁蹭亮的箭簇与城下青石路面撞击过后,丝毫没有损坏。
“那就谢他这份大礼了!”快步登上城头,往来的箭矢根本挡不住他半点,为难的只是冯恩江这些亲卫。彪大步走进城楼正听便宜货最新章节到朱云华的这句话,笑着接道。
一万多骑,今天怎么着也能shè出来十几二十万支箭吧,虽然不可能全是狼牙箭,但只要有一半,就真的赚大了。让城里军工营忙活忙活,补补翎羽什么的,修好很容易。
只是一直让胡骑压着打,太憋屈了!祝彪无奈想到:守城就是有这点不好。城头再宽也比不得地面宽,放不下太多的兵力。
连平城城墙一面只有一里多些,两里都不到,连上瓮城也就是能放下千五百人。而城下的胡骑,只要尸逐拔休肯下本钱,一万人也能排的下≯前不就是有三千人么!
――――――罗州分割线――――――――――
余明县,罗州余明郡郡城。
镇北将军李辉祖得到了延东扬武将军叶傅恒部五万大军的支持后,兵锋大盛,衰势一顿,马上举起了西路军的反攻大旗。
他要拿下余明郡,重新打开罗西通往北陵的通路。
一队队汉军将士列阵在城池下,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面面巨盾列在最前阵,一根根长达丈余的长矛从盾缝隙中穿出,一列列悍卒默然注视着前方,伴随着战鼓有节奏般的响起,他们进退自如,如臂使指。
李辉祖的帅旗下,威武雄壮的战阵一阵阵凌厉杀气四溢散shè。
王子腾纵马冲出战阵,身后的亲卫立即紧随其后涌了出来,部曲督略一观察着四周,整个亲卫队悄然无息中已经布成了一个圆形的防御阵势,将王子腾严严裹在其中。
威虏将军王子腾,以延东军副将身份督领前军。
微眯起眼睛朝余明城头打望,城墙上胡人部族战旗纷飞,也一样是杀意猛冲。城前宽阔的护城河以及一道又一道的护城壕更是如同嗜血的猛兽张开着血淋淋的大口随时等候着血肉的滋润。
但是王子腾只回头看了一眼已方战阵,忽然笑了起来,“吾拥jing兵铁骑,岂是胡虏可比。”略一挥手,得到示意的传令兵手中大旗翻飞鼓刹时大作,汉军阵中令旗招扬,一队队悍卒在令旗指挥下飞快的在战阵中穿插而行。
气氛凝结了起来。
马背上的胡虏才是最难对付的胡虏,下了马的胡骑好比待宰猪羊,即使是守城水平也不咋滴的很,王子腾才半点不怕呢。
大军以五百人为一方阵前后呼应,步步为营,缓步围向余明南门鼓轰轰,咤雷般的鼓声似乎控制着大军的节奏,每一声重鼓便伴随着大阵里的喝声,每一声轻鼓便和着大军前进的步伐。
这“咚咚咚咚……”无穷无尽的鼓声仿佛来自苍穹的重喝,一声一声的也震撼威慑着守城胡兵的心灵。
五六十台霹雳车怒吼着开始向城头倾泄着巨大的石块,伴随着一声声巨大的哄响,将一块块数十斤重的巨石划过天空砸向城墙……
罗西开打了,又一次关键的较量来临。胡汉两方眼睛都盯向了罗州战场,延东,又一次被排在了后面……
不,也有例外。地道,通过加紧快骑,延州刺史杨广淳将上书抵进了北平王都汉王姬钊的麒麟案前。
“地道,妙法,妙法也……”
“祝彪,良家子从军,果然是将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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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八章 一夜两景(求收藏)
ps:又是十字兄打赏,
居延城,夜。感谢支持!
城南一座不大的宅院。披着一层单衣,吴汉超踱步自己的庭院中,眉头紧锁,天空中那轮清明的皓月都也化不开他心中的忧愁。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真的用强么?”
叹声摇头,他真的好为难啊!
一边是前来助阵的江湖众同道,自己师出百草门是抹不去的事实,另一边是战场受伤的英勇将士,身后还有一个风头强劲的族兄弟,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啊……
与城南正对的城北,原黄晟功部驻地,主力尽去,只留下空荡荡的营盘和一群伤病员。
一不小心竟然被卷进了滔天漩涡中,祝强义因为肩部臂膀伤势的显著好转而大好的心情,已然全部消息殆尽。
对月长叹,他恨自己疏忽大意。怎么就那么不小心,被军医看出了痕迹……
一个大麻烦已经摆到了自己面前,城内另有重要人物骨骼遭重创,吴汉超这个军医头子都出面来向自己要起了药膏和配方,虽然言辞中他做了一些遮掩。
可恨!祝强义牙关咬的死紧。狗屁的重要人物,一江湖草莽罢了,亏得吴汉超也是有品有阶位比校尉的医药令丞,这般的没脸。
因为祝彪之前在九曲剑派的遭遇,整个祝家对于江湖【穆家除外】都持有一定的排斥感,现在自己又被上头逼迫,祝强义内心对江湖客更加反感了。
三瓶《黑玉断续膏》他已经用到了第二瓶,神奇的疗效无需多说,祝强义对未来充满着信心。所以,吴汉超的那些话被他严重敌视。
这是无可避免的,连吴汉超自己也清楚绝对是得罪人无二话。那样疗效神奇的药膏必是秘藏珍品,谁会无缘无故的拿出来给外人?菩萨下凡还是药王佛再世?况且他自己现在都是有重伤在身,急需这种药膏,就更不可能给外人了……
“那人就在这儿?”
营盘驻地外的黑暗中,两名一蓝一黄劲装打扮手扣单刀的江湖客向身旁一个哭丧着脸的中年军医问话。
“是,是,祝强义就在这里面。营内亮着灯的地方就是伤员的住地……”
自己嘴怎么就那么欠啊,知道了祝强义伤势好转不就得了,往上报个毛啊!现在祸事来了吧,老天爷保佑可千万保佑别闹大,不然等到那祝彪回来,等到骑兵营回来,自己真会连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的……
“走――”
“走――”
两名江湖客的‘果决’可不同于一般人,他们行事更多的是用自己的手段。不要说祝彪是一个小小军司马,就是一名校尉,在江湖大侠们的眼中也就是那么一盘菜。
官场士族看不起江湖,可是这个武侠空间里,江湖客们又何尝把一般官员世家放在眼中过?二人对视了一眼,嘴角撇着一抹冷笑,理都不理脸色更加哭丧的军医,相视一点头,两道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完啦,完喽……”只剩下失魂落魄又痛悔不已的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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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安,连平。
同样的明月高照下,祝彪却不似吴汉超、祝强义一般在对月忧叹,当然他也更不知道祝强义几天在居延城遇到的困难。他现在最需要关注的只是出城扰袭――
嗯,可能后面一个‘袭’字用的不怎么精确,但是前面一个‘扰’字绝对会落到实处。
今天一下午,胡骑的‘攻城’没有给连平造成半分真正意义上的威胁,雷声大雨点小而已。
可是尸逐拔休显然不会忘记上午受到的羞辱,他留了整整一半人马在连平城下,然后用另一半人马踏遍连平乡里。现在,就是稽陬之前不先叮嘱要他‘毁掉’连平,尸逐拔休也会全力去这样干的。
可能人真的杀不完,再简易、不完善的地道也是一种隐秘,难免就会有疏漏和马虎。但是尸逐拔休能保证,大火会吞噬掉地面上的一切!
傍晚时分,城池四面就接连升腾起股股黑烟。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远处的火光就更加清晰可见。
必须对胡骑保持一定的压力,让他们感受到威胁,不再那么肆无忌惮的杀烧抢掠。
但是祝彪手下的兵马太少,损失了又近乎三成,特别是扣除掉伤员后,都不足七百骑。
面对城外近乎十倍于己的胡骑,祝彪就是再舍命冲杀,也不会有太好的效果。所以,策略改变,袭字去掉,以扰为主。
皓月清辉铺洒大地,城外道路照的清晰可辨。祝仝引着百十骑兵,悄悄的出了瓮城城门往胡骑大营悄悄地靠去!
数里之外的胡骑大营,点点火光照亮,却安安静静。
“低劣――”祝仝嘴角冷笑,胡骑统军之将如果以为这样故作就能引得汉军贸然劫营,就太脑子简单了。
“都小心了,一有不对立刻撤――”
马裹足口衔枚,一里地悄无声息的过去了。二里地、三里地……
胡骑大营就在眼前,祝仝脸上泛起了恶作剧一般的笑,“该吹吹,该打打,都给我使足了力气!闹起来……”
命令一下,手下那百十骑兵立刻操起了手中的家伙――不是刀,不是剑,也不是枪,而是一面面铜锣,一口口腰鼓,以及乌黑的号角。
“铛铛铛,铛铛铛…………”
“咚咚咚,咚咚咚……”
“呜,呜呜呜……”
百十号人一起使劲,用力的吹响、摆弄着手中的家伙。杂乱的声响立马就响彻起来,传到城门口都很是清晰。比较起来,距离拉得更近的胡骑大营就更加清晰响亮了。
尸逐拔休笑了,呵呵的,脸上不待半点狠色。可是,他周边的亲卫们却不由得缩起了脖子。跟在尸逐拔休身边也有一阵子的他们,如何不知道这位小王的脾性?
这哪里是真乐啊,纯粹就是气极而笑,心里怒的要发疯了。
“当――”
亲卫们果然没有看错,尸逐拔休紧接着就发作了飚来。一脚踢到被献到跟前的一面铜锣上。一声亮响,整个铜锣都变形的疾飞起来。
一百五十九章 黑豆和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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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四更天过。
又一波敲锣打鼓的汉骑被赶跑了。胡骑搜罗来的铜锣破鼓已经不敢再往尸逐拔休跟前摆了,因为这次赶跑的汉骑已经是今夜的第六拨了。
“一群苍蝇——”如此气恼的说可见尸逐拔休内心的郁火。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心理面火气冲天的可不止他一个,整个胡营上下,谁不是被气得哇哇叫?汉骑捣乱就跟一只打不着的苍蝇一样,始终在你的耳朵旁嗡嗡噪响。
“哈哈哈,哈哈哈……”北城头上朱云华朗声欢笑着。“天就亮了,我看你们还有什么力气蹦跶?”
被箭雨整整压制了一下午的气全都吐出来了,朱云华现在那是一个叫畅快。
祝彪默不言语,十层之功才到了一半,下一半更重要!
溜出去的百十骑从南门进城。被骚扰了两次之后,尸逐拔休就下令一部骑兵堵住了北城门。
他那时还没气极,还记得祝彪麾下强悍的战斗力,手头六千多骑没有均分一样散布四门。
可是小两千胡骑虽然堵住了北门,堵住了北面汉骑骚扰的最直通线路,但南侧、东侧、西侧可还对汉军敞开着。
随后小股的汉骑就在东西南三门中进进出出,四次骚扰虽然没有像前两次一样直逼胡营。可是北城门处两千胡骑的追逐,那响亮的马蹄声毫无疑问的继续吵扰着胡营内的尸逐拔休。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月亮隐去,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汉军终于停止了骚扰,等过五更,等到黎明,尸逐拔休终于松了一口气。汉军不来,自己也就能安安稳稳的补下觉了。
“哈哈,林大人,你是有所不知。”城头上,祝彪对着林一清爽朗一笑,解释道:“人最乏力的时候,非是胡骑这般刚刚熬过一宿,而是睡觉始入梦乡就被重新吵醒。那时候眼睛都是睁不开的,浑身都是酸麻麻的……”
一丝怅然在他眼睛中闪过,随即又是一震,自己怎么又想起前世来了?
骑兵集合,一夜中是轮流出击的他们现下的状态相当的不错。
远方天际已微露出一抹蛋白,云彩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朝阳未出升,却已经让天边的多多云彩像是浸了血一样,显出淡淡的红色。
北城瓮城城门再一次洞开,六百余骑在祝彪的带领下飞驰而出。
“噗咚……”大帐内的桌几被尸逐拔休一脚踹翻,一股疯狂烦躁的杀意在他心里呐喊着。
——我要杀光每一个汉人,我要抓到每一个汉军骑兵,把他们一个个折磨上十万遍!
“给我拍死那群苍蝇,我要他们粉身碎骨——”嘶吼声咆哮。
尸逐拔休的话就是命令,而且这个时候胡营全营上下都已经被惊醒了。
说一说他们对祝彪一伙人的怨气有多大?
直冲苍穹,或者遮天蔽日?反正是都有可能。若是谁把前一世的祝彪一夜中吵醒六七次,他也会抓狂的。
约莫有一刻多钟,气势汹汹的六千多胡骑倾巢而出。
祝彪笑了,胡骑出兵竟然废了一刻多钟……
向东,向南,向西,再向北。
祝彪带着尸逐拔休绕了一大圈子,中心点是连平县城。“哈哈,哈哈……”看着围城绕了一圈跑了好几十里路的胡骑回过神来开始分兵,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尸逐拔休把队伍一分两半,准备对付着祝彪有可能的再次兜圈。
“弟兄们,回城——”
祝彪这里却是再度一头扎进了连平城中。
挑拨、抚摸,拍屁股走了。
这么说可能不太对味,胡汉两边可是没那么有爱。百年的战事中,背靠大树的北隅六国,虽然不止一次在战争之初落入了下风,但是不管是国王还是底层小民,都有十足的信心相信——自己绝对能赢得战争。因为北隅六国的背后有煌煌大周!
所以,胡汉间的战争就真正应了李白那句诗——胡无人,汉道昌。汉奸这个词,眼下时空里虽然仍然出现,但是真的很少。文官武将,真的是宁愿殉国也不愿遗臭万年。
所以,眼下的情形更应该是——恶作剧啊,恶作剧,继续、连续的恶作剧,然后拍屁股走人。
连吃了六七下瘪的胡骑那里消的去心头怒火。“放箭,射,给我射——”尸逐拔休的咆哮又一次响起。
而事实上,纠缠到现在,他心头未尝不是没有一股挫败感。跟祝彪的表现相比,尸逐拔休觉得自己太差火了。现在他连稽陬吩咐的第二道命令都真正认同了,祝彪若能杀掉实在是该早除隐患。
可是,自己就是想除也没那个机会啊,他根本就不与自己主力对撞。
“老子傻了才会跟十倍之敌对冲——”如果知道尸逐拔休内心所想,祝彪肯定一口吐沫喷回去。
“朱校尉,黑豆可曾准备好?”入城下的马,祝彪就一路立刻去了东门口。
城池东门内的几间房屋中,被大火炒的喷香的黑豆一袋袋装好,垒码了起来。最东头的一间空房中已经垒了百八十袋子。
满屋的豆子香,朱云华身上都有股子豆气。“这几锅一熟,就全好了。”
“军士我也准备好了,只等豆子建功,就开城门杀出城去——”
朱云华本以为胡骑围城之战只会是骑兵的独角戏,没想到祝彪策划的盘子那么大,要一下子打垮六七千胡骑,自己手下的步军也成了主力之一。
心性大增,祝彪安排下的工作一丝不苟的完成。因为他心里清楚,祝彪的法子虽然够损,是个歪的不能再歪的歪招,但是若运用得当,成功几率很大。
大大的战功就摆在眼前,才会不要。朱云华现在满心里都是喜悦,连之前对祝彪的一丝妒忌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将军,将军——”
“东城门,汉骑从东城门出来啦……”
一袋袋黑豆安放在马背上,祝仝带着一百来骑策马冲出了东城门。在城门内侧,五百铁骑,一千步甲精锐严阵以待。
“杀,给我杀过去——”根本不问多少人,潜意识里以为还是汉骑全部,尸逐拔休高声的下着命令。
“杀汉狗,杀汉狗……”一肚子火气半点没有释放出的六千多胡骑们立马高手呼叫了起来。
响雷似的马蹄声由北转东!
匕首胡乱的捅在袋子上,大把的黑豆立刻从中掉落。芬香的黑豆气息近乎是立刻的就让胡骑的战马骚动起来。昨夜里,胡营里人没睡好,马也没能休息好,今儿又跟着汉骑跑了好一通,然后一口吃的喝的都没,就在北城墙下起了箭雨。哪像汉骑,个个吃得好睡得好,跑了一路回城后立马好吃好喝伺候着,出城前还个个都带上了‘口罩’。
百十袋子黑豆,足足六七千斤,但根本不够一万多胡骑战马吃的,胡人一人双马么。且其中还有两千匹战马是夜里熬了一整宿的,别的战马还能眯缝一下,它们可一直都蹲北城门口的。
黑豆的香气对马匹本来就是致命的,何况里面有特意加入了香料,大火炒制后香味四溢,一万多匹战马完全乱了套,勾着头在地上吃起了豆子。还不时地你争我夺一番——
“啪,啪……”尸逐拔休知道自己中计了,狠命的抽打马匹。“拉起来,拉起来自己的战马,不准吃——”
但是又有多少控制得住的?
“杀啊——”
东城门处已经响起了嘹亮的呼杀声。
一百六十章 连升七级(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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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00点经验,自己能升多少级?
还是县衙后院的那间厢房,祝彪毫无形象的趴在床上,用外人眼中发呆发愣的姿态,打开状态栏。
700——35级;
750——36级;
800——37级;
850——38级;
900——39级;
950——40级;
1000——41级;
1050——42级不足;
1、2、3、4、5、6、7,自己整整升了七级,就他妈这一仗。
爆喜的感觉,那种要对天大吼出来的兴奋,祝彪人生二十多年了,总算是在今天体会了一把。
他真的想扬起嗓子吼起来。
今天的这一仗,骑兵部队斩首一千七百五十五人,降一千五百一十四人,步甲斩首五百余人,降九百人,朱云华本是领余部镇守城池,见势头这般后直接领着东门处的守军杀了下来,因为他已经完全不用去考虑守城的问题了。
胡骑上套了,还是全军上套。
被地上的黑头摁住马头的胡骑完全不再是威胁,虽然他们有六千多人,可是面对祝彪的六百多骑却毫无反手之力,况乎汉骑战力本就全胜部族胡骑,又是占据绝对主动,乃至先后杀出的步甲也狠狠教训了他们一通。
一夜没能休息好,早上饭没吃就又被祝彪牵着鼻子溜了好大一圈,不要说是部族胡骑,就是常备胡骑也要不足为虑了。
祝彪麾下的兵马完全就是在砍瓜切菜,战后清点伤亡,祝彪所部伤亡只是一个零头,剩下还是有六百骑。而他们的对手,三千二百多人的净负值,加上步军的斩获,六千多胡骑最终跑得掉的只有三分之一。
系统评价为大胜,+经验值100%,祝彪连同阵上杀敌所得,一仗罢了,6500点经验到手了。
连升七级,疯狂!
祝彪昨夜定下这计策的时候都只是为了拉一下仇恨,给胡骑一击,让他们更加注重连平城,也好减轻一下乡里间的伤害。
无心插柳柳成荫,太贴切了。
7级,35点数值点,祝彪属性能加到什么程度?
首先悟性,87+7,94点;
其次智慧,95+5,100点,直接满值,成为了祝彪所有属性中第一个满值的小项【天赋除外】;
第三心性,96+4,100点,又一个满值,状态栏中第二个一百封顶的小项;
第四根骨,94+6,100点,第三个满值,一次性三项封顶,祝彪脸上笑都有些傻样了;
第五统帅,64+7,71点,总算脱离了及格分层次,也算是摸到二流的边缘了。
2点、3点、1点,祝彪还富裕六个数值点,加到哪一个属性上了?
说真的,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件事,因为之前时候他觉得还不到时间!
练兵?
似乎没必要。40点数值是很低不假,可是这些天来祝彪也没感觉太过急迫的需要,只要有时间,一点点耗也能把磨合度和训练度升上去。数值点都是珍贵异常的,必须慎重,必须加到最需要的地方。所以,练兵pass掉。
谋略?
祝彪眼睛往下一瞅,一个‘42’的数值映入眼帘。要不要加在它上面呢?自己今天能打这么一个大胜仗可全是靠计谋啊!
继续pass掉。48点跟42点有什么区别?
这个计策能够成功,那下一个计策也能接着成功,自己脑子里还是装了不少中国古代战争战例的。不然,谋略也不会是42点。
祝彪认为自己还是可以继续吃一点老本的。
那么,眼睛越过阵法、工事、地理、天文等等,落进了文艺栏中。
文学、礼仪、书法等等继续越过,侦查也省略,慢慢练就是。
剑法——45点;
箭术——52点;
枪法——23点;【不好意思一个,这个之前忘了⊙﹏⊙b汗】
箭术最先否决掉,剑法、枪法,祝彪沉思了片刻,‘叮,叮,叮……’六个数值点全部加到了剑法上面——51点。
平均就是平庸,这个道理祝彪十分清楚。虽然枪法上的造诣是现在的他急需求的,可是枪法的长进还很有成长潜力。《杨家枪法》只是系统中的一本三流枪法,等自己买进了二流甚至是一流枪法,数据肯定会有大幅度增长。
而剑法呢,《纵横剑法》固然有些不对口,但那也是一流功法,练到现在才45点数值,可见自然成长潜力已经差不多了。再接着练下去,进度缓慢就是肯定的。
祝彪六个数值点就全加在了剑法上。
一股股明悟隐隐浮现在心里,那是立马的,数值点一加上,就立刻产生在了脑海中。
忍不住了,直接从床上蹦起,取下佩剑祝彪就快步走出了房门。
立刻练剑,立刻练剑!
明悟就生在心里,生在脑海里,却偏偏抓也抓不到。这种滋味太难受了,百爪挠心一样。想抓住那种感觉,就只有手握长剑——祝彪清楚这个道理。
庭院中伸手不见五指,因为天空无有一丝亮光,下午时候就阴了。
但是这丝毫影响不到祝彪,立于庭院中心,长剑提在手中,‘一剑纵横——’
当胸平平一剑刺出,剑风呼啸,正是《纵横剑法》的起手之式。
凌厉、披靡,这原本就是祝彪剑势中所必然蕴育的。他的《纵横剑法》就是如此的《纵横剑法》。可是就在刺出这一剑的时候,祝彪眼前恍如突然间看到了一副万里江山图,自己站在崇山巅峰入云之处。
一股山登绝顶我为峰的豪迈慷慨瞬间从他心底里升起,重剑趋势丝毫未变,可是就随着这一瞬间,凌厉、披靡的剑势蓦然一边,化作了一股浩浩荡荡天高地阔的大气!
大江纵横、五湖四海、天地无疆、剑量苍穹、纵横四海、纵横长空、纵横天下……
一招一式接连使出,直到最后一剑——纵横天下。祝彪一直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瞬息中精芒闪射。
长剑似缓实疾的在身前一挽,风声四起,由剑及人,整个人似乎都与胸前剑融为了一体,仿佛他人身才是一柄利剑,一柄刺破苍穹,无敌四方的神剑。
“喝——”祝彪面色严峻到极点,一声大喝,胸前长剑气压大放,剑尖疾刺中仿佛是在挑着一座泰山前进,势不可挡,也让人势无可挡。
剑势——沉重、肃穆、庄严至极致。
最后一剑使完,祝彪清吐长气,收功静立。一点都看不出,不远处那个整体像是被一只大手摁了一下的花坛,就是他最后一剑的杰作。
这就是六个数值点的收获?确实比之前好上很多,祝彪感觉威力强上两分都不止。
可是……《纵横剑法》自己就吃透了吗?
还远没有。
纵横是披靡,披靡却不是纵横,它还要加上一种洒脱……
江湖武技到底不是沙场战技!
一百六十一章 再度名扬
“好,干得好,干得漂亮――”黄晟功兴奋的都不能自己,纸条上的军情让他全身都在颤栗,激动地颤栗。
一千骑兵,两日之中,三战三捷,六千敌灭,还缴获战马八千余,绝对的丰功伟绩,绝对的战场奇迹!
朱云华手下步甲的功劳被他完全忘去了。
余井湘也笑了【崇安郡太守】,一万多南下的胡骑,只连平一战就被打下了将近一半,剩余的一半还如何席卷自己的崇安全郡?哈哈,无忧矣,无忧矣……
郡统兵中郎将庄炳灵还是欢笑,一万多胡骑去掉了一小半,剩下七八千骑有何之惧?只自己手下兵将确实无能为力,可旁边不还有一个黄晟功的么,大家一块吃肉喝汤,守城之功还要给自己另算上!
“晟功兄,恭喜啊,恭喜,手下有如此良将,贤兄调度有方,调度有方――”庄炳灵高声恭喜。
“哈哈,炳灵兄夸言了,夸言了。”黄晟功脸上笑容更盛了一分,向上首中间坐着的余井湘说道:“余太守,我等可细细商略,再接再厉了……”
“黄将军言是,再接再厉,再接再厉……”
瞬时间整个郡守府都响彻着畅快的笑声。
两刻钟后,两批信鸽从郡守府上空飞起,一往南去,一往北投。
这个武侠存在的时空里,各种各样的驯兽秘籍层出不穷,信鸽往来消息是小菜一碟,鹞子、云鹰才称得上一声厉害。
胡骑扰乱了整个延东安稳又如何,他们包裹了一座座城池又如何,只要天空不加上盖儿,消息终是能即使传递出的。
大仗掀起的时候,出战的不仅有地上的兵马,天空上飞禽也是一个特殊的战场。
连平此次通报消息,就是三只信鸽起飞,安全抵到崇安郡守府里只剩下了两只。
又过了一刻钟,第三批信鸽从郡守府起飞依旧是往北投,这一次的目标就不是居延城了,而是连平。
信鸽携带纸卷没有任何机密,只是要求祝彪同守城步甲再接再厉,并要求连平县令林一清无比照顾好那八千匹战马。
稍后就是第四批,**只信鸽飞到天空,四散而去……
连平县。
肉香气溢满全城,城外沙场上一千多匹死掉和受伤不能再用的马匹满足了全城所有军民的口服。
虽然马肉吃起来有些粗燥,可是再粗,那也是肉!管饱管足,可以放开肚皮吃喝的肉。
加上大胜胡骑的喜悦,全县百姓都像是过年一样兴奋!
只有林一清苦着一张脸,作为一县父母官他还需要为投降的胡兵找地方看押,并且照顾安顿好缴获的八千匹战马。
这可是八千匹啊,整个连平城才多大蛋点儿?接到郡城来的飞鸽传书后,他脑袋就更疼了。
视线转一转,看看州府。
延州刺史杨广淳对祝彪本来就有不错的印象,地道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法子,站在他的位置上,可以看出――它能很大程度上减轻胡骑对边疆郡县的伤害,进一步减少流民的产生。
任何朝代,任何时空,流民汹涌都是一种灾难。
虽然祝彪给这个法子时间有点晚了,甚至胡骑的此次大举南下都有这方面的影响,但这些丝毫不碍的祝彪在他心中的形象。
没想到自己上书大王的行文才发出不几天,他就又收获了一场大胜,真正的大胜。
三战三捷,灭敌过六千,缴获战马过八千,自身伤亡是微乎其微,所用主力还仅是一千骑,听起来就像是传说。
将才,名将坯子,国家危难,正该出这等英才救世。
祝彪在他心中的形象分又是一次大幅度的飞跃,“此当本战第一功――”
杨广淳的心理已经在盘算着要不要跟武恒飞索个人情了。延东战局不会再有多大的好转了,在新的军力没有投入之前。而延东防线一透,延平郡就会接着暴露在胡骑面前,自己手下可是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将领都没有啊……
居延城。
看着崇安郡传来的消息,几天来武恒飞一直紧绷着的脸容终于露出了笑。好个祝彪,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一片厚望,甚至于是完成的更好更超出想象。
超乎想象??
“自己老了吗?”武恒飞蓦的朗声大笑起来,以一敌十还大获全胜的战例,历史上还少吗?就是自己,三十年前的大战也不是屡出风头吗?
搭眼扫一下堂下的军吏将校,一帮子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惊奇。
“给,去看看……”递给了军中长史,武恒飞转身坐回了帅位上。
不多时,一声声惊呼就在堂下响起。一千毙六千,实在令人惊叹。只是在一片的恭贺声中,位列其中的吴汉超的心忽然的一阵抽搐。
“该死,这下更麻烦了――”
他真的是要恨死温承铣、钟卓均师兄弟了。两个纯白痴,脑子都灌水冲掉了。也不看看对方是谁,有什么背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就夜里下硬手拿住了祝强义,还为了逼出秘药而生生毁掉了祝强义本已经有所恢复的肩臂。
死仇,死仇啊!
祝彪有了这一仗,靖边将军面前都是红人,甚至一跃跳上校尉之职也有六七分可能。后起之秀转眼就要成势,又是在边疆,鬼才会忍下这口气……
“不行,一定要错开。在黄晟功营折返之前,快刀门一系一定要离开居延城――”
众人退下,武恒飞站在地域图前细细盘算着。居延城安如磬石,他完全不用担心。稽陬的两万多骑只能截断城内外的路面路通,而不可能对居延城造成真正的威胁。
这些天来,每到夜色来临两边高手倒是争斗个不休,前来助阵的江湖侠士屡有伤亡,可是除了这点癣疥之疾外,居延城安定如常。
眼下崇安郡那里也应该没有多大威胁了,只有玉林郡和泰长郡。尤其是后者,呼揭箪的常备万骑军……
可是武恒飞真的后悔了,早知道祝彪能在连平打的这样好,自己就不该将那万多骑兵新军调去泰长郡后。
当时这万骑新军是为了防备泰长郡局势恶化,可眼下他们若是在崇安郡,联合黄晟功部,不说绝对能将尸逐拔休的余部全歼,再打个胜仗毫无问题,马上就可以解决了一路敌军……
“唉……”
一百六十二章 战争继续中……(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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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奔中一天也能加二三十收藏,实在是料想不到的。这都是大伙的支持,大伙的鼓励。汉、风万分感谢!
明个继续三章,0点,12点,18点,还是老时间!
从连平城下一路仓惶北去,直到数十里外的一处留营,尸逐拔休才心神稍安。这时回首望看身后的兵马,个个失魂落魄且无不面带饥色,不仅黯然神伤更浓。
留营是前两场战后的伤兵营,丘图夨就留在这里养伤。
被祝彪以《阴风三命剑》击成重伤,但丘图夨的心神依然坚毅,武功一途就是要心神坚定之辈才行,否则失败一次就患得患失,最终十有**会一蹶不振,大草原上的优胜劣汰早就将他淘汰掉了。
但是神经如此坚毅的丘图夨,面对尸逐拔休和他背后狼狈不堪的两千来骑时,也是面容大惊,骇然的张大了嘴巴。
整个留营都乱作了一团,尸逐拔休南下时的一万两三千兵马,就只剩下这么一点了吗?当初大草原上纵马南下的万五千骑,就只剩下自己这些人了吗?
“没有,我分了一半兵抄掠村镇,剩下的一半……”
惨败对尸逐拔休的打击极大,下马的时候两脚发软差点蹲到地上,还是丘图夨赶紧上前扶了一把。不然尸逐拔休本来就丢尽的脸,将在所有人面前彻底丧失尊严。
“王子……”丘图夨想要安慰,但是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真的无话可说。尸逐拔休这一次败得彻彻底底,完完全全。
用一句祝彪前世的话来说——那就是被‘钉到了耻辱柱上’。
除非他在下面的作战中能够攻破连平城池,杀了那个汉军骑将并血洗了整个连平,然后再再接再厉的大胜一把汉军,三者缺一,否则他就会被‘钉’定了。
但是,不管是血洗连平还是杀灭汉将,亦或是大胜一把汉军,丘图夨知道对于尸逐拔休来说都是不太可能的。比右贤王下一仗就攻破汉人王都的可能性都要小。
“王子,居车儿……”但是跟随尸逐拔休这么多年,丘图夨很清楚他的命门所在,只是需要轻轻提出……一个名字的刺激。
“轰——”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尸逐拔休猛的站起身来。冲天的杀意凌厉暴虐,先前一身的颓废瞬间一扫而光。
成了!丘图夨低头后退三步,毕恭毕敬。
“失败不等于认输,失败可以从头再来,认输却是心灵上的臣服。而我,尸逐拔休,长生天的子孙,尸逐家族的后人,是绝不会服输于一个卑鄙的汉人的——”
“我,可以永远战败,但,更会屡败屡战。就如我们的祖先,祖祖辈辈,永远抹不去内心中向南的梦想——”
“长生天的勇士们,你们抹去了那个向南的梦想了吗,你们,服输了吗?”
“没有,没有……”
“没有,没有……”
**千骑汇聚在尸逐拔休面前,这是他此次南下所剩的全部兵马。连平城下战败后,逃至留营的他被丘图夨重新激发起了勇气。而当时已经四散在连平乡里的另一半胡骑,在被一个个快马加急将消息送到后,个个目瞪口呆之余也不禁慌乱了神。
纷纷回撤到留营,一时间小小的营地被扩大了十多倍,更混乱上了无数倍。
失败的阴云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一些损失惨重的部族头领更是把矛头隐隐的指向了尸逐拔休,他是全军的统帅,战败的责任自然要由他来负责和承受,尸逐拔休本人在士兵间的威胁也迅速降至了最冰点!
如果没有丘图夨,失魂落魄或是心神黯淡的尸逐拔休肯定不会在‘绝境’之余,挡着全军的面前发表出这么一番提升士气的演讲。
但是现在他的演讲成功了,溃散灰败的军心被他重新凝聚成一团。
祝彪如果知道是这么一个情景,他肯定会十分懊悔为什么当初不再冒一点险,再加一把力,干掉丘图夨。
对于城池数十里外的胡骑情形他和朱云华现在都是一无所知,二人站在城门口等迎候着黄晟功、庄炳灵率部的赶来。
两千骑兵,五千铁甲,七千步骑再加上连平县的军力,胡骑已经不放在他们眼中了。
反倒是尸逐拔休,就在黄、庄二将刚刚率部赶到连平县城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石宗元的详尽信报。
内奸的危害实在是很不小。
大军一进城池,探马镝锋就立刻撒开散出。
休息至第二天,一切情报都已经抵到了黄晟功、庄炳灵二将面前。
**千胡骑徘徊在城池四十余里处,去留不定,相当的混乱。
跟之前想的完全一致么!
挥退探骑,黄晟功、庄炳灵相视一笑,哈哈乐了起来。尸逐拔休打了那么一场大败仗,手下军力又都是难调教甚至相互之间不相合的部族胡骑,军营当然要混乱起来了。
加上上头压着的军令,不敢擅自撤军回草原,只得在边境上逗留着,怎么看都是一群等着己军杀上门的战功!
这一功劳可以放心了。
祝彪的脑子飞快的转着,探骑禀报的所有消息都一丝一厘的整合并凑在他的脑海中。智慧加到100点,那是一个全新的境界。
不是算无遗策,因为算无遗策也需要庞大的信息做基石。他是能够在乱头杂绪中抽茧剥丝,一点点的拼凑事实。
庄炳灵去后,他站到了黄晟功身边,“将军,连平距离居延城只有一百多里,尸逐拔休有足够的时间联系稽陬,他的军营不应该乱!”
“嗯?”黄晟功脸上的笑一僵,一直兴奋地神经也是一冷。
对呀,胡骑能联系上稽陬,时间足够啊。自己跟庄炳灵带兵赶到连平用了一天时间呢,又做了下半日的休息,这都两天了。尸逐拔休早就该联系上稽陬了,而他只要联系上稽陬,那么军营就不该如此的乱!
“你是说他在故意示弱,引咱们出击?”
“以尸逐拔休的军力,咱们就算疏忽大意了,只要不犯致命错误,他吃不掉我们的。可怕的是居延城边上的稽陬,老贼那里可是有两万多骑呢……”赖俘虏的福,祝彪总算是知道尸逐拔休的名号了。
虽然胡人也有自己的语言,但是中原话还是很流通的。
胡营。
尸逐拔休在沉静的看着一张纸,一张昨天就抵到了他手中的纸。
“既然你是屡败屡战,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稽陬。
一百六十三章 止不住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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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一试,试一试——”庄炳灵脸色难堪的要死,作为一名沙场老将其内蕴含的危险他还掂量的出,可是说话的语气是无比坚定。
大好机会近在眼前,大好战功近在咫尺,不试一试如何心甘?
黄晟功急喘着粗气,‘试一试’这三个字遭了魔的似的在他脑海里翻腾,他此来本是要劝解庄炳灵的,可现在自己却严重动摇了。
“试一试,试一试——”之前祝彪不也说了,‘只要不犯致命错误,他吃不掉我们的。’那就试一试又何妨?
天见可怜,这是断章取义,彻彻底底的断章取义。祝彪当时的话绝对不是这样说的,这只能说是黄晟功动心了!
北城门楼。
望着八千余步骑兵马出城,祝彪两眼中充满了无奈。黄晟功、庄炳灵终是出兵了,而且带走了守城的一千步甲老卒。
算上祝彪的手下,连平城内只有两千出头的能战之士。之前东门外的一场大胜,策马冲刺的骑兵伤亡不大,实力完全占优嘛,死的尤其少。可朱云华和他手下的步军就没那么好运了,被临死反噬的胡骑给咬了一口,连死带伤折损了四五百人,他手下到底是有一半的新兵。
这又被庄炳灵拉去了一千老兵,合上祝彪的手下,也总共是两千出头的兵力。
“唉……”深深叹了一口气,朱云华眼睛里也含着一种担忧。祝彪的猜测他也是知道的,心底里认为是有点危险。
汉军现在完全是处于守势,一切都该保险为第一……
这就是一种很玩味的心态了,朱云华若与庄炳灵调换了位置的话,他内心肯定不会这样想,只是因为东门外一战他已经捞足了好处,保守的念想自然就在脑海里占了上风。
“朱校尉,今后两日可要小心了……”
大量战马已经向外送了出去,可是两千多俘虏还依旧关押在连平,城池内总共也就只有两千来兵马,一边严谨看押俘虏,另一边又要守备城防,不小心可是万万不行的。
边境胡营。
庄炳灵、黄晟功兵马出城,不多时射雕儿就将消息报到了尸逐拔休帐下,甚至连数目都精确到了不足万人。
不足万人,自己可是有两万骑——
“长生天庇佑,今日一战我全歼汉军——”尸逐拔休跪地对天发誓,拔出弯刀在手,左手心用力一握,鲜红的血珠挡着全军所有人的面淋淋滴下……
“驾……”
“驾驾……”
狂乱地呼喝声震耳欲聋,三百枪骑就如决堤地洪水,又似独臂挡车的勇士,从军阵间狭窄地通道中喷涌而出,向着前方滚滚而来地胡骑勇敢的迎了上去。
狂乱地铁蹄践踏在青草耸耸的长野上,卷起漫天的烟尘。
枪骑阵前,黄晟功催马疾进,灼热地战意在他胸际中激烈翻腾。让祝彪料中了,兵马出城三十里后就不住受到胡骑的骚扰,到四十里时,他与庄炳灵就是想往后退也退不去了。
只能按住阵脚,列阵以待。坚持到天黑第一位,然后才能说别的什么。
两支千骑几次冲锋后兵锋败挫,黄晟功当仁不让的带着自己的卫队顶上了空缺。不能放任胡骑肆无忌惮的冲击、奔射,虽然仅两千来骑兵肯定坚持不到最后,但是,在最先时候的这一段里,针尖对麦芒,要毫不避让。
现在不是步军打头阵,折败胡骑锋锐,骑兵再出击击败的时候了。而是骑兵打头阵,尽量削弱胡骑锋芒,好让步甲安然坚持到天黑。
倏忽之间,冲锋的三百枪骑所列的阵形发生了变化,前面地枪骑保持匀速前进,中间和后面地枪骑却开始加速,并向着两翼缓缓展开
不及片刻功夫,三百枪骑阵列便已经全部展开,前后共三列,每列百骑,每一骑间左右上下各隔开一丈长的距离。对着奔涌而来的胡骑,毫无畏惧的迎了上去。
“嗬——”
黄晟功突然大喝一声,持刀的右臂高高举起。
“锵锵——”
一根根长枪被骑兵平平端起,锋利地枪刃映着依旧炽烈的阳光反射出冷冽地杀机。
“唏……”
“嘶……”
冲锋中的胡骑内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汉骑虽然竟然全是枪骑??
“呜哇哇——”
这时带头冲锋地银环胡将一声大喝,身后汹涌而前地千余胡骑立刻醒悟了似的,也在冲锋中缓缓变换了阵势,完毕后列在前队的胡骑个个彪悍强壮,手中握着的也是迥异于弯刀、长矛的铁棒、重斧!
胡人好重兵,弯刀也比汉军的马刀要重上一些不说,无论是在常备军中还是寻常的部族军中,稍有勇力者无不自配铁棒、重斧或是鎯锤。马战不同于步战,疾驰的战马配上重兵器杀伤力大的惊人。
跟使长枪的汉骑一样,这些人都是骑兵中的精锐。当然使长矛的胡骑也要算上。
想想看,两马交错的瞬间,你长枪探出,固然要比手持短兵的敌人占便宜,可锋锐的枪尖虽能穿身破甲,然而在那之后呢?枪尖上挂着一具百多十斤重的尸体,若是没那个本事挑起来甩出去,或是迅捷有技巧的抽出来,那后果该是怎样?
轻则长枪脱手,永远留在那具尸体上;重则自己也当场落马,拽着那枪杆一起落地。然不管如何,这两种结果最终所造成的后果都是一个字——死。
可以说,在沙场上,枪骑就是精锐骑兵的代表。他们或是纯气力上比不过使用铁棒、重斧的胡骑们,但是在相应的技巧上绝对还要强出一筹。
“轰——”
汹涌对进地两支骑兵终于山崩的裂地撞击在一起,霎时间璀璨灿烂地血花闪亮整个战场。一片的人仰马翻中,金铁的撞击声,战马的惨嘶声彻底交织成一片。
枪骑们挺起的长枪在这一刻成了残存胡骑永生难以忘去的一抹苦涩记忆,而铁棒、重斧也同时要去了一条条汉骑将士鲜活的生命。黄晟功杀在最前,也第一个透阵而出。
回望背后的骑卫,三百男儿只十存三四。仅仅一次对冲,黄晟功亲卫曲就彻底被打残。
“轰轰轰……”
一波胡骑撑下去了,可是都没等黄晟功转回阵里,又一波胡骑就已经潮水般蜂拥了过来。
尸逐拔休手下有两万骑兵,两倍多于当面的汉军!
一百六十四章 俘虏——杀!
夜色浓浓,没星星,没月亮。
白天时候还是晴朗天的,傍晚忽然转阴,但好在没有下雨。
几个时辰前杀声震天的战场现在一片寂静,胡骑已经退去,但很显然汉军还不能撤。
黑夜中还没有哪支步军撤退时能够保持完整的阵势的,而只要阵势一乱,庄炳灵、黄晟功清楚,退下去的胡骑便会立刻如饿狼一般涌上,就是有夜幕做的掩护,自己麾下兵马也十难逃三四。
所以他们能够做的除了派出镝锋往连平报信,就是呆在原地,并尽可能的多做一些防御工事。比如――陷马洞!
不多远处的胡营。
汉军担忧天下雨,他们也在担心天下雨。因为气候一潮,骑弓一经雨淋,弓弦十有**就会松软。
便是中原的造弓技艺,南方湿润地带弓矢也无法长久保存,胡狄骑弓这方面的缺陷就更明显了。
没有了弓箭的压制,单凭弯刀利马,要剿灭汉军所付出的代价无疑需更沉重上几分。尸逐拔休也好,下面的部族首领头人也好,没人愿意这样。
所以,他们也在祈求着上天不下雨。不过事情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在剿灭汉军这一方略之外,尸逐拔休还将另外一条路摆在了今夜帐内所有首领、头人的面前――攻破连平城。
是付出不俗的代价剿灭眼前的六七千汉军,还是留下一部兵马牵制着这批敌人,主力转头进攻连平城。
“我们只有两天的时间――”
“汉狗的镝锋已经有几个跑出了我们的包围圈,这里的情况瞒不住连平。今夜,他们就会将消息报给崇安郡,更会将消息报给居延城。武恒飞老匹夫就再也不会被大都尉的虚张声势所迷惑。从居延城南下的兵马只需要两天就会赶到,这还是需在大都尉沿途拖延的情况下,否则,只需一天的急行军……”
“呼揭箪和仆须兰的兵马当然可以掉转头来,汇合大都尉吃掉南下的汉军,但是他们背后也有汉军在,尤其是泰长郡。
我不清楚大都尉会做何选择,更不知道武恒飞会如何决定。
这次扰袭战可能会打成大决战也说不准,那都不是我们该操心的。我们只需看到崇安,只需看到连平,两天的时间,至少两天的时间……”
滚滚的杀气在尸逐拔休身上散发出,冷彻骨髓,大帐内诸首领、头人一片惜声。
他永远不会忘掉那面‘祝’字将旗,今日的战场上可惜没能看到。但这样也更好,祝彪不到就证明他依旧还待在连平城里,那自己就攻破连平城,血洗全城的同时也报仇雪恨。
“我要那家伙眼睁睁看着整个连平城化作一片血海……”这样的报仇才算爽快。吸引力在尸逐拔休而言要远远超过眼前的六七千汉军的。
“据悉,城内还有我们不少的族人。汉狗已经将战马转移到了更南,但是那耻辱一战中被俘的族人还依旧关押在连平……”
帐里大多数首领、头人的脸色已经变得犹疑不定。之前,他们脑子里想到的只有如何解决眼前包围圈里的汉军,可现在……尸逐拔休给他们点出了另外一条路。
欺软怕硬是人之常态,包围圈里的汉军可不是一块好吞吃的肥肉,那是一块硬骨头。而连平城呢,虽然胡骑不擅长攻城,但是也要看城里的守军有多少!
现在包围圈中的汉军步甲,可是有六面军司马旗帜的,可据细作报之,前来连平的汉军步甲只有五面军司马旗帜。六面大旗中一面打着的旗号是个‘李’字,连平县守军三部中就有一部军司马姓李。
这么一来就很明白了,庄炳灵出连平的时候还带出了城内的一部守军,本来就只有三千守军的连平县,眼下就是只有两千了。加上那个祝彪,步骑满编也总共只是三千。
可之前几仗的伤亡呢,连平城内的汉军两千五怕是都不会到的吧?还要看押大批的族人……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全帐人统一的思想――攻打连平!
不奢望能够真的救出多少族人,危急关头汉军肯定会先一步下刀子的。但是连平城守军薄弱是无可厚非的,更有那么多的汉人躲在里面,一个县城的财力物力,可是相当肥厚的。
五年前右贤王大军虽然路经过连平,横扫其北境,但是并没有进攻连平县城。连平县本有的财富保存的还是相当好的,怎么算都比硬拼六七千汉军来的更佳。
攻灭了六七千汉军,自己会损失多少人?又会得到多大的收获?
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两边是不成比例的。
――――――――――连平县――――――――――――――
“二位,庄将军、黄将军那里,胡虏若只是围而不打或是一味牵制,主力朝向咱们这里奔来……有多大可能?”
林一清脸色发白。八千余步骑被围,庄炳灵、黄晟功若有失,整个崇安郡都要震荡。而且胡骑若是避实击虚,连平县就又是首当其冲――有前面的一场羞耻性的败仗在,林一清就不信尸逐拔休不想报仇。现在的连平县可只有两千出头的军力,面对两万多或是要少去一部分,的敌人如何抵挡?
之前对庄黄二将的出击不加于评价的林一清,现在是埋怨不已。
祝彪与朱云华对视了一眼,四目中都是沉沉的忧心。林一清都能想到的问题,他二人又如何想不到。但是,光想到了又能如何?实力不足什么也没法。
“林大人,今夜且不说了,明日一早还请大人立刻召集城内的壮丁,吩咐各坊的地保,一应备战措施都必须尽快开展――”
“朱校尉放心,林某省的。”林一清郑重应道。这些事情都是需要安民官来做的,他责无旁贷。
“祝司马还有补充的么?”朱云华问向祝彪。东城门大胜之后,他对祝彪的态度更上了一层楼,平起平坐对等对待不说,更隐隐的还要一分恭敬。却是朱云华深感祝彪非池中之物,早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俘虏――”祝彪只有两个字!
答案更是只有一个字――杀!
一百六十五章 围三缺一(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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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门内外瓮城。本章节由网友上传
箭雨消停,不大的两块空地上,两千来具胡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落着。淡淡的血腥气随风扑入祝彪口鼻,但他脸色毫无变化。
寂静,寂静,一丝呻吟声都没有,城头的弓兵也同样无一丝响声。
所有人都跟雕塑一样,因为两千多条性命,在一刻来钟的时间里就完全消失了。即便他们是猪狗不如的胡狗,那也深深震撼着所有人。
朱云华与祝彪并肩战列在南城楼,脸色同样静如平湖。“下去,补刀——”
两千多胡虏,人数太大太多。若外面战事正急的时候他们闹腾起来,就真是一场大祸了。
所以,就像祝彪提议的那般——一个杀字干净了事。
天色才蒙蒙亮白,可整个连平城已经全都惊醒了。因为南门处传来的震天哭嚎咒骂声,因为北城楼上咣咣敲响的警钟声。
撒出去的镝锋带来了胡骑南下的消息,战争马上就要来临了。
一百步甲进入瓮城,零星的惨叫声再度响起……
…………
太阳升上天空,胡骑大部队出现在了守城汉军的视野中。
辰时,连平城下的战斗又一次打响。
依旧是密集的箭雨压得汉军抬不起头来,哒哒的马蹄在城下来回奔驰。
祝彪脸色严峻,堆土坡,胡骑的独特攻城手段。往昔只是听闻,今日终于一见了。
五丈高的城墙放在地球上已经是难得的雄伟了,可是在万千胡骑的努力下也显得‘渺小’。
只只是午时时候,北门瓮城外就已经有两段城墙被堆起了由下到上的土坡。
速度超乎想象的快,至少祝彪看来不是一般的快。
那些丢土袋的胡骑技术非常娴熟,头上的箭雨压制也几乎全都精准的落在城头上,极少误伤。而装沙土的带子,除了少有的一些中原人族的布袋外,多是些草袋乃至少许的皮袋。
朱云华脸色越来越严峻,土坡堆好了,真正的考验也就要来临了。
“呜呜呜……”一阵苍凉的牛角声后,城外乌压压的人海中裂开了一道缝隙,一支人马冲队而出,高高举起的大纛标示着这是一个爵位相当高的大人物。
一阵阵的呼喊从胡人阵队中响起,接着两支骑兵打马冲出。在头顶持续不断地箭雨掩护下,头顶着小圆盾,策马直冲着两段土坡而来。
箭雨在两支胡骑接近瓮城的时候及时停下。只是那两段土坡处,其余的地方依旧还是压制,虽然密度已经大大降低。
“放箭——”城头上响起了朱云华粗狂的喊声。一场惨烈的攻防拼杀就此展开了。
占据城头高出的汉军无疑得着地利,可进攻中的胡骑也有着绝对优势的人多。两军在两处土坡堆好的地段进行着有我无敌的殊死拼杀。
头顶的箭雨阻挡了汉军在城头的自由移动,但是没关系,盾牌举在头上还是能保证一定的安全的,而且城头上也有着相通相连的藏兵洞。对付起缺乏投石机之类重型攻城器械的胡狄二族来,在城头上布置藏兵洞是一个非常非常有效地手段。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胡骑攻势凌厉,汉军的抵挡也沉稳持重。只只两个交兵地,胡骑显然没办法迅速攻上城头。因为剿杀点太少了,汉军数量固然是少,可也不至于满足不了两个点上的阻敌拼杀。
一具具尸体倒在土坡上,人的,马的,钉耙、礌石。
头几次还可以策马冲锋的胡骑。现在已经只得变成蹩脚的步兵蹒蹒而上了。
尸逐拔休冷静地观察着城头的战况。
瓮城两点上已经吞噬掉了三四百族人的性命,却也被接连冲开了几次缺口,可两个地段上的汉军人数实在不少,很快就重新夺了回去。现在城头上的争夺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只是,城头上再怎么样也是汉军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而为了避免误伤,己军的箭矢也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两处厮杀地带,这对城头族人的支援实在力度忒小。族人用力厮杀,境遇却是越来越恶劣。
“噗嗤——”雁翎刀削下了一颗面目狰狞的脑袋,林玉明脸上被哧溅了满脸的血。但是他只有欢笑,这是自己砍掉的第二个胡狗了!
“呜呜呜……”
撤兵的号角声在城外响起,前一刻还在拼死力战的胡虏下一刻就纷纷退潮般涌下。
“哪跑——”林玉明第三个目标被他缠上了。本来就不擅步战的胡骑这般时候心乱力怯,退意萌生,更加不是林玉明的对手。在旁边一手持长枪汉军的帮衬下,几个回合林玉明一刀劈在了胡虏胸膛。
第三颗首级到手了!
再上前一步一刀剁下脑袋,鲜血淋淋的首级林玉明也毫不嫌弃的抓在手中,满脸是血的脸上荡漾着欢快的笑,只是在不明就里的人眼里却是无比野蛮无比血腥无比的狰狞。扬身探出垛口,用力摇晃着手里的头颅,林玉明冲着掉头退下的胡骑畅快淋漓的大骂嘲笑着。
“孬种,废物,还勇士,狗屁——”
“小林子,退下,快退下,脑袋……”都伯大声怒吼。
然而愤怒的吼叫挡不住头上落下的箭雨,几乎是同一时间,林玉明活跃的身影就被湮没在了重新落下的箭雨里。
掌控着绝对远程压制的胡骑,就好比祝彪前世五十年代初抗美援朝战争里的美军【联合**】一样,每到进攻受挫,随之而来的就会是数不清的炮弹。
最为一名新兵,斩首三级的兴奋让林玉明忘乎所以,甚至忘掉了老兵们千叮咛万嘱咐的一些关键经验,最终的结果就是在箭雨中丢失自己宝贵的性命。
“他娘的——”朱云华恨恨一击手边的城垛。胡骑的箭雨实在是让人感觉恶心。
胡骑阵营。
“将军,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冲上城头去——”带队的银环胡将拍胸脯立下保证。
“哈哈,不急,不急,咱们有至少两天时间。”尸逐拔休遥望连平北城楼,目光转瞬又落在两处遍布尸体的土坡上。
“土坡太少,汉军守军再少也有两千人。只两处攻杀地短时间里耗不跨他们。”
“东门,西门,还要各填两处。”
“我要围三缺一——”
一百六十六章 再会天神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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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每周四都是定推荐的时候,老天爷保佑,汉、风下周别裸奔!
夜色如幕,不见一丝光亮。
阴沉沉的天气还没有半点的好转,今夜依旧是一个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城头上篝火明亮,尤其是北东西三面。土坡左右,一个个弓弩兵目光炯炯,严阵以待!
昨夜的伸手不见五指对镝锋突围大有好处,今夜的同样情景却是让连平城危险大增。
不过即便如此,一半的军马依旧被安排了休息,今夜若全军戒备,明日精力不济就有的惨了。而必要时刻顶缸的人手也都已经备齐,就是城内的壮丁们,各有五百人被安排在了城墙四面。
他们人人都清楚连平城破表示着什么,所以,面对刀枪面对死亡他们固然害怕,但也要硬着头皮顶上。
因为城墙的背后就是他们的家园,他们的亲人!
祝彪没有选择东西北三面中的任何一面,他守在了南面。
胡骑应该还不知道城内的俘虏已经全被处死,他们未尝不会趁着今夜夜色的掩护遣派高手突进城来。如果真能造成城内混乱甚至是更好的结果,城外再趁势猛攻,一举拿下连平也不是困难。
五丈高的城墙可是连一流高手都挡不住的!
一下午的时间,他们已经在东西两门瓮城下又各堆起了两道土坡,三面围攻,这也能使得守城的军力大为分散,其危险的后果是可以预料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就到了后半夜。一直绷紧精神的守军无奈何的松懈了下来,他们没有看到敌人。而且,没办法,普通人群中很少能有人绷紧神经一整个晚上的。
只有祝彪,集中的精神更加贯注。
“伊珐法师”,城外黑暗处,尸逐拔休目光重重落在身边一个黄袍中年人身上。他就是伊珐,稽陬拨调给他的天神教法师首领。
今夜之战能否一战功成,尸逐拔休的指望大半就落在了伊珐一帮人身上了。
“拔休王子放心,必不会有辱使命!”伊珐信心十足。
小小的连平城里能有什么大拿,以自己的实力,加上身后的师弟和一众弟子,就是白天杀上城头也足够了,况乎是夜晚――
“点好兵马,一等城内乱起,就给我杀进城去――”看着伊珐一行人片刻就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尸逐拔休厉声喝道。
今夜他就把宝压在伊珐身上了,只要伊珐一行可以得手,自己就也能得手!
“祝彪……”雪耻的时候到了。
小二十道身影突然从夜幕中穿梭出来,在守卫相对松懈的南城门。
火把能照射多大范围,伊珐窜身而出的时候距离城墙就只有几十步远。
“噌噌――”两把小型弯刀突然从他袖筒中滑落手里,抬臂一扬,就见两道亮光闪过,‘咔咔……’弯刀深深嵌入了城墙墙内中。
不是瓮城,而是瓮城右侧一百余步距离处的城墙。伊珐的任务是钻进城内,而不是杀上城头,他才不会选择防守最严密距离最远的瓮城做突破点呢!
伊珐的师弟,队伍里另外的一名黄袍法师,也同样投掷出了两把小型弯刀,刀身同样深深嵌进砖墙,只留两个刀把在外。
一道道寒光不停地从天神教法师的手中打出,在城墙外坚实的砖壁留下一道道痕迹。
然后,就跟伊珐一样,身子往上一提,脚踩外向的刀把,在守城汉军还在慌乱时轻松翻上城头。
“给我留下――”一道剑光忽的从旁里突然杀出。
就在城头上惊呼响起的瞬间,城门楼里的祝彪就已经疾窜了出来。《摩云金翅功》运转到极致,如雄鹰扑食般迅捷。虽距离远了一点,但是后发而先至,伊珐刚窜出城头,森寒利剑就已经临头。
伊珐心底泛起一丝寒意,先前的不在乎瞬间一扫而空。这临头一剑火候不差!
“当――”间不容发之际,一柄弯刀架在了剑锋下。
伊珐不成落下的身影被这一剑击中,忽的像极了荡起的秋千一样,整个身影偏离了原地三五尺之远。
但经验丰富的他就势顺势身子一斜轻飘飘的落在了城头,没有半分烟火气。如果他脚下的汉军不是骨裂咔嚓声不断,就更完美了。
一剑未能斩敌,刀剑相撞的瞬间,祝彪明白这是一个强敌。
脚尖在城墙上一点,身子一旋,三尺青锋,这柄为了今夜可能的拼杀特意寻来的江湖用剑,随腕削出。
快、疾,轻灵,也是很飘逸的,虽不是具体的剑术招式,只是随意发挥。可一抹寒光直袭伊珐的腰际,杀中了一剑,拦腰两段半分疑虑都没。
伊珐双臂轻振,穿空斜掠而起,直接飞出了城墙。
――太被动了。到下面缓一下再上来!
第二剑走空,祝彪也不挂心,一个不弱于自己的一流高手,若是两招就被自己结果了才是笑话。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城头防御,乱糟糟的如何能行?是以一落地就大喝一声。
正好开口讲话,斜面突的射出一条身影,黄色的外袍与适才之人一样,寒光电奔,弯刀挟着一股猛厉如山的力道疾撞而至。
扑势迅疾凶猛,刀势奇奥,似乎想要一击将祝彪毙于刀下。
接着正面城墙外又疾射出三条黑影,扑势迅速,连连打出三蓬芒雨暗器,笼罩祝彪全身。
两条人影一合,金铁撞击声中扬起一声凄厉惨嗥,祝彪身形直冲而起,堪堪避过后面三人的暗器合击。
这时,伊珐已经再次如风闪电赶至。趁你病要你命,他才不会对祝彪心存慈悲。右掌虚扬,一股暗劲直撞祝彪悬空的身形。
“蓬”的一声,祝彪后背猛的一响,悬空的身形立刻倒栽葱一样向下掉落。
被祝彪一声大喝定起了神魂的南城将士,看到主心骨猛的落败,心神立马有混乱了起来。
但好在,祝彪身形即将坠地之际,猛然一个鲤鱼跃龙门,全身上仰,趁势向侧一滚,单足沾地立站而起。
众将士的惊呼声、慌叫声才出口,喜悦的兴奋声立马紧接着响来!
“喝――”可是上的城头的天神教徒有十几二十人,祝彪照面的才是几个,他旁边有的是敌手。
祝彪刚刚站立,就又有一个黑袍法师扑来,还很少见的不使兵器,只是双掌一式掌风呼啸的向祝彪推来。
一百六十七章 鬼泣三斩VS阴风三命剑
ps:召唤收藏。
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但是我更知道,明天更要闹心。
身形斜闪,祝彪右手持剑防备着再有可能出现的敌人,左手一横,一式‘飞虹逐电’,猛力拍打出。
属性栏中始终没有出现‘掌法’这一项,祝彪也不清楚自己掌法到底到了什么一境界,只知道自己‘霹雳掌’是练到‘如意境’。
黑袍法师看祝彪只是一掌迎来,嘴角还露出一抹狞笑,认为自己一击是十拿九稳了。但是两掌对上一掌,忽的感到一股迅猛如刀的掌力直接突破自己的两掌间向自己胸腹打来。
“怎么会这样?”两眼惊恐至极。
下一刻,就狂嗥一声口吐鲜血,已经掉落丈许距离外昏死了过去。周边的几名守军将士趁势刀枪齐下。
“你没受伤?”伊珐觉得不可思议,自己那一下明明是击中了的。
“没有三分三,怎敢上梁山!”祝彪心里冷笑着前世的一句俗话。《混元功》就是他最大的依靠,虽然眼下嗓子眼一直在发甜。
“唰——”伊珐一刀横劈。
他现在能够确认两件事,一、眼前这个军将实力超群,不在自己之下,甚至更棘手;
二、这家伙就是让尸逐拔休大丢颜面的祝彪,汉军的后起之秀。
若是只有第一条,伊珐还不会死缠着不放,毕竟今夜他们的任务是在城内,可是第二条,那就非杀不可了!至少要击成重伤。
一边左手疾伸两指,一缕暗劲虚空点向祝彪的‘曲池’大穴。
祝彪右腕一翻,长剑迎出。
暗劲与剑气相撞于无形。
左手‘风雷激荡’,一掌拍出。
劲风荡漾,伊珐弯刀劈入,忽的感觉四面八方都有劲力袭来,自己的这一刀,七成的气力竟然在激荡的劲风中消散于无形。眼睁睁的看着祝彪伸手击中在刀面上,然后,自己全力劈下的一刀被远远荡开。
始料不及的伊珐右半身不免露出一惜破绽,被祝彪精准的扑捉到,运剑如飞,寒意森森的剑锋在伊珐右胁一沾即离。佻染起一抹血红!
不是他不想‘亲密接触’长一些时间,而是因为伊珐的左手戳指已经直射右腕的阳池穴。
翻腕躲过指力,青锋挽过一朵硕大的剑花。与伊珐劈来的弯刀猛烈撞击到了一块。
这一次没有半分的虚假,二人都是全力而为。两股力接撞上,二人身形同时猛烈撼震,面色纷纷做起变化。
“砰——”再是两掌相对,身形各自弹射而出。
伊珐自恃功力精湛,内力相接,气血震荡,却还想趁着祝彪真气散乱不匀之际,迅雷不及掩耳再寻一击而出。
那知弹飞中的祝彪亦存着同一心理,脚尖点地身形一顿,陡然间就再度疾进窜起,右剑一招‘天地无疆’,左掌一式‘日出惊雷’,全力劈斩打向伊珐胸腹。
双方攻势迅如闪电,谁也不防对方逞险进招。结果撞在了一块,自是再度一场‘硬拼’!
“铛铛——”
“啪!啪!”
两条人影同时迸震飞开去。祝彪半空中身化金翅摩云,落在垛口。
伊珐亦是身如风中杨花飘翻落地。只是一眼望去,见觉祝彪分毫不见身负重伤模样,自己胸前气血翻腾不止,心神不禁一凛。
他是把祝彪当成一劲敌不假,可半点没有认为祝彪能赢过自己的。
好家伙!平复一下胸中的翻腾,伊珐眼神更加慎重,也更加凌厉!举手止住要上前帮自己的师弟,“你们往里杀——”
击杀或重伤祝彪很重要,但解救被俘族人扰乱连平城内关乎大局,更加重要。
“能死在我天神教‘鬼泣三斩’刀下,祝彪,你也可慰了!”
“叱——”伊珐的信心丝毫没有随着师弟和十余弟子的离去而有半分动摇,他完全无视那些围在自己身后的汉军兵卒。
眼睛中只有祝彪,只有击斩!
弯刀击出,一改之前猛厉凶狠的招路,半空里划过一道飘忽的点线颤抖着劈向祝彪。激烈的碰撞声后,伊珐身子不进不退,反而蓦地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急旋,头下脚上,随之滑落的弯刀在祝彪头顶挥洒出万千晶点。
这应该是一套很高明的借力用力法门。一般来说,刀剑拼撞后都会随之分离开,那反向的震力让人只得落地卸开后才能继续重新进招。
伊珐这里却是借助妙法将返向的震力化作上抬的升力,这才可不进不退的凭空腾起。
“嘶嘶”的裂空声如摄魂的鬼叫,看似漂亮的万千晶点,却是无数要人命的刀光锋芒。
之前那飘忽的一斩应该是为后面的这一刀做准备的,这万千晶点才是对手一招里真正的杀手。祝彪哪里还会不明白!
‘纵横长空——’
祝彪眼神炯炯光亮,内力直接锁闭了双耳,鬼泣三斩,名副其实的‘鬼泣’,刀啸声实在刺耳。
一道如柱的剑风冲天而起。
“铛铛铛……”不知道瞬时间刀劲剑风交碰了多少次,宛如雨打芭蕉一样密集。
‘剑量苍穹——’
点少了很多,可还是笼罩祝彪全身的往下掉落。祝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自己一招竟然没法完全抵过。第二式立刻出手!
“再接我一刀——”竟然没建功?伊珐冷笑着第二刀接连出手。
‘鬼泣三斩’作为天神教的绝学之一,可不是只能用刀啸声乱人心神,而是有真正的大威力。
伊珐能够以黄袍法师的身份学之到手,还是因为他早年一次北荒的游历中曾无意得到了一具数千年前鬼方时期遗留的据比神像。
由此受到了神使的奖励,才有了这项绝学傍身。
天神教南方增长法王坐下,伊珐依靠着这项绝学,不管是黑袍时期还是黄袍时期,实力在同辈中一直出类拔萃!
弯刀回到身前,挽现出一朵斗大的刀花,在城头火光的照耀下晶莹璀璨,光华眩目。“死来——”,随着伊珐一声大喝,弯刀“嗡”的一声颤响再度疾旋起来,斗大的刀花彻底绽放开来,伊珐的身躯蓦的蹿扑而起,与弯刀刀锋相贴相合,人刀合一,一剎时暴旋如飞螺。
就好似一道星辉朦朦的迷光罩在伊珐身上,疾扑向祝彪,瞬息里九道宛如穹虹般的白练编制成网,笼罩覆盖向祝彪全身上下!
锋刃的旋动快速割裂空气,发出尖泣似的啸响。这该是‘鬼泣三斩’的招牌了。
弦月似的刀刃急速旋绞,九道寒虹宛若璀璨星辉般朦胧美丽!但若人被绞在其中,必然是碎尸万段的下场。
一股凌厉的剑气从祝彪手中射出,九道寒虹给他带来是的冰冷至心底的森寒,是绝对刺骨的威胁。关键时刻《纵横剑法》被抛在了一边,《阴风三命剑》登场亮相。
除非是功法特殊,一流高手的层次还发不出剑气来。祝彪也只能借着《混元功》的精纯如一以及《阴风三命剑》的浩大滚滚,这才以全身的内力压出一道凌厉的剑气!
“轰——”
巨大的空爆声响亮在南城头。
一百六十八章 越搅越多
ps:这时候一切都应该尘埃落定了吧……再呼唤一声老天,千万保佑别再裸奔啊!
而且心里郁闷,明个要去办公室了……
“咳咳……”鲜血不住的从口里吐出,祝彪嗓子眼的血根本绷不住。他之前硬拼丘图夨受下的伤势造血丹下只是勉强愈合,现在挨了一掌就鲜血涌到嗓子眼上,随后又是跟伊珐的大拼。
《阴风三命剑》祝彪使出了个全套,《鬼泣三斩》伊珐也一斩不漏的全部劈出,一剑对二斩,二剑对三斩,略有不及,第三剑使出收底……鲜血大口的喷出来,腹内还在不住的翻涌着。祝彪是在军士的搀扶下站起来的,状态栏上,他是重伤!
但对比伊珐眼下的境况而言已经是好处太多了。刀伤枪眼布满他的身躯,适才还对汉军士卒不屑一顾的他,从不会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毫无还手之力的死在这群自己无视蝼蚁手中。两眼睁得圆大,他死不瞑目!
城池内,嘈杂声逐渐响亮。
县衙中,一青一黄两道人影混搅在一起。梁永乐一柄长剑与一名黄袍法师杀的不亦乐乎,都处在一流高手阶层的二人,旗鼓相当。
而齐秋雨,一柄翠玉刀,在两位师弟的伴随下,正像消防队员一样逐一扑灭一处处火苗。
可怜这些天神教徒,距离真像只有那么一步,却未能看一眼瓮城。那片不大的区域里,横七竖八的躺倒的都是他们今夜最主要的目标!
有时候人生就是如此,一步之遥,却错失的是永久!
视线转到齐秋雨身上。两个二流身手的师弟做帮手,齐秋雨自己更是一流上层,灭杀黑袍法师,那叫一个手到擒来。
连平城黑夜中的混乱越来越大,大到城池四面守军大感不安,大到夜里休息的千余步骑全体惊醒,大到让外头尸逐拔休的脸笑开了花。
可是……
一刻钟后,他所期望的全城引爆并没有出现。甚至于南面监视的射雕儿来报——伊珐死在了城墙上。
“不会的,不会失败的……”尸逐拔休面色一转初时的笑容,阴沉的都可以滴下水。伊珐死不死他不关心,只要能够在连平城里闹大,只要可以在汉军肚里搅一场,杀进去的十几二十人就是全完了,他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城内的喧哗声只是有点弱,还远没有消失。“自己不会失败的!”双拳紧握,尸逐拔休的指骨都泛白了。
“王子,我军三面都已经准备妥当,何不现在就……”丘图夨在他耳边低声道。
尸逐拔休脸上闪过一抹犹豫。现在发起进攻对城内的法师来应该有些帮助吧?可是另一面,如果城内不彻底的哄闹起来,彻底的乱起来,自己一万来人想要拿下连平,代价也太大了……
自己要伊珐一行杀进城中,是为了给大军攻城制造机会,可不是以大军攻城来给伊珐一行人制造便宜,这样做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可是,再有一刻钟……
当城内的嘈杂喧哗声明显逐步缩小的时候,尸逐拔休忍不住了。
城内的喧哗在变小,只能证明杀进去的法师要完蛋。再等下去,连平全城就要安定了。
“杀,杀,给我杀上去——”
除非认下了这个亏,否则,尸逐拔休只能下令攻杀。难道要伊珐一行人的死变得全无意义吗?
那可是近二十人,还有两个黄袍法师。天神教在大草原上的根基是深重无比,纵然四方法王和中央教廷都不参与政治,但是影响力却是无处不在。
两名黄袍法师、十多个黑袍法师死得其所也就是了,可要是白白牺牲屁用处都没有,尸逐拔休便是小王的身份,也推脱不完干系。
攻城战开始。
杀声响镇夜空,刚刚安定的连平县城有重新热闹了起来。
滚木、礌石还有一捆捆利箭,抬下城墙的伤兵,重新补充上去的青壮。大举进攻的胡骑,可不再囚着六处土坡不放,在六点鏖战不休的同时,一架架云梯也搭上了城头。
今夜里的厮杀,是东西北三面城墙上的全面攻防。
但是,祝彪只能老老实实的躺在县衙后院,与同是受了不轻内外伤的梁永乐结伙搭伴。
伊珐的师弟虽然没有‘鬼泣三斩’,可无法脱身下奋然死斗,也与梁永乐拼了个两败俱伤。
外面的厮杀充耳不闻,祝彪平心静气,心神如一,细细调理着自己五脏六腑。又是造血丹,齐秋雨即便是从有意结交自己这点上出发他也是个大好人,剩余的两枚丹药,梁永乐和他一人分得了一颗。
搞得祝彪私下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伊珐的死没能算到他身上,之前两千余胡虏的处决,祝彪除了少了三点道德值外,也没赚到一点经验一个铜子,但是买几颗‘九花玉露丸’的钱还是绝对有的。
“噗——”两眼一睁,一口淤血再次吐出。祝彪长长舒了一口气。
内伤还是内伤,减轻了一些,但距离痊愈还很遥远。只是吐出了这口淤血,胸口的沉闷感一扫而清,感觉上是好了不少。
冯恩江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盏茶。
“情况怎么样了?”结果茶盏,祝彪一边润口一边急切问道。
“罗军侯已经带着左曲上去了。”祝彪之前就有过吩咐,前部兵马听从朱云华调遣。所以,胡骑猛攻的时候,朱云华亲自镇守战事最惨烈的东门,心里不安,就将罗亚修部调到了手中。
“城里的壮丁呢?上去了多少?”
“一半人。另外一半人还未动,林大人坐镇城内,组织调度,百姓们都还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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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延城到连平县之间的百多里道路上。
武恒飞亲率的万伍仟兵马已经出发了一整天,可行军才走了强强三分之一的道路,勉强达到四十里。
这是一个不及格的成绩。因为眼下时空的步军正常行进速度是每日六十里以上。急行军可达百里,强行军可至百二十里!
路途上,一**胡骑的前后骚扰,还不时的冲刺吓唬一翻,实在是太影响进度了。
但是武恒飞并不着急,似乎丝毫不为连平严峻的的战况感到担忧!因为他清楚,距离自己三十里左右的正南方,庄炳灵、黄晟功二人的五六千步骑,正无奈在那里停顿。
两相汇合后就是两万余步骑,自己以此对战——稽陬的一万来骑,尸逐拔休部的不足两万骑,三万胡骑,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要缓一缓劲,一切就都好办了。
泰长郡缠死呼揭箪、安吉郡死缠仆须兰……
一百六十九章 局部牺牲与总体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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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脚踹倒正面之敌,丘图夨迅速缩身挥刀抵住侧面扎来的一枪,翻腕用力向上一绞,大步跨前中,锋锐的弯刀化作一抹闪电没入两名汉军将士的咽喉。
嗜血的攻防战在第二天继续。一个接一个守城将士倒下,一个又一个城中壮丁补上,乃至于县衙衙役都抽上了北城门。
梁永乐去了西城门,祝彪也拖着重伤的身子到了东城门。
城下的尸逐拔休是那般的后悔,伊珐一行人损失的太不值得了。若是放到现在,就这么冲上去,城墙上的汉军如何能够抵挡?
所以,丘图夨无奈的也只能拖着未痊愈的身躯登城奋战。
一刀结果二人,刚抽刀回身,正面又有穿着布衣的城中青壮补上,挥刺而来的长矛在阳光下寒光闪闪。丘图夨苦苦一笑,却只得再次迎上去。有多少汉军、青壮死在自己手下他不清楚,可他却十分明白——自己已经快撑不住了。身上未痊愈的伤势且不说,耐力也降了很多,已经能感觉的到身体的疲惫,和手上的力道的慢慢减弱……
弯刀深深地没入守城壮丁的身体,一刀把人捅了个对穿,喷哧的鲜血淋了丘图夨满身。
在所有人的眼中,这个银环胡将就是一个嗜血修罗。但是为了坚守城池,为了城池里的家人,便是修罗中的王也必须推平。
被一刀捅穿,壮丁手中的长矛落地,还想伸着两手去抓丘图夨,可刚伸出一半便无力的垂下。长刀透身的痛苦让他一阵痉挛,焦黄的脸庞因过度扭曲也显得很是狰狞。
侧面一个汉军队率看着身旁的兄弟一个一个倒在丘图夨手中,悲愤狂呼,抡起雁翎刀就向他劈来。
丘图夨只把身子一旋,手中弯刀就化作勾魂的铁索,吻上了队率的脖颈……
祝彪一切都看在眼中,脑门上青筋直暴,恨得牙齿直咬。可是重伤中的自己如何会是丘图夨这个老对手的敌手?现在就是二流趴末高手,也能轻松地解决掉自己。
“齐秋雨还没到么?”从发现丘图夨登城的第一刻,祝彪就让冯恩江去北城喊齐秋雨。
现在,死在丘图夨手中的军民至少有四十人。
守城不比阵战,对武功高手而言,攻城战时的威力远胜阵战中。
“驾驾……”
齐秋雨在策马狂奔。赖林一清的考虑周全,城内再调度如麻,也要保持南北东西两条十字交叉的主干道可以策马如飞。不然他就只能消耗内力的施展轻功奔过来了。
两里地不到的直线距离,全力打马确实快得很。齐秋雨只是未能在冯恩江赶到叫唤时立马脱开北城,他那边也是吃紧。
就在祝彪满值的心性也要感觉着焦虑烦躁的时候,齐秋雨终于赶到了东城。
从马背上直接腾身飞起,脚尖在石阶侧壁上一点,两下起身就落到了城楼前。
“齐兄,杀了那银环胡将——”祝彪喜声大喝。
…………
…………
傍晚,斜阳西下。
落日的余晖笼罩连平县城,赤红的光线让本就尸山血海的城池更加四溢着一股血色。
残阳本就如血!
祝彪静静地坐在东城头,今日一战他一下刀兵都没动,但心头的沉重、激动却可比当初断后之战中的死里逃生。
胡骑终于退了,荡漾的尘土一路北向……
四十里处的汉军大阵。
武恒飞汇集了庄炳灵、黄晟功,他的对面是稽陬、尸逐拔休,这一仗谁也不算赢,一进一退,都可谓平手。
“武恒飞,恭喜了,收一良将!”
“哈哈,我大汉之福,千载万祚!”
“哼哼,千载万祚?也看你们自己争不争气。就此别过,你我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轰轰的马蹄往北离去,延东战场上,崇安郡可算是恢复平静了。
武恒飞都没领兵转去连平休整,严厉的目光在黄晟功、庄炳灵身上扫过,随即一言不发的带着万伍仟兵将重新踏上了北返居延城的路。
看过胡骑的队列,他心底大松一口气。在连平城下血拼两日的胡骑没有占到半分便宜,和着城内的守军只能算是拼杀个两败俱伤。
但是再对比两边的军力,胡骑的损失要远大于汉军。
再舍掉黄晟功、庄炳灵这里厮杀的伤亡,本来三万还多的胡骑,眼下只有两万五千许。武恒飞衡量着自己手下的万五千兵,压力不算轻,却也不至于顶不住。
大军南下,居延城守卫空虚,他必须迅速北返。
垂头丧气,心情沉重,或要再加一个郁郁寡欢,庄炳灵、黄晟功二将带着不足六千的兵将步骑如败阵的公鸡返回了连平城中。
看着城外高高垒起的尸体,看着全城哀哭的灵幡,一个个筋疲力尽满身是血的将士,包裹着伤口默不做声的丁壮,吊着胳膊的朱云华,重伤的祝彪,庄炳灵、黄晟功还在为战后处罚而担心的二将心底里猛然升起了无尽的羞愧感。
这些都是自己争功冒进造成的啊。还好城池没丢,若是城池丢了,全城百姓尽遭罹难,就是杀自己十遍也挽不回后果啊!
庄炳灵、黄晟功黯然神失……
武恒飞走之前对他们一言不发,但却不代表他就永远不置一词了。只是这一战没造成太过严重的损失,连平城没丢,后果不是无法弥补的大漏洞,二将虽然依旧要承担责任,却不急这一时。
因为战事还没结束,还不到论功行赏论罪处罚的时候。
——————————安吉郡分割线————————
安吉郡。
郡城下,浑身浴血,人是血人,马是血马的崔铜,一脸惨然的望着许许策马进城的本部。
两千人马啊,放进安吉郡的黄晟功部有两千人马,可是现在呢?
一半人还有吗?
他手下两千人,加上另外一部骑兵校尉的三千骑,五千骑兵配合着郡内的万余步甲,九座县城,不说守卫的都是固若金汤,却也没有太大的危急。
胡骑占据着主动优势,也只得在乡里头打转。
可是,居延城一遭令下,依托城池为靠的五千骑兵就不得已要主动出击,去与三四倍于己的胡骑展开一场场残酷的野战。
这是很无脑的命令,但是他们只能遵守。
小部的牺牲有可能是为大部的胜利,这个道理,军人都是要懂得。
才几天时间,只六七次接触战后,崔铜部下就只剩了眼下这么多。另外一部也一样是损失惨重。
幸好今天安吉郡接到了新的军令,否则再有两三小战,崔铜都有可能打光棍了……
一百七十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ps:感谢慕容兄打赏,多谢支持。
唉,说一点题外话。今天一直到三点多都没等到通知消息,以为是下周又要裸奔了。心里实在是烦,就大着胆子跟责编抱怨了一声,因为自我感觉这周成绩还是不错的【裸奔状态下】,比一些有推荐的数据都要好【收藏除外,这个没法比】。
结果被叮咚mm告知,因为元旦佳节耽搁,本周通知要在周六或周日下。
汗,大汗,狂汗,可又很是欣喜,因为还有希望。
当然,明后两天的折磨也很够味。每周五可都是一场痛苦的煎熬,这周更要连熬着三天……
更悲催了。但是也真的心中有喜……
写书大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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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延城。
将军府衙中,吴汉超正向长史要着骑军各部折返城里的时间表。
大战一场各部必然损伤严重,身为靖边将军下属医药令丞,吴汉超需要有个时间表来做依照,以此为自己的工作作安排。
“吴令丞不用着急,将军已经下令,各部短日中继续留守三郡。返程么,依某看十天内是不用考虑了……”
吴汉超恭敬的退出长史公廨,心中暗暗兴奋。十天时间,足够快刀门那群混蛋滚蛋了,自己就能大松一口气了!往将军府外一路走过时,脸上都无可抑制的露出笑来。
或许知情人会以为吴汉超是在为自己省了一场大麻烦而感到高兴,各部骑军继续驻守三郡,短日内(十日中)不会返回,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管是轻重伤员三郡县就都要接管。他靖边将军属下的医药令丞可省大心了。
往昔每次大战之后,将军需要费脑子,他吴汉超就需要既费脑子又费心,还要花费大气力。
现在,身上的重担蓦的没有了,他自是高兴地很。
安吉郡、泰长郡几日里攻略的胡骑也先后退回了大草原,两郡处的骑兵仅仅是几日的缠杀就纷纷元气大伤。泰长郡有万多骑军新兵做后靠情况还要好一些,最惨的安吉郡,五千铁骑剩下了半数还要少。
连上崇安郡,换算细查,将军府上下惊奇发现,三郡中最后竟然是情况最危险的中路崇安骑军死伤的数量最少。
他们那里跟安吉郡一样也有五千骑军驻守,可是黄晟功在兵出连平之前留了一手,将两部骑军留在了崇安郡城附近,以防万一。
毕竟当时情况虽然是连平军大胜,可胡骑还是有**千人呢,实力仍在。如果黄晟功全军而出,尸逐拔休却调转了方向,抹过连平城不理直接插入崇安郡内,黄晟功再要回师,可就有点晚了。
就是出于这种考虑,他只带出了一半军力——两千骑兵。
而如此一来,就等于说整场大战中崇安郡骑兵就只有三千骑掺入了战斗,剩余两千骑还一人未死一马未伤。这下一统计,一个令武恒飞都有些哭笑不得的结果就出现在了将军府上下的面前。
——差点捅了篓子的中路军是三郡骑兵中死伤最小斩敌最多,缴获最多的所在。
而至于被祝彪、朱云华果断处决的两千余胡虏,武恒飞是一点责怪的话都没说。——这是当机立断,这是先见之明!
洞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
在有目的的闭关修炼中,时光过得总是很快很快。祝彪只是把重度内伤减轻至中度内伤,五日时光就已经过去了。
齐秋雨师兄弟要告辞返回居延了,祝彪必须出来送行,连着朱云华和林一清也都要前来送行。那一夜一日的苦战里,连平城能力保不失,齐秋雨、梁永乐四位师兄弟是立下了大功的。
祝彪不是口才雄健的人,恩不言谢,他是记在了心里。齐秋雨这个温润尔雅的‘江湖君子’,还有梁永乐这个性格洒脱的剑客,他是交定了朋友。
“祝兄,后会有期——”
“齐兄、梁兄,一路走好,你我居延再见——”
“我一直对江湖客没什么好感,只以为他们仗着一身武艺,目无纲法扰乱法纪,为天下一大害。不想,今日……”林一清望着齐秋雨四人策马远去的背影,变得有些感慨。想给四人做出个好的评价,但是脑子想了又想就然寻不出一个适合的词汇来。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林大人可听说过这一句话?”祝彪脸上轻笑,抛出了前世里法家的一句名言。
林一清面色先是一舒,继而又是一紧。侠以武犯禁,他万分认可,出身平州一书香门第的他,可是曾亲眼所见过那些‘侠客’的风采的;但是儒以文乱法他就无法接受了,可一瞬间的判断,这又是正确的一句话,感情那个是纠结,脸都跟着抽搐了。
祝彪嘴角依旧是轻笑,林一清脸色的变化他分毫不落的看在眼里,可也就是看在眼里,没有什么表示。
“我还听说过一句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祝彪利眼如剑,紧盯着林一清双目,“林大人再以为如何?”
这句金庸名言,点亮了郭靖的一生。
虽然网络盛行后无数的反驳随之泼来,但祝彪只相信自己的理解,也就是单纯的字面上的理解。他相信金大写出这八个字的时候,也只是出自于字面上的意思。
留下有些僵硬的林一清,祝彪大笑离去。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在这个武侠的空间,韩龙、荆轲一样的勇士,万年长古中可是层出不穷。【韩龙,下有注释】
而且,祝彪的眼里,韩龙、荆轲他们这两者也是完全不同于专诸、要离、豫让、聂政这些忠主之辈的。虽然司马迁将荆轲与专诸等人并列一起,但是祝彪始终认为两者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
荆柯刺秦,更多的元素是一个‘国’。山东六国苦于暴秦,也畏惧暴秦,所有百姓都不认为自己在秦国的统治下能比原先更好!
所以荆轲刺秦,是出于国家之大义。从这而言他就是在为国为民,就是在为抵御暴秦。就好比曹操刺董卓,却比曹操更加纯粹!
也不同于高渐离。高渐离的刺杀,更多的是在为荆轲报仇,是朋友之义是知己之情,友情才是第一位的。
地球中国的历史里,韩龙、荆轲他们是孤独的,但是这个时空中他们绝对不会再感到孤独,这里有太多他们的朋友了。
在危急关头,在关键时刻,‘为国为民’的江湖大侠总是会层出不穷。虽然一样是成功的少,牺牲的多!
所以,祝彪只能说武侠空间里——武侠就是社会无可或缺的一种存在因素,林一清之前的敌视可以存在,但他的念想绝不会实现。
侠,以武犯禁。前面的万年之中都有存在,之后的万年之中也将会继续。
ps:韩龙——三国时期刺客。
曹魏幽州刺史王雄或与之交好,或是其主。
王雄,字元伯,王戎(竹林七贤最年少者)、王衍的祖父,王浑(与王昶之子同名,但不是同一人)、王乂之父。
魏明帝青龙元年,鲜卑轲比能再度叛乱,诱反步度根,并大败并州刺史毕轨,临阵害苏尚、董弼二将。控弦十余万骑,为害魏国边境。每钞略得财物,均平分付,一决目前,终无所私,故得众死力,余部大人皆敬惮之,然犹未能及檀石槐也。
青龙三年,西元235年。深感威胁的王雄遣勇士韩龙刺杀轲比能,更立其弟。其政权立刻崩溃,鲜卑再无力犯魏北疆。
我个人是佩服的很。
还要再赞一声强汉,不愧是汉独以强亡。
得其衣钵的魏蜀吴三国,精兵猛将都在搞内战,二流将领镇边疆,却依旧能压得四夷不能动弹。
窝囊废,司马家。司马懿跟他俩儿子把一家族的才气、运气都占完了。
一百七十一章 怒发冲冠(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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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易北候府。
老侯爷余子良手指轻敲着书案,脑袋中一圈圈念头急速翻转着。
“祝彪,校尉,20……”这可是个绝对的少年英才,一身战功是实打实的。
可幸延东尚有武恒飞的关系在,才通了个消息来,否则自己还真不知晓庶子儿媳还有这么一门好亲戚可拉。
一个新晋校尉,一个世代列侯,外人看起来完全没得可比。但是侯爵虽贵,可权还是在贵上头,不然怎会说‘权贵’而非是‘贵权’?
军伍起家得封列侯的易北候府,眼下时节,门下除了几个大小文官外,军伍之事早已经插不进手。
贫贱之时尚可嗜武打拼,得封列侯的初起两代也能保持家风,但是现在距离先祖已经过去了五六代人,全府上下连同旁支外系,都没一个能军务上拿得出手的人来。在军中,易北侯府就是有再深厚的根基也挡不住时间的消磨。
可是余子良却深知,军伍中的根基必要时候就是自家性命的一张护身符。尤其是眼下时节,怎么看苗头与先前的几次胡汉大战都有不同,倒像是天下大乱风云欲起的势头,这军伍中的关系就更要抓得紧。
现在是一小小校尉不当紧,再立下功勋自己就能把他捧成中郎将!然后就是杂号将军……
二十四五岁的杂号将军虽然太过年轻,可是,余子良有把握,绝对能把人‘独当一面’去。
“老爷……”门口响起了妻子的唤声。
勾连祝彪需要通过庶子儿媳,这是妇道人家的瓜葛,余子良本身可不好出面,还是要自己的夫人从中窜起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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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平县骑军驻地。
七八日的时间过去,祝彪伤势又缓轻了一截。
新晋骑兵校尉的军令三天前也下到了手中,祝彪本身在这一战上的出色表现与黄晟功、庄炳灵二将的冒失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斩首、缴获历历可查,武恒飞大笔一挥就成了校尉。
这一消息在传到祝彪手中之前就先一步传遍了居延城,吴汉超心里是更加紧张了。
而孟蕤等人倒是都在外面,否则的话他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自己明明先一步走在大前面,身后还有整个家族的支持,现在却远远落在了人家身后。令人不仅仅是难堪,更是内心的挫败啊!
祝彪心中的兴奋无以言表。校尉,这可是一营之首,在军中的也是上层人物,能独自领军作战。自己可才参军半年啊……
这消息若是传回庆襄会是什么概念?祝家家门都应该是光复了吧?
不过这还不是令他最感高兴地,安吉适时传来了准确消息,祝忠、祝明战场上虽都挂了彩,但是性命无碍,也没缺胳膊少腿,两人已经都升任了都伯。
真可谓锦上添花!
再加上声望值这几日里不住的增长,都迅速升添到了25点,祝彪着实体会了一把喜事连连是什么感觉了。
那幸福感就像是大海的波涛,一波接着一波打到。
但是,该来的坏消息总是还会来的。
黄晟功部留在居延城驻地里的病号可不都是祝强义这样的重伤员,或是说本是受伤颇重,但是十几天的将养下来已经减轻了很多,至少可以策马奔驰了。
在两边局势逐步恢复平静后,居延城与三郡的联系日渐紧密,毕竟许多正式的公文和命令是不可能通过飞禽来传递的。
这一日,一行两人就一大清早打马出了南门,一路上马不停蹄,下午时候就望见了连平县城。
“快刀门,我要你们碎尸万段――”
怒火瞬间冲上祝彪脑门。就感觉头是一阵阵胀大,在发烧一样,脸脖通红,完全不考虑其他,也无法想起其他。身心里只有如何如何炮烙快刀门!
祝强义的右臂废了,彻彻底底的废了。
断骨,还有《黑玉断续膏》来治疗,可筋脉断了,又该用什么治?
中原药王谷、北汉百草门,前者不有了解,后者可还算知道一二,是没有续接筋脉的灵丹妙药的。
祝彪能指望眼下时空有‘微创手术’吗?
快刀门,这他妈的是仇大发了!
“六哥,砍光了他们――”祝仝两眼血红,泛着一阵阵刺骨的杀机。
“二位兄弟,这情谊我祝彪记下了。你们先在营里住下,剩下的事儿我来做――”
温承铣、钟卓均师兄弟的作为得罪的不仅仅是祝强义或是祝彪等人一门,他们开罪的是全营。
哦,老子战场拼死拼活受了重伤,拐回来还要受你们兔崽子欺负?哪有这样的道理?敢欺负我,我就跟你们拼!反正黄晟功部那几百号伤员心里都感同身受是都恨死了快刀门,连带着对江湖客的印象也大幅度下降。
还好在他们都是伤兵,伤势未愈时候活动不方便,温承铣、钟卓均二人的作为现在才没在居延城传扬开来,否则的话全军都会对江湖客报以鄙视的眼神的。
当然了,这里也有要祝彪替自己兄弟出气的意思。祝强义是废了,古烁亲口下的结断,但是他背后还有祝彪这样的强人。与其现在就吵扰的全城都知道快刀门的无耻卑鄙,还不如暂时忍下一口气,静看着祝彪砍人来的更加快意。
第二天清早,祝彪亲自带队冲出了连平城。虽然他现有的手下连同已经调拨来的第一批新兵,一块也才一千许人出头。
“嘿,怪了去。这小子伤势还没好,怎么就着急着拉队练兵了?”
北城门上,朱云华很是不解的望着骑军远去的身影。
他这段日子也顶高兴地,东门外一战和守城之战,一辅一主,功劳捞的够够的。武恒飞大笔一挥也给他官升一级,坐上了中郎将的椅子。只是前头没有加号,并且还依旧归属庄炳灵麾下。
虽然还有些不尽人意,朱云华也想督领一军,独挡一方啊。谁不想自由自在,他现在蹲在连平,上头可始终有一道笼头呢。
但是,能够从校尉升到中郎将,他又极其惊喜,极其的振奋。曾何其时,朱云华他都不期望着自己能够被称呼‘将军’的一日了,没想到这一战里就成了。
几天里,晚上睡梦中乐呵的他都能笑出声来。
一百七十二章 领兵出城(求收藏,求安慰)
ps:乎乎,看来下周的裸奔是几率大增。悲催!
“真是官场里混久了,一点江湖义气都没!”闪电刀杜柯伟出城路上已经不止一次这般愤愤说道了。
周边几名快刀门弟子都默不做声,自是心里头清楚杜柯伟这是在说谁!
话说眼下的杜柯伟心里真的是很不爽很不爽,他自负自己的伤势也是在跟天神教徒拼杀时受的,座下俩徒儿行事霸道一点有何妨了?
如此良药,用在一个小小队率身上能比用在自己身上用途更大吗?那小队率本就该主动敬献出来才是。吴汉超竟然因为那小队率身后有一个破军司马就屡次嘲舌自己,现在那军司马升上了校尉,更吓破了他的胆子,竟拉下脸把自己撵走了?
狗日的吴汉超,狗日的居延城。“老子今生若是再踏进延东三郡一步,老子就不是爹娘生养的。”杜柯伟牙齿跟都是痒痒的。
视角换到最前。
队伍前方,温承铣、钟卓均二人趾高气昂的走在第一排。一瓶半的《黑玉断续膏》对杜柯伟的伤势有着极其显著的疗效。错非是事情过后吴汉超逼到了眼前,那营地边儿也多加了戒备,他俩还真想二次走一趟把药方也搞来呢。
不过眼下是没机会了,但是反正记在了心里头。
这些天他们在杜柯伟面前是赚足了面子跟宠爱!
“轰轰……”
忽然,一阵隐隐的若雷鸣声传进了快刀门一众人的耳朵。
“啊,西面……”队伍中一弟子突然惊叫!
“是那群兔崽子吗?”罗亚修脸上布满狰狞。
祝彪直接拉起自己的下属跑来泰长郡地盘上堵截报仇,他却是没有半分的疑议。城东门外的一战,祝彪已经将自己本就光彩的身影变得耀目璀璨。罗亚修为追随这样一位上官而兴奋、骄傲。
所以,祝彪对于自己的下属,那就是一言九鼎,一锤定音。
况且祝强义本身的受伤也让人感动,快刀门这群王八蛋,抢走了药膏不提还更彻底废掉了祝强义的胳膊,罗亚修虽然跟祝强义无亲无故,但内心里也是恨极了快刀门。
军人,历来都是最有群体意识的一群人。
“吁――”三十来步距离,罗亚修狠拉一下马缰,奔驰的战马哒哒几步停缓了下来。
“果然是快刀门!”看到队伍正中间被一众弟子抬着步辇高坐的杜柯伟,罗亚修确定――自己找到目标了!
“啾啾――”尖锐的箭镝哨鸣声四下传开。
罗亚修将手一摆,身后的三百多骑立刻分散了开来,不少有所准备的骑兵更是一个个拉弓搭箭。
北汉骑兵不同于胡骑,骑射、奔射对于汉人来说是一项相当高竿的技艺。所以,百多年里虽然战争磨砺出了一支支精锐铁骑,但是北汉从没出现过草原骑兵那样成规模上建制的弓骑。
骑兵手下的弓箭,不属于制式配制,是个人武器。
东门外的一战,骑弓祝彪缴获的就太多太多了,手下的兵马自然是谁想要谁就去挑一把来使。
罗亚修手下三百多人却也有六七十骑配上了这个。个个抽箭搭弦,快刀门一帮众立刻惊了。
杜柯伟怒不可遏有心惊不已,“这是怎么回事?一帮子当兵的拦住了自己,还表现得如此**裸敌意……”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阻我等去路?”
在居延城待了也有几天时间了,镝箭他还是懂得的。这东西是骑兵传音时用的,眼前这队骑兵肯定还有同伙。
杜柯伟连同下面的一帮弟子心里全都在打鼓,眼前一伙骑兵就已经有三四百人了,再来伙伴岂不是更加棘手?
这么多人,态度又非常敌视,一遭动起手来,可就是十死无生了。
“你们是谁人的部下?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杜柯伟继续厉喝,但看在罗亚修眼中却终是那么的声色厉茬。
“哼,等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先闭上嘴吧!”
翘起的嘴角,显而易见的蔑视,杜柯伟气的肚子都疼了。
“好好好,老子辛辛苦苦赶来延东助战,弟子战死,自己拼了个重伤回去,路上还要受你们这群兔崽子的罪,待我见了你们的头,一块到靖边将军处好好评一评理!”
有什么样的弟子就有什么样的师傅,或者说杜柯伟在快刀门周边一亩三分地霸道惯了,来到延东边境这等江湖势力根本没有的空白地带,一气不顺还敢吹鼻子瞪眼的跟占据着绝对优势的边军爆粗口。
“真是不知道怎么死的!”罗亚修眼睛中杀气更甚。
“噌噌噌……”一阵拔刀声响起。
江湖人士对杀气最是敏感,罗亚修眼中杀意一爆,立刻就被快刀门众人所感觉到。
反射性的已经护到胸前的单刀纷纷抽拔出鞘。
“嚯嚯……”快刀门一帮人亮了兵器,罗亚修的三百多骑兵又怎会无动于衷。
本就紧张的局面,一下子就进到了一触即发的状态。不管快刀门一众人心底里是如何叫苦,反正局面就是这样了。
紧张的气氛一直到远处隐隐的马蹄声传来,才得以化解一二。
祝彪率兵赶到,可是他送来的并不是和平,而是更彻底的碰撞。
“是谁在骑兵营动的手,自己给我滚出来――
还有杜柯伟你个老东西,今天不卸掉你两个膀子,我就不姓祝!”
没什么好说的,祝彪跟快刀门间的仇恨只能用血来洗刷。而就在这个时候,正南方向也传来了阵阵马蹄声,是祝仝,他比祝彪也就是晚到了一步。
三部汇合,一千多骑将快刀门一行十三四人团团围在中间。杜柯伟的脸色重重变了样子,温承铣、钟卓均二人更是脸色难堪到发黑。
现在的他们哪里还有半点先前时候趾高气扬的威风来?
现世报就来的如此快?而那个小小队率的族弟就敢如此不加掩饰的拉着手下军队来报仇?
杜柯伟脑子一阵清明,看着不远处怒目而视的祝彪,和他手下杀意凛然的军队,他突然领悟到了边军与内地的不同,确是有很大不同啊!
可惜已经有些晚了……
一百七十三章 全灭
“想杀老子,没那么容易?”
杜柯伟眼睛狠戾起来。说祝彪只是要他两个胳膊,没要他命,开什么玩笑,玩了一辈子刀,丢了俩胳膊,那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而且谁会听了要自己俩胳膊这话后,还会以为对方真的会放过自己的性命?
纯傻帽,那不是?
所以,狗急跳墙,兔急咬人。真正的猛兽到了走投无路的这一刻时,困兽之斗是绝对不可小视的。
杜柯伟就是如此。
右臂还没全好,但左手刀他也不俗。看到祝彪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那是坚定的没一点缓和的余地了,当下一吼,整个人从弟子群中蓦地腾空窜起。然后半空里身影一闪,利箭一样直蹿向祝彪。
“嗖嗖……”
到底是有三十来步的距离,杜柯伟固然名列成名高手一级,可轻功也没好到身形一展就是十余丈的地步。他这一动,严阵以待的利箭立即群射而起。
半空中,杜柯伟左手挥刀,右臂甩袖,劲气如龙,涌护着全身。射来的前后百十支利箭撇去落空的,剩余几十支不是被护身刀气给荡开,就是被刀身给拨开,一轮箭后,竟然毫发无伤。
“可惜――”祝彪嘴角闪过一抹蔑视。
战阵中有弓又怎会没弩呢?短短几十步,没弩的话有几人能困得住一名成名高手?虽然杜柯伟是有伤在身,功力至少废了三成。他若真是聪明,刚才就不应该往自己这边扑来,那样他在死之前还能体现出一点自己成名高手的价值来。而现在么……
“咻咻――”
机簧勾动声,十余支力可破甲的弩矢洞射而出。
不多,只有十余支。
“铛铛铛……”杜柯伟连连挥刀磕挡,半空中的身形终于无可奈何地顿住了。
“咻咻――”第二轮劲弩再次发射。
却有很多批。
“嗖嗖……”同时第二轮的箭雨也临头泼下。
“卑鄙无耻,祝家小子,敢与你爷爷独自一战么?”
朵朵刀花笼罩全身,挡开一支支利箭弩矢。杜柯伟脸色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他恼,他气,他恨,可他更怕!继续如此下去可是要糟糕,自己就是全胜时候,如此轮番招呼下也难支撑长久的,况乎眼下右臂伤势还未愈……
然而想要脱离箭雨弩矢的笼罩又谈何容易?靠他的弟子吗?靠一起来的十三名快刀门子弟吗?
祝彪才不会忘了他们呢。
招呼杜柯伟的同时,一支支利箭也同样在招呼着他们。一千多骑怎么可能只有百十支利箭。
结果是――弟子真的是不如老师,挡住了利箭他们却挡不住偷袭的弩矢,左支右绌,招架难全,就是很短的时间里便已经有三人被射倒在地上。
“砰――”穷极思变。杜柯伟迫不得已也只能无所不用了,一脚踏在地上,猛力之下脚板直陷入泥土里三四寸。
“哗哗――”下一刻杜柯伟就全力趋脚,大片的土灰立刻扬起。刀身飞舞的劲气激荡尘土,黄黄的土色很快就笼罩了杜柯伟全身。
竟然还有这一手?
祝彪的眼神更加犀利,他隐约的看到一下得手后的杜柯伟随即全身飞旋,脚下螺旋样的往泥土中一钻,飞扬起的土尘更加庞大浓厚了。
这等江湖路上几十年历练出的高手,随机应变之能确实非比一般。
可是扬起的黄土再多又如何?祝彪这次讲的可是覆盖性射击,地毯式轰炸。
一支支箭矢继续朝黄土扬尘中落下,一**弩矢也依旧在向其中射击,铛铛的碰撞声不绝于耳。祝彪灵敏的耳朵还扑捉到了几声强忍着的闷哼――
受伤了吗?
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活该!
“啊……”
另一处地方,杜柯伟近在咫尺的后背。一个接一个的快刀门弟子倒在了地上,这些人心里肯定会在怨恨温承铣、钟卓均,但是江湖义气同门之谊让他们都挺硬气,现在了还没一个求饶的。
“那就一个不留!”祝仝两眼里杀机没有一点减轻,疯狂又快意。就是把整个快刀门都给收拾了,祝强义的肩膀也挽不回来啊。
“噗嗤――”
“咔嚓――”
一个个重伤倒地的快刀门弟子被乱刀分尸。
“杀啊――”箭矢被他停下,祝仝策马带队冲了下去。不真刀真枪的干几下,他心里头抓狂一样难受。
仅剩下的四个快刀门子弟,全都带着箭伤没有一个完好的快刀门子弟,在数百骑的蜂拥狂奔下,像是独臂挡车的螳螂被瞬间压了个粉碎!
至此,快刀门众人仅剩下杜柯伟一人。余者,祝仝连温承铣和钟卓均都没找出来,就全都一锅烩了。
“呀――”
众弟子的声声惨叫就像是重锤一样一下下敲击在杜柯伟心头,心神不自主的一分,一支弩矢立刻穿过刀幕。好在杜柯伟反应快,立马一侧身子,弩矢斜斜着钻进了他肋下,入深足足三寸还多。
若不是侧了那一下身子,就该直直的扎破内脏了。
“姓祝的,我快刀门与你仇恨三江,不共戴天,老子就是化作了厉鬼,也饶不了你――”
这里的十三人,连同死在居延城的七人,还有自己,快刀门北上延东的二十一人是全完了。虽然二十名弟子中只有四名真传弟子、四名内门弟子,余下十二人都是外门子弟,可是这已经是整门派十分之一的力量了。况且还有自己这个二长老……
掌门师兄将门派一成的力量交到自己手上,就这么的全完了,杜柯伟心头那叫一个悲恨啊。“给我去死――”
“嚓――”一脚踢地。
杜柯伟两目啼血,如箭的身形包裹着扬起的黄土,似一条土蛇般一往无回直扑祝彪。
鸣鸿刀就是那妖异的蛇信,狂风般席卷而起的刀光挡下了全部正面射来的箭弩。而背面,他已经全部放开了……
“死――”倾力一击的刀光临到祝彪头顶,快刀门绝学之一――《旋风刀法》三十六刀最后一式――风卷天下。刀光劲气搅合一团,宛如一团风暴在孕育中,还未发散,一股狂放暴虐的刀意就直逼祝彪。
杜柯伟燃烧的精神更加旺盛,能毙得这个仇敌于刀下,就是现在他最大的渴望,最后的渴望。
“以为自己是神仙么?”
重伤之余,半边身子不能动弹,右手刀交换到左手,杜柯伟临死前的这一刀气势是惨烈决然,刀意是狂放暴虐,但是威力呢?
他不是青铜五小强,精神有多旺盛人就又有多牛逼,这个空间也不是黄派的武侠天地,虽然有《移魂**》这样的邪门武功,但更似同于金派,精神力量弱爆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祝彪心性100,泰山崩于前也能岿然不动。杜柯伟这一刀的意志又怎能撼动得了他的神经?
《阴风三命剑》,出――
一道璀璨的剑光猛的从腰间爆射起。
一百七十四章 采儿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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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偷艺成功,学的《旋风刀法》第三十六式——风卷天下!”
100点经验没能让祝彪升到42级,可能是杜柯伟的状态真的太差,经验也就打折了。不然,一个成名高手不会只给这么一点。
但祝彪没太多关注这个,自己已经升做了校尉,日后得经验的机会多着呢,根本不用像原先一样苦求着经验不撒手。
他现在体会着的是心中的快意。只要一想到是眼前的这撮人把祝强义人生给毁了,祝彪心里头就忍不住翻腾着暴虐。他都怀疑,这个仇若不马上报掉,自己会不会心魔、魔性就要反复。
而现在,干掉了快刀门全部的人,所有的暴虐都一起释放了出来。虽然还不至于心清气爽,但是解气的畅快也直达大脑神经。
可是就在这个档口突然蹦出一个‘偷艺成功’,实在是让人有点哭笑不得,跟气氛太违和了。
杀了杜柯伟并没有爆出整卷的《旋风刀法》,自然也无从直接学到《旋风刀法》的入门。只只是一记单招,除了卖给系统别无它用。更况且祝彪是在用剑!
“大人,这些尸体不能留——”那遍布其上的箭弩创伤,外人一见就知晓是军队人干的,可是个麻烦。冯恩江低声提醒道。
“你带人把痕迹收拾了……”当然不能留。虽然也瞒不了多久,可他总需要几天缓和时间招呼一下庆襄。
这结果,在动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是。”
轰轰——
马蹄声西去,千骑过后,空载悠悠,谁也不知道,就在这片土地,就在刚才的时候,埋葬了十多个江湖客的性命!
………
………
事情的发展就像祝彪说的那样——真的瞒不了多久。
快刀门一行尸骨无存的消息风一样卷遍了整个延东,所有前来助战的江湖豪客都杂胡起来了。
武恒飞拍着脑门,头疼啊,这小家伙干事情也太利索了。可惜,尾巴留了一大堆。
一千多骑的往来岂能瞒得过去所有人?崇安郡不提,泰长郡的镝锋探马也亲眼看到过祝彪所部,报上将军府,武恒飞汇总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接着他查了一查原因,倒是更清楚了缘故。不能全怪祝彪,虽然他公器私用!
“给我把祝彪叫来——”必须要给江湖人一个交代。武恒飞眼睛落在了一道北平兵部衙门刚刚发到的文书上……
“得,我直接把他调开——”
“将军,吴令丞到!”
“让他给我进来——”事情他固是不先知道,但事后的遮掩却是有他的份在。武恒飞刚才还有些无奈的神情,想到吴汉超的作为,立刻变得严厉森森。
“你放不下江湖情是不是?那本帅让你回江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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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驾,驾驾……”
朝庆襄郡方向官道,冯恩江打马飞奔中。他自从连平出来后,靠着祝彪的校尉牌子一路上沿途换马,是日夜急赶,两天一夜了都没合眼。
好在庆襄郡城近在眼前。
从战争状态中的延东来到延西,一路之上虽然是在飞速赶路,但是延西各郡的‘平和’却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是冯恩江好多年了都不曾再体验过的气氛,虽然延西也是战区!但头顶上有大青川在,这里真的半点战争紧张气氛都没。错非一路上不时碰到粮草、辎重运输队伍,都能让人以为是在和平期间。
这一感觉进入到庆襄郡后就更加浓郁了。这是整个延州的最西头,当年庆县惨案的阴影多年来早已散去,毕竟绝大多数的庆襄百姓并没有受此影响。时光又是最好的良药,早就医好了他们心头的担忧。
几日前,庆襄的郡兵又从大青川转了回来,伤亡并不大。其中新军子弟兵死的总数更是才过百人不多,柳志文、柳志鸣都完完好好。这就令庆襄城平和的气氛更加浓郁,连同处一州的延东的苦战都丝毫不关心了,恍惚的是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可真热闹啊……”进的庆襄城,冯恩江心中重重感叹。曾几何时,崇安郡城也是这般的热闹,现在,却是欺凌寡落,市井萧条。
进了西城门,距离柳府就不太远了。收拾了下心中的伤感,冯恩江精神一震,策马奔去。
“吁……”
柳府外几十步远,冯恩江勒住了战马。不是他不想再往前赶,而是柳府门前围聚着大群的老百姓直接堵死了路。“这怎么回事?”
坐在马背上,冯恩江比旁人看的更远。柳府门前摆着的一箱箱大红彩礼,这是在下聘吗?
可没听校尉提起过啊,冯恩江凌乱了。
以祝彪的性格,若是真有亲人这个时候结亲,他肯定要提起的。而且据己所知,柳府内也只有一个小姐正当年,还是去年就订过亲的,又何来再次下聘礼呢?
“这位老哥,这是怎么啦?”翻身下马,冯恩江一扯前面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问道。
如果凭白无故的被人扯一下,或是正看热闹看的正是精彩的时候被人打搅,那肯定会有不满。但是柳府这遭子事已经上演了好多天,整个庆襄郡城早就已经传遍了,今天只是碰撞的激烈一点才又吸引着大伙儿来围观,中年人当然不介意与外人白话白话。
“哈哈,这可是我们庆襄郡近日来的一景。你是不知道啊,来俺们这的新任转运使夫人半月前庆生,城里的大户人家夫人小姐都应邀过了去祝喜。这寄住柳府的祝家姑娘主仆那天也随着柳家大夫人去了,跟转运使照了面,结果被给看中了。
这老不修的年岁明明都能做人家小姑娘爹了,却欺祝家势弱,寄人篱下,非是要纳了人家姑娘做小,还要那姑娘的奶妈子一块去呢……”
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响,言语中是充满了戏谑。明显嘲弄新任转运使的重口味!而对‘祝家姑娘’虽是同情,却也只有那么一点。
眼下世道这等仗势欺人之事多了,往日里只是多数落在了贫民百姓头上,今日里却落在了富贵小姐身上。八卦人人爱,尤其是牵连到大户人家的腌臜八卦,柳家不管是往日还是现在,庆襄城里也都是有一号。中年汉子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对‘祝家姑娘’微微报不平的同时也更有一股幸灾乐祸的感情在,好似在看富贵人家的笑话、闹剧一样。
而专门从这个阶级不同的角度上来看,倒也难怪围观的百姓们的义愤都不那么大了。
冯恩江的脸色变了……
一百七十五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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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面的杀气腾腾,让中年汉子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话顿时吞咽在了喉咙里。虽然武艺低微,可是战场上下来的滚刀肉,那身戾气也不是普通百姓能够无视的。
冯恩江‘呵呵’的笑着,但在中年汉子的眼中却怎么看都是杀气狰狞。“势弱、寄人篱下……”
狗日的一个转运使,算他娘的什么大蛋?又他娘的不是运转使——
前者仅仅负责军需物资的运输和查看监督,后者才是真正的大拿。主理一方物资调度、储蓄,上头就是户部,整个北汉也只不过三个!
“让开——”马也不牵了,冯恩江强硬拨开围观的人群,那怒气勃发下的猛力让人群一阵吵闹、叫骂。
“咚——”
几个性情暴烈的延西汉子站稳了身子就想立刻找冯恩江算账,但是看到冯恩江一身军服,不禁有了些犹豫。可就是这半点时间的犹豫,冯恩江接下去的动作让这几个延西汉子大感庆幸——自己还好没招惹这煞星!
一脚揣在一个大红木箱上,装的满满的绸缎随着木箱的倾倒噗噗的全倒在了地上。
但是只踢翻了一个箱子如何解气,冯恩江刷的抽出了腰间的单刀,甩开膀子应着系着红绸的彩礼就是大劈大砍,脚下还连踢带踹……
“王八蛋的转运使,算他娘的一个鸟——”
暴怒的叫骂声中,围观群众也哄的暴起了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喧哗。
竟然有人砍了转运使的彩礼,还破口大骂,真是太劲爆了……
蓝普今天有些气急败坏了,也可能是因为事情城内传扬的太广让他有感颜面受损有些下不了台,所以要管家带着‘聘礼’今天务必下到。
柳家当然不同意,两边仆人在柳府门口推推搡搡了好一阵子。
话说,真比起武力来柳家显然是强出不止一筹的,况且里面还有祝家的一票人马始终憋着呢,可是对蓝普的人如何能真的大打出手?那样的话还不如从了柳志远之意,来一趟夜探蓝府,床头留书呢。
无奈,只得关门落府,避而不见。
祝彪只是一个军司马,相对比转运使来威慑力低的都可以忽略掉。而且延东大战连连,两边的也通不了消息。
柳府闭门,蓝普管家自然也只得继续耗在柳府门前。
现在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冯恩江的爆发立刻让门内时时刻刻留心着门前动静的柳府下人吓了一跳,继而又脸上乐开了花,其中一人是撒腿就往府内跑去报信!
“你,你,好大的胆子……”
转运使就是跟军队打交道的,身为管家他也多次看到那些军中将校客客气气与自家老爷攀谈。在这庆襄城里,统兵校尉陶冶平对自家老爷也是礼让三分。而眼前这个军汉竟然敢……
“来人,给我拿下,给我拿下,快拿下……”
震惊过后就是止不住的暴怒,管家气的几乎要发疯了。这档子事一出必会再度传遍整个庆襄,老爷那边会是怎样个反应,无法想象……
尖细的厉嚎声半点用也没有,今日他们是来下聘礼的,哪个会带着刀枪,最多只是担彩礼的木棍,可冯恩江手里握着的却是一把把明晃晃的真家伙。
只是管家他的这一叫却是把冯恩江的注意力给叫了过来。大步迈前奔到管家面前,这管家可没历经过什么危险,被冯恩江凶神恶煞的气势一冲,两腿就软了,跑都跑不动。
冯恩江一把拽起管家的衣领,“回去告诉你主子,想娶俺家校尉的妹子,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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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门内一家不错的客栈,离柳府相隔一道街。
就在冯恩江怒骂发作的时候,周围人群中一个十多岁青衣青帽的小厮拼命挤出人群往客栈方向跑。
小厮打扮似乎很普通,青衣青帽几乎就是这个时空中仆人小厮的专用色彩,但是要仔细看一看那衣着的料子,绝对的上好细布。寻常百姓人家一年下来都不见得能置办一身,就会明白,这小厮身后有人。
“七少爷,七少爷……”腾腾跑上第二楼的第三间房前,小厮啪啪的拍着房门。
“着什么急呢?”房间里响起一声清越的声音,然后就听到椅子的挪动声。脚步沙沙,近到房门一顿,“叽吜……”门轴转动声。
出现在门内的是一个清爽少年,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脸面清净,衣着清净,眼神清净,气质更是清净。“可是蓝家的一群刁奴又耍赖撒泼了?”
少年就是易北候余子良的七庶孙,柳家大太太乐氏的表外甥——侯府七少余少安。
其母父亲是乐氏亲叔叔,两人是嫡亲的堂姐妹。
只是乐氏叔父长年在外为官,再亲近的血脉见面相处不多,那也亲近不来。二人各自婚配后联系就更加的少了,十几二十年里见面更是无有一次。
此次老易北候出手,打的就是庶子儿媳的招牌,派出来‘秀一秀’的自然也就是余少安了。
他在没进庆襄城前就在路上听说了这档子事,蓝普的横插一刀跟他此行来的目的可是休戚相关。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应的出蓝普丢的面子不是一般的广泛。
可是到了庆襄城后,余少安没有急着立刻登柳府门,打起易北候府的招牌来给柳府、祝家撑腰,而是寻了个近距离的地方静心等了起来。
因为他估摸着,蓝普的威逼还没达到最顶点。既然是救人于水火,那何不等人水深火热了再伸出援手?那样的话形象不就更加伟岸,好感度更加的高……
不能小看人才十七八岁,深宅大院里成长起来的孩子心思多着呢,而且余少安本人确实也不是纨绔。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哗啦哗啦的。
“来了个军汉,那蓝家的彩礼给砸了……”小厮一句话音儿未落,一直面上微笑似乎成竹在胸的余少安脸色变了。
“是那个祝彪?”不大可能啊,延东的战事余灰未烬,他是校尉怎么可能离得开身。便是延东又‘平’了,他也不能擅离职守啊。
“不是,祝家少爷可是校尉来着,人才二十出头,那军汉穿的是寻常军服,年纪二十四五了有。”
“噗通……”余少安心中一裂,脸色隐隐发青。不是祝彪也脱不了关系,十犹仈激u可能是祝彪派回来报喜的亲信。
他心中有一种感觉,这次自己可能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一百七十六章 震动庆襄(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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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军汉口说的真是‘俺家校尉’?你没听错?”
“狗奴才,你糊弄鬼呢?祝家小子参军半年都不足,还校尉,老子还太尉呢?”
“校尉,他千真万确是这么说的?”
柳府门前发生的一幕随着口头相传飞快的传遍了整个庆襄郡城每个角落,就像是九月里的西风,狂放飞速。
不少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校尉、军司马,一级之差形同天堑,就好比祝彪前世的上校和大校。前者终有退伍转业的一天,后者只要不碰到大裁军则可在军队里一直干到退休。【技术军官不提】
而校尉到中郎将,确实也有几分大校与少将的差距。但这就是后话了,对于庆襄这个边境郡城来说,校尉已经足镇得住全郡了。
陶冶平脸上满是震惊,太守曾荣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几时可曾想到,几个月前才从自己手下签出的‘良家子’证明,现在竟然就已经蹦出了一个校尉来。
边军里的校尉啊,在现在越来越严峻的局势下,都已经可与自己这个一郡太守比肩并足了。
“混账东西,他说校尉你就信是校尉啊?他怎么不说是将军,你怎么不也去信呐?嗯?”
蓝普气得要发疯,本就羞刀难如鞘的他被这事一激,彻底爆发了。冲天的怒火蒙蔽了他的神智,或是说盛怒之下他下意识的否定了一些对自己不利的条件、因素。
所以,他把暂时把全部的怒火发泄到了自己管家身上,自己怎么就有了这么个笨蛋管家呢?连抽带打一通,还用芭啦芭啦的口水给自己管家好好地洗了一场淋浴。
蓝府门外。
斜对面的墙下,余少安束身而立,眼睛死死地盯着蓝府大门。
“七少爷,您不去柳家,跑来这儿干什么用?”虽然跟着这位小爷也有三年光景了,但是这思路真的是跟不上跳跃。
当余少安赶到柳府门口时,热闹都已经散开了。蓝普的家奴早就低头羞面的跑回去了,柳家人正在大开门庭,下人们个个兴高采烈一扫半月来的晦气。
小厮以为这时候自家主子就该上门认亲,不想余少安见如此,一甩衣袖带着随行来的八个家将直接奔到了蓝府来。
余少安扫了一眼边上的小厮,嗤嗤一笑,“你小子若是能料得到少爷我要干什么,就不用在这儿当下人了。”
小厮牙一吸,不愿意了,“七少爷,您可不能这么埋汰人。俺们家可是府里头的老户,老祖宗开府的时候就在门里了……”
所谓世代忠仆,有的时候这些人的想法真的很具特性。
八名家将在旁边默不做声,从重要性上讲,他们要比仆人更重要,但是从关系亲近上出发,那自然是拍马也赶不上贴身小厮了。尤其是现在的易北候府已经完全转武从文。
“踏踏……”密集的脚步声,十几二十个家奴再一次在管家的带领下迈出了蓝府大门。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显然上一场丢失的颜面不会善罢甘休。
余少安笑了。自己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但总算等来了蓝普这个蠢材送来的第二次机会,虽然较之前者微弱的太多太多,可总算是没让自己‘空手’见礼。
向边上小厮使了个眼色,“快,报上柳府去……”
“你们跟我走――”又向身后家将低声一语,余少安迈步迎了上头。
管家顿住了脚步,前面一行人不避不闪的应着自己等人而来,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就见当先是一公子,还少年模样,通身月白绸袍,脚踩软靴,腰悬玉带,上垂挂有一羊脂秋蝉,模样精致,刀工传神。大刺刺的拦在前头眼睛看着自己,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
面容俊秀,风迎于袖,可看清掩于袖下的手上正攥一折扇。
庆襄郡城里好似没这号人物啊,管家暗皱眉头,实在想不出谁家公子能有这番风采。这人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自己,神情是说不出的轻佻,可是在一身贵气的映照下却偏偏能让人感觉着他就该如此……
“这位公子……”管家带起了笑脸。
“啪――”适才还隐藏在袖下的折扇啪叽狠狠抽打在了管家的脸上,“打你我都嫌脏了手……”余少安嘴角扬起了毫无遮掩的蔑笑,居高临下、**裸的傲气和鄙视硬是让管家身后的一帮下人愣了神,只有管家大声叫唤的喊疼声。
“给我打――”
八名家将立马如狼似虎的冲进了蓝府下人群中。
哇靠,当着转运使府邸门前打他们的人,这少年是哪路神仙?
还在强烈震动中的庆襄城立马又掀起了一场滔天风暴!
“蓝大人这是遭了哪辈子霉运?真是嫌丢人丢的不大呀……”暗中看笑话的人可真是不少,不管是在官场还是民间。
小厮名叫白翎,常有人叫混了作‘百灵’,三年前跟着了余少安身边,是侯府的家生子。
余少安虽然在侯府里是旁支庶孙,可是日后老侯爷百年分了家后,那在自个家中也是正儿八经的嫡亲大少爷,跟在这样主子身边,可比始终待在府里做外门小厮强。熬上三十四年都能混个大管家当当也不差!
易北候府家底还算雄厚,余少安他爹也是个安稳的人,和大房关系不错,十几年来一直安安稳稳的作着自己的礼部的小官,分开后虽是没了侯府笼罩,却也是家底不薄的一正经官宦门第。
还有侯府这样的靠山,内外不愁,白翎能跟上余少安,当初也是他爹娘老子很一番盘算挣来的。
“你说什么?”柳府门房管事瞪大了眼。
易北候府,我的老天爷,还大夫人的外甥……
哪里敢有半点耽搁,立马将白翎请到了门房安坐,自己亲自小跑着向府内禀报。
祝家少爷得了校尉的大官,整个府里都欢欢喜喜,一扫先头的晦气、为难。有了校尉撑腰,那里还用得着惧怕蓝普这个转运使?连两个少爷的前途也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府内老爷、夫人、姑奶奶、公子、小姐、表小姐们喜色都还没下去呢,这里又来了个更大来头的上门认亲……
今儿莫不是府上的黄道吉日?怎么喜事连连啊!
一百七十七章 瞌睡了来个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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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外甥杀的好!”
柳家对江湖客的印象早就坏的不能再坏,快刀门是错事在先,硬生生废了祝强义半边身子,柳正初是一点都不为祝彪的再次惹事而不快,为亲报仇是天经地义的事,拍着椅子扶手大声叫好。
不过他的大声叫好解决不了柳祝两门即将面临的威胁,也没做出什么决定,冯恩江的眼睛看向了柳正琦。这位才是柳府现在的当家的。
柳正卿毫无芥蒂的让权,不说乐氏、王氏、金氏三妯娌间相处的如何,单是柳家三兄弟间的搁磨确实是很好很亲情。
“就依彪儿的意思办,老夫在外还有点门路,隐匿两家人不成问题。你回到军营,就告诉彪儿让他尽可放心!”
柳正琦前头对冯恩江说下的话音儿还没消去,这里,余少安登门拜访就给他带来了一绝大惊喜。
余少安他娘要过四十寿辰了,感觉岁月流逝,时光飞去,以为多年未见的姐妹要好好聚一聚。特命孩子前来请见!
话语中隐隐调出了柳正琦的‘病休’,还加了一句热闹,点了一次旁亲……
乐氏犯迷糊了,余少安话中一大堆除了客套话外,她能隐约听明白的就只是关乎柳正琦那么一点,其余的都是云山雾里,不知所踪。
但是官场上混历多年的柳正琦却肯定会听得出余少安话中的真意。长史再上一级就是太守,吏部中已经有关乎这一级官员的详细资料了,余子良调来看后感觉不是庸才。所以才有了今日余少安的这番含而不漏又隐隐可现的话词,这番话也是余少安来庆襄之前就先就熟背了的!
柳正琦笑了,“想不到我还有沾自己外甥光的一天……”
加一句热闹,点一次旁亲,指的明明就是祝家,而自己的前途却是来作保证,也可以说是当交换用的。
“囊锥露颖,囊锥露颖啊……”
二十岁的校尉,战场上实打实的功劳,果然不同凡响,连易北候府都吸引了过来。
柳正琦朗声一笑,他才不为‘沾自己外甥光’而觉得不好意思甚至是羞愧呢,利用能够利用的一切条件、因素实现最大利益化,这早是他在官场中得来的体验,只要不触及底线,一切都好说。
而且柳正琦年不过五旬,如此空费家中,又是正值国难之际,内心中如何会甘心?“瞌睡了来个枕头――”正巧着两家人要挪挪地方,北平城可是个好去处。
当然,柳正琦现在还没有对余少安起疑。王都来的贵公子,有气立刻撒出来,见人当面踩回去,报仇不隔夜,还是很符合形象的嘛。就是苦了蓝普,丢脸丢人一次大过打一次。管家奴仆在府外被打,自己出头又被骂了个狗血喷头还不敢咋呼一声,他在庆襄城是彻底颜面扫地了。
余少安来登柳府门的时候,这档子事又一次暴风般席卷了全城大小角落,议论声沸沸扬扬,笑破了好一批人的肚皮,也让好一批人本就冷下来的脸色更加阴冷。
有了一个校尉不提,接着又来了门更大来头的亲戚,柳家这是真的要抖起来了。
就像当初的庆县一样,把县级升做郡级,没什么变化。一个蛋糕,你多吃一口,我就要少吃一口,利益上的纠纷是永远也理不清的,除非某一家能够真的独占鳌头,遥遥领先。
就像人会去嫉妒比自己强那么一点的同类,却不大会去嫉妒远远超过自己,令自己难以望其项背的天才。
家族是一样的。争斗的主流,永远是同一档次家族间的纷争。
就在全城风传蓝普颜面扫地时,就在全城风传柳家的显赫亲戚时,就在柳正琦微微发笑时,就在余少安喘呼了一口气大感轻松时,柳府的一套小院中,冯恩江也表情轻松地坐在祝柳氏跟前。
相比刚才的大厅面见,小院虽然屋小、人少,可是有一股先前所没有的亲切感。
“老夫人”,没了柳家诸人在场,冯恩江眼里双方里就像是少了一层隔阂一样,在他的眼中,柳家是柳家,跟祝家可完全不同。祝彪的交代下他还有很多话要跟祝柳氏说道说道呢。
吃的可好?好!
睡的可香?香!
有没有受伤?受了点小伤,现在都好了……
当母亲的唠叨话关乎的无外乎就是祝彪本身,官职反倒是在其后。
一听到受伤,祝柳氏当下就落了泪,哽咽着道:“我就知道是这样子,战场上他要不那么拼命,怎么会这么快就做上校尉……是跟强义一块受的么?”
“老夫人,七爷在另外一部,延东这一战前头就受了伤……”
祝彪的官职越来越大,手下的拢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一个问题也越来越显著。冯恩江之类的人,该如何称呼祝忠、祝仝和祝明?
前者才刚刚做上都伯,与冯恩江同级,后者倒是跟的很紧,这次与罗亚修一块升上了军司马。冯恩江可以称呼祝仝是‘司马’,可他不能直接叫祝忠、祝明‘x少’吧?而都伯实在是拿不出手。
最后感于祝彪排行老六,剩余的族亲兄弟又都没了,冯恩江私下里就先管祝明叫大爷,又管祝强义叫七爷,排在祝彪的身后,接着是祝忠的八爷和祝仝的九爷。军队里叫开了,祝彪才知晓的,把冯恩江揪起来大骂了一顿,却也认同了。
“强义的胳膊就真的就不回来了?”
“年纪轻轻的就废了半边膀子,日后可怎么过呀……”
作为一个正正经经的妇道人家,祝柳氏没那么多大仁大义,在国家安危和儿子平安两个答案上,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所以,根本不用去怀疑她那一句句话中殷切的关爱之情。
她不是岳母,可以让儿子‘尽忠报国’,但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冯恩江都不由得从她身上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如果他们也都活着,肯定也会像眼前这位一样关心关爱自己的。
姚洁在一旁细声宽慰着,祝采儿也做娇做小发散着母亲的注意力。
将二人看在眼里,冯恩江心底暗暗称奇。前者年纪大了点,但是绝对是一美人,妇人风韵,甚至更吸引有些人。而后者,看祝彪的面相,单单说也不是英俊的主儿,祝柳氏面相也是平平,可是这个妹子却是非常俏丽。
两眼明亮,黑如点漆,修眉俏鼻,颊边隐现梨涡,十六岁的年纪正如春花般娇美,又如朝阳般活力灿烂。
在母亲边儿撒娇做小,受疼爱是无疑的,可是面容中却没有这个年纪少女所含的稚嫩,眉宇间透着的‘骄横’更该是的一股英气!俏鼻轻哼,颜色已然照人。
一百七十八章 罚罗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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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这里还有几本秘籍,有是给小姐的,也有请您看着分配的……”
冯恩江从身后的包裹里取出一个小木盒来。虽然祝彪没能从杜柯伟身上爆出什么厉害的内外功秘籍来,但是在场的快刀门弟子可是有十几人的,且真传、内外门弟子都有,从他们的身上,祝彪还是搜出了一点好东西的。
几门刀法固然都是寻常货色,甚至其中的一门都只是快刀门的入门刀法,但是这些可都是白来的,有了这个先决条件一切都好理解。里面还有一本最薄的书,只有十几页,是祝彪专门给祝采儿写的,因为估摸着算算时间,祝彪感觉祝采儿的《一气诀》也该练到家了。所以才有了里面的这一本最薄的《混元功》解析。
“请您看着分配”,很明显,祝彪把这些东西拿回来,那就算是要经祝柳氏的手交给柳家的。不管算是再受其连累的补偿,还是别的什么,反正祝柳氏做主。
一身轻松的退出客厅,冯恩江身子一挨厢房的床,一股股疲惫就想无边无际的黑暗,潮水样将他彻底湮没。
两天一夜没合过眼啊,他都困死、累死了。
这一睡直到第二天晌午才醒来。周云飞端着热水很殷勤的过来讨好他,因为这一次冯恩江回延东时,周云飞和窦兵都要一起跟着过去。祝彪已经是校尉了,身边配两个仆人伺候也是应该的。
比之周云飞,窦兵算是见过世面的,而且跟祝彪的关系也亲近。只有周云飞心理面又是好奇又是紧张,就往冯恩江边上凑一凑,单听故事也是好的啊。
柳府宅院里,热闹声一阵接着一阵。前面却是在大摆筵席,接着‘双喜盈门’柳家也好好地抖一把。
冯恩江不往前面凑合,就拉着送上门来的周云飞白话着。而且看着眼前面相清秀的周云飞,心里是止不住暗笑,想起了当初那中年汉子说蓝普‘重口味’的话,可是狠牵扯到周云飞一把的。
现在他算是都搞清楚了,什么奶妈啊,那是祝柳氏不放心祝采儿,她身边的丫鬟年纪都太小了,在那个场面下出错了怎么办?就让姚洁跟在边儿上照看着,结果就是‘祝氏主仆’了,再然后就衍变成祝家小姐的奶妈了……
话说就姚洁那姿色,贪图‘重口味’的人怕还真不会少。
“战场上会死很多人,血肉横飞,怕不怕?”
“我不会怕,我爹就是死在战场上的。要不是公子,我跟我娘也早就死了……”
“杀胡狗,杀胡狗,我要给我爹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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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延城,靖边将军府。
武恒飞静静地打量着堂下站着的小年轻,可真是年轻啊!
良家子从军,无倚无靠,半年时间不到硬生生打拼出一个‘校尉’来,太让人赶到惊奇。
后起之秀似乎已经可以更改做当代英杰了!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么?”武恒飞没去故作威严,先抑后扬的手段可不是对什么人都能起效的。从黄晟功的描述中,坦言直率,更容易走进祝彪的心。
祝彪心神一定,一个‘我’字表明了武恒飞的态度。
“快刀门!这事儿延东战场上江湖各派的骚动都很大,事情也隐瞒不了多久,你以为该怎么办?”武恒飞口吻轻平,当位子达到他这个级别的时候,考虑的东西就不能再完全从军伍上出发了,而是要统筹全部利害关系。
武恒飞很清楚,很明白,就算是自己给祝彪收拾了尾巴,漏洞还依旧是一抓一大把,事实是瞒不了的!
“捅开天窗说亮话。大帅,江湖人也要讲理的,尤其是名门正派!”事情的关键不在于杜柯伟,也不在温承铣、钟卓均,他们可以说是‘罪有应得’,祝彪杀他们的理由绝对‘正当’。江湖人士谁都无话可说。
真正的关键是其余的十一名快刀门弟子,他们可是绝对的无辜者,祝彪杀前三者理由还很充分,明着说来也没什么。可是杀后十一者就要‘理亏’了,情理、道义上的双重‘理亏’。可以寻出的理由就只是――牵连,或说是对方拼死抱团抵抗,他是不得已而为之。
然而江湖人如何会去听一个官场中人的辩解,虽然武官的信义比文官要好上许多许多,可是在他们眼中,祝彪就是在‘滥杀无辜’,就是在‘迁怒’了。
因为是快刀门有错在先,所以即使曝光了,祝彪也不用发愁被正道人士来‘除恶’。但是快刀门的复仇和绝大部分江湖人的敌视就是难免的了。
“呵呵,也好,话说开了面子就好做了。可是你要清楚,这事情爆出后,今后的战事里,就没人(江湖客)再会去帮你了。除非他能与整个江湖为敌。江湖,有江湖人的规矩……”
“延东你是不能呆了。快刀门是麟州的门派,日后主力肯定会集中投入到延州的。你就去罗州吧……”
也是一种变相的惩罚。延东战场再是残酷也绝对比不上罗州战事的惨烈,但是祝彪一点都不为这点‘惩罚’而担忧。
拿着武恒飞批下的军令,一个补兵的条子,凭着它祝彪可以在泰长郡将手下兵马补充到三千骑,凑够三个‘部’级建制。
可是,大堂里一句话顶在祝彪嗓子眼上几吞几咽,终还是忍了下来――武恒飞跟自己可不熟。要求的事情却是‘私事’的很,怎好开口?武恒飞如此的待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带着兵马被‘放逐’到罗州,准确的是镇北将军李辉祖麾下,余明郡拼杀的第一线。祝彪对此不会皱半点眉头,可是还在别部里的祝忠、祝明二人怎么办?受伤还远未痊愈的祝强义又要怎么办?
他可是从没想过祝家仅有的五兄弟还会有分开的一日。
吴汉超急匆匆的从将军府下属公廨走出来,几日来居延――楼烦间越来越平静了,他也就随之小忙了起来。伤病员细致工作三郡是接管了下来,可军医总头子的他还是要汇总一二的。抬头向大堂看一看,一个年轻人从堂上走下!
该死,是他!祝彪,延东军最年轻的校尉。吴汉超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赶紧低头,避之而去。
祝彪还在为祝忠、祝明的事情发愁,要去求将军(黄晟功)吗?根本没看到距离自己几步外一个匆匆而去的背影。
话说,就是看到了他也不知道那是谁,祝彪先前根本就没跟吴汉超照过面。
一百七十九章 感激,无尽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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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哥,小忠?”从居延城返回到连平,祝彪惊异发现祝明、祝忠二人竟在自己的营地内。
“小子,将军对你可真是尽心,老子看了都眼红了。”黄晟功把一本花名册交给了祝彪。
泰长郡里是补充兵,但是一支军队除了兵之外还有有将,有军官。
祝彪常说一部千骑,三部三千骑,一营满编五千骑,可实际上这个数目中都是不加入军官和什长一级的兵头的。当然,还有军司马以上军官的亲兵卫队。
祝彪的亲兵是一百人,麾下三军司马的亲兵各是五十人,连同全军什长以上兵头、军官,数目已经超过了三千五。
黄晟功这次来连平递给祝彪的花名册就是补调入其麾下的兵头、军官名册。翻开册子,黄晟功手指在第三页都伯一级军官第二行上一扫,祝彪随着看的清楚,上面写的可不就是祝明和祝忠的名字。
“强义的伤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的。等他伤好了我跟你联系,你们再做安排。”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祝强义是这般严重的伤情,至少将养上四五个月才能真正动弹身子。
一股股暖意涌动在心里,祝彪所有的担忧、忧虑一扫而空。
“将军……”看着黄晟功熟悉的脸他都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了,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了六个字,“谢将军,谢大帅!”
他称呼黄晟功是将军,称呼武恒飞就是大帅。因为后者是全军里都已经统一了的称呼。而黄晟功之所以称呼武恒飞为将军,还是因为他是武恒飞一手提拔起来的,是武恒飞的老部下。话说十年前两边才开战的时候,武恒飞也就是一昭武将军,与现在的威虏将军王子腾同级。
送黄晟功回崇安郡城,祝彪心底的感激热度都还没能消褪下,不管是黄晟功还是武恒飞都是太照顾太好了。祝明和祝忠当然欣喜能够在祝彪手下听令,可是二人也有自己的可惜,大战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去居延看一看祝强义,现在更是立马要开去罗州了,这一面都不到什么时候能够见上。
“别婆婆妈妈了,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由将军代为照顾强义,都放心吧!强义现在情况还不错……”从居延城回来连平,祝彪如何会不去看望祝强义。让他心安的是,祝强义精神头还算充足,人没废!
这世间不是谁残了半边膀子都能毫不在乎的,练武之人,尤其是先前明明已经看到了希望却接着又希望破灭的人,还要看着往日兄弟继续‘出人头地’。那内心的煎熬是无法想象的。
祝强义是祝家五子中第一个掉队的人,而这一掉队日后就永远没有再追赶上的机会。祝彪真的是很担心他会承受不住,但是,还好,虽然祝强义脸色消瘦许多还有着掩不去的灰白,但他撑过来了!
“每个人都是家族的一份子,都是家族里最宝贵的财富。”祝彪从来不会因为祝采儿、祝忠的武艺低下就‘另眼相看’了他们,对祝强义,情谊上自然会薄上几分,可道理是一样的。
眼下的祝家,每一个人都是万金不换的珍贵!
“孟蕤、陆彪……”
夜晚,青灯点亮。祝彪在连平的最后一晚,当然少不了一番应酬,林一清、朱云华为首的文武地方士绅重宴了祝彪。回转到军营,他可是打坐了好一阵子才逼出了酒气。
系统中有一两银子一颗的解酒丹,祝彪半点浪费的打算都没。虽然在见祝强义的时候,三颗九花玉露丸、回春丹、回元丹、益气丹他是给了整整一包。
酒气一解,趁着燃灯,细细翻看着花名册。这上面不仅是有人名,队率以上军官还附带有详尽的家世出身和履历,什长也附有从军史。固然是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透彻,可这也是祝彪来他了解自己手下军官的第一手资料!
在这上面就看到了这两个熟悉的名字,前者借着调入新军的机会攀上了军侯的位子,后者刚进都伯不久,就没有再升一级。
当初和云斋小聚会的四人,曹厚最早战死在了阵中,孙默浜调进了黄晟功的亲兵曲,只有陆彪这个发起者现在转入到了自己手上。话说他什长升队率的时候,自己还跟他所在曲的军侯唠叨了一声呢!
孟蕤……
先起的良家子中第一人,转瞬却就被自己给踩在了脚下。他那样的一个人,现在心理面怕是很不是滋味吧?
这种比较或是竞争,两人间是心照不宣的。祝彪晋升都伯后居延城的那一宴上,虽然自己跟他都是开怀畅饮,但是‘默契’尽在不言中。
当自己一步步踏上更高位的时候,跟孟蕤的本就不亲近的‘情谊’也就越来越薄弱。
“不服气?”祝彪想着现在孟蕤的心思,那是肯定会有的,而且是非常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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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蕤确实不服气,不服气的很!
祝彪凭什么成功?
军侯升司马,拼死断后谁不会?
司马升校尉,阴谋诡计而已。
人,当一种情感充斥着头脑,产生巨强烈刺激的时候,是真的会无视掉一些事情的。
就比如断后那一战中堪称巨大的战果;就比如东门外那一战中洋溢的智慧……
反正绝对不服气的孟蕤是想不到这些的。
心烦意乱下,孟蕤恨恨的一拍身下的床铺,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跟床铺撒气了。
“搞什么搞?还让人睡觉不睡了?”
同帐里立刻响起了不满的叫声,同一个营帐里可不止孟蕤一个人。
他们这些军官现在都还没有分补到队伍里,就想祝彪前世战争时期的军官团和干部团,还早就要挤窝窝。同帐的四人,都是军侯。
另外一个帐中,陆彪也没能安心睡下。真是想不到,和云斋的聚会还历历在目,祝彪就已然高高在上了。
校尉,二十岁的校尉,从军不足半年的校尉,好家伙!
会有好日子过的,祝彪那人不是不讲情义之辈,当初可不就是他帮了自己一把?
与孟蕤内心的烦躁不服气不同,摆对了自己身外位的陆彪内心里是高兴得很。
一百八十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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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驾驾……”
一行三骑飞一样驰过原野,径向着不远处那黑压压一片的骑军营地奔去。
“停!你是那一部的?如何有两平民?”
“骑军校尉――祝彪祝大人麾下亲军都伯冯恩江,身后的这二位是校尉家的仆人!”
“可有凭证?”
“校尉大人的令牌可算?”
青铜铸造的令牌在两边人手登倒了一个来回。
“真是祝校尉麾下,那就往东去吧。祝校尉的营地扎在东面――”
“谢兄弟指路!”
靠着令牌,冯恩江和窦兵、周云飞二人一路畅通无阻的通过七八道关卡和近乎相等数目的哨骑盘讯,直接到了营地的大东面,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营盘上空飘扬着的‘祝’字黑色将旗。
母亲的信还是那么唠叨,可是在这个生命如草芥的战场上,这样的家书真正的是难能可贵。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杜工部的诗,真的是贴切啊。
“易北候府?大舅母还有这门亲戚?”祝柳氏的书信里只是提了余少安一句,然后说一声王都,祝采儿的信上干脆连提都没提。不过还有柳正琦的书信不是?上面可是把余少安一行的目的交代的清清楚楚。
祝彪真的是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个初露头角的校尉,竟然就得了一门列侯的注意。
这可是世袭罔替的侯爷啊!整个北汉,扣除掉王室之后也就只那么几家,真正的屈指可数。
继而,呼,又是大松了一口气。两家都去了京城,好好好,有这么一门勋贵笼罩着,安全无忧也。
只要自己继续争气……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但是一些事情母亲、妹妹和舅舅是都不会写给自己的,还需要从冯恩江嘴里知道。
报喜不报忧,亲人间多是如此。
果然,半刻钟后。
“咔嚓――”榆木做的案几在祝彪怒气勃发的一掌下生生断成了两截。“蓝普小儿,狗才――”
若是蓝普现在就立在祝彪跟前,祝彪非一剑砍了他不可。
“你先去熟悉熟悉自己的手下……”挥退了冯恩江,祝彪心头的怒气还是继续熊熊燃烧。自己的小妹竟然受了如此大辱,“蓝普,你个狗东西,爷我记下了!”
大帐边上,一处小营帐中,窦兵、周云飞二人正在更换着军服。
花名册上没二人的名字,可是军装该穿还是要穿的。
窦兵、周云飞的兴致都很高亢,后者要为自己父亲报仇,前者却是练习了几年武艺,自感有了用武之地。
而且军营中的刺激感可比柳府宅院强的太多了。
遥远的庆襄郡。
十几辆马车连续着驶出了西门,两列,六七十名家丁护院挎刀持棒跟在两边。而暗地中,祝洪更是早带领着祝家家丁悄悄上路了。
“柳家这就上都城了去吧?”
“可不是,抱上了这么一个大粗腿,还不要赶紧围上――”
“柳家大老爷病早就好了,这上一趟王都,复起是指日可待呀……”
“还有祝家也跟着去了。沾柳家的光,攀上侯府,祝家大少在军中混的就更发迹了!”
“嗤,哪儿听的屁话。祝家大少是实打实的战功,升上校尉可半点没沾柳家、侯府的光,就是没易北候府军伍里也照样混的开――”
“人家那是真本事,这年头是金子就发光。有本事在战场上,那是压都压不住的!”
“就是。连平东门一战可是以一敌十还大获全胜。将种、英才。祝家大少这才从军不到半年就升上校尉了,要是再干个三两年,将军还不手到擒来?到时候柳家、祝家看谁沾谁的光?”
拜柳家上下的宣传,柳正琦三兄弟,柳志文、柳志鸣、柳志远等,祝彪的光辉事迹接着这场大热闹的东风是瞬间传遍了整个庆襄郡城,现在还在不住的往四边扩散传扬。到底祝彪是出身庆襄郡不是,自己人说自家人,亲切中还带着股自豪感。
祝彪远在延东,就十分奇怪的看到自己的声望值从25蹦上26,没停留两天时间又飞快的蹦上了27。
之前大战后,一阵子升涨,声望值可就稳定在了25点上的。
“洁姑姑,哥哥当上了校尉这样的大官,是不是就会安全多了?他哪次大仗都要受伤,万一要是像强义哥这样……可怎么办……”
“不会的。少爷的武艺多好,还那么能打仗,不会有事的。校尉的官手下有好几千人呢……”姚洁安慰着祝采儿,可心理面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周云飞可是去军营了的……
再后面的一辆马车上,祝柳氏正在默默颂着佛经。自从祝彪上战场以后每天她就会默诵佛经十遍,以求佛祖保佑祝彪平安无事。今天虽然是在马车上在旅途中,但也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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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延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寻欢买醉的士卒军官,花街柳巷的江湖侠客,半月前的紧张气氛全部消散的丁点无存。
快刀门之事的窗户终于被敞开了,被武恒飞安排下人手敞开了。
躁动的江湖客们安静了下来,然后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了。但是,暗地中会有什么勾当,就永远也说不清了。
齐秋雨、梁永乐临街坐于一间酒楼的二层,看着行人路客来来往往的街面,不知怎的二人眼中老是晃动着连平城头浴血厮杀的一幕幕!
可能是刚刚听到的消息刺激的吧。二人之前可从没把祝彪与快刀门一事连接到一起,这相互间的气氛与周边热热闹闹的酒客显然就有大区别了。
“倒也是那位主儿的行事风格,干净利索,报仇雪恨!”梁永乐饮了一杯酒。一个朋友,对脾气的朋友,现在却离得越来越远了……
“是呀。他是利索了,你我这几天可被当稀罕物了!”齐秋雨脸上毫无表情,语气充满了嘲讽。
作为在连平城与那个‘煞星’一块待过和战斗过的四人之首领,齐秋雨不时的被人问起祝彪的事儿。甚至连邓玉章都特意找了他去详尽过问了一次。这样情形下,也难怪没好气了!
“自己先做下的破事,狗屎一堆,现在错儿全成了祝彪的了……”
“这就是江湖!人在其中,身不由己……”
一百八十一章 入罗州(第一更,求收藏)
“驾驾……”空旷的沃野上祝彪任意纵马驰骋。泰长郡城往西,天地寥廓无边无垠,三千许骑兵是那么的渺小。
“这该有三百里了吧?”一小土坡上,祝彪勒住缰绳四下里瞭望打量。自从昨儿清早离开泰长郡城,到现在走了已是小两天时间,才到泰长郡东侧的边境,这泰长郡可真不愧是北汉第一大郡。
一郡之地都能比得上半个睦州、曲州了。
“泰长郡横有五百里之遥,郡城往东大小七县,可不就是三百里!”右部军司马,新调入军官职位最高的一个陈孟仁朗声接口道。
虽然与祝彪相处只是短短的几日时间,却表示出了积极向组织靠拢的势头。且难得的是,陈孟仁虽在靠拢,却并没有因‘靠拢’而把自己形象显得多么阿谀奉承。
不知不觉中捧人,无声无利息抬高!虽然还没亲眼见到他这人的军事指挥,但祝彪已经隐隐接纳了他。这样的一个人,真的没人会讨厌。
“告诉弟兄们,过了前面一道河,咱们就进罗州了,天黑前赶到清水县,好好地休息休息!”
祝彪的大声吆喝立刻赢得了周边亲卫们的一阵欢呼。
清水县,怀远郡现今仅存的三县之一。胡骑从罗州中心点杀入,攻势、侵占都是呈出一个‘箭矢’形尖弧态势的。因为乌维驮等人现今阶段重点非是占地,而是尽可能的消灭汉军。
所以,眼下的罗州,整体形势就好比战场上一个被中央突入的方阵一样,胡骑扎进去了三分之二,却还没有彻底洞穿。方阵由中心到两端被破开了一个v型的大缺口。
这清水县就是v型缺口最西面的一个点,和往下的鼓明、梅溪二县连成一串,间距有小二百里长,和着北盘河、梅溪等水流一起拱护住了泰长郡的东侧。
这样的‘拱护’是何等的薄弱?所以说,罗州战局一失,对北汉的影响是超乎寻常的大的。
若是胡骑从罗州两侧兜击延东、河西两地,不说两处的兵马要大败大亏吧,至少丢地失民是难免的。而不论哪儿一块土地落入胡骑手中,百姓都要遭受大难。早一步逃出的是要成为流民、难民,留守原地的则直接沦为异族奴隶,财产、妻女连同自己的性命通通无有半分保障。
余明郡的攻势还在继续,李辉祖亲笔书信抵到武恒飞的手中要求武恒飞再想想办法,抽出一点力量来在怀远郡虚张声势一把。这一仗他真的不能再输了,不然整个罗州都将沦入胡骑的马蹄之下。
开化方向的虎牙将军盛腾芳、永康郡的广武将军袁德明,这两部也在倾尽全力的纠缠着当面的胡骑,全力以赴的为余明战场制造着条件。李辉祖重担在身,当然需要利用上全部的筹码。他见延东之战告停,就立刻修书一封千里加急递送到居延城,另一边再上告兵部衙门。
就是在接到武恒飞返回来的书信后,知晓延东方面只能派出寥寥的三千骑兵时,堂堂的镇北将军竟也是欣然应从。
回想当年,督领罗州的时候,他手下可是有三十万大军的。
清水县城。
空荡荡的城池早已经没有了多余百姓,留存在这里的都是近年来县令李义荣辛苦收拢起的忠勇军民,人数共两千人。
县尉李懋忠是他的堂弟,也是他最主要最重要的帮手。
四十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四方脸庞,由于长年费心竭力,头发两鬓已经隐隐花白。这就是祝彪第一次见到李义荣时的印象。
只是让他略感奇怪的是,县尉怎么可能是他的堂弟?而李义荣本身脸上的皮肤很是粗糙,双手老皮厚厚,可是没有半分读书人的样子。倒更似乡下一老农。
倒是李懋忠很有军伍风采。三十四五岁,也是中等个子,圆脸盘上宽宽的浓眉下,闪动着的是一双坚毅、深沉的眼睛。穿着一身反洗的有些见白的军装,腰间扎着一条皮袋,束裹腰身,却显露出了他一身健壮的体格,肩膀肌肉棱棱地突起,很有气魄和军人威仪。
“二位,镇北将军下的公文想必已经见到了。不知城中军备准备的如何了?”
祝彪此来,归属镇北将军麾下,第一使命便是反攻怀远。李辉祖可不认为武恒飞在这个要紧关头敢拿一个水货来糊弄自己,放心的大笔一挥就将怀远三县军民全部划到了祝彪麾下。
李义荣自从见到祝彪后,眼神中就充满了不敢置信。反攻怀远,如此重大的事情,延东方面竟然派出了一个二十郎当的少年,这也太胡扯了?
一旁的李懋忠眼神也闪了好几闪,在军伍中混迹过几个年头的他想当然的就把祝彪划归到了豪门之后。贵胄子弟一类上。内心中对反攻计划本就不多的念想几乎一下子就熄灭掉了。
“祝校尉放心,接到军令本县及鼓明、梅溪两县就已在做准备,眼下闪现都已准备安妥。”李义荣强忍着内心的躁动,恭敬说道。
二十岁的校尉,跟自己堂弟一样,他也把祝彪划入到了贵胄子弟。
“那李县令就请连夜派快马通知鼓明、梅溪二县,明日含丘集军,过时不到者军法处置!”
“尔三县,各处一千军——”
祝彪这可不是在故意找茬,证明自己的存在感,立立威。虽然‘过时不到者军法处置!’这句话真的很有找茬做下马威的嫌疑,但是祝彪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他没必要在这方面费工夫,一上战场不就什么都名堂了?祝彪有足够的信心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用实际行动去收服所有人。
如此做他只是想要迅捷出击,不要让对面的胡人反应过来,若怀远郡里的胡骑都集中到一块了,仗可就不好打了。
根据上面所给的情报,怀远郡内胡人总共也有三四万人,但是他们中军事比例太高,只要是15岁以上抓起弓刀跨上战马那就是一个战士。三四万胡人至少可集结起五千胡骑。
如果武恒飞能在给自己一个月时间训练磨合手下新军,祝彪根本不会在乎区区五千部族胡骑,就是一万他也敢硬拼一拼。
可是现在他没有时间来磨合训练自己手下的部队,不仅仅是技战术无法使用,连锥形战阵也无法使用,这可等于是砍掉了祝彪俩胳膊。
单凭a阶的兵种加成,三千骑对五千骑,胜负可就难说了。
一百八十二章 坚定,坚毅(第二更,求收藏
ps:写着写着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我把主角的年龄搞差了。应该是十九岁多,不满20,主角入伍时候是18岁10个月,这才半年。
惭愧,惭愧!
所以祝彪要‘围点打援’,迅速出兵包围清水县东南的明溪县城。因为胡虏在怀远郡的总头子就驻扎在这里,一个银环千户。
胡族的民政官,与常备军中百骑、千骑、万骑相对应的就是百户、千户、万户,意思单就从字面上理解就是。
彪悍的胡族,就算是民政官也经常出现在战场的第一线,这位就直接把自己的驻地设在了明溪,而不是怀远郡城。虽然这也跟胡人的统治体系尚未正式确立有很大的关系。
困住其首,部族形态下的胡族就至少有一半的可能不会联合在一起来援,而且在罗州战场占据着大大优势的胡人内心里也肯定会比延东稽陬部胡人更加的轻视汉军,那样的话他们就更不可能联合起来救援了,如此之下祝彪就可以从容将各县来援的胡骑逐个击破!
“可要是他们直击三县呢?”
李义荣眼睛里蕴育着怒火。城中的一千七百人是他辛辛苦苦拉拢起来的队伍,是他要跟胡虏拼杀到底的本钱。祝彪这般轻率,这般武断的下令,完全就是在拿他的本钱,他手下军民的性命开玩笑。
错非还记得身份高下,李义荣都要大声的向祝彪咆哮了。反正这个狗屁县令也是捡来的。
五年前的他还只是黄土地里刨食的一个庄稼汉,兄弟李懋忠也仅是巡检司中的一小兵。可是北边的防线破了,胡骑席卷来了,接着家没了,老婆孩子没了,全村血肉场里就活出了李义荣一个。
老实人的爆发才是最可怕的,李义荣和着跑回来的堂弟李懋忠一块拉起了一支小小的队伍,专门收那些与胡狗有血海深仇的人加入。然后队伍慢慢发展,然后李义荣名声越来越响。
两年前,清水城破,县令、县丞、县尉等不是战死就是被掳走。胡骑随即退出了清水县城,因为当时的主战场还是九原郡。
残破的清水县成了无主之地,胡骑不理,北汉不管。李义荣大着胆子取而代之,发现两边都无反应就扎底子经营了起来。一年中他修补城墙收拢难民,扩充军伍,先是被任命为县尉,李辉祖曾一口气给他拨来了一个部的军备,随后被任命为县令,李懋忠为县尉!
所以,祝彪看李义荣第一眼感觉他半点读书人的样子都没有,像是一个老农,却是真的看对了。
李家兄弟还算是有几分忠君报国的心思,无有太大的野心,所以,对于此次李辉祖亲下的命令,虽然内心中不认同却也没有违令的意思。当然了,怀远三县局势还没复杂都是如此模样各自为政的状况,鼓明、梅溪两县县令还是正儿八经读书人出身的官儿的。
两地兵力都是一千出头,一千五不到。三县一下子各拉出一千军,清水城剩下六七百人,还有那么一点自卫能力,鼓明、梅溪两地就只剩下二三百人,可就真的不堪一击了。
“你担心老巢,胡狗就不担心么?我那也有三千骑呢!”祝彪置之不理李义荣眼中的怒火。有老巢不保的危险下,谁都无法冷静的。
“此战出击免不了有攻城,伤亡是肯定的,你们做好准备!”
“还有”祝彪告诫的目光扫在二人脸上,“这一战是为了罗州大局,有成功的希望要上,没成功的希望,创造希望也要上!”
铁人的话被改头换面,不变的是其内蕴育的坚毅坚强和无惧无畏的强大精神!
就像是一支无坚不摧的利箭,瞬间打破了二李的心房!
就像是一盆寒冰刺骨的冷水,瞬间浇灭了二李的怒火!
李义荣、李懋忠的神情一瞬间全变了。
至少,说出这句话的人有着与胡狗破釜沉舟的勇气,对于家破人亡矢心报仇的二李来说,这就足够了;对于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清水城军民来说,这也足够了。
“叮……”
“叮……”
在李义荣、李懋忠退出营帐的时候,在那一句话落下的之后,祝彪脑子里突然响起了两声系统提示音。
好熟悉和陌生的声音啊。
熟悉是因为真的很熟悉,而陌生是因为他已经好一阵子没听到‘叮叮’声了。自从杀了黄袍法师(伊珐)之后,就再也没听到。
“叮,b级任务――克复怀远!”
“为余明战场汉军的胜利作出最大的努力!”
“奖励:未知。”
“叮,统驭兵力超过上限,请取舍划分――”
一个b级任务,祝彪眼睛亮了,想了想就摁下了接受。一个怀远郡么,又是九原或是北陵,看胡虏在这里的驻军,显然不是多么的重视。
只要动作快,抢在胡骑主力反应过来之前灭掉眼边儿的部落胡骑,然后横扫五县不是不可能的。
而至于第二个提示,‘统驭兵力超过上限’这可怪了,从来没有这种状况发生的。点击开来,军职:校尉,统军:5000,现有军力5089,最后一个数目红彤彤的发亮。
妈k,这不扯淡么,当初自己做军侯的时候,断后一战统领了一千多骑不也屁事没有么?祝彪傻了眼。
那‘取舍划分’以边上一个框子里的选项为单位,从最小的‘个’到最高的营,以5089这个数字来看,很显然祝彪就是要选择‘都’为自己本部的单位编制了!
系统这次很人性化,就好似知道祝彪的疑惑似的,飞快的统军5000后面浮现出了一个框框来,两个黄黄的方块字――底值!
“操!”祝彪只能闷闷暗骂一句。
当初放弃掉的那个c级任务‘暗影中的敌人’,系统可使一句关照点的提示都没有的。
调好单位编制,栏下瞬间列多了好长一大溜名目来。
――前部左曲前都、前部左曲左都、前部左曲中都…………
一直到轻水李义荣麾下的编外右部右曲后都。
一千七百来人的军力,李义荣麾下是两个部编制的,他与李懋忠一人统领一部。
细细的翻看着各部,祝彪内心的郁闷一下子消散了。因为他惊喜的发现,通过这个自己竟然可以详尽的了解到每一都的战力、训练、磨合等各项情况。将‘都’级编制换成‘什’之后,也依然如此。
再更换成‘曲’,再更换成‘部’……
祝彪惊喜发现,自己麾下的中部,训练、磨合都是在50点以上的,这岂不就意味着……
一百八十三章 部将的不满(第三更,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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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说一句,这名字起的挺个性!
含丘,彭明县与明溪县交界处。清水县据此60里,彭明县城据此30里,梅溪县城据此70里。
第二天黄昏日落时,三千骑兵三千步甲将这个不大的小土丘围的水泄不通,一面面白底黑字的将旗迎风招展。
中军大帐内,李义荣【李懋忠守城】、谢强【彭明县尉】、刘颖达【梅溪县尉】三将对坐罗亚修、祝仝、陈孟仁三司马,六人分列左右使得祝彪的这个中军大帐看起来也像了那回事。
谢强、刘颖达对着上首的祝彪表现得恭恭敬敬,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昨夜里接到军令后的二人是各当着自家县令的面大骂祝彪‘荒唐――’、‘胡搞――”的。
面子功夫么,谁都会做,也谁都要做的。就是天下最高高在上的中原天子,也要每时每刻的去做着这表面上的功夫。
“明日卯时正点造饭,辰时出军――”【6点造饭,起点出兵】
祝彪完全是一言堂,罗亚修三人不会跟他提什么异议,李义荣三人提了他也不会听。可能真的是跳的太快的缘故,祝彪一些作风习气明显还带着军伍中下级军官的强烈色彩,比如说――一切军事决断由自己乾坤独断!
退出中军帐的后一刻,阴霾立刻爬满了谢强、刘颖达的脸上,还没有学会听取手下军将意见的祝彪在军事决断上表现得太强势了。
李义荣内心也很无奈,自己每打一场仗都不知道要跟堂弟、手下商量多少次,这里倒好,净听命令就是了。今天一天,从清水到含丘的一路上,祝彪找自己也就是问一问明溪县地理上的事情,军略决断可是一点都没提!
现在又是这样,真的是叫人很无奈啊!苦笑,内心只有苦笑。
将领不是仆人,所以系统栏里没有手下诸将的忠诚度,祝彪才涨到18点的感知也‘感知’不到谢强、刘颖达内心中对自己那极度的不满。他现在正在像往常一样,处理完所有的军务后,盘腿打坐在铺褥上,静静运行着内功。
2460了内功值,这表明自己一流高手境界已经快要走一半了。虽然剑术一下子加到了51点之后,武力就已经猛的窜上了66。但是内功依然是衡量实力的最重要一环节。
李义荣的营帐里,出了中军帐的谢强、刘颖达二人回到各自营中兜了一圈之后,不约而同的把脚步对准了李义荣。
明亮的灯火要,三十来岁正当年的谢强和刘颖达二人面目清晰。
鬓角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精精有神,手指粗大,尤其明显的是右手拇指上绕着的一个铁环扳指。谢强,怀远三县军中赫赫有名的神射手,百步范围内指哪打哪!
四十还不到,却早已两鬓飞霜,瘦削蜡黄的脸上皱纹密布,但是青筋暴露的双手却刚健有力,长满了硬生生的茧皮。一杆虎头大刀,一双铁拳,就是刘颖达在战场上最好的伙伴。
抬手压下了谢强、刘颖达二人即将脱口的话,李义荣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但是,昨夜里祝彪的那句话让他为之心动,那句话所囊括的境界不是只局限于怀远一地的自己能相比的。对于祝彪,他选择暂时性的相信,所以他也希望谢强、刘颖达二人也能暂时性的相信!
一个很古怪的状况出现在了汉军中,本该最外心的李义荣部反倒比根正苗红的谢强、刘颖达更加‘忠诚’于祝彪,这应该是下令前的镇北将军李辉祖所万万想不到的事。
清晨,红红的太阳跃出地平线,万道光芒洒落大地。
饭食过后,三千步甲依次上路。含丘距离明溪县城只有三十里远,下午时分就该抵到。两翼,罗亚修、陈孟仁各率本部骑兵压阵。
祝彪独自率领中部及卫队行于最前。
“这,这……”谢强又不淡定了,指着行在最前的祝彪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当这是六百人么?全军可是六千人!老天快打下一个雷劈死这混蛋吧,哪有一军统帅像个开路先锋一样走在全军最前的?
若胡骑来袭,不就都搅合在了一起,那大军谁来指挥?李义荣吗?可那两边骑将的傲气哪可能会听……
刘颖达嘴角含着冷笑,默不做声。李义荣再次无奈,再次苦笑。
明溪县城。
千户索奴正在校阅着自己集结地队伍。汉军进驻含丘,城里的他当然会接到警讯,一边收拢队伍,另一边连夜派人向怀远郡城、津平、宁和、吉安四地报信。
当祝彪的队伍逼近明溪县城的时候,距离明溪最近的怀远郡城的部族武装已经赶到来。两项汇集,索奴手下就有了不少于两千能战勇士,他分毫不怕三县合兵而来的汉军。
“怪不得汉人敢出城来,原来是多了一千来骑兵――”索奴接到了最新的情报,祝彪所部镝锋相当好的封锁住了胡骑的探马,从昨天到今天以专业对业余,部族胡骑的探马比起他们常备军中的射雕儿来水平真是差了好一截,一直没能确切搞清楚汉军中真实的骑兵数目。“但是我有两千长生天勇士,何惧千余骑汉人骑兵?”
“扶罗头领,我将勇士们交给你的手中,带领他们,斩下所有汉军的首级,我要彻底打垮清水三县――”
“千户放心,我一定把汉军骑将连同李义荣的脑袋一块给您带来。”
罗州境内的胡骑,眼下确实是气昂昂雄赳赳,休看与延东仅隔了这么一点距离。对汉军的连场大胜已经让他们彻底高昂起了心劲!
两千部族胡骑,若是放到延东战场上,便是稽陬本人也绝不敢开口言道稳胜下千多汉骑。而在罗州,就是部族首领一级的胡族中层贵族,都已经完全蔑视汉军了。
祝彪还不知道胡骑就是这种心态,如果知晓,肯定会更加的开心放心。因为这种心态下的胡骑,是更加不可能避汉军锋芒而不战,去趁虚而入进攻鼓明、梅溪、清水三县的。
黄色的扬尘从远方升起,还没有听到马蹄声,但是祝彪晓得――胡骑来了。
“报――”
“校尉,明溪县城方向,两千左右胡骑正向我军扑来――”
“传令后军,继续稳步行进,此敌无须他们操心。要左右两部更加严防戒备,给我看好了阵脚……”
“诺!”
一百八十四章 满地胡尸(求收藏)
散散拉拉两千胡骑,横幅面宽的惊人。
望着已经清晰可见的胡骑队伍,祝彪瞬间就打消了全军排出锥形战阵的念头。
太不值得了!也太不划算了!
这么宽的横幅,再从扬尘上估量一下胡骑的数目,可想他们的纵深能有多长。不要说中部、亲卫全体排出锥形战阵来,就是单单亲卫百骑排列一下,一举洞穿胡骑阵列祝彪都有绝对的把握。
如此再将这群胡骑劈分成两半又有什么用?
他们可是部族武装出身,阵列零散了就零散了,真要他们一直排着整齐的阵列反而是件挺难的事情。只要部族的头人、首领都还在,一声吆喝起来,转瞬间队伍就可以重新凝聚起来。
祝彪命令向下一传,中部十都迅速转变着阵列。
“长生天的勇士们,握紧你们的弓箭,扬起你们的弯刀,随我去——收割汉奴的头颅——”扶罗归高声呼喊着,右手弯刀向着面前的汉军重重一劈下,“杀啊————”激昂的喊杀声响彻疆场。
“冲——”与胡骑方面慷慨激昂的战前鼓舞相反,祝彪这里只是一个单单的‘冲’字。他已经不需要像以前那样用振奋涌动人心的言语去鼓舞军队的士气了,他背后的士兵们,不管是原先前部剩余下的老兵,还是泰长郡补充来的新人,他们或许训练还有不足,他们或许磨合还有不到,可是对祝彪的充沛信心却都是绝对的一致!
所以,只需要一个单单的‘冲’字,就凝聚了所有人的战意!
“轰轰轰……”
无数的马蹄在疾踏奔驰。祝彪带领亲卫百骑一马当先继续冲锋在最前,小小的锥形战阵就是此战汉骑军列第一线的锋芒。在他们的背后,是中部十都将士,左右各五都。
不以曲,不为部,就是以都作为此战的基本编制。军司马、军侯归列各都之中,十都就是十个**的战队。
‘毒龙出洞——’
铁枪抖索,疾啸的劲气将头上落下的箭矢纷纷打飞。
余势还不消,“穿刺——”技战术就已经发动。
快马疾驰中两军迅速接到近处,祝彪铁枪疾落,将迎面撞来的一铜环胡将一击挑飞。
亲卫百骑毫不费力地就将胡骑消薄的阵列一捅洞穿,扶罗归的这帮手下里可没有车牙和丘图夨这样的高手,迎面来的两个铜环胡将都不过三合之敌,寻常小卒更是一枪都走不过。
祝彪轻而易举的就杀出了阵列,回头看,胡骑近两倍于己的阵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当亲卫百骑再次列成锥形战阵的时候,十支以都为单位的战队也纷纷破开了胡骑最后一层,前后脚一样接连突杀出来。
“杀——”
没什么好说的,各都马上重整队列,反身再次杀进胡骑中。
五六里外。
李义荣脸上已经满是焦虑,谢强、刘颖达二人的神情就更不用说了。三千步甲隐隐躁动着,一股急躁、担忧的情绪在队伍中蔓延开。
反观是两侧的骑军和罗亚修、陈孟仁两个军司马,是各个镇定如常平静如水,丝毫没有收到不远处战场的影响。
这是一个很显著的对比,却无疑也让李谢刘三人内心里生出股巨大的不满。
不管后两者对祝彪怀有多大的不满,祝彪带领的还依是汉军不假,二人就理所当然的会为他担忧,担忧打败仗,大败仗。只是这担忧中同样夹杂着无比的怒气罢了。
但罗陈二人的‘无动于衷’却也是谢强、刘颖达所决不能容忍的。对着罗陈是怒目而视,眼神中隐隐的都有了股杀意在。
“呜呜呜——”
三响激昂的号角声突然从远处传来,这是进攻的命令。接着就见一快骑疯狂的策马奔来,一手高举着蓝旗。
分兵,这是蓝旗的基本意思。
信息没办法像亲口传递一样准确详细,但是意思也不难理解,是骑军与步军的分离。
罗亚修、陈孟仁左右两部的令旗兵立刻打马上前,手中分别高举起了一支蓝色旗帜。
然后全军人就看到,那依旧在疯狂打马接近的传令兵,左右两手各自举起了一杆青旗,这代表着绕行!青色的令旗随着手臂的晃动迅速在半空里绕转了几周,然后烈焰一样赤火的红旗出现在众人目里。
对照先前响起的三声号角声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步骑军迅速分离,左右两部骑军立刻从两翼包抄胡骑,步军迅速上前赶进,全军进攻!
如果后军接下的行动不是如传令兵的意思的话,他会立刻打出黄旗表示停止,然后自己继续快速向前,口头转述。
而现在,当步骑两军齐齐加速,当左右两部骑军飞快奔驰时,传令兵停下了自己极速奔驰的战马。那就表示着——后军的行动一切如祝彪所命令!
“以自身为诱饵,吸引胡骑扑上,乱战中再主力掩杀——”
李义荣、谢强、刘颖达三人的脑子里同时间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细细想想,真是如此啊!眼下的命令不就是明证?
这一刻李义荣赶到了欣慰,谢强、刘颖达缓下了内心里对祝彪的怒火……
三人齐齐催动兵马全速前进,好为接下去的战斗尽一把力。
虽然祝彪这样的行为还是不‘稳重’。但是,沙场争锋,胜利第一,这样不稳重的行为还是有很大可能带来一场胜利的。
开门红就行,不管能取得一个什么样的战果,只要是开门红,就可以迅速鼓舞起步甲们的士气。
罗亚修、陈孟仁才不是这般想,他们可不会认为前面依旧在混战,自己上前是追敌,是追杀,这才是正理。
祝彪在延东战场上一系列的‘辉煌’战果,给他的手下们带来了巨大的信心。而且二人也都清楚,整个怀远地区胡骑也不过五千人……
那么一个明溪能聚集起多少人马?一千还是两千?
可就算是三千人,罗陈二人也不会认为祝彪会败阵。
五六里地,步军全速前进下也用了一刻多钟时间才赶到。
可就是这短短的一刻多钟时间里,战场上的硝烟就已经散去——三千汉骑正在全力追杀着逃窜的胡骑。
原先的战场上,只留下一匹匹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和一具具胡人倒地的尸身,灰褐色铺满了地面……
一百八十五章 二战,胜!(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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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李义荣的舌头打卷了。
满地的胡狗尸身,一千人没有至少也有七八百吧?可的再看一边摆放整齐的汉军将士遗体,有一百人吗?
不可置信的目光从遗留在战场上的这批伤兵身上扫过,重伤员加上一些轻伤的,似乎也不到二百骑。
前前后后这才多么点时间啊?
但事实就是如此。在罗亚修、陈孟仁率军扑上来的时候,已经被祝彪前军来回穿插了三回的胡骑彻底崩溃了。首领扶罗归自己都仓惶如丧家之犬,在看到来势汹汹却人数众多的又一波汉骑左右夹击而来,当即一票子胡骑嘣逃离散。
祝彪立马带队进行拦截,当然是拦不住太多人,合着增援过来的左右两部压扁了被包围在中间的那三二百倒霉蛋后,依照汉军追击时的规矩,重伤员和大部分轻伤员留后打扫战场及就地疗伤外,剩余将士全力追杀,这一追就直接追到了明溪县城下……
索奴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勇士会失败,而且是毫无余地的彻底惨败。但是,城外那一群群耀武扬威的汉骑证明――他的眼睛没有欺骗他。两千胡骑确实是失败了!
“千户大人,汉军至少有三千骑……”扶罗归寻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理由。再笨的人也知道为自己的失败寻找借口,除非是那种千百人中难得一见的实证人。扶罗归不是这种人,他的心不宽,而且要面子。
索奴当然知道先前的情报错误,眼下单是西城门外的汉骑就有近千人,而东南北三门处也各有大队的汉骑封锁着城门。
所以他没有破口大骂扶罗归笨蛋,骁勇的长生天勇士是被人数远多于自己的敌人给击败的,懦弱的汉奴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大败长生天的勇士。
可……“眼下该怎么办?”
“在回城之前你可已经派出人马向四边报警了?”
“大人,我派出了自己的牙兵……”
每个草原贵族都有自己的大帐――牙帐,上到单于、可汗,下到部族头人、小帅,牙兵的名称会不一样,但性质是相同的――最骁勇最可靠的精兵!
三千步甲随后赶到了明溪城下,祝彪立刻带着中部和亲卫抽身了出来。四方城门由三千步甲和两千骑兵勘护,城内的胡骑就是增多上一倍逃不出这个牢笼。
在中国战争史上屡见不鲜的锁城法出现在了罗州的战场上,虽然没有太过大张旗鼓,但是随军的工匠还是很快就将一个个树木变成了一个个鹿角、拒马。
顶着巨盾,身披重甲的汉军步卒将这些鹿角、拒马重重安放在四面城门周边,步军的营寨也随之修建起来。
城头上索奴的脸色已经苦得可以滴出水来。特别是他发现,最先追到西城门下的那标精锐汉骑连同汉军骑将的大旗已经消失不见时,内心的悲苦和叹息就不用提了!
祝彪并不知道扶罗归在逃入明溪县城之前曾经派出过自己的牙兵向四方报警报信,但是他清楚,‘围城打援,逐一击破’的真正要义并不是坐等城下等着敌人送上门来。而是要主动出击,主动中途设伏――
怀远地区太小,胡虏占据的五县之地距离太近,更重要的是这里地势平坦,堪称一马平川,比之连平也就是多了几条可以依靠的河流。
中途设伏就无从谈起了,但是主动出击就是必须得。
在李谢刘三部步甲到来之后,他提领着中军及亲卫稍作休整,就打马向着宁和县方向疾驰而去。
宁和是怀远郡城除外,与津平、吉安三县中距离明溪最近的一个,祝彪当然要择近的来打!
所以,宁和的胡骑首领达簿干接到明溪一战的败讯后,还在犹豫着是战是退的时候,祝彪带着身后的滚滚千骑就已经势不可挡的杀到他们面前!
之前的一战中,轻重伤员一共去掉了小二百人,祝彪麾下依旧还有过千骑。【一部骑兵,士兵+军官近一千二百人。祝彪亲卫满百人】
铁枪直刺正前,祝彪更加提速战马,狂嚎着喊着,“弟兄们,跟我杀啊……”过70点的统帅让他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胡骑的不备。
达簿干的犹豫也是整支胡骑的犹豫,队列没有完全展开,弓不出壶刀不出鞘,这分明就是还未做好准备。
达簿干狂吼着‘放箭’,面对人数相等的汉骑他不能撤退,自尊心也容不得他面对着‘懦弱’的汉人退兵避让。
他选择了战斗!
箭矢好歹还是落了下来,落在了冲锋中的汉骑头上。
“噗噗――”
“呃啊――”
温和的阳光下,点点寒芒在半空中瞬间闪亮,零星的惨叫声在汉骑阵列中响起。
技战术发动。汉军冲锋本就快上一截的速度陡然间又有了显著的上升,胡骑没有第二射的机会。
双方撞到一块,凄厉地惨叫声在两军锋线上响起,大批的胡骑瞬间倒地,汉军无论是单兵战力还是战马冲速,都是占绝对的优势。祝彪刺下的铁枪直接穿透了一名胡将的胸膛,锋利地枪尖从他后背直接透出。挑落在地上,大股殷红地鲜血立刻染红了地面。
完全的势若破竹,绝对的势不可挡,汉军所向胡虏披靡。
“驾――”
祝彪大喝着,右手撮枪对准面前的一众神色仓惶的胡骑闪电般往前探出,点、点、点――
刺、刺、刺――
七八名胡骑或是胸前或是咽喉,道道血箭哧溅而出。
惨嚎声连绵不绝地响起,祝彪当面许多胡骑还没有搞清竟是怎么一回事,眼前亮眼的白芒一闪,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投矛――投矛――”
达簿干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大胡的勇士,长生天的子民吗?那么的不堪一击,那么的脆弱!
祝彪开路,冯恩江百骑随之从缝隙中杀入。这一仗跟上一场是用一样的老战术,却也相同的十分管用。
后面的中部依旧以都为战队,进行着一样的冲击冲锋,只是片刻的时间,千多胡骑就倒下了三分之一剩余的兵马更是阵脚大乱。
“死去!”乱军阵中,祝彪直找上了达簿干,谁让他耳朵上的银环那么闪闪发光呢!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刺下,犹是一道从天外落下的流星,在眼前划过一道直直的寒芒,显现在了达簿干的门面前。
达簿干虎吼着举起手中狼牙棒相迎。
“当!”
清亮的金铁交鸣声。巨大的反震力祝彪毫不在意的承受下,达簿干却两臂酸麻,虎口直接迸裂。狼牙棒虽然没有飞出去,也高高荡起。
长枪连稍微的一顿都没有,去势犹疾,如寒星坠落而下,在达簿干的咽喉处尽没而入,等再收枪回身时达簿干的人头就只剩下一丝皮肉相连在颈上了。
二战,胜!
郁闷坏了,睡觉了又爬起来,大家来看看
今天碰到了个挺贱的人――尊兵戒。[点]对,你要是能看到了更好,老子就骂你了。
他干的只有一件事,两个帖子上骂了我:1、看到作者回复楼主这cāo蛋样,我就觉得恶心;2、作者确实挺嘴贱的。
他妈的kkkkxxxxxxx,你这样的人才叫真的贱!
发言如果是就事论事,就书论书,便是说的再狠我也不会删帖子,比如他翻出来的这俩帖子,那就是很明显的反对贴么,老子我删了么?
写书这么长时间,最恶心的就是这样的货sè,但是偏偏还能撞到。
纵看两个(反对)帖,关乎的无外乎是两个问题:
一是主角初始的xing格问题,涉及到那一句“遭天谴”和连续的挑衅强敌(自己找死)以及离开九曲剑派的时候接受了太上长老赠书,记得前几天还有人反应过这个;
二就是本书前期主角连续被人打压,感觉看的不爽,与简介中‘彪悍人生’不符。
关于第二个问题是‘1251254125’提的,在那个帖子的第七楼我已经具体回答过了。唯一感觉有点小抱歉的就是,一开始以为1251254125是个喷子!
说回第一个问题,‘落心追魂’提出的。【还是高级vip,悲乎,走掉了一个潜在消费户,嘻嘻……】
他认为主角脾气过于火爆,还在弱小时候就主动招惹上了大对头。
“一开始还说了主角除了死什么都不怕。。。结果后面主角几乎是一直在找死。。。就主角这样都还能成功。。。这主角光环作者你准备开多大啊?”――引用一下原话。
还有随后跟帖的――为什么嘴贱要说那什么招天谴呢,这叫没屁大的本事牛屁冲天。
自己已经报复过了为什么还要对别人说那倒霉孩是遭天谴呢,这不是让人把目标对准自己吗?
――――――――――――――――――――――
他们或是与这两位观点相同的人,可能现在依旧跟读着的书友们一些人也是这样的想法,那我只能说是――你们没有彻底联系起主角的身份背景。
就‘遭天谴’那个情节来看,乍然看确实给人感觉主角‘嘴贱’和‘自己没事找事’的印象。
这一点下面的跟帖中有反应――混天魔灵,这位跟尊兵戒同学可以说是同行同类。一样的嘴贱――这是我说他们的。
但是‘嘴贱’的人,大家脑海中第一印象又是什么?
非常惊奇――没落de贵族,呵呵又是一个高级vip。
这位应该都没读过本书,他是怎么说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嘴上占便宜,天生一付嘲讽脸的主角了。
一个成功的主角要具备三大要素。
行事果断。
xing格沉稳。
智勇双全。
当然,还有其它的要素,但这三大要素是最基本的。整天口花花一付小流氓样,或者动不动不知所措,看见美女流口水的主角,是不招大部分人喜欢的。
和人斗嘴,明显的小家子气了。不作口头之争,不要缩头缩脑的猥琐样,像个小孩子冷嘲热讽的,有失风度。
―――――――――这位是个说教类,呵呵――――
但却说中了‘中心’,一个嘴贱的人,连我自己都会认为,该是一个行事轻浮之辈,且小家子气的人。
但是看看主角的属xing,自信、意志、坚毅、勇气、心xing,作为一本系统穿小说,所有列举出的‘系统’数据可都是跟主角紧密相连的。而且之前时候就已经做过主角的身世普查――孤儿出身,没过过好ri子,社会上辛苦打拼。
这样的人跟‘嘴贱’的形象完全不搭边。
有人会说了,那是作者你自己描写描述失误。
但是你们都这样认为,这么想,那么为什么就不再深入的想一想,报复过了对手之后还说风凉话,这样的人除了‘嘴贱’之辈外还有什么类?
睚眦必报?愤世嫉俗?自尊心强,容不得半点侮辱……
等等,相比较‘嘴贱’一类的人,这些类不更符合主角的个xing吗?
本书是系统穿啊,读书要好好分析或是记忆一下系统数据好不好?看看主角的道德,65点,书中怎么说的?一般水准以上。但是100点满值65点也不会是大好人吧?只可以说很普通,是不是?
而且更重要的是魔xing25、心魔30,各位不要把这两点单单的只考虑到内功修炼上好不好,那也是影响人物xing格的。
如果把前后联系到一起,想想主角的出身,祝彪的个xing,明显就是――自尊心超强,容不得侮辱,且有点睚眦必报的苗头。
这种xing格下,看到江羽柯被自己整的那么惨,而且事情苗头还显然牵连不到自己身上,说一句风凉话,会是‘嘴贱’吗?
大家还要联系一下现代社会好不好,现代社会说风凉话幸灾乐祸可是不要太普遍哦,作为一个刚刚穿越的人,还保持着一点现代人行为习惯这不很正常吗?
正常的就像,现实中你看到了自己仇家倒了大霉,你自己在边上乐呵呵几声。特别是仇家倒的大霉还是自己悄悄挖下的坑,如果是一个自尊心超强,容不得别人侮辱,且有点睚眦必报的人,他会就那么呆呆的站在一边只看热闹?说说风凉话太正常了吧?
而至于后果,需要考虑吗?你以为自己是智慧100,算无遗策啊。主角只是个正常智力的普通人好不好?不要一穿越就觉得主角一定要无敌,真有那样的人,都不用穿越了,现实中一样能蛮起来。
所以,就这点产生‘嘴贱’、主角xing格有问题,此一类疑问的,我本人感觉颇是不解。
是我描写的不够,让人体察不到这些???想必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吧。今天这里就算是做个解释。
――――――――――――――
我把话头拉回来,混天魔灵、尊兵戒,老子今儿就骂你们了。不要感觉着自己是读者就可以随便辱骂作者。
每一本书都是作者辛苦写下的,都是作者的‘一个孩子’。
人家‘1251254-<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的?――真心希望你能从新审视下你写的东西,毕竟写了那么多了,不容易!
一本书你可以不喜欢,甚至是讨厌。就像‘1251254125’,他就看开头那一截看的郁闷了,烦心了,然后说了一大堆。
这些都可以,以书论书,但是不要涉及到**裸的人身攻击。
每个作者都不愿意碰到你们这类人的,但是这样的人起点还真有一部分。
喷子,就是喷也喷到正点上,我绝不会说什么,更不会删帖子。他们都比你们二位直接骂人的强上百倍。
我今儿骂你们了,而且还写了这么一大章。
(嘿嘿,写到现在,心里憋着的话道出来了,舒快多了。骂k的,老子都睡下了,心里憋气,从床上爬起来的。明个还要上办公室,哭!都一点了。)
那是因为你们骂人在先,作者需要照顾读者们的情绪,但也不意味着就要‘唾面自干’,就要骂不还口。
而作者的开骂同样也不意味着――不尊重读者。
我想看着本书的朋友们也不会有人感觉我不尊重他们了。
尊兵戒,我kkxx你个oo。
你看过书吗?张口就骂人,骂人就要准备着被人骂。还是那句老话――骂人者恒被骂之!
一百八十六章 人物升级,剑术猛升
是一个周五%>_<%!!
“经验否升级?”
“升级――”
“升级――”
从宁和往津平的路上,祝彪理出点空余时间,爽快的将级别升上了43级。
这两战中,他斩了87名胡骑,和六个铜环一个银环,相加得了经验。而他麾下的将士,斩敌一千六百多,战死二百出头,系统评价是当之无愧的大胜,经验增幅彪两战得了经验还多,加上本就余下的,立马级别往上蹦了两蹦,而且不出意外的话第三蹦还马上就会来到。
10个数值点加到哪里?
看祝彪现在的属统帅这两项是必加无疑的,而剩余的6点呢?加到什么地方?
魅力、感知吗?这两项都很低。前者关乎江湖奇遇,后者关乎第六感,满点时候,冥冥之中就能预感觉到祸福凶吉,一心血来
所以说,两者效用都不是一般的强。但是话说回来,两项数值虽然低,却并不一定要用加点的形势来提高。整个系统中,除了智慧骨等有限的几个选项外,就没有那一项是非要用加点来提升的。
不说奇功绝学榜里的那些绝世武功,《八荒*生诀》,这是黄系的武功,一正一邪,两相对。
但是游戏里只列入了寥寥几种。《江湖成长计划》是以金系为主,古系、黄系为辅,先天上的设定就造成了这种局面。
存着四个数值点不用是最愚蠢的决定,祝彪眼神闪了闪,叮……”,系统音六声连响,剑术值已经从51升到了57。
被之前升一级加一点的印象给束缚住了,祝彪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自己只在上次一口气加了六个数值点在剑术上,之前从7级开始到现在,可是一个数值点都没在上加的。
自己先前完全是在凭自身努力提升的剑术值,这在现在就是意味着――自己可以把大量的数值点集中加在剑术上!
一股隐晦的剑法感悟涌上祝彪心头,慢慢体会着,然后完全是肉眼可见的,《纵横剑法》从如意境一路攀升到大成境。
“不知道再升一级,把剑术加到横剑法》会不会圆满?似乎自己也可以多加些点数在统帅上的?”
祝彪回想,记得是26级的时候自己把积攒的14个数值点全加在了了统帅上,如此己就还可以有十二点的缓和余地……
“今后的数值点不愁没地方加了……”
人物:祝彪
级别
经验
生命
内功
智慧
气势:28
自信:85
感知:18
亲和:52
道德:60
意志:81
魅力:15
心魔:0
杀气:50
声望:28
武力质55力量53根骨捷46灵活47】
军事帅73练兵40阵法25工事20
谋略42地理25威信20天象18
勇气75坚毅90
短兵兵兵师a0%
弓弩械c0%】
文艺学15礼仪20谈吐36书法10
骑术77泅水查59
剑术57箭术53枪法26】
政治眼43治理50礼祭10文教20调度25
营造15治安50司法50】
状态:正常
疲劳:0
剩余点数:0
功法:
内功:《大力决》第二层满】
《九转心经》第三重成】
《一气诀》第二层满】
《混元功》第一层心】
身法:《游鱼身法》第三层心】
《四方步》第二层满】
《摩云金翅功》第一层心】
掌法:《怒涛三叠浪》第三层满】
《霹雳掌》第一层心】
拳法:《莽牛拳》第二层满】
剑法:《九曲剑法》第三层成】
《剑术真解》第九层满】
《一字剑诀》第三层满】
三命剑》第三层满】
《纵横剑法》第一层成】
刀法:《定军刀》第二层
枪法:《杨家枪法》第二层成】
除了‘威信’有不小的增长外,箭术、侦查等‘自然成长涨幅小的很,枪法倒是上升到了26点数值,毕竟祝彪眼下根骨的悟家枪法》只是三流武功,便是军务再繁忙,修行起来速度也是快得多的,可比起加点的痛快,依旧是太缓慢了!-<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已经更换域名为
一百八十七章 三将镇服,强取明溪
“报——”
“大人,吉安胡虏已经逃回城去了……”
二破宁和,三破津平,祝彪正要四破吉安,可来这个方向都赶了好几十里路了,散居的胡人倒是收拾了不少,可是成规模的胡骑还是一个身影都没见到。
当然,地面上留下的痕迹是表明了有大股骑兵出没的。
祝彪将手头不多的几个镝锋全派出去打探,消息使人失望啊!吉安方向的胡骑跑回成了去了,回头看看背后的将士,祝彪连去城下耀武扬威一把的念头都打消了。
津平战后,祝彪身后所部的伤亡抵得上先前两战的总和。因为,他自己是可以用升级把疲劳一扫而光,可是手下的将士却没办法这么做。马匹可以更换,人力则只能慢慢恢复。
而且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祝彪不需要考虑士气的问题,手下兵将个个气势如虎,但人力有时尽,跟曹刿说的一样,是一战如虹,二战竭,三战衰。没人是金刚不坏体,没人是永动机,体力问题成了祝彪所要面临的最大敌人,但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四破吉安之敌。
“收军!弟兄们,撤了——”淡淡的看了吉安方向一眼,祝彪果断下令收军。
第一阶段至此已经结束了,剩下要做的就是趁着胡虏援军未到前,攻下明溪五城。不但完成了系统轻易不见下的b级任务,也完成了出兵前身上所担负的责任!
怀远郡地理却是没什么重要,可是敌我分守一方是一会儿事,汉军全占了就是另外一回事。祝彪完全可以以怀远为踏板,兵锋逼近九原。
那里,已经是胡人们进驻罗州的一处中转站了,大量的胡族妇孺和大批的战马牛羊集结在那里。祝彪只要在上面插一刀子,就可能废掉某个部落伸进中原的触角,让那个部落一阵肉疼甚至是实力一举降低一个档次。
就像胡骑杀进了北平府。他们及时没能攻破北平城,也可以让王都内的大部分豪门富户损失惨重。
所以,胡骑抽调军力回头清剿就是必须得,甚至祝彪只要把势做足都可以让乌维驮等胡族顶层以为——延东汉军又要再次大举东入,地点就放在了怀远郡。
如此,余明战场上汉军的压力定然会减轻不少。
“今夜攻城,四面强打。城内的胡狗我不要放走一个——”
“诺!”
再一次升帐议事,祝彪的一言堂却得到了李义荣、谢强、刘颖达三人满身心的佩服和尊崇。
三个一直在怀远郡里打仗,真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人,对于祝彪今天一日的战果佩服的五体投地。
三战三捷,己军阵亡不足五百人,斩首却有五倍之多,还是在以少敌多的情况下完成。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奇迹。
这么大半天的时间,三人与罗亚修、陈孟仁联系下也闻到了很多祝彪延东战场上的‘光荣事迹’。
原来他不是贵胄子弟,原来他是实打实的战功,原来他从军入伍才小半年……
更有连平东门外一战,以一破十大获全胜的辉煌战绩——
联系眼前亲眼所见的事实,李谢刘三人完全拜服在了祝彪身下。
军人就是这样,性烈而刚强,很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比如这一次祝彪下令全歼明溪之敌,四面围攻显然不如围三缺一来的更容易动摇胡虏军心,但是李义荣三人无有一句疑问,俯首领命。
“服了么?”看着众将离去的背影,祝彪手指摩挲着下巴玩味咐道。
如此也好!虽然感觉有点快速,但更符合战事所需。而且也反映出了这些人的人品来。若是真的碰到死牙烂嘴死不服输的家伙,反倒是个麻烦。
“可能跟之前的战局有关吧?”
罗州战场上汉军一败再败,怀远三县早在两年前就岌岌可危,这般环境下还依旧支撑着的人,都是些真正的军人、好汉。苟且龌龊、意志不坚的人是不会站在怀远三县的。
夜色浓浓,弯月如牙。点点繁星装缀着天空,星汉灿烂。
“放箭——”
明溪城头上亮如白昼,一支支火把插满了城垛。
索奴说话完全在吼,焦急的战况让他内心攒动不安,只能一声声的大吼手下士兵来缓解心里的压力,两眼红欲滴血。
就像连平城头的火箭短时间里焚不了胡虏简易的云梯一样,胡虏的火箭在现在一时半会里也焚不了汉军的云梯。
索奴的大吼徒劳无功,一具具云梯还是照旧搭上了城墙。
随后,拼杀开始。四面具敌下,索奴只能将不多的兵马平均分布在东西南北四面,每一面只只二百来人,力量何其之薄弱。
祝彪嘴角挂着笑容,明溪不比津平、宁和等地,这里是胡骑与汉军接壤的第一线,战火不断。除了索奴统带的胡骑外,几乎没有胡虏平民在县境内生活。
自然地,被围困在明溪县城内的胡虏,眼下也没法得到本族平民的支持。而汉人,在城内除了有一些被掳掠来的女子来,是半个汉人男丁都看不到的。
“跟我上——”
祝彪一手举盾,一手提剑。在他的背后是祝仝、祝忠、祝明、孟蕤四个三流以上的高手,其中孟蕤已经进入了二流中段,以及三十人的精锐力量。
这就是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对于只有二百来胡人守卫的一面城墙来说,祝彪和他身后的这股精锐是完全无可抵挡的。
“砰——”祝彪没有一开始就显露出功夫,只是显得爬的无比快速。他盾牌顶在头顶,无须扶着云梯,只用两脚蹬踏上升,那速度当然是快的出奇了。
蹲守在上面的胡人箭矢射下,没半点用,那就礌石立刻投下。
索奴还算有些脑子,扶罗归败兵回城后他就立刻督促着败兵拆房扒屋,用大半天的时间晕了不少滚木礌石上四面城墙,现在就体现出了效用来。
但是几十斤的石块砸在祝彪举起的盾牌上,根本无有用处,呼呼风声响起时他左臂间内力就开始涌动,然后只是一震,也就是一震,石块就远远地抛飞了出去。
两丈、三丈、三丈半……
可以一窜而上了。祝彪《摩云金翅功》全力施展,人如一只大鹏垂天升起,直接越过了城头。
盾牌像是铁轮一样被祝彪半空里甩飞出去,疾旋的盾面轻而易举的将脚下靠墙一流站着的五六个持弓胡人尽数折断了脖子,其中两个都直接削掉了脑袋。
如水的剑光下一刻在城头上亮起!
祝彪上了城头,也就是明溪城马上要到汉军的手中!
一百八十八章 横扫怀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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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满目狰狞的首级摆在祝彪面前,看着他们呲牙咧嘴的表情,想必授首的那一刻肯定很疼吧!
耳朵上的银环表明了二人的身份,一是千户索奴,一是怀远郡城胡虏首领扶罗归。
此时的天色还远不到黎明时分,大军就已经开进了城中,攻城之战可谓是顺利之极。祝彪落脚在原明溪县衙,全城里只有零星的厮杀声还在响亮,剩下的就是全城搜捕逃匿的胡虏败兵了。他们的主力在登城战中已经被完全消灭!
此战斩敌近千,己军伤亡五百余,其中阵亡着三百。有着三倍的战果,系统评价不出乎祝彪的意料――还是大胜!虽然是三战一,可胡虏也有城防优势不是?
正常的攻防伤亡比例都是1:3,正好也是三倍的效用,两边齐平。
虽然李谢刘三将的手下比起居延城的步甲精锐来还差一截,但是被祝彪兵种附加属性一笼罩,他们单是从单兵作战能力上看已经不弱过精锐步军多少了。
短兵――c阶:杀伤力+10%
长兵――b阶:杀伤力+15%、速度+15%
弓弩――c阶:精准度+10%
而且以三打一下对手还是不善守城的胡人,取得如此战果是顺理成章的。
此外祝彪还解救下了一百来妇人,不少人都已经被折磨得神经痴呆精神麻木如木偶一样了。祝彪心中黯然。他知道,战争期间这种事情是无可避免的,但是在延东时候,可没有亲自历经过这等场面。
眼不见为净,而要是见了――心中杀意沸腾,止都止不住。盘腿打坐在榻上,祝彪后半夜就是在默念静心咒和定神咒中度过的。
――――――我是分割线――――――――――――
吉安县。
与明溪不同,在胡人的心中离清水三县一百多里原的吉安已经是很安全的地带了。所以,在这里不仅生活着一个人口七八千的胡人部族,更有些许充作奴隶的汉人。
对于这些苟活中的汉人,天始终是漆黑不见五指,看不到一丝光明的希望的。
但是从昨天开始,汉人们突然发现,往日自己头上意得志满的胡狗们脸上突然多出了掩不住的惊慌之情。
折返会县城的楮罗,派人联系郡城、津平、宁和后,被吓得冷汗出了一身。汉军竟然这么厉害,打败了明溪后,连破宁和和津平。
整个部族的上层开始人心惶惶起来,很快的中层也传遍了消息。
一些县城附近的散居胡人开始赶着牛羊往吉安城里面挤,尤其是下午楮罗派出的探马带回了详实的报告后――痕迹表明,在吉安通往明溪的大道上确实发现了大批不明来历的马蹄印迹,而且那一路上至少有百帐族人被灭口。
于是整个部族都慌张了起来。夜晚来临,大批的胡人睁大眼睛警醒的守护在城头上,深怕着汉军会趁夜来袭。
楮罗分析着,会不会是延东的汉军又组织了一批人马支援罗州了,而且把切入口定在了怀远郡。
向上面报警的快骑他已经派出了,楮罗在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要先带着族人转移出去,避一避汉军的锋锐。
右贤王的主力军都被汉军牵制在罗南,抽调大军回头剿杀不会那么快的。自己部落要是始终钉在吉安,或许全力以赴下可以支撑到大军的赶来,但是本部落也肯定要元气大伤,一代人说不定就都要完了……
夜幕中黑色更浓,楮罗宿夜未息!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一片,如同笼罩着一层灰色的轻纱。
东方的天际已微露出一抹蛋白,朵朵云彩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被朝阳初升的一丝光芒映衬的像是浸染了红色的锦缎,露出淡淡的绯红。
光化城头响起了一阵喧闹声,守城的胡虏头人正在大声的喝叫着。守了一夜的胡兵在这个时候是最容易发困的,所以领兵的头人就必须‘鞭策’几下,让他们都打起精神来。
残月像一块失去了光泽的鹅卵石,被抛在天边。慢慢的天地间的朦朦灰色褪去,凉凉的轻纱似的薄雾在空中弥漫开来。秋季了,起雾了。等到太阳跃出云层的那一刻,万千光芒洒下,轻纱拂笼的大地便会一点点的完全暴露在人们的眼前。
阳光洒落,薄雾渐渐消散。“咦――”,一名胡兵突然间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一排黑影,口中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呼。
周边的几个胡兵半睡半醒中听到这人的呼叫,心神立刻为之一紧,下意识的认为是有情况发生,当即就大声叫嚷了起来。纷杂声起,城楼附近的几十名胡兵纷纷把目光投向城外,仔细看寻下,却见城下七八十步远的地方,隐隐有一排黑影正耸立在眼中。
“什么东西――”
“像是一溜木杆子。”
“中间粗了一下,是什么呀?”
“像是吊着的,是吧?”
“娘的,是谁干的这事?”
众人的猜测随着雾气完全消散后有了确定的结论。那一溜黑影确确实实是木杆子,只是上面还吊着一颗颗头颅,耳坠上吊着的银色、铜色环圈在阳光下正闪闪发光。
在看清楚的那一刻,整个西城墙上的胡兵收住了声,或张大嘴巴,或目瞪口呆,他们完全被自己所看到的东西惊呆了!
银环、铜环,代表的是什么没人会陌生!
从昨儿回兵城中后,军心就已经开始动荡,下午、晚上传言在下层、低层就开始蔓延起来。虽然他们都不知道具体形式如何,但是怀远郡的族人打大败仗了,却都已经心知肚明。
然而,再心知肚明又如何能有三颗银环首级并列来的更有震撼力?
千户索奴、首领扶罗归、达簿干,三人在怀远郡这‘偏僻’地方可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啊。
当大胆的胡兵出城将人头全部取回后,得信急忙赶来西城门的楮罗嘴巴也干涩的噤了声。
“哒哒哒……”
晌午头,大批的逃难的胡人突然出现在了吉安县城外。
“明溪丢了……”
“郡城丢了……”
“宁和丢了……”
“汉人正在攻打津平……”
一百八十九章 吓跑了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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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下周得的推荐是——分类小说新书推荐。可本书已经四十多万字了,已经老得皮都松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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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啊——”
未时过半,津平胡人的城防就已经被奔涌突进的汉军攻势冲垮。昨晚的明溪,今天上午的宁和、郡城,故事重演。
“报——”
“禀校尉,骑军右部已经扫清宁和全境!”
“报——”
“启禀校尉,骑军左部已经扫清郡城全境!”
津平城内的县衙,祝彪才坐下喝了口茶,前后就有两拨快骑赶到。“好啊!”他脸上的笑意更加一筹,骑军扫清了宁和、郡城全境,那么就可以跟上来与步军会和一同逼近安吉了。
两千步甲、两千余骑军,若能大张旗鼓,大造声势,摆出一副两三万步骑的架势还是做的到的,到时候吉安的胡人……
狡黠的目光在祝彪眼中闪过。千里征程最后一步,吉安他是一定要拿下的。可是怀远郡攻略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是吸引胡骑北返,而不仅仅是完成系统任务!
要吸引罗南战场的胡骑北返,就必须让乌维驮等人感觉到怀远汉军的威胁。所以,祝彪真实的军力一定不能在胡人面前暴露。
这一点他在第一战时就始终注意着。而后夜破明溪,一上午连下宁和、郡城两县,午后又攻下了津平,旋风一样的进度绝对会给吉安的胡人重重的心理压力。
而且左右两部骑军还在宁和、郡城两地大开杀戒,扫荡所有未及撤离的胡人,看看祝彪现在的道德值,都已经往56点掉落了。
想必津平的清扫工作结束后,道德值就已经是56了。
不过这玩意掉就掉了,祝彪不在乎。人,只要能保持着基本的底线就行。慈不掌兵,这四个字可不是只说给自己人,还针对的有外人。
一切行动是两个目的,一、尽可能的杀伤胡虏,不管是胡骑还是胡人;二、大张声势,猛冲猛打,让吉安胡人感觉着汉军来势汹汹,且军力众多,本钱雄厚,是一副横扫之态。
“大人,中部返回来了,津平境内胡狗已经被全部扫清!”冯恩江进屋来低声向祝彪禀报道。
看祝彪紧盯着桌案上地域图的态势正是在凝思,而实际上他实在加点。
明溪、宁和、郡城、津平四城克下,他经验值又高高的长了好大一截,再是一个连级跳,现在人物已经是45级了。
悟性变成了98,统帅变成了75,剑术再一个六点加上,63点数值直接把《纵横剑法》进度催到了69/70,距离圆满境只有一步之遥。
点点星星的感悟隐现在心头,祝彪有十分的把握,自己只要静心凝神连上几遍剑法,所有的感悟夺回心领神会,《纵横剑法》晋入圆满境也是水到渠成。
“各部整军,申时正点兵进吉安——”
可惜没时间去静修,眼下是要紧关头,祝彪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到战争中去。
军中高手众多,可顶尖之辈数量、质量始终逊色于江湖,想必军务繁多羁绊案牍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吧!
“吉安县城下你们要可着劲的耀武扬威,胡骑但凡敢出城立刻打下。却也无须死守在城下,只要表现的像支先锋,城池外对胡虏只管剽掠劫杀,而且县城以西,一个胡狗也不要放过——”
罗亚修、陈孟仁二将在用心聆听着。
祝彪带的是‘两三万’步骑大军,进速当然要慢一些,不能像骑军一样跑的那么快。申时正点出兵,到了酉时稍后时分天就要黑了,‘大军’就要在吉安西境安营扎寨。
这时派出一支先头骑兵先杀到吉安城下,顺便着探查情况,显然十分的正常。
而左右二部就也要把自己‘先锋队’的形象演绎的入骨逼真,要似那么一会儿事。
“卑职领命——”
双手一抱拳,罗亚修、陈孟仁策马奔驰了开去。片刻后就见连连的号角声响起,然后两翼处的左右二部骑军飞一样打马奔出,哒哒的马蹄声急促响起,飞扬的尘土应着西下的斜阳……
“校尉,前方有一条小河,周边平坦,正好适合扎营!”军伍中祝仝也要喊祝彪官职。
左右两部再一次派了出去,‘大军’的探骑和地形侦察就全由中部来承担。这第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安营扎寨。
两三万大军的‘营寨’,水源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甚至可算是大军安营扎寨的先决条件。不然‘两三万人马’,光是饮用水就够人忙活的了。
策马赶去前方,祝彪四面打量起小河边的地形,平平坦坦,一览无余的地貌对于安营扎寨来说,只能算是一个平中。没什么劣势,也没半点优势,除了取水方便。
天色渐渐暗下,弯月、繁星又一次升上天空。
吉安城内,楮罗正在焦急的踱着步。
傍晚时分出现在城下的汉骑成了压垮他信心的最后一根稻草,那虚张声势的耀武扬威也成了汉军实力雄浑的明证,他决定连夜撤退。
但是城内本部落外部落的族人加起来有两万人还多,如果就此出城半路上被汉骑给伏击截杀了,那可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了。所以,他需要侦察明白汉骑的明确去向。而在探马还没把确切的消息传回来之前,楮罗当然要心急,当然要心焦了!
县城四十余里外,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着,粼粼的水面在星光下泛着点点银光。一旁,就是汉军壁垒严明的营盘,在夜幕中隐隐可现。
一个铜环胡将俯身趴在地上,耳朵紧贴着地面。
“马蹄声?”
虽然耳朵只能听到些轻微之极的动响,但是经验丰富的铜环胡将明白那就是马蹄动弹的声音。
不能再往前了,可也无所谓了。自己的任务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汉骑回营了。
铜环胡将轻身站起来,手牵着坐骑慢慢的向外靠去。马匹在主人的安抚下安安静静,没鸣叫一声,更没使劲的蹦跶蹄子。
往回走出了百步,铜环胡将一跃跳上马背,“驾,驾……”
战马离弦之箭一样疾飞而去。
“六哥,吉安的胡骑真会撤走?”
在那铜环胡将注意不到的地方,祝彪、祝仝二人正静静地立在那里。就如是看猴戏一样,看着那个铜环胡将的一切……
“之前不确定,现在确定了。”祝彪嘴角翘起一抹微笑。
“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追杀要做——”
连克四县,扫荡了不知多少胡帐,大批的羊马被缴获。虽然不是全部的马匹都可以做战马,但是一人配双马还是轻而易举的。
明日的追击……哼哼……
一百九十章 哀兵未必能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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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b级任务――克复怀远,完成!”
奖励:经验+500,钱财+100金,b阶兵种令符碎片(1/3)+1,中阶兵法秘籍――锋矢阵+1。
当汉军的赤红大旗飘扬在吉安城头的时候,祝彪脑海中立即响起了清脆悦耳的系统提示音。
b级任务果然油水肥厚的很呐,看了系统奖励后,祝彪眼睛中是‘$$’不断,金光闪闪。
一下给了100金的‘赏钱’,让他系统储备资金立刻达到了200金。《一字电剑》的身影就在他的面前招手。
而500点经验虽然没让他再升一级,46级却也指日可待。而且还有一个b阶兵种令符碎片,加上上一个祝彪已经有的,这就是2/3了,再有一枚就直接可以合成兵种令符升级兵种属性了。
而锋矢阵,中阶阵法――杀伤+25%,速度+20%,防御减0,阵法属性+5。果然是比低阶的锥形战阵强上一个等级。
祝彪轻轻点击后,他的阵法属性下立刻自动添加上了这一项,同时阵法数值从40升做了45,。
锋矢阵施展要求――磨合60,训练60。
“多打旗号,多竖旗帜――”
入城后,祝彪如此吩咐谢强。“大部队”依旧还在后面呢,先期赶入吉安县城的是祝彪部两千五六百骑军和谢强带领的四百人马上步军。
边疆之地,会骑马的汉子多了。虽然会骑马不等于就是骑兵,但是做一做马上步兵还是轻而易举的。
拿下空荡荡的吉安县城之后,祝彪留谢强率部在此,自己领着全部的骑军,一人两马飞驰一样疾速向前赶去。
“驾,驾驾……”
相同的道路上,不同的方向,一支两三千人的胡骑也正在疯一样快马加鞭的向着吉安县方向赶来。他们就是九原郡的胡骑援兵,楮罗连夜派快马向九原郡求来的援兵。
留守九原的是右贤王乌维驮麾下辅政官之一――右骨都侯温乞缇,得知怀远警报后温乞缇心中大惊,忙派人飞报罗南的右贤王,同时下令召集九原郡内的全部成年丁壮。
但是后者需要时间,而楮罗那里却是火烧眉毛片刻都等不了。温乞缇只得发出自己手中两个常备千骑中的一个,连同郡城周边可以快速召集的一千多丁壮,飞马前往吉安县方向接应。
伏屠是这支队伍的首领,常备千骑军中的千骑长。
与罗州胡人普遍的态度一样,他从内心里也颇是看不起汉军。怀远急报没有打消了他这个印象,反而是更加剧烈。因为楮罗上报的消息是――汉军步甲三万余。这完全是以多打少,还是靠偷袭来出其不意,这才如此快速的拿下了怀远郡。
如果是公平对战呢?伏屠内心自认为胡骑可以以绝对的优势来击败汉军。这在罗州地面都不知道已经上演了多少次。
“长生天的骄子,大胡的勇士,我们已经退无可退,背后就是亲人妇孺,背后就是姐妹父老,难道你们想让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妻儿像牛羊一样任汉奴砍杀宰割吗?”
“告诉我,你们愿意吗?”
九原的援兵终还是晚了一步,楮罗闭目怅然。只是半夜的时间,黑灯瞎火下的两万多胡人能走多远?而且其中相当一部分人还坚持不丢下牛羊马匹,那速度就更缓慢了。
天亮后,祝彪骑兵飞进吉安县城,然后再度急追上来。只是中午时分就看到了胡人的后尾。楮罗心如刀割却必须要挺身站出来,带领着他的军队,站在祝彪的面前,挡住汉军的去路。
两万胡人倾力动员,虽然各部落的精锐都已经早被乌维驮抽调上了战场,但在楮罗的身后站立着的还是有近四千人。
哭儿唤爷的悲泣声部族队伍中此起彼伏,络绎不绝。但这些悲泣没有阻挡住一个个身影的站出。相反,正是因为有骨血亲人的在,这些人影才那么义无返顾的站到楮罗的身后。
他们中有绒毛未退的半大小子,有花白须发的半百老人,水分显得太大了些。但是迎着猎猎的秋风,一股悲烈的气息荡漾在胡骑阵上。
“哀兵可未必能胜!”祝彪嘴角一泯。胡骑现在就是正儿八经的‘哀兵’,但是汉人的悲哀可比他们更胜十倍!
杀戮附加在外人身上自己就无所谓,落在自己人身上就感觉痛彻心扉了……
“哼!”内心里冷冷一哼。
锋矢阵不能用,双60的需求便是磨合训练最高的中部也达不到,除非祝彪想要以‘都’为单位进行乱战。否则,刚到手的一个大杀器就只能暂时的束置高阁。
连着亲卫百骑,祝彪身后的中军只有七百骑上下。可是对阵四千老弱胡骑已然足够了,锥形战阵开启!
一个大大的三角锥形出现在战阵上。它的两翼,是左右两部同样非常规型的阵列――50x20,一个对骑兵而言薄弱的异常的阵列。
“杀啊――”
似乎是同一时间,呼杀声从祝彪、楮罗口中同时爆出。激昂的号角声吹起,战争开始。
双方六七千骑同时提高着马速,哒哒的马蹄疾踏声响动如雷。
“冲锋――”
技战术开启。祝彪没办法提高两翼的实力,却可以将背后的中军提拔到全天下决定精锐的地步。
明明是同一时间撒开的马步,可当冲刺出一二百步的时候,中军就依然成了凸起的顶点,而且随着战马的奔驰两边与中间距离拉开的越来越大,中军‘尖锋’也越来越凸出。
陈孟仁眼睛一凸,俩眼球都差点掉下,这神马情况?简直匪夷所思么!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在左右两部汉军的惊疑、奇怪中,雄起中的中军最先顶着箭雨撞进了松散的胡骑当中。
没有任何好疑虑的,沸水泼雪,水银泻地,就是如此场面。
一柄势如破竹的尖刀,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剑,祝彪带领下的中军兵锋用最不可阻挡的无敌气势将楮罗的兵马从最中心处一分为二。虽然胡骑也确实拼死阻挡了。
胡骑整个军阵都被祝彪的这一击给剥开了两半。分明就是压倒性的优势么。
…………
伏屠,一路的疾奔他终于在晌午头看到了吉安方向来的胡人队伍那惶恐不安的先头了。
“怎么都是女人孩子?你们男人呢?楮罗人在哪?”
拦下队伍的端头,伏屠大声追问。
“后面,在后面――”
一百九十一章 大起大落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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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屠得到了自己最想知道却又最不想得到的答案,――汉骑已经追上来了,楮罗正带着部族里全部的丁壮在断后。
“走,快走――”没什么好说的,把大手一挥,伏屠全力鞭打着身下坐骑。
再往前走上四五里,一路上仅是满面惊慌的胡人,看到伏屠一军可都是惊喜而泣。已经不用他再问人了,因为只需要抬头,就可以看到正前方那杀声响亮的战场。
“嘟……嘟……”
祝彪领中军与陈孟仁的右部合在了一起,并不是要一块冲锋,而是正欲命令陈孟仁领右部军马透过战场直接扑杀进胡人部族群中去。
眼前的这支老弱皆有的胡军被他前后捅了一个来回已经是摇摇欲坠了,只能凭借着一口气勉力支撑才未全军崩溃。这时候胡人再看到一部汉骑越过他们往部族妇孺儿童那里杀去,他们会这么想?
这些老弱胡骑之所以能支撑着不溃败,十有**都是因为背后就是他们的亲人和家人,可陈孟仁部要这么一来,胡骑上下必然军心大乱,继而全军动摇。
自己之后就可等着领军一路掩杀了……
祝彪把一切都想的好好地,却突然听到了报警声。
“校尉快看――”
“前头有胡骑的援军……”
“妈的,真不是时候――”祝彪轻松地神色猛的一冷,心头发恨。若是这路胡骑能晚到两刻钟,甚至是一刻钟……
“孟蕤――”
“带着你部,绕击胡虏部族!”
“陈孟仁,领着左曲配合左部夹击胡骑!胡骑大部若动摇,立刻驱使他们撞进来骑――”
“中军跟我来――”
祝彪可以就此作罢,领兵退去。如此战果不失一场胜利,但是他忍不住,就要大功告成了却要功亏一篑,他要拼上一把!
三道军令果断下出,右部立刻一分为二。军司马陈孟仁带领左曲再度掺入战场,右曲军侯孟蕤带领部下外绕而出。
中军则在祝彪的统帅下,再度列出一个大大的“三角锥”型。
“杀啊――”
祝彪引枪高呼,增援来的胡骑至少有两千人,以一敌三,甚至是以一敌四,还不至于难如登天,虽然也绝不会好受。
“杀――”
“杀――”
“长生天的勇士,扬起你们的弯刀,随我去收割汉奴的头颅――”
胡人的战前鼓舞很有重复性,‘长生天’三个字是总少不了的,后面也多加带着‘勇士’二字。但是,胡人们就吃这一套!
长生天神就是他们心中的圣灵!就是他们心中的信仰!
而且这一路来他们看着族人们那凄惨的哭泣,心中不知道对祝彪积攒了多少怒火,沸腾着多么强烈的杀意。
伏屠看着冲锋来的祝彪部,两眼冰冷,杀意纵横,且还有一抹看到了‘螳臂挡车’的笑。
才区区五六百骑就想阻挡住自己两千多军力,其中主力还是一个常备千骑,痴心妄想。
“我要敲碎汉将的脑袋――”
连胡骑每战必先的骑射,伏屠也不在意了。两千多骑在手,他自信能够彻底湮没面前冲来的汉军。
“啊――”大声嘶吼着,高高举起的狼牙棒对准祝彪的天灵盖就重重砸下。
斩将夺旗,不但是中原将领的喜爱,也同样是草原民族的最爱。生性悍勇的胡狄二族将领,尤其是千骑长一级的中层将领,最爱一马当先冲进敌阵。
“白虹经天――”铁枪疾刺,快如闪电飞虹。
杨家枪法已经臻晋大成的祝彪,现今使唤起来更是得心应手。虽然只是一门三流枪法!
砸落的狼牙棒距离祝彪头盖还有一尺有余,铁枪的尖锋就已经触到了伏屠的眼前,背心里立刻惊奇一片冷汗。伏屠顾不得‘要敲碎汉将的脑袋’,慌忙横托狼牙棒,想要架开祝彪的这一枪。
但是,已经晚了!狼牙棒的铁杆刚刚托架上,还未来及使力,铁枪就整个没入了伏屠的咽喉。宽大的枪头将脖颈一捅而断。
就是武林中,一招疏忽大意还有性命之危呢,况乎是更加凶险的沙场上。来势汹汹的伏屠一合丧命,实是让中军汉骑大喜,让背后的胡骑大惊。
太虎头蛇尾,太雷声大雨点小了吧?就是祝彪都觉得轻松地有点匪夷所思。
但是这样的匪夷所思,多来些才更好!
一合斩敌马下,祝彪本就雄烈的气势更加狂暴,连同身后的中军骑兵都感觉浑身的血液中燃烧一样。
状态栏中,瞬时间中军士气直逼进100点大关。将领的勇武在下规模战斗中,真的是太有鼓舞力了。
可怜的伏屠,以他二流的身手,本可以抵挡下祝彪十几二十个回合的。毕竟是常备军千骑,都不是弱手。可是一遭疏忽大意,就再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六百上下的中军汉骑,依旧是那么的无坚不摧,即便对手是胡骑中的常备军,也一样将眼前的千骑撞得支离破碎。
一击溃千骑,又一次出现在了战场上。
如果伏屠没死,溃了也就溃了,再聚拢起来就是。两千多人呢,本钱比祝彪的中军大太多了,可现在他已经死了。群龙无首还不敌狗呢,况乎一支常备千骑和一千多部族武装组成的队伍,哪里称得上是群龙?
在部族胡骑的眼睛中,常备军就是当之无愧的精锐和强大,没想到千骑长一合被斩,千骑军也一合被撞得七零八碎。
心头熊熊燃烧的火焰被一盆冰水浇下,彻底泯灭,是透心的凉!
沸腾的杀意凝固了,当祝彪带着透阵而出的中军调转马头将兵锋对准他们的时候,崩溃又见崩溃。祝彪都还未开杀,一千多部族胡骑就自己溃散败逃开来。
那些正失魂落魄的常备骑军从众心理下也抛弃了自己的骄傲,跟随者大群的部族胡骑败散而去。
这战局的变化就像是过山车一样,猛地一高,猛的一低。
本已经要崩溃的楮罗军,被及时出现的伏屠军激励着。祝彪当时甚至有要功亏一篑的可能,但是紧接着呢,来势汹汹的两千多胡骑一个照面下分崩离析,败散逃去。对汉军本是不利的局面,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给全面扭转了过来……
这情况变得,有心脏病的非病发不可。
孟蕤带着右部右曲适时的杀进了部落人群当中,楮罗整支队伍崩溃了。
当眼前的希望破灭,当汉骑高举着屠刀杀入自己亲人当中,这支始终在勉力支撑的队伍终于顶不住了,他们的心崩溃了,凌乱了,队伍自然也就崩溃了,凌乱了……
“杀啊――”祝彪领兵避让到了一边,躲开了崩溃奔涌中的胡骑,然后联合罗亚修、陈孟仁两部缀上了后面。
这个时候他终于可以放开心大胆的在后一路掩杀了……
一百九十二章 乌维驮的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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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南余明郡。
连连的胡营遮掩着大地,绵延数十里之遥,这是胡族二十余万控弦之士的聚集地,这是右贤王乌维驮的狼纛所在地。
中心处,王帐内。
“来,来,诸位都随本王敬摩诃髪一杯。此次攻袭阳休功成,大涨我军士气,大灭汉奴威风!”
四十壮岁的乌维驮正值人生最美好的时段。手握重兵,精力充沛,多年的征战也没能在他身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四肢健壮,宽圆的肩膀,高挺的胸膛,还是跟十年前一样,身体结实得像钢桩铁柱一般。
横眉宽脸,两眼炯炯精神。前额、后脑留着寸许发茬,两鬓角一溜儿长发垂落,剩余的头发都简单的往后一披。这是胡人最普遍的发型!
头上只有单单一宝石赤金发箍束在额头,中原人族眼中那怪异之极的发型,却是极好的突出了他本人苍狼一样的凶狠和犀利。
“干——”
“干——”
大帐中,乌维驮手下的一干重臣大将欢快举起酒杯敬向左手第二位高坐的的左大当户——摩诃髪。
所有的人都在畅饮着美酒,以庆祝摩诃髪昨夜血洗阳休得手的‘赫赫战功’。
而这时候的胡营外,一骑从九原郡奔来的快马疾驰进了大营,骑手手中高举着的右骨都侯温乞缇的钦命银牌成了一张闪闪发光的通行证,一路横行无阻的直到乌维驮王帐前,始才被王帐外的金狼护军所拦下。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骑手直接从马背上坠下。自从北陵郡更换了一匹宝驹后,他就连奔了二百余里,屁股、腰身全麻木了,大腿上的血液几乎都已经凝固。
金狼护军们显然见多了这种事情,哪一个紧急军情来报的快骑不是如此?守卫在王帐外的一名千骑长把头一摆,一旁立刻就有上前来的奴仆过来给骑手用力揉搓着下半身。
————怀远郡丢了,两日时间,汉军连破四县,索奴、扶罗归、达簿干等首领尽数遇难。
吉安县首领楮罗一边急报九原郡,一边搜罗、组织郡中族人撤离,但人多行缓为汉军所追,虽然适逢有九原郡紧急所派援军赶到,但依旧不敌汉军精锐,大败。
楮罗死于阵中,九原援军首领——千骑长伏屠亦为汉军骑将一合斩杀。全军近四万族人,残喘逃回九原者,不足万人。
据悉,此路汉军乃延东兵马,步骑人数三万人以上!
—————————太扫兴了———————————
“啪——”青铜酒杯重重的拍在桌案上,乌维驮大怒。太严重了——
如果只是扫兴,也就算了。这可温乞缇来报的消息不仅扫兴更是严重非常的威胁,如果这股汉军进入九原,那会是什么样一个后果?
怀远郡的四万人死的只剩下四分之一。九原郡可是有好几十万呢,且多还是将士家属,被汉军这么来一下,前线可不就乱套了?就更别提其他物质等方面的损失了!
“稽陬,是怎么搞的!”出了问题就要找责任人,乌维驮脑子里转过的第一个人影就是稽陬,延东战场是他梳理的,漏了人来当然他要负责人。
大帐内刚才还欢笑畅饮的气氛一去不复返,摩诃髪两眼瞪了起来。
丫的,自己刚在阳休血洗了一次,拐过头来自己人就也被汉人给屠杀了好一通……
“大王,摩诃请命,愿督领一军荡平怀远——”
胡人们杀性都很重,尤其是针对中原人族的时候。但是乌维驮麾下的一帮大将中,摩诃髪的杀性是最重的。血洗一地这等事,自从叩入罗州以来,他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做了。
“带上你的本部,本王再给你两支万骑。阿那穹奇、都仑,你们跟随摩诃髪帐下听令,还有怀远四部的人马,以及斛律罗门,你也跟着去,给我夺回怀远,把那里的汉奴全部处死,一个不留!”
“遵命——”摩诃髪起身行上一礼,阿那穹奇、都仑、斛律罗门紧随其后也对乌维驮行上一礼,然后缀在摩诃髪的身后火速退出了帐去。
今日的宴会本就是给摩诃髪庆功来的,没想到更给他自己找上了一个差事。
作为左大当户,摩诃髪高等贵族出身是想当然的,他手下部族的武装就有近万人,还直接带领着一支常备万骑,再加上阿那穹奇和都仑的万骑,那就是近四万人马。
而斛律罗门所在的斛律氏更是整个胡族最高贵的姓氏之一,和呼揭氏、仆须氏、阿那氏等不相上下。斛律罗门作为斛律氏在右贤王下辖的分支族长,手下的武装仅在大营内的就有万五千骑,这样一加就是五万过半的军力。
当然,还有怀远四部的骑兵,虽然都只是小部落,但每部十当一,也有三四千人。仗阵打到现在,留下的还有三千出头。当摩诃髪把乌维驮的命令和他们部落的惨象告知剩余的三千骑之后,整个营地都逐渐沸腾了。
从来都只是胡人屠杀汉人,今日却变成了汉人屠戮胡人,而且一杀就是三万。大草原上人数超过三万人的部落才有多少?绝大多数还是万人左右和不满万人的小型部落。
怀远四部剩余的三千武装更是个个双目血红,杀意狂暴。四万人剩下了一万,谁敢说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人,就一定在其中?
没看连索奴、扶罗归、楮罗这些个大人物都丧命了么!
报仇雪恨!亲人的血仇只能用汉奴的鲜血来清洗——
摩诃髪再次收获了三千哀兵。近六万的骑军,半点停留都没有做,一人双马,火速奔出胡营,望着怀远郡而去。
六七百里外的怀远郡城。
郡守府后院,床榻上的祝彪睁开了双眼,益气丹的劲效在内力周天运转下被尽数吸收。
最初时候还要好几个周天才能消化一颗的益气丹,现在已经只能满足一周天的运行了。
数值点连连加在剑术上,让祝彪的武力飞快的突进到了69点。《纵横剑法》臻晋至圆满境,祝彪感觉着用不几天自己的实力还能再有一步提高,也就是武力70点。
这都是要触摸成名高手一级的门槛了,可是他现在的内力呢?
——2520,距离3000大关差的足足一半。这样程度的内力配上65点的武力倒是很相衬。可对比69点的武力,就是拖后腿了!
这表明,现在的祝彪在招式上的造诣已经超出内力上的一大截!
一百九十三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还有道德——50点,一场血气冲天的屠杀让祝彪的道德值一跌就是下降了6点。
这降得也太快了!照这速度,最多是后年,自己的道德都能清零。祝彪略感无语,却又觉得没什么影响。想想自己道德清零后,配合着满点的智慧,若谋略也能加到80以上,那简直是绝了!
天下一大奸啊!
人物:祝彪
级别:50级
经验:658/1500
胡人的鲜血染红了祝彪的顶戴【等级】,同时也铸起了一枚只属于他的功勋章!
两个民族的战阵,不仅仅是战场上的较量,也是人力的较量。
祝彪用胡人的累累白骨搭建起了一个让自己大步向上迈进的高台,这一升就是五级。
也可以说,他屠杀的军令下达是,就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用道德值来换取经验值。
但是道德下降又何妨?经验值远比道德来的更实惠!他不感觉自己如此选择有何错的。
还是那一句老话,只要守住内心的底线,我关它道德是几点?!
战争的系统评价依旧是大胜,经验50%加成。只是杀伤中胡虏平民占了绝大多数,尤其是妇孺老弱,所给的经验值太少,不然祝彪就此一战升上十级二十级也是有可能的。
悟性毫无置疑的加到满点,20个数值点才用去了十分之一。气势生长到了30点,魔性10,心魔10,这才是此次祝彪最大的损失。
但是他要攒钱买《一字电剑》,双10的魔性心魔,只能靠静心咒和定神咒一点点压制和消磨了。大明寺、三清观,求神拜佛太贵了。
杀气60,一个大突破。
统帅到80也是毫无置疑的,用去5个数值点,现还有13个。它这一项还有12级空白!
剑术从63升70也不稀奇,实力绝对重要,一气用去了7个数值点,还剩6个。
回顾一下原先,从45点数值开始加点的剑术,到现在一共耗去了25个数值点。而从加点以后,它自己就再也没有自然成长过一次。
人物等级是五十,也就是说——剑术一项上,祝彪是25级空白!
“叮,叮,叮,叮……”
稍作思考,六个数值点祝彪就悉数加点了上去。统帅85,剑术71!
6点全加在剑术上,可能祝彪的武力直接就可以步入成名高手一级,但是具体效用不大。如果他现在是独行侠、江湖客,还好,但他现在更多的是责任在战场,自己武力增加一两点,与统帅增加5点,效果完全是两个天地。
长剑下的一两点武力,铁枪时可能连一点都不足,这只能让他杀小兵时更畅快一点。而五点的统帅值呢,必要时刻却能洞悉敌阵漏洞,扭转全局!
所以,5点加在了统帅上,1点加在了剑术上。
祝彪很清楚系统的尿性,90、91,80、81,70、71,一点之差错开的就是一个境界。所以,1点加上无二话。
“噌——”一道剑光出鞘。
星辉下,雪亮的剑身犹如一道灵犀的白光,在空中轻盈的划过一道圆弧。
这不是沙场上使用的重剑,而是江湖厮杀用的三尺青锋。
祝彪收功定神,随后起身取下床头利剑,就要踏入庭中。今天剑术上加了整整八点,不体验一下如何行?
而且这个时辰了,除了值夜的也都该睡了,夜深人静,正适合悟剑明道。自己所有的杂务(如军务、内功等)也都处理完了,一身清净,心纯神闲也适合悟剑明道。
只是与往常不同,今日这长剑刚一握手中,一股隐隐的血肉相连的感觉就泛起在心中。自己跟长剑‘血肉相连’,祝彪一阵惊愕,这可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感受啊!
普普通通的一三尺长剑,不是神兵宝器,也不是自小拿在手中的旧物,就只是简简单单的普通长剑。突然生出这种感觉来,不是剑的问题而是人的变化。
祝彪慢慢的笑了,8个数值点加的大有效果啊!
起手再练起《纵横剑法》,圆满境的熟练度下,剑法威力大增是无须言表的。而现在,满值的悟性和8个数值点的加成,长剑劈刺中一股冲天的豪情让祝彪豁然感觉到——自己就是站在了那崇山之巅峰,山登极顶人为峰!而非是之前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纵横剑法》第七层70/70【登峰造极】
圆满境之上的登峰造极,自己又突破了?
怪不得,怪不得,境界又上了一层!
安吉县衙上空,一阵畅快淋漓的长啸声冲天而已,清脆吟亮,恍如骄龙昂吟。
武力——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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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红红的朝阳半出东天,朝霞悬挂天边。
左右中三大块,两千骑,出征的骑军将士整齐排列在吉安县城的东门外。
连连的作战,骑军将士伤亡不小,尤其是昨日的一战中,虽然是以大胜告捷,但是祝彪手下的军力一减再减却是无可避免的。
中军现在只能排出五百人,左部八百,右部七百,合计两千骑。
虽然只有两千骑,不要说给摩诃髪气势汹汹而来的近六万骑相比,就连温乞缇现在九原集结起来的军力都要远不如,可祝彪依旧要出击。不然的话,就跟他制造起来的声势——三万步骑大不相符了。
“弟兄们,走——”大手一挥,祝彪高声喝叫。
两千骑也照样能打出一片天来。战争是最好的训练场,连连的战事下左右二部的磨合大步跨进了60点训练也进入了50,跟中军一样,他们现在也可以被‘技战术’了。
这才是祝彪最大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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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明郡。
李辉祖正皱眉的思虑着,昨夜军情急报,一支近六万人的骑军入北陵郡急速北上……
难道武恒飞派出的不是三千骑而是三万骑,乌维驮的反应也太大太超乎预料了。
“怀远的局势到底如何了?”李辉祖心里像是一百个爪子在挠一样,都急坏了。
不过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剥去了六万骑军,乌维驮手中的军力可能都不足二十万。
击溃他们,至少也要拿下余明!
不管怀远发生了了什么事情,有一点李辉祖至少敢肯定,那支六万人的骑军,不会撒出去太长时间的,甚至很快他们就会再度折回来……
一百九十四章 花白苍苍并少年(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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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彪是绝不会想到北返的胡骑会有小六万骑之巨的,那对于怀远汉军来说纯粹就是无有还手之力的覆顶之灾。
但是汉军军情传报向来没有胡骑的快速,而且从九原经北陵到余明战场几乎是一条直线。而祝彪派出的快马,需要先从怀远到新昌,又一个半郡沦陷的地方,再到南嘉然后拐个弯弧才是余明,路程远上不少,马跑得有没人家快,所以到现在祝彪派出的快马都还没把消息传到李辉祖手上。而余明这里,侦查到摩诃髪率军北上的时间又晚上半晚,所以消息更不会立马传到祝彪耳朵中,现在的他还是‘毫无压力’的。
他只需要看着眼前的九原郡就是,二千骑兵,足够捣几下乱子的。
九原边境上布满了胡骑的探马、射雕儿,分布在郡南的两支常备千骑连同万骑长一块被温乞缇召回了郡城,同时全郡召兵,几十万老弱妇孺各自涌向就近的县城。
怀远郡三人族人的鲜血也已经吓的胡人们胆战心惊,他们面对汉人可以毫无犹豫的进行血洗,同样的汉军面对他们时也可以不留半点仁慈的大开杀戒。
九原郡六县,五座县城、一座郡城,角角落落里都挤满了避难进来的胡人,大片大片的羊群、马群撒在城外,在生死面前,财物真的不值一提。
怀远郡逃得一难的万余胡人都不知道已经暗自后悔了多少次——自己当初干嘛那么贪财,干嘛不干净利索的丢掉羊马包车呢?
虽然昨日的鲜血还没有干涸,虽然这才过去不到一天。前车之鉴,后世之师。现在,胡人们吸取了那惨烈的教训!
温乞缇没有继续坐镇郡城,他来到了九原郡城西面的长田。
三支常备千骑尽数在手,另外麾下听命的还有近一万六七千人的部族胡骑。从昨天到今天,短短的时间却已经足够他召集起全郡数十万胡人当中全部的男丁了。
郡东三县每县各留一千人看守,郡城留两千人,温乞缇不敢有半点的疏忽大意。自己带领重兵坐镇九原郡西的时候也没有放松郡城和郡东的警惕心。
只是,很不完美的是,他手下的这一万六七千部族胡骑,就跟当初楮罗召集起的四千老弱一样,水分都大的出奇。因为九原郡的几十万胡人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前线将士的家属。
乌维驮的力量是全部投入进南下战场的,里面不仅仅包括二十万常备军更有治下的大小部族,他们的精壮就跟怀远四部的情况一样都被抽调到了前线,甚至被抽调的比例更大。因为十当一的怀远四部还需要提防清水三县里的那些汉军,乌维驮还给他们留下了一些力量,而九原郡内的部落可是没有半点威胁的。
“报——”
“右骨都侯,一部汉骑正在朝乌松县城逼近,万骑长大人已经带兵迎击……”
乌松、长田,九原郡西两县。两县城相隔五十来里,快马疾奔下军情来往自然快的出奇。
“汉骑有多少人马?”
“五千骑上下!”
“五千骑?好好好,点兵,出城!”
五千骑,那应该是汉军中的骑军主力了,温乞缇本就圆睁的眼睛瞬间睁得更大,宛如要凸出来了一样,人也一下从大椅上蹦跳了起来。
延东来的这波汉军,能一上午连克三县,随即无法火速进抵吉安,那就说明此次来援的汉军是以步军为主力的。再联想到吉安随后的那一战,汉军虽然大胜,但是骑军兵力并不多,只是都属于精锐罢了。
如此,这支扑杀进乌松的汉骑,五千左右的数量,就算不是汉军骑兵的全部,也肯定是其中的主力。一口吃掉,杀灭一下汉军的威风!
作为乌维驮的辅政官之一,军事并不是温乞缇的拿手好戏,但也历经过几次战阵。主体思想上考虑的还是相当妥当的。
但是,他绝对想不到的是,那支汉骑固然是怀远汉军里的骑军绝对主力,但人数却是只是两千骑而不是探马回报的五千骑左右。
只因为,祝彪此次出战,骑军配置上是奢华的一人三马。
大草原上摸爬打浑过来的胡族探骑和射雕儿,他们肯定能相当准确的判断出汉军的骑数。如果是同族人,五千这个数字至少要打个对折。但他们面对的是汉骑,从来都是一人一马的汉骑,又如何会猜到祝彪背后是一人三马?
…………
乌松县城里有六七千骑,温乞缇分出了这些兵交给了手下。那领头的就不再是索奴这等银环首领了,而是一个吊着金环的万骑长。
扶罗敦派出快马飞报温乞缇之后,自己就带手下六千骑出了城来。他要先行缠住汉军——
等温乞缇大军到来,就全吃了这股汉骑。
与汉军交战多年,扶罗敦可谓是身经百战。吉安之败他深以为耻,幸好伏屠已经死在了祝彪手下,如果还活着,扶罗敦那里也不会有他的好果子吃。这九原郡中的四支常备千骑,可都是他原先的手下。
温乞缇直辖两支,扶罗敦在郡南管辖着另外两支。伏屠之败,也是在丢他的人。
往昔的作战经验让扶罗敦信心十足,即便对面的汉骑是五千精锐,他也有信心带领手下六千骑兵缠住对方两个时辰以上。虽然本方的骑兵都是些老弱,可是连连的胜仗已经让罗州胡骑上下有些忘形了。
更重要的是,就在做昨天,怀远永远的倒下了三万人,这笔血债深深地刺激着每一个胡人战士。他们的心在痛,他们的自尊受了伤,扶罗敦现在的两眼就是一片血红。
“呵,还真是够种——”
深入乌松不多久,祝彪就迎头撞上了扶罗敦。
两边的扬尘看起来大致相当,祝彪当然谨慎,扶罗敦虽红了眼可也没莽撞,各自先压住了阵脚。
祝彪一马当先上了前去观阵,身边只有冯恩江。这个已经经受过一次次考验被纳入心腹的人。在口袋中不知道‘蒙尘’了多久的千里镜出现天日,祝彪真的是在‘观阵’,细细的观阵,然后发如此如此一声感叹。
“嗯,够种?”这什么意思啊?冯恩江落后一个马身,闻言不解。
“给,看看去——”
祝彪抵出了千里镜,对面的军阵中,花白苍苍并少年啊……
就这样的军队,虽然自己只有两千骑,一样能破的了!
一百九十五章 海边的沙堡,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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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锥形战阵——”
祝彪当然要用上这个厉害手段,左中右三部,一前两后排列,三个三角锥又在整体上组成了一个更大的三角锥!
锋矢阵,一定程度上这种列阵已经是属于锋矢阵的范畴了。可是祝彪手下的军队训练度上严重不足,也可惜即使是‘锥形战阵’的属性加成也只能三中选一,而不是全部笼括,低阶兵法秘籍就是如此。
祝彪当然把战阵定格在中军锋锐上,但是即使没有属性加成,他也一样要求左右两部如此排列战阵。
至少在气势上,如此很是雄烈!
而且便是没有属性加成,现实中的锥形战阵也是一种很行之有效以及普遍的冲击阵法。
“冲锋——”战意槽早已经饱满,技战术开启。
祝彪铁枪挥引,两千将士瞬间爆发出了震天的吼声。“杀啊……”
“杀啊……”胡骑中也不甘示弱的吼声叫起。
深知己方单兵素质不行的扶罗敦,不愧是征战沙场的老手,他不失理智的选择了大纵深列阵,而不是针尖对麦芒的硬碰硬。
毕竟他的打算是缠住眼前的汉军。六千兵力足供他指使,稀稀拉拉的列阵,一个个胡骑编织组合在一起,那就是一张大网,一张可以绊住汉军马蹄的大网。
可是,结果却令扶罗敦失望了,大大的失望,不敢置信的失望!
“轰轰轰……”
奔鸣的马蹄声震动云霄,就见以中军为首的汉军大三角锥,宛如三柄犀利剔骨的尖刀一样,势如破竹一般将阻拦在自己面前的‘线条’胡骑一一碾碎。
扶罗敦眼睛睁得大大的,汉骑突破前阵他不惊讶,可是进入了兵力相对雄厚的中阵后速度还不见迟缓,现在俨然就要到自己跟前了……
“长生天,我可是在后阵的啊……”
祝彪这时已经看到了扶罗敦,优异的视力让他清晰地看到那只在耳朵下摇晃着的金光闪闪的金环!
呼吸猛的一粗。金环胡将——
但是,马头一偏,祝彪将方向错开了扶罗敦去。车牙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刻,眼下是要紧时刻,若被这金环胡将给缠斗住,可就麻烦了!
所以他忍着可惜错开了马头。
尖锥状的中军继续向胡骑的后阵劈进,势头依然挡者披靡!
扶罗敦事实上从最初开始就打错了算盘,他就不应该将手下的六千骑如此零散的撒开。
以老弱为主组成的这支胡骑,单兵战力比之汉骑本就弱上一截,而面对兵种、战阵、技战术连连加成下的祝彪所部,单兵战力的差距已经形成了从量到质的转变。也就是说,这六千胡骑虽然数量三倍于汉军,但是双方的战力已经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汉兵对胡兵,那是战力上的绝对压制,是绝对压倒性优势。
就好比壮汉与孩童,就是如此。
六千个孩童如果能集中在一起还可以挡一挡两千壮汉的冲击,至少可以挡下他们的锋锐。可是如果这六千个孩童是完完全全零散的展开,那壮汉嵌入时的阻力就该呈几何式的下降了。
如入无人之境,或是可以拿来形容一下。
透阵而出,中军当然是第一位,而且不同于在阵内就已经乱了阵型的左右二部,眼下的中军三角锥阵列还保持的相当完好。
祝彪的带引下,中军迅速绕过一道半圆的弯弧转到了胡骑阵列的左侧。“杀进去——”
“冲啊——”
又一次切入其中,滚刀切黄油一半径直没入。要清楚这个时候冲锋的左部还没有完全透阵出来,他们还在胡骑左侧的后阵。
被左部的冲杀搞得一团乱麻样的胡骑根本没有缓过劲来,祝彪又带着中军切杀进来,一群老老小小组成的军队当即崩溃了。
中军的兵锋——也就是祝彪,擦着左部兵马的尾巴相错交过。偷阵出来的左部兵马,在罗亚修的带领下也滑出一道完美的弯弧,像一根毒刺一样狠狠扎进胡骑后阵的中部,与他们汇合的是陈孟仁带领的右部。但从军力上来看,这一路才是汉军攻杀的主力!
“擦擦——”三刀,扭过头又是狠狠的踹了两脚。
扶罗敦摆下的大阵就像是海滩边用沙子堆建起了一座城堡,被海浪这么一冲,轰然的倒塌了。
混乱的胡骑阵中,被冲杀过后的零散凌乱还没有来得及整合起来,汉军两部又从后冲杀进来,这支胡骑再也承受不住了。毕竟他们背后没有亲人也没有家人,在作战意志上比之昨天的楮罗(部)差了十条街还远。而没了坚韧高昂的作战意志,只是一群老弱组成的战阵如何经受得起这般沉重的打击?
“站住,都给我站住——”扶罗敦脸色变得铁青,他已经看出了汉军的实际兵力,绝不超过三千骑。自己竟然被不足本军一半兵力的汉军给透阵,眼见还要全军溃败,这等耻辱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拦住,给我拦下他们。敢有逃溃者,杀——”扶罗敦嘶声力竭的向自己的牙兵队长大吼。
但是已经晚了。兵败如山倒,如何是一句话,一个‘杀’字,能够力挽狂澜的。
大厦将倾,不是一根木棍就能重新支撑起来的。特别,这支木棍还本就是这个大厦的支柱。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这可比‘破敌锋锐,摧敌正酣’要难多了。
“呜呜呜…………”
高昂的号角声吹响,汉军的精神瞬间又是一旺盛。虽然胡骑也是用号角——牛角,但不知道是手艺的原因还是材质真的不同,那声音就是能够被辨认出来。
喊杀声响彻在战场上。
————————————我是分割线——————————
“驾驾驾……”
“轰轰轰…………”
长田通往乌松的大道上,一万两三千胡骑在策马狂奔。当先的不是别人,就是温乞缇亲自督率的三千常备骑军。
“报——”
“右骨都侯,前方发现扶罗万骑长败军……”
事关重大,射雕儿的首领亲自赶来回报。
“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着一脸铁青的扶罗敦,温乞缇又是气恼又是不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嘛!六千军怎么就败得那么快?
一百九十六章 魅影再现
ps:感谢银河新军、飞扬的微笑二位朋友的打赏,谢谢!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适才祝彪率部还追杀的不亦乐乎,现在就轮到他被胡骑反追杀的望风而逃了。
怎么能不逃,对方来了一万多人呐,这还不逃何时逃?不然祝彪就是浑身都是铁铸的,又能捻出几根钉来?
不过与扶罗敦逃跑路上的狼狈不堪不同,祝彪一路上的逃窜却是轻轻松松、a阶兵种加成下,20%的提速,又是一人三马,怎么可能还会被胡骑追的走投无路?
更何况,料定了胡骑援军还不会到,温乞缇手下军力不足的祝彪,直接带着人马一头扎进了九原郡,而不是跑回怀远。
自己可只是一支两千人的小股骑兵,一战打下来祝彪不信那金环胡将就没察觉出自己这边儿的确切数目。而如此一来就等于说,眼下的怀远郡还依旧有汉军‘主力’未曾出动,那温乞缇该如何办?
是带着大军继续往东追赶自己?那怀远的汉军‘主力’趁机打过来了怎么办?而分兵来追,分多少兵,分几路来,真是如此,祝彪如何不敢再来一次各个击破?
哈哈的大笑声中,祝彪将升级所得的5个数值点全部加在了统帅上。统帅——90,8级空白!
虽然经验值完全可以继续升上52级,但是为了‘持久作战’着想,还是一级一级的升来得好。
温乞缇傻眼了,真真傻眼了。扶罗敦刚才已经跟他说了,击败自己的那支汉骑只有两三千人,不可能是此战汉军骑军的主力或全部。虽然他们的战力确实彪悍,是汉军中绝对的精锐力量。
那就意味着汉军的主力还依旧在怀远郡,甚至就是安吉县,自己的主力就不可能持续追击下去,尤其是这支汉骑往东转的时候,本军主力必须留在郡西尽力做着防卫……
那如何剿灭这支汉骑呢?总不能放着不管吧?它可是钻进了九原郡的肚子里的,放着不管任由他们在里面祸害,损失可是无法估量的。
“我于你两支常备千骑,你能不能灭除这一祸害?”温乞缇两眼犀利的注视着扶罗敦。
“三支,再有军中各县守军,可剪灭这一汉骑!”扶罗敦脸上显出的是慎重的神色。之前的傲横已经被沿途追杀灭的丁点不剩,扶罗敦可以为自己找出战败的借口——兵员问题,但是内心里却也必须承认,这支汉军战力惊人,不可小觑。
要自己只带领两支千骑,他还真没打败汉骑的信心,就更甭说是歼灭了。
“好,我允你——”
温乞缇脸上一阵抽搐,咬牙跺脚却还是答应了扶罗敦。因为祝彪所部他必须歼灭,或是把他赶出九原。
“长生天的勇士,跟我走——”得了温乞缇命令的扶罗敦手中的铁锤一扬,招呼三支千骑的千骑长就策马往东追去。
“校尉,胡骑又追上来了——”
按下马头,祝彪才缓了缓劲,背后就又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
“弟兄们,跑起来,咱们往西面去——”
胡骑追来了,那就拉着他们继续兜圈子,反正不用发愁真的被他们追上。骑兵行军五个档次,常步、慢跑、速跑、加速、急袭,祝彪只需用第四档速度就可以溜着胡骑一路疾奔。
肥的拖瘦,瘦的拖死。破着今个一天时间转悠,总有回马一枪的好时候。
————————我是分割线——————————
“咚咚咚,咚咚咚…………”
震天的擂鼓声震人耳鸣。借着摩诃髪小六万骑北上的大好时机,李辉祖急提手下全部大军二十余万步骑,排山倒海一样向着乌维驮的大营倾压过去。
来去如风的胡骑,他们的营地也如飘在水中的浮萍一样没有根基。或是说,营地根本就不被胡骑所重视,那又不是他们的部族营地,乌维驮的王庭。
战场上的汉军,只要能保持战阵不乱,安步当车,稳步前进,数量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胡骑也是挡不住汉军移动的。即使汉军兵锋是直奔他们的大营。
而李辉祖的确切目标也同样不是乌维驮的大营,而是大营背后的余明郡城。上一次他借着延东五万大军来到,又有京营的援军补充手下,一鼓作气反扑到了余明郡城。可是围攻了十日没能打下,外围的兵马却在乌维驮大军的猛攻下有些难以支撑,补给也每每不准时到位。李辉祖只能合兵后撤下来,胡汉两军就此在余明郡又一次形成了僵持,形成了一个主战场。【开化、永康两郡自然是分战场】
这一次,李辉祖物资军需却是早早做好了准备,即便是没有祝彪出兵怀远,或是出兵后没能调动胡骑大举北上,他也要发狠一次一举克复余明郡城。
因为,拿不下余明郡,李辉祖实在想象不到,接下去的阶段里若是胡虏单于王庭再一参战,那北汉该如何应对胡骑的进攻。
主体分作五部的胡族,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四大部都已经搀和进了南下的战争。只有单于王庭,虽然旗下大部分的部族和一部分常备军也已经加入了战争,但还是有不小于二十万的常备军和三万最精锐苍狼护军屯兵大草原深处。
这股强大的军力若是也南下加入了战争,放到北汉,余明战场短暂的僵持就会立刻被打破,胡骑饮马明罗江都是正常;
放到赵国,也同样能将赵军与左贤王、左谷蠡王勉强维持的战线打成筛子。
所以,不管是着眼长远的未雨绸缪,还是就现在解除王都的威胁,李辉祖都将反攻余明郡城,把战线北推到北陵郡内。
如果这个目标他无法实现,那么黯然解职回京也将是李辉祖唯一的下场。
先前的大败,他头上就已经被记着帐呢。只是北汉国内一时间也找不到比李辉祖更加能战的人物来,再加上李辉祖人情关系牌大打出手,姬钊才引而不发,可那不意味着就‘算了’的……
“三部骑兵,三县残兵……”罗明江边的一套青砖乌顶的小院里,一身麻衣的平潭眼睛中闪过了一抹惊异。
就这点兵力竟然可以两日内横扫怀远胡虏,大破前后胡骑七八千,更下辣手血屠了胡虏妇孺老弱三万。
“祝彪,延州庆襄人氏,依诏良家子从军,校尉职,年不满二十……”
“英才也。归档留底……”平潭将书信递给了身边的书童,“玄册——”
一百九十七章 一屠三万人,好一个杀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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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当凉凉的秋雨从头顶落到身上的时候,祝彪才恍然记起了有这么一句话的。前世的谚语在这个时空依旧准确,亏得早上自己还看着天边儿云霞觉得漂亮呢!
天象18,真二代了。
上上下下毫无防备的汉军自然全成了落汤鸡。不过,摸着脸上的雨水祝彪却是笑了。有大雨帮忙,更适合他拽着胡骑兜圈子。而且他敢打保票,在秋雨中‘煎熬’,汉骑肯定比背后的追兵更顶事。
扣除掉内力,武力就是体质、力量、根骨、敏捷、灵活五小项的整合统一,兵种加成20%下,体质当然会有提高,更况且还有相同百分比下的防御加成,这体质跟胡骑相比,那是刚刚的。
乌松到郡城,雨幕中汉骑一分两队从郡城两侧轰隆而过。然后再合二为一,继续向东飚进。
一千部族武装从郡城里出来加入了扶罗敦的追兵队伍中。
无防备、无时间,一千新加进来了部族胡骑,除了一小部分原本就披着皮衣站在外面执勤的外,其余的大部分人本都是缩在房里的。追敌追击是何等紧迫的事情,哪有功夫供他们再去找皮衣披身避雨,一个个直着身子冲出,都是跟三千常备军一样,很快就成了下水落汤鸡。
两个时辰后。
祝彪带着胡骑从郡东的兴泉、承华两县都兜了一圈回来,扭头撞向郡城的时候,他发现当手下将士的疲惫度普遍超过了30点……
“啊嚏……”
“啊嚏……”
在汉军的身后,喷嚏声从胡骑群中连连响起,几乎没一刻断绝的。只是声音被奔驰的马蹄声全部笼盖,扶罗敦当然明白身后将士很辛苦,偶尔也能听到几下喷嚏声,但他的目光被自己身边的亲兵精锐所遮掩,并不知道即使是常备军的士兵也大都脸色苍白,那些老弱组成的部族胡骑更是个个摇摇欲坠,而且不少人依旧掉队。整个追兵集群,拉成了一条长线。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扶罗敦依旧会选择继续往下追的。不追难道就放任这支汉骑在郡内大砍大杀【羊马】?
虽然九原比不得北陵,后者是乌维驮大军的直接供给地,可全郡的马匹也是以十万计的。多年的战争多年的田园荒废,对北汉的破坏单从胡人能够在九原郡养上那么多的马匹,就可见一番。
不过今天还好是下雨了,汉骑至少放不得火了。
“吁……”疲劳度35了,祝彪勒住了战马。本军都疲劳度35点了,那胡骑的疲劳度又会有多高?50点?这是至少得。十有**还会更高。是到回马一枪的时候了!
“整队,列阵――”
祝彪声音沉稳,那是一种成竹在胸把握十足的镇定。
连奔了两个多时辰,汉军阵里军心也有一点低落,士气75点。在祝彪东门外一战功成后,这个士气值是他旬月来领兵中的最低。
但是当他沉稳的声音透过雨幕传遍全军之后,当三个锥形战阵排列完成二度组成一个大大的三角锥之后,军心士气刷一下提升到了87点。
这就是祝彪现今在自己本军中的威信。20点的数据值看起来是低得很,可那针对的是全天下全军,而要是将范围缩小到本军缩小到他带领的手下时,只能用军心稳固气势高昂来形容。
祝彪与扶罗敦前后两军间隔的只有三四里,雨水遮挡了人的视线,当汉军的身影猛的出现在扶罗敦的眼睛中时,两军相隔的距离已经不足一里远了。
之前时候,扶罗敦可都是根据路面上的痕迹来追踪的。
战阵列成,同时更换完毕了战马。秋雨中跟着奔跑了那么久,就算是一人三马来回的更换着,也没有哪一匹战马现在是体力十足的。但是瘦子里面拔高个,挑好的上也就是了。
扶罗敦脸色大变,祝彪这记回马枪杀的他可是毫无准备,大大的措手不及。
“集军,集军,快集军――”扶罗敦疯一样的大吼道。他想起了未下雨前的那一战,自己六千骑军排出的大阵被一击而破……
现在就算是手下有六千常备军,他都不敢还排出那样的‘大网’来绊住汉骑。况且,这时候背后的兵马只有三千常备军,剩下的两千人都是郡城、兴泉、承华山地添加来的部族军。
可是两个多时辰的追击,胡骑早就被拉成了一根长条。如果喊两嗓子就立马可以重新集结起来,那大军行进时就不用在前面左右派出镝锋斥候了。
这个时空万年的战争史中,在行进之中被打埋伏,措手不及下大败而亏甚至是全军覆没的大军可是数不胜数。
聚团成一块的胡骑还能用木头、很结实的木头来形容,还有一定可能挡住祝彪骑军冲锋的猛力一劈。可是拉成一根长条的胡骑,那是连一根竹竿都不如的,尤其是部族胡骑与常备骑军掺杂一块,分无可分的时候,那就是一根甘蔗!
祝彪的‘大三角’是一把开山刀,竹子也能一劈两半,何况是虚弱不堪一击的甘蔗,是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大人,走吧,走吧……”
“扶罗万骑长,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仇日后再报,现在还是走吧……”
周边的亲军,部族的首领,全都焦急的劝解着两眼瞪得圆大,怒不可遏的扶罗敦。
这位可由不得失,他若打算死拼在这里,所有的亲军的什么下场自然不用提。那郡城等三县跟上来的部族首领,他们虽然可以继续逃跑,但日后被周边族人同僚瞧不起的时候却也是无话可说。
所以,这两类人都盼着扶罗敦忍下这口气,就此退下……
祝彪还是依旧避开了扶罗敦所在的那一块,战斗中大局已定时候,如果这个金环胡将还没逃走,再收拾也不晚。
现在,战局第一。
残肢断臂,血雨纷飞。天上的雨水也冲不净地上的血流,不能掌控全军的将领也跟单兵小队没什么区别。扶罗敦是还在倔强着,可被祝彪连连冲击站不住脚的胡骑们现在已经在溃逃中了……
…………
天色暗淡时分。
一起快马奔到了乌松县城。温乞缇脸色难看的听着快马的汇报――扶罗敦又败了!
还败得依然是那么的凄惨,依然那么快!
郡城三县的两千部族胡骑,身后跟随着的三千常备骑军,返回到郡城中时,折损近半。
第一战一败涂地,第二战继续的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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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北平府,兵部衙门。
主事云翳放下手中毛笔,一天的事物终于处理完了。呼呼的对着册面吹两下气,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正值黄昏日落。
“鸿霖,拿去呈给尚书,镇北将军名下!”
一堆要钱要粮要兵的折子,但总算有一场胜仗了,镇北将军那里也开打了。明日早朝,报于王上,太尉大人、蔡大人都可暂时松一口气。
王上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兵部太尉府也越来越难做。年年都换人,何日才是个头啊……
而,祝彪……
“一屠三万人,真是好一个杀坯!”
一百九十八章 人生的崛起(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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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汤、热水、火堆,李义荣做了充沛的准备,自从天一下雨,他就晓得——不好了!
但即便如此,折返会吉安的骑军中还是有一大批人病倒,其中就囊括着近乎全部的伤员。
与扶罗敦打的这两仗,骑军阵亡的人数并不大,加在一起才过二百人,但伤的却不少,伤亡比例中前者占了很大一部分。又有凉凉的秋雨这么一淋,几百里奔突下来,病倒几乎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一千三百人,一千三百骑……”
祝彪站在窗前,望着庭檐流下的水帘,脸上满是无奈的神情。三千余骑变成了一千三,若真是战死那么多也就是了,可现在伤的病的比例太大了。
不知道这场秋雨会不会延缓胡骑北上援军的速度,整个怀远郡都丢了,自己在九原又来了这么一场,祝彪坚信胡骑必然会有援军北上的。
只是不知道余明那边是不是也下雨了?镇北将军的大军攻势有没有展开?
虽然不知道北上杀过来的是摩诃髪的五六万大军之巨,可祝彪也十分清楚,依靠怀远汉军的实力是不可能抵挡住北上胡骑的剿杀的,即便现在自己的统帅已经加到了满值100点,也照样屁用没有。
二战之后,祝彪顺利的连升三级,虽然其中一级是他原本就已经到了的。但是还依旧要感谢扶罗敦,这个胡骑万骑长,只是九原两战就让祝彪升了四级之多,真真是送经验的‘散经童子’。
统帅——100。当10个数值点全部加上的时候,统帅小项的空白级别也全部耗尽,这真是一种巧合,却是很让祝彪感觉着‘爽’的巧合。两边配合的太完美了。
这一项的满值令祝彪的军事大项突破了40点大关,但是有什么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实力不足,就是孙武再世,武侯复生也兀自奈何!
最后五点祝彪加在了剑术上,76的数值,让祝彪自身实力又跃进了一步,达到了71点武力。可是对于数万人的一场大战,这点武力加成太不值一提了……
“报——”
“禀校尉,镇北将军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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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北平,时间转回昨日傍晚黄昏。
兵部掾史王鸿霖从云翳那里接过折子双手捧着退出门去。走廊上一转身脱离云翳的视线,王鸿霖立刻不动声色的四面打望一番,没人!
当下打开折子,从上到下一目十行飞速的浏览了一遍。然后合上,继续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向着尚书大堂走去。
小小掾史可没那么大面子亲见兵部尚书的,在大堂下就被人截住,折子自有尚书跟前的小吏呈上去。
王鸿霖恭恭敬敬的退下,这种事每天都是如此,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他今儿顺着路返回主事公廨的时候,却绕了一点路拐了一个弯,去见了员外郎傅绍雪。
“傅大人………………,就是如此。”
傅绍雪只是一个不大的兵部员外郎,但是对于王鸿霖一个更加渺小的掾史来说,那也是上等人。
一个说消息,一个有赏钱。是利益往来,也是各得所需。
“好个祝彪,老侯爷果然没看错人——”
王鸿霖退去,傅绍雪“啪”的两掌一合蹦跳了起来,那还有刚才在王鸿霖面前的稳当劲。兴冲冲的在房里绕着圈,心中振奋无以言表。
祝彪只要能争气那一切就都好办——
下班出得衙门后,傅绍雪骑马一溜小奔的赶到了易北候府,立刻被门房请进了府去。傅绍雪官确实是不大,但他是侯府世子在太学里的同窗好友,有这层关系在,他在余家门下的地位当然就不比一般。
余子良正在书房,这个时间还不到侯府该吃饭的时候,他本人也不用去公廨,因为余子良担任的是九卿之中排名第二位的光禄勋,职务上主管宫廷内的警卫事务,但是实际的权力却并不在于此。五官中郎将、虎贲中郎将更听从卫尉的命令,光禄勋实际上是汉王的智囊头子,下属的光禄大夫、太中大夫、中散大夫、谏议大夫、议郎、常侍等等,都是汉王近臣和智囊。
“老大人慧眼识珠,绍雪真是佩服之至……”
见面第一句话傅绍雪就是一个**裸的恭维。余子良笑了,赶过来的侯府世子余昕贤也笑了,傅绍雪这般‘夸张’那就至少证明是好事,不是坏消息。这就让人高兴!
如此如此……,傅绍雪将自己得来的消息尽复说了一遍。
余子良两眼当下就亮了。“真的如此?好,好,好!”连道三声好可见余子良内心的兴奋。
“三万胡虏,至少有五千丁壮,再加上九原的三千援军,胡狗就是八千兵力。能以弱破强,大获全胜之,祝彪真一将才!
父亲慧眼如珠,微末之中看重英才,识人之明,孩儿佩服!”
祝彪好,就是侯府的好。柳祝两家人虽然还没有到达北平,但是在余昕贤眼中,祝彪俨然已经是侯府的门人了。
“哈哈,昕贤只看他破八千胡兵,怎没看他还引去了六万胡骑。李辉祖此战若能克复余明,祝彪也是大有功劳。”余子良满意的看了傅绍雪一眼,当初使关系把他调入兵部,这一步棋果然是走对了。
虽然明日早朝消息也会传来,但是自己早知道一晚也是大有益处的。至少可以多想想如何就势顺势,在大王跟前加深加深祝彪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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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远郡城。
秋雨中,城墙上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自从接到镇北将军传来的书信后,祝彪就立刻撤军返回了怀远郡城。
同时快马传书清水、鼓明、梅溪三县,要各县留守的人立即尽起人马物资倾城赶来郡城。
胡骑北上的援军竟然有六万骑之众,祝彪完全打消了野战的念头。李辉祖要他至少牵制胡骑十天时间,非是军令如山,他都想立马撒开脚丫跑路去新昌去。
“叮——”
正在城头查看着守城物资准备情况的祝彪,突然听到了脑海中一声系统提示音。
“c级任务——人生的崛起完成。”
“奖励:经验+300,钱财+80金,魅力+5。”
咦,声望都31了……
一百九十九章 朝中有人好做官
ps:感谢詹峰2005打赏,多谢支持!
朝中有人好做官,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
祝彪声望值能一举突破30点关口,而且攀升到31点后,还继续往32点前进,可都是余子良的辛苦。
虽然余明大军中李辉祖、叶傅恒等人都清楚知道他的贡献,但是却一丝一毫的风声他们也不可能往士兵群中透露的。万一被奸细报给了胡人怎么办?
所以,祝彪眼下声望的增长真的是跟余明二十多万大军毫无相干,那都是余子良。今日上朝时候,当太尉孙桐良向汉王姬钊禀告祝彪率部两日克复怀远全郡,破胡兵八千斩胡虏三万并吸引六万胡骑北上,有力的支援了镇北将军部反攻余明的时候,他的脸上非常适时的流露出了震惊以及喜悦交加的丰富感情来。
余子良是什么地位?论爵是列侯,论官是光禄勋,大殿站班他的位子是很可前可前的。那一番表情流露当然就落到了姬钊的眼中。
下朝后,余子良就照例入宫陪侍汉王。姬钊始有点好奇的问道他朝堂上的时侯怎么那副表情?
老谋深算的余子良内心里笑了。他是殿上的老臣,姬钊他爹当汉王的时候就站班列位了,姬钊登基后也一直在朝堂,早就摸准了姬钊的脉搏。朝堂上自己脸上露出那副表情来,却始终一句话不说,就是要引起姬钊的好奇心,等的就是他主动问起自己,如此也显得自己没私心。
“老臣四儿媳与延州庆襄柳氏长媳系出同门,柳氏与庆县祝家又是姻亲,祝彪便是那庆县祝氏的家主。这七扭八拐的老臣与那祝彪竟也有了一份瓜葛……”
说话中余子良脸上始终带着乐呵呵的笑,一副有着意外以及意外后的惊喜的笑,让自己神态看起来更加的合理、真实。
不过显然他的这几句话没有把事情全部唠明白,甚至姬钊心中的的疑惑更多了。余子良的四儿媳妇是谁自己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余子良的四子只是个庶子。
庶子媳妇的家世必然要低上许多,她的同门,也就是说庆襄柳氏是余子良一个庶子的妻族的亲戚,而且是处在延州庆襄那等边境之地的亲戚。堂堂的易北候府会去时刻关注这这么一门亲戚么?更别说那祝彪所在的祝家又是柳氏的姻亲,这关系更薄了一分。
而且,庆县……
如果说庆襄郡城的柳氏与易北候府保持着一丁点的联系还说得过去的话,那庆县,一个边郡的小边城,跟列侯侯府,就也太扯了吧?
对此的解释,余子良说:“柳氏柳正琦早年为平州武德郡长史,后遇贼人刺杀身受重伤,是以去职病休。如果身体痊愈……”该有什么打算就不言而喻了。而柳正琦想要复出,最好的捷径当然也就接着妻子的关系攀上易北候府。
姬钊点了点头,当了三十年汉王,一些事情看在眼里也不觉得是臣子私心了。朝中的权贵大头安插些门人清客,这都是常规惯例,只要不超过底线就行。
易北候府这方面做得很好,再多插上几个也没够不着线。而一个郡长史复出,稍稍的加以扶持,那就是一方太守。在北汉而言,这个层次的官员也已经足够进入顶层权贵的眼界了。姬钊如此一想也就释然了,虽然他一开始时根本就没怀疑什么。
“祝彪那孩子却是可怜,十二岁那年庆县罹难,祝氏一族十不存一,其祖父母先亡,父亲接着又战死大青山………………”
对于余子良而言,前面的话都是铺垫,现在关于祝彪的话才是正点。跟一个前途无限的将才相比,柳正琦就算是当了太守又如何?又不是要做太尉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处……”姬钊脸色微微黯然。祝彪小小年纪痛失至亲,无奈之下竟要进入江湖门派以自保,家族凋零,整个家庭又是寄人篱下,即便柳家没有因此而‘另眼相待’,但也绝不会好受。可一切说到底却都是因为胡虏的南侵,都是因为北汉的守弱。
胡强而汉弱。“可恨!”姬钊心中怒哼。
“半年前大王下令招募良家子从军,祝彪协同族兄弟四人参军。老臣汗颜,之前确实未曾晓得庆襄之事……”说到这里余子良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却是符合了姬钊之前的暗想――堂堂易北候府如何会知晓庶子妻族亲戚的再亲戚,姬钊听了暗自点头,深以为余子良忠君厚重,不说假话。
“直到一月多前延州刺史杨广淳上书言到‘地道’,并说献策者是庆县祝彪。老臣那时正接到柳家的几封书信,这才理清了关系。”
“柳祝两家现已经赶来王都,估计再有三五日就该到了。老臣四儿媳妇也快庆生,与那柳家长媳,姐妹多年未见,也正好聚一聚。祝家却是得罪了麟州快刀门以及庆襄的转运使……”
这一说就是另外一番长话了。可是你别说,姬钊他就是爱听这个。余子良心中再次得意地笑,面上却偏偏长话短说的将蓝普以及祝彪结怨快刀门的事情头头尾尾的说了个清楚。
蓝普只是小虾米一个,后者才是侧重点。在中间他适当的把祝彪参军以来的历次战功灌进了姬钊耳朵中。
根正苗红,世代军伍,自身武艺兵法出众,屡屡以弱敌强,又与胡骑有不共戴天的国恨家仇。――――这一刻祝彪在姬钊心目中的形象是那么的清晰又亲切。
这完全就是一个可以放心大胆的用的后起将才啊!
“哈哈,太尉朝堂上念起祝彪的姓名,寡人就觉得有点耳熟,原来是‘地道’献策之人。好,有勇有谋,国之英杰!”
好了,大王说的‘国之英杰’,余子良笑呵呵的走出了王宫,祝彪的名气这一下子就在北平打响了。
金口玉言呐!虽然这四个字本是来形容皇帝的,但是眼下中原的大周对四隅各国的控制、影响力都大幅度大幅度降落,早早的北汉权力就已经完全掌控在了汉王的手中。在北汉的一亩三分地,他的话也就是金口玉言。
祝彪的声望值是直接蹿升到了33点才停下。
但那个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余明郡城下还在激战正酣,怀远郡城下大战也是一触即发!
二百章 一字电剑,大成境(求收藏)
ps:二百章了,三个月了,时间过的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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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一点点变小,从正午开始天空的黑云就在慢慢消散,风越来越大!
“明天就该是真正的考验了!”祝彪仰望着天空,眼神坚定而毅然。虽然他也非常非常希望秋雨继续哗哗的下着,但是天不遂人愿,过后还是要靠自己!
从他突击九原郡那天开始,这场雨前后下了五天时间,真的是给祝彪挣足了时间。
因为胡骑在第三天时候就涌入了怀远郡,北上来的胡虏援军果然是赶急,雨天中也行军不止。可是赶到了怀远城下,秋雨中他们没法立刻展开攻城。弓箭不中用了!
这时空里的弓弩可不是祝彪前世的比赛用弓、现代弓具,别说是天下雨了,就是天气一潮湿,都要仔细养护着,在火堆上烘烤保持干燥。不然皮胶一解,一百五十步的强弓能射出个二三十步就是谢天谢地。
所以说,这场大雨下的,不仅仅给了祝彪这里极大地帮助,余明战场上汉军也会大大的占着便宜。胡骑没了骑射,不说是老虎没了爪牙,那也是断掉了一支臂膀,整体实力巨损!
所以,天时已经够帮忙的了,剩下的还是要凭人力!
天色黑暗了下来,雨已经停了。祝彪没有再提剑上城头,而是横剑膝头,安坐在了郡守府堂上,静静等候着天神教高手的来临!
前天夜晚,也就是胡骑大军兵临城下的那一天,一整夜祝彪都守在城头,虽然没生出什么事来,但是第二天夜里他还是守在了城头。
毕竟胡骑中跟随着天神教法师他已经不止一次见到并且交手了。要是说眼前的这支近六万骑的大军中没有天神教法师跟随,那他是一万个不信的。
而天神教法师,除了在战场上做单兵锋锐外,最如鱼得水的时候就莫过于夜晚,莫过于是黑暗中了。
当天夜里,怀远城池四面果然响起了震耳的呼杀声。数十名身着颜色不同的衣袍的法师从四面城墙同时扑上,有黑袍、有黄袍,还有两个在油脂火把的光照下显得一身赤炎的红袍法师。
祝彪镇守在东城门,没有碰上那两个红袍法师,而是碰到了四个黄袍法师和十个上下的黑袍法师。
刚刚习练在手的《一字电剑》大发市利!火速击毙一名黄袍法师,然后以一敌三,对付三名围攻来的黄袍法师半点不落下风,反而是百十招的缠斗中自己毫发无损的斩一伤二!
登上东城的大小十多个天神教徒,并没有给城守汉军造成多大的混乱和损伤,在黄袍法师败退后,那些个黑袍法师也跟烧着了尾巴的兔子一样急速窜下了城头。
也可能是因为昨夜的实战一场,当然更多的原因祝彪以为还是缘故于自己的悟性、根骨满点以及76点的剑术值,《一字电剑》这门新功夫才到手没几日,就已然步入了大成境界――43/50。对比昔日,不可同日而语也!
而《一字电剑》,这一门剑法,这个名字,放到前世的社会,中国的八零后一代人,尤其是男生中,相当一部分人应该感觉着熟悉的。
那是缘故于金大的《笑傲江湖》,里面相当重量级的一个龙套。
一字电剑丁坚!
这个出场没几个照面的龙套,为什么说他是个重量级的龙套呢?
在笑傲的世界里面,龙套是非常多的,可是在这些龙套里面,能让人连绰号到名字都记得很清楚的,倒是没有几人。而这位一字电剑丁坚就是其中的一位!
日月神教十大长老的名字,你要是去问看过笑傲的人,他们未必能说得上来几个,可是你要是问梅庄看门的是谁,十成里会有九成都知道这个一字电剑丁坚!
相对比他的同伴,五路神施令威来,丁坚是大大的有名。
而《江湖成长计划》中,程序员就将丁坚的《一字电剑》直接秘籍化,连同《天龙八部》中又一个大龙套剑神卓不凡的一字慧剑门衍化来的《一字慧剑》,再加上他们自己编出来的,祝彪最早时候修炼的《一字剑诀》,如此一流、二流、三流,编列出了一个小系列。
而这个小系列三门剑法的威力,也都可以凭空于字面上做理解。《一字剑诀》就不说了,《一字电剑》就是要一个快,顾名而思义,出剑迅如闪电,一击毙命,就是一门彻头彻尾的快剑剑诀。
而《一字慧剑》,如《一字电剑》中的‘电’一样,‘慧’字就是整门剑法的宗旨,讲究视情而定,寻漏而出。虽还远没有上升到‘无招破有招’的境界,但却是专门闪击对方的破绽漏洞,运用的好的时候威力不可小视。不过这就是后话了,现在单说《一字电剑》。
祝彪眼下根骨值满点,那就是30%的出手速度加成,天生就是般配快剑的。《一字电剑》落到他的手中,早就超出了二流剑法的范畴!事实上便是三流的《杨家枪法》,出手速度加成30%,那也是一个极大地加强,不会有半点弱于二流枪法的威力。而《一字电剑》就更是一种质的变化了。
就是那快如闪电的出剑,祝彪才以出入成名高手境界的实力以一敌三,对战黄袍法师尤能战而胜之。
昨夜东城门的搏杀,可以说汉军是占了便宜的。四名黄袍法师,四名一流高手,两死两伤,对于胡骑中的天神教徒来讲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但是另外三门的搏杀,汉军的损失就太大了。镇守南门的刘颖达正撞上两个红袍法师之一,目标明显的他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一掌震杀。
北门、西门各死伤了一二百人,城中步骑军力加在一块总共才六千出头啊!昨夜一下就折了那么多。
同时值守在郡守府的彭明县令吴品溶也被另一名直接杀进来的红袍法师削去了脑袋。祝彪急返郡守府,就见从大门一直到大堂,一路全是血迹……
所以,今夜,他就哪也不去了。一把利剑,就守在了郡守府。
周边灯火通明,暗处埋伏的自然有劲弩手。其余的护卫、亲兵等等,全遣出府去。
那红袍法师明显胜过黄袍法师,十有**就是成名高手一级的人物。单是用小兵去堆,伤亡太大!祝忠、祝仝甚至是孟蕤等人,差距太巨,来了也没什么用。
祝彪左右袖筒中分别装着《玄阴**烟》药粉和药引,系统中剩余的《玄阴**烟》也都准备妥当。自从杀了那连方城之后,从没动用过得这东东,这一次也要露面了。
二百零一章 销魂烟儿真销魂
ps:晕,定时出毛病了。
天空中竟然显出了一轮圆月。
清辉普照大地,夜色下的厮杀却已经展开。
四面城墙上又是同时响起了凄厉的呼叫声,而且很快的,噪声就从城墙上向着郡守府蔓延过来。
因为灯火通明的郡守府,在半点灯火都无的怀远郡城内实在是太显眼太醒目了。
这一次两个红袍法师同时登上了东城门,但是他们并没有看到那个弟子们口中剑术精奇的汉军军官。四目相对立马就拿定了注意,向着郡守府奔来。
明亮的大堂上,祝彪闭目凝神。实际上这时候他若能一盏青灯读春秋,就更有范儿了。只是相当《玄阴**烟》使出后再大的范儿也丁点不剩,他也就没必要装模作样。
平和的呼吸,内力缓缓地在身体内流动。疲劳度0,状态100。祝彪再用自己最好的状态来迎接今夜的一战!
两名红袍法师一骑绝尘的向着郡守府飚进,沿途街道房屋中埋伏着的一个个劲弩兵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去。祝彪之前已经做了吩咐,遇到红袍法师就直接放开,成名高手一级的人物,劲弩的威胁虽然依旧是有,但除非是大数量的集中、有层次的分波射击,否则用处不大。
劲弩兵们有劲还是使在黑袍、黄袍法师身上的好。
于是乎扑杀进来的天神教法师前后就出现了一个断层。除了两个如入无人之境的红袍法师外,剩余的黄袍、黑袍,都在劲弩的狙击下落在了后方。
呼呼地衣袍做响声传入祝彪的耳朵。两名红袍法师直接飞身越近了郡守府,强横的内力聆听四方静动,郡守府外并无重兵埋伏。至少他们来的这个方向上无有埋伏。而一跃进郡守府,二人一眼就看到了静坐在大堂上,横剑膝头的祝彪。
“噌――”利剑离鞘,祝彪两眼一张飞身到了大堂前,相距两个红袍法师只有三丈余。
一双明目中坚毅、刚烈、劲勇、杀气,但却让两名法师大感惊奇,因为他们并没有从祝彪的眼睛中寻到那一抹独属于剑客的犀利!
这双眼睛是一个战将的眼睛,而不是剑客。
在听了昨夜弟子们的描述后,二人可都一直以为自己的对手是一个剑客,一个穿了军装上了战场的江湖剑客。在胡汉交锋的一百多年中,这样的武林人士沙场上层出不穷,每次战争都多不胜数。显然,二人现在发现,自己先前是想当然了!
“唰唰唰……”瞬间四剑,捷迅无伦。
祝彪先下手为强,可不会跟这两个要索自己命的家伙客套。四道剑光一人两道,各取眉眼辛辣要害。
见是一个将军,二个红袍法师的思维继续有些发散。想道:兵道诡也。这人大张旗鼓灯火通明的引自己人来,难道就真的自信一剑挡敌?怕是多半另有诡计吧?
“铛铛……”剑光的来到却令二人没那么多时间考虑。飞快动起手中的法杖和弯刀了。
左手红袍手中羊头骨杖看着就是一根烂木头,谁知剑光斩上却如中精铁,右手的弯刀红袍武器就常见了。
突击的四剑都被挡下,祝彪也不感到半点吃惊。如果顺顺便便一偷袭就能建功,这两人也不会是红袍法师了。天神教中,这等级可都是高层了。
“呼――”羊头骨杖朝胸捣来。森森头骨上两支翘起的羊角好比尖锐的铁锥,又好似一鹤嘴锄,刺向祝彪胸膛时隐隐的还笼盖着胸前的数出大穴。
而右手弯刀红袍,月牙状弯刀带着耀眼的白芒也犹一道束华席卷向祝彪的腰身。
咧风扑面,刀光下祝彪遍体生寒,脚下疾快往左迈上一步,然后鹞子翻身避开了卷来的刀光,顺势中长剑翻手一转,一连两剑点在羊头骨杖的两角间。
“叮叮……”两声响,羊头骨杖顿时一僵,弯刀法师又已经扑上。一刀走空的他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子疾蹿中弯刀顺势一撩,茫茫刀光由下往上升起,直要将祝彪一剥两半。
“铛铛铛……”一连串寒星飞溅,祝彪快剑如风,茫茫刀光立马被撞个粉碎。但是他脸上也更加冷峻了起来,固然是挡下了这一击,但是内力的冲撞也让他深深明了自己在内功上真是差了些火候了。
骨杖法师再次攻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羊头骨杖直朝祝彪扫来。呼呼地风声卷起,声势惊人。
以少敌多,实在是压力不少。
祝彪往后一个飞退,跳出了丈许,暂避了开。等两个红袍法师刀杖回身再要进招的时候,他同是猛的向前一扑,长剑翻腕倏挥间似打实闪,让开劈打来的刀杖,疾向弯刀红袍前胸点去。
这一剑快如闪电奔雷,那法师想收刀封架都已自不及,只得向后跃退数尺。毕竟他不想两败俱伤。杀下去,他会被祝彪一剑穿心,祝彪也会被他一刀开了膛肚,再有骨杖法师打到的羊头骨杖,祝彪十有**也是要交代当场。
弯刀红袍退下,还有骨杖红袍。祝彪转剑向左就是连磕三下。可是他快骨杖红袍也不慢,人家本就是一杖劈打,比他便宜多了。现在只是原式不收更加快速一步。
三剑没能挡住骨杖红袍的这一杖,羊头骨杖压着祝彪手下的长剑依旧‘噗’的一声烙在了祝彪腰间。只感觉腰间骨头都是一咯吱,腰都差点要断了。
不过挨了这么一重击,就是平白受的不成?《玄阴**烟》当下施出,祝彪非是为了如此,如何会硬拼他们?
弯刀骨杖一起攻来,他往后退就是。只是听到不远处的动静越来越近,显然是天神教法师又有人要赶来的了。若再加上几个黄袍,祝彪还如何支撑的下?所以才以伤换良机,先迫开弯刀红袍,料理了骨杖黄袍再说。
之所以如此选择是因为,羊头骨杖敲一下打一下也就是一个伤字,除非是羊角命中要害,或是脑袋上挨了一记,祝彪都还承受得起。可弯刀就不同了,稍有闪失那就是丢零件和要命的。
事实也如他所料。
吸进了《玄阴**烟》还还无察觉的骨杖红袍,一杖得手后大喜,再接再厉就是练练攻出了三四下,配合着重新上来的弯刀红袍,杀的祝彪一阵手忙脚乱。
而等到第五杖的时候,出杖还猛烈强横,接下去的瞬间就变成了软脚虾。
“怎么会……”看着没入自己咽喉的长剑,骨杖红袍又是震惊又是不解了……
二百零二章 红袍灭,黄袍生
ps:哈哈,终于接到强推的通知了,这都是大家的支持!!!感谢,感谢!
9点还有一章,叶子的催更票吃下了。不过接下去几天真的再催也没有了,需要存稿,存稿。日光族可是非常不好的!
骨杖红袍震惊了,可他已经死了。弯刀红袍惊愕了,但他还活着,他还在思考,还在思维……
“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师兄怎么就被那平平常常的一剑给杀了?弯刀红袍脑袋一阵浆糊。可是他对祝彪依然没什么惧意和害怕,适才祝彪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目视之下,他没有发觉祝彪搞什么鬼动作?而接着他脑子就再也不及去考虑哪些问题了,祝彪的攻势已到。且杀了祝彪给师兄报仇的念头也涌满了他的心间。
剑光飞梭,幻做一道道光孤,接连不绝的打去。祝彪全力出手,只是一个弯刀红袍他心中可不怕,剑影重重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一时间弯刀红袍眼睛里尽是寒光。凝神出刀,一一对付下,再也不去‘想七想八’了。风雷似的剑啸刺耳,劲风直逼出丈余外,祝彪也轻而易举的就接近了弯刀红袍。
“铛铛……”光挨打不还手可不是弯刀红袍的风格。重重剑影中刀光纵横,在稳住了阵脚后立刻展开了反击。
用快刀对上快剑。大草原上的武功一般来说没有复杂诡异的招式,就草原人的性格直来直去的他们最喜欢。当然,武功达到高深处,招式复杂多变就是难免的,比如之前的‘鬼泣三斩’。
弯刀也是草原人最常见最广泛的兵器,在中原还有剑与之争锋,成为中原两大最常见兵器。可是大草原上却是唯‘刀’独尊。这种情况下快刀之法应运而生就是太应该太正常了。
单独的一个‘快’字,自然不会达到武道巅峰。金庸的‘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与‘无招胜有招’一样都只是相应而言,不能说是绝对全面的概括。这两句话走入单项极致,反倒不如‘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更接近真正的武道。【个人私下认为】
不过,祝彪与红袍法师这个级别的高手,相对言武道的巅峰来说,也同样遥远得很。所以,傻话不用多说,快刀对快剑,双方都是一个‘快’。
祝彪的速度是要更胜一筹的,但是剑走轻灵本就没刀来的‘重’,尤其祝彪的内力还要逊色对方不少。一次次磕碰,祝彪受力之下速度不免就要微微一缓,如此两边倒是拼了个旗鼓相当。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系统合成生出的《玄阴**烟》虽然使用起来远比现实里一分两半的《玄阴**烟》便宜的太多,可也有针对性的多。
若是如现实中的那样,祝彪只要洒出毒烟挥掌向二红袍那里一劈,他们吸进了口里就ok了,而系统这里却是需要近距离的一袅青烟溢出。比如连方城比如骨杖红袍,再比如之前的毒龙客。
突然地祝彪剑势一收,猛的往后退了两步,左手挥扬间猛力一劈。呼呼地掌风颇得弯刀红袍呼吸都紧了,但是刀光一闪劲风就一分为二的从身边滑过。
祝彪剑光剑势并未乱散,如何突然就退了?弯刀法师正在疑惑中,就见祝彪疾身又是扑上,一点寒芒还直刺自己胸膛。嘴角立即不屑的一撇,就这点小手段?
月牙样的弯刀旋飞,直刺而来的寒芒被刀光彻底吞没。弯刀红袍反手三刀,头颈胸,直击祝彪要害。
“铛铛铛——”三声脆响,刀剑相抵。祝彪不仅不退让,反而在磕挡招架中再进了两步。刀剑上涌现一股股奔涌如潮的内力……
“嗯——”一声闷哼,祝彪踉跄后退,内力上他明显差了一筹。
“簌簌……”衣角破空声传到,四名黄袍法师赶来。
可惜,已经晚了。
内力输了,胸口瘪了一瘪,有些发闷。但是祝彪却笑了!
“铛铛铛铛…………”
快剑如潮,疯一样的进攻中弯刀红袍也努足了精神展开了与祝彪的又一次对拼。上次二三十合不分胜负,这次就决出个高下……
“嗯?我的内力……”战意燃烧的弯刀法师蓦然呆住了,就在背后四名黄袍法师近在咫尺的时候,一柄利剑刺入了他的咽喉。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师兄……”
黯然的眼神诉说着他的不甘,弯刀红袍终于知晓自己师兄是怎么死的了,但是他自己也同样挂在了这种卑鄙的暗算下。
“妈的,再给老子两三年时间,不用阴招也能随随便便料理了你们——”祝彪被弯刀法师的眼神看的很不爽道。
自从阴死了绿绛岭的毒龙客裘一北后,眼前的这两人还是自己首次遇到成名高手一级的人物且‘战’而杀之的。
当初只对付一个裘一北,用罢了《玄阴**烟》,那老家伙凭借着憋下的一口气三五招内还差点要了祝彪的命,在柳市集的客栈里养了半个多月才起身。而这一次,以一‘敌’二,只收了一点轻伤而已,就非常利落的收拾干净。这就是成果啊,就是自己这两年的努力!
“嗷嚄…………”一阵急剧的惊愣后,四名黄袍法师仰天狼嚎,然后刀棒权杖疯一样的扑打向祝彪。
这就是教派与普通江湖门派最大的区别。如果是后者,关系并不特别亲近的情况下,看到两个师叔倒在敌人剑下,自己怕是会扭头就逃。————师叔都不是敌人的对手,自己上前就更白搭了。如果天神教红袍法师与黄袍法师间的关系可以用上下辈来形容。
而前者,比如这四名黄袍法师,他们也不是骨杖、弯刀两个红袍法师真正的亲传弟子,六人间说是师叔师侄的关系都要扯得七扭八拐。
但是有宗教作为纽带,那双方间的感情至少在尊敬尊重这一方面,就比之江湖门派里师出同系的亲师叔师侄关系来也不差那里去,甚至还要更强上一分。
就比如**的活佛到了蒙古也绝对受人尊敬,蒙古的活佛到**里去,同样也是绝对的受人尊重。天神教间,就是这么个状况!
看着飞扑来的四名黄袍法师祝彪嘴角翘起一抹讽笑,左手袖中一动,接着挥扬间一股黑色的粉末飘洒开来。《霹雳手》,一招‘八方风雷’就猛力向着扑来的黄袍法师方向一劈!
二百零三章 攻城开始
若是在白天,祝彪洒出这黑色药粉肯定会被黄袍法师他们所察觉。因为每一个武林高手的眼神都犀利的紧,内功的修行对人体产生的是质的升华。
可现在是黑夜,更重要的是祝彪面前躺倒的两具尸体。弯刀、骨杖二人都是咽喉中剑,祝彪可不会轻描淡写的一抹而过,刺入破开半边脖子都削断了。鲜血洒在地上,大堂前血腥扑鼻。.
如此,带着一点药气,更有着一股血腥气的黑色药粉,挥洒中就真的是天衣无缝了。
祝彪运剑疾刺,挥挡招架着黄袍们的劈杀,同时间一缕极清淡的白烟从他的右袖筒中飘出,随着剑风的催动迅速送到了四名黄袍的鼻下。
“唰唰唰……”四道寒芒闪过,四名黄袍法师蓦然松软的身子猝然到底。
对付他们,祝彪才舍不得用系统生出的《玄阴**烟》呢,这种杀器眼下他只剩了一瓶,也就是三人的用量。当初爆出的三瓶已经耗用去了三分之二。
龙口镇杀蔡汝鹏是第一次,然后除裘一北一行时用去了两次,连方城的死和今夜弯刀、骨杖二红袍,三去其二,最后一瓶祝彪宝贵着呢!
所以涌起了青白小瓶中现实版的《玄阴**烟》,但是从效果上看也好得很。没有防备的四黄袍当下中招,然后随之倒毙。这东西成名高手还可以仗着内功缓一下,打出个三五招去,一流高手中招后立马就能见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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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胡骑大营。
牙帐里火光明亮。“谎谬,谎谬——”摩诃髪陀螺一样在帐子里打着转,无法置信的眼光扫视着面前的一帮黄袍法师。
昨夜里死了两个伤了两个黄袍也就是了,汉军中到底是有高手在。虽然摩诃髪已经晓得眼前的汉军实力远不是‘三万多’步骑那么强大,温乞缇是被汉军给晃点了。
因为汉军若是真的有三万多步骑的话,前日、昨日、今日,秋雨纷飞的时候他们就不会按兵不动。并且这一情报在昨夜的‘突袭’中也得到了证实,城内甚至连一万人都不足。温乞缇要丢大人了!
但是看城内汉骑前后一连串的战果,这明显是汉军中的一支精锐,真正的精锐。而且大军既然已经来到了,就算是牛刀杀鸡也只能先拿下这支汉军,然后再火速南下余明。
可是今夜,两个自己见了都要礼敬三分的红袍法师以及整整七个的黄袍法师,全陷进城内了去。难道汉军中坐镇的是一个绝世高手不成?还是说昨日的那个剑术精奇的汉军军官今个摇身一变就拔高了两个层次了?
除了‘谎谬’不可置信外,摩诃髪真的无言了。
“天亮攻城,我要血洗了怀远——”
两个红袍法师和七个黄袍法师,哦,不,是九个黄袍法师,他们的死难必须有个结果有个说法。就真把高手当白菜了,摩诃髪他自己的武艺也才是一流上层。
“就是真的有绝世高手,我也要堆死你——”摩诃髪在心中重重的发誓。而且很快手掌大军的他就将‘发狠’变成了真实。
原本还围三缺一的战术迅速被调整成了四面重围。摩诃髪自督大军进攻东门,阿那穹奇、都仑南门、北门,斛律罗门西门。
一队队胡骑四面八方将怀远郡城围得水泄不通,胡人的骑弓还依然无法使用。跟城内有着干燥的兵器库房做储备存放地的汉军对比,雨天里的弓弩保护这一方面,两边的差距就好比两军的兵力对比那般巨大。但他们的悍勇并没有随着雨天的来临而消失,尤其是怀远四部的三千哀兵,真是恨不得吃汉军的肉喝汉军的血。
“嗖——”祝彪张弓拉箭,一箭射出,城下数十步外的一名推着濠桥车的胡虏应声倒下。
这就是一个号令。随着一箭的发出,一排利箭当下从城头上升起,抛射着落进向着城头涌来的濠桥车群中。普通弓箭手可没有祝彪那么好的箭术、眼力,弓箭兵杀伤历来都是大方位上的集群抛射,而不是单体的点射。
不过,真的是应该感谢胡骑占据郡城后没有破坏掉兵器库房,若不是如此,哪还有现在汉军手中一张张性能保持良好的强弓。就是两夜中被拿出来用过的劲弩,完事后立刻回归兵器库,在热火烘干的维护下,现在的性能比之未下雨前也不差多少。
胡骑的远射手段被废,汉军的弓弩却是俱全。摩诃髪就是再恨极了城内汉军,再急切着火速剿灭后折返余明,他也不敢用老样的攻城手段———在怀远郡城下堆土成坡。
没有远程箭雨的掩护,胡骑如此做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去给汉军弓弩手当靶子。而且,怀远郡城不比连平县城,怀远郡也不同于连平县,这里的地势固然平坦,但是水流也是有不少的。郡城周遭引用活水就挖掘的有一条三丈宽的护城河。
对于武林高手而言,三丈宽的护城河不值一提,就算是二流、三流的人物,往河里抛几个垫脚的木头,人一蹿就飞过去了。可是普通人远远不能,摩诃髪想要将兵打到城池下就必须先过了护城河。
眼下胡兵们推动的濠桥车就是用来垫护城河的。
一辆辆濠桥车并排相连,就是沉重的云梯车、攻城车也能从上面过去。摩诃髪屯兵城下这两日可不是只派出天神教高手夜里捣乱,胡营上下更多的还是在砍伐树木制造器具。
天公不作美啊,他也只能用自己不擅长的去触碰汉军最擅长的了。
有盾牌遮挡着,胡兵前进途中也依旧有不少人被城头射下的箭弩射到在地,等到推濠桥车下护城河以及加梁、固定、并排相连濠桥车的时候,被射中的胡兵就更多了。
东门城墙。当胡兵们做好一切纷纷退下的时候,地面上已经躺倒着一二百具尸体。不过他们的牺牲确是真的很有价值,城下的护城河上已经被一辆辆并排相连的濠桥车铺垫出了五个巨大的缺口。
四面城墙下便是都死上一二百人,总人数也不过八百人,对于六万大军的胡骑来说,无伤大雅!
“给我上——”摩诃髪大手一挥怒吼着。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零四章 比钻石都要坚定的心
南城门。因为刘颖达的死,梅溪县尉空缺,虽然提拔起了一个军侯统带梅溪所部,但不要说是祝彪,就是李义荣、李懋忠、谢强甚至是梅西县令苏群,都感觉着不放心。
祝彪让陈孟仁去搭了一把手,而武艺右部中排名第一的孟蕤,当然也就被陈孟仁钦点随着登上了南城墙。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孟蕤的脸色还相当的难堪。这并不是因为城头上‘飘荡洋溢’的臭气。一口口沸腾的大锅中,煮熬的就是黄黑等等的人畜粪汁。
这玩意儿是历来守城中的大利器,又毒又恶心人。滚烫沸腾后美其名为‘金汁’,浇在人身上,烫的人皮开肉绽不说还大多会污秽入骨,伤口腐烂败坏除都除不去。伤员躺在床上哀嚎哭叫要忍受好几天才慢慢死去,在痛苦煎熬中挣扎等死,真远不如直接挨上一刀来个痛快。
‘香气飘飘’的城头上,不少人都在皱着眉捂着口鼻。但是孟蕤神情的不高兴却跟这些人明显有着不同,别人都是表面上的‘皱眉’,而他是骨子里散发出的阴郁。
鼻孔下的‘香气’城头上的人谁又真的在意了?跟性命相比,跟城池相比,这点难受不值一提。‘皱眉捂鼻’更多是相互间作怪搞笑轻松一下神经的。
可是孟蕤呢,想到郡守府里抬出的两个红袍七个黄袍的尸身,他心头就整个被高山给压抑了。真是一万个想不到,祝彪的实力已经高超到了这个令自己难以望其项背的地步。
他跟黄袍法师交过手,虽然只是几个照面,但要不是运气好现在就不会是站在城头而是躺在病房里了。
红袍法师更是高过黄袍的一筹,祝彪单单的一个人竟能斩杀如此之多,看那些尸体,都是咽喉中剑,这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啊?
第一次见到祝彪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孟蕤虽然第一面时就感觉得出祝彪的实力胜过自己,但差距也绝料想不到会如此的巨大、夸张。
“看来策马长枪反而是压抑了他的武力!”功勋职位上双方的差距已经无可比拟了,个人武力上也是一样的云泥之别,孟蕤一直以来坚强倔熬的意志都要触动粉碎了。
在发誓要赶超目标的时候,却又再度发现目标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是那么的高大不可攀比,自己是全面的弱小渺小,对于一个自信心、争胜心以及野心都足足的人来说,真是再也没有这么巨大的打击了。
孟蕤现在能露出一个笑脸才怪!
人一旦钻了牛角尖或是执拗心一起,正常的理智就已经远离他们而去了。盲目,视而不见,一意孤行,这才是与他们吻合的词。
不过,孟蕤还是有些城府的,毕竟打小在那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面子上的工夫,或是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个技能练的还很是成熟,在祝彪面前初期的傲气后就表现得服服帖帖,一点都没刺头和心怀叵测的样儿。
“杀啊——”
濠桥搭好,云梯就接踵而上。大批的胡兵狼嚎起来——
“嗖嗖嗖——”
对此,汉军的还击就是用利箭和鲜血搭话。
箭矢挡不住云梯车的前进,但是粪汁却是最骁勇的战士也惧怕和心寒的。再加上火油,滚烫的火油!
攻略下整个怀远郡,大量的马匹、羊群被祝彪缴获手中。
这些东西除了杀来吃有什么用?以怀远汉军的境况,便是想保留也没那个能力的。所以从开头到现在,每个战士军民都吃的是满嘴流油,伙食好的就是王都的禁军也比不得。
大量的羊油随之被积攒储备了下来,夜晚的火把照明,还有现在的火油浇烧。
小小的火箭一时半会儿烧不坏诺大的云梯车,可泼上了羊油后,上面就是全裹着生牛皮也照样烧着。
胡骑的第一波攻势退下后,怀远四面城墙下,未熄的烈火在风中飘摇,从上头泼下来的滚烫粪汁兀自在地面上散发着浓浓的臭气。
城东瓮城,有大约百十具尸体倒在地面上,惨不忍睹的尸身、淋淋洒洒的血迹,被泼了热油燃烧着的云梯……
先破瓮城,再破城墙,这是胡骑每一次攻城都必须要遇到的难题。所以他们在东城门护城河前搭起的五个宽大的豁口,有三个是正对、左右斜对着瓮城的。其余的西门、北门、南门也都是如此。
马面、堞楼,除了城墙城垛的守军外,汉军也同样用着一切手段狙击着胡兵攻城的势头。躲进堞楼里面的弓手、弩手,只管瞄准了来射,外头除非是真正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否则是一点都奈何不得他们。而且胡人又没有投石车、攻城塔之类的重型攻城器械,完全无法摧毁碍手碍脚的马面及其上的堞楼,在这一点上他们落后的太多,也太一味的自信于本民族的手段。
不过,第一波进攻多是胡人试探性的佯攻,他们要试探一下汉军的城防手段。毕竟他们有十倍于城内的兵力,还有一大票天神教高手当帮手,这都是无可比拟的优势。
“杀啊……”又一次进攻开始。
一上午时间,四面城墙如同四个相对**的战场,没有所谓的统一筹划,统一攻势,除了第一波进攻时是四面齐发,剩下的进攻就都是单打独斗了。
试探遍汉军的手段,东城门外摩诃髪嘴角弯起一抹狞笑,没什么惊奇的,也就还是老样子么!
真正的攻城战随即开始。不再是单单的从正面进攻瓮城,两侧方向也各有大队的胡兵推着云梯车杀到。
硝烟滚滚的战场立刻又人声沸腾,杀声震耳起来。
真正攻杀起来的胡兵,韧性远比之前试探性进攻时更加的能熬能耐有韧性。而这时候的云梯车也比之前的同类做的更加坚固更加耐热。
真的是不拿皮料当一回事了,进攻中的一辆辆高大的云梯车上上下下竟然真的都包裹着一层生皮。虽然不可能是牛皮,可不管是羊皮还是马匹,浸湿泼水后包裹在上,那都是能大大提高云梯抗火性的。
粪汁很快就被耗尽,顶着圆盾往上冲的胡兵们就更加英勇了,中午时分祝彪所在的东城,瓮城上就首次涌上了胡兵。
“将士们,跟我杀——”李懋忠大声呐喊着。
夫战,勇气也。汉军可不会因为城头胡虏的涌上就立刻崩坏战局,虽然守城官兵的主体是三县步甲。别因他们是郡国兵就瞧人不起,在如此艰辛困苦的条件环境下坚持抗战,三县每一个军民的心都是比钻石还要坚固坚定地。
二百零五章 是大王搞错啦?
同时间的余明战场。
同刚刚见血的怀远郡城不同,余明这里,双方四十万大军围绕着这座城池已经死死地缠斗了七日。
虽然那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让乌维驮在第一日的拼杀后不得不引兵后退,让开了汉军直通向余明郡城的道路。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就会坐视着二十多万汉军肆无忌惮的进攻余明。
乌维驮引兵退让,原因诸多,其中骑弓被废,战力大损,无疑是重中之重。但是他退的如此的干净利索,也未尝没有要拿眼下的余明郡城一试汉军锋芒的意思。
毕竟他在余明郡城里也经营了有一段时间了,如果守城部队能够在汉军的反攻下牢牢支撑得住。那么ok,余明郡在胡族手中就是安全了。
不过虽然让开了通往郡城的大路,可十多万胡骑还是四面八方的围着包围郡城的二十余万汉军连营环做了一个更大的圆。
这时候的余明郡城就跟祝彪前世地图上的大都市一样,一个圆点外绕两个圆圈。锋芒在背的汉军自然不能全心全意的围攻余明,可是早在进军之前,李辉祖就已经料到了这种情况,他制定的作战计划就是汉军一分为二,一部外抗乌维驮大军,一部内攻余明郡城。只是唯一没料到的是,祝彪在怀远会打的那么漂亮,一举拉走了六万胡骑!
与胡人攻城时简陋单调的器械不同,汉军阵营里,霹雳车、井阑、攻城塔、巢车、望楼、填壕车等等,各式各样,各型各态,应有尽有。非是李辉祖要求要在尽量保持城防完整的模式下进行攻城,余明郡城说不定早就已经易主了。
撞车、冲车等等用具全被汉军pass掉,自废武功这是。可以说余明郡城的这一场攻坚战,汉军就是在束着手脚的状态下打的。
但即便是如此,用于攻城的汉军军力虽还不足十万人,却还依旧打得城内三万多胡虏守军叫苦连天,连连放信号向外头的乌维驮求援。
“铛铛铛……”
“铛铛铛……”
一连串清脆的鸣金声就算是在纷闹之极的战场上也依旧可以清晰地传进汉军士兵的耳朵中。
一波汉兵从攻城战中退了下来,满满的两部人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两千汉军的建制退出了战场,补充上去的却是整整一个营。
当先身材粗壮,颏下一丛钢刷般的胡子,根根似戟的领兵中郎将目光坚定的望着血迹斑斑的城头,七日来多少将士血染此上,今日就该自己所部了。
“老楚,看好了那小子――”
中郎将向自己手下最得力的校尉说道。便是禁军之中,一营里也只能有一中郎将一校尉。
楚姓校尉明了的点了点头,虽然中郎将没直接点名是谁,但自己手下有谁需要中郎将都要去顾虑就不言而喻了。
“云小子,我只给你说一句话,保住你自己这条小命,比你杀十个、百个胡狗都重要。”走在最前头的楚校尉看着身边的云峥低声说道。他是一营的副将,可同时也是前部的统领,云峥作为前部左曲军侯,就是他的直系手下。
“不用担心我,你自己要小心才是!”不以为意的一笑,云峥半点没放在心上。作为王太子妃最疼爱的内侄,北汉又一门权贵――列侯安平侯的嫡幼子,荣华富贵他若单纯的想要举手便可得大炮,何须亲自上战场上拼杀。
云峥的性格就像名字里的那个‘峥’字一样,高峻、突出、强硬。
他不愿背着家族的恩萌站列朝堂,也不愿被人看做单纯的权贵子弟王孙后代,更不愿踏着父辈安排下的道路走一生。他内心中始终有着一个超乎远大的理想,安国救民的志向――平胡定边。
所以他加入了禁军,所以他来到了战场。
一双耀眼的星目中已然尽是冲天的杀意,玉面寒寥!
“嘿,我这条烂命,不值钱,丢了也就丢了,没啥好说的。”楚姓校尉比自己的上司更清楚云峥的真实性格,一样满不在乎的一笑,拍了下云峥的肩膀,“保重!”
说罢一舞手中的钢刀,扬声一嗓高喊,“弟兄们,跟我杀呀……”
“杀呀……”
“杀……冲啊……”
漫天的羽箭飞泻而下。就跟怀远郡城里的汉军一样,余明郡城里的胡虏也用兵器库房储备下了大量的弓箭。
“噗――”盾牌挡不住全身,一支箭射中了云峥前面的一个战士,那士兵下意识地想拔去利箭,人已经无力的倒在了地上。但是云峥立刻上前填过了他的位置,汉军继续在前进……
――――――――――――――我是分割线――――――――
延东战场。
居延城,楼烦城,两者之间空地上的又一场拼杀。稽陬面带苦涩的看着旗鼓相当的战场,“大王啊,延东汉军哪里有三万步骑去罗州了的啊,我这里明明还是老样啊?”
接到乌维驮的来书,上面劈头盖脸的就是把稽陬骂了一顿。然后命令他趁机再攻延东,怀远郡丢了三万族人的性命,他要用三十万汉奴的命来偿还!
稽陬当时就懵了,怎么可能又有三万步骑从延东去了罗州?自己根本就没有发现哪?
如果说自己是被武恒飞耍手段给骗了也就罢了,可明明连埋下的细作都没消息传来说汉军有动静,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乌维驮大王的话会错吗?稽陬脑袋玄玄的,可也只能集兵又一次南下。怀远郡都丢了,还是了三万族人,大王给自己下的三十万目标可是要真真的完成的啊。
而结果就是,在汉军的防卫下,胡骑的兵锋又一次受挫了。然后就是两城间的第n次野战,还是大致保持着平手。
延东汉军依旧是那么多,稽陬敢对长生天发誓!
那么……“是大王搞错啦?”
――――――――――――――怀远分割线――――――
“噗嗤――”一露上头来的胡兵被祝彪一剑削去脑袋。
尸体翻身落下,祝彪迈上前一步,“呼――”的一掌向着城下云梯拍去,强烈的掌风跟暴烈的台风一样,将丈余距离里的三个胡兵全部扫飞。
“咔嚓――”接连又是两掌,不堪重负的云梯立刻从上头一截处断裂,一梯子上剩余的十几二十个胡兵惊慌大叫着,接着就似饺子下锅一样一个个翻掉下去。
而是死是活就全看运气了……
二百零六章 一祝擎天(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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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道雪亮的剑光,宛如一朵分瓣梅花样绚丽。
落在眼中是那么的美好,打在身上却又是那样的要命!对面的黄袍法师无有意外的露出了副惊骇欲绝的神情,“自己是不是太背了?一上来就遇见如此高手!”
话说他踏着云梯飞上来,是才刚一露头,还没来得及上到城垛呢。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喘气的时间都不给,剑光都劈头盖脸的打来。
两眼、咽喉、左右胸口,五处要害尽在锋芒的笼罩下,哪一个地方挨了招都是要命的。
手中的弯刀拼尽全力还击,连环三刀劈出,三道一样耀眼的刀光并排错落着打下,犹是一菱形径直撞进绚丽的梅花中心。
“铛铛铛铛……”一连串密集的交响声,黄袍法师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感觉得到自己三刀确确实实挡下了五剑。“原来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呃……”
一支手掌不知何时穿过了那刀光剑影,蓦然出现在笑容始露出的黄袍法师的眼前,都未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胸口就被一掌重重印下。带着凄厉的惨叫,喷洒着热血,黄袍法师犹如一块色彩不一样的滚木礌石径直坠落在城下……
“弟兄们,杀呀……”瞬间得手,祝彪震剑高呼。
而看到威不可挡的黄袍法师一招陨落在自己统帅手中,东城墙上的汉军将士也瞬间军心一震。本就无有畏惧的军心立马变得更加汹涌奔腾炙烈如火。
面对飞身上城披靡无敌的黄袍、黑袍法师,誓死缠杀了上去。
“缠住他,缠住他,只要等到校尉赶到……”心怀着如此念头,不知道多少忠勇将士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慷慨赴死。
“啪——”
“啊——”
剑身架起一名黑袍法师的法杖,祝彪少有的用起了柔劲,引着法杖往右上方一带,一剑一杖架起又一劈来的弯刀僵持在了半空中。而此时祝彪左掌趁机甩手一劈,不见太多作势,效果却是犹如巨斧重锤一样,那法杖黑袍惨叫着跌倒除去,立马就不活了。
少一敌人,单凭一弯刀黑袍如何抵挡得了祝彪。一道道剑光如是一场流星雨打下,疾、快、狠、准,令人眼花缭乱,辨不清来势。只十几剑下趁着黑袍顾此失彼之际,明晃晃的剑尖就已经刺入了胸膛。
“轰——”法杖带着两个汉兵砸在城墙,坚固的城垛摇摇欲坠。两个汉兵直直成了一滩肉泥。一寸长一寸强,比起弯刀来,使杖的天神教徒杀伤力更大。
“找死!”祝彪怒目而视。这个黄袍法师不但距离他最近,而且还是最为的猖狂。法杖拿在手中大开大阖间威风凛凛,如同一个绞肉机般,无时无刻不在夺取着将士们的性命。杖身强如重锤,每一击惨死的汉军将士不是尸身烂如肉泥,就是整个被击打的碎裂开来,血肉残肢令人不忍悴睹。
“给我死来——”祝彪脚踏城垛,闪电一样划过三五丈的距离,只两个起落就直扑到了那个黄袍法师跟前。
人在空中,就先是一掌劈下,然后快如流星的剑雨疾踏而至。
黑色的法杖绕在身前,这名黄袍法师比之前祝彪遇到的那些都要强上不少,一种跟‘鬼泣三斩’的那个很相似的感觉。
重重杖影如一股黑色旋风冲天而起,面对祝彪的攻势,这人毫不打算避让。
整个战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里,又一个黄袍法师,又是那个剑术精奇的汉将。
“嗖嗖……”同一时间,还在东城墙上的另外四名黄袍法师不约而同的抄起轻功往争斗出赶来。是在打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箭矢、弩矢连连向四人射去,城墙上的守军也倾力拦阻他们。可是四朵黄云依然是狂风吹送般飞快飘过。
在狭窄的城墙上,人影憧憧中,没有相应的高手,如何阻挡的了他们!
雨打芭蕉叶。那密密麻麻的金铁交响,只能让人想起夜色沉沉中雨打芭蕉的情景。
黄袍法师的这套杖法不同一般,挥舞起来如疯魔一般,给祝彪的感觉像极了前世武侠小说中描述的少林疯魔杖法。重重杖影固然比不得剑光快捷、灵动,可是依仗着法杖旋动时巨大的覆盖面,他很好的抵挡了那满天闪动的道道剑光。
如果祝彪的内力也相应的到达了成名高手的层次,快剑的力道会更加大,不仅能以快压人,还可以以‘硬’压人,绝对优势下的内功可以帮助他轻松破开这疯魔样的杖法。
只是现在说起这个就太无聊了,假的永远是假的,如果也永远是如果。
不过……一抹冷然在祝彪的双眼中闪过,真就以为自己除了快剑就没别的招了?
之前一直没有动用,可这并不意味着得了《一字电剑》后祝彪就把《阴风三命剑》忘在了脑后。
乱人眼的剑光一收,众人眼中的战势立刻清晰了许多。黄袍法师的法杖依旧在激舞中,比起祝彪快剑的收发随心,他那套杖法显然还差些火候,或是说那套武功本就是如此。
不过祝彪却能隐隐感觉着面前的法杖舞的慢了一点点,黄袍是在感觉奇怪吗?
“嗖——”
《阴风三命剑》起,第一剑直捣杖影的最中心处。正面破敌,打的就是最强点。
“轰……”
两股对撞的劲气炸开,周边宛是起了飓风,尘土飞扬中,两侧的汉军将士都连连后避。手臂遮挡在脸前,那破碎的劲气如刀子一样在城墙面上划出杂乱零碎的刻痕,距离最近的士兵手、脸、脖颈上难免都要留下些发红渗血的印道。
第二剑——
祝彪根本不用换气,自然是一剑落二剑生,这一击依旧撞向那杖影的中心。
虽然第一击已经将杖影撞的近乎破碎,但是架子还没彻底零散。黄袍法师脸色发白,可咬着牙继续顶上了这第二剑。
“轰——”
这一次炸响情形跟前一次就大有不同了。祝彪这边几乎就没有劲气扫来,黄袍法师踉跄着连连后退了五步才站下脚跟,接着却当即喷出了一口血来。
这下就算是再没眼力的人也能看出脸色依然如常的祝彪是大占上风。四朵黄云飘的更急,但他们再快又哪里有祝彪的剑快——
第三剑——
二百零七章 下血本(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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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瞎了三位法师性命,一点便宜也没占到!”离开摩诃髪的牙帐,斛律罗门有点小怨气。今日的战场上,东城墙一线摩诃髪投入进去了整整六名黄袍法师,结果整死了一半,屁用处也没有。
而斛律罗门他自己的西城墙一线只有两名黄袍法师带着手下黑袍当‘冲锋枪’。斛律罗门自觉的,若是那六名黄袍法师能配给自己手下,今日白天时候自己肯定能冲上城头,这个时候说不定大家都已经在怀远郡城里面喝酒庆功呢!
落后两步的阿那穹奇、都仑二将对视了一眼,一言不发。因为很明显的,在分配布置上摩诃髪动了小心思。天神教法师还只是其中之一,那怀远四部的三千哀兵摩诃髪是全揣在自己怀里一个都不往外放。
今日东城墙一线的冲锋陷阵全是凭三千哀兵在打拼,只是一天时间整个就残了。摩诃髪本部的人是一个都没少,心思坏着呢!
反正跟东西城相比,他们二人的南北城就是做做样子,牵制一下汉军的兵力。虽然都是常备军精锐,但是离开了马背没有了弓箭比起部族武装来也强不到那里。今儿个一天,他们两支万骑死伤人数合起来也就是刚破一千的程度,比之东城、西城的惨烈来,差得远了。
不过……二人四目再对,眼睛中都闪过一抹诡动。真以为高手就是大白菜么,看看摩诃髪都丢了多少人了?
两个红袍**师,前后十二个黄袍法师,还不算伤的,便是拿下了怀远郡城,他回去怕也是功不抵过。毕竟怀远郡城里的汉军不是三万步骑,而极大可能是连一万步骑都不到!
今年开春以来,增长法王亲率弟子、教徒前来大王军中助阵,与北汉武林高手缠斗多少次,才一共折损了多少人?
那北陵战场上拼杀的多惨烈,数十万人的大阵仗岂是眼前的小阵势可比?但抡起折损率来,可远比不得怀远之战如此的夸张。
那时候,若是天神教法师的战损率有眼前怀远之战的一半这么高,增长法王座下的弟子、教徒现在就该全部升入天国了。
温乞缇、摩诃髪,右骨都侯、左大当户,大王麾下八大重臣里的四分之一,算是都折在了眼前怀远郡城的汉军守将手中了……
前者‘虚报’军情,定会受到重责,不管原因如何;后者折损了这么多天神教高手,大王也一定要给法王一个交代,同样也不管原因如何。
————————————怀远郡城————————
提剑从病营中走出,祝彪脸上浮出沉沉的阴色。一天时间,三县四千步甲就伤亡了小一半,照此速度下去,只需三五天功夫,整个城中的军力都要被拼光。
白日时,东城一线发狂一样猛攻不止的胡兵身影在他眼前是挥之不去,那些胡人是真的不拿自己的命当命看!那股子狠劲勇劲,绝不逊色于三县步甲。
小六万胡骑,若是都这般耐战,怀远郡城该就是自己的埋骨地了。镇北将军处送来的军报说北返胡骑中有过半的胡军精锐,祝彪怀疑——是不是就是自己白天看到的那些?只是穿着也太普通和五花八门了吧?跟常备军明显不同,或许是自己对胡人的了解还不够多,可也没听说过胡族里面还有哪支成规模建制的武力比他们的常备军还强的。
还有就是系统的反应,也令祝彪很是疑惑不解。十倍敌军环绕下的‘决死之境’,往日时候不都该有任务蹦出来吗?就好比当初断后那一战。可怎么到现在为止一点‘叮’声都没听到?
难道系统还感觉着自己‘活路’相当的大?
祝彪也祈望自己能逢凶化吉,可现实太残酷了。只一天下来就连死带伤了一千五六,西城更是有那么一次全线动摇,非是陈孟仁急命手下上城增援,还真有可能出大漏子。
而且这是第一天,城上一应准备俱全,先天的就抵消了三分威胁。如果明日胡骑还保持着如此猛烈的攻势,那城上的伤亡还会更大。
黄袍、黑袍也都是祸害。今天据统计露面的黄袍一共有十二人,东城六个,其他三城各有两人,除了自己做掉了三个,杀掉了‘疯魔杖’后冲过来的四名黄袍被祝彪抓住前后时间差的漏洞,《阴风三命剑》连连出击下又干掉了一人,击伤了一人。
但剩下的还有八个,如果这八人全都集中到一个方向,又不是自己所在的位置,那威胁将是巨大的无以复加。
不管哪个方向看,怀远郡城都是岌岌可危!
“明哥、小忠、小仝,这些东西你们都拿好,不能假于他手。我已经抽调出了军中最精锐的三十名弩手配合你们,西、南、北三门,明日你们各守一处!”
“怀远能不能继续下去,就看你们的了。”
桌面上,霹雳弹、雷震子摆了多达几十颗。算上他自己已经准备下的,祝彪是将自己账面上的资金一次性全清出来了。
自从c级任务——人生的崛起完成后,祝彪有了足够的钱购买《一字电剑》,大笔一挥账面上的资金立刻少了二百金,就只剩下六十多金。这些钱很不少,但显然买不了数量如此巨大的霹雳弹和雷震子。
这还多亏了那两个红袍法师。《玄阴**烟》下经验虽给的极少,可爆钱还是一样的,二人每个都爆出了二十多金。虽然战后翻遍了二人尸体,祝彪除了几个宗教配饰外什么都没找到,而那几个宗教配饰他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值二万多两银子的。可是到账的资金确实实打实的,再加上一系列黄袍所爆,虽然总共只落下了两本薄薄的秘籍,还是用草原上的胡文写的,连系统都不辨认。但是现在看却也是极大地帮了祝彪的忙。
胡狄二族现在的日常口语书写用的都是中原语文,就跟祝彪前世入主中原的满清一样,可在秘籍上还始终保持着一定的本民族特色。
中阶暗器——霹雳弹,3金一颗!
低阶暗器——雷震子,1金一枚!
什么叫烧钱,想来明日的祝彪就有望亲眼目睹了。
一百来金就这么飞了,天灵丹都能买上10颗了,每颗增长1年功力,也就是内功值100点,虽然不怎么精纯,需要运功打磨打磨,也有那么一些损耗。可想即战力买少林小还丹也行啊,也能买上那么一颗。
暴加5年功力,内功500点,还可以稍微的改善一下根骨资质。只是后一点祝彪不需要了!
有了一颗少林小还丹,祝彪内力立马就能冲过3000关口,立刻跃进成名高手一级。再对付起黄袍法师来,有一个削一个。
**都舍不得的祝彪,为了保住怀远郡城却不得不花出全部的资金来买霹雳弹和雷震子,可想知道,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是何等的不甘和艰涩!
“咚咚咚……咚咚咚……”
“呜呜呜……呜呜呜……”
战鼓震天,号角激昂。
第二天天亮,厮杀再起。祝彪依旧镇守东城墙,那挺拔的身影来回与城头南北,极大地鼓舞着守城汉军的士气。
而摩诃髪虽然动过小心思,却也必须为大局着想。斛律罗门的话可是牙帐外光明正大的说的,不管摩诃髪心头气不气,天亮后八名黄袍法师整齐的出现在了斛律罗门军中。
事实上这八名黄袍法师若能换成黑袍突袭效果就会更加的好,但是天神教的规矩,宗教信仰的坚持,便是胡族的大单于也不能让他们在这一点上做出妥协。
二百零八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守在西城墙的祝忠很快就经历了这重严峻的考验。虽然他心里头一直好奇祝彪是如何把这些东西随军携带的,还藏得密不透风,看窦兵和周云飞那痴呆的表情,二人贴身伺候着祝彪却明显不知道这些的存在,但是踏上西城墙后他也没工夫去想了。
前世武侠小说中江南霹雳堂的独门暗器第一次出现在了战场上,就立马上胡虏吃了个大亏。
对着一个杀上城头的黄袍法师,祝忠一个霹雳弹打下。对方却只以为是祝彪投掷的暗器,虽然心中大为耻笑祝忠的手法。于是法杖一拨磕挡了过去,于是两边一接触,一声热兵器的力量爆炸开来。毫无防备下的黄袍法师立即被炸的吐血,这东西对高手的单体杀伤力实在不强。
不过没关系,祝忠身后还有十名精锐的弩手在,投机取巧捡漏子是他们最爱做也最善做的。“噌噌……”机簧勾动声中,黄袍法师身子一阵巨颤,堂堂一一流高手,才登城头就如此窝囊的死在了弩矢下。
两眼圆睁,他死不瞑目啊!
西城、北城、南城甚至是东城,祝彪也凑热闹的将一颗霹雳弹精准的投入一具云梯车车厢内,轰然一声炸响,车厢被整个掀开了盖。
这第二天一白天的厮杀,就在这东一声西一声南一响北一炸的震动中飞快的流逝了。惊骇莫名的摩诃髪看着灰头土脸逃下城来的三名黄袍法师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对于让黄袍法师们都吃了大亏的‘东西’,他内心中自然是震惊无比。可是更该棘手的是——只剩下三个能蹦能跳的黄袍法师了,自己又折了五个!!!
当初的两名红袍**师,二十四名黄袍法师,百多黑袍、灰袍,是何等的气壮。现在……
除去养伤的四名黄袍法师,就只剩下眼前三个灰头土脸的货色了。自己该怎么交代?怎么面对大王,大王又怎么向增长法王说话,摩诃髪一阵头疼,生疼,生疼。
话说前日夜里他就已经疼过了,昨日又疼了一宿到天明,今天还如此……自己怕是没的好睡了。
胡骑一白天的攻势也就这么虎头蛇尾的草草结束了,虽然三个黄袍最终逃下城头时离两军开杀的时间才过去一个时辰多一点,天空的太阳都还没有升到正中,虽然一同败退的黑袍法师可以证明,汉军中那能爆炸的东西也不会太多,不然的话他们这些黑袍不会不跟着一起挨炸,但是摩诃髪依旧是没了继续打仗的心思。
而且霹雳弹近乎于热兵器的效应,也着实让人看了新生介意。看看那具被掀了盖子的云梯车,一颗霹雳弹炸死炸伤了十几人。虽然这其中有胡兵被聚集在一起的缘故,但是看威力,比之前世抗战时期一炸两半的‘边区造’都要强出不少。
这个武侠繁盛的时空,千奇百怪的暗器比比皆是,但是这般一碰就炸的东西,不论是摩诃髪还是斛律罗门,亦或是阿那穹奇跟都仑,再算上那些天神教的高手,每一个人见过。连听闻都不曾有过!
这还是上层,下层的胡兵震动就更大。黄袍法师在他们眼中不仅仅是武功高手,还是一种宗教的信仰,这么的一个个被炸翻在地,是很消馁士气的。
下午时候,重整旗鼓的胡骑又有一次攻城,不过强度比起昨日来真是差劲差的太多了。东城墙这边尤其的明显。
原因很明显,怀远四部的三千哀兵死伤的差不多了,摩诃髪用的是自己的人马,下手当然就没原先那么狠了,士兵的拼劲自然也一样没先前那么足了。强度大减!
崽卖爷田不心疼,可是‘爷’要卖起自己的田来就绝对会心疼。事儿不挨到自己身上,就不会体会到什么叫‘舍不得’的。
凝神备战的祝彪笑了,这叫什么事?自己昨夜捉了多少的难,下死心了的准备着拼一拼,今天却过得如此轻松,全军上下伤亡还不足三百人。
若明天还能如此……
祝彪看到了希望。虽然还能渺茫,但是希望就是希望!
夕阳,晚霞,天色灰灰。
星星初现,慢慢的天越来越暗,月亮也挂在了天边。
“少爷,您真的要一人下去?”窦兵帮忙祝彪穿着胡衣。对于自家少爷今夜要夜进胡营,他心里头一千个不愿意的。
“哼,胡狗们都能夜里到咱们这边耍耍,我又凭什么就不能进他们那里闹腾?来而不往非礼也!”
祝彪动了动肩膀,这套衣服还算合身,胖瘦大小都行。
“行了,留神看好钩索。要是被追着往回跑,还要靠这个保命呢!”祝彪决定的事一般来说是不会改变的,尤其是被窦兵这样的身边的人劝说影响。因为他们的身份决定着他们不可能站到大局上总揽全局,所以窦兵的劝说祝彪而言就是随风去。
罗亚修、陈孟仁、李义荣等人站在一旁不说话,毕竟祝忠、祝仝、祝明三人,祝彪的亲族都无话可说,他们还有什么说的。
“走了——”向后面的人打个招呼,祝彪抓起垂到城下的钩索身形一展如是夜鹰一般俯冲而下。
八丈高的城墙他的轻功还远不足一跃而下,拽着钩索脚尖在城墙壁上连点,却是如履平地样轻松之极,悄无声息的就下的城来。
城墙上一众人脸上都闪过一抹羡艳,武功是沙场上绝对重要的一环,但并不是谁都能得到的。如果说之前时候,李义荣、李懋忠、谢强等人还不会太过眼热,可是当刘颖达被一掌拍死,当连日来天神教徒杀来杀去,要是再不眼热就是傻瓜了。
祝彪下城的这一段城墙正是瓮城与主城的相连处,几支火把交错开形成了一小段暗处,再加上祝彪身上穿着的胡人衣服本就是黑褐色的,在夜色掩护下等于是一套夜行衣在身一样,下的城去一点都没被值夜的胡人射雕儿察觉。
两脚踏到地上,祝彪立刻闪电一样窜入黑暗中。
“咔嚓……”
“咔——”
一路直奔东门二十余里处的胡人大营,沿途路上,但凡听到呼吸声他就悄无声息的摸过去。然后不动刀不动剑,只手掌卡着脖子一掰。
这一路奔到胡营少说干掉的也有二十人。
“轰……轰……轰……”深夜里,胡营中突然接连响起了三声‘熟悉’的爆响。霹雳弹的爆炸声在寂静的夜色中传播的是那么遥远。
整个胡营立刻喧乱了起来。对于胡骑士兵来说,爆炸声虽然是今天他们才见到听到,可是填进去了整整五名尊贵的黄袍法师,这一结果是令胡骑全军上下都凛然的。
大深夜里营里竟然响起了‘爆炸’,摩诃髪的大营立刻军心浮动。难道是汉军偷袭来了?
二百零九章 人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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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来人——”
卧榻上直接蹦起来的摩诃髪提刀走到牙帐前,大声招呼着自己的亲卫牙兵。“给我全营警戒,不许人擅动。然后给我搜,一座帐篷一座帐篷的搜——”
摩诃髪的脑子非常的清晰,这是一道绝对正确的命令。黑夜不比白天,浓浓的夜色下能掩盖住太多的痕迹。
比如说现在的祝彪,身上穿的就已经是一套胡人常备军的皮甲。
但是当领命的牙兵们四面打马高声传报摩诃髪命令的时候,正西方向一路传令牙兵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路程突然没有了声音,摩诃髪目光瞬间一紧。
三声爆炸都是在西面传来,所以四路传令兵中西路最为要紧。摩诃髪的目光一直都顶着呢,可夜色下离得太远他还是没看清自己那牙兵到底是怎么落马的。
神经立刻绷紧了起来,牙兵那个距离死,也就证明着敌人就在那个位置。
这时有一个身影进入了摩诃髪的眼帘,就见那道人影伏在牙兵的身上摇晃了两下,然后从牙兵身体或是说尸体上拔下一个东西,举在手中翻身上过牙兵遗留下的战马就飞奔向摩诃髪这边来。
精细的牛皮战甲,映入眼睛的是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围拢在摩诃髪周边的亲卫牙兵精神先就是一松。
不少人眼光已经在注视那人手中举着的东西了,一个半尺长短的细铁锥,就是它杀死了自己的同伴!
“拦住他——”惊怒的暴喝声突然从摩诃髪口中响起。他并没有看出半点的不对,祝彪连最小的细节都注意到了,比如说靴子。柔软轻便的布靴都已经换成了略显笨重的毡靴。但是冥冥中一个声音告诉摩诃髪——这人对你有威胁,巨大的威胁。
策马奔来的身影越靠近,摩诃髪心中就越是的生紧。如此,他怎么能容!
一直半低着头的来人闻言头猛的一上抬,犀利的双目直刺群群牙兵中间拱护的摩诃髪。“自己什么时候露馅了?”祝彪不解。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驾——”狠狠一夹马腹,奔驰中的骏马速度更加的一提。
这下子摩诃髪的牙兵们回过神了,来者不善!
“杀啊——”
虽然没有骑着战马,牙兵们却能英勇无畏的直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阻挡战马的前进。
祝彪看的清晰,冲在最前的几个牙兵刀锋直接瞄准的就是自己坐下的马匹。“嗖嗖——”
一把飞蝗石漫天打下,系统储备中以‘金’为单位的数目是清零了,可这并不意味着连飞蝗石这种廉价玩意他都买不起。
“妈的,日后等老子有钱了,直接上手《弹指神通》,远远地一个石子弹死你。”看着不远处横刀在胸的摩诃髪,祝彪心头yy道。
只是……《弹指神通》这样的高阶奇功绝学,真的不是他现在可以消想的。
一点暗器手法都没学过的祝彪终究还是被牙兵靠近了马下,刀光砍向马蹄。但他没有再去做什么解救,祝彪直接凌空从马背上翻起,一直竖放在马鞍边,之前为了防止被人发现的利剑直接出鞘。
“轰轰轰……”
之前投的是廉价的飞蝗石,现在撒的就是真正的黄金——霹雳弹和雷震子。
空中避让过涌上来的牙兵祝彪凌空身形一展直扑向摩诃髪。霹雳弹和雷震子劈头打下,立刻被炸得下面是人仰马翻,混乱一团。
摩诃髪当然是重中之重。但是霹雳弹对付高手效用不足的缺陷又一次暴露开来,没有了弩箭的配合,目标又已经有了准备,此处是地势平坦开阔的大营也不是狭窄难以腾挪的城墙,打向摩诃髪的那两枚霹雳弹都没有奏效,虽然也是把他炸得灰头土脸头发焦黄,但实质上并无大的伤害。
话说,祝彪一开始时也没想过用霹雳弹建功。可能性太低,甚至杀摩诃髪的可能性都不大,真正的希望还是在他的剑下。
一道剑光凌空飞落,真正的是如天外流星一样。
“铛——”弯刀交合利剑。
但是犀利的剑光丝毫没有阻碍下势头,祝彪翻腕一震,十数道交织在一块的白光就再次向摩诃髪罩去。
对方是沙场武将,祝彪就不信他的细巧功夫能跟天神教的那些高手相媲美。
摩诃髪没有让祝彪失望,细巧功夫真不是他本人所擅长的。十几道交织交错的白光,他只是两眼一瞪喉中一喝,双手握刀,一力降十会,就劈山断岳样斩下。厚厚的弯刀直击剑光交错的正中一线。
“呃?”就像是斩在了空气中一样,摩诃髪蓄尽全力的一劈完全打到了空处,那些交织交错的剑光宛如波痕一般凭空消散。
被这么猛地闪了一下,摩诃髪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可是他还要赶紧收着刀回来,因为他的跟前还有祝彪这么一个绝对危险敌人。
“嗖——”
《阴风三命剑》出手,第一道剑光杀下。一样是那么快捷,不同的是一剑势轻灵,另一却是浑厚无比。
滚滚的内力随着一剑的杀出喷涌出来,就是那决口的堤坝,千里汪洋一泻而出。
一招有失,招招被动。但那是运气好的,运气不好,小命就直接丢了。比如说眼前的摩诃髪,堂堂胡族右贤王部的左大当户,乌维驮麾下八大重臣里他也是数在前列,统兵六万前来荡平怀远,那么多的天神教高手随从,有谁能想到这么个大人物就愣生生的死在在自己牙帐前?
当第三剑刺穿摩诃髪的心脏时,连祝彪本人都愣了一愣。自己就这么轻易地干掉了乌维驮的一员大将?这可是比金环万骑长还要高上一级的大人物啊!
就跟延东战场上的稽陬,就跟靖边将军武帅一个级别的大人物……
“武帅身边不都有江湖高手护卫的么,怎么他这里一个天神教的都没有?黄袍呢?黑袍呢?
”又一个疑问产生,当摩诃髪的亲兵疯一样杀向祝彪的时候,他脑子里都有些失神。
直到脱开了牙兵的纠缠,一头扎进胡营内的重重帐篷中,然后凭着一身皮甲顺顺利利的混出胡营,他脑子都没有想明白这一点。
摩诃髪部后营。
一个大大的棚帐中,七个硕果仅存的黄袍法师正带着众多黑袍、灰袍做祷告,每月的月圆之夜——苍狼啸月,也就是天神教徒祈祷长生天的日子。
三声爆炸声响,棚帐中的人当然都听得到,一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了三个没受伤的黄袍法师身上。
跪在第一列最中间的三个黄袍法师身形纹丝不动。
长者、教友死了那么多,三个城头幸存下来的黄袍法师都恨死摩诃髪了。再说,摩诃髪身边牙兵那么多,也死不了。
而直到全营大乱,摩诃髪被刺的消息传到帐篷中后,三个黄袍法师你看我我看你,都愣住了……
摩诃髪,真是人作孽不可活啊!
二百一十章 阶段性的胜利
“唉,真是可惜——”城头上,祝彪手捶城墙,声音中充斥着惋惜。
胡骑主将死了,军营大乱,多好的机会,只要适时的打一个冲锋,不说击溃东门之敌吧,小胜一仗是十拿九稳。但是南北两面的胡骑反应的太快太迅速,祝彪刚顺着绳索攀上城头,他们就已经飞马赶到。
机会转瞬即逝!
“六哥,这是万军之中斩上将首级啊……”祝忠的神情已经完全被激动惊喜给包裹,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不仅仅是他,祝仝、祝明、李义荣、谢强所有城内的领军人物都个个激动地红光满面。摩诃髪,右贤王的左大当户,八大重臣之一,这次战争都打了十年了,这个级别的胡虏重将只几个伤亡?
今日怀远城下就增添了一位。祝仝、祝明脸上有光,罗亚修、陈孟仁幸甚荣哉,李义荣、李懋忠等原本怀远郡人更是实在城上这一刻也感觉无憾了!
就好比前世抗战时期,一个土八路的县区大队长抵命一个小鬼子的中将、上将,真是死也心甘啊!这种恨到极致的念想不是祝彪这种换壳了的穿越人士所能明白的。
“好了,都下去休息吧。看明个是什么结果了,不是一场死战,咱们就能轻松三两天……”
蛇无头不行,但愿是后一种可能吧,祝彪心中暗自感叹。
级别已经升到了55级了,摩诃髪的死送给了祝彪整整200点经验,经验槽立刻就满了。剑术升到了81点,祝彪稍稍感悟了一番后就继续床上打坐。内力值现在才升涨到2560,之前有益气丹嗑着,明心堂增幅着,升到中级的内功课影响着,三管齐下每天却也只能涨三四点内功值,真不知道今后半个月里没药磕了,没明心堂增幅了,效果会降低到什么程度。
而至于内功课,每月一缴,祝彪不需要为下半月的这个东东发愁。至于时间为什么都说是半个月,因为祝彪他就不信,半个月后自己就赚不到保障开销的金钱来。杀摩诃髪不就立刻爆出了6银么,只恨这家伙为什么没有穿戴齐全甚至是稍微穿戴一下再出来。
盘腿正坐,五心朝天。白天里没那个时间练功,夜里就是祝彪唯一的空闲,他必须抓紧,不能‘悠闲’而过。
第二天清晨,祝彪再度精神抖索的登上城墙。李懋忠在东城头值夜了一整晚上,可见到祝彪时他的脸上却挂满了掩不住的笑。
“大人,你看——”李懋忠一指城外。
胡营竟然在后退?!祝彪抬眼望去,脸上立马也染满了笑。八丈高的城墙再加上城头的城楼,足以让人看清楚十多里外那黑压压一片的胡营的动向。祝彪眼力比李懋忠胜过不止一筹,不用登上城楼他都可以看到那边隐隐的蚂蚁大小的人头在攒动着,在向东移动着。
不多时南门、北门、西门都有来报,各门外的胡营都在撤退中。
喜悦,大喜,大喜!
虽然还不能说是胜利,但是祝彪敢保证,镇北将军给他下的命令他肯定能完成了。
“哦哦哦,哦哦哦……”
像是给撤退的胡骑送行,更是对胜利的欢呼,即便只是一场短暂的胜利。可是面对城外的近乎十倍之敌,能却之于外,那也是绝对的振奋人心,让人激动不能自己的。
全城的汉军将士都放开喉咙的大喊大叫着。
几千人的欢呼声传出十几里外并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在怀远郡城这样空旷的野外。
斛律罗门本就怒视着怀远方向的目光更加森冷,阿那穹奇、都仑也用最凶狠的目光回头扫去。
今日的一幕是耻辱的一幕,但是没有办法,摩诃髪死了,他手下的兵将谁都指挥调度不动。
当然,这只是其中原因之一,甚至这都不是什么原因。如果斛律罗门、阿那穹奇、都仑三人愿意拼死进攻怀远郡城,摩诃髪所部肯定会誓死效力的。
天已经晴朗了两天,相当一部分的弓箭都已经可以重新使用了。
便是破上一两万人的伤亡,大军也能拿下怀远郡城。可是真的是不巧太不巧了,就在摩诃髪刚死不到一个时辰,右贤王乌维驮快马加鞭送来的调兵命令就抵达到了大营。
余明郡城已经沦陷了,汉军有了节点,已经在趁机反攻余明郡其余的县城了。虽然进攻中汉军损伤甚大,可是余明郡城的三万多守军也一个没能逃出来,加上外围搏杀的损失,乌维驮丢的人马也不少,至少丧兵五万。
如此算上缺阵的摩诃髪部,乌维驮自然不是汉军的对手了。余明往南虽然就是安州,就是北平王都,但是在王都前面还有一条罗明江在,还有北汉那支并不强大却相当管用的水师。
李辉祖暂时性的还不用为王都的安危考虑什么。虽然只有**里宽的罗明江并不是一条天堑,胡骑要过江比前世中国古代的北军南下过长江可容易的太多了。这罗明江顶多就是一条黄河,还是一条没有‘悬’起来的黄河。
不能让汉军把战线推回到北陵城下,乌维驮的底线已经一让再让。谁让天公不作美,一场连天大雨便宜了汉军呢。可是兵力不足,已经接到了摩诃髪书信的乌维驮,当即又派出了一骑快马前往怀远。即严声斥责了温乞缇之后,一个调兵的王令也送到了摩诃髪跟前。
阿那穹奇、都仑两支万骑,摩诃髪自己手中的一支万骑,立刻掉头南下返回大营,其余兵马不动,继续围攻怀远。依旧以摩诃髪为首领,九原郡兵力酌情增补。
在乌维驮的记忆中,三万多胡族勇士对付不到一万人的汉军,还是里头还掺杂着不少原本怀远汉军残兵败将的一支汉军,足矣也。他还需要精锐力量打反击呢!
斛律罗门、阿那穹奇、都仑能怎么办?三支常备万骑只得抽身后退准备着南下,摩诃髪的族人群龙无首是不行的,斛律罗门也必须转移牙帐来与之汇合一起。这就是今天清晨,怀远郡城四面城头上值夜汉军都看到胡骑纷纷起营的缘故。
这真的只是一场暂时性胜利,一场阶段性的胜利!
二百一十一章 大首领,汉军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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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城,余明郡下辖诸县之一,位于郡城的西北方向。
攻城塔、霹雳车、井阑、云梯车等等,围攻城池的汉军一应器械俱全。可不同于先前郡城时候的束手束脚,对于阳城县城那是照狠里打。
驻守阳城的胡虏部众也不少,可是这些人的底气不足。郡城都被汉军打下来了,县城还能挡得住么?虽然这两天放晴,弓箭对吧对吧也能使唤。
云峥口中咬住单刀,两手牢牢地抓住云梯,眼睛紧张的盯着上头,他前面还有几个他们曲的士兵。虽然是禁军金贵,可是更加得利安全的攻城塔到底不是云梯这么普遍好做,他们营内各部抓阄的时候,五辆攻城塔的使用权被右部军司马给抓去了。云峥身份再高贵、重要,现在也只能顺着云梯往上爬。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当先一人双手一松摔下来云梯,一块脑袋大小的石头正砸在他的脑门。
继续的士兵依旧飞快的向上攀爬,虽然他也被吓了一大跳,但是速度不能见缓见慢,这时候慢不得也缓不得。
不过他的运气不好,甚至是他身后几个人的运气都不好,城头几瓢热水淋下,一个个都嗷嗷惨叫的摔下云梯去。
云峥的头上、脖子里、手上都溅了不少滚烫的水珠,红红的虚泡立马就鼓了起来。但这档口他那还顾得上这些,趁着这来回舀水的空隙两腿发力已飞速爬到顶端。但正在这时,又两名胡虏露出了脑袋,一个挥刀就剁,一个举枪就捅。
云峥脑袋强强超出垛口,瞄一眼已经看清了胡虏这一段的守备,一刀一枪难不住自己,可是后续的还有更多。心神翻转见就拿定了主意,身体猛地舒张开来平平向左平移出了二三尺远,反手扣住垛口的箭孔。挥刀使枪的胡兵见下面忽的没人了正自惊疑,“嗬!”云峥两手带力,人就已经倒翻身跃上了城头。
半空里还未落下,两脚先飞蹬出,两名倒霉的胡兵就惨叫的倒飞了出去,还连倒了好几个蓄势待发都做好准备了的同伴。
两脚刚着地,云峥人就成了众矢之的,就跟一块鲜肉亮在了外面,把边上的苍蝇全招引了来。左脚一抬已把一个要起身的胡兵踹倒在地,自己大吼一声,右手挥刀砍去,一刀结果了就结果了两个。然后雁翎刀一转,架住一杆袭来的长矛,侧过身子发力肩膀对准那胡兵的胸膛一抗一撞,那胡兵整个人就成了一颗人肉弹倒飞中直接给云峥清理开了一侧的威胁。
云峥手中的雁翎刀横劈直砍,下面的禁军立刻就得了空子,马上又有数人冲了上去。城下观战的营中郎将和楚姓校尉是激动万分。
统兵主将大手一挥,战鼓震天,后续各部官兵整兵待备。
“杀――杀――杀――”呼喊声铺天盖地,汉军攻势骤然的一紧,让阳城内的胡军莫不一阵心慌。
“噗通!”又是一脚踹倒了正面之敌,云峥早就有了感悟,这攻城战时除了刀枪还离不得拳脚。单看今个,自己在城头就用脚踹踢了多少胡狗?
迅速一缩身,挥刀抵住侧面扎来的一叉,云峥右腕力劲向上一绞,借着抛力雁翎刀立刻脱离了叉头,再大步飞一跨前,锋锐的刀身化作一道闪电就已经没入了对面铜环胡将的腹部。
刚抽刀回身,正面又有胡兵补上,挥刺而来的长矛尖锋在阳光下寒光闪闪。云峥一抹脸上哧溅的血滴,再次挥刀迎了上去。有多少胡兵胡将死在自己手下他不清楚,但他却明白城墙上汉军的优势越来越大了。虽然自己的气力在一点点减弱,呼吸在慢慢地急促。
雁翎刀深深地没入敌将的身体,倾尽全力的一刀,云峥直接劈断了这名银环武将的矛杆,刀锋重重的陷入对手的胸膛,喷哧的鲜血淋了他一身。
那银环胡将手中的断矛还想再度举起来,但刚举起一半,便手就无力的垂了下去,长刀陷胸的痛苦让他身体一阵痉挛,黝黑的脸庞也因过度扭曲而显得更加狰狞。
侧面的一个手持弯刀的胡兵看着自己身边的族人一个一个倒在云峥的刀下,现在连首领也死在了他的手中,悲愤狂呼,抡起弯刀被向云峥劈来。
云峥的双眼被喷哧的鲜血迷住,听到呼啸而来的弯刀,眉头一皱就要睁开双眼,几滴鲜血立刻涌入眼眶,酸涩难忍的不适让他反射性又闭上了双目。
但没了眼睛他还有耳朵,左手一翻,已经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匕首,轻轻一趔让开弯刀,反手一记捅刺。
锋锐的匕首猛的扎进冲过来胡兵身体中,那胡兵长满胡须的脸上一双几乎要蹦出来的眼睛带着无尽的不甘和悲愤紧盯着云峥。两个民族间刻骨铭心的仇恨,也是有一个个单体来做成的。
脚尖挑起一名倒毙胡兵腰间的水囊,清凉的净水一饮而尽,凉凉的顺着肠道直入胸肺,一股冰凉直通心底。在这搏杀的浑身热血翻腾中很是舒服。
云峥脸上又涌现一阵激昂的杀意,侵染着鲜血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剑眉双目一片血红,眼角甚至还挂着几滴“血泪”。
运转过一口内息,身体乏力的感觉消退去。“喝――”低喝一声,整个人又如一尊战神杀入了胡兵当中。
雁翎刀劈斩迅猛刚烈,开合间威风凛凛。刀锋犹如利斧一般强劲,一个个胡兵碎裂的身体带着血雨洒落在城头。
当阳城城头胡人的纛旗掉落,汉军的旗号插上。云峥长呼一口气依靠在了城头,手中雁翎刀垂下,雪亮的刃口没有一丝血迹,明晃晃,亮汪汪的,光芒依旧。
余明战场,汉军克复县城的攻势近乎成为一片横扫之态。
虽然这里面很大原因是在于汉军的战术是围三缺一,又趁的是余明郡城彼之大胜之气,胡虏们感觉郡城都守不住,县城就更守不住了,本就心中不定,这就被攻杀的一紧,又有生路在,遛马就都跑了。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说,未尝也不是之前汉军被压抑的太久了,现在是触底反弹,就跟压到底的弹簧一般兵锋锐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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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郡城东二十里处胡军新营。
阿那穹奇、都仑二将去后,为首者就只剩下了斛律罗门一个了。
“报――”
“大首领,汉军出城了!”
二百一十二章 车阵挡敌
车辚辚,马萧萧。
一支长龙似的队伍鱼贯驶出了怀远南门,一水儿的车马当步,更有护卫精骑在前,祝彪赫然是把全军都赶出了来!
斛律罗门大感不解,汉军这是在找死吗?自己出城岂不是自投罗网?缺失了三支常备万骑,可胡骑还是有两万多人,其中小一半的摩诃部落族人,正红着眼的想找汉军报仇!
“呜呜呜…………”连连的号角声中,两万余胡骑倾巢而动。斛律罗门只派出了一支一千来人的队伍占领了怀远郡城。
清早的朝阳下,祝彪回首城池,脸色峻然。这是在他手下亲自丢掉的第一座郡城,在不久后他还要将这整个郡丢掉。一个郡啊,脸色要能好了才怪!
但是,这怀远郡城还真是要非舍不可。李辉祖余明战场上得偿所愿了,但总算没把祝彪这个默默的功臣给忘了,当夜派出千里快骑飞向怀远郡城来报。信使赶到地方了却只能望而止步,那时四面围城下的怀远郡城他根本进不去。好在很快祝彪夜里就干掉了摩诃髪,胡军大震又有三万常备骑军南下,信使这才得了空隙窜了进来。
从李辉祖语气中,祝彪可以清晰地感触到——他一口气把战线推回北陵的决心和自信。所以,李辉祖下令祝彪尽快撤出怀远转移到新昌。因为他虽然有自信能把战线重新推回北陵,却从没有把握到半点力克北陵更进一步的希望。而当局势到达那个局面的时候,开化、永康二部汉军会再度与李辉祖主力连成一线,如此再加上西路的新昌、南嘉二郡,一个凹型的新的阵线就会短时的固定下来。
那个时候,如果祝彪所部还被城外的胡骑困在怀远郡城,那么不管是二度回师扫荡的胡骑大军,还是从北方南下增援的生力军队,都可以秋风扫落叶一般将怀远郡城汉军连根拔起!
战争进行了十年,胡族已经把大部分的力量投入进了战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在单于王庭不假动弹的情况下,乌维驮这边就不会再得到足以改变战局的援军了。
这些年来打主力干血仗,赵国那边是左贤王,汉国这里是乌维驮。对比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都是在敲敲边鼓打打锣,看似也在忙活着,可伤亡就小的太多了。虽然这两部比起左右贤王部群本也弱上一截。但战场上的规矩也不是这么理的。
现在,战争已经进行到了一个节骨眼上,都不需要大草原深处的单于王庭出马,左右谷蠡王也都要下死力出血本了。
接到命令后祝彪当然愿意马上跑路,可是步军怎么办,伤员又怎么办?这些他都要仔细考虑到。
两天的时间,在斛律罗门紧急上报乌维驮摩诃髪被刺的消息,然后又接到乌维驮语气严厉之极的新任命——统带怀远胡骑攻灭汉军,这快马在跑南跑北花在路上的时间里,祝彪正带领着城内的全部汉军全力以赴的改装着车辆!
是的,从胡虏手中缴获来的车辆——包车,以及军伍中原本有的板车。之前三县合兵一处坚守怀远郡城的时候,粮食、兵甲、草药等等,三县是将自己所有的物资储备都拉进了郡城中的。这期间自然少不了动用厚重结实的板车了。
于是这些就造就了祝彪今天的全军出城!造就了他在城外用于抗拒胡骑的凭借——车阵!
车阵——
当斛律罗门带着数倍于汉军的胡骑将离城不足十里的祝彪所部团团包围的时候,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座用上千辆马车层层排列起来并且始终在缓慢移动中的大阵——车阵。
最外层的马车上,铁索相连,首位并及。战马一律被蒙上眼睛塞着耳朵,身上披着羊皮、马匹几层相缝合一做成的厚实皮垫,连马腿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马车靠外的车厢也被加固加厚了好几倍,一支支长矛斜插在厢壁间,持弓端弩横刀竖枪的汉军步甲在内侧枕戈待旦。
如此的两辆马车并排,四匹马来拉动,十排前后铁索相连为一队。二十辆马车就如此组成了车阵中最小的单位个体——队。前后队之前都透着有裂缝,祝彪带领的骑兵就灵活的奔驰在这些马车的缝隙中。
一层一层又一层,车阵列做一个大致的圆圈,然后里面套着一个个小圈。虽然不是整体嵌连在一起,但是如倒‘品’字一样,第一层的空隙第二层肯定有弥补。第二层上的空隙,第三层又弥补,直到最里面的一层也就是第四层,才铜墙铁壁,才是一个整圆。
汉军中全部的伤员就集中在里面,胡人的包车上。
外三层如此留有缝隙,祝彪考虑着也是为了在胡骑攻击时让外层的车队一定程度上倾泻掉胡骑的冲劲。没人愿意一头撞死不是?冲到马车前的他们根本无法收住马蹄,背后也有同伴正策马冲刺的中,所以最前的胡人除了一头撞在斜刺的长矛上,就是马头一拐窜入车队与车队间的缝隙中,当然他们也可以迎难而上直接跳上马车,但是胡骑们若都能有如此好的战斗力,他们都可以早早的踏马北平了。
第一层泄开了胡骑的冲击力,第二层接着泄,然后是第三层。胡骑在一层一层的‘发泄’中冲击力也会跟着一层一层的减弱,如果突进了三层后他们还依旧能够活蹦乱跳着。那还有第四层的铜墙铁壁就会来迎接他们,祝彪的手下骑兵可是都有一大半专职了步军。
虽然战马很多很充足,可是车阵一层层之间拉开的距离再大,也不够几百上千命自家骑兵往来奔驰的。最终祝彪留下的只有三百名精锐,另外还有五百人在第四圈时刻准备着接班。
有步军在,有伤员在,骑战就该舍弃了。对此祝彪心里也颇不是滋味,毕竟他现在是一员骑将,汉军中战力最强的也是骑军。
以强从弱,而不是以弱辅强,只能说祝彪这一仗打的是一个全新的体验。
“这什么东西啊?”斛律罗门愣住了。他战场上风里来雨里去这么些年了,就从没见过这样古怪的阵势。
汉军步甲列阵向来可都是堂堂正正的雄武之师,这现在的阵仗,怎么感觉跟前年时候自己带兵抄袭汉军粮道碰到汉军运粮部队时的模样啊……
二百一十三章 一次亲密接触后
“斛律大首领,不管汉军阵势怎么奇怪,先打一阵再说!”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恨死的眼光注视着不远处的汉军,“我摩诃部来打先锋!”
在摩诃髪死后,带领摩诃部落兵马的人就变成了他的一个兄弟——摩诃吉利,当然不是亲生的。摩诃髪亲生的三个兄弟,老大死在了三十多年前的上一场战争,老三死在了两年前的北陵城下,老小在大草原上看着家。他的嫡亲亲人一部分进了乌维驮的金狼护军,一部分进了常备军,所以摩诃髪死的时候,部族近万人,最亲近的却是摩诃吉利这个旁了两倍的堂兄弟。
但是,虽然不是亲生的,摩诃吉利也万分想为摩诃髪报仇,他作为摩诃部的重将,多少年了一直跟在摩诃髪麾下听命,对摩诃髪尊尊敬敬比老子都更甚,视若战神一般。
因为嗜杀的摩诃髪曾经多次血屠汉城,这些残暴的手段却为他自己在胡族在大草原上赢得了很高的声誉。
得知了摩诃髪死讯以及一帮子天神教法师的损失,乌维驮如何的暴跳如雷如何的怒不可遏就净先不说了,因为他就是修得功参造化,武功天下第一,也不可能一巴掌拍到怀远这边来,最多只是能给斛律罗门多施加一些压力。
乌维驮事实上还非常的冷静的,不看他连自己跟前的摩诃髪的几个至亲亲族都没往怀远放么,就是怕这些人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回到自家的族群当中,就不甩斛律罗门的命令了,自己独干报仇。
那样,必将造成很多不必要的损失,对于怀远来说也就是最坏不过的结果了。
所以,现在为止斛律罗门才能勉强压住摩诃部族的涌动。但,当汉军全军出城之后,这种压制就必须松开了。否则,摩诃部族定会反弹。对于摩诃吉利的请命,斛律罗门微微一想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反正死的也是摩诃部落的人。摩诃吉利自己愿意当趟路的替死鬼,就再好不过了。
“杀啊——”
得到了主将允许,摩诃吉利当下打马跑回自家军前。点起面前一员银环悍将,后面是一千来骑兵马。都是打仗的老手,摩诃吉利再报仇心切也不至于蠢到自己带着全军去冲击。那银环胡将一扬手中的狼牙棒,高声呼杀中就已策马如飞起来,身后的一千多骑立刻举着刀枪棍棒喝呼着冲杀上去。
“放箭——”
随着第一线李懋忠的一声高呼,一蓬蓬利箭从车阵中升起。
胡骑若接着风力、马力,射出的箭矢确实能超出一般步弓的射程,可是如果步弓手手里拿的都是硬弓、强弓甚至是长弓呢,那肯定是步弓手的射程远。
这一次的交手中,就是汉军争先了一筹。虽然也没能多杀伤掉几个胡骑,临阵才三箭。
“呃……唏……呃……律律………”
马匹惨叫声响起,人的惨叫声也开始嘹亮。
“轰轰……”还是有胡骑策马撞在了车壁上。锋锐的长矛自然刺进了战马的体内,可是一匹马的冲力也尽数反赠到了马车上。
长矛折断,车壁呻吟。二十辆栓绑在一起的马车不是那么好容易撞翻的,甚至是很难被撞翻。
可是那股子震动、晃动,却是必须承受的。
一个死到临头的胡虏疯狂呐喊着纵身往马车上跳,半空中就被挥动的长枪刺中,但他手里的弯刀也同时疯狂的投下。
性命在这一刻渺小的令人悲怜。
“杀啊……杀啊……”
就像是顷刻灌入船舱的海水,数不清有多少胡骑顺着第一层车队间的空隙进入到了第二层、第三层。
可是进入到之后,他们并没有看到胜利女神的半片身影,反而是他们信仰的长生天神更加的接近他们。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无时无刻不在的攻击,不在的伤损。
长枪、大刀、铁戟、钩镰,弓箭、弩矢、绳索、链钩……这比第一层车队倒刺的那些长矛还要可恶百倍,也危险百倍。
一千来骑杀进去,直接陷落了一半。当祝彪带着三百精骑清荡完第三层向第二层进发的时候,胡骑狼狈不堪急追火燎的逃去的背影已经让前列的汉军将士哈哈大笑了。
那悍勇的银环胡将也折在了阵中,祝彪没见着,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反正就这么挂了。
摩诃吉利又是愤怒又是害臊,当然也还有一丝惊异。这才多长时间?冲进去有冲出来么,说杀出来摩诃吉利都不好意思出口,就生生的折损了一半兵力,还挂掉了领军之将……
“汉军胆敢出城,果然是有所持!”斛律罗门策马奔到摩诃吉利处。“摩诃将军,汉军去路悠长,我们还有的是时间。还请将军暂且忍耐一番,待我们先疲惫其军士——”
六百条人命换来的教训斛律罗门如何会不慎重。但是要全军慎重,他还需要劝住了摩诃吉利。
仇恨的目光更加努浓烈,摩诃吉利铁青着一张脸重重应下了斛律罗门的话。
他说的不假——彼寡我众,先疲其军,伤其士气,再一战定乾坤。这比死拼硬打的强多了,丁壮是一个部族繁衍的根本,自己手头的这些人要拼光了,摩诃部落也就要离开大部族的行列了。
“哈哈,好,今天的扰袭就我斛律部做先——”斛律罗门一下子高兴了,摩诃吉利还没昏了脑子,如此大善,大善!
“呜呜呜……”
号角声中一支千多人的队伍立刻从斛律罗门旗下窜出。
祝彪还在查看前列一辆辆马车的修补情况,折断的长矛需要重新更换上,裂开的车壁需要重新补上。挂在长矛上的战马尸体也需要拔下,倒在车轮底下的尸体也需要拉走,虽然之前的两天中祝彪都更换加持了车轴和轱辘,但能减轻转轴的负担还就是要减轻的。而一切才刚刚做个头胡骑哪边就又有动静了?
抬眼看,可不是,又有一队新的胡骑冲着车阵冲过来了。所有人立刻各就各位,来不及更换的长矛来不及不上的车壁都作罢。
片刻后双方进入到步弓的射程距离,胡骑突进的更深一些,就在汉军上下准备着又一次刀兵相接的时候,在五六十步距离时他们忽然调转了马头,箭矢纷飞中疾快的奔驰到了一箭之地外。
“少爷,胡狗这是要骚袭我们啊?”窦兵都已经看出来了。望着就在车阵一箭之地外徘徊不去的胡骑……
二百一十四章 援手(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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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哥哥那里怎么样儿了?”
北平易北候府里,小院庭中,祝采儿望着天上的星星,囔囔自语。三天前他们一行到的北平,算是受到了侯府的热情接待。
“老侯爷、老夫人都出面了,绝对是热情了吧?”祝采儿想到这几天的境遇,真的可以说是很好。
每天自己跟母亲还有舅母们前往内宅走动,老夫人、世子夫人等都嘘寒问暖的热情周到,面目和蔼可亲,从不冷落。
住宿上,柳家那边,三房人每房一个院子,祝家人虽少却也同样待遇。拨过来的下人、奴婢个个恭恭敬敬,举止行为令人满意。虽然自己在院外走动时难免会受到轻视的目光,可那大多数都是来自一些婆子、丫鬟,奴才们狗眼看人低,自持侯府门高,看不起穷乡僻壤的‘人’,都是很平常的。牵连不着人家主人,特别是前天自己在后花园练剑被人撞见后……
祝采儿最近两日再练剑就换到自己的庭院中了,没有花园里自然清新,但是胜在‘清静’。
往日与柳芷晴十天半个月才能出门一趟,与适龄姐妹们团聚一聚,现在却是天天有会,日日相见。这侯府里的小姐人数实在不少,“一、二、三、四、五个!”屈指中一个个倩丽的身影在她脑海里闪过,“六个,还有表小姐……”
那个姓单,名叫玉屏的女子。
那日刚到府中,第一次在老夫人那里见到她。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神清骨秀。虽只是微微含笑站在一边,却无比的吸引人目光。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一袭的通身素白,让整个人略显清冷,连神态都让人感觉着孤高,可是配上她眉目间的那一股书卷的清气,太让人惊羡了。
侯府里五个未出嫁的小姐也都是美人,但跟单玉屏呆在一起,就是那趁着红花的绿叶。
不过就是美人跟前当绿叶,祝采儿心里也是很欢欣的。单玉屏表面上看起来孤高,实际接触里却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僻清高。祝采儿很喜欢往她那里凑。所以对于侯府里的生活,只是略有瑕疵,祝采儿并不感觉着不舒服和排斥,更况且这里还更安全。
真的没什么可让人担心的。“哥哥不用挂念母亲和我……”反而是她和祝柳氏,真真牵挂着战场上的祝彪。
千里之外的怀远。
夜色笼罩着大地,祝彪巡视营盘很是感慨。这一日,己军竟然走了四十多里路,这速度和效果,都是远超乎想象的好啊。
临近傍晚,前途路上终于看到了北盘河的两大支流之一――清水河。大军的宿营地也找到了。
层层的车阵缓慢的变成了一个半月圆,顶弧对外,直弦临水。这期间胡骑的骚扰虽然片刻不断停,却跟白日里大军进程时候一样,效果低的几乎看不到。
面对裹着一层层厚壳的汉军,斛律罗门心头在不住的发紧。因为扰袭的效果并不好,远远没有达到疲惫汉军的预期,他已经看在了眼里。但是,扰袭失败了,祝彪把什么都考虑到了,马匹都披上了皮垫子,上头还蓬着木板子,箭矢对其的威胁极小,而车上的汉军,头顶上木板、盾牌一架,任凭胡骑骚射也上不到毫毛,只要一队车辆上留上一两个对外警惕放哨的,其他的可以都去休息。
胡骑骚扰了一路子,没累着了汉军却累着了自己人。如何砸破汉军的这层乌龟铁壳是斛律罗门最紧迫想到的,但他就是想不出主意来。好在摩诃吉利还有些脑子,一直没来跟他闹腾,不然的话斛律罗门就更加的心烦了。
“明哥,将士们情绪怎样?”
祝彪有系统在身,可以直接看到军伍士气,往日里他是不用担心这个的。只是现在情况有些特殊,自从大前天宣布全军要撤出郡城撤出怀远之后,90+的士气一下子低落到了83,估计若不是还有骑军支撑着,一气都能落到70去。
今天刚出城的时候一度都落到了80以下,但还好,胡骑出现之后士气立即攀升到了85,打仗尤其是打胜之后的那一刻,90+满状态。
然而‘好花’不常开,现在时候士气就已经低落到了80上下了。自从安营以后,祝彪就看系统栏里那士气一会儿八十一二,一会儿七十**。当下就只有派出祝明这个帮手了。
在祝家五子中,祝明年纪虽最大却不显山漏水,在外人眼中就是一个相当平庸的存在。因为沙场上极其重要的武艺,他之前被祝忠远超,现在也已经被祝仝撵上,显然发展前途不是太好。这一点直接就影响到了他在外人眼中的分量!
但祝彪却从没有看轻过祝明,因为祝明的真正强点根本就不在武艺上,而是在情报搜集上。当然,现在的祝明还远称不上‘情报搜集’,只能说是一个‘爱打听’。
可是当祝彪发现他这个优点后,并且安排他着手于这一点时,祝明并没有感觉着烦躁无味,反而是觉得如鱼得水驾驭自如。这未尝就不是一个天赋,只要继续锻炼、历练下去,谁又能说他一定成不了才?
祝彪现在职位还不高,如果升职上将军,就会配备上不少的文职,他肯定会寻个职位给祝明的,要他专门着手于军中的勘察和眼线、细作的探部。
祝明明白祝彪口中的‘将士’指的是那一拨,微微的摇头,“不怎么好,情绪不高,起伏很大――”故土难离。虽然这片故土上已经很少能看到活着的汉人百姓,可是对于三县步军来说,那里还是他们的家,他们几年来一直战斗奋斗的地方,感情上复杂的。而情绪一低落,波动起伏一大,祝彪看到士气值高高低低也就是难免的了。
“六弟,这事情都是头几天才闹心,时间一过也就是了,谁还能一直情绪低落下去?你用不着担心!”对于三县的步军来说,杀胡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是不是在老家,只是次要的。祝明语气很肯定的说。
“咱们今天走了四十多里路,明天,或是后天上午,照这速度就能到达北盘河口。武帅的精骑肯定早等在那里了,到那个时候一战定乾坤,打个漂漂亮亮的胜仗,全军立刻能够振奋起来,你就看吧――”
二百一十五章 夜色突袭
ps:明个一天都在外面,后个也说不准,照旧定时发布。虽然编辑说周五上架,但公共版先更着吧。文不多,可也算表示一下对书友们的谢意。
“报——”
北盘河口南三十余里处汉军大营,一骑镝锋飞马向中军大帐奔到。“报将军,河口向东二十里处发现大队胡骑——”
上首黄晟功两眼一凝,二十里处?祝彪预定的时间是明天晚上啊?难道他们明个就走二十里?“可有看到祝字旗号?”
“禀将军,没有看到,小的不敢轻易上前——”
那倒也是,若惊动了胡骑害处更大。黄晟功挥手退下镝锋,向左右一声喊:“击鼓,升帐!”
延东的稽陬在武恒飞处又撞了个大包,满怀郁气无奈返军楼烦城,大王确实错怪自己了,温乞缇充满歉意的书信也到了,可有什么用?自己仗都打完了。心头的憋闷是撒都撒不出来!一气之下就直接带着牙兵到居延海游猎散心去了。
而在这一阵乱糟糟的战事过后,汉军刚刚要休整,武恒飞也接到了一封书信,一封从怀远快马加急传递来的求援信。这封信是跟镇北将军遣来的快骑将书信送到怀远郡城的当天发出的,镝锋带着五匹战马上路一路换乘疾驰不停赶到居延城的。
胡骑退围怀远郡城的那两天中,他们的快马是南北往来的奔驰着,汉军的快马也同样没有闲着。
祝彪的要求并不多,一万精骑足以。只要调兵运用的巧妙,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万骑兵拉到北盘河口,一万精骑突袭两万余部族胡骑,一战功成并不很难。
武恒飞痛快的应允了,趁着各路汉军返还驻地的空挡,悄悄地抽出了一万铁骑来交到了黄晟功手中,由他这个祝彪的老上级带队星夜急奔赶来怀远。
这北盘河口南边的汉军大营还是他们下午时候才扎下的,黄晟功也是带部刚赶到没多久。没想到胡骑就送到了跟前来了……
“咚咚……”的鼓声中,一个个披甲戴盔的军将赶到帐内。
二通鼓没擂完,人就已经到齐了。四名校尉,十二个军司马!
鼓声顿停,黄晟功当下将镝锋所报告知手下诸将。“胡虏离我军只有四十里,正反都用不了两个时辰。大好时机就在眼前,苍天相赐,不取反咎。”威猛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十六员军将,一种战而必胜的睥睨之气在他胸中升起。“今夜突袭,务要一举溃敌,斩尽胡虏首级,告我大汉英灵!”
摩诃髪做的好事,阳城被屠,现在连延东军都知道了。
当一方势力无法彻底压倒另一方的时候,屠城屠杀,只能使得对方更加同仇敌忾更加奋勇拼杀。
北汉不是地球上的南明、南宋,两边实力没那么悬殊。
夜色再度降临,浓浓的黑幕掩盖了大地。
汉军又一次比邻清水河下营,可是这一次祝彪却没有让全军将士进行休整,而是下令——时刻警备,随时出击。
半月形的车城中,一匹匹战马被解放了出来。所有的骑兵都在枕戈待旦中。祝彪相信黄晟功不会放过今夜的,因为自己对车阵赶路估计的不足,致使大军抵达北盘河口的时间足足提前了半天,这对于早到一步的汉军来说太危险了。
最好的时机已经不是原定的明天晚上,而是今夜!祝彪相信黄晟功会把握着这个机会的。虽然他是一员骁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把握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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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四十里地一个突进就到。我军人手两匹战马,到了地方根本不用歇息,换上一匹就能立踏胡营!”崔铜昂首挺立,双眼中全是杀戮的血腥。“请将军下令——”
大好的机会,夜袭毫无防备的胡营。只要能得手,那就是一场**裸的屠杀。在座的十六员军将可都知道——今夜的对手是部族胡骑。
“请将军下令——”
余下十五人也齐齐起身,拱手请战。
“好,众将起身。此战我军分兵五路!刘礼生、陈雄,你二人各引两千本部先行,从西南两面包抄胡营,沿途要大作声势,一路猛冲猛打。尽驱胡虏向东,不许他们从西南两面逃散。
崔铜、李玉武,你二人各引兵一千骑,伏在胡骑东去的路上,待到胡骑奔逃抵到时,大张旗鼓的杀出来。我要他们全都丢魂丧胆!
本将自引余众为一路,随在刘礼生、陈雄二路兵马之后,待到胡骑大乱时直捣胡营中心——
尔等都记住了,若遇到胡骑的头人、首领,尽数杀了,无要放过,让他们的兵马组织不起来。”
“遵命!”众将齐声应喝,拱手听命。
眼下时空的胡族比之祝彪前世的游牧民族来纪律严谨了不少,毕竟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文明。但是在战场上,当一部首领、头人战死或是失踪之后,这一部兵马不说立刻就会散去,战力也是锐减了许多,且很多时候支撑不了多久便会纷纷自行逃散去。
游牧民族,平日里放马牧羊,偶尔打打猎,战时拿起武器就是兵,即便是最精锐的常备军也不会天天整兵秣马,纪律和组织性始终是他们的超级打软肋。所以,在面对强力的突袭时,尤其是夜晚黑暗中,没有了明确的领导人或是有强大号召力的人物站出来振臂一呼,胡骑们往往是一窝蜂的逃散居多。
黄晟功有十足的把握一战溃敌,因为他部的到来,胡骑根本就一无所知。
午夜,四周一片漆黑,一轮残月遥挂天边,但并没给大地增添多少光辉。星星点点的火把、火堆远远可见,两万多胡骑的一座大营占地是非常大的。一顶顶帐篷横七竖八毫无规律的支撑着,就像是部族胡骑的组织关系那般凌乱杂张。
夜空中缀满了繁星,清凉的微风拂面而过。月色下的一点点光芒闪烁,那是远处清水河里的水波在荡漾,月光之下闪烁出点点波光。
不远处的胡营轮廓已经依稀可见,八千骑分作三部全部下马,人衔枚,马裹蹄,静悄悄的向前,慢慢的接近着。
突然,黑夜中传来一声惨叫,镝锋失手了?活儿没干干净!惨叫声当下引起了值夜胡骑的注意,然后响起一阵慌乱的叫喊声和呜呜的号角警鸣声。偷袭来的汉军被发现了!
虽然被发现,但三部汉骑,八千人上上下下却没半点的不甘,甚至人人嘴角都已经露出了掩不住的微笑,还有三四里的路程,一个冲刺就到了。
“弟兄们上马,杀胡狗啊——”刘礼生翻身骑上马背,扬起手中的大刀仰天畅吼。
“杀胡狗,杀胡狗啊——”
“杀啊——”
“杀——”
震天的呼杀声,响彻在夜空中。整座胡营惊乱,而距离胡营十多里远的清水河车阵中,祝彪和全体的汉军将士,人人攥紧了手中的刀枪。
“拖开车队。弟兄们上马,随我杀贼——”
“杀啊——”
“杀啊——”
车阵中也瞬间爆响起激昂的呼杀声。
祝彪知道,就在车队的四五里外,有两支一千多人的胡骑一左一右时刻警备着他的一举一动。
但是,二千多胡骑,他用得着怕吗?
二百一十六章 黄晟功的警言
“哈哈哈,哈哈哈,摩诃髪那狗贼竟然死在了你手里,好好好,真是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
黄晟功心中的震惊只一瞬间就被汹涌的欢喜、痛快所掩过。
“行啊,小子,你可真是替咱们延州的爷们争面子。”崔铜脸脖也涨的通红,之前还听说摩诃髪又血屠了阳休,气的人发狠。“那个老狗手下染了咱们几十万百姓的血,杀得好!”
祝彪自然知道摩诃髪之前干的那些事了,这人浑身血债累累,当时就那么一剑杀了他真的是太便宜了。
祝彪也得意的一笑,不管那夜里天神教法师犯了什么迷糊,反正自己是一剑杀了摩诃髪,杀了个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的狗才。性命揭开时,祝彪心里也是兴奋地蹦蹦直跳。
黄晟功的仰天大笑,崔铜激动地脸面通红,这些都是他和祝仝、祝忠、罗亚修、李义荣等等都经历过的。现在却已经能比较平静了。
冯恩江就这事曾悄悄对祝彪说过,如果易北候府真的出力,凭这个功劳和怀远攻略一系列的战功,加职一级,蹦上中郎将不在话下。
祝彪心里对于‘将军’当然是很期盼的,但是就是把这些名利全都拔去,光杀了摩诃髪这个血屠他也同样兴奋的很。作为一个道德底线还在的穿越人士,这点觉悟是绝对不缺的。
昨夜里的追杀直接追到了怀远郡城下。胡骑沿途伏尸遍野,战果是红彤彤的大胜。虽然因为兵力较少的缘故,他直接被‘归属’到了黄晟功麾下,经验计算只能是手下骑兵的战果,但就算如此他也连升带跳的蹦上了58级。15个数值点一股脑的加在了剑术上,2600不到的内功值,72的武力值,配合着96的剑术值,这是何等的奇葩!
不过很奇怪的是,剑术值连连攀升中,《纵横剑法》、《一字电剑》未满的时候都会有相应的增长,可为什么《九曲剑法》则始终不见半点长进?还是那么多。
虽然只有三层剑诀的《九曲剑法》便是练满了也当不了大用,但这一点很值得注意不是?
在怀远城下,当时天才是放亮,天边还有一抹红云。
祝彪策马东城门外,两天前就是这个时候自己带军从东城门走出的城池,现在自己回来了,虽然不可能重新冲杀进城池里,但是下一次,祝彪对天发誓,自己必下此城。
“啪!”手掌重重拍在祝彪的肩头,黄晟功看着面前这个神采英挺脸色坚毅的青年,内心不禁升起一抹自豪。这样的英才出自自己的手中!就如是铁匠打出了一口宝刀,铸出了一柄利剑,老师教会了好徒弟,育出了一个人才,心中充斥着满足与自豪。
黄晟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心意在发生了改变,他本来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帮手,可不知怎的慢慢就变成为大汉带出一英杰。不过也该得幸这种心态的转变,在祝彪晋升军司马、校尉一系列变动的时候,他都牢牢地站在祝彪的身后。没有嫉妒、没有打压,只有一路的扶持和帮助,他在祝彪心目中留下的身影——就是一个可敬可信的长辈。
黄晟功也贪过功,为此还险些捅出大篓子,这还是祝彪只短短几个月里在他身边就看到的,可想而知之前的这么些年里他犯过多少的错。他本人不是什么完美、睿智、豪气冲天的全优偶像,但这些缺点跟一个长辈的形象有碍吗?
毫无妨碍,因为祝彪心中的长辈就不是那些完美者。他全看的是一颗心,几个月来始终无变的爱护,这就足够,这才最重要。
“到了镇北将军麾下,你要学会跟同僚打交道,喝酒耍玩该怎么着怎么着,锋芒都收起来,受气了也要暂时忍着,忍一忍。这跟你是都伯、军侯时不一样。
你现在是校尉,未来是将军,他们也是校尉,也是将军,别人做到这位置不是煎熬打拼许多年,就是身后有大背景大来历,而你,资历太轻,人也太年轻。
余明那里有二三十万大军,有的是边军有的是郡国兵还有是禁军,内在关系错综复杂非常。可能你今儿得罪了甲,间接着就得罪了乙,还连带着丙丁,而丙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是你战阵上的搭档,战场上坑人那是要坑死人坑一辈子的,掉下去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爬上来…………”
黄晟功说的都是经验之谈,因为他当初就是这样的被人一坑到底,非是后来入了武恒飞的眼,可能到现在都还只是一军司马。跟祝彪认识也有这么长时间了,黄晟功是知道祝彪的性格的,刨除掉坚毅、坚韧这些优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十倍还之!才是他最好的写照。
这种性格到了一潭浑水的余明,怎能让人放心?二十岁不到的校尉甚至是将军,祝彪的锋芒太盛,也太露。可是战场上又不能韬光养晦,嘱咐也嘱咐过了,就看祝彪听进听不进了。
“一路保重——”话已说尽,黄晟功把手一拱。没那么多的时间再跟祝彪叙旧了,因为这一战已经结束,两军当下就要分开。祝彪所部需要立即南下,黄晟功部则会继续留在怀远郡城下守上一天。
“将军也多加保重——”祝彪把手一拱眼睛中闪过一抹分离的别情。自己这一去想要再跟黄晟功见面,就真的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当初崇安别离的伤感再次涌上心头。祝彪不相信自己到了李辉祖帐下还能碰到黄晟功这般照顾自己扶持自己的上司,遇到这样的上官是可遇不可求的,也是自己最大的幸运。
去那余明,陌生的同僚,陌生的上官,陌生的关系,哪里有延东的畅快、舒服。就像黄晟功刚才所言,‘跟你是都伯、军侯时不一样’。都伯、军侯的时候,层次低,更接近士兵,用战场上的实际表现说话就行。可是到了校尉、中郎将这个级别,战场上的表现是一方面,关系背景就是另一方面,后者许多时候还要更甚于前者!
只有底层的军人才会是最纯粹的军人,中层的军人要看关系,上层的军人就要讲政治!
二百一十七章 对比
余明郡城。
虽然汉军还没有将整个余明郡全盘攻下,但是李辉祖已经将自己的行营迁入了余明郡城中。
朗朗的笑声从公堂上传出,堂下石阶上,李辉祖的一帮亲兵眼睛彼此交视了一下。“那个祝彪还真得大帅喜欢,每次信报送来,大帅都这般高兴!”其中一人以羡慕的语气说道。
“听说还不到二十岁,现在都已经校尉了……”
“可不是,咱们军中也就是云少能跟他比一比,都是少年得志!”
“狗屁,那祝彪能跟云少相比?云少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
“老黄这话说的对,云少那是什么身份……”
亲兵们的低声嘲笑,对,就是嘲笑,话题几句间就已经完全倒向了对祝彪身份的‘鄙视’中。而一切直到二门里那一道熟悉身影的出现才告一段落,军中长史张本楠。
“大帅——”上堂向着李辉祖见了一礼,张本楠寻位坐了下来。看李辉祖满脸笑容未去,不知道又有什么喜事了。
“大帅,莫不是丰城已经克服?”
丰城往北就是北陵郡,这个点也算是现阶段两军交战的重点了。
“哈哈哈,本楠兄且看此书信。”李辉祖没卖关子,就将祝彪报捷的行文递给了张本楠。“此子屡立大功,孤师怀远连战连捷,实乃是难得一将才,我大汉又得一英才也。”
“呵呵,如此人才确实英杰也,只怕武老儿暗自心伤啊……”
“哦?哈哈哈……是是是,武老儿损一大将之才,如何不心伤。”
李辉祖从来没指望过祝彪成什么大事,毕竟他只三千骑。两日克服怀远,拉去了六万胡骑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要祝彪牵制胡骑十日时间那也只是想让其尽力为之。
不曾想祝彪孤师怀远郡城真真牵制住了这六万胡骑,给大军在余明战场创造了极其有利的战机。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祝彪夜入胡骑大营竟成功斩杀了摩诃髪这个恶徒,接到这个回报时李辉祖整个人都愣住了。摩诃髪血屠阳城这才过去几日?
他对祝彪这个人真的是升起了大兴趣?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能生成这样的‘奇迹’?
三千骑连同怀远三县残兵也不过六七千人罢了,连战连捷翻倒出如此大风浪,那就是一个奇迹。那一瞬间他都有种冲动——派兵走新昌接应祝彪所部。
但是理智或是说余明战场的重要性让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有两万多胡骑盘留在怀远郡城下,接应要派多少骑兵去?
所以,李辉祖已经做好了迎接祝彪败仗的消息了。但他并不认为祝彪本人就不能杀出一条血路跑回来,万军丛中刺摩诃髪于剑下的高手,怎么会逃不得一命呢!
而至于剩余的兵将,折了也就折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祝彪本人的重要性在李辉祖眼中远比怀远郡城中的几千步骑要强的多了。
就是做着如此的心理,李辉祖今日猛的接到祝彪送来的捷报,心中的惊喜才会那样的强烈。不但有勇,更是有谋。在接到自己撤军命令的当下就能盘算出如此的策略来,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本楠兄,我已拟好了奏折,上报大王为祝彪请功。本楠兄过目——”
“如无异议,本楠兄署个名否?”李辉祖的奏折张本楠细细看阅着,脸上并没有露出异色,李辉祖如此道。
身为数十万大军的统帅,他自然可以直接奏报汉王。可是张本楠为军中长史,军法、功劳簿等都有他执掌,也可以直接奏报汉王,这个职位历来就有那么一点监军的意思。所以在突出人等的功勋奏报上,李辉祖与张本楠两人不说意思相反了,便是略有不同,影响都是巨大的。
尤其李辉祖知道,眼下时刻是自己的要紧关头点,朝中两派人正在为自己是否该晋征北将军亦或是功罪相抵而争论不休呢。
四平、四安、四镇、四征,说是一个级别,可实质太有不同了。四征资深者可为大将军,那是与骠骑、车骑一个级别的,而且只要晋升了‘四征’,熬也能熬出一个大将军来,除非你搞得朝野上下人人相厌。
提笔在奏折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张本楠抵还奏折时大有深意的看了正抚须而笑李辉祖一眼。有私心,私心啊……
李辉祖的奏折上,并没有抹掉祝彪的任何一项功劳,可是言辞平平无有半点精彩激昂之处。张本楠看在眼里立刻就想起了前日同样在这个大堂里他要自己署名的另一本奏折,主角是——安平侯子云峥。
那篇奏折不知是出自李辉祖哪个幕僚之手,写的那叫一个花团锦簇华章满篇,动人心弦。那文笔不上科场上走一回,真是可惜了。
两边若真的相比较来,张本楠认为——显然是祝彪的功劳更大。
云峥有什么大的功勋?不就是几次先登,几次遭遇战中得了胜吗?可他带领的是什么兵?王室的禁军,全北汉最精华的部队,几千人场面下得胜,首功,可贵但绝不难得。而祝彪呢,他的功勋……
出的大堂,张本楠叹了口气。不提也罢,虽然云家的家世那么显赫呢?还出了个王太子妃,下一代保障都齐全了。
两本奏章放在一起,看过后让人脑子里能记得的只有前一本。至于祝彪,他就是一个较为突出的而已。
新昌郡,高平县。
祝彪策马遥望着前路地平线上凸起的城池,脸上露出了既轻松有喜悦的笑来。怀远郡城下与黄晟功的一别,现在都过去一天半了,本军终于见到亲人了。
高平守军望着又是骑军又是马车的一大溜怀远军,脸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来。太快了吧?
守将认出李义荣、谢强几人来,都是在胡骑铁蹄下残喘,怀远三县与新昌汉军联系很是密切,三县汉军的补给都是经新昌走过的,这人脸都熟识的。
明白城下的这支军队真的就是怀远的汉军,守将一面下令开城门,一边心中呐呐称奇,他也是看出来了,怀远汉军之所以会行军那么快,靠的就是他们军中那一辆辆的马车。
这倒是一个可令步军快速移动的好法子。
二百一十八章 周云飞入侯府
“哒哒……”马蹄的踏声印在青石板上,清脆响亮。
周云飞手牵着马儿心却已经飞到了街道两旁,王都就是王都,人多热闹就不用说,街面两侧面铺林立,酒舍客栈比邻皆是。比庆襄城繁华的太多了,比延平城也繁华的太多了。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一个档次!
“易北候府是不是?呐,顺着大道直往前走,到一个大十字路口的时候,就是四街立有牌坊,边上站有巡检,那样儿的十字路口,往南去,畅春坊,看准坊牌了,顺着街面一直往前就有易北候府了。”
周云飞向一名老人打听清楚了易北候府的位置,也就不在耽搁,收回留恋在两边街道上的眼睛,上马就向着那大十字路口赶去。他可是有正事要办。
祝彪成功逃离了‘十死绝境’,当然要向着家里报个信。而柳祝两家人都已经去了那个易北候府,虽然感觉上安全,但是具体的状况呢?周飞云可不仅仅是给柳祝两家报信的,他还担负着查看柳祝两家具体现况的任务,看是不是受委屈了!
王都一切都是气派的,那大十字路口简直就是一个小校场,四个牌坊四方一立,空间比瓮城也小不到哪去。
往南,畅春坊。[点]周云飞记得很牢。
一个坊能有多大?长宽一里地上下,打马奔起来飞快就到。
离得还有百米远,周云飞就看到了易北候府,原因是街边的院墙。
大门口蹲着两个石狮子,朱红色兽头三开大门,门前八字排列着十二个衣着整齐持枪挎刀的府兵。
正中大门合闭,两旁的角门开着。里面可以清楚看到站列着仆人。没见着有人往来进出,正门之上有一描金大匾,匾上御书六字“敕造易北候府”。
这是百年前的汉王下令给第一代易北候盖得府邸,所以前头加上了‘敕造’二字。这是只有列侯和王子才能享受的待遇。
“吁……”勒住了战马,周云飞停在了易北候府门前。翻身下马手心生出了汗液,虽然跟着祝彪亲自上阵杀过胡狗,可是易北候府这样的阵势还真是第一次经历。小民嘛,总是会对高门贵弟存上三分敬意。
如果不是姚洁的原因,祝彪肯定会派出为人更加沉稳些的窦兵回来报信,但是有了姚洁,也有一段时间了总该让人家母子相见吧。省的姚洁多心,以为周云飞怎么怎么了。
“不能给少爷丢了脸面!”心里给自己打着气,周云飞大步向门庭走上。十二个府兵纹丝不动,角门里转出一个细布长衫的门房来。
“这位小哥,有何贵干?”门房迎上前来,温声相问,态度和和。丝毫没有周云飞想象中的趾高气昂和狗眼看人低。一瞬间他倒是一愣。
而事实上王都中,除非是爆发户或是主家行事着实高调、飞扬跋扈者,谁又会弄出一群眼睛长在脑门上的门房来?
一个好的门房不仅仅是主家的一个好的门面,必要时候还更能给主家免灾去祸。谁没有低潮的时候?不欺少年穷这句话又是如何来的?
搞不准十几二十年后,甚至是更短的时间里,今日被门房得罪的小虾米,就成长成了一头举足轻重的巨鲨。
而且根深蒂固的豪门贵族行事都要一个脸面,都讲究一个‘德’。固然王都地方满天下行事霸道的大户豪强多不胜数,可是在表面上流行的价值观还就是这一种‘温恭谦良’。
弃武从文的易北候府这一点上做的很出色,门房的高素质就连大部分的内院仆人丫鬟都比不上。
“小子周云飞,祝氏门下家仆。我家主人已经率军返去了新昌,特命小子快马前来报于老夫人、三位舅老爷知晓。”
原来是祝家人!门房一阵惊奇。这几天了阖府上下(家奴家仆)可都在议论着祝家呢,他们是什么身份?得老侯爷如此看重。
柳家还是四夫人的亲戚,柳大老爷又是一郡长史,侯府看重这门亲戚还可理解。但是祝家的情况就真的让人搞不明白了,打八竿子扯不着的关系,老侯爷老夫人却让人传话全府上下――对祝家礼敬有加,不可无了规矩。
“原来是周家小哥,快请,里面进来――”对上号了,门房自然让周云飞进得了门来,回头把手一招,另外一个小厮利索的下门庭将马匹牵上。这却是绕道后院角门送进府的。
祝家人丁少,仆人也少,且个个嘴巴严实,好几天了侯府上下的下人愣是不知道祝家家主是干哈的。或是说有人知道了,但是传不到前院来。后院跟门房距离太远了,他们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门房也就是从周云飞口中才知晓,原来是领军的!
就是不知道在军中是个什么位置了?‘率军返去了新昌’,‘率军’,这口气可不小,话里头有几分硬朗的。
顺着青砖铺成的整洁路面,周云飞由门上小厮带引着很快就到了祝柳氏、祝采儿所住的那个小院。
而就在他进入小院的这个路上,祝家人出现了,这一消息就飞一样传遍了阖府每一个角落。
“率军返去了新昌,是这么说的?”后花园的一个小亭中,正在逗弄着一只碧翠色小鸟儿的余子良眉宇一挑。
“回老爷,那周云飞确实是这么说的。”管家拱着身子回话。
“知道了!”挥手让管家退下,余子良目光离开手中的小鸟儿望向了西北方,睿智的双目似乎透过了千百里的空间看到了一支人数不多,历尽艰辛风尘仆仆而又功勋卓著的铁军!
“云家小子要出风头就让他出去,你得了实惠就好!”李辉祖的两本奏折先后都抵到了姬钊的麒麟案上,身为姬钊智囊的余子良如何没有看过。李辉祖打的什么注意,显而易见。但是他并没有捣破,在姬钊面前余子良顺水推舟还给李辉祖说补了几句。
如此做的因为是,他清楚明白祝彪底蕴的不足。余明郡中恰逢其会的能出一个更光彩夺目的云峥,对祝彪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光闪闪的云峥能将绝大多数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虽然这些目光无疑都是平庸的目光,但是这世间还就是庸才居多,人云亦云的蠢材居多。
这是祝彪的运气!
假如黄晟功此时能够知道――云峥英名满京城,他也肯定会舒心的笑起来。
祝彪,正好韬光养晦。
二百一十九章 侯府中
“表哥——”
进的小院,周云飞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姚铨,正在那里练刀。
“云飞?”收起手里的钢刀,姚铨脸上满是惊喜。上战场这是安全回来啦?
姚铨的内心里对祝家尤其是祝彪不怎么待见,一直以来都有些以眼下的身份为耻的意思,可是对于姑姑姚洁和表弟周云飞,他就是真正的关心。
刀仍在一边,上前就搂住了周云飞,两手在肩膀、腰背上捏着,看是否有受了伤。
“没事儿表哥。我就是随在少爷身边,伤不到的。”祝彪上阵时一般是不带周云飞和窦兵的。
伤了不好,死了更不好。窦兵跟在身边的时间更长,周云飞还有他老娘。所以,后者就只有北盘河那一战跟着祝彪杀过一阵,别说伤了,寒毛都没掉一根。
祝柳氏带两个,祝采儿也是两个,加上管家的姚洁,看院的姚铨,以及厨上的两人,进侯府祝家上下一共是十个人。
周云飞跟姚铨说话的这点功夫,祝柳氏边上的两个丫鬟之一看到了就已经把消息抱进了里面。
周云飞就等于是祝彪,祝柳氏一边要丫鬟去告诉祝采儿,这几天祝采儿成上午下午的跟侯府的小姐们、单玉屏泡在一起,难得有这么多适龄人聚在一起,柳芷晴也是一样;一边手拉着满脸激动,眼泪都溢出来的姚洁,就向屋外去。[点]
“见过老夫人。”周云飞先向着祝柳氏请了一个安,然后,“娘!”一声音儿叫的姚洁泪珠子直下。
“起来,起来,到屋里说,到屋里说。”看着完完好好的周云飞,祝柳氏提在嗓子眼的心落回了原位。周云飞都好好地,那自己儿子肯定没事!真是出了大事,那还不待立刻哭爹喊妈啊!
姚洁两步上前扶起了儿子,看上去确实没伤没病,心理面真真的是安心了。
“老夫人,少爷已经领军返到新昌郡了,没受啥伤。”周云飞第一句话彻底按下了祝柳氏的心。然后絮叨起了从出军泰长到攻略怀远,一系列的战果经历来。
“…………两日里少爷就克复了怀远五县……大杀一通,砍了少说也有三万人…………”
“右骨都侯温乞缇是乌维驮的八大重臣之一,九原胡狗一万好几的军力被少爷两千骑玩弄于股掌间,一日两战,杀的胡狗抱头逃窜。”
“军里面没江湖客助阵,全靠少爷支持…………一次就干掉了天神教两个红袍、七个黄袍……”
“摩诃髪是乌维驮帐下的左大当户,干了好多次屠城的恶事,前些日子的阳休血案就是他做的,血债累累,我汉家百姓死在他手上的何止二三十万。少爷单身执剑夜入胡营,就那么唰唰几剑,万军丛中又如何,还是被少爷拿去了狗命,第二天胡狗们就退围了……”
“那我哥就真的一点伤没受?”祝采儿脆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得了丫鬟通信,她是一溜小跑着回来的,正好听到周云飞白话摩诃髪。
万军丛中刺敌将于剑下,听起来是潇洒漂亮,实际上也的确英勇。祝采儿见识不多,可也知道这对于自己哥哥的前途大有好处,但是对比祝彪的前途她更担心祝彪的安危。
几万胡骑的大营,杀了人家的主将,就真的能安然脱身?
“是小姐啊!”周云飞扭头看见祝采儿,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少爷没伤,真的没伤。胡营里的高手之前时候都被少爷给干掉了……”
不多时,柳家人来了,不多时,消息整个侯府都传遍了。
“采儿那个哥哥还真是没听说过他的名号。近日王都中,都是在盛传着云家的那个……”
后院的一处临水木亭中,祝采儿急忙回去后,柳芷晴随之也告退,热闹的气氛立刻消减了大半。余氏姐妹中的老三余兰芝翘起手中若有所思道。
“那是云峥托了个好出身,才如此得意。采儿的哥哥即能得祖父的青睐,就绝不会差。”余兰瑛眉宇挑了挑,下巴一扬,眼睛一蔑,言辞中饱含着对云峥的鄙视。
亭中一众莺莺燕燕立刻用手帕遮住了自己口角的含笑,余兰瑛这还没过魏家门呢,就已经先跟云家干上了。
作为余家五个未出嫁的小姐中年纪最长的一人,年过二九的余兰瑛自然订好了婚事的。现在虽然还没出门,可是立场也要坚定滴。
权贵中间苟苟且且,腌臜事多不胜数,关系也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北汉的上层豪门之间,就是这般。
华丽丽的云峥云三少爷,在王都诸多贵胄子弟中是绝对的出类拔萃光彩照人。如果说之前时候怎么说都还只是虚的,那么余明战场的一系列实战下来他就正儿八经的给自己正了名。他云峥的前途,未来无量!
家世好,人长得帅气,才干出众,前途似锦。王都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紧盯着他呢,易北候府也同样是如此。
虽然他们家的一个女儿定的婆家,是阖府上下不会有一人会说云峥以及整个云家好的。
十几年前,王太子选妃的时候,若不是云家半道里横插一杠,现今北汉的王太子妃就是该出自余兰瑛的婆家靖安侯府魏家了。累的靖安侯府上代唯一的一个嫡出小姐颜面扫地,最后不得不远嫁曲州。
提起这件子事儿魏家都现在都满肚恨意,虽然靖安侯府一直以来也都是王太子的有力支持者之一,不然当初他家怎么就想着嫁女呢。但是对安平侯府,那是一百个看不上。
所以,云峥就是有千好万好,貌比潘安才赛宋玉,也别想入魏家人的眼中。余兰瑛是没有过门,可也是魏家的人了。
悠悠的走在花径小路上,单玉屏脸上带着淡淡的疏离,无人的时候她表现得自己,整个人的气质就是显得这样。似乎对一切都带着一层淡然……
这是世事的磨熬造就出的,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母亲,她还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
云峥!
念叨在姐妹口头上的这个名字。
单玉屏依旧是淡淡的,那日的那一幕,只是她生活中荡起的一点涟漪,早已经随波逝去了。
“小姐,小姐,祝小姐的哥哥真是太厉害了,胡狗大营里面几万人,他愣是孤身一剑杀掉了摩诃髪那个杀人大狂魔,就是前些天杀了阳城全城百姓的那个坏蛋…………”
刚回到闺房,单玉屏就发现自己的丫鬟之一……似乎是发癫了。
二百二十章 再逢九曲(求订阅)
小门小户的祝家。是的,小门小户了
不管未遭劫靠的祝氏在庆县中地位是多么的显蔗,只看其官面上的力量一祝若鸿一军司马,对比祝彪现在的校局,那就是小门小户:
一个校尉,祝彪就已经将祝氏推至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峪。
下慕上,卑羡贵,所以,一直以来(也就是这几个月时间),祝家上下都挺爱显摆自家少爷的。以一良家子从诌入伍,短短时间里职位坐火箭一样直蹿青天,真真就是一桩发生在现实的奇迹。
而且杀的是胡狗,打的是国战,实打实的战功直接让祝彪成为了祝家连同整个柳屁上下人等心目中的英雄。国难重豪杰,威世取华章!不管是前世地球,还是现世的北汉,都是如此。
那每一次有消息传来,祝彪所官职就要往上蹦一蹦甚至几蹦,还有打的一打胜仗。所以养成大家的习惯就是,先听回信的人给老夫人报喜讯道安全,然后大家就跟听说书的一样听自家少爷的英雄故事:
之前时候周云飞都是听人讲,现在就轮到他来讲,那叫一个兴致勃勃:可是现在院里的情况有一点却是变了,除了祝家的主仆十人,这里还有侯屁里拨过来的房里丫鬟四个,粗使婆子、丫头八个。周云飞这边讲着祝彪的事儿,背过脸去就什么都滴点不漏的传出去了……
祝家人进屁里了,这本就是吸引全府上下人眼球的事儿。一下午的发酵和口口相传,等到单玉屏与余兰璞、余兰芝等散了开回自己小院,就连她的丫鬟都知道的大概其了。
孤身执剑,万军丛中刺敌将,搞杆跟个江湖侠客一样。不过,想到祝彪这人能得外祖父的看重那就不可能只是一勇匹夫。
“有谋有勇……”单玉屏眼中闪过一抹波漪又瞬间即逝。再有勇有谋又怎样?挨我自己什么事了?本身前路都还渺渺无光,又去理会什么家国大事。
但是不管怎样,祝彪在她心中是印下了一个迹痕的虽然这个迹痕很快被她遗忘在脑后,像是落花流水逝去的时间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当某一日再被提起时,还是会浮现出来的。
余明郡。策马奔驰中的祝彪可不知道周云飞到王都的经历,接到镇北将军府的召唤后他就带上亲兵快马从新昌一路赶来。划一从南嘉进到这里祝彪就感觉到了兵多,等入了郡城地界这和感觉就更加旺威了:
满眼的探骚和巡哨的步骑军,自己一路上足足被拦了十多次。
“吁……”郡城西门,祝彪狠勒战马。
城池上人头林立,护城河外同样重兵把持,这不出意外。栅栏、鹿角、拒马枪,强弓连劲弩想想之前的十多次被拦截,眼前的森严守卫就完全是顺理成章。
出现江湖客搭手祝彪也同样不感惊讶,这里可是罗州几十万汉军的总指挥地,岂能如先前的怀远一般任由天神教高手来来往往。
但是
雷文虎这个许尖已经不出现在祝彪的记忆中,但却是最早在他心头上划下开叛一刀的叛徒小人,怎么会在这里??
犀利的目光直视雷文虎身上的五品水纹绣袍,如是两道直刺心底的利剑,让雷文虎脸色当下一白!
祝彪嘴角柱起了蔑视的冷笑,去年九曲剑派的入室弟子选拔大比,实力明明已经超过雷文虎一截的穆薛华在比赛中连遇强敌,最终挑战赛上被打的吐血败阵,而雷文虎却是被,保送,一般遇到的尽是弱兵,轻轻松松的斩关夺旗一路走上了‘入室’,拔起了这五品水纹绣袍。
这也就是投效李系得来的好处了,现在的李逸逍、江羽柯、龙颜等可都是进了核心的。
与穆家一直保持的联系让祝彪对九曲剑派近年发生的些变动始终了解于心,此也解开了当初祝彪心中的疑团一一那时的李系烘托的小班不可一世的强势,完全是‘舍我其谁’一样非要拿下大比的头三强。究竟是为何?有何自的?
虽然被祝彪从中搅了一场局,事情往后拖了一年。但是在第二年还是爆发了出来。九曲剑派修改了从建立至今保持了二百年的祖训一一所有剑派子弟必须挨步晋级一条:也就是说,今后的九曲剑派内部子弟就无须再按步晋级了。只耍天资够好或是不错比如李逸逍、江羽柯、龙颜、穆薛华这些,二代”就可以直接跳入核心或是内门!
事实上也是如此,就在那规矩修改成功的当天,李逸逍、江羽柯、龙颜几个‘二代’就摇身一变成为了九曲剑派入室弟子中的新新人类。
而同时,内门中也出了二十之前前时候在入门弟子三班中打混的剑派内部弟子。
这些人中有真才实学的,也有勉勉强强的,还有一般般的,更多的还是差上一截的。九曲剑派如此做完全就是在自掘根基,自挖坟墓。
祝彪至今还记得当初自己接到消息后的惊愕,他不相信那些大佬们就真的不知道如此做的危害,但是他们还是这样做了。利益使人疯狂,即便是有危害,也挡不住他们的脚步。
就像是前世的毒品,人人都知道它的害处,可是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忍受不了诱惑,走入堕落的深漓。
祝彪也由此明白了当初李系为什么要搞出一个不可一世的小班出来,就是为了举个幌子,让自己的脸皮子好看一点。
李逸逍、江羽柯乃至是龙颜都是二代吧,用这些人打底子然后再抛出修改剑派戒律的提议来,虽然是掩耳盗铃,可也总其是把耳朵堵住了不是?
李青云、江庆岩等都是剑派的大佬人物,前者更涉及到了李洁然,要顾虑到面子问题的。
上层捣腾事搞出的一点小所头,到了下面却影响到了许许多多。祝彪只能感慨那时候自己的渺小。而既然幌子破了,到了第二年上层力佬们索性就赤脖上阵,反正他们在祝彪的事上已经不要过一次脸了。
真正应该说,一个诅织的腐化从建立之初就已经开始了。腐化与发展是相对应的,不过在最初期的时候,前者远远小于后者,袁公任的先见之明也同时为腐化者蚕上了一个紧箍。
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腐化与发展的差距慢慢会拉近消失,直至前者越过了后者,这也就是一个组织开始衰败的始点。
谁家敢保证自己的后代始终会骨髅清奇悟性绝住?那样的话满天下的武林世家就该遍地都是了。但是尝到了权势的滋味后就没几个人能舍弃的下,他们不但想要自己尝到,还想要后世子孙们尝到。袁公任的遗嘱就成了挡在许多人面靠的拦路虎。
之前时候这些人的实力还不够,而现在他们的力量终于可以打虎了,那么九曲剑派内就没有人还可以再去阻挡他们。
祝彪掀起的风波只是这场风暴中小小的一个波浪,它无济于大势,也无阻于大势!
一个江湖大派就如同一个王朝一样,很多时候它的毁灭虽然是因为外敌的存在,可更大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们的自身。
想想现今的九曲剑派,想想看,当剑派诸多大佬的子孙们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到内门、入室的时候,他们练功的动力还会剩下多少?他们自身骄横傲慢的脾性又会高涨到几许?这些都是闯祸的根由!
云中雁罗游祯、飞虹剑何永庆,祝彪目光扫过雷文虎身边一鼎人,认出其中的不少来,这些都是清虞山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为首的两个,一是内门长老之一的罗游祯,另一是十方执事中的飞虹剑。
余明不愧是胡汉之战的主战场,连看门的人都是大大高手:
“此乃我家校局令牌,奉镇北将军今前来请见……”窦兵走马上前,令牌取出,扬起手上。
说是很长实际上就是几眼之间,祝彪发现了雷文虎,同时一道道如烛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先是带着绝对的警惕,继而一阵惊讶!这惊讶的目光在窦兵打马上前高声喊话的时候达到了最巅峰!
校尉?划等号的另一头可是剑派二百年来都没几例的被逐出师门事件的主角祝彪啊,里面有几个人之前跟祝彪都照过不止一次面的。比如说罗游祯,那就当下认出了他来。
“校局?这不是祝彪么,太不可思议了……”
雷丈虎脸色发白低下了头去了
不过那一道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多么炙热,祝彪眼睛打量的始终是雷文虎。见到他赫然低下了头,祝彪嘴角的蔑笑更浓郁了。
羞愧心可不是有什么时候都要得的,尤其身是武林中人。那在一定程度上还意味着你心智不坚,成就可是要大受影响的,特别是在九曲剑派这样的门派中。
这人,未来的成就不会大到那里去。祝彪敢做断露!
如果雷文虎现在能跟自己目光对视不闪不躲不避,那至少还说明他已经坚定了自己的内心,我就是做叛徒了,我就是当小人了,我只为拿到期望的好处!
武功一道,真小人在很多时候都是要比现在雷文虎这般‘半小人’有前途的多的。
“走,进程”祝彪把头微偏。
“去,告诉掌门一声,打听打听”
二百二十一章 绝佳的第一印象
“来将下马,
郡守府,也就是镇北将军行营。街道两边全已被栅栏、鹿角封锁,当前一铜甲步将望着打马本来的祝彪一行雷声一喝。
“唏律律……”一阵勒马之声:祝彪翻身下马大步走上前去“这位将军请了”小校祝彪,奉镇北将军令特来请见……”
城门口已经见到了余明郡城守备的森严,这大军行营还要更胜一筹:城门口领兵之将是校局,现在这里就升格成了中郎将。用中郎将给自己看大门,现今的北汉,也就只有李辉祖有资格这么做了。
中郎将背后站着的还有四名江湖客,一剑一刀,另外两个手收在袖筒里看不见,这些祝彪就不认识了。但是凭感觉,四人里的莓一个都应该是罗游祯、龙宵那个级别的,比飞虹剑何永庆要强上一截。
“祝彪?哦,你就是祝彪?”
铜甲中郎将双目好奇的打量着祝彪上下“好是年轻啊!”
头上都要升起黑线采,祝彪哭笑不得的看着中郎将。这个,年轻,语气就能感觉的出并无嘲讽所恶意,而像是见到了一个稀罕物般发下的感叹。
所以,祝彪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但是心底里却对眼前的将军升起了一股好感,这人至少‘憨直”没坏心眼不是?虽然长的浓眉大眼看起来一脸英气的。
真人不可貌相!
亲兵们留在了门外,冯恩江也是,只有窦兵陪着祝彪进了郡守府。
李辉祖正在与人议事,祝彪站到了堂外等候。
别看无人时候李辉祖的那些亲兵肆无忌惮的嘲弄祝彪的身份,可当祝彪真正站在他们面靠的时候,个个挺胸拔肚,目视靠方,连稍稍的一点轻蔑的眼光都不敢对祝彪露出。
云峥是云峥,祝彪是祝彪。云峥身份再高贵,祝彪身份再低下,那也是相对而言的。对比祝彪,他们这些亲兵有算得了什么?
小人物的劣性哪里都能看到,一贯的棒高踩低,看碟下菜。背后论人言,却从不敢当面说出。
大将亲军,择骁锐忠勇之辈充当,如黄晟功,如祝彪,如武恒飞。可是官职大到了李辉祖这一级,手下的亲兵不亲历战争厮杀已经很长时间了。
再快的刀,搁的时间久了也会生绣。
两个】铠甲鲜明的将军率先走出公堂,然后又是几个文职官员退下,祝彪半低头致敬,可也不知道都是谁是谁。
“卑职祝彪,见过大帅!”人都走了就轮到祝彪了。稳步走上堂去,在大堂中心偏上的地方站下,躬身行礼。
“虎步生风,器宇轩昂,好!好一个我大汉的英杰俊才!哈哈哈……”李辉祖眼睛豁的一亮,大步上堂的祝彪浇身透露出的那股坚毅自重、沉稳如山的气质,就是一块最完美的敲门砖了这气质太符合一个军人的担当了。
李辉祖这是第一所见到祝彪,虽然他已经明白祝彪是一个绝对出色的后起之秀,可是见到如此一个人时让人忍不住惊喜涌上心头。
他见过不少的少年英杰,实话说从诌入伍的良家子中确实是出了一批的人才,虽然他们的背后都有这样那样的关系,是以露头飞快,但本身的素质还是过硬的。还有在今年之前就已经冒出头来的那些,气质却都不如祝彪这般得他的心:比如说那中间的饺饺者一云峥,一身傲气凌云,浑身英姿勃发,这确实是一个人才……看也让人喜欢。年轻人有锐气!但是李辉祖这样的老将看来,他的缺点就是太过于锐气了。锐气即划,过划则亦折。
一名将领不是钦芒毕露刺瞎人眼球才是最好的,不然怎会有那么一句话:……善战者无蔗赫之功!”
这句话被人解读的纷纷杂杂,可不管怎么说,沉稳始终是一名将军最基本的要素之一。
你出奇弄险一次、两次可以,但绝不能依之为常怎。
云峥的锐气与‘出奇弄险’自然是两回事了,但是气高难熬,沉不住气就容易上当,容易被人骗上蚕。
李辉祖虽然在送去北平的奏折上把云峥夸得天上少有,地上一个,但是在他内心真正的观点是一一个好苗子,但还需要磨砺。
祝彪早已经在他心里打了好,武恒飞派兵的时候也将祝彪的履历送交到了他那里,连同祝彪在怀远一系列的战事,待到最后一封捷报送到祝彪在李辉祖心目中勇将的形象已经完全偏向了智勇双全,而且还是智多于勇。
在心目中李辉祖已经给祝彪勾勒出了一个自认为的形象来:武艺很好,性格坚毅有韧性,善于把握时机、漏洞。
勇将李辉祖这一辈子见过的太多了,他这座余明郡城内高手就数不胜数,虽然祝彪杀了两个红袍法师还刺死了摩诃囊,但这反而被李辉祖有意思无意识的给忽略去了大半,只留有一个单单的‘武艺很好’这么个印象。
李辉祖更深竟更看重的是后两点,这两点不管是其中那一点被人所掌握拥有,那他就是一个绝对合格的将领。前者能与善受联系在一起,后者可与智将划等号。
反正李辉祖的脑海里,祝彪应该就是一个棱角分明身材挺拔魁梧,步履沉重如山,眼光中却精光闪闪的主儿。
总体来说,祝彪在李辉祖印象中是要强过云峥的。
而现在亲眼见到了真人,他脑海中的印象确实是有很大程度相符合的。比如说祝彪的相貌,称不上英俊,比云峥的玉面星目差多了,但是棱角分明,就像是刀劈斧剁出的石庶一样。
从这张脸上就能读出勇敢、坚毅、坚韧,以及巨大的担当。这是压不垮的一张脸。
身材挺拔魁梧,步履沉重如山。把重改成稳字,就是恰如其分!
可是祝彪的眼晴中没有精光闪闪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双老是闪着精光的眼睛,总会给人一和老在算计的感觉,虽然这很符合智将的形象。
但是祝彪不是如此。他的眼睛透着的是平静,平静的背后隐藏着的也是一股坚毅果断,而不是精光算计。
怀远攻略,孤军守城,外面是十倍的大军,祝彪几乎陷于绝境。他当时是什么感觉?那是已经有持死的觉悟了。虽然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放弃生存的希望的,但也不愿做俘虏?
大雨帮忙,还有胡虏虎头蛇尾的进攻给了祝彪一丝喘息的机会,然后一次本性只是报复骚扰的行动,却给他了绝好的机会……击摩诃囊毙命:波荡起伏,跌跌落落,怀远战局的态势就好比做过山车一样,刺激的让人得心脏病。从决死到生还,从誓死一战到大胜而归,一连串的刺激就是一连串的磨砺,况且祝彪本就是,四的心性,这个时候若是在李辉祖面前还能表露出‘精光闪闪”那就真是自作孽了。
一一我是分割线、、
就在祝彪觐见李辉祖的同时……”祝彪出现,这一消息要比他见到李辉祖还要更快的传递到了城北一处大大的院落中。
九曲剑派近三层的精英都落脚在这个屋檐重重的院落内了当代掌门人宋雁南,得意弟子兼女婿及内定下代掌门李浩然,女儿宋滢竹,内门太上长老沽虞叠翠王学州。再有内门长老二人,十方执事之二,外门长老五人,核心弟子三十人,内门弟子四十人。
虽然其中一大部分都分守到了全城的各个角落,但这并不改变这里是九曲剑派‘老巢’的事实:而且宋雁南、李浩然、宋滢竹、王学州四人是始终都留守这里的工“哒……”棋子撂进了瓷鼎中,宋雁南咕了之后眉宇微皱了一皱。
祝彪这个名宇这几年在清虞山就是一个禁忌,明面上没人敢谈论,因为都清楚江家是什么态度。虽然他只是每年抽空时候回山住上几日,断论一下剑派大事,可是有刘丹阳在,任何消息都瞒不过他的耳朵:而且太上长老也已经给他通了消息。
宋雁南不会驳太上长老的面子,子然他不怎么认可太上长老的处理方法,认为太便宜那个,祝彪了。当然他也感觉着江家做的有点太过了,拿内门弟子开玩笑,那未来还会不会拿入室弟子作伐呢?没看李系都没穷追猛打么!太小家子气:损了一个钱沣也是自作自受。
这件事上那个祝彪明显有内情隐匿,事情中多少透着股古怪,从这一点上看将祝彪逐出师门倒也干净。
但事情总的来说还是起于江家,迁怒于人,宽于律己。所以,之下时候宋雁南有意无意的点了一点江庆岩和他手下的人马。
不然的话,三四年来他们一次都没在庆襄露面,其中固然是有绿绫岭遭了难的缘故,可未尝也没有受困于剑派内的局营。
李系为首代表的一大票门派内部势力,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最大需求一一‘更改戒律’。那么得偿所愿的他们暂时性的低调一些也是应该的了,毕竟九曲剑派内还有不少的顽固派坚决反对此一点的。其中的代表就是太上长老!
“不用去理他,谅他不敢来招惹咱们。只是要给我看紧江家的人,祝彪的身份……不同与往日!”
“是!”
“是!”
二百二十二章 江氏庆岩
“觉他功夫如何?”
“赎弟子眼浅,看不太准,只感觉比应师兄要更强一分!”
蓝瑛脸色不动“下去!”把手一摆:两眼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精光。
比应真雄还要强一分,那岂不是一流上居了。三年半前他被逐清虞山门时,可也不过是三流的身手,现在就这么强了?
是太上长老给的秘籍厉害吗?狗屁!谁远谁近啊?那秘籍要真是如此神效,整个北汉江湖早就是九曲剑派一家独大了。
说祝彪悟性奇住,之乍反是被九曲剑意给埋没了,稍后的突飞猛进乃是找对了自己的‘道’。蓝瑛也是一万个不信,虽然太上长老一直如此的认为,但是他坚信一一悟性再好强不过根骨,祝彪的根骨在入门之时就已经有记录在案,就是个一般般。所以这内中绝对有古怪!
“师傅,师傅”
又一个,弟子跑进房来,满脸的都是震惊之色,忙外到蓝璞耳边,如此如此……
什么?蓝瑛两眼也猛的睁开宛如灯笼大,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两个,红袍、七个,黄袍一次性解决,祝彪是绝顶高手吗?这太他娘的扯了!
“娓傅,我怎么敢骗您呢,祝彪的工劳薄上就是这么写的。我是没亲眼看见,但是……,他不会骗咱们的!”说起那个姓名,弟子的声音猛的一低。
“知道了,下去!”蓝瑛从座椅上站起。这事,祝彪肯定有奇遇!
天材地宝还是武功秘籍呢?反正师傅他猜测的没错。后者的可能性还更大一些……毕竟祝彪之前一直都在清虞山上,真有什么天材地宝出世百草堂的人就都瞎子了。可若是真的就是太神奇了:一个庸才,三年半成长到今天的地步,神鬼莫测之功啊。或许是丹药……对,很大可能性是如此。但不管怎样这事儿必须告知师傅一声,说不是……
“说不定羽柯那次的被害和沣儿的死就是他做的!”喀嚓质地坚硬的实木扶手被江庆岩一掌击个粉碎。
阳城县,郡城西北风,距离很近。天还没到斜阳蓝烘就将消息传递到了江庆岩的耳朵中。
九曲剑派在罗州是投入了很大力量的,除了郡城里的那一支外,阳城江庆岩为首的一支,和嵌出去的考功长老孟离熙为首的一支,整个门派一半还要多些的力量都集中在这块两军僵持的土地上。
同样情况还有沥血门,朝阳观、文殊院到的高手比例虽然少一些,但那是因为他们更大程度上要守住北平城和抑制红莲教、无量道。
后者一是邪教二是造反派,无量道总还有些民族意识,不太会在关键时煎扯后腿,可红莲教就不同了它的危害不关乎大局,更主要的还是限于江湖。正派力量大幅北上,正给了他们钻空子的机会。
而且铁牌组织是‘消失’不见了,可难织什么时候它就又重新钻出来了。朝阳观、文殊院连同九曲剑派、沥血门的留守力量还要持续深度留神此事。
江庆岩心中完全信了,祝彪有奇遇,的猜测,而且是不仅仅管基础入门,这,奇遇,还能管到以后。
三年半时间从三流蹦跶到一流甚至是成名,除非有绝品功法修着,天天灵芝人参嚼着,再加长辈细心呵护教导着,否则谁能够做到?犄别之前时候祝彪还是那样的平平凡凡庸庸碌碌。
而有奇遇拿到功法秘籍的时候更加狗屎运的踩到几枚灵丹妙药也是能说得过去的,继续顺带着拿到几件前主人遗留下的防身暗器就是一样的顺理成章了如果这些是真的,如果猜测是真的,能与秘籍放列在一起的灵丹妙药和防身暗器,不说绝世也肯定江湖少有,而江湖少有的丹药是什么效果?增强功力是必然的,乃至可以改善人的根骨体质,做到靠者很容易做到后者也不难,因为只要有钟粹奇珍的天材地宝这东西百草堂就能炼得出:引虫子和迷香更是小意思……
后两者太寻常了一些跟前面的不搭配但是没关系,就是江湖第一神医的药箱里必备的也有金创药。暗器就更没什么法说了虽然钱沣死命的牛毛细垒脍了名闻天下的黑血神针外还没听说过有别的相似的……
但是,这并不能就此排除了这个因素是不是,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祝彪就必须死了“我有必要去探究这么仔细么?”江庆岩两眼一凝,法身杀气勃发。只要祝彪有一丝的可能,就一定要杀:而现在,怎么想都是有那么一丝可能!
同时江庆岩内心中的贪念也一样汹涌澎湃的涌起,因为他想到了又一个如果,又一个可能性。
如果祝彪取到的秘籍,一旁是只有前主人留下的防身暗器和一些寻常丹药,那又是一个什怎样的状况?
是不是说祝彪得到的秘籍神功就是庸才练了也能成功?这要是真的,价值就大过天了。这可比最初时候认为的那什么《移魂**》和评炼基础剑法的法门等等有价值的太多太多了,完全就是云泥之别,差的不可以道里计。
要是真的,要是拿到了手,就算日后羽柯的后代又出现了庸才之辈也完全可以靠它来出人头地,这比拿到道德宫的道藏,大雷音寺的诌经都更加有效有用!
江文均差强人意的资质,令江家蒙羞的武学成就,这永远都是江庆岩心中的一个痛,巨大的痛。
曾经有一段他都对此生出执念了,人到中年,那是正该武力如火纯,青境界突飞猛进的时候,他却耽搁了整整八年了连续的被宋雁南、李青云等超过,非是最后走出了牛角尖,可能连执法长老的位子都没得坐,得一内门长老混混算了。
“师傅,您说怎么办?”
“咱们半道上把祝彪馥了一……”江庆岩的弟子、心腹们叫嚣着。江庆岩这些念头在脑海里翻转,得出一个个令他痛恨又贪念不止的答案,现实里却也只是微微愣神。
“都不准妄动,忘了掌门人的法令了吗?”被声音吵醒,江庆岩如此说道,两眼中饱含着对宋雁南的讽刺。他相当看不起宋雁南这个人。虽然宋雁力武功够高,胜过他自己一截,可是为人优柔寡断不够有担当,更不够霸气。
看看他那个名号寒江剑儒,什么破宇,就是一烂书生。哪里配得上堂堂九曲剑派掌门人的身份。
“给我盯紧了祝彪,我要知道他削一举一动!”
“是。”
“弟子领命!”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祝彪,我本已经舍心放过你,太上长老还没死,可你偏偏自己要往老夫眼前闯你是在找死。
有江羽柯、钱沣的仇恨,有神秘秘籍的贪欲,虽然都是无法确切,无法确定,但是谁也不敢说就绝对无有可能。而只要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性,这次就是天王老子下凡来说服,江庆岩也不会搭理了。
太上长老?又过去三年半了,他老人家距离进棺材又近了三年半:一一一一分割线一、、
“慢嗖……”推门荡起了灰尘一片了“少爷,这里可真够呛的,多久没人气了?”
郡城里面没有接待处,可有大片大片的空房子空宅院。来人需要在郡城里过夜了,像祝彪这样有一队随从的,就直接拨划过来一个院子:城里的百姓都已经逃难一空,就算是官军克复了郡城,也没人愿意回到这朝不保夕之地:眼下汉军只是勉强抵林住了胡骋,具体的胡强汉弱的大局还是没有扭转的。
这个空荡的院子至少半个月没人影了。如果之前时候胡人有来住过的话。不然就更长了。
“大人,我去领来米面来。”吃饭的耗用城里是管的,可以自己拿来做着吃,也可以到大街上的火头棚里吃。没人愿意去火头棚,丢份,掉价。祝彪也如此,自己一个校尉领着一帮子亲兵跟城里的小兵一样排队去领饭,想出洋也不是这么干的。冯恩江向祝彪说一声,拿着镇北将军那发下的令牌招呼五六个人跟自己出了门去。
剩下的人或打扫卫生整理床铺,或劈柴垒灶挑水准备,反正都忙活起来了:虽然他们只需要在这里住上一晚。
“明个,到南嘉,然后就上王都了?”祝彪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自己一个小校局,汉王姬制竟然要召见自己,还特意点兵要自己带领手下的一班骚军一块上京:这就是易北候争取来的成果吗?那易北候的能力是不是也太大了点再?
只可惜怀远三县步甲没有份,虽然李义荣等人都有受嘉奖,并且镇北将军令下,三县步甲就食于南嘉郡休整待命,跟他们之前做炮灰的命运比起来大有长进:可是与祝彪手下骑兵上京的荣耀相比就太不足道了。
虽然克复怀远五县和九原两战以及最后的北盘河口一战,怀远步甲都是配角,甚至无有出场,可是怀远郡城守卫战,那第一日的厮杀他们是真出了大力的。
步甲的光芒全被骚军所掩盖。祝彪三干来骑入罗州,一系列的战事打下采,连连大胜,可战死的骑军却只强强超过三分之一。这战功太耀眼了一些。
“难道大王也被晃hua了眼了?”祝彪嘴角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靠在铺好的床铺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显露出的却是雷文虎的那一张脸……
二百二十三章 兄弟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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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打听一下……”
“是。”
祝彪闭着眼说话,窦兵低声利落的应答:熟知自家主子江湖恩怨的他清楚祝彪说这句话的意思,要,打听,的是谁!
一煎钟后窦兵回来了,满脸阴色,眉头间乌云一片。
“少爷……”
宋雁南、宋滢竹、李浩然、江庆岩、孟离熙、王学州等等,九曲剑派精英尽在,窦兵将自己打听出来的人物一一数落了出来。九曲剑派在罗州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尤其是掌门人宋雁南,在汉军中的知名度是相当的高,要打听容易的很了至别说九曲剑派在城中的落脚地就距离祝彪他这里的小院二百米不到了,出了胡同左拐走不两步就能照面,这一点原因下这里连放哨的小兵都知道九曲剑派。窦兵就是出门没几步拉起了一个站哨的小兵唠啧,然后什么消息就都得来了:净些子大高手,祝彪猛的也被唬了一跳。但听到江庆岩不在郡城,这刚刚升起的紧迫感也就随之消失了。
他对宋雁南的印象一般般,可也知道宋雁南的掌门威风不弱,好几年来就算不在山门坐镇也照样把掌门位置做的稳稳当自,有他这个掌门人压着,江庆岩本人又不在,危险性就小的太多了。
不过就算如此夜里也要睁只眼睡觉,所有人祝彪都要他们强弩挂上箭上好弦。
呼呼,秋风刮着,马上就要入冬了。夜色来临,小院恢复了平静。庭院中的火堆只剩下几缕火苗还在夜风中挣扎,吃完饭后所有人都进了房睡觉。这其中有白日策马本波的劳累也是有外在威胁的缘故。
面对敌人,谁都想先将自己隐藏于黑暗中。
“簌簌……”衣角破空声划过。
武侠江湖的气味猛的出现,但可惜目标不是祝彪所在的小院。
“穆怀弟、尹怀妹,换哨了!”当头一人高声叫道。随后就见黑暗中两道快捷的人影轻飘而出,随风转落。
“程师兄、尤师兄。”穆薛华、尹秋月对着来者两人微微一拱拳,转身便飞起离去。被江家打压就是被李系排斥,在九曲剑派内门弟子中穆薛华、尹秋月认可的好友可真的不多:这程尤二人明显不在此列:程师兄羡幕的眼神看着穆薛华、尹秋月二人离去的背影,被打压又如何,现在继续留在内门的穆薛华名声比升进核心的雷文虎好多了,身边还有个大美女始终不离不弃的陪着。
这可是万中难寻其一的。人都说千金难买有情郎,可是千金也同样难买有情女。
“呀,对了。咱们忘了告诉穆师弟祝彪的事儿……”
“他,也是啊:“尤师兄先叫起来、程师兄也是一愣,但继而说道:“不过没关系,门里的师兄弟会告诉他的。”
“簌簌……”
“簌簌……”
入夜后祝彪耳朵里就没怎么停过这和衣衫破空声。
“一群烂人,有路不会走,飞来飞去的不累啊?”窦兵忍不住的小声抱怨。这来来回回的飞来飞去搞得他神经一紧一紧的,都块受不了了:老以为是九曲剑派来人了人家又飞走了,这么一直搞,要神经衰弱哦。
这个,时候他倒是更羡慕起周边的亲兵们了,这些普通士兵没内功听觉不那么灵敏,自不会紧张。虽然他自己的内力也就是三流刚测到。
“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祝彪的耳朵比他更灵敏,肚子里提着半颗心,警惕心本就强。这来来回回的破空声简直就是一次次在他脑海里拉钩柱弦。
虽然如此说窦兵,但是要祝彪真就那么放心大胆的睡觉他可不敢,自己只能这么眯缝着眼躺着,假寐。
院落在月光下显得发青,大门永远是敞开着的。穆薛华、尹秋月并肩落下了地面,《曲流九折》身法在市芹间真的很适宜施展。
“穆怀弟?你怎么回来啦?”
大门阳影处转出一个人来,看着并肩走来穆薛华、尹秋月大感不解道。在山门里待得有几年的人谁不知道穆家与祝彪的关系亲近,今个,祝彪可是在郡城里的,穆薛华怎么没去看看?
就像窦兵很轻松从小兵口中掏出了九曲剑派的消息,九曲剑派的人同样也很轻松的从自家关系户那里找到了祝彪的住处,还就距离自己咫尺之遥的那个小院了“难道没人告诉你?”这人看出了穆薛华一脸惊讶,表情就明明是在说一一难道我不该回来么?
“祝彪,祝彪今个进城了,就在右拐的那个胡同里……”
“谢师兄相告。”一抹温馨的笑容在穆薛华嘴角绽放:一旁尹秋月看了暗自辛酸难受,三年多来,丰神俊朗的英姿少年硬是被重重磨砺捏造成了一个冷面剑客。这样开心的笑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
两手握在一起,两百米不到的距离施展轻松自然转瞬即到,穆薛华却一步步走着。
三年多没见了,最近接到祝家的消息也是几个月前祝彪从军入伍,不知道这段时间他过的怎么样?
但军伍中肯定没有九曲剑派内那么多的芶芶且且、倾轧打压吧?
想想三年多来江家给予的欺辱,就是即将见到祝彪的高兴也没有冲刷去分毫。
“啪啪”清亮的拍门声。
祝彪一个挺身翻起,利剑始终握在手中,眼神缩凝中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出房去。
光明正大的敲门,这实在出乎祝彪的意料。可是门外便是九曲剑派精华全在,开门的勇气祝彪还是有的。
月色清辉照洒在门外“薛华”门外的人让祝彪惊喜的龙以加复,还有“尹怀妹!”是他们!!!
三年多没见了,穆薛华的身影却始终深深烙印在祝彪心底。在自己划穿越的时候,关心自己爱护过自己的人,他不会忘记。对亲情友情不管什么情都那么的渴望好珍惜,这是祝彪前世二十五年生涯里养成的本性一般的性情。
二人在门口一把抱在了一起了火光点亮了院落庭院里的火堆,房间里的火堆。
祝彪要亲兵们放好心的都去睡觉,他现在可再也不感觉有什么危险了。
“六哥没想到半年不到你都校局了?”穆薛华脸上的冷面自己破碎,太吃惊了他,祝彪这成长速度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一般啊。
不过在听了祝彪的经历后他释然了,那样的战功得此高位一点都不虚假。“这又要恭喜六哥了,此上王都面见大王肯定是另有判赏!校局再晋一级就是将军了。”
“怎么六哥刺死摩诃囊的消息还没宣传出来?这阵子余明地界尽是夸安平侯府的三公子的了。”江湖儿女大大方方,尹秋月直接也跟着穆薛华喊起了六哥来,而不是之前的,祝师兄”
他们二人在门派时接触无几,可是祝彪当初是救了她一生的,现在又有穆薛华的关系在,尹秋月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当然她也很好奇,祝彪短短三年多中武艺怎会进展的那么神速?虽然私下里穆薛华使出《阴风三命剑》时那几乎是跨越层次的威力早就让她惊愕震撼。
“那样正好,我也可以少出风头。我来余明的时候,我那老上司就跟我说过要低调。呵呵……”祝彪低声笑起。大王召见自己了形势变幻太快,黄晟功的金玉良言都要半数用不着了。
因为大王的查见,此事上自己就正儿八经的搭上了易北候府的船,身份与先前的纯属丝、草根一族大不相同了。
“看你现在实力都要到二流巅峰了,去年至少也是二流中上,《阴风三命剑》下对战一流也能一持,怎么桃战赛上就被人打伤了?”祝彪有些不解的相问穆薛华。
同时心底里也有些惭愧,这么长时间,自己除了当初留给他了一些益气丹外,几乎就没帮过什么忙,全部的精力金钱都huā在了自己身上,穆薛华骨骼中等偏上距离上等根营也不差多少,奇货居或是回春堂中,只需要百十金他的根骨就绝对能拉的上来了“呵呵,大比上《阳风三命剑》找都没用。”穆薛华目光温柔的看着身边的尹秋月,除了有限的几个血肉至亲之外,知道自己会《阴风三命剑》的人就只有尹秋月。“这东西是留着救命用的。”
《九转心经》可以说是最最适合《阳风三命剑》的内家功法毕竟当初祝彪创出《阴风三命剑》就是以《九转心经》为蓝本的。虽然成功之后胃口大开变得兼容性超级棒,但是同级别威力最大者还是要数嘿九转心经》。
“六哥你功夫是怎么练的?我感觉着你比邵华大哥还要厉害的多?”
祝彪刺杀掉了摩诃鬘,第一次听说的穆薛华也汪身热血沸腾,万军之中单人执剑斩敌将首级,太有范儿了。而且杀掉的是摩诃鬘这等罪该万死的屠夫。可那毕竟没有栾眼看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有杀眼所见了才能量出一个高下。
穆薛华见到祝彪后就明显的感觉着祝彪要比自己大哥穆邵华强出不止一筹,而穆邵华三年前就已经晋级入室弟子,实力臻晋一流了。三年半前的祝彪却还只是刚晋三流。
这变化完全是天翻地覆。
绝大多数的朋友之间是不会这般冒昧的打听这个的,就算关系再密切也都有忌讳了尹秋月跟穆薛华一样心中感到震惊和好奇,但她没想到穆薛华就这么大刺刺的问出来了,脸上不由得微微一变。
祝彪没在意这个,系统在身的他会表现出太多的不同和匪夷所思的进展,他不会将真情讲出来,可是也早早的编出了一个,事实”
武侠小说奇遇中最常见的场景某一天某一日,他无意中吃到了一个什么什么果儿:
二百二十四章 跟上了吗?
其梗玄黄,四方四叶,对东青、西白、南红,北黑,中结紫果。
果熟叶落,杆梗死枯,如枯草一支。
祝彪命其名五行果。
“这个,没听说过。”穆薛华眼中闪过一道羡慕的精光,但是并无一丝妒忌。凝神想了又想,脑海里始终找不到一丝关乎祝彪口中五行果相似的传言。
与祝彪这样对江湖杂事奇闻半通半不通的水平不同,出身就决定了穆薛华对这方面相当熟悉的了解。他在两三岁大的时候,他老爹抱着他识图认字的教材就是一本《江湖奇异趣闻》。
尹秋月这方面了解的也很不少,啃文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茫然。
“六哥,这五所果可能还没被人所知晓呢,天下奇珍果然非同寻常,我与秋月一点印象都无。”
“哈哈,那么说我可要努力了,不能辜负了老天爷的厚爱,待我日后成名时,整可宣扬宣扬五行果……”祝彪朗声大笑。
这‘五行果’是他前世少年时候所看不多的几本武侠小说中记载的一中天地奇珍的名字,书中主角就是无意中吃了五行果,之后功力大增不提男儿本钱更是雄厚到极点,那本署名松柏生所著的小说本就是带着点黄色,五行果两大效果前者一笔带过后者浓墨重彩,加之那是祝彪少年时候看的仅有的几本武侠小说之一,所以记忆非常清楚。
他知道,当自己成功站立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时候,自己往日的种种是非必会一一显露在人前。自己的底细会被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去查的清清楚楚,滴点不漏,而这么一来,四年时间所发生的巨大到无以加复的地步的转变就必然会引起所有人的怀疑。
自己的武功突飞猛进的太快,可偏偏又没真的像武侠小说中的天命主角那般一跃到江湖魁首天下第一的地步。这才是最大的祸根!
到了后者那一步,都完全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探量,甚至能吓得别人不敢打主意。可现在却是美美的肥肉亮在桌上,谁看了都想去咬一口。
所以,与其事到临头了再想掩饰,不如早早的就将自己‘奇遇’了的消息放出风去。在今夜之前祝彪未尝没有为此犯着愁,但是见到穆薛华、尹秋月之后,他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他们两个现成的载体摆在他面前,祝彪可以断定穆薛华、尹秋月二人肯定会把这一消息死死埋藏在肚里,一个字都不对外吐露。
可是九曲剑派呢?江庆岩真的就不会再寻自己麻烦了吗?看这些年他对穆家的打压,祝彪心中实难相信。而这就是自己放出风去的最好机会!
不过在此之前先助穆薛华一臂之力突破了二流巅峰这道关卡再说。祝彪探入怀襟里的手微微显亮出一层白光,转瞬即逝,两颗散发着幽幽清香的天元丹出现在了手心。
“薛华,尹师妹,这两颗丹药是我在怀远郡城那边从红袍法师的身上搜出来的,效力非同小可,对内功助益颇大。
你现在正卡在二流巅峰,服下一颗尽力运转,我与尹师妹替你护法看护,足可让你破开关口更进一步。”
两枚天元丹,祝彪一手一颗分别递给了穆薛华和尹秋月。二十金huā去,系统储备又基本光光,但祝彪没有半分舍不得。
幽幽的香气,丹体浑圆如一,色泽淡青色的天元丹看起来就让人心动。穆薛华、尹秋再听祝彪如此自信的说,神色都是一宪如此神效的丹药,九曲剑派中也是听闻过。但那是剑派珍品,专供核心弟子晋级成名高手时所用,升不进入室,或进了入室却无力晋升成名高手一级的人,注定是无福分享用的。
“休得推辞,若是还将我看做兄弟的话。”祝彪两手一塞,不容穆薛华、尹秋月置疑。“那好,我们收下,谢兄刺”穆薛华脑袋一甩,甩去了全部的犹豫,干脆的道谢,尹秋月自然也是感激的对着祝彪一谢。
“薛华,你现在就服了丹药运功冲关,天亮前有足够的时间。尹师妹暂且不要服用,也等到上冲的时候一鼓作气拿下它!”
小小的房间,不大,可是这一刻洋溢着的温情却足够让二百米不足外的九曲剑派驻地汗颜。
冷冷清清的院落,冷冷清清的人。就算唯一的一对夫妻,此刻盘横的仍然是***裸的利益。
“师兄,你说那种能爆炸的暗器到底是什么?”三十七八的宋滢竹看面容直似二十**的少妇一样,丰盈的身子如熟透的水蜜桃一样,正值诱人。
一袭散huā碧绿的水雾翠烟衫,两支笔直的腿上衬着雪白的衣裤,外披着一层水薄轻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是入艳三分。
可是面对着这样的美人李浩然却没露出半点色急的垂涎样儿来,自然有老夫老妻已经习惯了的原因,可更重要的还是宋滢竹的那句话。
李辉祖、张本楠是细心地,所以镇北将军行营下自有人趁着祝彪离开军队,而将其军在怀远之战中所有的细节都一点一滴的记录在案,然后快马加鞭报到将军行营下的上官手中,看时间比之祝彪也仅仅慢了不足一个时辰。
宋雁南是细心地,他不仅安排了人手严密监视江家一脉的动静,还派人寻到了私处老旧的关系,将祝彪的战功薄和外人不应该知道的一些秘密全部抄录在了手。
“两个红袍法师会不会就是被祝彪用这东西可干死】的?”宋雁南知道了,也就是宋滢竹和李浩然知道了,这是毫无疑义的。
“有可能。不然的话,祝彪小儿一夜间做掉二个红袍七个黄袍,他简直就是绝世高手了。”宋滢竹一万个不相信祝彪会有这实力。自己得天独厚的条件,三十年修为也才是成名一级,绝顶、绝世,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父亲要我们一定要把暗器配方拿到手,你说咱们该怎么做?”宋滢竹问李浩然,她能想到的办法是谁都能想得到的法子就是用强硬手段直接拿住祝彪,这个太没技术含量了,也太大风险了。还是问问自己的丈夫吧。
李浩然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下,仰望着房梁。自己该怎么做?十多种方方式式就在他眼前划过,总结归纳于再种:一种是用强,一种是用换,交换,不管是什么东西去换……
该选那一种呢?
“驾驾……”
天色大白,穆薛华、尹秋月要去换岗,祝彪一行人也要去南嘉。三十多骑打马奔起来,拉起了一条细细的黑线。
站在城池上穆薛华、尹秋月望着祝彪一行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目光,余明郡城意外的相逢,虽然仅仅是一夜的相聚,可对内心却是极大地安慰和舒然。而且就在这一夜中,困住了穆薛华足足三个月的关卡被一举打通,《九转心经》更进一步,他现在也是一流了。
“这次做完了任务,咱们就不再接活儿了。直接到六哥的军营来!”穆薛华冷然的面色更加坚毅。
祝彪得罪了快刀门,他又是九曲剑派的弃徒,现在这两件事还没有彻底传开,而等到传开连在一起时,祝彪的军营就会成为江湖势力的禁地,除了自己不会再有人进祝彪军营的……
“嗯!”尹秋月深深地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阳城。江庆岩闭合的双目悠的睁开。“跟上了吗?”
“跟上了!”
余明郡城内九曲剑派驻地。还是昨日的那一盘棋,轱一棋子在手,宋雁南向女婿问“跟上了吗?”
“跟上了,师妹亲自出面,师傅您就放心吧!”
策马奔驰的祝彪不知道自己的背后还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他现在只想着立刻赶到南嘉,汇集上大军火速赶到王都北平。
尽快去见到自己的母亲、小妹和三位舅舅一家。
“娘的,奇了怪了,怎么就越追越远了呢?”祝彪一行人的背后,也是疾驰中的两马,马背上的一人额头汗水已经在淋淋沥沥的往下流了。不是热的而是吓得。
这要是跟丢了,其中发生了一些事自己给漏掉了,回去非被削死不可。
另外一人模样好上很多,可是脸色更加难看。一层淡青色的寒雾气笼罩在上半身,这时若真的是有人碰上了,肯定会以为自己碰到的是一个冰人。
“你就挑的这样两匹马?还好马,你要害死的可不止你一个!”
满头大汗的人无意再答这话,他自己知道,自己挑的千真万确的就是上等的良马。看起来不会比祝彪一伙人的马差劲的,可怎么就一跑起来越拉越大呐?
“驾驾……”带着一顶挂着面纱的斗笠,宋滢竹手中持剑,另一手抓着马缰,胯下一匹纯白色的骏马,卖相漂亮至极,奔跑起来姿态也优美之极,速度同样是轻快之极。
祝彪得了砌速度加成的战马根本拉不下宋滢竹的这匹坐骑,虽然这时的宋滢竹心底也暗自纳闷。“祝彪自己配匹好马不难,难道他把自己全部亲兵的坐骑也都配成上等好马了?”
二百二十五章 汉王召见(求订阅,求支持)
“王上诏曰!骑军校尉祝彪,忠勇卫国,屡建奇功,身冒百死,战功卓著。特奖授骁骑中郎将,钦此!”
“臣,谢大王隆恩。”
祝彪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叩头谢恩,这时候不能有半点的不情愿,他本也没去想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其余一概不叼。
人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就要顺应规则融入这个世界。没人喜欢愿意下跪,可是不能不遵守规则,那是要不容于天下的。
再半弓着腰站起身,双手抬举头上接过御旨后整个人才直起腰来。
“这位公公里面请暂歇一歇。”
实兵随着祝彪的话音走上前去带引,手头一动,一个小包就送进了宣旨黄门的袖中。
沉甸甸的分量,毒门脸上绽放出灿然的笑,“谢祝将军了。大王御旨奴婢可不敢懈皋,将军换好衣装,还请赶紧随奴婢进宫谢恩!”
“公公稍待。”见黄门脸上挂笑,祝彪而言就已经足够了。目光又看了一眼窦兵,前来宣旨的一行,除了把头的黄门还有八名禁军护卫,这些人也多少意思意思。
窦兵明了的回来个眼神,祝彪抚着中郎将铠甲和新下的朱红官服转身进了营帐,没有周云飞伺候。
周云飞应该是错过去了。他是祝彪带军距离新昌还剩下不到百里的时候打马离开队伍南下的,当时的祝彪虽自认为功劳不小,可还没直达到以为自己就必须受优待。心地认为手下的这支步骑军应该会被安置在新昌郡休整,毕竟怀远已经全丢了,罗州西路就是新昌当首了。自己这支怀远撤下的军兵十有**会被补充到新昌军。所以他吩咐周云飞的时候也是这样安排的,要他报完信后打听好消息就赶快赶回新昌。
而事实上兵马却只是稍在新昌停留一夜就进到了南嘉,然后自己前来余明行营面见镇北将军,这赶回南嘉后立刻就带领骑军北上王都。两边这么错过去了十分有可能!
一个人单身独骑的周云飞会走小道穿村镇只图快速省路,而领着两千来骑军的祝彪却必须是沿大路行军。以至于自己都过了罗明江赶到王城下了,周云飞的身影还是没见到。
整个中原人族的文武官袍万年来都一直是文黑武红,‘衣冠禽兽’是从没出现过的。只是,万年的岁月中,官袍大致样式虽然不变,但其内涵的‘文化’却始终在有着崭新的演绎。比如说官袍的质地和如何区分官职高下。
天下大小各国皆有不同,北汉这边紧随中原大周皇朝,毕竟第一代汉王是周室的嫡亲血脉么。
不已冠簪这些花头来区分,以佩绶论高下。
佩者,身上玉饰;绶者,悬挂印佩的带子。
王公佩白玉【公爵的公,悉为王族】,列侯佩玄玉、,三公佩紫玉,将军以上,太守以上,文武佩苍玉;军司马以上,县令以上,文武佩墨玉;再其下无佩。
同样,绶。王公黄绶,王后、公主皆同;列侯、三公紫绶,夫人诘命皆同;将军以上,太守以上,文武青绶;军司马以上,县令以上,文武绿绶,再无下还无。
祝彪现在就属于将军的末尾,虽然是最低一级的将军,但那也是将军。齐整身上的红袍,扶了扶腰间的佩绶,大步走出了帐去。
“将军清……”
“公公请……”
一行人多加了祝彪和身后的亲卫,马车隆隆,蹄声萧萧,直望着远远超出地平线上的庞大王都驶去。
窦兵在后面眼睛眨了眨,他也想去王宫里见识见识,可是……易北候府具体怎样一个消息,到现在还没一个准信,祝彪如何安心。
“驾驾……”跨上战马,窦兵走小道也直奔着王都跑去。
“小子,还不老实我叫你蹦跶……”罗明江北岸数十里的一处偏僻地,一个两目含凶的江湖客一巴掌砍在了手下一名被揌倒在地上身着军甲的汉兵脖子上,那汉兵吭都没吭一声就昏死了过去。不远处三匹马散开着,把风的另外一个浑身冰气十足的江湖客高高的站在一旁的忖上。
“这小子不老实,把他衣服扒了,咱们弄回去好好地审。”一边对同伴说着话,砍混了汉兵的江湖客就已经在动手扒起手下汉兵的衣甲了。
汉兵一直背着的脑袋仰天正了起来,相当白秀的一个少年。如果祝彪在这里,他一定能认得出这就是几天来一在被他挂在心头的周云飞。
而蓝璞若是在这里,他一定也能认出,动手、把风的俩江湖客就是他本人十年来最得意的两个弟子。
这两拨人撞到了一起有够意外的,更有意思的是周云飞怎么还被外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这里的一切要搞明白就也只能等周云飞醒来自己能说清了……
易北候府,梧桐苑。
“姑娘可起了?”
“许姣姣来了,小姐还未醒呢……”
房内帐中,单玉屏侧身向内躺着,耳中听着外头外祖母跟前的姣姣与自己大丫环的悄声问答。半合着眼,想着心事。
外祖父真认为那祝彪会是一个良配吗?中郎将又如何呢,我只想像父亲、母亲那样相亲相爱,一世平平也胜过荣华富贵却礼敬如宾。
之前只在自家府中也太了解外家的生活,还没意识到什么不相同,可现在两年,寄居在侯府,看看几位舅舅,看看两个已经成婚的表哥,夫妻间那样的生活,真的是心寒意乱。
可是阅历的增长,年岁的增大,冷冰冰的现实让她清醒,富贵人家的夫妻又有几对像母亲、父亲那般情深的?
祝彪,自己从没见过真人,耳中听到的也尽是传闻。倒是个将军好汉,有勇有谋,看祝母采儿也都不是难处的人,可是真人谁又知道是个什么模样呢?
昨日外祖父已说,今日那祝彪会进宫谢恩,从宫中返回来了,也必然直头向着侯府奔来。上午时这事就搅得自己心烦意乱,眼下外祖母就让娘姣来叫了……
稍晚时刻,单玉屏收拾停当,由许姣姣和几个丫头簇拥着,往外祖母处慢慢行去。因着将要接待的是男客,内院园子里无须打扮。九曲游庇上的亭柑楼台这会子也是安静。
笠亭,单玉屏习惯性是我在这儿停下了脚步,两年时间里她常在这里静心。
“走吧。”继而一想忆起今日的事情,单玉屏两眼一闭,再睁开道出了两个清清冷冷的字来。
外祖母房里,隔着花藤架子传来些许人声,不需要驻足细听,她就已经辨出了大嫂子的声音和二姐、五妹的细语来。
“臣祝彪,叩见王上。”
北汉的王宫就像祝彪脑海中对前世故宫的印象一般,殿宇重重,楼阁森森,雕梁画栋,万户千门,金碧辉煌,气势恢宏。
或许它没有故宫的房间多,占地大,但是绝对比故宫的宫殿更高更宏伟,这可能是因为这个时空武侠存在的因素吧。
苍天巨木更多更常见,人力更超强。
只是含元殿没有像太和殿那样金砖铺地,这里用的是清一水的青冥山碧水石,坚固异常,刀剑难留起痕。
祝彪走上大殿,恭敬地再叩了一个头,谢恩。
空旷的大殿上明明只有几人在,一个自然是高居上首的汉王,祝彪磕了头了也看清楚了姬钊的面容,他不相信白发苍苍的老汉王会武功超强。
汉王身后的两名宫女,身边的一个大太监,也不可能武功超绝,《葵花宝典》这个东东太妖异太变态,这个世界会不会存在相类似的东东可不好说。虽然这是个武学超发达的时空,可自己手下的奴才真的武功绝世了,当皇帝当王爷的人会睡得踏实么?
玉阶下的四名镇殿将军都有真材实料,个个都能给祝彪一股威胁感觉,可是他们就算四人联手也拍马赶不上祝彪灵觉上感触到的这股直接掌控生死无有还手之力的绝对压制。那是一种**裸的威胁,祝彪走进大殿的第一步就感觉到了。
如同头上选了一把刀,随时都能落下,随时都能夺去自己的小命。
祝彪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李青云那批九曲剑派的长老们比不得,虽然当初祝彪的实力是那般的弱,可是他前前后后的感知值相差并不大。
之前见到的李辉祖比不上。镇北将军李辉祖绝对也是一个大高手,就跟武恒飞的气息一样,都强横的带有一种威压。但是,就跟现在他感触到的这股气息相比,就太脆弱了。
武恒飞、李辉祖的威压是实实在在能感触到方向的,可是现在的这一股,那根本就是化作了一个大海完全将祝彪包容了进去。
祝彪就是整个被包裹在海水中,而这海水时刻都能化作夺取自己性命的刀剑。他还如何去感知威胁的方向?天上地下左左右右,全是威胁全都要命。
会是殿上的最后一个人吗?一个白衣青年。剑眉星目,鼻直口方,英姿勃发,器宇轩昂。
看年岁也顶多与自己相当,若那气息出自他的身上,祝彪直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返老还童的老妖怪了。
这种气息直直让祝彪想到了一个武道巅峰的代名词……先天宗师。不然也该是绝世高手或是江湖绝顶高手的顶端。
他让祝彪直接感悟到了自己如今依然的渺如……
还连影子都不让你看到,方位更不会让祝彪感觉到。!~!
二百二十六章 关系浮露(求订阅,很惨淡呀)
“爱卿起身”姬钊苍老的脸上带着喜悦的笑。温和的目光照在祝彪身上,赞然点头。如李辉祖一样的,真正的瑰宝就是能让人眼前放亮。
祝彪的气质、形象都令姬钊很感满意,原本就很好的印象,现在感觉就更佳了。
看着一身锐气锋芒毕露的云峥,再看看气势沉稳不动如山的祝彪,皆是英杰,皆是将才,皆在自己手中为自己效力,姬钊捋须大笑。
苍老畅快的笑声中,祝彪直身从地上立起,抬起头来眼睛里已经隐蕴下了深深地惊骇和一抹发至心灵深处的触动。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汉王的面相竟然有五分相似于前世福利院的老院长。刚才祝彪踏入大殿时,第一眼看清楚姬钊的面容后眼睛都想湿润。还是那随即而起的致命气息和感觉到侧面袭来的那道炙热目光,才令他暗自一个激灵,所有的触动瞬间打消。
“祝卿,这位是我羽林卫屯军校尉云峥。与爱卿一样的少年英才,军中后起之秀。你们两人可要多多接触接触,来日携手疆场,为我大汉共策功勋!”
年老人的通病,总喜欢将自己看好的人放在一块,要他们相互间也相处的极好表现得亲密。可是,祝彪从刚才那道炙热的视线里却感觉到了一股有抵触的竞争……我要压过你。
云峥?这名字真好听,感觉也符合哪一袭白衣的清华。
但是对王都乃至对整个余明战场都了解不多的祝彪,根本不知道云峥是谁,代表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那股‘竞争’来自何方。
但是,他从来不会害怕竞争。“云将军,幸会!”祝彪抱拳向云峥问好。羽林卫是禁军诸军之一,官职对比边军、郡国兵同等高出一级,屯军校尉比肩骁骑中郎将是一点也不次的。
“祝将军。”性格再高傲,云峥也不敢给姬钊甩脸子,收敛起浑身的傲气冷意,对搭着也冲着祝彪抱了一拳。可是从他那冷冷的双目中,祝彪看到的依然是强势再强势……
“云峥!”这个名字刻印进了祝彪的心里,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对自己有如此强烈的排斥。就算是‘同行是冤家”也不应该啊!只不过是中郎将一级别就在老汉王面前争宠,也太心小了?
不过自己不晓得,易北候府肯定会清楚地,年纪那么轻就做到禁军的校尉,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侯府都肯定会有底的。
从王宫中走出,祝彪面上平静如常,内心却翻涌如潮。
老汉王的相貌,大殿上笼罩的神秘气息,以及云峥,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连环而到,祝彪心性再沉稳也禁不起泛起了波浪。
因为福利院老院长是他心中永远的一块柔软地,武功则是这个时空中绝大的变数。祝彪不期望自己短时间内就无敌于天下,这太不现实。剑术眼看就要蛮,田点了,随着数值增长到巅峰,祝彪武功上面的进步也会逐渐回归正常,武力值突破至田点都不知道要何年何月呢。
可是他也绝不愿意在夜里不知不觉的被人切走脑袋,那样的死太窝囊了,而偏偏万年的历史上就是有不少奇才名将如此窝囊的命丧黄泉。他们绚丽的才华可能冰山才露出一角,就不得不凋零在高手的击杀下。
大殿上的那股神秘气息令祝彪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把‘性命不由己’的无奈。他打心眼里排斥这种无奈一云峥的出现,对比前两者的刺激无疑就是清风微浪了。祝彪虽然在心里挂上了他,可也就是一个配角。
“恭喜王上又得一人才。”祝彪退下,云峥也随之退出了大殿,一道人影呼的从殿顶飞落之下。下势疾速,落地却轻如鸿云,飘飘无声。
此人身穿一青色长衫,白眉银发,面色峻严,道了一声喜后,身形一拔转瞬就又直蹿上了殿顶,隐入了粗大的梁柱后。
“少爷,少是……”
祝彪刚一出宫门,就看到窦兵的身影在抬着脚叫唤。
身边还有两个青衣小厮在,混在一群兵甲中醒目的很。
“这是易北候府上的两个小哥,侯爷怕少爷在王都路不熟,特命他们引路的。”窦兵向着祝彪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一边说道。
“小的们见过祝将军。”两个小厮一起上前来见礼。然后当头的一个留下,另一个先告去一步,要向易北候府通禀。
小厮的引路下,祝彪和一行亲兵也无须急切,慢跑着马步向着畅春坊方向行去。
祝彪跟京中的人还有联系?晚出宫一步的云峥看着祝彪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怪不得王上对他那么的感兴趣呢,原来是有人敲边鼓啊……”稍许,云峥的脸上露出了他一如常见的高傲。
唯一能够与自己相提并论的后起英才。就在祝彪率军从怀远南下返回汉军地带的几天时间里,王都的上层权贵间己经便传了祝彪鹊起的声名。与前一次相比,有了更显赫战功的祝彪自然也散发出了更加耀眼的光芒。
不由自主的人们就开始把云峥和祝彪并列对比了起来,李辉祖为云峥请功的奏折要比祝彪更早到几日,有之前的声名打底,云峥的名头也是飞一样的速度往上疾蹿。
王太子、安平侯府自然有手段将李辉祖的请功奏折拿到手。人都是有感知的,虽然祝彪的奏折文采平平远比不上云峥那一本的才华四溢,但这一切的基础都是战功,把两人的战功一一列举出来,云峥远比不上祝彪的更加出彩和重要。
云峥的亲人会无视这一点,就像刚才的云峥只看到祝彪跟京中人有联系,进而想到有人给祝彪在汉王面前说了话好,却没有‘看’到自己才是真正‘敲边鼓’的受益者。
那些巴结和想要靠拢王太子及云家的人也会无视祝彪,来无限的太高云峥。
只是云峥自己没有完全迷失在甜言蜜语当中,他还分辨得出,谁是真正的胜者。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见到祝彪的第一面时露出那般强烈的竞争意识和争胜,心。
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就该是失败者,那只是时机造就,祝彪在怀远是‘独当一面”自己在余明却是‘听人号令’。如此才造就了自己战功上的落后。
云峥在王都权贵阶层的同一时人中,一直以来他都是最优秀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从小到大的‘胜利”让云峥对于‘胜利’已经有了近乎于偏执的追求,尤其是他最为看重的战场上。他会成为‘独一无二’的那一个的,祝彪的存在只是让他未来脚下的失败者又增多了一名而已!
他要做一代名将,威震四方,名垂千古,扫荡胡尘,用四射耀眼的光芒遮住其余的所有人。祝彪只是他现在的一个对手,却注定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一高傲如此,就是云峥性格的最好写照。
易北候府。
闭合的中门两扇大开,只一个中郎将还并不值得侯府如此做,但换成中郎将是老侯爷瞧准的祝彪,就绝对值得了。连门前石阶上本就挺胸拔肚的府兵今日也都更加的仰头挺胸,气势昂昂。
“老夫人,祝家少爷进府了,进侯府了……”
大开的中门没有主家人相迎,倒是门外石阶下站着姚铨。祝彪心里吐了一口气,对易北候府的体谅也生出了一抹感激。
没有余家的人客迎,祝彪就可以先去拜见母亲、舅舅,安心放心之后再来与侯府主人一会。
而祝彪随着姚铨的带引一路往祝柳氏小院而去,这消息同时也被侯府的下人飞快的报到了老侯爷、老夫人内外两拨人处。
到小院去了,哪离来正院还远吗?
老夫人这边满房莺莺燕燕声音瞬时一息,但继而就有喧闹了起来。只有单玉屏心中一咯噔,咬了咬嘴唇,两手无意识的搅着绢帕。
“不知道那祝家少爷人长的模样如何,看采儿姑娘的俏丽模样,想来也该是一表人才。”
“云家三少是满具平有名的美男子,祝家少爷若要与之媲美,可不仅仅要找功卓著,战场上英雄,人也要风说……”
“相貌如何,要我说只是皮囊罢了,人品好才是真的好……”
余子良两庶子两嫡子,四个儿媳妇坐在老夫人跟前,到了她们这个年岁,这些少女听起来都脸红耳热的话可就能顺顺溜溜的讲出来了。没带什么害臊不好意思的。
“陈三家的,可看到了那祝家少爷的模样?与府里的哥儿们相比,如何啊?”老夫人似乎也凑趣般的问道,但实际上眼睛余角瞄到了单玉屏,内心里直在无奈的叹气。
自己就那一个女儿,真是疼到了心眼子里了,嫁的翰林也是美满,若女儿女婿都能还在,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委屈了亲外孙女。
可惜啊……
“小门小户出身的如何能与侯府的贵公子相比,模样只能说是周正,交彩儿姑娘来可差多了。”该说什么不说什么要自己掂量的清,老夫人问起相貌,那陈三家的就只说相貌。事实上她倒觉得,对比相貌上的平平,祝彪最吸引人的还是那股气质,是沉稳的很。而且走起路来虎步生风,睥睨顾盼间看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那股豪气和不卑不亢。
“娘,小妹”祝家落脚的小院,就在老夫人房间里一大群娘们唠起祝彪的相貌时,他已经进到了祝柳氏的院子中来。
“夫人,夫人,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等在屋外的姚洁高声喊起。
二百二十七章 易北候府(求订阅)
……娘,您看看,我没受伤不是一一“没受伤,没受伤,没受伤云飞会说你在怀远受了伤……”
“那都是小伤,早就好了,你看看我现在,哪里有伤?”
祝彪不会跟祝柳氏说什么国家大事,战场军队里的事祝柳氏除了关心关心祝忠、祝仝、祝明、祝强义四人外也不会多问。现在祝强义已经退出了,除了祝彪可供她关心的就更少了。
两人说话的主体还是祝彪本人,说说升官了,说说将军了,说说有没受伤还待要让祝柳氏亲手检查检查。
“姚家嫂子,云飞那边你不用太担心,就是一个错路而已快的一天慢的两三天他肯定赶得过来……”与母亲闲唠了一会儿,祝彪如此对姚洁说道。
“少爷不用挂心他,错过了头是他自己笨。”姚洁满脸是高兴地笑,在为祝彪‘将军’而高兴。自己儿子她显然并不担心。
从王都到罗州,全都是汉军的控制范围,能出什么事去。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不用挂心。
“丫头,今儿怎么这么文气,安安静静的?”祝采儿一直立在祝柳氏的身边,除了祝彪进来时甜蜜蜜的问了声好外,就一直闭着嘴。这可不像之前的她啊,难道半年时间大变性子了?
“别说笑话,采儿这么安安静静的不比先前疯疯癫癫的好!”祝柳氏的话让祝彪直感到一股惊悸,什么叫‘先前疯疯癫癫”庆襄时候可没见她这么说过采儿一句,怎的突然间态度,田,大逆转啊?
祝彪两眼在祝柳氏、祝采儿脸上来回转动着,可看不出半点由头,直到接沏巳洁递来的一个眼神。才嘿嘿一笑,把话撤到了别处上。
比如,祝忠要提军司马了,祝明要提军侯啦,祝仝的位置只能维持不变啊,等等。
闲话一两刻钟,门外响起了亲兵的通禀声,柳家舅舅们到了,一同来到的还有三位舅母,以及柳志远、柳志文、柳志鸣和柳芷晴。
都是好长时间没见了,尤其是柳志文和柳志鸣,祝彪参军前他们就已经上了大青……边关上历练了一圈下来,明显是成熟多了。
两人看着祝彪眼睛里掩不住羡慕,都是上战场,自己兵头上去兵头下来,苦也吃了命也拼了,屁用没有。
而看祝彪,半年时光,时间比自己还短,一介草民就已经摇身攀登上了将军的宝座。四目相对,眼神中都蕴含着苦涩,人跟人不能比啊!
柳正琦三兄弟看着气质更见沉稳的祝彪心中也是感叹的很,都知道祝彪会有出息,可也远没想到会这么有出息。才半年时间就坐上了将军的位置。
柳家往上一直数到三世祖那里,一二百年中也只是出过一个太守。现在柳正琦本人有极大希望成为第二个,可是现在的世道,一平平太守又如何有领军将军来的风光。
不过亲人与外人的区别就在于,外人羡慕的同时更有可能去妒忌、眼红,而亲人羡慕的同时则多是会与有荣哉。柳家就是如此,作为祝彪的舅家,祝彪发达柳家也会水涨船高。谁让祝家本身是那种情况呢。
闲话说过数千人就往正院去了,现在两边都是心知肚明,余家人今儿都在等着祝彪去主动挑白呢!
柳祝两家人以及丫鬟和窦兵带的的几个亲兵,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要拿些礼品不是,虽然人家侯府并不在乎这个。进了内院后,人群又飞快分作了两拨,祝彪和柳正琦三兄弟等男客去正堂,祝柳氏及乐氏、王氏、金氏等女客去后堂。
祝彪也是会去拜见老夫人的,但那要等到他先见过余子良,正式列入余家门下。背靠大树好乘凉,现在便宜都已经占到了,可不能抹抹嘴扭头不认账。
“哈哈哈,少年英杰,气宇轩昂,真俊才也。”当祝彪正式拜见也是行礼拜在了易北候府门下之后,余子良亲自走下大堂扶起了祝彪,满口的称赞不停。
这一拜之后,双方就算是真的自己人了。
余子良真真的是交际上的老手,半点不谈官场军伍的事情,就从柳祝两家的‘亲戚’关系上找话题,几句话谈下来祝彪就好似变成了他孙儿一样。言辞中透着的亲切,使得祝彪即便知道他是有意在拉拢自己,内心中对易北候府的好感也在不住的往上攀升。
能位居高位,就必有过人之处。老汉王可不是昏庸无道的亡国之君,今日的一见面,祝彪就领教到了北汉顶层文臣的风采。
“少兄,这边走、”侯府五少,世子余听贤的第三子也是至今唯一的一个嫡子一余国安将手臂这么为祝彪一引。
要去拜见老夫人了,但是动身的只有祝彪一个,柳志远几人之前都已经见过了。那么引路的人也必须是一个,一个身份相对应的人一余国安。
嫡子在世家大族中的地位是显赫不寻常的,而这似乎也是大家族习惯性的写照,嫡子嫡孙很少能与长子长孙并拢在一块的,易北候府这一点尤其的明显。
柳家、祝家截然相反的情况,却只能说两家是边境里窝着的土鳖,与真正的权贵世家相比,差距显而易见。
“感觉如何?”祝彪退后,余子良也回到后房更衣,余听贤随在身边伺候。事实上却根本不是更衣,而是余子良要跟自己儿子说说话。
“有礼有节,不卑不亢。”余听贤道出八个字。祝彪的相貌不会给人惊喜和难忘,但他的气质,只要不是肤浅的只只‘以貌取人’之辈,就不会不注意到。沉稳的简直不像是一个双十龄人。
“少年老成,名将之资。”余子良满意的点点头,儿子看到重点了。“有此外孙女婿也不辱没了玉儿。”
情趣?这根本就不在余子良的考虑范围之内,夫耀妻荣,才是他脑子里一直以来的夫妻关系。
“父亲,玉儿固然才貌俱佳,可到底无了双亲,配于祝家,会不会心生怨言呐?不若…………”余听贤的话打在了。里,老爹的一眼凌厉,让他心肝都吓停到了。
“哼,先前干嘛委了?那个时候推三堵四,现在见了人了又出尔反尔,你个做舅舅的还好意思么?”
“此话休提。”言罢,余子良甩袖而去。
后堂老夫人处。
“五少爷到,祝家少爷到……,……”唱门声音高高传来。
一阵脚步声在外面响起。
“孙儿见过祖母。”余国安当先对着上首的老太太一行礼,然后转头来,“见过母亲、诸位婶婶、嫂嫂、妹妹……”一大群人除了下人都是亲戚。
这么多的莺莺燕燕?刚一进屋的祝彪眉头就暗挑了挑,完全就是一个女儿国嘛。
甚难得的是绝大部分人容貌还都在标准以上,特别是其间的那个白色络衣女子,秀美清丽,堪称绝色。一时间他都想起了《红楼梦》,想到了大观园。
不过身边的余国安明显不是贾宝玉那般的大草包没担当。
祝彪见过老夫人,然后在老夫人的介绍下与余家一大堆女眷一一见了礼。
目光瞄过妹妹的脸,他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往日俏皮灵俊的小妞变文静了,而且母亲还也变了念想,原来是比着侯府的闺女来的。
心中好笑,也有些不以为然,前世观念的影响下,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妹妹活泼一点有什么不好。
“玉儿,跟外祖母说,你怎么想的?”
祝彪没在后堂呆多久,见过了一圈人之后,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听了几句客套话人就退了出来。
今天的主体任务就此结束,一大群莺莺燕燕立刻离散纷飞。热热闹闹的后堂清净了下来,老夫人也得了机会来亲自问一问外孙女了。
“这人你也见了。长相是不算太俊,但也周正。男人么,求的是一个‘才’字,男才女貌,这样才能夫耀妻荣。”看单玉屏勾着头不说话,老夫人接着说着。“祝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没那么多兄弟瓜扯,嫡亲的血脉就他们兄妹两人。采儿姑娘是好的,这些日子里你们是交好的,祝母也是好的,不是那霸道贪权的人儿,还有我们在后面给你撑着。进了祝家门,就是管事的当家主母……”
“一切由外祖母做主。”这句话说出来时候单玉屏眼睛都是热热的,绢帕更是被小手紧紧地扯着。人不由己!
不答应会直接恶了外祖父、外祖母,日后亲情无疑会更薄上一层,婚姻之事会更难办。已经没有父母了,外祖家再不尽心,自己还会有什么未来?
答应下,那祝彪虽然不是心中所想一样,可就如外祖母说的,家里清静本人才能也出众,夫耀妻荣,也算是一种归宿了……
从外祖母房里出来,单玉屏消薄的身影似乎更加的孤凋,绝美的面容上透着凄苦,人气渺渺,还是有一缕清风就能把她刮走一般。
“丫头,让我看看你的身手,可别老学着当大家闺秀,把武功都忘在脑后了……”
晚宴要等晚上开,之前的这段时辰祝彪还是回到了小院里。路上他与姚洁唠了几句话,妹妹、母亲的变化果然是那样的因由。
始一回到院里,祝彪就嘿嘿的‘嘲笑’起妹妹来。祝采儿两眉霎时间一挑,才几天时间的改变,面上的功夫,哪里会真变了本性!
“呵呵吼……”祝彪的笑声又一次响起。!~!
二百二十八章 天赐于我
“咳咳,咳咳……”一骑打马路上,马背上骑手闷声地咳嗽着。
“狗日的九曲剑派,王八犊子,欺负小爷没本事,还要我背叛少爷,我呸!看我告诉了少爷后不活剐了你俩混蛋――”
这咳嗽的骑手赫然就是先前被人捉下的周云飞。脸面上没伤没痕,手臂脖颈上也完好无损,整个人看起来跟之前无有什么不同。但事实上却是――周云飞过去几个时辰里受整的苦处足可让人每回想一下就不寒而栗浑身不住的打冷颤。
分筋错骨手,江湖上最恶毒的逼讯手段,挨在身上的痛苦完全不是皮肉伤可以相比较的。每挨一次,周云飞整个人就都浑似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
还被灌上了毒药,是的他现在肚子里被下了毒。毒发之际先是五脏六腑都痛如刀绞,然后就是浑身无力动弹不得,接着骨髓中都生出难耐的奇痒来。周云飞体验这个的时候,就直想要把自己的皮肉全都抓开去挠一挠里面的骨头……
服下了一颗黄色药丸,周云飞骨子里的奇痒立刻就停止了。跟着最后的奇痒难耐来比,先前的分筋错骨手和五脏六腑的痛苦就都显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痒,真的比疼更难熬。这是周云飞的亲身体验。
一颗黄色药丸能管五天,五天后若没有药丸解毒,那周云飞就会先五脏六腑痛如刀绞然后再奇痒难耐深入骨髓,如此反复替换的痛苦煎熬要整整三日才毒气攻心而亡。
那么痛苦的折磨要承受整整三日才死,就是天下再坚硬的铁汉也要化作一堆铁水。两个九曲剑派弟子以己度人,认定周云飞虽然是祝彪的亲兵但也仅仅是亲兵而已,不会傻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在如此毒药的威胁下绝对会乖乖的听他们的命,给他们办事的。周云飞也只有听他们的话,才会继续有黄色药丸到手,不然就性命难保。[点]
前后三四个时辰,宛若大病了一场的周云飞从江北某个小树林里钻了出来,天色已经黄昏。他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唰唰’照着自己脸上狠扇了两大巴掌。
“我要你嘴贱,要你嘴贱。不嘴贱的话怎么就遭这场大罪……”
天色渐渐黑暗,明月疏星装点夜幕。
易北候府里点亮起了一盏盏灯笼。大堂上烛光点点,亮如白昼。
这不仅仅是余家对祝彪个人的一次洗尘接风,更是整个易北候府派系对祝彪的一次接纳。余家门下在京的几个重要人物今日全都到场。
祝彪见识到了余家在朝廷上的力量,三公置下的丞相府、御史台、九卿当中的光禄勋、大司农和少府。六部里头的吏部、礼部,都有相当分量的手脚瓜葛。虽然与兵事相关的只有一个小小的兵部员外郎,但是其余方面的势力足够让祝彪对易北候府的能量更加敬重三分。
话说,余子良今日这样大张旗鼓的举办这场宴会,虽然有让祝彪融入门下。加强一下他与手下肱骨们相互间的关系,让祝彪对派系的关系网有上一个具体的印象了解,可另一方面未尝也不是在震慑一下祝彪,显露一下侯府的力量。
“什么?娘,您说的是真的呀?祖母要将玉儿姐姐许给祝彪……”
前堂宴席正烈之际,后院的动作也随之展开。老夫人没有直接去找来祝柳氏说道,而是把任务交给了四儿媳妇去做。她和柳家大夫人是同宗姐妹,透过这关系哪里会说不明白。
也省的万一有个‘意外’了。双方下不了台。那就不好看了。
乐氏面上笑呵呵的领了命,返回到家里脸色就阴沉了下来。谁都不是傻子,今日祝彪进后堂拜见的时候,余家一溜儿女儿家老夫人没有一个让回避的,透的就有股怪气。[点]
乐氏没有跟别的妯娌说过,可心里面是往那‘看女婿’方面想的。也感觉很满意。祝彪是中郎将身份啊,前途无量。就是娶侯府嫡亲的小姐也完全够资格了。但是侯府世子余昕贤只有一个闺女还是庶的。又已经嫁人了,撇去了世子这一支。余下的三家姐儿中是谁都有资格。
最大的余兰瑛已经定亲,再撇去,剩下的是个,自己的闺女岁数最小可也是过了二八的……
自己与那柳家又有亲戚在,以后的日子里未尝不能得偿所愿。乐氏想的好好地,丈夫只是礼部的一个小官,虽然有侯府做靠山,可也是过了这村没有这地。她一下午满心眼里都在盘算的这个事情,没成想却是连晚饭都没过就被老夫人一棍子打在头上了,什么念想都没了。
“老太太可真是偏心。是外家女亲,还是本家女亲?一个叫外祖母,另一个可是叫祖母呢!”
乐氏的愤懑引起了女儿的好奇,一问之下,余兰霏当下捂住了嘴。娇娇弱弱的玉儿姐配上祝彪这样的彪壮大汉,太违和了……
而对于母亲的抱怨,余兰霏嘴角一撇,心中无声回答:“当然是外孙女亲。”那可是亲外孙女,有血脉相连的,那里是自己这样的庶孙女能相比的。
余家侯府中,自己姐妹们从小到大固然是没什么缺欠,女儿要娇养么,可是老太太的用心上,跟单玉屏一比可就差远了。
没看阖府上下的奴才奴婢,贯会看碟下菜狗眼看人的东西,两年来却一句话也不敢当着单玉屏的面露出一丝丝的轻蔑。撑死胆大的也就是在背后念叨两句,那还是看着她父母双双去了的缘故。
记得小时候她随着母亲回门短住时,那真真是被老太太疼进心眼子里了,一切待遇就是二伯家的兰韵姐姐也比不上。
“采儿那丫头一直都很贴玉儿姐姐的,两人真要成了姑嫂,可就有时间亲近了!”虽然祝采儿在她们跟前一直表现得文文静静,但是余兰霏可不会忘记那日后huā园里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剑光舞的都遮住了人影,比府里头的一些护卫都要强。
还有最初几日里祝采儿露出的那股大气和活跳样,现在采儿表现的那样文静,根本就不是她的真实性格。而单玉屏却是真真的一个文气沉静的人……
余兰霏脑海中都勾勒出了单玉屏被搅的皱眉、生气,直到发疯发狂的情景了。一直清清冷冷,温文尔雅,洁不染尘的单玉屏真要是有那一天,可真是令人期待。
余兰霏不觉得都轻笑了出来。惹得本就发闷的乐氏更加的气闷,自己在为她担忧生气,她倒好,听了消息后还乐起来了。
“娘,那后堂见老夫人时在座的那个白裙络衣女子,是谁啊?”
从宴席回来,姚洁立刻端上了蜂蜜水。祝彪坐在祝柳氏身边唠嗑,面色如常的问道起了女人来。
惊鸿一现,却是倩影流芳。拜见老夫人时,他呆的时间很短,并没有几次正视单玉屏的机会,但是真叫一个漂亮。退出去了也不能忘目,脑海中总有一道白衣倩影。
当然,祝彪还没到一见钟情的地步,那是很狗血的事情。他现在只能说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三年半了,最初时候的紧张和危险也慢慢褪去,守身如玉的日子祝彪可也不是没想过要结束的。之前是没有好的对象,现在美人儿出现了。
“哥,你好厚的脸皮。”祝采儿一脸嫌弃样。对于祝彪能够以如此轻松自如的语气来跟老娘说道女人,表示啐弃。
祝柳氏脸上一抹惊喜闪过,这么些年了,这还是儿子第一次在自己跟前说起过女孩。
“怎么?你小丫头不想有个嫂子有个侄子?”
“切,我倒是想有个嫂子有个侄子,可你也带先娶到手再说啊。”在自己哥哥面前返回本源面目的祝采儿竖着眉‘鄙视’道。
“玉儿姐姐可是京城里有名的美女,貌若天仙,才德双馨,多少人巴望着呢。”祝采儿眼睛里闪着星星,祝彪看着直有种看到前世少女遐想偶像时的陶醉。但是祝采儿很快就用语言证明,她没有陶醉,凑到祝彪耳边说道:“哥,你若真的能娶到玉儿姐姐,我那未来的大侄子大侄女可就真的不会再被人说起样貌了……”
怜惜的眼神看着祝彪,祝采儿就差在自己脸上写上――哥,你长得好丑,我可怜你!
“臭丫头――”祝彪没好气的敲了祝采儿一个脑嘣。伸手看似不快,祝采儿都能够清晰地扑捉到他弹指运动的痕迹,可就是躲不过去那‘慢慢’的脑嘣。
“就会仗着武功高欺负我……”
兄妹俩的耍闹让祝柳氏笑开了颜,不过对于单玉屏,她却还是有着疑虑。“彪儿,那姑娘人好,相貌品德才艺都没的说,可就是有一条,父母亲都去了,这点遭忌讳……”
本来并不抱着太大希望的祝彪听了母亲的叙述,和妹妹中间不时的插话眼睛却越来越亮了。原来这美女不是易北候府的大小姐,而是一个林妹妹啊!
这样一来他的可能才是真正的出现。
因为那单玉屏,这名字也好听,若是侯府的千金贵女,以她那般漂亮的相貌多是会嫁入王室贵族之家的,自己这么个小小中郎将分量还远远不够。而现在,她只是侯府的外孙女,父母还双亡。
“这是不是天赐于我?”(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二十九章 回军营
祝彪被美色迷昏了头了?
不,他没有。
单玉屏可不单单是一个大美女,她更是易北候的外孙女,是易北候府的血脉。祝彪若娶到她,就是与余家真正的血肉相连。
余家现在是祝彪在官场上的唯一靠山,两边已经走到了一块,分是不那么容易的。除非余家先有过分的举动并触及到祝彪的底线,不然祝彪是不会忘恩负义的。
毕竟叛徒和白眼狼的名声极不好听,历来也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且还与祝彪的本性严重相抵触。
可是祝彪又有十足的自信,自信自己将来有一日肯定能取得比易北侯府现在更大更高的权势荣耀及地位――征北大将军,乃至骠骑、车骑大将军,系统在手,祝彪的未来从不是荒诞无稽的梦。
那个时候又该如何处理自己与余家的关系呢?余家会容忍昔日的一马前卒、手下门生跃居到自己的头顶吗?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看看今日宴席上的那一幕幕,明面里自然是侯府要祝彪多多熟悉一下同一派中的干将,双方多接触接触,同时也是对祝彪掺入的一种隆重欢迎,但是内中透着的另外一个意思祝彪又怎会会意错,这就是一个明证。证明了余家的强势【掌控】作风,证明了余家的不放心。
虽然这其中有双方第一次接触,他们对自己不了解的缘故,但是也很显然,单凭柳家的这点联系侯府是不会彻底对自己放心的。尤其当自己的官职越来越高的时候,龌龊就难免会发生。
除非易北候府能够自我主动的做出转变,将对自己的态度从手下门生变为平起平坐的盟友,就好比黄晟功一般。但是这一点是不会轻松容易的!
列侯世代权贵的荣耀要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放弃,列侯也就不是列侯了。簪缨之家,尊严甚至要高过生死。
在宴席上祝彪就已经开始在想如何解决这一问题,你可以说他狂妄自大好高骛远,但他则认为自己是未雨绸缪高瞻远瞩。
100点的智慧很好用。连亲,最好的法子在宴席告罢就已经显现在祝彪的脑海中。那一抹雪白清冷的倩影也随之又一次出现在了祝彪的心里……
事实上祝彪对婚姻的态度很现实,前世艰辛的生活让他对感情早已经丧失了浪漫的追求。只要双方彼此看着不烦不厌。话能说到一块去,脾气对巴着还能忍受,这样的对象就可以结婚。
今一世情况大变,昔日的穷**丝变成了高帅富。可是这一婚姻态度却一直继续发挥着影响。谁让自己选择了从军入伍这条路呢,撇开了江湖路就等于是割舍掉了最后一缕浪漫,因为浪漫情缘属于江湖,从军入伍的选择必须是居家过日子,娶得老婆首先就是要让自己无后顾之忧。
祝彪的目标一开始根本没有固定。单玉屏长的太漂亮了,完全可以成为全北汉所有上层权贵子弟们竞相追逐的对象,他只是想在她身上挑起话题,顺便也好多知道一点美女的信息。
可是没有想到,千金贵女变成了现实版的林妹妹,祝彪眼睛完全亮了。这简直就是老天给自己量身打造的最佳结婚对象,是天赐于我。
品行很好,母亲、小妹说话中都有称赞。才学。这个无用先放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也没什么,有母亲和姚洁先帮着料理着,她可以跟着慢慢学管家。与母亲、妹妹相处也不用多说,看看小妹的样子就知道毫无问题,而母亲,只要是自己的媳妇她就不会先说半个不字。
余家的孙女、外孙女这个祝彪不挑剔。他的打算本就只是要与易北候府牵扯上血肉亲情就行。六个人呢,又都不是世子嫡女。以自己的身份配上一个不难。
这也不是走裙带关系,攀岳家泰山。更多的打算还是为了日后与侯府不起隔膜的自然转变彼此关系,省的起冲突。反客为主,军事上是条妙计,可人情事故上就要被人骂了。
对于妻子的样貌祝彪也没太大的挑剔,现在又不是一夫一妻的二十一世纪,三妻四妾对于官场中人来说很正常,纳妾还是尤其明显的挑出――纳色,没人会说三道四。
且祝彪本人也不是一夫一妻制度的忠实拥护者,事实上前世社会中又有几个男人是真正赞同一夫一妻制度的?只是没钱没势罢了。
小三、二奶、小蜜,能成一为社会现象、社会话题,可都是铁铮铮的事实。
但是当单玉屏这么一绝色美女就明白白的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祝彪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他才不会去舍美取丑呢。搞清楚情况后,一腔热情立刻就尽数向着美人涌泄过去……
君子轩,余国安的住处。
外人面前温润如玉又内涵精练的侯府三代接班人,此刻浑身酒气,上肢趴在桌子上,两眼如一头饿狼一样狠戾的盯视的贴身小厮。
“没送到?”
“少爷,少爷,小的真的是竭力了呀啊。表小姐被柳家请去做客了,小的见不到她人……”
“废物,送不到就是废物,我要你何用――”
酒精上脑的余国安哪里会去听仆人小厮的解释,把手桌面上一抓看也不看就冲着小厮扔去。眼睁睁看着酒壶落在头上,小厮也不敢有半点躲避,“啪啪――”鲜血直流。小厮也是强力忍耐着。
表哥窥视表妹,这没什么好丢脸的,表兄妹成婚的夫妻多了。可是眼下表小姐都已经合对八字了,祝家人都在着手纳采了,这消息要传播出去可就是彻彻底底的丑闻了。
对比世子嫡子的名声,小厮想都不用想,要倒霉被清洗闭口的人肯定是自己。所以,别说是酒壶砸在了头上,就是刀子捅在了身上也不能嚎嚎大叫起来。君子轩里里外外的耳目多着呢,阖府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日日夜夜盯着五少。
“柳家,祝彪……呵呵,一匹夫而已,有何资格肖娶玉儿妹妹……混蛋,混蛋……”
双目浴血的发狂样,余国安直让小厮深感惊恐,平时五少也没显的对表小姐有多么情愫,怎么现在反应这么激烈……
从祝彪入侯府的那天起,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了。有柳家现成的这个架子在,两边搭桥牵线那还不是快如闪电,现在都已经在商量纳聘了。整个侯府里连下人都已经知道表小姐要与祝家撮一对。
“表小姐不要命了,这个时候与你来勾勾搭搭,往来书信……”酒精沾染伤口,小厮疼得额头脸上大滴大滴的汗水直往下流。口里不敢嚎叫心里却敢抱怨,并且深觉得自家少爷做事不靠谱了。
柳正琦院落。
余国安在失魂落魄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时候,柳家人、祝家人和单玉屏却正是其乐融融。虽然后者面对祝彪两面颊红,神态羞涩,是一万个想不到柳家会这么大刺刺的把他招来,但整体和睦的氛围与君子轩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下午时候就要回营了。”长辈们是什么意思祝彪自然知道,很快就把握到时机与单玉屏单独呆在了一起。
那饱含着欣赏而不是急如色鬼的眼神让单玉屏心中安了一安,可是近距离处祝彪身上散出的男子气味,也继续让她两腮绯红。听着祝彪说话只是勾着头,心里头紧张、尴尬,又是舒了一口气。
他总算是走了,这几日里都要被姐妹们羞死了……
祝彪清楚,两人还是太过陌生。自己下午回营人家心里多半会更加的高兴,哪有未婚夫妇住在同一个府里的道理?侯府里没有了自己,她还会更感自在一些。
可是这个问题不是想要解决就能解决的了的。江湖恩怨没个完解,手下的势力没有绝对安全的把握,祝彪可不敢**门户。
“新兵上手后,操练一阵子就要拉去罗州。”
北疆的战场依旧在继续,北汉的劣势继续在持续。祝彪三天时间来反复奔跑在兵部和太尉府,领兵领甲、领器材刀枪、领战马钱粮草料,什么东西都要找人要,还有两本大周三百年前组织编撰的兵书阵图――《武略新书》和《天下阵图汇总》。
这是祝彪因受汉王青睐,太尉才赐下的。
也是因为有汉王的嘉奖和易北候府的颜面,三天时间祝彪才把一切搞妥当。到兵部、太尉府要补给求辎重的军将太多了,没有硬关系哪里会那么容易的把补充全都拿到手?
祝彪所部可是补满全建制,兵将军官几乎缺了五分之四,中间还横插了周云飞的一档子事,可以说是忙的马不停蹄,真跟单玉屏再没有照面过了。
但是只要他还继续住在易北候府里,对于单玉屏来说,那就是尴尬再尴尬。
“下月十七,如果有可能,我会回来一趟的――”
易北候府不是自己的家,祝彪真正的落脚地还是城外的军营。现在杂事都干完了,就要回去了。他这是在告诉单玉屏――自己今后不太可能还居住在侯府里了,立马就感觉到身边人儿紧绷的身子松软了一点。
单玉屏心头恍如被撞了一下,下月的十七……
只见羞涩的两眼发起了红,那是自己母亲的三周年祭日啊。三年前的那一天自己母亲就永远闭上了眼睛,随后的五个月里自己又失去了父亲……
曾经那么温馨快乐的一个家庭转瞬就凋零凄散。(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三十章 林间厮杀
“少爷,都准备好了――”
侯府门庭,朱红色正门外,周云飞勾头狞声禀报道。四日前自己受到的苦马上就可以尽数偿还给那些施加于自己身上的混蛋们了――
祝彪两眼扫视着石阶下器宇轩昂抬头挺胸的亲兵,适才还笑意融融的双目刹那间变得冷若冰霜。
踏出了易北候府就是走进了战场,里里外外都要算上的战场!把所有的温情全都遗留在了脑后吧,留在侯府的大门里面,今天第一刀就先砍断江家的一条狗爪子再说!
“走,上马――”
疾踏的马蹄声立即从畅春坊大道上响起,天色已近黄昏。
从畅春坊一路大道直到城南永宁门出城,祝彪一行人马蹄声就没迟缓过。等出了城门后,奔驰疾踏的马蹄落点就更加密集了。
祝彪的大营在原禁军金吾卫的地盘上,这支拱护王都的禁军四卫之一,在此次李辉祖反击余明的时候已经全军拉上了战场。硬盘空空的,人数与祝彪部也大体吻合,正好让祝彪部落脚。
金吾卫营址在王都城南三十多里外的薄刀岭下这里山高险峻,两翼陡峭,峰尖似锥,岭薄如刀,最窄处还不足一丈。是北平城南最重点之要地,留一军在此,足可以策应整个王都南城。
金吾卫是步骑混合编制,祝彪是单一的骑兵兵种,岭上和半腰处的两个营盘就都用不上了,全军集中在了岭下。
一万来人的数目,单固定营房当然不够使得,可是房前房后搭上帐篷后,再过来一营兵也能塞得下。这种永久性的营盘跟行军打仗时布下的硬盘相比,绝对是老祖宗辈的。
祝彪出了北平城往薄刀岭去,要到岭下军营,由山岭往下蔓延生长开来的一片片树林就是他的必经之路。
由内应周云飞处得来了确切消息,可是关有消息没有实力也照样拿不下祝彪不是?江庆岩这两日为了筹调人手可是费了好一番心思的。
内门长老腾永通、娄景春二人带队,再加外门长老一人、入室弟子一人、内门执事三人和四个内门弟子。十一人的力量。别说祝彪的亲兵只剩下了三十来人四十个不到,就是满编一百人又能怎样?
砍瓜切菜一样都能收拾干净!
黄昏日落,山林中寒意犹盛。冷风甚烈。
腾永通感到丝丝凉意侵体,但依然纹丝不动的等待于树丫之上。
他的内心并不感到轻松,师兄费了好大力气周转了如此一批人手,若换成别的中郎将。就算是将军,他也有足够信心、把握去完成任务。可是祝彪不同啊,不是因为他是本门派的弃徒,而是因为他在怀远城内的惊人战果――两个红袍法师,七个黄袍法师。一次性料理。想想就让人心惊肉跳。
天神教这样的实力已经不比今日自己这一拨人弱上半分了,甚至还要强上半筹。自己和娄景春不会弱于两个红袍法师,外门长老、入室弟子、内门执事三个也都是一流的身手,但四个内门弟子却全是二流。
比起七名一水儿的一流高手黄袍法师来,明显后者更强。
光秃秃的树丫,暗黑一片的树林,腾永通能够做的只有等待。祝彪真实水准到底如何,交一交手就知道了。
腾永通隐隐地感觉到对面树枝上娄景春闪烁的眼神。看来他跟自己一样心里也没谱。
天色越来越暗。月亮已经升上天边。从不远处的路上传来了阵阵跑动的马蹄声。
腾永通深吸了一口气,两眼凝神,一道光亮在树丛上一闪而过,转而又被树林的暗色给吞没。
风儿呼呼的吹过林梢,有阵阵松涛之声。
一块块黑布出现在了腾永通等人的手上,在脑后紧紧打个结。望着正疾速驰来的奔马,眼睛射出道道冷酷的寒光。
一声夜鹰的啼叫划破了树林的宁静。
“哗哗哗!”大把的暗器笼罩向奔马打去。
一声声怒喝。一阵阵骏马的悲嘶。
骑兵为首之人面相青青,正是双十年岁还不足的祝彪。眉头惊皱。手中的长剑在夜鹰啼叫的瞬间就已经拔在手上,剑光闪烁,剑影蒙蒙,笼罩过来的如雨暗器立即被搅出了一个大洞。
腾永通此刻已经像一支投林的夜鸟,带着犀利凶狠的剑气向祝彪扑来。蓄势已久的腾永通这一击的力道便若溃堤的洪水,勇不可挡。
娄景春的动作也不慢,只与腾永通相隔一线,然后便是外门长老和入室弟子。
实力最强的四人会轮番对目标发起进攻,争取最短时间内拿下。
祝彪身子腾空跃起,手中长剑挥洒出百道银光。这如水银泻地的剑势放在单对单时,不管是腾永通还是娄景春杀到都能应付的下。可是现在是四打一!
轰隆的劲气爆炸声中,祝彪身形闪电样激射弹飞出。其身下的骏马已然变成了一堆肉泥。
“喝――”一声吼声,腾永通身形在半空中一折,宛似那虚空中有一处落脚地给他踩踏换力一样,疾快无比的继续向祝彪扑到。利剑还没刺到,祝彪却深切的感到那似是从地下九渊中吹送来的刺骨劲风。
“咔嚓――”祝彪脚尖蹬踩在道路边的树枝上,身子微微的扭了一扭,避开背心要害,似乎回马一枪一样利剑反手直刺腾永通脖颈咽喉。
这一剑祝彪全力杀出,去势是那样的快捷,寒光一闪就到了腾永通的眼前。
腾永通可是疾扑来的身形啊!两边一来一去,距离瞬间拉近,直恍如是他自己把脖子往剑尖上凑得一般,吓得腾永通脸色瞬间白蜡,疾收身形,双肩抖动像是一条游鱼,生生顿住了去势选冻着擦着剑尖间不容发的避过锋芒。
可是这旋动距离也太近了些,祝彪身形立转扑上,去势已老的剑势也不见半点顿势停缓,便化作了九道彼此交织交错的剑网笼罩向接着杀来的娄景春。空出的左手‘紫电飞虹’、‘飞虹逐电’,接连两式《霹雳手》的狠招狠狠劈在了腾永通的后背。
周云飞会不会背叛自己,嘴上说的不算,系统显示的才是正点。以为他逼毒查看为由点了周云飞昏穴,两个侦查下去,周云飞92点的忠诚度赫赫在目。对他的话祝彪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周云飞这两日在侯府外与江家的人接触了两次,情况都在祝彪的掌控之内。那江家之人似乎是自认牢牢控制住了周云飞,相见时竟然直接穿着九曲剑派的剑袍,完全是在自己脑门上刻字。
今天自己回归军营,就是江家动手的绝好机会,甚至是近期来唯一的一次机会。因为回到军营后,自己短期内根本不会再落单,而一万多兵马的大营,要想直接闯进去拿下自己这个主将,单凭江家一系还不太可能。而且那样闹腾后的影响也不是江家所能承受气的!
今天就是他们最好的动手时机,而薄刀岭下的这大片树林也就是他们动手的最好地点。
祝彪都已经在脑海里不止一次想象过对手该怎样设伏了,好以最快的速度击杀自己,腾永通的出招就在他的猜测之中。也因为如此,早有准备的他在第二招里才就能把腾永通近乎逼进了绝境。
竭尽全力避过咽喉一剑,腾永通知道接下去自己绝对要倒霉了,鼓动起全身的内力集结在后背上,可就算是如此,祝彪两掌狠狠地印下,也是如铁锤重击,打得他脊骨欲断,口鼻喷血。一个跟头栽倒地上还咳血不止,两个内门弟子赶紧飞身过来照护着。
除了祝彪以外,周云飞这个‘内应’,冯恩江和他手下的三十来兄弟根本就不是来人们的敌手。四个主力来照顾祝彪,剩下的七人风扫落叶一半轻松地料理了十几二十个,剩下的亲兵全都落荒而逃。他们之前都是已经得了祝彪的吩咐的,保命第一!
极佳的开局之后,祝彪很快就又落入了下风。面对娄景春一剑连着一剑的进攻,还有身边两个一流高手的帮衬,祝彪的快剑也抓瞎。
‘风驰电掣’、‘飞虹贯日’、‘追星逐月’、‘穿天梭地’。《一字电剑》中最精华的四招被祝彪一气使出,剑光点点,流星雨一样劈头盖脸的朝娄景春三人打下。
突如其来的爆发让娄景春三人剑势稍一缓,祝彪趁机会跳出圈外。没有了三人的压迫,这一瞬间祝彪只感觉神清气爽是天高地阔。
那三人的纠缠中,剑势逐渐连成了一张网,师出一门的三人配合起来密切周到,娄景春为主力与祝彪争锋相对,两个一流高手在旁边查缺补漏。祝彪倾尽全力的一剑剑都如是投进水中的石子显不出半点成果。因为九曲剑派的武功也是内外兼修,气为剑之基。
一重内功合一层剑法,重重叠叠,层层叠叠!
剑势,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之余,力道也浑厚到极点。若大江奔流,一泻千里,惊涛骇浪,排空穿石。
祝彪内力不足,单只剑快就已经落到了下层。剑光快可只能呈一时之强。娄景春却是实打实的成名一级中层高手,内力浑厚胜过祝彪许多。《九曲剑法》在手,也是奇异多变,幻化莫测,单他一人都能敌得住祝彪!(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三十一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祝彪曾经使出过《阴风三命剑》,也能撞得松娄景春的剑势,可是他旁边还有两个一流高手做帮手,唰唰两剑哪能还不阻挡下祝彪片刻?娄景春缓上了一瞬间的气息,松动的剑势就能够立马重新凝结起来。
就是那么的说吧,祝彪就是落进一张网里面的大鱼,任凭他怎么使劲的挣扎冲撞,他就是撕不破这张大网的覆盖。
这么的打了好几十招,祝彪当然会闷气。他的根本是快剑呐!讲究的是一个运剑如风,迅猛疾速,快如闪电横空。
以快打慢,使对方疲于招架,左支右绌,最终露出致命的破绽。
这还是对付同级别高手的,对于起低级别的对手,招招式式的,敌人可能都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已经被秒掉了。干净利索,迅猛疾快!
这中间含的就是一个——畅快淋漓。快剑的剑意,就要尽兴尽致!
可是现在呢?他还哪有什么畅快淋漓啊,尽一肚子郁闷了。
再用眼光扫过路面,祝彪心中暗自滴血,虽然自己早有安排可倒地的近二十名亲兵中还是有部分已经丧了命。
这些可都是沙场上争锋的好汉,保家卫国的勇士,没死在胡人手里却死在了自己人剑下。祝彪心中恨得发紧,江庆岩若在他手里,他能把江庆岩砍成肉糜,但是很显然这个时候也是他去施展第二步的最有利时机。而做这第二步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先从战圈里解脱出来!
“嗖嗖——”收拾完了亲兵的江家人手可不会闲着看祝彪脱离战圈。两个内门弟子护在腾永通跟前不提。还有三个执事和另外两个内门弟子环在战圈的左右。
祝彪一脱离战圈,在他背后的两个内门弟子就挺剑杀到。
一个圆脸,一个青脸。圆脸一双横字浓眉,青脸眉毛淡淡的,就是都带着蒙面,祝彪也能分辨的清楚。周云飞跟祝彪说过逮住他的那两个家伙的体貌特征,可不就是挺剑刺来的这两个。
两把三尺青锋双龙出水似的分左右合击过来。祝彪剑尖晃动,一拨两架就分开了刺来的利剑。脚尖用力一蹬,身形疾进。左手翻腕一叼,疾逾电闪的一把抓住左面青脸汉子的腕子。
呵,怪不得脸色发青。内力竟然寒气十足,他练的不是《九转心经》。一带一送,折断了手腕,对周云飞下手那般毒辣,祝彪才不会手下留情呢,右脚一记猛蹬就踏中他的右胯,百几十斤的大汉随脚飞出去,横摔出去**尺远。疼的软瘫在地上爬不起来。
二流的内门弟子与祝彪现在的武功层次相差的太大,要收拾他也不过是一各照面的工夫。紧接着翻身一转,手里长剑就势向后拦腰一划。刚要前冲的娄景春身势一停。祝彪剑身一动,寒芒电闪斜刺里向另一边的圆脸汉子就点去。
圆脸见同伴青脸一照面就被打倒,心里已感害怕,祝彪剑光刺来,慌不及的用手中剑一式“横身拦虎”紧张接招。祝彪心里恨极了他们杀伤自己那么多忠心亲兵。这人之前还更伤着了周云飞,出手才不会手下留情呢,剑光一闪人也跟着抢进,左腿一记横扫。
圆脸根本就没防备着祝彪下三路,手中剑挡下了祝彪的这记点刺,整个身子却扫飞三四尺高。平摔出去一丈多远,两腿尽折。
祝彪收拾两人不过是两三个照面间,但有了这当儿工夫,娄景春已经重新欺了上来,他也被祝彪的伤人给气极了火,长剑夹带着一股猛风横击过来。
“轰——”
《阴风三命剑》转手杀出。一声更加激烈的劲气爆炸响动,祝彪人似一个炮弹一样接着反震之力疾蹿进了侧面的树林中去。沿途遮挡的树枝纷纷折断,整个开出了一个四五丈深的通道来,然后脚尖在一颗大树上一点,人如大鸟般展翼飞起。
“追——”娄景春一声厉吼。祝彪的功夫他已经探出了底细,也就跟自己差不离。如果这种情况下还能让祝彪给逃掉,那就把他和腾永通的颜面给丢尽了。
外门长老、入室弟子,三名内门执事,五人毫不犹豫的跟着娄景春追了下去。适才还剑光如影的道路上转眼就只剩下了两名内门弟子和窦兵三个还完好无损的人,剩下的就尽是死伤。
“你二人与我护法,待本长老调息一二。”
腾永通脸色恨恨的说道,他心中那叫一个郁闷啊,娄景春都能瞧出祝彪的深浅他又怎会看不出来。越是如此就越是发气,自己要不是那般大意急切,现在两人合手早就拿下了祝彪了,哪还用得着再追?
两名内门弟子点头称是,圆脸、青脸都收敛起了自己的呻吟声,地上躺倒的却还没死的亲兵们似乎也知晓好歹,个个闭紧了嘴。
窦兵缩搭着身子舔脸带笑的凑到圆脸跟前,伺候爷爷一样背着圆脸小心翼翼的挪到了一边树下,然后是青脸。那副奴颜卑膝的样看的两外两名内门弟子都面带不齿眼光轻蔑到极点。
“二位大爷,喝点水,润润口……”伺候完圆脸、青脸后,窦兵有些紧张的看了另外两名内门弟子一眼,见二人目光望来连忙又露出一副讨好的笑。
做足了小样,装足了孙子。
从路上倒毙的马匹上摸出两个水囊,轻手轻脚的走到完好的两名内门弟子跟前,献了上去。
绝对绝的是一副紧张到极点,深恐自己无事可做显不出用处来被杀掉的恐惧样。
“小子还算聪明,放心吧,等祝彪擒到了会给你解药的。”
两名内门弟子一人接过了水囊,另外一个十分高傲的瞧都不瞧窦兵一眼。接过水囊的那人安慰似的说了这么一句!
“谢大爷,谢大爷,我谢你娘的头——”
磕头如捣蒜,这个形象很适合窦兵来做。在两个内门弟子的心中他就是这么一个卑贱小人,一个以供玩乐的滑稽小丑。两句‘谢大爷’让接过水囊的那个内门弟子满意的笑了。
这种掌控人命运,践踏人尊严的感觉,就像是毒品一样能让人飘飘欲仙。
所以,当下一刻听到窦兵的大骂的时候,一瞬间他都没反应过来。
“轰——”一颗霹雳弹从窦兵手上弹飞,速度极快。另一名高傲的内门弟子想阻拦都拦不住,霹雳弹一点虚的不带正中一直闭目调息中的腾永通身上,一团焰火爆炸当即升腾起来。
就像是战场死人堆里拔出来的重伤员一样,炸得皮开肉绽的腾永通满面焦黑,伤口处还像是被火燎了一般。
适才还一副小丑模样的窦兵此刻已经扯身退到了两丈外,看着面色惊骇的两个内门弟子见鬼一样望着自己,脸上露出一副快意解恨的笑。“你们不是厉害么?吸了《玄阴**烟》,我看你们还能蹦跶几下?”而事实上仅仅是二流身手的两内门弟子是一下都蹦跶不成。腾永通若是不那么倒霉的惨遭暗算,他现在倒还可以凭着一口气给窦兵一个教训,就像当初的毒龙客裘一北重伤祝彪一般,但挨足了一颗霹雳弹的腾永通此时还能喘出一口气就是上天的保佑了。
霹雳弹对高手杀伤力不足,但那是针对‘活’着的高手。对于一个闭目调息中的靶子来说,重创乃至一举要命都是没的说。窦兵满脸恨意咬牙切齿的看着两内门弟子,地下躺的人可都是他家少爷的亲兵。他与他们相接处的时间固然还短,但是战场上一个锅里搅过勺子,感情就不一般。
刚才的做作索索中他已经小心查看过倒地的亲兵们的情况,死了或是频死的足足有九个人。这些都是眼前的王八蛋做的孽。
霹雳弹、《玄阴**烟》,这就是祝彪应对此事的最大底牌。两两联手,就算今日一战江庆岩亲自出手了,他也有十足的把握保下性命。
系统爆出的仅存了一瓶的二合一版《玄阴**烟》拿在祝彪自己的手中,现实版的《玄阴**烟》他给了窦兵掌握。如果第一步计划时敌情不超出最大承受限度,那么窦兵就照计划行事,凭着《玄阴**烟》和霹雳弹的出其不意,完全可以解决掉留下的伤兵残将。而祝彪自己则吸引着江家完好主力进入山林中,直到把他们引入那处他们的埋骨地——
树林中娄景春跳跃如飞,密集横生的枝杈和一株株树干根本阻挡不了他前进,落后一些的九曲剑派五人也同样轻松地穿越在树丛当中。
只有祝彪,虽然最先抢出了第一步,可是《摩云金翅功》实在不适合在树林中穿行。两边相距的距离越来越短,这也给了娄景春等人继续追下去的信心。
朦朦暗色的树林中,七人化作前中后三队,祝彪、娄景春为前中,余下五人为最后,紧张的追逐战当中七人都是全神贯注,是以谁也没能察觉,就在最后五人二三十丈远的更后方,一抹黄色正不时的闪动在树林的枝叶树干间。
宋滢竹,宋雁南的女儿,北汉江湖闻名遐迩的玉玲珑。早年托老爹的福,成年托丈夫的福,走到哪里都是风风光光,凭白受人三分礼。
虽然本人成名江湖二十年了也没做下什么真正惊动武林的大业绩,但是也不能小瞧了人家的个人能力。能得‘玲珑’称号,可不只是说她人长的漂亮,更因为会来事,是一个善于灵巧机变的聪明人。
这不,虽然只是孤身一人,却能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等着双方拼斗后尽收渔翁之利!(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三十二章 祝家私兵
“有机会一定要寻上一本上等身法或是灵巧轻功――”听着后面不断迫近的声响,祝彪皱眉想到。
这次虽然是他有意引敌,可是轻身功夫也是全力施展的,《摩云金翅功》不善腾挪的缺陷暴露无疑,这一短板必须要弥补。不然下次真是有危险了,可能就会因此送掉自己的性命。
越追越近,越追越近,娄景春的眼神就像火炬一样发亮。虽然祝彪此刻已经跑得远远偏离了道路,但是这些外物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心神,他眼睛中只有一个祝彪。
先前埋伏的顺利实施已经让娄景春顿消了全部的警惕和疑心,现在也丁点不怀疑祝彪是在引他入瓮。
蓦地,一抹精光从他的两眼间滑过,距离只剩下不足丈五了,厉声一喝,人猛的似一只苍鹰翱翔而起,然后长衫带风宛如一支脱弦利箭,向着下方的祝彪当头疾扑来。
一起一落人已经蹿到祝彪背后,他估算的真是分毫不差。森厉的剑光飞刺而下,道道剑风横溢,激得祝彪背心处寒意陡升。在暗色的树林中剑光显化出了三分朦胧,隐隐现现更见森冷狠戾,是没有放过祝彪背心里的每一处要害。
乍觉身后飒然风起,祝彪猛的长剑疾旋横平里反扫起,剑光虽快,可也只能与娄景春刺下的长剑相交,一蓄势猛力,一反身背扫,祝彪内力又本弱了对手一大截,整个人闷哼一声再一次的弹飞而起。却已经不是上一次的借力遁去。而是真正的有些控制不住身体了。娄景春却是两臂一振一个“平步生云”,拔高起了一丈多高,半空中身形转动如是燕子掠水再度疾蹿向祝彪。
两人就这么碰碰撞撞,娄景春占有上风却无力将祝彪截下,后者的《阴风三命剑》足以将娄景春的剑势荡开,而他的帮手却还落在后面。娄景春一次没成功,二次继续失败。也索性换了心思,只要这么一直打下去,祝彪伤势积小成多。早晚会岔上一口气。那个时候擒下他就是十拿九稳了。
是以,当祝彪第五次被弹飞,身形完全失去了控制。狠狠撞在一支大腿粗细的树干上,生生的撞折,身体反弹到地面哇的吐出一口血来时,娄景春脸上已经洋溢着成竹在胸的笑。
树林,要出了,前面就是山岭,可那又如何?以祝彪现下的伤势,能从自己手下逃过吗?
“啪啪……”树枝折断声,又一次用《阴风三命剑》迫退了娄景春之后,祝彪两脚用力向下一踩人冲天跃起。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去。
刚才他都要忍不住使出《玄阴**烟》了,但是想到背后还另有五名一流高手在追,除非仅剩的这一瓶《玄阴**烟》他能够尽数舍去,供三人份,不然。效果就还不如把他们带去埋伏圈呢。
出了树林祝彪情况好转了许多,《摩云金翅功》虽然比《曲流九折》低上了一个等级,可它是纯粹的轻功功法,而不是后者那样轻功与身法二合一,更盛于赶路和蹿行。九曲剑派论起内功、剑法和身法都很闻名江湖,可是在轻身功夫上真的要弱上江湖顶尖水准一截。
娄景春继续坠在祝彪身后。两三丈的距离始终无法缩短。可是他一点都不担忧,坚信最终的胜利必然属于自己。
看看祝彪都蹿到哪里去了?深山老林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薄刀岭大营的兵马就是插翅也赶不过来。等到他一口气断了续,就是自己追上功成的时候。
一块漆黑的岩石上,背弓挎刀的祝洪人也似一块石雕的望像一样,举着千里镜炯炯注视着下方一举一动,人是动也不动。国字脸上神情严峻冷漠,就像是一块刀劈斧剁出的青石。
突然,石像耸动了一下。祝彪显得狼狈的身影出现在了他镜头中,身后二三丈远吊着一黄灰色长袍老者,再往后二三十丈是一队五个人。“咦?”祝洪有些愕然,他发现在五人的身后还有一道很鬼祟的身影在悄悄的跟着。看那人影无时无刻不在岩石、坑洼、树木地方闪动出没,很明显是在躲着前面的五个人。“这是又一波?”
成立了一两年时光的祝家家兵,今天第一次被祝彪拿出来用,就碰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局。
“传令,各组隐蔽,待号令出,箭弩齐发――”
祝彪没有动用薄刀岭大营的兵将,因为他知道薄刀岭大营这几日肯定会被江家的人手密切盯上。然而,不动用国家的官兵,祝彪还有本家的私兵可用。在他从军入伍之前,祝洪手下的私兵就有一百多人了。
即便是拱护王宫的御林军,一百多人也不可能一举‘坑’下一个成名高手和五个一流高手,但是如果地点换在一条羊肠小道上呢,如果这一百多人使唤的武器不是刀枪而是匣弩、劲弩和强弓混编呢?
匣弩可以连射,虽然在单体造价和弩矢要求上极是奢侈,虽然威力比不上单一的劲弩,可也比弓箭要强上许多。而连射这一属性,更是江湖人的一大克星。
劲弩力大,洞甲穿石,作为单一狙杀之用,最可体现价值。
而强弓则是便于调整方向,随即发现随即射击、阻击,由祝洪这样的箭术高手执掌,可以最大程度上弥补祝家私兵近战能力薄弱的缺陷,也就是防备突如其来的意外。
未入伍前,祝彪曾亲身体验过弓弩合击的威力。那时候完整装备的家兵还只有两组,折掉了箭簇的箭杆也是就只用了两次合击就把他射成了刺猬。当然,眼下时刻他的武艺已经今非昔比,今日要对付的敌人也强大了许多,但是祝彪相信,自己的家兵依旧可以赢得最后的胜利,并且十分轻松。因为当时的两组加班现在早已经扩充到了十六组,还组组装备齐全。
一条小道直上山去,祝彪似乎有些慌不择路了。娄景春嘴角的笑意更胜一分,当下毫不迟疑的紧追而上。
他们两个都上来了,后面的五人自然也没的说。只有宋滢竹暗自气恼,祝彪这是什么猪脑子呀,挑了这条破路,自己若是紧追上去,前面人头一扭就看的清清楚楚。
“哈哈,祝彪小儿,天亡你也。前途无路,还不束手就擒!”越往山上走,山道就越发的狭窄,到了半山腰时就真的成羊肠小道了。而过了半山腰直到快临近山顶了,娄景春放声大笑,祝彪选的这个山路前端竟然是一处绝壁。
看你还能往哪逃?娄景春只感觉是老天爷都在帮自己。
不过也不能粗心大意,就调查所知,祝彪手里还有种能爆炸的火焰弹,威力不俗,可今天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使出来过,娄景春可不认为祝彪手里就真的没有了。
在江庆岩做出‘做掉’祝彪这一决定的当天,江家并没能把祝彪的一切都查点清楚,可是接下去好几天时间过去了,江庆岩要是还搞不清楚一切,他几十年的江湖生涯就是白混了,九曲剑派护法长老的位置也是白蹲了。
宋雁南知道多少,江庆岩就也知道多少。霹雳弹的存在也就又成了祝彪‘嫌疑’的又一大有力证据!本就欲杀祝彪‘矢志不渝’的江家,现在更加的‘郎心如铁’了。
“哼!”祝彪内心冷哼,事到临头了还大言不惭,自己跟一个死人没什么好计较的。刚才那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军对垒,自己全军覆没只剩孤家寡人陷入敌阵中呢。闷头继续向山上疾奔。
快要到山顶了,后面的这六个人就也快要死了。这座山虽然不高,只有二三百米海拔,可自己抵到山顶,最后面的五个人也肯定能奔到山中腰。
“咻――”
就在这时山上突然响起了一声镝箭。祝彪眉头立刻舒展,晓得是祝洪在给自己信号。当下头也不回,甩手打出一枚雷震子向后,同时脚下用力一蹬,人如一只大鹏冲天而起。
娄景春的脸色霎时剧变,他在罗州军前也很长时间了,而且二十多年前胡汉上次大战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沙场效力,对于军中镝箭熟悉的就好比武林人的哨箭一样。
立刻醒悟到自己落入埋伏了,而祝彪甩后飞打出的雷震子也让他想起了‘爆炸焰火弹’。
当机立断,娄景春想都不去想是有可能是人在虚张声势,扭头就望着山下掠去。雷震子斜斜撞到了小道侧面的山壁,轰的爆出一股浓烟!
“噌噌……”机簧震动声簌簌响起。
数十支弩矢有前有后有上有下的向着娄景春激射而来,同时间挨箭的还有刚刚蹿到山腰的后缀五人组。
祝洪手下有整整一百六十人,也就是十六个组,六个组埋伏在上首十个组埋伏在中腰,弩矢瞬时激下如雨。
措手不及的五人组当下就有一人受了伤,而之后,在激下凶狠又密集的利矢之下,很快受伤之人和旁边一人就丧掉了性命!
上首被六十人密集招呼下的娄景春也完全是顾此失彼,左支右绌。只是依靠着精妙的身法和雄浑的内功暂时支撑着而已!
可惜,这里不是树林不是平坦开阔地,更可惜的是离他不远处还有祝彪这个仇敌。
舍不得用霹雳弹,左右两枚雷震子出手。
“轰,轰……”
山腰下面的宋滢竹在纠结着,救还是不救?山顶处闪起的三声响动和三次焰火就像是逼人夺魄的魔音一样一次次敲打在她的心弦。(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三十三章 你来唱罢我登场
庄宪飞嘴角吐着血,两支深入体内的弩矢不但震动了内脏,更让他浑身气力如退潮的海水一般尽数流去。就要死了,下一轮箭到!
庄宪飞知道,可是他却没力气再去挥剑磕挡。五个人三个都已经去了,自己就要成为第四个了!当初晋级入室弟子时的意气风发好像还近在眼前,自己就要成为一杯黄土了。
嗖嗖的利矢破空声传来,庄宪飞闭目待死!
可是……
“铛铛铛……”乱箭穿身的痛苦并没有来临,庄宪飞突然赶到眼前闪过一道人影,就算他现在是闭目的,也能感觉得到。睁大眼睛看到的却是锋芒光花连串迸射,一柄利剑在自己眼前拨挡如飞,利矢击撞利箭,宛若凭空炸开的一颗火树银花。
“什么人?”祝洪的大喝声音响起,已经收拾了娄景春的祝彪已经闷哼一声凌空飞起,疾速向着山腰处掠去。
而就在这是庄宪飞看到了自己身边赫然多了一个黄色身影,是个女的,一身得体的罗裙正迎风飘起。一条青森森的虹带从那黄衣女人手中升腾,这条虹似乎是由无数个的剑影所形成,却又浑凝一体的。
“碧翠凝波――”庄宪飞惊叫出口,“宋师姑――”
清虞山有数的宝剑之一,通体以玄铁和软玉钢熔炼打造而成,玉玲珑宋滢竹所佩之剑。作为剑派入室弟子一员的庄宪飞绝对不会认错。
“少废话,走――”扬手一会间。一张细密密的丝网突然出现在宋滢竹身前,受其内力激荡,宛似柔软的丝网整体化作了一道精铁密网般,包裹住了宋滢竹、庄宪飞和另外一个幸存的内门执事。
数十支弩矢撞击在了丝网上,无一洞破。这丝网就好似真跟精铁密网一样坚韧,一样不可摧毁。
这是天地异种之一玉蛛吐出的银丝精编而成的一张密网,专防大规模覆盖性暗器。也可用来收物拿人,一网一个准,放在北汉武林里也是一件宝贝。可这个时候。宋滢竹却根本无暇顾及。
一手拎起庄宪飞,一手抓住那个内门执事,飞一样向着山下掠去。
“少爷。那人一开始就跟在后面――”祝洪大声喊着,却是天色昏暗用千里镜也没辨出宋滢竹是个女的。庄宪飞的那句叫也被淹没在了机簧扣动声中,相离的又远,还因庄宪飞本身就是一个重伤的,内脏受创说话声哪里会大了。
祝彪冷冷一笑,“我去追,你们收队――”
风水轮流转,今年皇帝到我家,现在也该自己发一发市利了。那个江家的成名高手【娄景春】,自己如不是为了把他们引来这边。就是单打独斗也不至于被‘弹飞’五次,震伤呕血。
磕了一颗回春丹后,内伤虽还没痊愈,可也好了大半,本来就伤的不重。剩下的那点小伤无关大碍,碰到成名高手祝彪自负依旧还能斗上一斗。看那人的身手,也就是成名一级的罢了!
边上有俩人可还一重伤一轻伤,斗起来自己袖中的霹雳弹也不是白花钱的。
虽然距离一开始比较远,可是《摩云金翅功》就善于赶路,一连六七个起落。祝彪已经看清了前面的身形。
月光下黄衫飘飘,却是一女子。
嗯,应该是一妇人。北汉江湖上,有这等身手的侠女、魔女、妖女等等都算上,很少有二八佳人。
不过不管是妇人还是二八佳人,祝彪都要追赶上。两个一流高手也不是大白菜,咔嚓了也能让江庆岩心疼。
提心吊胆的从山道跃下,宋滢竹送了一口气,那祝彪应该人手有限只在中段和顶端埋伏下了伏兵,下面一路安全。不然被人截住了退路,自己不说是救人了,可能连脱身都难。
但是祝彪一路急追也已经到了他们十丈开外。再继续赶几步,都要追上了!
“去,分开跑――”宋滢竹当机立断,把手一推将那轻伤的内门执事送出了两丈外,自己手上只拎着庄宪飞,身法明显快上了一截。
内门执事也明白性命关头容不得犹豫和迟疑,借着宋滢竹的一松,运起轻功就向着左边抄去。
三人两头,一左一右分开来跑。他们被祝彪埋伏在山上的家兵给吓住了,还有那雷震子的响动,当然不敢在山脚下就被祝彪给缠住。那样的话等到祝彪山上的人马下来合拢包围,哪还有他们的活路在。
所以,宋滢竹明觉得自己武功胜过祝彪一筹,这个时候也是一心逃开,况且手中提着的还有一个庄宪飞,这是门派的入室弟子,下一代的精英精华,能保住他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包括她推出左手的那个内门执事,未尝也不是含着一丝引开祝彪的期望。但是很显然,祝彪的目标就是盯准她不放了。
“我看你往哪逃――”冷冽的寒声随着夜风送入宋滢竹的双耳。她能够做的就只有尽量的跑开出去,尽量的来开自己与那山上连弩伏兵的距离。
“祝彪小贼,真以为我就怕了你?哼――”寒意十足的脆声一样传进了祝彪的耳朵。祝彪不感觉意外,自己刚才干掉了九曲剑派一个长老三个执事,但凡是一个与自己毫无瓜葛又是九曲剑派中人的人就不会对自己生出半点好意。
“那你就停下来,你我斗上一斗――”
“呃……”祝彪说话挑言,那是为了激起前面女子的意气,不求她真的翻过身来与自己战上一场,只愿她稍微的分一分心神,内气运转一窒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可是他忘了,与真正的成名一级高手相比,自己的内力才是更大的短板。如果前面女子的内力会一窒。那他自己的就更要一停了。
第二句话说完,就发现内力运转不灵了。提起的一口气要似散去一般……
当下与宋滢竹的距离就又拉开了两三丈,吓得他再也不敢张一次口吭一声音了。
“呵呵呵呵……”前面传来了一连串女子的得意声。宋滢竹经验何等丰富,立刻就想明白了祝彪的遭遇,自然不失时机的嘲笑起来。同时内心里也是大大的松一口气,祝彪内力差了好一截子,她就更有把握或是说本身的安全就更加无忧了……
祝彪再无分心。一心一意施展起轻功来向前急追,彼起此落,两个人全是上等的身手。晃眼工夫就已跑出二三里路。
十几丈的距离拉进到了三丈,宋滢竹额头渗出一层香汗,祝彪的威胁不可小觑。那爆炸的暗器不高明白她就打心眼里不想跟他正面交手。虽然迫不得已下也不惧怕!
银牙一咬身形打横急转,黄衫罗裙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到了祝彪右手处。一蓬银针撒来,漫天花雨,宋滢竹转身飞上了山坡。
祝彪身形凭空往上一拔,高出了一丈多来,两臂半空中起振,像是一双翅膀一样带着祝彪在半空中滑翔出了一个与宋滢竹一样完美的弧线来。宋滢竹的银针和骤变,阻挡了祝彪只只是这么一片刻。
一蓬银针,又一蓬银针。就像之前祝彪的《阴风三命剑》一样,宋滢竹每到祝彪从后面追上的时候。也是这么一蓬银针打下。
月上中天时,祝彪不住的喘着粗气停身在一块大石上。时间怕都深夜了吧,方向早就迷失了,虽然京南这片山林不是太大,方圆只有百里不到。可是一圈圈的打转下来,早就远远偏离除了薄刀岭。自己靠着回元丹及时补给支撑到刚才,现在是再也追不下去了。
胸口呼吸中都感觉火辣辣的,内力直接拖了大后腿。
祝彪还是清楚地,成名一级高手内力无不是到炉火纯青之境,打通了任督二脉。此两脉一通。体内内力就可生生不息,源源不断,耐久性比之一流高手高出的不以道里计。
自己武力确实是达到了70点以上,可是内力还依旧在向第二十七年努力,三十年一关口,系统设计下的关口,自己还差好一截呢!
如不是有回元丹顶着,他早就落下了。想起适才黄衣女冷笑中蕴含的得意,祝彪大口喘着粗气。
蹦下大石,祝彪身形连闪窜进了黑暗中。要找个地方恢复功力,刚才的大石可是万万不能呆的。自己露出不支之态,黄衣女或许第一个念头会以为自己在故意示弱,引她上钩。
可如果见到自己真的不追了,难免不会趁机杀个回马枪。自己要是在原地打坐运功,危险太高。
运气调息,回元丹积累下的效果不俗,那入口即补来的内力只是它药效的一部分。祝彪《混元功》心法刚一运转,滚滚内力就不住的从经脉中涌去。
三个周天过后,内力恢复到了2600,近乎是满点。
长剑拎在手上,昂头望天,明月疏星,深蓝色的夜幕如同铺展开的天鹅绒毯。
“哪里才是薄刀岭呢?”祝彪苦笑,现在肚子都饿了。从穿越以来几乎都没‘光临’过的鸿宾楼买了一只烤鸭四大肉包子,还有一壶竹叶青佳酿,遥望夜空祝彪大口吃喝起来。
说实话,味道真的是一流水准。虽然有了烤鸭他就不怎么想吃肉包子,可是馒头鸿宾楼里也待买的有啊!
十文钱一个的包子就是最低值物品了。最多半刻钟时间,酒肉包子全部下肚消灭干净。月亮东升西落,祝彪辩个往北去的方向,大步走了开去。却是还要翻过这道山岭,往前直走就是向北。鬼知道那黄衣女是怎么带的路,她一开始打西向右去,那是正北,可是正北又右转,就是往东,兜了一路现在方向还是往北。
“铮铮铮……”还没走到山岭顶上,连串的刀剑相撞声就穿过层层树林传入了祝彪的耳朵。
今夜这南山可真不消停啊!(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三十四章 中原来客
ps:二百三十一章,窦兵已修改成周云飞。写作错误,抱歉!凌晨还有一章。
南山,就是京南这片群山的一个统称。薄刀岭是其北端靠外的一处险地及制高点,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山林内圈禁的有大片的御苑猎场,无论春夏秋冬王族权贵往来频频。
当然,山岭树林密集,江湖人士要进要出也都无拘无束,只是北汉武林中人多是知道这片地盘是王室官家的自留地,很少有人涉及这里。江家人打埋伏是在薄刀岭的外沿,薄刀岭又是南山的北端外沿,他们也一样称不上涉进。就是祝彪私兵的埋伏点,距离薄刀岭有二三十里远,也一样是在南山的外沿,还是属于薄刀岭大营的巡哨范围。
可现在,这里地界,那是大山深处。黄衣女与人打斗,莫不是边上就是王室御苑,她跟宫廷护卫或是廷尉府锐士对上了?
脚下悄无声息,祝彪有幸身上穿的也不是铠甲,蹑手蹑脚的向着刀剑撞击声方向摸去。
有个二三十丈远,祝彪摸到了近处。就见一面陡峭的山崖边一个三五丈见方的平台,黄衣女与对手激斗正酣。
不是宫廷护卫,也不是廷尉府锐士,她的对手而是一个身材瘦长,眯着一双细眼,使细狭单刀的麻衣汉子。
一直以来被黄衣女提在手中的那个九曲剑派弟子,尸首分离血溅三尺的躺在平台边一棵青松下。人头脸儿正对着祝彪方向,月光下他都可以看清楚那人脸上深深地惊愕。
如果猜得不错。黄衣女应该是提着这人在这块平台上歇脚,然后麻衣汉子突然偷袭,重伤的在身的这家伙自然毫无反手之力的就被一刀削掉了脑袋。
黄衣女是白白辛苦了一场。
不是朝廷的人,祝彪就不打算掺手。伏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你到底是什么人?”宋滢竹两眼发狠。庄宪飞的惨死绝对说得上是功亏一篑,让她心头如何不恨?她细细打量过眼前这麻衣汉子,人长相平淡无奇,心中没有半点印象。要知道她自己成名多年,北汉武林上的高手,就算不能全部认出。可至少见过七七八八。
眼前的这人功夫丝毫不在自己之下,却像是从石头里蹦出的一样,毫无印象。尤其是这人使出的刀法。招式怪异,快捷辛辣,每每从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攻出。初一交手时,自己几次以为即将就要得手了,却又不得不回剑招架。北汉江湖上可从没听说过这样的刀法!
“哈哈,九曲剑派玉玲珑,江湖上好大的名头,实际不过如此嘛。仗着你老爹的声威而已……”麻衣汉子不屑的嘲笑,继而音调一转道,“不过你这‘玉玲珑’的绰号倒是起的恰如其分。皮肤可真是像羊脂白玉一样白,不如你我就此罢手了,咱们席天幕地一场,你让我摸摸看是不是也跟白玉一样细滑……”
“李浩然武功不怎么样,人也是伪君子一个。福气倒是不小,这么一朵鲜花,硬生生的插到他那陀牛粪上去了。可惜,可叹啊。”
污言秽语能让人说的横眉竖眼火冒三丈,可你要是因此而心浮气躁操急冒进了,对手可就高兴了。
“美人儿。咱们来试一场,我保准让你乐得魂儿飞上天。李浩然那毛毛虫,怎能跟你爷们我这大龙头相比……”
女子行走江湖忌讳很多,可为什么有那么多江湖忌讳,那就是因为女人本身就有那么多的忌讳。
可这些江湖规矩都是跟守规矩的人立的,人要是不守规矩了,那就是天条神规也敢置若罔闻视而不见的。
麻衣汉子显然就是不守规矩的一个人,这些调戏的话一张嘴就不住的往外喷。黄衣女在这方面上,天然就处于劣势。
所以,给气的柳眉竖挑,一剑快似一剑,疾刺疾出,剑刃上全带着内力,嗤嗤有声,每每指向对方的要害。
“李浩然的老婆?原来她就是宋滢竹。”掌门宋雁南的女儿,李逸逍的老娘,祝彪恍然大悟。九曲剑派中女性高手不多,但玉玲珑宋滢竹绝对算是其中的一个。
这么一来,连宋滢竹为什么会一开始就吊在江家人的身后祝彪也有了三分恍然。江庆岩势力再大大不过李系大不过掌门人,他的一举一动很难说不会被李系和宋雁南知晓,派出人手盯梢也就理所当然了。
只是这盯梢的人身份有些特殊罢了。
宋滢竹实力真的不俗,麻衣汉子刀法何等辛辣,双方“铮铮铮”刀剑连连相撞,火光飞迸,手不留情,宋滢竹却还能一步一趋的将麻衣汉子往山崖方向压去。
南山群峰都算不上高大,可是山峰胜在陡峭奇峻。此山也是如此,山顶下一段突然凸了一点出来,形成了一小块平地,南北是上下山路,西面矗立的高大山体,东面一棵青松挺拔在山岩缝隙,下面却是漆黑峥嵘的深崖。
宋滢竹一剑剑的将麻衣汉子往山崖下逼迫,眼看着就要跟庄宪飞的尸首齐平了。
祝彪依旧隐伏着不动,他心中有股预感,今晚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就完。
果然就在又被逼退了两步之后,麻衣汉子神情一肃,手下的刀法开始变了。适才辛辣快捷,现在却是慢若挽沙取泥,一刀一式间都带着无比的沉重,还有浑厚的旋搅劲气。
宋滢竹一剑当心刺下,剑尖挺进到麻衣汉子胸前一尺左右,突然感觉一股极大地转力无形的作用到了剑身上,自己手中利剑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激流漩涡之中,都不由自主的想要顺着漩涡而去。
宋滢竹神色肃然,直接后退了三大步。“你是中原之人?”北隅六国刀法因与大草原上的胡狄游牧民族相拼、相近,而又至相交。都是讲究一个快捷迅速,狠辣霸道,像麻衣汉子使出的这种沉慢劲厚的刀法,那只有来自中原――
宋滢竹的武学见识只局限于北汉,不知道西秦,不知道东齐。这种大异于北隅六国刀道的刀法也有可能来自西隅和东隅,可是最大的可能还是来自于卫、中山两国的南面――中原。
“哈哈,我等兄弟确是来自中原。小娘皮。阎王面前做个明白鬼,你就放心的去吧――”山顶上传来了一个豪迈的声音。接着就见一道人影犹如一只猛虎一样从上面蹿下,凌空凌空飞起两道乌色光芒凝成的一道螺旋状黑柱。带着强劲无比的劲力罩卷向宋滢竹!
劲风吹得宋滢竹长发飘荡,黄衫罗裙噗噗作响。“此人好高的功力!”宋滢竹俏脸色变。可脚下也不敢有丝毫的迟缓,迅雷样转身向左侧跳了过去,利剑一闪疾斩向来人的后背。
乌芒黑柱来势太强,她不敢硬接。
但是这人不仅功力高深,身形也疾快的很。虽然是噗通一声落地,非常笨重的样子直接砸的平台都是一震,可是两脚落地后的来人没有见半点呆滞,身形灵巧的一转同时手腕一翻,仿佛背后也一双眼睛一般。一个黑黑的铁杖转个方向,不偏不斜的直刺宋滢竹的咽喉。
如果宋滢竹这一剑执意要砍来人的后背,来人自然可无全避,但他转动的身形让他背心要害避过了利剑,用肋骨和肩胛骨来抗。可同时宋滢竹自己也肯定会被铁杖一击穿喉毙命。
用自己的脖子,换对方的后背,换还不换?显然宋滢竹不会换的。只要脑子正常的,不想存心找死的,就都会这么选择。来人的肋骨、肩胛骨砍上一剑,碧翠凝波虽然是江湖名剑可对方说不定身上也有一件贴身宝甲呢。相当大的可能不会死,而自己脖子来一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机会,是死翘翘!
两边没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就像祝玉妍对石之轩,殷梨亭对杨逍一样,就是一命换一命,宋滢竹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当下跳不躲开。
麻衣汉子大步走上前,与来人犄角在在一起,刀势隐隐笼罩着宋滢竹。
“你们中原之人到这南山要干什么?”宋滢竹知道自己形势很危险,可她还是忍不住发问道。
是来助阵的?显然不可能。因为若是助阵就肯定不会钻南山当中,更不会连江湖面上朋友都没招呼一声。这两人乃至更多的人,他们是偷偷进来的,偷偷进的南山,宋滢竹想到了一种可能,她心都要打颤了。
“你们背后是谁?”铁牌组织的阴影还没从北汉江湖上消褪,眼下的这两个高手,甚至还有更多的不属于北汉的高手,又出现在南山这个敏感地带,想要干什么?
宋滢竹被自己想象给吓住了,如果真的是事实,就太可怕了。
祝彪的脸色也完全严峻了起来,这两个高手如果是无量道或是红莲教的他也不会有这么吃惊,可是偏偏是从中原来的人,这……影响太恶劣了。
祝彪心里震动呼吸不由得放的一粗,平台上三人的耳朵是何等的灵敏,唰的扭头三双眼睛齐齐看向了祝彪隐身处。
而同一时间,祝彪头皮猛的一炸,“嘶嘶”的兵刃破空声正从脑后传来,“该死!”暗自叫骂着,自己被人偷袭了。
两脚一蹬身子瞬间一个前扑,反手用剑垫在了自己的后背上,就听“嚓”的一声脆响,一点巨力,发自于一个点上的巨大力道从后传来,让前扑的身形更加的快速。
一头扎进了平台,祝彪也无暇考虑其他,两指在地上一撑,垫在后背的利剑顺势在身边扫了个轮回。
对手没跟着进招,这让祝彪大松了口气。竟然被对手摸到了身后还毫无所知,太可怕了!(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三十五章 高手聚集,图谋何事?
一套紧身影衣,被月下斑斓的树枝笼罩恍如隐身了一般,祝彪听不到他的半点呼吸声,人明明就是近在咫尺的,心跳声就更别提了。手下两支峨嵋刺一样的乌黑细锥,一看就是嗜血暗杀的利器。
这是一个刺客型的高手!
“自己刚才是捡了一条命呀。”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虚汗,祝彪暗自后怕,人是自然而然的与宋滢竹并在了一块。这个时候,他们就是绝对的同盟。
“呼呼……”又是一串的衣角破空声。两前两后四道人影相继落下,似乎又是四个成名一级的高手来到。
宋滢竹的手心渗出了汗浸,祝彪的嘴巴更隐隐的合不拢,这是什么状况?高手成群结队的扎堆啦?
来者四人里,为首者是一个紫脸阔面,大鼻方口的四十壮汉,比旁人的气势要猛烈上许多,两眼圆睁往那里一站就像是镇殿天王。
“你小子是什么人?九曲剑派的仇家?”
一直以来都是宋滢竹在追问他们是什么人,现在宋滢竹的身份他们显然知晓,就要奇怪起了祝彪的身份来了。庄宪飞的尸身就摆在一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他人首分离前受的重创――箭矢!
“无量道?”
北汉两大邪派,红莲教单纯的就是江湖邪道,无量道却大多数精力放在发展信徒和造反上面,他们的最初的来历十分诡异。而要造反,兵甲器弩就都要涉及。九曲剑派弟子的身上挨了箭伤。无量道的嫌疑自然最大。
“宋女侠,在下主公并不想与九曲剑派交恶,也绝非什么邪魔外道,所以敢请女侠安下心,到我等住处委屈上几日,待到一切告落,在下必放女侠自由――”
紫面大汉说话带着十足的诚意。祝彪都能听得出。
可对方即使的真心话宋滢竹也不丝毫假于色,自己到他们那里住上几日,一切告落的时候可能九曲剑派都必须要与他们扯上关系了。而且自己一个女人。万一遭了道,就是生不如死!
攥紧手中的宝剑,宋滢竹目光愈发的尖锐。
“小子。你不是无量道的人?如果是那就跟我们走,贵派教主无量道人也是我家主公的座上客。”
“哼,一群反贼,藏头缩尾的小辈,我岂与他们为伍――”利剑摆在胸前,祝彪做下了准备的姿态。不过他也没‘爽快’到主动道出自己的姓名。身上的一大堆江湖恩怨还没了解,再扯上这更大的一头,那还什么时候能有个完解啊!
虽然这伙人怎么看目标都像是对准了南山当中的御苑猎场,对准的会是朝堂权贵甚至王室中人,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今天先保命了再说。
“请宋女侠到咱们洞里歇一歇。此小辈。拿下,生死不论。”两个铜铃一样的大眼一翻,紫面大汉两手往下也是一翻,再亮出在人前的时候双手上赫然已经戴上了一双泛着赤铜光泽的拳套来。
那五指关节上特意铸造出狮虎熊狼豹的兽头,手背上狞恶锋锐的根根倒刺使人看了就不寒而栗。打在砸在人身上的感觉太毛骨悚然了!
这种往昔只在书本上见过的奇门兵器,威慑力真的比刀剑锥杖一般兵器强的多了。祝彪眼神从拳套亮相的第一瞬间,就感觉着眼皮想跳,想一想自己要是被那倒刺拉在身上了,就口干喉紧。
而且每一项奇门兵器对应的就必定是一宗奇门独功,这样的功夫他肯定不曾见到过的。没有经验,现在又是在绝对的敌强我弱之下遇到,真的是很倒霉。
并且拳套在一定程度上就克着刀剑,祝彪不清楚宋滢竹手中利剑是江湖有名的利器,可他却知晓自己手下的这把三尺青锋,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一百炼钢剑。是工部的匠师打造出来的中郎将一级军官制式佩剑。经不起那拳套几次蹂躏和亲密的!
但是表面上,祝彪峻然挺立,丝毫没有显露出自己的不安和焦虑,要竭力保命不假,一切的变化来的太突然,时间也太短暂。
刚才还坐山观虎斗呢,转眼发现老虎就变成了狮群,自己还被扔进了狮群的中央与最初的一头母老虎为伍。突如其来的危险,突然面临的危机,让他都没时间去想一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连和宋滢竹道一句的时间都没有,两人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脑筋、思虑全被不停出现的变动给牵制――
眼睛紧紧注视着对方人影,散乱的发丝在风中飘拂,衣袍下摆在夜风中掀舞。孤寒而又傲气!
七对二,二中还有严重的不合,可祝彪并不认为自己就是十死无生的绝地了,自己手中还有《玄阴**烟》,还有霹雳弹和雷震子,杀出一条生路不在话下!
斜手五步之前,树影斑驳下的影衣人,狭长的面孔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目光专注又幽邃,黑玉样的晶瞳便宛似遮上了一层透明的水晶,让人看不到他半点的神情变化。
四周一片死样的沉寂,风暴前的一息平静,都听不到呼吸换气声。
乌黑细锥首先出手,动作之快,和之前那宛如消失的宁峙形成了极鲜明的比照。他身形只是在原地一晃,扑向前时幢幢的影子便出现在祝彪的四面八方,凌厉的攻势罩住祝彪全身!
祝彪身形挺立不动,安如大山一步不摇,只是右手淬翻,一蓬冷莹如冰的白芒便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四下展开,仿佛是一颗炸碎了的光珠,无数道剑影带着点点闪耀着流光寒芒四射迸溅……
都不知道那一瞬间的交响声到底是撞击了多少次。身影消去,剑影纷飞。两个人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上以原来的姿态对峙着。
刺客的信条是不能有半点的轻视和丝毫的大意,可是祝彪年纪轻轻的面容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在场的九人,除他之外哪个的年龄不在三十以上,甚至是三十五以上,年纪轻轻的祝彪有哪个实力掺入到争斗中去吗?
紫面大汉说了,祝彪生死不论,适才一击未能得手的刺客第一个就想来‘雪耻’。
“好快的剑!北隅之地还有这样的俊杰?”对面响起了惊叹声。
可是这样的赞叹却只能让刺客冷意更盛。眉心中间凝青一片,视线杀意十足的继续笼罩祝彪脸庞……
崭新的宝蓝色长衫在微微飘扬,祝彪的表情一片淡然。既然对方有人想单挑。且也都同意了那人找自己单挑,那就给他一个教训!
蓦地――
刺客暴起拔高一丈有奇,身子在空中一晃似乎多出了六七道虚影。齐齐扑下,重重朦朦让人分辨不清。而当人们的视线去追逐那几道虚影时候,他的真身却已经转到了祝彪的背后,右手的乌黑细锥无形无影,疾刺脊梁,不带半点风声,不带半点寒意!只有那掩不住的杀意另祝彪背脊为之一挺!
祝彪的身形突然斜偏,腰身闪电样儿的一俯,人已反转到那刺客的后面,三尺青锋势如奔雷。条条剑影纵横交织,狂卷急泄!
乌黑细锥倏的幻作了一面漆黑的光网,刺客反应极快,一招走空另一招抬手施出,奇快无比的反兜上去。
跟元宵节放花炮一样密集而响亮的金铁撞响。骤然回响在山中。
刺客身形离地再度跃腾半空,紧接着俯冲而下,身形翻转见两支乌黑细锥,乌光纵横,黑影道道,锐气如啸。仿若囊括了天地般交织成一张大网,继续向祝彪笼罩下。
双臂伸展,两足踏于大地,长剑横扫苍天,《阴风三命剑》,刺客出了绝招,祝彪也不会手下留情,三道如柱的剑光直直的插进头上那张光网中。
剑光强劲,所到之处从半空中扑下的光网分蹦离散,可是光华缤纷闪烁里,几道虚影也是寻隙顺下。一蓬蓬的血点同时间飞扬洒抛,两条人影倏忽分开,却在分开的一刹那再度交合。
乌光彻底爆闪了开来,零碎的光网化作了满眼的闪掣蛇电,弯曲扭折,刺射弹飞。而白亮冷森的剑光,也继续它之前的强势,三道冷虹一如从前一般在道道光影中纵横直入。
紧接着响起的又是一阵霹雳啪嗒的撞击声。
“哈哈,宋女侠,刚才你我未分出来胜负,现在再来较量一番――”麻衣汉子长刀一摆,沉重如水底漩涡的刀法呼啸着卷向了宋滢竹。也没有了最初开始的‘污言秽语’,神情肃重的麻衣汉子身上立刻升起了一股江湖成名高手应有的风范,即使他手中的那把细狭单刀已经被碧翠凝波砍得霍霍牙牙,活像被狗嘴啃了三大口。
“呵呵,看来有些人是忘掉了自己的身份了,还以为在跑江湖呐!”五人戒备围观当中,小小平台上,四人两队,公平较量。
可就是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却突然响彻在了九人每一个人的耳朵中。
祝彪脸色登时大变,这个阴恻恻的声音不知道传至哪里出来的,可却似在他耳朵背后说话的一样。祝彪要不是意志坚定,都想瞬间回头看一看。
可依然是这瞬间的分神,肩头上又多出了一朵血花。
紫面大汉脸色一僵,可接着人就虎吼一声,跳起半空。两拳自上而下应着祝彪背心就打了下去。
呼呼的拳劲直逼后心,祝彪一剑支应刺客,左手瞬息反兜,翻手劈出两掌。
威力不弱的《霹雳手》在这一次较量中完全处于了下风。劲爆中,一股至刚至猛的劲力顺着祝彪手心直冲到他肘尖部才被祝彪内力化解,这就是紫面大汉的拳劲。
还是隔空的拳劲,要是拳掌相对,不提拳套的辅助,祝彪的左臂怕都要瞬间残废。
之前所受的略微内伤也有了些触动,祝彪清楚感觉到自己血脉这一刻的那抹滞胀。
“嗯――”宋滢竹口里也传出了一声沉沉的闷哼。就在祝彪被紫面大汉两拳打的吃小亏的时候,铁杖人以及一个使铁扇的中年书生也对她围攻了上去。
她被铁扇捣在了左胸乳根下,那铁扇看起来轻便,可这一下力量却极大。本是带着点穴功的,但被宋滢竹给避了过去。戳的她胸骨差点没断!(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三十六章 当霹雳弹也不管用时
“再吃我一拳——”紫面大汉两拳打下,人落入平台上距离祝彪就只有两三步远。大跨一步,狰狞的拳套猛烈击出。
平地像是卷起了一股大风一样,卷的不大的平台尘土飞扬,风起的中心更是一道如柱汹涌的劲气,包裹着拳头。
祝彪心惊,前世看武侠小说,掌法拳法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金老爷子的《降龙十八掌》,至刚至阳,威猛无比,拍电视剧时一掌打出还‘特效’出一个龙来。紫面大汉的这一拳肯定比不得《降龙十八掌》厉害,但一刹那却让祝彪想起了《降龙十八掌》。
浓郁的危险感汇聚心头,祝彪那还敢管一边的刺客,“给我挡一下——”大声吼着《阴风三命剑》反手打出。这样猛烈地拳法下,他就是有霹雳弹也不能用。
一投下去会直接被拳劲打爆,那霹雳弹又是在炸谁呢?
《玄阴**烟》就更加白瞎了,在劲气四射的正面交手场中使出,紫面大汉不是连方城,也不是红袍法师、毒龙客,自己连人家一次进招都难以招架,那里还有余力去贴身放毒烟,放出了毒烟了,又如何能钻的进人家的鼻孔……
这时候祝彪才猛然赶到艰难,自己的两大底牌对这紫面大汉都无用了。
“轰——”
巨响声震动山谷,惊起林间飞鸟无数。往日无往而不利的《阴风三命剑》受挫了,紫面大汉内力到底有多么深厚?一拳愣是抵挡了三剑!还略有富余的轰碎了祝彪手中长剑。剧烈的反震直接让祝彪吐了血。而断碎的长剑被他挥手一扫打向了紫面大汉。
碧翠凝波挥舞,“嘡嘡”声中宋滢竹为祝彪抵挡下了刺客的杀招。但是她自己瞬间也被铁杖点在了左肩曲垣大穴上,半拉身子转眼间就无法动弹了。可是要她向祝彪求助却是不可能的,眉头只是一皱,右手挥剑咬着牙就要继续坚持。只要能迫开稍微的一许许,她就能自行解穴。
“看暗器——”
祝彪的投桃报李,四枚雷震子一人赏去一颗。刚才历经了那刹那时的绝险后他是再也不敢不会留手了。钱算什么,霹雳弹、雷震子打完了滚球。宋滢竹刚才的遮挡近乎是救了他一条性命,祝彪可不会小气。
虽然宋滢竹的搭救。一定程度上也是自救。可是就刚才紫面大汉那一拳的威势实在令祝彪心惊,精力、注意力全被那一拳所吸引,面对于刺客近乎是不设防。而对于一个杀手刺客型高手。就算只是一刹那时间也足够他重创祝彪,甚至拿下祝彪的小命也不稀奇。
冷汗浸透背心,喊出要宋滢竹帮自己遮挡的时候也没感觉着危险,可是起起落落一回合后,他才骤然惊觉——刚才自己在鬼门关里走上了一遭!
暗器,武林高手常会见到暗器,也常会面临暗器。
如果是宋滢竹先前那样漫天花雨型的,那都是连遮挡带躲避,而若是现在祝彪这样的,大多数人是连躲都不会躲的。拿兵器一磕了事还不耽搁他们继续进招。
“轰轰轰……”连爆四声,四枚雷震子一个都没落空。
毫无防备下就连身法最灵活的刺客两眼都被闪了一下,使双杖的铁杖人火星直接烧到了眉毛燎到了眼睛,啊呀呀叫着蹦到一边。两铁杖舞起,把自己全身上下罩得密不透风。
“轰轰轰……”两颗霹雳弹夹杂着三颗雷震子继续打出。爆炸的焰火中。就是紫面大汉都下意识的后退两步,他们还没见过这样可以爆炸起焰火的东西呢!
七人里旁边站着掠阵的两人也被这爆炸给迫退,直接让开了往山下的道路,虽然他们在让开道的同时各洒出了两大把飞镖。祝彪左手一招‘风雷激荡’震开了大多数的暗器,右手拦腰一抱宋滢竹运起《摩云金翅功》全力就向山下逃。
祝彪没有受伤,‘风雷激荡’很大程度上掩护住了他。可宋滢竹却闷哼了两下。显然是挨了暗器。可这个时候祝彪显然不会把心放在这一点上,逃命最要紧!
“哪走——”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不过这一次的‘阴恻恻’中都也带起了三分惊讶。
‘哪’字时还挺遥远,‘走’字音儿落时像是就已经到了近前。
祝彪神经瞬间绷紧到极致。若是他屁股后面有尾巴的话,这个时候肯定就像是被人狠狠踩了一脚钻心儿的痛,接着就是发疯一样向下跑!
最后一枚霹雳弹反手扔出去,头也没敢回的继续拼命向下跑。对于这个阴恻恻的声音,祝彪完全没有抵抗的信心。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是勇敢!
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之,那是愚蠢!
祝彪很勇敢,但他绝不愚蠢。鸡蛋碰石头,不跑就必死无疑。
可是,武林真正顶尖武力的厉害,还远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想象的。那反手投出的最后一枚霹雳弹根本没有在他预料中爆炸。
霹雳弹打出去还会不爆炸吗?系统可能出假冒伪劣产品吗?
那显然不会也不可能,那显然是被人给接住了,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阴恻恻’的声音。
祝彪的心都要升到嗓子眼了,什么样的手段能接下霹雳弹不爆炸?至少在这之前他是从没想过这一点的,在他的心里——霹雳弹打出就等于爆炸。
“小娃娃,给我留下来——”
疾速穿行中的祝彪突然感觉着头顶一暗,继而一股如泰山压顶般的气劲疾压而至,话声这时才传入耳中!
自己倾力蹿跑,挡不住别人两三句话工夫追的……是何等的打击人信心?宋滢竹脸色已然惨白一片灰色,她觉得就是自己父亲在。门中太上长老在,也不见得会是头顶这人的对手。可祝彪还不愿放弃,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这么一说。
翻掌就向上一撑——
如是摸到了一堵平墙。来人的功力已经到了天下九成九九的武者一生苦修都难以触摸到的境界——聚罡凝煞。
或许他已经是绝世高手,甚至他已经是先天宗师,可是不管是哪一个层次,对于内力还不满三十年还没有打通任督二脉的祝彪来说,都是一样的绝对优势。
“咔吧咔吧……”祝彪浑身的骨骼瞬间都在作响。
倾力推出的混元内力被似刚似柔的暗劲层层突破。对方真气如排山倒海汹涌狂涛般的波浪挤压而至。
汗浆如泵,满脸瞬间涨红,祝彪牙床紧咬。双目怒睁,将几近枯竭的内力继续推出。
然而根本挡不住对手如水银泻地疾渗而入的劲气,心胸如遭重击。血气上涌,喉内发甜,一口血雾立即从口中喷嗤而出。身形连着宋滢竹一块被狠狠扫落在了山崖边。
关键时刻,这头顶高手化压为推,绕过了祝彪一条命。不然,别说是他就连他搂着的宋滢竹也一块能被如墙的真气给直接压死。双方修为差的太远,祝彪的这点内力根本不堪一击。
“这暗器是你自己做的?”如是一朵黑云从半空飘下,如是一根麻杆顶着一块黑布,瘦的都不见人形的阴魂真君却是这天地间真正的大高手。外人很难把他这风吹即倒的形象跟‘聚罡凝煞’四个字联系在一起,可偏偏那汹涌如潮的真气就是出自他的手。亮起了自己手中的霹雳弹。阴魂真君两只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祝彪。
这趟北汉之行对他来说仅仅是一趟任务而已,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自己受那人的救命之恩和十余年供给如一日,大恩不可不报不可不偿,也惟一残命余生报之了。
可没想到。就是这偏僻的北隅之中,竟然让他碰到了这奇怪古怪的玩意儿,当初纵横中原数十年里可也没见没听过这玩意的。
霹雳弹的爆炸威力他刚才亲眼见识过,只是这么小小一颗而已就能摧石断树,如果是百倍、千倍大的一个呢,那岂不是能开山断岳?
“小娃娃。只要你交出配方。老夫保证,不管你什么身份,都放你安然离去——”能把武功练到极高境界的人脑子没一个会是笨蛋,宋雁南如此,阴魂真君也如此。
李辉祖同样也是如此,而且因为‘屁股决定脑子’,他更能体会霹雳弹的珍贵和极大用处。他了解这事情的时候,与祝彪的第一次会面已经结束。从南嘉怀远军中折回来的人手比祝彪晚到余明足足一个时辰。但是他在与张本楠秘密商量了一番之后,二人虽然没有再把祝彪招来一见,可也是通了口信的。又转手一卖把消息送到了汉王姬钊的面前……
兵部里也有祝彪详尽履历存档,现在却已经被严密封禁了起来。
那日的大殿上,汉王向祝彪问起配方的时候,连云峥都被他遣去东宫那里。
祝彪擦了下嘴角的血迹,眼前的麻杆说话自己能相信吗?那话里的诚意他怎么感觉着远不如之前的紫面大汉呢?
“嗯——”宋滢竹轻哼中挣开了祝彪揽腰的手,伸手点向了自己的曲垣穴,但接着娇躯一震身体是陡然一软,被祝彪又一个拦腰侧抱了住。
这可不是祝彪有意占便宜,而是宋滢竹明显解穴不对错上加错了。她身子软了,祝彪总不能凭着她坠地吧。
“簌簌……”人起人落,先前的七人再度赶了上来。使铁杖的铁杖人笨重的落地,乐乐一笑,“宋女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的啊。李某人铁杖点穴还是有把手艺的!”
两个撒镖的人也开口劝解,“宋女侠,我等主公绝无开罪九曲剑派之意,宋女侠何不放宽心呢?这等境地了,你和身边小子已经逃无可逃了……”
“宋女侠,在下飞镖上淬的有独门奇毒,再有延迟,毒气入骨可就难解了……”
“要不要拼一把?”祝彪揽住身体发软的宋滢竹,在她耳边轻声道。
什么?宋滢竹明显一愣。这个境遇了除了束手就擒外还有什么好拼的?
但没有问的出音,就猛然感觉自己身体被拖着向外一跳,直直的坠下山崖去了。
“啊————”
山风朔朔,崖边空荡荡的,只留有一声能够刺破夜幕的尖锐到极点的女声喊叫,以及另一边八人的面面相觑。
祝彪带着宋滢竹,跳崖了。(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三十七章 死里逃生,旖旎之路
“飞天神遁,兑换――”
就在山崖边儿上那么一会儿,祝彪从奇货居里已经选出了这件逃命法宝――飞爪百练索的升级版,飞天神遁。
虽然价格要比前者贵上三倍多,用去了整整1金,可是效用呢?那也是质的提升。
十丈的百练索延伸至了十五丈,利如鹰爪的四趾,三前一后,质地从30提升到50,锋锐从50提升到70,攀抓力大增。祝彪跳崖后的幸存率自然也是大增。
将索尾圆环套在手腕上,祝彪手握飞爪掌面,用力向着上方崖壁都是猛力一抛,这山崖看起来很深但人要掉下去绝用不了半分钟,他是真的一秒钟的时间都浪费不得。
爪心朝上,四趾完全展开,随着祝彪的倾力一投,锋锐如勾的四趾喀嚓一声就扣入了岩壁中。祝彪的身子继续下坠,十五丈的绳索坠完,右臂就感觉着猛的被一上拽,急速下坠中的两人立刻悬在了半空中。
“嗯――”身体惯性的荡撞向石壁,祝彪两脚在石壁一撑,他与宋滢竹就是彻底固定了下来。
“呼呼……”尖叫声停顿了下来,宋滢竹惊魂未定的喘着气。祝彪心中也是大感一松,感觉到自己额头同样是冷汗淋淋。
“你的剑……插石壁上――”这样可以减轻一些飞爪的压力。祝彪已经向下方看了一眼,还有二三十丈那么高,必须有个衬托才能下去。
“剑……。掉下面去了……”宋滢竹哪里还顾得上剑,虽然对于一个江湖客来说兵器就是自己的伙伴,极其的重要,可是在死亡的面前这个没生命的伙伴也要退避三舍。
这里不是‘人在剑在,剑毁人亡’的世界,对于自己手中利剑的‘心’,不是感情多深人就有多变态的。
宋滢竹真的是意料不到祝彪会抱着自己跳崖。惊叫起的时候碧翠凝波就已经撒手了。毕竟解穴时出了错她身子本就无力么,骤然惊吓,手一软剑掉下去了也很正常。
吊在半空中。宋滢竹只听到自己心脏砰砰又砰砰擂鼓一样的跳动,三魂六魄还没全归位呢。祝彪的这句话倒是让她加速回过了神来,说话中相当不好意思。
“咳咳……”祝彪咳嗽了两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宋滢竹是指望不上了,那就只能自己来了。
右臂上拉直到屈肘,两脚在下映衬着,右手上的索尾圆环顺利的交到了左手,空出右臂来他要再兑换出一把匕首。
左手继续拉紧飞天神遁,胳膊里搂着宋滢竹,两面都要俱到无可避免的祝彪就把宋滢竹往怀里紧了又紧。胸前的浑圆紧贴在祝彪胸膛上,两臂也环抱住祝彪后背,挤压的触动宋滢竹面红耳赤,可也不能挣扎。
但是这点旖旎也就是‘闲着无事’的宋滢竹才来体会。全副心思放在保命上的祝彪一点暖味的气氛都没。
1银一把的铁匕首从祝彪衣襟下翻了出来,微弱的光芒被衣襟遮盖,一点都没显现出来,祝彪却没有立刻一匕扎向石壁。
他被上面的竹竿一掌差点拍死,内脏重伤。功力耗去大半。刚才投掷飞爪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现在必须要缓上一口气。
又一枚回元丹下肚,一股暖暖的气流滋润着受创的五脏六腑。约过了一两分钟,气流在体内运转一周,祝彪闭合的双眼睁开。
行动开始,左臂把怀中的宋滢竹又紧了一紧。这纯粹是祝彪下意识的动作。可是宋滢竹被这一勒心却跳到了嗓子眼上,脸头竭力避开祝彪肩头,脖颈都是绯红一片,脸更似发烧了一样,自己胸部全贴了上去,头在依过去,可不就‘小鸟依人’了?孩子都快十六了的宋滢竹,当然要抗拒。
但是她好歹也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必须‘依靠’祝彪,依靠这个原本该是自己猎物的对项目标。
飞天神遁索尾圆环上一个凸起点祝彪向下一摁,轻微的机簧震动声响起,然后原本还紧紧抓扣在石壁的飞爪四趾猛的散松了开来。
“呼……”自由落体的感觉又一次被二人体验。
不过与上次有所不同,这一次宋滢竹紧闭小口。现在再叫唤,那不是明摆着告诉上头的人自己两人还没死么!
“嚓嚓……”匕首划着石壁火星四溅,剧烈的摩擦让匕首瞬间热烫起来,热度直传到把柄。
祝彪两脚也在石壁上连连点起,内力迸发,一脚下去一个小坑洼。下坠的身影速度在慢慢地减缓,直到‘砰’的一声匕首断碎开来,祝彪最后一次脚下点击,侧着身子一滑,揽抱着宋滢竹猛的旋飞起来。
下坠的重力在这一圈圈的飞转中被泄去了大半。内力散乱浑身无力的宋滢竹埋头祝彪肩上,紧闭双眼。祝彪的肩头像是有一股安心可靠的魔力一样让她心中突然间的不害怕了。
虽然今夜才是她与祝彪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接触,可是,祝彪路上遇伏,山道反设伏,一路急追不舍及适才山上拼杀突围的一幕幕,都给她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不是突然间现身的老怪,他可能都带着自己跑下山去了。而这坠崖后的生机涌现,也在她心头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足智多谋【江家人的埋伏明显早被祝彪识破,他们自己才是上套的那一个】,坚毅韧性【追了自己那么远】,临危不惧【敌强我弱下的拼杀,跳崖后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一个使人放得下心的一个人。
由祝彪来做事,宋滢竹觉得自己性命不会有失,那过去的一幕幕让他对祝彪有着充足的信心。“咔嚓――”飞旋中抓在右手的飞爪又一次被祝彪深深扣进了石壁,顺着绳索径直滑下,“噌……”再一次触动机关收起了飞天神遁,祝彪身形在石壁上一滩,恍如一只展翅云鹏悠然而下。双脚落在地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朔朔的风声激荡在山林间,四周漆黑,天上的月光也被崖下的树林给遮去了好多。
祝彪、宋滢竹都不会感觉到冷,但他们也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难保山上的人就不会追下来查看。
“碧翠凝波只能等有缘再见了……”宋滢竹心中一暗,瞬间后目光又紧看向祝彪。
“你内息怎么样?”双脚落在实地,完全安全了,祝彪大松一口气后的心思才从专心一致的保命挪到了其他地方。怀中抱个美妇真是不想放下手,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躯体的圆润,鼻尖还能嗅到一股幽香。尤其想到这个还是李逸逍那小子的妈,祝彪内心里就更涌动起一股燥热还有微微触碰禁忌的刺激感。
“嗯,一点都提不起来,飞镖上有鬼……”不全是解穴出错的缘故。宋滢竹娇哼一声,却不是像祝彪现在开始了的心猿意马,而是自己动了一动触及了伤口。
“这里不可久留。你怀中可有解毒之药,先吃下一粒压一压,我带你到了个安全之地再仔细疗伤――”
“腰间左边的百宝囊里,青色小瓶是解毒丹。”宋滢竹脸色有些苍白,伤口又疼她又担心中的毒镖上涂有真正的奇毒。
她左侧腰带下的百宝囊里虽然都是剑派百草堂精心研制出来的解毒疗伤之丹药,可对应的也只能说是江湖普通通用的常见之毒。奇毒那里是那么好解的?真能把别家的毒一解一个准,九曲剑派的百草堂比药王谷就都牛了。
“走――”祝彪在皮囊里摸出那个青色小瓶,取出一粒丹药塞进宋滢竹的口里,抱起人来抄起轻功就直往树林内飞去。
这一跑就直跑了大半刻钟,掠出去了四五里远,祝彪内力运转不济的时候才顿住了脚步。
也该是他们幸运,穿过了崖底附近的树林就遇见了一条小溪。祝彪顺着小溪直往前跑,停下脚步时候将宋滢竹轻放在溪边的一块青石上,月光透过溪边树木的缝隙照下,正照在那块石头上。
黄衫罗裙浸染着大片暗紫色血迹,一枚飞镖打在了宋滢竹肩背上。而祝彪是手搂着她腰,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发现。
被祝彪轻放在石头上,宋滢竹就扭腰反爬着身子,整个人都无力动上一动。
小溪边饮了几口水,祝彪折身返到青石前。探手从宋滢竹腰间取下那个皮囊,金创药先从里面挑了出来。
“忍着一点,我先给你把镖拔下来――”看着无力趴倒在石头上的宋滢竹,祝彪眼睛中神情不定。即使有了一回‘生死与共’,他还依旧记得清自己与宋滢竹到底是什么关系。
――敌人,绝对的敌人。一次‘生死与共’也无法化解开矛盾的。
但是要他现在一掌干掉宋滢竹么,那也不可能。同样不是因为宋滢竹是一个美人,也不是因为之前她‘救’过自己,而是因为她的身份。宋雁南的女儿,她的身份是与九曲剑派画等号的,如果自己杀了她,那就绝对是跟九曲剑派无有缓和余地。
太上长老的恩情祝彪还没有忘,自始至终他都是把江家、李系与整个九曲剑派是分别开来的。
江家与自己死仇解下无法化开,李系却早早就已经收手了,即便这一次宋滢竹出现,也不能证明李系就跟江家一样。
“嗯――”咬紧牙关,宋滢竹疼得浑身一哆嗦。肩背上的飞镖被祝彪拔了下来。
自己会救宋滢竹,可绝不会给她反戈一击的机会……
目光凝聚在飞镖上,血色鲜红鲜红……(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三百三十八章 收不了手了
血色鲜红,这不是中毒的样子。
祝彪脸色骤变,刚才自己手心吐气渗入她的背心,可明确感觉到宋滢竹内力呆滞,内息凌乱的。
“你别的地方还有没有受伤?”把飞镖直接抵到宋滢竹的眼前,江湖经验更加丰富的宋滢竹也立马发现了问题。
“可是没有啊……”真的没别的发疼得地方。宋滢竹心里发紧,这种状况很显然,自己的麻烦要大了。
“刺啦――”宋滢竹肩背伤口周边的衣服被祝彪直接撕开一个口子,从自己衣襟下摆撕下两绺子布,其中一绺子在小溪里沾了清水快速给宋滢竹清洗伤口,然后上好伤药第二绺子火速裹上。
没有一点做缓占便宜的意思,这个无毒的伤口已经不是重点。祝彪转到宋滢竹脸前,“哪个地方不对?还没感觉出来?”
山上突围时起到刚才脚踏实地,两人的神经都是绷得紧紧的,极度的紧张的。如果宋滢竹挨了厉害暗器,如细针之类的东西,打中人后本就跟蚊虫叮咬一下没区别,毒素一发作肌肉紧跟着麻木没感觉,被人忽略过去可一点都不稀罕。
“你到那边给我看着点,我自己来。”祝彪的浅薄阅历都能想象得到宋滢竹就更不用说了。她已经感觉到某一部位的一部分在发僵了,这是这个地方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看的。
虽然浑身无力,宋滢竹还依旧挣扎着起身。
祝彪已经明白了过来。宋滢竹是已经有所感觉了,但位置特殊不能让自己帮手。江湖儿女是不拘小节,跟民女村妇和世家大户的小姐们比起来爽朗很多,可也不是放浪无羁。
看着宋滢竹竭力起身连刚包扎好的左肩背伤口都不顾及,用起了左手来,祝彪眼神都波动了一闪。上前一步,两臂将宋滢竹环抱起来轻轻放到青石的背后。然后身形一蹿,起起落落就赶进了树林中。
青石虽然不大,但宋滢竹所在的那一面石头下有一个小坑洼。只要小心点便是全身能遮住的。
看着祝彪两三起落进了树林,宋滢竹心中舒了一口气。她所能做的只有这些,真正意义上的安全不是石头能遮住多少。而是要看祝彪本人的人品和自觉。不然的话就是有一个现成的屋子来给自己住,又岂能拦得住祝彪的欺辱?
将束腰的丝带解开,半褪罗裙和套裤,盈盈的月光照在一弯儿腰肢雪白的肌肤上,漾溢起一层魅惑的瓷玉光泽。
一样是挨到了左边,紫色亵裤包裹的圆丘上,三支还外露出三四分长短的细针呈三角型整齐排列在圆丘的正中。
“啊――”
转头也看不见那个位置,宋滢竹只能用手慢慢抚摸着摸准位置,按在那圆丘上简直都感觉不到触摸了,捏住一根就往外拔。
一根、两根……
宋滢竹心分三用。一边弓着身子。右臂支撑着石头左手去拔毒针;一边抬头看着祝彪消失的树林,甚怕他突然出现了;还要更加留神自己的背后,要是被人看到了自己现在样子,不但遭殃还更加羞煞死人。
内心凌乱,浑身无力的她为了保住清白到底能鼓起多大的力气呢?尤其是宋滢竹左肩的曲垣穴还没解开。左边半边身子都不太灵活。
一根,额头香汗淋淋,两根,背脊生津,鼓起的气力一点点耗尽,到第三根的时候。先是支撑着石头的右臂颤抖,接着弓起的腰身直直无法再继续,最后两腿膝盖如是注了铅水一样,向下沉。第三根毒针拔到一半,宋滢竹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跪倒在地,本来拔出来一半的毒针被这一下又重新按了下去。
就算左边半臀麻木了一半,尤其是中针的那一块圆丘顶上,可是毒针重新扎下也让宋滢竹感觉到一丝疼痛。
更大的疼痛还是来自双膝,也不知道是磕跪一下本就真的那么疼,还是因为失去了内力护体以及中了这种毒针,宋滢竹的身体感触变了,两膝一下磕在坑洼的小石子上简直是钻心的疼。
“簌簌……”衣带破空声中祝彪疾速从树林中掠出。宋滢竹的一声惊叫吓了他一跳。莫不是有敌人,或是遇到了什么……
祝彪现在完全可以想象的出宋滢竹是一副怎么诱人的模样,虽然他刚才一直忍住不回头偷看一眼。
可是在宋滢竹惊叫声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头猛地蹿起一股冲天的怒火――他不许外人看到宋滢竹现在的模样。
宋滢竹走光,自己就吃亏了。不知怎的,这样一个等式在他内心强烈的涌动着。
是的,祝彪就是如此单纯的感觉,完完全全从自己内心真实感受、**出发,没有半点从宋滢竹的清白的角度看问题。
是因为宋滢竹现在完全就掌控在他手中么?她不是他什么亲人,一夜的相触也不可能产生什么感情,祝彪有如此的想就只能说是男人的占有欲和对女人的霸道。
“啊……”更大的尖叫声从宋滢竹口中叫出。她还没从双膝的疼痛中回过来神,祝彪就已经掠过青石跃到了他的跟前。
入眼满目光华,腰、臀白皙如玉的肌肤直直勾着祝彪的双目。
“快闭眼……”宋滢竹几乎要哭了,连羞臊都顾不得,狗眼俩字都不及说,忙伸手去放被自己提到腰际的黄衫。
虽然那只是薄薄的一层,可是也好过现在这种状态。赤、裸的下体落入一个比自己小了近一半的男子眼中,这太让她无地自容和无颜以对了。
“别动――”宋滢竹的手被祝彪摁在了后背,黄衫依旧提在腰间。
脑子一片空白,跪着身子的宋滢竹知道,现在的她是在‘拿’自己最羞涩最神秘的地方正对着祝彪两眼。那副景象只在宋滢竹脑海里闪过一下,她整个人就都傻了。
紫色的亵裤上,祝彪轻轻一提毒针针尾拔出了圆丘。
约莫一食指之长,细若花针。比较奇异的是这是软针,通体亮银,祝彪捏着针尾立在眼前,针尖都能弯到半腰,细细一闻的话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香药气。
若是平时,这种暗器祝彪肯定会拿在手上仔细把玩把玩,但是现在,随手放进腰带内侧的小袋里。身份差异,他没有佩戴江湖人士行走四方必备之物百宝囊,而是在腰带内侧缝了一个依附在腰带上的小口袋。他的两眼依旧在盯着眼前这双丰盈如月的圆丘。
“祝彪,枉我看错了你,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祝彪盯着这双圆丘看了多久,反正直到又羞又气又怒的宋滢竹破口大骂,他这才回过神来。
三四年不识肉滋味,血气方刚的汉子如何受得了眼前的诱惑?前世的他又不是五姑娘的男朋友,虽然那一世的感情相处到最后只是分离,没钱没房的穷**丝么,可是吃过了肉的人谁又再愿去啃草?
反正错非祝彪意志坚定,心性坚毅,不然现在提枪上马,宋滢竹哭死也没奈何。
“我若真是小人就直接把你办了。”捡起边上两枚软针放到腰袋里,祝彪抱起宋滢竹来有些挠头了,该怎么办她这伤口?
直接扒掉亵裤来看?太龌龊了。宋滢竹能动弹了肯定要找自己拼命不可,那几乎跟占她身子没两样。宋滢竹和李浩然可是九曲剑派里有名的恩爱夫妻,家世相当,又十几年相濡以沫,还养着李逸逍这么个宝贝儿子。如果说祝彪占了她清白她就接着从了祝彪,那江湖上就不会有淫贼这个行当了。
置之不理也不行,现在还只是浑身酥软,浑身无力,那内息凌乱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毒针也有联系,还是单单解穴出错的缘故,可要是真的有剧毒呢?记得山上一人不就说是‘毒气入骨’么。祝彪心里安不下。
那就……
“嗤啦……”
“祝彪――”细布的撕裂声中,宋滢竹浑身剧烈一颤,脸色煞白到极致,咬牙切齿恨意冲天的从嘴中嘣出这俩字。
“你要是再不老实,我可就整个给你脱了。”
按下宋滢竹的挣扎,祝彪的心这时候反而完全放松、轻松了下来,事情已经发生,回不去了,就只有面对。两手把着宋滢竹的腰肢含声笑着说。
用力挣扎着的宋滢竹身子立刻僵住了,虽然她的‘用力’力道是那么的微弱。可是被祝彪点中死穴的她不得不屈服,亵裤现在只是裂开了左瓣圆丘上的一部分,跟整个被脱下可是天壤之别。
但事实也是,若不是她之前的那一声惊叫,祝彪与她之间也绝对不会进展到这个地步。
因为祝彪不可能对她用强,她也不可能主动去诱惑祝彪。很大的几率就是,在接下去的一段时间,祝彪与宋滢竹发生几次比较亲密的身体接触,比如说他背起宋滢竹。
两人间或许会因此生出一丝别样的感觉在心头,可是都会十分明智的直接掐断。借着这个机缘,祝彪完全可以与宋滢竹代表的李系进行一次友好互商的谈判,彻底化解开自己与李系的纠纷。
然后,两人若是日后不常见面,那么今夜的一幕幕也只是生命中的一段不能谓他人述说的小回忆而已。
可是,宋滢竹偏偏就是叫了,听在了祝彪的耳中,叫在了祝彪的心头。
事情发展到现在,祝彪也收不了手了。(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三十九章 你,对我来说
宋滢竹的百宝囊里还有她没撒完的银针。
也是银针,也是绣花针一般粗细。但这种普通的不染毒的银针,比起她自己中的那三枚染毒不见血的软针来,造价就小的太多了。
捏出一根来,祝彪对着宋滢竹圆丘就是刺了一下。接着他的脸色变了,银亮的针尖上挑着一滴月光下色如紫墨的血珠!祝彪直接把银针摆在宋滢竹眼前。
表面上看起来无一点颜色变化的圆丘,谁知玉瓷一样的肌肤下还另有洞天。
血都变色了,这就证明毒针之毒,绝不是只让人浑身无力的毒素,因为如此单一功能的毒性是不会改变血色的。
血肉变色只有一点——剧毒,给人体本身造成极大伤害的剧毒。
“嗯……”宋滢竹起了一声娇喘。
祝彪把她整个人趴放在了青石上,自己跪在她身后,低头吸在了圆丘的针眼上。
宋滢竹真的是感觉不到圆丘的湿润的,那一片都麻木了。只是被一个男人如此做,她要是能无一点反应,心理上的,那就是比中原武林里的魔门邪道天淫教更加天淫教了。
“嘙……”足足吸了有一分钟,祝彪都不敢有半点回气,一口黑血,丁点不剩的全部喷吐出。
那变色的紫墨色血液被吐出口,迎风血气一吹,祝彪都还能闻到一股之前在软针上嗅到过的香药气,两种药香如出一辙。
宋滢竹沉默着。这一刻她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对祝彪的恨意当然还在,可是也当然没有之前那么浓烈,甚至于还有别样的一股滋味揪扰在她的心头。
吸毒疗伤,这人世间能有几人为自己做到?不自觉的宋滢竹就拿自己丈夫跟祝彪做起了对比。
师兄武功好,名望高,人长得俊。对自己也温柔,琴棋书画,多才多艺。处事沉稳,处世大方。完美ko祝彪,但是那股滋味还继续揪扰着她。
四口毒血。直到宋滢竹感觉到了麻痛,恢复了一些知觉时,祝彪才见到真正鲜红的血液,然后第五口。
到溪水边漱漱口,祝彪嘴巴没麻,刚刚有所恢复起来的内力也运转正常,心中一安。这毒素没祸害到自己,也从另一方面证明——它还没厉害到很离谱的地步。
走到青石前时宋滢竹已经挣扎着放下了黄衫,正想着下地。
祝彪当然知道她想干什么,左臂一搂不顾宋滢竹的又一次挣扎凌空抱起她。右手拉起套裤和罗裙,宋滢竹的挣扎停止了。
“我现在还没霸王硬上弓的念头,但你要是再扭来扭去,搞的我火起,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臀后触碰到的坚硬让宋滢竹明白祝彪的话不假。浑身立即起了一个激灵,浑身立即一阵僵硬。祝彪感觉到的,连她腰间柔软的肌肤都在这一瞬间绷得紧紧的。
“哈哈哈哈……”愉快的轻笑声中祝彪手指飞快的在宋滢竹檀中穴上下几个穴位上摁了几摁,彻底封死了她的内力,然后也不给横眉怒目的宋滢竹开口的机会,就将她往后背上一背。两手托起左右圆浑的大腿,脚尖连点间人就已经大鸟样顺着小溪蹿飞去。
“走了——”
这片开阔地离山崖那里还是有点近,事情都完好了,就赶进接着赶路。在内力再一次耗尽之前,祝彪是不会停下的。
清晨。在林中鸟儿的鸣叫声中宋滢竹睁开了双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离她只有丈余距离的一颗大石上静坐的祝彪。
凝气提身,趁机一招拿下祝彪。这是宋滢竹的第一反应,也是她的第一动作。但是双腿蹬撑下,屁股离地只有半尺就重重的坐回了原地,往日的身轻如燕现在已经可望而不可即了。
经脉中她一丝的内力都未能提起。
“祝彪,你解开我的穴道,我要是能提起来内力,你也能早点出得大山不是。昨夜那伙人图谋肯定不小,南山中王室贵人常有往来,王上甚至是王太子都有可能。你就不担心吗?你就不想立功吗?只要把这消息报告上去你肯定是一大功。
我可以对天发誓,今后绝对不再找你麻烦,李家,我爹爹,都不找你麻烦。昨夜的事烂在肚子里,我谁也不会对说,我对天起誓!”
又饥又渴,肚子扁扁的,宋滢竹乞求的向祝彪说道。刚才自己蹲了那一下时她都扑捉到了祝彪嘴角荡起的一抹笑。可现在她真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人生三十八年,宋滢竹都从没像现在这么无奈过。
“那你给我说说,你为什么跟在后面?看架势可不是跟江家一伙儿的……”起身从石头上跃下,祝彪手中拎着一个布兜。他宝蓝色衣衫下摆是全撕下来了,里面兜的是他从附近摘下的野果。
祝彪自己倒是没吃野果,大清早好吃好喝了一顿,虽然系统账面上早已经进入了资金紧张阶段,可是支付鸿宾楼一顿早饭钱还是十分富足的。可这东西不要说是给宋滢竹吃了,连看都不能让她看到。不然没得解释,解释不通。
“暗器,你在怀远守城时打死五个黄袍法师的暗器,就是昨夜你使出来的那个,能跟爆竹一样爆炸的……”
宋滢竹嘴里吃着水果,一边无保留的向祝彪坦白。这个问题是绕不过去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种暗器她老爹都注意到了,朝廷肯定也会注意到,早晚会传开的。
“江家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真的。我是在盯你哨的时候发现江家的人手的,所有就跟在了后面。”打什么主意不言而喻,见祝彪嘴巴又张开了。宋滢竹也不需要他开口问了,主动接着交代。
“谁让你来盯我哨的?李家?”
“我爹,是我爹。就是为了暗器配方——”
…………
“哎哎,我什么都跟你说了,你放下我……”
“祝彪,祝彪……”
“你还能圈我一辈子吗?我爹、李家不会放过你的,还是想杀了我?那就杀啊……”
“啪。老实一点。”
“你混蛋……”
“啪——”
“啊……”
“再不老实我脱了你裤子打——”
……
……
初冬的山林,晨起时还有阵阵雾霾,阳光都没有洒下谷地。但林中的鸟儿却已经被惊飞起了一路。背上宋滢竹,祝彪瞅准了西北方向就急奔过去。那边如果印象没错的话,那个方向的猎场和御苑最多。
望山跑死马。山下还都是茂密的树林。祝彪越赶心劲越烦,这速度能赶到猎场或御苑,至少也要中午。
他现在真是恨不得背插双翅直接飞上天!
焦急之下祝彪浑身的气势也为之变了一变,雄浑中透着一股披靡的杀气,这是他战场上历练下的成果。
狼虫虎豹,南山中从来不少。可是祝彪这一路行来,飞鸟惊起一路也没见一头不长眼的虎豹山狼前来拦道。
“好像晚了……”
太阳高升,至少巳时正点,祝彪浑身白气直冒,一路疾行。他内力耗尽了又恢复,恢复了又耗尽,现在已经重复了一个来回了。还是因为宋滢竹百宝囊内丹药支持。
祝彪埋头只往前赶路,宋滢竹也不说话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再打搅或捣乱。烦躁的男人最容易发怒。而怒火中的祝彪相当大可能会给自己苦头吃的。
脑袋不自觉地也从最初开始的高昂着,慢慢依靠在了祝彪肩膀上,鼻息都能嗅到祝彪脖子上散出的汗气。
这是李浩然从没让她体验过的感觉,身出名门的李浩然在他老子的教导下,从小到大都一直是从容不迫以对外物。他会永远的通身清净干爽,一尘不染。温润如玉,正气如歌。
李浩然不是翩翩浊世佳公子型的人物,但他就像是书院中最讲规矩的学究,对别人讲规矩的同时也永远对自己讲规矩。
宋滢竹头靠在祝彪肩上,左右却还是可以晃动的,所以在祝彪埋头赶路的时候她看到了正北偏东方向升腾起的一道警烟。
祝彪停下了脚步,呆呆的望着警烟升起的方向,看距离那儿也应该是南山的外围地区,记得偏东北的那儿确实有一个五峰仙馆,不是王家御苑,却是南山的八景之一,也变也有一个烽火台,距离薄刀岭横向只有三十里不到。
警烟,出事了……
祝彪突然感觉着自己浑身上下没力气了,两腿还酸麻的要死。把宋滢竹放下地,他坐在了一块石头上沉默了下来。
半响说道,“是不是觉得我挺奇怪的?”
“若是想报信,昨夜里我只要放下你,寻个地方疗一疗内伤恢复一下功力,连夜赶路今早肯定能把消息报到。”祝彪也感觉自己挺矛盾的,说着抬眼看着宋滢竹。
无声点了点头,宋滢竹可还清楚记得自己清早时候对祝彪说的那些话。当时的情况怎么看祝彪都不像是朝廷的耿耿忠臣,一点急着去报信的样子都没。可后来赶路赶路,他的状态越来越投入中去,怎么看又都像是朝廷的死忠了。
“我对朝廷没什么概念,谁当大王都一样,那家坐朝堂……也都一样。管他是姓姬还是姓秦,姓王、姓李、姓赵,都好,只要百姓过得好,只要还继续打胡人,我不在乎……”
汉王酷似老院长的那张脸显现在祝彪脑海中,但那也只是酷似,不是真是。
“那伙儿人图谋巨大,我很清楚。那么多的高手,针对的十有**是王族,而且是重要人物。但那又如何?跟我不搭边。我是昨下午才离开的王城,我知道今天大王要与太尉、兵部尚书商议军事,里面涉及到的就有我那一部,他是不可能在今天离宫的。对象目标不是大王,那谁死了就都没关系。
而如果不是今天事发,不见得就肯定是今个动手么,也可能要过好几日,也可能今儿清早时候他们没能从崖下寻到咱们尸体,惊吓中就缩回了爪子,反正也不用到明天我背着你照样可以走出这片大山,消息一样可以传到,都触动不了我朝野安定。
所以,这件事那个时候就像是一件外事、不要紧的事与我。同时,我也不需要靠这件事来去立功,战场上我可以立下足够多的功勋。
那个时候,你,对我来说,才是一件真正关乎自己得失的事,所以……”(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四十章 你是我的,一辈子!
“所以……我要,最大限度的照顾你――”失血中镖又中毒,她当然是夜里安然休息的好。
低沉的声音让宋滢竹心头恍如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有些懵了。祝彪的这句话让她措手不及,让她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如果我没看到你身子,我绝不会这样箍着你。可是我看到了,并且看到之后发觉我不想放手,我想要你。所以,我现在必须拴着你。”
祝彪用最直白的语言描绘出了自己心头的**,让刚刚缓过神来的宋滢竹不仅目瞪口呆,两眼直直的看着眼前祝彪如同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知道你现在不可能从我,所以我会拴到你愿意从为止。”雪白如玉的肌肤和丰盈饱满的身体勾起了祝彪太大的**,他想要了宋滢竹,想要下她的身子,跟情啊爱啊无关,就是一个极其明确和明了的欲念。而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就不拿下宋滢竹?
宋雁南和李家吗?那的确是巨大的威胁。可是看看远处那滚滚升起的警烟,只要自己把事情处理干净,再稍加的引导,就可以洗脱全部嫌疑,还顺带着把九曲剑派的矛头对准那股神秘的中原之敌。
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只要自己再能攒足10金买下一个替身人偶,布置出一个真的坟墓来,宋滢竹就真的‘死’了。
在《江湖养成计划》这个游戏里,针对所有的势力首领和大小boss都有一个刷声望的刺杀剧情。你若是想刷正派声望就去刺杀邪派魔道高手。若是想刷邪道声望就去刺杀正派名门高手。
刺杀当然有成功不成功两种,且不管成功不成功,接下都会面临被刺杀江湖势力的追杀,会有一个接一个的高手追到你,连杀五人才能过关,也就是得到本方江湖势力的支援。而要是实力不足,不够应付下五人的追杀。就使用替身人偶这个不算贵也不算便宜的道具,人物可以完全隐匿一个月的游戏时间,你可以控制着人物在这一个月内抓紧时间升级加强实力。一个月后追杀再度开始。
祝彪穿越后,奇货居里还依旧看到了这个‘替身人偶’,虽然数量依然是10。这个道具是游戏里很少见的限量型道具。不用修改器的话一次游戏就只有10个,但是效果随之衍化之后变得也更强大了。
只要寻到一个性别、年龄与目标相符合,且死亡日期在七日之内的尸体,激活替身人偶,尸体就会主动变成目标面貌,有效时一个月。完全可以瞒得过天下所有人。
这需要花费去10金,可是跟一个活生生的宋滢竹作比较来,后者自然更珍贵。
10两系统黄金,产生的基础就是现实里的1000两黄金,拿着后者这笔钱。不要说一个美女,就是十个也能找得到,找的来。而在祝彪的眼睛中,系统10金的真正价值也远比现实里的1000两黄金更大更重。
但美女与美女的价值也是打不一样的,祝彪也不会拿宋滢竹这样来做比较。虽然他现在对她只存在**的欲感。但是宋滢竹是武林高手,是成名江湖二十年的玉玲珑,她还是李逸逍这个当年祝彪只能仰望的天才的妈,身份的矫揉以及昨夜月下的一睹,宋滢竹给祝彪的刺激又岂是寻常美人所能相比的?
为了这样的一个人,只花去10金太便宜了。
“你疯了。我比你大一倍……”宋滢竹心头此一刻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难以置信。她听出祝彪话中的隐意,他是想把自己圈一辈子,要自己一辈子都跟着他。之前她还一直以为祝彪对自己只是一时的欲念呢。
九曲剑派、老爹、丈夫,这一刻全都从宋滢竹的脑海里消失了。没有高嚎着拿本钱威胁祝彪,只是惊然的无法置信。
“她还没反应过来!”恢复了神志的宋滢竹可不会这么老实。祝彪起身两步走到宋滢竹跟前,蹲下身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嘴角露出一抹好笑。自己就这么让她感到震惊吗?
年纪‘小小’的自己想要了她,就这么让她接受不了?这个世界可真是比前世物欲横流的二十一世纪‘道德’许多。但看看现在的宋滢竹,谁又能说她快四十岁了。
这个时空可没有自己前世那样发达的美容业养护手段,前世有钱人家四十岁了半点不会显老,除非是人长的实在劣质。
而眼下时空,四十岁又无内力在身的妇人,平民百姓家就不说了,生活安逸的富贵豪门也只能说是半老徐娘,就像二舅母、三舅母那样,还有些依存风韵,可比起宋滢竹顶多三十的美妇模样就差的太远了。
内功能在很大程度上唯一一个人的风华。把一切都亮白的说,宋滢竹现在足够漂亮,足够让祝彪不舍得放手。
而且祝彪前世已经活了二十五年,加上今世三年半,也快三十了。他的真实年龄要比他的现在这张脸大上许多。更重要的是,二十五年艰辛的生活下,年龄的大小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祝彪的那一颗心,那是一颗要比他的年龄还要苍老的心。
当然,最后一点,那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早已经发生了不知多少,早已经流过他心头。对于拿下宋滢竹,年龄上的差距祝彪毫不在乎。
“你是我的女人,而做了我的女人我就不会再让你回到别人身边。”祝彪早就将一切想通了。不管是占有欲还是男人尊严,反正当宋滢竹成为他的人之后,他就决不允许宋滢竹再回到李浩然的身边。
宋滢竹现在还不是他的人,但不久后的时候肯定会是他的人。遥望那滚滚的警烟,祝彪只能说自己的运气很好,不是有那伙人今天的登台亮相,宋雁南和李家就是天大的麻烦。
“你真疯了,还有你把我当什么了?”宋滢竹终于回过了神来,意识完全清晰了。一瞬间就化身成一头雌狮,没武功了她还有手还有指甲,还能挠还能抓。
“混蛋,无耻,我挠死你,抓死你……”化作了一普通妇人,怒火冲头的宋滢竹又抓又挠,真恨不得能撕了祝彪。
但这些手段对祝彪如何能生的了作用,很轻松的拿住她双手,然后一拉把宋滢竹就圈进了怀抱。宋滢竹用嘴咬――
那脸上的恨劲和疯狂,完全可以想象宋滢竹咬住了肉之后的情景。全力以赴,不咬下一块肉绝不会松口!
不过祝彪没有全闪,避过脸就把肩头让给宋滢竹。内力不涌不动,任凭宋滢竹去咬吧。还穿着两层衣服呢,初冬了,祝彪穿的也很单薄,内力护身他一点不觉的冷。
宋滢竹现在的力气比昨夜好了不少,可距离能把祝彪肩头肌肉咬掉一块的气力还差一截呢。
嘴里腥甜的血气让宋滢竹发疯发狂的脑筋冷静了下来,忙松开口。祝彪肩头血迹染红了一块,这是自己做的?嘴里的血腥气让宋滢竹感觉自己也是疯了。
可是这事情落在谁身上谁又能镇定自若呢?祝彪的话里直来直去,透漏出的意味就是对自己**赤、裸裸的**。这种情况下,他哪怕是说上一句是因为‘爱’自己才要这么做的,宋滢竹心头也能好受一点。可是没有,祝彪话里就是那么单纯的、纯粹的****,没有一个女人会把这种感受视为荣耀,宋滢竹更是视作侮辱。
甚至于她都继续想到,自己假如真跟了祝彪,十年后人老珠黄的时候是不是就又要被一脚蹬开了……
一瞬间情绪就完全失控,完全爆发,她想撕碎了祝彪,撕碎了眼前的这个混蛋。
“我身上的秘密多着呢,风华永驻不是妄想。”将宋滢竹紧紧地箍在怀里。祝彪嗅着她颈间的香气,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
呼吸的热气碰触着宋滢竹的皮肤,她想躲可躲不开。而‘风华永驻’四字更是想一声惊雷炸响在她的心头。她刚才可是想到了那个假设的……
娇躯瞬间一僵。这不怪宋滢竹意志不坚定,而是因为祝彪给她留下的印象就是滴水不漏。做什么事情都像是谋而后定,不带吃一点亏的。她现在真的一点把握都没,从祝彪的手下逃出去。自尽的念头也没在心底升起,一夜的折磨把她什么脾气都给摁下来,而且现在不还没到那个地步的么。
丰润幽香的**搂在怀里,祝彪又有些心猿意马了。报信已经晚了那索性就继续晚吧。嘴唇第一次亲到了宋滢竹皮肤上,亲到了她脖子。宋滢竹从震动中惊醒,在与祝彪的这一天不到的时间接触中,她惊愣的时候都顶得上过去三五年的总和,祝彪总能有法子让她呆住。
‘剧烈’的挣扎起来,脖子也开始尽量往一边撇。但是在祝彪两臂强有力的禁锢下她身子半点都挣不开,反而扭动中让祝彪火气直升。
下身紧紧贴在一起,祝彪一手搂着后背,一手放在盈润的腰间。宋滢竹身形丰腴丰盈,与苗苗条条弱柳扶风似的单玉屏是两类美人,摸起来很有肉感。
腰间的那支手不老实的就往下面滑去。
宋滢竹浑身僵直,她又一次感觉到了腹间的那个僵硬。祝彪昨夜的话还清晰在耳边,虽然被祝彪添着了脖颈,湿痒的老想动,下面更是那儿样,可她真的动也不敢动了。唯恐祝彪真的兽性大发,自己就后悔都晚了。(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四十一章 薄刀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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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索求以祝彪最后关头舌头的被狠狠一咬为结束。宋滢竹愤怒的看着祝彪,恨不得再扑上去狠咬一口,真是贪心不足!从脖子上慢慢移到脸上也就罢了,还想吻自己的嘴,更恶心的是用舌头去碰自己嘴唇,不狠狠咬上一下如何解气。
捂着嘴巴,祝彪痛中带着乐。便宜赚大了,宋滢竹被下面的坚硬给吓住了,自己再怎么赚便宜她都不敢扭动一下,直到最后终于忍无可忍了才猛地发作。祝彪还没想过现在就办事,能取了些甜头已经满足了。
背上宋滢竹又奔过两个山头,一座修建在山水间的御苑举目可见。地方赶到了,但是也早已经晚了,那股警烟都已经灭掉了。
“宝贝,可要委屈委屈你了……”祝彪恶作剧似的如此喊叫宋滢竹,气得她满面通红,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祝彪一指点在睡穴上,人事不知了过去。
将宋滢竹抱在怀里,小心查看一下肩背伤口,一路上并没有触动。热情时的那一段自己也留心着呢,祝彪脸上欢乐的神气悄悄散退,一入御苑就是跨入世间,一切都要小心谨慎了。
人影蹿飞……
“什么人?”警烟已经让这座御苑中的守卫禁军和宫廷护卫神经紧张到极致了。猛然看到树林中有人飞出。惊叫声里劲弩、强弓瞬息打去。
祝彪被这样的猛烈招待吓了一大跳,连忙腾空跃起,“住手,快住手……”他北上背的还有人在,内伤更没多少好转,若这么一波一波的利箭弩矢不住打来,绝对是刺猬的下场没话说。
“你是何人?”一名四十壮岁的带刀护卫飞身起掠过来。相当俊的轻功,轻轻地落在祝彪两丈前。没有一点震动。
“我乃骁骑中郎将祝彪,昨日下午返回薄刀岭大营时遇到伏杀,被追逃进大山避难。这是我的钦命王牌――”
“快于我备辆马车,还有快马一匹,我有要事需面见大王禀报――”
自始至终祝彪都没有解释他手上抱着的宋滢竹的身份和死活,被点了昏穴的宋滢竹,满面气恼后的涨红早已经褪去。反而是因伤和失血脸庞带上了掩不住的苍白,若不仔细辩听那微弱的呼吸声。都可以以为她死了一般。
带刀护卫当然不会这么容易的相信。你说你说骁骑中郎将你就是骁骑中郎将啊,他还从没听说过这么年轻的中郎将的。留守在南山御苑的禁军和侍卫除了特别的几个外,多是消息不怎么灵通的。不被换防回王都,他们连邸报都拿不到。
可是钦命王牌一亮,他们就要慎重再慎重了。这不是‘如朕亲临’的那种御牌,汉王赐予祝彪只是相当于一个名片,有了这个祝彪不管在哪里就都可以直接上奏汉王。不需要经过头顶上官之手,还可以拿着它直接到宫门外请见。任何时候,不比非囚着朝会。
可以说拿到这种东西的。不是朝廷重臣,就是得汉王青睐的后起之秀。就祝彪所知的,云峥是一个,他自己也是一个。
宫廷护卫看牌子的眼力还是有的,那钦命王牌比十足真金还真实。带刀护卫惊诧的目光看着祝彪,心中咂舌不已,另一边马上按祝彪的吩咐备齐了车马。
祝彪抱着宋滢竹钻进了车厢,快马他等会儿会骑。
马车怎么也没快马跑的快,祝彪这边还未启程,那边的快马已经奔跑上路,火速向着薄刀岭大营赶去了,手里拿着的是祝彪本部的腰牌!
也不知道路上那块的战果到底怎么样了,周云飞有没有把九曲剑派的那几个伤兵小卒解决掉,他有没有找到自己的解药……
祝彪王都都不急着赶回去了,先到薄刀岭大营。了解一下确切了,安定军心也安顿下宋滢竹,这再赶去汉王那禀报不晚。
警烟升起,那么多高手蓄谋下的一击,不知道倒霉的到底是谁……重重地疑问翻腾在祝彪的心底,而马车周边拱护着的大批禁军和护卫心头也升腾着重重疑问。
这么年轻的中郎将,简直不敢想象,还有钦命王牌。薄刀岭军营,距离五仙峰馆可没多远,他昨天被人伏杀逃入山林中,跟今天的那道警烟会没有半点联系吗?
祝彪的年纪实在太轻,不能让人相信。而且他自己也说了,他是被人追杀,那么自然也可能被认顶替冒名,马车外那么多的禁军和护卫警惕的眼神可是一直都盯着马车的。除非薄刀岭大营的兵马赶到,确认了他们才会松下一口气。
而考虑到上午五仙峰馆燃起的警烟,这些人实在很难不把祝彪的遇伏跟今日的南山惊变联系在一块,如此一来马车内的祝彪对他们的重要性就更大了。
约走了两刻钟,车道上响动杂声多了起来。马车停下,祝彪拨开前面的小帘看了一眼,不出所料是禁军戒严。警烟一升腾,不管是猎场御苑燃起的,还是如五仙峰馆这样的大众景点燃起的,全部南山各处兵马御苑、猎场都要警戒。
钦命王牌就是一张通行证,只是过了这道关卡后祝彪马车周边的禁军又多了一层。
就这么一层又一层,直到一个多时辰以后。当祝彪听到前方传来了大批马蹄声响如奔雷的时候,他这辆马车前后已经足足围上了有三四百人马。
其中近一半人是他‘突破’各层关卡时,随之依附上来的。每道关卡的禁军将领都不敢疏忽大意。派不出手太多兵马,却也意思意思,就这么的积少成多。
“将军――”
当祝彪马车上探出半边身子的时候,冯恩江两腿一软跪倒了地上,眼睛中眼泪直流。
天知晓祝彪彻夜没回来大营,一上午也不见踪影,他的内心是多么的煎熬。五仙峰馆那边升起了警烟,冯恩江更是担忧。而现在。总算一切都有了主心骨了。
冯恩江的左右是窦兵和周云飞。祝洪所部私兵的山道埋伏,祝彪就是通过前者来沟通的,昨日被‘伏杀’的时候窦兵也不在当场。而为了迷惑江家人,周云飞在行动前后却是一直陪着祝彪身边。
二人都给祝彪递来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祝彪也真的是放心了。
祝仝向祝彪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大手一挥五百精骑立即掉头,接着当然不让的挤开了马车边儿上的禁军们。一道道关切的眼神看着祝彪。不但是祝仝就连最弱的小兵现在也能瞧得出祝彪气色不对。
“回营――”向祝仝略略点头,祝彪回身继续坐在马车中。
五百骑军面前。禁军们齐齐顿住了自己的脚步。他们需要防范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祝彪明显就是真的祝彪,真的骁骑中郎将。
只有中年带刀护卫还领着八个手下继续跟在马车后面,钦命王牌亮了相,他们就得跟着祝彪一直到王宫大门。这件事情他也要跟祝彪一块去王都备个案,留个证据说明。
被解开了昏穴,宋滢竹睁开了眼睛。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声了。祝彪解开了昏穴又点了她哑穴。
“马上就要到薄刀岭了,我会把你安排在我的大帐里。你晚上就好好的休息。”
薄刀岭是固定营盘,祝彪说是大帐。其实就是衙房。里面公廨之外卧室、浴房、客厅等应有尽有,一切生活所需跟自家后院没半点区别。只是衣服都是男装罢了,祝彪自己的。
跟宋滢竹如此说是因为今夜他是不太可能再回薄刀岭大营了,现在太阳已经偏西,能天黑前赶到王都都是困难,事情全都交代清楚又不知道要费多长时间,一夜里能不能消停下还没有把握。
宋滢竹坐在祝彪腿上,身子自然被他搂在怀里,搂啊搂的她都要习惯了,也不去挣扎了。只把头一撇,表示反抗。
“卑职朱朝宗(罗亚修),见过将军――”
军营辕门前,左右二校尉领着一标军司马迎接祝彪。
罗亚修因为在三司马中资格最老,所以得了右校尉的位置,而左校尉则是外调入来的朱朝宗。祝彪资历太浅,根太脚薄,他自己可以爬的飞快,但升官后空出来的位置底下人却填不上。能留一个右校尉给他,已经是难得了。
两天前的兵部衙门里,祝彪与朱朝宗见过一面。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环眼粗眉,方字大脸,皮肤黝黑,虎背熊腰,军伍气质十足。
许是晓得祝彪受上头看重,背后也有根基深厚的后台,也是因为祝彪实打实的军功,自始至终对祝彪都恭恭敬敬,没半分刺儿头。
今天是他与祝彪的第二次见面,也一样的守规矩。看到祝彪脸色发白内伤不轻的样子,还问候了两声。虽声音中没有多少真挚情意在里面可也让祝彪放心下了三分。
朱朝宗一部的到来,等于是在祝彪手下**出来了一个山头,左营的兵将全都是朱朝宗的部下出身。他要是不服气自己,祝彪想要掌控全军可就有的麻烦了。
“还好,还好……”心中欣慰着,祝彪快速遣退了众军将。只是眨眼工夫,热闹闹的公廨就只剩下了几个亲近人。
“小仝,我遇袭之事可已经往王都通报?”
“今天一早快马加急就报去了兵部衙门,窦兵是天快亮时回军营的,洪叔他们都已经安全返回了住处。”
“好。你立刻去通知洪叔,这段时间要他不要走动,手下人都吩咐好了,安安静静的呆在宅院里。我夜里追敌的时候,半道上遇到了真正的高手,今天上午五仙峰馆那边起警烟,跟他们就脱不了关系。
也不知道死了伤了什么人物,反正来头不会小。王都这阵子有的紧张。”
“车子里的那个,别让朱朝宗那边的人看见了。就把她放在衙后,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已经点了她穴道,但你们照样要留神小心,这位可也是高手――”
“六哥,这个不会就是洪叔说的那个吧,是个女的啊……”
“甭管是不是女的,都给我看仔细了。我今夜是回不来了,云飞路上逮着的那几个你们现在就给我审,把他们知道的每一个字都给我掏出来。江家要杀我,原因、目的、因果和想要得到什么,都给我审出来,我要一清二楚。”
“窦兵跟我走,云飞你留下报仇――”(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四十二章 苍老的姬钊
福宁殿。
夜色已经降临,三十六支儿臂粗细的蜡烛照的满殿亮堂。
姬钊穿着衮服,噩耗来临时他正与太尉、兵部尚书等军方重臣商议要务,噩耗来临后也就顾不得衮服了。宫中的太监、婢女大气都不敢喘一喘,更何况去提醒汉王更衣,依旧坐在那张日日勤劳的古色书案后,书案上依旧摆满了全国各地送来的奏折、文书以及留底的卷轴,但他却并没有再像往日那样一一拿起来勤勤恳恳的批阅细览。
两眼无神的望着前庭,雪亮的发丝在烛光照亮下丝丝毕现,如是晶丝,如是银丝。
额头深刻的皱纹让他显得是那样的苍老,肉色浓重的眼袋让他整个人都是那般的脆朽。
可是姬钊没办法坚强起来,自己养育了四十年,精心培育了四十年的王太子啊,不见了,被人拿走了。他还如何能够坚强?这种情况下还能坚强起来的人就不是他平平一汉王了,而是千古奇君。
前后两刻钟不到,二十名东宫得力侍卫,正副侍卫长,四名贴身侍从,四名供奉堂随从高手,全部罹难。太子本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姬钊本就尽白的眉发一日间化作了晶丝一样的雪白,直挺的腰身弯下了,穆重的气势萎缩了,这一重击瞬间让他衰老了十年不止。
“我的王儿啊……”时间一点点过去。中午、下午、黄昏、日落,一直到天黑,还是没有半点有用的消息传来。姬钊精神要崩溃了,四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他此一刻无神的双目看到的尽是王太子昔日的回忆,从婴孩、襁褓、幼儿、稚子、孩提、总角、少年、弱冠,到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三任太傅尽心竭力的教导。每日东宫朗朗书声的上进,朝堂上雏鸟初鸣声啼,朝野间太子威仪巩立,二十年的成长让他赢得了朝野王室的一致拥戴,自己已经不知多少次看到太子为己分担劳苦而夙兴夜寐感叹欣慰了,可现在……姬钊在空荡无人的大殿上又一次老泪横流。
“吱吱……”
殿门推动的响声。高大的殿门能够只发出这点轻微的响动可见推门的人是多么的小心,但是再轻微的响动放在福宁殿空荡荡的空间里也会变得清晰地很的。
姬钊从自己的悲痛中走出来。看着躬身走进来的黄门并没有发怒,反而是带着不尽的期盼。“可是有了太子消息?”
事发到现在半天时间都过去了。姬钊心头却还充斥着无尽的希望。太子被掳走了而不是当场被杀,那就说明他接下去也有相当大的可能不被杀掉。
对方不杀太子而是扣在手中,肯定是有所图。那对方想干什么,想得到什么?会不会这个时候给来一个讯息?
还有,太子随从的三十人可全都是高手,最低的也是一流硬把式,贴身随从中的两个、正副侍卫长以及四名供奉中的两人。都是成名高手一级,更别提另余的两名供奉。就是在整个供奉堂中也是能排进前五的人物,在江湖顶尖高手中也是最上流的。
能于两刻钟之内将他们尽数击杀。还并且无下毒的痕迹,五仙峰馆太子会友的青年才俊十余人也尽数毙命,这是一股何等强大的力量?怎么可能就丝毫痕迹不漏,刑部六扇门、廷尉府是不是有所发现了?
反正不亲眼见到太子死尸的那一刻,姬钊是不会断绝希望的。
两眼一改之前的无神,饱含着绝大期望望着庭下的黄门,姬钊是多么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好消息啊!
黄门却是把腰晚的更低了一点,姬钊此时有多么巨大的期待,对他而言就是多么大的压力啊。不过还好的是,这消息虽然跟太子本人无关系,但总算是沾边的。
“启禀王上,骁骑中郎将祝彪求见。言有秘事要奏,与五仙峰……”
“快宣――”暴雷一样的咋喝声,听了前半句已经失落闭眼的姬钊猛的站起身来,两眼中射出惊喜至极的光芒来。
“奴婢遵旨――”黄门迅速退出了去,同时心中大松了一口气。
“王上有旨,宣骁骑中郎将祝彪,觐见……”
一声声悠长的传唱,从后宫一直传到前朝。宫门前祝彪反射性的整理了一下衣冠,扭头与身边吴姓带刀护卫对视了一眼,跟着引路的小黄门大步走进宫去。
福宁殿前的过道中,廷尉姬光、刑部尚书杨浩德两大佬为首的一班‘国安’系统之人,个个气息低沉的闷头站立着。冷风呼呼的吹着,吹得他们满脸寒霜,也没一人敢吭一声。
出了这么大篓子,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他们一班人是没的好落了。可是‘没的好落’也是大有区别的,是单单被罢免,还是入上任廷尉展德光一样被直接打入大牢,里面的区别比天地都远。
不管是廷尉府还是刑部六扇门,现在都已经全力运转着发疯一样寻找痕迹了,可是拖到现在也没一个像样的讯息转回,姬光与杨浩德心头冷若死灰。
事情还会不会有转机,这‘转机’就关乎着他们余生的命运!
王太子真就这么‘杳杳无踪’了,汉王肯定不会介意用一批罪臣来与他陪葬的。姬光虽然是王室近亲,是姬钊的亲侄子,可侄子也比不得悉心培养四十年的好儿子。
“骁骑中郎将,祝彪?”杨浩德眉头微皱,他的头脑并没有因为局势的恶劣而变得迟暮呆滞,做官的人不一定都是人杰,可是做大官的就一定是人‘才’。如果杨浩德连这点直面困境绝境的勇气都没有,连应有的担当都撑不下,他也做不到六部尚书的高位。
“他逃出来啦?”
今天清早自己刚进刑部大堂,就接到了兵部发来的紧急通报,昨日下午折返回薄刀岭大营的骁骑中郎将祝彪路遇刺客伏杀,亲卫死伤惨重本人遁入山林,至今生死不知。
那可真是吓了自己一大跳。王都近畿,蟠龙脚下,竟然就有人胆大妄为至此,真是无法无天了。现在就敢设伏刺杀堂堂朝廷将军,那将来还不更加翻天,刺杀王上啊?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后起的波浪还是真正意义上的滔天巨浪,完全把祝彪的事情给湮没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太子一事身上,所有的精力也都集中在了太子一事身上。祝彪,说起来也是一个将军,但毫不被人顾及的抛到了一边,连知道消息后的易北候府都没吭声一句!
现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出来……?
杨浩德脑海中千百个念头闪过,祝彪出事的地方距离五仙峰馆可不远呐。一夜一日之间,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但是……也是一抹希望啊。
“咦?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杨浩德激动下身体不禁颤栗了起来,唬的他身后的两名属官忙上前搀扶着,自家尚书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中风或是瘫了,自己一帮人的脸面就彻底丢尽了。
“撒开,混账东西。”杨浩德大骂。混历官场几十年的他如何看不出自己手下此时眼睛中的忧虑担忧的是什么,使劲推开两边搀扶的属官,却也顾不得继续跟他们废话,快步上前咐到姬光耳边,叽叽咕咕。短短几句话后,姬光那如是一块寒冰雕塑的冷脸咔嚓一声咧开了一道缝。
三四个时辰了,这总算是有一个好消息了……即便这消息完全是杨浩德猜测起来的,也一样的鼓舞他俩信心。
于是在进入福宁殿前,祝彪就惊奇的发现,殿前通道里的两个青绶苍玉的大官满脸含笑的对着自己示意,好古怪啊!
“末将见过王上――”推门进去,祝彪上前行礼。内心却瞬间一动,现在他并没有感受到上次含光大殿中第一次觐见姬钊时那种被人掌控生死的感觉,难道是那人不在么?
“爱卿,速将事情一一道来……”姬钊宝座都坐不住了,直接下的庭中。
“禀王上,末将早年曾于九曲剑派中学艺,与派中护法长老江庆岩一系颇是不对。此中因果不加诉说,是末将从怀远回师余明,再次与江家人撞到一块。是以江家动手欲除去末将,就在末将返回军营路上设下了埋伏。
此事为昨日黄昏之事。末将侥幸逃得性命,遁入了山林之中,江家人手紧追不舍,一直到了南山深处。
趁着夜色,末将本以为兜绕几个圈子就可以摆脱了江家之人,可不成想在一座山峰到顶处突然碰到了一麻衣细狭单刀之徒,与之争斗不多久江家之人就已经赶到。但是对方那里也突然冒起了六个高手来,其中有使双铁杖的、有使铁扇,还有一影衣刺客和两个暗器好手,都是成名高手级别的,最后带头的紫面大汉,两手是一双赤铜拳套,功力惊人。末将使出全力也招架不了几个回合。
危急中九曲剑派掌门宋雁南之女宋滢竹赶到,缓和了一下局势。可是对方无意留下活口,伏杀末将的江家人手尽数被杀,宋滢竹曾道说对方诸人皆是中原的高手。”
祝彪详尽为姬钊描述了紫面大汉的拳套,刺客的乌黑细锥,铁杖人的那双铁杖和使铁扇之人的铁扇,以及麻衣汉子的细狭单刀和那套漩涡沉沙似的刀法。说这个的时候,姬钊命黄门召姬光、杨浩德等人全都上殿来听,还有殿外警卫的一帮宫廷侍卫及供奉堂高手。
对于江湖,这些人更专业。(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四十三章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求订阅,求支持,很惨淡啊)
“末将身上还有几个霹雳弹,仗着其势和突然,我与宋滢竹冲倒出了一条路来。可是宋滢竹突围时候被两个暗器高手飞镖毒针打中,内力突地就不济了。
末将后从其身上取下飞镖,无毒。然毒针不可小觑,所中两枚全都带有香药之气,至今留而不散。”祝彪说着从腰间取出那三枚软针中的之二,递给了边上的侍卫,“王上、诸位大人,可过目!”
“宋滢竹内力不济,末将拉起她继续就往山下逃。可是……山头上响起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仅几个字里半句话间,就飞到了我二人头顶,那是一个真正的大高手,武功比之前的紫面大汉高出太多了。
就那么从上到下一掌摁下,内力凝聚如同一面墙壁直直压来,末将不堪一击瞬间就被其重伤,宋滢竹更惨,我俩一块被扫到了山崖边。
来人武功臻入化境,年岁实在难辨。说话阴恻恻的,两手如鬼爪,脸色在月光下隐隐发着青气,一身黑色布袍,消瘦的如同麻杆……”
“那祝将军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宋女侠目下又是否安全?”杨浩德出声问道。祝彪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上半句问话中可是带着一根刺的,不过有些意外的是看到的还是一双带着善意的双目。
“末将是跳崖得以生还的,带着宋滢竹一起。那伙人根本就没想到我敢跳下去,还一直要我交出霹雳弹的配方。我是靠着从江家追杀之人手里躲来的一个飞爪百练索。抓扣石壁,节节而下,才活下一命的。
不过……,宋滢竹内伤太重,末将带着她跑到御苑时就已经濒死,抵到薄刀岭大营,就已经咽气。我已命人将她葬在了薄刀岭下。”
祝彪说话中很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情绪沉沉不含一丝热气,也无半点悲痛,宋滢竹的死对于他就像是漠不关心的旁人无二。但厌恶感也同样不显现太多。[点]这种感情很符合他现今对李系的的感觉。
眼睛冷冰冰的,配合着现在的神情,竭力在众人面前表露的合理一些。可同时间。冰冷的双目却不漏声色的去扑捉殿上所有人这一刻露出的神情和目光。
“呼……”还好,没有让自己头皮发麻的‘玩味’。
这个刑部尚书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他,看眼睛他对自己有善意,可话里头尽在挑事。
事情涉及到自己身上,祝彪神经也不得不‘过敏’了一些。人家身为刑部尚书,那样问,那样表示一下怀疑,是很适当很正常的。只是祝彪自己敏感了,又是处在眼下这个众人瞩目的位置,所以才生出了这种感觉。
姬钊的意识根本就没有为宋滢竹的死活而发生转移。他全副的心思都放在了‘中原高手’这四个字上。
“末将下到崖底后已经筋疲力尽,带着宋滢竹逃出了七八里地后再也没法支撑,寻了个严密地方就疗起了内伤。也幸得宋滢竹百宝囊内带有不少的灵丹妙药,这才修到天明便有所恢复。
我望着西北方向奔行,因为南山里那边御苑、猎场都比较多。但是直到过了午时才抵到御苑,当时五仙峰馆的警烟都已经灭掉了。末将靠钦命王牌在御苑中调了一辆马车并有一支禁军护送急返回薄刀岭大营,然后就快马赶来王都禀报。那御苑的吴护卫就在殿外候着……”
祝彪现在还不清楚五仙峰馆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看着汉王苍老了十岁不止的样子,就晓得事情不是一般的严重。刚进福宁殿的时候他真被汉王现在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而且,还出乎祝彪意料的是。自己从头到尾说了那么多,能挑出问题的节点并不少,可除了刑部尚书中间出来插问了一句,还是插在了内容转变的档口,其余一帮人竟然都是老老实实的洗耳恭听。
枉自己一路上不住的盘算着宋滢竹和跳崖其后的事情,完善一切细节,甚至都想到了上面会不会派人查看宋滢竹的尸身……
现在都是在做无用功。从眼下这情况来看,完全就是自己想多了,还估计错误了侧重点。殿上所有的人没有一个把宋滢竹的死活当做一回事的,也没有一个关心自己跳崖求生是真是假,可能不可能,乃至连验看自己内伤真伪都没人提出一提,也同样没听到人来声讨自己不忠君爱国,知晓南山出现匪徒后不连夜向外报信……等等等等。而是注意力都钻在了中原高手身上!
“什么?是太子?”
就这么出了福宁殿,祝彪与宣进殿来的吴姓护卫正好走了个对面,交错去的那一刻一丝声音传进了祝彪的耳朵。他是直接进殿了,吴护卫还等在外头,也终于有时间向别人打听一下消息了。
五仙峰馆果然是出大篓子了!
王太子被掳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五仙峰烽火台驻守的五个禁军在王太子出现之前就被人灭了口,警烟是刺客们干完事撤走之后,五仙峰馆外幸存下的游客、仆人跑去点燃的。
果然是王族,极其重要的王族。祝彪脸上此刻的一抹惊诧一点都没有做假!
“太子妃到,长孙殿下到……”
一位完全信任自己太子的帝王,他身边的眼线会多到一个让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地步。这大殿里刚发生了一点事情,消息就已经通报到了东宫。
祝彪可不认为是赶巧了,停下就要离去的脚步,站在殿外台阶下恭敬的向着这对才下步辇的北汉国最尊贵的母子行礼致敬。内心里却是冷冷的发笑,太急且了些,是关心则乱,还是王太子妃本身就不是一个太聪明的女人?
这个北汉国最尊贵的女人端庄富贵,年纪当与宋滢竹大小差不多,但面相就要老上几岁,看起来就已经是过三十的。她旁边这个年纪刚刚十五岁的少年就是北汉王室的嫡长孙,也是太子东宫下一任的继承人。
小小少年遭遇这般的翻天大事,心神已经慌乱了,虽然面上还在故作平静,可是飘离的眼神暴露了一切。
“你就是祝彪?”云琴自从下得步辇,眼睛就一直注视在祝彪身上。那样高的佩绶,如此年轻的岁数,算上虚职爵位的王族子弟朝廷里也有限的很,而自己从没有见过的,就只有这段时间里跟自己侄儿齐名的祝彪了,也是自己此次前来的最直接原因。
“末将正是祝彪!”
“好,本宫问你,可有太子消息?”
“回禀太子妃,末将并未知晓太子消息,只是另有情况报知大王。太子妃若想知道可进殿旁听,末将这里不便……多言。”
如果说太子被掳,对北汉来讲干系极其重大必须保密的话。那么,出手之人来自中原,就同样是一个骇人听闻一样需要保密的秘闻。
后者对于现今北汉的影响一点都不会输给前者,因为它能引起的牵连和人们的臆想实在太触及命脉了。如果有人趁机造谣,震动的甚至都不仅仅局限于北汉一国,而是遍及整个北隅六国。
前者,消息还依旧保密中,未曾告知大众,后者的待遇就自然一样如此。
“少爷,你这么快就出来啦?”宫门外窦兵在晚风中等候着。看到祝彪大步走出宫门,惊喜的凑上前。
这进进出出有半个时辰吗?自己也是才从易北候府打马跑来。
“可告知我娘了?”
“给老夫人报平安了,舅老爷那里也告知了。”
“好,咱们到迎宾馆住一晚,明早返回大营。”
朝廷现在一切注意力、精力都会瞄到太子身上,宋滢竹那里正好趁这个时间来了解了。
今夜这样的结果很大程度上出乎了祝彪的预料,但对于他来说却是真正的大好事。替身人偶的钱还没着落了,朝廷要真以最坏结果来搞得话,他今夜就都要去赌坊去转悠转悠。
现在么,还是疗伤第一。宋滢竹百宝囊里有一个叫三九还灵丹的丹药,药效强劲远胜过回春丹,直可与沥血门的造血丹相媲美。昨夜祝彪服送了一枚,内伤大减,今夜再来一枚然后打坐运功到天明,明天清早内伤就能好去一半了。
作为礼部下的馆驿,迎宾馆入住虽然要费点时间办手续,但是条件绝对没的说,更加的是安全。王都中一流的客栈旅社很多,但那都是硬件设施,软件安全保障上,差的太多了。
夜色高照,江水粼粼,一舟小船趁着月色直驶向罗明江北岸。
那一处青砖乌顶的小院,已经入睡的平潭、越骅被童子急忙叫醒。王都夜里传出的消息――祝彪没死!已经叩门入宫觐见汉王。
王太子一出事,整个京畿都戒严了。城墙上神射手布列,真是飞鸟插翅也难出。如此情形下传出消息来,必然费尽周折,必然关系重大。
“这小子果然命大,孤山来信说崖下没找到他与宋滢竹的尸体时,我就有这种预感,还真是应验了。”
越骅口气像是很轻松,但与他面对面的平潭却看得清楚,这位北汉经营的总负责人眉头已经深深地皱了起来。
动手之人暴露身份或许还不至于,但是来源肯定掩不住了。而只要这点掩不住,对大局,对计划,就有极重大的影响。
“传令孤山,取消出城计划,让他们继续留在南宫府上。上报王爷,扫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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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四章 变坏了!(求订阅,求支持)
“叮,d级任务——一夜之内10金在手。”
“你迫切的需要至少10金,时间越短对你越是有利,就在今夜里完成吧!”.
“奖励:5金。”
“叮,c级任务——一夜之内百金在手。”
“你迫切的需要至少10金,但是金钱对来说你显然越多越好,时间对你来说也是越短越利。就在今夜里完成吧!”
“奖励:50金。”
“叮,b级任务——一夜之内三百金在手。”
“你迫切的需要至少10金,但是金钱对来说你显然越多越好,时间对你来说也是越短越利。就在今夜里完成吧!”
“奖励:200金。”
“叮,a级任务——一夜之内千金在手。”
“钱,永远是不会嫌多的,疯狂的掠取吧,只要你能在今夜里完成,这世间就再也无人能够阻挡你的脚步!”
“奖励:1000金。”
“叮,你只能四中选一,请在一分钟之内作出决定——”
薄刀岭军营里,当祝彪把宋滢竹抱在怀中念想着替身人偶的时候,脑子里忽的接连蹦出了五个系统提示音。
经验早已经不是祝彪头疼的事了,金钱就成为了困扰着他大步前进的唯一问题。系统中有无数神功秘籍、灵丹妙药存在,只要有钱他实力就能瞬间突飞猛进,可是没钱一切就只能白看着——似水中望月。
如何快点凑够10金成了现在祝彪需面对的头等大事。而没想到系统就这么凑趣。立马来了任务,还一下子来了四个。虽然是四选一。
祝彪迅速凝神,一分钟的时间可不够多么浪费的,那神情的变化被他抱在怀里却始终努力抗拒的宋滢竹立刻就察觉了出来。
a级、d级毫无置疑的pass掉,前者数额惊天,1000金,现实里要对应的就是100万两白银,一夜之间太为巨大了。而后者数额是太小。如果系统单独出来一个d级任务,那祝彪会很高兴,可现在珠玉在旁,谁还会去选土坷垃?
c、b,二选一。一缕香气飞入祝彪的鼻孔,却是他不觉间将宋滢竹抱的更紧更近。“b!”这缕幽香就像是一个重重的砝码,本来祝彪脑中还在cb间徘徊的那根弦。彻底偏向了b级。
不过是见财起意,见财杀人罢了。干就干的再彻底一些。
几乎是这个念头一确立。祝彪就又接到了一声系统提示音——道德值-3。呃~~很囧!
却也很正确,**支使人类不断突破自我道德底线,底线终会一日变成无底线的。
祝彪现在还没意识到。
“你说这世间哪里的人最该死?”还要有钱。
冰意十足又讽刺十足的两眼狠狠地瞪着祝彪,“妓院里的男人一个个都该杀——”宋滢竹面若冰霜。
妓院?祝彪怎么品都觉得宋滢竹话里有话,是在映射什么。可是,影射中似乎她自己也把自己给摆了一摆,摸摸鼻子。就认了。
冰冷的话音犹在在耳回荡,祝彪却天不见黑就便服轻衣的离开了薄刀岭大营。不再需要向人打报告了。这就是自己当家做主的最大好处。薄刀岭大营里他老大!
在这天色暗下之前,在北平王都城门晚上落锁之前。改头换面如同一富家大爷的祝彪走进了北平城。易容丹下他已经完全换了一副摸样,就是祝柳氏、祝采儿在他面前也认不出来,皮肤白净的真真像是从未吃过苦受过累的富家公子。
不管宋滢竹的那句话是不是真的在影射什么,但是‘妓院’这两个字却真的是提醒了祝彪,那里的男人有恶人,而且都很有钱。
尤其是春意馆、如意房、绣绮轩和烟雨楼,王都的四大酒色之地,就连延州庆襄那等偏远边郡都广有名声。是真正的销金窟!
但是,表面的华丽秀美下埋藏的又有多少罪恶和血泪,就是城外的罗明江都冲洗不尽。自己今夜里搞钱,这四个地方确实是正合适!
祝彪一贯的作风,主意打定,就要正视自己的目的和**。
自己这次进城根由就是宋滢竹,为了消除宋滢竹的隐患他必须尽快搞到钱,而想要搞到钱就必须杀人。
为了女人而杀人,这还是祝彪穿越三年多以来的第一次!但现在他认下了这个第一次——为了宋滢竹他觉得如此做,可以。
京畿附近没有胡人给自己杀,但想杀人的话,目标对象就不一定非要是胡人,甚至都不必一定要是敌人。——就算是旁人也照样可以。
因为宋滢竹他不会放手,为了宋滢竹他自也可以去主动找几个‘不是敌人’的人来杀。
虽然这几个人是恶人、该死的人最好,可要万一不是呢?而且就算是也抹不掉它‘因财起意’这个赤、裸明显的由头。他今晚不是除暴安良,除恶扬善!
应该道德值的下降真的能改变人的心里吧?祝彪原先一直坚定——非恶人、该死之人,有钱也不杀。但是今晚当他迈步走进北平的时候,他的心忽然触动了一下——必要时候就算是善人,该动手时也下手。
祝彪就这样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变了,自己邪恶了。
他可以回头的,任务上只是给出了奖励,可没有写惩罚。但是回头就意味着一定程度上对宋滢竹的放弃,也意味着自己实力进展的迟缓。
完成任务会收获五百金,这是一笔祝彪从未拥有过的巨大财富。只用十分之一的资金购买天灵丹来堆,他也能把自己的内力堆上3000+。
天灵丹服用也是有限制的,不然系统就不用搞小还丹、大还丹了。三颗之后效果逐步递减,-10,-10,-10,直到第十三颗效果归零。
500金,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可以给祝彪增补的实力也太多了。他放不了手,就跟宋滢竹一样,上了心后就撒不开了。
现在祝彪主要一样到500金到手后的情景,他就谁都敢杀!
“邪恶就邪恶吧,有些时候人是不能讲良心的!”大步向前走去,被人‘打’的跳了一次山崖,祝彪是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而且江庆岩的问题需要尽早解决,本来他还想耧耙打江庆岩一下,伏杀朝廷将军的大罪汉王不可能不表示一二,但是不巧跟王太子的事情赶到了一起,自己这点小事就没人理会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来解决!
有了500金,就有了一切!接下了这个没有惩罚的任务,搏的就是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绣绮轩前,人来人往。
一个个面相清秀、白净的小厮,也就是人称的龟奴,不时的将客人迎进送出。
没有五大三粗的壮汉看门,没有眼神犀利的高手镇场。眼下时空虽然也是武侠世界,但是跟祝彪前世看过的那些武侠小说有很大不同,不是一‘武’字就可横行天下的。天底下论实力,最强的还是官府,威慑力还是要看朝廷。
春意馆、如意房、绣绮轩、烟雨楼,这些真正意义上的销金窟,背景后台都是王都中的顶级权贵,谁敢来闹事?北平城内,江湖势力经营或背景掺入的青楼妓院虽然不少,但跟这四大家比较起来就整整错开一个层面了。
因为干这档子皮肉买卖,背景始终是第一位的。不然便是天仙在你这里,天天出事生事,你生意也做不开。王都的顶尖权贵把持着龙头,就是因为跟那些江湖人士比起来他们的权势更大。谁要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了他几句话就能让你关门。江湖草莽客,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在京畿之地也要矮权势一头。
所以说,王都里的青楼妓院,底层的不提,三教九流,各种乌七杂八都不会少,镇场子看门面必须得站人;中高层也多是有背景的,可大大小小龙蛇混杂,背后各有乾坤,是真图个赚钱还是当做收拢消息、落脚的据点,亦或是干别的用,那也是千奇百怪。因为这样的背景,拿高手当门神自然就不稀奇了。
而顶层的四大家么,背景都是很清晰明目的,他们并不需要找人来镇场,也不必摆出高手给人看,他们的‘镇场之宝’是无形的,威慑力却是极其巨大的。
那就是——朝廷的威仪和权势。
九曲剑派、沥血门都很牛逼,曲州、靖州的地方官儿见到他们无不头疼,一些小不严的过错能撇过去的就都撇过去。因为这些江湖人,他们能夜里枕头留书,甚至直接抹掉当官的脖子,不触及根本的时候地方官员没人愿意得罪那些江湖势力,但是如此牛逼的两派,几百年了谁也没见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在大庭广众之中当场杀官吧?
朝廷的威仪和权势还是深入人心的。
所以,四大家跟下面的青楼妓院考虑的方面就也很大不同,他们不需要想什么安全,巡街城卫、禁军都是随他们招呼,六扇门、廷尉府也是听他们调遣,他们只需要考虑如何的做好生意,让来客满意。
于是乎护卫高手一个接一个就都消失不见了。花酒之地,一个个锐气毕露的护卫是很碍人眼的,男人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个放松身心的么,搞了护卫随处可见,太不适宜了。
这绣绮轩单有眼下这些白净清秀的小厮人来人往,厂子里的守护力量已经弱到了极致。
人太自信要吃亏,今晚祝彪落脚点踩在了这里,那就是给王都四大家背后的权贵们送来一个难忘的教训!
二百四十五章 十两银子三条命
“大爷,您来看,我们绣绮轩的姑娘……”捧着一本画着人影像的百花谱,小厮向祝彪卖弄着自己口舌。
绣绮轩祝彪从没有来过,进到这里之后说真的,他是给吓了一跳。不是说里面的装饰有多么的金碧辉煌,晃花了他的俩眼,而是因为里面满目典雅不见满点金银铜臭,清静悠悠如是豪门大家之女的闺房。
祝彪脸上掩不住的异色看在小厮的眼里,但没有任何别的表露,蔑视啊看不起啊什么的毫无半分,单这一点看,这绣绮轩的服务质量拿到前世就也能评得上五星级。
不过,虽然祝彪对绣绮轩感叹连连,可是――
手指捏起百花谱一角,画册翻开另一半自然垂落,烛光下露出的是一个非常‘唐伯虎’的女子图像,描红染绿,衣带飘飘,但是身姿不婀娜,脸面也大如盆。
“你丫的能看得出来好坏吗?”
这时空里可没有西洋画法一说,写实的画像更多是工笔画。但是市面上流传更广的和更广为大众所接受的都是写意画。绣绮轩的百花谱就是他娘的写意画画出来的,以祝彪那点可怜的学识,他是真的看不出那一点美来。太‘唐伯虎’了!【是我内涵不足,欣赏不了。只言本书,各位有不同意见的也别扩大打击。】
小厮脸上现出一抹诧异,百花谱这玩意看不明白的人多了,他当龟奴也有三五年了。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经常可以碰到。但像祝彪这么明了直白的表露出来的,还真是从没有过。那些一看就是粗货糙货的家伙都还点三评五,不懂装懂呢!
“唉,大爷,您真是直爽!”小厮比划着大拇指夸奖,那摇头咂舌的神情引得祝彪就是一乐。
“大爷。俺们这不比那些小地方,拉着姑娘们出来见客,但也不都是看谱点名的。三楼上就别有洞天。不过底价不俗,一百两起。最顶层的五楼那又是一个台面,上面的姑娘更加亮丽温柔。低价也是水涨船高,三百两银子起……”
“啪――”一锭五两的小元宝落在了小厮手里,祝彪将手往上一招,“前头带路,上五楼――”怀中装的有整整一万两的官票,祝彪的任务可是三百金呢!
竟然是螺旋状的楼梯,前世世界里经常可见到的样式,这个时空中祝彪还是第一次见到。
古色的楼梯扶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道嵌银的镂空,亮闪闪的,楼梯通道口吊着薄薄半透明的轻丝纱帐。半遮拦着了人们的视线。但犹抱琵琶半遮面却更能让人能将眼球注意到纱帐内,丝竹之音柔柔渺渺,缕缕漪曼的气氛就很轻松的营造了出来。
三十两银子,祝彪在王都最豪华的酒楼也能置办一大满桌的酒席,可到了这里却只是一壶香茶。四碟茶点。不过这银子花的不亏,不在这里做一做,听那小厮唠一唠嗑,祝彪有怎能弄明白这一层楼里的如此多人中,谁富谁贵,谁善谁恶呢!而之前的五两银子。也足够小厮掏空自己肚子里的全部小道消息了。
“那个武德妃的侄子,吃喝玩了……”
“那是吏部天官的小儿子……”
“胖胖的,圆脸的那个,五谷粮行的大魁首,背景深厚……那个是留山羊胡的,信国公府上的二老爷,日升钱庄听说过没有?就是他手下的。”日升钱庄的实力不算是一流的雄厚,可是放高利贷却是全北汉都数的着的。祝彪早就听闻过大名……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的那位,人行的魏大管事,专门做贩人的买卖,俺们绣绮轩里的姑娘就有一些是从他手里买来的。最近是看中了五楼的碧菡姑娘,隔三差五的就过来捧碧菡姑娘的场……鸦青色素绸夹袍的是如意馆的大东家,因为手下赌场跟如意坊名头有些同,所以从不去如意坊……”
好了,唠了两刻多钟时间,小厮说东道西一一指点介绍,祝彪终于凑够了自己三个既定目标。放高利贷的,开赌场的,干人牙子的,手头没钱不可能,心肠不黑比前者更无可能。
先拿这三个开刀,爆的钱不够了再继续下手不迟。犀利的神光在他瞳孔中瞬间迸闪。
“谢大爷赏,谢大爷赏。您在这儿里慢用,小的先告退,告退。”十两银子到手,小厮笑眯眯的退了下去。祝彪出手可比一般的客人大方多了。
“天字5号,天字7号,天字8号!”天字号房前三号似乎是空着的,一直等到三人全都搂着姑娘开了房,祝彪记下三人的门牌号后才很随意的点了一个姑娘,付费五百+一百两,然后进了仅剩的天字9号。
五百两一夜的女人,长相绝对没的说。可是这个时候,祝彪却是一点动情的**都没有。
“大爷……”女人还在柔情似水的叫着,祝彪一指就已经点在了她的昏穴上。先8号再7号,然后5号。
但别看是相邻的两间房子,却一点余音都渗透不过来。在墙壁上想法子是没有出路的,能走的就只有后窗。
春意正浓的魏大管事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自己身下的美人上,哪里听得到窗户口木栓咔嚓一声中已经被祝彪内力吞吐震裂了两半。
在这个武侠的世界里,武功高手要留心杀掉一个平民,太轻松了。
外表气质清冷的碧菡姑娘身材却真是叫做一个有料,临死时姓魏的嘴都没舍得离开她的胸前樱红。“牡丹花下死,你是做鬼也风流了。”先点了二人穴道,然后一掌震断了魏大管事的心脉。碧菡则跟祝彪床上躺的那个叫做飞燕的一样,昏穴上一指睡过去了,甭管她之前心里头是多么的惊骇。
如意馆的大东家喜欢身材火爆的,刺激激情,玩乐的时候连窗户是否还开着都没去理会。祝彪杀他比前者更加容易!
而从二人身上得来的收益,也让祝彪心头片片火热,脸皮浴血一样似的片片通红。
系统爆金是真正的神准,半点不会出错的。是死者身上的东西,你就是先给他全收缴了,再杀人也不会少半个铜子去。而不是死者身上的东西,你塞他身上一天两天,然后杀人也不会加一文钱。
不管是魏大管事还是如意馆大东家,两人都死在了床上,都是浑身赤条条的,但是277金6银如数到帐了。这俩人真的是财主,祝彪翻他们的衣服,大卷的官票不说,头上戴的,脖子里腰间挎的,手指上套的,277金很大一部分倒是落在了这个上面。
以后者为例,腰下佩的一个碧绿碧绿的聚宝盆玉雕,小小的一块不比才降生的婴孩拳头大到哪儿去了,可是浑若天然,不见半点人工雕琢的痕迹来。反正以祝彪的眼界是看不出那线条的人工痕迹的,就跟流水冲刷了千百年冲刷出来的一样,柔润自然到极致。
碧绿色玉石的材质也不同寻常,祝彪看着感觉有点相是中州出产的浣水碧玉,跟一把碧绿色的水玉比起来色泽纯净透亮的太多了,但也不是绿水晶那样的玻璃亮。
估计一个这玩意就能值上个八、九、十万两银子。祝彪那在手里把玩了一小会儿,却还是扔在了衣服堆里。两人的财产,祝彪只是取走了官票,连银票中私人钱庄开出的票子他都没取。
官票就像是货币,而且不带号的。钱庄银票就是代号的新币,拿了也不敢花,一花就能留下痕迹来。
只剩最后一个了,信国公府的二老爷。身份绝对够格,在权宦云集的王都也上得了台面。因为信国公府的爵位虽眼下已经递减到了伯爵,但是信国公府大老爷是宗正府的令丞,在王族中颇有影响。也因为此,他家的日升钱庄才能把高利贷放到了全国。
“什么人?贼头贼脑的。”
祝彪很轻松的从9号房翻到了8号、7号,可是他要去5号房就必须走正门硬闯。因为天字789三号房间是一列连在一起的,而456三号房间也是一列却在它们的对面,中间隔着了一个说是过道走廊的小厅。
祝彪从9号房里出来没惹起5号房门前的两个仆人装扮的护卫半点注意,但是当他目光看向5号房并且接近的时候,两个护卫立即警觉了。
“贼头贼脑?娘的,这词能跟大爷我搭在一起吗?”说话中一掌已经劈出。这两个人的身手也都还不到一流,祝彪再不想继续费下口舌呢。
这个信国公府的二老爷在大厅时身边有三个人,那第三个人才是有些真材实料的硬把式,是一个一流高手。可惜,现在这人不在!
就凭眼前的两个二流货色,能挡得下祝彪才怪。最先张口的那一个被祝彪使出许久不用的《怒涛三叠浪》一掌拍下飞撞去了身后的房门。没有了《九转心经》配合施展,《怒涛三叠浪》下降了许多,可是祝彪二十七年的内力到底不是虚的,一样一掌建功。而另外一人倒还忠于职守,也说得上手急眼快,抢近便出手攻向祝彪,两手持虎爪劈胸便抓,也是迅捷狠辣。
但是祝彪更快,扭身反抢,一记‘晴天霹雳’就打散了他的虎爪,然后伸手搭住了对方的脉门,喝声“滚”!门子不会滚,会飞,向前飞腾冲扑!跌滑出了好几丈远,大口的鲜血往外吐着。
“轰――”破碎了房门倒飞打来,一支拳头隐在门板后。祝彪看不到的那第三人竟然守在房内――
二百四十六章 老子有钱啦!
这信国公府的二老爷喜欢现场直播活春宫吗?竟然放保镖进到房间里去。
这一瞬间祝彪是那么的惊异。
不过再诧异也没有迟缓半分他手下的动作,右手一翻,一直铁匕就已经落入了手心。虽然这个很短,但拿来当剑用也是可以的。
自己内伤未痊愈,祝彪可不会跟一个一流高手硬拼掌力。
“唰唰――”两道剑光后发而先至,一道直击来人拳锋,另一剑如是羚羊挂角,挑向了脖颈。
拳势立收,但人依旧是不退半步。握紧的双拳散做琵琶样,翻转之间笼罩向刺去脖颈的匕首,竟然是想要拿下。
祝彪又一次诧异,对这人真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说一声佩服。剑不走老,手腕一抖,如匹练似的剑光化作灵蛇吐信,五六道光影齐齐指向对手的心坎大穴。
速战速决他不想耽搁半点时间。
“噌――”匕首刺在对手的两臂间,发出的却是一金铁嚓响的声音。那是一对铁护臂,祝彪再刺不下去。
不过刺不下去也没关系,祝彪空闲的还有左掌。嗤啦的金属摩擦音过后,化作了道道寒光的匕首再一次招引了对手全部的注意力,然后,“噗噗”两声闷响。信国公府二老爷最后的一名保镖右颈根和耳门上重重各挨上了一劈掌,凶猛的劲道直震内腑,像被千斤巨锤撞砸了一下,只感到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两臂无力的垂下,祝彪一脚踹在了他小腹上,一百多斤重的躯体就直直的砸飞进了房中。
“你是什么人?”看到自己最大的依仗生死不知的被人砸进屋里来,信国公府的二老爷颤抖了,但不是感觉着冷了,而是惊惧的,恐惧的。两眼显出哀求的神光着看着大步走进的祝彪。可惜他那一身的肥肉在烛光下太令人腻味了,祝彪只冷冷一笑抬手一甩,匕首就化作一道乌光没进了他的喉咙。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往床帐内看上一眼。而那个被褥下瑟瑟发抖的姑娘也知趣的没吭一声。
“快来人啊,杀人啦……”
“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
安乐融融的绣绮轩五层当下乱作了一团,所有的人都清楚意识到,这不再是常见的口角、拳脚之争,而是真正的杀人见血了。
――179金!
祝彪今夜里得到的第三笔巨大收益,比前两者还要更加肥厚。不但让他立即完成了任务,数额更是超出了一半来,今夜的总收益已经不是最先估计的500金了,而是650金。
白面无须,三十上下,身材高大……
祝彪跳离绣绮轩不到一刻钟时间。大批的禁军和六扇门公人就赶到了事发地。这个时代,能有如此的速度,已经能与祝彪前世110五分钟现场相媲美了【当然,那些警察要是真能5五分钟赶到的话】。
而更加神速的还有,禁军和六扇门刚刚赶到。通捕缉拿的文书及罪犯的画像就已经完成。前者当然好办,后者却是绣绮轩的大执事在禁军和六扇门赶来的空挡前,冷静的下令手下画师依照五楼在场人等的口头描述模拟画出了祝彪的面相。
如果祝彪还在场的话,他就可以见识见识这绣绮轩画师的能耐了,那真真跟他易容后的面貌相差无几!
在背街的公圊中,祝彪迅速脱去外面的衣服。里头他穿的还有一身劲装,就是为改头换面做准备。用药水洗掉脸上、脖颈、手上的易容,再服下一枚易容丹,白面公子就变成了雄赳赳的一条黑壮大汉了。【公圊,厕所。公厕这玩意咱中国历史上还是很早就有的,明清时候倒是反退步了。】
当走进大街的时候祝彪明显感受到了一种紧张气氛,整一条大道都被禁军、六扇门给封锁了起来,相比往外这整个坊都会如此。但是祝彪凭着自己迥异于白面的‘面貌’还是很轻松的就走了出来。
到城南寻一个客栈投宿进去,祝彪看着自己账面上猛然多出的656金的巨额资金,情不自禁的笑了,幸福到极点的笑。谁还管外面闹得有多凶,他都想仰头高歌――老子有钱啦!
有了这656金,自己就是那猛虎插翅,一飞上青天!
丢掉3点道德值算什么,如果每点道德值能够换取200金,那么剩下的47点道德值祝彪情愿全部奉献出去,9400金那是个什么概念!只现在的656金就能极大程度上弥补了自己的短板,有了9400金,大还丹、小还丹都能当药磕。
三九还灵丹继续服下,祝彪闭目打坐。内伤未愈他买来了天灵丹、小还丹也只能看着眼馋,服用任何一种增长功力的丹药,都要先把自身状态调节到最好,以便最大程度上予以吸收。
悠长缓慢又均匀的鼻息声。中平的药力温润温和,就像一股暖流滋润修补着受创的内脏、经脉。
祝彪这一打坐就是直到天亮。
然后,这一天的上午,城外烧埋场里少了一具三十来岁的女尸。这一天的中午,薄刀岭边的一处新起坟墓中多出了一具黄衣女尸。
10金开销的替身人偶真真是神奇,虽然看系统介绍时祝彪已经有所准备,可是当女尸身上散出一圈清光后瞬间变成了宋滢竹一模一样来,还是让祝彪眼皮直跳。
更别提显现出来的尸体状况,还是留有一种被强横掌力重创五脏六腑而毙死的遗痕!
系统这威力,真特么鬼神之力了。
尸体入棺前祝彪特意让宋滢竹过来看了一眼。一身戎装的照应下,易容丹的效果下。现在的宋滢竹已经变成了一个相貌很普通的小兵,对外身份就是祝彪的仆人,与窦兵、周云飞相当。
“这……这么可能?”宋滢竹当时的错愕与惊呆,懵懵的样子祝彪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得意。
夜色又一次来临,自从宋滢竹受制祝彪手中,今夜还是祝彪第一次在薄刀岭大营过夜。
宋滢竹的警惕心一刻都未曾放下,心底里更是气苦发恼。这两日肩背的伤口都收住了,可内力始终是一团麻,凌乱无比。
“…………谚曰:艺高人胆大。是艺高止可添壮有胆之人。非懦弱胆小之人苟熟一技而即胆大也。惟素负有胆之气,使其再加力大、丰伟、伶俐,而复习以武艺。此为锦上添花,又求之不可得者也。然此辈不可易得,思其次,则武艺尚可以教习,必精神、力、貌兼收。三者兼收,又不若凭各亲识乡里哨队长举首,盖渠皆生长同,观其所忽也久……”
宋滢竹小心警惕的目光中,祝彪却是在全神贯注的览阅着手中的《武略新书》。这本兵书与《天下阵图汇总》一起到他手里都好几天了,祝彪却因为各种事宜没时间看上一看。直到今晚。才有空闲安坐下来认认真真的读上一读。
王都里面的乱乱纷纷都不在与他有关了,昨夜里当了一次杀手,几条性命没有在他心上留下丝毫愧疚。今后时间,他就只需要待在大营中督练兵马,默默地增强自身实力就是了。下月十七再回易北候府一趟……
练兵+15。工事+20,阵法+5!
作为一本朝廷组织编纂的兵书,《武略新书》的侧重点在于练兵和工事两点上,阵法所涉不多,有也就是很普通常见的一字长蛇、二龙出水等等。
毕竟《天下阵图汇总》才是一本专门涉及阵势的书籍。
祝彪阵法25点,要比练兵45点小很多。但是他先选《武略新书》至《天下阵图汇总》于后。是因为眼下的薄刀岭大营,新兵太多,各部磨合度低的近乎处于陌生状态,最最需要的就是训练。
清晨的号角声吵醒了宋滢竹,揉揉眼睛,正要伸个懒腰,她身体突然猛的一僵,然后弹簧一样坐了起来。昨晚自己是坐在椅子上的,怎么现在躺在床上了。一把掀开被褥,看到衣装是完好的,才松了一口气,而且感觉一下自身,也没感觉到有变。
“该死的祝彪――”自己是想保持清醒的,结果愣是熬到不知不觉睡着,要不是怕他,自己怎么会受这苦。宋滢竹目光迅速转向房间大里面的床铺,自己是小兵,贴身伺候的,睡也只能睡在卧房的外屋,里面才是人家将军大人的床榻。
被褥都没打开的痕迹,宋滢竹疑惑了,桌上的蜡烛还有一点余头,兵书摊放在书案上,“难道他是看了一夜?”
祝彪当然不是看了一夜,一名将军,合理保持自己的精力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他若看了一夜的书,这今天白天来精力可不会那么充足了。祝彪是在床上打坐了一夜,宋滢竹那个时候已经睡熟了,没有内力在身她感知也随之迟钝了下来,根本察觉不到祝彪将她抱起。
“少爷,腾永通救活了。”
朝阳自从东方天际跃出,红彤彤的像一个鸭蛋黄,没有了夏季时候的四射活力。
薄刀岭附近坡地上跑满了策马飞奔中的汉军,这里原本驻扎的金吾卫虽然步军居多,可是骑兵的训练也不是只能在平坦的校场上进行的。在矮丘山岭上下策马冲刺,更能历练出高超的骑术来。
“狗东西倒真是命大!”握着马鞭的手一紧,祝彪眉宇间化出了深深杀意,“继续养着,等他能折腾了,再好好给我料理他――”
在去王都之前交代给祝忠几人的任务,严加审讯被拿下的江家人手一众。结果周云飞是真的畅快淋漓的报了一场仇,可是有用的消息没问出半个。
被拿的五个人,除腾永通奄奄一息外,剩下四人都还活的好好地。这人数看似不少,可却都是内门弟子,是江家此次行动里地位最底下的四人。他们在行动中只有听命的份,具体内框真的不清楚。现在祝彪唯一的希望就是――腾永通。
所以,他不要腾永通现在就死。
二百四十七章 寒江剑儒
从四名九曲剑派的内门弟子口中,祝忠、周云飞还问出了好几套有用的小玩意,比如那圆脸和青脸曾经施加在周云飞身上的《分筋错骨手》,以及九曲剑派中只在内门弟子当中流传的隐蔽气息的《闭气诀》和潜水用的《龟息功》。
《分筋错骨手》不说,《闭气诀》和《龟息功》虽都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属于江湖大路货,可那也是九曲剑派底蕴的一种体现。与什么都缺的祝家相比,显然云泥之别。
几天的相处下来,窦兵、周云飞虽然对宋滢竹客客气气,没人的时候也恭恭敬敬,但二人都是有不少不满的。那客气和恭敬是看在祝彪的面上不得不给的。
才遭了九曲剑派一顿毒手的周云飞,除穆家外本就对所有九曲剑派的人都不感冒,现在印象就更加恶劣了。宋滢竹赶着这个档口,他要能真心的给她一个笑脸,那才叫做怪!
而年龄大上两岁的窦兵,却是一定程度上不满祝彪找了宋滢竹这么个年纪比他大那么多的女人做女人。这种不满窦兵当然不会发泄到自己少爷身上,那就只有对宋滢竹暗自诽议了。
祝彪将两人的情绪都看在眼里,可除了嘱咐他们不准往自己老娘那边透漏半句外,化解的话也不多说。因为这两边的矛盾本就无可化解。
周云飞是才吃了一顿苦头,痛苦的回忆还在记忆犹新的时候,你让他忘仇那显然不可能。窦兵呢。祝彪能给他说——少爷我只看长相不在乎年龄,能说吗?
那一切形象还不待瞬间崩塌?虽然祝彪本人确实有那么一点‘视觉动物’的倾向。可是也不能说真就不在乎年龄不是?宋滢竹除了漂亮不就是因为长相也很年轻他才不愿撒手的么!不然的话,两点哪里缺一,他都肯定不会上心。
系统中买的有女性魅力+1的清水芙蓉茶,魅力值+2的珍珠碧玉膏,魅力值+3的养颜丹,魅力值+5并且延缓二十年衰老的驻颜丹。以及价值千金,与地脉紫芝、圣山血莲,千年菩提子、万载玄玉冰。最贵的解毒圣药万妙灵丹一个级别的——定颜丹,青春永驻,还加三十年寿元。
祝彪从穿越以来自始至终都困局在‘钱’这个字上。但他心头却从未平息过对驻颜丹、定颜丹等的渴望。给自己老婆最好的礼物是什么?不外乎从清水芙蓉茶到定颜丹来一整套。定颜丹一颗可以将驻颜丹七成的效用打消,但是魅力值的递增是不会被覆盖的!不仅如此,用在男人身上一样增长三十年寿命的玉虚灵丹,和游戏中专门用来度过‘巫山神女宫’剧情的龙虎金丹,祝彪也是一直刻在心头啊。
现在他还需要为自己的地位和家族努力奋斗,但是当他有朝一日不再需要为这两点全力以赴的时候,以他那个时期的实力,就是他全心谋取金钱的那一刻!
绣绮轩的猎杀只能算是破了头戒——
一条如此快捷的财路摆在祝彪面前,他今后又怎么可能彻底放手?虽然总体看颇为不道德,但是。只找恶人来杀不就是了!
“老夫九曲宋雁南,祝彪,还不于老夫出来——”
轰隆若雷震的嗓音滚滚传来。“嗒——”兵书被祝彪放在了案上,这也好几天了,终于是来了!
“祝彪。你——”宋滢竹咬牙切齿的怒视祝彪,自己父亲就在外面,自己丈夫很可能也在外面,祝彪却点了自己穴道。
“在这里安安等着吧,你老爹是绝对寻不进来的。”自墙壁上取下长剑,祝彪拎在手中大跨步的走了出去。自己都做了这么多准备了。怎么还会让宋滢竹这个时候露面。
“驾驾……”没有带一个人随出去,祝彪单骑独剑一人驰出了辕门。不管罗亚修、祝忠等人几度劝阻,多少阻拦,祝彪是一个人不带。他不信宋雁南敢冒大不韪对自己下手,那么带多少人前去就都无所谓了。
“前面就是宋掌门吧,祝彪,有礼了!”
面留长须,雅风阵阵。祝彪一眼就认出了宋雁南来,这人的一身气质在一群江湖客中太好辨认了。
“目无尊长的东西,还不下马——”
见策马奔出辕门的祝彪只是单身一人,一帮前来的九曲剑派中人皆是吃了一惊。这祝彪别的什么都先不讲,胆量绝对是一顶一的。而接着看祝彪见到自己一行人之后,只是坐在马背上大大的向宋雁南一拱手,其余的众人理都不理,一句话都不带说,他们才知晓——祝彪的胆量不仅是一顶一,更是能包天!
“筚簬篮仙(蓝瑛)——”
“得了吧,这些笑掉人大牙的话就甭道出来显眼了,咱们是什么关系,你不最清楚吗?”祝彪冷声蔑笑。
九曲剑派中,当初他这般的入门弟子,或许腾永通这样的内门长老会认不全,但是龙宵、蓝瑛这样的十方执事却是一定耳熟能详。江庆岩的嫡传三弟子,九曲剑派中间弟子中的中间。
据圆脸、青脸二人交代,他们是与宋滢竹一样都是自余明郡城起开始缀着祝彪的,但是跟着跟着跟不上了,然后遇到了不经历练的周云飞这才生出了下面的伏杀来。而直接下令给他俩跟踪的人,就是蓝瑛。
“都给我住口。”蓝瑛张口就要反喝,甚至手都摸到了剑柄上,宋雁南先厉喝了起来。“祝彪,你已被剑派逐出师门,就再也不是我九曲剑派弟子。敬与不敬自然是随你心思,老夫无疑纠结这点。
带我去墓上——”
最后一句话只有五个字,但是却比先前的好几句话有力太多太多。一股无形的气势自宋雁南身上散出,四周的空间都像是被犀利到极点的剑气割破,尘土落叶无风自扬。
祝彪距离宋雁南至少有三五丈距离,这时候却能感觉到自己脸皮一阵阵发紧,像冬季的寒风刀子似的刮过一样。
好厉害!这就是九曲剑派掌门人的实力——
一道精光在祝彪两眼中爆闪,虽然这感觉比起那日山上遇到的老怪物来差一截,跟含元殿里的情形比也差一截,但是,也绝对的强横啊!比紫面大汉都强很多。
或许……他能一招秒杀掉自己……
“宋掌门,随我来——”祝彪把手一招。宋滢竹的墓不可能就放在大营边上,薄刀岭地盘不算大,可周边上头也不少。宋滢竹的墓距离大营有**里远。
一切的经手都是冯恩江做的,消息一点都没透露出去。
“就在那——”
**里地马跑起来片刻就到了,祝彪指着山下树林丛中隐隐可现的坟冢,对宋雁南说道。眼睛看着的却是宋雁南左手边的一个骑士,一个面色憔悴苍然的三十来岁中年人。
——李浩然。
与脑海中李逸逍面容五分相像的九曲剑派下一任掌门人。
宋雁南没有扶着写有‘九曲剑派宋滢竹之墓’的木碑牌痛哭失声,而是先一剑横扫,掀开了整个坟头。
屈指如钩,势大力沉的直插入棺材盖内,上身微微一晃,整个棺材就被宋雁南这么径直的从墓坑中抬搬了起来,然后平平移动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面上。
寒江剑儒,绝不只是剑法厉害,拳脚功夫也绝对不弱。
祝彪看向宋雁南的眼神又变了,今日这位九曲剑派掌门人今日就是在不住的打碎掉他往日在祝彪心目中留下的形象,而又重新塑造起了一个新的形象。
不过祝彪还是看的很清楚的,今日的宋雁南更多的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做事的,而不是九曲剑派掌门。如果身份回到后者上,可能在祝彪心目中已经碎了的旧有形象就要重新凝固了。
棺材放到了地面上,宋雁南反而显出了迟疑。女儿,只剩下一木之隔了,但他真的感到害怕了。他怕棺材中躺下的真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在来薄刀岭的这一路上,蓝瑛可没少在他面前打气。
祝彪都能活下来,师姐如何就会送了命?这里肯定有古怪。搞不好就是师姐被祝彪扣在了手里,打算威胁……
再或者,师姐肯定是陨在看祝彪手里,真要遇到朝廷找的那伙人,他十倍大的本事也死早了……
宋雁南之前的心中是存着一缕希望以及无尽杀气的!
抹去盖上仅有的一点尘土,宋雁南两眼一闭,按在棺材上的双手一发力,咔嚓咔嚓的声音中,后世的棺材盖被整个蹦飞了出去。
祝彪昨日才安葬下的黄衣女尸显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啊,真是宋家侄女……”
“哎呀,真是宋师姐(宋师妹)……”
替身人偶天衣无缝,只是一张脸,棺材边的所有人就都相信了。
“师妹,师妹……”李浩然大哭,伸手就搂起了棺中的尸体。
宋雁南老泪纵横,双目没有睁开,仰面长空。
“祝彪小儿,还我师姐命来——”
噌——
剑光爆闪,蓝瑛的筚簬剑已经电光一样斩向了祝彪。
伏杀失败,派出的十一人到现在一个都没回来。此仇倾尽三江四海也洗不净!
南山一处树林茂密的山谷中,一片凌乱的地面上,一团团血迹标注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战。不过现在,除了发黑的血迹和零散的皮毛、丝丝的布条和一把沾满血的长剑外,是什么都不剩下了。^-^^-^
二百四十八章 活死人?(过年啦,大家新年好)
祝彪并不知晓,江家人手中仅存的一个从自己手下逃去性命的人,惊慌失措下搞错了方向,不仅没能尽快离开南山,反而一头扎进了群山的更深处,当晚夜里就已经倒霉的丧命在了山野的狼群之口。是以那一晚南山当中的一幕幕,现在时候已经成为了真正的秘密!
连九曲剑派知晓了内情的人,也都认可了祝彪在汉王面前诉白的那番话的真实性。天地可怜,祝彪之所以对汉王说瞎话,那主要是不想暴露了自己手下有一支私军的事实。
私军不可怕,可怕的是那批匣弩。祝彪不缺现实世界的金银,两年前他开始左手重组祝家私兵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收拢铁匠和弓弩匠师。到现在,简易的铁甲、皮甲,强弓劲弩,刀枪剑戟,祝彪手下的那个兵器铺都可以制作出来,虽然铠甲与强弓劲弩的产量都很低很慢,但是总都是可以做出的。
只有匣弩,那工艺根本不是现在的祝家可以窥视的。祝彪也曾让手下匠师拆开匣弩仔细揣摩,但依旧没有成功。祝家私兵中现今配置的一百五十具匣弩全都是他托门路从居延城的军器局搞出来的。每具三百两银子,附送三十支弩矢!
而之所以敢对汉王说假话,那也是祝彪断定九曲剑派还没直接的渠道和能量,把耳目和嘴巴探进大汉的宫廷中。
但是,山里的狼群为他解决了这个唯一的隐患,只要祝洪那边不出问题。一切真相都将只存在于祝彪一方。
“铛——”利剑出鞘,横架在自己颈前。蓝瑛筚簬剑的剑尖正中祝彪手中百炼钢剑的血槽。
这一击是有些出乎祝彪预料到的,虽然蓝瑛开场时候叫嚣了一句,但是宋雁南、李浩然在场,祝彪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二人身上。蓝瑛,这现在未免不有些越俎代庖了。
并且他还有手中的那把筚簬剑,是二十年前刚行走江湖的蓝瑛在一座荒废的破庙里找到的。它算不上锋锐。质地与宋滢竹手中的可刚可柔的碧翠凝波相比也差了好远一截,可是就如它的名字一样——筚簬。
剑身上丝丝缕缕的镂纹,平平只看毫不出奇。也不好看。但是运用起来,只要有光线在,那丝丝缕缕的镂纹就会在光线的作用下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幻影效果。
就如蓝瑛猛然刺出的这一剑。站在他身后的人。都只是看到一抹飞闪的剑光,可是作为这一剑的目标——祝彪,眼前闪动的却是三道虚实相间的剑影。
这就是筚簬剑的厉害。也因此,祝彪拔剑磕挡住的时候,剑锋已经将将刺到自己脖颈。
“嗖嗖——”一剑挡下,祝彪抬手就是两剑还回。那疾快的出剑令一剑过后还想着继续接着进招的蓝瑛豁然一惊。没有与祝彪对战过的人,是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剑有多快的。
宋雁南在仰面长空,但是两个耳朵却分毫不差的扑捉着三声利刃破空音。
“铛铛铛……”一连串的碰撞声奏响。九曲剑派一面没有人再拔剑相助蓝瑛,这事情都不一定能怪到祝彪头上。而且他们所有人可都清楚得很——江家与祝彪间的恩怨。
两个长老,三个内门执事。一个外门长老,一个入室弟子,还是四名内门弟子,江家这一次的实力损失大发了。江庆岩不过是四大长老中的一个,他本人能经营下多大的基业?再这么来两次。整个江家都可以在九曲剑派中除名了。蓝瑛如此做……哼哼……人群当中都已经有人露出不屑的目光了。
“岳父——”李浩然抬起了头来,看去祝彪的眼神已经温和了许多,怀中的尸体不会作假,确确实实是死在了一种绝强掌力之下。这样的掌力文殊院的《须弥山掌》都要逊色三分。
宋雁南低下了头,两手摩挲着‘女儿’冰冷冰冷的脸,泪水又一次留下。一股内力从手指涌入。片刻后,恨声怒眉。
中原高手,绝世顶尖的大高手,能打出如此掌力的人,数遍北汉也寻不出一个。
“蓝瑛,住手——”最后的怀疑也消失了,宋雁南看向祝彪的目光也没有了那股戾气和疯狂的杀意。
叮叮当当的,就在他与李浩然这么几句话和两次验看的时间当中,祝彪跟蓝瑛已经你来我往斗了百十剑。
许久许久不见动静的‘偷艺’连连成功。
“叮,偷艺成功,学的《九曲剑法》第五层第三式——临江怀古!”
“叮,偷艺成功,学的《九曲剑法》第七层第九式——神光如渊!”
“叮,偷艺成功,学的《九曲剑法》第八层第二式——逆流冲霄
!”
叮叮声让祝彪惊喜万分。虽然九曲剑法自己练过,可是满级的偷艺也只10%的成功率,现在这成功率真的太高了。
第五层、第七层、第八层的三招剑法,买给系统少说也能给个十金八金。
九曲剑派的来人当中,不少人此刻脸上已经浮现出了隐隐的笑意。百十剑里祝彪并没有落在下风,虽然蓝瑛如此的继续下去,他肯定能赢得最后的胜利。但是,凭着筚簬剑的奇异,二十年里一直追求剑术奇巧,以快捷多变著称的筚簬蓝仙,今日持之战胜敌手的因由却变成了自己的内力,蓝瑛用自己最弱的一面战胜了祝彪,却又在自己最擅长的方面输给了祝彪。
那一剑连环一剑,一剑快似一剑的《一字电剑》下,筚簬剑还真的没多大发挥的余地。只是祝彪剑势虽快,但是速疾无雄,他内力薄弱,剑光劲道不足。蓝瑛本身又比之前的娄景春还要隐隐强上一筹,所以两人若是公平拼杀到最后。祝彪也不出其他招的情况下,获胜的十有**该是蓝瑛。
宛如一支利剑直接抵到了自己背心,蓝瑛无奈的收住了利剑。宋雁南的一句话可不只是一句话那么简单,那股犀利的剑意,在他的感知中近乎凝成了实质。蓝瑛眼下的层次差的太多了。
蓝瑛收住了剑,祝彪自然也不会‘锲而不舍’,按下长剑退出了三步外站下。宋雁南的目光直直的停留在祝彪身上。他能够看得出,祝彪手上的剑法并不多么高明。
每一任九曲剑派掌门人都是剑术上的奇才,他们在剑术上的造诣不是祝彪这样通过加点得来的高数值可以相提并论的。虽然后者每一次完成加点后都有大量的感悟被灌输进他的脑袋。但是这些感悟的基础和根本所在,却是祝彪系统栏里载录的那些剑法。
与宋雁南真材实料的武学修为、见识相比,祝彪眼下的剑术感悟面无疑就狭窄了许多。对于眼下境界里的祝彪。他只仅仅几眼功夫就可以看出《一字电剑》的优缺来,那从头到尾只是一个‘快’字上的台面。而这个‘快’还有极大地原因是由祝彪出手速递+30%而形成的,这点宋雁南不可能知道,就也加到了‘快’上,其他的都不足一提。而事实上势不雄浑也确实是《一字电剑》最大的缺陷。
一门快剑,如果还能势大力沉,那至少也该是一门一流剑法了。
但是,能凭着这么一套剑法抵挡住蓝瑛的进攻,这也是祝彪自身实力、天赋的一种体现。
前者已经令人惊叹,后者更能令人妒忌。
挥退下去了所有人。宋雁南身边只留下了女婿李浩然。“有没有什么要对老夫说?”
宋雁南两眼盯看着祝彪,祝彪刚才的表现让他不由得响起了当年太上长老的那番话。放走了这么一个人,或许真的是九曲剑派自成立以来最大的错误。
还有穆薛华口中的五行果,难道清虞山上真有那种奇异的田地灵果存在?难道那果子不仅可以修补根骨更能激发人天赋悟性?
祝彪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如此巨大的成就。足可以让九曲剑派上下所有人汗颜。他都能与蓝瑛一决胜负了,都可以在两个内门长老五个一流高手的追逐下逃命了,现在剑派的小一辈中谁能做得到?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自己前来王都的时候,可不仅李辉祖找到了自己,廷尉府也一样来人面见自己了。汉王对江家很不满,对九曲剑派很不满。
祝彪从腰里取出了三根软针中仅剩的一枚,在鼻尖嗅了嗅,香药气依旧凝而不散。宋雁南、李浩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宋……”不好在宋雁南面前直呼宋滢竹的名字,祝彪停顿了一顿直接略过。“她中的是三枚毒针,这是最后一枚,药气都还保存着。”
看宋雁南和李浩然的反应,祝彪清楚,他二人对其内的事情是知道的很清楚的。虽然心理面还奇怪江家跑掉的那个人呢,他去哪里了?
如果知道腾永通、娄景春好大一批人全都是丧命在自己手里,宋雁南等人今天对自己的态度肯定不会如此‘友善’。江家的一脉那也是九曲剑派的一部分。
可是……没有。
祝彪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那人葬身在了群狼之口,只能就这么看着走。
“敌手来自中原这点毋庸置疑,宋掌门若在中原武林圈里有朋友,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我有一种预感不知道准不准确,这批人可能跟铁牌组织有关。看他们做下的事情,目标都是扰乱我北汉朝野——”
至于在北汉境内有接应这点就不用说了,只要脑子不阿达的都会想到。祝彪眼睛眯了眯,“宋掌门以为,今后在下与你九曲剑派如何?”
“江家是江家,九曲剑派是九曲剑派。老夫不能保证江家日后不会再动手,但老夫可以保证动手的人只会是江家——”
“好,宋掌门大气。祝彪记下了——”
“见了太上长老,替在下问一声好。就此别过——”
“告辞——”
棺材重新盒盖上,装上了来时就准备着的马车,哒哒消失在了薄刀岭的山路中。
“我这就算是死人了?”
“对,活死人。”
“滚——”(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四十九章 白山赤水,长生天神祭
ps:我晕了,难道来年第一章要我写那个数???+_+
白山赤水,胡族右谷蠡王王帐。
追溯上古鬼方人的遗风旧俗,胡人每岁有三祭,以正月、五月、十月的元日为几日,牲祭天神。和平时期,正月之祭在于本族部落,五月之祭云聚四方王庭,十月最是盛隆,每逢祭祀各部首领都要不辞辛苦的前往中央单于王庭――狼居胥山下。
随着鬼方族群的覆灭,昔日的草原文明沦为丘墟,与中原人族的数百年征战让这个曾经无比强盛的民族走向了彻底毁灭。
由被动防御到战局僵持,然后转全线反攻,那时候中原大军的铁蹄第一次踏遍了草原的无一处寸地。但是在大草原的最深处,极北的冻土雪地上,幸存下的少量鬼方族人历经千辛万苦,勉力生存,竭力繁衍,最终熬过了族灭的危险。
曾经辉煌的游牧大帝国,过眼云烟了……
几千年的时光他们由小转大,由北向南。最终又一次征服了草原,征服了当初鬼方游牧大帝国破灭时,靠着卑颜屈膝跪伏在中原人脚下乞求苟延才逃过一命的懦弱者们的后代。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民族的名字更换了无数次,收到冲击震荡了无数次,还在一个关头上整个族群一分为二,走上了两条不同的道路,最终形成了现下大草原上胡狄二族并立的局面。
但是每一个胡族人都不会忘记自己的祖先,那就是坚韧绝不屈服的鬼方遗种。他们是鬼方游牧大帝国最正宗的后代和继承人。
无数次南下的战争,也是因为胡狄二族骨子中一直遗传着的那个曾经的梦想――重造鬼方游牧大帝国。
然而风云变幻,天机难测,中原人族气运悠悠,万年不衰。前魏败落大周旋即崛起,一样的镇压四方,一样的无敌天下。大军纵横四方威镇寰宇。刚刚有所起色的胡狄二族,刚刚露出一点苗头就被大周压倒性的绝对实力再一度打落了深渊。
但是还好,大周的兵锋只只持续了二三百年就消褪了。对于一个有着以‘千年’为单位进行梦想和蛰伏的民族来说,这点时间还算短暂。胡狄二族再一次迎来了一丝喘息之机,并且在随后的二百年中焕发起了新的蓬勃生机。部落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牛羊漫山遍野。天如穹庐、笼盖四野,尽是永恒的长生天赐予他们的土地和财富。
顽强的鬼方后裔再一次战胜了命运,战胜了磨难,也最终获得了第二次的新生!一个实力还算可以的游牧王朝在北方的大草原上兴起了。嗯,在不彻底击败北隅六国乃至周军头几次增援的军力之前,胡狄二族还可以并称一个团体。
虽然这个团体间的壁垒始终存在而坚稳。胡、狄,两个族群,即便都是鬼方的后裔,可是千年的分离中,两边的贵族体系已经完全有了各自的势力和利益。想要真正意义上的合二为一,那是不可能的。
就好比四隅属国与中原皇朝一样,他们可以听中原皇朝的,甚至是无条件服从。但是中原皇朝想要再将他们收入体内,却是绝不可能。
宁为鸡首不做凤尾。是一点。实质的利益,就是另外一点。
余明之战的失利,右贤王部陷入了困境。十年的倾力厮杀,乌维驮部已经真正倾竭了自己的全力,现在该是右谷蠡王部全力添入战场的时候了。再让右贤王部独自流血,不公平。
所以单于下令了。所以十月一日的这一天,在胡人岁中三祭的最后最重要一祭中,右谷蠡王乌师以牲祭天神誓师出征了=。
早都已经部署在了河州一线的三十万大军,超过一半的军力汇集到了乌师的王纛下,其中常备军就有十个万骑。
这支庞大的胡骑就像左右贤王两部交界处的延西大青川胡骑一样,长年的任务就是看着河州防线布置的汉军大军,除了偶尔一露峥嵘外,更多的时候都在懒洋洋的晒太阳。
所以,当乌师动若雷霆一样迅速集结起十五万大军的时候,河州一线的汉军,还依旧在山峦河流交组成的有利地势防线之中一无所知。
冬季已经来临,九月的最后一天大草原上飘起了雪花,胡人的最后一祭是在千里莽白中进行的。和平的时候,大雪纷纷时逐水草而居的胡人就到了他们一年中最安静的时候,他们会选择一个避风处扎下帐篷搭起火堆,在酷寒中安静地度过草原上漫长的冬季。一如他们古老的鬼方祖辈那样。然而,战争时期,注定不同。
白色的大地上,乌师王庭――赤水河边的白山,不仅没有往昔祭祀天神时候的宁静庄穆,恰恰相反,此时的白山脚下还是一片人声如沸、马声如雷。
乌师昨夜已经将西入罗州参战的消息告知了所有人,十支万骑的万骑长、千骑长之外,被他召集而来的五万余部族武装的大小头人、首领甚至卑王。所有人都接到了王令,长生天降下了神谕――胜利的时刻到了!他勇敢善战的子民们将在他的指引下跨上战马、举起弓箭与弯刀彻底去征服汉人!
所有勇敢的战士都将获得长生天的赐福和数不尽的财富!他们将向西进入罗州,然后向南越过罗明江,去马踏汉人的都城。
鬼方注重占卜、祭祀,中原人族呼其为‘鬼’也有这方面的含义。作为鬼方的后裔,胡人每逢大战也都会举行盛大的仪式来为即将到来的战斗祈福和卜卦吉凶,同时也是激发战士的斗志和贵族们的进取心。
今天是三大祭的最后一祭,大军又马上要西去罗州与依旧强大的汉军进行真正的开战。而不是河州战场如此的静坐。祭祀更是不可或缺!
白山的山顶,数十万胡人的注视等待中,祭祀开始,卜卦也开始!
“长生天神啊,保佑您虔诚的子民!让他们用弯刀、用弓箭,为你掠取胜利,为你收获荣耀!”
白袍祭司的雄浑声音响彻天际。祭祀仪式已经开始。
山顶祭台下,乌师带头,上百名金环贵族匍匐在地上。虔诚的敬奉着自己心目中的神灵。在山腰,数倍于这个人数的银环贵族一样五体投地的匍匐着,山脚下却是数不清的铜环贵族和数以数十万计的胡骑战士及胡人妇孺。
数十万人的场面。天地间除了飘飞的雪花却只有白袍祭祀雄浑震天的祈祷声,其余的寂静无音。这就是宗教信仰的力量。
祭祀之地内,中央是一尊高高竖起的图腾柱,青色的山岩雕刻而成的一根图腾柱。不知道被无情的时光到底打磨了多久,柱体上的秘纹都已经十分模糊,还多了许许多多的坑洼,最上首的一头啸月苍狼更是裂断了尾巴和半个臀部。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根老旧到已经模糊的图腾柱却是右谷蠡王部千年以来的传承圣物之一。自从千年前这根柱子在河底被打捞上来之后,它就是右谷蠡王部岁末大祭中唯一的主角。
原因很简单,只只因为它是当初鬼方大帝国十二大长生天神殿中一的镇殿图腾柱。
那看似粗粝的青色山岩是狼居胥山三千米高度处的一口石洞中特产的苍狼岩。坚固如铁,又粗狂自然。不仅是当时,就是之后的几千年中也一致符合草原民族的审美观点。而且苍狼岩产量很有限,在盛唐时期整个被大唐皇室给挖绝了。
四道天蓝色的长条从图腾柱的顶端牵出,东西南北四面拉到四角的地面上固定。无数白色的图纹、画像乃至神秘的文字绘制在上面。长生天神,苍天的蓝,云朵的白。
图腾柱的前方是一堆篝火,仪式总体的布置简单而朴素。因为你只需要仰望着那高达九米、传承了几千年岁月的图腾柱,还有那跃动的火焰,一股雄浑到极致的历史气息就犹如一条湍急奔流自远古的河流冲击入你的心灵。那扑面而来的苍凉厚重,令人深深敬畏。
当白袍祭司高举着双手,用透着古朴、虔诚、崇敬的声音呼唤着长生天的时候,数十万人仰头望向苍穹的时候,所有的胡人内心都是一片虔诚,一片平静。
“长生天的子民,苍狼的子孙,让我们聆听神的声音!”
这群草原上的狼,这一刻似乎也退去了暴虐。但是,狼,就是狼!他们永远不会改吃草。
乌师站了起来,在所有胡人聚焦的目光中接过白袍祭祀递来的一根粗大的骨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遗留下的如此粗硕的骨骼,但是当乌师将骨骼举起来稳步走下山的时候,所有的胡人都瞬间呐喊了起来。
山呼海啸,真正的山呼海啸。狼性在胡人的血脉中迅速苏醒,他们的血仿佛一下子被点燃,眼神充满狂热地望着乌师,张开双臂发出震天的高吼。
“长生天神保佑他的子民取得最后的胜利!”
坦然受着数十万族人的朝拜,乌师目光湛然地同样高举双手向着蔚蓝的苍穹,将一切称颂欢呼归于了长生天!
乌师的双手缓缓放下,连绵的欢呼声也顺势而止。站在山脚数十万人跟前,雄浑的内力却足够他将自己的声音传递到所有人的耳中。乌师的目光越过跪伏在自己身前的数百数千名贵族,数万数十万子民战士,豪壮的声音再次响起。
“长生天指引我们重新征服草原,现在,神再一次给予我们指引,指引我们去征服南方全部的土地,去获取更大的荣耀。整个中原都将在我们的马蹄下颤抖,现在的汉人,就是我们征服中原的三八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长生天的勇士们!我代表长生天召唤你们!随我一同,为了大胡而战吧!你们将获得胜利!生者获得财富,死者长眠于长生天的怀抱中安息!勇士们,告诉我,你们愿意为大胡而战吗!”
抑扬顿挫的声音最终化作一声穿云裂石的大喝,乌师俯瞰着他的子民,他的铁骑,浑身散发的气势如同神灵下凡威压而下!
一岁三祭,每一次都是胡人绝佳的动员时刻。
“战!战!战!”
下一刻,彻底爆发出狼性的胡人呼啦啦成片站起,疯狂地拍击着自己的胸膛,疯狂的高举着手中的弯刀,无数弯刀汇聚成一片璀璨的光海!^-^^-^
二百五十一章 金系武侠,江湖奇物
ps:新春愉快,蛇年吉祥。
新年祝福赶个早:一祝大家身体好;二祝大家困难少;三祝大家烦恼消;四祝大家不变老;五祝心情好;六祝忧愁抛;七祝幸福绕;八祝收入高;九祝平安罩;十祝乐逍遥。
薄刀岭大营中。
祝彪神情肃穆的盘腿在密室内,一身骨节‘噼里啪啦’的连声密响,长长的黑发,浑身衣衫,都在无风自动。
此时,祝彪浑身的内劲都在经脉中化作一道道的洪流猛力冲刷着。内力有成的关键一步——打通任督二脉,游戏上面只是内力值的一番堆加而已,具现在现实里,却是祝彪如今的模样。浑身颤动,头上上一根根黑发恨不得全都竖立起来。
祝彪但觉的体内先是一股和暖之气,但飞快的就转变成奇热无比,在他全身的经脉穴道之中,极快速的循流起来。
那一股奇热之气,生生的令他感到炙得偟。祝彪就像浑身浸入在沸腾的滚水中一般,又似毫无掩盖的在考在火架上。
黄豆般大的汗珠自他额际不住的滴下,但是祝彪晓得他不能张口,不能乱神,这一关他必须过去。全力忍耐,紧咬牙根,默不出声。
约过了两刻钟,如烈火熏炙的奇热自体内消失,跟着而起的却是一股刺人骨髓的寒气。
祝彪彷佛自酷热的非洲沙漠,一下被摔进了南极的冰窟里面一般。冷的是那么突然,那么刺骨。满口的牙齿都不由的“得得”抖战起来。
丫的,别人贯通一下任督二脉也要受如此大的罪吗?
这个时间约莫也是两刻钟,然后那股奇燥的热气自丹田升起,冷热交流,汇成一股奇大的劲力,直通生死玄关,冲撞天地之桥。
但觉得体内恍如万蚁钻咬。痛苦非凡,那股冷热互合之气,呼呼循流,好似要突破天灵一样。
但是忍耐,必须忍耐。
如此煎熬的都不知过了多久,祝彪体内猛的一轻,冷热之气瞬间开始彼此交融。然后阴阳相容的中和之气开始在经脉中流动开来,周身舒泰至极。那一刹那祝彪都想呻吟出来。
这一静坐到底持续了多久祝彪全无所知。只在轻轻张开双眼之际,目光扫处发现,本来黑暗如深夜所在的密室中,此刻他的眼中,却是清晰无比,恍如白昼。
“少爷这都进去一天了怎么还不出来,一点音儿都没有……”
“娘。您就被操心了,少爷他进去是闭关突破。那些武林高手一闭关三五个月、十年八年的都有……”
“那我怎么没见你也去闭三五个月十年八年的关啊。饿你三天,你连叫饿的劲儿都没。”
“我这不是武林低手么。哪能比……”
“还敢还嘴?兔崽子,你给我听着,等少爷出来了我再跟你算账。”
“娘,那事怎能怪得了我。少爷要那样,我还能拦着不成?”
“不能拦你怎么不向家里支应一声?今天要不是接了我过来照料人,都还一点音都不晓得呢……”
……
是姚洁的声音。内力变强了,这听力也有所增强,密室外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祝彪想当面跟姚洁交代一下,但是看看内力值——3015,第四枚天灵丹的药力吸收的还不到一半,至少能增长到3060。他现在还不能出关!
“我明日出关,你们不用在外面等了……”
传音入密,祝彪不会。但是突破了一道门槛的内力却可以将这不大的声音裹起来清晰地传到室外去,传到姚洁、周云飞的耳朵中。
还在念念叨叨数落着儿子的姚洁两眼立刻一亮,张口就想往密室里说话,但嘴巴随即又合了上。拽了一下周云飞,母子二人安静的退了下去。
出了密室通道,周云飞向母亲陪了一个笑脸,转眼一溜烟的跑走了。姚洁又气又恼,但是,这里是军营,不是自家的后院,她这次进来也是用了易容丹的。人多眼杂的地方,稍有不留神露馅了可就不好了。
易容丹可以改变人容貌,但改不了人口音,也遮不去咽喉。
哼了一声,要收拾儿子也只能等回去了再说了。姚洁扭头又向密室看了一眼,少爷怎么就那么糊涂呢?以他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偏偏就是那个宋滢竹。
“哎哎,你小心点,你小心点……”转回公廨后院的卧房里,姚洁正看到宋滢竹扶着墙壁慢慢的移动着,心里吓了一跳,忙就要上去搀扶。
“别扶我,我自己会走——”宋滢竹声音中透着哭腔,更透着江湖女子少有的脆弱。
三天前,她都已经恢复的如平常人一般了,除了内力还无法用外。谁知道这两天,确切的说是从昨天清早开始,宋雁南带人取走棺材的第二天起,一觉醒来的宋滢竹发觉自己浑身气力泄去了大半,全身无力,四肢发软,如是大病初愈的情况一般。
显然毒素又发作了!
之前都以为已经过了体力疲软的这一段了呢,谁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体力疲软浑身无力还是可以反复发作的,而且情况比之前还要更厉害,今天清晨再醒来的时候宋滢竹只只有种气若游丝的虚脱感。
祝彪都已经在服用天灵丹冲击内力了,三九还灵丹下他的内伤痊愈的非常快,暂缓下来陪陪宋滢竹不是不可以。而且很明显,若能趁着宋滢竹脆弱的时候多加体贴体贴,也是一种走近宋滢竹的有效途径,但这无疑要浪费很多时间。
而且最麻烦的是人有三急。祝彪要是想这点也照顾上去,宋滢竹非寻死不可。必须找来一个放心的女人照顾她,眼下祝彪唯一的人选就是姚洁。
昨日晚上,趁着宋滢竹昏睡的时候祝彪第一次用‘侦查’技能探看了她。武力已经下降到了1点,状态也已经下降到了个位数,中有奇毒。并且奇毒后面缀的还有一个时间——三年,现在才过去一天不到。
三年过后毒性散去,宋滢竹能重新转好起来。内力重新规整起来,但实力大打折扣就是必须的了。而且此毒极损寿元。
祝彪脸色阴沉沉的,进密室后也是念了好一阵子静心咒和定神咒才平复下心境。吩咐窦兵第二天清早就赶回易北候府把姚洁带出来,祝彪当是以为突破内力3000关口,打通任督二脉,是挺容易的一件事。
不曾想一夜过去了不说,听姚洁刚才说话的口气。来的时候也不是一刻钟两刻钟这么点了。
宋滢竹扶着墙壁一点点挪着,她就是想用自己的腿来走一走。她不想变成一个废人。眼泪止不住从眼眶中留下。功夫在身的人,最怕的就是这种‘残废’,那生不如死,真不如直接死得好。
三尺、五尺……
一丈八尺深的卧室都没有走到头,两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宋滢竹现在可以说是连死的力气都没有了。
姚洁对宋滢竹的印象本不好,就算知道了她是被祝彪用‘强’留下的。也分外看不起她。因为她跟周云飞、窦兵一样,都把祝彪的错加在了宋滢竹的身上。
但是。此时见到宋滢竹如此样子,心里也不由得闪过了一抹恻隐。几日前还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女侠。现在就成了如此模样。
“宋夫人,我扶你床上躺着……”
如何称呼宋滢竹也是烦死了姚洁。论年龄不合适,叫姑娘更是扯。可是喊人大嫂,少爷面上如何放得下?思来想去姚洁就唤起了她‘宋夫人’。
“呼……”
一口白气,喝呼如剑,直直喷出五尺身外。祝彪收功起身,噼里啪啦的骨骼又一阵错响。
通过了任督二脉这道坎,祝彪感觉上实在是太好了。与之前相比,他觉得自己六识灵敏上至少翻了一番。
第四颗天灵丹吸收完毕,打通任督二脉,境界也彻底巩固了下。
看看状态栏——
级别:58级,经验:3581900,还是没什么变化,离升级依旧差得遥远。
生命:680680,已经恢复如常。
内功:30623062【中品中阶】,这才是最显著的变化,一切改变的根源。
因为它,自己气势值增长到了35,感知真的翻了一番,变成了36。连自信都增加了1点,从85成长到了86。
亲和、意志、魔性、心魔可以不提,都无一点变化。后两者上,祝彪本以为道德值下降它们也会加上一点的,但是没一点改变,显然三项间并无密切的联系。
武力有了一次突飞猛进,内力迈过一个大槛后,武力值现在已经变成了74点。
体质、力量、敏捷、灵活四小项,前两者齐齐增长到了60,后两者也增长到了50。虽然还没有演练过《摩云金翅功》,可祝彪知道——自己轻身、步法上必有进展。
除了有些不满意内力的品阶——中品中阶,三品九阶的正中间。也是内功突破了三千关口之后才出现的一个标记。
四枚丹药,两三天间的时间,成果却顶得上祝彪辛辛苦苦修行两三个月的。金钱的力量在这一刻被放大到了极致。从无形变为有形,变为真正的可以用手摸到。
系统中还剩下了629金,蓝瑛那里得来的三招剑法,3、4、5,总共从系统那里换来了12金。随之系统演武堂里就多出了一门《九曲剑法》残本的三流秘籍来。
该如何利用这629金?
最初,祝彪追求的是500金,他盘算的计划自然也是500金,想的就是先用几颗天灵丹打通任督二脉,以他2700的内力值,三颗天灵丹不可能行,最后事实也跟他预估的一样。用去了四颗40金。然后再一颗价值百金的小还丹直接把内力推到3500+,也就是成名高手一级的中层。
一颗小还丹只能增长500点的内力值【五年】,这个是全部摄取,并且一定程度上修补身体属性,也就是武力大项下的五小项——体质、力量、根骨、灵活、敏捷。
这样就耗去了140金,剩下的360金是远不够买上一本一流秘籍的,那就全部购买灵果,继续加厚内功……
可是现在。自己还有629金,一颗小还丹后还有529金,这可是能买下一本一流秘籍的啊,不管是内功还是剑法、轻功……
能有这样的烦恼,那也是一种幸福的烦恼了,之前时候祝彪都是绝不敢想象的。
但是再幸福的烦恼也是烦恼,祝彪没有大步迈出密室。而是盘腿坐下沉沉的思考起来。
《一字电剑》用来应对成名一级高手还是可以的,但是要对付顶尖高手就显得力有不逮了。一门更高层次的剑法。自己显然很需要。
但是。内功呢?
内力也是关键。现在他的内力只有3062点,500点的小还丹后也只有3562点,还不到三十六年的功力。这点内力在真正的大高手面前可是屁用都不顶。
虽然系统里的小还丹只有第一枚起效,反倒是价值千金的大还丹可以叠加服用,虽然会有一部分效用消减。这是游戏的程序员特意设下的一个结,天灵丹、小还丹都是属于前期阶段所用的丹药,小还丹更确切的定位是前期向中期过度时节。如果可以叠加服用【小还丹】,那人物中期的实力积累就显得太快了。这显然不符合游戏所需。
而到了大还丹时候。就是真正到了后期了。只要有钱,堆出一个千年功力的老怪物也不是不可能。内力值到达10000点的时候。也就是百年功力的时候,再进步就会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数值变成?????
只要舍得钱砸,就能用大还丹生生砸出一个头顶三花胸前五气全部凝结成实质的超级大变态。守宫总boss都不够一招秒的!但也很显然,那个程度的人物必须靠修改器来该,没有外挂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余钱再多买来的小还丹也无用,大还丹又买不起,能够走得路就只有——灵药,药材的药。
九叶人参,万年灵芝,千年朱果,天山圣雪莲,这些千金一颗的东西当然也买不起,可是五叶、六叶的人参,千年灵芝、百年朱果、圣雪莲子终可以买得起吧?还有菩斯曲蛇胆呢。
就是神雕中杨过吃的那个东东,加力量加体质加根骨还加内功和抗毒,并且完全可以叠加服用,十枚后才开始减少。
30金一颗,五个属性,江湖系统中所有药品药材放在一块,性价比最好的一个,祝彪早就看的眼馋了。
如果钱还有富裕,那就去鸿宾楼。可别只把人家看成普通的一酒楼客栈,金系武侠小说中的几个奇物开始要在这里面找。
比如说侠客岛上的腊八粥,比如说梁子翁的蛇王羹,以及蓝凤凰的五仙大补药酒……
所有的资金花干净,祝彪内力的这一大短板立马就可以变成他最强的一项,而且可能还会加带一些抗毒性。
一个幸福的苦恼出现在祝彪的脑海,一个幸福与痛苦相间的选择摆在祝彪面前,他需要尽快作出决定。
汉王是不会把他一部长年遗忘在薄刀岭的,可能都只需要李辉祖前线报一次急,这边上战场的调令就会下下。
祝彪要快速做出决断,然后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增补自己,争取在上战场之前,把所有的补益都消化吸收干净,都转变成现实的实力。
张无忌,令狐冲——
金系武侠中的两个主角突然现身祝彪的脑海,“你要做哪一个?”瞬间的思维反应。
这两个,一个是内力强横无敌的代表,一个是剑法犀利无双的典型,祝彪想做哪一个?
根本都不用比,他肯定想做前者。
不仅仅是因为现实境遇不同,更因为祝彪本人本身就期望着自己内力高强。他的性格就喜欢硬撞硬。而内力不行,剑法再高,你也硬不起来不是?这是他的性格。
再说,剑法、内功秘籍等可不只是只能从系统中得到,祝彪还可以从现实里获取。但是去菩提蛇胆、腊八粥、蛇王羹、五毒仙酒等等,却只有系统中能够具现。
菩斯曲蛇胆【可叠加10】——30金一枚,体质+1,臂力+1。根骨+1,内力+100点【有消散】,微加抗毒;
腊八粥【可叠加8】——50金一碗,敏捷+1,灵活+1,根骨+1,悟性+1、内力+100点【无消散】;
蛇王羹【无叠加效应】——30金一碗。体质+1,内力+100点。加抗毒;
五仙大补药酒【无叠加效应】——30金一壶。体质+1,内力+100点,加抗毒;
看看这些属性,629金,运用的得当的话,祝彪的内力都能够冲破5000大关。跟3562点内力相比,相差的太多了。
终于。密室开门了,外头已经是朗朗白天。光线骤然的一亮并没有让祝彪眼睛感到什么不适。他是有心理准备的。
公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尤其是密室。冯恩江亲自把守通口。
“将军——”见到祝彪的身影出现,冯恩江和身后八名按刀警立的亲兵精神瞬间一阵,猛一挺腰身高声行礼道。
一道道清晰的呼吸‘响亮’在祝彪耳边,虽然眼睛看不到,但他却晓得这个通口四周埋伏下的至少还有三十人。
“让弟兄们都退下,休息休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埋伏下的,反正祝彪现在已经起身了,这里就没必要再如此防护严密了。
升任中郎将之后,祝彪的亲兵规模提升到了一个曲。冯恩江当然还是充任亲军军侯,但是五百人的一个曲明显不能满编,跟黄晟功一样,上头有人罩的祝彪得了三百人的份例。
二百多人的空缺全都是从原来的老军当中晒选补充,新来的这些人手那里有原来的老人值得放心!
“少爷出关啦?”见到祝彪,姚洁满心都是欢喜,一天半还多出一夜呢,怎能让人全然放心,瞬息间的高兴让她把宋滢竹的事情都给忘在脑后了。
只是祝彪眼角却抽了一抽,易容丹下姚洁可是一副男儿貌,他又是第一次见到。一副男儿貌,配上姚洁柔润的原腔音调,瞬间给祝彪的冲击真是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后厨里蒸笼上的饭菜不多时就摆满了饭桌,祝彪耳朵听着赶过来的祝明汇报军营细报,嘴巴里狼吞虎咽着‘净坛使者’。
前世地球上的武人都也能餐食一羊,就更别提这个时空里的江湖高手了。放开肚皮吃,真的能让人惊掉下巴的。穷文富武这句话,在这个时空要比祝彪前世地球的中国古代更真理。
朱朝宗依旧跟外界毫无联系,左营的兵将对祝彪的认同感继续在增强,军营中士气旺盛,士兵们训练积极……
“六弟,还要继续盯着左营吗?”祝明眼下对朱朝宗的印象非常好,对方怎么看都像是完完全全从服于祝彪的领导。即便这一阵子来祝彪严重的‘不务正业’,全军的氛围和风向也一切都在向好的一方转变。
朱朝宗一点挑事的痕迹都没有,对于祝明暗中推波助澜的——宣传夸耀祝彪战绩,也不加半点阻拦。
“继续盯吧,时间……太短!”也只有这家伙是余子良特意给自己寻来的自己人,祝彪才能得他这么妥帖的配合了。可是很显然,朱朝宗不是余子良那一路的人,因为这些天里他根本就没向自己提起过余子良。
所以祝彪心头总有股怪怪的感觉。他不相信世上真就有这么无私的人,这么愿听一个空降上司话的人。直白的讲,朱朝宗要是真的露出一点自我的私心和小动作,现在的祝彪反而放心了,反而不会再有那股怪怪的感觉了。
此感觉不消失,他是不会放松对朱朝宗的警惕心的。祝彪期望着一切能在上战场前有个分晓,他在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还会以疗伤为借口闭关修炼,这段时间也就是对朱朝宗的严密监视期。
虽然左营都是朱朝宗的地盘,但是掌控整个营盘的人是祝彪,划分警戒区域和时间的人也是祝彪,搭配巡哨队伍的人仍是祝彪,他是处于‘弱势’,但要看住一个左营还是不在话下的。
“咱们右营内部还是一样没发现什么有异动的,战士们心劲比左营更高昂,凝聚的也更快。倒是强义那里今天清早送来了一个消息,快刀门在延西吃了个大亏。他们的副门主如意刀郑一海带队往大青川北面拔钉子时候被天神教包了饺子,除郑一海掉个膀子跑回来了,剩下的全挂了……”
ps:六千字已够。
属性——
人物:祝彪
级别:58级
经验:3581900
生命:680680
内功:30623062【中品中阶】
悟性:100
智慧:100
气势:35
心性:100
自信:86
感知:36
亲和:52
道德:47
意志:81
魔性:10
魅力:20
心魔:10
杀气:60
声望:32
武力:74【体质60力量60根骨100敏捷50灵活50】(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五十二章 将军的职责
祝彪是一名将军,‘疗伤’再重要他也不能完全把军队放在一旁,置之不理。况且他本人也做不到这点,军队是他立身的根本。
――点将校兵。
饭后他如此下令。
公廨外已经响起了聚兵的号角声,祝彪没去急着更衣披甲,而是到了宋滢竹睡着的房间,门口正碰到姚洁。
“少爷,这个……真的不合适,你不如把她送回去……”宋滢竹刚才还被她照看,当然想起了这个大问题。正巧祝彪撞上来,姚洁就没有再不说的道理了。
“这事已成定局,无需再言了。”祝彪微微一笑挥手止住了再想开口的姚洁,声音很温和,但温和中却透着一股绝对的坚定。
他疯了才想着把宋滢竹给还回去,宋雁南、李浩然那里都已经瞒过去了,这边一个大活人又出现,那宋滢竹先前时候在哪里了?宋雁南、李浩然不找他拼命才怪。这事情稍微一暴露,祝彪就是整个江湖白道的公敌了。不过这些他不用向姚洁解释就是。
姚洁是清楚祝彪脾气的,脸色焦焦,但终是叹了口气。低声说起了今天来宋滢竹的状况。
踏步走进房里,宋滢竹整个人依旧在昏睡。又过了一夜,她的情况又恶化了一点点,真正到了气若游丝的地步,清晨时候吃的都是流食。
祝彪第一个‘侦查’放出,失败。第二个继续,还失败,到第三个才成功。这项技能升级到60点以后,这种情况已经很少见了……
三年时间才过去三天不到,状态下降到了5,但好在气血依旧是满点――100。
与祝彪这样全部数据化的状况不同,这个世界里的人和动物,不管是苍蝇蚊子还是鸡鸭鹅。亦或是人,都是100点血,并无增减。不同的只是每一点血所代表的含量。
三个侦查下来,宋滢竹也从昏睡中被冰醒,冷冷的打了一个寒颤。厚厚的棉被盖在身上,自己刚才怎么会突然地那么冰冷?宋滢竹不解,可是。现在身体里似乎都还能回忆起前一瞬间的寒意。
“醒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自己耳边想起。宋滢竹本还有些茫茫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寒冰还冷,想要睁开的眼睛重新闭了上。更把头偏向了床内。
房间中寂静无比。
已经没有半点力气。更无半分内力,宋滢竹现时可以表现出的反抗就是――无声。
冰冷无比的冷漠,比千年玄冰还冰。就像一堵坚固不可摧的面墙,挡在她与祝彪的之间,不漏半点缝隙。
明明没有了内力,可祝彪眼中,现在的宋滢竹浑身却都是像在散发白茫茫的刺骨寒意一般。
微不可查的祝彪眉头皱了一皱。才两天不见,宋滢竹对自己的态度怎么急转直下了?
房间中继续冷漠。死寂死寂。
“你……我死前……能见一见我亲人吗?”
复发的第一天宋滢竹更多的还是惊慌、无法置信,可是第二天、第三天。一天比一天恶劣,她就已经绝望了。以那天山头上人等展现出的超强实力,如何去取得那解药?自己必死无疑……
而当一个女人对生绝望的时候,她临死前最想完成的心愿是什么?可能一百个女人会有一百个不同的答案,宋滢竹就是想再见一见自己的孩子、父亲、丈夫。
是祝彪让自己变得如此境地的。不然即便是死,宋滢竹觉得自己也是应该死在亲人身边。如此想象下,她又如何会对祝彪假以半分颜色。
可是她又深切的知道,自己想再见到一次亲人,就必须祝彪来点头同意,即使这一可能微乎其微。但是再微渺的希望她这时也不想放过,她人都要快死了。
三天就奄奄一息了,还能再撑几日?
随着宋滢竹的这一句开口,房间里冰寒刺骨的气氛立刻消融化开。
祝彪没有答话,说瞎话没意思。上前一步走到床头,阴影盖住了宋滢竹。她呼吸不觉得急促了两分。手拂在她脸庞上,柔柔的,暖暖的,一点都没像人的语气那样冰寒。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你不会死的,我也不允你死!这种毒只能持续三年,再消磨掉你部分的内力。但我不会让你躺三年,一年,最多一年半,我必给你找来解药――”
肌肤的接触让宋滢竹即恼又羞,微微的红晕马上挂在了脸上,但她连甩头打手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坚持着脸朝床内方向偏去。
听了话身子微微一颤,祝彪的承诺让她心底不可避免的升起一丝求生念。毕竟蝼蚁尚且贪生,况乎是人。但是直到祝彪大踏步的走出房间去了,她还是坚定地偏着头,不看一眼。
“轰轰轰……”
薄刀岭校场,旗帜翻飞,鼓声震天。
三通鼓不到,一万两千多名骑兵就整齐列队集结在了校场中。
左营朱朝宗部,训练有素。只用了两通鼓时间,人就已经到齐,毕竟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里面即使有补充的新兵,人数也不太多。而右营就差了很多了,因为是新兵多老兵少,祝彪打定主意就是用老带新,也要给出足够的时间不是?现在半月都不到呢!第三通鼓都要结束时,才强强集结完毕。这样的表现,可是不能令祝彪满意的。
依然欠操练,训练大有不足。
还有就是――左右两营并列,并没有给祝彪一种这是‘一支军队’的信息,他站立在点将台上,看下面大军怎么看都更像是两支不搭嘎的队伍在汇集。只有31点的磨合度,距离祝彪心底的要求实在相差太远。
“训练强度加一半,接下去的时间,你给我照死里的操练他们――”马鞭指着右营,祝彪一点都没有遮掩自己脸上的不满。
“是,将军。”罗亚修低头领命,站住后再看向右营部众的眼神就寒气逼人了。不少右营的将士这一瞬间都忽然的感到了一股寒意上身。
祝彪是严重不满,但他也知道原因何在,并没有将之怪罪到罗亚修的头上,更无当众让他难堪。领导这项职业,在延东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钻研了。虽然比起官场上那些三言两语就能收买到人心的人精来说,他还差的太远。可是在人前给手下留面子,不随随便便迁怒于人,这两点至少还是知晓的。
“将军,那卑职左营……”朱朝宗相问道。五成的训练强度增加啊,幅度可不是一般的大,祝彪刚才只指了右营,自己左营……
“不加不合适,要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嘛,加三成――”
“卑职尊令。”
“呼呼呼……”三通鼓仅仅是集合,阅兵却远不是只有集合。祝彪亲自挥动了令旗,气氛肃重的校场上迅速喧哗了起来。人叫马鸣,左右二营纷纷动了起来。
这一动就直直到了黄昏时侯才结束。
一下午的忙碌让祝彪对自己手下兵马有了一个直接清晰地认知,比起延东骑军的老兵来整体要差上一个等级,但比起自己东进怀远时分得的新兵总还算好上那么一点点。
如果没有兵种等属性加成的话,以他们的素质,没有两三年的磨砺是不可能触及到延东精骑那个层面的。但是有了各属性的加成,本月之后,拉上战场那就是一支不可多得的精锐。虽然在训练度低的情况下,部队在战场上的执行力会下降一些,可这并不关乎单兵战斗力。
“再接着继续传,就说我们只剩半个月就要拉上战场了,现在罗州大军绞杀的厉害,急需增补。把他们脑子中的那根弦给我钩紧起来。还有,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句话不只是单单的讲,你还要想法让他们真正的理解了……”祝彪对祝明说道。
他现在军中的长史、主簿都还没到,军正,也就是军法官,【祝彪现在的级别还远远不够设典军校尉的】也同样没来。全军大权都是祝彪一人总揽,传播一个流言什么的实在是太容易着手了。
祝明也已经被他调到了中军帐里担任参军事,固然这只是一个与军侯同级别的职务,可是从军伍杂事中脱出身来的祝明,先前受压抑的情报天份立马就迸发了起来。在祝彪的全力支持下,不多长时间就发展出了一张铺展在全军的信息网来。
右营的一切对他来说就都是透明的,左营内的延伸进展缓慢许多,可也每日每刻也都存在着进步。出自前世的地球,情报、信息的重要性深深地扎根在了祝彪的思维里,根深蒂固不可动摇了。
腾永通在继续恢复着,比前几日又有了一些好转。但是,刑讯依旧不是时候。窦兵继续带人‘照料’着。
晚饭后,公廨内的密室通口又一次被冯恩江带兵把守的严严实实,四周八面也再一次埋伏下了重重弩兵。很出乎姚洁预料的,祝彪擦干净嘴后就往密室去,看都没去看宋滢竹一眼。
“难道少也要回心转意了?”姚洁精神一震。
而周云飞看着‘虎躯’似乎震了一震的老娘,眼角禁不住抽搐了抽,无声无息的溜边跑掉了。偌大的饭厅里只留下欣喜中的姚洁一人在喜滋滋的乐笑……(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五十三章 骄龙长吟
妙手回春,有病来无病回;
悬壶济世,无人医有人喜。
回春堂的门前依旧挂着这幅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对联。祝彪怀着感慨点了进去,这里他不是没有来过,可是像今天这样一次性花几百金的,这还是确确实实的第一次。
“小还丹,100金一枚。是否购买?”一个黄色的方框出现在了下面,祝彪当下在里面填上了一个最小的正整数――1.
“确定取消。”
“确定。”
哗啦啦的,祝彪都能听到钱袋子的流出声,这是系统的配乐。玩游戏时听起来自然很喜感,现在他听着心理面却是在滴血。
629金少去了一个百位数,但祝彪还需要继续的大出血。
“菩斯曲蛇胆,30金一枚。是否购买?”继续出现一个黄色的方框在下面,祝彪在里面添上了最小的两位数――10.又花去了300金。
629金转眼就变成了229金。但祝彪的心思已经不放在这上面了,他的两眼都在紧紧地盯着包囊中多出的两个物件――其一小还丹,其二一组十个的菩斯曲蛇胆。
笼着一层带着淡淡的金色,小还丹的卖相不是一般的漂亮。现实中祝彪得来的造血丹、三九还灵丹与它一比,那就不是在同一个档次。
进入喉咙,龙颜大小的丹药瞬间化成了一股浓香琼浆,祝彪刹那间震惊的张大了眼睛。脑子里唯一的念想是品品这个味道。但是还不到他蠕动喉咙,就已经全部进到了肚里。
暖,暖暖。整个肚子都是暖洋洋的,整个身子都是暖暖的。不需要祝彪去运功吸收,小还丹的特性之一就是全部摄入无消散。
噼啪噼啪,祝彪周身的骨骼在细细震动着。
“叮,人物根骨已满值。根骨数值点偏移。”
当所有的震响和暖意尽数消失消褪去,祝彪睁开了眼睛。打开系统栏――内力3562点,就这么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小还丹的药性就已经全部被吸收了。
体质61,力量61,根骨100。敏捷51,灵活52,武力值76。
运转内功,内力如臂指使没有半分不适,就像这五年功力是祝彪自己辛辛苦苦修炼来的一样。
一阵微光在密室中闪过,一颗深紫色的菩斯曲蛇胆被具现在了祝彪手上。菩斯曲蛇,佛经中出现的一种蛇,浑身发金色,头生肉角,胆呈深紫色。是杨过断臂后迅速崛起的一大关键。
甚至可以说,没有这东西他都不一定能成为神雕大侠。以那时他虚弱的身体,无此滋补增强的话,玄铁剑法如何学得来?
带着一股深深地腥气,但是为了变强。就是一条活蛇祝彪也敢生吞下咽。放进嘴中,一扬脖就咽进了肚里。
与小还丹散发出的纯纯的暖意不同,蛇胆带来骨骼震动的同时,升起的却是一股带着三分桀骜与不逊的燥热。
有了对付天灵丹经验的祝彪立刻平心静气,运转内力全力压制这股燥热之气。
滚滚的内力将燥热之气压缩至小腹下,然后就是一遍又一遍的冲刷打磨。祝彪驾奴着内力打磨去燥热的‘燥’。吞噬下燥热的‘热’。
蛇是一种阴物,提起它绝大多数人的脑子里都会立刻反映出一个词来――阴毒。但是绝大多数的蛇胆却是至阳至刚之物,尤其是这头生肉角的菩斯曲蛇。
与寻常的内功修行来比较,眼下祝彪的工作堪称枯燥无味。但是内功修炼一夜能练出几点的内力?三四点间罢了。还需要有益气丹嗑着,明心堂增幅着,升到中级的内功课影响着,每天三管齐下。而现在祝彪这样一夜时间的辛苦呢?那就是整整一颗蛇胆所蕴含的100点内力中的九层以上。
这是之前一个月的效益。
燥热之气越来越少,越来越薄。当第二天清晨,军营中响起号角声时,祝彪回气收功。
内力――3660点,一夜间增长了98点内力。同时体质63,力量62,根骨100,敏捷51,灵活52,根骨上偏移的那个数值点落在了体质上。
走出密室,祝彪此次闭关出关的快捷让姚洁很是欢喜,还正巧赶在了饭点上。但是祝彪吃过饭后没有过问军队一声,去看了一眼宋滢竹,然后继续转回到密室,令姚洁才高兴没多长时间的脸色有变得僵硬了。
宋滢竹的情况没有继续恶化,病若游丝,这么看应该就是这种毒恶化到底的终极表现了。血气还是100点。
放心了的祝彪转回密室中立刻兑换出了第二颗菩斯曲蛇胆。
修行无岁月,高手就必须耐的住寂寞。
十颗菩斯曲蛇胆,祝彪用了十一天时间彻底化开了它们。除最开始的两颗外,剩下的时候几乎就是不出密室,只是让人往密室送了三罐清水和一袋干粮。
内力值4538点,体质75,力量75,根骨100,敏捷51,灵活54,武力77。
十点根骨数值点4点移到了体质上,4点移到了力量上,最后2点移到了灵活上。十颗蛇胆产生的1000内力值也一共只废去了24点,对比总量损失微乎其微。
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绝对应该是顺利的不能再顺利。可事实上却是――最后的三颗蛇胆差点让祝彪急的摔破脑袋。
第一颗一夜时间就消化了,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都没出现什么意外,祝彪内力值顺利的攀登上了4000点大关。
然而到了第六颗,祝彪猛然发现蛇胆产生的内力更加燥热了,到了第七颗,祝彪都前后用了一整天时间才彻底炼化。
这七颗蛇胆加在一块用去的时间也只是四天过半,但是余下三颗菩斯曲蛇胆就生生用去了十一天时间剩余的六天。
蛇胆产生的内力最后不仅变得燥热无比,更让祝彪头疼的是,它还变得韧劲无比,任凭一**的内力冲刷上去,都不带半点有变的。
滴水穿石,祝彪就是在密室中干了这么长时间的滴水穿石,最终踏步走出密室时,都忍不住仰天一啸。
雄浑的内力配合着祝彪脱得樊笼重获自由的刹那喜悦,宛如骄龙长吟九霄云端上,响彻整座薄刀岭。
校场上,军营周边山岭坡地间,兵兵将将,还有已然病若游丝的躺在床榻上的宋滢竹,所有人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好深厚的内力?”有见识的人都如此说道。
所有人都晓得发出这声龙吟的是谁,那是他们的将军,大半个月中一直在闭关疗伤的将军。
“喝,喝,喝――”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一声起而千声应喝。整个薄刀岭都被将士自主发出的欢呼声给包围。
一座山丘上,朱朝宗惊骇的望着大营方向,那位可才不到二十啊!
宋滢竹眼神里更是夹杂着一分难以述说的复杂,还有深深地不解。如此雄厚的内功,剑派内门长老中也有人不及的,比如说抱江庆岩大腿的腾永通与娄景春,自己也比不上。
可是宋滢竹更清楚的知道,大半个月前的祝彪内力修为也仅仅是登堂入室而已,都还没有贯通任督二脉,比自己、腾永通、娄景春都差了好一截。他肯定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样才会半个多月的闭关后内力突飞猛进的。
一会轻松,一会害怕。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翻腾着宋滢竹心头。
祝彪有秘密,甭管是什么秘密,是什么原因,是不是他的那个所谓‘五行果’还有存货,总归是祝彪的前途无量。他变得越厉害,自己体内之毒被解开的可能性就越大。宋滢竹心里当然会轻松!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对九曲剑派敌我莫辨的人,真正的成长起来之后,那后果会是什么?想想也都让人心有余悸。作为彻头彻尾的九曲人,宋滢竹又怎么不觉得可怕?她在为剑派,为自己的亲人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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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不但内伤尽愈,功力还突飞猛进,大涨一步,实乃可喜可贺!卑职敬将军――”
公廨大厅上,祝彪大摆筵席,全军军侯以上之军官全体到宴。
作为属将之首,朱朝宗要说起这场面话来。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的。
“哈哈哈,因祸得福,因祸得福……”祝彪端起酒碗一扬,干净痛快的一饮而尽。朱朝宗是不是真心的,他还真一点都感觉不到。36点的感知面对‘老实人’也不管用啊!
这是全军汇集薄刀岭大营之后,祝彪举行的第一次大宴。也是这些天里他与左营一帮中层军官第一场亲密接触。宴席上的他十分豪爽大气,不管是谁来敬酒,一律碗尽底干。
前世世界有‘酒桌上看人品’这句话,武侠空间里这句话不存在,但是这话中的蕴意是通达着的,尤其是在军营中。
能喝的是好汉,喝酒不耍赖的是英雄。祝彪如此表现一场,都能立刻感受得到左营一班中层军官对自己的亲善更加切了几分。而右营就完全不用说了,对于左营来讲,他们才是祝彪的嫡系。
“少爷,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喝酒了,多伤身体啊?”姚洁用热毛巾擦着祝彪额头。在开席前他就已经磕了一丸系统回春堂出品的解酒丹,但喝的太多了,内力深厚也不行,还是醉了。
“呵呵,军里面的汉子,酒桌上打交道就是这个样……”(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五十四章 食言与军调
十月十五,北平府。
“小姐,小姐……”丫鬟轻声唤着痴痴望着窗外白梅的单玉屏,“天寒,您可吹不得冷风。”
两个大丫鬟,一个上前合上了窗户,另一个给她披上的裘衣。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单玉屏是在望着窗外看梅花,她们两个自单府上就跟着的贴身人却明白,自己小姐那是又想到了夫人、老爷,在发呆。脸是对着那窗外白梅的,心早飞远了。
再有两天就是夫人三周年的祭日了,单玉屏年年到此时都如此。
“小姐,要收拾收拾去给老夫人那儿了……”
回过神来的单玉屏微不可查的叹口气,再有两天三年了,母亲父亲的影子还是那么清晰。
不过有些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发呆,除了父母亲的身影外,还多了一个人。“还有两天,你会回来么?”
“啊,祝姑娘安。”
“见过祝姑娘……”
一连串的叫声从门口飞快的向内延响着。“小姐,祝姑娘来了……”门口也传来了小丫鬟的报告声。
“玉儿姐,我跟你一块上老夫人那儿去。今天是下元节,水官解厄,说是女眷们要去朝阳观祈福……”
或许是真受不下拘拘束束了,文气了没几天的祝采儿恢复了本性。但是那发自内心的活泼开朗,却并不让单玉屏厌。有人疼爱有人遮风挡雨的女孩都不会伤春悲秋,自己在家的十几年可也是无拘无束的……
一样的十月十五。北陵战场。
“给我顶住,顶住――”
“后退者杀无赦,动摇军心者,斩立决!”
“弟兄们,跟我杀呀,冲呀――”
血肉磨盘一样的北陵郡,源源不断地汉军填进来。却永远填不满战线上那越来越多的窟窿、漏洞。
李辉祖已经意识到不对,乌维驮绝对是得到了援军,大批的援军。否则他的实力是不可能把汉军逼如此这样紧迫的境地的。但是有什么办法?明知道不对,明知道不停的增兵补漏只是把更多的军力陷入泥潭,李辉祖也必须这么做。
不然。就是汉军好不容易相连在一起的战线又一次分崩离析,就是虎牙将军盛腾芳兵、广武将军袁德明,被分割包围。
余明的胜利是汉军又一次反弹的起点,开化、永康两郡的盛腾芳、袁德明,在与李辉祖连线一条之后,也纷纷加入了北陵战场。更是趁着胡人主力防范李辉祖部的时候齐头并进,还早李辉祖大军一步的杀到了北陵郡城下。但结果很明显,乌维驮在最初几日的憋气过后,有了乌师十五万大军助阵的他反而是借此抓住漏洞,趁盛腾芳、袁德明两军与李辉祖大军脱节。派精骑突袭,一举切开了两军之间以及两军与李辉祖大军之间的联系部分,干净利索的将两部分割包围了起来。并且依旧有余力对开化、永康两郡用兵。
被骤变惊吓了一跳,李辉祖却也只能随之向开化、永康两郡增兵。延东军扬武将军叶傅恒部被全部派去了罗州东线,与祝彪有过几面之缘的威虏将军王子腾也去了那里。
数日的搏死拼杀一直在激烈的展开。李辉祖不住的向北平求援。他晋升征北将军的争论在第一道求援书递上麒麟案的时候,就被姬钊气急败坏的一言否决掉了。
相去不远的两地,同一时间里差距却如此的巨大,一边生死搏战,另一边还想着过下元节,水官解厄。到道观里祈福,只能说――有大靠山的日子太无危机感了。
对于王都北平的百姓们、权贵官僚们来说,是的,我们军队前方态势是不妙,我们是被入侵方,现在是敌强我弱,可那又有什么问题?
胡狄再强横还能强的过大周皇朝吗?我们是皇室的嫡亲属国,真正到了危急时刻,中原的天兵如何会不来救援?
就是秉着我输光了一切也输不掉命的心态,十月十五日的这天,北平城还是如往昔一样的热闹。
王都朝阳观,王室的御观。对,也就是武林里的六大派之一朝阳观在世俗的下院,依旧是热水马龙,王族权贵的女眷们往来如潮。
十六日,下元节水官解厄的第二天,一个噩耗像插翅一样飞快传遍了北平城。
――广武将军袁德明部三万余人,全军覆没。
两支被分割包围的汉军,较弱小的那一支已经灭亡,虎牙将军盛腾芳又能如何呢?
水官解厄,想必昨天袁德明的夫人、子女肯定也会虔虔诚诚的在神像面前上香磕头,恭恭敬敬的祈祷祈福吧。
“少爷,老侯爷遣人送信来了。”
夜晚,祝彪刚刚炼化完五仙大补药酒,就听密室外的周云飞如此禀道。看了信上的消息后,他脸色阴阴,即使天赋里的‘抗毒’刚刚进化为‘抗剧毒’,也不能让心情好转起来。
傅绍雪为本军长史,主薄是一个叫齐平轩的人担任,军正叫史蒙。前者是自己人好说,这后两者么,从资料上来看也都太子系的人,可是太子系里也有派别之分的,史蒙怎么看都是安平侯府的门生,齐平轩倒是出自东宫一门的。但现在太子不在,东宫里说话音最大的不是太傅,而是王太子妃,那也是云家的。
还有一点就是,缺了小一个月的长史、主薄、军正现在给配起了,那么很显然,自己这支骑军也要上战场了。祝彪想着手下这支兵马刚过60的训练和50的磨合,脑筋就一阵抽疼。磨合不到60,锋矢阵开启要求不够啊。如果到十一月,训练磨合都增长到70以上,让上战场祝彪是二话都不会说的。现在十月才过半呐!
十七日上午。
祝彪带着二三十名亲卫策马飞驰向王城赶去,兵部令符刚刚送到了薄刀岭大营,祝彪要前去听令。
两天中,一碗腊八粥,一碗蛇王羹,一壶五仙大补药酒,229金剩余了119金,祝彪的内力却从4538点增进到了4833点。119金还可以具现两份腊八粥,足以将内力推进到5000大关。
但是时间不允许了,而且就要上战场了,手里有个百十金做压底,那也能让人心里踏实点。
腊八粥,敏捷+1,灵活+1,根骨+1,悟性+1;
蛇王羹,体质+1,加抗毒;
五仙大补药酒,一样的体质+1,加抗毒;
三份补下去,祝彪十枚菩斯曲蛇胆积累下的抗毒进化成了抗剧毒,而他武力大项下的五小项――体质75,力量75,根骨100,敏捷51,灵活54,也变成了体质78,力量76,根骨100,敏捷52,灵活55。
腊八粥,一点根骨数值,一点悟性数值,转变成了一点体质数值,一点力量数值。
兵部衙门,签押房里。左侍郎马髦挨个点着人名,“吴明士、陆仁甲……”
一支支调令不断地发出,或是粮草运送,或是兵甲补给,再或是调兵遣将。作为尚书下的第一人,也是衙门具体行政事务的执行者,马髦每天的工作很长一部分就花在了这上面。
当然,看着他现在依次念着调令似乎很轻松,但是签押房里的这一段轻松,话费的代价却是半个兵部衙门上下整日的忙碌。
出了错,尚书或许只会被汉王、太尉训斥几句,他左侍郎可就是第一个挨炮的。
“骁骑中郎将祝彪――”
“末将在。”
“今日拔营,最迟后日黄昏,全军抵到余明前线,听从镇北将军调遣。”
“诺――”祝彪上前接过令牌,大步如风的急出签押房去,他还要到右侍郎的地盘走一遭呢。
今日来兵部,除了调令意外还有到职的傅绍雪三人要领回去。
“祝将军――”右侍郎签押房走廊里,傅绍雪、齐平轩和史蒙三人已经都在等候多时了。里面三个只有傅绍雪和祝彪见过面,脸一照,立刻打起了招呼。
跟左侍郎那里的来去匆匆一样,眼看过兵部下发的任职文书,祝彪一行四人迅速告退出了兵部衙门。
从北平去余明很近很近,单人独骑都用不了两天时间。但是要带着一万多军马和全部的军需物资在船来船往的罗明江上渡江北去,那就要花费太多的时间了。
打马出了永宁门,一路上一行人直去薄刀岭。祝彪曾经在一个岔道口时不由得扭头向西望了一眼,那边有一个山峰叫灵雪峰,山上有一个寺院叫灵雪寺,就是单玉屏这三年给父母双亲供奉长明灯的地方。
每到周年祭和父母亲的生日,以及上元、中秋、年节这些大节日的时候,单玉屏都会驱车前来这里叩拜一番,周年祭奠时还会住上几日。
祝彪之前说过,今日会回易北候府一趟,那时候想着也是之后再陪单玉屏到灵雪寺走一趟,在她双亲灵前再敬上一炷香。
但是现在看,回易北候府注定是不能的了,军务紧急一点都耽搁不得。可灵雪寺么,今日白天一天兵马肯定过江不完,自己就留在南岸,夜里面快马加鞭走一遭,想也不难……(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五十五章 夜见佛寺
“哒哒……”
疾驰的马蹄声响彻在林间小道。不出祝彪的所料,直到天黑运抵罗明江北岸的兵马辎重也才是总量的三分之一强,他也就理所应当的留在了南岸。
月升星起,祝彪跳上马背就向灵雪寺方向而去。
灵雪寺,王都西南方,主持雪峰上人。虽然寺院不大,但是在王都周边名气却不小,可以说是仅次文殊院的。盖因为雪峰上人佛法高深,早年曾东去中原名山古刹游历二十年,大雷音寺里也留下过他的足印。这‘上人’二字,不是百姓信徒尊称,不是雪峰本人自称,而是姬钊御旨钦封的。其名望之高,由此可见。
相传雪峰上人武艺也极其的不俗,不过多少年来并没见他在人前展露过,他如今的地位得来靠的是博深的佛法修识,而不是武力修为。灵雪寺武僧的名头也一般般,以至于流传说雪峰上人是文殊院上代掌门的法外亲传弟子一言,也就像是被风吹过的湖面,难见其真痕了。
“我是该敲门进去,还是……翻进去呢?”灵雪峰下,祝彪在树林里拴上了战马,大步流星一样朝山顶而去。脑子里则如此想到!
天色已暗,自己一个男儿,这个时辰前去拜访单玉屏一个女儿家,太失礼,传出去也太难闻了。不但对单玉屏清名有碍,自己也有牵唠。兵部调令已下,自己这个时辰应该呆在军中才是,半夜跑回来会女人,这被人说道出去了成何体统?
本来快捷的步法一下子慢下来了,一天都在忙碌,祝彪哪里有空想这个?顶多是心理面想想见到人了该如何说话。至于如何‘见’到人。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以自己的水准怎么可能见不到人呢?
祝彪一直就是这个心理。“哦,原来我心里头‘暴力’第一啊。”轻轻地一阵失笑。‘肯定能见到人’,背后的意思可不就是,寺院若敢拦不让见,自己打也能打进去?
闪进山间的林子里,过了小会儿,再出来时祝彪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影衣——影行衣。
中阶,价值3金,同化夜色20%,模糊面貌10%,防御+5;
像夜行衣那种一点面貌模糊都没的东东。祝彪手中有钱了。才不愿意再去买呢。中阶的影行衣也不过3金而已!
人影如是一道流矢疾飞出去,山脚距灵雪寺路也不过两三里距离,那还不是瞬息工夫即到。
内力半个月激增了小一倍,敏捷、灵活灵属性也相应的有所进步,祝彪现在再运起《摩云金翅功》来。那真真就是一支金鹏拿摩云顶了!
到墙外后停下脚步,祝彪两耳聆听,并无人警卫。当下从寺院的东侧院墙蹿飞而过,他晓得单玉屏父母的长明灯供在灵雪峰大雄宝殿的东配殿,但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
至于她具体的住处,挨个找一找小院就是。单玉屏不可能住厢房,而独门独户的小院外也绝对会挂上侯府的灯笼。
双足急点,快得像一只掠波海燕,祝彪三个起落。人已飞出去十五六丈,穿过了两重庭院。每一个院门边的偏房里都有职守的灵雪寺武僧,但是他们的水平太差,根本就察觉不到祝彪。十五六丈距离已经够他来到了大雄宝殿外。
直接蹿去东偏殿,大雄宝殿有什么好看的,偏殿青灯长明。点着长明灯的。没任何稀奇,可是,为什么眼下时候了单玉屏还在殿里?
祝彪愣愣的看着跪在殿中蒲团上的柔弱倩影,绝对不会错,就是单玉屏。边上的两个丫鬟都静静地立着,她也在那静静地跪着。
蓦然的见到这道还以为自己需要寻找好一阵子的身影,可又是如此一个凄凉的情景,青灯古佛,父母双亲灵位下,一孤女夙夜长跪……
太突然了,也太令人觉得可怜了,使得祝彪人都一呆,心头刚涌起的喜悦也都没有了。
“嗒嗒——”轻轻地叩门声,传遍整个偏殿。
单玉屏依旧跪在蒲团上不起身,身后两个丫鬟彼此对视了一眼,左边一个点下头,轻轻脚步的走去殿门。“小姐不已经吩咐过,不准打搅的么?”自以为是家里的仆人小厮,根本没有想会是别的人。
“我是祝彪——”
四个字就如一道晴天霹雳炸得丫鬟脑袋都晕了,刚取下了门闩,手一软‘当啷’一声吊在了地面青石板上。
“祝…家…公子……”丫鬟都有些张口结舌了。单玉屏这次来灵雪寺祝采儿都差一点要跟着来,但是被单玉屏给拒绝了。
已经在蒲团上跪了许久的单玉屏也终于起了变化,身子明显一僵。起身回头,看着殿外当空的明月,两眼中显出一丝囧囧的懵意来!
老天,现在都大半夜了。
单玉屏脸上显出的哭笑不得,真的是她此时此刻内心的真实感情,忽略掉那微弱的只有渺渺一缕的感动,有的就只是囧囧有神。
她又不是花痴,祝彪也不是玉树临风的超级俊男,单玉屏见鬼了才会对他马上动心。而没有了动心,又如何会有太多的感动?
祝彪当初的那句话固然触及了她心底最柔软的一块方寸地,但是,那也仅仅是如此而已。在双方那样一个前景关系下,祝彪如此‘细心’当然会让他走进单玉屏的心一些。可是,这一点靠近距离真正的走进,差距还太远。并且随着祝彪的食言,他给单玉屏带来的那一刹那柔软早已经变得硬的不能再硬。
对于女人,不要乱许你根本做不到的诺言,那样的话还不如不许。
眼下夜色都已经深深,祝彪却跑了过来,已经心中退去了那抹柔情后的单玉屏可不会觉得他‘情深意重’,而是只觉的对方‘拎不清’。
“我,并无怪你的意思。”看到祝彪在父母灵牌下恭恭敬敬的上上三炷香,单玉屏开口说。
她再感觉着哭笑不得,感觉着祝彪怎么怎么样,现在祝彪能到这里那也是他的一番心意。而且什么事情都会有变化的,就算是前一秒钟和后一秒钟之间,也会有变化的。当单玉屏看到祝彪在自己父母灵前敬香的时候,内心感情就又已经一变了。那一缕几乎可以忽略掉的感动被激发了一下。
身份,是身份……
这祝彪是外祖父母给自己预定的夫君!
单玉屏被撞到的那处柔软,只是整个心境的一点点。柔软变得坚硬,波动的也只是整个心境的一点点,只有几面之缘的祝彪在她心里的分量还是太轻。今天祝彪没有出现,单玉屏内心是微微一空,但满心的悲意随之就填充了进来,到现在也还没走出悲意的单玉屏就也不感觉着有怎么的失望了。
对于某人承诺食言后的失望多少,那也要看那人在女人心目中的分量到底有多少。祝彪在单玉屏的心中,他本人的影子还远没有‘婚约’二字来的厚重。又能给单玉屏带来巨大的失望?
“军令如山,我知道你今天要上战场,采儿白日都跟我说了。”当人把自己的感情摆放在一个比较中正的位置上的时候,她判定事情也就会相当的明理和理智。
祝彪人没来得及回易北候府,但也派了人手前去报信的。上午,祝采儿自然去跟单玉屏说了。
“爹爹在世时,与母亲感情极好,可也从没因私费功。将军听命王事重任在肩,玉屏有感失落,但并不怨怪。”这句话的潜意就是——我失望是失望,但可以理解你,不会怨你。
——善解人意!
祝彪脸上就是一笑。
单玉屏单单只是一个漂亮的身影,这个时候上面多出了这四个字,瞬间就生动了不少。而且善解人意等同的几乎就是一个温柔!
——温婉如兮!
“此一入沙场,不知何时才能空身。我来此燃上三支香,也是表一下心意。”
“再说食言一事,小姐虽不怨,祝彪也是有愧。特别是刚才……见你跪于灵前蒲团,这愧意就更加深厚了。”
有一个‘婚约’在前,祝彪与单玉屏之间话就好说多了。这样含着暖意的话,他也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谢公子关心,玉屏……已经习惯了。父母亲祭日来这里小住些天,总好过一人搅乱阖府的气氛,也可以趁机清净清净。
外祖父母虽然疼爱母亲,几位舅舅也宠着玉儿,但侯府毕竟是侯府……”
“公子沙场上万望珍重,王事国仇玉屏不懂,但玉屏知道采儿离不开哥哥,伯母离不开儿子。”
“咯吱……”殿门被打开,偏殿石阶下,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提心吊胆又略感刺激的站岗放哨着。
“就此别过,玉屏就不远送了……”片片月华洒下,地面上仿佛铺上了一层银霜,单玉屏站在门边说道。
“小姐也望珍重,你我后会有期。”祝彪两手一抱拳,说道最后四字时眼睛直直盯着单玉屏,直看得单玉屏有些躲闪的偏过头去,这才嘴角翘了笑来。
一直平平淡淡的,临到走了,怎么也要加热一下。
迈出了门槛,两脚在地上一点,周身凌空拔起,两个起落就已经消失在了下方三人的眼睛中。单玉屏看着祝彪身形消失,便转身又往蒲团走去,面上没有半分闪动。
但是在两个丫鬟肉眼看不到的袖下两手,她正紧紧地攥握着手心里的东西,这是祝彪第一次送给他东西,不是雕佩,不是玉饰,而是两个小巧精致的杀人暗器——
他要自己留着防身!(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五十六章 王室贵胄
“咦,什么动静?”
灵雪寺大门里,一个值夜的武僧扭头看向东侧院墙,刚才他似乎听到了一点声音从那边传来。
不敢有丝毫大意,今夜寺院中可是有贵客在,若是真让些毛贼摸进了寺来,触动了贵人,灵雪寺的声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四名职守武僧,两人守在原位,两人挑着灯笼,四人手中的哨棒都被提起,挑着灯笼的二人就飞快向东院墙下奔去。
但是当二人手提灯笼跑到地方的时候,祝彪的身影已经杳杳无踪,远远的飞出了二三十丈外了。
又是一天清晨。罗明江上已经响起了船工的叫嚷声,天刚刚发白他们就要做起准备,货物与吃饭,等到天色大亮,就及时启程出发。
祝彪这里也是一样的情形,今天日落前兵马辊重一定要全部运过江去,明天的黄昏可就是到截止日期了。
过后不到,轻则一顿板子,重责丢官离职。这两种下场,祝彪哪一样可都不愿意选。
“少爷”天色大白,辰时时候周云飞也赶到了江边。
昨个大军出营,姚洁和宋滢竹就不能再在公廨里呆着了。祝彪准备了一辆马车,半道上她们就与大部队分开了,进了王都郊外的一处小庄园里。
大小只是三百亩地的小庄子,祝彪花了整整七万两银子才拿到手,加上上下打点的,还花去了干把两。
这里本来是祝彪给祝洪一帮私兵找得隐身地,但是后来祝洪部有了更好的去处,这里也就一直空着了。除了更换了一家庄头,前一任庄头是那主家的家奴,现在主家买了田地他家也就跟着主家回去了,小庄园里一切情形都没任何变化。姚洁出来的时候并不知道祝彪在祝柳氏面前已经将她要断了,但现在不用祝彪来说她也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脱不开宋滢竹,她也就还不回自由。
由周云飞帮忙照料着,祝洪那边又拨来了一组家兵,很快就安顿了下来,今天早上周云飞就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单玉屏见了,姚洁、宋滢竹也安顿好了,祝彪就是放心无牵挂了。中午饭后乘船渡过了罗明江,而大军的后尾后续,直到最后一车辊重被搬运下船时候,西边的太阳已经通红通红。
“将军,还要扎营吗?”朱朝宗有些迟疑的向祝彪问道。之前大半个月的相处让他感觉得到,祝彪是个相当,守规矩,的人。
可眼下的问题是,他们这支骑军实在没有安营扎寨的必要。不仅仅是因为地盘还处在汉军的绝对掌控范围之内,更因为部队的主体兵种是骑兵,眼下的行军时间还很紧迫。
祝彪马鞭敲在手心里,轻轻地摇着头。“没必要,这地方用不着营防,只要夜里安排好人手警卫就行。”虽然据稍锋的来报,前面三四里远的地方就有一个下营的极好去处,要下营很容易。但是祝彪现在看,他部真的没必要去死板的执行那‘夜宿必下营’的规矩。
要知道,薄刀岭大营里一切的一切虽然都要求要‘守规矩”可祝彪之前在引三千骑西入罗州的一路上,却是从没打下一根木柱栅栏的。
在延东,祝彪经历的几次大仗,汉军都是步骑混合。那自然需要紧扎门户,守住老巢。进入到罗州,也就是怀远之战,祝彪是背依怀远郡城而战,那天然就是一个最最牢固的营盘。之后的北盘河口一战,也是步骑混合,还因为有车阵在手,一切的情景与眼下都大有不同。
祝彪眼下的情景就是与他西进罗州时的状况一样。那个时候,在泰长郡里,距离前线只有那么一点距离的情况平,他夜里面都敢不下营,何况眼下罗明江岸边,处于汉军的绝对掌控范围之内,他会下营才是真的怪了。
夜色深深,单单的行军帐里祝彪手捧着兵书继续在研读。前阵子他时间都花在了内功上,兵书又给耽搁下来了。
宿营地的外围,是四百名最精锐的骑兵在交织错节着组成一张网,笼盖着方圆五里之内的每一寸土地。他们全都是随着祝彪从连平杀到余明的精锐老卒。
而同时间,营地的中心,祝彪的三百亲兵全都在枕戈待旦。
“咖……”一支镝箭穿云而鸣。
帐中的油灯还在点亮,祝彪人却已经歪倒在了铺垫上,不是每天晚上都要运功修行的。十几天辛辛苦苦了,这几日放松放松自己。
但是当尖锐的镝箭鸣声传入耳朵的时候,他还是瞬间睁开了双眼。长剑握手,铠甲未披身上,只是穿着一袭白袍,翻身上马,拈起得胜钩上挂着的浑铁点钢枪,大吼声中三百亲骑整齐划一的撒开了马步。
“小子,眼睛放亮一点,也不看看我们公子是谁?”
“你是那部分的贼兵?瞎长了俩大眼殊子,爷们我今儿给你抠出来看看是不是石弹子做的一一……”
“狗屁的石弹子,撑死了算是屎弹子……”
一撮三四十人的精骑,拱护着最当中的一个身体胖胖的贵衣公子,雪缎的丝亮在月光下都是反着光滑。
精骑的外围,二十几个祝彪布置的警哨全都被打翻在地,不少人口里都已经在吐着了血。而对方最当头的两个大汉,墨绿色锦锻袍子在月色下恍如玄色的一般,正像拎着人偶娃娃一样抓着警哨中为首的战士,肆意辱骂和嘲弄。
那被他们拎在手中的战士,早已经气息奄奄,说不出话来了。
霸道,藐视,轻蔑,来者一行人将自己的傲慢和高高在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祝彪是不会把二十多人安排到一个地方的,这二十多人是整整五队的哨骑,是因为听到镝箭后纷纷策马赶来,才都遭了秧的只敌众我寡,己方是分头而来,自然被对方干净利索的都打下马了。
当然还有的原因是一一他们不敢动狠手。对方人群中大部分人穿的也是汉甲,并且是只有禁军才会配置的精甲。
即便是北汉已经打了十年的仗,禁军的地位也依旧继续高出其余众军一头。这一点边军上下都很感不忿,十年战争他们劳苦功高啊,多少人血洒沙场才将山河维系到今天。可是……悲剧的是,这一点却又是连上上下下的边军自己人都深深默认的事实。
“十七、十八,让边上的人都给我闪开,公子我今晚还要过河呢。”人群当中的公子哥根本没看地上躺倒的二十来人,周边围拢过来的人数更多的哨骑也丝毫没放在眼内。
以他的身份,别说是打了二十多个当兵的,就是后面再添一个零,那也是白打。谁让碍着他路了呢!
这胖子连夜要赶回王都去,路过的方向正从祝彪营地穿过,一头就扎进了北边的哨骑网联中。
对于这边的好言相劝,胖子根本不以理会。军马报名的只是一个小小中郎将,如何能让他堂堂国公世子绕路,该让道的是这个小小中郎将才是!
暴风骤雨一样的马蹄声席卷而来,虽然人少,虽然仅仅是三百骑,但祝彪的这支亲军可都是铁血精锐,自然有一股凌厉的杀气。
现在被一马当先的祝彪稍加以引带,一股纵横驰骋的气势自然而然的就生出了。
祝彪的统帅可是满值赃四的满值属性赋予了他在战场上洞察一切的灵敏(战争)嗅觉,也同样赋予了他引导军心战意的方向自觉。
十七、十八两个锦衣壮汉满脸不在乎的表情瞬间退去,手中的战士被他们丢在了马下,四只眼睛紧紧盯向骑军卷来的方向。那一股纵横驰骋的无匹气势像是一座山,重重的压在了他们的心头。
杀意在祝彪心头疯狂的涌动着,二十多个受伤倒地的战士让他怒火直接涨爆胸膛。错非他也认出了后面人群中大部分人穿的是禁军铠甲,趁着这冲锋拉起来的气势,他都要大喝一声一一杀无赦了!
“还不下马……”
浑身凌厉的杀气夹带着飞骑临到的横气,还有祝彪满胸口的怒气,冲着面前人等就是内力涌动的一声叱咤。
凌厉的杀气中,首当其冲的十七、十八二人就感觉着自己是那波涛汹涌的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四周全被滔天巨浪所围住,随时都有可能被一个浪头卷翻海中。
二人身后的一群禁军就更差劲了,他们虽然也是战士里的精锐,可是与祝彪这样的武力之人相比,错劲就太多了。
国公世子的背后,一个布衣打扮的中年刀客脸色一变,策马阻挡在了世子的身前,内力发出,祝彪爆喝而来的杀气犹如水流撞到了巨石,当下一分为二从刀客的左右边分了出去。
“你便是此军中郎将吧?休得自误,我身后乃是明国公世子,当今汉王的亲侄儿。”
“我不管你是不是世子,是不是汉王的侄儿,我只看在战场上一样捐躯国难的禁军兄弟份上,给你们一次机会。
一留下刚才动手的全部人,然后剩余的都滚!”
长枪向前一指,祝明面如铸铁,语如斩钉,没有留下半点通融的余地。
?过年就是要命的,白酒烧喉咙!!~!
二百五十七章 前线鏖战急
明国公世子?
自然是牛逼。汉王的亲侄儿,老爹明国公姬偃与汉王是一母同胞。而且因为年纪小姬钊太多太多,对姬钊的王位毫无半点威胁,所以很轻松的就赢来了汉王的疼爱。并且打小如此,一直到现在。
在北汉王室的诸多近支中,明国公府于朝野上可不是一般的强势!
可是,这事,就算遇上的是当今汉王的王子,祝彪也必须顶上,硬顶不然以后日子他还如何带兵呀?
挨打的人都是部队中的老人,是他的老班底,是祝彪掌控军队的根本根基。这个场面他若不撑下,那好么,军心动荡、下挫,想想都知道该会发生什么,而且是一定会发生的。
他们军心动荡、下挫就是右营军心动荡、下挫,右营军心动荡、平挫左营也会跟着军心动荡、下挫,没有不跟着下挫的道理啊,甚至说不定趁机撇离了祝彪都有可能,反正整支军队是要低靡上好一阵子。但现在他们就是要去战场了啊!!!
而且祝彪即便如此的渡过了这道坎,他在所有将士心目中的形象也会毁掉大半,地位必然也要萎缩许多,甚至短时间内都不用去考虑恢复……
所以,他自始至终的强硬,坚定无比的强硬!
息事宁人,忍耐退让,这当然能让祝彪避免开罪于明国公府一脉,可失去的太多太多。并且祝彪本人又是一个欺强傲上的‘仇富’性格,天生对仗势欺人就看不进眼。该做出怎样的选择,就不用多说了。
“祝彪,把眼睛擦亮一点,想明白了再说话我们世子爷可是出自明国公府……”
“休得自误。我再给你说一遍一二。
布衣刀客两眼寒光直射,显然对祝彪刚才几句话,不满到了极点。同时间他手掌中也多出了一个银色麒麒令牌,正中心,繁纹修饰着一个空白圆形,上面铭文雕刻着一个铁笔银钩样的‘明’字。
祝彪眼睛眯了眯,亮牌子了?可那又如何呢!
点钢枪放在得胜钩上,祝彪打马前出了十多步。银色麒麒令牌化作一道亮光直接朝他打来,令牌的顶头还正对向祝彪的檀中穴。
嘴角冷冷翘起一抹笑,这点小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对面的国公府护卫,真太不长眼了!
亏得身边跟了这么多禁军,没听说过自己的‘丰功伟绩’么?
根本没有任何的凝神备注,布衣刀客的投掷令牌,祝彪拿手一抓,银光就是顿消,银麒麒令乖乖的停在了手上。
身负近五十年的功力,要还接不下一个令牌,祝彪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银麒麒令上附带的内力和劲道,根本就触不动他分毫。
“本将刚才之话没说明白吗?我不管你是不是国公世子,是不是汉王的侄儿,留下动手的人,剩余的给老子滚蛋!
本将军也再给你说一遍一一……”
银色麒麒令牌抓在手中,擎举在脑旁。祝彪说话间指间不断聚力,话音未落五个清晰可见的指印就已经烙铁一样烙进了令牌上。
自己这已经是忍着火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翻腕一甩,瞬息令牌就像凭空转移了一样出现在布衣刀客门脸前,速度太快,虽然他不懂的暗器手法,可是四五十年的功力打出去,那也不是单纯的肉眼能够看见的。被赫然吓了一大跳的布衣刀客撮手成刀的就照着令牌劈了过去。
祝彪事实上是错怪人家了,明国公世子虽然是从北赶回王都去的,身后跟着也有一撮禁军,可人家根本就没上战场,更没时间去听说他的丰功伟绩。明国公世子只是在北平府前面的宜山郡转悠了个把月而已,那里是安州、平州等地转运余明的必经通道。对于祝彪,人家唯一的了解就是风头挺胜,攀扯上了易北候府的关系都能跟云峥一争高下了!
可是这点‘势力’又怎会让他堂堂国公世子退避三舍?
“姓祝的,你可想明白了……”姬群若是两脚站地上,这时都能气的蹦跳起来。一个小小中郎将倒是拿大了!看看随着祝彪的挥手齐齐举起劲弩瞄准自己一行人的数百骑军,姬群差点要破口大骂,手指点着祝彪浑身都在颤抖。
“我想的很明白,世子爷现在明白不明白呢?”祝彪再度策马上前几步,已经距离十七十八两个锦衣大汉更近于背后的亲兵了。
如果姬群想要动手,如果一定要见血,那我就给你制造制造抢先动手的机会!祝彪心中阴森森的笑着,再度拍马上前。
手刀带着一股劈斩的重力砍在令牌中心处,一阵疼入骨髓的剧痛让布衣刀客瞬间脸色一白。左手不等令牌落地就已经半空拿住,可右手却真的暂时要废掉了。
刀客完全想不到祝彪翻腕的这么一甩中就能蕴舍如此强大的力道,附加在令牌上的内力都无后援了,那刹那间的相接都要攻破自己劲力直冲手臂。
挫伤,右手是严重的挫伤。自己内功比起祝彪来整差了一个层次!
“世子和心虽然疼得话说都带吸气声,可看到令牌上五个清晰无比的指印时,刀客知道自己不能不说话了。
以自家爷的脾气肯定不能忍下这口气,十七十八距离祝彪极近,难保世子爷气昏了脑袋,一声下令十七十八动手。那样可就大糟了!
五个清晰的指印就像是一桶冷水冰镇了姬群气恼下发昏发热的脑袋,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目光炙恨的看着祝彪,祝彪目光凛然也是针锋相对毫不避让。
“你一想……怎……么一办!?”姬群一字一嘣的嘣出五个字来。
“动手砍手,动脚剁脚,刀刃见血,就偿下命来!”
“轰轰轰……心大队骑兵策马奔驰的声音,也有一段时间了,大部队自然就该动起来了。
“世子是六十七十八两条嚣张跋扈的锦衣汉子现在傻眼了。
他们即动了脚又动了手,祝彪可没说是一个还是一双,难不成要被削人棍?
“***去,王八羔子消遣你大爷……”十八的脾气比较暴躁,他脑子里现在正充斥着无法置信。世子爷竟然对一个中郎将服了软,要把他们这一对相随多年的家将给‘卖’出去酬十八不会想到自家主子冷酷无情,而只会把全部的仇恨转移到祝彪的身上。眼珠子一凸,脑门青筋暴漏,抽出腰间利剑蹿跳中一步跃到祝彪马前,就当胸运剑刺下。
“找死】”冷冷的两个字从面前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扑面直压来的,让自己呼吸都难以维持的强横掌风,十八都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人就像一只苍蝇一样被祝彪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苍蝇拍拍中蝇子会直接打死,祝彪这一巴掌也绝对不差。十八胸前心脏部位的骨骼全部塌陷了下去,五脏六脏皆被震成了肉糜,一巴掌印在了地上当场就死的不能再死。
“十八弟”十七懵了,多少年的伙计就这么的去了,太突然、太突然!看着印在土地上的尸体他眼睛变得血红,红的能滴下血来,仇恨的看着祝彪,报仇的执念这一刻占据了他全部的脑子。
武功的差距已经全都不去考虑,十七就是想着杀,杀掉祝彪,杀,杀……
“拿命来,还我兄弟和心不是每一个家将都那么好运的能跟在世子身边供职的,也不是每一个家将都那么好运的被国公爷看重,自己两人不仅一排十七,一排十八,还特别的对脾气。真是比亲兄弟都亲!
“祝彪住手”看到十七拔剑祝彪再抬手,姬群睚眦欲裂。大声喊可是却已经晚了。
“我能一巴掌拍死一个,就能两巴掌拍死一双!”反正只是家将,不是龙子凤女。先打一个晴天霹雳,再打一个霹雳惊鸿,祝彪还真干净利索的解决了一双。
而且,“个经验哩)……3金阵艮西铜川“个经验埋r……鼒………4金,银刀铜鼒……鼒……”
竟然爆了接好金,仆人都这么阔,那主家又该是如何的富贵流油?祝彪贪焚的目光就凑在了姬群身上。
只是姬群本人还根本没有反应,手指颤颤索索的指着祝彪,“好,好你个祝彪,你等着,咱们没完,咱们没完二。
“将军爱兵如子之心,卑下佩服。可是……得罪了明国公府,大不妥啊六带兵来到的朱朝宗如此的说道,看着姬群掉头拐道离去的背影眼中满含着忧虑。“明国公是大王最疼爱的弟弟,朝野之中影响力深厚川“不就是跟世子扯破脸了么,咱又不是跟明国公撕破脸,怕个啥?”比起最恶的结果眼下已经好很多了,世子不等于国公,侄子也不等于弟弟,祝彪就是秉着如此想法的。
用那前世的那么一句话在是怎么说的,“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心可只要不动手打到了姬群本人身上,那就不是真正的大事。
“轰轰轰,轰轰晨心大队的骑兵赶来又赶去,这漆黑夜色下的一幕,对于这支即将上战场的部队来说,只能算是一个小插曲。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没掀起半点波浪。
唯一能察觉出全部变化的只有祝彪一人,第三天的下午,兵抵余明郡城时候,一直都在q、朽点上晃荡徘徊的士气已经缓缓地攀过了钙。!~!
二百五十八章 开路先锋
罗州战场,除被困死地欲退而不得的盛腾芳部外,汉军兵锋已经全部退出了北陵郡,虽然还没被胡骑反推到余明郡城,但是形势很不好。
李辉祖只得把大部分的军力部署在一线大大小小的城池里驻守,东补西糊组成了一条还算坚固的防线。但是面对优势胡骑的突击,这样的一条防线显然不能‘铜墙铁壁”完全拒敌与外。李辉祖手下剩余下的军力,尤其是他握在手上的骑军,就成了为防线查缺补漏的关键力量。
可是,身负一国安危之重担的李辉祖不可能一直如此容忍全军陷入极度被动的局面,从无奈的把延东军调去东线开始,他就一直在筹谋着翻盘!
对,要翻盘!一定要翻盘!
北汉国力已经衰弱了非常非常多,可是胡骑一样困难,看看之前的乌维驮,他的右贤王部就已经无力改变局势了。现在加上了右谷蠡王,若自己还能反败为胜,那么胡狗这两大部就都不在话下了。
除非他们还能再添生力……”否则这里的战局,就会一直僵持下去。
僵持好,僵持对汉军人大的有力。看看自古以来的两边交战史,草原民族在战争前期每每不都是强横强横的,而中原人族则多是先防御,后由防御转僵持,最后反推草原。
把胡狗扫出汉土,这还只一个相当长远的目标,但是只要‘反败为胜”那战局的僵持阶段就必然会来到。除非大草原深处的胡狗单于亲自带领最后的精锐加入战场,而那样的话,北汉也就可以不用去顾及脸面身份什么的,弓中山、卫两国兵马为援了。
“此战肩负国运。尔等,听明白广吗?”大堂中,李辉祖满面煞气,杀气腾腾的说着每一个字目光森严到极点。
“末将明白”左右两列众将齐齐起身应诺,祝彪就列在其中。才赶到余明郡城,人就来到了将军府听命,因为明日就是李辉祖计划的实施时间开始。
祝彪是在场众将中来到最晚示一个当然,职务不是最低。李辉祖的作战计划虽然关乎到他全局的翻盘大计但是因为要隐蔽战略意图,执行军力就只有前后十万不到的步骑,祝彪一万两千来骑是其内很重要的一部分。他是最晚一个达到的,任务却是在场众人中最重的一个开路先锋!
李辉祖已经在用手、,的那条防线调动胡骑的军力了他要叶傅恒不漏痕迹的露出一些破绽来,弓得东线的胡骑不停的小股渗入得手,自然此也就吸引了更多的胡骑往东偏向。在祝彪从薄刀岭开来余明郡城的三天路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支人数不等的胡骑在永康、开化两郡造下了场场血案。
胡骑重兵于东,余明郡当面的兵力自然就薄弱了不少,虽然北陵郡城前还是有重重的警哨、防卫,可已经不像之前那样重若泰山了。
祝彪的任务就是斩开北陵郡城一乌维驮王帐前的全部阻碍用自身化作一柄尖刀在重重胡骑当中杀开一条尸体铺成的血路!
目标北陵郡城乌维驮王帐下的盛腾芳部。
他部在做开路先锋的同时,本身就是一个明晃晃的大靶子啊,把胡骑全部的注意力和眼神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坚持到底,奋战到底,为李辉祖主力反扑乌维驮王帐创造最好的机会。
此时的祝彪神情肃穆他凛然领命。任务的危险让他心惊,可战略若得成功那巨大的战果也让他激动一更况且,“个b级任务b十荡十决!”
“丈八蛇矛左右盘,十荡十决无当前。一名军人,一个将军,明知前路险阻,而义无反顾投入其中,这才是男子汉应该担负的职责一”
“连续击溃十部胡骑规定一人数不得低于千骑!”
“奖励:未知。”
心惊没有让祝彪害怕,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担忧自己生死就在战场上怯懦的人。激动却让他心底中战意迸发,两眼中无尽的坚毅锐利,当然要接下这个任务。那浑身绽放的‘一往无前’让坐在上首眼睛一直留意着他的李辉祖满意不已。
“祝彪,本帅再于你金鹰锐士一人银鹰锐士两人,铜鹰锐士十人,务必与我杀开一条血路。”
“诺”
更加高亢的声音应道。祝彪军中缺的就是武功高手坐镇,现在这最后一个短板也弥补了。
金鹰锐士是廷尉府锐士中级别最高的存在,个个武艺都能达到江湖顶尖高手级别武力80+,与直属刑部的六扇门一块,是北汉朝廷抑制江湖势力的两大利器。
银鹰级等同江湖成名高手,铜鹰级对应江湖一流高手。有了这十三人坐镇,祝彪至少不用害怕被天神教高手给搅乱阵型了。
他知道,李辉祖的这一次反击作战,重担最重的就是自己部。己军说是一支前锋,实际上更多的是一支牺牲用的孤军,如果李辉祖真的能拿下北陵郡城,三成的功劳在李辉祖的设想,两成的功劳是剩下的主力八万步骑,自己就该得到一半。
“带好一天的干粮,装满水囊……”。
清晨,天刚刚放亮,启明星还未落下,灰蓝色彩染满了天空。
余明郡城外的一处壁垒森严的汉军军营中,祝彪所部的全体将士都已经起身准备。
一天的干粮,只带一天的丁粮,空余的地方塞满的全都是厚实的水囊、水葫芦。
未来的战场上,吃的厂西是不会缺的,祝彪他们坐下都是矫健的战马。可是水源却绝对要珍惜!
当然,今天过了后,祝彪沾在校台上望着忙碌准备中的万多将士,这里面的很多人就看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了。
“报”
“大帅,祝彪将军部已经开出,营”
太阳从地平兰上跃出,一骑快马飞一样奔到了城内镇北将军府下。
彻夜未宿的李辉祖神情微微一动,可继而就恢复了前态,一双眼睛依旧紧盯着桌面上摊开的地域图上。
密密麻麻的黑点红占,一个个防御标志,一个个交叉的刀剑,还有用好几条虚线划出的路线意图,这张图凝结了他十天来的所有心血。
为了实现自己的这次作战,甚至都牺牲了开化、永康无数百姓。
“一定要成功必须要成功一又……”
再强烈的意念不去行动的话也不能改变现实。
李辉祖心中的念想能吞没广袤无垠的大海,但对已经开在路上的祝彪来没有半分帮助。
一万两千多军,一人双马,就是两万五千匹战马,奔驰在大地上都不需要胡骑射雕儿多么用心的探查,升腾起的蔽日尘烟就说明了一切。
当祝彪部从阳城城下打马奔过,继续前行都不足三十里时候,对面十余里外黄土蔽日,一股胡骑就猛虎饿狼一样扑迎了过来。
两军对垒中,祝彪一骑突前口手持浑铁点钢枪,往前遥遥一点。口嘴角轻佻,神态中说不出的蔑视、轻视乃至无视。“来者可是摩诃吉利?”北盘河口的手下败将。
当祝彪看到那支熟悉的黑纛之后,他已经有些乐了。今天第一战就要在老朋友身上下刀啊!
虽然北盘河口一战他没有故意的去抓俘虏,但是还是拿到了一些的。当然,这些俘虏现在都已经见他们的长生天神去了,但一些基本的信息还是被审了出来。
摩诃吉利眼角欲裂的怒视着祝彪,北盘河口的惨败,让摩诃部落在元气大伤之后,虚弱的身躯上再添了一道要命的淋淋血口。
大批族人青壮的损失,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破入了摩诃部落庞大却而已经虚弱的身躯,每进一寸对于摩诃部落来说都是剧烈的撕痛和伤害口“祝彪小儿,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摩诃吉利咬牙切齿间恨不得生吃活嚼了对面祝彪,在他的身旁的一众摩诃部落头人也全是满脸的愤怒和仇恨,连同摩诃部落的小兵,浑身上下也都散着无比暴虐凶残的气息。虽然摩诃吉利的背后只有五千点“哈哈哈,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多如牛毛,不差你摩诃吉利一个但至今我祝彪依旧活的好好地,还升了将军呢。”祝彪根本没把摩诃吉利这一部人马放在眼里,他说的话自也是跟放屁一样。但是摩诃吉利敢如此的叫嚣,相比背后也是有援兵在侧的。
“将军,卑职愿为前驱,领一军直杀胡狗大纛下。”摩诃吉利的队形松松垮垮,罗亚修有十足的把握,一击杀到大纛下面。摩诃吉利的功夫并不怎么样!
胡骑狄骑都常用的半月形的包抄阵,虽然这样可以很大程度上挥骑射的威胁,可是危险与之都是相随相伴的。只要集中一支精锐来进行中央突进,以一勇力之人为全军尖锋,直插对方中心,斩将破敌把胡狗的阵型一个为二,到那时候倒霉的就该是胡人了。故而,随在祝彪身后的罗亚修当即就举刀请战口祝彪没有搭话,罗亚修武功只是二流,他来做先锋哪有自己当锋锐更快厉?“四五千胡狗而已,一下子就呼拉了。”
“列锋矢阵”!~!
二百五十九章 寝其皮食其肉
系统上的锋矢阵当然还不能开启,但现实里的锋矢阵祝彪却是能够使用的。当然,要少了属性附加,由得一宗大杀器变成了一寻常阵法。祝彪手中有阵图兵书,薄刀岭时就让朱朝宗、罗亚修看着训练了。
因为他相当感好这个阵势,不只是因为有了从系统得来的那个大杀器,更因为他征战沙场之初乃是靠锥形战阵起家的。锥形战阵在祝彪一路上青云的过程中占据着一个很重要的位子,而锋矢阵就等于是一个加强版的大锥形战阵,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的。呈大三角形排列的三个小三角形,每个小三角形那就是一个锥形战阵。
作为一个基础战阵,锥形阵法有缺陷,而且表现的非常的明了明目,那就是战阵的两翼。如果对手避开前锋,分左右击向锥形战阵的两肋,那就是天王老子再世,也只能改变阵型了。
可幸运的是,祝彪从军这些天的时间中,他的职位更多是冲锋陷阵间的一员,而不是统军带兵独当一面。他那时需要的就是锥形战阵这种简单通熟的基础阵法。
令旗挥舞。
右营的前部,也就是祝仝所部列在了祝彪身后,连同三百亲兵一块迅速排出了一个三角锥形战阵来,缺了前部的右营和满编的左营也随之化作了两个更大型的三角锥形战阵。
祝彪给左营的前部、左部、中部加上了属性。右部、后部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现在能统带的军力只有一万人。之前的近一个月时候,祝彪可都是没把属性扩到左营头上的。
因为这样一来就能显得出,右营战斗力在飞快的进展,如此的能压一压左营,同时加固加固祝彪在全军里的威望。事实是——确切如此。
当先的三角锥形战阵跟之前祝彪使用时候的情况一模一样,杀伤力加20%,速度加10%。防御力减10%,可总体锋矢阵带来的益处这时候就能看到了,属性固然不能附加上,可是左右两营兵马却笼罩住了祝彪前军的左右肋,将祝彪前军两翼的威胁化于无形。
总体来讲,锋矢阵依旧存在着锥形战阵两翼薄弱的弱点,毕竟只是中阶阵法么。怎么可能完美无缺。但那缺点也是要看在什么状况下才会显露出来,为敌所用。
大军集团作战是其一;对战步骑混合军队是其二。敌人只要列出最最寻常的阵势。步军当中,左右骑兵压阵,就能把锋矢阵克的死死的;可是再去找其三,就不那么好找了。把情况放在眼下的时候,更是没有半点的威胁。
“好,弟兄们,随本将直捣胡狗中军。杀他个十荡十决!以胡虏之肉下酒,以胡狗之血庆功!杀净胡狗。告我大汉生灵!众将士,随我杀啊!”仰天一阵长啸。祝彪长枪指引,坐骑踏飞中,爆喝声响若雷霆。
“杀——”
“杀——”
“杀啊……”
震天的呼杀声中,万多汉家铁骑战意迸发,杀性暴起,系统栏里士气值像是打了激素一样持续拔高到了90+。士气如虹,人人争先,策马直冲胡骑杀去。
摩诃吉利满脸恨意的的看着冲杀来的两倍多于己的汉军骑兵,心中同样没有半点的怯意。
“长生天的勇士们,我们数十万的大军就在背后,还会惧怕眼前的这点汉军吗?缠住他们,等待大军赶来,将他们杀了片甲不留,为我们英勇的大族长报仇——”
“报仇——”
“报仇——”
这支有近一半人是摩诃部落青壮组成的军队,对摩诃髪的感情是相当的深厚的。更何况这些人里的摩诃部众还多是北盘河口一战的残余,对祝彪的恨意都是无法动员的。
“全军出击,杀,给我杀啊!”
低沉的号角声中,两军就像是两头狭路相逢的巨兽,开始了一场决定生死的角逐。
前军锋锐。
万二汉军最犀利的刀尖,祝彪一骑当先,长枪在手如一尊杀神一般一头扎进了涌来的胡骑军阵当中。激射而来的箭矢全被拨挡开来,内力翻滚涌动,浑铁点钢枪急若流星快如闪电,当面冲来的一个个胡虏骑兵根本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出,咽喉处心口间就已然血流如注。而在他们的尸身都还没来得及翻落马下的时候,祝彪已经策马奔过,似一道霞光一般径穿而过。
下一刻,潮水般涌来的汉军铁骑就追随祝彪身后汹涌而至。顺着祝彪冲杀而出的一溜空挡,恶狠狠地劈进了胡虏骑军阵中,就像是一根铁凿,顺着一道缝隙切入,然后在重锤的敲击下不断向前进,直至将目标彻底的一分为二。
人仰马翻中,惨嚎声响彻长空。
内力提升到接近五十年,祝彪实力增长的太多了。长枪在手,一套系统评价是三流的《杨家枪法》使出,那也是挡者披靡。
“汉狗休狂——”愤恨的呐喊声中,一个铜环胡将提着一口大刀就向着祝彪迎来。
“叱——”喝呼声里,祝彪提枪点刺,当即就把这柄迎面劈来的大刀给撞到了一边,然后点钢枪顺势往前一撺,鲜血哧溅,再抽枪回身时一条性命就丧在战场上了。
起手长枪一揽,三根打来的狼牙棒、铁蒺藜皆被圈住,顺势翻枪一搅,向外一带几条兵刃立刻飞了去,祝彪策马驰骋中抬枪甩出,点点寒光扑面打去,宛若灵剑归鞘,每一点寒光必吻中一人咽喉。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现在时候的铜环胡将在祝彪面前就像是特意在应证着这两句话一样,真的无人是其三合之将,无人能沾其锋芒!
“祝彪小儿,我杀了你——”一个银环胡将在阵中看的睚目欲裂,一个个无畏的铜环骑将,一个个悍勇的长生天勇士,就如同扑火的飞蛾,除了死亡和在为祝彪增添功绩外,丝毫不见应该起到的作用!
“驾!”喝斥声中,这银环胡将反手一记长矛狠狠地抽打在坐骑的后臀,迎着祝彪的方向策马冲了去。
“给我死去吧!”仇恨能让人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这名银环胡将这一刻似乎就进入到了这样一个奇妙的境界中,战场上所有的余外之人在这一刻全都在他的眼界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人马如龙翻腾叱咤的祝彪。手中长矛在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直线,以最短的路程,最简洁的动作,最迅猛的动作,直刺祝彪胸膛。
一枪灌胸!
“有点意思!”祝彪眼神中闪过一抹意外之色,一流身手下的银环胡将,自己今儿又碰到了一个!似乎不比连平一战中碰到的个【丘图夨】差上多少。
“哼哼……”若能加以时日或许能有一番作为,可惜今天遇到的是我祝彪!“就让我好好地送你一程!”虽然被银环胡将突破似的一枪激起了除去杀戮、胜利以外的兴趣,可祝彪还是以‘杀戮’作为了他的选择。两眼精光一闪,手中点钢枪横身一荡,扫落了周边拦路的杂鱼,接着双手悠得一搅,尚在颤抖中的长枪像猛的被注入了一道直直的劲气一样,瞬时间发出了一阵“嘶嘶——”的割破空间的啸声,几乎在微不可察的时间内化作了一杆挺直如锋芒的犀利银辉!耀眼的银光色,比冬日的光芒还要灿烂无数倍。
黑黑的浑铁点钢枪,也有自己华丽异常的一面。
“朝天一柱香——”
与之相对的是银环胡将的长矛,随着主人发出的一生最强一击,幻化作了一道迅若雷霆的乌光,带起一道黑芒朝着银色光辉直直撞去。
“噗——”没有响亮的金铁交鸣声,没有四溅的火花点缀。从头到尾,只见乌色光芒一点点的化作了粉屑,在灿烂耀眼的银色光辉面前,它就像是被光明刺穿的阴影,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能力。
两马堪堪交错,祝彪手中的点钢枪向后反手一挑,锋锐的枪头在脖颈后准确地刺穿了那银环胡将脆弱的咽喉。银环胡将还满是惊悸的眼神猛的一呆,两个滚圆的眼珠猛地向外凸出,一片死沉再无丝毫色彩。
“噗!”祝彪长枪抽离,银环胡将失去生命的尸体颓然从马背上栽落下地。
“古达——”不远处摩诃吉利痛苦的大喊。他万万想不到摩诃古达会这么轻易的就死在祝彪手中,仅仅只一个照面——
摩诃髪都做不到这一点!
他又强大了!
两个年头几乎是同一时间窜起在摩诃吉利的脑海。
摩诃髪已经去了,古达这样的后起之秀就是摩诃部落未来再次振兴的希望,现在却又亡了。“杀——杀——杀——”这一刻寝其皮食其肉都不足以来形容摩诃吉利对祝彪的恨意。
“杀我?看咱们谁杀谁?”属性增幅下强悍的汉军铁骑如铁剑削泥一样劈入了胡骑军中,挡者披靡,拦者粉齑。
祝彪根本就不用担心战事大局,望着不远处冲着自己大吼大叫满脸狰狞的摩诃吉利,冷冷一笑,只有百十步的距离,便是再退又能退出我的视线之外么?(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六十章 马不停蹄
ps:初六了,虽然一张存稿都没了,但总算熬过这个年了!
祝彪一摆长枪,双腿一用力夹,坐下宝马仰首一声嘶鸣,疼痛之下是野性大发,四蹄奔飞,几个落踏间马匹就向前窜出了十多步。
“哈哈哈,胡狗哪里逃!!!”祝彪的一声大吼,雷霆怒喝间方圆百步内的杂音都被这一吼给盖住了。像是一柄炙热的利刃切入了黄油中,一路驰骋,纵横披靡,一个个拥上前来的胡虏骑兵,人数虽多却无力阻其分毫。
“给我死来!”百十步的距离片刻间赶了上。摩诃吉利又没有逃,恨祝彪入骨的他见到祝彪打马向自己冲来,虽然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可就是半点不愿意退步。恨意已经完全烧红了他的眼睛,就算是死,他也不愿意面对祝彪后退。
然而在下一刻,摩诃吉利想什么就都是晚了。祝彪的长枪已经刺到了他的面前。一式‘白虹经天’直贯脑颅,就像是切开了一个薄皮大西瓜一样,迅若奔雷的一枪完全打碎了了摩诃吉利的脑袋。
摩诃吉利不招不架,以命换命,挥舞着狼牙棒就砸向祝彪天灵盖,但是他的脑袋都全碎了,狼牙棒距离祝彪头顶也还有一尺多远。
“一荡一决!”看着丢盔弃甲狼狈逃命的胡虏骑兵,祝彪笑了。
摩诃古达的死没有让这支胡骑崩溃,摩诃吉利的死也没有让这支胡骑崩溃,可是当四五千人的胡骑死去了二分之一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崩溃了……
就算摩诃部落与祝彪仇深似海,他们也没有人人战死的决心!何况队伍其中还有不少的外部落胡人,祝彪开门大红。
数目不甚太多的伤员组队返回阳城,整合了一下战马,全军继续马不停蹄的向北杀去。
“叮……”战争评价如来了,胜利!
虽然以多击少,可祝彪到底是击杀了两千多胡骑。也超出了小胜的范围。得战争经验2269点,加幅30%,就是2950。原有的经验是411点,他在沙场上毙杀那么多胡骑又得到了241点经验,这样相加就是3602点。升59级去掉1900点,还剩余经验1702点。59级升60的经验也才是1950点……
祝彪剑术满值了,100点,剩余的1个数值点加到了枪法上,31点。
战场真是捞经验的福地,他在离开战场的这段时间里也非常努力,还恶斗了一场,但是就取得的经验来讲,天差地别。
达奚俐微吃惊的勒住战马,两眼不敢置信的望着前方。自己眼睛看到了什么?
――摩诃吉利的败兵。
“怎么回事?怎么会败得那么快?你们的吉利首领呢?”
一个丢了兵器、帽盔的胡骑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地上,向达奚俐微哭诉着道:“达奚大人,我们首领和头人都死了,四五千人的队伍不到两刻钟就死了一半还多,剩余的都不敢再战了……”
“汉军领兵的是谁?”达奚俐微脸色寒冷的能刮下一层霜。
两刻钟不到就打垮了摩诃吉利。就算后者兵力远比对方少,汉军统军之将用兵也太猛了。
“祝彪,汉军的将军是祝彪,就是刺杀我们族长的那个,除了那笔血债和北盘河口之战,今天他又杀了古达头人和吉利首领。”
小兵的恨声里。达奚俐微的两眼中划过一道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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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策马随着胡骑败兵往前追了二十多里,又斩获了百十个因受伤和其他原因掉队的胡骑,收获了百十点经验,祝彪咦了一声。
前方隐隐出现了一条黑线,在地平线上凝固不动。拿出千里镜来,祝彪看到了一支不逊色于之前遇到的胡骑队伍。
达奚俐微只有三千人,可他把摩诃吉利的败军都拦截了下来,眼下入得祝彪眼睛的,那就也是一支四五千人的骑军了。
“杀啊――”二荡二决在前,祝彪一举手中长枪,大喝。身后万余铁骑欢声雷动,战意激昂。
又是一股胡骑来到了眼前,距离前一战才过去两三刻钟,可是那又如何?祝彪身后的一万多汉骑无一人畏惧,无一人害怕。刚才是已经杀了一阵,但面对火速又赶到的第二战他们不仅不感觉着疲惫,反而更加的血勇迸发。
因为刚才的第一战太容易太轻松了,他们鼓起了十足的气力,战场上却用了还不到一半,意犹未尽啊,现在前劲未消,后劲又涌到来,他们战意十足,精神十足,气力十足!
“杀――”万众一口,战意冲霄。
那暴强的气势让达奚俐微远远看到眼神连闪不止。“是一支真正的强军,但那又如何,老子就不跟你硬碰硬――”
“放箭――”
双方的距离飞快的缩短,汉军的马速也逐渐提到了最高档次――急袭。
兵种属性增幅,前军锥形战阵属性增幅,汉军兵锋的速度简直就像是一支离弦之箭,闪电般的往前飙飞着。
‘风雷激荡’,‘风雷激荡’,‘风雷激荡’……
黑压压的箭矢朝最前的祝彪射来,祝彪一式‘风雷激荡’接着一式‘风雷激荡’打出,雄厚的掌力连人带马笼罩全身,激射来的箭矢全部被掌力扇飞撞回,而他攥在右手的长枪始终平侧在马前。
强横的掌力就像是在祝彪周身升起了一个透明的防护罩一样,祝彪顶着罩子冲破十几二十丈距离,丝毫不减掌力削弱半分。
与汉军的弓弩齐射乃至床弩激射相比,只有骑弓在手的胡人这一点实在是弱爆了,以祝彪如今的内力,他完全可以一冲到底。而若是移位换一换,变成胡骑高手冲阵汉军阵前,劲弩齐发,就是绝顶高手也足以饮恨当场。
汉军中的大黄力弩,力道最重者可是足足达到十二石的。
事实也证明,祝彪还真的顶着重重箭雨杀到了胡骑跟前。不过令他一直惊讶的是,在自己冲锋的这短短时间里,胡骑竟然一直都是站立着不动的。
长枪溅血,随后蜂拥而到的汉骑同样将刚刚拉动马匹的一个个胡骑瞬间压成了粉齑。
“呜呜……”低沉的号角声奏起。
拉动了马匹的胡骑像是退潮了的海水一样哗哗的向后退去。
“嗖嗖嗖……”
箭矢依旧不断地落在祝彪的头顶,落在他身后汉军铁骑的头顶。这一刻祝彪明白了,明白了对面胡将打的是什么算盘。
达奚俐微从前军摩诃吉利的下场上吸取了教训,自感不是一万多汉军铁骑的对手,就想到了这以弓箭骑射来拖垮汉骑的这一招。
马背上扭身放箭对于胡人来说都是小菜一碟,而汉军后面的追来,后射的利箭反还让他们有种是‘自己赶着送死’的假象。
“冲锋――”开启。
当机立断,祝彪开启了笼罩前军的技战术。本来就飞快奔驰的战马愣生生的又拔高了一截速度。
很短的时间里,一个个汉军铁骑就像是一支支利箭穿入了胡骑松散的阵势中,一场**裸的屠杀开始。
“怎么会这样?”达奚俐微傻眼道。
汉军骑兵怎么会跑得比己军还快?他们已经跑了那么远路,他们已经打过了一场仗,自己才是生力军啊!
就算是在祝彪枪下丧命时,达奚俐微也是带着满心的疑惑和不解的。他想不明白――
朱朝宗也想不明白,左营的将士和全部的新兵都想不明白,怎么忽然的己军马速会提高那么快?
自己军,只是北汉普普通通的一支骑军,可不是天朝拱卫皇室的天下骁锐龙骧营!
不过祝彪没有给朱朝宗提出疑惑的机会和空闲,跟第一战后的处理不同,这一次祝彪没有全军停下以作整顿。而是紧追着达奚俐微败军,一路掩杀追击。
那些受伤掉队的伤病员,甚至是重伤员,就只能靠自己人相互帮忙扶持着返回后方了。
慈不掌兵,为将者不仅不能对敌人心慈手软,关键时刻对自己人也要下得去手。
“杀――”
前军的锥形战阵已经散掉,冲锋技战术也已经过去,但是a阶兵种属性附加是永远存在的,20%的速度加成让抱头逃窜的胡骑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汉军铁骑面前,成为了大地来年的肥料,无头的刀下之鬼。
不过这两支合计八千骑的胡族胡骑只只是北陵郡胡骑的外围力量,当祝彪军追着被杀的心寒胆颤丢魂落魄的胡骑残余进入北陵郡的时候,他今日所要面临的第三阵,也是此一战中他这一部所要面临的第一支胡骑常备军,就已经站到他的面前了。
金环万骑长秃发岐龄就像之前的达奚俐微一样感到不可思议和目瞪口呆,一支一万多人的汉军骑兵,虽然人数比摩诃吉利与达奚俐微相加还多出不少来,但也不至于全都横扫清荡吧?
自己接到消息后也是立刻点起兵马往南来,可还没进入余明,汉军倒是先杀进北陵了。
秃发岐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二百残兵败将,一个个被汉军追的灰头土脸失魂落魄,都已经失去了作战意志和信念,哪里还有半点长生天勇士该有的豪情和壮志。
“呜呜呜……”号角声激昂!(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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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一章 致命破绽
ps:上一仗伤兵回阳城改为回溪云。定位,溪云比阳城更靠近北陵一点。
“换马——”
奔涌的胡骑荡起蔽日的尘土,祝彪放过了残存的一二百胡骑,一声令下全军止住了马蹄。下马,换马,上马!
骑术精湛的胡人可以直接从马背上完成替换,但是汉骑,绝大部分的人还都达不到那个程度。而且他们还有一些必要的装备也是需要动手来完成转移的。与装备相对简单的胡骑比来,这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从余明郡城出现到现在,百十里的奔波,马匹的气力消耗的很大,更换马匹是必须得。虽然这些陪着也跑了百十里的马匹气力同样损耗了不少,但是,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祝彪身后的前军也趁机完成了队伍更换,除了不变的亲军以外,配置来的一个部由祝仝的前部变成了右营的后部。
“杀啊——”一切准备妥当,祝彪举枪遥刺前方。对面的胡骑已经从地平线上的一条细线变成了一道汹涌的波浪。
三里,还是五里?
反正很近了。
激烈,惨烈,迅速,迅捷,这是人们对骑兵作战最直观和最深刻的印象。他们不同于步军,两支万人左右的步军,战事一开能直接干上一天时间不停下。而骑兵的对战,一上午,或是短短一两个时辰,就可以去打扫战场了。并且很少出现‘平手’的局面。因为‘两败俱伤’与‘平手’有太多的不同了。
秃发岐龄将手下的八千来骑排出一个大大的弯月阵型,内凹的弯弧正对着祝彪的锋矢阵。很显然,他是准备着做一次反兜了。以中心部位最雄厚的军势抵挡住汉军的进攻,等到三个小锥形战阵全都入瓮之后,两翼的军马再斜插进攻——
他知道眼前的汉军绝对是一支不可多得的精锐,但是他也坚信——再精锐的箭簇,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不修整打磨,那也是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
他就不信,一支生力军的本部还会比不过一个三战之军。
箭雨临头。祝彪很熟练地扬起左手再次拍出‘风雷激荡’,任督二脉打通后他内力的恢复与先前相比简直是坐电梯和爬楼梯的区别,迅速的太多了。第二战结束到现在。消耗去的功力都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穿刺——”开启。
强横的掌力将激射来的箭矢吹得七零八落,相向而来的胡骑只来得及射出两箭,两军兵锋就已经交错到了一起。身为右谷蠡王麾下大将,秃发岐龄呆住了,之前时候他从没有与祝彪交过手的,大感不解——这临阵三箭怎么变两箭了?
秃发岐龄可以肯定自己本军没有出半点差错,那原因就只能出在汉军身上了。那么快的速度,是右谷蠡王的银狼军,是右贤王的金狼军,是单于的苍狼军。也不过如此吧!
但是,从没听说过北汉用大批量的骏马武装出一支精锐骑兵来啊!而且秃发岐龄的眼睛还没瞎,眼前汉军虽然悍勇,虽然单兵作战力出乎意料的强大,两边一接上最前面的几列胡骑士兵就像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的往下【地面】掉。他的部队可是精锐的常备军啊!
但是。这些人的骑术,并没有脱离普通汉军骑兵的境界,不要说跟自己常备军相比了,就是部族武装的青壮,骑术也能甩下他们一条街。
秃发岐龄的脑子糊涂了,他有些后悔自己的自以为是了。也有些后悔之前为什么不拉下那些残兵败将问个明白。虽然那些丢了魂的混蛋们是那么的碍人眼,看了都让人生气,怒其不争!
“顶住,给我顶住——”秃发岐龄高声的叫嗥着。
为汉军速度所惊愕的人不仅仅是他一个,他手下的那些胡虏常备军士兵们也同样意料不到,甚至于汉军冲到近前了,他们手中的弓箭还没有插回弓壶。
所以,当前军顶着箭雨杀到胡骑的跟前的时候,瞬间就将在冲锋路上自己承受的那些伤亡全部还给了胡虏,刀劈枪刺,完胜的姿态,屠杀的姿态。
秃发岐龄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来,自己囤积了重兵的弯月厚轮,在兵力远远少于己方的汉军前军的冲击下竟然摇摇欲坠了。
长生天神啊,汉骑有一千五百人马么?己军可是超过四千人骑的。
祝彪像是‘庖丁解牛’的那把刀,胡骑阵里哪里有缝隙,哪里有漏洞他就引领着前军锋锐杀向哪里。满值的统帅值这一刻被他发挥到了极致,之前的两阵他都是用不着去发挥的,胡虏就分崩离散了。
本来在汉军的冲击下就有些支持不住的胡骑,被祝彪这么雪上加霜的一搞,摇摇欲坠,真真就是只差最后一根稻草了。
一杆青旗一杆红旗招摇在前军将旗边上,随着呜呜的号角声吹起,左右两营骑兵兵锋一偏,没有再去直插胡骑中心,而是一左一右的去分头迎击上了秃发岐龄的左右两翼。
结果毫无悬疑,以众击寡,以强击弱,左右二营干净利索的击败了各自当面的胡骑。他们没有锥形战阵属性附加,也没有技战术属性加成,但搁不住两营的兵力多。
当前的各部又都是被a阶兵种属性增幅所笼罩的部队,战斗力强悍的很,左右两翼的胡骑刚一接战就落了下风,然后一样是不到两刻钟就全被杀的落花流水溃散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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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北陵郡城,一骑快报下的马后,飞蹿的往郡守府,也就是乌维驮现今的王帐住址里面奔。
这个快报是金狼军的熟人,看门守卫的金狼军拦都没有拦他一下。“启禀大王,汉军一部精锐万余骑,今日上午突然从余明杀出,向我北陵进犯,摩诃吉利首领已经领兵相迎。汉军将旗打的是‘祝’字旗号,甚有可能是当初怀远之战里刺杀了左大当户的祝彪。”
汉军的兵锋已经探进了北陵郡,三荡三决,杀的摩诃吉利、达奚俐微身死沙场,全军覆没,秃发岐龄抱头鼠窜,溃不成军,可是第一封急报这时候也才抵达到乌维驮的王帐中。
“祝彪——”抬头从一堆文书中坐直身子,乌维驮两眼里放射出噬人的凶光,这两个字可是能引起他太多太多的仇恨和不好的回忆的。
不过作为一方统帅,他看问题却从不单单以仇恨为角度出发,他需要全面全盘的考虑看待问题。
汉军一支精锐来插进北陵,为什么这么做?是什么目的?这样做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只是一万来骑而已,就算是再精锐,进入北陵郡后若无后援那也是有死无生。因为虽然有相当多的骑军移去了东线,北陵郡内也依旧有小二十万的胡骑。
一万来汉骑,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李辉祖绝不会干这么白痴事的,所以,汉军的这次插进后续肯定有相连的动作。“难道是看我军兵力东移了,就想来捡便宜?”哪有那么容易,当自己的二十万大军是吃白饭的?乌维驮冷声的笑了笑。
“伊利目单!”
“在,大王。”
“带上你的万骑,汇合秃发岐龄部,和这、这、这,三支部族青壮,吃掉插进来的这支汉骑。”乌维驮在北陵郡城前的郜县、新丘两县大手一摸,然后手指点在了三个小圆点上,那就是三支部族武装。“给本王带回汉将的全尸,我要将他碎尸万段以祭奠摩诃髪在天之灵!”
“遵命,大王。”伊利目单眼睛中燃烧起恨怒的火焰。为了摩诃髪,“大王,我会将一个活着的祝彪献给您的。”对汉人残暴无比的血腥屠戮真的让摩诃髪在胡人阵营中聚集起了强大的声望,对他的崇敬或是尊敬者,眼下的伊利目单就是其中之一。
“金环胡狗,还不束手就擒!”望着前方狼狈逃窜中的金环胡将,祝彪朗朗的笑声传的很远很远。
“小儿该死!”秃发岐龄心头大恨。可是他又很清楚身后的祝彪是什么分量。自己的斤两跟人家一比,那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自己万骑中最悍勇的两个千骑,联手对战也只是支撑到了二三十个回合就去见了长生天神。秃发岐龄可是很清楚那两个手下的实力的,因为过去他自己曾与他们不止一次一对一单挑过,对上他们中的任意一个人秃发岐龄都需要斗到五六十合才能赢下,而要命的话时间就更长了。刚才错非是一直拌在身边的红袍法师出手相救,自己都不一定能逃出身后小子的手下。
虽然那红袍法师也折了进去,不然祝彪不会重新追来,不然红袍法师不会还不出现。
这是一支绝对可怕的精兵,自家大王的银狼军都不见得能比得过,左右贤王的金狼军也是如此,秃发岐龄自内心感觉,大草原上能与之相比的也就只有单于的苍狼亲军了。可是,他心中同时更在暗自庆幸着,这样的一支精锐骑兵,汉人竟然没派几个高手放在其中,除了那个统兵的汉将外。
如此一来,一支本来可以强悍强横无比的铁军精卒,就生生的露出了一个天大破绽。
击杀汉将,自己这里是做不到,可是大王那边可有的是高手!
红袍法师不行,那就换白袍祭祀。祭祀上面还有尊者,还有神使,还有南方增长法王!
毙其首,就是蛇打七寸。剩下的汉军再是精锐,群龙无首,也是威胁不在……
二六十二章 金鹰锐士(求订阅)
“祝将军,到底拿不拿?你要是再没一个准儿,胡狗可就跑远啦!”祝彪的身后,跟随的不再是亲兵首领冯恩江,而是一张对于亲军来说完全陌生的面孔。可是若有北汉江湖上的高手在此,看到这一张脸,就绝对会豁然一惊。
这不是廷尉府的十二大金鹰锐士之一,无影雕刑天笑么!
典型的朝廷鹰犬,出身神秘,早年曾是一名横行天下的绿林大盗,因为善使一手大力鹰爪功,兼之轻功高强,高来高去从不留影,也就有了这个‘无影雕’的名号。但是江湖逍遥自在是自在,可也总有走霉运的时候,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么!有次干活,刑天笑就走眼的惹到了红莲教头上。
独行侠对上江湖巨头组织,如果前者武艺不够硬朗,行踪不够隐秘终就有吃苦头的一天。刑天笑随后又自在了一年半,便被红莲教摸到了行踪杀上了门去,他个人武艺是真的很不错,但是对上偌大的红莲教,就是十个刑天笑也不济事啊!
惊险无比的逃得一命的刑天笑千思万虑之后把头一转投进了朝廷羽翼下,先是从六扇门干起,五年时间就升到了金牌捕头,然后跳进了级别更盛一筹的廷尉府,从银鹰锐士干起,一直到七年前晋升十二金鹰锐士之一。
作为一名以轻功著称的高手,刑天笑有十足的把握刺客追上前方的秃发岐龄,这可是一个金环胡将啊。也就是一个胡骑常备军的万骑长,不要说刑天笑是一万个舍不得,就是祝彪,也不真舍得放过他!
秃发岐龄坐下马匹是一匹宝马,这要是再迟疑一会儿,无影雕除非是进化成千里云鹏,否则就眼睁睁的看着嘴边的肥肉飞走了。
“不行。你还不能动手,你是我手下最大的一张底牌!”不到真正的危急时候,祝彪是不会同意让刑天笑露面的。因为那可能都会关系到自己的一条性命。
“叮,低阶丹药――暴血丹,1/1。兑换――”
收到披风下的左手微微散出一圈白光,祝彪手心一暖,一颗圆溜溜的血红色丹药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一拍马头,战马知机的昂起脑袋,打了个喷嚏。血红色丹药被塞进了马嘴,一股令马匹浑身血液燃烧的热流瞬间贯通它的全身,两颗琉璃样的大眼蒙上了一层血红色。
“驾――”祝彪只是口中一喝,不需要倒刺去扎马腹,座下战马就昂首一声嘶鸣,然后撒开马蹄。迅若流星一样疾蹿而去。
明明之前马速都差不多的,可是在暴血丹的刺激下,祝彪坐下的战马就如同品质瞬间上升了三两个档次,从一匹良马变成了天下名骏,前后他与亲兵间的距离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拉开。
刑天笑眼睛睁大了。两眼望着祝彪疾蹿出的背影散出一道道奇异的光,今天这半日的经历对他而言实在有不少的不解,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部队行进速度要比战马应有的正常速度快速一截,尤其是前军在冲锋时候,简直就像是全体上下都配了宝马一样。
而刚才祝彪又拿出了一颗血红色药丸,虽然飞快的就塞进了马口。但是一抹血气的甜腥味还是被他鼻子扑捉到。而吃了这种药丸的马匹,速度快的太惊人了……
这是一个英勇善战的将军,三荡三决,今日半日工夫死在汉军铁蹄下的胡虏就超过了一万人,或许都不会比祝彪所部人数少多少了。对此刑天笑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又不是什么都不知晓的菜鸟,一万来骑灭杀敌虏一万来骑是何等的困难?又只是半天时间!
这又是一个神秘的将军,他外表看起来清清白白的身上隐藏着很多很多的秘密,不为人知。
战马四蹄飞扬,疾踏如流星,很快的祝彪与身后的大队亲兵就脱开了距离。这可愁坏了冯恩江,愁坏了那群亲卫,人人拼命地打马策奔。但是战马的品阶差距明白的放在那里呢,吃了暴血丹的马匹虽然效用过后会元气大伤,甚至当场毙命,可是效用没有消失的时候,那完全比得上天下名骏。本身品阶越低,持续的时间越多,但对于祝彪来说,这已经足够他击杀秃发岐龄的了。
“杀――”刑天笑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他并不擅长用倒,外功主修大力鹰爪功的他空手对敌才是最强。但现在他是一个亲兵小卒,样子必须做足。身后兵马根本就无需任何的鼓动,早已经是人人奋亢,祝彪的一马当先更是令许多不明所以的士兵振奋不已,策马如飞水涌一般向着争相逃命的胡骑卷去。
秃发岐龄很快就发现了快速追进来的祝彪,两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今天令他吃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祝彪的战马怎么会跑这么快?
但他却不敢半点迟下马蹄,手中的大刀继续捶拉着拿在手里,拼命地打着胯下浑身墨黑无有一根杂毛的宝马。
单枪独骑,祝彪扎进了逃跑中的胡骑当中,心理面是没有半点害怕和停下的意思。纷纷打马窜逃中的胡骑绝大多数依旧是埋头逃命,但还是有一些不怕死的扭过头来杀向祝彪的。
“都给我死去――”祝彪双目眼神一凝,一群杂虫虾米,杀金环之前先料理了他们。手中长枪挥舞而出,点点星光从一团虚影中冲射出,如同夜空中四处飘散的流星雨。
“啊……”战马所过处,短促而惨烈的叫声响起,甚至有不少胡虏连一声惨叫声都未来得及发出,就已经横尸当场了。
喉咙处一点血口,一个个比下饺子还快的倒下去的胡虏骑兵,致命伤都在咽喉部位上。那一点血口,就是祝彪快若流星的一顿疾刺。
逃不掉了,逃不掉了。
败军中祝彪杀出一条血路,牙兵中,祝彪再次杀出一条血路。
枪尖眼看着就抵到了秃发岐龄背心。秃发岐龄不跑了!
“呀――”秉足全身气力,手中大刀劈山斩岳般对着冲来的祝彪迎头劈下,雪亮的刀首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出一道似白芒样的练条。
“哧――”祝彪抬手一枪刺到,一式‘拨云见日’,好似把空间都分成了两半,枪尖破空,尖锐的呼啸声刺耳之极。
“铛!”一声脆响后秃发岐龄手下的大刀被重重撞开,一点寒芒,后发而先至,直取其咽喉。
先‘拨云’,现在‘见日’了!
秃发岐龄只感觉两虎口一麻,攥紧的大刀就不受控制一样高高荡开来,然后咽喉处一冷,一点寒芒就疾快的逼到了眼前,心里那里还顾的上惊讶和劈杀,忙化力持刀横起来一架。
点钢枪锐利的枪尖擦着秃发岐龄的脖颈错开而去,拨云见日并没建功立业。但是现在的祝彪岂是好打发的?枪头是继续向前滑出,可是他手臂较力的一变,嫣红的长樱颤成一个圆盘,浑铁炼钢打造的枪身弯出一道弧线,“呼――”带着一声呜呜的呼啸,整支浑铁点钢枪宛如一条长鞭直扫向秃发岐龄的脖颈。
质地70的浑铁点钢枪是兵部武器库中最好的长枪之一,百炼精钢加入陨铁打制而成,枪身弯曲后瞬间反弹的力道是何等巨大?把百炼精钢加入陨铁打制而成的枪身扭弯成一道弧线,当长鞭使,力道又是何等的巨大?
两两相合,聚力何其的雄浑?
“死来!”祝彪厉声喝叫。红樱闪现,霍然收拢。枪身与秃头岐龄劈砍来的大刀一触之后,一股无可阻挡的大力就从枪杆上反传过来。秃头岐龄又一次控制不住大刀了,他想继续向下劈去,手中大刀却是更快捷的往一侧荡开。同时,枪尖一点,探突飞刺。
全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都随着咽喉处喷哧而出的鲜血倾泻一空,秃发岐龄雄壮的身躯猛的一震,继而炯神发亮的眼神变得暗淡无光……
“哐当!”
“噗通!”
大刀脱手落地,秃发岐龄翻身落马。
第三阵胡骑的主将,陨落在了祝彪手中。
万军之中挑杀主将,虽然是以强欺弱,祝彪内心中还是一阵无可抑制的兴奋,扬威于万军丛中,耀武在沙场之上,男儿好汉就该如此!一杆长枪在手,上下翻飞,若梨花飘舞;遍体纷纷,如瑞雪洒落。
“杀啊――”汉军的士气在秃发岐龄落马的一瞬间又飙升了一截,而胡骑一落再落的士气这一刻也坠入了深渊谷地。军心动荡,残存的数千常备胡骑抛弃掉了自己所有的尊严和勇气,更加一心一意的逃窜。
祝彪最喜欢的就是如此,因为他手下骑兵的马快,追杀毫无战意的胡骑最是轻松不过。
“吁……”
驾奴着坐下的黑色宝马,祝彪脸上止不出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将军爱宝马是一点都不错的,他现在就爱死了屁股底下的这匹纯黑色宝驹,夺至秃发岐龄的战马!
马上武力比起之前都加了一点,达到了一流武者的巅峰70呢!
“英雄配宝马,祝将军恭喜啊!”刑天笑终于追了上来,骑在马背上,对他真是束手束脚的。
“哈哈,刑大人吉言……”
二百六十三章 好多分割线
“不知祝将军适才所用的红色丹药为何物?竟然如此奇效?”
骤然换了主人,黑色宝马显然不适应,祝彪速度降了下来,他骑术半年戎军里已经上升到了79点,驯服这匹骏马不成问题。而士气降到了谷底胡骑也不能再给追杀中的汉军铁骑造成丁点的麻烦,已经不需要祝彪再冲刺最前了,他正好借这个空挡来调教一下黑马。
刑天笑策马在祝彪身后一个多马身的地方,看着祝彪在调教黑马,眼中并无羡慕。这样的宝马虽然难得,可并不是不能得的,而且刑天笑自身作为一武林高手,马背上手艺可是耍不来。
所以,对宝马并不眼热。
真正让他眼热的是祝彪手下的那种血色药丸,喂马如此大效应,人若是吃了呢?是不是也能越阶挑战?
相传中原魔教鼎盛时期,曾有项独门秘籍——天魔解体**,运用之后实力可陡然翻倍,跨阶层而战。对身体有大害,可若配以天魔丹相合,身体损伤就会降到最低等,只需十天半月修养就可恢复如初。
那天魔丹就是血红血红的色彩,带有一息腥甜的血气味道。
当然,刑天笑不会以为祝彪用的那血红药丸就是传说中的天魔丹,传说中的天魔丹也没有这种刺激透支生命力的效用,看看祝彪先前的那匹坐骑,虽然依旧精神抖擞,但是骨子里的精气神正在缓缓消散。它现在就是一支火炬,用剩余的生命力作为火焰的燃料。
刑天笑之所以想起了天魔丹想起了中原魔门。那是因为祝彪这个药丸的作用跟传说中的《天魔解体**》太相似了。以透支生命作为代价换取短暂的跨阶实力!
“此问是有冒昧,祝将军若不便回答,就当邢某人没说过这话。”
“呵呵,刑大人误会了。”祝彪微微的一愣神那是又从系统中兑换出了一枚暴血丹,这玩意五两银子一颗,并不贵。
说着亮在了手中,那腥甜的血气味道又一次飘进了刑天笑的鼻尖。“此乃暴血丹。祝某早年游历延西时候所得。效用并不大,危害却极重。虽然人畜皆可服用,但是对人的效应只在二流巅峰以下。”也就是武力60点。
毕竟这只是一颗低阶丹药。若是服下一颗一流高手也能实力暴增一倍,当初南山中遇险,他说不定就早嗑药了!
对二流高手的消耗也是极其严重的。十到二十年寿命之间,并且服下后实力再难有提升,因为丹田、经脉都被创伤了。
一名二流高手的十到二十年的生命力,那绝不是一匹良马所能承担的起的,所以,祝彪的前坐骑药力散去后是必死无疑。
还好祝彪经常更换战马,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他至今为止还没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宝马良枪嗜血剑呢!但是,这今后三宝就有了一宗呢!
刑天笑拿起了暴血丹,放在鼻子底下仔细的闻了一闻。然后给祝彪说起了中原魔门《天魔解体**》的传闻。最后感慨道:“真是让人想不连到一块都难!”
祝彪咂舌中也将暴血丹的害处说给了刑天笑,刚才还看着暴血丹满眼惊艳的刑天笑当下就无语了。二流高手巅峰,他举手都能拍死一个。不由得摇头摇头再摇头……
而祝彪心中,对《天魔解体**》这个熟悉的名字也不由得陷入了回忆。
金古梁三大家中,后者梁羽生的小说里可是多能见到这个名字的。其中让祝彪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厉胜男。一个人生短暂却璀璨如流星的女子。当然了,很令祝彪无语的是他还隐隐记得《牧野流星》中海兰察,这个满清名将也被梁羽生调侃的会用这一招了,还是得知**密宗的秘传。
“魔门,天魔……”
刑天笑,“霹雳弹。暴血丹……我是分割线……郜县县城南郊。
从郡城赶到这里,三支得令的部族武装已经赶到了这边。汇集了全部军力的伊利目单,刚要派出射雕儿联络秃发岐龄,就见到了一支一二百人的残兵败将向郜县县城赶来。
一问之下,摩诃吉利、达奚俐微两部八千的兵马,就只剩下他们这么点人了。
乘兴而来,战意浓浓的伊利目单还没来得及喊出一声杀字,就当头挨了一大棒。脑袋都晕了!
八千兵,八千兵,就这么的完了。
那秃发岐龄呢?“对了秃发岐龄呢?他可别又败了!”不然,自己这边一个个扑上可不就成了添油之战了吗。
伊利目单急派快骑向前联系秃发岐龄,但是已经晚了,狼狈而逃的秃发岐龄部胡骑已经望见了郜县地碑。
“长生天呐……”接到秃发岐龄败讯,接到秃发岐龄死讯,伊利目单心中的自信长翅膀一样‘呼啦呼啦’都飞走了,只剩下一个人如是脱了水的鲤鱼一般张大嘴巴,来回几下都没有发出声音。
冷静下后伊利目单停下了他这支军队的脚步,他是想将活生生的祝彪献在乌维驮王帐前,粉身碎骨了他为摩诃髪报仇,但是为将者不能盲信自大。秃发岐龄军中剩存的一千骑长告诉了他清楚,汉军主力虽经三战但并无多大损伤,与他们交战,完全是绝对优势下的轻松击败,杀入北陵的这支汉军,也就是祝彪带领的这支汉军,现下实力依旧强横。
伊利目单一边散出人手全力收拢秃发岐龄的败军,另一边飞骑向着郡城王帐报去。才一个上午,就有一万六七千军被祝彪所部杀的大败,必须要警报大王……我是分割线……将军……”陈孟仁打马跑到祝彪跟前。
“怎么样?一人三马够吗?”三战三捷,缴获的战马可真的不少,要清楚胡骑尤其是常备军,那都是一人双马的。
“够了,将军。还绰绰有余呢!”
“不能再战的伤兵也都已经剔除了出来,他们自己返回溪云,现在全军人数依然在九千人朝上——”
连干了三仗,祝彪军战死者也有了一千多人,重伤不能战者更是只多不少,这些一扣除,一万两千来骑就只剩下九千人了。
对比丰厚的战果这点伤亡不算什么,可是单单拿到祝彪军中看,四去其一了,已经。
余明郡溪云县,这是比阳城距离前线更近的一个县城。
祝彪所部已经出师北去,但是军中的辎重和辅兵和随军丁壮还留在后面。就由长史、主薄带领着移来了溪云县。
傅绍雪、齐平轩、史蒙三人中只有史蒙是在随军,傅绍雪、齐平轩文官出身的料,就都留在了后面。
正午过了一点点,祝彪整顿后兵马带着往前继续赶时,马背上的汉军一个个啃着硬邦邦的干粮喝着冰冰凉的冷水的时候,傅绍雪这里也迎来了第一批伤兵。
“击毙两千余,阵斩敌将首级……”简单的军报让傅绍雪笑开了颜,忙忙碌碌中的齐平轩也鼓足了干劲,这都是战功啊。前面立下了战功,也有做后备工作的他们的一份不是!
军中的长史、主簿,如果不出大问题的话,那都是跟着主将一起往上升的……我是分割线……杀啊……”
新丘县,郜县的东临。羊群里窜入了一只饿狼,就像是一场飓风席卷扫荡,从郜县东向杀入的祝彪所部没放过路上遇到的一个胡虏。
新丘县城已经在望,祝彪暗自可惜,路上虽然连连覆灭了好几支几百人的胡虏队伍,但是没有一个是上千人规模的。祝彪任务的完成状态还是——三荡三决。
“哈哈哈,我可没那么笨,明知是有阻截还一头撞上去——”祝彪西望着郜县,绕个道一样能杀到北陵郡城。这个时空的郡城就像是前世地球中国的市一样,市区多是在全市的中央区域。
不管一个市里是三四个区县还是**个区县,基本上都是县城围着市城转。这个时空的郡城部位尤其如此!
阳城、溪云下面就是余明郡城,郜县、新丘下面就是北陵郡城。
“报——”
郜县南郊,集结起了全部军力以逸待劳的伊利目单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汉军的人影,这太阳都已经偏西了。
“将军,发现汉军踪迹,他们一路往东去了——”射雕儿终于探明白了汉军踪迹。但消息却像是凭空一声霹雳响彻在伊利目单的耳边——汉军往东去了,那不就是新丘么……
猫被踩着了尾巴,耗子被烧着了尾巴,伊利目单的反应就是如此,尖声叫着,声音中充满了震惊、突然和措手不及,跟尾巴毫无准备的被人踩着了一样。高吼着招呼军队望着新丘奔去!
新丘城外,一场战斗接近了尾声。驻守城池的一个金环胡将带着常备骑军与部族骑兵混搭的五六千人出城来战,被祝彪以雷霆之势劈头盖脸的摁在地上通州一通,完成四荡四决的同时,也将本军的战绩再度往上增添了一两千人。
二百六十四章 毙杀白袍
ps:老家里来人了,陪到了下午三点多,喝了点,头晕。送人走后小睡了一会儿,醒了就赶紧码字。八点多写好了第一章,可十一点多了第二章才写一半,头昏。和一块了,5000+,保住全勤只能。
不过可悲的是明天还有事%_%!
“轰……”
法杖、钢枪重重的撞击在一起,爆炸一样的劲气对冲,荡起周边三四丈范围内的层层土砂。
“好功夫,好内力!”借着反冲力翻身倒跳出一两丈远,如是一朵白云飘飘落在祝彪马前。“所以你更待死!”祝彪那张青春无比的脸只让这名白袍祭祀眉头飞挑。
太年轻了,现在就这么厉害,再有个十几二十年还有谁人能治?
所以,这是一大祸患,汉人的英才就是胡人的祸患!祸患就该趁早掘断、铲除。
祝彪两眼冰寒的望着白袍祭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白袍祭祀出现,因为即便是阶级森严、分级众多的天神教里,白袍祭祀也是身份郑重者。十月元日,白山赤水的右谷蠡王部祭奠,西方广目法王不到,主持祭奠的人就是一个白袍祭祀。
可是第一次见到白袍祭祀,白袍祭祀就给祝彪留下了一个恶劣到极点的印象。两名红袍法师,八名黄袍法师,还有大群的黑袍法师,这个白袍祭祀带着自己的徒子徒孙直接搞砸了祝彪对新丘胡虏败军的最后一击,更给汉军造成了不小数字的伤亡。
“再接我一杖――”喝声里白袍祭祀手中法杖再次如山捣出。
这是一个把杖法修炼到化繁为简境界的大家。直直一杖捣来,看似简单其中却蕴含着无尽的变化,祝彪任何一式枪法都尽在这一杖的应对之下。招数是呆滞,更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真正的臻至武学中的极高境界。
“老子不跟你硬拼――”祝彪两脚离蹬,左臂在马鞍上一拍。人影一闪就往后倒退出了三丈距离。刚才硬接了一击,坐下黑马就嘶鸣不断,再接一仗怕这匹才得来的宝马就要受伤报效了!
“哪走――”白袍祭祀两眼中寒光更盛。驽杖的双臂一沉,去势如山的法杖势头顿停,两脚不见用力。身影晃动中人就已经跃过了五六丈距离,跳在了祝彪头顶。
然后法杖做棍,当头一棒向下打下。
这是蕴含着千钧力的一棒,依旧是那大巧若拙的风格,简朴至极,却完全笼罩了祝彪的头顶。法杖落下的速度并不快,祝彪两眼都能扑捉到它的痕迹,可是祝彪却惊骇发现――它在自己心下留下了一道刻痕,一种感觉!
――似乎无论自己如何还招,那杖首总能落到自己头顶上!
明明并不快捷的一击。却让自己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无从招架感觉。
点钢枪当即抛出去,祝彪拔出腰间利剑,两目坚毅,《阴风三命剑》决然出手。
对方的武学造诣自己现在比不了,那就索性不去比。大道至简虽然厉害。可一力降十会同样也在江湖中传诵不知多少年。况且这白袍祭祀还没触摸到化繁为简的极限。
“轰轰轰……”三声接连的爆响。
祝彪人像是一颗肉弹一样直接倒飞了出来,砸倒了一连串拥接来的骑军士卒。滚滚的内力激荡,他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压上了一般,内力久久不能平息!
爆炸时接连掀起的气浪也将二人周边一圈的汉军骑兵掀飞了出去,连沉重的马匹都四射的倒下。
身在半空中的白袍祭祀被《阴风三命剑》这么一撞情况也不好受,祝彪接近五十年的功力。没他深厚可以相差不悬殊,再加上《阴风三命剑》功法的层叠,这三剑下来白袍祭祀内息也是一憋,动荡不停,连继续追杀祝彪都难办到。借着反震之力在半空里倒升一丈多高,腰身轻轻一摆,就向祝彪留下的黑色宝马背上斜斜落下。
“咦――”白袍祭祀紧盯着祝彪的眼神突然一凝,脸色豁然一变。
对祝彪的这一击中他是还占一点上风的,可祝彪陡然亮相的三剑也绝对能给他本人造成重大的威胁。根本就没有把余外人放在眼中,先前眼神里只有祝彪的白袍祭祀现在眼睛里依然是――只有祝彪。可是就在一瞬间,在这才旧力已尽新力为生之际,在他飘身马背之际,一道锐利之极的杀气直逼他的背心。
一直屏住气息的刑天笑陡然从士兵群中蹿飞而起,轻功运到极点,在白袍祭祀刚有察觉的时候,他那如是鹰爪的两手已经笼罩着了白袍祭祀背心全部的要害上。
无影雕就是无影雕,不知道多少个胡汉两边的士兵,只感觉眼睛一花,刑天笑就已经到了白袍祭祀的背后,双手凝抓,猛力抓下了。
这不是螳螂扑残黄雀在后,也不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是纯纯粹粹的苍鹰翱翔,老鹰扑食。
“铛――”法杖与鹰爪的激荡,发出的赫然是两声金铁的交响。
白袍祭祀当下感觉着自己左右两手手心一刺,犀利如箭矢样的内力就顺着自己两臂的经脉直窜向上,势若破竹一样击破了经脉中重重内力的阻拦。
“噗――”鹰爪触到法杖后,曲卷的四指瞬间伸开,八道指力机关枪一样近乎同时的点中了白袍法师的背心,一口鲜血当场喷吐了出来。
闷哼一声,白袍祭祀一头自从半空里栽下,倒跌地面上,在地上滚了两滚才翻身站起。
那杆法杖依然那在他的手中,只是,现在的白袍已经不是之前的白袍了!
“卑鄙小人――”堂堂武林顶尖高手,竟然隐身在凡夫走卒当中。白袍祭祀双目中尽是蔑视之极的鄙视!
“轰轰……”就在稍后的片刻中。两名潜伏在士兵当中的银鹰锐士,十名潜伏在士兵当中的铜鹰锐士,纷纷出手,全都是痛下杀手。
措防不及的天神教来者当下就遭受了重创,两名杀的畅快的红袍法师皆受了伤,被偷袭得手。八名黄袍法师折了三个,剩下五个也全都带了轻伤。
“死去吧――”刑天笑面色狰狞。一双手鹰爪样张开,身形跃上半空再次如恶鹰扑食般直抠白袍祭祀头颅。
一举毙敌。
白袍祭祀怒目而视,霍地从地上跃起。双足蓬的一声踏在地面上,望着刑天笑疾扑而来的身影应脚而起,轰的土裂声中。扬起了一片的尘土。
刑天笑攻势不变,双爪如出鞘利刃,离弦之箭,发出了就不会收。
一阵啸声轻响。
扬起一片尘沙的白袍祭祀奋起余勇挥动起手中的法杖,杖影重重,整个身子都被一团黑影遮盖。
重重黑影迅速爆开,以白袍祭祀为中心,方圆一丈之内,全被幻影所覆盖。
本来是恶鹰扑食,现在看却像是自投罗网。
祝彪平息下内气的激荡。捏剑掠在一旁。他不信这张大网可以网着刑天笑,但万一有个不妙,他也要准备着随时杀上。
一双手化作万千爪影,强攻入白袍祭祀的杖影里去。
一连串匹啪之声在战场上响起,周边士卒耳鼓被震得生痛。
满天晃眼的黑色杖影里。刑天笑有似一缕毫无实质的轻烟,在方圆丈许的空间以鬼魅般的速度移动,闪躲着对手滔天巨浪样的猛攻。
胜负立决。
血光溅现。
刑天笑带着一蓬吐口而出的鲜血,暴退向后。白袍祭祀雪白的衣袍上渲染着朵朵赤红色血花,前胸、右臂上都被撕下了大片的肉条。
三尺利剑寒芒暴涨,以奔雷逐电的速度。激射而来。
祝彪在白袍祭祀最最艰难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再加上了一脚。
一个小兵愣在了当场,祝彪出手后他眼前尽是剑芒闪耀,什么也看不到。他想退走,可已经晚了。
白袍祭祀已经败了。
小兵反射性的就挥刀砍向掠到身边的白袍祭祀,一支干枯的手掌就已拍在他背上,一股刚猛的大力瞬间侵透他的全身,心脏都震裂成了肉糜一团。
但是时间太快了,快的小兵都不及喷吐出鲜血来,身体就不由自主的箭一样地朝着祝彪刺来的剑气迎去。
是的,剑气。内力已经达到如今地步的祝彪,剑风四射已经完全化作了剑气纵横。
白袍祭祀的呼吸不畅,被祝彪剑气追逐的他就像是有千斤大石压在心头,全身有若刀割,剑锋的寒气使他像浸进了万年寒冰里一样。而下一刻,一切尽消。
光点散去。
祝彪停在了白袍祭祀两丈外。小兵的冲势不减,一下子撞入祝彪的怀内。
“八方风雨――”,祝彪打出了《霹雳手》中最柔力的一掌,想要将附在小兵身上的掌力全被化去,但是……
人一落在怀里祝彪就知晓,小兵已经去了。
身子腾空而起,祝彪电射的向着白袍祭祀追去。边上有刑天笑在,他跑不远。
这话说的半点不错,双手凝爪的刑天笑已经拦在了白袍祭祀前头,手下鹰爪幻影如潮,向白袍祭祀就铺天盖地的打去。
白袍祭祀脸上现出一个疯狂的笑,双手一振,变魔术一样,一支短毛掣在手中,幻化出无数矛影。矛尖颤动间,斜标向刑天笑的面门。
刑天笑脸色现出浓浓的不屑,若是这白袍祭祀实力完整,千道寒芒万点光雨打来,他还会有暂避风头的可能。可是现在么,矛影就算遮蔽了天空又如何!
根底不行,一切都是虚的。
一时沙场上尽是短矛和鹰爪激荡的气旋,啸啸生风。
一连串密集的金铁交击声音后,白袍祭祀跄踉倒退,染血的短矛无力的垂在手中。他是伤了刑天笑不假,在刑天笑的肩膀上挑开了一道血口。可刑天笑的鹰爪也抓断了他的右臂。早先的内创早已经伤到了他的经脉,内伤远比外伤严重,短矛在手发挥的实力也顶多有往日的五成功夫。
剑气间不容发的接递赶到,白袍祭祀打着转的倒跌开去,每一转都要吐出一口鲜血,胸前后背纵横交错至少十道以上深可见骨的血痕。
威风凛凛的白袍祭祀终于走到了自己人生的末路,面对祝彪的剑气他毫无还手之力。尽数的承受了上。
“叮,击杀江湖绝顶高手一名,…………”
刑天笑望着白袍祭祀的尸身笑了。他前额上有一道血痕,是白袍祭祀短矛留下的痕迹,只是皮肉伤远不得肩头的伤势严重。但是鲜血流下脸庞,让刑天笑的笑更加狰狞!肩头鲜血渗渗流下,顺着手臂滴在泥土上。
“合作愉快――”
祝彪、刑天笑数目相对,仰天暴起一通畅快淋漓的笑。
这个白袍祭祀若是正面相敌,就算依旧不是刑天笑与祝彪联手的对手,但也绝不至于折在当场上,全身而退是绝对做的到的。
可是现在,就已经横尸在地了。长笑声中,祝彪、刑天笑纷纷暴起身形分头激射向两个红袍法师去处。
祝彪一个都不想放过这些杀下城的天神教徒,不是他们。祝彪军的战果还能再增加七八百人,新丘胡虏的败军根本不可能轻轻松松的退入城池;不是他们,祝彪军现在的人数依旧能在九千人左右,而不是现在的九千人以下。
就是这一阵大砍大杀,祝彪所部骑军至少多损失了二三百。
“驾驾驾……”伊利目单还在快马加鞭的带军往新丘路上赶。
余明郡城下。李辉祖望了望天上偏西的太阳,一声令下,滚滚的四轮马车在骏马的拉动下轰轰使出了城池和周边的固定营盘。
车辚辚马萧萧,余明郡城外出现了中原万年战争史上从未有过的一幕,虽然内在的汉军军力,只有步骑八万。
一万辆的四轮平板马车。李辉祖一直记得祝彪是如何从怀远返回到新昌的。这一次他更加大了五倍不止。一万辆四轮平板马车,一车配三马,搭乘了六万步甲的同时还不耽搁运上大量的军需粮草以及拆分的零零碎碎的攻城器械。
为了聚集这么多的平板马车,李辉祖几乎截留了半个月来往来前线的所有运输车队,不知道被户部和兵部的人咒骂了多少遍。
用马车运步军,这是中原万年历史上从没有过的事情。盛唐时候中原有规模庞大的马上步军,大周也同样如此。但是用马车来运送军力,就像是一层稀薄又严严密密的薄膜,不堪一击是不堪一击,可是弥足珍贵。
你不捅开,就永远触摸不到薄膜后的另外一片空间!
这是意识思维上的差异,跟祝彪前世地球一样,中国历史上同样有马上步军出现,西方历史上也一样有马上步军出现,但马车,永远是运货物和民间客的工具。【马车或许有这这那那的不便,但是对于地势开阔的大草原作战时,未尝不可以一用。】
直到卡车的出现,形成了机械化这一概念。祝彪生活的年代,机械化更是已经普遍的不能再普遍的军事基础概念。祝彪是个军盲,对于武器装备了解很少,但他知道机械化最初就是用卡车运士兵和拉大炮的。这一点经常看看大陆战争电视剧,就尽是印象了。
很自然的,卡车这一用具在眼下时空被祝彪就跟马车划上了等号,卡车可以运兵,马车为什么就只能运货?地理允许的话一样可以运兵的么!
祝彪怀远突围的时候,战车效用初现,现在李辉祖如此的大规模运用,那就是把这一概念真正的亮相在全天下人面前了。
斜阳西下,赤红的阳光照射在上午留下的战场上,让本就尸体遍布的战场更显得浴血红红。
“大帅,这就是祝彪部今日第一战的地方。胡骑遗尸两千余具,我军将士尸身仅有三百。”镝锋统领眉飞色舞的向李辉祖及他身边一群大将介绍说。
“前头路上还有胡狗的一些尸体,敌我损失,十比一之悬殊。末将先前曾闻得祝将军怀远英雄,能征善战之名,名不虚传呐!”
“呵呵呵……”李辉祖满意的笑了,祝彪的战报还没有报道他这里,他现在对祝彪军今日的情况一无所知,心里也是捏一把汗的。但现在看么,还是要相信祝彪的。
“前方左右都无胡狗踪迹?”
“大帅放心,末将已经派人严加查探,绝无一个胡狗!”
“好,今夜不扎营,全军连夜进军,天亮前抵达北陵郡城。告诉车上的将士,睡不着也要睡。明天之战关乎国运,我北汉是兴是衰,就看他们的了!”
“诺――”周旁众将起身应诺。
――――――――――我是分割线――――――――
新丘城下。
祝彪明是看着城头上的胡虏,实际上却是紧紧盯着状态栏里军队的疲劳度。这一个多时辰的休息,全军疲劳度从战后的三十多点,终于降到十五点以下了。
有了这个体力,祝彪就能放心大胆的带着他们直插北陵郡城了。
从黄昏傍晚到明个天亮,或许还有明天一上午,李辉祖的作战计划能否成功也就有个分晓了。
全军已经下降到了九千人以下,祝彪a阶兵种增幅早就笼罩了全军。这也是他今夜明早里,能够支撑到最后的最大本钱了。
“报――”
“报将军,一支万人的胡骑从西面杀过来啦……”
西面?正准备下令全军上马往北陵郡城插进的祝彪顿住了已经到喉咙的话。
“全军上马,跟我走――”还以为北陵郡城闹腾起来之后才能把郜县的胡骑吸引过去呢,他们现在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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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五章 分兵,开打!
“报大人,发现汉骑痕迹,他们往东去了……”
伊利目单领军离开郜县直奔新丘而来。
“报大人,发现汉骑痕迹,他们往北去了……”
新丘城下伊利目单没有下马休息片刻,立即再领军往北飞赶。
“报大人,发现汉骑痕迹,他们往西去了……”
新丘城北二十里处,射雕儿提着胆子向伊利目单报告道。因为他眼前的伊利目单正在全身释放着无匹的寒气。
可他的脸庞却憋得血红,“祝彪这是在拿我当猴耍么――”
先东后北再往西,兜圈子一样的遛自己。“欺人太甚――”
“大人,咱们是不是……”牙兵头领,一个银环胡将问道。即使是伊利目单非常亲信的人,可这个档口牙兵头领也不敢把话说出来刺激人。
“掉头,走――”
“继续追――”自己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线牵在祝彪的手里,拉着自己在他屁股后面打转。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太不好了,普通人都要骂娘,更何况是他一个统兵之将。
如果不是晓得祝彪又打了一仗,人数已经不满万人,而己方大军兵力多达两万,伊利目单都要丧失信心了。
当然了,他为新丘城白袍祭祀的死感到黯然。祝彪埋得也太深了,前面的三战,丝毫不漏半分,要清楚,战争打到现在,战场上高手飞来飞去万军中斩敌将首级。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手段了。祝彪愣是埋下了刑天笑等十三人,搞得秃发岐龄到死都以为那是汉军的一大致命破绽。
伊利目单心中暗暗憋气,那想必是在开战前祝彪就已经料得到的,这才耍了手段。而想要的结果,无非就是坑上一条大鱼!
比如说惨死城下后被扒得只剩下一个裤衩的白袍祭祀!
倒霉的很,这次新丘城是正赶上南方增长法王坐下的四大白袍祭祀之一前来巡视,也就是安顿民心。还是一个专武的白袍祭祀。见到守军情势危急,自然会带着众弟子杀下来给新丘败军断后,同时也肯定会给祝彪造成了不小威胁。这才使得祝彪不得不痛下杀手。
而错不是这些巧合,如此手段十有**怕就会落在自己的头上了。
自己军中可没有白袍祭祀级别的大高手,只有四个红袍法师。
不过。在把话说回来,战场上的主体自始至终都是普通士兵,有高手又如何,我这边还多出一万多骑军呢,堆也能一个个堆死。
“只要我自个小心着点!”伊利目单暗自自我宽解道。
新丘城北二十里距离北陵郡城下的包围圈已经相当的近了,全力打马的话一个时辰就能杀到包围圈。但是长夜漫漫,祝彪可不想天不黑就一头扎进十万胡骑的重重包围中。
自己在外线多悠荡悠荡,也好让胡虏有时间把战报传给乌维驮,说不定乌维驮都又会派出兵马来合围自己呢,这也好为夜晚的行动减轻一些负担。
两个县城之间有五六十里的道路。可祝彪走的不是官道,而是径直穿过了村庄田野。并且为了防止胡骑射雕儿的侦查,直接在后面留下了左营后部‘断后’。
斩断射雕儿对本军的追踪,但在胡虏大军赶到之前快速打马离去。仗着速度20%的加成,屡次断后的左营后部每每都能成功逃脱大队胡骑的追杀。
伊利目单周身的寒气更重。天色已经发暗,太阳完全下山。再有个一两刻钟绝对就是夜幕了,若是自己还这样无法掌控到汉军具体行踪,他们在前面打个埋伏怎么办?
夜战,那可不是人多势众就能行的。他相信自己军实力雄厚,但是他绝不相信自己能完全掌控住全军各部。两万人的队伍。伊利目单本部七千来人是主力,秃发岐龄的两千多败兵是补充,然后就是三支部族武装,整整五部五支兵马啊!尤其是,剩余四部还都是之前根本就没有与自己有过往来的所在,骤然遇袭自己就是喊破嗓子也屁用没有!
如果说祝彪军的左右营磨合已经在50点以上,那么伊利目单的五部磨合就绝对在30点以下。
这也是祝彪能够用小的伤亡代价击破伊利目单军的最大凭持!夜色的掩护那就是上天的恩赐。
“分兵――”伊利目单下了如此决定。秃发岐龄败军走在最前,伊利目单督领着自己本部走在中央,三支部族武装落在最后。
虽然没有了两万骑兵碾压式的浩浩荡荡,但是这样一来绝对能做到万无一失。
“分兵――”那天色暗淡之后,看着天边挂起的弯月,祝彪口中同样蹦出了这两个字。
“左营伏兵村庄之后,全力一击,争取在胡骑主力未赶到前打垮胡骑先锋,然后赶着他们往后续的胡狗主力上撞。刑大人,你们十三人全部留下配合左营行动。乱军中,以击杀敌将为第一位,搅乱胡骑指挥!…………”
“诺――”上午三战,下午一战,四场战事没有让左右二营兵将疲惫欲死,而是那历经磨砺的锋刃,沾拭过人血后更加锋利。
天色已经黑了,是与背后胡骑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追,给我追……”火把一支支点亮,追逐来的胡骑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条火龙。当头的银环胡将不住的催促着手下兵马。被伊利目单安排了这个差事,他就已经全破上去了。
只要追上汉骑,不管输赢不论后果的打上一仗,缠住一缠,那任务就是完成了。所以他丝毫不顾及马力,两千多收拢来的败军如今个个把战马速度提至最高档。
他们与中军伊利目单本部的距离也逐渐拉开了十里以上。
“杀啊,杀啊,杀死汉狗,为万骑长大人报仇――”
“杀呀,杀光胡狗,一个不留――”
在郜县县城北郊十余里处的地方,准备妥当的左营终是跟疯狗一样追来的胡虏前锋撞到了一块。
没有任何意外,全营被附加了属性增幅的左营,兵力、战斗力乃至战斗意志,无一不压过对面的敌人。
如果只是这两部兵马的单挑,任何人都可以洗洗睡了,汉军左营绝对能以压制性的实力赢得胜利。
但是,这一场仗不是还有更多军力没有登场的么。伊利目单的主力距离战场只有十几里地,前方的厮杀声传来之后,伊利目单立即下令全军疾进。
数万只马蹄践踏在大地上,夜色蒙蒙,滚滚的轰鸣声响彻天地。
同样是战场的边缘,距离战场五六里地的正南方,祝彪带领着自己剩余的军力悄无声息的注视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胡骑的前锋果然糟糕的很,两刻钟,最多两刻钟时间左营就能将其完全击溃。
但是十几里的道路根本不用胡骑常备军赶上两刻钟,战事刚刚进行到一刻钟多一点,伊利目单的大军就已经来到了胡骑先锋的背后。
援军的到来令秃发岐龄部败军低沉的士气重新鼓舞了起来,他们被左营杀的不住倒退,但总算完成了任务。缠住了汉骑!
“将军……”罗亚修兴奋地看向祝彪。胡骑的中军要参战了,那他们右营是不是也要上马了?
“全军上马,闹出点动静来――”祝彪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不知道他在这个方向擦起一点火花,伊利目单的大部队还敢不敢加入战场。
“万骑长,不对啊。北边有动静……”
几千人的响动声,只要不是特意压制,就算是边上有一个殊死拼杀的战场,也是能很轻松传到了胡骑中军的耳朵里去的。
伊利目单双瞳缩了一缩,鹰一样锐利的眼神看去北方。五六里的距离,还有夜色的掩护,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内心里,一股冰寒的威胁感无可抑制的升腾了起来。
如果自己没有察觉,全军立刻杀下战场,被汉军另外的部队腰间屁股插上两刀,那可就不是一般的麻烦啊!
汉军的单兵战斗力不俗,乱战的话吃亏的绝对是自己!
把祝彪此行的最终目的想的太简单的伊利目单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眼中对汉军极其有利的乱战,是祝彪一直以来都全力避免的。因为在夜深的时候祝彪还要领着兵马杀到北陵郡城下呢!
现在就打一场乱战,那兵力损耗会高达什么程度?即便击败了伊利目单后,他还能剩几分实力?
两方战略目标定位的不同,造成了两边统军之将思维上的考虑点的绝对不同。
“传令后军,迅速赶到,要快――”伊利目单点出了两支千骑前去战场支援,主力继续不动。同时下令后军的三支部族武装迅速赶到。
两支常备军千骑的增援让已经一面倒的战场形势有所改变,但是左营的优势依旧不可动摇。
这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伊利目单来说都是煎熬。战事才刚刚开启,可是关乎战争走势的关键一步却就要来临。那就是下一步,能走出个怎样的结果,就直接关乎着这一战的最终胜负了!
ps:这一章写的很不好,我自己都没感觉。下午四点回的家,一个字一个字憋出来的一样,现在都八点了。
不过,昨天已经二合一了,今天说什么也要六千+。下一章熬夜写!
二百六十六章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
“轰轰轰……”万马奔腾,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胡骑的后军赶到。
伊利目单两眼一凝,手中大刀指向,朝向了漆黑夜色中的北部。他要带引中军本部往北冲,而赶到的三支部族武装,一支掠阵,两外两支左右包抄战场上的汉军两翼。
战场的南面。
“军侯,胡狗的军队都到了……”
“放马,冲阵――”冯恩江一点不带犹豫,更无半分迟缓,手下钢刀往下一斩,一刀就削在了身边一匹高大公马的屁股上。战马仰头一声嘶鸣,大群大群已经进入了安静状态的战马纷纷惊动。
这匹高大的公马可是马群中的一个头马,它的躁动足以让周边的一群战马不安起来。而且仰头嘶鸣的头马还不止它一匹,南边这里的大群马群里,可不是冯恩江几个人就能让这几千匹战马安静下来的。
那需要不少的人手,祝彪拨给冯恩江的羊马好手足足有**十个。这群人平日中都是不愿伤到战马一根毫毛的人,但是现在,那是有多大力气就用多大力气狠抽在马臀上。
“昂昂昂……昂昂昂…………”
一批批头马昂头高鸣,冯恩江等人的引动下,几千匹战马雪崩一样如一股洪流冲向了战场边的胡骑大部队。
先发制人!祝彪吩咐过冯恩江的,只要胡虏后军一赶到,就立刻策动马群冲击胡骑主力。反正他们军的战马很多很多。都人手三马了,浪费下几千匹战马也不是不可接受。
战马在北汉是珍贵的,但也绝不像他前世地球上的中国古代时期那么宝贵。至少,在祝彪眼中,几千匹战马远远没有一曲精锐的性命来的价值更高。
这是一个很出乎人预料的策略,如果没有夜幕的掩护,是绝不可能成功的。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举动。给伊利目单带来了人生中的最大的一次失利。他被迷惑了,或是说当南面几千匹战马群群奔腾的时候,那巨大的动静当下让他他脑子里忘乎掉了北面,下意识的就高声吼叫着调整了自己中军的兵锋,把利刃对准了南面漆黑的夜色。
几里地的间距对于狂奔的战马来说真的很短暂,伊利目单都才将中军锋锐调整好,重重地黑影就已经隐隐可现。冯恩江还带领着一半人手冲在最前。乱舞着刀枪。
而这紧迫的节点,也是让伊利目单脑筋绷得紧紧的。完全没时间去考虑这可能是一记虚招。
“长生天的勇士们。举起你们的弯刀,随我杀啊……”
四周火把的照耀下,伊利目单高高举起手中的大刀,一声令下五千余胡虏常备军策马飞驰,呼杀声一瞬间都压制住了旁边的战场。
“准备――”伊利目单中军动身的时刻也就是祝彪右营动作的开始。“哒哒……”战马轻轻催动,马匹漫步开跑。
瞬间造成的响动让远远地正与镝锋交战正酣的射雕儿无不惊呆,他们可都是侦查上的老手。真真假假一双耳朵就能辩的清楚。他们是领了伊利目单的命令,要搞清楚北面具体情形的。可撞在了汉军镝锋较之的大网上。只是才耽搁下一刻钟多点……
“杀啊――”祝彪大声吼叫着。背后掩杀,不是悄无声息的来到敌军背后一阵袭杀就会得到最好效果的。一些时候要先叫嚎出来,让毫无准备的敌军瞬间慌乱,再杀进敌群中去才会有最佳战果。
今日的一战就是如此。胡骑三支部族武装,一支还在掠阵,另外两支都已经展开行动了。夜幕中散乱无章的阵型敞开着侧面对向了冲锋中的右营。
“锥形战阵――”开启。
“穿刺――”技战术开启。
一刹那两道光环上身,让右营的战斗力直接飙升到一个‘夸张’的地步。
毫无准备的部族胡骑连忙调整阵型,松乱的军势就变得更加松乱。
冲锋下的右营势如破竹一样从这群慌里慌张的部族武装中一窜而过,祝彪为首的尖锋完全是挡者披靡,其胡虏整个军阵无有意外的被一分为二。
突然杀出的右营就像是一柄尖刀,剥开了部族胡骑后又继续砍进了战场里,从中部斜着杀入,齐齐的把战场胡骑的右下角给切了下来。
“赶着他们往前……”
训练、磨合都有限,连冲两阵后右营的锥形战阵当场破功,可是趁着‘穿刺――’技战术最后的余晖,右营将士的单兵作战能力依旧远远强过胡骑。不管是部族胡骑,还是常备军。
掠阵的部族武装首领呆住了,祝彪击溃了一部部族武装后,插进了战阵里,这让他就是想救也救不下。而等到右营堆着败军直直往伊利目单的中军后尾冲去的时候,一股透心凉的寒意令他骨子里都打颤。
――现在混乱中的伊利目单部,若是被这群败兵给直直撞上,今夜可就什么都完了!
“杀,跟我杀――”
为首的部族首领举起狼牙棒大叫,带着手下三千来兵力微微绕过一个小圈,学着祝彪的战术也斜斜插向汉军的左翼。顺利实施的话,还能兜一些后尾。
“调头,快给我调头――”
伊利目单大刀连连挥舞,鲜血哧溅,周边拥挤着的三匹战马当下倒地。脖颈收到重创的它们连哀鸣声都发不出来了。
冲过来的胡骑虽然没料到,自己的对手竟是大群大群的马匹。就算背后重新暴起汉军响亮的喊杀声时,伊利目单也只是以为祝彪将不多的军力更加分散了呢!
现在几千匹乱撞的战马与五千来常备胡骑搅合在了一块,尤其是两边的前部,那是勒马都不及。一些当先的常备骑兵都被冲过来的战马给‘两败俱伤’的撞到在地,愣生生的添了好几十伤亡。
之前冲锋时舞刀弄枪的冯恩江等人,这时候早就退到了最后。
“左部跟我来,杀啊――”陈孟仁高声呼喊着,右营军力一分,七八百骑随着陈孟仁的身后调整马头,策马冲击向了杀过来的部族胡骑中。
一比四的悬殊兵力,但陈孟仁无有畏惧。
一切都在按照祝彪的剧本进行中,虽然最终的结果还没得出,可是胡骑是按照祝彪的设想走的,这就是‘谋算’,也是‘庙算’。
不成见兵书有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
在祝彪‘庙算’的各种猜想中,胡骑有可能直接撞进战场,全军!也有可能分兵两半,一半进战场,一半往北来;还有可能是现在的这种模式,等后军赶到。祝彪也都想出了相应的对策,比如说第一种――胡骑中军全军杀入战场,那祝彪就会按捺到胡虏后军赶到,然后冯恩江带着马群先向他们冲去,随即他再领着右营杀下……
一个军人,当他感觉到敌人的一切行动都在己方的盘算之中时,那是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的。
陈孟仁的左部就是如此,以一敌四,却还是人马如骄龙,瞬间接触的冲杀中杀的部族胡骑灰头土脸。
虽然兵力的优势让胡骑再度围拢了上来,但是左部的表现,也非常好的说明了此战中汉军将士的战意。
“右部,跟我杀――”左营朱朝宗部下一军司马,就跟陈孟仁的表现一样,在部族胡骑蜂拥杀向左营右胁的时候,当仁不让的带领着本部抵挡了上去。
同时间,左营剩余的四部也纷纷发狂一样猛烈冲击着正面胡骑,在这一场左右两营的内部比试中他们已经落了下风,右营击破了一支部族胡骑,切开了战场上的常备胡骑,抵挡了掠阵的第三支部族胡骑,然后还要追赶着胡虏败军冲击胡骑主将的中军,一决此战胜负。他们左营抵挡住了第二支部族胡骑,可要是连猛然遭受重创的战场胡骑都打不过,让他们给祝彪捣了乱,那左营的上上下下就都要没脸见人了。
两千来秃发岐龄败军,加上伊利目单两支千骑,拢共战场胡骑也就只是四千人。左营绝对有实力击败!
现在始终趋于下风的战场胡骑又被右营劈掉了一角,军阵更加混乱上三分,左营不再接再厉,一举击溃当面之敌更待何时?
要清楚,祝彪给朱朝宗的命令,可还有扫荡第二、第三,一左一右两支部族胡骑的任务的。
他们肩上的重担也不轻,这击溃当面之敌就是第一个!
“万骑长,军队都乱了。”银环牙将焦虑的向伊利目单禀报。
冲杀在前的伊利目单是把自己整个精锐牙兵都带进了马群中,后面跟着还有源源不断地胡骑,前堵后挤,那有那么容易调整方向。况且眼下还是夜幕中,伸手不见五指的,天上月牙的微光弱得很。
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右营的攻势,太迅捷,太猛烈了。连破两阵都是一刀切,转眼就出现在了本军的背后,让知晓受骗后就已经开始慌乱的军心更加慌乱和动荡,人人都想调整好马头迎接汉骑的冲击。
而给他们带来第一波冲击的又偏偏是他们的族人,是自己人。这种情况下全军若还能保持一致,保持军令指挥畅通,那胡骑的常备军都已经马踏六国,可以直逼中原大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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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七章 一生的荣耀!(求订阅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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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皮帽,翻毛的皮甲,周身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臊味。【高品质更新.】
胡骑阵中,伊利目单不远处的地方,火把的阴影下显露的赫然是刑天笑那一张脸。手持弯刀,与周边的胡人相比,他唯一的不同就是左臂上扎着一条雪白的布条!
一双眼睛不带杀气的盯看着伊利目单,让伊利目单感觉不到一丝警觉,这可要比杀气毕露难多了。
人的第六感知是很奇异的,很难形容的。对于危险,尤其是杀气,任何一个武功有成的人都异常的敏感。
伊利目单武艺拿到江湖上虽只能算是一流好手,但是一流高手也不是遍地的白菜萝卜随人踩,不然的话九曲剑派还那么宝贵内门弟子和核心弟子干嘛?这已经是江湖力量的中坚了。成名以上高手,那是顶层力量。
而且他身边还有两个红袍法师,刑天笑只有一击毙命的机会!
“噗嗤――”祝彪长枪当做了大刀用,锋锐的枪刃一扫卷飞了三颗胡骑头颅。现在战场上错杂相交的战马成了汉军将士最好的凭借,骑兵可是很少能像步军那样轻轻松松的四五人同时围攻一个的,战马隔开了他们的距离。而单兵相交,属性增幅在身的汉军无往而不胜!
“六哥,这仗咱们赢定了……”祝忠满身都是鲜血,但绝大多数都是敌人的,实力都还没有晋入二流的他和祝仝以及祝明三人。在规模越来越大的战场上,性命越来越不保险。
可是祝明除外,生性就有股子血勇悍气的祝忠、祝仝,的半点不愿接受祝彪任何私心上的照顾,两人不愿给祝彪丢脸。同时也因为这股血勇悍气的支撑,他们的实力才会在这半年多些的时间就突飞猛进到三流中上阶程度。
没有系统在身,也没有灵丹妙药支撑,二人进度能有如此巨大。祝忠、祝仝经历的一场场生死考验,沙场磨练,绝对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还要再加一把力,打垮了中军,才是大局已定!”
“冲锋――”祝彪扬枪高呼,同时技战术再次开启!
不过,不同的是祝彪将本次增幅范围笼罩缩小到了。只有身边的亲兵曲和祝忠带领的这一曲锋锐上。
十个马位,八个马位……三个马位……
汉军又一次的猛然发力让刚有所整顿的胡骑又一次乱作了一团。而趁着这个机会。刑天笑慢慢靠近向伊利目单。
“轰轰……”
胡骑纷乱的军阵中突然响起两声剧烈的爆炸声。黑夜中谁都还可以看到那两朵骤然升起的焰火,在夜色里是那么的耀眼。
措手不及的伊利目单三人当下中了招。两个红袍法师被爆炸火焰烤的面目焦黑,狼狈的掀倒下了马来。最惨的伊利目单,两颗霹雳弹的中心照顾下,伤势最重,喷吐着鲜血甩飞出了马背,三匹战马当然也就全部倒地哀鸣。
两名红袍都是成名级高手。也就是贯通了任督二脉的人物,危险时刻内力护体。像霹雳弹这种大范围打击暗器,对他们效果很小。而伊利目单。虽然也是一流的身手,但是察觉到危险到调集内力的中间,这也是需要一点点时间的。霹雳弹的威力对于一毫无防备的一流高手而言,只要不炸着如‘男人第三条腿’这样的要害位置,命是夺不过去的,可是吐血就是必须的了。怀远郡城城头,败亡的那些黄袍法师可也都是霹雳弹配合着劲弩联合绞杀的。
“死来――”火焰闪耀,电光火石中,刑天笑的身影一闪而逝。
“万骑长,万骑长……”
“快救万骑长……”
“快救救万骑长……”
“呼――”呼啸的法杖去势沉重的击向刑天笑的背心。
“噌――”明亮的刀光也快如闪电样斩向他的脖颈。
刑天笑视而不见,他的眼睛中只有半起身拿手招架的伊利目单。
“咔嚓――”骨骼碎掉的声音,仓惶招架的伊利目单当然不是刑天笑大力鹰爪的对手。
火把照耀中,鹰爪一现,已经死死扣住了伊利目单的咽喉,不留慢点余地,使劲一扯。
鲜血哧溅,鹰爪恍如鬼爪,伊利目单的脖子被直接撕开了一半,颈椎都粉碎粉碎了。
间不容发中右臂一扬,锋锐犀利的弯刀被五指鹰爪紧扣,僵持在刑天笑眼前进不得分毫。但是背后的法杖他再也没第三只手去抵挡了,甚至连聚凝内力的机会都没有。
“噗――”杖头击中背心,刑天笑一口血吐了出来。纵然他比后者实力高出一个层次来,内力聚不来也绝挡不住这重重的一击,不由得剑喷口血来,身受重伤。
“霹雳弹真不给力,挨了两颗炸,敌将还能还手……”咽下喉中的一口血,刑天笑嗖的一声窜进了重重胡骑当中。
“敌将已死,杀啊,杀啊……”祝彪不失时机的大声鼓气。而他身后的汉军就更不用说了,黑夜中的两朵焰火,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根本无须祝彪特意鼓气,一个个战意就暴涨到了顶点。
伊利目单的死给胡骑一沉重一击,混乱的胡骑中军彻底乱了套了,但是当汉军几千人齐声大喊大叫的时候,受到影响的可不只是祝彪当面的胡骑中军。
左营的当面之敌,就先一步较之中军溃败了。秃发岐龄的败军和两支千骑里的铜环、银环本就被刑天笑等人杀的不少,之所以还能勉力维持,完全是靠着背后伊利目单强大的军力作支持。
现在,连伊利目单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挽狂澜于既倒的呢?逃吧!最后的一丝军心散去。四个分战场中第一个败阵的胡骑部队出现。
随后就是胡骑的主力中军,然后掉过头的祝彪和朱朝宗分头击向左右两胁,让两胁汉军弱胡骑强的局势当下翻盘,同时两部部族胡骑的溃败也给这场双方军力小三万人的战争划伤了一个结束的句号。
“叮,战争结束。系统评价――大胜!”
祝彪以一千二百人的阵亡为代价,击杀了胡骑前后四千三百人。如果他愿意策马追击的话,那么可以肯定的是,四千三百斩获再往前翻一翻是绝对的。
可惜他现在需要立刻整顿兵马。需要抓紧时间恢复、休息,杀入十万胡军的包围圈,现在是最后的空暇了。
经验+50%,这一仗加上阵上杀敌说的,祝彪得了近4500点经验,放在60级以前,轻轻松松的可以升上两级。还有不少的富裕。但是现在,他仅仅是从62级升到了63级罢了。
当祝彪级别升进60以后。61级5000点的所需经验亮瞎了他的两眼。2000到5000的差距,这完全是跨层次的飞跃啊。之前祝彪打一仗升一级绰绰有余,现在,三战、四战,两仗合一起,才能将级别上推一级,加上现在又有了4500的经验值。就再上推一级。虽然20个数值点是一直留在系统上的。
不过他内心中还是有丝高兴地,升级经验带来的郁闷被这一战中的‘五荡五决’。一扫而空。
明明只是一场仗,祝彪看着任务栏中‘九荡九决’的进程。惊喜的有些发呆。难道就是因为两万胡骑分成了前军、中军、两翼和后军五部,分前后加入战场,自己击败了他们,才就‘五荡五决’?
很搞不清楚,系统里也无说明!祝彪脑海里只能自我脑补。
不过当祝明打马跑到他身边的时候,祝彪的神色当下肃穆了起来。
“重伤不能战者有多少?”肃穆的神情不住的有波动闪出,祝彪没办法平静,‘重伤不能战’五字让他想到了一边正默默疗伤中的刑天笑,这个大高手的伤势让他揪足心。
“五百人左右!”祝明沉声答道。他没有受伤,甚至连身上的血迹都不多,但是脸色阴沉沉的。因为他清楚,去掉了这五百人后,祝彪手下的军力就只有七千了。七千人冲阵十万敌骑!!!
“另外史大人也挨了两刀,无法再战!”史大人,史蒙。
“你随着这批人一块走,挑选一队老人,路上护住史大人。”祝彪眼睛中仍然尽是坚毅。但是七千人冲阵十万,危险太大,祝明又不同于祝仝和祝忠,还是先走的好。
“明白!”祝明点了点头,他现在并没有具体领军,留下来也只能单单的作为一名战士,三流的身手没多大用。
倒不如保住史蒙退回溪云去,既照顾了史蒙这个军正,也保下了自己。毕竟战场往南不多远就是郜县县城,一群重伤员回去,若碰上城里放胆出来的敌骑,可就真的亏了史蒙了。
――――――――我是分割线――――――――
余明往北陵的道路上。
李辉祖在一辆四乘拉车里继续看着地图盘算着,外面突然想起了急报声:“禀大帅,前方发现祝将军部伤兵!”
“什么?!”黏着镇纸的手指一僵,李辉祖倏然一惊。“快宣!”
“诺――”
“小的李朗,祝将军麾下左营前部都伯,见过大将军――”少了一只臂膀的李朗,还是忍着疼痛像李辉祖行了一记军礼。
因失血过多而白的发青的脸庞,昂扬着坚毅的斗志。
“四战四捷?”李辉祖呓语着。
李朗神情激动高奋,跟随祝彪此次出战,那是他从军入伍来最光荣最荣耀的一次战事,虽然他自己掉了一只臂膀,今后的生活都难。但是,今后的艰难磨灭不了他此刻的荣光,一日四战,四战四捷,纵横百里,无有敌手。这是他一生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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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八章 军情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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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轰轰轰……”
夜色中,原本寂静无声的北陵城外突然间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
盛腾芳连忙披挂而起,拎起方天画戟走出帐去。深夜里尽是骑兵的胡虏很难进攻军寨,但是只要有一点可能,他也不得不防。
当初杀到城下的五万兵马眼下就只剩下三万多了,粮草、医药早已耗尽,非是军中马匹还多,军寨里又挖出了三眼井来,这支兵马早就覆灭了。
“将军,胡狗像是往外去的……”值夜的一名将领禀告向盛腾芳。
“全军戒备――”盛腾芳粗黑的脸庞上闪动着誓死的不屈。右手紧攥方天画戟,肌肉虬结的胳膊粗大了一周。
或许胡狗的目标不是本军,但是乌维驮竟然从包围圈里抽调两支万骑出去,那牵扯可就大了。盛腾芳的一声令下,寂静的汉营立刻沸腾了起来,一支支火把燃起,一口口刀枪闪烁……
北陵城中,被盛腾芳臆想中的乌维驮,此刻刚刚结束了一场雷霆大怒,房间里的设施全被砸的一塌糊涂。他要被气疯了!
前前后后,五战,四万军力,竟然是一日中被万余汉骑尽数击破,难道长生天不眷顾大胡,眷顾起了汉人了吗?
“自己丢不起着脸!”怒火三丈,乌维驮气的要发疯。
秃发岐龄不死,乌师回过头来同样也饶不了他。屋子里摆设被砸的烂渣渣的。这时候别跟他讲什么‘喜怒不形于色’,讲‘气量如海’,他不需要讲这个。
牙兵、仆人们屏住呼吸一样小心的收拾屋内破碎的物件,唯一还完整的床榻中,一个**的女子瑟瑟发抖,惊恐的看着如是一头怒狼的乌维驮。
北陵郡,八万汉军踏入了北陵郡。
以寡击众的他们此刻已经没有半点惧怕之心,李辉祖将祝彪的事迹传扬开来。八万本就彪勇的汉军就更是如狼似虎了。军阵也更加的气势如虹!
李辉祖抛开了半路上自己一直琢磨着的地图,跨上一匹周身墨黑四蹄雪白的名骏――乌云踏雪,平棱紫金锏吊在手中,策马在全军中心,就只感觉军兵的士气一股胜过一股的向上翻涌。心中都笑开花了!
不过更让他心花怒放的是,当八万汉军步骑遇到五百马都骑不稳的重伤兵时,祝彪五战再破敌军两万的捷报。就像是一股强心针,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撼振奋的同时。也个个肾上腺也在猛增激增。
五战五捷。破敌四万,连李辉祖都想要大声叫好。在全军即将进入大战的前夕,有如此激励人心的消息传来,那简直是天佑大汉。
“将士们,祝将军已经带领着七千余部杀向北陵郡城下,杀向十万胡骑的包围圈,我们――。应该怎么做?”
“杀,杀。杀……”
祝彪所部今夜里就算没能搅乱胡骑的包围圈半点,他能将主力军士气激发到如此一个高的程度。李辉祖也心满意足了。
“杀――”
…………
五十二辆马车运载着伤员们远去,祝明带人随从护卫。不知道多少重伤员在马车中泪流满脸,他们被八万大军列队迎送,这样崇高的礼节真是让人战死沙场也笑之如饴。
…………
“杀啊,杀啊…………”
两支铁骑高声呼叫着,却在相接处的瞬间,一支偏离的道路。祝彪将自己100点的统帅发挥的淋漓尽致,就算全军训练刚及格,磨合还不及格,也是遛猴一样擦着呼啸而来的胡骑,施然而过。
“追,给我追――”阿那穹奇两眼恨得都要瞪出眼眶。祝彪这个债主他是满心的恨意,可现实却如此的难堪。
“快追,快――”都仑高声吼叫着。乌维驮这次派出的两支万骑,那跟祝彪都是老大的渊源了。
可是在这郜县、新丘两地之间,阿那穹奇和都仑愣是堵不住祝彪,已经发狂一样全军策马狂奔状态的汉军,20%的速度加成可是足以轻轻松松的撇开他们,刷玩他们的。
朱朝宗现在已经不去考虑战马速度怎么猛然的加快一截的事情了,这种万军万骑擦边而过的挑逗和刺激,让他整个人似乎都小了二十年,回到了双十青年时候的轻狂。
这种现象可不止他一个,看看军中那一个个扯着嗓子大吼大叫的士卒兵将,祝彪乐呵呵的笑了。
如果敌军只有这两支万骑的话,今夜里他非遛死了他们不可。但是这是不可能的,祝彪所部前进的方向是不会变的。
拉着两支万骑近乎扯到了新丘县县城下,祝彪引领者七千骑军掉头南下,像是一支利箭直直的朝着北陵郡城冲下。
50里,30里,20里,10里……
想不到,包围圈剩余的八万多胡骑的万骑长虽然知晓了进入北陵的这支汉军一日内变态般的战果,可是他们还是料不到,连续打了五战的汉军竟然这么轻松地摆脱了阿那穹奇和都仑两部的围追堵截,径直的向着包围圈从来。
从营帐外围值夜的射雕儿发出警报,到奔雷滚滚的汉骑杀到近前,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的时间。这还是因为在冲阵之前,祝彪再度下令全军――换马。
所有更换下的战马全被遗弃在当地,三匹战马也被减负到了现在胯下的最后一匹。
“弟兄们,跟我杀呀――”
祝彪策马全军最前,又一次亮相的锥形战阵和冲锋技战术的开启,令冲锋下的汉军直接破开了胡骑的第一道防线。
“叮,b阶任务――十荡十决完成。”
“奖励:经验+1000,钱财+200金,b阶兵种令符碎片(1/3)+1,中阶兵法秘籍――天狼阵+1。”
祝彪没有被这丰厚的奖励所吸引,与‘克复怀远’这个任务相比,十荡十决里,经验、钱财的奖励足足翻了一倍。更别说天狼阵了!
西北望,射天狼。一代军神霍去病的所遗阵法,速度+30%,攻击+30%,这比锋矢阵都要来的强悍一筹。虽然两者都是中阶阵法。
可是,与霍去病惯带精兵一样,天狼阵的开启要求是士兵80训练,80磨合。它再好再华丽,这个档口祝彪也只能将之束置高阁。至于已经凑齐了的三块b阶兵种令符碎片,现在祝彪就是兵种进阶了又如何呢?那又不是s阶兵种令符,他可以立马拿来升级骑兵。
乱军之中黑色宝马半立而起,一双前蹄重重的踏向跟前这个被打下马去的银环胡将身上。祝彪来不及看这吐血而死的银环胡将一眼,手中持着长枪上下翻飞,轻松的将围在周边的几个胡虏放翻在地。
策马从那银环胡将的尸体上穿过,落下的少许距离随着黑色宝马的飞奔而起转眼间消失不见。
“孟蕤干得好,继续杀――”锥形战阵在这第二阵中就已经散乱,低训练低磨合,真是坑爹。而奔涌而来的胡骑也是一大关键。
策马赶上的祝彪正见孟蕤一刀把一个银环胡将斩落马下,拦在前面的百十个胡虏骑兵随着那银环胡将的落马立刻慌乱大起,散去了近半。
孟蕤一夹马腹,坐下黄骠马立刻前窜两步,闯进了胡骑当中,“此乃卑职该尽之职,义不容辞!”
祝彪眼睛一抽,旋即也撞入了胡骑当中。
点钢枪流星暴雨,涌上来的胡骑如是收割下的麦子,一排排倒地。
但是胡骑的这个包围圈真的是部署森严,一改往日胡骑营地空挡无碍的旧貌,里面栅栏林立,伏路穿连,大营之中还立有小寨,各有银环胡将领衔,把中间的汉军围得跟铁桶似的。
然祝彪所带领的这七千骑战意都已经激昂到了顶点,状态栏里士气值直逼满点100。一日中的五战五捷,让他们个个嗨到了极致。
俗话说,一人拼命百夫莫拦,万人效死天下横行!
初入胡骑重围中的七千汉军,就是这么一个道理。现今士气高昂的他们,没有将面前十余倍的敌人视做死亡之途,而是一种充满自傲的情绪激荡着他们的心里。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这么冲向十余倍敌军的!以一当十,天下骁锐。
当然,祝彪知道,随着战事的进行,随着兵锋的钝挫,随着战死将士的越来越多,激昂的士气会逐渐回落。毕竟这是一支他刚刚接手的队伍,这些士兵不会向胡虏投降,而回慌乱的外逃或是拥进包围圈中心的盛腾芳部营寨里。
但是,那一切都是以后,现在,是现在!
“杀啊……”
“顶住,顶住……”
金环、银环,胡将们的叫嚣响彻战场。但是黑夜里,夜色当头兵马调度又怎会像白天一样迅捷灵活。
他们还有中心的三万来汉军需要围困呢!
“咚咚咚――”
包围圈的中心汉营,传来了震天的擂鼓声。这是盛腾芳召集全军的号令,同时也是为祝彪部的突杀擂鼓助威。
盛腾芳雄壮的身躯劲气四溢,豹眼睁的如同环铃大,他内心有股预感,按照他对李辉祖的了解,这今夜里的动作绝不是一骑汉军单单的来冲阵……
还有后手,还有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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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陵郡城。
“报――,报――”
“大王――”
“军情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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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九章 火晶
“汉骑已至20里外――”
乌维驮跟前,报信的射雕儿大冬天里也急的满头是汗,而乌维驮本人更是被这一消息若晴天霹雳打中了一般。
“大王,速速点兵迎战啊……”
“大王,不能让汉狗杀到城下呀……”
包围圈中的混战,盛腾芳全军已经投入了反击,而不再跟最初开始时那样只做牵制了。
黑夜中,步军对骑兵,前者若被后者抄袭,那绝对是一大悲哀。可是两边正面对战,都有准备的情况下,黑夜里就是两军全部的悲哀了。
三万来奋力搏杀的汉军至少牵制了五万胡骑,后者可不敢让汉军杀透重围与祝彪部相接连了,因为步骑结合下的汉军会更难对付。
北陵郡城下的大包围圈已经形成了两个小包围圈,一个圈住了盛腾芳部,两边厮杀暂时还没分出个输赢;另一个五万骑群群围住了祝彪所部,阿那穹奇和都仑两支万骑都已经从后面堵住了汉军的退路。他们先消灭了汉军骑兵,再去打盛腾芳,这一战略十分清晰。
如此关头,又有汉骑杀来,可不就是一麻烦事,还是大麻烦。前来的汉骑若是能有五万人马,今夜可就真的危险了。
“呼……”大手一扬止住了周边诸人的口,乌维驮问向射雕儿,“汉骑有多少人马?”
“夜色里小的们探不轻,但至少也有两三万众……”
“嚯……”乌维驮和身边一班人齐齐松下了一口气。两三万骑好。两三万骑好!
“传令阿那穹奇和都仑,让他们两部立刻南去迎敌。告诉尸逐柯比,黎明前我要见到汉将的脑袋。金狼军全体戒备,时刻准备出战――”
北陵郡城胡骑兵马有很多很多,但是扣除了包围圈的十万骑、各县守军以及被祝彪陆续击败的各路军马外,眼下乌维驮能够调集的军力真的是屈指可数。
金狼军除外,秃发岐龄和伊利目单两支万骑本就是驻守北陵郡城的主要力量。现在第五战里被祝彪完全击溃的伊利目单所部,虽然总体伤亡不大,但是黑夜中慌忙逃窜。不辨南北。除一小部分运气不好的被李辉祖大军张口吞吃掉,一小部分运气好的跑到了郜县城下和北陵郡城,大部分人还都晃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
如果那一万五六千骑能够全部归拢到乌维驮帐下。他现在肯定不会直接调令金狼军。只有一万人的金狼军是乌维驮的牙兵,是他最直属最亲信的一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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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杀――”包围圈中,唯一震彻人耳的就只有响亮的厮杀声。
一杆方天画戟在手,盛腾芳不愧是北汉军内有数的悍将,南方增长法王坐下剑仆刀奴齐齐出手加上一名金环胡将和一名红袍法师的策应,也仅仅是抵挡的住那杆翻江倒海的画戟。
这是一个凭借勇力杀上位的猛将。老天爷给人打开了一扇窗户,同时也会关上一扇窗户,盛腾芳武力强悍,军略一般。不得不说。天下军伍一个样,少有武艺出众军略通神的两全之将。
“轰……”沉重的画戟戟头砸在了金环胡将的狼牙棒上,对比方天画戟狼牙棒更是重兵器,但在武侠的世界内力至尊,狼牙棒咣当一下被荡开了两次多高。二人单独交手的话。金环胡将下一招就要挂了。
盛腾芳却来不及收割战果,一刀一剑一法杖已经向他要害打来。
“哈哈,调兵了,调兵了,大帅果然还有后手。狗杂碎们,今夜该爷爷狠出口气了――”挥动画戟荡开兵刃。盛腾芳却无半点灰心和郁闷,朗声大笑着。
因为胡骑调军了,震天厮杀中他也能听得到两支万骑移动的声音。李辉祖果然没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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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刑天笑扭断了一个黄袍法师的脖子。
大批的天神教高手进入战场,随他一同来的十名铜鹰锐士现在都折掉了一半,而之前的五战里,他们可是没死一个的。两名银鹰锐士也都像他一样挂了彩,战场越来越拥挤,身法越来越不好施展了。
厮杀了这么长时间,汉军如虹的士气开始消退,士气值降到了91。同时骑兵冲锋的空间越来越小,杀开了一层胡骑,还有一层挡在眼前,祝彪手下的锋锐终于钝挫了,杀不动了。
周遭的胡骑拥挤着祝彪所部,不觉间如箭矢冲进包围圈的祝彪部,现在已经团成了一团,堆成了一堆,变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
锥形战阵想都不要想,冲锋、穿刺,祝彪也只敢小规模范围开启,一两个曲,一两个部,体力消耗殆尽的亲军现在都已经缩进了‘圆’的圆心里全力休息恢复起来了。
不过没有了这两样最长使唤的‘杀手锏’外,祝彪阵法中还有方阵和圆阵,趁着阿那穹奇和都仑两部兵马离去,压力骤减的片刻,立刻组织全军摆出了一个完美的圆阵,当下后者的阵图就被开启。
防御+20%,攻击+0,速度-10%。战事进入了最难熬的阶段。
两部胡骑的离去和加上20%的防御,让祝彪部糟糕的局势有了一点缓松的势头。不过,形势依然严峻,胡虏毕竟五倍与汉军呢!祝彪手下现在只剩下了五千骑,还失去了对骑兵最重要的――冲锋提速空间。
可,就是这么一点缓松的势头,也让尸逐柯比的脸色剧变。
七倍于敌的军力绞杀汉骑,杀到现在这一步,胡骑每进一步都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汉军折损两千,胡骑折损是四千、五千。大量的伤亡都已经让他心头流血,现在两支万骑刚一离去,围在中间的汉军就要反弹,是的,20%防御的增加,在他眼中就是一种反弹。
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是他尸逐柯比的奇耻大辱,也是胡族士兵的奇耻大辱。
“压回去,把汉狗压回去――”气的怒发冲冠的尸逐柯比声嘶力竭的吼叫着。这样的耻辱他不能承受,难道五倍的胡族勇士还拦不下汉人吗?他不敢想象。
祝彪继续带领小部汉骑进行冲锋,寻找胡骑的空挡缝隙打反击战,一次次的突杀纵横最后的结果依然是被重重地胡虏死死拦住去路。
看向天空的弯月,时间会一点点过去的,自己已经竭尽全力了,剩下的就只有拼死力战,然后看李辉祖的手段了!
…………
“报…………”
镝锋的探报声远远传进李辉祖的耳朵,“禀大帅,我军前锋已与胡骑两支万骑交锋,距离北陵郡城仅十里。”
“命令贺彭二将,务必击溃敌骑,五更时分,本帅要兵临北陵城下。”
“诺――”
……
贺崎、彭伯生,与祝彪一个级别的领军中郎将,李辉祖八万步骑主力中两万骑兵的统领。
二将最初开始还有不忿李辉祖为什么宁愿相信乳臭未干的祝彪,也不信任自己两人,但是现在,二将对祝彪已然是佩服之至。因为一日之内五战五捷,万余铁骑破敌四万,这样的赫赫武功,他们做不来。
就算是现在,两万铁骑对战人数不到两万的两支胡虏常备万骑军,听到李辉祖的军令后,二人也必须拿出压箱底的非常规手段来,才能完成任务。因为现在时辰四更已到,距离五更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李辉祖的六万步军主力抵达北陵城下也同样需要时间,他们的确切时间只剩有半个时辰。
“轰轰轰……”
“轰轰轰……”
一颗颗霹雳弹在胡骑群中炸响,阿那穹奇和都仑瞬间变了颜色。
“杀啊――”霹雳弹的诸位中,两万汉军骑兵气势如虹,杀的心惊胆跳的胡骑常备军不住后退。
“汉人已经大规模装备这种东西了吗?”怀远郡城城头的记忆回荡在阿那穹奇和都仑的脑海里。这种连黄袍法师都可以威胁到的爆炸弹,用在小兵身上那还不是势若破竹?
胡骑阵型随之都松动了起来,阿那穹奇和都仑的部下,可是有不少是当初怀远之战里的老兵,虽然他们半途中就撤走了。
但是面对汉骑突如其来的‘杀手锏’,无疑要支撑不住。一支又一支的千骑军败下阵来,就算阿那穹奇和都仑二将亲自带领牙兵冲阵、顶上,也最终未能扭转落败的局面。
厮杀声消寂在夜色中,战场安静了下来,贺崎、彭伯生按时完成了军令。并借着两支胡骑万骑败阵的机会,纵马追杀了下去。
不需要李辉祖再给指挥命令了,他们也不会放过这一大好机会。追着这一万多胡骑败军直冲北陵城下。
落后数里外车队间的李辉祖叹气的摇了摇头,“这东西要是能普通点该多好啊!”火晶,天底下上那里找那么多的火晶来。这一次掏空了朝廷的家底,也不过凑够了大小十七块火晶,配出了百十来斤的**!
真是比黄金都贵,也比宝石都稀罕!
火晶那东西,就跟天外的陨铁一样,可遇而不可求。那是大匠师炼制宝器时,融化奇金怪铁时必备的东西。找遍十座火山也不见得能碰到一块的奇珍!
二百七十章 金狼军出难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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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北汉朝廷造出了**这项大杀器。【高品质更新.】祝彪当初献上汉王的配方这里建功了,而由此也能看出――宋雁南的眼力其实并不差。
但是,当祝彪从宋滢竹那里搞清楚她跟来的因由后,他曾很想亲口对宋雁南说一句,“**那玩意你就别妄想了,九曲剑派的家底玩不转!”
那原因之一就在于其中的第四种配料――火晶。
一种产自火山熔岩内的奇晶,也可以说是奇珍,焰火之精华。这个世界万年的历史中,每一柄名垂千古的武器、宝器的诞生,都离不开它的身影。
这是一种急剧助燃升温的晶体,科技并不发达的本空间,面对那些层出不穷的奇铁怪异金属,单靠这里的人力是根本炼化不了的,只有火晶才能帮助人类将那些坚不可摧的材料轻易融成水儿来。
现在世界里,奇金怪铁可贵可珍但不稀奇,稀奇的是火晶。没有这东西,你就是有天下第一的好材质在手,炼不动也屁都打不成。材质那还只是材质!不如一口铁刀来的更有实战价值。
祝彪最初的时候搞实验失败过,这个世界的法则跟他前世的大有不同,硝、碳、硫磺混合起来只能做烟花用,他也能表示理解。但是,这始终是一个结打在他的心里,终于一日怀远郡城中祝彪再次兑换出了一批霹雳弹、雷震子来,用当时已经巨有长进的‘侦查’技能,频频施展终是得出来**的配方来。
上等、精纯的硝、碳、硫磺这三样基本材质不变。多出了火晶这个祝彪想都想不到的东西来。于是乎他彻底放弃了自己搞**的心念了,火晶那玩意,可能就是易北候府也拿不出一块来。
同样打这一主意的九曲剑派就更荡汲了,他们门派里或许存的真有几块火晶,但是与其用珍贵无比的火晶去造出那么一点火药,他们还不如多打造几把宝剑来的更添实力!
因为火晶与硝、碳、硫磺三物的配比是――1:3:3:3,也就是说一斤**中就要掺进一两火晶。这对于江湖门派来说。完完全全的就是暴殄天物。
略过这点不说,单看北汉朝廷。
大兵团作战中,霹雳弹能发挥出的作用绝对不可小视。一百斤**必要时刻都能改变一场战役。比如说眼下的这一战。
一两**一颗的霹雳弹极容易爆炸,保存措施严密之极。这一点上跟系统出品的原品霹雳弹比来,差劲好多。带在人身上也不能多带。刑天笑都也只揣了四枚。
而一千多枚霹雳弹,用于这一战中的数目就超过了一半,剩下的依然被收藏在王宫大内。
贺崎、彭伯生手下装备的有五百颗,五百名二人的亲兵人手一颗,刚才的连连爆炸中,很快就消耗去了一百四五。
但是良好的结果也让二人信心百倍的直冲去北陵城下。还有三百五十颗,炸胡狗一个人仰马翻不成问题。也全力去吸引住胡骑的注意力,给步军主力靠近战场赢得时间。
5000,4700,4500,4300……4000……
状态栏里祝彪的兵力越来越少,虽然一千汉军的阵亡也拖下了数目更多的胡虏一块去死,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单兵战力汉军也快下降到与胡骑一个档次的地步了。毕竟他们都是久战之身,而胡骑却是彻头彻尾的生力军。还有绝对占优的人数――
祝彪已经全心扑在自己这一块战场上了,虽然他知道在不远处的盛腾芳部,正全力向自己方向发动猛攻,可能是因为这边的厮杀声越来越减弱吧。但是除非胡骑方面出现天大的变动。不然他们是不会容忍自己两军汇合的。
同样的祝彪也知道,北陵城城门打开,一万万启军呼啸冲出城池,直奔南方。
这肯定是李辉祖大军赶到了,之前调去的那两支万骑没有拦住李辉祖的兵锋,现在又调遣兵力增援上去了。但这一现象祝彪也只是放在心上。没去太多的思考,他现在只需要全心全意的支撑起自己这片为危卵之地。
因为盛腾芳的好意,李辉祖的兵锋,结论到底还是要他本军坚持到最后。坚持到最后,那才是最后的胜利。
“大王有令,xxxx、xxx两支万骑立即南下――”
战场上的任何一丝变化都是会牵连全局的,阿那穹奇、都仑二部的溃败又一次震惊了乌维驮,而紧接着败兵报告的消息――两万多汉骑背后还有一支规模更大的汉军,就真真是一柄尖刀插进了他的心脏。
乌维驮这一刻全然明白了李辉祖的打算。他用祝彪扫荡余明到北陵一线,又接着杀入北陵城下,那根本就是调动自己全军起来作战。一日里五战五捷,对李辉祖来说可能都是一个极其意外的惊喜。
两三万骑兵后续出发,继续扫荡沿途,也只是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和掩护背后的真正主力。
甚至于他都舍弃了精锐至极的祝彪部,因为他将爆炸弹这种厉害的武器装备在了后续部队,而不是祝彪军上。
当着两三万汉骑追着阿那穹奇和都仑的败军撞入城下的时候,依仗着爆炸弹的厉害,城下十万大军肯定会被搞得一塌糊涂,然后他们主力大军再致命一击,自己这一战就完完全全的失败了。
噩耗像是炸弹威力十足,但是还没有让乌维驮的脑袋一片浆糊。他当下做出了决断,继续从城下战场抽调兵力,配合着自己精锐的金狼军誓死阻击汉军杀到城下。同时间他也向周边的县城发出诏令,让各县守军迅速整兵来援。
全然了解了李辉祖算盘的乌维驮,所有作战布置均达到了极佳状态的李辉祖,眼下时分,两人的底牌就全爆亮出来了。
金狼军的影响力是极其巨大的,当乌维驮亲率一万金狼军冲在最前的时候,阿那穹奇和都仑两部的胡骑常备军,无不面露羞煞,掉转头来二度迎向了汉军铁骑。
“金狼军?”
贺崎、彭伯生笑开颜了,胡汉厮杀十年时间,金狼军加入战场的次数可是寥寥无几,今夜里自己果然是把它给逼出来了。
“杀啊――”
贺崎一挥手中蹈海钢叉,引领着身后还有霹雳弹在手的亲卫就冲了上去。
一名白袍祭祀、四名红袍法师从金狼军阵营里跳出,但是不要紧,汉军这里直接跳出了两个金鹰锐士和六个银鹰锐士。
乌维驮从来没有见过他口中的‘爆炸弹’真实的威力,虽然他对这个名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今日,大胡的右贤王开眼界了。
一枚枚霹雳弹炸开,爆响声惊扰战马不说,那骁锐的金狼军骑士,愣是毫无阻挡之力被直接炸死、震伤。那每一爆炸,就像是顶尖一级的高手对着士兵群里开出一记会爆炸的劈空掌一样。
“顶住,给我顶住――”阿那穹奇部面对如此爆炸的时候,任是阿那穹奇喊破了喉咙,也阻挡不住全军的溃败。
但是金狼军当面的时候,汉军所有的霹雳弹都爆个遍,一个个骁勇的金狼骑兵也是前赴后继视死如归的直冲过来。他们完全是用自己的血肉来填满了霹雳弹的血口。
虽然配合着汉骑的突杀,所有的爆炸声停息之后,乌维驮原本威风凛凛的万骑金狼军,只剩下了一半都不足。
“哈哈哈,好一个金狼军,好一个金狼军,不愧是草原精锐!”
贺崎、彭伯生气馁了,自己两万军竟然没能冲破一万胡人,还消耗出去了那么多的霹雳弹。
汉军铁骑也气衰了,他们最大的法宝不顶用了。金狼军用血肉来证实了胡人的悍勇,这太伤士气了。
不过他们需要庆幸,自己有一个好大的大帅――李辉祖。
一声饱含内力的大叫让汉骑低落的士气当下一震。
“呜~呜~呜……”
骑兵撤退的号角声传来。
而同时间的,“轰轰轰……”步军震天的擂鼓声响起。
“轰轰轰……”
五百辆战车开始了冲锋,这种在战争史上早已经消退了**千年的武器又一次重返战场。
车厢顶部盖板被掀开,这是马车、板车改装而来的一种战车。可是它依然具有战车特有的直线冲击力。
没有弓兵,也没有弩兵,一个驾手,四名甲士。五百辆战车,两千五百名冲锋陷阵的勇士,带着一去无回的决死气势撞入了已经汇集起来正在紧张整兵的胡骑阵中。
金狼军余部,阿那穹奇、都仑余部,xxxx、xxx两支刚刚赶到的万骑,乌维驮只有不到四万的军力,准确的说三万五千多一点。
完全没有准备着李辉祖的反击,一日之内陷入了汉军的算盘,这是乌维驮落入眼下困境的最主要原因。
只能说是先前一段时间的顺利,让他和军中上上下下的胡将都有些忘乎所以了吧。
李辉祖已经整军列队起自己的主力步军,归拢来的骑兵压着两翼,战车部队冲锋陷阵,面对已经都做到了最好也准备到了最好的李辉祖,乌维驮此战真的难以翻盘了!
不过,他依然没有放弃。“杀,杀,跟我杀――”要为败阵的命运尽最后一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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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一章 一战千金
冬日的早晨,空气干冷而清新。
李辉祖静静地坐在北陵城头,吹着手中一支相随了三十年的横笛。笛声苍凉而幽远,绵延回荡。
一曲终了,李辉祖仿若还沉浸在乐曲声里,一个人痴痴地坐在那,动也不动。这是他从军之后还仅仅保留着的唯一少时爱好。
直到薄薄的朝阳将一缕温熙的晨光悄悄洒进了他的怀中,李辉祖才蓦然惊醒。
抬起头来,向湛蓝的天空望去。
旭日初升,红火一片。就像他脚下的战场,遍布着尸体,遍布着血迹。
北陵郡城下绵延十余里的遗尸在清晨第一抹阳光中完整的呈现在他的眼中,儒雅的面庞上突然绽放出一丝笑意,一丝欣慰的笑意。
这一战赢了,漂漂亮亮的赢了。
郡城北门。
“驾,驾驾……”
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祝彪还有他身后的千军铁骑滚滚奔驰而来。
一日一夜的激战没有在祝彪脸上留下半分疲惫,他的脸上此时荡漾的完全是掩不住的喜悦和溢彩。
“祝将军回来了,祝将军回来了,快开城门――”
北城楼上的守军向着城下奔驰而来的千军铁骑行以最炙热和敬慕的军礼,这些人就是他们心目中当之无愧的榜样和英雄!
从洞开的城门涌入,祝彪身后的千骑人马没有他那样的深厚内力。可以一日一夜不觉疲惫,还可以用升级来缓解疲劳,但是在现在一刻,满面尘霜满身疲惫的他们一股无名的力气从身体里勇气,人人昂起了自己的头颅,挺直了自己酸痛的腰板。
雄赳赳,气昂昂,这支北陵战中最为功勋卓著的军队。在从城头到城中营地,沿途数万步骑的礼敬中返回到了营地,汇合了其部仅剩的两千同袍。
这是一条金光铺成的荣耀之路,赫赫战功铸就的光荣之途,从这一刻起,祝彪部,就是整个北汉军的王牌!
热腾腾的肉汤早已经备好。下的马来的千人将士,超过九成人坠倒在了地上。陈孟仁立刻指挥着营中少许回复过来的士兵上前搀扶。同时另一批人也将一匹匹战马牵走。
罗亚修跟在祝彪的身边。军营里为什么是陈孟仁当家?那是因为朱朝宗,这个祝彪一直感觉看不透,一直没有敞开心扉接纳的汉子,已经死在了夜里的厮杀中。
杀进包围圈的七千骑只剩下了三千人,超过百分之五十的阵亡率,朱朝宗就是在黎明前的黑暗――李辉祖大军已经击败了乌维驮第一军军,即将杀到包围圈。乌维驮拼死一搏再度从包围圈中抽调出三支万骑,汇合败军再度阻击李辉祖大军。盛腾芳、祝彪察觉局势变动后。立刻带领部下拼死反冲,而感觉到援军已近的两部汉军也人人士气大涨。奋勇力战,他就是在反冲的时候战死的。
逝者如斯夫,人死如灯灭。祝彪也没什么可追究的了!
“咯吱,咯吱……”木轱辘转动声从营外传来。
“将军,将军,大帅派人给咱们送酒来了……”守门的一军侯喜悦的声音远远传来。只带了一天干粮出战的祝彪部,别说是酒水,连这个军营和军营里的帐篷那都是胡人留下的。吃的倒是不缺,死去的马匹和牛羊,谁都能敞开肚皮来吃。
“祝将军,日夜激战辛苦太甚啊。大帅有言,吃好喝好就去大睡一觉,什么时候睡好了睡饱了,再去见他不迟!”
前来送酒的人竟然是李辉祖亲军副将,也就是祝彪第一次到余明郡城见李辉祖时,在将军行营外遇到的那个铜甲中郎将。
“这……怎能如此无礼?!”
“什么无礼不无礼,咱军中男人不理那些酸文腐儒的玩意。就这么说了,大帅发的话,你无礼也有礼。”
看这货一如之前的憨直,祝彪望着他背影无奈的笑了。姓刑名茂,使一柄开山大斧,武艺精良,不在自己之下。虽然三十来岁的年纪是比自己大上许多。
酒足饭饱,一般人来说这个时候整个精神抖擞,可是对于不停厮杀了一日一夜的祝彪军来说,却是跟那热乎乎的肉汤一样,浑身暖洋洋的睡意十足。
祝彪只留下了自己的亲兵曲的二十来人守住大门,其余的上上下下全钻进帐篷里呼呼地睡了起来,连伤兵都是如此。
祝彪心里酸酸地,若不出于他自己的私心,黎明前大军攻克北陵郡城,他部就完全可以放马休息了,没人会说一句的不是。自己一部为此战胜过立下的那是无可比拟的功勋!
但是,但是,当杀进城中的祝彪在一个胡同里截住了百十人的部族胡人大开杀戒之后,他惊喜发现,自己斩杀的二十几人竟然收获了整整十金!
瞬间他意识到,北陵城不仅仅是乌维驮的王帐驻地,还是不少胡骑家属和部众的住所。这些人跟随者乌维驮肆虐了大半个罗州,劫掠来的财富怕是很大一部分都集中在这里。
这在祝彪眼中代表着什么?金光闪闪。祝彪对系统金钱的渴望就像李辉祖对北陵城的渴望一样,因为北陵城的府库中堆满了以供数十万胡骑持续作战用的骑弓、皮甲和箭矢,更别说周边以百万计的羊群了。
汉军拿下北陵城,那就等于是毁掉了胡骑的前方军需物资储备库。虽然九原等地还会有军需物资源源不断地送来,可是,这些根本无法弥补北陵城失对胡骑现阶段作战带来的巨大影响。
从黎明到太阳初升,前后一个时辰左右,祝彪系统里的储蓄增长了316金6银33铜。这笔钱兑换到现实就是31万6千6百两白银,很不小的一个数字,可是跟罗州罹难,被胡虏掠去的财产相比,仅仅是九牛一毛。
躺在帐中,祝彪一点睡意都没有,因为他在不知不觉中系统储备就再创新高了。
之前最高时候就是那六百金时刻,而现在,
前者剩余了106金,明国公世子俩家将给了7.8金,接着进入战场,祝彪连斩了摩诃吉利、达奚俐微和秃发岐龄,这就收获了47金,三人中秃发岐龄的贡献足足占据了一半还多。可是跟新丘城下的白袍祭祀相比那也只是小菜一碟的。
白袍祭祀真的是一身全宝,武器不用说了,连身上的白袍祭服都是普通刀剑难伤的奇物,虽然一没带耳环,二没带金带,可是人家腰上左右两边各挂的有一个上古鬼方遗存的小饰品,总身价值一次性给了祝彪551金2银!
再加上完成b级任务的200金奖励和追杀得来的316金6银33铜,1228金,祝彪系统储蓄最高纪录直接上翻了一倍。
买一本好的剑法,这是必须得,然后是增强自己的功力,还是加强一下祝忠、祝仝呢?
祝彪急需一门上等剑法,这点是绝对肯定的。1228金也就是拦腰砍下一半,剩下的六百金全用在他自己身上,也顶多是将内力推至5700―5800,绝对到不了6000大关。而要是用在祝忠、祝仝乃至窦兵、周云飞和穆薛华身上,一人一颗小还丹,那就是质的飞跃!
《混元功》修行到现在,内力值增长的速度越来越缓慢了,从原先的三天苦修10点保底,直接下降到现在每天1点都不足。虽然这跟祝彪修行时日不多有很大关联,但是不可置疑,内力接近五十年的程度,已经快要到《混元功》的极限了。
60/70,就差临门一脚就可以进入《混元功》的第七层。祝彪自己都可以预见,内力值6000点,一甲子内功,这就是《混元功》的顶点。
才解近忧,远虑又来。祝彪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叹了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系统栏内。
金系数十门一流剑法悉数在内,比较耳熟能详的《苗家剑》、《玉箫剑法》、《落英神剑》、《玉女剑法》、《全真剑法》、《达摩剑法》、《神门十三剑》、《绕指柔剑》、《恒山剑法》、《泰山十八盘》、《嵩山剑法》、《养吾剑》、《希夷剑》等等,皆有。
祝彪早就将这些看得熟的不能再熟,这些有名气的剑法多是出自射雕三部曲和《笑傲江湖》,因为这几本书是金系小说中最出名的几部,后者更是各式剑法的大集结,威力上各有千秋,都是不俗,可也都跟他不相匹配。
一流剑法这个层面上,真正为祝彪所重视的两门剑法,并不在上面所列当中,而是出自金大的第一本小说《书剑恩仇录》里的――《三分剑法》和《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
前者所有是天山双鹰,传人一代奇女霍青桐。后者所有为红花会二当家无尘道长,一手剑法江湖独步。
《三分剑法》――每一手都使到三分之一为止,敌人刚要招架,剑法已变,一招之中蕴涵三招,最为繁复狠辣,这路剑术并无守势,全是进攻的杀着。
《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迅捷、辛辣,敌人刚刺出一剑,他就已经刺出4、5剑,不留后手,有进无退!
两种剑法都有祝彪喜爱的一点――无有守势,尽是杀招。可也都有让祝彪疑虑的地方,《三分剑法》是因为一招之中蕴涵三招,狠辣二字前还有‘最为繁复’;《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则是,无尘道长配合的有下盘的《连环迷踪腿》。
二百七十二章 弹如雨下
“叮……”
“一流秘籍《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是否购买,确定取消?”
“确定!”
“哗啦啦……”金钱流逝的声音,这下要比买蛇胆时流的时间更长,因为一本《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整整耗去了祝彪600金,库存转眼缩水了一半。
脑海里立刻多出了一段陌生却又熟悉之极的记忆来,这就是《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在祝彪摁下‘确定’的那一刻,在金钱流逝的那一刻,就那么的毫无突兀的出现在了祝彪的脑海里。
功法栏中,剑法中多出了《追魂夺命剑》这个小项,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
170、270、370…………1570…………3770…………
一直到第七层6970。祝彪只是坐着默默不动,100点的悟性,100点的根骨,100点的剑术,配合着适合的剑意,就让这门他刚刚上手的一流剑法层次直接推进到了距离顶点一步之遥的地步。
“可惜咱没xx空间,不然的话,躲进去练一遍,立马就能大圆满……”带着一丝自我调侃的笑意,祝彪也慢慢沉入了梦想。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正当中,军营中已经有人头串来串去了。
三千残部,受伤的占了一半还多,但很少是重伤。因为重伤员在夜里的厮杀中已经都去了。
不管是李辉祖的几千辆马车还是胡虏在北陵城内的库存,都有足够的药品来施救伤员。作为诸军中最劳苦功高的一部,祝彪这里药物充足也配来了老道的军医。
军营里巡视了一周,祝彪骑上黑色宝马就直奔城中心的郡守府去。
城中的兵马已经消减了许多,祝彪他们可以心无旁焉的专门休息一上午的时间,可对于城内其余的兵马,对于军中其余的将领,他们可没这个优异的待遇。
郜县县城。
几千辆马车的装运下。三万汉军步甲已经兵临城下,在那的一旁,贺崎带引的一万铁骑镇压着阵脚。
一切配合都是那么的娴熟,没有给城内胡骑一点偷袭扰乱的机会!
郜县县城五里围城,由长条青石垒基,外壁块石中间是黏土夯实,堡墙很厚。墙上足以并行两辆牛车。城墙最高处接近八丈,最矮的地方也有五丈。坚固程度还是相当可观的。
四面城墙上各有角楼修筑。此外为了加强防卫,在随墙而辟的城门之处还修筑了大量的藏兵洞。战时,不仅可为守城士兵提供藏身之地,各个藏兵洞之间相互通联,也方便了调兵和其隐蔽性。
城墙上女墙箭垛环布紧密,周城二十里不下两千个。马面碟楼,密密麻麻。当然。还有四座城门外的瓮城,那里是胡虏们守城的第一线。在紧要位置上布置了不少的檑木滚石,特别是重点防守的北门。
城中胡骑有多少人?汉军不清楚。昨夜里溃散逃窜的胡骑太多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懵晕了跑来这里。
但是盛腾芳对自己拿下郜县信心十足。
“咚咚咚,咚咚咚……”战鼓声擂起。
郜县南门城下,四万汉军步骑分为前中后三大部正列阵以待。前部是七千精锐枕戈待旦,云峥带领五千禁军步甲为主力,一骑兵校尉领两千铁骑压阵左右;中部是主力步骑,七千铁骑独自一军,两万步甲大大小小分为五十部,一个个排的像四方豆腐块一样,依然的整齐如一。
后军大营是五千步军留守,东西两门还各有五百骑兵游弋,这就是此战中汉军投入的全部军力。
一部为一方阵,纵横排列在郜县南门外,密密麻麻的汉军将士一眼望不到尽头,正应了一句老话:人一过万没边没沿。
一面面巨盾列在阵前,一根根长达丈余的长矛从缝隙中穿出,一列列悍卒默然注视着前方,伴随着大鼓节奏般的响起,全军如意,进退自如,如臂使指。威武雄壮的战阵之中渗透出一阵阵凌厉的杀气。
云峥纵马冲出战阵,身后的亲卫立即紧随其后涌了出来,整个亲卫队悄然无息中布成了一个圆形的防御阵势,将云峥紧裹阵中。这些战士彪悍的神情,强壮的身躯让人一眼就能感受出他们体内那股强大的爆炸性力量,是真正的精锐,兵员素质足足强出祝彪亲军一等。
眨眼的功夫,一切便布置好了,如果不是脚步扬起的尘土还没有散落,都不会有人相信这是在瞬息之间完成的。
云峥微眯着眼睛朝郜县城头看去,城墙上战旗纷飞,也是杀意朦胧,城前宽阔的护城河,以及一道又一道的护城壕,如同猛兽一般张开着血淋淋的大口随时准备吞噬着靠近它的敌人。
但这又如何!他回头望了一眼已方的战阵,密密麻麻的步兵方阵一眼望不过尽头,如虹的士气直冲云霄。“昨天的战事里我逊色你一筹,但这绝不代表着我就真的不如你――祝彪!”
就像是火堆上浇下一勺油,‘祝彪’这两个字令本就战意激昂的云峥浑身更像着了火一样燃烧。
略一挥手,得到示意的传令兵手中大旗一舞。战鼓刹时大作,汉军阵中令旗翻飞,一队队悍卒在令旗指挥之下穿插而行。刚刚沉寂的气氛再度紧张。
前军以五百人为一方阵前后呼应,步步为营,缓步围向南门瓮城。战鼓轰轰,咤雷般的鼓声严格控制着大军的节奏,每一声重鼓便伴随着大阵里的喝声,每一声轻鼓便和着大军前进的步伐。这阵“咚咚咚咚……”无穷无尽的鼓声仿佛来自苍穹的重喝,一声一声的震撼着守城胡骑的心灵。
他们昨日被吓的不敢出头,唯有收拢到一撮又一撮的败军,得来一个又一个的败讯,士气连连打压下真的是高涨不到哪去。尤其是眼前汉军阵前展示出的那个黑色王纛,简直让他们失魂落魄!
乌维驮夜里败得实在太狼狈太狼狈,连自己的王纛都顾不上了。
但是面对汉军的进攻,郜县城头上的一众金环、银环胡将也只得不停的吆喝鼓气,要自己手下的族人、士兵鼓起勇气来了,城头不时的响起阵阵喊杀声。
汉军阵中,号声蓦然响起,随即鼓声如同惊雷一般震天动地,前锋随即如潮水一般发起冲锋。随着大军的前移云峥自然也要上前去,同时汉军后阵辎重营五十台霹雳车怒吼着开始向着瓮城倾泄着巨大的石块,伴随着一声声巨大的哄响,将一块块数十斤、百十斤重的巨石砸向城墙。
不要奇怪长途奔波中的汉军为什么会有霹雳车这等重型攻城器械,那是因为大局已定后,李辉祖立刻飞鹰传信给了溪云。那里有他布置下的第二支马车队,装载的就是五十架被卸零散的霹雳车和相应的石弹、石块。
如果仅仅是郡城的汉军回击郜县,有马车做依靠,又怎么可能到了正午时分了才开始进攻,他们就是在等溪云来的第二支马车队。
前军四部两千前锋抵至南门瓮城前百十步时停了下来,前列举盾后队使弓,一**箭羽雨打似的落入城头。低沉的战鼓声响遍战场,战旗狂舞,血红的战旗掀起起了层层血浪。
巨大的石块、浑圆的石弹,精准的越过下面的汉军阵营狠狠的砸向城墙,不时的有石块与垛墙相碰,一时间具为粉碎。碎屑纷飞,噗通、噗通的声音响个不停。
郜县城池是很坚固的,但毕竟只是一个县城。土木结构的城楼首先支撑不住,随着一块块石弹的命中整个门楼随之发出阵阵抖动,摇摇欲坠。
远处的汉军阵中发出叫嚣的欢呼,霹雳车巨大的威力鼓舞起了全体将士的士气,让他们更加充满信心。不一定要靠霹雳车击垮胡虏,只要撞散了他们抵抗的信心,此战就旦夕可下。
南城墙上,胡虏上下人等无不大骇,这种霹雳车他们听都没听说过,更没见过体验过。这威力不是一般的恐怖,完全是人力无法相抗的。就算是红袍法师正面挨中一颗,也不死即伤,还是绝对的重伤。
一个个垛墙粉碎,下面一起粉碎的可还有胡人的血肉。那完全就是一滩肉糜。
城头上的所有胡人都死死地躲在了垛口下,不少人都吓得趴在墙根处动也不敢动。也不管霹雳车的目标对象是不是他们那一块,胡人完全被吓住了,面对威力巨大的石弹,再厚的盾牌也不堪一击。而被霹雳车全力轰击的瓮城,就完全是一场灾难了。藏兵洞都愣生生的被轰塌,东南角愣是垮塌下了一丈多,搞得不少胡人任趴着也不愿再进藏兵洞。
飞舞的碎石无情的击打在他们的身上,痛的他们一阵阵抽搐,倒霉的更是直接脑破血流。但他们根本不敢挪动,漫天的石块让他们感觉到了无尽的恐惧。
城楼在石块的无情重击之下发出阵阵呻吟,此刻的个人就如同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危机四伏。(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七十三章 汉军的攻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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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时的有箭垛破碎,虽然瓮城坍塌,然而坚固的城墙却耸立在大地上。【高品质更新.】盛腾芳看着城墙上面胡人的战旗被砸断,城楼被砸的摇摇晃晃大感快意,被乌维驮设计围困在北陵城下小半个月里,他心里面可是憋足了火气!
今个如此战况自然心中就舒坦了。看着被霹雳车和阵阵箭雨压制的动弹不得的胡人,他的脸上喜不自禁的露出了笑。
“传令前军进攻,霹雳车向城内延伸射击——”回头看着准备已久的中军悍卒,士兵们彪悍无畏的神情让他十分满意,对着身后的传令兵,大喝一声“攻城!”。
中军的指令立刻被云峥收到,也不过城头已经飞舞着的石块,云峥一马当先冲出战阵,双手一紧缰绳战马吃痛人立而起,伴随着战马长长的嘶鸣,就是云峥的放声大吼:“扬我大汉军威,杀!”
“杀——”
“杀——”
一面面大盾护在战阵的前方,战阵的后方,弓箭手、刀斧手除外,有的就是一辆辆攻城器具,足以让五千人的前军显得雄壮无比,带起层层杀气。
战阵侧翼的骑兵依旧在,犀利的目光盯紧着城门,越到这个时刻越不能放松,他们的责任就是掩护大军,防止胡人狗急跳墙,冒死出城一击。同时也是为了做另一手准备,如果胡人军无斗志不堪一战,被前军轻易攻破城门,那他们就将直杀城内解决战斗。
霹雳车还在向城头抛射着石头。却是越过了城墙延伸向了城内。前锋两千盾牌手、弓箭手,密不透风的龟壳裂开条条裂缝,一股股汉军趁着城头胡人还没缓过神来自己,推动着濠桥车快速向前冲进着。
郜县有护城河不假,但很窄,防护力都比不上城外的三道深深地堑壕,汉军要攻城。三道堑壕必须要先推平,濠桥车就是为它们准备的。
“呜呜呜……”城头上也响起了胡人的号角声,他们察觉到了汉军的意图。
“嗖嗖嗖……”先是零星的。后是密如急雨的,箭矢遮蔽天空一样垂落下。数不清的箭支呼啸而来,眨眼间利箭便穿透了不知多少汉军士卒的身躯。鲜血会在瞬间湿透了他们的衣甲。但是,不到全身的力量如同那鲜血一般流尽,身躯就是插满箭矢他们也不会放手倒地的。
汉军前锋推进到第一道护城壕边上,随着令旗的挥动,大军戛然而止。处于战阵最前方的悍卒将一面面盾牌立在地上,撑起一道盾阵。防止城头射出的箭矢,掩护身后的袍泽。鼓声一阵接一阵,盾牌兵、弓箭兵上前,后续的兵马也不断的上前,在令旗与鼓声的控制下。士卒以曲为行动单位,在军候的带领下调整队形。
汉军弓箭手在盾牌兵的掩护下与城头胡虏对射,有些处于下风,但是很明显他们给其余的战士带来了很大的掩护。胡人箭矢的着落点开始分散,他们即使知道濠桥车的危险。可也不能不把注意力放在汉军弓箭手上。
云峥对自己所部的顺利推进十分满意。这都是第二道堑壕了,三道沟沟很快就能填完。
“扑通、扑通……”云峥所部的进展真的是很快很快,三道堑壕只用了半个时辰多一点。虽然距离瓮城越近,就会越遭到来自瓮城两侧城墙上胡虏的射击,可这没能拦住汉军的攻势。
城墙的汉军弓兵已经退下了,在最初时候的一阵对射后。他们的战斗力就清零了。那种一场大战从头到尾都有箭雨疾飞的场面,只有祝彪前世电视电影里才能看到,现实中是绝对没有的。
胡人为了保持城头的压制力也是已经更换了好几茬人手了。
抢填护城河是一项很费时费力地活,不过应该庆幸,郜县周边没有活的水源,这里的护城河也只是一道两丈宽的死水。不过为了进攻瓮城时能够有一个好的坚实的落脚点,这周边一段的水面就要全部填平。
填壕车、轒輼车都被推至护城河沿,巨大的挡板竖了起来,挡板之上蒙着厚厚的生牛皮,斜斜的阻挡下了城头上射下的箭矢。后续的军力在挡板的防护下不知疲倦的搬运着装满沙石的大麻袋,丢入护城河中。
利用己方绝对的‘科技’力量,让城头胡虏的优势全做了无用功,就算是利箭射的再急,也无法有效的杀伤搬运泥包的军卒。
南门城头,一个金环胡将看着城外,远处人头赞动,近处一道道盾墙林立,最近处又是巨大的挡板,数不清的汉军正在慢慢的吞噬着那条两丈宽的小河。一股无形的压力让这个刀口上添血的人感到茫然无助,守而不攻谓之死守。
但是以他的实力又如何能去进攻?汉军是气势如虹,己军是军无斗志,兵不及半,一触即败,一败就散,到时候绝对是收拢都收拢不来。城内军兵成分太杂,自己也只是靠着金环来压制罢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军事实力上巨大的差距让他没有任何的办法可想可施展。
随即就又是苦笑了一下,只等天黑了弃城而走了,省得被汉军骑兵穷追不舍。“大王啊,大王……”望着汉军中军阵前的黑色王纛,这金环胡将都想痛哭流泪。连王纛都丢了,都被汉军缴获了,那北陵城下大军该败成什么样啊!
站在破烂不堪的城楼上,黯然的目光看着城下的情形,金环胡将的心头像是被针蛰了一样。闭目仰天,好一阵子才重新提起了心气,而环顾左右,却发现城头上士兵们个个都是一脸的颓气,一股莫名的邪火就从心头冒了出来!
但他必须压住,因为城内的军队编制错杂,他自己一个部族首领,对那些常备军出来的人马影响极小,发火也重不得。深深了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他慢慢压下自己心头气怒的情绪,冰冷的空气将他纷乱的思绪归于冷静。
你们颓废,我就偏要给你们提提神!深吸一口气,金环胡将沉稳冷静的声音猛然对着身旁左右的胡兵大吼道:“激射五轮,立即——”
“放——”号角蓦然从城头响起,没有一点征兆,胡兵们都没有想到,第一时间只有一点零星的箭矢从城头飘下。
“噗嗤——”
“啊……”凄惨至极的哀叫。
金环胡将拦腰横斩了一个迟疑不发的胡骑常备军,顿时,城头气氛一紧。“嗖嗖嗖……”箭如雨下。
久经战阵的汉军士兵听到了箭雨破空的呼啸声,也没有半点慌张,只是抓紧了自己前冲的步法,在一道道盾牌和挡板的掩护下,“叮叮当当”的箭矢撞击声音虽然密集,可也只是夹杂了不多的几声痛苦呻吟,三四十人或是躲避不及,或是防护不利,被飞来的箭矢射伤,忍不住叫出声来。这阵箭雨对城下的汉军来说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未时刚过护城河就被填平,汉军真正的攻势开始在即。
不需要鼓舞,所有的汉军将士都抓紧了手中的兵刃。
盛腾芳亲自来到了前军,他长着一张方正国字脸,虎背熊腰,豹眼浓眉,胡须如同一片钢针样倒刺下额,坚挺有力。一口方天画戟驻马于阵前,背后一面赤红的将旗引导三军。
飘荡的旗面上斗大的‘汉’字低头俯看着临战前的士卒们,伴随着一阵劲风吹过,旗面张牙舞爪起来,仿佛在催促着战士们前进。
战鼓声如同来自地狱的招魂,随着令旗的挥动蓦然间从四周响起,沉沉的鼓声节奏鲜明,伴随着这阵“咚咚咚咚……”的声音,汉军的霹雳车再次发出密集的怒吼,他们调整方向将一块块巨大的石头砸向瓮城两边的城墙,石雨漫天。
战阵,紧密的战阵,身着红色战袍,长枪硬戟,全身披挂的步卒踏着鼓点迈出沉稳的步伐。一架架云梯随着汉军的推动下冲向南门瓮城。在漫天鼓声、翻滚的令旗下,攻城开始了。
胡人生性是悍勇的,可是在军无斗志的情况下,看着城下无数的汉军从来,看着阳光下那一口口锋锐的战刀,他们也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感觉自己嘴里的苦味,很多人茫然间一阵无力感就从心底泛起。
“杀——”云峥高声大喝着,这次作为一军统将,他没有一马当先,但位置也是向前移动了很多,瓢泼的箭雨从城头迎面打下。
云峥视而不见,他身旁的亲兵却早已挡在他的身前,一面面盾牌将他前面挡的密不透风。“让开,混账东西,隔这么远,还怕我被射死不成!”亲兵们没有吭声,他们依旧紧紧守卫在云峥的身前。这是作为亲卫的职责,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主将的安全。
一支支利箭扎进盾牌,或透过盾牌间的缝隙射中了内一层的亲兵,几个外围的亲兵顿时倒了下去,利箭毫不留情的扎进了他们的身体,冰冷的箭头无情的摧残着脆弱的生命。
“搭,搭,搭……”
一辆辆云梯车搭上了城墙,一队队禁军先锋向着城头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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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四章 喜气盈朝
正午一去郡守府,祝彪直待到了星月升空,才微醉着回去营地。
一场庆功宴喝了大半个下午!筵席上,主帅的器重夸奖,同僚的敬重尊重,真是比美酒都醉人!
这是一场特意为祝彪举行的庆功宴,李辉祖完全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心尖”宝贝了,如果说之前祝彪还仅仅是为李辉祖看重看好!
筵席进行到末尾时,喜讯临门。盛腾芳传来速报,其部已经夺下了郜县县城,自损两千歼敌五千许,贯通了北陵城到余明的道路。现在郜县留军一部驻守城池,大军主力转向新丘。
兵贵神速,盛腾芳的迅捷让祝彪心里竖起了大拇指。而且他知道,郜县胡骑士气虽然不会多高,可人马数目也不会太少,盛腾芳能够不用一日拿下,损两千斩五千,绝对不凡!
“六哥――”营门前祝忠、祝仝同时迎上了祝彪,一天的休息,军中普通士卒是还没能彻底恢复过来,但是祝忠跟祝仝是已经精神抖索了。
看着出生入死的俩兄弟,祝彪心里一直挺内疚的,都从没帮上过什么大忙,上次富裕了,金钱也全花在自己身上了。说难听一点,那时候他自私的都没想起这两人来,窦兵、周云飞就更别提了。
这次更加富裕了,小还丹有得买了可却没办法立刻拿出手,解释不通。拍拍二人的肩膀,一起往中军帐走去。“郜县已经被盛将军拿下来了,咱们明天上午启程。撤回溪云兵营。”
“这么快?”祝忠、祝仝齐声惊呼,但声音中掩不住的是喜意。军兵损失太重,可要一直在北陵休整,就算剩下了只有三千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被上面给用上了。待在第一线‘休养生息’,那就不叫休养生息,那叫增兵备战!
溪云的兵营那就是绝对的第二线了。北陵城一复,余明局势当下就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而且那里还有着他们军最后的一支血脉。全部汇合清点完人数损失,由史蒙上报李辉祖或是兵部,也好论功行赏和补充新兵源呐!
“哦…哦……”
“哦哦哦……”
祝彪坐到大帐。周云飞端来了一碗解酒的酸汤,虽然平时喝这东西绝对不好喝,但是酒醉后味觉都跟迟钝了一样,反而觉得喝下肚里暖和和的。祝彪今儿是用了解酒丹这才‘微醉’着走出郡守府的,因为李辉祖已经打定主意要他领残部回去休整了,无有军事任务,也无需值夜守夜,所有人筵席上都是自己喝着适量,然后大碗大碗的灌他。搞得祝彪用了解酒丹都是照醉不误。
一碗酸汤下肚,军营里消息已经传遍。欢呼雀跃声传进他的耳朵,祝彪就这么脸上带着一抹微笑沉沉的睡了过去。
清晨醒来天色已经大亮,日上三竿。祝彪伸了伸腰,一夜睡的舒服!端热水进来的还是周云飞,他战场上跟祝彪跟的最紧。和冯恩江一样只划破了一点油皮,窦兵战场上受伤就比较重了,膀子上、腰眼上都挂了彩,现在上下马都要有人扶着!
半晌午,三千人的残军须须驶出了北陵南门。回望城池,石青色的城墙斑斑块块。血迹干涸后的褐黑是那么的醒目。
――――――――――――我是分割线――――――
王都北平府,喜气洋洋。
昨日黄昏传到的北陵捷报,让多日来一直笼罩在王都上空的阴云近乎一扫而空。今日王都上上下下的心情,就如这今天的天空一样,难得的晴朗温和。
先是王太子案,后世罗州局势危急,半个多月了王都周边人等都是人心惶惶。
今日,王太子案虽然依旧无有头绪,但是李辉祖反败为胜,巩固余明一举拿下北陵,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而这样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好消息,自然也会引得那些见不得光的人大为触动了。
南宫府内,还是那间密室。
南宫靖将自己家族通过关系得来的兵部详尽战报递给了越骅,同时递给的还有一本祝彪的详尽资料。
“这个祝彪不简单。李辉祖找到了一把好刀啊!”南宫靖颇是感叹,实在难以置信一个刚露锋芒的小将能做到如此不可思议的地步。“真金不怕火炼,此一战祝彪声名鹊起,全国都要知了……”
南宫家在北汉埋藏的要比铁牌组织更深,不到重要时候越骅是不会要南宫家动用官场联系的。只是罗明战场变化的太快太出乎意料,那份详尽战报也就显得太过紧要,虽然平潭也是能得到的,却要晚上一两日时间。
对于越骅来说,时间就是最要紧的。所以他干脆启用了南宫家!
“平潭曾把此人留载在玄册上,现在看,至少也是地册――”看完两份资料后,越骅才抬起头来说话。“天生将种――”
“不过计划又要往后推一推了,北汉不到艰难困境,是不会让中山、卫两国兵马入境的。你家这段时间做的准备全都停封了,再等等看!”
明国公府。
“哗啦啦……”
“啪叽……”
“轰……”
“狗东西……他算什么东西…………”
“胡人也尽是废物,乌维驮一群垃圾,连一个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还勇士呢,尽废物!一日五战,五战五败,丢你们祖宗的脸……”
上朝会站班回来,姬群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大叫大骂大砸大发疯,他忘不了祝彪给他的侮辱,所以,朝会上姬钊对祝彪的赞赏和夸奖,就成了他这么做的绝佳动力!
谁看到自己的仇家风光无限心里都会咕咕的窝火,只是像姬群这样锁在自己书房里发泄,那是最没出息的表现!
“余子良这个老匹夫,小爷早晚要你哭出来――”连易北候他都恨上了,也是,谁让余子良今天朝会上笑的那么开心呢。
北陵的大捷,连多日来一天衰老过一天的姬钊,今天都表现得红光满面,仿佛年轻了十岁一样。
“世子爷,世子爷……”门外想起了小厮的声音。“小的探到了一个姓祝的消息……”
姬群停下了叫骂摔砸,“什么消息?”打开门问道。
“是…………跟易北候府表小姐………灵雪寺……”
“易北候府的那小娘皮听说可是个美人啊?”
“可不是。小的二婶家的堂弟的媳妇的妹子,不就是在大小姐跟前伺候的吗。她曾跟着大小姐在靖安侯府里见过那位一面,婀娜多姿,秀色非常,绝对是不可多得美人……”
“好,这消息好。爷我赏你!”一个小银元宝被姬群抛了出来。
“谢世子爷,谢世子爷!”
“记住了,这话你没对我说过,要是让我爹知道了一丝风声,爷灭了你全家。滚――”
“是,是,小的一定,一定保密,绝不会漏出去的……”
…………
易北候府。
多日来阴沉的气氛消散了一大半,府里内内外外的人脸上终是露出了笑容。
王太子案过去了那么多天了,还无一点好的消息传来,人人心中都已经有了准备。没看那几个王子都已经蠢蠢欲动了么。
王太子在时他们毫无机会,也不去争,但现在剩下个小辈的孩子,那还不去争,那还算是王室男儿吗?那个王室男子不想着那把宝座啊?巩固势大的太子党隐隐的已经有了松动,虽然还不到分裂的时候。
但是,就算是如此,这王太子的哀色上到身上了,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掀过去的。毕竟对象时王太子,那就要用喜气来冲一冲。
毕竟就是汉王死了谁家也不可能哀一辈子不是?
不少人已经在等着这个‘喜气’来临了。
现在,喜气终于来了,而且来得是那么猛烈那么强烈。是真正的大喜!易北候府更是喜中之喜,顺理成章的阖府上下就开始了颜色转变,大家恢复如初了。
依旧是后院的那处临水木亭,依旧是余家的几个姐妹,祝采儿不在,柳芷晴也不在。
余兰瑛得意地笑了,对着自己三妹余兰芝得意的笑了。“我就是云峥是托了个好出身才会那般得意,采儿的哥哥能得祖父的青睐就绝不会差。怎么样,怎么样?说准了不是!”
“那样的仗放云峥手里他能打的来吗?他是靠着自己的家世才顺顺当当的走到现今一步,眼下王太子没影了,他苦日子还在后头呢!”易北候府、靖安侯府都是王太子的鼎立支柱之一,但是他们两家绝没有安平侯府绑的那么结实,女儿都嫁过去了,当然全力以赴的支持。而现在也还有个未成年在,关系硬的用刀砍都砍不断。
今后王太子嫡系的日子可不会好过,四个成年王子似乎都比那个未成年更为适合那把王位。
“玉儿是要享福了,以祝彪的本事,未来就是搏出个列侯也不是不可能的啊。咱们老祖宗当初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
被余兰瑛念叨的对象,现在正在灵雪寺自己小院的房间里愣愣看着手心的两个精巧的小筒筒……
今天听到的消息太意外了,离去仅仅几日,就又是不同了。
二百七十五章 入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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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骑中郎将祝彪,战功卓着,功勋堪嘉…………赐,黄金千两,珍珠一斜,玉带三条,银玉披风一领,青戎战袍一件,亮银明光铠一副,龙泉宝剑一口…………”
防御25的银玉披风,防御30的青戎战袍,防御65的亮银明光铠,还有质地72,锋锐75的龙泉宝剑,一封赐书下,祝彪赫然发现,自己全身的装备终于脱离白板阶层了。【高品质更新.】
虽然披风、战袍、铠甲在神兵利器下都不堪一击,在绝世高手下都朽如败木,但是这些装备让祝彪今后的战场上,至少不用再担心那些出自普通人之手的流矢冷箭了。
“末将谢王上隆恩――”接旨后祝彪满眼放光的看着四件装备,黄金珍珠弃之如履。
质地72,锋锐75的龙泉宝剑,比起系统中质地85,锋锐90的相同品来虽然差了很多,但要从系统中兑换也至少要耗去五十金,混了这么长时间祝彪终于有了把上的档次的宝剑了!
“祝将军”,宣旨的黄门侍郎笑着叫道,这个外表不显分毫,实力却不比刑天笑来的弱的大太监很欣喜祝彪这种视黄金如粪土的心性,“王上还有密旨,请将军入帐听旨――”
这里已经是溪云了。
“公公请――”
祝彪当下将人引到了中军帐,四周方圆十丈,一人也无。两人在帐中足足唠叨了两刻钟,黄门侍郎施施然的才走出帐去。剩下祝彪一人在帐里懵懵的发傻。
一本线本书拿在他手里,看那书面――《十荡十决》,赫然是一本枪法秘籍。他还真跟这四个字有缘!
姬钊的密旨可不是一本秘籍,虽然这本秘籍的赐下从另一个方面看也是朝廷对祝彪情况的了解和重视,知道他用的枪法实在不咋滴,这是给他补漏来了。
但是一本秘籍只是一句话的事,哪里用的了两刻钟啊。这两刻钟除了两边的客套话外。九成九的时间是用在了另一件事上。
――姬钊要祝彪入中原比武去。
猛然一听,祝彪人都要愣了。这跟自己将军的职业完全是不搭嘎的两码事啊。但随着黄门侍郎的话说,祝彪这才知道。这比武还真能跟自己联系上了。
就是王太子一案上的事。
虽然这些天来一直没有好消息传回,但实际上汉王派去中原的人,联系了北京留守唐王姬发之后还是得到了不少有用消息的。【只有大周皇室皇子才可以用中原历代皇朝名号称王】
比如那个紫面大汉。就是大周蓟州神拳门的三位副门主之一,紫面太保――关世杰。
麻衣细狭锋刀使得是沉沙刀法,也是蓟州,落雁门。
毒针则是整个中原都威名赫赫的幽冥教独门暗器――幽冥神针。
可是,首领胆敢自称‘幽冥天子’的幽冥教不用去说,就连落雁门和神拳门,面对找上门去的北汉人手也全都是矢口否认。落雁门语气还委婉一点,在蓟州实力雄厚的神拳门则直接开口嘲讽北汉来人是‘发烧说胡话’。因为他们根本不信北汉能有一个不到二十的‘将军’,愣生生的可以在他们副门主拳下逃生,周边还有那么多的高手!
因为‘不可能’。所以,‘断然’不会是关世杰,北汉方面的言辞他们置之不理。
如果这事情发生在北汉,姬钊早已经派大军围剿了,但蓟州是中原他鞭长莫及。就只要一面自己想办法,一面去缠北京留守的唐王,再有一面就是放出舆论,我北汉全国正在与胡骑拼死厮杀,中原的一些武林败类却偷袭本国王太子,只是国体动荡。那是**裸的与胡狗勾结,是中原人族的叛徒……
还把铁牌组织的事情也道了出来。总的来讲,就是中原出赖种了,大周出叛徒了,我们前面跟胡狗外族拼命,你们中原武林人不帮忙还背后跟胡狗勾结联系捅我们刀子……
这法子很好,一下子就把神拳门搞得很狼狈。只一个北汉国太子,中原这群自持天朝上国的武林中人还真么太当回事,即便汉王也姓姬。但是一联系到胡人外族,一联系到叛徒,那事情就严重了,就搞大了!
首当其冲的神拳门受到了全蓟州上下的压力,有来自武林的,有来自官场的,有来自民间的,有来自世家大族的。神拳门松口了,掌门人亲自出面给予了答复――关世杰半年前进云雾大泽就没能出来,家人两个月前也离开了神拳门,最后的消息在半个月前也断联系了,他们真的不知道关世杰关家人的下落和踪迹。
这事情蓟州前一阵子也闹得沸沸扬扬,可真的不是顾布**阵。
不过他们也同样坚信――那绝不可能是关世杰。如果北汉坚持认定是关世杰所为,那至少也让北汉人口中的那个少年将军露露面,光有九曲剑派来人说话,说服力可不怎么令人信服。
宋滢竹固然是九曲剑派掌门之女,关世杰更是他们神拳门副门主,清誉同样不可毁。
按北汉来人的说话,祝彪带着一人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关世杰一人,还有好一批高手,最后都逃出去了,更是被一绝世高手给拦住了路。
神拳门放话了,不需要任何人帮手,就他们剩下的两位副门主中,北汉的那个小将来了可以任选一位当对手,先过过招,亮亮眼,看有那能耐没有支撑百合去。
撑过了那就继续其他的,一切神拳门该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撑不过,神拳门也不为难人,北汉的人手自哪来回哪去,就别在中原丢人现眼了。
战争局势汉军刚搬回了一局,但接下去能不能巩固战果还是两说呢,这个时候李辉祖最需要祝彪这样的尖刀,可以在城池与城池之间来回扫荡,消减胡骑的渗透。
按照李辉祖的意思,那就是兵部立刻给祝彪补充上军力,训练一段时间后就赶紧拉去战场。
可是事情赶到了一块,姬钊做和决断?他不假思索的就片倒向了祝彪进中原,那关乎着他的儿子,他仅存的一丝希望的。
听到了这些,祝彪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得领旨。
跟随这道旨意而来的还有黄门侍郎塞给祝彪的一包王室御药,可是时间太短暂了,不然姬钊都有可能下令王庭炼丹师把王室珍藏的珍品药材全都炼化成补气养血的灵丹,让祝彪一粒一粒的嗑药增功!
不过现实不同与祝彪的系统在身,如果没有系统在身,祝彪当初在薄刀岭闭关增长的那二十来年功力,就算是加到了丹田里,这短短时间中他也绝没办法修到如臂指使的。
是自己修炼得来的,还是新近有了‘奇遇’突飞猛进,真正的高手一眼就能辩出来。
因此,神拳门不担心北汉在这方面捣鬼!
就像段誉一样,他本来毫无基础,又吸纳了那么多功力,内力反作用效果更大。那外表体现就是――内力时灵时不灵。
可是祝彪有系统在身,不要说十多天炼化二十来年功力,就是比武前一夜给他磕了一枚大还丹,到第二天比武时一样如臂指使随心所欲。
反正吧,祝彪就是又多了一堆灵丹妙药。
“啊,这么一回事啊。”祝忠看着手里的丹药恍然大悟,忙重新递给了祝彪,“六哥,那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我们又不用比武,自己慢慢练就是――”
“是啊……”反应慢了一拍,祝仝、窦兵、周云飞以及冯恩江全把丹药堆在祝彪怀里。冯恩江更是说道:“就我这年龄、资质,就是吃了九转金丹,也成不了仙。”
“将军事关重大,还是自己用吧!”
没有虚情假意,都是真真切切。立刻就让祝彪心中暖了起来。
“都拿回去。比武的事我心里有谱,给你们了,就好好地用!”
黄门侍郎带来的丹药中,祝彪只是留了两瓶治内外伤的,而除了这两瓶治疗内外伤的外,其余的丹药也全都是补内养气的。虽然品质最好的也顶不上天灵丹,可是对于几人突破当前层次还是有极大作用的。
――――――――――――我是分割线――――――――
一顶毛边的毡帽,下应着一张有些黝黑的脸,祝彪单身南下出了溪云县城就用下了易容丹,换上了包裹里的行套。龙泉宝剑也被毁了容,剑柄改头换面一番成了一把灰褐,剑鞘更是直接换上一个柳木卯铁的,黑色的宝马被留在了军营,祝彪骑出来的就是一匹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黄骠马。
“驾驾……”
比武也好,正好自己先顺路回家一趟。也不用惊动易北候府,自己先通过洪叔联系侯府,把母亲妹妹接出来见一见就是。
宋滢竹那里要走一趟,灵雪寺也要走一趟。算日子,她还不该回侯府呢!
………………
罗明江上一客船里。
一身白衣的孤山峻冷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四名手下,“盯紧单身过江的每一个人,给我找出祝彪来!”
“是,先生!”
一出溪云县城祝彪就给孤山玩了消失,盯梢的人把人跟丢了,直到现在还没半点踪迹抓到。这让孤山生气的同时也升起了一股兴致!
“就不信了,我十年经营还找不出一个祝彪!”
ps:这里的黄门侍郎就做是大太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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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六章 老天相定(求订阅,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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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一路顺风,再会再会!”
北平地界,罗明江边一小口岸,一老汉正向着祝彪使劲的挥手。【高品质更新.】凭白的遇到一个大好人,不仅管了自己全家老小下午好吃好喝了一顿,连过江的船费都也给一起结了,大好人呐!
祝彪马背上把手一拱,转过身去策马扬飞,脸上尽是笑容。上午刚从溪云出来就察觉到有人跟踪,利用马速甩掉了跟踪的,他当下就易容打扮了一番,换去了全貌。
也幸亏他有所准备,从北汉南下中山,曲州路途最近。九曲剑派的敌触关系是稍微的缓和了一点,但祝彪还没白痴到大模大样的在人家地盘上走。虽然神拳门比武也关系到了九曲剑派!
祝彪对江家的德操严重怀疑,还有那不知道是不是铁牌组织的暗中敌人,他一人南下,原貌行走的话危险性高的能摸着天。
轻轻松松的到了江边,祝彪100点的智慧又让他在渡江前弥补了自己的一个漏洞,几句话就跟一个朴实的老人家搭上了伙,然后七张面饼一包卤肉一包酱肉一碟肉馅包子,就成功的融合成了一家,顺顺利利不引人半点瞩目的过了江。
“老子可真聪明……”朗朗的笑声在日落的余晖中响彻在小路上。
该是老天定的,祝彪为了减少麻烦而沿途寻找选择的这个小口岸在北平城的西侧,前方不甚远处那就是灵雪峰。
过了江后,祝彪直接打马就奔去了灵雪寺。上一次来他是偷偷的来偷偷地走。这一次,他就要过上一夜了。自己投宿去!
“咦?”灵雪峰下祝彪勒住了战马,那山门边竟然栓了十几匹好马,尤其是两个知客僧正亲自照料着的那匹赤红色的骏马,简直要比他留在军营里的黑虎还要胜过一筹。
“碰到豪门公子哥了……”祝彪心里知道怎么一回事了。肯定是北平城里哪家的贵胄子弟打猎耍完忘了归程,天黑了就往这边投宿来了。
现在的北平城可不比之前,晨钟暮鼓。开门落锁,严格的很。而要这等的公子哥住城外客栈里,那还不如住寺庙来的有格调呢。
“施主请自行上山。”祝彪很容易的也投进了寺庙。手中拿着一个两指宽的黑漆木条,这就是他投宿的凭证和明天下山领马匹的证明。
“明国公世子?我怎么感觉着不对味呢?”告辞了知客僧,祝彪扭过脸面色就全冷了下来。那批红色骏马竟然是姬群的,剩下的人都是他的跟班手下。
堂堂明国公世子,怎么可能南山中没有别院,用得着来灵雪寺投宿吗?贵胄与贵胄,权势与权势,那也是有很大差别的。姬群代表的明国公府那就是最顶级的几个之一。
想到单玉屏还在寺中,祝彪心里要是不多想,不把姬群往坏处想,他就是迂腐道德先生了。
一股压抑到极点的气势从祝彪身上升起,脚下的青石阶梯都无声无息的留下了烙印般的脚印。幸亏这时候祝彪已经远离了山门。不然被知客僧看到了,就惊叫起来不可!
“姬群,你最好不要起不该起的心思。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右足重重的踏在石阶上,愤怒的内力汹涌波动。整个青石阶梯瞬间裂开了一张蜘蛛网。人影一闪,祝彪离弦之箭一般直冲山上去。
一起一落就是五六丈距离,《摩云金翅功》祝彪也已经修行到了第七层,若能大圆满,起落间就该有七丈长了。
灵雪峰才有多高,不到片刻祝彪就已经到了山门。收敛起身上已经要转化为杀气的煞气。祝彪默默平静一下心性,敲开了已经关上的灵雪寺寺门。
“施主夜里若无要事就不要出来行走了,寺东首个小院有女客住留,妨得惊撞。另外东尽头投住的是明国公世子,为人……脾气不好,撞着了他同样不好。善哉,善哉!”
“寺东尽头——”祝彪带笑着双手合礼送僧人离去,再抬起头来时,两眼冰寒,脸上已经一片肃杀。
今夜不是我冲撞姬群,而是姬群要冲撞我!
真敢把注意打到她身上,那就要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
寺东尽头小院。
比祝彪要早来很多的姬群一伙人已经洗过手准备吃饭了,灵雪寺特意加的小灶给他们,但看着面前全是素的不见一点荤腥的饭菜,姬群手下的跟班随从又有谁能吃得下。
这个时空的佛家似乎没有祝彪前世中国的出家人会过活,素鸡素鸭素宴等等,这些满足出家人口食欲的东东就从没出现过。
灵雪寺的伙食真的很不好吃,不要说这些跟班随从之前随着姬群一块风风光光,早就过惯了无肉不欢无酒不快的日子,猛的一吃青菜萝卜豆腐白饭,没感觉到新鲜清口,而是一水儿的难以下咽。就连单玉屏那里,这三年每每到祭日的月份住灵雪寺,除了身边真正贴心的丫鬟外,所有的侯府来伺候的仆人那也是隔五日就轮换一会的。
当然,单玉屏如此‘体贴’下人,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侯府不是自己的家,仆人不是自己的仆人。
这话略过,却看姬群。平日里难道真的大鱼大肉吃腻味了,今天要清清口,缓缓口味?那白饭素菜竟然一口一筷的吃下去了。跟班随从人人瞪大了眼睛,回过神来后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谁第一个端起了饭碗,然后就都吃下去了。
“世子爷,单玉屏身份不一般,您真强要了她,弄出麻烦来可不好收场啊……”今日里姬群带来了十几二十个跟班,可是里头真正了解他真实目的的人,就只有边上的这个始终劝阻中的布衣刀客。
饭菜已经撤下去了,里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人。姬群端起清茶,悠悠的抿了一口,“谁说我要用强,明明是那小娘皮来求我——”
“哈、哈哈,哈哈哈……”想到用了‘欲海春潮’后单玉屏的模样,姬群就是一阵得意又变态的大笑。
他最初只是想把对祝彪的怨气发泄到单玉屏身上,那时候,单玉屏是作为祝彪未婚妻这一‘形象’存在的,如此来吸引他的施暴欲。可是刚才大雄宝殿前的一面,姬群亲眼见到了单玉屏,那一抹清冷、淡雅,宛如不染凡尘的仙子身影。
当然更不会忘的是那冰冷至极的一睹,眼神看向他如是看到了辱人眼睛的腌臜物一样的嫌弃、厌烦以及恶心。
若是只有那么仙子身影,姬群还会存上三分怜香惜玉之情,可是那一眼,彻底引爆了姬群心中的暴虐。
他要撕碎单玉屏的冰清玉洁,要让单玉屏像下贱的女奴一样任意作践任意蹂躏。
——不染凡尘的仙子,那我就要亲自把你打入凡间,还要打入凡间最下贱的污秽中!
姬群本性就是这么一个隐藏着暴虐和毁坏的人。
布衣刀客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对于姬群这个他一根手指头就可以做掉的人,他只有无奈。
走投无路之际被明国公所救,搭救的还是一整家子。他不要说是性命,就是人格、尊严,也都是属于明国公府。所以,他虽然心中不愿,也可惜单玉屏如此一个女子就要被糟蹋,但他只会有无奈,而不是愤怒更不是暴起!
夜深人静,月黯星淡。
布衣刀客一跃从小院中窜起,沿着屋脊悄无声息的向着前面院落摸去。灵雪寺里的院子又会有多大,房间屋檐错落近乎相接,布衣刀客根本不用太多作势,轻轻跳跃中就不停地穿屋过堂,行走其上无声无息。
“果然是自己找死啊……”就在布衣刀客察觉不到的阴暗处,一双眼睛出现在他的后背。
祝彪已经念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静心咒了,他还要看看姬群到底要耍什么花招,不然就已经上前一剑劈了这道黑影,然后杀进小院了。
仙鹤嘴、**烟,布衣刀客的手段很江湖也很老套。但是对付单玉屏和跟在身边的一群人来说,这样下五门的江湖手段最合适。
祝彪跟在他的身后,就见这黑衣人在小院前前后后个个房间窗下转了一遍,然后脚步、身法立刻就换做了平常,显然是把活儿都做完了。
黄铜门锁对于高手来把手一拧就直接开了,布衣刀客这是在给姬群留门。吃的如同一头肥猪一样的姬群,身边高手尽是,本人却半点不学无术,骑马射箭都只是样子货。
布衣刀客不给他开一个门,那他就算迷倒了小院里的所有人,姬群也照样进不来。
两人配合的很默契,布衣刀客拧断锁头打开院门不多会儿,一身便服的姬群就闪身进了院来。
“老孔,下的药都足吧?”
“那就好,你先回去睡吧。我什么时候舒服了,再回去不迟……”
“没事,没事。这破地方能有什么事,走你的吧……”
祝彪冷眼看着下面的二人,然后就见黑衣人起身飞向院外。庭院里只剩下姬群一个肥猪,还哼着得意的小调,摇摇晃晃的往里面去……
“贱货,**,小娘皮的,爷爷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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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七章 肥猪如花(求订阅)
“咔哒、咔哒……”
姬群也不敢猛力去摇晃主屋外的扇门,夜深人静啊,灵雪寺武僧的水平再差,也张俩耳朵不是。两大猪爪握着门鼻就那么小心翼翼又带狠力的晃。
“老孔这怎么办事的,活儿也不做利凉点!”姬群被他老爹养的实在跟猪有的一比,而不仅仅是身材,还有性格。
祝彪一溜轻烟一样的飘到了他身后,“要不要我来帮你一把,世子爷?”
“快点给本世子打……”姬群一句话没经大脑,但是到吐第八个字时他脑子再阿达也反应过来了,可是一点锋锐的刺痛要他就要惊喊出的叫声憋在了喉咙里,冰寒的锋芒在背,姬群整个人僵住了。
“好汉,饶命,好汉,有话……好好说。”
祝彪那会跟他废话,挥手封了他哑穴和背心几个大穴,人就是木头人了。然后大手一拎后领,腾空而起,起落着就向寺外投去。
他可没想着进屋去救醒单玉屏,把姬群拿到她眼前显摆自己的英雄救美。他现在要做的是掳去姬群的不明身份之人,在小院里稍微耽搁时间长一点,就不合理。那有掳人的人绑了人后不赶紧走路的?
刚才那黑衣人虽然走了,但肯定不会真正的远离,自己若懒怠一会儿他绝对会认定自己与单玉屏有联系。甚至把自己这个‘不明身份’之人想成是易北候府派来暗中保护单玉屏的高手。
祝彪今夜是不打算要姬群再活下去浪费粮食空气的。如果今夜自己不是到了灵雪寺。等待单玉屏的会是什么悲惨下场?这个可是自己未来的老婆――
所以,姬群必须死!他,也不要给易北候府惹麻烦!
骤然而起的身影带着破空声就直蹿寺外,不远处的布衣刀客大惊,“怎么会这样?这人是哪来的?”自己放烟的时候就在那个小院里吗?自己自始至终可是毫无察觉啊!
背心立即就生出了一层冷汗,当更让他浑身都发冷汗的是――黑影带起的那个人!虽然是在黑夜中,他也能看到那黑影带的还有一个人,而那肥胖如猪的体型。不是世子姬群又会是谁?
“是易北候府的高手?”守着单玉屏小院,这个可能性极大。但是若是,自己之前放烟的时候,他怎么不出来阻拦?
布衣刀客想要大喝一声,可又不敢。今夜事情绝不光彩,爆出来了麻烦就比天都大。他脑子瞬间里整不出个明白,也不及再去多想。直身就追了上去。那黑影轻功似乎不弱,虽然是带着一人。可几个起落也就要跑出寺院去。
祝彪留了一部分力。起落时更放重了脚步,这种情况下灵雪寺的武僧若还不察觉到,他们也就可以转武为文,念佛诵经去了。
“好胆,竟敢上我灵雪寺掳人。”两个手持铜棍的武僧纵跳如飞的从前路侧面赶来,正是那寺门方向。
不过二僧口中虽叫的厉害,但祝彪眼里两人绑在一块也不如身后的黑衣人一只手的分量。这是两个还不入一流的武者。他只是空出左手随意一掌向前拍出,两个武僧就一头从房顶上摘栽倒下去了。
脚踏寺院院墙。祝彪像是一只夜鸟带着自己的果实,投入了茫茫的漆黑中。
四五息后布衣刀客人影也从这里经过!
没错。两边错开的时间就是这几个呼吸的长短,可是空间上拉开的距离却足有丈远。
“阿弥陀佛!”比二人要晚上小半刻钟,灵雪寺雪峰上人、都监寺和首座惠通、惠刚二僧,一提禅杖二持方便铲,也飞身过了这里。
两个被祝彪一掌扫下屋头的武僧已经看清了祝彪手中的人是谁,明国公世子啊,这样的人物若是在灵雪寺出了意外,雪峰老和尚即便是有汉王钦封的‘上人’称号,怕也要就此封寺了。
灵雪寺僧都不知晓祝彪最早起身的地方是东头单玉屏所住的小院,雪峰老和尚也同样没把姬群遭劫与单玉屏联系在一起。因为打死他,他也是想不到姬群敢在灵雪寺内起如此恶心。
相反,他更多想到的还是之前的王太子被劫一案。
一王太子,一明国公世子……
“追――”雪峰一字出口人就率先射出,惠通、惠刚二人的武艺差他一大截,也连忙追赶,但三人还是渐渐分做了两拨。
半刻钟时间已经足够祝彪、布衣刀客二人奔出灵雪峰,四下里无人时,布衣刀客开始喊话了,“前面之人,我且问你,你可是易北候府中人?”
“若是易北候府里的就暂停下来说一说,今夜是我明国公府的不是,但你可别胡来。世子爷若真有了损伤,倒霉的还是你们侯府!”
“桀桀……”祝彪掐着嗓音只留下了一声怪枭样的叫声,脚步是不见片刻缓慢的。
事实上,这个时候他都已经将姬群浑身上下的物件摸了个遍,除了那些珍玩配饰,从姬群的怀里祝彪还摸到了一个白玉小瓶。
布衣刀客在后是全力以赴的追,祝彪却还好有余力的拨开瓶塞向小瓶里嗅了一嗅,立刻就感觉到了一股芬香的气味顺着鼻孔流进了腹内,然后丹田里马上腾起了一股热火。
春药,强烈的春药――
以祝彪的功力,中了这玩意后怕都压制不下。
祝彪心里给姬群再记下了一笔账,小瓶被他塞进了自己的百宝囊,但里面的药丸少了一颗,那一颗药丸在姬群惊恐的眼神中被塞进了他自己的嘴中,祝彪只在他颔下一点,整颗欲海春潮就顺溜溜的进肚了。而同时间祝彪还伏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知道我是谁吗?告诉你,咱们之前见过面,爷爷就是单玉屏的老公――祝彪!”阎王殿上也不让你做枉死鬼!姬群惊骇惊恐惊惧的眼神更加剧烈了。
欲海春潮发作起来,老二支起帐篷仅仅是小意思,姬群在服下药丸不到一分钟时间里,就满脸通红冒汗,浑身热气蒸腾。
可是偏偏穴道被制住,叫不能叫,动不能动,脖颈的血管都凸凸的暴起,似乎马上都要裂开一样。
突然,祝彪站住了身子。眼睛完全充血的姬群被他拖在背后,高大的身形完全挡住了姬群。
布衣刀客大喜,连窜到祝彪跟前丈许才停下。“这位兄弟,都是北平面上的人,大家有话好好说。只要放了世子爷,一切赔礼道歉都行,只要你们侯府发话――”
祝彪举手止住了布衣刀客的话头,“谁说我是易北候府的人?”戏谑的目光嘲讽的看着布衣刀客。再止住他的开口,“不就是想要你们世子爷么,我给你――”拖住姬群的那只手内力一吐,当下重开了姬群背心处的所有穴位,只剩哑穴不解。然后掌力一送,肥猪一样的身躯就重重压向布衣刀客。
“噌――”龙泉宝剑出鞘,在姬群身形甩去的同一瞬间,一式‘阴风三命剑’,祝彪已经向布衣刀客杀去。
布衣刀客被一连串变化搞得头都晕了,祝彪来回变向了三趟,一般人思维真的是跟不上。但布衣刀客是练武之人,坚定地意念让他瞬间撇开一切,右手接去姬群,左手拔刀,唰唰就是三道横斩。
这家伙竟然是左手刀,而且刀法很不俗。三记横斩照顾到了祝彪剑尖、手臂、脖颈,上面全半个身子。
但是当剑尖与刀锋相交的那一刹那,他的神色变了。《阴风三命剑》的每一剑,所蕴含的力道都足以让他全力以赴的去应对,可是他右手还有一个姬群,一个吃了春药后被支配了脑子,还能手脚动起来的肥猪版‘如花’。
布衣刀客遭罪了,他哪能想到被祝彪放出的是一个手足乱抓乱挠的‘如花’,到了布衣刀客手里,那布衣刀客立刻就成了‘如花’的大棒槌了。
祝彪看的清清楚楚,姬群一只手都摸到了布衣刀客要害去了。而‘二弟’骤然遇袭的布衣刀客,两眼刹那间直接凸了出来。
“轰轰轰……”三剑连续落下,防备力严重不足的布衣刀客立即躺倒在地,大口大口的鲜血直接从他口中喷出。
“你到底是谁?敢害世子……”
“哼,敢害姬群又怎样?你们都敢把注意打到我老婆身上,本将军还有必要跟你们客套么?”
布衣刀客也受不了姬群的‘骚扰’,肥猪如花再次被制住了大穴。
闻言布衣刀客呆愣,眼神不敢置信的看着祝彪,“你是……”看那一身傲气的风姿,确实有当初见到的那个少年将军的风采。“好厉害的易容术!”
“嗖――”剑光再度袭到,祝彪悠悠的声音传来,“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谁,那就去下地狱吧!”
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全力施展,这还是他兑换这门剑法之后第一次用到对敌上,连连的寒光闪花人眼,只十几招重伤在身的布衣刀客就支撑不住了。只感觉祝彪是一剑未消另一剑又起,剑光叠影,拼死招架也是左支右绌,十几招里肋下、肩头都已经先后被伤到,最后这见到一点寒光透过刀幕飞进了自己颔下,然后脖子处一凉,就再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二百七十八章 圆寂一僧
“叮,击杀江湖成名高手一人,经验+………《乱披风刀法》残。”爆秘籍了!虽然只是残本,祝彪眉宇也是一喜。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血光盈野,何必再造杀孽!”祝彪刚从布衣刀客怀中翻出这本有些破烂的秘籍来,雪峰上人就从上纵空落下,既不作态作势,亦不见提气用力,举手投足间,人就似随山风而飘起,神情飘逸,轻功高强。
“哈哈哈,老和尚,既然是血光盈野,那再杀一个又有何妨?”把秘籍塞进怀里,祝彪有些好笑的看着来人。
没有穿袈裟,但是鎏金禅杖也不是谁都能拿的。虽然没见过雪峰上人,但祝彪预感着来人就是雪峰。
“老衲雪峰!”似乎感觉到了祝彪的‘问意’,雪峰上人先向祝彪自我介绍。
“大师请了,我的名字可是不能外说的。”
“阿弥陀佛,施主不愿显名,老衲自不会强求。只愿施主能将明国公府世子送还老衲,如此多谢了!”
这和尚一点都不迂,更没武侠小说里宗教人物常有的‘假慈悲’,祝彪本来对雪峰那个‘上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现在看,老和尚还至少保有真性情!
“哈哈,大师,这从犯都是了,主犯又如何绕过?不如让我毙了他,干净利索,也省的世子爷多活多受罪——”
祝彪脚尖一跳,一直背对着雪峰的姬群。脸面面向了他。这时候红涨的更厉害了,两个鼻孔里都已经还是不住的流血了。
雪峰老和尚不是一味在寺院苦修的真和尚,他早年踏遍山水游历天下,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没听闻见过?走江湖经验比祝彪丰富多了。一看就晓得姬群是怎么一回事,一直以来都合眉顺目的形象有了第一次剧烈转变。
“好歹毒的手段。老衲真是走眼了!”雪峰一杵手中禅杖,看向祝彪的两眼充满了怒火。“之前看你满身血气,但气质却也刚直。老衲就不予计较。不曾想你小小年纪心底竟如此歹毒,今日是要做过一场了!”
“哈哈哈,老和尚好眼力。小爷确实就是这样的人。不过这只是指前半句,后半句可不敢生受。心地歹毒的不是我,而是脚下的这头肥猪。”祝彪脚踏在姬群肚子上。微微一用力,姬群口就是一张,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原来施主与世子有仇,阿弥陀佛。”雪峰的怒火消下去了大半,他虽然久不下灵雪峰,但也是知道明国公世子——王都纨绔。这等人若没结下仇家才叫怪事,人家这是来寻仇的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还望施主三思!明国公府实力如何,施主该当知道。若今日世子有变,施主今后怕是就难再有安宁之日了!”
“哈哈。老子行事,向来不问来头势力,但求一个问心无愧。昂不愧于苍天,俯不羞于大地,如此足矣!”祝彪此刻就是一个江湖豪侠。而他当初若一直走在江湖路上,现在的他也是如此本色。
“老和尚,人我是从你灵雪寺掳出来的。你到底是管不管?”
“不管,你扭头走人;要管,咱们就做上一回!”
“阿弥陀佛,人是从灵雪寺失的。老衲必须寻回。”就只是为了灵雪寺的未来,雪峰上人也不可能撒手不管。明国公府,任谁都不敢小觑!
“唵——”禅杖未动,雪峰上人先道出了佛家六字真言中的一个。
祝彪猛吃一惊,虽然这一声里他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可心理面却提起了警惕,佛门狮子吼之类的功夫可都是能要人命的。
再看脚下的姬群,粗重的呼吸竟然变平缓了。原来这一声是吼给他的!
雪峰很清楚吃下春药后不得发泄的下场,无论是欲火焚身而死,还是直接烧成白痴,姬群这个世子都跟当场死亡没什么区别。
眼下的这个年轻人武功很厉害,看看孔明的死就知道了。【老天知道,祝彪若晓得自己干掉的一个姓孔的人就叫孔明,他脑袋会是怎样的当机】他一点伤都没受,自己内功会高一些,但是要分出胜负,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到那时候就是分出胜负了,姬群也早完了。
所以,《大威天龙禅唱》,雪峰自大雷音寺学到了一宗秘法,耗费功力甚巨,可也只有用它配合着六字真言,才能暂时压下姬群的欲焰。
“叮叮当当……”雪峰一震手中的禅杖,首上的九个小环叮叮作响。“施主,请了——”
呼的一声,数十斤重的鎏金禅杖就盖头打来。那禅杖头大如轮月,寒光耀目,杖身鸭蛋粗细,从头到尾,足足有七尺多长,五六十斤重。如果长枪在手,祝彪硬拼也不畏惧,但现在他手里的只是一把龙泉剑,若是与雪峰硬招硬架,就吃亏太多了。
“铛——”一剑斜斜点在禅杖上,祝彪手腕倏沉,剑式化做“金丝缠腕”,用柔劲,直接带偏了雪峰上人这一击。
剑锋还要顺着杖杆滑下。雪峰想不到祝彪出手竟是这等凌厉,招式一变,运足腕力一弹,把祝彪贴在杖身上的龙泉剑震开,挥动起禅杖,呼的一招“横扫千军”打出。
这一招横打,威力奇大,禅杖金光闪闪,卷着一股风袭到。
祝彪仰身一窜,退出去一丈多远。雪峰第二击“泰山压顶”就连环打到。
雪峰老和尚,一身武功江湖上虽然达不到刑天笑一级的顶尖高手,可是在成名一级高手中也达到了巅峰,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是文殊院前辈方丈的外传弟子。
祝彪龙泉剑化作了一道银虹,迅捷、轻巧、凌厉,撞入雪峰势大力沉的禅杖重重幻影中。剑光霍霍,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攻势越来越猛,剑招愈打愈厉。
而雪峰老和尚禅杖如山,劲气逼人,呼啸的破空风声,只震得一片树林嗦嗦作响。
两人斗了七八十个回合,谁也没能彻底压下谁,祝彪更是还扣着《阴风三命剑》没出手。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越使越是顺手,辛辣快捷的剑意实在太适合他的心性了。越大越hing,祝彪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场比斗中,雪峰老和尚却做不到这点,他心里还始终牵挂着姬群呢!
“嘛、呢……”悠的跳出战圈,雪峰两字真言再度出口。这其中一字当然送给了姬群,另一字直接给了祝彪。
虽然自雪峰第一个字出口之后,祝彪就一直有所防备,但是‘呢’字袭耳的而后,他还是只感觉这两耳一懵,脑袋像是挨了一棍一样。
祝彪不好受,雪峰同样也不好受。《大威天龙禅唱》本就耗内力,若是换成其它经卷吟唱来倒还好,可是六字真言,他现在口出的是佛家六字真言,那级别唰的下就上去了。内力损耗同样也刷的一下,一样上去了。
“叭、咪、吽——”雪峰两目凝神,飞雪白眉横飞。与其不见胜负的打下去,不如就直接性的决战。全力一搏,胜了,自己就拿下了姬群;败了,一块全完,反正姬群若有个闪失,不想影响灵雪寺前途,自己也只有圆寂坐化一途。
连连真言诵吐,雪峰的内力像是开闸泄洪一样飞快的往下降,但他不会浪费任何一丝机会,禅杖翻滚就同时间扑打上。
音波功,祝彪第一次遇到,除了用内力堵住耳朵,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连续的四字真言就像四颗炸弹炸响在耳边,但是当他眼睛看到雪峰操着禅杖向自己砸下时,抖手《阴风三命剑》也轰然打出。
剑杖的反冲力让祝彪、雪峰都捏不住架子往后倒退不止,这是一次严重削弱版的《阴风三命剑》,状态严重不佳的祝彪最多只用出了一半的内力。而对面的雪峰也不比祝彪强上多少,若不是禅杖的分量,这一次撞击,祝彪反而还能是胜者。
《阴风三命剑》,祝彪对它的第一印象那就是能——越阶挑战。至少在成名高手一级以下时是如此,而以祝彪眼下的内力,三剑轰出攻击力也足可媲美刑天笑的三爪。
这是一个以内力为基础,一定量增幅的杀招,一直以来都是祝彪的杀手锏。可是当祝彪以五层都不足的内力使出这一招的时候,那《阴风三命剑》就是再牛叉,也图之奈何!
“大师,此战是我赢了——”耳中嗡鸣声渐渐消去,祝彪红光满面的笑道。是的红光满面,被雪峰连续四字真言轰的红光满面。
但这也与雪峰老和尚累的发白的脸成了明显的对比,他的这一次冒险没有成功。现在内力近乎见底,已经连自保凑成问题了。
而祝彪,七八十招争斗,就是连上孔明的那十几个回合,消耗去的内力也是相当的有限,况且任督二脉贯通,内力消耗的同时自己也会缓缓恢复,现在他的内力值还保持在4000上下。
“施主一定要取世子的性命吗?”雪峰脸色惨淡。
“这是绝对的。”
“阿弥陀佛!”雪峰合掌盘坐,再无发言。
直等到祝彪用《分筋错骨手》施加在姬群身上,让姬群欲火焚身的同时浑身经脉错接,不多时就血迸而出,经脉断裂而亡。
祝彪离去,背后才想起了雪峰低低的吟唱声: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异世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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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九章 亲腻大进
“师傅,师傅……”
惠通、惠刚悲痛的呼喊还在山林中回荡,祝彪人就已经再度潜回到了灵雪寺中。
单玉屏主屋前,让姬群烦恼的门闩根本就拦不住祝彪半点,若不是怕留下痕迹,他内力一吐直接就震断了。
现在的灵雪寺,寺中的武僧多已经起来,气氛是外松内紧。可惜,两边武功层次差距太大,武僧们根本发觉不了祝彪踪迹。
用匕首拨开门闩,漆黑不见五指的房内祝彪闲庭信步,直接大步走到单玉屏的床榻。
灵雪寺毕竟是寺院,这里虽然也建小院,但是这里小院的规格比起侯府来完全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没有分里间外间内间的套房,只有简简单单的主房、耳房、厢房、院门角房。
房间里只睡着了单玉屏,她的丫鬟都睡去耳房了。吸入了烟的她睡的沉沉的,但祝彪还能看得出,她脸又消瘦了一点。
先点亮了床头灯,制住了单玉屏的穴道,祝彪这才用凉水在她脸上一抹。
“好了好了,别怕啊,是我,我是祝彪!含沙射影,含沙射影…”
单玉屏清醒后稍微呆愣,然两眼中就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情,并且明亮的眼神迅速向灰暗转变,她肯定是察觉到自己不能动弹了。看的祝彪心都疼了,连忙道出了真想,一开始他还想着要吓唬吓唬单玉屏呢。
“祝彪”两个字让单玉屏神色重新焕发了新机。‘含沙射影’四字更是安定了她的心神,但眼神中还是露出了置疑的目光,祝彪现下的面貌到底不是原貌。
祝彪说洗掉易容,反正这幅相貌也已经不能用了。在化药水的时候他先解开了单玉屏的穴道,就见单玉屏小手迅速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两个精巧的小筒,可不正是祝彪先前送给她的中阶暗器――含沙射影。
这四个字对于单玉屏来说是有着别样的意义,只有她与祝彪知道。{}
《含沙射影》体积要比《暴雨梨花针》小一些,外形比之也好看很多。拿在手里就像是两个小玩意一样。不知道的人谁也不会晓得那是两个犀利的杀人利器!
“你可要小心一点,它射出毒针来,这么近我可躲不过去――”说话中祝彪把化开的药水往脸上一摸,上下左右搓了搓,用房里的清水一冲洗,黝黑的皮肤立马还原成了健康的古铜色。
“好厉害的易容术!”单玉屏两眼惊叹,之前只曾听人说过的江湖奇术亲现眼前。的确是厉害,完完全全就是变了一个人。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祝彪不该还在前线吗?
“更到我房间里了?”说着单玉屏直接色变了。她这时才意识过来祝彪不但深夜潜进了她的睡房,更大胆的点起了灯。“快熄了灯,被下人看到,就麻烦了……”
“你所有的下人现在都睡的死的不能再死。”在床榻边坐下,单玉屏嘟个嘴的缩脚缩进了更里面,不满的看着祝彪。但是随着祝彪慢慢把一切到来,单玉屏的不满消失了。脸上存着的而是掩不住的庆幸和后怕。
若不是祝彪幸运的不能在幸运的来到灵雪寺,姬群倒霉的不能再倒霉也来到灵雪寺。中间只要错开一天,那等待单玉屏的下场就将是悲惨至极。永坠九渊。
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没有一点隔膜的抱在一起!
单玉屏的颤抖慢慢平静下,可是心中的后怕已经没有消失,阴寒阴冷的让她一点都不想离开这个强有力的怀抱。
“依靠,这就是自己的依靠。”强烈的后怕中,剧烈的依赖心理起潮一般一浪接着一浪的在单玉屏的心底涌动。\\yd\\
英雄救美,祝彪今夜里的这一救,把自己清晰高大的身影直接竖立在了单玉屏的内心里。
嘴唇印在白玉一样的脸上,淡雅的清香缠绕在祝彪的鼻孔,双臂用力只想把美人揉进自己体内。
多年的火气憋着,祝彪表示――自己火很大的。
不过脸皮薄的单玉屏显然不会太跟祝彪亲热,只让祝彪沾了一下她的双唇,就再也不给祝彪‘得寸进尺’的机会了。不过这时两人说话的姿势已经从最开始的彬彬有礼,变成了祝彪怀抱着单玉屏了。
“明国公豢养了不少奇人奇士,你杀了姬群,他决不会甘休的。虽然你身份还没暴露,但一定要多加小心……”
“明国公府再可怕也比不上江湖,我,你就不要担心了。真正需要注意的是你这里,我怕姬偃找不到头绪后会牵扯到你身上……”
就这么抱着单玉屏说话,慢慢的祝彪小弟的火气都慢慢下去了。时间是谁也挽留不住的,五更将到,祝彪必须离去了。
“这是《暴雨梨花针》,比那《含沙射影》更加厉害。你小心保管着。
清水芙蓉茶,喝了之后明目清颜;珍珠碧玉膏,美容用的,能让你肤色更白更细腻。”现在还不是送《养颜丹》的时候,一粒一百金,祝彪的那点钱可不够怎么花的。那东西一送就不能只送一个,祝采儿呢、母亲呢,祝彪就只得先买了便宜的清水芙蓉茶和珍珠碧玉膏了。
“再让我亲一个――”
“去你的,不害臊。”
“咱们都要是夫妻的,害什么臊。来,给亲一个……”
“不要,我不要……啊……”
“嘿嘿,小妞,你就从了大爷吧……啊,疼……”
“活该,没脸皮的。要你伸舌头……”
与上一会离别时的疏离味道不同,本次祝彪走时,二人的话语中就已经有了一点情人的意味。
最后,单玉屏看着祝彪飞入夜色,独自回到床榻,裹着被子无言到天亮。
“咚咚咚,咚咚咚…………”
与平日清晨三三一九的钟鸣声不同,今日灵雪寺一共鸣钟了三九二十七声。单玉屏小院里的人全都醒了,而当晓得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时,所有人都给惊呆了。
南山遭邪了不成,王太子一案至今还没一个头绪,这明国公世子就又遭了毒手。而且连雪峰上人都坐化圆寂了!
“小姐,咱们怎么办?还呆在这吗?太危险了!”
“小姐,咱们还是回吧……”
不仅是贴身丫鬟,就连小丫鬟和粗使婆子等也都眼巴巴的看着单玉屏。“派人往侯府里知会一声,让外祖母派些人手来接!”单玉屏道出了她与祝彪商量后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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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亮了,祝彪已经在祝洪经营的马车行里安安稳稳的喝着热汤吃着热饭。是的,马车行――
祝彪给祝洪以及他的那群手下士兵,找到得更好的一个落脚地点,就是现在他们‘经营’着的这一个短程马车行。
因为马车行能够养马,因为马车行能够‘自由’,因为马车行能够‘养人’。再没有比着更适宜的行当了!而这个马车行也偏偏赶到那个时候被东家盘出去,祝彪用二十万两银子全买下了全部。
今天马车行的人数不多,少了近乎一半。因为五天前祝洪他们被征用了,马车连同车夫一起给朝廷干活去了,运送物资往河西,一个来回少说要一月时间。
“少爷,现在朝廷征用车马是越来越频繁了,钱给的也越来越少了,上税这月有加重到了五一,形势不太妙啊!”
祝洪战场上下来的人,知道打仗打得就是人力物力财力,北汉人力还没到抓壮丁的地步,可物力财力,那是眼看着就要枯竭啊!
“没事,马车行折进去就折进去,折腾没了,你们也都有个身份了,我已经让母亲看着置买城中的府邸,到时候你们就都过去!”
从中原走一趟回来,不出意外祝彪自身的武力能增长到80+程度,而军职方面,就凭自己十荡十决立下的赫赫战功,一个杂号将军朝廷绝少不了自己。届时,自己亲兵至少可抵达500人,留下二百在府中,再连同洪叔这里的这小二百私兵,守卫一个处在北平城中的府邸,那应该是苦若金汤了。
过年自己就二十一了,该准备着婚事了。总不能结婚前再办宅院,这又不是二十一世纪中国。而且祝母和妹妹若一直住在易北候府,那怎么下聘礼呢!
祝彪可不愿成为全朝文武的笑柄,礼聘定亲之前,母亲、妹妹一定要搬出易北候府去。
北平城,易北候府。
姬群之死的震动已经波动到了这里,很难想象又一个成年王族子弟成了过去,并且还搭上了雪峰上人。姬群他仅仅是打猎误了归程,在灵雪寺盘横一宿,就丢了自己性命,还死的那么惨!
这一下子北平城里各个权贵世家就都给门下子弟下了严令,不许再去南山,最好就不要出北平城。而城里面,不管是道观还是寺庙,今日的香火全都不一般的兴盛。
接到祝洪派人送来的消息后,祝柳氏、祝采儿随便寻个上香祈福的油头就不甚引人瞩目的出了侯府。
“娘,小妹……”看到亲人的面孔,祝彪高兴地笑了。
二百八十章 见亲,灭绿绛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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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儿子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祝柳氏这几天一直提着的一颗心终是放了下来,但还是抱着祝彪不住的流眼泪。
儿子的赫赫战功,放在母亲这里就都是一片片担忧。“以后可别上头让干啥就干啥了,这将军就是不要,也不能往死路里钻……”
母性十足的话让祝彪很好笑,但同时,心里头也是一阵阵的发热。这是不夹杂任何利害得失的母爱,世界上最纯洁的母爱。
“哥,这一仗也太危险了……”祝采儿脸上也挂着浓浓的担忧,而没有了之前熟悉的活灵。
“娘,小妹,好了好了,我会照顾自己的。这不一直都好好地么!”搀着母亲到上首的椅子坐下,祝彪将清水芙蓉茶和珍珠碧玉膏取出了两份,“这东西是我在北边得来的宝贝,青春养颜,明眸活肤。还有一本我妹妹最爱的剑法秘籍……”
《乱披风刀法》的残本祝彪给了祝洪,而整本的《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就是给采儿的,反正他是已经全练过了。而且随之一块给的还有一颗价值百金的《小还丹》和五颗《天灵丹》。
连着单玉屏那的一份,加上这些一块,祝彪已经花去了二百多金。但是没问题,昨夜只姬群的死,就给祝彪贡献了416金。
祝彪系统储金余额现在还有771金,这还是因为两份清水芙蓉茶和珍珠碧玉膏还没有送出的原因。如果祝彪不是一次性购买了钨粉,现在他的余额应该在800金。
“涨功力?”祝采儿小嘴惊讶的张了开。虽然祝彪说了涨不了几年。最多只能让她突破进二流中档层次,但这六颗丹药在祝采儿的心中也是神品了。
两手笼着抵到祝彪面前,“哥,还是你吃吧,我又不用上战场,你吃了更有用。”
“给你的就拿着,这已经吃过了。”拍了拍妹妹的头。这一次祝采儿没有扭着躲开。“不过我跟你说啊,这东西虽然能让你功力突飞猛进,但是平日中的日积月累才是更关键的。不可以放松,知道吗?”
“我知道的。”祝采儿乖巧的点了点头。
三人一直说话到中午,吃过饭后。祝柳氏和祝采儿才恋恋不舍得的从马车行后门离开,自然有祝洪安排人手送回易北候府。
下午,祝彪去了城外庄园,这个地方至今也没露出一点消息给祝柳氏知道。
姚洁笑颜接过祝彪送的清水芙蓉茶和珍珠碧玉膏,她自是只当一般礼物了,祝彪嘴里说的青春养颜,明眸活肤什么的,一概当做套话来对待。儿子都长好大的她,又是‘管家’的身份,虽然还重视自己容貌。但已经过了万分珍重的时段了。
宋滢竹面色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血色,如果只看她入睡和说话时的情况,都会以为她是一个好好地人。毒素并没有继续恶化下去!这也让宋滢竹真正燃起了‘活’的希望,对祝彪的态度也真正达到了和缓。
将朝廷这段时间查到的消息告诉了宋滢竹,当听到‘幽冥教’三个字的时候她脸色刹那变得雪白。
“幽冥教源自阎魔地府。阎魔地府在五百年前曾经兴盛至极。地府首领自称为‘地君’,中原江湖又道‘阎魔地君’,实力深不可测,教下高手如云。当时中原魔门鼎盛,想要一统江湖,都没敢轻易触及阎魔地府的羽毛。
待到魏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天下大乱,大周姬氏也只是诸多义军之一,阎魔地府当时也支持一派掺进了天下的争夺战中。
几番厮杀,姬氏最终崛起,阎魔地府却是命运不济屡遭惨败,自我实力都是大损。最终至其第十一代地君莫名失踪,而彻底势败,上下再度转入江湖中。
如果十一代地君还在,地府自然安稳,百年休养生息后照样能独霸中原一方江湖。但是坏就坏在十一代地君他失踪了,阎魔地府失去了一个宗师级大高手不说,失去了传承信物――阎魔令牌不说,最糟糕的是第十一代地君还没留下一个可令人信服的继承者,以及半点可供听命的讯息。
阎魔地府从此就开始了维系三百年的内斗,直到如日中天的大周皇朝开始江河日落的时候,才重出江湖。而那个时候的阎魔地君已经是第三十九代了。
三百年,二十八任地君,更换速度快的惊人。重出江湖的阎魔地府很快就在中原江湖占据下了一席之地,然声威与之前相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不要说道德宫和大雷音寺这两大白道圣地,就是天淫教,中原魔门的余脉之一,都能跟它鼎足礼抗。”
“它不是整合完毕后重出的江湖?”祝彪会意。
宋滢竹眼中闪过一抹赞叹,“你真是聪明。阎魔地府不是整合统一了才重出江湖,而是自我内斗的太厉害,连传承都要变得危险了,这才不得不重出江湖,吸纳新鲜血脉。”
“到底有那么深厚的底蕴,各式人才俊杰的汇入,阎魔地府没用五十年就从新焕发了光彩。可是那形形色色的新鲜血液的汇入,也同时让本就平息些了的内斗再度激烈起来。
大开门户,那就意味着良莠不齐。阎魔地府的峥嵘还没显露多久就从新陷入了内斗的漩涡,一直到二三十年前。当时地府主要两派的矛盾达到了最顶点,一场惊天血拼也就无可避免的到来。胜者,就是今日的幽冥教,阎魔地府的继承者,败者,骨头早就已经朽了……”宋滢竹眼睛中闪过瞬息刺眼的明亮。在江湖传言中,那场大血拼里流下的血液,足可以倾覆三五个九曲剑派。跟中原那些真正意义上的大派相比,北汉江湖都只是一个小水池,九曲剑派更只是小水池中的一条鱼!而江湖大派是人!
“幽冥教完全转入了地下,在中原江湖上都少有公开活动。没想到毒针竟然是幽冥神针……”宋滢竹嘴角露着苦涩的笑,挨上了幽冥神针,自己还有什么希望去奢望早日解毒。若祝彪说的是真的,那就老老实实的挨过这三年吧。
“幽冥教主自称为‘幽冥天子’,称号喊出来之初就上了大周皇朝的黑名单。不过,他们也不至于就来颠覆北汉啊?”打不过大的就来欺负小的,这可不是那帮子人的风格。宋滢竹眼神中升上了一抹迷茫。
祝彪淡淡的一笑,宋滢竹钻牛角尖了。“地府血拼,失败的一方,点再背也肯定有逃出生天的人,幽冥神针不止仅幽冥教有。”
大手摩挲着宋滢竹的头顶,祝彪都没想到自己能从她这里得到这些消息。虽然没什么确切的用途,可也至少清楚了幽冥教的来历和过去,更省了自己入中原后到处打听。
“祝彪,如果有能力,我希望你能帮我爹一把,我不想没了爹。”九曲剑派前去中原的当家人就是宋雁南,虽然说宋滢竹对自己老爸的武功很有信心,但是那日的那个黑袍老者和幽冥教三字,就让她全部的信心都转化为担心了。
“放心吧”,正大步走出的祝彪一顿身,扭身向她笑着道:“那可是我的老泰山呢,不帮他帮谁!”进了中原,只要宋雁南不出幺蛾子,那祝彪与他那边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同进同退。
“少爷,怎么现在就走啊,我都做着饭呢,你吃了饭好好睡一晚,明儿再走――”
“不了,姚嫂。”打了招呼,祝彪就直出了院门。守在外面的私兵将马匹牵过来,祝彪打马就直奔出了村外。路边再次用下易容丹,祝彪就变成了一个三十壮岁的红脸汉子。
穿北平,路安州,下曲州。祝彪不过用了三天时间。他是易容了不假,可是怀里的银子不会也跟着易容,一路上他尽买了好马来骑,疲了就直接换掉,这速度就快的很多了。
龙吟江,龙口镇,当初报复绿绛岭时踏足的地方,手边不远处就是绿绛岭。
昔日如一座泰山压在祝彪头顶的绿绛岭,现在已经不值一提了。仅剩下一个成名高手坐镇,花狐貂上官云溪,连同此人的亲传弟子一块,祝彪一人单剑也能收拾干净了。
路过龙口镇,祝彪心里就是存了给绿绛岭绝根的打算。
而且,《大力牛魔功》、《摩云金翅功》还有驯兽秘籍,绿绛岭的家底远远不能同九曲剑派相比,但是,对祝彪来说那也是一个丰厚的很的补充!
夜色中出了龙口直奔绿绛岭而来,影行衣穿在身上,马匹栓进小树林,祝彪提剑就奔着山头的游仙观而去。
因为知道绿绛岭有驯兽之技,所以一路上他都提防着有动物偷袭。好在先下是冬季,数九寒天的,蛇类已经冬眠,不然树林里祝彪还真不敢待。
不多时就奔到了游仙观侧面的院墙外,祝彪先附耳静听,周边十丈皆无呼吸、埋伏,身子一提,就轻悄悄的越过院墙落入了道观中。
从龙口镇打听来的消息祝彪知道,游仙观观主的住处就在道观的最深处,正中心的位置。人如一支夜枭冲天飞起,起落着祝彪就直奔道观后观而去。
遭受过大劫的绿绛岭,现今所有的秘籍珍物肯定都在上官云溪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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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一章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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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
祝彪人似流星破空,疾速向着后观奔去。【高品质更新.】但是还不待他奔到后院,就听得头顶上一声夜鹰啼叫,身处中间的他立刻被道观前后传出了森厉的喝声和鸣警声包围:“是谁?”
“有人夜探道观――”
“铛铛铛铛……”原本寂静的游仙观瞬间震动了起来。
祝彪眉头一皱,今夜到底是坏在了驯兽身上,但他脚步一顿后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疾速着向着后观掠去。
上官云溪已经一脸慎重的提剑站到了门前,当祝彪疾踏流星样落在庭前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犀利的发亮。
左右前后,十余名绿绛岭弟子涌到,将祝彪围在中央。长剑出鞘,气氛凝重异常,完全是一触即发。身遭灭顶之灾的绿绛岭,对于不明身份武者,太敏感了!
祝彪站在包围圈里一点都不在乎,涌来的绿绛岭十多名弟子,只有两人武艺在一流档次,其余尽是二流,更有三个是三流货色,根本不值一提。不过……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上官云溪,没想到你这绿绛岭,两年不见就又兴旺发达起来啦?”
十个字就已经将上官云溪的仇恨完全给挑了起来。
“果然,果然是你们这群畜生中人。给我去死――”跳跃祝彪头顶,剑光拂尘就似一片暮雨一般劈头罩下。
昔日好生兴旺的绿绛岭,现在只剩下了自己孤立一人在支撑。上官云溪对铁牌组织的仇恨完全渗入了骨子。
周边的绿绛岭弟子一听,有人当下恨之入骨,有人马上同仇敌忾,也有人立即生出了一股惊悸。
最后者多是近年来新入门的绿绛岭门人,他们对能把往昔绿绛岭一朝覆灭的铁牌组织心中充满了畏惧。人家能之前灭了绿绛岭一次,就能立下再灭绿绛岭二次。
一片剑气当头罩下。
上官云溪左手拂尘,右手长剑。一齐劈出,全力向祝彪攻去。因为出于他对铁牌组织的无尽仇恨,这一出手就半点余力不留的倾力而为。一剑、一拂尘。两股奇猛劲道,交相而出,待近祝彪时。合而为一,两股潜力合流,威力突增一倍。
祝彪就感到一阵让人窒息的劲风迎面袭来,心知对方所发的全是内家劲气,能与之相抗的也唯有内家劲气。当下凝神提气,运起《混元功》,贯注剑身,《阴风三命剑》振腕打出。
剑气丝丝,龙泉剑刃由上官云溪剑尘交织而成的气劲中穿透而过,带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劲爆声。寒光二闪。当胸再朝他心脏刺去。上官云溪心头一震,劲气竟然没有钝挫了祝彪剑锋,祝彪打出的第二剑似乎比第一剑还要生猛,当下横起右手长剑架去,双剑交击。响起了一片龙吟虎啸之声,上官云溪就感觉一股巨力激荡在手中长剑上,长剑立刻被远远的荡了开来。
剑光三闪,祝彪全力而发的《阴风三命剑》剑势仍然不收,气通右腕,龙泉剑锋犹如一只张牙舞爪的怒龙直冲上官云溪心口。
疾步交错。寒锋过处,上官云溪肩头一片血红,刺啦的伤口是皮开肉绽,鲜血汩汩不停。不过他自己抖手打出的拂尘也一击扫中了祝彪的左肩,影行衣顿时破开,但不见一点血色溢出,只只露出了里面的一层雪白底衣。
感觉肩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祝彪冷眼笑看着被弟子紧张搀扶的上官云溪,自己活动活动着左肩。没事儿,缓缓就过来了,是硬伤!白袍祭祀的祭服还是很给力的。
自己也错是在下面衬了一层,不然肩头绝对的皮开肉烂。
“哈哈哈,上官云溪,阎王叫你三更死,就绝不会留你五更见天明。你就乖乖的上路吧!”
趁你病要你命,这事情祝彪已经不止一次干过了。飞身上前,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就凌空施展了开来。
《阴风三命剑》虽然威力不凡,但是剑势前涌,气劲都在一条线上,更适合单打独斗来用。真正拼杀中,祝彪还是要使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来。
凌空宛如盛开了一朵烟花,雪雪亮亮的银光银点,将上官云溪和他周边的几个得力弟子全部笼罩了下去。
祝彪这是要一挑绿绛岭全部了!
“好胆――”上官云溪被气得怒火直冲,右手宝剑交到了左手,左手拂尘交在了右手。长剑飞挑,一匹白光犹似一股冲天而起的瀑布揽上了天空。
无数的银光银点不停地打在暴起的白光瀑布上,噼里啪啦的交鸣声中祝彪落脚在上官云溪当面,被上官云溪和他的几名弟子严严实实的包围在中间。
许平是极为狼狈的跃向一傍,上官云溪的瀑布没能完全接下祝彪的剑势,那流光溢彩的银光银点逼的他不得不如此。但是现在,只见他暴喝一声,位在祝彪身侧的身形陡然弹起,如是一只圆桶般,疾然翻滚,一道匹练也似的雪白剑光,径自劈向祝彪下盘。
一傍的吕清亦恨声狂笑着,剑光夹杂着一去无回的决然,径向祝彪的后背猛击。他的一个堂兄还有亲妹妹,就是在上一次劫难中遇害的,‘国恨家仇’,他与铁牌组织不共戴天!
两个绿绛岭仅剩的一流弟子,这个时候给了自己的师尊,最大程度额帮助。上官云溪联手两个亲传弟子,三人三剑,短时间里与祝彪拼杀个不相上下。
至于三人以外的其余绿绛岭弟子,内外门已经全都涌了进来,人数多达三十来人,但是没有一个能插得上手的。二流层次的武者,在祝彪现在的剑下已经不堪一击,只有一流高手才能在上层成名一级高手的剑下递招。
花狐貂上官云溪,武艺真实的来说是很不错的。他剑法宛如开山裂石一般,刚猛无滔。拂尘偶尔出招,却是阴柔绵绵,绵绵无期。
错非第一个照面祝彪就伤到了他的右肩,还不轻,不然,这一战里他以一对三,还真的会难办!
祝彪的左手也没空闲着,随身转挪中,带起一片呼呼风声,《霹雳手》施展,那也是一点余力都不带留的。
双方你来我往,很快百十招就过了去。月凄星暗,周遭沉寂。周边的三十余绿绛岭弟子只有看场中人影翻飞,兔起鹊落,间或夹杂着数声厉叱,而目瞪口呆又是紧张兮兮。
身陷重围,祝彪却好似在自家主场一样,剑光淋漓,敢打敢拼,一点没有为防‘力有不逮’而留一手的样子。只听叮叮当当的剑刃碰撞,如冰雹乱落,如雨打芭蕉,又如战鼓擂动,繁音密点,快速难言。
一气百十招狂攻,上官云溪、祝彪本人都还意犹未尽,可许平、吕清却难以为继了。
祝彪奋起十层功力,继续快攻快杀,出手之下,果然将许平、吕清二人逼得手忙脚乱,捉襟见肘,心中不由大为畅快。
片刻,吕清蓦得传来一声闷哼,百忙中,上官云溪和许平齐齐斜目去看,就见吕清已然跌坐地上,一个掌印清晰地印在他的胸口,往日血气充足的那张脸此时变得惨白如纸,毫无生气。
上官云溪即气又急,急得狂吼不已,连环三剑疾出,将祝彪逼得向后微微退出两步,飞身向吕清扑去。
许平眼见自己同伴负伤危急,也是更加的急怒交加,狂吼声中,拚出全身功力,竭力攻向祝彪。
祝彪是嘿嘿的冷笑一声,剑掌幻起漫天化影,眨眼间,复将激愤中的许平给圈了进去。
恰好,此时上官云溪已扑到吕清身前,抖手便是一招“迅雷千里”打出。
一抹闪电样快捷的剑光,挟着雷动九天的宏大力道,暴杀向祝彪。
祝彪继续的嘿嘿大笑,自己以一敌三都不差,更何况是以一敌二?左臂伸缩间,《霹雳手》连连施展,或刚或柔,或猛或利的劲气团团包裹向朝自己胸口袭来的这抹闪光。
许平怒喝声中,也趁机将他仗之以成名的“三十六式地堂剑法”施展出来。只见一条人影,裹在一片欺霜赛雪的霍霍剑光中,在地上来回游走,忽而跃起直劈,忽而横身斜斩,恍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可惜这三十六式地堂剑法碰到了祝彪的《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旁人刺出一剑的时候,祝彪抖手已经四五剑出去了,而且力道又远强过许平,这《地堂剑法》虽然是祝彪第一次遇到,但给祝彪所造成的麻烦并不大。
又是一个百招过去,天空的月亮已经升上了中天,游仙观中的激斗也进入了最**。强弩之末的许平,拼命一般向着祝彪缠斗,地堂剑法已经褪去,没用的剑法还用什么,许平是直面祝彪不避生死不避剑芒,只求用自己创造来机会,好给上官云溪一击制胜。
“咔嚓――”龙泉剑轻易地削断了许平的左臂,平肩落下,同时祝彪脚下的一踏,脚板就如钢浇铁铸一般,压着许平左腿膝盖就是一阵骨骼的乱响。
这还不算完,祝彪的左手,一掌‘紫电飞虹’印在胸骨上,骨骼断裂的声音耳朵都听得清清楚楚。
许平脸色狰狞到极致,右手的利剑丢在地上,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祝彪的左臂。“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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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二章 绿绛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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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剑,踏膝,劈掌,半身悬空,祝彪这一刻整个身形也都有一些少支撑。
而许平就在这个时间点上紧缠着了他的左臂,许平是在用自己的性命给上官云溪换来这绝佳一击的机会。
‘风起云涌――’上官云溪用左手也一样完美的演绎了这一招剑势。劲风阵阵直扑祝彪颜面,而剑影重重,恍惚云山雾里,让人看不到剑刃的真身。
祝彪浑身内力激震,左臂却怎么用力都蹦不开许平的缠抱。发狠了的许平右手像是一具锁,牢牢铐住了祝彪。带着个大拖油瓶,祝彪身形转动都是艰难的,只得凝神以待,看上官云溪这一招来再见招拆招。
“呲――”就在这个时候,后院正房的房檐上突地传出了一声叽叫,接着一道短短的黑影闪电样扑向祝彪后背。
是一只小貂!上官云溪的花狐貂。
祝彪完全想不到还有这一处,都在凝神以对上官云溪的一击。当下只好弓起背来,待小貂扑上的刹那反向一震。
“铛铛……”上官云溪的剑早到了一刻,作为游仙观镇派剑法――《升仙剑》的杀招之一,‘风起云涌’就如字面意思一样,一剑杀出‘风生云起’。那升起的风声腾起的云雾,只要有一丝一毫挂上祝彪,就是未知未明未能预料的伤害。
祝彪果断舍弃了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一字电剑》断然出手。无论上官云溪如何变幻箭矢。他手中之剑总能后发而先至。
这一招祝彪拖累在身他破不了,但可以抵挡得住。不过背后扑下的小貂,祝彪就被它结结实实的扑在了后背上。
再一次感谢白袍祭祀的贡献,影行衣整个背心都被抓了个稀巴烂,但是祝彪后背毫发无伤。被内力反震的小貂尖声叫着落地跳到了一旁,那可以在青石上留下痕迹的利爪没有给祝彪带来半点损伤。
甩开许平的死尸,祝彪浑身轻松地笑了起来。绿绛岭仅有的两个一流层次弟子,现在一死一伤。看谁还能帮的了上官云溪。
小貂,祝彪已经不担心了。如果它真的有什么神奇,上官云溪肯定不会一直藏着掖着,早拿出来对付自己了。
看着许平惨死的尸体上官云溪老泪横流,这名弟子是生生被祝彪用内力给震死的,仅有的右臂都被震成了麻花一样,喷出的血剑里。含的都有内脏的碎块。
“众弟子速速散去,记着敌人是谁。只要还有一口气。铁牌组织。无胆鼠辈,我绿绛岭与你不死不休!”
许平、吕清帮手时,三人未能拿下来者;吕清重伤,许平拼命时,二人联手未能拿下来着。上官云溪知道,再没有够格的弟子来给自己打下手了,之后单对单对上来人。自己有死无生。
“师傅,走啊。弟子给你断后――”吕清挣扎在站起身来,满脸痛苦的看着许平尸体。就冲着上官云溪大吼道。
想要给吕家人报仇,上官云溪就必须活着。不然,绿绛岭还凭什么立足江湖?一个成名高手都没有的门派,是穷乡僻壤的武馆教头么?
没有上官云溪,至少十年中绿绛岭对铁牌组织来说等于是无。吕清情愿自己死,也想让上官云溪活,而且上官云溪还是他的师傅。
“走――”上官云溪的回答是一个字,随后就挥剑上去缠住了祝彪。这里是游仙观,是绿绛岭的根基,自己是游仙观的观主,是绿绛岭一脉的掌门。上两任掌门都是在这里战死,自己又怎能去做第一个逃跑的掌门呢!
“大师兄,走吧……”
“快走吧……”
两名二流身手的弟子催泪看了一眼场中拼斗的上官云溪,架起吕清就大步向着观外奔去。
祝彪眉头皱了一皱,一群二流货色也就罢了,可是一流层次的弟子他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哪走――”上官云溪看出了祝彪的意动,当下手上剑招一紧,将祝彪分去吕清身上的注意力很快就拉了回来。
三百招!绿绛岭众弟子都已经跑远了,祝彪也就全心全意对付着上官云溪了。
“嗤啦……”一剑。
“嘶……”又一剑。
连残月似乎都不忍心再看下去,隐没在了黑云当中。当祝彪第四百一十七招,贯穿了上官云溪的胸膛的时候,天地一片漆黑,星月无光!
“叮,杀死江湖成名高手――花狐貂上官云溪,…………”
7金!!
祝彪摇头鄙视的看着上官云溪的尸体,堂堂一派之主,竟然只爆出了7金。天知道,除了手中的那把利剑和拂尘外,他身上还有哪点值钱的玩意。
看看偷艺成功的两招,“日月无光”、“仙人指路”,估计卖给系统也会比那7金高出不少。
上官云溪身上没有一页秘籍爆出,祝彪夺下他两手中至今攥得死死地长剑、拂尘,再去摸尸,真的是半点值钱的都没。
不过庭院石阶尽头的正房,里面肯定有不少的好东西,即使绿绛岭之前已经遭过了一劫难。
“呲、呲――”
祝彪刚推开门进入房间,就听得两声小貂的叫声在黑暗的屋里响起。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那个‘惊鸿一现’后就消失了的小貂,现在正半立在距离门口一丈许距离的桌子上,呲牙咧嘴的向着祝彪愤怒的大叫着。
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尤其是被人宠养在身边的小东西,它们的智力要比起野生的同类更高不少。花狐貂是上官云溪拳养了5年的伙伴,它也已经是上官云溪豢养的第五只花狐貂。对上官云溪的感情深得不得了。当然是绝对的敌视祝彪。
看那露出的牙齿和利爪,祝彪就清楚,这小东西是不会跟自己和平相处的。不过很显然,花狐貂还清楚记得前次的教训,不敢对祝彪轻易发起攻击。在祝彪往屋内走进了两步之后,它迅速跳下桌子,跳到了床榻前的箱子上。
“叮,d级任务――寻找宝贝。”
“天亮之前找出房间中最具价值的东西所在!”
“奖励:未知。失败惩罚:-50金。”
祝彪当然接了任务。因为面前有着一个蹦跳在床头箱子上继续向自己呲牙咧嘴的小东西,他脸上狞狞的一笑。“小东西,看在你是任务重点的份上,就先让你活着――”把身形一溜,祝彪关上了房门。然后整个人就疾扑向箱子。
人未到,祝彪就先劈出了一掌。呼呼的掌风让花狐貂一声尖叫闪电样从箱子上跳开。
先是桌子,再是箱子。然后是柜子,祝彪控制着速度用掌风赶了花狐貂溜了一圈房屋。没有见它在那个地方有过刹那的迟缓的。这说明。这些地方对它来说那都是一个样子,不值得什么留恋!
祝彪不是傻瓜,系统既然给出的评价是――d级任务,那明显,就必须是有明显的线索摆在在祝彪眼前的。联想到上官云溪的绰号,面前这个警惕的望着自己的小东西,它的作用就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虽然不是肯定的。但如果宠物智力发育高,那么。房间里上官云溪对那一块最为珍惜,它潜意识里肯定有自己的判断。
祝彪用掌风迫着这花狐貂绕着房子转了一周。也没看到它对什么地方表示有不同的态度,心里不仅一紧,眉头也皱到了一块。“难道自己想错了?”
掌风就此松开,花狐貂立刻感受到了束缚自己的劲力不在了,惊喜的一声叫吼,转身攀着墙壁直接爬上了栋梁上。四肢爪子紧扣着栋梁,继续向祝彪呲牙咧嘴的怒吼。厉害。
“难道是在上面?”祝彪若有所思。受过一次浩劫的绿绛岭应该没有太多的秘籍值得继续珍藏的。虽然上官云溪是芦花婆婆的三位弟子之一,可也仅仅是三位弟子之一,他不可能将绿绛岭所有的武功全部继承下来。
继续用掌风来试探,祝彪片刻后脸上露出了笑容。花狐貂退到栋梁后半截一半的地方,也就是整个栋梁四分之三的地方,再不认退了。祝彪掌风劈去,它竟然身子围绕梁栋一转,然后疾速的凌空向下扑来。
“任务完成了,那就乖乖的去死吧!”
‘八方风雷’之后祝彪紧接着就是一个‘风雷激荡’,两掌这一合,凌空扑下的花狐貂一声惨叫,当空就被祝彪压碎了全身的骨头。
10点经验不去理会,祝彪两眼晶亮,系统竟然还爆出了一张貂皮!
这太出乎意料了,自己杀了那么多人,也没见爆出人皮过。当下兑现了出来,祝彪揉摸在手中,那当真感觉不一样。手感胜过羊皮、鹿皮许多。
不过更吸引祝彪的还是梁栋上的东西,轻轻一窜,人就平头高过了栋梁,上面并没有放匣子之类的东西。祝彪伸手扒住了木头,一手来回在梁柱上这么一敲,“倥倥……”声音还是相当明显的。
d级任务完成,奖励一没经验,二没金钱,只有一把钥匙。
祝彪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当这把钥匙插入他从梁柱里取出的那个浑铁匣子的锁眼中时,当那“咔嚓”一声悦耳的开锁声传出时,祝彪开心的笑了。
“《大力牛魔拳》残――”
“《大力牛魔功》残――”
“《五丁开山掌》残――”
“《劈空掌》残――”
“《玄鹤七式》完好――”
“《三十六式地堂剑法》完好――”
“《摩云金翅功》完好――”
“《青冥手印》完好――”
“《青冥大手印》完好――”
“《青冥玄心功》完好――”
“《缚灵尘法》完好――”
“《升仙剑》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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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三章 大BOSS面目(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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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功法虽有十二本之多,却没有看到与驯兽相有关的。祝彪想着之前的那声鹰啼,若能训出一支真正的神鹰,那对他战场上的帮助就太大了。退而言之,即使不用在战场,而用在家里头,那也是夜里的最佳预警飞机!
“难道驯兽诀真的很普通很大路,绿绛岭半点都不珍惜?”祝彪只有如此想,才能解释为什么匣子里一本驯兽秘籍的影子都无。上官云溪有花狐貂在手,他显然是懂驯兽的。
不过能得到十一本功法秘籍,还绝大部分是一流功法秘籍,祝彪也完全可以心满意足了。
五项残本,另外六项是完本。对照上官云溪的身份,很容易理解!他不是绿绛岭这一代的钦定掌门人嘛,顶尖功法一级的《升仙剑》学不全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而看其余的十门武功,除了《缚灵尘诀》、《摩云金翅功》以外,明显就是两个支派。内功分别以《大力牛魔功》和《青冥玄心功》为根基。外功,一拍走纯正拳掌功夫,《大力牛魔拳》、《五丁开山掌》、《劈空掌》,都是刚猛威厉。而那《大力牛魔拳》与《大力牛魔功》,同出一脉,也是显而易见。另一派走掌剑结合,《三十六式地堂剑法》和《玄鹤七式》都是一流层次的剑法,《青冥手印》为二流,可《青冥大手印》就也是一流,看名字也晓得这两样功法与《青冥玄心功》也是一脉相承。
上官云溪剑法高强,在对比功法抄录的残本、完本情况。他属于后一派的身份就清楚得很!
祝彪翻了翻《五丁开山掌》、《劈空掌》和《大力牛魔拳》,都是只抄录个大概章程,细节招式描写的都还清晰,可在内力运用上就全是一知半解。
这三门拳掌功法,对祝彪的用处真的比《玄鹤七式》以及《三十六式地堂剑法》都要来的大,后两门剑法再是完整,不适合祝彪的剑路那也是白搭。而《五丁开山掌》和《劈空掌》。尤其是后者,祝彪是十分感兴趣的。《大力牛魔拳》他固然修不成,但可以拿去给祝忠、祝仝他们啊。
祝家子弟还有柳家。修的都是《大力牛魔功》,配合着《大力牛魔拳》这就已经是一个完整的传承了。
或许,绿绛岭门下弟子的房间里可以搜出驯兽秘籍。但祝彪从头到尾翻找了一遍,除了找出大堆杂七杂八的饲料外,并没有看到一本纸张上的东西。
最后摇头出了游仙观,踏着黎明后的一抹白皙回到了龙口镇。清晨镇上当铺开门的第一时间,祝彪拎着一个包裹,里面是上官云溪及许平留下的长剑和拂尘,当掉了三千两银子。红脸汉子骑马出了龙口镇,这就成了祝彪以如此易容,在世上可以扑捉到的最后一丝踪影了。
当单人独骑的祝彪策马奔出曲州进到中山国的地界的时候,祝彪已经变作了一个二十来岁的白脸儿。但不是小白脸。就他那高大的个头和魁梧的身材,祝彪除非在脸上擦粉抹膏,否则也不会被人看做小白脸。
阴了一整天的天空,雪花终于铺天盖地的飘洒了下来。从北汉到中山,一路大雪纷飞。这是今年下的第一场雪!
祝彪对中山国了解不多,只清楚它是北隅六国中数一数二的弱国。更清楚中山王族出美人的‘载誉’,那是中山国五百年前之所以能保下自身的最大原因。一气献了三个公主一个郡主给大周的开国皇帝,然后至今的五百年中,中山国就依靠频频的卖女中原,屡屡成了大周皇帝或是某个亲王的岳家。国力虽弱。但在大周所有的属国中地位特殊,独树一帜,要远比同属北隅弱国的卫国强上许多许多。
如果是一个外地江湖人,来到中山,肯定会进王城看一看。说不定就能瞅见出来游玩的王族贵女呢。但是重任在身的祝彪是一点那个闲心都没有,快马加鞭,两日一夜就从中山国边境赶到了中原大周国境的边关哨卡前。
失望!
看着守关的周军,祝彪失望!
这些军人也能就是大周的边军了。边军,这是一个艰苦却载有荣誉的名字,一个没有戎过边的军人不算是一个真正的军人,就像一个没上过战场刀饮敌血的战士不是一个真正的战士一样,任何一国一朝都会将最精锐的军队放在边境上,边军都应该是军队中的精英。可是看他们,看他们的气息,而不是那花瓶一样的外表,都没有北汉的边军来的血勇悍劲。
祝彪立马关前打量着城墙上下的周军士兵,只是片刻,周军士兵警惕的眼神也就都自然而然的聚集在了祝彪的身上。
因为易容丹可以遮掩下祝彪的容貌,却遮掩不了他坚毅果勇的气质,遮掩不了他那双犀利的眼神。
在关前大队的暮色投关人群中,祝彪就是鹤立鸡群,醒目刺眼。
被数百人视线所笼罩,祝彪神色不变,心底却是暗叹。如果中山与大周的边境线也能如北汉与中山的边境线那般平坦通途,他又何必经过边关哨卡呢!
中山国,中山国,山势连连,这地形要是能移到北汉北疆,那该有多好啊!
“你是什么人,来自何处――”关下周军军侯一脸警惕的看着祝彪。他能从祝彪身上嗅出一股同类的味道,虽然祝彪现在的打扮是一普通江湖客。
“北汉骁骑中郎将祝彪!面有易容,包含!”
有关卡无关卡就是不一样,在中山国,一路奔驰也没被人看出半点不一样的。可是在大周,第一道关卡那就漏了陷。虽然这也跟祝彪大刺刺的打量周军军容军貌有关。
这关卡南面就是蓟州,这段日子北汉与神拳门的纠葛,就连他们这些守边关的军兵都有所耳闻。祝彪一自报家门,军侯立刻了然了。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传言中还不满二十岁的将军!
“放行――”
出乎祝彪的意料,这军侯既没有要求祝彪洗去易容,也没要祝彪拿出身份证明,就那么深深看了祝彪一眼,然后就大手一扬,放行了!
把拳一抱,祝彪打马进了关城。他还依旧可以看到身后周军投向自己背后的目光……
祝彪没有在关内客栈里住下,而是直接出关继续往南奔去。而至于关里的周军会不会立刻派出快马将他出现的消息报告上去,那就不是祝彪需要去操心的事情了。
蓟州只是中原一百零八州中的一个,但是面积比起北汉全国也小不到哪去。祝彪人是进入了蓟州,可是想奔到神拳门所在的渔阳郡蓟州州府――蓟县,那还是要有一千多里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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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军边关,守备府。
画师在关下那军侯口头的描述下,轻松地将祝彪易容后的面貌给画了下来。祝彪并不知道大周这里的规矩,但凡城关下把门检查的将校,武艺可以不去考虑,眼力却一定要十足。
二十四五的年纪,较白的肤色,横眉大眼。
“军侯看看?哪里还有不想的地方。”画师问道。
“有七成像了。鼻梁还要再高一点,脸要瘦一点……”
“哎,对对,就是这样子。”在军侯忍不住叫‘对对’的时候,边关守将也站到了画像边上,立刻接口说道:“那就再派人,快马加鞭将画像送去蓟县。”
之前的时候他就已经派人跑马往蓟县报信了!
神拳门那档子事情关系还是很重大的,受北平唐王令下,蓟州上上下下都关心十足。
“易容也不过二十四五的年龄,老子这么大时后才当上队率呢!”年近四十的守将校尉感慨道。和平年代,想在军队里往上爬,真的是比官场难多了。
两日后的夜晚,在祝彪才刚刚望见渔阳郡的时候,远在幽州,这幽州还在蓟州以南的地界,北京城里的唐王姬发就已经接到了信报。
隼鸟传信,这比信鸽啊、千里快马啊之类的,速度快多了。
“两天前人就到了大周,越骅那时候才找到了中山。差了上千里地他还找什么找?
十年经营,一个人都看不住――”
“大王息怒――”
“好了!”姬发把手一摆,他还不至于因为一处失误就否定了越骅三人十年来的功绩,“派人传话给他们,此事把手,继续给本王关注北汉国内。
姬偃不是死了儿子么,让他们散播一点谣言。就说,姬群是死在姬钊之手……”聪明人自己就会把原因想足的。这是脑补――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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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渔阳郡不足五十里之遥的四通镇。
一家客栈的小二迷糊的摸着自己头,他清楚记得昨夜住进客房里的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江湖客啊,怎么今个一大清早出来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英挺……军人。
对,就是军人。
那浑身的气质,根本不是江湖客所该有的。
那是一种从刀山火海中走出的英武悍勇,是一种由内而外坚挺结实到极致的坚毅和韧劲。
石磨也碾不碎,铡刀也铡不断!
“驾――”还回了本来面目,祝彪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策马向蓟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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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四章 八方云集 ,盘庄做赌(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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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县非常的繁华,非常拥挤。
走在大街,祝彪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
“客官,抱歉抱歉,俺家酒楼客满了,要不您去别家看看。”
“客官,俺家的酒楼也满了,客官还是去其它酒楼看看吧。”
“实在抱歉,俺们客栈也没空房。客官,实不瞒你说,蓟县外城的酒楼早就爆满了,神拳门这档子事情,引得整个北疆都轰动了。这半个月陆陆续续天天有人翁来,全程的酒楼客栈都满啦……”
周空行连续进了七八家酒楼客栈,都是客房爆满,让他不由苦笑,自己来的太晚了!
如那家掌柜的说,神拳门这档子事牵扯太大。不仅中原北疆关注,北汉江湖武林也同样关注。九曲剑派已经开始在江湖上广邀朋友了,似乎那宋掌门对曾经的门派弃徒相当有信心。周空行的师傅,北汉江湖三奇中的‘飞云叟’步青云,和老朋友铁衣道人、八臂神驼桑子奇,三奇已经都到了蓟县来与宋雁南助阵。作为弟子,周空行不代表寒梅山庄,只以步青云弟子的身份,那也是要到场走一遭的。
不过身份有别,北汉朝廷代表与九曲剑派所住的驿馆房间也有限,周空行几千里奔波见了师傅和一帮长辈后,也只得拍屁股来外城寻找落脚地了。
神拳门是在蓟县城池外不假,可是北汉朝廷代表与九曲剑派及邀来的一帮高手都是在蓟县内城住的。周空行自然也要离近了住不是。
“咦,周兄是你!”
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周空行扭头去看,不由笑道:“岑劭吟,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也在这里?”
喊周空行的人赫然正是五福商行少当家――青冥公子岑劭吟。当初祝彪做掉毒龙客裘一北时,引起的轰动,在大街上跑马的周空行还与看不过眼的岑劭吟做过一场的。
都有些少爷脾性的二人。是不打不成交,打过一架后两个眼睛都有点往脑门上长的趋势的少爷公子哥,倒是玩到了一块去了。
到现在。交情深厚,已然是相互的知己知交。
岑劭吟哈哈一笑,“我还要问你呢?云熙距离蓟县可远得很。你跑这来干什么?”
“还不是九曲剑派。我师父跟宋掌门是老交情,这次师傅和两位师叔都被宋掌门邀了来助阵。我这当徒弟的,自然要跑来捧脚了。而且你也知道,我家也欠过九曲剑派人情,若不是我父亲、叔伯等人都在罗州战场脱不开身,他们早过来了!”
“你怎么也在这里?五福商行与九曲剑派好像没什么交情啊。蓟县这一段龙蛇混杂,三教九流的都有,你爷爷放心让你搁这来?”周空行好奇的看着岑劭吟。
五福商行是商,虽然行里高手如云,但跟寒梅山庄这样的真正江湖豪客比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周空行就稀罕了。岑家的老爷子这次怎么就这么开明放心呢?
“我是来凑热闹的。神拳门这一场比斗被人盘庄做赌了,神拳门比北汉,1:7的赔率。我他娘的气不过,前几天听了这消息,就过来耍了一耍。”岑劭吟脸上的笑全部消息了。只要是北汉人。谁听了这消息心里都不会畅快。
“这么说赌北汉赢,就是赌一赔七了?”侧面,一个硬朗的声音突然插进了二人中。
周空行和岑劭吟豁然一惊,即便是闹市中,被人这样毫无警觉地靠近了身边偷听,那也是不敢想象的事。这要是换成仇家可不就要命了。
同时一侧身。戒备着望去。祝彪牵着马匹静静地看着二人的表现!
对于周空行和岑劭吟他还有印象,当初这两人在他脑海中是留下了很深刻的一笔的。
“你是什么人?”周空行反喝问道。
“这位少兄请了,赌北汉赢不是赌一赔七,而是赌一赔十。神拳门那边的赌率是一赔一点五。”岑劭吟开口解释。
两人的反应,就是真正的江湖客与五福商行这种组织的差别所在。
祝彪嘴角一笑,不回答,只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卷金票银票,“帮我押上,北汉赢!”那是他身上全部的家当,至少有八十万两银子。
周空行、岑劭吟都呆住了,看着扭头行去的祝彪,再看看那大卷金票、银票。后者爆发了,“你是谁啊,差事我?不怕小爷给你吞了?”
“我是谁你们今后会知道的。吞了银票,跑得了你岑劭吟,跑不了五福商行!”
“这有七八十万两吧?”周空行先夺过岑劭吟手中的银票,大致一数立刻唏嘘了起来,“我还以为我那师傅跟师叔就已经够奇行特立的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这大把的银票就乱扔了?”
岑劭吟反手夺了回来,飘了个白眼给周空行,“什么叫乱扔,人家是知道我的身份根底,本大少还会贪这点小钱?”
“七八十万两银子还是小钱,你口气比皇帝都大。一赔十,那就是七八百万两银子。你家五福商行摊子铺开整个北隅六国,掏空了卖空了,能有几个七八百万两银子?三个、五个?还是十个八个?”
岑劭吟立刻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个世界上的富豪之家,家产没个百万两银子根本就够不上格,可能在前面加一个大字的,家产也只是在伍佰万两银子朝上。岑家与南宫家,在北汉都是属于顶级的富豪家族,但各自的总资产也都不会超过三千万两银子。
中原的那些真正意义上的世家大族和亲王一类的顶级权贵,他们的资产可能真的能达到亿万两白银,但那其中必然要有很大一部分属于固定资产。七八百万两银子,可以说除了大周皇朝的天子之外,就是实权亲王,一方诸侯,那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尤其是现钱的情况下。
“你这次下了多少赌注?”周空行问。
“十万两。”岑劭吟老老实实回答。
“切!”周空行嗤之以鼻。
“你身上能拿出一万两吗?”岑劭吟问。
“看,这是什么!”周空行直接亮出。
“那五万两呢?”岑劭吟继续问。
“我没事带那么多银子干嘛?招人眼啊?”周空行扭头。
“切!”岑劭吟鄙视。
……
“唉,你往哪走?我还要往前找客栈呢?”
“下注去。客栈你就别指望了,过会儿去我那。”
……
八十八万五千两银子下好注。
岑劭吟拿着条子,在周边所有人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中神态自如的走出大门。对周空行说:“哎,不知怎么搞得,我现在突然感觉不担心了,感觉着有把握了。我那十万两银子不会打水漂!”
“我也有这种感觉。所以,我也压了三万两。”周空行对岑劭吟亮出了自己的条子。
“那个人应该就是祝彪……”
“很大可能。年纪像,武功也高,我都看不出他的高低来……”
“反正内力是比咱俩都强多了,我一点都没看出深浅……”
……
“不就是一百招么,哗啦啦的就过去了。到时候看怎么打神拳门的脸,我是感觉着能赢――”
“我也是这样感觉。打人脸的感觉不要太好哦,我最喜欢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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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城,蓟州驿馆。
祝彪策马奔到大门前,旋身下马。驿馆守门的兵丁立刻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都伯,“你是何人,不知道这是驿馆吗?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祝彪将剑交到右手,淡淡的看了都伯一眼,刚才声音还宏亮的都伯立刻哑巴了下来。祝彪这一眼,绝对的威压是直接印刻到了他的脑神经上。“北汉骁骑中郎将祝彪。还不快去通报――”
私下里议论了多时的人物骤然出现在面前,驿馆前的这批周军士兵无不是一呆。都伯反应过来后,立刻行上一军礼,然后命小兵火速向里面禀报。
祝彪马匹也有人接过了手,众人看向祝彪的目光,有着一抹尊敬,有着一抹羡慕,也有着一抹可怜。
尊敬的是,祝彪年纪轻轻就凭着实打实的军功升到了将军,羡慕同样也是他如此的年轻就身居高位。而可怜,那就是没人认为他一个二十不到的小将,能在神拳门副门主手下支撑过一百回合!
北汉王室、朝廷的代表――廷尉姬光,九曲剑派宋雁南,江湖助阵高人步青云、铁衣道人等等,齐齐迎接来大门。
看到孤身一剑的祝彪,姬光朗声大笑,他对祝彪的信心几乎比宋雁南还要高出一筹。因为战场上屡创奇迹,姬光深切期望着祝彪此次也能创出一次奇迹。
宋雁南眉头却是忍不住一挑,短短时日不见,祝彪内功竟然增长如此之快,而且,更重要的是气息浑圆自如,没有半点抑制不住气息的迹象。
宋雁南是知道祝彪习练《混元功》的,对那本功法也有所了解的他很清楚,如果祝彪没有完全掌控那突飞猛进的内力,他是做不到气息浑圆自如的。
“甭管是他自行修炼得来还是高手秘药相助,只要不漏破绽就好!”宋雁南向祝彪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如果有选择,他宁愿祝彪现在功力就直达百年,然后一掌拍死神拳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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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五章 百步神拳,龙泉剑辉
猎猎寒风,飘飘白雪
擂台上,祝彪束剑而立,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对,一个年过六旬,留着半尺髯须的麻衣老者
这可不是前世的擂,有拳怕少壮这么一说年纪越大体能越差,实力越不行!眼前的武侠世界,高全是老头
老者就是神拳门三大副门主中的最强者,六十年功力修为,步神拳使的如火纯情,‘风雷’柴衍坤大名三十年前就闻名北疆
壮年时的一次重创留下了不愈暗伤,这辈没能突破顶尖高一级进入更上层次的绝顶高层次,是柴衍坤最大的遗憾比起紫面太保关世杰来,柴衍坤虽与他同处顶尖高这一行列,但是一个是初阶,另一个却是巅峰实力相差有那么一截呢
祝彪对战柴衍坤,能支撑下一招,对战关世杰就绝对能支撑下一五十招
“铛……”
“比武开始――”蓟州六扇门总捕头,铁虎铁横心敲响了鸣锣
喧闹的台下观众立刻寂静了下来,这些来自各地不同的江湖客,一双双眼睛全都投射在了擂台之上
其中相当一部分的睁大眼睛准备数着,柴衍坤用几招能将祝彪趴下在地,他们在赌场里压得可都有银
江湖离不开赌场,就跟男人离不开女人一样
轰隆!
擂台上率先暴气的竟然是柴衍坤,就看他腰身一震咔咔连串的骨骼响声后,一股浑厚之极的劲风从他立足之地向四周横扫开来,就像是被暴风扫过一样,落在擂台的雪花纷纷重新扬起
一股比天地间的寒风飘雪更浑实的风柱,裹着无尽雪花直击向祝彪门面早已经跟门中人物商量过了,柴衍坤动起之后就要毫不留情,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用绝对实力,在最短的时间中,将祝彪横扫出擂台!将北汉所有的燥舌全部压回他们的肚里去既然祝彪自大的选择了柴衍坤,那他就要有这种被蹂躏的准备
祝彪不会白让这股风柱击上自己的脸,让飘飘白雪拦住自己的视线但他也不会出柴衍坤只是暴气一震,自己这边直接出剑,就太逊色了!
祝彪也全力爆发了自己内力,同样一股劲风从他立足的地方荡起,当不同于柴衍坤的横扫四方,祝彪内力更多的是一种防护抵触着吹来的风柱,宛如一个无形的护罩
两股劲气相撞,碰撞出的就是一副在外人眼中甚是神奇的画面――风柱裹旋着雪花宛如水流激荡在护罩外,给护罩直接披上了一层雪色的水波
台下四周不少人都张大了嘴巴,太惊讶了!
柴衍坤做到这一点一点不稀奇可是祝彪才多大?虽然他明显处于抵抗防御态势,但是在这种功力的比较上,能把自己处于防御的地位,那也是一种实力的表现啊!
就像是兔和老虎,前者有抵抗的余地吗?柴衍坤继续是老虎祝彪却也至少是一头狼或是一只豹!
不少认定会是一场一面倒的比斗的江湖客登时来足了精神神拳门的麻烦大了,柴衍坤一招里败了祝彪又能证明什么?难道北汉堂堂一国真的会无理取闹,会随意构陷诬陷?
柴衍坤一招里倒祝彪,这也只能给神拳门自己减轻一点压力,但绝不可能将压力全部撇开因为勾结外族,背后捅自己人刀这是中原社会所决不能容忍的,关世杰是肯定要一查到底的
不然,只是一场悬殊的比斗,又怎会真的吸引来四面八方的无数来客,宋雁南又怎么会尽全力的广邀好友助阵?
围绕着神拳门的一场剧斗,祝彪、柴衍坤的这场比斗,那就是拉开好戏的一场序幕而已
不过就算只是一场序幕,祝彪、柴衍坤代表的两方,也理所当然的都想自己拿下,先登台亮出一个漂亮像防盗章节
“喝――”柴衍坤一拳击出
距离祝彪还有三五丈远,可是拳风所过,一团青色的旋风涌现出,这就是步神拳的拳力旋风成椭圆形,中心处呈深青色,随着向前的涌进,搅动而起的那就是一道青色的旋风
步神拳、步神拳,练至最高深处,相隔步一拳出,也恍如两人照面
这是一种威力加强的《劈空掌》!+++++
“噌――”一道纵横四方的剑气,‘大江纵横’,许久不在中露面的《纵横剑法》陡然从祝彪中发出
这门剑法他已经练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剑意纵横,丈许方圆内破敌,正适合敌对柴衍坤那远远发出的《步神拳》
白芒青风,消于无形
柴衍坤冷冷一笑,第一拳,只是开胃小菜而已“咄――”大步近前的同时,第二拳雷霆出
青色的劲气在拳头上涌现,拳劲出,随即便在空中狂的旋转起来,飞快的凝聚成一尖锥形的青色螺旋,迅猛的向祝彪刺去
神拳门的内功绝对不凡,因为柴衍坤的内力显现时是一抹的青色虽然无色的劲气不见得就绝对要比有色的差,但是有色的劲气其功法就至少是一流品阶
无色劲气功法,有高更多的有低;有色劲气功法,有许多的高,低也低不过一流,那是有品质的保证!
就像道德宫的紫,大雷音寺的金,魔门的玄黑,这是天下功法中最出名的三种色彩即使是《九转心经》,练到高深处也会泛起一种波涛的碧色
祝彪的《混元功》是无色的,龙泉剑的剑身是雪亮的,剑气横生,那也只能是一道道白色的光芒
“轰――”前后三道剑气劈砍在青色螺旋的尖锥上剑气爆开,青色螺旋劲气也同样被一分为二
“哈哈哈,再接我第三拳――”才两招而已,柴衍坤微微有些惊讶祝彪破除第二拳时的轻松,但内心依然信心十足
唰!唰!唰!唰!……
一瞬间,十数拳向着祝彪去,恍如暴风骤雨尖锥般的气劲雨点般撞向祝彪,浑如一场风暴要将祝彪完全吞没
一力降十会!柴衍坤就是要用自己最雄厚最优势的内力,来正面碾压祝彪,来堂堂皇皇的压迫祝彪漫天青色的劲气,让祝彪连躲避的方向都没得选
可是,纵横剑意下的祝彪,没有要退避逃避的念头
“五湖四海”、“天地无疆”、“剑量苍穹”、“一剑天下”……
“轰轰轰……”就跟炮一样的爆炸声
一柄龙泉剑,雪光如渊一道道纵横的剑气削斩在青色的劲力上!
当一切消散殆,青色的拳劲全部散去,雪白的剑气也化作无形,祝彪安然无恙,脸面上连一丝狼狈相都没带
“他挡住了,怎么可能?”柴衍坤的神情一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观战的众人同样吃惊无比便是上午就已经晓得了祝彪内功深浅的宋雁南、步青云等人,也纷纷面上露出了异色
他们自然不惊讶祝彪能够接下柴衍坤的这十几拳连,而是惊讶于祝彪接下的轻松
“不错,能挡住我八成力道的一拳,你便是放在中原,以你现在的年龄也足以自傲了”柴衍坤脸色恢复了了平静那一缕波动已经被他抛在了九霄云外
“十成力道又如何?有能耐就尽管使出来!”祝彪最烦的就是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
“好!看你待会儿还嘴硬不嘴硬”柴衍坤猛的一啸,周身青色劲气更加暴涨,显然比之前更加的投入或是说,他现在真的全力以赴了!
一步踏出,青石铺成的擂台表面立刻被踩的粉碎,柴衍坤两臂都被青色中泛着一丝紫意的劲气包裹,两臂连挥,就是那两支紫青雷光缠绕的巨锤,无比凶猛的气势轰了过来
“日月风雷!”
拳劲尚未完全轰出,柴衍坤周身的擂台表面就有了龟裂崩塌,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碾压破碎了它们
下一刻!
两道流星般的拳劲爆闪而出,拖出丈许长的焰尾,青紫劲气交加,就如九天之雷轰隆劈下,带着噼里啪啦的作响,眨眼到了祝彪的面前
“这两拳足以碾压任何成名一级高,柴衍坤要赢了”不少高的脑海里瞬间如此反应
而宋雁南则激灵一下从观坐席上站了起来!
“要败我,这还不够!”祝彪目光冷冽,周身衣服无风自动,右紧握着龙泉剑,《阴风三命剑》,似缓实快的连续斩出
隐隐约约似乎感觉到有无形的力量激荡,让周遭一切都变得安静起来,安静的能听到一根针的掉落,听到那风吹雪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擂台上,集中到了祝彪的剑、柴衍坤的拳上
“轰――”无法改变的声音当《阴风三命剑》斩出的时候,内劲爆炸声就会每每随之而来
两股拳劲没有破碎掉,这毕竟是柴衍坤这个顶尖一级的巅峰高的倾力一招但是拳劲前进的速度停下了,三剑之下,左右中,前两剑分别击中两股拳劲,最后一剑轰在了两股拳劲的中间点
就像是时间停止,祝彪不缓一口气,《阴风三命剑》二次再度施出先是破碎的雷电,之后是破碎的电弧,浑厚的紫青色劲气在这三剑之下,像是被一支无形的大给攥住了一样,搓动起来,一切被粉碎,一切被虚无,依旧应人眼睛的只有祝彪中龙泉剑那一抹清泉般的光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二百八十六章 日月风雷五连击!
“哗……”就是一块大石投入了一个平静的水潭,现场扬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日月风雷都拿不下祝彪,柴衍坤还有什么能一击制胜的?”
“一招绝对能撑得下,只要祝彪不犯白痴……”
“完了完了,我那五万两银水漂了……”
观坐席上,宋雁南长吁了一口气,欣喜的坐下身来,他放心了就像下面人说的那样,‘日月风雷’柴衍坤都拿不下祝彪,他还有什么办法一招绝杀的?剩下就只会是慢慢推进,凭借实力一点一滴垮祝彪,而这样做的话,祝彪支撑一招,他是信心十足地
姬光更是喜笑颜开了,他所担负的压力可是要比宋雁南更大的不想后半辈靠边站,成为近支王族里的隐身人,他现在就只能拼死咬住神拳门祝彪与柴衍坤的这场比斗,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祝彪若‘赢’不下,那短时间内他就没办法再攀咬神拳门了而消息反馈到北平,等到了机会再度来时,当家的人十有**就不再会是他自己了,两只最近来都一直阴光闪闪的小眼睛,刹那里也变得清爽明亮全无阴霾
“这三剑……不错,不错,威力不俗!回气更快!”步青云也是剑术上的大高,《阴风三命剑》落在他眼里,赞赏有加
宋雁南刚刚泛起一丝笑容的脸上,听了这话后立刻僵了一僵对祝彪前前后后了解详尽的他,是清楚《阴风三命剑》最初时候在九曲剑派中遭遇的评价的
“有眼不识金镶玉啊!”但谁又能真正想到出自一虾米样的三流小辈中的这一剑术,会是如此的奇葩?
他带着宋滢竹的棺材返回清虞山安葬时,祝彪的名头就在九曲剑派上上下下重新传动了起来别看表面上众人都无甚变化,因为腾永通、娄景春等人的死,情绪上还对祝彪更加的生‘恨’了但是传功大殿里那么多人争相兑换《阴风三命剑》,这一事实是如何都掩盖不了的,这就是**裸的厉害、利益虽然到现在了-xiashuyd..-还没听谁真正练成了那《阴风三命剑》的
柴衍坤神态凝重的看着祝彪,他知道自己《九天应元玄功》已经修炼至第八重的巅峰,内劲已经到青中泛紫之境虽然因为暗伤一直未能突破进第九重,但是六十年的积累,功力深厚八重境界以下,神拳门中自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全力而发的绝招‘日月风雷’就是对上一般的绝顶高,比如神拳门门主,观坐席上列坐的北汉名宿,都能周旋一二,却未能拿下祝彪,那就说明自己的技业很难做到速战速决了这让柴衍坤很受伤,对方只是一个年未满二十的小啊!
“不过,此战我必赢――”目光如注,柴衍坤心念坚定依旧是如泰山磐石
“风雷齐震――”两腕一翻进攻继续拍出
祝彪面色依旧平静,士气却水涨船高接下了柴衍坤的这式绝学让他心劲大增,自信心猛的往上一拔
青色的劲风攀搅激荡着涌向身来,祝彪没有再用《纵横剑法》,它不是《纵横披靡剑法》骨里就少着一股霸道不是祝彪的那个口味!《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出亮相,一股誓杀灭敌的意气立刻从祝彪身上发出,“五鬼投叉――”
“唰唰――”五道亮白如洗的剑气瞬间向夺命的鬼叉投进了激荡的青色劲气中
攀搅浑滚的青色劲气就像被砰进了冷水的热油锅一样,立刻翻腾了起来一股股劲气宛如青蛟盘身,包裹着五道剑气急剧的扭曲搅揉起来
青色的劲气一丝丝散去,五道亮白剑气也完全消散
“玉带围腰――”30%的出速度加成不是说笑的‘五鬼投叉’使完,祝彪第二招就紧接着出龙泉剑化作了一条玉腰带,犀利的剑芒围身绕转一周,一道剑气组成的白带与继续压笼过来的青色劲气撞了个旗鼓相当,都是飞灰湮灭!
“天地无光――”柴衍坤继续
青色中夹杂着条条纹纹的紫色斑斓,劲气恍如一只大,从头顶、两侧,向下拍压捂笼而来
“吊客临门――”
“孟婆灌汤――”
第二剑,一道圆浑如柱的剑气径直贯通了青紫交加的大,大立刻分崩离析
“无常抖索――”
“煞神当道――”
“冤魂缠足――”
“庸医下药――”
“判官翻薄――”
“阎王掷笔――”
……
……
一招招的下来,无数人惊奇发现――
“这家伙出好快――”
“柴衍坤出一招,祝彪都能还回两招……”
“不知道跟流星剑比起来,那个出招更快――”
宋雁南目光连闪,才多长功夫,他没想到祝彪不但内功大进,连剑法也有了‘升级换代’《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在宋雁南眼中明显比《一电剑》强多了,虽然两者都是一往无前的有攻无守
神拳门门主‘拳不留人’段星南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失望,愤怒,以及无语北汉竟要真的出了个了不起的天才,柴衍坤成名江湖四十载愣是拿不下来,自己该怎么应对以后的事情啊!
“…………81、82……87、88…………”
进入到八十招以后,北汉一方的江湖客,周空行、岑劭吟二人起头喊起了数,很快就引得北汉一方的江湖客纷纷响应
观坐席上的一帮名宿不算,北汉来的人七八成的都在那里高声喊叫了特别是进入到九十招以后,喊声更加的震动人耳
柴衍坤额头扶起了一层汗水,他只感觉压力山大那台下一声声的喊叫,简直就是在他心头垒加上一块块砖头,压得他都要喘不过气了!
“呀――”不是在压力下爆发,就是在压力下毁灭老而弥坚的柴衍坤显然是前者
“日月风雷,日月风雷――”九十五招过后他再次施展出了自己的毕生绝学,风雷响动的拳招下,柴衍坤两向后一缩再度出了――日月风雷!
他这是要用纯厚的内力逼着祝彪与他招招硬拼,就看祝彪能不能支撑过这几下了因为柴衍坤连日月风雷,也是只能最多五连击!
绝招绝学不是那么好发的相对比一般招式,绝学对内功的需求量更大,自然地对经脉的压力就更大,如果你接连不停地发绝招,即使内力不觉干涸,经脉也会承受不住连续的压力而爆伤的
柴衍坤这是狗急跳墙!祝彪嘴角翘起了一抹胜利的笑,他对别人的情况不熟悉,可对他自己的情况却一清二楚《阴风三命剑》十连击,不要说是现在的他,就是当初没内功突飞猛进的嘶吼也能够轻松做到全身属性数据化的他与平常的武林人士,是完全不能放在一个层面上作比较的
“轰轰轰,轰轰轰……”
就是那春节时候的爆竹连响,剑光与青紫色劲气碰撞,劲气四下迸射在擂台表面的石板上划下条条清晰地刻印
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
祝彪的神色越见凝重,刀斧雕刻的脸上紧紧地绷着他发现,柴衍坤的‘日月风雷’随着重叠的增大,威力竟然也是愈发的爆猛,两次《阴风三命剑》已经抵挡不住了
九十九――
祝彪额头大粒大粒的汗水滚下,《阴风三命剑》依旧快的出但是两遍后真的挡不住了青紫劲气的持续压下他只能大步的后撤,像上一招一样,中间左掌连劈,以阻挡紫青劲气的追上
可不同于上一招的两掌劈散,这次祝彪被紫青劲气直接从掌心里攻入,顺着臂经脉一路势如破竹的直杀到上臂才被内力截下
“嗯――”闷哼一声,还是被残存的少许紫青劲气撞到胸口但,祝彪费尽全力总算是接下了柴衍坤的第九十九招
“日月风雷――”青紫交加的拳劲再次出现,柴衍坤面如充血,额头青筋暴涨,花白的须发横飞
这一式若还见不得功,他也不动了连续五记‘日月风雷’,柴衍坤的心口也在风雷激荡经脉裂痛,内力翻腾,都快要造反了!
这一拳出他就当场闭目调息了起来,就是这片刻的舒缓,也能让他好受许多
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他已经发现祝彪身法不是多佳之前的‘日月风雷’他脱不开身,这一次更加爆猛的‘日月风雷’就更脱不开身
两边的这场斗与祝彪之前的比斗也有很大不同,不是那种贴身近斗,剑光闪闪就要了人命这一战,因为柴衍坤修行功法的特殊,两边更多的是拉开了一丈左右的距离
就像当初山崖一战时的紫面大汉一样,一掌拍出,丈许外依旧威力尽显
祝彪脸色凝重到了极点,最后一招了,说什么也要撑下!不为上擂台前接下的那个b级任务,不为压在赌场里的八十多万两银,只是为北汉,这一招也要接下
第一次,第一次祝彪没有‘全面’抗击‘日月风雷’《阴风三命剑》连续出,连续三剑击在一股拳劲上
直袭而来的另一股拳劲,祝彪挥掌撑上
“咔嚓喀吧……”先是骨骼的一阵响动,然后就是骨骼的断碎剧烈的疼痛袭来,祝彪眼前都是一黑
但他没有忘记眼前需要应对的局面,身形急转,一个他熟练之极的‘鹞翻身’,《阴风三命剑》二度出,再次点击在刚才的三连击上的那股拳劲上
“轰――”像是一颗小太阳炸开,拳劲被爆了四射的劲气扑鼻罩来,祝彪呼吸都窒息了
而另一股拳劲也结实的不能再结实的夯中祝彪的左肋
“噗――”内脏都要翻倒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三百八十七章 脚下生钉,站立擂台
异界之游戏江湖387_异界之游戏江湖全文免费阅读_三百八十七章脚下生钉,站立擂台来自(.)
上半身,左半拉身子都给废了。【高品质更新.】
胸口一阵阵翻滚,好似稍微一动就会再吐出口血来。但祝彪的两腿就跟钉了钉子一样稳稳地站在擂台上――他赢了!
祝彪接下了柴衍坤的一百招。最后一刻的惊险,就是那突如其来的风暴,让祝彪瞬间荡上了风头浪尖,可小船最终还是支撑了下来,没有被无情的海浪拍进海底。
“我赢了――”强压着胸口翻腾的血气,祝彪看着闭目调息的柴衍坤,硬是说出了这三个字。
“是,是你赢了!”柴衍坤竟然回答了。睁开两眼,眼睛中情绪是极端的复杂,再转过身去,起身离开擂台落到了神拳门坐席前。
祝彪嘴角灿烂的笑了,柴衍坤衣袍下颤栗的身躯表明,他的内心绝不会像他此刻平静的脸面一样平静。
“来人,快扶祝将军下来――”姬光的大吼震醒了在场所有人。
周空行、岑劭吟……,大部分的北汉江湖客都放声的大笑起来,他们又不是宋雁南、步青云这般的江湖名宿,该大声的笑就笑,该大声的乐就乐。
人数更多的大周北疆武林中人则将议论重点放在了祝彪身上,二十岁还不到的年纪,放在武林中都是一把硬手了。
祝彪此刻若有心去看自己的声望值,就会发现,短短时间里,已经从46跳到50了。在他南下中原的这些天中,‘十荡十决’随着朝廷的邸报传遍了北汉全国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声望也跟坐飞机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攀升,直到打擂前的46点数值。这样的一个数字,放在北汉一个小国里,那已然是名满朝野的名将了。
而大周天朝,一场擂台赛比武,祝彪声望就拔升了4点。虽然直到北汉真的不能同大周相比,但是这么个差异的对比。也能让人郁闷。
一股平和的内力顺着腰背穴位透入祝彪体内,他扭头一看,竟是八臂神驼桑子奇。北汉江湖的三奇之一,也是北汉武林数一数二的顶尖暗器高手。
“好小子,有能耐。替我北汉争了光――”桑子奇脸上满挂着笑,他什么时候到的祝彪身边,祝彪都不晓得。
不过跟姬光手下的人相比,桑子奇明显高出不止一筹。只是把手在祝彪腰间一按,内力疗伤的同时也整个将祝彪人给吸在了手掌上。他手臂往上轻轻地一举,祝彪两脚就悬空了地,还没有半点被人拎起的不适感。而是感觉着一股劲气支撑着自己悬空,‘脚踏实地’。
就这么,桑子奇带着祝彪飞身下了擂台。祝彪一样是没感觉到半点晃荡的,胸口的翻腾有了桑子奇内力的熟通。现在也感觉好多了,至少不再是张口就想吐血了。
“手臂断了四节,但好在没崩断了筋脉。肋骨一篦子是全裂了,要卧床好好修养……”
如何去与神拳门继续交涉那就不是祝彪需要担心的了,他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养好伤。伤筋动骨一百日。这样的重伤,至少要半年。
桑子奇送祝彪回到驿馆就匆忙又回去擂台地去了,但临走时给了祝彪一个酒葫芦。一葫芦的药酒,珍惜药材炮制的,对治疗内伤和恢复元气大有效用。
用侦查技能查看,因为知道的资料太少的缘故。只能得出一个‘药酒’的名字来,以及人参、何首乌、黄精等等七种药材。功效就是滋润经脉、内附,治疗内伤、修补元气。
祝彪胸口翻滚的血气被桑子奇内力给压制下去了,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血气平复了,胸腔的裂痛又开始了。
这是内伤,真正的体内伤。平躺在床榻上,祝彪感谢桑子奇留下的这葫芦药酒,抿一口缓缓咽下肚里,就有一股热气在肚子里升起,有一股热量在肚子里燃烧。那裂痛的胸腔在热气的滋润下,慢慢减轻慢慢减轻。直到祝彪晕乎乎的睡去……
醒来还是夜里,祝彪嘴唇有些干,反射性的就拿过枕头边的酒葫芦抵到了嘴里。响动惊醒了外面的一个小厮,他是受姬光安排来的。“祝将军您醒啦,肚子空不空,小的给你取汤去……”
大夫说的话,祝彪五脏六腑都受创较重,短时日里只可以软食为主,不可进硬食。
小厮端来的就是一瓮补汤,补汤后面要有药汤。前面的祝彪可以不喝,但后面的是一定要灌进肚子里去的。
祝彪不会不喝补汤,他之前一口接一口的抿掉了半葫芦药酒,胸腔里的裂痛已经缓和了好多好多。现在不痛了,就感觉肚子里空空的一点粮食都没。
这补汤具体来说应该是一种药膳,白眼乌鸡做底,配着人参、当归、糯米、银耳、枸杞、鹿茸等等,中药气十足。祝彪喝了两碗才打住。喝的中间他向那小厮问道神拳门,不知道姬光、宋雁南跟那边交涉的如何了。
小厮摇头说不知道,因为到现在为止,北汉这方的主要人物还没一个回驿馆的,眼看天都要四更了。
不过小厮话题一转说道:“姬大人、宋掌门、步大侠等虽然没有回来却都托人给将军送来了补品、药丸,小的都一一收了起来。将军可天明伤势稍愈后清点清点,单表在此……”
不愧是姬光带来的人,做事有条有理。祝彪拿起那张名单,第一眼就看到了九曲剑派的《三九还灵丹》,宋雁南送了三颗。
然后是步青云的《九霄丹》,也是三颗。
铁衣道人的《童子丹》,一颗。
…………
…………
周空行和岑劭吟两人都榜上有名,一个代表寒梅山庄,一个代表五福商行,还给小厮留了话说,明日,也就是今个,祝彪清醒时再来拜会。
姬光送的东西最多,《虎骨茯苓膏》,疗骨伤的;《百脉通》,贯通经脉的;《百花甘露丸》,润肺活肝、静心养脾、固肾固精,是治疗内伤的灵药。
《虎骨茯苓膏》,一盒;《百脉通》,一瓶;《百花甘露丸》,一盒。
量都是不小的,一盒《百花甘露丸》有十二颗,《虎骨茯苓膏》的一盒也足足抵挡系统出品的《黑玉断续膏》十倍。
再加上系统任务奖励的一颗――灵光闪闪丹。虽然猛一看这个名字颇是搞笑,让人忍俊不止,但这却绝对是全系统所有丹药中最具价值的一种。而且无论奇货居还是回春堂,都没得卖。
只有任务才会奖励出品!
它的作用就是让人在静修中灵光闪闪,很大程度上回促成人物所修内功功法的结合与融合,与外功融合的灵丹妙药――归元衍化丹一样,效果神奇。
若不是身受重伤,左半拉身子不能动弹,祝彪都想立刻坐起身来嗑药练功了。他之前还有担心内功功法快到极限了,没想到系统就瞌睡着递来了一个软乎枕头,只要闪成功,一流功法进阶到武林绝学,一切都okok的不能再ok。这让他心头怎能不一团火热!
喝下汤药满嘴的苦涩,清了清口后祝彪就让小厮找来了《虎骨茯苓膏》,在小厮的帮助下,左臂、左肋,上好了药膏,重新包裹了绷带起来。
能省一点省一点,这玩意效果要好了,自己就不用再花钱兑现《黑玉断续膏》了。
重新躺回床上,祝彪静闭两眼,慢慢调息内力,缓缓运转起来。也不是没受过伤,他对躺在床上如何耗去时间已经很有研究了。
先调息气血,慢慢化去内伤。内外伤具有的时候才是最痛苦的,而单纯的外伤或是单一的内伤,都会相对的轻松许多。
没人打搅,祝彪这一运气就是知道了中午时分才睁开双眼。肚子又空空的了,一上午没有丹药和药酒的支撑,就四更天时进的那两碗汤水,早就消化殆尽了。
还是汤膳以及药汤,不过在祝彪喝汤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周空行和岑劭吟的声音。
祝彪让下汤碗要小厮去带人。再见到祝彪,周空行、岑劭吟都是毕恭毕敬的。祝彪昨日擂台上真刀真枪的接下了柴衍坤的一百招,一点虚假都无,还把柴衍坤逼到一种不要脸皮的地步,实在是大涨了北汉一方人众的心劲士气。
特别是周空行和岑劭吟,跑到赌档里去拿钱时,那赌场收银子的人几乎是用杀人样的眼神来来回扫射岑周二人。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相信两人早已经被切割成粉末。
那还有最开始看白痴傻子的傲慢、鄙视和蔑视!
周空行、岑劭吟家世不俗,师门崇高,都带有一种公子哥习性,就是特爱面子。祝彪,就是大大的给他们涨了面子,让他们在一群曾经鄙视过自己的人面前摆足了面子。这凭这一点,他们俩对祝彪的恭恭敬敬就不会虚假。即使现在两人还都不知祝彪的‘十荡十决’。
“祝将军,这是那日您压钱得来的。八十八万五千两,赌一赔十,就是八百八十五万两。全天朝的官票,您亲自点一点――”
抽出一叠扔给了岑劭吟,祝彪还会掉份的去点银票吗?他要是连这点自信和得失都没有,都放不下,那他当初又怎么会把全身家当甩给岑劭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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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八章 天下,都将是孤的天下!
祝彪给的银票有二三十万吧,岑劭吟没有推迟,祝彪也没再提赌博这档子事。谁的身价都不小,都不差钱,就不用再说钱了。
周空行、岑劭吟与祝彪说话中更多的还是神拳门之事,可能他们俩这趟来担负的就还有向祝彪述说情况的任务。
因为眼下,北汉一方大批量的人手都已经各奔目标去了,就在今天的上午。宋雁南、步青云和铁衣道人带领一班人赶去了云雾大泽,三奇中的八臂神驼桑子奇则合着姬光的手下赶去了幽州。
前者,自然是去查关世杰的确切下落,而后者,是因为,关世杰家眷的最终去向,落雁门麻衣刀客家眷的最终去向,都指向了幽州。那幽州当然的也便圈到了北汉这边的重点勘察对象当中。
“这么快?”祝彪有点惊讶,同时也感觉着有些古怪。神秘组织那么强大的势力,可两个露了面的人的家眷却都消失在一个地方幽州,这不是明显的把矛头引去幽州的么,那幽州还真会有他们留下的线索吗?
一问,周空行、岑劭吟都脸上露出了苦笑,那是谁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但你要不去幽州查看,又要去哪里查看呢?
至少,对方是真的到过幽州的不是?
“说实话,云雾大泽那里也不靠谱的很,想在那里面查出来问题比幽州都困难。稍微不注意还会有性命之危。里面可是凶兽遍地毒物满天飞啊,上古异种隐隐现现,危险性奇高。这都怪神拳门,要不是他们懒怠的时间太长,都要一个月了,幽州那里有什么线索还不都给清扫的干干净净啊,不然咱们精力都放在幽州,绝对能揪出尾巴来!”
岑劭吟、周空行都不在行动人马的范畴之内。因为周空行马上就要回云熙寒梅山庄,岑劭吟则一直徘徊在武林边缘,都算不上纯纯正正的武林人士。
“跟我说说云梦大泽。”祝彪对桑子奇的幽州之行实在不抱希望,反倒是云梦大泽,神秘组织如果本钱真的雄厚,怕是会……另生事端出来。所以,还是先知道的详尽一点最好。
周空行、岑劭吟对视了一眼。后者开口说道:“祝将军,莫不以为云梦大泽……”
“停!”祝彪当即就把手一竖。“只说云梦大泽情况。我什么都不以为。”仅仅是自己的一点猜测,还没谱呢,怎能对外信口开河。
但人家俩也都不是笨蛋不是。“云梦大泽、雷泽、上古龙泽,为中原三大古泽,自古即有,同时也是神州十大险地之三。云梦大泽占地最大,面积最大。据大夏时测算。大泽南北四千里,东西五千里。时光变幻。岁月流逝,万年里地形地貌多有改整。盛唐时候。太宗钦命道德宫淳风真人再测其广域,得数南北三千七百里,东西四千八百里。其内珍禽灵药遍地,上古异种频出,已有名录的就有金丝翠鸟、飞龙雀、玉隼、龙猿、夔牛、元鳌、血蟒、猪婆龙、古鳄、金丝狨、禺狨、飞蛇、火狻猊、白虎、金鹏等百余种,灵药有万钻珠兰、鬼灵冥菇、长生果、玄参、太岁、七星海棠、千日醉兰、朱果、龙结草、灵石仙乳、造化青莲、龙血菩提等等。
就是道德宫、大雷音寺的高手也会觊觎。
那些珍禽异兽,不仅肉质大补血元,皮、骨、筋也皆有大用处,内脏更是拥有让人咂舌的神效。而灵药芝草,效用就更无须多说了。较这些天材地宝次一些的灵芝灵草云梦大泽中就更数不胜数了,效用比起泽外同品的芝草来也都是高上一大截。只是大泽长年云雾缭绕,珍禽异兽也都战力凶悍,自古都少有人能深入其内心的。
云梦大泽之中相传有着云梦七山,每座山上都是宝物遍地,千年的人参万年的黄精,到那都会变成大路货。但从未有人能眼见其全。云雾不散,就是绝世高手进入,也有出不来的时候。只有相隔十二年的九月初九至九月十八,这九日中大泽云雾才会消散一些,那也是中原人族各方势力十二年一次的大聚会。”
“不仅仅是天朝,我北隅六国,南隅、东隅、西隅,甚至是外族中人,都会有高手赶去。每一次都是一场大厮杀,陨落高手极多。”
……
周空行、岑劭吟已经离去,但是他们二人诉说的那些话却如黄钟大吕一样不停地回荡在祝彪的耳中。
――――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福地’!
什么十大险地,那完完全全就是十大福地么。只是人各有命,富贵在天罢了!
上一次的云梦大会是在十年前,下一次也就是会在两年后。祝彪还不用现在就去想望着,谁知道到时候是不是军情焦急,激战正酣。祝彪想到的是――关世杰,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去’云梦大泽,他应该知道里面的危险,为什么还要去呢?
作为神拳门的副门主,要身犯险境,为什么段星南就不阻止呢?
可不要说是被宝贝迷花了眼,如果关世杰是那种人,他也不会四十出头武功修为就臻晋至顶尖高手一级了。
这些问题周空行、岑劭吟都没说,祝彪到底跟二人不熟,也不好再叫回他们两个来叙话。只有等姬光了,他并没有去幽州,而是依旧蹲在蓟县烦吵着大周蓟州官府。
关世杰的妻女离奇的失踪,麻衣刀客的妻女也离奇的失踪,很明显有问题么。后者只是落雁门的一入室弟子也就算了,前者可是神拳门的核心人物,三大副门主之一,这样的人加入了那神秘组织,神拳门还会干净吗?
谁敢打包票说,神拳门只有关世杰做‘叛徒’了,其他人就都是清白的?真如此那神秘组织还有必要去吸入关世杰吗?没有了神拳门副门主的职位,关世杰跟普通的江湖独行客有什么区别?
是吸收一江湖独行客容易,还是吸收一江湖门派的副门主容易?两边对比显而易见么!
姬光就缠着大周蓟州刺史,要他清查清算神拳门!
对于神拳门来说,不管他们有多少掩着还没说,姬光如此要求那就绝对是要撕破脸皮了!两边这一天多来都不知道在蓟州刺史跟前吵闹了多少次。姬光据理力争,段星南怒不可恕。他没理,但他有势,神拳门几百年时间,在蓟州上下,尤其是渔阳郡周边,攀枝错节,不知道打下了多深厚的根基,那也是蓟州江湖上的一霸。
蓟州刺史真要想查抄神拳门,那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可以轻易办到的。
姬光直到第三天才回的驿馆,段星南终还是退了一步,他没理。不过姬光也没死咬着不放,在蓟州刺史的调解下,改为由神拳门自己进行内部清查,他姬光作为监督,全程参与。
“关世杰的夫人,也是一白道女侠。三年前同人争斗时,被蓟州黑道的冰狐皇甫夷打了个重伤。皇甫夷练就的是一身阴毒冰寒的功夫,关世杰夫人治疗耽搁的有些久,寒毒已经入髓,身子骨就垮下来了。关世杰与他夫人情深意笃,三年来四处求买阳性灵药,最后在飘渺仙阁拍得一颗极品烈阳菇,大大缓解了他夫人的寒毒。
关世杰后从卖药之人口中得知,这颗极品烈阳菇就是在云梦大泽中挖到的。而且那里还有不少,只是品阶不如这一颗来的高,年份都有不足。卖药之人是一个专门的采药客,不涸泽而渔焚林而猎是他们那一行的规矩,所以那些烈阳菇还是在那边好好地长着的!”
“关世杰花了五百两黄金向采药客买了副路线图,随后就进了云梦大泽,段星南等人也就没理由拦了。”姬光说话时两眼中冷光阴森,脸上透着浓浓的戾气,“真是一盘好棋,毫无破绽,连借口都编的合情合理!”
“本官已经派人询问了飘渺仙阁,把那采药客留下的籍贯、姓名都抄录了下来,是相州人氏。宋大人已经行了公文前去相州,但是能不能得到咱们想要的结果,我感觉希望不大!”
一脸阴气的姬光最后摇着头走出了祝彪房间,神拳门拖延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原有的一些线索,现在已经不是线索了。
祝彪躺在床上,看着姬光离去的背影,他心中有一种感觉。北汉王室会跟神拳门顶上的,不管这次神拳门的清查是个如何结果!
――――――――――幽州,北京。分割线―――――――
姬发看着快马加急送来的信报,禁不住惊讶的挑起了双眉。祝彪竟然赢了,还是在柴衍坤的‘日月风雷’五连击下‘赢’的,这含金量可不俗。
“来人,取龙蛇龟苓膏一盒,送给祝彪。要他好好养伤!”姬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说,“之前注意到此子,只以为是一军伍之才,如今看,武功也是挺不错的么!”
“臣,恭贺大王得一良才!”
“哈哈哈,祝彪还是汉将,还是汉将……”
“整个天下都将是大王的天下,北隅六国也将是大王的子民。祝彪早晚一日会拜倒在大王麾下的……”
“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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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九章 云雾大泽(求支持,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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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细轫乌黑的长索从峭壁上垂下,此索长达三十余丈。.长索主人顺着长索滑行而下,及至尾段,整个人行腾空飞起,右臂猛震。
长索荡起了一个波浪式的圆弧,直至顶端,圆弧巨力下,连着索头插入岩石中的一把锋锐匕首,‘噌’声一响中被拽拉了出来。
长索主人似乎一口内力耗尽,腾空的身形就要往下掉,可这时就见他斜斜往旁边一跨,宛如真有一个梯子在一旁一样,将要坠落的身形登时一顿,飘飘的又横移出了丈许。
从索头的匕首落入手中,长索主人漫步空中足足踏出了三步,轻功之绝,放眼天下江湖武林也绝对有其一席之地。
宋雁南这时候可不会在意这些,翻手将‘碧曦’箭射一样投出。一声轻轻地‘扑哧’声中,匕首扎入岩石,如利刃切入败木一般。名器+宋雁南的真气,坚固的岩石又算什么!
放心抓着长索尾段,宋雁南如一只徘徊行空的大雁一样,盘旋着飞落三十多丈下。如此来来回回,足足七次,他才最终落到了崖底。
落足在一块大石上,宋雁南看了看身后的石壁,阴湿的恍如渗着水一样。伸手一摸,着手处果然阴湿粘滑。
毕竟他这一路滑下,阵阵阴冷又挟着潮气的寒风是片刻不停的普打来,他身上衣衫都湿漉漉的了。
四周一片黑黝黝且阴暗……
崖底黑沉沉的好大一片地方,四处尽是怪石嵯峨。或坐或立,其状怪异无伦,狰狞可怖,在这阴沉黝黑的谷底,仿佛阴暗中的巨兽,虎虎耽耽,择人欲噬!
陌生又看起来危险重重的境遇。让宋雁南再一次想到了自己一行人进入云梦大泽后的遭遇。
蛇群、毒蜂都是小意思,见鬼的还碰到了一群望月白犀。那不是一头而是一群,虽然望月白犀比起一样群居的龙猿、金丝狨、禺狨、火狻猊来战力逊色很多。那一群三十多头的望月白犀,也不是宋雁南等人可以招惹的。
因为望月白犀那坚实无比的皮,那就是一层防护装甲。宋雁南一行人当中,只有他和步青云、铁衣道人三个绝顶高手,才能破了望月白犀的防。与其的十几人,望月白犀闭上眼睛站在那里任他们刀砍斧剁,都不会有损伤的。而宋雁南三人要伤到望月白犀还必须依靠自己手中的宝刃。
上古异种,上古遗种,比起现在的同类来真的是强大到逆天了!
被望月白犀赶了好一程的宋雁南一行人,并没有就此摆脱厄运。他们还在一个水潭中看到了一尊庞然大物,一位上古霸王,一条首尾至少有十丈长的上古古鳄。
这下连宋雁南、步青云和铁衣道人都白了脸。秉住了呼吸。一群人战战兢兢的离开了水潭边,人家古鳄根本就没耷拉眼皮子看他们。所有人脱离了险境之后,背心的衣服全浸湿了。
采药客给的地图就像是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一条羊肠细道,稍微不注意,踏出了空脚。整个人就会坠入深渊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虽然在这一路途中,他们也看到了不少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几百年年份的人参,同样珍贵的灵芝,都采摘了好一些。
可你要是小心翼翼的不出一点错,却还可以安全的过去。刺激感一阵接一阵袭来,进入云梦大泽才三天。宋雁南的精神就萎缩了。这是很奇特的一件事,因为一个绝顶高手,平日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不眠也不会精神感到萎缩。可是如果这三天中,人无时无刻都要保持小心翼翼,都要提放一切危险,神经自始至终都绷得紧紧地,就是先天宗师一级的高手,那也吃不消。
跟随而来的十多名北汉高手更是不堪,他们中有的脸色青白,有的精疲力尽。所以,进入云梦大泽的第三天晚上,宋雁南一行人寻了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全都准备好好休息一场。
可也就是这一晚,他们第一次失去了自己人的性命。一个九曲剑派弟子,宋雁南的师侄,被一只从石头缝里爬出的毒蝎给蛰了。这人没有感觉到疼痛,因为毒素在进入他皮肤层的刹那,他那一块皮肉就都麻木了,而且他自己还是在深度睡眠之中。所以,就这么一支的睡到死。第二天早上才被人惊觉!
那是进入云梦大泽的第四天,按照采药客给的路线图,已经走一半了。但是看看直线距离,顶多也就是二三百里。
这一天云梦大泽雪雨交加,这一天本就云雾缭绕的云雾大泽,更加的白雾腾腾。用祝彪前世的通用语来说,那就是能见度不足十米。于是,所有的人在又一次遭遇到兽群时,全都跑散了。
一群血鼠,带有剧毒,牙齿锋利,速度奇快的鼠类。外界早已经绝根灭迹,云梦大泽中却一直存在着。
宋雁南一口剑杀了四五十只,血鼠虽然危险,但个体战力并不怎么样,它们也是鼠类的古老习性,保持着群居数量上的绝对优势。
至少也有上千只,宋雁南只是抵挡了片刻,步青云、铁衣道人也只是抵挡了片刻,给逃跑的弟子、江湖朋友们争取一点时间,然后自己也就都是撒腿就蹿。
采药客的路线图就拿在宋雁南的手中,事实上这张图就算不拿在宋雁南的手中,他也早就将它刻印进了自己的脑海里。
与身边人都失散了,若是一般人,可能第一个想法就都是原路返回。到了外面安全地界,重新汇集后再作打算。
可是宋雁南是宋滢竹的父亲,为女报仇心切的他可半点不愿重新回去云梦大泽外,他的决定就是继续往里面探寻。
于是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而这已经是宋雁南进入大泽的第七天了。
一堆堆灰黑的巨石傍,尚不时冒起丝丝白色水气,宋雁南暗忖道:“古怪!”还没见过这样的泥沼了!
周近一片寂然无声,仅有那带着阴寒呼啸的山风,及“噗噜”、“噗噜”自泥沼底下冒起的气泡破裂声,点缀得这崖底里更为阴森、恐怖,让人毛骨悚然。
宋雁南静立了一会,抬头望了望天空隐约可见的明月,知遁从崖底到目标地,尚要经过一处龙形样的石岭,也就是路线图上标注的虬龙岭。那是一个地标,不经过虬龙岭,就说明自己走的路是错误的。
一抹白雾又一次遮蔽了天空,谷底里更加阴沉幽暗,四周沉寂,一片迷茫雾气。
身处云雾大泽这样的险境,又是如此恶劣不可知的崖底,稍微心神不坚的人就都会为之心寒心惊。可宋雁南不在此列,他的内心,始终是火热火热的。
向前方小心行近……,蓦然,他耳中听到一阵“兮兮”的异响,宋雁南悚然四顾,但见巨石林立,还是那般的狰狞可怖,如恶鬼厉魂般张牙舞爪,可也并无其他的变化。
宋雁南目力不俗,游目环视中,远近景物,均清晰可见,但,就是看不出一宗异处来。
“兮兮”的怪响更甚,空气中已起了一阵萧萧朔风。
宋雁南心中一动,“莫不是从空中传来的?”皱眉一惊,就急忙涌身向前跃去,可就是在他身形刚刚挪动的一霎那,空气中激荡的漩涡劲力就涌到了周边。还真是来自空中的呼啸!
那风的回旋劲力,罡烈无匹,扯着宋雁南的身形就要卷入其中。
而回旋飓风的气体涌到时还到有着一股潮湿的臭气,扑鼻而来。宋雁南稍稍不慎吸入一丝,便自感头晕目眩,翻胸欲呕。大惊之下,急忙闭住呼吸,强镇心神,随着那股回旋劲风轻身飘荡。
作为一名系统评价90+的绝顶高手,宋雁南此刻体内真气,早已贯通全身奇经八脉浑为一体,内胎呼吸根本不是难事。旋风毒气虽然厉害可害不到他。而若是换成一名一流高手之流,吃这“毒沼幽风”的一卷,便不立即被那毒气攻心而死,也早就被转得个七荤八素,心神昏迷了。
飘荡了有十几二十丈,怪异旋风渐渐消弱下来。
宋雁南敏感发觉到了这点,在旋风劲力渐消之际,蓦的大喝一声,奋力一挣,就已跳跃出了那怪异旋风之外。
感觉到体外一轻,宋雁南知道自己已经挣了出来,纵身急跃去,但脚下一个踉跄,却是已踏入一片软绵绵的泥沼之中。
崖底那大片的空间是沼泽吗?
但觉脚下一软,宋雁南不由得一惊,急急用力一拔,却是丝毫不能自泥沼中抽出。仿佛沼泽底部就有一股绝大吸力般,将他那只误踏沼泽的脚,缓缓向下吸去。
那只陷入泥沼的脚,只片刻功夫竟就已经缓缓深陷至胫骨以上,在泥沼内的那一部份,亦感到奇热无比,压力甚大,连血气运行都感受到了阻碍。
宋雁南再度为云梦大泽的一个个险境叹服,自己猛吸一口真气,吐气开声,向外用力一拔,但觉一股无匹的劲力涌处,身形一蹿脚下骤然一轻就完全拔了出来。
运转内力烘干满是淤泥的腿脚,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是一轮皎洁的明月渐渐升起。宋雁南都呆了一呆,在云梦大泽七天时间了,还从没见过这么明的月亮。
长身跃起,跳纵如飞,向着前方暗暗不可知的所在继续奔去。一堆乌云转身飘过,重新将月亮遮住,大地又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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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章 灵穴吐珠
阴沉朦胧的夜色里,虬龙岭已然清晰可见。
因为那虬龙岭完全就是一条绵延数里的狰狞恶龙,即使是在夜色中也分外的好辨认。龙头望天朝东,高高的扬起,翩翩若生,龙身七扭八拐,不愧一个‘虬’字。
宋雁南浑身一颤,辛辛苦苦七天七夜终于看到这个极其重要的地标了。再往前就是烈阳菇盛开的朝阳坡了!
事实上宋雁南就是到了朝阳坡又能得到什么呢?关世杰哪里会真的在那里留下痕迹。可是,那就是一个执念寄托的地方。除了亲自走一趟朝阳坡,宋雁南想不出哪里还能寻到关世杰的一丝痕迹!
他强一按心神,疾速向虬龙岭掠去,身法腾挪之间用的已经不再是九曲剑派的《曲流九折》了,而是一套普通九曲剑派弟子根本无从知晓的轻功。
虬龙岭全身都是青色岩石,山上石块林立,离远了看就像是一条巨龙的龙鳞。山岩湿漉漉的,如果明月偶尔露出,月光洒下虬龙岭,远远看去还真是一条活灵活现的虬龙,山石反射着光泽直如是龙甲麟片的闪。
巨龙仰首向天,像煞了欲腾云驾去之状。
但是到了山下,看不全貌了,也就没那种奇异的感觉了。
宋雁南找到一块石后,默默坐下,闭目养神。这一路的折腾,精神绷得有点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猛的宋雁南两目睁开。耳朵已经扑捉到了一阵极为细微的衣袂带风声。
难道是步青云?绰号飞云叟他,轻功北汉江湖称得上第一。铁衣道人就差劲很多了,他是以硬功著称的。可是,又片刻时间,宋雁南脸色沉穆了下来。不可能是步青云了,因为来者是两人。
他翻起身来,自那方巨石之后。屏息向外瞧去。
不一刻,但见两条黑影一闪,已似流星飞泻般自空中落下!
宋雁南眉头狠狠皱起。{}两个来客看那轻功水准,怎么看都不像是善于之辈。而且两人还都是一脸的恶相,皆是一身黑绸长衫。头发已经花白,面色一惨白如纸,一靛青如蓝。两双眼睛寒光闪闪,赫然都是极有造诣的内家高手。
只见二人中,有着一对吊丧眼的老头大笑道:“老四,我说得怎么样?这虬龙岭也是一处灵穴吧,还是一条阴龙、困龙,品质更加,也合大哥所需。受极阴之气所制,每年岁首岁尾交接之极。必会吐珠。”
另一瘦长怪人,声如破锣的答道:“三哥果然见识渊博,云梦大泽里也能寻到这天地灵气所钟之处!哈哈哈,只要能得来一颗龙珠,让大哥疗好了伤情。就是我等阴窟五雄重出江湖之际。届时定杀上金山寺,灭掉老法海,给五弟报仇!”
二人说罢俱是一副恨意难消的表情,放声戾笑,笑声宛如夜鸟啼号,刺耳已极!
宋雁南静静地躲在巨石后动也不动。阴窟五雄,他没听说过。但是金山寺他知道,那是大雷音寺的一处下院,两边关系密切。这阴窟五雄敢寻金山寺的麻烦,那身手甚至势力,都绝不可小觑!
二人口中的龙珠,宋雁南也有所耳闻过。乃是天地灵气催生的一种奇物,能吸附内气,对人内伤极有疗效,多是椭圆的外形,透明的质地。只有灵穴宝地才会产出,是以被称之为龙珠。因为灵穴宝地多就被风水先生称之为龙穴!
风水不一,效用不一。
“今日竟然就是大年夜了……”
宋雁南没对这龙珠生出一抹的贪心,虬龙岭也不是他此行的终极目的。大年夜自己孤身一人单单在外,想想往年女儿女婿外孙环绕身边的情景,他这内心里的火热就更盛了起来。
龙珠,那算什么。根本没入宋雁南的眼,就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只等这二人快快过去了,自己好赶紧离去不迟。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宋雁南急等着阴窟五雄之二离去后自己好赶去朝阳坡,却偏偏有人不让他称意。
就听远处蓦的一声长啸起处,一条高大黑影,如离弦之箭疾射而来,向虬龙岭急掠而至。
阴窟两鬼注视一眼,急向阴暗处隐去。
空中人影一现,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已自空中落下,只见他身着一袭黄色长衫,面色也焦黄一片,双目开阖之间棱棱有光。
这人略一张望,见周遭沉寂,毫无声息,就‘哈哈’大声一笑:“哈哈,想不到这天藏异宝,合有我岳山一人所得!此乃天缘即定,天缘即定。”
说罢,就纵身向那高昂的龙首之处跃去。
龙首就是这处灵穴的穴眼,也是龙珠催生之地。岳山有些忘乎所以了,毕竟龙珠这东西固然每年都会有一颗,全天下灵穴数量产量又放在那呢,珍贵却并不万分稀奇,却也搁不住有那么多势力张口去拔食。
真正流落在世面上的,或是真真匹配到个人身上的,这比例就太少了。一颗龙珠,关键时刻那就是一条命啊!
“啊――”的一声凄厉的尖叫之声倏起,宋雁南眉头又凝皱了三分。他因为位置原因,看不到岳山眼下的情景,可也知道,必是那阴窟两鬼出手了。
四道蓝光急闪,奇快无比的缠向这岳山身上。
岳山猝不及防之下,虽然闪开了两道篮光,却仍然被另两道篮光拦个正着。两手猛挥,电般闪劈而出。
一声凄厉的尖叫后,岳山就已倒射了回来。宋雁南又能看到岳山的身影了。但此刻的岳山已经不复之前时的得意,髻发散乱,衣衫破裂,左肩处,两条深长血痕,皮开肉绽的同时,患处皮肉泛着青紫,明显还中了毒,正汨汨流出着黑血。
岳山满脸怒气的看着飘落身前的阴窟二鬼,气的浑身颤栗,脸脖通红。“范一翁、柳奎木,好,好,胆敢招惹老夫,你阴窟四鬼是不想混了不是?”
“住口!岳老头子,三爷告诉你,我们是阴窟五雄。即使你五爷已经损在了金山寺那帮秃驴手中,我们也依旧是阴窟五雄。”范一翁义气凛然的说道。
“嘿嘿,岳山老儿。谁说我们兄弟要招惹你们黄石山了?金山寺那群秃驴不摆平之前,我们岂会再竖强敌?都是老江湖了,别说那种屁话。今夜里只要我们兄弟把活儿做的漂亮一些,鬼知道你岳山岳老儿死在谁的手里?”柳奎木一脸阴笑。
长约三尺,混身长满无数细脚的铁蜈蚣。二人手中拿着的兵器铸造的极其精细。
全身灰黑发亮的铁蜈蚣,双眼闪闪发光,镶嵌的是两颗绿宝石,在黑暗中有如两盏小灯;那蜈蚣头上,尚嵌有四条蓝色似带的软刃,上面生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钧倒须,就跟铁蜈蚣本体上的一百对细爪一样,都散发着蓝莹莹的光芒,看来就惹人心寒。
岳山强按伤痛,自怀内掏出一瓶伤药全洒在了伤口上,口里也服下了一枚解毒丹,暂时压制住毒气。右手一翻,从腰间抽出了一柄精光耀眼的曲型短剑来。
这短剑较之一般的匕首为长,微微弯曲,从它面上闪亮的光辉上看,便可以看出,是一柄上好的利器。
范一翁率先抖动了一下手中的铁蜈蚣,一百对细脚齐动,蓝芒闪烁,看来狞恶无比,犹如活过来了一样。向着岳山挑衅的抬了抬!
岳山满面怒气的脸更加血红,黄石山在邢州名头不比金山寺来的差多少,创派祖师黄石老人当年也是叱咤中原的一代武林宗师。作为黄石山的内门三长老之一,他往日如何会将阴窟五雄这样的邪派人物看在眼中。
今日却是阴沟里翻船,被两个看不进眼的邪派败类给偷袭。真的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大喝一声,身形掠处就向范一翁扑去。
一片银光急闪,如长虹经天,眼看已砍着铁蜈蚣怪头。
那蜈蚣“唰唰”的一声似响声,百足齐划,已极快的闪向一旁,头上那四根带形之物,又“唰唰”飞起,缠向岳山身上。
范一翁、柳奎木所使的这种奇门兵器――铁蜈蚣,在邢州武林中可也是兵器榜上有数的‘怪怪’。
岳山狂吼一声,单臂抖处,人身拔高两丈。他在空中一偏身,又带着一片雪光落向那铁蜈蚣。似乎对自己手中的短剑十分有自信,以轻打重,却直直的往重兵器上撞。短剑至多三四斤,铁蜈蚣至少三四十斤!
“桀桀……”范一翁口中阴恻恻的一笑。身形一转,也不知道如何操使的,那铁蜈蚣顶上的长带急挥,口中赫然喷出一团灰朦朦的毒雾来。单打独斗,他一人似乎也不差岳山分毫!
但是邪道人物又有几人真的讲究公平竞争,单打独斗的?就是正派人士,必要时候也是群殴第一。柳奎木挥动自己的铁蜈蚣也杀了上去,二结义兄弟联手,那配合的果然是默契。
三二十个回合过后,岳山就气喘吁吁。他虽将那两只铁蜈蚣扎了五刀,但并没能完全破坏铁蜈蚣中的机关。而他自己除了肩头上原有的伤势外,却又被这‘毒物’喷了两口毒气。
就是远在数丈以外的宋雁南亦可看出岳山气喘吁吁,神疲力竭,已经是强弩之未了。
二百九十一章 大起又大落(第一更,5K)
宋雁南没考虑着去搭救那岳山,无亲无故的,图什么善缘?他连黄石山都不晓得在哪,而且岳山现在已经强弩之末了,自己这个时候跳出去,没得帮,那不是‘找’阴窟两鬼的么!
他就想着阴窟俩鬼赶快万事走人,他也好也赶紧走人
但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就在岳山要嘎勾的时候,又一道人影飞落了过来
“师叔祖――”来人一声惊叫暴露了他与岳山的密切关系阴窟二鬼对视一眼,两人立刻一分为二,范一翁留下继续对付岳山,轻功更胜一筹的柳奎木则飞身杀向来人
“快走……”岳山的喊话刚说出两个就被范一翁给逼了回去铁蜈蚣蓝光闪闪,岳山好容易应付下这阵急攻之后,胸前、腹部就都已经血痕交加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个岳山的徒孙辈弟,能跟随岳山一起进入云梦大泽,那显然关系和武功上都是出类拔萃的绝对是黄石山新一代弟中的俊才!
“饿死鬼柳奎木!阴窟五鬼!敢招惹我黄石山,你们好大的胆!”一言说毕,两股狂烈如涛的劲风就已汹涌而至黄石山的招牌功夫――黄石仙人掌
柳奎木见来者年纪还轻,掌力却不同一般的雄厚,暗自一惊是,但出不见半点缓慢“砰”的一声,两股劲力相撞,人已经向后震出了五步去
感觉左臂一阵酸痛,柳奎木是吓了一大跳要是被来人一掌就震伤了,那对可就太逆天了连忙运气行功一试,发现是毫无损伤,这才安下心来
来人也被震退了五六步才站稳身,可看到柳奎木也被震得连连后退,心气立马就死一昂胆气一壮,大喝一声双掌又是推出
柳奎木被来人震出了五步,见对方也是没受伤,非但未曾受伤反而怒喝连声的反攻而来
心头生出一股狠劲来今夜自己兄弟做下岳山,与黄石山已经是不死不休这小家伙看起来顶多二十六七,就已经如此了得若在成长几年,怕是老大都拿他不足必须剪除了这一后患!
柳奎木不知道祝彪前世有过那么一句话――把危险掐灭于萌芽之中但他现在所想的这个意思,那就是如此但见他暴叱一声,左掌自胸前猛推而去掌风狂飕涌出,一股如山崩潮涌的巨大劲风轰然向对去
劲风相撞,但闻“轰”的一声巨响,对当场挫退五步,柳奎木也踉跄退出三步
“再接爷爷一招――”怪叫声中,先一步站稳脚跟的柳奎木腾空而起,双拿拿足十成劲力铁蜈蚣猛劈来人的后脑
黄权的黄石山掌门黄彦斌的二儿,自幼天资聪颖,根骨绝佳,是练武上的奇才又有大批的珍稀药材洗筋伐髓,年纪小小就已然是邢州武林上的后起之秀
成名至今**年中实力更深一步已经进入到了顶尖高之列,年龄却才二十八岁
感觉到黑影一闪,一股劲风至上袭下,黄权不急不切,一招“回首望月”斜劈向柳奎木腹下
柳奎木冷冷一笑,右铁蜈蚣挥不变左变掌为抓,闪电般去扣住黄权的脉门
犀利的劲风让黄权斜劈出去的掌腕拔凉,不敢大意,另一支也回掌拍去“避嫌远疑――”黄石仙人掌中的一招绝学
“轰――”
‘回首望月’的掌风不偏不正的拍在了铁蜈蚣上,数十斤重的铁蜈蚣也被直接荡开‘避嫌远疑’则是击中了柳奎木的那一抓,《影鬼爪》对上了《黄石仙人掌》,一拍两散
柳奎木完全把黄权当做了一个劲敌,这时候他也认出了这个黄石山赫赫有名的后起之秀之前是听说过他的名号的,却不知道,不知不觉中这个后起之秀已经强到了可与他这样的前辈高一较高下的地步了
四人战做了两拨,可这仅仅是一根丝发维持的平衡
不到半刻钟,一声刺耳的惨叫声响起,黄权急忙抬头一望,眼睛立刻就红了范一翁那条铁蜈蚣头上的两条蓝色丝带,就在这短短时间里已经将岳山紧紧缠住,对精铁制成的蜈蚣足也全都扣在了岳山的身上,岳山已经进入了死地虽然他那柄锋利无比的短剑虽然一深深的插入那铁蜈蚣的头部,可没伤到范一翁的分毫只是破坏了铁蜈蚣的机关,阵阵毒烟,正如涌泉般从短剑插入出喷射出来
这个黄石山上位高权重的内门长老,就如此的去了现在神仙也救他不回来了!
“桀桀……”柳奎木口中又爆出了一阵鬼笑
黄权两眼血红,但暴怒的情绪却退去了“阴窟五鬼,我黄石山与你们不死不休!”
‘近恕笃行’、‘推古验今’、‘括囊顺会’,拼了命的劈出三掌黄权颇开了柳奎木,电闪一样就杀到了范一翁跟前
‘绝嗜禁欲’又一掌出,然后捞起岳山的尸身就向外飞
暗中的宋雁南不仅叫了一声好,如此危难之际,还不忘却长辈遗体,虽然黄权的这种行为颇不明智,但是任那个年长者看了,口中纵然会说教道,心里也会暗自欣喜的
“小,今夜你能跑得了,爷爷我柳才倒着写!”就是这片刻的耽误,范一翁的阻拦,柳奎木就已经重新追到黄权的身后
“是转过脸去迎敌,还是任一掌,加速离去?”黄权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被柳奎木一记阴毒掌力印在右后肩上
黄权张口吐出一口血,鲜血中竟然还都带着丝丝寒气
柳奎木隐隐一笑他不信黄权带着一个人,又受了伤,还能逃得脱自己的追杀龙珠万分重要,黄权也不容有失,前者,三哥在这里就行了况且过会儿二哥还会来汇合!
但是当他越过宋雁南藏身的那块石头后,准备施展辣的嘶吼心中突然一警忽然见耳朵像是隐约听到丈许外的一方巨石后,有着一丝细微呼吸声
“哈哈哈……”一声长笑从那方巨石后响起,都不带柳奎木细细思量再去仔细听的一道如练匹的剑光随着人影的闪现直直朝柳奎木后背落下
“铛铛……”那里还顾得去追杀黄权柳奎木连忙扭转身形,挥动中的铁蜈蚣来招架
宋雁南人立在半空中,好似有隐形的台阶在一样踏住走步,身形一动,剑光散去利剑又刺向了他的肋下
踏出四步,宋雁南剑光,幻化灵蛇变动了四个方向一个照面,从未接触过这种武功的柳奎木就被杀的脸色由青转白,大汗淋漓
九曲剑派,《九曲剑法》、《九转心经》、《曲流九折》,三项武功修炼至高深处的体现,就是如此的厉害
如华的月光铺洒在虬龙岭上不知是什么原因让此刻虬龙岭上的月色变得如此明亮竟然变得无有一丝云雾来遮掩似乎之前那浓浓的黑云都是假象
宋雁南此刻的面相被阴窟二鬼看的清清楚楚,丝发皆现十几丈外的黄权也都看清楚了宋雁南相貌
“你是何人?”柳奎木又惊又怒,与赶来的范一翁合在一起,这样他才有应对宋雁南的把握
“老夫宋雁南,忝为北汉九曲剑派掌门!”
一句话出立刻冷场北汉国在场的其余三人都知道,可是九曲剑派,掌门,宋雁南,鬼又晓得哦!
“多谢前辈相救之恩”黄权反应的还算快,立刻道谢
范一翁、柳奎木四只眼睛恶毒的注视着宋雁南“北汉的人,你们伸的可真够长的,连云梦大泽的东西都敢捞不怕烫了!”
自是以为宋雁南也跟那岳山和他们自己一样,来,是因为龙珠
“哈哈哈,别用你们乌黑八糟的心看扁了别人老夫入云梦大泽,那是要前去朝阳坡的,可不是深更半夜的在这里等龙珠”
宋雁南对二鬼的话不以为然,呵呵笑着说,“听闻那龙珠都是岁末岁首夜时分催出,看月色该是到了吧!二位不赶紧去那龙头取珠,还真要跟老夫做一场”
范一翁、柳奎木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苦涩,如果没有岳山、黄权这一岔,见鬼了他俩才想跟宋雁南斗刚才宋雁南的出场亮相可是吓了柳奎木一大跳
但是,岳山的死已经让二人骑虎难下了他们必须除掉黄权,宋雁南看起来是要拦着了,那这一场‘战’又如何能剩下呢!
范一翁、柳奎木对宋雁南武功高低拿捏不准,他们唯一的期望就是,牵制住宋雁南,那黄权看起来是一个有点‘迂’的人,那极有可能他也会留下来自己两兄弟先支撑着,等二哥赶来!
“先宰了你,再去取珠也不晚!”范柳二人异口同声喝道,铁蜈蚣摇头摆起,齐刷刷的向着宋雁南去
踏步旋身,滑出一道完美弧线的同时,宋雁南也躲开了范一翁、柳奎木二人的合击长剑如江边的流水,温柔缠绵的饶向二人腰际,宋雁南将《九曲剑法》中缠柔的一面尽显无疑,那丝丝的剑芒就是蚕丝芊芊,柔不可挽,却更加无坚不摧!
范一翁、柳奎木脸色变了,剑芒四射!这是绝顶高一级剑客的代名词,就好剑气纵横对成名高一级的剑客的作用一样顶尖高一级的剑客,则只能发出剑芒,那光芒是附属在剑身之上的
一剑是绵绵流水,二剑是汹涌波涛
随意转换,随意转变宋雁南发挥出了自己全身的剑术造诣,将九曲剑派迥异与中原武林的武学魅力尽数展现了出来
却是苦了范一翁,苦了柳奎木了!
九曲剑派的功夫最善单兵作战在北汉武林,那些即是熟知九曲剑派武功特性的人应付起来也倍感别扭就更别初次遇上的阴窟二鬼了,尤其他们二人本身实力就低宋雁南一等,就更加的防不胜防,左支右绌了!
好在范一翁、柳奎木两人多年在一起,又是同个老师教出来的师兄弟,配合默契,武功招数也相搭联应敌,才强强抵挡住宋雁南的剑法
就看着宋雁南的人影和着一道剑光,在两只铁蜈蚣的合击下游走四边八方不定是那么的举重若轻,是那么的闲庭信步
黄权不走了,将岳山的尸体恭恭敬敬的放在一块岩石后两眼狠辣的看着范一翁、柳奎木,咬着牙就偷偷掩至一旁,准备猝然偷袭,施展辣
蹿跃之间已经悄悄摸回目光闪处,紧紧地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五六丈的范一翁、柳奎木背后依靠的是一块高耸如山的巨石,紧依着陡削的山壁
黄权根本无暇看看身后岩石顶上,体内真气连连循回奔流,真力澎湃中,两掌缓缓凝变成了黄色岩石状这是黄石山的镇派绝学――黄石山印!
这一击,若仅仅是他自己范一翁、柳奎木没一人能被留下的,但现在场上不是有一个高前辈的吗不说击杀,至少也能重创
没有大喝一声,没有大叫一嗓,只是双臂急抖人如冲天而起的钻天猴,斜斜拔高了三丈有余,飞到了范柳二人头顶黄权人到了半空中则才吐气开声,双臂往下一按,两个黄色的掌印,由小见大恍如是迎风见长一般,脱而出时还是掌大小,飞过这三丈距离后,已经变得比脸盆都大
一阵回旋激荡的劲风飚起,将范一翁全身罩在掌劲之中
至头顶而来的压力,单单掌风就压得范一翁肩膀一沉浑身都被两个脸盆大小的掌印笼罩,只觉得自己无论向哪一个方向突蹿,都冲突不过去一样
骤然一声狂嚎骤起,是范一翁,危机临头他即使只剩一份力也是要拼一把搏一搏的人猛喝一声,右掌急速颤抖中,幻化出无数半圆弧掌影,疾挥而出
“轰――”一声爆炸巨响中,一条人影被直直震飞出了一两丈去那看丢在一旁的铁蜈蚣就知道,人影不是范一翁又会是谁!
他被宋雁南的剑芒牵制去了至少七成的精力,虽然自身的武功内力要比黄权强出来一小截,但是只用三成的功力去应对黄权饱含着报仇意念的十层掌力,是个什么结果也就不用去考虑的
可是,“小,好胆!”一个阴冷到骨里的声音突然在黄权的脑后响彻,响彻在他的耳旁他也没能得了好去!
黄权一口气散下,人似流星一样往地面坠心中兴奋不已,自己运了好一阵功,凝气出的一记《黄石山印》,总算是不辱使命!
可是脑后响起的冷声,让他悚然一惊,翻掌就兜回身后同时回头望去,清晰地看到一个全身黑色绸衣的瘦长老者,已经飞临到自己后背
这人满头银发如霜,随风飘拂,却是面色恶狠狞厉,双目寒冰彻骨,望着自已的神情就恨不得生撕了自己
“这老头装束好熟……啊……”黄权心神都没完全回过神来,人就被阴窟五雄中的老二――厉鬼许圣,给一掌劈在了背心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噗通落地,一口鲜血从嗓眼里喷出来
刚刚被破的平衡转瞬间就又恢复了平静,黄权、范一翁全都失去了战力,宋雁南一二的局面并没发生什么转变
许圣眼睛犀利的注视着回黄权的宋雁南,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邢州武林道上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但是看他那身武艺,放在武林中,也是一方大佬级的就好比自己大哥!
“才分开半个时辰,怎么就搞成这样了?”许圣是直接去的龙头岩,但在那里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两个把兄弟,就急忙往山下寻找!
后听到金铁交鸣声从这边传来,他就直接翻越过巨石,准备站在高处安全又全景的看一下石头后面的情况双臂一抖人如急箭样升高了五六丈,在半空中缓了一口气,双臂再往下一按,人又拔高了四丈有许然后脚尖在巨石上接力一点,双一攀一拉,便翻上了黄权背后的那块高有十多丈的矗立巨石
翻上石块后的许圣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浊气,准备细细观察一下下面的局势却震惊看到蓄力结束的黄权,人闪电样窜出,一掌震飞了范一翁
当愕然之下的许圣,看清被震飞之人乃是自己三弟范一翁时,欲待救援已经不及只好飞身而下,一掌劈向黄权
最后场面就成了眼下有一种的‘势均力敌’了
“老四,带上老三,咱们走――”许圣果决做出结论虽然他在岩石上只是看到了宋雁南一眼,但剑芒四射的‘标记’他可没有错过的眼前的陌生人物,那是绝顶高,高过自己兄弟一个层次
若老三没伤,三兄弟联自然可以一战但是现在,毫无胜算,走为上策!
“二哥,刚才我与三哥一起宰了黄石山的岳老儿,那小是黄彦斌的二儿黄权,走不得啊!”
“走――”黄石山,许圣的脸色赫然一白,但,口中还是道一个‘走’!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二百九十二章 意想不到的人出现
w几千里外的蓟州驿馆。
大年三十的夜,祝彪一个人孤零零的度过。
姬光已经赶去幽州了,所有人都跟着去了,包括之前的那个伺候的小厮。宋雁南、桑子奇两拨人走了已经小一个月时光,却都没能传回来一丁点的有用的消息。前一队人马至今都还没消息传回,姬光在蓟州真的呆不下了。而且神拳门内部的清查活动也已经结束,不管是不是真的证据确凿,反正在姬光的监督下,神拳门这次清理出了大大小小足有三四十人的败类‘嫌疑犯’。
其中很有一些都是神拳门的中坚,神拳门这一击受的不轻。
祝彪的伤势好了很多,姬发派人赐下的《龙蛇龟苓膏》和姬光使人送来的《虎骨茯苓膏》都很有用,他胳膊、肋下的骨头全都已经接上了。虽然比起《黑玉断续膏》来两药膏的效用还差的很大,因为若是后者,祝彪现在都已经痊愈了。但毕竟不费钱不是?
时间长一点就长一点,正好祝彪内伤痊愈后可以有空来修炼他新合成的奇功绝学――《混元一气神功》。
名字很有范吧,但实际上也就是武林绝学一级的,比起一流的秘籍品阶来要高上一个层次。比起真正意义上的武林神功,如《九阳神功》、《八荒唯我独尊功》、《龙象般若功》等来,却还差了一个层次。
归类在金系武侠秘籍当中,应该就是与华山派的《紫霞神功》、左冷禅的《寒冰真气》、少林的《易筋经》、《洗髓经》。武当派的《纯阳无极功》一个档次。
在融合内功之前,祝彪的《混元功》虽是没有修到大圆满境界,可那也是进入了了第七层,跨入了圆满境的【67/70】,配合上大圆满境的《一气诀》【30/30】,祝彪4800的功力,也只是被削弱了五年不到。降到了4380点。而真气品阶则顺顺利利的从中品中阶,上升到了中品上阶!
没能晋升到上品,这是祝彪一个不小的遗憾。但是。功法融合、真气品阶晋升这东西,他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没半点经验可鉴!再继续努力就是,反正九层的《混元一气神功》。祝彪现在才刚刚进入第六层,53/90。说不准进入到了第七层之后,品阶就上去了呢!
…………
推门走出房去,仰头看看天空,阴云密布。
今天上午雪花才停下,天色一直阴沉沉的。祝彪走在庭院里的积雪上,咯吱咯吱的。
繁华的蓟县城池今天变得清净的不能再清静,大街上,两边门房前都挂起了红红的灯笼。过年了,家家都吃团圆饭了。守岁了。
这时空可没有他前世时候大年三十在饭店吃饭的习性,就是驿馆中的仆人、官员这段都放假了许多。今天更是除了值守站岗的士兵,就只剩灶房的老两口了。因为整个驿馆里的住客,也就只剩下祝彪一个了。
在驿馆门前转悠了几下祝彪就回了驿馆,他还不敢外出的太远。被神拳门打击报复了可怎么办?而且还有暗中的神秘组织!
他转悠的范围就是不离开值守士兵的眼线。虽然整个驿馆防守也是松松垮垮,但是代表的意义不一样。
驿馆代表的就是朝廷就是官府,大周朝的国力是没落了,可是朝廷对江湖的威慑力并没有减弱,相反,还有所增加。
只因为朝廷走下坡路了。他们就更加的盯紧江湖了。所以,祝彪待在驿馆中,还真没想过有性命危险。
“嘿,这可真奇了怪了。不信邪的人,哪都有吗?”回到房间,祝彪刚推开门就嗅到了一股血腥气。
这代表着什么?
两眼利箭一样盯向里间。“谁在里面?自己走出来。不然的话,我可叫当兵的了。”
伤势未愈,祝彪出门都是拿长剑当拐棍的。这个‘拐棍’,这时候已经寒芒出鞘。
“好机警的性格!”里间传出了一声赞叹,接着一个带着铁面的人就走了出来。身上血迹未消,有自己的,也有衣服上沾染的。
“你是什么人?”祝彪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他有种熟悉的感觉,更隐隐觉得对方无有暗害自己的意思。
房间中的灯亮了起来,铁面人点燃的,灯光下他的情形祝彪看的也更真切了。
肩膀、胸脯都有刀剑伤,衣服也破破烂烂。
“咱们见过面吗?”祝彪一直默默地看着铁面人点灯,直到这时候才发问道。心中的那抹熟悉感越来越重了。
“没有!这是咱们的第一面。”铁面人似乎有点惊讶祝彪的问话,语气肯定的说道。
“那,我为什么对你有种熟悉感?”
“熟悉感?呵呵,可能是因为咱们曾经有着相同的职业吧。”
祝彪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相同的职业,曾经?什么意思?”
“祝彪,祝将军。听说过徐文涛这个名字吗?”铁面人呵呵的轻声笑着说。
“横野中郎将徐文涛?”
“对,就是横野中郎将徐文涛。那个曾经丧掉了一万军马,失去了二十万担粮草的徐文涛!”
“当然知道。”那是北汉军中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一个人物。虽然是殉死战场,死后却被朝廷罢黜军职,家人更是没有得到任何的抚恤。
铁面人摘掉了铁面,显现祝彪眼前的是一张狰狞可怖的脸,被大火烧烂了一半的脸。“我就是徐文涛,苟且活得一命的徐文涛!”
“这个故事编的一点都不精彩,一点都没说服力!”祝彪摇头,表示不信。他没办法信,一个死去了多年的人,因为铁面人的这些话,就重新活了?
他之前可从没见过徐文涛!
“我没有编故事,南宫睿一刀捅穿了我的胸膛,但他没能要去我的命!”徐文涛说起了这个让他咬牙切齿的名字,一把拉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襟。心口附近的一处刀疤,历历在目。
“南宫睿?”祝彪佻声说。这名字的前两个字让他很蛋疼。
“南宫家族的南宫睿。南宫靖的大儿子,一个相传已经死去了好几年的人。
还有南宫瑜,南宫靖的三弟,南宫睿的三叔。我曾经跟南宫家的人交过手,他们的武功绝不会认错!”
“为什么不上报朝廷,而是隐姓埋名苟且偷生是不是?”徐文涛看着祝彪发问的眼睛,自说道。祝彪点头!
“我是什么人?一个刚刚丢了二十万担粮草的人,我要是回去了朝廷,还能活吗?空口白牙攀上南宫家族,一点确实的证据都没,有人会信吗?那可是咱们北汉数一数二的豪门啊!
而且我的家人。如果朝廷问罪只杀我一个人,徐文涛眉头要是皱一皱,就算不上男人。可是朝廷不会,我回去不仅我会死,我的家人也要遭殃。男的充军,女的呢?
抄入掖庭是好的,差的…………”徐文涛没往下说,但他知道祝彪是明白下面话的意思的。
官妓、教坊司,甚至是营妓。
“我还是不信!”祝彪继续摇头。徐文涛虽然说的是挺合情理,但是,依旧一点拿得出手的证据都没。而那一点合理,同样也打动不了祝彪的心!
徐文涛嘴角扯出了一丝笑,“我知道没办法说服你,你之前不认识我,现在我嘴皮子磨薄也说服不了你。我也不求你相信……”
“你不求我相信你,那干嘛还来寻我?而且是…受伤的情况下!”
“是为了让你也知道这件事。你该清楚,我是廖将军带出来的人,廖将军北陵已经殉国了,军将上层我就再无门路了。
镇北将军府我可进不去,进去了也别想再出来了。只有你这里,现在机会多好,我虽然也受了伤,但跟现在的你比起来就轻多了。你武功是好,但现在的你,留不下现在的我。
我现在是安全的,所以,我来把这件事告诉你。因为你的发展前景无比广阔,你的前途辉煌似锦。不需要很多年,只需要――短的五年,长的十年,你就会是北汉军政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我的这番话,你会不信,但你对南宫家肯定会有怀疑。有怀疑你就会防备着他们,就回去调查着他们,如此就足够了。
这几年我一直都在暗中盯着南宫家,为此我都喝药弄沙了嗓子。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我一心一意的盯他们,南宫家做事再严密也会露出破绽的。他们跟中山和大周里的势力有联系。或是说,跟大周有联系,中山国那边是大周这里的势力布下的一个点!”
“我查到了幽州,查到了承安郡太守。然后我就受了这身伤!”
“承安郡太守是谁的人?”
“谁的人都不是。我查的这段时间,没发现他靠那个亲王诸侯了。但他背后肯定又有人,我查不出来。抑或者,他背后的人根本就是大周皇帝……”
铁面人,徐文涛,就像是夏天里突如其来的一场阵雨一样。哗啦啦的来了,迅若雷霆,快如闪电。一阵噼里啪啦的雨点打下来,然后下一阵就有旋风般走了。
天空放晴,然后太阳出来了,继续下面的好天气!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呃~~~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
二百九十三章 飞天蜈蚣
徐文涛,假设他真的就是徐文涛,还有不少消息没对自己说!
祝彪很确定这一点,躺回床上,他细细回忆刚才的那番谈话,就敏锐的感觉到了话中有好几点未尽之意。
比如说——‘军将上层我就再无门路了’这句话。徐文涛说了‘上层’二字,那‘中层’、‘下层’呢?他可没说‘军伍中我就再……了’。
还有——短的五年,长的十年,你就会是北汉军政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如果真是大周皇帝要搞北汉,还策动了南宫家族这样在北汉举足轻重的势力,那祝彪还有五年、十年的时间吗?
不过就如徐文涛说的那样,今天听他这么一讲,祝彪真的就对南宫家族挂上心了。但愿这个徐文涛是假的,说的话也是假的,否则,北汉就有大问题了。
新年的初七,祝彪接到了北汉传来的一封家书。信上母亲担心说教的口吻,只让祝彪眼睛湿润而没有半分的不耐。一封家书抵万金,每逢佳节倍思亲。大过年的跑到了几千里之外,祝彪感触太多了。
较之七天前,此时的祝彪臂骨的伤近乎是好了。有了徐文涛这档子事,一种下意识的紧迫感挤压着祝彪神经。《黑玉断续膏》他终还是兑换了出来,效果继续神奇,一周时间,之前只是长接住的手臂,现在就已经能挥剑劈掌了。虽然力道、速度都要差上许多!
初十,又一个消息传到了祝彪的耳朵。渔阳有两个匪类落网了。一个是从幽州跑来的铁面人,这家伙脸被烧伤了,去刺杀幽州承安郡太守时才带着铁面;另一个是蓟州本地的绿林独脚大盗——飞天蜈蚣甘铁霖。
徐文涛被擒了?
驿馆中,一套《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练下,肋下隐隐有点发疼的祝彪皱眉泛起了嘀咕。“自己要怎么办呢?”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可是以徐文涛的情况,他未必会如实招出自己的身份。祝彪根本不担心他的落网牵连到自己身上。
但是,但是,他如果真的是徐文涛。就这么死了也太可惜了……
初十往后,祝彪化了妆每日都出去。因为从十一开始,一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五天时间里全是花灯绽放的日子。
而别人都在逛街看花灯热热闹闹的时候,祝彪却不住的在州府大牢周边过往踩点。易容丹都用去了七颗!
“好严密的守备,一点漏洞都没——”十五这一天晚上,整个蓟县城池都恍如一个耀眼的不夜城,火树银花,鱼龙歌舞。一身黑衣的祝彪却趴在一房顶上,看着不远处的牢房大门无奈的叹一口气。
就自己一个人,就凭自己现在的武功,独闯州府牢营,完全就是在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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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铁霖脖子上带着百斤重的铁木枷子。脚上也拷着不下百斤分量的大铁脚镣,脸上身上的铁锁链,整个人缩卷到牢房墙角,看起来都像是被铁给掩埋住了一样。
独脚大盗,只要不犯有累累血债的。这种人被官府拿下后绝大部分不会立刻就挑了脚筋,穿了琵琶骨的。
一是审讯需要,江湖人都有一股倔劲,下死手了,知道自己没得好了,那多半会破罐子破摔。死不开口。甚至寻个机会,自我了断。那被‘盗’去的财货,可就追剿不来了。
二是政策所需,朝廷鹰爪,除了一出生就是六扇门的人外,相当一部分就是朝廷招安的绿林中人。
不凡血案的为最佳,飞天蜈蚣他就是这一情况。
所以进牢房已经五天时间了,挨的苦不少,但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损失,不可挽回挽救的损失。
“老弟哎,啥时来把你哥捞出去吔……”甘铁霖嘴巴干干的,像是吞了一块火炭,从嗓子眼里都能冒火来。
熬鹰么,就待这样。不仅仅是**打击,还有精神和意志上的。不给水喝,只是很常见的一种小手段。
距离州府大牢几条街外的一家客栈。
友间客栈。街道是一个偏僻的街道,所以客栈规模太大,但字号却老,而且兼营着酒饭生意。
甘玉霖一行四人下马入店,早有几个店伙计抢过来迎客接马。
甘玉霖大步走进客栈两眼一扫,发现一个二十来岁的黑脸大汉,正斜倚柜房账桌边,两只环眼神光炯炯的盯在了自己脸。心中一动,眼神流转中也把那人从头到脚详详细细的打量一阵,只觉得那张面孔有丝熟悉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甘铁霖顾不得跟已经早到一步客栈的朋友们打招呼,就移步走近人家身旁,抱拳一礼道,“兄台看着面善,不知你我可曾见过面?”
那人微微一笑,把头点点,低声答道:“这地方不便说话,入内再谈。”说完话,转身向后店走去。
甘铁霖向后看了一眼,跟着黑壮汉子就往里走。这当儿,甘玉霖邀来的这群朋友也都发现了甘玉霖和黑脸壮汉说话,而且又一同后店走去。一撮人都是行走江湖的老油子,一打眼,都盯着甘玉霖身后跟了进去。
那人把甘玉霖引到店后的一间隔间里,甘玉霖这时候如果能从外面打量一下客栈,就会发现他现在所处的这间隔间,外表根本就是没有。点燃烛火,才回头说道:
“二爷是有大爷的吩咐,这才把落脚的地方定在小店的吧?”一只手里已经亮出了一个镔铁铸造的雨滴型坠子。
甘玉霖恍然大悟,“你是大哥的手下!”
“正是二爷,两年前老夫人六十大寿,小的曾去拜见过一回。”
“这位兄弟一直就在州城里经营?”跟着甘玉霖走进来的绿林名宿——‘金鞭铁掌’童浩风问道。
“童老爷子好,小子一直就在这里经营。算是大爷在州城中的一处落脚地。”
甘铁霖早年跟家庭不合,自己单身出来单干。虽然对外的形象一直是独脚大盗,可手下要真没人,他又哪里来的那么多详尽消息啊!
到现在,甘铁霖已经四十了。他老爹五年前旧伤复发就挂了,绿林里的好大一片基业由甘玉霖接手,他依旧在做自己的独行侠。只是老爹一去,他跟家里面的联系热络了许多!
而真到了危急时候,出手相救的还是他亲兄弟。
甘玉霖带的人手都到了,人数不多,但个个上的了台面,身手至少也是成名高手一级的。
黑面汉子啪啪在墙壁上拍了两下,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里面传出,“黑柱,是甘家二爷到了?”墙壁分开,人影闪出。是一个年纪并不大的老人,年约五旬开外,留着灰白杂陈的山羊胡,双目神光炯炯,精神异常饱满。
童浩风脸色顿时一变,甘玉霖的脸色也猛的一变,房内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这个年纪五旬的老人,他们可是都认识的。“铁笔银钩华长风——”蓟州六扇门前任总捕头,现在已经去职,但还拿着大周朝金牌捕头的俸禄。
“二爷勿要误会。华前辈是自己人,这次非他报来消息,三位夫人和公子、小姐们怕也要被铁横心给拿了。”
“华前辈与大爷是忘年至交——”
华长风成名四十年前,眼下看起来是只有五旬,实际年龄却已经近乎七十了。
“蓟州六扇门明面上的人手,虽也有几个不错的人物,但有我几个徒弟在里面,劫牢一事并不算太难。只是冒仲懋【蓟州刺史】不知道哪里的门路跟金霞宫的人攀上了关系,现在金霞宫的一个观主,道号玄真的家伙率门下八弟子都到了州城来。
今日是元宵节,官民同庆,铁横心和玄真都留在刺史府陪在冒仲懋身边,但他八个徒弟里的六个,进了州府大牢坐镇。”
“此六人很是棘手啊!”华长风捋须叹道。金霞宫那邪门的地方,武功自成一派,神秘不为人知,轻易地没人愿去招惹。
出现在江湖也有一二百年了,谁也不清楚里面主持人来历姓名,只知那道宫里就算是一个三尺道童都有着出奇的本领。他们也从来不和外人多有来往,同时严谨任何人偷入金霞山尺土寸地。显名江湖一二百年,金霞宫到底有多大,道院里有多少人,内部如何排序,都是北疆武林的一个秘密。
这就引起了人的好奇,加之金霞宫到底不是道德宫、大雷音寺,没那么大的声望和威隆。江湖绿林中不少颇负盛名的好手就以冒险探山,探得清明为荣。企图或是心中好奇,想一睹金霞宫真面目。但是只要你进了金霞山,就没一个人能够活着回来的。
渐渐的就给金霞宫披上了一层神秘莫测的愿意,江湖道上的群雄也视若畏途,再经一些好事的人夸大宣染,和一二百年时间的积累,好像金霞山这地方笼罩了一层妖雾魔云,谁也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若是玄真亲临,倒要真的好好一番策划。可只是六个徒弟,若就吓着了我们,咱们蓟州绿林的连就丢尽了。”
“对,就是。道德宫出来的人也没这么狂,他金霞宫若真的强横无匹,也不至于一二百年了,都一直缩在北疆不动弹,怕他什么……”
“干了他们。六个猫崽子而已,老虎爷都能打得!”(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九十四章 邪道金霞
“不管金霞宫的六个崽子厉害不厉害,州府大牢毕竟是官府严密防范之地,咱们在那里耽搁的时间久了,必会有大军前来。到时候怕连脱身都困难。
所以,我们只有先把牢狱里驻守的好手设法引出来,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的人数来路。然后再分而复合,集中全力下手劫牢。
铁霖的功夫老头子还是知道的,只要我们破开牢门替他解下刑具,那就算大功告成。人救出来,立刻就走。今夜元宵灯节,全城人来人往,城门不闭,多好的时机……”
房间桌子上,摊着一张路线详尽细致的地图。将州府大牢周边的大街小巷画的清清晰晰。
甘玉霖看着黑面壮汉心中叹息道,“大哥心可真够细的……”连有朝一日自己犯事了如何营救,都想到了。
天色刚到二更,甘铁霖八人就已准备妥当,每人都是一身劲装,黑金蒙面,是那种只露出两个眼睛的蒙面黑巾。而他们刚刚跃上屋面几下蹿到州府大牢附近,就被无奈叹气正准备离去的祝彪给看了到。
“这什么状况?”躲在暗处的祝彪看着从眼前掠过的八道人影,精神头一下子回了来。有好戏看了,甚至是有可能浑水摸鱼……
八侠穿房越屋,直扑州府的刑狱大牢而去。华长风是轻车熟路,带七人避开巡街官兵,快近牢狱才倏然分散,甘玉霖和华长风二人直向牢狱大门闯去。
两人身法都快。后者四十年声名无有一点掺假,前者,绰号扑天雕,身法快疾可想而知。飘风疾箭似穿屋越脊,连连闪过几道守卫,二人直接窜进了牢狱内。巍巍矗立高楼,在夜色中愈显得阴气森森,数步一火把。丈余一灯,还有按刀而立的一个个狱卒。
“什么人敢夜闯牢营?”
“铛铛铛,铛铛铛……”
二人一路进来,叫嚣声和警锣声早已经响彻全监狱了。
华长风轻声对甘玉霖说道,“随我身后,直接往里面闯。”
话出口,人随着发动。长身疾跃。直似海燕掠彼,一连五六个腾跃飞纵。已出去二十余丈。
甘玉霖身法一样轻快地出奇。好像附身黑影,华长风双脚刚一落地,他就已经停在了他身后尺余远近。
人各有所长,一双铁笔银钩,华长风百招之内可能都拿得下甘玉霖,但是抡起轻功,两人只能说不相上下。
暗影里生生冷哼传来。“朋友,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来这里就别再想出去。”话一落。暗影里人影腾飞,飞出来三个疾服劲装的大汉。
华长风不容对方再说话。立时一扬右腕,两支燕子镖电射而出,分取左右两个大汉,口里做着沙哑强调,打喝一声:“不要命的只管上来。”双手十指大张,直向中间大汉扑去。
三个大汉左右两人均用刀,中间的那个使得是一对双刀,只见刀光一翻,华长风打出的两支燕子镖全都被击落,中间那人身手更是快速狠辣,见华长风迎面扑来,不躲不闪,反是一步迎上去,左右手双刀并出,一招“二龙抢珠”,一片雪白刀光卷着两团劲风左右合击过来,其势迅猛异常。
华长风是蓟州六扇门的老人,人虽已经去位,但弟子还在,消息路数还在。今夜驻守大牢的有几个硬茬他早就清清楚楚,而眼前的这个双刀将,就是其中之一。
铁虎铁横心的哥们,心腹之一。日月双刀罗威,蓟州六扇门现任的十大金牌捕头之一。这等迅如电光石火的身手,放在武林当中去,成名一级高手中也是绝对的硬把式。
华长风早有心理准备,十指激转如轮,《铁琵琶手》施展出来。当当当,一连串的敲击声响亮似金铁交鸣。罗威万没想到来人武艺如此了得,估计不足,心里又惊又急,赶忙双挚一分,卸了前冲劲力,人向右一翻,重新站住。
左边的单刀将一招出手也被甘玉霖给逼退了回去,右面的单刀将却直接做接应状,意图拦下华长风、甘玉霖的随后进招,只是二人都没有趁机会进手。罗威望着华长风眼神闪动不停,冷笑一声问道:“看朋友身手自非无名之辈,既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何不敢以真像示人呢?”
华长风根本就不搭理他。罗威见华长风这样‘傲慢’,都不搭理自己的问话,不由激起怒火。前头一招他本就颇有颜面扫地的感觉,现在一激就更加气恼了。左手钢刀一招“长空落雁”劈头砍下。
华长风要注意了自己的招牌武功不报漏出来,脚下走的是武林中很普遍的‘八卦步’,转身一闪就到了罗威的身侧,一掌“力劈华山”斜肩下击。罗威一纵让打过掌势,甘玉霖却趁势一招“寒月当空”横里打出。
甘玉霖可是不用掩藏身份的,出手一招就是甘家的压箱底功夫,势挟风雷,罗威脚步都还未站稳,就已经被甘玉霖这一掌逼的不得不再退后三步。
这当儿左右两个单刀大汉,双刀左右合击,抢攻向甘玉霖。甘玉霖、华长风此次旨在引动牢狱里的高手出来,立时口作长啸,施展出十七路燕山横掌,以一敌二,半点不落下风。
华长风照顾着罗威,一边留神注意,看到甘玉霖这几手,不由的暗暗叫好。比起甘铁霖来,这个甘家老二差也没差的太远。
他一个州府六扇门的总捕头,跟甘铁霖一个绿林大盗做朋友,可都是不打不成交的。当然,不打不成交,也仅仅是其中一个原因。
“嗖嗖――”又是两个燕子镖。
两个单刀大汉都是六扇门中的银牌捕头,也就是给罗威配搭的副手,武艺一个只是在一流巅峰,另一个是才入成名高手,应付甘玉霖就已经力有不支了,现在华长风又两飞镖打来,还都是打的一个人,甘玉霖趁机不饶人,一招“登高远望”击中那一流巅峰的大汉左臂,立时筋断骨折,啊的一声惨叫倒地。
这当儿罗威已经满脸煞气,双刀如轮的迅猛开劈。华长风没有兵器在手,只凭借《铁琵琶手》怕是不会怕罗威,却难以真正的拿下。有刚才又一直留心甘玉霖那边,所以跟罗威一时间打的就是难解难分了。
从罗威三人窜出,到大汉断臂倒地,也就是十几二十招的工夫,时间很短。但是这时候,四周屋檐上人影翻飞,十几个手执铁尺单刀的大汉也分向甘玉霖和华长风包围过来,但却未见金霞宫门下的六个弟子露面。
华长风本意并没存害人之心,但对方的人越来越多,金霞宫的人手却迄今未见一人露面。不由发起急来,大喝一声,双掌错动,迫开了罗威,然后一个连环腿踢飞缠斗上来的一个敌人,猛扑向围上来的捕快当中。
华长风出手快捷,再无一点留情,前面的两个捕快只觉一阵劲风冲来,人就被打的倒滚回去,其他人略一怔,华长风就又抢到跟前,一套《碧波绵掌》连绵出手,又有三四个捕快被横扫滚地。
六扇门的场面证明了一个真理――如果没有阵法,围攻强敌高手的时候,不是人多势众就能建功的。
那些一流层次的铜牌、银牌捕快的到来,反而让罗威等高手碍手碍脚。甘玉霖也学着华长风样杀入捕快群中,全力出手,《十七路燕山横掌》,很快也让三个捕快做了滚地葫芦。
正当一老一少二人大逞神威的时候,蓦然从高空飘下一声长笑,笑声尤如电射,刺耳,余音未绝之时,甘玉霖就猛觉一团劲风当头罩下,势似迅雷霹雳,力道奇猛。
甘玉霖心里大惊,来不及细想,右手翻掌一式“举火燎天”就用力一挡,人仰身一个倒翻退,退到华长风身边。再凝神看去,就见众捕快前面站立了一个长髯飘飘,四十来岁,身材修长的道人。一袭的鹅黄道袍,在夜色中衣袂飘风。
同样在自己的周身,分立着五个背剑道人,年龄都在二十以上,三十以下,凝神垂手而立。
甘玉霖刚才接了道人的凌空一击,一条右臂仍感酸麻,心中警惕心大起,运气护身,劲贯双臂,防备着对手的再次偷袭。
黄袍道人不再进招,双目里冷光如电,对着甘玉霖说道:“你能接我一掌,功力确是不凡。甘家人中有这份实力的,除了已经关起来的甘铁霖,就只有甘玉霖了,是你吧?”
“就凭两人也想劫狱,狂妄的是没边了!”
甘玉霖没有说话,说话的是华长风,冷笑一声答道:“金霞宫都是你这种狂妄自大之徒么?身穿一身道袍,哪里真有半点出家人的修行?难怪这么多年了,还没被道德宫放在眼中瞄一下。”
道德宫、大雷音寺,武学方面固然是天下白道两大圣地,但是道法佛学同样也是两大宗教的朝圣所在。并且对外,两地一直高宣口号:法武,法武,法在武之上,法在武之前!
就如华长风说的一样,如果道家佛家两派中,哪一个点道法、佛法达到了某一个高的层次,都会为道德宫、大雷音寺所接纳。
准确的来说,在对外结交方面,两圣地更多夫人是站在宗教领袖位置上进行的。因为两圣地的地位太崇高了,所以,天下受其影响,对佛道两家的印象,都将为道德宫、大雷音寺所接纳结交的道观、佛寺视为正途正道。
金霞宫,武力上威名赫赫,却始终只在江湖上流传。还都被江湖人视为‘邪’……(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九十五章 我来救铁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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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然一声闷响,如击中败革,黄袍道人脚下踏陷进去了半丈方圆的一个坑,铺地青石板块碎裂,尘土飞扬。
甘玉霖也被震得双臂一麻,却与那黄袍道人不约而同的同时腾空跃起,黄袍道人再次进招扑击,甘玉霖这一次却并不硬搭,而是避实乘虚,闪开正面,翻手一掌猛打后背,两个人眨眨眼拆了十多招。
华长风为甘玉霖掠阵,扫眼打量着周边,驻守牢狱的三个金牌捕头已经都出来了,再加上金霞宫六子,顶尖武力是都都到齐了。看时机已到,当下一个“平步青云”跃起两丈多高,半空中两臂一开分,两道白茫茫的烟雾当下从他手中喷出,空中变招“大鹏展翅”,落倒黄袍道人头顶,一记劈掌震开黄袍道人。“走――”
搭手甘玉霖,二人齐齐运起轻功,趁着周边捕头、金霞宫道人退避烟雾的档口,直冲了出去。沿途中,华长风还不忘大把挥洒着烟雾和燕子镖。
“追――”黄袍道人已被华长风和甘玉霖逗起了真火,阴鸷的冷笑一声,猛追过去。三条人影,真似飞星穿月,兔起鹰落而去。黄袍道人边上的五个金霞宫弟子,见大师兄都去追赶华长风、甘玉霖去了,各自也提纵身法来,紧随三人身后赶去。
白雾散去,并不是什么毒烟赌气。三个金牌捕头彼此对视一眼,“老罗……”十大中排名第二的毒手修罗林熠。顿了一顿,对着罗威一甩头示意。
罗威没说二话,立刻掉头疾跃而去。与华长风的一战,受的郁闷可都没撒去的。
“一个、两个、三个……,哦,这次一下五个。咦,还有……”九道人影前后三波从祝彪的眼前划过。黑色里祝彪清楚地看到九人的装束,从轻身功夫上看也大致看出了九人的高低。中间一波的五名背剑道人差多了……
童浩风六人望着前后九人离去的身影。人人脸上都不可抑制的荡漾起了笑容。有华长风的徒弟通报消息,他们早就知道牢狱中是有三个金牌捕头坐镇,加上金霞宫的六人,现在一下子就去了一半……
等了一刻钟后,六人直扑去州府大牢。
片刻工夫就已杀到了近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经历了一场虚惊后的牢狱狱卒、捕头,这一次就要真正经历真刀真枪的考验了。就像是一道炙热至极的激光。六人联手扫荡了所有阻挡在他们面前的狱卒、捕头。
祝彪看着一切,这可是真正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下身形一展也直扑了下去。乃至有童浩风六人当箭头。当标靶,他单人独行就轻松地太多太多了,压力极小。
伏身尾脊向大牢内探看,只见一排横立着二十多个房间,铁栅作门,青石砌墙,每排牢房前后屋顶上各立有一根两丈多高的木杆。挑挂着代表牢营的红灯。牢房间过道上,每间牢房屋檐下又都一盏白纸吊灯。每间牢房都有白色号数,十余尺内。毫发可鉴。
“牢门铁栅粗如儿臂,非有宝刃万难破开。还有那甘大哥身上的枷锁,非是老前辈弟子率先配出了牢房锁钥,咱们就是到了跟前也无法下手。”六人当中的一个看着边上牢房的铁栅门感慨道。两个金牌捕头,面对六个同等分量对手的情况下,根本就是螳臂挡车。
对华长风反感最大最多的童浩风也不得不点头同意。人家,真的是很够意思,很让他们意想不到。忙,帮得太大太多了。
两把剑一把单刀,一支软索枪,六人分出三分之二去扫荡周边。最先当头的八个狱卒根本不是对手,四人下手又狠辣无情,两个照面八人就横着倒下了四双。
“嗖嗖……”两支没羽箭打来。使单刀之人一个闪身躲过,暗器擦着人衣服打空,然后就立刻虎扑上去,刀光如电,一招“横江截斗”迎扫而出。
来人身手也不弱,一流巅峰的一个铜牌捕头。与北汉六扇门相比,根深蒂固实力雄厚的大周皇朝六扇门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只能仰视的庞然大物。
虽然分散在全天下,大周六扇门的实力对比起各自州里的江湖势力都处于绝对的弱势,可是若全都结合起来呢?那简直是可与道德宫、大雷音寺相提并论。
六扇门中好修行,国家势力,那是大大区别于江湖的。
大周的六扇门很大程度上都已经做到了自产自销,而不是高手全都依赖于‘收服’和‘收留’绿林大盗和江湖败类。
如此,这铜牌、银牌、金牌捕头的真正武艺实力高低,也就没什么个谱和具体的标准。银牌捕头武艺比不上金牌捕头的大有人在,甚至还有金牌比不上银牌的。
再说了,人家大周的标准能跟你北汉一个档次吗?北汉六扇门里也就是金牌为最了,而在大周,金牌之上还有赤金、紫金和玉牌三个档次。那些才是六扇门真正顶端的武力,比如赤金腰牌的铁横心!
那人手中一把雁翎刀,横迎单刀一挡,口里对身后涌来的同伴说道:“快去拦住劫牢的两人,快去――”
口里说话,一把刀舞得更急更快。
一人拼命十人莫拦,一时间这人还真的把对手给hold住了。
这当儿童浩风已开了铁栅上的大锁,人就向里面蹿去,另一个绿林道上的老人刀守住栅门,见人扑来,冷笑一声喝道:“六扇门的鹰爪孙子,不要命吗?”说话里,掌中单刀就“大鹏展翅”猛扫过去。
林熠独战使软索枪之人,一对秘铜铁牌舞的又快又急,已然占据了一点上风。在十大金牌捕头中排到第二位,他不仅办案脑子灵巧,一身武艺也达到了成名高手一级的巅峰。
“好,第一个下手的人就是你了……”
祝彪在屋脊上已经等了好久了,牢狱全面响动,全部的狱卒和捕头都向着牢房涌来。虽然这些人武功不怎么样,但有了一帮手下做底的林熠表现立马就闪耀了起来,鹤立鸡群,一下子就进了祝彪的眼。
还是没喊没叫,人如离弦之箭样窜出,直落去林熠的后背。一招《阴风三命剑》轰然打出。反正这三剑取得是快、狠、准以及连环,不知道心法的人看起来跟普通平平常常的三剑一般无二。加之祝彪《混元一气神功》依旧是无色无彩的。
可远没有柴衍坤的‘日月风雷’那般的拉风和好辨认。
林熠心中一惊,却也没把祝彪放在眼里。真正的高手谁会如此下作的搞偷袭?就是绿林中人也没这样的,他们也将面子。
但是,秘铜铁牌刚一与剑气相触,林熠脸色就陡然大变。他包裹在铁牌上的内劲被一击破碎了。然后就是铁牌与剑锋的相撞,结果更无需多说。
准备不足的他虎口当下就震裂开了,一条膀子从手腕麻到了肩,使足了吃奶的劲才攥紧了铁牌没撒开。
但当下了一剑,挡的下第二剑、第三剑么?
一大群狱卒、捕头眼中,甘玉霖邀来的朋友眼中,林熠就是被祝彪简简单单的三剑给蹦飞的。落地后大口的吐着血,两眼惊悸的看着似乎是‘轻描淡写’一样的祝彪。
祝彪没要他的命,只是让他躺床上十天半个月。
一祝彪不想把事情闹大,六扇门若真死了个金牌捕头,严重性就无限制的增加了;二祝彪不想吸引仇恨值,这玩意还是让飞天蜈蚣这一帮子人去扛吧!
抱拳一拱,祝彪开门见山,直抒胸臆,“在下也有个朋友被关在州府牢中,不知各位可否行个方便?”
华长风、甘玉霖都去了,童浩风也进去了大牢,外面的五人你看我我看你,同时一点头,“这位朋友请――”问都不问要救的是哪一个。绿林道上的豪气,一览无余!
大牢内。童浩风救援行动进行的并不顺利。两个耍双钩的大汉,拦住了他的去路。
二人看面貌是一对双胞胎,心意相通,联手对敌极为默契。暴喝声声中,一人左手钢钩“横断金踝”迎着童浩风的金鞭一拨,右手钢钩“毒蟒出穴”直点前胸。另外一人,双钩左右翻打“双龙戏水”,童浩风金鞭化做‘万条丝柳’,抽开了四钩,但也进步的前一步。
甘铁霖近在眼前,自己却被人给止住了,童浩风不由怒火狂烧,手中手中金鞭或直如枪,或圆如圈,抽打又快又狠,掌风狂飙,全力抢攻,连绵出手。可是对面的两个双钩兄弟也火候不浅,四钩展开,使童浩风难越雷池一步。
祝彪进的大牢时候,童浩风都想着向外面求援了。年已六十的他绿林道上混了一辈子,怒火刚刚燃烧没几下,就清醒了。
――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救人才最关键。
“你是什么人?”童浩风警惕的看着祝彪,小心提防着。外面的人都怎么了,是全交代了还是怎么着,怎么放了一个无相关的外人进来。
“朋友。不然外面的人又怎会放我进来……”
“你来救飞天蜈蚣,我来救铁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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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六章 祝彪劫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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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驿馆。
蓟县全城戒严,一年一次的元宵灯节被突如其来的劫狱搅得一塌糊涂。但是,这驿馆中还是很平静的。没人会怀疑到祝彪,怀疑这个到现在为止伤势还没痊愈的人。
甘玉霖一帮人自有自己的落脚点,也没满城乱闯乱撞。可是没官军上驿馆来要搜查的。
祝彪带着徐文涛回自己住处,大胆、冒险都有一些,但也不至于危险多么的巨大。
听了徐文涛一番讲述,祝彪看着徐文涛半响无语,“你也太衰了!”完完全全是一个被殃及的池鱼。
人家帮派内部搞斗争,与他有联系的那人一方事败,把正躲在自己家里的徐文涛给毫无置疑的牵扯了进去,于是乎本来无有半点危机的铁面人落网了!
“你一北汉的人,怎么跟蓟州的帮派有联系?”
“我是汉人没错,可汉人也不是都活在北汉的。上一次胡汉大战的时候,那都三十多年前了。我们一家人就逃难进了大周。我那个兄弟是一起逃难来的老乡,一路上两家相互照应着,感情就跟真正的亲人一样。
后来我家迁回了北汉,他家没迁回,依旧就留在了大周。这些年下来,我也混成了中郎将,他也成了山河帮的坛主。我之所以能在蓟州落脚,全是靠兄弟帮忙照应。”
“祝将军,我把所有的东西都告诉你……………只求将军一件事。救我那兄弟一家性命――”
…………
…………
空中的乌云浓得象是泼上去的墨,那么一层层一叠叠地堆集着,狂风打着呼哨在空中旋转,毫无忌惮地向大地一遍又一遍地卷来。
又是一场即将到来的大学。
正是黄昏时分,却因为天空中浓稠的化不开的阴霾,而变得如同傍晚夜色降临。
眼前是一片原野,荆棘杂树纠结丛生,遍地的荒草蔓蔓。原野尽头似与灰沉的云天混连在一起。这边,一片树林中的一颗粗大的桐树下,一个修长的身影沉沉地倚靠在树干上。这人穿着一袭紧身的黑色绸裳,襟口上一路沿下来绣着暗紫色的云纹,在他身下,一匹高大的黄骠骏马正低着头扒拉着草根。
祝彪眼睛冷清而莹澈,黑得发亮。也不知是因为‘任务’不同了还是怎么着,他的眼角微往上挑了挑。这么一来。就显得有些儿不威然凛凛,而是寒光森森的了。
望望天色,他微眯着眼睛朝原野远处瞧去,神态沉沉暮暮。这点等待若是还承受不住,战场上还怎么能成大器?
忽然,祝彪整个人神色一振,他仔细朝前面看了一会。再从百宝囊里摸出千里镜一看,苍白的面孔上浮起一抹深深的笑容。
再一次易容的祝彪一脸苍白。满是风霜的意味。挺苦b的一张脸上这时表露出一股无言可喻的高兴,舌尖润了润嘴唇。深意地道:“可算来了……”
一阵有节奏的轮轴转动声传了过来,夹着人马的叱喝和嘶叫声。在灰蒙蒙的天色里,一列队伍逐渐向树林移近。骑马的人走在最前,两边是步行,后面又跟着几个骑马的人。
队伍的中间有囚车,囚车的后面是一串用绳索连绑起来的罪犯。里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接近了,第一个骑马走在前面的人是个大块头,昂头挺胸看起来粗壮得活像是一座山!
祝彪翻身跳到了路中间,就这样大步地迎了上去,形色轻松洒脱,两肩平隐,合着高大的身材,即使脸面有损威严,也自有一种特异的沉猛与雄浑。
“吁……”大块头吃了一惊,勒住了马,看见眼前走来的一个人,心中突突的打起了鼓来。但尚未说话,对方就已经先淡淡地开口了:“开春时节就忙活,哥儿几个都有够辛苦的,下一程由兄弟我来代劳如何?”大块头打鼓的心定了下来,果然是来找麻烦的,看那出场的味道就知道不对。睁大了眼仔细向那人看了看,看准了相貌特征和身材,口中吆喝着道:“劫犯人?齐爷我入行二十年,还从没见有过好儿的……”
这人说着伸手入怀,他的腰部隐隐隆起了一块,他一面伸手,一边继续说,“朋友,若是聪明人就该赶紧离去,你要知道――我们代表的是朝廷。而朝廷的威严,可是不容任何人的挑衅。”天见可怜,整个大周北疆连同北隅六国的口音都是那么的一样。
“说话满嘴喷粪!入行二十年?当狗当得习惯了是不?”
这时,大块头后面跟上来三个人,其中一个瘦得像条竹竿一样的家伙闻言,顿时脸色一厉,怒声道:“好大的狗胆,竟敢拦路阻止官府囚车行进,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黄斌,给我拿下他,楚老八,你到后面去通知大哥,就说有……”
这位瘦子的话语都还没有说完结尾,祝彪人就是哈哈大笑起来,疾闪而进,剑光闪动中,那扑上来的黄斌已经狂嚎一声,打横着飞出去了两丈多远。
一道剑痕从额头到下巴整个化开了他的脸皮脸肉,而没伤到半分骨头。几乎没有看见祝彪在有动作,人就已经到了瘦条高个身前,这位瘦条高个是都山郡的一名铜牌捕头。姓朗,人送外号“中山狼”,为人最是刁狡奸滑不过,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
他经过的大小阵仗也可以说不少了,这儿刚一照面,中山狼就感觉着大事不妙,撞上硬岔子了。一声大吼,他人就往后一飞退去,口中还拼命叫道:“来人哪,有匪人拦路劫车……”
祝彪人在半空中溜溜地转了半圈,左右一晃,剑锋倏的斜削出,刚扑过来的大块头骤然鬼叫了一声,一大蓬鲜血带着口中的喷洒的血水不要钱的洒出。
手上带的两个拳套都没能磕架一下祝彪长剑!
这一下子,中山狼算看清楚了,几乎吓得屎尿齐流,哆嗦的就像被剥了皮似的怪嚎怪叫起来:“救……救我……硬茬子……”祝彪冷冷一笑,人如鬼魅一样飘进,身躯一转,躲过第三人一柄腰刀的横斩,剑光闪现,一条人影惨叫着打着转子仆倒在地上。
中山狼吓得连挂在腰间的长剑也忘了拔出来,只管一个劲地往后倒退,口中带着哭音叫喊着:“来人哪!来人哪!张捕头……张捕头……”
声音戛然而止,被祝彪一剑抹断了脖子。
要接近囚车了,一条人影斜地里扑杀过来,兜头就是两掌。雄劲的掌风激的原野上黄土飞扬一片,浑厚的劲力暴风一样席卷而来!
祝彪朗笑一声,凌空的身形猛坠急转,而就在这一坠一转之中,他的左掌忽的斜斜向上一斩,宛如一柄来自虚无的利刃,劲力瞬间反向撩斩上去。
“嗤”地一声裂帛之响,一片布块飘飘落下!间不容发之际来人旋身躲过了这一斩。
《劈空掌》残本,祝彪来来回回翻阅了无数次,羊皮纸装订的秘籍都被祝彪磨毛了。当然没能贯通,但是也学到了一点皮毛。连招式都算不上,他数十次推敲得来的一种发劲方式。
祝彪自称为《旋掌》,但系统根本就没承认是自创武功。
眼皮子也没再撩一下,祝彪迅速扑上了囚车,此刻,囚车四周已有二十多名劲装大汉在严阵以待,刀光泛得雪亮!
他的身形毫未迟滞,依旧原势掠下,二十多柄雁翎刀在一片喝呼声中会成一片刀海迎来,祝彪龙泉剑长横斜绞,一连串的锵锵声中,二十多柄雁翎刀有一大半被绞上了天。左掌竖立如刀,猛然向着顺手方向一斩,一片凌厉的劲风直袭那一片衙役而去。
在拉车的马儿惊惶的人立高嘶时,五六个衙役纷纷口吐鲜血的倒飞了出去。祝彪看了一眼囚笼,徐文涛的这个朋友可比他凄惨多了,两脚脚筋都已经被挑了。
又是一片强厉的劲风直袭而来!
苍白的面容神色一沉,祝彪上身微侧,左掌挽起一道圆弧,掌势自弧心直甩背后,“砰”的一声震响中,他身形一晃,那位偷袭者却歪歪斜斜的退出去四五步才止住脚步,脸色一片憋红!
龙泉剑闪电般一抡,“咔嚓”一声,一根铁栅栏被砍断,祝彪向里面曲卷坐着的一个憔悴孱弱的中年人匆匆一瞥,左手里露出一个黄色的葫芦结扣。那之前还惊疑的看着祝彪的中年人,脸上登时放下了防备。“文涛大哥出来了……”
“唉……”然继而又是一声长叹,囚笼中人说道:“多谢朋友冒死营救,但我双足脚筋已被挑断,与废人一般无二……朋友快快退去,代我向文涛大哥致谢。
就跟他说,我们来世还为兄弟!”
祝彪拿出了他与徐文涛之间的信物,庞亮心中激动地很。他全家落得现今凄惨地步,是因为徐文涛是铁面人被对头告知官府了。但是如果不是他这里先出了漏洞,徐文涛的身份又如何被揭穿,更如何被官府拿了去?
万幸大哥逃脱了牢狱【徐文涛不逃出,祝彪手中如何可能会有他的信物?这也不可能是官府派来诈自己的,因为铁面人的秘密只有徐文涛知道。他如何连信物都交代了,那还有什么是不能交代的?】,庞亮心中已无遗愿了。
在庞亮说话声中,祝彪已经头也不回地与身后来攻之敌对招了十几剑!他大笑一声道:“哈哈,你放下心就是!就凭他们这群废物,伤不到我一根毫毛!”
异界之游戏江湖296_异界之游戏江湖全文免费阅读_二百九十六章祝彪劫囚更新完毕!
二百九十七章 劫囚车(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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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彪很不屑的笑着,露出满口的白牙。龙泉剑闪电般会舞成一片横着扫出,一片似成实质的剑光在空中闪动着,一阵清脆的铁器断裂声传来,铁笼破开,祝彪五指一抓庞亮的胸口一把提了出来!
庞亮身体刚出囚笼,祝彪就大吼一声,肩膀闪电回转,左掌一记劈斩,抖手震飞了一名捕快,然后又接住了庞亮。右手手腕一振下,龙泉剑幻成千百剑影扣罩向奋身冲来的赤面大汉!
大汉就是中山狼口中叫嚷的大哥,都山郡的总捕头赤面虎郑森。那郑森暴喝一声,手中一把厚背环刀猛劈猛砍,直硬的嵌入龙泉剑的千百幻影当中。一阵叮呤当啷的响声后,郑森跳步退开。
另一个年约三旬,生有一大把络腮胡子的魁梧大汉自一侧扑来,手中用的赫然是种江湖少见的冷门兵器――流星锤。铁链一扬,两拳头大小的锤头就向着祝彪猛砸去,四周十七八把闪亮的要也重新围拢过来,照着劈下!
祝彪又是轻蔑地一笑,左手抓着一个人也丝毫不见影响的腾空跃起,剑气四射,就在这腾空挥剑中,七名衙役已经惨叫着仰身栽倒,而祝彪的身形却又升高了丈余!
郑森不由气得额头青筋突暴,络腮胡子的流星锤也疯狂的穿打起来,还有中山狼口中的张捕头,那个掌力浑厚的大汉。狂吼着一声,连连推了七掌。
就像一台功率强大的鼓风机一样,吹得祝彪是黑发飞扬,但是让下面三人感到郁闷到极致的是,祝彪顺着掌风借着掌风,轻飘飘的落去了三丈之外!
络腮胡子双目怒瞪欲裂,拉着嗓子大叫:“龟孙子王八蛋。你要是有种,就留下来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总夹着尾巴跑算是哪一门子好汉?”祝彪左手夹着庞亮。身形在空中一翻落地,足尖准确无比地一勾,点在了一个在下面仓皇闪躲的衙役头顶。立刻又要去了一命。“哈哈哈,三百回合,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杀你,爷们都用不了十剑!”一个一流而已,非是两边有强手,祝彪这就能摘了他脑袋。
三道快的不见剑影的白光闪过,看祝彪落地,就立刻捕杀上来的两个衙役、一个捕快,狂嚎着分成三个方向倒摔了出去。三股血箭也如此鲜艳地喷射出老远。
足尖一点地面,‘嗖’甚至又朝另一面射去,那里站着的是一个捕快四个衙役,五条大汉齐齐吼喝一声,分开两边。组成v型,五柄锋利的腰刀搂头齐齐砍下。祝彪看都不看一眼,在那五柄腰刀刚刚举起的时候,他一式“千刃刀山”斜着猛斩过去,两颗人头就直弹废起,另外三人惨叫着翻到地上!
祝彪立下的策略就是先杀伤武力低下的衙役、捕快。然后再对付三个武艺上的台面的捕头。
一波又一波,看到祝彪拎着庞亮一路躲避三位捕头而专门早自己这些软脚虾下手,队伍里的捕快、衙役们终于胆寒了。
他们又不是边疆百死而无悔的英勇将士,他们面对的敌人也不是不共戴天的民族国家之敌,三十多名衙役捕快在躺下了小二十人后,剩余的终于惊慌失措的奔散开来。
祝彪没有斩尽杀绝,可也趁机一剑点飞了两名大露空背的大汉,两个衙役吐血的分朝左右跌去,在他们翻跌的一刹那,还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们暴凸的近乎吊出目眶外的眼珠!
挥掌的大汉怒吼着冲来,边冲还边大叫喊道:“老子跟你拼了,你这个杀胚!”。
祝彪左手始终都牢牢拎着庞亮,人在空中一个转折扭过身,大笑道:“杀胚?哈哈,骂得好,老子杀过的人数,的确称得上杀胚!”“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笑声中,他是一记“五鬼投叉”泻杀过去!
张姓捕头感到刺面的锐风直袭而来,心头横起,两手叠叠推出一片又一片的浑厚掌风,高大的身子同时直迎向祝彪而去。另一边,那络腮胡子也闷声不响地掩扑上来,流星锤带一溜的寒光,直打祝彪背后心!
一声肉掌与金铁交击的刺耳震响声传来,张姓捕头内力逊色祝彪一个等级,被震出去了两三丈远。秀才的身形猝然腾出,祝彪又险险让过了戳空打来的流星锤,身子一翻之下,龙泉剑已经轻巧的穿过了流星锤的锁链,巧妙的不能再巧妙的抹向络腮胡子的脖颈!
只觉一锤打空,一片利刃似的冷风接着就逼上了脖子,络腮胡子惊呼一声,把头拼命后仰,手中流星锤的锁链猛带而回。祝彪长剑划过一道弧,躲过锁链的缠搅,身形摇摆中再拔高了三尺,长剑再劈对方天灵!
郑森看见自己手下陷入危境,顾不得其他,暴吼一声,手上沉重的厚背环刀就脱掌掷出,带着一道黑影,力道强猛无匹地插向祝彪的背脊!
《混元一气神功》不是《九转心经》,《摩云金翅功》也不是《曲流九折》,感到背后一声呜响打来,祝彪也没办法再提气拔升。
剑气划过络腮胡子挡在头顶的锁链,将他头顶的官差纱帽一劈两半。同时背后的破空锐啸已疾劲地来到,气得他一声闷哼,猛吸一口浊气,身形急坠,右腕翻剑磕飞了后背环刀。
张姓捕头被络腮胡子和郑森这么一挡一拦,就立刻缓过了劲来。距离祝彪还远有两三丈,破空掌劲就直冲打去。祝彪‘呸’了一声,理也不理那一道道掌劲,身形似离弦之箭长射对着郑森杀去。刚刚把兵刃投出去的郑森神色一变,可也不闪不让的双手连轰三锤。
身形如鬼魅般轻轻斜飘起三尺,祝彪《阴风三命剑》辛辣出手,没了兵器在手的郑森运起拳力就擂鼓一样捶出。《轰天炮锤》,强大的瞬间爆炸力,单纯杀伤就是数遍全部的一流秘籍,也能第一等的。
看到郑森的动作,祝彪冷森森地一笑,“自寻死路,伙计,我这就送你上鬼门――”
门字的余音还没消散,郑森就狂嚎着惨叫起来。他的两臂骨骼全碎了,而且祝彪的龙泉剑还破开了他半只左手。
下一刻,锋利的龙泉剑透过他的胸腔穿到后背,郑森面色死白,满心不甘的四肢痛苦地挥舞着……
绳索串联的犯人有近二十个之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里面就有庞亮的老婆和俩儿子。
俩小子年龄还都不超过十六,功夫相当浅薄。但都是一身的伤,也不知道是最初开始的帮派火并受的,还是逃出来之后被官府追捕抵抗时受的。祝彪看着庞亮,也就仅仅是刚突破成名高手一级的身手,比起徐文涛都差了一截!
所有的犯人祝彪都释放了去,反正他们这一行中也没大奸大恶之徒。如果祝彪不出现的话,这批犯人就会被押解去蓟州的石矿凿石,也就是开山干苦力。没个十年八年是出不来的,如果他们还能活到那个时候。
庞亮的脚筋都断了,两腿都废了,进了矿场能熬多久?
祝彪把囚车上的铁笼拆掉,庞亮马不能骑,步不能走,还是躺车上好。他两个儿子庞清、庞明,也同样如此。而还好的是,一家四口人中唯一没有重伤在身的庞亮老婆,是身手矫健,功夫虽只到二流,骑马却一点问题都没。
简单的包裹包扎后,祝彪赶着马车,庞氏骑着马匹,快速的离开了原地。往西北一连走了十余里,已经看到了村庄的一个小树林边,祝彪与一个守着辆马车的老头汇合了。
“文涛大哥?”当老头抹掉自己脸上的面具时,庞亮惊喜的叫出声来,来人可不正是徐文涛。
祝彪当初答应下了他的请求,让徐文涛躲在驿馆中休息两日,然后带上系统里兑换的面具,在外面搞了一辆马车。
自从受伤以后,一个半月都在驿馆中休息养伤的祝彪,终于离开了蓟县城池,望着北边老家去了。
而出了城池之后,一番改头换面,神鬼不知的就来到了这里。
今天的行动徐文涛也想参加,但是,他的伤还远远没好。祝彪带着他一起去,都不知道是帮手还是拖累。
趁着蒙蒙的夜色,一行六人扬翻马蹄疾速向前驶去。囚车被丢在了相反方向,蒙上了马匹的眼睛,然后屁股上插一刀,受伤的战马一边惊恐的嘶叫着,一边疯了一样向前窜出,拉着马车跑的远远地。
徐文涛和庞家四口坐在马车上也不显得多么拥挤,四颗易容丹下去全都变换了模样,祝彪换了衣服也耗去了一颗易容丹,再次变成了一个红脸大汉。坐在马夫位置上,甩起了鞭子。
…………
原野上响起了如骤雨般激密的马蹄声,尘土飞扬中,三百铁骑并成二排狂奔向前,目标正是那片尸体横野凶杀发生的惨案地!
都山郡六扇门吃大亏了。总捕头郑森毙命,捕快、衙役死伤了二十好几,押送的犯人也全部丢失。联想庞亮是因为刺杀承安太守的铁面人才犯事的,之前铁面人还被人劫狱就走了,现在又是劫囚车,那性质可不是一般的严重!(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九十八章 苍天来助,巨大收获
渔阳郡,默水县北门码头附近。
夜色已经降临,但码头周边还是灯火通明,人来如潮。
虽然不久前州城发生了那么一件耸人听闻之事,可大周到底是安定繁华之地,码头处往来人等众多,六扇门虽然会重点留心这里儿,但也不可能影响到码头区的正常运转。所以,默水县这里根本就没受到多大的影响,临到夜色起来,码头附近还是往日的繁华景象。
白皙如玉的肤色,一袭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修长的身材,英姿挺拔,剑眉星目,隆鼻薄唇。祝彪所带的这个中阶——如意假面,外形真可以说是丰神如玉。
行走在人潮川流之中,绝对的引人注目。却不会引来衙役、官差们的注目。因为人的心理因素,犯事了之后都会不自觉地隐藏自己,谁又会如此的招人耳目呢!
“飞鱼,飞鱼……在哪呢?”面上带着悠闲,祝彪不为人所查知中,两眼不住的在临街客栈酒楼的墙壁上寻找着什么。一家家的客栈酒楼过去,始终没有发现。
“难道被那拨家伙晃点了?”祝彪心头渐渐皱起了眉。那些人等是蓟州本地的绿林豪客,当日境况紧急来不及详叙,只是留下了一个联系方式。今日他找过来,可是准备详细的谈一谈的。
铁牌组织,大周,不知道这拨土著有没有一点耳闻。
…………
码头南边尽头,有福客栈。童浩雷、童钰清叔侄并没有像上午一样待在客房中,中午时分童钰清出去了一趟后回来,两人就一直轮流在客栈大堂里最显眼的地方就坐。
祝彪还在继续往里走着,从街口已经走过了三分之二,十多家客栈酒楼逐一过去。虽然心急他倒也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越靠近码头的客栈,档次越高。开始的那几家都是通房大铺。住客也都是在码头讨生活的苦力人,往里走了走,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客栈。并且越来越高,门面越来越干净气派。
………………直到眼前的有福客栈。
上联:有客时常惠顾;下联:福栈总是欢迎。横批:有福客栈。
文联有点水平,比之前的那些家的对联来的强。但祝彪的目光并没有注意在这个上面。而是在门联大红灯笼的照耀下,一条生着双翅的飞鱼赫然刻画在客栈大门东侧的墙壁下。
“飞鱼,飞鱼,总算是找到了。”这就是他和童浩风之前所约定的记号,两目精光一闪,精神朔然一震。
在默水县北门外码头,沿大街而行。住的是那家客栈,就在那一家客栈大门东侧墙壁的下方刻画上一条飞鱼符号。
“找了小二十家总算是找到了。”祝彪心中高兴着,之前被晃点的想法立刻云消雾散,同时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周边情况。并没有被人有意的盯梢或是特别的注意到自己。随即一顿脚步,大步向有福客栈大门迈去。
童浩雷、童钰清叔侄都在大堂,因为要吃饭呢。
“二叔。”童钰清突然低声叫道,一道精光在他眼中亮起,他看到了。
童浩雷的身子一震。听得出侄子话中的兴奋。“来了?”兴声问道,同时扭头看向门口。
一抹身影在门口一转而过,一道玉树临风样的身影,而帅哥腰下挂着的一个飞鱼玉符,在童家叔侄眼中是那么的两眼。祝彪刚转到门口就看到了童家叔侄,尤其是看到了童钰清望着门口的那双眼睛。
两边的飞鱼玉符都落入了对方眼中。祝彪知道他已经注意到了自己,所以不等门口的店小二迎上来,就脚下一错斜着迎了上去。
“二叔,这位长的可真够俊的。咱们九环山九坞堡,上上下下全算上万把人,都找不出一个这等人才的。”
如果是敌人,就是貌比潘安那也是小白脸,不会有一句好话的。可要是自己边儿的朋友,该赞赏的自然要赞赏。
祝彪现在连气质就变得温润如玉了,有那个10金买下的‘如意假面’在,就是他老娘现在到跟前,也绝对认不出他来。
人,易容术下可变面貌,却难改气质。然如意假面的属性之中,却就是有随着相貌改动而变幻气质这一条。虽然道具属性里,只有十二个相貌,远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如意’。但放在现实世界中,那就绝对是无可比喻的神器。
十二个面貌,祝彪就等于有了十二个新的身份。
而如此道具只被系统评价为中阶,就也只能说游戏在某些方面是要远比现实更神奇更yy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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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里。当两个飞鱼玉符并到一起的时候,祝彪、童家叔侄都开心的笑了。
几句客套,祝彪迅速转入正题。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画着的就是他脑海中的‘汉卒铁牌’和‘汉兵铁牌’。
“二位请细细看看,可否见过一样的,或是相似的?”
“没见过!”童钰清最先说道,语气是肯定的。祝彪把希望转到了童浩雷身上,毕竟是两辈人么,前辈总是见多识广的。
“武林里面以令牌做身份标志的门派、世家很多,就我所知的就不下十处。但是模样、样式,都不同与此。陈家小哥,这张纸不若就暂放在老夫这里,待老夫回到山中,再与小哥细问。
毕竟一人智短,众人智长么!我九环山上下万人,难保就有人认得出的。特别是甘家老大,独自一人混迹江湖二十年,在我们蓟州绿林道上是出了名的见多识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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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留守王府。
姬发看着手中的信报,眼中散放出了玩味的神采来。关边哨卡没有发现祝彪踪迹,中山国方面没有发现祝彪踪迹,——古怪!
真的很古怪!
祝彪好玩无损的时候可以避开中山国一国之力的眼线、勘察,难道现在重伤未愈中也能翻山跑出边界,再躲避的无影无踪?
“我怎么感觉着他……没走呢?”
同样是在北京城里。
姬光正在急的团团转,一个多月时间了,幽州这里的线索半点没能查出来。而南下云梦大泽的人手,也全都失去了消息。
最先时候是只陷进去了一个宋雁南,可二次进入之后,就再没一点音讯传回了。
姬光心中打颤,虽然去哪里的只是有十几人,但是质量上可都是刚刚的。宋雁南、铁衣道人、步青云,这都是北汉江湖的名宿,是北汉武林里的顶尖人物。现在全没音儿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祝彪,这个时候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武力上面,较之祝彪他更信任桑子奇。
“大人,桑大侠到!”
“混账东西,桑大侠到你还不赶紧引进来……”
………………
九环山九坞堡。
时间过得飞快,祝彪留在默水县继续等候消息,童浩雷、童钰清叔侄就日夜兼程的,四天时间不到赶回了自家的老巢。
“呵呵,这小子可真不含糊。给他个机会立马就让咱们帮忙。得,这人情咱还是还回去的好。”
看到那张纸,童浩风也认不出是什么来路,脸上带着笑的把纸张折了起来,塞入袖口。“随我去天字堡一趟——”
九环山九坞堡,天、地、玄、黄、日、月、风、雷、星。
九家聚会,基业传承。到今天只剩下天字堡、玄字堡、日字堡、风字堡四家了。童家添居玄字堡,甘家执掌天字堡,实力最强。日字堡家主姓胡,风字堡家主就姓风。
胡家、风家都已经衰落,九坞堡的真正主力,只有甘家和童家两门。童浩风与甘铁霖、甘玉霖兄弟的老爹情同手足,是一辈子的生死至交。
“没见过!”甘玉霖如此道。而甘铁霖,看着纸上的两个花印,眼睛中却闪烁着回忆的光泽。“这东西,可能我还真见过……”
………
………
秘铜材质,正面阳刻,背面阴刻,雕花纹饰清晰细腻纹理可辨,字体清峻有力,铁画银钩。
唯有字迹与北汉的铁牌不同。正面阳刻的‘汉’字变成了‘天’字,背面的阴刻‘卒’和‘兵’变成了一个‘士’。
当童浩雷将秘铜令牌拿给祝彪看的时候,祝彪的眼睛在刹那间都睁得大的不能再大了。
除了材质不同,汉卒铁牌、汉兵铁牌都是镔铁材质的,比起秘铜要逊上一筹。字迹不同,其余的简直完全相同!
“前辈”,祝彪紧紧地将秘铜令牌抓在手中,心神沉稳如他此刻也浑身激动了起来,简直是苍天相助。急声问童浩雷道:“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是从谁的手中?”
他完全可以肯定两者的关系,甚至在这片刻之中祝彪都想到了——镔铁:秘铜=北汉:大周,前者乃是是后者的一分支机构!
“黄秾郡,上阳县衙。甘家老大前年时候摸东西,在县令书房的秘阁中顺手牵羊拿来的。
那上阳县的县令,现在也没改变,还是原先的那位!”(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二百九十九章 抽茧剥丝 (求订阅,求订阅)
“黄秾郡,承安郡……”
一道红线划在地域图上连接了他们,那上阳县到承安郡城,可不正是一条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线。
祝彪与徐文涛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闪亮的火花。
“我立刻就去上阳……”
“那我呢?”
“依然养伤!”
一盆冷水泼在了徐文涛头。
…………
外面大雪纷飞。上一场雪还未完全化去,这一场雪又已经到来。
“驾驾……”祝彪打马飞驰而去。徐文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叹一口气,为自己的受伤叹气,也为祝彪依旧对自己保留的不放心叹气。
不过,时间会证明一切!
双手握拳,徐文涛双目中闪过无比的坚毅,他坚信南宫家会有毁灭的一天,坚信自己的仇会有得报的一日。
策马奔驰在大路上,跑出去了好远祝彪才勒马停下,回望一眼来处,目光幽幽深远。
他就是不能完全信的过徐文涛,所以怀里中的秘铜令牌不能交给他。这个东西现在真的不应该还继续保留在他的怀里,而是要尽快的送去北京的姬光那里。
“唉……”轻叹一声,祝彪再度策马飞驰。
路上汇合了华长风。祝彪没有透露自己的具体身份,却给甘家、童家道明了铁牌组织的‘意义’。事情瞬间上升到了民族大义,童浩风、甘铁霖、甘玉霖等人都震惊的无以加复。
若不是九坞堡还需要应对官军随之而来的打击报复。实在抽不出人手来参合这件事,甘家、童家可能立马就会下山。有些时候,江湖绿林的豪杰,民族大义上比当官的更不含糊!
甘铁霖想到了华长风。九坞堡动不了身,这一阵风声又紧,六扇门跟疯了一样到处呲牙咧嘴,他们道上的朋友去出面也不方面。\\\\一封书信就抵到了渔阳郡。华长风明白因果后二话不说就应答了下来。也因而有了祝彪道路上与华长风的汇合,二人双马一路沿官道直奔黄秾郡上阳县。
日以继夜的赶路,快马兼程。不过是三天的工夫,就已经赶到了上阳县城,华长风在城里面找一家客栈住下。两人都补了一会儿觉,祝彪本人状态值回升到了94点,就与华长风一齐,起身提剑前去县衙附近打探地形。
华长风与祝彪刚刚在县衙门口走过,猛听身后面有人喊道:“前面走的,可是铁笔银钩华老前辈吗?”
祝彪心中就猛的一惊,停步回头,看见一个身着蓝色绸缎长衫的大汉,飞一般对着自己跟华长风跑来。华长风也扭过了头来,手轻轻地触了触祝彪。示意他不用担心。
来人跑到离华长风两三步远近站住,躬身一揖笑道:“老前辈别来无恙,还认识晚辈王豹吗?”
华长风看来人年大约有三十二三,黑色的脸庞,浓眉环目。健壮的身躯,很透点威武气概。
看了半晌,才想起是自己好友顺丰镖局东主铁掌银弹康师邛的大弟子,黑豹王豹,立时笑道:“原来是你啊,怎么会到上阳来呢?你师父还好吧?”
王豹憨憨的一笑道:“托老前辈的福。家师身体还好着呢。上阳的谷县令要高升都山郡任长史,他老人家应了谷大人的聘,来保镖谷大人一家前去都山。这不是因为最近道上有点乱么。
带了晚辈一起来了,前天才到。不想就会在这里遇上了老前辈,家师平时很怀念前辈,常常同晚辈提起你老人家……”
华长风皱了一下眉,截住王豹的话,问道:“怎么,一个县令保镖而已,也要你师父亲自出马?”
华长风问的太急,王豹愣一愣神才答道:“一般的县令家师自然不会亲到,但是谷县令拿的有汪老前辈的荐书,一力促请,家师虽然不喜,但却不能太使汪老前辈难看不是,这才勉强应命而来。
不过这谷大人这人倒还能礼贤下士,家师到到时他还迎接府外,设筵花厅亲自把盏,并拨出花园中一座精舍作我师徒住所。汪老前辈昨天也到了上阳,现在和家师畅谈正欢,老前辈此来来得正好,待晚辈去禀告家师,迎接老前辈下榻府中休息,也好借此和汪老前辈亲近亲近。”
王豹面憨实精,话说的得体的很。
华长风眉头暗皱了皱,摇摇头答道:“我老头子住了大半辈子官府衙门,现在退了一身轻松,是再也不会去住那地方了。你说的那个姓汪的,是不是云霄飞环汪四维?”
王豹一听华长风直呼汪四维的名字,口气还有那么一点冲,微微一愕,才接口答道:“正是他老人家,老前辈也认识他吗?”
华长风双眉一扬,摇摇头答道:“我听人谈过云霄飞环这个人,但彼此间并未会过面。”
“那就不会有大仇!”王豹一边暗咐,一边笑道:“汪老前辈和你老人家,都是蓟州武林道上德高望重的人物,何不藉此亲近一下?
县衙后花园清静异常,株株腊梅开的正艳,住所又相当的宽大,老前辈何苦一定要住到客栈中呢?”
“哈哈,承你的美意了,我老头子心领了。我和你师父是多年的老友,既然都到了上阳,怎么的也要见一次面。不过县衙就罢了?”
华长风话到这儿,王豹就明白了,“老前辈既执意不愿去县衙,那就请留下落脚客栈,待晚辈禀告家师亲往造访如何?”
“哪来的那么多客套。”华长风把手一挥道:“我刚刚到此,尚未在客栈落脚,这么罢,你就转告你师父,我在这城里的醉仙阁等他,不见不散,不过你告诉他最好是一个人去。”
说完话挥手告别,径自和祝彪转身而去。
王豹望着华长风背影发愣,心里暗自不解,这个老头子过去可是狠随和的,今天怎么这样执拗?
不过华长风和康师邛是几十年的老朋友,王豹虽然心里犯嘀咕,可也真的是认为他是不愿再寄身官衙,或是和那云霄飞环有过过气不愿见面,所以约自己师父在醉仙阁一会,并且要自己师傅一个人去。也就没有再往深处想,返身回到县衙,背着汪四维,就把华长风约会醉仙阁的话告诉了师父康师邛。
康师邛究竟是老江湖,听完徒弟的话后,立时觉出这中间是另有隐情。以常情而论,华长风和自己是多年的老朋友,没有不立刻来见的道理。不愿再牵连官府,这明显就是借口,他自己身上现在还挂着一个金牌呢。而且他深知华长风性格,外表温文尔雅一向随和平和,但随和平和之中隐藏的也有直爽,尤其是对朋友,他如果是对自己有感不满,肯定会急着赶来当面说明,不致于闪烁其词,约他另会……
康师邛想了半天,他觉着华长风可能是和汪四维有过节。王豹不是说了么,他提起汪四维的时候语气相当不好。脑子转了几转,康师邛没急着先去醉仙阁一会老朋友,而去寻去了汪四维,他在和汪四维闲谈时候,故意提起了华长风,哪知汪四维一闻之下,立时冲口而出说道:“我久闻这人艺高德厚,交友热心,是个可交的好朋友,只一直恨无缘一会。既然你与他是老朋友,那日如果相见了,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介绍介绍。”
汪四维这么一说,康师邛心里暗暗纳起闷来,既然两个人从未见过面,当然谈不上恩怨二字。彼此又都是蓟州武林道上的成名人物,说名气来汪四维虽然弱了华长风一头,可也是正道名宿,他既不是和华长风有过节,这中间就必然另有原因。
康师邛越想心里面越是疑窦丛生,猜不透华长风到底犯了什么牛劲,又不便和汪四维商量,便寻个由头告辞。除了县衙,直奔醉仙阁而去。
醉仙阁雅间中,华长风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没想到,没想到,康师邛竟然搅合了进来,还有汪四维。他掺和进来了,陈家小哥我告诉你,汪四维一参合进来,谷大用肯定有问题!”
“华前辈,康师邛和汪四维都是什么人?”祝彪感觉得出华长风对汪四维的敌意。
“康师邛是我多年的老朋友,顺丰镖局的总镖头。”
祝彪表示理解,镖局保镖靠的不是武艺而是关系脸面,华长风之前是六扇门总捕头,老朋友没的说。
“善使银弹打穴,一双铁掌也颇见功力。汪四维则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明面上是白道的一方名宿,德高望重;被地理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污七八糟。蓟州十几年来多出灭门劫掠惨案,都有他的影子。只可惜一处确凿的证据都没有,否则老夫早已将他缉拿归案。”
实际上是好几次华长风都查到了汪四维身边了,线索却都断了。他没有一个确实的证据能证明汪四维,但断去的线索都指向他,一次两次三次……华长风心里早已经认定此人是个武林败类,白道败类。
“此人善使一双飞环,轻功了得,成名江湖三十年了。”
“此人与谷大用搅合在一起,陈家小哥,值得深思啊……”
祝彪笑了,“值得深思的大好事,越来越多的人搅合进来,铁牌组织也就越来越显眼了!”
第三百章 事不秘则失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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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师邛外罩一袭长衫,只身赴约醉仙阁。【高品质更新.】被小二引到楼上雅间,推开房门就看到靠窗口桌子边上那道熟悉的身影。
“华老哥,久等久等了,小弟来迟!”
康师邛一连喝了三个满杯,算作陪酒,热情亲切异常。
二人把酒交盏,说尽了闲话。你不提汪四维,我不提云霄飞环。
待到酒过三巡,华长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把脸色一正,端起桌上酒杯说道:“贤弟,咱们再干了这杯酒,我有话问你。”
康师邛看华长风凝重的神色,知道进行到正事的时候了,端杯一饮而尽。他心里也嘀咕着呢!
华长风放下酒杯叹口气道:“咱们哥俩相交几十年,我华长风为人你该是知道的,我实是不忍看你把一世英明就这样轻轻的断送了。你知道谷大用是什么人吗?”
谷大用,这怎么又扯上谷大用了?康师邛对谷大用的印象还是蛮好的,为官虽不清廉如水却也不算贪婪,治理百姓也手段有加。上阳县里颇有几分贤名。
难道是因为谷大用?华长风之前是六扇门总捕头,暗地里的消息肯定多不胜数。难道谷大用也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作恶多端的家伙?
康师邛脸色肃然了,“兄长请直言――”
“这是要从前年说起……谷大用……密阁,一块秘铜令牌……后撞到了我的手里,令牌也就到了我手中。初起时只感觉怀疑……谷大用官场中人。怎么会有如此江湖气息浓郁的令牌?后遇到北汉……………………铁牌组织…………勾结外族…………
最近北疆闹得沸沸扬扬的‘北汉王太子案’可能都是他们做的。其组织所用令牌与那秘铜令牌一般无二…………”
“贤弟这些你可都晓得?”华长风一句问话问的康师邛脸都白了。
汗珠子大滴大滴的从头上滚落,即使现在才是开春。康师邛心里直打颤,华长风的人品他是一百个相信的。若那谷大用真是那个组织的人,自己给他保镖,顺丰镖局百年的老声名就一日尽毁了。
“我也是当年走幽州的时候被汪老哥救了一命,欠了个天大人情,十天前他信要我出头。我这才不得不来的么。旨在报恩,还上人情,可半点与那铁牌组织没瓜葛。华老哥你说。我们在江湖中馄饭吃的,不就是图一个恩怨分明吗?”这一点王豹之前已经说了。
华长风听完话也不出意外,只是双目正正的望着康师邛。“这么说你来保镖,完全是冲着汪四维的面子是不?”康师邛点点头。
“哎,你知不知道汪四维完全就是一个徒具虚名,骨子里卑劣无耻恶不作的败类……”
华长风话害未说完,康师邛就脸色一变,截住了话头:“华老哥,你可不能这样啊。云霄飞环侠名满江湖,素来受武林朋友们敬仰,你怎么能不分皂白就出口伤人?”
“哈哈哈……”华长风仰面一笑,对康师邛道:“我是干什么的?会说空口白牙的假话吗?汪四维心机深沉。藏而不露,肚子满都是阴谋诡计,外表却装出一付道德君子的嘴脸来。贤弟,咱们相交多年,我不瞒你。十几年前你老哥我就盯上他了。”
“还记得明北单家、中通贾家、黑河西门昭一家吗,十多年来我蓟州屡出灭门惨案,线索查下却好多断在了汪四维身上。我盯了他十多年,只是可恨没能抓到一丁点的证据。
之前我还纳闷,他汪四维武艺虽还不错,庄园打点的也很整齐。可真做下了那么多恶事,以他的资本是没办法扫荡干净全部痕迹的。可现在他与谷大用搅合在了一起,那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康师邛身上的汗浆就像是间接性喷泉一样,随着华长风继续的爆料,一阵接一阵的用处。到最后整个后背就像是水洗了一样,本人心中也充满了苦涩和后悔。
这下子不管怎么着,顺丰镖局声名都要毁一截了。
“华老哥,谷大用那里除了汪四维和兄弟外,还另有三个江湖客,功夫也都不错,但面生的很,不是咱们蓟州道上的人物。加上守在县衙的捕头和城中的驻军,老哥哥,你带来的有几个人哪……”
华长风交了底,康师邛也苦涩的道明了县衙的班底。
“除老夫之外,还有一位小哥。功夫不俗,不在贤弟之下……”
康师邛苦涩的心闻言就跟喝罢中药又吃了黄脸,苦上加苦。
半响后康师邛离去,他坐不住了。华长风站在窗口看着康师邛离去的背影,扇门推开,隔了一个雅间呆着的祝彪迈步进来。
县衙府中。
就在华长风与康师邛相会的时候,汪四维也‘无意’中撞上了黑豹子王豹。闲谈中不经意间汪四维连扯上了华长风,作为一个被华长风盯了十几年的人,他对这个名字有一种先天的抵触。
如果不是如此,康师邛今天就便是猛的提起了华长风,也完全不会使的汪四维警惕起来。然而,那三个字完全是他心中的一根警弦,康师邛一提到华长风这个名字汪四维心中就警铃大作。华长风这里才与康师邛见面,汪四维就开始了活动。
“华老前辈?那与俺师傅是多年的老交情了,晚辈刚才还在衙门门口见到他老人家,……”并没有对汪四维产生怀疑的黑豹子,虽然先前猜测过汪四维与华长风是不是有过过节,但对于云霄飞环他真的是全心信任。所以不知中已经大泄了底了。
汪四维脸上表情还浮现出了一抹适当的惊喜色,但背过身去后,就只有满脸的阴霾和狠辣了。
…………
这天入夜,寒风依旧拂面,积雪还完全没有融化么。碧空无月,星星也不多。
三更天,夜深人静,祝彪与华长风二人跳上可客栈屋顶。望着城内重重房屋的夜影,华长风首先跃上一民房,夜色中两条人影如飞鸟一样,直扑县衙而去。
不过片刻工夫已望见县衙前耸立的一座牌坊,华长风、祝彪可都不知道汪四维已经有了准备。还想着暗中下手,汇合康师邛师徒之后先拿下谷大用。可二人刚跃上临近县衙的一所民居房顶,就猛的听到夜幕中飘传来一声长笑,暗淡的星光下由县衙当中飞起来一条人影,身法迅捷异常,不过两三个纵跃,就已到二人停身的民房对面一丈左右。“两位朋友雅兴不浅,夤夜中竟来造访,兄弟汪四维迎候朋友的大驾了。”说完话还躬身一个长揖。
祝彪眼光山东,夜色里把来人看个清清楚楚,只见此人四旬朝上的年纪,环眼重眉,方面大耳,身高约在一米八开外,站在对面民居顶上衣抉飘风。
“汪四维――”华长风喝道。
“哈哈,正是小弟。”汪四维神态从容自若,脸上隐隐带着笑意。如果不是华长风谈过此人的为人,祝彪真还看不出这样的一个人物,竟是个伪善从恶之辈。
“康师邛师徒……”
看到汪四维出现的如此时机,明显就是早有准备的。华长风不信自己跟康师邛几十年的老交情,会被康师邛拐过头去卖掉。那唯一的答案就是康师邛漏了陷。
华长风话未说完,汪四维就哈哈一阵大笑,“华老哥果然快直,兄弟久闻大名,恨无缘一会,幸闻康兄弟谈起老哥亦来上阳,当下与谷县令眼,借花厅设筵以待大驾。实不相瞒,小弟可等侯多时了。”
说着话,纵身一跃,落在祝彪、华长风面前,满脸笑意迎人,毫无一点敌视神态,好像是久别老友意外重逢一样。
“哈哈,这位小兄弟好俊的样貌,玉树临风,丰姿怡人!”汪四维看着祝彪的眼神泛起了炯亮的神色。把手一招:“二位,请――”
华长风心里面打了好几个转,县衙里面会是怎样情景不想而知,但是康师邛!看了祝彪一眼,见到祝彪会意的点头,当下把拳一抱,“既然汪大侠有如此美意,我等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哈,好好好,铁笔银钩果然是朋友。二位就随我来!”目光扫到祝彪脸上,与祝彪点头示意后,汪四维转身飞起。
两人跟在汪四维身后边,穿了几座庭院,直进入后花园中。祝彪沿途四下注意着,却并没发现埋伏。而汪四维本身的轻身功夫,真的是不愧绰号中的‘云霄’二字。
花园占地约半亩大小,入园就闻到绕鼻的煤化学,中间一座三间大厅里,高燃着红色巨烛,照得满室通明。
汪四维把二人让入花厅,就见里面已摆好一桌酒席,桌前已经就坐了四个人,除了铁掌银弹康师邛外,另三人身份装着各自不同,一个是身穿黄色僧袍的粗大和尚,满脸横肉,脖颈上还露出一点纹身。
第二个是黄袍椎髻的道士,年龄有四十开外,一张脸白里透红,红润的紧。第三个人却是廿五六岁的花心少妇,银红洒花夹袄,百折绣花罗裙,头上秀发挽了发髻,插着一碧玉发簪。桃脸带笑,媚眼迎人,虽是开春天气,手里却还摇着一把团扇。
祝彪一进花厅,看到这些人,心里面就一阵嘀咕。暗想:康师邛没有骗人,汪四维外的三个高手,都是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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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夜入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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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长风心中也暗自皱眉,一面不动声色的打量僧道女三人,一面去看康师邛,就见自己这个几十年的老朋友,全身肢体动也不能动,头也不能扭,只有一双眼睛闪烁着忧虑和愧疚的神色,不停地向自己转动示意着。
“哈哈,久闻华老哥耿直忠良,断案如甚,往日为朝廷立下过不知多少汗马功劳。小弟犯疑,不知华老哥与这位小友怎么突然夜临县衙了呢,定有见教。
康兄弟和华老哥是几十年知交好友,元通师傅、紫枢道长、师娘子三位也都是同道武林上的高人,华老哥有事只管说到当面,只要入情合理,谷大人岂能不受?
啊,华老哥说是不是啊?哈哈哈……”
汪四维像是认定,已经吃定了华长风和祝彪,说话里哪还有之前在府外时的恭和口气。语调中充满了猫捉老鼠的自得和自大。
华长风仰面一阵大笑,“汪四维,别把自己说的多么漂亮,你干下的那些恶事,犯下的累累血债,老夫都清楚着呢。
之前还一直不解你凭什么把痕迹扫清的干干净净,现在才知晓,你不仅是一个道貌岸然的正道败类,更与那铁牌组织相勾结,里通外族,害我大周属国,实乃是我中原之叛徒――”
好朋友被制,华长风哪里还有闲心来跟汪四维打太极,直接开炮撕破了脸面。
华长风话未完。一个清冷冰意十足的声音就传来,“好大的帽子!汪大侠背叛中原,我们三人岂不是也是背叛中原?这么大的罪名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按下来的。你先接住这个……”
声音未住,华长风就骤觉着眼前白影一闪,接着蓬的一响,花厅中的一支支巨烛颤而复明。再定神细看,祝彪已经气定神闲的站在自己前面两三步的地方,而那个师娘子。花厅里唯一的女流,却是花容带白,云鬓蓬乱,退到了花厅一角。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跟华前辈动手?先照照镜子,看清楚了自己的分量吧!”
敌人四个,最强的汪四维要弱华长风一头。可是要再加上一人,华长风也就够应付得了。如果康师邛不被制。祝彪与他一人对付一个都有极大的把握。最后这县衙里的一遭,祝彪也赢定了。可是现在康师邛载了,祝彪的压力就翻增了。若是能先下狠手搞定一个,今晚的局势依旧不会变。
师娘子就是当初铁牌组织头一次大行动――火烧二十万担军粮,时露面的妙手毒医师慧欣。
几年在铁牌组织中混活,这个当初北汉江湖上的一支娇花,凭着一手医术一手毒术。屡建功劳,屡得妙药灵丹。实力突飞猛进已经进入了成名一级。大树底下好乘凉,她今年也才是二十有八。若不是铁牌组织大把的妙药灵丹供应,还继续留在一流呢!
整个北汉江湖中,三十岁前进入成名高手一级的人物,那都是日后的白道中间,中流砥柱。
“脸长的倒是俊,就是口太臭!”师慧欣话未落,柳腰一扭,手中粉白色的团扇猛挥,猝然又是下了毒手,迅如离弦弩箭,扇面挟着一缕尖风打向祝彪前胸。同时间,一缕淡淡的香气随着团扇的挥出也向着祝彪和他背后的华长风飘去。
祝彪江湖经验真的不多,同时也不晓得对面女人就是最近两三年北汉江湖上已经消失了的妙手毒医,并没有想到师慧欣挥扇之间还夹带着毒气放出。只是把左手大力一划劈,四十多年的浑厚内力恍如一柄犀利的刀气破空斩下。
也不知道师慧欣的团扇是什么材质做的,被掌劲一劈之下,赫然翻卷着裹了180度,却不见破碎。在师慧欣惊呼一声,错步退开之后,扇面一展又重新的恢复了原样,还是毫无损伤。
祝彪接着就想再接再厉,可是一抹幽香进入了鼻息,内功运转登时就是一迟。就要打下的一掌立刻收了回来,“有毒,华前辈屏住呼吸!”还好祝彪见机得快,那毒只是吸进了一点点,内力迟钝了一下接着就又如常运转了起来。
“好身手――”紫枢道人眼睛一亮,他没想到祝彪会有如此强横的实力。师慧欣的实力虽然是三人中最弱的一个【不用毒】,但也是贯通了任督二脉的高手。自己在这个年岁的时候都远比不上,而眼下这情形,岂不是说这个白面小子更天才。
道士没有带拂尘,道袍一展,一个宽大的袖子宛如一个罩头笼罩向祝彪。距离还有三五尺远,祝彪都能感受到那袖子中的一股吸力。
“丫的,袖里乾坤!”祝彪瞬间想到了西游里的地仙之祖的绝学。手下却也不见丝毫缓慢,倏然翻掌,一招“晴天霹雳”,疾劲掌风横打紫枢道人的拍来的右臂。
一流品阶的《霹雳手》练到极处,配合着祝彪现在四十多年的功力,普通的高手也真的是能够应付的下。
紫枢道人的这一招应该不凡,但是祝彪的内力更加雄厚,以力破巧,浑厚的掌力就横打在道袍袖子上。
但听‘砰’的一声,笔直涨圆的道袍长袖就像湖中的水面一样,被一颗石子打破了平静,荡起层层的涟漪。然后当涟漪有长袖的中间蔓延到整个袖子的时候,紫枢道人的‘袖里乾坤’也再也不能维持,‘砰’自己自爆一声软了下来。
师慧欣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看似只有弱冠大小的英挺青年,身怀如此高超的武艺,见祝彪出手迅捷,掌力奇猛,就晓得自己一人绝不会是他的对手。见到紫枢道人一招被破,连忙拍扇,一式“斜踏七星”反切向祝彪左腕脉门。
哪知祝彪不等招术用实,就又疾速变招,‘晴天霹雳’变成了‘霹雳惊鸿’,一拨团扇,掌力直打向师慧欣右肩。
与祝彪较过两次劲后的师慧欣知道对手内功深厚掌力雄浑,也不再自讨没趣,随着祝彪掌势向后一翻,娇躯飘落出了一丈多远,落到花厅大里面的条几边。
“中原大地,果然人杰地灵,奇才辈出。”元通两眼睁的大大的,上下打量着祝彪。
看年纪也才二十上下,就有这等武艺。若放在北汉,绝对是二十年一遇的奇才,一代人中的英杰天骄。
他们三人一人接着一个都来露了面,汪四维脸色却阴沉了下来。但是他这个组长也才刚刚上任,威信未立,师慧欣与元通一个地方出来的同气连枝,也不怎么**他。他心中怒火生出却也明白,自己就是再大喝大斥,手下三人里也没谁会听自己的。
那就索性自己来。元通说完话,汪四维便袍袖拂摆,徐风四吹,花厅上巨烛光焰摇颤,火苗横着偏出半尺来长,亮光似乎都也变成了阴森森的蓝色火焰。妙却妙在那支支巨烛火焰欲熄不熄,似灭不灭,五间花厅中立时景物模糊昏暗不清。
汪四维这手《阴魄无极功》豁然出手,花厅中的人,都感觉这气温一降,似乎那徐徐的轻柔风中挟无数的银针霜刃,让人透体生凉,寒气逼人骨髓。
祝彪功力深厚,《混元一气神功》也是不凡,汪四维的《阴魄无极功》虽然厉害却并没让他受半分影响。
看到汪四维一掌劈来,也不惧怕,猛提丹田真气,纵身迎上去,一掌同样推出。
汪四维心存着立威显功的心思,一掌劈去,看似柔柔,实际却是全力而出。风随掌起,灯颤复明。
而祝彪这一掌‘日出惊雷’也是合了全身内功真气,劲道奇猛,二人拂袖接掌,内力同时击撞,但听得一声不大的闷响声后,祝彪脸色一红,‘腾腾’被震得当堂倒退五步。
而汪四维也是脸色猛的一泛蓝,连退三步才拿稳脚步。一个个脚印清晰地印在花厅的石磨地坪上,宛如烙印烙下的一样。
这一下花厅中的汪四维一方的人相顾失色起来,谁也想不到祝彪这样的年龄,内家功夫竟可强悍的与汪四维搭手。
祝彪一掌没得势,却壮了胆气,直对着汪四维不住的冷笑。
他又发现了一个阀门,自己来缠着汪四维,华长风先去收拾另边上的三人,也是行得通的。
汪四维是蓟州武林道上的一方坐地虎,偌大的名头今天却拦在祝彪这样一个刚出道的雏的手里,不由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左手疾伸再度猛向祝彪抓去。
汪四维为什么判定祝彪是个‘雏’,那是因为以祝彪的人才相貌和实力功夫,若出道的有两年了,名头早已经溢满北疆,而不是一个蓟州了。
长得好,皮囊好,武林中也是大占便宜的。至少声明上是如此。
祝彪一闪身避开来势,反手拔剑,只一直刺猛打汪四维的腰肋“章门穴”上。汪四维双袖飘风,一纵身跃出庭外,“小子跟爷出来,让大爷好好领教你的一身把式。”
祝彪笑了,“姓汪的,你卖谁的狂?你家陈爷就来领教领教。”
说话时,回头看了一眼华长风,双足微顿,就飞身跃出了花厅。而华长风两手在腰下一翻,一支铁笔,一支银钩,已经亮在了手上。“三位,那边的开始了,咱们也亲热亲热!”
铁笔银钩并发,犀利的气芒电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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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人质交换
祝彪才跃出花厅,脚还未落实地,汪四维就已经动手抢攻过来,双掌两飞环一扣,挟着阴森森的冷风飞速打来。
汪四维心中杀机爆发,一出手就是《无****环》中的利害招数――‘连环扣’,平推过来。
祝彪见汪四维在自己身未落地时就猛发狠招打来,不由也暗骂一声‘无耻卑鄙’,运气内功,《阴风三命剑》当下出手,完全是准备与汪四维来一个硬接硬打。
“咣当――”剑环相交。
一剑、两剑、三剑,一环、两环、三环……
祝彪身子一震,落地后退出两步才拿稳,汪四维也是血气翻涌,两手虎口发麻。‘连环扣’最高境界是可以连打九环的,但祝彪三剑下来力道即不弱于他,落点也又快捷精准,汪四维同样只打出了三环就散了架势。
还是他功夫高深,仅退了一步就拿桩站住了脚。
不过汪四维是什么人,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家伙,脚跟站稳后立时又连连抢攻七招。祝彪被汪四维一阵急攻,打的内脏都震荡了起来,却也只能默运功力,施展剑法和汪四维缠斗。他知道自己不会是汪四维的对手,但不是对手也必须撑到华长风料理了那僧道俗三人后。
华长风这方面却是不同,以一打三,精神倍长,展开毕生绝学《龙门十七品》,铁笔银钩势如闪电惊雷,处处抢攻。
紫枢道人亮出了背后长剑,元通拎起了方便铲。师慧欣还是那柄粉白团扇,三人联手却也是攻多守少,招招精奇。短时间内与华长风斗的不相上下。
兔起鹘落,七八十回合已经打过。祝彪满头大汗淋漓,但是龙泉剑依旧稳稳地握在自己手中。
华长风这边,师慧欣却已经有些力有不逮了。华长风柿子捡软的捏,十层攻势里面一半都落在了师慧欣身上。几乎是每一式打完了。师慧欣情势都会有些不同。
铁笔点穴,笔锋削锐;银钩藏画,似镰如刀。每一击都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在施到第七品“魏灵造像记”的时候,更捺笔方正峻厉,如刀刻斧劈。更显锋芒毕露,雄健非凡。
师慧欣已感到支持不住,全身被华长风铁笔锋芒刺得隐隐作痛,简直是稍一不留意就会被笔劲封上穴道。
这当儿,紫枢道人和元通都感觉出情势不对来,二人也都是拼死进攻。紫枢道人手中的七星剑一招“横架金粱”挡开华长风的铁笔,七星剑迎胸就还回去了一招“乳燕归巢”。
元通施展自己的拿手把式《疯魔禅杖》,方便铲运用如飞,明晃晃的锋刃不住的扫向华长风的下三路。
又是一记“丁甲开山”打来,激烈的卷风扫的那张摆满酒菜的桌子都整个翻飞起来。穴道被止住的康师邛也身不由己的滚爬到地上。师慧欣团扇变作了一把柳叶刀,同时左手一挥,三枚毒针疾射向华长风咽喉胸膛。
华长风长啸一声,凌空而起,三枚毒针全从脚下飞过。元通的方便铲也从下面扫过。他借势下击,“星落长空”,反扑师慧欣迎去。
人影一闪,华长风铁笔银钩就已经进到了面前,师慧欣‘推窗送月’忙来防守。华长风却已经又一个凌空翻身落向了她的后背。因为他知道紫枢道人和元通和尚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单打’师慧欣的。
他这一招‘星落长安’实际上仅仅是虚招,是虚晃一枪。惊弓之鸟的师慧欣却是信以为真。一招‘推窗送月’打出,想再立即换招就已经不可能了。她的两个大帮手,现在反而是被她的身子给挡在了前面。
就不等自己落地,华长风铁笔一路疾点,便连封了师慧欣背心九处大穴。整个人立马变成了木头人,动也不能动了。
一瞬间的变化,不要说紫枢道人和元通和尚触目心惊,就连打压着祝彪的汪四维也看个胆颤心寒。
三人之前联手还要落于下风,现在二对一,可能吗?
祝彪则是心气猛的一体,三个已经瘪掉了一个,剩下两个就容易多了。这种应付多人围攻的情况,那就是先难后易,干掉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第n个就会源源不断地赶来。
第九品《孙秋生造像记》,雄壮有力,大方、稳重。铁笔银钩犹如高山大川,山崩地裂。昏暗夜色中直似一道纯青色长虹,铁笔未到就先有一股冷风扑面袭来。
少了师慧欣帮手,紫枢道人与元通和尚就更不是华长风对手了。铁笔银钩,一寸短一寸险,闪过长剑、方便铲,近身贴打,华长风轻轻松松的就把二人逼的手忙脚乱。那兵器之下,不时的就有劲风透体打到僧道二人的身上。
当祝彪再也抵挡不住汪四维,被他一记‘无定飞环’打在肩膀,败退进花厅的时候,紫枢道人已经萎缩的倒在地上,三人里只剩下元通一个正拿着康师邛在与华长风僵持。
两对交换了对手,华长风立刻杀向了汪四维,祝彪忍着左肩骨裂的疼痛,对付着丢了方便铲,同时也被华长风铁笔银钩在身上开了好几个洞的元通和尚。
元通可以不顾及紫枢道人以及师慧欣的性命,祝彪却一定要顾及康师邛的死活。忍着左肩伤势仗剑而立,元通竟然不敢上前。
因为祝彪除了额头一层汗外,左肩的伤势仅仅是渗出了不多的一点鲜血,汪四维一记‘无定飞环’不仅劈裂了祝彪的肩骨,更直接撕开了祝彪长袍下那层白衣。只是飞环撕开了白衣后劲道也差不多用完了,留下的皮肉伤口并不严重。
元通和尚看不出祝彪左肩头骨头已经裂开,他眼睛能看到的只有祝彪染红了一小片的外伤。于是自认为祝彪的伤势就是轻自己许多,继续僵持在那里不敢动手。
“打斗了那么长时间也没见捕快官兵过来,该不是你们特意把人支开了吧?”祝彪说话与元通和尚搭讪,同时也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左肩伤势实在叫一个疼。
但是,在县衙后花园,那么敏感的一个地方。两边都打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见一人露头。如果不是早有人吩咐,早就应该惊动值守在衙门里的捕快衙役和官兵了。
元通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他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生怕华长风到最后时候鱼死网破高声把事情讲出来。他们知道自己背地里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
在汪四维拿下王豹之后,凭借印象很快就画出了一副华长风的素描画像来,然后谷大用就命令心腹拿着画像到四城门口去挨个打探。
祝彪太过高调了,若他易容的样貌平凡一些,城门口的兵丁可能就不会记得那个与他走在一起的老头了。可是祝彪这幅玉树临风的外貌太显眼太扎眼,南城门口的一什兵丁都很清晰的辨认出了华长风的相貌。于是,华长风身边只有一个年轻人的信息就被汪四维清楚地掌控到了。虽然康师邛被制住后一句话不说,汪四维还是自认为自己这方四名高手,足以拿下华长风二人。
一个年轻人么,功夫高能高到那里去?当然就不会再冒险拉来大队的官兵和捕快衙役了。
结果,结果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元通在盘算着接下去要怎么做。他们三人联手是没有能给华长风造成半点实质的伤害。可以说打到现在华长风依旧还保持着自己本来时候的战力,以汪四维之前的口吻看,他绝不会是华长风的对手的。不然之前时候他就不会说,要师慧欣抵消‘年轻人’,自己与紫枢道人和他联手,三人拿下华长风。
这句话就已经说明,汪四维不是华长风的对手,他自己都这般认定。
“大和尚,你把人放了,我让你走怎么样?”
元通防范的极谨慎,祝彪肩骨裂开后身法由大受影响,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解救康师邛的好方法来。只有这么一说!
县衙就是县衙,如果汪四维扯着喉咙喊叫起来,捕快衙役也就罢了,官兵是绝对能招引过来。上阳县城总共面积才多大?顶尖高手运起内功吼一嗓子,深更半夜里全城都能听到。若到那时候祝彪还没能解救下康师邛,他也只能提起道人和那女人先离开了。
而之后康师邛的下场,可就无可估计,无可估摸了。这样的后果显然不是华长风希望看到的,祝彪从华长风的愿,同时也不愿看到华长风悲伤为难。
“行啊,可我也不能白放人。咱们一人换一人,你把那女人丢过来――”元通两眼睛咕噜噜的转着。
祝彪微微一笑,“你怎么会是白放人呢,我不是让你离开了么。不然你以为你真的走得脱?”不去答话,只理前半句。
“少废话,咱们一人换一人。这老匹夫还有一帮徒弟呢!”元通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立刻道出了康师邛另一个问题。跟来保镖的人可不只是他一个,徒弟、镖师还有趟子手,三十多号人呢。
之前全被师慧欣麻翻在地,都被绑在一间屋子里呢!
“三十多条人命呢,你想清楚――”
“好,我答应你。咱们换――”(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第三百零三章 压云霄,镇飞环(一更五千,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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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寒芒,流星样激射打去紫枢道人。
祝彪眉头挑起笑了一声,元通和尚看起来粗俗鲁莽,但是,现在看这心眼还是挺细的么。竟然知道攻敌必救,自己趁机脱身了。龙泉剑舞起一朵硕大的银花,但听几声金铁交响,三粒精铁打磨制成的佛门菩子,尽被剑光打落。
只听花厅窗外响起一声粗犷的大笑,笑语声未落,嗤嗤的暗器破龙声连响起来,五点耀目寒星,再次袭到。
这次手法较上次威力大了不少,冷芒破空,带着五股寒风。
祝彪这次不笑了,而是皱起了眉头,振腕挥剑,剑光化一片绕身银虹,五粒项珠又被龙泉剑击落。可是祝彪也感觉到了手腕的一麻。元通和尚没有再次大笑,一串寒芒三次飞出。
这个五大三粗的莽和尚,祝彪真的想不到他还有一手暗器上的俊功夫,手法相当的利害,十余粒菩子排成一串,绵绵不绝的打到。
“还没的完了!”祝彪心头已经恼火起,手挥龙泉剑,迎接暗器,一股狠劲下完全是硬接击挡,不肯弱了半分。
而只听的锵锵之声不绝,一串串火星飞起,十余粒菩子,仍然被他完全扫落。
窗外的元通和尚,这时候却已经着师慧欣杳杳不可查了。
“叮。偷艺成功,学得暗器手法——漫天花雨!”
非常适时的一桶冰水镇压了祝彪的怒火,赚便宜了,而且学的是完全可以自己来用的暗器手法。无须贱卖给系统,完全可以自己使出来用。
之前他大把的撒飞蝗石,那虽也叫‘漫天花雨’,却绝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漫天花雨。眼下的才是——速度+10、精准+10、伤害+10!
毫无思想准备下赚到了这么一个大便宜,祝彪再看花厅外窗户。元通之前打暗器的地方,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恼还是该笑,一时间哭笑不得。
太突然了!“今后咱爷们也是暗器高手了——”
紫枢道人没受伤,康师邛也没受伤,祝彪磕挡菩子的时候都注意着呢。没去理会紫枢道人,祝彪先扶起了康师邛。
因为宋滢竹的教训,他没第一时间去鲁莽的解穴。而是掌心贴上康师邛的背心。一股浑厚的内力直接灌去康师邛的经脉。
就好比决堤的洪流冲垮了一个个村庄乡镇一样,祝彪《混元一气神功》所发的精纯内力。也是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轻松轻易的将康师邛全身闭封的穴道一一冲开。
“呃~~”舒了一口气,康师邛身子猛地软了下来。扭头看着祝彪,目光含着无尽的感激和羞愧,“无地自容,实在是无地自容!”说好了是帮忙的,结果忙没帮上还尽拖后腿了。康师邛心里真是说不尽的惭愧和汗颜。
“康师傅此话就不用讲了,江湖朋友。干什么都不能脱开‘道义’二。”祝彪正色言辞。如果干什么都把自己利益放在第一位,那江湖也就不是江湖了。“此地非说话之地。康师傅还是尽快去寻你镖局的……”
康师邛这个做总镖头的都被止住了,他手下的一帮人肯定也都遭了秧。这些人一定要尽快救出来。不能让谷大用捏在手上做人质!
康师邛没华长风那边的打斗,祝彪也没华长风那边的打斗,二人对华长风的武艺都有十足的信心——拿下汪四维不成问题。
“豹子,豹子——”连闯了两进院子,找了十几间房子,康师邛才从一个仆人口里得知了自己镖局三十多号人被关在哪里了。他们之前居住的院子都已经被下令重新打扫了。
一掌拍烂了房门,康师邛大步的冲进房去。祝彪用火折点亮一边桌上的蜡烛时,康师邛已经抱着弟子王豹叫了起来。三十多号人躺满了整间屋子,个个昏迷不醒,个个都被绑的结结实实。
也不知道师慧欣用的是什么药,三十多号人,内中功夫也有一流水准的,到现在了还没一个醒来。
康师邛是老江湖,见叫不醒弟子,就立刻去摸王豹鼻孔和心脏,感觉得到呼吸和心跳这才放下心来。
“噗噗——”
一口口凉水喷下,开春时节的井水还是很有刺激力的。看到王豹等顺丰镖局的人手一个接一个醒来,祝彪也不得不佩服康师邛的丰富江湖经验,他怎么就那么断定会是迷药呢?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康师邛等人如何撤出县衙,或是说如何应对已经发现不对围拢过来的上阳驻军。
“娘的,怕他个鸟。总共也才三四人,谁杀谁还不一定呢!”王豹两眼瞪得圆大,一声不吭的被汪四维放倒在地上,他现在心里正一肚子火呢!康师邛已经把事情经过给说了,又是因为自己而出的错,立马放开性子大杀一通,王豹心里才会舒坦。
“屁话,杀官军那是造反。师傅的镖局还开不开了?”同行而来的康师邛另一个弟子,一巴掌抽在了王豹脑门上。让他清醒清醒!
“康师傅,硬来确实不行,但演戏却是可以的。贼喊捉贼这一处,各位兄弟总是会的吧?”祝彪一旁很轻松的出了个不错的注意。
“好!陈小哥要的——”康师邛微微一愣后脸上立刻笑了来,对着祝彪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追啊,快追啊……”
三十几人前前后后拉成了一大串,闹喊着跑了起来。
前面是祝彪着紫枢道人。后面是康师邛带着一帮人手。搞得县衙内两进院子里的六七个下人奴仆都痴呆了起来,之前这祝彪不是跟康师邛是穿一条裤子的么,怎么现在两边就翻脸了?
上面人的事情实在是难以理解。好好地,县令大人与康师傅突然翻了脸,顺丰镖局三十几号人全被麻翻绑了起来。然后康师傅伙同人来救,这俩按理说应该是一拨的不是,可再一转眼,他俩人又斗了起来。三十多个之前被绑的顺丰镖局人手。也一个个生龙活虎起来。
县衙前衙,汪四维俊朗的面庞已全然变了颜色,生硬的笑了声,语气怨毒至极的恨声道:“华长风,今夜过后,我要让你家破人亡,男为奴。女作娼,永世不得翻身!”
事情竟然发展到现今的地步。汪四维恨声到了极致。华长风唇角浮现了一抹奇特的笑。是可怜,是傲然。连一个都不想跟他说。
铁笔银钩亮在手上,一步步往汪四维靠近。后者与祝彪斗了一多回合也毫发没伤,现在在华长风手中也才走一回合,就已经灰头土脸,衣衫上深处片片血块。
汪四维双目瞳孔张开的大大的,煞气直透发梢。随着华长风步伐的移动,周遭的空气都渐渐地沉重起来。
蓦然——
汪四维身形奇异的一偏斜。左掌微微闪动,就在人们呼吸间的顷刻里。雪亮的飞环连向华长风划出了七道劲气,七股凌厉的疾风,疾袭向华长风的全身七处大穴!
而就在华长风侧身回闪的剎那间,汪四维右掌迅速伸缩,手中圆圆的飞环,真的飞打了起来,合着那七股尖锐如削的劲风同时袭出!
华长风脸色不变,身形稳如青松,右笔左钩,连连勾画间,如镂金石,劲力雄健苍拔。七道袭来的劲力近身不到三尺就被银钩打破,而飞打来的飞环也被铁笔一笔点中。
被点中的飞环没有剧烈的荡回,华长风劲道用的不偏不倚,不多不少,点在飞环正中心处。疾旋而来的飞环浑身一震,就消去了所有的劲力,自由垂落的往地面掉去。
汪四维当然不会任由兵器失手,手指一勾,吊坠中的飞环嗖一下就向他手中跑去。却是那飞环后缀连的还有一根通明无色的天蚕丝。华长风反击随之而到,铁笔连点,幻出实影似五指箕张,疾然伸缩中将汪四维的面孔七窍全部笼罩于笔锋之下!同事左手里的银钩也闪幻无定的钩向汪四维的左右空间!
华长风如此的招式看似平淡无奇,其实却已经在无形中,将汪四维的面部要害及四周退路全然封闭!
汪四维立即大喝一声,手中天蚕丝一翻一抖,丝线端连着一双飞环已如两颗流星一样,飞袭向华长风的颈部丹田两大部位。他不去破或是硬拼华长风的这一招,而是仗着自己飞环远长,先打过去要害。
华长风清冷的一笑,身形倏而有如旋风样不停旋动,阵阵的厉烈劲气,混着如飞而出的笔山钩影,轻易地荡开了两只飞环的进攻,然后飞一样向着汪四维猛攻而至!
汪四维感觉得到官兵越来越近,亦不甘示弱的立还颜色,一双飞环完全耍了开来,如两条遨翔云海的骄龙,银环闪闪宛似道道纵横夜空中的流光,实体却又若隐若现。龙在天空,能大能小,能升能隐,一会儿兴云吐雾,一会儿隐介藏形,一会儿飞腾于宇宙之间,一会儿又潜伏于波涛之内。他是拿出了《无双飞环》全部的绝学了。
而华长风,没有汪四维玩的那么华丽,却也是笔影满天飞,银钩弯月罩,道道劲气有若蛛般交织出来,又似一张蜘蛛般笼罩向华丽无边的汪四维。
两条长衫飘飞的人影,在这宽敞的县衙前堂上孔往来奔掠,做着每在须臾之间就千变万化的交击。几乎令人看不清楚,那一个是云霄飞环,那一个是铁笔银钩!
华长风已经将自己毕生绝学《状元贴》使了出来,铁笔银钩发挥到威力的最大极限,身形每每挪动中,笔锋连点,银钩纵横,狠辣已极的专寻汪四维身上的要害重穴。那打中一下,都立马能让汪四维交代当场。
汪四维这时也陷入了半疯狂状态。咬着牙切着齿,双目中红丝满布,手中天蚕丝系着双环挥洒如卷云闪电,每招每式里都劲力四溢,如刀削的锐风,在空气中呼啸激荡。
上阳驻军的军侯带队终于赶到县衙了,但在县衙门口,看到上空两个翻转的身形后。脸色急变,立刻喝令已经涌入县衙的官军飞速后退。
这是一场武林高手间的决斗!
他们来得急,弓弩带的少,而且他们又只是普通的郡国兵,弓弩装备本就少。军侯晓得天上俩人的厉害,知道只凭手下的三来兵,根本就拦挡不住。上前也只是送死!
初春寒凉的夜风在轻拂着,人们的喘息声也在渐次急促紧迫着。县衙外的士兵都在心里打着鼓。而县衙内的谷大用,更是浑身发颤,紧倚着密室墙壁双眸中布满了惊恐。
前年令牌失窃时他就急忙向上报告,算是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很不好的案底。但两三年时间了,谷大用自己不懈的努力终于换来了一次机会,成功的爬升到了郡长史的位置。
可是偏偏时机赶到了北汉来闹的节骨眼上,因为之前留下的那个案底上面不放心。就派来了一个四人组保护,四人组中的小组长又一封信请来了顺丰镖局。
谷大用心中实际上已经不担心令牌的事了。时间都过去了那么久,要出事早就出事了。何必等到现在?
但是,但是,先是顺丰镖局要反水,然后又是夜里的厮杀,谷大用两腿发软,身子都瘫坐在了地上。就那样还在不停的发抖呢!
祝彪手着紫枢道人落在了前庭,看到华长风与汪四维半空中斗的正激烈,就在停在一边掠阵。片刻后康师邛带着徒弟、镖师追上,后面还跟随着二十来个趟子手。一个个的身上却都挂着彩,刀拎剑满脸凶气的模样。康师邛把手一招,也停在了前庭,为汪四维掠阵。
三个方向,还有县衙里个别胆大的仆役,都在瞩目着华长风与汪四维二人间的决斗。
看到康师邛和顺丰镖局一班人全都顺利‘脱险’,祝彪手里拎着的还有一个紫枢道人,华长风笑了,高兴地哈哈大笑。似乎放开了最后一层枷锁,出手快如雷鸣电闪,重似狂风暴雨,铁笔银钩就似乎是那排空的巨浪,一浪高过一浪的向汪四维打去,攻势凌厉狠辣,宛似决堤洪水,凶恶噬人!
汪四维面孔已经全部扭曲,康师邛都出来了,今晚的戏是彻底演砸了,而且难办的是,上阳小县,无论是驻军还是捕快,都不注意震慑住华长风一伙。而且华长风攻势凶猛,他也连开口呼救的时间机会也没有。只能目射凶光,左幌右闪,天蚕丝上下回卷来,双环飞舞,带起一股凝聚狂飙,呼轰劈截。
二人在电光石火间,又间不容发的互拆了三十余招。
祝彪第一次见到全力以赴的华长风,绝不比神拳门柴衍坤差劲,前庭地面上铺设的整齐坚硬的砖石,一部份上面都是沟壑屡屡,圆洞点点,宛如是刀剑利刃划过,铁杖戳过了一样。但实际上,那完全就是华长风手中铁笔银钩四散的劲气打磨而成。
当然,还有不少的砖石在二人的劲气激荡中都已经是连根拔起,迎风飞舞,空气旋流,劲气窒息,充斥着周边两三丈方圆之外,战况愈见**!
前庭上环立两边的众人个个面色紧张,手中兵器握得极牢,每人的目光,全随着激斗中的二人身形闪烁而不停的转动。
康师邛、祝彪,所有人。
时光缓缓的消逝,激荡的劲风逐渐加重,但是,场中的二人一闻不见更鼓,二听不到鸡啼。全副的心神依旧在两边的比拼上!
汪四维已经将《无双飞环》使了两遍,但不仅占不着一丝上风,反而局面越来越差。
他内心里已经深深地惊恐焦虑了中,冷汗沿着背脊流下,可本人还是仍然咬牙怒目,倾出数十年的沉厚修为,拼力施为。
无双飞环飞动的范围距离越来越短,华长风身法飘忽的游荡在汪四维周围,如是一个没有实质的幽灵,笔锋钩尖,出招之凶险毒辣,每招中都饱含着深沉的肃杀之气。
继续下去,当那双飞环无法再飞,不得不落在汪四维的手中的时候,那一刻也就是他的落败之际。
是慢慢的死去还是拼死一搏?汪四维彻底红了眼睛,天蚕丝动双环回手,石破天惊的暴喝一声,汪四维握着双环,在顷刻之间,从不同的角度下,连连打出了十一次!
出手之快,宛如十一环是合而为一的一次性劈打出,肉眼简直是分不出前后。
“狗急跳墙?”场中的华长风嘴角挂起了冷笑,场外的康师邛、祝彪嘴角也都微微翘起。在瞬息之间,华长风聚起自己近一甲子的修为,不闪不动,铁笔银钩相褡裢自胸前缓缓推出!
一片汹涌如涛的劲风,彷若一张雄浑深沉的大,呼啸轰鸣着迎卷而上,与汪四维破釜沉舟的一击遽然相撞!
“轰——”声巨响中,又跟响起了一串噼里啪啦密如爆珠的响声与震动,四溢的劲风,都将一傍观战的两名顺丰镖局的趟子手也震跌出了三尺远。
华长风硬招硬架的抵挡住了汪四维的十一连环,身形在一阵大笑声中霍然回转,电光石火之间,笔影如山排空倒海的汹涌而出!
“轰——”又是一声巨响。闷哼声中,汪四维呛踉着倒退去六步,他身上所穿的长衫条条破碎,两肩上多出了两个鲜血如注的窟窿!
“哈哈哈,汪四维。老夫盯你十余年,今日终能将你惩于手下。”他那两笔已经完全啄碎了汪四维的肩骨和经脉,若不是还要留活口,银钩削去脖颈,已经取下了他的脑袋!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四章 祝彪狠辣,酷刑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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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彪、华长风提着紫枢道人和汪四维联袂飞去,康师邛大声吆喝着带着镖局的人追了下去,只留下县衙内的一地鸡毛。
同样紧急赶来的捕快衙役全都是呆呆懵懵的,好半响了才有个人语气茫然不可置信的问向自己的头,“那是华老爷子吗?”几年前还是整个蓟州六扇门的总头头。
铁笔银钩在蓟州武林中虽不是最最顶尖的人物,但是老人投身六扇门数十年,却手下从无出过冤假错案。名声不仅是六扇门内威隆望重,江湖道上好汉提起他来也多是竖起大拇指。
这样一个六扇门中的偶像人物,今夜里竟然是大闹县衙的主角,所有的衙役捕快都有一种崩溃的感觉。华长风的标记――铁笔银钩,实在是太好辨认了。
“怎么办?”所有捕快衙役的目光都看向了捕头,捕头先安定了一下自己心神,狠狠地晃了晃头。“去找县令大人――”
追捕?那还是算了吧。如果驻军有那个心思打算,那就随他们去好了。捕头是坚决不打算参合的,而且他也要先找到县令啊。
城墙上。
紫枢道人和汪四维已经都拿在了华长风手中,出衙门口没多远,祝彪就装不下去了。虽然华长风在与汪四维的交手中。也受了好几处伤,尤其是最后一击肋下的那道四寸长的伤口,都切到了肋骨了。
但是与祝彪肩骨被劈裂来比,华长风的伤就是小case了。
飞天神遁被祝彪掏了出来,飞爪扣在城墙上,祝彪先就是顺绳滑下。大周这地界就连县城城墙的规格都要高出北汉一头,足足七丈。这已经不是眼下的祝彪可以直接飞落下去的了,就连华长风也不行。祝彪下去后他是把飞索缠在自己腰上。然后才拎起两人飞下去的。
奔出去了十余里地,祝彪、华长风二人按住了脚步。这是一片小树林!
祝彪一刻也不耽搁,掏出路上已经兑换出的《黑玉断续膏》就来料理自己肩膀的伤势。华长风也拿出自己的伤药,缠裹身上和肋下的伤口。
清凉的药膏敷在肩头,祝彪火辣辣的疼痛感才消缓了一切。包裹完毕后出了一头大汗的他舒去了一口气,浑身发软的依靠到了树木上。感觉好舒服啊!【包扎骨伤是要紧紧的,当然要疼得出汗了】
“小哥儿。可懂得整人的手艺?”华长风这时候也已经包扎完了披上了外衣,坐到祝彪边上问声道。眼睛则一直盯着汪四维和紫枢道人看。看他们的神色变化。
“手艺学的不好。只懂得一个《分筋错骨手》。不过真要是折磨起人来,我知道的可还真不少。”祝彪笑呵呵的回答说。对于汪四维和紫枢道人,不动硬手是不可能掏出话来的。今晚他们的目标,原是谷大用来着的。
而与其立马就下硬手,不如先在精神上恐吓恐吓。
华长风笑了,跟聪明人做事就是简单。“哈哈,你才多大的年纪。能知道多少?老夫六扇门里修行了一辈子,十大酷刑信手拈来。”
“老爷子。这事可不在年纪大小。不信你听我说,我要是折磨一个人。我就先保证不让他死,吊着他的命,慢慢的来整治。
千刀万剐之类的就不说了,太俗了,我用灯点。
不是点天灯,是蜡烛来烧,拿他的十根手指挨个挨个的在灯头上点,在每根都烤焦之前,一般人就开口了。如果还继续硬着,就用一根油捻子缠在那人小拇指上,点着了让他一点一点慢慢的烧。一样是十根手指头轮流着来。”
祝彪说着话,就晃亮了自己的火折子。说真的,他是真的不想从背后的树干上起身,但是为了早日撬开二人的口。他还是做出一脸轻松地样儿站起了身,走到汪四维和紫枢道人中间坐了下来。
满不在乎拉起了汪四维的手指,火折子移到了尾指下。火折子的火焰只片刻就烧焦了尾指的指肚,祝彪不去问汪四维招不招,就是那么一脸不以为意的继续‘烧烤’着。
汪四维哑穴被解开了,但下巴被卸了下来,恐怕他咬舌自尽。
额头上青筋暴漏,‘啊啊……’不成调的叫声,就像是一股魔音灌输到了一边的紫枢道人耳中。
“哦,对了,伤口上还可以撒点盐。”祝彪又说道。手往衣襟里摸去,他衣襟里肯定是没盐的,但系统中有啊,不仅有盐还有糖、胡椒、辣椒和孜然,这都是调味品。
“呜呜呜……啊啊………”汪四维成了被杀来给猴看的那只鸡。虽然他知晓得肯定比紫枢道人多,但是,一、他必须死;二、他与华长风积怨颇深,态度绝对顽固。所以,开刀在了他身上,紫枢道人而成了突破口。
精神恐吓,可不仅仅是单纯的言语吓唬,还有‘杀鸡儆猴’。祝彪如此做,看华长风也是没有阻拦的。
“我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把人衣服剥光,身上刷上蜂蜜、白糖,在割开几道不深的口子,绑在树林蚂蚁多的地方。
老爷子,这个法你听到过吗?
蚂蚁闻到蜜糖气息就会纷纷涌来,他身上的伤口不用多时就会被黑色的小蚂蚁全部爬满。那会是一种奇痒无比难以忍耐的感觉,也会有一种如蛆附骨的感觉。他会感觉到那些蚂蚁在一点点啃噬着自己的皮肉……”
‘皮肉’两字出口,祝彪心里介意的都差点打个激灵。
“还有啊。你就扒了他的衣服,把他下身放在一个大桶里,桶里面放些小鱼、泥鳅、黄鳝或是水蛇都行,接着你在桶底加温加热,那些泥鳅、黄鳝、水蛇什么的都是喜爱阴凉的。为了活命,它们会怎么样做?
嘻嘻,那当然是顺着肛门往肚子里钻了,运气好的一两天都不会死呢……”
“好。好法子。你在这方面可真是人才,不进六扇门或是廷尉府,瞎搭了你这方面的天赋!”华长风比划着大拇指站了起来,他现在真的有些服了祝彪的想象力。
“这算什么,还有啊我跟你说。把人头罩进一个铜钟里,‘铛铛铛’的就在外面敲,他不说就慢慢的震震傻了他。
还有你弄一个大锅。冷水倒进去,把人再按进去。下面点上柴火烧着。你看他说不说,不说就纯炖了人肉汤……”
不是祝彪心理阴暗很变态,而是他前世电脑上的这玩意太多太多了。
“那你说咱们怎么炮制这死牛鼻子?”抓起紫枢道人的头来,华长风脸上带着狰狞的笑。
“锅啊、桶啊什么的太麻烦了,我这里还有些蜜糖,就让他尝尝万蚁噬身之苦。前辈看怎么样?”祝彪的脸皮暗暗一抽搐,系统中兑换的蜜糖。前者不仅清毒还能缓解疲劳和安神。1金一瓶啊,之前祝彪自己都没奢侈过。
但为了尽早问清楚铁牌组织的底细。掏出话来,1金也就1金了。不过这蜂王浆若是像白糖一样便宜该多好啊!
“万蚁噬身?好法子啊。真的是妙招。牛鼻子,老夫看你这会能撑多久。”华长风脸色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但是配合着话和即将要施展的刑罚,他的这种平静反而让人心头更颠。
祝彪眼睛紧盯着紫枢道人,发现在华长风说话的时候,他神色闪动了一动。虽然瞬间后就消失了,但这明显就是一个好的信号。
而汪四维这里,祝彪扭头狠吓了一下。
“呀,刚才把他给忘了。”人都昏过去了,尾指烧的都露出骨头了。那本该白白的骨头现在都烤黑烤焦了。
两三只蚂蚁,四五只蚂蚁,**只蚂蚁……
华长风提着紫枢道人脱开了汪四维有五六丈距离,才开始下手。浓郁的蜂蜜香甜气息很快就引来了蚂蚁……
说真的,系统出品的蜂王浆真的不是盖得。华长风拔开瓶塞闻了一闻,那一瞬间他的反应就是想把蜂蜜倒进嘴里,费了好大得劲才忍着的。实在是太香太甜蜜了!
紫枢道人惊惧了,与铁牌组织大多数的外围成员一样,他们多是走投无路之际被铁牌组织趁机收入麾下的。江湖客遇到这样的情况,有的人会死心效忠矢志不渝,有的人会得过且过,大树底下好乘凉。紫枢道人偏偏就是这后一种。
出身柏同山玄妙观的他,如果性子里真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他也不至于现在躲身于铁牌组织帐下了。
祝彪先前说的时候他就起鸡皮疙瘩,现在被上了刑,蚂蚁爬上了身,那一只只触脚在身上游动,他脑子里就不由得想起奇痒难耐和跗骨之蛆两个词来。
说实话,现在蚂蚁才十几二十只,还远不到那个程度。但是他心中存着这两个念想,反而在事实的引照下不住的扩大了。祝彪如果能把侦查技能练到满值,然后查紫枢道人,就会发现他的意志仅仅刚过及格线――60。
人吓人是能吓死人的。就像祝彪前世时候,不就是有个在冷库做工的人,下班时不注意把自己关在了冷库之中。事实上那时的冷库已经停止通电了,但他不知道,心里暗示着这里是冷库,是会死人的,结果第二天他真的冻死了。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
人心里的鬼才是最可怕的,因为那是你思想中所有阴暗面的集结和爆发。
所以在短短一刻钟之后,紫枢道人就已经凄厉的叫喊了起来。被卸掉了下巴的他还能叫的那么响亮,真的是难为他了。
“这家伙心智不行――”祝彪真的笑了。就紫枢道人这样的心性,如何没有撬开嘴的时候。
华长风却默默地看了祝彪一眼,不是人家心智不定,而是你用的法子太变态。他现在都有些看不懂祝彪了,虽然内心里已经把祝彪认定是北汉方面的人。但是,华长风感觉得出,祝彪真的不是六扇门或是廷尉府出身的人。他的身上没有那股子味道,可偏偏又懂得这么多变态的法子……
这个身影与祝彪白日开朗豪爽的性格太不相符了,也与他玉树临风翩翩佳公子的外貌太不符了。
感谢如意假面,华长风这样一个吃了几十年公门饭的老人,都愣没能看出祝彪是易了容的。系统出品,太精品了。
“蓟州、汪四维的飞环山庄、顺川县、雉县、承安郡…………”熬了小半个时辰,紫枢道人交代了。
华长风拎着他直接跑到不远处的一处小河里涮了涮,因为他的半个身子都爬满了蚂蚁,多的不可胜数。
在河水里一涮,水面上立马就浮起了一层的黑点,全都是蚂蚁。
几道伤口真的被咬掉了不少的皮肉,胫骨的那里更都露出了森森白骨。紫枢道人半边身子就像是得了鱼鳞病一样,因为被蚂蚁咬的,这少一块皮那少一块皮,血斑斑的,猛的看也就像得了鱼鳞病。
“怎么?你还继续熬着不交代?”祝彪拿起汪四维的手,五根手指中的两根已经变成了黑黑的枯骨。祝彪现在正捏着他的中指!
汪四维没有了一开始的狠劲,浑身上下如同水洗了一样,衣服都全被浸透了。昏死过去了四次,每次都被祝彪一阵拳打脚踢的揍醒。
“啊啊……”断断续续的想说什么,但是他下巴给卸掉了,那里说的清楚。
“给他合上?”祝彪问向华长风。
华长风看着虚脱了一样的汪四维,点点头。这个时候汪四维怕是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咔嚓――”祝彪给汪四维合上了下巴。
“给我口水喝?”一句话连说了两次祝彪才听清楚。第一次应该是下巴刚合上,声音太模糊了。
“喝水?等着,我给你弄去――”
两人的水囊都放在客栈呢,你听谁夜里干活的时候腰上还挂着一个水囊的?
但是要取水,祝彪也不难,砍块木头,中间一挖就ok了。
一来一回,三五分钟时间。满满一瓢水,汪四维喝了一干二净。
“给我个痛快,我全告诉你们。不过,华长风,我死了,组织是会给我报仇的。还有你个小王八犊子也逃不了,我就是化作厉鬼也放不过你俩――
呜――,呜――”
祝彪望着咬断了自己舌头,鲜血涌流的汪四维有些惊呆了。只以为他是在放狠话,没想到情急突变。
“他妈的――”暴怒而起的祝彪,“咔嚓――”一剑砍断了汪四维整个脖子。
骨碌碌,骨碌碌,脑壳滚去了七八尺远……
“妈的,到嘴的鸭子飞了。连紫枢说的那些话真假都无法辩证了!”(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第三百零五章 千面人——祝彪
“驾驾驾……”蓟州通往幽州的官道上,一个相貌粗犷的大汉正策马扬飞。但是看他那绑着不能动弹分毫的左臂,各位就该知道这人是谁。没错这人就是刚刚在上阳县大闹了一场的祝彪。
这幅粗犷的样貌,是他‘如意假面’十二种样貌中的第二种。
那日树林与华长风告别,祝彪依言没有杀紫枢道人,还给他了一颗易容丹。“黑丸易容,白丸洗面,这个能管三个月不消色。不过,接下去你该是逃避原先组织的追杀,白丸想必你是用不到的。三个月时间,你要是有本事,就有多远跑多远,有多严密藏多严密去吧!”
当日对紫枢道人说的那番话,祝彪现在还都记忆犹新。因为这个紫枢没办法不让祝彪记忆犹新――武学奇功《袖里乾坤》。
祝彪根本就没想到,当日在物质上的最大收获,不是元通和尚的‘漫天花雨’,也不是他抢先砍了汪四维脑袋得来的22金,而是他从紫枢道人身上翻出的一个小本本――《袖里乾坤》,柏同山玄妙观的七项镇派绝学之一。
祝彪现在想起来都兴奋的想要叫起来。《袖里乾坤》啊,练成之后施展出来该多有范儿?尤其是暗器防备方面,简直是一物降一物的天生克星。
兴奋地心情一直洋溢到现在,也是分毫不减。“驾驾……”祝彪两腿用力夹带着马匹。
而分手的华长风,他却是掉头去了飞环山庄。紫枢道人交代出的那么多事情。里面最可信的就是汪四维的飞环山庄。华长风要细细的勘查勘查,就算是闹得上了六扇门黑名单,这件事他也要查个清清白白水落石出。必要时刻华长风都准备着再‘造访’一次谷大用,这一次来去的实在是匆忙。都没能见上一面。
“靠,这就是北京城?”祝彪被眼前的这座庞然巨物给惊呆了,雄壮雄浑两词都已经不能有效形容它的巨峨,之前就让他惊然的北平城与它相比较只是一个小弟弟。十五丈高的城池,十丈宽的护城河,至少二十里的方圆城墙,祝彪打心里面被深深地震撼了一把!
这一瞬间他左肩都不感觉到疼了。之前时候,从上阳到北京一路两千里的奔波。虽然有《黑玉断续膏》的神奇疗效,但是马背上又如何比得了床榻上的养伤效果。左肩的骨头是长住了,但并没有完全愈合。而这要是换个环境,安心的养伤。早已经好的干净利索了。
牵马进城,问人寻路,待赶到驿馆门外时候,都用去了三刻钟。北京城太大了,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也太密集了。在这座城池里。祝彪重新感受到了前世‘堵车’的意味。
“什么,姬大人被调回了?”在驿馆门外又侯了一刻来钟,祝彪才见到一个被驿馆门人喊来的北汉随从。祝彪见过这人,都还知道他姓陈。但祝彪此时的身份不能暴露。
从这随从口中祝彪首先知道了这个变动消息,恍惚了一下赶紧问道:“那现在馆中主事的人是谁?”
“刑部尚书杨浩德杨大人!”
“麻烦兄弟向杨大人禀报一声。就言在下有万分紧要之事回报。”
“那你是……”
“兄弟还是不知道的好。事关重大,还请赶快!”
“你稍等。我这就去禀报。”
当祝彪见到杨浩德的时候,他真的有些惊了,这人还是当初自己见到的那个风度翩翩的刑部尚书吗?
神色从和缓变清峻也就罢了,原来黑黑的头发都变得完全花白,脸上皱纹更是多了不知几数。一句话,苍老了恍惚二十年。
“祝将军?”杨浩德本以为是廷尉府或是六扇门的密探,心中还纳闷来人为何不递上腰牌,本想到赫然会是祝彪。“你不是返回去了……”他与姬光交接的时候就听到了那个消息。
算时间现在祝彪都应该回到北平了!
“末将半道上得一消息,就又往回走了一遭。大人请看――”祝彪不详尽说自己的行踪,一言略过直接拿出了秘铜令牌。
“这,这……”杨浩德看了脸色马上大变,继而又涌起无尽的欢喜。“祝将军,此物从何而来?”
祝彪将甘家之事略过,劫狱劫囚车更是不说一个字,只言是从一毛贼身上拿来的。然后把上阳县之事详详尽尽的道了出来。
“铁笔银钩华长风……”
“对,这位老爷子嫉恶如仇,而且经验丰富,在蓟州江湖道上面子也广。咱们合着他来查看,比咱们自己独自查,方便多了。”
“不过……怎么没见宋掌门等人的身影,难道邢州那里真的查出蛛丝马迹了?”祝彪不解的问道。
幽州狗屁没查出来他是早有预料,但是宋雁南和步青云等人一个都不见,这就不对了。莫不是云梦大泽里真的有线索?
祝彪心里升起一丝喜意来,又一条线索,配合着蓟州那边,两边一应,说不定更有收获呢。
杨浩德脸上露出深深地苦涩,“那边哪里是发现线索了,那纯粹就是都消失不见了。第一次进去,宋雁南就没了踪影。第二次进去,跟班的十来人就不提了,步青云、铁衣道人也没个露头的。本官赶来之前,姬大人已经请桑子奇再度赶去查探了。”
“啊?”祝彪瞬间傻眼了。宋雁南、步青云、铁衣道人,这三人可都是北汉武林上的绝顶高手啊,一下子全没在了云梦大泽,这也太让人感觉可怕了。
“是人为地,还是……”
“不清楚。不过本官以为……人为的可能性更大些。”杨浩德粘着自己现在只留了一点黑的胡须,凝色说道。“云梦大泽虽然号称宗师可吞,但毕竟不是绝死之地。看那地图上的朝阳坡也远没有渗入大泽的深处和中心,小心一点,一般高手也就罢了,但是宋雁南、步青云、铁衣道人,绝不应该栽在里面。而且就是载了,也不至于全部都栽进去――”
所以,朝廷调姬光回去不亏。仅剩下的一个高手也被他拿去填缸了。也不想想,宋雁南三个同一层次的高手都载了,只剩一个桑子奇就是去了又能如何?虽说这话姬光便是说了桑子奇也不见得听他的。
在驿馆里找了间房子,祝彪全身梳洗了一遍后,左肩上抹上《黑玉断续膏》,就啥也不管的大睡了一通。
杨浩德之前已经派人赶去云梦大泽,准备劝会桑子奇,同时他也向汉王报了信,请求廷尉府或是大内派些高手前来助阵。上书已经送去北平了,现在还没有回信。
祝彪明个就要南下邢州,因为他的易容术被杨浩德相中了。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杨浩德相信祝彪的脑子,祝彪单枪匹马在蓟州都能造出如此大而多的线索,那去了邢州还不更如鱼得水啊!
因为敌人动的手越多,留下的痕迹就会越多。暗中打探就会更有效果,尤其密探是一个头脑慎密的人。而现今在杨浩德身边,还有比祝彪更适合的人选吗?
没有。所以,祝彪就‘当仁不让’了。
明日忧来明日愁。“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去云梦大泽了……”他之前时候对这等神奇之地还是非常向往的。虽然现在有了一个‘前车之鉴’,但这并没打消了祝彪的积极。并且眼下睡觉才是大事,他一路昼夜疾奔的赶来北平,六天六夜时间,每天合眼都不到俩小时。现在身体一挨到床,那就是浑身发软啊,鼻子里舒服的嗯哼了一声,祝彪不到片刻就深深地睡了去。
第二天清晨,他大模大样的走出了驿馆大门。
“老秦,点子来了……”驿馆外,不远胡同口的两个闲汉中一,看到祝彪除了驿馆门口两眼当下亮了起来。
“就是这小子,跟画像上的一模一样。”老秦抬头一看嘴角翘起了一抹笑,“我先跟一段,你随后上――”
“好――”最先开口之人点头答应。
祝彪感知太低,跟上来的尾巴也是追踪的老手,他走了好一阵愣是没有察觉被跟踪了,心理面还想:“难道我猜错了?铁牌组织在北京没人手?”北汉组团而来,铁牌组织只要不是傻子就肯定会派人来盯梢的。祝彪不变面貌的走出驿馆大门,就是要试一试,看能不能救出一个尾巴。
小半个时辰了,祝彪接着买东西啊,跟人相碰撞回头道歉啊,等等一些手段,终是发现了身后跟随的有一个身影。
不,是两个。因为他们相互间是来回交换交替尾随的。嘴角翘起了一抹笑,然后在背后两个‘闲汉’眼中,自己跟踪的目标就消失不见了。
如意假面在手,祝彪一抹脸的时间就能再变一副模样,眼下的他相貌平平无奇,除了各自还有些高大,撂倒人堆里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他来。
就在老秦满头冷汗的与另一个闲汉接头碰面时候,他不会知晓,自己受命跟踪的目标实际上距离自己只有两三丈远。
“被跟踪了半个时辰,现在也该轮到爷我反跟踪了!”正一身布衣大口吃着一个肉盒子的祝彪,心中冷冷笑了起来。
今个他的身上,除了那身不变的祭祀白袍外套了足足五层衣服。因为尽是单衣,所以并不显得臃肿。而龙泉剑和马匹,杨浩德也会把东西送到城门外的。如果这点他都做不好,那祝彪看――他的下场跟前任的姬光也不会有什么区别。(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第三百零六章 独行六千里
“操――”看着眼前往来穿息不停的人流车马,祝彪愤愤的咒骂一声。竟然跟丢了,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术业有专攻,不服真的是不行。
狠狠丢下手中啃了半拉的苹果,扭头大步向南城门走去。
而不理祝彪顺顺当当的走出北京城,到了约定地点取了龙泉剑和坐骑,扬鞭南下。单说那两个探子把消息报告上去后,是狠狠地挨了上司的一阵臭骂。“我怎么尽养些废物呢?你们连跟踪都不会了,我还要你们干嘛?”
“猪都比你们聪明,蠢货――”
“猪养大了还能杀了吃肉,我把你们养的舒舒坦坦的有个屁用……”
一盆盆狗血淋头,二人都是一言不发的乖乖挨训。只有最后耳膜都被震聋了出了来之后,彼此对视一眼才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庆幸。
“还好,还好,没有告诉上面咱们被反跟踪了,不然就更没的好果子吃了。”
――――――――――我是分割线――――――――――
从幽州到邢州有多远?
博州、德州、棣州,整整要穿过三个州,直线距离接近六千里。如果祝彪没有肩伤,沿途买马换马,一路加鞭,不用半个月,十二三天就可以赶到云梦大泽。
可是他现在有肩伤,之前两千里地都用了六日六夜,现在扣除休息一天也只能跑出三四百里地,祝彪赶到邢州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十七天了。
云梦大泽不在邢州之内。与其相临近的州有七个之多哩。邢州只是其中之一,处于偏东北方向,所以祝彪从北往南赶到邢州就等于是看到了云梦大泽,因为州界分割线距离云梦大泽只隔了二百里不到。
祝彪不是宋雁南,没有那么大摇大摆不做遮掩的资本。并且他是暗探,就更不能招惹瞩目了。
作为一名暗探,祝彪首先需要的是融入邢州其中。只有把自身融进邢州,他才可以发现那些看不见的蛛丝马迹,并顺着这些蛛丝马迹一路上摸。
不过。祝彪判断对了一切却唯一失误的是,他忘记了云梦大泽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北汉,而根本就是一个不断生产着是是非非的纷乱机器。还越是临近十二周年之际。形势就越发的混乱。
千百年来,无数次的纷争骚乱摧毁了云梦大泽周边一个又一个的帮会门派。那每一次云梦大会时天下各处涌进来的武林人士,让七州官府的官军都为之胆寒。
每一遭云梦大会都是一场血劫,你杀我打,宝物面前翻脸无数。也同时将周边的门派帮会一一牵扯进入……
就是道德宫、大雷音寺的雄厚实力也挡不住这样的消耗,岁月的长河于是就湮没了一个又一个曾经声名远扬的门派和高手。以致使到今日,云梦大泽周边三百里内都没有一家帮会一个门派。而同时这种情形,也让进入其中的江湖客更加的肆无忌惮。
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六扇门都要成看客了。
“客到――”可能是看着祝彪拎的有把剑骑得有匹马,虽然相貌平平。门口的店小二还是如此吆喝了一嗓子。
“车、船、店、脚、牙,可恨又可杀”,这句话虽是古来常走江湖之人的戏语气话,但其中也确有着不变的道理。
例如刚才店外候客的店小二吆喝之声就有名堂,他将往来宿客分做好几等。全凭穿着打扮,长相面貌来划。寻常之人是不甚理睬的请自行入店,再上等的如祝彪这样江湖客打扮的,则吆喝声“客到!”再往上则是“贵客到!”,乃至“贵客驾到!”
这不,祝彪刚坐下不多久。四个菜才上了一半,店里的人才隐隐打量了一圈,门口小二就高声吆喊了一声:“贵客到!”
祝彪抬眼,就见门口外走进来了一个年轻公子,面貌很是俊俏,唇红齿白,凤眉虎目,衬着那白玉似的脸孔,显得十分潇洒挺秀又落落不群。一身诺白锦衣与其气质极为相配,俊雅中隐含英气。
手中还攥着一把折扇,如此贵公子门口小二看的到,店内的小二们又岂能看不到?当下一人就走上前去一哈腰,说道:“公子爷,里面请。”
青年挑一临窗的位子坐下,侧面对着祝彪。
这也是一个江湖客!虽然一身公子哥打扮,但洗不起身上的武林气味。
到现在祝彪已经不得不感慨中原武学之繁盛了,一路走来遇到的江湖客太多了,密度远远大过北汉。别的都不讲,单说这个酒店里,二十来桌客里就有近一半是江湖儿女,其中用剑的比例占一半,其次是两个使刀的,都是单锋腰刀,两个空手的,还有一个使唤重家伙的――一个粗壮大汉,酒桌便竖立着一对钢鞭。
而就像是俊男美女约好的似的,不多时店里又来两个少女。一人着彩衣,一身着紫装,身边还围着两个献殷勤的青年人。
门口小二高喊:“贵客驾到――”
两个少女才一现身,店里的客人,顿觉眼前一亮,无数道目光,齐皆投盯在二女身上。
只见那两个少女窈窕身材,都是蛾眉淡扫,不施脂粉,通天挺直的鼻梁,衬着一张俏俐玲珑的小嘴,还有一双灵活水艳的大眼睛,四处流转,端的风韵万千,清丽俏美。
满座食客刹那间都被两个少女的姿容给勾去了魂去。
祝彪不在其中,并且发现,除了自己,临窗的那个公子哥也依旧瞧着窗外,头都没偏一偏。
这时,那位着紫装的少女,对身傍的同伴道:“小妹,咱们随便找个地方坐坐罢!这个酒家生意看起来还不错!”
说着话,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连连向四周环扫一遍。目光清冷如冰,好似冒着寒气一般。
在座那些一直行注目礼的食客,与那冷电似的眼神一触之下,宛如中电一般,皆不由惊悚的避开,不敢正视。
祝彪心中都暗忖了一声:“厉害!”眼神犀利那是内功有成!
两个少女择位落坐,跟边的俩青年分座左右,席位恰好离祝彪座位不远,与那临窗的公子哥相对!
祝彪是不愿生什么事端的,低头拔饭吃菜。其中他直觉的感到,有人在向自己注视着,来回好几次才略过。但心中并没感觉着如此了,江湖人吃饭,不就讲究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么,又怎么会不留意一下边近儿的人呢!
祝彪这里风平浪静,窗口那位公子哥却皱起了没来。在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时,也不知道是故意找茬还是真的反感了,翻眼就是俩百眼珠子。向少女这一桌瞪了一眼,鼻孔中冷哼了一声,又转过头去看窗外行人。
这一下只气得那两位少女杏眼怒睁,柳眉倒竖。以她们今日在邢州武林中的地位,及家世渊源和门派靠山,谁敢在她们面前露出如此轻视之态?一般武林人物见了她二人,巴结、阿谀还唯恐来不及呢?
那年纪较轻的彩衣少女,首先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姐姐,妹妹就想不出,这漓水城内还有那些成名露脸的英雄好汉敢不将我们姐妹放在眼里?”
她虽在恼怒之中,说话却仍是娇脆如铃,悦耳已极。
那紫衣少女把嘴角一撇,说话也是呛人的很:“想必是一些初出茅芦,不开眼的下三流小贼吧。”
二女一搭一档,指桑骂槐的冷嘲热讽了一番,窗户边的公子哥却仍是充耳不闻,好似根本就没有这两个少女在傍一样。这下不仅两个少女更加气怒,面如寒霜,就连边上的两个男子也都正起了脸色。其中一人站起,正待要开口,蓦然店门口响起了一嗓子狼嚎。
门口小二滚成了一个肉弹一样被从门口扔了进来,一阵桌椅撞击的碰然大响,打破了两桌间的置气。粗急的嗓门接续叫声道:“龟儿子的掌柜!二爷已告诉你要包下整个店,你竟还敢开张纳客?难道你不想活了?”
一阵喝斥怒骂声之后,只听掌拒的哀声陪罪道:“二爷!不是小老儿不听您的盼咐,实在是您推了三天了,小店本小利薄实在是耽搁不起啊。”
“什么?清场?哎呦诶二爷,都在吃饭,小老儿也不能将客人请出店去呀。”
那粗俗的嗓门再次大吼道:“怎么!你不敢?好!那二爷我来帮你请!”
“二爷,二爷……”掌柜的急的直跳脚。
而粗俗嗓门却置之不理,挺着肚子大步迈进酒店,向店内猛吼道:“滚!都赶快滚!今天这地方被我们乾坤帮包下了,再不走小心把你们都丢出去!快点!”
吓得一些普通食客急奔惊叫,杂乱声络绎不绝。
连些江湖客都纷纷退避了,“或许这乾坤帮还有点分量。”这大汉的武艺都只是强强进入一流,祝彪还不放在眼里,就是不知道他身后还有谁。
不过,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店里最后剩下了六桌客呢。
第一桌自然是那傲气不已的两女两男,第二桌是那临窗的公子哥,第三桌轮到祝彪,第四桌是两个剑客,第五桌就是那个使唤双鞭的和他的两个用刀同伴,第六桌是一空手的六旬老者。
“咦?你们还不走……”(未完待续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第三百零六章 独行六千里(第二章 ,继续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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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看着眼前往来穿息不停的人流车马,祝彪愤愤的咒骂一声。竟然跟丢了,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术业有专攻,不服真的是不行。
狠狠丢下手中啃了半拉的苹果,扭头大步向南城门走去。
而不理祝彪顺顺当当的走出北京城,到了约定地点取了龙泉剑和坐骑,扬鞭南下。单说那两个探子把消息报告上去后,是狠狠地挨了上司的一阵臭骂。“我怎么尽养些废物呢?你们连跟踪都不会了,我还要你们干嘛?”
“猪都比你们聪明,蠢货――”
“猪养大了还能杀了吃肉,我把你们养的舒舒坦坦的有个屁用……”
一盆盆狗血淋头,二人都是一言不发的乖乖挨训。只有最后耳膜都被震聋了出了来之后,彼此对视一眼才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庆幸。
“还好,还好,没有告诉上面咱们被反跟踪了,不然就更没的好果子吃了……我是分割线……从幽州到邢州有多远?
博州、德州、棣州,整整要穿过三个州,直线距离接近六千里。如果祝彪没有肩伤,沿途买马换马,一路加鞭,不用半个月,十二三天就可以赶到云梦大泽。
可是他现在有肩伤,之前两千里地都用了六日六夜,现在扣除休息一天也只能跑出三四百里地,祝彪赶到邢州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十七天了。
云梦大泽不在邢州之内。与其相临近的州有七个之多哩。邢州只是其中之一,处于偏东北方向,所以祝彪从北往南赶到邢州就等于是看到了云梦大泽,因为州界分割线距离云梦大泽只隔了二百里不到。
祝彪不是宋雁南,没有那么大摇大摆不做遮掩的资本。并且他是暗探,就更不能招惹瞩目了。
作为一名暗探,祝彪首先需要的是融入邢州其中。只有把自身融进邢州,他才可以发现那些看不见的蛛丝马迹,并顺着这些蛛丝马迹一路上摸。
不过。祝彪判断对了一切却唯一失误的是,他忘记了云梦大泽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北汉,而根本就是一个不断生产着是是非非的纷乱机器。还越是临近十二周年之际。形势就越发的混乱。
千百年来,无数次的纷争骚乱摧毁了云梦大泽周边一个又一个的帮会门派。那每一次云梦大会时天下各处涌进来的武林人士,让七州官府的官军都为之胆寒。
每一遭云梦大会都是一场血劫,你杀我打,宝物面前翻脸无数。也同时将周边的门派帮会一一牵扯进入……
就是道德宫、大雷音寺的雄厚实力也挡不住这样的消耗,岁月的长河于是就湮没了一个又一个曾经声名远扬的门派和高手。以致使到今日,云梦大泽周边三百里内都没有一家帮会一个门派。而同时这种情形,也让进入其中的江湖客更加的肆无忌惮。
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六扇门都要成看客了。
“客到――”可能是看着祝彪拎的有把剑骑得有匹马,虽然相貌平平。门口的店小二还是如此吆喝了一嗓子。
“车、船、店、脚、牙,可恨又可杀”,这句话虽是古来常走江湖之人的戏语气话,但其中也确有着不变的道理。
例如刚才店外候客的店小二吆喝之声就有名堂,他将往来宿客分做好几等。全凭穿着打扮,长相面貌来划。寻常之人是不甚理睬的请自行入店,再上等的如祝彪这样江湖客打扮的,则吆喝声“客到!”再往上则是“贵客到!”,乃至“贵客驾到!”
这不,祝彪刚坐下不多久。四个菜才上了一半,店里的人才隐隐打量了一圈,门口小二就高声吆喊了一声:“贵客到!”
祝彪抬眼,就见门口外走进来了一个年轻公子,面貌很是俊俏,唇红齿白,凤眉虎目,衬着那白玉似的脸孔,显得十分潇洒挺秀又落落不群。一身诺白锦衣与其气质极为相配,俊雅中隐含英气。
手中还攥着一把折扇,如此贵公子门口小二看的到,店内的小二们又岂能看不到?当下一人就走上前去一哈腰,说道:“公子爷,里面请。”
青年挑一临窗的位子坐下,侧面对着祝彪。
这也是一个江湖客!虽然一身公子哥打扮,但洗不起身上的武林气味。
到现在祝彪已经不得不感慨中原武学之繁盛了,一路走来遇到的江湖客太多了,密度远远大过北汉。别的都不讲,单说这个酒店里,二十来桌客里就有近一半是江湖儿女,其中用剑的比例占一半,其次是两个使刀的,都是单锋腰刀,两个空手的,还有一个使唤重家伙的――一个粗壮大汉,酒桌便竖立着一对钢鞭。
而就像是俊男美女约好的似的,不多时店里又来两个少女。一人着彩衣,一身着紫装,身边还围着两个献殷勤的青年人。
门口小二高喊:“贵客驾到――”
两个少女才一现身,店里的客人,顿觉眼前一亮,无数道目光,齐皆投盯在二女身上。
只见那两个少女窈窕身材,都是蛾眉淡扫,不施脂粉,通天挺直的鼻梁,衬着一张俏俐玲珑的小嘴,还有一双灵活水艳的大眼睛,四处流转,端的风韵万千,清丽俏美。
满座食客刹那间都被两个少女的姿容给勾去了魂去。
祝彪不在其中,并且发现,除了自己,临窗的那个公子哥也依旧瞧着窗外,头都没偏一偏。
这时,那位着紫装的少女,对身傍的同伴道:“小妹,咱们随便找个地方坐坐罢!这个酒家生意看起来还不错!”
说着话,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连连向四周环扫一遍。目光清冷如冰,好似冒着寒气一般。
在座那些一直行注目礼的食客,与那冷电似的眼神一触之下,宛如中电一般,皆不由惊悚的避开,不敢正视。
祝彪心中都暗忖了一声:“厉害!”眼神犀利那是内功有成!
两个少女择位落坐,跟边的俩青年分座左右,席位恰好离祝彪座位不远,与那临窗的公子哥相对!
祝彪是不愿生什么事端的,低头拔饭吃菜。其中他直觉的感到,有人在向自己注视着,来回好几次才略过。但心中并没感觉着如此了,江湖人吃饭,不就讲究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么,又怎么会不留意一下边近儿的人呢!
祝彪这里风平浪静,窗口那位公子哥却皱起了没来。在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时,也不知道是故意找茬还是真的反感了,翻眼就是俩百眼珠子。向少女这一桌瞪了一眼,鼻孔中冷哼了一声,又转过头去看窗外行人。
这一下只气得那两位少女杏眼怒睁,柳眉倒竖。以她们今日在邢州武林中的地位,及家世渊源和门派靠山,谁敢在她们面前露出如此轻视之态?一般武林人物见了她二人,巴结、阿谀还唯恐来不及呢?
那年纪较轻的彩衣少女,首先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姐姐,妹妹就想不出,这漓水城内还有那些成名露脸的英雄好汉敢不将我们姐妹放在眼里?”
她虽在恼怒之中,说话却仍是娇脆如铃,悦耳已极。
那紫衣少女把嘴角一撇,说话也是呛人的很:“想必是一些初出茅芦,不开眼的下三流小贼吧。”
二女一搭一档,指桑骂槐的冷嘲热讽了一番,窗户边的公子哥却仍是充耳不闻,好似根本就没有这两个少女在傍一样。这下不仅两个少女更加气怒,面如寒霜,就连边上的两个男子也都正起了脸色。其中一人站起,正待要开口,蓦然店门口响起了一嗓子狼嚎。
门口小二滚成了一个肉弹一样被从门口扔了进来,一阵桌椅撞击的碰然大响,打破了两桌间的置气。粗急的嗓门接续叫声道:“龟儿子的掌柜!二爷已告诉你要包下整个店,你竟还敢开张纳客?难道你不想活了?”
一阵喝斥怒骂声之后,只听掌拒的哀声陪罪道:“二爷!不是小老儿不听您的盼咐,实在是您推了三天了,小店本小利薄实在是耽搁不起啊。”
“什么?清场?哎呦诶二爷,都在吃饭,小老儿也不能将客人请出店去呀。”
那粗俗的嗓门再次大吼道:“怎么!你不敢?好!那二爷我来帮你请!”
“二爷,二爷……”掌柜的急的直跳脚。
而粗俗嗓门却置之不理,挺着肚子大步迈进酒店,向店内猛吼道:“滚!都赶快滚!今天这地方被我们乾坤帮包下了,再不走小心把你们都丢出去!快点!”
吓得一些普通食客急奔惊叫,杂乱声络绎不绝。
连些江湖客都纷纷退避了,“或许这乾坤帮还有点分量。”这大汉的武艺都只是强强进入一流,祝彪还不放在眼里,就是不知道他身后还有谁。
不过,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店里最后剩下了六桌客呢。
第一桌自然是那傲气不已的两女两男,第二桌是那临窗的公子哥,第三桌轮到祝彪,第四桌是两个剑客,第五桌就是那个使唤双鞭的和他的两个用刀同伴,第六桌是一空手的六旬老者。
“咦?你们还不走……”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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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江湖啊江湖!(三更结束。各位书友,支持正版啊)
乾坤帮这进来的人是一个满脸横肉,身材粗壮的三旬大汉,身后尚另站着两名同样青衫打扮的汉子,三人都不爽店内依旧不动的六桌客人,可三双眼睛却都第一时间找上了那俩俏美少女,俱都色迷迷的盯望着,露出了垂涎欲滴的恶心样来。
“简直是仙女下凡了,嘿嘿……你们坐!别怕喔,你们不用走!待会我们舵主陪着总巡察过来,你们可陪着他们喝一盅!”
竟然将自己姐妹当做了店里陪酒的侍女,紫衣、彩衣二女闻言瞬间就怒从心起,紫衣女先出手,在俩男伴勃然大怒之前就玉手微弹,但见一道白光疾射而起,一闪后径直没入那大汉颊间。
“哦!鸣……鸣……”
那大流只觉左脸颊一痛,已然是被一根粗长的鱼刺穿颊而入卡在颊齿之问,略一张嘴便觉刺痛。
大汉双眼瞪以铜铃,猛然拔出鱼剌,鲜血直流也不顾了,破口大骂道:“好贱婢!竟敢作弄你二爷我?来人哪!给我绑起来!待舵主到了再好好炮制她们!”
“是!周香主!”
背后俩名青衣大汉一声大喝,应声便往两男两女桌上冲入。
祝彪大叹‘无脑’,这种人是怎么把功夫练到一流层次的?带他来的那个舵主也是脑子少根弦。带个这样‘无脑’类生物进云梦大泽边地,不知道这里藏龙卧虎奇侠高人遍地吗?得罪了人,什么时候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所以前世一句话真是说的再正确不过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让这种眼镜长在脑门上,说话不经大脑的家伙打先锋,一路过去净等着遭白眼了。
又是几道白光发闪一隐而没,接而响起三声惊叫声。
“唉呀……啊……痛啊………痛死我了…”
“砰……”三声骨头碰地声,就见两个青衣大汉和那个周香主,三人已经全都双膝跪的倒在地上,直挺挺的无法动弹。眼目中的惊骇之色显露无遗。
却是彩衣少女和边上的两个男子齐齐出手。
紫衣女这才逗笑的娇声道:“唉哟,三位大爷这是要干什么啊,请我们出店也不用跪着请呀?这叫我们怎么担待的起啊?”
为首的周姓香主这才知道自己踢到铁板。捅了马蜂窝了,惹上了高手。立即赔起笑脸来,“四位姑奶奶、公子爷。你们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无知,小的向四位陪罪了!”
彩衣女冷冷一笑,轻启朱唇啐道,“赔罪,饶你?我们又没打你也没骂你,你想要我饶你哪呀?”这是不依不饶了。
那大汉神色愣了一下,想恼,但瞬间后又赔起了笑脸,“女侠。小的……”
“住口!刚才就已扰了我们的雅兴,更敢口出恶言,乾坤帮虽然厉害,可邢州江湖道上也不是你们一家独大。看你那适才行径,就知道你们平日必定欺压善良无法无天。今日就要你也尝尝报应当头的滋昧!”却是紫衣女右手在座的一着淡黄儒衫的男子在怒火呵斥。
周姓香主闻言更加惊凛,都立马上升到整个帮派层次了,这四位到底是谁?冷汗直流的急叫道:“误会,误会……我……我可没有欺压善良,我只是……”正说时,忽听店外响起了一声如打雷的暴喊。“周顺……周顺……你他娘的死哪里去了?事情打点好了没有?也不回报一声,害我和总巡察枯等那么久。你又躲到哪儿灌黄汤了?”
周姓香主,也就是周顺,闻言眼神大亮,似一溺水之人抓到了水边一把青草的狂喜,高喊道:“舵主,舵主,属下在店里面呐!”
身高七尺,虎背熊腰,满面短髭。周顺的舵主立刻就跨步走进了店里。“有其主必有其仆!”祝彪看了后只能如此感慨。听刚才这大汉说话,那就也是一个自傲自大办事莽撞不靠谱的人。
“混帐东西,要你们清场,你们……咦?……这是怎么回事?……”粗壮大汉心中一惊,自己的三个手下全都跪倒在地上,立刻知晓店里面有扎手人物,人家还不怕乾坤帮的声名。
再细看手下周顺三人“曲垣穴”上各插着一支露尾的粗骨鱼刺,膝下的“梁丘穴”上也同样是如此,心中不禁惊僳!
不过惊然是惊然,背后有靠山的粗壮大汉也是不怕麻烦的。大汉仔细的望着店内的情况,一圈下来基本上已然是辨认出了谁是谁来。
只听他哈哈大笑着道:“哈哈,原来是‘寒山双云’两位芳驾降临,失敬失敬。这两位想必就是‘一剑乘风’赵少侠和‘追风剑客’杨少侠了,久闻大名,今日一见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哈哈哈……”
二女二男并不理睬,依旧继续自己的菜肴,只等着看那舵主有何粗鲁无礼之态,就立即出手泄愤。
“呀呸的,什么德行。如果不是怕打了小的出来老的,老楚我一锤砸扁一个。看你们几个崽子横也不横!”粗壮大汉思路频频,二女二男不接话,他脸上的笑都快要撑不住了。
而正在这时,一个二十来岁相貌堂堂两眼中却隐含阴鸷的青年大步走进店中。开口朗朗一笑:“哈哈,我道张舵主为何这等缓迟,原来是遇到了四位。”
走到跪地上的周顺三人边上,也不见这青年动手,一根根白亮的鱼刺纷纷脱出了穴位来,都不沾染一点血丝。“属下人不会办事,如有得罪,四位不要见怪,店中的各位江湖同仁,也望海涵,海涵!”
张姓舵主也双手抱拳连连鞠躬赔礼,然后双眼怒睁着转身双掌连挥,但听一连串的清脆连响,就见周顺双颊红肿,血水成趟的从嘴角溢出留下。
“我就知道他平日里狐仗虎威,惹人愤恨,办不了什么正经事,因此不放心的过来查看,果然不出所料,又惹出了得罪同道的恶行,尚幸俩位姑娘两位少侠心慈,手下留情未取他三人性命。张某人作为其上首,管教不力,实在是难辞其咎。
对不住,对不住了各位……”
这不是张舵主的本性,店外的那声大喊才是他的本身性格。这段话只能说是他江湖混久了,学来的套话。
青年给店家抛下了一锭金子,结了六桌的饭钱,算作赔礼,一伙人也没在店里吃饭。全都脸上带着笑的退出了酒店!
“派人给我盯着其余五桌的人,每人给我狠狠的收拾一顿。要让他们知道,我乾坤帮的笑话不是那么好看的!”总巡察刚出了店门,脸上的和缓就全都变成了狰狞的阴鸷。这也才是他本人的性格!
家大业大的乾坤帮也只是碰上了寒山的人才会吃瘪。虽然乾坤帮老帮主乾坤一怪仇凤池,单打独斗对上寒山神尼也不吃亏。但是邢州佛门不昌,佛法不兴,寒山神尼一脉是从中州远道而来宣扬佛法光大佛门的传道者,背后根基深不可测。不是仅仅盘踞了邢州南部和万州北部的乾坤帮可以招惹的。
不然,只是一剑乘风和追风剑客的架势,乾坤帮还接得下。
祝彪出了酒家,在漓水城街头转悠了好久。茶馆、茶棚,听到了不少的消息,可惜,与他关心的那些问题都不想搭。
黄昏时投宿到城外的一家客栈,祝彪没有住城里,他明日准备从漓水再往西南去一些。因为一下午的转悠他听说了,漓水县城西南,云雾大泽的边沿,还有不少的村镇市集,其规模不见得有多大,但繁华程度不下于漓水县城。那里才是江湖客进出云梦大泽的真正一线。
深夜丑时之初,夜深人静,客栈周边偶而响起几声犬吠。月入乌云,大地沉寂在漫漫黝黯之中。
沉沉夜色中,两道黑影从院墙外疾翻而入,随即隐入花丛之内。
片晌才见两个黑衫蒙面的夜行人,打了个手势后,一前一后、一静一动,交叉的矮身疾窜,隐至客房暗影中。
一路摸索,直到祝彪房间!
房内,祝彪双目猛睁,两眼望向窗外,夜行人掩不住的呼吸声,听得清清楚楚。悄然起身,床铺一裹,枕头往被子下一塞,还是一个人形。也不去取龙泉剑,这样急促的呼吸,来者二人也不是高手。
隐在窗下两个夜行人,双手比划一阵后,靠右之人缓缓探首,手指沾上口水捅破纸窗,眼睛望房内毫无动静,似依旧沉睡人梦。
向左侧之人一点头。左侧的人伸手就在怀内取出了一鹤形之物,举手就想插入纸洞中。
岂料手刚举起,猛的一松,手中已经空空一物,心中顿时大骇,转首就向后望。
“命门穴”上一麻,浑身一僵,接着后脖一紧,脑门一震,立时“轰”的一声就昏迷过去人事不知了。
两人一般的下场!“二流?”祝彪不屑的道。
清晨,晨曦初上,不少宿客已经纷纷起身。暗夜渐消的天光中,赫然望见院中大树粗枝上倒吊着一双人影,不由惊喝出声,顿时引来不少的宿客及店伙计。
枝叶茂盛的椿树,俩个身穿黑衣的三旬大汉被人用腰带倒吊在枝干。店伙计见识多广的就心知,此俩人并非客栈宿客,被倒吊于此,乃是要做宵小之类欲在客房中对某位宿客不利,却遭人反制,因而受戒倒吊示警。
店掌柜经验更丰富,命人里外一查看。马棚中少了一匹马,客房里少了一位客。这不什么都清楚了?
第三百零八章 宝物,魔僧!(不知道今天订阅怎么样,还会继续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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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蜡烛,莹莹发出昏黄的光芒,将祝彪修长的身影长长地斜映在墙壁上。【高品质更新.】
一壶冷茶,一盏孤灯,衬和着远处隐隐传来的狗吠声,如果是一诗人,肯定会觉得这漫漫的长夜透着一丝冷寂凄清……
蓦然,更鼓四响,已是四更时分了。
没想到塌下来的天固然被高个给顶回去了,可落下的碎片也砸着了自己的头。
祝彪可气又好笑的在房内来回踱着步,乾坤帮就因为自己丢了面子,教训不了那寒山双云四人,就把气撒到了余外的五桌人身上。太他妈霸道了,也太他娘的江湖了!
纯粹的江湖是非,一点道理都不可讲。
巡夜的梆子声,断续的敲着,声音单调又凄凉。
祝彪暗地下了决定:“得,既然留在这里有麻烦,我还不如趁早离开,夜色里也赶它一程路。”
他想到就做,放了一块碎银在桌上,提看随身的包裹和龙泉剑,就自窗中掠身而出。
夜色凄迷,天幕上微有零落的星光。
祝彪三两个起落就到了马棚,小心翼翼的牵起了自己的那匹马,也没惊得所有马匹都乱叫乱鸣。打开后院房门,牵马出去,祝彪扭头再看了一眼被自己吊在树枝上的两个乾坤帮中人。还是够聪明的,老老实实交代了。
一条宽阔的道路上,无有一个行人,只有两旁树梢被轻风吹拂,发出阵阵“唰唰”之声。
祝彪奔驰了一阵。已离开漓水县城足足有三二十里了,才放慢了脚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顺着大道,迤逦悠闲而行。
寂静的天空,寂静的大地,一切都是那么的幽幽。风儿吹拂耳边。树叶沙沙作响,偶尔的几声虫鸣,祝彪都清晰无比的扑捉在耳中。
在这样的时间里。人的脑子总是会无比的清晰、清澄。有的人此时会将平日不注意或是忽略过的细微细节回应在脑海里,重组重合;有的人会无际的放空脑子,就这样无想无遐。无相无我……
最后四个字说的有些玄乎了,但祝彪就属于后一种,把脑子放至空灵。因为若是思考问题,他更习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屁股底下有一个可以坐的东西;而不是现在天地为席,屁股底下马在走。“吱吱……”
前方一道短小的黄影疾掠过马头,祝彪立刻回神,就见坐下马匹已经停下,正蹬蹬惊退着嘶鸣。
望望黄影的掠来处,再看看黄影的投去处。祝彪鼻息中忽然嗅到了一丝隐隐的血腥味。
随着轻轻地夜风飘来,从左手黄影掠来出处飘来。
翻身下的马匹,祝彪蹑手蹑脚的往大道下的树林行去。他有多了一道子事,理智告诉他应该赶紧走人,可江湖猎奇的心理让他义无反顾的向林子内探去。
一双锐利的目光谨慎注视着前方的一切。行不到二十丈,祝彪就发现在七八丈外的一棵桐树上,好似悬挂看一团黑黝黝的东西,还在随风左右的摇动着。就像他之前挂起那俩贼一样!
慢慢的靠近,眼光触处,祝彪全身悚然一惊。双脚都懵懵的钉立在地上。
树上挂着的乃是一个人。身材瘦长,鹰鼻薄唇,发髻凌乱,年约五旬的一个老人。
一跟细韧如皮筋一样粗细的绳索,将他颈项紧紧的勒看,凌空吊起悬挂在树顶一枝横枝之上。
老人舌头伸在老长,双目突出眼眶,双手弯曲着反拔脖颈,面容已歪扭成一种极为可怖的形状。
此人在临死之前绝对受过一段难以忍受的折磨。
惊悚之下,一股冷气自祝彪背脊泛起。他行至眼前,仔细看向那人身上。发现这被吊死之人,胸前有两个血肉模糊的巨大伤口,创口上血迹殷然,白骨斑班,赫然是两块成条的皮肉被人生生撕下。
镇定下心神,祝彪闪目向四周打量。身傍右侧的草地上,有着一道零乱而经人践踏过的痕迹。当下就快步向那处杂乱的草丛行去。
尚行未二十丈,已见两具短装大汉尸身陈横草丛中。走了约莫百余步,又见一个全身黑衣的彪形大汉,四肢大张的躺倒在地上。肚皮被抓的稀烂,五脏肚肠,流满一地,阵阵血腥之味,扑鼻欲呕。
祝彪提着心往树林里行走了两里路,陆陆续续见到不下三十具尸体,死因大略的分为兵器、爪伤、暗器、掌震和剧毒。
每一个人武艺似乎都不错,虽然祝彪具体看不出深浅,但是体型体态上端量,也能瞅出一点端倪。
这些尸体不像帮派之间的互斗,有些人竟然身遭数种伤处而亡,好似遭遇围攻似的!与他下大道后碰到的第一具尸体大有不同,那具尸体倒是跟肚皮被抓的稀烂的汉子像是死在一个人的手里。
祝彪沉吟着,“莫非……他们是为了争夺什么东西?先得手之人遭人合击而亡?或有人在里面还浑水摸鱼……”
再往前行,争斗之地更为明显,而丧命之人则也死状更怪,不但身中暗器,还被兵器、重手打得肢离破碎,惨不忍睹。
比如其中一个身着月白丝袍的人,身遭数种暗器,并遭人以重手打得胸骨碎裂,脑袋也被重兵器给敲成了烂西瓜!
看来初始是一些功力弱的人一一被人消灭,而后逐一淘汰。愈往后功力愈高,也因此得到宝物之后便被人合击而亡。
鲜红的血液,染满了微带枯黄的荒野,星光朦胧之下现出一片暗紫之色。
祝彪震惊了!他向前缓缓走着。
在转过两颗粗壮的白杨树之后,赫然又见到,地下横竖倒着三具身着玄黄色衣衫的尸体。
三人都是高大的体形,你压我我压你的倒在一起,惨白的面上,没有一丝血色,每人胸前,皆透开一个大如拳头的血窟窿,各自手中三柄锋刀相互的交缠在一起。
战场上死人祝彪看的多了,但是,一次性看到这么多高手的死,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突然,又一幅凄绝的景象映入他的眼帘,一个满面乩髯的玄黄衣衫大汉,正将一柄锋利的手斧,深深的砍入一个面容狞厉,下巴斜偏处张着一颗黑痣的中年人头盖上。
而黑痣中年人的双手,也深深抓入对方的胸腹。
二人身上,各有一条宛如蚯蚓婉转的血渍在缓缓流下,落在泥土上,染黑了一大片土地。
树叶“哗啦”“哗啦”的响着,摇曳着。祝彪凝起了神来,血迹还在流淌,这证明两人刚死不多久,自己很接近厮杀场了。
无声无息的往前移动着,祝彪万分留神的打量四周,却是忘记了留心脚下。是以当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突然踩在脚低下的时候,他浑身都是一激灵,有如触电了一样,斜斜飞起,人在空中,划了一个美丽的半弧又轻轻落下。
半空里他已经看清,那圆滚滚的东西乃是一根虬龙长杖,而在不远的地方,一个须发皆白的白袍老人被一把利剑直接钉死在了颗大树的树干上。老人流出的鲜血现在都还带有一点余温,祝彪知道,自己更近了。
又往前行了四五十丈,祝彪终于听到了一些喝叫、厉骂之声。
声息俱无的潜移靠近,只见浓密树林中一处林木稀疏蔓草不及膝的空旷之地,有四个长相、年龄、衣着、兵器【剑】皆相同的蓝衫中年人正围着一个秃顶僧袍的恶和尚。
和尚面相在四五十岁之间,但是江湖人都显年轻,看起来四五十岁,实际年龄应该都在六十上下。面目冷森,全身大汗淋沥,手持两柄月牙一样的利刃,一对血红血红的双眸凶厉的注视着眼前四兄弟。
“魔僧,交出宝物来,我们兄弟今日就放过你。不然身死道消,一切可就都化做虚无了!”四兄弟中一个白脸长须的人厉声喝道。
“哈哈哈,连心四剑,你少吓唬你家佛爷。这东西是洒家拼死得来的,凭什么要交出来!”恶僧血红的两眼瞪得如同牛目。“身死道消?有本事来啊。佛爷是干不过你们兄弟四个,但是死之前拖下两个垫背的还是有那个本事的。想要宝贝,来啊,动手啊!”
“靠,打起来呀――”祝彪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可内心却隐隐生出了一股火花。连心四剑是四个成名级的高手,而那个魔僧更是顶尖一级人物。祝彪只一个人,出面了当然哪一方也玩不转,可是如果连心四剑与魔僧真的硬拼了起来,那他的机会就大大的了。
只是还不晓得,那宝物到底是什么东西,竟惹得这么多高手来拼杀搏命!
“什么人?”魔僧两眼珠子蓦然一翻,犀利到极致的目光盯看向祝彪隐身的树后。
右手兵器交道左手,把掌一挥,一股可以摧树断根的劲力随即向祝彪藏身处袭来。
掌势浑厚,掌力雄健至极,正是魔僧的拿手绝技之一――《大力金刚掌》。只是这一掌,就彷佛是一座大山扑面撞来。
祝彪急忙从树后转出,双掌闪电一般幻出无数掌印,手掌挥舞中带出阵阵轻微的霹雳之声。
呼啸威猛的劲风如可开山裂石,猝然涌到。祝彪也是狂喝一声,《霹雳手》连击四次,势如霹雳,口中开声吐气,排山倒海似的劲力亦强硬推去。
“轰轰”两声巨响,震耳欲聋,沙土树叶齐飞,激荡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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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这就是江湖奇遇
w内劲击撞,祝彪倒退三步站定。
“好家伙,竟能硬接下魔僧一掌还没事!”
连心四剑对视了一眼,四兄弟真的是心意相通。立刻就见距离祝彪最近的一人,飞身而起,一声喝呼中,掌中利剑急如星火般刺来。
击剑快煞流星,一瞬间就硬是杀出了十二道剑气。
“当小爷是好惹的?”魔僧也就罢了,顶尖高手嘛人家。连心四剑算什么东西,单个单比自己都还不如的货色。
怒“哼”一声,龙泉剑拔鞘而出,疾速无伦的挥刺而去。比剑快,祝彪才不怕呢。
黑夜中,只听‘铛铛铛’的一连串响声,两剑交磕的火星恍如是天空上一颗颗闪亮的星星一般。
祝彪与那人都是全无留手,以快打快,什么腾挪闪避攻守变化,到后来全说不上了,只是睁大眼睛斗狠。叮叮当当刀剑碰撞,如冰雹乱落,如众马奔腾,繁音密点,快速难言。
起起落落就是七八十剑,还是祝彪技胜一筹,在来人肩上开了道三寸长的霍霍血口。
“哈哈,好小子,不错――”魔僧张嘴笑了。祝彪跟连心四剑斗起来了,那之前一掌就是大风吹去,什么都不碍了。而有了这个被连心四剑主动逼过来的帮手,自己就还怕狗屁的连心四剑。
突然,林中响起了一个尖涩高吭的声音,“哪里来的混账,敢害我们乾坤帮的人!”
语声未住。“唰唰”连声响起,已有三条玄黄色彩的人影,如三只巨鸟般,疾扑而到。
场上这边局面正是僵持,连心四剑一拨,魔僧、祝彪一拨,而祝彪对魔僧又不放心的提防着。
三道人影突然进来。立刻就吸引了六人全部的眼光。
玄黄色衣衫,乾坤帮――
祝彪想拍脑袋,中午吃饭时候遇到的那起事情。乾坤帮开场的三个人虽然都穿着青衣,但随后进来的舵主和总巡察可不都是一身玄黄色劲装。刚才怎么没想起这一茬!
“连心四剑,魔僧空性。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小朋友……”
三人在落地后,目光仅冷冷的向祝彪面上与连心四剑一瞥,便齐齐集中在魔僧身上。
面色全是严厉至极。
中间一人是一位身材瘦小,年约六旬的老者,首先向右首同伴一使眼色。
那位身材魁梧的壮汉,随即闪身至魔僧的身侧。
另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亦缓步行至魔僧的另一侧站定。
三人转眼间就己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形势。
不过魔僧这时脸上仍然毫无表情,一双血光暴戾的眼睛,倨傲轻慢,旁若无人。似乎根本就没把乾坤帮来人看在眼里。
那瘦小干枯的老者恨声的冷笑着:“空性!前面倒下的蔽帮三位执事,都是死在你手中吧,血手剜心可正是你的手段。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了,惹我乾坤帮头上,真以为天下没人治得了你――”
魔僧大刺刺的一哈哈。“乾坤帮又如何?”撇嘴加鄙夷,“佛爷杀了就杀了,你还能咬你佛爷我一根鸟毛去?”
老者闻言怒气更盛,“好!江湖久有传闻魔僧猖獗,今日老夫倒是领教了。希望你挨刀的时候口气也能这么硬!”
魔僧“嘿嘿”两声鬼嚎似的干笑,“你是乾坤帮的什么人?”
老者傲然一笑。“老夫乃乾坤帮副总巡察黑煞魔掌梅百川。”
魔僧面上依旧无动于衷,只是向另外两个汉子冷冷一瞥。
“想知道死在谁的手里,做个明白鬼?”黑煞魔掌梅百川放声的一笑,“那就告诉他身份,也好让你阎王殿上说清道明。”
“大爷是乾坤帮总舵护法铁金刚朱园。”
“灵猿仙官侯建。”
魔僧双目一睁,鬼叫道:“好!好!都够资格了。”
他话一出口,场中诸人不由的都疑惑不止的瞧着他,摸不透这魔头话中含意究竟系指何而言?
“但是,想要佛爷怀中的药王宝盒,也待拿命来拿!来啊――”
“药王宝盒”四字一出口,在场诸人,除了祝彪外,余下尽皆变色。连心四剑是又气又急,梅百川三人则是两眼发亮,失声道:“什么?“药王宝盒”?”
魔僧狰狞的脸上掠过一丝极为狠恶的神色,冷然说道:“怎么?三位也动心了么?可以,要得这“药王宝盒”,容易得很,只须拿你们三个的老命来换……”
黑煞魔掌梅百川这时候已经不理会魔僧的疯言疯语了,而面容一变把目光转到了祝彪身上,怀疑的注视着问道,“小子,你与这魔头是什么关系?”
祝彪可不比魔僧骄横,乾坤帮这三人,一个是与魔僧比肩的顶尖高手,两个是不弱于连心四剑的成名高手,他已经心生退意了。
至于刚刚爆出料的药王宝盒,不要也罢!闻言忙向梅百川一拱手道:“在下与那魔素不相识,亦是见了沿路这些尸体,循迹而至的……”
但是虎无伤人意,人有害虎心。梅百川面色不信的向祝彪喝道:“少给老夫耍这些花枪,魔僧是出名的心狠手辣,你若与他无渊源,他岂能容你与他站在一边?”
梅百川一傍的灵猿仙官侯建,亦冷声道:“副座,除了总舵的三执事以外,高护法可也折在这里面呢。这小子用的就是剑,也脱不了干系。”
祝彪想不到这乾坤帮中人是如此蛮横,竟丝毫不讲情理,就要定自己的罪名,亦不由怒火顿生。
他冷笑一声道:“各位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一味攀扯在下,是何居心?莫不是打算挨个除掉我等,杀人灭口?
我非是本地之人,不晓得这药王宝盒有何价值,但相比贵昆仲是知道的吧?”
祝彪话头对上了连心四剑,把一直不有话说的他们也拖了进来。“他们三人一直说我与魔僧有牵连,但想必你们四人是知道的,我与他没牵连。乾坤帮如此行事,四位要怎么自处啊?”
梅百川脸色剧变,“小子,好利的一张嘴――”却是祝彪真的说中了他的心思。药王宝盒相当的珍贵,乃是二百年前中原一代神医华天机所留,共有九个。每一个中都有华天机所有下的一种珍贵丹药,但这不是药王宝盒的重点,真正的重点是里面存的一张图。乃是华天机一生出入云梦大泽留下的路线图,其地图终点更是一株天材地宝的生长地。乃是华天机遇到时候因年份不足故而遗留。
九个宝盒被华天机或送给了至交好友,或送给了救命恩人。其死后的一百多年中,已经有五个现世。
两个落了空,后人赶到终点时天材地宝已经被取走。但是单单沿途上采集到的灵药芝草,就已经足够填满人的胃口了。
另外三个都是寻到了真正的天地奇葩,在云梦大泽周边的十数州之地上掀起了真真腥风血雨。
一个药王宝盒,乾坤帮虽然要的。可是如果能不走漏风声,悄悄地按图索骥进入云梦大泽,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梅百川一听到药王宝盒四字,就存心想灭掉在场六人全部的活口了。
“不是我嘴利,而是我说中了你的心思。”祝彪嘴角翘笑,连心四剑都已经警惕了,自己计划成功,还真有当说客的本钱。“而且莫说贵帮护坛并非在下所杀,便是真的是在下所为,各位又能把我怎么样?”
连心四剑一上来就把祝彪逼到魔僧那一边,现在祝彪却没能一言就将连心四剑拉到自己这里来。想要彻底坐实战略同盟关系,就必须尽快逼的乾坤帮动手。所以他直接出言不逊!
魔僧双眼乱转,他毫不理睬祝彪与梅百川争执之事。却是暗自忖道:“适才梅百川就要动手,被这小子一句话所动了连心四剑就又回到了僵持,看这三人都强自忍耐的样子……他们不是畏惧我的名头,而是怕有大援还在后面……”
想到这里,魔僧狰狞的面孔上掠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焦虑。冷森森的向祝彪喝道:“小子,别再耍嘴皮子了,咱们再不动手,可就迟了……”
语声未住,他那庞大身躯一转,已闪电般向身傍的铁金刚朱园连砍五下。“他们背后还有后援,咱们拖不起……”
祝彪一听魔僧这透着份亲切语气的话,就立刻大骂他不是东西。魔僧这是在乾坤帮面前把自己给绑定了。
“魔僧,你休要信口胡言。”祝彪凝神以对,打斗起来是他希望的,尤其魔僧那句‘还有后援’的话,更加加重了祝彪的话在连心四剑心头的分量。可是这不意味着祝彪就想跟魔僧绑在一起!
这时,铁金刚朱园已经一个侧跨跃向一傍,接着见他暴喝一声,身形陡然弹向空中,如一只圆桶般,疾然翻滚,一道匹练也似的雪白刀光,径自劈向魔僧头领。
另一傍的灵猿仙官侯建亦厉声大喝着,身法迅捷不见幻影,两掌化作数十掌印,就已经打去魔僧的后背。
黑煞魔掌梅百川趁机厉声道:“好刁滑的小子,事实就在眼前,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双掌疾扬,一股劲风就已罩向了祝彪。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
第三百一十章 压箱绝招,悲酥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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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连黑煞掌的很多,但是放眼整个天下,能把黑煞掌练到梅百川这个层次的也是少之又少,甚至绝无仅有。【高品质更新.】
这种仅仅比大路货高上一个等级的毒掌,在梅百川手里简直是出神入化了。
轻轻一掌拍向祝彪。
掌势飘忽,都似乎毫无劲道,缓缓迫至祝彪身前一尺之处,突然掌势一变,指向祝彪上中下三盘的三十六处大穴,狠厉打下。
这轻飘飘的一掌,就彷佛是一面巨大的渔网,从四面笼罩而下,让祝彪瞬间都有种前后左右不得出其门之感。
他急忙按下心神,双掌闪电一般幻出无数圈圆弧,削斩中带着阵阵劲力破空声。
这是一不是‘招’的一招。却给祝彪争取了必要的时间。
梅百川也不出声,双掌开而急合,一股猛然的呼啸劲风,挟着开山裂石之劲就猝然涌到。他能感受到那一个个圆弧掌印蕴含的力道,与其等碰撞后再出招,中规中矩的,不如直接刺刀见红。
这一次手法、声势,均较之第一招又迥然不同。
祝彪狂喝一声,身形急转中,运剑如飞,“唰唰唰——”剑气纵横,剑光叠叠,一瞬之间,连击出一十七下。
掌力剑气相撞,“轰轰”一连串的爆响。梅百川向后退了两步轻松拿住了桩,祝彪却连退五步还有些晃荡。
因为梅百川的这第二掌中带有一股令人窒息的闷香。就是那黑煞掌的毒性,祝彪刚才吸入了一丝,心神不由得一分。不过还好,他体内有一定的抗毒性,毒气入鼻,也仅仅是让他气闷一下而已。
风凄星暗,周遭沉寂。只有场中人影翻飞。兔起鹊落,或夹杂着数声厉叱。
梅百川本想以自己深厚的功力,至多二三个照面。便能将祝彪搁下场里。那知,如今不但未如所愿,反而被缠着脱不开身了。虽然自己一直是占据着上风。
祝彪身形游走快疾,剑法快的吓人,锋芒尽是向着梅百川必救之处攻去,招数辛辣精妙,部位拿捏准确。梅百川功力实力明明远在祝彪之上,几十招里却愣是没有得手。这如何不让成名江湖数十年的黑煞魔掌暗暗吃惊。
而且梅百川在自己游走打斗中,眼光还要不时的飘向铁金刚朱园和灵猿仙官侯建二人,生怕他们在魔僧手下吃了亏。
不过这不看还好,一看,更将他这位见多识广几十年历经了无数次大风大浪的乾坤帮副总巡察。也惊得冷汗直流。
那魔僧两把月牙炫刀,舞的就像是漫天冰凌闪亮一样,身形伸展翻腾间,全作龙游之状,出手快速绝伦。宛如千臂在身,直逼得朱园、侯建二人左支右绌,狠狈不堪,仅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祝彪一见魔僧如此大展神威,心中也不由豪兴勃发。大喝一声,身形更是疾走如风,出手招招奇绝,剑光过处,破空犀利,一身剑术也是发挥到了极致。
虽然论实力不是梅百川的对手,可是在黑煞掌毒不起作用,梅百川又分心的情况之下,虽然是完全处于劣势状态,但情况却绝对比朱、侯二人较好。
只见人影连闪中,乾坤帮牛逼哄哄出场的三名高手,已然陷入了相当不利的信况。
祝彪奋起全力,出手之下,果然将梅百川给纠缠住了,自己固然是狼狈,可内心中却大为畅快。
几十招又过了去,祝彪额头已经渗出了一滴滴汗水,正在这时,魔僧却已经‘建功立业’扭转了局势。只听旁边猛的转来一声闷哼,百忙中,梅百川、祝彪二人娿齐齐斜目一瞧,就见铁金刚朱园,已然跌坐地上,那张黝黑如铁的面孔也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黑煞魔掌梅百川气的狂吼一声,连环三掌疾出,将祝彪逼得向后退出好几步,自己抽身飞向魔僧扑去。
灵猿仙官侯建眼见自己的同伴负伤摔倒,不由的急怒交加,狂吼声中,拚出全身功力,竭力攻向魔僧。以求缠住对手,不让魔僧痛打落水狗,趁势毙了朱园。
而魔僧只是嘿嘿一声冷笑,两月牙炫刀幻起漫天亮影,眨眼间,复将侯建给裹了进去。
恰好,此时梅百川扑到,抖掌便是一掌打下。
强劲的掌力,挟着丝丝柔韧的劲道,暴袭向魔僧左胸。
魔僧嘿嘿大笑,长臂伸缩间,同梅百川连续交手了七招,不分上下。
侯建见到梅百川赶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却也怒喝声中,要帮梅百川对付魔僧。
但是斜处里杀进来一条人影,在一片欺霜赛雪的霍霍剑光之中,侯建只能回过心神来凝神与祝彪战作一团。祝彪对付起同等级人手来就轻松地太多太多,龙泉剑或横身斜斩,或画圆纵劈,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侯建是乾坤帮总舵的护法,可也没在祝彪剑下讨得一点好来。他手上戴的有十个指环,所用的功法似乎是祝彪武侠小说上所描述的《通背拳》,两臂正反都能打,还可以突然伸长半尺有余。
如果祝彪与他一开始就交手,可能还会不适应吃上一些亏。但是,在祝彪与梅百川一起留神之前魔僧那里的交手时,侯建的那些把式他都已经看在眼里了。
三五十剑下来,梅百川、魔僧都还没分出一个胜负,祝彪就已经稳占了上风。
连心四剑依旧在犹豫不决,他们不想看到魔僧好过,但是乾坤帮在邢州的名头太大,四人害怕梅百川身后真的有援兵,就也希望魔僧与祝彪能狠杀一下乾坤帮。可以说到现在为止,他们四人的心思依旧放在药王宝盒上没有移开。
场中各人,已经又拼斗了三十来招,魔僧可不想久戏了,尽快解决了梅百川对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出手间已越来越凌厉,招术也更加毒辣。
祝彪与侯建的激斗,后者虽然是竭力应付,可也完全失去了场面上的又是,逐渐守多攻少了。
连心四剑正自看得紧张无比,蓦地——
空地外的树林中,突然响起一阵悠长的龙吟啸声,其音清越,中气充沛惊人。
梅百川、侯建以及受了伤的朱园三人,骤闻这长啸之声,面上无不露出喜色,齐齐吼道:“空性,你这贼秃,今朝看你还能跑到哪去?”
说话间,梅百川空出左手,一个短短的铜管拿在手中,尾指一勾引线,内功已经将其引燃,只闻得“嗤”的一声,一道红蓝缤纷的火焰穿空而起。
魔僧暗自皱眉,面上却不掉架子的嘿嘿冷笑,“老匹夫,看你有多少狐群狗党,不妨一并引来,看看佛爷怕是不怕。”
他一语未完,就听得又是一声厉啸从外面传来。啸声起处,尚在半里之外,一路摇曳而至,瞬息之间,就已达林外。
接看,就响起一个霹霹似的暴喝声,“是何方鼠辈,竟敢有胆惹到我乾坤帮头上?”
声出人现,一个五短身材的矮子疾如流星般急掠而至。
场中各人,此时皆不由的霍然分开。
夜色朦胧中,只见来人身材也是瘦小枯干,身高更是不满四尺,只有两条又粗又长,几至垂达地面。
一张焦黄的面孔上,吊楣塌眼,朝天鼻,翻嘴唇,那真是要多丑有多丑。可是这人双目开合之间,精芒闪闪,身上亦是穿了一色纯黄色衣衫,形态极为的倨傲。
“乾坤童子?”连心四剑骇然失声。祝彪也脸色剧变,这人给他的感觉就是宋雁南一般。而宋雁南可是武力90+的绝顶高手……
乾坤童子在乾坤帮中无任何职位,但是就是乾坤帮的帮助对他也要礼让三分,因为他是乾坤帮奠基人乾坤一怪的贴身侍从,也可以说是相随一甲子的入室弟子。乾坤童子脚一沾地,望也不望场中各人一眼,仅向梅百川一人说道:“梅巡察,眼前的这些人都是我乾坤帮的对头么?”
语气狂妄的惊人,言下之意甚有他一个人包办全场的意思。
梅百川十分恭谨的向乾坤童子行了一礼,“童子明见,这些人都是我乾坤帮敌人。此魔头杀我帮中三位执事,更有药王宝盒……”
一切尽在不言中,连心四剑勃然大怒,老大手指着梅百川气的都说不出话来。
“别在那比划了,过来一起应付吧——”祝彪心里沉甸甸的,担心中并无害怕。暴雨梨花针不行,我还有《悲酥清风》!只痛惜那玩意要500金一瓶,比《十香软筋散》还要胜过一筹,可以说是游戏系统中的暗器之最了。
500金一瓶,什么概念?小还丹也才100金而已。
不过,真要是能一具毒翻了在场的全部人等,500金差不也能收拢回来,至少也会收会大半。
祝彪已经做着准备了!
“乾坤童子?哼,吕家的一条狗而已。别在这拿大耍横,这里不是卖弄嘴皮子的地方。有种咱们手底下见真章!佛爷也好领教领教吕老怪的奇功绝学——”
乾坤童子一张脸瞬间铁青,目光暴戾的盯向魔僧,嘴唇一宇一顿的迸道:“贼秃驴,本童子今日不把你碎尸万段,难报老爷一世恩德。”
暴风雨前的宁静,四周无一点声音,静得一根针落地也能听到。
突然……
一个年轻阴鸷的口音自树林中响起,“师叔且稍待一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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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人无横财不富!
w树林中走出来的人正是祝彪中午饭时遇到的那个乾坤帮总巡察,乾坤帮帮主五行精轮吕光远的儿子黄衫客吕少卿。背后跟着的两人中之一,还是那个包场吃饭赛张飞一样的张姓舵主。另外一个,应该是乾坤帮总舵的执事吧!
“该先问清楚他们,药王宝盒的秘密还有谁知道?”吕少卿这纯粹就是来显摆的。
不过他还真从场中发现了一个妙人,祝彪。这张脸中午才见过,他还没有立马忘掉。“是你――”
“悲酥清风,价值500金,兑换――”
祝彪缩入袖口的手微光一闪,大笑着走出两步,一抱拳瓶塞被拔打开,同时屏住了呼吸,向着吕少卿拱手道:“正是在下。乾坤帮总巡察,再会了!”
自以为一切在手的吕少卿更加笑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好好地留在客栈中不好么,半夜三更跑来这里挨一刀,你亏不亏啊?”
“本公子今夜大举人马出动,正点子没捞上,却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药王宝盒,哈哈哈,魔僧,老老实实的交给本公子,本公子一念之仁还会让你死的好受一点。不然,只凭你口辱我家老祖,不将你千刀万剐粉身碎骨,你就不知道我乾坤帮的厉害――”
凉凉的夜风送着‘悲酥清风’吹遍了整个场地,只有祝彪幸免于难,他屏着呼吸的。耳朵里清楚地扑捉到了场上所有人沉重的呼吸声,继而。距离最近的吕少卿突然间大声咳嗽起来,跟着双眼剧疼痛,睁不开眼来,泪水不绝的涌出。
吕少卿大吃一惊,一跃而起,闭住呼吸,就向后跳。他江湖经验还是相当丰富的。知道自己中了暗算,立马就要向后方自己人那里求庇护。但是他不会想到,在场所有人里。祝彪除外都受了暗算。
祝彪没想到吕少卿会如此决断,一发现不对立刻往后跳,微微愣了一下。才身形一晃马上就去抓住。而此时的吕少卿身在半空,已经赶到手足酸麻,无法运气更无法控制,眼见就要重重摔将下来。是被祝彪一手接住,擒拿个正着。
“不好,少主中了暗算!”
“眼睛里什么东西?”
“我睁不开眼了。”各人眼睛都感到刺痛,泪水长流。
功力最为深厚的乾坤童子跃起来救吕少卿,半道上也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还摔了个狼狈至极的大仰摆叉。
那悲酥清风500金就是有500金的价值,天龙里萧峰也要吃亏。西夏一品堂凭着这东西险些一举覆灭了丐帮。威力岂是盖的!
即无色又无臭,简直是无一丁点可察觉的。原著中描写――系搜集西夏大雪山欢喜谷中的毒物制炼成水,平时盛在瓶中,使用之时,自己人鼻中早就塞了解药。拔开瓶塞,毒水化汽冒出,便如微风拂体任你何等机灵之人也都无法察觉,待得眼目刺痛,毒气已冲入头脑。中毒后泪下如雨,称之为“悲”。全身不能动弹,称之为“酥”,毒气无色无臭,称之为“清风”。
但听得“咕咚”、“啊哟”之声不绝,在场中人除了祝彪之外一个个都摔下了。
总是闭着呼吸也不是事,反正有解药,而且一瓶子500金的悲酥清风也只能用一下就完了。祝彪拿出解药,放开呼吸,立刻去嗅。
记得金大大原著中有那样的描写――拾起一看,见瓶上写着八个篆字:“悲酥清风,嗅之即解”。段誉沉吟道:“什么‘悲酥清风’?嗯,多半是解药。”拔开瓶塞,一股奇臭难当的气息直冲入鼻。他头眩欲晕,幌了一幌,急忙盖上瓶塞,叫道:“上当,上当,臭之极矣!尤甚于身入鲍鱼之肆!”
祝彪看的时候一言略过,只记得了一个不好闻。现在亲身感受了一下,还真他娘的不好闻。不过也没段誉那样大的反应,毕竟人家一出生就是王侯贵公子,祝彪什么罪没受过?
“一、二、三、四、五…………”
祝彪挨个数了数,一共十二人。有连心四剑、魔僧空性、乾坤童子、梅百川三人、吕少卿三人。
“八十岁老娘崩倒孩儿,佛爷走了半辈子江湖,却被你小子给算计了。时也命也,要杀就给我一个痛快吧――”
等到祝彪将十二人身上的东西全部洗劫干净,悲酥清风的刺激性也过去了,现实乾坤童子后是魔僧,都收起了眼泪鼻涕。
药王宝盒祝彪从魔僧怀里翻到了,可笑的是他还从连心四剑的老大怀里翻到了一把小巧的钥匙,不用说也知道是一对。
“如果不是麻烦太大,在下还真想绕大师一命。可惜,可惜……”一掌震碎了魔僧的心脉。
“叮,杀死江湖顶尖高手一人,经验50…………钱财1000金……”
没收获秘籍这个问题已经不在祝彪脑海里升起了,他心底里翻腾的完全就是“1000金”,金光闪闪的1000金!自己到极限了,这1000金就是价值千金,就是系统设定的极限。
药王宝盒,药王宝盒。
祝彪手把盒子抓的紧紧地。
“噗嗤――”一剑抹过四个人的脖颈。
“叮,杀死江湖成名高手一人,经验10…………钱财322金2银70铜……”
“叮,杀死江湖成名高手一人,经验10…………钱财62金9银17铜……”
“叮,杀死江湖成名高手一人,经验10…………钱财67金0银35铜……”
“叮,杀死江湖成名高手一人,经验10…………钱财71金5银5铜……”
连心四剑从此消失于江湖。老大爆的金钱远超其余三人,因为那个钥匙就是从他怀里搜出来的。
“叮,杀死江湖一流高手一人,经验1……………钱财5金3银2铜……”
吕少卿的跟班,很不给力。
那换做吕少卿――
“叮,杀死江湖一流高手一人,经验1……………钱财1000金……”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给力。又爆了一次,当初求钱钱不来,现在完全没想那么夸张。却一次又一次的玩人心跳。
吕少卿的东西都有什么?一双飞轮作为武器第一项,怀里十几万两银子第二项,怀中衣襟的内衬口袋里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玉秋蝉。再就是几瓶丹药。
丹药都是好东西,尤其是一瓶瓶身上刻着‘乾坤造化丹’五个篆文的丹药,尤为的厉害。系统评价比天灵丹都强一筹,内力150点,虽然是可逸散的。
但是这些跟100万两的白银相比较还是明显有差距的。
祝彪又拿起了轮子,五指扣着轮子中间的凹柄。对着一边的一颗两三人怀抱的一颗大树抖手一甩,“噗――”的闷响,一声放闷屁一样的声音过后,飞轮径直从树干外内切而过,远远地飞出扫落一地枝叶。
侦查――
飞轮:质地85。锋锐80,耐久95。
宝器,天下顶尖的一流兵器,远胜过自己手中的龙泉剑!
可惜不能用,甚至拿都不能拿。
还有白玉秋蝉。再侦查――
灵玉【蝉】:质地50,含余口中,可解天下奇毒。
祝彪笑了,自己真的是小看了中原武林豪强的底蕴。只这一个东西,就100万两银子也有得卖。
而且还有吕少卿的身上的衣服,金黄交加。纯黄居多,这是很俗的色彩搭配,但是设计的形势极好,没给人一种庸俗的感觉。
衣衫上的金色似是以金丝编织而成,质料想必异常珍贵,虽在这仅有微弱星辉的夜晚,仍然闪烁发光,十分夺目。
一个侦查放上,千捻金丝,质地50。“算了,抽光了不好看,还徒留痕迹。”至于抽下来之后再扔掉,误导乾坤帮的事情,祝彪还不用去干。在场所有的人可都已经死了!
铁金刚朱园,灵猿仙官侯建,黑煞魔掌梅百川,张姓舵主。
“叮,杀死江湖成名高手一人,经验10…………秘籍《十三横练太保》……钱财30金4银35铜……”
竟然爆出了一本秘籍,虽然祝彪本身没有学到。可是之前收身的时候没有发现秘籍啊,祝彪仔细翻找朱园的尸体,翻得朱园尸体都脸红了,终于从皮制的腰带中取出了一卷细帛样的东西,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尽是蝇头小黑字。
再继续,侯建――
没有秘籍爆出。“叮,杀死江湖成名高手一人,经验10………钱财56金4银54铜……”
黑煞魔掌梅百川,祝彪从他怀中搜出了好一堆毒药。
“贼子,你杀我家少主,乾坤帮是不会放过你的……”梅百川在破口的叫骂声中去了阎王殿。
“叮,杀死江湖顶尖高手一人,经验50………钱财145金7银81铜……”也没秘籍爆出。
“王八羔子……”
“卑鄙小人……”
“生儿子没屁眼……”
祝彪蹲到那赛张飞跟前,“你骂够了没?要不要给你口水喝?”一张拍在脑门上,把那张臭嘴连同脑袋一块拍的粉碎。
“叮,杀死江湖成名高手一人,经验10………钱财109金6银11铜……”
江湖高手,如果有一个稳定的落脚地,安全的落脚点,真的是很少把秘籍带在身上的。祝彪现在算是看清楚了,想要杀高手爆秘籍,没那么容易。自己当初在两个一流人物身上搞到了两本一流的秘籍,那真的是走大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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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凌波微步》(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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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顶高手啊,就要死在自己手上了。.祝彪发现自己现在是搞的越来越大了!“真正的大高手啊!”之前还从没想过要搞的人物。
乾坤童子闭目静心,一直在努力地提着气。除了吕少卿死的时候他眉头拧了一拧,神情表情到现在一直是动也不动。
“别白忙活了,连萧峰都要吃招的东西,我如果不是信心十足,第一个杀的就会是你――”
金系武侠中,最玄幻的就属于《天龙八部》。祝彪穿越也有好几年了,私下里感觉,这个空间的武学也就是跟《天龙八部》差不离!如果说少林扫地僧对比眼下世界的先天宗师,李秋水、天山童姥等就可对比武力100点的江湖绝世高手。
那么武力90+的人,也就是乾坤童子这一级的,对比的就是萧远山、萧峰、慕容博、鸠摩智等。只不过这个世界宽广无比,高手人数也比天龙多了许多许多!
所以,萧峰都吃招的东西,拿来对付乾坤童子,是手到擒来。
“萧峰?”乾坤童子睁开了眼,人就已经到自己跟前了,内力却还丁点活力都没,今夜是彻底的载了。这一刻乾坤童子也放弃了!
面上鄙夷的冷笑,“阴险小辈。本童子与那萧峰死在这你鼠辈手中,只恨苍天不公,阴沟里翻了船――”却是以为萧峰也是一江湖绝顶高手,先自己前一步遭了祝彪的暗算。
“萧峰可不是这世界的人,他若真在这个世上。我头一个拜他做大哥,终生无悔――”
“咔――”一把拧断了乾坤童子的脖子,乾坤童子那双眼睛中都还透着一丝不解疑问。
“叮,杀死江湖绝顶高手一人,经验+100…………钱财+628金4银65铜……”
一样没有秘籍,但是628金的大爆也已经让祝彪笑开怀了。有了钱还怕没秘籍吗!
至于经验,用毒杀人。祝彪就是干掉了一个先天宗师,也不会给出300点来。
兵器全都抛下,拎起一兜子丹药。祝彪疾速离开。云梦大泽往来的武林人士太多,虽然是黑夜中也不能大意。他自己都可以闻到血腥气赶来,别人就也一样能如此。
快速赶回路边。解开马匹缰绳就立刻翻身上马,催促着坐骑立刻跑起来。疾驰的四蹄飞扬,祝彪才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
实在是太刺激了!500金兑换悲酥清风的时候,心头还在心疼,可转眼间就是横财天降,人生的大起大落回荡的太剧烈了!这时候,祝彪已经把自己最初时间看到的那道矮短黄影给忘在了脑后。
自己系统账上疯涨了多少金?祝彪就是满值的心性也压制不住内心的剧烈跳动,他纪录拉开一看,不算500金的悲酥清风,祝彪宰杀十二人‘挣’了整整3499金7银75铜。算上账上的余额,祝彪现有金额是3715金0银18铜。
连续的《黑玉断续膏》用去了祝彪不少金子,不然存额绝对会超过3750的。
幸福的感觉完全充满了祝彪的心灵,骑在马背上他都感觉整个人是飘飘的。就像是瘾君子过了把瘾后的幻觉,甚至是有了种不真实的感觉。账面上的金额真的是真实的么???
祝彪记得前世曾经看过的一篇文章,是说什么是幸福的。文里面那样写道:获取幸福的渴求程度和幸福感的大小成正比。
幸福越难得到,人们的渴求越大,有朝一日获得幸福的时候幸福感越强烈。比如平平淡淡的爱情,和一波三折的爱情,后者幸福感的强度肯定比前者强烈。
当时的陈镗看了后没什么感受。只是觉得说的挺对的。因为前世的他从来就没有获取过幸福,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幸福的感觉。
而今世的祝彪有感受了,强烈的感受。文章说的太对了,只有极度渴望过‘金钱’现在又猛的拥有了金钱的人才能体会到祝彪现今内心的所想。那就是一个幸福!
幸福不只只是亲情、爱情、感情,还有**。当你的强烈**得到满足的时候,那就是无比的幸福。
踏着清晨初起太阳的第一缕阳光,祝彪进到了一个浦桥的小镇。这里距离云梦大泽的直线距离,只有短短的不到二十里。
在客栈要了一间房,饭都不吃,祝彪直接进了客房去。因为他现在丁点都不感觉饿,太高兴了,高兴已经将他的肚子给填饱了。
三千七百金,自己要怎样补充自己的实力?!
内功,外功――
内功第一,一颗少林大还丹是绝不可少的,刷掉一千金不心疼!《混元一气神功》依旧可以hold得住,不必要立刻就追求绝世神功,不管是金系小说的男主还是现实的武林世界,能够修炼绝世神功的江湖人到底是少数。高手,不一定非要修炼最棒的才能变成高手。自己双百的悟性和根骨,那也不是盖的!
外功呢?
祝彪擅长剑法,可动手的时候又时常用掌,步法不行,轻功有缺陷。
《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相当犀利,祝彪要磕了大还丹后,内功该更有长进,即使应付起绝顶高手也无有惧意。
虽然仅是系统评价的一流剑法,但出手速度+30%以后,实际威力至少也要跃上一个台阶。剑法,暂时还不用多虑。
掌法,只是一个《霹雳手》,《青冥手印》和《青冥大手印》祝彪还在学,因为这段时间事情纷纷,没多少时间去踏踏实实的修炼,虽然悟性根骨皆是满点,现在这两种武功也还只是学一个娴熟。
掌法威力已经不够了,《霹雳手》在一流掌法中还算不错。不仅是因为掌力浑厚,更因为一个快字。没有快,何谈‘霹雳’呢?
但是内功越累越高,当达到一个相当高的层次时,掌法的‘快’字就影响不大了。
江湖上听人说过快刀、快剑,你听谁说过快拳、快掌、快腿的?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祝彪现在有一颗《归元衍化丹》,他肯定会兑换出《书剑恩仇录》中文泰来的《奔雷手》来。与《霹雳手》二手合一,肯定能衍化出一项奇功绝学来。
但是,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归元衍化丹》和那《灵光闪闪丹》一样。都必须是做任务做来的。
掌法,也就是说――拳脚功夫,缺一!
步法。祝彪早已经看着《凌波微步》眼红多时了,连价值八百斤的《神行百变》都看也不看。
既然是准备着花钱,那何必又省去那200金呢!
系统出品的单项武功,标价最高就是1000金。在这一点上,《九阴真经》将《九阳神功》抛出了十万八千里。前者与《葵花宝典》一起雄踞系统标王,10000金,傲视群雄!【个人观点】
有钱出800金了,还会没钱再多添200吗?所以《神行百变》自始至终都没有现在祝彪眼中。
画圈圈,标记住!第二门了。
轻功。
有人会说,有了《凌波微步》后就不用再去考虑轻功了。祝彪一定程度上认同这个观点。《凌波微步》跟《北冥神功》一样的确是变态的不能再变态。九曲剑派的《曲流九折》身法一定程度上也是《凌波微步》的同类,混合了轻功的步法,但是效用比起前者来,弱了不止一个等级。
可是,少林的《一苇渡江》。武当的《云梯纵》,古墓派的轻功,这些呢?好吧,除了最后古墓派有一个清灵绝美的小龙女站着,吸引力大增外,这些跟《凌波微步》比起来。印象上真的差了一大截。但是韦一笑呢?《倚天屠龙记》里的青翼蝠王,他的绝世轻功,金大的描写已经神了。
紫白金青,明教四**王,韦一笑排名最后,戏色也不多。可在祝彪的脑海里,他比前面三个都鲜明多了。连金老爷子就曾经明言,韦一笑是他笔下轻功第一高手。他绰号青翼蝠王,就是称赞他草上飞的轻功神速,而蝠字则是针对他吸血的恶习。因为他在修练至阴至寒的寒冰绵掌时出差错,经脉中郁积了至寒阴毒,一用内力寒毒就会发作,要吸人血免去全身血脉凝结成冰。
韦一笑是整个倚天故事中最神出鬼没的一个人,最初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当是时,阳顶天暴毙,光明左使众叛亲离,光明右使不知所踪,紫衫龙王破门出教,白眉鹰王**天鹰,金毛狮王远在海外,明教正值四分五裂。就是在这种情形下,韦一笑粉墨登场。单凭一己之力,就把峨嵋派众人搞的疑神疑鬼,一出手就让强横的灭绝师太也铩羽而归。
灭绝的本事在倚天世界中,那绝对的是一顶尖高手,就好比天龙中的丁春秋一级的。却也只能望着那一道滚滚而去的黄烟大骂:“吸血蝙蝠!”
武当山上,赵敏率人为难张三丰,四大高手出面挑战,连张无忌都是心下一惊。结果韦一笑一出现,瞬息之间连出四掌,分退四人。更潇洒的是敌人一退,他却来了个不予理会,直接拜见张三丰,当真是不把妖魔小丑放在眼里。性格何等畅快!读者看了也是一个痛快,与张无忌那狗屎性格形成鲜明对比。
万安寺中,张无忌出手救人。赵敏醋海生波,拿周芷若威胁张无忌时。武艺最高的张无忌和智计百出的杨逍都是束手无策。又是这种尴尬的时候,青影一闪,蝠王的绝世轻功再现:
“姓韦的说得出,做得到,青翼蝠王言出必践,生平没说过一句空话。你防得我一年半载,却防不得十年八年。你想派人杀我,未必追得上我。告辞了!”这‘了’字一出口,早已人影不见,拍拍两响,两柄短刀飞插入柱。跟着‘啊哟!’‘啊!’两声呼叫,殿上两名番僧缓缓坐倒,手中手持长剑却不知如何已给韦一笑夺了去,同时身上也被点中了穴道。”
何等的神出鬼没,完全的淋漓尽致。
当然,祝彪记着韦一笑,也不仅仅是韦一笑的轻功。而是从韦一笑宁死都不吸殷离血的那一段。金大的描写下读者就不难看出,韦一笑是一位有情有义的真英雄!
――他并非从心底里就要吸人血,他只是为了生存。
《江湖》的设计员当然不会把韦一笑的轻功,简单单、普通通的叫做――草上飞。而是直接调用了他的绰号――《青翼蝠王》!
这东西摆在祝彪眼前,让祝彪如何不心动啊!
异界之游戏江湖312_异界之游戏江湖全文免费阅读_第三百一十二章《凌波微步》(求订阅)更新完毕!
第三百一十三章 我的降龙十八掌
w亢龙有悔――
飞龙在天――
见龙在田――
鸿渐于陆――
潜龙勿用――
利涉大川――
突如其来――
震惊百里――
或跃在渊――
双龙取水――
鱼跃于渊――
时乘六龙――
密云不雨――
损则有孚――
龙战于野――
履霜冰至――
羝羊触蕃――
神龙摆尾――
――《降龙十八掌》。
拳掌剑轻功步法,内功外功等等中,祝彪第一门第一项臻至武林巅峰的武学,就诞生了――《降龙十八掌》。
而后,轻功绝世――《青翼蝠王》。
祝彪的心曾经大半的倾倒向《凌波微步》,可是,他想起了自己手边的药王宝盒。里面除了藏有三颗疗伤圣药《百草丹》外,还有一副路径描述详尽的地图,那地图终点的山谷里,标注的赫然是太岁。
云梦大泽出产的天地奇葩之一,外人口口相传中肉芝的极品――太岁。
怪不得就魔僧那副破烂家当可以爆满1000金,如果不是系统有个上限,祝彪相信自己那一票之后,就可以直接鸟枪换导弹,而不是现在的换炮了。
这肉芝若是拿到外面去卖,十个100万两银子也有人掏钱。其效用虽然不如万钻珠兰、鬼灵冥菇、长生果、玄参等等天材地宝来的立马显效的大和快,但太岁是可以持续性发展的。
只要不是一口气全吃了。或是一刀砍掉一半,你完全可以隔个十天半月来璇一刀,长久进补,长久滋润。直到太岁百年寿命结束!
万钻珠兰、鬼灵冥菇、长生果、玄参等这些东西,是可以单独的制造出一个绝顶高手来,整个服下后人的功力立马就突飞猛进,可能都用不了十年八年时间。把内体存蓄的药力全部吸收之后,就绝对可以变成一个武力90的大高手。但是太岁却可以光大一个家族,甚至是一个门派。
对于一个目光长远的人来说。一个太岁,价值比之万钻珠兰、鬼灵冥菇、长生果、玄参等等还是要胜出一筹的。
祝彪一直都是忧心着如何快速充实整个祝氏的实力,现在有了。他刚才看着地图的目光火辣的都能点燃了空气。这个太岁,他一定要拿到手!
云梦大泽实实在在的是要走一趟了,在那里面,《青翼蝠王》可明显比《凌波微步》有用的多了。
而且祝彪现在是看明白了,自己要练级,那绝对是战场上征战厮杀最佳。经验来的如流水!可是要赚钱,混沙场就远不如混江湖,就像树林里那一样,瞅准了一些人,干净利索的下手。那就是一笔横财。
因为武林高手,尤其是成名层次以上的高手,他们不说兜里面揣了多少银子,只说他们使用的兵器,祝彪下手就有的赚。
祝彪越来越邪恶了。果然他随即就想到,自己有如意假面,有易容丹,如果再有一门来无踪去无影的轻功,不久完全可以制造出另外一个人物来么,单干那些杀人掠货的勾当!
道德值随之减了2点。变成了45。
4412,4413,4414…………4567……5678,5679……6789,6790…………7410,7411,7412……
大还丹服松下,祝彪直到了中午才睁开眼睛。少林出品,绝对精品,内力值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卡在了7412上,还速度奇快。
三十年的功力啊,就一上午时间结束了,比吃天材地宝的消化快多了。祝彪一握拳头,浑身一震感觉全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自己比之前强的太多了。再看系统栏里,武力值直接越过八十那道坎,迈进了88这个非常吉祥的数值。
祝彪还注意到,在内力值增长到6001点的时候,自己真气品阶也从中品上阶,一举跨进了上品阶段,虽然还是最低的上品低阶。
浦桥镇来来往往的江湖客太多了,客栈伙计看到祝彪大清晨的走进房去,一直不见打开,也没有半点忧心瞅瞅和担忧的。这种事情他们见多了,或是练功或是疗伤,还有补觉的。夜里活动了么!
“伙计,拎两桶水来――”
黑色的污垢布满全身,祝彪现在浑身都腥臭无比。因为内力超过了60年,又迈进了一个大槛,搞得他就跟洗筋伐髓了一样,溢出了不少的毒素、杂质来。
一定要洗个澡,连衣服也都要换了。让店伙计拎来两桶水清洗一下,至于是热水还是冷水,都无所谓。而这一嗓子刚喊下,“咕噜咕噜”,祝彪肚子突然地一阵翻响了起来。
“鹅考――”许久不曾再体会过的拉肚子的感觉涌来,祝彪暗自咒骂一声。连忙跑去放马桶的小间里去,脱下裤子一蹲下,那就是忍不住的一泻千里。无比的腥臭气又一次扬溢了起来!
拎水上来的店伙计是一个相当粗壮的大汉,两大桶水拎起来四平八稳,一路不待泼洒的。可是当他一拍房门,门扇立刻开了,祝彪刚才叫人后没有再关上他,满屋子兜头而来的腥臭气熏得店伙计差点一个跟头栽下,太够味了!
祝彪已经拉完了,但是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只是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激射飞到店伙计的手里,来时迅捷无比,下落却无留一丝力。店伙计脸上露出了恭敬和讨好的笑来。
在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做活,那就要有一双好眼睛。祝彪的这一手,伙计知道厉害。而且十两银子呢。别说一屋子臭气了,就是屎尿坑里滚一滚他都愿意。
道声谢轻轻退了出去,这却也会是日后他与同伴朋友们唠叨时的一个资本。
扇门被带上了,祝彪把后窗全都打开透气。而放置浴盆的地方,他浑身脱得光光的。一桶清水下去全都变得黑黑的了,腥臭可比前世被严重污染的小河沟。
衣服除了祭祀白袍外全都扔掉,连内裤都是一样。里里外外换了一遍。祭祀白袍也有异味,但那不是还有一桶水的么,因为里面有中衣遮挡。再加白袍本身质地不同,水桶里一涮就干干净净。被祝彪用内力烘干后,重新穿了上。
这一回白袍的袖子就不用再收起来了。学会了《袖里乾坤》这一招,正是他潇洒挥袖的时当。
重新装扮一身的祝彪没有立刻下楼去,他现在感觉着有些饿了。而是先要处理那一兜子瓶瓶罐罐。
树林里的事要急不要缓,祝彪当时是兜起了全部的丹药。但现在时候,就需要好好地分辨分辨了。
一些普通的要全部扔掉,留着是祸害,而且,留也要留珍贵的,可贵的,像《乾坤造化丹》之类的。
一个个侦查放下去。低阶的全都扔掉。剩余了三分之一那么多,祝彪把治疗内伤的跟治疗内伤的放一个瓶子里,治疗外伤的没剩下,全扔了。然后就是乾坤童子身上的《再生丹》、魔僧的《血凝丹》、吕少卿的《乾坤造化丹》和梅百川的《还魂丹》。
吕少卿的灵玉被祝彪放在了贴身口袋里,还有太岁地图。这两样东西太珍贵了。
一张床单,裹着丢掉的衣服和已经被磨蹭粉末的瓶罐、丹药,再有药王宝盒跟钥匙,祝彪大步的走了出去。他要寻个地方扔了、埋了或是烧了。
只留下一个依然臭气着的房屋。
“唉,你说,这像不像是洗筋伐髓啊?就是那种吃了天材地宝后的那种……”不愧是在云梦大泽边上做活儿的店伙计。就是不同于别处,那叫一个‘见多识广’。
“也可能吃了灵丹,或是解毒的也说不定……”这个也不凡。
反正俩人是都没把祝彪往练功有突破而洗筋伐髓这方面想,实在是祝彪现在二十多岁的面相太年轻了。
体质80,力量80,根骨100,敏捷70,灵活70。
一颗增长三十年功力的少林大还丹,让祝彪《混元一气神功》直接达到了圆满境界。79/90,只差一步就可以进入大圆满境。而大圆满境界之后,81――90,还有一个登峰造极境。这就是绝学跟一流武学的最大不同。
祝彪内力激增,属性也大有变化。体质、力量都有所长进,敏捷和灵活更是天翻地覆。齐齐达到70点,之前可都才五十多。
从系统鸿宾楼里大吃大喝了一顿,反正祝彪现在手里有钱,去掉了3000金,还有700金呢。
而且系统里的食物也能快速补充体力。
飞身到镇子外一处树林中,一把火将包裹烧个干净,金属质地的药王宝盒和钥匙被祝彪另外埋了起来。
凝神,呼气。
祝彪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出一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掌劲直接扫去面前丈余外的一棵松树。“亢龙有悔――”
大喝声中,就听喀喇一响,松树应风断折。
祝彪在演练《降龙十八掌》,这项刚猛无比极对他口味,又本就深深印刻在他脑海里的的盖世掌法。
《射雕英雄传》里,只这一招的内劲外铄之法、发招收势之道,郭靖就练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接着又辛苦习练了两个多时辰才掌控住大要。
祝彪的悟性资质强过郭靖许多许多了,七十多年的内功又深厚的很,《降龙十八掌》这般招式简明而要劲力精深的武功,他全套习练下来也才一个半时辰不到。
七天之后,祝彪的《降龙十八掌》已经可以置力于一处一点一瞬间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
第三百一十四章 亢龙有悔第一掌!
《降龙十八掌》至刚至阳,打斗中全凭劲强力猛取胜,金系武学中要论那一项最威猛无匹,当首推此掌。但是它的招式并不精妙,只是无坚不摧、无固不破,固招数虽有限,但每一招均具绝大威力。
所以其精要之处,全在运劲发力。于是便有了上一章末尾中所说的――置力于一处一点一瞬间了。
同样是一千斤的力量,如果打在一平方厘米处,钢板都可以被击穿;但若是打在一平方厘米处,那也只是噗通一下罢了。
这就是置力于一处一点一瞬间的关键和妙处。
当初郭靖学《降龙十八掌》时候,拉开式子,挑了一棵特别细小的松树,学着洪七公的姿势,对准树干,呼的就是一掌。那松树晃了几晃,却是根本不断。
洪七公一旁气的大骂:“傻小子,你摇松树干甚么?捉松鼠么?捡松果么?”郭靖满脸通红,只得不好意思的讪讪的笑着。
洪七公然后说:“我对你说过:要教对方退无可退,让无可让。你刚才这一掌,劲道不弱,可是松树一摇,就把你的劲力化解了。你先学打得松树不动,然后再能一掌断树。”这就是置力于一处一点一瞬间,要着劲奇快,使对方来不及抵挡。
不然以郭靖那时候的功力,一颗特别细小的松树,如何难得住他?就是因为郭靖当时还没想到这一点,还没悟到这一点。
祝彪现今《降龙十八掌》的境界刚刚是入门。35/120。
却是《降龙十八掌》有十二层之多,境界中‘登峰造极’之上又多出了一个‘返璞归真’。如此正好从头到尾有了十个境界。而她的第一个境界――‘基础’,就是0――30。祝彪现在是35,正是基础之上的入门境界。
不过就只是一个入门,祝彪武力就已经从88,跃到了90,这顶尖高手的巅峰层次了。\\
想必待进入小成境界之后。武力就可以突破90大关了。
眼下的祝彪练功早已经不用考死力一点点堆积了,他一的悟性不是摆设,只要能领悟得到。武功境界就会随之而达到,只要内力可以配合的上。所以,七天时间。他才可以把数值推倒35。
但是《降龙十八掌》博大精深,不说郭靖练过二十年《九阴真经》之后,掌力忽强忽弱,忽吞忽吐,从至刚之中竟生出至柔的妙用,曾以一敌三大高手的兵刃,也丝毫不落下风,而且乘隙反扑,越斗越是挥洒自如。就是轻重刚柔随心所欲,能发能收。洪七公当年所领悟的境界,也是高高在上头,让祝彪望尘莫及的。
若是说郭靖的境界就是‘返璞归真’,那洪七公的境界就该是‘登峰造极’了,这两种祝彪眼下都不用去想。他只需要先去盼望‘至刚至阳’就行了。
七天的时间,除了历练《降龙十八掌》外,《青翼蝠王》的轻功祝彪也同样进入了‘借风’境界。
与《降龙十八掌》的十二层―120数值不同,或许是因为《青翼蝠王》本来就是程序员、设计员自己捏造出来的功夫吧,也可能是程序员、设计员特别喜欢‘韦一笑’,《青翼蝠王》这门轻功。总共就只有四层:入门,借风,凭风,御风。对应:0――10,11――40,41――60,61――100。
祝彪现在数值是27,已经可以原地一纵过七丈,空中一旋飞十丈了。对《青翼蝠王》有了切身了解之后,祝彪对‘借风、凭风、御风’的划分颇不以为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列子御风逍遥游’呢。或是以为,没有了‘风’,《青翼蝠王》就不行了。
实际上《青翼蝠王》‘借、凭、御’的更该是空气而已,是借空气、凭空起,御空行。不好听罢了!
还有《袖里乾坤》,得来这么长时间了,趁此功夫祝彪也是好好地打磨打磨……
“嗨,该走了――”向着呆了七天的这片空地打了声招呼,祝彪身形一窜,凭空拔高五丈有余,然后两臂一展,就像胁下生风或是有了什么无形的东西衬托一样,祝彪悠的向远处滑翔去。
这时他的相貌已经换成了一个二十**三十壮岁的豪迈大汉,如意假面十二张相貌中的第四个。非常神奇的是,如意假面还应景的生出了一副络腮胡。祝彪此时的面貌,七分都相似黄日华的萧峰。
天龙八部拍了那么多,演萧峰的演员那么多个,黄日华的萧峰最得最趁最和祝彪的心。不是在演技上,而单单指面貌上,黄日华的萧峰就有祝彪心目中萧峰的豪迈、豪情和粗犷。
眼下的祝彪就是一条粗犷豪迈的大汉,加上他骨子里透出的坚毅坚强,或许是因为这种气质与眼下的相貌有吻合吧,这次如意假面没有把祝彪本身的气质给遮掩掉太多。两两相称,相得益彰。
势如奔马的速度,片刻时间浦桥镇就已经在望。功夫已经习练入门了,就该为进入云梦大泽做准备了。不打无把握之仗,进去之前要有那些需要置办的东西,以及存放药材的玉盒、药篓等等东西,都需要买下手。
还是七天前落脚的那个客栈,再次走进来,祝彪却是换了另一个新的身份。龙泉剑被他藏在了镇子外,丹药等一系列的贵重东西都随身带着,空手阔步,一袭有点破旧的粗布灰袍加身,却是器宇轩昂,英雄豪杰,没人会把他和七天前的那个相貌平平撂进人海里都认不出的客人联系在一起,祝彪客栈里剩下的只有一匹马,无所谓了。
“小二,切两盘肉来,拿一坛好酒――”
豪杰就要有豪杰的样,如果祝彪现在的相貌,却要了一座荤素搭配精细的菜肴和一壶酒自斟自作,才叫是笑话。
“好一条大汉!”自从祝彪走进来,客栈大堂上吃酒谈天,楼道里凭栏观风景的人,不知有多少心中如此赞叹。
浓眉大眼络腮胡,高鼻阔口方正脸,这幅相貌根本扯不上好看,但却是那么的江湖,那么的豪气犷放。再加上祝彪顾盼之间,眼神睥睨自若,瞬间的吸引力比绝色美女都要大上几倍。
落席坐下,祝彪打量着大堂及四边楼上过道的人。呵呵,真是有缘分,老朋友又遇到上了。漓水县城酒家中碰到的二男二女,以及那个使钢鞭的大汉和他的两个用单刀的朋友,一下子就是七个熟人。再有另一边,三桌11人,身着玄黄色衣袍的乾坤帮下属。
难怪,大堂里人数不少,声音却相当的静,原来是气氛紧张。而看到这些人,让祝彪又不禁想起了那个面如冠玉的公子哥。
祝彪两眼审视的目光就像那冷电一样,但是堂中客人,近乎全部都是江湖客,却没一个反过来怒目而视的。看碟下菜,人人都会。如果祝彪现在留的还是七日前的相貌,至少以乾坤帮的嚣张,肯定会跳起来的。
但看看现在的祝彪,简直就是一条江湖豪杰的‘模子’,什么义薄云天,豪情盖世,就是专门来形容这样的人的。
那乾坤帮领头的,一个身着纯黄色衣袍的首领,还举杯向祝彪示意了一下。
“小二,这位兄台的帐都记在我们这儿。”一剑乘风赵楷招一呼跑堂过来,指着祝彪说道。
当日在乾坤镜压迫下,祝彪与他们站在同一个阵营,可自始至终都没见赵楷他们四人来招呼一声,打一个眼色。现在,却仅仅初一见面,就如此‘热情’,待遇太有差别了。
祝彪心中这样想,脸上却毫无色动,只是扭过头来,举着酒碗向四人敬了一碗。
寒山双云、一剑乘风、追风剑客,非常的给面子,齐齐举杯。
乾坤帮首领有点色变,手指弹了一弹后,就又恢复了正常。他那一桌左右两人还不见动静,可左右两桌的乾坤帮人就纷纷把不光投注到了祝彪身上,个个目光犀利。
“朋友,行走江湖就该照子放亮一点,别因为不该有的动作就惹祸上身,自讨苦吃!”
话音来自左手边斜上方向的两个黑袍之人。
祝彪抬眼看了一眼,心中有些大悟。我说乾坤帮只十一人,高手也不出众,为什么就敢来堵人,原来还另有帮手啊。眼睛再在大堂上看了一周,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是那一边的人。
“照子放亮一点这句话该说给你听,主家还没发话,你们倒是狂吠起来了……”祝彪心中对乾坤帮当然没好感,那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不是?而且一爆发的话就是不死不休。他自然希望乾坤帮能多倒倒霉,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今个就打算介入两边的暗斗。
那两男两女的背景似乎不差,至少不弱于乾坤帮,如此斗了起来乾坤帮才会最大的损失实力。祝彪是求之不得!
谁想乾坤帮竟然先咬起了自己,当头儿的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祝彪皱眉去看向乾坤帮首领,那人面无色动。
“好胆――”两个黑袍猛的站起身来,都被人隐喻成狗了,如何还能忍受?
“噪舌――”祝彪眼中寒光一现,左臂画圆一推。《降龙十八掌》之亢龙有悔,一条内力凝化的玄黄真龙昂首嘶鸣张牙舞爪的咆哮涌出。
《混元一气神功》是没色彩,但是《降龙十八掌》有啊!或青龙、或赤龙、或黄龙、或黑龙,还有那苍龙……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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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某家萧峰
w内力凝化!
玄黄真龙一出,全场寂静无声。内力修为达到什么境界的情况下才能如此显化,江湖客们人人清楚。
可是看祝彪的年纪,简直是崩溃!
如果是一小白脸,就比如那日的那个玉面公子哥,他若有此表现在场众人,人人心中怕是都会道他走了狗屎运,吃了天材地宝。
因为得奇遇的江湖传闻中,绝大部分男主都是玉树临风,然后行走江湖百花相触。但祝彪的形象太江湖豪杰了,人们看到后不会认为他是吃了天材地宝,而是以为他真的就是根骨天成,为江湖百年一遇的奇葩。
这就是外貌的影响。
两黑袍脸色刷的一白,大脑震惊的都要一片空白了,都不及去想祝彪如何会有如此高深的内功,而是反射性的并肩站在一起,运气全身的内力齐齐开出自己的绝招来。招架,招架;抵挡,抵挡。
“轰――”
龙口大张的玄黄真龙恍如将二黑袍整个吞下,卷着二人直接撞破了客栈墙壁,推飞去了大街上。
“噗噗……”落地后齐齐吐了一口血。
没有尘土激荡,客栈墙壁上显出了两个人形窟窿,却无伤其余的分毫,《降龙十八掌》强横的掌力更是将所有的灰尘全部一扫而空。七日的习练,祝彪在拿捏劲力上已经相当的有心得。二黑袍虽也是打通了任督二脉的高手。但在‘亢龙有悔’之下却是不堪一击,只是祝彪没有存心要了他们两人性命,推着两人飞出去大街后凝化的真气就散去了,不然二人岂会只是现在的吐口血。
乾坤帮人等从上到下十一双眼睛全是呆木,惊愕的看着祝彪,嘴巴张的大大的。
寒山双云、一剑乘风、追风剑客四人,却是目光**的能烤肉,眼睛里还都冒出小星星。
其余的人等。大堂里的,二楼上的,乃至客栈的小二、掌柜,一片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两黑袍站起身来,从客栈墙壁的窟窿里可以清晰地看到依旧吃肉喝酒的祝彪,二人目光却是再无有一丝狠戾和怒火。
“萧天佐(萧天佑谢大侠手下留情。谢大侠不杀之恩。”当龙口将自身吞下的时候,萧天佐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当时那内力只要冲着胸口往体内一激。就立马能让自己五脏六腑压成碎糜。但是没有。凝化成龙的内力根本就没有攻击自己,它只是裹着自己推着飞到了大街上。自己落地吐血,那是因为之前自己打出去的劲力,现在被反逼回体内了,如此才吐了一口气。而自己的劲力自己了解,受的那点伤势喷出一口血后就消减了七八成,现在再动手都不怎么影响实力。
萧天佐如此。萧天佑又何尝不是这样,两兄弟这是诚心真意的向祝彪拜谢。
“萧天佐,萧天佑?”祝彪端着酒碗往嘴边送的手顿住了。脸上露出一点惊讶,心中更是感觉哭笑不得。《杨家将》里的俩个名字怎么现在这里了?
“是草字头的萧。上天的天,单人旁的左右?”
萧天佐、萧天佑一顿,立刻回答‘正是’。
峰回路转,仇人变朋友。看到祝彪带笑的招呼萧氏二兄弟落座,店内的所有人脑筋都拧了。
之前祝彪手下留情,没上萧氏二兄弟性命,甚至都没重伤他们,那是他有江湖道义,不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可是也不至于再招呼萧氏二兄弟落座吧?
“某家也姓萧,单名一个峰字,萧峰――”祝彪给自己起了这样一个名字,也不怕二十一世纪的萧迷穿越过来把他收了去。“家中亲戚里有俩兄弟,就叫萧天佐和萧天佑……”
一切尽在不言中,祝彪俩兄弟跟萧氏二兄弟同名同姓,那当然是缘分的很了。出门在外碰到这种事情,十有七八会招呼过来坐坐。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江湖里不兴这一套,但是多少也会生出一点好感的。
萧氏二兄弟按着心头的喜意,连道:“不敢与大侠的兄弟相比,不敢……”若能跟这么个同姓的大高手攀上交情,那也是一项不错的资本不是。
二兄弟是邢州南方的人,家族传承已经五代人,也算是武林世家出身。初入江湖时那也是一腔的热血,但现在十多年混迹碰头无数,血早已经冷了,暗地里性格都有些偏激了,老油子了。
邢州南端那是乾坤帮的地盘,岂容他人作大?两个成名级别的高手若是放在北汉武林,那还是能做到一方豪强――郡一级的,可是在邢州南,在乾坤帮面前,只能一辈子俯身做小。
性格偏激的人,有的人会肆无忌惮的行事,他们中可能是破罐子破摔,也可能是实力高强,不在乎一切,就比如那些江湖怪侠奇人。北汉武林为例,江湖三奇就是杰出的代表;
而有的人会暗地里咒天骂地,表面上依旧毕恭毕敬。这些人不一定是胆小怕事,而很有可能是家有累赘心有顾忌。整个家族都在邢州南端的萧氏二兄弟就是如此,有家族在一旁做牵连,乾坤帮面前他们不能不低头。
一肚子气忍到忍无可忍,暗地里咆哮一通却还需要继续忍下去。俩人现在都三十四五的年纪,各自的孩子都已经打下基础要到武学入门的年纪了。他们如果想要改善自己与乾坤帮的关系,就应该把孩子送到乾坤帮,将自己与乾坤帮绑在一块,但是两兄弟十来年里受乾坤帮的气太多了,实在不愿意把孩子送进那个地方。而又不愿看到自己儿子只能学各自的家传功夫,弄得儿子也跟自己一样长大了继续受乾坤帮的气,就算计着能找一个好的靠山。
门派不能进,二十年里乾坤帮一直在扩张发展,与邢州中、东、西三面的江湖势力隐隐处于敌视状态,除非自己把儿子送去邢州北,否则两边一开战,牵连到萧家庄,小小的萧家庄就会立马面临着灭顶之灾。
而邢州北端的江湖门派他们又如何有接触?想拜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人家可能还会怀疑你是乾坤帮的卧底呢。
最后两兄弟想到了邢州江湖的一个怪客――黑水老人。一部《黑水真经》,阴寒掌力独步邢州武林,又是性格怪癖生来护短,各地的江湖势力都不愿意招惹黑水一脉。
拜师就要有拜师礼,虽然二兄弟儿子的根骨悟性都还可以。两兄弟就拿出了家里半数的家当跑来云梦大泽边,就是想看能不能收购下几枚‘玄阴果’、‘极阴果’、‘寒冰果’之类的东西。黑水老人最是喜欢这种阴寒一类的灵果的!
不想前日里被大举出动的乾坤帮给看中,一声招呼就招了过来当打手。乾坤童子、梅百川、吕少卿一行人的死,给过来云梦大泽的乾坤帮部众一难以想象的损失和打击。
尖刀人物――乾坤童子没有了;
最重要人物――少帮主吕少卿死了;
中坚人物――梅百川、张姓舵主、朱园、侯建等也挂了;
整个前来的乾坤帮部众都乱作了一团,最后还是剩下的另一个副总巡察与两个总舵护法,也就是店里在做的乾坤帮十一人当中三人,霹雳手段收拾了局面。
一边火速把噩耗回报刑南总舵,一边出动全部人手在漓水县城周边区域,大翻大找。而得来唯一的线索就是,漓水县城里中午发生的那档子纠纷。
这次寒山神尼的威慑力也没让乾坤帮副总巡察退缩,纠结了自己手下全部的精锐,就赶了追了过来,一直到浦桥镇,在这家客栈中,两边是对上了。
这些话都是萧天佐、萧天佑对祝彪说的,当然,他们不是在那家客栈的大堂里说的。在这之前祝彪就已经带着他们出了那家客栈,又换了一家酒楼。
打心眼里不想给乾坤帮卖力的萧家二兄弟屁颠屁颠的就跟着祝彪出去了,能有选择的话,他们连乾坤帮玄黄色衣袍都不想看见。
“别大侠大侠的叫着蹩口,二位大哥不嫌弃,叫我名字就是。”
萧天佐、萧天佑对视了一眼,萧天佐开口说,“我看……我们兄弟斗胆,就叫您一声‘兄弟’得了。”俩‘兄弟’连在一块说,话听着有点别扭,但却是这么一个理。三人都是同姓,你难道让萧天佐、萧天佑喊萧峰三弟?三人拜把子?
那祝彪就不是豪迈而是傻子了。
笼络人也要讲潜移默化,不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江湖人的警惕心都高着呢。
“兄弟怎么想着要进云梦大泽?那里可真的是万分危险之地。不瞒兄弟说,俺们家祖上的第一代老祖,就曾留下过遗训:萧氏子弟,终身不得踏进云梦大泽半步!如有违背,逐出家门。”
“所以我们萧家庄,上下传承五代人百年间,虽没出过名震一方的大高手,但严守祖训,远离那是非杀戮之地,却也少有血难临头。当初俺们萧家庄边上远去不到百里的秦家寨,实力超过我们萧家庄不知几凡,就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踏入云梦大泽,五十年前就精华尽失,眼下仅仅是一普通村寨罢了……”
“二位兄长掏心窝子说话,小弟也就不遮着掩着了。小弟非邢州人氏,乃是出自北疆。此来云梦大泽,是因为先前长辈留下的机缘。当年家中长辈见灵果尚青远没成熟,不愿坏了那株天地灵物,便循迹遮盖了起来,至今十年了想也该成熟了。
再过两年就是云梦大会开启的时候,龙蛇齐聚,杀戮嬴野,若到时候再来取药,可是没那么容易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
第三百一十六章 翠羽蜂鸟,镰刀螳螂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萧天佐、萧天佑到底是邢州人,守在云梦大泽边上,自幼就听云梦大泽的传闻,听得多了,虽然没实践过,可门道上也给了祝彪极大地帮助。
比如进去之前,祝彪先从镇上杂货铺里买了一本《云梦奇录》,上面一幅幅插图尽是云梦大泽里的活物、植物。下面配有详尽的介绍说明,或上古异种,或天地变种,或天灵地宝,或万毒万恶……
这对祝彪进去之后的行走方便极大。
还有,特质的鞋底夹了铁片的皮靴,匕首、勾手,绳索、玉盒、药篓,罗盘、驱虫药,雄黄粉等等,好多东西。
若不是有萧家兄弟的体型,其中好一些祝彪都不会在意的,而进了大泽之后,就只能从系统中花钱兑换了。
飞天神遁、勾手挂在腰间,匕首藏在了袖口,绳索围腰缠绑着,玉盒、药粉这类的全都装进药篓子里,然后用灰布紧紧裹起来,再斜斜绑在背后。罗盘揣在怀中,祝彪就这样一点吃食不带,一个水囊不拎的大步走进了云梦大泽。
他要萧家兄弟在浦桥镇多等他几天,不出意外的话,那去取太岁的沿途路上,就有一种灵果,被华天机标记了‘寒冰果’三字。那真是把萧家兄弟感激的眼泪盈眶。
就像是进了仙山一样,一进入云梦大泽,祝彪就感觉呼吸间空气清新了许多许多。天空一层又一层的白云。永远遮蔽着蓝天,人只能大致的感觉到太阳的方向。而地表上,丝丝的水雾一样的云烟无时无刻不在随风荡曳着,就像进了九天仙宫,迈步在云端中一样。
更加古怪的是,在这样的云天下,小草树木还生长的青青翠翠,非常的好。勃发生机。
“唳,唳…………”
一阵飞鹤声传来,祝彪眼睛极力望去,这种环境下,就以他现在的功力,眼睛也看不到五十丈外。-.oshuoyd-
不过还好,鹤声传来的那一片水洼。距离他现在所站地也就是三四十丈远。隐隐就见四五只仙鹤正扑扇着翅膀展翅高飞,现在已经飞到空中了。
为什么祝彪说是仙鹤。实在是鹤这种东西。在眼下云梦大泽这种云烟缭绕的所在,太‘仙气’了。而且这几只飞鹤又都是白鹤,飞翔在云雾见,太美了。
祝彪现在进入大泽还不到十里,景色与浦桥镇那里,就已然是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一片水波出现在前途,云雾缭绕下一眼看不到尽头。云梦大泽既然有一个‘泽’字。水泊可是这里的主要地貌之一。
祝彪并无迟疑,直接向右拐去。地图上描画的路径就是如此。虽然从地图上看眼前的这片湖泊也就是十多里的宽度,但祝彪绝不敢为了省过绕道的那五六十里道路而弄片木板直渡此湖。因为这看似一片平静的湖泊里。不仅有飞箭一样的射云鱼,更活着大群的恐鳄。
比起古鳄来,恐鳄还是儿孙辈。但是古鳄是连先天宗师都要避着走的上古异种,都不是人力可及的所在。恐鳄虽然只是其的儿孙辈,但一群涌上来还是在水中,那也不是人力能比的。祝彪就是把《青翼蝠王》练到极致水准,也行不通。药王地图都已经印在了祝彪脑中,华天机是真正的医者父母心,把一切危险都记载描述的详详尽尽。
绕湖向右走,然后转前。二三十里路现在的祝彪赶下也就是两三刻钟,这还是因为要顾及云梦大泽的危险,分神四下警查着。
前方三十余丈外,一片树林郁郁葱葱。祝彪顿住了身形,这片树林就该是自己进入云梦大泽后遇到的第一道关卡了――蜂鸟。
树林里面住着了一大大群‘利嘴’的蜂鸟。
不同于他前世地球上的蜂鸟,云梦大泽中的蜂鸟不仅大了许多,而且还都长了一身碧翠碧翠仿佛翡翠宝石一样质地的羽毛,太阳光下绚丽非常。拿到外面去,也是衣饰首饰上的最佳配料,极受一切爱美女人的追捧!
不过想在云梦大泽中掠杀蜂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种群居性鸟类,成群结队的至少数目也在三五百只以上。一经发现敌人就群起而攻之,那锋锐的尖嘴恍如尖锥,从高处飞掠而下或俯冲而下的蜂鸟就是明光铠也抵挡不了尖嘴的穿透。再加上它们那双强有力的锐爪,和绝佳的飞行技术,一切都是完美的搭配。拿到外面去,一对一单挑大草原上的金鹰可能都不是对手。
华天机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详尽记录下树林中蜂鸟的数量,只是笼统的说不过五百只,而且只要出树林三十丈,蜂鸟一般就会解除攻击性。但是二百年过去了,一切早就不同于先前。这片树林中,可能都没有蜂鸟存活了,也可能发展到千只以上。
“靠,这简直战斗鸡中的战斗鸡――”
祝彪的两种猜想都没有猜中,树林中的蜂鸟依旧还在,而且数量还依旧不超过五百,眼下遮蔽头顶的有三百多吧……
但是一个个一尺长短的大鸟,尖锥锐爪,盘踞在头顶上,耳朵里全是‘嗡嗡’的翅膀震动声,祝彪看了也禁不住呲起了牙来。
尤其是当一支支蜂鸟头下身上进入俯冲状态时,那疾劲的冲力,祝彪都以为是射来的一支支劲弩。
《降龙十八掌》,毫不留守,两张挥舞中,一条条龙形真气或一飞冲天,或不住盘旋在祝彪周身。
飞龙在天、见龙在田、双龙取水、密云不雨……还要时不时的来一掌――神龙摆尾。
而让祝彪真正额头冒汗的是,自己一掌一掌拍出去,一批又一批的蜂鸟被扫飞,但却很少有被致命的。蜂鸟的飞行技巧太高超,完全可以做到‘随波逐流’,就是被掌力裹着直冲天上,它们也能顺着力道往天上去,等力道消失了就又恢复了正常。而且抗击打能力超强,一掌拍中正面也只能杀死一两只带头冲下的锋锐,其余被掌力波及到的,就算是狠狠击在了树干上,树干都折断了,而蜂鸟,缓息片刻后就还一样活蹦乱跳。
要杀这些东西,掌力不如剑气,而剑芒的话就更好了。利刃落在上最棒,而且祝彪的《降龙十八掌》还差很大火候!
“叮,击杀蜂鸟变种一只,经验+50,钱财+1银,得翠羽两支。”
“叮,击杀蜂鸟变种一只,经验+50,钱财+1银,得翠羽一支。”
……
“叮,击杀蜂鸟变种一只,经验+50,钱财+1银,得鸟嘴一支。”
……
经验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其余的价值比就太低了,还诱惑不了祝彪,不然的话他都准备着兑换出一把剑来了。单凭掌力,对于这群能飞能扛,皮糙肉厚的蜂鸟,他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
“笃――”一只蜂鸟擦身而过,被祝彪护体劲气带偏后直接撞上了他身后丈余远的一颗大杨树上,锋锐的鸟嘴毫不费力的尽没而入树干中。可接着就见蜂鸟两爪扣紧树干上,脑袋就这么往后一扬,继续毫不费力的将鸟嘴拔出。再就是不带有丝毫‘脑震荡’的,迅速飞扬上空中去。
这比‘公鸡中的战斗鸡’都厉害,完全是战斗鸡中的战斗鸡。
还有直冲扎进地上的,那连整个脑袋都能没入土里,可是俩爪子一扣地,就像小鸡吃米后的仰头一样,已然轻轻松松的拔出。
一路冲出树林,《降龙十八掌》的掌力几乎是直接在树林中开出了一条直线通道来。
也亏得是祝彪内力雄厚,一路稳稳地支撑了下来。《降龙十八掌》每一招每一式可都是要耗费内力的,不然就算是贯通了任督二脉后体内内劲可以缓缓不息,但是重新灌入的只是一个水龙头,掌力消耗的却是一排泄管道。相差太远!
在第一天接下去的路里,祝彪还遇到了一群铁线蛇,和一家三口并不主动对外攻击的水猿。
铁线蛇,一个给30点的经验,还爆蛇胆。但是它的蛇胆比起菩斯曲蛇胆来就差的太远了,只能增长10点内力,外加一点抗毒性,祝彪吞服了三颗就再没有效果了。
因为系统爆出的有十一颗,祝彪就没再去取地上死蛇的蛇胆。好像是进了云梦大泽的生物,防御力就暴增一样,祝彪服那三枚蛇胆时匕首都是伸出了剑芒才剥开了蛇皮。
一个侦查下去,蛇皮质地竟然达到了72。
“云梦大泽果真遍地是宝!”祝彪只能如此感慨了。
下午时又避过了两个水泊,临近傍晚时候竟然遇到了一只镰刀螳螂。没亲眼见过这东西之前,祝彪真的不敢相信小小的螳螂会真的长得比狗都大。
祝彪整整拍中了五掌,这镰刀螳螂才喷血倒地,血是很奇异的绿色的,跟螳螂外表的绿很相同。
在战场的周边,横七竖八的歪倒了十好几颗大树,带着倒齿的螳螂刀人腰围粗细的大树一个一扫而过。
但可惜的是,镰刀螳螂一死亡,那两把犀利无比的锋刀也随之褪去了锋芒。锋锐依旧却太过于脆,质地仅仅才10点,不堪一用。
只是幸好系统的奖励中还有一把原封不动的螳螂刀,质地60,锋锐90,拿在手中足可以做短刀用。
第三百一十七章 并蒂双莲,赤炎灵蛇(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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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谷――”
昂立在一个山头上,祝彪俯视着峭壁下方隐隐可现的一汪水泊,脸上露出一抹真心的笑。
进入大泽三天了,终于到了第一个取宝地――并蒂双莲。这乃是去取太岁路上,华天机标记出的轻重不同的七种灵果之一。
他当初被一头禺狨追的走投无路,被迫跳入谷底的水泊中,却是因祸得福在遍地凶险的云梦大泽中又找到了一处安全的休养之地,不仅发现了当初还只是一根幼苗的并蒂双莲,还除掉了谷地一头磨盘大小的龟鳌,给自己好生润养了身子。所以就命名为――龟谷。
二百年时光流水过去,可表面上看龟谷并没什么变化,还是只有五六十丈深。虽然有云雾,也没有尽数遮掩去,自己刚才还投了三颗石子下去,但并没听到什么野物被惊动后的啼叫声。
如此祝彪就放心了。
“咔嚓――”匕首深深地扎进岩石中,祝彪收起飞天神遁,悬空向下看了看,还有三十丈左右,用腰上另一边的勾手套上匕首把柄,就沿着绳索脚尖在石壁上点了点,两起两落人就已经到了绳索的尾段,此刻距离谷地水面只有二十丈。背后的包裹祝彪用飞天神遁甩到了谷地岸上,飞天神遁彻底退休,回到腰间。然后手一松,祝彪整个人就像是一朵云一样飘浮在半空中。《青翼蝠王》之借风――
“噗――”一口浊气吐出,适才还神奇的飘浮在空中的祝彪就自由落体一样直接向水面栽下。
人家大唐双龙练《鸟渡术》的时候还跳悬崖呢,祝彪眼下的《青翼蝠王》功法,想要真正的领悟和体会到‘风’,也就是‘空气’,不切身经历一下自由落体,单凭想象,那短期内是难再有进展的。
反正这下面是水泊。根本没危险。而且之前的几经试探还有自己下崖到现在,也都没见什么野物异兽出现,这个龟谷应该还是安全没问题的。
身子几经翻腾,如坠入云烟。但见峻陡的山壁,急速的向上移去,而自己是血液急奔,呼吸窒息。只闻耳旁呼啸风声。
空气的力量!这就是空气的力量。
虽然身形在急速的下降,二十丈、六七十米。但祝彪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却真的有所体会。什么是空气的力量?那在耳边‘簌簌’作响的风声。从四肢、身躯边缘急速划过的气流,那就是空气的力量。
借风、凭风,也就是要借助、凭借它们的力量。
忽然完全呼吸不到任何外气,内息却像火把般“蓬”的一声燃燃起来。
这是胎息,也就是道家所说的先天呼吸,但可不是先天真气。先天呼吸与先天真气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前者只是后者的一个入门条件而已。祝彪先前是练过《龟息诀》的。眼下是又有了一次大的进步罢了!
全身有若蚁行,真气往来不穷。
水面近在眼前。祝彪猛提一口内气,双掌下按。轻身向上一提,就要泄开向下的巨大力道,同时翻起一个筋斗,想凭借着两掌掌力完全卸开一切,再飘至岸上去。
一点白玉色,好似是有那么一点白玉色,翻跟头里祝彪已经做出了动作,眼角余光中突然瞄到了一点什么在水中,但是动作已经做出要收也收不回来了。
可他还是下意识地加速了翻转,头才往上一点,后背处‘轰’的一声就恍惚是被一柄大铁锤给砸中了一样。
祝彪直接感到眼前一黑,气都喘不过来了。本来他借着跟头能上升三五尺的,现在却像是坐了喷气飞机身躯直接上冲了三五丈不止。
背心一闷后胸口也胀了,但好还在没疼,祝彪他80点的体质扛下了这一击。
“这那啊?……”祝彪模糊的睁开眼,脸是朝上的,看的是天。可后背却没着地,也没着水,这一点他能感受的来。
脑中依然有些昏晕!
四周寂静如死,水波轻荡的声音都清晰无比。祝彪把脸一转去,“咦!”眼前赫然是陡削的石壁!
祝彪迷惑了……突然,他用牙齿一咬舌尖,“嗳呀!”一阵尖锐的疼痛,使得他的神志清醒了过来。
详细打量周遭,自己仰卧的地方,赫然是陡壁如削,中间斜斜生出的一株覆盖如伞的松顶之上。“妈的,刚才是什么东西?还好没受重伤!”也幸亏没被持续攻击。
不用开状态栏,祝彪自己都能感觉得出现在的状态。虽然现在自己还不能动弹,四肢百骸都好似散裂了一样,但那只是背心的挨的一下太重了点,还没完全恢复。
祝彪偏头向下瞄了一眼,松树距离水面大概有五六丈高,自己缓过劲后轻易地就能下到谷底。他不敢再有大的动作,唯恐那不知名生物再给自己了一下,那就太糟糕了!
可是刚才发出那一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祝彪想到自己翻跟头时眼光余角瞄到的那一抹白玉色,十有就是在水面下……
不过能会是什么东西呢?
鱼?
龟?
背心处有大片的湿凉感,但祝彪怎么也不会想到给自己如此一击的载体,会是一道普普通通的水柱!
清澈的水波中,一双眼睛正在时刻注视着他。
“嗤嗤……”
正在闭目调息的祝彪,耳边突然灵敏的扑捉到了一种丝丝的吐气声音,心中一跳,他急忙睁开眼睛四处打量。“操!”却是就在他头顶不远的山壁上,竟蜿蜒爬下一条,一尺来长。细如竹鞭,浑身赤红色的小蛇。
随着小蛇的不断靠近,祝彪更清楚地看到它浑身那赤艳的鳞甲,红火的竟好似要透着火苗一样。
只能说是它鳞甲太红了,都映红了身下的石壁,以至于给眼睛造成的错觉。
随着轻微的刺啦响,一道赤炼疾蹿而动,顺着山壁。张口吐信婉蜓而下。
片刻后,那怪蛇已经到了祝彪脚步,嘴中依旧嘶嘶作响,红信吞吐中已缓缓向祝彪头上游来。
小蛇已越来越近,祝彪也在慢慢凝聚着气力。他不是不能动弹,虽然还没完全回过劲来,但现在跃下谷地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这条小蛇实在是太漂亮了,艳红的鳞甲就像是世界上最顶级的红宝石雕琢而成。身形流畅顺滑。一点都让人生不出厌恶之意。绝不是一般蛇类,或是说这又是云梦的异种。现在错过了,以后可就难再遇到了。
小蛇愈来愈近了。没有一般蛇类让人欲呕的腥气,丝丝火热气息却扑面而来。
祝彪心脏继续平缓的跳动着。
怪蛇绿松石样亮丽的眼睛盯了祝彪片刻,上身一挺,上下两排白玉列齿的小嘴一张,露出一副将要进攻的架势。
祝彪还是一动不动。这应该只是小蛇的佯动,而忍耐下。等到它爬到自己腹部时候,他绝对有把握一下拿中小蛇的七寸。不过当一阵疼痛从大腿上传来的时候。祝彪平静的面相立马‘崩’了。闪电样起身,右手做爪抄掠而去。“鬼知道这小家伙有没有毒……
但是祝彪快,那赤红小蛇动作比他更快,只是摇身一弹身子就变成了一支离弦利箭,早在祝彪抓住蛇身之前,它先一步死死地缠住了祝彪的右臂,蛇头一昂,接着就又是一口咬中了祝彪。
一痛之下,祝彪彻底抓狂了,右臂举到胸前,左手就去抓蛇尾。拽着抓开,就算胳膊上少了一块肉也认了。但是小蛇尾巴光滑的紧,祝彪完全是用不上力。一尺长的身子,卷在祝彪胳膊上,就像是带了一个红环,只那一圈。
牙齿最终咬在了那小蛇的七寸上。身上没有半丝腥臭,不意味着小蛇就没有毒,说不定还是剧毒呢!必须立刻吃到小蛇的蛇胆。
小蛇浑身‘红宝石’,只有颈部之处有一菱行浅红色的纹条,猪都知道那里有不同,且按小蛇的长短来分,那一圈正是七寸。
发狠之下,祝彪牙齿也不是玩笑,立刻就顺着纹条咬入了蛇肉,小蛇顿觉骤痛,蛇身扭转蠕动,转而缠卷住祝彪脖颈,但是它太短了,根本不够。
一股燥性如开水般烫热的液体直灌入祝彪喉内。是蛇血,出乎意料的是还有一丝甘甜,而没有一点腥臭。
祝彪不敢松口向外吐,一口口的就猛往**咽下。蛇雪顺着咽喉进入腹中,祝彪立刻就觉得腹内升起一股股的燥热之气,冲往全身各处,又热又胀。
一尺长短,竹鞭儿粗细的小蛇能有多少血?祝彪吸了三大口,小蛇就浑身僵住了。隐隐中祝彪还感觉着有一个小圆疙瘩和着血一块被自己咽进了肚里――
小蛇死了,曾经绿松石一样灵动的眼睛变得灰蒙蒙的无神,但一身赤火的鳞甲还依旧如先前一样。
“我可是真的没打算要你的命――”祝彪真心的想拿这东西做宠物,实在是太漂亮不过了。搞成现在这局面,唉……
长叹一口气,祝彪忍着全身的热涨,飞快的打开状态栏。没有中毒的提示,状态已经恢复到了90。
再看系统提示――
“叮,杀死赤炎灵蛇一条,经验300,钱财100金,得赤炎灵蛇胆一枚!”
竟然是赤炎灵蛇,《云梦奇录》中记载的,十年长一寸,可存活千年的灵物。一身是宝,还无毒,蛇血、蛇胆、蛇皮、筋骨,乃至于蛇睛,都可有妙用。疾速如飞,三百年后可口喷炽焰,焚石融金。
一尺长,这尽是一条小蛇,还处于幼年阶段。
祝彪浑身的热涨冲刷去了之前四肢骨骼的不适,把腿一旋,飞身从松树顶上往下飘落。“没想到,我还有这奇遇――”
嘴角都咧开了花,有惊无险,且又得一宝。心情那叫一个爽快,而就在他飘开水面即将落到水泊岸边的时候,突然一个白玉质地的乌龟从水面浮起,仰头一张,一道如剑的水柱嗤嗤的向着打去……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
第三百一十八章 捉龟捉龟
“轰――”
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形劲力,一道细如拇指的似剑水柱,两个如此不相等比的东西撞击在一起,后果却是相互抵消,消于无形。[.guanm.?官场-小说]
只有那直接雾化了的水汽,将那浮出水面的白玉灵龟,装点得更加仙灵动人。可惜它的体积太小了,长短只有六七寸大小,也是一个浓缩型。外形没有半分威慑力,而只能让一些小女生眼冒星星。
祝彪现在万分肯定、确定以及一定,就是水中的这个小家伙给了自己那狠狠地一击。
刚刚的一掌虽然是仓促间发出的,但是却被那小小水柱给直接抵消,也能想象的出这小小水柱的威力有多大了。非是祝彪内力浑厚,遇到攻击时自动护身,又有80点的体质,换成一般的成名高手下来,那一击不死也一定会挂掉半条命!
祝彪呵呵的笑着,两眼闪闪放光的看着水面灵龟。下一趟龟谷,本来奔的只是并蒂双莲,现在莲花影子都还没见到,却已经先后遇到了两个如此灵物。即便那并蒂双莲不存在了,只这两项灵物也足够弥补损失了。
这种玉质一样的灵龟《云梦奇录》上并没有记载,上面记载的倒有一种白龟。对于白龟,祝彪相当的熟悉,前世时候就有这个东西。中国人对于白龟、白蛇、白虎等等,西方人认为得了白化病的东西总是有一股别样的好感和崇拜的。
但是眼前的玉质灵龟绝不会是白龟。祝彪现在还清晰记得《云梦奇录》中关于白龟的描述,那是一种白山石一样的白。而白山石的色彩就还比地球的汉白玉。
汉白玉虽也带有一个‘玉’。但它跟真正的玉可是两码事,它只是大理石中的一种。质地洁白无瑕,你就当它是得了白化病的石头吧。
而眼前的小龟,皮肤色彩龟背色彩,都宛如羊脂白玉一样漂亮,浑身上下只有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犹似两颗黑曜石。
龟谷。龟谷,难道这小龟就是当年被华天机给宰了吃的龟鳌的后代,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来的?
祝彪不由的向前靠近了两步。小龟眼睛溜溜的转着,“嗤――”嘴巴一张又是一道水柱直直的打来。
“哈哈……”呵笑两声中祝彪飞身避开,就先不跟这小家伙斗玩了。体内的燥热和热涨已经要压制不住了!
祝彪现在需要迅速找个安全的地方运功化气。其最佳地点当然莫过于华天机留下的‘遗迹’了。
按图索骥,祝彪几个起落就到了水潭数十丈外一处峭壁下,扫去石壁上遮的密密麻麻的藤蔓,还在藤蔓下发现了两只尺长的黑蜈蚣,顺手除掉收获了五十点经验,一个被石块堵住的洞口就出现在了祝彪眼前。
方形的石块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怕是有几千斤重。这份重量虽然不轻,但对于任何一个顶尖高手来说,即使不是外家高手,也是能推得动的。
祝彪没用《降龙十八掌》。怕将石块打碎了,洞口没的遮掩了。如果运功化气的时候,刚才那种黑蜈蚣爬进来一只,搞不好就是会翘辫死人的。
《霹雳手》――
控制住力道,两掌下去石块就移开了一尺多。半人来高的石洞显露了出来。
《袖里乾坤》――
就好比长龙汲水。一股巨大的吸力从祝彪袖筒中发出,长袖内手掌翻转中,吸力更加强大。
但是除了一队灰烬外,祝彪什么都没有吸出来。这证明洞内并无异物毒虫。
石块完全移开,三尺深的石洞一切都尽览无余。祝彪缩身进去,然后两掌拖着一边的石块。一点点,一点点的拉回。这可比移开去费力多了!
但是当石块将洞口严严实实的遮住之后,祝彪心里突然感觉到一股轻松。\/\/.\/\/这个不大的小空间里,就是自己为主,自己做王,再也不用去考虑云梦大泽的重重危险。心中压载的负担猛的一轻,祝彪神经都松懈了下来。
五心朝天盘坐,祝彪就感到一股股燥热的气息在浑身流动,引得体内的血脉都像是要沸腾了一般。静心起,一股暖暖温和的气息从丹田向镇锁任督冲三脉的“阴跷库”流注,折而走向“尾闾关”,然后分两支上行。
辘轳关、玉枕关,真气通三关,一路融合化解燥热之气。然后气流向上越过头顶会,分五路下行,与全身气脉会合再分主次两支,还合于丹田,入窍归元,如此循环一周,身子如浇灌甘露,丹田里的热气也有似香烟缭绕,恍如仙侠小说中所描述的“氤氲紫气”一般。
昼夜去留转换,一天时间过去。
“轰――”几千斤重的石块被祝彪在洞内一掌拍开。
赤炎灵蛇当然不俗,但被祝彪喝了血的那一条毕竟是不成年的小蛇,他本身又身负七十余年的功力,一日一夜自然化解的开。只是灵物不可讳,《混元一气神功》又不是火行功法,祝彪全身上下犹有消不去的燥热感。
赤炎灵蛇五行属火,若是练习火性功法的人来炼化,那绝对是相得益彰。所以小蛇的尸身祝彪都用寒玉盒给装了起来,冰火相消融,先去去火再做理会。
人物:祝彪【汉,骁骑中郎将】
内功:7754/7782【上品低阶】
武力:91
【体质82力量82敏捷63灵活65】
一条小蛇让祝彪迈进了绝世高手的层次,还增添了十个数值点。祝彪真是要谢谢它的在天之灵了!
想他到漓水县城的时候,都还只是七十多的武力值,现在半个月不到就突飞猛进到了91点的地步,有了绝顶轻功和盖世掌法,都像是做梦一样。
看看状态栏中的亲和值和魅力,一个52点不变,一个20点不动,祝彪都差点以为这两项都满值了呢,这段时间里好运连连!
题外话是――树林之遇和龟谷之遇,也算不上奇遇,甚至可以说是遭劫了。因为前者中,他若不是系统中存的有七多金,能兑现出一瓶悲酥清风,那晚上他十有**要倒霉。自然也就不会有接下去3500金的收获、药王宝盒以及灵玉了。
龟谷之行,要不是祝彪内力深厚而且能抗,小龟的那一水柱就直接可把他打残了。虽然后果也是出乎意料的棒,因祸得福。
祝彪这段时间的遭遇只能说是因祸得福,决不能扯上好运连连。现在只是他高兴的有些‘选择性遗忘’罢了!才会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真的走了狗屎运。
刚一靠近水潭,小龟就从水面上浮出,两眼灵灵有神的看住祝彪,小嘴时刻准备着战斗。
昨个祝彪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小龟身上,今天他就是全面细看观察一下水潭了。那最中心处一片荷叶莲花密集的地方,十有**就是并蒂双莲的所在地。
“嘶――”
小龟似乎是感觉到了祝彪投向水潭中心的目光,精神更加一震,张大嘴竟然发出了一声如此的叫音来。
是咆哮、威吓么?祝彪能感受得出小龟眼睛中的怒意,嘴角却更加不可抑制的荡漾起笑来。
龟叫?前世的乌龟叫,可多是呼吸道发炎生病了,眼前这小龟显然不在此列。那就是说,这个世界的乌龟真的是能叫的!
“噗――”又是一道水柱。小龟的灵智很高,感知敏感的很。
有了防备的祝彪侧身一偏又躲过了去,却不离开水边,继续挑逗着小龟。他要这小小的身体里能蕴藏有多大的能量,可连续的喷出多少道水柱。
二道、三道,小龟低头探进了水中,然后四道、五道、六道,再次低头探进水中,七道、八道、九道……
两个黑溜溜的小眼睛已经满是怒火,但是那第九道水柱,祝彪只是举手一拍就轻松打散了。
这力道,已经是连一流高手都伤不住了。
“嗖――”祝彪脚下用力一蹬,人如一支张开翅膀的猎鹰直冲水面,两手大张就照着小龟抓去。
“砰――”空击水中,荡起了一大蓬水花。
小龟用远比祝彪预料的速度沉入了水底。
一击走空祝彪心中暗叫可惜,但也来不及再去叹息,两臂一振,就像是鸟类疾冲下去后振翅再高飞一样,祝彪一六七十斤重的身躯轻盈宛如鸿雁,滑翔上起,在水潭上打了一个旋,轻轻地落在岸边。
二十丈悬空不是白落的,在祝彪转入内息的那一刻,在内力燃烧全身有若蚁行,真气往来不穷的那一刻,他真的感觉到了刹那――浑身轻飘飘仿佛柳絮飘飘的感觉。
《青翼蝠王》――40/100,并没能一举突破进‘凭风’的境界,但也是小有进步,只差临门一脚了。
“不出来――”
小龟沉入水潭中半天不见动静,祝彪目光瞄向了水潭中央那片清水芙蓉地。
“啪啪……”三个小木块被撂进了水波中,祝彪手中也拿着一个木板。再扫视了一眼水面,还是清波荡漾,凌空起身就向着水潭中央扑去。
并没有使出全力,只出了七分,体内犹有三分余力。所以这一扑祝彪只行出了五丈余,正好落在第一块木板上,借着木板的浮力祝彪再度腾空而起……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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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0忠诚
“哈哈……”
祝彪畅快的笑着,适才从水中冒出的几个泡泡将他抛下的第二块木板给沉下去了。但是自己手里还拿着一块更大的木板不是么――
只靠这点手段,小龟可是拦不住自己靠近那水潭中心的。
“咔嚓――”手中木板断了一截,打在水面上,祝彪脚尖在上一点,人依旧飞跃着向前行去。
当第三次祝彪故技重施的时候,小龟终于发出了一道水柱。水柱冲起将木块打的粉碎,直接与祝彪踏下的脚底相接。没有给祝彪造成半点的麻烦,他还反衬着这股力到身形一展飘落进了水潭中央的一只荷叶上。
薄薄的一片荷叶,细细地一根茎托着祝彪,却是依然挺立如故,仿似他人是毫无重量一般。谷地一阵轻风吹来,荷叶被风吹的卷起一层微浪,而祝彪站在荷叶之上,竟然是在随着那荷叶上下的起伏而随风摇动着。
随柳扶风的境界,祝彪的轻功比之半月前真的不可同日而语了。
怡人的清香扑鼻而来,但却又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圆圈给罩着了一样,只在荷叶生起的这片水潭中心处荡漾。祝彪望着十丈外被绿叶粉荷簇拥中央的一青一紫两朵莲花,也不禁为这并蒂双莲清丽脱俗宛如阆苑仙种的风姿所震动。
真的,真的,很漂亮。不染半分俗气!
“轰――”
小龟又有了新的动作,祝彪跃起半空中都已经看到了它的身子。它能有眼下的成就。祝彪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托了并蒂双莲的福。自己是攻敌必救,只要‘触动’并蒂双莲,就肯定能把它引上钩!
看,现在这不就已经上钩了。
身形不住的在这片荷叶边缘换动着身子,引来小龟的一次又一次攻击。自然,那攻击力道也是一次弱过一次。
“噗通――”也不知道是第几片荷叶破碎了去。祝彪终于不在逗引小龟了,而是团身一扑进入了水中。掀起的水浪让不远处的并蒂双莲都摇动了起来。
不要看祝彪不下水就以为他不会水了,这可是他的天赋啊!满值的水性就是将他抛落进大海。也淹不死人的。
落入水中,祝彪就是游鱼一样灵活,双手滑动中已经五指措爪。向着目标拿去。
疲惫的小龟眼神中闪过惊吓,但它并没有因惊吓而离开,反而对着祝彪迎头冲上。开启的灵智让它明白,自己现在若是退缩了,那么并蒂双莲此后就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贪婪真的是世界上最大的一种原罪。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动物。
的龟爪划过水中,竟然能随之打出道道的水痕,就恍如是高手放出的劲气一样。虽然小龟疲惫了。虽然祝彪水性极佳,但是仍然废了近半个时辰才最终将这个六七寸大的小家伙给抓到手。
坐到岸边祝彪没有大口大口的喘气,在水中他很轻易地就将呼吸改为了胎息。而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手中的乌龟,不但看起来像玉石,摸起来也跟玉石的手感一样。
眼下小龟的脑袋和爪子都缩进龟壳里了。但这个小小的躯体里却蕴含着极大地力量。它如何喷吐水柱的就不说了,但单是**力量来讲,那就不亚于一头成年野猪。
“好家伙,累了我一个半死!”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玩意可能就是拿到了手里,如何安全的带在身上也是一个难题。但祝彪不需要费心。他只要花1金从系统里兑换出一个宠物环来,再引的小龟伸出头来套上去,那一切就都ok了。
不过想要小龟伸出头,祝彪估计需要用并蒂双莲来诱惑诱惑。
歇了口气,祝彪身形一展再一次向着水潭中心扑去。当他又一次进到那股清香气息环绕的地带中时,小龟立刻就露头了。祝彪,当下将宠物环套在了小龟脖子上。
紫金色的小环闪过一道两眼的金光后,就像是融化了一样,融进了小龟的脖颈上。
宠物:玉龟
忠诚:0
天赋:水
寿元:197(幼年)
战力【综合】:62
水中战力:80
陆地战力:40
《江湖成长计划》里关于宠物方面设置的不多,毕竟只是一个单机游戏,宠物设置的太详尽了,也得不到太大的增色。
但现在祝彪却已经笑了,不是因为小龟还处于幼年就战力不俗,而是因为系统设计中的一个天条――即使忠诚为0的宠物,可以不听指挥,却也不会反来噬主。只这一条,祝彪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把它随身带着了。
往腰间的准备好的一个袋子中一放,祝彪飞身落到了并蒂双莲的边上。这么长时间了,这才是他与它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并蒂双莲没有千年人参万年灵芝那样增长人功力,它最大的效用是祛毒避毒清毒。
莲心花蕊,是世间一等一的解毒灵药。两朵莲花,十八个莲瓣虽然解毒效用比不得莲心花蕊。但是可清除体内余毒和毒素,通体之效犹胜前者。
更妙的是,两朵莲花的摘下后,莲花与茎秆脱节的地方会凝聚起两滴清澈若水的乳液,滴入眼睛后,据药王地图记载――亮睛明目,三十丈内蚊蚁可辨纹毫。
祝彪现在的眼力平地可视丈,但是你要说让他去看蚊子公的母的,蚂蚁腿在那里,就是十丈距离里他也没那个本事。
小心的采摘下两朵莲花,清澈的乳液当然不让的滴入眼中。祝彪有感触,自己腰间的小龟动弹了。
就像是被清亮的液体给洗润了一样,小小的一滴乳液进入就渗透进了整个眼眶。两滴全部滴下,祝彪没立刻睁开眼睛,而是双手举着莲花,就那么立着的立在水面上,静静地感受着那舒服的清凉之气渗透眼球。
脚下踩水,配合着轻功、内力以及水性的踩水,水线最初时候都没过了祝彪小腿,但是慢慢地,慢慢地,小腿出来了,现在只只是没到了脚踝那里。
水有浮力,两个脚掌(鞋底)就是受力面。水性好的人,在水中踩水,能直起身子,甚至是普通人也可以把肚脐眼下的小腹丹田露出到水面外。而内力在身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内力在身体上下流转,运起轻功,两脚时刻感受、平衡、平稳着每一丝力量。
他们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踩水的时候各个脚趾还要忙活个不停,时时刻刻来保持着一个总体的平衡。武林高手靠的是内力,脚下内力吞吐不定。可能外人看起来宛如平镜一样的水面,下面就是波涛如涌,暗流如潮。甚至一些功夫不到家的人,还会把脚下的水波搞得如翻气浪一样。
祝彪两样皆用的同时,还靠了了自身顶尖的水性。膝盖都没到水里了,他两腿仅仅摆了几摆,身子就拔高到了小腿肚……
登萍渡水,踏雪无痕,凌空虚渡,这三种轻功境界,祝彪眼下只能勉强扒着‘登萍渡水’的边缘,还差了一截。
一刻钟,祝彪都在闭着眼睛,从最初开始,只是单纯的为了等候‘眼睛’,但现在,他已经将注意力完全地转移到了腿下。
这似乎也是一种练轻功的方式,什么时候自己能将整只脚出水面,《青翼蝠王》功法也就能正式迈进第二阶段――‘凭风’了。
可是小龟骤然的发力,把这一丝遐想和暗自的努力给破坏掉了,它把祝彪腰都撞的一歪,人也当下从刚才那种全神贯注的摸索探索意识中清醒了起来。
看了一眼光秃秃的茎秆,祝彪没有太过分和贪婪。天地灵药,得了已经是幸运,自己的眼睛虽不至于真的就能三十丈外看蚊子公母,但现在也能清清晰晰的看到头上崖顶,能一眼看到水潭对面的石壁,这已经是难得的好处了。
箭术从年不变的52点一举突进至了80,若还竭泽而渔,就太不应该了。凌波踏水,他人就像是奔跑在陆地,几十丈的距离也是一溜烟的跑到了岸上。两朵莲花被放在两个特意买进的大号玉盒中,清香气息凝而不散,袋子里的小龟已经抓烂了袋子探出头来了。
想着0点的忠诚度,再看着小龟渴望的眼神,祝彪心中一动从青莲上掰下了一个莲花瓣。自己先咬了一口,满口的清香都让他舍不得咽下去。将剩下大约还有三分之二的莲花瓣递给小龟,就见系统栏中小龟的忠诚度立刻高到了5点。
吃了二分之一,小龟竟然不吃了,闭目重新缩回了龟壳,一动也不动。
意外的挑挑眉,小龟的自制性再一次挑战了祝彪的固有意识,也让他对小龟更加喜爱上了一层。
如果这小东西吃一次莲瓣就能加5点忠诚度,那升到100点也不过七个莲花瓣么,自己有十八个,还支付得起!
再次从奇货居里兑换出一个紫檀木盒,祝彪用匕首在盒子上透了两眼,算是小龟的第二个安身处。
药篓子、玉盒一切收拾好,祝彪盘腿坐起,浑身内力翻转,茫茫白烟立刻笼罩了他周身。湿漉漉的衣服在内力的烘烤下,不多时就变得干燥如新。
进入大泽后第一次收获,可谓丰厚!匕首插入石壁,祝彪翻上山崖后再向下望,居高临下,一股畅然之气由胸中升起。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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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大泽之行,终!
峰头天一线,名符一线天;
不从此中出,焉知天地宽。
五日后,祝彪站在一线天前。过了之后,就是他八日行程的最终目的地了。那太岁,就居于此后之山谷中。
前世地球,祝彪常听过这三个字,虽然没亲眼见过,但网上知道国内的不少名山大川里都有这处奇异风景。
今天,总算是要亲身要经历一趟了!
或许这狭窄的细道中,二百年来已经另生危险,但是,只要一想到一线天后山谷里的太岁,祝彪就什么都不怕了。
再说五天的路上又不是没经历过危险,华天机留下的地图,一些地点变化的实在太大了。
比如那金丝桃,此物在七种灵果中排第三位,可活润五脏,舒畅经脉,虽于功力相关其微,但犹如那万年何首乌一般,能延缓寿元,延缓衰老。上了年纪的老者服用,效用最佳,是以在中原又有‘寿桃’之称。
祝彪一开始还想着多摘下几颗长辈们都照顾照顾呢,反正有寒玉盒子,三五个月坏不了。但是当他远远的望见桃树上蹲着一个三尺身高浑身金光灿灿如同黄金铸就的金丝狨时,当紫檀盒子里小龟颤巍巍的鸣叫声时,那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撒腿就跑,好在人家金丝狨,大猴不计小人过,没甩祝彪。
另外在路上祝彪还遇到过一只黑虎。费了好大力气才摆脱了开。倒不是说他打不过黑虎,虽然黑虎口中咆哮声简直是音波功,激荡的空气都能显出明显的波纹,爪子挥扑间断木洞石的同时都还能带起道道风刃,恍如气劲。云从龙风从虎,一点不差。但祝彪的《降龙十八掌》也不次于它,只是还有广阔的迂回空间,他没必要跟一头畜生去拼死搏命。
祝彪始终没有忘记。此次进入云梦大泽的目的,是取药,取宝,而不是猎杀灵兽。
天色开始变得发灰的时候,祝彪再一次站到了一线天前。背后的药篓子里已经装的满满的了,西瓜大小的金黄色,而又光明洞彻头如坚冰的太岁被他放在了一个从系统中兑换出的铁木宝盒里。后背上一下子多了二十几斤重量。
简直是太顺利了,山谷里祝彪只是正面的击杀了几十头白纹野猪罢了。收获了十几金、三百多根白猪鬃和二十多根野猪獠牙。剩下的就再无半点危险遇到。
来到华天机标注的太岁生长之地,一个外表看起来跟普通地面一般无二的地方,内力灌注臂上,往土中狠狠一插,直没上臂。祝彪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手臂穿透了一道土层,然后手掌部分往上一兜,内力翻涌下一块三尺方圆的土层都被祝彪凭空掀了起来。
土层下是一个一丈多深的洞穴。真的是洞穴,四壁相当的光滑。太岁那金黄色透明的个体在洞底中心处显露无疑,祝彪飞身下去。小心的怀抱起来就挺身跳出了洞口。
【更正一下,三百一十三章说太岁百年寿命,实在欠考虑。这个百年大家就看做太岁到了人类手中之后的寿命,最高不超过百年。
今儿挨一刀,明儿少一块,元气消耗加速无数被。】
太岁有白色的,有黑色的,还有青色的,还有红色的,但最好的就是金黄色的。
所谓:赤者如珊瑚,白者如截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就是《云梦奇录》中来描述形容太岁的。而金黄色,太岁之最,就是那种金丝楠木的色彩,黄亮却不刺眼。犹如凝脂一样,祝彪手掌托着太岁的底部,从上头都能清晰看到手掌的轮廓。
放在铁木宝盒中,紧紧地背在身上,祝彪内心里就直接升起了一种舒心踏实之感。
盘点自己一路来的收获,若被外人知道了,百人中绝对有九十九个羡慕妒忌恨的。
太岁,是所有太岁中品质最佳的。并蒂双莲,还附送了一条赤炎灵蛇和一只玉龟,前者帮祝彪一举迈进了一个新的层次,后者直接自己成了宠物。金丝桃、朱果、甘露草,其中灵药中的三种祝彪没有采到或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比如那个朱果,俩字前没有加上千年二字,档次就早早从天材地宝下降到一般灵药了。那先到一步的人也有趣的很,摘尽了果子之后还在一旁的石壁上留下:冥冥天意,人各有缘;有得无得,灵树无关;天地有神,万物有灵;勿毁勿怨,缘孽缘生。三十二个大字!
祝彪看了哭笑不得,而且他本来也没去毁掉这可灵树的念头。
寒冰果祝彪摘了十三颗,生于一洼寒潭之中,水温比冰雪都冷,却不见半点凝冰。更神奇的是,寒潭中还有一种白色小鱼存活,祝彪摘下寒冰果之余更在水潭中捕捉了五条白色小鱼,没烤没煮,直接切片生吃,味道真是鲜美极点了。不过祝彪吃了两条之后就再也吃不下了,他那时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再吃就要受寒了。
祝彪把鱼肉喂给乌龟,小龟饱餐一顿,忠诚度又加高了两点。
其余两种灵药,一是丹参,一种有别于其他人参的‘参’;一是火龙果,就在距离寒潭不远处的温泉中。水温怕是有七,祝彪在里面也发现了一种尾指大小的小虾,废了好大力气才捉到了十多个,他与小龟你一个我一个,吃完后肚子就暖洋洋的。
据华天机叹息,此寒潭温泉若能连于一处,形成阴阳之局,那就是生长天地间一等一的圣果――混元无极仙果的绝佳场所。但可惜,两边根本不搭界。
火龙果祝彪收集了十一颗。
最后再说说这丹参,所有的灵药中它是最没能量的一种,吃下去的效果连普通山参都比不了。但是这东西却是一种极佳的炼丹材质,丹炉中若投进去一株丹参,不仅可提升丹药效用品质,令丹炉中各种药材药效有机发挥到极致,还是一张幸运符,可使丹炉炼药的报废率大大降低。虽然不至于所有的丹药都一定成功,但对于一些珍品丹药是绝对的弥足珍贵的。
这东西祝彪拿着不管是去中原药王谷,还是回到北汉的百草门,都可以换到不俗的实惠。所有的医家对这东西都是有多少收多少要多少的。
祝彪将那片地方翻了个遍,也就挖到了五株成品丹参,其余还有九株丹参在生长,但都是幼苗。
“嗡嗡,嗡嗡……”
来的路上用去了近九天时间,回去的时候就快多了。五天后祝彪就有看到了第一天进来碰到那群蜂鸟的那片树林。
《降龙十八掌》――
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祝彪在这云梦大泽里十多天,没怎么受伤,实力比才进来时可还长进了一些呢。不管是内力和轻功上,还是这掌法上。
那日在一线天后的山谷中,面对那些更加皮糙肉厚的白纹野猪,祝彪先是一阵猛杀猛打,掌掌盖在野猪的脑门上,杀掉了一半之后才放下心神来磨练自己的掌法。
有余不尽,这是《降龙十八掌》上非常关键的一个境界。
祝彪满值的悟性理解是不成问题的,但如何去做到?以‘亢龙有悔’为例,这是《降龙十八掌》的根本,只要懂了这招,余下十七招就并不为难了。
‘亢’是威猛、神气、极高极强的意思,一条神龙飞得老高,张牙舞爪,厉害之极,可是就在这时,它的威势已到了顶点,此后就只有退不能进了。于是就有了这个‘悔’字,是要知道‘刚强之后,必有衰弱’。‘亢龙有悔,盈不可久’,若只求刚猛迅捷,亢奋凌厉,只要有股子功力悍性,谁都会使了,又怎么可能成为一门盖世掌法的根本?
一艘大船,当顺风顺水之时,扯足了顺风帆向前飞驶,很容易触礁翻船。做人做事,都须留有余地才好。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却还有二十分。掌力始终无尽无漏,这才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祝彪在那已经对自己构不成威胁的白纹野猪群身上,实验的就是‘击敌三分,留力七分’,这一想法。一掌挥洒,内力源源不断,源源不绝,可也不是一味的留力,若没有力道发出去,那还怎么打人?
《降龙十八掌》是要有股子后劲,它的掌力不是那一锤子买卖,而是大海狂澜,一浪胜过一浪,后浪压着前浪。
泰极否来,否极泰来!我掌势还没走到顶端,就已经开始留有后劲了,如此就算真的要败,那也无妨,我留下的后劲还深厚得很呢。就如同剑术中“剑不走老”一样,留有余力,留有变招发力的时间!不过祝彪实验到底是实验,他仅仅是摸着了一点门窍,要想真正的领悟贯通还需要大把的时间去练习。
这种完全武道上的领悟,与祝彪之前练过的《怒涛三叠浪》完完全全是两码事。后者纯粹是内力运转上的技巧,前者却是武学之理。
比进来的时候更加轻松一点的就从‘旧道’通到了外面,祝彪掌下又多了二十多蜂鸟亡魂。而不自觉间,他的63升64级的经验竟然也要满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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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坚决不做标题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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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祝彪与萧家兄弟约定的客栈里,他惊讶的看着的是一双躺在床上的伤病员。.
萧天佐艰涩的一笑,“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你进大泽不两天乾坤帮就又找到了我们兄弟,乐松林【副总巡察】拉着人手跟寒山双云那一伙人干了一场,我们兄弟就成这样了。”
“伤势如何?”祝彪卸下了背后的药篓子,就从怀中掏出了药瓶来。他进出了一趟云梦大泽根本就没受伤,这些疗伤用的丹药,一颗都没动用。
“还好吧,这几天能下地了。寒山双云没下狠手,不然我们兄弟就交代在她们两仪剑阵只下了。”萧天佐正说着话,祝彪已经将丹药递给过来。“这,这……”都是老江湖了,一闻药气,萧天佐就知道是上等的好药。
“拿着,要是还当我是个朋友的。”不由分说的塞进二人手中。
萧天佐、萧天佑受的伤内外都有,不过十来天的将养外伤已经好多了,就是内剑气重创的内附还不消停。
丹药入手,二萧重重的向祝彪一致谢,也就不客气了。当下服送了药丸运气炼化,疗愈起了各自的伤势来。
祝彪给二人护法,就也将窝在盒子里十天了的小龟给拿了出来。初来到如此一个陌生环境,小龟眼神中却是半点不带怕的。
它现在与祝彪的忠诚度是60点。再喂并蒂双莲也是不见增长了。事实上若不是那小鱼小虾起了作用,这忠诚度都升不到60点。
只是一个及格线,但小龟与祝彪却已经有点心意相通的意思了,祝彪能隐隐的感受着小龟的高兴不高兴,小龟也会隐隐感受到祝彪的引导和指示。
当萧天佐、萧天佑二兄弟从疗伤中醒来的时候,正看见祝彪趴在桌子上,在用根木棍和小龟逗玩着。
两兄弟的眼睛刹那间睁大了,这种白玉质地一样的小龟。他们可是连听说都没听说过的。
“哈哈,在大泽里收的一个宠物。小家伙别看个头小,水里面我都险些降不住他。”将小龟拉到自己身边,祝彪手引了引。萧天佐、萧天佑兄弟又是向祝彪拜了谢,这才在桌边坐下。
祝彪将一个寒玉盒递给过去,“幸不辱使命,五枚寒冰果。”这应该也够萧家两个儿辈拜入黑水门下了。
玉盒打开。一股冰凉的寒气立刻散露出来。寒冰果,青色琉璃一样的外表。就像是粘了一层糖稀一样。表皮上透明水晶样的,几乎都可以看到里面的两颗黑子。
萧天佑眼睛都红了,抱着寒玉盒感激不尽。
“兄弟,今后如有要帮忙的,只管招呼一声。水里来,火里去,尽心竭力。绝无二话。”
五颗寒冰果,那里用得了那么多。自己的孩子、侄子又不是彻头彻尾的大笨蛋。只要三颗就足以了,剩下的两颗留着。等孩子黑水门下的内功学的有点火候了,还可服下固基固元。
“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们先坐下。我在此处人生地不熟,一些事情还需要劳二位哥哥帮忙……”
进入大泽的这十多天里,祝彪绝大多数时候心思都放在警惕四周上,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那脑子全用在那方面了。祝彪也是有想到自己来云梦大泽的初衷的。
宋雁南、步青云、铁衣道人,三个武力90+的大高手尽数始终,云梦大泽固然凶险异常,可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祝彪心理面七成的把握是有人暗中动手了,他做要做的一切推测和事情也是从这一点出发的。要是宋雁南等人真的是被‘大泽’给吞没了,那他来也是白来,忙也是白忙。
没有任何一点线索在手,祝彪就只能靠推断,从最有利自己的出发点进行推断。
暗中动手的人,八成是铁牌组织,两成是幽冥教。因为宋滢竹所中的幽冥神针是幽冥教的独门暗器,除非幽冥教是与那铁牌组织有极其密切的相关【但这种可能又极其的渺小,颠覆北汉对幽冥教来说毫无用处和益处。】,否则这种暗器会出现在铁牌组织中,那就等于是说――一定有原先阎魔地府两大派系斗杀中失败那一方的漏网之鱼,投进了铁牌组织中。并且这个漏网之鱼还是职位地位比较重的漏网之鱼,不然幽冥神针这种机密东西他不会掌握。
无论是追杀漏网之鱼,还是为保留自身机密不外散泄露,幽冥教都会对铁牌组织展开行动。宋雁南等人作为一方当事人,幽冥教自然会注意到他们。可这样的话,两边会是合作啊,这样才顺理成章。闹翻脸的可能只有那么一点点,以幽冥教中原准一流势力的底蕴厚度,宋雁南等人武艺虽高,也一定是难逃其网。
所以这种猜测只有两成,祝彪不会放着八成的铁牌组织不去追,而来苦求两成的幽冥教的。
这些天时间中,祝彪一点一点的把所有的头绪都理了一个遍。列出了铁牌组织一个几个可能性特征:
一、存在时间不会太长。在中原地界,它若真的有百八十年历史,早就被人给揪出来了。
二、他们在浦桥镇有眼线,相当慎密的眼线,能掌控到宋雁南一行人来到后的每一丝动静。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针对宋雁南一行人的行动而展开自己的捕猎行动。
这一眼线网十有**存在于客栈。但首脑,不一定在客栈。因为浦桥镇二三十家客栈,这个数目有点少。
三、这张网布下的时间不会太长。因为铁牌组织存在的时间就没有多长!
祝彪想让萧家兄弟帮的忙就是,不动声色不为人所查知中,探明白全镇二十几家客栈开业的时间和老板更换变动的时间,以及镇子里五六十家店铺开业和东家更换变动的时间。还有就是三个多月前,从北汉来的一拨江湖客,他们落脚在哪一间客栈了……
说道这里祝彪就不能不对萧家兄弟说明一些消息了,就同他之前对华长风等人说的一样,点名铁牌组织的险恶,同时隐匿了自己真实的身份。
萧天佐、萧天佑当仁不让,煌煌中原,万年来都是四方朝贺,中原人族内心的自豪感真的是比祝彪前世中国明清时期自以为的‘天朝上国’还要更盛无数倍。铁牌组织若是单单的想要颠覆北汉,那也就算了,中原武林中不少势力就始终是反抗朝廷的。可是他们竟然勾结塞外胡种,这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萧天佐、萧天佑将自己的胸脯拍得邦邦的,对祝彪说他们兄弟一定尽快将他所要的消息给查出来。
虽然两兄弟在浦桥也是人生地不熟,但他们毕竟是邢州人,镇上往来的江湖客,以及在镇上挂牌的一家家商号商行,他们比祝彪门道清楚多了。
并且,眼下的浦桥一带,无数的目光已经都被漓水县城那里的纠纷给吸引过去了,乾坤帮乾坤一怪不知有没有出动,但反正帮主五行精轮吕光远、副帮主阴阳扇孔祥东、总护法大力神王莫泽天,三大巨头是都出面了。
对应着的当然是寒山双云、一剑乘风、追风剑客一帮人的师尊长辈,寒山神尼一样也没有露面。
江湖人都爱看一个热闹,瞧一个稀奇,浦桥镇的江湖客大批队的回流漓水县城,搞得这里人气都少了很多。
打探全镇商铺客栈消息,不在一时,也不急于一时。祝彪留下丹药让二萧继续巩固巩固,自己回到一边半个月没有居住的房间,放下窗户关上房门,盘点起了全部的收获和家当。
八颗寒冰果,十一颗火龙果,七株丹参,两朵青紫宝莲,再有就是赤炎灵蛇的**和太岁肉芝了。
不管是寒冰果、火龙果还是青紫宝莲、赤炎灵蛇,要占用的体积都不大。只有太岁,个头就有西瓜那么大,铁木宝盒又比它还要大上两轮,单是这一个盒子就能占据大半个药篓子,祝彪往返北汉万里之遥可不能背着一个药篓子上路啊!
奇货居里的保险箱品种还很不少,贵贱都有,紫檀盒子是一种,铁木宝盒也是一种,祝彪这次要选一个大的,而且需要绝对结实,最好还是不那么引人瞩目。
一阵微光闪现,一个高过膝盖的矩形灰色铁匣出现在祝彪眼前。25金,整整25金。匣子全重就有七七四十九斤,上等精铁打造,配着莲心七巧锁,没有钥匙绝难打开。
铁木宝盒以及大大小小的玉盒都装进去,祝彪拎了拎重量,**十斤,甚至一百斤也差不多了。
再将梅百川那里得来的毒药混在一起,全都摸在铁匣子上,祝彪嘴中一直喊着灵玉,洗干净手后,一点毒都没有受。
将铁匣子放在柜子中,祝彪拿起装有七株丹参的玉盒,大步向着镇外的药铺走去。
漓水县城周边有三个浦桥这样的镇子,药王谷却恰好将一个收药店铺放在了这里,也省的祝彪再跑去漓水县城了。那里还有一个药王谷名下更大的铺子。
“这位爷好壮的气魄,里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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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飞龙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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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株成品丹参让店铺的管事眼睛都亮了起来。“大侠贵姓?是要卖钱来,还是要换药易物?”
“免贵姓萧,易物用。”祝彪不缺钱,也不缺药,他缺的是汤方丹方――
“鄙人族中兄弟太多,运气练功打熬身子不同读书习文,自身磨砺是一方面,汤药蒸洗,丹药辅气又是另一方面,管事以为如此?可能值得一换?”
“萧大侠稍后,在下去去就来。”管事笑着起身,到了店面里间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药王谷别的东西不多,就是药方、丹方多,而且祝彪那话语声中明显要求不高,至少他没有提出来。
转身出来时,他手中已经拿着三封包纸。“萧大侠请看,内家,外家,内外兼修,三中选一,请――”
祝彪当即拿起了中间那封‘内外兼修’的来。“药王谷出品,萧大侠只管用去,如有意外,算是砸了我药王谷千年来的招牌――”
“汤方、丹方上都有我药王谷的印迹,凭此印迹,出了事情,全天下任何一处我药王谷名下的店面,萧大侠皆可带人找上门去――”
管事说话,那言语中透露出的无比的自信让祝彪不由为之动容,该有怎样的信心才能撂出这么两句铁邦邦的话来。
信封中有四个方子,两个汤药,两个丹方。丹方一对内一对外,辅气壮骨。俩汤药,就是练功前后蒸洗用的。
祝家的下一代已经在成长中了,四年都过去了么。所以两株丹参换来这四个药王谷出来的方子,祝彪一点都不亏。
而至于怀中依旧剩余的五株,那就是待价而沽了!
“管事,我这里还有五株一样品质的丹参,一样还要汤方丹方。”祝彪拿出玉盒,将剩余的五株丹参全部亮在了管事眼前。
“还走内外兼修一路?”
“不错。”
“大侠稍带。”
……
从店铺走出来,祝彪摸着怀中的信封。心里阳光灿烂,这就是祝家小辈的‘金坷垃’啊!
现在的祝家不缺钱,药方上的药材祝彪也向那管事的请教过了。大部分的药材市场上都是可以买得到的,剩余的一些稀奇的,只要花钱也都能弄得来。一句话。手中有钱,药方配齐就不成问题。
如果练功的时候能自小就有汤药洗体,丹药辅助,那祝家子弟的成长速度跟原先相比,真正就是天上地下了。
背后,药铺里。
“管事的,你看――”一个柜台上的‘小二’向门外祝彪远去的背影抬了抬头。还在为收到七株成品丹参而兴奋地药铺管事随着方向一望去,就见两个吊儿郎当的汉子正坠在祝彪身后。当下噗嗤一笑,“这伙恶徒,这次也该玩儿完了……”
别看管事的武艺不怎么样。都还没达到一流,但是人眼光毒啊。在浦桥镇四五年了,一双照子练的精明精明。祝彪虽然没特意显露出气息,但也被管事的看的很高很高。就那伙人的实力,真扑上去就会发现。自己的目标原来不是一头大肥猪而是一头噬人的猛虎。
背后跟了俩尾巴,祝彪却还真没发觉,因为药铺距离他所住的那家客栈距离只有二三十丈远,前后脚跟一磕,人就到了。
“去你娘的,你想让我死啊――”
俩个闲汉的老大。经常出没云梦大泽,却只是在边缘地区小打小闹的一个采药客,当看清闲汉给他指的人是谁的时候,劈头盖脸的狠抽了俩手下一顿。
“狗东西,日后眼睛放亮一点,别看见东西就往上扑,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采药客并不知道祝彪是什么人,但他知道祝彪身边的萧天佐、萧天佑是什么人,这是两个超出自己一个层次的江湖高手,两个留恋浦桥镇一个月也差不多了的高手。
萧天佐、萧天佑,之前还寻过他问玄阴果、极阴果、寒冰果之类的灵果的消息呢!
“喝!”
“喝,喝……”
萧家兄弟在镇子里打听了不多长时间,就隐隐感觉着自己被人跟踪了。祝彪听感觉抱歉的,因为铁牌组织的中心是在中原,事情生出来了自己回中原了,萧天佐、萧天佑就不好了。
“兄弟,这话你就说错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件事,就是我们该为的。勾结外族颠覆北汉,他们下一步就是要为祸中原。我给你说,萧家庄就算是因此被人洗了,我们兄弟也不会怨你半句――”
“两位哥哥有此豪情,小弟还有什么可说的。就看他们今夜敢不敢来了,《降龙十八掌》下单杀这些蕞尔小辈!”
铁牌组织能擒下宋雁南等人,不管用没用阴招,那实力都是惊人的很。祝彪以他眼下的实力,那是没本钱去跟人家叫板的。
但是,但是,那么强大的武力,他们不可能一直留在浦桥镇上。那样的武力是足以镇压总坛总舵口的。宋雁南一行人载了,桑子奇也被喊回去了,铁牌组织除非能看透未来,他们才不会料得到还有祝彪出现在浦桥呢。
如果萧家二兄弟没有惊动暗中的敌人就把一切都收集好了,祝彪当然也乐得不早早露出面来。但是,这才一开始,那边就立马收到了信儿,做出了反应,祝彪一边为敌人的灵敏而可惜,另一边也在暗自高兴。
这是不是意味着萧天佐、萧天佑今个收集到的那些信息里,所涉及到的那些商铺客栈中,就有铁牌组织存身的那处所在地?
“《降龙十八掌》!好霸气的名字――”萧家兄弟可还记得他们与祝彪第一次照面时的情景,那一条内力凝化的真龙,可是能要去二兄弟性命的猛家伙。
“五福客栈,三月前换了东家。”
“恒和商号,七年前落脚,东家中山夏氏――”
祝彪还有一个注意点,那就是看看这些商铺客栈的老板东主有没有来自幽州的。但今天萧家兄弟所查到的二十多家当中,五福客栈自是值得怀疑的很,而其余的诸家中,来自幽州的没有,来自蓟州的也没有,只有这‘恒和’来自于中山国!
中山国与那铁牌组织也有联系啊,徐文涛不是说了么。南宫――中山,再转到中原――
这夏氏莫不是也如那南宫家一样???
夜色已经深了,祝彪没有睡,隔壁的萧家兄弟也没有睡。祝彪在想着问题,可事实上他人并不在客房中,而是在客栈房顶的一处黑暗处猫着呢!随在他房间里的乃是萧天佑。
闭目调息中,祝彪六识外放,一种隐约的笼罩感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着。
91点的武力,祝彪是已经迈入了绝世高手层次。但是同样是超一流的武将,那姜维能与五虎上将相比吗?论起来,宋雁南等人怎么说也是夏侯渊徐晃一流的,祝彪可就是彻头彻尾的文鸳、姜维啊。
所以,对今夜很可能到来的这一战,祝彪是凝神以备的。
慢慢的,呼吸都停下了,外呼吸转化为向呼吸,祝彪人隐隐进入一种空灵状态,身外的一切物质再不能影响他内心的平静,在内心平静之中,就好似一面明镜,将外界的风吹草动一切都捕捉到心底。
他都能感觉到脚下房间里客人在安详的入睡,也能感觉到不远处自己的房间里,萧天佑在翻着身睁着眼。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被一片乌云遮住,一阵奇怪的声音,很小,但却清晰地印在了祝彪的心底,似是狸猫在疾行,于瓦面上留下了一连串细不可闻的碎步音。但是祝彪知道,这不是什么狸猫的脚步声,而是人的足迹,并且是几个高手,至少轻功很不错。
细碎的脚步停在了祝彪隔壁萧家兄弟的房顶上,没有一丝声息,就像是一只待鼠出洞的描,那样沉稳。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房间里依旧没有什么动静,连房顶上的四人似也失去了那份耐性。
“喀喀……”一阵轻响,封闭的木窗被小心的揭开。“哧哧……”迎来的却是一阵飞针的破空之声。
“啊……”一声低呼,声音强忍着疼痛,低沉沙哑。
祝彪在上面看的清清楚楚,那飞针已经刺中了受伤之人的左眼,现在流的血迹都是黑色的,因为飞针上萧天佐还淬了剧毒。
“怎么了?”一个尖细的声音急切地问道,同时抓起那受伤之人就往房上飞去,另外的两个同伙也惊惧了起来。
“他要死了!”
祝彪的声音比万载玄冰更冷,人在房檐上冲天而起,话音都没有消失就已经快到了说话那两人的头顶。
就是那猫狗被踩着了尾巴,尖细声音惊叫一声,带着同伴就慌忙朝来处奔去。另外两个同伴更加不堪,都没给受伤之人搭把手,就急匆匆的弹射而去。
如此,这尖细声音在祝彪眼中倒有了一分可取之处。
“飞龙在天――”
这一招是跃起半空,居高下击,威力奇大。祝彪现在就在下面二人头顶,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一掌拍下,一条张嘴嘶吼中的苍龙陡然而出,内力凝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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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抓到窝点,再生线索(求订阅)
像是一块肉饼一样被祝彪直接从半空中拍下,庭院空地上都直接凹出了一个‘从’坑型。
“二位兄长,好好盘问一下院中的小贼,还有一个没死,我去去就回!”祝彪传声萧天佐、萧天佑处,不是千里传音,也不是传音入密,就是将声音裹做一束传进了两间相邻的房子里,却没有扩散的全客栈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客栈中的住客十有**都是江湖中人,那‘飞龙在天’一掌拍下的动静,已经足够惊起所有人了。
萧天佐、萧天佑跳出房来时,祝彪人影已经杳无踪迹。只看到院中那个显眼的‘从’凹坑。
“霍霍――”二萧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可不也是在墙上撞出了两个人形窟窿。
房顶,暗淡的月光下。
两道不顾自己同伴死活的无义之徒的身影,一跃五丈,宛若惊弓之鸟一样疯狂窜逃着。轻功跳跃的距离不长,但是频率很快。祝彪没有习练《青翼蝠王》之前,怕还追不上前头二人呢!
可是习了《青翼蝠王》后的祝彪,要追上前面二人真的相当轻松,他现在平地一跃之间已经达到八丈之遥,空中一旋十丈有余,简直像是一道风一样。
但祝彪没追上,他就慢悠悠的吊在前头二人的身后,看前头二人会将自己引到哪里去――
萧家二兄弟对外的印象固然都有伤未愈,但对手也不至于愚蠢到派出四个一流层次的人物过来做活。就感觉足以搞定。况且萧家兄弟身边还有自己。
祝彪不知道暗中的敌人是否已经明白自己的‘底细’,但他们派出这点力量过来,显而易见,只就是一个引子。江湖上这种手段很常见,就看被引的人有没有胆子赴约了。
祝彪胆量十足,因为他感觉着――敌人既然来‘引人’,而不是直接下手拿人。那最直接的就证明了敌人实力的不足。
如果对方有两个绝世高手,哪里有必要去理会客栈里的猫猫狗狗,直接杀上门来。擒了去就是。就祝彪自己来言,就是如此。他现在要是想干掉一个成名级甚至是顶尖级高手,直接杀上去就是。才不会做这些遮遮掩掩的勾当。
虽然是跟着前面两人,祝彪却也是慢慢的缩短着距离。客栈时放了两人两个起落,拉来了近十丈远,现在已经缩短到四丈以内了。
但地点也早出了浦桥镇,来到了一处坟场。
月光下的坟场很是凄清、阴森,黑乎乎的,那些有墓碑或是没墓碑的坟冢就像是一个个莫名的危险一样,散发着阴恻的气息。东一棵西一棵的树木不见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散发着阵阵死气。无论怎么看怎么感受,这里鬼气都是浓郁的很。
祝彪有种感觉,似乎是到地方了。而就在他心头闪过这一念想的瞬间,“嗖!嗖!嗖!……”八支劲箭似是勾魂使者一般,带着锐厉的破空之声向他射来。
也不知道是箭上有鬼还是什么的。那啸声特别的刺耳凄厉,当然这也可看出那箭的力度有多大。在黑黑的夜色里,黝黑的箭身同样也具有先天的隐蔽优势。
“藏头缩尾的鼠辈――”祝彪不屑的一哼,身子凌空一摆,猛然加速了将近一倍,从容地避开八支劲箭。然后一掌拍下,也是‘飞龙在天’,前年已经有俩吃了这一掌,祝彪真好厚此薄彼呢!
龙影缴着二道人影直直没入地面,‘轰隆’声中,土烟激荡,那二人直接被掌力摁进了一穴墓中,再不见动静了。
“嗖嗖嗖……”这一次却是十六支箭一齐射出。
暗中的人像是被祝彪的那一掌给激怒了一样,利箭带起一阵锐啸,劲力十足。且其目标之准,也叫人惊叹。在这么一个夜晚,还这般认人之准,放在军中也可作弓兵教习了。
“呼……”没有半点金铁交鸣声传出,祝彪立在一个石碑上动也不动,射来的十六支利箭却全被他一招‘袖里乾坤’尽收在手。
“一群鼠辈,只知道在暗中伤人,算得了什么江湖好汉!大爷现在就在这站着,若还有种,便给我滚出来。”指着敌人的鼻子大骂,祝彪走了这么多年的江湖,今日对阵时的底气是前所未有的充足。
因为他有这份实力,因为他终于攒够了这份实力。喝叫声中只觉得胸口是那么的畅快,一瞬间里完全就是念头通达。
“放――”暗中的人似乎不相信自己的激射没了用处。
“嗖嗖……”这一次的利箭劲道似乎更加充足了。但是哪有如何?祝彪手下的“袖里乾坤”完全就是天生克制这个的。如果他现在手下能有一双小龙女那样的金丝手套带着,就是天底下最最恶毒的暗器,也不会怕了。
只是一双金丝手套系统贩卖480金,贵的一比。祝彪还是打算在江湖上看看,即使不能缴获来,也可以在中原的兵器行花钱买么!
两把利箭收到了手里,祝彪才是了解,为什么利箭激射时声音特别的凄厉刺耳。原来这利箭两边,也就是箭杆上,竟然还嵌了两遛利片,跟刀刃一样锋利。
坟场中亮起了数支火把,随之响起的一阵温和的朗笑声。
“好功夫,好功夫――”
当先一人,头带士帽,手摇一把羽扇,颔下三溜捶胸长须,直如央视水浒里智多星吴用的架势,气质温尔雅,与坟场的环境是那般的不相融配。
“恒和商号――”
祝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士和他身边几人,四一出,就见士脸上温和的笑容为之一僵,身边几人脸色更是瞬间剧变。
“哈哈哈……”祝彪大笑起来。
“朋友,果然聪明!不只是何方来客?”
“北边――”
“那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士的这一声就像是一号令,重重黑影立即在祝彪周边显身出来,搭眼扫去足足有三四十个之多。
“聪明人就不会放着敬酒不吃吃罚酒,朋友还是束手就擒,乖乖的跟我走一趟吧――”
士一脸平静,信心相当充足。虽然祝彪刚入坟地,就一掌内力凝化成龙拍死了郝老大和好老二,让他大感措手不及。
因为漓水县城近日来的热闹吸引走了浦桥镇相当一部分的江湖客,祝彪以萧峰面目第一次露面发威的情形,因为走了许多当事人,士到设伏之时也不知道此事,只是单纯的把祝彪当做萧家兄弟的朋友,把他们三的实力都归到了一档中。当然,这也是因为时间太短了些,如果到明个他肯定会得到更清晰更准确的情报的。
但就算如此,士也不认为己方就会失败。因为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个可做到内力凝化的顶尖高手,虽然单从这方面讲似乎有点比不过祝彪举手投足就内力凝化的轻松写意。可是再配合三个助手摆设的三才阵,和几十名手下站位的四绝阵,还拿不下一个同档次的敌手吗?
事实上是他真的拿不下,不说祝彪现在实力已经达到了更高层次的绝世高手境界。单是那《降龙十八掌》,威力无铸,士手下的那三四十个小卒站位的四绝阵就是白搭。
一掌扫去已经全是滚地葫芦了,再精妙的阵法也屁用没有。
就像是《北斗天罡阵》,全真教的镇山阵法,由全真七子使出来可以抵挡黄老邪、欧阳锋,但由门下二代、三代弟子使出来,郭靖破它如闲庭信步。
“轰――”
玄黄真龙撞破了一方印玺,余势未消,径直没入了士胸口。就像是被加农炮打出的一枚炮弹,身体平平的直线弹飞,士身躯直接撞断了一块石碑,削平了两个坟尖才被第三座坟墓挡住。
而此时距离两边开打才仅仅过去了二十几招而已。士的三四十个手下,不管是拿刀剑的,还是持弯弓的,全都哼哼歪歪的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他自己也被祝彪一掌‘亢龙有悔’打成了重伤,而摆出三才阵的那三个助手,棍折刀剑飞,正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不止,其中使棍的那一个已经气息奄奄,眼见就要嗝屁了。
“小的就是漓水人……”
“小的是蓟州人。”
“小的是……”
……
……
“干几年了?”
“三年,三年――”
“小的才做两年……”
“我是今年才来的。”
“只在这一个地方做过?还在有别的店干过活儿吗?”
“没有,没有,小的是一开始就在这地方……”
“我也是……”
“我也是……”
“前段时间抓到过什么人没有?”
“有抓到过,是上面来人做的,可不管小的什么事。”
“一共捉到了七个,一起押解进来的。”
“现在还在你们店中?”
“都转移走了,俩多月了。”
“情况都怎么样?”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我们是店里最下等的人,那些看押和送饭的差事都是那边十六个做的。我们平日连后院都不能进……”
…………
…………
《分筋错骨手》――
一刻钟后,祝彪笑了。
“行啊,都挺有骨气的啊……”看着一个个浑身如果水洗的弓手以及士三人。
使棍的那人,已经死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天蚕手套,20万两
北京城,留守王府。
房里气压低的简直是要凝固,姬发凝眉看着下面一群谋臣智囊,咐道:难道自己当初下的几步棋真的错了?
状态频发,搞得现在蓟州道的按察御史都已经递本到了留守王府,来弹劾蓟州刺史冒仲懋,不辨忠良,藏污纳垢,失察失职之罪了。
更麻烦的是,此道奏折不仅会递来留守王府,还会递往神都天京,递到大周皇帝自己的老子手中。那也是递给自己的好二哥太子看!
蓟州是幽州的背心,更有数十万边军精锐,老二傻了不会利用这机会扯掉冒仲懋,换上自己的人手。
华长风,都是这个该死的华长风。堂堂一州六扇门的千人总捕头,眼下竟然跟九连山的绿林匪盗搅合在了一起,一下子就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传遍了整个北疆。
但姬发不会把全部责任都怪罪到华长风身上,甚至于他还比较欣赏华长风这种硬劲和韧劲。出了问题,第一要现在自己身上找毛病!
布置江湖的那几步棋,十几年来都一直发展的顺顺当当,连在北汉掳去了当朝太子也全无一丝痕迹留下。这说明――自己的布置是好的。北汉那么危险的前沿,越骅三人都没露出一点马脚,经营的隐隐秘密,反而是在中原在大周,近期里漏洞频出――
先是谷大用那里,这一下就牵连起了整一条线。幸好冒仲懋察觉华长风不对发现的早,这才能先一步斩断先头。还反扣了华长风一个挨刀的罪名,把人逼上九连山了。
一波还没消停,浦桥却又出了漏洞,直接暴露出了中山夏氏来――
“诸位先生有何教我?”姬发眉头拧的都要打结了。
“大王,臣以为,以不变应万变为妥。夏氏‘恒和商号’一直以来都只是用作商业和情报收集传递之用,武林江湖从无痕迹留下。大王只需要让夏氏矢口否认一切。就道北汉是狗急跳墙血口喷人,以他们手中的那一点证据,又能证明什么?”
“大王。此事北汉一方乃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坑苦他们的也是这‘不言’二。他们没有真凭实据,有理也说不出。
此事与大王最为要紧的该还是如何应对太子随之而来的发难。蓟州关乎大王伟业成败。是断不容失的。”
“范先生所言甚是。江湖,只小道也;大王之伟业,方乃王道!”
“蓟州之事,当务之急乃是荡平九连山,先封住华长风的口。然后处置了谷大用,那一条线的官员冒刺史先下手处理罢免了去。只也是两三年时间罢了,皇上龙体欠安久也,其驭龙宾天之日,就是神都大乱之时。夏王、晋王、郑王,还有大王的那两位皇叔。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太子懦弱,成长于宫廷妇人之手,无人君风范,无胆略勇毅,必定收拾不住局面。大王起兵于北疆,皆是再招他们效力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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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人,五福客栈的前任掌柜就是来自幽州,此处必有铁牌组织之据点,只可惜无有一点继续下去的线索。恒和商号的东主中山夏氏,亦系中山国豪门。大人要动手,如何商略,末将就不参言了。”
……
“祝将军,九连山你一定要去?”
“义之所在,所千万人,吾往矣!祝彪若不去,心中有愧――”非是愧于甘家和童家,而是有点愧于华长风华老爷子。一同并肩作过战,人家事实上又是被自己拖下水的,现在有难了,岂能不救!
“杨大人,你还可以派人在中原江湖上暗中探访一个,内力凝化后具现的是一个山青色的印玺的功法。我在浦桥与那头领交手,此人所用功法就是如此――”
“祝将军一路保重――”
“杨大人早日功成――”
“驾,驾驾……”
还是孤身一人上路,萧天佐、萧天佑兄弟早早在邢州时就分手了,徐涛与庞亮一家人,现在隐姓埋名,在易容丹和祝彪兑换来的面具的帮助下,已经来到了幽州,都物色好了落脚地点,正准备着两个距离相差不远的客栈、茶铺的开张呢!
幽州这地方隐藏着太多太多的玄机了,庞亮一家人就要在这里长居了。他脚筋被挑现在走路都离不开拐杖,也熄了重入江湖的心了。报仇的事情,徐涛会给他办的。
“清风池?”
“是的大爷,清风亦青锋也。是我北疆兵器行当三年来最响亮的一块招牌!长短大小,软硬奇门,该有的应有尽有!”
“拿着……”一块银子弹飞起来正落入那人的手中。“谢大爷赏!”喜笑颜开的对着祝彪拜了一拜。
广大的北京城,跑着马祝彪也是转了整整两刻钟,才找到清风池的所在地。而意想不到的是,就在那不远出的地方‘飘渺仙阁’的招牌,清晰入目。
不愧是药王谷名下的第一高档连锁店,只要是大城市,都能见到。
祝彪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这个世界的兵器铺了,但是北京城里的清风池,真的是将他原先进过的那些店铺给抛出去三五条街。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清风池这里,说是兵器铺,更像是一个会所。一点没有常人意识里的兵器铺满眼刀剑,闪闪光辉的景象。
“金丝手套?”接待的人员将祝彪引进了三楼,“客官如此要求,小的倒认为蚕丝手套更适合。”
“天蚕丝、冰蚕丝、乌蚕丝,还有那种玉蛛丝,韧性较之金丝手套都更盛一筹,防水防毒的同时更可防火。这一点也是金丝手套所不具备的。并且存货稀少,不说我们店里面只有这四件,就是找遍整个北京城,天蚕丝、冰蚕丝、乌蚕丝、玉蛛丝这样的异宝,拿出来贩卖的,我们清风池那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看碟下菜历来都是销售员的看家本领,这个清风池的侍者见祝彪相貌普通。撂进人海里一点都不冒尖露头,稍微不注意了还像是要消失了一样,就不在自己眼睛里了。隐蔽和路人甲属性高到了不一般的程度。心理面就断定了他的身份,不是密探就是刺客、杀手,这种人不差钱。同样他们需要的也是最好的东西。
祝彪此次进北京,还是最初时候来见杨浩德的那张脸,平庸的很。却哪知道被一个买兵器的地方的员工如此看待和以为。
“叮,侦查技能使用,内力7780/7810,技能――成功。”
侦查值已经早超过了六十,使用的代价也升到了30点内力一次。
这个数值可不低,祝彪从邢州六千里奔波跑回北京城,沿途路上也没停过修炼,还服送着有丹药配合。十四天的时间下来却也只增长了28点内功,都还不足以应付一次‘侦查’。修炼真的是越来越困难了,好在他还有太岁可指望!
“物品:天蚕手套
质地:85
耐久:100
刀剑难破,水火毒不侵。”
“叮,侦查技能使用……”
“物品:冰蚕手套
质地:80
耐久:100
刀剑难破。水火毒不侵。意志+1,心魔-2。”
“叮,侦查技能失败……”
“叮,侦查技能失败……”
“叮,侦查技能使用……”
“物品:乌蚕手套
质地:82
耐久:100
刀剑难破,水火毒不侵。可一定几率吸附毒素。反击敌人。”
……
……
“物品:白玉蛛丝手套
质地:80
耐久:100
刀剑难破,水火毒不侵。”
这白玉蛛丝跟当初宋滢竹南山救人时亮出的那张丝,质地上是一样的,质地高达八十,弩箭射上去当然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杜巧手,金丝软甲编好了没有。要是还不好,误了我拜寿,我花二跟你可是没完――”
侍者见祝彪看了这四副手套之后,果然不再问金丝手套的事情了,心中就暗自一乐,这买卖有门了。
而祝彪首先剔除了白玉蛛丝手套和乌蚕手套之后,在天蚕手套和冰蚕手套之间徘徊犹豫不定了。
一个是质地高,另一个却是冰凉静心有属性加成,祝彪还是第一次见到武器有属性加成的所在呢,不由得就迟疑了起来。而正在这考虑之中,一个粗大的嗓门就在耳边炸响,烦的祝彪眉头一挑差点一掌‘亢龙有悔’拍过去。
“花二爷说哪里话,一个月时间了,我杜桥要是还编不好那软甲,岂不是砸了小老儿‘巧手’的招牌。
小舟,快去取软甲来与二爷过目。花二爷,还有这位爷,您二位先稍坐。”
一个似是成名期巅峰的高手,祝彪能感受得到这花二气息的高低。比萧家二兄弟都强上一筹,但没过界。他身后的那人与萧家兄弟差不多。
不挨自己的事。中原不比北汉,一路行来成名一级的人物都快变作大路货色了。
“多钱?”祝彪手指点着天蚕和冰蚕问道。
“客官您准备选哪个?天蚕手套20万两白银,冰蚕手套18万两白银……”不管是卖掉了哪一款,自己都得有大好处,侍者说话的时候都要乐出声了。
“师傅,甲来了。”小舟这时捧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一层金灿灿的,正是那赤金编织而成的金丝软甲。
“二爷您过过目,看看?要是还成,您就要付余款了。是十三万两银子,五万两的先款除去,还余八万两――”
“天蚕。这是二十万两银票!”
第三百二十五章 原来我现在这么强
“干他娘的,小子,你敢气磨你二爷――”
口称花二的大汉羞得脸都红了,他月余前就跟身边的人打上包票,今年老爷子拜寿,自己一定给兄弟捧场助威,让他好好地露回脸。
所以才有了这清风池十三万两银子一副的金丝软甲来,全重七斤二两,轻便至极。对于身边兄弟的老爷子来说,不管是马上领军,还是下马安民,都可以当做一副内甲来穿,有用有效的很!
结果,倒好,还没出清风池第三层楼呢,就被人给重重比下去了。自己黄腾腾的亮闪闪的才十三万两,边上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就二十万两雪哗哗的银子。
打脸也不是这么打的,尤其是自己兄弟还在边上坐。
怒视着祝彪,花二眼睛都要爆出来了。
“二哥,二哥――”边上的一个白净汉子连忙抱住花二。“消气,消气,这是赶巧了赶巧了……”
祝彪满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对方虽然没开打,可只凭开了口,那这事就有的絮叨。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北京城外,祝彪干趴下了俩汉子,脚踩在那花二的背上,摁着他脑袋在地上做‘狗吃屎’,一字一字的说道。都没用出《降龙十八掌》,只靠着《霹雳掌》和继续修行中的《青冥大手印》就轻松料理了两人。
“今后要记着教训啊!”
捧着一张十万两的银票,花二和他边上的白净汉子。失魂落魄又满腹委屈的看着祝彪策马远去的背影。前二人手里少了个匣子,后者马鞍上挂了一个匣子。
十三万两银子,一个月时间,清风池杜巧手编织出来的金丝软甲,才到俩人手里不足一个时辰都换了主人,而价钱仅仅是十万两。
“此仇不报我花二誓不为人,走。找我大哥去――”祝彪的身影远去无踪,终于,脾气暴躁的花二跳起脚来破口大骂了。
金丝软甲。质地70,重七斤二两。
祝彪改头换面的档口就穿在身上了,这要是在战场上。\\\\简直就是多了一个护身符啊。
玉树临风的俏陈镗又一次出现在大地上了。
“来人止步――”
离九连山还有五十里,祝彪就被一个周军哨卡给拦住了。
“你是什么人,为何往九连山去?”
哨卡的都伯厉声向祝彪喝问。
“当然是去见山上朋友了。”祝彪一带马缰,坐骑乖乖的调了个头,“驾,驾……”换另一个方向试试。
“逆匪,同伙,快放箭,快放箭――”
都伯先是被祝彪的答话给搞得一愣,回过神来就是歇斯底里的大叫。
“吁――”祝彪再次勒住马缰。
“前方何人?报上名来――”
“放箭。放箭……”
连换了四条路,除了最初的大道外,其余的尽是小路。可是被封的一个不剩,九连山这一边堵得可真结实。
“簌簌――”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衣角破空声,夜色中祝彪就好比一缕清风。随着春天夜晚的凉风透过了周军一层又一层的哨卡。
越往里面周军戒守的越是严格,劲弩乃至连弩一类的东西也配置的越多,可以想象的是,军中的高手也会越来越多。
“我怎么听到了破空声――”一个帐篷中,和衣滚睡在铺垫上的一名军中高手突然睁开了眼睛,侧起耳朵。仔细的又听了听……
毫无察觉,“怪了,刚才明明很像……”
没有铁匣子碍事,穿的又是一身影行衣,夜色中祝彪高超的轻功,真的是如鱼得水一样畅快。这才两刻钟左右,夜色中的九连山就已经清晰可见了。
落到一颗大树梢上,祝彪缓吐了一口气。三四十里地奔波,还要绕过掠过周军一处处军营哨卡,七千八的内力值已经掉到六千九了。
一颗太乙丹磕进肚里,祝彪闭目运气,不多时六千九的内力值就冒过了七千关口,然后一直向上涨到了七千五才速度缓慢了下来,最终数值停在了7614上。
祝彪最早时候练功疗伤回气,用的都是益气丹、回春丹、回元丹这种低阶的药品,那时候他还是江湖真正的小虾米。眼下却已经是一定意义上的江湖大佬了,这种东西自然也要随之更新换代。
回元丹就变成了太乙丹,8两银子一颗,今夜非是事情重大,祝彪都舍不得吃的。
“唰唰,唰唰――”
一队五十名周军,踏着响亮的步法从草丛前的小路上走过。
草丛风吹而动,踏步声远去后,一个人影从中冒出。
身形一弹,落地已经是八丈外。脚尖点地,人跃到半空中,身形旋转中一溜烟的消失在了重重树林中。
九连山历历在望,不过祝彪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就这么平安无事的走进九坞堡的。若是真的如此,那大周的实力就显得太白痴了。
树林连着树林,枝叶横生,交交错错。如风一样疾进中的祝彪却真的宛如蝙蝠一样,没有触碰到一根树杈。甚至于他都喜欢上了这种游戏,闭上两眼,完全去靠耳朵来获取信息,辨明前路。
初期的艰涩和跌跌撞撞,到现在的行云流水,无拘一束,这就是进步,明显的进步,轻功的进步。一直卡在‘凭风’关口上的《青翼蝠王》,祝彪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突破瓶颈了。
由疾速变寂静,祝彪飞行着的身躯突然停在了半空中,然后轻轻地飘落在了一根手臂粗的树枝上。
自己撞上口袋了!
一个布好的口袋。可能连对方都想不到,自己埋伏在这里真的就等来了一个送上门的客人。
看到黑衣人突然停住了。吴烨知道对方已经察觉了。
口中发出一声夜啼,率先跃出来,双手展翅如鹞鹰一般滑翔而起,落在距离祝彪三丈远的一颗树杈上。
手下的六名组员纷纷现身,一色的紧身黑衣,周身上下干净利索。
耳中听到那细微的破空声传来,祝彪运功凝神。七条鬼魅似的人影呈现一个v型站位,将自己牢牢围在中间。
一个浦桥镇文士一样的顶尖高手【初期的】,六个次一等的手下。这阵势。就是华长风遇到也要铩羽而归。
早俩月自己撞上,更是不出阴招不行。
“可惜你们遇到的是现在的我――”
一袭锦衫,眉眼精明。吴烨还不知道祝彪心中已经给自己小组上下判了死刑。他正在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祝彪,欣赏中夹带着一股无法掩饰的蔑视,看的出他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可能性”的失败。
“朋友好高明的轻功!但,奈何为贼呢?”
六名手下尽是邢州六扇门中最近二十年积累下的资本。一个是面孔狭长铁青,神色阴寒冷暮,这人连脖颈也似有些僵直;另外一个排在六人中正中的汉子,是一个犹如半截铁塔的大块头。剩余四位,左边二人一个眼珠子乱转,一脸猴色的机灵,另一个又干又瘦。穿着一袭宽长的灰衫,颇有几分竹竿神采;右边二人,一是表情严肃不能玩笑的壮年,另一是个三十上下的拼命三郎,身材粗壮结实。眉宇之间溢满了精悍之气,以外度内,绝对是个狠角色!
“这位朋友眼生的很,不知道是那条道上的?”吴烨心中事实上在隐隐兴奋着,他可是知道与华长风一起大闹上阳县衙的人,就是一个面如冠玉的风流侠少的。
眼前这黑衣人。轻功令人惊艳,长相都也让人嫉妒。可不就有可能是当初与华长风作伴为祸上阳县衙的那个江湖侠少?
祝彪淡淡的视线在七人身上一扫而过,如视无物。“别那么多废话。我与你们这些鹰爪子,没什么好说的,动手吧!”
吴烨左侧,那个又瘦又干竹竿的冷哼一声,“有个性!就是不知道进了大牢后还有没有这般带种――”
“我最喜欢折磨得就是好汉――”拼命三郎两掌忽的一合,仿着响起了一声霹雳,彪悍的身形快速下塌,一双煞掌斜劈祝彪双胫。
他的手掌上各戴上一只皮手套,黑色皮革缝制的手套,黑色的皮底上嵌缀着一个个寒光闪闪的锥钉,看上去就十分的霸道!十分的渗人!
祝彪双脚交错,后移一步,身子好似在冰面上一般,一褪就是滑出去了一丈余。
拼命三郎借着落空的掌势猛然再起,掌臂轮成两轮半弧,力道强劲的分击祝彪下颔、前胸。但是一柄长剑却无声无息的已经现在祝彪的手中,这一战他不能用《降龙十八掌》,然后《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照样能飞速的取人性命。
一招‘马面挑心’,剑走中胸,就像是在等着拼命三郎自己送上门来一样。拼命三郎两臂轮成半弧,抢到祝彪中胸,两掌分击祝彪下颔、前胸,那就是等于把自己的心脏凑上去来给祝彪‘挑’!
拼命三郎吓了一大跳,自己心脏被穿了,自己俩胳膊也够不着祝彪的下颔和前胸啊,脸都青了,急忙收力就要变招。
同时那个竹竿身形一幻转到祝彪背后,一柄好似灵蛇吐信样的匕首直插祝彪背心。
祝彪自然感觉的出另有利器破空袭来,后背要害都凉凉发紧。
手腕一转,身形前旋,前挑的利剑颠倒了头贴着自己的左肋透出,手腕上翻直接一个上撩,一抹流芒掣闪,光起光敛,始料不及的竹竿就一声怪叫着翻了出去。
长剑变招的同时祝彪左掌也没闲着,拼命三郎发力收力已经自己坏了节奏,祝彪前旋中左掌直接穿过拼命三郎两条胳膊劈在了对方心口,鲜血夹杂着内脏碎块一起吐出,连叫一声都没有就一头栽在地上。
动作简单、明了,甚至是很简易,可是效果出奇的好,一举建功。那却是占着祝彪现今,无论是身法还是出手速度,都远在这两人之上,寻隙而击!
以拼命三郎为例,他明明开到了祝彪左掌击出,两臂也拼命地往中间靠拢了,但是祝彪速度就是比他快的太多,在他两臂还没架住之前就穿透而过一掌劈中……
吴烨脸色剧变――
祝彪也是有瞬间的恍惚,两个成名高手啊,这么简单的就料理了。“原来我现在这么强!”
第三百二十六章 龙泉剑光凝
束剑在侧,看着眼前诸人,祝彪兴起一股兴奋。
不同于北京城外的教训人,现在是真刀真枪的见真章。轻松地一死一伤做胜一局后,祝彪是万分期待接下去的打斗。
他想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竹竿翻退出到了丈许,脸色煞白,身体微微摇晃着,他右腹连胸部位翻起了一条尺长的血口,殷红的鲜血浸透前襟,正在逐渐往四周扩染……
等到他喘口气定住神,祝彪已经好整以暇多时了,斜指地面的龙泉剑眨着冷光,不沾血的剑身泛起丝丝杀气!
竹竿喘息了顷刻,又咬着牙往上凑近,脚步略见踉跄之外,手握的匕首也有点颤抖,挨的这一刀显然伤他不轻。
正面,吴烨沉着脸发话:“还挺得住么,高云?”
吸了口气,竹竿回说:“没问题,头儿,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吴烨不再言语,向其余的四名手下使了个眼色。新一轮拼杀一触即发!
祝彪静耸如山,神情冷凝,他一直保持着正面于吴烨,这里真正对他有威胁的也只有吴烨。
没有趁机强攻,更没有趁机蹿走,祝彪有点爱上刚才‘后发制人’的感觉了,至少在这一战中他想如此。
——等着敌人自己上门来送死,那感觉太棒了。就像是吸毒一样,感受一次之后就总念念不忘。对手那猛然间惊诧、惊骇的面容、神色,恍如恶魔的果实。太能满足人类的阴暗心理了。
我就是如来上苍,任你如何蹦跶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实事求是!还有什么比戏弄、耍弄对手更能取悦于自己的呢,猫戏老鼠可比一口咬死有趣的太多了。
突然,那面狭铁青、神色冰冷的人跃起空中,兜头一个筋斗翻落,双掌串连如一行幻影,带着削锐浑厚的劲道由上向下卷罩而来!
竹竿也再次出手。匕首划破空间距离直刺祝彪下腹。半截铁塔一样的那个汉子,手中一条熟铜棍卷着呜呜的风声拦腰打去祝彪——
“呵呵……”轻松地笑了两声,祝彪人不见丝毫作势。就直拔了**尺高,龙泉剑就那么轻轻的向上一挑,剑身的劲道便若暴涨的河水。**泛滥,浪浪翻叠,一道白色光华在祝彪头顶生成!势不可阻——
挥掌之人的攻势既快又猛,由上而下扑杀而至。可到了关键时刻,却不敢递进那一片白芒之中——
他是明白的,那白芒的本身那就是锋锐无比的剑芒,不要说是自己的一双肉掌,就是一般的铁器挡进去,那也是节节寸断!
双臂一挥舞,曲腰缩腿。左脚一点右脚面,半空里吐气开声,整个身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就向着左侧落下!
他的应变不可谓不快,但是。祝彪的动作更快。
凝锋于顶,那对于祝彪来说完全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他料那人不可能拿着鸡蛋来撞石头,真正的目的就等着他变招呢。
转一个方向还需要费那么大的劲,手脚都用上了。祝彪如此做可轻松得很,只是一抖肩膀就足以了。
下面吴烨等人简直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半空里的祝彪突然也向左偏飞过去。并且速度是那么的快。龙泉剑化作一道长虹,如是匹练,带着丝丝的破空声在挥掌之人腰间飞卷一绕。几乎在锋芒乍现的同时,已洒下漫天的血雨。
吴烨手下第二个死人到了,身子完全被拦腰斩成两段,下半段掉在祝彪落脚处,上半截依然顺着惯性飞到了一旁,五脏六腑,倾泻遍地!
除了祝彪,谁也不知道竹竿什么时候拔升到了空中一丈多的高度,当吴烨发现他的身影时,竹竿已经从一丈多高的空中朝下冲扑下来,其疾如隼,其猛若鹰,灰衣飞扬,袍袖兜风之余,匕首的寒光眨眼就到了祝彪头顶!
随着他身形的闪掠,一抹弯曲不平的寒光亦在月色星光的照耀下隐明隐现。
还是不沾一丝血迹的龙泉剑横在身前,祝彪用了一招‘千刃刀山’,挽出了一朵朵漂亮的剑花,暗淡的月光下也显得那般晶莹璀璨梦璃,光华眩目。
千刃刀山,一招那么血腥味十足的剑法,现在表现得却是万般的魅力。朵朵剑花组成一片星辉朦朦的剑光,仿佛华灯琉璃升了天去,在瞬息里就完全笼罩住了竹竿扑下的身影!
锋刃的旋动快速割裂着空气,以至空气中都发出了尖泣似的啸响,祝彪使出的再漂亮,也没改了《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以地府阎王殿和十八层地狱命名的根本!
这些名字命名,可不仅仅单指剑法犀利,出剑时带的剑啸音因宛如人哭鬼泣,那也是其中一大原因。当然,这可能也是系统改动的。
蓦地里,一股凌厉的劲道从右侧方撞向祝彪,同时夹杂着吴烨的大吼声,“高云快躲——”
形势的变化却在电光石火中,吴烨的这一声叱喝尚留着余韵未散,瞬息的金铁交击声之后紧接着便响起了高云凄厉的惨叫。
又见血雨漫天,又是尸首分家……
祝彪在斩杀竹竿的同时,左掌连连挥扇了数下,爆炸的劲气推着他的身子轻飘飘的落回场中。
铜棍贴着祝彪腰胁擦过,吴烨的兵器是一双通体黝黑的短杖,几下交击,祝彪左手有些发麻,吴烨自己两虎口也隐隐发疼。
七人转眼就只剩四个了!
吴烨、铁塔汉子、猴色机灵的干瘦家伙,以及表情严肃不能玩笑的壮年。
壮年汉子面孔依旧严肃,神色继续穆严,眼睛直盯盯的看着祝彪,瞳孔中却没有狠戾辛辣的色彩,而是庄严肃重,寡绝无情。
祝彪看他的右手微动,自衣衫后腰的下摆抽出一件家伙来——金黄色的一根棒子,粗约儿臂,长有两尺有余,看不出是什么质料打造。
“杵——”,祝彪隐隐感觉得出这人的出身了。不过今天是怎么了,先是那是戴拳套的,接下来就是短杖,现在又来了一杆金刚杵,简直就是奇门兵器大聚集。
铁塔般的壮汉手中拎着熟铜棍慢慢转到祝彪背后,而一脸猴精的那家伙也抓出了自己的兵刃,倒是最寻常不过的刀了,一把单锋刀。
单刀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斩祝彪腰脊,最先出手的人,不是吴烨,不是铁塔汉子,也不是金刚杵,而是这个一脸猴精,给人的感觉是趁机取巧的家伙。身形随刀而动,亮出的竟完全是一副舍命一击的架势!
龙泉剑刹那间反削而起,冷冽的锋芒凝聚,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已然磕开了那袭来的刀锋到,并顺势下斩,剑锋直劈那人眉心。
知道祝彪的反应会很快,猴精却也不曾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他连倒拖刀把在头顶,强强顶住这一剑,接着两脚猛蹬,双臂向左右洒开大抡,如一支受惊的飞鹄躲了开来。
势大力沉的金刚杵兜心戳捣祝彪,破空声呜呜作响,来势不凡。却在祝彪身前丈余之地猛然侧闪开来,清脆的机括声响起,一点寒星一闪而至。
“妈的,是空的。”听得机簧声音祝彪立刻大骂,想不到这个模样不凡的金刚杵竟还是暗器,一枚小指般细窄的短镖直穿过来,镖尖处还带有二只倒勾,倒勾外刃锋锐异常,内刃却不曾开口,用途不问自明。勾端呈现着深浓的乌紫色泽,它的另一桩功能,一眼看去同样是表露无遗。
“嘟——”毒镖不偏不倚正射中祝彪心脏,但祝彪就像是无意间伸了一个懒腰,完全是在同一时间,手中的龙泉剑豁然展开,一条飞瀑似的剑光已随着一声惊心大喝凝形。
一阵简短急促的金铁交鸣声过后,祝彪还是祝彪,吴烨却劲力撞得踉踉跄跄,金刚杵的左半身更是鲜血淋淋。
就在吴烨身子踉跄未稳的一刹,祝彪脚下一点人却如闪电一样再度冲起,龙泉剑一招简简单单的力劈华山,宛如星月殒落,以不可思议的快速兜头猛劈下来。
一柄单锋刀,一根熟铜棍,交叉打落,冷冽的寒光呼啸着劲风,激射向祝彪的上下左右。
眸眼骤凝,躯体飞快腾翻闪掠,原式不变,刃去如闪电!
吴烨手中两道乌黑色杖影涌出。
寒芒交舞,人影扑窜,待一切平静时第四条人命已经被祝彪收于手中。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腰腹上衣衫斜起裂开一道尺长口子。
这一道伤口,是拜那一脸猴精之人所赐!而他为此付出的却是自己的一条性命!
祭祀白袍加金丝软甲,毒镖暗箭尽管来,刀砍剑刺无所为,祝彪不在乎!
一声霹雳般的吼喝震耳响起,铁塔大汉两眼通红,双手并握熟铜棍用泰山压顶之势,猛击祝彪脑袋!
“当……”余音良久方歇,大汉势大力沉的一击,被祝彪以龙泉剑硬生生的接了下来,没有丝毫的勉强。祝彪挺身直立,单薄的龙泉剑牢牢的架住了头顶三寸处的那鸡蛋粗细的熟铜棍。
祝彪嘴角露出了一抹笑,体质力量都已经80+的自己,本力可不会怯于这大汉。手中没有一丁点的留情,龙泉剑闪电而过。
“快躲!”一震厉吼声惊醒了大汉,来不及细想赶忙抽身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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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九连山上九坞堡
双手本能的横起熟铜棍挡在身前,但抬眼看去只觉满目冷电纵横,寒芒交织,破空的锐啸直逼心神。一时间,别说看清祝彪剑势的来路和变化,甚且连剑在哪里,都敲不准。
斜刺里,两道黝黑的幻影闪进,有如盘龙横空,强浑有力。瞬息间叮叮当当的交鸣声响做一片。但在火星儿迸溅中,却仍有三五次撞击落了空去,而这三五次落空只要给祝彪一次机会,就足够他从容取下今晚的第五条人命了!
眉心处一条红痕隐现,铁塔大汉摧金山倒玉柱般的轰然栽倒。熟铜棍依旧紧握在他手中,眼睛里还透出了一丝迷茫!
现在的吴烨,目瞪如铃,面孔扭曲,额头青筋浮突,两颊横肉往上吊起,十足的凶神恶煞之状,与他先时的模样,几乎恍如二人!
仅余的一个手下金刚杵也似受惊的兔子,缩到他的身边。
今夜里的这一战,祝彪一直是‘被动’,现在对手只剩两人了,再被动的话可就是掉价了。
剑光一闪,七八道虚虚实实的剑影就笼罩向了吴烨和金刚杵。这两个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那可都是钱啊!
虽然这些人挺穷的,可死去的五人加在一块也给了祝彪110金。
剑光炫映着月光,绽放出冷冷的光芒。
吴烨的双杖也疯狂的舞动着,在一抖之下,翻涌起层层叠叠的杖影黑影。活似群龙起舞,从四面八方向祝彪反卷而去。
身形斜斜闪出,祝彪如幽灵一般闪到金刚杵面前,寒电并射,精光流灿。连串的金铁交击声震耳欲聋,剑光纵横交织,冷芒参差飞回,人影错走。吴烨嗔目切齿。倒翻于空一支断杖甩手射出!
龙泉剑自祝彪的胸前旋起,带起一道弧光,有若匹练卷扬,“叮当”一声,射来的短杖就被撞抛半空。
在场地上,新的一具尸体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被祝彪一掌印在胸膛,骨骼都全粉碎了。
放声一笑后脚下连点。祝彪重新向着吴烨逃去的方向扑杀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伙人竟然一个信号烟花都没有。祝彪若是让眼前的一块肥肉跑了去。那才是到嘴的鸭子飞了。
劲衣带风宛如脱弦疾箭。三起三落祝彪就已经追到吴烨的身后。
吴烨一直留神着后背,乍觉身后飒然微风,猛里就短杖一旋打横里扫出。这一杖来的真快真突然,但是祝彪的身法更快,两臂一抖如同鹞子入云,平拔起一丈多高,半空中轻巧的翻来身。飘飘落下来拦住了吴烨的去路。
“你要跑了,我上哪弄钱——”
…………
一切消于无声。夜色重新恢复了平静。
祝彪继续行走在山林中,手里却多了一颗人头。一个只爆了37金8银的顶尖高手的人头。
虽然没来过九连山。但听过童浩雷、童钰清叔侄说起进山的路径,祝彪仍然是找了大半夜,黎明前夕才看到了一处亮着火光的山头。
“什么人?”
蛇有蛇道,鼠有鼠。九连山上没有周军那么浑厚的实力,但是他们在山上经营了那么多年,树上地下暗道中,都有他们的暗哨在。
而且祝彪上山也没有特意隐匿身形,半山腰上就被暗哨给发现了。
“前面的兄弟不要动手,是自己人。可禀报甘寨主,童浩风童老爷子也行,就说州府大牢劫狱的朋友到了。”
四支火把将祝彪照的明明亮亮,胸前背后各有刀枪逼着。吴烨那血淋淋的人头扎眼的很!
“一点见面礼,上山路上碰到的。不成敬意!”
消息被火速穿上山去。今夜值守的人正是童浩风,一看人头当下惊叫起来,“这不是乌龙杖吴烨么?”蓟州六扇门分支——巡检司里有名的高手。
“陈家小哥真是够义气。”九连山如此危卵境地,祝彪能不畏艰险而来,够义气是朋友,这绝对没的说。况且刚上山就送来了一份厚礼!
“去,把铁霖、玉霖还有华老哥叫来,有贵客到了!”
一条火龙从后山转到前山,再直下半山腰。童浩风亲自下来迎接,礼数够大了!
“童老爷子别来无恙!”
“陈家小哥还是这般俊朗潇洒!”
四只手紧紧地扣在了一起,童浩风感慨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贤良。多少经年旧交的老朋友、老关系,现在都是避退我们三舍,唯恐与我九连山沾惹上瓜葛,还不如你这一面之交来的义气。”这让人很感觉心寒啊。
童浩风最近一个月头发都花白了许多,一辈子在江湖绿林中混、打滚,老童头是真的讲义气讲道义,自己掏心窝子的对别人,拐过头来却是如此相待。心里的打击比**的伤害严重多了!
“老爷子可听人说过这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如果这天底下的人,都能像您老这样为朋友肝脑涂地,两肋插刀,在所不惜。那天下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纷争事故了!
兄弟一心,其利断金。这句话能流传世上,就说明连亲兄弟也不一条心。”
祝彪话口里似乎把人性说的多么恶一样,但是,他所经历的前世,可不就是这样一个道德败坏,世风日下的社会。而来到这个世界,江家、清虞山,还有庆县小小一个县里的所谓‘三大家’,都一个德行。
中原真正意义上的世家大族,祝彪没有接触过,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一副无利不早起的嘴脸,但他之前所接触过的那些大中小家族,却十有**皆是如此。
“老爷子趁这机会也正好看清楚人心,虽然无道无义之辈是有一些,但相信山上会聚的还都是铁肩担道义的好汉的。
大伙儿风雨同舟、齐心协力,度过此难关,也好过混进一些三心二意之辈,反倒坏了大事!”
说话中二人已经到了后山。
“哈哈,小友此话说的甚是。我等人少,却是齐心协力。三心二意之徒再多,要来何用?”说话的人正是华长风,大步的从忠义堂中走出来,身后就是甘铁霖、甘玉霖甘家两兄弟。
“老前辈,多日不见,身体可好?”祝彪抱拳向着华长风问候。
而华长风看了一眼祝彪后惊的立马吸了一口凉气,“你,你……”祝彪功夫的深浅,现在竟然连他也看不出来了。
童浩风虽然在蓟州绿林道上成名几十年,但他武力值也就是七十八七十九,成名巅峰一级的人物,跟之前祝彪的手艺差不多。
听说过武功高的可以看清武功低的深浅来,没听说过武功大致相等的能看出彼处的把式来。现在童浩风就更不行了,这一路走来他也就没察觉什么不对的。祝彪现在看人大致都准,那还是因为‘侦查’的潜在属性,让他一边用眼光的同时,一边心中有所感觉。
而华长风却是顶尖高手中的顶尖高手,他之前看祝彪还是能估摸出一个大致的,但是现在,云里雾里完全看不清了。
联想到乌龙杖吴烨的首级,华长风可以断定,非是祝彪习得了一门厉害的隠息术,乃是他实力真的大有进项了。
但这些都属于个人隐秘,自己心里知道是一回事,道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诸人进到忠义堂坐下,祝彪说起了自己一路上进山的见闻。外围周军的层层布控和把守没有出乎众人预料,但当听到祝彪杀吴烨的同时还做掉了另外六个他的手下,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呲牙。
祝彪不知道周军方面为何如此安排,山上人等却是都清楚地。因为这样一个武力配置,完全可以吃下九坞堡中功夫最深的华长风。
九连山这处匪窝不是传了一代人两代人,而是好多代了,世世代代了。他们跟官军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事情闹大了,官军总会来走一遭的。
但是他们就像是原野上的小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是为什么?
一次两次,官军不知道;十年八年,官军不知道;可现在都世世代代了,都好几百年了,蓟州地界的官军要是还不知道,他们的将领一个个就是猪脑子了。
九连山中有几处少见的空腹山,还有地表完全无路可进,只有地下暗道可通的环形谷,这些都是九坞堡立足几百年不灭的真正依靠。
实在撑不住的时候他们往里面一钻,那其中一直都有粮仓储备的,躲个几个月甚至是几年也无所谓。可官军在九连山里不可能一直待下去,他们走了,九坞堡的人就可以重新回到地面了。这期间也不耽搁九坞堡的人暗地里给官军找找麻烦!
所以,九坞堡声势最盛大的时候,山里的人口是万把人,现在九堡去了五家,人口还是万把人。就是因为这个万把人是他们的一条线!
老老少少,男那女女,一万人上下,三千左右的青壮,这就是九坞堡一直以来的实力。
小打小闹有余,做大事屁用没有。蓟州的官军剿了几百年也没剿灭,慢慢的官匪之间也就有了默契。
此次大军为山,从上到下都没当真的。直到半个月前一道军令从北京的留守王府传出来,山下的官军才真正的认真起来。
唐王爱将,亲卫军副统领虎贲中郎将龚瑞,亲自提马督战。虽然这中郎将的官在九连山近十万周军当中根本露不出头来,但是他背后站着的是唐王,十万周军谁又敢继续松垮懈怠呢!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第三百二十八章 周军战力,姬偃明仇
“铛铛――”
“噗嗤――”
“呃……”
“啊!”
风字堡崖头上,祝彪的带领下,百来名九连山好汉,气势高昂的劈砍着下面一**冲上来的官军士兵。
不大的一个崖头,少少的百十人足以填满。刀枪沥血,人命轻薄。两刻钟后,死尸躺满山坡,今日周军的第四次进攻失败。
“给我杀――”
“跟我冲――”
督战的周军扬威将军震怒了,见鬼了吗,从昨天开始大军这个方向就没能再往山里迈进一步!这可只是风字堡的外围,不是坞堡。
七次猛烈地进攻让昨日大军的伤亡数直线拔高,进攻九连山以来,自己麾下还从没有一天一日伤亡超过两千的时候。可是这风字堡的南崖就‘奇迹’了!
今日自己亲自来到山下,督阵督战!一上午兵丁就四次攻山,又一次一次的败回。不是将官不用心,不是官兵不努力,而是山头上的土匪实在太悍。
窄窄的山头接触面就只有那么宽,大军的兵力优势根本无处发挥。官兵的单个搏杀能力竟然远低于山上的土匪,他今个一上午就不止一次看到单对单的搏杀中己方官兵被山匪轻松干掉。
要知道周军进攻九连山可不是次次都靠着优势军力堆下的,每一次进攻得手,那凭借的都是官兵自身胜过对手一等的战斗力。九连山上是有一些高手不假,但绝大部分土匪还只是寻常人。性子是粗野,可战斗力比不得官军强悍。
而眼前的这一小撮土匪,真就……
…………
“白刃――”技战术发动。
祝彪长剑挥指着已经是第五次涌上的周军,眼睛中泛起嗜血的光泽:“杀啊――”
这里的拼杀,连续的拼杀,让他有种重回沙场的感觉。为此他都用去了一直以来都留着不动的那块b级兵符,将自己c阶的‘短兵’属性提升到b阶。兵种加成属性也就从:杀伤力+10%――无战技。随之变为杀伤力+15%、速度+15%――白刃。
九连山山匪的训练不足,磨合倒是挺高的,祝彪眼下的那点练兵属性也不可能短短两三日。就将一群乌合之众变为令行禁止的强兵。况且战阵在现在的南崖守卫战里嘛用没有,这里纯纯粹粹就是单兵搏杀,有两大属性加成的山匪们轻松完爆山下周军。
风字堡。外围西崖。
“撤,都撤――”童浩雷、童钰清叔侄,连同风家的堡主风虎,都在大声的招呼着兄弟们撤。昨天受南崖的激励,他们在西崖也雄起了一把,挡了山下官军整整一天。
但是到今个,三百多人的队伍剩不到一百,人多势众的周军又水涌一样冲来,真的撑不下去了。
“咔嚓――”
大刀看在一具床弩上,童钰清大声的叫嗥着:“快劈了砍了。不能好好地留给官军――”
周军军中那么多的高手,昨个一天就有好几个人死伤在了这八具床弩的联合绞杀之下。枪杆一样粗细的翎箭,洞石穿甲的劲道,迅若电闪雷鸣的速度,就是祝彪现今样的绝世高手遇到。也不会硬闯的。
“西崖丢了,南崖呢?”
风字堡上童浩风亲自坐镇,甘玉霖作为九连山的总瓢把子,这个时候并没有亲临前线,而是正在天字堡纵览大局呢。九坞堡可不仅仅要抵抗山下周军围攻,这时候山里的人还要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往后路里运。一切都离不开甘玉霖。
甘铁霖却是跟童浩风在一起,边上还有华长风和日字堡胡家的人,以及蓟州绿林道上前来助阵的人手中的一部分,是集中了九连山上七成的高手力量了。
“陈少侠领着弟兄们刚打下官军的第五次进攻,又干掉了一百多个――”
祝彪到九连山今儿个是第三天,第一天没怎么参手兵阵厮杀,反而是夜里面和同华长风、甘铁霖等人下山与周军的高手狠狠拼杀了半夜,让自己系统上的储蓄再一次超过了1000金。第二天才带了三百人去驻守南崖,因为第一天的白天里,九坞堡连忠义堂所在的那个山头都丢了,外围全部丧失,直接露出了核心四堡。
只短短一天半的时间,事实却让九连山这批蓟州绿林道上的豪杰人人叹服有加。同样的士兵,同样的兵器,到了祝彪手中就立马跟脱胎换骨了一样,能拼又能打。
三百人把守南崖一天半,打退了周军陆续十二次进攻,自身损失百十人,比例不小,可周兵更是连死带伤了近两千。这简直是九坞堡竖旗以来几百年中从未有过的辉煌!
“陈家小哥到底是什么身份?”童浩风眼中全是惊叹号,“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北汉方面的人是肯定的,这点只需要从祝彪着手的事情判断就是。但他是北汉朝廷的人么?若是,又是那一部分的?
廷尉府、六扇门?却都没那个味。王宫大内?那就难说了。
“六爷,坞堡上打绿旗了,西崖丢了,咱们快撤吧――”
打退了周兵的第五次进攻,祝彪更换了一线部队。连着拼杀了三场,最后一场更是用了技战术,体力全都降到50点以下了。祝彪换上了另一队人马上来,今天上午开场两战就是这一队人马抗下的,现在休息半上午了,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祝彪估摸着自己可以撑到天黑,假设没有援军的话。十二场拼杀,他没赚几个钱,一两千点经验也少的可怜远不够升级的,但对周军的战力却有一个详尽的了解。
就是不知道眼前的周军能不能代表整个蓟州的周军,代表整个中原的周军。中原实在太大了!
好了,把话说回来,眼前的周军训练有素!
不能说他们是一流的强兵,不能说他们悍不畏死英雄无敌,只可以说他们训练有素。军官的一声令下,心中再是害怕也会蜂拥上来。
这种军队相当不错的,‘五王之乱’后大周承平三十年。军队士兵都已经换好几茬了。这是一支和平环境下出来的军队,所以不能要求他们向北汉边军那样杀气腾腾。
只要大战上历练几次,就是能拉出一支铁军来――
以蓟州的重要性和地域面积。只这一个州没有百万大军怕也有六七十万吧。大周天下共一百单八州,其战争潜力,真是想想就令人生畏!
眼下的环境中。这样的一个超级大国,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天朝上国,除了他自身的瓦解、腐蚀、崩溃外,再剧烈的边境战争也仅仅是小打小闹。
当六千年前四夷被彻底击败之后,中原的敌人就变成了自身。能大败中原历史上一个个皇朝的人,只有他们自己。
就算是四隅属国齐反,四夷外族联手,也敲不动这个庞然巨物的身位半分半寸。
依靠这样的一个国度、靠山、宗主国,北汉那些达官贵人们,还真的不需要去考虑自己国家真正意义上的灭亡。
从南崖撤到风字堡。就好似一个大镇一样的坞堡,现在除了拎刀持枪的战士外,已经一个外人都看不到了。
街道房屋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没留下一粒粮食。一眼水井。后者全被填上了,还压的结结实实的。
“嗖――”
弓如霹雳弦惊。黑色的箭矢比闪电都要快,只在百步的空间中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虚影,就直刺入一周军军侯的脖颈。
军官别样于士兵的铠甲,让他们的身份暴露的那般明显。
坞堡城头,祝彪手持一把五石的强弓。一支支箭矢清点着城下杀来的上千周军中的军官。
一个、两个…………五个、六个…………十个、十一个,十二个!“咔嚓――”弓断弦蹦。十二箭祝彪射杀了十二人。远胜常人的目的配合着一把强弓,那就是一杆狙击枪。
可惜这弓太不顶用,祝彪的两臂都还没酸麻,它自己倒是先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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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城,王宫大内。
杨浩德的一封千里加急密报,送到了早春染寒至今未愈的大王姬钊手中。
头发银白,脸色红润。虽然是未愈当中,但比起太子初出事的那一段时间,现在的姬钊已经缓回了一些劲力。消瘦下去的双颊长出有了点肉来,面色也不那么憔悴苍白了。
因为他真切的认识到了一个问题――王位的接班人!
太子真正的失去了,可自己身下的王位不能失去主人。是选自己的其他儿子,还是王长孙,这个问题姬钊需要好好地思量思量。所以,他不能继续的衰老下去。
在去见列祖列宗之前,自己要为大汉挑选一个放心的继承人。
“中山夏氏,中山――”
迷信被蓟州紧紧地抓在手中,慈眉善目这一刻变得无比狰狞。
“来人,宣明国公――”
“诺!”身边黄门低身应道。
不到半个时辰,一身国公礼服的姬偃就进到了王宫中。
那张被姬钊抓成一团的密信抵到了姬偃的手中。姬钊失去了精心培养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姬偃也失去了一出生就被请封为世子,虽然不聪明不帅气,却是自己与此生最爱女人唯一的儿子……
姬偃低头出了宫门,仰望长天这才露出了心底一抹深入骨髓的笑。“大哥,你真的以为群儿的死跟你儿子是一样的么?不,你错了,害死群儿的人,是他――,是他――”
“若不是那个小厮忍不住心里害怕要逃,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大哥,这是你亲手把廷尉府交给我的……”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末将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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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连山周军主营。
中军帐中,扬威将军久久注视着龚瑞,趁音说道:“本帅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今夜若不能擒贼擒王,那明日大军就要动真格的了。”
山里面小型的投石机工匠营已经制作出了足足三十架,同时大量的火油也已经运到了军里,自己接到的军令是荡平九连山匪巢,然后才是捉拿匪首和华长风。自己等到现在,不能再继续等了!
放着投石机和火油不用,而用将士的性命去堆去填,那是要引起众怒和公愤的。
将失军心,自己还不想早早的就离职养老。
“末将明白――”龚瑞脸色变了几变,终一句辩解的话没说,拱手应道。
风字堡,内府。
黑漆色大门,迎面是一条青石铺成的甬道,足足有二十多丈,两边房屋毗连,不下四五十间,又穿过二重屏门才到正厅。厅前是一个大院子,院里面修竹扶疏,回墀曲槛,百盆山花盛开,芳香扑鼻欲醉。广敞的正厅中间有一张檀木雕花打桌,围坐着六个人,一边谈笑一面吃酒。主位上是一个花白长须的老者,正是风虎的父亲风展扬。
左手甘铁霖、胡文光,右手童浩风、祝彪【陈镗】,对面坐着华长风。菜是好菜,酒是好酒,人喝着痛快,当然谈笑风生。
风展扬心里高兴,按照以前的架势,昨个晚上风字堡就应该丢了。但现在今儿晚上了,自己屁股底下还是原来的地。把达到唇边的一杯酒一饮而尽,“哈哈,这都陈少侠的功劳啊!”
“不敢!非是山上弟兄用命,陈镗岂能阻的了官军――”祝彪连不敢居功。这是他的心里话,也是他带兵的一贯说辞,把功劳灌在手下将士的头上,是很能聚拢军心的。
“人人都长着眼呢。陈兄弟休要客气,来引了这一碗!”甘铁霖说着就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酒碗。
一张桌上两种酒器,风展扬有暗伤,酒,喝不多。却也就是绿林好汉不讲虚套了。
酒席散了,祝彪被风家招待住在一所靠近花园的跨院中,三间静室分有内外。打扫的一尘不染。卧室中一色绿色的床单垂帐,布置的朴素雅洁。
整个内府也是风字堡里仅有的摆设如旧的地方了。
祝彪喝下两杯茶水。刚脱了外衣。就听见跨院里传来的人脚步声。一愣,就要随手搭在床边的外衣重新披了上。门扉拉动声,片刻,门前人影一闪,进来了一个俏丽的丫头。轻着步子走到祝彪跟前福了一礼:“陈爷安,老爷吩咐…………”
祝彪看着眼前小嘴张张的俏丫鬟,脸上不自然的笑着:“风前辈有心了【太有心了真】。姑娘可待在下道声谢,余外……就不用了……”这丫头是来陪睡的。祝彪额头三根黑线。
他在男女之事上绝对是‘大男子主义’,不碰也就是了。碰了后就实在难以容忍女人再被别的男人沾染。大碗喝酒当时喝的是爽了,那丫鬟退下后他也倒在床上就睡去了。一觉醒来拥被坐起,尚觉头上有点晕晕糊糊,口中亦觉着渴的难受,看窗前台灯旁边放着一把瓷茶壶,另外并放着两个细瓷茶杯,他揭开低垂纱帐,光着袜底儿溜下地,一口气灌了下五杯冷茶,心中方觉好受一点。慢慢踱回床边,正想揭开帐上床,蓦然闻到室外传来一声报警的啸音,接着就是一阵声异常尖锐刺耳的鬼哭狼嚎。
余酒完全惊醒,祝彪赶忙登上薄底快靴,就这一瞬工夫,四外啸声彼起,直似夜枭悲鸣,又如伤禽怒啸。
祝彪抓起床边的龙泉剑,一个箭步窜到窗边,右手打开一扇窗子,看外面月黑星疏,景物不辨。没暇多作考虑,身子一窜去,双足急点,快得像一只掠波海燕,直飞入院中,脚落实地也不停留,跟着又一个纵跃,人就已飞上对面屋顶。双脚刚沾瓦面,猛闻一个豪爽的声音问道:“是陈家兄弟吗?”
正是那胡文光的声音,立时应道:“正是小弟,你是胡兄?”
他话还未说完,飒然风响,暗影中就跳出了一身紧衣劲装手持一剑的胡文光来。
“堡中来了官府的高手,人数像是不少。”
更甚,就在这个当儿,不远之处传来了一声叱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好汉子亮出名号来,爷爷夜游神魏斌接着。”几句话异常响亮,大概就在旁边的院子里。
“走――,去看看!”四目相对,祝彪当下运起《青翼蝠王》的绝世轻功,瞬时消失在了胡文光跟前,胡文光被这速度惊得一怔神,祝彪人就已经蹿出去了十丈开外,自己也赶忙纵身飞跃追赶过去。
祝彪一连两个起落,人就已经穿过了两重庭院,到了声音传来出。刚刚停住脚步,骤然觉的身侧暗影中一阵劲风袭来,赶忙向旁边一闪,左掌顺势反抛打去。来人身法异常快速,却也快不过祝彪。一掌打出,祝彪就立刻转身捷逾飘风,同时也目力如电,看出来人竟乃是童浩风的老朋友飞天夜叉秦朗。正化掌为爪,扣向祝彪的手腕,连忙轻喊一声:“秦前辈,是自己人,我是陈镗。”说话中浑雄的掌力也收回了七成。
掌爪相交,砰的一声响。祝彪纹丝不动,秦朗也轻松地拿住了桩。祝彪看他一身黑劲衣,背插单刀,腰中横束一条牛皮带子,分插着八支五寸长短的飞叉,似是早已有了戒备。
“老头子刚才听到魏兄弟的叫声,循声找到这里,夜暗中似见人影一闪,想都没想都一掌打了来。”秦朗话到这儿顿了顿,脸色有点羞臊,“幸好、幸好……”
胡文光这时也飞身落到了边上,却还未来得及说话,蓦闻院子正房顶上传来一声喋喋怪笑,笑的阴森刺耳,梦幕中声如鬼啸。
祝彪一个翻身倒穿出去,三五丈外,脚尖刚踏到屋顶瓦面,秦朗就已经跟着发动,扬腕打出一支飞叉,夜色中寒光电掣,挟一缕冷风出手,直向那发笑屋顶上一个人影打去。
那人影一声哈哈大笑,右手一伸,先接住飞叉,然后朗声说道:“雕虫小技,秦老贼你跟破烂叉子也尚敢在我人魔面前卖弄,今晚上送你去见你师弟如何?”
来人口气狂妄的很,且听话音更是与秦朗有旧仇。秦朗脸上已经变色,长须颤抖,一个腾身飞跃上屋顶。“李在田,好好,老夫找了你整整十年,今日终于见到你个畜生了。还我师弟一门十五口命来――”
一队人转瞬间就续上了旧怨旧仇,斗杀到了一处。
夜色中飞起一道冷锋,森森白光卷舞而至,胡文光在秦朗动起手来之时也跟另一个飞进来的人影拼杀了起来,剑光闪烁横刺来人中盘。
剑招出手迅如电闪,可来人速度也是不慢,全身仰卧向右一翻滚,口中断喝一声:“找死。”就杀了开来。人本已经翻开五尺,现在又猛的挺身疾跃反扑过去,左手猛沉劈出一掌逼住飞来剑光,右手并食中二指直点胡文光眉心去。
指法!祝彪眼睛猛地一亮。前前后后江湖走了几遭,还真没见过用指法的呢!
来人武功比胡文光高出一截,打身翻滚一旋就闪开剑光反手还招,胡文光想不到人家快得如一阵急风,赶忙收剑向左一闪,疾转避开掌指来势,右手剑跟着变做“丹凤撩云”斜挑对手前胸。可对手一声冷笑,左手“手挥琵琶”,愣是以血肉之躯荡开了长剑,还让胡文光中胸大开,右手戳指对准檀中穴就点了去。
胡文光暗淡星光下见对手两指指尖色呈紫黑,远异常人,知对手这双手必练有绝毒工夫,赶忙顿足向后疾退。
对手却一声冷笑,“你还想走!”轻点屋面,如影随形般的追去。
祝彪可不会白看着胡文光丧命,当下剑出如电闪,半空中接应了胡文光一把。凌空剑芒一闪,直接惊吓的对方一身冷汗。
江湖上实力为尊,虽然祝彪面相是那么的年青。但是一想到刚才险险避去的那一道剑芒,来人就完全褪去了轻视之心。一支毒蛇锁链枪从他腰间抽出,口中响起一声呼啸,是招呼帮手吗?祝彪不知道。就只见对手把手一抖,软软的锁链枪活似一条搅海金龙,扫、点、扎、缠、打,施的呼呼风声。
锁链枪,应该是这个时空里才有的奇门兵器吧。祝彪前世对武功了解不多,并没有听说过武学器械里还有这种玩意的。
就是一条节节状的铁锁链,前面带一枪头。很难相信,普通人能把这东西玩转的。但是这个世界里有内力存在,功力灌输下,飞花摘叶皆可杀人。
吸一口丹田真气,劲贯右臂,气定山岳,不闪不躲,待到灵蛇般颤动的枪尖点到胸前寸许时,猛然微一偏身,让枪尖擦着衣服打过。接着左手疾翻抓住枪身软索,同时右腿横扫下盘,逼的对方不得不立马就丢了兵器闪身飞去。
但还不及落地,一道剑光就已经追上――
ps:紧赶慢赶赶出的,这一章感觉不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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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开国武侯,铁将军剑
广袤的中原,一处幽远深邃不为人知的所在。
奇峰险峻,飞入云霄。大自然山石的背后却是一处终年温暖如春,亭榭楼台,曲折勾连的建筑群宫所在。
这就是幽冥教的总坛所在,天下间最最隐秘的一个秘密。数百年中这里你杀我扎流了多少血,却从没有暴露在世人眼前。
宫殿建筑几乎占了半个山谷,殿阁楼台层层叠叠,曲水亭榭错落有致,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有巡逻的侍卫,伺候的奴役,安静居住的教徒,一切都宛如帝都紫禁城一般。
半个山谷被建筑所覆盖,另外半个山谷却是树木蓊郁,鲜花妍丽,锦鳞游泳,群鸟谐鸣。身处其间,只让人感觉着心旷神怡,优哉游哉,流连忘返,甚有忘尘之感念。
夜色已经深了,突然敲响的三九二十七声警钟却整个山谷猛然的震动了起来。原本漆黑一片,现在家家户户分别亮起了等来,整个山谷都像是被照亮了一样。
幽冥教下属,左右判官两大长老,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孟婆神五方鬼王十大护法,加上高高在上的幽冥天子,这就是幽冥教十三个最顶层的领袖。
黑白无常外出,五方鬼王缺其二,今夜紧急相召实际到场的人只有九人。
“幽冥神针……”
不知道是中原实在太广袤了的缘故,还是幽冥教把自己埋得太深,消息也短路了。从北汉王太子被掳至今已经四个多月了。这不知隐藏在哪里的幽冥教竟然才刚刚接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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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长风、甘铁霖几人已经聚在了风字堡大厅,对于官军遣高手来袭几人都自若的很。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九坞堡九堡余四,几百年里官军官府什么恶毒的勾当手段没下过。
两军交战时直斩主首,这都可以说是很光明正大了。
一名喽啰气喘吁吁的从外奔进喊叫道:“堡主……堡主!鹰爪们来……来了!有十个上下……”
风虎眼睛凝了一凝,对父亲说道:“爹,您老先在密道避一避。”
风展扬暗伤很不轻。一身功夫剩不到三层,不能经历今夜这阵势的。了解的点点头,自己人知道自家事。风展扬这个时候不会执拗。忽听“爹,孩儿也来见识见识!”华长风、甘铁霖等人各自提起了精神,一声清朗之声恰好从堂内角道响起。
扭头只见一位相貌堂正。神态英武的青年,手执利剑由内堂步出。风虎一见来人立时大怒,“孽子!跟你说了后头老实呆着,如何敢不听父言?”风虎仅有的一个儿子,三代单传一根苗,今夜这阵仗怎能让学艺未精的宝贝疙瘩出来。
“爹,孩儿知道自己学艺未精,正面相敌徒送性命。可院里不还有床弩强弓的么!”
听罢儿子所言风虎心中怒气已平了大半,心知儿子说得不错,更高兴儿子小小年纪就又此勇气。“好吧!你就跟燕老四去料理弓弩。不过待会一定要听燕老四的吩咐,且不可自作主张强出头,知道吗?”
“是!爹!孩儿一定听您的听燕四叔吩咐行事。”
来至前庭,除在四边张弓搭箭的人手外,手执刀棍的三十多名精锐喽啰也簇拥在一行人后面。分列两旁。
“哈哈哈,华老爷子,可真是许久不见了。只是铁某万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如此情景。当年某家接任六扇门总捕头时,您说的话还历历在耳,可如今为何您自己倒反了朝廷,与一帮绿林盗匪。同流合污——”
前庭散乱的站位着十一人,出来说话的就是现任的蓟州六扇门总捕头铁虎铁横心。这位在华长风手下,可是听命了长达二十年之久的老人,今晚的刀兵相见,内心分外感慨!
“铁横心!老夫教你报效朝廷,明察秋毫,可更教你了问心无愧,义无反顾。虽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老夫为何逃难九连山,蓟州江湖上的朋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就不用再说套话了!”
这个当年被自己看好,亲近如师徒的人,已经变了,变得自己认不得了。“少说废话,动手吧——”
“哈哈,果然是铁笔银钩,就是大气爽快。久闻你一支铁笔一支银钩的厉害,今日就来领教领教。
我名号中也有一个‘铁’字。丹山大营,铁剑将军——程晓峰!”
“笑面狼、穿山虎,你们两兄弟可有一阵子不见走动了。甘铁霖,讨教讨教——”
“童浩风,今天我兄弟没来,但是州府大牢的帐,咱们也该结算结算了……”
…………
当祝彪轻身飞落前庭院墙上时,看到的就是刀光剑影数十人战作一团的‘浩大’场面。
墙头上的弓箭手表现相当不错,落下的箭矢不多,却多少能帮助劣势中的华长风、甘铁霖等人一点小忙。而跟随者风虎一行人背后的二十多名精锐,就只有绕圈子兜圈子而插不进手脚的份了。
事实上他们的任务仅仅是做替死鬼。在华长风等人出现危险的时候他们会义无反顾的向着敌人冲去,只求分散开敌手的一点注意力。
在阴暗的黑影中,燕老四、风波行二人指挥着五架床弩瞄准场中,前庭十多具死尸中死的最惨的一个,也是敌人唯一损失的一个,就是出自他们之手。
五支枪杆粗的巨箭,落空了三支,被磕挡了一支,剩余的一支却也能一箭洞穿来者的身躯,带着直接钉到了院墙上。
飞身纵起,身形平空疾掠五六丈。凌空两翻已然掠至众人的上空,剑光凌空疾闪如雨洒下,一口刀逼的童浩雷左支右绌的那个官府中人一声闷哼,爆退出两丈去。
童浩雷武艺差了自己大哥好一截,都到现在已经被对手伤了左臂,祝彪赶到时整个身子全被圈在了一片刀光之中,危险之极。
再看整个交手局面。甘铁霖以一敌二已成招架之态,除华长风仗着深厚功底还能与人斗个平手外,风虎、童浩风几人。连七煞游魂游康这个顶尖级高手都被铁横心杀的渐居下风。
竟然不见绝世一级的人物来?
祝彪心中疑惑着,也更欣喜着。没有绝世高手出现,自己就是场中的老大。周军来了那么多高手,可都是黄灿灿的金子啊!
“童老哥暂歇一歇,让小子来领教一下此人手段。”
话未落,人就风驰电掣,挟着一片白光射向对方。《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一出手就毫不留情,力猛招狠,剑卷风起,如势排山,三尺剑锋硬接架着对方的厚背大刀,锋刃交击。飞射出一连串的火星来。
厚背大刀骤觉的虎口发热,右臂一麻,手中大刀几乎要脱手飞去,心中惊骇那叫一个欲绝。
剑眉轩动,祝彪心中早存下杀机。而对手眼看不是路。刀扫下盘,陡然变换了套路。祝彪才不要跟这种人缠斗,成名一级的高手现在已经完全不能挑起他的兴致了。
也不纵身避刀,只是手中的长剑一晃,万道银蛇,令人头晕目眩。迎着厚背大刀斩去。
道道银光密如光幕罩体,哪容得对手逃出手下,“当——”的一声交磕,祝彪剑势不变不乱,却险些震飞了厚背大刀,跟着右手一挽圈,长剑变刺为卷,只闻一声惨叫未绝,地上的尸体就多了一具来,还是一具被剑光截做两断的尸身。
祝彪并不知道,中原的高手虽廖若繁星,官府六扇门中武力90+的也不再少数,但绝大多数都攥在中央的手中的。地方州郡,六扇门武力顶多就是华长风这一级的。
别看宋雁南几人进了云梦大泽后就像虾米一样被人吞的无影无踪,就以为绝世高手在中原也就那么一回事,不值钱。
实际上那只是特殊事情特殊处理,不然祝彪这一路走来,除了乾坤童子外,又哪里见过武力90+的大高手出现?
他自己一掌内力凝化的时候不也吸引了那么多的惊叹和瞩目的吗?
在北汉,宋雁南一级的人物就是门派的战略核弹,轻易是不会动用和出手的。在中原,这种情况有所减弱,却也大致相同。
六扇门,除了神都京城高手云集外,绝世高手这一次层次的人物,只有东南西北四大陪都里才有坐镇。
蓟州,仅是北京留守王府下的一个州而已,还没必要捉一个逆匪,平一伙山贼,就上告留守王府出动战略核弹的地步。
而且那样做,蓟州刺史也显得太无能了。
故而,龚瑞虽然作为唐王姬发的人前来军中,但身边所带的高手,两个顶尖一级的外,余下的也都是成名一级的。不然,祝彪没到之前,这里主事的首领就已经被擒贼擒王个遍了。
祝彪剑劈了一个,当即收获27金,兴致正勃。转头看童浩风又陷入了危境,也顾不得看童浩雷的伤势,立时转身仗剑奔去。
一个成名级巅峰高手,一个虽可能是刚进入顶尖层次不久,但确确实实已经是顶尖级高手,童浩风能支撑到现在已经要念鸡鸭米豆腐了。对手见童浩风已明显不支,正想找机会下毒手击毙了对方,猛听边上传来一声惨叫,声音好熟悉啊。手下略慢,回头看一道白光挟着一团劲风已经朝着自己袭来,急忙用手中竹节鞭迎着一架。
《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有马面挑心、煞神当道这样的恶招,也有冤魂缠足、玉带缠腰这样的巧势。见敌人鞭接长剑,立时左肩一甩,沉下丹田气,收住急冲身子,剑锋贴鞭柔进,直抹向对手右臂去。
竹节鞭可想不到祝彪能运剑如此随心,招式说变就变,当下就惊呼不妙。心知不丢鞭就得断臂。赶忙撒右手换左手,沉腕避剑。祝彪却是更快更疾,照着自己脑门砸来的一鞭根本视而不见,长剑疾翻,借势化招吊客临门,直挑对手心脏。
明明是自己先出手的,可竹节鞭距离祝彪脑门还有两尺。剑尖就贴到了衣服。惊得魂飞魄散,再是慌忙躲闪。
五鬼投叉、孟婆灌汤、无常抖索、煞神当道……
顶尖高手就是不同于成名高手,这人足足招架了祝彪二十三剑。才被一招‘判官翻薄’砍下了两条腿。剑锋过处,两条腿自膝以下全被截断,疼得那人当下就昏了过去。
祝彪左掌对准他脖颈一砍。系统储蓄里又多出了70金。
铁横心见自己的心腹被如此斩断了脖子,不由的忿怒已极,手中铁尺一阵紧攻,迫得七煞游魂游康连连后退。他也是心存了杀意,辣手频施,想先把游康废了,再给自己手下报仇。
无奈游康武功也不比他低哪里去,一时根本不易得手。铁横心这个时候已经半点不存留手的念想了,右手铁尺加紧猛攻,左手暗运功劲。猛的铁尺荡开游康手中的七星刀,喝呼一声,就施展出了十年苦修的伏魔掌力向游康劈去。
游康年纪比童浩风还长五岁,功力更甚,精力却更不足。在铁尺的攻击下已逐渐感到不支,只觉对方出手迅快,力量又大,而且招术变化莫测,招架不易,是抱定了只求无过。不求有功的主意。因为他跟华长风一样,都对祝彪的实力保持极佳的信心。七星刀虚封虚架,并不硬接对方兵刃,就这样仍是局面渐渐倾斜,有几次几乎退开步去。
一百五六十招过去,额头上已经明兮兮的一层汗水,现在铁横心拿出了压箱底的《伏魔掌力》来,更是弄得手忙脚乱。
这当儿七星刀被铁横心用铁尺封出门户,左手《伏魔掌力》掌猛劈前胸,掌急力猛,风已近身。游康一手支撑着七星刀,另一边也只好运起五十年勤修不断的《摧心掌》,反向铁横心劈去,两倍俱伤就两倍俱伤吧。
掌风一震,游康年老气衰,连连后退了八步才拿稳脚印,只觉着全身血气一涌,眼前发黑,胸口发疼。
铁横心却是也脸红脖子粗的,皮肤殷红的像是要溢血了一样。
“嗖嗖——”两支利箭适时的射来。
“呃……呃………”手捂着脖颈上的箭矢,铁横心好不甘心啊!
另一边祝彪看着自己账上猛增的144金,那是一个喜笑颜开。他只是悬在空中,手指在箭矢尾翼上点了一点而已。
“你该死——”一团黑色的炫光卷着一阵急风自下而上袭来,来人身势急快,恍如流星坠地,剑光吐招“乘风破浪”,呼的一片冷芒斜劈祝彪头颅。逼得祝彪顾不得再得瑟,龙泉剑起,横架开了黑光。
来人赫然是刚才还与华长风斗的难解难分的铁剑将军程晓峰!
祝彪立时剑奔如雷响,光密如华幕,展开《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就很向着程晓峰杀去。这才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呢!
绕身剑光如活蛇飞舞,招中套招,虚实并用,二十几个回合,程晓峰就被圈入了一片寒光冷锋之中。
不过祝彪想要拿下程晓峰却也是难得很,因为身出名门世族的程晓峰,所用的《铁将军剑法》乃是其祖上所传的一套奇学。内功、剑法,相合相配,放在天下武林中也是一套神功。
五百年前的程家高祖,可是大周朝开国皇帝姬嵩手下的三十六武侯之一。一身功夫,功参造化,卸甲之后,三年即破入先天境界。
对付起一般人来砍瓜切菜一样的《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应付起《铁将军剑法》来却显得甚是无力。但好在祝彪内力胜过程晓峰不止一筹,仗势欺人,也打的程晓峰步步后退。
就在这短短时间里,胡文光仗剑赶到,与对手拼斗中的飞天夜叉秦朗也厮杀中转到了院子来。周军官府的高手层出不穷,很快就又涌来了七八个,院子中刚刚有所好转的情形立刻又变得急转直下。
守在城堡四壁的人马开始往内府里支援,情急之下的祝彪用处了《阴风三命剑》——
“前辈,为何不让我取了这人性命?”
厮杀到五更天,敌人终于退去。前庭里躺到了一片尸身,一二百喽啰在今晚的拼杀中送掉了性命。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大厅,查了查,少了四个!比如夜游神魏斌。
祝彪、华长风以下人等几乎全部带伤。拼到最后,几乎是喽啰们用性命把敌人给堆出去的。
风字堡所做的安排合不合理,五架床弩放在阴暗地方到底起了多大用处,祝彪不想理会,也没身份和资格去理会。
他现在只是好奇,为什么华长风要拦住自己宰掉那个程晓峰。难道二人还有旧,之前程晓峰的一番话都是在作态?
“你可知这程晓峰出身何处?”
“愿闻其详。”
“武恭侯府,开国三十六武侯之一。其祖至今代出人杰,在军伍朝野里都影响甚隆。这程晓峰虽然不是下一代的侯府世子,但是资质奇佳能文能武,深得当世武恭候的器重。如果是折在了你手中,折在了这风字堡内,麻烦大了!”
与程晓峰的身世相比,铁横心死就像一个渣一样。反正天下一百零八州,六扇门总捕头常有死于非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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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十八连胜的神!
大火在天字堡上空升起,染红了半壁苍穹。小型投石车,加上无穷无尽的猛火油,风字堡、日字堡、玄字堡、天字堡,就像是四个等着去被点燃的柴火堆一样,两天时间内被悉数攻克。
九连山之战进入到了第三阶段,也就是最后一个阶段――山野。
“这不是结束,才是刚刚开始!”了解到什么是‘山野之战’后,祝彪内心中如此暗咐着。因为这一阶段,才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候。
据险死守算得了什嘛!
……
正午阳光照射到的山间,四处都是群山,山间是蜿蜒崎岖的小路,而透过繁密的树叶的日光,洒落林间,印下偏偏斑斓。
在山间一块空地上,传来了一连串哒哒地马蹄声,山口之后出现了七八十骑衬着紫色背子的周军游骑。
九连山山势当然险要,但是险要的大山与大山之间的空地、小路,不仅人畜走的通,骑兵跑起来也顺溜。九坞堡的人可是在山里面生活好几百年了,能走的路,踏的再平整不过。
就像山里面修筑的那些梯田和山间平地开辟出的田地,这些都是他们长久盘横于大山内的根本保障。
“追――”带队的周军军官把手中大刀一挥。
这群吊着一伙儿山民尾巴急追了好一阵子的周军游骑,人人打马毫不犹豫的跟着打头的都伯追了下去。已经可以看到山民慌乱的身影了。对于这一都骑兵来说,绝对是一块最边上的肥肉。
看到身后的官军加速追来,山民们更加慌乱,慌不择路的向着一个山头就奔跑过去,沿途上丢弃了好一堆破烂锅盆。
越追越近,那些推着独轮小车的山民也扛不住心中的害怕,丢下车子洼劲朝山上跑了。周军骑兵心情越来越轻松,战争已经不是厮杀。而是一场追逐屠杀的游戏。
一百多名山民亡命般四处奔逃,场面自然很是混乱。
一些周军骑兵已经不禁在马上大笑出了声来,山贼就是山贼,匪属更是不堪。
一名骑兵端着长枪朝小车上堆着的袋子一捅,只见裂口中立刻往外挤出一蓬黄土来,不是想象中的大米、粮面!
“不好,我们中计了。”
百十米远的一处背阳山坳的树林里。祝彪正在林中遥遥看着一切,待看见到周军骑兵提枪插入袋子的一刻。嘴角忍不住露笑了。
“上马。出击――”
一声喝令,藏身于林子内的三十多骑手纷纷跨上战马,抽刀取枪,一股杀气弥漫开来,惊得四周的雀鸟惊飞。
“杀啊――”
一百来米路而已,马匹跑起来顶多十秒钟。而乱了队形的周军游骑单单调整方向,怕就不会少于这个时间。更别提他们自己聚集起来了!
周军游骑们心知遭到了伏击,但作为正规军。他们有理由继续保持镇定,以及对对手的鄙视。这是种心理上的巨大优势。让他们并不感觉太多惊慌,纷纷调转马头,决定迎头将来袭的山贼给杀回去。
一身白袍,一杆长枪,一马当先,一往无前。
骑兵,就意味着速度、力量和伤亡!
充足的勇气就是必不可少的。而如何给自己手下充足的勇气、士气?小规模战斗,就只有身先士卒,一马当先。
最初参军时祝彪是这么做的,现在他还是这么做!
手中挥舞的刀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祝彪长枪斜举起,对着刚刚调整好马头都还未能拉起马速的周军。对方,每个士兵的眼中都闪动了坚决的神色,跟步兵一样,虽没经历过鏖战的历练沙场的磨洗,但素质训练绝对不差。
性命就在呼吸间。
祝彪带引着背后的三十余骑就如一支劈砍下的巨斧,向着‘木头’一样的周军,斩钉断铁的砍下。
没有半点的挑战性,也没有半点的置疑性。这是一场完美的突袭,一次漂亮的伏击。
长枪收割着眼前一个个周军的性命,差距太大,祝彪只需要用长枪入门中的一招――刺,就足以扫荡前路所有阻碍。
从周军咽喉抽出长枪,两匹战马交错而过,祝彪就觉得眼前一空,原来自己已经凿穿了周军的队列。
往前跑出一二十步祝彪勒住缰绳,疾奔中的栗色马匹停住了马蹄,调转马头回望战场时,彼此间的第一次交锋已经结束。
周军游骑队正崩溃着向来时的路口逃去,原来七八十人的骑兵队列一下子少了一大半,只剩下了二三十人,仅勉强达到来时的三分之一。而方才两队冲杀的空地当中,五六十匹无主的战马,还有一地的尸首,横七竖八地躺在草地上。
祝彪背后的人,两死三伤,仅仅五人而已。
就是这种山间小道、树林茵萌不时爆发的白刃格斗和小规模激杀,是熟悉九连山每一寸地方的九坞堡人,在坞堡被破后,最后的一种抗争手段。
同时也是最残酷的,其伤亡之厉害,往往远超前者。
不一味的缩缩躲躲,避而不战,九连山蓟州绿林道上的金牌名声,是用血肉和性命换来的。
虽然在一般人眼中,坞堡破灭之后,完全就可以躲起来,战事结束熬等官军的后退。但是九连山九坞堡这一‘不明智’的传统,让祝彪挑眉的同时,也打心眼里涌起了一股全力以赴的豪情。
他是不会跟着九连山众人在‘地下’当几个月老鼠的,九连山上上下下完全转移之后,他也就往山外去了。
杨浩德那里接下的消息是重点,而且北汉的战事……说不定之后跟九连山一帮人都不会再见面了。
所以,在现在这样的搏杀阶段,祝彪如何还会留力!
一击、两击、三击……
短短四日,一座座山头分路进剿的官军,被祝彪生生捅了十七刀。身后的人马也从最初的三十来骑,增长到了眼下的七八十骑。
不是马匹不够,也不是骑手少,而是穿山越林,七八十骑已经是极限了,人马再多,隐蔽战退都会不便。
远处一条细线灵巧的转入了树林中,四周埋伏的大批步骑军只能望着远去的背影破口大骂。
半响。
“将军……”龚瑞手下一校尉满脸汗颜的打马来,向着他一抱拳,“卑职无能,被那小贼跑了――”
“罢了,吃他亏的又不止你一个!”龚瑞淡定的安慰着自己手下,可背过脸去却恼的恨不得骂天。被捅一两刀还好,就像他安慰手下人说的一样,挨刀的不止自己一个。可是祝彪四天里的十七刀,七刀都扎在了他身上,现在又是一刀,军丁之前损失就超过了一千人,其中死亡的更是有六百之多。现在,百位数又要+1了!
大王让自己来是为了让自己监督大军作战的,可不是让自己来丢人现眼的。带来的五千兵,到现在损失的都超过三层了。
“报――”
“将军,大帅升帐――”
……
“近日我军连连遇挫,为一绺骑匪所搅,具体如何本帅就不言了。但是,剿匪战事决不可再如此下去。本帅已经决定,弃附近山林不理,大军直奔白莲山!”
白莲山,几次九连山剿匪之战的最后厮杀之地,翻过这座山,往后走就是银帘洞,再之后就是钻入地下做土拨鼠了。
“遵大帅令――”
颜面折损的军将,帅帐中可就有好几位,却又是无奈得很。因为祝彪滑溜的如同烂泥里的泥鳅,根本抓不住。眼下听扬威将军如此吩咐,是人人高兴,齐声喝呼。
直捣黄龙,反客为主,之类的吹捧之词都献给了扬威将军。你不是滑溜捉不住么,我现在就直奔白莲山,我看你出来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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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那姓龚的白忙活一场,不知道他那点技俩早就被陈少侠给看透了……”
“演了场猴戏给咱们瞧,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属猴的……”
……
调戏一下千军万马,那感觉是非常刺激的。尤其是调戏成功了,没有调戏不成反被奸,搞得满地菊、花残!
不仅手下的人兴奋,打头的祝彪现在也抑制不住嘴边的笑。恨不得能有个千里眼在那龚姓周将身边,自己在他包围圈没合拢之前一溜线的跑走了,那一刻他的表情肯定好看极了。
这现在是一种游击战+镝锋的感觉,一种祝彪从没感受过的感觉。
相当的好!
“叮,b级任务――胜者的游戏,积攒十八胜!”
“再接再厉!十八胜都做到了,二十连胜还会远吗?任务晋级,就在眼前,就在你的咫尺之遥!”
“难道我三十连胜了,任务级别还会晋升到s级?”
b级任务已经耳熟能详了,a级任务稀罕,却也看得到摸的着。唯有那s级任务,完全就是天上的月亮,可望而不可即。
“弟兄们,到前面换马。咱们今个儿再干上两票。已经十八胜了,不想二十连胜么?”
“想――”
“想――”
“二十连胜――”
“三十,三十连胜!要三十连胜!”
士气如虹的九连山骑兵,举着手中还沾染着血迹的刀枪,大声的应喝欢呼着。
祝彪现在在他们心底中,就是一尊战无不胜的天神!
第三百三十二章 比例悬殊的大胜
“咚咚咚,咚咚咚……”
绵绵不息的战鼓声以及低沉的号角声响彻长空,一道道蜿蜒曲折的山谷小路上,周军士兵海潮浪涌般席卷而来。很快白莲山下就汇聚成了一片周军的海洋。
一面面将旗迎风招展,满目的周军排布山下。而那最中心处,一丈五尺高的军旗猎风昭昭,硕大的紫色周字,刺眼一样醒目。它的背面,一头插着双翅的猛虎,张牙舞爪样咆哮。在无数兵将的拥簇下,闪耀着无可遮挡的光芒,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大周朝扬威将军【可怜的龙套,到现在也没给他排个名字】,十万周军的统帅,此时带着金黄帅盔,身穿着华丽的金色明光铠,背系一袭大紫色熊虎披风,坐下一批浑身纯白无一根杂毛杂色的名骏,那全身的打扮是绝对的耀眼,仿佛恨不得告诉山上所有人,我就是十万官军的总统帅,有本事的快来取我首级吧!
正如这个世界的战阵传统,每个上战场的人都必须有赴死的决心,有被人割脑袋的觉悟,所以在挂之前,穿着一身最体面的盔甲,也算是为自己一生沙场征战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虽然万军之中,如果没有真材实料,那一身体面的盔甲和耀眼的战马,往往就是取祸的根源。
咚!咚!
山下周军阵中的有节奏的的响起战鼓声来,他们开始攻三了。
一队一队的甲士,前列刀牌手。后持握长枪大刀兵,排列成密集的队列,踏着鼓点一步一顿的向着山头冲下。最后面是一排排的弓箭兵,他们将给前面的甲士提供最好的帮助和掩护。
山下前沿,一道土石仓促垒砌的胸墙前,三百弓弩兵纷纷进入了战争状态。只等着周军靠近后,待床弩射击破开周军外面的那层乌龟壳。他们就会随机发起最猛烈的激射。
不需要考虑箭矢,不需要考虑自己体力臂力,只要想着去用最短的时间倾泻最多的箭雨就是。
嗖!嗖!
床弩的威力让人震撼。破开坚固的盾牌,穿透盾牌后面的刀牌手,血液哧溅中往往还能带着一人的尸体继续往前撞击。或许破不了第二层的盾牌。但强大的力道绝对可以将第二列的刀牌手震得吐血,撞的断骨。
至少三排,多的四排五排也有可能。而山下的周军,仍然是按照他们军中的惯例,刀牌手只有前三列,剩下的就都是长枪大刀兵的血肉之躯了。几日的厮杀中,周军的这个习惯祝彪早看进眼里了。
随即,弓弦震动的响声和箭矢破空的声音,在山下响成一片。
箭雨令第一波进攻的官军,损失不小。同时后面掩护的周军弓手对山脚的山匪的还击。也因为那一堵胸墙的在而威胁小了很多。
胸墙上还有挡箭板呢,非常简易的挡箭板。中央是竹子木板做得,外面包着枯藤、麦秆。对于床弩,当然不堪一击。甚至一些劲弩都可以穿透它,但用来抵御箭矢。还是用处很大的。
山脚一线,山匪也是占有防御优势的,但那仅是祝彪计划中的一道开胃小菜。
短短的时间里,他的知兵善战之名已经传遍九连山上了。
甘玉霖很有绿林大豪的豪气和胆量,这白莲山关键的一仗,竟然将指挥权全部委托给了祝彪。
当周军顶着箭矢涌上来之后。三百弓弩兵当下撤去。二百名山贼在前接应,隔着胸墙抵挡了一阵后,床弩毁掉,立马去飞腿追赶先走一步的弓弩兵。反正也是最最简易的那种,九连山都完全自产的。
祝彪站在半山腰,看着战场估摸着周军的伤亡。三百人不会有,但也该接近二百了,甚至超过。这都是迎战的九连山人马的十分之一了。
这一战,九连山拉来两千人。周军舍弃了外围的剿杀,那战略地位完全处于被动的九连山人马就也只能陪着来舍弃外围,主战白莲山。
今日之战,可以说是九连山之战的最后一场厮杀了。
祝彪也只能看着状态栏里21胜的记录暗自庆幸,幸亏昨天没偷懒,凑够了21胜,任务也升上了a级,不然可就亏大了。
胸墙,胸墙,还不足一人之高。没有了墙里面山贼的把手,一个个周军士兵翻墙而出。少数个别的暴力狂也由外到里,或由里到外,拆了这个贼匪的‘防线’。
“放火球――”
九连山九坞堡几百年中抗击官军时都从没想过这一招,祝彪昨夜命人连夜用草藤竹篾编制筐子时,大部分人竟都是感到不解。
半人高的筐子,全都浸洒过油脂,里面尽是易燃的树枝树叶,和一部分能散发出浓烟和刺激性气味的药材及树枝,用草藤藤条捆扎起来。只要用火一点,一时三刻就能燃成一个大大的火球。然后顺着山坡推下去,那场面一定很q。
别忘了,山脚还有一道胸墙呢。周军攻来的士兵也不至于到把胸前全部拆完,才来再接着攻山的吧?!
“啊!”
“火啊,火……”
勇猛的跟在山贼屁股后面往山腰攻来的周兵们慌神了。一声声惨叫中,他们手脚都或被火球沾上,甚至整个人都被火球滚过,身上起了火无不马上派滚在地上打滚翻身灭火。更多人面对与此景,则是四下奔逃躲避。
一瞬间周兵的阵势就大乱了,士气也放气一样飞速的往下降。而在第二道防线上,重新稳定住队列的三百弓弩兵,站成了三排,近向着一团糟的周军士兵,第二次疾速倾泻起了箭矢来。
带兵进攻的校尉一点办法都没有,即使统率再高此刻也难有回天之力,部队士兵已经陷入了混乱不堪的境地。
“杀啊……”
二百山贼接着翻身杀上一记回马枪!
山腰,祝彪见自己设计的战术收到这样良好的效果,满意的笑了。而甘铁霖、甘玉霖,还有童浩风、童浩雷,甚至见多识广的华长风、秦朗等一帮人,却是被祝彪给震慑住了。
“他不会就是北汉的将军吧?”众人心底纷纷这么想到。
居高临下地掩杀本就有一股威猛的气势在。所谓:居高临下,势若破竹。
正在混乱中的周军,刚站起身甚至还没完全扑灭火的士兵,一群惊魂未定的士兵,稍一接触就掉头败跑,六七百人是被只及自身三分之一的山贼给追的抱头鼠窜。
周军中当然也有敢战之士,想尽力扳回这局面,例如他们的长官军司马,就带着身边的亲兵不要命般朝冲下的二百山贼杀去。但是面对风虎、胡文光两个高手领衔的这支队伍,这些人的顽抗只是掀起了一道微微的不可查的波澜而已,被轻易的粉碎。
周军这一部的都伯及其上军官绝大多数战死当场,包括军司马及左右取军侯,还有十个都伯中的一半人!
周军的第一波进攻,足足山上人马一半的军力,就这么的被彻底击溃了,大量军官的战死,让这一部周军短期内完全丧失了战力。
“吹号,收兵!”祝彪微微笑着言道。
“我军正在追击斩获中啊……”一旁童钰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向祝彪说了这么一句。
甘铁霖、甘玉霖、童家老二位,华长风、秦朗等人纷纷摇起了头,年龄是后者大,但人真的是不能比人。
“混小子,也不看看山下有多少官军――”童浩风一巴掌抽在了自己儿子头上,伸手指向山底下严阵以待的如云官军:“一千人根本就触不动官军的阵脚,再继续追下去,铁定被官军的骑兵给包围切断后路,你一个人去就啊?”
看着溃不成军的先头兵马,扬威将军讶然的望着白莲山,九连山贼的水平见长啊!举手一挥,身边的传令兵立刻大马上前听命,“令第二阵出击――”
“叮,a级任务――胜者的游戏,积攒22胜!”祝彪惊喜。
山下,随着号角的吹响,风虎、胡文光已经带部返回到了山坡上,与三百弓弩兵在第二道防线上各自站好了自己的岗位。不过并没有重新列成了阵势,而袖子一扫下面,纷纷坐在了地上或是直接躺下了。
先是阻击后世追击,也是耗体力的。
祝彪只有摇头,山匪山贼,真的很差纪律。
一刻多钟后,胸墙处的焰火渐渐熄灭。第二阵出击的一千周军可不敢再放过这道胸墙不闻不问了。
看看墙里面躺到了多少黑乎乎被烧焦了一样的尸体吧,就是慌乱中没能翻得过这道低矮的胸墙,被高速滚落的火球所吞没。
不要以为他们笨,以为他们是瞎子,看不到胸墙两边的树林。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在惊慌的时候是会手足无措的;人在惊慌的时候,会有种强烈的从众心理的。
追杀人的人就不会,风虎、胡文光就各带一百人从左右绕过燃烧着大火的胸墙,追击那些同样从两边开溜的第一阵败兵。
一番的掩杀,本就损失不小的第一阵现在损失更加惨重,一共在树林中抛下了一百多具尸体,受伤者也在百人以上,算上大火和之前的伤亡,祝彪的功劳簿上又多了五百斩获。硬生生损失了一半人!
而反观风虎、胡文光这边却只付出了十几二十人折损的代价,这是一场比例悬殊的大胜。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第三百三十三章 难解难分
本以为会是无比惨烈的一战,却在祝彪的小小设计下,不断化解着己方的劣势,草藤火球、滚木礌石,一直打到中午,九连山一脉人马损失仅仅是百来人,周军的尸体却铺满了整个山脚。令早做好拼死准备的山贼们,人人激动的嗷嗷大叫。
悉数九连山几百年历史,白莲山战斗都是惨烈中的惨烈,缺失了这场战斗的官匪之战,也全部是因为先头的拼杀太过厉害,人马损失到了底线!才不得不放弃这一块阵地,直接转入地下。
绵延了数百年的九连山一脉,就是因坚持着这一策略才会一直顽强的生存在蓟州。拼归拼,他们该保留的时候还是坚决保留的。惹得现在的祝彪都忍不住怀疑,这支与大周朝纠缠了几百年的人马,是不是当初魏末天下大乱群雄逐鹿时,某一支为周军所败所亡的兵马的后裔?
当山匪做山贼不是这么干的!
而几百年一直如此,这待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官军是不会放任咱们得到足够休息的,下午就是苦战了。”对九连山众人,祝彪如此说道。不是有意泼冷水,只是要他们清醒清醒。
“如果可以坚持到夜晚,咱们利用夜色的掩护后退银帘洞,伤亡会小很多!”被击溃和跟自己主动后退,完完全全的两码事,何况后者还不会被追击。
今夜是新月,入夜时必然一片漆黑。如果举行混战野战纯粹是自己找麻烦。这里是大山里,可不是平原陆地,真乱起来了,双方宰掉自己人的几率不会小于干掉敌人的几率。而若是点燃火把,照明倒是可以,但马上会成为弓弩手们的集射目标,那是自己出来当靶子。自找死路。
周军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而且要看周军会不会冒险,也先看的是——周军会不会给九连山匪这样一个机会。山下的如云似海的周军会让他们坚持到夜晚吗?
就在这时候,扬威将军本阵的兵马动了。
一排铁甲紫衣如潮水般涌来。
“床弩准备——”
“弓弩手准备——”
“刀枪兵预备——”
不少人已经松开了手腕的束袖。腰间腰带更紧了紧。一是为了更灵活一点,另一也是为了更好地憋足运足气来。
弩弦上挂,利箭搭弓。前者还好一些,后者人群,已经在搭箭上弦之前纷纷将七八支箭矢插在了身前土地上。为激射中缩短一点时间提高一点速度,做做大的准备。
“你猜这波官军会先攻咱们哪一翼?”乘着周军调动的空隙,祝彪还有这闲情来和甘玉霖等人聊起天。
甘玉霖舔了舔嘴唇。虽然这不是他的第一阵,但却是他接任老爸的位置之后经历的第一场官匪大战,内心里可远不是表面上的平静。
祝彪的问题,他想了一会才回答道:“应该会从左边突破,那里因为坡度陡了一点,布置的兵力最薄弱。”连续的三次攻杀。祝彪在两边树林中埋伏下的人马全都暴露无遗。第一线的兵力分配,山下周军肯定早是清清楚楚。甘玉霖想,再进攻当然是该挑软的一面来。
“哈哈……”祝彪乐的一笑,摇了摇头言道:“不,不是左边。而是中央。我敢跟你打赌,官军这一次肯定会中央突破。”
“愿闻其详!”甘玉霖不是一个盲从的人。他与祝彪的这两句话吸引器了边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因为这次来的是周军统帅的亲军。亲军在军队里,不仅意味着忠诚和勇敢,更意味着高人一等的傲慢。他们一定会选择咱们兵力最雄厚的正面,进行中央突破的,然后直取后阵。”
祝彪和甘玉霖说话之间。十余架床弩已经射出了代表死亡的翎箭!
祝彪细细的观察着,很显然,一上午的连续使用,这种品质低略的床弩,无论射程还是力道都已经有一定幅度的减弱。
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
“嗖嗖——”
即床弩射击之后,劲弩也开发了市利。
当两边的间距缩短到百十步的时候,随着弓弦的振动,密集的箭矢划出一道道抛物线,在空中交错后彼此相向着飞落去。
一些箭矢甚至在空中还相磕相撞到了一起。
居高临下,本该是九连山这边箭射得更远更有优势一些,但是九连山上的弓箭却有些比不得周军的制式长弓。这点优势也就给这么的抹平了。而且与九连山众披挂的竹甲、藤甲相比,周军正规军身上的铠甲,无论从厚度还是质地,显然都牢靠上了许多。经常可以看见持刀握枪的周军士兵身上中了好几支箭矢,仍行若无事的冲锋上山。
之前的防御中,祝彪在第二线准备的滚木礌石已经消耗殆尽,最后剩下的几十个草藤火球推下,面对山上的故伎重演,早有准备的周军直接竖起一排长枪将飞滚下山的火球给扎住,挑住,挡住。然后数支长枪奋力一扯,或者用大刀对准中间一劈,草球就碎成了一片。
向山上猛攻的亲军毫不畏惧火焰的炙热和上海,从其中直穿而过,连阵型都没大的散乱。
“弓弩手后退,刀枪兵掩上——”
祝彪目光越过第二线落在了周军大阵上,第二线该要放弃了,就是不知道周军会不会趁势猛攻?
如果要再接再厉,那这个时候他们就要增兵了。
“咚咚咚……”战鼓激昂。龚瑞一点自己的身后,五百精锐中的精锐当即出列。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战阵中的他们是一座山,进攻中的他们就是一片火。疾速的向着山头冲来!
“杀——”
“噗嗤!!”
刀劈斧剁,枪捅矛刺。一面是心高气傲的亲军,一面是士气高昂的悍匪,鲜血哧溅,飞快的染红着地面。
由下向上的仰攻,周军虽然吃了一点的亏,不过他们胜在人数的绝对优势,兵力不断地压上,打得风虎、胡文光部一点一点的后退。
当龚瑞的五百精锐接上来之后,九连山众的战线已经完全退到了半山腰。站在山顶位置,祝彪将周军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兵力具有绝对优势的周军,已经开始从两边山林环绕包围当面的敌人了。布置在其中的左右翼九连山众,也在不住的不支倒退。
祝彪知道,是时候了!
“动手——”一声令喝。
“嗡嗡……”
山顶上,一连串大致平齐却又相互间不连接的小块平地上,十二架由床弩改装而来的微型抛投机响起了嗡嗡的弦声震动音。
灌口包裹的油布被点燃,十二灌刚从热锅里舀出的油脂就是十二颗猛烈地纵火弹,落地后一队队火焰迅速在地面人群中蔓延。
周军仗着投石机和猛火油连续攻克了四座坞堡,现在也该他们来尝一尝烈火焚身的滋味了。
一切都是在昨晚一夜里改造好的,因为之前,祝彪一没有指挥权,二不敢确定周军的投石车会不会继续出现在白莲山下。李鬼撞到了李逵可是很悲惨的事情的。
而傍晚得报,周军一部兵马轻装上阵,一路急速疾行,直奔白莲山而来,那自然是不会携带有笨重的投石车的。在接下来甘玉霖交给的指挥权之后,他一夜间就做好了今日的备战和安排。
“杀——”
冷酷,无情,痛打落水狗。合格的将领是不会对自己的敌人生出怜悯之心的,祝彪,就是一个合格的将军。
“鸣金,守兵!”山下扬威将军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双目凝视着山头更充满了愤怒和愤恨。他在用猛火油一连焚烧四座坞堡的时候不会有半点的气恼,而当烈火焚身之灾拐回来落在自己头上时,一想到在大火中丧命的亲军将士,他就恨不得将所有的九连山人斩尽杀绝。
三轮连射,三十六灌油脂,之前时候就有过试射的十二架抛投机只射失了三灌。三十三灌油脂砸在半山腰下面,二道防线上面,升腾的火焰和周军士兵痛苦的嚎叫让进攻中的一千多周军士气一泻到底,水火无情,这东西不是你一个勇敢不畏死,就能抵抗抵挡的。
但是,油罐是落在进攻周军的队伍当中的,在那火焰的上面,退路被断的一二百周军士兵,听到‘铛铛’响起的鸣金声后,有一些是把腿就从两边树林里溜去,连里面有九连山众都顾不得了。
而更有一批人,是瞬间下了死志。他们或是拼杀在第一线的,或是真的忠君爱国,反而是更加凶猛的冲向了当面的九连山众。
自然更多的人是呆愣了,犹豫不决了,不知道自己是该跟着往上冲击,还是撒腿从两边溜去。
“杀啊,一个不留,杀啊——”
风虎、胡文光这一刻的喊杀声是那么的响亮。
…………
弓手拉不开弓,弩手蹬不开弩。当天空太阳偏西的时候,人多势众的周军完全扳回了连连败局的局面,并不断压缩着九连山众的防线。
白莲山山坡成了真正的尸山血海,血肉成河。一名周军士兵刚刚将枪捅入当面敌人的肚子,随即就又被另一名九连山众用刀砍掉了脑袋。
杀,杀,杀!
敌我纠缠,犬齿交错,已经扯不开了,除非一方败走退去。高手纷纷参战,却是与最普通的山贼小兵杀在一起,难解难分。
祝彪刚刚积攒了25胜,但不管怎么看,他的26胜都那么的遥遥无期了。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第三百三十四章 百骑冲阵,势如破竹
周军一步一步将九连山众的防线地击退,杀红了眼的双方人马将身边所有有碍他们拼杀前进的尸体都踢到了一边,不断有被长枪捅得肠穿肚烂,被刀砍得目不忍睹的尸体,从山坡上一路抛滚落下来。其中有周军的,也有九连山众的。
日跌,战局又有了进一步发展。.
九连山一众高手拼死搏杀下仍死死维持着战线,但还是有一两支周军杀穿了两翼薄弱的林中人马,绕过正面,直接杀入了山顶祝彪跟前。
指挥权交给了甘玉霖,祝彪飞身向山后去。而接回了指挥权的甘玉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带头迎击上冲来的周军。
“真的撑不到天黑日落么?”甘玉霖忿然。祝彪先前指挥调度的多好?形势多么的有利。可一遭山上备下的物资告竭,形势就会瞬间逆转倒向官军去。
“啪啪——”进退快如旋飞,一双铁掌连印在了五个周兵的胸口,眼见五人就是没一个活了。
如雪的刀光,耀眼的剑光,从一个个周军士兵身边穿梭而过,去后却已经是一具具的尸体了。
杀光了这伙周军,甘玉霖身后的队伍也只是损失三四十人。但是,山头下的喊杀声震耳欲聋,距离本阵越来越近,很显然,战局对于九连山众一方,已经要恶化到最后了。
“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是会支持不住的。”包扎好伤口。风波行站起身来,焦急的道。
甘铁霖甘玉霖的老子已经走好几年了,山上老一辈中只有童浩风、童浩雷和胡文光的三叔还上的了战阵,现在的顶梁柱是中生代,但下一辈风波行这般的新生代,也是要出来历练见世面的。而还有什么世面对九连山来说能比眼下的官匪大战更张见识的?
这些下一辈人中的成年者,都集中在了甘玉霖边儿上。
甘玉霖内心里更苦涩,但是面上半点不显。大声说道:“撑不住,也要撑住。咱们还有最后一击,不杀到最后一刻岂能言败!”
甘玉霖话音刚说完,又一伙周军从左边冒出来,向着他这里杀到。
“该死,又把人漏过来了。杀啊……而此刻在白莲山的一侧,距离战场五六里远的一片树林中。祝彪手持一杆丈二铁枪,翻身跳跃上了一匹白色的战马。以前骑得栗色战马。在厮杀中被一枪刺在了马腿上。
身后紧随着一骑。手持一杆印着黑色‘九’字的大旗,另一手也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刀来。
“驾!”祝彪大喝一声,两腿微微一夹马腹,战马驱动之间,迎面山风袭击来,就听见身后的旗杆,此刻哗哗地一阵响。
一百名整九连山骑兵伏鞍跃马。跟随在祝彪身后。战马四蹄翻动,发出犹如雷鸣般的闷响。百骑冲阵。一股激昂的豪情在骑队每一个人的雄间翻腾。
童浩风浑身浴血,原来的金鞭已经不见了影子。手中一把大刀勉强拄着站立,他后背和前胸,都有着皮肉翻烂的近尺血口。
看到大哥受伤,童浩雷带着一小队玄字堡人马死死护卫在他身侧,拼命与涌上来打算捡便宜的周军士兵厮杀着。
眼下己方阵势岌岌可危,而周军的攻势却并未见半分减弱,他们虽然也伤亡不小,可是人家人多势众,攻势如惊涛骇浪,依旧是一波接着一波。
“大哥,左边林子里的兄弟撑不住了,官军从那面包抄过来了!”童浩雷有一个字没说,‘撤——’
童浩风看着四周,真是一番修罗的场景,尸体堆叠,鲜血染红了整个白莲山。眼前一名还剩下一口气的喽啰正兜着开膛了的腹部里流出的肠子,一点点往肚子里塞。
“撑着,陈镗那小子的最后一击还没发动,咱们要支撑到他冲出来——”就在童浩风话音刚落的时候,山下另一侧,激鸣的马嘶声隐隐传来。
气势汹汹往上杀的周军士兵突然僵住了,这是骑兵的声音,是战马冲刺的声音。他们可都是清楚知道的,军中根本就没几匹马,绝对没有骑兵。攻山的,要骑兵干嘛?
而且白莲山前的那一段山道崎岖难行,过单人还好,双人都要小心翼翼。他们这一部军队撇过周边山林直取白莲山而来,因为要赶时间,根本就没带马,就连几个校尉级高级军官都是变成了马下将。
不少周军士兵都扭头看着同一个方向,但是龚瑞等几个军将却在一瞬的惊愕过后,露出了狰狞的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真是太好了!
祝彪带领的百骑杀来了!
目标——周军军旗,也是帅旗所在地。
从战场五六里远的林子里出来,挨着边儿走,等到马蹄声响被人发现时,距离已经短一半了。
“冲啊——”马刺狠狠扎入马腹中。
本就疾快的速度更提升上了一节!
有样学样,身后的一百骑人马全都如此。刺痛的马鸣声此起彼伏,马速却越来越快。
扬威将军邹起了眉,自己失算了。忘了这里是土匪的老巢,官军因为疾速进剿而没能带进几匹马,可山贼土匪却是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在那几条小路上磨叽。一百匹,就是三百匹、五百匹也能运的进来。
白莲山前这一段可是能跑马的!
“弟兄们,报仇的时候到了!三天前被袭之耻,今日一遭尽雪!跟我杀啊——”
坐靠祝彪这边的一个周军校尉,眼珠子都瞪出眼眶了。
手中一杆钩镰枪挥舞中。带起身边的一千多人就汹汹迎上。
三万余周军呢,六名校尉、四位中郎将,大半天的攻山虽然折损了不少,但是对比周军的人数,那还是动摇不了根本的。
眼下白莲山上满山紫色,山下的周军大阵中可还有一万五千军呢。若不是扬威将军拨调了一部校尉统军携带伤员退后,兵力还会更多。
“嗖——”
“啊!”
“嗖——”
“啊!”
“嗖——”
“啊……铁枪压在马背上,空出两手弯弓搭箭。祝彪箭无虚发,七箭射杀了周军阵中七名都伯、军侯级中下层军官。先头一马当先冲过来的校尉,骇然失色。
可是要退要逃,他已经来不及了!人啊,就不能门缝里瞧人,把人看扁了,还把自己高抬了。更不能头脑一发热,拎不清神马情况就一头扎下来。
“叱——”铁枪抖成了柳条。数十个明晃晃的枪头。让迎头冲来的这名钩镰枪校尉冷汗直流。
跟随在校尉身后杀来的周军士兵刚刚被七箭射落了胆气,就更惊骇的看到,自家校尉竟一合照面里被整个挑了起来!
鲜血顺着枪刃留下,染得红缨更加鲜红。振臂一甩,全身披挂的尸身二百斤不会少,被一下抛出了三四丈的距离,摔在了随在校尉身后的一群亲兵群中。
看到这一幕的童浩风、童浩雷老哥俩不由愣在原地。将一个全身披挂的大活人挑飞那么远,这样的臂力未免也太恐怖了吧!陈镗难道练的还有外功?
九字大旗更加迎风招展。随在身后的旗兵看到祝彪如此神勇禁不住就狼嚎了起来,两手摇动着大旗。
祝彪没注意身后的这些。更没发现状态栏中队伍的士气从85已经直接越过了90。外表看起来只是着一袭布衣,实际上却是两层防护的祝彪一马当先,挥动手里的大枪,刺,挑,圈,扫,杀,所经之处血花点点无人能挡。
只见马背上的他,抖索着枪身,枪头乱甩,枪尖点过之处,十多名周军士兵抱着胸口捂着咽喉纷纷倒地。
几支箭羽从周军军阵中飞出,划破空气发出尖锐急促的啸声,祝彪没去故意施展,枪身一转,纷纷磕飞了去。
在冷兵器的战场上,一员猛将所起到的作用是热兵器军人所无法想象的。与后者的‘战斗英雄’相比,前者才是真正的兵胆。
那一百骑本就仇恨周军,也本就崇拜祝彪,这些天里祝彪带领他们打过太多的胜仗。21连胜,那是一个令人膛目结舌的记录。
干劫道买卖,都不敢保证自己连做21票,票票都能成功的。
现在祝彪表现更加的勇猛了,一个周军的校尉都一合挑落,一股使不完的力量在他们的身体里爆发!
从上战场初始,祝彪就始终是队伍的尖锋,现在做起‘一马当先’是再老本行不过了。耍开大枪,瞅准周军军旗在处就驱马杀上。不闻不顾,只管杀落全部挡在面前的人。
枪影道道,数都数不清;银点如星,廖若天上银河。
快、狠、准,祝彪枪法的三大特点,对付同等级的人可能会有所不待,但对付起不如自己的人来,尤其是小兵和一般军官,那就是三下五除二横扫一大片,秒杀见秒杀,秒杀重重出。
在山上山下,无数人眼中,就只见周军紫色的阵营中,一道白影疾速闪过,然后就是两边的周军兵马割麦子一样死去倒下,排的都不是一般的齐整!
一点白光,连着一条灰线,将一片紫色一切两半!
“莫非是军中悍将么?”白莲山上,些许脑子中闪过这一个念头。
“小贼,休得猖狂——”龚瑞攥紧手中长枪就要领兵杀上,一旁却有另一个中郎将怒不可遏的大吼出声。
看到一个山贼,看到短短的一小队贼兵,竟然在十余倍于他们的官军中横行无忌,宛如利刃削泥,没一个军将不怒火三丈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6K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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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臂挡车的下场就是被彻底碾碎!
杀神一般的祝彪令第一营所有士兵肝胆俱裂。而且校尉已死,虽然他们是大周的军队,也处在周军占绝对优势的战场上,却也难逃军心涣散的下场。因为这是冷兵器军队的特性,全军重担维系将领一人。
现在赫然听到自己的背后传来了与杀神的邀战声,真是太好了!!哗啦啦宛如海水退潮,先前心惊胆颤又不敢妄自后退,怯首怯尾犹犹豫豫的周军士兵,‘听话’的闪裂开了一条阵中祝彪直通周军中郎将的宽大直道来。
祝彪也随即把注意力转移到前面手持一双震山锤杀来的周将身上,但他背后的一百骑却当仁不让的将裂开的直道更加宽大化!
来将浓眉大眼国字脸,一把浓密的络腮胡须,头带顶狮头熟铜盔,外挂件云锦素白袍,身披层鱼鳞锁子甲,腰系条勒甲白龙带,双手震山铁锤,战马虎腹龙颈,卖相威风,怒喝凛凛。就是一员悍将!
祝彪两眼凝神,精光闪闪中,銮铃响处,催马直进。丈二铁枪狭着疾奔的马力,无影无幻,就那么集中了全部的劲力,拧之于枪尖之上——朝天一柱香!直冲周将刺去!
“咣当——”一柄铁锤当头砸下。
铁锤磕铁枪,就好似晴天打了一声霹雳一样。一个一头方圆加一个细杆的黑影被远远抛了出去。
“咣当——”右手锤直砸祝彪脑袋,被祝彪挥枪架开。这周将硬是悍勇。左手锤被磕飞了,虎口崩裂,鲜血拉拉的趟,半天臂膀都经脉爆疼,可他愣是忍着了,继续照着自己的路数一锤砸脑袋。
被架开?不怕,再来就是。周将抡起右锤又是一记打下。右手之前也被震得虎口发麻了,但性格悍勇的他全力攥着铁锤,继续进攻。
三四十斤的铁锤被远远震飞了出去。祝彪枪身横扫,一枪将他抽出了三丈多远。“够骨子悍劲,爷。就饶你一命——”
“好——”白莲山上响起了震耳欢呼声。已经濒临崩溃的九连山众奇迹般的缓出了劲来。祝彪百骑踏营,就像是一股电流在他们身体里流转生成,所有人都激动了。
一枪挑敌,然后再三枪二胜,还是一个照面一个回合里收拾了去。新的力量在九连山众的体内生气,精神激励和刺激,就像是一针鸡血,让所有人肾上腺暴涨。
“放箭,放箭……”这周将的亲军司马眼都刹那里红了。虽然他没上过沙场,可是入伍二十年。生性谨慎。见到自家主将邀战匪贼,虽然对自己主将的武力相当有信心,却也防范了一手。那就是集中了队伍里二三百弓弩手在手,万一主将有了不测,立即把来人射成刺猬。
眼看以为周将是死了呢。被一杆子抽出了三丈远,除了祝彪谁还信周将是活着的。亲军司马当下就爆了!
“哈哈哈……”祝彪扬声大笑。
没有《袖里乾坤》他武力就是95+了,箭雨加身也要凝神以备。但是有了《袖里乾坤》,箭矢的危险性真的消减了太多太多。
柔软的细布缠裹着两腕,只压着袖子的上一截,下面宽大的袖口还大张着坠的老长。施展起《袖里乾坤》来一溜儿顺当。
在外人眼中。却就看到,祝彪右手挥枪拨挡招架的同时,左手一挥间,袖口里就像是化作了一张吸水的龙口,而那一支支箭矢弩矢就是被吸去的水,源源不断地落入宽大的衣袖中。
亲军司马呆眼了,就是房间的弓弩手也傻愣了。
“还有这一手?”白莲山上的一些人更是惊讶了。而祝彪身后的一百骑和白莲山上的九连山众就更加兴奋了。
扬威将军脸色大变,龚瑞明智的收回了口中的怒喝与咆哮。双锤中郎将武力是比自己逊色一筹,但自己一百招里也绝对没有拿下的可能。双锤中郎将只接了三下,自己上去能接几下?
五枪?还是十枪?
“杀啊——”祝彪举枪高呼着。不给眼前惊呆了的弓弩手第二击的时间,驱马就撞进了人从当中。
铁枪打横着在周边一扫,七八个周兵像是树枝枯叶一般直接飞了起来,撞在身后的周军上,人压人,人滚人,每一个都带到了三四个。
“叮——”
一支箭矢撞到了不远处一个吆五喝六的军官头盔上。周军的头盔相当结实,没有发生箭矢透盔入脑的牛掰事情来。可是祝彪那一甩的劲力有多大?军官身边的人就看到,一声金铁响后,军官的身体猛地一殛,然后眼球凸出来,七窍流血。
他的脑子这一刻都已经被激荡成浆糊了。
九连山百骑继续轻松前进,九字大旗继续在周军阵中飘扬。
“给本帅拦住他——”
扬威将军大怒。
周军六个校尉、四员中郎将,两个之前攻山战斗中受了伤,两个现在正在带队攻山,余下的六将里又有三分之一被祝彪做掉了。
扬威将军现在手下只有四员排的上号的将领来,军司马一级的就上不得台面了。却不改自己周军十万大军统帅的威风来,心底里依旧下意识的把祝彪当成一个山贼草寇。这样一个小小人物,他不能容忍,决不能容忍,被其冲阵直捣帅旗下的耻辱。
这不仅会是他本人的耻辱,更迟白莲山下三万周军的耻辱,十员周军将校的耻辱。
又一个周军校尉被气得哇哇直叫,但现在再暴躁冲动的人也知道,单对单,根本不是那山贼的对手。可是看到前日还把酒言欢的两个军将全倒在了祝彪枪下,此仇又如何能不报呢?这人现在倒是还没有扬威将军那样复杂的心思。
“龚校尉!咱们一起上——”说罢。舞着大刀就冲了上来。
龚瑞的怒气却是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这怒火跟士气一样,也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祝彪出现时龚瑞就怒了,第一阵校尉一枪毙命,他就更怒了。而第二阵一合再胜,怒气就回落了,并且下降的飞快。
冷静下的龚瑞。此刻背心里都已经升起了冷汗。假如刚才自己先出声……
祝彪双目如电,双腿一夹马腹迎了上去,两马相交中。再是一合,铁枪划过一道弧线,校尉已人头落地,横尸马下。
不堪一击,军阵中的周将完全不堪一击。
“狗官,死来——”入乡随俗,祝彪吼出了‘狗官’二字,继续打马飞奔向扬威将军冲去。
扬威将军怒极,见祝彪一个劲的打马冲来,心头更是火大。真把自己当软柿子捏了?以为自己跟那些小将一个水准?
“跟我杀——”却也是一阵怒气攻心后稍微恢复了冷静,看到了自己手下军将已经没剩几个了。特别是在一个校尉掉了脑袋,边上更是晋升了龚瑞这一个唐王派来的亲将。
当下自己一捻宣花大斧,挺马来战,身后更有大批的军士追随!
龚瑞坐不住了。自己固然是唐王派来的人,那就更不应该贪生怕死!
“打马一回合而已!”这位生来就衔着金汤勺的主儿,心气断了。他怕了。祝彪连‘斩’三将的勇猛,镇住了他。
“找死——”
祝彪大吼一声,手中的长枪好似变成了一支铁棍狂暴地挥出,黝黑的枪杆在空中出了一道淡淡的痕迹。犹如滔滔的河水汹涌直前。更带着一股无比惨烈的杀伐之气。
71点的杀气,已经是血腥弥漫了。
未战心先输的龚瑞到表现得怡然不惧,长枪探刺,直挑祝彪咽喉。
“锵!”
一声剧烈的金铁交鸣声中,祝彪狂扫而出的长枪力压龚瑞,荡开刺来的长枪。左臂一松,右手顺着枪杆滑下尾端,接着横枪再压向了龚瑞脖颈,内力灌输在双臂铁枪上,势如泰山。
“好大的力气!”龚瑞感觉着自己骨骼都在发紧,两臂都在响声。被祝彪这猛力一击,手中长枪差点都握不住。可见两马已经相错,就再咬紧牙关憋出一股劲横枪撑着。
“昂!”
不是一声剧烈的金铁交鸣声,而是一声哀鸣的战马嘶吟声。龚瑞不仅两臂气力不支,巨大的力量随之作用到马上。一匹上等的良骏,如此愣生生就给压趴下了。
“噗——”胸口血气翻涌,忍不住龚瑞一口吐了出来。两脚脱蹬,强忍着翻腾的气血飞身斜穿出去。
威武——
完胜——
白莲山上振奋的欢呼声响动云霄。
战场上,收枪回身,祝彪没片刻停留,看都不看龚瑞这个逃出生天的,显然是阵上周军统兵将领的人一眼,策马飞驰继续直取也在打马冲来的大周扬威将军。
不愧十万周军的统帅,扬威将军宣花大斧持在手,无有任何动作,一股凛冽之气便四下弥漫,凌烈的杀气,如巨斧劈山的气势,很有镇场子的份。
祝彪长枪在手,锋锐的枪尖上已经伸出了三寸气芒。这就是周军的统帅,这场战争的一方主导者。一枪把他戳个碗口大窟窿,虽不一定让三万周军大溃而败,但绝对能让九连山众安安稳稳的渡过今天这一阵!
四蹄飞驰,扬威将军双手稳稳的擎住大斧,双眼圆睁,盯死了策马杀来的祝彪,无有丝毫畏惧。这就是一军统帅的心智,任祝彪连破四阵的迫人气势逼来,如浪中坚石,不动分毫。
空气似乎都微有凝固一般,山上山下,两军四下都不闻一点声息。所有的眼睛都盯向了两马两人,大斧,铁枪,上。
“哈——”扬威将军大吼一声,宣花斧轮举劈下,其声之大竟震的四边周兵心肺一惊。
斧刃劈开空气的啸声,带起一道‘刃’式的气劲先向祝彪打来。
而祝彪却是理都不理,手中铁枪贯力而出。带着一声尖利的呼啸,直刺扬威将军胸口。同样捅出一道‘锥’型的劲气,并且将大斧劈来的‘刃’式气劲一击而散。
见到这一枪,扬威将军两眼圆睁,兴奋的大吼一声:“来的好!”毫不闪避,就是硬架硬拼。战阵斗将与江湖单挑的差距太大了,内力只是胜负的一部分。**的力量同样重要。所以,天下间不管是北汉还是大周,军中悍将更多是习练硬功外功。
内家功法的重要性。都要隐隐的弱于外加一筹。这是江湖上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随着“当”的一声巨响,硬碰硬下扬威将军还真是拨开了这一枪。
这次撞击,两人均感到身躯一震。祝彪只觉的双臂微微一阵酸麻,不由暗赞一个“好”字。扬威将军使惯了大斧,自然就更有一股硬碰硬的喜好,这么来的一下是直让他热血沸腾。
“吃我一斧!”扬威将军嚎叫着。他两臂也发麻了一阵,但仅就是几秒钟的事情就缓过来了,看着就要错马而去的祝彪可不愿这么轻松的放了去,大臂一伸一缩,大斧横着就是向后一记轮斩。
若是能读出扬威将军的心思来,祝彪肯定笑死。扬威将军不愿放过自己,自己还不更不愿放过扬威将军呢。
突听到身后风声大作。劲气四溢,祝彪知危不乱,双腿一夹马腹,坐下战马瞬间提速,同时铁枪交单手。人借马里前俯侧身,铁枪用力向后一挥。
“当”的一声脆响,扬威将军的大斧在空中顿上了一顿,虽然接着继续划着半圆,可祝彪已经奔出两丈外。
终是碰到了一个像样的地收了!勒马回旋,祝彪心中依旧荡漾着必胜的信心。自己气力是比不上眼前周将。但内力,甩下他三条街。
铁枪虽长,也是能使《阴风三命剑》的!以枪做剑。
气力胜过了贼将一筹,但是顺着大斧直撞入手上的内力,却钻子一样直‘钻’手臂经络。一瞬间,扬威将军的右手都酸麻了。
回圈勒马,打马再战,抡起宣花大斧当头再砍。祝彪右手挥枪毫不犹豫的使出了《阴风三命剑》,这项虾米时候所创的剑术到了现在境界竟还是他手中的一项大杀器。祝彪真不知道该是自豪,还是应该悲哀!铁枪往上一迎,两件兵器撞在了一起,“嘭”的一声,直把扬威将军震得虎口完全发麻,差一点没有把手中的宣花大斧撒了手。
惊讶,震惊!之前还不分胜负,怎么现在又瞬间落入绝对下风了?
连祝彪顺势一带,撩去他脸上的枪尖都没注意,只是骤然被亮闪闪的东西迎面,反射性的把头往后一样罢了。
狮头熟铜盔‘当’的一声被枪尖远远打飞了出去,就差一点点!
扬威将军赶忙施展马术避开祝彪收回铁枪的再一击,形势祝彪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惜,这时候两个中郎将闯了来。
“贼将看箭——”
“看箭——”
两声大喝,极显然志不在杀伤祝彪,而是为吸引祝彪注意力提防。他这一提防,立马就会回枪收手,扬威将军自然就能逃过一劫。
三人三马连战祝彪!
“三人又有何惧!”祝彪心下根本没有半点惧意,臂长枪沉,出手疾快,每一击扬威将军外都打的另外二将直接散开了架势。这样的帮手维莠骄骄莫说只有两人,即便再来几个祝彪也不落下风。
一百骑兵策马立在一旁,从阵翼一角一路杀到阵中心,冲阵的任务已经完成。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加入百骑的,但万万想不到冲阵真正来临的那一刻会如此的轻松,完完全全的马踏联营。祝彪可以看看状态栏中的士气,100,这还是他第一次统领士气满百的兵马。
战意冲天,视死如归!
不出意外,‘视死如归’这一特殊属性也被激发了起来。
战力翻倍,武力值40极限。
已经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的一百铁骑,在周军万军包裹之中,也是心中安然镇定,眼中异彩连连。
四匹马十六只马蹄绞杀厮杀,祝彪大呼痛快。越战越勇,只凭身体的转动,坐下马匹心意相通,一杆铁枪不但不落下风反而隐隐有怒龙腾空之像。
吐了一口血的龚瑞本想就此袖手旁观,可是内心的一股傲气,以及更加深的极度,让他在一番挣扎后翻身上马加入了中去。
四员周将中扬威将军最厉害。其以外,受伤不下火线的龚瑞给祝彪造成的威胁也超过了另外两名中郎将,添上了帮手。四将打圈的围着祝彪跑马,这才重新巩固住了局面。
两万周军,数千弓弩手。这时候一个齐射怕是立刻能将一百铁骑齐齐毙命,但是没有一个军官站出来指挥。人数更多数倍的长枪大刀兵,也没想着在这个时候把这一撮敌人给消灭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场中拼斗的五人身上!
但不管如何,白莲山山上山下的九连山众们都激昂了,都热血沸腾了。他们可是清楚祝彪与九连山的关系的,仅淡淡之交,江湖萍水相逢而已,可在危急关头却如此奋不顾身。那么,他们这些九连山的本家子弟兵呢,还有什么惜命的?
就这短短的时间中。九连山众与周军间的士气已经颠倒了个。
连损大将,都不是一合之敌,现在又是四打一,其中还有他们所有人的统帅扬威将军!
战阵中的这一场僵持,不是他们抵住了祝彪的狂飙。这不是胜利,而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耻辱!
所有的周军士兵都感觉的羞臊的很。
祝彪现在没心思去理会周军的动静,更不知道这一支大军以万计将士的心里。他现在只想着如何干掉眼前的四敌。
算上龚瑞这个唐王的大舅哥,扬威将军除去外的三人都不足为惧。最后加上来的这个周将还算有些本事,但其余的二将,一合挑杀足以。
“可惜。可惜!陈镗枪法,刚猛有余灵活不足,远差其剑法。否则此四将早被挑杀已!”叹了一声,华长风顿足。
童浩风一级的人物可能只感觉出那点不对头,华长风这样的顶尖高手却是一眼就认出了祝彪的缺陷。马背上的他武力足足下降去了5点。褪下了一个级别,还不如现在的华长风。
“人力有所限,小小年纪岂能枪剑皆超凡脱俗,轻功超绝,还弓马娴熟,精通兵书。”秦朗捂着裹扎后的伤口说道。
“出剑了——”甘玉霖忽呼。
“当,当,当……”一杆铁枪架住了三样兵器,当一杆画戟全抽打在祝彪后背时,一抹剑芒也在如洗的雪华中钻入画戟主人的胸口。
“噗——”太多的气力、内力运在铁枪上,近乎是以肉身力量来抗最后一击。金丝软甲、祭祀白袍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画戟重力,但喷出一口心头血还是南面的。
“咦!好冷~~”
侦查——
祝彪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使刀中郎将就感觉邪魅上身了一样,浑身刹那里掉入了冰窟。不及回过神,又一道剑芒穿透了他的喉咙。
扬威将军大怒,这家伙傻了不成,怎么突然间不动弹了?
龚瑞惊慌的同时也暗中吩咐,就这心性,真不知怎么爬上中郎将的位子的!他的长枪在祝彪衣襟左肋下开了一道口子,划着金丝软甲擦过去了。
及时的闪过肋下一枪,还干掉了目标中的敌人,祝彪满意的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在战场上对人使唤‘侦查’,完全是被逼出来的。
出乎意料的顺利!一击建功。祝彪心底立即决定,今后的日子里,这种配合需要多练练手。龙泉剑回鞘,他喘口气看着扬威将军和龚瑞神色,脸上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
少了两个碍手碍脚的人,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更别提还生出了一招杀手锏。就像是法宝一样,随时随地都能拿来用,拿来惊人。
“狗官,偿我兄弟的命来——”
“看枪!”只对付两个人,祝彪真实再无惧怕了。局面急转而上,主动回到了他的手中。
催马提枪,精神大振。体内的一点伤,算不了什么!
“铛铛……”宣花大斧与铁枪的交击。
“来人,快来人,把这群贼匪给灭了——”龚瑞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百骑兵,大声的嘶吼着。
ps:我有罪,周日周六没加更成。因为瞅到了两本称心的小说,看的入了迷,本书的思路情节都没想。只能保底更新,六千字也是跟挤牙膏一样,一点点挤出的。
心思都在小说上⊙﹏⊙b汗!
异界之游戏江湖335_异界之游戏江湖全文免费阅读_第三百三十五章6k大章更新完毕!
第三百三十六章 九阴之《易筋锻骨篇 》
一人拼命,十人莫拦,百骑誓死,那就更能搅得翻天覆地!
撞入一旁周军阵中的一百骑,完全化作了一百头猛虎,横冲直撞只眨眼眨眼的时间就将一个五百军兵的满编曲扯得支离破碎。
他们个个都是山寨中的精锐,战力翻倍增幅下,虽然没有脱开武力40这个牢笼,却全都达到了三流高手的入门点。就算放到天京的大周皇室禁军中,也是绝对合格的精锐士卒。
“卑鄙――”祝彪眼睛红了。
铁枪发狠一样猛攻扬威将军。冲锋时中,一心一意的他把身后的一百骑忘在了脑后,现在重新想起来了,就自然要护在羽翼下。
“轰――”
百斤重的宣花大斧终是将镔铁枪一砍做了三段,右手斧被架了开,左手斧虽也受到了一股巨大向外引的力,却还是压着一截断掉的铁杆击在了祝彪肩头上。是在这个的同时,右掌翻转画圆,一招‘亢龙有悔’祝彪轰然推出。
内力凝化的玄黄真龙并没有显现在战场上,两人贴的因为距离实在太近太近了。祝彪劲力刚从掌中吐出,就已经全拍中扬威将军的身上。
破着挨上一击,立刻解决掉扬威将军!祝彪成功了。因为他脑子里响起了一声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叮……’,就在扬威将军喷吐着血花倒飞出马背的时候。
咔咔吧吧,胸骨尽碎的声音都被埋没掉了。
《降龙十八掌》也不是裘千仞的铁掌、谢逊的七伤。更重要的是扬威将军不是南帝一灯和神僧空见,尽受了一掌毙命当场。
“啊?”龚瑞大惊,扬威将军竟然死了!当下脑子都一片空白了。
祝彪冲去阵中,手无兵器,左肩还刺疼入骨,扬威将军剩余的亲军愤然上前围攻。可祝彪右臂拿手一抓,就生拽来一杆长枪。枪花一挽。就是一条淋淋血路――
一枪抽断周军军旗和扬威将军帅旗,祝彪当即纵马回头杀向龚瑞,也是杀向重重周兵围裹中的一百骑兵。
“弟兄们。杀出去――”
胯下战马打了一下响鼻,祝彪望着周遭的周军如视草芥。惜命的龚瑞退了,白莲山上的周军也在往下退。扬威将军死了。一半以上的兵力失去了统帅,山腰处正督战中的中郎将蓦然发现,自己现在成了整支周军里职位最高的所在了。
“杀!”
长枪指出,就是所有九连骑兵的方向!
“杀了他,给大帅(将军)报仇――”所有的周军中,除了扬威将军等军将的那些亲军外,其余众军与祝彪拼命的兴致并不高……
…………
夜间,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圆月,缭绕烟云,衬托明月的清辉。一座座的山脊铺撒着月光。直可以看到远处的周军营寨,银帘洞外的清水潭,泛滥着点点鱼鳞样的白光。
九连山的战事结束了。官军不管如何的恼羞恼怒也不会再来进攻银帘洞,不是因为这里地势多么的险要,而是九连山先人废了无数精力、气力修筑成的断龙石。
两丈宽、三丈高的洞口。至上压下的断龙石数以百万斤重,就是先天宗师也一样碎成粉末。也是有了这样一个护身符,九连山人才可以在几百年中一直坚持下来。
洞口直通到地下,另有一片乾坤。洞内石乳石笋密布,同样也机关密布,但这就不是祝彪一个外人所能知的了。
一到夏季多雨时节。从山顶上流下的瀑布就能将这半空中的洞口遮盖的严严密密。所以,才有了银帘之说。
“小友何必如此匆忙的急着出山?”华长风一指远处隐隐可见的周军营寨,“今夜月圆,若是歇息上两天,或是待到暗月时候,山外的把道哨卡也都是会撤的。”刚刚打完仗这就立马要走,连好好招待一场都没有。
祝彪淡淡的一笑。停上两天再走,山外的哨卡固然会撤掉,但山里官军的埋伏和高手的布置肯定也会增多。两权相害取其轻,还是今夜就走的好。
月亮圆圆是一个麻烦,但是自己就是两腿再快,一夜中也出不了九连山。山外周军森严的封锁、防卫和把守,反而可能会在自己跑到山边沿的时候,正好撤去。那样就太好不过了!
而且华长风这里查到的一些消息,也要尽快通报杨浩德才是。
“此次一别,也不知何日才能重会。前辈多多保重――”
“小友一路保重――”
一道黑影从洞口窜跃而出,宛如一支夜鸟。半空里两臂一振就像是夜鸟展翅,滑翔中飞出十多丈外。三五个起落祝彪人就没入了嶙嶙山岩的背影。
华长风望着夜空明月,半响不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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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狂奔的军情加急,奔驰在九连山前往蓟州州治的大道上。
十万大军统帅的统帅,大周皇朝的扬威将军,赫然在这九连山小小阴沟里翻了船。被一贼将阵斩在沙场上!这是何等的震动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丢人丢脸的?越接近蓟县报信的飞骑脸色就越发的苍白。
――刺史大人息息火,可千万别把怒气撒到自己身上。小的我啊,仅是一个跑腿的。
当快马奔到刺史府,当冒仲懋爆出一声惊怒震天的大喝,整个蓟州震动了。
九连山出名了,作为周军的一个耻辱标记,它就像是一道旋风迅速吹过蓟州的大地,吹过北疆。还继续向南吹去……
北京城里,唐王姬发先怒后乐。白衣玉面,一个人影粗暴无比的闯进了他的眼帘,形象却又那么的令人称赞。
杨浩德脸色蜡白,之前身体好好地陡然的软了筋骨,抬手都无比的艰难,就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
“祝将军,好大的祸事啊!”
当祝彪再一次出现在杨浩德面前的时候。杨浩德手拿着北京留守王府发出的‘坚决剿灭九连山匪’的布告,浑身哆嗦的像是得了帕金森综合症。
“杨大人放心,末将身份是绝不会暴露的。他们顶多是猜测我来自北汉。但没有半点真凭实据。更不会把在下与祝彪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你能保证?”
“末将能保证。大人看我现在这张脸,谁会说我是祝彪?”
大周的威仪已经像大山一样积压在杨浩德的心中,国土面积只比大周一州大小的北汉。这样的官员还有无数。五百年的宗属关系,让北汉每一个官员都臣服在了大周皇朝的威仪之下,他们根本就没生出过对大周的贰心与逆心。
祝彪这样隐名埋姓的去帮一把江湖朋友,还不是太出格的行为。但帮忙的时候把天朝大军杀了好几千,更阵斩扬威将军一名,中郎将、校尉数人,杨浩德的心肝都要胆裂了。
“祝将军,太子一案还有宋掌门等人的失踪,一切调查本官皆会负责。你,从即日起立刻赶回北汉。不得有片刻延误!一个月内如果不接到你归位军中的消息,本官必向大王重重参你一本――”杨浩德说话中胡子都翘起来了。
百无聊赖的出了驿馆大门,祝彪斜眼的回望一番。自己身份遮掩的好好地,根本不会沾染北汉身上,就把这杨浩德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恨不得跳起来。太不镇定了,太……
趁兴而来,败兴而归。讪讪的牵着马匹往回走,祝彪却也真不敢不听杨浩德的话,不回北汉去。
要是能有宋雁南几人确切的消息就好了。应该不会死吧,铁牌组织既然俘虏了人。那俘虏的就必定是最有价值的人,应该就是宋雁南、步青云和铁衣道人了。四个人呢,该有他们三!
几天前祝彪毙杀扬威将军的时候肩膀上挨得那一下,还是用了宋雁南送的那三枚《三九还灵丹》,一路疗伤才好了伤势。而步青云的《九霄丹》,铁衣道人的《童子丹》,也都还在怀中!
桑子奇并没有在北京城,有了那么多线索,他这样的高手才是真正有了用武之地。之前的三位,是无头苍蝇的乱撞,自投罗网的蛾子。
大周与中山国的交界,一处高高的山岭上。背着一个大大的铁箱,祝彪高大的身影屹立在山峰上。
这一去,就只有明年云梦大会的时候,自己才会再来了!
回想之间几个月里的时光,变化何等的巨大。来时成名去时绝世,更有后背的太岁、灵药,身上的金丝软甲,怀里的灵玉、银票,系统上的2000金。感谢周军那几个军将,他们比之前的那些高手有钱太多了!
“咦?老二,没人影啊……”祝彪离去不多久,山岭下飞身奔来了一对兄弟。
“他娘的真背,又晚了一步――”被一个三十来岁大汉带着的人,气愤的叫道。看那面貌,可不就是金丝软甲之主呢!
“大哥,咱们继续追呗!”花二扭头向自己大哥求道。
“屁!从幽州追到蓟州,这又进中山,我还给你追到北汉追到大草原去啊?不干。什么时候这人再来北疆了,再修理他不迟。”
“大哥……”
“就这么定了。你要不顺气,就找北汉留京的那个姓杨的麻烦去。不然我把你拎回家,苦练上十几二十年,自己去北汉报仇!”
“得了吧。有那时间,我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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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江畔,清虞山下。
曾经,祝彪想过自己一路杀上山去,灭了江家;
曾经,祝彪念过自己一定报仇雪耻,毁了江家;
现在,他终于走到了山下,走进了九曲剑派山门。毁灭江家的信念没有丢去,但却是以一个陌生的身份出现。
“穆师兄,就是这位老先生。”
引路的外门弟子恭敬的给穆薛华介绍着,同样也恭敬的向祝彪施了一礼。
盖因现在的祝彪,报号孙思邈者,身披一袭黄袍,头插黑色木簪。鹤发红颜,道骨仙风。一看就不一般,一看就像是一世外高人。九曲剑派区区一外门弟子。如何敢大刺刺的。
如意假面的第五个面相――耄耋老朽。装扮非常成功!
“前辈――”
穆薛华真的是磨砺出来了,一看祝彪,眼睛中闪过一抹疑惑。但面相丝毫不显出来。紧接着锐利的目光就敏锐察觉到了,祝彪腰间垂着的一个中国结。
这东西在这个空间里,可以说是只祝彪一家。
当下疑惑尽去,走上前来恭敬地行了一礼。外人就是再睁大眼睛仔细的看,也发觉不出一点不对来。
“哈哈,小友,随我来――”
祝彪一步上前,缓缓地一抓。
穆薛华一直镇定的面色瞬间有了一丝破碎,祝彪抓他手,他当然不会躲开。但是随着祝彪这一抓的出来。穆薛华心头猛然闪过一个念想,就是自己再怎么躲怎么避,都逃不出这一抓的笼罩。
穆薛华没有躲没有避,可心灵的念头不会骗他。这是连他师尊都不曾给他过的感觉!
抓带这一人,祝彪平平飞去也是有十丈开外。从北京城到清虞山。不,还有之前九连山到北京城,一路上他都没有骑过一天的马,全靠两腿来飞驰。《青翼蝠王》功法终于破开了颈瓶,晋级了‘凭空’境界,现在的祝彪半空里闪电一掠足可以飞出十五丈。
水磨工夫。水磨工夫。没有了亲身的领悟感悟,那就用水磨工夫一点点积累熟练度。
“好高的轻功啊!”那外门弟子看傻眼了。平地一掠十丈去,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山门把手的九曲剑派众人也一脸的震惊,特别是祝彪抓起穆薛华,下山路上一展飞跃半空,闪落中就是足足十五丈!
这老头是谁?第一个念头冲上之后,接着就是强烈的无法抑制的妒忌,针对穆薛华这个往日众人口里‘倒霉蛋’的妒忌!
他何德何能?那么快的就晋升到了一流高手,现在竟然还认识如此的世外高人。
当祝彪带着穆薛华飞到九曲河畔一处隐秘之地时,‘穆薛华被一世外高人带走了’,这一消息就传遍了九曲剑派满门上上下下。
而当消息传到穆家人的耳朵中时,赫然就已经变成――穆薛华被一先天宗师收徒了。
龟裂!如果祝彪能知道里面的消息的话。
“混账东西,你当先天宗师是什么?那是何等尊崇的地位,以为是谁都能见到的啊!”江庆岩破口呵斥。
此时的九曲剑派,四大长老皆在,太上长老更出山来,但却是二十年中最最脆弱的时候。因为宋雁南的年纪,做掌门人正是当年,这时候出事太不好了。弟子无论年纪、功力还都不到接班的火候,李浩然至少还需十年沉淀才行。
近几年九曲剑派每每大举北上,在与天神教的搏杀中,陨落折损了太多中坚弟子。现在掌门人又出了事,消息传来后余波一直不断,太上长老与四大长老经常是在大殿里联合议事及做出裁决、决断。今天也是这样一个日子,被慌忙进来的弟子这么一叫,江庆岩大怒斥责。
“江师叔祖,穆师弟确实是不见了啊!”作为核心弟子,来这也不是笨蛋,之前可特意命内门弟子寻过穆薛华的。没人影!
“砰――”太上长老一掌击在了扶手上,坚木做成的椅子,扶手完全碎成了随风飘散的木屑。“老夫倒要瞧瞧,是何人敢在我九曲剑派弄鬼!”
先天宗师?见鬼的先天宗师。自从与胡人拼杀起来之后,百年里北汉武林断断续续才出了三个先天宗师,最近的一个也是在五十年前,陨落在了三十年前。
自此之后,北汉江湖就再没有先天宗师的影迹。不管是九曲剑派还是沥血门,亦或是朝阳观、文殊院和两邪教道。哪里可能会冒出一个先天宗师上来。尤其滑稽的是。还是来提走一个无名小卒的!
穆薛华!嗯,这名字确实的说不算是无名小卒,因为祝彪的猛然崛起,穆薛华已经是整个九曲剑派的明星弟子了。
“唤守山弟子来――”
“是,太上长老!”
……
花开两枝,各表一枝。再看祝彪这里的――
“六哥,你功夫……”穆薛华震惊无比的看着祝彪。刚才在山门处他还有不少不确定。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确定。可,祝彪的武功怎么突飞猛进了那么多?
“为兄此入中原是大大得了好处……”
略去《药王宝盒》跟太岁,祝彪将自己云雾大泽里的一行絮絮讲了出来。赤炎灵蛇被他讲成了千年火候。再把小龟拿出来给穆薛华看了,穆薛华还有什么不可信的呢!
“薛华,你与尹师妹还未成亲。不知……嗯,那个了没有?”家常都拉过了以后,祝彪如此的问道。
穆薛华脸上闪过一抹红潮,“哪,哪有,未有成亲,岂能做……那般事……”再大方的江湖儿女,碰上如此问话也是尴尬、害臊。
比起前世熏陶过的祝彪,穆薛华纯洁的就好比小白兔。
“这样就好,我这里有江湖三奇中铁衣道人的一颗《童子丹》。你且是服送下,对你内力大有益处。”
纯净,《童子丹》最大的用处就是纯净内力。直白的说就是提高内力品质,必须是童身才可服用。
虽然没有其余的限制,但祝彪可不信一枚小小的中品丹药。对自己七十几年的内功还有提升效果。这东西用在穆薛华这样身上更有效用。
“铁衣道人?”六哥混的都能与江湖三奇打交道了?穆薛华脑子瞬间都懵了。
“少说废话,赶快服下。我于你护法!”
……
“骨者,生於精气,而与筋连,筋之伸缩,则增力。骨之重者,则髓满。筋之伸缩,骨之灵活,全系锻炼。
头为五阳之首,尾闾为督脉之门,头宜上顶,尾闾中正则精气透三关入泥丸,背胸圆开,气自沈下归丹田,两肱抱撑,肩窝吐气,开合伸缩,力达指心。
象其形,龙墩目之精,爪之威,虎坐,摇首怒目,胯坐挺膝腰。腰似车轮转,身有平准线;两足心含虚,抓地如钻钻;两股形似弓,进退要连环,骨灵河车转,筋络伸缩如弓弦;身劲动发若弦满,手出如放箭,运动如抽丝,两手如撕绵;手足挺劲力,扣齿骨自坚;形其意摇,首搅尾闾,动如飞龙升天,剪似猛虎出林,纵跳灵空象猿猴.步法轻妙如猫行,得此要素神乎技矣。
………………人徒知枯坐息思为进德之功,殊不知上达之士,圆通定慧,体用双修,即动而静,虽撄而宁………………”
――――《九阴真经》之《易筋锻骨篇》。
此为《九阴真经》起初之心法,练成后功力、体质、根骨等方面均进展。虽然前者增进不多,毕竟《易筋锻骨篇》不是少林的《易筋洗髓神功》,也不是《九阴真经》总纲。但是对于体质和根骨,那就是进展疾速了。
一篇功法口诀不可能将体质、根骨、灵活等等全都加到满点,这要看人的‘先天根底’到底有多深。但它却也是系统千万种功法里,少有的一门可以增长根骨、体质、力量等各方面属性的功法。
虽然要价800金,只比《九阴真经》总纲短缺了200金,祝彪咬咬牙却也是买了下来。因为这东西不仅他自己用的上,祝采儿、祝忠、祝仝、穆薛华等等,所有人都用的上。
“可记清了?与我背诵一遍!”正色厉声。
“骨者,生於精气,而与筋连,筋之伸缩,则增力,骨之重者,则髓满。筋之伸缩,骨之灵活,全系锻炼…………”
天色都黑了,千余字的《易筋锻骨篇》穆薛华终是一字不差的咏背了下来。
“易筋锻骨篇?易筋锻骨篇……”穆薛华念叨着名字,以他现在的武学水准,虽然远看不透《易筋锻骨篇》的神奇,但也隐隐能感受到这一门功法的益处好处。
这不是一门普通的锻体法门!
“你且记住,此功法关系重大,决不允许外传。便是尹师妹,不结婚入洞房也绝不可说。今日我自给她备的有份礼物,你不用内疚!”
“易筋锻骨篇与内功增幅不大,它更大的作用是根骨,是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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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北平王都(求订阅,订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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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人就是祝彪!”
“好年轻啊……”
“当然年轻,都不到双十呢!听说还要往上提呢……”
“那么大的功劳当然要升了,不然谁还会给朝廷卖命。【高品质更新.】不过……,大周那边的比武不是都过去三个多月了么,怎么才回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真受重伤了也说不定。”
“我看到可能是…………。你想,中原天朝多繁华啊……”
…………
…………
这是五日后,北平王城。祝彪等坐在兵部大堂左手里的偏房,外面往来的兵部官吏,多有指指点点的,却也没引起他的抬眼一瞥。如是老僧坐禅,静!
五天时间,这足够他从曲州跑来北平了,不但如此,他之前还在祝洪的车马行耽搁了好半天。详尽的了解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北平城发生的各种情况,易北候府里的母亲、小妹,以及军营状况。但他没有赶去姚洁、宋滢竹那里。
怀里的秋蝉样儿灵玉应该可以阙除宋滢竹体内的毒,至少配合上并蒂双莲,可以阙除宋滢竹体内的毒。但是给宋滢竹解毒了又如何呢?反而不如现在先让她老实着。
如果知道自己老爹被人俘虏了,甚至已经没命了,她会坐等家里嘛事不干吗?不可能,肯定会立刻急着赶去大周。但是她就算赶去了大周又能做什么呢?或是说她去联系九曲剑派。那祝彪跟九曲剑派的恩怨就不再是江家一系的了,而是整个九曲剑派不死不休。
所以,才不要现在就解开宋滢竹的毒呢!
通过祝洪这里了解了那边的情况后,祝彪都没过去。在车马行留下了《十三太保横练》的手抄本后,以及一些丹药,这才换了装从后门出了车马行,施施然的赶来兵部衙门。
一个冬季,战场上局势变化并不大。乌维驮、乌师收拾重整了人马。但天气太冷,并没有立刻发动进攻。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战场的厮杀声才重新激烈了起来。不过北陵郡城倒还安全,罗州战场没再出现局面大幅度倾斜的不利局面。
兵部尚书蔡珽慎得到了宫里疾快的汇报后,自己也不敢有片刻耽搁。叫上偏房里坐等了两刻多钟的祝彪,就快马赶去王宫。
“王上有旨,选骁骑中郎将祝彪觐见……”
一道道唱腔从福宁殿报到宫门前。蔡珽慎大步流星的急赶去。但尚的风采,明明步法迈的疾快。却依旧风度不失。祝彪站在他身后。就看蔡珽慎官袍呼呼,两袖荡起,赫然有点两袖清风上云霄的感觉。
“臣蔡珽慎见过大王!”
“臣祝彪拜见大王!”
蔡珽慎抱手一拱后,挺直腰身五步迈到一边的锦墩上坐下。
祝彪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依旧站在殿下等候着汉王的问话。
“祝卿,中原可有新讯?你速速报来。”姬钊早就不指望能得到太子的消息了,但是于私情。他要给自己的爱儿报仇,于公益。北汉当中被一个如此恶毒的组织败坏中,不根除如何能行。现在杨浩德的压力一点都不比他前任姬光的压力小了去。
“回王上。中原确实又有新线索寻出。”祝彪将这段时间里华长风的收获全盘托出。而杨浩德那里,虽也有一些新进展,但是杨浩德与北平联系频繁,在汉王的重压下,他一旦有点微末发现就亟不可待的报了过来。使得祝彪现在反倒说不出什么了。
不过大周那里的领导人是杨浩德,一切进展都有他的功劳。
“王上,铁牌组织与大周官场联系密切,那背后之人……”祝彪怀疑点已经对准了大周皇室,甚至对准了唐王姬发。因为华长风的遭遇,因为蓟州刺史冒仲懋。
华长风可是一州六扇门总捕头退下,就好比前世退休的一省之公安厅长,这样的身份都被人彻底踩进了泥窝中,那是何人出的手?蓟州刺史冒仲懋嫌疑最大,铁横心在接任蓟州六扇门总捕头后的这五年中,也是自始至终都是紧靠着冒仲懋这颗大树的。
在华长风‘落难’的这件事中,铁横心出力不可谓不小。
“王上,祝将军言之有理。中山夏氏不讲,大周如此众多的官员被牵扯进来,那官场之上就必然有铁牌组织的重要人物打掩护,告串联。蓟州刺史冒仲懋嫌疑极大!而若是一州刺史都牵扯进来,那……更大背景的人出现,也不是不可能的。”
“臣返回大汉之时,杨尚书就此事已经向唐王递交了文书,讨一个说法。但留守王府始终不见回话……”
“住口。天朝贵胄,岂能轻言。祝卿,你且退下吧!”姬钊止住了祝彪的话,面色庄穆,犀利的目光凝视着祝彪。
“臣遵旨。”祝彪躬身退下。这次他依旧没察觉到那股要人命的威胁,进宫时他还想着飚一飚苗头呢。
姬钊呵斥了自己退下,祝彪心里也没半点恼意。这事情肯定能在汉王心里留下了疙瘩,面上不显不要紧,就看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
廷尉府。
一个皂衣小吏飞跑到大堂石阶下。姬偃的心腹立刻迎了上去,小吏一句话说完,心腹脸色大变。挥退小吏自己迅速赶到姬偃身边,伏在姬偃耳边悄声说道:“国公,祝彪回来了……”
这两个字挑起了姬偃无尽的仇恨,腾腾杀气从眼睛中迸出,“给我看紧了他,不放过一丝一毫。”
“诺!”
…………
易北候府。
“哈哈,有心了有心了。”对祝彪亲手奉上的礼盒,余子良满怀欣喜的笑纳了。“你离家多日,母亲多有挂念。老夫就不多留你絮叨了,但今晚大宴一定尽兴而欢。”
“不醉不归,哈哈哈……”
“侯爷留步,小子告退!”
从易北候府正堂里出来,祝彪大步流星的就赶去小院。
三个多月时间祝柳两家变化却相当的大,大舅柳正琦已经重新出山进入了官场,在余家帮衬下于平州谋了个一郡太守。
两片并蒂双莲的花瓣,这份礼物祝彪给余子良的不短。
柳正卿、柳正初打理起家族的生意来,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不是?虽然出于安全考虑还没有搬出易北候府,但顶着易北候府的招牌,也在北平城中盘下了几个铺面。
还有就是柳芷晴,这个祝彪不怎么关心的,也正在置备着嫁妆。周岁都十七有余了,虚岁十八,过年后再长一岁都十九了。很囧,但是这空间年龄就是这么算的。
祝柳氏已经舔过礼了,祝彪可添可不添。他一样备的有,在祝洪那里落脚的半天时间,由祝洪置买下的,再加个三千两银子的红包,ok!
“大哥——”小院门口,祝采儿一身淡绿色嫩芽一样的新衣,衬着明媚俏丽的样貌,那样的匹配。淡绿,绿得恰到好处,就像是春天的无穷生意,让人看起来就有一股勃勃生机的喜爱。
“都是及笄的大姑娘了,还这么蹦蹦跳跳。”祝柳氏也出现在了院门口。欣喜地目光看着祝彪,盈盈有泪,手绢抹了抹,看着祝采儿一路小跑的到祝彪跟前,兄妹俩亲昵的样子,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
“母亲,小妹!”祝彪就喜欢祝采儿这样快快乐乐的。他自己娶老婆虽有些向‘大家闺秀’靠拢的倾向,可内心里却一直认为——大家闺秀那是约束了女孩子的活力。
他祝彪的妹妹,那就要无拘无束的快快乐乐。活泼、开朗、善爱!加上幼时苦难遭遇,铸就了她坚强、自信、自尊、自爱,不轻易为苦难所压倒的韧性。这样的女孩或许不是当今世界上层社会所‘流行’的价值取向,但却是祝彪一直认为的好女孩。
天真不等于白痴,不要恶毒,可更要不了‘圣母’。一个有着自己主体判断的女人,才是一个活生活灵的女人。
“娘,要您老担心了!”祝柳氏头发又白了好多,清水芙蓉茶加的那1点魅力,全被这段时间的担忧给削去了。祝彪看,还反被坑进去了一些呢。
“你要想让娘不担心,那就赶快定下婚事。跟屏丫头生个大胖小子来,让娘抱抱……”
“行啊,娘。咱们宅子不是已经买好了么,那就重新收拾收拾,再加置买家具什么的,一切办好了,您跟小妹就搬过去住!”
二十岁了,也到成亲的年纪了。而且自己武力已经90+,若是还要靠易北候府来维护家人安全,就太窝囊了。
自己已经不是之前的自己了,现在要钱有钱,要秘籍有秘籍,系统账户里1328金,足可以堆砌出几个高手来,何须惧怕江家?而快刀门,识趣的也就罢了,敢来撒野的话,就灭了它——
……
“驾,驾,驾……”北平城西五十里的明罗江边上,一座军营辕门洞开。祝忠、祝仝、祝明连着冯恩江,祝彪的四大铁杆,在一百多精骑的拱护下打马狂奔向着北平城赶去。
军营十余里外的一个村庄里,两个农夫一样的汉子注视着奔驰而过的这队精骑,四眼中全是茫然。发生什么事了吗?祝彪的亲信根底倾巢而出……
“快去禀报,这定是有事了。搞不好就是祝彪的消息……”却是姬偃设下侦查的一个点。祝彪已经出现在北平城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来!
异界之游戏江湖337_异界之游戏江湖全文免费阅读_第三百三十七章北平王都(求订阅,订阅啊)更新完毕!
第三百三十八章 《易筋锻骨篇 》的普及
“屏姐姐,屏姐姐,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捧着两个匣子,祝采儿一溜小跑的进了单玉屏闺房。----院子里的丫头们没一个去拦的,都是见怪不怪了。有事的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有活的继续干着自己的活。没活没事的就去压制自己心底的酸水!
女儿家,能这么无拘无束的自在活着,那份随心和自由,就是公主也羡慕啊。
如果说最初开始时,她们心底里还会暗自笑话祝采儿,感觉她‘粗鲁和无礼’,但随着祝彪军功越积越高,越来越显赫,传言越来越离谱,她们心底里就慢慢褪去了嘲弄,而是用一种敬畏的眼神打量祝采儿。可能,这就是将门世家的风采吧?
但人是有眼睛的,祝采儿真的粗鲁和无礼吗?她会武,但也通文。琴棋书画、女红诗词,这方面她是比不上一些才女,但也能达到一般水准的,远远胜过她们这些下人丫鬟。礼节更是不缺一丝,正面场合从来应付自如。
祝采儿的‘粗鲁和无礼’,是率真、直快和大大方方不做假!
与柳芷晴相比,祝采儿更好更快的融入了易北候府女儿闺房这个小圈圈,上到老夫人,下到仆人杂役,说她好的总比说她坏的多。
待到单玉屏与祝彪婚事这个公开的‘秘密’传到她们的耳朵里,一群人就更加高看祝采儿一眼了。因为谁也不是瞎子。能看不出来祝彪和祝母对祝采儿有多么的疼爱么!
单玉屏有单家的家底做依靠,老夫人还有私房钱给她,余兰瑛、余兰芝、余兰蕙、余兰梦、余兰霏五人个个有父有母,本身还都是易北候府的主子,可花钱这点上,全都绑在一块,也强强顶得住祝采儿一个。
有人就曾经给祝采儿算过一月的帐,四次外出游玩。加上一次侯府女眷全体出动畅心,祝采儿花出去了七百三十两银子,连上府里的赏钱开销,那个月她就八百两不止!
阖府的女眷,老夫人除外,她数第一。
还有一次,祝采儿在单玉屏这里玩牌。因为坐下的都是姑娘家的。就不带来钱的,输赢都是身上的小东西。祝采儿那天手气特别背。最后连荷包都输了出去。愿赌服输。她在这一点上人品一直坚挺,一点不赖帐,当下就扯下了腰间的荷包,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荷包递了去。
但是满桌的小姐和打圈围着的丫鬟们都傻眼了,看的不是祝采儿的荷包如何如何精美绝伦,而是她从荷包里倒出来的东西。
二三十颗金瓜子、银锞子也就罢了。还有五张金叶子和足足十多张的一捏银票,看那面额。最小的也是一百两的。
祝采儿来易北候府才多久?半年时间有吗?现在就稳坐侯府中的第一款姐。人家不差钱!
祝采儿一个女儿家不差钱,那祝家就更加的不差钱。事实上祝彪自从收拾起延西的各路山贼马匪之后。手中就真的不差钱。虽然一个人在家族中的地位不能单单的用钱来衡量,但无疑这也是一个重要的标准,祝采儿出手花钱如此大方,真真的是被祝母和祝彪疼进眼睛中去了。
“好清新啊,这是……”单玉屏看着寒玉盒中两个宛如玉质的花瓣和花蕊,眼睛亮亮的发光。女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无人可以例外!
“屏姐姐,这是我哥从云梦大泽里摘下的并蒂双莲。这一青一紫的花瓣就是莲花瓣,可以清除体内余毒和毒素,有很好的通体之效。而这花蕊,就是天下间一等一的解毒良药。就是罕见的奇毒,花蕊不能解去,也可以暂时逼住毒素。”
说话中祝采儿拿起了那紫色的莲花瓣,抵到单玉屏的嘴边,“你尝尝看,又清新又清香,水灵灵的,好好吃的。”什么叫唇齿留芳,吃了这并蒂双莲后,祝采儿才算真正的知道。她现在感觉着自己就是说话,喷出的口气都是清香无比的。
“这么珍贵……”单玉屏脸上有了一丝拒绝。虽然知道祝采儿拿着东西到自己这儿来,那就是送给自己的。但心底里更是害羞啊!
“哎呀,什么珍贵不珍贵的,我刚才吃了整整两……”绷住了嘴,祝采儿感觉脸皮有点发烧。
“嘻嘻……”单玉屏两个贴身伺候的大丫鬟掩嘴笑了起来。让祝采儿脸面更加恼羞。“笑什么笑,快去准备热水。过会儿要更衣的!”
“哎呀姐姐,吃嘛,吃嘛……”
“好好,我吃,我吃……”单玉屏嘴角也翘起了笑,为祝采儿的出糗,也为祝彪的这份心意。
不管祝采儿吃了多少,并蒂双莲总归是天下难得的灵药,祝彪送来这个没忘了自己。而且名字是那么的吉祥!
……
“哎呀,都是这个臭丫头,事前也不说个清楚。多难为情啊,要是传出去了,姐姐可没脸见人了。”
人身上哪能没有点毒素杂质呢,吃的喝的,经年累积,那是都有。单玉屏又不是江湖人,现在也只是早晚各练习一遍粗浅的《一气诀》,体内的毒素根本就排不出去。
事实上就是练的有一等的好功夫,不打通任督二脉,也很少有人能完成一次易筋洗髓。
虽然单玉屏出身富贵,自幼从没缺短过嘴。可是并蒂双莲的味道实在不是瓜果之类的常见物能相提并论的。单玉屏刚刚笑过祝采儿出糗,到她自己吃完第一瓣后,也是忍不住拿起来第二瓣。一分四块,取了一个大的给了喜笑颜开的祝采儿,自己与身边的两个贴身侍女一人一块。她本还想着给外祖父外祖母,但祝采儿说祝彪已经给过了,分的时候还想到了奶妈,祝采儿说并蒂双莲不是什么人吃了都好,寒性的东西,年轻人用了还可以顶住,但老人用了,可就不一定能顶住了。祝彪在给余子良的时候,这一点也说明了。
祝柳氏若不是祝彪用内力护住,也是不会让她吃的。
吃完后一盏茶的功夫,单玉屏肚子里就有些响了,赶快去了更衣。连着两个丫鬟也是,排出的气味好难闻。连身上毛孔都有污垢渗出来,浑身都粘糊糊的,就真正的更衣了一会。
“感觉皮肤像是好了些……”也不知道是心理暗示还是真的如此,单玉屏就感觉着自己洗净之后,肌肤晶莹如玉,白皙里少了一丝苍色,而多了一抹温凝。
祝采儿明显没有发现这一点,她眼里的单玉屏就是‘美人’的代名词,跟美有关的所有词语都可以用在单玉屏的身上。这美色再加一点或是减一点,也不显眼。
事实上,在用了清水芙蓉茶和珍珠碧玉膏之后,3点的魅力增加,单玉屏自然比原先更吸引人眼球了一点。只是这3点魅力是一个月里慢慢的加上的,属于潜移默化型的,让易北候府里的人接受起来就不感觉半点的生兀和突然。祝采儿也是一样!
是以,肌肤色彩的这点小小变化,祝采儿也就没注意到了。她现在十分的心性全都放在第二个匣子里,“屏姐姐,你快打开来看看!”
寒玉盒被单玉屏给收了起来,一簇花蕊,关键时刻就是一条性命。现在是第二个了。
“啊――”掀开盒子竟是一只活物,玉龟那黑灵灵的小眼睛打圈的转溜着,单玉屏初被吓了一跳。但第二眼再看上,她就喜欢上了。“好可爱的小龟,哪里来的?”
竟然像是玉一样。
“好漂亮的小龟啊,猛一看就像是玉一样……”被单玉屏的惊叫声惊动,慌忙进来的丫鬟婆子们,看到桌子上趴着的玉龟,立刻移不开眼睛了。
“难得,真是难得……”
“你看它一点都不怕人,跟有灵性了一样。”
“当然有灵性了,不然能长的这么好看么。河里的乌龟下雨天满地的爬,你有见过这样的么……”
夸赞声就不成断绝。祝采儿喜的眯起了眼,她喜欢听人夸奖自己大哥。小龟是祝彪的,夸赞小龟就是夸赞祝彪!
“屏姐姐,你别看这小东西可爱,也小。它厉害着呢,并蒂双莲不知吃了多少,在陆地上我是都能擒下它,可是到了水里,我哥都要费劲全力才能抓到!”
将丫鬟婆子们撵出去忙活着,祝采儿把这句话悄声说给了单玉屏。“这小东西现在被我哥收服了,战场厮杀不方便带它,我哥就打算把它留在家里。算是一道保险,一般的高手,它小口里吐出的水柱,一击就能要命。你不要对别人说了去,就让大家都拿它当宠物。”
“留你这儿了。你这院子里不是有水池么,你先养它几日,熟悉了后就放它到池子里去,由它性子在水池岸上晃荡,毛贼之类的来一个死一个!”
“还有,我哥在外面搞到了一门上层功法,要我传给你。这门功法叫《易筋锻骨篇》,事关重大,你千万也别说出去……”
就在祝采儿与单玉屏窃窃私语的时候,侯府的正堂里,余家系统中的一班干将再次汇聚。
祝彪酒到杯干,与这群人谈笑风生,不断地拉近着彼此间的距离。
“哎呀,老侯爷也真是的,怎么能灌这么多酒……”祝柳氏心疼的赶着一身酒气,醉的一塌糊涂的祝彪。
内功再深也扛不住酒缸,祝彪又不管中途退场练功化气,解酒丹再次宣告自己的价值,那就只能是低阶药品。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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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增强班底,补,补,补
“王上诏曰:骁骑中郎将祝彪,治军廉正,赴蹈危险,每战争先,忠勇可嘉。身冒百死,披坚执锐,奇功屡建,功勋卓著。特授行骁骑将军之职,望耳再接再厉,再著功勋,护国保疆,驱除胡虏。钦此!
“臣,谢大王隆恩。”
小院当中,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行骁骑将军一职,就是说不出岔子的话,只要祝彪再建立一场功劳,甚至是安安稳稳的熬上两三年资历,那就是响当当的骁骑将军了!
这可是比肩虎牙将军的正品将军,比之昭烈将军、昭德将军、讨逆将军、破虏将军、讨寇将军、宣德将军、威虏将军,这些杂号将军来,还要高上一级。并且自身份来讲,祝彪代理正品将军,‘代理’那也总是要压过杂号将军一头的。
“公公请里面喝茶……”
八百万两银票在怀,祝彪还会在乎打点中宫内官的那点小钱吗?一千两银票,还是大周的银票,比北汉的都有信誉。
那小黄门是高高兴兴的回宫了,跟随而来的禁军每人也都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
“好,好,行骁骑将军!”祝彪为这个名号兴奋喜悦,更为汉王的一片关心而振奋。跟后者相比,甚至前者都不算了什么!
骁骑中郎将与骁骑将军之间差了一品,汉王宁是给出了一个‘行’字,也没让自己改将号,这是多大的青睐啊!有了这一出戏。往后军中还有谁不长眼,谁还敢拿捏自己的?
“我这是简在帝心!”
……
“好!”余子良书房,听到回禀后,先挥退下仆人,余子良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高兴,大叫一声。混迹朝堂数十年的他脑子是何等的敏锐,立刻就捕捉到了‘行’字的涵义。“从今日起。我余子良又多了一员重将!”
现在的祝彪,余家门下已经是排的上号的重量级人物了!
余昕贤含笑恭喜着父亲,家门又得一大将。本钱更厚了一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唯一的女儿已经出嫁多年了。余昕贤一点别的意思都没多想。
三子――嫡子余德贤,面上也在道着喜,内心里却就多想了起来。嫉妒、悔恨像是要把他心扭曲了一样,真是瞎了眼,看不出祝彪能有如此大的能耐!不然,如何会让屏丫头捡了这个大便宜去。
他是老夫人的小儿子,自幼带的娇疼,且又不是嫡长子,不用继承侯府门第,肩上没那么大的压力。管教的就松了许多。自由散漫成长的结果便是――轻佻傲娇,脾气大,自视甚高,眼睛还长在了脑门上。
一开始时还真没把祝彪这个小小校尉放在眼里,老夫人兴起要与祝彪结亲的念头时。他是知道的,也没凑上搭理一句话。这一点上就比老四余敬贤好多了,庶子到底是庶子。
结果到婚事两边真正挑明时,他心里就有些后悔了,那个时候祝彪就已经是中郎将的体面了。而现在,更别提了!
“老爷。母亲她老人家自幼疼你,你看能不能把她老人家说动了,让咱家丫头给屏丫头换一换。这不还没定亲的么?!祝家可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婚事,不能便宜了那个外家丫头……”
“住口!”余德贤大怒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盏茶壶都一阵叮叮当当。“这话你就当没说,要是在外面给我听到一丝风声,我饶不了你――”
“开口换亲?爷我丢不起那人!”余德贤冷傲的一笑。
天大地大,对他易北候府三爷来说,面子最大!
“二位老大人可真够偏心的,宁愿给一个嫡亲的外孙女,也不愿配给庶出的亲孙女。到底是外孙女亲还是亲孙女亲?咱家丫头再庶出那也是余家的骨血,屏丫头是姓单来着……”
就像是一次总爆发,余德贤那里小爆了一把,余敬贤这里同样小爆了一把。而且乐氏说起话来,可比老三家的‘明白’多了,庶出的么!
“这事无须提了,都已经铁板钉钉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霏儿年纪也该到订婚的时候了,我跟二哥通通气,他小一辈的知道的多,给霏儿选个好人家就是。
祝彪虽然显贵,可是战阵不比官场。将军难免阵上亡!胡虏气焰还依旧嚣张着呢。不结亲正省了我们的心。要是祝彪有个闪失,霏儿成了望门寡,你就又有说的了。”
“我不是又有说的了,我这纯粹是气不过。府上跟人拉关系的时候把咱家扯出来了,关系搭上了,就一脚把咱家给踹开。过河拆桥也用不了那么急……”
御旨过后,易北候府又是一场欢乐。中午大开宴席,府里面下人都荤腥过足瘾。
祝彪这次没喝醉,脸都没红。带着祝忠、祝仝、祝明三人回到小院里后,内力一运,体内的酒气就全变变成了缭绕的白烟冒了出来,满院子都是酒香。
依次解了祝忠、祝仝、祝明三人的酒意,带着精神抖索的三个钻进了房间中。吩咐好祝母和祝采儿,除非自己从里面出来,否则一律不准打搅。
房间中还有冯恩江、周云飞、窦兵三个人,当中是一个火炉,上面放着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瓮。
“将军,三个时辰了!”冯恩江说。
从这个铁瓮坐上火炉,他们三人就一直守在屋里,寸步不离。上午内监来宣旨的时候三人都没出去。
“三个时辰足够了,灭火――”
铁瓮中炖的就是赤炎灵蛇,祝彪为了剥皮直接用上了螳螂刀,90的锋锐顺着七寸柔软处下刀,也是费了不少力才剥开了赤炎灵蛇的蛇皮。侦查一放。质地赫然是92之高。
一条不成年的赤炎灵蛇的血肉可不足以六个大人下去分食,祝彪还割了巴掌大小的一片太岁肉放进了瓮里。
这不是太岁挨得第一刀,这已经是太岁挨得第三刀了。
《云梦奇录》上有介绍,药王宝盒里一样有介绍,太岁这东西遇土遇水皆可成长,但最好还是能让它接着地气。太岁的下方,中心处有一块圆斑。颜色大体与肉芝相同,太阳下透看却能发现它色彩更深一些。并且在硬度上异别其他地方,别较硬。那就是太岁的根脚。
生长恢复上,只要不坏掉了那一块圆斑,就任凭你放心大胆的用。即使西瓜大小吃成拳头大小,它也可以继续存活生长。
太岁肉不可以直接生食,热水冲烫,或是下锅炖煮,一时片刻肉质就能化开,然后再喝,才能最好的吸收太岁药效。
祝彪眼下的内力是8060点,两次太岁肉,增长了150点左右。再加上《易筋锻骨篇》,内力值一举冲上了8000大关。同时体质84、力量85、敏捷68、灵活70。属性上都有相对地提高。相信《易筋锻骨篇》继续淬炼下去,体质力量突破90,敏捷、灵活突破80,不是难事,到那时候轻功上的造诣绝对还能有大幅度提高。
“好香啊!”铁瓮掀开。里面就是浓白好似牛奶一样的汤汁。祝彪平均的将汤汁倒入六个小瓷碗中,瓮底躺着的赤炎灵蛇遗骨白如净玉,上面再无有一丝血肉。
“内功心法都记清了,喝下去后生出了热气,就顺着心法运转!”祝彪现在有《混元功》的进阶功法《混元一气神功》,之前推行的《大力牛魔功》进阶之法却还遥遥无期。这一次在自己人面前他没有藏私。一切都亮摆了出来,任凭六人挑选,两条路他们走哪一条!
冯恩江第一个选择了《青冥玄心功》,还是有几分明智的,没忘了自己身份。并且从《青冥玄心功》往下,《青冥手印》、《大手印》、《玄鹤七式》、《摩云金翅功》,等等。绿绛岭的半壁武学就是一个传承;祝明第二个选了《混元一气神功》,毫不犹豫的改了路数;周云飞第三个选了《混元功》,他之前练的是《大力诀》,然后是《大力牛魔功》。但现在看到《混元功》的前途了,心思几转下也随了祝明,只是自认为自己对祝彪够忠心,祝彪也是绝对的大方的。
窦兵与周云飞是一条心思,而且是一条路走出来的,绝对绝的是周云飞的前辈。最初习练的是《一气诀》,之后祝彪看他忠诚就又传授了《混元功》,现在理所当然的选择了进阶《混元一气神功》。但令祝彪挠头又欣慰的是,祝忠、祝仝则还依旧坚持《大力牛魔功》丝毫不动摇。
人虽然要识时务,辨高低,但是武功之道,精猛勇进,心念如铁,也是对的。甚至说,这样的心性意念要比一门高深的武功更加重要。
“下次有钱了,兑出一本《龙象般诺功》来!”那才是硬的不能再硬的硬功。实在无法寻到《大力牛魔功》的进阶版本,就兑换。
拿定主意的祝彪不会再把心思放在那上面,不知道赤炎灵蛇的肉质到底能蕴含多少能量,但是有一块太岁肉在,也至少打底了。
自己现在是上品低阶的内力,一块太岁肉都能补充70+,散到六人身上那就是人均12+。祝忠他们眼下的内力品阶又会有多高呢?中品中阶?还是中品下阶?
这内力品阶可不是只看着一个面子,那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上中下内力三品,高低两品内力换算,整好是拦腰一刀切!
一品三阶层,上下两级错开两层半,用数字来表示的话,那就是:10:7.5:5,一年上阶内力可抵一年半中阶内力,两年的下阶内力!
文字叙述可能感觉太麻烦,用数字说话――
下下:下中:下上:中下:中中:中上:上下:上中: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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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落英神剑,兰花拂穴
上品低阶的内力是中品下阶内力的4倍,是中品中阶内力的3倍。12的四倍是48,12的三倍是36,前者放在祝彪身上等于半年的内力,后者也是一年的三分之一强。
只是这一块太岁肉,对六人来说就是小有增益,况且是作为主料的赤炎灵蛇呢。一尺长,总还是百年火候呢!
再回想祝彪的两次内力进阶:第一次是属于自我功法合成,是主动性的提升功法品阶,功法进阶了内力自也跟着进阶了,所以内力值仅仅减去了421点;第二次却少林大还丹的完全作用,在内力增长至6000+的时候,一举让内力迈过了中品,进入了上品的门槛,并且一点内力值都没少。这似乎是系统设定中的一个bug!
不然的话,两次内力进阶,祝彪现在如何还可能有八十年的功力,能保持一个三十四年就是偷笑的了!
祝忠、祝仝首先练气结束,六人当中他俩的功夫也一直是最强的,之前都已经稳稳地进入了二流。剩下四人里,窦兵也是二流,实力不弱于祝忠与祝仝,但没二人拼杀时的那股狠劲和戾气。若是关在一件牢笼里只能出来一个,活着的人肯定是久经沙场生死的祝仝与祝忠。
祝明功夫胜过周云飞一筹,周云飞功夫又胜过冯恩江一等,前两者好歹都是入流的,冯恩江之前所练的却仅是祝彪传给他的《大力诀》。非是中间祝彪赏他过几颗丹药,又帮他运功推化过几次。到眼下为止他都还望不到三流的门槛在哪里呢!
“怎么样?”
“内力强了一截,力气也大了些――”
祝忠、祝仝活动着自我的身体,立即‘噼里啪啦’的就响起了一阵骨骼的震动声。
祝彪怀里还有不少丹药,再加上已经命祝洪暗中配置的汤方和丹药,再次出兵之前,他有把握将此二人的实力推进至一流。到时候一人再有一颗小还丹下肚,一流实力就巩固的不能再巩固了。
说话声中窦兵也已经起身。祝彪感觉着他气息弱了下许多,但是更加精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看窦兵嘴角的笑就明白他的感觉。
祝明、周云飞差不多同时收功。前者的脸色都有些白,跳的太高内力就要炼化干净了。说一下自我的感受,祝明那就是一个空虚。
“吓死我了。都感觉是要抽干一样……”
祝彪伸手搭在他脉门上,一股热气渗入,祝明发白的脸色当下红润了起开。让祝彪心中暗自好笑的是,祝明体内剩余的内力,被带起来运转的时候,细的简直跟一根筷子一样。
周云飞情况就好上不少,《大力牛魔功》与《混元功》差距再大,那也是同一个档次的功法。比直接跳到《混元一气神功》好的太多了。
最后冯恩江醒来。“行啊,就差临门一脚就可以入流了!”
《大力诀》转成《混元功》,跳跃距离也远小于祝明。因为《大力诀》这样的基础功法。冯恩江只当它是一个入门跳板,《混元功》不怎么费力就将冯恩江体内的丁点内力给同化了。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冯恩江连最关键的一步都轻松过去了,他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你们暂时不用先回营的,有老罗、老陈看着。短个几天营里也乱不了。”
老罗是罗亚修,老陈是陈孟仁。现在前者是中郎将,后者是校尉。
朱朝宗战死了,手下五员军司马三死两伤,重伤的那个已经确定不能再回沙场了,挂着校尉的荣职还乡了。轻伤的那个叫做周子昂。现年三十五岁,便是现在祝彪旗下四营之左营校尉。
成了行骁骑将军,祝彪手下该是两员中郎将,外加直领一营兵马,前后左右中五营,制一军!
但是现在只有罗亚修一人是中郎将,还依旧带着前营;右营校尉是陈孟仁,名义上的直属上官是罗亚修,但实际上自是听令祝彪的;祝彪不在军中的三个多月来,罗亚修是很守本分的。后营校尉是祝仝,听谁的那就更不用说了;没有另外一个中郎将,也缺失了直领的中营兵马,祝彪却没什么话可说。
朝廷已经很照顾了,没再来掺一次沙子。少了一个中郎将,军中就少了一个山头,旗下四营兵马,祝系占据了三营,实力稳稳控制整军。
――他不用担心,会因为自己三个多月不在军中,从而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权。
祝彪准备着在家里多住两天,趁机也给祝忠、祝仝他们几个补一补底气,然后再去军营。
况且现在他虽然不在军中,对全军的职务人员却也一清二楚。比如说孟蕤,在陈孟仁麾下立刻不少战功,陈孟仁现在高升校尉了,他水涨船高也跟着升上了军司马。当初延州良家子从军时认识的人里,还在眼前的就只有他和辎重部队里的陆彪了。
后者没有对祝彪的那么多不服气,但是生性油滑,怀远攻杀结束后就找到祝彪要求去辎重那里,安全么!
十荡十决的时候,陆彪跟着傅绍雪、齐平轩带领辅兵和辎重留后,只算了一点点功劳,现在职务就低了孟蕤一等。而要算上辅兵与战兵的差距,他那个军侯只比都伯高半级,离军司马差远了。
可从军这么长时间,祝彪那么好的武艺都一身伤疤,陆彪却从来是不破油皮。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
推开门,就见十多步外,采儿提剑警肃。剑柄斜靠腰腹,右臂垂手,随时都可以拔剑发招。那架势正是《玄鹤七式》的起手式――
女孩子家,性格又不偏激。除非是天生性情狠辣的人,谁会喜欢《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那样的剑法。在《玄鹤七式》与《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之间,祝采儿一点也不犹豫的就选择了《玄鹤七式》。《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不仅招式狠辣,连剑招名称也透着血腥味!
“哥,你出来啦!”祝采儿一直提着的心放松了下来。祝彪吩咐不准打搅,搞得她都以为多么严重的呢,就一直提剑守在门前。
“公子――”听到祝采儿的声音。前面一个花坛外拐出来手持钢刀的姚铨来,对祝彪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辛苦了!”祝彪温声说道,心里面却再度阴沉了下来!
什么东西。还敢心存怨恨!你以为自己眼角的愤意老子看不到吗?祝彪已经恼了,都想立刻抓了他脖子问他――老子亏待你了吗?
看在姚洁和周云飞的面子上,连《大力牛魔功》都传给了他。就在周云飞报信被俘。自己返回军中半道上与江家的那一场厮杀,随后的南山拼斗和王太子被掳一案,一串事情了了之后,特意抽时间传颂了功法给姚铨。
是,一直来自己是都没太将他看重,可这不是因为姚洁之前的请求在么?再有,周云飞已经随在身边了,不可能再把姚铨也带上。最后是,姚铨他本人一直表现得不冷不热的,没有一点靠过来的意思。难道祝彪还要亲自去‘暖’他?他又不是什么绝色美女。
祝彪就准备拖个一年半载。等到一家挪去外面的时候把他放了身,给点银子,要他自力更生去球。
没想到从昨天自己回来之后,就几次感到姚铨用怨恨、阴冷的眼神来看自己。特别是今天接旨的时候,那眼神阴冷的就好比毒蛇。以为自己背着身的人感受不到了么?
被人注视或是盯梢。普通人有时候还能感觉到什么呢,况乎现在身负八十年内力的祝彪。要是在军中,寻个由头祝彪都斩了他!
这种人不能留!祝彪真是纳闷了,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了?
…………
月儿弯弯,漆黑的夜幕繁星点缀。
单玉屏呆坐窗口,白皙的柔荑无意识的轻抚着玉龟的龟背。
只只一天的时间玉龟竟然就接受了单玉屏。虽然祝彪吩咐过‘它’要老实听话,但是玉龟对他的忠诚度连70点都不到,这样乖乖的待在单玉屏手中,绝不仅仅因为祝彪的那番话。
或许这就是一头色龟!
外祖母的话音还在她耳边环绕,“明儿去朝阳观……”
老天,这也太露骨了。这不是明了明的给自己俩人制造见面的机会吗!饭桌上众姐妹的眼神,还有四位舅母的目光,好的坏的,捉狭的,真像是针扎的一样,自己做都坐不住了。饭后立马落荒而逃。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祝家传出要在城里置买房子的消息时,就是这样的羞人……
不觉间面颊飞红,已经低头半含羞了。
…………
祝家院里。
祝彪与祝采儿。
“一套是《落英神剑掌》,内涵一门《落英神剑》,攻敌时,双臂挥动,四面八方都是掌影,或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如桃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齐落一般,妙在姿态飘逸,宛若翩翩起舞。招式有春云乍展、回风拂柳、江城飞花、雨急风狂、星河在天、流华纷飞、彩云追月、天如穹庐、朝云横度、白虹经天、紫气东来、落英漫天……”听着就比孟婆灌汤、无常抖索、煞神当道、冤魂缠足、阎王掷笔、马面挑心,这些《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的招式美妙上千百倍。
“还有一套是《兰花拂穴手》,拇指与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张,手指如一枝兰花般伸出,姿势美妙已极。讲究“快、准、奇、清”。尤以“清”字诀最难,需出手优雅,气度闲逸,轻描淡写,行若无事。其与与落英神剑掌合用,指化为掌,掌化为指,掌来时如落英缤纷,拂指处若春兰葳蕤,不但招招凌厉,而且丰姿端丽……”
“我两样都要――”祝采儿蹦跳着叫。
“贪多嚼不烂!要一样一样的来――”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第三百四十一章 具甲铁骑,新技战术
真的是怕祝采儿贪多嚼不烂吗?真的是要祝采儿落地有声,一步一个脚印吗?才不是。祝彪是没钱了!
因为《落英神剑》包含于《落英神剑掌》之中,所以这一门功夫【实际两门】就要750金,《兰花拂穴手》要价也高达650金,两者相加是1400金。祝彪除非立刻蒙面杀人抢钱,大闹一场北平城,否则就是杀了他也一气买不下这两本秘籍来,因为他只有1328金。
“《落英神剑掌》好了……”
“铛铛铛铛……”配着音,祝彪背在身后的手一翻,“《落英神剑掌》――”
加强武力给采儿,一是因为一家马上就要搬出去了,没个绝对可靠的高手在家祝彪不放心;二是这些武功非常适合祝彪‘小白脸’时用,玉面公子哥配上桃花岛武功,才真叫一个玉树临风!
中原江湖上走了这么一遭,祝彪现在对系统的钱财,需求虽然依然很大很多,但心理上却没那么多迫切感了。因为他找到了挣钱的门路,找到了挣钱的方向,他就不会再没钱了。
就像是战阵上找到了经验,江湖上他也找到了金钱!
“脱离军队?”祝明惊声叫了起来,“这是为什么,你不是说我要当你的第三只眼么?”不解的看着祝彪。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使命就是布控整支大军,为祝彪掌握全军的一举一动做着最紧要、最隐秘的贡献。突然地听到祝彪竟然要他脱离军队。如何不惊诧。
“因为这第三只眼不仅要看军队,还要看军队外。”朝堂、民间、江湖,三教九流,这些都应该在‘天眼’的注视下。
祝彪对祝明说起了自己中原一行的真正目的,这些情况他连祝忠、祝仝都没告诉的。因为后两者不是干情报的料,不告诉他们更好!
“南宫……那可是顶级的大家族啊……”祝明额头冒出一层冷汗,两眼精精发光。冷汗是吓得、紧张的,但紧张过后他内心里升起的就是疯狂无可抑制地兴奋感。大周又如何!
“好。我马上就在部队里抽人手……”
“不忙。军营里的系统不能引人注意,人手要悄悄地调,要合情合理的调。现在全军人马已经固定,晚了。等打了下一仗再说!”祝彪才回来,军队里立马就有动静,也不好。“军营里的那张网已经成熟了,接下的不再是开疆扩土。而是守城。我准备交给云飞!”
“可以,云飞的忠诚绝对没问题!”祝明一点就通。开疆扩土是要猛虎英才。守成却只需要一只狗。狗对主人的忠诚!
这不是骂周云飞。或侮辱周云飞,而是这小子除了忠心,实在看不出别的地方还有什么优点。至少现在是如此!
“《易筋锻骨篇》都记熟了吧?好好练,先把这个练好了,再去练《混元一气神功》不迟。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你懂得。”
“嗯!”
“这两天多跟云飞蹿道蹿道,把东西脉络交代清楚了。回大营了,你再带他一段时间。”
“好!”
祝明不认为祝彪是在剥夺他的权力。这条路本就是祝彪指引着他走上的,现在又给他指明了更光明的未来。与整个北汉、整个天下相比。一军兵马两三万人又算得了什么!
祝彪是将他从一个小池子里抬到了大海中。今后是被人一口吃掉,还是一口口吃掉被人。最终成为海中霸王,那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祝彪从来不愿意以权压人,特别是针对自己人的时候。以理服人,远胜过以力服人。不然即使他现在在祝家人中有着绝对意义上的权威,这高台也总有坍塌的那一刻。祝彪还想步步高升呢!
“重骑兵?”祝明出去后,祝彪叫来了祝忠。而且与祝明的反应一样的是,祝忠也惊声的叫了起来。
“六哥说的重骑兵跟禁军的具甲铁骑……”
“一样,就是换个名字。他们是王室禁军,名字不能乱用。”
“……军队里没这个编制啊,让上头人知道……”
“我自己出钱来组建!招兵买马,铁甲打造,我出钱。人也不多,只五百骑,能碍的了什么大事?我还能带着五百重骑兵造反啊?!你来带领怎么样?”
不组建一支重骑兵在手,凭白瞎了自己得来的那个‘铁骑冲锋’的技战术了。
九连山上的一连串战斗,祝彪的战绩在25胜时戛然而止。白莲山的第五次周军进攻没能打退,祝彪那时候虽立即下山带领骑兵百骑踏营,还连胜了四阵,但是没用,连接不上!任务已经停止了,即使他最后阵斩了扬威将军和两个中郎将,也已经晚了!
一块a阶的兵种令符碎片,依然是三分之一大小,再有的奖励就是‘铁骑冲锋’这么一个技战术。祝彪还从不知道技战术也能奖励来的。
但这个听起来很威武的技战术有些太操蛋,耗费体力达50点之巨,这玩意是一锤子买卖啊。并且上面还有要求,冲锋骑兵防御需70+,并附带有马甲。除了重骑兵,这天下还能有别的兵种达到要求吗?
唯一可喜的就是,技战术发动的50点体力不一顶要算在祝彪身上,他可以选择用500点内力来兑换。对于内力值已经8000+的祝彪来说,500点内力当然是小菜一碟了。
虽然重骑兵有这样那样的坏处,但祝彪还想组建起一支来。必要时候这就是一招杀手锏――能平推横扫啊!
“六哥,咱们军中连兵带官有两万四五千人。招五百个身强力壮的大汉绝对不成问题。但一个具甲铁骑的铠甲、马甲就要二三百两银子。马匹更是要精挑细选的良马,五十两一匹是少不了的。补充什么的都省去不说,单这样算就要三百两打底。
并且一名具甲铁骑随身必须有两辅兵,至少两驮马,咱们军中的辅兵都是有数的,也就是要另外招募一千丁壮,安家费就少说要一万两。每月吃喝算罢每人二两银子那就是两千两,还不算抚恤。
一千驮马。十两一匹也要一万两银子,还要有它们的草料。具甲铁骑的战马用料也必须是精料、细料。五百具甲铁骑是不多,但至少要20万两银子做本钱,接下每月的开销也要一万两以上,还可能会惹来上峰的责怪,你何苦……”
祝忠突然不说话了,眼睛直直的看着祝彪从怀里掏出了那一扎厚厚的银票。印迹。大周!
“六哥……你……你……抢钱庄了?”还抢劫大周天朝的。
“狗屁!这是你哥我打赌赢来的,八百万两。老子养十年也养得起!”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心里有个谱。”
买马的事情祝彪也已经交给了祝洪去办,并且还让他留心进购一批上等镔铁。军营中能工巧匠不会少,只要财神开路,不会找不到人手。因为祝彪知道,重骑铠甲和马甲市面上肯定是不会有卖的,王室的禁军也不可能胆大妄为到把这东西拿出来贩卖。再说他们就是敢卖,祝彪也不敢买啊。本来就犯忌。还拿禁军的重甲来用,那不是自找麻烦么!
系统中倒是有重骑铠甲来卖。可祝彪没钱。真有那个闲钱的话他最先购买一批诸葛连弩了!
这东西一切都要自己来办。秉承毛太祖的教导: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系统里还剩了578金。小还丹这东西,采儿一颗,祝忠、祝仝各一颗,去掉300金,就只剩278金了。也不知道北平周边太不太平,自己是有必要‘行侠仗义’一番的。
没去立刻兑换小还丹,祝采儿、祝忠、祝仝三个才刚刚调换了内家功法,要等他们熟悉了之后再服下去,才有最好效果。
第二天清晨,天边刚泛起一抹白皙。
祝彪就起身下地,洗了一把脸后,深深呼出一口气。将正对着的窗户震得呼呼作响。
盘腿坐在床上,祝彪默默运起了《混元一气神功》。若能在山涧幽谷中,五心朝天对于初升朝阳,吐气纳息,必然效果更好。现在条件不允许,凑合着用了。
当晨钟敲响,整个北平城从沉睡中苏醒。小商小贩,普通百姓,或已经摆好摊位,或正在生火做饭,各个大小府邸的下人们,也伺候起自家主人洗漱穿衣,按照各自主人的习性,看那饭菜什么时候出笼出锅。
“小姐,小姐,该起床了……”诺兰轻声叫唤着面朝里墙,似乎睡得还正香着的单玉屏。
没回音,不动弹。
“小姐,小姐……”诺兰有些疑惑了。自家小姐睡觉一直很有规律的,这个时辰往日都是醒了的。
伸手去推,一推,再推……
“好小姐,您就别难为奴婢了,该起床了。”这时候如何还不知道单玉屏是在装睡。
“不起,绝对不能起!朝阳观绝对不能去!”诺兰看不到的里面,单玉屏咬紧牙关,握着锤给自己打气。
“我病了,今个就不起了……”
另一个大丫鬟舒兰见人迟迟没有动静,走了进来,正好听到单玉屏的声音。眼睛一转就晓得了为何,抿嘴笑道,“怎么能不起呢,今儿还要去朝阳观呢!奴婢怕小姐空肚子,熬了您最爱喝的碧梗粥。”
“好你两个丫头,打趣起主子来了……”朝阳观三字入耳,单玉屏再也躺不住了。起身气恼带羞的瞪了丫头们一眼,两手捂耳重新躺了下,“我病了,我病了,起不了了……”
舒兰嘴角翘的更起,对诺兰道:“姐姐在这儿看着小姐,我去唤祝姑娘来……”
“唉,你别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 朝阳观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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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观,北汉江湖六大派之一。
祝彪的思维中,朝阳观三字代表的一直就是武功,就是正道江湖的一根支柱,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登临朝阳观,即使是世俗中的下院,却仅仅是来拜神!
呃,不对。拜神也只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来约会。
这真的是很囧很囧的一个事实!
不过与单玉屏约会,却是很美妙的一个事情。光明正大的见一见,可是只有两人关系才定下时那一次。
而且此时非彼时,那时候两人还生疏的很,现在么,是有一些恋爱的意思的。
“无量天尊,老道有礼了!”观主碧虚真人亲自来迎,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易北候府眼下在王都的分量。
祝彪策马在后,搭眼瞅了一下碧虚老道。听言此人是朝阳观的道法第一人,在王都做观主倒也是应该的。毕竟在这里的首面人物,嘴皮子厉害要远胜拳脚的威胁,他还是朝阳观掌门冲虚道人的师弟。祝彪感觉碧虚的武功还是挺不错的,至少达到了顶尖一级的水准,虽估摸着也就是一个初阶。
“小侯爷!”碧虚又向余国安打了个手礼。
余国安就在祝彪前头不远,今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了,挺沾着祝彪的。从一行车马出了侯府之后,他就回马到祝彪边上,唠起了话。更古怪的是,他与祝彪明明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一些话祝彪即使故意接着、奉承着,说不一时半刻就断腔了。余国安脸皮抽动不止一两次,却不气不馁的继续找着话题。
“真人!”余国安无丝毫疏忽的认真回礼。他眼中,碧虚道人不是什么江湖正派朝阳观的顶尖高手,而是汉王钦封御口的‘弘济真人’。就像灵雪峰的雪峰上人一样,一真人,一上人,代表着世俗政权对道佛两家得道者至高的‘赞誉’。
“这位就是祝将军了!少年英姿。血气刚宏,果然不凡!”碧虚道人这样对祝彪说道。这个世界有佛有道但是不是真有满天神佛,祝彪认为不大可能是真的,这只是一个武侠世界而不是修真世界。但是他也不能否认,修佛修道者相较于普通人来说,还是有点别的能力的,就比如他系统属性当中的——感知。出家人红尘不染。在这方面显然就有自己的先天优势。祝彪在碧虚眼中的形象,那隐隐的就是一片漫无天际的血红血雨。杀气弥漫。“无量天尊!”
“道长过奖了!”祝彪没打算与朝阳观现在就扯上太多关系。大大方方的回礼,不太多热情,也无太多冷漠。
从大门迈入,一墙之隔就是两个世界。还别说,朝阳观这个世俗下院真就应了北平的王气,没有深山静僻的冷清,没有江湖大派的武侠。而只有深深的、悠远的,修道敬天。阴阳和合,清虚自守。无为自化,万物齐同,道法自然之意味。
“哈哈,国安每到朝阳观一遭,就能感觉一番有别于尘世的清静自然之情。身心清爽,繁杂的俗事也都似乎能远远忘去!”
女人们在正殿里敬香拜神,男的,余国安、祝彪二人,就在朝阳观里游荡了起来。三清宫里出来,余国安彻底靠上了祝彪,这不,又拉着他要去天仙庙,祝彪心里都要骂娘了!同时也感觉出了一点不对味的地方,“这小子怎么回事,难道没长心眼吗?他会不知道老夫人今天出来这一遭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祝彪不信余国安不明白,那么他现在就是‘揣着明白当糊涂’!
一刻钟,两刻钟,祝彪的忍耐要到极限了!余国安这是想要阻止自己去‘约会’啊,他纠缠自己不放的真实用意明白得很了。
不知道有多少个念头在脑海中转过,一句话抓住重点,再说的直白就是——‘表哥’喜欢上‘表妹’了。
老侯爷、老夫人的意愿他不能反抗,也无力反抗。却可以用现在的方式来添堵。但也隐隐显出了自己真实的心意!
那单玉屏是否也有这个意思呢?
祝彪不是去怀疑单玉屏,而是忍不住就这样想。
“应该不会!”一个冰清玉洁的身影浮现在他眼前,那样纯洁的所在不该有乌黑沾染上面。而且……,从小妹口中,从母亲口中,从没听说过单玉屏与余国安有沾染的。
祝彪不仅想到了两次灵雪寺的私会,特别是第二回,彼此间的感觉是真的存在,能感觉得到的。
——余国安的单相思?毕竟一个真正的大美人在眼前,情不自禁的恋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朝阳观后院,有假山,有池水,有小亭。虽然鲜花不多,更多的是叫不出名的矮树和药草,但这里没有后花园之名却也尽是后花园之实。
祝采儿伴着单玉屏走进了小亭,然后一个眼神甩向了后面,不用诺兰、舒兰应声,她的丫头云雀就喜笑满面的向前院奔去。
女方到地儿了,男方该要来了。
离开了一个大活人单玉屏当然察觉得到,处在一片药草清新当中才有些放松的她,心情立刻紧张羞臊了起来。面颊飞红,一个劲的看着水面,白皙的两手不住的缠搅着绢帕。
祝采儿旁边从侧面看,发现她脖子、耳朵都染红了。
“少爷——”玉皇阁,余国安应该已经察觉到祝彪态度的变化,但依旧拉着不放。好似化身成了导游,为祝彪这个初登朝阳观的人滔滔不绝的介绍起看到的逛到的每一处建筑和神仙。
“嗯?”祝彪的心思根本就没在余国安的滔滔不绝上,开始还对上一个耳朵,嗯嗯的符合两句,现在已经充耳不闻了。但周云飞的一声叫他是听得清清楚楚,根本不管余国安怎样,扭头打量去。
“是云雀……”周云飞头向前一扬。
“哈哈,小侯爷,谢你这一路高谈,不过祝某有约在身,要先走一步了!人常说成家立业,立业尚在成家之后,祝某却是功业有所建树,娇妻美眷还未揽怀中,可不能有丝毫怠慢的!”
生硬的话余国安真以为祝彪说不出口,这番话祝彪就是直接打断余国安的话头道出来的,然后都不等他回声一句,甩手就直接往前走了。窦兵、周云飞则是两尊把路的门神,直接卡住了余国安前追的路。双方间的气氛完全尴尬、生冷到顶点,但还留着一层脸面没撕破。
“你,你……”余国安指着祝彪背影即惊又气,都说不出话来了。他国子监里圣人言读的太多了,同时也没太多的接触过世间底层,还一直以为‘有身份’的人相处,那就应该像他们书生公子一样,温文尔雅的道不出‘拒绝’的话。
他在与人交往中就是如此,面对好友的相邀,即使不愿去也无法拒绝;面对庸俗一般的诗文,再看不进眼也要道一声好。他以为祝彪要留份体面,却真真体会了一把什么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被祝彪生生的打断了话语,这还是他成年以来的第一次;对自己说出一番话,还带有‘娇妻美眷’、‘约会’这样的刺人字眼,更不等自己回声扭头就走的人,也是第一次……
余国安刹那间生出一种感觉,让他都不再为单玉屏伤感。那就是:自己仅仅是一个小矮人,祝彪却是昂首挺胸的巨人,自己被人彻头彻尾的俯视、藐视、轻视。
浑身打一激灵,余国安从臆想中回神,不可能,不可能,我是列侯世子,怎么会让一个暴发户藐视!他的身份才远远没有自己来的高贵呢,我该藐视他,俯视他才对,这样才对……
不管祝彪那一刻是不是真的藐视蔑视了余国安,反正他这样毫不在乎余国安感受的行为,给了余国安一大绝大的刺激和刺激……
春暖花开,柳树吐新,后花园昂扬着一片春意。
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三转两转,一抹倩影已经映入祝彪眼帘。伊人临水而立,罗袖飘飘,惊鸿照影,芙蕖渌波,仪静绰态。一身白色纱衣,一种澄澈透明的感觉,祝彪真的感受到了春天,感受到了春寒料峭的时节早已经过去,厚厚的冬衣也早已经褪去。
双肩垂着一条浅紫色的巾带,一阵风吹过,佳人就给人一种飘逸欲飞的错觉,犹如仙女下凡。
“哥!看傻眼啦……”祝采儿从没见过自己哥哥如此的神情,从来祝彪在她面前都是一切胸有成竹,尽在掌握中的伟岸厚重。虽然会温柔饱纳着自己的一切,满足自己的一切,却从来都有一丝高不可攀。
祝采儿就始终有一种对祝彪的仰视、崇敬,甚至崇拜感。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哥哥还会那么‘傻’的一面,那么‘呆’的一面。内心里刹那间都生出了一股酸酸的感觉,但随即祝彪在她心目中就有‘活’和‘矮’以及‘平易近人’了。
“丫头,没你事儿了。找地方玩去!”
“咦,你怎么还没新人入洞房呢,就把媒人丢过墙了!”祝采儿对祝彪的口气不满意了。
“好了好了,别捣乱了。你哥我娶了媳妇,日后好好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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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上二垒,情意动人
“祝大哥……”单玉屏脸颊红红,低着头都不敢看祝彪。
“今天你真是漂亮!”祝彪火辣辣的目光照的佳人坐卧不安,是大胆的进攻着。有了灵雪寺的亲昵,他现在若还守礼守节,反而不利于相互间感情的进一步发展了。
祝彪可不是什么酸腐君子,也不是什么菜鸟,这个时代规定,女性处于弱势,现在自己已经在单玉屏的心房上开了一个小口,还发起猛攻更待何时?
单玉屏更是害羞,但心理面也有一丝甜甜。谁不想让自己的夫君夸奖自己漂亮呢!
这就是祝彪的第二大优势。两边关系已经确实,虽还没聘礼婚约,但满王都的人都知道了,可不容抵赖。单玉屏从思想上已经将祝彪看做是自己的丈夫了,那么自然地,她对祝彪‘进攻’中的一些‘大胆’,也更加的包容和承受。
直白的说,她对祝彪的情话和占便宜,底线更加的退后,更顺从祝彪的作为和行动。如此的天时地利人和,祝彪要还不能拿下阵地,他就完全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别,别,不行……祝大哥……呃……”
“放心,她们看不见的……就一下,一下……”
“呜……”
先是牵起手,然后就是拥抱,轻轻地,当美人‘习惯’了,放轻松了,再从一垒迈进二垒。当然,祝彪不会太过分。如果被佳人当做了登徒浪子,自己可就亏大了。
所以,当怀里的佳人一挣、二挣,三挣扎的时候,祝彪就松开了手让单玉屏‘较’轻松的拿回了自由。
这比较出乎佳人的预料,却也让单玉屏紧张的心,大松了一口气。果然,美人虽然用白眼在瞪自己。脸上却只有娇羞、轻微的气恼,而无喷火一样的恼怒和鄙视、‘看错了人’的神情。
这样情景若是再来上一次,接下去美人应该就‘熟悉’二垒了。
“月底时候房子应该就可以翻新好,家具一应全部做好,要到下月三旬里,反正快的下月底,慢的话就五月初。母亲、小妹就会挪过去的……”
“你……给给我听这些干嘛,……我还能管得了你……”
“五月时我就二十整了。也该成家娶亲了。我可再没别的亲兄弟。母亲还盼着早日抱孙子呢……”
“你……,我不听你说了……”单玉屏扭过了头去。
“大丈夫建功立业,却也是先成家后立业!这是关乎咱俩一生的事儿,我怎么能不说给你听呢?”
坐上前去,伸手揽抱住了单玉屏细腰。祝彪认真的看着她的双眼,“侯府人多口杂,利益也纷杂。虽然有老侯爷、老夫人的照料,那些小人不敢明着来。但我不信你这三年就真的愉快无忧了。看你远到灵雪寺为双亲祭奠祈福,我就不信!
但你要过了我祝家的门。你就是祝氏的主母,祝家的当家少夫人。母亲、小妹你也多有接触,该知道她们是什么样的人。祝氏的宅院你来当家做主,这是母亲早就亲口对我说的!”
心理面一团团热流滚烫,单玉屏不自觉间就依偎在了祝彪的怀中,颗颗眼泪浸湿了祝彪一块衣襟。三年寄人篱下,孤苦伶仃的岁月,一个少女,在这茫茫深宅大院,说起来尽是亲戚,能完全贴心的人却只有奶妈和两个贴身丫头……
外祖父再疼她,他姓余,自己姓单;外祖母再疼她,她夫家姓余,自己姓单。侯府的利益,侯府的稳定,甚至是侯府的体面,都要远压过她一个外孙女的分量。虽然吃喝用度上自己是超出了所有姐妹,但人除了吃喝用度,可还有许多许多更重要的方面的,哪些呢?
单玉屏都不知道默默流过了多少次泪。柔弱的心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变得坚强起来,她外表看起来如林妹妹那样娇弱,但娇弱的只是躯体而不是心灵!一尘不染,清冷远僻,确实内心已经早早看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单玉屏用三年的时间才武装起了自己一颗心灵,祝彪做的很漂亮,这一番话就瓦解了一半。自己是可以被相信的,自己的肩膀是她可以依靠为长城的。
再坚强的女人也希望有一个肩膀依靠,况乎单玉屏这样的。她的内心中对可靠地肩膀更加期盼,因为那颗坚强的心是因为实在无‘肩膀’可依靠,才不得不武装起来,禁闭不开的。
“母亲已经吩咐过,要在城里寻一庙宇作为家庙,岳父、岳母灵牌可在当中供奉,你……怎么哭了,别哭了……”
家庙是为了让单玉屏心有所祭。三年前她也有十五六岁了,他父亲养她那么大,不纳妾,不急着生儿子传家继祖,对她有多么的疼爱就可想而知了。在现在的时代中,完全是百万中都难寻其一。
父母对孩子的疼爱不会白疼爱的,那换来的是孩子对父母的炙热感情和深切依赖。不要说三年,双亲接连逝去的悲痛就是十年、二十年,单玉屏也不会忘去的。
祝彪第一次灵雪寺见单玉屏时心中就思量着这件事,待到第二次时就已经拿定了主意。随后见到祝柳氏的时候就说道了这点。事实上只要有钱,没有办不好的事情,家庙的地点都已经物色好了。距离祝家宅邸只隔了一道街,不到一里路。
为了再进一步和谐未来的婆媳关系,祝彪随口就将这功劳按在了祝母头上。单玉屏感动的眼泪直流,祝彪给她擦拭着,破涕一笑,一种如释重负,身轻心也轻的愉悦,油然生起。
“今后我不会再让你吃一点苦――”
……
“小姐。您真的……不进去看啊?”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祝采儿性格活泼雀跃,云雀也是好奇心十足。现在她脸上就是十足贴切的应证了‘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句话。
“我哥武功太高,我还走不到边上就会被发现的。我可还想早日把《兰花拂穴手》拿到手,不能去坏他的好事!”
《兰花拂穴手》五字一出,祝采儿就陷入了遐想,昨天大哥描述的太太漂亮了!云雀眼睛里也闪闪发光,昨晚小姐习练《落英神剑掌》。虽然刚学,只是一点点皮毛,但姿势好漂亮哦!
女人!就是女人!
如果祝彪知道自己妹妹一夜没睡觉,只是为‘漂亮’,他一定会这么感慨的。
花丛外,两个面相清肃的道人眼睛盯上了祝采儿。
“这女子就是祝彪的妹妹,怎么样?先将她做了?”
“不行。她身边还有人!而且咱们今日的目标是祝彪老娘,便是更换目标。也只有队长才能做决断。走。咱们往南边去找――”
全然不知道自己半边身子都已经进了鬼门关的祝采儿,两眼依旧是失神。
“啊,有刺客……”
“快来,快来……救命啊……”
“啊,快来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朝阳观内突然传出了惊慌声。
祝采儿吓了一跳,听清了喊叫后脸色大变。祝彪抱着单玉屏正轻轻拍抚着她的背。闻声也登时脸色肃然了起来。
“刺客?朝阳观里怎么会有刺客?”声音太大了,单玉屏也惊了。这里可是王室御观。一般身份的人都进不来的。刺客又怎么会进来?
“你快去看看伯母……”关键时刻最能看出人心分量的轻重。被感动了好一场的单玉屏第一个说出的赫然是祝柳氏。她现在还没意识到这点的变化,祝彪嘴角翘起了一个笑。
“我带你一起去――”
“啊!”单玉屏被拦腰抱上。吓得她连叫,“你怎么带我,那么重一个人……”
“刺客都进来了,人心惶惶的,我可不放心留你一人在这里。”祝彪低头看着单玉屏双眼,“你比鹅毛还轻,哪里有半分的重?”
他现下的轻功就是带着一个彪彪大汉,一样穿行如飞。
两脚在地上一撑,祝彪带着单玉屏就腾空升起,然后快如旋风样直飞去声音传来处。
呼呼地风声直吹单玉屏脸,打的眼都睁不开,不是祝彪用右手遮住了她鼻子,呼吸都要困难了。但是并不感觉难受,反而有种浑身飘飘的想象,一点没有以为里往下坠的感觉。
五六十丈的距离,祝彪几个起落身子就已经到了院子的上空。
十几个侯府的侍卫、家将,配合着朝阳观的人手,将五个着黑色道袍的道人团团围在中间。再看另一边一群侍卫、家将拱护的侯府女眷,母亲、老夫人、世子夫人等等,都好好的。不见的小妹、窦兵和周云飞在带单玉屏赶来的路上却已经见过了。
这就是差距,绝对意义上的差距!
只有余国安――
祝彪脸色一变。
像一缕风儿一样飘落在场中,碧虚道人花白的长眉猛的一挑,他身边几个朝阳观高手也纷纷露出惊骇的神色。反而是易北候府的侍卫、家将们表现还正常。
听祝彪故事那么长时间,耳睹目染的都以为祝彪就是个大高手。
“娘。”祝彪先向母亲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无碍,小妹也要她放心。然后向老夫人问道:“如何不见了小侯爷?”
易北候府,余子良是老侯爷,虽他现在还担着列侯的爵位,却也已经上书汉王,要让位给儿子的。余昕贤是侯府的世子爷,余国安就是世子爷的世子爷,等到余昕贤袭了爵位,他就是正牌的世子爷。
所以,余昕贤虽还不是侯爷,却已经被唤作了侯爷,余国安自然是小侯爷了。
老夫人、世子夫人,面色难看之极。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第三百四十四章 嘛玩意,一点都不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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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嘛玩意,一点都不上心!更新时间:201332710:03:10
余国安仰卧在床上,牙口紧闭,脸色发青,胸前的衣襟被拔了开,乌黑如漆的一个掌印清清明明的印在上面。
床边桌子上放着托盘,里面一柄玉刀,一个青玉小碗。玉刀是用来放毒血的,小碗的药剂是用来解毒的。
道房里还另外飘荡着一股药气。祝彪已经将朝阳观的人赶出去了,明明的对老夫人和余国安他娘说,不可以被打搅,自己要运功为余国安逼毒。
所以,这座道房不仅里面再无一外人,外围十丈内都无人走动。
“真是不知道该说你幸运还是倒霉!”祝彪从怀中掏出灵玉秋蝉,这东西到他手后还是第一次动用。所以说余国安幸运呢,受了一记毒掌却有人来帮忙解毒,真真的是天大幸运!
而要说他倒霉,是因为他本来可以不跟着走这趟朝阳观的。只需推说国子监有课,老夫人就绝不会勉强他。反正余家小一辈里的男丁还多着的是,比如那个余少安。
这次看那五道人动手的行迹,行刺的目标似乎是老夫人一群妇孺,余国安不知道是受了祝彪的气,怒火冲心了,还是真的孝顺贤良,发现不对的第一刻就冲上了前去。结果就他那三脚猫功夫,非是陪伴老夫人一行的碧虚老道身边的一个中年道士相救。人家那一掌就不印在他心房而是印在脑门上了。
王都朝阳观隐匿了一个真正的大高手,绝世高手。在祝彪与那个中年道人一碰面的当即,两人似乎都有所感的瞟眼看去,四目相对,尽些了然于心。
五名黑袍道人还排出了一个五行阵,抵挡着数倍于己的侯府侍卫、家将与朝阳观人手的进攻。威力不错,但是。不用中年道人出手,即使是碧虚出马,都是可以轻松拿得下来的。因为五名道人都仅是一流层次的水准而已。
可但最后出手的却是祝彪。直接破入阵中,五掌拍下,五人撂倒。碧虚老道和身旁的中年道人始终作壁上观。后者只是出手救了一下急而已。
祝彪不知道为什么,只觉的碧虚虽是在皱眉,却无怕的表现,只是一种有点小麻烦上身的感觉。直到五名道人怀里没有找到毒掌的解药,这才有点真正的急。
“朝阳观只有在汉王亲临的时候才会净观,其他时候即使是王太子驾临,净不净观那也要先打声招呼。并且一年四季不避游方道士挂号,里面的道人并不仅仅是朝阳观自家的人,还有全国各地去落脚的。
一直都是如此,要是他们连这点自由都没有。那朝阳观就不叫御观而是王室的私观了。”后来单玉屏这样对祝彪说道。那时候祝彪才理解碧虚为何一直如此的镇定。
但这都是后话了。
灵玉入口,余国安脸上的青色马上就止住了急需的加深,半刻钟后青色开始消褪,一刻钟后胸前的掌印慢慢变淡。
当祝彪将灵玉从余国安口中取出,发现净白色的秋蝉当中多出了一条漆黑如墨的黑线。下意识的捏着秋蝉甩了一甩,那条墨色的黑线顺着秋蝉的口器就飞了出来,滴洒在了地面上,竟然‘嗤嗤’的腐蚀出了四五个小洞出来。再看灵玉秋蝉,黑线尽去,洁白如初。
“奇妙。匪夷所思的奇妙!”这口器与秋蝉内部的空间,是雕琢来的还是天生的?“就是前世高科技帮手下的玉雕大师,也做不出这般的神奇吧!?”惊喜、惊奇下的祝彪,眼睛闪闪发亮,连秋蝉上沾的还有余国安的口水都顾不得了。
知道床上的余国安嗯哼一声,露出要转醒的模样后,祝彪才更加小心的将灵玉秋蝉藏回怀中,然后拉开门扉,大步走出。
“贤侄,国安他……”世子夫人马上奔了过来。她一直就站在十丈外,而老夫人年纪大了,又受了惊吓,被劝下不远处的道房里歇息了。
“夫人安心,毒,已经解了!”被惊动的老夫人也快步本来,身子都颤索索的。祝彪连再见一个礼,“幸不辱使命,国安兄就要醒了!”
“祝哥儿,老身真要谢谢你了!”世子夫人一听余国安要醒了,顾不得其他就急忙往房间里去,老夫人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镇定,诚意十足的向祝彪道谢。
不大的一间道房很快就拥挤进了十好几人,采儿扶着祝母在边上看了一眼,问候一声后就从里面出来。单玉屏与余家五姐妹倒还未出来,但她进屋前含笑的飘来的一眼,祝彪整个人都有点醉了。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美人竟然有了主动地回应,祝彪今日大举进攻,是大获全胜了。
“娘!”祝彪上前搀扶住了祝柳氏的另一边,“您还安好吧?”
“我没事,除了小侯爷,侯府里的家将、侍卫还死了三人,我是没事。不过……我一直在想,侯府从没听说过与谁家结此冤仇,这些道人会不会是冲着……冲着我来的?”祝柳氏说这话,语音里的暗意就是问:是不是祝彪惹得麻烦!灾却落在侯府头上了。
“没有啊,我仇家说来说去就只两家。快刀门,强义一直在那盯着呢,这段时间的书信里也没见他报急;九曲江家,眼下九曲剑派的掌门失踪,他们麻烦大了,那还会有闲工夫来找我麻烦?绿绛岭,孩儿去中原的路上就灭掉了,只剩下小猫三两只,躲我还躲不及呢!”祝彪将自己的仇家数了一遍,没有,真的没有!
“娘,这事你别多担心,我一定将它查的水落石出!”突破点就在五个道人身上,他们的出身,他们的真实来历,还有那一手毒掌。
“唉,可惜,那五个道人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会死了?我已经将他们拍昏了的。”祝母的话让祝彪感到一阵凌乱。
“哥,那五人是事先服下的有毒药,你就是再将他们拍昏,也不顶用。”祝采儿一旁答道,五个人死的样子她还凑过去看了一眼,是真正的七窍流血。鼻孔、眼睛、嘴角、耳朵,血迹发紫黑色,还脸皮青乌,嘴唇、眼眶深黑,样子好怕人!
“呵,五个一流高手做死士,手笔可不算小了!”历经过中原江湖的洗礼,祝彪不会讲五个一流高手看在眼里。但是五个一流高手和五个一流高手死士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尤其是这里还是北汉!
九曲剑派家大业大吧,可你要是让他猛的挂掉五个核心弟子,那能把整个九曲剑派拨撩的张牙舞爪。就是五个内门弟子,他们也不想白白的损失。
“无量天尊,祝将军,老道有礼了!”
“小子见过真人,客气了!”
让采儿留在母亲身边,窦兵、周云飞也在边上护着,祝彪详细查看了五具道人尸体之后,以及另外三名毙死的侯府人手,快步就来见碧虚道人。
“将军此来是为了元通五人吧?”碧虚挥手,一旁的一名小道童捧着一个托盘上前。
“道牒?”看着五本玄色表皮,上面尽是云纹符箓的册子,祝彪立刻想到了道牒。
“正是。无量天尊,朝阳观中不留无牒之人。”
“元通、慧通、申通、中通、灵通!”
前两个道号不言,最后一个道号也不言,可是申通、中通两号,突然地就让祝彪想起了前世的那些记忆。如果元通非此元而是彼圆,慧通非此慧而是彼汇,就更有趣了!
“云蒙山白云观!如此歹毒掌力,岂会真是全真之士。”摇着头将道牒抛回,这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这不比通关文书,过一道关卡就会留下一个印迹。道牒仅是道士的根脚出处,可不记载着来龙去脉。
“还是留着给六扇门看吧!”祝彪看了完全没用。
“真人,朝阳观乃江湖大派,见多识广。我看,还是谈谈那毒掌,是什么出路,什么由头,如何?”
祝彪细细看过五名道人的手掌,表皮看不出分毫,但是划开血口后却又两人血色发黑,嗅之还带有一股膻腥之气,与灵玉秋蝉里晒出的毒液气味十分相像。五人中应该只有两个练过毒掌功夫,并且带有这种气味的毒掌,少不了要与五毒打交道。
“五毒绵掌!”相传出自南隅苗人之手,可什么时候流传进中原,再由中原传到北隅,就谁也说不清了。少说也有一两千年时光,这东西不少大派都有存底,江湖也多有流传,但很少人能下狠心真的去练它。因为习练正宗的《五毒绵掌》是要有活生生的五毒来练功,这毒是先毒己再毒人,自己要是首先撑不过去了,那就不用想着毒别人了。习练者必死无疑!
眼下江湖上更盛行的是‘五毒掌’,不以活物来练功,而是以五毒的毒液来淬炼手掌。威力虽然小了不少,却也更安全了许多。
相传最早的时候,《五毒绵掌》配合的还有一套威力无穷的象形掌法,但是岁月抹去了一切,现在,不管是《五毒绵掌》还是简化而来的《五毒掌》,都只是一种运用在手掌上的毒功了。
就好比黑煞魔掌梅百川,《黑煞掌》是《黑煞掌》,撇开《黑煞掌》外的高妙掌法,才无愧一个‘魔’字。
带着这样屁用没有的回复,祝彪头也不回的出了朝阳观大门。“嘛玩意,一点都不上心!”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第三百四十五章 殿前鸣钟,延东报急
一帮人兴致冲冲的来,也顺利完成了某俩人感情促进工作,但回去的路上却鸦雀无声,气氛压抑到极点。一群侍卫、家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脑袋像雷达一样扫来扫去。
直到车马安安全全的进入了侯府大门,祝彪心里都也轻松了一点。刺杀的阴影笼罩住了整座侯府,一改昨日的欢腾。随后赶到的六扇门中人将线索一条条铺摆开来。那元通五人是八日前才挂号朝阳观的,而今天一行人的朝阳观之旅,是老夫人昨儿突然起意的,似乎对方早早摆下了口袋,来等着易北候府众人自投罗网……
如此,对方,所谋更大了!
“哥,这是屏姐姐要我交给你的。”祝采儿溜到祝彪身边递来了一个荷包,脸上尽是精灵古怪的笑,“我可没有拆开看哦,封口的线都是好好地。”
留下一串压低的脆笑声,祝采儿一溜烟儿的跑去了自家小院。侯府的气氛实在太压抑了,她不习惯,也不想呆在这里受罪。
荷包被祝彪手指一勾进了袖口,眼睛明亮却无焦距,祝彪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官位,也没有能力搀和这件事的余家小一辈人都被赶回了自己住处,余少安有些嫉妒的看着祝彪后背一眼,目光更多的却留恋到远去的哪一个活泼的身影上。清脆的笑声都还在耳边徘徊……
余子良是神仙吗?不是。那他就不知道刺客的来龙去脉。厅堂里低压的气氛持续了近半个时辰,走出来的祝彪却想剜剜耳朵。全废话。最主要的中心思想就是——案子没搞清楚前,没抓到主谋前,所有人提高警惕和安全戒备。
跟众人再一次打过招呼后,祝彪回去小院。在小路上,心里暗自盘算着点点滴滴。侯府与人结仇vs别人来找自己报仇,那一种可能性更大?虽然有把握不是江家和快刀门,祝彪却也真不敢说就没后者的可能。
他可有好几个尾巴没清扫干净呢。比如说最早时的那对杀手兄弟。他们的家人还报复性的行刺过柳正琦与柳正初,不仅造成了祝彪第一次任务失败,更险些毁掉了柳家当时的根基。
那条尾巴只打死了一般。可一直留到现在呢!
不过杀手兄弟的武功太菜,与培养五个一流高手做死士,层次差的不以道里计。不可能连到一块。
思来想去,祝彪真的是想不出自己哪家仇人会有那么强悍的实力和势力,能培养出一流高手级别的死士出来。
荷包,袖口里的荷包。想不出来就暂时先放着,自己袖口里还有可还有一宝贝呢。拆开看,是一块玉。
普普通通的白玉毫无稀奇,雕饰也普通的很。但是玉牌中心出的一个字,让祝彪平静的心咯噔一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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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北平王都数千里之遥的陈国。
决定家国命运的生死一战正在凤山郡大地上上演。
郡城涅阳被围半年有余,十余万大军屯守孤城不得出。这是陈国最精锐的一支军队,面对两倍多于己的狄骑。他们也有十足的把握守卫住城池,守卫住这道都城前最要紧的门户。
王太子监军坐镇,十余万陈军精华依靠坚城,无惧铺天盖地浩如云海的敌人。但是他们怕断了粮草!
九月份这一仗就在开打,但是。当时的粮道还算畅通。虽然有狄骑阻碍,但隔三差五的一批批粮草已经可以运进城去。
然而当十一月份那场天昏地暗的暴风雪席卷过来之后,粮道断了。本该撤退的狄骑却在自己老大莫缘可汗的严令下,死顶着不退半步。其最后的结果就是从去年十一月开始一直到现在,涅阳城颗粮未入。
大雪消融后,陈王两次组建大军妄图打通与涅阳城的粮道。但是熬过了暴风雪洗礼的狄人,用自己如暴风雪一样冷酷的弯刀血洗了前后两拨陈国大军。狄人完成了从围城到了‘围城打援’的转变,十万陈军儿郎血洒沙场,却无助于缓解涅阳之围的半分压力。
现在是陈国的第三次援军,年已七十有三的老帅何国刚临危受命,就看能不能力挽狂澜,扶大厦将倾了。因为太子半月前已经飞鹰传书,言城中粮草渐尽,已是不足一月所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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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那里的激战并没有影响到北汉,因为如涅阳之围如此的战事,胡人与北汉先后的北陵之战和余明之战早已经经历过了。
虽然凤山郡与陈国国都之前,没有北平城这般还拦着一道明罗江,但是罗州战场上的汉军,那也近乎是北汉军队的七成精华了。延州与河州的兵马,在连续的抽调下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北平城内的禁军也只剩下总数三万不到。
罗州的二十多万汉军一失,北汉的天也就要塌下一半。
但是,好汉不提当年勇。二次北陵之战,乌维驮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被李辉祖杀的大败而逃,损兵折将无数,一败涂地,更使得本来大好的局面一朝尽丧。现在胡骑对北汉的威胁,反而是不如狄骑对陈国国都的威胁。
一个冬季过去,春暖花开时节,休整妥当也整备结束的胡骑,秣马厉兵再一次对准北汉露出了锋锐的爪牙。
新昌、开化双双告急,小股胡族骑兵更是绕过北陵城,直插之后的余明郡。
罗州西线兵力不足,汉军完全处于守势。开化的延东军,五万步骑已经只剩下了三万许,配合着其余部分汉军,也一样只能闭城死守。
国难思良将,李辉祖不可抑制的又想起了祝彪来。
但是他清楚,祝彪已经完全入了汉王的眼,再也不是自己动动嘴皮子就可以调来用的了。如何派用,只有汉王亲自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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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加急的军情急报从延东而来。
策马的快骑背后插着一杆赤红的小旗,从王都西门直入,大道上纵马奔驰不带有办点缓意,直奔向兵部衙门而去。
一路大街自是被搅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咒骂声连响一片,但也有些人,目光望着快骑远去的背影,露出片片担忧的神色。王都百姓可也有不少军中子弟的,他们都清楚:赤红小旗代表着紧急军情。它的每一次出现都有着相关的万分紧要的军情急报,就是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可是,大捷的话是会沿途叫喊的,虽然也有的时候不会。但是大败和危急的话,就绝不会叫喊。
“延东千里加急,居延城被围——”
快报举着急报直接奔入兵部尚书的大堂,一句话将满堂人士震得惊慌失色。
“延东之地,地势地貌比之罗州好不到哪去,朝廷连连调兵,连连调兵,就知道抽兵,现在祸事来了!”左侍郎马髦正在与蔡珽慎回报兵备状况,闻之延东危急,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上。
蔡珽慎没心思训斥马髦的丧气之言,连结果文书来看。
“啪嗒……”刚看一半,就感觉浑身手足无力,两手软的拿不住东西,文书一下掉到了桌案上。
“出兵……败啦?”
“居延城被围,杨刺史得报后当下就组织兵马救援,结果在居延城南三十里,遭受胡骑优势兵力围攻,一日激战后北彻底击毁。三万军兵只回来了不足万人,所存十不存三。中郎将黄晟功、庄炳灵、校尉崔铜等尽皆殉国。”
快报面色黯然,失去了两万余军力,居延城又被围得死死地。延州地界竟是再无军力可用以反攻救援了。
延西只剩下了四万军,其中四成军力还是新兵。再抽调,大青川十七堡也该保不住了。延东兵马,居延城两万余,其余诸郡将近四万人。再有就是乡里组建的民军四五万,但后者根本只可守城,出城野战纯粹是找死。
延东损失了两万军,等于是损失了一半的真实战力,甚至是损失了仅有的机动兵力。想当初,单是武恒飞手下就是十五万步骑大军,朝廷三天两头的抽调,总算是将延东军的血给放干了。
兵部尚书、太尉,军方重臣一窝蜂的进到了王宫。随后殿前鸣钟,乖了个隆咚,丞相、户部尚书等大员紧急火燎的赶去了宫廷。
还在殿前鸣钟仅仅是九响,如果是三七二十一响,那就是召集满城文武紧急护驾了。易北候府里余子良就咯噔一下吓了一大跳,连刺杀的事情瞬间里也忘到了脑后。
“快,命人去兵部衙门打探!”
……
“………至于为什么你不要问,只要给我盯紧了明国公府就是。”祝彪正在给祝明增加新任务。单玉屏提醒了他,自己仇家还有明国公呢!
虽然他自认一切都做的滴水不漏,姬偃绝对抓不到任何把柄,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他根本不需要抓到确实的把柄,他只需要从心里认定你有罪就行。
“殿前鸣钟,老天,出什么大事了?”
止住了话头,祝彪惊讶的望着王宫方向。
第三百四十六章 正印先锋,收宋滢竹(六千字大章 ,求订阅,求支持!)
“王卿,中山国兵马都到了何处?”
只要王上一言,大军立刻即能北上!”.
“发国书于中山王,请其发兵北上!”
礼部尚书出列,“臣遵旨——”
满朝重臣,气氛一片低沉。延东所出的漏洞,看似不大,看似仅仅一点,实际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它的出现说明,朝廷先前的举动——大肆抽调延州、河州兵马进援罗州,恶果已经开始反噬了。
虽然正面为重的策略将罗州岌岌可危的战局缓和了下来,但延东只会是一个开始,河州一样被抽尽了jing锐,延东都出问题了,河州就能安然无恙吗?
失血过多的延东、河州两地,已经不堪重负了。两地兵竭力涸,已经到了非常非常惨淡的地步和危局。现在只是一个开始,相信不久后的河州,一定会用同样的千里加急,送来一封接着一封的军情急报。
而时间再跳回半个时辰前。
慌慌张张赶来王宫的一行重臣,看到王位上端端高坐的姬钊,心中大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还以为宫中出了什么变故呢!关键时刻姬钊可千万不能出问题。这段时间来,他看着似乎还健康,却谁都知道姬钊身体已经不行了。
但是,不等重臣们将这一口气松下,一个重磅炸弹就爆炸在了他们的头顶。延东危急!
延东危急就是延州危急,延州危急就是罗州、麟州危急。最后是安州危急。现在的北汉州郡不比五年前,甚至是两年前,罗州战场连续的大失血抽干了中南部州郡的原有兵力。
胡骑若得了延东,延西也是一荡而扫。因为大青川只有一个,在北面没在南面、西面、东面。
扫荡了延州的胡骑不说沿明罗江东下,兜抄罗州汉军后路,就是过河难奔杀进麟州。那也是一马平川。最后大军一旋,兵锋直指北平城半点压力也没。
所以:遣将,调兵。火速增援延东。这就是一个不可动摇的基调。
北汉哪里还有兵?麟州、安州、平州、靖州、俞州、曲州、睦州,天下十州之地,还有七州尚未被胡腥沾染。但是除了王都所在的安州以外。另外六州就是拼尽全力也拼凑不出十五万兵马吧?并且是只有少量老军做骨干的一支彻头彻尾的菜鸟之军。
抽调兵马增援延东只能从安州抽调,只能从北平城抽调!这是一个很令北汉重臣们叹息哀息的现实。
还有将领,本来就消薄的家底,如果再选了一个无能的将领,那真是一场悲剧。但是,北汉有名的战将十之仈jiu皆在三州前线,剩余的几个也要留守北平、安州。并且这剩余的些人也仅仅是相对而言,想寻出一个让人安心放心的大将来挂帅统兵,兵部尚书以及太尉,愣是呆了半晌。道不出一个人命来。
姬钊脸sèyin沉的能吓死人,满殿重臣屏息住气,寂静的真真是连喘口气都要小心翼翼。
“王上,老臣保举一人,可担此重任!”就在这气息都要凝固的时候。救场的人终于勇敢的站出来了。
声音打破了气氛的凝固,众人心里都是一轻,抬头再一看,乃是太子妃的老爹,王上的亲家——安平侯云瀚。同时也是朝中的户部尚书以及执金吾将军。
姬钊yin沉的脸sè有了丝好转,但话音还是生硬得很。“云卿所保何人?”连中间的‘爱’字都去掉了。
“臣所保——行骁骑中郎将祝彪。”
“不可!祝彪年少,得王上青睐许其高位,乃得天之幸。岂能独当一面?需要外人知晓了,笑话我大汉无人。”
“有志不在年高。祝彪从军虽短,战场上却屡战屡胜,披坚执锐,勇猛无匹。本部两万余骑又已经编休多时,岂州郡新募之国兵能相比媲美?再之,延东乃祝彪沙场旧地,熟知地理,更胜过其余之将。”
“臣等附议!”仅有的几声反对声湮没在了一片附议声当中。王长孙最近的势头挺猛,三个多月时间的勾搭串联里,也不知道许出了多少东西,tài子dǎng这个庞然大物并没有因太子的突然生变而马上分崩离析。虽然也确实离开了不少人,但这些趋炎附势之辈不要也罢,只要核心力量无损,tài子dǎng就依旧是现今北汉朝堂最大的势力。
那些蹦跶起来的国公,现在为了对抗tài子dǎng,其中的两个都联合起手来了。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政治这东西,真的讲不得一丁点的仁义道德。
…………
“兵部尚书挂帅,我做副?”还兼职先锋。接到第二道御旨,祝彪发现自己定下的算盘又被全部打乱了。
i内就要整军赶赴延东,这三天准备时间,还把今个给算了上。而现在天sè,眼看就要黄昏了。
“祝将军有何要求只管提出来说!”赶到兵部衙门,蔡珽慎已经等在那里候着祝彪了。
延东增兵,他是主帅。但这只是名义上的,真正打仗的人是祝彪这个副帅及正印前锋。延州刺史杨广淳被斥,戴罪立功。朝廷所调兵马,初步确定除祝彪所部外,还有麟州的两万郡国兵,俞州的兵马也有万余北调,却是调进麟州补充空缺空白,是否继续北上,要看祝彪在延东能打出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军人,即当保家卫国为己任,战死沙场为荣。此去延东,末将誓死杀敌,必不负王上隆恩。”漂亮话撂了出来,同时这也是祝彪内心的真心话。当兵的,就要保家卫国。马革裹尸,那是本分。
坚毅的神sè,肃穆的态度,祝彪的一番‘漂亮话’说的大义凛然,说的让蔡珽慎拍案叫好。“国之军人,就当如此。将军真干城也!”
祝彪此来是求五百套重骑兵甲的,怀里都揣了银票了。他本以为再度被拉上战场。汉王怎么着也要‘歇’他一俩个月时间,南下中原跑了几万里路可都是为了汉王哪。有这样一段时间,五百套重骑兵甲也完全能打造好了。还能拉出来练一阵子。
现在,所有盘算推开了重新布置。祝彪想要‘铁骑冲锋’这个强力技战术不被废掉,就只有来求‘朝廷’帮忙了。
“祝彪一片报国之心。孤内心甚慰。这二十万两银票要他拿回去,岂有将军为国效力征战,还要出钱向朝廷买甲的道理。
去传孤王令,禁军拨调具甲铁骑一部,交予祝彪麾下。告诉祝彪,凡敢有不听令者,先斩后奏,自处之!”
“臣遵旨!”蔡珽慎轻松告退。
……
夜晚,易北候府祝家小院中。
一间偏房里,周云飞、姚铨对面而坐。桌上四个菜盘,有荤有素,旁边一小酒坛敞开了口。这是一坛绝对的好酒,香气都已经溢满了整个屋子。
“表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给我说说啊!”周云飞从来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一天。睁大眼睛的看着少爷把表哥逐走。虽然给了一百两银子,说的也很好听,但实际上那就是逐出门去了。
表哥到底哪里做错了,或是犯了少爷的忌讳?自己从窦兵那里得知消息后就急忙前去少爷那里相问,结果被少爷冷眼一扫,浑身一激灵。话都忘了怎么说了。
周云飞不敢再去触霉头,但从祝彪的神情却知道,姚铨肯定是保不住了。可死也要死个明白,他就纳闷了,自己表哥平
i里都不出门的,怎么就惹来少爷那么大的怒气?到底死在了那个地方?
姚铨闭嘴不说,冷着一张脸,当没看到自己老表那急切的样。一开始他也是懵了,反应过来后一股怒火就直冲心头,当下眼睛一翻就想对着祝彪撒野。但是,仅仅一眼,那血sè弥天,杀气冲霄的一眼,自诩为一身傲骨的姚铨吓傻了。
呆呆的从房间走出来,直到回到自己住处才彻底正过神儿来,才发觉自己裤裆都是湿的。那是多么的羞愧和羞怒啊,第一时间姚铨羞臊的恨不得一头扎进地底下。
他可是从来不服气祝彪的,大半年时间的衍化,这股不服气甚至已经发展到了怨恨和敌视。这家伙本身来讲也是一个好狠斗勇的主儿,如果是祝彪正正当当的将他收服了,姚铨兴许还会是祝彪手下一员干将。但是姚铨的‘归附’是因为姚洁的主观愿望,他投身祝家,本身就是带有不满和怨气的。所以,很轻易的,这股怨气就进一步发展了。尤其是祝彪一步又一步的辉煌和自己姑母表亲的‘外向’,其与祝家、祝彪的敌视感情已经不可调解。
但是,在自己房间里的姚铨,即使是那么的羞愧和羞恼下,却也再不敢跑去见祝彪撒野。那一眼深深地埋在他的心里,完全与恐惧、惧怕挂上了钩。他现在只要一想起祝彪这个名字,心底里就禁不住浮现出那‘血sè弥天’的一眼。
秦舞阳!如果祝彪晓得姚铨这样的想法和感受,一定会说他异时空版秦舞阳的。欺软怕硬,万分的上不了台面!
…………
城外庄园。
回来三
i了,祝彪第一次踏入这个庄园。因为他十分棘手宋滢竹如何对待处理。但是,时间不多了,这里他总该是要来一趟的。
“………………中原的事情就是这样,栽的一塌糊涂。”
“我爹肯定没死吗?”宋滢竹也惊呆了。自己老爹不算,步青云、铁衣道人,两个北汉江湖数的着的高人也一样下场,那该是多大的势力和实力才能做到啊!
三个多月没见,宋滢竹并不见多么憔悴和多少改变,姚洁将她照顾的很好、非常好。甚至身体还丰润了一点!
这让祝彪很放心。听到宋滢竹话,答道:“不能肯定。但至少有五成把握还活着。步青云、铁衣道人也一样。”
“九曲剑派呢?没动静么?”
“清虞山现在是太上长老和四大长老联合主事。李浩然功夫、声望都还不到家,一时半会儿的坐不上掌门的宝座。李逸逍么,依然在山上苦练功夫。薛华跟我说,李家与龙家有望结亲,就是龙颜那小丫头。”
“再派去中原……”
“可能xing不大。九曲剑派里你爹的武功只有太上长老可与之比肩,他都栽了,还是连同另外两个绝世高手一起栽的。你以为谁还有胆子再去吗?”
现实总是血淋淋的,但是勇敢的人就必须直面淋淋的鲜血。
宋滢竹脑子应该有些乱,眼睛都无神了。但祝彪不信这点打击就能压垮了她。慢慢的,慢慢的,宋滢竹的眼睛重新亮了。
“你与铁牌组织是绝对对头是吧?”
“铁牌组织活动的目的是什么?我祝彪的身份又是什么?作为大汉之军人。我与胡狗不仅有国恨,更有家仇。铁牌组织呼应胡狗,那与我就是势不两立!”
“不瞒你说,我一年多前就已经开始怀疑了,我父亲驻守的青岩堡三千兵马到底是怎样一夜间尽遭遇难的?连烽火都来不及点燃——”
“你怀疑是铁牌组织?”
“我当然怀疑。就是先天宗师级高手杀上来,也不至于连烽火都来不及点吧?我当然要怀疑。不禁怀疑铁牌组织,我还怀疑大青川兵马中有他们的内应。否则,三千兵将呢!”
“那你给我解毒。只要你发誓救我爹爹,还有不伤害逸逍,不颠覆九曲剑派。我一切听你的!”
“呵,好多的条件!不过我答应你。”祝彪伸手摸着宋滢竹的脸,眼睛忽然猛地压近,鼻尖都要碰到了一起。宋滢竹眼神不避不闪,这让祝彪很满意。“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不然。付出代价的人不会只有你一个……”
“我不傻,我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活死人——”宋滢竹眼神坚毅又大胆。祝彪突然笑了,让宋滢竹听话的最好条件不是威胁、吓唬她,而是要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活死人,真正的活死人。九曲剑派名满江湖的玉玲珑已经成为了过去,宋滢竹在江湖上已经死了。她这个时候若是真的不顾一切的站出身来表露身份。那九曲剑派就无疑会成为江湖之笑柄,李浩然、李逸逍一家更会被众人目光看的抬不起头来。
宋滢竹现在的身份,已经成了九曲剑派和其家人的一个绝对污点。纵然大爆发后祝彪会不容于江湖,不容于白道,还会与九曲剑派结下生死仇敌。同样被重创的还有九曲剑派的声誉,与整个李家,及她老爹宋雁南一声的名誉。
只要明白这一点,宋滢竹就该知道怎么做!
“呃……”惊喜声不清晰的从宋滢竹口中传出,含住灵玉秋蝉才半盏茶时间,她就感觉到手臂的酸麻了。尝试着动一动手指,宋滢竹喜极而涕。没有尝过几个月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生涯的人,是不会懂得重获知觉的感受的。那就是重获新生!
虽然这几个月里有姚洁每天早晚给宋滢竹按摩肌肉,但是当全身的感觉都回到的时候,宋滢竹骨骼酸麻的都想要哭了。
“咔嚓,咔嚓!”随着她坐起身来,一阵接着一阵的骨骼声响,“浑身都锈住了!”
灵玉秋蝉回到祝彪的手中,看着秋蝉里又生出的一条黑线,祝彪yinyin一笑。这东西可是宝贝,这一点也有可能有用的。
“你自己活动活动身子吧,我有事还要找姚家嫂子说话。”宋滢竹的武力现在已经低到了72,估计要是躺倒年中时候,就70往下了。
……
“少爷喝茶!”姚洁笑盈盈的,她已经知道宋滢竹起身的消息了,对她来讲这可就代表着自己又能回‘家’去了。终于不用再守在这个小庄园里了,虽然宋滢竹她也挺可怜的,但是仆不言主。
她只要知道自己又‘zi
you’了就好开心,好开心。
“你也坐。我还有事要给你说——”祝彪接过茶后,把手向边上座椅哪儿一扬。
“诶。少爷您吩咐!”
“我把姚铨放出门了。”就要搬去外面住了。放这么个不一心的人在院子里,怎么想怎么不放心。干脆撵走,你走人的了!
“啊?”姚洁大惊站起,“是不是铨哥那孩子做错了什么事?您打他骂他都行……”
茶盏放下,发出‘当’的一声脆响,止住了姚洁的话。“你先听我说…………一百两银子也够他…………”
“我是不可能把一个心存怨恨之人放在家里的。虽然不知道他这股怨恨是从哪来的,不过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以后各不相干。这只是祝家——”看姚洁两眼含泪的哀求样,祝彪说不出狠话来。姚铨不等于姚洁,她母子对祝家对自己,真的是两字——忠心。“你、云飞。与他该怎么联系还怎么联系,你们亲戚还是亲戚。姚铨在外讨生活,要是遇到什么难事,拿我的帖子,能帮的还是帮的。但是,府里的具体情况和人员配置,一个字也不能泄露出去。”
“少爷仁义,姚洁谢少爷恩德。”
“起来,起来……”忙搀起身来,“你是你。云飞是云飞,姚铨是姚铨。他的事不关你和云飞的事。今后家里人就多了,你要打起jing神来,挑起这副担子。”
分割线
深夜,月儿还是弯弯。繁星满天。
庄园里的下人多是睡了,除了守夜的家兵。
小校场里,宋滢竹持剑游走,点点寒光刺向祝彪前胸后背,每一处致命要害。
三个多月动也不能动弹,他现在是猛虎脱囚笼。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劲力。但是她发现,祝彪真的没有骗她。
虽然自己的武功下降了一截,但是祝彪不丁不八的站在场中,只凭一双手轻易就挡下了自己全部的攻势,武艺绝对绝的大有进展了。
“你不是会什么《降龙十八掌》么,亮出来让我瞧瞧!可别是捉蛇十八手了!”
输人不输阵,就算是不是祝彪的对手,宋滢竹也要死撑到底。
“既然你想见识一下降龙十八掌,那我就打给你看——”
“第一招,亢龙有悔——”内力凝化的玄黄真龙,张牙舞爪的直扑去宋滢竹脸上。虽然祝彪练到现在掌法进展也不怎么样,但是比起浦桥镇的第一掌,现在的相同一招‘亢龙有悔’,却已经开始凝结起模糊的鳞片了。
祝彪想,金老爷子心中的《降龙十八掌》肯定没有那么多的层次和相应层次的设定,但是系统衍化过的《降龙十八掌》,掌掌就有真龙吐出。而如何辨别章法的深浅,只需看内力凝化的真龙是否活灵活现,是否鳞甲皆全,皆清晰逼真。
从第一次亮相到现在,祝彪总算是能在龙身上凝聚起模模糊糊的鳞片了,也算是一点点进步。
宋滢竹眼睛中爆shè出震惊无比的神sè,就算那个灵玉秋蝉,给她所带来的震惊都比不过现在。
如此刚猛至阳的掌法,不要说见,就是听都没有听过。那扑面而来的压制,让自己连九曲剑派最为拿手的‘游走缠斗’都使不出来。速度也快的很,并且还像是带有一种禁锢的压力,掌劲印到所处,直接把那片空气都给压住、固住了。
自己现在功力倒退了不小,连破开气压的能力都做不到。可以说,真打实斗中,仅此一掌就可以要了自己xing命。
随即无比的震惊就转化成了无比的喜悦,祝彪真的是碰到奇遇了。不仅功力深厚到了无以加复的地步,连武技都是绝盖武林!
祝彪功夫越深,救出自己父亲的希望就越大。宋滢竹可不会震惊震惊再震惊,然后一直不可思议下去。玉玲珑的脑子转的很快,想清楚一切的她,现在都恨不得祝彪能立马成为先天宗师,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祝彪越强,救出父亲的可能就越大。这是一个绝对的等比。
“这几本秘籍你拿回去好好看。明
i我会再拿给你一张面具,再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你就不是宋滢竹了。九曲剑派的武功自然也不能再用,好好看看秘籍。
《九转心经》虽然玄妙,但《混元一气神功》也不次于它。
,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二百四十七章 真将军也!
“快,快,栓紧了,栓紧了!”
“毛老二把板子铺上……”
“铛铛,铛铛……”
“再来一锤,再来一锤,这楔进去的还不够!”
延平郡,罗明江上。
一艘艘船只往来江面,从南到北,从北到南,舟桥的搭建在紧张而又有序中忙碌进行着。
范石休自从四日前接到丞相府送来的一纸公文后,连夜从江津郡赶到延平郡,之后领着清江帮近千手下,连续三天都吃住在罗明江边了。而清江帮的浮桥搭建工作,距丞相公文所言要求,六日内搭建起一道横江浮桥,也绝不在话下。
眼下北头、南头都已经搭筑了二里长,只剩下中间的一里来长水面,时间却还有明后整整两天。望着西江尽头的日落,范石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过……从北平到延平,上千里地,那祝彪是今天才起军拔营,三天时间他赶得到吗?”丞相府亲自盖印留押的直达公文,范石休心目中这可是仅次于汉王的御旨钦命的。
“驾,驾驾……”北平来延州的官道上,两万四五千骑正默默行军中。只听有轰鸣的马蹄声,而闻不到半点人语。
长长地队伍首尾来开了十余里,在朦朦的春雨下,埋头赶路!
北平那块昨天起就下开了雨,起军开拔的时候官道上都有了泥泞。再夯实的土路终究还是‘土’路,被雨水浸泡了一日一夜后。表皮也软了下来。
这一日天看着就要黑了,才行进了二百来里路。虽然军马越往西面雨水就越小,现在都成了朦朦雾雨了。
但是,雨水就是雨水,不仅路难行快。冷冷的春雨还要比晴天时更快的吸收人马身体的热量。今天仅仅赶了二百来里路,比预计少了三分之一路程,却人疲马劳。状态栏里的军队状态已经下降到了60点,疲劳度也超过50了。
“弟兄们,再往前赶一段路。把这烂雨抛到身后去――”看着将士疲惫的样子,祝彪这一刻超级盼望着能将a阶的骑兵属性升到s阶去,想想那30%的体力恢复。就算别的杀伤等方面属性不提,也是令人眼热眼红到极点的。越是领军时间长,祝彪就越能体会到体力的要紧性!
大声的给将士们鼓着劲,祝彪口里连续迸出‘火堆’、‘热饭’这些刺激性字眼来。往日里并不感觉火堆和热汤热饭又多么吸引人的骑军士兵们,现在却被这些全都刺激的精神亢奋。
只有在冷凉的春雨里泡了一天的人才会了解‘温暖’的幸福,士兵们想着祝彪说的火堆和热食,瞬间感觉着自己冰凉的手脚身体也有了一丝暖和。
“娘的,不下了!终于跑出来了!”又赶了四十多里路,天都大黑了,祝彪终于等到天不落雨点了。
“弟兄们。不下雨了,雨被咱们抛在后面了。再赶十里路,全军休息――”
一瞬间后就是直震云霄的欢呼雀跃声。70来点的士气一瞬间就飚上了90,祝彪看着状态栏的变化,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军队谈不上训练有素。毕竟才三个来月,里面还有九成的是新兵。祝彪不在,训练就都归在了罗亚修、祝仝、陈孟仁和周子昂四人身上。他们四人,祝仝除外,余下三个之前仅仅是曲部级的中层军官,罗亚修升官更快了一点。但他之前虽是校尉却不管军马,那一营更该说是祝彪直领的。实际意义上说,他与陈孟仁、周子昂三人是一块跳到校尉的实职位置上的。要负责一营官兵六千号人的训练,能搞得好了才叫怪事。祝仝就更不用提了,他比罗亚修三个还要不如,即使祝彪得来的兵书兵法全都无意思保留的传给了他与祝忠、祝明,但是,总共从军才几个月的人,哪能一点就通,一看就明呢!
祝彪回到军营,依旧在薄刀岭。状态栏里恢复了军队的相应属性,看到士气、训练、磨合三项,前者高达83点,这对于一支新军来讲是很不错了。后两项,总体而言却是刚刚过了50,分散成营级编制来看,最低的是祝仝部后营,训练47点,磨合49点。
在蓟县卧床养伤的那段日子,祝彪可是翻烂了《武略新书》和《天下阵图汇总》,练兵60、阵法50、工事40,练兵上面已经到及格线了,实在难以置信三个多月的时间祝仝就练的如此烂兵。
还好的就是,这四人练兵虽然不行,但军令军规做的却极严格,部队大致做得到令行禁止四字。
在罗明江边宿营休息的时候,边上的不远处就有一个小村子,史蒙带着手下睁大了眼睛盯着,严防有扰民之事发生。到第二天早晨起营的时候,也没发现一个违反军纪的。往日都一脸严肃的史蒙,也不禁泛起了微笑。
“禀将军,辎重营昨夜在滑县宿营!”
饭还没吃,祝彪接到后面的快马禀报,登时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辎重营刚到滑县,比起原定路程整整少走了五十里。“雨误我事,雨误我事啊!”
他这一次是**出战,骑军赶到延东的时候肯定要比麟州兵马赶到延东时间要早得多。就如同是孤军出征一样,辎重、粮草、兵甲补给就都要考虑上了。
先前突击北陵,十荡十决的时候,他所部还有辎重营跟随留后呢。现在四营骑军,两万士兵,四五千名什长以上大小军官和相应的亲兵,总体战力高达两万五千人,如何会不跟随一直辅兵打下手呢。事实上连同征发的一千多丁壮,整支辎重营人数高达五千人之多。而再要算上汉王拨调来的那一部具甲铁骑,相应的辅兵人数就加了两千,丁壮又多了一千,总人数都超过八千了!
禁军具甲铁骑的标准配置,一名战兵,一匹战马,平日盖不披甲,重甲和马甲都是由两名辅兵牵缀的两匹驮马背负,同时驮马背负的还有战马的精细饲料。战时,一辅兵帮助战兵披甲,一辅兵帮助战马披甲,其成本之高,连同北汉王室也只是练出了一营五千军而已。
当然,在百年前战事未起之前,北汉王室禁军中是根本就没有具甲铁骑这一营编制的。而即便是百年战争里增添了这一支编制,也只是聊聊的几次出现在战场上。游牧胡族轻骑兵,与具甲铁骑太没可比性了,胡骑吃过几次亏后就不会傻到再与具甲铁骑正面冲突!
北汉王室一直保留具甲铁骑,也是出于最坏时候的考虑。当胡骑兵临北平城下的时候,五千具甲铁骑横扫出击,胡骑要么短距离中避退,或将就跌进罗明江里!
没有赫赫战功,军队里你就抬不起头来说话。再加上具甲铁骑存在的根本缘由又是那般的令人尴尬,是以被汉王拨调来的这一部具甲铁骑十分的听话。祝彪将他们放在后面与辎重营同行,同时还调拨了祝忠领衔的一百精干伴随。他自我组建重骑兵的念头,依旧未熄!
傅绍雪、齐平轩二人领衔辎重人马,一部战兵也没给辎重营留下,这里还是汉军的绝对控制地,五千余辅兵,还有必要时刻马上能充作轻骑兵的一千具甲铁骑,安全性可完全能够保障的。
辅兵战力是远不如战兵,他们绝大部分的人都未披甲的,兵器只有简单的长枪、单刀和少量的盾牌、弓箭,也无严格勤快的训练。作用也只是运送粮草,修筑营地等等,相当于简单武装1后的随军壮丁。要是放到战场上,绝对是被胡骑箭雨屠杀的料。就跟延东的民兵一样,野外单独作战不堪胡人一击。
仅有的十之一二披甲人,所着战甲也是质量最低劣的皮甲。比如说是腹部皮革所制的皮甲,或是用碎皮拼凑制成的皮甲,比起正儿八经的战兵所用皮甲相差太远。
但是在汉军绝对控制范围内,这些人押运粮草、理带丁壮,长枪、短刀就是足够了的。祝忠的一百精骑沿途中就要充当探马、镝锋,对他们这些人而言真是再轻松不过的活儿了。
辎重营一天的进程在八十里到一百里之间,他们要比祝彪前部延慢十到十二天,才能赶到延东。但是这第一天,一路上人马体力最充沛的第一天,辎重营就整整慢了五十里。
“告诉傅大人,要辎重营加快速度!”祝彪忍下了火气,毕竟他们前军第一天行程也短了六七十里呢。说硬话,也欠些底气。
“诺――”快马领命退下。
两万多骑军迎着东方升起的朝阳,再度策马向着延州方向行去。午后消息被宿营地边上的村民传进了当地县令的耳朵中。听到昨夜里两万多骑军在自己辖境内宿营,却无丝毫扰民之局,县令吓了一跳之后大感佩服。
随着战事的延长,军队的军饷前年开始起就有了断续的情况。不但军头思想开始在部队里蔓延,军纪也随之差乱了好多。
虽然不至于到兵过如篦的地步,但是秋毫无犯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如此军纪严格,当真将军也!”
♂♂
第三百四十八章 渡江,封禁,绝鸽,夜袭
重重乌云凝聚在天空,东风吹刮,罗明江上的那道浮桥,在吹起的东风和向西流趟的江水间晃荡不已。
祝彪的天象只有18点,可也不耽搁他知道,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传令下去,部队连夜过江,过江――”一下大雨那可就是不可估量的麻烦。想要趁早赶到延东,就必须在大雨来临前渡过罗明江。
江面上的浮桥搭建的相当结实,两两并排行进的将士,虽然不如走陆地一样平稳,但速度并不慢。祝彪现在对范石休几日来的劳动成果非常非常的满意,五里多宽的延平码头江面,搭建浮桥的几百艘船只全是三丈长短的舟船,桥面铺路更是有两丈之宽,两人两马在上面并行都是宽宽松松。
就算是要小心谨慎些,三四个时辰也应该可以全军通过了。
“范帮主搭建浮桥有功,朝廷不会忘的!”
清江帮帮主范石休,这位一年前祝彪都还要仰视的存在,现在低头附耳恭恭敬敬的立在他的身前。这一句话说出更是让范石休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来。
没有故作高傲,而是平淡自然的说出。祝彪的身份就已经达到了真正能俯视清江帮的地步了!
“祝将军为国征战,屡立功勋,不畏生死,不避艰险,这才是朝廷真功臣梁柱。范某仅仅搭了一座浮桥,尽国人的本分罢了,何提功劳二字?在将军面前谈说功劳。岂不羞煞了人去!”
也不知道范石休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但至少看起来是派真情真意。而且据祝彪所知,自从接到丞相府公文,范石休就连夜率队赶来延平码头,几日来始终是吃住在罗明江边。当得上一个尽心尽力尽责!
“哗啦啦……”后半夜,大雨终于是下了。
倾盆的大雨从天空泻下,浇注在蓑衣上,“啪嗒啪嗒”的。水汽很快就浸湿了甲衣。祝彪看到状态栏里将士的状态与疲劳,呈反比状迅速的拉开。
“冷的受不了了就嚼一个辣椒,不准停,不准停――”此起彼伏的叫声不断响彻在队伍中。
趁着刚刚下雨,官道上没有积水,路面也没有被雨水侵透,祝彪没在延平郡城停留歇息。反而是稍作休息后全军疾速北上。刚走出十多里路雨水就下了来!
“下吧,下吧!下他个三天五天。老子才好偷袭――”
祝彪脑海中翻腾着如此一个剧烈的念头。这一念头是今天下午天上聚起乌云时。才翻腾起来的。但是一经兴起泛起,就止也止不住了!
一下雨,一潮湿,胡人的弓箭立刻就软搭。没了弓箭的胡骑就是一群没了爪子的野狼,实力暴减。
刀枪上**夫,祝彪身后的两万多骑虽然只是一支新军,但他也信心十足。自己兵种属性增幅――杀伤力+20%、速度+20%、防御+20%。这完全可以将一支普通的部队,脱胎换骨成一支铁打的精锐。
20%速度加成更是他偷袭的最大依靠。自渡过罗明江之后。一路疾速北上!杀稽陬一个屁滚尿流,杀胡狗一个一败涂地。
“黄将军。我会给你报仇的!”暗自攥紧了拳头,手指节都发白。黄晟功是祝彪从军以来第一个带路人,第一个真心感激的人,竟然这一阵折在胡狗手里了。此仇不报,羞为男儿!
延平郡城,没过江时祝彪就让亲兵传信给对岸,军马夜里不在延平落脚休息,要他们准备好干粮水囊和大批的辛辣怯寒之外,比如辣椒。过岸军马稍作休整后,就毫不迟疑的往延东赶去。
杨广淳也不在延平城里,他虽然打了大败仗被抹掉了刺史的帽子,但实际上顶着‘戴罪立功’名头的杨广淳依旧是延州官场的老大。这位老大现在正在崇安郡,延平城里只留守一位治中,这治中可不值得祝彪耽搁下军机要务前去亲自拜访。
“小儿无礼,无礼――”延平城里某一官员在愤怒的大叫。
延平往北就是邓郡,过了邓郡就是崇安。邓郡的西侧即是新平郡,当初祝彪就是因为在那里做掉了小王山一伙山匪,才接到了‘青狼的复仇’这个c级任务,惹来的杀手兄弟,得到了日后帮他几次度过大劫的《玄阴**烟》。当然,还有柳家的麻烦和没有除掉根脚的祸患!
新平郡西北就是庆襄郡,祝彪的老家;邓郡东北就是泰长郡,延州乃至整个北汉版图最大的一个郡,也是祝彪当初入罗州时的起点。
崇安郡城。半夜被雨声惊醒的杨广淳笑了,仰天大笑,雨最终下下来了,“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老天爷下雨了!还有比这更能帮助眼下延东的事情的吗?
没有了弓箭,胡骑战力就下降了一半不止,他们直接断掉了一条胳膊,还是最惯用最有力的右胳膊。
“苍天保佑,保佑这场雨多下些天吧!”
居延城外。稽陬气恼的望着帐外密集的雨点,真恨不得一刀把老天砍死。太不是时候了!
他之前几次在武恒飞手下吃亏,甚至手下胡骑面对列阵而来的汉军精锐边军步甲的时候,都只能避开锋芒。
但终于,终于他等到了武恒飞被抽尽精锐抽光强兵的一日,而自己却得来了大王增援的两支万骑和草原上最新集结起来的三万部族骑兵。敌我力量立刻发生了逆天的翻转。自己有了报仇的本钱和机会!
他静静地得到春寒退去,等到草长莺飞,闪电出兵包围了居延城,再集结大军将惯性来援的汉军三万步甲杀的大败而逃,杀的溃不成军。一举覆灭了延东汉军所有的机动力量。更干掉了好几个汉军将军。
居延城下的京观让武恒飞这个大敌都潸然落泪,现在居延城汉军士气低落,已经连续几日没有出城厮杀偷袭了。自己正准备调集兵力南下掳掠攻杀汉人,老天却下起了这场雨来。
“唉――”重重的一跺脚。稽陬知道再行之前的打算已经不可取了。没有弓箭帮助,汉人的民兵都可以对己军造成一定的威胁。
居延城内。武恒飞仰天长叹,如果这时候杨广淳还未失手该多好。趁机进军,一举击退胡虏。自己会立刻从居延城撤出将军府,停驻在崇安或是泰长。统一调度延东兵马。
稽陬这个老对手竟然猛的多出了四五万人马来,延东敌我力量的比例已经有了巨大改变,原先的战术需要全部推翻。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只有看朝廷派出的援军了。
武恒飞又是苦涩一笑。提起朝廷的援军,他就想起了祝彪,从祝彪就又想起了黄晟功这个老部下。
“也可瞑目了。竟然给你发现一个如此的好苗子!”
天色放亮。大雨依旧不休,还有越演越烈的架势。天空中不时的响起一两声惊雷。
祝彪全军开进了邓郡与延平郡交界的一个县城中。两万多骑军将不大的一个县城塞得满满的。
一个个快骑策马从队伍里奔出。县城四门紧闭,不准一人出城。祝彪还吩咐了县令,今后的三天时间里,县城许进不许出。
这样的措施不会只在这一个地方施行,刚才派出去的一骑骑快马就是奔赴邓郡前途各县和郡城的,还有崇安郡,祝彪北进路途上所有地盘三日中全部戒严。县城戒严,道路和关卡也戒严。
天降大雨。信鸽之类的东东难以飞行,各地再一把关。至少短期里可掐断延东胡虏细作与北方的通路。时间不需要多,只要三天就可!【雨天里信鸽不是不能飞,而是不愿飞,不习惯飞。除非进行特殊训练,还有容易飞失,速度应该也会慢许多吧!】
“请祝将军放心,本官必不会漏过一个贼子北去!”邓郡郡守府,太守看了祝彪书信后立刻给予了肯定的答复,一旁列坐的领军校尉更是马上起身。封锁道路关卡与城门,他会亲自坐镇军中。
“传我命令,即日起崇安、新平、延平、泰长四郡,上下所有县城乡里,交通道路一律封禁!有敢乱闯乱窜者,尽数拿下,解往崇安!”
“卑职领命!”
在崇安,杨广淳下的命令更加彻底,更霸道。
一日后祝彪领军赶到了崇安郡城,大雨有所减弱,但依旧在下。
“祝将军,把握如何?”杨广淳热切的目光看着祝彪。
“大人放心,天时在我,必一战克胜!”
“好,好!”看祝彪说的斩钉截铁,杨广淳心怀大慰。这一仗祝彪若能赢了,那延东危急立解,他延州刺史的顶戴,十有**就还能再回来。
临别之际,祝彪对杨广淳说了最后一句话,这句话对于军事保密而言非常非常之重要。但是遗憾万分的是,他也是面临威胁了,直到现在才想起这一招来。“大人,飞禽传书之快速非人力可及,更万分难防。何不奏明朝廷直接掘断了根基,下令民间不准再饲养鸽子、鹰鹞,胆敢违反者以叛国之罪论处!”
“呃!?好,好,好法子。妙方,妙方!本官这就向王上上书――”
祝彪翻身上马,挥起手来大叫,“起程,起程!”
“驾,驾驾……”
“驾驾……”
“驾……”
万马奔腾,十万只马蹄践踏在泥泞的官道上,扬起在万军心中的却是一股激昂的战意,和对胜利的渴望。
稽陬在居延城下的大军又十万还多,至少五倍与祝彪军。但是要真的没走漏一丝消息的话,祝彪至少有五成的把握一击溃敌。
五成的把握击溃五倍于己的胡骑,不要说五成,就算是只有三成,祝彪也认了。
连平县,城南石庄。
石宗元心头泛起了浓浓的不安。冒不天的,官府怎么封锁起了全部道路关卡了呢?难道汉军有什么大的行动?
石宗元心头焦虑不安,昨儿起就派儿子四下里打探,但也只能在石庄这一块地方,再外走就要撞到设卡放哨的衙役和民兵了。结果忙活了一天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他这心里就更嘀咕和焦虑了。
大胡马上就要赢了,困住了武恒飞那老贼,延东之地岂不就是任凭长生天的勇士驰骋。只是这场雨下的有不巧!
“急啊!”石宗元在屋里打圈的转悠。
庄子外。一队衙役领头民兵随后的队伍开了过来。大雨天里人人都躲在家里,只有他们披着蓑衣不辞劳苦的奔走在各个乡里。
但是这群人是连平县最坚毅最可靠的人手,他们每一个人都与胡虏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林一清接到崇安发来的第二封公文后,拍手大赞‘好’。这是直接砍断了胡狗细作的一条臂膀,没有了信鸽之类的飞禽报信,想要来回进出草原,可没那么容易。
很简单的一条措施。之前怎么就没人想到呢?
刺史大人还特意在公文里说了,普通百姓该没几个喜欢养鸽子的。尤其是信鸽。那东西不仅要精心的养还要时常训练。老百姓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做点工活多挣俩铜子呢。所以,家里有鸽子、鹞子的,都是怀疑对象,先扣住了再说。
而富贵人家一个样,养鹰犬的居多,谁养鸽子、鹞子啊!虽然这么说有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嫌疑,但是必要时候行必要手段。一律捕压。等日后一一辨别,如有无辜者再行释放。
“保正。这石家真有鸽子?咱们可是一个老祖宗,你别晃点我!”
“哎呦哎。我的王捕头,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啊。我们这一片,就石宗元家养鸽子,石家的人还时不时的训练。外人不知道,我们这片的自己人知道。你要真不信,随便找户人家,你问问去!”
“那好嘞。县令有令,家中养鸽子、鹞子的,一律看押。日后若有无辜,再行释放。兄弟们拿紧家伙,给我进庄里拿人!”
石庄里的这一幕仅仅是各地县城乡里的一个缩影。或是确切,或是无辜,祝彪再杨广淳这里烧了一把火,却很快就燃遍了整个延州大地。
信鸽,这项非常有技术含量的活儿,随着杨广淳的公文,在延州之地上遭受了一次近乎灭绝的重创。民间的养鸽爱好是已经完蛋了,只剩官府驿站里他们自己掌控的那一些。
而随着一个又一个埋伏内部的胡虏细作被揪出来,这项措施相信很快就会在整个北汉,乃至整个北疆,掀动起来。
居延城南五十里。
大雨真的让胡虏缩回爪子了,祝彪前进到距离居延城50里的地方,镝锋愣是还没撞到一个胡虏射雕儿的。
冒着冷冷的雨水,连日的辛苦似乎有了结果。全军自上而下,心里都是难以形容的激烈和激昂。
寒冷,那算什么。破敌五倍于己的战功,解开延东战局的危急,对于祖国是一个什么意义,多日中祝彪已经一遍又一遍的灌输到他们的脑海中了。
被荣耀洗脑的战士,无惧一切困难险阻。
被荣耀激励的战士,能战胜一切艰难之敌。
“将军,三十里了。”冯恩江在激动,祝彪身边的所有亲军士兵们在激动。
夜色昏暗无光,雨水哗哗的下着。祝彪连居延城的轮廓都看不到,更别说城下的胡骑大营。他只是看到一处熟悉的树丛,每一个随他走出延东又走回来的将士,这一刻都清楚,自己距离居延城只有三十里了。
刑天笑带领手下走在最前。与祝彪合作一会的他,这一次又来到了祝彪的军中。当再次相逢的一面时,刑天笑也如华长风一样震惊了。
但是现在,所有的杂念都从刑天笑的脑海中退去,一双鹰眼一样的明目死死地盯着前方,万分留神注意着前方黑暗里的每一丝动静。
二十五里,二十里,十五里……
“嗥――”一声狼嚎突然从前面传出。
祝彪眉头大皱,但随即就打了开来。已经只剩十五里了,这么近的距离,早已经超出了他之前的期望。
“罗亚修,率部开道。”祝彪不假思索,当机立断,立即决定发起全面进攻。“陈孟仁、周子昂,率部从左右包抄。动作都要快!”
“诺。”三人没有丁点废话,这个时候再也没胡狗的血更让他们沸腾的事情了。
“轰轰轰――”雷鸣的马蹄声响起。
“祝仝,随我后进――”祝彪独自掌控一营,作为后备队,也是看遇到阻碍后,领军推平。
有心对无心,一对五的偷袭,也照样胜算在握。五成的胜算还不敢打,这样的仗都不敢打,那还在沙场混什么!?趁早回家洗洗睡安心。
“杀啊”三个营,一万七八千骑的官兵,分三路直冲向居延城下,祝彪带引一队兵马随后紧跟着罗亚修营后面。
“杀啊!”
“杀啊!”呼杀声响彻夜幕。
“怎么回事?”正在安睡在的稽陬大惊而起,赤脚踏在已经被湿润的地表浸湿了的皮毯上。自己听到了厮杀声,还有奔雷一样的马蹄声,是汉军的援军吗?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但是,时间已不允许他好好思量研究一番了。漆黑的夜色中,奔雷一样疾驰的敌人正在赶来。稽陬的双目似乎都看到了人影憧憧的汉军铁骑。
“敌袭!”
“敌袭――”
“快,快起来迎敌――”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第三百四十九章 突进,突进
“杀啊!给我使劲的杀!”
十五里的距离,战马疾速冲刺下都用不了一刻钟。毫无准备的胡骑完全来不及组织防御,夜里警卫的兵马虽有,却是对内而非对外,他们的位置在胡营的大里面的!三支兵马踏入当先的三个胡营,进行抵抗的胡人只是小撮小撮以个体为单位的悍勇之辈。大部分的人在一声声‘快逃啊’、‘快逃啊’的叫喊中懵着头往里面的胡营跑去。
祝彪突击前安排的一个小措施,起了大作用。
罗亚修望着陷入彻底混乱中的胡营,心中涌起无限的快意。至少三四千人的一个胡营,在突然急袭下立刻就分崩离析,痛快,真是痛快。一边大声命令着手下部众一直往前,一边用大刀将前途几个抵抗的胡骑士兵一一砍死!
“痛快!痛快!痛快啊!哈哈哈!”与罗亚修一样心里的还有陈孟仁、周子昂,猝然急袭下,居延城正南方三营一万人左右的部族胡骑,完全放了鸽子。三支分头进袭的汉军铁骑只用了少许的时间,和少量的伤亡,就获取了丰厚之极的硕硕战果。
崩溃的胡人向着另外的胡营奔涌过去,一个个汉军将士提着手里的刀枪在后追赶,锋锐的兵刃在漆黑不见五指的雨夜里也闪烁着冷冽地寒光!犹存的血迹混合着淋漓而下的雨水,顺着矛尖滴滴落下……
“不准逃。不准逃,给我往回杀――”稽陬的牙帐就落在居延城的南门外,牙帐前他放了五支千骑夜中警备。这时候这五支千骑终于奔了回来,赶到了战场。
罗亚修的眼睛亮了,“弟兄们,跟我杀啊……”
士气高昂的汉军铁骑没有害怕的道理,罗亚修带领着前营兵将就直冲杀了下去。被胡骑常备军呵斥、大骂的溃逃胡人,不仅影响了五支千骑的士气。更堵住了他们道路。疾驰的速度被降慢甚至停止,常备军也不能考虑到族人的性命。但是罗亚修部的汉军却完全不用考虑,六千骑奔涌,两万四千只马蹄下将一个接一个的胡人踩到在地,用冲刺的速度撞杀进了五支常备骑军中。
而那些连兵器都丢掉了的胡人在被前营将士这么一冲,吓得更是乱跑乱撞乱叫,不少都窜进了五支千骑的队伍当中。让常备骑军本就一降再降的速度更加缓慢。
“混账,混账!”一个千骑长破口大骂起来。如此狼狈的族人还是长生天为之骄傲的勇士么。还是大草原上纵横奔驰的苍狼子孙吗?
“碾过去,碾过去,快提速,提速――”
可马匹提速是需要时间和空间的,先机尽失的五支千骑,完蛋了。撞杀进去的汉军铁骑就好似砍瓜切菜一样,将一堆堆跑不动的胡骑常备军杀下马去。
“汉狗!汉狗!吃我一枪!”正在罗亚修带着手下杀人杀的正欢的时候。一声大喝从黑暗处响起,紧接着。一骑突出,身后还有三五十人跟随。显然是胡骑中的一个将领。那人带着兵马涌上,手中长枪一抖,就刺向了罗亚修!而他带来的三五十人也悍勇无畏的扑向了人数远超过他们的罗亚修亲军。
当官的?罗亚修眼睛蹭亮。在这种环境下还有三五十人随身,那肯定不只是百骑长,千骑长??“
至于那句‘汉狗’,百年战争,你骂我‘胡狗’,我骂你‘汉狗’,早习惯了。
“来得正好,你也吃我一刀!”罗亚修自身颇有勇力,这些日子来也勤修《大力牛魔功》。虽然益气丹什么的祝彪只最初时候给了五颗,但实力也增长了一截,都到二流的巅峰了。
两人交手几回合,罗亚修就当仁不让的占了上风。
“看矛!”就在那千骑长与罗亚修斗得难解难分之际,罗亚修麾下的一个军司马悄悄转到了千骑长身后。大喝一声,策马突进战圈,毫不讲道德的出了手。点钢长矛极为刁钻地向那千骑长的后腰扎去!
“不要……!”千骑长心中大恨,破口就要骂出“不要脸”三字。可军司马那一下来得太快,千骑长全身心的用到了躲避上,那个‘脸’字也就没能吐露出口来,于是有些了歧义。听起来好似那千骑长在惧怕一样!
“噗!”危急时刻千骑长把自己多年战场厮杀所练出来的敏捷身手尽数发挥了出来,在硬挡罗亚修一刀之后,仍然勉力闪了一下身子,终于是躲过了前后贯通之厄。但是,军司马的钢矛也还在他的肋下穿了一个洞。
“啊!”惨叫一声,那千骑长拨马就要逃!罗亚修哪里肯放了去,当即挥兵追赶上去。
“汉狗休得倡狂!”就在二人引兵杀进的时候,又有一名胡骑大将冲了过来,也不打话,对着冲在最前的罗亚修搂头就是一击。
一柄三尖镔铁叉!
“哼!呀呃……”罗亚修本想架住这一叉,可不想,对手这一叉竟然如此沉重,磕着刀杆直往里面推,都差点擦到了脖子,震得他两臂膀酸麻!心中不禁大吃一惊!
如果祝彪在场,看到那柄三尖镔铁叉一定会认出来,自己当初几次对战的那个老对手――金环胡将车牙。
对面汉将还有点力气。车牙铁叉一摆,翻手又是一击贯冲下来!
“快来助我!”罗亚修遇到了强手了,忙招呼不远处的军司马来,把正指挥部众突杀的军司马吓了一跳!
“轰轰……”这时候,胡营深处隐隐也传来了厮杀声。刑天笑带着手下早摸了进去,现在似乎动手了。
“将军,弟兄们都换好马了!”随在前营后面的祝彪所部,清理了一批前面漏下的杂碎后,没有急着紧跟进去,而是在祝彪的命令下,急速收拢起战场上胡人留下的战马。
不多长时间,后营六千官兵就都更换了新的坐骑。
“杀啊――”
祝彪领军绕过前营厮杀的战场,从侧面一突而进。
落尽下风正在拼死抵抗中的胡骑,却被另一股更加强势的敌人绕到侧面一击杀进,那会是什么样儿的结果?当然是瞬间的分崩离析,瞬间的兵败如山崩。
哗啦啦,南门胡骑仅有的一道防门就此彻底破碎破灭。败退的胡虏蜂拥的冲垮了里面自己一个又一个的营地。
“呼呼……”大力鹰爪劲风彪悍。
但面对四个红袍法师的联手,刑天笑也只能停下了脚步。
稽陬一脸余悸的看着帐中搏杀的五人,差一点,差一点,自己脖子就被那双鹰爪给扣住了。
“大都尉,大都尉,千骑败了。汉狗已经杀过来了,快走吧!”
“报――”
“报大都尉,城里的汉军出动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报到刚刚逃出一劫的稽陬耳朵中。
“左右大营的援军呢?呼揭箪、仆须兰死了吗?”
“大都尉,左右大营也被汉军给偷袭了,只能听到阵阵的厮杀声……”
稽陬闭目怅然!
居延城。
“大帅,城外情形半点都看不清,如果是胡虏诱敌之策,将士们出击可就是自送虎口啊!”
南门洞开,但留在城中的汉将还在苦苦劝诱着武恒飞。
“大帅!即使是出击也不用您亲自出马啊,让卫将军领兵,一样……”
“尔等无需再言,守好城池就是。本次出兵为我武恒飞一意为之,若是真中了稽陬诡计,岂能让将士们独自流血!”武恒飞脸色肃重,望着城外厮杀声响起的方向,有期望也有担忧。但是,他本就不是那种安步当车的人,从军入伍数十年,危战险战,打过不知多少次。
今天,就是又一次!
“将士们,随我杀呀――”
南城门汉军的杀出,让完全乱了套的胡骑彻底丧失了最后的抵抗战意,人人落荒而逃,为了抢夺就近的战马,自己人都动起了手,亮起了刀子。而为了能闯出一条生路,那些骑上了马的人或是落败的常备军,完全顾不得同族人的性命和怜惜,纵马就直接在混乱的人群当中撞开,稽陬也被手下牙兵强行拖上了马背。
他口中的左右大营,也就是居延城东西两门的胡营,因为只收到一营汉军的冲击,混乱当中越来越有了点站住架势的苗头。可东西两门城内汉军的杀出,给了局面刚有点好转的东西二门胡骑一重重打击。
当祝彪引领着亲军及后营的前、左二部,两千多人故技重施,在侧面杀进西门的胡营当中时,仆须兰没办法掌控部队了;
当祝仝带着中、右、后三部,三千多骑,斜斜的杀进东门胡骑的右肋当中时,呼揭箪没办法掌控部队了。
军纪、军律意识较为深刻的常备骑军,反而被遇袭后惊慌失措混乱不堪的部族胡骑给带着搅成了一锅粥,这是稽陬、仆须兰、呼揭箪三人今夜里的最大最强烈的的感受。
――精锐被乌合给带成了乌合!
“呜呜呜……”激昂的号角声响起。这是武恒飞与城内留守部队约定的信号,三连声,三两声,单声,单声!
“好――”时刻枕戈待旦的城中将领们高呼了起来,居延城余下的一万五千士卒欢呼了起来。
“弟兄们,杀胡狗啊――”
“杀胡狗!”
“杀啊……”
十万朝上的胡骑败溃了,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一窝蜂的往被逃难。汉军们也随之凌乱了,汇合了城中的骑兵后,三万多铁骑分成以部、曲为单位的编制,追赶着三四倍于己的胡狗,奔杀突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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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辉煌战果,再度疾行
“叮,…………战争评价:完胜!”雨水依旧淋漓。
祝彪第一次得到如此高的战争评价,虽然‘大胜’都拿的手软了,但是‘完胜’却是实打实的第一次。恍惚了一下,他内心狂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要发达了。‘完胜’,那可是要经验翻倍的!
级别:64级
经验:31085400
……
开杀前,祝彪清晰记得自己的经验数据,64升65级的经验都还差了老一截。但是开杀之后到天明,当一支支汉军铁骑扬舞着刀枪驱赶着一队队俘虏归拢于居延城北门的时候,睁眼再看状态栏,再看经验值,经验527605400,他真的发达到家了!
级别:73级
经验:7606300
连升了九级,45个数值点,连同储存的25点,祝彪愣是积蓄了70个宝贵的数值点。在从军之前的时候,这完全是想都不敢想象的。
两万四五千骑所部,昨夜里至少砍杀了等同于自己人数量的胡骑。全军还折损了一千三四百骑呢,这个数字化作负数可也要抵消去一部分战果。然后的战果还是如此的辉煌!
加上俘虏的六七千胡骑,还有居延城中将士斩杀的数值,稽陬一夜里丢了四万大军!
“大帅――”看到武恒飞,祝彪想到了黄晟功,心中不禁生出酸楚来,声音也有了一丝颤抖。
“好!”武恒飞心里却充满了感慨。这一刻他心里绝没有黄晟功。而只有战事胜利的喜悦,和对祝彪超乎想象的成长速度的惊叹。
爱将亡命,这对有几十年沙场生涯的他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甚至说,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大将之后,这种事情就是无可避免!
“祝彪,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这句话绝不是说笑。你不仅要知道,更要真正的记在心里。为国捐躯。战死沙场,于我军人来说,是求仁得仁。无可憾也!”
“末将……”祝彪心中还是难过,‘领会’二字脱不出口。
“唉!”武恒飞叹了一声。他没想到战场上杀伐决断的祝彪,用兵不拘一束的祝彪,还是一个真正‘重感情’的人。“慈不掌兵!这点你看不开,以后有你苦头吃!”
“罢了,不说此事。你且看,今后之战如何打法?”
或许是姬钊等也没想到,天公作美,祝彪能趁着雨夜,轻易地就一战大败稽陬。所以给了祝彪临战决断之权。却并无言明,他部与武恒飞之间的归属上下。
老关系在,武恒飞要是下令,祝彪肯定是会听的,绝对会服从。
但武恒飞不是这样的人。他在说祝彪的时候就说到了,‘此战之后,你‘行’骁骑将军的‘行’字就该去掉了,职位上老夫也只是高你半头。军中诸将,你能数进前十五……’
所以,他不下令。而是‘问’。
“愿求大帅一支精骑,汇以本军中精锐,趁胜再击――”
祝彪本没想着下面该怎么打仗。急袭居延城胡营这一仗风险那么的大,能赢下就是万分的幸事,他所有的心思都在急袭上呢!至于仗打赢了接着怎么办,‘到时候再说’,就是这样的念头。
而现在武恒飞正儿八经的来询问,一番思索后祝彪两眼发亮的道出这样话来。他打算,继续行险!
居延城下的这一败,对于稽陬部胡兵来说不仅仅是四万人的折损,他们更丢掉了自己全部的‘粮食’和帐篷,还有不下一半的马匹。逃窜出来的溃兵,只有少两人才一人两马,大部分都是一人一马。
“大帅,我军城下缴获战马极多,末将愿带领一支精兵,配以些许向导,一人三马,急杀过去。就算他们进了卢龙塞,末将也可以绕城而过直杀进居延海。
不能给胡狗休息整顿的时间,不然以其军力和稽陬的老辣,延东还有的苦仗打!”
武恒飞缓缓点头,祝彪说的言之有理,确实不能给稽陬过多的时间。“老夫抽一营精骑给你!”他知道祝彪手下的军马是一支才组建起来的新军,其中老兵只有十分之一。
不然的话,祝彪不会向自己求兵。虽然手中的精锐只剩下了这么一点点,武恒飞还是毫不吝惜的给了祝彪。
“我帐下参军任子聪对居延海地理极为熟悉,可为你军向导。”
“谢大帅――”
“你还有何有求?”
“大帅可让城内准备一些辛辣之物。雨天阴冷,以备寒病!”祝彪看了一眼庭前屋檐下淋淋沥沥的雨水。比夜里小不少了,但是什么时候能停,他一点都不知道。
天象,天象!实在是操蛋。之前完全没注意的一个小项,必要时候关系竟然如此巨大。居延城下这一战就是全靠雨天取胜,不但是天象,这一次过后状态栏里的每一个小项,他都不敢再掉以轻心了。
“叮,a级任务――独当一面。”
“展现自己的才华吧!居延城下一战功成,已经是过去,美好的未来就在不远的前方,用自己的刀枪拼搏出一个光辉的前途吧!”
奖励: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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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昂……”
一上午过去,雨依旧在下。
七八千俘虏被圈在了城中空荡了好久好久的苦劳营中。但好歹有了口吃的,也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胡人被落到自己手中的汉人视为奴隶,汉人也同样把俘获的胡人当苦劳使唤。等待他们这群人的下场,十之**都是几个月不停地辛劳后累死、病死,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能够活过半年!
但不管未来如何,在雨水中浇淋了一夜的他们,现在总是有个‘安身’之地了。
同俘虏们一样,祝彪手下的两万余骑将士,也纷纷涌进了居延城。居延城内别的东西可能不多,比不得内地繁华,但是就兵舍足够。热腾腾的姜汤先灌一碗驱寒,然后是干燥的房屋,暖和的被褥,热乎的饭菜和充足的睡眠。
许多人都一觉睡到了晚上,醒来却发现身边少了一些同伴和军官!因为在中午时分,一支万人左右的骑兵冒着雨水,已经开出了居延城。
雨水浇打在蓑衣浸透征衣,冷不冷?
当然冷。
但是全军上下万骑人马没一个抱怨一声,埋怨一声的。他们知道自己身上担负的重任,那荣耀感只激烈的内心一阵阵火热。
夜里的一战,两边加合战死了有两千人,可是胡人的遗尸铺满了居延城四周,更抓到了好几千的俘虏,收获了数不清的羊群和战马。
这就足够了!
中原人族与四夷胡蛮,盛唐之后,几千年的残酷厮杀早已经将‘二者不两立’,这一意识渗透到了每个人心底。
汉军与胡骑的厮杀,那战意和死意,比之祝彪前世地球上中国几次为外辱侵入,当时的‘汉胡’之争更加剧烈。
地球中国的儒学不同于这个时空里的儒学,前者千年的衍化作用,只是一步步怯懦了汉人的血性。当面对刀枪面对生死时,一个个满嘴道义的读书人跪倒在了新主子的脚下。【个人认为,儒学的发展,到最后已经与孔夫子当初的一些宗旨有所背离。因为唐朝之后的儒学更多的被一些‘儒学宗师’加进去了自己个人的思想,比如朱熹这垃圾。另外还有朱元璋开启的八股文,这些个外在因素。所以,我不怎么把通常意思上的‘儒学’跟孔夫子挂在一起。人家怎么说也是臂膀千斤力,能射能驾的好汉!】
而眼下时空的儒学,虽然是相同的名字,也有相同的主张,比如与‘孔孟’一样的仁义道德,但是这‘仁义道德’是对内不对外的。在对待外族方面,一直以来的铁血、强硬,是主动‘文化’,而不是被动的‘民族大融合’。
上层意思不能决定下层意思,但是绝对能影响下层意思。
在于胡人的厮杀中,汉军有退败溃逃的时候,但绝没有大批大批主动投降做‘二五仔’的。带路党更是少的不能再少!
所以,祝彪眼下这在‘前世古代中国’可能会引起士兵大规模不满的冒险艰苦行军,在现在,却是万众一心,轩昂激烈。
居延城距离卢龙塞有二百里,打马飞奔的话,不用一日就可赶到。不过雨天里,溃败的胡骑抽打着坐骑一阵飞奔过后,马力就在消退了,加之无食可进,人马的肚子都饥饿难耐,疾奔过后的人疲马倦就在所难免。
稽陬欲哭无泪,又又悔又恨。在汉军追杀骑兵退去后就开始收拢人马,并排出亲信往卢龙塞报信。
中午祝彪等一万军饱餐一顿后,打马出城,他们也还在居延城北百十里处晃荡呢。费时费力的收拢起兵将,稽陬耗去了时间,却也将四支常备万骑拢在了手中,虽然他们现在的总人数才两万多人。
在祝彪出兵再度奔杀过去的时候,稽陬以两支万骑殿后,两支万骑分护左右,中间乱杂杂的部族胡骑就随他们的边,反正只要走到楼烦城【卢龙塞】,部族头人、首领们将旗杆子一竖,第二天就都归拢了。
稽陬还不知道祝彪已经出兵继续追击了,他也不认为汉军会再度出兵追击。毕竟他有那么多的人马,而来援的汉军一路急袭到居延城下,再厮杀了一夜,必然也是人困马乏。那还如何再追?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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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烦城下人嘶马鸣。【高品质更新.】
城头点燃的油脂火把与篝火照亮了城门下一小块空地,一个接一个浑身泥泞,狼狈不堪的胡人涌入城中。楼烦城四门全开,如一个大型蜂巢吐纳着数不清的蜂群一样收纳着数不清的败军。
大批的败兵,不管是常备军,还是部族胡骑,进入城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涌入边上的房子,涌向火堆。第二件事就是寻觅吃的,即使是劲道的都咬不动的肉干,也大口的往嘴里面塞。
稽陬站在城头,看着下面黑压压遮蔽了视线的败军,一片黯然神伤。惨败,彻彻底底的惨败!自己该怎么向大王交代,一仗就折损去了三成的军力!?
傍晚时候,天空中的雨突然加急了,从小雨这档次一跳到了中雨。油脂火把虽然能烧,但在中雨密集的雨点下很快就熄灭了。被楼烦城内骑兵中途接应到的八万败军,相汇合着涌到楼烦城下,就在这漆黑中分成四股,流向四座城门。
“哎呀,咱们来晚了一步!”将手中一个胡骑射雕儿的尸首抛下,刑天笑看清楚情况后,叹息不止。
如果十多里外的大军能够早赶到一刻钟,现在对准城门突击,那丰厚的战果都将是现成的。杀现在这般的胡狗,真就跟杀鸡一样简单。
“速速回报将军,快去――”点起手边一人,刑天笑命令道。
祝彪正在皱着眉头等待着前面的消息。自己追了一路,却只杀了几百个掉队的病秧子。其中刑天笑带领的镝锋就搞掂了一大半,总体仅伤了三个人。
眼看距离卢龙塞都只剩下十几里地了,还不见前面的回报,祝彪心里知道,自己怕是占不到便宜了。但即使是如此,他也下令全军慢行、紧声,减小相应的动静。
“正在入城?”听到镝锋回禀。祝彪心头跳了一下,生出了无尽的后悔来。后悔自己太谨慎小心了。
“换马,传我军令,急速前进――”
“全军,随我杀呀”后悔之情瞬间后抹去,祝彪挥扬着手中长枪,向前一指大声吼叫着。
震天的呼杀声连响一片。猛然响起的奔驰马蹄声,让楼烦城上下的胡人猛的都为之一呆。
“快进城。进城啊……”回过神后的胡人们害怕了。特别是靠里面的胡人,他们心中没有半点回头返身抵抗的战意,而是只有冲进城中的急切、焦虑。
一个人带动十个人,十个人带动一百人,之前还有些顺序的入城,立刻衍变成了一窝蜂。如此你争我抢,速度反而是延慢了。
戒备着楼烦城南门外的胡骑只有一个常备千骑。虽然他们是楼烦城里的生力军,可中午前接到急报开出城去接应到现在。也是人疲马乏,身心皆累啊!
胡骑在装备上。特别是应对雨雪天气的装备上,完全比不得汉军的齐全。他们最多只能在身外披一层皮制披风,今天这样的雨水,一时三刻都撑不到,就全落汤鸡了。
出击的汉军有蓑衣,更重要的是有辣椒一类的驱寒之物,是以全军到现在,发烧感冒的也没见几个。
眼看到家了,汉军却出现在了眼前。银环千骑长几乎掉头就想往城里跑走,可是,看看乱成一窝蜂的败兵、溃兵,自己竟是想跑都没的地方跑。
“长生天的勇士们,鼓起你们的勇气,扬起你们的斗志,跟我杀!”高喊一声口号,千骑长挥舞起狼牙棒,第一个带头冲向滚滚而来的汉家铁骑。
好似浩浩江水中荡起的一朵浪花,一个千骑胡骑的抵抗,在一万精锐铁骑的席卷下,非常轻易地就抹消了。
汉军的状态最多只有80,可胡骑的状态最多只有60。前者还有兵种属性的战力增幅,当真是砍瓜切菜,沸水泼雪。
城下的胡骑拥挤推攘的更急,可最后还是有两千多人被留在了城门外。等待他们的下场,当然是――死!
“汉狗,汉狗――”稽陬恨的手指甲都握进了肉里,血滴嗒嗒,睚眦目裂。城下逞凶的汉军将士,把他的心都裂碎了。
“大都督,下令吧,我这就带兵砍光了这群汉狗――”
几十骑汉军在城头火光照亮的那片城下空地上,大声的向着城上嘲笑、叫嚣。刀枪上挑着胡骑的首级,那人头脸上或惊恐,或惧怕,或狰狞,或愤怒,等等不一的表情深深地刺痛了城上还没胡人的心。
“传我命令,无有军令,不得开城浪战!”
“大都督――”
“汉人这是激敌之计,他们就乐的咱们出城来呢。眼下全军皆疲,如何还能战!”
“大都督,汉人一样泡在雨水里,他们一样疲惫啊!”
“疲惫能狼入羊群样的砍掉三千多人?砍掉一个常备千骑?你知道外面有多少汉狗的人马吗?”
城头归于一片平静。
半个时辰后,城下也归于了一片平静。两千多匹完好的战马被收拢到了祝彪手中,但里面还堪一用的,只有四五百匹。选出数十名伤员,驱赶着剩余的两千匹战马往居延城去。
祝彪将军中的将领召集到了身边。
“贺将军,你带所部人马从西门绕进,本将带一部人马从东门绕进,汇合于北门外。
祝仝。给你一千骑,招呼着战马,等到我与贺将军汇合在北门之后,招呼着战马再从东门绕去北门处。
然后大军往北三十里,肯定会有胡虏的部落、帐子,咱们今夜就在里面歇息歇息。胡狗若不敢出来,那明日五更时分,咱们就往居延海去――”
贺崎无意见,祝仝拱手听命。
于是乎,‘轰隆隆’雷鸣的战马疾驰声就先从楼烦城东西两侧穿过,然后再雷声滚滚的从东门外行过。
前后有三四万马匹动静,雨水天里稽陬等人听得有些失真,但汉军马匹的大体数量就是这么一个数。
“汉军要奔袭而来,那就不可能一人一骑。如一人双马的话,城外的汉军就当在两万人之间!”稽陬眼睛迷了起来。最初开始汉军只有万马动静,也就是四五千人,大部队隐藏其后,用心险恶歹毒。
“大都督,汉狗往北去了啊……”
“不准出城!”
“人都没整理好,马力也没恢复过来,现在出城给汉狗送死啊?!再有敢言出城者,重罚不赦!”
………
一座燃着油灯的车帐里,祝彪等一行军中军司马级以上军官全都围在一个熊熊燃起的大火炉子边烤着火。
车帐下数步外扑到着一对年轻的母子,身上丝绸制成的中衣还反射着光泽。母亲不过二十来岁,儿子更只有四五岁大小。殷红的鲜血从他们背腹上的伤口不住渗出,和着老天的落泪,血水染红了绿草……
祝彪内力深厚,早已经运功将征衣蒸干,但是大家伙都这么围在一圈坐下,很能增进感情,说说笑笑着,彼此间的关系就拉近了。
两刻多钟前,一万汉骑已经将这个散居在数里范围内,以此车帐为中心的部落完全铲平。这绝对是一个被征调过的胡人部族,不然他们不会在楼烦城边儿的草原上生活,不然他们部落中不会连三四百正当年的壮汉都没有。
完完全全就是一群老弱妇孺和半大孩子,在血洗当中,也只有这个车帐周边拱卫的一队牙兵,给进攻中的汉军造成了一点点的损失。而其后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被送去见他们的‘长生天神’了。
孩子也没放过,女人更不用说,整个部族五六百帐,两三千人全部料理干净,没留下一个。这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祝彪的‘重感情’,也只是重在自己人身上。
除了祝彪和刑天笑的手下少数几人,就是贺崎、祝仝,在雨水中淋了这么长时间,体内也是寒湿的很。
贺崎是一流水准的高手,祝仝也是二流巅峰,他们都有受影响了,就更别说其余的军司马和更下面的官兵了。
祝彪在出师之前兑换了4颗小还丹,宋滢竹、祝采儿、祝忠、祝仝,每人一颗。前者功力当然是恢复了好一截,眼下带着人皮面具正在给祝家当保镖,顺便苦修祝彪所给的秘籍。
祝采儿、祝忠、祝仝三人则是因为时间不够,太岁肉都没来得及用上,积蓄不足,服下了小还丹大有增益后,也都没能一举推进到一流高手层次。祝忠、祝仝眼下还都处在二流巅峰,祝彪只剩下了一百来金,但也准备着时间空出了,兑换几个天灵丹给二人增进功力。
祝采儿却无须担心,祝彪将太岁留在了家中,祝采儿自己看着办,还有也留在家中的窦兵,祝彪给妹妹的吩咐是,俩人尽快都推进到一流层次。如此算上宋滢竹和祝洪那里的小二百私兵,搬家后的祝家安全才有了保障。
崇安郡城。
“咣咣,咣咣……”杨广淳已经睡下,睡梦里猛的被这阵急切的拍门声给惊醒。
“何事?”手下人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人,不发生重大事情了,是不会如此急迫的。
“老爷,居延城大捷,居延城大捷啊!”
“啊?!”杨广淳浑身猛的一僵,两眼一刹那里都睁大没了眼皮。
“捷报,快于老夫捷报――”跑去门口打开门扇,杨广淳一脸惊喜与急切,脚下都没穿鞋。
“好啊,好个祝彪,不负老夫所望。快,千里加急,千里加急,向王都报喜――”
异界之游戏江湖351_异界之游戏江湖全文免费阅读_第三百五十一章不留活口更新完毕!
第三百五十二章 抛饵引鱼,回马一枪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绵绵不息的战鼓声响彻长空,平坦通途的曲州官道上,铺天盖地的中山军海潮浪涌般席卷向前。
十天的时间,不但足够汉王的国书抵到中山国君面前,也足够抵到卫国卫王的面前。就在中山军赶赴北汉、赵国疆场的时候,卫国的大军也涌入了陈、燕两国的疆土。
北隅六国,传统意义上的‘整体战’,进行到了真正白热化。
一杆三丈高的大旗烈风招展,铁木制构的粗大旗杆,任凭再猛烈的大风也动摇不了分毫。乌木钢铁打制的底座阶台敦厚至极,旗杆根底深深地嵌入中间,要四匹健马方能拉动。硕大的“中山”二字,望之凛然生威。军旗军威,在无数兵将的拥簇下闪耀着无可遮挡的光芒,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大帅中山太子左鼎
军师渎亭侯陈希增
长史太中大夫陈云
主簿户部左侍郎司马敬
参军秋亭伯孙暘
左将军李正芳
荡寇将军张目
平寇将军谢绅
讨逆将军高安
武卫中郎将刘华普
中坚将军项钟
中领军东阳侯江渊
等等
文臣武将,或公服,或戎装,不行与军伍之中,就随侍在王太子的车辇左右。四边周围,精锐之士。铁甲森森拱环护结。左鼎只是安坐于车中,但一种威严肃穆慑人心魄的气势就怡然而生。
没有真正染过血的士兵,不是真正的精锐!但是二十万人马环顾,任是谁也能生出一种顾盼左右,俾睨天下的气势来。何况左鼎本就是王太子,当然有一种王君风采。
盾扣臂,刀按手,枪如林。箭如雨,二十万披着黑色战袍的中山军也是战意激昂,直刺苍天!
他们还没见识过战争的残酷,甚至那些统兵之将,也都没有见过大场面。可将自身融入到这二十万洪流当中,渺小的小卒也能挺起胸膛。
每一营队列中,就有一辆双马拉动的鼓车。直径两到三米的大鼓,在两侧鼓手的擂动下。声震长空。
…………
北方的大草原。
连续了多日的雨水终于停了。但是天空依旧没有放晴。
对此祝彪说不上高兴还是担忧,想要将士们不再受苦与胡骑战力恢复总是相褡裢的。
“敢反抗的全部杀掉,剩余的赶进马圈去——”
美丽的居延海边上,碧翠的大草原流淌着止不住的血水。
似乎是因为刚刚下过一场雨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血腥沾染的太多的缘故,祝彪看居延海总感觉碧海云天,是特别的美!
乌云镶起了一道金边。慢慢的,慢慢的。一缕金色的阳光从云隙缝中穿透过来,照射在水面上。碧波海水跳荡起粼粼的波光。大地和天空都染上了绚丽的色彩,一道耀眼的彩虹出现在天边。
稽陬比祝彪整整晚了一日,当祝彪领军杀向居延海的时候,稽陬虽然面色铁青,但还是坚持用半日时间整编了部队,然后才继续向杀进心腹的汉军追去。
可是事到临头方发觉,楼烦城里的战马竟然不够了。
之前十多万人围攻居延城,一招大败,数不尽的战马都留在了居延城下。一时半会儿的,让稽陬上哪里去征调马匹?
最后以城中马匹凑对,一人双马,两万常备军,两万部族胡骑。而前者,两万的兵额,却是三支万骑!
一方一人三马,一方一人两马,前者还有20%的速度加成,稽陬埋头急追,看着祝彪一路杀下来留下的残迹和血腥,睚眼欲裂,却见鬼的发现距离是与拉越远。
一天的时间,祝彪在居延海终于踹掉了一个大部落,死伤了七八百人才拿下,其中战死、伤残、重伤者接近一半!还有这个大部落周边的三个小部落。把人招来一审,天助我也,这个部落竟然是——摩诃。
那第一个死在他手下的胡骑重将,左大当户摩诃髪的老巢。
“哈哈,你们说,摩诃部的主力战场上已经被打散了,现在最后的一点丁壮也被咱们砍了。剩下这么多的女人、孩子和羊群,胡人要是撞到了,他们会怎么做?”
血洗,杀人!?不,祝彪现在脑子里升起了一个更好的注意。如果成功,那将是一次可比居延城之战的大胜。
“报……”探马飞骑而来。
祝彪两眼中酝酿着‘阴毒’,“撤——”果断的下令。胡骑左右包抄而来,两路兵马前锋距离此地已经不足四十里,快马加鞭只需半个时辰便可赶到。是该‘退’的时候了。
“按照我之前的吩咐行事,所有的俘虏和带不走的羊群都留下。”这可是一块油亮亮的大肥肉,由不得他们不去争!
一大三小,四个部落,打开杀戒了一阵后,自己俘虏的妇孺有五六万之多。对于胡人来说,就是顶级的大部落,有了这些人加入,那也是难以想象的收获。还有那数不清的羊群,这不比带走的战马,虽然也很让人眼谗,可该舍弃的时候还是要舍弃的。连同一顶顶的帐篷,这么多东西,足够追来的胡骑闹做一团了。到时候,杀他一个回马枪!
一声令下,万马奔驰而去。空留下一个盛满了油水的的营盘!
“哈哈哈,哈哈哈……”
常备万骑还好一些,但是跟随来的两万部族胡骑的首领、头人,乃至小王们,看着关满了女人、孩子的摩诃部主营营地,打听清楚以后是都忍不住出了一阵畅快的长笑声。
这些人似乎看到了比不损失的机会。
居延城下刚刚吃了一个大亏,他们更加的渴望能立马弥补损失了。人就是有这样的心里,不吃亏的时候还能保持平常心,吃了亏之后就总想着怎么把亏欠给补回来。眼下,可正式一个决定的好机会?
不少人在这一刻都把自己此行的使命给忘去了。
稽陬的斥责和严厉?笑话,汉军这不都往南逃了么。那一片荒地和树林,要准备充分了才能度过,不然就是跑过去了,人马饿的也半死,而对面的就是汉军的泰长郡。
如果没有眼前的肥肉,这些人或许头脑还会清晰一些,认为汉军南逃可能有诈。但是现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欺我。
心都全不在上面了。在分肉和吃苦之间,没人会选后者,而且之前还才吃了一个大亏。
虽然一路来流的胡人的血,他们也愤怒异常,没能抓到这支汉军,装进麻袋里活活纵马踩死,他们也很是遗憾,但是,但是,除了少量几个被血刀扫到了自家部落的部族头人、首领,对长生天发誓,誓杀汉军以外,九成以上的部族胡骑心都散了。
丰美的战利品冲淡了绝大部分部族首领的复仇之心,当**在心底占据上风的时候,战意的消退就在所难免。
所有的人群中,稽陬没有笑,他手下的几名重将也没有笑。祝彪玩出的这一手高明是高明,但并不掩人。稽陬能轻易地看穿,呼揭箪、仆须兰也能轻易地看穿,只有车牙,还在哇哇大叫的继续追赶!
追赶,却是要追赶!
虽然不可以确定汉军会不会杀来一个回马一枪,但稽陬能够肯定,部族武装的心散了。即使一些首领在居延城下丢掉了忠心耿耿的亲卫、好友,乃至亲人,丢掉了部落的荣誉,却也绝不可能再引兵向南继续追下去了。在把眼前的这块肥肉瓜分干净之前,绝对是这样的。
稽陬没去劝说,劝说只是在做无用功。游牧民族的本性和生存环境决定了他们,在这个时候是不可能听进去任何劝告的。甚至若是互换个角度来看,自己也忍受不了这般的诱惑。
“哎!”稽陬长叹一声,只好将近半的军力留在居延海边上,自己带着两万常备军和一千多名愿意追随的部族胡骑,疾速向着南面赶去。
这一追就是五百多里,直到第二天黄昏。稽陬看着继续向前延伸无尽头的马蹄印下令止住了军队止住了脚步。已经深入荒地百十里地了,依旧看不到汉军的一点身影。这支速度奇快的汉军,绝对是更深入到荒地的中心了。汉军真的是彻底的南返了,自己就没必要再追赶下去了。
“汉狗,我数万族人之血,必要你偿报——”
一片又一片的死尸倒在地上,碧绿色的草原都被染成了红色。里面有那么多的女人,那么多的孩子!“畜生,一群畜生,猪狗不如!”
虎毒不食子,这话用来形容胡人,再适合不过了。
荒原深处。
黄昏失落,风儿吹带着沙土打在脸面上。千百年前这里可能也是一片肥沃丰美的草原。随着水流变迁,河水、地下水的干涸,而慢慢为人们所放弃,最后成了这片无人的荒地。
祝彪对这种地态很熟悉,前世中国的常识问题之一,土地沙漠化么。
当然,荒地不等于沙漠,但是再大的沙漠也是从一片沙地开始的。只靠着每年不多的降雨,这里才依旧保持着丁点的绿衣。
“祝将军,胡狗停下了——”刑天笑距离祝彪还有老远,喜悦的声音却已经传来。
“好!传我军令,全军掉头北返——”绕过追来的这支胡骑,杀去居延海这一季回马枪!
天幸,稽陬军中的鹰鹞,之前就与居延城里的‘天眼’们拼个两败俱伤了,不然祝彪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施展不出啊!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第三百五十三章 耻辱,要用敌人的血来洗
尸逐拔休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翻身从卧铺上坐起!搂在怀中的两名少女被他的劲力瞬间甩到了地上。“外面阵阵喧嚷声是怎么回事?”
“王子!”牙兵头子慌忙冲了进来,已经不是丘图夨这个旧人了,连平之战尸逐拔休不仅丢下了自己所有的颜面,还折损了一个自幼跟随在自己身侧的铁杆亲信,现在的牙兵头子是新选出来的。“王子不好了,是汉军劫营,他们偷袭过来了……”。
“谁?汉军,怎么可能?”尸逐拔休一呆后不敢置信的叫道,稽陬可是带了两万多人追去的,难道全军覆没逃出一个报信的么?“大都尉呢?大都尉不是追去了么?”一把抓住牙兵头子的胸襟,尸逐拔休眼光像是要凌迟了他一样凶厉。
“不知道啊,王子。反正汉军已经打过来了,您还是快点起来吧!万一外头的伏罗阿顶不住,他们就要冲到牙帐了!”
“屁话。伏罗阿顶不住?他要顶得住他就不是伏罗阿了。还不快与本王披甲!”宛若一头愤怒的雄狮,尸逐拔休理都没理边上两个哭哭滴滴吓得缩成一团的少女,穿上靴子,披挂中就向着帐外冲去。
帐帘一拉开,就见营地外侧已是火光冲天,到处都是惊恐的呼叫和报警的吆喝:“汉军袭营了!吐赖部完蛋了!”
吐赖部完蛋了?!刚露头的尸逐拔休脑门上就又挨了一击。重重的一击。这怎么可能,好歹吐赖部有三四千人马呢,况且还有两个小部落帮衬!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了?
尸逐拔休心口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着急的嚷嚷道:“给我备马!快给我备马!”虽然是在慌乱之中,可战火毕竟没有燃烧到营地中间,尸逐拔休身边的亲卫也都是胡人中的精锐,不但牵来了他的坐骑,更集结完毕。整齐待命。
营地帐篷之间,漆黑与火光相应照。到处是人碰人,慌乱的部族武装和更多更加慌乱的女人孩子,七八万人像炸了营一样,惊慌,无比的惊慌,以一种快过声音的速度迅速蔓延整个营地。
尸逐拔休黯然、懊悔中叹气。如果不是全军上下都放松了警惕心,如果不是两万胡骑只图‘快活’。住进了五六万妇孺当中。何至于全军都乱成如此地步啊!
连自己都只除了牙兵,再无人手可拢。
“祝将军,真不愧是祝将军!”
沿途掠来的数万马匹和轻重伤员,并没随着祝彪来‘回马一枪’,而是呆住了水和干粮之后赶着马群真的向泰长郡奔去了。当然,在这的同时也有快去,先走一步赶去泰长郡报信。
眼下的祝彪全军只剩八千人。贺崎所部伤亡伤亡要小祝彪部很多,还有四千三百多号。这次袭营就是另走一路。
袭击这东西靠的是突然和出其不意,而不是兵力有多深厚。八千骑凝成一股,太浪费了。
贺崎策马立身在一处燃烧着熊熊大火的牙帐前,身边环卫着他的一队亲军精锐。看着已经乱作一团的胡营,他眼光中散发着一种惊喜、惊奇、佩服、奇怪等等诸多感情混合在一起的迥异目光。
真的不知道,人是多么神奇的一种造化生物,两个眼睛就能放出如此复杂的情感变化。
“祝将军太了解胡人的秉性了。”身后的亲军首领叹言道。“见到这五六万女人孩子,胡人的部族武装必然不介意瓜分吞吃了下去。驻扎下之后也少不了要从其中挑选些美女来享用。上行下效,整个队伍的军纪、编制就瞬间瓦解。然后我军再行雷霆一击,何愁不大获全胜?”
事实就是如贺崎的亲将所说的一样。上行下效,两万胡骑,大小十几个部落,除了尸逐拔休等个别贵族的牙兵还没解散外,其余的,就是领三二十人的小头头都会选出个女人来解火。而这些人的部下,普通的部族青壮,更是三三五五的直接宿在了女人群当中。虽然大体上还是按照部落成片的聚集在一块地方的。
这两天三夜,他们上上下下可都过的不是一般的舒服。
厮杀声一响起,首领们惊乱,士兵们惊慌。那些被俘虏过一次的女人孩子更加的惶恐,但全军都近乎是一种解散状态下的人马,不说一时半会儿,就是个把时辰也难全部集结起来啊!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加之汉军攻势如火似涂,飞快的席卷了一个又一个牙帐,慌乱的情绪就更加难以控制了。以至于最终扩散到全营的每一个角落!
“王子,汉军攻势锐急,这大营怕是保不住了。咱们……”尸逐拔休的铠甲披挂好了,牙将看了一眼外面的火光呼杀声,进言道。
“汉军杀过来了……”
“他们打到中军了,乞伏大人战死了,我们败啦!”
“败啦,败啦,快逃啊!”
“拓跋族长战死了,跋利延族长也死了,咱们快逃啊!”
一个比一个可怕的消息在胡人群中散播着,刑天笑等些人穿着胡人的装束,肆无忌惮的叫嚎着一个又一个让胡人魂飞魄散的瞎话。
一条接着一条的留言,让整个胡营更加的人心惶惶,战意更加的薄弱、脆弱。
当祝彪、贺崎带领着汉军杀到的时候,这样的战士是根本不敢抵抗的。他们会比一层白纸更加轻易的被一捅而破!
“集结!集结!向我靠拢!”一个个缺衣少甲的部族头人、首领,在不停的召唤着,可除了把局面搞得更乱更糟之外,毫无用途。且黑暗之中也没法整军,没法排列骑队,甚至很难清晰的分辨敌我。成群的变成了步兵的胡人,跟骑马的胡人在黑夜里瞎碰瞎撞,巨大的嘈杂声使得每个人的心都充满了恐惧。大声的叫喊,就是在发泄自己的恐惧。在恐惧的人群包裹中,即使本不恐惧的人,也是会被恐惧感染的。
乞伏民仁身边的百十名牙兵在一路的惶恐奔走中反而被离乱的人群给卷走了一半,眼下身边只有五十来号人。乞伏民仁催马狂奔赶去喧嚷声最小的地方,也就是尸逐拔休所在的大营中心的后部。最好能筹集来一支人马,再往前面顶上!
但是当他赶到后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惊慌喧嚣,营地里燃起了冲天大火,一个接一个的帐篷和栅栏被笼罩在团团烈火当中。人影憧憧,数不清的汉军在策马冲锋、砍杀,他们已经踏进了后营的侧面。
乞伏民仁脸色当即煞白,这种情况下自己怎么能收拢得起人马。他一把抓住了一个向中军方向慌张逃窜的小头目,“怎么回事?你是哪个部落的?你们族长呢?弥俄突呢?!”
“啊,是乞伏大人!”那小头目身上还带着血迹,看来也是参加过抵抗的。“小的就是鹿揭部落的,我们族长已经被汉军杀了!”
弥俄突已经死了?乞伏民仁大惊失色。他死了自己可怎么办?这局势还收拢的起来么?
乞伏民仁整个人似失魂落魄了一样,面目呆滞,两眼无神。
“乞伏大人,乞伏大人?你要不要去尸逐王子那里?后面的汉将好厉害,单身独骑就冲踏进了首领的牙帐,三五回合我们首领就中了一刀,然后牙兵军心就全散了!”
乞伏民仁抬头望向火光冲天处,正看见不远处有一手提三尖两刃刀的汉将,在策马挥兵绞杀着后营鹿揭部的残兵。
可是往前看呢?火亮通明,趁着这火光,乞伏民仁能清晰的看到了好多的汉军骑兵正在追砍吐赖部等溃散部落的每一个人。
从睡梦中惊醒的的胡人,即使有勇敢的人来抵挡汉军骑兵的进攻,可一是有心对无心,二是有备对无备,面对全副武装的汉军铁骑,胡人方面不说是赤手空拳,却也多半成了不在行的步兵,马圈是祝彪特意叮嘱过的攻击重点。没了战马的胡人还是他们自诩的‘长生天勇士’吗?完全就是一场屠杀,尤其是在伏罗阿被祝彪一枪挑杀之后!
“罢了!”乞伏民仁摇头叹息,伤心落着泪,招呼身后牙兵直向着还无汉军出没的大营北面而去。
鹿结部的小头目眦目欲裂,乞伏民仁竟然逃走了?!楼烦城的大人竟然抛下族人逃走了!!“叛徒,叛徒!你是个懦夫,你不配成为长生天的勇士!”
任凭背后的小卒叫骂,乞伏民仁置之不理,心头的屈辱感、惭愧、羞惭都要把他整个人压垮了。
求生的在这一刻胜过了一切!
尸逐拔休愤怒的火焰燃烧,吐赖部溃败了,伏罗阿被杀了,而杀伏罗阿的那个人竟然是他——
连平县的那个汉军司马,给了自己人生最大屈辱和最大污点的人!让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又降落了一截,让居车儿……
整个人的气息都在燃烧!“冲,给我冲回去,把汉狗压回去!”尸逐拔休从腰间镶嵌着颗颗宝石的刀鞘中抽出弯刀,“长生天的勇士们,跟着我冲啊——”
耻辱,要用敌人的鲜血来清洗!
♂♂
第三百五十三章 汉军威武,将军万胜!
“你们看紧王子!剩下的人跟我杀――”
牙将却是不会看着尸逐拔休亲自上战场的,留下的一队牙兵牢牢地将尸逐拔休围在中间。
这段时间里收拢和围过来的三百不到的残兵,也大声呐喊着跟随着牙兵开始了反冲击。他们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用,但是尸逐王子放出了自己的牙兵去厮杀,他都不怕,那自己这些小民当然就不怕了!
不过七八百人的一股人流虽然英雄,但是在乱糟糟的胡营中也显得那么的**特性,鹤立鸡群。很快就被数股汉军给盯了上!
杀进胡营中,祝彪就下令部队以部曲为单位,混合绞杀。开始汉军也变得凌乱了,可是一部一曲却完全都是紧紧有序的。要整合起来好办的很,祝彪只需要振臂一呼就是。
是以,尸逐拔休将手下的精锐牙兵放过去,虽然也起到了一点应有的作用,但更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不片刻两支汉军就从左右插进了下来,激战中的牙兵当即被杀的七零八散,那些本就是溃兵的家伙就更不用提了。汇成一股的汉军骑兵顺着败兵退去的方向,直接驱马向着尸逐拔休牙帐杀来。
尸逐拔休之后两次奋力整理兵马,但两次都片刻就给打散。汉军铁骑就像是那不可阻挡的怒涛洪流,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两刻钟之后,他华丽的牙帐就成了汉军的战利品。
根本挡不住!尸逐拔休牙口都咬出了血。不得不后撤。
再精锐的军队,撤退中没人阻击打掩护,在敌人的追击下也会变得放羊一样一团糟。胡营中心被汉军占据了,似乎是营内最后一支有组织的力量也被打败了,所有的胡骑几乎都成了散兵,一场大溃败已经不可避免了。
“尸逐王子!”
尸逐拔休很幸运,半途中竟然遇到了北部的拓跋诘汾。他身后跟随有五六百人,但绝大多数都是没披甲的。其中有多少是他的牙兵。拓跋诘汾自己可能都不晓得。
因为他在之前就已经将自己的牙兵全部散开了,到现在能聚集起五六百人,更大的因由是因为他出于营地的北方,汉军四面中唯一没有攻击的一面。
有这支军队在手,尸逐拔休乱军里再一次站住了脚跟。然后就是继续收拢败兵。
黑暗中,汉军的骑兵狂躁亢奋的屠杀着一个又一个的胡骑。战刀冷冽的光芒在漆黑的夜色下不时闪过,阴沉着火光的明亮。凄厉的惨叫从没有断绝。
尸逐拔休像是一个赌输了所有本钱的赌徒,双目血红的看向不远处的战场。自己又一次被那个人羞辱了!口腔里满是牙龈流下的血。心头充满了羞辱和愤怒。
牙兵们大声的吆喝着。叱骂着,用战刀将惶恐逃战的胡人一个个拦截了下,然后整顿着一队队败兵,意图重新投入作战。
可败局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这一点尸逐拔休很清楚,拓跋诘汾也清楚。他们现在所要做的仅仅是把溃败变成失败,败得漂亮一些。败得不那么一败涂地。至少让他们这十几个傻笑部族都保留下一部分元气,而不是把七成、八成的部族丁壮尽数丢了。
祝彪嘴角翘起了一丝冷笑。中心大帐的胡将还是很有韧性的么,屡败屡战。还败而不馁了!
不过他注定是失败的,今夜的这一击回马枪,可是不能留下半点后患的。
“跟我杀――”浑铁枪指,一股凛凛之威荡然升起。
“杀――”亲军将士高呼一喊,策马撞去。
这是自己将军的命令,这是自己将军的指引。从延东到怀远,从怀远到余明,从余明到北陵,从北陵再到延东,将军战无不胜,将军所向披靡!祝彪的身影在亲卫们的心中早已经如泰山一般高大,如昆仑一般巍峨!
“冲,给我冲上去――”两名牙将督领着千多胡骑顶上。
尸逐拔休、拓跋诘汾掠阵。
不能比,完全不能比。自己的牙兵牙将已经进了全力,可在汉军的进攻下,就如土鸡瓦狗一样不堪一击。
黑暗中,一个粗狂的声音突然响亮,大声的吼问:“尸逐王子、拓跋首领在哪里?小的有紧急军情通报!”
“快让他进来!”一片火把照明的地方,尸逐拔休急命令道。“我就是尸逐拔休!有什么情况快说!”
一身血迹的来人一边策马跑近尸逐拔休和拓跋诘纷,一边扬声道:“禀报王子,乞伏大人,莫侯部的跋利首领引人马向北逃去了。”一句话让尸逐拔休、拓跋诘汾变了颜色,让周边所有人愤怒、惶恐。
尸逐拔休冷哼一声,到现在还没见到乞伏民仁,他已经有所预料,这个消息并不出乎他的预料。跋利延那个老东西,历来就是贪小利而忘大义,危急时刻只想着逃命和自保实力!
哼声里这个报信之人已经到了尸逐拔休面前。尸逐拔休背后一个牙兵也在惶恐中,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来人。那双眼睛是那般的凶厉――
凶厉?
“王子小心!”
尸逐拔休还在愤恨中,猛的感觉一个人扯着自己胳膊拉向了后面,眨一下眼睛,刚要开口就见一道黑影挡在了自己面前。几乎是在同时,火把的照耀下寒光电闪,一道雪白的刀光犹如一道耀眼的闪电裂过空间,那个亲卫被着一刀凭空拦腰斩成了两断!
亲卫感到一股凉意在自己腰身上一抹而过,然后就是剧烈之极的疼痛,自己被腰斩了!上身跌落地上,人还活着。手指愤恨的扣着地,他不恨眼前的刺客,也不后悔为王子挡刀,而是恨起了稽陬。
带走了营里全部的法师,连家族遣来的四个高手也被借调了过去,使得王子身边空无一人。可恨,可恨!
黏糊热气的鲜血蓬了尸逐拔休满脸,他还没来得及庆幸,身子一晃就失去了平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想站起来,却感觉到自己从胸口到腹部都是凉晃晃的,接着,被撕裂的剧烈疼感潮水般淹没了他的神经,难以抑制的出一声惨叫:“啊!”
他躲过了可怕的第一刀却没躲过去这甩出的第二刀,刀柄刀身被一条长长地细链连在一起,破空飞起的刀身在尸逐拔休腰腹正中间狠狠地来了一下,几乎是开膛破了肚,伤口处鲜血喷涌如泉。整个人才落地就昏迷了过去。
同时一把小巧的弓弩从那名此刻腰下解出,一点寒星飞扑拓跋诘汾门面。被之前一幕惊呆了的拓跋诘汾也是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这支弩矢给一箭穿颅而死。
刺客全身鲜血淋淋的可怕形象继续火光中浮现,他没有料到尸逐拔休的牙兵还有那么高的警觉性,让目标躲过了必杀的第一刀。而自己愕然之中甩出的第二刀虽然命中个正着,却也很难保证必取他性命。当即锁链甩着刀刃在周遭飞旋一周,四个临近的牙兵吭都没吭声,头颅就掉了下来。刀刃反卷向生死不知的尸逐拔休!再补一下。
但是尸逐拔休的牙兵用性命阻拦住了刺客的意图,一个身影奋不顾身的扑上了刀光。刀光催寒,那个牙兵的脑袋掉落地上,令一个牙兵就再补上。
弯刀、长矛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反应过来的牙兵们爆发了。尸逐拔休、拓跋诘汾,两人牙兵合起来百十人呢。
雪亮的刀光在火把的照耀下凭空转了一个几乎完美的圆弧。
“叮当”的脆响声中,刺杀过来的三柄长矛应声而折,接着刺客旋身一转,手掌飞斩下,两个弯刀牙兵吐血倒飞,最后一个猛烈的肘锤,干脆利落的干掉最后一人。兜身突出了身去――
有了这些时间的耽搁,十几名牙兵已经在昏迷的尸逐拔休面前排成了密集的人墙保护他,周边人马嘶鸣。黑暗中响起了尖锐的呼嚎声:“刺客!抓刺客啊”。
“保护王子!”
“保护首领!”越来越多的兵马从前面赶回,或溃败回。刺客颇不不甘心的决定返回,对好的机会啊,一个像样的高手都没有,可惜,太可惜了!
冰冷的眼神向为人群密集保护着的尸逐拔休望了一眼,然后反手挥出几把飞刀打落了周边的火把,光线为之一暗,这才转身一跃没入去黑暗中。
一众目睹了全景的牙兵们痛恨中一起吁了口气,皆是心有余悸的。这个刺客太可怕了!没有天神教法师在,就自己这些人根本不是对手!
不过,接下去一个残酷的现实摆在了他们眼前。
拓跋诘纷死了,尸逐拔休昏死。接下的战事他们还有希望么?
“尸逐王子死了,尸逐王子死啦……”
忽然的,营寨上空响起了这样的呼喊声。
每一个胡人都死心的闭上了眼,再也没有丁点的机会了。狡猾的汉人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给留,一点活路也不给留啊!
“汉军――”
“威武――”
“汉军――”
“威武――”
“将军――”
“万胜――”
“将军――”
“万胜――”
大火燃烧的胡营中,所有的汉军将士,欢喜、雀跃,心悦诚服的举臂欢呼着!飘天文学注册会员推荐该作品
第三百五十五章 第一次,沾染了兽性
翠玉葱葱的高阙山下,一支七千来人的铁甲精骑停滞于此。
山峰顶一棵高大的松树下,一人临高远望南方。在他周边,一队气势慑人的亲兵无声矗立。
将士们个个身材壮硕,杀气逼人,肃静无声,好是尊尊石雕一般。
神气庄严,威风凛凛。打前立着一个旗手,扶着一面赤色的大旗,迎风招展。
大旗有些残破,像是被火燎烧过,惠穗都没了一半。旗面上也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窟窿,但半点无损中心处那个斗大漆黑“汉”字的威风。
伤疤是战士的勋章,残破也是军旗的荣誉。
在大旗前边,立着一匹特别高大的骏马,浑身是少见的青色,万里难寻其一的青骆第三百五十五章第一次,沾染了兽性(求订阅)马,也不知道是谁的坐骑,现在就便宜祝彪了。
兵甲马,将三宝。祝彪原来是有兵,有甲,而无马,现在寻到了一匹宝马,之前的兵甲却显得不够档次了!
亮银明光铠,银玉披风,青戎战袍,亮银白玉中一片青色,这么多场的厮杀,他没有伤到一丝一毫。
高照的春日下,眉眼有些看不亲切,只能注意到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祝彪此刻正在凝神打望着南方,也不知道稽降被拉下的有多远了,站在这高阙山顶上也看不到半点痕迹。
“传令下去,全军下马休息一下!、”祝彪眉头微微挑着,左手按动了一下腰间剑柄,剑鞘与甲衣轻不经意的擦了擦,出了几声清脆的金铁撞击音。
远远地视线距离意外,一支气息低压到极致的哀兵正向着高阙山偏东的方向急追过。
昨日以常规速度带军奔回居延海的稽降,看到胡营尸堆如山,血流成河的惨状后,当场就喷吐了一口血出来。整个人如受雷殛!
利剑划…破面颊,当着两万余常备胡骑、部族胡骑第三百五十五章第一次,沾染了兽性(求订阅)的面,当着胡营中残存的女人孩子的面,他对着长生天发誓一一定要将那支血债累累的汉军斩尽杀绝。
“大都尉,大都尉、”前方一射雕儿迎头赶来”“尸逐王子,尸逐王子他在海子边……”
两万多骑顺着射雕儿的指引来到了居延海边,一个连一顶像样的帐篷都没有的营地里。
一二百人骑不到的规模,这就是尸逐拔休最后逃出生天后所剩下的全部兵力。
他是被划…开了肚皮,逃跑中更是不知道有多少灰尘、脏污染到了伤口上。是绝对的必死无疑,只是他还不甘心,强烈的不甘心,秉着一口气尸逐拔休一直没死去,但也只是剩一口气了。
“报仇,报仇”紧紧抓着稽隙的手,尸逐拔休两眼瞪得圆大。
尸逐拔休死了,不过他手下的牙兵还是给稽陬指明了祝彪所部的确切方向的。这几日天气转晴,策马草原上留下的痕迹一长,那些牧草慢慢的就自己恢复原样了。“汉狗在前面树林后拐了个弯,往高阙山方向去了!”
“将士们,跟我追、”稽陬半句废话都不再多说。
深夜,一轮半月从居延海上托出”皎洁的月光清冷亮辉,烟雾朦胧地照耀在海子边上。
突然,这个平静的生活在居延海边上多年的胡人部族感觉到身下的大地在不停的震动着。雷鸣般的马蹄声响彻夜空,睡梦中惊醒的胡人部落仓皇而起,部族中晋升的一些男丁来不及穿好衣服”就拿起弯刀弓箭纷纷跳出帐篷。
从心底里升起的惊恐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慌乱着尖叫着”“是敌人么?居延海怎么会有汉狗呢!?”
“敌人,是敌人”是汉人的骑兵!”伴随着寨前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嚎叫,七千多汉军骑兵组成一道浩浩荡荡的洪流,向着他们疾冲过来!整齐密集的铁甲赤衣骑兵,可不是这个只有六七百人的小小部落能抵挡的。
轰鸣作响的马蹄声如同霹雳惊雷滚滚而来。他们就是不可阻挡的铁流,横扫而过,摧毁一切。在这股可怕的力量面前,部落的围栏、
栅栏、帐篷以及他们脆弱的身躯”都如同纸糊一般被汉军摧枯拉朽的一荡而决散逃命的部落妇孺在发出一片死亡的绝叫后”也被这股铁流踏成了粉膏。
第十三个部落!算上摩河部之前的一起,不管大小。
鱼儿要上钩了,祝彪有那么一种感觉。但他还要再接再厉,他要稽隙被仇恨彻底烧昏脑子!
一个昏了头的敌军指挥官,才是最好不过的敌军指挥官。
清晨,水雾散去,金色的太阳跃出水面。
在数百具的遗尸旁,二百多脸色苍白战战栗栗的妇孺无声哭泣着。
这就是稽解看到的场面,悲惨的场面。
第十三个了,又是一笔血债!
“追,追”这不是稽降一个人在怒吼,而是追兵中的所有人,两万多人一起的怒吼。
祝彪的一场接着一场的血案,激怒了稽降的同时,也刺激住了所有追兵。
就在稽陬所部地道第十三个部落的同时,就在东边的天际泛起红,太阳升起的同时,就在晨曦中的草原,从曙光初照中睡梦苏醒的同时,就在无数人还沉浸在床铺的温暖的同时。
“杀杀杀”
鹿揭部落的族人即将迎来新的一天,可伴随新的一天来到的还有七千余铁甲赤衣的汉军骑军。他们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在无声无息的就来到了鹿揭部落老巢的营地外,杀戮降临了。
祝彪没有随军突进,他就站立在距离鹿揭部落营地五六里远的一块小小高地上。高地的四周躺着几具尸体,这是鹿揭部夜里守在这块高地上的人手。但是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喊叫,就被刑天笑带人干掉了。
跋利延,莫侯部的首领,那个不战而逃,却没逃得过追击的家伙,对照着他的话,任子聪指引下,两日来汉军是一扑一个准。
是自己的行进速度太快了吗?竟然向北以来的大小部族没有一个得知消息的。使得祝彪的杀戮进行的畅快、顺利无比。
凄厉的惨叫声和震耳的呼杀声响彻一方,半个时辰后祝彪皱起了眉头,形势似乎有些不受控制啊。透过千里眼,他可以清晰看到营地内的情况。鹿揭部竟还有不少的男丁待在本部落中,他们带动起了整个部落人的反抗,而汉军就在用更加残忍和严酷的杀戮在镇压中。
“这个部落怕是要完了!”
跟随着祝彪转进千里,血杀一路的汉军将士可丝毫不会心慈手软,一支支利箭破空攒射,一把把骑刀寒光纵横,利箭穿身,寒光裹头颅,血雨满天飞。
大队的骑兵毫不犹豫地纵马踏过躺了满地的伤者,直接撵出一条血肉铺成的路。没有丝毫的怜惜、怜悯、不忍心,连绵不绝的惨叫声里,鲜血四处飞溅。
地面上已经躺满了尸身,有汉军的,有鹿揭部族人。当然后者还是占据了绝大多数的。
在这种惨烈的杀戮中可不能心存仁慈,凡是倒地的都被战马踏成了肉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顺着风都吹到了高地上。
当祝彪有些坐不住的带引亲卫进到营地的时候,还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杀戮喧嚣声。
贺崎、祝全二人等在营地前,见到祝彪打马过来,二人连忙上前行礼。贺崎的脸色有些难堪“将军,里面我军还在清剿胡狗残余,您还要稍等一会儿。”
祝全的脸色也不好看”“将军,弟兄们杀开子,营里面的场面有些难看。”
“杀开了?”祝彪现在满鼻子里都是浓浓的血腥气,里面的情形不闻即可知道。
“收不住手了!”贺崎咽了。吐沫,从军几十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裸的杀戮,甚至是有些兽性的杀戮。艰难的说道:“鹿揭部落实力估计有误,营地中是没有常备军,但正当打之年的青壮却是不少,再加上一些小的和老的,弟兄们杀着杀着就留不住手了。”
顺着贺崎的目光,祝彪低头看下去。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脚底下的草地中似乎多了一层红色的液体,而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条“红色液体”汇集的小溪流。
只是红色液体它不是水,而是浓稠鲜红的血液。营前这片地,不少马蹄践踏处都已经积满了血水,然后又顺着地势向继续往外流。
祝彪历经的战事也不少了,可这种场面真的没见过,即便是北陵那一战,数万胡骑、汉军的阵亡覆灭,也没有向这样的流血。
面颊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抬眼望了一下胡人营地,沉声问道:“我军的伤亡大么?”
“战死的有三百来,更多的是受伤的。现在天气好了弓也能用了,连些小兔崽子都拿小弓……”凝视着那一汪不断向低处流淌的血河,祝彪摆了摆手,眼睛里己经一片平静。
“杀胡人总比被好人杀的好。”
抬脚重重的踩进了血泊里,青戎战袍的下摆立刻被溅得猩红一片。
“这不仅是国战,还是民族之战,人种之战。咱们身上的血越多,才越对得起家乡父老,对得起举国百姓。,…
“走进去看看!”!!!
第三百五十六章 老夫让他请你一席酒!
一抖披风,祝彪大踏步走进营地,贺崎、祝全、冯恩江等到将紧紧地跟在他身后,踩着那条流淌的“血河”逆流而上。
尽管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真正看到血腥屠场的时候,祝彪还是禁不住面色一白,心头泛起一股恶心的呕吐感。
杀人,他再熟悉不过了。为了家国,一百万一千万胡人他也杀的。系统任务栏里可一直都有一个灭绝胡人种族的c级任务呢!
但是,当杀敌变成屠杀,变成沾染了兽性的屠杀,祝彪也感到了股恶心。
他的道德值已经降低到了40点,但是鹿揭部又被血屠了,他的道德值还是40点。这说明,40点的道德值就第三百五十六章老夫让他请你一席酒!是他自己的道德底线,而他现在依旧坚守着自己的道德底线。
只要是这个底线还在,他的道德就不用考虑了。
卖国求荣,临阵贪生,怕死降敌,贪污受贿、奸淫掳掠想想,祝彪还真是有不少的底线的。
不说这些,单看鹿揭部落。
所见之处,满地的尸体叠叠层层,更被无数次战马的铁蹄踩得稀烂糊涂。面目完全辨认不出模样,只是一堆烂肉,一堆人形的烂肉。有不少尸身彻底化作了一滩肉泥,骨髅粉碎在肉泥里,肉眼真正意义上已经看不出男女老幼了。
糊状的肉酱溅得到处都是,断肢残骸同样洒落在各处,帐篷顶上、
圈栏上,随处可见被砍断的手脚残肢,白色的脑浆和黯红色的肉酱混绞在一起,营地主道最初这段路的血肉糜糊几乎能浸过了马蹄。
“马踏的!”祝彪心中瞬间就有了定义,这般的惨景绝不会是刀劈斧剁能够做出的,主力还是要靠他们坐下的战马。
血肉模糊的尸堆上”能见到许多的皮袄、皮衣,那是都是胡人随身穿第三百五十六章老夫让他请你一席酒!戴的,时而还能见到一席布衣,那多半就是己方将士了。
“给战死的兄弟们收尸,火葬。另外这些”那些”祝彪手指着脚下、身体周边的一堆堆烂肉“就不用收拢了。”
现在天气已经挺暖和了,天气一变暖,病菌什么的活跃程度就大幅度提高,那么多的尸体在一起,不加收整,就等着生疫病吧。
虽然这是地球时空的常识,可是眼下空间里”军伍上也是有相同的教例的。
鹿揭部是一个有近七万人的大部落,扣除掉弥俄突带领的那部分人,以及之前多年征战损失的丁壮,留在部族中的人数还是有六万以上。可是到祝彪最后下令清点人口的时候,数量只剩下了八千不到。
其中许多的女人孩子都被吓得呆呆木木,活似傻了一样。
这次突击,汉军愣是斩杀了过五万的胡人。所有的男丁,不管是大的小的还是老的少的”或是强的弱的,全部灭绝。
又一个大部落完了,就像摩河部落一样,今后的鹿揭部落也将会像陈迹一样,被滚滚的岁月长河扫入历史的尘埃中。
“祝彪”我与你不共戴天!”
稽陬跪在血肉泥浆中啼血高呼,眼睛中血泪都流了下来。自己一遭大意,竟然”竟然让如此多的族人受难,稽陬内心心如刀割的痛。若不是还想着亲手杀掉祝彪这个生死大仇,他已经横刀自刎了。
而能知道祝彪的名字,就是尸逐拔休的又一次贡献了。
“不杀祝彪誓不为人!”
“不杀祝彪誓不为人,不杀祝彪誓不为人……”
两万多骑,万众一心的高呼。军纪松弛的胡骑本来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但现在,托祝彪的福,在他的连续刺激之下”他们做到了。
“传我军令,呼揭箪带剩余常备骑军,立刻赶来助战。不杀祝彪,不诛灭此股汉狗,我军无颜以对十万亲族在天之灵”
浩淼的居延海岸畔自也是一样的辽阔,多少年了,一个个胡人部落在这里生养繁息。几乎所有的人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这里会被汉军的铁骑所践踏,娄了汉军与胡军捉迷藏的所在。
一件件血案传到楼烦城,城中的胡骑,尤其是占据人数大头的部族胡骑,心头越来越担忧。当摩珂部落的血案传来之后,留守楼烦城的部族武装松了口气,因为汉军没有再向北行,而是掉头南下了。
担忧去掉,一些人就又开始妒忌尸逐拔休等人了。男丁被屠戮的摩河部落成为了一块谁看了都垂涎三尺的大肥肉。但是紧接而来的噩耗立刻让所有人心脏骤停,汉军回马一枪完杀两万部族胡骑,大劫过后的摩河部残存妇孺老弱,人口还不到四万。
可是已经没有人再把眼光放在摩河部了,他们都紧张的看着东娄方不看着居延海,祈祷着汉军不要再造杀孽,祈祷着自已的部落不要被汉军屠戮。
可等来的消息却是六七万人的鹿揭部落被血屠的十中剩一!
“打开城门,我们要出去!”
“打开城门,我们要回家。”
所有的部族武装都炸了锅,他们心中如热油在煎熬,恨不得骑上战马立刻就能奔回部落。
鹿揭部落的血案已经突破了他们的心理承受底线。
呼揭箪此时是满脸的凝重,他的一颗心脏都在抨抨的直响。摩河部、鹿揭部,自己的呼揭部呢?震惊,骇然,畏惧,种种不同的情感交集在他的心头,时刻不停地辗转反复着。
但他是常备军的万骑长,要是他都像回家了,楼烦城内不要说是部族武装,就是常备军也会一哄而散的。谁没有父母,谁没有部落啊?
汉军下手实在太狠!太毒!太血腥了!
这比起摩河鬘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胡人敌视汉人仇视汉人不假,但如摩河囊那样的人,整个右贤王部也只有一人啊。为了杀而杀,无一丝人性的杀。
中原人族不一直都讲什么礼仪道德么,怎么也出这样的屠夫?
稽降的调令呼揭箪不能服从,现在他手下的常备军要是一开出楼烦城,怕紧接着一半以上的部族武装都会作鸟兽散,散去各回各家。
即使他们很清楚,以他们单个部落的实力是根本无力抵御汉军骑军的进攻的,可是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们也要赶回自己的部落!
这就是胡人,这就是草原文明,部落永远是最重要的!
“报,报”一个射雕儿风尘仆仆的奔到城门下,连城池都来不及上就高声叫嚎道:“呼揭万骑长,呼揭万骑长,汉军出兵了,居延城的汉军出兵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呼揭箪这一刻脑子都疼了,就眼下楼烦城人心不一的样子,如何应付武恒飞的出兵啊!
祝彪出兵已经有十三天了,其后续的辘重营都已赶到了延东,麟州的两万步军自然也赶到了地方。
按理说,蔡蜒慎不到,这两万步军应该是归于祝彪指挥,毕竟他才是援军的副帅。可这位副帅现在深入敌人大后方去了,新到的两万步甲和插重营的一部具甲铁骑,连同祝彪部剩下的小两万骑,娄恒飞当仁不让的都拢到了手中了。
居延城三万人,扣除随祝彪出征的五千精骑外,余下军力留一万步军守城,剩余的合同援军一起,全军触动,总兵力超过了五万。虽然各军战力有高有低,但是五万多多骑浩浩荡荡的开出城去,武恒飞十分有信心在楼烦城下耀武扬威一番,狠狠出一口心头积压的闷气。
武恒飞督领的大军行进速度很快,毕竟有大量的车马做载负,那是想不快都不成!
自从去年李辉祖北陵之战时,大量使用马车作为步军的承载用具,这一招就在北汉流行开来了。延东这里不缺马匹,就更是如此。
虽然还没达到步军车马化的地步,但行进速度上较之以往足足提高了两个档次。祝彪荒地回马一枪的时候,更是让伤病号带着几万匹缴获的马匹返回泰长郡,接下去武恒飞玩车马化就更有底气了。
但步兵就是步兵,行军度再快也赶不上骑兵,不可能对楼烦城形成突袭态势。
大军队形的展开和安营扎寨等诸多条件都在限制着他们。
何况楼烦城本身的预警工作做的极好,射雕儿都遣到了一百里外。
稽陬率军出城之后,呼揭箪就一直在关注着居延城的动静。武恒飞兵马出来不到一天时间,消息就报到了呼揭箪耳朵中。
“你们感觉祝彪现在会在什么地方?”楼烦城下,武恒飞古铜色的明光铠外,斜披着一袭赤红战袍,正好整以暇的抬眼打量着严阵以待的楼烦城。脸上一直挂着微笑,显然心情很好。
“虽然还没具体消息传来,但末将以为祝将军回马一枪必能大胜,然后八千骑奔涌北上,居延海定会被搅得不得安生。
稽陬四万大军在手,祝将军对战不能胜,可若四万变成了两万,以祝将军之能绝对可以野战一场。若再挑逗起稽陬的火气,前景可喜!”
说话的人是黄晟功战殁后,武恒飞依之为臂膀的左右骑将之一彭伯生,他与贺崎一样,是武恒飞现今手下最好的两员骑将。
“祝彪归来,老夫让他请你一席酒!”!!!
第三百五十七章 打的是心理反差!
塞外大草原的深处,距离东方的居证海都有三百多里。一处无名的小泽旁边,七千汉军正在磨刀霍霍。
彭伯生预计的猜想是正确的,祝彪确实是挑逗起了稽陬的火气,现在正准备着干这此次塞外之行的最后一仗呢。照目前状况看,他部前景当真是可喜的呢!
一人三马,20%的速度加成,几天的兜圈下来,稽陬军人疲马乏,汉军却不时的利用空间来换取休息的时间,每时每刻都掌控着主动权。
眼下日落西天尽头,稽陬军肯定还在草原上急追不舍,状态还保持在70点以上的汉军却在这个小泽边,安安休息两个多时辰了。
70来点的状态慢慢恢复到了80第三百五十七章打的是心理反差!+
,马力同样也大有恢复。
而这两两相加,就是汉军战斗力的恢复!
血屠了鹿揭部之后,祝彪就在居延海周边给稽陬兜起了圈子,不过总体活动范围还是在居延海的西侧,没涉及到东侧去。
两天里又踏破了三个小部落。随着汉军在居延海逗留的时间延长,现在整个居延海西侧的胡人部落,不论大小都已经知道了危险。不少部落都开始了向北方或是往东面去的迁徙。
随后的n天时间里祝彪就没有再率部逗留在居延海岸畔区域,而是向着西面的大草原深处挺进。兜了一个大圈子,他部现在又将矛头指向了居延海。很容易,这样就给稽陬灌入了一个念头:汉军的目标始终是居延海,往大草原深处里去只是为了引诱自己上当的。你看,现在自己不就又落到汉军的后面了。
被祝彪连续的杀戮给昏晕了脑子的稽陬,脑海中随即就联想到了一片片血红。眼下本军拉在了后面,也就是说汉军再次兵临居延海的时候完全没有外部威胁了。
那样,会发生什么?
血淋第三百五十七章打的是心理反差!淋,血淋淋,满片的血肉尸身。鲜血染红了草原除了这些汉军还会干什么?
于是,稽陬急追,急追,再急追!
以逸待劳”这一仗就是祝彪在塞外的最后一战了。
“已经乃级了,打完这一仗,怎么的也要有80+
老天爷,那么多的数值点,我在什么地方啊……”
小泽百十里外的地方,两万多胡骑咬紧牙关在坚持行军。
稽陬往昔素净的脸上灰蒙蒙一片,连日的奔波不仅胡骑中的低层士兵受苦,他这个大都尉也一样受苦。
“大都尉”你看着马粪一”
且莫车如获至宝的捧着一团带着潮湿的马粪,捧到稽陬跟前。
“还湿着的!”一点都不嫌脏,稽陬抓起一疙瘩一揉,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但随即有皱起了眉头“能确定是汉军的么?”
“大都尉这里面不是有渣子,还有没消化的黑豆。除了汉军,草原里谁用黑豆喂马啊!”
“走,前面带路”稽陬要看到更多的证据。
“前面好多呢”我带人顺着往前跑五里长的路上,全都这样的粪便。汉军离咱们不远了!”
夜色深深,大半圆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
话说自从几天前月亮半圆以后,这些日子的晚上就天天如此。没一天是“夜黑风高,的好时候”祝彪都习惯了。
还是那小泽边,祝彪正在询问才从西面返回的刑天笑。“这么说,胡骑离咱们就四十里了?”
“那片不是有条河么,正好他们人马饮水。稽陬赶到那里的时候也刚刚入夜,就暂停休息了一阵。咱们马匹留下的粪便,他们肯定是注意到了。我打马回来的时他们的射雕儿都开始慢行了。也就是一两个时辰吧,估计就到了!”
“那咱们至少还有一个时辰一”祝彪看了一眼状态栏,全军状态就已经90+了,以逸待劳,以逸待劳!
“传我军令”一个时辰后全军上马!”
“诺!”
刑天笑扭头出了几步,跳上马背”再次往西面奔去。
自从奔袭居延城下开始,刑天笑和他手下的那几个高手”是给祝彪帮了大忙了。直接将镝锋的战斗力提了高两三个档次!
武力80+的顶尖高手做斥候,单娄想就让人觉得放心。
雷鸣样的马蹄声滚滚向着东方延伸而来,大军的前方十里外,一个个睁大眼睛的射雕儿纵马奔驰。而在射雕儿视线以外的地方,举着千里眼的刑天笑一行人,是将胡骑行进状况看的一个清清楚楚。
明月高悬,这对于偷袭行动而言是绝对不利的,但对于窥视来说,那就是大有好处了。刑天笑视力虽然远不如祝彪,但是透过千里眼也能看的模模糊糊。祝彪又没让他把一切都探的清晰明了,只是注意个行进大概就是了。
不时的有人快马加鞭的往返小泽,一刻钟一报,祝彪稳娄数十里外但是对胡骑的行军是了然于心。
二十里不到了,射雕儿更是只有七八里。祝彪估摸一下时间,一个时辰差不离多少。刑天笑估算的很有水平,不专门做斥候真亏了他。
“全军上马,列阵、”轻卷了一下马鞭,祝彪信心十足。
休息了整整半天时间,疲惫尽去的七千将士,不到一刻钟就列队出了前后两个阵列。四千延东精骑在前,三千祝彪本部骑军在后,这一次祝彪连亲卫部队都丢在后面了。
训练、磨合双双90+的延东精骑,就是由祝彪这个新人来带领,磨合度略有下降,也一样高达84点。
不要说是锋矢阵,就是天狼阵,也富裕的很。
自从“十荡十决”任务奖励中得到这本中阶阵法之后,祝彪还一直没机会来试验应用呢。他本来想自己的队伍虽是新军,但一直带下去,慢慢的训练磨合,总会有一日训练、磨合双双70+的。却不曾想到借来了武恒飞手下的最后一支精骑”马上就可以应用上战阵了。
速度+30%,攻击+30%,虽然没有防御加成,但是对祝彪对战中需要的不就是那强悍的杀伤力和暴高的速度么。要防御,祝彪可以摆方阵、
圆阵,防御和进攻,那始终就是两个不可调和的矛盾。
就没听说过,进攻与防御并重的阵法!前世中国古代没有,眼下这个时空也没有。
再过有一刻来钟。“来了~
”立马祝彪身侧,刑天笑两眼一眯,嘴角挂着冷笑的对祝彪说。
而就像是在应证刑天笑的话一样,远远地暗影中传来了一声战马的嘶昂声。
明月再亮也不是白天,视线也是有阻碍的。祝彪能够清晰地看到三四里外几个胡骑射雕儿正在震惊的勒住马缰”夜风送着坐骑嘶叫声传到汉军们的耳边。
三四里远外,射雕儿可以模糊看到前方有着一大片黑压压的影子,他们当然知道本军一直以来在追赶着什么,如何还会想不到前方那黑压压的一大片影子是什么。
剧烈的震惊之下,立刻拉起了马缰。
“哒哒……”
祝彪驱使着战马漫步向前。
“哒哒,哒哒”全军七千骑同时驱使着战马向前慢走。
射雕儿的头目疯狂起来了”“快去报告大都尉,快去通禀首领!”
叫声中两眼也冰寒的望着前面黑压压的汉骑,目光中透着彻骨的恨意。
且莫车带着人手赶来了最前沿,几百名射雕儿,手指不由得都触摸向了鞍边的骑弓。摩河部的尸骨如山,鹿揭部的血流成河,他们一个都忘不掉。
稽陬在小河那里停的有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稍微的缓解了一下人马疲顿。但是对于真正疲惫的人来说,一个小时时间的恢复1
就好比大旱龟裂的田地里湿了一层皮儿,根本没用。
现在有奔了三十里地,对于大草原地理了若指掌的稽陬,之前鼓舞士兵时说的就是奔到小泽帝里,今夜就歇息了。
没成想奔到了小泽了,迎来的却是敌人。
如果没有刻骨的仇恨支撑,这种预想与现实的巨大差距”都能立刻让胡骑给动摇低落了。
但是稽陬的这支军队不一样,这是一支被仇恨浸染的军队”少许的低落马上就被刻骨铭心的恨所冲散。
一个个就像是望见的羊群的饿狼,昂扬起了冲天战意。
祝彪不知道这些”他在顺着“人之常情,来预计,那里估料的到仇恨的力量。就好比他前世的中国足球,有恐韩之说,但没恐日。虽然中国足球比起小日本的真的差了一截,但是两个民族间的刻骨仇恨,就是那些节操冲进下水道的媒体们,也不敢喊出一声“恐日”
祝彪认为自己的一切设想都做到了,出其不意的来到了胡骑跟前,严重的打了他们一个心理反差。并且稽陬部只是歇息了半个时辰,就又奔波了三十里,那一个小时恢复的气力怕早就被这三十里路给耗尽耗干了。
己方以逸待劳,占据一切势态上的优势。唯一的缺陷就在兵力上,但是一打三,他也有绝大的把握。没嘛子稀奇的!
常步、慢跑、速跑”“轰轰轰,轰轰轰……”
奔雷奏响,马蹄践踏着大地。
没有废话,没有叫骂,两边几乎同时提起了马速。
双方距离在迅速接近中,七里地,五里地,三里地,战马再加速,一里地!
一张张弯弓被胡骑拿在了手中,箭矢扣在弓弦上:一支支长枪被汉军攥紧在手中,锋锐的枪尖直刺前方。同时,马鞍挂着的皮盾带在左臂上,挡在了胸前,当箭雨飞起的时候,举臂上扬。!!!
第三百五十八章 生命碰撞,威猛如虎
,杀啊i……”
奔雷的马蹄声掩不住直冲云霄的呼杀声。
一里的距离何其短暂,疾速奔驰的战马只需要1分钟就能跑完。
两军对冲下时间就更短了,三十秒,甚至还不到,完全等于是提攥起手中兵器,几个深呼吸后就面碰面了。
汉军的马速还加高30%呢,冲在最前列的胡骑一箭射过,都来不及再从弓壶里抽出第二支来,锋锐的长枪就刺到了眼前。
飞蝗一样的利箭,从空中抛落入冲刺的汉军当中,皮盾举在头顶,身披铁甲的汉军有着不俗的抵抗力。闷哼声、惨叫声以及战马的哀鸣声都从后方传来,利箭依旧获得了一些杀伤。
祝彪没有回头,这是汉骑第三百五十八章生命碰撞,威猛如虎与胡骑每每交锋前的必要经受,没什么好心痛的,即使他都感受到了天狼阵有了少许的凌乱,也没放在心上。
四千延东精骑相互间拉扯开的间隔,足够前者马匹被箭矢创伤惊乱或是横死倒地,后者在撞到前者之前反应过来,避过前面的阻碍。
因为天狼阵,它就是这样的一个阵法。似乎是突击冲锋战术的威力加强版,但比突击冲锋要霸道很多,也不像突击冲锋哪样一窝蜂似的一拥而上,而是更注重各骑之间的间隔和配合。
前后,左右,都要拉开不小的空间,整个军阵宽而薄。各军士兵器要配合使用,横列的间隔拉得大一点,也使的敌军有空隙可以躲,不至于堵住前军的路,可以留给后边的骑兵收拾。
祝彪看这东西有点像传说中汉军铁骑的车悬,不是眼下北汉的“汉”而是前世地球中国历史上的那个“大汉,车悬也不是小日本捣弄出的那个“车悬”而是霍去病所用的一种纯骑兵战术。
不过要祝彪往深处里说,他就又噎劲了。因为祝彪本身算不第三百五十八章生命碰撞,威猛如虎上什么军事迷,也不是霍去病的粉丝,对于“车悬,只属于有点浅浅的印象。不过“天狼阵,这三字他倒是敢肯定绝对是游戏程序员自己搞出来的意撰,而不会是历史中真正存在这一阵法。
胡骑的常备军也都是沙场上的老手,见汉军冲锋速度快的惊人,立刻就甩开了骑弓,弯刀、狼牙棒、铁蒺藜骨朵,全部握在了手中。
枪似游龙,寒光飞星。祝彪当面的一个铜环胡将和两个胡兵一个照面倒地落马,脖子上粗大的枪眼几乎“铲,断了三颗头颅。
“杀啊!”满脸的杀气汹汹的气势,双手端枪,仰首狂吼。
“祝,字将旗飞舞,始终竖立在祝彪身后,就像是黑夜中的一座光辉灯塔,指引着四千延东精锐不断在五倍于己的胡骑阵中前进。
弯刀砍掉了汉军的头颅,狼牙棒砸碎了战马的脑门,铁蒺藜骨朵更沾满了鲜红的血肉但是长枪、战刀下,倒下了更多的胡虏。
“杀,杀尽胡狗…”贺崎纵马狂奔,单手舞刀,怒吼高呼。
“兄弟们汉军”
“威武”一个军司马挺直身躯,舞动长戟,放声大吼麾下将士应喝如雨。
“杀尽胡狗,为战死兄弟,给边关的父老,报仇”一个不知名的军官,策马争先,挥动大刀,一边劈碎一个个胡兵一边声嘶力竭地吼叫。
没有以寡击众的不安,没有敌强我弱的忐忑所有的延东将士人人神情激奋,无不心潮澎湃他们纵情的狂呼着,也纵情的砍杀着,喊杀声惊天动地,直震云霄。
“当!”铁枪录开了一条狼牙棒,不给对面银环胡将反应的时间,枪头一探就钻进了他胸膛。坚固的鳞甲完全不当用,连“嗤滑,一下枪尖都办不到,利刃就直接切入了**。
又一个银环!祝彪一抖长枪,浑铁点钢枪坚固的质地也挡不住巨力的一抖,一杆点钢枪如同变成了一条白杨干,闪动的枪头吞没了银环胡将身后咆哮着前来涌上的十余名牙兵。
枪尖在他们身体上留下不似枪伤的伤口,道道被撕扯开的伤口就像是巨兽钢爪的痕印。
疾驰而过,落地的身影被永远抛在了身后。
有意加宽正面后的汉军战阵千延东精骑的阵列不窄于对面的两万多胡骑。那一个个骑兵间相互列来的巨大缝隙,就像是“胜利女神,的美妙背影,疯狂的吸引着胡骑前赴后继的涌入。
稽陬阴沉的脸色有浮现了无比惊喜的笑容,汉军竟然自寻死路,
真是长生天保估!
但是胡骑们随即都发现,他们自以为的“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汉骑纵列,实际上却是一道道坚固不可摧毁的锋芒。
事实更像是汉军的分裂了他们,而不是他们切割了汉军!
杀啊,祝全勒马横刀,大吼叫喊着。
三千骑兵纵马飞进,随在四千前军的身后,收割着一条条辛苦逃过“狼口,的胡骑性命。
以天狼阵正面撼击胡骑,随后军马收割“露出,的残敌性命,这就是祝彪今夜一战的策略。
正面只有四千精骑,人数确实是少了一点。祝彪相信,增幅了瑞速度,嘣杀伤的延东精锐,以一敌五绝不会落于胡骑下风的。必要时候还有冲锋,还有穿刺青骋马高高地腾空跃起肢舒展,落身跳到了密集的胡骑当中。
祝彪挥动铁枪,连扫带刺,几个呼吸时间就在胡骑队中清理出了一个大大的空白。
就像是秋风在扫落叶,轻松、容易!
漫天的血腥和惨嚎,铁蹄下肆意蹲躏着宝贵只有一次的生命。
惨叫声在空中飞舞,在铁蹄下呻吟。两军将士在砍杀,在吼叫,在一次又一次蔑视着生命。
兔子急了还咬人,况乎是胡人的常备骑军。一个个逃过生天的胡骑面对兜底的后军,爆发出了一样血腥的厮杀。
孟蕤的战马被一个掉落在地的胡骑砍断了马腿,战马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狠狠拍在地面上。孟蕤自己也随着巨大的惯性飞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汉军士兵看到军司马落马,当下奋力砍杀,酣呼嚎叫着冲上去,意图保护他的安全。
砍马蹄的胡骑被随后而来的马蹄踏成了一堆烂肉,可更多的胡骑士兵也不顾生死,挥刀舞棒剁向砸向摔倒在地的孟蕤。孟蕤身子未再在站起就抽出了腰间的佩刀,连挡了数次击来的兵刃,最终还是寡不敌众,被一个狼牙棒砸在了肩头。
高大的身躯一身惨叫,重新摔到在了地面,准备拼力来救他的两个孟家子弟与他的亲兵人人双目尽赤,失去理智地疯狂砍杀,十几骑拼死奋战,刀砍马踹,总算在孟蕤被砍成肉泥前救回了他。
二流高手又如何?照样在战阵中被平日看不入眼的小兵弄落马下。
孟蕤肩膀血淋淋一片,铠甲也不能抵挡狼牙棒的威力,右腿小腿被马蹄踏了一下,几乎是断裂一样疼痛,胸前还有两道弯刀伤痕,只是一次意料外的落马,就真的差点要去了他的性命。
“挡住他们,挡住他们…
”看到车牙带引一队骑兵斜斜地杀至祝彪兵锋前,稽陬心底暗自的大叫着。
挡下汉军,只要能挡下汉军,以自己两万多人的军力,必可获得此战最后的胜利!汉军厮杀开始后的冲锋,真实让稽陬看的冷汗直流。
是多日的奔波,让己军太过劳累了吗?还是眼前的汉军全都是非同一般的精锐?竟然势若破竹的直接杀到了阵中,眼看着就要冲击自己的中军大旗所在了。稽陬心情如何能平复的下?
小懒闻声大喝一声,带领骑兵立即和郑信的斥候队把慕容绩和他的侍卫们团团地围住了。
“杀”车牙怒吼一声,镶铁三尖叉高高举起,勇猛地向祝彪杀了上来。性格粗犷的车牙,是胡人当中一批人的代表,他们粗鲁傲慢,看不起中原人种,也看不起中原文明,甚至是他们自己的文明。
游牧文明的远古与上古的断层,造就了眼下的草原文明。后者是在前者的废墟中发展出来的,期间经历了中原的盛唐时代,无可避免的就受到了中原文化的熏陶。识文断字,论古说今,胡人中也有不少这般的“高士”是不是真的高明且不去说他,而如稽陬这样的智将,如温乞缇这样的民政官,已经是草原帝国构建中不可缺少的支柱。
但是更加“拳头为尊,的草原社会,每一时代难免就都有崛起于微末的强者,或出身高贵,一学文字却就头疼的人物,他们天生的相似属性让这些人走到了一起,在军中形成了另一个派别粗鄙。
在文化面前格外卖弄着自己的傲慢和粗鲁,敝弄胸怀显露着他一身的肌肉和道道伤疤,摆出一副架子就是:老子就是大老粗一个,就是瞧不起你们这些吃软饭的人!试图用野蛮的粗鲁来压倒那种自己羡慕或是真的看不入眼,但实打实的学不来的优雅。
承平时期,矛盾可能已经爆发。但是在战争年代,外部矛盾用绝对的优势压倒了内部矛盾。车牙幕恭敬敬的听从着稽陬的调遣,稽陬自始至终也把车牙视为自己的爱将。
现在他就期盼者车牙能够再度建功!
状若疯狂,车牙三尖叉挥动之间隐含风雷之声,威猛如虎。!!!
第三百五十九章 战争的需要
祝彪的长枪直直的杀出,浑铁点钢枪势若穿石之箭,招式明了却裹着夷非所思的疾速。
“当!”三尖叉触碰到了点钢枪上,可长枪去势却纹丝不变,车牙脸色剧变。他已经认出,眼前的汉将就是自己久久不能忘怀的那个人,可心头的喜悦刚刚涌上就立刻烟消云散,自己的双手如遭剧震,虎口喇喇淌血,对面这个当初还不如自己的汉将却连枪身都没晃动一晃,这怎么可能?
四十多斤重的三尖叉高高的荡开起来,就像被万斤力砸中了一样,高高向上抬起露出了咱家战甲包裹胸膛。祝彪不会跟他客气分毫,这个当初阵上险些留下了自己性命的大敌,长枪瞬息没入车第三百五十九章战争的需要牙胸膛!
车牙猛虎一样的怒吼立即化作了穷途末路的嚎叫。
点钢枪抽出,鲜血喷射。
车牙的叫声嘎然而止,他睁大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死死望着策马而过的祝彪,气绝身亡。
一个金环胡将啊,在北汉乃至北隅战场上,阵斩金环一人都是绝大的功劳。但对于祝彪,比车牙更有吸引力的是乌维驮的右大都尉,延东军民十年来的老对手――稽陬。
车牙的牙兵疯狂地杀过来。弯刀飞舞,吼声如雷,可又是一碟小菜而已,送到祝彪嘴边。长枪一卷,刀光立收。
战争不是祝彪一个人打的,在落后他三十余丈的另一路兵锋,贺崎的大刀凶狠地劈入对面银环胡将的脖颈,刀锋划下连着战甲都砍作两半,银环胡将斜斜半边身子果冻分离一样从另外半边上滑落。
可还没有等贺崎收出大刀,得意一下,一支冷箭突然射中他战马的眼睛。战马剧痛下仰首半立一阵嘶鸣,措手不及的贺崎扬身从战马屁股上滚翻下去。
报仇心切的银环胡将的牙兵,不顾贺崎身后汉军的威胁如狼似第三百五十九章战争的需要虎的就冲下杀到,弯刀、狼牙棒、铁骨朵,劈头盖脸地向着胡骑剁下。
紧随其后的亲兵来不及反应,再急切也只能先带开战马,不能让战马踏着了贺崎。甚至有的亲兵求人心切,不顾自身安危,直接策马撞向胡骑牙兵。
贺崎的样子狼狈不堪,头盔也掉了,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顺势拔出佩剑。
亲兵的战马与牙兵的战马凶狠地撞在一起,结果当然是两败俱伤,战马的高大身躯就失去了平衡,斜飞着摔倒在地。马背上的牙兵很措手不及,早有准备的亲兵却敏捷地飞身跃起,逃脱了被战马压倒的命运,但随即自己也陷入了敌人的攻杀下。
当贺崎再度翻身上马,大刀翻飞的时候,那纠缠的一片地方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到了几十具尸体。
“稽陬,休逃!”
一声霹雳大喝响起战场。
稽陬?!
一瞬间战场都寂静了!
所有人都看向稽陬的中军所在处,汉军是无比的激昂,胡骑是眼睛充血一般的愤怒。对面的汉狗手上染满了亲族的鲜血,你稽陬两次在万军面前,在族人和尸山血海面前发誓,要诛杀祝彪,杀灭汉狗,现在你敢逃么?
祝彪大喝出声,就是要看稽陬逃不逃?
他要敢逃,那胡骑士气比一落到底;而他要不逃,更好,自己直接斩杀了他,对胡骑是一样的效果!
“将士们,汉狗双手染满了我们亲族之血,我稽陬绝不临阵脱逃,贪生怕死!你们怕死吗?
不怕死的就随我杀,杀尽汉狗,杀尽汉狗――”
不愧是与武恒飞斗了十年的老对手,稽陬军事、机智,真的不凡!
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让稽陬借机鼓舞起了胡骑的士气!祝彪暗自气的咬牙。“哼,士气高涨起来了,老子再给你打压下去。”
“稽陬老贼,拿命来――”
“杀,杀尽汉狗,杀啊……”
“将军威武,杀尽胡狗,杀尽胡狗……”
战场上本就激昂的呼杀声又往上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连遮过明月的一缕云烟都被这冲天的厮杀声给激的烟消云散。
稽陬率领牙兵誓死奋战着,他知道祝彪的武功高强,车牙都一个照面死在了祝彪手中,这武功完全无敌了!他身边是有一些高手,但连一个绝顶层次的都无,那高手留在楼烦城坐镇了。而只只是成名一级的人物,如何能挡得住凶焰滔滔的祝彪?
在抵挡住了汉军铁骑第一轮犀利地攻击后,手下的牙兵折损近半,牙将在疯狂的大吼着援兵。但是又一个汉军高手上来了,一个人就拉走了三个红袍法师!
贺崎心中有种感觉,事实这种感觉他之前就有了,不过出兵以来没打过硬仗,都是偷袭,没什么可比性,体现不出来。但今晚不一样了!胡狗虽然中了计,但是士气高昂,是真正的在拼死厮杀,可是,似乎反被杀的更多的还是胡狗他们自己。
自己手下的将士,按实力不应该如此犀利的,但是这战斗力就是比之前时候高了好一截!
不少的士兵自己也有这种感觉,杀胡狗好像变得容易了。一些勇士一直杀到现在,倒在刀下的胡狗都好几个了,自己似乎只收了点轻伤。自己的力气变得更大了,一刀劈下去胡骑都抵挡不住,两下、山下,就搞定了。
可是没有人为这一点去感觉疑惑,他们只会感觉更加的兴奋,只会凶猛的扑杀向另一个敌人。
稽陬的牙将不在叫嗥着援兵了,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他身边的牙兵基本上已被全部战死。没有死的,也是伤痕累累,难以再战。血肉之躯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挡像洪潮铁流一样汹涌扑至的汉军铁骑。
“退……快退……”牙将高声叫喊着,率先拨马向后跑去。他看到援兵到了,一支后面待命的千骑来到了。在他的身后,十几个逃脱冲杀的牙兵歪歪倒倒地骑在马上,竭尽全力打马跟上。
祝彪哈哈大笑着,笑声中饱含着无尽的嘲讽。继续追上,战马呼啸着,像一个个永不停歇的机器,穷追不舍。
斜刺里突然冲出一彪人马,飞速射向牙将一行逃兵,把他们牢牢地堵住了。牙将带兵与祝彪厮杀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贺崎带兵已经赶上来了。这斜刺里冲来的一彪人马就是贺崎手下的一个军侯。
牙将还不想死,求生的**占据了他全部的身心,情急之下的他,一刀戳向战马的后臀,妄图依靠痛极发狂的战马强行冲出汉军地堵截。一名正在高速飞驰的汉军骑兵首当其冲,被连人带马撞个正着,人飞到空中似石头一样抛射出去,战马打横着轰然倒地。
作为稽陬的牙将,他坐下的战马品质当然胜过汉军一小兵的坐骑,再加上一主动一被动,牙将的战马愣是没到底。虽也是撞得头破血流,痛嘶不已,但这更增加了它的疯狂。庞大身躯略微滞了一滞,随即就再度跃起。
祝彪嘴角挂起了冷笑,长枪戳下地面一拨,一把锋锐的弯刀疾旋着就向着跳跃的战马飞去。明晃晃的刀刃在半空中急速旋转飞行,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疾旋的啸叫淹没在战场上巨大嘈杂的杀声中,牙将半点没有人发现它的存在。
就像是隐没在草丛中的一头饿狼,突然露出狞狰的嘴脸,无情的从战马的右后腿抚过,霎时斩下了一条健壮的马腿。
牙将战马立即失去平衡,跃起腾空的身躯伴随着痛苦之极的嘶叫,重重地砸落到地上。牙将在战马跳起时侵死死地抓住马缰,抱住马颈,两腿夹紧马腹,现在骤变生出,虽然没有从战马上飞出去,却更加倒霉的被紧紧地压在马腹下,一时动弹不了。
祝彪飞马而至,沾血的长枪做刀,抡起劈下。
牙将躲无可躲,也心如死灰,就睁眼看着枪刃奔向自己。连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颗头颅就离开了脖子,带着一蓬鲜血飞到了半空。
祝仝带着自己亲兵,轮番冲击一伙胡骑结成的阵型。双方一陷入重围,另一要破开敌人的疙瘩,为本军扫荡胡尘创造最好的条件,没有半分的可妥协性,集中在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内,舍命相搏,血肉横飞。
“擦――”一汪半月如莹的弯刀擦着祝彪左臂肩甲滑下,青戎战袍像薄纸一样被刀锋穿过,护肩狮面吞口下缀着的那方型圆头甲片,也被整个斩落,但是对于明光铠下还有一层金丝软甲的祝彪来说,稽陬的这一刀就是再重上一倍的力,也伤不了分毫!
而他刺下的这一枪,枪头钻进了稽陬的腰肋,大半个枪头都没入了进去,那除非是天上神仙下凡,不然谁也救不了他!
战将不是江湖客,有厚重结实的铠甲在身,那就要充分利用铠甲的优势。比如祝彪现在!
江湖拼杀中遇到这种情况,江湖客要是没有护身软甲防身,那一下一条胳膊就没了,就是真正的两败俱伤了。可是沙场战将,就是没有明光铠下的金丝软甲,祝彪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如此。
稽陬的弯刀明显不凡,但狮面吞口下的披膊也不是作假的,明光铠不是牛皮甲,并且祝彪也运集了内力,稽陬的这一刀绝对砍不下祝彪一条胳膊的。
一点小伤换取稽陬如此人物的一条性命,祝彪怎会犹豫呢。早杀稽陬一刻,就早一刻凋落胡骑的士气,战争早一刻立下胜利的基石。这是是战争的需要,个人的伤亡在这一点面前,是无足轻重的。
s:披膊:古时作战所穿的甲胄,用以保护肩膊的部分称“披膊”。!!!
第三百六十一章 小灵通,情报网初现
那少年姜广仁笑嘻嘻地转过头,一副恍然大悟我才看到您的模样,一溜儿小跑到了余少安跟前,鞠躬请了安。接着便一手搀扶着余少安,十分狗腿地道:“啊,七少,您怎么有时间上街来了?昨夜里又雾汐了一场,路滑得很,可得小心些。”
如果祝明在场,一定会若有所思,这姜广仁,自己名单上列举的人物之一,畅春坊附近周边儿一带有名的小混混,小小年纪就滑不留手。
下九流的他怎么会跟余少安,这怎么说也是易北侯府旁支的少爷搭上关系了?而且还是很熟络的样子。
细细一看,就见着姜广仁长着一张娃娃脸,眉毛适中,但挑得老高,配上一双溜儿第三百六十一章小灵通,情报网初现圈溜儿圈的机灵眼睛,以及狗腿的音调,那真是十足的欺软怕硬的小流氓。
眼睛那么机灵,气质则是非常的猥琐,有种一个屁就放了他过去的感觉。只招人骂,不招人恨。
也许,这就是性格不安分的余少安和他合得来的缘故罢。
只是这姜广仁的两眼乌青,像极了祝彪前世的国宝。
“哼,几日不见,你小子胆儿肥了,见了七少我还敢跑?打量七少看不见你是不是?”余少安笑眯眯地拿着鹦鹉架子往他头上敲,一边敲一边还笑着问道:“你脸上的俩照子是怎么会是?又和谁家的孙子干架了?”
姜广仁诌媚地笑道:“七少这话说的,小的我哪敢啊?只不过是怕打搅七少的好事罢了。”捂着乌青色更重的左眼,痛苦说道:“跟huā街的齐牛骂了两句嘴,晚上被堵在胡同里揍了一顿。”
余少安笑眯眯中添过一抹厉色“齐牛?huā街?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堆腌了。连你都敢打,有能耐了啊,走,七少我给你讨公道去!”
姜广仁心里没感激是假的,但第三百六十一章小灵通,情报网初现更多的是纠结“哎呦诶,我的七少爷,您就高抬贵手,把我当个屁放了吧。以后真有用得着的适合,招呼一声我姜广仁决不推辞。但是干那……行当,您就饶了我吧!”
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越是躲着藏着越撞到了面上。对余少安,姜广仁心里真的是挺感激的,没因为自己是个青皮就看不起自己,但是他说的那玩意,真的干不了!姜广仁对自己眼下的生活很满意,有吃的有活的,有完的有耍的,虽然时不时也有倒霉的时候,可真的来说过得去。
可要入了余少安的伙儿,做情报???!做那东西,姜广仁虽然只是个街面混混,但是‘见多识广”知道干那行有时候是会掉脑袋的。
余少安叹了一口气,‘创业’真的那么艰难吗?自己连第一步都完成不了吗?
他看得出姜广仁是真心话,连朋友都不愿跟自己,情报组织最重要的就是忠诚,自己又怎能保证得了其他人忠心不二呢!
是的,现在自己是救下了他们,让本该饿死的他们活了下来,他们现在心头对自己绝对感激涕零。但时间是走动的,人心博凉,现在他们对自己感激,可不意味着以后他们也对自己感激。感激是一时,不是一世的,除非自己能继续做出让他们感激的事来,…………
姜广仁心神一黯,余少安脸上刹那的茫然失落,他看的清清楚楚。一旁的白翎用看白眼狼的眼神看着姜广仁。
“你……你给我说说,你到底是怎样想的?”
“干情报可不是脑袋一热就拍板能做的,那要有钱,有可靠的人,你有吗?更重要的是消息的通道,你虽然出身侯府,但绝对进不了侯府的决策层,上层消息你怎么来得到?
难道就凭我huā街柳巷,街头巷尾,茶馆客栈里打听么?这不扯么。我在市井和huā街的确是能打听的出来一些消息,但单凭这点东西,你能干什么?这些消息不是情报是风媒!”
“你懂得挺多的啊!”
“什么懂得挺多,这是基本,基本,知道不知道?干那行的基本。再说我是谁啊,我可是南城小灵通,风媒里的后起之秀!”
“嗯?你不是看我风媒拉我入伙的,那你干嘛找我?”
“朋友?朋友才找我的?见鬼的朋友,你这算哪门子朋友,干这行有时候是要掉脑袋的,你看我是朋友,就拉朋友去干掉脑嘀的活啊?”
“荣华富贵?我看能保命就不错了!”
余少安高兴地笑了,也不管姜广仁如何的嘟囔“我是不会进入侯府决策层,但是”深处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那一家挺信得过我爹跟我的,他们交往的等级可都是顶层,老的不讲,只是小的那边套几句话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咱们要靠的人是…“他跳的太快,职务上去了,人脉却没上去,没了我们家侯府他在官场上就是两眼一抹黑。咱们要做的就是尽快给他送去一盏明灯,此人前途如何你总该放心吧,只要咱们干出成绩,那要钱要官都一句话!不比你厮混市井强多了?”
“哎哎,这听风小筑到底是什么好,你这么起劲?”
姜广仁两眼一亮,喜滋滋地道:“你进去瞧瞧不就清楚了,闻所未闻,闻所未闻!”
余少安木木的,几天不出来就落伍了吗?怎么没听说过?“菜真的那么好吃?”
“哎呀,我的七少也,听风小筑不是菜有多么的美味,里头的菜听说也谈不上是什么世间少有,美味佳肴。但是方式奇特,比八珍楼的八宝珍还要让人动心。”
“真的?”余少安挑起了眉毛,听的立即生出了好奇起来,即使是八宝珍,自己带姜广仁去过也没见他这副模样过。
余少安顿时心痒难耐“走走走,咱们好好尝尝去。
随着余少安穿过几条街,大约走了四五里地,到了南城门外。北平城人口近百万,不仅城里面街井繁荣,连城外也是鲸次栉比。其北门临罗明江码头自然繁华非常,东西两门通左右洲郡,城外也繁华的银。只有南门,永宁门外不远处就是南山,没有太大的延长性,相比而言落户此处的就少了很多属于王都城外四方中最不繁华的地段。
余少安眼前突然出现――块颇大的空地,却似一处农家庄园,被一圈树木包围着,宛若一道翡翠圈环只留一个面对官道的豁口供人出入,细瞧那树木,乃是梨树、梅树、桃树和李子树,错落有致,枝桠相连,十分新雅。
门前停了不是很多的车马,宾客有来来往往但并不十分多,不过在王都城外搞了这样一处所在,那真是十分的罕见。
庄园的大门也很与众不同,是用两株笔挺的银杉树适意搭就出的,青藤缠绕攀爬都到了茅檐上看着就有股清新之气。茅檐下横挂着一块匾额,写着“听风小筑”四个大字。算不得了不起的笔法只是有一股子出尘隐山气息,与这农家庄园很是搭配。
“好意境!”余少安眼睛亮亮的。
年前南山不安稳,虽然事情过去几个月了,可现在不仅是王室不在去南山游玩了,就连大臣权贵们也不再往南山的别院跑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想要性命无碍,老老实实的待在王都吧!
如此情况下,大家憋了好几个月,合着有这地方开业店家东主真的是瞅准了好时机,别具匠心啊。
进了大门,顺着一条鹅卯石子儿的羊肠小路往里走,两边春气盎然一种悠然的感觉就不自觉地袭上心头。
过了树林,小路尽头――边是个极大的水塘约有三四亩大小,里头水色碧青水面上几道竹桥纵横交错,如长廊蜿蜒个竹制水亭错落点缀在湖面上,看着就是清爽,荷塘边有几株极大的树木,树荫如伞。
另一边则是一块空地,有一座山石堆起的假山,山下则是用青藤架子依势做的长廊,曲折有序,上面绿荫成盖,廊下栏杆婉转,还有几个中间凹下一块的圆形石台,台面光洁,石台四方放着四个小树墩。
姜广仁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却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一般,笑嘻嘻地给余少安解说道:“那水塘里不但红鲤青鲍,塘边还放着许多藤椅和鱼竿鱼食等物,供客人在这里垂钓,钓上来的鱼可以自己带走,一条一钱银子,不论大小。也可以在这里叫师傅现做出来上桌吃,一条就是三钱银子,但是不许放回荷塘里去,若偷偷放回去一条被发现了,则罚款一两。”
又指着那些已经有不人围着的石台,远远的有一种浓郁的肉香气传来“那是用来烤肉的,放了炭火和铁网,客人自己可以随意烤,也可以叫烧烤师傅来烤,烧烤之物这里都有准备,不准外面带入。一座石台加上炭火铁网作料等等,须得三两银子。”
“庄园后头还有一片更大的果园,有二十亩左右吧,里面果树跟外头咱们看到的一样,都是外面直接移植过来的。说是等到夏秋果熟之际也叫客人自行摘取尝鲜,只要不浪费胡来,随意随便。”
“这里东家跟教坊司挂上了钩,搞了个如青楼里的群芳谱一样的东西放在客舍里,客家想听曲或赏舞的,直接点了叫人。他们自己不带养歌女小娘。”
“才开了五天时间,满城人都言,此处清汤味美,烤肉香料极佳。都名满都城了!”
“客间在里面?”
“嗯还在里面,搞得很清静。起名都是竹啊、兰啊、松的,没看这边上有牌子么。叫路标,七少您要去茅房的话,这里也标清了。”姜广仁拍着一边一个木牌道。
“咱们先不去客间,钓几条鱼去……”余少安感觉自己有必要同东主进行进行深刻的认识了。看看水塘边的那些人,这才五天时间就已经有中层官员出现了,搞不准,日后这地方就又是一处达官显贵云集的美妙之处。
“掌柜的,五号目标出现。陪同的是易北候府的七少,余少安!”
夜晚。听风小筑一天的信息所得,汇入一个皮袋中,通过几转渠道抵到了就不曾露面的祝明手中。
“小灵通跟余少安果然有不浅的关系……但到底是什么深浅……―”!!!
第三百六十章 自感失败
那少年姜广仁笑嘻嘻地转过头,一副恍然大悟我才看到您的模样,一溜儿小跑到了余少安跟前,鞠躬请了安。接着便一手搀扶着余少安,十分狗腿地道:“啊,七少,您怎么有时间上街来了?昨夜里又雾汐了一场,路滑得很,可得小心些。
如果祝明在场,一定会若有所思,这姜广仁,自己名单上列举的人物之一,畅春坊附近周边儿一带有名的小混混,小小年纪就滑不留手。下九流的他怎么会跟余少安,这怎么说也是易北侯府旁支的少爷搭上关系了?而且还是很熟络的样子。
细细一看,就见着姜广仁长着一张娃娃脸,眉毛适中,但挑得老高,配上一双溜儿圈溜第三百六十章自感失败儿圈的机灵眼睛,以及狗腿的音调,那真是十足的欺软怕硬的小流氓。
眼睛那么机灵,气质则是非常的猥琐,有种一个屁就放了他过去的感觉。只招人骂,不招人恨。
也许,这就是性格不安分的余少安和他合得来的缘故罢。
只是这姜广仁的两眼乌青,像极了祝彪前世的国宝。
“哼,几日不见,你小子胆儿肥了,见了七少我还敢跑?打量七少看不见你是不是?”余少安笑眯眯地拿着鹦鹉架子往他头上敲,一边敲一边还笑着问道:“你脸上的俩照子是怎么会是?又和谁家的孙子干架了?”
姜广仁谄媚地笑道:“七少这话说的,小的我哪敢啊?只不过是怕打搅七少的好事罢了。”捂着乌青色更重的左眼,痛苦说道:“跟花街的齐牛骂了两句嘴,晚上被堵在胡同里揍了一顿。”
余少安笑眯眯中添过一抹厉色“齐牛?花街?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堆腌。连你都敢打,有能耐了啊,走,七少我给你讨公道去!”
姜广仁心里没感激是假的但更多的是纠结,“哎呦诶,我的第三百六十章自感失败七少爷,您就高抬贵手,把我当个屁放了吧。以后真有用得着的适合,招呼一声我姜广仁决不推辞。但是干那……行当,您就饶了我吧!”
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越是躲着藏着越撞到了面上。对余少安姜广仁心里真的是挺感激的,没因为自己是个青皮就看不起自己,但是他说的那玩意,真的干不了!姜广仁对自己眼下的生活很满意,有吃的有活的,有完的有耍的,虽然时不时也有倒霉的时候,可真的来说过得可要入了余少安的伙儿做情报???!做那东西,姜广仁虽然只是个街面混混,但是‘见多识广,,知道干那行有时候是会掉脑袋的。
余少安叹了一口气,‘创业,真的那么艰难吗?自己连第一步都完成不了吗?
他看得出姜广仁是真心话,连朋友都不愿跟自己情报组织最重要的就是忠诚,自己又怎能保证得了其他人忠心不二呢!
是的,现在自己是救下了他们让本该饿死的他们活了下来,他们现在心头对自己绝对感激涕零。但时间是走动的,人心博凉,现在他们对自己感激,可不意味着以后他们也对自己感激。感激是一时,不是一世的除非自己能继续做出让他们感激的事来……
姜广仁心神一黯,余少安脸上刹那的茫然失落他看的清清楚楚。一旁的白翎用看白眼狼的眼神看着姜广仁。
“你……你给我说说,你到底是怎样想的?”
“干情报可不是脑袋一热就拍板能做的,那要有钱,有可靠的人,你有吗?更重要的是消息的通道,你虽然出身侯府,但绝对进不了侯府的决策层,上层消息你怎么来得到?
难道就凭我花街柳巷,街头巷尾,茶馆客栈里打听么?这不扯么。我在市井和花街的确是能打听的出来一些消息,但单凭这点东西,你能干什么?这些消息不是情报是风媒!”
“你懂得挺多的啊!”
“什么懂得挺多,这是基本,基本,知道不知道?干那行的基本。再说我是谁啊,我可是南城小灵通,风媒里的后起之秀!”
“嗯?你不是看我风媒拉我入伙的,那你干嘛找我?”
“朋友?朋友才找我的?见鬼的朋友,你这算哪门子朋友,干这行有时候是要掉脑袋的,你看我是朋友,就拉朋友去干掉脑袋的活啊?”
“荣华富贵?我看能保命就不错了!”
余少安高兴地笑了,也不管姜广仁如何的嘟囔,“我是不会进入侯府决策层,但是……”深处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那一家挺信得过我爹跟我的,他们交往的等级可都是顶层,老的不讲,只是小的那边套几句话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咱们要靠的人是……,他跳的太快,职务上去了,人脉却没上去,没了我们家侯府他在官场上就是两眼一抹黑。咱们要做的就是尽快给他送去一盏明灯,此人前途如何你总该放心吧,只要咱们干出成绩,那要钱要官都一句话!不比你厮混市井强多了?”
“哎哎,这听风小筑到底是什么好,你这么起劲?”
姜广仁两眼一亮,喜滋滋地道:“你进去瞧瞧不就清楚了,闻所未闻,闻所未闻!”余少安木木的,几天不出来就落伍了吗?怎么没听说过?"菜真的那么好吃?”
“哎呀,我的七少也,听风小筑不是菜有多么的美味,里头的菜听说也谈不上是什么世间少有,美味佳肴。但是方式奇特,比八珍楼的八宝珍还要让人动心。”
“真的?”余少安挑起了眉毛,听的立即生出了好奇起来,即使是八宝珍,自己带姜广仁去过也没见他这副模样过。
余少安顿时心痒难耐,“走走走,咱们好好尝尝去。”
随着余少安穿过几条街大约走了四五里地,到了南城门外。北平城人口近百万,不仅城里面街井繁荣,连城外也是鳞次栉比。其北门临罗明江码头,自然繁华非常东西两门通左右州郡,城外也繁华的很。只有南门,永宁门外不远处就是南山,没有太大的延长性,相比而言落户此处的就少了很多,属于王都城外四方中最不繁华的地段。
余少安眼前突然出现一块颇大的空地,却似一处农家庄园,被一圈树木包围着宛若一道翡翠圈环,只留一个面对官道的豁口供人出入,细瞧那树木,乃是梨树、梅树、桃树和李子树,错落有致,枝桠相连,十分新雅。
门前停了不是很多的车马,宾客有来来往往但并不十分多,不过在王都城外搞了这样一处所在,那真是十分的罕见。
庄园的大门也很与众不同,是用两株笔挺的银杉树适意搭就出的,青藤缠绕攀爬都到了茅檐上,看着就有股清新之气。茅檐下横挂着一块匾额写着“听风小筑”四个大字。算不得了不起的笔法,只是有一股子出尘隐山气息,与这农家庄园很是搭配。
“好意境!”余少安眼睛亮亮的。
年前南山不安稳虽然事情过去几个月了,可现在不仅是王室不在去南山游玩了,就连大臣权贵们也不再往南山的别院跑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想要性命无碍,老老实实的待在王都吧!
如此情况下,大家憋了好几个月,合着有这地方开业店家东主真的是瞅准了好时机,别具匠心啊。
进了大门顺着一条鹅卵石子儿的羊肠小路往里走,两边春气盎然一种悠然的感觉就不自觉地袭上心头。
过了树林,小路尽头一边是个极大的水塘,约有三四亩大小,里头水色碧青,水面上几道竹桥纵横交错,如长廊蜿蜒,四个竹制水亭错落点缀在湖面上,看着就是清爽,荷塘边有几株极大的树木,树荫如伞另一边则是一块空地,有一座山石堆起的假山,山下则是用青藤架子依势做的长廊,曲折有序,上面绿荫成盖,廊下栏杆婉转,还有几个中间凹下一块的圆形石台,台面光洁,石台四方放着四个小树墩。
姜广仁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却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一般,笑嘻嘻地给余少安解说道:“那水塘里不但红鲤青鲢,塘边还放着许多藤椅和鱼竿鱼食等物,供客人在这里垂钓,钓上来的鱼可以自己带走,一条一钱银子,不论大小。也可以在这里叫师傅现做出来上桌吃,一条就是三钱银子,但是不许放回荷塘里去,若偷偷放回去一条被发现了,则罚款一两。”
又指着那些已经有不人围着的石台,远远的有一种浓郁的肉香气传来,“那是用来烤肉的,放了炭火和铁网,客人自己可以随意烤,也可以叫烧烤师傅来烤,烧烤之物这里都有准备,不准外面带入。
一座石台加上炭火铁网作料等等,须得三两银子。”
“庄园后头还有一片更大的果园,有二十亩左右吧,里面果树跟外头咱们看到的一样,都是外面直接移植过来的。说是等到夏秋果熟之际也叫客人自行摘取尝鲜,只要不浪费胡来,随意随便。”
“这里东家跟教坊司挂上了钩,搞了个如青楼里的芳谱一样的东西放在客舍里,客家想听曲或赏舞的,直接点了叫人。他们自己不带养歌女小娘。”
“才开了五天时间,满城人都言,此处清汤味美,烤肉香料极佳。都名满都城了!”
“客间在里面?”
“嗯还在里面,搞得很清静。起名都是竹啊、兰啊、松的,没看这边上有牌子么。叫路标,七少您要去茅房的话,这里也标清了。”姜广仁拍着一边一个木牌道。
“咱们先不去客间,钓几条鱼去……”余少安感觉自己有必要同东主进行进行深刻的认识了。看看水塘边的那些人,这才五天时间就已经有中层官员出现了,搞不准,日后这地方就又是一处达官显贵云集的美妙之处。
“掌柜的,五号目标出现。陪同的是易北候府的七少,余少安!”
夜晚。听风小筑一天的信息所得,汇入一个皮袋中,通过几转渠道抵到了就不曾露面的祝明手中。
“小灵通跟余少安果然有不浅的关系……但到底是什么深浅……不过,不管怎样这人要先搁浅”!!!
第三百六十一章 小灵通,情报网初现
那少年姜广仁笑嘻嘻地转过头,一副恍然大悟我才看到您的模样,一溜儿小跑到了余少安跟前,鞠躬请了安。接着便一手搀扶着余少安,十分狗腿地道:“啊,七少,您怎么有时间上街来了昨夜里又雾汐了一场,路滑得很,可得小心些。”
如果祝明在场,一定会若有所思,这姜广仁,自己名单上列举的人物之一,畅春坊附近周边儿一带有名的小、混混,小小年纪就滑不留手。
下九流的他怎么会跟余少安,这怎么说也是易北侯府旁支的少爷搭上关系了而且还是很熟络的样子。
细细一看,就见着姜广仁长着一张娃娃脸,眉毛适中,但挑得老高,配上一双溜儿圈溜儿圈的机灵眼睛,以及狗腿的音调,那真是十足的欺软怕硬的小流氓。
眼睛那么机灵,气质则是非常的猥琐,有种一个屁就放了他过去的感觉。只招人骂,不招人恨。
也许,这就是性格不安分的余少安和他合得来的缘故罢。
只是这姜广仁的两眼乌青,像极了祝彪前世的国宝。
“哼,几日不见,你小子胆儿肥了,见了七少我还敢跑打量七少看不见你是不是”余少安笑眯眯地拿着鹦鹉架子往他头上敲,一边敲一边还笑着问道:“你脸上的俩照子是怎么会是又和谁家的孙子干架了”
姜广仁诌媚地笑道:“七少这话说的,小的我哪敢啊只不过是怕打搅七少的好事罢了。”捂着乌青色更重的左眼,痛苦说道:“跟花街的齐牛骂了两句嘴,晚上被堵在胡同里揍了一顿。”
余少安笑眯眯中添过一抹厉色,“齐牛花街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堆腌了。连你都敢打,有能耐了啊,走,七少我给你讨公道去”
姜广仁心里没感激是假的,但更多的是纠结,“哎呦诶,我的七少爷,您就高抬贵手,把我当个屁放了吧。以后真有用得着的适合,招呼一声我姜广仁决不推辞。但是干那……行当,您就饶了我吧”
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越是躲着藏着越撞到了面上。对余少安,姜广仁心里真的是挺感激的,没因为自己是个青皮就看不起自己,但是他说的那玩意,真的干不了姜广仁对自己眼下的生活很满意,有吃的有活的,有完的有耍的,虽然时不时也有倒霉的时候,可真的来说过得去。
可要入了余少安的伙儿,做情报做那东西,姜广仁虽然只是个街面混混,但是‘见多识广”知道干那行有时候是会掉脑袋的。
余少安叹了一口气,‘创业’真的那么艰难吗自己连第一步都完成不了吗
他看得出姜广仁是真心话,连朋友都不愿跟自己,情报组织最重要的就是忠诚,自己又怎能保证得了其他人忠心不二呢
是的,现在自己是救下了他们,让本该饿死的他们活了下来,他们现在心头对自己绝对感激涕零。但时间是走动的,人心博凉,现在他们对自己感激,可不意味着以后他们也对自己感激。感激是一时,不是一世的,除非自己能继续做出让他们感激的事来……
姜广仁心神一黯,余少安脸上刹那的茫然失落,他看的清清楚楚。一旁的白翎用看白眼狼的眼神看着姜广仁。
“你……你给我说说,你到底是怎样想的”
“干情报可不是脑袋一热就拍板能做的,那要有钱,有可靠的人,你有吗更重要的是消息的通道,你虽然出身侯府,但绝对进不了侯府的决策层,上层消息你怎么来得到
难道就凭我花街柳巷,街头巷尾,茶馆客栈里打听么这不扯么。我在市井和花街的确是能打听的出来一些消息,但单凭这点东西,你能干什么这些消息不是情报是风媒”
“你懂得挺多的啊”
“什么懂得挺多,这是基本,基本,知道不知道干那行的基本。再说我是谁啊,我可是南城小灵通,风媒里的后起之秀”
“嗯你不是看我风媒拉我入伙的,那你干嘛找我”
“朋友朋友才找我的见鬼的朋友,你这算哪门子朋友,干这行有时候是要掉脑袋的,你看我是朋友,就拉朋友去干掉脑嘀的活啊”
“荣华富贵我看能保命就不错了”
余少安高兴地笑了,也不管姜广仁如何的嘟囔,“我是不会进入侯府决策层,但是”深处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那一家挺信得过我爹跟我的,他们交往的等级可都是顶层,老的不讲,只是小的那边套几句话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咱们要靠的人是…“他跳的太快,职务上去了,人脉却没上去,没了我们家侯府他在官场上就是两眼一抹黑。咱们要做的就是尽快给他送去一盏明灯,此人前途如何你总该放心吧,只要咱们干出成绩,那要钱要官都一句话不比你厮混市井强多了”
“哎哎,这听风小筑到底是什么好,你这么起劲”
姜广仁两眼一亮,喜滋滋地道:“你进去瞧瞧不就清楚了,闻所未闻,闻所未闻”
余少安木木的,几天不出来就落伍了吗怎么没听说过“菜真的那么好吃”
“哎呀,我的七少也,听风小筑不是菜有多么的美味,里头的菜听说也谈不上是什么世间少有,美味佳肴。但是方式奇特,比八珍楼的八宝珍还要让人动心。”
“真的”余少安挑起了眉毛,听的立即生出了好奇起来,即使是八宝珍,自己带姜广仁去过也没见他这副模样过。
余少安顿时心痒难耐,“走走走,咱们好好尝尝去。
随着余少安穿过几条街,大约走了四五里地,到了南城门外。北平城人口近百万,不仅城里面街井繁荣,连城外也是鲸次栉比。其北门临罗明江码头自然繁华非常,东西两门通左右洲郡,城外也繁华的银。只有南门,永宁门外不远处就是南山,没有太大的延长性,相比而言落户此处的就少了很多属于王都城外四方中最不繁华的地段。
余少安眼前突然出现――块颇大的空地,却似一处农家庄园,被一圈树木包围着,宛若一道翡翠圈环只留一个面对官道的豁口供人出入,细瞧那树木,乃是梨树、梅树、桃树和李子树,错落有致,枝桠相连,十分新雅。
门前停了不是很多的车马,宾客有来来往往但并不十分多,不过在王都城外搞了这样一处所在,那真是十分的罕见。
庄园的大门也很与众不同,是用两株笔挺的银杉树适意搭就出的,青藤缠绕攀爬都到了茅檐上看着就有股清新之气。茅檐下横挂着一块匾额,写着“听风小、筑”四个大字。算不得了不起的笔法只是有一股子出尘隐山气息,与这农家庄园很是搭配。
“好意境”余少安眼睛亮亮的。
年前南山不安稳,虽然事情过去几个月了,可现在不仅是王室不在去南山游玩了,就连大臣权贵们也不再往南山的别院跑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想要性命无碍,老老实实的待在王都吧
如此情况下,大家憋了好几个月,合着有这地方开业店家东主真的是瞅准了好时机,别具匠心啊。
进了大门,顺着一条鹅卯石子儿的羊肠小路往里走,两边春气盎然一种悠然的感觉就不自觉地袭上心头。
过了树林,小路尽头――边是个极大的水塘约有三四亩大小,里头水色碧青水面上几道竹桥纵横交错,如长廊蜿蜒,四个竹制水亭错落点缀在湖面上,看着就是清爽,荷塘边有几株极大的树木,树荫如伞。
另一边则是一块空地,有一座山石堆起的假山,山下则是用青藤架子依势做的长廊,曲折有序,上面绿荫成盖,廊下栏杆婉转,还有几个中间凹下一块的圆形石台,台面光洁,石台四方放着四个小树墩。
姜广仁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却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一般,笑嘻嘻地给余少安解说道:“那水塘里不但红鲤青鲍,塘边还放着许多藤椅和鱼竿鱼食等物,雇人在这里垂钓,钓上来的鱼可以自己带走,一条一钱银子,不论大小。也可以在这里叫师傅现做出来上桌吃,一条就是三钱银子,但是不许放回荷塘里去,若偷偷放回去一条被发现了,则罚款一两。”
又指着那些已经有不人围着的石台,远远的有一种浓郁的肉香气传来,“那是用来烤肉的,放了炭火和铁网,客人自己可以随意烤,也可以叫烧烤师傅来烤,烧烤之物这里都有准备,不准外面带入。一座石台加上炭火铁网作料等等,须得三两银子。”
“庄园后头还有一片更大的果园,有二十亩左右吧,里面果树跟外头咱们看到的一样,都是外面直接移植过来的。说是等到夏秋果熟之际也叫客人自行摘取尝鲜,只要不浪费胡来,随意随便。”
“这里东家跟教坊司挂上了钩,搞了个如青楼里的群芳谱一样的东西放在客舍里,客家想听曲或赏舞的,直接点了叫人。他们自己不带养歌女小娘。”
“才开了五天时间,满城人都言,此处清汤味美,烤肉香料极佳。都名满都城了”
“客间在里面”
“嗯还在里面,搞得很清静。起名都是竹啊、兰啊、松的,没看这边上有牌子么。叫路标,七少您要去每的话,这里也标清了。”姜广仁拍着一边一个木牌道。
“咱们先不去客间,钓几条鱼去……”余少安感觉自己有必要同东主进行进行深刻的认识了。看看水塘边的那些人,这才五天时间就已经有中层官员出现了,搞不准,日后这地方就又是一处达官显贵云集的美妙之处。
“掌柜的,五号目标出现。陪同的是易北候府的七少,余少安”
夜晚。听风小筑一天的信息所得,汇入一个皮袋中,通过几转渠道抵到了就不曾露面的祝明手中。
“小灵通跟余少安果然有不浅的关系……但到底是什么深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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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大婚,红鸾
“噼甲啪啦,噼甲啪啦……”
震天的爆竹声中,喜乐高奏,红鸾花轿在一片沸腾欢庆的气氛中徐徐向着永崇坊祝府行去。身披嫁衣,头顶大红盖头的单玉屏,面sè娇羞,带着期许,又带着一点紧张。
队伍前头是一身大红的祝彪,胸带大红花,头带花翎帽,骑在一匹赤红sè的马儿上,走在队伍的正前方。
宋滢竹、尹秋月身穿红妆伴在花轿的左右,穆薛华、窦兵以及几个易北候府高手,扮作送亲、迎亲的下人,炮屑纷飞中全神jing惕着周边0
不能用一点马虎,祝明暗中监视的这一段,明国公府和南宫一族都没有露出明面上的把柄,但是姬偃公器私用和私下里隐藏着另有势力这是肯定的,他苗头比闷闷不动的南宫一族都要多得多。眼下大婚之际,祝彪可不愿意出意外,单玉屏要真有了好歹,他是会遗恨终身的。
单玉屏手里的宝瓶还未抱热,就被换成了一段红绸。虽然看不见,她却是知道红绸的那一头便是祝彪。从此后,二人命运便拴在一起了,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眼睛发热,泪珠儿留下来。父母双亲已经去了三年还多,寄人篱下的三年,却想不到自己有这好运,寻到了称心人家。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挂满了红绸的喜堂上,祝枷氏一边受着新人拜礼一边眼里也是止不住流着闻。
八年了,祝家熬过最难的ri子了,自己终于看到儿子开枝散叶了0一想起当初时候天都塌下的感觉,就禁不住泪如雨下。
“娘今天是哥哥大喜的ri子,可不能这么哭!”祝采儿照顾着母亲往ri待在祝柳氏边儿的姚洁则正在照看着厨房。喜宴就要摆上了,那地方就更是一点错都不能出了0
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坐床撒帐挑盖头,喝了交杯酒,吃了子孙饽饽长笀面,喜娘们便将祝彪与单玉屏的衣角牢牢地系在一起,一边说着祝福的话一边儿轻轻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但是祝彪也只来得及与单玉屏说上三两句话,就又被外面的人喊着到前面去了。.他的大婚,可是轰动北平城的一件大事。
王上赐熊,娘娘道福,太子妃添彩,王长孙亲贺。
满王都的勋贵权臣,满北汉刺史大员、延东、河西的统兵大将罗州战场的李辉祖、中山太子,都有亲派使者到场,丰厚贺礼献到。但是这方面的统计,价值就有三五十万两白银之多。
如此是盖因为延东之战的干净漂亮,从出兵到大战结束,只一月有余,不到万人的代价就覆灭了胡骑八万余的战力和更多此数的胡族,阵斩稽陬等金环以上胡将七人,银环胡将百余。汉风昭昭,连刚帅大军入援的中山**都提之敬服。
居延城下之战报一送到姬钊跟前,祝彪头顶的‘行’字就彻底舀下了而到随后的草原之战结束,祝彪差了一点点就再上一层楼了。
是余子良感于祝彪级别蹦的太快,根基太虚,极力向汉王进言‘压一压’他,岁数尚轻,后再立殊勋,再奖不迟。
不过就算如此,他骁骑将军的军职,也足以气盛腾芳的虎牙将军相媲美了。手下军力立涨一营,并且朝廷很给面子的把此战里是毫无寸功的祝忠升任到了中军校尉之职上,祝彪麾下总战力高达五营三万骑。
唯唯美中不足,武恒飞感延东骑军损失太重,奏请兵部、太尉后,从祝彪军中截留了一万骑。祝彪两万四五千骑的战力出征,本军损失不足五千,拐回薄刀岭的时候却只剩了万骑。大量的新兵报到,占总数三分之二之多,几乎又是从头开始的一支新军。
今ri祝彪大喜,特意报了兵部蔡斑慎获准,薄刀岭军营中军侯以上军官悉数入城赴宴。而留于营地内的众官兵也都有酒有肉,二百只羊,二百头猪,二百只鸡,二百只鸭,还有二百尾大红鲤鱼和二百坛美酒,现在军营内的兵额还未补充齐全,全军连同鸦重兵也才两万四五千人,足够管饱管够。
犒赏全军的同时,祝彪还在自家门口的长街上从头到尾摆了二百桌流水席,备注了食材,谁来随吃随便,手笔大得惊人。北平城往ri中就是公侯之家的世子娶亲,也不见得都能达到这个水准了。
让满城官民惊叹的同时,也让更多的人搞不懂了。祝家昔ri只是边疆小县的一土豪而已,哪来的那么大财力?
御史大夫手下的一帮子谏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祝彪喝兵血,但想想祝彪一年来的经历,明显不可能。他从军只才一年而已,若喝兵血就能喝的如此富足,北汉的国库早就干了。整个北隅六国都是会干的!
不解,难以解释,那转过头来就是人家祝氏的本事了。不知道让多少外强中干只表面光鲜的去权贵们羡慕呢!
前庭喜宴的欢闹声传不到后院心房里,但是祝彪喜宴上的消息却能源源不断地传了来。
一个字酒,两个字喝酒,三个字使劲喝,四个字,酒到杯丰。
单玉屏知道喜宴就是这个样子,可是,可是,一想到祝彪被灌的伶仃大醉,心里面就不由得着急和心疼起来。醉酒最伤人身子,盖头是还没掀开,却已要舒兰到小厨那里熬上解酒汤了。
“啊,少爷,少爷回房啦”……”
早侯在新房的一群人立忙活了起来,净手,擦脸,还有冒着热气的解酒汤0
“出去,出去,你们都退下……”
祝彪身上带着浓浓的酒气,但是当房间内所有人都退下后,原先还有些朦朦迷离的醉眼,立刻就变得无比清澈起来。
喜宴酒水是喝得更多,可也有更充裕的时间和空间,他上一次茅厕或是敬了一圈酒后,回小间换一身衣服,得点时间就可以逼出一身酒气来,所以祝彪他这次酒喝的更多,人却清醒得很。
红sè,整个屋子都是红sè。高高的红烛,红底烫金的大号喜字,大红sè百子刻丝的幔帐,大红sè鸳鸯戏水的锦被,富贵平安的桌布椅搭,满目的喜庆满目的红。
单玉屏微微挑了桃眼皮儿,眼珠儿朝着周围转了一圈儿,只看见满眼的红sè。
祝彪好笑地看着自己的新娘子低垂着头,却偏生又忍不住好奇地偷偷地打量着屋子,明亮的双眸中映着喜庆的红sè。
“玉儿?”
轻轻探过身去,在单玉屏耳边低语0关系真正的结成夫妻了,称呼也就要换一换了。
单玉屏觉得一阵心慌,看着和自己并肩坐在喜床上的祝彪,黑眸深处跳动的是压制不住的热切,一张肃穆坚毅的脸上全换上了轻松温和的表情。正要说话,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已被压到了床上。
单玉屏大窘,谁也与祝彪亲热过,但与眼下比如何能称量,下意识的就双手使劲儿地往外推着祝彪,口中慌道:“快起来!快起来!”
祝彪看着单玉屏一张俏脸红的堪比胭脂,眼中水汽萦绕,樱唇粉光融融,忍不住就狠狠地啄了下去。穿越四年了,自己终于要开荤了。
为了心中的一份‘忠诚”回师王都后自己都忍着宋滢竹没下手。这份‘毅力’的结果就是,眼下的他浑身都要爆炸了。
单玉屏霎时全身都僵住了,当祝彪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双黑亮黑亮可怜兮兮地美目0饶是祝彪‘心狠手狠’的想立刻摧花,此时也不得不先按捺住,一手扶了单玉屏的头,不叫她躲闪开来,一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
“夜深了,咱们该睡了!”单玉屏眼见着一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又被祝彪一句话调戏的面颊烧红,心头是忍不住的发慌乱,但没了再‘反抗’。
祝彪立刻心情大好,将头埋在美人颈间,狗一样嗅了起来。
忽然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单玉屏,“好香啊,你用了是什么香?怎么从没闻到过?”天见可怜,他家族逢难之前,一个男子汉也是从没插香抹粉的。入九曲剑派乃至被穿越俯身后就更沾染这些了!连胭脂祝彪都知之甚少。
单玉屏脸涨的耳朵都血红了,扭过头不看他,只留下个白里透红,洁暂如玉的脖颈。
祝彪眼睛热气来,火辣辣的目光让偏着头的单玉屏也似感到火烧一样。但来不及反应,祝彪就一头猛扎了进去。
良久后,单玉屏娇喘着出气,整个人已经裹进了祝彪怀中0祝彪手指探进了衣襟,一件件衣衫剥离开,“你既不说,少不得我自己来亲自瞧瞧了。”
密密的细吻从额头到鼻尖,从樱唇到脖颈,大手略有些急切的抚过细嫩的肌肤,柔软的腰际,慢慢地向下滑去。一股暖暖的气流从她肌肤下面蒸腾而出,将自己整个人熏染成一片绯sè。
忽然,热热的嘴唇碰触到了樱红,冷不防的被祝彪轻轻一咬,单玉屏“啊”了一声叫出……
红烛跳动,红帐摇曳,暧昧的呻吟粗重的喘息不时的从里边儿传出来,中间还夹带着一两声的细微的哭泣、求饶和讨好声。
外头月光溶溶似水,清辉撒遍满是喜庆的祝家府邸。不多时,便像是月亮也害羞了一般,慢慢地藏进了几缕纤云之中。
第三百六十三章 红峭雨浓
后院内,一潭池水边,一道人影正在月光下偏转起舞,周身八方全是掌影,或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如桃林中狂风忽起,万huā齐落,姿态飘逸,如若人舞。
祝彪成婚,娶老婆,宅院进了女主人,宋滢竹一点都不关心。对于祝彪这个宣示了对自己的占有权,却一直以来不见行动的人,她已经拿定主意随其自然了。.文字/文字
只要坚持自己的目标,救出老父亲,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宋滢竹屈服于了祝彪,所以在服下了一颗少林小还丹后,她听其安排改头换面来给祝母、祝采儿当保镖。
以及其中蕴含的,得之后宋滢竹视之为珍宝。这种江湖难寻的武功秘籍,比之九曲剑法来也差不到哪里。
而的价值之高更是匪夷所思,提纯内力也就罢了,赫然还能提高人的根骨和体质,天下万千功法中也最卓绝的。
同样可以作为一门一派的立基之石,修炼到高深处比之是要逊色一筹,但它要比容易入门多了,也容易修炼到高层多了。
宋滢竹其实很难以理解的,祝彪区区一被逐弟子,四年时间中他哪里来的那么大机缘,得到如此众多的高深秘籍和灵丹妙药?
太上长老真的是太有眼光了,能看出当年微渺如一蚂蚁的祝彪是个绝顶大才,绝顶的天才。那四门秘籍给的太值得了!
是的,宋滢竹没有认为是那四门秘籍成全了祝彪,而是直接认可了祝彪本人。因为以她的眼力,很轻松的就看出了的来龙去脉,这分明就是与祝彪家传的融合而成的一门新的更高深的功法。
祝彪才多大年纪啊,这么小就有此造诣,非武学奇葩无以解释。
而且还有灵玉秋蝉和太岁肉,前者可怯百毒,行走江湖简直是无上圣物;后者让自己只三次进补,短短三个月里便内力恢复如初。
云从龙,风从虎,紫微帝星出,周边也每每有无数文武星君相伴。历史万年征程,早就鉴定了这一点。而武林中,每有奇侠闪现要登临武林绝顶时候,都必然少不了有无数奇物奇遇相伴,都必然有少不了有无穷的气运相伴。
这祝彪简直就是个鲜活的写照。才四年时间,就从三流身手一跃到了内功衍化之境界,让旁人都目瞪口呆了。
宋滢竹有些‘着魔’了,希望全都寄托在祝彪身上的她,现在是找尽一切理由来‘强大’祝彪,以此来消去自我内心的恐惧――父亲一定能被救出来的。
祝采儿练功也很刻苦,但只是受了几年苦而已的她,内心中的那股变强的**远不如历练江湖二十年的宋滢竹来的强烈。
自从她出现在祝家之后,每每深更半夜,总可以看到庭院huā园中那一抹飘动的身影。
忙碌了的一天的姚洁,最后看了一眼后园,合上了窗户。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与宋滢竹她内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可怜,怜悯的感觉。“少爷做的太过分了!”
天色发白,屋子里头的龙凤红烛已燃尽,只余下一段烛心儿在冒着袅袅的缭烟。
贴着大红喜字的窗户纸上隐隐透过了青光,天色见亮,外头院子里已经有下人开始轻手轻脚地打扫了。
祝彪被惊醒,回想起夜里洞房的旖旎风光,嘴角不禁扬翘了起来。低头看看怀中睡得正香甜的单玉屏,娇娇软软的身子紧紧地贴着自己,精致的小脸挨在自己的胸口,原本盖得得严严实实的大红喜被不知何时被蹬了下去,只裹在心窝处,露出了两弯白嫩白嫩的手臂。
伸手一摸,两肩冰凉,祝彪把喜被向上拉了拉,盖住了她的肩头。
朝窗外看了看,又侯了一刻多钟,算着时候是差不多了,虽不忍心叫醒她,只是还要向母亲敬茶呢,只得轻轻地在她耳边唤道:“玉儿,玉儿,醒来了。”
单玉屏当然知道新婚头一夜要起来给母亲敬茶,而且若是按照规矩她今后每天清晨都要早早的起来去伺候祝母。不过祝采儿已经对她说了,祝家不讲那规矩,后面的就算了。
婆婆的体贴就更让她谨记着清早敬茶,可是昨日里折腾了一整天,接着又被祝彪闹了大半夜,身子骨都散了架一样,睡得极为香甜,哪还记得什么事啊。
祝彪叫声吵了她,就见她动了动脑袋,却是翻了个身,自己又向里睡去了,祝彪不由得好笑。
被子扯了扯,半点玉背在鸳鸯被的大红色映衬下,是那么的白皙。小祝彪是一直抬着头,现在就更昂头了。
“嗯――”一声娇嘤,单玉屏感觉重重的压倒身上了,还在自己上半身乱拱乱咬。强睁开了眼睛,入眼就是祝彪那张脸。
蓦地想起昨夜里的曲意承欢,在祝彪的要求下简直是放浪形骸啊。单玉屏一下子睡意全无,潮红立刻升起到脸上。
“怎么,害羞了?”祝彪见单玉屏偏过头去,立刻伸手扳了过来,然后老婆的眼神还是在忽左忽右地躲闪着自己。
脖颈上的几个红斑清晰可见,祝彪眼神一暗。
轻笑挂在嘴角,右手顺着柔滑的腰肢沿下,飞快的寻到地方,在佳人猝不及防的时候下身一挺,单玉屏口中立刻娇呼了起来。
“不,不可以……”拒绝的话随机淹没在了阵阵的**潮涌中。
天色大亮。
**之后,美人儿的脸越发地红了,跟煮熟了一样。周身虽然无力可还是从被中使劲儿推祝彪,嘴里娇嗔着:“快下来,重死了!”
祝彪攥住了白藕一样的胳膊,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着,细滑柔嫩,入手的感觉好极了。单玉屏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眼中水雾弥漫,有心推开这个欺负人的坏蛋,可浑身酸软根本没那个力气,唯有软语相求:“你快放开我,好人,天都大亮了,该起来给母亲敬茶了。”
一双水蒙蒙的眸子,耳边轻柔婉转的央求,祝彪眼神又禁不住的一暗,呼吸粗重了起来。不过他知道单玉屏真的是不能再承受了,初经**自己就忽折腾了她大半夜,今早又是如此,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否则就该伤到她了。
这也应该是练过内功的缘故吧,单玉屏的承受力要比祝彪想象中高出不少,但是自己的持久力更超强。的基本之一就是固元,升级换代成后也不变宗旨,而且祝彪的体质,他自己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饥渴仅仅是水湿地皮。
适才的翻云覆雨,单玉屏登上了极乐,自己可还没舒服呢!
“好人,求求你,天都大亮了。再不起来,我就没脸见人了……”她真的怕了,真的急了,新媳妇成笑柄就抬不起头了。
“小豆子,打水进来……”
卧房连同的还有一个浴房,放置着一个木制的超大浴盆。窦兵利索的打满了过半热水,掩好门退了出去。
赤luo裸的,祝彪也不遮掩,就抱着单玉屏就进了去……
西苑主屋。
夫妻双双跪在祝母面前,实心实意的磕了三个头。姚洁拿着托盘在一旁候着,上面是青huā连理枝纹的一茶盏。祝柳氏天刚一亮就起床了,就等着媳妇的这一盏茶了。
单玉屏起身接过托盘,稳稳地走到了祝母面前,跪下端在头顶处。
祝柳氏满脸带笑的取过茶,慈祥的双目疼爱的看着祝彪与单玉屏,饮了一口放在手边,身后的一个丫鬟上前接过单玉屏手中的托盘,然后拿起手边的一个紫檀镶玉描银的匣子,亲手交给了单玉屏手里。“这家里家外都是彪儿置下的,我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里面是几件祝家的老物件。你祖母当初亲手交给了我手里,今日我就把它们交给了你!”
“母亲!”单玉屏看祝母最后几句话说的伤感,连上前安慰。
“早过去了,没事!没事!”
“嫂子,只要您生下个大胖娃娃来,我保准娘没事!”祝采儿脑袋从房外露了出来。一句话,刚刚站起身的单玉屏,立刻又是个大红脸。
祝柳氏脸上则笑开了huā“采儿话说得有理,我可就等着抱孙子呢……”说着拉过单玉屏小手,这个儿媳妇,人张的不用说,性格也好,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她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高兴。
喜喜乐乐的一家人,欢愉的气氛洋溢在祝彪心头,回荡在整个祝府的上空。
而明国公府,与祝家的喜庆正相反,姬偃脸色阴沉的都可滴下水,双目阴毒的让人不寒而栗。整个人气压低沉到极致,满国公府的人都不敢有一声说笑,不敢有半点欢乐。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还不能完成,你自我了断去吧!”
屋子里跪着一个身材健硕的汉子,往日里的彪悍此刻是半点也无,在姬偃面前他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声。
“卑职不会辜负国公所望!”没有咒天指地的保证,却又一股有死无回的勇往。
“去吧――”
第三百六十四章 夹竹梅花枪,如此中山军
暗黑的竹林中,竹叶飒飒落下。
一道白光蓦地从中升起,削过片片飘飞落叶。而不待人回过神来,呜呼的啸声就响彻起来,枪头卷着一股风儿扫过,纵横交织的白芒编成了一张大大的网,将笼括在其中的竹叶尽数搅得粉碎如齑。
“夹竹梅花枪,果然是比《杨家枪法》远胜。到底是兴平伯的看家绝技——”
一双筋骨有力的大手把握着枪杆,祝彪视线随着粉齑样的竹叶落在地上,嘴中响起了衷心的赞叹。
祝明这五万两银子,真的是花的再值得不过了。
离京赴去延东的时候,他只是多撒网一样的吩咐祝明,要他留心留心兴平伯、真武侯等王都几个有落魄户嫌第三百六十四章夹竹梅花枪,如此中山军疑的将门世家,看能否有现实中的真金白银买来几本秘籍。
兴平伯王朔,崛起于七十年前的第三次胡汉之战。一杆铁枪北隅无敌手,纵横沙场三十年未遇一败。虽然在不算上江湖武林的情况下得此声名的,威信力相当不足,但是个人武力强悍也是肯定的。
受封兴平伯,五十有七之年背生痈疽,卒于军中。
出身贫寒,性格豪爽,仗义疏财,金银如粪土,不放在眼里。虽然位居伯爵,但身死只是家无余财。三个儿子还是中等之才,孙儿辈就彻底不堪用了,到现在四代孙时家道没落,只靠朝廷俸禄过活,可称的王都勋贵之家的第一落魄户。
真武侯比兴平伯还早两代人,与易北候是同一个时代的军中两杰。武道修为史料记载是堪比宗师,所以他们家也没像易北候一样改武从文,而是在武道一路上一条道走到黑,等三代、四代子孙根骨资质不堪时再欲回头,已经晚了。
但真武侯府这一代的侯爷资质还算不错,勋贵中是出了名的高手,祝彪没亲眼见过人,第三百六十四章夹竹梅花枪,如此中山军也不知道功夫是不是超过了一流档次,入禁军为公车司令,掌王宫城门司守,夜缴宫中。
如此家境是有了不少起色,至少比兴平伯一门强出很多。可混在王都真武侯府同样也开销很多,王家倒是能直接认‘熊’,面子不要了,真武侯府却还没完全抛得开,银钱一直是紧张得很。
祝彪当初赶赴战场时候,系统上只有百来金的储蓄,根本不够再置买枪法的。可是与眼下赤手时候的90+武力值相比,《杨家枪法》实在是太逊色了一些,只是抱着多撒网多打鱼的想法让祝明看着办的,不想只是五万两银子就真的掏出了王家的功法。
《夹竹梅花枪》,一枪化五点,五五廿五枪。
势大力沉,还有快捷,不然你没办法扎出‘梅花’来。枪式,发力用力之法,还有内息调解门路,尽在五万两白银的包裹之中。祝彪真的是满意极了!
真武侯府还继续维系着自己老祖宗的颜面,祝明派去接触的人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最后祝明花了六万两白银从另外两处落魄豪门购进了《雷狱刀》和《惊鸿刀法》两门秘籍。系统评价都达到了一流水准,正好给了祝忠、祝仝来习练。
十一万两白银就得来了三门上等功法,祝彪拿起《夹竹梅花枪》后兴致高昂的要祝明继续‘扫货’。婚前忙碌时节也没将枪法置在一边,婚后白天陪老婆的闲暇也在飞快的熟悉《夹竹梅花枪》,他满点的悟性不是放着好看的,夜晚待单玉屏睡去后,提枪在后院竹林中习练枪法,这才十几天时间,也被系统定格为一流功法,却有八个层次的《夹竹梅花枪》就达到了精通之境界。
枪法数值上也从35提高到了40点!
“马上使来,该当更胜一筹!”一旁穆薛华点头称道。
他与尹秋月是祝彪领军出征后的第十天来到王都的,服了两次太岁肉汤,再加上祝彪回师后各给了一颗少林小还丹,他和尹秋月就都是实力飞涨。
其中穆薛华得的好处最多,眼里内力已经是暴涨到临近贯通任督二脉的地步了,尹秋月之前借着两次太岁肉实力也已经跃到了一流档次,现在少林小还丹一服下,马上就从一流初阶触摸到了高阶。
就像是做梦一样,乘着云霄飞车,直步青云!
“沙场不比武林啊!”吐开一口气,祝彪收枪回身。“太花哨的招式要不得,每一下都要杀机隐含!”《夹竹梅花枪》这种幻化就正恰到好处,过犹不及,退则呆滞。
系统所出的《杨家枪法》则是八分实两分虚,那‘凤点头’之类的招式,对付一般的庸手还可以,打起高手来就差太多了。
先前白莲山下一战,明明内力高出众周将甚多,但枪法缺陷太大,最终挨了两下才全部搞定对手,打的相当惊险。
穆薛华演练的《落英神剑》,桃花岛武功那种潇洒尽头十分的少年儿郎的喜欢,虽然与九曲剑派的剑意颇不对路子,但穆薛华也好,尹秋月也罢,显然都是喜欢到极点了。
而祝彪半点不曾松懈过的《降龙十八掌》,在穆薛华面前也没露出过半分,只是隐隐的点示过他,自己还另有一套不便外传的压箱功夫。
月上中天,一道人影悄然无声的落到新房前。
“当当”两下微不可查的敲门声,一直守在里面的诺兰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门。
“姑爷,小姐刚才醒了……”
“下去歇息吧!”
祝彪压住了所有的声音,但诺兰无功夫在身,她就是再轻手轻脚也难免发出声响来。走到床前,就见闭着眼的单玉屏似有惊觉,却又迷迷糊糊不愿睡醒的样子。
“是我,睡吧,睡吧……”
丈夫的声音让单玉屏少许的不安尽去,扭扭身子,紧紧靠着祝彪。
…………
空旷的街道上无有一个人影,胡同深处偶尔传来一声狗吠,只有每隔两刻钟,一队巡哨的禁军经过。
“大哥,咱们不是要进祝家么,怎么来玉河了?”
四道黑影躲在河边的桥影下,半点不显露身影。
“这玉河就是咱们进祝家的通道。祝彪那小子机警的很!成婚的时候都能把里里外外看的密不透风,现在咱们夜入祝府,那不是找死么!”
“祝家的后院有一个水池,里头的水是活水,前头连接着金水河,后头就连接着这玉河。咱们顺着通联的管道钻过去……”
当头的一人身躯不算高大,却相当的健硕。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咔吧咔吧的一阵骨骼错响声后,就见那四人首领原本健硕的身材赫然变成了一根细竹竿,同时余外的三人也都变得又瘦又小,最矮的一个只有三四尺长。
缩骨功!?
任一个江湖人看到了都会想起这三个字来,这玩意可比龟息诀、闭气诀有价值多了。而且不是你有秘籍就能练的,这还要讲天赋看根骨。
一口气抛出四个这样难得的‘人才’来,这帮人的实力不俗!
“咔嚓、咔嚓!”
不仅有缩骨功,还有斩金断玉的宝刃。当先最瘦小的那人挥动着一把在水下还发着微蓝色光泽的匕首,轻易地就将面缸大小的通道口前的铸铁栅栏给一一砍断。
“咦?什么动静?”
祝府水池底部,正在呼呼大睡的玉龟突然脑袋从龟壳中伸了出来,两个放光的小眼睛四下打扫着。水池没变动啊!
新房里,抱着香喷喷的老婆刚刚睡去没一个时辰的祝彪蓦地睁开了双眼。玉龟传来了一丝隐隐的心理感应,微弱的好似一不留神就会错过去一样。
水池边听到了动静!
祝彪当然清楚自家水池是个什么状况,也了解前后院里有多少双眼睛在时刻警惕着。没有人来通禀,而是玉龟传来的心理感应,来者真的是好有心啊!
连水下特工队都整出来了!
一个、两个、三个……
玉龟的一双小眼睛就好比一个监视探头,将看到的一切画面传递给了祝彪知晓。
“还会软骨功?”四个麻杆侏儒在水中慢慢还原,祝彪眉头都是一挑。会是那个人派来的吗?
自朝阳观之事以后,他就再没出过手,搞得现在祝彪虽然‘认准’了他,却始终没真凭实据来确认。
“但愿这次不会让自己失望!”悄悄地起身下床,支开窗户,翻身跳了出去。
对于姬偃,这两个月时间里祝彪一直是处于守势的,之前他人不在北平城,祝明等是不得不处于守势。之后他人虽回来了北平城,却还要成婚结亲,更出不得半点意外,也只能把好自家的门。但这可不意味着祝彪就没能力反击,不说宋滢竹、穆薛华等人,单是他自身一个,放手打杀起来,明国公府明面伤暗地里的力量都摆出来,也都不一定能支撑的过。只是祝彪抽不出身来罢了,而现在,他人在北平城,就无所谓抽不出身了。
中山国的二十万大军已开赴北汉,大大解了北汉眼下兵力之窘迫。延东三万,河西三万,罗州九万,左鼎帅剩余五万军驻扎北平城外。
他们的出现很明显给了祝彪新军一个极好的训练编整时间,祝彪再也不用急促上阵,带着一帮新兵上阵了。
据蔡珽慎发来的小道消息,自从祝彪延东大胜以来,蔡珽慎就猛的加强了他与祝彪的联系,一方面当然是看好祝彪的未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延东之战,援军名义上的主帅是他。
蔡珽慎说:朝廷有意将祝彪军打造成一支精锐力量,如果草长马壮的秋季,边境也无要紧战事危急时刻的话,那薄刀岭部明年开春以前是不会再上战场的。
眼下是四月天,祝彪最理想的状况是有十个月的整顿时间,也就是有十个月的留在北平的时间。这么长的日子,自己哪还用愁没机会对付姬偃呢。如果真的是他的话!
四个人赫然备的还有通气管,一直躲在水中不出来,想必是在聆听周边的动静吧?
半空里祝彪冷冷一笑,疾飞的身形猛的俯冲下去,就像是一头鹰隼。
疾速却偏偏无声,当祝彪身形笼罩在水池中四人头顶的时候人才猛然惊觉。
当头大汉的眼神中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但继而就换做了你死我活的决然。两眼翻瞪,牙口一咬,背脊绷紧,浑身凝成一股劲,双手冲下往上疾拍出来。
但是,蚂蚁撼不动大象,兔子咬不死狮子。他的决然在祝彪眼中只是蝼蚁的自不量力而已。一式‘密云不雨’,强大无比的掌力像是塌下的青天一样直盖头顶人中的三个直接被击昏了过去。只有拿短刀的那一个见机得快,不抵抗反而下潜了身子,尽力压力骤然的负担几乎把他肚子里的最后一丝气息给挤了出来。喷出一口心头血,就游鱼一样直扎向来的通道口。
“咦,怎么有个小乌龟……”
这是这个‘懦夫’昏迷前最后的念头了。轻轻一个水弹,翻着白眼目标就从水中飘了上来,玉龟水面露头的时候,口中还把短刀给衔在了口中。
“漂亮!”祝彪知道玉龟灵智高,毫不犹豫的对它竖起了大拇指。果然令小龟骄傲的扬起了头!
“少爷,这……”水池的响动当然惊动了值夜的私兵,祝洪面色难堪的跑到祝彪跟前,眼睛看着四个昏迷不醒的家伙恨不得立刻碎尸了不可。
竟然从水道钻进来,太狡猾了!
“搜搜他们的牙口,小心有毒囊。问明白一切之前,别搞死了!”
“是”
第二天,消息传到了祝柳氏耳朵里。
“彪儿啊,大道理娘不明白太多,但是老话说的对,斩草要除根。干什么事情都可以,只要不留下隐患,千万不能留下祸患。”
历经过祝家劫难的祝母从来不是一个柔弱妇人,坚强的一面在祝彪崛起的这四年中逐渐是少了,但继承了前代的记忆,祝彪脑子里却熟悉的很的。
“娘,你放心,这些个后患很快就会没的。”
快刀门早已经不是后患了,元气大伤的他们在祝彪取得延东大捷的第五天,其一长老就找上了居延城来,一个时辰磋谈后正式与祝彪打成合议。
绿绛岭也亲手被祝彪给灭了,一样元气大伤的九曲剑派江家,最近老实的很,不解决掉他们九曲剑派内部的问题,江庆岩是腾不出手来找自己麻烦的。
看了少少两页纸的招供口录,简单的汇成一句话就是:他们来自明国公府,自身是明国公培养的暗卫。
那就是只有这一个活动中的仇家了!确定了是明国公下的手,祝彪心底里就给明国公判定了死刑。因为想杀掉姬偃,在祝彪看来虽然不是很容易,但也不难的。
这些暗卫忠诚度相当的高,前三个一个是假意招供,然后咬舌自尽的。接着祝洪就采取了防范措施,在犯人口里塞了核桃,虽然如此说话就难以清晰了。然后两个是拷打至今,一个字不吐的,只有最后那个,就是被玉龟吐出水弹打昏的那个,稍微的露出了一点信息。但是要再往深处问,就打死也不说了。
可祝彪更看清楚地是,这四人武力都很不足,只有两人是一流档次的高手,另外两个才是二流。算上朝阳观的五人,姬偃手下还没成名一级及以上的人物露出。
虽然姬钊对这个小dd很不错很不错,可祝彪也不信,他会把绝顶高手甚至是绝世高手来配给姬偃。要清楚,连王太子跟前都没有明面上的绝世高手,不然南山一案何苦至此啊。
而在北平都城里面,姬偃公器私用又能明目张胆到什么地步?至少廷尉府大批高手南下,这个消息是不会错的。
姬偃公器私用,也顶多是调遣一些银鹰锐士、铜鹰锐士拱护明国公府罢了,他还能还敢调金鹰锐士不成?
刑天笑和自己的关系可是很好的啊,大婚当日,廷尉府十二金鹰除了他来以外,还另拉了两人来贺喜。廷尉府大批高手南下的消息就是从他们嘴里掏出来的,中山夏氏宗房已经尽灭,现在剩的都只是旁支了,就那也没被廷尉府放过,穷追不舍的追杀。中山王以及中山国朝野,一声音都没吭。
有这半个内应在,要杀姬偃,何难之有!
难得是如此撇干干系,撇净瓜葛。
分割线
罗州战场,北陵城外。
十余万汉、中山两国联军正在向城池下退缩。
“傻蛋,一群猪——”提斧率部驰援的刑茂看着有七万之众,却在三支胡骑万骑军的进攻下,节节败退的中山军,心口大骂不止。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祝将军说的太对了!”
“弟兄们,跟我杀——”
李辉祖的亲卫营,全罗州战场上二十余万汉军中的最精锐的存在。虽然只出来了前部一千骑军,在刑茂的带领下却悍不畏死的斜冲着中山**当面的大队胡骑直击过去。
千骑卷平冈!那股一往直前,誓死不渝的气质,就不是战场菜鸟中山**所拥有的。
五百年了,中山国内已经承平五百年了。
有北汉、赵国在前面顶着,胡骑闹腾的百多年,就是再凶再恶,可不也没一个踏入过中山国境吗?
与北汉将士相比,一是强汉,中山**就好比富宋。
装备也不俗的他们,战场上的表现却是那么的不尽人意!
s:今天跟人出去逛庙会,下午…多才回家。!!!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东华门外(求收藏)
四个人的出现到消失,就宛如一缕微风错过的湖面,风过了无痕。第二天北平城该怎么着还怎么着,祝彪继续自己的甜甜蜜蜜,姬偃继续自己的阴狠蛇毒。
直到第三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口气被百年老山参给吊回来的之前开口之人,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文字/文字
他知道的不多,但竹筒倒豆子的道出来,还是让祝彪掌握了不少状况的。比如说那‘人’给他们定下来的目标方向,不是先杀祝彪,而是先杀祝彪的亲人,祝母和祝采儿,然后是单玉屏,接着是祝忠、祝仝等族人和柳家,最后才是祝彪本人。
“大言不惭的东西!”祝彪两眼直喷火,浑身杀气凛凛,嘴角弯抿,只有声音露出了无尽嘲讽!
猫戏老鼠,这样当然是解恨。让仇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死去,这可比一刀宰了仇家更能令他痛苦。
以姬群对姬偃的重要,姬偃有此心里并不让人感觉意外。但是,他是什么人,国公罢了,不是国王,姬钊再疼他,大权也没他的份。官面上祝彪还有易北候府为援,根本不惧一国公+廷尉。
廷尉府里还有刑天笑在,还有姬钊布置下的任务在,姬偃不可能动用官面上的力量触动祝彪。而没有了这个对他而言最大的优势,私下里动手又有什么可令祝彪怕的呢?
恨之入骨,但姬偃忘了自我的分量。他想猫戏老鼠,可自己才是一个刚出生的小猫,戏不聊老鼠,更有可能被老鼠反吃。
祝彪也报过仇,不管是祝强义的那一次,还是之后的绿绛岭,他内心的仇恨不下于姬偃,但哪次不是干倒了再说。猫戏老鼠,那时候祝彪的优势比眼下的姬偃更大,也没敢想过,更没去做。
死掉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
或许,这也跟祝彪一直信奉这一句话有关系吧!
又是一天的早晨,三十余骑拱护着一辆马车停在了祝府门前。
“彪儿,一路上要小心,看好你媳妇,别伤着了……”
“母亲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成亲了,怎么也待到岳父岳母坟前磕个头不是。回门单玉屏是回易北候府的,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夜里面暗自流泪可骗不了祝彪。
眼下趁着还有时间,就带着媳妇回一次真正的‘娘家’。而且单家本身就是安州人,祖籍广川郡,于北平城东南方二百里处。
“嗒嗒……”
马蹄敲打着青石路面,‘隆隆’的轱辘转动声响起,微微一股小力传来。祝彪很少坐马车,尤其是身体康健的时候。
不过软玉在怀,鼻尖嗅着暖香,可是人生之一大享受。
软软的衬褥,单玉屏被抱坐在祝彪怀中,就这么半躺了下身。脚下铺着厚厚的毛毯,手边儿便是四腿固定了的小几,四个抽屉,每个抽屉分成四格,装的尽是瓜子果脯,点心吃食。一旁还有一个同样被固定的小火炉,上好的无烟竹炭,烧茶煮水方便之极。
衬褥下暗格中还有医药、针线,以及一个折叠的多面小桌子,两罐玉石打磨的黑白棋子,红黑两色的象棋妻子,还有滚圆形的跳棋珠子,都是为了来解闷的。脸皮厚的祝彪也不怕媳妇笑话自己,围棋下的是一塌糊涂,象棋还凑合,这个时空是没有象棋的,他还能欺负欺负刚刚学会下的单玉屏,跳棋也是凑合,五子棋玩的倒是熟手。
“别,别这样,叫人知道了我还要脸面不要?”单玉屏被祝彪搂抱一‘歪倒’,反射性的骇了一跳,忙伸手推祝彪,颤着声说道。
“怕什么怕,谁眼睛还能透视不曾?再陪我睡一会儿!”近两日搞那个计划,祝彪虽的时间少了,脑子精力更消耗的多了。现在抱着老婆就像眯着眼静静地呆着。
“可不许使坏!”就只这么抱着,单玉屏是不怕的,她怕的是祝彪兽性大发。
马车除了永崇坊,沿大街向着东华门而去。
三十多精悍骑士护卫左右,一看就知道不一般人。
让路的,躲避的,出城的速度比祝彪要认为的要快不少。眼下这个世界,武侠江湖客抛开,本质上依旧是官本位。
士农工商是没这么一说了,但文士老大却相同的不可动摇的。有钱的排老2,工匠地位也高过农民一头。
所以,祝彪的车马占据了大道右侧的接近一半空间,一路走来另一半空间也都有人识趣的让了开。
不过王都权贵多如牛毛,一些人的‘威风’又岂是祝彪这三十余骑拱护的排场就能比的。眼见就要到东华门了,前方一个交叉路口就正好不好的拐来了这么一支队伍。
前后拥护怕足是有百人吧,当前侍卫,稍后的奴仆,策马两侧八个婢女,左右两边尽是黑衣精装的大汉,后尾步骑一大串。
“将军,你看……”冯恩江当下犯了难,忙开口问向车里的祝彪。
“好大的排场!”祝彪没回答,先就是被前面的来人给吃了一惊。北平城虽然是王都,可能用起如此大排场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至少祝彪知道,余子良就不敢,安平侯云瀚也不敢!
“前面何人?敢拦明国公的路,还不快快闪开——”
时间没有给祝彪太多考虑的机会,对面当先一骑已经趾高气昂的打马祝彪队伍跟前,甩着马鞭半点不客气的叫道。
一个‘闪’字,充满了侮辱之意。
“明国公?”
寒光在祝彪眼中一闪而过,那么巧吗?明国公府可是在城南,这大上午的就跑东城来了?
两眼直刺对面那辆装饰华丽至极的马车,锦帘掀开了一条缝,祝彪看到了一双充满暴虐的眼睛。
车中人似乎有所感觉,也想祝彪望来,但是他的眼力明显不及。
“耳朵聋了吗?还不滚开——”
“唰”,照空甩了马鞭,骑手又一次毫不客气的喝斥。
“裂开!”祝彪已经能断定,姬偃这是专门来等自己的。
一次羞辱,罢了!忍下就是。一盆污水冲蚀不了高山巨石,一头猛虎,不会在意一只兔子在跟前甭抓。
马蹄声踏响,车马向路边靠拢。祝彪放下了布帘,刚才的刹那他已经听到了腰刀出鞘声。
如果是刚穿越的时候,实力还低下的自己十有七八会有表示。因为那时的自己还没资本从容后击,也站不到俯视众人的高度,当时的自己只能把自己当成一条疯狗,谁捅我一刀我咬谁一口,将自己当成匹夫,受辱则拔剑而起,挺身而斗。
睚眦必报,斤斤计较。
因为只有当自己成为了一只刺猬,碰着了会扎手,某些人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欺辱自己。
苏轼有过一段话: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这是苏轼心中的豪杰,也可能是大多数人心中的豪杰。能忍人所不能忍,故成人所不能成。做大事者就要有涵养,有城府,要懂得忍辱负重。积蓄了力量再张狂不迟,之前就先做龟孙子也无妨。
可这不是祝彪的人生理念。自幼恶劣的成长环境,让祝彪养成了一种刚强的性格,就是再弱小也不低头。小猫是疯猫,小狗是疯狗,你是能一棍子打死我,但我死之前也能挠你一下咬你一口。
他对弱小时的自我定位就是刺猬,总有点扎手。要搞定就要付点代价!
所以,孤儿院中就是大他两三岁的孩子也不敢抢他的东西吃,就是拢做一堆的三五个孩子,也不敢轻易跟他起争斗。这种个性换到这个时空,那就是九曲剑派时的那一番作为。
但那已经是四年前了,那时的祝彪是十六岁,现在的祝彪是二十岁,连媳妇都娶了一个天仙美女。
自身90+的武力就是他应对一切的最强硬底气。针对于现在仇敌之一姬偃,祝彪理智上不认为自己有太多的优势,人家到底是国公嚒,还掌着廷尉府这种要害部门,可信奉个人拳头的内心,却往往将自我定位的高高在上,俯视着姬偃。
幸好祝彪理智还清醒的很,能辩清楚实务。知道他所能俯视的只有姬偃单体的性命,而不是他身份所代表的势力!
十丈宽的中心大道,往日都是能四辆马车并行的。但是姬偃这架势一摆,马车走在正中心,虽然没正正规规的打上国公仪仗,但是最靠近边缘的黑衣精装的护卫愣是都挨到了祝彪马车边了。
“停——”
姬偃的华驾在快与祝彪马车并排的时候停了下来。
“不只是那一位的车马啊?如此军中精壮护卫。”宽洪的嗓音从对面马车内传出,竟让人听不出半点的彻骨怨恨。
“末将祝彪,见过国公!”
眉头挑了挑,可祝彪却也不得不钻出车厢,两脚踏地正正规规的对着姬偃马车行上一礼。
“哇,原来是小祝将军,擎天功臣啊……”
“小祝将军真是年轻。”
“再厉害见了上头不也待服软……”
“你看,明国公一叫唤他就出来了……”
“那是,明国公是谁?当今大王的嫡亲弟弟。祝彪打了倆胜仗,算什么东西,还能跳到国公爷头上去?”
第三百六十六章 广平单氏,家族恩怨
“二叔、三叔,还有四个姑姑’堂兄妹十个,女一杯里我最具长,姑表亲有十一个,我也是具长。
这其中只有三姑母是嫡亲的,其他是庶出”…”单玉屏越说情绪越低落,眼泪珠儿都沁了起来。祝彪跟她成婚已经这么多天了,早知道她在老宅过的很不如意,为人所诽。
因为缘故处在父母身上,加在了她的心上。
广平单氏,世代书香耕读传家,祖上无出过高官显宦,但二百年书声朗朗,门第极清高。乡邻无不敬重,广平郡里家资财产排不上号的,声望却是响亮的很。其家族读书熏陶长了,受人敬重潜移默化,也一辈比一辈的重视自我的声名。数代人的努力几第三百六十六章广平单氏,家族恩怨乎将单氏推到了广平郡望的地步,这一代人一代人积累起来的资本,到了单玉屏父亲这一辈却差点被败坏个干干净净。
单父一甲第三名,篱huā披红探huā郎。消息传回广平引起的轰动难以想象,可以这么说,只要单父日后能做上一郡之长的位置,那单氏绝对绝的就是广平第一家门了。
科场高中,勋贵青睐,闺秀相配,官场得意。
之后的五年里,一切的一切对于单氏来说都是风光得意,人人感觉着自己汗毛都清了一清。
然而随着单母生养单玉屏内宫有损,不能再有生育的消息传出,随着三年时间过去,单父仍不纳一妾,使得自己依旧无后,矛盾爆发了,诽议也爆发了。
先是单家人自己逼单父纳妾,结果单父断然拒绝直言自己要跟妻女一生一世,然后广平郡里一些人背地里就出手了。这几年单氏风风光光,可是很被人嫉妒在心的。这么个大好机会,他们哪里会放过。
广平郡于是县乡邻里间就开始流传了单家的笑话,说单家百年不出的英才,原第三百六十六章广平单氏,家族恩怨来只是个惧内怕权的软骨头,单氏二百年书香不绝,就出了这等有才无德的人?
老百姓不明真情,单父、单母之间连单家人自己都反对。广平郡的百姓们就只看到单母生个不带把的后就噎劲了而三年时间,单父愣是不敢纳上一妾。
这不分明的就是惧内么,而单父为什么惧内的?还不是因为单母出身高贵,单父不敢得罪自己的岳家。他要是得罪了自己的岳家,怕的还不是前途不保么……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为了自己的前途竟然连祖宗家世都不要了单父这个当初广平人的骄傲,一下子就跌下神位摔落进了泥潭。
贪官,贪恋权势,贪图荣华富贵,为此连传家接代都不要了,这种人是赤、裸、裸的人品有问题啊。
百姓都是质朴的,但又是容易受人蛊惑的。当单母不能再有身孕的消息传出来后,黄泥烂在裤裆里不是事也是事了。
“我七岁的时候回到老宅当时…”泪珠子不停的从单玉屏眼角流下。却是又想到当年亲人冷漠,对自己家视而不见的伤痛了。
该说是单父单母的不幸,还是该说是整个单家的不幸。单玉屏七岁的时候,先她祖父病故接着祖母也去了。
当时满广平都在谣传,是单父单母气死的老人家。
单氏的招牌彻底是砸了!
单父丁忧三年,单玉屏跟随父母在老宅居住了三年,那滋味肯定让幼小的她哭过不知多少次。
有易北候府在,单父丁忧过后当然不愁职缺。只是这时候尝尽人情苦辣的单父已经意不在仕途了。单母在广平的三年更是落下了消不去的病根,被无数人戳脊梁骨。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啊!
可以说,单父单母的年轻早逝都与广平老宅三年的生活休戚相关。
近乡情怯所以单玉屏给祝彪说起了往事,但是话越说越伤心,等到说起父母双双病逝时,单氏宗族愣是拒绝单父单母入葬祖坟的时候,已经是嚎啕大哭了。她对广平,牵挂心上的只有山丘下的那父母亲坟冢而对于老宅,对于老家的亲人半点不想念,乃至,还有无边的恐惧。
祝彪紧紧地抱住她,单玉屏也两手死力的抱着祝彪,将身子缩在祝彪怀里,好似如此的就能更安全一些。
祝彪一句话没说,什么话也抵消不了单玉屏心中的痛苦。想想岳母特别是岳父病故之后的时候,七七守孝的那些天里,她内心又是怎样的痛苦和孤寂,怕是连死。都想过的吧。
看着还在怀里哽咽不止的老婆,祝彪将她抱得更加贴近自己心口,眼睛里却闪过一抹难言的复杂。
如果单家的那些人真的如《红楼梦》中的贾家对林黛玉一样,还贪其孤女财产,且不择手段,倒好说了,祝彪绝对不会绕过他们。
可是从奶妈那里得到的消息,从单玉屏陪家中看到的那个上平郡的庄子和三间店铺,就知道并无他想象中的那些事。
单玉屏庶出的那两位叔叔,总体而言人品还是很坚挺的。这就让祝彪感觉真的难办了。
昨夜在途中歇息了一晚,今天晌午前绝对能到广平郡城。一大早时候他就先遣派一骑往单氏老宅报信去了。
眼下守在老宅里的是单玉屏奶娘的老伴和儿子一家,夏秋两季的收获年年都有报账,年节前还没往易北候府送两车年礼土货,也是兢兢业业。虽然总把人往坏处想的祝彪,就不信那一家人就没往自己家里搂点什么,但没看到‘脏,之前,还是只自己嘀咕罢了。
中午前果然赶到了广平郡城,三十多骑精锐让把门的都伯差点吹响了警号。
待验明了身份后,一片点头哈腰的卡送祝彪一行入城。这些守门的兵丁,根本就没有边军的锐气,跟府衙中的捕快也差不离哪里。
从西门走到东城,祝彪车马还没到单家大门,一股嘲风就从西门里迅速往全城每个角落传扬。单家的那个女儿‘回门,了!
眼前是栋不甚大的院子,单以大小而论只能算中等,但房子外观不俗,幽静严谨,显示了一种与旁众不同的雅致和宁静。地理位置适宜,左邻右舍看样子住的不是高官厚爵之流,但都有院有huā有草的,乃是广平郡城一处文萃汇聚之地。
既不临近闹市,又不远离大街,关上门与世隔绝,闹中取静;走出去四通八达,车水马龙,很有点动静结合的味道。特别是对于既要在人世间奔走、又要寻求自我宁静的读书人。单氏资财不多,远比不得富贵大贾,乃一声望支撑,住在这里正合适,不掉身价,既不显山不露水,也正符合“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的读书人清高。
当初单家的近支、旁支有**户家宅都按在周边,但现在,不是卖掉了宅院就是举家搬走。比如他的三叔,单玉屏祖父七七一过,就接了母亲一家都挪去了城郊自家的庄子里,已经十一二年了。
单玉屏在祝彪的手扶下下了车,祝彪细看,映入眼帘的就是磨砖对缝的灰色砖墙的院墙和门楼,宅子大门两侧,是一对石鼓,漆成暗红色的大门。厚重的门扇上,镶着一对碗口大小的黄铜门镂,垂吊着门环。大门普普通通的,和周遭的一样,也不同于侯府那里,门口不设门房,一年到头常是紧闭着的。
冯恩江跳下了马车就去拍门,咣咣的响,里头已经先一步得到消息的人很快就应了一声来。
祝彪怀疑是不是留守单氏老宅的人平日里都不敢出门,这小姐姑爷回门了,竟然不派人在门口守着。
踩着五级青石台阶,跨过高高的门槛,一群人走过大门,祝彪看着自家老婆,脸色明显有些不对。但外人在场,也只能十指紧扣着。
一步步往里走,一点点的看过去。迎门而入是一道影壁周是松兰竹菊的文青浮雕,中间铭刻了一副旭日海上东高山流水升之图,挡住了外面的视线。影壁的地底部,粗壮的葡萄藤如虬龙般屈结而上,攀着几茎竹竿,沿着中间石子漫的路架的葡萄架攀爬,绿叶如盖,形成了石路荫凉。
单玉屏说过,她记事后第一次回老宅,就正赶上葡萄成熟。那时候人小且矛盾还没激化,过的好快乐好快乐,但稍后两年不到,一切就都变了。
前庭种满了huā草树木,虽然只是寻常的品种,却是能显得院子有着勃勃生机。石路通往前厅,巨大的朱红柱子和绿椽子,相当质朴。穿过前厅,就是一溜青砖乌瓦的房子,两边各有一排厢房,是前庭佣人所住和外客厅所在。正房前面接着一个长廊,连着西面一个跨院。东南开有一门,供平日里宅子里人出入。
与东南便门斜对有一六角门,是承接前后院的咽喉。门两边各有桃树一株,门内一个水池,水池正中是一座加了基座高出地面八尺有余的怪石嶙峋的假山,堪比影壁,正好挡住了从门外看进来的视线。
后院不同于前院的质朴,到底是住所所在,就有了一些小巧精致,处处流露着风致。但妆点材料很一般,小巧精致只是相对而言,由三级石阶通着走廊,可从西面的边角小门进前院。
正厅连着三所小巧的房屋,房子向南开,东边有个走廊通到仆人住的屋子。下人房在西边,与正房隔离。靠着南边围墙,有一丛清瘦疏落的竹子,边上还有种着几棵杏树,藤蔓逶迤而上。
“还算不错!’,祝彪在心中咐道。!!!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山石壁下的坟冢,二位长辈是合葬一起的。
“爹,娘女儿来看你们了……”马车出了城门,单玉屏眼泪就默默地流着,到了坟前……哎!
亲兵们都远远地退去,祝彪跟单玉屏一块跪地上磕头。“岳父岳母在上,小婿给您二老叩头了。请您二老在天之灵安息,放心的将玉儿交给小婿,今后定不会让她再受半点委屈的!”
这话说的没一点‘文气”太直白了,但却是祝彪心里的大实话。自己的老婆,谁的气,谁的委屈也不会受。
一股热潮瞬间击中了单玉屏的心,泪珠滚落的更快。
纸钱烧过的灰烬,随着火焰蒸腾起来的空气向天上飞去车马玲儿声响起,祝彪搂住两眼通红的单玉屏,两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两场失声的痛哭会让她内心好受一些吧,会让她把过去的负担尽数抛去吧?
祝彪挺佩服自己的正牌岳父的,思想上放的真开。他前世二十一世纪时,中国都还有相当一批的死要儿子的人呢。养儿防老,传宗接代,虽然这些人里也已不至于太倾斜的重男轻女,可他们不有个儿子在手里心里就敢,超生”
身后的坟冢不断远去,石壁多出了七个字:一生一世一双人!
祝彪记忆里是纳兰性德的一句词,比较好记么,全词他好像看过,但现在能记起来的还是只有这一句。
鄙视祝彪的文学吧,这要是给某些‘数字党’知道了,肯定是一通不加掩饰的嘲讽讥笑和大字报批判。人家纳兰性德的词是‘一生一代一双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改了后的。
但不管它该不该,祝彪铁指如钩,直接在石壁上留下的这七个字,就如一颗炮弹直接击中了单玉屏最柔软的心。在她的真丝心底里,父母亲的感情虽然是真挚无暇的,可父母亲间的事情又是不对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一观念不仅为世间众人所认同,连单玉屏自己也认同。子不言父过,她没办法开口向父母诉说,却一直为单氏二百年声誉毁于一旦而背负着最沉重的压力。
这份负担随着她年纪的增长越来越重,都能压得她喘不过起来。更有可能的是父亲有可能还,忤逆,过祖父祖母。
明明父母亲之间的感情是那么的好,一盆盆污水泼上却又无法擦去,乃至连自己这个做女儿的都开不了半分口。这该是怎样的打击啊,如果单玉屏真的跟林妹妹一样的性格,三年里早就香消玉损了吧。
一生一世一双人!
单家老宅每一丝动静都是吸引广平郡诸人耳目的,上午入城,下午去山扫墓,不知道多少人看稀奇。
人有同情心,也都有劣根性。看此次单玉屏‘返乡’的架势,马车周边拱护的三十余精骑,就知道她所嫁之夫婿绝非一般人。在广平居住过三年,更在双亲的后世上出头露过面的她,钟灵毓秀的声名可是传遍广平,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眼下成亲了,还是嫁给一王都贵人,议论褒贬,更多的窃窃私语,是数都数不清。少许郡城里的闲汉在车马出门之后妄图看一眼单玉屏亲面,以好友更好的谈资,都无聊到跟着车马直奔山下。
还好的是没不长眼的,精骑煞气一露,无人敢靠近边儿上来。
但祝彪坟前飞身而起,以指刻石,留下一言七字,临到傍晚时分那就全城都知道了。
城里面的人品味总比乡下人要高一点,汉胡虽然有百多年的厮杀,可是胡人一直都没破入过罗明江以南,广平郡这里不同于罗州、延州和河州北疆郡县,一直都是承平的。
生活环境承平,文化传承自然也承平,此地文化气息要远比边地来得高。文化素质高,鉴赏力也就高,还人心向文。“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能把女人感动的词句,当然也能让这些文青们触动。还有什么能比这七个字更能衬托单父单母一生,大而化之,衬托男女之情爱的呢!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太凄烈了,含有太多的悲情。还是单父单母这样的好,虽然包办婚姻,但双方情投意合举案齐眉,多棒,多省心!
联想祝彪是以指刻石的,那单家姑爷就是文武双全了。
“看来也是一个有情人。就不知是哪家的少爷了?”广平太守笑着当一趣闻听。
骁骑将军与易北候府外孙女结亲,北平城里全都知道,却还不至于传到二百里外的一太守耳朵里。
祝彪本以为会接到几张地方官员的拜帖什么的,结果天黑了,也没见半点动静。只能埋汰说“这些当官的太不专业!”
太不注意上面的消息动向了!也不弄个驻京办什么的亏得广平郡这么好的条件,距离王都只有二百里地,白瞎了这么好的一位置。
“别再患得患失的了,就按我说的办。明天向你二叔、三叔及四位姑母家送份礼,他们要是还念亲情,回礼的时候必会有人来。咱们呢,就认下这个亲戚。要是不来人,甚至不受礼,不见没动静,以后就权当没这门亲戚,断亲了!”
吃罢饭,单玉屏坐在榻上就一直心不在焉,祝彪与她说话,有时候都答非所问,甚至‘嗯’嗯,的直接无视。
“知道了。”单玉屏打起了些精神给一身布衣的祝彪整了整衣襟肩头……”丁嘱道:“你可千万要小心,时机不对了咱们另找机会。可一定不能冒险!”
“放心吧,小小一个明国公府,困不住你男人的……”
两腮染上一抹红,“什么男人不男人的,多难听……”
“有什么难听的,这是事实。来,亲一下,啵!”
捧着单玉屏的脸,祝彪认真的吩咐道:“晚上好好睡觉,这两天你脑子都绷得紧紧的,没什么可紧张的,天塌不下来!”
带上如意假面,轻轻松松的就混出了广平郡城。祝彪来到城外一家客栈,“白塔山!”“红旗渠!”
对上暗号,祝彪立刻就从祝明几天前就已安排下来的人手中牵过一匹骏马来,虽然比之青骢马要差上一截,但对于军中所有战马,也怎么都高上了一个档次。
披星戴月,祝彪沿途踩了四个点,换了四匹马,一路上尽是纵马疾驰,打马飞奔,只一个半时辰多一点儿,北平都城黑暗中高大的城墙轮廓就映入了他眼帘。
城池已经紧闭,可这难不住祝彪。整个人像鱼儿一样无声无息的潜入护城河里,直向着水门游去。勾连着十丈宽的护城河,还有一条专有管用的罗明江水道,其栅之插入江者,开水门以通舟,运粮不绝。
这是临江各郡县必备的所在,也是祝彪今夜无声无息潜入北平城中的唯一通道。天赋属水的他在水中简直神了,虽然依旧不能水中换气,但一次呼吸十龟息功、闭气诀,足够他在水下活动半个时辰的。
水下,从不在人前显露的螳螂刀再次登台亮相,水门栅栏儿臂粗的铁柱,在螳螂刀5的锋锐下也挡不了事,运足了内力在螳螂刀上,一切一个准。
进入了城里,祝彪也没轻易露头。满王都的高手太多了,能小心一点就小心一点。随着城中水道从城北游到了城南。当初明国公府是如何对付祝彪的,今夜里祝彪也以牙还牙,顺着官道钻入了国公府后院的水潭中。
不比祝府水池一前一后两个通道管,明国公府的水潭面积大不说,一面通道管也多大了六个,但却粗细要小祝府上的很多。非是祝彪已经从招供的那人口里问出了《软骨功》,几天修炼到了小成,他是不可能顺着水道潜进府去的。
运功蒸干衣服,躲身在一处树丛下。“踏踏,踏踏”一队手持长枪大戟,满身铠甲的军士从眼前走过。
两颗飞蝗石打出,左右两颗树木的梢上,若有若无,缓慢细微的呼吸声立刻恢复了正常。
从后花园到后院路途远远短于从前门到后院,但一路上祝彪也是小心翼翼练过了六道暗哨,才看到了一栋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院子。对照一下脑海里的明国公府地图,那张祝明用了一百两银子从一工部小吏那里拿到手的图纸,眼前的院子可不就是姬偃的主房。
“偏房,厢房,正屋…卧室具左一……”
瞒过府中的全部高手,无声无息的进到卧室,杀掉姬偃,那也太扯淡了,就是先天宗师出马也抓瞎。祝彪根本就不准备那样做,他要干的是‘暴力”**裸的暴力!
“喝”双臂一阵,两腿一蹬,十余丈的距离在空中一划而过。
螳螂刀在眼前闪过两道虚鸿,两名护卫连刀剑都还没从鞘中拔出,就被锐利的刀锋砍掉了闹到。
“轰”墙壁倒塌,一掌亢龙有悔拍向墙壁,直接在坚实的壁墙上震开了一个丈余宽的桃形窟窿。不等尘烟消散,祝彪人影就一没而j、……
“死前做个明白鬼,阎王爷面前好报账!”
云锦罩纱的紫擅大床上,祝彪抹掉了脸上的如意假面,在姬偃阴毒入骨的喷火目光中一把拗断了他的脖子。来不及查看‘叮’的一声的系统收获,就连忙重带上了如意假面。
死不瞑目的姬偃身边还有两个被拍昏的美女,房间塌散的桌子中,一个一身黑衣的家伙拦腰被斩!
成名巅峰的人物,差劲太多了……
“休逃了刺客抓刺客啊……”
第三百六十八章 祸水东引,回京
“这就把明国公给杀啦?”单玉屏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丈夫。
“顺利的一塌糊涂,我都不敢相信。”但系统里的金钱告诉祝彪,他杀的那个家伙是真的。“前前后后才四个时辰……”
“太匪夷所思了?”
“嗯。国公可是个大人物……”
“但他不是个武功高强的人物。天还没亮呢,咱儿再歇一会。”姬偃,明国公,今后就是过去式了!
将老婆紧紧地抱在怀里,“今后咱们的日子会更好!”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
分割线,时间退回两个时辰前。
北平城内!
火把照亮了城南,这块达官显贵的聚集之地,本就是禁军夜间的严密防范之所在。而现在明国公遇刺了,负责巡哨南城的禁军上下,魂儿都吓飞了。
“追,追――”
祝彪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跑着,身后不时传来禁军声嘶力竭的叫声。
“南宫府――”黑夜挡不住他的那双眼睛,嘴角露出深深地讽笑,身子一窜而起,飞鸟一样滑落入了南宫家的后院中。
深夜里南宫府上当然有值夜的高手,但是这些高手对比祝彪来说太低能了。几乎是没拦截的就被祝彪寻到了水潭,身影一没而入。
披衣而起的南宫靖等人来到后花园,看到的就是一群家将家丁如见鬼了一样的表情。《青翼蝠王》速度太快了,而那道影子一没入水潭,直到现在都还无半点露头迹象……
‘鬼’字,闪现着了这些人的心头。搞不好还是一水鬼呢!
“何方宵小,敢来我南宫世家装神弄鬼――”南宫琴音、南宫绕梁两位长老也赶了来了,南宫靖底气大壮。
但是,没丝毫回音,这时候的祝彪已经顺着南宫家的管道游入外面水道中去了。
这个年头,豪门大户都讲究亭榭楼台,花柳翠池,而想要亭榭楼台花柳翠池就都少不了水,死水自然不行,活水就只有与城中水道相通。对于祝彪而言,满城大户,就连王宫可能都拦不住他。
“老爷,老爷,外面禁军包围了府邸,要咱们开门搜查!”
急忙的南宫家家丁就来向南宫靖报告,后者脸色当下就是一青。真稀罕了,还有人敢搜南宫家的府邸。紧接着南宫靖就想到了刚才的事,这明显就是祸水东引――
难道自己家的事情发了?
发青的脸色当下变得发白,南宫靖看向了刚刚赶来的越骅。
“老爷,老爷,明国公被人刺杀了,外头禁军说看到凶手跑进咱们这院子了……”
“荒唐!老夫还会使人行刺王室不曾?……”
“禁军说再不开门,他们就要用强了……”
“让他们来,引到这儿来。栽赃嫁祸,栽赃嫁祸,我南宫家清清白白,何惧之有?”
一口大气从南宫家所有核心人员口中吐出。明国公死了,那死了就是死了呗,是真事出有因,邸才被禁军围的,而不是事发了。一瞬间一些人心脏都跳快了,中山军已经进入北汉了,北疆的大周军马或许也不远了,已经要看到黎明的曙光了,南宫家可不愿意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毁之一旦。
实力再雄厚的家族面对朝廷的时候也是毫无反手之力,就比如中山夏氏,都要灭绝了的。他们被中山国所抛弃,更被唐王给牺牲了。只保留了各支脉的后裔不绝,却事实上将之祭了出来给汉王解气,给组织挡刀了。
自家的儿女,纵然一是唐王的亲军副将,一是唐王的枕边人,但时候不到的时候自家暴露了,南宫靖相信,唐王绝不会挑明一切的。南宫家族会跟夏氏一样被牺牲掉,只为掩盖更深的秘密。
“跳到那家不是跳,跑了那么远,怎么就在南宫家跳水了?”
水池底里被切断的管道铁栏被拿了上来,一个禁军将领眼睛瞪着南宫家一家人表情,紧盯着看着说。
明国公死了,汉王的亲弟弟死了,这已经不是南宫家说一就是一的事情了。在南城巡哨的禁军将官都会有‘好果子’吃到的,他们已经到‘死’路了,眼下又如何还会去惧怕南宫家的厉害?
得罪了就得罪了,找出凶手,或找出线索,才是第一。其他一切,他们理都不会理。
但话落在越骅耳中,心脏猛地一沉……
北平城乱搅了,国公级人物都被人拗断了脖子在家,姬偃自身还是执掌廷尉府这样的要害部门的,他都命都保不住,所有的人都不感觉安全了。满王都的高官显贵们,人人自危。正房主卧都不住了!
水门铁柱的残缺,明国公府水潭铁栏的切断,这些都会被查出来的,但是,不是立马,也不关远在二百里外广平郡的祝彪的嘛事!
“那刺客可真狠,明国公的脖子都给拗断了……”
清晨祝柳氏一起来,已经得闻了小道消息的姚洁就在她耳边说起了这档子事。
“明国公?”一双平凡的眼睛中闪过一抹思量的神采,儿子说的是他吗?祝柳氏心中泛起了高兴,自己儿子真就是不凡,国公,说宰也就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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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平郡,单氏老宅。
天色亮白,祝彪、单玉屏都起了身。
厨房已经准备好的早饭端上了桌,屋里面这一开吃,外头除了值班的八个亲卫外,余下的二十四人都呼噜噜的开动。
军人吃饭,大口大口的,不讲究吃饭不出声,与留守老宅的奶妈一家人那是泾渭分明,而宋滢竹慢条斯理的吃饭与奶妈一家相比,归属一类却又高出了不少。
昨夜祝彪敢放心大胆的离开,就是因为有她在一边守着。
现在姬偃死了,就是不知他手下的那些暗卫会接着怎么办了。依旧来刺杀自己的亲人么?反正警惕依旧要保持,危险还没完全接解除。
上午送礼,下午各自的人马都回来了。
四个姑母竟然没一个准备认亲的,二家直接不收礼,一家回了更贵重的礼物后,留了一封断亲书,虽然说的婉转,但意思不会变。最后一家收下了礼却原样退回,纯粹六根手指头挠痒,多此一举,你直接学上头两家不收不得了么!
两个叔父一认一否,三叔那封信把话说的相当绝。不过他与老二倒不愧是兄弟,二人的回礼竟然都不缺《女戒》、《女训》、《女论语》三书。
二叔还是认亲的,虽然没有邀请祝彪夫妇前去拜访,但认亲的。该是心理面也感觉一些膈应,要慢慢处。
“哈哈哈,哈哈哈……”拿着六本书,祝彪狂笑不止。
这二位真是太逗了!
单玉屏心里本是有些伤心地,毕竟六本书蕴含的涵义完全戳到了她的伤心地。但看到祝彪如此狂笑的样儿,气的让她可乐。
“笑,我让你笑……”
回门三天,祝彪车马离开了广平。奶妈一家人正急忙收拾着行礼,时间是赶不上与祝彪同路了,但随后收拾完毕后就会全家迁去北平。
老宅就给二叔了,单玉屏这一支绝后,现在更是嫁人了。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宅也该还回单氏了。
这所宅第所有的院子,设计建造得都是各成格局,每个院子都幽静,严谨,看着绝没有跟别的院子接连的感觉。大门紧闭,连接前院的门一关,后院就独自成一个格局,躲在这里,寄兴于所好,或读书撰述,或陶性怡情,能完全忘记红尘的扰嚷烦嚣。读书人都喜欢这种格调的!
两个在广平郡的庄子和三间店铺全部交给二叔,另外给单氏公田添加一百亩地,奶妈那一家人之所以赶不上,也是因为要处理这些。
单玉屏奶公是单父的书童,从主人姓氏,单名单言。有一子一女,女儿已经嫁人了,单玉屏那时儿还给添了一副头饰,儿子单平,略懂文书,今年十八,还没结亲娶亲。
祝彪已经吩咐祝明查一查单言了,如果真的忠诚可信,到了北平城会有份产业给他打理的。而如果不可信,看在他老婆绝对忠心的份上,一家人打发了出去就是。
“本来我是想给单氏添上五百亩公田的,可眼下看,为夫的一番好意付之东流水喽!”单玉屏的气色明显比来时要好很多,看祝彪一副浪荡样儿调侃单氏,气呼呼的给了他一拳。
一把攥住打来的拳头,轻轻一拉,美人跌在了怀里。“你现在气色比来时好多了,以后啊,有什么烦心事,或感觉难受了,就发泄出来。千万不能憋着,憋坏了身子,就是神仙也救不来啊!”
“只要你不惹我伤心,我还能有什么烦心事?娘、小妹,跟我可是很好啊。”
马车里泛起的笑声,低沉但却逃不过前方宋滢竹的耳朵。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你以后哭的日子多着呢!”就祝彪那性格,宋滢竹敢打包票,日后少不了往家里领女人。她是十分有兴致看戏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那烂货还有这才情?不是剽窃的吧。
祝家少夫人可是正儿八经‘一生一世一双人’环境里熏陶出来的,日后狠劲的闹吧……
宋滢竹内心里腹黑的狂笑着,她就想看祝彪倒霉,只要不影响救自己的老爹。祝彪有多倒霉就多倒霉才好!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一日执金吾
s:2000+1000,这章够三千了。下一章10左右吧。
“王都不宁,群宵跳梁。明国公,孤王嫡亲也,横遭惨祸,彼等作恶犯禁,恕无可恕。
祝卿,孤王欲命卿当执金吾,肃清小小,镇压群丑,还王都太平。卿可执此重任?”
姬钊实在是恼恨极致了,连太子妃、王长孙的面子也不顾,直接摘了云瀚的执金吾一职,户部尚书前也加了个‘代’字,罚俸三年。王长孙系瞬时遭受重创!
“臣遵旨!”
要是再出这种事情,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了。祝彪三字脱出口,一瞬间就将精气神全提起来了。明国公是自己干掉的不假,今后自己是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可不意味着别的人都会收手。甚至可能明国公的死还会助长这股‘刺客’风气,也说不准呢!
进殿之后,祝彪就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但无论怎样去‘感觉’,都不知来自何方。立刻他就晓得,那个人回来了。
感知上的较量祝彪是完败,虽挺自信自己的《降龙十八掌》,可现在还是该缩头时就缩头。直到汉王提及执金吾……
退出殿去,一道人影忽的从顶上落到汉王御案前,老者眼睛惊奇的望着殿门方向,“这小子武功进展怎的如此之神速?”
“祝卿忠勇卫国,武功精进乃国之佳事也……”
执金吾给了祝彪,就像一股风儿一样瞬间吹过都城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就是风去了无痕了。虽然此职务挺令人羡慕的,缇绮二百人,持戟五百二十人,舆服导从,光满道路,群僚之中,期搂壮矣。威仪、实力皆有,更日行夜行无阻。七百二十人的军力能随即调动随机游动,急发情况下还有统筹禁军之权。地位上远比不上六部尚书高,更无法与三公九卿媲美,但是实权上,乃是王都里一等一的要害位置。
可是在眼下的风头下。这个职位就是一座活火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可不再令人向往了!
全王都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廷尉府上,相比较执金吾,姬偃留下的廷尉府廷尉,更令人垂涎三尺。
“老大人的意思是。此位……关乎大位?”祝彪真没把这点联想到王位更迭上,立刻竖起了耳朵恭听。
余子良捋着长须,眼睛中泛闪着深邃,“廷尉府职权之要害我就不与你们说了。此职若是有王上的人代理,那就是无偏无向。四位王子和王长孙都有希望。然只如此,就已大不利于东宫也,自从太子出事来,王上可从没露出过欲择一王子代之的意思。若是东宫一系的人拿到手,王长孙优势还大有可为,最怕的是给了四位殿下其一的人拿到手,那……事就休矣!”
“明国公世子被害,时都城忽有传言,乃是王上加害之。纯属无稽之谈。妖言惑众。故而姬光公子去职,王上就以明国公掌廷尉府,以定王室、朝堂人心。这是几十年来廷尉府从未有过之事,先前不管是哪一任廷尉,那都是王上的心腹之人。或提拔于微末,或赐有再造之恩。明国公是一个节点,他这一走,廷尉一职的关系就更大了……”
余子良论起朝事。余昕贤还能与之讨论一二,祝彪就全是对一双耳朵了。他崛起时间太短。到现在也只是能记清楚三公九卿、六部尚书的名号,除了兵部熟悉些外,其余五部连左右侍郎的大号都叫不全。他这种情况下论起朝政大事,那纯粹是痴人说梦。
“哎呀呀,真是受打击了。两眼一抹黑,老大人和舅舅说起朝中大事来,一句话都搭不上啊!”
回到祝府自己家,祝彪往床上一歪,舒服的呻吟了声。
“你下午去官衙?”一块削皮的水梨用木签插着抵到了祝彪嘴边,成婚这些天了单玉屏知道,祝彪对夫妻生活更喜欢自然亲近一些的,而不是相敬如宾,时时刻刻都守着礼数。这对她来说也轻松了好多好多。
“咔嚓!”咬着梨片,“嗯,下午去看看,然后夜里面就该巡城了。”今后一段日子不能天天晚上做运动,搂着自己媳妇睡觉,是祝彪对执金吾最大的不忿。
这个时空的执金吾可不同于前世中国秦汉时的执金吾,现在职权更像是明清时候的巡城御史,当然其权势还是远超巡城御史的。
秦汉时的执金吾,那是有统领军权的,又称中尉。而眼下执金吾,兵权只是属下两班,禁军中的金吾卫名头极近,但不是一盘菜。白日一班,晚上一班,共计一千四百四十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急情时是有权统辖禁军,但那毕竟是急情时,驻防巡哨都城的主力到底还是禁军,不急情的时候禁军可是不用搭理执金吾的。
所以,历任执金吾就好像是特勤组。三日一巡城,五日一夜巡!
每班里都二十四个一流档次的高手,步骑各十二人,还有六个成名级的人手,再加二十名神箭手,这五十人就是执金吾一班当中的精华。
就是碰到顶尖级高手,只要不是巅峰级别的,就都还有一斗之力,可以说是战力强悍。更因活动不受限制,价值比就更高了。尤其是眼下王位争夺正酣之际!
“你起于微末,又征战在外,对王都里错综复杂的关系当然知之不多了。今后多留心一些就是,又不是学不会。我倒不牵挂这些,只官面上的争斗,你性格坚毅不佻脱,职位摆在那里,王上对你又看重,还有侯府的照应,谁瞎了眼来找你麻烦都落不得好。我担心的对手来阴的,执金吾这位置就是烫手山芋,有人要依计学计怎么办?
只有千日做贼的,可没千日防贼的。
侯府以前支持的是太子,现在跟东宫联系也相当的密切。在四位殿下眼中怕就是一根肉刺。你是侯府的姻亲,当然就归属在侯府派系里,四位殿下能看的了你好去吗?
如果他们故意挑事,派出些死士来行刺……”
祝彪本来轻松地脸色凝重了,对啊,是啊,自己的身份已经归属到侯府一系中,侯府又隐隐的支持东宫。想想出征延东时,不就是安平侯提出自己挂帅统军的么。在那四位殿下眼里,自己跟东宫……
还想着借口重点盯梢南宫府呢,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完全没把内部真正意义上的争斗考虑进去,大失误,天大失误。
“相公,相公……”祝彪猛然间的变色让她好担心。
“嚯――”抓起单玉屏的手,祝彪脸色恢复了正常的从容,“夫人所言甚是,甚是――”郑重之情连‘玉儿’也改成正规称呼了。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咚!”一慢两快的梆子声,更夫从一个小街里拐出。仰头一看,不远处的大道上,浩荡的步骑滚滚开来。
执金吾夜间巡城了。
几天里一直提心吊胆的更夫大松了一口气,今夜至少是能放心一些了。执金吾巡城,群宵易避啊!这年头连国公爷都被刺了,更夫如何不胆战心惊。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时,那就没命了!
“王俊!”
“在,大人!”
“去问那更夫,可有异情?”
“诺!”
去又返回,王俊当然从那更夫口中问不出什么,更夫眼中的北城今夜一切正常。
“往城南去――”
步骑七百有二十许许开去。
南宫府。
四更天了密室中灯火还亮如白昼,南宫靖往下,所有人脸色都难看的要死。今日祝彪一接掌执金吾,立刻就有缇绮的人头在府邸周边晃荡,到了日落缇绮下去了,北平城的衙役接班了,直到刚才深夜里,他亲自带人走了一圈后,直接在不远处的一个十字口留下了五十名大戟士和二十缇绮。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南宫煌暴跳如雷。
“刺客到底是谁呢?”南宫靖等却更挂心刺杀明国公之人。禁军的那军官说的对啊,城南那么多大户,谁家的后院水塘都能跑人,为何就特意跑来南宫家?祸水东引,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南宫家的危急这才是重点!
“大伯,饭食都备好了!”南宫羽进来说道。
“给他们送过去!不能冷了将士们心。”
南宫靖就那么好的脾气么,当然不可能。“就当是喂猪了!但愿越骅先生能早日寻到踪迹,料理好一切后到时有你的好看,祝彪小儿!”
……
“报――,大人。城西一户商家被灭门,十一口尽亡!”
“报――,大人。城东一处起火,宅院似浇有火油,火势凶猛。”
“报――,大人,城北…………”
“报――,大人,城南有黑衣人出没,九名禁军死伤……”
正指挥禁军、执金吾人马拆除城东燃火房屋周边门户人家,清理可燃物的祝彪闭上了眼。
“小小犯禁,群丑跳梁更甚。祝卿――”
“臣在!”
“有负孤王之所望也,可知罪?”
“臣知罪。”
“此错无怪你一人,孤王亦任人不贤也。罢了,黜卿执金吾之职,还回薄刀岭练兵去吧!”
“谢王上隆恩!”
回到家里,祝彪笑着安慰了祝母,要她不要担心。到了自己屋里,才对着老婆自嘲的一笑,“一天整整,这他娘的算什么事!”
第三百七十章 《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
六月的惊雷阵阵,暴雨铺天盖地的浇洒下。
哗哗的雨声遮掩住了营房里高亢的男欢女爱。薄刀岭大营,上下三万余将士,近万的辎重兵,无数的马匹军资的军营重地,怕是没有一个人会想到,他们所尊重敬重的将军,此时竟正在卧床上肆意的享受着丰腴匀润的娇躯。
祝彪精壮的身躯压覆在宋滢竹身上,**裸的两条肉虫交织,一做古铜色,一如脂细白。
娇喘声不住的溢出嘴边,双眸雾蒙蒙湿漉漉,红唇娇艳流光。
嘤咛声声,呻吟连连,无尽**让人儿意识渐渐远去,只剩下本能的渴望与追逐。突然宋滢竹“啊……”的一声哭泣样长吟,身躯娇颤,一酥麻欢畅直达心坎,整个人儿似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后才瘫软下来,余韵悠悠,娇喘吁吁,目光涩茫,神色迷离。
祝彪依旧龙精虎猛,腰身怂恿,一股股春潮接连不尽,直让宋滢竹感觉自己就像是惊涛骇浪里的一艘小船,那暴风骤雨随时能倾覆。男人的冲击越来越剧烈,整个人被那汹涌的酥麻所充填,脑袋晕乎乎地意识模糊,就像是飞到了天上。她浑身的肌肤都成了粉红色,本能紧抱着男人健壮的身躯,不停地喘息、颤抖、痉挛。
而直到一股酥麻从祝彪腰脊升腾,一声低吼,阳精滚滚,**这才消散。
翻身将娇躯搂在怀中,祝彪还有些意犹未尽,下身渴得太久了,离上次宋滢竹变装入军营都有半个月了。但事儿也不急一时,今后有的是时间。
穆薛华连番强补下进阶了成名高手,窦兵、尹秋月也都进入了一流高手的上阶,再加上临近突破点的小妹,和府中的二百私兵【又加了一些】,今后宋滢竹就不用再坐镇府中了。那另一层意思,当然就是可以常伴祝彪身边了。
与单玉屏少女娇柔不同。宋滢竹丰腴匀润更具成熟味道,祝彪说不上对那种更偏爱,他左拥右抱的多好。没必要细究不是!?
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宋滢竹细滑的背,妇人的经历让她在床上更放的开些,玉玲珑真的是很玲珑。只要下定决心了就义无反顾。不过这不能说她就真的完全斩断了过去。且祝彪想摆一些姿势也是从没成功的。
不过寻常身位,看在祝彪时不时拿出的‘成果’份上,她还是很顺从的。祝明已经与徐文涛、庞亮钩成了联系,徐文涛、庞亮又联系了九连山在外的一些据点。幽州暗中传来的消息和杨浩德正面传来的消息一应证,祝彪几个月来有了不小的收获。
不时地吻吻宋滢竹乌黑的发丝,心里满是平和的喜悦。这是一只玉狐狸,但自己早晚有真正收服她的那一天。
此次来军营,宋滢竹来的消息挺逗乐的。朝堂四子一孙闹腾的鸡飞狗跳。随着延东、河西两线战事的稳固,以及罗州战场的起色,似乎整个朝野都不再对胡骑感到担忧了。
太子去后,一直隐藏在暗地里的几方争斗交手,以自己执金吾的去职为节点,终于摆到了明面上来了。四位王子大体连成一片,齐力打压王长孙东宫一系,但是他们四人间也相互拆台,内讧的不亦乐乎。
执金吾这个往昔的好位置成为了都城上下官员避之而不及的所在。自己去职后,两个月时间硬是换了整整七任,其中时间任职最长的一个也才半个月。
七人中有东宫一系的,为安平侯府云家的一个姻亲,有四位王子殿下各自夹袋里的。还有一个王室。屁股坐的最长的就是那个王室中人,待了半个月。走马灯式的轮换搞得王都上中下三层官员人人自危,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那阵势那风头。无根无萍无靠山的三无人员,被扫一下就可能完蛋大吉。
今日早朝。三殿下姬奉挨了训。他的一门人护堤不利,五月末六月初的几天下大雨,罗明江水暴涨,在他门人署理的郡里开了两个口子,人员百姓死伤并不多,毕竟罗明江不是黄河也不是长江,北汉根本就没有‘治河之政’这么一说。罗明江大堤只要农闲时候召集人手料理料理,那就不会出大问题。
多少年了,北汉都没决过堤坝。
大水淹了四个县三十多万亩田地,结果姬奉的门人竟还想着瞒报,被东宫一系的人给发现,立刻通道了御史大夫那里。今天朝会姬奉被狠狠训斥了一顿,勒令闭门反省。
祝彪高兴,真的高兴。姬锟、姬奉、姬宜、姬衡,四个王子太他娘的混蛋了!干事不讲规矩,完全不讲规矩,有那么扇人脸的么?
头一天自己进宫接的执金吾,第二天早朝就给罢了职,一天时间,甚至还有些不到。祝彪脸皮都丢尽了!
人活一张脸,在官面上混就更要有一张脸。祝彪对那四人恨得牙直痒痒!四个王八蛋,杀人放火尽横里打炮,窝里斗,罪过则背在了祝彪身上。
这两月里执金吾走马灯的换人,气不过的祝彪也从中出了不止一把力气。尤其是那四个家伙的人手当职的时候!
一夜的暴雨响雷没影响第二天灿烂夏日。
清晨号角声按时在营中响起,泥地里连马比平日更有效果,难度越大相应的受训程度就越高么!而且祝彪不要他们置马鞍,光溜溜的马背全靠腿力。
很快,一营营兵将就都在山野领地中打马奔驰起来,泥泞湿滑战马跑起来大受影响,上面的骑兵不到两刻钟就有近三成人摔得如同泥猴。而战马倒地的事情也时有发生,‘马伤人亡’、‘马亡人商’的没有,可‘人马俱伤’、‘马好人伤’的就有不少。
具甲铁骑那一部当然不能也这样训练,单杠、双杠、举重、哑铃、高架、吊环、高墙、独木桥等等,一如寻常时候。全面锻炼身体,比之原先军伍里打熬身体的单单石锁来要强上不少,至少娱乐性上是如此。虽然石锁发展到现在时空早已经不是单单的练习力气了。握力、腕力、臂力及腰、腿部力量,抓举、摆举,正掷、反掷、跨掷、背掷,手接、指接、肘接、肩接、头接等等,已经是项集力量、技巧、健身于一体的竞技项目。但人的心性都是喜欢繁多花样的。并且安全性高。
具甲铁骑士兵人人都是一等一的壮汉,身大力不怯,石锁个个玩的顺溜。可他们在体会了几次祝彪军的训练之后,一个个沉重的石锁就只有偶尔时候再耍起了。
营房里。一身亲卫装束,脸戴面具的宋滢竹正收拾着床铺。床单上尽是**留下的液体。可瞒不过人的鼻子。
但不知怎么的。今早醒来宋滢竹出乎意料的没有感觉到自己腰酸背痛,这可是十分少有的事情。也不知道祝彪是天赋异禀还是吃过什么天材地宝,在床上体力好的堪比铁牛。
若不是真的没感觉体内内力少了,宋滢竹简直怀疑他是不是练了采阴补阳的邪功。
“咦?这是什么?”抽掉床单宋滢竹发现枕头部位下藏着一本书。或是说一本秘籍。
《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
轰的一下脸红了。看清楚书名后宋滢竹像丢开拉弦的炸弹一样丢了回去,一看名字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好啊,怪不得床上那么厉害,原来使坏――”
咬牙切齿的宋滢竹把床单往水里一泡也不洗了。等到祝彪晨练结束回房,气呼呼的就扑了上去。搓指去拧祝彪的肉。
“咦?这是怎么啦,我又怎么惹你了?”看宋滢竹这样生气,祝彪也不招架了,任凭宋滢竹在自己身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哼,看看你的好东西――”哗啦一下《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扔了过来。祝彪接过手后一看吓了一跳,这可是自己费了800金在系统里购得的最好双修功法。杀姬偃得来的钱让鼓了腰包,就立马嘎下去了。
“切!”祝彪那小心的样又惹来宋滢竹的一声耻笑。
祝彪不理她,反念道起了其中的一句功法:“玄化初辟,洪炉耀奇。铄劲成雄,熔柔制雌。铸男女之两体,范阴阳之二仪。这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双修功法!”唯一郁闷的就是,兑现出的秘籍完完全全是普通纸质写成的。像宋滢竹这样三扔两不扔的,书就该散了。毁了的话。再兑换就是1金。
面具给宋滢竹摘掉,祝彪直接抱搂在了怀里。“我也是才拿到手,天大的冤枉啊!”这个时候了如何还会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昨天太性急了才没给你看。这东西也要时间修炼不是?虽然昨儿我是用到了房事上,但你看看今早的你。容光焕发,一点也不跟往常一样浑身散架了不是?”自己内力也加了3点。
“去你的。不知羞!”
这个武侠空间,无论采阴补阳,还是采阳补阴,都绝对会被归类于邪门歪道一脉。不仅为正道人士所不齿,连一些邪道魔门也都瞧不上,就跟监狱里的强奸犯一样,小偷都比他有地位。
天淫教立足中原武林,那也不是只靠一个‘淫’字的。
而双修一类的功法,武林江湖中肯定是有,但拥有着谁也不会大声叫嚷出来。自己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偷着乐就是了。
身轻若舞,向月里之琼枝;
声妙能歌,碎云间之玉叶。
回眸转黑,发凤藻之夸花;
含喜舌衔,驻龙媒之蹀躞。
…………
…………
从头到尾洋洋洒洒几近万言,蕴育双修房中之无穷乐。祝彪早已了然于心,美人在怀,看的自然心猿意马。但时候不对啊!暗自叹息。
“老婆,好好研究,三五七天搞定它――”
“祝彪,你就是一色狼!”
s:改时间,明天上午更不成的。还就今天这时间吧,第一章晚上7点,第二章9点或10点。
第三百七十一章 二见东宫
“贤侄请――”
“侯爷先请!”
“唉~,贤侄太客气了。你我同气连枝皆,外人不知,视之有高下,内里,当亲如叔侄,不分彼此,无须客气!”云瀚脸上满是亲和的笑,手把祝彪的臂膀,“同往,同去!”
可能他也是真高兴吧。
“尊者为先,小辈此等僭越,真的是失礼啊!”祝彪身上鸡皮疙瘩都泛起来了,但恶心的话依旧要说。这是自己正式入东宫的门票!
八月中秋,本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但满都城里的气氛却是寒彻入骨。不知怎的前些天宫里御医传出了消息来,说汉王的身子骨,要油尽灯枯了。
完全就是一颗核炸弹,祝彪也不得不亲自跳入圈中了。
“哈哈哈,知礼守节,知礼守节,贤侄前途无量,未来走马封侯也未可期啊!”
祝彪抱拳恭送云瀚离去。只要战事打下去,自己当然有封侯之日。但是北汉被大周的高层人物搞颠覆,乃至都不息与外族苟且,如果姬钊逝去,国家动荡,那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给自己封侯的那一日呢!
南面传来的信息看,神秘组织依旧神秘,没查到一点真实确凿的。但是秘铜令牌牵扯出来的官员,似乎不是一个大周的刺史就能包裹的。大周刺史之上又是什么级别?祝彪胆量再大,想想也大汗淋淋。
不过自己是跟北汉卷裹一块同命运了。只一个‘皇汉’理念,就让自己搭上北汉的战车下不来。见鬼了似的,穿越前是皇汉,穿越后还是皇汉。那‘汉’字明明表意就不同了的,现下里更该指的是中原人族,可系统就是不改!
北汉若灭了,自己会不会也会被灭了?祝彪不敢想象。也只有全力以赴的保家卫国了。三十岁系统最终评价前,天塌下来自己也要给北汉撑起。
“宣,骁骑将军祝彪,觐见――”
右侧宫阙高台上传来了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
祝彪看了一眼左边。安平侯的背影早就不见了。那边的道路直接通往大殿,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汉王大宴群臣。
似乎是特意为了证明自己身体的康健,为了证明流言乃是虚言。先前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三公联手请奏免了今年的中秋之乐。被汉王一笔驳了回来。
但是他把那个虚言假话的太医尸首碎尸万段,却又做不了假。那事情很透着古怪,太医‘错说话’后就像是知道自己必定无法善终一样,自挂东南枝。吊死了。而老婆孩子全不见了,六扇门疯狂的查搜至今也没半点消息。真该是愧死那些汪洋大盗,一门的黑道人呢,连几个妇孺的反追踪能力和隐匿能力都不如!明眼人都笑了。
随着黄门走在雕饰精美,颜色绚丽的长廊上。祝彪这是往东宫去。
大节之日,不仅要对汉王献礼,对东宫,一样要拜礼一份。只是往昔太子都在,今年太子不在,只剩太子妃和王长孙了。但汉王没下旨或就此示意,满朝重臣继续按规矩办。
“臣祝彪见过太子妃,长孙殿下安好!”
一名高髻云鬓身穿华裳丽衣的贵妇,端坐在殿端上首的御座之上。身旁一张长几榻处。王长孙正襟危坐。
两人身边八个身着彩衣的宫女,下面两侧是人数更多的宫娥太监,还有殿中两排身高体健的侍卫。
“祝将军有心了!”太子妃声音很端重,端重中有着一抹和缓。
祝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投效’的消息,已经被安平侯传过来了。反正这一次太子妃的声音和看着自己的眼神。没有了上回见面时的锐利和高高俯视。
“来人,赐座!”
“谢太子妃。”
太子妃年不过四十,面貌中上之姿,但雍容华贵。凤目含威,祝彪感觉她的气势比之当初见面时更足了。高起的鼻梁直透阙庭。这样的人多是个性刚强有主见的人。
“去年新春,将军夫人随余氏老诰命进宫拜见,本宫曾特意召来一见,娇柔婉转,谦恭淑良,实乃不可多得之佳配。将军得偶如此,夫复何求也。”
去年相见不过是才初露头角,今年中秋就已经是北平城内举足轻重之将,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大局走向。云琴双目和缓的看着端坐无一点失礼之处的祝彪,内心里闪过一声良苦的感叹。
失去了依靠的女人真的太苦太累,原本牢固不可动摇的地位变得摇摇欲坠不说,更要小心翼翼的去笼络这原本都不会看在眼里的小辈。
祝彪手下掌着三万铁骑啊,还就在薄刀岭那地方,简直是在城墙的根角下,三十里地瞬息可达都城。
“太子妃过奖了。”祝彪脸上全是笑容。
自己的老婆自己满意,娇柔婉转,谦恭淑良,这八个字太子妃用的真有水平。
虽明知道太子妃这是故意在拉拢自己,甚至都有一丝的讨好,祝彪也高兴。当然他不会得意忘形的,而是顺杆子往上爬,随着太子妃的话往下说,一时间殿中的气氛就轻松开来了。
现在的北平城内,三万余禁军军权自是掌控在汉王手里,但其下大大小小的军将,这些天里是都不知道被四位王子还有东宫派系拉拢过多少回了。东宫眼下还有一些优势的,但也不那么明显,因为在必要时候四位王子甚至都能联合起来的,并且现在谁知道老爷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要把王位传给四个儿子中的一个,那东宫难道就要坐以待毙吗?
他要把王位传给东宫,难道那四位也要坐以待毙吗?
而更见鬼的是,那中山太子左鼎也出来搅局。他不知道怎么的就跟王长孙起了隔阂,还是很厉害的隔阂。一开始的时候这左鼎明显也是支持东宫的么,他自己也是太子么,当然会如此。但突然地一天,就跟四位王子打的火热起来,与王长孙起了绝大的不对付。
这事情连余子良都搞不清楚,东宫也一样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左鼎手下可是有五万军队的,中山军这小半年里战场上的表现是很差劲不说,但这五万中军是二十万中山军的精锐。人数摆在那里呢!
五万人谁敢视而不见?
罗明江上还有一营水师,人数只有三四千军,关乎不了大局。如今北平城,就是这样一个局面,东宫搞不掂禁军。搞不掂中山军。再不把自己笼络在手,谁心里能有底?
走出东宫,祝彪回望了一眼灯火辉明的殿堂,“大王到底是怎样想的呢?”东宫若掌控不了禁军。就是有了自己这三万骑又能如何?北平城墙十五丈高,诸门一闭,马儿还能张了翅膀不成?
最多也就是监视一下中山军,关键还是要看禁军的。
“娘!”太子妃也下了高座,转去了殿后。那里只有安平侯夫人在座。边上两个侍女伺候。见到云琴走来,立刻俯身一拜退下。
“外婆!”没有了外人在场的姬昀,脸上也退去了故作出的威严和老成,扬起了轻快地笑。
十六岁的孩子,穷人家里已经是一个壮劳力了,江湖武林上,那也该见世面了,但在富贵门第,这个年纪还正是求学之时。
突然间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依靠,姬昀,作为东宫的未来就不得不站出来挑起大梁。不管他有没能力挑动,他都必须做出挑的动架势来。一切幼稚、少慕里离他远去,老成、坚强、有担当。是姬昀举起东宫大旗必须要表现出的一面。
有的少年,家庭骤然出现的如此大变故,可能一夜之间真的就能转变过来。但令人惋惜的是,姬昀只是转变了表面。
好在他还不傻。知道自己一举一动都意味着什么,内心深处真实的自己从没在外人面前表露过。
“诶。好乖孙。殿下是又长高了!”云夫人一脸慈祥。拉着姬昀袖子夸说着,姬昀脸上更加高兴了。
自太子去后,云家立刻发现,王长孙对自己家族比往日亲昵多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好现象,如果能将王长孙安全送到王座,这可比太子登基接位好多了!
“那祝彪说的还好?”虽然丈夫已经命人传来的消息,但不当面确认一下,云琴放心不下,她也安心不了。
“他还记着执金吾的仇的。亏得那四位是榆木脑袋,拉拢都不拉拢一下,就直接把事情做绝了。否则还真说不准!
易北候府说起来是罩着祝彪的,但祝彪起来的太快,他们在中间的出力微乎其微,根本无从谈起实心实意……”云琴将大殿上与祝彪云里雾里点露的一些话全说给了母亲听。撇开那些个外衣,真正的意思就是如此。
――祝彪忘不了当初的那个疙瘩,坚决支持东宫!
姬昀眼神茫然着,魂想天外,母亲与外婆的话全都隔在耳外,发呆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琴看着自己孩子那儿样,不禁一股气冲顶。不争气!
云夫人拉起了女儿的手,安慰的拍抚着。“殿下还小,还小。咱们继续说祝彪……”
“内线传来消息,姬锟、姬奉他们已经在往薄刀岭大营使劲了,但你可不能派人参合进去,万一被发觉了,弄巧成拙。
不过你可以往祝彪身上使使劲,隔三差五的召祝母、单氏来坐坐,还有珍玩珠宝这些浮财,不要吝惜。
还有,宫中选出一二美女,英雄难过美人关,祝彪新婚不久就去了薄刀岭,年轻精壮的怎能受得了?
只要他受了宫娥,那就是再无回头路。咱们败了,他秽乱宫廷,更要掉脑袋。这是你爹的意思!”
云琴眼中闪亮,嘴角绽放起了一抹明媚的笑。
第三百七十二章 鬼魅魍魉
深秋九月。
天气干冷。隐藏在空气之中的肃杀氛围,透过平静的表象,总惹得人心绪不宁。
“收复九原?”祝彪丢下兵部传来的捷报,赤地千里,无人无物,有些地方连城池都给胡骑拆了,有什么用。
要不是知道乌维驮大军正在往草原退缩,祝彪真怀疑是不是胡人特意的诡计。让出些无用的城池和破烂不堪的城池,令联军分兵驻守,分散军力。就像他前世解放战争时期毛太祖的策略一样,联军收复一座城池就背上了一个包袱,三十多万反攻大军现在就变成二十多万了。
祝彪对李辉祖是有一份尊敬的,但是这份尊敬比不上武恒飞。因为李辉祖能打仗敢打仗,但他不算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他常常会在战争中考虑政治,掺进政治。
就像眼下的捷报,尽是噱头。你收复了那么多失地,歼敌多少呢?一个‘追亡逐北,敌虏奔逃’糊弄过去了。还接着搞出了一个‘北征’计划,要攻战乌维驮王帐柏平山,威震敌胆!
他纯粹是想望那个大将军了,镇北将军已经晋征北将军了,你早晚不都会有加‘大将军’号的那一天么,就这么亟不可待么?
眼下是九月,初冬就快要来了。大草原上下雪早,柏平山在草原三百多里地位置呢。
今年这个冬季过去,等到大周的三十万大军赶来,明年开春,三军合围一处,七八十万之众出击草原,必能将筋疲力竭的乌维驮部一击溃散,甚至是乌师部也能顺带拔起。那时候多好。
就是为了抢功劳,也不看看乌维驮不战而尽弃北汉之地是为什么?人家怕的不是你李辉祖,而是大周已经答应了的三十万大军。
十年还多了,这一场战争。北隅年年去神都贺万寿节的时候都会奏请天朝皇帝出兵,前九年都石沉大海。毫无一点音讯。今年,唐王也上奏了自己老爹,估计是认为胡狄盛极时刻已经不在了,是到大周天兵荡胡尘的时候了。也帮忙了好一把!
大周太子一直以来都为自己那般狼兄虎弟感到忧心,唐王的威胁比不得近在咫尺的夏王、晋王、郑王。可也不能小觑。既然唐王想趟一趟大草原的浑水。那就让他陷进去吧。
老爹龙体欠安,神都气氛已到了极度凝重,一触即发的地步,少一个威胁就是一个威胁不是。
所以。不仅太子帮忙敲边鼓,连夏王、晋王、郑王三位也都帮忙说‘对对对’!
于是乎就有了北汉这儿的三十万大军,及陈国方向的二十万大军。大周北疆——北京留守王府,统一节制。
唐王授北疆兵马总管,衔征北元帅一职。
此消息在中秋佳节过后五日到达。虽然中间隔了五日,但也是‘双喜临门’了。
北平留守王府传来的消息是,春节前三十万大军肯定赶到北汉。这一下子祝彪就看到,周云飞递来的军中监察里,姬奉、姬锟等人对自己军里部校军将拉拢力度大减。
毕竟北来的周军有三十万之多,薄刀岭的三万人能当得了什么事!但东宫总算还没那么短视,户部对薄刀岭大营的支持,太子妃时不时的召见笼络,热情依旧。
含元殿上。
“王上。薄刀岭之兵尽皆身强体健之辈,乃强军之资也。成军不足半年即往战场,实暴殄天物,万万不可啊!”
“云侯此言差矣。祝将军麾下既然皆是身强体健之辈,那半年之期兵训足可。此追亡逐北横扫胡尘之大好良机。拉去战场上见一见血气,更可强军!”
“贾大人所言甚是。校场上是练不出一等强兵的,不见一见鲜血,亲历一番沙场。如何谓之军人。”
“易大人说得轻巧,柏平山之战不比之前。此乃胡酋乌维驮之巢穴,胡狗能不拼死力战吗?薄刀岭新骑要伤亡惨重,此责易大人负否?”
“笑话。身为国之军人,如何避敌怯战!今数十万将士奋战沙场,余侯只唯恐薄刀岭之兵损失惨重否?以公纳私,敢问余侯居心何在?”
“邴大人休要血口喷人。余某人如何以公纳私了?薄刀岭新建之军训练短促乃是事实。以不锐之军击敌,如送羊入虎口,敌之幸也,我之哀也。此非薄刀岭一地之军若此,而指全国之兵。非国破之际,无有精练老夫皆以为不可!”
…………
…………
朝臣为了李辉祖请援之事吵得不可开交,上头的姬钊心中响起了冷笑,“真以为自己糊涂了,看不清了么?”两眼寒光氤氲。
四个儿子一方的人拼死举荐祝彪一部,东宫一系的人拼死的说‘不可’。之前还连到了城外的五万中山军,但被礼部尚书一句话给全打压了下去。
“中山军入战场者十五万,数月苦战折损已两万有余。今柏平山之攻略,利征北将军执言为之,于国中尚有余兵,何脸面求客军至?”
接下来就全集中在了祝彪那一部上。四个好儿子是无不把这一名将之才的英杰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事情从头发展到尾,却没一人想过将他收为己用的。
更可笑的是,不仅四个好儿子,连东宫也在一起,两大方五小块势力,从头到尾没一人驳过李辉祖‘柏平山攻略’的进言。
他们是真以为胡人就不堪一击了?还是认为李辉祖冬季出兵正确的很呢?怕是都不为了搞差自己一方与李辉祖的关系吧?
还好这狗才虽然贪官贪名,但自己却是忠心耿耿。而且他说的一句话也对,不能让天朝之军看扁了北汉,至少在天朝大军赶来之前,借其退避之际将胡虏尽数扫荡出汉地——
“嗯嗯!”上面传来两声,嘈杂的含元殿立刻寂静了来下。
“祝卿麾下兵丁成军确实时短,尚不足用。传孤王令,调河东五万步骑入罗州,听李辉祖调用。”
“啊!?”满堂一片惊声。
“王上,河东兵将若调,何以答复陈王啊?”蔡珽慎忙站出来说。与延西大青川十七堡之前的兵将一样。河东的汉军也不仅要防护河东,更要照顾一下陈国的西线。
“卫军二十万也已经进入陈国,天朝二十万军马上又要开到,陈王何愁之有!”
“太尉,就此传命。”
中午稍后。一道书信送达了薄刀岭军营。祝彪看了后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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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牌组织。良久不现于江湖。
但是这只是表面的平静,在这层‘平静’之下,覆盖的是北汉江湖所根本料想不到的汹涌暗滔。
自明国公遇刺后南宫府的诸多不便,在八月初他们搞定了一个汉王的贴身御医之后。一切都解开了。
北汉六扇门和廷尉府的人都将御医事件联系到了‘勾结外族’的铁牌组织身上,连同姬偃的遇害,都一块的载在了铁牌组织头上。
原因很明显,北汉廷尉府在姬偃的掌控下铲除了铁牌组织中的一员——中山夏氏,他们没能力报复到汉王宫廷里【就是控制了御医也不行。给姬钊诊病开方的时候从来不会只过一个大夫的手,想从御医下手毒死姬钊,除非他们买通了全部的御医】,就只能报复在明国公头上了。
而御医事件,区区一御医的家属,怎么可能短时间里就消失了一切踪影?非是另有人掩护,是不可能做到的。而掩护者会有谁?非铁牌组织莫属。
连同杨浩德不停从幽州传来的一些消息,北汉的精力再度倾斜到了铁牌组织身上。南宫一族压力骤减,虽然北汉铁牌组织的老大之前就在他们家住着。但是铁牌组织是铁牌组织,南宫家族是南宫家族。这可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
只要不抓到越骅、孤山、平潭三人,南宫家族跟铁牌组织就永远不搭边。而要他们搭边,那还先要越骅三人开口说实话呢!
“汉王已经决定调遣河东兵马入援罗州,柏平山这一战是打定了。先生可立刻通知罗州军中的伏子!”南宫靖像是抛下了一个大包袱一样浑身轻松的对越骅说道。
“靖翁放心。我这就传信给伏子。让他等全盘探听李辉祖之作战策划。”越骅脸上也是高兴地非常,多年经营就要到收获的时节了,他如何不兴奋。“王爷大军年前即到,届时北汉三十万军力已然尽失。此地可不就是王爷的天下!”
“可惜祝彪小儿被姬钊给留了下,否则柏平山正做他的埋骨地!”
“哈哈。靖翁欲要报仇何必急此一时。待到北汉尽纳入我等掌控之日,视之祝彪如蝼蚁,如何拿捏,还不是尽由靖翁心意……”
暗中的敌人永远是最可怕的,尤其是越骅这般视苍生如刍狗之徒,三十万汉军性命,还有相应的中山**马,尽皆一句话而已。
罗明江边的一套青砖乌顶的小院里,曹炳坤一言不发的在整理着各地汇集来的情报。
当年背着包裹到完全陌生之地潜伏做棋子的他,眼下已经凭着聪明的头脑和坚毅的任性,被平潭调到了身边做直接下属。
如果铁牌组织也是一种‘官场’,那么曹炳坤的‘升职’速度,可一点都不比祝彪慢呐!
“靖翁,在下忽生一计,可于您先雪一恨!”南宫靖与越骅谈话结束,就要走出密室,越骅突然抓住了南宫靖的胳膊,脸上带起了古怪的笑。
“如此如此…………,套于姬锟等之头上,靖翁意下如何?”
第三百七十三章 腌臜伎俩,龌龊手段
“太子妃又赏了这么多……”
满眼珠光闪闪,祝柳氏经历了一回、两回、三回……,心情已经从一开始的兴奋转变为眼下的惴惴不安了。
“哥不是说过要放心大胆的收么。太子妃是愿意的给的,您就乐意的收着。”
“收着,收出了祸害你给担着啊!”祝柳氏白眼了一下女儿,但见女儿依旧快乐的跟蜜蜂似的不停地在珠宝里翻来找去,自己说的话是根本没听,又气又笑,“小小年纪就财迷,你以后嫁给珠宝得了。”
“珠宝有什么不好的,多漂亮!……是不是,嫂子!”说着祝采儿拿起一白银卷须的凤纹钗插在了单玉屏头上。“真漂亮。嫂子不太衬金色,银的更配嫂子的气质。”
“那学来的,还知道好……”祝柳氏笑了。
单玉屏也笑了,在这个家里待得实在是舒服,母亲疼爱自己,丈夫宠爱自己,小姑子也可爱的很。“我采儿妹妹……”一个碧玺挂珠长簪她给插在了祝采儿髻上,“也漂亮得很!”
祝柳氏忘去了不安,看着相处的如亲姐妹一样的儿媳和女儿,心中真觉得永远都看不够。慈祥的目光祝采儿没感觉到,她正兴奋着呢,看看这个,挑挑那个,小嘴像麻雀一样喳喳个不停。祝彪也没委屈过这个唯一的妹妹,百般疼爱,但性格就是如此,太子妃赏下东西,她每每都是看的两眼发亮。
但单玉屏感觉到了。那是只有母亲才会拥有的目光,看着自己可爱的儿女时才会发出的目光。自己之前已经三年肚皮不成见过了。可是嫁过来之后,就像母亲还在时一样,每每都能感到。
不是只给采儿妹妹一人的,而是给自己和彩儿妹妹两个人的。
入门已经有四个月了,但她眼睛还是想流泪。
姚洁面色阴沉的坐在马车中,从侄子【姚铨】那里出来,她脸上的乌云就没散开过。
“停。东子,先不回府的。你给我把车赶到一家酒楼里去。”
“呃,姚姑姑,您要上哪家酒楼啊?”赶车的桂东立刻拉紧了缰绳,回头问道。车边前后八名马上护卫听了也忙止住马。
“随便找一家,档次……呃,中等就行。”
“好嘞,前面就有一家……”
马车停下。姚洁头带面纱,也不让人跟随,自己独自进了酒楼。
桂东纳闷了,姚家姑姑往日出门也只是到自己侄子哪里去,可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下。而且自从打姚铨店里出来,这姚姑姑就一直脸色阴沉。浑身发寒气。“你们说,今儿这姚姑姑是怎么了?以前可从没有半道上酒楼的。”还是随机的一家酒楼。
八名护卫也都下了马,围拢了过来。“可不是,我跟着姚姑姑出来五六回了,从没碰到过。”
“你们注意到没姚姑姑从姚铨店里出来时的脸色。阴沉沉的。”
“还用你说,那寒气我离得老远都打寒颤……”
是怎么了呢?九个人头上升起了九个硕大的问号。
酒楼里。一身荣衣,头戴面纱的姚洁一进去就立马吸引了一楼至少一半客人的目光。
“找一间清净的地方,我问你一些事!”一锭五两的银子抛在了迎客小二手里。
“诶,贵客您楼上请!好茶一壶,瓜果四碟。”五两银子,就是一桌酒席也够了。
去掉茶钱就都是小二的了。
姚洁不在乎这个,她只想迅速搞清楚是不是街井都在流传那话儿。一团熊熊火焰在她心头燃烧。自从姚铨给自己顶嘴说破:豪门大户又怎样,表面假正经,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你眼睛里神仙似的少夫人不还跟王长孙勾勾搭搭,苟苟且且……
“啪——”姚洁那时候一巴掌扇在自己侄子脸上。心里憋的气让她整个人都要炸了!
一刻钟后姚洁从酒楼里走出,身后满脸笑容的小二毫不顾她浑身散发的冷气,殷勤的将姚洁恭送出酒楼。
进去时是满脸阴沉,出来时就是面若寒霜。姚洁浑身散发的冷气让九个满是好奇心的壮小伙,一个屁都不敢放。
乖乖的护卫,乖乖的赶车,送人回府。
“你们退下!”祝府,祝柳氏挥退了身边的众丫鬟婆子,看向面色寒意不掩的姚洁有些惊讶和不解。有什么事不方便正面说的,还要避退左右?
“夫人,大事不好了……”
人常说说客好大言,故作‘语不惊人死不休’,比如,“某某某,岂不知杀身之祸近在眼前?”这是他们的开头语。而这一般下人向上头打报告,“xx,大事不好了”,这也是又一个常用语短。
姚洁也没逃得脱牢笼。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是谁?是谁敢蔑我玉儿清白!”祝柳氏两眼瞪得圆大,手掌拍的桌子砰砰响。脸庞迅速充血通红,气的发狠。
“夫人,这事需立刻通知少爷。”妇人家气急的再狠能管什么用,要揪出散播流言的来,还要祝彪出手。姚洁眼睛里杀气都掩不住,多好的一家人,合合美美的,偏偏有该死的来捣鬼。
“你去唤窦兵来,再有,给我盯紧了院里的小蹄子,那个敢胡说八道,一律打发了。”
“是,夫人。能知道消息的只有外出采办的,我不会让一丝风儿污了少夫人的耳朵。”
气极也能给人带来无穷的动力,姚洁现在浑身就是使不完的力气。片刻后窦兵快步来见祝柳氏,呆了只少许时间,就也脸色铁青的直往后院走,牵了匹良马从后门出了府邸,就飞驰往永宁门奔去。
这明显就是一道特意针对祝彪与东宫关系的流言,虽然明眼人一看就能辨出真假,有人在特意挑拨离间。但是男女腌臜事不比别的,那道出来就是一根钉,就是一枚肉中拨不去的刺。谁敢保祝彪就不会记在心里?男人的奇耻大辱啊。
立马的,他与东宫近期来日渐紧密的关系就会蒙上一层散不去的阴影。甚至还能生疏了祝彪与易北候府的关系,以及易北候府与东宫派系的关系。
手段是龌龊,可效果惊人。满都城里听到传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就此竖起了大拇指。想出此计策者,绝对聪明又阴毒至极。
窦兵快马加鞭赶到薄刀岭大营,却在祝彪营房里见到了许多没有见过的祝明,稍微一愣后就恍然,这也是来报信的。
“你也是来报流言的?”
“是的,少爷。今日姚姑姑去看姚铨,路上听到的流言。”窦兵接着将祝母的话全盘道出一遍。
“呼——”吐了一口郁气,祝彪点点头。母亲丝毫没为流言所动,让他实在感到高兴。成婚几月来,和和美美的家庭氛围要是因为这个流言而破裂,祝彪就是抓到了幕后指使者,也挽救不回来裂痕的。
心伤才是最痛苦的伤痕,尤其是单玉屏这样的情况。完全被亲情所融化,全心全意的接纳了母亲,要是这时被母亲给扎一下,事情就可乐极致了。
“窦兵,我写一封信你给送到易北候府,这第二封信你给送去安平侯府。回到家让老夫人明日前去易北候府拜访一趟,舅老爷家也都打好招呼,我不希望这件事传进少夫人的耳朵中,知道吗?”
“小的明白!”
出生在前世中国,道德沦丧,信息超度发达的社会,对于‘流言’祝彪的抵抗力绝非眼下时空的人所能想象到的。他的意志根本就没受到半点影响。
哼。恐怕那暗中设计之人,还盼望着自己能为流言所困,不免就会怠慢甚至更过分的对待单玉屏,如此自己与易北候府的关系也会因之破裂。“那我祝彪岂不就是一孤家寡人?”
两封信一呵而就,窦兵揣入怀中立刻就离了薄刀岭大营。
“流言最先出现在松鹤楼、垂柳苑,还有绿满轩……都是在城南,都是上等层次的所在……”一张详尽的北平城图上,祝彪在城南标起了三个圆点。“倒也符合流言的档次!”
“就一点别的线索都查不出来?”他问向祝明。
“摸了好几个酒楼小二做舌头,都说不出具体的来。”发生了这么恶劣龌龊的事情,自己竟然查不出结果来。这让祝明很感惭愧,几个月来银子可是流水一样花了出去的,就这么的结果吗?
“不用急,慢慢的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情报这一行更是如此。”
祝彪本就没太指望祝明那票手下立刻就能建功,他那一张情报网,到现在都还没完成全城布局,那里可能明察秋毫的。祝彪对它现在的定义,更多是作为一种监察网,有个什么流言变动,不求查明因果缘由,只求能感知到。
“四个王子再加南宫府,也就这五个点,你一点一点的查就是。”
“总能有水落石出的一日,到时我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祝彪现在最需要做的是维系好自己与东宫的关系,敌人最直接的目的是什么?挑拨自己与东宫关系也,先就不能让这个目的实现了。
s:本章前半截写的好顺溜,后半段就生硬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柏平山之战
当晚,易北候府里响起了余子良欣慰的笑声;当晚,安平侯府里云瀚在如释重负的感叹。
第二天,云瀚入东宫,东宫上下面上重新带起了笑容;第二天,祝母入易北候府,与老诰命说说笑笑到下午。
北平城两天来刚刚在上空凝聚起的一缕阴云就此消散,阳光明媚。虽然私底下,东宫一系人马依旧在疯狗一样挖地三尺。可表面上看,这件事情就此过去了。
因为第三天,祝母携儿媳单氏进宫拜见太子妃。消息传入福宁殿,正端着碧玉碗喝药的姬钊,老脸开颜,内心大慰。未及天黑,宫中传来他的御旨,祝柳氏教儿有方,抬国夫人。
夫耀妻荣,丈夫当过,妻子命妇,这是中原人族万年来历朝历代的规矩。国夫人、郡夫人,县夫人,乡夫人,亭夫人,北汉依大周立法,有此五阶。
但那是夫耀妻荣,无关父母双亲的份儿,不有显赫功勋的人是萌不了先祖后嗣的。所以先前时候,单玉屏是正儿八经的郡夫人,祝母就依旧是老百姓,眼下是一飞冲天了。
同时,姬钊自我的态度也表露无疑。
虽然暗流依旧还很汹涌,姬钊的御旨却是一根定海神针铁,让本该因之而动荡一些的朝局生生的刹住了闸。四位王子内心当然不满,可也只能按耐下心头的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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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塞外。
胡天八月即飞雪,眼下都要十月份了。虽然还没大雪飘纷,但入眼处已经见不到一点绿色。铺天盖地的尽是荒草。直连入天地的尽头。
三十多万联军,号称五十万大军出征了。就在北平城好几路人马睁大眼睛分析查找着每一个线索的时候,李辉祖提领的大军出征了。
出于对中山军战力的不信任,还有汉军先拔头筹的心理,李辉祖将中山军放在来联军的大末尾,还美其名保护盟军。
中山国左将军李正芳是罗州中山军的统帅,初时的九万兵将眼下只有六万余了。多步军而少骑兵,李辉祖还特意调了一营汉骑给李正芳辖制。其七万大军的任务就是后卫胡骑包抄和运送粮草。
李正芳手上兵马战力不济,腰杆挺不直轮,李辉祖吩咐什么他就是做什么。押送粮草就押送粮草,不顶在前头还能少些风险。
当即大军出发后,以属下骁将讨逆将军高安引中山骑兵在前,李辉祖所拨来汉骑拱护左右,他自己引领着多达六万的步甲大军组成中军。用五千辆粮车连结成营,外圆内方,像一巨大的刺猬般缓缓向前行去。反正此战行军在草原上,地势宽阔平坦无比,粮车结成的车营虽然面积巨大却可以直往前走而无阻,这是在汉地战场上绝对无法做到的。
农耕社会。不说县镇村庄弥补,就是田地头横七竖八的土垄和灌溉渠以及种植树林,眼下五千辆粮车所组车营就绝不可能顺利通行。
打马往来,前后通报的汉军斥候、镝锋,看见中山军现下的模样后无不掩嘴失笑。真稀罕。车营?多少年了,汉军步甲就从没惧怕过与胡骑野战浪战。
身披铁甲手持长枪大刀的汉军将士。不知多少次将蜂拥奔来的胡骑彻底碾碎为粉齑。车营,那是弱者的表现,是懦夫的龟壳。
只要将士无畏,前军刀牌手屹立,汉军步阵就没有被人数相当的胡骑冲垮过。虽说胡骑这般的弓骑兵确实是步军的克星,但那也要看是谁家的步军,反正汉军是不在此列。
汉军的将士脑海中甚至都已经固化起了这一念头,步弓手的长弓射程明显是远于胡骑的短弓的,况且还有犀利的弩箭助阵,刀牌手严密防护下,该是多无能的军队才会被胡骑的骑射给击垮打垮啊!
李正芳不在乎嘲笑,增援北上战场后他经历的嘲笑太多了。中山军明显战力不如北汉军,相当远的不如。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用粮车组成了汉地难得一见的车营。打肿脸充胖子是万万要不得的,车营是笨重不便调动,防护力却足够强悍,正适合野战不利的中山军。眼下若要面子,等到了草原上与包抄偷袭来的胡骑对上阵,流的就都是将士的血了。
此一仗,胜负关系很明显。天朝大军就要到了,胡骑那还有不退之理?可是自己部下兵马是三十余万大军的后卫力量,还押运着粮草,若是万一被袭而败,柏平山之战便再不可行了。
五千辆粮车一完蛋,汉军继续打仗是喝西北风灌饱肚子吗?故李正芳依旧十分小心,不敢疏忽大意。严令三军依旗令行,每行五里大军便要停下,以免车营各部之间接连不到位,使胡骑有隙可趁。
就这样慢慢行了三天,前军送来的消息说兵锋已经低到柏平山了,李正芳部却才走了二百里,离汉军大队还有一百七十多里。
今儿一大早,就有胡骑的射雕儿在讨逆将军高安部营地边缘转悠,同一时间,左右两翼也发现了胡骑的踪迹。军情报到李正芳手里,他知道胡狄等草原民族管用的招数――抄后路,断粮道,又开始用了。
当日上三竿,大队的胡骑已经开到。高安部的骑兵退后到车营前,就远远看到胡骑高挑的旗帜在不停地晃悠。
高安眼睛发热,也可以说是求战心切,几个月来他曾与胡骑交过不止一次的手,虽然败多胜少,但也不是没赢过不是。他不感觉胡骑有多么的可怕!
作为一名一线战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中山军与汉军战力的差异,那不是单纯的训练和经验,更有一股精气神。中山军是普遍都有些怯胡骑,而汉军那些新兵,战力即使再差也凛然不惧。这中间差距就大了。
他也不怕胡骑,心底里一直觉得胡骑没什么可怕的。感觉自己如果是带领汉军打仗厮杀,未必就会差给那些屡有战功的汉将。
自己打败仗是因为手下战斗力弱,而几个月的磨练下来,手下骑兵战力越来越强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对付胡骑,不少时候已经能杀的难解难分了。今天是大军有备而来,这先锋官无论如何不能叫别人抢了。
要是他这回能为车营杀出一条血路来,这一战里也能为全部的中山军提一提心气。心念至此,高安的情热更加不止了,当即打马来问李正芳:“大帅,胡狗碍眼,末将愿率本部为大军前锋,一击扫荡了它!”
李正芳站在望台上一动不动的望着胡骑动静,高安连问了几声他都没有回答。直到荡寇将军张目、中坚将军项钟、建节将军薛大砌等人相继赶来请示下一步如何行动时,他方才收回了远眺的目光,看了一眼高安、张目等将,沉声说道:“此战,没有前锋。”
“没有前锋?”高安一怔:这没有前锋开路,大军如何前进啊?
张目、项钟、薛大砌他们也尽疑惑不已,如果不派一军上去为大军开路,这仗如何打?车营运转使若出了漏洞,可就一遭尽溃了。
“汉军能安步当车,数十万大军阵列前行,胡虏挡者披靡。我中山军是无此勇力,但车营在手,一样能让胡虏人仰马翻。传令下去,全军备战,车马齐动,就这么压上去!浩浩荡荡的压上去――”
“就这么压上去?”众将又皆是一惊,车营是防守利器,用以进攻还是进攻来去如风的胡骑,太开玩笑了吧?
“大帅,这可是全军的粮草啊,万一有失,我等身纵百死也后悔莫及啊!”张目连进言道。几万人,几千辆车,就这么一股脑全冲上去,万一出点差错,这完蛋的就不止中山军,前路的汉军也作难啊!
“大帅可要慎重,全军作战,非比寻常,要是一个不慎,我军可是连翻盘余地也没有了。”
“是啊,全军压上太过冒险,还请大帅三思!”
所有的将领对此决定都有所诽议,李正芳冷冷一笑,“对面胡骑至多不过两万,我大军七万,又兼车营防护,何惧之有?胡骑赶来,压翻了就是,尔等莫不以为我浩荡大军连这点胡骑都打不过吗?”
李正芳想的就是以硬碰硬,直接碾压。胡骑退也就罢了,车营自己走自己的,只要不挡道绝对不追不赶。胡骑要不愿退,那就正好淋漓酣畅的打一仗,七万步骑还有五千辆粮车,岂有惧怕两万胡骑的道理。
部下们都各回各部准备着,李正芳在望台上继续观察对面胡骑的动静,察看有无胡骑其他兵马加入,但待看了一会,发现再无胡骑前来增援,只面前这不到两万骑枕戈以待,当下信心更是充足,便要传令准备进攻。
一杆黑色的大纛下。“哈哈哈,哈哈哈~~”斛律罗门望着对面乌龟一样的中山军车营耻笑不止。太搞笑了,从来就没有过的事情,中山军上战场之后真是笑料百出,娱乐大众!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一胜而衰
两万不到的部族胡骑,还有落后隐藏着的一支常备万骑,这些就是斛律罗门此战的全部身家性命了。对比李正芳部的七万步骑当然是少,但是,两万部族武装都是打了多年仗的老油子,一万常备骑军少见的不见却空,所以斛律罗门以一己之力来阻挡中山军并不感到压力。
因为这是中山军啊,不是汉军,最大之原因便是在这里。
斛律阿都、阿达、胡克力,万骑长乌珠,部族胡骑、常备军的部将悉数聚集在斛律罗门跟前。
看着中山军军阵虽然发动,但依旧慢的如同蜗牛一样的前进,虽只隔着三里地,但看样子,没有一柱香时间是绝过不来。
胡人生性悍勇,以汉军的英武他们也视之为懦夫,更何况中山军这样的怂样。斛律阿都裂开嘴大笑,脸上的鄙夷之色就差直接在额头写上‘鄙视’俩字了。见中山军车营滚滚,却并没有一军率先开出,开口问向斛律罗门道:“主人,你说他们会派哪支兵马过来打前阵?”
“阿都,以后说话过过脑子,南人当然会派骑兵了,这还用说吗?难不成南人要用这乌龟壳过来冲咱们的阵?”阿达也是斛律部的人,但他不是斛律氏的奴仆。
斛律阿都不满阿达抢话,还带着说他笨,狠瞪了他一眼,闷声道:“我当然知道是骑兵,问题是那李正芳会派谁领兵过来?”
“阿达吱唔一声,这个问题他就不知道了。
斛律罗门对手下的吵嘴不理会。沉吟一声,道:“李正芳的骑兵无非就是高安部和那一营汉骑,若是打头阵……多该是高安。”
“高安手下败将,自己虽勇但不足道虑,他手下没什么好兵,便是冲过也不怕。咱们要是能把那营汉骑也一口吞了,那李老儿那个乌龟壳就任咱们摆布了。”
…………
…………
中山军的名头实在是太臭了,当初他们第一次参战时,胡骑一打三把他们杀的都立不住阵脚,直接败退北陵城。半途掉链子。搞得李辉祖酝酿多时的第一次大反击以败告终。
几个月过去了,中山军在胡骑口中已经换了个称呼,南人。这乃是草原民族对中原人族不知多少年前时候特有的蔑称。其军战力,其军形象,在胡骑眼中可见一番。
当下,斛律罗门让乌珠回去常备军中,自己部署调度着两万还有欠缺的部族武装,静静的等侯中山军前锋兵马的冲阵。然而等了两刻钟,却始终不见到有骑兵出阵杀来。正感困惑时,就见中山军内忽然鼓声大作。然后车营加快了速度,直直的望着胡骑方向压了上来。最前面的骑兵已经退去了左右,斛律罗门都能看到一个个躲在粮车后面的人头!
“怎么回事?李老儿这什么打法?”斛律阿都惊疑道。
没有试探,没有前锋,直接大军一块压上来,这种打法前所未闻,惊得胡克力一众人直了眼。
斛律罗门却是轻蔑的一扬马鞭,对一干部将喝道:“都还愣着做什么?!管他怎么打,咱们就先往骑兵吃!传令下去。斛律阿都不随本大人在前,你们其余各部不要理会他中军,咬住两边的骑兵就行!”
李正芳绝不是胆小如鼠之人,而是熟知兵法。一马平川的大草原,中山军有五千辆粮车需要护送,如果是常规状态行军,就是能护着粮车周全。也难免被胡骑扰得不得安宁。
而现在,五千辆粮车,那就是八个移动的大阵,外圆内方的车营。营营相连,必要时刻就能立马汇成一个大阵。中间是一个圆空地,如果胡骑有幸突进了这个圆里,四面八方乱箭疾射,是有多少死多少!
大军聚于车营阵中,凭弓弩制敌,胡骑必不能近。
甚至为了最大限度的加强战力,在大军开出的时候他都带上了威力无穷的床弩。以二牛拉动的木车为基台,床弩按放其上,支脚固定,行军中则随之移动。若非时间急迫,他都向北平报奏,请求并不拨调正规的车弩了。
李正芳为自己的这一盘算做了最完善的准备,他相信这一战自己不会败,更不会输。
嘲笑归嘲笑,斛律罗门也确实被李正芳打了个措手不及。两翼的骑兵厮杀声已经响起,但是中军正面,斛律罗门真的应付起车营来却有了一种老鼠拉乌龟――无处下口的感觉。
但也不能一直这么的退步啊,斛律罗门感觉到士兵士气的下挫,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就算打一阵损失一些兵,也好过干坐着。拿定主意,他就当即立断,亲率自己的牙兵如利箭般直剌当面的中山军车营。
看到贵人身先士卒,率领摆精锐牙兵奔杀南人,斛律阿都手下的人马也都来过了精神,连忙汇集一处,要随着大旗一起向中山军冲去。
斛律罗门不是脑筋一热就冒冒失失的冲杀冲打,他眼睛死死盯着两部车营的结合处,想着从那里突进去。他可不知道那更是一条死路。
但未等他靠近,便听见对面的中山军将领一声令下。立刻的,中山军阵中便响起了一阵弓弦振颤音,那箭矢、弩矢如暴雨一样披头盖脸的打下,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牙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轰的倒在地,人仰马翻。
箭矢落在斛律罗门身后的队伍里,也是响起了落马惨叫声。“冲,继续冲!”冲阵哪有不死人的,牙兵几十人的伤亡斛律罗门还不放在心上,扬臂吼叫着要牙兵们不顾一切冲进中山军阵中。
冲锋中,有两枝箭矢射到了斛律罗门的身上,但被他身上的精良铠甲给弹了开,丝毫没有伤害到里面。
对面第一列的中山军不知道是怕了胡骑弯刀还是自乱了阵脚,那些趴在车后开放箭的士兵突然全部掉头往后跑。见状,冲锋中的胡骑不由欢呼起来,斛律罗门也暗松一口气:南人果然不经打。
“嗖嗖,嗖嗖……”乌云一样的箭矢也从胡骑阵中升起。
当距离中山军车列还有二三十步的距离,几乎所有的牙兵都以为收起了短弓,拿出了弯刀、狼牙棒、铁骨朵,那些本已撤退的中山军突然再度出现。这时他们拿的就不是弓弩了,而是一杆杆锋锐的长枪。
迟缓、散乱的箭矢同样变得整齐而更加密集了起来,斛律罗门脸色变得发青,他知道之前中山军的‘示弱’,那是要引自己上钩。
都冲到这个距离了,就是退也退不下了。
密集的箭矢让冲锋的胡骑犹如被割的麦子一样纷纷倒地。斛律罗门身上也扎了三支箭矢,一枚弩矢更是刺入了他肩上的铠甲。
可**的疼痛比不得他心里的剧痛,牙兵,牙兵啊,冲锋最前列的牙兵这下亏大了。自己轻敌了,轻敌了!
“哈哈哈,打得好,打得好!”
阵中望台,李正芳抚须大笑。中军正面斛律罗门大纛的后退,引起了两翼本已经占优了的胡骑连锁雪崩,胡克力、阿达等见斛律罗门突然跑了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忙也跟着退了下来。他们是占优的一方,想退当然是容易的很了。
滚滚的车营依旧在慢慢向前,中山军初战得胜,也不让骑兵去追击,而是继续缓慢,有条不紊的向前进着。
斛律罗门如丧家之犬般一口气撤出了七八里,直接就撤到了乌珠的那个常备万骑中去,看到后面中山军半个影子都没,才松了一口大气。
清点一下兵马,七八百人的牙兵折损了一半,连牙将都折了进去。再算上斛律阿都的部下损失,一阵就少了一千人。
阿达、胡克力等撤军来到常备万骑处,听了斛律罗门的话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损失比例太大了。斛律阿都只有五六千骑,算上斛律罗门的牙兵也不到七千,一下子就少掉了六分之一。
“这该如何是好?大王有令,要主人不吃掉中山军,也一定要截断汉军粮道的……”斛律阿都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耻笑,而多了一副失魂落魄。
“不管了,先退到北提河去。李老儿属乌龟的,跑不快,咱们下午再干一场,不行了就晚上再看看――”
滚滚的骑兵随着斛律罗门的一声令下奔马往北提河跑去,下午时候两万多胡骑再次兵临阵前,却发现中山军连骑兵都收进了车营当中的空地去了。
夜晚来临,一股低沉的气息在北提河边浮现。
自己竟然挡不住中山军的前进!失败,失败的不能再失败了。
夜晚星辰已经点缀起天空,北提河边篝火一处处,胡骑们也开始造饭了。一白天没进一口热食,不少的人注意力已经从失败上转移到咕咕冒泡的铁锅上。
斛律罗门在考虑着今夜的夜袭,打是不打呢?他拿不定主意。与汉军交战这么多年,除了怀远一战遇到的那一小股汉军外,就从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大规模的车营。
“怎么回事?”沉思中的斛律罗门被突然的嘈杂声给惊醒,难道是汉骑偷袭来了?
“大人,是下面的人煮食的时候不小心燃着了边上的草,已经扑灭了……”
――下面的人煮食的时候不小心燃着了边上的草;
――下面的人煮食的时候不小心燃着了边上的草;
…………
牙兵的话不停地在斛律罗门脑海中回荡,呆愣住的斛律罗门眼睛越来越明亮,越来越闪亮,他抓到重点了,草,满地的草,荒草――
他抓到重点了――
“吹号,聚将!李老儿,李乌龟,我让你变成靠乌龟――”
第三百七十六章 王命金牌
柏平山下,乌稽单于的白旄大纛飘扬……
………
“将军,兵部并无战报抵达!”薄刀岭校场,一快骑禀向祝彪。
大寒的天里,一身单衣,不觉丝毫寒冷。摆手挥退,“知道了!”祝彪面上却不由得拧了一下眉头,出征都五日了,顺利的话已经拿下柏平山了,还没战报到兵部?
“你们几个起来,再练一场!”提马挺枪杀入校场中心,祝彪心头微微的不妙感,想要全撒在祝忠、祝仝、罗亚修、陈孟仁以及周子昂身上。
“得,再被教训一场吧!”年纪最大的罗亚修苦笑道,翻身上马接过亲兵递上的长枪。
看着挺枪束马的祝彪,都是使枪的,差距咋那么大呢?
最早的时候自己在他手下当司马,那时还能支撑上十几回合,可到了祝彪去了一趟中原之后,再回来,单对单自己就一招都走不下了。
他自己实力增长的神速太变态,朝廷给的那本《十荡十决》枪法,单挑的时候也太变态。可幸的是那只是一本单挑枪法!
一对五,祝彪游刃有余。《夹竹梅花枪》,一枪现五形,正好一个来一个。最先撑不住的就是罗亚修,手中的长枪远远地抛飞出去,然后自己被祝彪一枪扫在腰上,打飞了两丈余,落地时却半点不受力。
接着是陈孟仁,然后是周子昂。如此看似乎二人的武功都要比罗亚修强一点,可现实绝非如此。相互间的比斗里,两人比罗亚修还都差了那么一点点。三人总体处于二流巅峰层次中,罗亚修先行一步马上就要到一流了。
场中剩下了祝忠、祝仝,在祝彪没有全力的施展下苦苦支撑。二人现在都是一流巅峰层次,他俩与小妹都是一样的待遇,但是因为功法的高下,小妹已经成功进入成名高手层次了,二人却还卡在突破颈瓶上。祝彪没有再出手帮他们强行突破,而是要他们自我感悟感悟。反正时间还很宽裕,来年开春前兵马是不会出征的。
宋滢竹这段时间也不在营中了,两个月前她的实力就达到了成名巅峰,正在努力地向顶尖一级迈进。但是她对嗑药式突破心有顾忌,唯恐留有后患,祝彪的话也不能让她全信,而被割了半年多的太岁又正处于恢复阶段。是以她戴着面具行走江湖,打算以历练来让自己突破颈瓶。祝彪知道她肯定有私事,但也适当的松开了些拴着她的链子。人是有思维有感情的,一直压抑她,不是最好的办法。
宋滢竹两个月里回来了三次,相当自觉。祝彪也就更放心了。
在这点上窦兵就比她强多了,窦兵也正是在突破阶段,成名高手。拿了祝彪给的五颗天灵丹后立刻闭关,表现出了自己的绝对忠心。不过这五颗天灵丹过后,再嗑这种层次的药对他也没太大帮助了。
两杆厚背大刀舞的又快又急。《雷狱刀》和《惊鸿刀法》也都是一流层次的刀法,二人又都是一流巅峰层次。就是一般的成名高手对上,也不见得能稳操胜算。可祝彪的层次比成名一级高出太多了,还有30%的出手速度加成,祝忠、祝仝的刀势在他眼中全是破绽。
放水也不能太严重,二十回合后祝忠被一枪戳着战甲下摆挑下了马,他下身的破绽太大了,光顾着招架祝彪长枪,顾此失彼。
然后一荡一决,祝仝也滚落马下。吸力,打力,如是荡秋千样儿,《十荡十决》这枪法单挑的时候太给力了。敌人打来,己方兵器招架,那就是秋千被推起,运起纳力的法门秋千被推到顶点,再合着自我的力量发力杀下,一荡一决,二荡二决……直到十荡十决,枪法吸力打力的窍门练到极致,单挑简直牛掰了!
所以,这门枪法虽然只适合单对单,群战的时候,多样兵器打来,多方向兵器打来,吸力打力之功法就完全无法施展了,如此,也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一门奇学。
祝彪枪法眼下是57点,一段时间来他除了练兵外,就是苦修武功,掌法、轻功、内功、枪法皆有不俗进益。
《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下,不仅宋滢竹内力增长神速,他的内力值也接近了8400点,几乎是恢复了最初时候的内功进度,一月=一年。这还是因为后两个月宋滢竹外出,祝彪只能在单玉屏身上施展。单玉屏的功力要远逊于宋滢竹,不然祝彪内力都有可能达到8500点。
倒是单玉屏自身内力增长的神速,足可比二流中上高手,内气品质也达到了中品中阶。然她才跟着小妹学起掌剑轻功,又没生死历练,所学虽然都是不俗,系统评价实力也只是三流。
祝彪的《十荡十决》练到了六荡六决,似乎跟枪法数值有挂钩。《夹竹梅花枪》修炼到了随心境,再上一步就到打成了。
储存下的115个数值点依旧不动,他除了枪法,暂时感觉不出需要疾速进补的地方了。但是枪法可以慢慢练习,慢慢长进,就犹如练兵、阵法、工事等小项一样,银子买来了武功也一样买来了兵书,祝彪有空闲了就翻翻,尤其是最近两个月,宋滢竹不在营地,他晚上的时间就更多了。祝明也不负他所望,十万两银子不到,买来的好几本名将手札。这些本该都是各家的祖传宝物,外人不示眼前的,但不肖子孙谁又能防得住呢?
祝明给祝彪的兵书手札中,连易北候府余家的都有。一问,原来是侯府的近支,余子良嫡亲弟弟的小儿子,拿出来卖的。只得了五千两银子,那败家子就喜不胜喜了。
慢慢的长进,慢慢的增益,祝彪现在的军事小项都有了不小涨幅。
练兵74、阵法59、工事70。那么多的兵书、手札中,关乎练兵和工事的着笔做多,阵法、谋略次之,地理、天象都少得可怜。所以祝彪练兵、工事两小项属性增长最大,阵法少了不少,谋略也到了50,28点的地理和25点的天象就脸见人了。但如此一点点的增进,各小项终有达到高层的一天。犹如先前一样低的可怜的军事大项数值,眼下不也一步步的提高到了67点了么!
夜晚,浓浓乌云遮蔽天空,伸手不见五指。
今儿黄昏时突然起了风,天上的乌云很快就堆积了起来。这是要变天了!
通往薄刀岭的小道上,一辆挂着风灯的马车正风驰狂奔中。周边几十名大内侍卫、禁军护卫着。
“军营重地,来人止步――”
离大营还有七八里远,一队哨骑堵在了道路前方。马车停了下来,侍卫、禁军也都勒下了马缰。
“咱家有王上御旨,还不让开――”
马车里钻出一个白面无须的头来,合着刚才的声音,哨骑上下立刻知晓他的身份。
“诸军士让开。没看到车边挂的什么?”侍卫头领驱马上前一步。
“我去看看――”对面传来应答的声音,接着一人一骑打马上前。“啊,王命金牌――”
来骑挥手向后,“散开!”
“各位大人请――”
噜噜的车马声滚滚向着军营而去。
“深夜发王命金牌,出什么事了?”背后军士的低声议论声……
凭着王命金牌,一行人顺利的见到祝彪。他正在床铺上五心朝天的修炼着《易筋锻骨篇》,听到辕门声响,立刻就睁开了眼。
“王上口谕,骁骑将军祝彪火速入宫觐见!”
来的黄门祝彪认识,两次晋升都是这位公公宣的旨意,姓韩。
“韩公公,出了何事,怎的深夜召见?”难道是汉王身体……
“祝将军,休问那么多,出大事了。快走,快走……”韩公公哪敢当着这么多人面说话,只拉着祝彪就走。
不及披甲,更不及穿朝服,祝彪一身便衣,腰间一把利剑,招呼上冯恩江一队亲卫,打马就出了大营,临去前给周云飞了一个眼神。
乌珠单于大军突然出现在了柏平山,李辉祖攻乌维驮不成,反被围在了山里。更糟糕的是,李正芳全军覆没,只有不足千骑逃回了九原,押运的五千车粮草不是被烧就是被胡骑缴获。一应将官尽数死难!
福宁殿里,姬钊脸色灰白,满殿群臣也全部面白如蜡。
祝彪赶入王宫门口时正碰到了左鼎,二人结伴到福宁殿,一听消息祝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了。他还以为是姬钊身体不行了呢,原来是北汉快不行了。出塞的三十多万人马,去了中山军,李辉祖也有二十五六万汉军呢。
如此一失,北汉的脊梁就断了!
一旁的左鼎更是站都站不稳,李正芳全军覆没――
那就是说中山军增援罗州战场的九万人马全都完了!张目、高安、薛大砌、项钟等一班战将全都完了!
姬钊眼中闪过一抹失望,这个中山太子定力太差。“祝卿,太尉等言,要先发军九原,抵胡骑于边地。卿以为如何?”
脸色也有些发白,但祝彪神志没乱。“王上,臣以为不可。李帅大军出去,罗州各地只余下三四万军丁,能快速增援罗州的王都也只多出十万军,以此等军力,万不可挡胡骑南下。
更何况九原诸郡赤地千里,了无人烟,城垣残破,守不可守。御敌于边地,实在不可能。
臣谏言,收兵北陵、余明,偏师南嘉、永康,水师巡哨罗明江上,速求大周天兵进援――”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东宫怒(求订阅,求包养,都要饿死了)
“身为军中重将,不思报国效力,解柏平山之围,反而一意退缩,畏敌避敌若此,真是该杀该斩!小舅舅在柏平山,二十多万大军在柏平山,等到天朝援军赶来要猴年马月啊?”
“还有那四郡之地,一言丢之,祝彪的‘口气’,真大过了天!”东宫里姬昀怒气冲冲的咆哮着,脸脖颈都充血的涨红。原先心底里对祝彪的那一抹敬意,已经扫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一旁的云蕲脸色也难看的要死,心头对祝彪极度的不满!
太尉是说了要退守,但他的观点根本没代表性。这一战败,太尉去职乃至顶罪都已成了定局。朝廷要给天下给中山国一个交代不是,战场大败可不只是前线军将的错,朝中的衮衮诸公岂无罪?
但可恨祝彪,进殿之后肯定就不思整军救援之意,一味避敌退守,更要丢去了怀远、救援、新昌、开化四郡之地,可能这半年多来东宫还花样百般的笼络他,可能王上竟同意了他那见鬼的提议――
云蕲心头气闷的都要发炸了。怎么自己不够格进宫议事,不然非驳的祝彪脸面尽无不可!
王长孙也是如此,太阳都升的老高了,一切朝议有了结果都在进行中了,消息这才给传到了东宫里。
………
祝彪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王长孙和安平侯府的世子给气恼了,他现在正带领着铁骑疾速前进呢。脑子里就是记,那也是临别时单玉屏的泪眼婆娑。母亲、小妹担忧的目光。
因为王都常有兵马物资调度到北岸,罗明江上直接搭建的就有三道浮桥的,而且是很高级的浮桥。江中心一段可以断链开的过船的那种,无兵丁物资来往两岸的时候,江中心的浮桥就断开顺着流水折到东边,有兵丁物资要过江的时候就合拢上去。
祝彪带领的三万铁骑就是这样过江的,并马不停蹄直往北方奔去。随后的辎重营及两万禁军,还有调拨来的具甲铁骑――虎贲营全部兵马随同一处,后续前进。
王都外的五万中山军也同时开拔。当然,左鼎这个中山太子是不会亲自上阵的。他不舒服。领军的是军师将军军师渎亭侯陈希增。
而偌大的北平城,在这些军队开拔过后,剩余的就只有不足万人的禁军了。一样当然,这个数目不算各家各户豪门权贵的私兵、护卫。
平州、靖州、俞州、曲州、睦州,一支支鹞鹰、信鸽带着调兵的命令在天上飞,一匹匹快马随人的驾驭在地上奔。
以北平城为中心,千里快骑就犹如半跃出海面的朝阳放射的光芒,多的不可胜数。毕竟鹞鹰、信鸽危险性太高,还是快马加急的送到有保证。并且调兵的文书、诏令。可也不是鹞鹰、信鸽能带着疾飞千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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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远郡,清水县城。
清晨。怀远营将士一顿饱餐后,背起夜里已经收拾好的行装,有序的向南行去。
这种郡国兵开拔,十年前那必是有家乡父老扶老携幼的赶来相送,可是茫茫赤地的怀远郡,这种情况早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前日起就有胡骑在县城北边荡悠,昨日更是有射雕儿跑到了彭明。李义荣感觉着不对劲,胡骑要是被李大帅的兵马打败了,乌维驮的王帐都没有了。又怎么会出现在怀远呢?
溃兵吗?可绝不像的。
心中犯起了嘀咕的他感觉着清水县不保险,连夜传信给彭明的谢强以及梅溪的老地李懋忠,要二人加紧守备,自己这一部转退彭明去。
跟祝彪分离快一年了,他们几人现在混得都还不错。虽然仅属于郡国兵编制,但好歹李义荣是校尉了,李懋忠、谢强也是正儿八经的军司马了。所部编练为怀远营。共三千人左右。
中午行到一残破的村庄处,李义荣下命全营就地歇息,埋锅造饭。不多时,有斥候回报。村庄空无一人但有一处却一片狼藉,是新迹。
李义荣脸色严峻,立刻派遣亲兵警戒,于各处安排游哨。
一路行军士卒疲乏,又兼天寒地冻,谁不想缩在火堆旁暖和暖和。
“莫非太过了?”当李义荣巡视完毕回来歇息时,自己也这样自问道。但心头的阴霾让他这片刻的动摇瞬间消去,大刀解在手边,衣甲穿在身上,喝了一碗热汤后正想靠背歇息片刻,忽听外面士卒喊叫起来。一亲兵从外面跑来,“大人,胡狗,胡狗来了!”
李义荣一跃而起,提刀在手,厉声喝道:“全营戒备!”或坐或卧的士兵迅速起身,手执兵器,按照长短远近序列在村中的空地上一都都摆开。
重盾兵在前,稍后燕尾盾,燕尾盾后是一列列披甲的长枪兵。长枪兵后是大刀重斧兵,然后是刀牌手护卫的少量弓兵。
怀远营比起正规边军的装备要差一截,但是跟他们先前时候相比,已经是飘飘云天上了。
刀牌手还肩负着另外一种使命,监军。无有军令,胆敢后退者杀无赦。
毕竟怀远营相中有相当一部分士卒是头一次作战,要是碰上如潮水涌来的胡骑南面不心存畏惧!一人乱,十人惊,十人乱,一个百人都就完了。李义荣手下也只是十个都!
列队进到村口!胡骑荡起的尘烟已经很近了。
祝彪前世的,总看到万千铁骑,以山崩地裂之势冲击而来,壮观无比。但真要是亲临战场了就会知道,不要说是千骑万骑,就是数百骑兵冲锋起来声势也相当骇人!
都说骑兵是步兵的克星,不仅因为骑兵的机动性强,更因其集团冲锋时后,挟雷霆万钧之威,对步兵心理有极大的压抑和恐惧!一旦步兵胆怯,阵形就会被冲散,那之后等着他们的便是无情的屠杀!
眼见数百胡骑冲杀而来,队列中不少新兵都紧张的口中干哑,手中兵器不受控制的颤抖。但是随从李义荣多年的那些老兵,一个个神情坚毅,他们与胡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仇恨,早就让他们忘记了恐惧!
李义荣高举手中大刀,沉声喊道:“稳住!稳住!退却者死!”
八十步!怀远营将士都感觉到了地面被马蹄践踏得震动声!一蓬箭雨从胡骑阵中升起。
“标枪短斧准备!”李义荣没有下令步弓手还击,牙关紧咬,死死盯着前方!三波箭雨罢了,熬着。
低沉的惨叫声响起,他自己几步外的一个亲兵更是自己被一箭扎中了脖颈,吭都没吭一声,栽头到底。
五十步!胡骑狰狞凶恶的面孔已能可闻!有的士卒压不住心头的恐惧,放声大呼大叫起来,但是没人扔掉兵器掉头就跑!因为加入怀远营的新兵们跟老兵一样,也是与胡骑有血海深仇。
但是没上过战场,没经历过真正的拼杀,他们的胆气就壮不起来。
咬紧牙关,死死攥着兵器,憋起一口气!
三十步,两军即将相接!第三波箭矢升起!
二十步,挟有雷霆之势而来的胡骑,就要以万钧之力猛烈的撞击在步卒方阵上了!
“投――”如是在向天咆哮,李义荣自己双目圆瞪,声嘶力竭。
盾面上扎着一支支箭矢的刀牌手立刻收回了盾牌,下面早已经准备了的士兵猛然起身,一支支铁簇木柄的梭枪腾空而起,同时飞投出的还有一把把飞旋的短斧。
二十步距离何等短暂,重盾兵、长枪兵都已经做好了撞击的准备,梭枪、短斧如雨而下,当头的一支百骑立刻损失惨重。
一胡骑被梭枪穿胸贯入,当下翻到马下;又一胡骑,战马脑门为短斧砍个正着,脑浆迸出,战马猝然倒地,上面的胡虏也一头摔下马来,还不及起身就被后面的战马一蹄踏在背上。或骑手被砸扎下马,或战马被梭枪、短斧击中,阵前一片人仰马翻。
嗡嗡!弓弦震动声,李义荣手下只有八十步弓手,这一刻也露出了锋锐的尖牙。
带领这支胡骑的千骑长知道自己轻敌了,但骑兵冲下就停不住,不然就是自乱阵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杀下,过直接状散了这股郡国兵,或被汉人阻挡下来。
一排排枪杆搭在燕尾盾上,尾柄捣在地上的长枪,成了一道胡骑不可逾越的鸿沟!逃出梭枪、短斧洗礼的胡骑,直驱着战马撞上枪尖上,战马负痛而起掀翻背上骑兵,他们的最后一击就是也投出自己手中的兵器。
弯刀不可怕,但短锤、狼牙棒杀伤力就巨大了。不知多少枪兵惨叫着倒下,但倒下一个另一个火速接替顶上。后头的胡骑同样也踏着战友的尸体接连撞上,其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怀远营军阵往后凹去了一大块!但同样的,骑兵的冲击之势也为之一阻!
就是现在!李义荣瞧得真切,挺着大刀高高的一举。伤亡不小的重盾兵、长枪兵退下,投完了梭枪短斧的大刀重斧兵杀上。
一层皮甲,一层铁甲,这些人是李义荣手头的精锐。没有了速度的胡骑,就是常备骑军也不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老天!”刚刚赢了一阵的怀远营,雀跃的欢呼声刚刚响起就戛然而止,李义荣发出一声呻吟。“出征的大军到底怎么啦?”那北方天际的尽头,尘烟滚滚,数不清的胡骑正跃马杀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小蝴蝶真的煽动了风暴
三十多万大军,全因一个‘草’字而败!
祝彪看着鹞鹰传来的信报真的是不敢置信。就好比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蝴蝶煽动一下翅膀,远处就真的刮起了一场风暴一样!
说李辉祖的二十余万大军就算是因粮草断绝而败,也胜过跟李正芳一样栽在同一条阴沟里啊!
祝彪怅然若失!
站在北陵城头遥望,远处的天地一片阴暗,是三十万亡魂把苍天也吓住了吧?
胡汉不两立,汉军一直有着自己的骄傲。
像明末明军那样大面积投降鞑虏的事情,汉军是绝对做不出来的。胡骑昨夜放火烧山,二十余万大军虽然全乱,但也是与近三倍之敌苦战了一夜,不支败亡的!
鹞鹰送来的是李辉祖的绝笔信,他已决心带亲卫营赴死了。但信中也说了,败亡的是步军,军中的有部分骑兵还在试机突围――
“将这个送到王都面呈王上。”祝彪对傅绍雪道。
“擂鼓,吹号,集兵――”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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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水县。这是北陵郡治下最偏北的一个县。县城南的一处小村落,正当晌午,返回故土的十几户人家房顶上都冒起了炊烟。
朝廷已经派人通知到了,迁回来的人家近两天赶快都返回余明去,北征的几十万大军不好了。胡狗极可能再度杀回来!
但是搬家不是一句话的事。不是拍拍屁股就能走的事。现在这个时候就敢回老家的民户,要么之前就是有些积蓄银钱的,才能熬过这些苦年头;要么就是真正的穷光蛋,一无所有,返乡复耕朝廷给吃的给农具还免税,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
所以,大家伙回来虽才一个月不到,朝廷却已经下发了相应的口粮、农具和耕马,后两者当然不会是每家一份,而是几家或是以村落为单位拨发。可不管怎么说这穷光蛋变成了有产者了。
现在局势剧变,朝廷通知要人赶快回南面去,那农具、耕马就不能好好说道说道。哪呢当兵的一通知,这边立刻就能举家南下的呢。
村头,几个孩童正互相追逐嬉戏,小孩儿不知大人仇。一个妇人站在村口唤着孩子回家吃饭。可小孩都好玩,听到了也故作不闻,妇人急了,上前在孩子堆里揪住一个六七岁男孩耳朵就往家里拖。忽然听到背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回头一看,只见远远一彪骑兵正飞驰而来。
官军又来了?
妇人心里暗淡。眼看着就能过上安稳日子了,怎么朝廷又打大败仗了呢?通报时说战局右边,那还不是就败了。不然先头九原都收回来了胡人哪呢还跑来北陵呢?
拉着儿子就往村里去,“跟孩他爹说说,下午还是就走吧……”没走几步突然听到身后孩子的哭声,回头看去,这妇人直骇得两脚发软,面如死灰!
那还在玩耍的几个孩子全已被冲来的胡骑给吓傻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快跑!快跑啊!胡狗来啊――”妇人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一把抱起自己的孩子就往村里面跑。
天杀的胡骑竟直接撞入了那可怜的几个孩童堆中。幼小的身躯被疾整奔飞来的战马撞得直飞出去,好几个连叫都没叫出来一声!
女童青稚的哭泣声从后面传来,妇人听的清楚,那是村西老赵家的闺女。整个村子拼凑了十七户人家,老赵家跟她自己家都是原先村中的老户,关系近着呢。
哭泣声戛然而止,妇人再急着逃命也忍不住一回头。看到的却是一支长矛呼啸而来,矛尖贯胸而过!妇人还没断气,又被铁骑撞倒践踏,还死死抱着跟她一齐被枪矛贯穿的儿子不肯松手。但至死她也没看到老赵家闺女弱小的身影。
“胡狗来啦!胡狗来啦!”小村中喊声四起。仅有的十七户村民,户户脸色煞白。
“快逃啊……”
“跟狗日的拼了……”有仓皇窜出的,有红着眼一拼的。但十七户人家何其之弱小,等待他们的,不是一击毙命的弯刀、长矛,就是呼啸而至的箭矢。
胡骑兵马中,一人勒停战马,站在村口,手持弯刀,大声呼喝着,脸上露出肆虐狂傲的笑。
三四百胡骑剿灭一个只有十七户人家的村落实在是太容易了,在杀戮进行的同时,更多的人已经在村头空地上堆起了柴火,另有一些胡兵一家一户的搜索着每一间民居。
袋子中的粮食被抛洒在地上,胡人不吃这个,村中两头半大的小猪和一头耕牛,成了胡人唯有的战利品。而至于耕马,他们是连看都不看的。一刀砍在马颈上,鲜血喷薄而出。
北汉官府拨下的耕马,非是驮马即是有轻微伤残的战马,这在胡人眼中当然是分文不值的。
村中惨叫声四起,但凡被胡人发现的村民。是连半句话都没有的直接砍死。前后不到半顿饭的功夫,这村落里除了疯狂嚎叫的胡骑外就再没有其他半点声音了。
村口的胡骑受领手已经不在握刀了,背靠着一个树墩上,眼睛正看着烧烤中的小猪。忽然听到一阵凄厉的妇人尖叫声,寻声望去,只见自己的一撮手下正抬着三个汉人妇人从村子里出来。
“畜生,畜生!”三个妇人最前面的一个挣扎的最激烈,嘴里不停的大叫大骂着。但这只会让周边的胡人更加兴奋!
首领大步上前,一把掐住首个妇人的脖子,声音立止,低头一看,脸上有了笑容。一把从手下那里拎起妇人掼在地上。见她还在拼命的挣扎,哈哈大笑着另一手拖住妇人的腿,膝盖压住下半身,双手胡乱撕扯着妇人罗裙。
周边围满了胡人,个个目不转眼的盯着,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偶尔间杂着几人喉头发出的咕咕声。
“畜生,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畜生……”妇人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叫骂着。可就如抗议一样。只哭喊、叫骂是最没用的。下身罗裙被完全扯去,雪白的大腿勾得呼气首领直吞口水,急不可待的就解开了腰带,周边淫笑声哄起。
如此光天化日下的兽行,正在北陵、在怀远、在九原、在新昌等,不同的地方重复的上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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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中一点寒芒闪过。一名寒风中警卫的射雕儿翻身从马备上栽倒下地来。他不远处的一伙儿正围坐在火堆旁暖和的射雕儿惊讶愤怒中戒备起来,然后就见又一支箭矢从林间穿出。被瞄准的那名射雕儿闪身轻易的躲开了箭矢,五六支箭矢已经向着来箭方向射去。
没有惨叫声传来,‘嘟嘟’的箭簇钉入树干的声音也在寒风里散去。两匹马从树林前方穿出。红色的战袍表露了他们的身份,汉军镝锋。
“追。给我追――”把头的射雕儿一声大喝,箭步如飞窜上战马,对部下一通呼喝!一队人大声应诺,催动战马抢奔着追赶。但只一刻钟不到,人数只剩下一半的射雕儿就仓惶的打马向反方向处奔逃着。南面那片开阔的野地上,数百汉军铁骑夹挟着万钧雷霆之势,轰轰而来。
“呜,呜呜……”
一个一片狼藉的村庄里,一个耳挂银环的贵族头人笑了。嘴角闪过一抹嗜血的狰狞。整个罗州汉人才剩下了多少军队,还敢来打反击,掩护平民,太不知死活了!
与在十年的厮杀中,浇灭了绝大多数内心的激情的乌维驮、乌师二部胡人不同,这些向南杀下直到北陵境内的胡人,一水儿都是跟随乌稽单于新加入战场的部落。
他们就是一头头被圈起多年的饿狼。疯狂席卷着罗州的北部区域,贪婪的掠过每一个村庄,不放过任何一点渣粒大的骨头。
同时他们脑海里也保持着胡人最基本的念头――懦弱的汉人,懦弱的南人。
十年厮杀。胡族总体而言占据着相当的上风的,这些也就更加疯狂地激励了他们内心的渴望,加固了他们心中的信念!尤其他们‘出山’第一战,乌稽就一举歼灭了汉、中山三十万联军,让一些高傲自大的家伙都开始从内心里蔑视汉军了!亲卫都伯张保策马跟随在主将祝忠的身边,取过鞍上那张黑漆弓,搭上一支利箭,将目光望向了祝忠。后者把头一点,张保开弓搭箭,瞅准了那冲在最前头的一员胡将。弓弦一响,利箭飞出,胡将应声栽倒。
祝彪是带了陈孟仁和祝仝的两营兵赶去九原郡的,而祝忠的中营,罗亚修的前营,周子昂的左营,则留在北陵护卫和接应百姓回笼城里。见胡骑人数较自己少了,但非但没有立马逃窜,反而发起了冲击,脸色立刻就是一沉,好狂啊!简直是不把中营放在眼里!
张保一箭命中,祝忠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刚想喝彩,却就见那落马胡将在落马后立刻翻身而起,一刀斩断了肩胛上的羽箭,旁边一胡人把手一搭,就立刻又跳上了马背!
箭雨交加中两军相接,祝忠部的攻势居然为之一阻。这些胡骑好强悍的斗志,明明无论单兵战力还是军纪,他们都不熟祝忠部,但却少有人会逃跑,更不会投降,力战到底,至死方休。
“娘的,险些遭了道!”中营前部,军司马郑泰平打马飞奔过来,战甲之上,一道利刃划出的痕迹清晰可见。如果不是他级别够高,披挂的是鱼鳞精甲,这一刀足以使他丧命。
两名亲兵提着一个银环胡将过来,扔在祝忠的马下。他胸口的铁甲已被一刀砍成了两半,血肉模糊一片。正是战场上祝忠亲自下的手!
银环胡将双眼圆瞪,胸口不住的起伏,不断有血水从他口中溢出。但这人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之色,直直的盯着祝忠,充满了桀骜、不逊和不服。
“送他一程。”祝忠不在乎地道。反正捉到的俘虏又不止这一个,总有能问出一点消息的活口。以后的俘虏更不会只有这一批!
话刚出口,张保手中的蛇矛就如毒蛇般探出,一枪扎入胸口,矛头直贯入地面!胡将双手深深嵌入泥土之中,发出一声临时的咆哮,眼中迸出怨毒的光芒,张保冷哼一声,将矛头一绞!
第三百七十九章 北征大军余几许
“公子,抓到了俩胡人舌头……”
就在祝彪率军疾驰九原去的时候,李辉祖绝笔中提到的试机突围的‘部分骑军’也终于看到了北汉的疆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安然太平了。身后的追兵不说,单是这前头就已经出现过不止一股的胡骑。
灰头土脸,烂袍污甲,云峥眼下哪还有半点‘英姿’可言。但是一同杀出来的虎牙将军盛腾芳重伤,他就是眼下这支三千骑不到的汉军中官职最高的一个。
一流上阶的身手,弓马娴熟,杀伐决断,性格孤傲,云峥若单是在王都的那个贵胄公子哥圈内,那绝对绝的是顶尖人物。但是在百万军中的厮杀战场上,若不是他有幸遇上了盛腾芳,若不是他身边始终跟随者忠心耿耿的家将,这颗当处于祝彪齐名并重的小将也已经命丧当场了。
“问出来了什么没?”
“胡狗已经杀到北陵了,都是新跟着乌稽老贼过来的生力军,总兵力有三万多――”
“处理了!这消息烂你肚里,吩咐你手下的人谁也不许露出去。”云峥都不想说什么了。十倍于己的胡狗生力军,如果让自己这伙儿刚刚逃出生天的人知道,仅存的一点信心怕也会失掉吧?
来人明白的点点头,下去处理。云峥身边的家将头子低声道:“公子,此地不能久留。连口水喝的都没,要休息也需寻个水源之的啊!”而且既然这里都有胡骑的射雕儿出现。那相比胡骑也不远了。不管这股胡骑是大股还是小队。
现在全军上下都疲惫不堪,要不说多,就是只有一千胡骑,靠着骑射也能一路杀绝了自己这队人马。不恢复战力前,遇上胡骑兵马绝大的不妙。
云峥没有作声,他自然知道眼下的危局。但兵马才刚刚落脚,这时候实在不是叫起的时候,至少也该到半个时辰后。
正苦恼中,又有一人高声报道:“云将军!寻到了几个溃兵!”
却是军中正规的镝锋。
云峥扭头看去,一个战袍都成了褐色的镝锋将领。正领着部下带着几个汉子过来。到了云峥跟前,那几人见了军礼,个个如霜打了一般垂头丧气。
两天的逃亡路上这样的小队伍云峥见过不止一次,草原上若把这些零散的溃兵召集起来,人数绝对远远超过自己这三千骑。“你们是那一部的?”
有一个抬起头来,看着云峥年轻的面容,试探的道:“您是羽林卫的屯军校尉……云将军?”
“是我!”
“禀将军,小的也是羽林卫的,是越骑校尉唐翱唐将军麾下队率。他是金吾卫的骑兵都伯。这俩是小人属下,那个是他手下的。最后大个是延东军的擎旗。”
六个人,五个是王都禁军。这结果让云峥心里一阵难言。
溃兵,能逃出生天的溃兵,你不能说他们没有力战过,但对比战死沙场的人,溃兵的战斗意志总是差了一等。而一个小队里禁军与边军对比5:1,也不能不让禁军感到丢脸。
但是云峥又不能骂,他自己不也是没选择战死殉国么,大哥那有资格说二哥。五十步又凭什么去笑百步呢?
大半个时辰后,依旧是人疲马累的汉军强打起精神往东南方开去。心知胡骑已经入了北陵的云峥不敢拉着队伍往南路撞,他就打算往东南走,撇开最危险的正南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东南方向有一条河,到了那里至少能解决人马饮水的问题。
而有了水源,头盔就是现成的器皿。至少都能吃上一顿热乎饭了。被围在柏平山上的两天,就是缺水。山下的河流被胡骑占据,两次取水都爆发了好一场血战。那铁桶里打出来的水有的都被血染红了。
谁都没想过会因为一个荒草而败了全军性命,被围之后。粮草并不短缺。李正芳的后军固然携带着五千辆粮车,可那也只是全军半月的口粮而已,前途二十多万汉军行进时自带的也有半月粮草。
水源才是汉军被围之初的最大危险。直到胡骑放火烧山,那天的黄昏前,无数汉军还正在山上辛辛苦苦的挖着水井。
人可以两天不吃饭,但不能一天不喝水。在逃亡路上,每一个水泽都是胡骑的重点监测所在,云峥不敢领兵去,怕自投罗网。两天里因为一个水字掉队了多少人?冲出重围的七千多骑,一半都没剩下。他娘的老天爷干阴天刮风,就是不下雪!
往东南走了十多里,一条银色的大河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你说河面上有冰冰,马血都喝了的人害怕冰冰吗?
这一刻,云峥直接就感觉到队伍的精神面貌为之一盛。
袅袅炊烟在河畔升起,刀砍斧剁,河畔两侧的冰冰已经全裂开了。头盔在这一刻真的就成了行军‘锅’了。
但总算他们脑袋还没昏掉,所有人马都是到了对岸的。
所有人都知道大规模埋锅造饭的后果是什么,所以在炊烟升起的同时,云峥就带着军中高手和以及家将,想法能不能将桥给拆掉。但石灰糯米浆砌成的坚固桥墩,和石梁青砖砌成的桥面无情告诉他,这个短时间完成这个愿望是想都不要想。
热腾腾的汤汁下肚,云峥索性忘掉了烦恼,享受起近日来第一次的正餐。这么粗糙的食物,放在往日他只是强忍着吃下而已,但历经了惨败和生死的磨砺,他现在吃的是那么香甜。
接着这个地方,这个水源,汉军人马都进行着休整。行踪暴露也就暴露了,管他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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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远郡,梅溪。
一整天没接到李义荣的消息,李懋忠沉不住气了。他一边命令辎重部队往新昌转移,自己点起战兵直直向北行去。
欲汇合了谢强的队伍再往北面打探!
但是当他军伍还没走过梅溪地界时,军中的斥候队长就带队归来,慌慌张张的向他报告。前方至多四五里地,彭明谢强部残部,约三四百人正在向南逃窜。后头还跟着大队的胡骑追杀过来,眨眼就到,事态紧急!
是退,还是接应?
“懋忠,可不能退啊!咱们主力都是怀远的父老乡亲,谁跟谁也不见外,你现在一退人心就散了!”边上一看这至少也是半百的老人悄声说道。
“冲上去,干他娘的!竟然跑到咱梅溪来撒野,欺负咱怀远没汉子是不?”队伍里的军侯、都伯全无惧色,人人请缨出战。
“布阵!准备作战!”李懋忠大声的下着命令,一边对那老者道,“
七叔,我根本就没想过退。他娘的胡狗都跑来梅溪了,谢强的人马也败了,彭明肯定是丢了,那大哥的清水呢?一天没消息了啊!”
李懋忠眼中已经泛起了红光。
士卒们闻声而动,载在马车上的拒马枪立刻被抬了出来,分成三段布于阵前正面及两侧,野生防止胡骑迂回。重盾兵麻利的窜到最前头,稍后是燕尾盾,这份量虽然比重盾轻一些,腰间却也跟重盾兵一样只配了一把短刀。稍后是长枪兵,分作五列,俯下身坐于地上,将枪头上挑从燕尾盾上,从留口上,正对准前方。
大刀重斧兵将武器插在【地面】顺手的位置,梭枪、短斧已拿在了右手,最后刀盾兵和持长弓的步弓手殿后。
阵列只面前方,因为李懋忠相信,谢强退到自己这里后,会为自己补防背面的。而更重要的是,他只是一部的编制,兵力有限,想要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
新兵们虽慌不乱,老兵们面色轻松,李懋忠颇为满意。一年的训练下来,成果还是显著的。不过这阵虽然结起,但只是表面功夫,是骡子是马,还得等到开战后才见分晓。
李懋忠紧攥着手中那把内廷赐下的大刀,怀远攻略功劳显赫,兵部也留下了他们的名头,更赐下了兵甲。他心里难以平静,李义荣是生是死还不得而知,这让他心头实在冷静不下来,能做的只有尽全力的去拼杀了。
“来了。”李懋忠口中的七叔望着前方荡起的尘土,眼睛里赫然也是寒光凌厉。
目视着前方,只见一彪败军狼狈奔来,从服色装备看必是彭明谢强部众无疑。
“李二哥,俺家司马折在胡狗手里了!”当头一个军侯跑来报说。
“清水呢?”
“没消息,自从接到李大哥的撤军命令后,就再没见过一个人从北边跑过来。”
“带着你们人到后面去――”李懋忠呼了一口气,声音平静。但抬眼再看奔来的胡骑,已然蕴着一股鱼死网破的绝世之意了。
来了!就在两三里地外,大股紧追不放的胡骑呼啸而至。
尘烟大起,蹄声震天。重新杀回汉地的胡骑,正意气风发时。
那谢强部军侯带人马直接奔到李懋忠部阵后停住,回头见胡骑已经不远,时间紧迫,也不多说,“弟兄们打起精神来,弓兵先入阵,其余的各自整队,准备做战!”言音落下三百来残兵,动作就行动了起来。二十多残余的步弓手迅速融入李懋忠的阵中。
第三百八十章 救命之恩也冲不去的不爽!
三万多骑散落在偌大的罗州北地,那是非常非常稀疏的。为了最大限度搂取好处,为了尽可能的劫杀各县汉军守军和返乡百姓,再加上自持汉军主力尽失,根本无力反击。
进入罗州的三万多胡骑,除了第一时间里攻杀了边地各县寥寥无几的守军外,就分散成了三五百人一队的小股人马,开始了自己疯狂的扫荡和杀戮。
如果此时的战场局势被全盘信息图像化,那么所有人就可以看到,在北陵郡城往北,偌大的地盘里只有少少的三五处绿色光点还在闪动,无数的红色小点在游动向南疾下着。当然,每个绿点的外围也都有一层红色光环。其中那最大的两个标点就在九原郡城,及其西北百十里处的一个小镇上。
不过在北地遭难的同时,绿色如华的光柱在浩荡北上,所有拦在绿色光柱前进道路上的红色小点,都被瞬间扫荡入尘埃。
“噗嗤——”一杆长枪没入胡骑的胸膛,使枪的汉骑两臂一较力,胡骑翻身被挑下了战马。鲜血哧溅了汉骑一脸,顺手一抹,汉骑将士如赤鬼一样狰狞,“杀不尽的胡狗——”
“打扫战场,往前,往前——”军司马在高喊的大叫。汉骑抬头再一看战场,胡骑已经没剩几个还在抵抗了。
兵器、皮甲乃至为数不多的铁甲、精甲,都卷起来收拾了往马背上一放,上千汉军驱使着战马滚滚往前而去。疾速向着右边已经超过自己的大部队赶去。
祝彪没出北陵郡就察觉了胡骑状态有异,镝锋不停地拷问战场俘虏终于让他弄明白了胡骑现在的情况。当下集团前进的汉军改变了阵型,分成了前、左、右、中四部行进。中部当然是集团的主力,其余三军只是各有一部军力而已。前进速度上要快中军一步,一次接敌厮杀之后,就自动转回中军与别的军部交换位置,等于说是一个小小的轮战。
祝彪的用意也就是让队伍里的新兵见见血!
而现在看,效果很不错。
历经了厮杀的新兵与之前相比明显有了一份从容,和对胡骑战力的蔑视,这是他们用鲜血换来的经验。队伍里的士气无形中在提高。祝彪他状态栏里的数值可作证据。
而且从被拷问的胡骑口中,祝彪还知道九原郡城眼下还并未陷落。那里本是联军出发前的补给地,屯有不少的粮食和兵甲辎重,相应的守军也留下了多一些——三千!
之前祝彪也没以为有什么不妥,可现在前面的大军一败,胡骑顺势杀来,他就感觉着以这个数字之兵来拱卫后勤补给地真的是太少了。
九原郡城下的具体胡骑数目也没能问出来,那地方是后续大军盘儿里的菜,先一步南下的胡骑只是打个前哨。看一下城里的汉军。
九原郡城、北陵郡城,新昌郡城、开化郡城。这四个点是下一步胡骑大军进攻的重点。
大军直接开到九原城下,祝彪引中军到时,南门外躺倒着二百来胡骑尸体,四门的胡骑已经被前军、左军和右军吃干摸净了。
在城里祝彪见到了李辉祖征北将军府的主薄,灰白中透青的脸色,鬓角都白霜了。还有中山军李正芳的参军,秋亭伯孙暘。他是因为身体不好,才错过了前几日的出征,得以保住了现在这条命。
两人身上都透着一股沉重至极的死气和哀气。特别是前者,心智怕都垮了的。
“二位整理一下城中军马百姓,辎重粮草能运走的都运走,运不走的就烧掉,我留下一营铁骑护卫。”看着二人的眼睛,祝彪声音加重,“必须。尽快,马上,南撤——”
二人自是没的说,应声之后。孙暘还给祝彪提了个醒,说中午时候城下的一批胡骑往东北方向去了。
“镝锋还没掏出话来么?”
陈孟仁领军留下护卫,祝彪向祝仝问道。
“十来个俘虏没一个肯说的。不过要是狠下功夫……”
将手一摆,祝彪道:“没时间浪费功夫。对下面的人说,不交代就全给我削成人棍,一个接一个的来。看他们说是不说——”
“你部立刻集结,多带一些马!”
“诺。”双拳一抱,祝仝眼神平静。人棍算什么,点头离去。
“哒哒……”马蹄声震动大地,六千余骑稍在九原城歇息了一会,就飞快的打马往东北方赶去。
被围的竟然是一支草原上突出来的败军!祝彪在北陵立刻提兵上前为的可不就是接应他们么。
一个叫做鲁集的小镇。
云峥看着镇墙外跑马的胡骑,眼睛里已经找不到锐利了。他们被堵在这个小镇了,那后果会是什么?连最底层的小兵都知道。
三千来人的队伍现在依旧有两千**百骑,数量远远超过镇子外的胡人。如果是在往常时候,云峥只需要一半兵力就可以将外头的胡骑横扫干净。
但现在不是往常的时候,现在是疲惫欲死的时候。马,马跑不动,人,人睁不开眼,全军上下疲惫到了极点。虽然有七八百张骑弓在手,可上下能拉得开弓弦的则只有不到二百。
如此的状态,也不难解释他们近三千人的实力,为何却被外头两千不到的胡骑给逼的往镇子里钻了。实在不堪一战了!
“公子,犹豫不得。再不决断,明个连冲都都不出去了。这外头胡狗越聚越多。今晚是唯一的机会,我等誓死护卫公子突出重围!”云峥的家将头子一片赤诚的进言。
“这些将士现在奉我为首,我岂能抛下他们不管。云家,没有贪生怕死的儿郎!你等不用再劝了。尔若不甘死,今夜自己逃命去吧……”
几名家将的脸腾一下红了。“公子这是哪里话?我等兄弟对云家从无二心。公子如此说话,太是伤人了!”一个脾气暴躁的当下就道。
“公子!你若不愿独自突围,我等还可以带上盛将军……”
“不比再说了。本公子主意已定,不会更改的!”一卷血迹斑斑的披风,云峥掉头往镇墙另一端走去。留下几个忠心的家将在身后,你看我,我看你,口中万言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职业性保镖,与军人考虑的就是两码事!
百十里路祝彪跑了两个多时辰,从北陵疾速赶来九原,一路上马力消耗的太多了。人棍的威慑力果然是相当大,镝锋才削了三个,第四个好汉就顶不住了。什么都交代下,只求死一个痛快。
而城下这血淋淋的场面,令还待在城门口的孙暘看的是心惊胆跳。他在中山国,何曾见过这等暴行场面,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三个人棍,伤口被烂泥糊上,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被祝彪下令直接种在了南门口外。剩下的人则分头问过后,全砍了脑袋。
凄厉的惨叫声里,孙暘看向祝彪的眼神已经全然改变,心中对汉军骁勇的印象也全都改变。“虎狼之将,虎狼之兵也!”这番评价比起先前的‘骁勇善战’,虽然威慑力更加强横了一些,却也多出了丝禽兽野蛮之意味。
祝彪才无心理会孙暘的心神变化呢。两个多时辰的慢行,鲁集镇遥遥在望。
“天狼阵——”开启。
距离还有十余里远。“跟我杀——”铁枪指前,战马嘶鸣,六千余汉骑蜂拥而下。
祝彪当然是率着亲卫一马当先,不到七千骑的队伍散开成了长长一溜儿大网,阵势厚度甚薄,但祝彪不以为意。因为他想的是将鲁集外的胡骑一网打尽。
人比马强!
鲁镇里的汉军歇息了一下午,又有热汤喝,有火堆烤,不少人都缓过了一些劲来。虽然拆了不少房子,可镇墙上的人头越来越多却是真的耗时。可惜战马依旧不给力,也是,没精料,没青贮,甚至连口枯草都给不足,战马见鬼了才能恢复。人饿肚子也不能光喝水啊。
镇子里汉军吃喝的肉汤肉块就是宰杀的战马。虽然马肉煮起来带有恶臭味,煮不熟还会中毒,但吃起来还是有肉想的。对于眼下处境中的汉军来说,有口热乎乎的吃的喝的,那已是难得的了。
“援军,援军……”
当祝彪军冲锋的马蹄声作响的时候,南面镇墙上的汉军尖嚎的声音简直是找不到妈妈的孩子突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一样。那样的惊喜,渴望,以及疯狂。
云峥当时还在镇子北,南面镇墙如雷的欢呼雀跃声传来,再听到战马疾驰和胡骑的惨叫声,两行泪也不由得从他眼中流下。决死之境又逢生,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和感慨啊!
“杀,一个不留——”
这是祝彪下的军令。
“云将军,快看,快看……”云峥没直奔镇南,而是到了镇东,果然他才赶到,援军的锋锐就已经从东头露出来了。
火光中一杆‘祝’字将旗清晰无比的映入他的眼帘。笑容在云峥脸上微微一僵,“祝字?是他么?”
竟然是被踩着自己成名的那个家伙给救了,云峥心中猛地升起一股自己被彻底踩进地下的感觉!
不爽,太不爽了。救命之恩也冲不去这股感觉!
第三百八十一章 背信弃义,不为人主
从九原郡城到北陵郡城,短短二三百里路,军民、车马、辎重走了两夜一天。人马俱不合眼,殿后的祝彪在白天里还领兵跟追来的大股胡骑连干了三仗。
回到了北陵郡城才知,已经有三支北征的残军奔回来了,人数在四千左右。他们比云峥更早的意识到正南一路的危险,是周子昂与罗亚修两部在北陵与新昌、开化交界处接回的。
据说,似乎还有别的残兵直接奔投新昌与开化两郡去了。
“有一万骑么?”三十多万大军啊,祝彪摇头。如此惨败,都可比曹操于赤壁,刘备于夷陵了。
大军开拔后,清冷的许多的北陵郡城又一次热闹了起来。数万步骑以及追随逃回的百姓,加上北陵城中原有的军民,都小十万人了。
“绍雪兄,给你一天的时间,把北陵、九原两郡的军民都整顿好。大战在即,城内万万乱不得。但凡想会余明的都赶快清出去。
云将军,逃回的所有残军交由给你来整编,明天我希望看到的是一营精骑。”不管他们这群人是不是‘贪生怕死’了,但能逃过数十万胡骑的绞杀,那个个都是绝对的精锐。
“刑兄,你立刻护送盛将军去余明。”盛腾芳竟还没死,那真是太好了。北征大军覆没,朝廷里简直是没有了当打之将。盛腾芳的伤势虽重,可只是坐镇余明,那就大有好处。
说实在的。现在祝彪对中山军真的是没什么信心。后续的两万禁军和虎贲营,其中五千禁军及虎贲营是要补充入北陵,连同辎重营眼下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北陵城作为李辉祖的将军府所在地,其内除了留有一万守军,更有数不清的军需物资,储蓄要比九原郡城多出的不可计较。不管是粮草还是兵甲、器具,还是被服、伤药,甚至是煤炭。要知道连年的厮杀下,北陵城外是连一棵树苗都无的,当初大军囤积于此时。连烧火造饭全都是靠从后方运来的煤炭。
这里面所有的物资都一应俱全。即使眼下是入冬时节,炭火消耗量更大,十万军民若坚守城池,也足可以支撑到来年开春。
云峥领命下去,先一步来到北陵城接管杂务的傅绍雪也领命下去,刑天笑当然更是如此。
此番祝彪决心死守北陵,可是需要廷尉府的大力支持。因为罗州战场上的绝大部分江湖豪侠,此次也随着大军的败亡成了草原上的忠魂。还留在北陵城的江湖人士,除了一些受伤之辈。更多的就是学艺不精的小一辈。
其中成名高手都少见,一流高手就是高水平了。
“将军。朝阳观的孤风道长,文殊院的虚空法师,还有沥血门的邓玉章邓大侠,联袂来访――”
将军府外的匾额已经拆了,祝彪坐在当初李辉祖所坐的大椅上,看着堂下两侧一排排的桌椅,心中滋味真叫一个苦涩。
心中默默盘算着手中的兵力,本部三万铁骑,云峥的七千残军。九原郡回来的三千步甲,北陵城本有的一万军――八千步甲,两千骑兵,再加上罗亚修、周子昂和祝忠今日收拢起来的三千多各县守军,这就是四万骑兵和一万五不到的步军。明日后续兵马相继赶到,虎贲营撇开,步军也才两万。但如果算上辎重营的辅兵。以及虎贲营的辅兵,那人数就三万还多了……
近八万步骑守城,百万胡狗来攻又如何?入冬之际,严寒将至。就看这一仗谁熬得过谁!
正想的入神,冯恩江突然来报,让祝彪惊醒回过了神来。
“请他们进来――”这三位祝彪都听说过,是长年驻在罗州战场的高手。他自己也下到大堂石阶下相迎。
两个脸色惨白,一个袖子空荡荡,一看就知三个都是重伤员。
少了条胳膊的是孤风道人,邓玉章与虚空和尚是内伤未愈,并且失血也不少。
“无量天尊……”
“阿弥托福……”
“沥血门邓……”
各自释法号道门庭,报上了名来。
“三位,里面请――”
局势已经危及到如此份上,谁也没心思打禅机,三人此来是为了表示对祝彪守城的精神支持的。承诺各门各派留守北陵城的人一个都不会走,但是三派,乃至近期闭山不出的九曲剑派,却不可能再派人赶来支援了。他们就是派人,也只会派去余明一线。
“好叫诸位放心,本将出兵之前已经奏明王上,调拨廷尉府、供奉堂高手进援北陵。虽不见得能比上原先众多的江湖侠义之士,但也绝不会让胡狗巫师来去自如的――”
一天的时间就在忙忙碌碌中过去,祝彪算来有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下午时候,五千多百姓出城南下,由祝忠率部护送。可是到了夜晚,一辆明显是富贵之家驾用的马车随着援兵的赶来驶进了北陵城。
一个娇弱的身影坐在马车内,窦兵坐在马车头。
马车还没行到将军府,一个消息就狂风一样卷过整个北陵。――骁骑将军夫人入城了!
还有些激荡的军心安定了下来,惶恐、不安又不远离开的百姓安心了下来。入睡了的祝仝等将被亲兵叫醒,然后嘴巴无不张的老大,不敢置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消息。一个个爬起身打马向着将军府奔去!
而那停在将军府外的马车,可不就是祝家的那一辆么。赶紧里面去,窦兵那熟悉的面孔谁又不认识呢!
祝彪卧房。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祝彪看着眼前的人儿笑了。哭笑不得的笑!“你怎么来这儿了?”想破口骂她又开不了口。
“帮你安定军心啊!”单玉屏将自己轻轻拥入祝彪的怀中。丈夫还不知道,大周已经暂缓出兵了,他在北陵,北汉在罗州,都再没有退路了。
“傻女……”祝彪当然不知道北汉与大周间的莫测变幻。单玉屏的到来那是在他身上加一条链锁,不然即使兵败城破,他祝彪90+的武力还会杀不出重围吗?可单玉屏这么一来,生生捆住了他的俩腿。霸王之勇也没办法带虞姬突围呢,吕布之勇也没办法将女儿送出城去呢!他现在正盘算着是‘谁’想出的这一毒计!
“一个御史台名声很高的谏官。”单玉屏回答了这个问题,也给祝彪道出了大周出兵的变化。
祝彪脸色阴沉,骨子里都散发着一股戾气。单玉屏紧紧地抱着祝彪,现在的他让她有些不安。
“背信弃义,不为人主!”云峥替祝彪说出了心中的怒。
大堂下稀稀拉拉的坐着十来个军将,地位最高的就是北陵城守军主将――折冲将军谢叔延,其后是虎贲营主将――虎贲中郎将李延,再之后就是羽林卫屯军校尉云峥了,稍后是中郎将罗亚修,再次之是祝仝、祝忠、陈孟仁等一班校尉。
傅绍雪、齐平轩、史蒙三人列席。
“此事朝廷尚未公布天下,城中军士尽皆不知,是以不可再有扩散。诸位赶快回营,吩咐自己左右知晓此事者,不可外泄。违令者斩!”
反正北陵也不会再有援军了,四道城门一落,这就是一个封闭的小世界。祝彪的打算就是封锁这个秘密,不然刚刚提升上来的士气就又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自己内心中依之为靠山的大周,抛弃自己了……那甚至是致命的。
再回到卧室,单玉屏已经换好了衣服。抱着香柔的娇躯躺在床上,祝彪却没半点提枪上马的意思。早知道大周背信弃义,自己就不会提言死守北陵了。
这下真的是把自己逼到绝处了。守不住城池,精兵一没,胡骑直下余明,那个时候就靠五万中山军和万五禁军支撑,胡骑饮马罗明江是指日可待。
朝廷不调整部署,依旧要自己死守北陵,就是为了趁这个冬季紧急征召各州青壮,再训练出一支大军来。
北陵若失,自己战死还好,若是也败逃的话,所有的声名一败涂地不提,但是天下百姓的口水也能将自己淹死。
李辉祖为什么不逃?李正芳为什么不逃?那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前世中国,汉军之将一旦战败,丢官罢爵甚至下进大牢,是汉律过于严酷了吗?元末张士诚倒是宽容的很,可最后败亡丢了脑袋。
北陵城内粮草、器械、物资一应俱全,没有快速失城的道理。祝彪可清晰地记着的,自己十年后决定命运的一评价,如果声名臭大街了,可就大不妙了。
因为祝彪现在走的是‘正面’,而不是反面。他的‘理念’又是一道禁制,触碰后的结果是什么,可只有老天才知道。
“五户一甲,十户一保,五保一屯,两屯一连,五连一营。城中大小官吏依照级别,分派下去担任屯、连、营三级官长,百姓以屯为代为分区划块居住,甲长、保长有百姓自我推选。
所有粮食一律归仓,所有物资一律归库。
城中百姓,儿童每日半斤粮,弱妇每日七两粮,健妇每日一斤粮,弱男每日八两粮,健男每日一斤二两粮,食盐配足,炭火配足。无有军粮不得擅自拆房。
每屯设公厕两所,男女各一。所有人入厕方便,不得溺便与外,违者罚清扫公厕一月,当天食粮扣半。
…………
…………”
祝彪需要安排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还好他受过一次城。只是那时候的怀远郡城没有这么多的百姓!
第三百八十二章 血战孤城(一)
“叮,a级任务――血战孤城。”
……
该来的还是会来。当数十万胡骑的身影出现在北陵城下的时候,任务不期而至。
不用千里眼,就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一望北方无边无际的人洋马海,真的是遮住了大地。尘土湮没了太阳,大地也在马蹄下呻吟。
“好壮观呐!”祝彪自参军以来,参战人数最多的一会也不过是李辉祖反击北陵时的八万步骑。跟眼下胡骑一比,就小儿科太多了。他还从没见过几十万骑兵齐齐出现的场面呢!
有一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颤栗。
“白旄大纛――”谢叔延忽的失声叫起。
顺着他手中千里镜朝向的位置,祝彪、李延、云峥等人迅速拉开了自己的千里镜。
守城以来,为了能更好的观察到敌情,祝彪一口气兑换了十几个,分派到四面城墙和校尉以上所有将官的手中。
祝忠几人除外,谢叔延、李延、云峥等拿到后无比赶到惊奇,向祝彪问道制处,祝彪只说是自己偶尔发现了这一奇景,心下好奇,命下人买来无色剔透的极品水晶,细细打磨来的。
反正这东西也相当便宜,祝彪初出茅庐的时候都买得起,现在十几个千里镜也只是毛毛雨啦。
层次越高,级别越高,所求的东西就越高。系统中,如千里镜这样一些很有用的小东西,他现在也用不上了。
祝彪为了加强自己地理、天象上的数值。毕竟延东之战可以看到天象还是相当有用的。如果可以做到演义中诸葛亮的‘上知天文’,那对战事太有用了。所以他在奇货居里买了一本《矸石星经》,一下子就掏去了他小一半的钱。
买了《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后,然后再兑换了一些天灵丹,祝彪账上就只剩下了一百七十多金,好容易他在随后的进援罗州过程中斩杀了几个部族头人、贵族,把级别升上83级的同时,系统储蓄也达到了230金,一本《甘石星经》100金,再加上十多个千里镜。现在系统账上留的又只有一百金了。
真见鬼了,《甘石星经》这本前世【战国】世界上的第一本天文学著作,还是奇货居里所有关乎天象方面的书籍里标价最低的一本,就贵的让人肉疼。
下午,一小半的胡骑策马南下。祝彪不怎么在意,胡骑军力上虽然占据绝对的优势,但那只是针对一城一地的。攻城战不比野战,没有三倍以上的军力优势就谈不上什么优势,没有五倍以上的军力优势就谈不上什么绝对优势。留在北陵城下的胡骑依旧不下三十万众。却也仅是四倍于守城汉军。
胡骑的南下更该是试探性的进攻,只要中山军保持一定水准。守好余明郡城,他们会从余明掉头的。同时也是为了动摇北陵守军的军心和士气,最后就是扫荡北陵与余明间的大小城池,切断两地的陆地联系。
数十万胡骑围城,要说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且先前北陵郡城也不是没有陷落过,平寇将军廖国昌部的全军覆没,就已证明了胡骑不是没有攻颗坚城的能力的。
不过短期时间里,不谈攻克城池,就是发起进攻。对胡骑来说也是不可能的。因为策马奔来的他们根本就没有相应的攻城器械。
作为罗州的治所,北陵郡城不仅城池高大坚固,护城河、护城壕也是一样不少。这些当初被胡骑蛮力摧毁的东西,随着北陵城重回到汉军手里,已经重新恢复如初。
更别提城内霹雳车、城头床弩等这些强力器具,现在胡骑想要再一次攻下城池,那是要用数不清的血肉来付出的。
祝彪也没出城挑衅。眼下胡骑兵锋正盛,摧敌锋于正酣的事情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做的。麾下军将出城的请战也被他压制了下去!
全军士气还不到八十,此刻出战,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可能性更大!
一天……
两天……
三天……
三天过去了!
“哦哦。哦!”
“哈哈哈,下来啊,下来爷爷就绕过他――”
“城上的汉狗睁眼瞧瞧,看看这是谁的脑袋?”
“哈哈哈,哈哈哈!”
猖獗的笑声如贯耳魔音一样充斥着所有守城将士的耳朵,像针扎一样刺痛着所有人的神经。
胡人竟砍下了李辉祖以下五十多颗汉军将校的首级,挑在矛尖、弯刀上在城下辱骂,叫阵。
这是彻彻底底的侮辱,这是对死者最大的敬意和亵渎。
所有的人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整个北陵城,入冬之际蒸腾的却似一个火炉。
两天的时间,从胡骑抵到城下的第二日开始,他们就开始了这种让汉军上下暴血的挑衅。祝彪有意加快了守城部曲的轮换速度,第四天的太阳高高升起,阴沉了好几日的天空竟然放晴了。
没有下雪了,这对胡骑很有力,对汉军很不利。也因此,今个胡骑挑衅的更加剧烈,动作更加过分。
他们刚才就当着北城墙上所有汉军的面,一刀砍下了李辉祖尸体的头颅,然后分割了尸体。
“将士们,我欲出城一战,谁愿跟我赴死――”
噌的抽出腰间利剑,祝彪长剑指天。
“愿随将军一战,愿随将军赴死――”北城将士的咆哮,全城军民的咆哮。
祝彪本部三万铁骑出战,云峥部七千精锐出战,虎贲营六千具甲铁骑出战。没有带一个步军,虎贲营的万二辅兵在具甲铁骑杀出后也会立刻退回城去。
“祝将军,胡狗明显就是激怒我军。您已经压制了两天,如何现在……?”谢叔延很不解祝彪做出的决定。
他被归到祝彪的手下,一开始内心还是有些不忿的。毕竟守城不比野战,从军二十年的他自认更有资格担任北陵主将的重任。但军令如山容不得他说三道四。
可是很快,祝彪正式入驻北陵城后就表现出了非一般的军士水准。别的不提,但是条条框框的整编城内百姓,制定各种规章,那就不是一般将领会想的起来的。虽然具体实施上他还是要靠傅绍雪等一班文官。
随后两日稳定压制了李延、云峥两个少壮派的请战,却不时地升挑满城军民的怒火,将士战意士气不断高涨。就更是出众了。
谢叔延只看祝彪这几日时间的表现,内心就已经起了佩服。是以真的不解,他为何突然一改常态!
“谢将军是明白人,祝某就直言相告了。我连续压制军中诸将的出战请求,并不断挑起全城军民的斗志战意,为的就是今日的一战。
困守孤城,外无援军,只守不攻,是坐以待毙。时日长久。即使胡骑攻不下我城,城中军民也难免斗志下挫。而且将军休忘了大周背信弃义之事。胡狗于我国内布有奸细,铁牌组织与其更有联络,此事瞒不长久的。胡狗知晓后定会利用到军前,打击我将士士气军心。
若彼时我军将士就已然士气低落,战意低沉,两者相加,将军以为如何?
眼下满城士气激烈,谢将军又真的以为是人人有赴死之心吗?那不过是被胡狗激励的。我军若继续避城不出,此天人公愤之事成为常态。那军民士气该何等低落啊?怕将士还会对我等心生怨恨,将我等视为贪生怕死,避敌怯战之辈!
上下齐心同欲者胜!如官兵离心离德,北陵城何以固守啊?
是,只有一战胜之,再战再捷,不住的巩固我军民胜利之心。皆是便是知晓了大周背信弃义,也绝不会士气崩坏。反而可能更加高昂!”
祝彪一番话说得谢叔延半响不语。“将军所言有理,可胡狗势大……”
“哈哈,这就要谢将军做好做工了。我欲在南门开战。将军可担沙土于城头…………”
祝彪伏在谢叔延耳边一阵窃窃私语,谢叔延脸上愁色立刻褪去。“将军好计策,末将这就去办!”赫然已经将自己当做祝彪下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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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军鼓雷响。
南门吊桥放下,祝彪带领所部当先策马冲出城门。
浑铁点钢枪攥在手中,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涌起。枪法加点到了满值,真的是效果不错啊!《十荡十决》立马就爬高了两个台阶,达到了八荡八决的层次。一直在大成境停滞不前的《夹竹梅花枪》经过昨晚的演练也顺利推进了圆满境,再有两三天巩固,大圆满不成问题。
三万铁骑以天狼阵排开,此战里他们不但要担当前军主力,还要全面承担起正面攻势和防御。
云峥的七千精锐以及虎贲营所部组成后军,七千精骑环顾左右,担负着劫杀前军漏网之鱼的任务。要绝对保证,虎贲营在不参战之前需不受任何的打搅。
云峥心里对这个任务很不忿,可心里他又不能怪祝彪。祝彪是在拿自己的主力顶在前的啊!
将军府。一辆马车从府内驶出,驾车的人变作了周云飞。窦兵在送单玉屏抵达北陵城的当晚就快马加鞭的赶回北平了。
“呜呜呜……”胡骑的号角声响了。
“快点!”车内传来单玉屏的声音,她要登城观战。
反正全城都知道她已经来了。作为祝彪的正室夫人,而不是歌姬,她的入城是表现祝彪与城共存亡的信念的,是正面的。到城头观阵当然也就无有不可了!
正室夫人与歌姬舞女,那可是两码事,两个概念!
第三百八十三章 血战孤城(二)
白旄大纛。
一辆样式极为古朴,车身透着苍莽的青铜战车上,草原千万胡人的领袖――大单于乌稽正襟危坐着。
在数十万胡骑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向着北陵南城围进。
一个巨大的灰褐色圆环,当中一个正方形,正方形外凸着一块红色的小点。
祝字将旗高高飘扬,汉字军旗迎风列展。
虽然人少,但汉军无畏。
“此子就是令你多次颜面大损的祝彪?果然英雄!”敢以少少的三四万骑出战自己数十万大军,乌稽内心是很佩服祝彪的勇气的。“但如此刚烈,非名将也!”不在瞟眼看着车旁的乌维驮了。
“大单于英明。微施小计,就成效孑然。”乌维驮俯首恭维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胡人单于王庭与四大部之间,那始终是有着深深的利益冲突的。当王者,都想大权独揽。可游牧民族的‘游’字就注定了他们很难实现中央集权,社会因素绝对社会建筑。
乌稽一出山,就大军浇灭了北汉的反击火焰,一举翻盘成功。眼下祝彪又被他使计‘激’的不得不出战,数十万骑对阵十分之一不足的汉骑,那当然又是一场注定的胜利了。
乌稽若不乘机‘扁一扁’乌维驮,那就太可惜他大单于的位置了。屁股决定脑袋,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乌维驮的机会的。
开战最初的那些年里,乌维驮的战功显赫。威望声名超过了赵地的左贤王,可是直逼自己的。那时候的不满,乌稽一点点都存着呢。
“杀――”
“杀――”
战鼓震天,号角激昂。
祝彪不愧是乌稽‘英雄’二字的评价,面对十余倍之敌,愣是依旧策马驱兵,抢先进行了冲锋。
就像是冲向巨岩的海浪,那么的义无反顾!
单玉屏捂住了嘴巴,睁大眼睛的看着城下的沙场。自己的丈夫在带头冲锋,烈烈招展的将旗打在全军的最前面。
这就是战争――
成百上千条生命在一瞬间倒下。胡虏密集的箭矢完全遮蔽了天空。圆盾顶在头上,疾落下来的箭矢依旧夺取了无数条汉军性命。
“咦?好快的速度――”乌稽震惊的从战车上立起。
“右贤王,可知是何因?”最先的长生天勇士竟然只射了一箭就被汉军冲到了面前。乌稽如何不震惊!他震惊极了,也吃惊极了,更心疼极了。
现在打前锋与汉军厮杀的可都是他中央王庭治下的兵马啊!适才射落的汉军骑兵,刚刚占了的一点便宜怕在这一次的措手不及中立刻就还了回去。
“大单于,我之前已经禀告过您,祝彪麾下的汉骑冲锋速度疾快,我军若是慢跑还能发出两箭。若也是对面疾驰,一箭后最好就立刻换兵器。”乌维驮才不承担这个责任呢。他之前早就说过了,现在心疼了,那也是乌稽准备不充分,太自大了。
虽然他现在心底的震惊也不小,因为他感觉着汉军的冲锋速度又加快了。而古怪的是,出现这种情况的只有祝彪所部。
“我早已经下令密探侦查其中奥妙,但一直无所获。”
乌维驮内心撇着嘴,聪明人又不是你乌稽一个。但问题是要查得出来才行啊,这秘密连汉人内部的那些叛徒都搞不清为何。
“连我们在南方的那些朋友也搞不清楚?”乌稽不知道乌维驮内心此刻是怎么想的。语音有些惊奇。乌维驮心目中的汉人叛徒,在他眼里可是绝佳的好朋友,非常的神通广大。不仅能送来了不少北汉朝廷内部的细报,连军情也能搞到。
比如这一次的柏平山大战,若不是他们传消息给自己的密线,自己出兵又怎么选那么一个恰当之极的时间呢。
有了柏平山之战的辉煌,大单于的威信就不会有半点的动摇。即使桀骜不逊的乌维驮。面对自己也只能俯首听命,让干什么就待干什么。
朋友?乌维驮内心冷笑。天知道那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个连自己民族、种族都可以背叛的组织,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伙伴,更不是朋友。对于那些人。乌维驮心中一直抱着利用又警惕的心里。
“噗嗤――”雪亮的枪刃从一个银环胡将的胸膛戳入,祝彪如果挥动一根稻草一样,甩着枪头上的尸体砸向了另一名扑来的银环胡将。
就像是打保龄球,一中二。不仅砸趴下了胡将,连胡将的马匹也直接趴在了地上。
自从箭矢造成的不小伤亡过后,进入短兵接战中的汉军,就像巨斧一样连连伐倒一颗又一颗的大树。
天狼阵间错开的缝隙使得汉军胡骑飞快的绞杀在了一起,而搅入汉军阵中的胡骑又以同样飞快的速度消灭,毕竟祝彪麾下增幅了50%的战斗力啊。天狼阵+兵种增幅,就算全军三分之二的人是新兵蛋子,也一样砍瓜切菜的收拾一个又一个当面的敌人。
随着阵法数值的增高,祝彪又发现了天狼阵的一个妙处。那就是看似稀松无比的战阵,实际上则有效地分割了集团冲锋团聚起来的胡骑,让一个拳头变成了五根手指。在增大汉军与胡骑交接面积的同时,更迅捷的造成汉骑、胡骑一对一的单打独斗。
这对于有50%战力加成的汉军来说,完全是以长击短,以强对弱。
所以当两刻钟时间不到,打前锋的两个胡骑常备万骑就溃不成军,而祝彪部还在继续向前进攻的时候,乌稽、乌维驮面色严肃了,城头上观阵的汉军兵将欢呼了。
乌维驮再视祝彪为大敌,也被三万汉骑爆发的战斗力惊呆了,乌稽更是一边气急败坏,一边赶到无法置信。
长生天的勇士就这么不堪一击么?汉骑又这么厉害吗?
柏平山一战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而汉军这里,城头的谢叔延、城下的李延、云峥,都直想把眼珠子抠出来洗洗干净再按回去,看是不是真的。
就是禁军中最精锐的羽林卫,战力也没这么夸张啊。人数更是比三万人少的太多了。
南城楼上,只有单玉屏搞不懂具体情况。她是看到了自己丈夫杀败了一些胡骑,但是败阵的那一点胡骑比起全体的胡骑来,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杀,杀,杀!长枪乱舞,点点寒光没入血肉中。
作为一军之胆,这一阵上祝彪完成的是那样的淋漓尽致。他匹马单枪始终冲锋在全军的最前面,一路上就犹如一个疾旋的电钻钻头,在阻挡来的胡骑队列中撕开了一个笔直的缺口。
没有人能挡得住他的攻势,银环胡将不行,金环胡将也不行,黄袍法师不行,红袍法师也不行。一个个扑向他的军中悍将,天神教高手,就好似扔给了狗嘴里的肉包子――有去无回。
可生性悍勇的胡将无人感到信服,就如扑火的飞蛾,不停地涌到他的马前!
“大单于,不管汉军如何的厉害,只要斩掉了他们的头首,那就群龙无首,再不会成什么气候。”
南方增长法王突然开口说道。
乌维驮在乌稽的左侧,南方增长法王就在乌稽的右侧。虽然地位还是逊色于乌维驮,但能与之比肩而立,这就是一面法王的显赫地位。
闻弦歌而知雅意。乌稽立刻一欠身,看向增长法王:“法王可愿出手?”
“长生天护佑他的勇士。”增长法王语气斩钉截铁。当年他就能出手重伤廖国昌,现在如何不能击毙了祝彪。
“何须劳法王金身亲自出手,本尊这就去灭了他――”战车后面,一个身穿紫色法袍的天神教高手站出身来。
“阿摩尊者!”乌稽、乌维驮齐齐出声。紫袍之人正是天神教八方尊者中的明首尊者,执西南。
这人身份尊贵,天神教内除了神使及四面法王外,就数他们了。职能更不可小视,虽然不同于四面法王坐地一方,但游走草原之上,监察各部落大小法师行为,有先斩后奏之权。
武艺自然就要比白袍祭祀靠谱的多了。白袍祭祀中还有不善武艺者的‘文职’,八方尊者里可个个都是大草原上的绝顶高手。
数十万军中胜似闲庭信步,明首尊者根本就没仗着高贵的身份让纵马疾驰中的胡骑避让,而是直接嵌了进去,游走在马匹缝隙之中。但是这一手,顶尖一级以下的身手就玩不转。
“当――”枪尖撞上钉耙,又是一个前来送死的胡骑悍将。
《夹竹梅花枪》换成了《十荡十决》,枪尖顺着力道向后一回缩,劲力随之传入了祝彪胳膊上。只见祝彪右臂轻微的一转动,再一摆动,衣甲遮盖下看不见的手臂经脉猛然一涨,一股更强更大的力道就已经在手臂上升起。
“簌!”枪尖再次以更快的速度向对手扎下。
“轰――”乌黑的钉耙再挡。
一枪、两枪、三枪……
第四枪,洪流一泄,千里汪洋。巨大的力量在胳膊上爆发,如果撕开衣甲,所有人都能发现祝彪臂膀粗了一圈。
钉耙胡将再也不能抵挡,枪尖磕飞了钉耙,炙光一样洞穿了他的身躯。一个成名巅峰的高手倒下!
第三百八十四章 阵斩明尊,江湖一隅
“哼!”一声怒哼在祝彪耳边响起,宛如惊蛰时的春雷,来自九天不知的深处。
左眼余光扑捉到了一抹身影,祝彪眉宇凝重,刺下的长枪化作了打横的一卷。“噗――”与一双肉掌相接。接着就觉枪头一轻,一个紫袍老者已带着钉耙胡将的尸体飘然退去了三丈外。
天神教尊者?两眼登时明亮,“再吃我一枪!”
恍如梅花一朵,却是银色晶亮的。面对强敌,祝彪半点没有惧怕,有的只是杀了得大笔钱的憧憬。
“轰――”罡气凝聚的一朵梅花与迎面撞来的青石荒山同归于尽。明尊者不知练的是什么神功秘法,抖手打出的就是一座奇峰耸立,峭壁绝崖的青色大山。瘦石嶙峋,峨峨苍古。
枪尖击在手面上,如中败革。
四溢的劲风横扫周边一切,跌落附近的几把弯刀、长枪坐火箭似的疾穿了出去。而是否殃及了池鱼,那就不是祝彪知道的了。
他现在正全心应付着这个半里路杀出的程咬金,枪身一抖,扎出了交手来的第三枪。
一边是枪尖罡气,一边是内力凝化,两个质量上差距巨大的所在,却因为质高者体小,质低着量多,而打成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平衡。
祝彪全力施展着自己的枪法,越来越多的感悟在激战中从理论化作实践。枪法满值,为此他付出了43个数值点,储蓄点从120陡降到77。换来的结果就在眼下。
长枪在手,实力也依旧可与绝世高手一较高下。
座座青山拍击而来,朵朵梅花迎风而上。如果是成名级高手,根本用不到肉掌排实,枪尖见血,单是这凝化的内力,显化的罡气,就足以压倒对手了。可是明尊者与祝彪每人都是绝世级强者,那些仅仅碰撞生起的劲风就能让驭马如龙的骁骑站不住根脚的内力、罡气,扑打到他们身上是连衣服都吹不动的。
护体罡气根本就不是这些能够击破的。更何伦伤害呢!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大枪与肉掌的对战。
祝彪没有拔剑,也没有挥掌,就是靠一杆长枪来应付。战圈在慢慢地缩小,马上之战的丈二长枪应付起武林厮杀时,果然有所拖累。可祝彪不怕,对手想打什么主意他清楚得很,不就是要切近身边。近身格斗吗?
真以为这样一来自己就能赢了?简直是笑话。《降龙十八掌》是摆设吗?它正等着呢!祝彪是在挖坑,明尊者正在往坑底一寸寸的掉。
南城。城门楼上。
孤风道人、虚空法师以及断臂的郑玉章,一众城里的江湖力量悉数集结再次。防的是大军败阵,胡骑趁势掩杀,天神教高手来浑水摸鱼。但没想,看到的是一场一面倒的劈杀,看到的是一场难得一见的龙争虎斗!
“那是……明尊者?”孤风道人咋舌的看着战场上掌枪厮杀正盛的二人,嘴巴张的老大。“呼……,没想到,没想到。祝彪小小年纪就能与他相抗,天下真有武曲星呼?九曲剑派怕是要后悔莫及。”
就跟所有人惊讶祝彪部三万铁骑的骁勇一样,在楼上的这些江湖客也无不目瞪口呆。他们待在罗州战场不可一天两天了,哪会不清楚汉军的战斗力呢。
“我大汉之军若都有此战力,何愁胡狗南来?”其中一个就这样大呼说道。
却不想祝彪不仅练兵出众,战阵厮杀了得,个人武力竟然也如此的匪夷所思。孤风道人不得不想到传说中的武曲星君!
“天作孽犹可恕。人做孽不可活。九曲中人自作的好事,那还有脸开口。不过和尚来看,人生在世,各有机缘。祝彪之机缘。怕还就在被逐出九曲之后。”
“法师所言有理。祝彪年纪轻轻就身怀如此深厚之功力,定是有奇缘奇遇莫属。其若不被逐出九曲,哪里有能来的如此机遇?不过撇开此不谈,诸位且看他路数,堂堂正正,浩浩荡荡,出枪势大力沉,招式简洁明快,三招五式就取人性命,与九曲剑意大大的不同啊。
尤其是与高手相较,一样的大开大合,刚猛无匹。依郑某看,盖其心性既如此也。”
郑玉章少了一条臂膀,但今天依旧撑着上阵,已经是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的,哪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只是,如此英杰,少年时竟投于九曲剑派,真是明珠暗投,没了自我。若是在我沥血门……”
“哈哈,祝彪少年时即使随便拜入一门派,也胜过九曲不知多少。其门路狭窄,剑术单薄,心意不对,就是真的武曲星君下凡来,也露不出头角。不然,我北汉江湖当又生一盖世奇才也!”
哈哈哈……楼顶上响起了一阵轻松地笑。
胡骑大纛下,与南城楼上的轻松正相反,这里的气氛压制的能让人窒息。
“为什么?为什么汉将都被尊者挡住了,汉军则还在前进?”乌稽怒火三丈,部队丢人的表现,让他在乌维驮面前感觉自己脸皮都是火辣的。
就宛是被人狠狠地照脸扇了一大耳光一样,乌稽暴跳如雷。
增长法王莫不发一语,乌维驮心里又担心又得意,也沉默不语。
现在战场的局势是,祝彪与明尊者虽绞杀做了一团,可汉军前进的攻势依旧在进行,砍杀胡骑的速度并不见多少缓慢。刚才溃散的常备万骑已经是此战中的第四个了。
乌稽怎能不发狂,他都想化作疯狗,逮谁咬谁了。
分割线
战场。
死亡进行曲在高亢的演奏中,一条条性命逝去,鲜活化作了灰白。
大网还是那样张开着,鲸吞着涌入的一胡骑。但少了祝彪这个开路先锋,影响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那些胡骑悍将没了一个醒目的去‘找死’目标,就固定的带领起军队发起拼杀,进攻中的汉军遇到了越来越多的硬骨头。
刑天笑等人忙着应付那些天神教高手,军队的事情更多的还是要靠军队自己来解决。万幸的是,胡骑军中也不是一流遍地走,成名多如狗的状况。
祝忠、祝仝二将已经初入成名一级的身手,厮杀里自报不成问题,甚至还能有一点小纵横的意思。罗亚修、陈孟仁、周子昂三将,只要不亲历锋线拼杀,亲卫环顾下安全也是有保障的。
解决胡骑中的那些硬茬,除了有孟蕤这班子部曲级中层军官的努力奋战外,更多的还是靠着汉军的集体配合。
稀疏的天狼阵中,汉军相互间的缝隙,足够他们前后之间针对一人形成多波多层次的连环打击。正面的肉搏兵,侧面的弓箭,暗中甚至还有劲弩。祝彪这三万骑虽不是弓骑兵,但精擅骑射之辈也是有不少的,战场明枪易躲暗箭最难防,许多胡骑中的悍勇之辈就倒在了这种略有卑鄙的远近联合绞杀之中。
“轰――”战场一处,飞沙扬尘之地,猛的响起一声惊雷爆炸。
还不容易切到祝彪近身的明尊者,不等一口内气全缓过来,就急忙忙的一掌拍向祝彪。
出战前他本以为自己去也是牛刀杀鸡,不想汉人真的出了一英才。小小年纪不仅兵法出众,屡次在战场上立下殊勋,武艺也好的惊人,一点都不在自己这个老头子之下。
这要是再有个三年五载,完全成长起来了之后,那还了得!?
必须毁掉他,必须将这个威胁就此掐灭。虽然萌芽早已经成长为了一颗了不得的大树,但大树与大树也是不同的。以它的资质,那是能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的。
高手拼杀心性就先要稳,明尊者惊了又惊,就已经有些失衡。拿定主意后,内心中就更多了一股急虑。这股急切和忧虑的感情不会马上就发作出来,甚至明尊者自己都完全没意识到。
可是如果到了关键时刻,到了能完成目的的时刻,这股急切、忧虑相交杂的感情就立刻会在他内心里引爆。其作用就是眼下的这一掌!
不等自己站稳脚跟了,不等自己稳定优势了,就急匆匆一掌拍下。他太鲁莽了,太自以为是了。谁告诉他的,祝彪枪法超群的同时掌法就不行了?
虽然为明尊者切近身边那是半点做不得假,祝彪一点都没留手,一点都没弄虚,那是真真切切的用《夹竹梅花枪》搞不定明尊者了,输了一招。
可,就是这份无比的真实的‘输了一招’,化成了那最后的一脚,让还剩个头冒在陷阱外的明尊者彻底落到了坑底。
准备多时的《降龙十八掌》翻手打出,两掌相对,祝彪浑身一震,脸色血勇泛赤,右手提枪连退三步不止,上身还狠狠地一摇。
可是明尊者呢,在祝彪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落进了坑里的他,那是更加的悲惨,臂骨咔嚓一声就断成了三截,‘亢龙有悔’的掌力随之拍到了他肩膀上,整个肩胛骨都裂开了。
“留下吧!”铁枪贯插地上,祝彪腾身飞起,“飞龙在天――”一掌拍下!
“不好!明有难――”南方增长法王突然惊喝。
祝彪与明尊者一战,飞沙扬尘的,外人根本看不清切确实的状况,可祝彪腾身飞起的那一刹那,法王可扑捉到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虎贲具甲,铁骑冲锋
“嗖嗖,嗖嗖――”
“咻咻,咻咻――”
密集如飞蝗的箭矢、弩矢,全都射向一道身影。南方增长法王!
在法王身前四五丈外,祝彪拄枪而立,嘴角沥沥着鲜血,眼神气恼又愤怒。
只七八十招,自己就被增长法王一个手印打飞了出去,虽然伤的不见得有多么的重,却牵动了全军的心。这才是让祝彪真正气怒的地方,攻势如火的五营部下铁骑已纷纷改攻为退了。
狠狠的看着增长法王,祝彪恶意的猜测到,或许这才是他此来的最大目的,而那带走那具紫袍老者的尸体,仅是顺道为之。
可恨啊,可恨!将士疲劳度只刚刚上到30,完全还可以保持战力的情况下再杀上一阵的。以少击众,就是要一鼓作气猛如虎,如今天这样的半道而归,能有个什么大战果!
“将军好少的年华,好俊的功夫!”手提着明首尊者的尸体,增长法王脚尖一点地,身形如箭一样窜入了奔回的汉骑当中。密集的箭矢射到跟前,如是撞上了一层透明无形的防护罩,被护体罡气全部弹飞。
数万军中来去自如,他的实力当然达不到先天宗师境,否则祝彪现在就不会再喘气了。却也生生高出了自己一截,祝彪心里清楚这一点。
自己的武力是93,那法王至少就是97、98,正在向着100前进。
“杀,杀上去。都杀上去――”青铜战车上,乌稽激动地看着胡骑‘逆转’着局势,反败为胜。立刻大声呼叫着,要前线拼杀的几支万骑军立刻反压上,压上,再压上去。同时,前军后的中军,大批的部族胡骑战线也齐齐向前移动着。
三万铁骑人数并不少,但那要看跟谁比。相对起乌稽的数十万骑之众逊色的就太多了。只不过战争不同于群殴,乌稽纵有数十万之众也不可能瞬间平分到十几人包围汉军一个。第一线相接战的胡骑始终就只有四五万人。
且天狼阵也不是人头密集的步兵战阵,有大股的胡骑搅和在里面,外围胡骑如引弓放箭,那杀死杀伤己军的可能一点都不低于杀伤汉军的几率。胡骑虽始终是在以多打少,可应对上汉骑的超强战力,实施的却是很无语的添油战术。
一个又一个的常备万骑被击溃杀败,不成建制。那就有另一支常备万骑顶上,补充上。汉军战果不俗,自身压力却也不小的。
“将军有令。虎贲营披甲――”
战场上,祝彪将旗旁边的一杆一丈三尺高的赤红令旗突然左右摇晃了三圈。城头上谢叔延立刻下令鼓手擂响战鼓,同时派传令兵疾向城下催马传令。那是祝彪出站前与他约定的信号,红旗一打,虎贲营披甲,红旗二打,号角声响起,虎贲营出击,辅兵退回城来。
“起身,披甲――”
身材比祝彪还要高大。就像是一头毛熊的李延高声大喊着。几乎是瞬间,一直来都平静的虎贲营将士喧哗了起来。
每名具甲铁骑两名辅兵,一人帮忙披挂人甲,另一人帮忙披挂马甲。训练有素。作业娴熟的他们动作很快的就完成了一切,然后两人齐齐扶送着具甲铁骑上马。
可是李延心中却是激动地,多少年了虎贲营都没打过仗,甚至都没有将军想起笨重的虎贲营。朝廷上上下下是拿他们当吉祥物一样供着。上次好不容易有了祝彪的开口。但虎贲营最精华的前部千里迢迢的跑去延东,连战场的气息还没闻到,胡狗就被祝彪带着前行一步的轻骑给料理了。
眼下,虎贲营上战场的渴望。终于要实现了!
这是几代人的梦想啊!
“呀啊――”反手一挥刀,雪亮的刀首拦腰斩过一铜环胡将,祝忠来不及去摸脸上的鲜血,大刀朝左疾速挡去,架住了当头打来的一根狼牙棒。
“死来!”两臂较力,更胜一筹的祝忠将狼牙棒高高的荡起,大刀向前一戳,刀尖直透背心。
“再来啊――”看着勒马怯退的一名银环胡将,祝忠睚眼横目,扬刀邀战。银环胡将撇马避去了边儿上,惹来祝忠哈哈的大笑。
“呜呜,呜呜呜……”号角声突然在阵里响起。把手抹脸的祝忠动作一顿,祝彪在战前进行的吩咐涌上了他的心头。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沉重地马蹄践踏大地,因为马速的逐步提升开始发出震耳的声音,一声声的叩击着大地,沉闷,如盛夏的滚雷。
马蹄所至,扬起一片尘土。
“退,让路,弟兄们注意让路了!”
几乎同时,胡骑也才觉到了汉军后面响起的动静。特别是当天狼阵散去,一队队的汉骑涌向两边,他们眼睛看的就更清晰了。
这是一支不同于往日汉骑的骑兵,他们和眼下正厮杀中的对手完全不同,竟然是人马俱包裹着铁甲,好似一座铁塔似的冲锋而来。
“这,这是什么?”一个铜环胡将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那些铁塔,喉咙干涸像龟裂的大地,鼻孔响起了粗重的吸气声,心跳也似乎一下得了心脏病一样跳得厉害。
不怪胡骑不知道具甲铁骑,连北汉自己人都有些不知道虎贲营的。已经几十年不在沙场露面了的仪仗队似军队,怎能活鲜在人们脑海中?这东西乌稽、乌维驮这些胡族高层当然知晓,但他们就算知道也没必要告诉下面的人不是?
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具甲铁骑让所有的胡骑都无比震惊,也无比的困惑,看起来,那绝对的厉害,可是天底下有这样的骑兵吗?
披着厚厚的重甲,连马也是,他们还跑得动吗?就现在这速度,大草原上累死他们也赶不上自己啊?
可是胡骑们忘了,这里不是大草原上,而是北陵城下。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所有胡骑看的更亲切了。
眼睛里映现的就是一具具的铁甲怪兽,不管是战马,还是马背上的骑兵,都包裹在一层厚厚的重甲中。连骑兵与战马地头部都被冰冷地铁面所覆盖,除了眼睛,便什么也不漏了。因为骑兵的手,戴的都是鳞甲式铁手套。
怪物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快,浑身铁衣让人不寒而栗,手中的长枪更是叫人窒息。什么叫武装到牙齿,这就是!
“射,射,射箭!”一个银环胡将发怒了,大吼道。五营铁骑已经退去,他们现在是可以自如的再取出弓箭了。最后一声“射箭”落下,无数的箭枝就疾速的射出,但所有的胡骑都看到,那些锋锐的箭矢,甚至是精致的破甲箭,就像碰到铜墙铁壁一般纷纷弹开,全身包裹在重甲中的具甲铁骑根本不畏惧任何箭矢,甚至是劲弩。
胡骑们目瞪口呆,他们的脊背开始凉气直冒,他们的手足开始无措,他们不知道改如何办才好。
退是不可能的,后面的大军已经压上。但是前进么?
望着那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的虎贲重骑,胡人们害怕了,柏平山大捷的激励也不能让他们鼓起勇气来跟铁甲怪物拼命。所有的不可一世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绝大多数人想都没想过,见都没见过的恐惧!
弓箭奈何不了对方,大刀长矛肯定也奈何不了这些铁甲怪兽,下令放箭的银环胡将面色发青,一点点的由青又转去白。最终在虎贲营冲入三五十步的时候,满心的恐惧化作了仰天吼出的凄厉,胡将发狂的疾驰着战马,举起手中的铁骨朵向虎贲营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虎贲营战马速度完全提到了最高,高速疾驰的他们要将一切碾压,要将所有的胡狗磨碎。
在无数胡骑恐惧的眼光中,冲锋的银环胡将被李延一刀换一骨朵的一击砍落马下,而他生生受了一骨朵的右肩,似乎一点变化都没出现。五百骑一排的具甲铁骑终于突进了胡骑当中,谢叔延等站在南城城头的所有人都不会忘记那个场面。
滚滚的具甲铁骑像是一个血肉辊碾,轱辘辘的,轱辘辘的,将挡在面前的所有胡骑碾成了一张鲜红的薄纸。
前后相隔三丈,左右间隔一丈,就是一个铁做的篾子,大力的刷在了胡骑的血肉上。
不用去考虑敌人的兵刃,只需要用长枪捅穿面前的一切,一具具尸体落地,旋即被沉重的马蹄踏成肉泥。
因为来不及避闪,具甲铁骑甚至于不少胡骑直接迎面撞上,一方瘁然倒地,另一方身子摇晃了点,座下战马‘昂昂’的嘶鸣了两声。
当长枪贯穿了胡骑尸体一具接着一具,终不堪重负的抛弃地上时,也不用担心,抽出马鞍边的锋刀,都不需要做出劈砍的动作,只需要横着放在马背上,牢牢的握住,就可以在胡骑当中饱饮无数鲜血。
高速冲驰的战马本就赋予了具甲铁骑横扫一切的力量。更况且他们在祝彪麾下,有20%的兵种增幅,一开始时祝彪又开启了‘铁骑冲锋’这一战力+50%的逆天技战术。
每一个具甲铁骑就是一堵活动的铁壁,将那些纷乱的胡骑一个个挤压到爆。如烂番茄一样,挤压到爆!
第三百八十六章 血肉糜途,铁树开花
“挡者披靡,挡者披靡!”谢叔延城头上惊喜交加,高兴地只能拍着垛口大叫来缓解内心的兴奋、激动。
但任何结果都是有代价和牺牲的,外人眼中挡者披靡,所向无敌的具甲铁骑,虽然是真的铁流滚滚无可阻挡,可牺牲折损却也并不缺少。
被逼上绝路的胡骑绝大部分是倒在了具甲铁骑的刀枪下,可还有那么一小撮人,他们就是死也敢飞身扑上,任凭刀枪贯穿自己的身体,撞、拽,也要拉下马一个具甲铁骑来。
更有一些武勇的胡人胡将,挥舞着狼牙棒、铁骨朵等重兵器,打不透具甲铁骑披挂的重甲,却能硬生生的将铁甲里的人震死。
“嗖——”一支拇指粗细的狼牙箭带着破空的啸声钉在李延的胸甲上,撞得他胸口为之一闷。箭簇磕上甲衣,发出‘当啷’的一声锐响,没有被弹开,而是没进了一指深扎在铠甲上。
李延顺着来箭方向朝前一看,重重叠叠的胡骑影儿里,一银环胡将手持一口半人高的大弓,又一支箭已经搭上了弓弦。
“嗖——”
“嗖——”
“嗖——”
陂比阿也不知道自己是清醒了还是着魔了,他那高超的箭术在这些铁甲军面前,根本没有一点用。他也不甘心,也不相信,他试着去瞄准汉军铁甲兵的眼睛,但是这太难为他了。那些汉军也不是傻子,策马冲杀中。哪能那么容易就让他射到眼睛。
尤其是那当头的汉将,自己一箭出去,能带着人体飞出马鞍。自己能从铜环升到银环,全靠的是势大力沉百发百中的箭术。可箭矢射在他身上,恍如风吹起的沙粒,没有半分用。根本就是徒劳。
一连射了几箭后,他痛苦的扔掉了大弓,抽出了自己的大刀,龇牙咧嘴的吼叫着。
长生天的勇士只有进攻,没有撤退!
汉狗就在眼前。大草原的勇士生来就是要宰杀汉狗的。
一排黑影由远及近,李延的大刀挥出,剧痛瞬间淹没了悍不畏死的陂比阿。
从马背上跌下,只剩半个身子的陂比阿,两眼怒瞪凸出眼眶,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野兽末路的嘶吼,挂满老茧的手支在半空中,看着第二排滚滚而到的具甲铁骑,看着就要踏在自己身上的一支马蹄。用力一扫。
随在李延身后的一骑具甲铁骑,马上骑兵根本就没将这个被腰斩的胡将放在眼里。驱马过后就是一团烂泥而已。却不想战马忽的如马失前蹄一样猛栽下去,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的状况,脑袋就硬生生的撞在了地面上,不堪支撑的脆弱颈骨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破裂声。
陂比阿带着一抹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一排排具甲铁骑用过,他那嘴角挂着一抹笑容的脑袋被深深的踩进了泥土之中,后灵盖上被踏出一个大洞,脑髓跟个浇了辣椒油的豆腐汁一样往外冒着。整个上半身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
铜环、银环胡将们到处乱喊乱叫,想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可是那虎贲营的重甲骑兵几乎是以横扫一切的姿势出现在他们面前。刀枪不入的重甲已经出乎他们的想象。
在亲眼目睹前面无数同伴被马枪剌成肉串,被铁骑撞成烂番茄后,只要没有丧失理智,胡骑都知道自己硬撑下去的下场。现在要做的不是继续和汉军的这些铁甲怪兽拼命,而是应该立即逃离战场,汉军的重甲骑兵固然厉害,但这些来自单于王庭的胡骑精锐都清楚。速度上对方可是却绝对撵不上他们的。
“不许退,不许退,违令者杀,违令者杀!………”
累若鞮不相信自己的万骑就这么的败了。他不相信,他无法相信!那些汉军怎么能冒出这么一支铁甲军呢!
出身王族的他无法承受失败的耻辱,他不敢想象战败后的自己,成为这场厮杀中第五个溃败万骑万骑长的自己,回去后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如何面对青睐自己的伯父!
他也无法忍受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他的眼光,他无法容忍!
不顾牙将的苦劝,累若鞮驱马上前,带着牙兵拦住了一队正在退去的逃兵,在那些逃兵愕然的目光下,挥刀砍下了一个铜环胡将的脑袋,然后满脸杀气的用刀锋指着这群归属于自己手下的败兵,再将刀锋一指那些汉军的铁甲怪兽,怒喝道:“大草原上没有逃跑的勇士!拿起你们的刀枪,给我杀回去,同汉狗决一死战!”
可是,那些逃兵谁都没动,一个个犹豫又吃惊的望着累若鞮,眼神就像看见了疯子异样。这些人实在是被虎贲营给吓怕了。
部下竟然敢不听自己的命令,累若鞮怒不可遏,挥刀便想再砍下一个胆小鬼的人头来震慑这帮怕死的属下。关键时刻,却是牙将及时阻止了他。但看着累若鞮带血的长刀,和愤怒的脸庞,牙将知道自己劝不了这个主子的。深深的叹了口气,神情瞬变,冷冷的望着那帮败兵,“不听军令,擅自撤退,你们以为你们能逃的回去吗?就算你们能逃回去,大单于的刀也不会放过你们!”
“万骑长已经决心跟汉狗决一死战,他若战死在了沙场上,所有的逃兵都会尝到大单于刀锋的厉害,还要连着你们的家属,每一个都要贬做奴隶——”
逃兵们都是一激灵,想到自家万骑长的身份,他若是在战场上有个好歹,大单于绝对会用刀跟自己说话的。大草原上的严酷可比汉人的历法严峻多了,脸全白了,一些人已经下意识的要调转马头了。
牙将趁机再喝:“不想死的,不想连累家人的随我来!”扬手一马靴,战马当先而去,直指冲锋过来的虎贲营。
累若鞮虽然年轻,但一点都不傻,自然知道这时候就要看他的了,忙大喝一声:“不怕死的,赏羊群骏马,赏奴隶车帐;后退者,一律斩首,全家尽为奴!”说完,一夹马肚,带着牙兵们便冲了上去,再也不理会那帮逃兵。
一听到累若鞮这么说,逃兵们再也没犹豫了。牙将说得对,逃回去也会被大单于杀头的,倒不如跟着万骑长拼一拼,死了也不连带家人,说不定还能死里逃生呢。
“啊,啊!”一个脸上带着血痕的胡骑大声吼叫着为自己壮胆,乱七八糟的叫声立刻响当了起来。
溃逃的胡骑中竟然有一支突然掉转马头发起了反冲锋,这大大出乎李延的意料,直觉这带头的银环胡将是不是脑袋糊了,竟然做出这等愚蠢举动。你既然已经逃跑了,那就再跑不就是了?怎么突然地又有血性了?
不过,透过铁盔看到领兵而来的正是那银环胡将,李延暗道一声:“来得正好!”目中凶光迸射,狰狞满脸,“弟兄们,杀光了他们!”
“啊…啊……”虎贲营的重甲给胡骑带来的恐惧可不是大叫大嚷就能克服的,但在冲向虎贲营的那一刻,所有‘二进宫’的败兵还是不可抑制的大喊大叫了起来。
“轰!”虎贲营铁骑像潮水般席卷而至,赚翻了一个个从不曾逃避的胡骑之后,终于跟那些硬着头皮‘二进宫’来抵抗的胡骑轰然相撞,只一眨眼功夫,胡骑就人仰马翻、惨嚎声响成一片。刀砍枪刺,就是凭着一身铁甲也足以将轻骑装束的胡骑踏成肉泥。
血肉之躯终究难以抵挡具甲铁骑地狰狞的。
“噗!”李延面对的正是累若鞮的牙将,只是偏了偏头就再没有任何躲闪动作,任凭牙将劈头的一刀落在肩膀上,李延手中大刀一刀就砍翻了这个银环胡将。血肉的身躯像一只脆萝卜似的被一砍两段。
战马没有永无停止,继续向前冲去。握在李延手中的大刀化作了长枪,锋锐的刀首充满力量连续贯穿了两名牙兵的身体,最后重重的撞在了累若鞮身上。
手中的铁矛弯成了一条狗腿,累若鞮虎口迸裂,但还死死抓住铁矛不撒手,胸口发闷直欲吐血。
“不过如此!”李延哈哈大笑,今个真该是自己的幸运日,虎贲营首次登陆沙场不说,自己就能砍掉一个金环。大刀轮回劈下,直应累若鞮脑门。
生与死,荣耀与生命,在累若鞮脑海里角逐。无数念头闪电一样穿梭着,最后,累若鞮胆怯了。
铁矛桁架,立刻被巨力远远磕飞了出去。但借着那一瞬间的阻挡,累若鞮胯下战马心有灵犀的向后微退了一小步,然后马蹄轻灵的向旁边一闪,彻底避过了李延的这一刀。李延反应迅速,反手大刀横抹,开在了累若鞮后背战甲上。
但后背的这一刀已经阻止不了累若鞮战马的前蹿了,爬俯在马背上,累若鞮吐血前逃。
眼泪在鲜血喷吐中洒下。曾经他以为自己视荣耀如生命,曾经他以为自己绝不惧怕死亡,因为自己是王族的雄鹰。
可是……今天,所有的信念都丢去了,在光荣的死亡面前自己选择了苟且的生,一切荣耀退去,累若鞮心里的防线都要崩溃了!
击溃了第一个常备万骑,虎贲营完全嵌入了胡骑的战阵中,队列开始有了变化。
前六排不动,不变,后六排开始勒住战马,缓缓变动了方向。从左右两翼,斜处里冲杀过去。就像一朵鲜花下分衬的两边绿叶,就像一颗笔直的大树上分叉的两个树枝……
第三百八十七章 精骑兵出,妙计鬼计
六千虎贲,五百具甲铁骑一列,正面冲锋是十二列骑。这简直是太大的浪费了!
要冲击对面的胡骑,根本用不着十二列的厚度,六列,甚至四列,就足矣。
祝彪军略上或许还差很大的劲,但抡起战场指挥,满点的统帅值能让他傲视天下。这样的水准,又怎会真的浪费军力呢?
冲锋中的具甲铁骑,变阵由两翼斜刺里撒开,铁树开花就是他事前制定好的策略。
胡骑人马太多太多,一根棍子捣进去,伤害不大。必须搅一搅,就如小日本剖腹自尽时划的‘十字口’是一个道理。
具甲铁骑之后,五营精骑重新跟上冲杀。并且一分两开,一部随在具甲铁骑之后清荡胡骑余烬,另一部按照祝彪的要求,排出锋矢阵、锥形战阵,连连向两翼的胡骑发动猛攻。
一柄锥子化成了一柄叉子,胡骑的伤口瞬间拉大,失血更快更多了。
乌稽脸色惨白,看着在战阵中横行无忌的具甲铁骑,脸颊急促的抽动着。“继续压上,压上!”这批汉骑决不能再放他们回去。已经付出如此大的伤亡了,那他就不介意再放多些血。就是累,就是耗,也要把这批重骑和精骑留在城门外。
乌维驮看了一眼乌稽,到底是王庭的大单于,有颗一般人不敢下的决心、毅力,以及不俗的……目光。这批汉军精锐就是城内守军的脊梁,不惜代价的将他们吃下。克复北陵城,指日可待!
血肉纷飞,号角声震天。在大单于的催促下,无数胡骑如投火的飞蛾冲撞向虎贲营。祝彪皱起了眉来,具甲铁骑的冲击速度在下降,虎贲营将士的体力在下降——
“摇紫旗——”
“是,将军——”
一杆也是一丈三尺高,亦如之前赤旗一般无二的紫色大旗,在旌旗兵的使力下猛烈摇动起来。
城墙上立刻有了回应,谢叔延大声向传令亲兵命道:“传令云峥。所部整装待战——”
然后再道:“城头所有人听令,沙土准备——”呼呼地北风想必会帮汉军,好好地给胡骑一个难忘而又深刻的教训的。
“呜~呜~呜……”
号角声由高转低,这是汉军撤退的号令。
“呜呜呜……”声音激昂而急促,这是胡骑全力进攻的号令。
太阳已经开始偏西,南城门外的这一战,一个多时辰过去,也要进入到了末尾。
城下的云峥部七千精锐翻身上马,静候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要派上用场了。他们渴望洗刷去自我身上的耻辱,‘突围’二字说的再漂亮。那也跟‘逃兵’划了约等于。
大军败阵,不战死沙场,那就是贪生怕死!
他们不怕死!今天他们就会用事实来证明这一点。跟城头的众军众将一样,祝彪三万精骑与虎贲营六千重骑的厮杀,看的七千人马是个个热血膨胀。虽然他们没城头上的人看的清晰和长远,但战场上感同身受的激烈与迸涨,让他们人人都恨不得能立刻驱马杀上前去。
做断后之军有何不可,有死无生不过碗大个疤。背负着耻辱,他们更渴望用决死之战来给自己证明!
从云峥开始。自上而下,战备中的七千骑无一人抱怨,无一人埋怨。他们握紧枪杆刀把,时刻等待着命令的下达。
“轰轰……”一声令下冲出的却不是云峥枕戈待旦的七千精锐。
祝彪本部的五营精骑透过具甲铁骑间的巨大缝隙再次冲在了前面,呜呜的号角声继续响起,技战术增幅即将结束,所有的虎贲营将士调转马头。向着城门奔回。
他们将直接冲回城内,再来卸甲。
所向无敌的铁甲怪兽退缩了,本来因为大单于命令不得不上前的胡骑们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起来了,甚至是疯狂。
因为每一名胡骑士卒都知道。不想再受铁甲怪兽的蹂躏,就只有突破眼下汉骑的阻击,去追杀疲惫退缩的具甲铁骑,眼下是最好的机会。
但是五营精骑在祝彪的严令下,在祝彪的带领下,死死地顶着排山倒海涌上的胡骑,顶着这股巨大无匹的压力。且战且退,且战且退。
整体战线在不断地向城门下回缩,可天狼战阵不乱,战线就不乱。
“杀,杀,吃掉汉骑,给本王吃掉汉骑——”乌维驮都已经策马赶上前线了。金狼军就跟随在他的身后,用麾下最精锐的精锐去冲击汉骑战线,这是他眼下唯一能想出的办法。
“噗嗤,噗嗤——”
祝彪没空口白牙的叫喊‘顶住、顶住’,他知道,这个时候主帅不撑在前,那最后的结果就只有——顶不住!
高高的帅旗又一次出现在了全军的最关键处,与祝彪一道的还有刑天笑这个浑身是血的金鹰锐士。
“汉人气运真的不灭吗?还能出如此英杰!?”乌稽一脸的沉色,看着不远的战场,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震惊和怒火,种种不同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搅乱扯。
战场上胡骑有着十数倍于汉军的兵力,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厮杀至今汉军的战阵已经被挤得完全变了形,可胡骑就是无法突破最后一层,夺取最后的胜利。
现在五营精骑在祝彪的带领下就是一根牛筋,充满了弹性和韧劲,你可以把它扭得弯弯曲曲,比如眼下,都成了一个大大的凹型,却始终无法把它扯成两截。
“当真是名将之姿,放眼天下也是雄杰。但大单于可以放心,此战我大胡是胜券在握。”乌稽身后一员老将,在乌维驮引金狼军杀去前线后就进了一步,与增长法王才差不多并列,稍落后其一个肩头,闻言当即手指战场,“汉骑中军已经快退到北陵南门了,左右两翼却还在勉力支撑,这等情形下北陵城必不敢轻开城门。汉骑退无可退,就只能竭力死战。我军十数倍于敌,即是拼上些死伤也完全能把他中军击溃。汉军中军一失,整条战线就此断成两截,我大军包抄左右,便可一战将此支精锐一网打尽。”
乌稽不比乌维驮这般的久战沙场之辈,他可是少有出现在前线的。这位老者就是单于王庭下的左大都尉,是其帐下总管军伍的头号重臣。作为乌稽随行众臣中职位最高,资格最老的老臣,他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这场战事的总指挥,毕竟要乌稽亲自上阵指挥是一件不怎么靠谱的事!而乌稽在场的话,乌维驮也不会露头的。
这人分析的并不错,甚至连祝彪部触底反弹并受到城头支援的这两点都考虑在内了。然而人想的再是周到,也比不上老天的帮忙。
当祝彪中军逐渐向内凹陷的时候,黑色的旗帜晃动,谢叔延立刻下令射声校尉,领弓兵两千出城支援。
北风呼啸,汉军步弓手自北向南发箭,箭矢在空中受风力吹送,射程马上加大了十余步,顺风而行箭势更疾更远。
凹线内中的胡骑兵锋在一轮轮箭雨的洗礼下,迅速失去了冲劲。都知道往前进是死,自然没人愿意冲的贴近。
然而可悲的却是,他们在明知道冲上前是送死,也不得不向前继续进攻,这个时候军队的巨大惯性让他们想向后撤也撤不下了。
锋头部位的骚乱立刻引起了乌维驮的注意,正要进行调整时,铺天盖地的风沙尘土突然漫天而至。
祝彪军中的青旗摇动,谢叔延等这一刻已经好久了,立马下令城头所有人扬沙扬土,他自己就亲自用铁锨铲起第一楸沙土高高的送上了天上。
呼啸的北风当下变成了沙城暴,逆风向的胡骑进攻马上就受到了很大阻碍。风沙尘土的席卷下,他们连眼睛都难睁开,人马俱如此,更不用说是挥刀杀人了。
“嘙,嘙嘙。”吐了口沙子,乌维驮气的暴跳如雷,“卑鄙,卑鄙,祝彪小儿,你这个无耻之辈!”他眼角都要裂开溅出血来了,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胡骑的攻势在风沙中荡然无存。
“杀啊——”城头一杆红旗摇动,震天的擂鼓声响起。云峥振臂一会,九凤镋高高举起,七千风沙中也微闭起眼睛的将士齐齐策马冲上。
虎贲营之前已经退入了城池,两千弓箭手前后接连发了十几箭后,个个胳膊发酸,也通过打开的城门推进了城去。
七千精锐接替了鏖战至今的五营精骑的位置,祝彪立刻收拾兵马退入城去。风沙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人工担上城头的,不能贪得无厌,要懂得伺机而行。
所以,久战身疲的祝彪本部趁机退去,而不是触底反弹。七千生力军涌上,一场沸水泼雪式的屠杀随之展开。漫天蔽日的风沙对汉军虽也有相当的影响,但是背风而战的他们较之逆风头的胡骑,优势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好鬼的家伙!什么都算计到了。怪不得只有我们这部配了披风,战马也要遮眼呢!”厮杀中云峥边上的家将说了如此的一句话。有些无头无尾,但听到的人都知道,那个‘好鬼’的人,指的可不正是祝彪!
“少废话,跟我杀!把你们先前攒的力气都给我使出来——”
ps:周六三更!11、19、22.
第三百八十八章 自愧不如陈庆之
“啊,啊……”
“别咬舌头!张嘴,快张嘴,拿根软木给他咬住——”
“按住,按住他!不要乱动!”
“不要砍我胳膊,杀了我,杀了我吧,啊……”
“啊……王八蛋,你们这群王八蛋。不要烫,不要再烫了,啊……龟孙子的,疼死老子啦……”
城中心处的伤兵营,凄厉的叫声一刻都不曾停下。祝彪站在院中脸色黯然,胜利的代价,这就是胜利的代价。
“将军,里面血污太浓,还是不要进去了吧?”冯恩江脸色有些发白,事实上祝彪身后不少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因为伤兵营凄厉的惨叫太渗人了。
死,并不可怕;残废,才更可怕。老兵们不怕死,怕的就是残废了等死!
一幅担架从一间手术室中抬出,上面的人已经昏迷过去了,脸色惨白的无有一丝血红。“将军——”抬担架的两个青壮看到祝彪立刻停下了脚,他们都是认识祝彪的。
因为祝彪在开始整顿北陵城里的同时,也花大力气整顿了伤兵营。不仅在城中心清空了这片地,开辟出了这么一处大营地,还在四座城门口开辟了四座小营地,以方便伤兵就近治疗。更条条框框的制定了很多规则,要伤兵营上下必须遵守。
拨调过伤兵营来的男男女女,前者抬担架,照顾伤病员,后者洗煮绷带衣服和负责饭食。祝彪没打算挑衅这个时空的礼教制度,女护士?那是想都不要想。很多人都不止一次的见过来视察和指点的祝彪。这两人就是其中的两个。
祝彪上前走近。掀开带着血的床单,伤兵的一条胳膊起肘被斩断,上面一层层的绷带包裹的紧紧地,隐隐的有血迹冒出。
“抬平稳点,……咳咳……”胸口有些闷疼,祝彪下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就咳嗽了起来。忙摆手让他们过去。
“走,都进去看看。”再摇手止住了冯恩江要说的话,祝彪看他满是担忧的脸色就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但这点小伤真的不碍事!
手术室,这是祝彪起的名字。走进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口热水沸腾的大锅。里面大大小小的小刀、斧子都锋锐耀眼,细尖的夹子钳子,各种尺码的钩子、银针,都侵泡在滚水之中。
大锅下面的火炉里,两个埋在炭火中的烙铁,正在急剧加温。一群人进来,就正见室内白布帘遮掩的大里面,一个浑身血点斑斑的大夫手持两个烙铁从里面走来。这东西是眼下时空军医大夫必不可缺的装备。截肢或是烂掉的无法缝合的伤口,都需要烙铁来帮忙。
手术室里有着浓郁的血腥气。但也压制不住从内里传来的皮肉焦糊的臭味。即消毒杀菌,又能愈合伤口。在医疗设施极度不完善的现在,烙铁一时的疼痛是能很大程度上换来一条性命的。
祝彪对医疗一无所知,仅有的一点知识就是羊肠线和缝合,但这项技术在眼下时空早已经无比成熟了。他所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给伤兵营一个舒适安全的环境!
“将军……”里面抬出来的大汉并没有昏迷,只是虚弱的如同虚脱了一般,嘴唇都泛白了。额头脸上尽是汗水,因为他被炙红的烙铁连烫了两次胸口伤处。就是铁人也要发软。
“躺着,别说话。安心养伤……”
这是一个五营铁骑里的兵,祝彪的直属属下。不然称呼上会加个‘祝’字。今日南门外那轰轰烈烈的一仗,祝彪打赢了全城军民的士气和斗志,砍杀了近五万胡骑。可自我的牺牲折损,也巨大的令他痛心。
本部三万骑出战,回来的却只有两万两千不到,扣除掉重伤及手脚伤患不能战者,大军三停损了一停。
六千虎贲。回来五千三百余;七千精骑,回来六千不足,祝彪损兵总数达一万众。最后即使得了六万点经验,系统评价为大胜。加50%经验值,级别升上了90级,并且只差1000点左右就可以升上91级,也不能让他开怀半点。
嫡系兵马损了三分之一,这伤亡大大超乎他战前的预计。
“人心不足蛇吞象,没陈庆之旷世之才呀!”将军府内,服送下《三九还灵丹》一颗,一个时辰的运气疗伤,祝彪内伤接近了痊愈地步。生命值恢复到了933点,战力不损。
就不由得又想到了白日的战事,心里面一片黯然。说真的,开战之前他是抱着很大的期望的。内心里向往的是能如陈庆之荥阳之战一般的辉煌,可现实却是骨感无比。
仅仅达到了初期目标,距离最高的击溃当面之敌,相差天地之远。由不得对月长叹,抒了一口心中郁气。
“巡城后早点回来安歇……”伴着单玉屏关切的话儿,全身披挂的祝彪提枪上马,领百名亲卫就出了将军府。
胡骑白天吃了大亏,夜里面会不会搞些小动作呢,祝彪一点不知,只能加紧防范。这武侠世界的守城,比他前世中国古代的守城难多了。
但今夜平安,一夜四门不惊,安然无事。
清晨,歇息了只两个时辰都不到的祝彪,在老婆的目送下再度出了将军府。今天,应该就是正是攻城的第一日了。
胡骑的大单于只要还没断气,今个就肯定会杀上一阵。甭管他们是不是已经做好了攻城器具,没做好也可以先填填城外的壕沟和护城河。
“报,将军。胡酋大纛出现在城外——”
北门城门楼里,一个活灵活现的沙盘正在祝彪的十指下飞速成型。周边围了一大圈兵将,叽叽喳喳的在说着什么。
祝彪充耳不闻,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沙盘。这玩意本时空中早就有了,几千年前就有将领聚沙成山,指画形埶,素质高些的将领如云峥这样的出身,都会这东西。
但是,但是,就好如前世的中国古代,沙盘仅仅发展出了一个大致模框,就再没有继续精致填充了。几千年过去,皇朝更换都不知多少,沙盘却还是只属于高素质将领的自我技巧。始终没有摆脱聚沙成山,指画形埶,这种简陋样式。
现在祝彪搞的沙盘,就是精细到每一细节的工艺品。与之前将领玩的沙盘相比,这是阳春白雪,那是下里巴人。
一切都是在实物实距的基础上进行的,沙盘用糯米浆混粘土制成,长宽各三尺,比例尺1:15000。
军将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停止了,目光都看向了依旧在摆弄着沙盘的祝彪。
半刻钟,还是一刻钟?祝彪停下了手。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北陵郡城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床弩准备。霹雳车,原地不动——”不填完了城外的护城壕和护城河,胡骑就进不到城跟前。祝彪一点都不心急!
而乌稽的大纛出现在北门外,他也是早有预料。因为现在北风还是正烈,胡骑在北门外发起攻势,他们的箭矢可以舍得更远,逆风的汉军步弓手,箭弩射程则都大受影响。
呼啸的北风至少能消弱弓箭30%的射程,劲弩15%——20%,并且深度影响箭弩精准度。北陵城内劲弩不少,但守城的远程打击主力还依旧是弓箭,本来射程百二十步到百三十步的箭矢,现在站在城墙上也顶多能射出百步远,有效射程更是缩短到了七八十步。
“嗬,嗬,吆嗨!”
“嗬,嗬,吆嗨!”
“嗬,嗬,吆嗨!”
整整两天时间过去,在付出了过千条人命之后,北门外的护城壕被胡骑填平,护城河也填实了五段。高耸拉起的吊桥搭放在了河面上,儿臂粗细的镔铁锁链被宝刃一一斩断。
胡骑阵营的高手,不是眼下的北陵城能抵挡的。
今天是填土之后的第一天,大清早,薄雾还没有散去,远远地两座胡营中中就响起了极有节奏的号子声。城头将士立刻敲响了警钟,夜间本就守在北城下兵舍的祝彪,披挂上身后两个起落就登上了城头。目光凝神的注视着城外的动静。
太阳出来,薄雾慢慢散去。谢叔延立刻举起手中千里镜看去城外,待看清是什么后瞳孔霎时间一缩,“井阑么?怎么会这么高大?”
一种高达十丈上下,可与城池齐平甚至还要高出一截的攻城器械,呈塔式样式,既能保护攻城的己方士兵,又可以直接攻击城墙上守军,效果要远远强于云梯车。
远距离时,那就是一可移动箭塔,使己方弓手高度与城墙上的敌军持平,继而使得弓箭射程相当。最上层站立弓手,前有木墙相挡,以下三层可用来储兵,两侧以及顶都有搭板、蹬梯,临近城墙后,肉搏兵就可第一时间顺着蹬梯、踏板直接杀上城头。井阑底部安上滑轮,但体积因为巨大,移动速度故而缓慢,并惧怕火攻。
看到谢叔延举起千里镜,祝彪、云峥等将纷纷举起了手中之物,就连没资格配置千里镜的军司马、军侯也是个个翘首北望。
“这怕是有十一二丈高吧。”一人失声惊叫。
第三百八十九章 石炮地动天也覆
祝彪眼神也有瞬间闪动,“看来胡狗拿去咱们不少工匠,竟然把井阑搞的这么大!”
十一二丈高,都比得上前世地球时的七八层楼房了。也亏得这个时空木匠手艺实在超凡脱俗,并且一些树木的资材,韧性、结实都远胜前世地球同类。
“胡骑这是想上层压制我们,下层来搭板攻城!”云峥道出了这个很明显的因由。
“外面似乎还蒙了一层东西……”祝仝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怀远之战的时候,胡骑攻城所用的都是简陋的云梯罢了,井阑这东西,即使是在汉军器械中,也属于高技术含量。
“是生皮,马牛皮制一样,都不怕火。”祝彪给出了答案。无他,因汉军自家制作的井阑上也蒙有这东西。
“云梯、飞梯、冲车、撞车……”望着胡营一一推出的攻城器具,谢叔延一一给点出了名。“前后才十天功夫,胡狗就赶造出来了这么多攻城器具,决心不小啊。”
北陵城外一根树苗都没有,这些树木大部分要从外县运到城下来,然后再进行赶制。短短时间里就凑齐了如此多且复杂的器具,胡骑所表现得决心已无需言明了。
北城外连营无数,但现在所看,攻城器具是都放置在当面的两座营盘里了。各式不同的攻城器械多的一眼都望不过来,在黑云一般的胡骑护卫中,咯吱吱,咯吱吱的。一点点向城池移动过来。
知道打半晌午时候,清晰地胡军身影才印现在城头将士的肉眼中。直到中午了,二十辆井阑、十辆冲车,以及百十具云梯才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北城城墙的正面。与它们在一起的是上万名身披铁甲手持弯刀、长矛的精锐胡狗。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乌维驮最精锐的金狼军从西北方向的胡骑队列中奔出。万马奔腾,若一片包裹着滚滚天雷的乌云,速度飞快的从天边移到阵前。
以井阑、冲车所在处为基点,在北陵城头众多汉军将士的眼睛中,七千余金狼军犹的化作了两半。一左一右各三千余骑。如行云似流水的从阵列左右飘过,护卫着左右翼的同时,兵锋直指城门。控马之娴熟,变阵之自如,显然这支还没补充完整的金狼军,战力上依旧保持着先前的高超水准。
金狼军直飞至关前一箭之地,这才齐齐按下战马,左右三千余骑各做百骑排列,刀枪齐辉。精光耀日。
“嗬,嗬。吆嗨……”
金狼军到位,奔雷一般响亮的马蹄声顿时消散,只有徐徐语音还在众人的耳边环绕。嘹亮的号子声打破了场上的寂静,在骑兵分队飞进的同时,井阑、冲车协同云梯及上万胡兵发力上前。
高耸的井阑、冲车越来越近,胡兵拥簇着缓缓移动的井阑、冲车,更像是一群缓缓移动来的巨人。
“将军——”冯恩江突然地感觉起了一阵紧张,心跳一阵加快,那一座座高耸的“木塔”就像是一片压向人头顶的黑云。每一次的蠕动都能让人感觉一阵心悸、一种沉闷。
“自己竟然感觉着紧张?”跟在祝彪身后干了多少仗了?自己还会紧张?冯恩江自己都感觉很不可思议。但是口干舌燥的他就是觉得似乎有无尽的阴霾顷刻间在空气中凝结一样,一种压抑的气氛弥漫在心头。
骑兵冲锋杀敌,与据守城池真的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右手轻轻抬起,祝彪拍了拍冯恩江的肩膀,“睁大眼睛看着,看本将军是如何烧肥猪的!”千里镜中,胡骑的人马似乎能一直铺到天地的尽头。人喊马嘶,也不知
道到底是有多少人身处其间。看那密密层层的乌黑,估计
出动的至少也有十万人的兵马。
“传我将令,霹雳车试射——”
一杆三角红旗。在祝彪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在城门楼上有力的摇了三摇。
城内早早分部妥当的二十架霹雳车,看到信号,立刻开动了起来。
长长地弓臂已经被绞紧,指挥一声令下,“砰”的闷响声中弓臂高高的扬到空中,两个被打磨的滚圆的石头分别从城门楼左右方飞速的越过城墙,抛向了胡兵的进攻阵营。
没有打中井阑,也没有打中冲车,而是在密集的铁甲胡兵中,蹦蹦哒哒的开出了两条血路,带着两路的残肢断臂与云梯擦肩而过。
圆滚的石头在胡兵队列中滚出了五六丈远,连死带伤消灭了五六十个倒霉的胡兵。
可怜这些围得挺紧的胡兵,汉军的影子刚看到,自己就嘎勾了。
二砲全都正中目标。祝彪大是欢喜,立刻再下令,所有霹雳车自由射击。他器械的品阶只是c阶,加了10%的杀伤力,而不是10%的精准,效果一点也不明显。
吱吱的转盘绞动声响起,两辆射击后的霹雳车抓紧时间回原,余外的十八辆霹雳车各自再进行了一次调整之后,纷纷发出了‘呜呼’的巨啸声。
一颗颗几十斤重的石球越过城墙恶狠狠炸响胡兵阵中飞去。
剧烈碰撞声一阵高过一阵,大片大片腾起的血雾中,井阑、冲车、云梯无一能够幸免,在一次次的石弹轰击中先后有多辆被命中。
“还真他妈结实!”祝彪亲眼看到一辆冲车先后被命中了两次石弹,中弹处碎木横飞惨不忍睹,却还依旧在慢悠悠慢悠悠的向前拱动着。井阑也是如此,相对它们那庞大的身躯,几十斤重的石头砸在上面,即使几千斤力,不命中要害处,也不能将之立刻摧毁。只有相对简易的云梯受石弹撞击后立即折损率较高,几乎用不着第二弹。
又一颗石弹没能打中任何器械,砸进了胡兵依旧密集的阵形中,几乎从阵中穿到了阵后,一路不知带走多少人的手臂大腿,穿透砸烂多少人的胸膛头颅,血肉糜烂过后,是一片凄厉的惨叫声。
再一颗石弹则准确砸中了一辆前进的云梯,“轰”的一声巨响,打得那云梯轱辘碎裂,木轮乱飞,沉重的支架摇摇晃晃,让周围十丈内的胡兵都惊慌而退避。中弹处四周的胡兵就是那殃及的池鱼,被激起的木针碎片打得全身血肉模糊,死的也就死了,活着的个个滚倒在地上哀嚎痛哭起来。
呼啸声中,一颗颗石弹打进胡兵阵中,或从阵中穿过,带起一片残肢血雾,或打中器具,将其打得木屑横飞。
“他娘的,霹雳车——”乌维驮即气又怒,更急。胡兵被击中后的惨景让他不忍再睹,心头恨不得井阑、冲车、云梯能立刻搭上城墙。
但凡被石弹带过,那就是一片血肉横飞,断手断脚恨不得立刻死去的惨样。那些胡兵虽然都是悍勇之辈,可心理承受能力也挡不住这样一次次的打击。每一波石弹过来,阵营就是一阵剧烈的骚动,全靠铜环、银环胡将们拼命的弹压,才勉强向前继续逼去。
阵后的乌稽等人看得亲切,也是无不吸着冷气,增长法王一个劲的念叨长生天,汉军石砲犀利真的是让人心颤。
“法王——”乌稽包含热切期望的看着增长法王。
“大单于宽心,今夜本座亲自走上一趟——”增长法王郑重答道。
石砲犀利,对士气军心压力极大,必须将之毁去。否则要攻克北陵城池,千难万难。
三分之一的云梯被击毁,六辆井阑,两辆冲车倒在了路途上。死伤更多的是那些护卫攻城器具的胡兵,上千人都不止。
但好在都熬过去了,顶着霹雳车的轰击,两刻钟时间里,潜力发挥到极致的胡兵将笨重的井阑、冲车、云梯等拉近了城前二百步距离。
霹雳车在最后一次怒吼后沉寂了下来,想要石弹越过高高的城墙,城墙前二百步就自然而然成了霹雳车的盲区。或许将霹雳车后退,劲力再调整调整,石弹还能继续发射。但是,危险性太高,稍微不注意,强劲的石弹就会轰击到自家的城墙上。看着胡狗在石弹下哭嚎痛苦,汉军将士上上下下都非常的爽快,可要是自己自食其果,那就没一人笑得出来了。
石弹打击,对士兵的杀伤并不是真的无比巨大,可是内心压力,足以将人压垮。
发觉到石弹不再横飞了,胡兵低沉的士气迅速一壮,30点立马飞飙到了70+。带队的金环胡将高举起手中的弯刀,声嘶力竭地叫道:“攻破北陵,攻破北陵!”
“喝!”
无数的胡骑一齐举起手臂呼应,密密的兵刃映起鱼鳞样的闪光。
“杀灭汉狗!”
“杀灭汉狗!”又是如林的刀枪,如潮水般的欢呼吼叫。
这呼叫发狂的吼声能让胡兵忘记适才的胆怯和惊恐,能让他们忘记刚才的害怕和退缩,士气再度拔高了一截。
“床弩准备,点火——”
城墙上十丈间隔一座的堞楼上,粗大如长枪的翎箭上缠裹着一层层浸满了油脂的粗布,火折子吹起,往上一点,轰的,细小的火苗迅速燃烧起,照亮了碟楼中的一切。
“嗖嗖——”急促尖锐的,撕破空间的啸声中,三十几支粗大的翎箭激射而出。根本就扑捉不到它们在空中穿梭的身影,枪刃一样的箭簇就深深地扎进了各自目标上。
巨大的贯力让翎箭上缠裹的一层层油布,齐齐向前方甩出了无数点炙热的油滴,很快大片面积的熊熊烈火就升腾在了胡兵阵营中。
第三百九十章 飞箭如蝗,兵多似蚁
沉重的大盾狠狠地砸在地上,顿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是刹那间,缓步靠前的胡兵重甲步兵阵就化作了一座钢铁铸就的大山,稳稳地屹立在无尽的箭雨中。
他们是胡兵勘护城门的第一道防线。如果城内的汉军出击,他们就会作为一块绊马石,死死地顶住汉军铁骑的冲击,要么全部战死,要么支撑到身后的金狼军赶来。
被南门外一战虎贲营巨大的破坏力给震惊的乌稽、乌维驮,可不敢疏忽大意分毫。不然,虎贲营从城中冲出来,把这些他们费尽了辛苦才赶制出来的攻城器具一把火烧了,或是直接给破坏了,所有人就都欲哭无泪了。
六十步,这群举着重盾,身披两层铁甲的重步兵直推进至距瓮城前六十步远的地方才停住脚步。而在他们后方三四十步远的方位,以一辆十丈来高的冲车为中心,两翼十四辆高大的井阑,七辆巨大的冲车呈反弧状,包向瓮城左右方。
两翼各一一辆井阑为结点,恰巧贴在前列那几千重甲步卒所成横列的两端,始终与瓮城各对应点保持着一百步间距。
后悔啊!望着并不受箭雨多少影响,条条有序的在瓮城外列阵排布的胡兵军阵,北门城楼上观阵的祝彪几人相对一眼,心中都生出了几分悔意。
“若是在瓮城多布置上十架床弩……唉!”祝彪心中暗叹。怎么就心疼起来床弩造价,就迷了心窍了呢?就是瓮城上没有碟楼。床弩防护不多周全,损失了也没什么么!
能值几个钱?此一战过后必须纠正这一点。城墙碟楼中倒是都布置的有床弩,但是距离太远或是角度不对,绝大部分都帮不上什么忙。
“弦大木为弓,羽矛为矢,引机发之,远射千余步,多所杀伤。”――床弩。
这种强大的兵器射程可达千米,祝彪在北城墙【连瓮城】,共放置了一百六十具之多。占据了北陵城内一半的数目。眼下能用得到的却只有瓮城上的十具以及周边城池上的一些,只有总数量的五分之一多,实在是失算。
“预备――放!”一声歇嘶里底的长嚎。
长弓挽于手中,利箭搭在弦上。趟过石弹的轰击冲到瓮城前的十四辆井阑,八架冲车,上头的超过三千名胡兵弓手随着这一声令下――人人张弓、扣弦,利箭直指长空,动作整齐中目光无不眼泪隐现。
挨了这么多石弹,自己终于可以还手了!
二十二辆井阑、冲车。低的也有十丈高,高的更是十一二丈长短。而北陵城墙却只有十丈。
井阑、冲车底座是五丈见方,到了顶部长宽也有三丈之巨,十丈高外的攻城器具,也不可能只布置下一层的弓手。最高的顶部及其下两层都布了弓兵,每辆井阑、冲车上,弓手少则百十来人,多则一百四五。且器具下无数的胡兵,只要一声令下,每个人都能迅速接替下弓手的位置。如此箭矢密集度,远胜过北陵瓮城。【注1】
数千支锋利的狼牙箭破空而起,在空中响起一片刺耳的尖啸。
“啪啪……”,却是两军箭雨在空中激撞在了一起。虽然汉军的箭矢对胡兵的威胁几乎微乎其微,但反击还是该反击的。
瓮城上有高高的挡箭牌,弓手站在其下透过上面的留口射击,弩兵趴在下面透过射击孔射击。效果不管是对于处在射程内的重盾重甲兵,还是处在射程外的胡兵军阵,都是聊胜于无。
一百步的间距,瞬息而至。碰撞后。无数支胡兵发出的箭矢依旧毫不受影响的掠过长空,顷刻间降临在北陵城瓮城上,挟带着巨大杀伤力的狼牙箭如雨点般倾泄而下。
不用守城等领军将官提醒,瓮城上汉军就个个早已躲入了城垛、高橹、巨盾、挡箭牌等物之下。而剩余的数百弓弩兵,继续借着挡箭牌、高橹、巨盾等物的遮挡,弯弓搭箭还之以颜色。
而实际上,真正的还击还要看够得着胡兵军阵的那些床弩,它们射出的火翎箭,才是对付井阑、冲车等物的真正杀手锏。
胡兵这边,瓮城正面守军所射出的数百支利箭经过一阵碰撞后,还能飞行的只有一半,而这一半中能飞到井阑、冲车头顶的又不过半数,强弩之末的箭矢再被井阑、冲车顶部的木墙遮挡之后,杀伤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不同的是,那一支支燃火的翎箭,让胡兵阵营上下忙乎个不停。更有一些离得太远的床弩,没能射中器具,而是如之前的石弹一样殃及了边上的池鱼,数百铁甲胡兵在它们的攻击中成了串糖葫芦。
瓮城上步弓手在对射下的死伤也是难免的。
“嘟嘟嘟”――低沉、闷响,这是箭矢打在盾牌、高橹上。
“铛铛铛”――清脆、尖厉,这是箭矢打在城墙青砖上。
“扑哧……啊……”,箭矢入肉的声音,继而就是垂死、惨痛的尖叫。
雨点般密集而下的箭矢,就像是老天对一个人一下接着一下磨砺,时刻历练着汉兵的神经;又像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扣问,不停地敲打在城头守军的心头。如果支撑不住考验,疯狂惊慌后的结果就是死。
“呃啊――别挤……”少不了的惊慌声。
“把心都放在肚子里,胡狗射不着咱们。”沉稳的声音,是队伍中的沙场老兵,伍长、什长一类的兵头或队率这样的基层军官。
“他娘的,还挤!!!丢不丢人,看看人家步弓营的弟兄……”
面对着箭如雨下的情景,没有真刀真枪干过的新兵,免不了的会心慌意乱。虽然之前的训练和理智的要求能够让他们中按照规定躲避在城垛、大盾之下,但出于心理安全的需求――把别人挤在一边,自己所在中间最安全。
拥挤、咒骂,在所难免。
罗州这处战场,即使是中山军加入,每月每日也都是有新兵不停地来到报道。
“还都不错,没那个发疯似的往城下跑。”谢叔延淡淡的笑了笑,他知道李辉祖大军北伐,留下的几万兵都是什么样的质量。自己手下的一万军还算差不多,那些县级的守兵,很大一部分都是新兵菜鸟,或沙场初哥。
最满意的还属步弓营,虽一直居于劣势,但从未有过放弃,直到主将下令避战……战意可嘉,不愧是自己麾下调来的。
金狼军阵中,乌维驮表情严肃,语气如说无物一般:“传令,弓手上前――出击!”
“呜呜――”
身后的传令兵立刻吹起了手中的号角。
“弓手――前进!”
顷刻后,配合着激昂的号角声,胡兵战阵后百步,整齐排列的一万下马骑兵,拿着用的还不怎么顺手的汉军、中山军步兵长弓,快步从井阑、冲车、云梯的缝隙穿过,至重甲步卒的盾墙后面列阵,然后由中心逐步向两侧延展。
一万步弓手,十重阵列。“嗖嗖嗖……”暴雨般的箭矢彻底淹没了北门瓮城。
就是祝彪等所在的城楼,也偶尔有箭矢飞来。
“噌……”一根利箭落透过射击孔落在了祝彪身边一步远。
落地的瞬间,尖锐的箭簇就在墙面上绷起了几粒小的碎渣,在青砖地面上打出了一个小小的坑点。
同一时间又两支利箭穿进,一支被亲兵挡下,另一支却直向谢叔延射去。
被谢叔延大手一翻抓在手心。“上等的狼牙箭。拿不下咱们北陵,单这几十万支好箭,也够胡狗心疼一阵的。”
祝彪弯腰拾起了地上的那一支箭,锋锐52,品质果然上佳。精铁蹭亮的箭簇与青砖地面撞击过后,丝毫没有损坏。“那就谢胡狗这份大礼了!给咱们补充一下箭矢。”
天上飞箭如蝗,地上兵多似蚁。
激昂的号角声,伴随着一阵阵让人热血都感到沸腾的呐喊,一具具云梯开始向瓮城靠拢过来。
石弹打坏了它们的三分之一,但剩下的还有六七十具。
一刻多钟时间,云梯搭上了城头,肉搏厮杀开始了!
“嗖嗖――”弓弩声不绝于耳,城下的惨叫声也从不曾间断。
胡兵越接近瓮城,城头汉军的弓弩手就越有收获。虽然人少势单力薄的他们根本就阻挡不了胡兵的前进。
床弩并没转移目标,祝彪给他们的命令就是继续射击井阑和冲车。蚂蚁啃大象,聚少以成多。高塔一样宏伟的井阑冲车,在一支支火翎箭的招呼下也一点点的陷入了火海中。他们外侧蒙着生皮,浇了冷水,甚至最初时候都结上了冰冰,也一样在火翎箭的烈火油脂下被烧穿烧透。
“轱辘辘,轱辘辘……”二十辆井阑、冲车还是前进,两角的两架冲车陷入了火海。谁让它挨得火翎箭最多,且以撞城为另一目的的它,正当面吊挂着的那一根巨大的木柱,使得它整体结构比不得井阑来的结实、扎实……
ps:
临冲吕公车,即冲车,一种安有八个车轮、高五层的攻城塔。其最下层是推动车前进的士兵,其它四层装载攻城的战斗士兵。车高约12米、宽6米、长8米。
《后汉书.天文志》云:作营百余,围城数重,或为冲车以撞城,为云车高十丈以瞰城。
第三百九十一章 胡狗的攻城
“嗒嗒……”如此声音不绝于瓮城,上首带着犬牙样儿倒钩【飞勾】的云梯牢牢地扣在了城垛上。
“嚯……”城下无数胡兵欢呼起来。更有一些亟不可待的胡兵,顶着盾牌,口衔弯刀,已经开始再向上攀爬。
箭矢弩矢急雨般打下,随之一起落下的更有无数个斤两重的瓶罐,便在空中,己经有一些白色的粉末向城下散落过来。
许多胡兵都闻到一股呛人刺鼻的味道,但多数还在茫茫不知所云。可有的老兵,那些参加过攻城战的老人,就已经大声尖厉的嚎叫起来:“灰罐,石灰罐,快闭上眼睛。”
说话已经是来不及了。从瓮城上落下的石灰罐,纷纷磕砸在云梯下端上,啪的炸裂开,内中的石灰粉末如烟雾一样弥漫开来,一时间到处都在白色的笼罩。就听凄楚的惨叫声不断响起,不知多少胡兵扔下了手中的一切,捂着双眼在地上翻滚哭嚎。
“我的眼睛……”
真可谓是守城利器。一个个炸开,呛人的石灰粉在烈烈的北风中到处飞扬,地上躺到了一大片中招的胡兵。步弓手、劲弩兵趁机收割着一条条性命。且那些石灰粉末因为处在底端位置,风可以将之吹开,却难反吹上十丈高的城头。
石灰侵入双目,立时就会痛楚难当,让人根本睁不开眼睛,时间久了,就是眼瞎的下场。
平常眼睛中了生石灰,不能用水清洗。只得用菜油,但在这攻城之时,去哪找菜油?况且胡人本就不怎么吃菜油。
因此,即便是胡兵将领明白如何救护自己受伤的士卒,也不太可能救得下。
越来越多的石灰粉末在瓮城墙根下堆出了一条白线,很多胡兵老兵身上都是一片片白色。他们虽然躲过了眼睛要害,可也均是咳嗽不己,呼吸困难。
连同地上惨叫的伤兵,翁城下的胡兵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乱成了一锅粥。
“礌石,扔。”领军校尉大声的喝令道。
城下原本密密麻麻的就皆是攻城的胡兵。根本不需要瞄准什么扔,加上石灰罐打下,城下到处白茫茫视线不清,那些胡兵又如何看见城上接下的动作?
唯有一些老兵咳嗽的再厉害也不放开地上的盾牌,或死命抢进了云梯车厢里。当密集的石块从城头砸落下的时候,就听城下一生生凄厉的惨叫,直渗人的偟,又是一批胡兵中招,被扔下的擂石砸中。
那些抛下的礌石。重者有几十斤重,轻则也有十几斤。从十丈高的的高空落下,其势之凶猛,砸中擦中了也算筋断骨折的下场。很多重型礌石直接砸在了云梯车上,咔嚓咔嚓的云梯车都也招架不住。而落在人身上的,直接被砸成烂肉一堆。就是一些胡兵举起了盾牌,也根本支撑不住上面的重力,就是小石块落下也几百斤力,同样被砸得吐血骨折。
一些礌石落地后还会在地上乱跳乱滚,就如同霹雳车石弹的滚跳一样。都一个道理,倒霉的只是胡兵的双腿双脚。
身旁的人不是捂着双目凄历嚎叫,就是被礌石砸成肉浆。到这个时候,再悍勇的胡兵勇气也消失殆尽。
不论是老兵,新手也罢,都是掉转头颅,如无头苍蝇一般往回逃去。
甚至相互间还发生了推拥。乱作一团,也不知道又没踏死什么人。
看城下胡兵狼狈的样子,城上的汉军一片欢呼。特别被调上城头运送物资的丁壮,看到城下的情形。和胡兵狼狈逃窜的样子,分外的解恨的同时无不信心大增,欢呼的比将士都还要起劲。
胡兵一场来势如凶猛的进攻就这样落下了一道帷幕,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及伤者,还有扔掉的云梯。
……
石灰雾尘己经散个干净,胡兵在重甲兵身后重新排列起队形,井阑、冲车在继续前进。瓮城下一堆堆肉泥零件,各式各样的残肢断臂,散乱模糊的内脏黄白,尸体铺满了一地。
鲜血,一滩滩的尽是鲜血,满地暗红色血迹,在寒风中闪着冰冷的光芒。这些胡兵流下的血,已经在寒风中快速凝结成了红色的冰。
随着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风中还传来一声声绝望的呻吟和哭泣声。
城下许多被擂石砸断手脚,砸伤身体,或是双目被石灰浸瞎又好运的没被砸死踩死的胡兵,他们无力逃跑,只是哭嚎呻吟着等待同伴伸出的援手。
“咔,咔……”趁着胡兵稍退的空隙,刀斧手挥动的砍刀、重斧劈砍向倒扣着城垛的云梯上首倒钩——飞勾。
一下,两下,三下……咔嚓,木质断裂声传来。
“这里断了,用撞竿,用扥叉,快叉——”
一队丁壮力士在军官的指挥下,用一根长长地粗圆竹管,顶头包裹着大大厚实的撞头,喊着口号,从侧面对准那云梯恶狠狠冲去。
轰的一声响,撞竿用力撞在那云梯上端。“啊…哈……”数十人齐齐发力,就看那一具云梯先扬翘起了一边,慢慢倾斜角度加大,加大,再加大。“轰——”最终彻底倾斜,整具车身向另一边摧金山倒玉柱式的歪倒下。
就像倒塌了一颗参天大树,带着隆隆的声音,云梯的上首砸在了不远处另一具云梯车上。
“咔嚓,咔嚓……”一阵森林伐木断裂歪倒时的声响。两具云梯上首俱裂,碎木飞溅,木刺横飞,破碎的一塌糊涂。
可惜不能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具砸到了另一具,另一具再带到了第三具,第三具再……
云梯有着庞大的身躯和厚重的地盘,其厚重的相持力让它在先天上就缺乏‘米诺骨牌效应’的基础。一张倒下所有聚倒。绝大多数的碰撞,只能砸碎了第二具云梯上端,都不能掀动它敦实的下体。
但如此已经足够了。当胡兵第二次嚎叫着涌上来的时候,瓮城前的完好云梯车已经只剩下四十辆不到了。
不过随着云上手持刀斧盾牌的胡兵再次扑上,远处的胡骑阵营中呼起一阵阵潮水般的欢呼声。
“金汁。”
“烫死他们……”
城墙上的诸多火炉上烧着大锅大锅沸腾的粪汁,恶臭冲天,更歹毒无比。沸滚的冒着腾腾热气,众多的士卒丁勇正咬牙切齿的用一长长的大勺舀个一勺沸滚的粪汁,劈头盖脸的就往下面正在爬梯的胡兵倒去。
上回胡狗不禁打,单单石灰罐和礌石就料理了。这准备多时的宝贝,现在才用上。
凄惨的不似人声的嚎叫声响起,金汁不断倒下,便是那些胡兵带着盾牌遮掩,也不可避免被沸滚的粪汁浇到、溅到,一个个嚎叫着从云梯上摔下来。
伴随着金汁不断倒下,一捆捆加了硝石、硫磺的柴草,被点燃后也不断地从城头上抛下。“烧死他们!”城下又是火光冲天。
虽然这个时空的火药完全变了味道,但是硝石、硫磺助燃还有毒气却是毋庸置疑的。那些柴草中都裹了有不少硝石、硫磺。点燃后火光伴着烟雾,很快内中的木头也能烧起来。
一架架的云梯烧着。一片片胡兵被波及,变成可一个个身上着火的火人在地上翻滚。用火攻来对付胡人,比对付汉人更有效。
这些整日里以肉为食的家伙,不仅身上带着膻气,衣服上更是油光蹭亮。冬季里的胡兵战甲下穿的都是厚厚的皮袍,皮袍外日积月累的一层厚厚的油脂,冬季里硬邦邦的,都能顶上一套皮甲。但在大火中却是最好的助燃易燃之物。
便是城下胡兵没被火星染到身上,捂着了脸面。浓烟之中,还是有很多人咳得喘不过气来,一双眼睛更是被熏得红肿几乎睁不开来。城头上守城汉军还趁机将火炉中炙红的煤炭一铲铲抛洒下,更烫的胡兵嗥嗥大叫。
胡兵们被烧死烧伤了不计其数。从空中看下去,北陵城北门外瓮城位置就像是被火光与烟雾笼罩,甚如烈火焚城的架势。
但胡兵没有二度退败,城头上下来的金汁与烟火虽然让他们心惊胆战。可身后利森森的刀刃更能要去他们的性命。侥幸几具‘对下效果’不佳处的云梯,密密麻麻的胡兵还在继续蚁附而上。可他们也没能好到哪去,北陵城里储备的攻防器具太完善了了,当持刀带盾的胡兵嗷嚎着爬到云梯的上半段时。就见上面一个钉满了倒刺状尖锐铁钉的圆木当头砸下,领头一个胡兵头目只来得及叫一声:“荆棘刺………”就被那钉满尖锐铁尖的圆木从云梯上直砸而下,胳膊断裂,盾牌远远地抛飞出,胸口被荆棘刺亲密的接触了一下,血肉模糊,上面布满了粗大的孔刺。
那荆棘刺两端都用铁链连着,从城头滚下时,顺着云梯一溜横扫,能将铁链距离内所有的胡兵一扫而光。即使个别侥幸不死的,从高高的云梯上甩下也是一张肉饼。
七八丈高的地方向下掉人,地下的胡兵连接都不敢接。一个个连滚在地上痛不欲生的嚎叫的机会都没有。
两根铁链缠裹在一个固定在城头上的木轱辘上,只需两山名士卒齐心协力摇动木轱辘,如打水一样,就能把荆棘刺给收回城头。
就比如现在,而那沾满了血肉的荆棘刺在放到了底之后,随着城头传来一阵号令声,咯吱咯吱的木轱辘转动声中,犹在嘀嗒着鲜血的荆棘刺被收回了城头上去。
该云梯上的胡兵遭遇如此,其余几架云梯的胡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被当头落下的狼牙拍恶狠狠地拍在下了云梯上,人人死的惨不忍睹,尸体千刀百孔。
甚至连云梯都咯吱咯吱的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动。
狼牙拍,用榆槐木枋造,长一丈五尺,阔六尺三寸,厚七寸。以狼牙铁钉数百颗,皆长一尺。重一斤六两,布钉於拍上,出木六寸三分,四面嵌刃刀,四角钉环,以绳滑绞於滑车,钩於城上。敌人蚁附攻城,扯起拍落,犀利非常。
它要比荆棘刺还要沉重的多,再结实的云梯。三两下后必被毁掉。
所以遭遇狼牙拍的胡兵,也比遭遇荆棘刺的胡兵更惨,荆棘刺也只是砸烂了头胸,狼牙拍却是直接拍烂了整个人。
“火罐——,放!”
井阑、冲车近在眼前了,城墙上的床弩兵换掉了翎箭,而将一罐罐口上包裹着粗布的油罐放在了床弩上。浸染了油脂的粗布被点着,“嗖嗖……”呜呜的响声中,一罐罐装满油脂的火罐准确的命中了十几二十步外的一座座庞然大物。
火罐虽不均匀。但是这么点距离内,也足以保证准确命中目标。
箭矢如雨而下。精确的落在瓮城上,更多的落在瓮城后的城墙上。
这些火油是守城的至高利器,用来对付云梯车都显浪费,更不会拿它们对付下头的胡兵。只有井阑、冲车这些完全能够威胁到城池安全的庞然大物,才是它们焚毁的第一对象。
是火油先见井阑、冲车焚毁,还是井阑、冲车先送胡兵征服城头,这就关乎着一个时间问题了。抢的就是一个‘先’!
伴随着一声异常响亮的号子声,缓缓前行地“木塔”们在距离瓮城城头只有两丈之遥的地方嘎然而止。城下残存的胡兵重新聚集了起来,大部分聚拢在井阑、冲车之后。剩下的小部分跑去了残存的云梯那里,也重整旗鼓第三次攀着云梯向上爬去。
“咣——”
“咣——”
“咣——”
毫无征兆地,二十辆井阑、冲车的前板突然间倾倒下来,一道三丈见方,由濡湿的生皮包裹,上面挂吊着几支、十几支不等的火翎箭的木桥,在守城汉军将士无奈的眼神中“轰”的搭在了瓮城的城头上。立马的就形成了一座座凌空的吊桥。一端搭在瓮城城头,一端连着高耸的“木塔”。
“杀杀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起,在使人热血翻涌的同时,也咆哮出内心的紧张感。早已和弓兵调换了位置的胡骑重甲步兵汹涌而出。
这些胡骑精锐皆是身披双重铁甲,一手执圆形皮盾,一手提战刀,冲锋之时轻便的皮盾挡在头胸部,刀口向外探出就像一头头披着厚甲头顶利角的巨兽,漫卷过凌空的吊桥……
“火罐——”紧张的叫声中,一罐罐燃烧的火油砸在了木桥上。
“吱啦——”
沸腾的火油立刻大面积燃烧起来,便是上面包裹着潮湿的生牛皮,却也阻挡不了火油的燃烧。而且一些井阑的高度都是超过城墙不少的,那木板不是平铺,而是向下倾斜。
油脂腻歪不堪,倒在生牛皮上也同样打滑,可胡骑的重甲步兵在宽阔的木板上也是站立不稳当,或直接向城头摔滑过去,或更惨的带着满身火油摔出木板。
守城的汉军早就准备着,等到一个个的胡兵滑到下来,一拥而上,在胡兵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乱刀之下已经分尸。
但这些只能图一时,而不能瞬间解决一场战斗。被自己人的惨状刺激的双目通红的胡兵,弯刀、短锤、箭矢雨点般至上打下。长枪如密林般阻挡在木桥口,锋刀似群山般倾压在城垛间。瓮城城墙上的一个个地段,惨烈的杀伐之声响彻云霄,刀光剑影、激血飞溅,战场上铁与血的碰撞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红袍、黄袍、黑袍,上百名天神教法师夹杂在胡兵当中杀上城头,刑天笑带领自己所部锐士也迎头撞上。只是一百丈宽的半圆瓮城,总长度也不过是314丈长,这么多的高手绞杀在一起,那密度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但,就是这样高密度的高手搏杀,在两军普通士兵殊死的决斗下,也不由得黯然失色。
“火油——火油——”
“滚木、礌石,快给老子砸,狠狠地往下砸——”
“火箭,放火箭,不要停下——”
“嗖嗖嗖——咻咻——”
一灌灌火油从城头抛下,一块块礌石从城头上砸下,大地都被燃烧了起来。整个城墙脚下化作一片火海,无数躲避不及的胡兵葬身在火海之中。
烈火焚烧,烤熟的人肉香气直接能传达到城头。就是对于那些百战老兵们来说,这样的厮杀也是如噩梦一般。
祝彪全神贯注的观察着战情,不单是瓮城正面还有左右两翼。
“杀!——”
“杀!——”
热血搏杀之中,烈烈战意从胸中燃起,无论是守城的汉军还是攻城的胡兵,在这一刻,对死亡的畏惧都已然远远地抛在脑后。
每时每刻都在流着血,但祝彪的神情漠然的很,立在城头上,望着前方厮杀正烈的瓮城,只有灼热地杀意在他眸子里汹汹翻涌。“命令,刀牌手进援。”
前头的那个校尉指挥的很得利,但以胡兵源源不断的攻势也没占据到什么便宜。等到大火烧透了木桥,烧烂了井阑、冲车,这一切也就结束了。
“咚,咚,咚……”冲车的声音。实在是刺耳,更令祝彪有些心焦。北陵城上次沦陷时,不仅瓮城被毁,连城墙都有塌陷。乌维驮战局北陵城后,组织劳力进行了修补,汉军克复之后更是大力加固。可这冲车一声一声如同雷响的撞击声,还是若敲打在祝彪心头一般。
“这些井阑、冲车的威胁太大。”谢叔延情绪躁动了起来。看着守城官兵被居高临下的胡骑精锐射手点杀,拳头都握起来了。
s:五千字大章,还有一章。
第三百九十二章 注水冰城,原来辣子鸡这么好吃啊!
鲜血染红大地,尸体铺满红土。
二十辆井阑、冲车化作了二十把巨大的火炬,腾腾烈焰应着城头汉军将士灿烂的笑容。
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的拼杀,汉军就付出了近千人的伤亡,却也叫胡兵留下了更多更密的尸体。他们有资格在此时露出灿烂的笑!
城头下,乌维驮面色铁青的看着举城欢呼的汉军,狠狠地向后一摆手。数千重盾重甲步兵以及下马弓手还有本部的金狼军,滚滚的向胡骑大阵方向退去。
城头汉军的欢呼声更加响亮!
这场血腥惨烈的攻防战就此落下帷幕,祝彪眼睛看到攻打北城的所有胡兵己经退到向大阵退回,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剧烈焚烧中的器械。
特别是城墙三十步间的狭长方圆,尸体叠加,到处是腥红的血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怎么也消除不去。
在这城头上也躺满了一具具冰冷僵硬的死尸,新涌上替防的汉军正将一具又一具剥掉了铁甲的胡兵尸体抛下了城去。青砖墙面上到处是血液与流出的内脏,在寒冷的天气中己经凝结成冰,不小心踩在上面很容易摔上一跤。
祝彪巡视在瓮城头,城墙上已经有了细微的裂缝。修补后的北陵城墙比最初时候的北陵城墙坚固系数差远了。
“将军也看到了?”谢叔延拍了一下城头的裂纹对祝彪说道,“北城的瓮城以及城墙。上次大战时被毁坏的最为严重,修补只是补个面,根基是没法补全的。城池塌陷坏的是根基!如果胡狗的冲车再来撞击,这瓮城是撑不了几日的!”
谢叔延有些气又有些急,这不能怪他。实在是一片赤血丹心,为了守城着想。祝彪眺望胡骑的眼睛收回,嘴角翘起一抹不以为意的笑。
“谢兄看一看咱们的脚下,血水都凝成了冰。我若以水浇城,一夜只能就可筑起冰城一座。胡狗冲车再多,能奈我何?”
不是注意到了血水结冰。祝彪都要忘了注水冰城。不能与前世的杨延昭共勉,可也能把北陵变成这个时空里的铁遂城!
“注水冰城?”将令传到云峥的耳朵里,开始的愣神过后,云峥的内心里真的是要生出一股佩服感了。祝彪打仗实在是能人说不能成!
“这家伙完全鬼的没边了……”旁边家将结舌道。
不管是借风扬沙,还是眼下的注水冰城,都不是兵法正途。但没人能否认,‘歪门诡道’用对了地方也能起到意想不到之出奇效用。
整座城池都为祝彪这道命令二忙碌了起来,上到军校,下到百姓。他们的双手被冰冷的井水冻的通红,他们的脸庞被刀子似的夜风吹得麻木。却半点没有影响高涨的士气!内心中像是揣着一个火红的太阳,无一人喊苦,无一人含累。
夜晚深深,北陵城头依旧火光明亮如白昼。南方增长法王夜袭霹雳车的打算已经取消了,双目呆滞的看着已经披上了一层冰甲的北陵城,人都傻了。
他脑海中完全想得出明天天一亮,北陵城会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数十万胡骑士卒眼中。一座白色晶莹的不可摧灭的城池!
“哈哈,好,好个祝彪。好个汉家骁骑将。”第二天,望着晶莹如玉一样的北陵冰城,乌稽留下一阵仰天长笑后,率苍狼军缓缓退去。
当然,这不是就此退围了,而是暂时‘不打’了。数十万胡骑也用了三天的时间在北陵城外修起一道冰墙。以沙袋、黄土夯实了做根基,只三天时间。一圈七八十里长一丈多高的冰墙就屹立起来了。乌稽用锁城法,将北陵城牢牢地困在了其中央。
大雪纷飞飘洒,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所有的所有,都为皑皑白雪所覆盖。
“砰砰。砰砰……”一尺多厚的白冰被守城汉兵用斧头砸开。一条冻在冰冰里的马后腿露出了出来。
过年了,全城上下吃不上饺子,都有炖肉吃。虽然配菜还是那吃的人乏味的豆腐、豆芽,全城都被围的严严实实,冬天里又种不出什么青菜来,只有用大豆磨豆腐,发豆芽,做豆皮、豆干了。
不要说他们这些小兵,就是祝彪的将军府,也天天豆腐。吃的人都要豆腐了!
马肉并不好吃,在煮的时候还会有泡沫产生,而且会发出恶臭味,因此即使是塞外,也很少有人喜欢食用马肉,到了中原人族,就更是闻到马肉的味道就敬而远之了。
但不好吃不代表不能吃,马肉到底也是肉,对于困守孤城,再也得不到外界半点粮草的北陵城而言,当初祝彪领兵大战数十万胡骑,那躺倒在沙场上的数以万计马匹、伤马、残马,也是能够提供足够的营养给满城将士军民的。
而且还是在大冬天里,宰杀分割之后,不仅能提取出大量的马油,马匹,鲜肉还可直接放进水里,冻实了,保存起来。
祝彪一点都没让它们浪费掉。连大批的军卒都在那几天里投进了这项工作中,可以说,那几天里分割保存下来的马肉,就是城中至今而来肉源的最大来源。
马匹也相当有用,虽然没办法详尽的加工,但剃净了肉脂晒干后的马皮也补失是保暖的好材料。马油的用处更是巨大,除了一部分制作火油外,另外的都用在了医疗上。
火伤、痔疮、刀伤、擦伤、化脓,皮肤过敏、冻伤、肩膀酸痛、神经痛、手脚冰冷,嘴唇、鼻腔、耳朵的烂伤,甚至是感冒,都能起到一定的效果。尤其是刀伤,能预防再度发炎、起水泡,并帮助伤口愈合。大量的马油被制成火油时候,军医大夫就心疼的了不得。对于城中两次大战的伤兵恢复,是出了不小力气,立下不小功劳的。
不过对于绝大多数士兵来说,马匹对他们最大的效用那还是马肉。城里面连战马都限量供应饿瘦了,猪羊鸡鸭就更不可能存活了。
战争时期,将士需要足够的营养,马肉虽不好吃,对他们来说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风雪中,守夜、值夜、巡哨,体力损耗太大,能多点肉食补充体力自然是好的。
城下的窝铺,上风口,有十口大锅正腾腾的往外冒着热气,咕噜咕噜的水花炸响。马肉熟悉的臭味从十口锅中飘出。
最初时候还议论纷纷感觉好奇的将士,现在已经熟视无睹了。
煮马肉要完全煮熟,跟牛羊肉不同,牛羊肉里头带血丝照样能吃,马肉里头的血丝要是煮不净,是会中毒的。水沸了就要下锅,被蒸汽熏得有些发软的肉块,火头兵举起斧子都是狠劈了几下。马后腿撂进锅里头,等过会肉全软了,还要重新取出切成小块呢!
另外还燃着十几个火炉,上面不是烧着热水,就是正在熬着热食。
窝棚里的汉兵与城头的汉兵三个时辰换一次岗,这是一队冻得要死守兵欢呼着围到火炉旁,围在炉火烤着暖。
跟着火头兵打下手的丁壮忙从锅里将煮的软软的大饼用大碗盛出,一碗碗的分发到守兵冰凉麻木的手中。
这种用白面、杂粮混合做出的面饼,这季节里硬的能当砖头砸人,根本无法下嘴,吃之前只能用水煮了和着吃。而城内为了利用好每一块煤炭,一次蒸饼就会做出十天八天的量来。
碎面饼放了撮盐,没什么好吃的,但对于浑身冰冷到麻木的守兵而言,却是难得的美味。便是都伯这样的下层军官也毫不顾忌形象的跟着士兵们一起狼吞虎咽起来。大冬天里只有热食下肚,整个人才会舒服起来,手脚也才会重新有了血液运转起来,慢慢恢复知觉。
夜晚,整个北陵城都是一片热火。马肉飘香,淡的都品不出酒味的水酒摆上每一个人的案头,除了城墙上时刻警惕着的守兵以外,全城军民都在高高兴兴的过着这个来之不易的大年夜。
“六哥,你可真神了。马肉和辣椒你能做出辣子鸡的味道来!”
大年夜,军将们也好好地聚了一聚。在中午时候,城中除值守外的所有军司马级以上军官,和江湖朋友、廷尉府铜、银、金锐士,汇聚将军府一堂,来了次自被困以后仅有的一场开怀畅饮!
而现在是晚上,祝彪就在将军府摆起了家宴来。他从系统里能兑换出无数的鸿宾楼美食来,却都用不上。只有看着城内的适才,兑换出了辣子鸡等一些炒、炖肉食来,活着马肉一起下锅,沾一沾味道。
单玉屏惊讶的看着自己丈夫,从来不知道祝彪还有这样的好手艺。只闻了一闻那盆辣椒炒肉【马肉】,就真的想起了辣子鸡来,口中都生涎津了。
“原来辣子鸡这么好吃……”祝忠、祝仝回去后,单玉屏手托着脸看着自己丈夫,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呓语道。
声音很小,可祝彪的耳朵多灵验。“这俩月苦了你了!”脸都瘦了好多。每天都是豆腐、豆芽、豆皮、豆干,她长这么大那里吃苦这样的苦头。
“今晚回来,我给你带些好吃的来……”
“啊,不要,你今晚不要出去嘛。好不好,大年夜的,陪陪我嚒……”单玉屏立刻拉住了祝彪手。
第三百九十三章 月黑风高夜
话说祝彪当初宰了明首尊者,阿摩身为天神教八方尊者之一,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可祝彪愣只从他身上搞来了一百七十多金,这实在是太跌八方尊者的身份了。
所以从‘冷战’开始之后的高手搏杀来,他就时常出没,再出没。就是为了能多搞到一些钱来,为此他不惜几次身犯险境!
级别是早就升到91级了,升级经验值也有了新的变化,91到100级的10级中,以10000点经验值起步,然后每升一级就是+10000经验值。亚历山大啊!
但就像前文说的,级别已经不看在祝彪眼里了,他需要的是金钱。有道是常在水边走哪能不湿鞋,祝彪几次往胡营深处里转,撞到南方增长法王可不是一次两次。而每每撞上就吃瘪,让祝彪内心那个憋屈啊!上次削掉了两个红袍法师,好容易攒够了五百金,有本钱不惧怕那南方增长法王了。因为他可以买悲酥清风了。
今夜出去就是准备找面子的,可娇妻这么一发嗲,“好好”祝彪那有不应的道理,“我不去,不去了!”我明晚再去。抱着老婆香喷喷的身体也确实比出去喝冷风强。“乖玉儿,要不……今夜里咱们试试那个醉扶柳怎么样……”
“去你的,没脸皮。大年夜不守岁,净想些不正经的……”
“有什么不正经啊,咱们…都夫妻半年多了……”
闺房里的悄悄话,祝彪两手已经搂在了那不足一握的细腰上。《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并不需要特意的去运气调息,只要将法门练好了,练到身上,男女合合之时,内息自流,阴阳自转。所以,夫妻生活上祝彪更看重的是《大乐赋》附属外册上的《玉洞二十四式》。
“呼呼……”北陵城外。
寒风似刀,呼啸的刮着。冰天雪地当中,一道人影步步向着灯火通明的北陵城而来。
地上的白雪明明能够没过人的小腿肚。可这人一路走来,白雪还是白雪,不见一个脚印。
踏雪无痕――
每一个江湖人看到这一幕都会惊呼出这四个字来。这也就不难理解,寒风中的这个灰衣人,为什么明明步伐缓慢。步幅不大。其实际速度却是快捷的令人难以置信。
三五步间十多丈就掠过了去,简直就有了三分传说中‘缩地成寸’神功的样子。
黑夜中,一双淡淡的眼神微微发亮。来人身材不甚高大,面颊还略有些消瘦。可北陵城内外数十万大军却无一是他敌手。汉军中功夫最强的祝彪也不行,只是能仗着《青翼蝠王》的绝世轻功逃出生天罢了。
那这个人是谁,也就不言自明了。南方增长法王,除了他,胡骑方面再没一个人能稳稳地压制住祝彪一头。
明首尊者死了。增长法王受到了来自神庭的压力。天神教的神使拿到了祝彪的资料一看,了不得了,不但这次的明首尊者,连白袍祭祀都早早的成了他手下的冤死鬼,还兼得汉庭重将,这人不除对不起长生天呐!
于是,责令南方增长法王必须除掉祝彪,为此xx尊者、xx尊者以及直接从神庭拨来的神侍、神仆十余人,都来到了北陵战场前效力。
可是有数万大军拱护。自身武力又强悍惊人的祝彪,岂是那么好杀的?增长法王多方设计,祝彪自己也是屡屡冒险,可到现在不还活蹦乱跳的?连增长法王都极度好奇,这个出身‘贫寒’的小子究竟是得了谁家的衣钵。轻功高强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青翼蝠王》屡屡让祝彪化险为夷,剑法、枪法、掌法也无一不精通精湛!
半个月前,北陵城外精锐云集。增长法王、龙树尊者、宝云尊者及一名白袍祭祀,十多位神侍、神仆和八名军前武艺最出众的红袍法师。集成一个拳头,趁着一个夜黑风高的天气杀进了北陵城。
十丈高的城墙没有起到丝毫作用,汉军防守在城墙上的弓弩兵也因为准备不足,第一个照面就被打先锋的增长法王及二位尊者斩杀殆尽,他们这群人十分顺利的杀进了北陵城。
目标直指城中心的将军府!
可是,令增长法王意想不到的是,汉军竟然布置了那么多弓弩兵隐藏在城中大街小巷里值守,其内更还有床弩如此犀利武器。在城墙上没吃半点亏的他们,到了适合江湖高手施展能量的城内却连连吃瘪。而最最意想不到的是,红袍法师放起大火,火势趁着北风很快就向南蔓延,却没能造成全城军民的惊慌失措。受难的百姓有条不紊的撤出了火海区,其中许多的丁壮还在汉兵的指挥引导下迅速清除出了一条隔离带。
增长法王一行浑水摸鱼的打算就此落空。
到了祝彪将军府旁,其府邸边上不远处就是伤兵营,驻守有精兵守卫,全城不乱的汉军很快就动员了起来。大批双披铁甲的汉军刀斧手、重甲兵,长枪大刀的涌了过来。
像是百川汇海,速度快的惊人,更毫无乱像。
那是一场无有准备的苦战,是一次让长生天为之流泪的力战。八名精挑细选的红袍法师,一半的神侍、神仆,都力战而亡。或者出来的人中连他增长法王也养了六七天伤才恢复痊愈。
两名尊者这才就没叫嚷着要来,白袍祭祀与剩下的三位神侍、五名神仆更是吭声都没吭声。可知道半个月前的那场厮杀给他们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虽然汉军被毙伤的铁甲刀斧手、重甲刀枪兵也有好几百,甚至近千。
今夜是汉人的除夕年夜,依汉人规矩,大吃大喝一顿是少不了的,而且要守岁。北陵城汉军军将今夜理论上应该最放松,毕竟双方一两个月来的拼斗都是高手间的博弈,普通士兵已经习惯了‘冷战’了。
在今年第一场雪来临北陵后的第三天,大单于就带领着自己的数十万部众退回了九原郡和大草原,右谷蠡王乌师也调回了十万军,就是一直带领十余万大军留守在北陵城外的乌维驮,也放回了好几支损失惨重的常备万骑回大草原。
开春不到,打大仗是不可能的。
汉军上下应该都明白这些,增长法王所以认为他们应该都会在今夜放松一些。作为十几万汉军军民的首领,祝彪也很有可能跟自己的妻子守在将军府里守岁。
自己就再突进去一次,杀不了祝彪也要重伤他。南面不是来消息说他与自己的夫人感情很好么,妻子在一边,他还敢脚底抹油的跑吗?
就着一路默默想着,北陵城已经到了眼前。
城头上火光点点,一盆盆篝火在寒风中摇曳闪动。相隔十丈一处,这是汉军守城一直以来的规定。从来不真正意义上令城头亮如白昼。
因为胡骑方面敢跳进北陵城里杀闹的人都是高手,就如北陵城里敢闯入胡营中猎杀的大侠们一样。城头哨兵根本就拦不住他们,城头警哨真正意义上的敌人是防患胡骑偷袭,而不是阻挡胡骑高手进城。
趁着一瞬火光闪动的黑暗,增长法王化作一股风一样越过了十丈高的城墙。身下城头那些眼睛睁得大大的汉军守军根本就没想到,一个大活人已经从自己头上跳入城内了。
灰色的衣袍令增长法王彻底隐入了黑暗中,没有红袍法师等累赘,增长法王就跟一个幽灵一样行走在黑暗,那些大年夜里依旧坚守在自己岗位的城中巡哨和弓弩兵,没一人发觉不对。
身形轻轻地落在将军府外一处屋顶阴影中,增长法王双头透过黑暗似乎已经看到府中那个人影。脚下的瓦片化作了细糜的粉齑,一股内力透过脚掌无声无息的渗透到了脚下屋内。
两个劲弩兵眼睛凸出,口角挂血,身子还保持着潜伏警惕的姿态,却冰凉僵硬没了气息了。
“长生天在上,祝将军,你我又相见了!”轻轻地犹如老友相逢的热络语气里,增长法王直上而落入祝彪将军府卧室。
祝彪刚察觉什么东西到了头顶,噼里啪啦的房顶就陷出了一个大洞,增长法王冲天而落,一双大手直拿向自己。
想都不及想,一式‘双龙取水’直轰而上。其最后结果当然是增长法王一个跟头翻飞上去,祝彪身下床倒榻裂,整个房间里像被飓风扫了一样,床帐、座椅、茶壶茶杯、书本笔墨,尽皆零散。
“好你个增长法王!老子不去寻你麻烦,你倒是先送上门来了――”手掌在地上一拍,人如火箭一样冲天而起。顺着增长法王撞破的屋顶直飞上去,两掌一化,“飞龙在天――”《降龙十八掌》继续出手。
单玉屏小脸惊的煞白,武力已经晋入二流高手的她,当然知道被人无声无息的摸到头顶是多么大的威胁。忙抓起床头的衣裙,现在已经随着床榻的毁坏歪倒地上了,就穿在身上。心头还一个劲的暗自庆幸着,没陪祝彪胡闹到底,结束后还穿上了中衣。
不然可糗大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狗屁的天朝,狗屎……
轰,轰——
房顶上又是两声接连的巨响,恍如炮弹爆炸了一样,整个房间都在劲风压迫下摇摇欲坠。房梁都倾斜了,房体都成菱形了。
单玉屏小脸再一白,慌忙一掌挥出,《落英神剑掌》在墙壁上震开了一个大大的窟窿,也给了这座将要倒塌的房子来了最后一击。
卧房轰然坍塌中,一道白衣胜雪的人影从中一闪而出,脚尖在地上连点了两下,身影飘飘飞落去了四五丈远。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落英神剑掌》由女子使来,实是有股惊人的美。尤其是那女子是一绝色美人的时候。
“刺客,有刺客——”
将军府里响起了冯恩江慌乱惊怒的叫喊,而随着喝应的就是亲卫们的刀枪出鞘声。
一头放进了鱼池里的黑鱼,能瞬间将整个鱼池的鱼群吓炸了锅。
增长法王眼下的行为就是如此。几个月的困守,祝彪已经成了满城军民的精神寄托,他若真被增长法王毙于掌下,谢叔延、李延、云峥等诸将无一人能再挑起坚守北陵的重担来。
祝彪三分两头的出去猎杀,谢叔延等人不同意可也拦不住,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的保持祝彪在城内时的安全。
刑天笑等留守将军府的廷尉府高手,比冯恩江等亲卫反应的速度还要快捷,卧房倒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掠到了战场。
但一看祝彪与增长法王的争斗,刑天笑把手一挥,一应的银鹰锐士就靠边站了。这种层次的交手他们根本就插不上手,围在边上也是徒增伤亡,不如保护单玉屏去。
接触了单玉屏这个后顾之忧,祝彪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增长法王要是能单打独斗的毙杀祝彪,祝彪早就翘辨了。这一点上到他们这些江湖高手、军中重将,下到满城的士卒百姓,人人都晓得。
“贵夫人竟然也是高手?”增长法王看到了单玉屏飘出的那一幕。心中惊诧万分。这样的身手也是二流了,可细报上明明说了,那单玉屏根本就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怪不得刚才房倒屋塌的时候祝彪一点都没分心,原来自己掌控的情报落伍了!
“轰轰轰,轰轰轰……”
数千身披双层铁甲的重甲兵在李延、云峥等将的带领下分头而来。汇合在了将军府外。
大部分留守外围。配合着过来的无数弓弩手,以及现可调集的所有床弩,小部分在云峥的带领下冲进了将军府。
“弟兄们,是胡狗的增长法王。堆死这老贼,给死在他手里的兄弟报仇——”云峥挥舞着单刀,身后精兵在握,他一点都不惧增长。
“轰——”
亢龙有悔——,一招拼掌后祝彪在半空中倒飞了三四丈。落地后连退了七八步,喉咙一阵发甜。
增长法王也被逼的落到了地上,立刻就陷入了重兵围杀之中。叹息的朝祝彪看了一眼,之前时候的几番较量,无不是如此。
祝彪明知不是自己对手,打不过也会滑不溜秋的跑路,但是在那跑路之前依旧是要跟自己硬拼一场。性格实在是凶悍的紧!
如果刚才的情景换到先前时候,这时的祝彪就该逃之夭夭了。自己实力胜过他一截,却不可能一击重伤他。受伤后的祝彪依旧有能力甩开自己。每每如此,增长法王都曾想过,如果换到东方持国法王来擒他,祝彪是绝绝逃不过的。
自己依其妻子逼迫他跟自己死拼硬打的念想已经落空了,这场争斗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无数刀刃砍来。无数尖枪刺来,增长法王大袖,一波又一波的汉军重甲精锐化作了滚地葫芦。这打袖威力,实在是羞煞祝彪练成的《袖里乾坤》!
“轰——”右脚在地面上一跺。猛然的,增长法王方圆三五丈里都像是在地震一样。士兵们连同云峥一块,都站都站不稳了。
七倒八歪的!
身形一窜,两扇大袖飞扫,云峥这个明显甲胄不一样的将军成了增长法王临走前的下手目标。
两名家将舍命扑上,转瞬又倒飞了出去。一片如蒲扇一样的大袖,化作铁牌横扫向云峥。远远地还不及跟前,犀利呼啸的劲风就逼的云峥连呼吸都困难了。脸面宛如刀割!
一名军人是绝不会在敌人面前闭目待死的,云峥忘记胆怯,忘记后悔,两眼怒瞪,单刀如一匹白练直削而下。
自己确不是增长法王的对手,但咬下一根毛就是一根毛,能让敌人付出多大的代价,就让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
他心中已经忘记了死亡,只有匹练样的一刀。
“砰——”没有丝毫的疑议,大袖扇蚊子一样轻松地将云峥这一刀打飞了出去。明明只是一件粗布袍,灌输了增长法王的内力后却比钢板还要硬!
脑袋完全被黑色笼罩,大袖已经盖到了云峥的脸。
突然,一股不可抵挡的大力卷着云峥弹子样弹飞出去,脑袋撞着一片冰凉的铁甲,巨大的力道让那士兵身后的十几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脑袋溜出了血来,速度太快了,头简直像是撞到了墙上一样,晕头转向的都没办法站起来。
好容易回过了神,脑袋也感觉到了痛,云峥顺着边上将士搀扶的力站起身,一张曾经惊鸿一现的面容出现在了他眼前。这一刻,云峥连“我怎么没死?”这一重大问题都忘在脑后了。
云峥怎么没死?是啊,他怎么没死呢?增长法王的一击,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不是呢?
这就要看场上与增长法王再度交起手来的祝彪了。
是击毙一汉将,被祝彪偷袭一下,还是饶过那一汉将,躲过祝彪的偷袭?这个抉择适才就出现在了增长法王面前。他想都没想就选择了后者,祝彪的围魏救赵大获成功!
“公子,公子……”抹干净了嘴角血的家将赶忙来看云峥。还好,公子爷除了磕破了头,没别的大伤!
“轰轰轰,轰轰轰……”
再交手了三十多招,增长法王一直往将军府外去。祝彪没有再黏上他,外头可是有一份大餐等着增长法王赴宴呢。
如果祝彪也跟着去,这大餐就没有了!
万千箭矢、弩矢齐齐射到,长枪一样的翎箭一经发出,瞬间就抵达到增长法王面前。
如果增长法王必须守住身后的所在,那么不需要半个时辰他就回去见他的长生天神。床弩,那是连先天宗师都能猎杀的强力武器!
拳头碰翎箭,就像是跟一个同等级高手对决一样,增长法王双拳幻化出无数拳影。将躲避不及,激射来的翎箭一一打碎!
一拳又一拳,强力的拳劲,气波感在火光下清晰可见,恍如空间都在波动了一样;而拳头打碎翎箭爆出的劲气,更似一圈圈的气浪,将增长法王周边的空间都恨不得绞碎。
箭矢也好,弩矢也罢,在这种情况下都起不了半点作用。
增长法王直接在乌云一样罩来的箭雨中破开了一个通天直柱,自己身形是一飞冲天,渺渺而无所终。
“终于也轮到你流血了!”
将军府门庭完全被毁,祝彪踏在废墟露出的石阶上,滴滴血迹嫣红地刺他眼。这是增长法王留下的!
“公子,公子?”家将轻唤着云峥,公子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人愣傻了一样,可别真的磕坏脑袋了吧?
两个受着不轻内伤的云家家将紧张起来了。一左一右夹住云峥,眼睛急滤,都要哭出来了。“这可咋办啊,公子要真是……那个了,我怎么向老爷交代啊……”
就在两位家将急的恨不得自刎谢罪的时候,云峥的眼神动了。“原来……她不是余家人,而是余家的姻亲……”
云峥部营地里。
头上裹着纱布,活似祝彪前世的阿三兄一样的云峥,似哭似笑的“啪”扇了自己一大耳刮,“云峥——,你真是世间第一号大笨蛋!”
“活该你——”
喧哗的北陵城归于平静。城外数里的一片雪地中,“噗——”一口鲜血吐出,增长法王恨目回首北陵城,双手抓在雪地里,瞬间染红了白白皑雪。
“将军,增长老鬼即已经受伤,那我们何不去还他一报——”刑天笑两眼亮起了光。这北陵前线,除了增长法王就没人能压得住祝彪。今晚上增长法王受挫,去报仇那是大好的机会啊!
“不,他们还有两尊者……”祝彪摇头否决了刑天笑提议。口袋里已经有钱了的祝彪,今后有的是机会将增长法王等一应天神教高手一网打尽的。
眼下,他可也受着伤的。虽然感觉应该比增长法王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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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千里之外的大周幽州城。
一片年节的红火,大街小巷都挂着灯笼,鞭炮声,放烟花,整整一天不成断绝,整座城池恍如一座不夜城样热闹。
但城中的驿馆里,喝的烂醉如泥的杨浩德眼眶里的泪水还没干涸。满腹忧愁的他在新春佳节之极,在远离故乡家人几千里之外,只能用酒来麻醉之极。
“狗屁的天朝,狗屎……”
第三百九十五章 冬去春来,烽烟又起
大地回春,冰雪消融。时间已经翻到了来年的二月份!
严寒的冬季过去了,北陵城正在褪去披挂了好几个月的冰雪重甲,露出了下面块块斑斑的深青色砖石城墙。
将军府内,祝彪高坐上首,左右军中诸将位列。一封刚刚由鹞鹰送进城来的书信正轮流在诸将手中传过。不容易啊,被围几个月了,地上水泄不通,天上也是只蚊不漏,到这封信报为止,才守军收到的第三次传书。而由内向外,更是无一次成功的。
胡人的金鹰是天空上的霸主,鹞鹰很少能有逃过金鹰之口的,而且还能白天夜里监视北陵城动静。制空权拿不到手,祝彪每一丝调动都有麻烦,这仗打的很是憋屈。
“胡狄合流了!”消失在北陵城下的乌稽数十万大军,联合了狄族莫缘可汗,联军百万冒着年后的大雪寒风,一举南下荡平了陈国部署在涅阳的陈卫四十余万联军。
卫军二十万退到陈国国都后十不存一,陈军更是主帅战亡,也就是陈国的那个英武刚强的王太子,打击之沉重近乎国将不国。
也怪不得乌稽敢带领着胡族王庭的最后一部主力南下,原来是与狄族达成共识了,胡狄合流了!
明白这一点后的堂下众将,人人额头都冒出了明晰晰的一层冷汗。
“大王传来信报,我大汉二十万军马已经整装待发,在二月十八,也就是半个月后,将北出余明,向盘踞在罗州中北部胡骑乌维驮部发起全线反攻。责令我部,今日内做好出战准备,牵制城外之敌,并最终与北上大军里外夹击,解除北陵之围——”
今儿收到的这封信报就是这内容,没谈一句大周方向的动静。大汉二十万军马。那就是北汉一国之力的单独行动了。
“开玩笑,拿些才编练的新兵能当什么用?这不是白让人送死么!乌稽退了,乌师也退了,可乌维驮还有十几二十万人呢。”
不经过严格训练的步兵与游骑兵都,完全就是送死。大量器械滞留北陵等前线的北汉朝廷。也根本无力再武装起来二十万像原先汉军那样装备的精锐。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在座之人谁都清楚,国库艰辛。如中山国不放血,单北汉之国力,这个冬天编练的二十万大军。能有一半披甲就不错了。其中还不知道多少是铁甲,多少是皮甲呢!而至于汉军步甲仗之与胡虏相抗的弓弩,更是想想都令人担忧的偟。
堂下诸将没几个看好朝廷的这次计划的,以谢叔延为例,他这个专职的步军将军就一直在唉声叹气。因为他深切的知道汉军步甲战力强悍的原因是什么。优良的器甲,严格的熟练。看起骑军、步军来,人们总以为后者的技术含量远比前者低。步兵谁不能做呢?拉出一批人换上兵甲那就是步兵!
可实际上,步军精锐一点都不比骑兵容易的训练,无论是弓弩手,还是盾甲兵,亦或是床弩、霹雳车等等,易通难精,可要比骑马砍杀有难度多了。
而骑兵的战力要素也不在仅仅的骑马砍杀。若如此的话,汉骑又怎能比得了胡骑呢!纪律、阵列才是汉骑战力的最大保障,同时纪律、军阵也是精锐步甲的战力所在。
步军的长短兵配合,阵列变化,易于调整的他们要远比骑兵复杂。这都是建立在严格训练的基础上的。
一个冬天里拉出的二十万兵,谢叔延不敢想象他们能做到哪一步。
“好了,王令已下,此事就这么定了。诸位回去之后。立刻整兵。”祝彪捏起了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己将案上的信报,说道:“胡狄合流。陈卫兵败,当然不是好事。可从另一面看,至少也说明了乌稽的几十万大军一时半会儿的是回不来咱大汉。我等现在所需面对对手,只有乌维驮的本部,有何惧他?”
北陵城外有乌维驮的十好几万兵马,祝彪只靠手中现存的力量是打不过的。可如果北上的大军能够牵扯去乌维驮十好几万兵马的那好几万,那城外只剩下十万兵,祝彪就信心十足了。
北陵城里还有三万多骑军,外加三万战力不一的步军。十万胡骑,祝彪单凭骑军就足有信心单挑,加上步军帮手,稳操胜算。
现在就看北上的二十万新军,有多少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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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的动作瞒不过铁牌组织,自也就瞒不过乌维驮。先下手为强!胡骑当机立断。
也不知道乌维驮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但是,一个严寒的冬季里,云梯、井阑、霹雳车、吊斗、望车等,大大小小的攻城器械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冰天雪地中源源不断运到北陵城下胡营中的木材,经过一个冬天的造化,就变成了这些。
不战而退,一个冬季的准备不就是白搭了吗?乌维驮绝不甘心的。
草原上几支补充过后的万骑重新回到了乌维驮麾下,新昌、开化等地部署的胡骑也一股股源源不断的重新融入北陵城外。
就在祝彪得信的第二天,寂静了三个月的北陵战场沸腾了起来。
“呼呼呼——”
燃烧着熊熊火焰,托腾着滚滚黑烟的燃烧弹,像群星坠地一样隆隆像北陵城内打下。
财大气粗的胡骑不仅冬季里制成了大量的霹雳车,更将羊油、马油制成易燃的猛火油,由一颗颗打磨的浑圆的石弹浸泡入火油中。放到霹雳车的抛勺中点燃,抛勺扬起,一颗颗燃烧着的石弹就劈头盖脸的向着北陵城打来了。
虽然邻近城墙的一带的所有仓库已经被搬运一空,人员百姓更被撤离干净,但熊熊烈火仍旧将北城内百丈范围里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大冬天里祝彪都没舍得拆了取材的房屋,在这次胡骑的进攻中化作了灰烬。如此,城头上受到的攻击就更大了。
北门外瓮城自是重点打击目标,城头的垛口、堞墙完全扫净一空,一颗颗沉重的石弹打的瓮城已经裂纹的城墙彻底变得龟裂。如果时间允许,如果胡骑的石弹充足,相比用一辆辆霹雳车就能将北陵城头坚固的城防摧毁掉一半。
三日之间,北陵城下每日少则两三战,多则五六战,双方就像是两头张牙舞爪的怪兽在贴身肉搏,爪牙飞扬之间,就是血肉横飞。
短短三天时间的厮杀,祝彪就折损了上万步卒,其中重伤残废者就有一千一百多人。而轻伤的根本就没算上,守城步军损失了三分之一。
而城外的胡骑当然也不好受,汉军搏死一斗的血性也让他们磕了个头破血流。两倍多于守军的伤亡,另乌维驮手中的实力降下了好一截。
孙子兵法有言: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乌维驮手中兵马只是两倍多于祝彪,强吃硬打,虽然有攻城器具,伤亡惨重自也是难免的。
血勇之气消下去了,乌维驮现在心里很有点后悔。感觉着为了不让冬天里准备下的器具被浪费,而去浪费自己部众的生命,太不划算了。
于是第三天战后,十多万胡骑就像是头受伤了的巨兽,都返回到了几十里外的营地,舔舐起了自己的伤口。
祝彪站在城头看着乌维驮撤军,斑斑血迹记述了三日拼杀的惨烈,同时心中在细细的思考着。
再有两天,再有两天就是大军北上的日子。
——乌维驮会做何种选择呢?是撤军?还是打一场决战?
还有十日时间,若是打仗的话,也足够胡骑恢复士气、体力的了。所以这两天不能让乌维驮好过!自己咬不住他,也要闹得他不得安生。
“来人,请谢将军前来。”祝彪唤过身边的亲卫。
是的,他心底的真实感受,他不愿意打大决战。风险太大!北上新军的战斗力令人严重的信不过,稍微闪失,北汉再度积攒下的一点本钱就又赔进去了。
而且即使打赢了也会损失巨大,并彻底歼灭不了乌维驮。因为胡骑全是骑兵,而本军,扣除了虎贲营就只有两万五六骑兵。北上来的二十万大军中又有几个骑兵呢?胡骑拍屁股跑的时候,能追得到么!
如果是只能靠自己手中的这支骑兵去追,那就太悲剧了。
大手扶在残缺的城垛上,祝彪眼睛闪过深邃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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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城北胡营。
“报……”
帐外的一声报叫,惊动了里面将要歇息的乌维驮。原本心中就有些郁气的他立刻眉头皱成了一团,恶声道:“进来通禀!”
牙兵想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事关重大,由不得他不禀报,“启禀大王,帐外射雕儿禀报,发现北陵南城头隐有不少兵马聚集。”紧紧地勾着头,牙兵大气都不敢出。
“哦?”乌维驮心中略惊,莫非城内的汉军想有动静?“可曾通知了南门的阿那穹奇?”
“已有通报了阿那万骑长。”
“嗯”,挥手退下了那牙兵,乌维驮已然睡意全无。
第三百九十六章 算天象,施辣手
夜色幽深,天上无有一丝亮色。读通了《甘石星经》又新买了一本《天官书》研读的祝彪笑了,自己果然没感觉错,夜里变天,星月俱无,老天昏地也暗。
北陵南门城头黑压压一片,策马奔到近处的乌维驮,隐隐约约的能看到数以百计黑色的影子聚集在城墙上,而不是城头。
“调兵――”
“是,大王!”
一名亲卫转马就向南门胡营奔去。乌维驮看向了身边的增长法王,“法王,你可能看清楚城头……”
两里路的距离呢,增长法王摇头,他自己又不是红外线扫描仪。
于是,就又恢复了寂静。只有偶尔马鼻声响了一下,也不可能被二里地外的城头汉军听到。
时间一点点过去。
几十条绳索从城头上放下,然后一道道黑色的迎着沿着垂下的绳索慢慢的无声的滑下城墙。而城头之上,人影憧憧,还不知有多少人呢。
乌维驮当即断定这是祝彪遣兵欲以偷袭,随即下令悄悄赶上来的,上万名口衔枚马裹蹄的骑兵,策马上前,箭如雨下。
上万名骑兵就是上万名弓箭手,策马奔驰,二里地瞬间即到,向城头放箭,一时之间,城下是万箭齐发。
骤然的马蹄声让城头的汉军慌乱不已,发出的箭雨更是让汉军损失不小,城头城下传来的阵阵惨叫嘶吼声,乌维驮听得一清二楚。
十几轮的速射覆盖了北陵南城墙每一寸空间,十几万支利箭射出,换来的就是一片死一样的的寂静,南城墙上已然没了音讯传来。
在城下蹲守了两刻后,乌维驮与阿那穹奇相视一笑,始领兵各自回营寨。
然而不到一个时辰,乌维驮就再度被吵醒,正对他大营的北城墙上发现汉军在活动……
半个时辰后,似乎是在重复南城墙上的那一幕。在两万余胡骑乱箭齐发之下,一阵阵惨叫声由高变低。
残破的北城墙被箭矢插成了刺猬!
周而复始,轮转轮回。这一夜间,上至乌维驮下至胡骑中一小兵,十几万人根本就没能安心睡觉。先是南门。后是北门,再接着是西门,最后就到了东门,胡骑是一夜数惊啊。
几十万支箭发了出去。若是真的能杀伤几千汉军,乌维驮虽然疲惫欲死却也乐得高兴,可让人气闷的是,等到天色渐亮,他得到的消息是――自己射了一夜的稻草人。
天色大亮。胡骑在城下戒备的士兵这才发现北陵城四面城墙上所挂满了稻草人,上面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
祝彪还下作到让城中的汉军守军大喊:谢右贤王送箭,谢右贤王送箭。气的人是咕嘟嘟的火!他们北陵城里的军民,却是好生的振奋了一下士气。
虽然有些“抄袭”的嫌疑,可现在祝彪干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地球上的那些古代先贤还能自个跑到这儿来找他讨说法不成?
乌维驮忙活了一夜,屁事没干成,反而送了几十万支利箭给汉军,心中本就在气苦。现在又被予以如此羞辱,真的是奇耻大辱,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如何甘心!
可是这一夜的忙活,十几万胡骑上下都没得休息。现在天色已亮,也多是无精打采的。身体疲惫,精神受严重打击,二者相合那就是受此戏弄后的军中士气大衰。乌维驮就是想立刻挥师猛攻报复。看到营中的情形也只得暂时按捺下。
当夜祝彪又是故技重施,然而效果不大。胡骑上下都已有了戒备。看到黑影从城头坠下,值夜的射雕儿不先慌急的向身后大营通禀,反而会自己凑上前去,看个究竟!
如此引来的后果就是,两边的高手厮杀再度激烈起来。
祝彪每日夜间都令士卒吊一吊草人,时不时还打开城门冲出一支骠骑勇猛之士,挥刀相向,杀的胡骑夜间的射雕儿和警备军胆战心惊。
而到了白天,挨打的就换成了汉军。霹雳车不要命的往北陵城扔石弹,胡骑攻城战不打了,只玩石头砸人了!
所以夜间的那等小战,放在乌维驮眼中却是祝彪黔驴技穷的表现。一连五六天,眼看着二月十八就要到了,不但乌维驮习以为常了,就连增长法王等人,以及夜间围城警备的胡骑上下也渐渐适应了这种小动作。
二月十六夜,又会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天赐良机。
红红的夕阳坠入西天的地平线,大地又一天陷入黑暗,祝彪千里镜打望着远处隐隐可现的胡骑大营,凝重了多日的脸上显出了一抹嘲讽。为了这一刻这些天他一直都在着手布置,也算对得起乌维驮的名头了。
临到时候给你来一下狠得,看你二月十八退是不退!眼中精光一聚,祝彪一掌拍在了城垛上。
“谢将军,李将军,今夜一战我突击部队能否顺利达成目标,不在于我部突击是否进攻顺利,而全在二位将军能否守住退路。”祝彪的目光落在谢叔延与李延二人身上。
今夜,北陵城中汉军的轻骑军力,会全部投入到今夜的突击之中,但出去容易回来难,就全看重甲步军与虎贲营的了。
谢叔延一脸肃穆,“祝将军请放心,叔延就是身亡沙场,也绝不会在大军回城之前后退一步。”
今夜突袭的最直接目的还是疲敌,可是突击部队只有两万五六,怎么可能一击全溃胡骑?乌维驮被骚扰了这几天后,已经将南门的阿那穹奇部收入北城大营,东西两门也调整了兵力。其主营地至少有十万骑!
四分之一的军力偷袭,若是双方打盲仗当然可以一击溃地,可现在两边的军力早已经心知肚明,胡骑也不是不堪一击的草寇,他们即使受到突袭也有坚持到底的底气和秉气。所以,今夜的突击之战,前期会大有赚头,杀到乌维驮王帐也不是不可能。但也就是达到乌维驮的王帐为止了。其亲军金狼军,祝彪半点击溃速胜的把握都没有。
那接下去就是短暂的僵持,马上挨着就是胡骑的反攻。汉军最理想的战法就是在进攻转僵持的刹那,开始后退。
祝彪也是如此想的,也准备这样子做。可计划在战场上能不能顺利实现,就是一大难题了。万一突袭部队被金狼军给咬住了,东门、西门的胡骑兜抄断路,祝彪可以依靠的只有谢叔延的步甲,李延的虎贲。
感慨的一拍谢叔延的肩膀,这人无太重的私心,也无太多的杂念,领兵打仗不出彩,但性格沉重,李辉祖真的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帮手啊!
祝彪压下心中的感慨,环视身后诸将,说道:“今夜之战为何要打?为何要战?”
“那就是为了两日后的那天,咱们能够逼得乌维驮不战而退。因为我们大家都信不过朝廷冬天里拉起来的那二十万大军。可是这二十万大军已经拉起来了,已经装备起来了,也已经赶上战场来了,那么,咱们就一定要尽可能的保住这二十万新军。”
“这是我大汉日后的期望,日后的希望。”
“如果两日后乌维驮不退去,大干一场,我们会是一个什么下场?拼个两败俱伤比大胜胡骑更有可能吧?那样,我大汉最后的一点元气可也就要散了。”
“所以此战,必须要打,还必须打赢。赢了,乌维驮受一重击,两日后他就极可能不去选择拼命,我军可生,我二十万新军可生,我大汉可活;而若不得胜利,我大汉未来之命运,谁可期也?”
“国家兴衰在此一举,吾军将士尽须努力――”
祝彪在战前很少有这样的长篇大论,特别是句句都提到国家兴衰,所以身后诸将,乃至诸将的亲卫都个个听的热血膨胀,战意沸腾。祝彪自己眸子里也是精光四射,脸上充满着煞气,当最后一句话飘落时,整个人霎时间都透出了一股压人不敢直视的霸气。
求生,求胜,心中剧烈的yu望,让祝彪充满了不可抑制的战意。
不管是内心的感情,还是处于系统理念【自己小命】的考虑,他都想守住北汉这杆大旗!
如果,如果连这二十万新军都丢了,那北汉的军力,便是中山国都差之甚远了。国力巨衰,全军还会陷入越打越烂的地步!就像是明军,精兵猛将打掉了,新军又训练匮乏,还却兵甲少粮饷,国势就真的糜败难以挽回了!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状况,让汉王这么急切的发兵北上。北陵城还守得下去,城中的粮草还有两个月的。实在不行,马匹都废了,马料也能充饥。支撑到夏天不成问题!
而到了夏天,那二十万新军的战力,祝彪也就不那么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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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陵城南三十余里的一个废弃村庄。
一堆篝火不加遮掩的燃烧着,一旁,一张面具遮颜的宋滢竹正低头沉思着什么,利剑横放膝头。
村庄的入口处,一队射雕儿横尸地上,六七匹马儿留恋徘徊不去,还在不时的用头去触碰自己死去多时的主人。
第三百九十七章 风云已变壮士烈
北平,福宁殿。
巍峨重重的王宫,在深夜里寂静而无音。就像一头沉睡中的巨兽,安静的趴伏在地面。
又是一天如常的过去,王都里官宦权贵,小民士卒都如此想着进入了睡梦中。然而福宁殿,北汉一国最最重要的地方,汉王姬钊的住处,内内外外的空气却低沉阴冷的近乎凝固。
一个多时辰前,正在批改奏折的汉王突然昏晕了过去。连某个自天而降的人输入真气,都不再管用了。
殿内周边所有人都被限制走动,姬钊的心腹侍卫行走,避开宫外人眼耳目调来了御医院里的几个知情人,诊断、开方、煎药,姬钊服送下去后脸色总算红润了一些来,睁开了眼睛。
“烦劳诸位爱卿了。”
不需要多说,在场的都是他的贴心人,消息不回外泄的。而之前福宁殿里的耳目,也早已经清理干净。
一场危机就这么过去了。等到天亮,表面看依旧是好好地又一天。谁都不会知道,这北汉头顶的阴云已经又深邃了一分!
北陵城,北城门内。
两万五千骑兵已经准备妥当,从残破的瓮城,到大门敞开的城墙内空场,人马将空间塞得满满的。
就在姬钊恢复意识的时候,今个夜里照旧进行的‘偷袭’已经在三门转过了一圈。按照前几天的规律,今夜下面时候汉军就会消停了。
而祝彪,就趁着三门响起的厮杀声掩护,在胡骑毫无察觉的状况下将手头全部的轻骑兵,都集中到了眼下的北城。
当瓮城城门大开时,他们就会像奔涌的洪流一泻而出。
最前锋自然是由祝彪带领亲卫们担当,在亲军的身后,就是整整一千骑,背负着火油罐的敢死之士。
偷袭与趁乱纵火总是会连接在一起的,而且胡骑连日来打的汉军抬不起头来的霹雳车及剩余的诸多井阑、冲车、楼车、云梯等攻城器具也都放置在前营。
祝彪要趁机一把火烧了它们。这东西对乌维驮来说就是一个包袱,一个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的‘鸡肋’牌包袱。想要乌维驮两天后干净利索的不战走人,自己就要给他减轻一下负担。
为此祝彪都把城内所有的油脂并植物油都收拢起来了,还在白日里用大豆鲜榨了一些豆油。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火马阵他也想摆一摆。之所以作罢,就像怕亮出了火马阵。缺乏训练的马匹会连带着突袭的汉军也遭了秧。
“此战全胜!”
长枪握在手中。祝彪适才的霸气完全化作了让人心悸的杀意。
“全胜,全胜!!”无言的涌动激荡在诸将诸军心头!
“开城门――”
“杀啊――”
瓮城洞开的一瞬间,祝彪一夹胯下青骢马。骏马嘶鸣中,身体就猛的向前一窜。四蹄撒开冲过厚重的城门,闪电般疾驰出去。
“杀啊――”
奔雷一样的马蹄声响动,滚滚长龙一样的队伍,洪流一样涌泄出了北陵城。
亲兵营在祝彪的带领下,在第一时间里就击溃了北门守夜的胡骑。趁着全军懈怠的胡骑完全没反应过来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胡骑大营发起了猛烈的攻袭。
骑兵的大营完全没有步军的森严和坚固,尤其是胡骑,他们的营地外围只是一堵矮墙,根本就是纵马一跃就过去的摆设。那营地里最坚固的建筑是马圈才对。
十几里路汉军突袭状态下一刻钟就赶到了,而乱哄哄的胡骑却是丢三落四,最外围的部队连一点整顿起来的样子都还没有。时间不会等人的,汉军更不会等胡骑的,一罐罐火油就落到了他们头顶。落到了密密麻麻的军帐、马圈上,接着就是挑散呼应内本就照明用的一堆堆篝火,冲天大火在最短的时间内从前营熊熊燃起。
很简单的利用了一下人的惯性思维,祝彪的突袭策略就顺利的实施成功了。乌维驮懊恼的拍起自己的脑壳,真的是疏忽大意了。完全没想到这一点上。
“金狼军,整兵――”但这个时候不是他反思自己头脑的时候,立刻带着金狼军杀上,顶住汉军的突袭才是最重要的。
或许……还可以一口吃掉这支偷袭之军?
但这一想法也仅仅是在他脑袋里一闪而过。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眼下顶住汉军才是第一要务,才是最重要的。反吃。那是以后的事情!
“啪……”一个油罐摔在了一辆霹雳车上,火光继而就冲天而起。前期不出祝彪意料的进军顺利,霹雳车、井阑等一系列令人挠头的攻城器具敞开了衣襟等着汉军来蹂躏。祝彪下手自然不会留情,火油,火油,再火油,全都烧了,全都点了。
可惜眼下是西北风,那些器械火烧的再大,却也成不得火烧连营的架势。
“嗤,嗤……”铁枪恍如一条灵活的活蛇,尖锐的毒牙觅食掉了一个又一个当头的猎物。
像一柄利剑直插进了胡营前寨正心,万骑长的牙帐被一把火烧个精光透亮,虽然没能寻到那个万骑长。但祝彪这一部锋锐,是几乎没遇到多大阻力,利剑就一劈到底,将胡骑偌大的前营一开两半。
旋即冲入中军,知道嗷嗷呼叫的金狼军凶猛扑到跟前,祝彪知道今夜的突袭也就要到此为止了。
上一次汉军反攻北陵的时候,金狼军愣是用血肉之躯顶住了北汉倾国之力赶造出的霹雳弹,死不退缩半步,为乌维驮和胡骑的后撤转移争取到了充裕的时间。眼下这支金狼军,战力上固比不上原先的那一支,可是战斗意志上,应该不会差多少的。
一接手,祝彪发觉果然是如此。金狼军战力下降毋庸置疑,可战斗意志半点不比前辈弱。祝彪冲入其中之后,那是前赴后继无一点惧意的扑杀过来。就算是所有人都做扑火飞蛾,也没一人退缩。
祝彪只能不停地杀人再杀人,都前进不得了!
马前的尸身都很快落起了厚厚的一层层,恍如是修筑起了一条拦马墙一样,那些金狼军到最后也完全放弃了刀枪拼杀,而是纯粹的疯狂打马直撞祝彪来。
这样的疯狂部队,祝彪还从来没在战场上见过。即使是白莲山下视死如归的那一百骑兵,似乎也比不得。
“将军,冲不动了啊,胡狗疯了!”冯恩江满身是血的跑马到祝彪跟前,也不知是不是都是敌人的血,面色焦虑中蕴涵着一丝可怖。
“轰轰轰……”胡骑两翼包裹来的的马蹄声,这个瞒不过祝彪。
“退,后退――”
“骑兵营、前营留下断后,其余各部后撤――”
攻如霹雳雷霆,撤若落潮退水。除了云峥一部有些不干净利索外,余下的祝彪本部四营那都是令行禁止,快捷有序。
轰轰轰,两翼包抄而来的胡骑似螃蟹的两支钳子,狠狠地向中央的汉骑夹来。祝彪侧耳听着动静,亲兵营和前营的三四千骑兵且战且退。
突然,眼睛一动,时间到点了。
“撤退,全军后撤――”
这样的命令就是要垫后的汉军不管不顾正面的胡骑,策马转向,全力向后撤退。
可是,厮杀缠斗中一些人又怎么可能说退就退呢?祝彪如此一说,事实上就是抛弃了无法撤退的那一批人,将垫后两部的主力撤退保存。
最前线的将士就成了真正有死无生的死士了!这需要他们自我的决断,是愿意拖下胡骑垫背,还是愿意为那一丝渺茫的生机,不过当面砍来的刀枪,调转马头――
对于祝彪来说,每每遇到这样的时候他的心就会剧痛无比。即使他依旧在第一线坚持着,可以他的武功那还不是说退就退,说走就走。与普通的麾下将士面临的情况,完全是两码事。
“弟兄们,跟我冲啊――”
“将来,来年清明时候别忘了给兄弟们上碗酒啊!”
“杀,杀――”
胡骑中有悍不畏死之辈,汉军中同样有奋不顾身之英。
历经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泪水还是隐隐现在了祝彪眼眶中。
“杀,杀,杀――”点钢枪下罡风正烈,尸骨零碎,血肉披靡。
“昂昂~~”青骢马人立而起,前踢悬空,昂首一声嘶鸣里,腰身向后一扭转,接着祝彪勒缰喝两腿夹马发力的劲,青骢马四蹄落地后愣是已经调转过了马首。
枪身向后横扫,三名扑上的金狼军布偶一样被荡着倒飞了出去。
“驾――”一声大喝,青骢马四蹄撒开,快如流星一样冲飞出去。满值的统帅真的是恰到好处的把握了战场。
断后两部汉军主力正好与左右包抄来的两翼胡骑擦肩而过,辛辛苦苦整兵而来的胡骑,只吃到了汉军策马奔后荡起的尘土。
“开弓!”谢叔延的语气坚烈,望着东面先赶来一步的胡骑,杀气盈胸。他一个字都没有忘记祝彪出城前说的那番话,今夜就是死也会牢牢地钉在阵地上,给突袭之军保住生的退路。
每一名步弓手都将长弓扯得浑圆,眨也不眨的眼睛的盯向东侧飞奔而来的胡骑。黑夜中马嘶人鸣,蹄声如雷。
第三百九十八章 这一仗啊……
“放箭!”来敌已经进到百二十步,谢叔延一声令下!
弦响一片,呼啸的利箭闪电般射出!第一排弓手射完,立即后退,第二排随后补上!弓似满月,箭似流星,汉军阵前箭如雨下。om
“冲,冲进去,踏阵破敌。”领兵的胡骑万骑长拨开射来的箭矢,大声的吼叫着。
汉人威力强劲的重骑兵不可能跑去偷袭大营的,十多里路跑上一乘到地方的重骑兵可能就只能走了。
如此也就是说,汉人偷袭大营用的就只能去轻骑。自己只要击溃眼前的汉军战阵,封住汉骑回城的道路,那今夜里损失就是再大也值得!
在沙场上征战了十多年的他,就从没见过像北陵城里的骑兵这样速度如此快的汉骑。遇上了简直是追不上又逃不过,跟之前遇到的汉骑完全两码事了。就像是这支骑兵所有战马都是名骏一样,太有威胁了。
所以,机会在眼前,不可以怕牺牲,命令立刻传下了去。
“哦――哦――”七八千胡骑得令之后急速的战马立刻提升到了疾驰的地步,纵马冲出,在银环、铜环胡将的带领下疯一样向前剽进。
嗖嗖……
胡骑的反击开始!
两方箭雨在头顶不停交过,不停交叉落下。黑色的夜幕对双边儿都有着相当大的影响,但这个时候谁都不会退缩。
轰轰轰,西面也响起了滚雷一样的马蹄声。
“步弓手――”谢叔延将令发下。
整齐的脚步声中,两部的一千五六百名弓箭手从东侧转向了西侧,顺着阵营中刀枪重甲兵间的空隙快速涌到重盾兵身后站定。一阵叮当的撞击声后,所有弓手纷纷挽弓在手,锋利的雕翎箭一支支搭扣在弦上,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眯缝起。
“放箭――”
不需要谢叔延亲自下令了,射声营校尉冷声一喝,千多名弓手瞬时高高举起将手中的长弓,‘嘣嘣~~’的弓弦震动声中。目光充满杀机。
“嗖嗖嗖――”
锋利地箭矢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死亡乌云,致命的雨点铺天盖地地向着冲锋来的胡骑头上罩落下来。瞬时间,凄惨的嚎叫声就冲霄而起。
但这并没有阻挡得了胡骑冲刺的脚步,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西门胡骑万骑长选择了与东门同伴一样的策略。不惜代价。不惜牺牲。直接将城门外这座单薄的汉军阵营给撞零散了。
狂乱地马蹄声越来越响,胡骑迅速接近――
更为密集的箭矢被胡骑射出,箭矢若暴雨倾盆,两侧的夹击下短短阵前三箭。就倾斜了五万支利箭以上。
胡骑阵中,一马当先的一名银环胡将挥舞着狼牙棒打飞了射来的十几支箭矢,眼睛中冷色更厉,沉重的狼牙棒已经做好了嗜血的准备。
汉军步甲之阵,对战胡骑冲锋之骑。两个颤抖了百多年的老对手,在这北陵城外再次出现在了战场上。
马嘶人嚎,血溅刀飞,沉重的长盾与燕尾盾虽能挡住战马的疾撞,可盾牌之后的汉军士卒却没那个力气承受马匹撞击的剧烈反震。
一骑骑冲锋的胡骑就是一颗颗射出的清道炮弹,撞击在重盾上,那就是打中了保龄球。瞬间的冲撞,搏命的一击。是胡骑正面破除汉军刺猬乌龟壳防御模式的必须选择。
鲜血淋淋,肢体残飞。战马与将士的惨叫呻吟声。在黑夜中直令人惊悚。带着刺入马匹体内的长枪胡骑依旧在死命冲刺,即使长枪刺进了马匹的心脏,巨大的惯性也能让它们从未一颗巨型保龄球,狠狠地砸在血肉筑成的汉军军阵上。
重甲兵和胡骑地对抗近乎是在以命博命地兑杀。重甲兵的刀枪上砍骑兵,下砍战马。挡着胡骑不死即伤。可是人类那脆弱的身躯也同样阻挡不住战马的冲撞,在汉军重甲兵把马背上地胡狗或是战马捅死捅伤的同时,他们本身也大多会被疾冲而至地战马给撞倒、踩死。不管那战马是死的还是活的,是健康的还是残废的。
两军将士就像夏收田地里被收割的麦子。齐刷刷的倒卧在地。人命在这一刻卑贱的连路边地野草都不如,每一瞬间。每一喘息,都有鲜活地生命在消逝,只片刻功夫,阵前便倒下了上千具人马地尸骸。
“杀杀杀――”
胡骑万骑在继续悍不畏死的冲锋汉军的步阵,一次铁与血的撞击,没有谁真正的胜利者。而眼下的黑夜,也使得这种拼杀流血的速度更加快了。
前排倒下了,后排地顶上,前赴后继。这就是两军眼下的战争,舍生忘死,从无畏惧!
“嗷嗷嗷――”
胡骑又来了,血色的冲锋持续而又猛烈,就像一波又一波地巨浪狠狠地拍击在汉军军阵凝聚起的这道堤坝上,前一波被撞成了碎沫,后面又一波立刻又冲上。
“披甲,上马――”李延大喝一声,时刻准备着的虎贲营立刻动了起来,
一**的冲锋下,汉军步阵变得残缺霍霍,宛若被狗嘴啃了一口,胡骑也渐渐失去了先前的锋锐。阵前躺到了太多的尸体了,人的尸体,马的尸体,阻挡了战马冲刺的速度――
“弟兄们,上马,随我杀呀――”
胡骑东西两部的锋锐消退了,黑暗中谁看不太清晰,但从看不到处传来的马嘶人鸣声中就可知道,胡骑十有**在调整着部队。
东西两座胡营里驻扎的可不止一个常备万骑,即使留下留守部队,两边也能各拿出两支万骑来。
但汉军,虎贲营同样也是接替步甲而战的第二军。
这是一支能够令所有汉军步甲感到信心十足的力量,有虎贲营放在身后,他们心底就有最为充足的勇气。这可要比虎贲营打前锋,然后步甲接应他们返回阵里,最后打二战,可好多了!
一个是自己身后有坚强的后盾,一个是自己给坚强的铁甲怪兽做后盾,心理的变化就能左右步甲两三成的战力斗志。
“轰――”狂乱地马蹄声中,分为东西两部的具甲铁骑横冲直撞入第二杀来的胡骑当中。兵刃互击,战马悲嘶,铁蹄翻腾下血雨肢残漫天横飞。战事的惨烈瞬间升华,具甲铁骑的光芒宛如放飞的烟花那璀璨夺目。
“嗬――”
李延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如一条怒龙般劈砍而下,锋锐的刀首呼啸着划破黑夜,犹似一道白芒,斩开夜幕。
大刀轻易地斩断了一名胡骑握着的长矛,刀刃斩破头盔没顶而入,直砍到胸膛。颅骨、胫骨、胸骨,一连串的骨头断裂,清脆地碎裂声清晰的传入李延耳朵。拔起大刀在头顶一旋,再度顺力向右劈下,拦腰横斩了一名手持一样大刀的铜环胡将。
上翻下飞,刀花朵朵,血花一样的朵朵。直到一名刀首没入胸膛的银环胡将两眼一凸,眸子里凶芒依旧,将手中的兵刃抛落在地上,双手抓住刺入自己胸膛的大刀死死不放,李延这才停下了杀人。双臂一交,大刀抬起那名银环胡将挥出了战马,来回舞起抖动,鲜血如注一样从那名银环胡将的胸膛流下。
这是,带起一道血色的浪花,一道寒芒忽的闪烁。穿过了李延身边一名亲卫的脖颈,继续向着李延呼啸刺来。
“叮――”
及时收刀,刀首还挂着一具尸体,李延大刀挥摆里生生硬磕出去。清越的金铁交鸣声中,另一银环胡将骤然刺来的长枪无能建功。
眉目狰狞,声嘶力竭地怒吼着,胡将第二枪闪电样再刺!
“哼!”
李延怒哼一声,抛下手中大刀,拔出腰刀磕挡下了这一枪,战马却半刻不停的交错而过。银环胡将还等着李延拨马斗将,却见一群身披厚厚铁甲的李延亲卫骑兵已经冲刺而至,一杆长枪、一口大刀精准的架向胡将的第三枪,这二骑当然是虎口俱裂,刀枪齐飞。可是不待胡将解决这二骑,另有三骑就又尾随而至了,三支锋锐的枪尖划过三道耀眼的光芒,照着他头胸腹部等要害处就狠狠扎下。
胡将依旧轻松地应付过去了再一次的合击,可是滚滚铁流永远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只是第七次还是第八次,一口大刀砍下了他一支臂膀,顷刻血流如注,随着又一口大刀的竖劈,胡将颓然从马背上翻落。
“杀――”
咆哮的怒吼声,虎贲营的意志就代表着毁灭。
城下惨烈的厮杀声顺着飘荡的夜风传入乌维驮的耳中。
壮硕的身躯骑在一匹纯黑色骏马上,一旁是冲天而起的熊熊火焰,正剧烈燃烧在前营,热浪滚滚让人只感觉是到了盛夏。
所有的器具器械被大火吞没了,这些自己辛苦了一整个冬季,浪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做出的玩意,化作了一个个巨大的火把。
烧吧,烧了也好。自己就再也不用挂心了!
两翼包抄的队伍也没能截住汉骑,东西门兜底的兵马,似乎也被汉军步阵牢牢挡在了城门口外,这一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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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龙蟒之人,翻云覆雨
残破的城墙,斑斑的血迹,裂痕横生,垛堞平没,无一不在向人说明北陵城下那发生过的一场场血战!
“吁!”武恒飞勒住了战马。////..锐利的目光从城头上警卫的战士身上扫过,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专注,无数支弓弩都已经对准了自己一行,所有人都是刀枪明亮,衣甲束身,目露杀气,面毅志坚!
“收起弓弩!”祝忠的声音在南城瓮城上响起,“来者可是武帅?小将祝忠。”城下的皓老人祝忠看着就像武恒飞,可是,为什么会这么老呢?
“正是老夫!”祝彪的弟弟,祝忠。武恒飞抚须笑了!
“开城门——”
咯吱吱的城门开启声中,祝忠带队城下迎列,一边派人火速向将军府传递消息。真是太意外了,北上大军的影儿都还没见,远在延东的武恒飞却到了城前。
“驾驾……”祝彪打马前奔。
武帅到了北陵,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虽然由他统领二十万新军北上比较能令人放心,可他来了延东怎么办?换人守了?
“是河东的肖仲明替了老夫位置。他部兵马,柏平山一战里被抽调一空,朝廷已经将河西与河东合编一处了。”武恒飞表情略有复杂。他‘靖边将军’换做了眼下的‘平北将军’,职位是升高了整一个层次,但相应的北汉军力则损失了半数。
如有选择,武恒飞宁愿做一辈子的靖边将军。
小半年时间的避守,祝彪对外界的信息极度的匮乏,虽然昨天夜里宋滢竹已经到了北陵城内,因为乌维驮昨天就开始撤军了,今天上午连城外的最后一部胡骑也车马北去。可宋滢竹说道的尽是江湖上的消息,以及祝明这些时间里的收获,国之大政她注意的太少了。
“大周到底是怎么回事?真要等我北隅六国彻底打烂了,打残了,才出手?”没有大周的支持。眼下北隅六国何以速胜胡狄二族?
陈国不就要国将不国了么?陈国若失,胡狄兜底从东杀向北汉来,罗明江以北地区怕都要不保!
“大周?哼,他们那五十万兵马早停在卫国、中山不动了,更可气的是年后时节。中山也把北运的钱粮物资给停了……”
下午太阳偏西时分。二十多万新军、老军、中山军混编的部队开到了北陵城下,武恒飞拉着祝彪等北陵诸将在军中走了一圈,手指点向最后尾的小五万新军。“看到没有?皮甲!是皮甲!”
没有了中山国的输血,冬季里召集来的二十万新军。四分之一将士都连铁甲也装备不上了。眼下北汉朝廷诸公的俸禄减半,全国上下官、军俸禄减三层。
“大周倒是想干嘛?难道真像看到北汉倒塌不成?”暗面消息知道的远比武恒飞多的祝彪,心底里真的发寒了。他现在都要怀疑,是不是大周要‘收封国,复疆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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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城。王宫大内含元殿上。
脸上许久日子都不见笑容的汉王,今天面容温和了许多许多,大殿上低凝的气氛也减轻了许多。
北陵之围告解,城中兵马死伤虽不少,但主力仍在,兵甲器械更是一样没少。数月的敌我之斗中,守军反而还缴获了不少汉胡两军器甲。可以说近月来一直困扰衮衮诸公的新军器甲问题,已得到圆满解决了。
“王上,开春之际战马正瘦。乌维驮又受此之挫,单凭其部之力不到盛夏难有再复来之危。我二十万新军得器甲,再有数月空暇编整,胡骑复来之时未不能战。
只是,柏平山惨败我军名臣宿将折损惨重。二十万新军编整之时以营为制自然可行,但到战时……
臣请王上开恩,赐免南逃诸将的败军之责,或准其先在军中效力。戴罪立功。”
原先的太尉王麟书已经被罢职还乡了,折损了全国半数军力。其罪因虽然在李辉祖身上,但是人死事清,夺去了李家封赏,拿掉了李家家兵家将也就是了。王麟书贵为太尉,责任就自然地挑起了打头,能罢职还乡已经是姬钊看在老臣子份上开恩了。
当然,对于李辉祖的‘北征’,姬钊本人又岂能无责任?
君王岂能有过?过错尽在其下臣工身上罢了。
原兵部尚书蔡珽慎继任北汉太尉之职,而且兵部尚书的位置还继续坐着。非常明显,他被汉王依之为肱骨了。
这对祝彪相当的有好处,因为他与蔡珽慎的关系很不错。而今日蔡珽慎上奏的这档子事,虽然七成的用意是在收拢柏平山一战败亡南逃回的那一批将领‘忠心’,但另外三分心思,也是想着给一些人表表功,提提位。
姬钊眉头一皱,挥手就想让蔡珽慎退下。但是,心里不能不承认,蔡珽慎的这番话真的有道理,切中了新军的死穴。冬季编练的那二十万新军,合格能战的将校实在是太少了。
“罢了,就依爱卿之言,免了这群鼠辈之罪。责命兵部速速理出一份名薄来,孤王要亲览。”
“臣遵旨。”
这一对奏结束,殿上的气氛就更松动一些了。蔡珽慎退入武班席,立刻就收到了不少朝臣善意的目标。比如说云瀚!
有了王上殿上的这一句话,儿子的罪就没有了。云峥守在北陵城也有几个月了,没功劳也总有苦劳吧?再缓一缓时间,走个门路从禁军里把他弄出来,下到新军中至少也是一个平级的中郎将。
“传孤王旨意,骁骑将军祝彪,定策有功,坚守北陵更造化于国,晋安倍将军!”
“臣遵旨。”刚刚入列的蔡珽慎,又一次出列领命。谁让他还兼任着兵部尚书的位置呢。安北将军的大印要赶紧的铸造了。
余子良在下面心里乐开了花,安北将军,才二十一岁的安北将军,呵呵……这未来就是要授勋封爵的料啊!
自己眼睛真是比珍珠都亮!
“丞相。”
“臣在。”
“中山王如何?可有回话?”
“臣惭愧,三度遣使。问责月余,始终无有答复。”
“可恨,可恼。丞相有何教孤王?”温和欣喜的面色从姬钊脸上退去,有的只是雄狮样的愤怒。
官库里空的都能跑老鼠了,中山国竟然敢仗着唐王的势。违背北隅六国盟约。不就是卖女求荣。卖出一个唐王的舅家么。北隅盟约就敢违背吗?那可是六国封王在大周开国太祖跟前歃血盟下的誓言,丹书铁劵为证,五百年北隅安定的基石啊!
“王上,臣以为可遣使往北京求见唐王。中山国违盟背约。皆唐王之势也。五十万周军逗留中山、卫国,亦唐王守备府之兵也。
眼下神都上皇垂危,太子理事,我北汉遣使数万里迢迢至于神都,必得罪于唐王。不若至于北京。此舍远而求近!”
高守训始终认为北汉应该亲唐王而远太子,因为眼下大周的局势太有可变性了。但姬钊不这样认为,太子出身的他,自己疼爱自己的太子不说,内心里正统思想作祟,也始终以神都为头。以至于,高守训以为,这甚至都可能是北汉近期来走入困境的最大因由。
年前入冬柏平山之战打下后,北汉已经接连几次往神都派遣使臣。且言语中怨气多指向唐王,能给太子提供不少的炮弹。
高守训这是要姬钊整体调整‘外交’策略呀。
“岂有此理。唐王拥兵自重,坐视大周属国屡遭胡狄败创,治下更还有铁牌组织这等勾结外族坏我中原江山之恶类,本王岂能服软于这等不肖祖宗之徒?”
因为铁牌组织牵连到了大周官场。姬钊就已经对唐王另眼相看‘三分’了。一年多的查证纠察,也从没见唐王属下主动配合,如此内心里对姬发就更加的厌恶。今年前后又出了这等事情,姬钊对姬发的感情都要转变为痛恨了。北汉有北汉的尊严。岂能拜在姬发脚下?!
不可能!——这就是姬发的态度和坚持。
北陵城将军府。
武恒飞没有要祝彪的窝窝,他在城中寻了一处院落住下了。将军府还是祝彪的小巢。
“从武帅去后你脸色就一直这么难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朝中有大变动了吗?”泡了一盏清茶给祝彪去去酒气,单玉屏担心的看着自己丈夫那满是深寂的脸色。
唐王==铁牌组织后台??能不能划等号呢?之前可是说过,在大周一州刺史是罩不住铁牌的。那唐王呢?
要说之前祝彪还怀疑大周要‘收封国,复疆土’了,那么他现在就怀疑,大周是不是又要打‘内战’了。
北边儿的那位大军阀——唐王姬发,于是想要收拾干净自己后路,有备无患,后顾无忧的去全力投入到皇位的争夺中!
所以坐视北隅六国,汉、赵、陈、燕等屡屡败创,损兵折将,丢城失土。如此北隅六国实力自然大减,特别是一线的汉赵等四国,而陈国涅阳大败之后,卫国也伤筋动骨了,只剩下与他能穿一条裤子的中山国还损失有限。
北隅诸国势衰,他自然收拾起来就容易,而相对的胡狄二族的实力也会在连连的激战中损失不小,到时候他横扫塞北,也轻松许多……
前世的认知告诉祝彪,龙蟒之人是不会在乎人命多寡牺牲多少的,为了达到目标他们能践踏世间的一切,还可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组织起一个见不得光的‘玩意’去和胡狄勾结,完全是有可能的!
第四百章 复令识者久叹嗟
二更天过半,星月无光,天地一片黑不见影。气温下降,春寒未退,夜风扑面甚是发冷。
十余匹健马夜色中奔到了棘阳郡城外扶柳山庄,在庄外下马,留下二人看护,剩下的迅速进庄。
哒哒的马蹄声一静下来,扶柳山庄周边就再度恢复了夜里的寂静。数里之外的一处小村庄更是没有半点反应,这个时辰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应该是已经沉睡梦乡的时候了。
一道黑影从山庄北面的沟崖向下慢慢滑降,利用飞天神遁,祝彪神不知鬼不觉的攀下了这堵四五十丈高的沟崖,向山庄西南角疾速掠去。过了五六十丈远,鬼魅似的接近了一处青草膨松之地,行动极为轻柔,无法出一点声响的将草丛中的两个暗哨瞬间击毙。
从山壁下往扶柳山庄去,祝彪一路上还有好几处地点是需要小心打理的!
总是掠到了山庄正面,两个看护马匹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祝彪接近了马群,轻柔细心地将一匹马的马肚带用刀割断,未发出任何声息。
把守另一边的个人,根本不知已经有变。
挂卧在马匹鞍侧,祝彪区区一摁马肚,马匹哒哒的向外走着。感谢他已经90+的马术,不然这群马非惊了不可。
黑夜中看不真切,另一边分开警哨的两个人只看到马匹,而不知鞍侧面还挂着有人。
“咦!这匹马怎么出来了?”一个人讶然向同伴说,闪出拦上。
“嗯……”可是离马还有几尺远,忽的一声闷声身子歪着就倒下。可在外人看来,却是闷哼一声后身体靠在了马身上,因为马匹又往前走了一步,正好那人尸体歪倒在马身上。根本让人看不出小命已经没有了!
“喂!赵兄,你怎么啦?”另一个人惊问,连忙向同伴处过来。
“砰!”人又中了招,一声不吭的晕倒了过去。
一死一晕,祝彪手提着两人转入了阴暗中去。
七天前令兵转回北平王都。祝彪具体汇集了祝明这些日子来查到的消息,干脆决定对一个确定了的点进行动手。那就是眼下的棘阳郡扶柳山庄。
庄主清风扶柳燕无双,可谓是安州南部的一代剑豪,一把随风扶柳剑在武林中闯出了极大地名号。青年时曾一度与宋雁南齐名,壮年时二人差距逐渐拉开。虽然燕无双的实力没达到绝世一层。但估计不会弱于江庆岩、李青云多少。
其与南宫家族的二大长老南宫琴音、南宫绕梁关系极为亲密。但只是这一点的话祝彪也不可能对扶柳山庄下手,因为南宫家族在北汉的交际太广了。要是相交就要杀,安州、平州、靖州、俞州,乃至曲州、麟州、睦州。怕是四分之一、三分之一的江湖豪强都要犯事。
祝明在与祝彪断开联系的这小半年里,自身经验不足,也没一个能那定注意的,于是就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眉毛胡子一把抓。
结果半年时间里并没有查出,也没有检查到南宫家族确实的把柄。唯有在这离北平不太远,同处安州境内的棘阳扶柳山庄,检查到有十五六次夜间马队进出的情况。
祝彪现在心里很烦躁的,如果铁牌组织真的是唐王搞出来的,那怎么办?北汉虽然是一国,可比起唐王的权柄来,真的相当弱小,何况胡骑还在北面猖獗?
没时间也没心思再跟南宫家族耗了,熬了。祝彪决定打下一个有把握的点来看看。是不是能确实找到南宫家的一些把柄!
否则以眼下北汉之情形,里外勾连下根本没半点抗拒唐王的余地。
拿到南宫家族的把柄,也不至于立刻就与唐王撕破脸。北汉可以在暗中布置遏制南宫家族,并且与燕赵陈卫四国,私下里沟通沟通……
尸体塞进草丛里。晕倒的那人也一块躺着,祝彪掉头南向。不知道是算他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来了来了又碰到了一波夜客!
一路扫过了明哨、暗哨多寡八处。接到了早早绕道前面的宋滢竹、窦兵、穆薛华、尹秋月,自家小妹。与洪叔带领的百五十名连弩私兵。
宋滢竹为大部队掠阵,穆薛华、尹秋月压住两边阵脚,祝彪自己向山庄内摸进。祝采儿与窦兵则纯粹是过来见一见世面。后者还好一些,好歹上过战阵的,小妹却完全是一菜鸟,而且又是女孩子。练武这么长时间,实力也让穆薛华、尹秋月膛目结舌的晋到了成名一级,总该是见见血,杀杀人的。
否则,一直像现在这样,明明实力压过尹秋月一截,却还不是尹秋月的对手,就太不好看了。
暗哨、明哨,眼睛、精神,八成都集中在自己的正前方,谁会想到有人能从山庄后面的峭壁上攀下。
祝彪从身后摸哨,可比从正面摸哨轻松、安全、保险多了。
当杀到山庄外围第一道哨卡时才有个领头的察觉到不对,因为祝彪在临近结尾时动作大了一点。
刚警觉地拔出剑,祝彪人影就先一刹那到达,剑出鞘还来不及挥出手,劲风已经压体,“噗”一声右肩便挨了一记重击,肩胛骨咔嚓一声响咧,剧痛下钢剑失手坠地。
叫声被祝彪直接捂在了口里,一掌拍中他后颈上,人白眼一翻昏倒摔倒在地上。这是祝彪沿途来活捉的第五个人,日后要细细的审。
扶柳山庄门庭。
“月望秋江江抱月,风拂柳叶叶随风。可惜了这对联,却挂在一藏污纳垢之地――”
飞身跳进庄内,身影一闪已经到了十丈开外的二进门。那门口站着两个手把单刀的庄丁,目瞪口呆的看着瞬间飞到眼前的祝彪,连呼叫都来不及,已经被祝彪齐齐放翻。
二人一死,一不死。不死的那个“砰”的一声被摔倒在地,手和腰脊被祝彪踩在脚下,疼痛欲裂,痛彻心脾,不由地就狂叫出声,叫得还相当的凄厉。
祝彪满的的笑了笑,留着家伙一命就是让他叫唤的。
家丁惨叫声出,定下心神了就暗叫我命休也,来者身穿黑衣明显就是要密探的,现在被自己搞砸了,自己小命还如何能保?
正惊骇欲绝中,腰背上的压力突然减轻了许多,然后一个令人心悸的嗓音传入耳膜:“今晚带队的人是谁?老老实实的招来!如有半个字不实,爷爷活剐了你。先从你的大腿上割,一刀割一寸肉,剐你个三千六百刀!快招!”
刀锋划破裤子,冷冰冰的锋芒在右腿内股磨了三四次。
“我……我招!”庄丁立刻崩溃了,“是……是青眼彪雍…雍盛,和……副队过……过江龙……蒋俊……”
“娘的,还有副队……”这几个月里探听到的十几次夜间马队,那就是十几队人马了?
脚下内劲一涌,立刻没了动静。
“哪来的贼子?赶到我扶柳山庄闹事――”
庄丁的凄惨叫声传递的何等响亮,何况雍盛、蒋俊二人带队才到,燕无双根本就没睡。听到惨叫声,那厅堂里的十几号人脸色顿时大变样,齐齐强了出来。
弦声乍起,利箭发如飞蝗。
祝彪已经飞身上了二进门顶上,取下背后强弓来,利箭离弦真的是快如霹雳,更劲若雷霆。
二进门里十几丈的场地,栽花植柳,尽在祝彪眼下。而顺门的青石铺就的道路便正通灯火明亮的山庄大厅。
一切尽在眼底,祝彪箭如飞蝗,抢出厅堂的十几二十条汉子,顷刻间就栽倒了一半。祝彪拿的可是五石的强弓,箭术比劲弩还要快得多、重的多,而眼下的十几二十号人,除了燕无双等有限的几人外,剩下的仅是一流、二流人物。
被祝彪瞄上那就是一个死!
所有,眼睛几眨的时间里,厅堂前就血腥扑鼻,横尸倒地,死亡的阴影罩住了所有人。
“头……头儿,救……救我,救我……”还有垂死者的呻吟声。
但没有得到任何回音,垂死者开始艰难地爬动着。
“救……救……我……”求救声越来越低,生命之火逐渐熄灭中。
蒋俊眼睛眦裂,雍盛是被燕无双提着退回了正厅的,刚才不是随风扶柳剑与箭矢硬磕了一下,他不死也是重伤。而令燕无双震惊的是,自己虎口竟然发麻了,唰的一下他脸色就严峻到了极点!
“是谁在用弓箭偷袭?那路上的人物,这种行径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咱们刀剑上见功夫,敢亮出名号吗!”燕无双人老成精,一边要人赶忙叫后院的人手来,比如说儿子、弟子,一边扯着嗓子激祝彪。
“你也算是英雄?”可祝彪又怎么会这么容易的上当,嘲讽的语气不加掩饰的反问着。
“你是谁?”燕无双自己人知道自己事,不多想才叫怪,当下更加厉声的喝问。
厅堂里,雍盛、蒋俊诸人浑身也是一震。二人四目相对,一点头雍盛叫起两人跟自己从厅堂后门转去。
“我燕无双行走江湖数十载,侠义道上有声名,自问平生从不做亏理卖良心之事,如何不算英雄?”
“哈哈哈,表面而已,表面而已。卖国之徒,求荣之辈,你算得狗屁英雄――”
“今日过后,某家就拆穿你真面目,让江湖道上朋友,让普天之下百姓,好好的认识认识你随风扶柳剑!”
第四百零一章 顺藤摸瓜飞虎岭
“你到底是谁?!”燕无双额头青筋暴的老高,他终于可以确定――外头敌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恍惚着他似乎就看到了真像外漏的情景,全江湖人射来的怒视、鄙视、蔑视的眼神,身败名裂,永坠万劫不复之地。“不能放过他,不能放过他,一定要杀了他――”一个声音在他雄间咆哮。
“哈哈,我是谁?我姓你,你祖宗!”祝彪畅快的笑着,多日来的郁结像是都消散了一样。持弓站在门庭上,一股子爽快直达心意。
“来得好!”突然一声暴喝。
弦声‘嗡嗡’震响,撕裂着人的神经,利矢穿行声有如天际边传来的隐隐雷动。雍盛带着两个手下从厅堂后门绕道祝彪左手,身子刚暴起窜出,利箭就当即袭到。带着雍盛一百多斤重的尸体倒飞去了三尺高,然后再重重地摔到地上,那凄厉动魄的惨号划空而起,令厅堂内所有等待的人闻之胆寒。
“又少了一个,还有两个……”
弦声再起,三起,嗡嗡震响令人气血翻腾。
雍盛的两个手下已经疾速往暗影里跑,可他们不知道,即使是再阴暗的地方在祝彪的眼睛里也是清晰明亮的很。两个黑影跑去三十步外,“啊……”两人狂叫着向前一栽。
黑夜中,视界不良,三十步外成名高手也只能看到一模糊的形影,人如果不动,都是很难发现的。祝彪的箭居然在黑夜中精确命中三十步外的人,委实更令厅堂内的人丧胆。
与此同时,扶柳山庄左右两翼也有了大的动静。“快,上去,上去……”宋滢竹等人从左右一拥而入,十几个惊醒起来却因无人指挥不知道该如何做的庄丁,当场毙死、被俘。
祝洪带领的一百五十名连弩兵,留三十人放在正门,然后左右各分六十。被训练了经年。吃好的、穿好的,还有内功法门承袭,扶柳山庄丈许高的院墙根本拦不住这些连弩兵。
“嗖嗖,嗖嗖……”机弩声很快就从两侧向中间压进。伴随着响起的当然是人凄厉的惨叫。
不过偌大的扶柳山庄里,到底还是有胆壮气粗的门客。甚感不服。却无不在连弩之下,或是宋滢竹、穆薛华、窦兵、尹秋月乃至是祝采儿的刀剑下命丧当场。
“庄主,贼人不是一个,他们从两边压过来了!”
燕无双被报知时已经知道来者不是一个人了。因为留在前门的祝洪带领着三十名连弩兵已经也跳上了二进的院墙。
“父亲……”背后响起了燕青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女儿叫,燕紫和着燕无双的夫人都到了厅堂。
燕无双回首一看,除了儿媳不到,孙子、孙女不到,燕家一门人是都到齐了。
“老爷。外头到底是哪方贼人?”秦玉袖双刀出鞘,保养的尚好的脸上原有的怒意已经化为惊心的慌张。
起身提刀出来,她还以为是哪路不长眼的毛贼或是寻仇的江湖客来闹的呢,谁曾想到情景如此的严重。
怒火全都化作惊慌了!
“要是知道哪路客,就好了!”蒋俊手中握着一对分水刺,语气惊慌中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焦急、焦虑。
自己人担的干系有多大?一旦大白天下,就再没容身所在了。难道下半辈子要背井离乡去大周过活?
“燕庄主,如何决断快拿个主意啊?”扶柳山庄必有外去的密道,自己等人究竟是跟外头的拼命了。还是怎么着,都看燕无双的决断了。蒋俊攥紧了手中分水刺,问道。
“青儿,去招呼你媳妇和孩子,咱们走密道撤――”
真打都没打一下。燕无双就决定丢下自家基业跑路,实在是挺没骨气和很丢脸的。但是他耳朵不聋,两翼的响动已经包抄向厅堂了。
没看连门客都没来么。要知道,扶柳山庄后院只住燕家人。门客、庄丁、江湖朋友来了都是住在两边跨院里。可到现在,只听到惨叫声。一个人影也没来!
“咦?”祝彪耳朵一立,凝神的双眼愣住了,“有趣!竟然逃了?”没想到声名显赫的随风扶柳剑会这样怯懦,竟然不战而逃,还是在自己点名他背地里身份的情况。
身形扑起,如一只大鹏样直落厅堂屋顶。
“哗啦啦!”砖瓦破碎声,人已经炮弹样落入了厅堂内。如雪的剑光分刺祝彪胸背,“铛铛”,两声叩响,强弓悠转,细细的弓弦如锋锐的刀刃划破了两个一流好手的脖颈。
目光扫视一圈堂内,桌翻椅倒,人都走干净了。
后院的一间放置杂物的偏房,地板掀开,露出了一个长宽三尺左右的铁板来。燕青抓起铁板拉扣,百十斤重的铁板如同稻草一样被拉开,露出了里面黑黝黝的洞口。
“蒋兄弟,带你的人先走。紫儿,和你嫂嫂、侄子侄女随后下去。其余人随老夫见一见今晚这路朋友!”
密道之中设有不少机关,燕无双有绝大把握,招架不住时自己带人往密道中一退,完全可以顺利脱身。
“放箭――”
可惜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对手并不是江湖客,而是一支纯粹的军队。祝彪带人追自后院,一看燕无双的架势就是一声冷笑,当即利箭出手。百五十名连弩兵们自然是随之相应,燕无双身边仅有的两个门客和四个庄丁纷纷wang于劲弩之下。
这六人连同留守厅堂的二人,是燕无双招待雍盛、蒋俊一伙人时陪衬用的,这一下是全死干净了。
祝彪的三箭射向了燕无双夫妻儿子三口,一支为燕无双躲过,另外两支被秦玉袖、燕青接下,二人气怒的脸色变得惨白惨白。
那么强大的劲力,祝彪本人该是多么深厚的功力啊!箭矢都在秦玉袖的左刀面上印下了一个小坑。
“退――”燕无双长剑护身,真像是万千随风的扶柳,如雨射下的劲弩被一把剑给生生拦了下。可是,爆发的燕无双绝无可能一直这样滴水不漏,他知道自己的打算失算了。来人根本就没与他正面相斗的意思,他们纯粹是靠利器制敌。这是军伍中人的法子。
“少爷,追不追?”祝洪问道,一旁祝采儿眼光熠熠,跳脚向洞内张望。数以百支抵近射击的弩矢将这间不起眼的偏房射的如同一只刺猬,突进房里的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地面上露出的洞口。
“追什么追。跳进去我保证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脚尖一挑。将密道铁板顶盖给盖上。祝彪就不再对密道理会了,目光扫过祝洪、窦兵,“你们现在带人,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给我搜。不得放过任何一张带字的纸片!”
燕无双,他跑不了,所有的人也都跑不了。
祝明的手下密探虽然探听不了山庄内的太多细节,可他们却能查出燕无双与田家齐的密切关系。
插翅虎田家齐,安州地界为数不多的绿林山寨之一――棘阳郡城东南山中飞虎岭大当家的。
扶柳山庄也在城东南。祝彪想到铁牌组织之前对绿林山寨的‘收为己用’,完全可以确定扶柳山庄一伙人会逃去飞虎岭。
在决定做这笔买卖之前,祝彪就已经将飞虎岭与扶柳山庄绑在一块了。
“啊,啊……”
惨叫声在祝彪翻看燕无双书房信件的时候响起,一路上活捉的那些庄丁、门客,眼下就该承受酷刑好好的思量自己的人生了。
是真替燕无双把自己的一条命卖掉,还是怎么着。祝彪想,肯定有人开口的。又不是革命时期的gcd,哪来的那么多坚贞不屈。
一个时辰过后。祝彪从扶柳山庄满载而归。
不是指钱,而是十好几个活口与一箱箱的信,不可能在扶柳山庄内验看下去;书籍,则说不定里面就藏着什么秘密。而至于抄来的一些财货,能值个六七万两银子。祝彪还真看不入眼。
“头领,这位就是雁羽党的刀把子徐宝川,绰号徐老虎!”
祝明安排在棘阳郡的人不是军中的老人,不认识祝彪。按照上面的吩咐尊称祝彪一声――头领。也是祝彪一掩饰身份来用。
“小的徐宝川,见过头领。”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恭谨的向着祝彪抱拳行礼。扶柳山庄说端就端,更把注意打到了飞虎岭身上,自己抱粗腿可真抱着真神了。
“徐组长,坐坐坐!”徐宝川是棘阳行动组的组长,祝彪并没有多么的热络和笼络,要保证这些外围组织的忠心,适当的霸道高傲一些,恩威并济更胜过一味怀柔。
果然祝彪这样的俯视和略带敷衍的口气,让徐宝川接下的神情更加的恭谨了。
“听说,雁羽党是走私盐的,生济应该还过得去。徐组长放着一方之主不做,为何投入我部麾下啊?”
朝廷财赋艰难,课税与捐输自然就多了些。盐这东西是官卖的,价格一路走高,可是给盐枭、私盐贩子创造了不少价值空间。
祝彪并不太相信徐宝川,为了加强他一点忠诚度,就必须趁热打铁给徐宝川创造出一种组织有大能力大能量的印象。所以,先就是下马威赏一个。
一味怀柔只能让人视为软弱,一味强势只能让人心怀怨恨,这中间有一个度,如何掌控就看人的水平,掌控得好,才叫恩威并施,否则就是喜怒无常。
祝彪是‘外来人’,高层人,一开始就把徐宝川打到了下位,很有一种视为蝼蚁的感觉。可是扶柳山庄覆灭就在眼前,这种强硬就有了硬朗无比的铁凭,只会让徐宝川自己也把自己归位于下位者。
紧张的咽了口吐沫,徐宝川开口还有了点结巴。“回……回头领话,小人入伙的组织材料真没半句假话。私盐利润是大,可风险也太高,被官府抓到了就是一个死。
如果棘阳的官差、兵马无能还好说,可年前郡里来了个姓呼延的双鞭将,坐上了巡检使位置。霎是了得,连杀带砍,我们这儿好几支贩盐的队伍都灭了首领,散了伙计,小的胆小,不敢顶风作对。凑巧又与堂里有了点瓜葛。就投了进来。”
“噗!”祝彪没好气的做一笑,“你就这胆量,干什么私盐贩子。不过既然入了我部麾下,那就要尽心竭力。此次飞虎岭就用的上你们,做好了。本头领有重赏。”
“是。是……”徐宝川自然满脸堆笑的应承着,心里却嘀咕:“龟儿子才小胆呢,只是碰到了呼延那个煞星罢了……”
连年的厮杀,北汉已不仅是钱粮军丁有问题。连地方治安有不再有保障了。六扇门原来是可以自产自销,还有富余支援廷尉府甚至是王宫大内的供奉堂,可现在,连不及格的也拔上去了,与天神教的拼杀缘故。损伤太大,伤筋动骨多年了。眼下北汉,除了郡城一级的捕头还有几分威慑力,到了县里面,二流的都见不得几个。
就像江湖势力单薄的祝彪老家庆县,三流身手之辈都是主力。这要是放在二百年前,那是想都不会想的。
“飞虎岭田家,传承至今已经三代人,五十多年了。当初是眼下大当家田家齐的爷爷田镜文。中年落草,立起了竿子。
那田老爷子虽然不是侠义道的名宿,但为人正直不阿、嫉恶如仇,极为江湖白道称赞,寨子立起的时候。官军、六扇门的杀上门去,还有白道众人伸手帮忙。也因为着,飞虎岭成了安州绿林道上的另类,到现在也有大批的白道中人与田家齐相交甚笃。
扶柳山庄的燕无双就是其中一个。头领怀疑他从密道去了飞虎岭。小人是绝对认同。扶柳山庄翻上五道山那就是飞虎岭,不过离了三四十里地山路。两家若无密切联系,扶柳山庄怎么可能建成?”
“此去飞虎岭,由你带路,能不出错么?”听这徐宝川的一番话,这人倒也有一份脑子。
“头领放心,小的这些年不止一次贩盐上飞虎岭,路熟悉,明哨知道,连一些暗哨也晓得。”
“去准备吧,两刻钟后启程。”
“遵命!”
徐宝川离去后,祝彪看着眼前棘阳站的站长。“你挪个地方,接下去日子里小心隐蔽,避避风头。”
“是,头领。”
站长没多说话,告辞身退。祝彪招来祝洪吩咐一番,带上宋滢竹、穆薛华、尹秋月、窦兵和小妹就也拾掇动身。
一行人没有照着扶柳山庄方向直接翻山往飞虎岭去,而是打马走了进山的小路。
望山跑死马是不假,可也总比靠两脚翻山越岭省劲。去的人中不只有徐宝川这个二流人物,还有祝采儿,祝彪可不愿累着自己妹妹了。
且跑马进山的这条小路也是徐宝川最为熟悉的,毕竟不管是飞虎岭的人马往来山里山外做买卖,还是盐贩子往山里运盐,都要过车马的。
飞虎岭名义上属于棘阳郡城,其实分由郡城与阳曲、寿阳二县共同管辖。起于北汉东南的大川浮山,自东南蜿蜒而下西北,棘阳郡这里就是最西北端了,却也依旧层峦起伏,林深草茂,是安州地界最雄丽的山川。地跨三县,更是谁也懒得管,自有史以来就是强盗出没所在。
横穿山脉有三四十里地路,跑马的话就远了不止一点半点了。祝彪一行人胯下都是良马,马不停蹄的拼命的赶,两个时辰后也才望到飞虎岭的轮廓。
天色已经隐隐发灰,算算时间五更天过,都到卯时了,也就是要黎明了。
到达飞虎岭西麓,东方的天际隐隐发白,时辰到了破晓时分。
徐宝川在一处树林前停下了马,对祝彪说道:“头领,您是要天亮了明火执仗,还是眼下动手?”
“我先往里走一遭,你们天亮了再行。”祝彪没去回答徐宝川,而是扭头对着宋滢竹说道。
两个时辰时间,想那燕无双一行人也该到田家山寨了。
“头领保重!”外人面前,众人也一律头领称呼。反正每个人都用了易容丹。
祝彪把头一点,提起徐宝川直直的飞上了树林顶上。一纵十丈有余,呼呼地风迎面向徐宝川打来,飞一样的速度让徐宝川心头对祝彪的敬畏更甚了三分。
这一带山势愈往飞虎岭去愈高,周边其余的山峰就不太高峻。天色蒙蒙中难以分辨,看起来几乎都是一样的,草木葱笼,视界有限得很,唯一可以明确指认的是高高在上的飞虎岭。
可是飞虎岭如此大,如果没人带路,田家齐的寨子在山东面还是山西面,亦或是南面、北面,都保准不知道。
祝彪要没徐宝川指引,也保准一样。
“还有多远?”飞过了这片树林,有翻过了一座小山头,祝彪问向徐宝川。
“就到了,顺着这道岗子往下走,田家的寨子就在岗尾,不难找。”
祝彪看了一眼黑蒙蒙的山岗,一眼望不到头。“你眼睛给睁大了,把有暗桩的地方都给我看准了。”
“头领放心,小人进出飞虎岭不是一回两回了,明哨全都知道,暗哨也七八不差几个。”
“好。”
祝彪对夜战、暗战很有经验,事实上早年时分他就是靠挑山寨起家的。但是那时候对付的山寨,与眼下飞虎岭这般的绿林寨子,那是完全两码事。就比如大周时的九连山,实力绝对扎手。
所以,借来徐宝川指路,能省一分力,就省下一份力。
ps:有要紧事给耽搁了,今个就五千字。
第四百零二章 一路拔钉
一处、两处、三处……
徐宝川的指引下,祝彪完全是按图索骥的行事,轻松松的就拔掉了进寨路上的一颗颗钉子。
直到一处半腰的矮树林处,徐宝川只顾着在前面拨枝开道,完全没料到前面四五丈外突然传出一声唿哨。心里惊的是‘咯噔’一跳。
身子向下一蹲,手就搭上了刀靶。再扭头回顾祝彪,吃惊的发现,自己后面鬼影子也无一个,完全看不到祝彪了。
前面又传出一声唿哨,其声短而急促。
无暇去想祝彪什么时候不见的,徐宝川长身而起,钢刀无声出鞘隐于肘后,手食指拇指卷成圆放在嘴边,用力鼓起一吹,回了一声略长一些但更见尖锐的哨声。
矮树下,黑影暴起急冲而至,左方也有了响动,共出来了三个人,分三方面将徐宝川包围在了中间。
“好家伙!咱们山寨已换了暗号,居然还有人用老哨答应。朋友,你能耐不小啊,这都晓得。
快如是答来,到底是何方的奸细?敢探我飞虎岭!”
一比三,但徐宝川并不在意,派来做暗桩暗哨的人,了不起了就是飞虎岭一个小头目罢了。自己身手跟田家齐那是没法比,跟寨子里的各大头领重要人物也没法比,可下面的小喽啰就用不着惧怕了。而且身边还有祝彪这样一个大靠山,燕无双都招惹不起的人,想来就不由的胆气一壮。嘿嘿怪笑说:“探你们飞虎岭又如何?一群无君无父,无忠无义之辈,老子还要毁你们垛子,宰了你们这群汉奸狗贼。”
“狗屁的汉奸狗贼,老子们顶天立地,哪来的汉奸了。少他娘的血口喷人。不过能说道出这些话的也该是一号人物,亮出你的名号来,有胆的跟我们寨子里走一趟。”
徐宝川继续的怪笑,他可不想亮名号。心中一动,就做抽身后退。
“朋友还走得了吗?”被人摸上山,发现了还挨了一通正义凛然的‘义正言辞’,三人心里是恨的发狠。眼下时空,中原人族就好似古代中国的‘天朝’。自认上国。视四方异族为蛮夷,汉地地境被骂做汉奸可比被骂祖宗八辈都让人气恼。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猛冲而上。
徐宝川嘴角挂起了一抹冷笑,快步后退的时候钢刀亮起,祝彪面前他也是不打算示弱的。可是看到扑来的三道黑影那凶猛快捷的身法。不由心中一懔,飞虎岭何时这般阔气了?普通小头目哪有如此好的身手?单声势与杀气就足以慑人心魄,自己是碰上劲敌了,可此时再想退走已经晚啦!
“吠!”怒吼一声,刀光一闪。徐宝川钢刀力劈华山,劈向眨眼便已近身的第一个黑影。
身材长的粗壮结实的徐宝川,功夫也是硬桥硬马的硬架式,力劈华山普通是太普通了一些,可势大力沉,玩刀的无有不会这一招的。
“铮!”两刀凶猛地相磕昂,暴出一阵火星。
徐宝川心头惊声,一击下他被震得虎口发麻,巨大的震力撼的脚下马步都站不稳。踉跄倒退了三步。
“嗯……”震退徐宝川的黑影也闷哼了一声,冲势倏止,然后古怪的两脚向前,上身却向后扭的砰然摔倒地。
一道黑影乍现,一闪即至。另外两条黑影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猝然栽倒在了矮树下,枝叶摇摇。
徐宝川站稳了身子,三个黑影却已经全都倒了。只有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手中正抓着一个人。
“咦!头领……”徐宝川讶然。心头对祝彪的佩服和惧怕更甚了,刚才自己两眼睁着都没看清楚他是是如何现身的。三个人就都倒下了,手里还提着第四个。
“这四个都是活的。”祝彪也随手抛下了手里头的这个人说。
“刚才……”徐宝川不记得这片矮树林里还有探哨。但刚才埋伏的人也说了,唿哨都变了,暗哨的位置自然也会发生些变动了。
“我十丈外就察觉不对了。”不过人数太多,四个,且距离分开的也太散,祝彪可没信心一网成擒。
自然就有了心思,让徐宝川在前头吸引注意力,自己先摸掉了依旧潜伏的那个,然后三个人不费力气的就尽数拍昏。
“哦!原来如此。不过这四个人恐怕不是田家齐手下的头目,飞虎岭的实力没这么强悍,让这样身手的人来出来做暗哨,且一埋伏还就是四个。头领,这些可能就是扶柳山庄这几个月里夜间过的马队。”
“这几人轻功提纵都挺不错的,先放在这,事了了后跟前面的活口一块审。”不过沿途一路拔钉子的祝彪知道,前面的那些人,身手比眼前的四个差多了。
田家齐的山寨在山岗的岭尾,交与飞虎岭主峰的半山腰处,一片平坦之地,四周还尽是丛林,绵绵无尽如是森林。如无人引路,一时半会儿的人还真很难找到这个在飞虎岭主峰南麓的隐秘所在。
而且山岗的岗尾,祝彪还以为高度会低落下去呢,谁知道是搭在了半山腰,这里就像是超大的一块山岭平台,潜伏上万人马也无从寻觅。外头又是一连串的小山连冈串领,人走过去都记不着来路,极易迷失在其内。
这不是祝彪第一次见到山寨不建在山顶的匪窝,但田家寨左中右立起了三座大石木寨,每寨相距约一箭半之遥,犄角建立相互可以用弓箭支援。寨墙外围以合抱粗的巨木为栅墙,有深濠,濠外缘有尖木桩阵,然后是阻止往来进出的鹿砦。千把官兵要是想攻寨,保证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寨内设有箭塔,每隔百步还设有碉楼,四周遍立箭垛,足以封锁最前线的鹿砦,如想用人力将鹿砦拖倒,不知要牺牲多少性命才能办得到。
而且山寨是石木造的,房舍简陋,小队官兵前来围剿,田家寨毫不在乎。如果大军出动,山寨里的男男女女老早就撤的无影无踪。就是官兵焚烧了寨子,绿林好汉们回来重建也费不了多少工夫。山区木材多,石头多,重建山寨容易得很。
所以说官兵捉强盗,你来我去,你去我来;在这片大山中,这种把戏不知发生过多少回,几千年来都无休无止,了无穷尽。如果当政的朝廷政治清明,民生乐利,没有天灾,更无**,田家寨及往常的不知有多少辈的前辈们便是靠山吃山的良民;反之,就变成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化外的流民,啸聚上千几千人马平常得很。
据徐宝川回报,田家寨的暗哨最远能派出一二十里外,在棘阳郡城内也有眼线联络,遇到危机以号角传递警讯,片刻可至。像祝彪这样的绝顶高手,轻功也不可能有声音传得快,人到时山寨已得了信息了。所以,务必要小心,再小心。一点机会也不能给暗哨留下。
今晚扶柳山庄被破,燕无双等人要逃进山寨来,田家寨肯定会加强了戒备。这点上祝彪已有准备,真到了行踪暴露的时候,就直杀上去,来硬的。
夜间的山林并不真的寂静,动物昆虫的鸣声此起彼落,豺狼的嚎叫更令人头皮发麻,各种枭鸟的啼声也有如鬼哭。夜风吹过松林梢,松涛声阵阵,都能令心理阴暗的人人闻之汗毛直竖。
右侧山寨的石墙已经近在眼前了,祝彪让徐宝川原路返回,去带宋滢竹等人过来,自己猛地长身飞跃,一纵十余丈落到了石墙边的林子内。
依他的估计,这附近应该不会再有暗桩。因为这已经就在山寨边儿上,在山寨里箭塔的监视之下。可是他估计错了,刚沾地向下一蹲,耳边就传出一声冷哼声,眼一花,一个黑影已在他身侧不足两丈现身,看清人影方听到枝叶轻微的抖动声。
自然是因为那人是从树上落下的,且轻身功夫更加了得。
“什么人?敢来夜探飞虎岭。真好大的胆子。”黑影用中气充足不加遮掩的嗓音发话。“报上名来!”更是在厉喝。
“一路小心,竟然坏在了你这爬虫身上。”刚与徐宝川分开就被发现,祝彪有点气,更有点恼。
一声厉叱,黑影如风一样地扑到。爬虫,北汉地界里几乎没听到这样的骂话,但只要一品味道,就知道不是好话。罡风乍起,沉重的厚背刀雷霆一击而下。
祝彪身形一闪,斜掠出八尺。右手一沾树干,借势绕树疾转了大半圈,身子反而是到了对方的侧斜。
“咔嚓——”厚背刀一刀走空,砍在了树干上,枝叶摇摇,叶梢飒飒响动。
腰围粗细的一颗大树,厚背刀一劈下竟深入几近一尺,力道相当有劲。
不等黑影拔刀,祝彪左点出,快逾电光石火,奇准无比地点中黑影的右肋下。
“啊……”黑影叫声还没出喉咙。
“噗!”一声响,祝彪右掌已经拍中了他那可头颅。
刹那间生死已判。从厚背刀砍树,到被祝彪一击去了性命,前后眼睛能眨个三五下而已。而这黑影的刀劲和轻功看,即算不到成名高手,也应该一流巅峰了。
一掌拍中黑影头颅,祝彪身形前倾一扭,顺便抓起了尸体,随即一抛靠在了树干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第四百零三章 威风浩荡
“朱头领,朱头领……”山寨石墙内响起了叫声。..
里面跳起一个人来,蹿到墙上,再蹦到墙下。他刚才在里面明明听到了朱头领的说话音。
喊了两声仍然听不到回音,长剑拔出鞘来,轻快地脚步慢了下来,他心中感觉到了不对。虽然不相信有谁会一路躲过那么多明察暗哨的眼睛来到山寨跟前,但自己叫唤了两声都无人应答,这就显然不对了。
心里蓦地紧张起来,两眼凝神的注视着树林,都不敢分神去喊叫。唯恐自己这一分神,就永远也再聚不起神来了。
田家寨实力不俗,但人心不怎么样,警惕性也不高。这如果是还在军中,早不管自身如何的大喊大叫警报起来了。
黑暗中祝彪嘴角一翘,人影闪动,弓弦闪电似的缠住黑影的颈脖,一拖一带,黑影毫无挣扎的机会,砰然倒地,还发不出半点音儿来。
警惕性不高好,人心自私也好,真若个个奋不顾私身,才就麻烦了呢。
祝彪拖着人进了树林,一脚踏住对方背心,手上加了半分力,冷笑着说:“再挣扎就勒断你的颈子。老老实实的回答,我饶你一条命。”这俩家伙,一个是自持了得,一个是贪生怕死,居然都未将警讯发出去,死了也活该。
“嗯……”黑影窒息的说不出话来,使劲的点着头。
“夜里你们山寨上来人了没有?都到那个寨子里去了?”手上送了一半力。
“来……来人了,刚刚到两刻钟。是扶柳山庄的燕无双燕大侠,还有燕夫人及一家老小,和几个江湖上的朋友。
他们都住在中间的主寨,不在我们右寨。”
似乎还感觉有点委屈,最后一句话哭腔中带着乞求。
“哼。安安心心的睡一会儿,咱们天亮了再见面。”一掌劈昏了脚下人,再点了几处穴道,把手一抛搭上了头顶的树枝上。祝彪眼睛看向了中央的那座主寨。
“嗖嗖嗖……”支支箭矢,追魂夺命。
中央山寨墙头上驻守的几个人头。只发出了几声惊叫就全魂归地府。
“铛铛铛,铛铛铛……”两边箭塔上响起了急促的铜锣声。
祝彪弯弓把箭,“呃,呃……”箭矢入肉声中,铜锣声立停。
“哈哈哈哈……”祝彪放声大笑着。声震长空。朗朗的笑声在黑夜中可以远传十里外。
“燕无双,燕老儿,你不出来,小爷可要骂你了。”放声大叫着。人也一飞冲天,登上了寨门楼顶。
燕无双一伙人果然来到了田家寨,如此先前只有猜测而无真凭实据的假想,现在就有七分可以落定了。
这才是祝彪心头最大的悬疑,有了结果垫底。他已经不怕抓不到重要活口了。因为燕家收拢来的那些信息里,绝对能翻出蛛丝马迹来。
而且自己如此的‘打草惊蛇’,蛇必动。而他们只要一动,祝明布置的眼线就有收获了。那样一来成果还会继续!
“好你个贼子,无怨无故破我扶柳山庄,现在更敢追到寨子里来。欺人太甚。”燕无双提剑窜出了寨中聚义堂,与他一块的还有田家寨的大当家的田家齐,二当家的田家胜,和儿子燕青。
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落跑山寨。更被人点出了平生最大不能为人知的隐秘,燕无双胆颤心惊,到了田家寨就与田氏二兄弟道起这一不可失意的事来。
组织行事何等之隐秘,连北汉朝廷都查不出一二来,如何突然间就暴露了。那要暴露。暴露的是否只有扶柳山庄一处?还是他的上线、下线全都被人摸清了?
田氏二兄弟也正在为后果感到惊惧和害怕,祝彪这边就直接闯进门来了。
“贼喊捉贼。小爷行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也是你这背义叛国之徒。汉奸乱臣贼子能说的。”
“好恶徒,还敢血口喷人!燕前辈嫉恶如仇。侠肝义胆,江湖人所……”
“得了吧,姓田的。你们与姓燕的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臭味相同,狼狈为奸,同流合污!”
看着燕无双边上两个中年男子,如踩着了尾巴的猫狗跳起来尖叫。祝彪蔑视的一笑,来了好一串成语接龙。
“恶贼,你屡屡败我燕家声名,我与你必不死不休!”燕无双感觉着周边山寨喽啰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别样意味,浑身就像针扎一样。难受的无法忍受,再也顾不上祝彪的高超箭术,拔剑就要涌上。
而事实上,诸多喽啰看他的目光根本就没变多少。只是他心里自我反应不对付,才感觉着像针扎一样的。
“噌!”这一瞬间拔剑的人又岂止是燕无双一个,燕青、田家齐、田家胜、蒋俊等等,寨子里几十号这最近三四个月里增添的高手。都恶狠狠地要吃人一样的扑向了祝彪。
看着一众涌上的几十号人,祝彪半点没有惧色。新近练就了一招连珠箭使了出来。在苦修内功外功之余,这一年多来他也是钻研了一些箭术上的花样的。那连珠箭,对于箭法高手来说就是必不可少的。
弯弓已经持在手上,右手在箭囊里一摸,三枝狼牙箭扣在了手中。
弓弦连响处,三枝利箭接连飞出,快如流星。三名疾奔的贼人立刻被洞穿了胸腹,扑倒在地。连吭声都没吭声!
燕无双最先扑到寨门楼顶上,挥剑疾刺,簌簌的剑芒雨点般打下。祝彪没有跟他过招,脚尖在瓦片上一点,轻飘飘的就斜飞了出去。半空里右手再次从箭囊里摸出了三支狼牙箭来。
一支支利箭夹在手指缝中,三声弓弦震动,又有三人倒地毙命。六具尸体让下面狂热的情绪骤然一降。看看那六人的惨样,中箭者无不穿胸裂腹,直钉在地上。
三箭连珠,祝彪还没学会五星连珠,那也是这个时空里连珠箭的最高层次了。因为在这个时空,连珠箭并不是祝彪前世电视里演的那样,好几支箭并在一块,一箭发出去就是连珠箭了。
而是都扣在手中。准确的说是夹在拇指除外的四指里,拇指需要拉动弓弦。一箭射出,不需要再伸手取箭,可连续拉弓,省时当然不少。快的话简直就是头尾相连。就好比是单发枪与带了弹匣的连发枪的差距一样。
四个指头最多能控制四支箭。而不扰乱手力。祝彪现在还做不到。他另外的两支箭都是夹在了手指缝隙中。
“狗贼,休要以箭伤人。是好汉的咱们刀枪见功夫!”
燕氏父子、田家兄弟看的目赤眼裂,望着蹿飞不止的祝彪,恨不得食吃了他的血肉。这些人都是上面几个月来筹集到这里备做大用处的。眼下却被这么个玩意搞得元气大伤。
“退下,诸位兄弟快快退下。”燕无双已顾不得追杀祝彪了,而是与田家兄弟等人仗剑提刀挡在其余诸人面前,磕挡着飞来的箭矢了。
一个个人接连中箭倒地,看的一旁帮不上手的喽啰无不心惊胆寒。他们可是都清楚这些人分量的。最差的也比得上山寨里的头领。武艺高强的都顶得上四路巡察和右路寨主。田家兄弟居中央和左路两寨。
自己跟他们比起来就是蚂蚁比大象,而看眼下情形,他们比起头顶上飘着的那位来,可也就是蚂蚁比大象了。
才歇息了一口气的秦玉袖、燕紫二人,听到寨前的喧哗声此刻也提着兵器赶来的聚义堂。看着躺倒在堂前庭院的一具具尸体,面色骇然。
“这贼子实在悍勇!”一个手臂被洞穿的汉子,恨恨又惊骇的望着祝彪身影,不得不佩服的说道。刚才他亏得转了下身子,不然堂前的尸体中就有他的份了。
“娘。你说。你说这人这么善弓箭,他……会不会是朝廷的人啊?”燕紫与南宫家的南宫亮早已定亲,是南宫一族拉拢的绝对铁杆,知道太多太多的秘密了。
这心头对朝廷自然就亲爱不起来,一遇到麻烦。也反射性的将朝廷想在了脑海里。
秦玉袖脸色更见惨然!
“哈哈哈,哈哈哈……”飘了一圈又一圈,放风筝一样将下面的几十号人撂倒了一半。山寨左右两边新近赶过来支援的人也吃了一大亏,不敢在向前欺。祝彪再度回到了原位上。朗声大笑起来。
那响亮的笑声就好似一个大耳刮,狠狠地扇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是好汉刀枪上见功夫?哈哈哈。燕无双,老匹夫,你真是好厚脸皮啊。你们也算好汉,是好汉的能百十号人来围杀我一个?真是天大的笑话——”
再是一耳光。
“退下,都给我退下。楼上的听着,你他娘的休狂,老子火霹雳尚雷天,山寨里的三当家的,我一人来领教领教你。你他娘的敢接吗?”
“呵呵,火霹雳,尚雷天,你不是阴天打雷的时候生的吧?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敢来挑我?给你两箭,接得下小爷就再好好调教调教你——”
两边的对话中,身手二流乃至一些一流的人就都退了,留在场上的十几二十人,不是成名以上的身手,就是一流巅峰、一流上层。
一枝狼牙箭离弦而出。全力所发的这一箭去势犹疾,直奔尚雷天心脏射去。相互间距离只有二三十丈远,对于祝彪手中的五石强弓来说距离实在是太近。几乎箭矢一离弦,箭簇就到了尚雷天眼前。手中金刀只来得及朝上一抬,听‘当’的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尚雷天没能做出任何反应,右手剧震的都要拿不住金刀了,而第二箭转瞬又到……
第四百零四章 杀的我筋骨发汗,念头通达
数十斤重的大金刀被高高的荡起了一丈多远,箭矢自两股间没入,插入石块相砌的地面其深过半。尚雷天只感觉胯下惊凉,北上立刻汗流直下,小兄弟有缩成蚕豆大,捂着受挫的右腕踉跄后退,燕无双等人连上前掩护。
否则,再一箭,尚雷天绝对有死无生。
“一群土鸡瓦狗,还敢背国祸民,自取死路!”
映衬着地上躺倒的一片尸体,祝彪气势达到了巅峰。像是高峨峨的一座巨山,从头顶压下,重重的摁在他们身上。
而且祝彪每一句话都在点燕无双、田家兄弟等当‘汉奸’,对于田家寨底层的喽啰而言,还是有一份影响力的。因为他眼下无比的强势,强者的身份就无言中支持着这份影响力的存在!
强者不会信口开河,强者不会诬良为盗。正如大象不会去找蚂蚁的麻烦,狮子不会去挑战兔子。
“哇,大哥好霸气吔!”山寨外,宋滢竹等人已经赶到了地方,正看到了祝彪的这一翻表演。徐宝川更加服服帖帖‘任劳任怨’了,宋滢竹一个眼神甩过去,立刻屁颠屁颠奔回西麓看马了。
祝采儿年纪小存不住话,徐宝川这个外人一走,立刻蹦跳着叫出了声来。
穆薛华、尹秋月二人也点头,深深的以为然。
整整一个山寨,以千人计的人头,被一人压服,不说‘霸气’,以何来形容?
窦兵眼睛里满是敬慕、炫耀的神光,“这就是自己的少爷!”胸膛挺了挺,一种颇与有荣哉的光荣感充斥在心头间。所以说,这奴才啊,当久了他思维就是与正常人不相同。虽然祝彪自己绝不会这么说窦兵,人下人翻身上了人上人,那也是希望手下人忠诚又狗腿的。
屁股决定脑袋,才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
宋滢竹情绪变化最小,因为她落到祝彪手里的这一年多时间。亲眼见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奇迹发生。从成名级到绝世级的飞跃,祝彪现在再霸气,能有实力的疾速增强更让宋滢竹惊诧的吗?
那显然没有!
秦玉袖眉头颤了颤,一个念头转上了心头,当下顾不得再去多想。挺身下聚义堂大声叫道:“诸位弟兄休听此贼胡说。此人系朝廷鹰犬,不抵抗胡虏保家卫国,反而欺凌江湖,绞杀绿林。尔若但凡有点良心。就该不该先灭扶柳山庄,再来田家山寨,穷追猛打,唯恐是放过了我燕家一个活口。而是去上禀你的主子,要他少在百姓身上征那么多的粮。少在百姓头上征那么多的税!”
一番话真的是有镇定人心的妙用,直接跳起了田家寨下层与朝廷间最尖锐的矛盾和冲突,极有蛊惑性。
竟然一下子反回场面了,秦玉袖惹得祝彪两眼精光爆闪,“哈哈,好个巧舌如簧的老刁婆,真是能言善辩。但可惜的是,黑终是黑,白终是白。你颠倒不了黑白。
人常言:妻贤夫祸少。扶柳燕家走到今日这地步,你怕是从中出了不少的力吧!?”
这话也是恶毒,秦玉袖嘴唇都哆嗦了。
“鹰犬,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辱及我父母,我燕家与你不死不休!”身形飞似的拔起。长剑挽出三朵斗大的剑花护在胸前,燕紫起落着直向祝彪杀去。
“杀——”燕无双声音中蕴育着无尽的‘悲愤’、‘郁怒’,人影一闪已经抢到了女儿的身前。
他却是极敏锐的察觉到眼下这个非常的时机,在一个‘平衡’的关键点上。只要一打下去自己这边就完全固定了。尤其田家寨喽啰们死伤上一些之后,就任凭祝彪再叫得响。也无济于事!
“一窝毒蝎!”祝彪不屑的冷笑,却也不愿弱了气势去再放风筝。针尖对麦芒,他要直接碾压过去!强弓横在手中向着冲来的人群一甩,疾旋的弓身犹如一个大飞碟一样打去。
身影如扑食俯冲的苍鹰一般扑下,一双大手不做半点避让直向冲在最前的燕无双剑芒盖去。天蚕手套带在手上,天王老子发出的剑芒祝彪也敢去抓。
燕无双心头甚是一愣,继而就是一喜。“你小子以为练了硬功就能空手抓随风扶柳剑,非旋掉你半边手掌不可!”
这是一把并不比‘碧翠凝波’逊色的宝剑。
但是,燕无双心头的喜悦瞬间被冰住了。剑芒完全被祝彪拍出的掌力说吞没并不意外,但锋锐的剑刃削在了手掌上,都已经被手掌给完全抓实了,却感觉不到半点入肉的声音,“这怎么可能?”
祝彪没有用《降龙十八掌》如此耀眼的掌法,也没有用《落英神剑掌》,而是拿出了潜藏了许久的《霹雳掌》,一掌猛击燕无双心口。
燕无双没有弃剑避让,他舍不得随风扶柳剑。这柄青年时由师傅传承给他的,伴随着他走过了几十个春秋,从壮年、中年逐渐步入老年,的宝剑。
这柄剑就像他的骨肉至亲一样,弃剑就是把他的心给剥开。
毫不犹豫的一掌对上,没有半分胆怯。犹是与祝彪有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
“轰——”
劲气如狂风肆意,横扫周边数丈方圆。
祝彪闷哼一声后退两步,胸口气血翻涌,而他的右手,牢如铁钳一样死死夹着随风扶柳剑。
一场小轿车与客车的碰撞,前者明显没后者强大,却照样能给后者造成一定的伤害。不过还有一点是,这个伤害会加大好几倍的也映照在小轿车身上。
祝彪只是闷哼一声倒退两步,胸口血气翻涌罢了,燕无双却是左臂耷拉着垂着,整个人被蹦飞了一丈开外。被秦玉袖、燕青二人忙接上,巨大的劲力还让二人站不住脚跟后退上一步。燕无双更是张口就喷出了一口血来。
眼神还依旧注视着祝彪,注视着祝彪右手的那柄随风扶柳剑,恶毒的能让人对视一眼就打上个寒颤。
“爹!”燕紫呜呼一声,两眼就泪花掉落。银牙一咬,持剑刺向祝彪前胸。
被燕无双一招落败还失了宝剑而惊得魂飞魄散的余下众人,看在眼里,也只的心下一横,硬着头皮继续杀上。
否则。燕紫坏了,他们所有人就都没脸见人了。
数十男儿,所谓的英雄豪杰,还不如一女儿家吗?声名扫地,就此退出江湖吧。
“找死!”对于燕紫这样似乎一流上层还不到的人。祝彪根本就视若蝼蚁。抖掌一震。随风扶柳剑直插入数丈后的石墙壁上,没刃而入。然后甩手一掌,燕紫手中青锋距离祝彪衣服还有两三尺远的时候,自己本人就被稻草一样被掌风扫飞了出去。
“噗——”像是一个被挤破了的葡萄。张口喷出一口血来。
“别以为是女儿辈,爷儿就下不了手了。汉奸贼女,得而诛之!”
秦玉袖眼睛完全红了,“畜生,我跟你拼了!”
手中一对柳叶刀‘唰唰’的就乱搅如旋样。向祝彪杀去。
“叮,偷艺成功。习得《鸳鸯双刀》第八式——晓风拂柳!”
祝彪心中大笑,眼下的他虽不再在乎那3金、5金了,但蚊子再小也是肉。送过来了,接下就是。
可肉掌先毙的,还轮不到秦玉袖这婆娘。
跨上一步,右手探出,一溜儿刀锋从祝彪斜面削过,来人一刀走空就要变招。却哪里来得及。被祝彪大手拿抓住胸口,手臂振处,已经将人扔向了厚重的寨门。砰的一声,脑袋撞在尺圆树干排成的大门上,登时脑浆迸流。
“一群土鸡瓦狗。不堪一战!”大喝中手掌扬处,砰砰两声,再有两个被劈中了门面、胸膛。颅骨裂,胸骨碎。当然也是一个死。
毙命三个,这才轮到了秦玉袖。
“夫人当心。贼子手掌上有……”燕无双吐出一口血来,倒缓和了几分胸口的翻腾,减轻了两分伤势。在燕青扶持下站起了身来,看到秦玉袖冲向了祝彪,忙开口提醒。但话还没说完,柳叶双刀就劈面斩向了祝彪!
“花拳绣腿!”祝彪大手对准刀锋正锐的地方就是猛力击去。有天蚕手套护着肉掌,他开打就纯粹是‘一力降十会’,走的是硬碰硬的路子。依仗着内功深厚,稳压在场所有人,就大开大合,以势压人。
“轰——”手掌毫发无伤。两把柳叶刀却完全散开了架,祝彪跨进一步就要一掌劈下,一旁两柄利剑刺来,一对分水刺也直插心窝。
“喝——”祝彪大喝一声收住了跨进的那一条腿,两手在剑影刺光中一搅,就像一根铁棒插进了纸风车里,所有的美感尽数消失。人随势冲入了近处,肘撞拳击,掌劈脚踹,霎时间又少了三条性命。这其中就有蒋俊!
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只比雍盛晚死了两个多时辰。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那些退下去的二流、一流人物重新涌上,喽啰们也刀枪齐施的间杂在中间。虽然祝彪动起手来,干净利索,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好几个,似乎不必用弓箭伤人来的缓慢。可所有人还都是硬着发麻的头皮冲上来了。
“哼!”祝彪继续不在乎,对付二流、三流和普通的喽啰们,他有的是法子。一个接一个的杀太慢了,那要用暗器。
随地取材的暗器。
脚下劲力一吐,一块块坚固的石块就变成了大小不一的碎石。
“哗啦”,脚尖勾地用力一扫,“砰砰!”两掌拍击上这些碎块。一块块碎石在凌厉之极的掌力推送下,化作了千百把钢镖、飞刀一般,密集如雨的向众人劈头盖脸的打下。
那冲在最前面的几人,顾得了头脸顾不住身体,无不被打的满口吐血,甚至身上还有许多处大小不一的伤口。这次一击就有几十号人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喝骂声,惊叫声,惨叫声,哀嚎声,闹成一团。
一试大获成功,祝彪当下就来了第二遍。这一次换做左脚勾地,也不用劲力先将石块真睡了,直接打算两掌拍上去,手榴弹一样飞进了人群中再‘砰’的一声爆炸开来,绝对收获不俗。
但右掌拍上。左掌正待加上一击,忽然间背后一记雄浑如潮涌的掌力滚滚袭来。这一掌力道当是浑厚,显然来人怀有极高深的内力。祝彪知道是一位真正高手所发,不敢怠慢,回掌反打过去。
一招‘神龙摆尾’。仰首长啸的神龙刚刚从手心里吐出。就与身后的肉掌贴在了一起。两人内力相激,祝彪心神更凝,他当然是获胜了,但来者内力几近能顶得上他的六层。祝彪向那人瞧去。可不就是田家寨的大当家田家齐么,心道:“此人内力了得,倒也不可轻视!”深吸一口气,第二掌‘亢龙有悔’便如排山倒海击了过去。
田家齐自知道单凭一掌接祝彪不住,对掌之后不顾胸口气血翻腾。双掌齐出,意欲挡下这一掌。身旁一个急喝道:“大哥快躲……”将他往斜处里一拉,避开了祝彪这猛烈一击。“亢龙有悔”汹涌的掌力继续而前冲出,田家齐身后的一人首当其冲,只听得砰的一响,整个人都横飞了起来,重重撞在了人堆里,完完全全扫出了一条通道。
有差不多一丈宽,四五丈深。所有当道的人都做了滚地葫芦,前头的几个更是不直接撞死就是大口的吐血不止,最后面的人更是直接都滚出山寨大门老远。
田家齐回头一看,心里打了个寒颤。自己绰号铁掌震天,可跟人家这一比。简直是没得比啊。连见了大巫的小巫都算不上!
田家胜身材与自己哥哥大体一般,武功也很了得,虽然比不上田家齐已经如宋滢竹一般突进了顶尖高手行列,但也是在场仅次于燕无双、田家齐的第三号高手。
左掌拍出。右掌疾跟而至,两掌并和再向前猛是一推。连环三击,跟三道叠叠而来的海浪一样,后浪推前浪,并力齐发,比之他单掌掌力大了不止三倍。
排云掌!飞虎岭田家的压箱绝学。
祝彪大叫一声好,‘亢龙有悔’再一次打出。祝彪承习《降龙十八掌》也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虽然造诣还算不得深,可是有秘籍指点在‘亢龙有悔’这一掌上已经摸到了‘悔’字的一点窍门。
这第一股力打出,与田家胜的《排云掌》相撞,两股掌力相互激荡,劲气四溢,挤得周边的人赶忙向两边退去。
祝彪胜,但掌力已经有了极大的削弱,连田家胜脸上都挂起了笑。这时第二股力涌出,措手不及的田家胜像挤破了的番茄一样当即喷出一口血来,然后人也像保龄球一样倒滚了出去。
“诸位兄弟,贼子猖獗,但压不垮我江湖道义,压不垮世间公道。今夜,咱们就跟着朝廷鹰犬拼了……”燕无双右手重新提起了一口剑,举起来高呼振奋着他们人的士气。
“哈哈哈,燕老匹夫,你自己狗命都快不保了,还聒噪着让别人来送死。不如咱们俩先亲近亲近,小爷先送你去见阎王——”
左右肉掌‘嗙’的当胸一合,没看到的还以为会是两个重锤撞在了一块呢。祝彪杀到现在感觉是浑身尽劲,筋疏骨开,念头通达。
“哈——”大喝一声,跳脚就撞向了燕无双方向的人群。手掌带着天蚕手套不用再有丝毫的伤害顾及,祝彪只想是虽拳乱舞。真恨是之前没学过一套锤法,不然拿拳头当锤砸,必然更加爽快!
“畅快,畅快——”骨折筋断,血肉横飞。一股接着一股的痛快感不停地刺激着祝彪的松果体。
……
“原来大哥可以更威风,更霸气的啊……”祝采儿喃喃自语。
祝彪在寨子里这一场畅快淋漓的毙杀,让本来就两眼冒星的祝采儿彻底给震迷糊了。
虽然这几年她都是听着祝彪的故事长大的,可是言语词汇的形容又怎么能淋漓尽致的描绘出战场的真是景象?
那种属于真实的激励与刺激,是只有亲身经历过后才能切身体会的。就好比单玉屏在北陵城头亲自观阵了一回之后的那种切身感受,丈夫的英勇,丈夫的智谋,丈夫的以弱胜强,丈夫的横扫千军,那股发自内心的荣耀,实在不是‘听说’能够给予的。
祝采儿现在就是重复着当初单玉屏的那条路,哥哥的威武,哥哥的强横,完全是无有匹敌!
窦兵的胸膛挺得更高,满脸都是热血的涨红。
而穆薛华与尹秋月,两手紧紧地扣在一起,浑身都在颤栗着。激动地颤栗,难以自禁。
就是宋滢竹,眼睛里都不由得浮出一股奇异的光彩。因为这样的毙杀,实在是令任何一名江湖人为之折服。
“哈哈,又死一贼子!”祝彪精神异常中拳掌出手已经难有保持都是正经经的招数,但一些手段恍如天成,恰到气分,信手拈来,寨子里那就是一人送命。比如眼下,大笑声中祝彪右手一拿就抓起一个人来,左手劈掉他单刀,随之向下一掷,脑袋触地当初撞得天灵盖碎裂,死于非命。
山寨里所有人齐声发喊,又是惊惶,又是愤怒。
祝彪却将这些看做敌人怯懦胆小的证明,笑的愈发畅快,高兴。
ps:这一章写的真顺。
第四百零五章 殇
横打直劈,竖锤狂扫,点点血迹见证了祝彪不可抵挡的威势。地上的尸体以一个人所臆想不到的速度在激增,从寨门到聚义堂前,一路横行,一路遍扫。
被调集来飞虎岭的这些队人马,虽然都不是有大名号、大来头的家伙,但绝对的,所有人的都亲手杀过人。江湖上如小妹这样的,练功都到了成名一级,却一滴人血没染过,那是不可能的。
江湖人混江湖,想要在武林中得享大名,不是能单凭交游和吹嘘。而田家寨的那些喽啰们,就算自己没杀过人,这杀人放火之事,看也看得多了。绿林么,杀人也是家常便饭。
但是眼前祝彪这般颤人心魄的恶斗,却实是生平所未见。敌人只有一个,但凶猛如虎、快捷如魅,招式凶狠、狂冲猛击,任哪个高手上前去递招,都被他三招两式给撂倒。
并不是那人功夫有多深奥、巧妙,而是根本不可抵挡。简简单单的一拳一掌都让人筋断骨裂。似大人欺负小孩,小孩就是宅张牙舞爪,也会被一拳撂倒。
凶、猛、快、狠、精,这人就是一杀星。
诸人说真的都不是胆怯怕死之人,但看到敌人势若颠狂而武功无人能挡,寨子里已经被杀的血肉横飞,尸横遍地,满耳都只闻濒死时的惨叫呻吟,倒是再也没人能提起血勇之心来,一大半人更盘算着逃走。
尚雷天也死在了祝彪手里,混战中祝彪杀他时都没注意到这是一个角色,打得胸骨寸断,脏腑碎裂。
燕无双在田家兄弟出手后也强撑着挥剑上前,可诸人联手也依旧是不敌,只是能接下祝彪的六七层攻势,减轻一下周边人的伤亡。百十个回合后原本实力最强的燕无双最先支撑不住,被祝彪一掌劈翻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如是软泥一滩的委顿在地上。
祝彪却没再给他一掌要了其性命。这个人地位犹在田家兄弟之上,撬开了口定能得到不少讯息。他杀人杀的似发颠发狂,爽快的不行,但头脑绝对清晰。燕氏一门可都在眼前呢,拿住了燕无双只是开始。弄得好了整个燕家都会受制。到时候盘问口供起来就容易的太多了。
砰。砰,砰!
秦玉袖昏死,燕青重伤,再加上以前就重伤的燕紫。燕氏一门全军覆没。倒在地面上,燕青目光正好看到母亲和父亲,只觉的悲愤难抑,想要仰天大叫,却无力支撑起头来。嘴巴贴着被鲜血染红的路面。呜嚎的声音直似末路的猛兽在低吼。
田家胜胳膊断了,田家齐吐血了。
“老二,走,这里……留不得了。”
田家齐的眼光是很明亮的,眼前杀星根本无人可挡,看看场上剩下的人手?山寨里原有的、近几个月里聚集的,随燕无双一家人跑来的,一百五六十号人呐,眼下还能活蹦乱跳的最多只有三分之一。
这三分之一要是再一挂。整个田家寨必将崩溃无疑,小喽啰可不是朝廷的精兵,领头的一死他们犯迷糊了才会跟那杀星死磕?
而照对方杀人的速度,似乎不等天大亮,自己这批人就会死干净。而且燕无双是伤而不死的。眼前这杀星杀人中还注意留下了活口,他想干什么?是什么用意?
更重要的是,眼前之人的身份背景……
他会是朝廷中的人么?
声音是如此的年轻,武功却强横的匪夷所思。
这里有太大太多的不可预期性了。“燕老哥。兄弟我对不住了!”飞虎岭的基业保不住了,但是燕无双。还有秦玉袖……必须死!他们夫妻知道太多太多的秘密了。
儿女孙辈皆在,田家齐自己都不信那夫妻能‘尽忠守节’!
“快去安排家里,我……过会儿就回!”
半个时辰后,一切都结束了。
偌大的主寨再无那么多杂乱的人影,连呻吟声、惨叫声也消失的干干净净。耳朵里只能听到呜呜声和左右两寨惊慌失措的嘈杂……
祝彪没去理左右二寨,甚至没去理逃跑的那些贼党,他脚下踩着田家齐半死不活的身子,束手抱胸看着眼前的一幕戏:重伤在身的燕青、燕紫,抱着自己父母亲的尸体哀嚎痛哭,边上还有燕青的老婆孩子……
很可悲的一家人,为了‘大业’把家都丢了,结果转瞬里父母双亲就死在了自己人手里,而且下杀手的那人还与燕家是那样密切的关系,这还活着的人怕都是要崩溃了吧!
让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当田家齐剔出两柄地上的刀剑刺穿燕无双、秦玉袖胸膛的时候,还睁着眼睛的燕青整个人懵了。
…………
左寨,田家胜的窝巢。
“铮铮!”飞虎岭东路巡察连封两剑,斜退一步,拉开了自己与祝采儿间的距离。
目光惊疑的看着面前年纪似乎还不到二十的女辈儿,很不可思议,对方掌剑进招中匠气十足,像是根本就没经过生死历练的菜鸟。否则以对方掌剑之绝妙,自己哪能像现在这般轻松应付。
祝采儿紧绷着小脸,抿着嘴,心里难以抑制的紧张。就好比刚才杀人时候一样的紧张。那是在扶柳山庄,祝彪这个平日里那么疼爱她的哥哥,用鲜血教育了她一堂永生不会忘记的课!
先用剑刺穿尸体胸膛脖颈,然后是刺穿昏迷不幸的人,最后是活生生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祝采儿咬牙顶了过来,但心里……可以在颤栗!
不亲手杀人,还是杀毫无还手之力的人,那人的内心里就像是释放出了一头狰狞残暴的猛兽。
而也幸亏是扶柳山庄那一幕的历练,不然,眼下的祝采儿都有可能在人生第一次实战中,败在这个只有一流水准的飞虎岭东路巡查手里。
一声轻叱,祝采儿继续抢先一剑攻出,《落英神剑掌》绝学出手。
成名级的实力不会因为紧张而变成一流,日常习练里轻松自如连接娴熟的掌剑,在实战中衔接虽是那么的僵硬,但是招式依然疾快妙绝,东路巡查只是借着祝采儿自我的‘漏洞’才较轻松的支撑下来,但是要他反攻祝采儿,可是相当困难。
一是天暗,视力受扰,不能及时的在封招中看出反击的空隙;二是祝采儿轻功盛他许多,他若反击,祝采儿向后一退就能轻松跳出战圈。他根本追不上,自然也就无力再接再厉。偶尔的几剑祝采儿采用硬封硬架的法子也能保全下来。
人啊,就是在一次次成功和失败中成长的,没有一直的成功,也没有一直的失败。祝彪也不是生来就冷酷无情,辣手心狠的人,他一身冲天的血气也是在一场场拼杀中积攒出的,那就是他人生成长的经验。最初时候的生死战,延东各郡县山寨绺子,这些都是。
而眼下的祝采儿,不提她与当初时候祝彪有多大差距,只瞧现在,东路巡查那就是她一步步成长的经验机器。每一次进攻的发起到结束,每一次被反击时的退避和架挡,对来说她都是一次深刻的洗礼。
就是闭门苦练三月,也不如在生死场上走一遭。
左寨里乱糟糟的,祝采儿能与东路巡查安安稳稳的这么一直打下,那是因为有宋滢竹在暗处给她掠阵,不长眼撞过来的人都先一步魂游地府了。而其余三人,窦兵、穆薛华、尹秋月也是各自都有自己的敌手。
“咻!”一溜儿寒芒从穆薛华脸庞查过。他的这个对手是一个暗器高手,轻功出众,身法、反应超人。
你看,这一击落空了,他身形倏动,右手随身而转,接下一击就又出手了。
穆薛华早有提防,右跨一步,电芒再度贴着左肩擦过。接着脚下左折右移,上体左晃右扭,《曲流九折》身法,快速的移位令人目眩。
寒光点点,电芒丛飞,破空的锐啸声绵绵不绝,但却都落了空。
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双手不住挥动,身形也时高时低忽在忽右,有如随歌而舞。越是打不着,心里就越急,暗器随手飞出,急如骤雨。
终于,中年人身形静止,锐啸声也消失了。手中捏着一枚晨曦中闪着冷光的尖锥。
尹秋月解决下了自己的对手,飞身而来。中年人急促的呼吸也平息了下来,“朋友好年轻的岁数,好高的功夫!不只是九曲剑派哪位大侠门下弟子?何不亮出名号来,你我续上一……”忽然抬手一扬,接着飞退丈外,疾向侧面的寨墙奔去。
但他再快快不过劲弩,穆薛华纵身追赶的同时,左手向腰后一抹,一个全镔铁打制的手弩握在了他手上,而中年人却依旧只以为穆薛华还是一柄剑。九曲剑派弟子么!
结果,在他飞身向寨墙蹿上的时候,弩矢破空疾飞而去。
“啊……”窜走的中年人半空里凄厉地狂叫着,人重重地摔了下,右胁下铁矢入体,只留一寸尾柄在外。
东天出现了一抹红霞,太阳的金光给红霞镶上了一层绚丽的金光。当万千光芒洒下,一点旭日露出山峰顶端。
主寨。
燕家五口人跪在祝彪的面前。
“可都想清楚了?”
“只要能报杀父杀母之仇,燕青粉身碎骨,无怨无悔!”
“听说你与南宫亮还有亲事?”
“双亲之仇,不共戴天!”
“好!那我就收下你们。燕青,那柄剑,你拿去……”顺手指向,石块砌成的寨墙上,随风扶柳剑没刃而入。
第四百零六章 耀兵宣武御街行(求订阅,求支持)
来的时候七个人,去的时候变成了十二个。不仅继续保持着之前的有男有女,还新有了一对小孩。时间也从黎明变成了下午,祝彪一行人在飞虎岭足足徘徊了大半天。
燕无双、秦玉袖葬了,田家齐死了。在燕青、燕紫将其乱剑分尸的前一刹那,祝彪就先用罡气将他震死了。人不知鬼不觉的,连边上站的宋滢竹都无从查觉。
能断然下手干掉燕无双、秦玉袖夫妇,田家齐的意志无疑是极其坚定的,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铁杆。但他又不太可能了解铁牌组织太多的秘密与细节。因为飞虎岭更似一个“行动组”的存在,而不是串联据点。
行动组是打出去的拳头,而不是挥动拳头的意志!
拳头会知晓南宫家族的存在,甚至会知道一点南宫家族背后的那个‘靠山’的存在,可这一点上却绝不会留下半点证据。
一切的机密,南宫家会将一大部分告诉燕无双,因为燕无双地位,其不仅是南宫家笼络的一支重要力量,更是南宫一族的姻亲,有这层关系在,燕无双就必会是铁牌组织在北汉的骨干成员之一;另一方面,不知晓一些深度机密,燕无双、田家齐这些江湖人也不可能一头扎进‘背国叛国’当汉奸的黑路中去。
在祝彪看来,田家齐并不是一个什么重要人物,沟通南宫家族――飞虎岭间的燕家才是一重要环节。燕无双具体操纵着事物的筹备,同时也在给南宫家族背书,让其脱离了最危险的第一线,脱离了具体事物的直接操纵,摘干净的南宫家族,黑活、脏活、累活,自己兜了!所以,整个行动当中祝彪的目标都放在了燕无双身上,而不是田家二兄弟。
那就好比他前世时空的军统,南宫家族是老大。高高在上,不参与下面的打打杀杀,田家齐的飞虎岭乃是低层打手和行动力量,而燕家,就是负责沟通和指挥的各地‘站长’。
站长没有了。抓几个打手当什么事?且他们的同伴已经死了大半。还能攀咬交待出多少老大的秘密来?所以,在看到燕青、燕紫,乃至燕青的老婆孩子都在用恨之入骨的噬人眼神盯着田家齐的时候,万千念头在祝彪脑子里光速样闪过。瞬间就做出了一个决定来――推出田家齐,彻底的收服燕家兄妹。
事实证明,这一决断非常好,效果马上就来了。
虽然没有太大的收获,在逗留飞虎岭的大半天里。祝彪就与燕青、燕紫兄妹细谈了小一个时辰。弹震起那张记录了些许要闻的纸张的轻脆响声,现在都还清晰犹在耳边。
不过遗憾的是燕青兄妹俩的交代,是上没头,下没尾,能确定的只有南宫一族和飞虎岭,以及他们背后在大周确实是有一股巨大的势力做靠山。两兄妹不是他们老爹的秘书,燕无双连儿子女儿都瞒,一些消息都是燕青无意见见闻的,或是燕紫从南宫亮那儿得听的。保密工作做的真够可以的。
且棘阳郡先前猖獗一时的私盐贩运,竟就还有扶柳山庄背后的手爪和支持,实在是有点为颠覆北汉‘无所不用其极’的味道。
棘阳郡长史,原统兵校尉……
燕氏兄妹的交代中,除了一些燕无双笼络来的江湖客和些许小规模势力外。还曾有个计划就是大力气扶持盐枭,如此不仅可冲击官盐,还能掌控到一支不错的力量。但是北汉毕竟不是末路王朝,不是腐烂到极致的国情。在郡国兵的威慑和清剿下,盐枭只能在暗中不成气候的偷偷摸摸。
可是燕无双的这个计划成功了。两年不到的时间,官盐在棘阳郡的销售缩水了六成好多,盐枭猖獗,私盐泛滥。能如此做到,最大的原因就在于棘阳郡长史和原统兵校尉的帮衬!
以至于到最后朝廷重新调来了一位统兵校尉,三个月就扫清了棘阳郡七成的私盐贩子,如徐宝川这般的‘小胆之辈’,无不是被吓得改头换面。
江湖客和棘阳郡周边的些许小规模势力,根本不值一晒。甚至燕无双拉拢人的时候都不敢把话挑明,相比较而言,这两位倒是两个相当有价值的目标。
返回北平的第一件事,祝彪就会让人去查一查此两者的来龙去路,再个就是,查一查棘阳郡的这位呼延双鞭将。
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偌大的主寨中当然不会只有田家齐一个俘虏,祝彪一行人也是因把一切俘虏都就地审讯完毕了,这才无带累赘的一群人策马出山。
没有从三座寨子里翻出铁牌来,还是缺少最直接的证据。但收获不俗,祝明今后日子里会有的时间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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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太平十八年,二月。
乌维驮北陵城外最终的撤军让北汉朝野提起了半年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受汉王令,武恒飞统领罗州军伍,新军着皮甲着北陵城就地换装。剩余的铁甲、皮甲、器械,三层留于罗州,运回余明储存,剩余七成运回王都北平。
忙忙碌碌中,押运着大量兵甲器械的队伍,用了十天时间才走到罗明江边上。没人知道祝彪在其中消失了整整四天,因为所有的杂务他都交给傅绍雪等人处理了,他在‘闭关疗伤’。而且夫人在,冯恩江在,祝忠、祝仝等将的齐心协力下,遮掩祝彪四天的行踪轻而易举。
云峥会有些怀疑,最后的夜袭之战,祝彪似乎没受什么伤。可他绝想不到祝彪已经溜出去杀人了,毕竟全军上下人人都知道,这位打起仗来毫不含糊的将军,对于辎重庶务,非常不喜欢处理。
长史、主簿在别的军中都可能是主将的应声虫、摆设,但在祝彪的军中,绝对的大权在握,实权在握。
没人知道这是祝彪的真性情,还是为了给易北候府面子,可是这个将军的‘偷懒’,已经早早的深入人心了。
“你能确定祝彪真的没离开过么?”南宫家密室中,一脸怒容的南宫靖睁大眼睛问向平潭。
今早得报棘阳郡快报的消息后,他脑袋都嗡的一声,人都傻掉了。扶柳山庄完了,飞虎岭完了,棘阳郡做下的布置一切都完了。那可是三处‘爆炸点’之一,不比先前的那些土匪山寨。
一百多精英,回来不足四分之一。燕无双满门尽没,田家齐失手遭擒,山寨最终被化作一堆灰烬……
只损失就够南宫靖和孤山心疼的了,但更令人胆寒的是来人的身份!他是谁?他都知道什么?是全都知道了吗?
想想信报上写的那些话,南宫靖都有种晕眩感。
所以,抛开一切损失不谈,他要先弄查出来人之身份!
武功强横,面相年轻,善使弓箭和双掌,言语中有些军队派头,这些特征总结一起,让南宫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祝彪!
所有的北汉军将中,武功高到信报上所言层次的人,只有祝彪。
“靖翁,在下已经要人再去打探祝彪这几日的行踪了,可就先前所掌控信息来看,他确实没有离开军中半步。”
“三位先生,北汉不是大周。不管是天材地宝,还是底蕴妙药,年纪轻轻就武功高绝到横扫群英的地步,这种人北汉百年也不会出一个。眼下看只有祝彪,只有他能达到这个水准。况且还善弓箭!
祝彪以力战摧敌闻名,但是据消息看,其箭术也是相当有水准的。平潭先生还请再三斟酌,仔细探察。”
南宫瑾面色憔悴,燕氏满门具没,那他认定的儿媳妇也就没有了。真死了还好,可要没死,女人被虏,就是世间最悲惨的事情了。
“王上有旨,将军功勋卓著,麾下将士,忠勇卫国。是,特命奴婢前来告知,王上今备都城大阅,着将军选部下有功军校兵丁万人,御街耀兵宣武!
届时,天朝唐王特使亦会出席,将军要万分用心。”
大军抵到罗明江边,一辆挂着王命金牌的马车在数十名宫廷护卫的簇拥下来到了军中。依旧是姓韩的那位黄门,带来了这份让祝彪都大感荣耀的旨意。
――御街耀兵宣武!
这是本朝对军人最大的褒奖。
“请公公转禀王上,末将必不负王命!”还有唐王的特使,韩公公这一句话就点出了深意。
这是一场真正的耀兵宣武。
祝彪两拳一抱,正色答道。
传命的车马稍作停留就立刻打道回了王都,但是御街耀兵宣武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大营,还有那万人的兵额限制。
云峥、李延二将最先来到祝彪帐中,接着就是谢叔延。北陵城撤出的步骑兵马愈五万人,扣除掉伤兵,四万将士也是只多不少。
四个里面就选不到一个的机会,甚至这是自我一生中仅有的一次机会,整个大营都骚动了。
“我本部兵马取三千,谢将军部亦三千,你们余下两部各两千。此分配如何?”
不管是地位还是战功,一万兵额祝彪取五千,任谁也挑不出理。他现在让出了两千来,ok了,中军帐里即将进行的纷争平息了。
谢叔延三将带着惊喜的表情高高兴兴的里去了,只剩下面色沉沉的祝忠、祝仝等自己人。
“六哥,你也太便宜他们了。咱们怎么着也该有五千,三千人让弟兄们怎么分?……”
第四百零七章 步骑威武宵小惊
阅兵,就是为了展示军威。..“不战屈敌虏,戢兵称贤良。”中国三国时期的曹丕这一句话真正说明了阅兵的根本目的。那就是展现国防实力、彰显军队风貌、振奋民族精神、激发爱国豪情的“国之大事”。其目的简而言之:振奋本国民心士气,威慑外国敌对力量。
当武恒飞带领着二十万新军奔赴战场的时候,姬钊撑着病躯就在北平城外举行了一场大规模的校阅。但是很显然,百姓的士气信心不是靠一群花架子就能挽回的,以至于那一场大阅时围观的百姓数量都不足北平城军民总数的十一。
可现在这一次就不同了。兵力虽仅仅是前次大阅的二十分之一,但人却换成了战功卓著的精兵猛士,他们刚刚从保家卫国的沙场上凯旋,他们刚刚取得了一次挽救北汉的胜利。这些将士是国家的英雄,是民族的功臣,人数虽少了点,但北平城内外百姓军民的热情却高涨了十倍、二十倍不止。
“如果不是他们,现今之陈国,即如下之北汉!”太尉府一名属官的话,给返京的祝彪一行兵马,披上了最耀眼的一层荣光。
太子亡,大军丧,京畿之地化为焦土瓦砾,眼下时天朝三十万大军北上,胡狄二族联军正在逐步撤兵,但去陈都往南五百里,一片狼藉血戮。胡儿北撤中也依旧沿途烧杀劫掠,无可不做,但凡攻破城池必抢夺一空,后纵火焚烧不止。
并且,在撤退的胡狄队伍中,还不知有多少被强掳北去的妇孺,供胡狗夷狄发泄兽欲。这一战,陈国失兵丢地,丢钱,丢人,丢脸。能丢的是全都丢了,若不是还有最后一口秉气在。恐怕就连都城也得丢了。那就成北隅五百年来第一个被胡狄亡国的属国了!
太阳初起,如洗的碧空几乎见不到几朵云彩,这绝对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城北德胜门外,熙熙攘攘的百姓已经将两边围得结结实实,由城门往城内延去。直到王宫宣德楼往南校场走。数以万计的军民摩肩接踵,更是在街道两旁,楼层屋檐顶上,挤的水泄不通。
祝彪所部兵马在北陵城坚守的那近半年时光实在太重要了。有了现今陈国做现行,无数的赞誉都扔到了祝彪一军头上,总的一句话――泼天之功。
现下北平城内外的军民看祝彪军,那是带着一种感恩的心看待的,不用说也会比姬钊上次的大阅强上无数倍。
五千轻骑。两千重骑,三千步甲,一万精锐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就起床梳洗整容,吃过早饭,更是全军最后一次整装素甲。当时辰到达辰时的时候,轰轰轰,战鼓声响起。全军列队,开出了城外五里处的军营。
“叮,c级任务――军人之荣耀!”
胜利就是军人最高之荣耀。展现自我的风采。让百姓为之欢呼吧!
奖励:技战术――万众一心!
当营寨辕门打开的那一刹那,祝彪嘴角挂起了灿烂的笑。小小一个c级任务,竟然奖励了一个技战术,真是有种天上落馅饼的感觉。
当然接下了,系统的任务就没让人失望的。就好比北陵之战开启前的‘血战孤城’任务。它的完成不仅让祝彪集合好了第三枚期盼已久的a阶兵种令符碎片,更得了500金,和他的第五个技战术――固若金汤。
固若金汤――被五倍以上敌军围困或与之作战时,全军士气+10。防御+10。
局限性挺大一技战术,但真用到时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这却是祝彪五个技战术中唯一的。或许该把它归于被动技战术吧,但不管如何,技战术,祝彪都永远不会嫌多。
步甲先行,祝彪率三千军随后,云峥两千骑第三,李延两千重骑最后。
汉字大旗高高打起,各将将旗,曲都军旗,百多面呼呼招展。
2520,五百人为一部的列队先进。虽然这个时空的军队没办法像前世中国人民解放军一般,正看一条线,斜看一条线,横看是一条线,竖看也是一条线。军资威武,无与伦比,但当头六部,三千步甲亮相,那也是步法整齐如一,矫健有力,落步声响亮整洁。
从头到尾,应着随军鼓车的‘咚咚’震响,踏着鼓点的步法始终没一丝错乱。相比起那些走不百步就要整顿队列的新军而言,原北汉步甲的精锐有素,在他们身上尽展无遗。
宣德楼观光台上,已经有些油尽灯枯的姬钊看到谢叔延领队的三千精锐步甲脸上也不由得染过一抹激动地红晕。这些被一场场生死大战磨砺出来的将士,士气饱满,军心似铁,扑面中就有一股不一样的雄浑!
“哒哒哒……”步甲过后是祝彪亲领的三千骑兵。
左右本就高昂的欢呼声在‘祝’字将旗飘过时达到了更高峰。
宣德楼上,马蹄声都要湮没在了震天的欢呼声中而不被楼上诸人所听到。
姬钊不用站起来向北观望,就知道是祝彪本队到了。他是此次北陵守卫战中最卓著的功臣,不是七八万人半年来死守城池不出,而是先后数次击败胡骑,其中更有光天化日下,朗朗乾坤中,以寡敌众,破敌十余倍之无可想象之胜。
在征北大军尽没的那个时候,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太鼓舞人心,太振奋士气了。祝彪的声望已经达到了60点,这说明什么?说明在北汉这个国度里,所有的百姓都将其视为英雄,视为国之柱石!
三千骑,他们没有具甲铁骑的高头大马,没有具甲铁骑的明亮铁甲与威武不凡的外表,只有着属于轻骑兵的彪悍和英勇。
三千人是从军中的五营外加亲卫营中选拔出来的,祝彪没讲外表,没讲高低形象,都是六部中以战功论英雄,挑选出的百战精锐,杀人饮血似家常便饭,那锋锐的眼神,惊人的气势,没有人会因为他们不带重甲就小瞧了他们。
“大人,此乃真正之百战精锐,我军不如也!”龚瑞在唐王特使耳边带有着丧气的说道。
真正的军人不会‘睁眼说瞎话’,九连山一战后龚瑞心中的高傲像是从高空中落下摔落得支离破碎的琉璃盏一样,完全粉碎。而收起了高傲的他,也不自觉地完成了自我的一次升华。
就像眼下的这句话,放在九连山之战以前,扇烂他的嘴他也是不会说出口的。甚至在心里面都不会服气,而只会想,这是汉军沾了经常上战场的光,如果我也能带着士兵多上沙场磨砺磨砺,那我的兵也不会弱于他们。这种弱智的念头!
“龚将军何须担忧?汉国势弱,兵少将寡,我主公十倍于之……”
龚瑞不自大高傲了,唐王特使却犯起了‘天朝上国病’。
龚瑞退步裂开,心中响起了冷笑:“白痴!”
以众弱磨消寡强,军之耻辱。
“娘你看,那就是相公……”宣德楼下层,单玉屏和祝采儿一左一右的拥簇着祝柳氏,相公、儿子、哥哥,领兵上御街耀兵宣武了,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接到汉王与东宫太子妃的邀请后,全家都出动了。
不过虽是在戒备森严的宣德楼,但在三人的身后两边,宋滢竹、穆薛华、尹秋月、窦兵四人,仍然是片刻不离。
“师傅……”宣德楼边儿的人群中,所有人都被行进的汉军所吸引的时候,蓝瑛却指着数丈外的祝柳氏一行人低声对江庆岩说道,“那就是祝家小贼的家人和护卫。”
“穆薛华、尹秋月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小辈不算,实力也是强的出乎意料。”
“那个面色苍白僵硬的女子,似乎……”
“年前山下神踪诡异之女子就是她。最初实力还仅是与弟子相当,但现在……”蓝瑛愤怒的眯起了眼,自己堂堂九曲剑派十方执事之二,竟然被人做了磨刀石,实在是可恨可怒!
“《九曲丹》的用药为师已收集妥了,回山后让百草堂人炼出来,你拿去尽快突破到第八重!”
“是,师傅!”
蓝瑛低头应道,心中感动中对祝彪就更杀意保障。但可惜,眼下之祝彪已今非昔比,能跟南方增长法王对战,那就是原先掌门人一级数的了。太上长老还能压得住祝彪,自己可差远了。越想蓝瑛心头就越是妒忌羡慕恨!
“那小贼的妹妹……古怪,古怪……”
单玉屏一流水准的内力只是让江庆岩眼皮一跳,而祝采儿的内力就让江庆岩心里一咯噔了。成名级高手,也就是江湖上常说的贯通任督二脉,内功修到如火纯情之境界,可不是任哪个阿猫阿狗都做的到的啊。根本差,悟性差,就是有绝世功法,那也练不到那个层次的……
“祝家小儿手中十之是真有那可改变根骨的绝世奇功。竟然连家丁都修到了贯通任督二脉之境界……”再看到窦兵,穆薛华眼睛都是一凸。
“还有穆薛华、尹秋月两个小鬼!”恨屋及乌下穆薛华、尹秋月就是江庆岩的眼中钉,更何况现下这两人明明白白的都已经站在了祝彪队列中。但是想到穆薛华的那个神秘‘师傅’,黄袍老者,江庆岩心中就更烦闷了。
当初毫不起眼的一个小虾米,眼下已长成了一头可反吞自己的巨鲸了。“唉,罢了,日后再走着瞧!”
“蓝瑛,走。跟南宫家道一声辞,咱们回曲州。”
第四百零八章 吾有一法,一剑斩了
“呼!”走出王宫,祝彪呼了一口气,两目中一片艰涩。////..
官位从骁骑将军升做了冠军将军,所将兵马反达三万降到了两万,汉王将云峥麾下的四五千骑并到了自己部中,云峥职位另掉。李延的虎贲营重回了禁军队列,谢叔延部略加整顿之后,还会被遣往罗州。
“朝廷真的是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了!”减骑兵就是在放弃反击,只取步甲守城。而汉王那苍老的面相,看起来是红润发亮,事实却给祝彪一种极不放心之感。就好似风中的残烛,随时都可能……
唉,总的一句话――国家多艰!
“哈哈哈,哈哈哈……”安平侯府,云瀚放声的大笑着。“四位殿下机关算尽太聪明,是反失了卿卿性命,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云蕲、云翳都笑容满面,云蕲恭维道:“还是父亲沉稳持重,始终抓着祝家这条线,如今总是胜券可期也!”
执金吾时四位殿下就狠狠地得罪了祝彪一次,让他一日罢官去职,几成举国之笑柄。稍后更与那左鼎打的火热,视薄刀岭之兵如无物,当时眼看三十万上国天兵就要来到,祝彪三万骑确实变得有些无足轻重。可谁又能想到半年过去,祝彪之军再次成了稳定王都的一支最重军力!
眼下的北平城里,只有八千禁军和虎贲营,卫尉、中领军虽然是姬钊的心腹之人,然李延等切实带兵的军将也是万分重要的。从北陵之战后的情况看,只要祝彪顺服,虎贲营几乎是纳入了**的口袋中。
外有薄刀岭,内有虎贲骑,就算汉王下了遗照不对,也绝对能一举搬回场面来。
此时的云家父子,心头都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压力尽移开,并且加了数倍的都移到了四位殿下头上了。
唯有云峥,在父亲、兄长喜颜欢笑的时候。脸上挂起的笑容是那么的勉强。自己战场、情场都输给祝彪手下也就罢了,没成想连决定家族命运的‘王位继承’这一战场上,也依旧要依靠他――
云峥蓦然发现,人生的战场上,自己除了赢了家世这一初阵外。余下面对祝彪是连战连败。被压得已经无法翻身了。
…………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听了祝明这几日就近的报道后,祝彪叹息着发出如此感慨。仅仅是几日的变化,自己当初决定下棘阳郡砍掉扶柳山庄的时候,都城都还是较为平静的。
但就是这短短的几天中。四位殿下忽的蹦跳了起来,一个个都与唐王特使打的火热。之前用在左鼎身上的劲儿,加倍的花在了唐王特使身上。珠宝珍玩,美女佳丽,装梁塞栋。莺歌燕舞,北汉堂堂都城驿馆,都快要变成唐王特使的私宅了。
“不说这些烦心事。今日我等兄弟大团圆,好好地喝上一场!”连祝强义都从延州赶回来了,祝家新生的一伐七个家族子弟也在府中,今天确实是祝家难得的一个大团圆!
“啪嗒……”被祝彪放在桌上的玉龟摔下了桌面,龟壳在地面上磕的啪叽一声响。但已经摔惯了的玉龟,连脑袋四肢都不往龟壳里缩了,肚皮朝天。腿爪在那蹬抓蹬抓,划水一样猛一挺力翻过了身来。然后抬头挺胸的继续在房里巡视起来……
第二天的都城大街上,天上下起了小雨,但往来的路人和马车依旧寸步难行――实在是太多。
以北陵之军回师王都为一个轮回,似乎举城的官民在看了昨日的阅兵后都恢复了信心。不再担忧了。
坐着马车准备去拜会余子良的云瀚,尽管起了个大早,可想避开拥挤的行人,却也不可能。马车走得比蜗牛还慢。云瀚不急,马车慢慢的走他却也能趁机再梳理梳理今日与余子良谈话的内容。而且再急,他也不可能丢下马车,举步去易北候府吧?
堂堂列侯,太子妃父,可不能失了身份。
云瀚一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到了畅春坊的易北候府。淋淋春雨中,风就有些发凉了,车边护卫们都习练武功倒也罢了,仆人们个个就脸上都冻得通红。养尊处优的云瀚,尽管穿着暖和,也四肢冰凉。
易北候府上众人,绝没想到云瀚会这么早前来拜会,侍云瀚亲随进名刺递上后,门房里的上下都惊呆了。余子良得到消息后连忙亲自迎出大门,将云瀚一行请入府中。
进了客厅,暖炉烧着,云瀚忙凑近了取暖,身子骨才感觉到一丝温和。还笑着向余子良道:“见笑了,见笑了。想当年也是在塞外冰天雪地的,摸爬滚打过,如今真的是老了,就都城里这么点路,坐车来的,还这般狼狈,让子良兄见笑了。”
几句唠家常式的话余子良就知道云瀚前来的用意了,遂也笑着望着云瀚,道:“我何尝不也是如此,从年前10月开始,书房、卧房就一直没断过炭火,没有火的地方,也是待不住的了。”
“子良兄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成。”云瀚笑道,“如今朝廷须臾离不开子良兄啊。”
余子良笑着转过头吩咐家人,“去,拿壶酒来,我与安平侯便在这里温酒闲叙。”
易北候府的仆人,当下便退了下去,不多时婢女们抬着桌椅摆到炉边,端上了一壶酒,几碟点心过来。随即就又都下去了。
云瀚喝了几杯热酒,肚子里暖气上升,只觉得舒服许多,正要说话,却听余子良先开口道:“安平侯早早前来,怕不是只来叙旧的吧?”
“一是为了许久,二是有些事情,我思来想去,夜不能寐,须与子良兄说道说道。”
二人的称呼,一叫子良兄,二唤安平侯。云瀚如此叫余子良,是为了表示亲近,自然是带着东宫的意思;余子良那么唤云瀚,是为了表示恭敬,表带的是自家的不僭越。
余子良望了云瀚一眼,低头拨弄炭块,洗耳静听。便听云瀚接着说道:“此前王位之争,四位殿下求助心切,牵连出了中山太子,眼下北汉与中山交恶,他们就更换门庭牵入了唐王特使,实是欠思虑,更有失国体。子良兄以为,唐王是否真会涉入我北汉内政?”
“四位殿下举止虽欠妥当,但不到迫不得已之时,我之见,还是不要腥风血雨的好。一旦如此,我北汉朝野动荡必将急速加剧。如无北面边患,朝廷费上五六年时间,非不能恢复元气。但此时之情形下,实在是难上加难。”余子良说的这些是他一直来的坚持,并非是危言耸听。情况如果更加恶化,北汉局势是否会如陈国那样糟糕,谁也不敢说啊!
“子良兄苦心一片,老夫自知,但四位殿下是否能体谅呢?如果他们执意妄为……?”云瀚今日前来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再次。
“那也只得行雷霆之怒了!”余子良平静的回说,“唐王是否涉及,我不敢说。可即是涉及进了,东宫也不能有半点退避,局势再恶化,也无非是背水一战了!”
“背水一战?!”云瀚猛地睁大了眼睛。
“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余子良完全洞悉云瀚的心思,他不想对四位殿下留手,却又惧怕唐王插入。顾此失彼,患得患失中。“安平侯也是领过兵的人,行军打仗,可不就是如此。并非所有的人,都能在开战前就把握必胜无疑的。有时候,亦需要背水列阵,置之死地而后生!当此之时,惟意志坚定者,方能是最后之胜者。”
“但事关国体国运,也能用来一赌吗?”
“自然不能一赌,赌博全凭运气,岂足为法?”余子良摇了摇头,“但背水列阵,置之死地而后生可不是博运气,那是为将者庙算之时已有胜机,不过是将士卒置于死地,激发其求生之斗志。”余子良望着云瀚,“安平侯为东宫之肱骨,如果安平侯也面对唐王下不了狠心,那不如趁生死之期未到,奏请王上,举王长孙使往神都,自保一命罢了。”
云瀚也摇了摇头,举王长孙使往神都,那是笑话了。余子良的话虽并未能让他更加有信心,但他至少已明白余子良的心意――余子良是抗拒唐王插手北汉内政的。这对于患得患失中的云瀚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支持。因为余子良昨天一日中肯定与祝彪建有沟通,他的意思一定程度上就代表着祝彪的意思。
中午时祝彪到了易北候府上,面对依然心有忌讳的云瀚,祝彪说道:“我有一个习惯。若是一个绳结过于复杂,以至于用什么办法也无法解开之时,我就会用剑,直接一剑斩断。”
“东宫不愿放弃大位,又惧怕唐王插手我朝内政。那何不就将唐王伸来的这只手的落柄处,先一剑斩了。”东宫一系的这种没担待其实是令祝彪挺恼火的。
王位更迭,那是生死之争。都你来我往的斗了一年多了,何不即位之初将那四个王子给收拾了?
只因为汉室承平五百年,王长孙不愿刀下染了自己亲族的血么!?太可笑了,也有点可气!
那位似乎有点好虚名啊?!但爱惜羽毛,也待先看看时候啊。
第四百零九章 来自背后的刀子
十日后,薄刀岭大营。..
整顿一新的万多步甲徐徐开出了营地。谢叔延抱拳告别祝彪,冯恩江捧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
托盘上放着两个黑色的粗瓷酒碗,和一坛烈酒。
祝彪揭开酒坛的封印,给两个酒碗斟上了酒,一手端起一碗,左手递给了谢叔延,右手端酒到了眼前,“国虽多难,亦能兴邦。”
“国虽多难,亦能兴邦……”谢叔延默默念着,眼眶猛一下湿润,举起酒碗一饮而尽。“祝将军之言,谢某铭记在心!”
“国虽多难,亦能兴邦!”
粗瓷酒碗摔落在地上,满身凛然之气陡然溢射,谢叔延策马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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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似乎就在跟北汉做对,每当局面有所好转的时候,一根重棒就当头敲打下来。
历经了十年的厮杀,去年夏秋,汉、中山联军兵胜,更借着三十万周军即将赶赴沙场的士气,一举收复整个罗州疆土,三十余万军开赴塞外。国内军民振奋,可谓是举国欣喜。
然仅仅十日,一盆冰冷刺骨的冷水就当头浇下,几乎让全国上下的心都冻碎。征北大军覆没,六七十万胡骑就要奔涌南下。
但结果是虚惊一场,倾军北上的支援的汉、中山联军守住了罗州那道线,祝彪孤军困守北陵,近半年不失,直接熄灭了胡骑饮马罗明江,炫耀北平城下的期望。
浩劫过去了,连天朝上国背信弃义也撑过去了,中山无耻小国撕约背盟更挺过过来,北汉局面受到了一连串重击后再度偏向了好的一面。可,就在这个时候,汉王病倒了。
在谢叔延部北上之前。油尽灯枯的姬钊终于支撑不住,在一次大朝议事中当场昏迷了过去。
丞相官署。
三公、六部、九卿,祝彪,朝廷重臣,领兵重将。悉数聚集一堂。
众人按职位高低列坐。祝彪的实际重要性虽然比大司农啊、礼部尚书啊,等等一批人高出许多许多,但是,他排最末。连他自己都没疑议。
丞相高守训此次召集众人来,第一个要议的事情就是——依汉律,王上病重无法理事,有太子者,太子监国;无太子者。三公持朝;王病不能反者,上表奏请王上速立储君。
眼下先要确定的就是三公持朝,“诸君如无异议,就此定也。”高守训面色肃穆到极致,比被姬钊拜为国相的时候还要庄重。
“遵三公调令。”六部、九卿以及祝彪起身向着上的高守训,两侧的蔡珽慎与御史大夫就是一拜。
“这第二件事就是,中山王发来国书,要调回中山兵马,罗州的中山军已经撤到了余明郡南。现正与武将军部对峙。
诸位有何见策?”
什么叫落井下石,中山国就是如此。
“旦需相国一声令下,末将这就可带兵缴了中山军的械!”祝彪站起身来撂了一颗大炸弹。
余子良、云瀚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面色满意的笑了。
姬锟、姬奉、姬宜、姬衡,这四位王子在姬钊昏迷病重的这几天里可不是一般的活跃。一个劲儿的吆喝着要——维系北汉、中山两国五百年之友睦,不可动粗,以礼相待。可先将中山军放回北平,平复其军中怨气。然后再与中山太子恳谈。
说的尽是屁话,看到老爹病重。北平城内外的军势却是东宫一系占据着绝对上风,坐不住了这是个人倒是真的。
放中山军回北平,他们可就有依靠了。
此事需谈都不要谈,直接把苗头给掐断了。祝彪这场大议上第一个要完成的任务就是如此。
“岂有此理,庶子妄言!”
三公没开口,九卿没说话,礼部尚书却好似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蹦跳了起来。这家伙是姬锟、姬奉、姬宜、姬衡四人当初的师傅之一,但不是太子的师傅。太傅、少傅那都是由朝中重臣担当的,东宫詹事府自成一体,他那时候没能耐也没那份运气,没挤进去,反是做了王子之师。
自太子出事以后,老家伙与四位王子间的关系就急剧升温,眼下四位王子虽彼此间有争斗,却始终结成一个广义的反东宫联盟,老匹夫在其中掺合了很深很深。
“祝将军,有过激动了,激动了。现在还无须到此地步,无须到此地步……”响鼓不用重锤擂,高守训立刻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汉王断断续续的昏醒着,在三公正式接过朝务之后,福宁殿里也正式下达了一封三公掌朝的诏书,算是正式确立了三公的威严。
但对于三公联合重臣上表的速立储君一事,姬钊留中不发了。
这似乎表明姬钊还相信自己能重新好转过来,但是满朝文武,都城内的百姓军民,每一个人都有一种暴风雨即将袭来的感觉。
然而,二月底从曲州传回来的急报,却给了北汉朝廷当头一击。
曲州刺史速报,大约从二月十日起,中山军开始大规模地向曲州、睦州两地边境集结!到今日已经不加掩饰意图了,二十四日曲州刺史府收到中山国公文,要求北汉一方放开边关郡县,十万中山军要北上迎太子归国。
大周鼎立,五百年所从未有过之事啊。中山国君要撕破脸吗?站在他背后的唐王究竟怎么想的呢?
同一天,驿馆的唐王特使上丞相府,要求北汉军方放开对前线中山军的限制,准许延州、罗州、河州三地的万中山军归国。
更雪上加霜的是,这一天里,宫中又传来坏消息,王上在连接到禀报后怒极吐血,一度出现昏死状况。
丞相官署政事堂中,暖春已经到了,但堂内的所有人却都感觉着,今年里最严寒的日子就要来临了。
敌人强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队友的背叛,可怕的是来自背后的刀子。
“此些事暂不能公开。”高守训并不是在和众人商量,而更像是在颁布命令,“先遣派快骑昼夜兼程,前往延州、罗州、河州三镇,令守牧将帅暗中加以戒备。中山军但凡有移动,我军立刻给以剿灭!
同时派人快骑去曲州、睦州、俞州,告诉三州刺史,集结州郡民军、郡国兵,寸土不让!中山贼儿胆敢入境,誓死还击。”
高守训的态度,令祝彪大感惊讶,亦让他感到振奋。他从未想过,在关键时刻,一向外表儒弱的高守训竟会有如此魄力。不仅敢于直接向在座重臣下达命令,更敢对背后站着唐王的中山国持如此强硬姿态。
要知道,他之前是一直主张对唐王妥协的,且在座的臣工中还有蔡珽慎,身兼兵部尚书的太尉。祝彪他看了一眼蔡珽慎,发现蔡珽慎没有表露出任何不快之意,这不禁又让他对蔡珽慎真正的刮目相看。
“相国,若有必要,末将这就率轻骑连夜驰往曲州。中山军虽重,吾视之如土鸡瓦狗。”祝彪当然不愿意在此时离开北平,但如果中山军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进军北上,那他就必须亲走一趟,定能凯旋而归。
“暂时,还没这必要。”高守训脑门暴起的青筋已经平复了下去,但两眼却继续明的发光亮。
中山国确实是有撕破脸皮的架势,但是五百年的规矩,不是说破坏就敢破坏的。上溯到前朝大魏时期,大魏末期,全天下大乱,中山国宁恪守中立,再一边与周军勾搭,都没有跟死忠于大魏的前许国开战。
眼下神都的皇帝老儿还没死呢,中山王真敢与北汉刀兵相见吗?
“唐王特使不受人臣之本分,僭越属国之内务,驱除出境。礼部尚书和在?”
这人已经被高守训快吓傻了,眼下矛头更一步指向唐王,他整个人都懵掉了。傻愣愣的站起来,腿在颤抖,行礼都忘了。
“遣使疾赴北京,斥唐王枉负圣恩,枉为北京留守。无能安邦,属国悖逆,无能治国,臣子妄为……”
祝彪以一种全新的眼神打量着高守训,他现在已经想清楚了高守训的疯狂为何。这是为了表现疯狂而疯狂!
眼下北汉已经被逼入绝境了,不能再退一步。退一步,中山国就会进十步。所以,只有疯狂,歇斯底里、不可理喻的疯狂,才能让中山国驻足,才能让唐王忌讳。
重创后的北汉已经只能以此来保全自己,以此来让背后的敌人心存顾虑了。
“既然南部三州已成战场,三州刺史文治内政之官,怕无力应付。皇甫将军,汝为我北汉宿将,上次大战就名扬北隅。此还须得劳烦足下走曲、睦、俞三州一趟,巡视诸郡县,检阅三州军马。”
皇甫者,即镇军将军皇甫坚也。位可比四征将军,李辉祖征北将军之前是北汉数十万军中军衔最高者。当然,现在李辉祖殁了,他还是全军军衔之冠。
年逾七旬,四年前九原战场上身遭重创,再无法统军挂帅。返回王都后连任职都做不到,长年累月在家养伤,今日集会非是事关重大,高守训也不会请他出来。
皇甫坚不反对自己走一趟南部三州,但太尉在场,他先看了蔡珽慎一眼。太尉专掌武事,地位和丞相相同,为全军最高之武职,他皇甫坚并不是高守训的下属,但高守训的语气以及现今北汉的艰难状况,让他根本无法拒绝。可几十年混迹朝堂军伍的经验让他他心里面再盼着南巡一趟,也必须先看到蔡珽慎点头。
第四百一十章 国家的意识,国民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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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要说明的是,明天开始:第一章下午3点;第二章晚上8点。
“老夫南去自是义不容辞。可此事不禀报往上......”
皇甫坚话音刚落,早就心怀不满的礼部尚书就大声接着说道:“皇甫公说得不错,非止是皇甫公去南部三州,便是派快骑去曲、俞、睦三州,下令州刺史集结兵马,以备中山军,无报王上都有失恰当。更有逐出唐王特使,和遣使往北京,此些事情事关重大,若不请旨,恐不得独断。权出于上,不出于下,王上虽抱恙,为人臣者,岂可遂以瞒君?”
礼部尚书话音一落,政事堂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站在“礼”的立场上,他说这些话自是大义凛然。众人一时也反驳他不得,“架空君王”的罪名,岂是轻易担得起的?
连云瀚都不禁迟疑道,他想姬昀坐上北汉大位,但可不想留下一副不可收拾的局面给外孙而。“或当迟上一两日,待王上病体稍愈,在从容奏秉,亦不至于误事。”
祝彪感觉余子良望了自己一眼,连忙向余子良递去了个眼色。他想看看高守训会如何应对,且从心底里他支持高守训的强硬立场。
高守训目光依次从满堂重臣武将脸上一眼,正待说话,一直坐在一旁不做声的蔡珽慎忽然斥道:“持国理朝恁地瞻前顾后!如此王上还要国相何用?国相便是为代行君权而设!国事危急如此,所谓兵机贵速,此时正当用权。礼部尚书身为朝廷重臣,反说什么待从容奏秉,如此岂是忠君为国?乃庸臣误国罢了!”
云瀚脸上一红,亦不做反驳。责任都在与高守训,还有现在蹦出的蔡珽慎身上,唐王要怪,把这两人推出就行了。但礼部尚书却不认账。冷哼一声,“太尉此言某不敢苟同。这等军国大事独断专行,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有何之难?只是这般做法,与古之权臣有何异处?二公纵是舌灿莲花。若不请旨而行。终非正理。”
祝彪知道礼部尚书为何如此,政事堂上在座的诸位也都知道他为何如此,这家伙上了四位殿下的破船眼下已经下不来了。所以这时候他不惜公然与丞相、太尉翻脸,无非就是为了最后挽救一下自己脚下的那艘要沉的破船。
祝彪并不将礼部尚书放在心上。六部中。论实权礼部是老幺,便是工部每年都有大笔的钱粮流过,更有数以十万计的役工调派,礼部还能有什么?
“礼部尚书所言,只恐不见得是忠君吧!?”祝彪想着这些事情。余子良已经赤膊上阵了。太尉站在丞相这一边,朝中大军已定。接过话头来,用带着淡淡讥讽的语气说道,“便是王上病情有所好转,这些事情只恐亦对王上康复不利。若果真中山小儿大举犯界,为宗庙社稷,迫不得已,告奏王上也就罢了。但今日之事,究竟如何。还不一定定确。相国之布置,不过是以防万一,示我大汉之强硬。一有风吹草动,便用这些事来烦扰王上,恕老夫直言。实看不出有何忠君之处!
诸公若以为为人臣者需有所以避忌,何不以此事请示太子妃而后行?太子妃位女国之冠,又素有德望,何不请之?如太子妃许可。便是王上也会认可的!”
余子良说这些话,看都不看礼部尚书。只是望着高守训与蔡珽慎。祝彪心中暗暗称赞,云瀚更是喜形于色,不待礼部尚书反应过来,便点头说道:“易北候所论,颇为妥当。”
政事堂众人纷纷跟着同意,礼部尚书心中大恨,却胳膊扭不过大腿,只得面色铁青的坐着一声也不再吭。
余子良又道:“但以老夫见,我南部三州一面固然要如丞相所言,加以戒备,以防患于未然。但中山王究竟敢不敢担天下骂名而妄为之,老夫以为其未必敢付之以行动。
我朝虽破,但绝不畏战。中山国胆敢犯境,必行雷霆之怒击。然国家正处多事之秋,若能化解战事,哪怕缓上一两年,等中原纷争起来,局势定会有意想不到之变化,能争取亦需争取。”
谁都不是傻瓜,唐王如此明目张胆的插手北隅,还不是因为中原的老皇帝病重,太子威望不足,无以服众,一场心‘五王之乱’眼看就再度上演了。
事情若真能拖到一两年后,唐王怕也无力插手北隅了。
“话虽如此,但中山国宵小之邦,只怕......”皇甫坚摇了摇头,最为一名沙场老将,他显然不愿意对背信弃义的中山国抱有幻想。
政事堂里议论声再度起来。蔡珽慎看了祝彪一眼,但并不多说话,祝彪点头站起身来,将手向左右一环抱,说道:“诸公请听祝某一言,我军虽兵少,但精锐远胜中山。战事开启,祝彪有十足把握战而胜之,且只需本部两万精骑。
唯有虑者,唐王也。中山其母舅之家,其亦为中山后盾之靠,二十万大军屯驻中山,中山破,唐王军必出。
但二十万唐军虽众,却还不足以驰平我北汉。诸公畏唐王,实畏其手中百万之雄师,恐唐王举旗讨伐,我北汉国祚甭坏。
但以祝彪之见,唐王之军并不足为虑。因北疆乃大周之北疆,非唐王之北疆,权谋策划,无论是大周当今圣上,还是当今太子,皆会安插人手布于北疆军民政务之中。唐王若想讨平我北汉,怕他大军一时半会儿动不起来。
而过时间之后,即使唐王聚集起军队,神都御旨应该也已经到了。除非他想立刻举兵造反,否则唐军无忧。”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地步,祝彪是看清楚。大周皇上一翘辫,又一次‘五王之乱’肯定上演。唐王就是那‘五王’之一。而北汉近年来的连遭重创以及十分有可能的铁牌组织,那就是唐王为削弱北汉这个‘正统流’——神都太子坚定拥护者的辛辣手段。
大乱并起时,唐军要放心南下,北隅六国就必须收拾妥当。所以才会有了这发生的一些列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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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国即将要大举北侵,王上一度吐血昏迷......
同样的消息,对于高守训等人来说,无疑是当头重击;但对于姬锟、姬奉等四位来说,却是天降甘露。
作为有心角逐大位的王子,于都城内建立一些秘密消息渠道是必不可少的;而姬锟、姬奉等四人的眼下无论哪一家的,这些日子都炯炯有神的密切注意着宫中与两府的动静。【丞相府、太尉府,御史大夫的是御史台】
在得知三公九卿、六部武将,齐聚丞相府政事堂会议的时候,这四位马上便料到发生了大事。随后议事结束,礼部尚书将消息通报过去,知道了事情原委的四个人全都欣喜若狂。
“此乃天意!此乃天意!”
如若王上病逝之时,大汉北有胡虏之祸,南临中山国之险,这样的时刻,人心自然是思立长君。自己单在人心上就压过了东宫。届时,即便是采取了激烈手段,举国上下遭遇的阻力也会少上许多许多。
这不是“天命所归”又是什么?!
而退一万步讲,势难搬回,东宫继位,内忧外患之际他们也绝不敢轻易动自己,性命可保,富贵依旧无忧。争夺大位的风险性一下子就降低到了可以忽略成本不计的地步了。
二王子姬锟,与太子一母同胞所出。太子去后,即嫡又长,身份较之王长孙并不见逊色,自也是四位殿下里势力最重者。
“高守训不要人把消息禀报父王,自己……似乎可以从中透丝风儿去……”
确如姬锟等人所料,中山国的异动,几乎吸引去了朝廷所有重臣的全部注意力。自政事堂议事的当晚起,高守训、蔡珽慎在禀报太子妃后,便以王上疾重重臣宿卫之名,开始轮流在王宫守夜,以备“非常”。他们防范的,倒也不是四位殿下,而借着这个名义,掌控王宫细情。北平城可以乱,但王宫决不能乱。再加之,万一王上离世,有重臣在旁,遗诏的公正性也可得到认可。
这些举措并没有招来怀疑,汉王的病情已向全国公开了,朝野上下都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两府的举动,不过是让世人知道王上的病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都城里很快就因此出现了些谣言,百姓也都心怀忐忑,但市井总的来说还算平静,还不至于惊慌失措,人心惶惶的地步。
这个时候,只有知道内情的重臣们才会感到紧张。中山国五百年中都始终不是北汉的威胁,南部三州的城池无论是坚固还是高度,对比北方来都远逊之。战备更是不可相比!
是以战事若真的打响,南部三州都会有遭劫难。
且北汉大后方受到了威胁,钱粮重地受到了威胁,本就已经严重不足的赋税钱粮缺口来年当会更加拉大,这简直就是在北汉这座已经摇摇欲坠的房屋上,再重重的揣上一脚。
三月初七,高守训请奏汉王,王室内帑并入国库,初八,汉王诏准。当日太子妃下旨,东宫开支消减一半,捐珠宝首饰十箱,以充国库。
初十,北平城举城权贵豪商捐物纳财,日筹集谷粮七万三千石,铜铁十一万斤,战马七百匹,驽马两千匹,金银一百二十二万余两……
最后者中就有祝彪捐赠的十万两白银。
第四百一十一章 水面下的疾旋暗流
一个地球东方式的封建王朝,当权贵、商贾、富绅还保持着如眼下北汉这种凝聚力的时候,如果顺其自然的法发展,它是还远不应该走向灭亡的。
就好比万历年间的大明。
可是在巨大的外力因果下,北汉王朝的基石已经动摇,社稷的大厦在摇摇欲坠。
三月中旬,北平接到中山王回书,严词拒绝了北汉要其边境撤兵的要求。还在回书中大张虎口,威胁要北汉不放太子左鼎回师,就要再度增兵边境。就差一个挑兵宣战了!
三月下旬,北汉赶去北京‘斥责唐王’的使臣回来了。他们都还没走到北京城,就被唐王遣派军马做囚徒一样给押了回来。
使臣在交付了唐王那封语气霸道至极的呵斥文书之后,拔剑自刎抹了脖子。身为堂堂一国钦使,受囚徒之辱,不仅自身颜面丢尽,连北汉的尊严都被狠狠践踏在了脚下。
此人性烈,唐王军押囚使团的时候他就第一个拔剑抵抗,结果受伤被执。回到北平城,交付了国书后自尽,也就不难理解了。
三月末,河州中山军扰乱,被周边汉军毫不留情的碾压镇下。一个多月来北汉收到了太多的耻辱,不管是国内百姓,还是边疆军伍,人人义愤填膺。对中山军,乃至对唐王,都从友好转化为浓烈的敌视!
还要在朝廷的引导下,军民们大致划开了唐王与大周的关系,唐王是唐王,大周是大周。
而至于说这些本是要保密的信息,为何散布到了民间每一个角落?有四位蚂蚱在,什么消息又能真正保持的住呢?
时间进入到了四月,在举国愤怒之中,进入了初夏。
接连几日要阴不阴,要晴不晴的天气,实在令人生闷。石一清的心情就也如这天气一般,变得喜怒无常。这日清早。只因为香料的气味有点不对,他便怀疑是管香料的黄门敷衍了他,以次充好,遂大发雷霆,将那掌管整个内廷用香的黄门叫来罚跪在院中好几个时辰。
在王都的贵人中。石一清的生活并不是很奢侈。内侍的生活格调。就是跟着王上、妃子们决定的。若王上喜欢节俭,内侍却活得讲究、挑剔、奢侈,那是非常危险的。脑袋很快就会掉掉的。
北汉没有宦官专权之祸,但大太监之间也会拉邦结派。尔虞我诈,彼此间关系并不如表面上显的那般亲热。有个什么把柄落到别人手里,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但是,太监们却都有个想什么办法,也都甩也甩不掉的毛病。那就是漏溲,一股子尿臊味会终身陪伴着他们。
小太监没条件,大太监们就想方设法的用香料加以掩饰。但是这香料不能犯了忌讳,也不能弄得香气喷鼻什么的,更不能冲了主子口鼻,所以这里面相当有功夫。
怎么配出好香来,将身上的异味遮掩的恰到好处,不然香味混合了尿臊味后,气味会更难闻。尤其出汗时。
表面上不能过太奢侈的石一清,唯一可以用劲的地方就是香料上,他在这方面也特别的敏感。
吸上一口气都能嗅出其中掺杂的香料有哪几种,他的香料全部都是他亲自拟定的配方,宫廷里最上等的用料。贵为詹事。宫里面太监第一位,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所以一年四季,不分春夏秋冬,每天早晨。石一清都会认真地亲手配挂上香包。只要闻到那种独特的香味,他就能感觉着一种全身心的愉悦。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石一清忽然感觉着香包的香味有点不对劲,而他竟然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以往,无论香包里搀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他一闻之下都能轻易地辨别出来,但这一次,他却只能感觉出香味的异常,而完全不清楚里面到底是搀了什么杂质!
这让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精神太紧张了而产生的错觉。所以他没有马上发作,而是忍耐了一段时间想要确定一下,但是直到现在也是一无所获,而且宫廷的局势越来越紧张,汉王的身体越来越不见好。这天早上,他再也按捺不住,终于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
石一清觉得最近一切都不太正常,让他感到恼火的事情并不止是这一件。比如说太子妃,虽然对自己始终不错,但完全可以肯定的是,她一顶是更信任自己人,东宫的自己人。
石一清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特别是内侍,尤其如此,太常见了。王上一死,太子妃,也就是新鲜出炉的太后,绝对会将自己高高挂起,当牌位一样供起一两年。等到一两年后她们母子完全掌控了宫廷,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每一任王位更迭不都是如此?
相对比朝廷大势,内宦太不值一晒了。
然而石一清还不到五十岁,从一个小太监起身,拜师傅、拜干爹,一路走上詹事的位置,尝到了十余年的权势滋味,一想到权势要从自己手里离开,他就浑身都不是滋味。
朝臣退了还能还乡安享晚年,可内侍退了,无亲无故,像囚犯一样被拘禁在恩济庄,最后染上瘴疠凄凄惨惨地死去,太常见了。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一点宫廷内闻,不可能全放出去。
只有新王发一发善心,允许前王詹事、大长秋等出宫择亲朋赡养,这就是对太监天大的恩赐了。但显然,石一清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功劳让东宫那对母子记挂在心。等待自己的命运,似乎要确定了……
每次石一清想到这种结局就会不寒而栗。但王上一日日接近死亡,这种恐惧感也就愈发真实。可是即便如此,贵为詹事的石一清也无力反抗,命运之剑已经临到了自己颈上,石一清却只有等着命运摆布……
但祝彪前世有句西方俗言,上帝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亦为你打开了一扇窗。石一清就是在这个当头接到来了来自姬锟的示好,一条心的路途出现在了他眼前。
石一清义无返顾的踏上了那条新的路途,但他并没有立刻就展开行动,只是将姬钊的确实病情悄悄传递给了姬锟。连姬锟让他告诉王上中山国将北侵之事,他也阳奉阴违。
大多做惯了奴才,习惯借着主子的威势狐假虎威的人【大抵是太监】,让他们去对付主子以外的人,他们很大可能会很狂妄自大,无所不敢为,甚至也会背地里做一些对主子不太有利的事,欺骗主子;但一旦对象面对的是自己的主子,那就往往会什么勇气啊、智慧啊,都抛到九霄云天外,他们只会觉得双膝发软,口里会不由自主地唯唯诺诺。
这便是奴性的可悲。
尽管石一清已经下定决心要攀上姬锟等人,但那不甘汉王的事情。东宫是东宫,汉王是汉王。只要汉王还活着,哪怕是中风瘫痪,口不能言,目不能转,这种有可能致汉王于死地的事情,石一清也是发自内心地畏惧、不敢做的。他做了一辈子的奴才,从不敢违逆上头。他一生对姬钊的做的都只有献媚讨好,那种‘气死’他的事情,只要想一想都会造成他潜意识的反抗。
他甚至都在用区分东宫与汉王间的各不相干,来维系自我心头的一个信念――我还是王上的忠臣,我没有背叛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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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紧急消息送到了祝彪的案头――南宫家族有异动。
祝彪看了消息后眉头皱起,半响站起身来叹了口气,“真的是国家多艰!”礼部尚书代表着四位王子一方,竟然跟南宫一族牵上瓜葛了,这不是与虎谋皮么。
提笔写了一封信传回,祝彪要祝明严密监视南宫一族的一举一动:一、人员多寡,这个可以从南宫家每日的采买上看出分晓;二、钱财流动,近期是不是有大量的钱财输往外地;三、秘密据点,南宫一族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安排进自己府院里,北平城里肯定有他们的落脚处,严密勘察每一细节,把它们找出来。
汉王身体始终不见好转,罗州、延州中山军与汉军的对峙也越来越激烈。相对于之前,与祝彪所在的这一方,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东宫顺利继位越来越有可能了。
姬锟、姬奉等人为了王位,为求外援,先后与中山国、唐王奸情热恋,现在举国皆对中山个、唐王喊打喊骂,姬锟四人的做法,底层军民虽还未知道,但是上层官宦权贵,很大一批中立者已经倒向了东宫!
…………
北平城西一处僻静的小院。
主卧一侧的厢房中,五个仆人打扮的年青人正聚精会神的阅览着桌面上一条条的信报、秘闻。
不时的一些纸片被扔入脚下的纸篓里,而另有一些被放入右手边的一个小筐中。曹炳坤眼神中尽是兴奋地神采,王都马上就要大乱了,而祝彪却站在了组织的对面!
真是上天可怜,我血仇得报!
…………
北平城南,也是一处僻静的小院。
一间屋子里,余少安背靠着躺椅,两腿敲得老高。手中翻着一个厚厚的笔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着。
这时的小院外,一个穿的人模狗样的少年摸了进来,看清脸儿,可不正是那号称‘南城小灵通’的姜广仁……
第四百一十二章 祈天再活五百年
入夏的天气就好比娃娃的脸,变幻无常。
上午时候还是天清气朗,蓝天如靛,可下午就是一场雷加暴雨,且之后气温不见半点低降不说,燥热里更多了一股‘闷’。
天上的云也阴沉沉的,犹如余少安此刻的心情,阴沉,沉重。
“啊,原来是七少爷,您里面请!”祝府开门的门房,一见是余少安,脸上登时笑的更加灿烂三分,拉开大门就请进了祝府。
没有多么的华丽富贵,沉朴素质是祝宅的主色调。余少安越走进里面心头的情愫就越压抑,自己真是有本事了,发现了那么重大之消息,不先去火速禀报家族,而是来到了祝家……
虽说自己干那行当之初,就已经把祝彪选做了第一合作目标,但那时可绝没想到要背叛家族利益啊。可是现在?世事无常,短短几个月,北汉朝局大势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连原本牢固不可动摇的列侯世家,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坚挺了。否则自己又怎么现在来到此处,否则易北候府原本压过祝家一头的形势怎么变成越来越有易北候府‘依附’祝家而行事的苗头了?
余少安知道一切的因由。列侯世家地位的稳固得益于北汉朝局的稳固,而北汉朝局的维稳全赖于背后大周天朝的屹立。这是一个‘多米诺骨牌’,打头的是大周天朝,只要它屹立中原不倒,那身为姻亲嫡族的北汉就永远不需去考虑灭亡二字。
可是现在,上头人都说大周的‘五王之乱’又一次要打响了,偏偏就包括着掌控北疆百多万雄兵劲旅的唐王,而自己的老国君偏偏是一个‘正统流’,坚决的太子支持者。
北汉的根基就这么的动摇了,利益附属在北汉这颗大树上的诸列侯世家,地位自然也更加剧烈的动摇,以至于都不得不将祝彪这个直接统帅两万精骑的军将捧得高高的。
“唉,世态炎凉啊。谁会想到局势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而更乱世出妖孽的是……
“什么?!”书房里响起了祝彪难以置信的惊叫。他心脏在‘砰砰’的直跳着。犹如重锤擂鼓,止都止不下来。
“姐夫,小弟所说之言句句属实。那真的是太子啊!”余少安往日常挂在脸上的嬉笑不恭之气,已完全湮没在了一片悲哀沉重之中。
国家危机,王都绷紧。气息紧张的似乎都要一触即发。而这个当头失踪了经年的太子突然出现在了南城群山外,余少安怎么看都感觉那背后操弄的‘手’,是在火上浇油!
“好贼子!是不把我朝政搅得大乱他们不甘心呐!”
“太子现身之事有多少人看到?何以认得出是太子?”
…………
石一清出了自己的小院,直步往福宁殿而去。只要是一踏入自己窝窝的范围。他马上就会变得低眉顺目,脸上带着谦卑的小,以及略微的戚容。这是在表示他十分担忧汉王的病情。
因为今日有重臣坐镇王宫,为了尽量避免碰到两府的丞相、太尉,惹的被人注意。小偷心态,干坏事了或是预谋着要去干坏事,总是不愿被人注意。石一清特意走了小门赶去福宁殿,不料才从小门钻进福宁殿前的横街,却碰到了太子妃的步辇。
石一清心里头暗叫一声苦,一面却恭恭敬敬还带着丝讨好的忙去请安问好,但却听太子妃劈头一问道,“是不是你在王上面前嚼舌头了?”
石一清吓了一跳,谁有这么大胆子。这个时候敢公然说东宫的坏话?还是在王上面前?
忙赔着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太子妃,老奴听不明白您……”
“哼!王上的病昨天明明有好转,若非你在边儿上搬弄是非,怎会忽然又恶化了?”云琴恨不得用手指戳穿了石一清的脑门。她倒不是真的怀疑石一清弄鬼,而是怪罪石一清把门不严实,厉声斥道,“休让本宫查到有你的份子。不然,饶不了你这刁奴!”
“太子妃说什么?!”石一清的声音在颤栗。身体也在颤栗。
“本宫已问过太医,王上下午病情急转直下,太医说是情绪忽然激动所致。心思何等之恶毒!”云琴虽然是在恶狠狠地瞪着石一清,可满腹怒气更像是针对那个不知的所在。
可惜福宁殿上下铁板一块,都是老汉王的心腹,她即便贵为太子妃也不能问出个所以然来,更不敢用强逼问。
“冤枉啊,太子妃,老奴冤枉啊。老奴纵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在王上面前乱说啊!”
“老奴冤枉啊!”石一清掉起了泪来,外头的事他确实是不敢说,虽然已经上了二王子的船,但他心底里还自认为自己对汉王绝对是忠心耿耿。“太子妃,王上现在怎么样啊?”
云琴狠狠地盯着石一清,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收起了厉色,“莫叫本宫知道是你在搞鬼,否则必将你千刀万剐!”说罢便扔下石一清,手一抬就下令步辇往东宫去。
石一清望着云琴的背景,心里暗暗揣测着,究竟会是谁呢?难道姬锟除了找到自己,还另寻了他人干‘那活’?
不行,这人不能留。自己一定要先将他揪出来!“只有我才是你【姬锟】在宫里的应头!”
福宁殿,龙床上。
苍老的姬钊躺在床上,这一个是那么的无助。
这不是多新鲜的感觉,自从太子一案后这一年多来他常常能感触到这种无力无助感。但过去的一年多里,那种感觉都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强烈过,尤其是现在这一刻,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生命在急遽消失的声音。仿佛是一条即将干涸的河流,马上就要倾尽最后的水滴。
自己已经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吧?作为一名国君,他不得不被迫经常考虑自己身后的事,是将位子传给自己年幼但资质不错的孙儿,还是传给年长却注定平庸的儿子?
理智地计算着一切,衡量着一切。最后却悲哀的发现,孙儿的资质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的好,而四个成年的儿子则更加的不堪。
今日他们为了王位可与外国交好,低身献媚于外国,那么明日为了自己坐稳王位他们就能不顾一切的应承外国,依附于外国。
唐王以庶篡嫡,名不正言不顺也!北汉五百年尊神都御旨,岂可到了这一代亡?
但是,他永远不曾计算到,在生命真正走到尽头的时候,竟会是这样的孤独和痛苦,无助且留恋。
自己到死都见不到自己的太子了吗?姬钊的心刀绞一样痛。
所以,所以在丽妃那番话之后,自己立刻派出了陪同自己走过大半人生的伙伴,拿着王命金牌,要他不惜一切代价的查探清楚。
然后,然后就是丽妃。一个宫里面的妃子如何这么快就知道外面的消息了?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就变成傻子了不成?
可是自己已经不愿再动刀了,弱肉强食,就让他们去咬吧!这种情况下东宫要还是不能把握住机会,那他们全死了也更干净,省的将北汉彻底给败坏了。
万千念头在脑海中转过,这所有的一切,姬钊却都已经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了。早在今日之前的日子里,他就悲哀地觉识到自己如是寄居在了一段朽木中一样,连话都不敢大声说,唯恐震坏了这幅彻底腐朽的躯体!
如果不是放心不下北汉,他其实更盼望着能能早点结束这种日子,他实在是受不了这样能清楚感受到的无助与无能――这样的感觉是一种比病痛更折磨人的痛苦。
他可是一国之君,督理朝政数十年,历经过前后两场大战的国君。怎么能如此无力呢?但是到了此刻,到了生命最后时刻的来临之时,他突然留恋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的内心中其实从不曾厌倦人生,自己也从来都充满希望和斗志,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国家,他其实是非常非常舍不得离开的。
如果能再给孤王一点时间,如果能再给孤王一点时间,撑过眼下北汉立国五百年来最艰难的困局……
这个声音忽然在他心里大声地呐喊起来,涌动出了他最后的希望与期盼,他几乎是虔诚地向从不曾看到过的上天祈祷:苍天呐,就听一听孤王的恳求吧!孤王想等到太子的确切消息,孤王想看着长孙亲自长大,孤王想击败北面的胡狗,收回所有的失地,孤王想看到唐王当诛,逆臣当斩!
但是很显然,他绝望下的这些祈求不可能得到上天的回应和认同,当然是石沉大海,没有丝毫的回音。可这却让姬钊突然生出一种说不清的凄然,命运的大手彻底扼住了他的喉咙,无尽的绝望毒蛇一样吞噬着他的神智。还好,还有太子这一希望,维系着他最后的求生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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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出现在城南了,天黑前这一消息如风一样卷过了北平城所有上层阶级的耳朵。底层小民间还远远没有散开,但一股更加低沉的气息沉闷在所有人的胸口,压得某一些人都喘不过气来了。
“啪嗒!”手中的茶盏掉到了地上,云琴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父亲,“真的是……太子么?”
第四百一十三章 拦路有宗师
祝明的消息比余少安晚了一个多时辰,他到赚的时候,祝彪都走了一趟易北候府回来吃晚饭了但祝彪并不怪他,因为是自己的要求,祝明在王都发展的人手才全力以赴的放到了监视四位王子府礼部尚书府和南宫府,以及查找南宫家府外据点的任务上
城南山外,王太子现身的地方正是薄刀岭侦查警卫范围以北,北平城南以南,是祝彪先是情报系统覆盖范围的空白区.
“倒要余少安出了个彩!”祝明从赚后门出来已经到掌灯时分但街上行人还是有不少,相貌衣着都不显就融入了人流中“下一会必要打个翻身仗!”突如其来的祝彪手下又多了一个情报线,虽然对方还很弱鞋可祝明心里头却已经涌动着强烈的竞争意识
“将军!”城门落锁前冯恩江返回了北平城
“都吩咐下去了吗?”
“各营将士夜不卸甲,兵器随身北平城旦有骚动,半个时辰内绝对赶到”
“好你立刻下去整顿府内亲卫,洪叔,您也去吧私兵聚集起来,今晚如有骚动,立刻随我镇乱平反”祝彪两眼如芒,道道精光在瞳孔咋闪傍晚时分,六扇门廷尉府乃至大内侍卫和供奉堂,大批的高手往城南奔去,北平城内的力量可谓是削弱到了近月来的最低点
如果汉王今夜里就有个好歹,那么姬锟姬奉四人连同南宫家族暴起几乎是可以预料的……
…………
“报大长老,西路没有发现踪迹!”
“报大长老,东路没有……”
“……,西南没有……”
……
两个时辰里,吕凉已经听到了太多不好的消息
“大长老,北路没有发现太子踪迹!”现在,最后一丝消也断绝了
吕凉站起身来,天上黑云聚集,无星也无月他浑身的犀利剑气更加冰寒周边一支支熊熊在燃烧火把,火苗都被无形的气势逼的风吹一样倾斜
入夏后依旧闷热的晚上,周边所有人也都个个如坠入冰窖里一样
“再搜!”毫不犹豫的道出这两个字来然吕凉本人却知晓,想要抓住太子现身留下的尾巴,已经是千难万难比大海捞针都难了
两个多时辰过去了吕凉带着黯然独自踏上了返回北平的路,他需要向汉王禀明搜索人马的统领之职交给了供奉堂的三长老
南城门外不甚繁华的民区,出乎预料的,尽头处一家草棚搭建的最下等的,大碗茶店,此时赫然还亮着两盏风灯
两个桌,三个人
一桌俩,一桌一
双的那一桌一个是白衣胜雪的刀客,一个是黑如浓墨的剑客;
单的那一桌,只有一个瘦若枯骨的老头,黑灰色的麻衣,如同一长杆顶着一块黑布,黑夜里恍如鬼影,瘦的不见人形
“吁!”
“昂昂~~”
激昂的马鸣声在路口响起吕凉拉住了缰绳,双目剑一样射向十多丈外的哪一个草棚
“哒哒……”马匹在向后退,一股惊悸的感觉让它潜意识里离草棚远远地
空空的马背上已经没有了人提着相伴愈甲子的青锋,吕凉步步逼向草棚,本来阴沉的脸上此时反而露出了笑容
对方竟然不知死活的来拦截自己,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虽然草棚内的那瘦若枯骨的老者给自己隐隐一种威胁,但是剑客从来只问手中剑利不利,而不问敌人有多强
若是连这种斩天弑地的绝强意志都没有,那吕凉也走不到今天先天宗师的境界
目光宛如幽远的空洞,冰寒犀利的可怕像在北荒冰原积淀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寒流触之就有股心神冰冻的颤栗
草棚里的三个人都不是一般高手,阴魂真君自无须说黑白刀剑也是姬发笼络到手的超级打手但是随着吕凉的步步靠近,阴魂真君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紧张过的心,都砰的加快了速度黑白刀匠面紧绷,坐不住都站起了身来
最后阴魂真君也站起了身,双目凝聚,窒人的阴寒死寂之气缓缓凝聚,灰黑色布袍无风自动还以为是跟自己一样处在‘聚罡凝煞’圆满期的呢,原来对方已经跨过了那道线,进入先天宗师级了
虽然都是度过了最艰险的‘渡劫期’,可自己是大乘期,对手已经是仙人,差距,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可恨府中那几位被人牵制,不然,一个先天宗师又算什么!”
这时的阴魂真君却是已然忘记,当初自己来到北汉时候那股蔑视一切的傲气那个时候,作为姬发在北汉地境的最大底牌,他可是一点都不认为需要另外有人来帮忙
“铁牌组织?唐王?”吕凉缓缓抽出了腰间利剑,雪亮的巾每抽出鞘一寸,草棚前的光线似乎就暗上了一分凌厉的剑气压得诸人衣服‘簌簌’作响
呼,两盏风灯在同一时间泯灭看似好奇怪,有外面的灯笼罩着,里头蜡烛如何会灭呢?
但事实却是灭掉了眼下看起来还与之前一般无二的风灯,若是拿在太阳光下,就会发现灯笼上已然多出了许多密不可数的小细孔,犀利如芒的剑芒穿不过阴魂真君三人的护体劲气,却轻而易举的将风灯内的蜡烛给绞成一堆粉末
风灯一灭,光线仍骤然一案
“噌,噌!”两声刀剑出鞘声,黑白刀解对师兄弟已经一左一右扑杀了上去
刀如寒风,剑如细雨,风随雨至,刀剑一体
韩如风席如雨师兄弟,能以顶尖中段实力入王府,一进去还就立刻被主上重视又加,就是因为二人的这套刀剑合击之术,实力实是不可小觑
两年时间不到,二兄弟的实力就增强到了顶尖一流上端,眼看就是要入巅峰,单打独斗自己打他们师兄弟的任意一人都跟玩儿似的,可刀剑合在一起,都已经能给自己带来威胁了
眼下局势说是一个100+武力,对阵三个武力分别是++的敌人的话,倒不如说是对阵一个武力100整,另一个武力95+的,俩个敌人
黑暗中刀剑光亮滑过万千道雪色的光线从黑暗中生起,层层叠叠的到处都是剑影,急若流星,快似闪电!
扑杀过来的黑白刀角主动出招,但吕凉的剑却是后发而先至
阴魂真君瞳孔刹那里缩小的如针尖一样大,口中一声厉笑,怪枭一样的阴冷音波直向吕凉打去同时人一步迈出,两丈的距离刹那过去,身前明明放的还有一张茶桌,却变得像虚幻的光影一样没表现出任何阻力就像是粉齑一样,随着阴魂真君的穿过而落回地面
一双铁钩一样的鬼爪打向吕凉侧面,无声无息无痕但地面上却跟铁犁耕过了一样,翻起道道几尺长的痕迹
“《幽冥鬼爪》,果然是阎魔中人!”吕凉冷哼一声
利剑一动,道道疾速落下的罡气忽的变成了横着的漂浮的波纹,缓缓地,却无可可避的像着三人荡去
“轰!”夜空里一声炸响,四周波纹荡漾的劲气将周边所有的一切尽皆撕碎
南城墙上的禁军无不心中一跳,眼睛望向声音传来出,惊骇的面容无法掩饰这剩下,就是十面战鼓齐擂,也达不到啊
隐隐的他们都能看到一股蘑菇云一般的烟尘在黑夜中生气,守城军将大汗如雨下,这是什么东西?
四人站立的十丈范围内像是遭了大劫一样,草棚完全倒坍,木屑稻草横飞
周边还有被波动的房屋,地震一样被掀翻
好在这里处于尽头,是南关最差劲的地方白天人来做生意,晚上却不会有人睡在这里大致等同祝彪前世的一个临街摊位,无法留人住下的固定的临街摊位
“不错!”吕凉突然地一笑却不知他这两字是在说阴魂真君三人打的不错,还是在说阴魂真君的默然给了他一个思量了好久的答案
“再接一剑!”雪色流光自剑柄处缓缓向剑尖流动,速度还似越来越慢,慢到几乎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但是阴魂真君三人却有一种错觉,那缓慢流动的雪光宛如从天而降的青山重重的压在他们心头,直接窒息着他们的战意
阴魂真君脸色出奇凝重,一切念头在他脑海里排出出去,只有浑身涨起的气势,随着那雪光的流动越来越高而韩如风席如雨却无法做到阴魂真君那样老练,师兄弟二人不约而同想到了打断吕凉的这一蓄势但内心的自觉告诉二人,如此做必会给自己招来致命的打击,武道修为还远远没有达到巅峰的二人,又不约而同的泛起了担忧
瞻前以顾后,两人的气息都要混乱了那里像阴魂真君!
但后者没有提醒二人注意,事实上只需要四个字——凝神,备战!然阴魂真君却消用这二人的性命和鲜血,来给自己创造出一丝得手的机会!
想而又不敢,这种怯首怯尾的感觉难受的煎熬的韩如风席如雨二人几乎要吐血而随着雪光愈来愈到剑尖,一种看不到却能感觉到的‘锁定’感袭上两人心间
这是一种被当猎物的感觉!
最通俗的话说,就是杀气逼人!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中山国焉敢如此?(求订阅,求订阅)
被人气息锁定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出手之间无法先于前敌,那就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要在敌人的掌控之下。且其最严重的后果,还不在于出手速度将慢上一拍,而在与对方将在自己的弱点和脆弱部出击。
高手相争,这一刹那的差异,那就是死亡!
韩如风、席如雨自然不甘。
“锵!”
风刀一正,立即就生出一股凌历无匹的刀气,然后刀气不断瀑涨,速度远超吕凉剑上的流光。且在刀气涨到最顶点的时候,在这一瞬间,韩如风长刀劈出,几化作一道长虹,耀眼的刀芒直斩向吕凉脖颈。
“嗡!”
雨剑震响,席如雨手中的利剑也不落后半分,万千剑芒遥遥笼罩了吕凉全身。
风刀着一,雨剑就会着众。刀剑合击,一缺一补。
吕凉眼睛精芒一乍,就像爆闪出无数道闪电,掣剑轻点!
一次毫无花哨的相撞,韩如风立马虎躯巨震,身子犹如一只树叶样儿远远荡抛出去,眼神不可置信的望向自已手中的风刀!
一道细微之极却又明显至极的裂痕在刀身与吕凉剑尖相击处,直接向刀柄延伸了近乎一尺!三分之一的刀身裂痕,这风刀要是在与别的兵器相碰一下,怕就是一柄短刀了。
神志都呆了,至极的惊骇令韩如风都无暇去想自我那沉重的内伤,在刀剑相交的一刻钟,吕凉霸道、犀利,充斥着不可阻挡意味的剑气直接就冲入了韩如风的体内。
从手臂一路直冲到胸口,就像是激光穿透土墙,韩如风倾力调集的内力被剑气一一洞穿,直到胸口处才因力有不及而消退。
但是此刻的韩如风,右臂经脉已经尽数崩坏,胸口的撞击让他连喷了三口血,才平复下激荡。如此此时让他褪下外罩。外人就可以清晰地看到,似雪的白衣下,右臂的细棉中衣已经尽数被鲜血给染红。
经脉的崩坏,令韩如风右臂的诸多毛细血管纷纷炸裂,一层血浆包裹着右臂。
但韩如风应该庆幸。无坚不摧的剑气距离他的心脉只差上五指的距离。如果不是席如雨的拼死进攻吸引了吕凉,只要吕凉再多用上一分的内力,现在的他就是一具死尸了!
剑芒如密集的雨点打向吕凉周身,除了没有密密叠叠的剑影。这一招像极了吕凉的第一剑。可是,画猫不是虎,吕凉的第一剑能以一敌三,不坠半点下风。席如雨的这一剑却只换来了吕凉的翻腕一削!
一道如萍的波光在密集的雨点中划过,泼天的雨幕被一分为二。然后,然后就是雨点的消融,和席如雨弹似的弹飞。
阴魂真君动了,一双鬼爪上下翻飞,而不是快若流星一样的坠下。重重的爪影扯起了一道似乎为是虚幻一样的黑幕,罩向吕凉。
“不愧是阎魔中人,若能跨出那一步,当是自己的劲敌!”吕凉却没半点看轻阴魂真君的这一击,境界迈入先天宗师层次。已经到了‘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境界,被偷袭是不可能的。
阴魂真君即使趁着吕凉收拾黑白刀剑的机会下手,那也是在吕凉的‘注视’下出的手。化为阳谋,而不是阴谋。
这种情况下。倾力而为,做一锤子买卖是很多人的选择。但这一锤子买卖真的能把吕凉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吗?完全没有可能。
最多是使吕凉受点小伤,可付出的代价却可能是吕凉迅若雷霆的回首一击。到时候自己要退也变得难了!
可是现在了,虚领顶劲。气沉丹田。不偏不倚,忽隐忽现。左重则左虚。右重则右杳。仰之则弥高,俯之则弥深,进之则愈长,退之则愈促。
将自己处在了先机之地,一个武力100点的人,抢了武力100+者的先机,这种情况下,前者如还不能有所实质‘战果’,那就可以拍拍屁股跑路了。
而用一个武力95+的高手来换取这一个先机,值不值呢?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反正阴魂真君是认为值。
“铛铛!”如金铁一样坚硬的指甲敲在了吕凉长剑的剑脊上,千钧重力压下,长剑却纹丝不动,继续向虚空中刺去。
黑灰色布袍一闪,阴魂真君脚下步法逆向而去,原本要去的地方被一柄剑先行抢去了,他只能变动步法了。
另一支手,锋锐如刀的指甲从吕凉身上的青衣上划过,没有传来半丝布衣撕裂的声音,阴魂真君有的只是指甲划过琉璃盏的感觉。
“铛铛,铛铛!”
一串雨打芭蕉叶的密集金铁奏响,黑夜中甚至都现出了几粒火花。虚虚实实,翻转不定,忽忽悠悠,举重若轻。《幽冥鬼爪》,阴魂真君实是修炼到了极处。但吕凉的剑更快更准!
他似乎眼睛上固化了‘洞察’,阴魂真君打出了二十八爪,与剑相交了二十五下。
自从当初阎魔之变,阴魂真君流落江湖开始,二十多年了,他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指甲毕竟是指甲,是长在自己肉里的,它们不是铁!
十指,生疼生疼。
收剑望着阴魂真君左右挟人离去的背影,吕凉眼睛里泛起了浓烈的杀机。但是,这不急于现在一时。
抬头望着远处灯火大亮的南城门,吕凉飞身而去。
二十八抓后,交手结束。阴魂真君先一步得来的先机尽数丧失,十指欲折的他不敢再战下去,抓起黑白刀剑就飞鹰似的离去。
这番交手没有第一次时的‘大气’,只有‘当啷、当啷’,没有一声‘轰轰,轰隆!’。但是到了天亮人就会发现,吕凉、阴魂真君二人周旋的这三五丈范围内,原本被人踏的结实无比的土路眼下像是被牛犁深耕过了一样。连笼罩范围之内的座椅、草棚木柱都变成了长短不一的木条,切口平整光滑。
“恶徒,逆贼!竟然敢连你都谋算,咳咳,咳咳……”
鲜血从姬钊口中咳出。一旁太医连忙上前拍着他后背,“王上,气不得,气不得,您消消气,消消气……”
“孤王的太子,太子——”才喝下了一碗百年老山参熬成的补气汤,姬钊一股子虚火撑着,怒极下怎会听太医的。
“招王长孙见孤,给孤王侍疾!”又咳了两口血,气喘吁吁的姬钊才平静下心头的愤怒。瞟了一眼边上的石一清,下令道。
“奴婢遵旨!”石一清不敢疏忽,时刻盯着姬钊的一举一动,立刻上前领旨。他在云琴面前都敢称‘老奴’,可在姬钊面前,哪里有一丝‘老’字的矜持。
东宫。
夜色深深,往日早该熄灯了。但今日里却还是灯光大亮。
“太子妃,虎贲营那里传来话,只要王长孙‘正’得大位,虎贲营必听命而行。”
在石一清赶来东宫的时候,云琴也等来了今夜里自己需要确定的最后一句话。总算是之前的功夫没有白费,李延入了自己‘彀’中。
“好,你下去吧!”挥退那侍卫,云琴一直板着的连柔软了下来。北平城中虎贲营的影响举足轻重,有他们加入,可能都用不了动用薄刀岭两万骑军,自己就能弹压下北平城里一切的骚动。
不过,“哼!”冷冷的一声笑,祝彪、李延等东宫一系的掌兵之将在云琴心头一一闪过后,念头停留在了李延这个名字上。
真的是说来很可笑,本来预备的给祝彪用上的手段,先用在了这个外表粗鲁的虎贲中郎将的身上。两名娟洁秀丽的在籍宫女成了他的房内人,他也真的色胆包天,吃干摸净后接回家了去!
如果不是以前记录的有这人的‘真性情’,自己还真会以为他是个色迷心窍,胆大妄为的人。而实际上,却是一个粗中有细,审时度势,顺着杆子往上爬,主动想跳进东宫这条船上。而究其原因,盖不过是祝彪自身加薄刀岭两万铁骑的吸引。
在外人看,有祝彪依之为助力,四位王子就是联手也翻不了天的。而更重要的是,汉王明明知道这一点,却始终把祝彪留在薄刀岭,那分明就是要他给王长孙保驾护航的。
自己还为之失去了两个精挑细选了良久的棋子,鲜花插在牛粪上,自己也失算了一朝。先前,怕是只要主动地向他招一招手,李延就会屁颠屁颠的自己跑上来。真可惜了那两个美人!
福宁殿。
“近来朝廷又遭了什么难没有?”
决定招王长孙侍疾后,姬钊忽然轻松了好多。终于决定挑明了这档大事了,姬锟他们要聪明,现在收手也就是了。国家多艰,贼子多恶,北汉经不起大的震动啊!
吕凉眼中此刻也闪过一抹惊疑不定的神色,犹豫了。好稀罕,多久都没有过的事情。
他最终决定不说,可惜,殿内的人不是只有他一个。当吕凉出宫巡察的时候,姬钊将眼神盯向了太医和身边的太监。
为君王者疑心无不见重,自己病重的时候最怕别人在这时对他欺上瞒下。他与吕凉相交大半生,清楚知道吕凉是什么性格,适才吕凉眼神中的惊疑令他大生疑心,这才又催着太医、太监们禀奏。
“什么?中山国焉敢如此?”
怒发须张,姬钊对朝政艰辛本是有准备的,但听到的禀报实在是远远超过他的心里承受能力。
中山国,这是**裸的朝自己背后捅刀子啊!
第四百一十五章 沧海横流人荡覆
姬钊气怒起来,他激动起来。塞北的大战烽烟未熄,南部的同室操戈又将斗起,自己的太子不在,留下这孤儿寡母,如何能够应付得了这一切?纵然能安然度过眼前继位的难关,可国势未妥,给孙儿留下这么一个老大的难题,这一切要如何解决,如何是好?
姬钊五内如焚,这一刻他脑子仿佛都要炸开了。
胡狗不死不休!铁牌组织悖逆妄为!四个儿子野心勃勃!中山国狼子野心!
还有唐王,更是可恶!
何日能国势安定?
何日能杀灭胡狗?
何日能削平了中山,覆灭了唐王?
还有自己的太子和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的铁牌组织……
一阵阵剧痛中,姬钊诅咒般在心里疯狂的呐喊发誓,眼前浮过一个个的身影,太子、王长孙、姬锟、姬发、丞相、中山王、太子妃,甚至还有祝彪,等等。但每个人的样子都是那么的模糊,连他最疼爱的太子也是模糊不清,最后更是完全混杂在了一起……
“呃,呃——”终于,姬钊发出了两声痛苦的嚎叫声。一阵异常剧烈的头痛霎那里撕裂开了他的大脑。不过他还是想看清楚太子的身影……
殿外,忽的起了大风。
“太医!太医!”福宁殿内顷刻间乱成一团,一个黄门摇动着姬钊的身体,哭的死去活来。
吕凉听到殿内的慌乱连忙冲进来,就见几个太医呆呆地望着床上的姬钊,每个人都面如死灰。吕凉心头大惊,拔开太医自己探去了手,最后怵然的跪在了窗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石一清引着王长孙大步走进福宁殿,身后还跟着太子妃,却没想到进到福宁殿里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快,块给王上把脉,快把王上救醒——”石一清朝着几个太医嘶叫着,但心理面却知道——姬钊真的死了。颓然地跌跪殿下。
“王上…………王上,大……大行了!”太医掌院使劲地叩着头,颤抖的声音响起。
福宁殿内,一片死寂。但随即随着姬昀的一声尖厉似的哀泣,所有人都惊醒了。殿里的所有人都跪下来了。
上到云琴、姬昀。下到最普通的小太监、宫女,人人开始失声痛哭。听到殿中的哭声,外头守卫的值班侍卫、禁军,也全都齐刷刷地朝着福宁殿跪下。失声痛哭。
而在这一片混乱的悲痛时候,没有人还会留意,福宁殿南边最边缘的两个太监听到哭声后,并没有随众跪倒哭泣,而是马上脚步轻轻又匆匆地离开了。
在殿外的横道里。二人还一分两头。
而当前宫留夜值守的蔡珽慎听到姬钊薨了的消息后,人也呆了。但随即他就眼中凝聚起光芒,立马招呼人传令禁军、宫中侍卫封闭宫门,而同时要自己的随从火速赶去祝彪及太尉府上。
说实话,蔡珽慎这个太尉做的挺虚空的。他当太尉的时候,举国精兵尽丧塞北,王都内与周边近乎全部的兵丁都抽调去了罗州。都城内剩下的禁军全是汉王的禁脔。组织编练了二十万新军,一些心腹和亲信都放进了新军里,可现在新军又继续离开北平。去了罗州。到了祝彪领兵回王都,都城内外军力是又多了两股,一股内在的李延部虎贲营,一股是外面的祝彪部薄刀岭。
算上都城里原有的八千禁军,此三部人马。要说他最相信的,还倒是祝彪这个也没多少交情的之辈。
在这个紧要关头,想起的竟是祝彪,说明蔡珽慎在眼下的王都里。夹袋里根本就没有人么。而太尉是全国兵马的总司令,还有什么比关键时刻无兵可用的总司令更悲惨更虚空的太尉么?
王上死了!但今夜的艰难才刚刚开始。这下半夜里还会有什么事发生,是谁也不会料到的。蔡珽慎不及多想,一路朝福宁殿中跑去,一路上看到福宁殿内外跪倒痛哭失声的太监、宫女、侍卫,他的心凉凉的。
进入殿中,蔡珽慎完全无视跪倒在外间的太监等人,直朝寝殿去,也没有人想起阻拦他,所以蔡珽慎一直走到了龙城前。
太子妃,王长孙?!
不敢置信的揉着眼睛,蔡珽慎没想到这个时候应该呆在东宫里的这二位突然间到了福宁殿。而下午时候就出去办差了的供奉堂大长老,也跪在床前,蔡珽慎的心突然平静了。
细细的去看姬钊的遗容,他死去的时候一定非常痛苦,眼睛睁的大大的,面容扭曲得近乎狰狞。
蔡珽慎呆呆地望着这张与汉王平日完全不同的面容,“哇”地一声痛哭,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太子妃,长孙殿下,节哀。深夜出此大事,是马上告知王族重臣,还是……”东宫的詹事直等到蔡珽慎哭声歇了些后才上来禀奏。单单的一句话迅速将所有人拉回了现实。蔡珽慎止住哭泣,看了一眼这人,又看了吕凉、石一清等众,拱手道:“太子妃,臣已经下令宫门紧闭,请太子妃与长孙殿下戴孝,另外派得力之人接应东宫诸位殿下、公主移驾福宁殿。然后严守各道宫门,加强巡视,等到天亮,召集三公九卿,六部尚书、朝廷重臣进宫商议。只要到了天明,一切皆稳也。”
白天发生事变比深夜里骚动好弹压下去多也,蔡珽慎自身而言当然是希求托稳过关,可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石一清的脸色已经变了。因为按照他们一方的计划,如汉王薨在深夜,那就要以王位为诱饵,引的太子妃与王长孙连夜宣诏朝廷进宫,如此一网成擒才好。否则要控制整个朝堂,便必须分兵去各重臣权贵的府邸,如此一来,动静就会大很多,且兵力也会更分散许多,危险成倍翻增。
云琴泪眼婆娑,目光深深地望了蔡珽慎一眼,不错,这是一个‘好官’。才哽咽着道:“话是如此,了王上大行,岂能无丞相主持大局,除请东宫诸人移驾外,还须派内使,速召丞相进宫!”
高守训是个油盐不吃的老家伙,云琴一点都没把握让其站到自己儿子这一方。可丞相权重,其都城内无有兵权,但举国上下干系甚多。这样的人要先控制起来才好。而且没有了丞相在外,自己一边的兵马也好运转了不是。
众人都是聪明人,立即听出了太子妃言外之意,这分明是对丞相不放心!但蔡珽慎不愿在这时候与太子妃闹腾什么。如若反对,太子妃当更增疑心,还会牵连到自己头上。
“遵旨!”蔡珽慎站起身,便即转身下令东宫詹事,“尔速去东宫请诸位殿下、公主移驾!”然后又点一黄门,“尔速去召见丞相进宫。石公公,尔立即巡视诸道宫门,宫内诸人,无旨不得擅出,违令者斩!吕长老,有你负责守卫福宁殿外,严防出入。”
“喏!”众人纷纷领命而去。吕凉也在其内,他武功是高,高到堪称北汉第一人,但那又如何?既然进了宫廷官门,他地位就是再超脱,也当不得一国之太尉口中的一个‘您’字。
接着自然有人指挥内侍、宫女们撤去殿内的红绿色装饰,换成黑白等素重色。
后宫诸多嫔妃,云琴也派出宫女去通禀。但同时也下令,要她们各自在自己院里不许外出,天明再说。
这些事情不用蔡珽慎操心,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给汉王守灵了。
只要这么的到天明,那满朝大局也就安定了。天不亮时候,祝彪的大军就会抵到城外,甚至还会捎回放去南山的那些六扇门、廷尉府和大内的高手。如此要想再乱起来,除非就是明目张胆的违反汉王遗诏了。
想到此,蔡珽慎的目光又看向了躺在龙床上的姬钊,非三公齐聚,三把钥匙齐开,传位诏书的密盒无法以打开。那是最后一关啊!
三更天过,太尉府。
大门敞开着。持国之间,三公治处,夜不暗寐宿夜更值。不仅是太尉府一家,丞相府、御史台也都一样。
马髦歪了歪身子,呼呼地夜风顺着窗口吹进来,好生凉快!
一日的闷热都像是被这风给吹走了。
晚上更值,更多的只是做一个表态,并不是真的有一封接着一封的公文要处理。实在是乏味的紧!因为王上病重,百官都要为王上祈福,虽说家里头照样吃肉喝酒,但是在官衙里,却是要注意影响的。
闲来无事马髦只能取上一本笔谈闲书,翻阅着读着。另外有几个堂官也无不是如此。太尉府、兵部的差官,到底不是真正的当兵的,就是守卫的都头、班值也不跟北面的边军一样犷野,多识得几个字。
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马髦放下手中的书本,疑惑的望着外面,难道今夜自己还真碰到了什么紧急军情?但听外面的堂官有问道:“蔡博?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跟着太尉在宫里的吗?”
马髦听到蔡博二字心里猛的一紧,这可是太尉的贴身长随啊!连忙起身走到外间,就已经听见蔡博哭声道:“马大人呢,马大人呢?”待下一眼看见马髦,眼泪哗哗的流下,哭着道:“马大人,王上大行了,太尉有命,让您立刻带兵巡街,收拢巡城禁军!”
“除高相爷和祝彪祝将军外,所有人不得出门,违令者斩!”
第四百一十六章 忠义节烈
所有人都呆住了,连外面随来的班值、都头也呆了,半刻一声哭嚎响起,所有人慌里慌张地面朝王宫方向跪下,放声干嚎。
而马髦在见到蔡博红肿的眼睛和慌张的表情时,心理就已预感到大事不妙,但这时听到蔡博亲口说出“王上大行”四个字,还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
年岁还不到五十的马髦,入仕为官之途,全在姬钊登位理朝之后,官身系之三十年。用白话的说就是高官厚禄全是姬钊给的,感情当然不是干嚎不掉泪的那些小堂官能比的。
“王上……王上啊……”他用手扶着边上的那张桌子,撑住身体,泪流满面的念叨着。
“大人!大人!还请还快镇城巡街!”蔡博一面抹着泪,一面急声催促道。
马髦抹着眼泪点头,他知道今夜的重要性。处在兵部侍郎的高位,所有的事情、关节都了然于心。“传本官令,太尉府留一班值守,余下都头、班值集结,随本官……”
这话还没说完,突然外面就响起了大队人马的跑动声。
“出了何事?!”马髦脸色一变,两道怒眉立起,大步冲去门外。一看,大队的兵丁掺合着一些玄衣劲装之人正水涌一样向太尉府开进。“谁这么大胆,敢拥兵入太尉府?!值守班值何在,予本官拿下领兵之将!”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兵丁队伍中传来,“今夜有贼人作乱。下官奉王命,前来保护大人!”便见人马分开,露出中间一素衣素袍之人,对着马髦就是一抱拳躬身。身后一众玄衣劲装大汉,手持刀剑,一字排开。
马髦的脑袋嗡的就是一声,眼前一黑都要栽倒地上。“这是叛乱,这是叛乱!”蔡博赶忙伸手扶住了他。
定了下心神,马髦脸上禀烈之气愈聚愈烈,“唰!”拔出蔡博腰间的佩剑。怒目对着涌进来的所有人瞪视,“一派胡言!先王已经大行,何来旨意?尔是何人?敢调兵作乱,欲灭族呼?!”
“众将士挺令,拿下此逆……”
“下官执金吾坐下中垒令南宫琦。马大人休要听信逆言,下官所领才是真正的王命!大人千万不要自误。”南宫琦高声大音的开口说着,完全压下了马髦的声音,目光还在留意着四周情况,见着太尉府两都班值及些许兵丁。或被制服,或被分割包围。马髦身后只有几个堂官和十几个退到那儿的班值。知道胜券在握,都不用再动大的刀兵了,神色便更是从容自若了。
“哼,诏令何在?尔即然奉有王命,御旨何在?”马髦铁青着脸,望着南宫琦身后的众多执金吾兵马,“袁不阙何在?执金吾既出,无有主官在场,反而是你这个小小的中垒令领兵。岂不可笑?焉敢惑众!”再高声喊道:“尔等兵丁皆深受国恩,岂能不思报国而妄图谋反。君等良人,身家皆在王都,何也要从逆贼……”
呼,一道人影突然闪过,一掌隔开蔡博和一名班值的抵挡,另一掌已经印到了马髦胸口。
马髦未说完的话变成了一口鲜血喷出。好在这道人影并没下死手。马髦大步倒退着,直撞到了庭前柱子上才稳住身形,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大人……”一众人惊呼。
“马大人既然执意抗旨,便恕下官无礼了!”南宫琦脸上闪过一抹青气。厉声一喝,“上!全部拿下。”
“谁敢!”一名中年堂官老脸涨的通红,“这里是太尉府,尔等敢妄为至此乎?”
南宫琦根本不为所动,明国公遇害后,自己转了多少关系,耗了多少瓜葛才进到执金吾去。大把的撒银子,一点不放松的寻把柄,费尽心机才握住了执金吾的大权,其实一句话能说动的。“还不动手?”
“奸臣逆贼,叛乱犯上,本官纵血溅五步,也亦不为逆贼所擒!”
无视刀枪那锋利的寒芒,中年堂官摘下头顶官帽,一拧脖子就向着众人拱护中的南宫琦,直接撞去。那结果……
两杆长枪没入身体,一双愤怒不可遏的眼睛凛然生威!
“上!”南宫琦眉头抽搐一下,声音冰寒冷入骨。
“诸位大人,小的先走一步了。”值班都头一紧手中的腰刀,眦目欲裂中大喝声叫道:“弟兄们,尽忠的时候到了。杀――”
是那一道向着怒海冲击的水浪,没掀起任何波澜。但是在所有人的人心中,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逆贼,杀我,速杀我――”马髦被按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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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府。
一片漆黑,外表看起来似乎跟往日一样,所有人已经陷入了沉沉的梦想中。
可是实际上呢?
阖府的丫鬟、仆人都集中到了后院的一处偏院中。单玉屏、姚洁伴着祝母退入了地下密室里,跟她们一块的只有舒兰、诺兰两个丫头,和一个白玉一样的小乌龟。
冯恩江带领的亲兵,祝洪带领的私兵,数百人枕戈待旦。以及祝彪、宋滢竹、穆薛华等祝家嫡系的一切高手力量,静心养神的等待着某一个声音或讯息的传来。
正房两边的一间厢房里,祝强生五心朝天盘坐在床上,正在默默地运转着内功。
奔流的内气在经脉中流淌着,祝强生在静静体会着《天灵丹》的效用。不愧是‘灵丹’之名,能差不多免了自己一年的苦修之力,如果能再有一颗,自己月底前绝对能迈入二流。
这比老家时候服送的丹药好多了,加上药浴,双管齐下想达到眼下的效果,也待两三月时间。
不过祝强生也知道,是药三分毒,以丹药堆砌起来的功力,根基虚弱的紧,日后根本成不了大气候。
想要建起万丈高楼,就必须打下坚实的根基。如此灵丹可以服送,但一颗服下后,必须有一定时间去磨砺,把虚高起来的功力夯扎实。
“如果不是今晚有行动,这颗《天灵丹》家主怕还不会现在就给自己七人!”
祝强生没有去想是祝彪在压制他们,而是在想――家主对自己七人的期望是很高的。不然不会要自己等人一点点夯实根基!
只有失去后再回知道什么该珍惜。面对眼下重新‘回归’的富贵无忧的生活,祝氏宗族上下所有人都百倍的去珍惜它。祝彪早已经被祝家人给神话了,可能他现在都不会知道,自己在所有的祝氏宗族心目中是一个怎样伟岸高大的形象。
原先复兴家族的口头语也变成了为家主效力,在祝彪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成为祝家所有人的精神寄托和偶像了!
突然一阵叫声传入了祝强生耳朵,前院接着就响起了兵甲碰撞的金铁声音。两眼蓦然睁开,从床上下地,“噼里啪啦”骨骼猛一阵爆响。《大力牛魔功》,又是《大力牛魔功》。似乎祝家子弟的基因里就潜伏着粗犷、暴力的因子,明明选择功法的时候《混元功》摆在跟前,《青冥玄心功》更是一套完整的体系,可选练《大力牛魔功》的人依旧层出不穷。眼下祝强生就是其中一个!
握起刀大步出了厢房,就见祝彪、宋滢竹等已经站到了庭院。七个祝家子弟迅速汇集到队伍中,祝强生站到了自己堂哥祝强义后。
独臂的他,现在也是祝家子弟身残志坚的代表。此次回来北平城,祝彪见他的第一面就把十颗《天灵丹》和一颗《小还丹》给了他,不过二百金而已。
祝彪在北陵城里就攒下了买《悲酥清风》的钱,之后又有任务奖励,以及棘阳郡一行。花去了200金,他现在小一千七百金。后者在飞虎岭上杀人杀的实在太多了。积少成多,最后盘算一下,有些超乎想象。且这还是因为他漏掉了燕无双和秦玉袖,现下也该有两千金。
可惜的是系统上没有独臂刀法,金庸一系的小说上,断臂高手当然是有,杨过老大,独臂神尼老二,无尘道人老三,可是这三位用的都是剑,而不是刀。
而祝强义,现在却已经不可能在改换路数了。
这一点上祝彪的目光早就瞄上了江湖,但想要有确实的消息过来,还需要再等。
在监视快刀门的一两年时间里,祝强义的武功不禁恢复,还进到了二流境界。《大力牛魔功》自然是早不练了,《混元功》练过一阵儿也放弃了,他根骨受损太重,练这些不适合。最后改修《青冥玄心功》,也是祝彪这一系中少有的几个选修此功法的人之一。
以《九阴锻骨篇》再铸根基,辅之以《青冥玄心功》,在来北平城之前他的内力已经到了二流中段。之后有了《天灵丹》、《小还丹》,现在不过一月来时间,就已经飞速增长到一流上层了。
只是限制于刀法不足,总体实力只挂在一流的中下两段间。
“放信号!”
祝彪披挂齐全,长枪在手,利剑悬腰,数百甲士火把齐举,府内灯火通明,只差打开大门,声势都惊动了左右的府邸。自然也不会再去求什么掩饰,一声令下后,大门洞开。
“轰轰轰――”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铁甲洪流般涌出府去。
同一时间,一直烟花冲天而起。直直升起了十几米高,绚丽的色彩耀亮空中,更耀亮了远处。
第四百一十七章 开杀,截击
城中心的一间客栈三楼,夜晚了窗户还打开。一个人影坐在窗前,两眼炯炯有神的注视着西南方向。
当祝府上空的烟花燃起,一直木偶一样坐的人猛的站起身,走到窗口前,两手探出窗外,火折,嗤嗤的引线燃烧声,接着一道冲的更高的烟花接龙一样冲向了天空……
“肯定是祝彪!竖子小儿,又要坏我大事!”
南宫靖眼睁睁望着烟花从城西南一路接龙燃起到城南,直到南城墙上那最后一枚升腾的绚丽颜色落下,终是怒不可遏的破口大骂道。
烟花传到南城外这是想干什么?还会有谁安排布置下这样的手段?都不用猜想的。肯定是祝彪无疑,他想召集薄刀岭上的那两万精骑!
“竟然连禁军里也安排上了人手,此非纯臣所为也!”越骅眉头一挑起,眼光突然间浮现出了一丝玩味。
但南宫靖对他的‘玩味’不屑一顾,“先生。现在不是研究纯臣不纯臣的时候,而是要赶快控制住都城各门,控制住都城的局面!”
“哈哈!”越骅朗声笑了笑,“靖翁无须焦虑。此次行动我北隅档高手尽出,能力尽付,算尽了机关人情,如果还无法得手,乃北汉气运不绝,主上也不会怪罪于我等的。”拿不下局面,也会把北平城闹个翻天覆地,给东宫一系继位造成最大的不利影响。如此就足够了!
唐王手中还捏着一张王牌,到时候打出来。由不得北汉不屈服!
“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不得改动——”
越骅脸色冷的宛如一块玉石。祝彪的这一手确实够出乎意料,但不能因为此而打乱自己的步骤。薄刀岭之兵前来不过是提早了一个时辰罢了,但己方如果行动顺利,在那两万铁骑陈兵城下的时候,就已经控制好了全部城门。
黑夜中,一股三五十人左右的队伍,疾扑向李延府邸……
而南宫琦,带领了人手拿住了太尉府之后。旋即就带兵疾扑向王宫。
风越来越大,呼呼的,天上风云在动。
南宫琦率部刚到王宫门口,便见到一个侍卫官领着几个手下跑出来,身上还个个沾染着血迹。王宫大门却是洞开!
“侥幸!”南宫琦暗叫一声,他知道己方在王宫内也有内应,开来宫门是顺利开启了。却还不敢松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指挥手下玄衣将奔出宫门的这几名侍卫尽数格杀。随即率部通去宫门。
宫门内一个侍卫头领打扮的人大步走到南宫琦身边,抱拳低声说道:“奉二王子命令。在此接应。”继而又笑道:“今晚石公公劳苦功高,前头清福门轮值的亦是自己人。”
听到这句话,一直悬着一颗心的南宫琦大松了一口气。“吉人自有天相!二王子是天命所归。”
果然,到了清福门,竟比先前宫门还要顺利,那边只有十个不到的侍卫不肯归附,早已被尽数格杀。南宫琦汇合了这两拨侍卫,浩浩荡荡直扑福宁殿。他仿佛已能看到,泼天似的荣华富贵。正在福宁殿等着他。
东宫往后宫去的路上。
二十来名侍卫带着两名王孙、两名公主没向福宁殿奔去,而是调头疾速赶去后宫。头上人人都披着白布,白绫,一路疾行,似乎背后有什么危险在临近。
而东宫外,一场拼杀正进行到最后。
有了石一清帮忙,实在是方面的太多太多。
三四十个班值侍卫。正在围攻七八个往日的同伴。门外,横七竖八的趟倒着二十几具尸首。
那七八个被围攻的侍卫身上全是血迹,但一边打一边还继续高声咒骂着:“狗贼!犯上作乱的狗贼!”
那些围攻的侍卫们却并不在意,没人骂几句算什么?有高官厚禄。有富贵钱财吸引人吗?其中一人更是嬉笑着道:“李老四,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何不就从了呢?说不定王上一高兴,明儿就又把你侍卫头领的职衔给你带上了呢,我可是奉了王上的旨意……”
“放你娘的狗屁!”那李老四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张兴,我他娘的瞎了眼没看出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还把你当做朋友,白污了小爷的脸。乱逆狗贼,还敢有脸提及王上。我李家世代忠良,从没出过你这种的辱没祖宗的玩意!”
“李老四!”那张兴恼羞成怒了,“你他娘的疯狗一只,老子好心好意的给你指点一条生路,你竟然反咬一口。弟兄们,给我加把力,砍了这几个不知好歹的玩意,拱护东宫——”
张兴叫喝的很响亮,但自己本人远远地躲在拼杀圈子后,只是看着越来越不支的李四冷冷发笑。同时还不忘了嘲讽:“上次你爷爷丧了我北汉二十几万儿郎,王上大度,只是革了你李家的官,还让你李四继续做宫廷侍卫,真是太便宜了你们。要我说,就该将你们家彻底抄个底朝天,男的为奴,女的为娼,以替我北汉二十多万冤死的儿郎赔罪。
上次便宜了你们李家,这会可没那么便宜了。
明个老子就亲自去你们家走一趟。不过李四,你可以放心。咱们好歹相交这么长时间,老子不会让弟妹沦落花柳,你看……我接回去怎么样,儿子女儿也替你养着……嘻嘻,怎么样……?”
“张兴,你这王八蛋——”
龙游逆鳞,触之必怒。男人,又有几个能忍得眼下的侮辱?
李四两眼血红,再也不顾眼前的刀锋剑气,“哈!”大喝一声,两柄水磨钢鞭挥舞着就向张兴冲来。
但就也如太尉府那忠烈的班值都头一样,似一朵水花打进了江海,没能掀起丝毫的波澜来。决死拼命的李四在冲到张兴面前时,胸背连连中刀,最后更被一名侍卫从背后一刀砍中了腿弯,骨骼破裂,膝盖骨都断了。
张兴忙避开一步,旁边两个侍卫见着便宜,再挥刀砍去。李四水磨钢鞭左右横扫出,打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击,之后连遭重创的他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大口吐着鲜血,被张兴上前一刀砍下首级。
余下的几个侍卫看到李四被杀,主心骨断了,又根本没有看到有援军赶来的迹象,皆知苦战多时的自己再无生理。于是也不再防守宫门,高声咒骂着,疯似的朝叛乱侍卫砍杀,以命换命,虽砍杀了几人,但顷刻之间自己便也悉数殉难。
蔡文是蔡珽慎的四名晋身长随之一,同时也是蔡珽慎最信任的保镖之一。作为蔡珽慎的心腹,他对宫内的事情非常熟悉,王上大行,但诏书需要三公齐聚,当着群臣勋贵王室子弟的面才能打开。
偏偏汉王又死的那么突然,召集三公重臣,勋贵王室,深夜入宫根本不可能。这对于常态下最有可能的胜利者——东宫已经是极大的不利了。整整半夜的时间,就是最致命的。
王位更迭,北汉是很少出现流血场面,但是万年史书中,不知记载了有多少座其下尽铺垫着森森白骨的王位。这其中,血肉相残,兄弟阋墙,真是太普遍太普遍了。
胜利者自然欢喜,而失败者,无不下场悲惨之至。
蔡文望向南面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敌人动手的太快,而且直接是在王宫内起事,一下子杀到了跟前。非是那李四公子忠贞机警,察觉不对又坚决带人顶上,自己一行人怕还难脱身呢。
“往供奉堂去,往供奉堂去——”朝着内宫方向走过两道门,蔡文带着人就转了方向。去内宫有什么可保险的?里面没几个正常的男人都没一个。本朝太监又不准习武,其内的嫔妃更是有相同四王子者,进去还不是自寻死路。只有供奉堂,只有供奉堂!
虽然大长老在福宁殿,三长老带人余外,只有十几个人的供奉堂现今只剩下三长老和另外两名长老。但入供奉堂者,不仅要为国忠贞多有功劳,更需武功高强,最低的也是顶尖高手,廷尉府金鹰锐士一级的。有他们在,那些叛逆敢来,就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宫外。
高守训带领着自家几十家丁家将、教头以及丞相府上的班值卫士,二三百人浩浩荡荡的直开向王宫。
一路上没碰到执金吾的,也没碰到巡城的禁军。高守训的脸色越来越严肃。而当队伍要穿过牌坊的时候,突然地,前头涌出了一大队明火执仗的禁军来。
“前面是何人?何人领队?”宫廷来的传令太监看到前头的禁军阻住去路,不由的勃然大怒,尖细着嗓子喝道。而见前面的人群没反应,更加的气极,“你们作死吗?!没听到洒家的话么?”
这时两边已经越走越近。丞相府班值一人快步上前,“何人领军,快快让开。没看到丞相府……呃……”
一支利箭突然从对面禁军中飞出,那喊话的班值被一箭穿喉。
高守训脸色大变,果然走到刀兵相见的这一步了吗?对自己这个丞相下手,那就是肆无忌惮了!
“高相爷,还请暂时回府,闭门安歇如何?”
“在下想,相爷亲眷此刻肯定是非常想看到您的!”
人群让开,南宫靖显出身来。
…………
城西南,永崇坊。
祝彪……
♂♂
第四百一十八章 牵一发动全身
“轰――”
一名具甲铁骑被禅杖横扫着撞入丈外的房屋上。青砖垒砌的墙壁印出了一个人形的缺口。透过外面明亮的灯火可以看到,房屋内的木床上一男一女一对夫妻正抱在一块瑟瑟发抖。而地面上,铁甲依旧,里面的人却死的不能再死。
对付重甲步骑,刀剑乃至大枪都没什么大用,只有重锤重棒重斧,打不开铁甲也能把里面的人给震死。
此夜突袭虎贲营的百多名江湖高手,就绝大部分是元通这般的重兵器者。少部分是真正的高手,亦或师慧欣这样的用毒高手。
“他娘的,真费劲,还好用毒麻翻了些――”
大把摸着脸上的汗水,元通口中喘着粗气。此时他额头上尽是汗,脑袋上也明晰晰的。上半身的布衫更是早给脱了,露出虬结如钢铁一样的肌肉。
“大和尚,省点力气。”一道细如捻绳的声音突然传入元通耳朵,扭头一看,白衣飘飘的师慧欣就站在他不远处。
“怎么?”元通不知道师慧欣为何这么说,但他知道,师慧欣交友广泛,医毒双通的她在组织内地位也比自己高一头。更重要的是师慧欣脑袋聪明,审时度势水平极强,这几年里自己与她相互帮衬,彼此逃脱过不止一次大劫。
而当初那个武功高出自己一截的风里沙,也就是因为不听她劝,到现在骨头都朽透了。
“估计错误。虎贲营除了具甲铁骑还有大批的辅兵,现在他们已经有一部分投入战斗了……”
永崇坊。
“轰――”
比炮弹的炸响都要剧烈。劲风横扫四周。永崇坊的门牌都像是要摇摇欲坠一样。一旁的祝彪亲兵,十好几人被吹的呼吸都困难,眼睛都没法睁开,连连后退不止。
“咳咳咳……”
龙泉剑在颤抖,祝彪在咳血。可他眼睛中的疯狂战意,一点都没有消退!
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南山中了,那个时候自己面对眼前这个灰褐色布袍的老怪毫无反手之力,可是现在,自己虽还不是对方敌手,但自己咳血对方也别想好过。
阴魂真君目光阴鸷的看着祝彪。他如何认不出这人就是当初南山里交过手的那个小子。近段长听闻人说他曾与天神教的南方增长法王屡屡交手而不败,还以为是北汉人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没想到他真的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时间可才一年半呐!
而更可恶的是,自己刚刚与那北汉供奉堂的大长老交手,伤势还没有痊愈,战力有所损耗,不然,现在的祝彪岂会只是吐血!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再来――”
《十荡十决》化枪为剑,特殊的内劲法门呈加到《一字电剑》这门早就落后的剑法身上。却发挥出了不俗的威力。
不,不应该说不俗。而应该说很大!
否则眼下的自己就该躺倒地上了。《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有速度有辛辣,但在内在实质的碰撞中,还差不少火候。
祝彪从来没为《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的招数所迷惑,他的剑法始终保持着速度、精准、威力三方面上的追求,即是对敌人这相同三方面的碾压。
而如果碰到了自己碾压不了的敌人,在《阴风三命剑》也不当事的时候,《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与《一字电剑》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而且《十荡十决》的本质也决定,很难将它受力打力的法门呈加到《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这样的剑法上。其《十荡十决》本身之枪式就是相当简洁的。
“嘶嘶――”犀利的剑芒席卷而来。
但这些对阴魂真君来说就是毛毛雨,护身罡气牢牢地将无数剑芒尽数格挡。同时。一只鬼爪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祝彪头上,无声无息,却疾快异常的落下。
满天剑芒为之一收,祝彪长剑化刺为横击,更快上三分的迎到头顶鬼爪。单比一个‘快’字,现今之江湖上,真的很少能造出比祝彪更胜一筹的了。
一爪一剑。都是疾快到极点,但是相交一处时却没发出半点响声。就像是两道虚影交错了一样,下一刻祝彪长剑已经削去右方,挡下了阴魂真君的另一击。
《幽冥鬼爪》真的是名不负其实。无声无息,快的连影子也能扑捉到,虽然在地上会留下痕迹,但高手过招讯息之间,谁又能有闲暇去留心地上的样子?真要是做得到这份‘闲暇’,那他就根本不用去留心那双鬼爪子了,直接抓住切断就是。
“轰――”这一次爆炸直到爪剑相交了八次才爆出。
但这绝不意味着祝彪龙泉剑上的法门就受力打力了八会,事实上这一剑爆出的时候才仅仅是第三转。之前一次三转、一次两转皆因为控制不住力道崩灭了。
面前老怪物可是实力还在自己之上的绝世高手,祝彪感觉着他比增长法王都强出一截,可不是沙场上碰到的那些连成名级都很少的胡将,怎么会让自己顺顺当当的施展出受力打力法门呢?
可就是如此,祝彪也足够阴魂真君受得了。
“轰――”第三声爆响。
祝彪弹飞出了三四丈远,翻身站起时一口血吐出。生命值低到了800点以下,状态急速落到了90之下,内力也只剩下了6000+。
“再吃我一爪!”
阴魂真君口中响起了阴鸷的呵笑,祝彪狼狈的外表让他看到了胜利女神的背影。话音不落,鬼爪就已经扣向了祝彪咽喉,速度太快,简直就是一闪到了面前。
“倒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强的轻功――”
《青翼蝠王》绝对胜过阴魂真君的轻身功法,但祝彪一直都没怎么用。因为他根本就不能退,若是离的开了离的远了,宋滢竹、穆薛华、小妹等就都有可能成了阴魂真君的掌下游魂。
眼下两边人手都在焦急拼杀中,组成战阵的祝彪一系,与高手扎堆的敌人,你枪来剑往,我飞矢如梭,激烈是激烈。但却不重要,这里最需看的,最重要的,还是祝彪与阴魂真君的这一对。因为今晚里两边那一家能成大事,眼下这一场酣战的胜负都会直接关系到!
“轻功,你还差得远呢!”祝彪脚尖一点,身形就跟被一条疾速收回的锁链拉住了一样,阴魂真君的利爪前一刻时明明已经到他喉咙前,可随着祝彪龙泉剑的挥出,爪子离他喉咙反而是越来越远,由一拳之距飞快拉大到了一臂。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祝彪利剑刺出了。雄浑的罡气向着阴魂真君呼啸而去,都在空中现出了一层层涟漪,破空之锐响犹如咔嚓一声琉璃碎了的声音一样。
似一道银光劈开了空间,那声‘咔嚓’的裂碎声就是空间被划开的声响。
阴魂真君面上也没先前时的平静了,脸色微微有了点变色,右脚轻点地面,全身就像无形一样诡异的如随风在漂移,速度快的惊人的掠向祝彪身后,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影子还未在祝彪跟前散去,灰黑色布袍包裹的的手臂就幻化成一条游蛇,猝出五指拿向了祝彪脊梁!
这一击犹是怒龙探爪,真的拿实了,祝彪整个脊梁都会被抽出来,人当然也就完的不能再完了。
祝彪身形突然向前斜偏,接着见其腰身一俯一挺,跟人在水中游泳一下一样,身形却已经反转到那阴魂真君的后面,龙泉剑如大江直下,一泻汪洋,疾刺向阴魂真君的腰身!
放着自己占优的正面交战不打,阴魂真君想来一次巧的,那祝彪就有三四成的把握要其偷鸡不成蚀把米。因为单凭轻身灵活,祝彪自身胜过阴魂真君一头。
那条游蛇似的手臂,在阴魂真君的贯力振挥中倏而幻作一张怪异又不定形的网络,带着乌亮的黑光奇快无比的往身后反兜上去。
胳膊竟然似软骨一样,前后一般样的灵活。
密集的金铁撞响声像是正月里的花炮,急骤的敲进人们耳膜中。
阴魂真君再度跃腾半空,跟头俯仰之间,锐气如啸,数十道乌亮的黑色光芒直上罩下,仿若囊括了整个天地一般,点线相连成面,刀子似的劲力凌空下落。
不知在什么时候,阴魂真君的十指上竟已套上了十枚镔铁打制的乌黑指环,且每个指环的正面都留一针孔,十根乌黑难辨的幽冥神针在祝彪完全意想不到的时候激射了出来。
“好个老怪!”祝彪锐利的目光准确扑捉到了那十枚软针,眼睛瞬间睁大的凸圆。
难怪这老家伙他敢以只手硬撼龙泉剑锋,而不再跟以前一样爪、指都抓扣向剑脊,且十指挥舞中还有道道乌亮的黑光相随。
“带了套也照削你鬼爪子!”
身形在原地疾旋一周,祝彪龙泉剑霎时间犹如龙卷风似的幻成了一团游移激荡又强猛急速的亮白色螺影。一溜溜冷森的剑罡组合成一圈圈的弧环,由大而小,宝塔般绕转着他的头顶直往上层叠。
黝黑的天网,亮白的旋风,二片炫闪灿亮的光华穿织交错之前,十枚幽冥神针先一步被罡气所搅飞,当乌光与白光相碰撞,刺耳的金铁交响伴随着一蓬蓬血点同时向外飞扬洒抛,两条人影倏忽分开,却又在分开的一刹那里再度交合。
第四百一十九章 真真假假怎能辨
黝亮的天网完全爆散开,数十条弯曲扭折的指芒曲射交缠在天空。而那道亮白的旋风在挥舞间慢慢凝成了一匹苍白的冷虹,浑厚匹练。
一击破空,带着无匹的气势,那抹冷虹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硬生生的镶在了数十条弯曲扭折的指芒中间——
像是被舀着了七寸的毒蛇,曲折狰狞的指芒淬然变得无力起来。而接着阴魂真君的身子一震飘出了战团,踉跄的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皮包骨头的老脸上染印了斑点血迹,火光下阴魂真君扭曲的五官显得尤其峥嵘可怖。他的左肩、右肋等部位,皆渗溢着殷红的鲜血。尤其胸腹位置,从右肋斜拉直至胯骨上端,翻卷开了一条尺长的伤口,颤蠕的伤口隐露出乳白的皮脂,一片血腥模糊,整个腰腹都浸染在了一片赤红当中。
而距离阴魂真君六七步外的祝彪,血是不多,但伤势轻重也丝毫不见得会比阴魂真君弱了。亮银明光铠护身,内有金丝软甲,更有天神教祭祀法袍,三层叠加天子剑怕也不能轻易将祝彪破防。
但就跟虎贲营那些战死的具甲铁骑一样,解释的甲衣抵挡得了阴魂真君的十指,却挡不住阴魂真君十指上的内力。
胸骨断裂声是那么的清晰可闻,那一下下敲打着明光铠上的指头,就跟铁锥直接焀进了祝彪的血肉骨骼之中一样。
外表看起来‘毫发无伤’的祝彪,**却已跟年久失修的大楼一样。出现了一块又一块的掉漆脱落和水泥板承重墙的腐朽。也就是肌肉组织的坏死,和骨骼的崩裂。
最严重的左肩、胸以及膻中穴两边,绽裂了四个深浅不一的血洞,可祝彪却感觉不到伤口在流血,反而有一股股寒气不住的从体内升腾,不住的往膻中穴涌去。这是真的大大出乎了祝彪的预料。
好在《混元一气神功》浑圆氲和,内力对外侵内力抗性很高,几口气的时间祝彪就已经逼出了渗入自己筋脉的寒气,至于伤口处的冻伤,只能过了这一关后再作打算了。
“呼!”。祝彪含胸收腹缓缓的吐出一口长气,白寒的气息直直蹿出了半丈有余,一瞬间里连眉毛都有了抹霜白!
在他的眉心正中,还有一条黏稠的血痕缓缓沿着鼻梁往下淌,那一抹猩艳,在寒气吐出的一刻当下凝固,就如同一条血印趴在了他脸上一样,让祝彪战意勃发的脸庞更显豪壮!
就是在刚才的那一击中,祝彪已经尽力去用左半身去抗那些避无可避的攻击。但人力有时尽,右腰肋下还是多出了一个血洞。而眉心正中也被一缕指芒给击中,虽然没有挨到实处却也让他脑袋为之一晕。不然的话,那最后一剑就不会挑在阴魂真君的腰腹了。
四周一片窒息式的寂静,周边的两方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祝彪胜,老怪败。之前可明显是反倒过来的局势啊!祝彪怎么看都不是人家对手,可现在……
欢呼、雀跃,祝彪一系上上下下登时士气大振;而另一边,以南宫家‘提供’的高手为主。三王子、四王子两家的私兵为辅的一方,气息萎缩,战意消减,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么,大大顺风仗还可以,真拼起命来,不管是高手还是私兵。全一个贪生的德行。
“老怪,咱们再来——”
祝彪与阴魂真君是名副其实的两败俱伤,但是军中出身的他早就习惯了激励再激励士气,从没有过干自败士气的蠢行。
眼下关头当然是要摆出一副‘得胜’的样子来了。不但如此。龙泉剑一挥,祝彪侧步一滑两丈距离就到了跟前,一匹如练的雪白光华倾泻而出去,空气立时激涌呼啸。他还‘敢’继续进招!
“找死!”阴魂真君两眼中怒火燃烧,自己都不知道的就‘败’在了眼前毛头小子手中,真是气煞了他。
不动不移,出手疾快如电闪,伸缩之间,衣袖收掠舒卷,在身前部下了一层灰色朦影。而两只鬼爪,无疑就隐没在这一层灰色朦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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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
“太尉!太尉!”一个小黄门急匆匆地跑进殿中。
蔡珽慎刚令人找了一身白衣换上,见着这小黄门急匆匆的,哀伤的脸色一凝,问道:“出了何事,内使都派出去了吗?”
“内使已经派出。”小黄门急声回道,然后一指着殿门外,道:“太尉大人,黄门令韩价派人前来,说有要事禀报。”
“韩价?”蔡珽慎讶然。他知道此人,本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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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来王上对他还是挺不错的,还能做上黄门令,监察内宫宫门。
“快令人进来。”
“簌簌!”一阵急促的脚步响,小黄门出去领会了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看年纪顶多十五六岁,脸色发青发白,额头不住的冒虚汗。见到蔡珽慎噗通一声跪下,慌忙禀道:“韩公公令奴婢来禀报太尉,东宫方向传来了厮杀声,石一清他谋反,调开宫门守卫,接应私军入宫……”
“什么?!”蔡珽慎惊呆了。
那小太监还在继续的禀告着:“奴婢得韩公公令前来时,隐约就看到有许多兵马不知从哪里来的,正朝清华门来,必是心怀不轨。韩公公已召集了班值侍卫和内侍守门,但人数寡少,只有五十人不足,还请太子妃、长孙殿下与太尉大人早做准备……”
“看来是有人真的利令智昏了!”蔡珽慎脸色苍白,定了定身后立刻大步走出殿外召集侍卫固守福宁殿。突如其来的叛乱并未令他的思维变得迟滞,他脑子立刻就做出了最恰当的判断。
扭头看了一下殿里的漏斗,就要四更天了。只要福宁殿能坚持到天亮,一切不在话下。
而且……密盒,那里面有先王的遗旨,一分谁都不知道内容的王位遗旨。本来王长孙并没有十足的机会登基继位,但是那边的四位先动起了刀子,利令智昏、丧心病狂之辈当不得大汉的国君。除非他们天亮前定下大局,不然,即使那份遗旨上是废嫡立长,也不得不抗命了!
殿前、庭前,乃至横道上,百十名侍卫回缩挤到了福宁殿台阶上,这里面可有着不少真正的大内高手。而吕凉在得到消息的前一刻就掠入了黑暗之中,蔡珽慎半点不担心他,因为他知道吕凉的厉害,先天宗师级任务,世间的最强者之一,这可是大汉的第一高手!
蔡珽慎目送吕凉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紧紧握起了一个拳头聚在眼前。
——兵变!
他发誓:旦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叛贼踏进殿堂一步。
没有再回到内殿,蔡珽慎一把利剑舀在了手中。人就站立在福宁殿前,目光炯炯的看着清华门方向。
刚才发下的誓言,他会绝对的去做到。
外头的动静惊动了内殿的云琴和姬昀母子,忙要身边侍从去探看。是不是去东宫接应的人回来了?她现在还想着好事呢。
但这时一个内殿黄门已经走到她们母子跟前,满脸愤恨的跪下叩了头道,“太子妃,长孙殿下,宫内有逆贼作乱……”
先王刚薨,贼党就犯上作乱,在这些对姬发忠心耿耿的内侍看来,那简直就是对姬发的最大不敬。
“什么?”喜悦被尽数打去,云琴目瞪口呆的望着小黄门。“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真的就是真的。在这个敏感时刻,每个人都必须直面残酷的现实。
“太子妃放心,太尉大人已经调集人手守卫福宁殿,断不会有事……”
片刻后,更加凄厉的哭声从内殿传到门口。蔡珽慎听了,凝重的脸色更是凛然大义。
“太尉大人!太子妃要奴婢问道,东宫诸位殿下、公主会不会有事?!”一个宫女从里面出来。
“告诉太子妃,只要福宁殿在,东宫断不会有事!”蔡珽慎内心在颤抖,声音却坚定无比。
东宫的最要紧的是王长孙,现在图穷匕首现的时候连太子妃都要具第二位。只要福宁殿能坚持到最后,东宫的四位殿下、公主即使现在被乱军抓住了,也不会有半点伤害。
“请太子妃放心,东宫断不会有事的!”蔡珽慎咬着牙又说了一遍,“只是黑夜之中,臣万万不能再派人去接应了。只要固守住殿门到了天明,叛贼便会不战而溃!”
清华门处,一片尸横。
石一清嫌弃的踢了一脚被砍得浑身是血的韩价,“押下去。待大事定了,洒家再好好料理这厮!”
南宫琦就这么站在一边看着石一清处置韩价,两名石一清带来的内侍压着韩价下去了,才呵呵笑着说道:“石公公,此次定鼎能有如此顺利局面,公公居功甚伟啊。待到五王子继位大宝,必有重赏!”
石一清脸上堆满笑的就要谦虚两句,但突然浑身僵住,脸色白的如蜡。五王子?自己虽与礼部尚书一样,四位王子都有联系,可今夜里登的是二王子的船啊!
“南宫家……”不是支持二王子的么,怎么突然变成五王子?
“哎呦,石公公你这是怎么啦?来人呐,还愣着干嘛,快将石公公服下去歇息——”
第四百二十章 千年石钟乳,悲酥清风
“铛铛!”
“噗嗤——”
大批高手做当头,执金吾两班人马为后盾,十余倍为福宁殿守卫的数量。在大汉君王的寝殿玉阶上,展开了一次决死的拼杀。
一名殿前侍卫刚一刀贯穿了面前之敌,还不及将腰刀拔出,另一个敌人一剑已经飞刺来;一名铁牌组织召集来的高手刚与殿前侍卫拼个两败俱伤,胸前翻卷起道道皮肉,一抹雪光闪亮在他眼前,刚刚叫出声的惨叫就此打住。而在他不甘的倒地的时候,那与他拼得两败俱伤的殿前侍卫,咽喉处擦着一支钢镖,人要比他还早一步的赴了九泉。杀铁牌高手的殿前侍卫,杀殿前侍卫的铁牌高手,新的一对敌人紧接着开始了一场新的拼杀!
吕凉一柄剑无人能挡,南宫琴音、南宫绕梁,这对名字猛乍看似是一对兄妹,实际上却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夫妻的南宫家长老,拼死联手抵抗支撑着先天剑气的一**进攻。
一个接一个配合着二人攻杀吕凉的高手反被吕凉斩杀于剑下。虽然他们夫妻俩都是绝世一级的高手,都是北汉武林中数的着的存在,往昔夫妻俩联手对敌,1+1那完全是大于2,几可等于3,横扫三千里山河,从武力上为南宫家的北汉第一世家站稳了脚跟。但那也是要看对手是谁呢,是三奇、宋雁南一级的人物,二对二打当然敌他们不过。可如果对手换成了先天境界的吕凉呢,弱势者就无疑是他们夫妻了。
一百招。二百招……
南宫琴音、南宫绕梁,往昔年虽过六十,但依旧乌黑发亮的青丝,这个时候已经变得灰白,连普通豪门家族中的六旬老人都不如;往日两张如若三四十岁,保养得光滑细腻,怎么看都看不到几丝皱纹的面容,现在也变得真的像是六旬老人的老脸了。为了抗拒吕凉,连施秘法的夫妻俩,就像猛的衰老了二三十岁一样。他们在燃烧着自己生命!
“该死!阴魂老怪怎么还不来!”计划的好好地。阴魂老怪先拿下祝彪这个刺头,然后速回王宫,三对一压下大长老,可现在……
“家主,家主……”
将高守训一行人尽数斩杀俘虏关押起来的南宫靖,带着手头这支能掌控住的禁军,连同从李延府上撤下的那小五十人,后者虽然质量是今夜行动人手中最差劲的一批,内中有不少的三流货色。但数量并不少,拼杀起来。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能以一当十的。
靠着这支力量南宫靖就先后弹压下易北候府、安平侯府、靖安侯府等多支东宫系力量。四五十名江湖汉在李府上是扑了一个空的,之前已得了祝彪示意的李延家人,在他们到来前就已经离开府邸了。这些李府上扑个空的江湖汉,就尽数将心头的怒气发泄到了稍后的弹压行动上,杀人时个个一马当先。
而拜姬钊冬季大练兵所赐,北平城里各豪门贵胄家的家兵家将多数被招进了新军中,连同去的还有北平城里最后一些权贵精英子弟。可以说是将整个都城的豪门都给掏个七七八八,精华尽去。否则,以早有准备的易北候府、靖安侯府、安平侯府等联合起来的力量。绝不是南宫靖这般轻易地就可以弹压下去的。
就在南宫靖再次带人击溃了一支‘勤王’之军时,脸上带着狰狞的笑,下令搜杀这家子弟,一骑快马飞报警讯而来。
——永崇坊,阴魂真君与祝彪拼了个两败俱伤,其部已经被祝彪所带人马给击溃了。祝彪兵锋正指向城门开去!
一柄重锤砸在了南宫靖脑袋上一样,若晴天一霹雳。“这。这怎么可能?”单打独斗琴音、绕梁二长老都不是那老怪的二百招之敌,祝彪就是武功再高,也顶多跟二位长老差不离,怎么可能是两败俱伤呢?
“报。报家主,虎贲营势有不逮,孤山先生请速派援兵!”
又是一个噩讯。计划前根本就没将辅兵算入其中的他们,今夜里吃了这第二次痛击。但好在虎贲营的辅兵多与具甲铁骑单体相连,虽也有编制,也跟薄刀岭的辅兵一样组成了战兵的辎重营,但是在完善的建制和组织上,他们查了薄刀岭辅兵老远老远。后者长经历战阵,只要披上战甲,更换兵器,就是一直有几分战力的队伍。
而虎贲营的辅兵,黑夜混乱中脆弱的组织完全崩溃,他们可以仗着自己庞大的数量给孤山所部江湖豪杰一重重打击,但却无力组织有规模的围剿和追击。
孤山现在还没有看到这一点,只想着守住虎贲营猛虎出笼的口子,却哪里想到,正是自己的这一决定,才让手下的江湖客给营内的辅兵、具甲铁骑树立起了一个光鲜夺目的目标!当然是压力沉重了。
“报家主,三王子、四王子带人已僵持住禁军,形成了对峙!”
连续两条恶讯后终于有了一条好消息,但这丝毫不能让南宫靖开颜,也不能让他身边的越骅沉色稍减半分。
八千禁军,数月来千方百计的渗透、掌控,南宫家与四个王子谁都一样不惜血本的笼络人。今夜里还连毒带麻与那虎贲营的情形一样无所不用其极,三王子、四王子,两位若是还不能僵持住局面,他们索性直接吊死算了。反正笨也是要笨死的。
“让孤山先生务必坚持住。所有人听令,随我急赴西城——”
相比起已经损失惨重的具甲铁骑,无疑城外薄刀岭的那两万精锐更加可怖。若是真给祝彪放进了城来,今夜大势去也!
南宫靖与越骅等人倒不是不想于薄刀岭上重现自己在虎贲营、禁军两部的蛀虫计划,拉不来军队麻翻了也好啊!但是薄刀岭远离北平城,周边皆是军事禁地,外人不得靠近,这就给他们接触军中内部人员造成了很大阻碍。再加之祝彪于军中布置下的的有情报网,稍有风吹草动,就无不为祝彪所知晓。每每探手进去,时间或长或短,总不过一旬,皆被剁掉。
而且祝彪所部回师北平城,时日到底还是短了些。他们连近在咫尺的虎贲营都搞不定,更何况是薄刀岭呢!并且南宫家族与铁牌组织的精力也不是无限无尽的,这点用的多些,那个点就会用的少些。
不管从祝彪个人,还是其部五营精兵的忠诚度来讲,于计划之得失而言,那一点值得去花大力气拉拢,薄刀岭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诸多原因夹杂着一起,也就有了今日——薄刀岭两万精兵尽起的顺利、无碍。
南宫家族与铁牌组织对薄刀岭兵马根本没能造成一点的阻碍,反而是散布在城南外至南山中的六扇门、廷尉府、大内侍卫等人马堵起了路,让领兵的罗亚修等及傅绍雪费了不少口舌,还延误慢了小半个时辰。
而当他们感到城下的时候,祝彪麾下兵士折损已经超过五成,三百余亲卫加二百多私兵,六百人的队伍还能作战的不超过二百人,百十号重伤员躺倒了城门楼里,但一个个咬紧牙关,能够清晰无比的听到楼外厮杀声的楼内,静悄悄的。
更折了两名祝家子弟,还有窦兵、穆薛华重伤,其余者连着小妹一块都是满身血迹,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南宫靖带来的人马汇合了阴魂真君败退的部众,一刻不停的在由下往上猛攻。非是王都城墙高大,不可能有人一跃而上,加之城墙上之前逃散的反叛禁军也没去破坏床弩等器具,祝彪这一部早就支撑不住了。
由南面而来的薄刀岭部众,汇合了撤回的供奉堂三长老所部,在南城门外一分为二。一部留在城外,等待着三长老拿下南城,打开城门后就一拥而入,另一部疾速向着城西奔去。他们几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祝彪!
“少爷,要支撑不住了。你带着小姐还走吧!”祝洪身上尽是血,胸前的伤口都没来得及包扎。左右的祝强义、祝强生也浑身是血,祝强生的大腿上更被削掉了半斤肉,走路都一摇一晃的。非是二人始终护着老祝洪,片刻不离,祝洪他早就命丧多时了。
祝彪拄剑立在城头,满面的铁青。薄刀岭部延误的太久,城内叛军的攻势也太厉害。但是他没有一点逃去的念头,今夜谁也逃不得,逃了就等于是将胜利拱手让给对方。
“从军入伍以来,我就没弃军而逃过,贼兵已是强弩之末。给我撑下去!”
冷冷的眼神不带感情一样的看着祝洪,祝洪半辈子过活了多年月,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让人骨髓发寒的眼神。
咬牙重重一点头,少爷不愿走,那自己就先死在先头。头也不回走去台阶拼杀的第一线,高声吼道:“今夜有我无敌,不怕死的跟我再杀上一阵!”
祝忠带部就是在祝彪马上要山穷水尽的时候赶来的。轰轰的马蹄声踏碎了南宫靖的那一颗心,也踏碎了所有叛逆的斗志。
“叮,天地奇珍——千年石钟乳,价值300金一瓶,是/否兑换?”
“兑换!”
“叮,江湖奇物——悲酥清风,价值500金一瓶,是/否兑换?”
“兑换!”
第四百二十一章 新的一页
祝彪都顾不得今夜大风的影响,也不顾的悲酥清风暴露后的麻烦。什么都比不得活命重要!
一口吞下千年石钟乳,300金一瓶,喝下屁味也没有。可一股股如是月华的清凉感在他体内升起,滋润着祝彪这具已经近乎崩坏的**。火辣辣的伤口,折痕裂断的骨头,气血翻涌的胸口,生疼崩裂的经脉,都在这股清凉感下,似是久旱的大地得到了甘霖普渡……
可这一切都是在祝洪扭头后,在祝忠到来前!
城门下祝忠只感觉浑身发冷,背脊处冷汗直流。“狗日的xxx!”心理面对着三长老破口大骂,如不是这个老东西,自己怎会晚来接近半个时辰。
一回想起城头上六哥那怒火翻涌的眼神,还有那损失惨重的队伍,他心里就忍不住发抖!这笔账要算下该怎么处罚呢?忐忑不安。
“老东西,迟早爷要跟你算这笔账!”内心里再次对三长老破口大骂一句。祝忠挥舞起了手中的大刀:
“快,快,给我追!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挥舞着大刀,祝忠大喊大叫,希望自己的‘热忱’能缓和一下祝彪的怒火。至少,……至少缓和一下六哥对自己的火气!
…………
晨曦,天空蓝白,启明星高挂,天边一抹红霞流淌。
都城内喊杀声已经平息,但紧张的气氛不减多少。入城的薄刀岭兵将一都一曲分散巡查着北平城里的每一条街道。
祝彪踏着成片的尸体步入王宫。南宫家族和铁牌组织撤去了,二王子、五王子撤去了。但大批的叛乱士兵,三王子、四王子却全仍在了北平城里。他们被抛弃了,成了壁虎求生的断尾。
这也使得祝彪无法及时追进,只是将追击的任务分割给了六扇门、廷尉府及供奉堂一系,有大长老吕凉来主持。而城外归来的大内侍卫精华则全部留守王宫,拱护王宫安全。
在祝彪与城门上遇险的时候,王宫的形势一样岌岌可危。百十名侍卫根本不够怎么消耗的,就是在开杀之后,不停地有宫内侍卫赶来增援,但是他们都是零碎不成规模的。绝大部分是三五人一组,连一班班值的数目都不够。
最大的一批倒是有三四十人,可冲入叛军的人群中,也是小溪汇入了大江,一阵厮杀,最后奔到玉阶时只剩下了十个。
残酷至极的厮杀令大内侍卫流血损失惨重,总数只强强五百来的大内侍卫,半夜光景,连死带叛带伤。至少损失六成。
两万铁骑就全力用于北平城的稳定和对叛军的剿杀。在指挥兵马清剿叛逆的时候,一道道情报汇入了祝彪手里。
“幸运啊。真是幸运!”看了这些他才知晓,今夜之战是多么的危险。这根本就不是原先自认为的稳操胜算之局!
在反叛之处,执金吾袁不阙就被其中垒令南宫琦给斩杀取代,两班执金吾,清除掉了一些忠勇之士后也有一千小三百人。这成了叛军起兵攻打福宁殿的主力。
他们先在太尉府拿下了马髦,然后有石一清在宫内作乱,打开宫门接应进宫去,大兵直扑福宁殿。石一清还另外指使一批人去抄掠东宫,非是原大内侍卫头领。李辉祖四孙拼死力战,两个殿下两个公主都跑不了。
除此一支主脉外,叛逆的另外一支主力就放在了虎贲营身上。幸好傍晚时分祝彪曾命窦兵前去李延府邸送信,要其家人尽快离开住处避一避。却是点在了正要紧处!
那姬锟和南宫家拉拢李延不成,就打下了利用李延家人威胁其听命从事的注意。潜伏在虎贲营内部的那些蛀虫,还用大批的毒药、麻药,将虎贲营超过三千战兵麻翻和毒的上吐下泻无力起身。以致使李延手中晋升了不到两千可战之兵。更编制不整,指挥调度零散。
孤山带着手下一百多江湖好手打上门的时候,开始真的是势若破竹无可抵挡。非是最后营内的辅兵提起刀枪上前助战,虎贲营今夜里全载了也说不定。
可就算如此。直到孤山带人撤退,虎贲营也没办法追击出去。李延重伤,大部分军官非死即伤或被毒倒麻翻,有个明确目标的时候还好凝聚一团,一旦这个目标失去,连一个领头将领都没有的虎贲营,能不流传出去当趁火打劫的乱兵就是好的了。
禁军的局势与虎贲营很相像,手段也差不多。只是孤山江湖客,换成了姬奉、姬宜两位王子,忠于朝廷的兵马与姬奉、姬宜形成了僵持。如果天亮时福宁殿被南宫琦拿下,那么收服禁军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因为那个时候,或是姬锟,或是五王子姬衡,就会自己成为朝廷。
用于弹压城内的纷乱的力量有两路,南宫靖亲自率领的一部,他的第一目标是丞相府;阴魂真君带领的一路,他的第一目标是祝彪。各自拿下第一目标之后,阴魂真君会迅速赶去王宫助战,而他手下的人马则会跟南宫靖汇合一处,继续弹压东宫一系臣子贵胄的反抗。比如说真的被他连续击溃的易北候府、靖安侯府、安平侯府等私兵。
“老天保佑!”祝彪有了股给满天神佛烧炷香的冲动。
通晓了叛逆全部计划的他,再不想承认,也必须要说:是对手的疏忽大意,给了他胜利。
南宫家族与铁牌组织的十分力量,南宫靖那一路只有一分,宫廷里的力量有四分,禁军忽略不计,剩下的五成力量,70%花在了虎贲营,30%用在了祝彪头上。
也就是说,祝彪永崇坊一战对付的叛逆力量,剔除掉二王子等府邸私兵,就只有南宫家族与铁牌组织的一成五实力。且这其中还是因为有了阴魂真君这一位大拿在。非是这位的存在,用在祝彪这里的力量都连一成也没有。
南宫靖、越骅等人倒是调查清楚了祝彪的手下实力,就是宋滢竹、穆薛华、尹秋月等人,配属给阴魂真君的力量并不小,至少在他们看来足以应付宋滢竹等人了。再有阴魂真君这位稳胜祝彪的绝对优势,胜利似乎没有丝毫的质疑。
所以不能说南宫靖、越骅等人大意了,只能说他们一定程度上小看了祝彪,以为即使受了伤后的阴魂真君也能轻易的拿下祝彪。
而最终导致了永崇坊的失败。随后南宫靖急忙带人反攻西城城门,又为占据着地理优势的祝彪死死抗拒,直到最后祝忠带人杀上。
王宫、虎贲营、禁军,阴魂真君、南宫靖,今夜叛乱的五处战场,从总体实力分部上看可定为三主两从,叛军本来是完全可以在‘两从’上占据绝对优势,从而影响到‘三主’,以打破‘三主’上两边的一个平衡,但是最终他们未能在‘两从’上赢得绝对优势,反而是绝对的失了比分,若还不败,真的是无有天理了!
大步走进清华门,斑斑血迹都还没有收拾。到了福宁殿前,遍地的尸首更是才开始整理。从宫外回来的大内侍卫沾满了玉阶,祝彪从他们眼中看到愤怒,无尽的愤怒,杀气,不加掩饰的杀气。但还有一丝深深遮掩起来的可惜,可惜在福宁殿危急之时自己不在这里。
但这就并不是忠心耿耿的赤诚了,而是对富贵荣华的追求。留在福宁殿的这些同伴,只要能活下来,那王长孙继位之后,肯定就是绝对信任的心腹了。日后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三公已都在殿中,云瀚、余子良等东宫系勋贵也尽数在此,祝彪没有看到一个王族。显然心有余悸的太子妃、王长孙母子对王族心生猜忌了,不然宗正卿至少是要在的。
看到行动还算自如的祝彪,余子良大舒了一口气。他还真怕祝彪受了个重伤,那某些人可能就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了。
四目相对,微微一颔。祝彪上前正正规规的给姬钊遗体行起大礼。想到这两年自己坐飞机一样的直上青云,全是赖他的青睐,泪水也不由得湿润了眼眶。
自己是立下了很大很多的功劳。但是,世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黄晟功、余子良都是自己的伯乐,可只是前期的伯乐,姬钊才是那个真正的伯乐。有功而必赏之,不去考虑什么资历。这才有了自己二十出头而做到冠军将军这一高位的出现。
“………………益社稷之诚念,各秉忠良,屏除恩怨,一心一德,仍如孤在位之时,共相辅佐,俾王太孙姬昀成一代之令主,则孤托付得人,追随列祖先考在天之灵,亦不愧不怍也。
………………王太孙姬昀,人品厚重,纳言亲善,必能克承大统。着继储登基,即汉王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神都,咸使闻知。
………………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振复家国。”
太平十九年,四月。汉王姬钊病逝,四王乱逆,王长孙姬昀扫荡群丑,一夜平复,素日登基即位,奉太子妃为太后,钦使神都。
第四百二十二章 撕破脸了
世上无论何时何地,哪一种国家制度,哪一种风土人情,成功了有功劳,失败了有责任。功劳是要分润的,责任是要推卸的。
此,人之常情,人性本能,无可逃避!
天地世界都一样,唐王自也囊在其中,麾下亦是如此。如从北平城逃出的南宫家族及铁牌组织人马,都还没有彻底摆脱追兵,仅仅是到了一处隐蔽的落脚地,失败的责任就开始推卸了起来。
阴魂真君是其中最大的一只替罪羊,现在就面临着内部人的重重指着。因为颠覆大计破灭,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他没有及时拿下祝彪。一个距离先天宗师境都只剩一步之遥的大拿,怎会拿不下小小祝彪呢?先前南城外的受伤可不是借口。
阴魂真君闭目自若,任凭众人指责。他知道责任是推脱不掉的,与越骅、南宫靖两个主脑一样,责任是和全力成正比的。
但是,这份责任他就是担下了又如何?唐王还能真的怪罪阴魂真君不曾?除开几个先天宗师,阴魂真君就是王府内首屈一指的高手,虽然那一步之遥他毕生都很难跨越过去了。但阴魂真君在唐王眼中的分量,远高于越骅、平潭、孤山这等谋士。
越骅在起事之处都还轻松地安慰南宫靖呢,阴魂真君又岂会担不起责任来?更重要的是,心境的不一样,历经过三十年前大逃亡的磨砺,阴魂真君心如止水。什么高官厚禄、荣华富贵都不在放在心上。
人无欲则刚,无求则真。以报恩为念的阴魂真君,外人眼红耳热的高官厚禄,对他犹是粪土。
所有的指责,清风拂面;所有的责任,浮云一片。
他的脑子里此时更多的还是在疑惑祝彪的战斗力,为什么打到最后也不见减弱呢?
即使自己打断了他的根骨,撕裂了他的血肉,崩坏了他的经脉,一剑一掌也依旧沉重如最初。
――这也就是阴魂真君转胜为败的最大原因。
自己打中了他那么多下。为此受了那么多的伤势,自己的实力都逐步降低了,祝彪的剑还是那样的快,掌还是那样的重!
阴魂真君很不解,这不合理!用地球二十一世纪的话,这不科学!
没人满身窟窿的时候还能跟最初时候一样能战。就是中原道德宫的不传之秘――神打,也没这么夸张的。
阴魂真君心理面好似百爪在挠,痒的他都想直接去问问祝彪答案。于是此次的责任推卸会议,就在一片‘祥和’中落下了帷幕。
真是难得有真君这般的大好人。污水泼到头上,连擦都不擦。
……
北平城。祝府。
内间里血腥气隐隐散到了外面。“嗯!”强忍着剧烈的痛,祝彪咬紧牙关不吭一声,任凭大夫用小刀割掉自身上的一块块被冻损的坏肉。那青黑色的最小的肉块也有拇指大,最大的都接近半个拳头。
中午前,五营铁骑镇压下城外王庄盘踞的最后一股反叛禁军之后,祝彪拎着姬奉、姬宜送进了宗人府。然后回到家里,就速请来大夫开始了剜肉放血。
大片大片的汗珠从他额头上留下。今儿是做了一回关二爷,刮骨疗伤的滋味真的尝到了。要想将那老怪留在自己身上的一些祸患清理了,这剜掉坏肉一环就是必不可少。
千年石钟乳到底是差价值千金的至高灵液――帝流浆很远。虽然很大程度上减轻了祝彪的内伤和经脉崩坏,连骨骼的一些裂缝也弥合了,但十层伤势也只是好了五六层。帝流浆却是到了活死人生白骨的地步!
“老子这是为了700金!”难忍的剧痛下,祝彪脑子里只能用这个来催眠自己的神经。
大夫脸上也全是汗水,这种活儿,给医者的考验与压力实在太大。尤其祝彪的身份又是那般的不同凡响。
“啪!”又一柄小刀落入了血盆里,新的一柄沸水煮过的小刀抵到了大夫手中。
“啊!”刀锋还没有入肉。先一步做的却是用烈酒来清洗伤口。
就算那些肉块已经被冻坏,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烈酒浇洒上的结果也是针扎脑门一样令人难以忍受。祝彪忍不住叫出声来!
…………
一盆盆的血水从房间里被端出。前后接近一个时辰,被裹得如是个木乃伊的祝彪松下了心神。躺倒在了床上。严重的失血与持久的剧痛令他精神绷得发紧,此时一松懈下来,以他的性情,眼前发黑也不由得昏睡了过去。
在这个期间,王宫内大批的赏赐源源不断流入祝府。人参、灵芝、鹿茸等等,皆是补气补血的珍贵药材。年份虽然没有千年那么夸张,但是,百年者比比皆是。
稍后,易北候府、安平侯府等相关连的勋贵,也都送来了养身安神的珍贵药材。
但这时的祝彪,昏睡中不时的皱起眉头来,却是梦到了自己深夜永崇坊口,与阴魂真君的那一场殊死之拼搏。
从头开始,祝彪就是被阴魂真君压着打。即使‘两败俱伤’法门开启之后,防御跟乌龟壳有的一拼的祝彪看似有了转机,但实际上依旧处于下风。
当时生命值、内功值不断下降,状态值更是从开战之初的97直降到了60,还有疲劳度,各项数值不是飞速下降就是飞快上升。有一瞬间里连祝彪自己都曾动摇过。
状态值都降到60了,那对战斗力该有多大的影响啊!
可是,坚持,坚持,坚持着,祝彪猛的发现,60的状态值就卡在了那个门槛上,坚挺异常的不再下降了。
而当他一掌拍断牌坊左边支撑石柱的时候,愕然又愕然的发现,自己的掌力似乎并没有下降多少么。一掌拍断尺直径的石柱,掌力带着崩断的石柱飞打出了好几丈远,似乎只是比完好时期弱上一筹半等罢了,根本就与状态大幅度滑落不相符。
又打了几十招祝彪觉悟了。不是状态值没用,而完全是之前的自己把状态值给想错了。
状态的下降,并不是说自我攻击力的下降。能一剑斩入一尺,状态到底时还是一剑斩入一尺,绝不会是到七寸就走不动了。
状态的下降,真正差异是体现在掌控力上和精准度上。由97下降到60,影响表现只能是一剑砍掉脑袋的,砍到了胸膛或肩膀上;一剑削掉一片柳叶的,削去了一支树干。
这才是状态值的真实效果。而先前时候,自己武功大成后就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陷入过个人的生死绝境,一直以来都把状态值给想差了。
只有跟老怪的这一场拼斗中让祝彪感觉过切实死亡。精神前所未有的凝注,注意到了每一个细节,如此才看到了状态值的真正效用。
它代表的是精神上的疲劳度,与代表体力的疲劳度并列,正好一体两面。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清早。祝彪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耳边有一个均匀的呼吸声,鼻子还嗅到了一抹熟悉的清香。是老婆不会错!
睁开眼看,正好与单玉屏四目相对。
“佛祖道尊保佑,你总算是醒了。”单玉屏湿润了起来。祝彪昨日疗伤时的样子可把她给吓住了,那么多的血肉,都不敢想象过的情形。而更令单玉屏害怕的是,祝彪一昏睡人就到天黑也不醒,她守在床边心里就一直向满天神佛祈祷,祈求他们早日让祝彪清醒。
“我没事!”抓着单玉屏发亮的小手,这个时节了,还能浑身冰凉可想而知她的惊怕担忧。祝彪没给她解释――有时候昏睡也是一种深层次的自我保护的表现。“你夫君的命硬着呢。能杀我的人还没出生!”
但无疑这只是祝彪自己的认为,口头上的保证,祝府里根本就没人信。甚至一次祝柳氏趁单玉屏去厨房看熬得补汤,隐晦的向祝彪暗示,尽快生出个带把的娃娃来。
祝彪、单玉屏成婚也有小一年时间了,后者肚皮一直没见动静,可把祝柳氏给急的啊,好多次都忍不住想问了。这一次祝彪受如此重的伤是真的将她吓住了,话里的意思都有:单玉屏若真生育艰难,就纳上两个小妾。
祝彪面带苦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那怎么会是老婆生育艰难,分明是二人交合阴阳炼化……
“娘,不是玉儿生育有问题,是孩儿有意控制的。眼下几年局势紧张,孩儿不想临危之时还要分神去想怎么照顾小儿。等待几年后,天下大局稳定。娘,到时您放心,一定要你抱上孙子!”
五日后,一支五万人的新军从前线归来。迅速的一分为二,一部两万人被改为禁军,另一部驻扎在城外原中山军大营。
同时,罗州传回的消息是,武恒飞借着宴请左鼎的机会,将中山军**同赴宴的近半头首一网成擒,往后五万中山军尽数被缴械。有左鼎在武恒飞手上,留守的军师将军渎亭侯陈希增根本不敢抵抗。又一部中山军被汉军给‘吞’了。
太尉府已经迅速传令延东,责命肖仲明迅速解决延东中山军。如果‘发展’顺利的话,北汉与中山国刀兵相见的机会十有**。
在武恒飞下决心解决中山军之前,那左鼎竟然流露出了主动攻击的苗头。这让武恒飞如何能够忍受?
第四百二十三章 戏码(求订阅!)
罗明江,北平城至延州的水道上,一艘中等大小的平沙船正在溯江而上。
白帆高挂,东风吹送,船上虽然没有划桨,船尾的掌舵船工也在慢悠悠的操着舵,但速度却并不慢。
船体两侧立着的全是精壮汉子,即便是夏季里,也个个衣着整齐,挎刀持弓,目光锐利的从船体两边扫过江面所有过往船只,彪悍之气无须言表。船间旗杆高高挂起一个斗大‘祝’字,表明身份的同时,令不少过往的明眼之辈心生恭敬,晓得这艘船是祝家麾下的!
不过便是再明眼的人也不会知道,北汉国的冠军将军,祝家的家主祝彪,此刻阖家之人都在这一艘不甚大的船只上。
再姬昀继位,大局已定的时候,祝彪没有紧巴巴的留在北平城等待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战利品,也没有去插手吕凉挂帅的追捕行动,而是趁着自己‘身受伤情’短期内无法率兵出征的空挡,上奏姬昀回老家延州一趟。
单玉屏嫁他也快有一年了,却还没有回乡祭奠过一回祖宗。眼下无法带兵之际,可不正是一个‘休假’的好时机!
姬昀自然同意。祝彪暂时的‘离职’可以进一步缩小薄刀岭大营对北平城的威胁,虽然祝彪为他的‘继承大统’立下了汗马功劳。但不管是姬昀本人,还是他依之为依靠的安平侯府上下,以及他老娘云琴,都潜意识的把祝彪部当做了外系。
因为薄刀岭大营之兵主体是祝彪一手带起来的。新加入的五千精锐也早在小半年北陵城的坚守中认同了祝彪主将的地位。可能有人会说这五千精锐更是云峥的手下,但是这话云峥本人却绝不会说。因为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收服过那支由败军组成的军队!
一支军队要有战斗力,荣誉感是必须的。而带领他们洗刷耻辱重铸荣誉的人,不是忝为指挥官的云峥,而是北陵城的主将祝彪。
所以说,这两万精骑是一支姬昀完全插不上手的队伍。这在他继位虽已定,却根基远没稳的时候,怎能不生出猜忌之心呢?
偏偏姬昀又不能直接插手薄刀岭大营,至少眼下这一两年是不行,那样吃相就太难看了。太容易寒了众人的心。
祝彪的主动离去解了姬昀和云家的一个心头大患。以至于祝彪都不会想到,自己的这一另怀目的的举动,还赢来了今后头上boss的赞许!
人生就是如此的奇特: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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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南宫世家,藏得真深!”青灯一盏下,祝明看着手中的地址名录感慨良多。
他本以为此次王都起事事败,南宫家族明面上的活动自全部告毕,会大伤一次元气呢,没想到人家早做好了备胎!
明的不行立马就转暗了!
大大小小分做了十多股。藏匿在北平城周边郡县内。并且这些还只是燕青、燕紫兄妹查的出来的印迹,那些还没查出来的会有多少?是几个还是十几个?
而看看这些已知的印迹。小的虽仅是客栈、农院,大的却是庄园、山寨,不要说十人、二十人,就是百人也能装下。单是这十几股人,点数就小三百人不说。
这些可都是好手,发作起来一遭可能就会搅得地方翻天覆地。就算是京畿诸县,其守卫和实力胜过其余地方一些,祝明看也是不见得能顶住的。
“南宫靖到底准备了多少年?暗手一个接一个的涌出来!”非是此次有燕青、燕紫这样对南宫家知根知底之人在手下,认出了北平城外城墙上南宫家族留下的家族暗记。顺藤摸瓜寻到了这十几个地点,祝明都不会晓得南宫家已经去而复返。
这些暗记据燕青、燕紫交代,都是南宫一族核心成员才会使用的。他们也是因为当初跟南宫家族的关系实在太近,才会知晓一些。但二人都不敢把话说满。
“所有的地址都给我盯紧了,明晚行动——”代号,打草惊蛇。
这是祝彪走之前安排下的。吩咐祝明查清楚所有地点之后,先引六扇门端掉一二小据点。看南宫家,应该还有铁牌组织,两者是一体的,随之的应对。祝彪自我估计是。他们很可能再度抱团起来,化零为整,在新的地点重新聚集一块。
因为只要有一个据点被告破,一条整线就不会再保险。这群人去而复返,短短几天里不仅摆脱了六扇门、廷尉府的追踪,更冒着大险返回京畿近地,应该是图谋甚大。
有了大图谋,就应该有大决心。不至于因为一点小挫折就放弃整个计划。
祝彪不管南宫家族与铁牌组织的大图谋是什么,他只要对方的人手重新聚集起来。到时候“悲酥清风”,一锅端了他们。
大庭广众之下,能不暴露‘悲酥清风’,祝彪就绝不会暴露。这东西功效逆天,实在太招人忌讳了。祝彪不敢保证先天宗师级的人物也会中招,但是先天宗师境以下,连同那老怪,都绝逃不掉。
天龙里,西夏一品堂靠着悲酥清风,一举将丐帮成擒。现在,祝彪也打算靠着它,一举将南宫家族与铁牌组织的拳头力量给打掉。
所以,他离开王都前就吩咐了祝明,而祝明在祝彪离开王都的当天晚上,就拿到了那份调查了好几日的地址名录。行动也随之展开!
第二天夜。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北平城东的白水县,县衙六扇门银牌捕头齐家门前,燕青一身黑衣的伏在一处背静角落里,面色轻松的观望着不远前的高墙大院。
三更天,一队巡城的郡国兵在齐家门前走过。燕青知道,下面就没危险了。
内力一提,燕青运起《八步赶蟾功》就疾快的下了房顶。他都没有想过的,为了报仇加入了‘仇人’的麾下,还能得到几本不错的秘籍。这实在是让他对自己的主公——祝彪,一个刚刚崛起不到两年的人物,佩服万分。
自己老爹成名江湖好几十年,还抱上了南宫家族的大粗腿,可扶柳山庄在功法底蕴上却差了祝家不知道有多远。悄悄摸到齐家院墙角下,身子一窜轻飘飘的上了丈高的院墙,然后无声无息的贴着墙壁滑下。
“连条狗都没有,真够胆大的实在是六扇门的作风。”扶柳山庄也养了不少犬獒呢,虽然济不上大用。落地后眼前迅速打量着院内环境,身形隐没于暗影背角处,飞快的向后院潜进。
齐家并不甚大,建筑房屋也是有脉络可循。前院、后院、偏院、跨院、厢房、下房、正堂、角房等等,任何一个在这个世界富贵人家生长二三十年的人,都对这些布局熟知于心。不多时燕青就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齐家的主房。
一股迷烟喷进去,匕首顺着门缝插进,抵着门闩慢慢的向一旁拨去……
房屋内。
林氏一个人躺在床上还没睡着,这几天齐滨上半夜时候极少能回家,都城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县里的气氛也紧张得很呐。六扇门、郡国兵都全力运转了起来,白天黑夜里忙着巡城查看。
而燕青就是知道了这些,才放心大胆的来摸‘少妇’门!迷烟喷进去后匕首拨弄起门闩来,动作不觉间就大了些。
祝明选中了白水县一个点,燕青下来行动,二人都没有去详细的去查齐滨的家底。一个小小的银牌捕头而已,去年才突破的一流,二人没一个看入眼的,更不会关心林氏的来历了,只知道她家里是行医的。
但行医与行医间也有极大的不同。有的医生大夫是民间的,有的医生大夫却是江湖的。林氏固出身医道世家,可事实上她的爷爷乃百草门弟子。自父亲上一辈起脱离了江湖,可家传武艺及江湖上的一些手段却半分没有忘记。
迷烟根本就没起作用。林氏悄悄地起身,‘梭梭’的门闩攒动声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
起身下床,“好大胆的毛贼,敢太岁头上动土!”六扇门就是抓贼的,现在却有贼自己找上门来了。这简直是在藐视六扇门的权威!
不慌不忙的提上鞋子,然后摘下床前墙壁上悬挂的一双柳叶刀,她决定亲自料理一下这个胆大包天的毛贼,不然,他还真当六扇门捕头的家好进不是!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两眼凝光,林氏一脸的煞气看向房门。没有丝毫的担心,自己的身手跟丈夫比起来是差不少,却也比得上普通的铜牌捕头,一个用迷烟这等下五门手段的毛贼,能有什么大能耐?
“咔哒——”一声轻响,眼前感觉到匕首上传来的动静,更感觉到房门内一个呼吸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了,匕首插回腰间,无声的推开门,人影一闪就进了房间。
“嘶——”利刃破开空气的撕裂声传来。黑暗中一柄柳叶刀直向着他的脖颈削去。
感觉到脖颈间凉丝丝的,耳朵里又听到撕裂声传来,燕青还颇有点意外。这该有三流顶端的水准了,事前真是没想到!
于是,一场‘捉贼’的戏码在三更半夜的白水县城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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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抽十杀五,明着离间
怡景山庄,北平城南百里之外,吏部一告老还乡之侍郎在乡别业。
本该是休闲安乐的清净之所,现在,却是血腥气随着夜风飘荡,百多号人伏尸于地上。
祝彪站在庭院的正中,周边尽是尸体与倒地但还活着的人。他先用雷霆手段毙死了看门放哨的十余人,惨叫声引来了山庄内全部的贼徒,然后一瓶‘悲酥清风’,合着降龙十八掌掌力将这些人全放倒地上。南宫家族与铁牌组织临近王都的最大一支拳头力量被此举一股荡平。
之后宋滢竹、薛慕华、燕家兄妹等,箭射一样向着山庄内搜进,有可能的话祝彪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活口。
他自己则开始像杀鸡一样,在将放倒的二百人从头到尾走个遍的同时,把那些二流、一流中层及以下水准者,毫不留情的一一干掉。仅有的几个破例,还是因为这几人身上都穿着较华丽的服饰。年纪多不超过三十岁,估计是南宫家族的嫡系子弟。另有两个中年,实力都才三流,却位在所有人的中间,一身的文士装扮,使祝彪笑眯眯的看着人发乐,自己这回该真的抓到大鱼了。
南宫琴音、南宫绕梁看的眦目欲裂,孤山、平潭、南宫瑜看的恨比天高。而更多的人在愤怒的同时也肝胆惊蛰!
死,对江湖人来说并不可怕,但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引颈受戮,就太憋屈了。剩下的人虽还有七八十之多,这时却个个在大声咳嗽。双眼剧痛睁不开来,眼眶里泪水不绝涌出。更也提不起半点内力,站起来都无法做到。他们还怎么报仇?怎么拼杀?
“呀,还有七八十,这人数太多了……”连杀一百多人,祝彪面不改色心不跳,口中溢出的一句轻语,让边上几个听到的人咳嗽流泪中也遍体发凉,心生恐惧惊骇!
山庄内。拼杀声慢慢的消退中,里面剩余的力量在宋滢竹等人的冲击下正在走向消亡。
祝彪的力量虽然不大。但无可否认其质量相当的高。宋滢竹实力不说,窦兵、穆薛华、尹秋月、燕青、燕紫都是成名一级的实力,后三者尹秋月的实力是自我突破的,燕青本就是一流巅峰,两颗天灵丹下去就是一枚新鲜出炉的成名级高手,燕紫则是全靠丹药堆砌,短时间里就节省了十年之功,虽然今后实力再提升到绝顶高手的可能性不大了。
在这六人之余,今夜新增加来的还有柳志远。祝彪这个在家埋头苦练数年的表兄弟。实力也已经晋入一流档次,比眼下的祝强义还要胜过一等。后者在夺门之战里受的伤比较重,还没有彻底痊愈,被祝彪留在了船上。
但不是江上高打着‘祝’字旗号的那一艘,也昨晚夜色里中,祝彪带人下了船,祝柳氏、单玉屏、小妹等也悄悄另换了船只。祝彪没有坐镇江上的话,他怎么可能放心的将家人亮在大庭广众之下?
若是在北平城,还可以靠私兵和亲兵守护,但出了宅院。祝彪手头的实力虽不俗,却顾得了出击顾不上留守,稳得住留守就无力再出击。
“是你吧,燕儿!”南宫亮口中吐着鲜血,一双眼睛看着蒙着黑巾的燕紫。十几年的熟识,岂是一层黑巾都能遮住的。
“白水、鹿城两县被破,我就该想到了!”南宫亮两眼晶晶的发着闪光。刺人心的犀利中饱含着鄙夷和一丝掩不住的伤痛。
被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送入死地,没人会不伤痛,濒死之人的眼神最能打动人心。但燕紫丝毫不为之所动,田家齐的作为。让她与燕青对组织彻底离了心,所有的情意早化作了昨日云烟散去……
燕紫的两眼冷凉如冰,神色乃至气质都没有半点变化。南宫亮愤怒了,“贪生怕死,苟且忘义。父母血仇你都不顾,替仇人卖命,我南宫亮真瞎了眼……”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一点廉耻之心都无。
燕紫毫不为之所动的样子实在让南宫亮接受不了,他都认为,燕紫再给敌人卖命,面对自己也会产生出羞耻的呢!
这是一种男人本能的自尊,也多是男人的逆鳞。燕紫的表现已不是触动了南宫亮的逆鳞,更是直接拔下了他的逆鳞。两眼都要喷火了!
一柄剑刺进了南宫亮的胸口,南宫亮口里不停地涌出血水,抬眼看,是一个身材高挺修长的蒙面男子。“燕青……”
燕青已经头也不回的往里去了。看到南宫亮他知道,要自己妹妹亲自下手,未免有些艰难,那么,自己这个哥哥就帮一把手!
“走了,你面不定还有余孽――”
哥哥的声音传来,燕紫神色终于有了一丝颤动,眼睛有了一瞬间的茫然。但即尔这丝茫然就消退了,神色恢复了先前的清冷。提剑跟着燕青离去的背影赶上,只留下背后死都两眼怒视中的南宫亮……
“贪生怕死,认贼作父――”
南宫亮的两眼中印刻着这八个字,他怎么都无法理解,燕紫,还有燕青,怎么会投靠给杀了自己父母的凶手?这是不共戴天的血仇啊!
可南宫亮又怎会知道,他们先前根本就是被田家胜给摆了一道。逃出生天的田家胜只语气坚决的说燕无双、秦玉袖夫妇死了,可一个字没露给南宫家,燕氏夫妇是被他大哥给弄死的。
甚至于那日连看到田家齐做手脚搞掉了燕无双、秦玉袖夫妻的人,也在之后祝彪的怒火更盛中纷纷毙命。自己脑补,以为燕氏夫妇与田家齐皆是死在拼杀中的南宫家大松了一口气,继而也认定了燕家兄妹‘死’的结局。因为熟知燕青、燕紫兄妹性格的南宫家知道,兄妹俩是绝不会屈服于杀父杀母的血凶的。
正是这个认知使得南宫一族至今也没变幻核心成员间的暗记,导致了白水、鹿城两县据点的被灭,导致了怡景山庄的今夜之灾。
“尔等逆贼,鲜廉寡耻,忘宗弃祖,背族叛国,本该一个不漏,完全砍了。但本将念你们中有人是被蒙蔽入伙,非实心本愿,现在就给你们一次机会。愿意坦白弃暗投明者,从宽处理――”
祝彪一切料理妥当后,把七八十号活口都集中在了庄园内的大厅,自己也就没再遮掩身份。如此说话,那就是一个招降的意思。
不过没得到一个人应声的。这七八十人眼睛不怎么疼了,咳嗽也差不多了,现在总算能恢复了一些平静。虽然泪水依旧在流,嗓子眼里也跟有痰一样,想咳嗽,但练武功之人,自制力都要比普通人强上不少,都自我控制住了。
“祝彪,冠军将军!真没想到一直以来的对手会是你!”孤山语气中万分的吃惊,他站不起身,但努力地挺起脖子。眼神看着祝彪,四目相对,祝彪能从中看出浓浓的不屑和高傲,“这一局你赢了。但不要妄想招降我们,因为他们皆是我手下骨干!”祝彪留人的精准读让孤山吃惊不小,七八十人,非是身份特殊者,就是武功高强者。“我家主上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你所能想象到的。螳臂挡车,蚍蜉撼树,不管你再怎么做,你的努力,北汉国家,都会被我主车轮碾为粉齑!
诸位,我等今日死节,来日主上也会记念在心。生不得荣华富贵,死却可以让子孙后代无忧……”
祝彪嘴角翘起了,不是孤山的演说有多少可笑,而是――“果然是个领头的,我手下骨干,好个骨干。把他与他旁边那文士一块揪来!”
“哦,南宫府的三老爷,把他也带出去!”燕青、燕紫的指点下,南宫瑜和南宫煌,南宫琴音、南宫绕梁,再加南宫家族的另外几个近支弟子,全被抽了出来。自然燕青、燕紫也惹来了无数人恨之入骨的目光和咒骂。
不过这样虽减去几个,但人数还是太多。
“给我找几根粗细一样的竹签来――”
祝彪低声吩咐着窦兵,然后眼睛如是看待宰的猪羊一样看着大厅内剩余的六十好几人。
“既然你们不愿意投降,那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十个人里,你们自己选出一半来,我亲手送他们上西天。剩下的人今夜就不用死了。”一百多条人命在手,祝彪却连‘悲酥清风’的本钱都远没收回来。
这些死者多是二流或是一流一般的身手,在江湖上也是处于中下层的存在,谁没事会在身上带几千两上万两银子?或是他们有那个本是拥有几千两上万两的活钱吗?
绝大多数的江湖客,随身都是一把尽可能好的兵器和一些丹药、伤药,在有几百两银票、碎银罢了。大钱和秘籍都放在家里或是老巢。
身手一般的人,翻遍全身也榨不出几两银子。祝彪更大的回本希望就落在了剩余的这六七十人头上。砍掉一半,五百金也回来了。因为一流上层、巅峰级的人物,乃至更上一步的成名高手,他们至少在武器上就要远超出那些中下层同类。
十个人里面死五个!
这是两个杀一个啊,祝彪真狠。
大厅内的六七十人顿时间你看我我看你,原本沉默着的人群微微骚动了起来。今夜,他们中人注定要死一半呐!
可谁会被杀掉呢?纵然是一个先死、后死的问题。也没人站出来愿意自己先去见阎王。
俘虏们相互看着,目光中慢慢充斥着猜疑。
“卑鄙,卑鄙――”平潭怒声大吼。祝彪这是在明着离间啊!
第四百二十五章 逼人崩溃,自我瓦解
卑鄙,卑鄙,叫声再响有什么用?能改变祝彪的心意吗?
功夫练到高深的人谁会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是祝彪的离间之计,还是明明白白的离间之计。但死亡的威胁悬在头顶,就是‘离间’,也不能压下人性中的求生本能!
当然,这群人要个个都有红朝开国前英灵志士的坚定觉悟,那肯定不会被这个小小计谋给离间开的。可眼下这批人,他们或是因为亲朋,或是因为利益,或是因为前景才加入了‘唐王组织’,意志如何能与那些信仰坚定的红朝英灵们相比。
平潭的大声叫喊都还为自己赢来了几个白眼珠,因为在那几个镖白眼的人看来,平潭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自己今夜又不用死了,老子不死的时候也会叫几嗓子‘大义’!
“给你们一刻钟时间!”祝彪一步紧逼过一步。
从无声到骚乱,从骚乱再到无声。俘虏们还相互的看着,却没有了先前的沉没待死,目光充满猜疑和诡异。
一刻钟时间很快过去,还没一个人站出来。
“怎么?都不愿死?都想活命?”祝彪呵呵的笑声像刀子一样刮在所有人的脸皮上。“这儿说诸位是愿意投降了?”
当然不会就这样投降了,每一个俘虏眼神躲躲闪闪,都不愿意与祝彪对视。
“要投降不投降,死又不想死,你们说你们想干啥?要老子都杀了你们,还是都放了你们呐?”
“祝彪小贼。休得挑拨离间。要杀就杀,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南宫瑜像一头暴怒的雄狮,怒目而视。如果有可能,他都想一口吞掉祝彪在嘴里咔吧咔吧使劲的嚼嚼。
祝彪根本不理他,眼睛依旧看着厅下的六七十好人。
“看来是没想清楚。这人呐,都是要命的。蝼蚁尚且贪生,况乎是人?既然让你们自己决定谁活谁不能活,无法决择。那,本人我就替你们想出个了办法!怎样?”
祝彪伸手从窦兵那里接过一把粗细一样的竹签,看着竹签下半部有的写了字。有的还是青白色,满意的笑笑,找了个笔筒放了进去。手中求签一样摇晃着笔筒,走到最前面的俘虏身前。
这是干什么?抽签?俘虏们有些聪明的已经反应过来,但更多的还是不知所措的望着笔筒竹签。
祝彪弹了弹笔筒,“看到没有?这里面十根签里有五根是带字的,谁抽到带字的那五根,谁就去死!爷儿,亲手送你们上路——”
六七十双眼睛一齐盯看向祝彪手里的笔筒。视线无一不落在那里面的竹签上。
小小一根竹签,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能不能活过今夜。全看自己的运气。
“现在十人一队,十人一队,一盏茶时间都整好了!”
中了悲酥清风,站肯定是站不了的。可手脚挪一挪位置还做得到。
或许是祝彪先前的杀戮彻底打散了他们些人的脾气,也或许真正有烈性的汉子根本就不会在这。反正,祝彪说这话的时候,六七十人没一个站出来反抗的。
祝彪不再废话,扬手举起龙泉剑:“接下来,敢有妄动者。杀!”
立时,宋滢竹、穆薛华、柳志远等齐齐抽出来回鞘的刀剑,目光一动不动的盯在厅下六七十人身上。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有的只是鄙夷和冷笑——背族叛国之徒,勾结外国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刀光如练,剑光如雪。
俘虏们面色急速变幻。似是在想自己应不应该去抽那签。
但是每个人内心里都再清楚不过了,祝彪把话说得明白,就肯定不会玩虚的。俘虏们都知道,如果自己抽签。生死二一添作五;可如果自己拒绝抽签,那等待自己的绝对是立即死命。
十个里面杀五个,但好歹还有一半的活命机会,抽了,只能抽了。不抽的话立刻就死,抽的话未必就死……老天爷保佑,佛祖保佑,千万不要让我抽中那字签……
些许人都开始了祷告起来,虔诚点的都合起了手掌。
在生死面前,没有人不会思索,他们暗暗祈祷,念叨着各路神仙,甚至还有念叨爹娘祖上的在天之灵护佑自己。
每一个俘虏们都宁愿去相信运气站在自己这一边。祝彪的这一招对于瓦解俘虏们的意志和信念,实在太毒辣了。
自我的心理暗示,心里瓦解,远远比酷刑毒打更加有效。
沉默中带有骚动,心跳的骚动。
“时辰到了,开始抽签!”
祝彪给足了俘虏们时间做心理抉择,但又不能放的太宽。松中有紧,时间足够充足,但也没法去浪费。“把那几个小子挑出来,给最后一列填满!”
六十六个人,最后一列缺了四个。祝彪令下,窦兵上前就提出了四个南宫家子弟扔进俘虏堆里。惹来了南宫瑜破口大骂,但第一句才出口,窦兵就扭过了头来一把拎起了南宫瑜。
“啪啪——”几大耳刮子抽过去,南宫瑜脸肿的如猪头。哑穴一封,一把掷在地上。“再敢嘴臭,喂你吃屎喝尿!”
眼睛接着瞟了一眼南宫琴音和南宫绕梁,“你们两个老家伙也不用瞎忙活了。俺家少爷的秘宝奇珍,中了后任你是先天宗师也变成软骨头虫!”
祝彪瞄了那边一眼,目光就再度转回眼前,脸上微微的笑着,直令当先一排的人打心底里发寒。“开始抽签吧!”
笔筒伸向了最前面那个俘虏。此人有三十来岁,身长面清,一身玄色皂衣,使的一条链子锤。
王元镳脸上颜色不断变化着,虽然知道会有这一刻。但也只有当竹签真的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股心悸的感觉才会那么的清晰。这可不是相信运气在自己这边就能简单糊弄过去的了。
当死亡的威胁近在眼前,活下来的希望近在咫尺,还有多少人愿意直面死亡?
就像祝彪认为的那样,王元镳这些江湖客,或许不是真的数典忘祖背叛国家,他们可能也有一定的苦衷。比如说上了贼船下不来?比如说是收到了南宫家族的蒙蔽?
没有铁牌组织露面,南宫家自己笼络起人马来还是挺有迷惑性呢。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到现在了肯定是对自家的靠山心知肚明。
如是性格坚毅之辈,如是性格刚烈之辈,就是有再多的苦衷也不会继续同流合污,继续替唐王卖命。
这些人很多都已经逃避过一次了,逃避过一次就会逃避过第二次。逃兵是没有真正的勇气的,更没有真正的血性。
王元镳认命了。
心跳加速,手在伸上笔筒的时候,立刻发起微微的颤抖来。
抹中了,王元镳闭着眼迟迟不敢抽出签来。
“快抽啊!”祝彪脸上的笑容要下去了,一股杀气逼到了王元镳身上。那一刹那王元镳直以为自己处在了一片血海之中,呼吸都忘掉了。
投降!活命!他脑子里闪过这四个字来。
但刚兴起的念头立马就被心底‘清楚’的事实给打消了。他没勇气去直面死亡,也没勇气去第一个投降。
“快抽——”穆薛华厉声喝起。
北汉,小小的北汉,竟然凑齐了这么多数典忘祖之辈,他都感觉羞耻的偟。对于王元镳才不会有半点的客气。
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手指从竹签上方划过,王元镳心中一狠,猛的抽出一根签来!
哗!
心脏都停止跳动了。王元镳不敢去看自己抽到了什么,眼睛紧紧的闭住。四周也寂静无声,但他却能听到同伴的呼吸声突然加重了。
耳畔传来祝彪的微哼声,“算你走运,白签,活,滚一边去!”
白签?活!
王元镳绷紧的甚至顿时松了下来,一股逃生出天的万分狂喜流淌在心头,眼睛都要滴下泪了。
祝彪冷冷的声音在他听来都是如天籁般悦耳,身子因为过于激动抖得不停,比之先前抖得还要厉害。脸色却从苍白迅速转向了红润,长出一口气手脚并用的挪开了一点点。神色复杂的再去看一眼另外的九人,嘴巴微微喃了一下,却什么话也不说。
自己活了。但十个人里终究会死五个,现在九个人里只能有四个活了。
祝彪目光落在第二个人脸上,“该你了!”
看了王元镳一眼,说实话他并不希望第一个就抽中死签,这未免也太背了些,也没有完美表现出自己给俘虏们‘留活路’的意图。
第一个抽中活签才好,更能引发剩下人心头的求生欲。因为这是实实在在的——活!
至于另外九人的脸有那么的难看,祝彪才不做理会。无非是对第一个家伙的羡慕,和对自己的担心。除了那第一个家伙外,剩下的九人怕都在心里念叨了——保佑他抽中花签这句话!那样他们生的机会就会多出一分了。
现在正相反,活命的机会少了一成,心理的恐惧自就又加了一分。
第二个人压力更大了。祝彪能清晰地看出来,他的脸皮发青,手臂发颤,比较明显的发颤。神情在犹豫,怔怔的看着祝彪手中的笔筒子,痛苦万分,迟迟不敢伸出手去。
“快抽!”
祝彪大声的催促着,但丝毫没有用强的意思,就像是在把人逼疯一样,要一点点的逼。他现在的声音就是最好的‘逼人’武器,一声声的催促就是一遍遍抽打在众人的心灵。
“快抽,抽——”
第四百二十六章 慑服,人魔
“字签,死——”
如华的剑光一闪,一条人命没有了。
“字签,死——”
鲜血继续飞溅!
“白签,活!”
………
………
冰冷的声音像是一柄重锤,一下接一下擂打在俘虏的心头。
一条命两条命,三条命,四条命………祝彪就像是在玩游戏一样,拿着所有俘虏的性命在玩。
终于,终于有人受不了了。
“狗官,要杀便杀,何来作践爷爷!”
可惜并不是屈服。一个络腮胡子的黑炭头的怒吼,圆瞪着两眼喷火一样怒视着祝彪。
“给爷爷一个痛快,怕死就不得好汉!”
“杀啊,杀了爷爷来。老子眼睛要是眨一眨,我就是孙子……”这家伙歇斯底里了。一句话祖宗三辈都一起出来了!
“头掉了碗大个疤,爷爷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不需要祝彪下令,窦兵、燕青、燕紫已经将这些嚎嚎大叫的全给拎了出来。“愚蠢!”祝彪嘴角的笑能冷透人的心脏,剑光闪过,就是他给出的答复。
七颗人头掉落在了地上,脖颈嗤嗤向上喷射着鲜血。俘虏们刚刚被吊起的激情,立刻被这一盆冰水给浇灭。
不闹事今夜还有可能活下去,闹事就立即必死无疑。所有人看向祝彪的目光更加可怖了三分。那杀人时的轻描淡写,让宋滢竹等自己人都感到一分惊惧。
队列排好。祝彪走不到最后一排。三个人,再扭头看看南宫瑜、孤山等。嘴角一撇,转身走回的瞬间龙泉剑一卷而过三人脖颈,又是三颗头颅滚地。
死寂在这一刻弥漫整个大厅。
抽签继续进行,第一个小队过后是第二个小队。
大厅的气氛还是那么趁机,就连南宫家的几个人都对祝彪的狠辣露出了惧色。这种视人命为无物的气质,就是最亡命的黑道、邪道中人也不具备。只有真正的军将,杀过数以万计的敌人,也死过数以万计的手下,或是直接将手下成千上万的士兵看做一个数字符号之辈。他们不仅视人命为无物,更会视百条、千条人命而不见。
祝彪的剑很快,快的让死者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地上已经躺倒了七具尸体,撇开十颗脑袋外的七具尸体,祝彪眼前的第二队却只剩下四个人。他的右手边,第二队里已经有四人抽中白签活下了命来!
“该你了!”
第二队的第七个人颤颤发抖的手摸到了竹签上,但随即就又跟被电住了一样猛的缩回。也真该是第二队后半截的人倒霉,前面抽了六个人四个是白签,就即是说后面的四个人只剩下一根白签——
两个死一个。比例已经很大了。现在更是四个死三个,第七个人的心脏都要窒息了。
“字签。死——”
第二队的第三具尸体倒下。剩下三个人脸色好看一点,生存比例从四分之一升高到了三分之一,脸上当然会柔和一点。
人就是一种如此奇特的生物。当别人的死可以为自己带来生机一线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诅咒别人去死。
祝彪将所有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已经泛起了微笑。因为求生的意识正在俘虏们的每一个人心中生长,不断地放大,而当其壮大到压倒‘忠诚’意识的时候,那就是俘虏投降背叛的时候。
当笔筒抵到第八个人面前时,祝彪耳朵清晰地听到。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不仅是第八人,第九个、第十个也睁大了眼睛看着笔筒。
“字签,死——”
三个字就是一道判决书。“我投降——”第八人的尖叫被截在了喉咙里,剑光从脖颈抹过,殷红的血滴顺着龙泉剑上的血槽滴下。祝彪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第八人,只是轻轻地道出两个字:“晚了!”
抽中了死签才投降,那要是抽中活签了呢。还会投降吗?这种人祝彪岂会要他。
“轮到你了!”笔筒抵到了第九人面前。
剩下的最后两人整张脸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虽然不至于吓得直哆嗦,如失了魂一样,可眼睛怔怔的望着笔筒里最后两根签。也只感觉死亡的阴寒让浑身都僵硬。
手慢慢伸向笔筒,明明一瞬就到的距离,第九人却感觉如是经年一样长久,一样煎熬。当手指触摸到竹签的前一刹那,突然停住了。
第九人垂下了手,吐出一口气,“祝将军,我投降!”就像是背上的大山掀开了一样,这人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轻松。
祝彪灿烂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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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州州治,广阳郡。
城中一处安静的宅院中,寂静无声。
南宫靖两手发颤的看着眼前一份刚传到的十万紧急信报,人,恍若猛地一下衰老了十岁。
在他的对面,坐着的是越骅,这位一向示人以智珠在握形象的汉地铁牌大总管,此刻也如南宫靖一样,两眼通红,眼眶乌黑,憔悴的令人难以置信。
而是什么情报让唐王布置在汉地的两个头面人物如此失魂落魄呢?那当然就是怡景山庄破灭的消息了。
南宫瑜、南宫琴音、南宫绕梁、南宫煌、南宫亮、平潭、孤山……
南宫一族的精华进去,铁牌组织三大头目也三中去二。北平城起事之败都没有让这二人颓废,南宫家家产被抄也没让南宫靖皱一眉头,但眼下越骅不说,南宫靖却真有一蹶不振的样子了。
“他是谁?”
捏着信报南宫靖悲愤莫名,整个家族的精华啊。“会是棘阳郡的那一拨人吗?可也对不上啊!”
棘阳郡一战,高手人数总共只有十个不到。当头那个被疑为祝彪的首领,虽然厉害却也只能跟南宫二位长老处在一个档次。即便南宫琴音、南宫绕梁在福宁殿一战中元气大伤,那祝彪又何尝不是在与阴魂真君的比斗中身负重创?
怡景山庄可是有二百多人呢,其中成名级及其以上者就三十好几。如何能不动声色的一举成擒?连躲进密室、暗道中的都被搜了出来!
这种实力北汉地界只有朝廷一家拿得出手,或是江湖大派文殊院、朝阳观之类的强强联合,而且在山庄内还一定要有内应,至少是熟悉山庄一切机关的人。
那……岂不是说有内奸?内奸又是谁呢?
一个问题还远没解决,新的一个重大问题就已经出现。南宫靖黯然摇头,摇头……
“吕凉带的人马回去北平城后根本就没有出动,不可能是北汉朝廷动的手。我想想,我想想…………莫非是……”
“是什么?”
“是太子,是夏王、晋王、郑王……”这些都是唐王夺天下的对手。近些日子唐王在北隅问题上的动作太明显,可难保那些人不会也遣人手进来……
“不可能。要灭掉怡景山庄要有多大一股力量?这股力量进入到北汉之后,咱们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南宫靖站起了身来,面色苦涩艰涩。“终日打雁反被雁啄,还啄了不止一次。咱们可就是干黑影儿里的事的啊……”语气怅然,伤感。
南宫家族损失如此之重,直接将南宫靖的心劲给打掉了。他一生忙碌攀交钻机,为的可不就是兴旺自己的家族家门,现在虽不能说失败,但损失太重了,重到了无法承受!是自己的‘努力’葬送了全部的家族精英,这让南宫靖怎能受得了?
越骅看着南宫靖离去的背影一句话没说,这个时候劝慰半点用处也没有。等一两天,南宫靖自己平复下之后再开导开导他,就可以了。
“江庆岩的人马到了吗?”拳头力量没有了,但越骅还要继续实施接下去的计划。索性这个计划本来也没用到那支拳头力量。
一身青衣装扮的曹炳坤闻声在门外答道,“先生,人已经到了!”
这家伙本来是跟随平潭身边的,但北平大撤退的时候,曹炳坤与几个同伴调离了平潭麾下,直接归入了越骅手下,帮助他理清曲州的一些必要、非必要脉络。
“那今晚就动手吧!”闭眼静气了好久,越骅再睁开眼时,精芒乍射。“今晚必须成功——”
曲州刺史府。
刺史孙景明正在聆听着手下的汇报。近半个月来北汉朝局是风起云涌变幻巨大啊,但是孙景明没有接到新王新的诏书,如此老王旧的旨意他就必须接着往下办。
——继续招兵买马,继续整军备战。
曲州全州本来上下只有一万左右的郡国兵,先下曲州军却已经扩充到了两万人。孙景明还听从前几日才巡查过曲州军备的皇甫坚的建议,下令各郡县组织民军,统计人马也快有一万人。
寅吃卯粮是必须得,敲一敲大户也是肯定的,全州军民官宦募捐也是必须搞得。否则以现今曲州的财力,根本做不到扩充正规军一万,民军一万。
但好在南宫家也反了。得到消息的孙景明立刻下令全州各郡,查封南宫家于曲州境内的全部资产。这得来的一笔横财,上下搭了几把手之余,倒是缓了一缓曲州的财政危机。
“好!现我曲州已有军三万,披甲两万人。钱粮饷银富裕,此皆在坐诸位之功劳。待皇甫将军下月大阅毕束,本官上奏朝廷,必不会忘了诸公之功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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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当天夜晚,天上星月无踪无影,天地一片漆黑
广阳郡城去南五十里的柘县,县库一间下房中,库吏黄全安喝干杯子重的残茶,正想熄灯就寝,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接着门扉上就响起几下轻轻的叩击声.
怔了怔,黄全安有些迷惑的走到门前,边去开门边略微提高了声音的问道:“是哪一位兄弟翱”下半夜他可还要守夜呢!
门外头传来一个沉厚低促的嗓调:“是我,大勇艾你快开门出来”
大勇,吴勇和黄全安一样都是县库的库吏,但是黄全安知道这个吴勇是县库副使林亮的心腹,可不比自己这个无依无靠的
那林亮虽只是一个芝麻大不起眼的副使,可他在县尉大人跟前有一分颜面,若不是县库大使夏大友是做了二十多年的老人,说不定年前时候林亮就已经登顶上位了呢所以,对于吴勇,黄全安是要让着的
不过这个深宵时候他找自己干什么?会有什么事吗?
心头不明白着,黄全安拔栓开门,吴勇魁梧粗壮的身影就一闪而入,并且顺势反手将门掩上
黄全安吓了一跳,但还是没其他别的疑心,问道:“吴兄弟可有什么事情要问?”心里想莫不林亮夏大友又要掐起来了?
点点头,吴勇脸上显出一片严肃慎重的表情,压着声音道:“兄弟我有一件事情需要大哥帮忙,这事儿可外传不的人……”说话着黄全安脑袋就越来越靠近吴勇
“呜呜呜…………”吴勇猛的发作捂嘴捅刀,看着挣扎着眼睛里还有惊骇色不敢相信色的黄全安,吴勇面上也闪过一丝不忍,但继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可怪不得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今夜值班……”
………
………
树叶籁籁,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县库院内,一幢全是有青色长条大石砌造而成的小房屋中一扇窗口里透出晕沉的灯火,暗朦朦的,黄色的灯光似乎凝臀在窗纸上了
吴勇才到屋前,黑暗中就有一条人影闪出低声问,“结果了么?”
轻轻一笑,吴勇比划了一个手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黑影就是县库副使林亮,小房里这时也有声音隐隐传出,明显里面的人地位远高于他们俩
林亮点了点头,“丁子易二死的到不亏,就可惜老黄老贾了,都是老实人但没办法他们不死,你就半点功劳都没等事情了了咱俩凑两份份子钱给老黄老贾家就是”
吴勇脸色也闪过一道黯然,这可是相识了多年的老熟人重重点了点头,然后抬头向着房内点了一下,低声问道:“亮子哥,你那上头都是谁来了?”
“进去了不就知道了”林亮一拉吴勇就往里走,嘴里低声说道:“可都是俺那条线里的大人物的最小的都能跟咱们香主平起平坐!”
晕黄的灯光,自桌子上一座莲花灯罩上散映出来,静静沉沉,宛如浮漾起一片淡黄的雾氲
在沉暗的光晕映照下南宫晔正神色平静的坐在大椅上,见到二人进来两眼一瞄,神色中自带着一丝厉色,语调冷冷的,“得手了么?”
灯光的照射下,吴勇看到房屋内还坐着十几二十个人,全都是一身库吏打扮但个个气息看起来就是厉害的主儿,比捕头强多了而自己在其中唯一认识的人,县里的香主沈文,坐在所有人的最末尾
“回南爷的话大勇他已经做好了!”
“那好吴勇,你立去着手县库里放火沈文林亮,你们二人招呼人马,待我这里打散了前来救火的六扇门郡国兵,你们就在南北呼应同时起事――”
今夜就要赚的孙景明出来,然后杀之夺权,军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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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州最南部的平山郡,平山郡西南端的华山县
晚上,约二更天时分华山县城里已经静街,虽然是夏天的夜晚,但县城里却显得特别的森冷和凄凉
各处重要的街道口都有兵丁把守,从落城门最后就开始盘查偶尔过往之行人世道紧急,现在全城戒严,便是穿着官府服饰来往的人也要好好验看个清楚
几只红色或白色的纸灯笼点亮着,灯光昏暗,在房檐下摇摇摆摆微弱的灯光下,可以看见各街口的墙壁上贴着大张的用木版印刷的戒严布告
又窄又长的街道和胡同里,时常有更夫提着小灯笼,敲着破木梆子沿途叫喊,那梆子声就和人一样缓慢而无精打采
县城城头上也非常寂静,每隔不远就有一处火篝,腾腾火焰让边上的汉军惹得汗流浃背,但是却暖不开他们那寒的冰冷的心今年的夏天,注定是要难熬的!
突然发动的中山军三日前跨过了两国边境,打到了白昴关,所以县城南城墙上聚结了不少汉兵,城头上的篝火也比余外的三门密集
不远处的白昴关火光升腾,天空都映成了一片红紫,不时地震耳呼杀声还会传来,就像是夏天的闷雷一样在天际滚动但是华山县城里的居民百姓都得不到战事的真实情况,不知道华山县城外最后一道关口的情形究竟如何
五百年的旧俗影响力还是相当大的中山军虽然出现在了北汉的国境国土上,但还是有一些人坚信,他们不敢攻打北汉的县城而且这些人多是华山县的乡绅富甲,他们也多有耳目能知道白昴关的一些情形虽然城外杀声阵阵,火光冲天,城内的兵马也全部戒严,上街巡逻,禁止宵行,看起来挺像一回事的,但是各处的深宅大院中的贵人们仍然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因为这些人晓得,中山军在白昴关下根本就是瞎叫喝,瞎嚷嚷,是干打雷不下雨
只有那些离县衙较近的府第,为着怕万一被知县刘大成和军中的高官瞧在眼中烦了心,这才有所收敛反正他们很有少人去真正的两国的日后发展,杀声和火光更没人去注意一下
反正不管怎样自己也是要出点钱犒军劳军的,吃大户,古今不都是如此而至于打仗,那是大人们的事情,自己不用去参合了
皇甫坚正在喝着热汤,这是他晚上的宵夜自从南下巡视以来他日子就没清闲过,心里明白中山国这回会比较难缠,可为了北汉,他也只得拼命而为
年过七旬的他本来就受过重伤,一身武艺流去了七七八八,但是几年的将养下来,人红光满面的,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皇甫坚自己本也是如此认为的,但是现在,却真的知道自己的底子伤了,真的伤了多日的辛劳立刻就能作用的身上,红光散去,他本来还丰厚的两颊全部消瘦了下去如今在几盏明灯下显得是那样的苍白和憔悴眼角上也显露出了几道深深如刀刻的皱纹,眼窝愈发的发暗
年老了,人睡的轻,也睡的少凌晨被惊醒后,他一直就没再补觉,无时无刻不在关乎着睦州传来的战备状况
白昴关下中山军虽然是干打雷不下雨,可是在两国边境上他们却真的亮出了刀子
部守在那里的一部汉军被其趁夜偷袭,数十倍的力量急袭下当然是一战而克,阵斩了汉军领军的军司马,其部下的一千兵被打掉了一半到天亮被白昴关守军收卤,守将李攀龙到手中的败兵只剩四百来人
没想过中山军会突然出兵,真的攻打的李攀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等他向上头发出的急报送到睦州州治时,正好赶到睦州巡视的皇甫坚那里还继续坐得赚当下引人本来平山郡,转而又来到了华山县
大将在后,白昴关守关兵将这才安下了心来而后两日,每日里都有兵马辎重从平山郡转运到华山来这就令李攀龙更加放心了
热汤喝下,皇甫坚的精神略见好转,向旁边侍立的一个亲随问道:“高燮来了么?”
“听将军要见他,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是皇甫坚惊醒后叫的人
“杨延彰呢?”
“杨校尉还在南城巡视,小的已经让人去召他了,马上就到”
“让高燮进来”
“是”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将为兵胆,谓之如灵魂
皇甫坚南下以来,曲州俞州都没发现几个看得入眼的将校,倒是这睦州先前的李攀龙,现在的高燮,还有杨延彰,三人都挺不错
虽然各有各的一些缺陷,比如说李攀龙的胆儿比较鞋高燮的性情有些酷厉,杨延彰最有名将之风,但性刚而不知变通,看不得奸邪
但不管怎样,相比那些平庸之辈,此三人已然出色许多!
“卑职见过将军”高燮行了一礼他是第一个领军赶到华山县的校尉,所部兵将两日一夜奔行三百余里,士兵大多都虚脱了,却没一个叫苦的
此不是自身吃苦耐劳,而是根本不敢!其为人之酷厉,可见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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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阴间已经有别墅了
“这就是我祝氏宗祠了!”
庆县,祝彪参军之后两年间都没有回过的庆县。今日回到祝家庄,是又见到祝氏宗祠了,还是修葺一新,扩建了倍余的新祠。
飞檐翘角,气宇轩昂。三进的祠堂,门前建有五凤楼,门口有一对大石鼓,一进大门,就先是一长方形的天井合院,供采光之用。
上庭梁上悬挂彩灯,中门花枋上高悬“武德堂”,三字烫金匾额,赫然醒目。
乃是祝彪解了延东之围后,虽当了骁骑将军,老汉王却还觉得有些欠薄,但再封赏祝彪又不合适,子孙之功而勋父祖,于是他父亲就得了‘武德将军’之谥。祝家祠堂修葺一新,也有了武德祠之名。
“武德祠”名寓意深远,既无忘祝氏世代演武之风,又秉承祝家互敬互爱,和睦相处。故作为宗祠,为年典大祭,教斥不肖子孙之所在。
当然,祝家两年中虽兴旺发达速度之快外人难以想象,但搬回祝氏老庄的人口却也不过七八户。相随的有一只百人的私军,人口与私军一样,皆维系宗祠用第一。
绝大多数的族人还是散居各地,北面的胡狗不解决了,祝彪是不打算让族人全都搬回去的。顾武德祠虽修葺一新,却还没被真正大祭过一次。
“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宗祠大门的一副对联。一直以来,祝氏家族就把“孝”列为人伦之首。这时代可不比地球中国,没朱熹的理学存在。忠、义、仁、节等等一点都不弱于孝悌的影响力,朝廷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各家各族自我为之。
大堂最上的供桌上,一个个先人的排位按序列摆放着。
几百年了,祝家落脚庆县已经十几代了,加上迁来此处之前的历代先祖,祝彪面前拜访的虽仅是各代嫡宗家主祝氏家长的灵位,也有二三十块之多。
大祭之后,祝彪、单玉屏、祝明、小妹一家四口又来到偏殿,专门祭奠先父【夫君】亡灵。因为他老爹祝若鸿是祝家历代几百年来第一个得到朝廷追封的人。是武德祠之名的由来,所以休憩时特意妆点了一处偏殿来供奉。
此偏殿居主堂之左,而主堂之右留下的也还有另一处空房。照未来之规划,那必然是留给祝彪用的。
人还远远没死呢,阴间的别墅就先已造好了。祝彪可比他前世的“死不起”们幸福太多了。
“少爷,安西将军到……”两番祭奠,天就要黑了祝彪才携老婆、老娘、小妹离开了宗祠。祝母嚎啕大哭了好长时间,出来时两眼通红,单玉屏、小妹搀扶着左右。边上等候的窦兵立刻上前禀报!
在延平码头下船的时候。延州刺史杨广淳是带领州治大小有品阶之官员悉数到码头迎接的。安西将军作为大青川一线的主将,当然也不能自持身份了。
虽说冠军将军还依旧低安西将军一筹。可论功勋,乌龟防御流的延西军如何能同他相比?
眼下之北汉,眼下之北隅,祝彪60的声名能说明一切。不管一些老将愿不愿意承认,却谁都知道,现今的祝彪那就是北汉军中的一块金字招牌,是汉军里的第一打手!
延东的肖仲明不比安西将军弱吧,延平码头本人虽没亲到,礼节却一点不差。礼物、帖子都是平等身份的规格!
祝彪在庆襄。在庆县,又如何劳驾不了安西将军他亲自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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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里外的曲州,广阳郡。
两日来气氛低压的如山,沉沉的闷在每个人的头顶。
刺史被执,新军造反,老军被裹,一夜之间百姓居民的头顶换了一片新天。老王二子姬锟在广阳登基称王。号召全国州郡官民共讨篡国国贼!他的大侄子,新王姬昀!
这是广阳郡百姓、未参与的众多官吏、周边的地主豪强,江湖道上的大小势力人物,都根本无可想象的。多么稀奇的事。北汉也会发生叛乱,也会有一国两主!?
所有人都懵了,都不知所措了!
北平城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但不难想象新王会多么的气愤。派军讨伐那是必然的,且依照两边的实力来看,姬锟这里的丁点兵力根本不够瞧。
但再度让曲州上下掉了下巴的是,在登基称王的当天,姬锟就发国书于中山国,请中山国出兵,清理北汉内朝。
五百年的六国之首啊,从来没听说过北汉内政,中山国来参合的。
但现实是,在姬锟称王的第二天,三万刀甲显名的中山军就开进了曲州国界。同时,出乎意料的,九曲剑派的护法长老江庆岩走入了原刺史府改成的现汉王府!
就像是一股飓风席卷了整个曲州武林,九曲剑派这么快就要下注了吗?
“啪!”而对此,李青云除了使劲的摔杯子外,他也被江庆岩当成杯具摆在了茶桌上了。
“呜呜呜,呜呜呜……”
该来的还是要来,三万新编禁中步军,一万薄刀岭铁骑,四万平叛军马气势汹汹的从北平直扑而下。在姬锟叛乱的第四天就抵达了城外。
大军由原虎牙将军,现五官中郎将盛腾芳带领,云峥副属,骑军统将罗亚修,所部前营以外还有中【祝忠】、右【周子昂】两营部。
新王登基,论功行赏之余把薄刀岭这支定鼎之兵,五营空额兵马补齐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项。现在朝廷有钱了,抄家抄来了好大一笔浮财。虽然没有从根子上解决北汉朝局的财政危机,但是至少能接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银子拨出。招兵买马正在继续中。也是两万铁骑只出来一半的内中原因之一。
广阳郡外。望着拦在路前的一队快骑,越骅面色淡然如常,不见丝毫惧色波动。“我乃汉王钦使,此来见你军主将。”
逆军的旗号这队哨骑早就晓得,虽然打的还是那红旗,但旗号上画着飞熊,北汉军里可没这种飞熊旗。而随行越骅而来的一百兵马所穿的殷红战衣也不同于汉军的赤红战袍。
见越骅摆出的这副架势,哨骑头目不敢怠慢,一边让行,一边遣人快马回报大营。
“逆使?”盛腾芳一愣。这时候姬锟派使者来干什么?难道是招降自己等人吗?当下命人带进中军帐来。也同时让随从立刻去通报云峥与罗亚修。
峨冠博带,姿容淡雅,越骅的表象很有风度。
“阁下何人?”冷眼打量着堂下文士,盛腾芳寒声问道。他从没在都城里见过这样一个人,是姬锟招募的谋士吗?
“在下汉王之使越骅,此次前来军中不为他事,仅下战书而来。”越骅从袖口处掏出一封表书,旁边自然有盛腾芳的亲随接过,再递呈给盛腾芳。
“战书?”盛腾芳的脸完全呆了。姬锟的脑子没问题吧?莫不是以为得了三万中山军的支援就可以摆平自己四万步骑了?竟敢派人来递战书的?匪夷所思!
“逆贼莫不是从没看过前线军报?三万中山军土鸡瓦狗也!”盛腾芳大嘴裂开。高声嘲讽着越骅。可打开战术一看,脸色立刻变了。
“王至书伪王五官中郎将盛腾芳:窃谓夫为将者。保家卫国,忠贞有节。
嗟尔无忠义之辈,上逆穹苍,下虐黎民;助篡国之反贼,扶背伦之逆徒,何其哀也。吾军兵强马壮,下国倾配,大将虎奋龙镶,士卒意志昂扬。扫三千里平壤,荡伪王丘荒………删……
即明日郡城之下,辰时正点时分。军会龙虎,决一胜负!”
虽然夹杂了不少骂人的话,但这确实一封战书。可一个‘伪王’,一个‘无忠义’,令盛腾芳勃然大怒!
他盛腾芳为国征战十余年。姬锟小儿倒是一句话给抹平了。也不想想,若不是他狼子野心,曲州百姓岂会遭受这场兵灾!
“哼!今上受先王所萌,继承大宝。名正言顺,天理昭彰!其实你等信口胡言就能污蔑的。滚回去告诉姬锟小儿,叫他明日洗净了脖子,等本将军砍下他首级!”
广阳郡城中,军营所在。
龚瑞正在思量着明日的战事。己军三万正兵,一万杂兵【曲州兵】,和换了战袍后连夜赶来的一万轻骑,与汉军兵力相当,配置相等,旗鼓相当。明日一战正可以判定一下己军究竟战力如何!
大王举兵也就在明后两年了,北疆数百万大军,虽然训练严肃,兵甲整齐,可只有山贼盗匪沥血是远远不够的。真正的战力还是会在明日的一战中揭晓!
龚瑞心中无所谓最终结果,他需要看的需要注意的是其中的过程。
四万部众啊,四万大周天兵啊。这赶赴曲州的中山军,都是由北疆的天兵更装而来的……
会胜还是会负,龚瑞心底真的没底。只能够做的只有竭尽全力的去应对,去将自己手中的牌全部能量释放出来。如此就已经够了!
急促的呼吸在中军帐中响起,或许,只有明日到了战场他才会彻底平静下来吧……
北平南城外,听风小筑。
又扩大了一番的这里占地已经超过了百亩,而其人所不知间修筑起的地下室空间也随之扩大了近一倍,一大群人被关在里面。整个地下室宛如刑部的天牢,有囚禁人的监狱,有审讯人的刑房。
祝彪在怡景山庄的收获,都集中在这里了,其中一半之上的人住在舒适的单间,另一部小于一半一点的人,虽然也是被单个关押,可单间绝称不上舒适,他们大多数的人更是被破去了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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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上国天兵
次日清早,辰时正点时分,广阳郡城城池以北二十里处的平坦开阔之地。
一边是河,一边也是河,中央平川旷野。好一片厮杀战场!
两支兵马相向迎上,战鼓轰鸣,旌旗蔽日,各以弓箭射住阵角。
“原来是前重后轻。”云峥从军阵旗门处转出,打量着叛军阵列,脸上露出了一抹了然。
“竟然敢如此排布,难道真以为中山贼的一万骑能吃定我军薄刀岭精骑?”盛腾芳一眼扫去同样看了个清楚,脸上同样露出了一抹了然。
叛军把最精锐的三万中山军中的一万五千人摆在了前阵中央位子,左右翼为剩余的一半中的一万众。就是说两万五千前军即是叛军步甲的主力兼精华。经验相对较少,人马也较少的姬锟军为后部,再之后是剩余的五千中山步军,连同那一万游弋周边的轻骑,构成了最后压阵的督战队及后军。
将战力差劲的姬锟军夹在中间,这可能也是最适合现今的这批叛军阵战的一个阵列!
这是有相当把握确定,汉军的一万精骑无法绕开他们那边的一万骑,所以才集中精锐兵力全面展开,全线开打,拼消耗!
“那就按昨个商量的法子来!”云峥手提大刀策马转入旗门。
“云大人,如此就有劳了!”对云峥的话孙天风未可置疑,回头如此的向另一个云大人云翳说道。
“将军只管上前,阵中有云某人在。必不辱使命!”同样身着一身明光铁甲,手中提有一杆丈二长枪,云翳武将打扮的风采也不俗,儒雅中透着一股沉稳雍容。
兵部文官上阵,急需输血的汉军匮乏到了何种地步,可见一番。
“哈哈,云大人真乃快人。”李辉祖的长子,李四的老爹,李宪拨弄着胯下白马的鬃毛,三尖两刃刀倒提手中。本也是在兵部衙门下任职的他。受了自己老爹连累,被罢职还家,可托儿子的福,他这个二十万新军编练时都没能搭上顺风车的老人,也终于有重见天日的一日了。
儿子死于王事,李宪心疼却并不后悔。自己老爹一把输掉了半支汉军,李家全家的人命都填了也不足以偿之分毫。
儿子的死只能是偿还了一点点的罪孽,自己上阵也不会差半分的。“如此军阵中事,就悉数归云大人照料了!”
李宪说罢。打马奔出阵前。盛腾芳、云翳二人也立刻驱马赶上。
一员纵览全军都屈指可数的虎将,外加三名武力也超出六十的一流战将。斗阵这方面对面的叛军根本没分毫胜算。
“某家盛腾芳在此,谁敢与我决死一战?”战鼓声震天响起,却怎么都掩不住盛腾芳的一声虎吼!
方天画戟闪耀阵前,人如虎,马似龙。
龚瑞当然不会派出战将前来迎战,因为那纯粹是在找死!
盛腾芳明知如此依旧要擂鼓搦战,也只是为了免费打压一下敌军的士气!不管怎么说,敌阵中还有一万左右的曲州军呢。
“擂鼓,进军!”作为应对。龚瑞如此下令。
前军主将是一个姜字将旗的中郎将,左右翼二将旗号都是杨。
身为全军主将,龚瑞自然要引驻中军,可身处在这前军精锐之后,与中军姬锟部之间,他丝毫没有可以依靠的安全感,反而隐隐有种空荡荡的不安。
将令发出。就听得叛军后阵鼓声号角声绵绵不绝,一面面色彩不一的旗帜依次摇动。是在战前应旗!
“进军――”姜枫手中长枪向前一指,大声喊叫道。
雄浑的前军步阵立刻抬起了脚步,轰。轰……踏着鼓点,喝呼着口号,一步步整齐如墙的前进。
“哈哈哈,姓龚的,胆小鼠辈,既自己不敢出来受死,又何必驱使一应将士前来?”盛腾芳横马阵前,对着徐徐进兵的叛军大队人马放声大笑。
两军相持本就两三里多些,随着叛军方面战鼓的擂起,双方间距战不断缩小。
“哈哈,乱了,他们的中军乱了。”约有三五分钟,阵中的吊斗上突然传出耻笑的大叫道。
但是以中山军为主的前军并不见乱。
按鼓点踏步,前军始终保持着队列的完整和整齐。盛腾芳脸上的蔑视去掉了三分。这批中山贼练的还挺不错么,能够在战阵上做到这一点这已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了!
欠缺的可能就是见血而已。
“虚应中军,重在叛军两翼。放箭――”
处在军阵中央位子的云翳,见到叛军钱沣步入己方步弓手射程之内立刻向军中下令道。“必须让他们的左右翼乱起来!”云翳嘴角抿起。这计划是他们昨晚上商量好的。暂时不与中山军硬拼,寻到薄弱处突击阵中的曲州叛军,以叛军冲散混乱中山军,之后全军在进行收割。
“嗖嗖嗖――”
数千支利箭瞬间从阵中腾起,如若一片蔽日的乌云,急速的向叛军前锋阵列中落下。
“举盾――”
一声声叫喊从中山军前队阵列中传出。
一面面盾牌举在头顶,几乎形成了一道平面,一蓬蓬的箭雨并没有给前军造成多大的伤害。
饱受箭雨洗礼的前阵左右两翼伤亡当然更多些,但军士始终保持着镇定。
“杀――跟我杀啊――”横马前阵的盛腾芳三将,带领着一万五千前军向着中山军开去。在三将的带领下,盛腾芳**支撑中军,云峥、李宪二将,则部众如若是遇到了尖石阻碍的流水,极为顺畅的一旋,一分为二,在短短的五十步内划过两道优美的弧线。避开了中间人多势众的叛军前军中部,而分别击向了左右两翼。
一万五千军分成平均的三部迎战两万五千敌军,盛腾芳如此做是绝对相信,汉军步甲战力胜过中山军很多。
“集左,踏前十步――”随着云翳令旗摇动,列在刀牌手和盾橹的保护下的步弓手开始向左集结,并大步向前,箭雨向着叛军内部延伸。
中山军中自然也有大批的步弓手还击而来,但,单在左翼这一块。汉军无疑是占上风的。
一个个披着中山军皮的周军士兵倒地,随后的周军士兵又快步上前填充了空当。当他们再次立定的时候,周军的步弓手也已经将目标转移了来,双方间又是一场残酷、冷血的对射。
而在步弓手移动集结的短短时间中,分为左右两部的汉军已经和周军两翼相接了一块。
“杀啊――”云峥挺刀大叫道,现在两军相接只有短短二十余步,杂眼睛的工夫就可以冲过去。
进攻,进攻,再进攻!
对于背信弃义。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中山军。汉军将士人人气愤填膺,战意高昂。且中山军一直以来在战场上的糟糕表现,也让汉军个个鄙视的很。这么一来,就好如落魄的老虎被狼给咬了一口,老虎何等之愤怒!
两军人马相对等同的两翼就是汉军今日破敌的关键,用己军少量的兵力拖住对方的主力前军中部,两翼齐飞,包抄对方的中军,在后军的增援下击溃他们的中阵及后阵。最后合拢前部中军。
而祝彪赫赫威名下,薄刀岭铁骑声名远扬,没有一个汉军将士会认为骑战上,功勋卓著的薄刀岭铁骑会败给中山贼!
姜枫打望着数十步外清晰可见的汉军,这些人装备不错,但比起周军来还是要差上一筹。且是三对一的比例,他相信自己已经能赶在两翼战果出来之前。先去的决定性的胜利!
“杀!杀!杀――”
伴随着姜枫的呼杀,震天的喊杀声立刻从周军阵中响起。
一大一小两股铁流的对撞。
“找死――”
望着当面迎上来的一员‘中山军’小校,盛腾芳大喝一声,方天画戟狂暴击出。如一条从九天直落而下的狂龙,暴戾地探出自己锋锐的爪牙。
锋利的刀刃,破开空气发出“嘶嘶”刺耳的尖啸,白亮的戟刃化作一道长虹直直的应着那名‘中山军’骑将的顶门,劈斩而下。
“喝――”
周军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便是小校对上了汉军重将也丝毫不畏惧,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枪就准备硬架这一猛若劈山断岳似的一戟。
这是霸主对附属心灵上就带有的鄙视和俯视感,这种情感支配下的周军个个看不起汉军,自然地也容不得自己在面对看不起的人的时候怯懦和退缩。勇敢的冲上去,是他们坚定地选择。
“当――”
一声清响后,那周军小校手中的长枪被从中斩断。盛腾芳的画戟不见丝毫受阻的迹象继续向下劈落,寒光一闪将这名周军小校从头顶劈下胯下,瞬间画戟透胯而出,将他的身躯整个切成了两片!
“杀杀杀――”
李宪、云峥没有盛腾芳的武勇,但带引着军队,内心里谁都打起了早一刻击溃中山军当面之翼的注意。然后避开敌人的中部,挥军从两侧继续向前斜斜的切入叛军军中阵,彻底打垮那一万叛军……
从入阵的那一刻起,盛腾芳就受到了中山军诸多的注视,他个人的神勇固然能震慑周军士卒,可也使得他自己常常受到周军的重点围杀!
刚刚再度斩杀了一名军校,盛腾芳的大旗飘扬在全军的最前方,他催马舞着画戟再向前冲,却见前面‘中山军’一片拥簇,凄厉的暴杀声中一队中山军挥舞着长枪大刀向他疾冲而来。寒光闪烁间,十数杆长枪从几个不同的角度照着盛腾芳和他胯下战马扎刺而来,同事间几支长戟也从下面斜斜的勾向战马的马腿、马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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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天字标号,后起名将
“咦?那盛腾芳不是汉军的主帅吗?如何亲赴第一线厮杀了?”
就在战场的外围,一小撮人正对着战场指指点点,几乎人手一支的千里镜让他们个个将战局看的清晰无比。
“前日看的情报说,此人性情悍勇莽撞。今日一见果然……”
其中之一接口解道,但手中的千里镜是片刻没有放下。这东西以他们主公之力也极难得到,经年功夫才造出了二三十支。
如果此时有一个武林高手从此过,他就会惊骇欲绝的发现,这十多人的队伍中超过一半的人是顶尖层次以上高手,会惊骇欲绝的发现整个北汉都仅有一个的先天宗师,这里也有。
而若是北京城里的贵人们有看到这一小撮人最中心位置的几张面孔的时候,他们也会惊骇无比,这不是唐王最信任的几位谋臣智士吗?他们怎会千里迢迢的来到北汉,来看这么一场十万人还不到的小仗?
是的,十万人都不到的小仗!相对于中原皇朝的格局,相对于唐王姬发的实力,这里的四万步骑真的无足轻重。所以,与其说这些人在关注战事的结果,更该说这些人在关注战事的经过,在验看周军的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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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我者死——”
盛腾芳爆衫了,北征之战的大败到现在。他终于可以用敌人的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了。双目中的神光一凝,口中一声大吼,声若黄钟大吕一般,手中锋锐的方天画戟上下翻飞,寒光闪烁中,若是一条白龙在游戏江海,正在他周边丈圆之内上下翻滚、喧嚣,白芒所过之处,周军队列也一样如波分浪裂不可一阻!
“吼呀——”
又一名周军将校迎上,作为上国天兵。没有哪一个周军军官可以容忍盛腾芳这样肆意的作践自己。这是比死更重的屈辱!
虽然这支部队只训练还算不错,没有见过血的周军士兵真实战斗力着实差强人意,两边军阵撞到一起时,其军中的士兵在配合和轮替上比起有老军带路的汉军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但其中的中上层领军军官却极为的尽责受职。不连即将死去的这名小校,已经有三个军司马级的军官接连毙死在盛腾芳手里了。在本部军阵就要破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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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配合!汉军战力胜过我军一等。”
战场外的那一小挫人中,一中年人不禁叫出口道。他刚才就清晰看到,一队汉军士兵相配合,长枪刀盾滚滚而进,只用了七人死伤的代价就击溃了当面的一队周军。斩获至少在三倍以上。
战场上的周军训练不缺,也很勇敢。但厮杀起来常常不上不顾下,顾己不顾人。虽然被军纪限定在了军阵中,但不少人更似在单打独斗,而不是军阵配合。
而汉军,刀盾兵在前,遮挡箭矢、长枪,身后两列长枪兵一列大刀兵,长枪轮番滚刺,大刀劈砍碎物。左右还有刀牌手短兵掩护,更有的刀斧手这种强力近战之兵随后,远近皆宜,长枪、大、盾牌、短兵配合娴熟,其内老兵或许也没占据多数,但起到了筋骨脊梁之用。
以老带新,训练一段时日后。只要战场上打上两滚或者下来,那就又是精锐了。
再回看阵中。
那个策马冲向盛腾芳的周军小校。
“啊——”似乎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这名小校挺刀迎上的时候嘴中不住的发出怪叫厉嗥,为自己打气!可他都还没来得及撞入那团翻滚飞舞地白虹之中时。便连人带马整个攒飞了出去。
盛腾芳虽然冲锋在前,可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跟的有五千汉军,左右也有亲兵营的好手护卫。那小校单顾着看盛腾芳,却忘了别的方向,被一名亲军步卒一刀扫在了马蹄上。
马腿立刻飞扬起,人也蹿飞了起来,身子都还没有落地,尚在空中翻滚中,便被赶上的盛腾芳一刀斩成了两段,两截尸身挟杂着漫天血雾飘飘洒落——
……
距离阵前二百来步远的一辆元戎车上,龚瑞神情略有阴沉的望着渐渐没入混乱的战场。前阵左右两翼似乎在溃散中,若不加以阻止的话,用不多时两翼就将彻底溃散了。那时候阵前中军,也就是自己这个位置就变成厮杀的第一线所在了。
汉军是就地围杀前军中部的周军主力,亦或是继续进插中军,都能给‘叛军’带来无法弥补的损失!
“传令中军,各调三千兵进援左右翼!”龚瑞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南宫琦,“还没败呢?打起精神来!”族弟虽然也参军,但执金吾与正规军队间有太多的不同了。
不过前阵中军是怎么回事?怎么迟迟不能击败人数仅自己三分之一的汉军呢?
难道双方的战力真的相差那么大?
龚瑞口中一阵发涩,但他意志毫无动摇。今日之战求的就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出动轻骑吧!”龚瑞向身后一人发出了一句话。
“传我将令,命颜渂率部出击,击溃汉军骑兵!”这一声命令龚瑞下的颇有斩钉截铁的意味。因为军阵背后的这一万轻骑是唐王的近军精锐。他实在无法相信,装备精良意志坚定的一万近卫骑兵会拿不下北汉之国的骑兵。龚瑞相信,颜渂这一出击之后大军肯定会挽回颓势。
不过,要求这支轻骑击溃对面骑军之后再攻破汉军的后阵,就有些太强人所难了。因为这种希望实在太渺茫了,所以龚瑞只求他们能够给予那一万汉骑一重击之后,再对三万汉军本阵形成一定的牵制,牵制住他们不能放心大胆的向前涌杀。
如此汉军前军就将无有后继之力,待到他们兵锋消退,己军便可以从容的反击或向后撤出战场。
没有胜利,但也不算失败!甚至可以厚着脸皮说一声这是战略上的胜利,消耗了汉军有限的有生兵力,也保下了己军主力,如此考验战力激战战争经验的目的也达到了!
随着龚瑞的这两次调兵,战场上的局势再次为之一变,叛军原本是头重脚轻的倒宝塔状阵型,如今已然变成了“t”字状。
三万余兵力拥挤在前阵,中后阵则只剩下了一万的步军,其中有压箱底的五千精锐。
而左右翼各三千兵力的加入,让已经岌岌可危的‘叛军’两翼立刻稳定住了阵脚。但想转守为攻,这显然不太可能。
虽然他们的兵力已经达到了汉军的两倍之数,可想将战力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却根本不可能。现在的一线厮杀只有两边狠狠地撞在一起,你死我活的刺扎着长枪和挥舞着大刀,厮杀的之惨烈,从战线一直徘徊在第一时间接触的那片地域上就可以看出。
“呵,这么快就出动轻骑了!”云翳挺立在阵中元戎车上,战局的慢慢倾斜让他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在看到奔涌而来的一万骑兵之后,这丝微笑变得更加灿烂了。
“邓明。”
“卑职在。”一员小校挺身。
“传令铁骑,命罗将军率部迎击。”
“遵命。”
“再传令阵中刘元和,命他看信旗指引,发弓矢急袭。”云翳先挥手退下邓明,转过头来又向阵中的射声校尉刘元和下令。“让他务必看仔细了信旗,若有耽搁,军法必究。”
“是,大人。”身边的亲随恭声应道。
“随我杀啊——”颜渂立刻引军杀出。现在的情况,他们只少落了些下风,但绝对还有一搏之力。力挽狂澜的心思可是每一名将军都朝思暮想的,现在机会摆在了颜渂面前。
杀败了汉骑,牵制了汉军后阵,自己就是此战的第一功臣。即使他作为唐王近卫骑兵的一员,如此荣耀也足够他垂涎三尺。
一万轻骑飞奔而出,四万只铁蹄震踏着大地,滚滚雷鸣般的响动快速向汉军后方冲来!
颜渂内心里甚至都想到,为什么此次交锋祝彪不在呢。如果是击败了祝彪亲率的一万骑,自己想不发达都难。
在来到广阳郡之后,颜渂是看到过一本《北汉人物志》的。分江湖、官府两大卷,官府卷又分文、武、勋贵三卷,王室包含在勋贵之中,祝彪的评价是少有天字标号,是被誉为北汉最有潜力的后起名将!
自己若是能杀败了天字标号的后起名将,岂不是说自己要比那个祝彪更加的厉害?
“可惜了!”
“死来——”
颜渂手中大刀再次挥斩而出,锋利的刀刃撕破空气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啸,拦在他面前的两名汉骑根本无力相抵挡,连人带刀被这一劈给震的飞出了马背去。
“喝——”颜渂纵骑突过,大刀又接连挥出了**下,斩死斩伤了十几骑,突然陡然发觉眼前是豁然开朗,一片光明,自己竟然已经杀透了汉骑……
回首望去阵中的厮杀,只感觉浑身的鲜血在沸腾,旷野之上杀声震天,整个战场犹如一锅被烧开的滚水,翻滚沸腾。
第四百三十一章 真武七截阵
颜渂心里念叨不忘的祝彪,此刻还正在两千里之外的延州刚刚启程往回赶来。从曲州到北平,北平再到庆县,一路千里加急也用时了三天多时间,广阳郡城外大战之时,祝彪才刚刚接到紧急消息!
竟然是以柘县的大火和叛乱连夜引出了曲州刺史李景明,在半道上由高手出击一举成擒,再通过内应之人抓住了群龙无首的曲州军……
南宫家族与铁牌组织都损失这么巨大了,还不肯消停!
祝彪在一些细节了解的并不清晰,但他就敢断定——叛军之‘首’的姬锟本人根本就屁也不是。
此次回北平甚急,当然不可能带着老娘、老婆、小妹一大帮子人一起回去,祝彪身边只有穆薛华、尹秋月二人跟随。
两人的年龄都已经过二十了,也是到了要成亲的时候。此次回去就是该办喜事了,祝彪连新婚之礼都给他们准备好了。一本价值350金的《阴阳两仪剑阵》,其余的人则全部留在老家,勤练祝彪1000金才兑换出的一本金系武侠第一阵——《真武七截阵》。
花大价钱就要有大受益,一本《真武七截阵》可就是日后祝家的看家大阵了,压箱底的宝贝!
当然,系统规划过的《真武七截阵》跟原书中的《真武七截阵》也是有很大不同的。
原书上文:张三丰一日见到真武神像座前的龟蛇二将,想起长江和汉水之会的蛇山、龟山。心想长蛇灵动,乌龟凝重,真武大帝左右一龟一蛇,正是兼收至灵至重的两件物性,当下连夜赶到汉阳,凝望蛇龟二山,从蛇山蜿蜒之势、龟山庄稳之形中间,创了一套精妙无方的武功出来。只是那龟蛇二山大气磅礴,从山势演化出来的武功,森然万有。包罗极广,决非一人之力所能同时施为。张三丰悄立大江之滨,不饮不食凡三昼夜之久,潜心苦思,终是想不通这个难题。到了第四天早晨,旭日东升,照得江面上金蛇万道,闪烁不定。他猛地省悟,哈哈大笑。回到武当山上,将七名弟子叫来。每人传了一套武功。
估计除了写书的金老爷子,也没人知道那套‘精妙无方的武功’,究竟是如何个精妙法?系统规划后的《真武七截阵》那是取了一个巧,结合《北斗七星阵》的原理,衍化出了一种步法代替那套‘精妙无方的武功’,一种单打独斗时几近无用的《真武步法》,其内分有七式,七人各习其一,配合时脚踏其步。则威力剧增。
在二十一世纪时,祝彪游戏远远没有玩到今日这个地步,也不知道电脑上的《真武步法》是怎么体现的,估计就是一层红光绿光什么的一罩,输出杀伤力加上50%、100%的。但穿越之后的系统真的给具现出了这种步法。虽然从祝彪灭怡景山庄到他接到紧急军情,之间具现出《真武七截阵》只短短几日的时间,但阵法演练的效果他却已经看到了。
因为是不熟的原因吧。宋滢竹、小妹二人联手实力增幅并没有系统介绍中的那么巨大,可也绝对是不容忽视。她们现在即联手使碰上刑天笑这样的顶尖层次资深高手,也能顶得住!
若再加上窦兵和祝强义等人,只要不是遇到绝世高手下作的玩偷袭。祝彪老娘、老婆会安全得很。
看到这里,诸位看官都应该清楚了——祝彪并没有将《真武七截阵》传给穆薛华和尹秋月。这当然是因为有些信不过因素了,他们二人的心虽不能怀疑,可祝彪却不能不担忧二人的亲戚和外在联系。
与窦兵相比,穆薛华、尹秋月对外关系和接触面无疑复杂了许多。人情、亲情可比明晃晃的刀剑更能逼人、害人,祝彪真的不敢保证二人不会将此秘密传出去。
江湖上奇人异事何其之多,难保不出几个惊才绝艳之辈。即使他二人只多取七中之二,被人管中窥豹的危险祝彪也是不能冒的。
这套阵法今后会是祝家的压箱底功夫,不到危险时候都是不能亮出来的。保密性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为此他不惜再花费350金兑换了一本《阴阳两仪剑阵》做弥补!
1350金啊,祝彪干掉怡景山庄的收获全填进去也远不够,系统储蓄疾降到了不足千金。用这笔钱,若舍阵法而取大还丹,服下后宋滢竹、小妹、窦兵,任谁都能臻至绝世高手。若取秘籍,《龙象般诺功》、《九阳神功》,皆至强至刚,都足以给祝家奠定最稳固的基石。祝忠、祝仝等一批抱定《大力牛魔功》不放手的人,都将会有最高最好的功法来更换。
但祝彪是将这1000金偏偏花在了《真武七截阵》上,这是何等之重视?!就因为那几何式剧增的战力,所以《真武七截阵》将是祝家今后的不传之秘,比之《九阴锻骨篇》尤要高上一个级别!
祝强义、祝强生、祝磊、祝山、祝大海、祝长荣【第二批七人,死了两个,剩下五人】,每个出世的祝家子弟都将熟练《真武七截阵》,这也将是他们武功未大成之前性命最大的保障。
在祝彪人未离开庆县的时候,他们在抓紧时间演练;当祝彪人离开了庆县的时候,他们也在抓紧时间演练。
而至于家人们何时才回去北平,或是过段时间就回去了,或是就此就再也不回去了。北汉近期来的风云实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祝彪真的担心,什么时候这风云激荡着激荡着就荡到了祝家头上。
“驾驾……”
骏马疾驰,沿途在驿站换马,三天内绝对可以赶到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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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阳郡战场。
两万骑兵在冲突驰骋着,彼此交叉而过。刀枪剑刃就像是一筛子,一遍又一遍的筛洗着两军的生灵血肉。
云翳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怎么回事,来回都对冲了两回合了,薄刀岭精骑竟然不能战胜?
难道少了祝彪统领,薄刀岭骑兵的战力就下降那么大吗?
要知道,自己老爹还打算着此战罗亚修胜利后再提他更升一步的。现在看……
轰轰轰!对面叛军阵里突然再度响起了震天的擂鼓声。云翳用千里镜看到,敌中军余部正在大踏步的进入两翼战场,南宫琦的将旗在高高飘扬。
叛军二度增兵了!
可惜,战阵尘烟弥漫。就是有千里镜也看不清敌阵后军的现况。
“袁洪,姬清,率部进援左右翼,进攻,进攻,给我杀——”
云翳不能再等了,再等两翼的优势就全没了,当即命令麾下两校尉出击,抽出腰间悬挂的宝剑。向着激战中的两军阵前,狠狠一劈。
“诺!”袁洪、姬清胸中早已经热血澎湃了。霎时间高声吆喝着驱马杀出。在他们身后,一万汉军紧跟而上。
“跟我杀——”袁洪挥动着手中的大刀,身后的五千汉军齐声高喝。
他是前执金吾袁不阙之子,杀父之仇就在眼前,看着战阵中闪动的‘南宫’名号将旗,袁洪身上就有使不完的利器。
另一边的姬清却是一王族子弟,不是近支,与姬昀的血脉已经相当远了。可王族中人里又能有几个认同姬锟登基称王的?至少姬清就不包括其中。
用他的话来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杀,杀。杀!”
一万汉军投入了左右翼,那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南宫琦!”袁洪将兵马交给了军司马带领,自己引着亲兵冲杀在最前沿,挥刀一记记横扫,白刃所过是血光弥天。
原本实力就占据着上风的汉军在得到了强力支援后,再往前进一步当然是不在话下。而只是依靠着优势兵力才勉强守住阵脚的周军士兵,这时候也再也没天朝上国的架子了。什么都比不得自己小命重要。在见到汉军新的大军压上,内心充满了骇然与惊惧。
“驾——”袁洪双腿用力一夹胯下坐骑腰腹,马刺狠狠一扎,黄骠战马昂首嘶鸣长叫。四蹄撒开飞跃而出。厚背大刀顺势扫出,“喀咔、咔嚓”的脆声连响,刺来的长枪、长矛纷纷大刀砍断。便是连盾牌也挡不住大刀的锋锐,而斩断盾牌后的刀锋还每每去势不停,锋锐的刀芒在那几个刀盾兵的腰间一闪而过。
随即,“啊——啊——”,凄厉的惨叫声就在阵上响起。
一名刀盾兵还没意识到,只是感觉自己腰身一凉,惊于手中盾牌被袁洪斩断,下意识的就想迈步后退,却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直直的摔落在了地上,眼光余角中还能看到一旁一个熟悉无比的下半支身子,一个失去了上半身的身子,污血、内脏、器官洒落地上,沁的已经发红的土地更加的殷红——
复仇就是袁洪此刻最大的动力,驱马直接朝向南宫琦将旗处杀去,厚背大刀上下翻飞,残肢断臂、破枪烂甲一路洒落了一地。
“袁洪!”南宫琦注意到了这一点,嘴角笑了。在北平城来回钻机的时候,他可不止一次见到过袁洪,当时在他的有意讨好下,袁洪还曾啪着胸脯与他称兄道弟。
“上——”把手一挥!谋者斗智不斗力,他才没必要与一个疯狗拼死拼活呢。
马前一队重甲步兵轰轰的朝着袁洪杀上。
“南宫琦,你这个无胆鼠辈,何来驱使兵卒送死,敢来与我一斗么?”
袁洪眼角都要迸裂,“啊——”虎吼声中就撞着扑来的重甲步兵杀去,双臂攥刀由上往下大力竖劈,血光飞溅中重甲步兵一波接一波的继续涌杀来。这就是蚂蚁吃大象,需要前赴后继,需要人海啊人海。
终于一杆长枪也刺中了袁洪的左肋,可只是刺啦一声,枪尖就被顺着铠甲滑到了一边。袁洪左手一搅刀柄,一连串的清脆的金铁撞击声,刀柄绞着那根长枪和随后刺杀来枪矛向身前一带,双臂立刻交叉一错,反手一斩长刀,雪亮的刀刃在空中轮过大半个圆圈后由左上方狠厉斩下,快似一道霹雳。
四颗头颅飞旋着抛在了半空中,无头的尸体齐齐喷出三尺热血!
“哈哈哈,哈哈哈,土鸡瓦狗,安能挡我!南宫琦,拿命来吧!”
爆发!爆发!国恨家仇在袁洪的心中咆哮呐喊着,手中的厚背大刀不知疲倦的上下翻飞,冷冽的寒光照耀全身,整个人如是在身上包裹了一层闪亮的银光绸缎!外面还照着一层血光轻纱!
断刃、残肢,伴随着一路的弥天血光,袁洪快速的在叛军右翼深处穿行!
“洪小子!”李宪也催马赶上,三尖两刃刀一记横扫马前,当即就斩落了数人。
李四不是死在南宫琦手里,可也是死在南宫琦的同党手中。他对于南宫琦的恨,并不比袁洪少半分。
“世叔!”袁洪朝着李宪咧嘴一笑。那满脸的血污都已分不清本来面目,开口露出俩排白牙,宛如厉鬼更是狰狞。
李宪的到来让袁洪周边的压力顿时一轻。手中厚背大刀和着李宪的三尖两刃刀痛饮着一注注鲜血,二人合手速度更快了。
“咱们可要加把力气,不能落在云峥、姬清后面。”趁空李宪伸手抹了一把面上的血水,眼睛望向中部,虽然看不到什么,可耳朵却能听到不少!
“哈哈,我等叔侄并力,岂会输给他们。”袁洪哈哈一笑,并不服气云峥和姬清,主要的是云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他现在与云峥当然谈不上什么纷争,但竞争却是少不了的。说话中手下大刀也不见缓下,一句话里就再斩了三人。
“好!”袁洪这话正对李宪此刻的心意,当即大喝一声:“咱们走——”
二人继续往南宫琦处杀去,袁洪、李宪联手,纯粹就是一连成一体的双头蛇,獠牙裸露,毒液四溅,所到之处除了死亡还是死亡!
“冲,冲上去。”南宫琦额头上汗珠直下。除了大喊大叫着‘冲’,再也做不出什么别的措施了。
中军元戎车上,龚瑞摇头……
第四百三十二章 此子风华
步阵外的骑兵战场。
“弟兄们,跟我走——”祝忠大吼着,引一支铁骑分兵而出。
半个时辰的拼杀中,颜渂的近卫骑兵终于支撑不住了。猛烈地撞击一波接着一波,薄刀岭铁骑坚持到了最后。
现在战局已经不需要他们再全力以赴了。祝忠立刻引出了一支骑兵出阵,向南绕过一个大大的弯弧,避开战场中央正在激烈绞杀的两军主力,径直杀向了龚瑞所在的,现在已经空虚无比的中军!
龚瑞面色有些惨然,望着当前的战场他的心在颤抖。己方还略占优势的兵力配置下,自己所有的手段都用了上,但战场的局面还是一点点的向汉军倾斜!
他心底里涌出一股无言的苦涩。
“将军——”就在龚瑞心神也黯然气馁的时候,一声凄厉的长嗥突然在他身边响起。猛的打个激灵,龚瑞霍然转过身来,两眼狠狠的望着边上那个吓了他一跳的亲随。
“将军,西南方向来了一支骑兵——”那亲随根本就没注意到龚瑞愤怒的眼神,依旧望着西南方惊叫着。
“骑兵?”龚瑞霍然色变,颜渂的回报根本就没送达,如果他现在已经胜利的话,那么,这支骑兵还会是颜渂的吗?
“敌袭,是敌袭——”不是颜渂部,那就定是汉军铁骑了,他们杀败了颜渂之后绕过中央战场杀过来的。
千里镜迅速望去,可灰蒙蒙一片。狼烟动地的根本看不清。
龚瑞面色一厉,“有多少骑?”眼睛看不到就要用耳朵听了。能跟在他身边随侍的人可没一个废物,这个叫出声来的那人曾经就是一个长年在边塞与胡狗溜圈子的顶级镝锋。
“约两千骑!”那人跳下元戎车,趴在地上地上附耳一听,然后不起身的回道。
“将军快看……骑兵!”
这时又有亲随惊叫,龚瑞抬头望去。就见西南方的旷野上,已经清晰可见了一道灰蒙蒙的土龙,无数奋蹄奔腾的战马正沿着平坦的旷野,杀气腾腾的席卷而来。
龚瑞脸上显出了一抹冰入刺骨的冷笑。既然来了,那自己就接下!“传令后军近前。步阵。”
身为统军大将,龚瑞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元戎车。否则的话,帅旗被毁,奋战中的大军军心怕立刻就会瓦解。那个时候可能就不只是败阵,而是要全军覆没了。
轰,轰,轰。最后的五千周兵被龚瑞拉上了锋线。
“将士们,随我杀贼——”龚瑞挺起手中长枪。策马昂立在五千军组成的方阵之前。一部分周军步弓手也得到了将令,一支支利矢搭上了弓弦。
“冲。冲,冲——”
祝忠冲锋中最前,大刀飞舞着拨挡头顶落下的箭矢。身后不时的传来惨叫声和坠马声。
骑军冲锋步阵,那向来是要先承受一些损伤的。
“中山小儿,拿命来——”
臻晋入成名高手一级,祝忠在沙场上也算的了是一员猛将。快马急冲下箭雨根本透不过飞舞的刀轮落在他身上,何况他身上披挂的还有重重的战甲!
近了,越来越近了。空中的箭矢飞快越少,最终全部停止。祝忠也已急冲到龚瑞阵前二三十步。大吼一声。手中的镔铁大刀狂暴地挥出,锋锐明亮的刀首在空中划出一道淡淡的痕迹,犹如贯日白虹,带着一股无比惨烈的杀伐之气,迅猛快疾地飞斩向龚瑞。
冷冽的刀锋临头劈下,龚瑞面色霍然一正,一股凛然的神色也从他的两眼中闪现。“啊——”狂吼声中龚瑞牙关咬紧。挺枪相迎——
“锵!”
一声剧烈至令人窒息的金铁交鸣声中结束了刀枪的第一拼。祝忠怒目圆睁,双臂持刀极力向下压去,口中伴随着发出一声雷吼,为自己这一击更添了三分气势。
然而这些却做了无用功。龚瑞是谁?唐王的小舅子之一,见过的高手多得数不胜数,心智久经磨砺,哪里会受半点影响?举枪硬架,死死地停住了这迎头劈下的一刀,双方僵持片刻,然后齐齐发力,各退了开来。
祝忠内力较之龚瑞逊色了一筹,毕竟他只是才进入成名高手一级不久,龚瑞却已经进入了多年。内力相交上祝忠当然会首先支撑不住,两人气力也旗鼓相当,祝忠被压制了一下带马多退开了两步。
滚滚的骑兵杀到。带着无尽的狂野撞向五千周兵布置的步阵!
骑兵阵中。
少了两千多人让汉骑的优势打了不少折扣,可他们气势已经起来,颜渂再不甘心,再冲锋陷阵,手下的兵马也在渐渐地退却中。
步阵中。云翳指引着最后的五千汉兵也添入了战阵,加入了左中右三方里的盛腾芳麾下,让兵力最为薄弱的中部一下子挺起了腰杆!
“匹夫受死——”几名君晓快速拦在盛腾芳面前,为首一人同样手持一口大刀,借着战马冲力拦腰一刀斩向盛腾芳。
“无知鼠辈,也来献丑。”盛腾芳嘴角冷冷的翘起,充满了不屑一顾,手中画戟微微一转,闪耀着血光的戟刃带着一股不可匹敌的气势就向着那周军将校狂卷扫出。
“砰——”一声金铁交鸣。那周将只感觉双手里一麻,接着就是一轻,三十来斤重的大刀已然被直直磕飞了出去。
寒光再从他腰间一闪而过,盛腾芳画戟去势依旧,一击斩敌两段。
“狗贼——”
跟随那周将而来的另一名周军将校眼红了,开杀至今,盛腾芳杀掉了他太多太多的同袍。大吼一声,拍马舞枪就直杀来,在他的身后身后,二百来名周兵也重新聚集起来,向着盛腾芳发起了悍不畏死地冲锋。
“你也给我死去——”盛腾芳一身的勇力没有尽头,六十二斤的方天画戟呼啸的挥出,狂暴地斩向周将胸膛。
“休想——”
那名周将怒吼回应,看都不看罩着上身打来的方天画戟,长枪一震如一条毒蛇一样,直钻向盛腾芳胸膛。
“以命搏命?想得到美!”盛腾芳冷冷一哼,狂暴的方天画戟不见顿势就化劈为扫,‘锵’一声巨响中,周将手中的铁枪已经被狠狠地荡开,盛腾芳纵马直入,画戟再次化扫为扎,直直的没入了那周将腹部。
血花飞溅中,双臂微微用力挑起,方天画戟上挂着整具尸体就甩飞了出去老远,随后看不看对手一眼,策马疾驰而过。
“噗噗——”
利刃切入骨肉的闷哧声响起,两千余骑兵一涌而上,几乎是在第一次撞击中就击溃了拦在面前周军步阵。祝忠部损失不少,可更多的周边也被汹涌而至的铁骑斩杀马下。
“拼了,弟兄们杀呀——”
眼见多年的袍泽今日尽数丧命,一个都伯身旁仅剩的十数名残兵完全红了双眼,冲天的杀意蒙蔽了他们的心头,嚎叫着,十几人攥紧长枪大刀奋不顾身地迎上了祝忠,以及紧随在他身后的大队骑兵。
寒光霍霍,七八支长枪恶狠狠地刺来,或是向着祝忠本人,或是向着他胯下的坐骑。另外大戟、大刀也拼命地向着人马招呼道——
“滚开——”
祝忠还要与龚瑞拼杀,哪里有功夫特意搭理这些残兵,暴喝一声,镔铁大刀闪电般挥出,黝黑蹭亮散发着淋淋寒光的大刀犹如一条在云霄中翻腾地黑龙,在空中喧嚣而肆无忌惮的掠过。激烈的撞击声中,十数名周兵或身首分离命丧当场;或磕飞了兵刃连人都摔倒在地,顷刻间,他们的奋武就被祝忠蛮横的给捅了个稀烂!
不做停留,祝忠策马飞驰而过,直取几步外挺立马背上的龚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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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知道玄甲铁骑与这支汉骑碰撞后,会是什么结果!”
战场上数以万计的人在搏命厮杀,战场外却另有一批人视鲜血如无物。
如果盛腾芳、袁洪、李宪、祝忠等知晓了其内因果,肯定会深深地感到悲哀的。自己拼死拼活的打生打死,在旁人眼中却只是一场实验,一场检验兵马战力无关胜负的小仗,那会是何等的悲哀啊!
“想来该是差不多吧!近卫骑兵虽没有玄甲铁骑精锐,但相差也是有限。何况人家汉骑还没有主帅带领呢。”
几个被高手保护在中间的文士,举着千里镜,你一句我一句,说话中都还有笑声,可以看得出,他们心中是真的不关心这一战的胜负的。这绝不是只在嘴上说说——
“说到这支汉骑的主帅,那祝彪可是真的不能小觑。看他从军入伍以来的仗阵,有力战,有巧击,有正面摧敌,有奇兵制胜,还可以守城不动如山,实是不可多得的一员名将。
大王若明白的插手北汉,此子该当是我军一劲敌!”
“确是名将之姿,如能收服于大王来说弥足有益。但该很难!”
“是啊,看其人行事,不像是朝秦暮楚之辈。不过中山国十万兵马随后就到,汉军如若援军再出,那该就是此子领兵了,我等倒也正可以看一看此人风华——”
“走矣,走矣!战已殁……”
“同去,同去……”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一日长驱五百里
“混账,混账……”
北平城去西七十余里的一处驿站里,最上等的馆房中传出了祝彪暴跳如雷的怒吼。
“大人,祝将军这是怎么了?”驿站的一名驿卒不解的看着驿长,祝彪的暴怒声都要震破人耳膜了,实在于他心目中名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太不相搭了。
驿长瞟了手下一眼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了,生气了呗!薄刀岭在南面的曲州打了一场仗,灭敌四千余,自己折损了三千。”
“这不是胜仗吗?快一倍半了。”
“胜仗个屁,那待看是谁!薄刀岭精骑,在祝将军手里一倍半算胜仗么?何况打的还是中山贼那破烂兵……”
驿长的地位虽然不堪,但引那内使去见祝彪的时候他挂耳朵也听到了一些内容,内使并没有特意避开他,想来这消息在王都城里已经烂大街了该。
“唉,祝将军您这是……?”
哗啦啦一行人从馆房里出来,驿长立刻迎上去,眼光老辣的看出了不对来。包裹在身,利剑悬腰,这是要走?
“驿长,速去备马。本将要连夜奔去都城!”
“诶,小的遵命!”
别说留客的话,这话不是他小小的驿长该说的。驿长领命后就立马转身招呼驿卒,去帮手牵马。
王命金牌叫开了都城的大门,祝彪回家睡了一觉。天一亮便去了太尉府,然后是兵部衙门。前者用了大半时间。后者时间很短,中午前进了王宫,中午到了易北候府,饭后抽空见了一趟祝明,下午时分,五千精骑一人三马的从薄刀岭开下,绕道都城东,转而南下。
“长驱——”技战术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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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江郡,长瑞县。远方的地平线上腾起浓浓的烟尘。
长瑞县令王恺站在城墙的高处,向下看去。只见一片骑兵向着县城奔来。这些骑兵身着铁甲,举着一面面猎猎飞舞的旗帜大旗。
骑兵到了城外,巡查一周后就肃然列阵,又有数骑回报,过了片刻只见一片片褐色的战旗不断在城下云集,每旗就是一部,五部就是一营,军校将旗更是迎风高昂。
大军云集,号角声不断响起。随后这五万还多的中山军列阵而行,缓缓向城头逼来。在两箭之地外站停。
如此威势,王恺不由变色,可以听到身旁一众既咬牙切齿又重喘气的声音。这是一种既愤恨又惧怕的心态!
愤恨中山军背信弃义落井下石,惧怕城下的巍巍大军,泰山压顶。
一块块方阵已经密密麻麻,不费力就可看清上面的旗号。来者到不再是最初时候听到的那龚姓中山将军,而是一名姓罗的。
从城头看去,旗帜下,密密麻麻全是身着褐色甲衣的中山军之兵。闪亮的兵刃在阳光的射映下炫出夺目的光芒。
中山国太尉罗龙光亲自出马。自从得知汉军悍然将北地三州中山军尽数缴械,自己的太子被囚禁,中山王就准备着抓狂。
现在他们得到了唐王的支持,得到了‘汉王’的诏书,在广阳郡城一战失利后,十万后续的真正中山军步骑,立刻开入了曲州。同时两股偏师也左右进兵俞州和睦州。
罗龙光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精锐护卫。随同军中众将一起凝视着长瑞县城。仔细看着上面的旗号,并没有发现有军旗!
罗龙光呵呵一笑,马鞭指向县城,出声说着:“汉使何在?”
这时。姬锟的‘使者’连忙出列,说着:“罗太尉,外臣在。”
“汉王既已请我国救援,本太尉就不忍多造杀孽。你快快去持节劝说城头县令,令其立刻出来见礼,弃伪王,择真主。否则半个时辰后,我军便开始攻打,血流成河之际,休怪本太尉手下无情。”
“是,太尉大人,外臣这就去。”这个汉使如是表演双簧一样跟罗龙光一唱一和。罗龙光周边一些不明所以的军将还真的为罗龙光的这番话点头,而真正的明眼人,却在内心里发出了一阵阵冷笑。
中山王如此为是真正的——既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王大人,现在如何是好?”城头一青年低声对着王恺说道,看他一身装扮,该是县吏无疑。
王恺两眼喷火的怒视着城下汉使。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真恨不得立斩了城下那厚颜无耻之狗头。
但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中山军,苍然一叹道,“尔等开关出城吧!”
“大人!”青年不甘心的喊道。他实在难以忍受屈服于中山小人之国的耻辱。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我县中只有不到千人的义兵,如何是这五万敌虏的对手?中山贼若是攻破,我县百姓即使是阖县皆战守,也断无生路。”
听了这话,青年只得无语。
一刻钟之后,只见城门大开,一行人涌了出来,为的,不是王恺而是县丞,长瑞县还是不战而降了。
“大人,大人……”城头上,梁谨手足无措的看着利剑搭在颈上的王恺。“大人,不可啊……”
“哈哈,还有何不可?本官身为一县之长而无能守其土,有何颜目面见世人,更羞愧于朝廷。君王之恩,黎民之心,无有他报,惟一死明心!”看着城门大开,城池即将破碎,王恺的心都裂了。
“嗯!”用力把剑一旋,三尺热血飞溅。
“大人,大人………”王恺尸体倒下,梁谨痛哭流涕。趴在城头,一股更深更浓的仇恨在生根在发芽……
“城头出了何事?”罗龙光听到哭声不由皱眉道。自己大军就要进城,却传出来哭声一片,何其晦气!
亲随连打马奔去查探,片刻后回报:“长瑞县令自戕!”
说说笑笑的一班中山军将笑容立刻僵持在了脸上,连罗龙光捋须的手都不由得一重,生生拔下了他三根毛来!
“嗯,嗯!大军在外扎营,分兵一部守住此县,把那县令葬了!”
索性大军也不往城里面进了。反正下午还要继续往北走。就留外面吧!中山军虽是趾高气昂的来到北汉,但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侵略军,胡骑的那些烧杀抢掠手段,是使不出来的。
顶多是搜刮一下县库,抢占一些牛羊猪马鸡鸭和浮财。
搞得太过了,唐王方面也是不答应的!
长瑞之事只是中山军禁军途上的一个小插曲,罗龙光一班人除了在心底里念叨一句:北汉人心依在,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这个时候还不是中山并下北汉的时候。
而人心,最是消薄。只要中山军不过底线。时间一长甚至都不用去搭理,这人心就自己转过来了。
当天黄昏日落。五万余中山军主力抵到了东江郡城之下。连同辎重营一起,攻城器械都多是运到了。蓄谋已久的中山国给罗龙光部配置了大量的车马,就是为了让辎重不耽搁行进速度。而城内汉军,老军只有一曲,新军只有一部,加上民军,总数仅仅两千。郡中太守这几日里召集了全城青壮,也不过万人。与城外的中山军相比,真的是以卵当石。
“轰!轰!”
东江郡城。密密麻麻都是攻城的中山军士兵,霹雳车以浇上火油熊熊燃烧的石块猛抛城头城中。
每“轰”的一声炸响,就是房屋倒塌,血肉横飞。
“射!”箭矢似飞蝗一样在空中交错着。从清晨厮杀到下午,中山军的步弓手从无减弱的势头,城内的弓弩兵却逐渐消亡。
“擂石准备,放!”
几十斤到几百斤的擂石从城头抛下。重重的砸在云梯车上,每一落下就是一片惨叫声。
“金汁滚了,准备倒——”大批的人,都抬着大锅。里面烧的都是沸滚的粪汁,恶臭冲天,但现在这些守城的人却都完全不顾了。
他们个个伤痕累累,眸子里充满着血丝,旦见一声令下:“倒!”
数十锅沸滚的粪汁就如一道道黄滚的瀑布一样倾盆而下,几乎瞬间里下面就会传来一批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就这一下,数百个云梯车上攀爬的中山军士兵就会完蛋大吉。惨烈的嚎叫能让人心寒胆颤,被沸滚的粪汁浇灌全身后嗤嗤冒着热烟,露在甲衣外的肌肤,滚熟不碰就掉,都能露出下面的白骨来,怵目惊心。
一声号角,中山军潮水一样退下;又一声擂鼓声起,新的一波攻击叫嚎着杀上。然后再继续被抵抗下去。
徐暲站在城墙上,大口喘息着,凝视着西天的落日,血红的残阳真的如鲜血一样殷虹,洒在了城上,洒在他的周围。
第一天中山军的进攻消退了,但是在南城,这面受攻击最为激烈的地方,一千新旧混杂的郡国兵,现在只有寥寥二三百人了。还有上千具青壮的尸体扑倒在城头。
他心中没有恐惧,但他却知道,如果明日再没有援兵,东江城城破之日便指日可待,应该连后天的朝阳自己都十有**看不到了。
临时建造的高台上,罗龙光凝视着东江郡城头,在上面,汉军破烂的赤红军旗在飘扬着。徐暲的抵抗非常坚决,城中的抵抗也非常坚决,虽然在任何一个有一定军事素养的将军看来,东江城都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但至少今日,它还依然耸立!
“还不肯降吗?”转面问向汉使。
“还是不肯。”这汉使就是南宫家的人,这个时候也不玩虚的了,没那个心劲了。“徐暲此人臭硬臭硬,真是不知好歹!”罗龙光都已经许诺了,只要徐暲肯开城投降,那他就既往不咎,决不报复他本人和东将军城内的军民。
“是吗?”罗龙光叹息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这都是国家的忠臣,社稷的梁柱啊!如果换做在中山国,这就是举国上下的英雄。
半响,再问道:“可有汉军援军的消息?”
“只知道汉庭紧急召回了祝彪,并开始着手抽调罗州军南下。”
“真是一样的臭硬。主力牵制在北线不得南下,王都之兵又被围在了威县,还不肯讨饶服软,非得打到北平城下才肯低头么?”
“罢了!明日破了东江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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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驾驾……”数万只马蹄践踏着大地,大地震动,发出滚滚奔雷巨鸣。
天上下起了雨!五千薄刀岭精骑在大雨中疾驰前进!
“长驱——”
“长驱——”
“长驱——”
技战术不停地被使用。速度+30%的同时,5点的疲惫也在一点点的累加,虽然量小但积少而成多,一天下来马匹、士兵都疲惫欲死。可祝彪所率之军一日内奔行了五百里,就是一人三马的配置,也远超骑兵突进的记录了。
同时先一步由朝廷发出的千里加急,让各地郡县封锁关口,查哨路口,如无官府凭证,任何人不得策马狂奔。一定程度上掩护着祝彪一部的行踪。
之前他所提及的全国境内非官府不得豢养鸽子、鹰鹞等传信、侦查之功的飞禽,已经得到了北汉全国境内的实施。否则,此次各地官府就是再封锁道路交通,也管不了天上不是!不等祝彪突飞飚进到战场上,中山军就早已经得知消息了。
那突袭还打个屁啊!
东江郡城,第二天。
一架架云梯竖起,城上已经连箭雨的都没有了,此起彼落声音中,只有大锅大锅的粪汁和滚木礌石倒砸而下。
却是城中箭矢已尽,步弓手更尽,只得拼死熬煮粪便倾倒和拆卸房屋所得的滚木礌石。
虽然每逢沸腾的粪汁倒下,一片白雾气里,惨叫声就会络绎不绝的传出,但是不管是城上还是城下的人都看到了破城就在眼前。
“杀!”徐暲怒吼着,又刀砍杀了一个爬上来的中山兵,鲜血飞溅中,人激烈的喘息着。突然,一道黑影闪过眼角,接着就觉得身上力气全部消失了,周围的一切也都模糊了,他试图再从不甚健壮的身体里压榨出一丝力量,但是急速衰弱的身体再也聚不起一点力量了。
“使君!”徐暲听到郡里的领兵校尉的怒吼声……
这时,这时,远处猛的传来惊呼,接着一声声鸣金声敲响在徐暲的耳朵里。眼前好黑啊!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不再维和的战争
中山军退了!在一片片‘哗然’中攻势立止,潮水一样的退下。
东江城头上残存的汉军士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过了还一会儿才猛然之间爆发出震天的呐喊:“援军,援军到了!”
只有如此理由才能解释——中山军为何在大门都已经打开了,还退了回去!
“呃!”徐暲喘息着,胸口传来剧痛,喉咙里都在发甜。被利箭穿扎了内腔,必然会有鲜血涌上。可听到城头的呐喊声,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让他从黑暗中挣脱了出来。“扶我起来!”
郡里领兵校尉大喜,徐暲还能说话,这证明人死不了。双手持力轻松地将徐暲扶了起来,徐暲身体全贴在校尉身上,但依旧扑到城墙上渗透向外去看,只见地平线上,一条赤色出现在远方。
中间一个巨大的方阵,旗帜招展,上面多是褐色,一面中山军旗,一面罗字帅旗,立在高台上。
几乎同时,罗龙光面色剧变的望向北方。“汉军的援军怎么会到这么快?”
北平距离东江郡足有六七百里啊!
却哪里知道,祝彪有a阶兵种增幅,骑兵速度+20%,有技战术长驱增幅,骑兵速度+30%,还一人三马,如此配置前世地球上的蒙古骑兵也能一日奔驰三百里呢!
祝彪一天奔驰500里又有何惊讶的?
再说这个世界里的战马比之地球的马匹速度、耐力皆要高上一等。薄刀岭的精锐骑兵骑术就算比不得蒙古人,吃苦的精神和战争的意志。可一点不比巅峰时期的蒙古人差。用皮扣、皮带把自己扣挂在马背上,就是跑着跑着睡着了,也掉不下马鞍!
今日自认为胜券在握的罗龙光日上三竿了才出兵东江城下,打到现在也才一个多时辰,天已正午,祝彪当然率军能赶到了。
而且全军精神还都很不错,疲劳都保持在25点以下,这意味着五千精骑都还拥有着一战的体力。
今日天亮赶路时候,祝彪特意吩咐,三匹马中留下一匹歇着。一上午替换全靠另两匹马支撑,这马力保持的也可以。
五千骑兵留下一都看顾战马,剩下的出现在战场外围,一个冲锋就击败了罗龙光留在北面警哨的一部骑兵。
中山国山地较多,国内马种多是驮马而不是战马,骑兵规模不大。随从罗龙光此次出征的中山骑兵人数还不足八千,其内的大部分骑兵现在还在同三万步兵汇合下广阳郡城里大战败退的周兵,将后退不及的汉军盛腾芳部团团围困在了广阳郡之威县。
此也是入汉的十万中山军只有五万余北上攻伐的最大原因。
罗龙光想不明白汉军如何会到的这么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他好歹也是中山国名将。当机立断传出号令:“收兵,整军。列阵。”
五万多军,昨日的死伤和部分留守大营的兵力扣除掉,他手中握有的只有四万。分散成前军攻城部队,前军护卫部队【霹雳车等器具】,中军、高台守备、后卫,外围警卫等好几个部分。若是这样的被汉军给杀来了,必是一场一面倒的突突又突突。
钲形似钟而狭长,有柄,敲击之声音色清脆悠扬。余音浑厚长远,很有穿透力。两军交战的时候,人喊马嘶,厮杀声不断,这时的钲声,也依旧能使在激烈拼斗中的士兵个个听到。
这就是鸣金收兵。作为军队最基本的两大基础军事调度信号,就是从没入过军的老百姓也知道这个理儿。更知道军令如山。必须执行。
几乎是同时,数百骑败退的中山骑兵狼狈的向着高台处奔来。一千多人的队伍,祝彪轻轻松松的就吃掉了三分之二。好久好久没有动弹过的级别,也顺着这一轻松地胜利攀爬上了第92级。
这一及时的升级将会使祝彪在接下的战事中保持下充沛的体力!
从城头退下的中山兵到底是老兵。训练水准还算可以,潮水一样的士兵退下后就在兵头军校的呵斥着,勉强归拢着,形成阵列。
祝彪骑在战马上,用千里镜打量着战场的局势。远处东江城墙浓烟滚滚,残缺破烂,大队的中山军挥舞着的大旗不断频繁摇动着,士兵潮水一样返回,尘埃飞扬。
由中山军主将坐镇的中军还算稳固,但他们的前军,与前军护卫部队融合在一块的攻城部队,阵营里则还有激荡,阵势扭曲不定。
一丝清明立刻上了祝彪的脑海。
“这就是自己的决胜之机!”
趁着其前军还在激荡不定,行雷霆一击踏破,再驱使其溃军冲击不远处的中军,一旦罗龙光中军动摇,那此战就有了定局了。
满值的统帅让祝彪能轻松抓住战场上的每一丝空挡和机会,“众军听令,随我绕阵而过,直刺中山贼前军。”
“杀!”高呼声中,祝彪跃马扬枪,率着近五千骑兵就飞奔而出,避开罗龙光中军,绕其阵而过,直取前军。
四五千骑兵在祝彪的带领下就犹如尖刀一样,直扑就刺。高台上罗龙光看了就忍耐不住的站起,稍后更是几乎晕倒。
汉军骑兵冲锋而出,立足未稳的中山军前军自然是感到惊惧,虽然其中也不是没有悍勇之辈,那些个别将校一声怒吼,带领己部就针尖对麦芒的迎上。想以己军之血肉来为大军赢得时间。
可在祝彪带领下的,布撒着天狼阵的汉军精骑,刀枪齐下,雪亮的光芒耀花人眼,二股铁流相撞,只片刻工夫,寒光起落错闪,就轻松地将一颗颗头颅砍掉下来。喷涌爆溅的鲜血染红了汉军的兵锋。绝对的锐不可挡,所到之处,中山军土崩瓦解如沸水泼雪。
一冲而过,祝彪连斩数十人,无论兵将他长枪之下就无阻挡之敌。他就是尖刀的最锋处,他就是锋芒的最锐处。中山军前部大队的人马眼见两军交锋而过,一队队中山军如同薄纸一样被汉军骑兵捅破,本就不怎么稳的军心更加胆寒心裂。
“杀,杀进去。”祝彪高声吼叫着,带着骑兵绕过一道半圆弯弧。猛的再次扎进了人头攒动的敌阵中。
长枪在人头间闪烁,枪头划过空中亮起道道弧线,在一个接一个的中山军士兵脖子上吻过,鲜血飞溅,甚至还有个别的头颅高抛,反正是马踏敌营,锐不可当。
马匹长嘶,喊杀震天,两万只马蹄声撼动整个战场。数千骑在短短的一刻多钟里就两度冲破敌阵,两度再调头重新杀入。
连续不断的**相撞的闷响。高速奔驰的战马能将任何挡在面前的敌人撞飞。祝彪手中的长枪也发出了低沉尖锐的‘嗤嗤’声,血肉喷溅着,任谁也无法阻挡着他的冲锋。一切敢于接近的敌人,都被斩杀。
薄刀岭精骑就是从一场真正的腥风血雨中冲出来的一样,每个人都浑身沾洒着血迹。
浩荡荡如铁流纵横的冲锋,将中山军前军冲的落花流水。两次冲锋下他们最后一丝战意也消融了,两次冲锋下他们心里最后的一道防线也崩溃了。数千中山兵跑去了理智疯狂的向着他们的中军跑去,他们甚至丢下了武器和盾牌,哭叫着只求能跑得快一点。不顾一切的想要离开这片血肉之地。
而被中山军前军包裹在最中央的器械兵,他们甚至连焚烧霹雳车都没有去做就最先带头溃逃了。
“赶着他们走!”祝彪的声音传遍了每个将士的耳朵。
于是天狼阵变成了反偃月阵,四五千骑不急不慢的驱赶着这一块人数不比自己少的败兵,向着不远处的中山军主力冲去。
罗龙光果断下令放箭,向自己人放箭。只要还有一点战争尝试的人就都知道,自己中军的阵列一旦被败军冲散,那全军就是崩溃之局。
哭喊声。惨号声,弩箭的嗖嗖声,破口的大骂声,败军像机器收割的麦子一样。一片接一片的倒在地上。
可是败军继续在前进,反偃月阵突出的左右牙儿就是两只坚固的堤坝阻挡、规范着败军洪流的方向,中山败军只能往自己中军大阵撞去!
对比箭矢的射杀,骑兵的疾踏更有威慑力。
在这种可怕的情况下,数千中山军前赴后继,还着带着惨叫嗥叫,终于顶住了箭雨的射杀,撞入了自己人的阵列。
罗龙光真想吐血啊,这群混账东西,有这么不怕死的劲头为什么要用在自己人身上,而不是掉过头跟汉人杀个到底呢?
祝彪带着骑兵跟着败军的身后轰然撞入了中山军的大阵里,不用付出多大的牺牲,先头开路的败军就足够中山军大阵分崩离析的了。骑兵只需要在后面跟着,部分装备有弓弩的士兵胡乱的放射着箭矢,整个中山军大阵就会自行崩溃,自行兵败山倒!
这就是没见过太多血的‘精锐’的本色,这也就是中原人族自己打内战时不同于与胡狗厮杀时的‘战意’。
与胡骑打仗,汉军往往会拼到最后一刻,因为你就是投降也不会有好结果,两边的血仇深似海,不管是对俘虏还是降兵都不会手下留情。但到了中原人族自己打内战的时候,那血战到底的意志就薄弱太多太多了。因为不管是谁跟谁打,杀俘的事情总是极少发生的。尤其是在战争的初期,仇恨还没凝聚太多,被俘是很有安全保证的。
呐喊声,刀劈斧剁声,惨叫声,鲜血喷溅声……祝彪突然之间畅快无比的笑了,这才是打仗么!这才是他脑海深处记忆力的战争么!跟胡族血拼了两年,双方那拼死不做俘虏的战意总让他深深地感觉着一丝违和,虽然他本人是坚决不会做俘虏的!
但跟记忆力的战争还是有着不小的出入,双方都变成了三七年的日本鬼子。
而现在,他就想畅快的哈哈大笑。没有了你死我活的民族对立感,这样的战争才正常么!
“撤!命令后军撤——”罗龙光脸色铁青铁青,可他明智的放弃了挣扎。眼下局面就是战神复生也没有办法扭转乾坤,只有乘着崩坏还没延伸到全军,还有延伸到高台这块的守备亲军和再后面的后军身上时,主动后退。
罗龙光也不要元戎车了,跳上马背疾奔向南边大营而去,中军能逃出多少就是多少吧。壮士断腕,心头滴血。
阵中。祝彪突然感觉到一直在挣扎的中山军中军,猛的没有了那股挣扎之劲了,所有人似乎都崩溃了的往中山军大营方向逃去。
“冯恩江,带人绕过败军,去打探一下罗龙光动向!”他有一种感觉,罗龙光该是带着还能控制的部分兵马撤退了。否则中军大阵的中山军不会这样突然间丧失了抵抗!
“诺!”冯恩江拱手领命。然后不到一刻钟就去而复还,“将军,将军,罗龙光跑了,罗龙光跑了……”
冯恩江带着掩不住的激动,他知道,罗龙光的这一退,就给今日的这一战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汉军大局已定,再也没有任何的风险了。
“传我军令,全军随我呐喊,投降不杀,优待俘虏——”
“投降不杀,优待俘虏——”
“投降不杀,优待俘虏——”
最初只有祝彪周边的亲卫,很快整个汉军都在呐喊。这些纵马驰骋的将士突然惊觉,自己没必要将眼前的敌人全部杀死,与自己对战的再也不是罪该万死的胡狗,而是同为中原人族的中山**。
这群中山贼子虽然也可恶可恨的很,但是与胡狗相比来,那是完全不同的。
似乎也是在应证他们的觉悟,无数的中山国士兵放下了手中的刀枪,成片成片的俘虏出现在了汉军将士的面前。
被汉军俘虏,对于中山国来说也并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人家都优待俘虏了,那自己何必死扛呢?况且中山军一个个也没打算过死扛,打算死扛的人之前都已经全死了。
东江城头上残存下的人惊住了。这还是昨天今日那恶狠如虎的中山贼军吗?在汉骑的捣击下,他们是那么的不堪一击,那么的……丢人现眼……
徐暲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没错,汉军大胜了,没错,汉军大胜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投降不杀,优待俘虏
徐暲激动的昏过去了。但东江郡的领兵校尉还依旧站在城墙上,在满城欢呼的时候,在独自目瞪口呆。
他可不是那些没见过战阵的新兵蛋子和什么都不知道的老百姓,祝彪部下他看的清清楚楚,顶多五六千骑,而城外的中山军有五六万人,竟然赢得这么轻松惬意简单,真是太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此时城外,入眼战场到处是一堆堆的尸体,和残肢断臂散满了地,个别地方尸体层层叠叠,满地是鲜血、肉泥,一股股血腥味中还传来一阵阵呻吟和哭泣声。
此时城外,罗龙光带领亲兵和后卫五千人撤退,余部三万人在狼狈而逃或跪地投降,五千汉军骑兵正在不时高喊着:“投降不杀,优待俘虏。”
人的两条腿是跑不过马的四条腿的,而逃不了的中山兵,只得纷纷投降。
领军校尉看着城下汉军的大胜,对领军之将真的是佩服到了极点。“祝字……,该是冠军将军吧?”语调是疑问,语气确是肯定。“真不愧我北汉之冠军将军,勇冠全军,智冠全军!”
下面的士兵、守城青壮死里逃生,欢呼声中对祝彪的感激更是无以言表了。
半个时辰后整个战场渐渐沉寂了下来。没有了激烈的抵抗和厮杀,从城头上望下去,大部分中山军或已经逃亡,或已经投降。
似乎有一万五六千人的降兵,祝彪只分出了祝仝带千多骑兵看押,自己始终引着主力戒备着中山军大营。
那里面有五六千的留守兵力,和昨日、今上午攻城的一千多伤兵,加上罗龙光撤回去的小一万人和最后狼狈奔回的五六千,两万人的实力绝不可小觑!
东江城门打开,寥寥三百人的郡国兵和衙门衙役、捕头,身后则是大群的城中青壮,有三四千人之多。
领军校尉跟祝仝碰了头后,一千多精骑的弹压下。失去了武器的一万五六千中山军士兵在被剥掉战甲后,一个接一个的被绳子串绑上,一串十人,一百人一百人的押回城去。
铁甲、兵器,另有一部分青壮喜笑颜开的推着板车甚至挑着扁担。蚂蚁搬家一样一个不拉的都搬回城中。还有那打扫战场的。死去的过万中山军士兵每一人都被剥去了战甲、头盔,没死的也抬出来放到一边,有捕头和郡国兵引导的数千青壮,干事很认真。
一直忙活到下午太阳偏西。二十辆霹雳车和配套的火油、石弹都全部拉回了城去,这片连绵十里的战场上,才渐渐没了人影。
百十名重伤的中山士兵被祝彪抬到了罗龙光大营前,这座临近东江的大营寨。人马退去东江郡城方向,不敢再出一点错误的罗龙光才打开辕门将这些惨叫声不断地重伤员抬入营中。
罗龙光看着退去的汉骑。内心里狠狠地咒骂着,因为祝彪抬着百十号人来到大营前,不是真正的善心,而纯粹是为了打压己军的士气。
重伤员很难救治的,可若不去救,士兵们又如何敢拼死力战?
战场上真正的规矩是——碰到重伤者,立刻补刀,一一杀死省的他们再多受罪。
就是看着心生怜悯也不行,医疗条件根本配不上套。走中医理论路线的这个时空医术。虽然相比地球古代中国有着突飞猛进的极大进展,开膛破肚这等外科发展倾向的措施,不少江湖名医、军中大夫都会做。可没有一系列直输血光的即时见效药、特效药,特别是输血,包扎了伤口也照样就不出来。这些重伤士兵只能这样处置。
祝彪却抬人到了大营前。伤员们歇斯底里的喊叫着,让中山军本就低落的士气又再次一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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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虞山,九曲剑派。
相隔近一年,穆薛华、尹秋月再次回到了这熟悉的门派中。
“咦?这不是穆薛华、尹秋月么?”
两人可是九曲剑派新一代的明星人物。守山门的弟子立刻就认出。
穆薛华、尹秋月对外人的指指点点视而不见,回到山上立刻就去了穆薛华家。他们二人怀中揣的可是有一封新王姬昀的御旨。在这封御旨拿出来之前,二人要先探一下山上的苗头。
“哈哈,就知道你俩该回来了。带的可有朝廷的口信?”见到自己孙子、孙媳,穆明是高兴地。但现在这个时间他更关心的是——朝廷的口信!
江庆岩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入伙了姬锟小朝廷,这对九曲剑派的影响将会是致命的。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得到北平方面的具体承诺,立派二百年的九曲剑派很有可能因此而遭受到比失踪掌门人更严重十倍的大挫!
“爷爷真是明白人!”穆薛华微微一愣,接着向穆明比了一个大拇指。
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祝彪是北平方面的一张王牌,而全九曲剑派的人都知道穆薛华、尹秋月跟祝彪关系密切。现在北平的第一军被重重中山贼包围在了威县,那北平第二军显然就会马上组建了,挂帅的当然是非祝彪莫属。这样一来九曲剑派的事就该有个结论了,北平方面只要做下了结论,不管好坏穆薛华、尹秋月都会最快的带着消息赶回清虞山。
九曲剑派每一个明眼人都看的清楚,就在穆薛华带着尹秋月回家的时候,他二人回山的消息已经从山门弟子开始迅速传遍了整个清虞山。
“王上御旨,九曲剑派只要肯与逆贼江庆岩断绝干系瓜葛,则既往不咎,一切都如从前!”
“王上大度。朝廷有明眼人!走,跟我去见太上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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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江郡。
天色阴沉,清晨开始就下起了小雨。薄薄的水雾在空中弥漫四散,轻风拂过,阵阵清凉袭上身来。
一夜的休息,所有的将士都恢复了最佳状态,人员减少到了四千七百骑。
不远处的东江水面,一层轻轻的雾气在其上漂浮,随着清风吹拂,卷起屡屡水烟。
水畔处,昨日人头嚷嚷的营寨此时已经空了一半,五万多的大营现在只有两万人了,何其空寥。
昨天晚上,罗龙光不敢大意,一夜的兵不离手,身不卸甲,连同外头洒出的一百余飞骑斥候,百多号人撒网似的布满了方圆十里的地方,为的就是防备汉军夜袭。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祝彪竟然老老实实的在城中歇息了小半日,丁点幺蛾子都没出。
提兵防备了一夜的罗龙光,等到黎明天色微亮时才返回帐中安歇。
“咚咚咚——”微微的擂鼓声遥遥的从寨外传来。
然而就是这轻微的鼓声,就让罗龙光“噌”的从榻上坐起,浓重的困意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是谁擂鼓?”好像不是营中擂鼓,若是营中肋骨的话这声音也太小了。
“太尉,并非我军擂鼓,乃是寨外汉军。”帐外的牙将恭手禀道。
“报——,禀太尉”,一名斥候恰时从帐外疾赶到,“汉军已到我军营外五里处。”
有廷尉府的老搭档刑天笑在,祝彪自然不会放着不用,他们还是做之前的老路数,和同镝锋一起沿途一路清剿中山军斥候探马。单是进军路上的中山军斥候就射杀了四十几人。所以直进了快一半了,这才让中山军斥候传回消息。
罗龙光披挂而起,聚将鼓擂响,不多时中山军剩余的一班将校就齐齐聚到了罗龙光帐下。
时隔一刻钟,震天响的战鼓声自营外传来。罗龙光没有辕门大开的喊杀出去,而是决定固守营辕。军中士气有问题是其一,一夜的警备是其二。此时杀出,罗龙光实在无有胜算。
反正他已经报消息给了威县。那里围城进行了好几天,周军、中山军在城池周边挖掘堑壕,不仅打算困住城内的汉军步甲,更要捆住汉骑的马蹄。如此城池外围的万余骑兵用处就不太大了,完全可以派来支援自己。而有了万余骑兵做后盾,自己又何必去怕他五千汉骑!
所以罗龙光打定主意了是要固守,且他所立营寨的地势极为优良,东江河畔临水的一块高地,有水源的同时也不怕水淹。
清晨,细雨激起的水雾还未消去。祝彪带领的汉骑就立在辕门外百丈距离,身后跟随的竟然还有几辆昨日缴获的鼓车。一个个肌肉虬结**上身的鼓手,身着大红半裤,脚踏黑靴,头顶包着红巾,有节奏的擂响战鼓。
这是‘进车压马’,百丈范围,骑兵的周旋于地固然狭窄了很多,但营辕里的两万中山军现在也是甭想着出门了。
三千骑主力盯着大营向东的辕门,因为东江是至西北往东南流去,出东江郡的南门。罗龙光所立大营,居于城南,但辕门朝东开。
一二百骑撒布在南面,剩余一千五百骑由祝仝带领,封住了大营上头的正北、东北方向,留下了东南一个缺口。
散开的骑兵须须散散的站列着,将整个大营北面、正东的视线封锁的半点不留。
罗龙光此时还并不知道,昨日里被东江城青壮人拉马拽拖回城去的二十辆霹雳车此刻已经在驮马的拉拽下,一辆辆布置在了营寨的东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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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不费吹灰之力
霹雳车能无声无息的来到营辕外,但绝不会无声无息的发射出去。
因为,霹雳车,势如霹雳也,天下有无声无息的霹雳么?
“吱~~扭……”
“吱吱~~扭……”
一阵阵绞盘转动的刺耳声音,接着就见一个个百十斤重的石弹带着呜呜的呼啸如流星一般飞射出去。
c阶的器械兵种,属性增幅只有可有可无的10%杀伤力。这东西对于霹雳车最不重要,重要的因素该是射程,该是移动速度,该是精确度。
但后三样无疑不是c阶的器械属性就可以达到的。那是b阶、a阶、s阶。
霹雳车最远打击范围可达三四百步,一颗颗石弹高高的越过汉骑的头顶向中山军大营落去。一直以来被严密吩咐了不准大声叫嚷的东江郡青壮们无所顾忌的嚎叫起来。他们喊着口号搬运石弹,喊着口号绞动绞盘轱辘,然后用恶狠狠的目光注视着被俘虏后在刀子下‘反正’的中山军器械兵,由他们校正角度,然后远远的将石块抛投出去。
“轰轰轰——”
木石击响声。
“啪——哒——”
碎木断裂声。
沉重的石弹飞跃天空,击落而下,沉重的力道轻易地就撕破了中山军的大营。鹿角、鹿砦、拒马、栅栏,所有的防御措施在石弹下消薄的跟一张草纸没什么区别。
“扑哧……咯叭——”
石弹撞击到**,压碎了骨骼声音,赤红的鲜血流淌一片。
“啪——哒——”
石弹直接撞在了辕门上,虽然都是粗大的好木材,可也经受不起这等猛烈的撞击、璀璨。辕门想当然的断裂,石块接着撞入其内的营地,又是一片无尽的哀嚎……
罗龙光布置是有失误的。根本看不起东江郡的他在建立大营的时候完全没有向着立上几座箭塔,做警备、瞭望之用,否则祝彪又怎么悄无声息的就将二十辆笨重的霹雳车和大堆的石弹不被发觉的运送到寨外?
或是击中盾牌,或是直接命中营地。两万中山军立刻就被无尽的恐慌所笼罩。
“霹雳车?”淋漓大汗从罗龙光额头流下,“蠢货,一群蠢货。难道前军败逃的时候没有将它们烧掉吗?那么多的猛火油喂猪吃了吗?”
无尽的惊怒让罗龙光咆哮如雷,凶神恶煞的眼神更让所有人相信,霹雳车的护军校尉如果不是昨日战死在了阵中或是被俘了。而是今天站在罗龙光的面前。他肯定会被罗龙光给凌迟死。
“太尉,拼了吧!我军有两万之众,堆也能把汉军堆死!”
“是啊太尉,拼了吧。与其窝窝囊囊的逃跑。全军败亡,还不如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帐中不少性烈之将叫道。但还有不少人眼光迷离、躲闪。
罗龙光倒是更愿意选择拼光一战,可是……
“乱了,全乱了!”老天就像在帮助祝彪一样,他下令霹雳车开始投石的时候。中山军的大部分领军将校还在罗龙光这里没有散去。
罗龙光最初时候带着他们在营寨里巡游了一圈,鼓舞了一下士气,正准备全体开个会商讨商讨如何与援军配合,尽可能的多杀伤汉骑,结果会议开到了一半,开来了一颗颗百斤重的飞石。
没有军将们的直接统带、弹压,整个大营在一轮轮霹雳车的轰击下已经全乱了套了。
祝彪为了尽可能的使中山军混乱,特意将二十辆霹雳车编做了6—7—6三小组。如同三段击一样,轮流发射。最大限度的保证了投石的连贯。同时石头少了也方便观察哨清晰观察投石效果,如果那一辆霹雳车上的“反正”器械兵无一打中,那他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在开玩笑。
这一点在砲轰之初祝彪就已经像这些被俘的中山军器械兵挑明了。量这些无胆之人也不敢搞鬼!
“禀将军,中山贼从南路拆营墙开始逃了……”
一镝锋策马奔到祝彪马前禀报。
“可有旗号在?”
“无有旗号。逃亡中山贼尽皆乱哄哄不成编制!”
没有旗号就意味着没有指挥,领军之将即使也跟着逃出来了。他也没办法聚集部下。
地球一战、二战时候打仗也挑军旗呢,没有军旗吸引人心,众军逃散起来,天神下凡也把他们拢聚不一块。
“那就不用管。你们继续监视。但,旦有旗号出现。就立刻来报。如有可能告诉刑大人等,让他们见机行事,尽力刺杀敌将——”
“诺!”镝锋领命退下。
祝彪在看去乱糟糟的中山军大营,“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昨天战场上他就想到了这个法子。但是那个时候拉拽霹雳车不见得就能保密,且他也怕将中山军给逼急了,跟自己死拼。
所以换到了今天。祝彪就清楚中山败军夜里不敢放心大胆的休息,而天一亮他就准备,不给中山军恢复的时间。一夜的警惕下来,是人就会身心俱疲,若再受到这样的打击,十有**不会生出血拼之心。
南路自己可是给他们放出来的!
围三缺一的把戏虽然是战场上的老招,但危急时刻每每就会有人一头扎出去,这是人的求生本能。
当然祝彪也没想到事情会顺利到如此地步,他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罗龙光又倒了大霉,帮了他一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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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县。
一场被围的步骑兵与围城的营寨间的殊死较量正在进行中。
今日清晨,城头观敌的盛腾芳等将突然发现中山贼的一万多骑兵不见了。城池周边只剩下寥寥的不到千骑,那主力去哪了呢?
稍微的一想诸将就都明白了。定是朝廷派来的第二波援军到达了,城外的中山贼看到威县城池被围,自认为包围圈已经牢固,就把一万多骑兵派去北面做支援了。
敌人要做的,就是自己反对的。
盛腾芳等将很快就达成了一致,选择敌人守卫力量最薄弱的西侧进攻攻击。虽然这样会付出一些伤亡,但只要打开了一面门,有城内的六千多骑兵威胁就会继续,中山贼就必须将他们的一万多骑召回来待命。
这也是现今的危险唯一能给第二援军所做的努力了!
两倍于己的中山贼,他们不得不退入城中固守。广阳郡城外的一战汉军虽然得胜,可是中山军的实力也得到了盛腾芳等人的认可。似乎较之先前战场上那些丢人的表现来,好上了许多许多。
如果是在那一仗之前,两倍于己的中山军盛腾芳根本不看在眼里。但打过一仗之后,他们知道一打二,自己会很吃力,甚至会有不小可能性失败。
这个险盛腾芳不敢冒,他性格再大大咧咧也知晓眼下汉庭的艰难。四万步骑都是汉军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了。
震耳的呼杀声响彻天地。
沉闷的弓弦响传来,跟着天空中就传出来密集的箭羽破空声,利箭划破长空而来,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嗡嗡作响。
“举盾!”带队的云峥高手叫喊。
而事实上根本不用他叫嚷,手下的几千汉兵就都聚集在了顶在头顶的盾牌之下。
“嗖嗖嗖——”汉军的还击到来。
西门外百丈距离,一座营寨上的中山军急忙从缩头蹲下,紧紧挨着栅栏躲避。一面面盾牌也并列其形,一面搭着一面,一面挨着一面,铸成了一堵严实的盾墙,抵挡着蜂拥而至的利箭。
“嘟嘟”的撞击声音不绝于耳,一支支的箭羽穿过盾牌间的缝隙。扎落后面。两军在箭雨中都有人损失,相应的进攻状态下的汉军折损更大一点。
箭矢深深地钉入泥土中,只露出小半截的箭杆。几支利箭越过盾墙扎落在栅栏后面的胸墙壁垒上,锋锐的箭簇狠狠地撞击在石块上,,溅起耀眼的火花,同时发出嘣嘣嘣的声音。
射在石头上的箭镞跟着会弹跳开去,而落在壁垒下的更多的利箭则会深深地射入土石构成的壁垒中。
不时的有中箭的士卒倒下,甚至是举着盾牌的刀盾兵,但缺口立刻就被另一名将士堵上,两边的盾墙依旧坚挺如故。
不时的,漫天箭雨会有一丝闪动。如雨幕般落下的利箭像是被被猫狗撕扯过的布帘一样变的残缺牙错,同时阵阵惨叫声从营内营外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对射状态下的步弓手,其勇气绝不低于面对严阵以待的步阵策马冲锋的骑兵。
而令汉军感到恶心和郁闷的是,中山军不仅在城外挖了堑壕,还布置下了一个个险境。那些个拳头大小的陷马坑和沙土掩埋的铁蒺藜对于飞速奔行中的战马来说不亚于一场灾难,对于凝神前进中的步兵来说也是一个麻烦,只要是中招,就必有折损。
透过缝隙,云峥打望着战场,至少有二三十人遭了霉运。幸亏之前没想过用骑兵夜袭敌寨,中山贼真的是贼,贼着呢!
如果汉军骑兵夜间出城扰袭敌寨了,这些陷阱无疑会让他们当头吃上一记闷亏,或当场人仰马翻,或栽跟头的,或断腿趴倒顺地滑行的,不仅人伤,战马更会完蛋。
眼下折损的二三十人就已经让云峥郁闷了,虽然其对全军来说只是微不起眼的一小点,但战士的血更应该流在刀枪上——
第四百三十七章 围猎中山两万军
莽莽寒郊昼起尘,翩翩戎骑小围分。
引弓上下人鸣镝,罗草纵横兽轶群。
画马今无胡待诏,射鵰犹惧李将军。
山川自是从禽地,一眼平芜接暮云。
——《观北人围猎》苏颂。
茫茫旷野上,四千余精骑追逐着两万分崩离析的中山军,其实质何尝不是一场围猎。
“哈哈哈,罗龙光,尔等已走投无路,何不下马就擒,本将还饶得你一条性命!”
围猎之中有杀兔的,也有逐虎的,祝彪现在就是钓着了两万中山军里的一头大虎,和边上的几头野狼。
前面在跑,后面在追。大胜之下祝彪不愿意将罗龙光这伙人逼到拼死一战的境地,刀子刮肉,一点一点的吃才是正途。
按下一些马速,不紧不慢但要快上一点点的吊在罗龙光一群人后,逼的罗龙光不停地分兵来阻挡。那祝彪自是不客气的张口吞下。
五万余北上军,完了!
罗龙光现在的亲军多是他的心腹,甚至就是罗家的本族子弟,无论如何他们此时也要保住罗龙光的性命。
逃出生天,收拾余烬,罗家还不至于就此完蛋。虽然回去后的罗龙光肯定会担当大干系,然以他与中山王的关系,死是绝不至于的。这就是罗家东山再起的资本!
所以他们拼死保着罗龙光突围远遁,不管怎样也要挣扎一条性命,为将来留一契机。可悲的是,这些罗家子弟,不少人本来还是抱着镀金攒军功的念想在战前挤进罗龙光的亲军中的。现在,就要用他们的性命来给罗龙光垫背了!
从一二百骑慢慢减到眼下的只百十骑,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惶恐。背后那支汉军主将带领的精骑丢开战场,直直的朝他们追来,死死的咬着罗龙光的踪迹。回头看一看,数百精锐轻骑都是矫捷彪勇之辈,人人配有双马。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北隅与胡狄两族的战事打到现在,中山国人力损失虽然不大,但一车车运送北上的军需物资,还是让中山国在之前十年中担上了极沉重的负担的。其国内所出的战马更是最大限度的输往北汉,中山国近些年骑兵规模只只维持。这缘故也是因由之一。
自然。罗龙光身份不同,其身为中山国太尉,手下的亲军一人双马自然是有的。不过全营混乱惶恐之际,当罗龙光带着几个亲信将领和一群心腹亲军赶到马圈中时。战马就只剩下一二百骑了。这还是因为有一撮亲军拼死守着的缘故。罗龙光带去的那些人连一人一马都做不到,还如何一人双马?
一片树林出现在前方,旁边,东江水依旧静静地流淌着。
“太尉,这样走不是办法。马是跑不过这些汉人的。末将等再去抵挡一阵!由萧护卫、邓统领保着您马进林子,实在不行就凫水到江对岸去,可一定要活出去!”
罗龙光转头一看,是自己的亲军副将,一个很看好的,还没出五服的侄子。他的身边几个罗家近支子弟,几个自己的亲信军将都一脸决绝的看着自己。
见到罗龙光目光,这些人面色凛然的一抱拳策马转头,跟在他们身后的所有亲卫。都将弓壶中的骑弓摘了出,一边搭箭,一边催马大喝着迎向身后。
在自己身后不算太远处,汉人的大队人马卷起满天泥水,飞也似的扑近来。当先那一名看起来异常年轻的汉将。正是汉骑主将祝彪,他冲在最前面,抛开后面大队足有数十步,可虽然就是一人一骑。却有着千军万马也无法阻挡的气势!
先前分出的那些小队,十有**是都丧在了他一人手里!
大家族的弟子就是不同。油水比一般军将丰厚出了许多,祝彪杀着一队后就舍不得再让身后的亲兵们搭手了。反正也不耽搁,反正也没危险,就慢慢的一骑突前了。
罗龙光也是军伍出身的老将,认得出好歹,不由对祝彪感慨良多,“真乃良将!”他之前是不止一次听说过祝彪的,那些与胡骑厮杀赢来的赫赫功勋。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内心里总是不服,又因为祝彪年岁太是年轻,他自己则是一员老将,心里就更是有一些不以为然。
可是现在,五万多大军被轻而易举的荡覆,回顾身边,真的就剩下寥寥两骑了。
他从营寨战场到这里已经不知道跑了多远,眼前又是一片江边树林,当初布置大营的时候,挑了东江边高地,也是因为高地不远处就是有一片树林的。正适合砍了木材搭建营寨!
再一片不甚密集的树林,小雨靡靡的下着,安安静静。罗龙光坐下战马在大口喘着粗气,真的就要在这里弃马而逃吗?想到了侄子的话,他下意识的就再度回头去看祝彪,就看到自己那侄儿冲在最前,和祝彪眼见着就要撞在一处!
撞上了,撞上了!自己侄儿也是军中的一员悍将,罗家子弟的佼佼者!
然后,然后罗龙光就被萧护卫和邓统领拉拽着下马钻进了树林中。罗龙光失魂落魄的,刚才他亲眼看到自己的侄儿,军里面的悍将,被祝彪轻轻一枪给挑下了马……
一枪一枪收割着性命,但后续的亲兵追上来的时候,回头杀来的百十名中山军已经只剩下了七十个不到,里面但凡衣着华丽一点的,和铠甲蹭亮的军将,都被祝彪给挑杀了。
百十来骑拼死力战的精锐却连一刻钟的抵抗都办不到,当祝彪带兵追到树林外的时候,树林里罗龙光逃的都还没多远。
“给我围起来,一只鸟也不能放飞出去——”
林子中飞鸟惊起,祝彪看了看鸟飞起来的位置,长枪在地上一捣,飞身下了战马,脚不沾地人就大鸟振翼一样向着林中蹿去。
“弟兄们,把林子都围起来……”冯恩江大声叫着,他已经不担心林子内的罗龙光是否能逃走了,他相信自己的将军。由祝彪出马,十个罗龙光也逃不出手心去……
同日,威县往东江郡去的官道上,一支万多人的队伍正在奔驰。
同时,威县西门外,冲杀还在继续。
“嗖嗖”床弩的破空声,胜似阎王的追魂令,一穿就是一串。盾牌也抵挡不住翎箭的刺破!
这些长枪一般粗细的弩箭根本不是一般士兵可以抵挡的,巨大的箭簇三角锥装,最善于破甲穿刺。射出后劲道十足,往往在把目标穿身破体过后,还要再透上两三人才会停下。短短的数十息(时间单位)里,战场上的汉军步甲就在床弩的击发下经历了一次灾难性的打击,从气势汹汹变为不得不退,战阵之间,变换无常!
回到城头的云峥一口血险些没吐出来,面色惨然的看着城外遍地的死尸,好几百儿郎啊,就这么折了。恨,恨,冲天一样的恨!那可恶的铁蒺藜和陷马坑,以及营垒前的三道又深又宽的坑道,中山贼真是恶毒至极,想想他就两眼充血。
“将军,今晚末将请命,再冲一阵!”
铩羽而归,一战败阵。打消了威县城里所有汉将心头的傲气!
如果说之前冲击西城敌寨只是为了拉回那一万多敌骑,可挫败之后的众人却真正的将目光放在了这些敌寨的威胁上。
西门敌营是四面敌军中最弱的一环,如果这里都冲不开,那岂不是说自己全军就都被困在威县中了?
小小的一个县城能有多少储蓄?三万人马退入城内,人吃马嚼用不了一个月怕就能将整个县城给吃干净。大军退入城中的时候,可没携带多少军需啊!
盛腾芳诸将再看城外敌营的时候,已经从为友军帮忙,变成了给自己解决危险,这是一根本性的转变!
前者,付出千把人伤亡就是‘得不偿失’;后者,死伤再多也是值得!
天亮难有招架,就只有等太阳落下,夜战破营了!
中午,天上的乌云散去,毒辣的太阳升起。
清晨小雨带起的清凉感迅速消失,炎炎烈日,蒸腾着两军披甲戴盔的近十万将士。
到黄昏日落,地面上已经一点下雨的迹象都看不出了。
“云峥,县里全部的牛马都赶来了,今夜一战,必须破开西门。”盛腾芳用一下午的时间将威县城池中的马匹、耕牛集结到了一块,还搜集了大量的油脂,倾尽全力的准备着夜晚的一战。
城中无数百姓欲哭无泪,农民们就是怕中山军祸害了自己家里的牛羊,才赶着耕牛逃进县城里的,却不想被自己的官军给征集了。
马匹,这是县里富贵人家的驮马、乘马,收拢一下也有一百多匹。
“将军放心,末将必破敌营。”云峥正色答道。一股勇毅感从他的身上发出,这是一种不惜一切代价的烈气。
天一点点黑下,月亮升起,星星闪现。城内汉军的准备全部妥当。上午的教训告诉云峥,依仗着军力去强攻猛打,只会让将士的鲜血白白流去。中山贼的弓弩器具在坚固营垒的掩护下,足以以一换二,甚至以一换三,那样的打发,每一座中山军寨都将会是一座无比血腥的磨坊。
如果用如此的代价来换取西门的胜利,汉军要流去多少血?
一万,还是两万?
所以,必须取巧,必须尽可能的减小自我伤亡!
第四百三十八章 深夜来客,烈焰火牛
东江城。
“将军,就是此人深夜叫门,说有紧急军情禀报——”
冯恩江带着梁谨到了祝彪跟前,手中拿着的还有一折路引。
“长瑞举子,梁谨?”
一个举人深夜跑来东江,好大的胆子啊!祝彪上下打量着这梁谨,衣衫上多有泥土沾染,不卑不亢,神态举止虽说不上从容自若,但也并无战战兢兢。
“正是在下。”祝彪打量梁谨的时候,梁谨也在打量祝彪。
“阁下便是我大汉冠军将军否?”实在是太年轻了。梁谨早就听说祝彪年岁只二十出头,但百闻不如一见,听得再多也不如亲眼一见来的震撼。二十来岁的常胜将军,真的很有股震撼力。
尤其是梁谨前几日才历经了长瑞县城的被破,县令王恺愤慨自戕,悲烈的同时却也是一种自内心的无奈和苍凉,是无力回天的痛苦。可现在就出现了眼前的这一位,只用了五千骑,前后一天的时间,就将十倍于己的中山贼杀的全军覆没,给县令报了仇!
先后境地天上地下,让梁谨对祝彪充满了感激、感佩。“学生先代王大人拜谢将军!”
长瑞县令王恺!来到东江郡两天了,祝彪知道王恺之事。
“你有何军情急报?”受下了梁谨这一拜,祝彪两眼聚光的凝视着梁谨。问话中细细观察着梁谨的任何一丝神态变化,他单凭感觉是感觉不出虚情假意的,祝彪感知太低,低到祝彪自己都经常想用数值点给直接加上。升到92级后,他数值点都存下了122了。
但祝彪是不会加的,这些数值点是要用在刀刃上的。所以判断真假,现在的祝彪靠的还是眼睛来识别。
“祝将军,今日下午曾有股中山败兵打学生家前跑过。黄昏时候,一大队南来的中山骑兵也从学生家门前北上,人数怕是有万骑之多!”自中山军进入长瑞县城之后。梁谨扶棺葬了王恺,便回到乡下的家中,闭门不出。否则,之前都住在县城里的梁谨可看不到今天的热闹的。
“去告诉太守,让他找寻几个梁谨的同窗同年。来辨一辨真假!”如果是真的梁谨。那这番话六七层可能就真的;如果这梁谨是假的,那这番话必然就是假的。
祝彪眼睛转移到桌案上摊开的地域图上,梁谨的老家椯乡,位在东江下游。距离长瑞县城有二十多里之遥……
若真的有那么一支万骑兵马,他们不走县城边的官道而是走椯乡,那是为什么?图的是什么呢?
祝彪聚集到了东江的两座桥上。石木桥,敦实的石木桥,跑马轻松得很。
一座就在椯乡不远处。一座这在东江郡城以北三十里处的碑高镇!那是一片地势起伏的丘陵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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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再转回威县。
浸上了油脂的马尾巴燃烧起来,猛然受惊的马群霎时间炸开了花,在几名骑兵的吆喝圈带下,朝着百丈外的中山军营垒疯狂奔撞过来。
“放箭!”中山军军寨内响起了惊怒的命令声。随即一枝枝利箭射入了疯奔的马群中。
“唏嘶嘶……”阵阵马匹的哀鸣响彻城前,一朵朵血花洒向大地,利箭弩矢插中马上,翎箭更是贯穿马身,惊乱冲刺的马群纷纷倒在地上,一百多匹马似乎并不够怎么消耗的。
但打击承受力较轻的马匹冲锋仅仅是一道序幕。跟随在马匹身后的二三百头犍牛才是汉军的杀手锏。
利箭弩矢可能三五支就能将一匹马放倒,而犍牛的体格,就是十支八支也照样怒蹄冲撞生猛。
油脂涂满了犍牛的身上,动物对明火的惧怕,让牛群完全疯狂。
烈焰火牛撒开四蹄来疾奔。一百丈的距离也并不比战马慢多少了。而更让对面中山军两眼喷火的是,先期随着马群冲出去的几个骑兵,一个任务是圈住战马,另一个任务就是将油脂随着吊桥方向。左右各外扩一丈距离,倒洒着直到中山军军寨跟前。
大开的城门口。马匹成队的冲出去了,当先的几头牛也随即被点着了身上的油脂,栅栏立马放开,牛群在对火焰恐惧情感的支配下紧随着马群的后尘疯狂冲了出去。
城头上,大群步弓手点燃了搭在弓上的火箭。火箭去掉箭簇,箭杆劲头包裹着浸染了油脂的粗布。一支支火箭从城头飞落,落在奔驰的牛群中,差不多点燃了七成的奔牛。更点燃了从城门吊桥直通中山军军寨的两条火线。
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城门前到中山军军寨整片空地,这是远远比马群火光更亮的烈火。
箭矢、弩矢对疯狂的奔牛用处不大,翎箭已经射击过马群,正在抓紧时间搅动着床弩弓弦。
两条火线的规范下,二三百头奔牛汇成一股巨大的箭头狠狠撞在了中山军军寨。什么鹿角、拒马,什么鹿砦、栅栏,在奔牛的力量下都薄弱的如纸张一样,一捅就破。
“杀——”云峥带领着汉军冲出城门。
牛马眼中恐怖的火焰在汉军将士眼里却是最好的伙伴。二三百头奔牛已经折损了将近一半,但是整个中山军军寨也敞开了大门。
连军寨里头的胸墙都被撞破了,辕门破碎,辕门两边的箭塔,一塌一歪,牛儿的“哞哞”哀叫中,缠绕的更多的是中山军士兵的惨叫。
对此,所有的汉军都是畅快的大笑着。
你防御不是坚固么,你弓弩不是犀利么,你床弩不是鬼神易辟么,现在不全给奔牛给踏翻了?
“命令弩兵和步弓手后撤,刀枪兵、刀盾兵、刀斧手准备近战。”中山军将领的脸色难看之极,也严峻之极。他没想到汉军会来这一手,如此的牛马连番冲击下,不要说自己守备最弱的西寨,就是另外的三门军寨也照样抵挡不住。
凌乱的弓弩兵已经不可能对冲锋的汉军保持压制力了,现在反而是汉军的步弓手对军寨产生了不小的压制力。刀枪近战不可避免了!
但将领还保持着一定的信心。对军营布置的信心!
奔牛再厉害,也是这一阵,劲头一过去就是熟肉一堆了。他们撞塌撞烂的东西是很多,可营寨里留下的防御工事更多。甚至就是那些被撞塌撞烂的工事,也照样可以发挥一定的作用。
在构建营盘的时候,上面就指示过。单靠营地外的防御工事和一层用树木、土石加固起的栅栏是挡不住汉军进攻的。所以,在营地内,从距离辕门朝内三十步起的地方开始,就建起了土石相间的胸墙、壁垒,一层套一层的,缺口前后左右各不相一,如同迷宫一般。并且建造在壁垒之中,还时不时的夹造一些可以藏人储物的碟房,以用来方便弩兵和步弓手进行还击、休息和补充。
两刻钟时间,奔驰冲撞的牛群终于消停了。中山军并没有立刻挥兵迎上夺回辕门,而是在将领的指挥下将士兵朝后面的壁垒压下,同时把一辆辆装满土石沙袋的推车快速推到胸墙壁垒间,做堵塞物。
“杀!”汉军杀上了。在推车还没完全堵塞好的时候!
一队队前头顶着盾牌,刀枪兵、刀斧手随后,步弓手再后的汉军冲入了胸墙壁垒中。
张北平是汉军的一名老兵,更明白的说他是禁军出身的一名老兵。作为普普通通的一人,没有特殊的才能,也没有过人的武力,依靠资历和几年来汉军连续损失重大,部队不停充入新兵的机会,今年才渐渐爬到都伯的位置。
作为一名下级军官,作为普通士兵眼中的标向指南,冲锋在前是他们所必须的。而且身为一名老兵的职责,张北平也是义不容辞的。
一枪刺杀了一名中山军什长。张北平一抖长枪,耀眼的枪头霎时间恍出了四五个影子,没入了急着为同袍报仇的另两名中山兵的胸膛。
“杀!”他大声的吼叫着,歇斯底里的怒吼咆哮着。这是最最普通的汉军一员,对中山国背信弃义落井下石的仇恨!
就像周军是带着心理优势与汉军拼杀的一样,汉军也是带着绝对的心理优势与中山军队厮杀。
自己是正义的,中山军是叛徒!每一个战场上的汉军都是这样想。
云峥的武力相当不错的,且人也聪明,坐下的战马直接一头撞在了一辆堵塞的推车上,人在撞击前的那一刻跳离了马鞍。手持一柄钢刀,一连三刀斩破了推车边上的另外一辆推车,钢刀一拐挑翻了最后一辆,三辆推车的散开为汉军在这道胸墙上打开了一个顺畅的通口。
正要再接着发威,五支利箭破空射来,尖锐的啸声直逼耳膜。云峥刀势一顿,瞬间拉回了胸前,“嘣嘣!”两声脆响,磕飞了两支利矢。脚尖接着飞快的在地上一蹬,用力一跃翻身落地,利索的避开了另外三支来箭。
十几二十步的距离,强弓利箭虽然比不得劲弩来的犀利,可力道依旧不可小瞧,寻常士卒根本挡不住。当面的三个中山兵打的也就是捡漏的注意,然而不想云峥武力确实不俗,根本就不受甚影响,刀身回旋,雪亮的弯刀在周身拉出了一道白色练芒,三名上去捡便已的中山兵只感到自己虎口一麻,兵刃就飞上了天。接着那云峥手下钢刀顺势一飞撩,三道鲜血溅出,三颗六阳魁首飞上了天。
“杀——”
♂♂
第四百三十九章 喜上加喜,喜不胜喜
第二天上午,东江郡城以东十里,一场一打二的战斗结束了。
三千汉骑对战六千中山骑兵,半个时辰不到,两千多中山骑兵伏尸在地上,追击开始!
汉军也付出了接近四百人的死伤,其中阵亡、伤残者,超过一半。
追逐战是祝彪最喜欢的,这意味着跑的比别人快的薄刀岭骑兵可以轻松地从后面截开、切掉乃至撕裂敌人的一块块血肉,自己轻松地吞进肚里。
但是,一个疑问在祝彪脑海里升起,“中山骑兵想干什么呢?”这六千敌骑会是昨夜梁谨口中的万骑兵马吗?可那支骑兵明明是走椯乡,即使出现在东江郡城下也会出现在南门或西门,东门来的这支中山骑兵明明就是打长瑞县通东江郡城的官道上来的!“是有鬼吗?”
祝彪追着‘慌不择路’往北逃窜去去的二千来中山骑兵直到三十多里外,直到看到一个熟悉的界碑,一个昨晚在地图上被他注意到的标记——碑高镇!一种明悟才瞬间在他脑子中闪过!
“停!”一声令下,汉军铁骑顿止。即便两千来中山骑兵已经被吃掉了一半还多,剩下的千骑人马似乎一个扑击就能结束。但祝彪令下,无有不从者!
碑高镇是贯穿东江两岸的一个重镇,东江上游唯一的一座石木结构敦实大桥就在此地,周边还尽是地线起伏波荡的丘陵,隐蔽上千军万马怕是简单得很。
“将军怎么不追了?”
两千多双眼睛看向了祝彪,千骑中山贼马上就要吃干摸净了,士兵军官们都不甘心这样白白放过到嘴的战果。
“哒哒!”青骢马迈着小步向前溜达了几下,祝彪拿出千里镜打望着前头的一个个山头。
都不高,顶多一二百米,更低的只有几十米,可这些山头背后呢?隐藏的就是一支整装待发的骑军吧?
“将军怀疑善后有伏兵?”冯恩江最了解祝彪,打马上去说道。
“看不出痕迹,但不可不防!”祝彪收起了千里镜大手向后一挥。两千多汉骑上下虽然满肚子疑惑,却也利索的勒马掉头。“昨夜梁谨之言如果不假,山丘后十有**就必有埋伏!”
“唏律律……”战马的嘶鸣声逐渐远离碑高,滚滚马蹄声南去。
颜渂站在一座山丘的树木下,看着远去的汉骑张口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完全被搞傻了!
祝彪是凭什么判定山后有埋伏的?都到口袋口了退了回去。难道没看到口袋里装的那块肥肉吗?
当然颜渂心头也发寒的紧,六千中山骑兵,汉骑则最多不过三千,竟然杀的逃至碑高的残军只剩千骑。这损失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料。就算中山骑兵另外有一部分在东江城下败阵时朝东逃跑了,六千骑军也三去其二。有了祝彪统帅的汉骑战斗力简直是陡增了一个台阶不止!
“将军,怎么办?”一边的将校眼巴巴的看着颜渂。
“追,给我追!”颜渂咆哮着下令。汉军的战力再强,也就只这么多人。且已经先战了一场,奔波了好几十里路。自己何须再怕?!“我是以逸待劳,我是以逸待劳!”颜渂内心里呐喊着,不停地给自己打气。
“果然有伏兵!”祝彪回头看着追来的中山骑兵,好大一股人马,不会比东门外的六千骑少了。有这么雄厚的军力不堂堂正战,搞这种没水平的军事布置,祝彪对那挑着‘颜’字将旗的家伙嗤之以鼻。
留心了一下状态栏里的疲惫度,还不到30点。这充分说明了先前一战中将士们的轻松惬意。更说明了手下军马还有着二战的即战力!
掉头,列阵,冲击,破敌——
“噗嗤——”尺长的枪刃整个没入了颜渂的胸膛,祝彪右臂一用力。凌空将还在手足蹬抓的颜渂挑了起来。
“敌将授首,将士们杀啊!”
点钢枪收回,凌空落下的颜渂被龙泉剑一剑枭去了首级。以周军骑兵为主战力的第二战,七千周、中山联军士气吃泻药了一样一泻千里!
在汉骑天狼阵的冲击下已经岌岌可危的联军立马大乱了起来。颜渂授首,将旗被斩。最后的一点勇气也从联军将士的心底消退了。
这些周兵,所谓的上国天兵,已经败过一阵的他们,心底的骄傲就全部被打碎了。一个神话破灭,来带的就是持续的士气低沉,带来的就是可以默认的第二次破灭、第三次破灭……
就像祝彪常说的,投降了一次的军队就可以投降第二次、第三次。甭管他们在第一次投降前做了多么坚决的抵抗和多么壮烈的牺牲,所有的荣耀在他们投降的那一刻就都烟消云散了!
一次道德底线的践踏,就意味着日后次次道德底线的突破,直到再无底线。这就是现在周军的现实情况!
如此,对心理学并不了解的那些谋臣智士,该还无一人真切认识到‘这场检验’背面的巨大恶劣影响。周军对汉军,所有的心理优势就将随着检验军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变得最终难以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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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城。
几日前惶恐的气氛不见了,心里低沉的重负消失了。百姓的心情,权贵的心情,官员的心情,就跟这天上的万里晴空一样,湛蓝湛蓝的。
祝彪能打啊,五千骑兵两天时间不到收拾了罗龙光的五万多大军,自身损失还不足百一。那个当初率军气势汹汹北上而来的中山国太尉,都直接被祝彪阵斩江边。百姓们的喜悦无以加复,权贵官宦的振奋意气高昂。
这场力挽狂澜的胜利,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民心士气上的胜利。一度被中山国逼到悬崖边的‘大汉尊严’,在这一次胜利中再度巩固如初,再度威严耸立!
一句话,北汉再度建立起了对中山国比当初更加强大的信心!
这种建立在心灵上,渗透进骨子中的蔑视、自傲,才是眼下危机四伏,四面楚歌的北汉朝野最最需要的。
祝彪不在北平,他不知道,近几天里已经有人正式的喊叫出:祝彪——‘北汉第一名将’的话语了。
城北德胜门外,熙熙攘攘的百姓已经将两边围得结结实实。三万即将南下的大军在城门下屹立不动,刀甲鲜明,气宇轩昂,这三万军就是北汉第二南下真正的主力。
只是先前谁也没想到,领着五千骑兵先发的祝彪,不等主力来到就先把要做的事情给料理干净了。
谢叔延身披明光铠立在全军的最前,又一次与祝彪搭手,他内心里很兴奋。而昨日传到的消息,让他的心更加沸腾。
东江之战干的太漂亮了!
“太尉,孤王今日感觉着,这下面的将士们都比前两日有朝气,有士气多了。”
姬昀不懂战争,但是军队面貌是个人都能感觉得出。与几天前从罗州前线调回时候相比,现在的这支军马,那就是精神多了。
将士们个个昂头挺胸,个个精神焕发。好像是天下也不放在他们眼里了,士气飙升。
军阵整洁,杀气毕露,更有股顾盼左右睥睨四方之感。
“王上!祝将军在东江之战完胜中山十倍余敌,实在是社稷之福,王上之福,大振我军中士气啊。”蔡珽慎红光满面,皱纹都像是削平了一样。哪里还有闻到盛腾芳军被围威县,罗龙光军北上直捣时候的苦。
“待祝将军凯旋归来,孤王必亲自接迎,大赏!”
姬昀先前因为征北大军之败时候对祝彪产生的怒气,现在似乎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喜笑颜开,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这似乎对祝彪大有大好处。可另一方面讲呢?这就是姬昀本人的意志不定和情绪多变。有这么一个主儿做boss,会令很多人头疼的……
“报——”
“报——”
“军情急报,军情急报——”一骑千里加急飞马向着德胜门驰来。
赤红色的马甲,背后插着的一杆三角小红旗,无一不标明这是最紧急的快马。人挡在马前,被撞死了都活该。
“东江再捷,东江再捷——”
“祝将军大败中山骑兵,斩敌六千,俘敌四千余……”
“祝将军大败中山骑兵,斩敌六千,俘敌四千余……”
几乎报信的人有点人来疯的倾向,见到无数的百姓围聚,见到三万即将开赴南下的大军,见到德胜门上国王华盖,高官云集,扯破嗓子的一路大喊大叫而来。
“轰!”整个德胜门外的军民百姓爆发了,欢呼声直接冲上云霄,直接震动北平全城。
百姓们拥抱着欢跳着,士兵们也跳跃着欢呼着发泄心头的激情。
“哈哈哈,哈哈哈……”
城头蔡珽慎狂笑了起来,还有什么比这封捷报更好鼓舞士气安定民心的呢,还有什么比这封捷报更让军民官僚振奋的呢?
“王上,王上!大喜啊,大喜啊!”这加急报信的人来的实在太巧太巧了。
“赏!赏他一百两白银,赏!”姬昀或许还幼稚不成熟的很,但什么事情对国家有益,他还清楚得很。
这一刻‘功高震主’这四个字都没在他心里闪过,有的只是无尽的欢喜与高兴。
第四百四十章 北汉第一将
“弟兄们,南下!南下!咱们不能让祝将军把功劳都占完了不是?咱们自己也要去立战功。老子可不想到了曲州尽干看俘虏的活!”
“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
“立功,立功!”
“战功,战功!”
谢叔延由着心里兴奋感的掀动,随着心里激动感的号嚎叫,让三万南下士兵士气瞬间涨爆涨停板!
一支士气100的大军在万民的欢呼与叫嚎中,浑身血脉喷涌的踏上了南下的正途。这一刻,他们无所畏惧;这一刻,他们敢跟老天叫板!
德胜门的燥热带动了整个北平城的燥热,易北候府,德胜门上回到家的余子良,一声令下,整个侯府张灯结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办喜事!
而北平城大街小巷的百姓那儿,一挂挂鞭炮响个不停,阖城数十万军民的欢呼,比新春佳节还要更加热闹许多。
连王宫都有的红彩,权贵甲胄,豪门高第,对比易北候府也热闹起来的不是一处两处,而是全城所有!
这一刻的祝彪,简直成了所有人眼中——最可爱的人。
不论高低贵贱,无论男女老幼。在全民的心目中,他就是一尊保护着北汉国家的神!无敌的战神!
但是没有人知道,远在东江郡的祝彪,此时正为刚刚俘虏里发现的真像而怒气冲冲破口大骂姬发。
“唐王龌龊,龌龊……咳咳,咳咳咳……”徐暲没伤到内脏,只触到了内腔,箭矢拔出后伤口用烈酒消毒,又用了祝彪给的金创药,所以虽是在大夏天却也没发炎。而只要没发炎,那点伤口就要不了人命!
几日修养已经能正常行走,甚至是帮忙处理事情了。
但现在人气得发狠,气的发抖。怒火冲心恨不得指天骂地,结果触到了内腔,大肆咳嗽起来。
“徐大人暂且息怒,咱不跟那小人一般见识!”
一看徐暲气着了,祝彪也顾不得生气。忙安慰道。可是看他现在的脸色。人就该知道,他跟徐暲一样也恨不得啐姬发一脸。
看那家伙干的什么破事?
堂堂天朝亲王,派了四万人马换马甲来应战,这简直匪夷所思!
四千余被俘骑兵中周兵占据了大多数。那日的一战中,颜渂被斩,五千余周军骑兵被毙俘了**成,逃走的顶多六七百人。连同东江城外东窜去的那一些中山骑兵,一万两千骑军走脱掉的不到零头多。以祝彪这一战付出的微笑伤亡。这又是一场完胜。
他人物的级别已经突突的连蹦了两级,升到94级了,并且经验蓄了不少。杀罗家子弟和罗龙光本人,以及颜渂等将,金子也重新回到了四位数,并一举突破了1500关口。
罗龙光本人在其中贡献巨大的很!
一个东江郡城里,眼下关住了三万五千名还多的俘虏,随着甄别工作展开,周兵与中山兵立刻就被分别了开来。其中很明显的一点就是。周军骑兵的战甲虽然看起来跟中山骑兵的款式一样,可战甲一律是精铁打造,防御上坚固了许多,其马匹也比中山骑兵强上一筹。
这一情报立刻就被反映到了祝彪手中,气的祝彪脸都青了。
姬发这东西太不是玩意了!真当北汉好欺吗?!
一封急报自然随即再发向了北平。在朝廷不对此事作出结论之前,祝彪的全县连揭开大周‘真面目’都做不到。如何不叫他憋屈!
颜渂的作战计划在稍晚一些时间的时候也呈递了上来,祝彪扫了一遍果然跟他预料的差不多。
只是这家伙绝对没有想到五千不到的汉骑会将六千中山骑兵杀的那么惨,跑到碑高镇的时候都仅剩了千骑。而东江城东门外一战时往东逃窜的那一股骑兵。则也是颜渂故意用来迷惑祝彪视线的。省的祝彪为中山骑兵‘慌不择路’的往北逃窜感到怀疑。
这根本就是典型的——知己不知彼。
估高了自己的力量,低估了敌人的力量。虽然颜渂也认可汉骑的战斗力。认为五千不到的汉骑扣除掉守城兵力后,三四千骑也可以击败适当防水的六千中山骑兵,但也坚决认定,大战之后的汉骑绝不可能是他手下五千余大周铁骑的对手。这一结论是他从广阳郡之战之后得来的!
看了俘虏的口供,祝彪想到了广阳郡之战折损的三千骑兵,不由得对盛腾芳、罗亚修等人又一阵气恼的大骂。
再然后,徐暲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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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县城外。
看到一千来灰头土脸,丢盔弃甲逃回的残骑,不管龚瑞再怎么自我宽解‘检验检验’,他也有了三分怒发冲冠的势头。
继而一声巨大的‘滚’字能响亮威县城南的整座周军军营,甚至连城墙上的汉军都能听到。
广阳郡城中,几位身份贵重的谋臣智士,此时也屁股上扎针,有些坐不住了。
祝彪接连带来的危害,严重的大大超乎先前所预料。这些打着中山国使团名头来到广阳郡的大人物,都能感觉到近几日里驿馆内汉人侍从打量自己的那诡异、嘲笑的眼神和目光。
难道再让中山国出兵?
曲州的十万,睦州、俞州的几万,中山国中都空荡荡的了,新兵虽然在招募,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练成的。
广阳郡北,如长瑞等县的中山国驻军,还有罗龙光北上时左右翼处的两营兵马,都迅速缩回了广阳境内。与姬锟的残军汇作了一万五六千人的人马,部守在广阳、东江两郡边界。
这些兵马是否能阻挡住祝彪的进攻?
不!不敢保证,没人能保证。就是这些驿馆中住着的牛逼哄哄之士也没一人敢说这样的大话。虽然东江城的汉军在看守大量的俘虏之余根本抽调不出多少人马来投入进攻,可还是没人敢打包票。
这如果是在东江之战之前,几乎都是一个笑话式的命题。可现在,所有人都看到,汉军骑兵在祝彪的带领下,爆发出的让人膛目结舌的强悍战力。
这简直是一种超出想象的力量!
祝彪已经用五千骑毁灭了中山、周两国六万多步骑,谁敢保证他就不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用两千骑,甚或一千骑,来摧毁边界的那一万五六千军?
说真的,东江郡一连串的战事打下来,让中山军对祝彪都感觉到一丝的惧意和恐慌了。
一些人唯一能赶到安心的就是。罗龙光、颜渂两军用太多的俘虏绊住了祝彪南下的马蹄。
不过谁都知道。汉人的步军已经在南下的路上了。六七百里路,他们会走几天时间?
五天,六天?还是七天、八天?但不管怎样说,终有一天他们会赶到。三万步甲。这并不是一支强大的力量,可是放在祝彪的手中,所有人都提心吊胆,所有人都不敢无视。
名将,就是如此!
这个难题该如何解决?越骅来请教驿馆中的这些谋臣智士。
“收缩俞州、睦州两地中山军!”
“做唐王使。必要时刻坚决制止汉军反攻入中山国内!”
“遣人火速联系塞外……”
“中山国抓紧时间变连新军,同时掉一部周军再入中山国坐镇!”
“派人去北平,关键时刻抛出杀手锏……”
“派人告知龚瑞,准备退兵广阳郡城……”
越骅平静的从驿馆大门走出,脸上还不出什么喜色来。
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吧,这些大王的重臣肱骨所想出的法子,也就是这些而已。
越骅与驿馆中的那些谋臣智士都‘忽略’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周军参战这一事实的暴露。却不是因为真的忽略了,而是他们相信汉庭是有理智的……
北平城。王宫。
姬昀在暴跳如雷,高守训、蔡珽慎、云瀚、余子良等重臣勋贵在一些劲的劝解道:“王上息怒,王上息怒!”
唐王竟然来这么一手,高、蔡等人就不恼怒吗?当然恼怒。他们跟姬昀一样愤慨。但是,这东西不同捅出去。捅出去了对北汉没甚好处,还会彻底的恶了唐王。
虽说现在两边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可刑部尚书杨浩德不还在幽州的么。这脸皮能不彻底撕开就别彻底撕开。
“母后,孤日后非与唐王算这笔账不可!”回到后宫。姬昀跑来云琴这边道怒气。
云琴叹了一声,好言相劝着自己儿子。真是小孩子话。小小北汉如何能报复的了手握北疆数百万雄师的唐王!
唉,算了,不说了,就让他发泄发泄吧!口头上出口气就是。
云琴再叹了一声,这不当汉王不知道汉王的苦,当了汉王才知道治理一个国家有多累。
清虞山,九曲剑派。
近日里,江庆岩一系的人开始在山门内臭大街了。所有人都咧着他们走,唯恐沾上了身。
往日就看江庆岩一伙人不顺眼的人现在可乐坏了。叫你跟逆匪凑活的近,叫你攀高枝儿,这下知道苦处了吧?这下知道攀的不是高枝儿,而是刀山了吧?
你上去就难下来。日后祝彪来的时候,下手还会轻了么?
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能下多重的手他就会下多重的手,谁让江家与他那么深的冤仇呢!
同时,连着九曲剑派内的人,都开始对祝彪这个当初的被弃弟子,感到由衷的佩服和崇敬了。
之前曲州的局势有多危急?谁都看在眼里。可祝彪五千轻骑南下,三下五除二,六万多步骑大军飞灰湮灭。这样的人若还不值得人尊崇,那他就是彻彻底底的卖国贼、汉奸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攻守易地,报应不爽
战争就是一组实力的对比,实力中包括着战略和战术;
战斗也是一组实力的对比,但实力中不怎么包括战略,而更多的包括战术。
曲州接下来的战事就是——战斗。只要指挥官的脑袋不被驴踢了,门夹了,灌水了,那么,战斗是无有颜面、面子这么一说的。
人头不是韭菜,割了一茬还能再长出来,也不是面子,丢了之后还能捡起来。那是只有一次的生命,不因为无紧要的意气之争而让手下的士兵白白丧掉性命,这是一名合格的将领必须拥有的品格。虽然地球历史上亦或此个时空的历史上,因陷入意气之争而导致大败甚至全军覆没的战将举不胜数!
龚瑞就是一名合格的将领,他不在以上‘脑袋被驴踢了,门夹了,灌水了’三种指挥官行列之中,所以当三万南下汉军赶到东江的时候,威县的周、中山联军退了。
广阳郡城下,五万多汉军步骑汹汹杀到。但是他们要面对的却是持有坚城,人数还在六万以上的周、中山、姬锟三方联军。
虽然在东江郡遭受了巨创,但联军由四万周军和十万中山军做底,罗龙光、颜渂在东江的损失,龚瑞在广阳郡城下的损失,威县接触战的损失,换算下联军却还保持着半数的军力,而扣除了伤残之后,依旧拥兵六万余人。
汉军,前后投入的军力只有七万五千军,连同曲州各郡县保有的忠于汉室的军马,总数也只八万。
其中主要的损失当然是广阳郡外的那一战,骑军三千,步军折损更是有七八千之众,总人数接近一万两千军。再加上威县西门外的战斗,还要扣除掉伤残病患,祝彪手下的总兵力不超过六万。因为曲州本地那几千的郡国兵是不可能投入到广阳郡的战事中来的,在南下的平叛大军来到之前他们就已经遭受了重创。祝彪还要拨调出相当部分军力看押东江军城的那超过三万五千人的俘虏,并且派遣小股部队恢复各县秩序。以至于就出现了眼下五万余众攻打六万多敌军坚守的城池这么一幕!
策马立在广阳城下,祝彪脸色平静的打量着城头密密麻麻的守军,这一幕他早有预料。自己连连大胜,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见鬼了那姓龚的才会在威县城下与自己一较高低呢。
但他身后盛腾芳、李宪、云翳、云峥、罗亚修、祝忠等。第一波平叛军诸将却个个脸色难看的紧。对比祝彪在东江的巨大战果。他们的仗打的实在是难看得紧。每人脸上都无光的很,就盼着广阳郡下再好好地打一仗,一雪先前被围之耻,可不想联军溜溜的守在城中。任是如何叫骂就是不出来。
“锁城。再有,抓紧时间赶制霹雳车!”祝彪是绝不会强攻硬打广阳城的。现在每一个汉军士兵都是北汉的最紧要一份子,绝不能在这坚城固壁上撞得头破血流。
这么一来锁城就是一个最好的法子,比围城强多了。且汉军只有五万余步骑,也没有围城六万多敌军的兵力。
像联军于威县下的锁城一般。紧逼到广阳郡城的城门口,床弩就直直的对着城门,连让联军出城摆阵的空间都不给。
一声令下,四万余步军平均的分成了四份,各守一门。一万一千骑左右的薄刀岭精锐勒马在外,巡视四周。
汉军不比毫无群众基础的周军、中山军,在广阳郡城四边乡村里一吆喝,黄昏时候就聚集起了超过万人的青壮,马车、牛车也来了很多。如此大大的减弱了汉军的负担。
广阳郡城头,龚瑞的脸乌乌的发黑。他自己做过的事情如何不知道厉害?那四门外的营寨若都立好了,城里的六万多军队可就是瓮中之鳖了。如没有外来军力的救援,都有不小可能被困死。
“攻守易地,报应不爽!”而盛腾芳等将则看着大体已经完工却还在内部充实着的军寨。裂开嘴狰狞的笑着。
就是云峥,英俊的脸上也执拗的近乎扭曲。威县西门之战就是他率部打下来的,两战死伤了两三千人,手下本部都快拼光了。
“今夜起。也该老子来爽利了!”
汉军全盘接受了联军于威县城下布置军寨的那些措施,并针对牛马冲击先闯。加强了鹿角、拒马和陷马坑等措施,可以说在联军已有的技艺基础上更加强化改进了一些。
这足以让联军为此付出更大的牺牲和更惨烈的代价。
但是但如此是绝不够的。广阳城里的联军不是无根浮萍,他们背后有着深深的根基和背景。如果祝彪只率军在城下围困,那么,还不等他困死这六万多敌军,更多的六万人就会水涌似的从中山国内奔杀过来。
想要除根,必须把战火推进至中山国国内,推进到中山国都城下!给中山国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给中山国造成难以抚平的创伤,逼中山王议和,逼唐王放弃自己的打算。
“我是大军之帅,注意就由我来定。出了问题,也由我来担。”
盛腾芳、李宪、袁洪、罗亚修等对反杀进中山国当然没一点反对,但云家兄弟,尤其是文职的云翳,坚决不同意。
兵马反攻中山,事关重大,干系重大,云翳自觉——必须上报朝廷断绝。
可惜他只是第一波平叛大军的长史,而不是两拨平叛大军的统帅。祝彪拿定了注意,其实他一个小小云翳能阻止的了得?
更重要的是,第一波平叛大军的战绩差祝彪差的太多,完全是云泥之别,令盛腾芳一军诸将颜面尽失,威信大打折扣。而祝彪挟着连战连胜的威风,在部队中指挥权稳固,威信更是到了一言堂的地步。
“留守步军由谢叔延将军负责统领,盛腾芳将军为副。”
甚至于留守步军的总指挥权,祝彪都可以指给毫无战功的谢叔延。就可以知道威县被围之后,对比的平叛一军是如何的颜面扫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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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过就是三天。
每天夜里联军都出兵攻打,每天夜里双方都厮杀到天亮。南、北两门外尸横遍野,鲜血铺地。
汉军当初所想的法门联军也用了。但是与威县时候不同的是,城下的汉军手中多出了二十辆霹雳车,并且三天来这个数量在逐渐增加。
厚实的城门被砸烂,吊桥更是第一天里就被砸坏。广阳郡城下的那道护城河,还没有成为汉军进攻的障碍,就先成了联军出击时的障碍。黑天夜里,等到联军推出壕车、飞桥铺平护城河的时候,汉军的霹雳车早就哗啦啦的乱打一起了。虽然对着的点永远是城门!
耕牛再能顶能扛,一颗飞石打下也是立马嗝屁。更别提娇贵的战马了,马蹄伤一下,就整个废掉。
汉军城外的军寨顶住了周军进攻的第一夜、第二夜,甚至连他们高手配合着出击捣毁汉军霹雳车等器械的第三夜都收的牢牢地。
而此刻的祝彪所部,一万骑兵【留下千骑警哨南方】,疾驰七八百里已经杀去了俞州境内。
曲沃县城。
空中隐隐传来一声闷雷,天幕中已不见一丝光亮,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若是往日,此时的县城除了打更值夜的更夫,巡哨街巷的六扇门,街上是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可今天,曲沃县城内所有的百姓几乎都被动员了起来。
一千中山贼上午时候毫无征兆的杀到了城下,要求曲沃县令立马开城投降。被县令一口回绝后,一千军便立刻挥师猛攻。
好在俞州被中山军入侵的事早已经人尽皆知,县令也早早的组织起了一支四五百人的民兵,时刻都严阵以待。今天事情总是要来了,四五百民兵立刻上城拒敌。
再加上城中百姓们的帮忙,就此支撑到了天黑。但曲沃县城的城防也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因为下午时候又有一部中山军赶到了城外,人数也不下千人之众,合力猛攻,其力度之强大,曲沃县实在难以支撑。面对器械简陋手段死板又匮乏的曲沃军民,中山军打的相当开。每一次进攻都是蜂拥而至,架起云梯来就前扑后继的往上爬。铠甲鲜明,士气高昂。
而县令组织的那四五百民兵,虽不少人奋力守战,可也有不少人未开战就已先输了胆气,再看中山军人多势众,便心生畏惧使得白日里城墙几度都险些失守。如不是县里县尉和捕头还有一腔热血和几分胆气,城池早就丢了。
又一次击退了中山军的进攻,一身戎装的县尉按着钢刀,一屁股坐在了城垛下,歇息着。他的四周,聚集着的是为数不多的几个郡国兵和六扇门的捕快。看着他们,县尉不禁五内俱焚。
人越打越少,中山军的攻击力度却并不见什么下降,或许下一次进攻就是城破的时候。县令大人倒是干脆,已经准备好了油材,只等城池陷落就举火焚烧了县衙,所有曲沃县里的资料、文薄都不留下半点。县库中的钱粮在招募民兵的时候更是花的干干净净,其中一些亏空还是县里的商贾乡绅捐赠的。
可那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要想方设法的守住城池才是关键。
第四百四十二章 俞州速定
县里也早已经飞马向郡城求援了,但县尉知道不用报什么希望的。全郡的兵马拉出来都干不过城下的这几千中山军。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中山国的正规军,穿的是铁甲!
此时想起自己那年迈的老爹老娘,相伴了十数年的发妻,还有那不懂事的儿女,县尉就心如刀绞!
但愿中山军还有点人性,破城之后不大肆报复!
但愿天随人愿,他们能逃过这一劫……
“城里的人听好!早早开了城门,免你们一死!否则,文庆县就是你等的榜样!”忧心如焚的不止县尉一人,城外中山贼在大声呼喊。
文庆县,曲沃的人都知道,在文庆城下损失了几百号人的中山军攻破城池后将全城钱粮物资掳掠一空,还抓走了两千多青壮做苦役,最后将全城百姓驱逐出县城,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难道曲沃也要步文庆的后尘吗?
人心惶惶的,真如晴天霹雳一般!
县尉看着惶惶不安的守城民兵、青壮冷冷一撇嘴,人就是这么现实。之前时候低下的中山贼也这么叫嚎过,但那个时候曲沃县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城头军民个个都胆气豪壮的很!理都没理中山贼的招降。可现在……
城头快守不住了,一个个就自然担忧起来。
与此同时,城外的中山军们也不好过。自从他们杀进俞州以来,不时的就会碰到文庆、曲沃这样的硬点子,还好的就是俞州军相当废材,屡战屡败,参军被万余中山军堵在了州治不敢出来。
而他们这些分头攻城掠地的小股兵马,自从有了文庆县的例子后,霹雳手段果是震慑了不少人,他们这一股一路来已经有两县不战而降,所有的中山士兵都信心爆棚,满以为曲沃县也一定是望风而降,可怎料踢到铁板一块,抵抗如此坚决。打了这么久,伤亡三四百人,曲沃县仍旧在坚持。
那中山军首领,也就是一营校尉急得肝火大动。中午时候就疾出快马招呼了不远的一部兵马赶来汇合,这眼看已经是要两千军了,曲沃县还是坚决抵抗,久攻不下,真然他气的直跳脚骂娘!
现在又一次攻击被打退,唉,若是自己全营军士都在,一定能三面齐攻,一举砸死这个钉子。
士兵攻城是不能连续反复驱使的。因为那是个要命的活,走一趟就是逛一回鬼门关。必须间歇间歇,让手下士兵休息休息!
一千七八百人,扣掉死伤和留守看护的,再扣掉监视四周城门的,自己手下直接驱使的一共才一千人,分作两拨攻打,打一回用不了三两刻钟,但不歇息个把时辰你就别想着再让他们上第二回。不然就是缩头缩尾的出工不出力!
校尉苦恼着,正在转动着生涩坚硬的脑筋去苦想破城之策时,几个中山军探马突然疾驰如飞的直向着校尉所在冲来,一路上大呼小叫的。让校尉心头好一阵恼怒,挺起长矛就想一矛穿死这几个傻蛋。军阵处是策马乱闯的地方吗?非是大家都一营的人马,大伙儿都认识脸面,前面的军士早一刀剁下马蹄了。
“校尉,出事了,出事了。靖水对岸燃起大火了!”
靖水对岸?
靖水对岸那是校尉他这个营的辎重部队屯扎处。
燃起大火?
燃起大火是意味着什么?辎重营重地燃起大火……
事情很快就清楚了。在第二天四更时分,小雨啦啦的下着。
一支汉骑天兵神降一样杀到了曲沃城下。
为首之人直接挑开了不甚牢固的营寨。中山军开始时连树木都没砍伐几根,是用备用的长枪拴在一块做栅栏、拒马的,之后靖水对岸起了大火,心知道有不对。天色已晚,又如何去砍伐数目加固营寨?
唯一做的只有也不解甲,兵不离手。
祝彪一枪就挑散了营门,驱马撞入中山军营寨里,横冲直撞,左突右杀,真是如入无人之境!
但他还不是最显眼的。冲锋中越过祝彪的祝忠、祝仝二将,两人分别个手持一杆厚背大刀,所到之处无有敌手。大刀落处,血肉横飞,挡者披靡!
“他娘的!哪来的贼徒敢劫我王军之营?与我杀过去!”校尉两眼凶光直露,凶性更是大起,早将方才的顾虑忘在脑后,提着长矛跨上战马,带领着一班亲兵就冲杀了上去。
乱军之中,祝忠手起刀落,连斩数人!一双眼睛,杀得精光蹭亮,突然斜刺里奔出一人,长矛直取他腰肋而来!
望见那长矛刺来,带着呼呼地啸声,想是一员中山军将,却根本是不闪不劈,手中大刀翻转横扫就杀了过去!
校尉长矛正刺在祝忠的腰肋处,可入手却感觉着着力点一滑,矛尖实际上已经贴着祝忠的腰肋滑过。校尉心中大骇,还未来得及撤回兵器,祝忠手中的大刀就已经呼啸的砍来!
心头惊骇之余校尉连兵器也不要了,长矛撒手,急速侧身歪向马鞍之对面!
晚了,已经晚了。祝忠这一刀又急又狠,刀锋过处,校尉半边脑袋腾空而起!
数千铁骑踏平一千多散乱的步兵,何等之轻快,何等之容易。
从头到尾,没超过两刻钟。六七百人被斩杀地上,剩下的全都跪在泥水当中,丢掉兵器,脱掉战甲,抱头蹲到一旁。
兵器战甲包括战俘、帐篷,祝彪一股脑的塞给了曲沃县令。他自身带着六千余骑连盹儿都没打一下,疾快的冒雨奔去南方。在那靖水的下游一处石木桥处,未下雨前毁灭了校尉辎重营的三四千骑兵还等着祝彪赶去与他们汇合呢!
曲沃县令走路深一脚浅一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至今还没能从那股飘飘感中走出来。
太不可思议了!自己没等来郡里的援兵,倒等来了曲州的援军。哦不,更改说是从王都南下的平叛军。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从那将军口中知道了曲州眼下的那现况。十四五万敌军已经损失了近半,剩下的一半连同叛逆姬锟一起被王师死死围在广阳郡城……
从十八层地狱一下蹦到了三十三重天上去了。县令、捕头,乃至县尉都有一种如是梦中的感觉。
这下曲沃有救了,俞州有救了,整个北汉都有救了。
三人正在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兴奋感的时候,身旁公人突然语带惊恐的喝道:“天啊,看哪是什么?中山贼的援军吗!”
县令心头大震,抬头望去,只见正西方向一条隐隐的火龙正在急速赶来!
小雨也淋得火把一暗一明,但那确实是一支火龙。离县城还有数里远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火光组成一条长线,以蜿蜒盘旋之势是要曲沃。前后延绵足有两里地,怕是有千人之多。
县令脸上笑容凝结,他知道这绝对不会是朝廷官军,难道还有中山贼军到来?
想到此处,心中大伤,这对县城军民的打击何等之众啊!
瞬间一样,县令都似听到城头传来了哭泣。
“官军!官军!”
曲沃县军民这心情就像是在做过山车,一会沉到谷底,一会有高带顶头,这才半夜时间,就游荡了两个来回了。
“老天,是郡城里的官军。难道郡城也无碍了?”县令认出领军的校尉之后大喜失声。这幸福来得真是太快了!
罢了这曲沃不说,因为曲沃县乃至它所在的郡,对于祝彪此次的俞州之行来说都仅仅是不起眼的一过客。他手掌有万骑精锐,人配双马,就是数日内扫荡干净进入俞州的全部中山军又有何惊奇的?不过三两万贼军而已。
而事实上他也就是如此做的。从俞州靠北地区推倒汉、中山边境,四天时间不到,还大多数是浪费在了奔波的路途上。进入俞州的三万不到中山军,除了一部主力在俞州州治城下,剩余的上万人,分成三路向北平推,祝彪奔来奔去上千里才将他们一网打尽,无一漏网。
所以说,还是州治那里的一万多中山军省劲,一下子就都收拾了。然后轰隆的马蹄直向着南方踏去,并且祝彪还朝俞州刺史打了招呼,要他尽可能的收拾兵马和车马,跟他南下去接收物资去。
祝彪打算的中山之行,更多的就是一趟土匪式的抄家。从东到西,把中山国的粮仓府库,王室财产能拉走的全拉走。这样不仅可以补偿了北汉为中山军侵入所遭受的损失,更于国有益,再补充一下北平的国库粮仓。
风云变化莫测,北隅之局就是这样的令人目不暇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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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州。
从北平出发的汉使正奔着官路向幽州驰去。这位礼部侍郎是接到了东江捷报后的真相,才紧急朝北京出发的。
手持节杖,袖中揣着国书的礼部侍郎,自从出了北汉的国界,脸上就再无一丝笑容。中山国,北汉之敌也,唐王,敌之靠山也!
敌人的朋友是敌人!何况唐王本人都已经趟了浑水,就更是直接之敌了。
他此刻却根本不知道,汉军在摆平了一半曲州联军,控制下曲州局势之后,已经速度飞快的勘定了俞州之战。侵入北汉的两万多中山军一个没跑掉,同时祝彪酝酿的反击也在打响中……
第四百四十三章 冲天的战意,我汉军威武
这几日,中山国的百姓军队,官绅贵胄,都很是唏嘘。
十日前,甭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也都是很乐意看到自家军队,在五百年来一直压过自己国家一头的北汉国土上耀武扬威的。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太尉就没了,曲州的十几万主力大军也被揍的脸青蛋肿的缩回广阳城,干起乌龟防守流的勾当了。
更让中山国受伤的是,干下这么大‘买卖’的汉军,竟然只是少少的五千骑,中山国头都插进裤裆里不敢伸出来见人了。
现在,那个祝彪带着上万骑兵风扫残云一样荡平了俞州境内的两万多自己军队,气势汹汹的杀进了自己国家,可恶的北汉俞州刺史也狐假虎威的带着几千破烂军队跑过来,屁股后面还拉着一连串的牛马大车,钱粮辎重,器需物资,逮着什么是什么,半点不剩的往回拉。中山国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受伤的了。
人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都说:风水轮流转;
可中山国的这‘三十年’也太短暂了,中山国的风水也太会转了。国家的颜面都丢干净了,就像中国历史上的北宋末年一样,自己全力出动却连辽国的一支残军都打不过,这让中山国在世人面前怎抬得起头?
而驻守中山国内的几万中山军,更是被祝彪势如破竹的三日内横扫了整个西侧。但这方面如有人问道祝彪,祝彪是会说句公道话的。
总共四十万常备军的中山国,在北汉搭进去了20万,曲州搭进去了10万,俞州两万多,睦州因为进攻不顺利,后续添了一万兵,是三万多,这样一来就整整撒出去了全**力的九成。中山国内就只剩下四万老练的常备军,其中一万人还驻守在国度昔阳,只有寥寥三万老军在守备全国地方,在祝彪万骑虎贲急袭之下,自然是一败涂地,连阻挡都做不到。
地方上部守的还有一些新军,中山国在与北汉翻脸之后,也抓紧着的编练了新军。曾经一度都聚集过十几万兵在昔阳都城边的大营苦练,但现在树苗才长胳膊粗,根本就不到成才做栋梁的时候。在祝彪看来他们就是一群装备加强化的北汉民军,连薄刀岭的辅兵都比不过。地方之败,乃实力之败,非军将之过。
但这些话说起来都是多余的,祝彪的本部万骑已经抵到昔阳外围。对于中山王和中山国来说,这才是最重要和最严重的。
中山王已经急招睦州的中山军回撤,下令统军大将,扣除留守卫东境的足够兵马外,剩余军队疾速增援昔阳。
是以当祝彪带着骑兵在昔阳城下耀武扬威一番后的第三日,在近万汉骑悠哉悠哉的在中山国京畿附近‘烧杀抢掠’的第三天,一支由两万老军,十万新军组成的中山大军浩浩荡荡的向祝彪反扑过来。
郊外数不尽的被焚烧殆尽的田地成为了两边的厮杀场,那里原先长着的可都是即将要收割的夏粮。
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黑乎乎看不出一点土黄色的田地,无数中山军士兵都咬牙切齿呃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自己抢割不成就一把火烧掉,祝彪太狠了,汉军也太损了。
虽说这些田地都是中山国都城里达官显贵的田产,甚至一些本就是王庄,与普通的中山国士气根本无关。但是不要忘了这些士兵的出身,他们九成都是农家子弟。那最恨的行为就是祝彪三天里犯下的‘烧杀抢掠’。
田地烧光,鸡鸭猪羊牛马抢了杀光吃肉或是自己带在军里做军需。行为上确实是比进入北汉的中山军所作所为要过分上不少!
十二万中山军中不凡一些出身王都豪门之辈,看着自己田产眼下的模样,真是个个恨不得能活剐了祝彪。
兵将同心,又有‘惨剧’刺激,十二万中山军杀气腾腾。
东郊外的一个村庄头,大槐树下祝彪正眯眼假寐。知道他习惯的冯恩江等人晓得,祝彪这是在考虑着如何打仗呢!
周边驻扎着亲卫,村头路口来来往往的尽是调动中的兵马,不时的有目光投注在祝彪身上。士兵们有些不解,为什么将军会在这么个平坦开阔之地立下战场!
士兵们不知道中山军过来了多少万人,镝锋已经被祝彪给约束了,一应军情实情只需禀报祝彪本人。所以要打仗了,对面敌人的数量将士们还都懵懵愣愣中。
如果是别的军队,此刻可能已经有所骚动。但是,这里是薄刀岭,是祝彪一手带出来的队伍。即使没有东江之战垫底,所有人也不会祝彪的决定提出半点疑议。因为比之东江之战更加辉煌的北陵城下的那一场骑兵对决,就已经让所有的人心凝聚铸就在一起了。
“弟兄们,对面的中山军有十二万!”
所有人集中在旷野,祝彪的第一句话就放了颗大炸弹。不仅炸得士兵们头皮发麻,连罗亚修、祝忠、祝仝等军将也大惊失色。
先前祝彪‘约束’镝锋,他们还以为是要隐瞒消息了,没想要开打了放了出来。这不是影响军心么!
“十二万就让你们怕了吗?”
士兵们有骚动,虽然如风吹水面,只生起一缕波澜就迅速消散去,但祝彪依旧十分不满。
虎目注视着所有人,锐利的目光扫过最前面几列士兵的面,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不怕!”将士们轰然答道。
“怕了吗?”继续问。
“不怕!”再次轰然答道。
“声音不够大。你们怕了吗?”祝彪在吼叫一样问。
“不怕!”连续三问,是将士们的耻辱,所有人,连同在场的四位军将齐声咆哮的回答。
“再大声音点!”
“不怕!”
雷霆一样的轰鸣,声音远远传出去,十里外的中山军们纷纷仰头望天,明明是艳阳高照啊,怎么似打雷了?
“今天,咱们就要在这里打败那十二万中山军。正对正,硬碰硬,不含一点虚假,不耍一点把式,正面打败那十二万中山军!”
“你们有人会问,为什么要这样?这样打能打败中山军吗?他们是我们的十二倍还多!”
“为什么不发挥我们骑兵的优势,拉着拖着中山军,拉散他们,拖垮他们,分割他们,再消灭他们!”
这次作战意图祝彪连祝忠、祝仝都没告诉,没有跟所有人讲。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人们眼前一亮,是啊,为什么不像将军口里说的那样打败中山军呢?!
――拉散他们,拖垮他们,分割他们,再消灭他们!
多精辟啊!还会少伤亡。
“那我告诉你们,因为那样做的话中山军不会服,中山国不会服。他们会以为是中了我们的计,中了我们的招,才导致的失败。
这样的失败他们不服气,而这样的不服气就会让他们再次拉出一支大军来,再次跟咱们打。”这话说的不错。
兵道诡也。但历来兵法都推崇的是堂堂皇皇之阵,‘以正合,以奇胜’才是战争真谛。
足智多谋的另一面就是阴险狡诈,被这样的对手打败,但凡是一个有进取心的人都不会心服口服。【一家之言,汉|风个人是这样认为的。】
“国家境地如何?诸军该都心知肚明吧?我国虽然与中山此时大打出手,但第一敌人依旧在北面,在大草原上。胡狗,才是我们的第一敌人。如果过多的精力耗费在了中山国身上,那么不仅我们的南部三州会从安全的腹地变为战场一线,还会使得我国本就不多的兵力,更加捉襟见肘。
所以,我要一次打的中山贼服,打的中山国服,我要他们不仅口服还要更加的心服。我要他们,打今日的这一战后,看见我们的战旗就心寒,望见我们的征衣就颤抖,想起我大汉的名号就抱头鼠窜!”
“嗥――嗥――嗥!”
晴天皱响三声雷,汉骑将士们所有的忐忑,所有的犹豫,所有的不解,尽数被这‘我要’击的碎如粉齑,扫的干干净净!
太壮烈了,太威武了,太豪情了!
“士气100,激发――视死如归!”
“士气100,激发――万众一心!”
两声脆响在祝彪脑海里响起,是系统的提示音。
“叮,*级任务――横扫千军如卷席!”
“用浩荡的铁蹄践踏敌人的心灵吧,让他们的灵魂为你颤栗!”
“奖励:不详。”
…………
“怎么才能让中山人心服口服?那就是正对正,硬碰硬,不耍阴谋诡计,不耍低劣手段,让他们施展出自己全部的实力,然后,咱们堂堂皇皇的,正大光明的,压碎他们,碾碎他们,彻底击败他们!”
与用巧打败中山军的一场战术胜利相比,后者更重重击打在他们的心灵上。直接打压中山一国的心劲士气,就是用胜利,用中山国的失败在所有的中山**民心头筑起一块汉军不可战胜的丰碑,永远的镇压!
“弟兄们,此战会很苦,会有很大牺牲,甚至会失败。但是,我,祝彪,你们的将军,会从头到尾奋战到最后一刻,无论成功无论失败。
你们!愿意随我奋战吗?”
“愿意――愿意――愿意――”
“愿意随我踏破敌军,压碎十二万中山军,碾碎十二万中山军,彻底打败十二万中山军吗?”
“愿意,愿意,我们愿意。愿随将军赴死,愿为将军效死!”
“我汉军――”
“威武!”
第四百四十四章 横扫千军如卷席
“呔,中山贼儿!”一满面横须的江湖大汉策马跑到中山军阵前。“摆的好军阵么?都多长时间了?俺家将军等的花都谢了!”
“哈哈哈……”
耻笑、嘲笑、调笑,种种意味伴着大汉的笑声旋风一样刮过所有中山军兵将的心头。男人们就怒气勃发的中山军上下,瞬间就被满腔的无名火所湮没。
这个时空的语言艺术,真的是再没有比‘等的俺花都谢了’这样痞白的字眼更能嘲讽人的了。
而一人一马跑到中山军十二万人面前叫阵,鼓着内力,扯起喉咙大汉,大汉也真胆大。作为祝彪军南下的向导,长年往来俞州、中山两国间商路上的刀客,没有一腔热血也不会应诏来军前效力。
祝彪那番鼓舞人心士气的话,热血沸腾的可不止军中的将士,大汉这样的向导也个个面红耳赤,热血充头。
冲天的战意已经溢沸在所有汉军的心头,看着大汉的样子,那就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当然,那句开地图炮的群嘲,是祝彪交给他的。
“国公,出战吧!”
中山军主帅左革车边上拥簇着数十员将校,此刻人人都在请命。
“啊,啊?吭一声啊,都哑巴啦?”
不远处那狂徒的声音还在传来。左革车举手拦住了怒目圆睁的贴身侍卫,目光不解的放着前方隐隐可现的汉军阵势。
这是怎么回事?在这样一个空旷的平地作战,还是正面的来?祝彪打昏头了?亦或是突然地不会打仗了?他这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么?
有阴谋!
左革车第一个下意识反应。但紧接着他就又否定了这一点,因为四周太平了,平的一切都在眼下,平的一切都在眼底。掩蔽,也不可能隐蔽得住。
“直娘贼,空白让老子在这儿费口舌!中山的贼儿,你们都听着,再有一刻钟俺家将军就发兵了。现在让俺来告诉你们一声,一个个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宰吧!”
就像是故意给中山军熊熊燃烧的怒火添油加柴一样,大汉的这些叫骂嘲讽只能让中山军斗志更加强盛,战意更加猛烈。左革车一点危险的苗头都没察觉到。
“诸将回位,严阵以待。”左革车散去了边上的诸将,睁大眼睛准备看着对面祝彪,究竟会使出何手段来。
现实东江再是俞州和西境,中山国都有点被祝彪给打怕了。之前祝彪的声名全是用胡骑堆出来的,中山国自感还不是太强烈。现如今不一样了,祝彪完全是踩着中山的头把自己的名声更加抬高了一阶。
左革车可以看不起祝彪手头的兵力,但他绝不会看不起祝彪本人,更不会小瞧祝彪。
他也在严阵以待了!
汉军阵前。
大汉打马奔回,人未到祝彪的笑声就响起了。
“韩刚!好!话说的漂亮。此战有你一功。”
“哈哈哈……”横须大汉咧嘴笑了,“俺不要什么功劳。能在将军这样的英雄手下效力,能对着十几万兵破口大骂,俺韩刚这辈子值了,这是俺韩刚的福气。今日一战,韩刚就随在将军身边,效死沙场。要是后退半步,您砍我脑袋。”
江湖儿郎多热血忠义之辈,比怯怯懦懦的地方大户,强多了。
祝彪无声的笑了。
一刻钟时间转眼即逝,三四里地外,十二万中山军摆下的大阵也早已经妥当。
祝彪高高举起了手中长枪,“弟兄们,为大汉效死的时候到了。跟我杀啊――”
点钢枪枪指引正前方,胯下的青骢马人立而起,昂首嘶鸣中两蹄悬空蹬踏。待前蹄落地,马匹更如旋风一样疾速的冲刺起来。
“轰轰轰,轰轰轰……”四万只马蹄践踏在大地上,隆隆的轰响声中,排列着天狼阵的汉军骑兵以排山倒海的气势,直直朝着十二万中山军冲去。
“老天!祝彪疯了么?”
中山军阵中,无数兵将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汉骑竟然想要直接正冲己军的大阵,难道他们忘了这是十二万人组成的一座军阵吗?
“自寻死路,自寻死路!”左革车呓语一样念叨着四个字,脸上只有惊呆、惊吓,不见一丝喜色。他整个人还没从吃惊中醒过来。
“汉军――”
“威武――”
一声喝,万众应。敌阵就在眼前,祝彪长枪一引,当头六七百骑速度立刻更加了一个档次。“冲锋――”技战术开启。
马蹄践踏在大地,也践踏在中山军的心头。这些开战前被祝彪激的意气勃发的中山军,士气而言可谓是中山军之冠,但是与飞旋冲来的汉军一比,与万众一心视死如归的汉军一比,萤虫之于皓月也。
万骑汉军夹带着一种不可抵挡的无敌气势,如蹈海翻江的狂澜,倾天覆地的冲刷而下。这股无与伦比的气势,横扫千军如卷席,强横且莫可一试,距离还足有百丈,让当面的中山军就感到了一股心灵的冲击与震撼,感到了似一万丈还高的大山轰隆隆的压下。这些适才还斗志昂扬的中山军士兵,面色已经变得比飘雪还苍白。他们的心在颤栗,他们的手在颤抖,他们的腿在哆嗦。喉咙就像走在沙漠里十天没喝水一样干的裂疼,说话都粗干的听不出原音……
“放――”祝彪一声大喊,七十丈了。
跟随在他身后的六七百骑立刻扣动了手中平端的劲弩弩机。这些人是祝彪从全军里特意找出来的精锐,即使在颠簸的马背上,他们手中的弩也端的稳稳的。
六七百骑分做了三波射击,一、二、三,结束。造价不菲的劲弩就被随手扔在了地上,除了个别身负巨力或是习有内功的人可以做马背上继续拉弦上弩矢再发,普通人都必须下了马用全身力气才能二次上弦。所以说,一击之后的劲弩就是废品。
也因为此,汉军骑兵从没大规模装备劲弩,连同弓箭一块,弓弩等物只是将士们自我爱好。
祝彪身后一万骑中,带有劲弩的就只有这六七百人,更多数目的人,约是两倍左右的骑兵带的是弓箭,除去这两成多一点的人马,剩下的七千五百骑以上者,都是纯粹纯粹的刀枪骑兵。
“放箭――”
中山军阵中响起了军官吼叫的嗓音。黑压压的利箭如飞蝗一样升上天空,把天都遮成了黑色,雨点样向先头部队落下。
先头六七百骑兵纷纷举起了皮盾遮挡在自己头上,祝彪则根本视而不见,《袖里乾坤》在身,战场上的箭矢早就不对他产生影响了。
但是除了弓箭还有弩箭,祝彪只得用长枪拨挡。一两支弩矢算不得什么,十支八支也无大碍,但一马当先的他就是一个巨大的发光体,一个超级大靶子,密密麻麻的弩矢招呼下,祝彪再厉害也必须控马躲闪。
好在这种日子仅仅这么片刻。
因为兵种天赋,天狼阵增幅,技战术增幅,三合一下汉骑前锋的战力暴增,速度更是疾快绝伦,临阵不过三箭毫无悬念的变成了临阵只有一箭。
一马当先的祝彪就率先杀进了中山军阵中。
“嗥――”祝彪如一头云梦大泽的上古异种,面对中山军露出了自己嗜血的爪牙。
他要为背后折损的弟兄先报血仇!
那么多箭矢、弩矢的洗礼,六七百骑能冲出来一半就是乐观的了。
那先就死去的三四百兄弟,他们要杀的人就由自己来替他们杀!
点钢枪抡起了一个大圆,密集如林一样刺来的长枪、大戟被一击全部荡开。一股巨力撕扯着中山军原本严正地军阵,一堆又一堆的中山军士兵被无法抵挡的巨力摔打横扫出去。
“呼――”
‘亢龙有悔’一掌拍出。为了这一战的胜利,祝彪还有什么不可以亮出来的呢?
他现在只求最大限度的杀伤中山军,只求最大限度的搅乱中山军,至少搅乱了他们的弩兵和步弓手。
“轰――”
“轰――”
“轰――”
在祝彪没照顾到的地方,一骑接着一骑的汉军策马撞上了锋锐的枪阵。如林的长枪同样刺穿了奔驰中的战马,上面的骑兵有的只来得及将手中刀枪用力投出,就被当面的长枪刺死或撞击在大大的盾牌上,更多的则是在战马即将撞上的前一刹那,飞身从马背上跃起,高高的跳上中山军士兵的头上,只要能顺利的落入人群中,那就能搅得小一片人不得安宁。
“杀啊――”
三百多残骑只是这滔天巨*前的先头。身后九千视死如归的将士,才是这一战中真正的主力!
“轰――”一团红,一片褐的碰撞,两军终于撞上一块了!
一次钢刃与血肉的撞击和拼搏,一次只能有一个胜利者的决斗,要么自己倒下,要么敌人倒下。
祝彪目标直指中山军前阵的统兵大将,长枪在手,他猛然向前冲,冲着目标冲!
速度提升了一半还多的青骢马就像是一道青色的闪电,劈在无数的中山军士兵之中,激起一连串的光与火。一里多深的距离,祝彪就从没有被阻挡过,战马几跳几跃中,少则十余名中山兵多则几十名中山军就被挑飞了起来!
再把目光投在双方大阵的碰撞上。红色的小团依旧坚挺,褐色的大片却被咬开了一个口子。红色小团就那么生生的嵌在大片褐色中的那个缺口,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扩大。
应该说,那已经不是颜色的红了,而是鲜血的红。
以血和肉铸成的磨盘,在不住碾压、盘磨着十二万中山军!
第四百四十五章 汉军威武——
“嘀嗒,嘀嗒,嘀嗒……”人的伤口在流血,马的伤口也在流血,人手紧握的钢刀还在流血,哦,不,是在滴血……
血液的流逝让人马俱感到疲惫和乏力,但这疲惫与乏力一点都没有消弱马背上骑兵昂扬的斗志。他的眼睛依然炸亮,他的面色依旧坚毅,心头间不屈的战意在熊熊燃烧!
――――我要他们看见我们的战旗就心寒,我要他们望见我们的征衣就颤抖,我要他们想起我大汉的名号就抱头鼠窜!
祝彪的一番话在骑兵心头激荡,他感觉自己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
“昂昂……”战马昂首嘶鸣长叫,尖尖的马刺狠狠扎进了它腹部,剧烈的疼痛让战马爆发出了自己最后的余力。
鲜血包裹的人马宛若一朵盛开的血色鲜花,向着几丈外的一片枪林义无反顾的撞上。鲜花在绽放到最绚丽的那一刻凋零……
七八支长枪长矛同一时间里刺入了战马身躯,战马哀鸣,长枪兵、长矛兵也在哀鸣。痛极发狂的战马浑身之力更等巨大,就是一流高手也不敢正面硬接,当面挥枪斜刺的两个中山军士兵直接就被这股巨力顶飞了出去,而刚刚还与他俩并排作战的另一名袍泽,更加悲惨的被倾倒的战马整个压在了地上,贯着泥土拱出了丈余,内脏尽碎,骨骼粉碎,鼻孔、嘴巴、眼眶、耳朵尽出血。
骑兵前赴的身躯在半空中停止了一样,阳光照射在血色的征衣上,两杆折断的枪矛留在他雄健的身躯中。他并没有亏了,滴血的长刀饱饮了鲜血,没看战马撞过的右侧,三个中山军少了自己的脑袋么!
“杀――”
一人战死,又一人补上。无论身份,无论兵将,都是一样的浑身血气,都是相同的无尽杀气,奋不顾身,义无反顾,视死如归,大义凛然……
这就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道理。
将士们一开始时都不知道祝彪正面硬憾十二倍敌军的理由是什么,祝彪告诉了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打这一战的理由,让他们明白这下一战的意义。
于是,如今就是效果,远比――‘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更好的效果。
虽然祝彪他打仗的时候也是更多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或顶多是给军校等中上军官解释一下因由。但今日,他改变了不是么!
士兵们就用自己的奋战、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努力,来作为回报。当自己无力再战的时候,就用自己和伙伴【指战马】的生命和鲜血,来为背后的袍泽开路!当自己临死的时候,就用手中的刀枪拖下最后一个垫背的敌人!
踏着自己兄弟和敌人交缠一块的身躯,汉军向着胜利在疾驰。
“噗嗤……”长枪长矛入肉的声音。
“咔嚓……”长枪长矛折断的声音。
闷哼声,惨叫声,呼杀声,泣求声……
红色的战旗在前进,红色的军团在前进……
“杀,杀,杀……”
汉军将士越杀越有劲,越杀越兴奋。
中山军士兵则越打越胆怯,越打越惧怕。
在他们眼中,近万汉骑个个都化作了无知无痛、无惧死亡的怪物,每一人都能毫不疑迟的步入死亡。
所以当祝彪阵斩了中山军前军大将,砍断了中山军前军大旗,人数高达五万的中山军前军败了。
一万摆在第一线的老军已经被杀的寥寥无几,四万还没练成的新军被杀的胆战心惊,前军的阵列被突成了筛子,一个个汉骑都可以轻松轻易的摘取中山新兵一颗颗的头颅和脑袋。
没有了严密的军列,汉骑将士踏着同袍用血肉和生命为自己铺垫出的道路杀到中山新兵身边的时候,那就是一场屠杀。
血肉磨盘适时的化作了血盆大口,大口大口的吞噬着中山士兵的生命,大口大口吞噬着虚弱的大片褐色。当他们心中的支柱――统军大将被斩杀,大旗被砍倒的时候,前军当即崩溃了。
他们完全崩溃,被杀的崩溃!
中军的左革车不敢置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世间竟然有如何强悍的军队,如此悍不畏死的兵勇,一波一波的汉骑就是像排空的巨*一次又一次拍打到中山军组成的堤岸上。土砂堆积的堤岸挡下了第一波巨*的拍打,挡下了第二波巨*的拍打,但终在第三波巨*下被打开了裂口,被冲动了根基,然后第四波、第五波……整个堤岸终不堪重负的完全垮塌!
就算是站在敌人的立场,左革车也不得不为汉军的英勇与强悍赞一声佩服。他突然间很是后悔,自己有十二万大军,布阵的时候为什么不添上两翼呢!
汉军正面强攻猛打,自己多了两翼的话或可以分散汉军正面兵力,或可以在现在这危急时刻要求两翼包抄夹击……
却是忘了,自己当初是多么坚定地舍弃两翼,唯恐布置了两翼之后重蹈东江城下的覆辙。惧怕汉军冲着夹着左翼或右翼的败兵往中军冲。
现在,左革车懊悔之下‘选择性’忘记了一些事实,只因为他看到的是所有的汉军排山倒海一样从军阵的正面发起了倾力猛攻。
刀砍、枪刺、马踏,汉军在追击。
在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之后,他们到了彻底收获的季节。
“杀,杀,杀――”
没有招降,没有手下留情,逮着了就杀,够到了就砍。汉军策马追击的一路上,就是中山军尸身铺地的一路。
“哈哈,痛快!痛快!”
韩刚有如疯虎,舞动自己的独脚铜人,或扫或砸,咆哮中,一个个中山兵被他拍成一滩肉泥。
旁边的他兄弟韩猛,手中一把雷公镗,也是江湖上少见的重兵器,一路夯砸崩挑,也不知弄死了身前多少中山兵。二兄弟俞州、中山两国境上保镖走货,骑术不比马上将差了去,换身铠甲套身上,就是两个现成的猛将。
却也是北汉最近半年来最能感受中山国态度变化的一群人。原先北汉是北隅六国牛首,汉人无论是在燕赵陈,还是卫、中山,身份都有一等超乎,可是自从年前中山国变了念头,韩刚、韩猛再保镖走货到中山西境,关卡检查的更严了,货课收的更重了,态度也极端的恶劣了。这些都是两兄弟投军做向导的源头之一,外人说起中山国背信弃义,也只是口头骂一骂,他们却是有切肤之痛的。
如今大军胜势已起,二兄弟脑袋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杀,杀!杀光了,杀净了,中山贼!”
汉军们己经疯狂了,便是身边人不断倒下也不理会,只追随者祝彪将旗的指引前进。
在他们的咆哮下,在他们的铁蹄下,中山军就是一个被抽去了顶梁柱的宫殿,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根脚的崩塌,宫殿不断崩塌,最终走向彻底的破亡。
宫殿在逐渐崩塌,却也有一些不屈的栋梁在反抗,在倾力支撑着。中山军也有冠军将军,这个年已六旬的老将,上次大战遗留下的将军,咬牙切齿的用愤怒的目光看着前线数以万计涌退下来的士兵,目光化作了熊熊火焰。
身边有军将在焦虑地劝他:“老将军,前军败了,中军难以挡下,汉军挡不住了,事不可为,速速退走为上!”
但老将丝毫不为所动,只有双目越来越红,越来越亮。
“不,我们还有机会,我们还有实力。挡住汉军,只要能挡住汉军给后军一点整顿兵马的时间,这一阵的胜利就是我们的。汉军决死冲锋了一次,他们不可能再发起第二次,只要挡下他们,胜利就属于我们,属于我中山!”
“将士们,为了我中山国,我们不能退!传我军令,敢后退者斩!跟我顶住!”
老将咆哮着,手中高举起中山国褐色的战旗,咆哮着:“为了中山,为了中山!”
这种鼓舞给了中山军一定的激励,但是太空洞了。其鼓动力与祝彪的那番话相比差的太远了。
祝彪浑身是血,青骢马浑身是血,点钢枪也被鲜血浸透。
他继续冲锋在全军的最前面,摧枯拉朽的冲破中山军一层层阻拦,势如破竹的斩开中山军一个个抵抗的团体。
“喝――”一杆长枪向他刺来。一名中山军军官怒吼着,挥起手中钢枪向祝彪心窝刺去。
祝彪没看在眼里,一路冲杀这种军将他杀的太多了,左手闪电般抓住钢枪,右手单手持枪扫过敌将脑袋。
“咔嚓!”
一声脆响,一颗脑袋飞上了天,某中山校尉只觉世界突然旋转了起来,下面还似乎有一个十分熟悉的无头之人骑着马在奔跑,脖颈处一腔热血喷溅的足有三尺高。
一个来一个死,两个来两个亡。
挥舞起的点钢枪擦着就死,磕着就亡。那一具具被打的骨骼俱碎,五脏成糜,变了形的尸体就是祝彪给出的答案。
“当!”
凭空一巨响,祝彪手中的枪,中山老将手中的刀,相撞在了一起。两国的冠军将军不期之中打了个照面,中山老将只觉的双手如被雷击,不可抗拒的劲力作用到大刀上,大刀脱手而飞,身子都在马背上一晃,险些栽下马去。
两马交错,电光火石间,祝彪枪交左手,扭过身去,右手反向一拍,一招“神龙摆尾”正中老将军后背心。
“噗――”鲜血中夹杂着内脏的碎块,一个摇晃后翻身栽下马背!
枪骑兵在挺进着,一个个中山军被他们刺死,血肉与惨叫,散发着战场难以形容的血腥之气。他们是精锐的枪骑兵,锋锐的长枪在硝烟与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寒光。
“国公,走吧!”
中军帅旗下,左革车两眼泛着红光。他不会退,作为中山国的国公就是死,他也不愿意屈辱的活着。十二万大军一遭嘣灭的罪责他担负不起,也不愿意去担负。
不远的前方,一个个身穿赤红战甲的汉军骑兵追逐着无数溃逃的中山军而来,他们对一切抵抗的力量发起着势如潮水般的的猛攻,闷雷洪流一样的马蹄奔腾声音震撼着人的耳膜。从远处响到近前,汉军骑兵汇成一股血色大潮,奔腾不息的席卷着自己眼前的一切。
左革车目光所及就是无数的铁骑,而那些人数更多的中山军,却是犹如排空巨*下渺小的沙粒。汉军骑兵的声势骇人,一股笼罩天地间的杀伐之气更是骇人。
左革车眼前看到几个营伍,在前军奔逃的情况下他们本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而当汉骑奔涌冲来时,他们就似乎被吓呆了,当一个士兵发出绝望的声音时,只片刻间,一个一个的阵营就溃散了,所有的兵将都在没命似的往后奔逃,丢盔卸甲,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这就是眼下的中山军,以未边连成的新兵充主力的中山军。他们打顺风仗还可以,打逆袭战则根本不可能。
几营兵马瞬间溃败,无数汉骑自然就随着涌入,左革车下令亲兵营结阵防守,而其他余下的,就只能像老天爷祈祷了。
转眼间,左革车的军阵四周就尽是凶神恶煞的汉军骑兵。
没有试探,没有游击,就是那无坚不摧的倾泻洪流。
祝彪看到中军帅旗没有移动时,就放缓了马速,他虽然厉害但也不用去考虑一人去冲击整个中军帅旗所在。
当身后的骑兵跟上,当浑身浴血的罗亚修带领骑兵结好队伍,冲击就开始了。
左革车亲身体验了一次汉军的冲阵,一个个恶鬼一样的骑兵无惧生死的向着枪林猛冲猛撞,生生的用自己的血肉给后面的同袍开辟出了一条通道。然后无数汉骑顺着这些通道就径直灌入了整个军阵中……
“轰,轰……”是战马倒地的隆声,又是一锤锤擂在心头的响鼓。
“杀,杀!”罗亚修跳马落地,放声大吼着,手中大刀唰唰砍翻了两个边上的中山兵,热血洒在身上。
他没有祝彪的武功,但他有将士们无惧死亡的勇气。挥着大刀继续向前冲,追随着祝彪的背影勇往直前!
“国公,退吧,再不退就来不及了……”
左革车的一员亲将对他焦急的劝解道。但左革车就是一个木头人一样,任凭亲将护卫吼叫呼喊,就是一声也不吭。
“破营了!”这时忽然一个亲卫惊恐的大叫。这才多长时间?
焦急的亲将护卫抬头看去,再接着当头之人就猛的一抓左革车的手臂,大声喊叫道:“国公,快作决断啊,迟了,就来不及了!”
“国公!”
“国公……”
身旁各将也是着急的齐声叫喊。
“罢了,尔等若想逃命,就尽去吧!”左革车两腿一夹马腹,战马嗖的一下穿上了前去,得胜钩处的长枪抓在了手中,他向着杀神一样的祝彪冲去。
…………
半响后。
“国公死了!”
“国公死了!”
如丧考妣的嚎叫声传出,中军帅旗倒下,五万中军崩溃,两万后军崩溃,十二万中山军崩溃。
第四百四十六章 擎天玉柱
昔阳城头。
中山王左革赢看着城下的汉军作为,浑身都在颤栗着。
他的身边,中山朝差不多全部的王公大臣,也都跟自己的主子一样浑身在颤栗着。
连遮遮掩掩的跟着人群一块蹬上了城头的几位当初广阳郡驿馆里的‘贵人’,也无不面色发青发白,神色骇然。
五六千血海里冲出来的汉骑,押解着十倍只多不少的中山军战俘来到了中山国都的城下。人数超过六万的中山军俘虏趴跪在地上,他们没兵没甲,在距离王都还有二十多里的地方,成堆的兵器,成堆的战甲,只有寥寥的三四百骑汉军在看守。
昔阳城门正对着的空地上,十二根粗大的木柱正被一二百汉骑手搭手的立起。十二根长绳系着一颗颗人头的头发穿成了十二串糖葫芦,这可比沙僧的骷髅念珠厉害多了。
一颗颗人头怒目圆睁多呲牙咧嘴着,就是一些悍勇赴死一心殉国的中山军将首级被汉军割下后,七弄八不弄的也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只有少数几颗保持下了原貌,其中就包括左革车的。
他的人头被安放在了十二根木柱最中间两颗左边那一颗的顶上。
在左革车人头的下面,倒挂的是中山军帅旗。军旗倒挂在了右边那一颗木柱上。
羞辱,祝彪就是赤luo裸羞辱城上的所有人;
震慑,祝彪这也是在用血淋淋来震慑城上的所有人;
他相信今日城上的所有人,日后都永远忘不了此时的这一幕,尤其是那中山王左革赢。
“好可怕的军队!”
姚泾望着退去的军队良久说不出话来。
大胜之后的军队往往会尽情的欢呼,嘲笑耻骂着自己的敌手,可城下的汉军却冷静的像一块块石头。姚泾没有在他们身上感受到胜利后的喜庆欢欣,而只是锋利如芒直扑人面的血杀之气!
“万幸这样的汉军这有今天这一部!”
张问天眼中的惊色尚没有散去,脸上也没有了那抹经常挂在嘴角的轻笑。这个不是道人却常年穿着一身羽衣的策士发觉,自己对北汉的估料似乎差的很大很远……
…………
…………
熊熊烈火燃烧着阵亡将士的遗骸。古人讲入土为安,可祝彪实在没能力将三千余将士遗体拖回家去。
而若将这些将士遗体安置在中山国境内,不说能否保证中山国不亵渎尸身碑墓,旦是这一想法就是对这些兄弟的侮辱。
祝彪只得将所有尸骸烧做灰烬,装入坛中,再待会北汉。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魂兮归来,何远为些?八荒**,俱不可以托些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魂兮归来!哀山河
姚泾、张问天会问汉军上下为何不欢呼雀跃,那祝彪会回答他们,残存汉军在面对三千余尸体堆里拔出的同袍遗体的时候,所有的喜悦都已经散去了。
如果说这次大战的胜利是对汉军残余的一次洗礼,那么三千余战亡将士的尸骸,对残存汉军就更是一次洗礼,渗入精神,直达灵魂心底的一次彻底洗礼!
经历了这两番洗礼后的汉军,就是现在的这支可怕军队!
“将军……”马车上,罗亚修看到祝彪虚弱的笑了。
一缕血迹从被褥下渗出,一直都比较好运的罗亚修掉了一条腿。他的战马被刺倒在地,跳马力战的罗亚修掉了一条腿,身上还有四个血窟窿,随军军医用尽手段也堵不住流血。
“我…本…才智平平,能随将军转战南北,经战数十,名列军将,死而无憾……”
罗亚修抓着祝彪的手猛地垂下。
“将军不用悲伤。我与老罗中下之才,入您麾下时才是司马之身,现在却得列军将之位,名利远超想象,可谓是名就家耀,还有何求的?更历经了怀远、前后北陵、延东、东江、俞州到今天的昔阳之战,跟随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武人之责,武人之任,武人之荣,武人之勋,全都有了,也全都尽了。年轻时所有的想到的抱负,想不到的抱负都做了,就是死了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将军您说过的一句话――死得其所,人生一大快哉!
我们早就甘心了。老罗,我,早就只随将军效死沙场,斩下一颗颗敌人头颅…………”
陈孟仁不是善于口舌之辈,说着说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祝彪呼口气,搂着陈孟仁肩膀连点头。他知道陈孟仁话里的意思,就是说――死也甘心了,没什么遗憾的了。
可话是这么说,祝彪却希望自己熟知的这些人都能活到最后,活到安享生活的时候。
夜色临近,祝彪也没去扎营。所有的中山军战俘被分作百人一队,人数太多也没那么多的绳子都捆起来,就只是简单地分头关进昔阳城郊的农院民居当中。
没给吃的,俘虏们要拉回北汉,还是先饿上几顿安全。
祝彪所部兵力直接损失了三分之一,加上重伤残废不能起者,汉军兵马就只剩下了五千来。
分拨出三千人看管俘虏。中山军战俘虽然关的猛一看苏松,可规矩却严格的变态。施行铁血一样的连坐制,百人一队,明日点名,旦是少了一个,一队人全处死,连十抽五祝彪都懒得做。
这样一来,绝大部分的俘虏队中,就是有人想逃跑,也会被自己人看的严严实实。汉军看管中的一些漏洞不是没有,但很显然,没有那一队人可以通过这些漏洞把一整队人都逃出去。而逃不出去的明日可就没命了!
再有五百汉骑看守缴获的兵甲物资,一百人照顾战亡同袍的骨灰,一百人看护伤员。
托祝彪战前鼓舞的福,这一战里汉军直接阵亡的人数远远超过重伤和伤残的人数,甚至超过了伤兵的总和。就是连上挂一道子血卟啉也算的轻伤。
所以,相当一部分伤兵根本就不用特意看护,再有一部分伤兵只要盐水、热水、烈酒清洗一下伤口,包扎一下后就还是活蹦乱跳的。
祝彪带着剩余两千人盯着昔阳城,虽然十二万大军飞灰湮灭,最多也就逃出去一万来人,战场上中山军的伏尸绝对超过四万。可也不能不防中山军破釜沉舟。
要清楚,单昔阳城内的刑部六扇门和相应的朝廷武力就不可小觑,若再加上昔阳城内的几千守军以及他们可以收拢来的败兵,祝彪若真的疏忽大意了,难保就不来一场乐极生悲,让中山国否极泰来。
如今祝彪守备严密,叫中山国自是无机可乘。
而姚泾、张问天这些天朝贵客,会如何评价的祝彪,却也不需要多做叙说了。只胜不骄,这便是为将者极难得的一品格。
第二天,祝彪在再城下盘横了一天。汉骑四下分出,收集来了大量的车马,战场缴获的刀枪器械战甲头盔连同开战前‘烧杀抢掠’得来的财货钱粮,让这些掳来的车夫赶着掠来的车马,首尾绵延十余里,伴着六万多俘虏浩浩荡荡的望着正北方开去。
中山国国土扁狭,祝彪在昔阳城下大获全胜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曲州境内。新任的曲州刺史得报后就跟俞州刺史一般组织起来大队的青壮民力和车马赶来接应。祝彪押运着战俘和缴获一天五六十里的速递往北走了五天,就碰到了南下接应来的――曲州刺史部。
当头的是率千骑留在广阳郡城的周子昂,这些日子里薄刀岭又分出了两千骑南下,被周子昂带着一块赶来了。
三千骑兵的到来让祝彪大松了一口气。而南下接应的周子昂和曲州青壮们,看到首尾望不到头的车马与战俘,终于对祝彪在昔阳城下的辉煌战果有了最深刻和最直接的一幕印象。
“擎天之功,擎天之功!”
再有五日的时间,俘虏和车马进入了曲州境地。
无数百姓夹道相迎,箪食壶浆。
在一处山头上,九曲剑派太上长老以下数十人俯瞰着远处那长长的一条人龙,无不为之升起一种深深的震撼。他们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只一个劲的颤栗,一个劲的颤栗!
心胸中豪气在聚结,心灵的激动直想着引颈一啸,以抒胸怀壮烈。
国战的豪情与激荡,不是江湖争斗所能相比的,不是江湖除恶所能媲美的。那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作为!
太上长老真的想不到,自己当初的一念,竟然会造出如此个了不得的英雄!穆薛华、尹秋月返回清虞山的时候,带来的竟还有祝彪写给自己的一封问候信。真的是世事难料啊!
祝彪眼下的成就已经远远超过了太上长老最初的预料,他还不是先天宗师,但北平城内的那个先天宗师之功,又岂能比得上他?
可惜北汉没有第二个先天宗师,王室手中没有第二个先天宗师,否则太上长老相信,王室肯定会把那第二人派到祝彪身边做保镖的。
擎天之功四个字从他口中发出,却迅速的,没有一丝抗拒的被山头所有九曲剑派的高手所接受。
先曲州后俞州,睦州之平也是因他的牵制,平复三州之战祝彪功勋第一。现在中山更为他大破重创,京畿都毁之一旦,十万新兵都尽丧,怕一两年里,甚至三年里也缓不过劲来。
这如何不是对北汉的擎天之功!
第四百四十七章 武林版《贰臣传》
“砰!”
“砰!”
“砰!”
北平城的天,朵朵烟花在盛开。天空都被照得通明,犹如早晨七八点钟的景象。月亮也害羞地躲进了云层,银花越开越艳,连群星也失了色彩。今夜就像是过新年了一样,整个北平城都是一片欢歌笑舞。
王宫内,新王第一次大宴群臣。即使因为老王逝去不久,宫廷中没有歌舞,色彩也依旧黑白的单调,但这丝毫不印象上至君王下到群臣内心的愉快与欢欣。
昔阳城外烧的好啊,中山国境抢的好啊,一车车钱粮运回了大汉,一队队工匠押回了大汉,最后的一战更是漂亮,十二万大军覆灭,器甲军需缓和了北汉第一大难题。
这些东西就是有了钱财也需要时间来积累,而祝彪南下这一月多些的时间,十几万套兵甲就全有了。只要考工令稍作修改,甚至根本不做修改,外面套身赤红战袍,这就是北汉的器甲了。
“诸位臣工,此番大战,仗祝将军英勇,将士威武,我大汉大获全胜,可喜可贺!我等君臣在此举杯,恭祝此役大捷,为我大汉贺,为我军中健儿贺!”有了老娘、外公的指点,大宴上姬昀举止言辞相当的有君王气度,有国君风采。
而且姬昀本人也真的是高兴,据曲州来报,大周以及中山国使臣已经到了曲州境内,此番来朝,那当然是求和来了。
唐王点了一把火,但他决不能彻底撕开脸皮,亲自上阵。否则先前的四万周军步骑也不会换了马甲了。
哈哈,广阳郡之战也将有个了解了。如此南部三州就将彻底恢复平静了。依照众臣的意思,趁这个机会很宰上一笔,大大缓和一下朝廷钱粮的困局。
北汉十州,虽罗州毁难,延东、河州临战郡县遭劫,但天下还有八州之力,北汉还有千万黎民。只要钱粮充足,兵甲盈欲,就是再编练上数十万大军也是可以的。
北汉民心不失,根基仍在,兵丁骁锐,名将在朝。唐王想伸爪子,也要掂量掂量是否扎手。
继承王位时的艰难,闻之叛乱时的惶恐,得报天兵时的惧怕,现在都一扫而空了。姬昀高坐在王位上,俯瞰着满堂重臣,只感觉王位稳如泰山,心胸神清气爽。
祝彪是擎天之功不假,但一个先决条件在,他是自己的手下,是在自己的‘调度’下连续赢下关键之胜的。祝彪的胜利,那就是自己的胜利;祝彪的威名,那就是自己的威望。
姬昀知道,有了此役做垫底,自己君王的威严就建立起来了。今后再也不会有人那自己年纪说事,再也不会有人再影射讽刺少不更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回到后宫,姬昀都满腔兴奋化散不去。新王畅快的大笑也让整个福宁殿充满了轻松与欢快。
“太后,是否要奴婢去通报?”
福宁殿外云琴听着儿子畅快的大笑嘴角也弯弯的翘起,詹事,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大内总管,原黄门令韩价,也是满脸欢快的笑,快步跑下台阶,弯腰向着云琴问候道。
“不用了,去伺候王上吧!”难得儿子这么高兴畅快,就让他轻松轻松,反正自己也没事。挥手向后一摆,坐上步辇,就回去了长生殿。
北平城南听风小筑。
很难得的,祝明将怡景山庄投降的、不投降的几十号人都拉到了地牢外面。
指着夜空五彩斑斓的烟花呵呵笑着:“看到没有,全城大乐。不年不节的凭什么?就是因为我给你们说的那些,俺们薄刀岭打大胜仗了。各位在地牢里也蹲了有段时日了,俺家兄弟吩咐,不让我折辱你们,但脸面不止是人给的,还要做给人看的。诸位到现在还不愿低头,可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却是说给所有人听得。当初怡景山庄的活口被祝彪手段逼的软了骨头,可事后祝彪也被他们给涮了一把。祝彪是认为这些人既然服软了,那以后也就能为己所用了。一大帮子高手,不求全部收服,只是其中二分之一也能顶上一个快刀门那样的门派了。
但他们想到,这群人被铁牌组织和南宫家族收拢之后,见多了背后靠山如大海一样深不可测的底蕴。什么武功秘籍,灵丹妙药,只要你能立下功劳,就立马针对你个人的武功路数拿出相应的秘籍或丹药来。
这简直是北汉江湖上听都没听过的手段。
就是那厉害哄哄的六大门派,也不可能有如何深厚到匪夷所思的底蕴和实力。让这些‘心里屈服’的人去对原先的主子下手,没人敢!
他们所有人,是要交代什么就交代什么,竹筒倒豆子一样一泻到底,可就是没人答应给祝彪效力。所以到现在,软筋散下着,穴道点着,手铐脚镣带着,自由当然也限制着。虽然地牢中的一些房间,水准是相当的高。但被囚就是被囚!
在座的人数目相当不少,有僧有道,有男有女,足有四十来号人,虽绝大多数都是一流水准的,但成名一级的高手也有七个之众。更上一筹的也有一位撅腚水准的,南宫绕梁!一个姓南宫的。
不过北汉江湖上的人却都知道,南宫绕梁不是真的南宫绕梁,如果他真是南宫家族的人,怎会跟南宫琴音成为一家?
而且一个琴音,一个绕梁,这也太凑巧了吧?
却是一个为情所困之人。真实本姓是宫,宫玉雀。当年出道的时候一手持萧,一手持剑,肩头停着一只温玉一样的小雀,箫剑双绝短短三年就名满江湖。
但最后踏进了当时同样风华绝代善琴善剑的南宫琴音的情网。这是一个很通俗的美女救英雄情节,宫玉雀与人结怨,被设计喝下了毒酒,一身功夫废了一半,他的内力要去压制毒劲。相伴不知多久了的小雀也被劲弩射杀了,走投无路之际为路过的南宫琴音所救,把他从悬崖边上拖回了岸上。
你想想,危难之际为佳人相助,就已经值得倾心的了。难得这佳人还同样精通乐理,为人温柔可期,这一颗心就彻底陷进去了,一陷还就是四十年,就再也没出来。
此人天生妻奴一枚,怎么让老婆高兴就怎么做,老婆想叫干什么就干什么,老婆想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久而久之也跟他箫剑双绝一样名满江湖了,在两人名头最盛的时候,也不知谁恶心他,把他宫玉雀改成了南宫玉雀,意在指他入赘南宫府了。但不想宫玉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再命一名——绕梁,取琴音绕梁之意,如此也有了南宫家二大长老:南宫琴音、南宫绕梁之说了。
祝彪早就查清楚了这一点,抓到这对夫妇之后,没跟其他姓南宫的一样折磨用刑,而是将两人分开关了起来,有礼相待。
祝彪不求南宫琴音也相投麾下,但控制住南宫琴音之后,十有**能让南宫绕梁屈服。只要再设法寻到宫自清一家,就是宫玉雀与南宫琴音的后人,那十有**就可以变成十拿九稳了。
这人是听风小筑里关押的五十号人里价值最大的一个。
五十人面面相觑,您看我,我看你,都是不开言。不过祝明眼尖,已经看出其中个人那微微动容的脸色。
待我再使出绝招来,看你们服是不服!
“咳咳!”清了一下嗓子,祝明抬眼扫视着院中的这群人说道:“除了让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以外,还有一事告诉你们。就是俺家那兄弟已经决定了,把飞虎岭连同怡景山庄砍杀的所有逆党名录编策,记载上家世出处,散播于江湖;刻碑立石,永受天下啐弃!”
这就是武林版的《贰臣传》,谁要是榜上有名了,可以想象声名、家族、后人,都会跟着一块臭大街了。而且祝彪这还是北汉以及天下武林中的头一份,过去都是那朝廷编撰这东西,现在轮到武林了,不知道会被传扬多久呢。
要说千百年后还能被人扒拉出来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是头一份么!
上了这名录那就是真正的遗臭万年了,死了见阴间里的列祖列宗或是师傅师祖,都没脸。
骚动立刻在四十多号人里掀起。“歹毒,好生歹毒!”一个大光头的和尚想跳脚的起来,但软筋散和沉重的手铐、脚链下他根本就蹦跶不起身。
“元通!你这记吃不记打的粗疙瘩,再敢嗷嗷,我饿你三天——”祝明把两眼一翻,生生的就是一牢头狱霸样。
…………
城南一处偏静院子里。
余少安与姜广仁正推杯换盏的胡吃海喝着。二人心里头这高兴啊,尤其是余少安,自己果然没选错对象,那生生就是一优质潜力股。
“七少,您慧眼识英雄。咱们将军,就这大功劳,日后那稳当当的就是又一门列侯啊!”
祝彪若成列侯了自己会这么样?后代子孙的前程绝对是无忧了,自己也肯定荣华富贵了。姜广仁开心的笑着,因为做一名合格的小混混,他图的就是荣华富贵,自己的荣华富贵。
至于子孙,能拉就拉,原先真正的想法是:儿孙自有儿孙福。
余少安理想自然比姜广仁远大多了,如果可以,如果可以,他还希望能真正的屹立在朝堂……
第四百四十八章 保土安民,你倾我轧
广阳城下,围城在继续。
联军这些天里每夜都在不停地骚扰、攻打,但,他们下不定决心死拼,稍有伤亡就开始缩头,半个月了,给围城汉军造成的死伤人数还不超过两千。相比威县时汉军的两夜冲击,其强度上是天差地别。
“不过今夜他们肯定会多下些力!”祝彪望着城头轻笑。身后一众将领看着城头也在自得的笑。
因为就在此时,昔阳、东江两役十万战俘,在薄刀岭五千精骑与两万汉军步甲的押送下,守卫相连二三十里,把整个广阳城都要围起来绕过一周了。
长龙一样的战俘队伍,必然能对守城联军造成极大的心理创伤和心理压力。这股压力如不能释放出和及时的缓解掉,看似固若金汤的广阳城也会自我走向瓦解。因为祝彪这一击毁掉的是他们的希望!
“将军放心,我等早就等着他们送上门来了!”
“就是。这些日子打的忒不爽快,姓龚的尽做缩头乌龟了。今夜有血性了才是最好!”
谢叔延、盛腾芳立刻表态。被祝彪在昔阳一战的辉煌激励的肾上腺猛增的这二位,做梦都想跟城里的联军实打实的干上一场。他们相信,自己以及自己的属下,肯定会有万分的努力去彻底的击败敌人。
祝彪昔阳一战干的台涨汉军的士气和心劲了。尤其是‘我要……’那几句话,每个汉军将士听了都热血沸腾,都战意昂扬。
虽然祝彪也清楚,这种打鸡血式的激励并不能持续多长时间,可是至少是眼下这段日子,绝对能让全国的汉军战力暴增个两三成。
想想昔阳之战时全军将士势若疯狂的样子,全国汉军若都有这股战意和赴死精神,二十万新军也照样能硬憾乌维驮、乌师的两部大军!
“就看今夜了!”眯缝的双眼箭一样射向城头飘扬的中山军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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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国西境。
一支乡兵正在整装待发。
中山国的乡兵就是北汉的民兵,甚至还要差一点。北汉的民兵就是郡国兵的预备役,官府再怎么艰难也会凑出一些钱粮和装备补给他们。而中山国的乡兵就是纯粹的民间武装,乡土武装。所有的钱粮器甲,所有的兵员耗资,全由乡里士绅或是豪强掌控。
当祝彪在中山国横扫半壁江山的时候,昔阳王都的一封诏令让西面半壁疆土的乡间村落活跃了起来。一支支乡兵以飞快的速度筹集起来,甚至一些豪强地主直接把自己的私兵家奴改成了乡兵。
保土安民的口号喊得震天响亮!
因为祝彪以及跟在他身后的俞州刺史,虽然人不连杀无辜,可抢起东西来却那叫一个蛮横不讲理。而且后者不知是不是饿死鬼投胎,那胃口大的就像一个无底洞,永远也填不满。
官府抢完了,就抢城里的官宦家族,亦或是勒索乡间的士绅。从粮食到盐铁,再到牲畜,没有不要的。
保土安民的口号一被喊起来,短短几日内就响亮了整个西境。
这里的一支乡兵就是即将被调入官府的之一。一支俞州来的‘蝗军’已经接近本郡了。
“二哥。”背后一声呼唤,丁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丁立在丁平身后,递上了一坛酒,年纪还小的他是不能出去的。丁平接过酒坛,对着丁立怏怏不乐的脸笑了起来。当初大哥从军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个摸样。
“大伯来了!”丁立列了列身,露出了背后跟着的丁平父亲。再对着丁平一抱拳躬身,退走了一边。
“爹,您老怎么来了!”丁平提着酒坛强强一笑。大哥生死未仆,他知道父亲是反对自己出头的,丁氏一族中有的是青壮儿郎。
丁太公并没再说劝慰的话,缓缓走进边儿,与儿子并肩站在一起,沉默一阵,声音才略有些嘶哑道:“自你三叔来信,我就知道无论如何也留不住你。但我还是怕你一时冲动,以身犯险。”丁太公说话时的神采还能看得出,他到现在也在为这事忧心。
“老2啊,你爹我从前只想着光大我丁家门楣,走军伍之路是咱家最好的途经。但后来你哥补了官,派了差遣往北汉打,爹即是欣慰,又是担忧,总盼着你哥多立战功,光宗耀祖。
但咱们败了,你哥也没消息了,咱们这嫡支就只剩下你一个,可你现在要带着这三二百人去郡里跟汉人拼,爹心里怕啊,怕你也跟你哥一样没了音信……”丁太公语气有些更因,好一阵才平复下来。
丁平当然知道老爹是在替自己担心,遂用话安慰他道:“没什么大不了,是俞州的蝗匪,又不是祝彪的铁骑。太守钱大人手下还有千多兵丁……”
“爹从军大半辈子,你能骗得了我?从咱们老家到郡城,必经过白兰、东河二县,你随时都可能遇上蝗匪,朝廷又严令限期抵到。老2,不如……”丁太公说至此处,略一停顿,神色像是有些难堪,但看着儿子还是接道:“不如咱拖延下去吧,反正你也只是乡兵,至多也就是丢个头上的虚头。那破官不要也罢!”
平日里满口光宗耀祖固执呆板的父亲,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父亲,现在为了自己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丁平心头一热流滚荡,两眼含满了泪花。
鼻头发酸,丁平抽提了一下,良久,语气决绝的道:“爹,儿子既然穿上铠甲,挎上钢刀,那就绝不会后悔!再苦再难,也要咬牙扛住,这才不失一条汉子!”
丁太公最后的努力也没劝会儿子,他心里一会埋怨三弟,一会有懊悔干嘛小时候不把二儿子的执拗脾气给改回来。儿子生得跟自己一样,认定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心头一阵发痛,“你要是有个闪失,叫我……”语话说到此处上,老泪纵横,那里还说的下去。
好大一阵后,丁太公见儿子沉默不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直起身子来,深深的望了二儿子一眼,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往会走去。
父亲佝偻的背影让丁平眼泪直流,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大声道:“爹!孩儿一定回来!”
这是中山国西境千多里方圆的土地上近日里是不是要上演的一幕。左革赢在昔阳城里看不到,朝廷勋贵重臣决意对北汉翻脸的时候,这一幕他们想不到。
但不管左革赢看不看得到,当初的勋贵重臣想没想得到,这一幕在眼下的中山国却是无时无刻不再上演。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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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州,三日后。
相比一马平川的俞州、曲州而言,睦州的地势无疑要险恶许多。
汉与中山二国,无论哪一方向对方发起攻击,睦州都绝不是用兵的首选之地。
但两边比总有个高下之分的,北汉一方的白昴关地理只可以说中,中山国的昌平塞和大顺关却绝对是上。而崇山峻岭间的宁武谷,就是上上的绝地了。
所以,中山军北上攻汉的时候,白昴关虽挡在了道上却依旧选择了发兵睦州。这可以说是中山军的狂妄自大,也可以说是中山国的贪婪无厌。
可惜,最初的两万多中山军在白昴关下久攻不克,随即增添了一万援兵后,三万余中山军依旧在白昴关一线碰的头破血流。
就像是上天有意在保住北汉的一分元气一样,皇甫坚坐镇在睦州,高燮、杨延彰、李攀龙三将也都集中在睦州。
睦州军虽然只有万数郡国兵和新编练的不满万人的新兵,却以一打二,依靠着白昴关一线的地势,死死挡住了中山军的进攻,最初的半月里还打退了中山军不知多少次的绕道小股渗透。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转眼攻势如火似涂的中山军就被祝彪给打懵了。东江一役前后两战都大败特败,曲州的十几万主力军一半被砍掉,一半被锁了起来,然后祝彪去了更适合骑兵驰骋的俞州,短短五日里纵横千余里,扫荡了全部入侵的中山军。最后的反杀进中山境内,飞快的席卷了中山国半壁疆土,逼的执行睦州攻略的中山军大部调回了昔阳,遂即的一战中非死即被俘。
这下挨打受气了有一段时日的汉军开始雄起了。皇甫坚亲自出马,一万多新老兵丁雄赳赳气昂昂的杀出白昴关,杀到了昌平塞下。
李攀龙、高燮、杨延彰三将轮番叫阵,要塞上的中山军闭门不出。
如此两军情形的剧烈转变,实在是有够喜感的。
“祝将军看,城头当中那身披暗铜明光铠的人,就是城塞中山军主将――罗云卓。”皇甫坚已经不长乘马了,今日叫阵他坐的是元戎车,祝彪昨晚领两千骑奔来,此刻骑兵隐于后阵,本人则在元戎车边听皇甫坚介绍敌将,同时也方便观敌。
“将领不将领的无须说。只昌平塞之雄伟,我军强攻城池就大大的得不偿失!”
一个合格的将领,固守坚城的时候,至少可用一个兵换取敌军的两个兵。如城池实在坚固高大,三倍的伤亡攻取城池对于进攻方来说是非常非常之正常的。
“我军兵少,决不可硬攻!”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一身转战三千里
不能硬打,那么是巧取么?自然更不可能。
罗云卓即使胆量再大,此时此刻面对风头正盛的祝彪也会变成胆小如鼠的缩头乌龟,先曲州、俞州,后西境、昔阳,祝彪的名头太旺了。加之罗云卓手下军力仅仅五千,那就更不可能冒险出击了。
城外是一万六七千汉军步骑,以他手中的手里,折上一次就全军完蛋了,现在中山军的局面就是固守险隘,稳当即是上策。
所以祝彪就必须另想他法来突破了这条线,不然他好几百里奔波来到睦州军前干嘛?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攻破中山军防守,为睦州官府、睦州百姓的增值创收大业开山劈路,搭桥过水的。
曲州、俞州遭了兵灾,老百姓会祸害了好一阵,睦州百姓心有余悸唏嘘不已,心里头把皇甫坚敬成了神仙。而随即一翻盘,曲州、俞州的青壮跟在祝彪屁股底下抢霸起来了,这就立刻让睦州的上下眼红起来。虽然很大可能曲州、俞州民间的损失都远不是青壮们自己抢分得来的那点钱粮物资能够弥补的,但是传言纷纷,老百姓可不会一个个理智的去分析。否则又怎会有‘谣言止于智者’这句话呢!
再加之,百姓的身后还有官府。那些不久前还为两州死难殉国的同僚哀伤的父母大人们,这个时候两眼珠子发红的瞪着山对面,就盼着自己也能去大捞一笔。
说句实在话,随着祝彪身后的青壮与郡国兵们,抢来的财货钱粮、牛羊物资,十成里一半进了郡州县府库,另一半或分给了随同出动的青壮兵丁,或当做了征集车马的报酬,更有是作为地方的抚恤,剩余的则至少有两成是装进了大小官员军将的口袋。
因为祝彪自己就是这样做的,而且更过分。他一人拿了全军“烧杀抢掠”收入的三分之一,余下三分之一散给士兵,再有两成归给军将,剩余的算作阵亡将士的抚恤。当然,这里的‘收入’指的不是器甲军需,也不是物资粮食,而是纯粹的金银珠宝。
祝彪自从蓟县神拳门一赌得了八百万两银票之后,收入支出就一直无法平衡,即使中间也很干了几票声音,但家大业也大,收支赤字持续拉大,从来都是入不敷出。
中山国走这一趟,真算是大大的补给了一回。储蓄金额瞬间的直线飞升,谁还没达到历史最高水平,却也从四百来万两直接拉到了六打头的七位数。
五百年没遭过兵灾的中山国,五百年没直面过战争威胁的中山国,民间富裕的超乎祝彪的想象。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睦州的军民官府都感觉着曲州、俞州的人占便宜了,他们什么都捞不到,自然就有意见了。而也不知道他们走通了谁的路,朝廷那些大佬又怎么想的,在广阳城下蹲的好好地祝彪被一纸调令推到了睦州来。北平城里的祝明、余少安还没消息传来,余子良给了一个安心去做的信儿,让祝彪着实是挠头。
宁武谷里,一支五千人数的汉军正在沿着曲折费力,高地不平的谷底狭道一步步的往前走着。
当头的就是祝彪本人,作为全军统帅他走在队伍的最前头,而在队伍最前做斥候的,则是刑天笑、楚剑、睦州六扇门总捕头施天霸,三人为首的一水儿由一流水准以上高手组成的三十多人斥候队。
楚剑也是廷尉府的金鹰锐士,与刑天笑交好,与祝彪也有面儿上交情。当初祝彪大婚的时候跟刑天笑一块登门来贺喜的两个金鹰锐士里,他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名剑,楚剑的武器却是一把吹毛立断的百炼缅刀。
缅刀这东西可刚可柔,刚则削金断铁,柔者绕指缠。是又称绵刀,别名一丈青。但实际上怎么可能达一丈长呢,祝彪的点钢枪也才丈二,缅刀又不是马战的双手兵器。固是比一般三尺青锋长处许多,但真实长度也就五尺到六尺间。缅刀越长越难打造,据楚剑讲,他家中祖传的曾有一把七尺缅刀,可拼杀过多,刀身已伤,拿起来耍两下还可以,战就不堪了。
快马赶到广阳城下传令的太尉府使者就是由楚剑带人沿途护送的,之后就听从命令留在军中,所带人手也尽数补入祝彪麾下。
两名金鹰锐士,李辉祖当初待遇也不比这个强多少。祝彪的赫赫战功,祝彪的战绩声名,已经值得北汉朝廷下大本钱了。
蔚州,太古郡。
作为中山国最东面的一州,西半个蔚州的主要应对面就是北汉的睦州【蔚州东部应对的是陈国】地界。
寻常时候,除了少量兵力看守昌平塞、大顺关一线外,大部兵马都就驻扎于蔚州州治扶望郡内。
但现在中山北汉两国交恶,一万人左右的中山军就守卫在昌平塞、大顺关及宁武谷一线,再有两三千人布守余下各郡县,比如沙井、甘河口等处。这却是在防止汉军突出宁武谷,能即使进援守卫谷口的军队。但总的来说,宁武谷的威胁都没被太过当真。因为谷底的狭道实在是难行难走,连牛马、粮车都能通过。
而没有粮车,没有牲畜,单靠士兵随身背负,那又能带多少粮食?够得几天吃食的?说不好听的话,在那谷底如果走的慢了,可能大军出不了宁武谷口就都饿死在中间了。
不过相比较前人祝彪却是有不小的暗藏优势。长兵a阶,短兵b阶,弓兵c阶。祝彪带一曲弓兵,且全部脱甲,随身只带干粮、弓矢,这样一来就减负了许多。大致上可以同速度15的短兵部队,也就是刀牌手、盾牌手乃至刀斧手等速度相当。级别最高的长兵部队速度20,那就稍微的减慢一些。总体行军速度要比寻常部队快上12~15,对于东北西南走向曲折绵延七百里的军队来说,也是百十里的路程啊,剩了大力气了。因为越到后面越难走么,行百里者半九十。
宁武谷的中山军守将姓朱,叫朱携,只一个五弓校尉而已。手下兵将千五百人,盘踞在宁武谷口。
与昌平塞紧张的气氛相比,宁武谷口的中山军完全就是散养状态。因为没人会相信汉军能从宁武谷口进入蔚州。六七百里的山路啊,两旁山势峻险,其间山石盘峦,道路极度的曲折难行,早不知道多少年就没再有大规模人群行走了。山间一些栈道、木桥也被时间腐朽,更给难行的路途增添了一份难度。普通人行走,莫有个十二三日时间万难越过。
所以昌平塞前一日数惊,宁武谷口却悠然清净。
朱携没有丝毫的紧张,谷底难行,大军根本就走不过来。一个士兵浑身器甲具备,再背上半个月的干粮,谁做得到?
要知道祝彪前世中国建国初期的抗美援朝,进入成熟热兵器时代的中国志愿军也只能维持一周攻势,他们负重可不比浑身器械齐全的汉军步甲更沉重了啊。
上行下效,驻守宁武谷的中山军士卒也乐得自在舒坦。因为谁都知道宁武谷道路的艰难,即使、假设汉军真的不怕死的从那宁武谷过了,那十几日奔波下来,如今是夏日,时不时可是由于的,只要中间一下雨石径就会湿滑难行,可能时间都会超过半月还要长。即使从中活着看到谷口了,他们也必是筋疲力竭,又怎么可能攻破己军立下的坚固大寨?
手上拎着浑铁点钢枪,祝彪身子尽量的向山壁一面贴去,只有两尺不到的一条穿山小道,另一边就是滚滚的河水,掉下去了连尸身都寻不到的。
如此路况,对于祝彪这般的高手来说自是如履平地,但对于新拨调过来的五千手下士卒而言,可就是一条险之又险的鬼门关。
好在此次行军没带辎重粮草,否则想要行军通过,必须一路走过一路修补栈道,那速度无疑就更加的缓慢了。
百十丈的穿山小道走过,祝彪眼前路况陡然一阔,他没有跑去安全地方歇息,而是立在小道口的一块大石上,目光注视着这条在悬崖峭壁上蜿蜿蜒蜒的人龙,无数的士卒一个挨着一个的排成一线,缓缓向前行进着,真是一眼望不见边。
入谷以来,不时的有士卒坠落崖下,怕不超过五十,三四十人也只多不少了。祝彪早早的就吩咐了下去,前后士卒间相隔开一些,也好胜过一个摔下慌神拉拽去一连串的事情发生。
如此行进速度也不见多少减慢!
算算时间,大军入谷已有七日了,依照军兵的脚力,此时怕已经接近宁武谷口末端了。“但愿接下的路顺利。”那样自己用不了十天就可以杀到中山军的眼皮子底下。
一夜过去,又一日走过,到下一日的时候。
“真的到谷口了?”祝彪一手扶在山壁上,本来一成不变的坚毅神情在听到刑天笑的这句话后,立刻为之陡挺。忙抬眼向前眺望,虽就见前面小道依旧蜿蜒不绝,可距离不远的道路却陡然高度一样。
那就意味着自己所部走过那个点后,就可以从一面悬空的悬崖峭壁再次回到左右开阔的碎石狰狞之地了。虽然走起来还要更加的费力,但安全性有保障多了,对于普通士兵来说再也不至于一失足就人生完蛋了。祝彪顿时大喜。
第四百五十章 刻薄狠厉的兵将
太阳高高挂在天空,炙热的光线焦烤着大地,但却怎么也照射不进七百里宁武谷曲折幽深的谷地。
凉凉的风吹刮着艰苦跋涉了十日的汉军将士,那是真正的‘凉’,就像初秋时节的温度一样。谷地石块表面微微湿漉着,因为谷地的水汽极重,也因为两天前刚下过一场中雨。
将士们没办法生火,十日里重复的吃着祝彪突击搞出来的高蛋白高糖切糕,喝着谷地甘冽的山泉水。这日子如果仅仅一两顿或是一两天,对于普通士兵来说确确实实是享受。可是持续了十日,那享受就变成痛苦的折磨了。
切糕腻的让人犯吐,吃上一小口恨不得就要灌下一竹筒水。但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必须忍受。
队伍里气氛是沉默的,再乐呵的人走了十日危险重重的山路,吃了十天一日复一日的相同食物,也不会再有心情搞乐。但今日唯一不同的是,跟往日一样默默地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的睦州军将士们,此时此刻眼睛里都绽放着喜悦、憧憬的光芒,再有一天就可以赶到宁武谷口了,这日子终于盼到头儿了!
对于一些性格悍勇的士卒来说,他们宁愿冲锋在前的赴汤蹈火,也不想再日复一日的‘苦熬’!
宁武谷出口较之谷内就宽阔也平坦了许多了,适宜大队兵马出入,但以中山军的地利而言,也非常容易被发现。这么撞上去,若是不能一举突破谷口中山军的封堵,那汉军可是有全军覆没之危险的。
尽可能的缩短两军距离,就必须尽可能的先行一步除掉中山军的探哨和斥候。
这就要拜托刑天笑、楚剑和施天霸三人,及其三十多名手下了。
…………
…………
“呼……”杨义长吁了口气,紧张的心情缓和了许多,他之前刚抹了两个中山军暗哨的脖子,这队巡哨的中山军就转了过来。还好还好,血腥味没有被闻到,一直提心吊胆的,终于把这队中山军给盼走人了。耳朵贴在地上再细细的听一听,嗒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人确实是走了的,这才无声无息的立起身。
松了松身子骨,杨义匕首收入袖中,冲着那队巡哨的中山军远去的背影心有余悸的再看上一眼,卧在乱世草丛中的这短短一刻钟,让他感觉比让自己随军大战一场还要还要疲惫。
一队建制完整的中山士兵,整整五十人的兵力。休说他只是一个一流高手,就是先天宗师也不可能一击全杀。而只要有人大声的叫喊起一声来,所有人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不过结果还好,自己有惊无险。可以再继续朝前摸哨了!
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杨义利索的向朝前奔去,半躬着身子沿着乱石草丛,一溜烟的向下一个百十丈外的一片树林跑去。他心里感觉着树林中很有可能隐藏着中山军暗哨。
谷地光线并不是多好,树林里更是阴暗,猛一入进,都像天色进入了傍晚时分一样。
两只耳朵支支的撑起,杨义小心探寻着这片并不甚大的树林。灰黑色的衣服在昏暗的树林中能很好的起到隐蔽效果,躬缩着身子的杨义猛一看也就跟一个大马猴差不多。
三丈、五丈、十丈……没有半点收获。
杨义警惕着的心在慢慢放松,可能这个纵深不足二十丈的树林真的就没躲藏中山军的暗哨吧!
杨义仔细打量着树木,也不知道是生长了多少年的大树,只因为阳光照射不多,树种虽多是榆树、楝树之类容易枝繁叶茂之辈,树林中的枝叶并不是太过茂盛。大树分叉少却粗大……
忽然,杨义头皮猛的一炸,感觉脖颈间一阵发凉。耳朵接着就听到一声几乎细微不可查的“嘶嘶”兵刃破空声。
是从脑后传来。“该死!该死!”杨义心中暗自对自己破口大骂,都是跟随刑天笑上战场的老手斥候了,没想到今日竟然被同行给偷袭,若是因被同行偷袭而死,那就也太难堪了。就是死了,都没脸去见以前的弟兄。
身子反射性的向前一扑,匕首从袖筒中滑落,反手一‘苏秦背剑’式垫在了自己的后背上,就听“嚓”的一声金铁交鸣脆响,一股大力从背部传来,让杨义前扑的身子猛的更一加速,瞬间逃脱了背后之人招数的笼罩范围。
空着的左手在地上一按,单臂又是一撑,整个身子凌空旋转了一周落在地上,垫在后背的匕首也被杨义顺势在身边扫了个轮回。
见对手没跟着进招,他这才大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是怒火满腔,不仅是对不远处同样偷袭的同行,更是针对自己,刚才实在是松懈了。
“小子,不错啊!”一句看似赞扬实则嘲讽的话从对方口中脱出,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就像是见到了老鼠的猫,不愿一击杀之,而是想准备先玩上一玩。
“老东西,少在我面前倚老卖老,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杨义细细观察着自己的对手,年纪怕是有三十七八了,实力也应该不到成名一级,不然刚才自己绝对不死也重伤。
心中的怯意就去了不少,这证明对方即使比自己强也强不了多少。拼死也要将对方格杀了,最好这家伙就这么卖狂,发现敌人后不先报警而是出来**。
匕首横在胸前,杨义的脸犹如一块冰冷的寒铁,浑身也犹如一块寒冰,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对面的中山军斥候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收起了刚才的虐意,眼中杀气渐浓,身躯如浇铜般一动不动,手已扬起,锋锐的战刀横卧空中,寒光流动,仿佛出征的将军,期待浴血一战。
“杀――”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人喉咙深处同时爆出了一声包含着暴戾的呼杀声。刀光闪动,金铁交鸣声,两条身影飞速的缠搅混绞在一起。
如同热兵器时代的侦察尖兵,冷兵器年代的斥候不仅是一军之中最为精悍彪勇的一批人,更是最为冷血铁心的一群人。杨义和对面的中山军斥候,都想用最快的速度干掉对方,是以一经出手就再无保留,叮当的清脆声中,点点热血不住的洒落在周围的草丛中。
但就在这二人拼杀之中的时候,“索索”的细微响动声从不远处的树枝间传出,却也全然被金铁交鸣所淹没。
“吱扭――”似乎是劲弩的盘绞声。
“噌――”机簧撞击声中,一道乌黑的线影从树梢丛中射出,在空中一划而过。黑亮的箭簇准确的射向那中山军斥候的后心。
“啊――”身中匕首四刀都没有发出一嗓叫喊声的中山军斥候终于暴怒惊怒的吼叫起来。自己也被人偷袭了,对手配置的还有劲弩!
但一嗓子吼出人就飞快的侧身躲闪,可是,跟随这一弩矢一块射出的两支弩箭精确地封锁了他的左右方向。那劲弩乃是一具三连弩!
无奈的中山军斥候只能回身一刀磕飞弩箭。
满身同样鲜血的杨义精神大振,自己的援兵到了,当下就更疯狂不顾一切的绞杀起来。一刀换一刀,一命换一命,背后的援兵飞速前来援手,不到三十合,中山军斥候喊出一声不甘后,就不甘的倒下了地上。
“走吧,我扶你去疗伤!”就这场争斗的动静,中山军可能已经有察觉了。毕竟树林距离宁武谷口的中山军大寨也就是四五里距离!
“出击――”当看到一支烟花升到空中的时候祝彪没有一点犹豫,立刻下达了命令。他很清楚,这支烟花代表的含义就是――斥候战中山军被惊动了。
七八里的距离,吃饱喝足歇息了好半天的汉军一路急行军,两刻钟不到就杀到了中山军寨外。
扛着最简易的梯子,或直接一树干,高燮督促着本部疯狂的向中山军大营发起冲击。
被皇甫坚详细介绍了三将性格后的祝彪,此战中选中了高燮与杨延彰二将跟随,性格有些油滑、不坚定的李攀龙就随在皇甫坚身边,继续在昌平塞下耀武扬威。
而对比高燮与杨延彰的性格,二人虽都是坚定、坚毅、军令如山,前者却更加的无视生命,后者则有几分像祝彪的性格。
听皇甫坚的意味,三人都是将才。若再算上已经被调入第二波南下平叛步军中的棘阳呼延庆,那个双鞭将,也是四个人才了。
李辉祖征北一役丧掉了北汉半边军力,也丧掉了北汉军将的精华,可眼下看后起一代的人才还是继续有的。
“杀啊……”上前重甲步兵勇猛的向着大寨冲上。
冒着营寨中射落的箭矢,搬开鹿角、拒马,抱着树干直直的撞上中山军大营的辕门、栅栏。
一个个士兵倒在半途中,又一个个士兵跟上。高燮的部下就像是昔阳一战中的汉骑一般不避生死,他自己本人也手持着一口大刀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
如果外人不知,怕还会以为高燮手下兵丁的士气涨停板,视死如归忠君报国了呢。可祝彪从状态栏里却清晰无比的看到,高燮部下的士气只有七十来点,不说比较归属祝彪直接统帅的一千人马,就是跟杨延彰的两千兵比也远比不上。
“果然是刻薄狠厉!”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七百里而越
“死!给我死——”
一发狠的中山军枪兵,长枪穿着一名独臂的汉军肚子推出了十好几步远,直到顶中了栅栏上。
殷红的鲜血顺着长枪红缨留下,汉军士兵单手紧抓着染满自己鲜血的枪簇,最初还想拔出外面,但是在被顶上了栅栏后,枪头的钻力就再去不掉了,退无可退的他脑袋就高高的飞起……
你杀我,我杀你。砍到了一个敌人也就彻底的被枪头捅穿了身子,于是原本向外拔的力气就变成了紧紧抓住死不放手。
‘王八羔子,该死——‘
离狰狞发狠中的中山军不远处,一名汉军大刀兵刚砍断了一中山兵脖子,转身就看到了这一幕,血红的双眼更加血红,就像是被一头彻底激怒的公牛,高举起大刀大步赶上就一刀劈下。
狞笑才在嘴角升起,中山枪兵的脑袋就高高的飞起……
你杀我,我杀你。砍到了一个敌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另一名敌人就出现在自己身前一刀砍来,一枪刺来。
乱战中作战意志坚定的高燮部逐渐沦为附属,祝彪统率的一千兵丁成为了尖锋。高燮没有感觉不满意,仗不能自己一个人打,再则其部做先登时在攻寨中也已经折损了三四百人,伤亡不小,夺取了头功,捞饱了功勋,手下将士自然就要退居二线。
杨延彰引后续兵马赶到时,半个中山军营寨已经被汉军覆盖。一个个中山兵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胡闯乱转。
朱携的将旗折断,不敢再重新挑起。祝彪横行无忌的杀戮,让侥幸逃过一命的他胆颤心惊。
十一天的憋闷一朝爆发,厮杀中的汉军个个呼喝连声,怪叫不断,却是杀的兴起,放开了心性,上了蛮性来。“随我来。”杨延彰一招身后跟上的三百校刀手,直往中山军密集处杀去。
一方将无斗志,军无士气,一方士气如虹,将军身先士卒,中山军兵马虽有两千之重,却半个时钟里就兵败如山倒,想力挽狂澜却也不是贪生怕死的朱携之辈可以做到的。
败势难挽,大局已失,朱携只能先放下心头的疑惑——汉军竟然真的穿过了宁武谷?一心一意的招揽起溃散的军士,随即遁走撤退。
这一阵败也就是败了,但兵马却要尽可能的往回拉,要知道沙井、甘河口两地就只有一千守军啊,整个蔚州地方也才三四千人。
若是把兵马全败在了这里,等汉军都出了宁武谷,沙井、甘河口等地是一鼓就下,整个蔚州也会尽落入敌手的。
“哈哈哈,狗东西,还不授首。”楚剑的身影正与一儒衫书生搅合在一起。
二人搏杀在山壁半亚上,踩着山间裂缝和凸起的石头上下翻滚。
那儒衫书生哈哈大笑,手中铁骨扇子滴溜溜一转,就听得“当”的一声响,楚剑斫他手腕的那刀给他的扇骨荡了开。
五尺缅刀锐利非常,一击不中的楚剑将刀向山壁上一刺,没进去半尺深,然后整个人下坠,缅刀化作了跷跷板,在弯的接近半圆的时候嗖的一下将楚剑重新弹回了半空里。
再一刀劈头砍下。雪亮的缅刀于阳光照射下真就是一道白练。
儒衫书生扇面旋开,遮在头顶一转化作了一个大圆盘,也不知道他这柄扇子扇面是用什么制成的,那么锋利的缅刀斩下竟然没半点损伤。还趁机将缅刀“粘”在了扇面上,身形在山壁间一转,脚踏着一块凸石随身就势的引过一旁。
祝彪时不时的抬眼向两人交手处打量。江湖上本来就有“铁扇”这门武器,但这书生的折扇更非一般铁扇可比,扇上刻镂纹花,十分美观不谈,单是那扇面,就不会比自己重金买下的天蚕手套弱。
百炼缅刀,锋利异常,楚剑是扎着将铁扇一刀斩断的念头劈出这一击的,却哪知这对手的手法奇妙之极,旋转间扇面生出一股柔劲圆力,直接卸开了刀身的力道。现在扇子覆在他的刀背上,竟似粘住了一般,如此扇子要溜溜的一转,自已岂不是也要跟着他转,或是拿捏不住,生生给他绞脱了去。
楚剑自然不愿,信手一掌拍出,疾若奔雷。逼的书生是斜身绕步,不得不放开了缅刀。虽然书生凭空踏足中反手一扇打出来,劲风疾迫,掌扇相交,二人各票退了开,但楚剑终究是夺回了缅刀来。
怪叫一声,生气的楚剑再度跟儒衫书生拼斗了起来,二人你一刀我一扇,拳来脚往,蝴蝶穿飞一般在山崖悬壁间再斗在了一起。
“提上俘兵来,分开好好审问,务必于我问清沙井、甘河口等地守军多寡。”大局已定,祝彪现在需要探清楚的就是蔚州各地驻军多寡,特别是沙井和甘河口两个堵住宁武谷口的地方。
“沙井、甘河口竟只有一千人……”也即是两城各有一曲中山军。
从俘兵口中得出这个消息后,祝彪陷入了沉思。
他可是带有一番雄心壮志来的,击破谷口中山军,趁机拿下沙井、甘河口二城,完全打开蔚州的局面……
本认为一路行军,谷口还要再打一场厮杀,汉军必疲惫难战,是要好好休息一番后再攻略二城。可现在的问题是——位置重要的沙井、甘河口二城池都各只有五百人驻守,五百人驻守,这太小儿科了……
“将军,此地距离沙井只有三十里。”杨延彰显然看出了祝彪犹豫的原因所在,小心的插上了一句话,见祝彪眉宇间并无异色,遂提起胆子用手指沾水在一块平面青石上画了起来。“将军请看,我军就在这里……”青石上一条东北、西南走向的斜线代表了宁武谷道,杨延彰在斜线头部画了个点,代表五千汉军。距离这个点约有两指的地方,一条代表潍水的虚线横过,横线接引东南方向的一条更细些的虚线,一指处再点上一个黑点,更细的虚线西南三指处再有一个点。“出宁武谷十余里就是潍水,只需渡过潍水,沙井就近在咫尺。”指着东南方向小点,杨延彰语意下那就代表着沙井。“这小线是沙河,其河道原是走甘河口,甘河口就是干河口之意,两城间北方是沙河发源地的二崀山,距离不足四十里。”
杨延彰完全就是一个蔚州活地图,由他来解说,祝彪都不用再摊图看地图了。在那条代表潍水的虚线上,一个拐弯处往下一指地点一点,杨延彰接着道:“将军,这里名叫沙子口,水势最是低缓,中心处还有一块淤滩,是沙井一段潍水上的最大渡口。”
“中山军守备如此松懈,必是认为我军不可能在夏季走过宁武谷,所以其渡口定还有船只正常往来。只要刑、楚等位大人做的了快手脚,尽可将船只收为我用。”
有了船只就可以顺利渡河,不用再砍木做笩浪费时间。
“如此……今晚我军就可以杀到沙井或是甘河口两中的一个……”
“将军说的正是。”
“可若是中山败军早到沙子口一步征集了去……?”
“末将是追着那朱携进了东边的大山,山势一直到潍水岸边顿止,他们或可以用木排度过潍水,但与沙子口方向是南辕北辙。”
祝彪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点头示意杨延彰继续往下说。
“现下才未时时分,奔到沙子口最多不过申时,全军渡过潍水也才是日落酉时,再放宽一个时辰休整,二更天赶路,三更不到既可以杀到沙井城下。倒是城内区区五百兵何以阻挡我军?一鼓而下未尝不可!”杨延彰没有错过祝彪眼中闪过的那抹精光,心中顿时一阵兴奋,知道自己的提议是极有可能被采纳。
虽然大功劳是记在祝彪的头上,但自己献言献策之功也必不可少。杨延彰知道,眼下的汉军当中有些中坚断层的意思,年青一代打出来的顶梁柱,全国公认的只有祝彪一人。
这正是一个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将军,此一战我军俘获了数百名中山兵,不若挑出一些稀软的带上,到了沙井城下还可用做赚城之用,成了就赏他们一些钱粮,放了去。不成,再强攻也不迟。”
“好!杨将军说得好。”祝彪两眼一眯一放,待完全睁开时目光中全是坚毅不可动摇。“那就以你部做前锋,立刻上路,速赶至沙子口。本将这边就让刑、楚、施三位大人带手下动身。”
时间的流转飞快,从下午到太阳西下,到黄昏日落,到傍晚天黑,然后是披星戴月。赶路休息,休息赶路,刚出山谷的汉军似乎有回到了之前十一日的‘重复’中去。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们的心情是畅快的,是兴奋地。
在平地上赶路也不用担忧失足的危险,甚至晚上一顿饭里,全军上下也总是吃喝到了一口热的汤饭。
没有到三更才全军抵达沙井,祝彪大部提前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可是杨延彰的前军更是在二更过两刻时候就赶到了城下。
骗开城门的行动根本就没有展开,前行的杨延彰部人马随着刑天笑等人直接飞上城头,斩落了关锁,就就沙井小城一鼓而下了。
待到祝彪率部赶到,城门前火光明亮,汉军列队相迎……
第四百五十二章 状态很差,一章写了六个小时,呜呜~~
是夜,广阳城下。
震天的杀声响彻夜空,并且在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后依旧激昂。城内联军对着汉军四门营寨发起了全面的猛攻,自祝彪的将旗离开了广阳城之后,城里联军对外进攻的强度就一夜高过一夜。
这令盛腾芳、云峥等要‘脸面’的人甚感尴尬,同时心里头也发狠的招呼外冲的周军、中山军。
中山国的使臣早已抵达北平多日,两国间也多次进行洽谈,言语交锋口枪舍剑,丁点不逊色于战争的精彩、激烈与惊险。但却并未能达成什么可以认可的意见。
中山国强烈要求北汉送还太子左鼎及诸重臣军将,并释放近二十万被缴械【北部三州】或被俘虏的中山军士兵【含周军战俘】,还要放开广阳郡之围,以便令城里的联军全部离开。
为此他们可以供给大量的钱财与军需物资,并且留下伪王姬锟来,承诺未来遵守过往五百年间协定与既定关系,不在自决‘北上’增援北汉抗胡……
中山国为了令北汉感觉颜面好看,还会再抛出几个国内的重臣和家族来,以解世人舆论和北汉怨气!
这说白了就是一句话,用【赔款】来换取十几二十万中山国最需要的士兵、将领。而至于姬锟,那从来都是小丑一个;什么不在自决‘北上’也是一句空话,中山国之前就可以撕毁北隅六国间五百年的同盟和默契,焉敢谁他们不会二度翻脸不认人?
抛出几个重臣和家族,日后再补偿回去还不是一样么?他们可没说‘抛出’就斩尽杀绝。官职降下去升上来可都是左革赢的一句话。
中山国、唐王一方根本就没半点的诚意,否则藏身中山国使团中的唐王的人怎么半点面不漏?
你唐王要掩藏自己‘污点’可以,但也总要给亏者道一个歉吧?
头都不漏一下是何心底?
草草扰扰了这么多天,还是屁事没说成。广阳城下,两军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宁武谷里,祝彪该怎么进军就怎么进军;昌平塞下,汉军该怎么叫阵还怎么叫阵;俞州、曲州与中山交界,汉军、汉民还怎么对中山用强继续怎么用强。
实质意义上,两边的关系没有半点缓和!
…………
袁洪怒火充胸,两眼恶狠狠地看着面前一身便衣之敌,当下顾不得实力上的悬殊就冲了上去。大刀斜劈而下,速度、力量、精准都达到了袁洪自身的巅峰。为了给贴身的四名亲兵报仇,他爆发出了自己最强的力量。
但是便衣人手中轻巧的软剑抖得笔直,只是轻轻一磕,侧身躲过,一步上前翻身剑势一引就直刺袁洪中胸。便衣人该是联军中护卫高级将领的高手,厮杀经验极其丰富。
袁洪一点都不敢小视软剑,看起来是软绵绵的,贯通了呢你后却是穿甲破铁,他四个亲兵中的两人就是直接被软剑直接一剑贯穿了心脏。于是大刀横摆,拦腰向便衣人砍去。鸭蛋粗细的刀杆有十足的把握在软剑刺到胸甲前搅开这一击。
便衣人飞快的变招,软剑不再刺下,而是顺着刀杆下滑,雪亮的剑锋映着阳光反射出一圈耀眼的光晕。
袁洪也是从军多年的老人,临阵厮杀经验丰富,又是使惯了大刀,这种短兵入刀的情况都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当下就做出迅捷反应,左手握拳猛击,刀首下戳,右手一转,倒起刀杆来就打向便衣人。
手段运用的十分恰当,但他的实力与对手比起来逊色太多了。在速度、力量和内力上逊色太多了。见一招无功,那个人顺势进身,右肘猛抵袁洪胸腔。对倒打来的刀柄仅是斜侧了一下身子,用肩膀撞了回去。袁洪却是感觉着左胸一痛,身体好似被铁锤击打了一样,倒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壁垒上。
落到地上后,胸口还在一阵闷痛,嗓子一甜张口突出一口血来。
身为领军之将,袁洪的的穿戴自然不同于寻常中下军官,武艺也明显高出常人一筹,那便衣人当然认定他就是汉军头领中的一员,那里肯这样放了去。大步跃起,身子轻易掠过丈许距离,赶到袁洪身前软剑噌噌的鸣响中直成一线,照胸口就疾速的刺下。
袁洪两手空空又刚受重创,无力抵挡,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等待那穿心一刀。却没料到,几支利箭弩矢先软剑一步赶到,“嗖嗖――”的尖锐破空声让人绝对无法忽视。
再接着更让人惊异的是,翻身避开飞矢的便衣人才刚刚落到地上,第二次弩箭就飞射而至。第三次,第四次……软剑剑影不得不似孔雀开屏一样炫在身前。可便衣人最终还是被弓弩破开了防御,射向心口的一支箭矢偏离了目标后正命中其右侧胸口。
汉军营内聚集起来的一个又一个狙杀小组,二弓三弩,足以令一些措手不及之人陷入罗网。何况围攻此人的并不止一个小组,这个便衣人就是落网的高手之一,受伤之后的他飞身蹿去胸墙后,虽没了弓弩的攒射却陷入了余十重甲步兵的围攻,至到死亡。
这只不过是战场上的一个小小缩影。
汉军虽然都是精锐之士,可联军今夜发狠之中,其城内主力针对一门之汉军乃是具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他们在付出三千多伤亡之代价后,砸开辕门实是没有攻不进的道理。
没有了鹿角,没有了拒马,辕门大开,挡路的推车也被掀翻砍碎,面对着已经没有丝毫阻碍的大门,汉军凭什么不让联军冲进军营?
当初威县西门的第二战不也是如此。只不过汉军将先期那巨大的伤亡转嫁给了牛马,联军却是真真实实的承受了下来。
在白刃战开启之后,狙杀小组就活跃了起来。虽然黑夜人头攒动,敌我混杂难辨,弓弩的杀伤力陡然降低了不止一个水准。可也更具隐蔽性了不是?
盛腾芳是南门主帅,他的悍勇毋庸置疑。把部队交给李宪指挥,盛腾芳带着身后的亲卫如一块巨大坚硬的礁石矗立在联军奔涌向前的汪洋洪流当中,任其激流回荡我自岿然不动。
一柄大斧上下翻飞,迎面冲来的联军兵将无不是命丧当场。没有指挥,没有口号,只有奋不顾身,以身作则,盛腾芳的厮杀在前很快就激励了本寨上下的七千余士兵殊死奋战。
“杀呀,弟兄们,堵住缺口!”重新站起的袁洪继续在高呼酣战,在第二批联军冲进辕门向军寨左右两侧延伸时,他已经派出了手中所有的兵力,剩下要做的就是身先士卒冲入敌军中。
汉人、中山人、周人,双方战士的尸体铺满了壁垒前的整片空地,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军寨所有的土壤。倒下的尸身都成了汉军阻挡联军继续增进的墙壁,堵住了狂风巨*的冲击,退潮后的军寨当然是遍地鲜血,及留下的数以千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和重伤者的呻吟、伤残者的哀鸣。
营盘依旧牢牢的掌控在汉军手中。祝彪在蔚州奋战,汉军在广阳城下也从没歇着过片刻。
沙井。
作为宁武谷封口中山军的一个预备地,城池内府库储存了足足上万担的军粮,足够三千中山军四五个月所需。再加上宁武谷口缴获和甘河口城的缴获,一万六七千石粮食,足够出谷汉军半年之所需。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这是千年不变的真道理,由此多粮草在握,汉军已经立于了进退自如之境。
所以,祝彪的作战计划就也要进行一些小的改动了。
他将直接领兵攻打大顺关,虽然肯定拿不下,却要切断昌平塞―大顺关至太谷郡的通道。
而祝彪原本的打算则是尽可能的在蔚州制造恐慌,逼迫昌平塞―大顺关一线的中山军不得不调兵遣将稳固后方。
虽然大致上的行军路线都一样,但改变了少许后的作战计划将远比先前的策定更具侵略性和主动性。
陇山,南按宁武谷余脉,北枕蔚州境内第一大山川确山,虽长不过二百里,却生生南北截断了昌平塞―大顺关至蔚州平原的通道,地势自西北而向东南倾斜,势扁长,中心山、川、塬皆有,潍水也穿山而过,是以形成了蔚中地区两山夹一水,一水分两塬之地势。
朱携自宁武谷口大败后,引残兵退到了山中,跋山涉水回到沙井,却又是被一顿痛揍。两千兵最后只剩了五百余望东而窜逃,继续沿大山转进,由东再向北那就可以到陇南了,连甘河口都不去想了。
祝彪引四千兵出甘河口,攻占了陇山南端的九峰县。留数百兵驻守沙井、甘河口两地,一则作为后勤基地看护粮草,二则照顾伤兵。
这下汉军兵出宁武谷,军临陇山,风暴一样的消息自九峰县沦陷之后才飞速的席卷了整个蔚州大地。但蔚州地方的中山军也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被祝彪的名头给吓傻了,祝彪军都临到陇山南了,两日内也只见得陇山中西北几县有什么大的反应。
第四百五十三章 味太浓了
大顺关。
“报……”急切的声音拉的悠长,听得范纯举眉眼为之一皱。
“报上将军,汉军祝彪率军数千兵发大顺关而来。”进帐来的一快骑全身都是土灰,两眼布满血丝,额头汗珠滴滴的淌下,在脸面上留下了一条条灰色污渍。
“义亭、甸山的粮草可曾搬走?朱携到了何处?”范纯举瞬间将皱起的眉毛恢复平顺,和颜悦色的问话来。
“回上将军,义亭、甸山的粮草已经搬至涡亭。但朱将军被汉军高燮部缠搅,暂时无法从石县脱身。”
“高燮?!”范纯举眉头一凝,看来朱携是指望不上了!
作为中山国的上军将军,中山军里排在前五位的重将,中山国于北汉境里打听来的那些消息、情报,军事上的他都清楚。那其中就有相当一部分就是记述俞州、曲州、睦州三地汉军将领的。
三州郡国兵中军侯以上的人事变动、人才名号等都有相应的记录。高燮就是其中极靠前的一位,睦州军里还有李攀龙和杨延彰二人的资料和信息。倒果真不愧采风使的重视,开战以来这三人表现在南部三州的军将中是出类拔萃。
范纯举相当了解高燮,对上他朱携没的好果子吃。
“下去吧,好好歇上一歇!”让这快骑退出,范纯举示意亲卫好好招待他一番,自己的两眼则紧盯在了桌案上的地域图上。
“…………这样可行么?……为什么不试一试?……他还能翻了天不曾?……”足足有一个时辰,范纯举面色忽的一正,双目眼神一凝,拿定了心中主意。
眉宇间满是坚毅,再无一丝犹豫之色,“来人,传我军令。”
“着罗云卓调昌平塞三千兵入大顺关,以赵统为正,张世安为副,固守大顺关,不得我令不得出击。”短短的一个时辰里,范纯举想出了一个很不错的战略――“围魏救赵”,再接上一个“以逸待劳”,他要在陇山给祝彪一个苦头吃。
“命朱携,与我死缠烂打,拖住汉军高燮部。”很可能性不太大,但这不过是个小插曲。得失之间范纯举心里面并不太在意,能减轻一点压力自然要减轻,减轻不了也就罢了!
战甲鳞片碰撞声由外面传来,得到范纯举将令的大顺关副将赵统飞快前来。范纯举看着恭恭敬敬的赵统,这位他手下的亲信爱将。“明日我就会领兵出战陇山,你与张世安驻扎大顺关,无论关下如何,都不可擅自出击。”
范纯举领兵出征,如果汉军杀到了关下,范纯举远在关外他毛的命令可以下达到关里啊,这分明就是要赵统死守城池,闭关不出。赵统双拳一抱,“末将领命。”声音洪亮,如若鸣钟。
第二天,昌平塞的三千兵抵到大顺关,范纯举带领着原大顺关中的五千正军开出了关去。
他要经三石、高明两县抵到陇山北端,掉头南下汇合朱携部之后,兵力将达到六千人,还有各县的青壮,估计不下万数。如此岔开祝彪军走陇山中部,沿潍水横穿陇山抵到陇东的兵锋,直击汉军空虚的后尾。加入高燮部还在石县、义亭、甸山,那么他那一部汇合了留守宁武谷口的汉军也不过才一千多人,自己军里四倍于其,何惧之有?
陇中、陇南乃至甘河口、沙井二城,民众皆是中山国民,绝不会襄助汉军。即使是强兵猛攻,范纯举相信,汉军也凭借不了那道城墙来阻挡自己前进的脚步。
没有百姓相助,单靠一千多兵何足道哉?
而乃陇南是祝彪屯粮兼退路之地,此处一失,等于是断了祝彪在蔚中一带的根基。得到消息后他必然会领兵从大顺关下撤回。
到时自己以逸待劳,九峰城或是甘河口,再或是沙井城下就是他范纯举为中山军一雪前耻之地!
“什么?范纯举领兵直取陇南!!!”飞骑送来的消息让祝彪军中诸人无不惊诧,就连祝彪都没想到范纯举会如此胆大。一直以来都有铁壁将军之称的范纯举今日竟然也会玩这个奇招?
“我军情报太落后了。”
祝彪已经带军沿潍水东进,走了过半路程,却还不知道范纯举早在多日前就领兵出了大顺关,而且多乘马车,行军速度极快。这是他在北汉境内作战时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将军,范纯举这是在逼我们撤军啊。”杨延彰略微惊疑了会儿,但转眼间就看出了其中关键所在。“他想先以多击少打败高将军,然后以逸待劳,在九峰县与我军一决高下。”
“杨将军说的不错,但我军不扯不行啊!”范纯举的飞师绕进,委实是有些出乎预料。在义亭正跟朱携亲热的难解难分的高燮差点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紧忙收兵后退这才避过了范纯举的兵锋,加之石县、九峰两地大规模的车马难以速行,影响了范纯举部的追击,所以才安然的返回了九峰县城。主力固然无损,但高燮部眼下也就只剩下八百人了。
留守甘河口的一个军司马,连忙再派了二百人增援九峰,但如此一来汉军在甘河口与沙井两城的兵力就已经削弱到只剩五百来人了。其中伤员占据了六成,重伤、伤残者就足有百人。也就是说现在甘河口、沙井两城的汉军算上能动弹的伤病员,也只有各二百兵丁。用这点兵力看守一个敌国的城池,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九峰县城池并不太过坚固,中山国又不是北汉,他们已经五百年本土不经历战火了。且城内又有心向中山的若干百姓以及一些富户,范纯举的中山军这要真是攻起城来……
前景黯淡,九峰县县局势不妙!
“范纯举小算盘打的不错。”祝彪心里把一切盘算一遍后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九峰县于情于理都是自己的命根子。如果那里一破掉,中山军就可以直接威胁到甘河口和沙井两滴,两城任意被中山军夺占去一个,他们就都能封锁宁武谷口。
手指按着地域图滑来滑去,祝彪觉得――就是回兵,似乎也不止一种法子吧!而且想要打赢战争,怎么可以跟着敌人的指挥棒跳舞呢!
“杨延彰。”
“末将在!”刷一下站起来,杨延彰抱拳听命。
“我给你一千军,放下一切辎重,轻装疾进,把三石、高明两县给我端了,还要断了大顺关与陇西的一切联系。”
杨延彰吃惊的望着祝彪一眼,“将军……”这个时候不急着折回九峰还去什么陇东啊!
“嗯?做不到?”
杨延彰的惊疑被祝彪眼中的寒光冷的全不见了,“做得到。”
“那就去办。”
“诺!”
“于闻。”
“卑职在。”一个军司马起身。
“立刻率部返回九峰。一路疾行,要大张旗鼓,虚张声势,务必做足了三千军速进的样子来!”一千人伪装三千军,再少就困难了。这个地盘可是在敌国,中山国的老百姓是不会替汉军遮掩半分的。“打本将旗号。”
“诺。”
“剩余兵丁偃旗息鼓,随我兵进大顺关。沿途路上但凡遇到百姓,一个不准放过,全部拘禁,等到战后统一释放。”
所谓军情紧急,片刻不得耽误。祝彪军令下达,杨延彰、于闻二人就立马行动了起来。浩浩荡荡东进的队伍马上一分为三,一东一西都旗鼓大作,只有中间的祝彪本部低调的不能再低调。
“将军……”军帐里没有了他人,冯恩江有些犹豫的望着祝彪,不知道话该如何讲出。
“是怕拿不下大顺关,又使陇南有失,没了退路是不是?”祝彪笑问道。见冯恩江顿了片刻旋即点头,不由得笑声更隆。“无妨!我心中自是有数。”
“陇南保不保得住真实意义不大,难道我军兵出宁武谷不是为了打开昌平―大顺一线,大军卷蔚州的吗?谁还准备着再掉头走回去不成?只要有吃的就可以了,必要时候高燮会带着人马突围。咱们现在不是已经将昌平―大顺一线的一万中山军调开了一半了吗?你不要只看范纯举局势占优,咱们才是真正的占优……”祝彪嘴角露出了舒展的笑容,这可不是说宽慰话,而是他真这么想的。
九峰城高燮只有一千人,若范纯举真的发疯攻打,城内不稳的情况下当然是守不住的。但范纯举的六千兵再这么有车马,从大顺关赶过来最多也就是带上必要的粮草,攻城器械却是必须要重新打造的,这些都要耗时间的。
范纯举他最终本意是在陇南与自己一决高下,之前是不可能在决战前让麾下士卒开足马力赶制攻城器械,强攻九峰城的。只要于闻按照自己的吩咐火速‘回援’,范纯举或许会尝试着进攻九峰城一两次,但绝不可能真正的强攻,所以就算是等上七八天再转回九峰县,祝彪也相信――高燮部会一样安如泰山的。
九峰城可以丢,但高燮部不能丢。在祝彪心中,高燮部与九峰城那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而大战方针上,以迂为直,避实就虚,攻敌所必救。
祝彪取大顺关,范纯举取九峰城,都是这个味道,这可惜都太浓烈了些,让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了个究竟来。
或许于闻遮掩的不好,速度赶回的也慢了两三天时间,祝彪才会真正的失去一手先棋。
第四百五十四章 赚城关
“报上将军,祝彪率兵回救九峰,现已经走到潍水葫芦口,距出山还有二十里之遥。”
“可亲眼见到祝彪?”听得是汉军的回兵,范纯举精神大振。
“小的亲眼所见。”之前说话的那名斥候,一个山民装扮的细作扬声回道。
“好!下去领赏。”范纯举举手一挥,那斥候立刻笑呵呵的退下。“祝彪小贼,这一次必于你分个高低,以雪我中山之耻。”想到这一个月来中山军面对祝彪时候的战绩,范纯举心头就忍不住冲天怒火。
“来人!传我将令,全军停止一切杂务,养精蓄锐,以待与祝彪决一死战。斥候严密监视沙井汉军,不得漏过一兵一卒动向。”
“是,将军。”
忘了说一句了,现在的中山军就正坐在九峰城内安西。范纯举大军临下九峰,配合着城内居民百姓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高燮盹儿都没打一个,掉头就全军退出了城池,往沙井而去。
甘河口与沙井之间,考虑一番后高燮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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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关外二十余里处的一片山林中。
奔行了一夜,黎明前祝彪带领一千汉军与百十被裹挟的中山百姓总算是进入了这座山林。
“祝将军,在下亲自去大顺关下打探一番。”天色发白,施天霸刚刚审完沿途路上抓到的百姓。得到的情况,倒也和己军掌控的相符合。空出手来就准备向着大顺关探看一番。
睦州地方的口音与蔚州本地口音几乎一般无二,祝彪自己是听不出差异来。用施天霸的话来说――那是同源同声,差别不是一般人能听出来品出来的。比之祝彪自己有些刚硬的延州口音,施天霸一伙确实是军中适合打探大顺关的人选。
一轮朝阳从东方升起,温和的阳光照耀在大顺关下不远的一条小河面上,竟也折射出些亮丽的光点。
城头的中山兵已经用过饭食,精神抖索的立在各自的位子――没仗打的日子就是好啊!
在大顺关比在昌平塞舒服多了,精神不用再整日立绷得紧紧的了,就是人生一大快事。
自昨个听到祝彪分偏军东进,自己引主力撤军的消息后,大顺关城上至赵统、张世安二位守将,下到普通士卒百姓,无不是大松一口气。紧张万分的神经骤然一松,那浑身懒绵的滋味真是让人舒服!
城下炊烟渺渺,却是数千百姓在生火做饭。
自从祝彪出宁武谷以来,整个蔚中就有些不安定。那姓杨的偏军杀到三石、高明两县之后,呼啦啦的几千百姓就涌到了大顺关下,这里是中山军的驻地么,中山国的百姓有安全感。虽然只是两天不到的时间,可看样子百姓却会越来越多,连富家大户都有逃来寻求庇护的,当然大多数百姓的日子过的是更加的艰辛了。
赵统拒绝了百姓们入城,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中山国又没到道德崩坏的亡国地步,军中还没有王朝末日那等常见的不拿百姓生灵当做回事的血屠暴虐、滥杀之军将。严加宿备的同时,却使出了不少的粮食来给城外灾民。
而这里另一个因由就是,大顺关外面围着这么一大圈难民,那就是一个天然的预警圈,祝彪军即使来到了城下,想要突袭关城也需要先赶走这些难民才行。如此,声势大作,城中自也就做好准备了。
一部分粮米是城内中山军给的,大锅帐篷也都是城内中山军送的,这些百姓又本是中山国人,心肯定是偏向中山军的。
渺渺炊烟升起,让关下一片死寂沉沉的难民区显得有些活味。
“果然如此。”一身平民打扮的施天霸,衣衫普通却又很是清洁,看着大顺关城外的数千中山百姓,心中暗自叫道。
杨延彰部先祝彪部一天抵到了三石,然后火速端掉了三石、高明二县,祝彪都不需用脑子去想,就能猜到大顺关下的情景。中山军为了防止有奸细、内应入城,肯定也不会敞开关门收揽全部的难民入内。
如此大群人聚集在外面,那也是必然的选择了。
“走,跟我离近了瞅瞅去。”施天霸身后跟着的有七个和他一样打扮的人,全是平民装扮,也一水儿的整洁干爽。八人还都提刀拎剑的,看起来就不是吃田里饭的人。
大顺关城有十丈高,基三丈有三,墙头宽一丈有六。除了城下没有护城河只有护城壕外,完全就是北汉境里边疆重镇的架势。
些许微风吹过,城头上几面标有“赵”、“张”字样的旗帜不阴不阳地抖动了一下,旋即又归于死寂。
施天霸细心的打量着,见城门楼处屯有中山兵近百十个,两侧城墙每相隔一个城垛就立有一个,侧边执勤士兵不下四百人,而要再连上在难民区看守的中山兵,这就是一个满编制的曲了。
在一群面色疾苦衣衫汗臭的难民中,施天霸一行八人虽然不多却极其的打眼,几乎是刚进入了难民区一里范围内,就引起了在难民中维持持续的一些中山兵的注意。
仿佛鲨鱼嗅到了血腥,一个老兵瞄了瞄施天霸以及他身后的七人,咧嘴嘿嘿一笑,兴奋地喊道:“弟兄们,有乐子了。”说罢第一个冲了过去。
这老兵是一个伍长,他这么一冲,身后的四名小卒当然也就跟着冲了过去,看着架势不俗的施天霸,以及八人刀剑齐全的配置,都是咧嘴笑了。
豪强家兵!
不仅是中山军,连周边的难民一起都给施天霸八人打定了印象分。
“呔!尔等何人,如何敢携利器擅入城关重地?”那带头的老兵张口一喝,就给施天霸扣上了一顶挺吓唬人的帽子。
老兵有眼色,手下的四个小卒也机灵,“还不快快弃了兵刃,束手就擒!”四人一起吆喝道,其中一个更是做出了要动手的架势。
“呼呼……”那两个持剑捕头闪身到施天霸面前,手按剑柄,两眼中厉气逼人。
“块与我退下。”施天霸见对面那五个中山兵眼神一缩,身子就往后退。唯恐把他们真给惊住了,动了手可就真的不好办了。
“诸位军爷,在下何平,乃高明何家护院。”说着施天霸凑上了前来,手一低一块沉甸甸的银子就落到了那老兵的手中,“高明城陷落,俺何家遭了难,是以特来投奔贵处,乞一栖身之地,还请军爷行方便,引个路来。在下必有重谢!”
高明何家,在高明县也勉强算是一个大户,至少钱财方面不是一般的中下级军官可以相比的。老兵这种的兵头更是知道此类豪强的底蕴,那不是自己可以肆意妄为的。要是来对话的话,军侯够级别,军司马也不会丢份。且他在蔚州驻守多日,高明县近在咫尺,也似乎听说过何家的名头。
他本就见施天霸佩剑带刀,认定了是豪强家兵。现在何家跟他心中的潜意识正好相配,前后一通彻底释然,心中已是没一点怀疑了。
“此乃我等国兵之责,何兄弟且随我来,一见我家都头。”
祝彪引军后撤,虽然杨延彰还在南面不安分,闹得很愈烈,但大顺关实际上的戒备却远没有前两日前那么紧张了。
杨延彰算个球啊,他连祝彪的一根毛都比不上。赵统、张世安即使领三千兵也不敢跟祝彪的一千兵酣战,但绝对敢追着杨延彰打。这就是名头的威慑力。
眼下城门都开启了,城内百姓城外难民已经可以互通有无。只是往来搜查的还是很严,携佩武器者一律严查。
那老兵带着施天霸一行八人到了难民区口,就见到了老兵的都头,一个更老油子的老兵。
“进关城?”都头有些挠头了,这事可有点难办啊!
这些天来并不是没放进过人家入城居住,但那些人除了一批是赵、张二将军首肯过的,就是把门的军侯、军司马的生意。自己一个小小的都头……
可要说拒绝的话吧,都头摸着袖筒里的一块金子有实在说不出口。
五两黄金,五十两白银啊。如果能进城中去,还有重谢。都头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拒绝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你们一共几人?”贪婪最终战胜了一切,都头问道。
“四十七人。小人主上九口,随从奴婢十五,护院家丁二十三。”
“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何家通融通融……”
施天霸拜首作揖的目送都头离去,脸上笑容灿烂的让不远处的难民都想用破鞋底子去抽。又一个花钱买路的混蛋!
老兵带着自己四个手下的大头兵笑嘻嘻的离开了,手中一锭十两的银子白花花找惹眼,让周边他的同袍们无不眼红。
就向着都头引见一下啊,就得了十两银子。他手下小兵一人一两,自己得五两,再拿剩下的一两回关城后好好地吃喝一顿,想必四个大头兵个个会高呼欢悦,没看那四个人现在就是满脸乐呵的笑,嘴巴都咧到了耳朵边了么……
第四百五十五章 整整一马车的金银
一个时辰后,大顺关南城。
六辆车马在十多位彪悍骑士的护送下缓缓行到。
透过那挑开或是飘荡开的布帘能够看到,外人能够看到里面老人、夫人、青年、少年,这是标准的一家人。以及那一个个上了锁的木箱。
车轮压在地上留下两道深深地车辙。所有的难民和中山兵都眼冒金光的注视着车队最后的三辆马车。谁都知道那车队中最后三辆马车上,装载的怕就是何家……所有的浮财和家底了。
“让开,让开,都让开。”随着车队外中山兵的吆喝,南门外的难民纷纷散开了一条通道,但依旧用极其羡慕的眼神看着车队一行人。
祝彪是撤了,但不意味着他就不会再回来。范纯举真的能打赢或挫败祝彪吗?大顺关内外没有一个中山兵敢对此打包票。
东江两战,昔阳一战,祝彪在中山**民眼中都要成神了。
如果范纯举失败了,那祝彪肯定会卷土重来,大顺关外的难民就就还要再遭受一次兵灾。汉军虽然极少杀人,也不奸yin妇女,但他们在中山国内的名声败坏到极点,因为汉军抢钱抢粮抢牲畜车马,还带不走的一把火烧掉……
虽然比蝗军好不少,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罢了。所有的难民都在担心都在忧虑,已经遭受了一次兵灾的他们,若是再挨上第二刀,整个家当就全完了。
所以,进大顺关才是最好最安全的活儿地。
“啪啦……咕噜……”
六辆马车到了大顺关城门前,第一辆马车的检查就将开始,而第六辆马车还在难民区口。这时就是那第六辆马车突然轰隆一声的掉下了好几个箱子,也不知是捆绑箱子的绳子断了,还是别的怎么了,把车厢后面木板都给撑掉了。
上着铜锁的柳木箱子,结结实实的柳木箱子,也在这一摔中变得脆弱消薄的紧。满地的银元宝,满地的金条,就这样哗啦啦的撒了一地。
所有人都傻了!
何家的护卫们傻眼了,何家的仆人们傻眼了,叫喊招呼的中山兵傻眼了,边上的难民们更傻眼了。
“还不快收拾――”施天霸这时候站出来大叫。
所有的人也都在这一声叫喊中复活。
一个破衣烂衫的难民就突然的从人群中钻出,抓起两大把金银就往掉头再往难民里头去钻。“抢钱啊,快抢啊……”
难民中不知道是谁这么大声的叫喊了一嗓子,接着就七八声此起彼伏的叫嚷。被金银晃花了眼的难民们爆发了,完全爆发了。
几千人被钱财刺激的忘记了一切,那瞬间的爆发力,根本不是人数只有百人不到的中山兵可以抵挡的。
“刺啦――”施天霸从腰间抽出刀来,“不准抢!”
可是这一声怒吼更像是一个火星,让本就发狂的难民更加发狂。
施天霸挥刀要砍,边上都头立刻拉住了他。“兄弟可不能乱来!”
“军爷,军爷,快让这些贱民住手,快让他们住手……”城门口,何家的家主哭着嗓子在哀求把门的军司马。
“一千两!我给一千两!……”何家家主继续在许诺。
军司马却两眼放光的一把拔开何家家主,“弟兄们,跟我上――”
有足足一辆马车的钱财,谁还在乎那一千两银子。
“军爷,军爷,不可啊,不可啊。那都是我何家的钱财啊……”何家家主立刻品出了味来,再次扑上抓紧军司马的胳膊哭求。
“滚一边去。快把你家其他五辆马车赶进城去。不然小心重蹈了覆辙……”军司马语气那叫一个邪恶,下的何家家主脸色瞬时大变。
赶忙跳起叫着车夫仆人将马车赶入关城,这时候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士兵来查看。把门军侯都紧随在军司马之后冲入人群中了。
“老天啊,我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地主是忘不了自家的一分钱的,何况是一马车的金银。当五辆马车进入关城之后,何家家主又哭天抹泪了起来……
南关门外一家豪强的马车翻了,里面全是金银,一马车的金银……
消息风一样吹过了不甚大的大顺关,不多时连赵统与张世安二人都听到了。
一马车的金银?
二人的眼睛在一瞬间里也变成了闪闪发光的金色和银色。
于是当二人带着亲卫来到南门外的时候,来到何家家主跟前的时候,整个大顺关的军官都出来了。
都头、军侯和军司马,队率还没资格参与。
祝彪阴阴的笑着,脸上扣着的面具则依旧在悲泣哀嚎,嗓音之凄惨悲凉令人只想堵住耳朵。
都头并不够资格参与这场饕餮盛宴,以至于不少人把不怀好意的目光都盯向了何家车队的后两辆马车。
能参与这场分赃的只有军侯以上军官,赵统和张世安只在旁边一站就可以了,自有人把钱财送到他们手上。
一刻钟、两刻钟,随着时间的过去南门外的动乱慢慢的平息下。百姓再怎么疯狂面对官军的严厉镇压时也会恢复清明。
但祝彪的布局从来都是一环扣一环的。当局面即将被控制的时候,轰轰轰,沉重的脚步声从南面开来。赤红的战旗与战甲表明了他们的身份,汉军将士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赵统、张世安脸色大变,中山军脸色大变,数千难民极度惊慌中。
“不对!”赵统森厉的目光看向边上的何家家主,为什么汉军会来的这么巧?为什么眼下局势会变得这样糟糕?“你是汉狗奸细?!”
怒到极致。赵统的声音都变尖了。
一直哭天抹泪的何家家主突然笑了,反手摘掉脸上面具,露出的是一张年轻坚毅的面容。这张脸并不帅,但却让赵统、张世安脸色剧变!
“祝彪……?”
该感谢南宫一族与铁牌组织的帮忙,在他们的运作下,祝彪的画像早就传到了中山国。
“答对了。可惜没奖――”
嘴角的笑都没湮下,祝彪两掌翻出。赵统、张世安左右的亲卫连忙上前掩护,却连同他们的主将一起被雄浑厚重的掌力一块拍飞。
赵统、张世安就像是进风洞了一样被直接掀起拍到了城墙上,有铠甲之助,两人没裂开,却整体的几乎陷进了墙面中。
施天霸反射性的从腰间上抽出钢刀来,一直运气压制着外漏气息,使人看起来就是一二流高手的他猛的爆散出四射的劲气。顶尖高手的实力瞬间展现无遗。照着进出的一个看热闹眼馋的都伯就捅了个透彻,跟着一大声吼:“弟兄们,亮刀子,杀呀!”
“杀啊!”难民群中猛的爆出喊杀声。
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把陷入其中的中山军惊呆了,假扮难民混入其内的军中锐士纷纷从怀里掏出短刀匕首杀下,瞬间就放到了二三十人,倒地中山兵的兵力也立刻被这些锐士换到手。
“哗啦――”五辆马车的车壁瞬间被推到,十几个身着铁甲左臂缠一道白绫的健儿从车上跳将下来。只留下七八个被点了穴道如同木头人的男女待在空板的马车上。
“杀――”十几人冲着不远处的南城门登城石阶就杀奔了上去。
领兵的军司马,看到前面已经动起刀兵,立刻催起士兵疾速前冲。而城头上少数还立着的中山军士兵却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好。
数百袍泽还在城外,正副守将、大部分的军侯、军司马还在城下,谁敢将千斤闸放下?而关城门更是不可能的事。有祝彪在那里,中山军根本就在城门洞里站不住脚。
几十步的距离,对全军校选出的精英锐士而言自然是弹指一挥间。十多名甲士大步冲上城楼,手中大刀劈砍刺剁,城门楼处的中山兵不多时就全数倒毙。
“杀,杀,给我夺回城楼。”闻到厮杀赶来支援的一伙儿中山兵,为首的仅仅是一个小小队率。看到城门楼被夺,心中大是着急,连声吼叫着。
可三四十中山兵随着石阶冲上,却是送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祝彪夺得了一柄长剑,《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用来斩杀军中的都伯或是士兵,真是再快捷不过了。中山军一方人数虽多,却在祝彪跟前完全是待在之鱼,随祝彪任意鱼肉。
施天霸一阵旋风一样冲入了大顺关内,他手下的七人,四个跟他一起往里面冲进,三个留在城门下,随祝彪一块奋战。五人冲入大顺关,却是为了防止中山兵在最后关头点燃关内钱粮物资储蓄。
呼杀声连天响起,数千难民惊恐无比,随着人群内的个别人有心引导,数千人蜂拥的向着大顺关方向冲去。
主力军领兵军司马的年纪并不大,仅有二十五六岁,却也神色冷静之极。带兵冲到难民前时,手执一把斩马剑,挥扫间就将阻挡去路的中山难民劈为两段,带起一阵血雨。
“投降不杀,阻路者――死!”言毕又立斩了两人。
有太多的难民挡路,这些人看到刀兵兴起,甚至都吓得没法动弹。以军司马为尖锋的前锐个个杀得跟血人一般,却至少有一半血是难民流的。
两面夹击之下,城外的散做天花也乱作一团的中山军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转危为安
刀枪惊鸣,血肉飞溅。施天霸一刀砍断侧面杀来的三名中山兵手中长矛,钢刀再顺势一扫撸过他们的脑袋,三颗六阳魁首就高高的飞起在大顺关的钱粮器械重地――库房门前。
一个大刀兵怒吼的挥刀劈来,施天霸也大吼一声,抬腿一脚揣在那名中山兵的胸口。胸骨直接陷了下去,中山兵当场毙命,尸体如断线的风筝向外摔去,连砸带滚的赶到了五六个后面的同袍。
有三百人守卫的库房,施天霸五人杀起来并不费太多的劲。中山军松懈的幅度太大了,施天霸五人杀到跟前的时候守军根本上全无准备,那么多的劲弩、连弩和床弩尽是白做浪费。
否则,五个人又怎真的突乱了三百人固守的库房重地!?
“刷!”一根长枪从一名捕头手下扔出,一枪连续贯穿三人胸膛,遂即快刀斩出,又旋飞了数颗人头。
守卫的中山兵完全没有组织,已经从军队退化为一群装备不错的乱民、乌合。被施天霸五人的凶悍俱吓的肝胆俱裂,纷纷慌乱向后退让。
“哪里来的悍匪?”中山兵军侯咂舌施天霸五人的悍勇,也更为库房的安危担忧。“汝是何人,报上名来!休叫自己无名无姓的死去,平白没了名声。”
“哈哈,老子大汉睦州,六扇门总捕――横刀问天施天霸是也。”以刀拄地,施天霸身形挺立如松,“却不是今日死得的。”
“倒是你该留下姓名,免得碑铭上仅刻着军侯二字。”身后阵阵的欢呼传到,施天霸知道此战胜券已定,更是傲然一笑。
炙热的目光已经越过了眼前的中山兵盯着库房里堆积如山的粮草兵甲军需,这些都是睦州军的缴获了。出兵前祝彪就做出了承诺,所有缴获军需尽数留给睦州。
作为睦州刺史的亲近人,施天霸已然梦想道睦州再起数万雄兵的一日了。再有昌平、大顺二关在手,掐进了宁武谷,今后之睦州,就稳立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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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峰城外。
“上将军,汉军这纯粹是想把我军拖在九峰。”望着远处似潮水般退去的汉军,朱携只感一阵气苦,转而向范纯举进言道。“咱们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必须尽快决战啊!”
不算范纯举起兵西进的当天,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
与汉军对垒也有三日余,可总是感觉着有些不对劲。祝彪那悍勇的性格似乎突然间消失了。两军在九峰城下不要说一阵定胜负,就是现在想抓到汉军碰一碰都难。变成泥鳅,滑不留手了,根本就不和己军正面冲突。
三日来八次兵来将往,愣是没一次真招呼上的,宝贵的时间也就这么浪费过去了。朱携感觉真的不能再这样了,除了祝彪和沙井的汉军,三石、高明也还有一支汉军呢。“上将军。”
范纯举没有说话,他以逸待劳的计划彻底落空了,这从祝彪回师不应战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但是……
“你感觉这真有两千兵马吗?”范纯举指着退去汉军的背影,突然问道。
祝彪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在考虑着怎么才能逼的汉军来真正一战。突然听到范纯举冒出这一句话来,不由得愣了一愣,“上将军以为……”
对面的汉军也差不多就两千人啊!那升腾的尘烟,就该这么数目。
“一种感觉。”范纯举叹一口气,他拿不出任何能怀疑的证据来,因为这两日于闻在进兵退兵时罢遮掩工作做的很是到位,“就是那么一种感觉。”
“祝彪作战很少有虚假,皆以弱破强,屡屡摧敌锋于正酣。其手下若真的有两千兵丁绝不会连续三四日都全是虚假。虚虚实实,实中有虚才是用兵之道。你以为他不懂?咱们六千兵,还要戒备沙井,与他对阵最多拉出五千人来。”范纯举冷笑一声,反问朱携,“你以为两千对五千就会让祝彪如此怯手么?我是不信!”
“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焉知不是祝彪故作迷机,有意引我军入彀!”朱携反射性道。这句话是他这三日多来思量出的解释。解释祝彪为何会突然如此。
“引我军入彀?”范纯举笑的很是阴沉,“他要想引我军入彀就不会如此滑溜了。难道九峰周边还有什么能让汉军一口吞吃掉咱们的地形地貌?”
“我已经命人快骑前往陇东打探,但愿非我所想!”范纯举脸色阴沉的已经要渗出水来。
城池外。
于闻正在跟城里六倍于己的敌军交锋,但他一半的心神都留在了背后,留在了大顺关上。
两千人,真实用在大顺关的更是只有一千人。将军该如何拿下险要坚固的大顺关?
回到城外二十里的营地,于闻痛饮了满满一壶的井水。燥热的暑气被清亮的井水一冲,似乎立刻就尽数消散。但内心却一直没法安定下,大顺关的战事若是长年的一块心病吊的他坐卧不宁。
“司马,司马……”帐外传来了手下一都头激动的声音,于闻的神色一穆,九峰城里又出兵来找自己了么?当下就要将刚刚褪下的战甲重新披挂上身。“司马,大顺关,大顺关拿下了。祝将军把大顺关拿下了―――”都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却洋溢着灿烂无比的笑容。
大顺关啊,此处一拿下,昌平塞就是瓮中之鳖。睦州军进军蔚州就指日可待了。
于闻只感觉心胸一畅,就如那猪八戒吃了人生果一般浑身上下十万八千个汗毛孔都舒坦了。“好好好……”
口中一个劲的叫好,他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心中的激动,和对祝彪的敬服了。半响了才定下心神,“祝将军可安?收缴了多少粮草?”这才是最重要的。
“祝将军毫发无伤。大顺关守将赵统、张世安二人在祝将军手下根本就走不出两招去。施总捕带四名手下突击大顺关库房,一举冲破打乱了那里的三百守军,大顺关所有的钱粮军需都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其中单是粮食就有五万石。”都头脸上都乐开了花,五万石粮食是什么概念,往睦州一运,两万郡国兵,一万民军,足可以支撑两个月口粮。
而要是单单现在进入蔚中的五千汉军来吃,一天三顿干饭,一年也充足。
一石四钧,一钧是三十斤,就算军中少肉食,少油腥,然一个士兵一天三斤粮食也足够了。
如果说夺取了昌平、大顺二关隘,睦州南方压力就从此不在话下,可以高枕无忧了。那么以五千汉军眼下的状况,夺取了大顺关也可以保证自身稳立不败之地了。
这是出宁武谷以来,全军最大的喜事。
当然,敌之喜讯,我之噩耗。
大顺关被夺是汉军绝大的惊喜,比中山军,那也就是绝大的噩梦。范纯举一日间似乎衰老了十岁还多,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地图前一个多时辰动也不动。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失了陈仓,昌平塞必然不保,蔚中的大门就至此对汉军打开了。这个后果有多沉重,范纯举心里太清楚了。
这几乎意味着中山国又有一个州要遭殃了。
望着东方大顺关方向,目光似乎能够透过重重空间看到汉军正在关城内肆意的欢呼和雀跃,一丝愤恨至极的目光从范纯举眼中冒出,“朱携,待我军后撤,你引……”一番细语低声传入朱携耳中。
范纯举咽不下这口气,他要再赌一把。
“末将遵命。”朱携听了略有些迟疑,可感觉到范纯举那浑身的肃杀之气,明智的把到嘴边的话给吞回了肚里去。
范纯举撤军速度极快,简单的收拾了辎重粮草,把剩余带不走的粮食分散给九峰城内居民。朱携带两千兵先行,赶去甸山,剩下的四千多步卒就在范纯举他本人的亲督下随后疾步行军。
时刻关注着九峰城里范纯举所部动向的汉军斥候立刻将消息传递了回去。
不仅仅是东面的于闻,还有北边的高燮。
“撤军了?是因为有所察觉,还是……得了大顺关的消息?”
于闻眼睛眨了眨,感觉该是后者居多。
以陇山潍水那么难行的道路,消息都传到了自己手里。快马加鞭至大顺关南下,从东扫过陇山奔至陇西,再经甸山、义亭到九峰,日子可能还会更短。
自己似乎可以联系沙井了!?
于闻突然笑了。中山军退出了九峰,自己岂不可以马上占据九峰,再联络上退至北面的高燮,兵力就可以多达两千余人。若是把伤兵、粮草沿着九峰――义亭――甸山――高明――三石大道,送到大顺关,那一切就都万事大吉了……
沙井城。
高燮听到斥候禀报的消息后也是喜形于色。中山军大老远的来占据了九峰城现在又退出去了,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逆转的巨大变故。而是什么巨大变故可以让范纯举主动退兵呢?
高燮哈哈大笑,自然是将军攻略大顺关得手的变故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送上门去挨刀
大周,邢州西北。
夏日炎炎,一声长唳划过长空,热风卷起漫空黄尘,邢州西北云华郡郡城郊外官道旁,两行垂柳,已经无复春时的翠拂行人,垂烟滴绿。在炙热的太阳下耷拉着万千垂丝。
正午时分,大道上现出一伙镖局人物,似是都相当高兴,喧笑声不绝。
随镖局一行的还有一只老马套车,车辕上坐定着一个赶车的把式,约莫四旬开外年岁,貌像粗豪,头戴一顶竹斗笠,在烈日下不见汗水侵透衣衫。他身旁摆着一只有嘴细颈铜壶。
赶车把式鞭梢不时的挥空,车行渐渐慢了下来,把式却悠游自在的握起铜壶仰头喝上一口酒。
车内突然传来一少年声音:“鲁大叔,咱们要到地儿了吗?”
声音还带着一丝童音。
车把式不禁一征道:“你怎么知道?”
少年笑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车行渐缓,跟大通镖局的距离越拉越远,大叔您也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多,明显就是要到了么。”
车把式嘿嘿轻笑道:“你小子委实是聪明!不过俺这前半部戏算不了什么,究竟是大通镖局沿途护着了咱们,这才安安全全的抵达云华,可这后半部戏究竟如何,却是谁也不知道啊。就全靠你自己了!”说话时神色忧忧,眉头微蹙中又那起酒壶咕噜噜的灌上了一口,复又长叹一声道:“贼老天长了一回眼啊!”
天空湛蓝的像一面晶莹剔透的菱镜一般,纤云不染。
车把式灌了半壶酒,额角微微生汗,抬头看一眼镖局的尾巴,手中的长鞭忽的使劲一挥,啪的一声破空脆响,马车奔行转快,进了云华郡城门。
大热天的,正午时街道上行人寥落,马车入城后迳抵一条宽敞大街往里走,然后接连两拐,到了一家大门墙前停住。
车把式下了车辕,用手揭开车篷,低声唤道:“小灼,到了!”
只见车内探身出来一个十一二的少年,满脸风尘之色,额头脸上津津生汗,却也掩不住他浑金璞玉的清秀神采。
少年跨下车来,抬目望去去大门,宅院气派不小,朱门兽环,两座石狮分立,琢雕精湛,栩栩如生,“大叔,是这家不错么?”神色微微的激动。
“没错,就是这家。镇三山黄信,刑中黑水河黑水老人的真传二弟子。”车把式沉声答道:“小灼,叔叔代你敲门投帖,日后可就全靠你自己了。”说看迈上石阶,伸手敲击兽环。
只片刻,重门隆隆开启,现出一青衣中年管事来,目光略含疑问,打量了车把式一眼,再看看中年人背后的少年,正待开口想问,车把式已经说道:“这位是铁翼飞鹏秦大侠的公子,并带有秦大侠的一封亲笔手书,烦劳通禀贵上!”
青衣管事微微一愕,答应道:“请侯在下通禀,秦大侠书信……”
“在秦公子身上,须面陈黄公。”
青衣管事面色微微一变,倏儿再转笑道:“那二位请暂候片刻!”抱了抱拳转身快步走入。
车把式舒了一口气,再接着黯然一笑,对少年秦灼说道:“小灼,以后自己就多加保重。”身形悠的飞起,一起一落就到了马车上,扬起鞭子一抽,马车疾驰而去。
只留下秦灼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黄府门前,眼睛看着车把式离去,泪光隐隐,但转瞬就化作了满面的坚毅。
片刻时分,那青衣管事快步走来,说道:“敝上有请……”声音突然顿住,怎么一转眼人就少了一个呢。“还有一位咧?”
秦灼上前回答:“鲁叔还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不打搅府上了!”
人虽然年幼,说话神态却无不有礼有节,气度让人看了不敢小觑。那青衣管事哦了一声也不再追问,反正他家老爷请的是少年,“那小哥就请随在下来!”
秦灼随看青衣管事走去,穿堂过室,来到客厅,就见石阶上站看一个庞眉虎目,黄面方脸,花白长须,身着一袭暗蓝团花缎袍的六旬开外老者,暗声道:“他就是镇三山黄信么?”疾行数步上前,一揖到底:“小子秦灼拜见黄公!”
老者笑呵呵的道:“唉,是自家人,客气了。我与你父忘年至交,虽然近些年老夫退出江湖,不成出过这云华郡,也没见过你,但你称老夫一声老伯,才是应该。来,去客厅里叙话!”
少年惶恐的心立刻就在长辈的关怀下安定了许多。
两眼噙泪,秦灼随黄信跨进大厅,即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递与老者道:“还请老伯过目,看了书信,就知小子为何前来了!”
老者面色微变,秦灼眼中的泪花和语气让他心头生起了不妙感,接过书信立刻拆开来看。
未及半,老者就已面色大变,手更微微颤抖。
“好个吕家,好个乾坤帮!”气极中一掌拍中手边桌案,檀木质地的桌案在这一掌之下犹如朽木,木屑纷飞,沙粒一样细微。檀木桌面印出了一个完全手掌一样轮廓的窟窿来。这可比一掌把桌子拍得断折稀烂厉害多了。
黄信再看秦灼,恻然之色油然泛生,无限感慨道:“你父行走江湖二十年,侠肝义胆,磊落光明,我邢州道上谁不景仰,不曾想为了一本神人道书遭此毁家之劫。你且在我这里住下,这仇老夫必与乾坤帮不甘休!”
“年前老怪孙子和乾坤童子,以及梅百川等人在浦桥镇附近失踪,老怪就彻底发狂了一样,疯狗似的逮人就咬。
后不知道从谁那里知道,当晚在浦桥镇外与乾坤帮争夺神人道书的人当中就有家父,就,就……”
父母亲人的身亡和家园的被毁,让秦灼想起来就禁不住泪流满面。
“唉!”黄信叹息一声。区区神人道书,虽也名列江湖奇物之列,但真实价值根本不值一提。几千年前的凌霄殿,东皇、王母、四御留下的道统当然是绝世神功,五方五老和八方天君的道统也能让江湖人为之眼红之极。就是三百六十五星君的头七十二位也都各有千秋,但是这些早就被毁或是被道门、佛门收入道藏、佛经当中,只剩下些毛头小神和排名靠后的星君的功法,其在武功之道上,增益相当微笑。
后者更多的是倾向于机关算术、天文地理、琴棋书画,医药毒食,甚至歌舞工织,等等,等等。那里是武学之道!
否则几千年中,那些名门大派和世家望族早就将天下的神人像挖的一尊不剩了。虽然一个完整的道统,至少也要凑集五尊相等的神人像,越是地位崇高者,越是分身传承众多,一般江湖豪客根本就没那个时间和实力去凑集。
这也使得神人道书的价值越来越低贱。比之皇明时期,凌霄殿与帝王朝廷大碰撞才结束时候,天下第一武学圣地凌霄宝殿在百万大军的围攻下灰飞烟灭,片瓦无存,万千门人或死或伤,离析四散时候,可是天差地别。
堂堂铁翼飞鹏因为一卷神人道书家破人亡,可笑,可悲啊!
轻轻地击掌三下。
就见客厅外一个老仆走进来,道:“老爷,有何吩咐?”
“黄禄,你带小灼去在后院里房居住,茶水饮食均由你亲自伺候,不可待慢。”
老仆低头低应了一声:“是。”
黄信又转向秦灼含笑道:“贤侄策马劳顿,去歇息歇息。老夫府邸你尽请放心,乾坤帮的狗才还不敢来撒野。
今年是十二年一遭的云梦大会,老夫下月就回黑水河,你随我去拜见老祖,以你的根骨资质,老祖会收纳的。洗练好了一身武功,才可以为父母报仇啊!”
秦灼眼睛含泪的向着黄信施了一长揖,“小侄遵命!”
黄信与秦家关系再好,做多也只能做掉一两个亲自下过手的喽啰,乾坤帮上头的大*oss乾坤老怪,那是连黑水老人都要让三分的人,却也是秦灼的真正仇家。
要彻底的报仇,秦灼就向着乾坤老怪为目标冲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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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转到北边的蔚中战场,就在秦灼发誓报仇的时候,距离九峰县城三十里远的梅川,一场伏击战已经落下了序幕。
被伏击者——高燮部,伏击者——范纯举留下的朱携部。
倒霉的高燮再一次成为了杯具,兵马行经路上遇伏击,玩弄这一手的范纯举十分漂亮的坑了汉军一把。
昨日下午,得到消息的高燮得知范纯举已经领兵想太谷郡开去了,心中就至此大定。认为陇山区域内再也没有危险了。是以今日一早就全军出了九峰城,两千来队伍,带着伤兵带着缴获,赶着马车赶着牛羊,浩浩荡荡的向着义亭开去。就准备沿着九峰——义亭——甸山——高明——三石大道,抵到大顺关。
可他又哪里知道,人家范纯举在没做出举兵前往太谷郡的时候就已经吩咐朱携带领两千兵埋伏在梅川了。
高燮是自己送上门去挨刀。
第四百五十八章 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
陇南诸城中的一两万旦粮食,汉军是绝对舍不下的。范纯举自咐,即是自己放在祝彪、高燮的位置上,也肯定不会无畏丢弃那么多粮草。尤其是在敌军‘远遁’的情况下,汉军不然会沿官道大规模转运大顺关,而不是行方便走陇山潍水道。
如此,埋伏在梅川的朱携部,就可替自己收回一点利息了。
范纯举很清楚大顺关的重要性,尤其是大顺关库房里堆积如山的军需器械和粮草钱粮,针对眼下北汉国力的困顿,真的是再没什么比之更重要的了。换而言之,这番话也同样可以套用在陇南汉军身上,他们扫平了陇南著称,虽然收益比不得大顺关,可到底也是一地之财货。
人穷气短啊。一点好处都不会放过和扔掉的。
秉着心中“预想”,以及策应太谷无需太多的兵力,范纯举退兵前就拿定了注意。
事实也是如范纯举所料,在得到大顺关和中山军方面的确切消息之后,高燮就开始筹集车马着手运粮、运钱、运伤病员,经过两天的准备之后,高燮遂倾城而出,领军押送一千多辆牛马车沿官道行去大顺关。
沙井那里剩下的还有三四千石粮草,高燮却是没范纯举有人性,拉不完的东西一把火烧掉他也不会留给中山人一粒粮食。
他倒是很想一次性把粮食运完,然后怕怕屁股走人,可郿县小县城一个,那里找的到那么多的车马来,况且也没有如此巨大的人力(此次运粮人力居多,畜力少),所以只能分开来行。
一万多石粮草,一千多辆牛马车,放在嘴边感觉着并不太多,可真正运送起来却是非同小可。车马牛相抵,一溜烟下来就是十多里地长,这还是因为官道地势平坦开阔,沿途大道上能够双车并行。否则的话,一溜单行,那可就是二三十里了。
一直躲在梅川藏猫猫的朱携在得知汉军出现后心中一阵欢喜,继而是一阵发狠,这次一定要给汉军一个厉害瞧瞧。调兵遣将在高燮所部行到梅川前布下了一个大口袋。
队伍出城时已经是半上午了,一路拖行,速度很慢,太阳西斜时人马才来到梅川。
沿途之上是轻松之极,高燮自以为中山军远去太谷郡,是以未作丁点防范,一头扎进了朱携布下的埋伏圈内。
骤然遇伏,因运粮驾车而征集来的数千中山民丁趁机会哄乱华散,两千来人拉出了十好几里的队伍,高燮再尽力收拢士卒抵抗,也无法挽回败势。
此一战,陇南取到的所有辎重被夺,汉军战殁近千人。后退中更不得不丢下了百多名重伤员,狼狈退回九峰城,高燮、于闻就只剩下一千二三百人了。
大顺关,守将府。
大堂正上祝彪一身肃杀之气,冰寒的几近让周边的气息为之凝结。他是真没想到,连串大胜后会阴沟翻船,让范纯举一举得手。损失万多石粮草和些钱财固然可惜,但一千余将士的阵亡才更令他痛惜。
杨延彰、施天霸、刑天笑等都毕恭毕敬的竖立在一旁,眼口观心,不敢有丁点的异动声。一直以来他们,尤其是刑天笑都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祝彪发飙,却不想一旦爆发就是这般的让人心颤。
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抽刀砍人,可就是这无言的寂静,便能让人不禁的屏住呼吸,心中是跟压了座大山似的。
高燮、于闻、楚剑三人就跪在大堂中,都是一身的狼狈,尤其是高燮,乱军之中一边拼杀一边收拢士卒,差点把小命搭上梅川。
而楚剑则是负责保护高燮安危及斥候探马,跟高燮一样,他也没想到会有中山军埋伏。这一战失利其自有责任。
“高燮!尔为统军之将,负有战局总责。千军战殁,万粮倾覆,我斩你头颅也不为过。但贬斩校尉级军将之权在于朝廷,不在本将,就先于你记下此过,暂时降做军司马,发军前戴罪立功。
待此战后,本将禀奏朝廷,以朝廷之论论处!”
“于闻!军司马之将,本将帐前即可斩得。但念你牵制中山军有功在前,非此败主将在后,只负次罪,就暂饶你一命。
军司马贬做都伯,假军侯,暂代你部余军。”
“楚剑!你是廷尉府重人,本将无权罚你。尔之罪责,战后自有廷尉酌断。但是,你即在军前效力,军纪军法就也能管你一头。此败仗,本将不可不给将士们一个交代,一个答复。
高燮、于闻!连同你等两个一起,尔三人各重鞭五十。”
“给我拖下去——”
一支将令被祝彪投到了堂下。现军中没带军正,所有处置、叙功也都是有祝彪代理。
军令投下,冯恩江一个眼色使出,左右七名堂下亲卫出列。一前六后而行,当前之人拾起军令,余后六人,两人一对,反手押起了楚剑、高燮、于闻三人。
三人当然没有反抗,任由亲兵压下。
看着为之一空的大堂,祝彪再想起那丢掉的粮草兵马,心中尤自感到痛惜,又暗自警醒:“大意不得,大意不得,不到最后一刻就绝不能粗心大意!”
从陇山潍水道赶来的高燮残军后,祝彪手下有三千人。进宁武谷时候的兵力已经折损了四成。如非是战果出众,陇南的败仗也不是祝彪自己打出的,士气可能都折损了。
现在到还好,依旧保持在**十点水准。
“现在再说一下梅川之败时的我军百多重伤员。据楚剑答,现今已经全部遇难。”祝彪凌厉的目光扫过堂下每一人的脸庞,“朱携该死,范纯举该死,所有参与梅川之战的中山军该死。此仇本将必报——”
“给本将发檄文,传书陇山、蔚中地区,中山军肆杀战俘,我军必十倍以还之。中山范纯举部所兵,日后有战,片甲不留,斩尽杀绝以偿我将士在天之灵!”
“明日整兵,后日兵发昌平塞。”
“杨延彰!”
“末将在。”
“给你一千兵马,给我守住大顺关。”
“末将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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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可身处昌平塞下,却无人不感到阵阵刺骨的冰寒,几乎凝结在空气中的冲天杀意和血腥气息,可让人发自心底的打上个寒颤。
祝彪策马屹立在昌平塞前,神色平静,两眼中杀机隐藏,只透射出渗人骨髓的冰冷。
关前并不宽敞地道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二三十具中山军的尸体。昌平塞地势险要,却有些对北不对南。自从知道大顺关沦入汉军手中,罗云卓就开始巩固起自己的背后。
一应粮草、物资收入要塞内,还修筑起了瞭望塔,派军士日夜看守一旦发现风吹草动,就立刻点火示警。
祝彪对此的应对方法就是——上高手。刑天笑、施天霸二人带队,沿途捣毁见到的每一个中山军瞭望塔。
眼下是抵达昌平塞前的最后一处了,因为距离昌平塞很近,这里布置的兵丁也就多了些。但是在两个顶尖高手面前,二三十名中山兵是不值一提的。
鼓声震天,号角齐鸣。
下午。阵阵雄浑的号子声在昌平塞南面响起,十具刚刚组装好的冲车,十具一样组装起来的井阑,宛若一头头昂扬的巨兽,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法,一点点向要塞南边的关墙靠近。在他们身后,则是一千名整装待发的汉军将士。
两千人攻打一个要塞,真的是人手短缺的紧。
二十具冲车、井阑就是祝彪可以调配的一切军力,不是大顺关那边储备的没有了,而是祝彪没兵力去动用那么多器械了。
在北汉、中山两国间的风头转向之后,白昴关下诸多的器械就先运回了昌平塞,继而又被运回了大顺关。
这是范纯举在防备,防备万一昌平塞陷落了,这么多攻城器械不就是平白资敌了么。
得幸施天霸的突击迅速,祝彪完完本本的接收了大顺关内中山军的一切财产。让这些器械真的资了敌,实在是美妙的紧!
诸多攻城器械,在没有附属工匠的情况下,他连云梯车都造不出。这个时代的城墙实在太高了,根本不是地球中国所能比。
大顺关里和三石、高明几县,俘虏的工匠倒是有一些,征集也能从民间征集来不少,但是如汉庭于北汉一样,中山国对北汉不够意思,对自己的臣民却没有失德过。人心所向,祝彪实在无法想象要该等候多长时候,那些工匠才会造出相应的器械来。
除非祝彪真的把自己变作‘无恶不作的侵略军’,用死亡来威胁,用沾血的屠刀来威胁。
昌平塞的对面,皇甫坚、李攀龙也已经行动起来了。
就是一座要塞的距离,祝彪战鼓声轰轰的一敲响,那边当然就知晓了。瞬间塞前的汉军士气就大震!
出宁武谷的五千军肯定是在蔚中打下了一副大好局面了,不然他们怎么会杀到昌平塞的背后?而且昌平塞前些日子调走了好一批人,最近城头哨兵都明显没之前那么稠密了,同一张面孔出现频率也提升了一倍还多。
这意味着什么?
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
第四百五十九章关城头上赤旗扬
对于攻城战来说,那自然是再没比冲车、井阑一类的大型军械更得力的了,然而冲车并不是万能的。
想要把笨重、行动缓慢的冲车推倒昌平塞城前,那不仅需要极力压制关墙上的反击,还需要一条条良好而又平坦的通道。
万幸中山军根本就没想过打昌平塞南面的守御战,那关城下面的地面,一没有护城壕,二没有护城河,三更没有崎岖不平的地面。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单门为大型攻城器械而特意准备的战场。
所以,祝彪军上午抵达,下午时候二十具组装完毕的庞然大物就被派上了用场!
“呜呜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
“咚咚咚……咚咚……”
雄劲的战鼓声。
昌平塞南,不大的一块空地上,四五百汉军依鼓踏步,口中呦呼相喝――
“嚯……嚯嚯……”
“呦嘿……呦嘿……”
“嚯……嚯嚯……”
声若惊雷,势如劈山。只是这些推拉器械的汉军将士,那汹涌旺盛的斗志和士气就比要塞上的中山军守兵强上许多。
且不同于先前北汉时一次次攻城大战,一应器械全凭人力推拉,本次战事,祝彪在二十具攻城器械前还专门各按配了两头披着特制铁甲、包裹全身的犍牛。并为防止床弩带来的伤害,犍牛前头祝彪还命人做了遮掩,用大腿粗的木柱镶嵌进冲车、井阑中,前面挂上一面面厚重的盾牌。不仅遮挡住了犍牛,还掩护住了犍牛身旁,控制犍牛的士兵。在人的控制下,两头犍牛埋头用力的朝前拉着,节省出了不少的人力!
二十具冲车、井阑之后是以队为单位的攻城人兵。伴随着战鼓声也组成了一支一眼望不到头的铁流。踏着整齐的步点,一步顿地,一步喝天,潮涌浪卷般席卷而至。
声震长空,势覆大地!汉军人数虽少,却军威雄浑,壮气凌云,丝毫没有一点为可能性的挫败死伤担忧气馁畏惧的意思。
冲车、井阑一步步的挪到关城近前。
昌平塞关城上,罗云卓深吸了一口气,双目凝实,仔细注视着缓缓蠕动的攻城阵列。
“击鼓!”沉稳的语气从口中吐出,平静的面容让身后被汉军军威震慑的传令兵感到一阵心安。
“咚咚咚……咚咚咚……”
城上的擂鼓声也响起,就见两侧的藏兵洞中顿时涌出了大队士卒。各就各位前的这些中山兵少不得朝即将面对的汉军序列瞅上两眼,却无不为之一呆。
雄劲激浑的战鼓声回响在耳边,渗入进骨子里的军律军法使得这五六百人中山军一呆之后立刻回过神来,马上各就各位沾满了关墙。
罗云卓手扶城垛,岿然屹立。身后十多员中下级军官,众人如群星拱月一样围在他的四周!在这个敌军大兵压境的时候,他们能够依赖的只有这位年过半百须发花白的老将。
“冲车、井阑!”看似平静的外表下,罗云卓心头掠过丝丝冷意。握住剑柄的左手暴起根根青筋,就像虬枝盘结。但罗云卓的面上依旧沉如静水,平澜无波。
在他的身后,嘶嘶地吸气声清晰可闻。这些人除了少数几个都头,剩余的军事军侯、军司马和一名校尉这般中上层军官,都是从军多年的老人,他们当然清楚冲车、井阑对昌平塞南城的威力有多么的巨大。
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那双方就基本是在一个相对平等的形势下拼消耗,以昌平塞里现存的区区两千不力,如何能抵挡得住汉军的两面强攻猛打?一时间,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城头上箭雨纷纷落下。一支支翎箭向着盾牌射来。其实翎箭的目光更是盾牌后的犍牛。
汉军的步弓手、弩兵也在竭力的向城头放箭。两面受敌的昌平塞不可能全力以赴的来对付祝彪,至少他们的远程打击力量需要两边布置。
所以,即使不少披着铁甲的犍牛被翎箭射杀,二十具冲车、井阑也有十七具抵到关墙边儿。
“杀――!!!”千人呼喝中,以五十人为一股,各自站在冲车、井阑之后,数百支利箭继续从城下腾空而上!
后阵,祝彪将旗下簇拥的兵将只剩下了一百多人,剩余的全都投入到第一次的攻城战中了。
雄劲而节奏鲜明地战鼓声为之一停,整个战阵中一种肃杀之气陡然升腾,接着战鼓声再度响起,一转之前的沉重有节,而突然变得激昂奋越起来。与此同时,低沉带着苍凉气息的号角声亦陡然变得嘹亮。
战鼓声一变,严阵以待的攻城部队立刻开始登上冲车和井阑。同时十七具冲车、井阑也一点点一点点向着关墙发起最后的冲击。十丈的距离在迅速缩短!
昌平塞北面关墙外。
皇甫坚望着险峻高大的关墙,脸色又是凝重,又是不可抑制的笑。如此一座雄伟关隘,就将是汉家的了。
至于两三千兵丁,还要挨一顿两面夹击。破此关……建功立勋者就在今日!
向李攀龙看了一眼,后者重重的一点头。他知道老将军的意思。
“擂鼓,进攻!”李攀龙大声传令。
昌平塞南。
震耳欲聋地欢呼声中,十七具冲车、井阑终于杀到了关上。器械坚实的四壁给车内的汉军将士提供了完美地保护,关城上中山军虽箭如雨下却根本就无法阻止冲车、井阑分毫。在严密的防护下,攻城部队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伤亡。
“铿铿铿!”
清脆地撞击声中,一架架桥板已经搭上城头。与此同时车内身披两层重甲的汉军将士瞬间涌出,千余斤的重量重压之下,关上中山军根本不可能再把桥板从城垛上搬开了。
“杀――!”关墙之上,罗云卓高举长刀,厉声大喝道。随着他的一声暴喝,关墙上的近千中山军也同时高喝一声,举刀挺枪逼上了冲车桥板处。罗云卓手中此刻还剩有五百人的预备军,他把之外的五百人放在了北城。预备军全都在藏兵洞中,时刻可以出现在关墙之上。
一流巅峰的实力,罗云卓与范纯举、左革车一样都是上次胡汉大战遗留下的军将,但在中山军中的地位却相差悬殊。不是罗云卓不能打仗不敢打仗,而是因为中山军各系的平衡,以及罗家一族的能量都用在了嫡出的罗龙光身上。
是的,他们是一家人。罗云卓、罗龙光是出自一个罗家。
“杀!杀杀杀――!”罗云卓挥舞着大刀砍倒一个个汉军,穷途末路的困兽一般大吼怒叫。他心中明白,除非老天庇佑,这一战就是他这一生的最后一战了!
所以他怅然惨笑着,把所有的杂事全部放在一边。
“罗云卓,可敢来一战!”就在罗云卓发威的这一刻,高燮也顺着冲车登上了关墙。手中大刀挥斩,带起道道血雾。
五十鞭挞没有打断他的脊梁。有祝彪的灵药,两天后高燮虽然还远没痊愈,却一样披甲登城了。
“该死!”罗云卓心中暗骂一声,他没有想到,这么快汉军中就有勇将登关而来。扭头看去,就见高燮正挥舞着大刀,只在这片刻中就已经清空了他身后的那块桥板五步内的所有中山军军,在他的身后十几名汉军已经踏上了关墙,组成了一个小战阵。而在那后面的冲车内,还有汉军士卒正在不断涌出。
“小儿辈,纳命来!”罗云卓不屑的哼了一声,但也绝不敢怠慢,提刀堵了上去。
“啊啊啊――”相距不远处,此时再有一阵惨叫声响起,却是另一具冲车中于闻突杀了上来。
然后,楚剑、施天霸,两人带着手下也冲上了城头。不一样的穿着打扮让他们很快就吸引住了中山军一方的高手注意力。
最后,祝彪亲自操枪上阵,瞬间就在关墙上打开了一个大好局面。
“都去死吧!”祝彪抖动着长枪,锋锐的枪刃在阳光下显出道道雪亮耀眼的光芒,随着他双手挥舞瞬刻间又化作道道夺人性命的寒芒。
枪尖如同在飞舞中的蜻蜓,时不时的点落在初露头角的小荷之上,随之飞溅的就是一道道喷哧而出的鲜艳血炼。
一人单枪纵横,转眼之间就把一个城垛口聚集的十几二十名中山军给清理的干干净净。森然的目光扫向再度涌上的守军,看的围过来的数十名中山兵无不心惊胆颤。
“杀――杀杀――”
于闻手持长刀横劈竖斩,两名中山军顷刻被断成了四截。然后刀锋回身一旋,又听得“咔嚓”一声响,一杆中山军大旗从昌平塞关墙上栽倒下去。
紧随在他身后地两名亲兵顺势跳上城头,将手中卷起地大旗往城头上一插,赤红色的旗面霎时迎风舒展开来,斗大的一个“汉”字威耀四方!
关下一名都伯看的兴奋不已,向手下士兵大叫道:“看,快看,我军的大旗!我们的大旗已经插上关头了!”
“哈哈哈……”另一员都伯也大笑而起。“中山军、罗云卓土鸡瓦狗,何足畏惧?昌平塞已入咱们之手了!”
二人都是在给手下的士兵打气。因为城头上的厮杀依旧激烈,漂亮的开局,再漂亮也仅仅是开局而不是结果。
两都士兵狂嚎的大叫起来,士气再上了一个台阶。二位都伯嘴角指得的露出了笑,就是要这样!
第四百六十章 非得饮血而后始甘心!
“吼吼吼……”
看到己军大旗已经插上了昌平塞关头,汉军后续梯队将士的士气顿时大振,纷纷加快了冲刺地步伐。而关上的中山军士兵则是士气大跌,一个个开始仓惶四顾,分离拼杀的劲头都明显消退了许多。此消彼长。眼看关上地中山军就要崩溃时,罗云卓大刀猛的向外一磕,丢下已经大占上手的高燮转身遁入了身后的中山军群中。片刻后,中山军的鼓声突然一扬,然后就见关城两侧的藏兵洞中,五百中山军的精锐涌杀出来,在罗云卓的带领下由西向东的横扫而过。
一时间关墙上喧嚣震天,滚滚惨叫声再度高昂起来。罗云卓带军直逼于闻而来,锋锐的大长刀直破那面大旗。
“匹夫找死!”于闻眉宇一挑,大吼一声,高举长刀就向着罗云卓当头劈落。他还指望着这面大旗能给自己减轻罪过呢!
罗云卓不屑又愤怒的闷哼一声,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向自己扑来了。手中大刀向上一挑,重重磕在于闻的长刀上。只听‘咣’的一声巨响,于闻手握的长刀就被狠狠荡开,整个身躯也不由自主的向后蹭蹭连退了数步。
他才是摸到一流的边缘,且伤势未愈,哪里会是罗云卓的敌手?
高燮都被罗云卓杀的头冒冷汗呢!
得势不饶人,罗云卓手中大刀凌空兜回再就势横斩而出,于闻面色一红继而满脸充血,大吼声中横刀架上。
“当当当——”一连三响金铁交鸣后,于闻口角鲜血流下。罗云卓猛的大喝一声,手中大刀以势不可挡之势直落向于闻头顶。两名于闻的亲兵嚎叫一声举盾向着罗云卓冲来,两柄锋利的雁翎刀一左一右交错,斩向罗云卓腰肋而至。罗云卓眉宇微皱,手中大刀生生兜转过来,刀光一旋冲来的于闻两名亲兵就当即被斩杀场上。
趁机会于闻缓了一口气,但见两名亲兵为救自己而殁,心中大感到一痛,恨愤下当即又挥舞着长刀悍不畏死地冲杀来,却没走三合就被罗云卓一刀砍在了肩头,整个刀首直斜着没入于闻胸膛,接着尸体被来不及枭首的罗云卓一脚踢飞。
“拦住他!”高燮厉声大吼,“不能让他斩断大旗!”
然普通士卒又怎么能挡得住罗云卓的冲杀,虽然是悍不畏死,可追究还是以实力来解决一切的。
几条性命在罗云卓面前就如一捅即破的白纸,一脚踏上城垛,大刀横转一斩,赤红的汉军大旗断成两截,红色的旗面在半空中飘顿瞬间,然后裹着半截旗杆迅速从城头掉落。
大旗即倒,昌平塞关墙上的中山军士气顿时大振,汉军的攻势则为之一挫!
祝彪注意到了这一点,那里会容得中山军再挽回局势。“插旗!”向背后的冯恩江命道。
一面旗帜代表不了全军,更代替不了铁的实力,一时间的士气鼓荡也不可能影响整个战局的发展。
一面赤红旗帜倒下,十面八面立刻被树起来。汉军已经打到了这个份上,祝彪就要一鼓而下昌平。罗云卓可以先后击败高燮,斩杀于闻,却不可能再打败祝彪、施天霸、楚剑……
此战,汉军胜算已定。
剩下的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就是看怎么将中山军最后一股疯狂打压下。
城头只有一丈多宽,什么韬略计谋都派不上用场了,拼的就是双军将士谁更坚强,谁更勇猛,谁的刀子更快,更锋利!
血污中,一个个两边将士倒地。杀声、惨叫声混成一片,场面乱得如一锅煮开的稀粥。
没有了刀丛枪阵,只有各自为战和三五人到十二三人间的小配合。惨叫声中死伤自然不会间断,胳膊、脑袋,残肢断臂,血溅漫天,昌平塞南关城墙的地面都已经变成了褐红色,砍人的旋即披人所砍,有兵力优势,又有高端战力优势,大局上汉军一点点攥住了优势,把中山军士兵一点一点地向关城下压去。
只有一流水准实力的罗云卓并不是以悍勇出名的骁将,可在这个时候他却是二话不会说,每每厮杀中最前锋。
“务必坚守城头,增援马上就到!”——罗云卓在欺骗。
“杀,杀过去!把他们赶下城头!”——祝彪在说实话。
南关四五百步的城墙就像是个无底的黑色漩涡,把两军将士一队接一队不住地吸进去,而吐出来的只有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首。
中山军在减少,一千五百人,一千四百人,一千三百人……直到现在九百人……
祝彪丢弃了长枪,“噌——”清越如若龙吟一般的长剑出鞘声中,两颗中山军的脑袋同时飞上了天。没有虚张声势的呐喊,也没有多余累赘的花招,只有永远的干脆利索,一击致命!
对比长枪,长剑饮血,祝彪更盛更强。抢身撞入一群中山兵当中,剑光抖寒,抹血断命,二三十条人命转瞬就剩下了战战栗栗的四五个。
“祝彪恶贼,纳命来!”恍惚中祝彪似乎听到了一声断喝。然抬头四望,周边人影憧憧,却是不见。当即作罢,抖索长剑将剩余的四五人尽数斩落。再斩了三两人,猛然感到脖颈一凉,转身避让开,就见一抹寒光在眼前一划而过。
“竟是缅刀!”祝彪豁然一惊,那抹闪过去的寒光竟然是楚剑的缅刀,那楚剑呢?
祝彪没去看是谁来偷袭自己,转头就去看城下。楚剑只要不命丧当场就一定是身受重伤,要在城头活命必须下去。
这一扭头,祝彪就正看到出血踉跄的楚剑被两个手下锐士搀扶着。
元博怒了!“小儿竟敢轻我!”祝彪被自己偷袭了,竟不先来看自己方向,而去看楚剑那个半死不活的狗,莫不是嫌命太长?“给老夫死来!”寒光闪动,一抹冷锋直贯祝彪背脊。祝彪惊觉心起,脚下一点人就大鸟一样腾空飞起三丈余。那振臂展翅的动作看起来是那么的缓慢,实际上却连那道快如光芒的冷锋都追不上。下一刹那,一把细狭长刀已从他脚底亮光光的闪过。
“你是何人?!”
祝彪正准备去斩了罗云卓,彻底击垮中山军的士气,眼下中山军反扑,登城汉军损失也不小。却不想突然冒出了一个厉害人物,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绝世高手!
“哈哈,老夫中山王庭供奉,七步追魂苏元仲!”
“胆敢小瞧老夫,这就送你性命。”面相只有四十的苏元仲真实年纪已经五十有二了。成名江湖三十年,是中山国最近几十年中最惊才绝艳的几个高手之一,信心非常充足。
冷冷一笑,双足弓步而立,血泽似的关墙上稳如大山。
坐马沉腰,上身再微微往后仰些,手中的细狭长刀直指祝彪,刀柄紧贴胸前,这架势猛一看都有几分似祝彪前世日本刀的路数。虽然这么讲有些说笑,但任谁被长刀指定,都能感受到苏元仲这蓄势待发的一击之猛烈。
“叱!”一声断喝,蓄力已足的苏元仲猛一挺腰,借力手臂前推,四尺狭刀对准祝彪胸膛电射而来。
一股刀芒直刺祝彪胸甲,更有那快捷到近乎无影的细狭长刀,以祝彪之眼力也仅仅只能扑捉到一抹黑影,一闪就到了胸前。
祝彪面上平静无波,似乎是丝亳不受影响,可心头却是猛的一凛,这苏元仲刀术果然不同凡响,只速度就远在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使刀之人之上。
但比速度自己又何时怕过人?横身上步,祝彪不仅不退,反而更进一步,似乎把自己胸膛送上了苏元仲刀尖。可就在长刀即将刺中祝彪铠甲的瞬间,龙泉剑反手一撩,敲斩在了苏元仲细狭长刀的刀柄一尺处。就像是灵蛇被捏住了七寸,牤牛被穿透了鼻孔,祝彪的一击,正打在苏元仲长刀的重心处。
“轰!”的劲气爆炸中,几乎就要挨到祝彪胸甲的刀锋斜斜偏开了一尺还多。
“铛”的一声,龙泉剑也被荡开。
苏元仲眼睛眯了眯,他感觉自己之前的估计可能有错误。这个汉军明星的武功确实了得,绝不是名不符其实的噱头。身子悠的一退,长刀横胸瞬间再刺出一击。
连招快捷异常。
祝彪大跨步迈去,腰身扭转中,劲力直透肩臂。内力滚动,自腰而发,直透指尖,汇集于一处,长剑当刀用,一记大力劈杀,直向苏元仲脑门而去。
“砰”,一声脆响,刀剑二度交鸣。
苏元仲身形飞了起来。人在空中,如苍鹰盘旋袅绕,右臂猛的一抖闪,四尺长刀像要将空气切开一样,刷然暴声刮破人耳膜。连人带刀劈向祝彪脑门,快得让人分不清是人还是幻影?
祝彪长剑抖索,化作三抹流星飞白,分别从左下方,右后方及左前方暴射而至。
噼啪的金铁交鸣声中,苏元仲脚下落地。与祝彪背背而立,苏元仲刚一脚踏实地就立刻长刀横扫,脚步配合着扭转身来,第四刀再猛劈祝彪后心。如影随形的逼人刀芒,罩着祝彪身躯,似是非得刀刃饮血而后才始甘心!
第四百六十一章 人不要脸则无敌
祝彪挥手一掌“神龙摆尾”打去。雄浑的掌风将苏元仲的这一击尽数湮没。而不等苏元仲再出招,龙泉剑就飞似的刺到,雪亮的剑光飙成如刃的罡气,雪花一样打向苏元仲。
但是苏元仲更感觉威胁的是那道隐没在雪花中的剑身,冥冥之中就似乎觉得一股挟着翻江倒海之势的巨力要迎面涌到,不由得眼眉一聚,长刀瞬时变快,一刀快似一刀,一招夹着一招,浑同狂风暴雨,卷扫而进。刀刀搅起漫天残雪,一股股的劲力向着雪花中渗透……
“轰——”
这是一声可比大口径炮弹的爆炸,一瞬间里周围三丈内的军士都人做了葫芦满地滚。
祝彪身子轻盈的荡起,如同随风一样飘落在一城垛上。苏元仲大步后退开去,薄底快靴在青砖铺就的城面上留下一个个烙印一样的痕迹。
城垛之上,祝彪悠然而立。苏元仲一声不吭,站稳身形后,长刀再出闪电般削向祝彪。出势凌厉浑沉,在临近祝彪前的刹那,屈身飞旋如陀螺,身形完全融入进一道晶柱般的绚烂光柱中,光柱舒卷,似飞龙翱升九天,在一片雪电精芒的迸射下,真就像是暴风中的滔天海浪,滚滚卷到似是将祝彪湮没了一样。
龙泉剑居中暴刺,流光掣现,似击雷贯顶。如华的光亮陨星似的直落下那道水晶一样的光柱中。
金铁交击的声响并不清脆,还带着一股奇异的细碎声。而这股细碎声听在人的耳朵中就像是一个引线,引动着两边士兵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没有谁喊,也没有谁叫。两边的士兵都不禁的向后倒退,甚至他们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后退。就像冥冥中的天意在告诉他们有威胁要后退一样,人身的第六感就让他们发自心底的不愿再呆在原地。
“轰——”
四射的劲气摧毁了两边的城垛。
风暴飞卷中一道银光擦着祝彪肩头而去,立时血喷如雨,滴滴鲜血犹带着热乎乎的气息打在他脸上!
而苏元仲却是根本没有停住脚,借着倒飞去的劲力一跃十丈开外,直接不见了踪影。犀利的龙泉剑上隐隐有一道血痕……
大周太平十九年,五月末。汉军克昌平塞,守将罗云卓战死,两千中山军尽覆,汉军殁七百!
六月,一万汉军出陇山,兵临涡亭。
坑了汉军一把的朱携部就驻扎在此处,范纯举部靠后驻扎,闻讯急忙率兵赶至增援。
五千许中山兵依靠城池挡在了一万汉军面前。可是六月初四,两千汉军骑兵绕过涡亭城池,兵锋直插蔚州州治太谷。
六月初十,六万中山军‘新军’开赴蔚中战场。
北平城。
“无耻,无耻!”太尉府里,蔡珽慎指着南面破口大骂。
其座下的马髦等兵部、太尉府官员也是个个气的脸面通红,但是在生气之时其中的不少人又隐隐怀着几分说不出的畏惧。
谁都知道,中山国所谓的六万‘新军’是实打实的上国天兵……
“调一万禁军速赶往睦州,责令睦州刺史尽快编练两万新军,钱粮如有不足,就上折子。
皇甫老将军去曲州坐镇,睦州一切战事统一由祝彪负责指挥!”
………
这个时候,蔡珽慎能够相信的也只有祝彪了!
“马大人,且随本太尉进宫一趟!”事情太多太忙了,蔡珽慎踏出太尉府白虎堂,望着头顶湛蓝湛蓝的天空暗叹一口气,保不住了,兵部尚书的位置是到交出去的时候了……
高明县。
跌宕起伏的蔚州战局又一次来了一个大翻盘,先前已经是咸鱼不得翻身的中山军现在斗了起来。
范纯举五千部加上六万周军,一万两千汉军步骑如果还留在涡亭城下不退,那倒霉的可就换一换位置了。
就在蔡珽慎拉着马髦进宫的时候,千里之外的高明县迎来了这次局势大翻盘后的两军第一次交锋。
杨延彰在睦州三人团中第一个赢得了祝彪的赞赏和认同,一万两千步骑,祝彪拨调给了他三千兵将。
“点兵,随我迎敌。”把木碗中的清水一饮而尽,“哐当”一声响中杨延彰将木碗随手撂在了案面上。
站起身来,身边亲卫忙为他打理披挂。挺枪出大帐,三通鼓擂响,寨中的三千兵马就已经齐备。遂即留下一曲看守大营,余下的尽数带上迎敌厮杀。
“走——”翻身上马,杨延彰大声吼叫中一挥手中长枪,径引着一众人马杀奔了出去。
出大营三四里,就与迎头杀来的范纯举五千中山军撞个正着。
两军对阵,各用弓箭射住了阵脚。
“哈哈哈……这汉将胆量倒是不小,区区两三千人马竟也敢出阵挡得本帅。”范纯举稳坐在马背上,望着对面的杨延彰就是一阵长笑。
唐王够意思啊,得到昔阳的求救后,没多长时间就发来了六万兵。已经几到山穷水尽地步的中山国,转眼来就又有了一战之力。
现在他引五千中山兵作为大军前锋,那自然是丁点没把杨延彰部放在眼中,现在的中山军可不是之前士气大挫的中山军了,有六万上国天兵在背后做靠山,五千人个个势如猛虎。
杨延彰是一阵气闷,两军对垒,还没通话对面就响起了阵阵大笑,也太目无余子了。
“呔——”一驱坐下战马,他挺枪出的阵前,对着中山军就是一声大喝。“范老匹夫,你这丧家之犬,寻了个主人撑腰这又抖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范纯举一阵轻蔑的大笑,并不为杨延彰的话感到气怒。看现在情形,得了个主人有什么不好的?大大的靠山。北汉五百年来一直位列北隅六国之首,不就是因为背后有个好祖宗么?
可惜现在北汉的祖宗靠不住了!举枪遥指杨延彰,“尔小辈任是尖牙利嘴,大势之下也休想翻起波浪。”
“诸位将军,谁与我提来他首级?”对着身边一众将校喝问道。
此时正是士气彼消我长之际,如果能斗将再得手,范纯举自认为今日一战胜利的都可能会不费吹灰之力。而杨延彰若不敢迎战,那汉军被就该受打击的士气,就会更加低落。
这个时候不能放松,更不能给杨延彰退入军伍的机会!
“我来——”一声应喝从范纯举左手处响起,拭目一看,乃是麾下的建忠校尉元博。
“速与我斩了此贼。”元博也是军中的一员猛将,范纯举自觉地相当不俗,战下杨延彰应该不成问题。
连忙应声要他出战。
元博大刀横放在马背上,双手向范纯举一抱拳,“末将去去就来,上将军就请拭目。”
说罢,双腿发力一夹胯下战马,人马如一道风儿般冲出了阵前。
“对面汉将,可敢来一战否?我建忠校尉元博,必斩你狗头!”
相当长时间没出现在北隅的斗将了。因为北隅六国的敌人,大草原上的胡狄二族,其高手绝大多数是在天神、萨满两教中。
军中的金环胡将,绝大多数也只是一流身手。比之北隅六国的军中猛将来,相差太远太悬殊。
“大言不惭!”杨延彰一震手中长枪,两眼闪过一抹精光的同时嘴角也翘起了冷冷的一笑,纵马迎了上去,“狂妄之辈,看我如何刺你于马下!”谁还会怕斗将不成!自己正愁没好法子提升军中士气呢!
“锵——”
长枪大刀首度交锋,两支兵刃半空里一触及开,这第一击上谁都没占到什么上风。杨延彰长枪轻盈,挥舞间快过元博的大刀一线。长枪收回之后,二马交错,立刻再次点出,似一道流星一般直刺元博。
元博大刀横揽一扫,“当——”的又一声金铁交鸣声响起。四五十斤的重刀挥舞起来颇是笨拙,但势大力沉,速度上落下的劣势,力道上补了回来。
两人走马盘搅在了一起,长枪飞刺,大刀狂舞,叮叮当当的金铁交响声不住传来。转眼间就是三四十合——
中山军阵中,非常吃惊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这杨延彰的武艺倒真是不错,几十合下来竟是稳稳地压制住了元博,看下去再有个二三十合,元博怕就——
“何人去助元校尉破敌?”见元博败势难挽,范纯举合心中立刻有了决定——换将。虽然这么一来难免会打压己方士气,可也总比等到元博落败或是被杨延彰一枪挑落马下的好!
再说了,己军兵强马壮,便是折损了少许士气,击破当面汉军那也当是小菜一碟。
折损不折损一点士气,范纯举真的不在乎。
而且没看到这一个多月来中山军都被爆出翔来了么!一次次大败下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真说起这话来就太矫情和不要脸了。
范纯举从军几十年,脸皮练的早就厚如城墙,无敌了。
“上将军,末将愿去助元博一臂之力!”范纯举话音落下,就见一将立刻从队列中打马而出。看面相可不正是那朱携。
能被祝彪发檄文喊打喊杀,朱携的面子比范纯举的都大。
第四百六十二章 势不如人退一步
“元校尉且缓上一缓,待我来战他。”地位上朱携是要超出元博很多的,如此称呼上自然就不会客气了。
已经完全落入下风的元博被朱携的这声招呼一喝,那立刻就像干涸了三年的土地突然注入了一道流之不尽的清泉,瞬间焕发了勃勃生机。手中大刀上下翻飞,凭着心头的这股兴劲,竟然迫得杨延彰枪势不由得一缓。自己趁机拖刀败走,打马跳出了战圈。
杨延彰早在朱携叫喊前就已经留了神,对他转去了一份心思,也正是因此才让突然奋起的元博杀了个措手不及。
见到元博已经逃脱,杨延彰也不去追赶,挺枪驻马望向朱携。“来讲报名!爷爷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朱携一声嗤笑,在被祝彪檄文‘通缉’之后,他陡然自觉地自己身份就像上高了一个台阶一样。眼睛里哪还有杨延彰这样的‘低级将领’存在。“枪下不死无名之鬼?就你杨延彰也配杀得了我朱携!”手中大刀一震,驱马杀出,“且吃我一刀!”
就见一道虚影在眼前一晃就已经到了胸前,感受到脖颈间的那股冰凉刺骨的杀气,杨延彰心中就是一凉,“好快的刀!”
单凭这一击,杨延彰就知道朱携的武艺该在自己之上,至少是贯通任督二脉之辈,而他自己距离贯通任督二脉还有不小一段距离,眼下仅是一流中上。
没想到这个被祝彪轻易杀的抱头鼠窜的家伙,实力会有这么强悍。杨延彰暗叫一声‘苦也’,可事到临头,却也由不得他不一战。
打起精神来,举枪一拨荡开朱携的第一刀,继而调转枪头刺向了朱携的腹部。
二马交错,杨延彰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可也挡不住朱携片片刀光。锵锵斗到二十个合,杨延彰虎口就被震开了口子,鲜血啦啦流下,败势已定。面色羞赧,可也只得趁着自己还有些余力,奋力一击,迫开了朱携大刀,然后打马向后败退。
他这一部在这里本就不是打硬仗的所在,否则便是横尸当场杨延彰也断不会退缩半步。但要自己好生生的一条性命,为了一场无关紧要的先头战而葬送,那就太是不值了。所以,杨延彰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退。
“杀――”范纯举一见杨延彰拨马败逃,大笑声中立刻举刀一呼,还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合适挥兵而上的呢?
斗将,斗阵,为的不就是这一刻的胜利!
“杀啊――”
事实上根本就不用范纯举叫出,他麾下的五千中山军在杨延彰败退的第一刻起就已经扯着喉咙叫喊了起来。
多不容易啊,中山军见到大败汉军的希望了。只是没有一个不敢迈出第一步罢了!
五千中山军如同决了堤的河水,夹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瞬间漫向了不远处的汉军。
“撤,快撤――”杨延彰大声吼叫着,他带出的两千五百兵众,都是睦州郡国兵中的老人,是万万不能无谓折损在这里的。
听到了杨延彰的呼声,两千五百名汉军立刻像出了圈的骏马,撒丫子就向后奔去。
“嗖――”
一道利箭破空声响起,尖锐的啸声被战场的纷杂叫嚣给彻底湮没。
正策马狂奔的杨延彰突然感觉自己后心处一阵发凉,其中一点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心下暗道不好,反射性的一扭身子,就见一道虚影从胸前“嗖”的一下穿过。怦怦直跳的心脏瞬间骤停了一样,好半天喘了一口气,才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可杨延彰还没来再喘上一口气的时候就又听到利箭破空的锐啸声传来――
躲过了初一,杨延彰没躲过十五,被朱携的第二箭正中右肩肩头,剧痛之下右臂一阵无力,五指一松,那杆伴随了他多年的长枪就从手中掉落到地上。
“该死――”杨延彰心中狂怒,左手捂住肩头在飞驰的马背上恨恨的扭过头去,看着挥刀追来的朱携,眼中火花四溅,像是要把他的身影印在眸子里一样。
数里外汉军大营。
留守的步曲军候唐壁正最后一遍检查者院门外的陷阱。
“军候,军候――”一斥候策马飞奔着赶来,“将军撤了――”
“撤了?”唐壁停住了东踩踩西点点的脚,一股杀气从脸上爆出。“弟兄们,准备好家伙,好好招待一下中山狗贼――”
他们这一曲兵要在军寨里支撑上一时半会儿,要等杨延彰领兵退入五里后的高明县城,然后再越军寨后路跑上后面的山里去。
杨延彰回头望去,就见在身后紧追不舍的中山军已经顿住了脚步。军寨中射出的箭弩让追兵不由的顿足。
没什么好说的了,趁机会赶紧往高明县城里逃。
太阳偏西,火辣的阳光稍微减弱了些。
高明城下。
“呜呜呜――”
“咚咚咚――”
幽远绵长的号角声,雄劲激烈的战鼓声同时响彻长空,四处无遮拦的空旷土地上,一支滚滚而来的兵马就像是一股黑压压的行军蚁,挟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向着不大的高明县城卷到。猎猎作响的旌旗遮蔽了头顶的斜阳,耸立如林的枪戟映寒了湛蓝的长空,黑黝黝的铁甲汇聚成一片墨色海洋,散发着无尽淋漓杀意。
在范纯举五千中山军兵临城下的一个多时辰后!六万周兵的前部一万兵马也来到了城下。
杨延彰肃立在高明县城城楼之上,旌旗飘飞的猎猎响声灌入耳中,平静的眼神中一片深沉。
周兵到了!自己终是看到了出现在北隅战场上的周兵。这本该是北汉坚实后盾的周兵,现在却成了北汉最大的敌人,前后两批十万兵丁,终于让杨延彰心中最后一抹‘天朝’印象从心底下抹去。
从明日起,或许今夜就会开始,自己的手就会沾染他们的血迹!
不出预料,兵临城下之后地周兵异常的安静,这落日前的一两个时辰就在一片风平浪静中度过。周兵并未抢在黄昏日落前发起一次进攻,更没有大刺刺的四面包围,甚至连试探性的佯攻都没有。
但杨延彰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刑天笑无时无刻不守护在他身边,楚剑犯下的错误刑天笑是绝不会重蹈覆辙的。
夜色阑珊,繁星点点,杨延彰雄健的身影肃立在高明城头,借着淡淡的星光遥望城外,五千中山军、一万周兵在县城外扎下了好大一个营寨,极目望去尽是片片的行军帐蓬。任谁都能看得出,这座大营绝不是一万五千兵的容纳量,如果猜得不错的话,那里应该足够再安顿上五万人马。
杨延彰眉头悄然皱起。
“莎莎莎――”一阵沉重地脚步声传来,一军司马手按长剑登上城楼快步走来,“校尉,弟兄们都睡下了。”在杨延彰边上军司马恭敬的行上一记军礼。
“今夜看来是没事了。”对军司马的话,杨延彰点头示意听到了。“大人,明天周兵必然会发起猛攻!高明不足为道。我军既然没有坚守下去的意思,那大人就将城池防务交给卑职吧。您,还是先带队撤向三石,那里才是我军真正一战的地方啊。”
“胡扯。”杨延彰脸色一正,不过手下终究是好意,他声音里也没有斥责的意思,“我身为主将焉能早撤。黎明前,你们三部按照原计划撤往三石。”
高明县根本就不是汉军真正要防守的地方,随着周兵大军的赶来,深感兵力紧张的祝彪已经把甸山、高明尽放弃了。
收缩兵力,防御要紧地段,先任由联军猖狂一阵子,避敌之锋锐,然后一击而中敌要害。祝彪他打的就是这算盘。
短暂又平静地一夜过去了,当通红的太阳从东方地平线上喷薄而跃起的时候,高明县里已经空空如野,一个汉军都没有了。
“追!继续追――”
范纯举战意高昂,五千中山军再次走在了一万周军的前头。
而后相同的一幕重演在三石县下。
汉军还会弃城而走么?
答案,不会!
杨延彰部会坚守城池不少一天的时间,并且需给联军不小的杀伤。
联军上下会很高兴,虽然他们一路是打着胜仗过来的,但战绩着实丢人了些。一路斩获加在一块还不到三百人,而打先锋的中山军折损也足足超过二百。
能够抓到两三千汉军,上到联军统帅,下到普通一小兵,都会笑开怀的。
不过在联军大举进攻三石县之前,他们还需要先做好一件事。把三石县外流离失所的两万余城中百姓安顿妥当。汉军守城为了不背后挨刀子,索性就像三石县城里全部的居民百姓赶出了城池。这种事汉军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高燮先头在沙井的时候就是如此!
激昂雄劲的战鼓声中,伴随着绵绵不绝的号角声,一队队铁甲森森的步卒从联军大营里汹涌而出,抵近至三石城下排兵列阵。
联军统帅,唐王麾下重将――宁朔将军蒙如虎身披明光重甲,胯下一匹纯黑发亮的骏马,在一众将校和一千精骑的拱卫下出现在三石县的南门外,他手中也举着一个千里镜。这东西现在有些泛滥的迹象,在老汉王进献了两支给神都天京之后,这东西就流传开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军人的命运(求订阅,求包养啊……)
蒙如虎缓缓举起右臂,蹭亮的甲衣在通红的朝阳光照下宛若度上了一层血红的光彩,单臂凝聚到了无数联军士兵的目光,轻轻的向前一挥,沉重的声音响起:“霹雳车――轰击。”
是的,霹雳车――轰击!
虽然不多,才是五辆,联军随军的全部霹雳车数量,昨夜营地里的随军工匠彻夜不休的忙活了一整夜,才在天亮前把这五辆小型霹雳车给重装好。
比起北陵城攻防时的情形差的了太远,但同样的问题是――三石县单薄老旧的城防建筑也根本不能同北陵城相提并论。
霎时间,联军阵列低沉绵远的号角声就变得嘹亮起来。激烈的战鼓声更是响彻云霄,几欲震碎两军将士地耳膜。在富有节奏的号子声中,一截截木质结构的器械从联军后阵推进到城池二百步外,倏忽之间一列列重盾已经在霹雳车钱排成了一排。
“该死,他们行军竟然还带这东西?”杨延彰脸色猛的一变,霹雳车出来了,在三石县这个小县城中,实在有些夸张。
不过身边的亲兵和左右城池上的睦州军老兵还继续是保持着平静,他们内心底里肯定会紧张,但面对敌人时至少没人把那份惧怕的颜色给表露出来。
输人不输阵!老兵们这一点上肯定有经验。
“放!”
联军阵中。随着领军军校的一声令下,五台霹雳车同时甩动长臂,一块块数十斤大小地石块被狠狠地甩了出去。五块石弹带着锐利的呼啸声穿越空中,不停地做着翻翻滚滚地动作,掠越长空带着一股碾碎一切的气势向着三石城头砸落下。
“咚――”
最早的一块巨石直接飞过城墙砸在了城里,一幢临近城墙的房屋被打了个正着。就像是一个火柴盒被一巴掌压住了一样,侧面被击中的房屋一阵咯吱作响后,轰隆倒塌下来。
升腾的烟尘,让杨延彰心神一颤,就如同感同身受一样,体会到了那栋房屋的颤抖。下一刻整座房屋倒塌后,几名在房内休息的汉兵狼狈不堪的从倒塌的房屋中爬出……
“破口大骂么?”看着那几个死里逃生的老兵一边招呼别的袍泽来帮忙挖人,一边还指着城外联军方向跳脚乱蹦,嘴巴一张一合的,杨延彰的心才放松了一下。
之前他并没想到联军追击状态下还携带有霹雳车这种玩意,现在看不仅城头守兵有危险,连城下的轮替预备军也有危险。
适才自己紧张之下竟然把预备军给忘了。“快传我军令,所有兵丁汇集到城下窝铺!”城边的民舍是决不能住了。
“轰轰――”
两块巨石先后砸在城墙上,顷刻间便在城墙上砸出两个大凹。其中一块石弹着点靠上,将一截城垛给直接震碎,碎石烂砖从城头哗啦啦地溅落下去。那躲在城垛下的一名汉军守兵脸色煞白,双目紧闭,咬紧牙关继续趴在城墙面上。
“哗啦啦――”落下的砖石碎块掉落在那守军一头,一块大些的碎块砸的他生疼。但士兵就是一动不动!
下一刻没过多久,一块同样大小的石弹呼啸而过,高高越过城墙落入城内,一声巨响后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来。
杨延彰只感觉脚下的城墙连连颤抖了两下,五块投石又是命中了两枚,另外三块都飞进了城内。
百分之四十的命中率对于霹雳车来说绝对是很高的,但是放在眼下这境地,距离只是二百米,还不被汉军袭扰,那效率就不称奇了。
一块块石弹打来,杨延彰亲眼看到一块投石落在了城下一幢原被做兵舍的房屋顶上,房子轰隆一声就被砸塌了。
还有一块石弹,巧不巧的正落在一辆往城下运送军需的牛车前面,轰隆声中滚动的石弹将老牛如是砸裂一个熟透的西瓜一样,瞬间血肉爆散。车上的汉兵还算麻利,没等石弹落地自己就哧溜一下从车上滚下,被老牛的血肉砰了个满身都是。石弹碎裂了老牛后去势犹疾,将整辆牛车撞成了零碎才消停……
五辆霹雳车肆虐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三石县南城的城墙被砸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不过说实话,给守军造成的杀伤却极为有限,它们的作用主要是在敌军士气打压和己军士气上扬上的。
果然,如此这样下的联军士卒就兴奋激昂了。
“哦哦哦――”三石城下,数万联军士卒齐声欢呼起来,本就是夹带着一股心理优势和复仇火气上阵的周军们,在这一刻士气更加的气贯长虹。
汉军果是北僻小邦,广阳城下天兵的尴尬也只是一时。蒙如虎都不仅捋起了三绺长须,龚瑞到底是个大王的连襟,平白坠了我天兵威名!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还是这一句老话。龚瑞顶着个唐王小舅子名头在军伍里,真是被一批军将所看不顺眼。尤其龚瑞随军打九连山败,领兵助战中山国更连吃败仗,如此就更被蒙如虎者所看不起了。
反观三石县城头。所有的守军虽然还不至于士气低落到不成样子,但绝对个个胆颤心寒。他们固然是老兵,但睦州军士兵并没有上过北疆战场,顶多是中上级军官论调过,那里经历过如此声势的攻城战?面对着霹雳车这般恐怖犀利的攻城利器,胆怯也在情理之中。
“娘的!”杨延彰拍了拍铠甲上的尘土,望了一眼身后被砸塌了一半的城楼,口中骂骂不休。
他要用自己的行为来给这支军队鼓气。在如此人心惶惶之际,将领的镇定和满不在乎,是可以让士兵们感觉安心的。爆粗口也能更好的拉近将领与普通士兵间的距离,驱散士兵心中的恐惧。
打量着左右两侧的守军,看样子就挺糟糕,惊惧之色直接浮现在这些士兵脸上,但杨延彰这个时候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来振奋自己士气,毕竟面对联军霹雳车的打击他现在毫无还手之力。
“攻城――”望着被砸的不成样子的三石南城,蒙如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充满暴戾的冷笑。
“是。”其身边一名周军将校立刻拱手领命,接着跃马到阵前,手中长枪竖指长空,“前军所属将士听令,攻城――”
“是――”五千名中山军齐声应喝。
“前军――出击――”范纯举,堂堂中山国上军将军,此刻却仅为唐王麾下宁朔将军一前将,还甘之如饴。祝彪如果能看到这一幕,就会深深切切的体会到大周皇朝的举世威风了。
第一个千人队、第二个千人队,军将朱携及建忠校尉元博,锵然答应一声,举起手中的大刀往前一引,两千中山军步兵就士气高昂的轰然应诺,推着云梯车,排列成整齐的军阵向着三石县城汹涌而来。
“步弓手准备――”望着汹涌而来的两千中山军,杨延彰面色冷静不起丁点波澜。抽出腰间佩剑高举过顶,大声道。
急促的脚步声中,五百步弓手手持长弓呼拉拉地涌到了残缺的城垛后面站好。刀牌手、刀盾兵举盾在一旁护卫。
到了这个时候,城头汉军才算是恢复了一些镇定。对于他们来说,城下潮水般席卷而来的两千敌军都远不如声势极大杀伤严重不足的那五辆霹雳车有威胁。
一些胆大的士兵神情都从容了下来!
相比起飞来飞去无可抵御的巨石来,虽然城下的敌军势重,可他们毕竟是有血有肉可以相抗的。再怎么说也都是入伍好几年的老兵了,战场经验是少,可普通的刀兵相接还不至于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虽然握弓的双手尤在打颤,脸色也照样发白,可比起之前满目的惊骇来,现在已经好了太多。
杨延彰是不怎么担心的,因为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些老板就会在残酷的杀戮中安定下来。伤一个敌人他们就会安心,杀一个敌人他们就会从容,战场才是磨砺一个士兵最好的训练场,这些缺乏战场经验的老兵会在生死中迅速的成长起来,成为真正的精兵!
他们中很多人会战死,但来到战场那就要面对不停止的杀戮,一战,两战、三战、四战,一名真正的精锐,一名真正的老兵,其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很惨重的。就如祝彪直属的那两千薄刀岭骑兵!
这就是战争,也就是军人的命运!
“杀――”
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声中,两千中山军步兵汹涌而进,五百名刀牌手分做五队散在整个前军之中,一面面盾牌提在手中,等到进入了汉军弓箭射程内,手中的盾牌将给他们带来最大的掩护。在他们的身后左右,一千五百名名中山军步卒或推动着云梯车紧跟而上,或攥紧了手中的弓箭,他们是这次攻城的主力和掩护力量。
三石县城头。
“大人!”一名亲兵转身向杨延彰禀道,“中山贼前部已经进入百步之内。”
杨延彰在这一刻仿佛是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眼神紧紧地盯着城下移动中的中山军。左右的一千余守城汉军,没有得到杨延彰的下令,只能任由中山军步卒潮水般的往百步之内冲到。
第四百六十四章 垮塌的城墙(求订阅)
一百步不射,九十步不射,八十步……
刀牌手有盾牌护卫,箭雨对他们的杀伤力并不强。虽然每次攻城冲在最前面的都是一批刀牌手,但他们在护卫自己的同时,纵使去更多的保护身后推着云梯车的同袍和步弓手,自身死伤也没有多少。
城头汉军步弓手若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他
们身上,那么除了稍微能延缓一些中山军攻城的时间外,并不能起到太多太大的作用。反倒不如把注意力转移到随在他们身后冲锋的步兵身上。他们才是攻城的主力,面对箭雨也没有太多的防护力,单从杀伤敌军这方面来讲,袭杀他们的效果可远要比袭杀刀牌手、云梯车兵来的好的多了!
刀牌手前冲了三四十步,云梯车也进入了七十步距离,一队队中山军步卒才进入到百步之内。
等的就是这一刻!杨延彰嘴角一翘,一丝冰冷的杀机猛烈迸出,噌的一声左手抽出腰间佩剑,向前猛地一挥:“放箭——”
“吱扭——”
一张张长弓挽起,弓臂弯曲的咯吱声在城头连响做了一片,一枝枝锋利的雕翎箭被扣搭在弦上。
下一刻,刺耳的锐啸声不绝于耳,密如飞蝗的箭矢从城墙上倾泄而下,无情地攒落在汹涌而进的中山军阵中。
惨嚎声霎时响起,冲锋中的中山军步卒一片一片地倒伏下来,几波箭雨下,跟着后进的千名中山军步兵就折损了三成汗多。
联军前军阵前。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范纯举面色倒不见酷寒,“这杨延彰还是有点心计的!”
下一刻,随着刀牌手和云梯车前进到城下八十步距离的中山军步弓手也开始了还击。
但是城上的汉军步弓手不仅有盾牌遮掩,更有城垛护身,从垛口、瞭望孔又皆可以射击。城下中山军弓兵与其对射,是大大的吃亏!
不过他们的死伤也给后续的步兵减少了很大压力!
城墙之下,在付出了较为惨重地伤亡之后,中山军步卒终于冲到了城墙之下,一架架云梯已经搭上了城头,空出手来的五百刀牌手,一部分人正在凭借着盾牌的掩护正式开始登梯夺城,另一部分退到步弓手身旁举盾替他们遮掩。
厮杀声开始响彻城上。三石县南城,三里长的城墙正面,每一段每一个城垛每一刻钟都有人在送失性命,在流血!
“上,接着给我冲——”范纯举冷峻的脸上依旧不见丁点的笑意。对于他来说,几千中山军士兵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只有让后面的天兵上将看到中山国的服从和付出,才是最重要的。
随着范纯举的一声令下,又一个千人队随之从阵中冲出,向着厮杀正酣的城头冲去。
“死去吧!”杨延彰疾舞着长剑,右臂箭伤的他长枪已不能使了,只有单手长剑在握。雪亮的剑身在阳光下显出道道耀眼的白芒,随着他剑身的挥动化作道道夺人性命的寒芒。
剑尖轻吻过一个个中山兵的脖颈、咽喉,带出来了一道道鲜艳的血炼喷哧而出。
“杀!杀杀杀!”在城门楼处的数百汉军在高叫着。果然如杨延彰先前所料,杀着杀着人心就安定下了。随着一个个中山兵毙死,汉军城头的防线是愈见的稳定起来。
“哗——”一大锅热腾腾的的沸水从城头浇泼而下。
城下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惨叫。即便身披着战甲,中山兵也不能完全阻挡沸水的渗透,更惨的是当头攀着云梯而上的那些人,无不是皮开肉烂。
为数不多的热油被浇泼在云梯车上,几支火把落下,云梯车随即浸泡在一片火海之中。避之不及的中山士兵满身火焰的在地上翻滚,绝大多数会渐渐在烈火中化作一堆灰烬,少数被救过来的人也是被烧的面目全非,浑身乌焦。
局势越来越好,杨延彰不再冲锋第一线了。而是手按长剑一脸的煞气的迈步在城头上巡视着士兵,犀利的眼神一刻不停的扫视在士兵们的身上,那冰冷的目光就好比一条时刻不忘鞭策他们的皮鞭,让所有的士兵‘精神一震’的同时,也再无一人敢避战耍滑。
“将军,三石县中的汉军战力不弱,中山军若一味强攻的话怕是自身伤亡……不会小了,未免有些得不偿失。”眼看着一具具中山军步卒的尸体从城头掉落下,蒙如虎边上的一名周军校尉忍不住向他进言道。“将军不若暂缓攻城,先用霹雳车集中轰击城池一角,待到城墙一塌,汉军失去了城防依靠,其坚守之决心必然崩溃,如此我军破城就可不费吹灰之力。”
“中山国已经五百年不闻刀兵声,三石小县,更临近在大顺关口,毫无征战压力,其城池历次修补怕是对付对付的居多,城墙根基怕就早已经松动了。”这校尉的眼光不差,经过之前一个多时辰的轰砸,三石县南城墙确实是有了多处松动。如果此刻能够停下火来将南城墙外面的城砖拔下,那就都可以看清,城墙中心的石灰糯米浆早已经不是锥扎一个白点的石灰糯米浆了,而是全变成黄色的粘土。虽然夯实的还算结实用力,没继续偷奸耍滑,但在石弹的撞击下,主体墙心都不知道裂开了多少道大小不一的口子和裂纹。
如果真的把五台霹雳车全部集中起来对准城墙一点砸下,相信真的用不多久就能砸出一个不小的缺口来的。
蒙如虎看不起龚瑞,一人要雪周军被龚瑞搞灰了的名声,虽然一路来都没出什么昏招,可面对三石县城一味的持强猛攻,实在是有些浪费他身后那五台不远千里随军而来的霹雳车。
现在听到身边校尉的提醒,蒙如虎心中也有了一丝懊悔,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些不理智了,妄自尊大,小瞧了汉军。三石县城再城池低矮,再城防薄弱,然那毕竟也是一座城池,也有一道五丈高的城墙,就算自己看不进眼中,也是要比野战难打的,一味猛攻实在是有些浪费自己手中的实力、兵力了。
“传我将令,撤兵。”蒙如虎为人倒是爽快,察觉到不划算后立刻就下达了撤军令。细细的观察了一片南城墙,他手指东南方向一点,“传命,霹雳车集中轰击三石县东南角的城墙。”
清脆的鸣金声响起,尚在厮杀中的几千中山军立刻有序的退出了战场,在汉军的再一次的箭雨相送下,返回到了本阵军中。
清点人马,单这一次攻城,中山军至少死伤了一两千号人,其中战死者不下千人,另还有不少伤残不能战者。只这次一战五千人的中山军就报效了四成。而城头上的汉军伤亡就少多了,战死的只有二三百人,总共伤亡也不过六七百人,其中不少人还可继续战斗。
伤亡比例达到了绰腴的1:3,真实损失甚至超过了1:4,汉军的战力对比中山军的确有不小优势。
欢呼声从城头上响起,汉军上下军心大定,开始时被联军用霹雳车砸掉的士气至此全员恢复。
杨延彰注视着城外联军的变动,脸色没有缓下来,反而是更加的难看起来。
联军首次攻城失利,下次再来时势必会改变进攻方式,以他们所携带的霹雳车如果发起狠来朝着一个方向猛轰,三石县城免不了就是城墙垮塌的下场。到那时城外步卒会从缺口中蜂拥而入,己军是万分难挡。
天不遂人愿。就在杨延彰的双目注视下,联军的五辆霹雳车缓慢缓慢地移动到了城池的东南角。杨延彰脸色越发难看了,“看来今个是连一天都守不到了!”
“还好县城里都已安排妥当。”杨延彰两眼眯缝中杀气毕露,望着城外忙碌中的联军,心中冷冷笑着。等到城墙塌陷,他就会引兵后撤,然后在退出北门前送给联军一个让他们终生都无法忘怀的大礼。
“轰轰轰————”
五辆霹雳车转到东南角后,立刻就有了响动,五车齐齐运作,号子声响起,不多时数十斤到百十斤大小的石弹就对准城池的东南角接踵而至,一声声巨响在城池的东南角轰然响起。
山石县城墙本就是偷工减料,上午开战时难免城池多次受到石弹的撞击,就已经内中裂纹,此刻在联军五辆霹雳车的集中蹂躏下,自然就以更快的速度走向崩塌。
午时过后,东南角角楼完全崩塌,城垛一扫而光,大块的城砖被砸碎砸落,东南角开始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垮塌的可能。
三千名最为精锐的周军重甲步卒已经等候在了那里,静静地看着一块块石弹撞击在城墙上。他们在等候着城墙垮塌的那一刻钟——
三石县城内。杨延彰同样将所有可以调遣过来的兵马都集中起来,整整一千五百名士兵,环绕着行将崩塌的东南角城墙半环成一个标准的偃月阵,冷森森的战刀已经出鞘,锋利的长枪向前举起,空气中紧张压抑的气氛无处不在弥漫。伴随着连绵不绝的撞击声,一块块碎石飞溅,二百多步外的城墙在不停的颤抖,无数细小的裂缝已经布满在了其间,如蜘蛛网般向着四面八方漫延,连城墙内壁都也不时有大块大块的碎裂砖墙从夯土的墙心上脱落,哗啦啦的就掉个不停。
第四百六十五章 陷绝地而不自知
城墙垮塌在即,杨延彰身后的一千五百汉军的眸子里反而大多数人流出了如释重负的轻松。等到结果了,那就来杀吧!
地球热兵器时代的一句话十分适合他们现在的心理:老兵怕枪,新兵怕炮。
睦州军军龄上自是老兵,可实际上他们是新兵,一群没上过战场,没经历过殊死拼杀的新兵。
无有太多生死的磨练,无有太多沙场的考验,他们现在就怕‘砲’,严重缺乏精准度,却声势极大的‘石砲’。
“轰!”
一声巨响,石弹终于撞穿了摇摇欲坠的城墙。
“哗啦啦~~”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东南角的一段城墙从摇摇欲坠终于晋升到了轰然垮塌,形成了一个足有数十步宽的巨大豁口。四溅的碎石翻滚而下,在漫天飞扬的烟尘之中——
“杀!”
一名周军校尉高举着手中地长刀往前奋力一引,三千周军精锐瞬间起来。“杀杀杀!”三千重甲步兵就是那决了堤的洪水,汹涌的从眼前的缺口灌入,霎时之间便涌进了漫天飞扬的烟尘之中。
三石县城内,杨延彰手中长剑也是向前挺得笔直,但他没有喊冲锋,而是引导着汉军阵列稳步向前,直到距离垮塌的废墟还剩下五十步时顿止。
当看得清楚奔涌而来的周军士兵身影之后,一个“杀”字才从他的口中呼啸喷出。可这个‘杀’也不是刀枪肉搏的纱,而是弓弩!
顷刻间,军列钱箭雨齐下,立在他身后的千多刀枪兵疯狂地咆哮起来,攥紧自己手中的兵器,只等着周军身形从飞溅的土尘碎石中冲出,就全军偃月阵而上。
刚刚垮塌的城墙,废墟尘土飞扬,砖石间还多孔,脚踏虚而不实,大军冲上废墟立刻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的,稍微不慎崴了脚踝不说,一路冲上废墟再冲下废墟,也会消耗不少的体力。
城内汉军不前涌,乃是以逸待劳了,更具地利之优势。
在滚滚飞扬的烟尘里,周军士兵竭斯底里的嘶吼着、咆哮着。他们此刻的士气还是相当高昂、雄壮的。
“杀!”
杨延彰长剑一摆,偃月状的汉军阵列齐步向前,迎着混乱的冲下的周军士兵。这是他们最后一个优势,也是最大的优势。
以整敌单,列阵而战,才是战争和军队意义的直接体现。单打独斗那是市井小民或是江湖武林。
周军原本整齐的军列经过废墟的‘熏陶’后散乱的不成样子,冲下来的士兵只能单打独斗,或是三五人的小队配合。可是汉军,整齐的军阵毫不动摇,使得他们原始的战力丁点不受损。
疾冲而下的周军士兵迎头撞向汉军军列上。惊呼声、慌乱声此起彼伏中,可他们却顿不住自己的脚步,否则尘土中继续冲出来的同袍直接能撞上或是挤趴下他们。他们同样也没时间整顿队列,汉军军列距离东南角城墙一共才二百来步距离,两次阵列向前,双方此时的距离已经相当近了。
杨延彰处在月轮的底部中心,不是军中第一个接敌的将士,但是一碰到周军就不是一个两个。
排列偃月阵,受冲击最大最重的就是月轮部位,左右两千向前包抄的月牙,是杀敌制胜之所在,却非防御重心。
偃月阵所在的月轮才是防御的重点,他们将承受也必须承受敌人汹涌如潮的攻击,如果被敌人冲破,那偃月阵就一分两半,己军反被敌人给分割了。
长剑架在身前,向着刺来的三根长枪上一卷,双臂用力向外一推,就听得几声惊呼响起,三个周兵就凌空的倒飞了出去,再落地时已经砸倒了后面的好几个同伴。
“杀杀杀~~”
汹涌而进的两军终于在缺口处狠狠的相撞在了一起,霎时间,令人心寒胆丧的惨嚎声、杀伐声响彻云霄,长枪戳刺、战刀劈砍,鲜血伴着残肢断臂飞洒而出。
等到迷乱的土尘渐渐落下,东南一角已经是满布狰狞惨烈无比的杀场了。一波又一波的周军士兵撞在汉军坚固的战阵上,在震耳欲聋的杀伐声中,周军士兵就像被割倒的稻草一样一片片地倒下。汉军也在流血之中,因为后继的周军士兵仍旧在奋勇高呼地往前冲杀,无休无止地填补着同伴倒下留出的空隙。
人命比风沙都还要脆弱,每一瞬,每一息,都要有人哀嚎着倒下,都要有人在痛苦中死去。
整整半个时辰的冲锋,三千周军只剩下四五百人仓惶而退,剩余的就全丢在了城里面。叠叠的尸体一层又一层,在这片不大的空地上都‘湮没’到了膝盖。
汉军也倒下了二三百人,可对比周兵的损失,太划算了!
“该死——”但望着身边只剩下了二三十人的亲卫,杨延彰心头依旧暗悔不已。要是早知道周军的任性、冲劲这么大,他绝不会带着亲兵上来的。总共五十人的亲兵,这一仗就报销了一半,怎不让他心痛。
“传令东西两门守军,都给我按计划来,盯仔细了,旦有联军进攻坚决杀下去,谁若在这个时候熊了,休怪我不讲情面!”火气就再大,杨延彰也只能暗自忍耐,以等候着适当时候的到来。
三石南门。
数以万计的周军依旧在这里严阵以待,当前是一千精骑,黑压压的骑阵人数虽远少于身后的步兵阵容,可气势雄壮如虹,比起一营六千步兵军阵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蒙如虎身披重铠,策马阵前,两眼凶狠的望着城头汉军那面赤色飘扬的战旗,左右一众将校拱护。
一骑快马从东南角疾驰而来,驰至蒙如虎跟前十步这才勒住马缰,疾声禀报道:“报将军,二拨兵马已经准备妥当,是否立刻进攻?”
“进攻,立刻进攻!众军给我擂鼓助威!”三千军兵折损了八成,蒙如虎现在吃人的心都有了。
震天的战鼓声冲城外响起,吸取了上次教训的周军,不仅一次出动了一营满六千兵将,其内更包括了五部近两千人的弓弩手。
倾盆浇泼似的箭矢遮蔽了人头顶蓝天,杨延彰反应不可谓不迅速,立刻要刀牌手掩护着步弓手抢占废墟,并下令两侧城墙上的己军负责导引敌军方向。两边军队隔着废墟放箭拉弓,敌视上、观察上都站着上风的汉军步弓手苦熬了小半个时辰,终不得不且战且退从废墟战区退开。人数上的巨大优势让周军最终赢得了东南角废墟争夺战的胜利。
而拿到了废墟控制权的周军,也不再贪功冒进。稳扎稳打,靠着己方的优势兵力,逼的汉军步步后退。
“禀将军,东南角已被我军拿下。汉军步步后撤,已无力反击。”
“哦,是吗?”蒙如虎脸上终于露出了轻笑,但转眼厉色就再度铺满了他的脸。叫过身边亲将吩咐道,“你速引八百骑到北城门外埋伏,见到汉军出城就给我趁势截杀一通,便是要不了杨延彰的小命,本将也要他脱层皮。”
说罢就也不理会那亲将的应答,右臂高高举起手中的燕山挝,向南城门一引,高声命令道:“中军听令,给我攻——”
亲将挥起大刀往前狠狠的虚劈一下,黑压压的骑兵策马绕阵而去,得到了蒙如虎军令的中军三万多周军,也分出一股军力像是一道无法阻止的铁流,滚滚不绝的向南城墙杀去。
没有像早上那一战时准备的齐全,刀牌手虽然还是冲锋在前,却没有多么的去注意掩护云梯兵,如果此刻的汉军在南城墙上还有上五百名的步弓手,绵绵不绝的箭雨足够周军喝一壶的。
可惜,东南角失守后杨延彰就撤出了城头的一部分军力,眼下剩下的三五百兵更多的是装一装样子。说到底杨延彰是根本就没想过要死守三石县的,这里不过是祝彪设下的一个大陷阱,用杨延彰自己和三千汉军做饵,来yin*蒙如虎和他手下的周军主力入毂。
当然,在外人看来祝彪如此的配置,不过是想多拖延上几日时间,以便更好的完善大顺关南面城墙的守御工势。
就跟昌平塞一样,大顺关南面城墙的防御也是远比不上其北城的坚固和众多的。
如狼牙拍、荆棘刺等都没一点装备,碟楼也少之又少。
南城墙的驻守汉军,他们早在城墙破裂时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开溜的准备,眼见着大批的周军涌上,只是简单的抵抗了一刻钟,就纷纷拖着兵器往西城逃去。
对此蒙如虎并不感觉意外,城池东南角已经被突破,杨延彰怕已经是下达了撤军令了。而即便是殊死抵抗,也不会在极有可能背腹受敌的南城墙,而会是放到巷战上,放到县城里。所以向来表现顽强悍勇的汉军弃城而去,也就不嫌丁点突兀了。
大腿粗细的撞木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城门,三石县没有瓮城。当攻占了南城墙的周军下到城门洞去开启城门的时候,“咣当——咣当——”连绵的撞击声已经接下了一颗胜利果实。
“咔咔——”里面的城门栓杠发出阵阵“咔喀”声,并最终随着一声响亮的杠木断裂声,三石县南城门轰然列开——
“冲啊——”一名周军将领手持着大刀一马当先的冲入城中。蒙如虎在阵上看的亲切,‘哈哈’的朗声大笑起来,再双腿用力一夹马身,战马仰首一声嘶鸣,四蹄奔腾,人就引着剩余的二百亲兵穿门而入城去。随着蒙如虎的开动,阵上数以万军的周军知道,这一仗自己胜利了,遂也纷纷蜂拥跟上。
小小的三石县城,就像是一锅沸腾的水,在这一刻刺耳的厮杀声、凄厉的惨叫声以及诸多喧杂声响彻震天!
周军浩大的军力如同灌进了城中的洪水,慢慢的向三石全城蔓延,由南门和东南角切入,慢慢的蔓延到了北门之外的所有地方……
可是,在地面看不到的地方,在无数周兵、中山兵根本不注意的屋顶、墙角、柴堆中,一层黑色的粉末铺撒着;或是一个小小的坑洼里,水面在阳光下泛起一层油油光泽,而它们所散发出的刺鼻异味也在满城冲鼻的血腥气息下翛然而让人无所察觉————
第四百六十六章 天下人负我(求订阅)
“烧吧,尽情的烧吧!”马背上,杨延彰望着城墙下的三石县城,得意的狞笑布满了峻肃的脸上。点点火星已经从城池的东西南北四面多处地方升起,这些军中重金招募来的死士成功的躲过了入城联军简陋粗暴的搜查,并且让屡屡黑烟按时飘升上了空中。
相信在东南风的吹送下,三石县城内的这一场大火必然能熊熊燃烧起来。
“顶住,都给我顶住,一定要守住台阶口。”这时候追到北城门下的众多周兵也发觉了不对,已经冲到城门楼下的大批周兵在稍微犹豫之后,立刻分做了两拨:一拨一刻不停的搬运着堵实了城门洞中的土砂石料;另一拨则不要命似的顺着城门楼处左右两边的蹬城台阶疯涌上扑。
一个军司马横刀守在右侧的蹬城台阶口处,时不时的扯着喉咙大嚎一声。迁徙城中百姓他们可费了不少的‘粗暴’,再加火油的泼洒、火药、硫磺、硝石等纵火物的埋藏、隐藏,眼下城中的一幕是费尽了他们的努力地。现在周军已经入瓮,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否则的话,既对不起已经生生战死的七八百号人,也对不起藏身地道在听到洪亮的钟鸣声后出来纵火的数十名弟兄。
他们才是最可悲的,大火纷起后,即使不被巡查的周军斩杀当场,逃回藏身的地洞后也很难躲过即将到了的滔天火焰。
己军付出如此的惨重的代价,为的就是给周军送上一份见面大礼。所以,北城门绝对不可以允许失守!至少在大火漫天之前。
军司马回望了一眼正凝神俯视城下,满脸带着狞笑的杨延彰,却不感觉他的狞笑有什么半点的不对。
对待敌人不就应该是这样子么?
战争就是你死我活二者存一的事情;怜悯不应该存现在这里,至少在你没有取得绝对优势的情形之前,怜悯最好是不出现的。
因为你对敌人的宽容和不忍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和凶暴。杨延彰的狞笑落在军司马眼中只会让他打心底力升起一股解气而不是感觉着自己上司性情残忍。看着即将葬身火海的敌军,他自己也露出了得意的狞笑,同仇敌忾,莫过如此。
“杀!杀杀!杀杀杀――――――!”
利刃挥舞,刑天笑出现在每一处危险部位,在这一刻他彻底化身成了一尊杀神,刀光血影中,残肢断臂,血洒当空。
“将军!”南城门楼下二百余步,一名周军军校正满脸紧张的望着蒙如虎,“您还是快去西门吧!此处汉军甚多,守备顽强,城门洞内的沙土石块极多,怕不是一时片刻就能解决的。”说着这名军校还回望了一眼城南和城东,在东南风的吹鼓下,这两面城去的大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两处的周军、中山军或是在火势起来之前就从南门奔逃出,或是正仓皇的向西、南两门涌来。
比起杨延彰亲自坐镇的北门来,那军校相信光光的西门更容易逃出性命!必要时候直接从城墙上跳下外面就是了。
军校所能看出的,蒙如虎又如何看不出来。但面对着那军校的请求时,他断然拒绝。
城门洞的泥沙土石固然被堆积的满满的,但蒙如虎相信在大火来临之前北城门必然会被他们打开。泥沙土石虽多,却不可再生,拉走一点立面就少上一点。
在之前通过南城门的时候,他就曾下意识的查探了三石县的城门洞有多深,自我感觉着也就是六七丈长短,即便里面都堆上了石块,蒙如虎凭着手中依旧还能掌控的兵力也有信心在大火烧到之前搬净一空。
所以,对于那名军校的提议,他心中随感觉可心,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给予了拒绝。“你率本部兵马,尽力的把城门附近的火苗给扑灭了,其余的就不用管了。”
城南和城东的火势明显要强过城北和城西,尤其是南门附近,这才不到一刻钟,就已经是火势连天。盛夏东南风大行,在东、南两方面纵火,显然是正顺风力。
三里城郭,不借助风力,如何能平地里烧毁一座城池?或是说要用多长时间大火才烧满天?等到焚烧全城的时候,联军早就打破北门给溜走了。所以,这火攻之计,必须是趁风。
借风火焚全城,祝彪脑海里《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火烧新野是用过一处的,虽然他这是“拾人牙慧”,可只要能破敌,干什么不行?
“该死,怎么扑不灭啊!”领了将令的周军军校将手下的一众兵马以都为单位,百人分作一队,散到北门附近的各个火点灭火。但结果却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城内所有的水井不是被填平,就是被砍去了木轱辘绞架,而且周兵们翻遍了附近的民居也很少能找到打水用的木桶。
好不容易取来几盆水泼上去则怎么的都不见效果。一盆水浇下去,滋滋两下就化作了一蓬水汽,过了没一会,刚刚浇熄的地方照样又窜起了通红的火苗来。
“水能灭火,火亦能灭水!”相生相克不假,决定最终结果的却是一个基本量。一些聪明的周兵看着赤红色的散发着阵阵热浪的大火脑袋里已经想明白了答案。
“打水,快给我打水。浇,使劲的给我浇!”周军军校脸色大变,但依旧没有放弃。可惜,力有不逮啊!一口口水井被封,又无太多的木桶取水,就只剩巷井间的一些臭水沟渠,那里又能有多少岁?
三石县多山也不缺水,但县城没有护城河,城内更没水流穿过。
而就这么一会功夫,城中的火势便变得更加迅猛起来,通红的火苗从地下冒出,直烧到天上去。股股浓烟升腾――――
十余里外的一处山谷中,两千薄刀岭汉骑加上几百睦州军倾力抽出来的骑兵,在祝彪的带领下正策马向着三石县城奔进。
东南方这几日刮的并不小,祝彪心底呵呵乐着,天象地理这段日子来果然没有白费功夫。已经对战事越来越能起到作用了。
三石县城内。风助火势,火苗窜得越来越高,大火烧得越来越快,满城的炙热感越来越烈。连北门外的几处火点都已经连成了一片火海,并慢慢的向西北方向蔓延。
“拆,快点拆出一条空档来。”见灭火已变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周军军校立刻下令拆房。在各个火点外,扒出了一条不甚规则的隔离带来。
这就是一场比赛,周军要用自己挖土搬石的速度来和被风吹鼓的熊熊烈火比赛,比谁能更早一步完成自己的目的。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过去,北城墙上的厮杀不仅没有慢慢消弱下来,而且更加旺盛剧烈了。蹬城台阶口两处,两边从东西两门登上城墙围杀过来的周军又是两处。
大火即将到来,所有周军士兵的生命都在遭受着最严重的威胁,不在这有限的时间内拼死击溃的汉军,那乐子就大发了。似乎眼下去指望辛辛苦苦挖土取石头的同伴们能早一点把城门洞清理干净,已经变得不太现实了。
汉军太恶心了。堵塞城门洞的时候竟然还往里面灌输石灰糯米浆,真是不堵死城门洞他们就不会甘心!
“大人……”杨延彰左右所剩无几的亲兵慢慢的退出了锋线,现在的战斗已经不能用激烈和凶狠来形容了,周军爆发了完全就是决死的勇气和锐气,兵锋闪耀着无敌的锋芒。杨延彰不愿意自己的亲兵全部死在三石县城中,所以他就假公济私一把,将自己的亲兵抽出了一线。
杨延彰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杀的可痛快?”哈哈笑着问向也退出来喘口气的刑天笑,那一身的铁甲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痕迹,浑身上下沾染着血水,有敌人的,有自己的,发出一股刺鼻的腥味。
可这是血海中归来的勇士,杨延彰又怎会去介意这一点,再说现在整个城门楼上,除了滚滚热浪外就是扑鼻的血腥气,他自己的身上都同样如此。
刑天笑嘿嘿的一笑,蹬城台阶口并不怎么宽畅,他一人一口大刀在手几乎就能阻住了大半通道。俗话好说:刀大杀人多。今日他的表现就是应证了这一句话,一口大刀在手而独辟千军。周军中,只战将而言似乎还没谁人会是他的敌手。
而高高在上的心理优势下,姬发也没像汉军一样派遣武功高手随军护卫领军主将。
中山军本是有不少,但左革赢手下一大批高手或死在了塞北,或给汉军看押了。祝彪一连串的征伐下,也折损了他不少人,范纯举贵为上军将军,手下自是有几个厉害人物的,此刻却都跑到了西门去了……
“赢了,这一战赢定了!”杨延彰扶着女墙看去城内,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无不在提醒着他这是一场苦战。两边顺着城墙涌杀来的周军也威胁更大,三千汉军都已剩下了不足一半,但可喜的是,在这一场苦战中,他将要最终笑到最后。
无数的战争,无数的死亡。或许一日他也会变成战场的亡魂之一,但只要于国卫疆,于国有益,杨延彰死而无憾。
现在的北汉国内,现在的北汉军中,正飞速衍生着一股‘被世界抛弃感’,正飞速衍生着一种‘被世界背叛感’。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自己,所以自己就要与全天下为敌!
就是这种‘与全天下为敌’的疯狂、歇斯底里,让汉军承受伤亡的压力和重力上了不止一个台阶。心理因素的激励下,汉军的战殁都能生出一股大无畏来……
这他娘的都是给逼的!
第四百六十七章 蔚州无忧,中山无忧
“杀!杀杀杀!”
随着大火的逼近和城门的依旧未开,已经落入绝境的北门周军彻底疯狂起来,决死之气重复的添加在他们的身上。
杀!杀!杀!
震耳的厮杀声几乎将满城的硝烟声眼湮没!
刑天笑、杨延彰再次冲入到了最前线,刀光剑影,枪刺矛扎,血雨腥风中一条条人命随风而逝。
时间一点点过去,三石县终于变成了一座烈焰之城!冲天的大火熊熊燃烧,映红了方圆数十里的天空!便是天上的骄阳,在这一刻也要退避三舍,没入那滚滚升腾的黑烟之中。
大火彻底在城中漫延开来,所有的房屋、草棚全被引燃。
北门楼下,上万周军被迫聚集到了城门外百十步间的狭窄区域里,只有这一小片区域先被汉军后被周军给拆了个干净,算是一个隔离带,火势烧不到这里。
但这里也只是能暂做一容身之地,要不了多久,若城门还不被打开,城中升腾的滚滚热浪就也足以将他们全部烤死!周军士卒在这一刻发了疯似的往蹬城台阶上挤,不时都有倒霉的周兵从楼梯上被自己人个哦挤下来。
除了开启城门,就只有攻下城门楼,击溃汉军守卫他们才能有一条活路!
五丈高的城墙必要时候也挡不住人逃命的。就是把衣裤子全都脱下连在一起,五丈高的城墙也能坠下去。
深深地看了一眼燃烧中的三石县,今日不知多少人在这座火焰之城中丧命,杨延彰大声一呼,“弟兄们,咱们该走了!”
只是百十步的距离,在满城化作一片火焰的时候,还有东南风相送的情况下,这点距离根本不能保证安全。也就是说,最后时候就是留在北城的汉军也会被大火所吞没。
没看之前东城墙上的周兵都已经只发的停战,而扔掉兵甲,拖下衣裤,一条条绑系在一起,从城头垂到城下,几千周兵你推我挤的争相往城下逃去。
就是因为在东南风的照顾下,东南一侧城墙最先遭灾!
并且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还在,联军自从下午杀入三石县东南角之后,他们中的九成好多的人就不可能再补充上水分。
满城的水井都被汉军填平和破坏掉了,普通士兵根本得不到水。即使他们遇到了几口还完好的水井,没有吊桶,他们用什么大水?取水的效率又有多高?
现在是六月份啊,盛夏是要快过去了,但天气还热的要死。三石城里还有大火炙人,普通士兵有几个能一直坚持下来的?
汉军是做了很详尽的准备,北城墙上储备下了很多的饮水。周军、中山军可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单是一个‘渴’字就能击毁联军半数的意志力。
两刻钟不到的时间,北城门下一滴血没见着,周军已经被滚滚热浪给卷倒了近百人。城中一股股扑人口鼻的油肉香,还在随着热风飘然溢散——
但北城门处,两军却真的打成了‘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残存的千名汉军乘着早有准备的绳梯、篓筐一个个下的城去,无数周兵眼巴巴的看着,期盼着汉兵能早一点下去完,然后能轮到自己……
这个时候他们可不敢有半点妄动,若激起了汉军的死心,那自己也必然会跟着全玩完了。这些北城门下的周兵就全指望上头的汉兵能自我遵守诺言了。
杨延彰、刑天笑是最后一批下城的人。杨延彰最后看上一眼城中满天的焰火,浮升来的油肉香气越来越浓,愣是没城头浓重的血腥气给压制住。杨延彰知道那是什么,可望着周军的诸多惨状,心理却只有万千快活,而无有半点怜悯。
所有的汉军下的城墙,清点人数,还能战者只七百余人,伤员不能起战者,有三百。
如果是胆小之人,这个时候肯定会拉着队伍赶紧逃命。但是杨延彰不一样,七百多人还能战者他一分两拨,一波二百来人看护伤兵和防护东西两方向来敌,另外五百人却守在城墙脚下等着抓俘虏。
这一下把准备下城的周军上下无不给气歪了鼻子!
“上面的周兵赶快下来吧,不然大火就烧屁股了!”历经了这大半日的残酷拼杀,杨延彰麾下的睦州军成长了起来,他们现在就已经不再关注自身生死,不再在乎危险存亡了。
这是一拨无视生死的勇士!
或许,也因为被城内的‘肉油香气’给深深地刺激了。那是人肉、人油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杨延彰组织残兵下城的时候,祝彪带引的两千多骑也奔到了三石县城。但他来到的不是北门,而是西门。祝彪引兵埋伏的山谷那就在三石县城的西郊。
祝彪没去管城南的联军大寨,只是引军在西路。兵马悄无声息的隐匿在了西门外。
他手下的这一支精骑可不是以杂散的败兵为目标的,他的目标是逃出生天的联军大将。
这般有利的局势下,若还不能擒杀下三五员联军重将,就太令人郁闷了。所以祝彪是跳出圈外,冷眼旁观,犹如那高翔在蓝天上的雄鹰,静观其变。
不动则已,动若惊雷;不出则已,出必殇敌。
火借风势,果然祝彪才领兵抵到埋伏处不久,三石县城里就升起了冲天火光。即使在城外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风助火势,燎天大火快速的向城西、城北压去。
呼喊声,惨叫声,哀鸣声,房倒屋塌声,种种不同的声响交杂在一起传到祝彪耳边时就只剩下一股股噪音。
待到大火彻底燃起,三石县城混乱中的联军越发的慌不择路起来。
首先是城外的一支七八百人的骑兵赶到了西门外护卫,不多时,便见一队队的周兵、中山兵从西门冲将出来,人数越来越多。
同时祝彪的第一个明确目标出现了——中山国上军将军,范纯举。
“杀——”将手中的长枪向前一指,祝彪大喊一声。二千多骑立刻奔涌而出。还有什么比痛打落水狗更痛快的事情呢?根本无需他多言,身后的铁骑就已发疯一样随着他冲杀了下去。
一声惊雷一般的“杀”声,甚至在这一刻都压住了西门外的噪声。惊魂未定的联军看到突然出现的汉军铁骑,个个魂飞天外。
刚从即将化作一座熔炉的三石县城中逃得性命。一众人还没来得及庆幸,便被这阵阵的喊杀声给吓缩了卵,瞬时间联军就崩溃离散了。
因为从西门逃出来的一些联军兵丁,不少人在逃跑过程中都已把战甲、头盔甚至兵器给丢了,他们那里还有胆量去面对汉军精骑!
蒙如虎的亲将立刻带领八百骑兵顶上来。但面对天狼阵下的两千薄刀岭精骑,八百蒙如虎精心训练多年的骑兵一击溃散。
祝彪当年带引千骑的时候,都能一击打散一个胡骑的千人队。何况眼下是两千人马对付八百骑?
如同密集的铁刷刷了一遍一样,八百整齐骑兵变成了不足四百人的零散乱骑,被跟随者薄刀岭精骑后面的睦州军骑兵再一榔头打下。结局实在是悲惨!
可要说起来,那些睦州军骑兵也感觉自我可怜的偟。祝彪是带他们在身边,但摆阵的时候却根本不领着他们一起玩。只是大大吩咐一声,跟着后面!
面对祝彪的声名,面对薄刀岭精骑的威名,睦州军骑兵不敢顶嘴,更不敢抗命和不服。心里箍着一股气,正好洒在了蒙如虎亲卫头上。
有数不清的联军士兵在慌忙中被自己的袍泽带倒,从而践踏而死。当两千铁骑冲进时,周军也好,中山军也好,都完全组织不起来有效的抵抗。
铁骑骁勇,士气高涨,但人力是有限的,祝彪没傻到去硬捅联军,而是像削刀一般,一层一层的剐落。就宛若在昔阳城下的那一战一样,马上使唤弓弩的散开来一刻不停的向联军乱兵中发箭,杀伤力真的不算巨大,却能给已经惊慌失措的联军造成更大的恐惧。这效果比直接轮刀子上去杀都强多了。
惊慌,更加的惊惶,无比的失措。再没有什么能比慌乱中的箭矢雨下更打击人士气的了,更摧毁人军心的了。
两千铁骑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残肢断臂满天飞舞。
如果祝彪能凑出五千骑军,放在西门外的不是两千骑而是五千骑,他绝对相信,自己绝对有望一战干掉整个联军。
大杀了一阵后,祝彪发现自己距离范纯举却越来越远。
原因在自己必须照顾全军,而范纯举却打马扬鞭,只需跑的越快越好。举弓,搭箭,弯弓、瞄准……
一箭扎在了范纯举北上,范纯举俯马而走。五石的强弓经过二百步的距离之后,也不能一箭毙死了范纯举,真的可惜了!
“祝忠!带领一千骑继续追击,赶着他们往南城走,先杀再俘!”
祝彪自己圈马回头,领着另外一千骑兵退回西门。因为那里还有蒙如虎,北门还有杨延彰呢……
如果可以杀掉前者,此后蔚州再无忧也,中山亦无忧也!
第四百六十八章 国虽亡,战不止休
北平城,驿馆。
平日中只有三五十兵丁守护的地方,自从唐王及中山国使臣抵到后警戎级别就迅速向上升格了三四级,现在整整五百披甲精锐将驿馆的东半壁围得密不透风。
“哈哈,越骅兄头沾腐叶,衣渍印衫,莫不又受僻北刁民所堵?”唐王钦使哈哈的笑着,手中捧着的书卷也丢到了桌面。起身迎来,一套月白色的常服在身,脚下踩着轻便快靴,浑如是在家中一样。
但越骅苦笑相对,他可是没有钦使的自若如常。往来穿梭都城里,这些日子来可吃了不少苦头!
汉北民风刚硬,自从使团入驿馆以来,就常受都城民众围堵,而一旦围堵有成,臭蛋、烂叶便会接连而至,污人脏衣,实在是有辱斯文。使团中人受了几次其中之苦后,就无有正事再也不随便外出了。
只是越骅与钦使职责不同,他的任务是串联北汉旧识的朝臣清要,在北汉内部掀起反对言论了。姬发是不相信,北汉一朝之众人就都会铁板一块的跟他堂堂大周北京留守王爷抵牛,跟他手下的数百万计带甲大军抵牛。
现下,出蔚州的六万周军,就是他的牛刀小试。也是现在越骅往来都城各府邸间最大的依靠和本钱。要知道,北平城里得知这位南宫家的昔日座上客乃是唐王之人时,可没少有旧日相识想拿他来剥心挖肺,以解心头之恨。
“唉,无有子常兄福气,出安平侯府后被一群刁徒追了数道街……”越骅想起了先前的狼狈,实在是又气又愤。
“黔驴之技,穷止此耳!”王子常拉起越骅含笑安慰着。
“中山贼子滚出来……”
“里面的王八羔子,有种的给爷出来……”
“姓王的,出来受死!”
…………
王子常接着就想问起越骅今日安平侯府可有收获,驿馆外头日复一日的叫骂就开始了。
“哈哈,今日竟然提前了半个时辰。怕是越骅兄尾后不净!”
作为一名使臣,王子常的涵养、气度、风度都是无可挑剔的。唾面自干,辱骂加身无颜色,这一点越骅也是佩服的。
“云老儿依旧在拖。蔚中之战无有个结论,他是不会松口的!”
“痰迷心窍,何其无智也。我天兵六万,数倍于祝彪军,蒙将军岂会败于不足己军两成的僻北小邦之兵手里!”
王子常拉越骅坐下,自己则在厅堂里踱起了步。连续多日不松口,看来北汉的希望确实是全托在了那祝彪身上。“既然如此,我们就等下去。越骅兄未来旬日里也无须再奔波劳苦,待看那祝彪狼狈之日,是谁来相求!”
王宫大内。
与越骅告辞后的云瀚再一次入宫‘觐见’了新王和王太后。自己的外孙儿终于登上了宝座,几个月里也坐稳了宝座,云瀚想起来就乐呵呵的高兴。但是连月来的烦心事却也从未少过一丁半点!
甚至相比老王时候,现下北汉的境地更加困难,更加凄苦了!
与中山国是彻底撕破了脸,与唐王也就只差捅破那一纸窗户。国家艰难啊!
“现在已经无甚好说的了,只看祝彪能否取胜!”云琴脸色发青,青色中还有些灰白。操心劳累,担惊受怕,她现在病了。
姬昀在一边捧着热茶,母亲的病容他看着心中就是痛苦,国事的艰辛让他心里更是恐慌,北京唐王的赫赫威势使他睡觉时都常被吓醒!
“国势兴亡,就看蔚中之战了!”
病中的云琴目光却看得还清晰无比。为什么六万周军不入曲州解广阳之围,而是走蔚中?那就是连唐王也清楚――现在的祝彪即是整个北汉的精神支柱,不打败他就不能令整个北汉低头。
所以,十万周军压在了中山国与大周的边界上,动也不动。另使六万周军出击蔚中,压灭汉军。
只要汉军在蔚州攻略失败,那么祝彪连胜的神话也就宣告结束了。在这一点上可不用去讲什么兵力众寡,天下人是只看结果的。
如果深究,前后东江之战,俞州之战,昔阳之战,祝彪的赫赫威名不就是用一连串的以少胜多打出来的吗?没有以少胜多,就不会有祝彪现今的地位。所以,等同式,祝彪打仗那就是‘以少胜多’的!
只要蔚中之战失利,祝彪败绩传回,为此前一连串不可思议的大胜、速胜所激励的北汉民众之心就会一泻到底。那个时候,北平面对唐王若还不低头,十万周军必会跨境北上,他们通过整个中山国南北,也不过十日的工夫而已……
“咳咳!”满脸病容的云琴站起了身来,“王儿!大汉的子民正在沙场上浴血奋战,你我身为君王、太后也需尽一己之力。
沐浴三日,到天坛祭天祈福!”
“母后!”姬昀一点都不愿意让自己母亲再去操劳,“此事自有儿臣担当,您万万不可超度操劳!”
沐浴三日就是致斋三天,三日中不沾荤腥葱蒜,不饮酒,不娱乐,不理刑事,不吊祭,不近女色,以示自我通身清净,以示自我对天之诚。
姬昀年纪轻轻,致斋三天不算什么,此后的祭天祈福大礼支撑下来也容易。可云琴不同,致斋三天或许还能让她修养清净一些,可祭天祈福大礼她是绝不可能支撑下来的。
到时候可能都要用猛药催一口气,伤身伤本,是要消寿元的。
半个时辰后,王上、王太后沐浴三日,到天坛祭天祈福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王都北平城。
越骅幸亏是先头到的安平侯府,否则现在他会被心疼女儿的云瀚一刀剁了喂狗。
等到第二天时候,一些消息就从上面传到了下面。一直以来被朝廷中央贵胄重臣们守密的文约范本,上面的一些特刺激人条条款款就隐隐约约遮遮掩掩的散到了百姓们的口中。
什么广阳郡以南尽数割让给中山国?
什么睦州白昴关也待让给中山国?
祝将军要被解职看押,所有被俘的中山**和周军要尽数放回……
北隅六国会盟之权转移给中山国,汉王向中山国拜表……
一条条挑战北汉军民神经的消息散播开来,当天下午就有上千城内民众冲击驿馆……没有成功!
“混账,混账!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他北汉的官难道都哑巴了,不会说一句还价的话吗?
王子常怒气冲冲的指着王宫方向大叱。却不敢穿戴整齐的出门往北汉王宫却叩问,那是要被满城军民给打死的!
几个穿着便服往来驿馆内外的高手低头不语,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使臣安全,再加混迹市井探听一个情报什么的。大正方略可一点都插不上口,就是身为绝世高手的首领又如何?
天下就从来无有武臣武者当国的时候!再霸道的武人也知道,马上打天下,不能马背上治天下。礼教四方八极,靠的还是文人笔杆子。
一个成熟的政体,掌控刀锋所向的从来不是单纯的武人,而是文人和谋臣。
大周就是一个成熟的政体,唐王府也是一个成熟的政体。
唐王要夺取天下,武将是他必须所倚重的,但文臣谋士也丝毫不容于武将的分量,那是整个唐王集团的大脑,是指挥中枢。
尤其是护卫首领这种有武却不能军者,演武堂供奉,说的好听。实际上却也只是高高的供起来,做个保镖!在唐王心中,演武堂绝对是不可或缺的,但重量却一定比不得有统军作战指着的讲武堂。
护卫首领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只要护住了王子常、越骅安全就好,其余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置身事外就是。
三天后祭天祈福大典如期举行。
重臣云集,众军云集,都城内外的众百姓云集。
这应该是几十年里,至少上溯三两代汉王中,北汉国第一次不是在冬至这一日举行如此隆重的祭天大典。
可也同样是这几十年中,北汉国所举行的历次祭天大典里,人心最齐,观众最多的一次。
在‘天下皆负我’这一思想激励和引导下,北汉军民,至少是北平城内外的数十万军民,那是同仇敌忾,那是同心同德。
“国虽亡,战不止休。王不负国祚,不负汉民黎子!”
满面红潮,喝下一剂猛药支撑了整个大典的云琴,祭天祈福归入王宫之后,面对觐见的王子常,面对越骅,面对中山国使臣左革甑。说话掷地有声,不有半点软懦!
王子常很失望,他觐见云琴,就是因为知道云琴对汉王的影响力很巨大,不想北汉真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外臣只想敬告太后一言,去日前,我大周十万健儿,受中山王之邀请,已经进驻昔阳。往汉国自重!”
这是当日得知汉室准备沐浴祭天顽固不化之后,王子常亲手放飞的三只带了密信的鹞鹰。
前后四日的时间,两千里地路程以鹞鹰的速度自然很轻松的飞上一个来回。虽然令王子常心疼的是,三只鹞鹰只回来了一只,翎羽间还有零乱,鹰啄带血。
“呃……”
死寂的气氛荡漾着殿堂内。云琴只感觉浑身的血气都在朝头上涌,下意识的想站起来冲着王子常大喝,却腿软站不起来,手都不仅哆嗦了起来。“你,你……”
“好个唐王,好个唐王…………”这是不把北汉给逼服了就绝不罢手啊!
云琴恨不得这就将王子常等所有人给立马拖下去砍了。
咦,人怎么多出好多影了?是眼花了吗?……怎么又黑了?
“太后,太后……”耳边似乎有人在叫自己,可她们说的是什么?
“报……”
谁又在喊?云琴感觉自己飘飘的,飘飘的……
“报――,蔚中大捷……”
“报――,蔚中大捷……”
第四百六十九章 闻风而逃
中山国西境,浚州应郡境内。
离潼水不远处一支骑兵正在巡逻,褐色的战袍说明了他们的身份。这并不难理解,应郡处在浚州的中南部,在州治以南,至今还未被蝗军正式骚扰过。只因其北自界而流的一条潼水,天然的分割线,着实是功不可没!
应郡自然备兵警戎,守卫这条安全河。甚至过河往南走上三五里都能看到旧日乡兵的营寨,只是前些日子昔阳传来了好消息,大周唐王爱护中山舅家,又派出了六万天兵赶赴蔚中,去剿杀祝彪那恶鬼修罗。
据官府言,祝彪手下只有寥寥万人兵丁,必败无疑!
虽然乍一看,天兵也是有些胜之不武。可被祝彪一连串神一样的战绩打怕了的中山国上下,只期望着听到祝彪的败讯如此就足以了。
郡里的太守钱炆为此特体整理了上千乡兵北上支援州治。就是因为他坚信——天兵浩荡,祝彪必败无疑!
而祝彪一败,汉国气馁,蝗军不战自匮乏也。
所以这潼水边上,只有一小队一小队的骑兵在巡逻,再没了成百上千的乡兵身影。
即使这段日子来,北面传来的消息是日复一日的败绩,太守大人也信心十足。
眼前的这几个骑兵就是沿河北岸巡逻警哨的。
粼粼波荡的潼水顺流直下,受水汽一冲,轻轻地风儿一吹,头顶烈日骄阳也不那么可怖炙人了。这几个骑兵不是在工作,完全是在享受。可惜的是,这几位的模样实在是有碍前瞻。
人说到骑兵,往往会联想到金戈铁马,想象到雄壮威武。可是这支骑兵却实在有些怪异,战马并不雄骏,装备也非精良。最奇异的是自古以来,哪个骑兵不是手持着缰绳,耀武扬威?你见过双手抱着马颈生怕摔下来的骑兵么?
“听说俞州的蝗军接连击溃咱们的援兵,已经二度寇入州治了?”骑兵队前,一名看似头领的缩着肩膀小声嘀咕道。
旁边的副手肥头大耳,油光满面,擦了擦汗,摇头道:“这世道,没法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咱们且守着吧,真要来了,咱不是有六条腿么?”
“可是,可是,过了潼水,就到……”那首领似乎还有一些责任心下意识地往身后望了望。那都是一马平川的肥沃之地,都是父老乡亲的耕读之地啊!
再看潼水之上那道连接着州治、应郡的水上浮桥。才修建完毕不到十年,崭新着呢。横跨水中渚地,如长龙一样贯穿整个潼水。在整个潼水五百里面上,这样的铁索浮桥也只有两座而已,车马重物尽可畅通。一处便是眼下,另一处距此甚远,还在东面三百里外。
“哼,怕个鸟!没听说么,咱们是唐王的舅家,这做外甥的家大业大的,能看着老舅受人欺负么?至于俞州的蝗军,真要到了咱们可挡不住,可只要把这桥一把火烧了……”刚说到这里,肥头大耳突然瞥见同伴张着嘴,瞪着眼,手指着前方说不出话来。扭头去看,整个人也是呆眼了,好一阵,才惊叫道:“是蝗军!”
骑兵的的人都纷纷扭头一看,心底里各自暗叫不好!就见一支骑兵正疾速而来!难道真是俞州的蝗军?队伍一阵慌乱,骑兵们紧紧抱着马脖子,相顾失色。等对方走得近了,这些“铁甲精骑”才暗呼幸运。原来来的不是蝗军,而是浚州的乡兵,看这样子,约是有三四百人马,就是不知道是哪里钻来的溃军。
近了,再近了!
一众人这下更看清楚了,又纷纷大叫走了眼。这支溃兵装备虽然很不济,但行进之时,颇有章法,并不大乱,怎么看都不是乡兵的水准,“该不会是州治沦陷了,从中逃出来的郡兵吧?”
“别瞎乍呼!你不怕扰乱军心挨一刀啊?”这时候头领大叫喝道。再看去时,那支部队并没有停留,只是缓慢了速度,并且派出来一骑飞快驰来,隔着一丈距离勒住缰绳,拱手问道:“我等是州治败退回来的乡兵,敢问大哥,可有丁司马部的消息?”
“什么?”骑兵首领惊呆了。看来州治又要遭大劫了,连郡里派去支援的乡兵都败回来了。不过出去的乡兵上千人,怎么就回来了这么一点?
正副两个首领对视一眼,肥头大耳瞄着来人说道:“丁司马?买见到啊。这几天只有往来的快骑路过,成队的人马你们是第一波。我说兄弟啊,你们出去的不是上千人的么,我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你们捷报,怎么眼下就只有这么点了?”
对面骑兵听罢满脸黯然,再次拱手还礼,“撞到了汉人的郡国兵,还是在野地里,一仗就给打散了。三四千人做了俘虏,我们能活着逃出命来,就够幸运的了。”说吧便打马回去,上报领头之人了。
一伙子骑兵全懵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蝗军又发狂了!
没人去想这些人是秋后的蚂蚱活不长了,因为对于浚州对于应郡,就是这些活不长的蚂蚱都是十足要命的。
丁立黯然一叹,还是没有三叔的消息。难道三叔殁在阵里了?他是没有想过三叔会当俘虏。自己亲人的脾性丁立了解的很。
“什么声音?”丁立边上的一人皱眉说道。不光是他,丁立这一队队伍里好些士卒都在东张西望,寻找那突如其来的声音来源。
丁立猛然望向东北方,声音似乎是从那边传过来的。难道是三叔逃回来了?
“是潼水里的流水声吧?”有士卒说道。
“你耳朵长后脑勺了?这声音分明是从东北方向传来。”立刻就有同袍反驳道。
这边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后头殿后的一队骑兵就已经骚动起来。不多时,却见东北方向烟尘飞扬,遮天蔽日,那声音越来越清晰!
“马蹄声!”乡兵有人失声惊叫!
他们好几千乡兵的大败就是在旷野上遇到了汉军俞州骑兵的突袭。装备相对简陋,训练更是不足的乡兵在旷野上,十倍军力也挡不住一倍汉骑的突击,虽然俞州的骑兵远比不上薄刀岭汉骑的精锐!
背后炸开了锅,自战场上幸运的逃回一命的乡兵士卒们转头去看,那殿后的三四十骑正蜂拥的望南逃!
潼水岸边的骑兵小队。头领以及肥头大耳都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刚才看起来还相当有素的乡兵正拼命向浮桥奔来!一眨眼的时间就将他们十骑人给湮没了。
北岸的水边上,甚至有眼见逃兵太多,浮桥被堵的乡兵直接纵身跳下潼水里!只要靠着浮桥,水性即使不好的人,在同伴帮助下,莫随着浮桥底也一样能游过对岸。
丁立气的脸都青了。只闻马蹄声,还不见人影呢,这些“精锐”就吓得仓皇逃窜!再看南岸,也是闻风而动,那里也有一队几十人的步卒乡兵,正个个慌忙奔走,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自己真是太可笑了,竟然还想指望他们跟汉人打硬仗!?实滑天下之大稽!
丁立身后只有几十人还跟睡站立着,这是他的老家底,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丁方、丁言终于打马奔到了丁立前面,异口同声道:“二哥,后面汉人追来了!”这两个都是丁家族群中好狠斗勇的主儿,可此时语气中也难掩惊慌!
看来那一战他们的心气都被汉骑给打掉了!
丁立此刻还保持着冷静,听马蹄声规模,当然只可能是汉人。从东北方向而来,声势如此骇人,不是汉人,谁又有这么多的骑兵?
“自己该怎么办?”丁立问自己道。结果,他发现自己也想不出法子来,似乎除了烧掉浮桥外,没什么可以组织汉人度过潼水。一直认为自己是将种的丁立也不免有几分慌乱了。
想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法子,烧掉浮桥可屁用没有。汉人只要真想进攻应郡,只需抢夺附近的民船,花了一两天时间就能把几千人送过潼水去。进而直逼应城!
一时之间,不禁有些彷徨。丁立他不怕死,可他不想应城受灾难!但老天为什么偏偏关爱汉人呢?
丁言见他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落寞神情,心里一惊,叫道:“二哥?”
丁立没有反应,在马背上低着头,看着土地,一动不动。丁言往东北方向一望,烟尘已经遮蔽半空,汉骑片刻后就将至了!当下情急的一把抓住丁立肩膀使劲一摇:“二哥!你这是怎么了?兄弟们还等你下命令呢?咱们就是死,你也说一句话啊!”
一个激灵,丁立像是做了噩梦惊醒来一般!对啊,我这是怎么了?丁家人就是死了,也就碗大个疤是了,怕个球啊,尽己所能就是!
浮桥上,几百马步兵正拥挤在一起,前胸贴后背,死命向南而逃。后面马蹄声越来越响,这些被吓破了胆的乡兵亡魂皆冒,可却苦于行走不动。突然一声惊叫,一肥头大耳骑在马背上的家伙被人直接挤得从马上栽落,径直摔下了桥去!但根本没有人去看一眼,他那一小队的同伴们也正在互相推挤,不断地有人被挤出桥边,落入潼水之中!
这是一座可通车马的铁索浮桥啊,不是随便搭成的小桥,只要排着顺序前行,几百人马而已,完全可以安全通过去。
何须至此?何须至此?
第四百七十章 祝彪的执念(求订阅)
“哒哒……哒哒……”
睦州通往都城的官道上,一支四十人的骑队正慢慢的策马走着。五辆马车处在骑队的中间,被四十骑紧紧包裹着。
一支支白幡打在骑队中,插在马车上,飘飘的纸钱一路上从没有断下过。
这是一支送丧的队伍,准确的说这是一支送骨灰的队伍。祝彪部薄刀岭精骑在蔚中一战里阵亡的全部将士骨灰,都撞在这五辆白灵遮盖的马车上。
骑兵们赤红的战袍已经变成了丧者的白袍,连战马的额头都被系上了一条白色的抹额,尾巴上也扎着白花。
他们是祝彪从两千骑整整四十个队中抽出的四十人,每个队里都过来一人送他们的战友回家。队伍将开去薄刀岭,那里有祝彪军全体将士的花名册,根据花名册找到阵亡将士的家属籍贯,再将骨灰送回家中。这是祝彪单独领军以来的一直保持的惯例。
而形影单调孤身一人的,这种将士还很不少,尤其是薄刀岭之前招募的那些新兵,他们中很多人的亲人家属都被胡狗给祸害完了。那么,薄刀岭下的一片山地就是他们最终的归属!
墓地从无到有,坟冢从少到多,不自觉地都超过万个了。站在附近山岭向下看,密密麻麻排列的又整整齐齐的一大片。这是薄刀岭骑军的精神圣地!
而祝彪每每想起那一大片的分头,一将成名万骨枯这句话就会无时无刻不缠绕着他的心头,煎熬着他的良心。
随同着这支骑兵一块返回薄刀岭的还有祝彪的一封亲笔手书。这封亲笔手书需要交给大营的主簿傅绍雪,由此大营的帐薄上也会立刻多出一笔四万多两银子的开支。
这是薄刀岭发给自己所属将士的阵亡、伤残抚恤。
阵亡将士,一百两白银;伤残将士,视轻重二十两到七十两不等。此一战,两千薄刀岭精骑战殁了三百余人,伤残者五百余人,内中残疾和治愈后也无法归队的有六十余人。
朝廷给阵亡将士开出的当然也有抚恤。但祝彪不去管那些,他也丁点不担心有人在这件事上做黑手,说他收买人心。祝彪就是要自己给出一笔钱来以好减轻自己心头的愧疚,来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
何况,朝廷给的那点抚恤够干什么的?就是祝彪自己给出的银钱又能顶多久用?
一个最简单的六口之家,老父母、妻子、自身,一双儿女,六口之家来论。少了战士自身这个顶梁柱后,家庭就基本上没有了支撑和持续可观的进项,不说今后坐吃山空却也差不多。
一个老弱孤儿寡母的五口之家,一个月的开销仅求过活,也差不多要二两银子,北平城里无数大爷打赏的小钱都远不止这个数,但对于最基层的民众而言,这就是一个月的开销。
一年十二个月就是二十四两,年节增加一两应用,就是二十五两。祝彪给出一百两银子也只是够四年的用资罢了!
祝彪很想再多给一些抚恤或是再继续管下去,比如每个月烈士遗属给个一两银子。可他没那么大的财力,也没那个权限。祝彪能够做的就是让人在送还骨灰的时候留给阵亡将士家属一个小铁牌,告诉她们,真过活不下去了就拿着铁牌来找自己……
八百万两银子也禁不住这么的开销,但好在战场转移到中山国了。东江之战、俞州之战到杀入中山国内,不管是俘虏中山兵后的缴获还是杀入中山国后的缴获,都让祝彪的钱袋猛的鼓了起来,而更重要的是,薄刀岭军中不禁祝彪一人的钱袋鼓了,他手下军将,他手下士卒的钱袋也鼓了。
按薄刀岭的规矩,全军缴获统一分配。祝彪自己拿三成,军将们拿两成,士兵们拿三成,然后一成交公,一成留作营中公资,就是交给主薄手中。
从只有骨头没有肉的汉胡战场,调到骨头少肥肉多的汉中山战场,就是祝彪自己都能感觉到有无穷的动力在趋势自我。
这其中不仅仅是国家大义和对背叛者的仇恨,还有金钱的力量。
大顺关下,三万多周军战俘在排队走进战俘营。祝彪手中多了一笔十万两的银票。这不是蔚中之战的缴获、分酬,而是睦州军和睦州刺史府上下对祝彪于睦州所做出的巨大贡献的感谢。换句话说,这十万两银子就是睦州上下给祝彪一个人的‘意思’。
因为祝彪完全打开了睦州对蔚州的局面,今后的睦州军和睦州新组民军,依靠大顺关做支撑,也可以对着富饶的蔚州化身蝗军了。
这种态势下,十万两银子太小意思了,也太应该了。
火烧三石县一战,六万五千人联军,大火起前和火起之后的拼杀,折损的没有一万也不会少于七八千人。葬身大火的没个统计,但想也不会少于五千。
城外薄刀岭骑军的砍杀和俘虏,杨延彰部最后的一击,当周军残兵完全逃入城南的那座大营之后,主将蒙如虎被斩,中山军范纯举重伤,不得已推选出了一个新的主将,还没来得及清点人数和整顿兵力,拉在二十多里外的的睦州军步军就陆续赶到了三石。
县城通天的大火离得还有二十多里都能看的清楚。
祝彪将俘虏交给了赶来的睦州军看守,带着骑兵马不停蹄的逼到了周军城南大营。
一个极其简陋的营地!
没有壕沟,没有陷阱,没有瞭望塔,没有鹿角拒马,当祝彪率部从西侧冲到营地边缘的时候里面的周军依旧乱糟糟的,连上规模的箭矢、弩阵都没组织。一场大火和慌乱的奔逃,让周军所有的建制都凌乱了。
军队是一种纪律性、组织性生物,没有了纪律、没有了组织,军队就不再是军队,而是一群乌合之众。
一个个套圈扣住了营地的栅栏,马匹向后一拉,轻而易举的就在周军营寨的西面破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瞬间,惊魂未定的周军再度全军慌乱,全军溃逃。
一通畅快淋漓的驱马砍杀之后,一千多汉骑高喊着‘投降不少,缴械不少’,陆续看押下了十倍还多与自身的俘虏。
周军最后被俘的人数超过了三万人,加上一千多的中山军,俘虏总数额达到了三万三千人以上。三石县城外头倒毙的还有不少于一万人,最终可以确定的是,逃走的周军人数在五千到七千人之间。
这个数目相当不小,如果能聚集起来,固守一县之地,比如涡亭,那么以汉军眼下的力量将很难脱开蔚中地区,取得直进太谷郡的通道。可是从三石到涡亭要经历四县之地,数百里之遥,只凭他们的双腿怎么可能赶在祝彪前头?
更重要的是,这五到七千周军不仅士气低落,更会有不少人在逃跑过程中丢盔卸甲连个保命的家伙都没有,以及他们还会分散成大大小小无数股,如果没有一个知名服众的人物出现。
这样的一股人马根本不足为虑。祝彪眼下唯一恨得就是,竟然让朱携和范纯举跑了,后者据俘虏交代可是还重伤着呢,这都能跑掉,简直就是两个属小强的蟑螂。
祝彪在三石县收拾妥当之后,已经命祝忠带一部分人往下追去了。人马不多,不到七百骑,他留了五百来骑在手中帮着睦州军弹压俘虏。但这样的军力对比联军溃兵来说,绝对是够了的。
高明、甸山交界,太阳西下。
“上将军,咱们被缀上了。后面的汉军骑兵小队已经跟了咱们半个时辰,一直远远地吊着。”
范纯举前说话的人正是朱携,而朱携说话的对象范纯举,此刻正一脸苍白的躺在一辆马车中。背后伤口上垫着厚厚的纱布,可马车颠簸间还是疼的厉害,不时的血迹渗出。一路来都不知道换了五次还是六次被褥,都是被血浸透的。
闻言范纯举苦苦一笑,“这么说咱们是被盯上了。我刚才还想着到了涡亭咱们该怎么守城……咳咳……”
幸亏汉军当日没有一追到底,不然范纯举早就被捉到了。他也知道自己重伤在身之下,能逃过昨日之劫纯属幸运。但现在眼看就是甸山,那里有五百人留守,也不比高明距离三石如此之近,之后更就是涡亭,是扼守陇山区域直通太谷郡的要道,生机在望却被一直没出现的汉军骑兵给瞄上,功亏一篑,范纯举不甘心啊!
朱携看着范纯举背后隐隐的泛红,迟疑着说道,“加快速度怎么样?就怕上将军撑不住。”
“晚了……”范纯举捂着胸口闷咳一阵,额头上不停的流下汗水,“既然被缀上了,那咱们现在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从军入伍几十年,范纯举战争智慧并不差,“汉军的大队骑兵怕是已到了。”
范纯举、朱携的这队人马是以二人残存的百十亲卫为根基组建的,一路上收拢败兵,那些周兵也管不了他二人是中山小国的将军了,倦鸟归林一样融入进来。
前后一夜一天的时间,人数已经滚到了五百多人。可惜军械欠缺,长枪、盾牌这些碍着逃命的东西,士兵们在逃亡路上都丢掉了,更多的是腰刀短兵,还有小部分的弓弩!
“寻个地方撑吧,撑到夜里就有机会了!”范纯举左右还有几个随军高手在!
第四百七十一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求订阅)
“哒哒,哒哒……”马蹄声渐渐由远及近。
周兵们慌乱起来,朱携、范纯举一颗心也不由得猛地一揪。
朱携是这支部队的实际指挥官。攥紧手中的大刀,一边喝令队伍加速向不远处的一个山丘赶去,另一边组织弓箭手进行防护。
一支三四十骑的小队汉军骑兵突然间加速,从三百步外疾猛飚进了百步之内。散乱的队列让反射性放出手中箭矢的周兵弓手收获极微小。汉骑没有再继续飚进,用一阵毫无准头的乱箭射杀射伤了外围的三四名周兵后火速后撤。
汉军的大部队吊在后面,但这一小股骑兵则并没有向之前那样远远躲开仅吊着尾巴,而是在后卫一二百步外驻足,虎视眈眈的,似乎时刻都有可能扑上来再咬上一下!
中山军内剩余的二十余骑兵自发的集结了起来,领头的是范纯举的一个亲随。看到汉骑小队的位置,这个亲随就是来请示是否立即出动,驱除掉背后的这个威胁。
“不急。”朱携首先下了结论,然后思索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断然下令道:“各部严禁擅自出击,让殿后的士卒小心一些。步弓手、骑兵时刻戒备即可。”
只有二十多骑,现在出去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可只要是握在手心中,面对汉骑的突袭,那就等于是有了一张护身盾牌。保得住保不住性命一说,至少二十多人马放过去就是汉骑的主力也要迟上一次。而对于战争,这就足够了。
情报流水一样地涌来,后面逼近的汉军骑兵正在绕着圈不断地射杀周军外围的士卒,虽然准头很差劲,可还是能给周军带来不小的骚扰。而周军里的步弓手,因为精气神,因为体力,反正种种原因下射程可达百五十步的长弓,有效杀伤距离达百二十步的长弓,现在也就比骑弓的射程远不了多少。
面对甲胄齐全,连战马上都披着一层厚毡的汉军骑兵,杀伤力很明显的不足,威慑力也跟着不足。汉军骑兵似乎看出了这一点,胆子越来越大。不仅频繁冲进百步里骚扰放射,更还把周军死去士卒的首级割下挑在刀枪上,站在百多步外大声的嘲笑周军残部。
如果放在三石之战前,周军早就义愤填膺的跟汉军玩命了。但是在现在,精气神全打没得了周兵们不仅不愤怒了,还露出了一幅幅惊骇恐惧的神情。
“还真是一群骄兵。”朱携脸色闪过一丝瘟怒,冷声笑道:“区区三四十人骑就敢在我十余倍兵力周围如此放肆――”
“他们有骄傲的理由。”朱携的背后突然传出了范纯举的一声笑,在这个关头他也躺不住了,从车厢里爬了起来,两个护卫高手搀扶着他左右。“薄刀岭骑兵现在被誉为北汉第一精骑,再看咱们中山骑兵和大周的骑兵,他们自己心里头怕都自认为是天下第一精骑了!”这怪不得汉骑自大,因为谁都知道,人是自己丢的!
就是这一个多月间,中山军把自己的脸给都丢光了。周军的面子也抹上了一层灰。
“他们已经杀伤了我军十余人。”朱携皱着眉头,“这样下去士卒们怕有怨言。”
“所以汉骑会变得更加骄狂。”范纯举很明白此刻朱携脑子里在担心着什么,“我军不敢出击,在汉人眼里是再正常不过了。”
“三石败得那么惨,他们怎么可能还把联军放在眼里?不管是咱们中山军,还是周军,必都丧胆落魄,士气全无。所以,他们胆子很大,放得也很开。再有他们的战马。现在不惜马力、体力的瞎折腾,最多是半个时辰,他们的战马马力就会出现不支。”
范纯举指着更远处的汉军主力说道,“但那里还有他们的大部队,在追赶咱们的时候他们也必然是赶了好一段不短地路,现在用小部队消耗咱们耐力和士气,等到大部队马力、人力恢复过来之后,咱们就是粘板上的鱼肉,怕都没法跑。可要是再过半个时辰他们的大部队还不来,这撮汉骑马力又是衰竭,戒备也无,那就是咱们果断出击的时候。
不求真的歼灭他们全部,只要是胜利一次提升士气就可。”
打仗需要士气来支撑,尤其是现在的天空。太阳虽已经西下,可要等到完全天黑,至少也带一个半时辰。
现在是夏末,可夏末也是夏天。人常言酉时也是日入,又名日落、日沉,都是太阳要落山的时候。但是戌时一更天正点,现在时刻也经常能看到天空灰黑中挂着一点白。
现在才是申时末,还有一个半时辰呢!
“上将军说得有理。就先让他们猖狂一阵,过会儿待小将亲自领人收拾了他们。”
朱携嘴上说得轻巧,可到行动的时候还是全力以赴,不仅自己出击还有范纯举身边的高手也都带了上,二十多个残骑更不是壮声势的。
面对突然杀出的联军,后缀的汉军骑兵还真是没想到。虽然是被联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三四十骑只逃回了十几个!但是那是因为汉骑与朱携这些高手毫不畏惧的拼撞了上,实力差的太远,这些骑兵对于普通人来将当然是精锐,在武功高手面前却不可一击。
近三十骑伤亡全是死在朱携以及随行的三个高手手中。至于二十多残骑,被汉骑砍瓜切菜一样削掉了十多个。如果没有朱携四人,汉骑将联军残存的二十多骑全部砍杀,自我伤亡也不会超过十个,重伤战死者都不会超过五人。
这次小冲突的胜利让联军残部士气顿时高涨起来,只不过还没等他们从喜悦兴奋中清醒过来,范纯举、朱携二人就给他们狠狠地泼了一头冷水。
击溃了身后的汉军骑兵小队后,朱携立刻宣布:范纯举乘坐马车迅速转移,剩余步兵随他殿后。并且在亲兵中抽调出能骑战的一部分人手来,利用汉骑遗留下的战马组织起一支五十人的骑队。
殿后是九生一生的任务,留下的步卒十个里面又有九个半是周兵,作战意志坚固不坚固可想而知。所以朱携作为这队联军的实际指挥官,除范纯举之外的最高将领,他是必须留下坐镇的。
联军四五百人没能安然的往山丘方向退走几里地,就见后方狼烟腾腾,大股的汉军骑兵从后方飞马迫近,临近时又呈分散队形从两翼迂回包抄,很快就形成了三面遥遥包夹之势。
朱携心神一震,在联军残卒后撤的这期间,他一直是注视着后方,心中也一直在暗自祈祷,祈祷着汉军的不要那么快的到来。可现实是相反的,数百汉军骑兵奔驰杀到,这么点人手在整场战役上仅仅是一朵小小的浪花,可在眼下,越来越近的骑兵却能代表着死亡的阴影覆盖下所有人的心灵。
朱携不是没见过生死的人,历经过宁武谷后一连串的惨败,他的神经在中山国内都是数一数二的粗大和坚韧,但在死亡面前依旧是紧张。
因为他不是那种烈性之人,烈性肝胆之辈,在这一连串的失败后根本不会苟活着一直奔命。他内心深处从来没有做好过战死沙场的准备,一个不算是懦夫却很贪生的人。
“调整队形,外围举盾,弓箭手戒备,继续前进!”
队伍砍伐树枝,编造的最简陋的盾牌。
四五百联军应下,提着无比简陋上面都还有树叶支着的盾牌的周兵走到队伍的最外面,仅有的一些长枪和斩木为兵弄出的一个长杆列队在盾兵的身后,长杆前头削的尖尖的,可这种木头尖真的能刺穿汉骑士兵的铁甲,刺穿汉骑战马外披的一层厚毡吗?
没人心里有底。可面对汉军骑兵的时候,这些长杆也无比的受周军士兵们欢迎。前后队列仍然保持着五尺的间隔,再内一层的是为数也不甚多的步弓手。队伍变换完队形后继续向前,但速度减慢了很多。
祝忠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这一队溃兵,竟然折损了近三十弟兄,这是他绝不可以放过的。他会将眼前的溃兵全部处死,一个不留!
恨意像毒蛇一样撕咬着他的内心!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一队溃兵,这一队自己昨个出兵以来遇到的第五股上百人规模的溃兵,那就该是范纯举的队伍所在。
生还的士卒都说到了三个玄衣劲装之人,可不就是随军高手。而整个联军里头,周军不带,中山军中也只有范纯举本人身边够资格派遣随军高手。这一次自己不仅要报仇,还正好抓到了目标!
树枝烂叶编成的盾牌可笑之极,木杆子削成的木枪不知所谓。斩木为兵的农民起义军都比眼下的溃兵有水准,祝忠完全没把这些看在眼里头。
在唯一让他皱眉的是溃兵当中的一些个步弓手,直接打马冲击的话可能会有些损伤。所以在领兵追上之后他也仅是指挥骑兵吊在溃兵的百十步后,而且散得很开。
有本事你们就射吧,多射上几箭,再射就没力气了!
ps:万恶的停电,万恶的暴雨加打雷,万恶的电业局!!!
第四百七十二章 走吧,别留这里白白送死!
双腿控马,身形半伏于马身,一支支利箭脱手而出。前突汉骑把相互间的距离持续拉近到七八十步,骑射的威力顿时倍增。虽然准头问题依旧,但骑射从来就不是个讲究准头的武项,大范围的抛射,大面积的覆盖打击,只需保持个大概方向把箭射落到敌军阵列头上即行,扰敌、乱敌、驱敌,这才是骑射的真正意义。
不时的有几支利箭透过或直接穿过简陋的盾牌射入其内,引起声声惨叫。
但事到此刻说什么朱携也不会退避的。距离已经到了极致了,个别骑兵试图再靠得更近一点儿,可每当他们接近到七十步内时,四五个周军步弓手就会越列而出,举起硬弓对准他们,把冒进的骑兵逼退后再快步转入盾牌后。
虽然周军射出的利箭很少。可隐隐的威胁力也让汉军骑兵不敢逼得太紧。祝忠不想再过多的折损手下士卒,如此反复反复,两边就这么耗上了来,朱携这一部走得比乌龟还慢。
一百多步外的地方,祝忠抬头看着天色,时不我待啊!如果此刻是正中午,那么他拼着熬上三两时辰,就绝对可以将对面联军熬得筋疲力尽yu死yu仙。
但现在天色将晚,两个时辰后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再看远处列阵以待的数百联军残兵,脸上露出了一股冷冷的笑意。“也算是个对手。”想要不付出太多伤亡就拿下眼前的这个乌龟壳,绝对是一项技术活,但他就喜欢砸乌龟壳。一带缰绳,祝忠飞速而乘下,“传我军令,起兵。”
后面汉军骑兵猛然响起了阵阵欢呼声,被惊动的联军们纷纷回头,发现左右两翼和身后的汉军骑兵正在快速地流动着。
“看什么,不许回头,继续前进。”朱携大怒地命令道,后面有的部队警卫,前头的人更该快速前进,尽快赶上前头的那个小山丘才是!不过他自己却拨转马头赶到队伍的一旁,向侧面眺望,五十骑兵默默地跟在身边。
“他们还会等多长时间?两刻钟?还是更少?”朱携看着后头的汉骑喃喃说道,在溃兵的身后,数百汉军精骑已经在祝忠的调度下转变阵型了。
超过五百汉骑排出了三十人一列的紧密队形,精准的随在联军背后的一箭之地处。剩余的一百多骑兵依旧偃月形三面包抄,他们的作用是散兵!
面对摆出冲击队形的汉军骑兵,朱携心中有一种怀抱炸弹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炸弹爆炸就把自己给炸死了。可是如果不尽快赶去小山丘,平地上自己又如何能挡住如狼似虎的汉骑精锐?
早死与晚死的差别罢了,何不一拼求那一线生机?
四五百溃兵残被分作两部,殿后一部冲着汉军延展成了一半月型,正好吻合汉骑散兵的偃月阵。另一部撒开腿往前直跑出了百十步。
随着朱携的一声号令,殿后的溃兵残卒挺直了手中木枪长杆,配合着仅有的一些简易面盾牌在步弓手之前摆出了一个非常脆弱的枪林阵。二十多名步弓手齐刷刷地持弓搭箭,散散的面向左右后三方。
不用祝忠去做吩咐,汉骑散兵就已经纷纷转马散开,周军的第一波‘箭雨’没有伤到他们一个人,而趁着散骑们后退,殿后的溃兵也快速向后小跑撤退。
朱携带领五十骑兵压阵!
前后两部溃兵后退一段后立刻整队,朱携带领着骑兵小队也迅速返回来。如此掩护着交替撤退,溃兵们的劲头似乎都缓缓提升上来了!
场面很激烈,联军数百溃兵交错撤退,又一次次被汉军骑兵逼住;而数百汉军骑兵的‘不作为’,也让自我了然了溃兵的远程打击力量,真的很不值一哂!
时间在紧张地对峙中一点点地过去,一二里地很快即到,一个小山丘就在眼皮前。
祝忠冷冷的看着溃兵们的把戏,任凭朱携‘自如’的指挥,听着对面的欢呼,终于等到溃兵们退到了山丘前了。冷冷一笑,“自以为聪明的一个白痴!”
一里多地的五次交替掩护必会耗去溃兵们绝大一部分体力,因为在精神紧张中,在精神完全集时,人精气的消耗是要远比平时大得多的。溃兵们活力不见了,他们的心气增强了。可惜增强的并不是拼死一战的决心,而是‘我能逃命’的信心!
朱携看看再一次逼上来的汉军骑兵,又看了看几次交替后开始大口喘着粗气的溃兵,一种猫戏老鼠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他觉得现在自己就是那只可怜的老鼠,而且更可怜的是这只老鼠还是他抢着去担当的。――――死马当做活马医。
“弟兄们,再有一个回合就上土丘了。汉贼奈何不了咱们的……”朱携扭头都看到了土丘上那一辆熟悉的马车。
“别上来,别上来!”土丘上,范纯举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着,祈祷着。数百汉军骑兵就保持着紧密的队形跟在溃兵们的后面,百十步距离,对于骑兵来说是眨眼即可到的。
可惜,范纯举的祈祷老天爷没有听到。战场上,自己越想让敌人做的事情,对人越不会去做;而自己越不想让敌人去做的事情,敌人偏偏会去做。
“呜呜……”号角声响起,祝忠手里的大刀挥舞中,五百许铁骑纷纷策马动起,战马的速度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到了最快的疾驰。
散骑们也动起了起来,他们依旧排着非常零散的队列,拍打着战马飞速冲进五十步内,“嗖嗖嗖……”一百多支箭矢射向了溃兵。人马自然地顺着溃兵队伍向两列分流,‘嗖嗖嗖,嗖嗖嗖……’一支支箭矢就没有停落过。
再差劲的准头五十步里也足够将箭矢射到大致的一块地方上,散骑们需要做的只是把箭矢瞄向整个数百溃兵。
周军的步弓手放飞羽箭,同样在还以颜色。
几十支利箭落下,收获少得可怜。因为他们的目标是移动速度奇快的骑兵而不是缓慢的步军。
并且总共只有那么一点人,在队伍被汉骑缀上后就一直保持着警戎状态,人早就疲惫不堪。能有收获才是见鬼!
随之祝忠真正的杀手锏开始冲锋,五百许骑兵个个都身披着铁甲,左臂上套着一个小皮盾,只要不是运气坏到家,少数的利箭对他们根本没有伤害。
疾快地加速,战马向前再向前,待进入五十步后,一柄柄锋锐的长枪在他们手中平平放下。远处看去枪刃的锋芒闪耀人眼。
溃兵们乱了。朱携大叫着镇定,有的人脸上泛着毅色攥紧手中的兵器,有的人脸色苍白却还没有移动脚步,可更多人想后退。刚才不一直退的挺欢的么,现在他们反射性的也想退――
“轰――”
奔驰的铁流撞上了溃兵那支渺小的骑兵,继而又撞击上了那支脆弱的步阵上。
鲜血飞溅,惨叫声瞬间震荡一方天地!
骑兵被淹没在了滚滚的赤色之中,整个步阵更是像一个被铁块砸烂的琉璃盘,一击之后分崩离析。
“杀……”宛若一头受伤的野兽,朱携的双眼变得通红。他挥舞着手中大刀砍杀了一个个冲着他来的汉军骑兵。
仅仅是一次汉骑的冲荡,他组织的那支五十骑的骑兵就损失了八成还多,连着他自己一共活下了七骑。
而步兵阵列上,脆弱的长杆在铁流面前更加脆弱。汉军骑兵手下一杆杆长枪因为刺穿了多个躯体而不得不丢弃,抽出腰间的马刀,他们继续劈砍。
马蹄踏践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被撞到的溃兵纷纷飞向后方,仅有的几匹倒下的战马也翻滚着,在密集的人群中碾出一条条血沟。
冲锋然后闪开,后排跟进,然后继续冲击;再闪开,后排再跟进,之后继续再冲锋……只是五百许骑而已,此刻却化作了惊涛拍岸,滔天巨*连续拍打在联军残兵所组成的步阵上。
根本用不了十七列,只是七列铁骑的冲锋,他们就把溃兵的步阵从前沿撕裂到核心,接着一鼓作气把整个步阵撕成了碎片。
在这一刻起,溃兵有秩序、有组织地抵抗结束了,汉骑赢了。
彻底丧失了战斗意志的溃兵乱作一团,四散逃离着想要二次逃跑。先前支撑他们的仅仅是自身求生的意志,现在失败了,每个溃兵都感到最后的希望被无情地击碎了。除了逃跑,除了投降,除了死战,他们再无第四条路走!
能有一丝生还的可能,谁也不想去死。所以冲击过后残存下的溃兵有半数人选择了投降。他们都没力气再去逃跑了,且也不相信在这地方能二次逃过汉骑的马蹄。
朱携惨笑着看着一切,就这样简单的就败了。早知如此,自己还拉什么队伍!
溃逃的败兵有散骑们去追击,祝忠留下几十骑看着俘虏,队伍一分为二包围向朱携和山丘上的那辆马车。
重伤的范纯举抽出腰间的配件,白刃笔直指向前方,光滑的剑身还能映照出山丘下那些丧家之犬一般地被追逐的残兵败将。
“你们走吧,别留在这里白白送死……”他对身边的护卫高手说道。
第四百七十三章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
“啪!”一柄小巧流畅的碧玉如意被摔得四分五裂。书房里唐王的咆哮让整个北京留守王府都一片寂静。
所有仆人、侍卫、婢女都不仅压下了说话声音,脚步声音,口鼻喘息声音。
“告诉陈时举,本王要一个月内猎兵北平城下。”咆哮声继续着,唐王的声音还在怒吼,“北平城,我要它真个被平了!”
六万周军蔚中之战的陷没真好比一个大嘴巴子,啪的抽在了姬发的脸上。他现在感觉脸皮臊的都火辣辣的,看人着自己的眼光都感觉像是别人在嘲笑自己。
“务必于本王生擒活捉那祝彪,押解京来!”
“诺……”
黑夜,一片黑夜。“扑刺刺……”鹞鹰扇动翅膀的声音从留守王府中传出,继而数道黑影箭一样从王府庭落间冲飞向夜幕中,飞速的向着中山国昔阳方向行去。
以鹞鹰的速度,幽州到昔阳的两三千里路途也就是一两天的时间。可以预料,三石之战后中山国与北汉间的本该逐渐平息下的战事,马上就会再起更大的风波了。
大顺关。
朱携、范纯举两个头颅被悬挂在了城头,陪同两人六阳魁首的是,他们手下近百名亲卫。就是投降了的,在被查出来之后也一样削掉了脑袋。
陇南百十名伤残汉兵的帐不能不算!
“驾驾,驾驾……”
千骑薄刀岭精锐有序的驶出了大顺关南大门。睦州军后续的民兵和丁壮已经赶到,三万多俘虏再也不用祝彪操心了。甚至睦州军的步卒他都丢给了杨延彰带领,而自己率上千无损的精锐准备遇城而避,直击蔚州州治太谷城下。
如果是短程出击,祝彪还会带上轻伤的那些士卒。但这是千里地的长驱奔驰,祝彪可不想让数百流过血的忠勇将士小伤拖成了重病。
反正只要是有伤的,此行他是一个没带。
滚滚尘烟如龙,大顺关城上,杨延彰、高燮、李攀龙看着骑兵离去的扬尘,六目三双眼睛中全都闪过了期颐、敬服的神采。
三石之战,祝彪看似出场的时间还没杨延彰多,也没杨延彰的表现够分量,但那一仗每一环节都浸泡着祝彪的智慧和心血。
看似出场引人瞩目的杨延彰,只是在随着祝彪的指挥棒跳舞。
两千余的伤亡换取了彻底的大胜,由不得睦州三将不衷心的佩服!军人不会低头,但会佩服、崇拜更强者。
三日后,太谷郡城内。
太守马伶、长史李骥兴冲冲地走进了刺史府,向蔚州刺史张相应禀报道:“大人,好消息,好消息啊。”
“哦?”正被东面郡县传来的不好消息搅得坐卧不安的张相应闻言急站起身来,“什么好消息?”
“昔阳的援兵已经赶到了,同行的还有简阳郡关将军的两千人马,共计五千人,如今已经到了城西十多里处了。”李骥喜声说道。
一旁的马伶接着说:“大人,我太谷郡郡兵、乡勇有四千余,加上来援的五千人马,我城中就有一万兵丁了,何须惧汉贼那千余骑!”
“是吗?”张相应闻言大喜过忘,太好了,太好了,王上到底是记得自己的,关键时刻照顾得到啊。“祝贼现在何处?可抵到塘城了?”
李骥回道:“刚有快马来报,祝贼在玉石城南分了兵,似乎有意共取花云、白河两县。”
“祝贼肆虐……哼,真贪婪无厌也。”张相应冷哼一声,口中大声斥骂着祝彪,心里头却是高兴。白河、花云,两县固然是遭殃了,可如此一来今日的话祝彪也肯定杀不到太谷城下了。“立刻安排援兵入城,只要刘将军到了城内,祝贼就是神勇上十倍又能奈何得了我?”
一万骑军攻一千步军守卫的城池还有两说,一千骑兵攻一万步军守卫的城池就是天方夜谭了。
张相应心头大喜,感觉多日来所有的负担都卸去了。太谷城固若金汤就是好,白河、花云、玉石遭殃也就遭殃了。反正祝彪部也就是一千多人,他们又能祸害了多少民生去!
“正是如此。”马伶的心思跟张相应这一点上相同的,呵呵笑道,“太谷城坚不可摧,又有一万将士守卫,不要说祝忠领的是一千骑兵,他就是领了一万善于攻坚的步军也照样磕掉他满嘴的牙。”
“呵呵,马太守所言是极,是极……我太谷无忧矣。”张相应到现在心里才算真正安定了下来,长长舒了口气,向马伶、李骥二人说道,“二位随我可往西门,同迎援军。”
“刺史大人先请。”马伶、李骥自然无有不允,肃手让道,张相应一甩衣袖当先而行。
……
城西大门。
张相应在马伶、李骥以及一众军中将校的簇拥下快步登上了门楼。搭手抬眼望去,只见西面遥遥天际处隐有一道浅浅的黄线在缓缓蠕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道黄线向两翼缓缓延伸,而后变得越来越粗。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城头诸人就能辨清楚那黄色是大股的腾烟扬尘,黄色的尘土中隐隐可见身披褐色战袍的援兵。
李骥兴奋地说道:“大人快看,咱们的援军到了!”
他可不管为何各处都吃紧的中山军突然调拨了五千兵力东入太谷,作为蔚州长史,他只求州治无破就是。
张相应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他已经看的清楚,那走在大军前头的可不正是他妻弟刘培,另一侧的一将则是简阳统兵校尉关昇。点了点头,张相应就准备率领一众文谋将校下城楼开门去迎接自己小舅子,侧面一名都头忽然惊声尖叫道:“那是什么?各位达人快看北方!”
“嗯?”张相应等人纷纷转头向北边望去,只见北方遥远的地平线上此刻也似乎腾起了漫天地黄色烟尘,只因为相隔甚远的缘故,如不仔细分辩很难发现。
马伶心头一跳,“好像是烟尘!”
李骥也皱起了眉头,“是啊,像是烟尘,可这天也没多大风啊?”说着还伸手摊在了眼前摇摇,没感觉到多大的风啊?
“是骑兵,是骑兵!”一名军校终于惊恐地大叫起来,“各位大人,北面来的是骑兵!大队的骑兵!”
“啊?骑兵?哪里来的骑兵?难道……?”张相应骤然吃了一惊。再急回头时,五千援军距离城西门还有一二里之遥,呆愣了一下,张相应的脸色猛一变,大叫起来道,“快打开城门,快打开城门。立刻让援军进城,立刻让援军进城!”
一个名字转到了张相应的心头,祝彪。太谷郡一带有大股骑兵的只有他了。
“刺史大人万万不可!”李骥恭急忙劝道,“如果来的真是汉军骑兵,此时打开城门迎接援军进城已经为时过晚。说不定还有可能被祝彪趁乱夺了城门。大人,现在应该传消息给刘培、关昇二将军,让他们就地在城西列阵,与太谷城互为犄角之势。才是上策!”
“胡说!”张相应勃然大怒,五千兵啊,那是救命的东西,岂可放了去给祝彪一口吃掉。“刘培乃禁军大将,关昇也是我蔚州郡的骁锐,本官身为刺史岂可见死不救?来人,快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速迎援军进城,快——”
马伶神色惨然,回头与李骥互交换了一记眼神,下一刻两人皆黯然的摇了摇头。
可太谷城不是听马伶这个太守的,而是听张相应这个刺史的。历来附郭上官的下官都是不好过的。随着张相应的一声令下,太谷城西高悬的吊桥缓缓降下,紧闭的城门也缓缓打开。
一飞骑策马从城内疾蹿而去。
……
城北五里,平坦的官道上。
一千汉骑正纵马奔驰,马蹄践踏卷起漫天的黄尘,也发出了震天的轰鸣声。
祝彪骑着青骢马就奔驰在骑兵的最前方,祝忠忽然策马靠上前来,手指前方向祝彪说道:“六哥,快看斜对面!老天有眼,可真是让咱们逮个正着啊。”
祝彪右手控缰,左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望远镜来,往斜前张望过去,接着脸上抑制不住的就露出了狂喜之色:“五千援军都在,还真是苍天护佑。咱们正好把他一勺烩了。”
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祝忠连连点头,弟兄们现在花云、白河耍的正痛快的,若不是从当地一捉到的小官口中问出这个消息,此时怎么会飞到太谷城下。奋然道,“六哥,我军就此发起突袭,中山贼不堪一击,必可一击而溃,甚至能趁乱夺取城门也未可知。如此,太谷城就唾手可得了!”虽然并没想过会如此顺利,也有很大的影响了先前的预测,可祝忠就是无法抵抗眼前的诱惑。
祝彪同样也无法抵御。“好!”送上门的肥肉,岂有不食之礼!
“祝忠听令!”
“小弟在!”
“速率三百人马给我截断中山贼西面的退路,待我率军杀到之时从敌军侧翼发起突袭!”不是后背。
“遵命!”
“剩下诸军听令,随本将踏破敌阵——”
……
第四百七十四章 八千白袍,我北汉的宗主亡了
城西门,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
突然杀出地汉军骑兵让五千赶到城下的援兵们无不惊慌恐恐,走在最前列的前军士卒见太谷西城已经打开城门,吊桥也已经放下,纷纷你推我挤的向着城门冲来。因为长途行军而原就有些松散的阵形顷刻里变得更加混乱不堪,刘培、关昇二将也弹压不住手下,被乱军拥裹着不住地向太谷西城门靠近,二人在乱军中急得是直跳脚。
可是,单单中山军自身,实在是给汉军的骑兵给打怕了。尤其从昔阳开过来的那三千兵,全都是当初昔阳之役存下的败卒。一听到祝彪的名声就会胆颤心惊,现在毫无准备下被祝彪带着骑兵一杀到,半点的战斗**和意志都没有了。逃,成了他们脑海里唯一的字眼。何况,太谷郡城的城门都已打开,吊桥也已放下。
张相应错误的决定终是给城外五千援军带来了灭顶之灾!西城门洞开吊桥放下,所有援军就再也没有了拼死之念。
现在值得他们拼死的唯一‘目标’就是逃命——
如果刚才张相应能够听从马伶、李骥的建议紧闭城门,下令刘培、关昇在城外整兵列阵拒敌,五千援军也许还不致于不战就自乱成这样!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错已经铸成,五千援军的心理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留在城外等死?现在大门开着,自己还耽误什么呢?自然是无不恨能多生出一双翅膀早点逃进城里。
刘培、关昇还在尽力的弹压着,可也只能让二人的亲卫在乱军丛中堪堪站稳跟脚。二百人而已,怎能凭他们去抵挡汉军铁骑的冲击?
刘培、关昇二人都不是傻蛋,见势不妙,端机里短就放弃了努力,放弃了自己身为一军之将的职责,驱使亲兵尽力在乱军之中开出一道通往城门的道路。
千匹战马奔腾,铁蹄攒动。当先的祝彪策马扬枪突进眼前时,几千乱兵无人敢还上一枪,递上一刀。
“叮叮当当……”
丢兵弃甲声络绎不绝。
望着马前跪伏在地的一群群降兵,祝彪在马背上发出一阵畅快至极的大笑。
太谷西城楼上。
“刺史大人!”李骥急向张相应请命道:“快放千斤闸吧!”
“再不放闸城门就守不住了!”马伶也在一旁焦声道。
“唉!”痛苦的看一眼城下黑压压的乱兵,张相应叹息一声,挥手说道,“听我令,放千斤闸!”
“快!”马伶大松一口气,让张相应放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刘培还在外面呢。伸手拭去额头的冷汗,急向身边地一小校喝道,“快,快去放闸!”
“嘎嘎嘎……轰!”
沉重的千斤闸实际重量何止万斤,轰然落下,拥挤在城门通道口处的援兵立刻就被压死、刮伤了十好几个,而被千斤闸堵在城外地援兵们更是愤怒不已。不住的用手中兵器疯狂地砍向千斤闸,愤怒的咆哮着:“开门,快他娘的开门,放老子进去……”
刺史府里。
马伶一个多时辰后再去见张相应时候,张相应的脸上多出了几道抓痕来,马伶视若不见。
“大人,刘培将军和关昇被擒。城外的乱兵绝大多数投降,五千援军进入城者只有七百多人。”张相应满脸的阴霾之气浓郁的如同实质,马伶打量了一眼,心理面也感觉一样凄苦。“刚刚下官在西门楼上已经见过他们二人,倒是没受汉军虐待。此外祝贼还从城外射进来了一封书信,信中说……”
张相应心中微微一动,神色依旧阴晴不定,冷声说道:“信中说了些什么?照实说来。”
马伶小心道:“信中说太谷城今已是孤城一座,外围援军已然全部被歼。且昔阳上丧胆,天兵被破,我城外是再无兵可援。势已经不可为,让大人不要再做困兽之斗,以免太谷城上下十余万军民玉石俱焚。”
“困兽之斗?玉石俱焚?”张相应面颊一阵抽搐,中山国有唐王做后盾,怎么可能是困兽之斗,玉石俱焚?这话用来形容北汉更加妥当正确。“烧了去,不用理会。”
六月二十二。一道急报飞速送到了太谷城下的祝彪手里。
两日前大周再度出兵,屯于昔阳的十万大军分割两路,一路四万兵力去蔚中,一路六万兵力直击曲州。
王命祝彪,先解决蔚州战局,之后速返曲州。
“说得轻巧,先解决蔚州,速返曲州。四万周军不是四万头猪,谈何容易!”祝忠随在祝彪身边,历经了三石之战的前前后后,祝彪是怎么才赢下那一仗的,他清清楚楚。
如此弄险弄巧的一仗,还是取自周军自己大意,才最终大胜下来。如果那一战不行,现在汉军都还缩在大顺关内呢!
祝彪现下脑子也一片空白,他自己手下一共才多少人?一千骑兵,和撑死了凑不到一万五千军的睦州军,这个数目还是连年后招募的新军都给全拉出来的。可要应付的却是坚城在手的太谷军与浩浩荡荡的四万援军,敌我实力对比1:3。如祝忠所言,要打赢这一仗谈何容易?
广阳城下。
一个多月的对峙,四个城门口外的那百十步路多已染成了红褐色。因为有上万城内联军的尸体铺躺了这些地面,而汉军四座城门外的军寨也黑黑烟火色与斑斑血迹相交。
一个多月都没有变化的汉军营盘两天前终于起了变动。云峥、李宪两部军,连同配属将士,共一万将士开出了营盘,朝南疾速而下。
他们要在周军兵锋抵到汉界之前,抢先进入中山国境内,寻一要地挡住周军的兵锋。
因为一个多月过去了,广阳城围正在进入到最关键时刻。城内的粮草即将匮竭。并且现在是夏秋,天气眼热,联军还有城内的数万居民被一直圈禁在广阳城巴掌大的地方,要说没有病疫的由头,汉军方面是一万个不信的。
虽然有些黯然城内的汉家百姓,可想到数万联军的威胁,从盛腾芳到北平城,都有意无意的的把他们给忘记了。
进进出出的曲州蝗军给了云峥、李宪部最大的帮助,车马牛齐上,一万汉军起身并不比周军迅速,抵到红花岗的时候却比周军还要快上半日时间。当六万周军的兵锋抵到红花岗时,一座坚固的汉军营寨已经立在了红花岗下。
周军要不要过去?
过去就要砸开眼前的硬核桃。而不想手疼的话就绕道啊,只是多一天的路程而已。
“我即想他们绕道,又不想他们绕道,真是一点谱都没有!”
瞭望塔上,只有李宪和云峥二人。李宪这么对云峥说道。
周军绕道,那么必会降低一下他们如虹的士气,这是好事。可除了红花岗,再接下去的路段里却也没了这么好的地势。
而周军不绕道,那就是自己一万汉军硬顶六倍于己的天兵,能坚持多久么?李宪心里没谱!
“可惜咱们没祝将军的本事,不然一万军杀过去,杀对面一个人仰马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云峥收起了手中的千里镜,两眼冰寒,蕴藏的尽是森森杀气。
不管他与祝彪之间有什么‘龌龊’,云峥认可祝彪的赫赫战功。看着眼前六万耀武扬威的周军,想想年前年后这大半年汉庭支撑的辛苦,他就恨不能祝彪俯身,重演上一场昔阳之役。把眼前的周军斩尽杀绝!
蔚州,简阳郡。
城内四万周军,城下七千汉军步卒,一千汉军骑兵。
烈烈东风吹拂着滚滚战旗,与往日赤红的战袍不一样,今天出现在周军面前的汉军却全都是白衣,军旗里打着的赫然也是白幡。
这是搞得哪一出戏?
刚刚领兵抵到简阳城的周军昭烈将军曹国安,看着城下眼睛里也是一片稀奇。如果不是士兵行军有些劳累,他都已经领兵下去厮杀了。
“只要再有两个时辰。祝彪小儿,本将军就要你折翼城下!”
五倍于汉军的兵力让曹国安把握十足。再过两个时辰,他手下四万周军足以一洗疲劳,重换精神。到那时候祝彪若还在城下,这块肥肉他就吃定了!
“将士们——”祝彪的声音远远传出,传进八千汉军的耳朵中,也让城头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知道本将为什么让你们穿白袍吗?知道本将为什么要你们打白幡吗?”
“我告诉你们!那是因为我北汉的宗主亡了,那是因为我们北汉要给宗主挂孝了!”
曹国安轻松地脸色变得铁青铁青,他几乎不敢置信的望着城下人前的祝彪,“疯子,疯子……”什么北汉的宗主亡了,他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吗?他知道他今天的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吗?“疯了,疯了——”
不止是曹国安一人如此,简阳太守也同样如此,城头的所有人都如此。
八千汉军阵中兴起一阵波浪,但是这阵波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因为‘天下皆负我’的情愫燃烧在汉军士兵的心中,每一个汉军将士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亡了,亡了,亡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白袍军,伐天,伐地,伐人
“亡了,亡了,亡了……”
前两声还都整齐,到了第三声,到了第三声整个军队的声音都变成了哭腔,泣流直下的哭腔。是啊,北汉的宗主亡了,他亡了!
如果不亡,大周皇朝的始祖姬嵩圣祖在天有灵可以看着,大周皇朝若是不亡,这天下又怎么可能有人敢如此欺辱姬氏的嫡亲呢啊!?北汉是跟大周一损共损,一荣共荣的嫡亲啊!
“呜呜……”
哭泣声响彻阵中,响彻简阳城下。汉军心中的委屈被三声‘亡了’彻底引爆了出来,军列不再整齐,兵器不再紧握着手中,许许多多的将士都痛哭着趴在了地上……
城头上,曹国安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冷。他此刻没有半点趁势出兵的念头,而只感觉浑身刺骨的冰寒。对面的八千汉军,在他眼中也不再是简单的八千汉军,而是八千死神的化身。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爆发者无尽的怨气和暴戾!
直冲青天的怨气和不死不休的暴戾!
“叮,‘白袍兵符’使用!”
“叮,‘白袍兵符’使用成功。默契度100!”
一千金一次的‘白袍兵符’,使用成功之后,可使麾下七千军化身‘白袍军’一战之。奇货居中还有七千金一枚的‘白袍军符’,使用之后固化七千兵白袍军战力9个月。
因为陈庆之的白袍军,就是七千人,历史存在前前后后也是9个月。
“天若弃我,我即伐天;地若负我,我即伐地;人若欺我——”
腰间龙泉剑出鞘,祝彪冷锋一指简阳城墙。
“我即伐人——”
小小的寂静过后,八千汉军爆出了一声震响天地的怒吼!
“伐人——”
“伐人——”
“伐人——”
“伐——”
“伐——”
“伐——”
将士们自行衍化着口中的说辞,一个‘伐’字代表了他们全部的心意。
“全军听令!进攻——”
白袍军伐魏,最出名的的是什么?
就是那战无不捷,克城三十有二。如果是平地攻伐,祝彪更会兑换出一枚陷阵营兵符。只是三百金,军符也仅仅一千五百金。因为陷阵营的兵力太少,只有八百!
“轰轰轰——”
八千军由城下逼近。一千铁骑护卫左右,七千攻城的主力——100一百的白袍军,手推着云梯当先向简阳东门的瓮城发起了猛攻。
就只是盾牌掩护,弓弩掩护下的云梯车,没有冲车,没有井阑。汉军的军械装备简单到极点,但是曹国安不知怎的心底里的冰寒没有消褪下半分。
是刚才被吓着了吗?还是被汉军的怨气冲到了?
简阳城虽只有五六丈高,可它城内有四万周军呢。七千汉军步卒用简单的云梯车就想攻克四万周军驻扎的简阳城,这不是开玩笑的么?!
不可能成功,滑天下之大稽的一战。
但是,祝彪为什么要打这一仗呢?他是被怨恨冲昏脑子了么?
“咚咚咚……”的战鼓声响彻东城楼。
被惊起的周军相当有素的开出八千人登上了简阳七里长的东城墙。
七里的城墙,连同瓮城也不过八里许。一万周军,三尺范围内都可以挤到了两个人。这守卫军力太充足了。
简阳太守连城内的丁壮都没有太多的召集。他召集来的更多是给周军做饭的杂役和城内酒家饭馆的厨子。
“放箭——”
城头指挥的中郎将一声大喝,两千多支利箭和数百只弩矢从城头激射飞下。
“笃笃……”
前列重盾兵们牢牢挡住了强劲的弩矢和数以百计的利箭。好轻松好轻松啊,往日被箭弩集中攻击,都能震脱臼了手腕或直接震倒的重盾兵们近日表现的无比完美。
是心中的怒火支撑着自己么?重盾兵们质问道。可随机这个念头就被他们抛在了脑后,这里是战场,自己只需知道敌人在哪里就可以了。
所有的念头抛在脑后,想也就下了战场再想吧!
冷静的杨延彰,有些滑头的李攀龙,执拗森厉的高燮,三人的脑袋也像是被仇恨填充完了一样,在祝彪下令八千军进攻四万周军驻守的简阳城时,竟也没一个提出异议的。
要说心里忐忑,负责攻城的七千步军里还远远没有两翼勘护的一千铁骑中士卒多。
在攻城开始,头脑冷静下来之后,一千铁骑里至少有一半人觉得眼前一幕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七千步卒正面强攻近六倍于己的敌军把守的城池。这是多么扯淡和亮瞎无数双钛合金狗眼的一幕啊!
重盾兵的完美表现不算突出,因为刀牌手的表现丝毫不逊色他们。一面面盾牌举在头顶,组成了一道严严实实的盾墙。即使是有个别人被缝隙里露过的箭矢给射到了,身后或是身旁的同袍也会间不容发的补救上去。根本不会给雨点样打下的箭矢任何可乘之机——
二者的表现直接推动了云梯兵们的进度。在安全的环境下,属性中就蕴含着一个‘攻城’属性的白袍军,把云梯车前进速度直接提高到了近乎正常情况下的两倍。
五百年不闻刀兵的中山国,简阳城一是没有护城壕,二是没有护城河,三更没有中原城池常有的关城。东城门外都已经是一片住房去了,昨夜里制造云梯车,就直接是拆了那大片的民居民房。
现在汉军就直接推着云梯车杀到了城墙脚下!
城头没有金汁,准备的只有滚木礌石。因为昨夜祝彪率军赶到时,简阳太守就接到了周军前锋已到西郊三十里的军报了。
这种情况下还有必要准备那么充分吗?自是完全没有必要。祝彪除非是傻了,才会在周军即将赶来自己强攻简阳城池。
现在把守城头的一万周军们却不得不因此而吃了大亏。
除了滚木礌石和强弓劲弩外,以及一些火油,他们是再没有别的手段来组织汉军攻城了。
“啪,啪……”一罐罐火油被从城头砸下云梯车,尤其是云梯上。火箭射下,整个云梯车很快就燃起了大火。
自然有顶着盾牌的先登勇士被火油引燃了全身。
往日到此时的一幕,常常是攻城一方的士兵惨叫着从云梯上滚下,或惊慌的直接从云梯上跳下。
但是今日这一幕并没有发生。一个个汉军将士忍着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剧痛,嚎叫着带着满身火焰,继续向着城头攀去——
“老天——”简阳太守看着火人一样的汉军翻过垛口,被守在城头的周兵刺倒后也坚决的压在城垛后那堆火油上时,他目瞪口呆,他浑身刺骨冰寒。
而更多的周兵是被火人般的汉军吓得不住后退,眼睁睁看着一旁的火油罐落入这些火人手中。一些实在支撑不住的汉兵倒下了,倒在火药罐上;另有一些顽强的汉兵拿起火油灌砸进、撞入周军群中,或是在之前先砸两个在滚木礌石上。
第一轮进攻截止,二十多架云梯车被大火吞噬着。百十名汉军勇士毙死,周军却被燃烧了整个瓮城。
祝彪眼中含着泪,这样的表现他自己都热泪盈眶,不敢置信。但随后就有无穷的勇气和气力在身体里升起。这或许不仅仅是‘白袍兵符’起到的作用,也真的有汉军、北汉国那满腔的怒火和怨恨!
“杀,杀,杀!”歇斯底里的咆哮在城下响亮着。三十辆云梯车被重新推到城下,汉军将士口中怒吼着,眼睛里却冷静的一片冰寒。
他们不会因为愤怒而使得彼此的配合出错,这种冷静的愤怒,几乎不能被祝彪所理解。怎么会有这种状态呢?一面火焰,一面寒冰。
城头落下的箭雨少了很多,有个瓮城做遮掩,守城周军没办法将所有的箭矢飞落到汉军头上。
“哐当,哐当……”一架架云梯车搭上了城头。
瓮城上烈火依旧在燃烧。
“杀!”高燮一手持盾,一手举刀。大叫一声,先登而上。
他的脑子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完全被那一个个火人充斥。杀上城头,杀上城头,这是所有汉军将士这个的执念!
每一架云梯车后面,都跟随着一队奋勇的士卒。
高燮飞快的向上攀登着,他不用手去扶着云梯,只需要去用脚踩着云梯向上蹬就行。一流的身手让他可以在战场上如此!
几支箭矢射来,全被盾牌当下。不多的礌石砸下,左臂运足全劲举顶头上,向着礌石砸去。数十斤重的石头夹杂着冲力也被高燮一击打飞了老远!
充满杀气的目光看着垛口探出头来的两个周兵,猛的将手中盾牌向上奋力甩去,圆盾飞速旋转着飞向垛口。那两个探着脑袋看效果的周兵来不及缩头就被疾旋的圆盾狠狠撞上。犹似两个熟透的大西瓜,砰的碎裂成了无数瓣。
借此机会高燮起身一跃,如蜻蜓点水,脚尖在云梯上点上两点就利索的翻上了城头,左手还顺势接住下坠的盾牌。
一柄直刺过来的长枪扎来,高燮右手持刀向外一偏,刀尖猛一挑,快身散步近前,左手的圆盾就重重的拍在了这名周兵长枪手的身上。
这个身躯强壮的周兵刹那间如遭电击,大口的鲜血夹杂着碎裂的内脏从口中喷出,接着软泥一样瘫倒在了瓮城头上。
第四百七十六章 攻城,攻城,攻城!
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
别母西门去,母悲儿不悲。身许汗青事,不归又如何。
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十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万里浪,尸枕山千寻。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
攻城的每一个汉军将士都有着自己的亲人家人,但他们绝不怯于在今日枕躺着敌人的尸体进入永远的睡眠。
“杀——”三杆长枪齐齐刺向一周军校尉。
周军校尉手中持的也是一杆长枪,枪身一摇,枪头乱颤,三杆刺来的长枪尽数被拨到了一边。手把长枪向前一送,枪尖顺势一挑,冰冷的尖刃就刺入了中间的那汉军枪兵的体内。强壮的身躯刹那间如遭电击,旺盛的斗志却让枪兵立刻抛却了手中的兵器,双手死死的抓住刺入腹部的枪杆红缨,双目圆睁,神色极度不甘里夹杂着无穷恨意……
“杀!”左右两杆长枪再度刺来。
周军校尉眼角一抽搐,汉军上下都是疯子!当官的敢说那样大逆不道的一番话,敢用七千步兵强攻四万人驻守的坚城;当兵的能顶着满身大火往上冲,能利刃加身而不动,一群疯子!
“咔嚓——”双手紧抓着枪簇并不能让周军校尉却手,长枪一阵,直接震断了枪簇上的两支大手。长枪弯转如鞭,带着呼呼风啸打在了两杆此来的长枪上。
对于两名普通的汉军士兵来说,这是不可抗拒的巨力。虎口迸裂,长枪脱手飞出,右侧的汉兵努力去把持长枪,直接被带脱臼了臂膀。
“死——”两道人影忽的从枪兵身侧翻滚出,圆盾挡在头顶,两道白亮的刀锋直削向周军校尉的两膝……
曹国安面色惨然到极点,自己是据有着城池,却真的没能顶住汉军的进攻,城下的汉军总数都还没有城头的周军多呢,投入到进攻中的汉军人数相对就更少了。可现在,瓮城愣是快被他们攻占了!
“支援瓮城,支援瓮城,给我把他们压回去——”
中郎将在疯狂的大叫着,周军不断地投入进瓮城的绞杀战中,可就如聚堤堵水,怎样一个惊心动魄有心惊胆颤啊!
因为洪水还在源源不断地登上城头,因为堤坝堵截的水位还在源源不断地向上攀升,不能不让曹国安怀疑,是不是终有那么一刻,一发而不可收拾……
“嗖”地一声,一支羽箭正中高燮手中的盾牌,射箭人显然臂力不凡,所用之弓力道远超出寻常军中硬弓。羽箭插入盾牌后箭尾犹自摇摆乱颤,震得毫无准备的高燮左手一阵发酸,差点将盾牌脱手飞出。
向箭矢飞来处望去,是城楼下一个周军军官。正要怒目而视,就见‘嗖’的一支箭矢猛从自己这边飞过去。箭矢快到极致,他眼睛都扑捉不到箭矢的影子,只感觉虚空中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非常准确的箭矢没入了那周军军官门面,所带的力道之巨让周军军官的尸体猛的向后翻倒一个跟头。同时背不着地时,‘砰’那门面上的箭矢就已经直接穿破了颅骨,穿进了军官身后的一架战鼓上。
破碎的颅骨让军官尸体少了半个脑袋,就像是地球的反器材狙击枪一枪爆头了一样。
“将军!”高燮惊喜的看到不远处的祝彪,又一支箭已经被他弯弓拉起——
…………
“杀,跟我杀!把汉贼给压回去——”倾力反压的周军也在拼命。军官带头,他们也很英勇!
可是面对冷静的愤怒中的汉军,个人的勇武给周军来不来胜利。
汉军三五人间的倒三角配合让他们在面对周兵的时候占尽了便宜。“杀!”一名周军都伯娴熟的挥刀磕开了刺来的两支长枪,就要滑着枪杆杀进去。只要能贴进去,那就是他收割性命的时候。两个用长兵的汉军在面对面的贴身搏杀时,只能是个悲剧!
但是第三杆长枪将他逼了回去,站在两名汉军枪兵后一步的第三名枪兵,一枪疾快的刺向都伯的小腹。
腰刀再也拨不开这第三枪,都伯愤恨的后退开。前两名汉军枪兵此时已经收回了长枪,“刷!”二龙并肩,再度向着都伯上下两路刺出!
或是三名枪兵前还搭配两个刀牌手,亦或是一刀牌手,一刀斧手。反正攻城汉军之间突如其来的无限默契让这支由并不精锐的睦州郡国兵中摘选出的七千军士,陡然变身成了这个世界上配合最无间,斗志最旺盛,赴死之心最从容地最精锐部队!
“嗡嗡……”龙泉剑在长鸣着,痛饮了无数鲜血的宝剑在一次次吻过咽喉,一次次没入胸膛中,自我嗡鸣着。
这里并不是神话世界,也不是玄幻世界。宝剑、宝刃没什么剑灵、刀灵的这么的一说。宝剑通冥夜间自鸣的记载虽然不少,却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唯一可以证实的是,沙场悍将之兵刃,通冥自鸣者最多。而说法最通俗的也就是煞气入体,兵器饱饮了千百人鲜血!
龙泉剑如果换个时间‘自鸣’,祝彪肯定会饶有兴趣的仔细观看。因为他的前世,武侠小说上就常有一个说法,“宝剑自鸣以示警”。
可现在,龙泉剑声音再大也只是祝彪手中杀人的一利器,它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杀人,杀人,再杀人。谁还管它自鸣不自鸣。
“放——”中郎将大声吼着。
紧急筹调来的简阳郡仅有的五具床弩全都瞄准了祝彪。
嗖嗖,嗖嗖——
巨大的翎箭三前两后的呜啸着冲向祝彪。瓮城只二百步的长度翎箭一闪即到。
“轰轰轰——”
《阴风三命剑》开出,当先三支翎箭被直接轰成了碎片。
手腕在发麻,祝彪一直没有中断过《九阴锻骨篇》的修炼,体质、力量都双双高达了91点,是以硬生生的接下了三剑。后两剑再来射到,祝彪一剑斩中其一,左拳直捣挥出,“轰——”更大的一声巨响,那最后一支翎箭被祝彪一拳打碎。戴着天蚕手套的左拳一然如故!
转身左手一掌拍出,五六个冲上来找便宜的周兵被直接震死。
“杀!”祝彪举剑大吼着。
“杀!杀!”城下的战鼓也似乎在应喝,更加急密的擂打着,鼓声更加的激昂。李攀龙同样举着一面盾牌,口中做着大声吼啸,跳上飞梯向着简阳城头奔来。
这股生力军替换下了不少旧军冲上了第一线。一群周兵继续用着凶狠的目光怒视着李攀龙,在他们眼中今日一战里所有的汉军都是一个可恶可恨的模样。
几乎是实质一般的杀气逼到身前,李攀龙心中冷笑着,抖手挽了个漂亮的刀花,挑衅似的冲着对面的周兵笑着。
“杀!”双方的暴喝声同时响起。刀光剑影划过,四个抢先涌上的周兵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一头栽倒在了城墙上。李攀龙一手持盾,一手持刀,一如之前的高燮,继续以一尊杀神的身份冲入周兵群中。这一刻的他再不能从身上找出半点油滑了,在他的身后,一个个汉军将士奋勇冲杀,猛虎入羊群一般捕猎着周军。
同时的简阳城城墙。汉军的进攻点不在纠结于瓮城一处,虽然他们只专注瓮城一点,照样有绝大的把握攻战整面城墙。但多点开花,无疑能很大程度上分担汉军在瓮城上的压力。
进攻开始了。云梯车,一如既往的云梯车,也是汉军最后剩下的三十余架云梯车。
礌石滚木打下,挡不住白袍汉军的冲锋。没有火油、金汁、狼牙拍此类器具器械,城头周军想要阻止汉军的攀登,就只有用刀枪来。
大刀猛力劈下,一个刚刚从城头露出脑袋的汉军士兵就被一刀枭首,甩飞出去的头颅在半空中翻滚了还几圈后才向地面重重的砸落,鲜血喷涌,无头的身躯在云梯上无力滑下,斜斜的栽下云梯去。然而下面的汉军将士却看都不看一眼,似乎刚刚掉落的仅仅是一粒尘沙一样,继续埋头向城墙上攀爬。
箭孔中一把长钩伸出,紧紧的钩住云梯,握着长钩的周军军官双臂猛一发力,额头上青筋绽现,用力的扯动长钩,云梯上的汉军士兵纷纷大骇,或往下退去,或更加奋力的加速冲上城墙,在云梯底部的汉军士卒看到了伸出城墙外面的那个长钩,也无不大惊。他们不怕那根不怎么粗大的长钩能够拖动沉重的云梯车,可是如果云梯被搅断,那这辆云梯车也就无用了。
可底下的汉兵焦急又能有什么用?只听“咔嚓”一声,云梯终于忍受不住周军军官的力量而从中断裂开来,冲在最顶上的那名汉军士卒眼疾手快,腾空跳起一把扣住了城垛的下边沿,而跟着他奋力上爬的另外几个人就没他这么幸运了,失去依托的他们猛然向地上摔去。
本来在云梯下焦急的汉军士卒看见着自己的兄弟从上面摔下,齐齐聚到下面想要接住他们,却不想跟随着士卒一起下来的还有周军军官全力投下的长钩,直直的在半空中扎穿了一人,长勾透体而过,下面的汉军士卒毫无准备,当下又有一人连吭都没有吭一声,便被钉死在地上。三五个士卒重重的摔下,带倒了一片汉军将士,引的城下一阵慌乱,而还没有等下面的人反应过来,一具尸体又半空中跌落压了下来。
第四百七十七章 祝彪之威
抓住城垛下边沿的那个汉军士卒,借着身体里面瞬间爆发的力量,全身一紧,手脚并用往城墙上窜去,但在他的脑袋刚刚露出女墙,就看到了一张满脸长着扎髯的大汉,粗旷的脸庞上趁映着点点斑斑的血迹显得尤为狰狞可怖,根本来不及反应,周军军官手中的腰刀就猛的劈下,汉兵很想躲开,但是劈来的腰刀对他来说速度实在太快,他刚腾起身,刀锋就已经划过他的身体,胸膛长长的刀痕透过咱家几乎斩断了胸骨,带起一溜血水,半空中瞬间就是血雾飞扬。
简阳东城城墙有七里长短,周军虽然一半以上的兵力被调度到了城门楼、瓮城区域,但剩下的还是有四千来人。他们利用滚木、礌石和地利给了汉军攻城部队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可惜现在的汉军不是正常状态下的汉军,战友的死只能激起他们更大的愤怒而不会生出一丁点的恐惧。踏着战友的鲜血继续前冲,一个倒下又一个接上,前赴后继都不能形容此刻汉军的英勇。
“放开!放开!”一周兵用手中的兵器死命的劈砍着他脚下一名汉军的后背,一连十几下,汉军后背犹如一堆烂肉一样,人早已吐着鲜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可他的双臂牢牢抱着周兵的大腿。至死也没放开一寸!
“死——”再度冲上来的汉兵两眼血红的举刀向周兵扑去。一刀砍下了周兵惊恐的头颅。
要么胜利,要么死亡。
惨叫声在响起,此起彼伏的响起,从每一座云梯以及城垛处传来。不断有汉军和周军的士卒跌落城下。
多点开花的白袍汉军最终占据了上风,在杨延彰的调度下他们经过一番死斗后,最终攻上了城头,几番拉锯战下,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却已经在城头稳稳站住了脚跟。
“这群汉贼,真他娘的玩命!”狠狠地吐了口浓痰,周军右侧城墙的守将恨声骂道。“给将军报急,要城下的立刻上来增援,立刻增援!我这里支撑不住了!”
“是!”一名传令兵大声应道。
杨延彰身后耸立着两百名刀牌手、三百长枪兵、三百刀斧手,这些人是他从各部阵中抽调出来的,如今的局势汉军占据了一些优势,但还不明显。如果周军有援兵接上了的话,怕十有**会变成了焦灼态势。他要在周军援兵上来之前,先下手为强,为汉军打开局面。
紧了紧套在左臂的皮盾,杨延彰一扬手中的三尺利剑,高声吼道:“弟兄们,跟我杀啊!”
“冲,都跟我冲!”这个时候把头的肯定是军官,杨延彰也就如高燮一样,无须去手扶云梯,直接如登台阶一样飞速的向着城头冲上。
“上,快上!”自开战以来杨延彰就是滴水未进,到现在嗓门都有些发哑了。登上城头,掂起的佩剑还没开张,便见城头藏兵洞处已经有周军士兵涌出,“随我杀……”举盾挡在胸前,就是大吼着冲杀过去。已经上城的汉军将士立刻紧跟其后,不让分毫的冲向增援来的周兵。
“杀——”领军的周兵校尉也在大声呐喊着,也是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
不需要新涌上的汉军动手,首当其冲的汉军士兵端着长枪,口里喊着“杀杀”,就已经毫不畏惧的向着他刺去。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他身上所披的明光铠甲代表的是什么。
跟在周兵校尉身后的一名亲兵举着盾牌抢先迎上去,盾牌格开两枝长枪,这名亲兵却也被枪尖上的巨大冲力震的踉跄后退了几步,另一名汉军看得便宜,快步上前一冲刺,一枪下刺扎中了亲兵的大腿上,顿时血流如注。亲兵剧痛之下倒在地上,未及呼救,就已经被几杆长枪捅刺在胸口扎成了烂窟窿。
“给我去死!”自己的亲兵倒在自己的眼前,这让周兵校尉不禁红了眼睛,赤luo裸的打脸啊!破口大骂着连人带盾冲将过去,生生将挡在最前面的两名汉军枪兵撞倒在地,俯身挥刀,锋锐的雁翎刀一划而过剥开两人的喉管。正待起身,耳边就已听到风声传来,周将待躲闪,却见一个亲兵带着盾牌冲上来,生生替他架住了这一剑。那用剑的汉将武力不俗,一剑劈碎了盾牌,将亲兵直接斩杀在地。
周将来不及看清那人面目,趁汉将收剑之际,举刀向他左身砍去。不料汉军身法也极是灵活,一个兜转就用剑身架开了他的刀锋,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招架就震得他虎口隐隐发麻。
倒吸一口凉气,趁着几个属下上前来架住那人,周将忙定神打量。却见那汉军之将身披一套铁色的鱼鳞战甲,头上没戴头盔仅仅是束着一道白巾,身份也是校尉。
“贼将厉害,兄弟们一起上!”周将大声叫喊着,招呼身边亲兵,就齐齐向着杨延彰扑去。冲杀中慧灵心至脚尖在城墙地面上一碾,一杆长枪贴着地面快如闪电般的疾刺向着杨延彰,雁翎刀一扬即团身杀到。
周将自然不知道眼前的杨延彰就是祝彪登城以后,攻城战剩余汉军的统帅之人,一身武艺虽比不上祝忠,却也是一流的高手。这些天来跟在祝彪身边,受祝彪指点了枪法、剑法,已经隐隐向着一流巅峰攀升。但刚才的那一照面,他就知道杨延彰的武艺较之自己高出一等,若是与此人为敌,单打独斗自己绝不是对手。所以只好招呼上兵丁一起杀上,因为他即使内心再害怕,这个节骨眼上也无路可退,只有拼杀一途。
“放箭,放箭——”城楼下曹国安大声喊着,手中长剑直指着踏着人头飞速向城门楼从来的祝彪。
一支支利箭向着祝彪射下,手中的盾牌在抵挡翎箭时也在一次次撞击中被打的粉碎。祝彪脚尖点下周兵头顶,一个接一个周兵被他脚尖挑动着到了身前,用血肉做成了一道道不觉得盾牌。
“袖里乾坤——”
一百步,九十步,七十步……四十步……
上百支利箭被祝彪一招收入手中,人腾空飞起,四十步距离一个起落就到了周兵面前。一直隐藏着轻功的真正实力,突然使出果然打了周兵一个措手不及。
“咻咻,咻咻……”箭矢被漫天花雨打下。
或死或伤,当面的一群周兵几乎在祝彪费落下的同时呜呼嚎叫这倒在了地上。
曹国安豆大的冷汗从他额头滴下,祝彪的实力强的有些出人预料,尤其是他的轻功,还有那一招收百箭的妙法。如此实力,没有大批量的劲弩、连弩以及床弩配合施展,实在难以抵挡他。
可现在他手下那里有那么多的劲弩、连弩以及床弩?
特别是现下人在城墙上,面积狭窄,弓弩就是有也难以集中布置。这种状态下要抵挡高手,只能依靠更强的高手。
曹国安本来信心就不怎么充足,因为床弩这种大杀器的数量不足,劲弩有不少,可连弩也缺。三样所需,只有一样数量足够,连弩、床弩又怎是强弓可以替代的?
特别是对祝彪轻功估计严重不足,而当祝彪身形一晃就到了十几丈外的时候曹国安就知道,自己的布置白费了。他背心冷汗直流,让一个绝世高手级的人物出现在近处,对于周军意味着什么?
着实让人惨不忍睹。
“啪!”一掌拍碎了一周兵军司马的脑袋,龙泉剑快的不见身影,就好似一个激光炮,嗖嗖的一道道激光乱飚!
与同级别高手相交,甚至是与顶尖一级高手相交,祝彪剑上都出的剑芒、剑罡都可能不见多大用处。但对于军中的士兵而言,休说剑芒、剑罡,就是剑气也足够有必要的杀伤力!
绞肉一样收割着周军一条条性命,再坚固的战甲面对剑罡的时候也如豆腐一样不堪一击。
“轰——”城楼的墙壁被祝彪拍开了一个大窟窿。
人影在尘烟弥漫中一闪而入,随后一根根木柱被利箭斩断,两层高的城楼在祝彪的肆意破坏下显得脆弱无比。不到十息时间,整个城楼就轰然倒塌了下来。
无数周兵惊慌的四处躲避,祝彪却在城楼倒塌的前一刻飞冲而出,冲入周军群中,继续挥舞着利剑大砍大杀。
高手的破坏力在这一瞬间显露无疑,曹国安此一刻心头是那么的愤恨某几个人的自大。王爷麾下明明有那么多的高手,为什么就不调来几个掺入军中呢?
演武堂不是吃白饭的啊!
“胜胜胜——”汉军们振奋的嚎叫起来,疯狂的大吼着。
心目中直直将祝彪举到了神明一样的高位。
一名周军军将看的气怒,大声招呼着手下向祝彪从来。城楼倒塌几乎殃及了整个城门,飞落溅起的砖瓦烟尘弥漫了好大一片地方,而倒霉的却是这片尘土弥漫的范围几乎全都笼罩在了周军的头上。
城墙下万计周军看的心里特不是滋味。
三尺龙泉,寒光落处,惨呼声立起,当先的那一名周军头目还没递出一招就被祝彪一剑斩杀。后面的小队周兵顿时大哗,却是半眯缝着眼强忍着扬尘一窝蜂似地向祝彪拥上,五六把战刀、长枪同时斩下刺下,外面还有更多。祝彪纵声大笑,转入内息的他笑的欢乐之极。挥剑横斩而出,只听“叮当”之声不绝,刺来、砍来的长枪、刀片就纷纷之极飞上了半空,更有四名挨近祝彪身前的周边被一剑斩做了四段。接着祝彪挥剑一阵猛杀,片刻里就又结果了**个周兵,还剩下的二十来个周兵瞬时吓得一哄而散……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万载青史第一例
“噗嗤——”
“噗嗤——”
“噗嗤——”
一个浑身重新被染成赤红的汉军长枪兵,三枪放到了三个面前的周兵。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简直棒极了,手中的长枪前所未有的驯服,力量、速度前所未有的充足。
“砰!”一个刀牌手从他身侧冲过,向长枪兵刺来的一杆长枪被盾牌阻挡下,继而再被盾牌压下。手起刀落,刀牌手又收获了好大一颗六阳魁首。
“哈哈,你小子干的真利索!”长枪兵大笑着,大步踏上前去。一枪刺出避退了继续冲上来的一名周兵,给了刀牌手送到底的两名周军伤兵上路的时间。
“龟儿子,想捡爷爷便宜,可没那么简单!”重新抬起头的刀牌手冲着面前的周兵狰狞着一笑,脸面上刚刚被哧溅上的鲜血让这个笑宛如血海恶鬼。
“刷——”明雪的斧刃应亮了刀牌手、长枪兵的眼,一把重斧深深劈进了当面周兵刀牌手的胸膛。破碎的盾牌裂做两半掉落在地上。
“你俩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跟我杀——”染血的斧头举起在手中,大汉两眼放着凶光,看着周兵的目光就像是看待待宰的猪羊,高声道。
“是,什长!”
长枪兵、刀牌手昂声答道。枪兵开道,刀牌手护卫,刀斧手随后,三人再次杀进周兵群中。
地上的砖墙完全被鲜血染红,一些地段甚至都是湿漉漉的。一层又一层的尸体叠到在地上……
“啊!”凄厉的惨叫,周兵飞蹿的退回自己人群中。他手中的大刀已经掉落在地上,连带着三根手指。脸白腊蜡的,目光惊惧的看着眼前的一汉兵刀斧手。
“死来!”明明只有一人,明明血染征衣,一人独面十熟人,汉兵却没有半点退却,相反,他还首先发起了冲锋。
“当,当……”
“咔嚓……”
“噗!噗!”
“死——”
肩骨的断裂声传来,汉兵手中的大刀斜没入当面周兵的胸膛。两杆长枪深入了他体内,血沫子从汉兵的口角吐出。
在汉兵的脚下,两个新多出的无头尸体,断颈正嗤嗤的流着血。
杀了一个汉兵,自身却损失了那么多,残存的周兵个个心有余悸,你看我,我看你,眼睛中藏不住的是恐惧的光芒。
“杀——”爆裂的呐喊声再度从前头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充满杀气和暴烈的呐喊已经只属于汉军了。
周兵们抬头一看,才发觉前头一大批汉军已经肃清了相互间阻隔的周兵,正会聚一起向着自己这里蜂拥从来。
怎么办?怎么办?
周兵们颤栗着,手脚发软,心在发寒。这一仗里的汉军就像是修罗附体,是那么的疯狂善战,又悍不畏死。
“噹!”不知谁的手上兵器掉落在了砖面上;“哗啦……”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转身逃跑。
反正周军败了,在最激烈最直接的碰撞中无可挽回的败了。他们被汉军杀怕了,打怕了,他们被汉军彻底打没了斗志和意气!
“追——”
“杀——”
什么是对汉军最好的奖励?周军的败逃就是。
就是重伤不能起者,此时也在竭力挣扎着想要站起。他们要追杀、诛杀败逃的所有周兵。
大街上乱纷纷的,城墙上败退的周兵无可避免的影响到了城下的后备周军。
“怎么可能?城上前前后后可是有一万五六千人,却被七千攻城汉军打的抱头鼠窜?”
简阳城内的另外两万周军完全不理解。曹国安指挥这批周军后退避让败军的冲击,想要反败为胜,这些未投入进城墙厮杀的周军是他唯一的本钱。除去另三门守军外,这些周军还足足是汉军步卒的三倍!
大批的周兵在抱头鼠窜,东冲西撞下慌不择路,一个个像是没头了的苍蝇一般。
汉军追逐着周兵败卒一直接近了城中郡守府,两万阵列还很整齐的周兵出现在汉军的眼中。
“哈哈哈,尔等竖子之辈还以为我们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吗?”祝彪骑着一匹夺过的战马,手中龙泉剑已收回了鞘里,现在握的是一杆铁枪。
背后跟随的只有五百人不到,但他面对眼前密密麻麻挤满了大街小巷的周兵时依旧没有丝毫的怯意,更无半点的害怕。
“弟兄们!无忠无义的狗兵就在眼前,你们还能战吗?”
“能!”
“那就跟我杀——”战马仰头一声嘶鸣,长枪指引,祝彪选择了毫不避让的进攻。不足五百人向着水不清的敌军的进攻!
“愿为将军效死!”
军心,斗志,战意,眼前不到五百人的汉军无一不达到了世间军队的巅峰。轰然应喏,刀枪盾甲擎起,“杀——”一股勇往直前,死不回头的决死战意猛的在五百人不到的汉军身上爆发。
夹带着这股气势,四百多人的汉军奋勇向前,直冲向距离不远的当面敌军。
管你有多少人,我就是一个字——杀!
杀到敌人一个人不剩,杀到自己再无存活。或有我无敌,或有敌无我,就这么简单!
数百计的强弓劲弩向一马当先的祝彪打来。但一层无形的罡气将之全部阻挡在外,一骑破入周兵群中。人马践踏处,就如一道冲击波激荡尘土,一个个挡在祝彪前面,挡在祝彪左右的周兵粉身碎骨,如尘土一样被激荡着抛向了两边。
“咔嚓——”马蹄践踏着人类的骨骼;“哒哒……”铁蹄敲打着青石的路面。被祝彪一股真气输入了体内的战马,现在完全处在了疯狂、狂化阶段,此刻的它速度、力量完全不逊色爆发的青骢马。
故而才人马所向,腥风血雨;长枪所至,如若无人!
“杀——”百多步的距离几个呼吸就已奔到。郡守府前的这片街牌空地上,四百余汉军像是一股逆流冲入了大湖之中。
空地间十倍的周军想要将这股汉军张口吞噬掉,大片大片的紫色包裹着插入的那一抹白,绞紧、绞灭。可是那一抹白色的坚韧远超出紫色的想象,战场上究竟是以众欺少,还是以点破面,这在现在还是一个未可知的问题。
街牌空地的面积并不小,如果是一场几千人对战几百人的战斗,空间是足够用的。
但是换到眼下,换到一方有两万人,还会更多,一方有六七千人,这种规模的战斗,就绝对太小了。
一股股汉军赶到这里,于是街牌空地挤满了两军将士;于是大街小巷中也展开了殊死的厮杀。
一股股汉军在踏着周军的血肉和尸体前行,双方就好比土石与镔铁的较量。土石体积大,质量大,镔铁体积小,质量也小,但是密度高!
空地上的战斗一时半会的难以有结束,即使祝彪在一次次的冲阵,连续更换了三匹战马,五杆铁枪,击杀了几十员周军军官和无数士兵,也难以短时间里将周军击溃。
但是小巷中的战斗却是可以先一步结束的。战力的碾压,窄小的接触面,这都让汉军占尽了优势。他们能够畅快淋漓的发挥出自己的单兵和小团体配合作战的特性,一面倒的将一个个周兵变成地上的尸体。
“噗嗤——”奔跑中的周兵停住了脚步,一个带血的枪头从他的胸前穿出。不敢置信的看着凸出前胸的枪头,周兵竭力想回过头去看一眼,汉兵明明距离自己还有十几步,怎么……
黑暗吞噬了周兵的所有意识,整个人一头倒在了地上。
几十名汉兵从小巷里奔进,当头的都伯赶到周兵尸体前,一把抽出了插在尸体背心的长枪,带着人冲出了小巷。
“咦?”都伯惊叫起来了,自己前面竟然是一条大道,没有成群的周兵了。阵阵的厮杀声从自己的侧后传来——
都伯和手下的士兵向左手方向看去,蒙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郡守府的西边,把主战场抛在了后头了。
“弟兄们,跟我杀啊——”
毫不犹豫,毫无犹疑,都伯长枪一挥,带领着自己几十人的小队伍直冲向空地周军的背心。
紫色依旧占据着对决的数量优势,但祝彪笑了。他已经看到周军后阵起了变化,他已经听到周军后阵响亮起的呼杀声——
五百名聚集在他背后的长枪、大戟、大刀、重斧兵,整齐的排列出三个严整的三角形锥阵,有一段时间没有用过的锋矢阵了。虽然品阶、属性都低了一些,却胜在步骑通用。天狼阵属性再好,它也只能用在骑兵上!
“穿刺——”技战术开启。
“弟兄们!跟我杀——”
一股浑厚的内力深入了坐下战马体内,战马两眼猛的一亮,仰首向天一声嘶鸣。四蹄撒开,飞箭一样带着祝彪冲出。
这是第五匹战马了,也是祝彪的第五次冲阵。每一次冲锋后他都必须更换一匹新的战马,因为内力已经激发了这些普通战马的潜力,直接透支了它们剩余的生命。
“杀——”
五百长枪兵、大戟兵、大刀兵、重斧兵挺起手中的兵器迈步前进。特意身披了双层战甲的五百装饰,在阵法、技战术属性的连环增幅下,如一辆辆坦克,无情碾压着当面看得到的所有周兵。
双方的单兵战力被拉开的太大,就像是壮汉与小孩的争斗。前者相互间又有无间的默契,长枪大戟,大刀重斧,每一次挥扬间都会收割下一条条性命,带飞起漫天的血腥。
一堵厚实的堤坝被彻底的击溃,随之而来的洪水倾泻,数千周兵惊恐失措的向后逃散去。
你说什么?身后有汉军攻击?
那才有多少人,几千溃兵冲也能把三五百汉兵给冲开——
而事实也就是如此!
一名汉兵被紫色洪流包裹着向着简阳西城逃去,拥挤中汉兵的手都扬不起,浑身浴血的他今日眼睛中第一次冒出了惊恐无错的眼神……
街牌边上的石狮后,一个血衣大汉挥刀尽情的砍杀着身边逃过的紫袍周兵,突然一刀砍下战刀在那周兵铠甲上拉过一道痕,周兵踉跄一下后依旧头也不回的向西逃去。大汉愣了一愣,怎么回事,自己浑身还依旧有使不完的力啊?眼睛落在战刀上,竟然是刀锋卷了……
郡守府上空燃起了漫天的火光。数百周军残兵退入了郡守府内,祝彪没时间来攻克着有着一定防御力的郡守府,更不想因此而折损、付出不必要的伤亡。
从街牌周边的客栈酒店里搜刮出十几桶菜籽油,看准了风向,全扔进了郡守府的西面房顶上,今天刮得是西风。一把火烧起来,在祝彪离开时就已经听到郡守府里传出的无尽惊恐和哭喊。
里面肯定还有简阳太守的家室和丫鬟、仆人,甚至是一些衙门的属官、小吏,但那又如何?你们不投降,我又何须跟你们客气?
西城门!
“将军,撤吧,城里的军马全乱了——”一名浑身沾满血迹的周军校尉踉踉跄跄的赶到曹国安马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向着一脸肃容的曹国安禀道。
“呜——”水火蟠龙棍在曹国安手中转动了一圈,之后重重的压在马前这名手下校尉的肩膀上,没有锋锐雪亮的利刃,可铁棍冰凉的质地贴在这名校尉脖颈的皮肤上,一股冷寂的战栗感就瞬间充斥着周军校尉的全身……
“回去,重整你的人马,再给本将军冲——”若不是看在眼前之人浑身浴血,也是死拼力战之辈的份上,曹国安早就一棍打碎了他脑袋。这个时候敢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祸乱军心,不杀不足以定军心。
不过……此时的周军,上下士气低靡,还有军心可言吗?
东城门洞开,一应军校的战马、长兵都送进了城来。
祝忠还依旧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六哥实在是太离谱太离谱了,竟然领着七千步兵真的正面强攻下了四万周军驻守的城池。
中原万载青史,都还从没有过如此奇迹式的记录。那些以少克多拿下城池关隘的战例,那一次不是用了狡计?就像不久前的大顺关一战,不足为奇也!
但是简阳之战,真真的匪夷所思!
奇葩,太奇葩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祝彪恍然,原来是有根的
太谷郡城,刺史府。
赤红的夕阳斜照在影壁上,七色琉璃拼成的山水壁画折射着绚丽的光彩。作为刺史府一景,琉璃墙在整个蔚州都有很高的知名度,也是张相应常日最为喜欢的一处所在。
闲来无事,推开书房的窗栅,近处墨梅横卧,远处清池绿柳,眼睛一转就是绚丽多彩的琉璃墙,阳光照射下的山水壁画都是朦朦的,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在凭空出立起一处投影。
但是最近月来,张相应再也没闲心去观看七色琉璃墙了。特别是援军败后,整个刺史府都笼罩着刺骨的寒流。
刺史夫人是昔阳豪门刘氏的女儿,最近亲的胞弟被汉兵给捉走了,还是在张相应眼皮底下被捉去的,她怎么可能会给自己丈夫好看!
张相应缠不下自己的夫人,有靠山的女人比老虎都凶猛。他也只好暗自祈祷简阳的天兵能尽快击败汉军,那样的话自家小舅子就肯定能回来了。拉着到夫人跟前赔一礼,一切就都过去了。
想想汉军对蔚州的攻伐,有快一个月时间了了。作为州刺史张相应的就像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的,已经顿了好几个来回了。
眼睛不经意的再次瞄到七色琉璃墙,是心情的原因吧,张相应感觉着这东西也没什么好看的。
“老爷,老爷,汉军把舅老爷给放回来了……”内院管家张忠跑得气喘吁吁的奔上书房,人还没照面,声音就传到了张相应的耳朵里。
“什么?你说舅老爷给汉军放回来了?”张相应屁股下似长了弹簧一样,嘣的从座椅上弹起。
“是啊,都到府门口了!”张忠应道。他还知道刘培是被城头的守军吊在篓筐里给拉上城头的。虽然有**份,可城外头就是好几千汉军,谁也不敢擅开城门啊!
张相应眼皮子跳了跳,他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且是大事……汉军竟然把一个中山国的禁军重将给放回来了,他们怎么想的?
张相应直接去了自己内堂小厅那里,他知道,刘培一入府,肯定会直接进内院的。两家的关系摆在那呢!
果然,到了小厅那里,他还没进院门呢就听到了自家夫人的哭腔。
“姐夫!”刘培看到张相应来到,忙站起来施了一礼。人似乎并没吃到什么苦头,精神固然有些萎缩,但张相应也只以为是人被擒拿了,心气大沮大丧的缘故。
“汉军如何把你给放回来了?我这眼皮直跳,总感觉着有什么不妙处!”
“姐夫明见。实在是大大的不妙啊,祝彪带领着汉军把简阳给攻下来了,守城的四万天兵非死即俘,走脱的十不足一……”刘培有种心若死丧的感觉,在祝彪的衬托下,他感觉自己太上不了台面了。
“什么?”张相应激灵一下蹦跳了起来。人,那里还有一州刺史的稳妥持重劲。面色更像开了染坊,黑的、白的、青的,轮番显像。
“四万天兵守城?”
“是!”
“他祝彪有多少人马能攻下四万天兵驻守的简阳城?这才多长一点时间?”两目圆睁,张相应须发都要竖直了起来!
刘培的这个消息好比一重锤砸下了他天灵盖上,整个人都懵了,晕了,傻了,继而就怒了。张相应不相信这是真的,除了发怒他找不出什么来表达发泄自己此刻的情感了。
事实上刘培并不比张相应好多少。每一次面对这个事实,他整个人就感觉着颤栗和惊搐。用着一种呓语的声音回答,“七千,祝彪只用了七千人。七千人正面强攻四万人驻守的城池,半天时间就拿下了整个座简阳城……”
声音都带着一种飘飘感,刘培这一刻眼睛都是茫然无神的。
在祝彪全军披麻戴孝赶往简阳的时候,刘培是作为随军祭品带着的。祝彪一开始是准备那他城下祭旗的,最后刘培好运好命,活了下来。但是全程目睹了七千白袍强克简阳的一战的他,最后精神也垮了!
中山军对祝彪已经认输了,刘培都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了周军身上,可结果,简阳之败的耻辱比之昔阳之役的中山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培心中的希望也破灭了!如果他这个人也是数据化的话,意志、勇气、自信、气势、坚毅等多个小项,此刻都会从一定水准直线降落到三十甚至是二十、十以下。
“白袍之威,天下第一坚锐。是简阳之战,小弟曾亲眼目睹。汉军急鼓震天,战势不可抵挡。士卒军将奋激,百倍踊跃。心坚意果,效死争锋。越城翻梯,迅疾若飞。虽城头弓弩齐发,流矢雨集,也无能阻挡半步…………”
刘培给张相应说起了第一次攻城时的‘火人’,张相应骇然色变,面如土灰,张刘氏惊骇欲呼,整个人都在颤栗。她这样的豪门闺女,怎听过如此豪壮英烈之事。
“姐夫!我是奉祝彪将军所命特意前来敬告你的,祝将军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如果后天辰时,姐夫还不开城弃械而降,那么大军攻城,就是玉石俱焚!”
将这句话说出,刘培感觉浑身一轻松。“至此余生,再不复想兵革之事。姐姐,给我安排住处,小弟要大睡一觉!”
战后不管昔阳会怎么处置自己,去职也好,收入大牢也罢,刘培都不去想了。简阳之战后,他的意志完全消磨,心中已经没有再度领兵帅将,争锋沙场的念头了。
简阳城。
天色已经黑了。城内县衙大堂却灯火通明,汉军下午时候完全控制了整座城池,肃清了全部反抗的周兵。
斩首两万,俘敌一万六千徐!似乎是杀戮有些过重了。
以至于祝彪转入天黑时也感觉着心口气血不住的翻腾着,如何也平息不下。
郡守府被烧了,县衙就成了祝彪的落脚地。
二百多亲兵将县衙从前到后掌控着,一个个征衣未退,血气冲天。
简阳郡城里的头头面面百十人被汇聚一堂,祝彪坐在上首无聊的听着他们在那大拍马屁,大捧臭脚。
“嗒嗒!”祝彪终于看完了桌案上记在了各家各户家底资料的布录,郡守府是烧了,县衙存档资料远不如郡守府详尽,但是人不都还活着的么。
拿下衙门的胥吏和六扇门不入流的差役,三木之下一审,很快满城的富贵豪门就都有了底了。
“废话本将就不跟你们说了。准备好八百辆马车,五十万两银子,咱们间就两清了,接下去各走各的道。本将还可以保证今后往来的汉兵不再寻你们麻烦,只要你们不自寻死路!
如何?”
一个郡城祝彪掏五十万两银子,要价并不高,却也足够下面这些人肉疼好一阵的了。因为一家平均下来的话就划差不多五千两了。而五千两银子,看起来是笔小钱,可当初祝家还在庆县的时候,全家一年的余结都没那么多!
所有人都惜声了。大堂里一片寂静,只闻得蜡烛火捻的爆响。每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商贾豪强一个个打定主意不当这出头鸟。
“怎么?不愿意?”
祝彪刀子一样的双目扫过堂下的每一个人,百十人有低头的,有撇开目光的,当然也有桀骜不驯的。
因为北汉与中山国的战争,虽然进行到了眼下这一地步,可还都没真正进入到你死我活的国战。对于彼方的民间,不无畏杀伤,这一条禁线是都不会触及的。所以,一些性格倔强的人目露桀骜,祝彪也不会在意的。
“忘恩负义的小人。尔辈中山国,如非我大汉遮挡,何以五百年不闻刀兵声?可现在,我汉室北方激战未休,你等国君却背信忘义,撕毁盟约,依附唐王,落井下石,仗之以靠山,欲图趁火打劫,心地何其之卑劣?
如今城破,郡兵唐兵皆尽没,尔等想也出钱出物犒劳过唐王之兵,今召尔等赎罪,还有何话说?
尔辈之罪,左氏之罪,其罪难恕,无可求饶!车马、钱财必纳!”
“祝将军这话可就差了,我成汉升不过是市井上混饭吃的一小民,家中饶有薄产,吃喝不愁,平日里只懂得耍完拳脚棍棒,以为乐罢了。只是近期盗贼乱兵横行,太守大人聚众治兵,护卫乡里,我等纳粮出丁难道不该?
国家大事那是庙堂衮衮诸公的事情,我等草民可不懂得什么靠山盟约。祝将军让我等掏出八百辆车马,五十万两白银,一开口还便是厉声训斥我等忘恩负义,罪不可恕,却不知到底何人是贼!”
成汉升对祝彪要钱的举动很不太感冒,忍不住愤愤然道。
“呵呵!”祝彪怒极反笑,适才自己眼光扫过的时候,堂下桀骜不驯之辈中就以此人最气盛,现在竟然还敢狂妄,出言顶撞。真以为自己不敢杀人么!?
心中勃然大怒,就要下令将其推下去斩首,给简阳城里这群土豪点颜色看看。就觉得背后有人扯自己的衣服,回头一看,是冯恩江。
“将军!”冯恩江没多说话,只是指了指桌案上的布录。
“成汉升!你还是个汉人?文殊院第四十七代俗家弟子,虚云法师门下!”祝彪恍然,怪不得他敢如此桀骜,原来是有根脚的。
第四百八十章 某要杀人,光明正大
“还是白石山洞隐医齐云普的外甥!”
祝彪嘴角扬起了轻笑,却让成汉升眼中的愤怒和反抗更盛。因为祝彪的这一抹轻笑,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像是一抹蔑笑。
虚云和尚和这个什么隐医齐云普,很了不起么?祝彪半点不觉得。
现在的他可早就不是两年前初露头角的小辈了。
国之重将,军中柱石,汉室肱骨。休说一个虚云,即是整个文殊院于北汉的贡献,也未必比得上祝彪的功勋。而至于白石山洞,是中山国的江湖一支脉而已,干汉室什么事?根本无须去考虑。
隐医齐云普,是白石山二洞主。其山洞实质与北汉江湖百草门的地位差不多,可组织更为松散。与其说是一个江湖门派,更不如说是一个医者联盟。有时候繁盛,也有时候大猫小猫三两只。
现在的白石山洞就是‘大猫小猫三两只’的时候。然而俗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也正因为白石山洞现在场面不景气,齐云普这些江湖名医才更为中山国江湖同道所敬重。这也算是有失即有得了。
成汉升是齐云普的亲外甥,三十多年前中山与北汉的关系还是亲密无间时期,齐云普兄妹北上游历,结识了成汉升的老爹,而后就有了成汉升这个人。
三十多年过去了,成汉升父母早亡,虽然因故拜在了文殊院门下,但早早的来到了中山国舅舅身边。这人名字叫‘汉升’,心底里也半点没把北汉当做自己的祖国,因为父母早亡和生长在齐云普身边的缘故而更加的亲近中山国。
齐云普也不知为何,是受过暗伤,还是先天有因,成婚至今许多年没能有个一儿半女,自是将成汉升视做亲子。有他的面子在,中山国江湖道上黑白人物多高看成汉升一样。
生在北汉,学艺北汉,却立足中山,活在中山。成汉升现今才三十出头,创下的合友镖局生意却铺遍了整个蔚州和兆州【昔阳】。可以说是覆盖了整个中山国的东部。
昔阳就是在兆州境内,其虽为国度,可若只论地理,位却在国土的东部,不在国土正中央,不同于北汉。只是因由‘自家’缘故,中山国自己惯性的把都城以西称为西境,把兆州称为中部,蔚州为东境。
“背祖弃国,不当为人子!且念你属汉家血脉,本将军从轻发落。来人,于我拖出堂下,重责三十大板。给他长点记性!”
成汉升身材不高,但肩宽背阔,膀大腰圆,颈子尤其粗壮,几乎都和脑袋一般粗细了,明显身上练就的有横练功夫。虽然手无寸铁,但站在堂下也是怡然不惧。
祝彪倒是不信他如今‘桀骜’仗的是个人勇武,比武力,祝彪能一掌拍死成汉升。此刻不驯的成汉升,更应该仗的是自己的身份和背景。
虽然气恼,祝彪还真的无意杀人。
刑天笑手作鹰爪一击衔扣在成汉升的脖颈上,文殊院秘传的《金刚诀》半点作用没发挥,就像是小猫被揪住了颈后的皮肉一样,成汉升偌大的汉子,却浑身发麻挣扎不了半分。
刑天笑提着成汉升就下了堂去,左右两亲兵自去寻拿棍棒。就地取材的水火棍来成了现成的刑具,在刑天笑一记摔碑手将成汉升拍摔地上之后,两人上前水火棍交叉卡着成汉升脖子,两人上前水火棍交叉卡着成汉升的上身,两人上前水火棍交叉压着成汉升的腿弯,最后两个一左一右抡起棍子就‘啪啪’的狠打个不停。
三十下狠手,即是一个精壮汉子也能要去半条性命。但刑天笑没有封着成汉升的穴道,对于一个横练功夫在身上的江湖客,这三十棍就是挠痒痒。成汉升的皮都没打破!
锐利的目光再次扫向堂上的所有商贾士绅,没一个人敢不长眼了。成汉升的这顿杀威棒,狠狠吓住了这群猴子。
事情就算是这么的定下了。五十万两白银,八百辆马车,祝彪一刀宰下,他们不认也待认。
但是,事情就是有不巧。
正在祝彪要宣布‘散会’的时候,一亲兵飞步跑上堂来。禀告道:“报将军,我军适才在城内搜索周军残余,于城北郎府查出败兵痕迹。可郎家之人凶蛮霸道,拒不让将士入内,还出言不逊,先动起手来。被我军将士尽数击杀……”
亲兵的禀报就像是一个炸弹撂进了粪池里,激起公愤一片。
郎家郎思芹,乃简阳郡有名的耆老,三十多年钱以刺史位告老还乡,今已经九十有二。
要年纪有年纪,要体面有体面,郎家后辈也相当争气。三十多年了,虽然没再出国刺史一级的高官,但太守、县宰之位屡出不鲜。郎氏是简阳郡最拔尖的官宦世家,也可以说是一郡之望。
老爷子郎思芹身体健康,眼不花,耳不聋,精神抖索,简阳郡上上下下还指望着老爷子能活出一个祥瑞来,也算是给简阳地方志增添一笔光彩。
可现在……听听那四个字,尽数击杀……
成汉升虚抬着屁股擦边坐着,他皮虽都没破,但三十棍下来也有些火辣辣的。此刻,黑黑的瞳孔中诡异恶毒的神采一闪而逝!
祝彪眉头大皱,脸上适当的出现一抹惊愕和无措。
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在惊讶和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中呢!要知道,今日的‘茶话会’祝彪都没请出郎家来,以此来示自己的尊敬呢。
“哎呀,真不想事能至此!?哀呼郎公高寿……”祝彪一副叹息、愧疚的样子,接着吩咐那亲兵道:“你去传令,速速收拾好郎家,遗体归棺,好生安置了!”嘴里头半点都没有处置那波下手汉兵的意思。
“祝将军且慢。好意心领了,但郎公后事自有我简阳城诸人照料,将军就繁忙军务吧。汉升与郎家曾有段缘分,自会安生安置――”
伴随着一声冷笑,成汉升勃然站起。而把话说完,就把手向着祝彪一拱,扭身就要大步往堂外走去。这当然是没能成功,刑天笑闪身站到了他眼前。
成汉升提拳便打,可三五招换过,被刑天笑鹰爪死死扣住了脉门。半边身子发软,只能一个劲的怒视着刑天笑。
眉头凝成了山字,祝彪语气中充满了阴森威胁的味道,虽然字眼还算温和。“成总镖头此话说的就欠考虑了。郎公固然窝藏乱兵,但毕竟位禄还在,祝某敬他年纪且高,如何安排不得?”
听到祝彪的话,成汉升把头转过了去,冷笑道:“郎府到底有没有乱兵还说不定呢!上上下下百余口皆死于非命,你当我简阳城人都是瞎子白痴么?贼喊捉贼的把戏,怕还不止郎府一处吧?
朱家、庆家,现在不知道是否也已遭了你毒手!如此之狠毒,你也不怕遭天谴,伤天合?今日汝作恶多端,他日必遭恶报――”
成汉升口中的朱家、庆家是简阳城里仅次于郎家的官宦门第,也不知道成汉升想到了什么,说到这里时,人已经是目眦尽裂,须发尽做上指。大堂内一个个的商贾士绅豪强都被这般情景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声。
众人心里是既舒坦畅快又担忧害怕。舒坦畅快的是成汉升狠狠骂了祝彪一个狗血喷头,揭开了郎家灭门的真像面纱,而这个真像正是堂内所有商贾豪强心里头猜测的;而担忧害怕却是怕祝彪一怒之下,让自己众人尽皆横尸当场,还很大可能会殃及家族。
“切,竖子妄言。某家若要杀人,光明正大的杀过去就是,我祝彪何惧之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的就是你这等鼠辈――”
祝彪把话说来,脸都不变一下。一股天地皆杀的肃冷,让大堂内所有人都想到了数九寒冬。就是刑天笑背脊里也是一凉。
祝彪的杀气已经超过八十了,把气势全都放开,老虎见了都要夹着尾巴跑,何况大堂内如此多的普通人。
“再说郎思芹。敬他年纪大,本将称他一声郎公,不然骂他一声老而不死是为贼,又有什骂不得的?竟然敢收留乱兵,即使不尽被击杀,本将也要将他全家问斩,夷其族!
成汉升!看你是个汉人,本将本不与你一番见识。但尔辈不思报国纾难,为战亡伤残的近千将士哀,而是两番出言不逊,背宗弃祖,本将看你无须叫做汉升,改名成中山的了。
叛国之徒,不杀何以解恨?!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吊在绞架上,巡城示众。明日开刀问斩,以他颈间之血为我归国的千许弟兄们践行!”
虽然有着白袍兵符的作用,但是七千攻城步军还是折损了八百余,加上伤残不能战者,一共减员了一千二百人。其中二百多是伤愈后还能归队效力的。
大堂上的气氛黑云压顶一样沉重。成汉升两眼凶光直冒,张口就要接着大骂。刑天笑一巴掌抽过去,直接煽掉了两颗牙。
上来那人的亲兵动手更是利索,看成汉升还是不吃教训,一刀鞘戳上了成汉升嘴里。两颗大门牙也掉了,舌头也破了,满嘴鲜血,说话也只剩下了呜呜。
五花大绑押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祝彪气狠了,忘了亦或是没在乎,成汉升手下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镖局呢!
四百八十一章 五千汉军,十能存一呼?
红花岗,一场厮杀正进行到惨烈。
汉军坚固的辕门已经被紫色的海洋所湮没,云峥站在了第一线。部队的指挥全交给了李宪,云峥带着身后的百多亲卫如一块巨大坚硬的礁石,矗立在周兵汇聚的汪洋洪流中。却任其激流回荡,我自岿然不动。
一把战刀上下翻飞,迎面冲来的周兵无不是命丧当场。没有指挥,没有口号,只有奋不顾身,只有以身作则。仗打到现在,云峥只能用自己的身先士卒来激励前部剩余的全体士兵。
整个汉军大营就只剩下了两千左右的军将了,战场七十里外的一个县城,一个汉境的县城,从红花岗折回的五千汉兵正在抓紧时间修筑着每一处防御工事。
周军强攻红花岗了。这如了云峥、李宪的意。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刚刚建立的红花岗汉营太简陋了,是挡不住周军海涛激荡的进攻的。
即使一万军全都部署在这里,也很难撑过十日。但蔚州那里,祝彪能够在十日内击败四万周兵吗?算上来回的脚程,北平下的命令是无比要拖过半个月时间。
红花岗即过,汉、中山两国交界【曲州】所在,就再没有适当的地理地形打阻击了。云峥、李宪思来复去,觉得唯一能够此为屏障的还是城池。而如何将周军吸引到自家布置好的城池下去,这对云峥、李宪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他们能够挑起周军的怒火,只要他们能够大量的杀伤周军。陈时举想不追着打也不行!
毕竟三石县的那一把火,已经把周军烧了个脸面全无。如果陈时举弃云李二将于不顾,直取广阳城。战术上当然是正确的,但是在声望上和世人的眼睛中,就对周军的形象大大不利了。
天朝上国行事,那就要有一个老大的范儿。地球上的中国要面子,中原的皇朝可同样讲面子。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中原大军已经许多年不出现在北隅了,要是被驳了面子,就太难堪了。
是以,第一天战后的夜晚。五千汉军就连夜撤回北上,选择了毫无险要可说的疆界第一座县城作为两军厮杀的第二个战场。
云峥、李宪本以为自己能够支撑上四天时间,但是今天是第三天,就感觉不行了,力不从心。
周军中护卫高手没几个,可中山国却出动了很大一批。在他们的冲击下,红花岗汉营第二天就出现了危急,第三天更是一开打没多久就辕门、栅栏尽毁。
随后的刀枪厮杀里,占有兵力上巨大优势的陈时举,只需要做最简单的乱翻上阵,耗也可以耗死营里的汉军。
天黑了!营里的汉军被压到了后营,紫色的周军漫过了中军大帐。
“快走――”李宪一把拽住云峥,大喝声让血迹满身杀气逼人的云峥清醒了过来。抬眼看着营地,点点火光照亮着,周军已经占据了大部分的地盘,汉军已经只剩苟延残喘的份了。
该走了。再不走就要走不了了!
五千汉军,活着逃出营寨的人马只有七八百,一个个丢盔弃甲的放开脚丫就向北面跑去。那水平不比三石县大败后的周兵强到哪里去了!
所以说,逃走与败走是有区别的,后者虽败却如猛兽受伤,还有噬人之力,顾穷寇莫追,说的就是这个理儿。而前者却完全没有了自卫之力,只有丢掉一切的累赘,玩命的逃窜逃命。还好汉军正副两将皆在,士兵在得到撤退命令之后没有一哄而散,而是围簇着云峥。李宪二将往北逃去。云峥在马上看的心伤不已,这一战五千将士最终活下来抵到后方的怕是只会有一成了……
“将军小心――”沉浸在自己心思中的云峥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了一声惊呼,声音充满了震惊和急虑!“怎么回事……?”云峥抬起头来……
五点寒星飞一样打来!
红花岗的后山。
夜幕降临,营寨中的厮杀声还格外的响亮,士气高涨的周军向着败退中的汉军残部发起了更猛烈更急迫的进攻!
能全歼敌军,谁也不想留个尾巴不是。
后山小道上。与前两日一样,至少二十个斥候小队严密监视着汉营后路的一举一动。自从五千汉军连夜撤退了之后,陈时举就布置下了这项措施。他们悄无声息的从山岭的西侧潜行到这里,然后或就近埋伏,或向更着北面潜去,悄然无声的来,轮换时再悄然无声的去……
“队率,汉军出来了――”在汉营后寨二百余步远的一颗茂盛的松树处,附近十几丈里五名之多的周军斥候正睁大眼睛的观察着前方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他们知道今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就是周军攻占红花岗的时候。
藏身在松树树冠中的一人突然低声向着树下石头后的另一人叫道。
那队率立刻收回了自己投注在对面的目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着对面昆虫的鸣叫声突然大了一些。但这点怀疑与汉军的动静相比就太不值一提了。举目望向前方,就见原本紧闭着的后寨大门此刻已被打开,汉营上空燃起了熊熊大火,汉军是在放火断后,一个个汉军残兵正打着火把快速的从营寨中冲出……
“唧唧吱,唧唧吱……”看着迅速向自己这边逃过来的汉军残兵,队率逼真至极的发出了蛐蛐叫声。随即松树上,左右间,四名斥候聚集到了他身边。
“是那姓云的汉将吧?”望着在一片火把簇拥下的那名浑身是血的汉将,队率禁不住低声呓语。再细细打量了一下那名汉将手中的兵刃,他心中砰砰的响了起来。
一把大刀,这正是汉军主将云峥的兵器。
无可抑制的兴奋之情在周军队率心头升起。“注意了,全体都有,都注意了,给我瞄准断后的那名汉将……”
他说着就给自己手上的一具手弩挂上了弦。与战场上的劲弩相比,手弩射程和威力显然都小上不少,但是也更小更适合斥候使用不是?
与汉军的斥候镝锋相比,周军的军备可强的太多了。要清楚,现在汉军连主力军配置的劲弩比例都在下降,更何况更加精巧费财的手弩!
现在就看自己的运气好不好了!队率深吸一口气,“都给我瞄准了……”自己平端着手弩,深吸一口气平息了心头的激荡。
只要这笔买卖做下,那来日自己就该是都伯,或是假司马了!
名禄动人心,谁都放不下的。
距离一点点接近,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就将进入二十步!“放――”这个字的声音还在队率的口腔中孕育,未曾道出,队率就惊讶的看到,本来似乎是在沉没中的云峥突然有了动作,手中攥握的大刀闪电般抬起护在胸前。模模糊糊中周军队率似乎看到了有两道微不可查的细小黑影从云峥的胸前倒飞出而,紧接着就见云峥身躯在马背上似乎一震,接着就已经爬伏在了马背上……
“有人抢先了――”瞬间,这名队率就反映了过来。这明显就是有人早下手了一步。他似乎都自觉感觉着‘对手’就是在对面,就是那让对面草丛中的昆虫鸣叫突然大起了声的人。
“唉――”垂下手中的手弩,队率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懊悔和悔恨。反应过来的汉军已经团团围住了云峥,更有一股人飞速的向对面杀去!
队率紧紧地趴在草丛里,动也不动。他周边的四人也是紧紧地趴着像石头一样。
直到汉军走出去百多步远,这名队率才怒气勃发,恨恨的一拳重重锤打在草丛上。
耳中的声声惊呼震醒了沉思中的云峥,抬头一眼,几点寒星已经飞到了眼前。反射性的举刀护在胸前,刻不容发之间磕飞了两支,扭身再避去一支,但剩下的两支却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
两支弩矢,一支扎在了腰部,一支扎在了胸前!
便是云峥身着北汉最最精良的明光铠,两支弩矢也足以破甲而入。剧烈的疼痛让云峥差点翻身落马。
“杀了他们――”李宪举起三尖两刃刀向着弩矢飞来的方向一指。身边所存不多的些许亲兵立刻飞快而出……
“将军,将军――”一层人墙立刻在云峥周身排起,周边的亲兵一脸的紧张和懊悔。
云峥深吸了一口气,转脸之际抹去了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没事,还死不了!”
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云峥感觉这两箭虽然入肉不浅,可离要自己性命的程度差的还有一截。
“灭了火把,摸黑走――”李宪高声喊道。扩大前进道路上的搜索范围,以汉军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的。能够做的就只有熄灭火把,减轻暴露目标了。
“是!卑职这就去办。”有军官应道。
“熄掉火把,摸黑前行――”
“熄掉火把,摸黑前行――”
随着一声声熄掉火把的呼唤,整个汉军中百支火把片刻间就尽数灭掉,原本通明的行军队列也在这短短的片刻时间被一团漆黑笼罩。
第四百八十二章 只手擎天第一将
七十里地,很短很短。第二日下午,浩浩荡荡的周军就已经开到了灵安县城下。
人马在五万人左右,红花岗三日的攻防战,五千汉军虽十只存一,周军却也损失同样不小。
周军统帅陈时举当天并没有对灵安县发起进攻,而是在城外十里处按下了大寨,同时赶制、组装起了不少攻城器械。第三天早上,如云似海的周军就黑压压的开到了县城下,如此众的军力陈时举当然不会一次就都投入到进攻中去,在城墙的厮杀开始的时候,距离城门三里外的地方一座小号的营寨也在修筑当中。
“咚咚咚”震天的战鼓声响彻天地,昂扬的战意直冲云霄。不管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勉强做出的样子。反正第三天清晨,出现在灵安县城外的三万周军各个士气振奋!
“上——”陈时举坐镇中军,前锋大将周淳亲率军攻城。面对灵安县单薄简陋的城防,周淳准备一举扫荡了汉军。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千周军刀牌手离阵而出,紧接着是两千步弓手迈步跟上。
箭矢就像是倾盆而泄的暴雨,哗哗的浇落在灵安县南城墙上。两千千步弓手,这个数目对于守城的汉军来说是一个根本无法比拟的存在,更何况这些还只是集中在一面城墙上的数目。
源源不断的箭雨离远了看,就像是笼罩在灵安城头上一团不消散的乌云,持续不断的向着城头倾泻云中的积水。
“好猛的箭雨!”李宪叹声到。
每一个周军步弓手都在不间断的搭箭弯弓,这是名副其实的一场箭矢风暴。周军完全就是在仗势欺人,就是在以力压人!城头上的汉军弓兵即使以命换命也不见得能消弱了城下周军多少力量去。因为城下的步弓手有那一千刀牌手做护卫。
“隐蔽,全都隐蔽。”李宪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有打主意在城墙上与周军硬耗,否则单这么一出就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条性命。
“将军,城头上汉兵都不露头!”一名周军校尉看到灵安县城头上的情景,大声对着周淳叫道。
“命令弓兵再齐射五箭,然后,你,你,还有你,各率一支千人队给我冲上去!”周淳嘴角露出了胜利的笑。我就说么,这么小的城池,连个瓮城都没有,能济得了什么事!?
步弓手阵营接到命令,再齐齐射出去了五箭,在此之中,周淳一声发喊,三名周军校尉各自率领一部周兵,推着云梯车,吼叫着,呐喊着,向着灵安城头冲去。
“杀啊!”架好云梯车,一名周军军司马率先攀上云梯,身先士卒的向着城头爬去!在他背后,跟着的是无数被他激励起来的周军士卒。
城头汉军的抵抗竟是出乎预料的微弱,只是砸下了几块石头,倒了几锅金汁、沸水,不到两刻钟时间,就陆陆续续有人杀上了城头。随即不多时,二三百人就冲上城头站稳了脚跟了!
“哎呀,不好!”周淳本是在笑,可内心里隐隐感觉着自己疏忽了什么。仔细看向城头,发现杀长城去的周兵竟然没有攻占得了城门楼,看到了这个情景,突然拍腿大叫一声不好!而在他身后的那些周军将校、士卒在看到攻城的顺利情景后,却无不是在欢呼雀跃!
包括周淳左右的亲兵,这些人正在高声大叫着,乍然听到周淳的惊呼,欢呼之声戛然而止,纷纷惊讶的看向自家将军。城头汉军抵抗非常微弱,己军一次冲锋就爬上了城头,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是时,三名周军校尉也登上了城墙,南门城门楼左右两边城墙上的周军已经有一千多人之众,却在进攻城门楼和东南、西南两角楼的时候纷纷碰壁。像是刚才还虚弱不堪一击的汉军,到了城门楼以及东南、西南两角楼之后,就立刻战神附体了,防守变得坚不可摧。
“快撤——”周淳脸色剧变,心头不好的预感来得更猛烈了。
就在这时,周军看到几名周军士卒在惶恐的大叫着什么,然后冲上城头的周兵开始惊慌失措的一窝蜂的顺着云梯往下跑!
“嗖嗖嗖——”
汉军的箭雨首次出现在城头,却不是箭雨的发起地,而是箭雨的着落点。一支支锋锐的箭矢急落而下,毫无阻碍的扎入周军士卒的体内。一缕缕战魂扑入黄泉,哀嚎之声瞬间回响在灵安县城头。
汉军步弓手们现在杀人取命还真是如割麦一般简单容易。周兵在撤下城头的时候,不少人甚至都背着战殁同袍的尸体。此不是因为好心,不忍同袍尸身落入敌手,而纯粹是那来做挡箭牌!
“云峥、李宪!好,好!”周淳很的咬牙切齿,意外中无尽恼火。
“将军无须担忧。我军下次攻城,依旧可用步弓手压制城头,只需让士卒们多准备盾牌,同时城下也准备撞木,从城门开始进攻!双管齐下。难不成汉军还能在这短短两日内就造出一具千斤闸不成?”一名周军校尉低声向周淳说道。
周淳闻言点了点头,但目光还是凶恶的看着城门楼上飘扬的汉军军旗、将旗。“言之有理,就令军士们上下齐攻!”周淳并不怕汉军在内堵死了城门洞,只要能破开城门,选出一部军士搬运堵塞之物就可!
周军的实力十倍于城中汉军呢,兵力上具备绝对压倒性优势。
周淳自觉告诉自己,汉军的这座城池不会好啃。但现在的情形逼的他是不得不试上一试,反正就算折损了兵马也不会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为了尽快攻破灵安县擒杀云李二将,付出些牺牲也是难免的。
“攻城!”第二次攻城命令从周淳的口中发出。
“咚咚咚——”剧烈的撞击声一刻不曾停下,沉重的撞木在几十名周军力士的齐心用力下,以一种捣山破海的架势重重的撞击在城门上。
一下、两下、三下…………十下、二十下…………
“哐当——”一声巨响之后,铁皮包裹的城门终于倒了下去。这个时候,攀爬云梯攻城的周兵还没有个结果呢。汉军守御力度在第二次攻防战里猛的加强了许多倍,或是说这才是他们的正常水准。
“杀啊……”高昂的呼杀声在城下响起,几名周军军校的带领下,千多周兵从城门处蜂拥而入。
“瓮中之鳖!”城楼上,李宪看着蜂拥而入的上千奏军冷声一笑。把大手遥遥一挥,大喝一声,“截断他们的退路。”也就是隔断城门。
“轰隆——”大批的滚木礌石雨点样的从城门楼前后两侧上砸下,连带着的还有一罐罐火油,几根火把前后掉落在滚木上,沾染了火油的滚木立刻燃起了熊熊燃烧的大火,瞬间封死了整个南城城门。
“退,快退回去,前面没路了——”震惊的呼叫声恰逢其会的在大火燃起的瞬间响起,冲在最前列的周兵悍勇士卒纷纷失色高呼,同时闪身想向后退去。
汉军在灵安县城可是耗去了好几天的时间的,集中了全县百姓数万民力,将灵安县狠狠布置了一番。其城池四门虽然没有瓮城,但也各修了一道连接大街小巷、民居民房的丈高围墙。
冲入城里的周兵先看城下没有兵舍窝铺就是一呆,但随即也有一窝蜂的往城内冲去。城头的汉军自然是有身后的大部队料理么,前冲了好几百步就撞上了隐藏在市井中的那堵围墙。
没有梯子难以爬上翻阅,可以借助的民居民房内也尽是陷坑,房顶更是有汉兵守备。毫无准备的千多周兵慌了手脚,在箭雨又一次覆盖来时,纷纷大呼小叫的往后退走。可是城门被封闭,这城内的空地也就成了一千多周兵的绝命深渊了。
又是一场接近屠杀的杀戮,万箭齐发之下,一千来人的周军只用了一刻钟不到就全部一命呜呼,魂归于此。
连续两次攻城都落得如此难堪下场,周淳有些接受不了。听着城内传出的不绝的凄厉惨叫,脸色极其的难看。
李宪下手很毒辣,因为守城汉军本就人手不多,就更没有空余去看押俘虏了,第二次攻城陷入城内的一千多周兵他是一个都没留下。
“当当当——”清脆的鸣金声响起,虽然天色距离中午还早,可中军的陈时举已经决心鸣金收兵了。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珍贵的,但士兵的性命同样珍贵。两次攻城,损兵折将超过两千人,这样的损失便是人多势众的周军也承受不起。
唐王的大军也不是从天上降下来的。况且现在军中士气低落,军心也有震荡,再强行三次攻城,如果还糟重创,士气可就全无了。不若暂且退下,回营细细商议之后,下午再做攻城不迟。
经过一两个时辰的修筑,城前的小寨已经像模像样。收兵退回小寨里去,却也不费什么力。
…………
…………
蔚州到睦州的天空上,只只信鸽在扑棱着翅膀。
蔚州到睦州的地面上,骑骑快马在拼命赶路。
简阳大胜的消息要立刻送往睦州,再从睦州转发北平。这不仅是要有信鸽传书的简略消息,还要有前线军将签署落名的正式文书。
消息可以以飞禽传书递去,可想要把事情落到实处,必须有正规的军情文书。
七千步兵阵前白衣挂丧,合力齐心,强攻坚城周军四万,半日陷城而克之。此消息传开,周军的面皮要掉光了……
一个个股内磨破了皮肉的快骑信使毫不感觉辛苦和劳累,激动和热血化出的无穷动力充斥着他们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祝将军真不愧是我朝第一名将,只手擎天,所向无敌——”
第四百八十三章 围魏救赵,欲望难清【求订阅】
合友镖局!
二百多名趟子手、十几个镖头的血染红了门庭的石阶。这是一股不弱的力量,发挥出实力的话都可比得上北隅六国里江湖上的二流帮会,或是三流门派了。
但是在祝彪手下,他们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缴获了周军大半数装备的汉军,可以说现在是武装到了牙齿。
你趟子手、镖头再厉害厉害得过弩阵吗?还是一个个有着半数连弩配置的弩阵。顶尖高手落进去了一个不小心也要挂掉,成名高手陷进去了就绝对是一支大刺猬!
成汉升本人都才是一流巅峰的水准。镖局里只有副总镖头和请来的一个客卿是成名高手,剩下的镖头都是一流以及二流的人物。成汉升走江湖,说到底靠的还是他舅舅齐云普的面子。一个‘合’字和‘友’字就说明了一切。
现下,他们所有人都在弩阵之下全部变成了马蜂窝。这就是合友镖局胆敢触犯祝彪禁令的结果。竟然大胆妄为到劫救成汉升,当真以为祝彪是吃斋念佛的善人么?祝彪岂能容得了他们!?
现在除了成汉升和那个客卿外,合友镖局全部尽没,连同成汉升的妻子儿女,也尽是变作了尸体。
一堆堆财货被汉军从镖局里启了出来。所有的尸体都被汉军扔到了后院的一排房子中,然后一把火光照亮了整个简阳城。
霹雳手段下,全城的居民商贾、士绅豪强都不叽声了。到第二天的中午,八百辆马车,五十万两银子,全部凑齐。
下午,太阳正烈。一千骑兵、一千步兵押送着,上千辆装载着受伤汉兵和阵亡将士骨灰,及钱财兵甲军需物资的牛马车,合着一万多人的俘虏队伍,缓缓向着太谷郡方向驶去。
“小荷才露角娇娇,亲人只在心上飘。
一阵风儿吹过去,月芽遥挂在树梢。
…………”
车队中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小儿清脆的嗓音传来。
透过布帘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小丫头,边上坐着一个男娃娃……
城头上,祝彪望着车队渐渐没入地平线下。良久动也不动!
“人物99级,63471点经验!”就只差三万六千来点经验值,自己就可以满级了,双拳不仅用力一攥。
东江第二战罢自己就是94级,然后的俞州之战,中山国西境纵横,最主要的昔阳之役,和随后入睦州的大顺关、昌平塞之战,三石之战,太谷之战,到现在的简阳之战,级别坐火箭似的直往上升。
四十多万点经验值一个月里就赚到了手,夜里想来也是如梦似幻。虽然自己的主要属性没有变化,只杀气高了两点,威信升到了90,所有的数值点都继续存着不动。武力依旧处在雷打不动的93点!
可祝彪对满级的**一点都不弱于他对系统金的渴望!满级之后的贺喜大礼包,每日每夜都在诱惑着他。而且只要满级,那级别就会就此固定住了,日后便是打了大败仗,全军覆没,也不会再有经验惩罚了。这对他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虽敢保证自己就是战神附体的常胜将军?保不准哪日里就阴沟里翻船了,或是不得不以小搏大,行险一击,却实力不济的被对手生生碾压。以北汉眼下的国力和处境,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今夜趁黑出军,直杀去兆州!再有一战,自己升上满级不是奢望。而不久后的九月九日就是邢州十二年一度的云梦大会,如果唐王明智的话,那自己说不定还能有时间去凑一凑热闹。
上次过去,就得了几桩天大的好处。祝彪心性虽持重,但也一直无法斩断那丝贪欲。
说真的,有系统在身,自己年岁有才二十有二,八年的时间足够他把自我底蕴积累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危险重重的云梦大泽根本没必要去凑热闹。
可太岁,一想到滋养了整个祝家的太岁,万钻珠兰、鬼灵冥菇、长生果、玄参、七星海棠、千日醉兰、朱果、龙结草、灵石仙乳、造化青莲、龙血菩提等等天材地宝就不住的往他脑子里挤,摆脱都摆脱不掉!
如果战场战事紧张,祝彪还有理由不去想那些东西。如果他能真正的自我毅力克制心中的欲念,属性中的意志必将大有长进!心魔和魔性也会有所消减。但他克制不了!
或是说他感觉着自己武力不低,有系统做后盾,不会,不容易死在云梦大泽里。最早的时候,祝彪还隐隐有另一个念头,就是借此机会会一会天下武林中的真正顶尖力量。
但现在,他已经半点没有这种想法了。去云梦大泽,就是因为心中的贪念。虽然无法斩断自身贪欲,但直白的直视自我,这一点祝彪的心性还是做的到的。
曲州军情似火,祝彪停顿简阳一天时间,也只是休整部队。现在他手下凑齐了千辆马车,内中就有简阳城交出的八百辆,注意用一日二百里只多不少的速度,送祝彪直击昔阳!
围魏救赵!祝彪这是标准的围魏救赵。虽然他的实力很弱小,但是有简阳城的例子在,左革赢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不呼唤周军回救!而只要周军一折回来,那一切就都ok了。
至于蔚州,好歹也帮忙埋下了一颗棋子,使用权又不在自己手里,祝彪吃咸萝卜了?去操那个闲心!
灵安县,下午。
周军的攻城战继续进行。
“轰隆……”灵安城南门再次被重重的撞倒在地。上午时候,在城门火灭后一群木匠紧急吊装上的两扇大门,是那么的白费功夫。
“杀啊――”挥扬着手中的凤嘴大刀,周淳一夹胯下宝马,当先冲入了城门!
“哗啦啦――”一群手提坚盾的亲卫快速涌上,转瞬间便在周淳周边布下了一层盾墙。
无数身披重甲的刀牌手涌入城中,这便是周淳与陈时举在中午时商量出的一个办法。入城军马先以重甲刀牌手为主,进入后迅速在城下空白地处布成了一个大大的盾阵。不急忙向着城内杀去,而是固守通道,待步弓手进入,先着手解决城墙上的问题。
现在的周兵就是如此做的。在刀牌手身后,紧接着,一个个周军步弓手从城门洞中涌进,不多时,箭雨就已经从城墙下向着城头射出了。
“竟然是那姓周的旗帜???”南城门楼上,李宪惊异的看着入城周军最前列高高打起的“周”字将旗。竟然是上午攻城时的周军前部大将,不至于如此冒险吧?
李宪瞬间反应过来。如果这周字将旗真的就是上午指挥攻城的那个前部大将,周军下的本钱就不可谓不厚了。平静的心瞬间高高的扬起,李宪眯了眯眼,决定把计划改变一下了。
“打黑旗!”向城内发信号!
“传令刀斧手,时刻带兵出击,只要得令,就截断城门周军通道!把那里给我卡上。”
身边的传令兵立刻应命,起身走到城楼北角处一处地下口那里,矮身钻了进去。确实城墙藏兵洞的一个入口。
四千多入城的周兵真的组成了一个大乌龟壳。两千刀牌手护卫着中间的一千多弓兵,在内的还有上千人的枪兵和刀斧手。
一蓬蓬的利箭从城下射上城头,给汉军守城造出了不小的麻烦。
周淳脸色缓和了下来,他觉得这一次问题不大了。不多长时间两边的对射结束,自然是以周军的胜利告终。这就让周淳信心更是充足!
可他真的是高兴地有些早了。随着城内传出了一连串的水牛呼痛,‘哞哞’的声音伴随着轰轰的牛蹄踏地声飞速的向着刚刚迎来胜利的乌龟壳靠近。
上百头头绑利刃浑身大火的惊牛,疯狂的向着周兵乌龟阵冲来。
汉军又使出了火牛冲阵这一招,可偏偏这一招又要做效了。
惊起的疯牛冲跑起来力气会有多大?一千斤肯定是小ks了,两三千斤不在话下。可周军乌龟阵中,就是周淳自己本人能有两三千斤的力气吗?
没有。答案肯定是如此。
一场人与牛的赛跑,随即在城门下开始。四千多周兵没人去想着抵抗,连同周淳自己,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跑!
往哪里跑?往城门跑。可城门只有那么大,短时间里四千多兵甲如何撤退的了?且周兵手中都刀兵齐全……
哗啦啦,拥堵时候带来后,人群中间的和里面内层的周兵都有放下手中兵器的。带着盾牌、长枪、弓箭挤人流太不方便了。
而外围的周兵就只能一脸死灰的看着牛群冲近了。
“嗖嗖,嗖嗖……”没有节制的箭矢落到牛群头上,伤上加伤的牛群更加愤怒了。两只大大的牛眼都通红通红的。
“轰隆――”牛群撞到了周军外围的防线。纸扎一样的盾墙在牛群的冲击下不堪一击。
什么叫做战争践踏,什么叫做战争蹂躏,眼下的一幕就是。
被牛群撞上,即使不是被绑在它们头上的利刃给撞上的,只是纯粹的力气,也没能有一个周兵安然无恙的。
就跟上挨了高手一记重掌一样,口吐血沫,外表甲衣完好,里面却不知道被撞塌了一块,还是自己骨骼尽碎,内脏俱裂!
活下来的还有一些,可立马能起身的一个没有。随着牛群的分散和火牛的乱跑乱撞,那些受伤爬不起来的周兵在经历二次打击时,多半就翘翘了。
千余汉军目送着周兵离开城池。在火牛活力十足的时候,他们也不敢靠近。而火牛火力十足的时候,周兵没死的也都跑出城去了。
城头的汉军步弓手自然是趁机发上了一笔!
第四百八十四章 二十七响景阳钟
深夜,昔阳城里一片寂静。
连日的喧哗、热闹和庆祝似乎抽干了中山国都城官宦军民的全部精力,今夜的昔阳尤为的安静。
是啊,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中山国人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上一个好觉了。
大周十万天兵正式介入了战争,这可不是先前那样换马甲的行为,而是表明了唐王的直接态度。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中山国人安心的呢?
十万军分头开赴了东、北两处战场,惶惶不安之心彻底从中山国上下无数人心中褪去。
王宫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挑着一提灯笼,迈着急步向景阳楼奔去。满面的慌张、惊恐,让沿途遇到的宫廷护卫骇然色变。是什么缘故竟然让赵公公都如此模样?难道是王上出问题了?
“啪嗒……”赵公公迈脚拌在了景阳楼的门槛上。身后的小太监连忙搀扶着,“公公,您慢着点……”
“给洒家让开!慢着点,这是能慢的了的吗?”
王宫太监不准练武,年过五十的赵公公已经是步入老年段的人了。这甩开小太监手臂的一把力却大得让小太监一个趔趄。
“跟洒家撞钟,撞钟……”赵公公心中悲苦着,大骂天兵没有天兵气象,四万大军不能降服自己两成的妖魔也就罢了,反而半日工夫让只有自己两成数量的妖魔给降服了。
眼下昔阳城只剩下一万挂零的兵丁,汉军要是开到了,可就不是给宗主国披麻戴孝了,而是该给王上哭坟了!
“咣,咣,咣……”
寂静的夜里,王宫先是乱了起来。但不到两刻钟,这种慌乱就从王宫传播到了整座城池。
景阳钟声响起,整个昔阳城都听得清清楚楚。
且一连二十七响,这是只有发生天大的事时,比如说王上归天薨死,才会连敲二十七响景阳钟。
昔阳城上上下下的官员急坏了,普通百姓军兵也都心里打颤。这个时候要是王上死了,对中山国可不是什么好事!
二十七响景阳钟,许多昔阳城的百姓居民,对此唯一的印象就是国丧时候。在他们的脑海里,二十七响景阳钟都是划等号于国丧的。
在左革赢毫不知情的时候,昔阳城不少百姓,甚至是中下级官员,家里都准备起了白布、孝衣。
左革赢的几个儿子急忙忙的往宫内赶,太子被扣北汉,现在老子要是突然翘辫了,好运可就是来了。
三公九卿,六部尚书,公侯贵胄,呼啦啦的一大群人都赶来了。
见到的却是一个好好地左革赢,令不少心有所思的重臣贵胄一呆之后连忙端正了态度,掐灭了内心的小九九。
“诸卿,汉军西来,如何抵挡…………”
简阳之战的军报像一颗核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殿堂,接着必还会引爆整个昔阳都城,整个中山国、北汉国,乃至整个北隅和北疆……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昔阳城一片哗然与慌乱,灵安城下,战争在继续。
一辆轒輼车堵在了南城门口。由榆木和生牛皮构成的车架、外表,坚固又耐烧。盯着一块块石头的砸落,周兵不停地从城门洞中掏出一袋袋土石沙袋来。
时间转到卯时。城门口的土石沙袋堆成了左右两座小山,城门洞终于被清空了,大批的周军第四次攻入了城中,数量在三千人左右。
入城的周军一分为二,千人左右的刀牌手、步弓手和少量刀斧手组成一小号的乌龟阵,盯着城墙和城门楼左右两侧的石阶。另外一部分主力飞速的向着城内杀去。
被火牛阵蹂躏了好惨的周军再不敢有半点耽搁了。坚决不给城内汉军有调整、组织火牛阵的时间和空间。
盾牌兵和刀牌手组成了一面严密的盾墙向着街道推进。
“张县尉,此战云峥若还能活下来,必亲向王上保举你的功劳。”歇息了两天后,云峥与李宪更换了位置。他上了城楼,李宪去了城内。
灵安县的县令、县城、主薄等都跟着李宪在城内调度、组织民力、物资,县尉则跟着云峥身边。
“来人!传令刀斧手,立刻出击,给我捅开城门洞,截断周兵退路——”不给姓张县尉谦虚的开口机会,在张县尉满喜色的时候,云峥大叫出声,军令下达,张县尉立刻收起了惊喜。知道这第四次的攻防战事要真正开打了。
传令兵继续去城楼北角的那个地道口。张县尉对那里特别的熟悉,因为几天前就是他组织人力挖通的那条通道。在粘土夯实的城墙内部凿开一条三尺宽五丈长短的上下台阶,尾巴勾连着顶上的藏兵洞,开口却在城门洞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或是说还没有开口,城门口处还有两层城砖没有被挖下。
藏兵洞内,一个浑身包裹着两层铁甲的壮汉,手提着一双短斧听命后站起身来。他的身后还有五十个同伴,个个都是虎贲熊腰。手中不是斧头就是铁锤,要么就是厚背砍刀。
人只有五十个,却是军士中绝对的精锐!
“跟我杀——”壮汉挥动着短斧带领同伴下了石阶,微弱的火光照亮着前路,到了尽头他拉开当面的一道铁门,一双短斧提起,向着铁门外的墙壁是狠狠地一击。
“哗啦啦——”仅仅只有两层青砖相隔的洞壁怎能挡得住这彪形大汉的这蛮力一击,立刻就倒塌了下来。
这个隐秘的出口,竟然处在城门洞里,在城门洞靠内两步的位置。云峥这一刀直接且在了周军的咽喉上,如能成功,就可以卡死城内城外的联系。
壮汉像是坦克一样踢开出口的城砖迈步跃出,两个没回过神的周兵还在呆呆发愣。任谁都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幕出现,城门洞怎么会有人敢搞破坏呢?难道他们不怕挖洞挖的城门楼子都塌下来么?藏兵洞也不是这个造法啊!
大汉却半点没有发傻,双斧齐齐挥舞,立刻就将这两名不知躲闪的周兵砍翻在地。大步迈出,短斧挥舞中,再有三个避之不及的周兵翻到地上。
洞壁然倒塌,城门洞内的一应周军士卒完全没反应过来,大汉就已经挥舞着双斧跳出。在他身后次第而出的汉军精锐们迅速阻断了周军内外的联系,一阵短暂却激烈的搏杀之后,城门洞宣告易手了。
“推,给我使劲的往外推!”拨散开周军士卒的尸身,带头大汉一马当先冲向轒輼车,在另外三十人组成防线挡住城内周兵反扑的时候,一群汉军力士推动者轒輼车翻倒在了城门口,车轱辘破坏掉,下面一声喊话上头立刻就有了回应。
滚木、火油雨点般落下,獠天大火立刻燃起。只要城门洞里面再用土石沙袋堵上,就算彻底把入城的周军同城外的周军主力给分割开了。
城头上,一直对着城外周军,都没有正式露过面的,防备周军高手像在红花岗一样冲击城池的二十架床弩,掉过头来把一支支翎箭射向了城内的小乌龟阵。
直线距离还不到一百步,再坚固的盾牌面对儿臂粗的翎箭也是不堪一击。就像被飓风掀开了屋顶一样,乌龟阵在翎箭面前屁用没有。
“嗖嗖,嗖嗖——”弩矢不间断的从城头落下,这是连弩。
东江之战的军械缴获让曲州的数万汉军实力有了极大的提升。质量不算看数量,曲州汉军的军备不比祝彪的白袍军差。
周军的素质要清楚中山兵不少,连弩这样的精贵东西,周兵即使投降也会先劈上两刀破坏了去。否则,先头的三石之战,汉军把连弩就可以拾到柔软了。
五百名枕戈待旦的重甲步兵从城墙上冲下。
陈时举脸色铁青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加紧攻城力度,加紧攻城力度,给我把汉军压住!我要他们连喘气都来不及——”
三千多兵马以及周淳都在城池里面,如果这些人再丢了,军中的士气就一落千丈了。所以,这一战不容有失!
城中,周淳听到背后的动静,扭头正看到乌龟阵破碎的一幕,脸色立马就是一凛。心口大骂领军校尉废物,连退路都丢了,他脑子是怎么想的?
周淳心底感觉到了深深地危机感,立刻拉过一名军司马带着几百兵戒备背后,自己领兵转身回击城门洞。然而,汉军在城头优势弓弩的协助下,五百来人围成了一个半圆阵,相当轻松地就抵挡住了优势周军的反扑。并且城门洞填塞土石沙袋的速度一点没有减慢!
“现在才发力,晚了!”从城楼上看到内外周军疯狂冲击的云峥,冷冷发出了一声蔑笑。进了套的肥肉如果还能逃脱去,他和李宪就可以把自己祖宗传下的兵书全都烧了当纸钱了。
“将军,不行啊,弟兄们打不动啊…………”一周兵军司马跪倒在周淳脚下。
………………
简阳通往昔阳的官道上,祝彪只剩下五千人的步军乘坐千辆马车,继续向着目的地前进。
从昔阳通往红花岗所在的内丘郡的飞鸽传书已经送到。内丘郡派往灵安前线的快骑正在路上快马加鞭的疾驰中……
第四百八十五章 瓮中捉鳖,活该县令倒霉
“将军,不行啊,弟兄们打不动啊…………”一名浑身浴血的周兵军司马悲声向周淳哭诉,他手下进城时有七百多人,这才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在城门空地躺到了一半多。配合着城楼上的弩兵、连弩兵和床弩,汉军人数虽少,打起防御战却是游刃有余,周军想要进攻城门洞附近的汉军,必须要付出很大地伤亡代价才可以靠近。
周淳两眼一眯,一脸的冷肃煞气,“打不动也要打,不然咱们今儿就全丢这儿了!”
“将军,咱们不打城门也可以往里冲啊。那街道间的瓮墙不过是一堵土墙木排,只要接近墙下,砍到外围的那层木柱,就是没梯子也能很快打开一个缺口。
我军有的是重盾,便是房顶上上有汉军的弩兵,可只要不是床弩、车弩他们也射不穿咱们的重盾啊。咱们冲进内城,或寻一地固守,或再向另外三门进攻,都行。总比在这城门下耗命来得强啊!”这个军司马显然是极不愿意再去城门口拼命了,但提出的建议经过了大脑,有着几分道理。
“杀进内城?”周淳听了一愣,惯性思维的误导,哪里来哪里去,他倒是真没想过往里冲。看向城门口处如割倒的麦子一样被弩矢一排排射倒的周军士卒,再看向前方市井街道中修筑的简易之极的瓮城城墙,心底当下没有了犹豫,拿定主意道:“传我令,全军反转。”
兵力回缩的周军又一次变成了乌龟壳,离城墙的距离拉大到了百五十步外,但已然在城头床弩的威胁下,一百步距离和一百五十步距离,对于床弩来说有区别吗?甚至于劲弩也能射过这个距离,强弓力道大上两三斗的,箭矢飞来都还有杀伤力。
犹如受伤的猛虎,周淳举着手中凤嘴大刀对周兵高吼咆哮着:“弟兄们,休得慌乱,随本将奋力死战,冲开瓮墙,杀进内城去!搅的汉贼一个人仰马翻!”
尽管形势相当的不利,可周淳也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他是什么身份?岂能降给汉军?
而且身边尚有近三千士卒,每一个都是周军中的精锐,汉军城内总共也才是五千许,如此战力相比较,他的力量可不是一股汉军能随意决定生死的力量。
而且入城之前,周淳所率军士就是针对瓮城而定的,现在所剩的小三千军力中,半数都是刀牌手、盾牌兵,余下的无论是弓兵还是刀枪、刀斧手也都是身披重甲。
这么一股力量,往里猛攻未必能不杀出一条活路来。只要能在前面的土墙上打开一个缺口,杀进内城去,接下来即使不能攻夺一座城门,逃出生天,最不济也可找一片地盘固守待援。
甚至对于整个攻城周军来说,周淳率部盘踞城内才是最妙的一招!
因为城内如有了这么一股强大的敌对力量在,汉军就必须分出很大一部分精力来顾及困绞,总共只有五千多兵的汉军能分出来多少人?分出这些人后守城的力量又能剩下多少?
这虽然是个危途,但也绝对是个机会!危机,正是危险与机遇并存的。
城外的陈时举是唐王手下重将,兵法韬略不是无能之辈可比,有他在外面牵制,周淳还真不怕被汉军组织兵力绞杀,他相信陈时举根本不会给云峥、李宪机会抽调主力围杀自己……
越想周淳心思就越活,眼睛就越是发亮光。
这是老天给自己的机会啊!不管汉军在城内安排下了什么机关陷阱,周淳相信自己手下士卒的战力。一瞬间的恍惚中,他都看到了自己反客为主击溃汉军,一战而夺城的展望了。
当然,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冲散眼前的土墙。
“倒了,倒了,弟兄们上啊……”在无数周兵杂乱且歇斯底里的叫嚣声中,一根根木柱被掘根搬倒在地。被木柱束缚在中间的土石纷纷滑落,不多时土墙就变成了一个四尺高的小土坡了。
“还真是不可小觑啊……”城里指挥的李宪把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微微生出了点唏嘘之情。城内的两三千周军无疑是相当的精锐有素了,在这般困境之下还能有如此旺盛的斗志。如果能脱到今日的大劫,就是真正的铁血精兵了。
李宪可是半点没有故意放水,土墙先天不足,才在两刻钟里就在周兵奋勇之下凿出了一个缺口来。
这些周兵,无论是盾牌兵、刀牌手,还是弓手、刀枪兵和刀斧手,相互之间的配合很是默契,作战意志坚定。不少身受箭创的刀牌手到死都是屹立不动。
“冲啊,冲过去……”周淳已经下到了地上,他胯下的战马虽然是一匹宝马,也极得他喜爱,可现在要冲进内城,就也不得不放弃了它。
藏身在一座酒楼中的李宪招呼过身边的亲卫,“走,咱们下去!”酒楼下的院子里,百名重甲步兵和一队连弩兵列阵以待,在酒楼的周边房间屋顶,还藏身着为数六七百的披甲兵和数目不下于此的强弓劲弩。要全部收拾入城的周军,当然不能只靠这些兵马,但是周淳欲图进入内城就不会舍弃土墙后的南北大道,酒楼这一段就是下一个主战场。
县城一级的城池,通常就是一个田字格。一条南北大道,一条东西大道,四个街道口就是四座城门,相交的中心点就是县衙。
周兵肯定会顺着大道往里杀的。酒楼周边的人马,就是收拾这只笼中猛虎的主力。配合着周边岔道小巷内的兵力,更有绝对的地利优势,以三分之二的兵力对敌足够了。
而两千人,也是汉军能够挤出来的最大兵额了。
“咦――”破开土墙顺着大道往里冲的周淳领兵前行了百多步后竟然都没有撞见一个人,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溃散的汉军士卒。“怎么都不见了?”周淳皱眉的四处打望,刚才在土坡上似乎还看到了一些人影在晃动,怎么现在连一个都找不到了?
“弓兵上房,警惕四边,其余的不要停,继续往前走――”虽然心中有些忐忑,有些不安,但周淳不冲是不行的。提刀走到最前面,大将身先士卒,微微有些晃动的军心立刻就稳定了下来。
“将军,姓周的入套了,要不要现在就……”在一众周军以及周淳所看不到的地方,几名汉军军官正和李宪在一起,静静地打量着敌人。
周淳手心生出了一层热汗,两眼也有紧张的望着周淳的一举一动,“不,再等一等!”虽然周淳个人的价值很重要,可比起他身后的两千多周军来差多了。现在汉军看似无忧,实际的形式也不是太好,能够连续坑死周军三次进攻,这又在坑第四次,用的就是出人意料,和反其道而行之【守城的道】。
可以说走的是旁门左道,不是正途。只要周军反应过来,不再想着速胜速决,而是以堂堂正正之兵四面围攻,要不了多久灵安县就待完。五千的汉兵根本耗不过周军啊!
除非汉军能放弃四面城墙,缩进城内抵抗。
可若真如此,没有城头的照应,人马即使全缩进城里也是瓮中之鳖。周军只需要看准风向,准备好**,一把火就能将汉军全部解决了。更苦了灵安城内的数万百姓。
所以,相比起周淳,他身后的两千多周兵才是更重要的目标。打掉城内的这两千多周兵,消除隐患,那李宪现在就不能只考虑周淳一人,那么大的一个陷阱群,足可以让前前后后几百号人一同落难,更能短时间内将周军截成前后数断,单用来对付周淳一人,即便连带着也殃及上几十多条杂鱼,也未免太浪费了一些。所以,要等上一等。
周淳稳步向前,然心中的不安感却在一点点放大,他从军入伍也十几二十年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此刻这般心神不定过。“难道前面……”灵魂深处的躁动让周淳有些瞻前顾后。可他知道越到这个时候,为将者就越要果断坚定,身后的两千多士卒都在深切的看着自己,自己这个时候决不能露出半点犹豫不安。
大步的迈出,周淳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两边的屋棂……
静,寂静。连周兵们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味,再也没有了冲过土墙时的兴奋,全军上下瞬间沉若一潭死水。
………………
兆州最靠东的县。
一夜的赶路,二百里路过去,祝彪终于出了蔚州进入兆州了。
辰时,五千汉军将县城团团围住。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夜,睡觉都睡不安生,睡不平稳。都下来活动活动筋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作为并没有被蝗军光顾过的地方,从简阳城往西可都是肥的流油,祝彪以赶路为第一目标,沿途路上收拾了两个驿站,和官道边儿的一应客栈、旅馆,是又收拢来了一二百辆马车,和一批马匹。吃食更是不需多说,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油水之充足,真是比一般的小地主都要好!
伙食是保证军队战斗力的一大因素么!
吃饱喝足的汉军果然个个勇猛,没有了白袍兵符,也一次冲锋就拿下了这座县城。
马匹需要恢复体力,需要休息,祝彪是不得不停在这个县啊!活该本县县令倒霉。
第四百八十六章 祝彪的短脚,刺杀
“汉军哪来的那么多马车?”
郡太守此刻是如此的痛恨中山国的富足。他明明记得,四万周军往东开赴时,随行的只有几百辆牛车,上面装的全是箭矢、器械和铠甲,作为备用和储蓄的军需。而周军入蔚州后的粮草,是全由蔚州本地供应的,刺史张相应全权负责。
可汉军攻克了简阳之后,大批的军需辎重、钱粮物资拉回去之余,竟还有千多辆马车来运载步军行进,马车从哪里来的?显而易见。
太守真的是痛恨简阳郡的富足,不然现在的汉兵还不该出蔚州呢。
“大人,以汉军眼下的速度,只需三日就可抵到昔阳城下啊……”郡中几近光杆状态的领兵校尉忧心重重道。
一夜就奔进了二百里,马匹缓过来劲之后,就还能再奔进二百里,明早时候汉军怕就能穿过本郡,抵到下个郡了……
而且,祝彪沿途一路搜刮,那他手下的车马,尤其是马匹就会越来越多,行进速度就会越来越快,抵进昔阳三天时间可能都用不到的。
“汉贼奔袭都城,本官却束手无策,愧对王上,愧对王上啊……”太守思来复去都想不出自己拿什么来阻挡汉军的挺进,甚至于祝彪若有意郡城他都肯定守不住,不由得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大人!”郡丞看着太守是真的无计可施了,而不是在妆模作样,心中定下一策就道了出来。“汉贼军行神速,全靠马车为载。我郡虽无力与之抗衡,但抽底抽薪却是可行。大人只需颁下一道政令,让各县县令组织人力掘断官道,挖个坑坑洼洼,使马车寸步难行,就是为国尽一大忠。
不过……,我郡坏了汉贼策略,怕是会被祝贼…………”
打击报复!这四个字郡丞吞下了肚里。可在场的太守、校尉、长史、功曹等虽有顺不出这几个字来!
“好!好计策!来日如能保的都城周全,郡丞立一大功也!”太守似是丝毫没怕那恶劣的后果,拍案而起,满脸都浮起了惊喜的笑容。
一道政令立刻从郡守府发了出去。
东面的县城里。
“将军,将军……”祝彪正在盘算着每辆马车的调配和人员配置,外头突然响起了李攀龙惊叫的声音。
急速的脚步声和战甲哗哗声传来,“将军,大事不好了。中山贼在挖路,他们把通往昔阳的路全给挖开了……”
“什么?”祝彪眼睛瞬间睁大,手中的笔也不动了。他真是没想到还有这一招能碍着自己。在蔚州,汉军乘着马车、牛车从大顺关一路杀到太谷,再从太谷一路杀到简阳,都从没遇到过这种事的。
一瞬间里,祝彪没有担忧部队的前途,而是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当初八年抗战时期,为了阻止小鬼子各城市、据点间的机动增援,八路军、民兵不就是用挖路挖坑来对抗的么!
现在自己对于中山国来说,也成了不能正面相抗的‘小鬼子’了!
“是只下个县,还是……”
“是全郡,全郡都在挖坑。这里太守下的政令!”李攀龙脸上尽是焦虑,马车、马匹都是很娇贵的东西,官道上若是大坑小坑不断,马车那里还能走啊,尤其是在夜里。
手中笔扔在了桌面上,祝彪再也没心思理会配置了。转身看向背后墙壁上悬挂的地舆图,半响后是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一击……点在了自己的短脚上,真的是让人可气可恼啊。
“嗒嗒……”像是小鸟啄食啄在了屋瓦的声音。一个灰衣剑客伏在屋顶上,身边两名汉军弩手永远闭上了眼睛。
“轰――”劲气的爆炸声在剑客脚下的房屋里响起,真的房顶的瓦片都啪啪作响。
杨延彰团身滚地的从房间内冲出,手中利剑只剩下了半截。两名银鹰锐士稍稍落后了一刹那,飞样的从房间里冲出落在杨延彰左右。
原本保护他的刑天笑早已经成为了升级为护卫总头子了,毕竟楚剑重伤未愈,原先三个顶尖高手分头保护三人的局面就已经打破了。三石之战就是刑天笑搭档杨延彰的最后一次合作,随后的太谷之战和简阳之战,刑天笑与施天霸都升格到了全局的角度。再之后施天霸率手下保护简阳折返的车队,刑天笑就更不可能再单独的贴身保护杨延彰一人了。杨延彰身边只有两个银鹰锐士!
“好大的狗胆,竟敢搀和进军伍交兵――”
一个银鹰锐士怒喝道。自从汉军进入中山国之后,就跟联军进入曲州了一样,两边对于当地江湖门派和武林势力都是持较为克制的态度。双方高手斗法,也几乎全部是朝廷所属力量,如大内高手和廷尉府,再加上六扇门。
现在这批人身上江湖气息十足,银鹰锐士久在公门中修行,先天感觉上觉得对方是江湖人。
声犹未了,惨呼之声从背后响起,庭院里叭哒一声,俩黑衣人飞进来,抖手扔下了四具尸体,鲜血漫天飞洒,脑壳撞在地上,脑浆迸流,血迹也溅得满地通红。
杨延彰呲目欲裂,这四人正是跟随他活出三石县的亲卫之四,通红的血目看向那两个黑衣人,“黑狗,我誓杀汝!”就纵身想冲去。
被两个银鹰锐士死死拦住。
杨延彰住宿的府邸,惨呼声又连续响起,呼!呼!屋檐上更是有两条人影当头扑到,两名银鹰锐士反应神速,仓猝中也直接两掌拍出去,人已借势一左一右夹着杨延彰斜斜退开了三丈……
叭哒!叭哒!再是一阵血雨飞溅,扑下来的两条人影,被震得当空折回去,直砸破了房檐,又倒栽了下来。赫然就是房顶灰衣拍出二剑客身边毙死的两名弩手。
就在两名银鹰锐士夹着杨延彰退开的同时,一条人影,疾如鹰隼,快逾飘风地直向三人射去……
但听右面的银鹰锐士一声长啸,抓着杨延彰倏的撤出了两丈开外,而靠左边的银鹰锐士则像旋风一阵,直击来人扑冲去。
大喝一声,右掌推出,呼地劈出一股迅疾的掌风,臂展劈挥如轮,掌风狂飙滚出,阴寒蚀骨,威猛不俗。
杨延彰是睦州三将中最得祝彪看重的人,刑天笑小心思动了动,调来保护的人就也是他手下银鹰锐士里最强的两个。
尤其是现在劈掌的这人,练就的是《阴煞功》,掌力阴寒蚀骨,又刚煞威猛,实力已经越过了成名高手上阶一线,几乎达到了巅峰。
刑天笑要对他,也需七八十招方能胜过。
灰衣剑客手持长剑却也不敢正面攫其锋,在空中打转儿一个翻滚,人已斜闪五尺,这才发现,这两个在屋内被打出来的银鹰锐士并不弱。“鹰犬走狗!”痛骂一声。
左右附近的汉兵已经被惊动,庭院里诸人都能听到外头的喧哗。
房间里走出两个身穿绸缎长袍,一个持剑道人和一个青衫中年人来。身穿绸缎长袍者应是一对孪生兄弟,两人面目几难辨认,各持双轮,却是颜色不一,一赤一黑。
黑色双轮者在屋内挨了银鹰锐士一掌,虽然用轮子挡住了,却被打的撞到了柱子上。记得那一掌之仇,看灰衣剑客被避退,双轮一磕碰,当的一巨响,嘿嘿冷笑二声,偕兄弟赤轮者,一左一右疾攻向锐士去。
也许是庭院的斑斑血迹,引动了银鹰锐士心中的杀机,喉咙中发出一声阴森刺耳的怪啸,阴风阵阵,举掌劈下,对着杀来的那双轮孪生兄弟悍然应上,以一对二,心里不怯半分。一阵呜呜鬼嗥般的怪音响起,庭院中暑气顿消,银鹰锐士一双肉掌对上四个铁轮,轰轰的劲爆声不绝于耳。
持剑道人一飘身,冲到青衫中年人身侧,喝道:“鹰犬啸声能动人心魄,贫道去与白家兄弟共同对敌。卢大侠与石师弟,还有天都峰的两位朋友,去杀了另一鹰犬和那汉将!”
“那贼将杨延彰是三石之战中汉军的重要人物,如取他首级,唐王必然欣喜!”
喊声未落,白家兄弟那里就传来了一声惊呼。初开始并没有感觉到银鹰锐士啸声有问题的兄弟俩,此刻已经觉得眼睛有些恍惚,头脑隐隐刺痛。
银鹰锐士自然听到了那持剑道人的话,嘴边不屑的怒哼一声,口中尖啸再起。这啸声,一开始时前来的中山国江湖人士都开以为是他的呼救求救信号呢!
依旧一双肉掌,把劲道一圈将持剑道人这个敌对人物中实力最强的人圈了进去,劲气如山似海,银鹰锐士倾力施展着自己手段。
那边,另一个银鹰锐士也迎上了青衫中年人和灰衣剑客,手中两支判官笔再把天都峰两人中的一个圈来,只剩下最后一人给了杨延彰。
这天都峰二子的实力是在场诸人中最差的一双。可杨延彰丢掉了手中断剑,赤手空拳的实力下降的不是一丁半点。他是军中战将,十层功夫一半在弓马上,一半在长枪上,连剑法都不怎么滴。现在只是用一套相当粗浅的拳法在勉强支撑着。不过杨延彰能够支撑着就已经让两名全力对敌的银鹰锐士大松了一口气!
刹时,满院剑气纵横,掌风山涌,一场拼斗彻底打开。
但时间过去了半刻钟,杨延彰、两名银鹰锐士都感觉不对了。怎么到现在周边的军士还未杀来?
第四百八十七章 赤膊上阵的中山江湖客
银鹰锐士不知道为什么军兵还不赶到,但看杨延彰那狼狈的情形,心里里却是又急又怒,当下心一横发起了狠来。
这些廷尉府出来的锐士,身世成分较之六扇门要纯粹很多。许多人都是朝廷收养的孤儿或是世代家族皆吃皇粮,眼下的形势,你若是换做六扇门的一银牌捕头,他未必肯牺牲自己的性命做拼死一搏。因为六扇门中有许多人物是刑部自己招降纳叛得来的江湖草莽。
但是银鹰锐士不一样,尤其是杨延彰跟前的这两名银鹰锐士,自幼受到的教育和灌输的理念,让他们非常坚定地认为,相比自己的性命杨延彰的性命更有价值。
反手在袖口一勾,拿出了一个玄玉雕琢的短萧,呼拉在空中一摆,尖锐的短啸声刺破人耳膜,如同午夜惊魂的鬼叫,漫天掌影中,他自己口中也阴恻恻的嗥声起来,单面的三个敌手猛的魔音灌耳,动作内力都是不尽一滞。
高手争斗就是在这电光火石见,持剑道人一只右臂竟被齐肩打折,长剑远远脱出手去。白家兄弟更是重点打击目标,短箫往前疾速一刺,惨吭的两声,血雨飞洒,白家兄弟胸前各自开起了一个杯口大的窟窿,鲜血喷出,刺出足有二三尺远。
银鹰锐士一招得手,脸色也猛的一蜡白,似乎使用出短萧来对他自己也是一个很重的负担。但却是不稍停下一歇,把身形罗旋疾转,呼地一掌,向两丈外的天都峰双子之一劈去,他存心制敌死命,这一掌已隐蓄足了功力。
几丈开外的另一银鹰锐士战团,被短萧这么一来下,四个人也个个都不好受。银鹰锐士是熟悉同伴的压箱绝学的,也不止一次两次经历过了,较快的恢复了过来。但另外三人,都感觉脑袋一哄,听觉视觉都瞬间里消息了一样。
天都峰两个弟子实力本就差劲,只是一流上层身手。师兄弟合手对敌也不见得能在银鹰锐士跟前走过几合去,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攻势十分犀利势沉,那人避无可避,又正是慌乱中,但听一声凄厉无比的狂号,一个身子蓦地腾起一丈多高,叭哒一声,摔在了庭院阶石之上,就如他开始时投掷下的杨延彰亲卫一样,也是当场撞到了头颅,立刻骨骼碎裂脑浆迸流。真是报应不爽――
银鹰锐士连杀了三人,更伤了持剑道人,脸色苍白,却精神大振,凶神一般,向杨延彰跟前的天都峰另一人冲去:“狗贼拿命来!”
却也是知道自己是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不敢去找青衫客和灰衣剑客两个真正高手的麻烦。
短箫挟着一溜黑耀的乌光,连人带箫凌空猛向对手扑去,再是一击毙敌,两脚落地后却当即喷出了一口鲜血,鼻子更是不住的流出血来。
中山国人四死一伤,都中了魔音,银鹰锐士固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绝对是值了。杨延彰忙扶着银鹰锐士坐在地上,再捡起持剑道人丢失的长剑,护卫着身后的‘恩人’。
场上只剩下了三个人,另一银鹰锐士,青衫客,及灰衣剑客。
两支判官笔挟着一溜耀眼发光,凌空向青衫客杀到,来势猛恶。
而青衫客相比起死掉的天都峰弟子来却强的很多,虽然个人实力比不得对手强劲,但看彼来势凶猛,却不示弱分毫,脚下稳稳站住,双掌悬空一圈一划,呼地一齐劈出一阵发青的劲风,匝地卷起,迎着银鹰锐士凌空扑下的身形卷去。
这个银鹰锐士也有成名高手上层的实力,自己老伙计都出绝招了,他当然知道今日之战是生死存亡之际,这一扑绝对是竭尽了全力,故双方甫一接触,立成拼命之局,迅疾的掌风,直震得庭院石板掀飞,檐头瓦片哗啦乱落;一溜耀眼发光却浑似空中一条游龙,疾风再猛也吹动不那光芒半分。
直接冲到了青衫客近前,一溜儿光亮猛的变成两道白色光芒,划空生啸,恍若灵蛇乱窜,顷刻便把青衫客上半身卷入一片光幕中。只听一声闷哼,青衫客醉酒一样的身形从光幕中脱出,前胸、肩膀上都有判官笔下的痕迹,面无人色,颠颠倒倒的倒撤出一丈外。
“昂……”
刑天笑苍鹰一样的身形疾速向着这边赶来,底蕴充足的长啸让杨延彰和两个银鹰锐士如释重负。
就在灰衣剑客,青衫客和受伤的持剑道人脸色剧变的时候,就听到院外的嘈杂声突然变成了欢呼声。
“走――”
三人中持剑道人明显是首领,见势不妙立刻就要招呼人后退。
三人的离去与刑天笑的到来完全就是一个前脚接后脚的问题,是以刑天笑身形刚落下庭院,一口内力没有散去,就从新凝聚提了起来。人再次如赢一样飞速追去。
青衫客拉在三人的最后,没过两条街道就被刑天笑给截了住。竭尽一身功力抵抗着刑天笑凌厉的进攻,灰衣剑客回身来援,持剑道人拖着骨折的右臂也挥掌向刑天笑打去。
被二人一分神,青衫客凑到了一缕空间,抽身就要退走。可刑天笑猛然大喝一声,聚成的鹰爪突然暴长出尺长的芒劲,咔嚓―声,青衫客的一只左臂就被齐肘截了去。
血光飞洒中,青衫客踉跄着几乎跌倒。但他深知此刻若不逃,必遭恶报无疑。当下,牙关一咬,也不去拾那只断臂,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就向着城墙疾奔而去。
刑天笑在庭院已经看到了自己手下之一施功后的样子,杀机暴动,根本就不会放过缀上的三人,青衫客跑了,他就把目光盯中了持剑道人和灰衣剑客,狂笑一声道:“都给我去死!”
凭空拔高丈余,翻转就挥爪向持剑道人、灰衣剑客击到。但不料,刚转头向下,身后一缕剑气刺到。五道身影已飓风一样向着这边袭来。五人五剑犹如五道急旋的白芒,狂飙骤雨的漫天攻到,逼得刑天笑不得不急拔起冲下的身影,双爪转臂在后一扫,噼里啪啦的一阵急响,刑天笑就一个回旋身形落地。
但见五个穿着一式长衫的中年人将自己团团围住,五人连手中的利剑都是一个款式,无有半分区别。
“五行山庄?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了,敢往战场上搅和。你们是自寻死路――”却是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五名中年人都是成名一级中层的高手,论实力相加起来也不够刑天笑砍得。但是五人组成剑阵,彼此掩护,彼此交叉,故刑天笑功力虽高攻势虽猛,一时之间也无法冲出阵去。
灰衣剑客长剑在手,伏在一边,很有趁机捡漏的嫌疑。
就这时刻,蓦地――
一声爆喝响亮,一条银影挟着一道耀眼精芒,从四五丈高的空中直向阵内冲来。
来势之猛,捷逾奔电,但听一声惨叫,五行剑阵里水位之人竟被来人一剑穿胸而过,血光飞射,噗通倒地。
来人一招得手,剑似长虹亘空,又向另外四人卷去。
刑天笑目光微闪,就已发现来人可不正是汉军主将祝彪么!
“汉贼,杀我兄弟,我等于你势不两立――”
一时不慎,五个结拜兄弟中竟然就这样陨落了一人,五行山庄剩下四人个个红了眼睛。状类疯虎地扑了上来。一阵剑风暗力,激荡空中,啸声刺耳,剑光波及到了三丈外。
一个个把压箱底的功夫都施展了出来!
而祝彪那里会在乎几个成名一级的人物挣扎,《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展开,龙泉剑上直接伸展出了三尺的剑芒,嘶嘶,剑光闪闪,‘无常抖索’、‘煞神当道’、‘冤魂缠足’、‘庸医下药’,四剑就已经把剩下的四人全部齐腰斩成二断。
武道中人,生命力强悍。四人腰斩,一时还死不了,竟狂号一声,才彻底归西,肝肠五脏流了一地。持剑道人和灰衣剑客心胆俱裂,转身暴退就要逃去,但见剑光一闪,二人脑后都重重着了一下,半声未哼,便颓然倒地而死。
刑天笑起身就要去追断臂的青衫客,被祝彪叫住。“别管一二漏网之鱼,快随我回去!”
此次中山国江湖道上的人物前来厮杀,规模相当不小。不仅杨延彰遇袭,高燮那里也遇了袭,李攀龙也幸亏是在祝彪跟前,如果还是在他的住处,那绝对也逃不了。
刑天笑回头去往,就看到祝彪落脚的县衙此时竟燃起了火烟。心头一抖,那里还有去管青衫客的死活。
祝彪有一种被人调遣的感觉,虽然这种吊着自己走的力量被自己仗着实力直接斩断,可被人算计就是被人算计。
他自从问道城内的厮杀声后,先去救了高燮,后又去救了杨延彰。可就失去了自己的老巢!
轻功全力展开,真是比风刮得都要快。身形几个起跃就到了县衙,看到内外兵丁正被一批百姓装扮的人屠杀着。县衙内外有近二百汉兵,可祝彪单是在衙门随眼一扫,就看到了地上躺倒着四五十具尸体。
第四百八十八章 剑啸虹飞柱顶天
瞬时间祝彪整个人就是杀机动云霄。纵深跃入那群百姓装扮的中山江湖人中,剑罡纵横,所向披靡,那些中山国的江湖客惨呼震天,断臂残肢,满天乱舞。
满心的杀机、怒火尽情的发泄在了这批江湖之人身上,剑似飞虹,精芒闪处,血雨飞溅,哀嚎一片。
只是几个呼吸时间,这批二三十人的队伍就少了一半。
看着人群散开,地面上又显现出的十几具尸体,心中怒火更旺盛,陡地大喝一声,连人带剑,又扑了上,剑影闪处,血光崩现。
察!察!察!劈瓜切菜一般,一剑一个,连杀了十一人。门前之众被祝彪一人屠了个干净!
残存的二十多汉兵当头,冯恩江一身是血,已受了重伤。鱼鳞甲上伤痕累累,只是他强提着一口未散去的内力拼命支撑,祝彪赶到面前,就再也难于支撑了,双膝往前一弯,爬倒在地上。
左手一把扶起冯恩江,一缕指风点中了冯恩江睡穴。伤势、精力,冯恩江近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祝彪不能再让他多耗一分元气了。
“你们都退下疗伤,里面的贼子本将军自会收拾……”一颗九花玉露丸塞进冯恩江口里,祝彪将冯恩江交给军士手中,按捺住心底的森森杀气,口气温和的对余下的这二十余人吩咐着。
门外百人,十层折损了七八。县衙内的百人,十层就该死绝了吧?一直静悄悄的,都没听到什么声响。
迈过石阶,大门内青石铺就的路径上倒着十几具尸体,其中一多半人连兵器都没抄在手。而青石尽头的正堂上,门扇没有半分变动,只里面横尸着亲兵的尸首。全部是眉心一点血红,被劲气贯脑而亡。
六具尸体,两排站列,一瞬间全亡,连位置都没有变动,这证明凶手的身法快到了极点。
过正堂到二堂的路面上、两侧的花圃中,数十具尸体散碎分布着。其中有被重手法击毙的,有被利刃枭首的,一处草丛里倒闭的四名连弩兵更是被暗器一股全灭,连弩上三连发的弩矢都还没有射完!
“祝贼,你死期到了!”一阵厉喝破空传来……
几条人影疾若飞箭般射到,祝彪正眼一看,当中一个熟人,昌平塞里遇到的中山王庭供奉,七步追魂苏元仲,他左侧是一鹰鼻鸡眼,身背古剑的道人,右侧是一排并列的三个葛布长衫老者,身后还有一个眉羽色厉刻薄的老尼。
另外,靠后五六步还站了一个神态冷傲的瘦长怪人,相貌相当丑恶,祝彪不认识此人是谁,但刑天笑若在此,肯定就知道,这人正是中山国江湖上的一怪客,牯岭一枭公孙无名。
苏元仲落地之后,两道阴森森的目光就盯看着祝彪,“小贼!当日在昌平塞,老夫吃亏于大势,不能与你生死一搏。今日就要为罗将军报仇,为我中山国雪恨!”
“李攀龙呢?”祝彪只冷冷瞥了苏元仲一眼,根本不对他的话挂在心上。相比而言他更担心李攀龙,一名有材质的军中战将,对北汉的作用并不逊色于苏元仲这样的绝世高手。
走进县衙一路上,祝彪没有看到李攀龙的尸首。心中自然牵挂着!
三个葛布老者中间之人,一面色微黄,蓄有五绺长髯的古奇老者,闻言冷冷一笑,指着祝彪说道,“县衙内留守那汉将就是李攀龙?哈哈,老夫倒是斩的了一条大鱼。祝家小贼,想找他就去阴曹地府吧!”
呼地一掌劈胸向祝彪按去,这次杀入县城的所有中山国江湖来客,每个都知晓祝彪这五千汉军的领兵之将名称,李攀龙,名头虽然无有杨延彰、高燮响亮,却也是祝彪的三员副将之一。
嘶的一声,祝彪斗剑刺出了一线急如箭矢的锐风,直袭黄面老者的前胸巨阙穴。“本将要你给李将军赔命――”
龙泉剑罡气暴长,锐风过后祝彪一步进前,嘶的直向老者连刺去。犹似一道闪电,明明发自锐风之后,却先一道电芒闪到了老者眼前!无尽的杀气自祝彪心底爆发出来,剑不走老,猛地一塌肩,长剑幻化开,就势电旋疾转,一团剑罡已经将老者彻底覆盖。
“大哥!”剩余两葛布老者大惊。他们三兄弟实力虽强,可都卡在顶尖高手这一层二十余年不得寸进。所以论实力,比之祝彪是绝对要有不如的。
芒劲虽强,也万万比不得罡气。眼看自己大哥被祝彪剑罡覆盖,两老者同时冲上,半空中兵器雷公牌就都已握在了手中。
左右铁牌,右手小锤,三兄弟的雷公牌在中山国江湖也算是极出名的奇门兵器之一了。
铁牌如盾似刀,小锤如啄似凿。三兄弟全入了祝彪的剑罡之中,就听得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声密集如麻的爆响起,白白的剑罡中火星四溅。
祝彪身形晃动,双足像是踏在了稀泥里一样左右摇晃。身体是随风扶柳,清淡的不带一点烟火之气。可手中龙泉剑却是动如狂风,疾如暴雨,速度之快超乎想象。茫茫剑罡包裹着葛布三老者,那撕裂空气的噼啪响声在剑罡中不断回响。
手中的长剑已经完全成为了祝彪身体的一部分,周身上下都往外**着锋利的白芒剑罡,嗤嗤破空声如裂布帛。
而罡气闪烁,四面射来,似一道道激光切割着周边的一切。青石碎裂,草木粉齑,大片大片黄土扬起,好像铺天盖地而至的沙尘暴,直朝四面卷荡开。
苏元仲一行人脸上尽是沉重的神色。本来他们以为,先用分瓣梅花计调开县衙内的高手,然后集自己一群人的实力扑进县衙,灭杀一切,为中山国除去一大害。
苏元仲、公孙无名等所有人都自信心十足,自己七人之力,两名绝顶高手,五名顶尖高手,就是先天宗师也能抗衡一二,击杀祝彪一人当是易如反掌。
但现在,他心里突然没底了。祝彪剑法之快让苏元仲完全看不清长剑的真身何在,双眼中全是灿灿的罡气,这要是在争斗中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一名绝世高手、三个顶尖高手的拼斗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县衙场地就仿佛是被挖掘机爬过了一样,所到之处尽是坑坑洼注。
鹰鼻鸡眼的老道是剑术上的行家,他感觉有些不太真实。实在很难想象祝彪会有如此的威势,更想不到的是,蕴育出如此剑势的剑法并不是什么震动天下的盖世神剑,而只是各门派珍藏秘籍这一级别的一流剑法。
虽然他也看不清楚祝彪长剑真实身影所在,可剑罡是不会平白生出的。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唯一让道人震惊的就是,祝彪的出招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长剑在他手中仿佛就拥有了无穷动力――
最先被圈入剑罡的黄面老者完全陷入了狼狈中,他的耳朵嗡嗡响,铁牌、小锤随着躯体转动激舞,这已经不是磕挡了,而是在遮蔽。黄面老者完全在凭着直觉疾速挪移着,虽然有危急本能也无法做到尾兼顾,额头、肩膀、前胸、肋下等,一道道剑罡滑过,大滴大滴的鲜血流下,脑子昏沉沉的。
到这等境地,黄面老者当然知道是生死攸关时刻,是万万不能分散精力的。因为祝彪的攻击一气呵成,自己只有守住,等祝彪的攻势从巅峰消退下来,才有退身之机。
“嗤嗤嗤!”祝彪手中长剑轻响连连,似乎刹那里盛开三朵白莲,身形攸的飞起,剑影重重里,三朵罡气汇聚的剑花越来越绚丽,越来越逼真,也越来越落近葛布三老者的头上。
蓦地,时间似乎停止了一瞬间。
三朵白莲咔嚓一声裂成了两半,然后整个白莲化作一场罡劲风暴,将三名老者全部笼罩其中……
祝彪飞身从三朵莲花间窜出,整个身形箭似的直射两丈外之地,他浑身战甲没有半点痕迹,但落地后连着打了两个转,还可以看出,他爆了葛布三老者也并不是轻描淡写。
“嗖――”
一条人影如烟似雾地激射向祝彪,人在空中就两手飞扬,立刻两捧密雨一样的黑点疾向祝彪射来。
笼罩范围之大,祝彪就是退出三丈外,怕也躲不干净!
“这世上就是有一些自找死路的蠢货!”
可祝彪根本就不用退开三丈外,他左右手束腕下吊着的宽大衣袖当是好看吗?
右臂提在胸前不动,左手一扬,宽大的袖口立刻吹风一样鼓了起来。无数的黑点就好如倦鸟投林,裹成一束的钻入了袖子中。
再在来者惊骇的目光中,挥袖反打出去,祝彪身子一轻,人似乎也随着那一挥袖之力飞上了天去。
满天黑点中,就猛听得喀喇、喀喇两响,及痛苦的一声闷哼,窜出来的那人身子就已摔出三丈外。双手腕骨折断,胸口更是被一掌震碎了衣襟,片片碎布如同蝴蝶一样散飞在空中,人倒在地上没了一丝呼吸。
苏元仲和公孙无名但见眼前银光一闪,祝彪快捷无伦的身法就欺到了八臂哪吒身旁,刚猛迅捷的手法断了他两腕骨,再一掌印上胸心口,摔掷出外,然后一样快的让人扑捉不到的身法退回原处,巍巍而立有如一座高山,雄伟刚健的挺立在天地间。
祝彪这几下出手,每一下都是干净利索,他二人都瞧得清清楚楚,但祝彪身法委实快得不可思议,眼睛看到了,脚上却拦不住!
第四百八十九章 强中更有强中手
突然插出的八臂哪吒,人事都尘埃落定了。葛布三老那边才见出了分晓,浑身浴血,缺鼻少耳,醉酒一样转转晃晃的三人,最终一滩烂泥一样坠倒在了地上。
“叮,杀死江湖绝顶高手一人……”
“叮,杀死江湖绝顶高手一人……”
“叮,重伤江湖绝顶高手一人……”
即八臂哪吒的系统提示音后,叮当当的提示音又响了三声。
葛布三老,两死一伤。
鹰鼻道人须发倒竖,两只鸡眼精芒暴射,嘿嘿冷笑一声。
倏地一挥腕,一柄狭长的乌金古剑,宛如干空中闪起一道长虹,冷森刺骨、劲风似箭般拦腰向祝彪卷到。
“各位,贼子凶狠,此非讲江湖道义的时候,并肩子上――”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虎吼般的一声暴喝打断,呼的一阵急疾劲风,狂飙一般卷到,浑厚如江河奔流的掌劲震得鹰鼻道人掌中古剑,嗡的一声直荡了开,人也被逼得不得不左跨二步退让。
祝彪闪电一样迎着鹰鼻道人冲上,暴喝道:“凭你等中山贼子,也配谈道义二字?”
喝声刚了,第二掌‘震惊百里’又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攻到,前劲未衰后劲继至,急疾、凌厉迅猛之极!
鹰鼻道人骤感吃惊,他们此次前来图谋祝彪,当然对祝彪的武艺也做了一番调查。可中山国与祝彪的冲突只是近一个多月里才出来,内中对祝彪的了解知之甚少。
只知道他本人枪法了得,掌剑都有一手,鹰鼻道人却是万万想不到祝彪的掌力会如此浑厚超绝。
倏忽大怒起来,闪身避过掌风,厉啸一声,长剑猝出,疾若飘风,快逾电闪,顷刻之间,攻出了十八剑来。
一时间掌风怒啸,剑气漫天。才初初几招,鹰鼻道人硬气下倒也顶住了。
“好贼子!”
老尼姑杀到。鹰鼻道人的话不是白说的。看到祝彪如此了得,还活着的几人谁也不会从那江湖道义,更何况他们此次聚团前来围杀祝彪,本也就是没什么江湖道义。
猛吸一口气吞入腹中,老尼姑运转功力立刻气血翻涌,原本还白净的脸膛涨的通红。
一掌劈出,空气呜呜怪响,仿佛那肉掌变成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直接斩破空气。同时间,老尼身形随之转到祝彪身侧,突然张口一声怪叫,一道白茫茫的气流喷出口外,祝彪只感到耳朵里面传来嗤嗤嗤嗤嗤……一连串的锐气破空声响。好像有无数箭矢朝自己脑袋打来,瞬息里就要把他脑袋扎出无数个血窟窿。
“旁门左道!”
声音未消散,祝彪的身影就骤然退出了五六丈。凝目看了那老尼姑一眼,没想到她还会佛门秘法!
身子再一闪,随即两腿一绷,弹似的反射进去,两脚踏地,点射的身形变幻出了一连串的幻影,右手一剑直刺鹰鼻道人,左手兜掌对准老尼姑打下。
一掌挥出,轰然做声,滚滚内力从他一条臂膀透过来,轰击出来,连带周围的空气都被震得有了波动,如同水样的实物一般。
老尼姑不敢硬接祝彪这一掌,脚尖在地上扣动,同时足踝发力开,一股力道传至膝盖、腰胯,身子瞬间侧倾。同时两手掏出,如梭子那样上下翻飞。真是恰到好处的在眨眼之间织成一张大网,单等祝彪的手掌撞进去。这手化解的功夫,正是老尼姑的师门绝技“缠丝手”。
苏元仲的攻击到了,细狭长刀摩擦着空气,以肉眼几不可查的速度震动着,发出的声音就像是大火炙烤的黄豆,啪啪作响,一下把祝彪打向老尼姑的掌力炸开。
祝彪深吸一口气,内力运足,腹腔之中滚滚雷鸣,随身就势便朝上一记反撩。
“当!”一声金铁巨响,两人闪身后退。
祝彪右臂的宽大衣袖已经变成破布,半挂在胳膊上。
祝彪看都不看一眼,公孙无名的双爪又已经杀到。半空一声断喝,内力瞬间自腹肺间涌起,窜身朝祝彪抓来。十指弹出,如同指剑,带着嗤嗤的破空声。
劲气如若是六脉神剑一样,飚狂的向祝彪打到。
同时公孙无名喉结滚动,一大口浊气喷发而出。气爆出口,像凭空响起一个霹雳。这么大的声音,震得祝彪耳朵都是一阵嗡鸣。
又是‘狮子吼’一样的绝学!
随着声音迸发,公孙无名整个人贴向祝彪疾速靠近。
“铛铛铛铛……”剑罡对指罡,祝彪射出的罡气明显不敌。但是以多欺少,同时还在抽身退去,待他耳朵恢复正常时,也只是漏过了两道指罡擦着自己的战甲刮过。
锋利犹如神兵一样,两道指罡轻松地划破明光战甲,在祝彪靠内做中衣穿的祭祀长袍上开出了两个浑圆的小洞。
“唰唰唰――”苏元仲一连七刀劈来。
一刀快似一刀,却一刀推动着一刀,就好像是江海里的波浪,刀气如虹,劲气如海,七叠浪的向祝彪疾斩而来。
“怒涛三叠浪!”祝彪脑海里瞬间蹦过这个久远的名字。
非常像,苏元仲的这七刀非常像怒涛三叠浪的意境。
但是两者间的威力云泥悬殊,天差地别。
‘亢龙有悔’一掌,‘阴风三命剑’三剑,这样的攻击算是祝彪掌剑里最强的搭档。但是,面对叠叠七重浪杀到的苏元仲,祝彪既没有用亢龙有悔,也没有用阴风三命剑。
而是运转起了《十荡十决》的法门!
这是很冒险的。因为在他与苏元仲周边,还有三个敌人,其中一个更是同等级的绝世高手。
“轰、轰、轰、轰…………”
狼烟动地,扬尘碎石疾飞。
一道人影火箭一样从尘烟中冲出,嘴角挂着血沫,可不正是祝彪!
公孙无名脸色大变,苏元仲的秘杀七刀可是他也不敢硬接硬架的,苏元仲七步追魂的名头就是从这七刀得来的。
可现在看,他心底有一种感觉,遭殃的会是苏元仲。
果然,尘烟散去,一个两丈方圆的大坑中心,浑身僵直的苏元仲屹立在其中,浑身衣衫破碎,衣襟前更是沾染着大片的鲜血。
“《十荡十决》――”
苏元仲心脉已经被震碎,但他这一级的高手就是被腰斩了,也能坚持着说几句话,当然不会立马死去。双眼直直的看着祝彪,苏元仲本人也凝聚着一口气没散去,不听到答案他死不瞑目。
“不错。正是《十荡十决》!”除了这套受力打力的古怪法门,祝彪还有什么功法能一击毙死一个同等级的高手的?
《阴风三命剑》,二流时段、一流时段、成名时期耍耍也就是了,到了绝世一级,要还抱着不放,就是天大的白痴。
进到这个层次的高手,谁手中没有几式压箱绝学?谁手中没有几套看家本领?
《阴风三命剑》这种增幅,已经不足为凭了。
就像苏元仲的这七刀,靠《阴风三命剑》去抵挡,挡得住么?祝彪出手快了三层速度,而不是快三倍速度。
《十荡十决》对症下药的时候,才是最牛叉的!前提祝彪能承受的住对方的压力。绝招对撼,比快、比巧、比妙,也比力。
“叮!杀死绝世一级高手――七步追魂苏元仲……”
“噗!”一口血被祝彪喷出,在苏元仲倒下后的第一瞬间。就是苏元仲死,祝彪也要让他带着无限郁怒去死,无有欣慰、快乐的去死!
“踏踏……”
一个黑塔似的粗壮大汉,手提着李攀龙奔了出来。
他之前跟八臂哪吒一起藏身在三堂里面,八臂哪吒完了,大汉心里也并不紧张。甚至葛布三老都翘了,他也底气十足。
有苏元仲和公孙无名在,祝彪如何跑得了?
但当苏元仲也死了的时候,大汉沉不住气了,他心里慌了。提着木头一样的李攀龙就奔了出来,眼巴巴的看着公孙无名!
“走!”一顿足跳起,公孙无名飞扑着杀向祝彪。
鹰鼻道人、老尼姑、黑塔大汉无有一丝犹豫,转身就向着县衙后院跑。黑塔大汉将李攀龙拿在手上,他的轻功并不怎么样,在汉军全城戒备的情况下,没有了来时城内人的掩护,他不见得就能安然脱身。
到时候李攀龙就是一张护身符。
嘶!嘶!龙泉剑刺破空间,发出一阵刺人耳鼓的锐啸,在祝彪身前涌起一重剑幕将公孙无名的攻势遏止。
但是,这位凶神绝不会因为攻势被遏便行停手的,怒啸一声,纵身再进,呼呼八掌连环一气儿攻出。刹时,一阵阵的蚀骨阴风,喷勃朝向祝彪袭来。
这掌力与杨延彰那边的银鹰锐士的《阴煞功》颇有相同之处,但是阴寒中更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震得祝彪龙泉剑长吟呜啸,闪闪乱颤。实力较之银鹰锐士却是不知胜过几凡。
又一场剑掌互搏的猛烈拼斗展开。
老尼姑奔到县衙后门处,离得还有丈余,袍袖一拂,喀喇喇一响,厚重的门扇就给她击坍了半边。鹰鼻道人直接凌空飞出了去,老尼姑即将踏出县衙的时候,倒顿了一顿,转身向着厮杀处低宣一声佛号,连死去的同道尸体都无法顾及,这是他们在行动之前所万万没有想到过的,真的是太狼狈了。
黑塔大汉还拉在五丈外,老尼姑转身飞去。大汉看到敞开的后门脸上也露出了喜色,他的轻身功夫着实杯具,有门走最好!
可是忽然,黑塔大汉的身后……
第四百九十章 复仇的火焰,天狼星
急风如飘,一条人影,挟着一串恨极的厉笑,鹰隼一般尾随追到,呼的两爪劲疾抓下,锐利的劲气如是锋芒,刺得拉在最后面的黑塔大汉后背下意识肌骨一紧。
大汉霍地旋身,一掌拍出,向刑天笑抓下的两爪抵来,同时却右手一震一抖,提在手中的李攀龙立刻变成了肉弹一枚,在那一震一抖之中打斜里向着县衙后院的花坛撞去。
这一掷力道极大,撞实的话,李攀龙脑袋粉碎不说,浑身骨骼也会尽数折碎,如果刑天笑不管不顾执意要击杀黑塔大汉。
但刑天笑又怎会真的如此,在他眼中十条黑塔大汉的性命也比不得李攀龙一个。
疾扑而下的苍鹰化作了灵巧多变的雨燕,下扑的去势在空中一顿,刑天笑两臂展翼振飞,向着花坛方向急掠而去……
县衙内的轰鸣声结束了,满城的兵士厉呵声消失了。
县衙大门前,一具具战殁的将士尸体排列着,祝彪站在门庭石阶,身后杨延彰、李攀龙、高燮三将并列,一个个皆满面阴寒。
四百具尸体,近百人的轻重伤,中山江湖之人的这一次袭击,折去了祝彪十分之一的军力。
更将停放在城池西门内外的千多辆马车焚烧了大半!
自从进入到中山国战场以来,祝彪都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三百名睦州军里收拢来的亲兵,先前历次战阵厮杀也才折损百名,今日却几乎全灭,冯恩江更是身受重伤,他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拔剑划破自己的额头,鲜血从颜面上留下,浸入眼眶,令祝彪本就杀气阴森的双目,更浴血一样殷红,宛若的血瞳!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杨延彰、高燮、李攀龙三将以下,所有的汉军官兵没有丝毫犹豫,兵刃在自己额头抹过,鲜血淋淋,众兵将士气精猛,壮怀激愤,根本感觉不到痛。
将军的意志就是士兵前进的方向!这是万古以来军队一直不变的模式。但是,士兵们在前进的道路上心底里是如何想的呢?他们由着将军意志的指引,可自身愿不愿意踏上那个方向呢?
这就是军心士气的问题了。如果的军心稳定,就如现在的祝彪部。祝彪从没有令睦州军失望过,也从没有违逆过睦州军的利益,于是就有了眼下的一幕,这是他一直来所作所为得到的具体回报。
惟命是从,军心巩固,如臂指使,方能所向披靡!
熊熊烈火燃烧着阵亡汉军的遗体,一罐罐的骨灰撞入了马车中,百名伤兵也躺进了马车里,二百名汉军护卫着车队踏上返回睦州的路。
白幡,白孝,白灵……纸钱扬撒。
祝彪带领着四千三百名汉军目送着队伍的离去,从蔚州‘征用’的六七百名中山国车把式就地解散,睦州来的汉人随军车把式归到回去的车队里。车队会把他们带到太谷。
虽然只有四千三百人,全军上下每人带上三日的干粮,弓弩手各背三壶箭矢,祝彪领着他们义无返顾的继续向西征伐。
纵然只有这些,他也有把握杀到昔阳城下。周军不退兵,那就等着断粮、断军需,断掉一切补给吧!
夕阳西下,汉军西去的身影逐渐没入了地平线。
两个风尘仆仆的文士登上了城头。看着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小黑点,二人眼睛中都泛着瑰丽的神彩!
“天纵英才,青史名将亦不过如此!”
“打虎不成反被虎伤。中山国武林江湖,至此多事也。”
北汉、中山两国的江湖势力一直没有正式介入到两国间的纷争中,现在中山国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爪子,却没能一击置祝彪于死地。今日的一遭还可以说是给他敲响了警钟,良机失去,日后想二次刺杀可就再没这么简单了。
四五百将士的伤亡足够祝彪把教训铭刻进心里。让他清晰地认识到江湖厮杀与沙场战阵的不同。若是入城的五千汉军皆有准备,弩阵强弓重甲刀兵都准备好,休说是些一流货色掺和进来,就是苏元仲和公孙无名落入战阵里也可能出不来,在祝彪的牵制下直接被绞杀。
可军队若是放松的警惕,没有了组织,被大群的江湖高手挨近了,就是一面倒的屠杀了。
此后中山国如还想对祝彪动手,在祝彪不落单还处于军中的时候,不纠集六个七个绝世高手,或是由宗师级人物亲自出山,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但是,中山国还有这样的实力吗?左革赢的供奉堂、廷尉府、六扇门能再找出五个绝世高手吗?
当真以为这是大白菜遍地都是啊?
苏元仲死了。左鼎身边的人物全陷北汉了,与北汉近期来厮杀再度折损了一批,左革赢手头的高端武力,三停剩了一停可能还有些过,却最多也就是一半了……
二人忽的对视一眼,继而朗朗笑声在城头上响起。
“蕞尔小国竟有如此英才,只置于北地一隅,实明珠暗投也。吾当为主公谋,收之为主公用!三万里中原河山,方是真英雄用武之地!”“是极,是极。主公乃人君之主,纳八方英才收为己用。此子当为天狼星……”
两天后,天色放亮。
清晨,一支汉军正在通往古梓郡历尔山的道路上奔行。
二十余里外的历尔山一座山峰上,辟邪观中。昨日在县衙里逃脱升天的鹰鼻道人――辟邪道人,正焦急的对着一众门人门徒大喊着:“这……这……,都收拾了……”
“快,快点,把祖师牌位都请下来……”
“混账东西,轻着点,那是祖师爷的灵位……”
一支千人的汉军向自己道观杀来,鹰鼻道人有胆子去刺杀祝彪,现在却绝没胆子靠着自己手下十几二十个小道,来对抗一千汉兵!
他只有抢在汉军到来之前,收拾好东西先避让开来。
同样是古梓郡,历尔山所在临县的小竹山。
苦鼐庵正燃起了冲天大火……
武龙郡,丹熏山庄。
两千汉军将山庄围的水泄不通。祝彪站在山庄大门前,将手一挥,一支支火箭如雨一样落入山庄内。是那三个葛布老匹夫的庄子,还正赶在去昔阳的路上,不烧它祝彪对不起自己接下的任务!
“b级任务――复仇的怒火!”
就是对昨日前来刺杀的那些中山江湖人进行打击报复。因为祝彪手下有四千多兵马使用,而不是自己孤身一人,所以只算是一个b级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祝彪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就是有些睚眦必报,有些报仇不隔夜的倾向。
在查看了地舆图后,他就发现,古梓郡、武龙郡都在县城所在地――沭阳郡的西面,沿沭阳郡往西直走,就是古梓郡、武龙郡的交界线,顺着交界线走个二百里,再穿过童山郡,就可以抵到昔阳了。
而如果自己兵分两路,在沭阳郡一分为二,分头从古梓郡、武龙郡穿过,再在童山郡汇合,那么正好可以将几个仇家的老巢烧掉,也正好可以完成b级任务――复仇的怒火的最低下限:解决掉不少于三方仇家的老巢。
祝彪这样做当然要多浪费一些时间,至少也是半日。
但是仇不能不报,不然割额血誓不就是笑话了么?且沭阳郡挖断了官道,那就是事实上断绝了祝彪突袭昔阳的可能性。从沭阳赶到昔阳,两腿走路,多个半日、少个半日对于大局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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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安城,时间转回两天前。
周淳迈步向前,心中的不安感在一点点放大着,他留神注视着两边的屋棂,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静,寂静。一段路程后,连周兵们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一股警惕小心的颤栗感从所有人的心头升起。不远处的城墙上还依旧杀声震天,一片热火,这里的街道上却寂静无音,冷的渗入骨髓。全军上下如若沉进了一潭死水中。
“近一点,再近一点……”李宪挺也紧张,心中不住的念叨着,翻来覆去的念叨着,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一点内心的压力。“拉――”双眼猛的一大,黝黑的瞳孔中绽放出刺眼的光芒,李宪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吼叫一般喊出这个‘拉’字。
周军的前半部已经完全进入了陷阱群,走在最前方的周淳现在都快要走出去了。此时不拉更待何时――
二十多名分散在李宪周边的汉军士卒反射性的拽动了手中的绳索。
每一根绳索上面都牵动着三五根数量不同的木柱,同一时间,支撑地面的近百根木柱倒地,那后果自然是地陷山摇。
轰鸣声中夹杂着的是掩不住的周兵惨叫声,地面下的陷阱中都已被李宪命人插满了削的尖尖的竹枪,还埋下了不少锋锐的箭簇,箭簇与竹枪之间又撒的有铁蒺藜,猛然间摔落其中,那后果可想而知。
第四百九十一章 隆重困兽
“蹭――”大刀猛的往下一顿地,周淳奇快无比的反应救下了他自己的性命。受了刀柄顿地的那股反冲力道,周淳下降的身子在挨中下方竹枪前的一瞬间停在了那里,双脚飞速的在竹枪箭簇间的缝隙中一搅,踢散了几个铁蒺藜,歪道的箭矢和竹枪就被他踩在了脚下。
到了这个时候周淳才心有余悸的呼出一口长气。扭头再看身后面,二三十名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卫或已经凄惨的死去,或还捂着血淋淋的伤口大声哀嚎。这些亲卫是最贴近自己心的,也是最忠诚的。不然不会是他们举着盾牌拿着刀枪拱护在自己身边。
但这反而是要了他们性命。而外面一些的,好运的没有踏进陷阱的亲兵则是正惊慌失措的呆望着下面,或精神紧张的注视着两边,更多的目光是在愣神的看着自己……
“还愣着干什么?一部戒备,另一部立刻下来救人!”周淳用高高的嗓门和洪亮的声音来表示自己没事。可陷在陷坑底部的他并不知道,完全下陷的陷阱群已经将整个周军队伍前前后后分作了五段。主力都拖在了后两节,前三节还能站在地面上的人总共也不超过七百人。
从陷阱中提身跃起,周淳扫视了一下身后立刻哑口无言。在被己军惨景震撼的同时,也在心中大骂汉军阴毒。
大大小小十好几个陷坑,分布在前后二百多步的街面上,小的如最中间的那三个,只能陷进去两辆马车大小,大的如踏进街面的第一个,足足有十步长短,挖空了整个街面,塌陷下去的同时怕是有五六十人都一同掉了进去。
十几个或大或小,或分或联的陷坑把周淳整支人马分作了五节段,在他身边的这一部周军,以亲卫为主,人数还不足百人。
“竖盾牌,后撤――”周淳一边大吼,一边快步绕过陷阱奔往亲兵人群之中。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接下去的情景是什么。汉军既然安排下了如此恶毒的陷阱,那接下去肯定还会有后手,单靠他孤身一人,可没半分把握能完好无损的支撑过去。他只是一个一流巅峰的战将,不是登萍渡水如履平地的先天宗师!
周淳虽然自认武艺不弱【在军中】,但他为人并不甚自负,人力有时尽,面对汉军的强弓劲弩,尤其是连弩,就是他武功再上两个台阶,除了死路也别无他路可寻。他可不想死在一波*的箭弩之下。
身后的那一队兵丁,人数虽然少,其中却多有刀牌手在,有厚盾作遮挡,这可比他孤身一人一刀相抗来的安全多了。
“想跑,没那么容易!”看着迅速向后奔回周兵中的周淳,李宪只是冷声一笑。“给我射――”说罢伸手取过自己的强弓,迅速地抽取出两支长箭,一支搭在弦上,另一支扣在手中,两眼望着周淳的侧影,两臂猛的一发力,弯弓成满月――
“嗖嗖――”连续的两声弓弦震响,两支雕翎利箭前后飞射出去,相间几乎不到一秒。疾若闪电的朝着周淳的颈脖和腰眼袭去。
与此同时,一排排汉军弓弩兵从街道两侧的民居内或屋顶上冒出,强弓劲弩纷纷对准了前三节还处在混乱之中的周军队伍。
“嗖嗖嗖――”一波箭雨已经自空中落下。
“嗒!”
“嗒!”
“嗒!”
周淳将手中凤嘴大刀挥舞得如同风车一般,迅疾无匹地将十几支袭来的长箭格飞,随即又寻了个空挡,大刀猛地向下刺出,锋锐的刀首毫无阻碍的刺入一块之前因为要支撑地面而铺垫在木柱之上的木板,或许是周兵下陷的力道过于凶猛又压翘折断了这块木板,反正它是没有完全掉进陷坑底部,而是连同两根歪倒的木柱搭靠在陷坑边缘。
直直有一个鲁钝那般巨大,对于此刻的周淳来说,真是雪中送炭!
作为一军之将,周淳永远都会是众矢之的,一众房顶上的汉军弓弩手都不顾自己暴露和被同样上房的周军弓弩手射杀的危险,奋不顾身的将一波*箭弩射落到周淳头上。
但是,周淳四面都被亲兵给围在了中间,只应付顶上的威胁,倒也还支撑的下。先前就将大刀挥舞成风车状,在自己头顶布下了一层坚实的防护,注意到那块木板之后,有意挪到了前沿,挑起了那面大模板挡在正面,节省出的盾牌立刻顶在了头顶。
十多支飞来的箭弩纷纷被那盾牌挡在了外面。不过情况也不是全都如此,在这一波十余支呼啸而来的利矢中,有那么三两支利矢的速度、落点和劲道明显要超过其他箭支,在利矢还未近身之际,就已经发出了那种尖锐的破空啸声。周淳一双耳朵可是听得清楚之极,利矢都直接真的刀牌手拿不住手中的圆盾、长牌。
被人瞄上了!周淳心下清楚,能射出这两箭的人物不是汉军中的神射手就是军中武将。对于自己的威胁,要比劲弩都来的大。
“射,快射――,给我集中箭矢,全都对准周将――”见几波夹击的箭矢都没有收获,李宪急的都要跳脚了。攥紧了手边的三尖两刃刀,就准备再无结果了便带人冲杀过去。
“加把劲,对准周将射――”另一面,弓弩手的领队看的也是心急如焚,几波箭矢都被周淳给挡了下来,眼看着后面的周兵就要接应上,要是让他们前后汇合到一块了,可就麻烦了!
甚至于城楼上的云峥,都在时刻关注着那一段的变化。有千里镜在手,有城楼的高度,他看的很清楚。
最初的高傲和心劲被一连串的打击和与祝彪的比对中,磨消的半点不剩。伴随着高傲孪生出的目无余子和浮躁、沉不住气,也同样不在云峥身上出现。
现在的云峥几经起落,几经打击,且有北征之败时的狼狈和逃命,心性相当坚定,但这时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毕竟是周军的前军主将,不是别的什么虾兵蟹将。
他都只想一跳落到周淳头上,一刀劈死周淳!却只能暗暗给李宪和弓弩手鼓劲加油。
不过,接下去云峥的眼睛突然湿了。不用他再去想着跳了,一名汉军弓兵已经替他跳了。从房顶上纵身一跃,手中握着一把短刀,身躯直直砸在周兵盾牌上的同时,一刀刺进了一周兵的脖颈。
好几把腰刀、长枪劈下、刺下,弓兵当场身死。可周兵的乌龟壳却被这一击给万全打碎了。
一名汉军军侯提起手中的连弩,睚目欲裂的对身后连弩兵招喝道,“射,都跟我射――”弩矢密如雨下。
“你们,都跟我走!”李宪抓起三尖两刃刀,扭头向一班亲兵、家将吆喝道。普通一士兵都有决死献身的勇气,自己身为内城兵马主将,岂能无有赴死之心?
如果这还杀不了周淳,重步兵一拥而上,刀兵相接也要将那姓周的斩杀当场。
一定要把他留下来!
有没有主将的军队是两支完全不同的军队!彻头彻尾的不相同。
“糟糕,挡不住了!”顶上的盾墙破碎,越来越多的箭矢集中到了周淳身上。这一情况立刻被他所察觉。但现在的这种形式并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就算是察觉到了危险,箭弩该射到哪里还是会射倒哪里。
如果只普通的利箭倒还罢了,可利矢中一半倒是弩箭,还有周淳现在最怕的神射手和连弩箭,前者速度快,劲道极大,后者虽只八寸长,但全身都是精铁打制,弩矢蹿飞破空袭来,无不携带着的刺耳的尖啸,力道到不比劲弩强,却是一来就连连三下,快速之极!
却铁矢的穿透力太强,圆盾、长牌这些轻型盾牌根本就经不起连连射击,没几下就会被破开一个窟窿。如从盾牌缝隙中透过去更是要命,身上的铁甲瞬间就会被穿破,就像是射穿了一层薄纸一般。
“嗾!”一支铁矢擦着周淳偏歪的脖颈疾飞过去,径直射入他身后一亲兵的后颈。铁矢一窜而过,在亲兵脖颈间只留下一个不大的圆孔,汩汩不绝的流血。
而穿死了一人的铁矢还余劲不消,再扎中了第二人背部。那亲兵正全身关注的遮挡着周淳的背面,又怎会料到自己后背中枪?披挂的铁甲不堪一击,八寸长短的铁矢没进去了躯体大半截,只余下一两寸的尾巴在外面。
“进屋,进屋!”也可以进屋里啊,周淳不得以下想到了这一点。不过这还要看看房屋内有没有陷阱!“赵武,带几个人,往屋子里去看看――”眼睛都没瞟那个赵武的亲卫队率一眼,直接喊出来。
本来不足百人的周兵天上地下一波又一波的箭雨打击下,现今已经损失了小一半人手,只剩下五十人不到。不过一些刀牌手固然是死了,可盾牌却又被刀枪兵给捡了起来,继续遮掩在身前。听到周淳的话,队伍中的一人立刻应声道,随手在身边一划,“你们四个,跟我来!”
五人举着盾牌就急往街道两边的门面上冲。
“咚――”一声闷响后,踹门的赵武傻了眼,自己一脚竟然踢不开?真是岂有此理,情急之下,那是抬腿就往门上再踹。
“咚咚咚――”一连串的狠踹之后,门扇终于不堪重负的向内倒下了。但也仅仅是倒了一半,门内侧后面明显有阻碍物在阻挡,可这时赵武已经没法再继续踹下去了。
两支利箭钻入了他背后,夺去了他全部的生机!
至此小队五人全灭……
第四百九十二章 可惜啊,可惜……
虽然赵武死了,但周淳和他身边的几十名残兵却看到了希望。一群人迅速挪到了门面前,几名周兵扬起刀斧将门扇劈碎,看到的就是一面用土砂座椅杂物堆起的矮墙。
矮墙只有半人来高,可想翻过去却不是抬抬腿就能做到的。尤其是在眼下汉军箭矢的威胁下,要翻过矮墙,绝对是一件危险值不低的事!
“翻过去,翻过去!拿盾牌掩护,一个个翻过去。”周淳大吼着。再危险也比原地等死强吧?后面接应来的兵丁已经被汉军给逼了回去,为此汉军都用上了火油罐!可想汉军对自己的志在必得之心。
一个分神,立刻就遭了报应。一支雕翎箭狠狠扎进了周淳的左臂,在三棱箭簇强劲的穿透力带动下,锋锐的箭簇轻松地刺破了周淳上臂的护甲,入肉穿骨,往里钻扎了近两寸后才止住了劲力。
“呃!”周淳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剧烈的疼痛让他手中凤嘴大刀差点脱手而出。如此,周淳虽立刻将身心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防护上,可左臂伤势颇重,拖累了他,仓促之间仅凭一条右臂挥刀根本就不可能挡得住这么多的箭矢。如果不是亲兵护卫及时,他就危险了。
“周贼,爷爷伺候你几只烤猪吃――”
周淳正对面店铺的房顶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咬牙切齿的狞笑,伴随着这一声狞笑的还有让周淳和手下兵丁魂飞魄散的火油罐。
也是啊,汉军既然能用火油罐阻断了后续周兵的接应,又怎么可能放过周淳这一必杀之物而不用?
周兵的重盾能抵挡通铁打制的弩矢,也能挡下无数的箭矢,但却绝对挡不住一罐猛火油的溅射。那是一罐就能烧一大片的利物,沾染到身上了满地打滚都灭不了。
对于任何人来说,被烧死都还不如一箭被射死,来的干净利落。
本就恐慌的几十周兵瞬间分崩离散,可一连两罐火油还是砸落到了盾牌上,渐染的到处都是,继而也到处都燃起了火来。
火光当场就吞噬掉了**个人,猛火油上身的周兵们转瞬间就一个个化作了火人,他们惊慌失措的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火焰,更去相之前的同伴们求救。
把周淳身边的这一小队伍整个扯成了碎片。汉军弓弩兵也适时的不再向这些火人射击,由得他们将一个个同伴撤下地狱。
再好的交情生死面前也有思量,身上着了大火的周兵向同伴求救,完全是在与虎谋皮,后者自是纷纷躲闪,唯恐避之不及。
可三四十周兵躲过了火人,躲不过来自头顶和侧翼的箭矢,只是一两分钟时间就全部死伤殆尽。
周淳身边没了掩护,箭矢射来就只有靠自己来拨打,左臂的伤势要去了他最后的生机。
雪光闪亮的刀轮并不是泼水不进,四支弩矢从刀光中穿过,周淳极力去躲避,也只是让开了前两支,另外两支分别扎在了他的胸腹。幸好那里明光铠铠甲厚实,又正击中面,坚固的战甲挡下了两支弩矢八成的力道,破甲后再穿破周淳丝绸制成的中衣,也仅仅是入肉寸许。但这也无疑让周淳的处境更加困难,更说明了他现在的颓势。
“将军小心!”陷坑隔绝在后的另一群周兵看的心急如焚。周淳身边兵丁尽丧,自己受创下也朝不保夕,真的是让他们肝胆俱裂。
一些都头、军侯等中下层军官更是知晓,没有周淳领头厮杀,自己一群人就是群龙无首,又身陷绝境,剩下的就是死路一条,当下个个不顾身起来。大喊纷纷中,这些中下级军官不顾头顶、两侧射下的利箭弩矢,发足了劲,真正的‘赴汤蹈火’的向着周淳处涌进。
“噗嗤――噗嗤――”利箭入肉的声音不绝响起,短短的三四十步的距离,冲进的周军士卒倒下了一半还多。
可还不等这些裤脚、衣襟燃火的剩余周兵涌到周淳身前,几具连弩已经瞄准了周淳上中下身,开始了连连发箭……
“杀,给我杀――”狂怒的叫喊声直冲云霄,陈时举怒目欲裂,手中画戟高举头顶散发着阵阵寒光。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与狂暴的杀意,不住地昂首嘶鸣,一双前蹄不时的踏地,跃跃欲动。
就是在刚才,久攻不下的灵安县南城楼上,一股洪亮的声音突然响彻在战场之上:“周军贼子们听着,尔前军主将已经授首,同进城去的数千贼兵也尽已伏诛………………?”
似如晴天霹雳一般,汉军突忽其来的喊话让县城下的三万周军无不惶惶惊恐,数万道目光齐齐转向了主帅陈时举所在处。
几次厮杀攻城,周军已经填进去了多少人?若周淳这一部真的被全歼了,折损兵数加加减减已不少万人了。前来曲州的五万周军,这都折损两成之众,却还没看到一丁点胜利的影子和苗头。
周军们不可抑制的恐慌了,尤其是攻城的周军,他们攻城中信心十足战意昂扬的主要原因就是城内有周淳一部在牵制着汉军,现在城池还没夺下,周淳却被斩首了,顿时心劲大落。
“此乃汉贼乱我军心之计。周将军麾下有三千精锐,如何会在这短短一个时辰里全军尽没?诸军不可信了敌军诡计!”
陈时举知道汉军敢这么喊就肯定**不离十了,但他只能这么说!同时在内心里祈祷,祈祷周淳死之前多干一点事,用手下的三千兵力多杀伤和消耗一些汉军。
但接下去的一幕就让陈时举呆若木鸡了,半响才回过神来了。
“贼兵们听着,我军本是要斩了周淳首级悬挂于城门之上的,但看他力战而亡,不损军将本分的份儿上,我家将军不忍坏他尸身,故而在此当面送还尸首,你军立刻遣派来两名军卒搬抬。”
南城墙上一段没有厮杀的地方,那城墙上露出头来的汉军校尉高声喧叫之后,立刻向后一挥手。就见一个扁扁的,有一人多长的篓筐被四名汉军士卒抬到了城墙边沿,其上有四根绳索牵系。
在万众瞩目下,篓筐被渐渐地被放下了城墙。
“周军贼子,还不快来取走?”云峥在城门楼上也露出了头来,对着陈时举方向大声吼道。
陈时举双目悲光悯露,泪水浸满了眼眶,嘴唇颤抖着,几欲开口,都没能发出声来。他心中真的后悔,自己怎么就同意周淳入城了呢?且不提两人的私交,旦是前军大将折翼,就太损大军士气了。
悔恨与痛苦宛若万千小虫啃噬着陈时举的心灵,“你,你,你俩,去――”身后回过神来的亲军头领,抑制着心中的恐慌,一点身后的两名手下,说道。
不安的情绪迅速在周军阵中蔓延开来,军心为之动摇!
“你们说,这时候咱们要是有一支骑军该多好?”而南面城楼上的云峥感受到不远处周军军阵的变化,不由的叹息对身后军校道,“都不用太多骑,广阳城下的八千众分出来一半,此刻冲阵而出,直踏周军中心,就可大破敌军。”
“可惜啊,可惜……”云峥手中现在是没有一个骑兵。而且他和李宪把灵安城内搞得如同蜘蛛网,老鼠洞一般,就是有骑兵也从里面出不来,也只好望之兴叹了。
两名陈时举亲兵军卒疾步奔到城下箩筐之前,往里面看了一眼后,脸色顿时苍白的没再有一丝血迹。
里面躺的正是周淳的尸身,平胸而下一面残破的粘有血迹的周军军旗覆盖在他的身上。
“唉,城下的。”城头的汉军校尉看到二人在发呆,也没见动作,立刻喝声叫道。“麻利点,快点抬走。否则拉上来立马取了他首级。”
被城头叫声惊醒的两名亲兵,颤巍巍的从篓筐中将周淳尸身抬出,篓筐下面是一个平板,正好用来乘尸身。
两人合伙抬起一人的重量按理来说不会太重的,可这两名周兵现在却感觉着背上若是压着了一座万丈高山。举步维艰已经不能用来形容二人速度的缓慢了,只能用“挪”这个字来形容。
陈时举慢慢控制了心神,多年的老友今日去了一个,自从唐王决心角逐大位起,自己等人就时刻为那一天做着准备。而如今‘那一天’已经就要来到了,老朋友却看不到了。
不仅是周淳,还有曹国安,三石城下逃出一劫的蒙如虎至今也被困在太谷郡城中,能不能保命还要看汉军何时强攻太谷……
黝黑的眸子里,深邃幽冷到极点的寒光在酝酿。陈时举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没有先前的风姿儒雅,而是让人彻骨的阴寒……
“去,帮他们一把!”冷肃的目光扫向了身边的亲卫。
感觉到陈时举目光的平静,一众亲卫心中却是更加的忐忑,若是陈时举能够露出一丝暴怒之色他们此刻反倒是放开心了。“是,将军。”几名亲卫立刻拱手领命。
盖着一面残破不全又血迹斑斑的周军战旗,周淳的尸身穿越周军前军阵列直到中军陈时举面前。
翻身下马,陈时举伸手抹下了周淳至死还怒睁着的虎目,却没流一滴的泪,也没说一句的话。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丈夫在世,提三尺剑,立不世功
“大丈夫在世,当提三尺剑,立不世功,以升天子阶堂。今周将军壮志未酬,死难国事,却为我辈之先烈,我辈之先行!”
陈时举眼睛扫过四周所有的军阵,坚毅、果决,他的目光中没有一丝的退缩和避让。
“我陈时举,战死的周将军,战死的万千将士,还有你们,现在还活着的万千将士。你们吃的是谁的粮?穿的是谁的衣?拿的是谁的银钱?家中老小受的是谁的恩惠?
都是唐王!是唐王。我等上下皆受大王重恩,自就当以性命相报。今为唐王而死,何惧之有?”
陈时举用重义以压之。
因为:人,固然是有不少逐利忘恩,贪生负义之辈,但更多数的人是有羞耻之心,感恩之心的。
陈时举一番话马上就稳定了军心。
“本将军知道,诸军此刻心神已经大乱。因为见到了周将军的死,以为我军受挫坚城已成定局。可我要告诉你们,那是不可能的。
城内汉军只有五千人,我军十倍于之,就算是现在,现在在场的将士也六倍于之。
且前后多次厮杀,咱们损失惨重,他们就一个没死吗?今日攻城,城头上的汉军也没少亡。
而周将军之所以血洒疆场,我不以为是真正的战之罪。原因不是县内的汉军兵不多!我军几次攻城,都是败在了汉将的狡计之下,而不是正面刀枪厮杀之下。
汉军阴谋诡计,肯定是在城内设下了诸多陷阱、埋伏。才坑死了周将军。
诸军想想先前的厮杀:
我们杀上城头,他们守住城门楼,然后乱箭射杀我们;我们攻破他们的城门,他们就在城内街道筑上了土墙;再一次周将军亲自引军杀进城内,汉军又搞出了一个火牛阵。
连上这一次,汉军在城门洞中杀出,截断了周将军的退路,方致使周将军部战殁于城内。
这都是重重阴谋诡计。而这种种阴谋诡计为的是什么?是什么原因让汉军的云李二贼如此焦费心力的盘算这么多的陷阱埋伏?
还不是因为他们兵力不足,不足于与我军分庭抗礼。如此,那两汉贼才会这般花费多的心思,想出了那么多下三滥的手法。
他们的兵力远比我们少,那些个阴谋诡计用过一次少一次,你们能怕他们吗?他们有什么可怕的?
我们现在还有四万大军,至少八倍于汉军的兵力,拼死一战难道还不能替周将军和死在诸多阴谋诡计之下的兄弟报仇雪恨?还不能抓到汉军云李二贼将把他斩成肉泥?
周将军的勇武你们是都知道的,跟随他杀入城中的三千精锐的战力你们心中也都是清楚的。虽然是他们都已被消灭,可便是被灭掉,周将军也会让汉军流尽鲜血。不管在什么时候,想要把周将军还有三千精锐吃掉,那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以说,现在城中的汉军同样损失惨重,我们之间的兵力对比根本就不是什么八倍,而可是十倍、十二倍、十八倍……”
云峥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周军竟然重新凝聚起了勇气和军心。这是怎么一种奇葩的现象啊,前军主将陨落,兵力损失惨重,敌人却还固若金汤,这种情下这支军队剩下的人数就算是再多,也只能是军心动荡,士气低迷。为什么现在又恢复过来了呢?
他百思不解。
难道周军主帅对军队的掌控力就达到了这种不可失意的程度?
要知道,云峥在拿到周淳尸首的第一瞬间,是想斩了他首级悬挂于城门之上的,这么做多少能给周军士气军心一定的打击。
但李宪劝住了他,并说服云峥归还周淳尸首给周军。怕的就是周军主帅一张灵舌利嘴,趁周淳身亡,周军上下悲痛之际,挑动了周军的愤慨和怒火,把周军上下的沮丧、恐慌之心给去除干净,化悲伤为动力,把周军变作为一支哀军。然后挥军猛攻,那城里的汉军可就惨了。
而现在,让周兵自己抬着周淳的尸身慢慢走过军阵,亲眼目睹之下必然可以极大的创伤周军的军心士气。而且没有祸害周淳尸首,也少给了周军主帅一条搬弄是非的口舌。
可以,一番谋划全化作了东流水。陈时举不愧是有儒将之称,一片长篇大论,再一次的拉起了周军上下的士气,重新稳定住了军心。
周军阵中,一股无言的气势在慢慢凝聚――
“现在,你们告诉我,告诉我陈时举,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做――”
“报仇,报仇,给周将军报仇――”
“雪恨,雪恨,给战死的弟兄们雪恨――”
“杀啊――”
城头上。
“该死,该死!”周军阵中震天的呼杀声传到城楼,云峥当即顿足大骂,周军的士气上来了,那么也就是说,汉军真正的苦战要开始了。
“杀!杀!杀啊――”无数周兵暴声喊出了自己发自内心的杀意,被陈时举一席话给鼓励起来的走兵们,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攻破灵安县城,如何抓到云李二将并把他俩给生撕活剥掉。
这一天。
从正午到下午,周军围三缺一,从三面城墙上发动了大小多寡达八次的攻城。而最终的结果……汉军败了。
三万周军付出了六七千人的伤亡,将整个灵安城墙都化作了尸山血海。
“杀,杀,杀――”疯了似的喊着口号,一波又一波的周军涌上。
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但占据了胜势的周军攻势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是愈发的疯狂起来。
城墙丢掉了,土墙丢掉了,汉军连县衙也给丢掉了。
云峥与李宪汇合到了一起,丢失了县衙之后的汉军虽然没有全军溃散,可就全城局势而言已经失去了控制。士气也不可抑制的一落千丈,错非李宪表现英勇,这才在县衙往北站住了脚跟,与追击而来的周军形成了一僵持局面。
可这种局面就像是走在薄冰之上,根本就无力维持多久。城墙的失守已经让汉军上下所有将士都认清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灵安城破迫在眉睫,不可挽回了!
即便是率领他们的云峥、李宪二将几日来表现优异,至今也都还奋战在第一线,但败局也是注定的了。
士气低落下来的汉军士卒之所以还能再次与周军形成僵局,也是因为云峥、李宪现在还在他们的眼界之中,也是因为城北的建筑物众多,通道狭窄,更是因为长时间分兵取东西二城……
西城、东城都无所谓,可要是南城被周军给左右抄袭了,那城里剩余的汉军就是想走也都走不掉了。单凭城北这附近的地势,只剩下两千人不到的汉军如何能与士气勃勃上升的数万周军对抗?
“撤――”云峥、李宪对视一眼,不再犹豫,果断下达撤军命令。
“想走,哪那般容易,将士们跟我杀上――”在后的周军领兵校尉冷声一笑,高呼声中一提手中大刀就冲杀到了第一线。
主将下达的撤军命令让士气低迷的汉军残部又是慌乱了一阵,虽然他们都是军中精锐,可今天半日时间内就连丢了城墙、县衙,现在又要撤出灵安城去,军心自然要遭受一番打击。
幸亏有云峥、李宪主持殿后,否则周军若是加急上逼,有可能就让汉军残部就此溃散了呢!
大街上是乱纷纷的,军中的那一阵恐慌终究是影响到了前沿锋线。少数一些汉军士卒是转身逃走,东冲西撞下慌不择路,像是没头的苍蝇一般。
个别的还想着脱掉兵甲钻进城内百姓据点苟活,却引得周兵也开始对城内存留百姓下手。
他们现在是恨极了汉军,也恨极了灵安城的汉民。满城偌大的守备工事,如非是百姓居民们帮手,单五千汉军何以成事?
李宪整合了部分兵马后再次策马向东南方驰去,那边的厮杀声比西南方更响亮。但是在一处巷子里,迎面正撞上一小队周兵在追杀几个汉兵和城内青壮。这伙周兵持着明晃晃的刀枪,肆意追杀三名汉军士卒和与汉兵在一起的四个青壮。其中为首的周军头领手提一条长枪,正在急步追逐四名青壮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口中不时的还发出阵阵快意的大笑。
李宪看的勃然大怒,三尖两刃刀横摆在手,拍马直迎上去。寒光落处,惨呼声起,当先的那一名周军头目已经被他一刀斩杀地上。后面的小队周兵顿时大哗,一窝蜂似地拥上来,五六把战刀、长枪同时斩下、刺下。李宪纵声大笑,挥刀横斩而出,只闻“叮当”之声不绝,刺来、砍来的长枪、大刀就纷纷飞上半空,更有两名挨近马前的周兵士卒被李宪一刀斩做了四段。接着李宪挥刀一阵猛杀,又结果了七八个周兵,还剩下的二三十周兵瞬时一哄而散……
可这只是灵安城内小的不能再小的‘回光’,对大势根本无补。
南城楼上。
陈时举终于登上了这个他想望了两日的地方。摩挲着城头溅血的城垛,眼睛里依旧不见半点喜色。
伤亡太大,折损太大,收获太微……
灵安城南。
中山国与北汉的交界处。
两个百姓打扮却策步如飞身手矫捷敏健的青年奔到了一片密林中。
“穆师兄,穆师兄,我们截获了一封中山来的密报……”
第四百九十四章 王牌一出手,北汉做梁山
“真是怪了!周军现在还没折返回来?”
昔阳城东三十里外的一个镇子,祝彪听了镝锋的禀报后懵懵发呆。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难道陈时举没接到中山国的求救?亦或是左革赢那么有胆量,没有向周军求救?
镝锋在昔阳城北五十里范围内竟然没发现周军痕迹。祝彪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俩眼皮也跳了起来。
是跳财还是跳灾?是吉利还是霉气?一种情况出乎掌控的感觉在祝彪心底泛起。
同时间的昔阳城,各家豪门贵胄的家兵家将全被编入了禁军当中,就像年前北汉二十万新军大编练一样,最好最合格的兵源当然是各个豪门贵胄的私兵。
不过中山国到底是不比征北之役后举国挂孝的北汉,还没有跟汉室那般一个不剩的刮干抹净。可左革赢在昔阳城内也照样拉起了一支一万人的新军,连同原有守军,这么来昔阳就有两万兵士了。
依靠着坚城的两万大军,却不敢出城与只有四千来人的汉军一战。如此只能说,祝彪一连串的战绩着实是将中山国给打怕了。
北京城,留守王府。
姬发看着亲舅舅发来的哭求信,脸色阴沉沉的。陈时举想干什么?想把自己的脸丢光,还是想把自己舅舅买给祝彪?
翻腾的怒火让此刻的姬发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噬人的猛虎!
堂下,张问天、姚泾等谋臣不经意的交换着眼神。
“说,这是怎么回事!”姬发终于开口了。强压下心中的火气开口了,他知道陈时举不敢也不会,他需要一个理由。
“大王,其实这事是一个两误。”姚泾站出身来,他是唐王府一众谋臣中掌管军机的。
“简阳城陷,消息通报到昔阳城后,中山王立刻就放飞了鹞鹰往边郡通报。因为昔阳与陈将军军中,无有直接联系。”不管是鹞鹰还是信鸽都需要一个固定点做标记。从陈时举军里放飞了信鸽往昔阳飞肯定没问题,可要在昔阳放飞了信鸽去找不断行进不定位的陈时举部,那就不是飞禽可以做到的得了,是导航飞机。
“边郡太守得到急情后立刻派出快马前往陈将军军中报信,但是一天过去也没见人回信来。太守知道不好,快马很可能在中途被北汉的人给截了,就火速再派了十人分头前往军中急报。所以,陈将军得知昔阳危急的消息时,简阳之败已经过去三天了。
是时,陈将军攻克灵安县,正向广阳郡开进。相距昔阳城不下九百里,即便是立刻往回折赶,大军也要七日时间才行赶到,届时祝彪早已领兵杀到昔阳城下。
此救援,时间上看是来不及的……”
“所以他就不救昔阳,继续往广阳去了?”姬发心中很恼火。政治上的事情能单纯的只从军事有利角度考虑出发吗?如果昔阳真的震动,这会给自己与中山同盟间划下一道线,形成一丝裂纹的。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姬发都不想与自己的舅舅形成隔阂。未来能给自己看住北隅的,还是自己的舅舅。
“大王息怒。陈将军是以为,昔阳城坚固牢久,内中又有无数豪门望族,只需将之私兵收拢,立刻即得新的一支大军。且城内还有王宫、廷尉府、刑部及中山江湖数以百计的高手,即使是战阵厮杀,也足以覆灭祝彪五千之众。
再有,昔阳城内外居民数十万之多,十余万户,五户出一丁也可组成一支两三万人的大军。持城坚守不比嬴野浪战,昔阳固若金汤!”
姚泾也知道自己的大王并不是真的担忧昔阳被祝彪攻破了,而是担忧陈时举部不回军,可能给自己与中山之间的铁杆结盟带来一丝裂痕。可陈时举已经做出那事了,现在再命他迅速收军回师也已经晚了,如果真会生出裂痕,现在裂痕已经存在了。
如何做出最终的决断,只有姬发乾纲独断。自己能给陈时举摘出的都已经摘干净了,可惜他身上还是一身的毛。
“送件东西去北平……”姬发沉默不言了良久,最终做出了决定,声音沉沉的,带着一丝与眉宇间的神采一样的不甘……
北汉,还是让他们跟胡人拼去吧。五十万大军已经投入进了陈国、燕国战场,引得莫缘可汗向胡族求援,乌稽单于的主力和本在北汉一边的右谷蠡王乌师部主力,大半都转入了陈国战场。
自己发出的五十万大军,本是不打算给北汉半点助力的。可现在五十万人马虽没进入北汉疆土半步,却不可避免的给了北汉莫大的好处。而自己的负担是越来越重,三十万大军的后备已经进入了卫国,待到天气转凉一些,就立马开赴燕陈。
想想,姬发心头就发恨!
还好的就是,连续不断的发兵前往北隅,也给了自己踢开拦路石、绊脚石,排除异己阻碍的机会。
整个北疆十余州数百万之众兵马,姬发能够完全掌控手中的军队却只有百万,剩余的要么摇摆不定,要么就是只达成了一点意向,还有忠于神都和持中观望的。
接着发兵北隅的机会,正好整治一番。有自己老子下达来的圣旨,姬发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名正言顺。
姚泾、张问天一群谋臣退下。姬发目光幽幽的看着一个地方发呆,“祝彪,祝彪……”真是将才,如能为自己所用,该多好啊!
两日后,渭州夏王府。
“哈哈哈,哈哈哈…………”
“孤这好四弟,像来阴鸷多狡,不曾想小小北汉竟让他连连吃亏,搭进去了数十万兵马反被几千汉军杀到了左革赢跟前……哈哈哈,哈哈哈…………”
作为皇长子,姬元一向是喜欢当‘兄长’的。可四子身份的唐王不**他,让他逃了不少没趣。在当时的姬元看来――这就是忤逆兄长!
自小时候皇长子身份的他就与嫡子身份的太子争斗最凶,成年后就藩,便开始积蓄实力,联络朝臣,谋划的就是那一把天下无双的宝座。
而姬发在姬元和太子的争斗中,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因为少搀和反而得了他们老子的青睐。这对于姬元来说便是坏的不能再坏的印象,是踩着他的头往上爬的铁证,心底里早就认定了这个四弟是敌人。
虽然现在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太子。
敌人倒霉姬元当然高兴,可惜他没有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一想法。
“大王,北汉兵锐,且居于唐王后,如反制唐王,可扶持北汉,必使唐王锋芒在背――”
手下谋士张福远进言道。
“小小北汉何用之有?”能有多少兵马?还不够自己一口吞的呢!根本不放在欣赏,挥手退下张福远,夏王翻来覆去的看着鹞鹰送来的信报,大乐的笑声不多时又一次从房间里传出。
“传孤王命,晚上加餐,加半月利钱,阖府同乐!”
“谢大王赏……”
“唉……”张福远并没有离开多远,就听到夏王的传令,微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主公啊,智谋勇略都不弱,就是心气太高,人太傲。
……
……
昔阳城东。三十里处的小镇囤积汉军已经达到了八千人,祝忠带领的千骑和相应的步兵重新返回到了军中,还带过来了小两千的新兵。
汉军在蔚州的连连大胜,尤其是三石、简阳二战,真是将整个睦州都震动了,百万军民激动奋然,意志昂扬。睦州刺史也突然从干巴巴过日子的贫民变成了大阔佬,手下有钱有粮,有兵有甲,当下就把一万民兵转正,再在全州范围内又行招募新兵两万。
而刚刚转正的民兵,就挤**一样挤出一些来,尽数派来了蔚州。从大顺关进蔚中,再从蔚中到太谷,现在其中的一部分从太谷就再来到了祝彪军中。
与郡国兵比,这些转正的民兵的确是新兵,可与睦州现今正招募中的新兵蛋子比,他们就是老鸟了。
睦州原先的新旧两万郡国兵,一仗仗打下来经受了无数生死考验和磨砺,正在向真正的精锐转变。可人数却也筛了又篦,篦了又筛,每一场仗都在折损和牺牲中经历着痛苦。
一句话说明白,两万新旧郡国兵不够用了,刀山火海的一部分就要有这些刚转正的民兵来扛了。
可是,北面还没周军回来。祝彪手下军力有限,也不可能封锁住整个昔阳城,况且中山国还没禁制飞禽,鸽子、鹞鹰,在天上飞着下面的汉军是干瞪眼。
祝彪心中明白,周军不转回昔阳,那就肯定是奔广阳去了。围困了一个多月眼看就要到收获季节的广阳之围,现在十有**是解了。就是不知道两相汇合后的周军接下去是什么打算?
是继续北上,还是掉头南下?
祝彪屯兵昔阳多日,但是没能与北面取得联系,跟东边的联络也不顺畅。他现在可以凭借的只有一千薄刀岭精骑,撒开做镝锋,密切关注着北路的一举一动!
“老爷,越骅那个贼子在门外求见。说有要事与老爷相商!”
安平侯府门房的管事向云瀚禀道。
云瀚眯起的眼睛波光闪动着,今天上午才有南面来人进了驿馆,现在越骅就来求见了?
有要事相商?莫不是唐王要罢手?“去请他进来!”
“是。”执事退出去,快步向着大门赶去。
“狗东西还敢出来惹人厌,爷门们,砸死他……”
“砸,砸死他……”
“王八羔子,有种就从门庭上下来,爷今儿个非打死你不可……”
执事还没回到门房就听到了外面汹涌如潮的叫骂和喊大声。“呸!活该――”
……
第二天退朝。
“父亲,王上、太后怎么突然间……大变样了呢?”
易北候府书房,余昕贤正与自己老爹困惑着。一直以来态度极其强硬的王上和云氏一族,突然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下令南部三州的‘义民’全部回国,更下令睦州军退出蔚州,将全部掌控在手的蔚中陇山之地归回中山,只聚兵扼守大顺关。
劳苦功高的外甥女婿,冠军将军升做了上军将军,这是与四征四镇相平等的军职,乍看起来是非常恩厚的奖赏,兵力也从单独的三万骑兵增加到了五万步骑,可祝彪一直屯兵的薄刀岭却被划回了金吾卫。练兵地点也从王都郊外直挪到了河州,还是相对危险的河东安泽郡!
今日早朝大会,满堂寂静无声,一双双震惊、不可思议的眼神盯向新王,余昕贤忘不了那个场面,因为他也是其中之一。
“越骅!唐王出招了……”
余子良翻转着脑子里的信息,他知道,昨天上午有一南面来人进了驿馆,下午越骅就赶去了安平侯府,还在门庭等候的时候被围过来的百姓破菜烂叶砸的浑身狼狈不堪。
而约有一个时辰后越骅从侯府后门出去,云瀚就立刻从前门进宫见了太后,一直到晚上才出宫。中间有一段时间,太后屏退了左右太监侍从,宫女婢女,只有太后、王上、云瀚三人……
这些消息都不是什么隐秘信息,余子良即使不专注的去打听注意,过段时日也会一点点的传进他耳朵。这世上的有心人多着呢,比如自己的那个孙儿。
头绪一点点理出,余子良相信一切变化的起源都是在昨日那个南来之人。而能起到如此大变化的源点,不会是富而不强的中山国,而只会是那个掌控着半个北疆的唐王。
将这些说给儿子听,余子良口述,余昕贤笔录。“用最快速度送到昔阳军中!”
这封信并不能解释唐王是如何做到令王上、云氏一族让步的,余子良为的只是想让祝彪明白一二其中的因由。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因为他感觉到了里面的不净……
而如果祝彪想知道,那就让他自己去搞清楚去吧。反正小七那里不是没通往上层的门路。
……
东方天际,一缕晨光破晓,宛如一柄巨大无比的利剑,一剑便斩开了漆黑的夜幕,给人间带来一丝光亮。
随之,光亮越来越盛,将那暗黑,不停地向那不知在哪儿的边际驱赶开去。不多时,太阳跳出,大如圆盘,红彤彤的,放射出无尽光霞,刹那间黑暗尽退,山河大地,一片清明。
盘踞在昔阳东郊多日的汉军在清晨的阳光下收拾着行礼,不远处万余中山军列阵欢迎着。祝彪兵临城下多日,还是第一次看到乌龟露头!杨延彰、高燮、李攀龙三将和七千兵丁都不用回睦州了,在昨日伴随御旨一起下达的太尉府文书中,他们三将和七千兵丁已经归到了祝彪这个新鲜出炉的上军将军麾下。
等大军折回了北汉,再在曲州诸军中折出一部出来,凑够四校尉,搭建起四营步军的底子,什么时候凑够两万步军,就只有慢慢填了。
一千铁骑时刻警惕着,祝彪也在看着不远处的中山军。面上平静无波,可心里头,千万头草泥马在奔腾而过。
“靠,靠,靠,靠,靠了!”
自己还真有一语成谶的天资,说有可能赶上九月九日的云梦大会,现在就真有时间去赶上了。唐王罢手,周军退出,中山国服软,也都一一应证。
但,相同的结果却是从不同的经过得来的。
三州蝗军回国也就罢了,这些日子各家各户抢的不少了。可蔚中陇山之地白白丧失,大顺关变的毫无遮掩,变成了真正的边关就太不利了。事实上陇山诸县如拿在手里,不仅可以反哺睦州,更是可进一步屯兵涡阳,威胁太谷。
现在汉军缩在了大顺关里,安全是够安全的了,却完全丧失了战略大局上的主动。日后中山军只要布置得当,汉军便行出击也最多只能在陇山东西打转,想再次跳出陇山,杀进太谷太难了。
而自己离开了待了一年多的薄刀岭,被调去了河东安泽郡。虽然不愿往坏的一面去想,然考虑到王上、云氏一族态度的骤然转变,祝彪心头也沉重着呢!
现在中山、北汉、唐王三者间的关系是,中山国向北汉服软,北汉又向唐王服软,基于中山是唐王的铁杆手下,北汉与唐王之前的龌龊,两国的地位就相等在了一个面上。
虽说具体的细节祝彪还不清楚,但是周军的俘虏、中山国的俘虏肯定会陆陆续续四方的,这完全就是等于最初作战意图的失败。早知这种结果何苦还与唐王硬挺上一把?
且唐王又是用什么来让王上、云氏一族服软的呢?
祝彪突然有了种‘梁山’的感觉,中山国就是祝家庄、曾头市这些服从于北宋朝廷【唐王】的地方豪强。梁山先把地方豪强狠扫了一阵,又扭着朝廷官军痛殴一通,可惜最后还是受了诏安。
擒着的‘高太尉’【战俘】要恭恭敬敬的送还回去,搞不好日后还要替官家流血卖命!
这让他心劲如何高的起来啊!?
第四百九十五章 重回九曲,怎一个爽字了得!
北汉、中山交界。
一支七八万人,军民男女混编的队伍正在朝南行去。
马车里,姬宜回首望去北方,眼睛呆滞无神。自己这一走,何时才能重回故国?可是不走,北汉又哪里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难道像三哥、四哥一样被囚禁吗?或是像被唐王抛弃的二哥那样难逃一刀,全家凄悲……
在距离姬宜马车不远处的一伙人也在伤感。江庆岩须发皆白,整个人像是衰老到了腐朽。
一步错,步步错,当初的一念之差,至今再也无法回头了。
“师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师侄武艺有成,咱们就总有重返清虞山的一日!”蓝瑛看着恩师苍老的面容自不忍心,安慰着道,但他自己的目光也无神的很。
因为祝彪太年轻了,也太强大了,让人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同一天的九曲江畔,清虞山。
传功长老李青云暂摄九曲剑派掌门之位,很显然,李浩然的少掌门位是依旧稳定了。做了十多年外门执事的穆青芝、穆慎可两兄弟转入了内门执事,穆紫凝夫妇当上了外门长老,穆薛华、尹秋月小两口双双入核心弟子之列,同时进入的还有穆薛华的堂哥穆邵华。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古人之言,真是不虚……”
人逢喜事精神爽,卧床多日穆明也起了来,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骨都是轻健的,人面上自是神清气爽。可背过人去,老人家一脸怅然的对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感慨说道。
穆家今日之利,全得至于祝彪啊!而且人家还不惜血本的培养了自己孙儿,给穆家弄来了不止一套的功法秘籍,别的不讲,单是穆薛华、尹秋月的结婚祝礼――《阴阳两仪剑阵》,就是江湖少见。
“爷爷,祝兄弟一行到山下了………”穆邵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九曲江畔,清虞山下。
祝彪没想过自己再一次来到九曲江畔竟然是以‘化解’恩仇为目的的。
他曾经想过带人杀上九曲江畔,也曾经想过以绝强的身份驾临九曲剑派,就自己孤身一人晃荡在江庆岩等人眼皮底下,让他们气的再怒也不敢动手;最后他想过以自身绝对的实力进入九曲剑派,在云梦大泽之行以后,在武力上升到了九十点,进入绝世高手行列之后,祝彪已经从心底不怕九曲剑派了。
可是他从没想过江家能以这么一种‘无解’的形势垮台,叛国罪名压榨在江氏一族头上,清虞山连江庆岩九曲剑派弟子的身份都不敢留。在祝彪接到北平来的御旨之前一天,就昭告天下革除江庆岩九曲剑派护法长老身份,其子江文均内门执事身份,其徒蓝瑛十方执事身份,其女其婿、其孙外孙……等等,全部逐出山门!
动作不可谓不快啊!
所以,穆薛华与尹秋月的婚礼,祝彪赴宴,这就成了两边和解的碰头酒,同时也是九曲剑派与北汉朝廷的一次谅解达成。
你不能说九曲剑派没有骨气,但凡那个江湖门派还想光明正大的招收门徒,建立山门,他们就必须一定程度上向着世俗政权低头。
道德宫、雷音寺也莫过于此,何况是九曲剑派?
祝彪叹息啊。知道这一切后,他连中途截杀,或是逼一逼周军放开江氏一族的念头都没有了。对于一生都活在清虞山九曲剑派中的江庆岩来说,这种全族被逐出门派才是最大的打击!
千古艰难惟一死?完全是狗屁话。痛苦的活着,忍辱负重的活着,都比痛痛快快的一死更难得。
对于江庆岩,现在的境遇才是他最大的痛苦,死反而不重要了。
对面三十多人迎来,九曲剑派所特有的水云剑袍,离的老远就被祝彪认出。
当中二人就是太上长老和暂代掌门的李青云,左侧伴着考功长老孟离熙,右侧是少掌门身份暂代护法长老的李浩然。还有十方执事之首的岫玉青衫客龙宵,当初的掌剑使王子骞等。
祝彪这边则只是三人,他自己在中,刑天笑在左,祝忠在右。
距离还剩下二十丈,祝彪勒住青骢马,翻身下了来。
太上长老对自己有恩,且一大把年纪迎上来,下马相见是必须得。
李逸逍、李炳言、孔迟、葛岗、王振杰、龙颜等人皆在,这些人里有几个是跟江家搅和在一起的,但当初江家是归附在李氏手下的,那时那里面未必就没有李逸逍个人的意思。
祝彪不知道为什么太上长老要把这几个人拉过来迎接自己,但现在的他眼睛早已经不看在同等一辈人的身上了。整个江湖,能让他看在眼中的至少是绝世一级的人物,或是先天宗师。
六年前九曲剑派时的那些恩怨,现在的祝彪看来也是不值一提。
他们当时寻自己的麻烦,那是在被人当刀使。祝彪不去找耍刀的人报仇,还会去找这把刀出气么?
真说怨恨,别的不讲,只李青云、李逸逍祖孙的因果就远超其他诸人甚多。当初祝彪使出《阴风三命剑》时被江文均为难,李青云是怎么说的?
那句“何过之有?”的语气口吻足够祝彪记一辈子。可是有宋滢竹的关系在,就全当大风吹去了。
“前辈――”祝彪恭恭敬敬的对着太上长老行上一礼,敷衍的对着李青云、孟离熙等一抱拳,对龙宵倒是露出了笑容。
太上长老呵呵的乐笑,开心的笑。祝彪这种毫不遮掩的亲远态度,旁人看了或许会感觉不妙,他看了却绝对大事了无,恩怨消去了。
祝彪对李青云态度不好,但当面表现了出来,这可比窝在心里暗中打击报复的强太多了。
看祝彪行事的风格和沙场征战的个性,是一种宁折不弯的倔脾气,如此的话,太上长老就有绝大的把握认定,祝彪不会再揪着那点怨仇不放了。
这种性格的人,真要是面对‘仇家’还笑眯眯的,就是标标准准的口蜜腹剑,那才要担忧呢。
李逸逍似失魂落魄,意态寥落,坐在山崖边怔怔无神的看着远方的白云江水,不知在想什么。
他身旁的李炳言,这时也是面色阴晴不定,倏红倏白,神态憋愤中有着尴尬,隐约中又流露出自愧不如难以望其项背的拘束。
迎接祝彪时,看到年纪不比自己大上几岁的祝彪,在与太上长老,在与上一辈、两辈的长辈交谈时神态自若,无半点拘束,甚至李青云这样强性格的人都要忍着脾气来迎奉,强烈的比较,鲜明的对照,不得不让李逸逍、李炳言心生万分感慨。
古人说得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但是,世事变迁的极快,白云沧海,河东河西之分,有的时候,又何需要漫长的三十年呢?
忽然──
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惊醒了李炳言,一缕熟悉的香气传入口鼻。他知道是睡了。起身转身,一身剑袍的龙颜正在往断崖边来。脚步声自然是她故意放重的。
李炳言眼睛看了一下李逸逍,对着龙颜一示意,起身三丈外,几个起落就不见人影了。
“就知道你会在这……”
“太师祖传话,让咱们去礼堂呢!”
刺眼的精光从李逸逍眼睛中射出,起身啪啪屁股上的灰土,长吐一口气,“那就去吧。今天是必须要在祝彪跟前服软做小的。”
“咦?回神的那么快?”
“有什么不快的?这一幕我脑子里都不知道想过了多少次。情形也差不离多少,这两年我受打击还少吗?受着守着就习惯了!”
“什么受着受着就习惯了,你还想习惯成自然啊?再不努力你就受一辈子的打击吧。现在,连尹师姐都贯通了任督二脉呢,你再不努力,下代掌门就是穆师兄的了。”
“有祝彪在,下一任掌门十有**就是穆师兄的。我之前倒是想过掌门的位置,可还不至于生出执念。没了也就没了,我自有自己的坚持,且咱们九曲剑派本就没有父死子继这么一说。”
龙颜抓着了李逸逍的手,她知道李逸逍口中的‘坚持’是什么意思,那是给外公、母亲报仇。所以,不管嘴上怎么说,她从来不认为李逸逍会意气消沉。
九曲剑派山门。
自从六年前出的此地,祝彪这是第一次踏入。当初扮成黄袍老人来寻穆薛华,也没踏进去一步。
而今天,他是可以正大光明,众星拱月的进入了。
此刻山道上点点斑斑站立着不少九曲剑派的门人弟子,每个人都极欲一睹擎天保国第一将的庐山真面目。
江湖不断传奇,可如祝彪这样的传奇,至少北汉地境是从来没有。如今祝彪隆重的名望及声威,早已驱散了他们原先所有的恶劣印象。
曲州境内的东江之役,那就是一个奇迹。祝彪就好似众人仰望中的神灵,九天深处高卧的主宰。
“啊,那玄衣罩袍的人就是刑天笑?廷尉府金鹰锐士,当初可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看现在,寸步不离祝彪前后,啧啧,真看不出……….”
“看中间太上长老陪着的那个,算不上帅气,可那股英雄劲……啧啧,要是不被逐出师门,现在算起来就是咱师兄啊!说出去多涨面子,比门派里出个先天宗师都牛………”
“唉,你说江长老干嘛就非要难为人呢?不然的话咱们九曲剑派该多风光…………”
“有眼不识金镶玉呗!拿着黄金当烂铜,拿着破烂当宝贝……”
“哈哈哈,哈哈哈…………”内心里,祝彪一个小人架着叉腰肌,在仰天哈哈大笑。心里真是一个痛快啊,数九寒天里吃火锅,三伏天里吃冰棍,怎一个爽字了得!
怎一个小人得志!
第四百九十六章 乾坤突变,豹胎易筋丸
七月初九,一支两万五六千人的步骑队伍度过了罗明江,一路向河州开去。斗大的‘祝’字帅旗高高飘扬,可不正是此前一两个月来为北汉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的祝彪所部。
打头的‘祝’字帅旗之下,军中另还有九面将旗高举。两个祝字,一个陈字,一个周字,一个夏字,一个杨字,一个高字,一个李字,一个复姓呼延。
五骑营,四步营,九营步骑就是祝彪现今掌控的全部编制。而之所以说编制,而不说军力,是因为满编五万人朝上的大军实际上只有一半还有少许不足。比盛腾芳为虎牙将军时都要弱上好大一截。
祝彪可是等四征四镇的上军将军,一开始听到本部扩至五万人时,还高兴地眉开眼笑,现在仔细一品,唉……
傅绍雪不在军中了,功劳攒够的他被余子良弄回了兵部,现在祝彪军中长史处于空缺。而罗亚修的战殁也让军中属将有了变动。
多出的那面夏字将旗就是补得罗亚修的空缺,出身很简单,是东宫潜邸时的宿将之一。【宿,宿卫的意思】名叫夏云逅。
呼延就是祝彪早有留意的棘阳郡领兵校尉呼延庆,与当初客栈相识时比,现在的功力是更深厚了,已经到了成名一级的巅峰城池,祝彪麾下九将,论武他排第一。
兵将训练的也相当不错,但是因为杨延彰三将麾下兵马简阳城一战打下了的名头,呼延庆对他们三人恭恭有礼,甚至说是很敬佩。
这个也不难理解,他跟着盛腾芳等人,三四万步军围着广阳城一个多月也没能吃上一口肥肉,最后嘴边的鸭子愣是给飞了。如果他们的兵将能有白袍军那么悍勇强大,广阳城还不早早就攻克了。
呼延庆能不以自己的武功自傲,态度恭敬谦逊,很快就融入进了杨延彰、高燮、李攀龙三人中。这也是因为睦州三将本身就不是一个什么小团体,如果不是这一次打仗,他们三人各自在各自的郡县,可能一生都见不上几面。
这样的组合当然容易接受新人了。而睦州三将又有祝忠牵线搭桥,没多久就与祝仝、陈孟仁、周子昂三个老人也熟悉了开来。但众人却有些不约而同的都将夏云逅给排斥了一边去。
上头这种明显的掺沙子行为,加之北平城外整编的时候,步骑军中三千精华被剥离调开,并进禁军,让骑军步军都不由得生出反感来。
一大批中下层军官的离去对军队的损害是非常大的。祝彪手下薄刀岭老军,在以曲为编制的查看中,状态栏里诸部的磨合度都从九十多点直线下降到了七八十点,新招募的骑兵情况就更差劲了。实在是让祝彪气的想叫!
他可以感觉到,王上与云氏一族对自己的态度,在最近几天中又有了新的变化,变的更恶劣了。要知道,在大军抵到北平城外头两天时还是好好地,军中有功将士皆有嘉奖。
祝彪更是荣誉加满全身。
可似就在一夜间,姬昀一声令下,太尉府一张纸文,汇合了薄刀岭余军后总共还不足三万人的队伍,刷的一下就调离了十分之一的人数,更是接近真实比例的三成精华。
相当一部分军司马、军侯被调入了禁军。祝彪对此还只能满脸含笑的目送着。因为南方战场一连串的大胜下,这些军司马、军侯早就有了独掌一营的资历和功劳。可祝彪麾下就只有步骑九营,他们要想升官,就必须外调。
即使身为主将,祝彪也不能阻挡手下人上进的步伐!拦人官路可比断人钱财都更可恨,后者已经能同杀人父母相提并论了,前者就更不共戴天了。
祝彪如果真的说个‘不’字,怕立刻就会反目成仇的。
骤然激变,祝彪之前的得意和九曲剑派以来的痛快被一扫而光。
北平城驿馆里,这几日王子常与越骅也在闷闷不乐。二人没想到始立功勋的祝彪在面对上面骤然的翻脸和打压之下竟然沉住气了,要清楚他现在是整个北汉的国家英雄,南部战场力挽狂澜,对北汉言是立下了不世大功。上头这样对他,他难道不忿慨,不愤怒吗?
因为背后有大周皇朝这棵大树做靠山,五百年来北汉王室可是从没有怕过‘功高震主’,从而‘狡兔死,走狗烹’的。可以说祝彪这会都是第一遭,祝彪竟然平静的接受了,这让抱着极大‘希望’的越骅、王子常两人暗自气闷不已。
祝彪也太好说话了吧?他脾气不是很爆很直的么?
之前抱有多大的希望,现在就是多大的失望。越骅直感觉的不可思议,少年得志,少年英杰,祝彪真就没有一丁点跋扈和傲气呢?
如果他是跟祝彪打一个地方穿来的,肯定会给祝彪下上一个评语:真是好同志啊。社会主义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永崇坊祝府。热闹了没几天的府邸又一次恢复到了寂静,除了看屋的十几仆人外,诺大的府邸再没旁人。
祝彪戴上了如意假面,无有一丝留恋的从自家门口走过。从中山国北返的路上,他还准备安定下后遣人往延西接回家人呢。但现在,这个念头在他心底再没有一丝痕迹了。
而没有了家人在,祝府还算是家吗?那仅仅是一片房子而已。
赶去听风小筑,在祝明的带引下进到了地下室。
十几个脸色骇然难禁的江湖客如同见到魔头降世一样用充满惊惧的眼神看着祝彪,却无不恭恭敬敬的向祝彪行礼。祝彪嘴角微笑着挥手让人让开,各自坐到左右的椅子上,一个浑身皮肤迸裂,血淋淋的肉团出现在他眼前。
这就是吃了――豹胎易筋丸而没解药的下场。
一个矮胖如猪的无良奸商,身子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长了三尺,全身皮肤开裂,鲜血淋漓,整个过程,绝对凄惨过凌迟。
“此腰名叫豹胎易筋丸,名字取于祝某往昔看过的一部残篇:《周易.革》:上六,君子豹变,小人革面。
诸位可知,幼豹身上并无花纹,难看得很,可长成后则绚烂斑斓,相较幼时,几近脱胎换骨。“豹胎”之名当出于此。”
左右十几人有人已在颤抖,一个矮胖如猪的人变得瘦高如条,可真是脱胎换骨了。
“不是我祝彪信不过诸位,实在是我祝家力小底薄,所行何事都需要确保无碍,万无一失。”祝彪眼睛扫过十几人,里面有四个是成名一级高手,一个女人,一个大和尚,竟然还是当初中原之行遇到的故人。其余十三人全是一流层次!
“但诸位都可以放心,只要按时服送解药,是不会有问题的。”
十七颗‘豹胎易筋丸’被祝彪拿了出来,装在一个檀香的盒子里,祝明接过去,打开盒盖,一眼看见的就是十七颗圆溜溜的丹药。
“诸位谁先来?”祝明眼中带着一抹煞气。如果这个时候谁还敢退缩,那就被必要再留他们姓名了。
“阿弥陀佛,洒家先来。”元通古铜色的脸庞竟然透出了一抹白,实在是让不明所以的人看的稀奇。
可在场的十九人,除了祝彪、祝明以外,谁脸上又不是惨白的可以的?
药丸放进嘴里,还有点发甜,元通一狠心吞下了肚里,脑子里反射性的就响起了那奸商毒发时的惨样,心都缩成了一点。
对别人狠不算狠,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元通江湖上素有‘恶僧’之称,可以往十几年,那恶的都是别人啊!
师慧欣紧接着站起了身来,十七个在这间房子里的人都不是性情刚烈宁折不弯的人,不然早就自己寻死了。
虽然祝明用铁铐脚镣拴住了他们,尤其是最近时日,悲酥清风药力完全散去,内力、气力多恢复了过来,一群武林高手想死还不容易吗?
一头撞死,自断心脉,快得很!而自己十七人不死,那不就是向着一天能脱出牢笼,重获自由吗?
不博得祝彪的信任,想重获自由谈何容易。这丹药就是祝彪下在自己人身上的禁制,就是必须要服送的。在场十七人每一个都是早一点晚一点的事罢了,师慧欣自负没有赴死之心,那就只能低头服从。
十七人吞服了毒药下去,过不多时,便觉腹中有股热烘烘的气息升将上来,缓缓随着血行,散入四肢百骸之中,竟是一股说不出的舒服。
而当这股舒服劲下去后,十七人后背人人渗出一层冷汗。这东西,如此恶毒的所在,竟然让自己舒服的忘记了形。真……真是太可怕了!
祝彪内心翘笑,《豹胎易筋丸》一颗可比半颗《小还丹》,十七人就是850金,他现在系统储蓄达到了一个新高,可也不能把850金白白花在眼前这撮人身上。
那十七颗丹药事实上是十七颗《乾坤造化丹》,祝彪自乾坤童子及乾坤帮少帮主手中夺得的。是难得的好药,比系统的天灵丹尤胜一筹。如果不去拿它们洗练内力,催进自身功法,每颗可增强一年半功力。
祝彪那时有太岁在,且《乾坤造化丹》也多服不宜,就只让祝忠、祝仝等人每人服送一丸。相比起太岁这等天材地宝的进补,是药三分毒,吃药服丹是能积累丹毒的。
第四百九十七章 《燃木刀法》,是何原因?
“叮,《兰花拂穴手》700金,是否购买?”
当然“购买!”这是小妹的心愿,怎么能不满足。
“叮,《擒龙控鹤功》500金,是否购买?”
“购买!”
与《落英神剑掌》一样一套二合一的功法,将金氏小说中擒龙功与控鹤功揉一块了。云梦大会正就是你争我抢的所在,隔空取物之技如何能缺!
“叮,《虎啸雷音》350金,是否购买?”
“购买!”声波功,大喝用的,与否佛门狮子吼一个道理。祝彪只是考虑到自己修炼的是道家一系功法,口出六字真言太违和,便选了这个与《狮子吼》一个价的《虎啸雷音》。
不求靠着东西真的杀人,只要吓人,只要能把人惊的一愣即可。
1550金花出去,祝彪系统储蓄还没用去一半。简阳之战后他的储蓄就够多的了,先前的怡景山庄不说,平叛定乱时就杀了不少贵人,南下之后更是连杀了罗龙光、左革车、曹国安等重将,虽然中间出了1000金买了‘白袍兵符’让人心疼,但随后被刺杀时从弱到强斩杀了几十人,其中更是有七步追魂苏元仲这等供奉堂老派高手,还有五行山庄、丹熏三老等中山江湖中间宿老,收益何等之大,比之怡景山庄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燃木刀法》、《问天刀法》?”
祝彪心里想的还有祝强生、祝忠、祝仝几人,不同于祝彪用枪用剑,他们几个一水儿用的都是长短刀。
如今有钱了,祝彪自然要弥补一下这里的缺陷,尤其是祝强生。
长刀刀法还可以用银子开路,从北平各个武侯世家中收买,可是单刀之法,江湖刀法,就没那么容易了。
祝强生现在所用刀法还是快刀门的法门,那快刀门祖师爷也才是一顶尖高手,今日上溯五十年中,三代掌门修为最高的也才是成名巅峰。在祝彪看来,快刀门的刀法也就是比一流强上一些。绝学都称不上!
祝彪细细思量着,《燃木刀法》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练成后在一根干木旁快劈九九八十一刀,刀刃不损木材丝毫,刀上发出的热力却可将木材点燃生火,故得此名。而《问天刀法》却是出自向问天,《笑傲江湖》里他算不上绝顶一流的人物,但除开东方不败、风清扬、方正、方生、令狐冲、冲虚、后期的岳不群这些人外,他在江湖上也是可横着走的了。
书中描述,方证大师、冲虚道人、左冷禅三人是正教中的三大高手,任谁一人的武功都不见得会在任我行之下,比之向问天只怕尚可【稍胜半筹】。
眼见向问天口中说话,不动声色的将内力运到了脚底,而踏出的足印之中并无青砖碎粉,两个足印又一般深浅,平平整整,便如细心雕刻出来一般,【内力惊人】,实非自己所及。
向问天身形一晃,双手连挥,已分别点了不戒夫妇、田伯光和仪琳四人的穴道。他【出手之快,实是神乎其技】,那婆婆虽然身法如电,竟也逃不开他的手脚。
如果说田伯光是笑傲世界中的一流高手,他的身手挪到祝彪生活的世界也差不多是一流层次,不戒和尚则绝对算是成名高手。那向问天不说是顶尖层次巅峰,也应该是上层。
他的传承却是要比一门少林绝技要强出不少。
但是武功一道,不是追求最强而是追求最适合于自己的。
祝强义监视快刀门一年多时间,快刀门服软后就转学了其功法《旋风刀法》,这点上《燃木刀法》明显要更符合他的路数。快劈九九八十一刀,刀刃不损木材丝毫,刀上发出的热力却可将木材点燃生火。看着就知《燃木刀法》对刀身的控制和速度能有多强,而并不是望文生义的火性、属阳内力为主。
“全买下来?”祝彪心里念头一转。可太浪费了!
《燃木刀法》700金,《问天刀法》750金,合上前面的1550金,都3000金了。祝彪还准备再给自己买一门剑法,然后留足1000金的余款进云梦大泽呢!
有点苦恼。祝彪拍着脑子,皱起眉头,冥思苦想了起来……
地室的另一间房子。
重获自由的元通、师慧欣等十七人正睁大眼睛的,一字不漏的细细看着手中的一个小册子。
上面就是祝彪给他们定下的规矩。
立下什么功劳,得几点公值,多少点公值可在祝明这里兑换到什么品阶的丹药和相应的功法,公值积累到什么程度了,可以重获自由,真正的自由……
《玄鹤七式》、《摩云金翅功》、《混元功》、《大力牛魔功》、《纵横剑法》、《八步赶蝉功》、《青冥大手印》、《青冥玄心功》、《青冥手印》、《缚灵尘法》、《霹雳手》、《阴风三命剑》、《剑术真解、《一字剑诀》、《一字电剑》、《旋风刀法》、《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十三横练太保》…………
功法算不上多,如果是刑天笑这样的顶尖高手,看了后绝不会觉得动心,反而是祝彪列出的天灵丹、小还丹等药品更能勾住他们的魂儿。而若是南宫琴音、南宫绕梁服软了,看这些东西更是不以为意。
可是,眼前的十七人只是一流和成名一级的身手,不管是《混元功》还是《大力牛魔功》亦或是《青冥玄心功》对他们都有莫大吸引力。而《旋风刀法》、《玄鹤七式》、《纵横剑法》、《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霹雳手》、《青冥大手印》、《八步赶蝉功》、《摩云金翅功》,这些一流及一流品阶以上的掌剑刀轻功秘籍,更是赤luo裸的诱惑!
十七人无不为祝家这个新崛起才两年时间的小家族,爆出的深厚底蕴感到惊心,却哪里知道祝家真正精华的东西,祝彪根本没在他们面前漏过。
否则只一篇《九阴锻骨篇》就足以让十七人全都疯狂。
师慧欣是十七人中的一个另类,对于武功,她的态度是只需自保即可,并无元通这些人的火热劲。这本小册子最为让她感到惊讶的是祝彪附录的那些丹药,往昔听都没听说过的丹药。
再想起不久前亲眼所见的《豹胎易筋丸》那神奇的效用,以及当初在怡景山庄自己一二百人被一网成擒的不可思议,“难道这个家族还有一个丹毒大家在背后?”
不然的话师慧欣实在难以想象这些从没听说过的东西如何会出现在祝彪的手中。要知在重获自由的第一时间,师慧欣就暗自给自己把脉,却没能从脉相里发觉出一丝一毫的不对。
自己的脉象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但是血淋淋的现实就在前,师慧欣可一点都不认为这‘正常’是真的正常。她只会往更深处里想,进行自我脑补,反正中毒之后一丁点都察觉不出的天下奇毒,这个世间不止一种两种。
七月十五,一群人分批进到了听风小筑。
“大哥!”祝采儿蹦跳着抱着了祝彪。只是两个月没见,当然不会让她这么的想祝彪,而是因为《兰花拂穴手》,这门她想往了许久的武功祝彪终于给她了。现在是表示感谢!
祝母也将心头的忧虑暂时放下,脸上露出开颜的笑。眼前的大英雄就是自己的儿子,宝贝儿子!
祝母左边,单玉屏看着挺立如青松一样的丈夫眼睛不禁有些湿润,是思念,数不尽的思念。
姚洁没看到周云飞,但也没失落。之前祝彪给她们去信的时候夹得就有一封周云飞的信。姚洁知道自己儿子眼下的重任,朝廷不公,竟然翻脸无情突然对自己少爷下起了绊子,周云飞就是自家少爷密切注视着军中一举一动的一只眼。
柳志远、柳志鸣、柳志文三兄弟脸上尽是自豪的笑。在延西,就是庆襄郡的太守也要给柳家七分面子,这不是因为柳家跟易北候府攀上了亲戚,也不是因为柳家大老爷也是太守,而是因为柳家是祝彪的舅家,如此就足够了!
祝强义、祝强生一班人内心的自豪感就更盛了。力挽国难的英雄就是自己六哥,现在老家武德祠外面都有人烧香祭拜了!
武德祠如果开门任人进出,那香火肯定会是庆襄郡最旺盛的地方。
边郡子民最佩服的就是军功,祝彪的战绩又是那么的神话,祝家庄现在都要成为人所敬慕的圣地了。
宋滢竹,面具下的一双黑眸闪动着粼粼波光,“这冤家总算还有丝良心,把跟九曲剑派的梁子解了。不过……他真的是武曲星下凡吗?”
“娘。先吃饭,酒席明哥已经备好了,有什么话咱们吃完饭了好好说……”
母亲眉头的那一抹忧色祝彪当然看在眼里,但他并不以为意。北汉朝廷还怎能将自己冷藏一辈子?它现在有那个实力吗?只要事态危急,自己何愁没有再一展身手的机会?
再说,河东那地方也不安稳,祝彪一点都不为未来的前途担忧。
他现在最最好奇的是,为什么上头突然间就变脸了呢?还是唐王的使臣出的手吗?一而再,会不会再而三?
唐王到底是用什么来‘拿捏’新王及云氏一族的?
是把柄吗?可又是什么把柄能让姬昀、云琴等退让如此之大呢?
古怪,古怪!好奇,好奇!
第四百九十八章 色中饿鬼
红绡雨浓,帐中春色高。
摇动的布幔,一团黝黑的影子应在上面,水渍声响微,低转呻吟。良久良久……一声闷哼始从里面传出。
单玉屏已经懒得再动一根手指头了,祝彪翻身下来,搂手将如玉样的娇躯箍在了怀里。
一手揽着杨柳腰,一手偷着香。憋了两个多月,祝彪现在就是一纯粹的不能再纯粹的饿死鬼。
“相公……”单玉屏喘着香气哀求着,她实在承受不起了。
“今个就放过你――”祝彪将娇柔搂的更紧了。
淋淋香汗透着单玉屏的体香。看老婆实在是累的不行了,祝彪索性也不在抱着她去清洗了,明个也一样……
下半夜。一道黑影从房间里悄无声息的走出。
一转,两转。眼前的房间就是宋滢竹的了,没吃饱的祝彪决定将夜生活继续下去!
“疯子,混蛋,你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啊?也不看看这地方!”宋滢竹脸都气白了,一双手纯下意识的就展开了揪皮神功,揪着了一点肉往死里拧。可见她此刻对祝彪的怒气有多重!
听风小筑面积不小,地下空间也足。可祝彪总不能让祝母等住地底下吧?但地表上能够住宿的建筑真不多,相互间就跟旅社客栈一样,只隔着一面墙。
“咱们注意点,不发出声音就行。”祝彪竟然用内力裹着声音传入宋滢竹的耳朵。“要不点哑穴?”
宋滢竹凌乱了,这算是传音入密吗?还点哑穴!?
“点你个头!”下一刻就下死力了揪着祝彪皮拧。
“疼呀!”
“活该你!满脑精虫!”
“满脑精虫说明我憋得很了,我这是顾家。你看看外面的人,谁跟我一样洁身自好,守身如玉的……”
“不知羞耻――”
“自己老婆面前没必要在乎这个。”说着话扯开了宋滢竹的腰带。抱着往床上一滚,又是一场**交浓。
宋滢竹发现自己真的有些不了解祝彪了,在被上头严重猜忌的情况下他怎么还会有这么高的兴致留恋床笫之间?又怎么会这么轻松的像是丁点都不在意?
“嗯!”挪了挪酥麻的身子,宋滢竹禁不住一哼,但转瞬就拍掉了祝彪摸下去的贼手。“你真的就不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是拦不住的。由得他们去猜去想,我只凭本心为事。问心无愧即可!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北汉没了我容身之地,那么一拍两散,天地之大何处不能安家?何处是我祝彪去不得的?”
“荣华富贵?过眼云烟罢了!我从看在眼里过。”
武侯之位?就是国公之位又能怎样?上头不一样有人管吗,受人约束吗?
眼下大周虽然内乱将起,但内乱总有一天是会被平息的。看北汉眼下的地理位置?前后狼后有虎,根本不可能趁乱有所作为。祝彪就算篡汉了又怎能保得住?
北汉王室是姬氏宗亲,只要大周存在一日,就不会不管。
再说了祝彪要篡夺王位,也是一项有着非凡技巧的技术活。看看当初姬锟等四王子作乱时候的情景,就该知道忠心王室的大臣满朝都是。老王的亲生儿子都有这么大的阻力,祝彪要干这事就难度更大了。
即使他靠着军队真做成了这件事,那整个北汉也会烽烟遍地,乱成一锅粥。且汉室并没有失德,届时反抗祝彪的力量除了旧臣和权贵世家外,怕还有更多的百姓及地方豪强。
不要拿汉室打压功臣这个事来说事,只要姬昀将矛头把持住了,不无畏扩大化,那他的根基就牢固的不可动摇。
祝彪再国民英雄又如何?当年岳王的声望不是更高吗?
可秦桧用‘莫须有’三字杀了岳王父子及爱将,不也没都没动一下么,甚至连秦桧的丞相都坐的牢牢地。
而无数年过后,民间百姓纷纷把矛头指向了秦桧夫妇和其帮手,却少有人说及赵构。也就是祝彪穿越那个年代,信息发达了,才将矛头一部分指向了泥马过江的赵九儿。
看明白这个世事后祝彪就不在意所谓的荣华富贵了,之前搏出名更多的是为了提高声望值,为了三十岁时的系统评断。只要把系统从身上去掉,那就是天高任,海阔凭鱼跃!
他寻一个风水宝地,建庄立族,无拘无束,其不更胜官场厮混?
只要有超强的武力做后盾,一宗之主更盛王侯快活。而今后八年的时间,系统的奇异,祝彪信心十足。相信自己在三十岁时一定能为祝家攒够充裕的本钱和底蕴。
宋滢竹愣愣的看着祝彪,“荣华富贵,过眼云烟”这话说的人多,可做到的却极少。难道眼前就是一位?
她能从祝彪的语气中听出这话出自祝彪的真意,眼睛中闪过疑惑的神光,真的假的?江湖上可好大一批人想望着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呢!
祝彪搂着宋滢竹丰腴的身子,手不知不觉的又摸了下,并不知道自己怀中佳人此刻的想法。如果知道了,他肯定会冷冷一笑,荣华富贵?自己几百万两银子要怎样的荣华富贵才能相比?
高官厚禄?宋滢竹她老子的威势,在曲州这一亩三分地上比曲州刺史又小了多少去?
这还只是九曲剑派的威势,北汉江湖上更上一层的朝阳观、文殊院掌教、方丈,就是去了王宫,汉王也要以礼相待。
而祝彪的目标又岂止是朝阳观、文殊院这个层次?他向往着的是更高层,是整个天下。道德宫、雷音寺他不敢想,可中原其他大派名门,祝彪是一点都不怯。
第二天早上,祝彪从单玉屏房中走出。一转,两转,碰到重新戴上了面具的宋滢竹,一双眼睛立刻做飞镖一样剜了过来……
中午时,在后面收尾的窦兵化妆后也进了听风小筑。
至此,之前去延西老家的人手,除了洪叔外是全都回来了。
“强义,我这里打听到了两门刀法,一是《燃木刀法》,一是《问天刀法》。《燃木刀法》…………”
祝彪没有自己做出决断,而是让祝强义亲自来选择。与祝忠、祝仝相比,他无疑更需要这门刀道绝学。
祝强义颇是意外,他没想到祝彪百忙之中还一直留心着自己功法。但是‘谢’字怎能开得了口,都是一家人啊!
“《燃木刀法》吧。我残臂有缺,一臂施刀,没有另一支手来查漏补缺,比起凌厉迅捷来,刀道上我更注重掌控……”
“行。我晚上给你!”祝强义的心性果然还是如之前一样好,不贪图强大,而是坚持自我。祝彪大感放心。
先前他一直怕祝强义因为残疾而性格有了扭曲、偏激,如果真进入了牛角尖,除了他自己就不是外物能够帮助的了。而破掉的根骨,当初的祝彪自然还无力挽回,可现在,用《九阴锻骨篇》,用小还丹,用菩斯曲蛇胆,等等来恢复补充,足够将他根骨推上一流。
只要能保持现在的心性,祝彪看好他的未来。
“叮咚”一声响,一本古朴的秘籍就具现在了祝彪手中。700金没有了,但祝彪一点都不心疼。塞在口袋里,只等着晚上再给祝强义了。
同时,在这个下午,祝彪花费1金,将《阴风三命剑》这一招传给了窦兵。那最后一个‘徒弟’名额却是早给了宋滢竹。能增强一分实力就是一分实力,怎么说这一招也是奇功绝学榜里的中品。
而至于那十七人中将来谁准备学这一招,一人1金祝彪也付得起。
谁让他当初图钱把这一招卖给了系统,现实中传授自然就有了限制,三个名额,穆薛华、小妹。宋滢竹各一个,余下的就必须花钱了。
日落天黑,听风小筑的人也并不见减少多少。不过,白日里时不时能在后院果园中看到的人影到消失不见了。
祝采儿持剑与宋滢竹并立,两人的站位就是《真武七截阵》,两支剑寒光闪闪,对准了两丈外一脸无奈的祝彪。
一旁的单玉屏替着小姑子喊加油,眼睛却仔细观察着宋滢竹。丈夫突然‘领’进家门的一个女人,让她如何放心的下。虽然相貌普通,可人武艺高啊!
祝彪都让她贴身保护家人,又可见对她是极其信任的。
这由不得单玉屏不往歪处想。但是往日几次试探,这个梁姓的神秘姑娘始终对自己丈夫抱着一种咬牙切齿的狠,两人间的关系像是不怎么平沃。
小姑子也跟自己说过,怀疑那梁姑娘是相公师门的人。因为她的武功也是《落英神剑掌》,且好像还要受制于相公……
江湖上的事单玉屏不了解,不知道是不是祝彪接受传承时触动了那梁姑娘的利益和一些事。只要两人没那个关系就好,现在见宋滢竹始终是目光犀利,无有半丝柔情,心里大松一口气!
却哪里知道,晚饭前被祝彪瞅机会拉近屋子里又胡天胡地了一把的宋滢竹,现在都恨得能一口咬掉祝彪一块肉。此时眼睛里要是还能有柔情才见鬼呢!
“小妹,咱们上――”宋滢竹一声厉喝,抢身近前。
第四百九十九章 独孤九剑
宋滢竹恨得咬牙切齿,今天这场与祝彪的较量,她要施展尽全力,一点都不会留手。
“那个混蛋!满脑精虫的家伙!”
长剑抖动,寒光嶙嶙,条条剑光犹如落英,兜头向着祝彪罩去。
祝采儿当然没有宋滢竹出剑那么狠辣,一上手就是《落英神剑》的杀招。但祝采儿知道,自己哥哥很厉害,自己与梁姐姐联手也不可能是大哥的对手。
所以脚下一转,身子半旋,两剑唰唰刺出,直取祝彪的左右两侧。《真武七截阵》下二人配合的果是巧妙。
两人明明是先后出招,但剑势却浑然一体,就像两剑合一,是一人所出一般,如此威力陡然一增!
龙泉剑指着脚下黄土,祝彪似没看到笼罩来的剑光一样,目光柔柔淡淡的。这副样子令一旁的单玉屏大惊失色,却让知道祝彪根底的宋滢竹更加恨得牙根痒痒。
落下的利剑更快了三分,剑尖上米粒大的荧光尤其闪亮。这要是刺中了,就是金丝软甲怕也要露个窟窿。
“簌……”就在剑芒即将刺到祝彪颜面的时候,龙泉剑忽的抬起,剑风锐啸中,在宋滢竹完全看不清来路的情况下没入进了大片的银亮光华中。
突的,没有一丝鸣响,祝彪头顶的光华却是尽散,宋滢竹一声惊呼响起。祝彪手中的剑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她手腕斜下,如果宋滢竹这一剑继续要刺下去,不等她刺破祝彪颜面,她的茭白皓腕就要至此跟手臂分离了。
祝彪竟然一剑捉到了自己的破绽?
就是两人武功有差距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啊?当初跟父亲习剑的时候也只是初期才会出现这般情况,待晋升至一流层次之后,就再没出现过如此一招束手的局面,这让宋滢竹如何不惊!
而她的惊讶接下去就显得不惊不诧了。一道雪华一样的剑气从龙泉剑尖上射出,叮当一声击在了小妹的剑锷上,力道不抢不弱,正好将小妹虎口震得发麻,手腕一软剑就吊在了地上。
祝彪能一剑瞅到自己出招的破绽,那对小妹来说就更能够了!
宋滢竹眼睛里爆闪起道道精光,她就不信,祝彪口中的《独孤九剑》真就有那么强大的威力!
“唰唰唰……”却不再去使《落英神剑》了,用出的而是她的老本行《九曲剑法》。脚踩《曲流九折》身法,七剑刺出,宋滢竹凭空里就踏出了三步,变换了四个身位!
实在是出招太快了,在单玉屏眼中,完全就是‘梁姑娘’一瞬间化作了四个人,四人齐像祝彪刺杀来。
祝采儿功力比单玉屏高出一个层次,却也只看到宋滢竹身法变动,剑光如雪,全然分不出哪道人影哪道剑光是真的,哪道人影哪道剑光是假的。
祝彪朗朗的一声笑,龙泉剑一抬,不管四道人影,不顾七道剑光,似是不懂剑法一样将剑锋平胸刺出。
这一剑甚至都不包括内力,无丝毫的劲气溢出。
但落在宋滢竹眼中,却难受的想要吐血,手中的长剑是怎么也刺不下去了。因为祝彪的一剑直接点在了她真实一剑的剑锷一尺上,那里正是她这一剑的最不受力处。
不要说以祝彪的内力给点中了,就是低上一等的祝采儿一剑击中那里,宋滢竹手中利剑十有**也会撒手飞出。
“难道这《独孤九剑》真的可破天下万法?”想到祝彪口述对这门剑法的介绍,宋滢竹不仅神情恍惚,现实当面原先的不屑一顾完全化作了无言的震撼。
但好在宋滢竹不是温室里成长起的花朵,这一年多几经磨难打击,神经也是坚毅的紧。散开了的眉头再度聚起,茫然的两眼重新凝聚起精芒。
转身飘开两步,身形连连变幻中,一道道剑光闪耀人眼。
她不再急于进攻,只是长剑连划,周身都是电光,耀人眼目。用出的是九曲剑派在江湖上最为令人头疼的游斗之法,是想要祝彪神驰目眩之余,再图后进。
但虚招之下破绽怎能不生出?宋滢竹短短比划了几下,祝彪就已瞅准了三处破绽。当下长剑斜斜指出。在宋滢竹一剑自左而右急掠过时,龙泉剑锋猛的往前一送,剑尖锋锐直刺宋滢竹手腕。
宋滢竹挥剑的一掠之势,反是正好像将自己手腕主动送到他剑锋上去一样。惊悸中连忙变招,祝彪这时长剑一起,也挺剑向她肩头刺出。剑势歪歪斜斜,显的并无力气,更无什么章法。
“这是什么?仙人指路?”宋滢竹也一迷糊,练剑三十年,没见过这么松松垮垮的一剑啊。
可又哪里知道,“以无招胜有招”这一剑学中的精义,正和“独孤九剑”要义相辅相成,“独孤九剑”精微奥妙,达于极点,但毕竟一招一式,尚有迹可寻,待得再将“以无招胜有招”的剑理加入运用,那就才更加的空灵飘忽,令人无从捉摸。
是以祝彪一剑刺出,根本不是什么招式,只能说是‘剑道真解’基础要义之一――刺!
宋滢竹心中一怔,立觉倘若出剑挡架,实不知该当如何挡如何架,她可敢肯定,祝彪这一剑下绝对是另有玄妙,一时想不出答案,只得退了两步相避。
但‘九曲剑法’也不是吃素的,退出两步后,宋滢竹立即转身斜着踏前两步拉回了距离,手中长剑直刺祝彪胸下。
祝彪还是不做理会,长剑也是刺出,这一次是刺向宋滢竹的左肋,仍是随手而刺,全然不符剑理。但是他的剑要比宋滢竹的剑快上许多,不等宋滢竹剑锋刺到,祝彪的剑就命中衣襟了。宋滢竹只得再退,横剑想挡,但双剑并未相交,祝彪右臂一抖,剑尖已斜指她的右肋。
此时宋滢竹的右边是门户大开,祝彪长剑乘虚攻来实是无可挽救,这一格就万万不可了,危急中再度迅即变招,《曲流九折》身法运到极致,双足一弹,向后打横飘开一步,然后飞速的纵开了丈许。
祝彪这时却是再也不白等着宋滢竹攻上来了,毫不停留的扑上去,连人带剑,疾刺而出。宋滢竹舞动长剑,一招“江天一色”,跟着变“冷江残月”,最后再变“大江东去”,三剑一气呵成,似是都没见到她肩膀起什么变化,剑尖已及祝彪面门。
一扑一刺,看起来就像是祝彪主动往她剑尖上撞得一样。可在间不容发之际,祝彪刺出的长剑转瞬化为一拍,斜剑压在了宋滢竹剑脊上,这一压,时刻方位拿捏得不错分毫,正是宋滢竹最后一剑递到此处,精神气力径行贯注于剑尖之时,剑脊处是无半分力道。只听得一声轻响,她那手中长剑就沉了下去,剑势完全被打碎。祝彪长剑就势向外一吐,在宋滢竹胸前衣襟上一触即开。
“这就是‘独孤九剑’!”祝彪费1000金所购,专门为云梦大会之行所准备的‘大杀器’。
只攻不守,有进无退!招招都是进攻,攻敌之必救,自己当然不用再守。此剑法要旨在于一个“悟性”,决不在死记硬记。等到通晓了这九剑的剑意,则无所施而不可,便是将全部变化尽数忘记,也不相干,临敌之际,更是忘记得越干净彻底,越不受原来剑法的拘束。
再有神而明之,存乎一心,无招胜有招!与之剑理相辅相成,因为“独孤九剑”剑招虽精微奥妙,达于极点,但毕竟一招一式,尚有迹可寻,待得将“以无招胜有招”的剑理加入运用,那就更加的空灵飘忽,令人无从捉摸。
当然也可使得笨拙丑怪,一样的威力奇大,因为其要点乃在剑意而不在招式。于一眼见到对方招式中的破绽,便即乘虚而入,后发先至,一招制胜,很合祝彪胃口。
虽然在武道意境上比之‘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玄铁剑法差了一筹,比之独孤求败稍后的‘草木竹石皆可为剑’更是差了许多,但于眼下的祝彪,有着一身深厚内力以及30出手速度加成的祝彪,却是最最合适。
玄铁剑法很强,但要没有玄铁重剑,威力也会消弱不少。若祝彪只是一江湖客,他当然可以选择玄铁剑法,只需筹集镔铁、陨铁铸就一柄无锋重剑出来就是,日夜背着也没人说什么。可他更是一员武将,难道征战沙场的时候他也背着一柄大铁剑上阵?
如此相应的‘独孤九剑’就好上许多。落马后,弃枪用剑,或直接与江湖高手相搏,如之前的增长法王,都利索的很。
与《燃木刀法》、《问天刀法》间的抉择相比,《独孤九剑》亦或是《玄铁剑法》,祝彪是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大哥,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独孤九剑》,一剑破万法,祝彪厉害吹出去了,这么大的口气,又有宋滢竹实例在眼前,自是喜欢的小妹两眼只放光。
祝彪拍着小妹的头轻笑道:“这个当然会教你!”
女孩子家自然是三尺青锋提在手,远胜于几十斤重的大铁剑背在背上好看,这也是祝彪选择《独孤九剑》最后因由。
第五百章 神往剑魔,独孤求败【五百章了,撒花,求订阅】
“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
三千多字的口诀,祝彪教一句,祝采儿、宋滢竹、单玉屏背一句。‘独孤九剑’繁杂之极,要求高也是至极,悟性稍微差一些的人,即使拿到秘籍也会入宝山而空回,连入门的门路都找不到。
风清扬学会第一招三百六十种变化也用去了三个月呢,错不是祝彪悟性、根骨都达到了满点,剑术也达到了满值,即便他兑换回了《独孤九剑》,要想在云梦大会上作为依靠也是不可能的。
时间根本就不够用!
但现在一切ok,拿到《独孤九剑》才七天,已经触及到精髓了。
“九剑的第一招‘总诀式’,一共有三百六十种变化,用以体演这篇总诀,乃是《独孤九剑》的根本关键。你们此刻虽记住了,但只是为求速成而已,全凭硬记,不明其中道理,日后我自会为你们讲解分述,但从今天起,你们也须得朝夕念诵。”错不是三人都是聪慧之人,练就《九阴锻骨篇》后资质悟性又都更上一层楼,三千多字哪里会这么点时间就都记下了。
祝彪目光从三人脸面上扫过,小妹是一股子兴奋劲,她生性就喜欢练武;老婆神采淡淡的,对于武功她很没兴趣,尤其是外功。而内功,如不是祝彪告诉她――勤习练的话可以保持青春,怕她连练功的劲头都没有。人自幼的生活环境实在对性格有着极大的影响;
宋滢竹一脸黯然,“我以为《九曲剑法》已经是武林一绝,当年祖师爷仗之行走天下,在中原道上也搏下了偌大的名头。却不想天下还有《独孤九剑》这等匪夷所思之神妙法门。我真是坐井观天了……”
自己心中的骄傲一昔被打破,那实在是很伤人的。
祝彪眼睛转了转,不再去看宋滢竹,而把目光对准了单玉屏和小妹,“你们可知道此剑法来历?”
“大哥肯定是知道,快说来听听。”江湖杂文趣事,奇侠怪闻,祝采儿是最爱听的。
单玉屏脸上也露出了一时兴趣。她虽对江湖无爱,但这剑法来历关乎到自己丈夫的‘尊师’,也是要知道的。
“此剑法乃是自我当年追杀马贼时无意间闯入的一处密谷中所得。那时我武功还不济,虽杀尽了马贼可也受了几处刀伤,调马回返时行到那处密谷口,眼见四下长草齐膝,一片寂静,知道周遭无人,就在草丛中倒头便睡。
睡到第二天,忽然被一阵雕鸣声吵醒,那雕鸣声音微带嘶哑,但激越苍凉,气势甚豪。我好奇心起,就起身循声寻去。但听那鸣声时作时歇,比一般鹰啼远为洪亮
渐行渐低,才是走进了那一个山谷。雕鸣声越来越近,我放轻脚步悄悄拨开树丛一张望,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一头大雕,浑身泛着青铁色,神骏的很。雕嘴弯曲,头顶生着个血红的肉瘤,我见过的鹰雕也不少,可如此古拙雄奇的猛禽至今也只那一只。
那雕落在树上,昂起头来,哇哇哇连叫不止,它对面的大树上倒悬着一条碗口粗细的三角头巨蟒,两者相争似乎有一阵了…………
…………最后那雕弯嘴疾伸,我都没看清楚怎么啄下的,就将毒蟒的右眼啄瞎。电伸电缩,实在是快极!
毒蟒失了右眼,剧痛难当,张开大口,拍的一声就咬住了那雕头顶的血瘤。一击成功,两三丈长的身子从树顶跌落,在雕身上绕了几匝,死死地缠紧。
那雕伸嘴在蟒身上连啄,每一啄下去便有蟒血激喷而出。
毒蟒愈盘愈紧,那雕也毛羽贲张,竭力相抗………最后双双毙命!
我是实在喜欢那雕,看密谷内里悬崖,想着那雕巢里可能会有……就想去碰碰运气,如果能得几只小雕带回家去也是乐事。
结果在谷底山壁下发现还有一处杂草遮掩的山洞,我拨开杂草眼见洞中黑黝黝地,洞口却是有人力劈凿的痕迹,想着是前辈奇人遗迹就大步走了进去。
那洞其实甚浅,不到三丈已抵尽头,洞中除了一张石桌、一张石凳、一张石床外更无别物。只洞角有一堆乱石高起,极似一个坟墓。我想该是那一位奇人的埋骨之所,走近了一瞧,洞壁上写得有字,只是尘封苔蔽,黑暗中瞧不清楚。打火点燃了一根枯枝,伸手抹去洞壁上青苔,就果然现出三行字来,字迹金钩银划,森严雄健,又锋锐如芒,一笔笔便如劈空的长剑,入石极深。看那三行字道:
“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柰何,惟隐居深谷,以山野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下面落款是:“剑魔独孤求败。””
这几句话实在是大气霸气,那股纵横天下无敌手,登临山巅我为峰的绝世神采油然从人心中而生。
不仅早从黯然神伤中回过神来,凑着耳朵来听的宋滢竹恍神了,小妹两眼发花就更不用说了,就是对江湖最无感的单玉屏双目中也射出敬佩的目光。
“我当时将这三行字反来覆去的念了好几遍,真既惊且佩,这位高人‘天下无敌手’的寂寞难堪之意,实是让当时的我神往至极。心想这位前辈奇士只因世上无敌,江湖无趣,深谷隐居,那武功之深湛精妙,实不知到了何等地步。此人号称“剑魔”,自是运剑若神,名字叫作“求败”,想是走遍天下欲寻一胜己之人都始终未能如愿,才退隐江湖在此处郁郁以没,前辈风烈,实在是羡煞天下男儿。”
金庸小说中,独孤求败虽然始终‘真人不露相’,但要排一个江湖奇人榜或高手榜,人人都会想到他。实在是刻画的太深刻了!
“说来惭愧,我当时被逐出师门,手下只有太上长老所给的四本秘籍和绿绛岭那得来的两本功法,却又颇多不合路数。就想着若能继承这位前辈的衣钵,当真是极好的。
恭恭敬敬的在石坟前磕了九个头,却没成想秘籍机关就在石坟那里,九个头磕下来便感觉到地下不对味。用手一挖地下的石头,下面压着一个镔铁环,用力一拉,石床上裂开一条通道,直到下面的一间密室,里面一层一层的秘籍排列成了五摞。
最下面的一摞是基础法门,上面一摞是内力贯通任督二脉后的功法,然后每一个等级所需秘籍一摞,直到最巅峰的先天宗师级。
我现在所学的这套《独孤九剑》实际上是放在第三摞中的秘籍,只是想把这套剑法修成实在太难,到今日才有所小成。
密室中有前辈留下的几句话,不以师徒论之,隔代相传即是有缘。并交代后人,如习练内中功法可去山洞上面的平台一看。
前辈如果没这一说,我还真不知道峭壁上另有玄机。这山洞所在峭壁就如一座极大的屏风,冲天而起,峭壁中部离地约三十余丈处,不注意看很难发现上面生着一块三四丈见方的大石,便似一个平台,石上隐隐刻得有字。
字迹风吹雨打下已经磨灭了不少,也生着绿苔,我是上去后才瞧清楚是“剑冢”两个大字。峭壁上每隔丈余便生着一丛青苔,二十来丛笔直排列而上。那一处青苔就是一个小小洞穴,便是往来通道,只因年深日久,洞中积泥,因此生了青苔。
我第一次蹬爬,上到一半时力气就不加了,第二次升到了二十三四丈,第三次才登上平台。只见大石上“剑冢”两个大字之旁,尚有两行字体较小的石刻:
“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斯。
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祝彪说着,眼睛里也闪过一道怅然的光。他还记得在前世自己第一次读到“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这句话时的样子,那时候自己多想也有一身无敌的功夫,把世间所有敢欺负自己的人全都宰了!
这副样子在三女眼中,却是祝彪回忆起彼时之情了。
就是两眼放光的祝采儿也没急着催促祝彪,祝彪这一愣神就是足足一刻钟,两眼才重新聚过精光。
“剑冢两个大字下盖着四个石板,我把它们全都掀开,露出并列着的三柄长剑,在第一、第二两把剑之间,另有一块长条石片。三柄剑和石片并列于一块大青石之上。
我当时提起右首第一柄剑,只见剑下的凹槽上刻有两行小字:
“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再看那剑,长三尺七寸,青光闪闪,确是利器。我将剑放回原处,会起那块长条石片,见石片下的石头上也刻有两行小字:
“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
再伸手去提第二柄剑,只提起数尺,就呛铛一声从手上脱落掉下,在石上一碰,火花四溅,那是吓了我一跳。
原来那剑虽是黑黝黝的毫无异状,实际却沉重之极,三尺多长的一把剑,重量竟自不下百斤,比之我现在所用的浑铁点钢枪也重出许多。出乎不意的手上一沉,自拿捏不住。二次去拿,有了防备,提起百十斤的重物自是不当一回事。
那柄重剑两边剑锋都是钝口,剑尖更圆圆的似是个半球,我当时心里还想,此剑如此沉重,怎能使得灵便?何况剑尖剑锋都不开口,也算得奇了。可看到剑下的石刻时,才知道着实是井底之蛙。两行小字道: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宋滢竹再次呆愣了,“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八字在口中反反复复念叨着,心中立有所悟。“想世间剑术,不论那一门那一派的变化如何不同,总是以轻灵迅疾为尚。不曾想还有如此名言至理,念怀先贤,让人汗颜啊!”
“我从来都没想过一柄剑会有百十斤重,可听到那八个字后,感觉实在是剑道真理。”祝彪接过话去,又道:“铁剑附属的剑法乃名《玄铁剑法》,为第四摞秘籍总纲。”
“这么说你还没练到?”
“我独孤九剑才有成就,如何练的到玄铁剑法?”
宋滢竹沉默了下去。祝彪口述来的这一波*冲击让她极度认同了祝彪话中的一句话,井底之蛙,不知道天有多大!
这样打击受到的多了,内心的感受却跟斗剑彻底失败时的感受完全不同。因为人只会羡慕妒忌恨早过自己一步的人,确不会羡慕妒忌恨快过自己一里的人,连人家的后脑勺都望不见了,就只会把对方看做高高在上的神仙中人。
这里的失败是九曲剑派开派祖师袁公任的失败,是他对独孤求败,对剑道真谛理解层面的失败。
宋滢竹只能说:原来先天宗师也是有高下的……
“第四把剑呢?”宋滢竹恢复了平静,此时的她内心里涌动的只有对前辈先贤无比的崇敬和佩服。
“第四把剑我只道这剑定然犹重前剑,因此提剑时力运手臂。那知拿在手里时却险些闪了腰,那剑却轻飘飘的浑似无物,乃只是柄木剑,年深日久,不知多少岁月,剑身剑柄均已腐朽,提在手中就化作粉屑掉落了。但见剑下的石刻道:
“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自然万物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宋滢竹双瞳闪亮的犹如两颗小太阳,无剑胜有剑之境,那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意境?
她今夜注定是无眠了,那么多的剑道真理听进耳朵里,脑袋现在都要乱成一锅粥了吧?
“慢着。《玄铁剑法》是重剑无锋,大巧不工,那《独孤九剑》又是什么意境?”
“神而明之,存乎一心,无招胜有招!”
“再告诉你第二摞的剑道精要,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第五百零一章 启程南下,邢州云梦
七月二十。
“驾驾,驾驾………”一行二十四骑的队伍,个个马似骄龙,从北平城外策马直往南去。人手缺失的京畿六扇门,竟然直到了祝彪一行人快要出安州地界时,才注意到有这么一股力量存在。
十四名一流上层或巅峰高手,八名成名高手,一名顶尖高手,一名绝世高手。当然,发现祝彪一行的六扇门捕头没那么好的眼里,个个都分辨的清晰无比,在他眼中这是十四个同等级好手,八个更上一层的高手,和两个功力深厚的顶尖人物。
却也是一股绝大的力量,想想北平城眼下的六扇门内,不算刑部总坛的话,力量也不过如此。
祝彪一绝世高手,宋滢竹一顶尖高手,八个成名高手是小妹、窦兵、燕青、燕紫兄妹,元通、师慧欣,及收服的四名成名高手里剩余的两个:飞鹤田光照,铜灯道人黎升。十四个一流高手是祝强义和十七人中余下的十三人,其中修为达到巅峰的就有九个之多。
二十四人个个都换了装束,改了面容,祝彪自是换上了如意假面,宋滢竹换了一个三旬的妇人面具,小妹等八个成名高手连同祝强义,也都有祝彪发下的面具,十三个一流层次的则全用易颜丹。
万里之遥始于足下,整整一个月单七日,祝彪一行人从北平城驰到邢州漓水城,一个个风尘仆仆,来不及每日清洗,头发都打结了。
越往南走就越能碰到赶去云梦大泽的江湖客,从一天五六拨,到最后的一拨接着一拨,大大小小,多多寡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不热闹。祝彪神拳门比斗时还感叹中原武林中人的纷多与密集,江湖门派的兴盛与发达,可跟眼前漓水城一比真是太小巫见大巫!
祝彪没多停留在城中,而是到了城外的镇子上。
赶到铁石镇,发现即使这里江湖人也遍地都是。在镇头下马,二十四人都一手牵缰绳,步行进入镇子。
能少惹一些是非就少沾惹一些,相对比漓水城,铁石镇的安全性无疑提高很多。但即是如此,祝彪带人进镇子不多久,就已看到了七个成名高手一级,两个顶尖一级的高手,至于其下的一流、二流人物,遍地都是。
这就是云梦大会的吸引力。谁都知道因此而是非血腥是很多,可人人都控制不知心中的贪念和一丝侥幸的心理。
这些一流、二流高手,不需要真正往里面探究,他们只需三五成群或独往独来的在外围三五十里范围内挖点东西,猎取一点东西,就足够发一笔小财了。
并且谁的心里头都藏着一个叫做‘奇遇’的美梦,谁敢保证美梦就一定不会成真呢?多少年来云梦大泽边儿上美梦成真的家伙可不止一例两例。
铁石镇集市并不小,各业买卖一应俱全,夜市也很热闹。
祝彪牵马顺正街往里走,目光在注意两旁的店招,一家、两家……好几家客店过去了,人也没停下。
来来往往的行人中,一双双眼睛也在随着祝彪的移动而移动。
一股二十四人的团体,最低的都是一流上层,这在铁石镇也算能排中等可上了。
看着大哥走进镇口,走过繁荣的镇中,来到了灯火寥落的镇尾。
祝采儿忍不住了,“大哥,我们不是要投店么?”
祝彪慢悠悠的应道:“是呀!”目光仍然注视两旁的店户。
“那大哥你是在拣什么啊?刚才过去了好多家店!”
“好多家店不适合咱们住也瞎搭,我要拣一处合适咱们住的客。”
大街尽头的转角处,亮着一盏昏黄的纸灯笼,灯笼上的字已模糊不清,两个大补钉更是把原本就不清的字贴去了一大半,但一眼可以看出这是一家鸡毛小店。
店小二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嗑瓜子。
“就着了!”
祝采儿撇了撇嘴,看着自己老哥挑了一路子就挑了如此破店,心里十分不满意。“大哥……”声音撒娇抱怨的拉长,“放着那么多干净的大店不住……”
祝彪挥手截断了小妹的话,“听话,这事进去了我再给你说。”
小二看到有人来,一骨碌站起身来,堆着笑迎了上来。
“客官,住店?”
“嗯!”
“请进,上房还空着!”
“有院子吗?有的话包院,没的话上房全包。”祝彪从外观上看,只能看到这家小店后院还有两排厢房,再往后就看不到了。
“回爷话,院子还真没有,不过俺们这的上房还都空着呢!”接过祝彪手中的缰绳,小二朝里直着嗓门大叫:“客人到!”
另两个灰衣小二应声奔了出来。
二十四人二十四匹马,当然不能让三个小二全包了工作,除了祝彪、宋滢竹、小妹外,剩下的二十一人全是自己牵着马先去了后院。
各自取下马背上的包裹来到前堂时,祝彪已经叫好了四桌酒席。
酒足饭饱,祝彪一行人就去了后院的上房,真的是很小的上房。房间很挤,因为院子小,真正的后院又要放置柴火、马棚等,两排厢房差不多是门对门,窗对窗。
祝彪与宋滢竹、祝采儿占了左侧中间的两间上房,唯有这里中间才隔了个小厅,算是这店里仅有的两间真正上等客房。祝彪自然占一间,宋滢竹、祝采儿一间,为了相互间有个照应,祝彪要求除自己外,剩下的人都要两人一间房。窦兵与祝强义一间,负责照顾祝强义,另外始终要有一人埋伏执勤。
在洗漱了一片后,头发还没干透的小妹跑来祝彪这里,后者洗澡洗头可比前者快多了,已经收拾妥当,翻起手中的那本《云梦奇录》。
“大哥,你为什么拣这家破店?太旧太小了!”
“旧了小了才好,一来不抢眼;二来稍有名气的江湖人都不会住进来;第三,是非没有。如果住大店,舒服是舒服,行动可就不那么自由了……”
在此来中原之前,祝母就跟祝彪交代,要他狠狠看管一些祝采儿,千万不能让她闯祸。说他最近些日子是越来越胆大,越来越没规矩了。庆襄郡那些少年才俊旦有露出要亲近她的苗头、意思,就少有不被她寻事揍上一顿的。
才多长点时间?整个延州都把名声丢出去了。
眼看实岁过十八就往十九上走了,婚事还一点影子都没有,祝母已经在发愁了。
“有什么不自由的。江湖凭拳头说话,大哥那么厉害,还有梁姐姐,还有我们这么多人,咱们还会怕谁不成?”
“还会怕谁不成?当然会怕。江湖上高手多的是,别忘了这里是中原,这里是云梦大会。这样的身手多得很,你梁姐那样的手段,只这个小镇一路走来就看到了不下五个。
少给我发你大小姐的脾气!母亲说你最近越来越胆大了,我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是真的待好好管理管理你了!”
见祝彪提到了祝母,祝采儿劲头没了。此次南下中原,她是差点都没来成。若不是祝彪想着未来家族也是走江湖道,有意让她见见世面,她都留在北平跟着祝母、嫂嫂、姚洁一块住进侯府别院了。
在祝彪不在的情况下,相比起听风小筑,候府名下的别院更安全。而不光明正大的住进易北候府,却也是祝彪担心母亲、老婆一旦露面,再想从北平脱身就难了。
二十八日,一天无事。
二十九日,一个粗壮大汉走进了小店来。
“文韬见过恩公、小姐!”
当着元通、师慧欣等外人的面徐文涛并没有露出真面目,祝彪之前给他消息时就有吩咐,那十七人现在还不能全相信,他们面前就遮起自己身份来。
如此徐文涛一直来唤祝彪‘将军’的这一称呼就不能再用了。思考来他觉得‘恩公’这个词正适合。
祝彪把人都支出去,脸上笑了笑,与徐文涛间恢复了正常。这也是为了一定程度上威慑一下十七人,要让他们知道,祝彪埋伏下的势力不仅仅是祝明那一支。
“祝将军,铁牌组织与唐王怕脱不了干系,那注意到的几人现在都是唐王的手下。尤其是原蓟州刺史冒仲懋,九连山兵败后唐王对他是鼎立死保,最终没能保的了官帽,可人现在是住在北京留守王府。”
徐文涛神色很激动,他感觉着自己就快接触到真相了。这些日子北汉返回给他的情报,他再映照一些唐王的所作所为,几乎就敢断定铁牌组织与唐王是一体的,但没有证据,可奈何也?
而祝彪眼下的处境,徐文涛对官场人心的了解可半点不比祝彪弱,一股不好到极点的感觉毒蛇一样盘踞在他内心深处。
“北疆地界最近还有传闻幽冥教弟子隐现的消息……”
徐文涛在小店里待了一个多时辰,饭也没吃就离开了,祝彪回到房里细细盘算着徐文涛口中的新信息。脑海里一种可能性越来越大:
“是唐王拿下了太子,现在再拿太子来威胁新王……”
第五百零二章 幽冥折翼,世态不平
对于老汉王来说,儿子当然要全心全力的去救。可对于新王来说,老子要救回来了,或是被‘敌人’给放回来了,自己就难办了,到时该如何自处呢?
还政是第一要做的,也是必须的。
可不管怎样姬昀都做了好几个月的汉王了,满朝文武也照着他的心意调整了一些位置,收拢了不少人心,更中布下不少的明棋暗子。这些太子回归后能容忍吗?
他会不会摸乱了棋盘重新开始?会不会因此而涉及到一些朝臣的利益,使得一直很一心的北汉朝堂就此分裂?
父子亲情在王位君权面前可算不得什么依靠,太子又不是只有姬昀一个儿子,更不是不能继续生儿子了。如果父子俩的矛盾激化,谁敢说太子不会拿起屠刀?
人常言,岳飞之死的其中缘由之一,就是他每每不忘‘迎回二帝’这一口号。把这一赵构心中的政治口号变为实际纲领来看待,赵构如何能看着他成功?【还有其他原因,比如立太子等等,这里不提】
所以,做太子是不安全的,做王上才是安全的。【中国古代风险性最高的职业之一――东宫太子】
而于云琴、云氏来言,丈夫做王上与儿子做王上同样是两个概念,因为丈夫不是只她自己一个人的,而儿子确是绝对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
二者的利益完全一致,绝对会受制于假设【握着太子】的唐王。那祝彪身上发生的一切,北汉朝中发生的一切,就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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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州,上阳县野外。
这是一个风啸狂暴的夜,不同于邢州的平平秋日。
在上阳,风,疯狂的咆哮,呼呼的呜咽声席卷整个的大地。
雨,江河倒倾,雷霆万钧之势从半空倾斜而下。
一道耀眼的银芒划破黑暗,接着就是一声撼山拔岳的霹雳响彻四方。
地暗天昏,鬼哭神号。
难得一现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齐齐聚集在了今夜。
风雨雷电中,龙吼山像一尊巨灵之神挺立在狂风骤雨迅雷疾电之中。
一阵阵惨呼喝叱之声,夹杂在风雨声中。
让四周的情景更加阴森――
恐怖――
凄凉――
电光一闪的刹那。
山顶绝壁之上,奔腾闪耀着无数幽灵似的人影。
一幕江湖常见的杀劫在展开中。
“土伯,你已走投无路。如不乖乖投降我家大王,今晚你休想生离此山?”
“土伯,老夫已无心往昔之事,你如能宣誓幽冥教不在纠缠老夫,老夫可保证你安全。”
回答的是一阵阵慑魂夺魄的怪啸。
“北汉、唐王一丘之貉,一个儿子不认老子,一个血亲不如母舅,都是畜生不如。我今日败在你们手下无话可说。谁让老子没你们那么无耻,谁让老子还是一个人呢!
不过我幽冥教虽然大不如从前,可也绝不是阿猫阿狗就能欺辱的。姬发、北汉还有阴魂老儿,都等着吧,教主一定会给我们报仇的。
今日的血绝不会白流――”
又是一波接一波的忘生攻上。
吼声!
喝叱声!
金铁交鸣声!
风声!
雨声!
雷声!
交织成一曲死亡的恐怖乐章。
在口啄的厉啸中,人不断的倒下。
后面的人踏着前面的人的尸体,继续疯狂的扑上,不死不休。
十人,二十人……
人逐渐在减少。
尸体,逐渐的增加。
土伯摇摇欲倒,口中吐着鲜血。先天宗师又如何,先被两名同等级的人物联手重创,现在又要受阴魂真君等一批绝世、顶尖、成名高手的围攻。
最后――
所有人都退下了,山崖顶上只剩下两人――土伯和阴魂真君。
“老夫真的无心旧事,存身唐王府也只是为了报恩,你们何苦死死相逼?”
“哈哈哈哈,我早跟教主说过,不找到你的尸体就不能放心,果然酿成了大患!”土伯浑身浴血,声音嘶哑,披头散发,在电光闪烁中整个人凄厉如鬼。
“你还是不肯?”阴魂真君眼光中翻腾如滔浪。
“哈哈哈,你老儿忒是伪善,都这个地步了,你还想让本座发誓?痴心妄想,我教中儿郎的血不会白流的。
你擅制幽冥神针,此大罪,百死不能赎!”
“如此就休怪老夫手下无情了!”
阴魂真君双掌遽大了倍许,掌心闪着磷磷鬼火,大雨倾盆,大风呼啸也没能吹动那鬼火闪动半分,向着土伯以十二成功劲猛然印去。
土伯也运集全身残存内力,不闪不避,直迎而上。
《幽冥鬼手》虽然厉害,可《摧心掌》更是地府的镇宗绝学,掌劲无双,无坚不摧!
现在他只唯恐是自己内力不足,不足以发挥出这项绝学的威力!
轰――
巨响盖过了天上的雷霆。巨震过处,阴魂真君张**出一股血箭,身形连退出数丈,土伯整个身形则被震得离地飞出三丈,没有惨号,只有眼中的不甘和嘴角的苦笑,果然……不足啊……
人如断线风筝般向绝壁之下落去。
于是,幽冥教的身影在北疆就如昙花一现,转即又失了踪。
天亮了,风停,雨止。
龙吼山又沐浴在朝阳的金辉中。
上午,一群大周官兵围住了整座山。随即,搜山开始。下午一名军司马兴高采烈的带领士兵前往主将处报告领赏。他身后的士兵中,四杆长枪田字交织,上面架着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
土伯者:后土手下的侯伯,阴间幽都的看守。虎头,牛身,长着三只眼睛,晃着一对利角,张开血污双手,驱逐幽灵。
治下幽都山,亦是丰都,做酆都。为北阴酆都大帝,幽冥教下固定名号,左右判官,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孟婆神等护法一般。
幽冥教为阎魔地府之时,此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之位。现为五方鬼王之首,十大护法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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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三十日,铁石镇。
困在一个小店里也不让出去实在是很无聊,但沈青云、方熔阳等人之前在地下室内被困了那么多日,眼下还适应得了。
沈方二人的房间在厢房的最外围,沈青云昨夜当值,今早天色大亮也不感觉如何的困,就先去柜上取了些食物。回到自己房中,发现方熔阳竟恢复了本来面目,不由火起来道:“老方,你是怎么回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青云兄,你知道那东西抹在脸上难受,一个半月了,我觉得脸皮都硬了。反正每人五颗易容丹呢,出去时再抹上就是。”方熔阳在此去云梦大泽之前却是不打算在出房间闷了。
“老方,命可是你的,出了岔,你第一个倒霉,现在咱们才是被将军收容,才只是开始。如果出了差错,可别弄的没有扬帆便翻船啊。”
方熔阳尴尬地咧了咧嘴,转到床边,化开一颗易容丹,重新把抹在了脸上。说实在的,人皮肤不同,他皮肤油性有些大,易容丹摸在脸上实在是难受。
就在此刻,后窗下突然响起一声闷哼。
沈青云心头大震,栗喝一声:“什么人?”推椅起身就向后窗扑去。
方熔阳也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沈兄,是小弟!”后窗传来了杜祺的声音,接着就听到脚踩房顶的响声。沈青云、方熔阳看向门外,就见杜祺挟着一人正从空落下。
沈方二人跨门了出去,只见杜祺神色十分凝重,挟下的黑衣汉子,那汉子一双眼睛直翻。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还不明白的么。这小子在你们窗子外偷听,当然不会是好事了。我要带他去见公子,你们二位也跟着来吧。”
如果沈方二人真有什么事情说漏了嘴,杜祺可不敢帮着遮掩。现在自家的这个祖宗不比当初铁牌组织好伺候,眼光毒着呢。更因为人少,时时刻刻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晃荡着,什么心思杜祺都收起来了。
“鬼鬼祟祟的八成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大哥,给他点苦头吃吃。”祝采儿被圈着不能动,正烦着呢,现在事情找上门来,乐的闹大了见识一下江湖风采。
有祝彪在眼前,她谁都不怕。
黑衣汉子怒叫道:“天下还有公道么,上毛房路过窗下也犯法?”
杜祺踩在他背上的脚猛一加力,恶狠狠地道:“小子,别大声,想惊动了同伴报信,老子叫你永远开不了口,你是路过么?
别以为人都跟你一样是白痴。编借口也不知道怎么编。”
祝彪眉头一扬,看不出来杜祺这人不显山不漏水的,倒是贴心。
方熔阳才是所有人中最害怕的一个,见黑衣汉子不说话,眼睛一瞪上前一脚踩在了他手上,黑衣汉子凄惨的叫声中,方熔阳厉声问道:“小子,你是谁家的人?在打什么主意?坦白的说出来,上路的时候老子给你个痛快!”
黑衣汉子不屑的一冷哼,眼光从在场所有人脸上扫过,“现在发狠还早,包不定,最后谁不得好死呢。”
第五百零三章 九九重阳云梦开
杜祺的发狠,只惹得黑衣汉子不屑的一声冷哼,眼光从在场所有人脸上扫过,“现在发狠还早,包不定,最后谁不得好死呢。”
真当是傲气的很!
杜祺眼睛眯了眯,看向祝彪,一个小小二流人物在他面前持骄耍横杜祺如何能忍受的了这气?但现在做主的是祝彪,他要下辣手,必须请示过才行!
祝彪更不是一个能受气的人,尤其是黑衣汉子这种小虾米样的人,冲着杜祺一点头。杜祺手臂弯折,一下卡上黑衣汉子的脖子,一用力,那汉子脸孔片刻就缺氧泛起紫来,两个眼珠子暴突,喉头里咕咕作响,两只脚在地上落水一样连蹬。
祝彪足足在心里数了五十个数,才示意杜祺松手。
眼睛盯着黑衣汉子的瞳孔,“朋友,你认识我?”
“不…咳…认识。”黑衣汉子惊魂未定,所有的气焰全被打消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咳嗽声中也急忙回答。
祝彪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这汉子不会认识自己。
“那……说说你的来路。”眼中波光一闪。
一开始这黑衣汉子还挺嚣张,祝彪还以为是有什么背景来历,可现在看他上一次手段就稀了,真正的稀了,眼神闪避,神情栗栗,这是骗不了人,如此一个怕死之辈,祝彪的心头就猛的一松。
有大来历的人是不会用这等鼠辈的。现在就是祝彪使人,也不至于派出这种不中用的东西出去丢人现眼。
一刻钟后,面带惊恐又有惊喜过往的汉子哧溜的从小店窜出,不走大门,直接越墙而过。
“大哥,你就这样把他放啦?”祝采儿的期待落空不当紧,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大哥会如此轻松的掀过这件事。
“记住!”祝彪转过身,眼光看着眼前二十三人,面色严肃到:“我们此来,为的是实利,为的是天材地宝。不是闯名号亮招牌,更不是招惹是非图惹虚名。
现在还不到时候――”
漓水城最大的客栈――王记同福客栈。
邢州鼎鼎大名的先天宗师――黑水老人,及门下一众徒子徒孙就落脚在这里。
喜静不喜闹的黑水老人自然是保下了一个最靠里的幽静院子,整个同福客栈因为他的入住都寂静了三分。
院子内一间下房中,窗户打开,秦灼凭窗而立,望着外面的一丛青竹。他手中攥着一本簿册,阳光照在册子上,簿册泛起一抹不同寻常的幽邃光泽。
“爹爹、母亲,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孩儿,此朝入大泽,一定寻得灵山地脉,摘得天材地宝,铸孩儿根基有成,来日报仇雪恨……”
“秦师弟快出来,七师叔喊我们帮忙……”外面传来了萧承均压低嗓门的声音。
秦灼脸上的恨意立消,嘴角发自内心的挂上了一抹微笑,“萧二哥稍等……”虽然不是一个师傅,萧家兄弟与自己处的却是最好。
小院的西房。
黑水老人的大弟子寒螭戈廉正在默默沉思着,他一旁镇三山黄信,黑水仙裘雯,丧门神史安良、烟霞二友张顺、张奉兄弟,都默默看着大师兄。在这里,黑水老人的七大真传弟子,除万里飞虹佟景生坐镇黑水洞府外,是全都出来了。
邢州之地可供入云梦大泽的口子原不止漓水城两个,往日黑水老人与乾坤一怪共聚此地,一入浦桥镇,一入烟云口,两大宗师各据一方,从先天上就断绝了相互间产生剧烈摩擦的可能和条件。当然,进入云梦大泽之后,越往里面走两边也就越有可能再撞到。
但是今年,情况有了巨大的变化。寒山神尼不去东坪城,而来了漓水不说,昨个连青州的如意老魔竟也抵达了漓水,这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便为妖!浦桥镇、烟云口,漓水城一城两地两宗师,本就已经是邢州地界宗师密度最大的一处所在了,现在这又来了两位大拿,戈廉功夫虽已经修到了顶尖一层的巅峰,放到江湖上也算是一号人物,但跟寒山神尼、如意老魔一比来,是麻绳提豆腐――不堪一提啊。
“四师弟,你去黄老怪那里走一趟,问…………”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放在江湖上,依旧是正确的。
九月初九,清晨。
太阳升起。笼罩在大泽上的云雾开始散去,云雾滚滚,如同沸腾了一般,无数金针样的光线穿透其中。就像不堪打击被朝阳的霞光击碎,浓浓的云雾一点点消散在空中,十二年始得一度的太阳金辉洒照在了数千里方圆的云梦大泽上。
祝彪眼睛只感觉豁然一亮,左手边一个硕大无比向西南方向径直延伸的湖波出现在眼前。水面无波,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一块碧玉。
翠绿的像是能滴出水来一样,却奇异的不反射什么光泽。
一条条三尺多长甚至是丈余长的巨鱼从湖面上跃起,阳光照射在他们青黑的鳞片上,闪烁的竟是铁甲一样的幽光。
“砰砰……”鱼身落下,巨大的拍击水面声远远传到岸边的数千计江湖客耳中。惹得其内一大批人两眼放光!
这些人就不是打算深入腹地夺取那真正天材地宝的人,他们更大的目的是搂取一些奇珍活物到富贵豪门那里换取世俗钱财。
云梦大泽中的巨鱼就是他们的一大目标,味道鲜美且能补气养身,一条三尺长的大鱼就百两银子计,而谁若能捕捉到一丈以上的巨鱼,万两花花白银都不是说笑。这水中还有龟鳌,还有巨蚌,里面的珍珠硕大亮泽,比之海珠湖珠胜出何止一筹。自称‘泽珠’,历来是云梦大泽周边州郡尽显神都的贡品。市面上流传,少则数千两一颗,高则数万两一枚,尤其是夜明珠,绝对的无价之宝!
更有一群浑身银亮,腹下生着一双翅膀一样大小鱼鳍的飞鱼,箭一样从水面齐齐射出,雪白锋锐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刀锋一样的白光。
此物身材细长,大则不过两三尺,重则不过三五斤,滋味极鲜美,尤其冰片鱼脍,《云梦奇录》上复尽天下味美词汇,似锦如华。
且那两片翅膀一样的鱼鳍,就是这个世界里最上等的鱼翅。
飞鱼,单条价值当然不如巨鱼,可性价比胜过巨鱼十倍以上。
祝彪知道,这就是自己当初遇到绕行的那片水泊。那飞鱼就是被正式命名过的射云鱼。
而这片看似平静如水的水面,潜藏着的还有一条条巨大的恐鳄。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进化过程中出了分叉还是什么的,云梦大泽中的鳄鱼潜水能力极强,在水中可存活一两个时辰之多,远比外面的鳄鱼有威胁的多。体型上的巨大,与着潜水时间相比,反倒不令祝彪太感觉意外。
岸边朦胧小树,湖面宁静如镜,一丝涟漪也没有,若不是有云雾长年遮掩,潜居于此,真可谓人间仙境地。
待到云雾彻底散开,江湖人动了。半个地主的黑水老人领着徒子徒孙先拔头筹,继而就是一片玄黄色的乾坤帮。
“咱们也走――”
祝彪看到两个压在头顶的先天级人物离去,心中压抑感一轻。
他娘的真是倒霉透顶。自己第一次来云梦大泽,就撞上着多事之秋。往昔时候,浦桥镇、烟云口一地一个先天宗师就已经是大山压顶了,现在倒好,又跑过来了两尊大神。
小小的漓水城一地竟然集中了四名先天宗师,这玩意在中原难道是大白菜吗?随处可见?
要知道整个北隅六国明面上的宗师级高手也不过五人,卫国供奉堂大长老仅仅是个大圆满之辈,半步宗师,卡在门槛上有十几二十年了,这辈子希望几乎是没有了。这些‘秘闻’,还是祝彪地位上来之后从余子良那里陆续听到的。
湖中不见轻飘落叶或是一片水藻浮萍,一片碧翠,清澈但不见底,静得令人窒息,静得令人心畏。
云梦大泽的水很深,所以水中隐藏着不少体型庞大的上古异种。它们也有势力范围划分,不少物种的天敌只会是同类。
人入水中,除非是像祝彪这样天赋属水的变态,否则很少能在水泽深处生还回来。
那些捕捉巨鱼、射云鱼等等的家伙,也都是在水泽边缘,在浅水区域作业。
绕湖向右走,然后转前。祝彪带着一行人走的很慢,不时的被一些三五成群的江湖客超过。二三十里路众人赶了小半个时辰,云雾散去云梦大泽的危险减少了许多,但一行人中的二十四人除了祝彪以外没一个来过云梦大泽的,就像祝彪进来时一样,都被这里的风景给迷住了。
更因为这里清新的空气,似乎天地灵气还洋溢在其中,一路上祝彪察觉到,就是宋滢竹,也在如普通人一样大口大口呼吸着这里的空气。
就像是进了氧吧一样。
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挡住了去路。祝彪顿住了身形,这片树林就是上次自己进云梦大泽后遇到的第一道关卡――蜂鸟林。
树林里面住着一大大群‘利嘴’的蜂鸟。
可是现在,祝彪都听不到丁点蜂鸟振翅的嗡鸣声。
带人走进林中,就见地上一只只尽是蜂鸟的尸体,其中相当一部分还都被或多或少的拔去了羽毛。
“咦,这里还有活的?”
小妹半点没为蜂鸟绚丽的羽毛吸引,从一处灌丛中找到两只半死的蜂鸟,惊喜的叫出声来。
第五百零四章 水龙经,大泽神奇
“来者止步!这里已经有人占了。”
手里不放下一条烤的皮焦肉嫩的乳猪腿,杜祺大声喝着来者。
一上午,祝彪带着他们一行往里走了五十多里路,相交起祝彪之前来的那一遭,速度可快多了。
路过一片乱石丘的时候,还熟门熟路的打草惊蛇,带着众人围堵收拾了好几窝铁线蛇。连着小妹一样,每人三颗蛇胆,摘了毒腺后,铁线蛇剥皮挤压一块,寻处草丛用乱石掩了起来。
这东西皮质高达72点,此次来云梦大泽,小妹身上穿着的一件内甲就是当初祝彪拿回去的铁线蛇皮合着赤炎灵蛇蛇皮制成的。轻便柔软,还避蚊蝇,防御力比之金丝软甲有过之而无不及。
较之宋滢竹、祝强义、窦兵、燕青、燕紫等身上穿的千金买来的皮靠胜出一截,比之元通、师慧欣等十七人的精皮内甲更不是一个层次。
23人每人三颗蛇胆,数量不少,几乎把这个蛇丘的铁线蛇杀断了根,但是看看祝彪等多少人下去做的这事,所以事情并没费去多少时间。还没有23人盘坐运功炼化蛇胆的时间一半长呢。
中午时候,祝彪到了一片水泽边。当初他就是在这里遇到了两大一小,一家三口水猿的。
那水猿,塌鼻凸额,白头青身,高一丈许,白首长鬐,雪牙金爪,火眼金睛。实力绝不可小觑,尤其是到了近水中,先天宗师也奈何不得它们。只是相面虽恶,性情却相当温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在一帮子上古异种当中,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好‘人’了。
三个水猿不在,水泽边的林子就被一窝白纹野猪占据。祝彪一群人一哄而上,皮糙肉厚的白纹野猪被*掉了七头,尤其是打杀了领头的大公猪,抓到了小猪五头,正好有了中午的吃食。
祝彪深知道,在云梦大泽中是半点不能疏忽。固虽是休息吃食中,外哨依旧坚守岗位上。
前头一伙人一从林子里转出,杜祺立刻就发现了。
方熔阳与杜祺搭伙,闪身在两丈外出现,手中一手拎刀,另一手也拎着一条滴油的乳猪腿。
对面一伙一共四人,身上沾有血迹。为首一个三四旬中年对杜祺的话置若罔闻,另外稍后的三人本来微有顿止之意,但见前头之人带头,微微顿下的脚步立刻就又恢复了以往。
杜祺眼中厉色一闪,心念一声:找死。在中年人靠近二十步距离时反手从腰后摘出了一具精铁打制钢丝上弦的三连发手弩来,
“嗖嗖——”
一下手就往死里杀。
三支铁矢全赏给了先头的中年人。
细狭的眼睛猛地睁大,中年人也是成名高手的水准,所以才不把杜祺的危险放在眼中。却根本想不到杜祺下手如此之狠辣,上来就要自己的命。更厉害的是,明明江湖人,竟然拿手弩,还是三连发的连弩!
乳猪腿从方熔阳的手中甩出,直砸向最跟着中年人的一个江湖汉,油腻腻的有迅若雷霆的抓向后腰,手弩拿在手中,三矢齐发,中年身后的三人每人各赏一箭。
然后与抄剑在手的杜祺飞的直扑来人。
刀剑饮血,一死一伤一惊魂未定的三人转眼就丧在了杜、方两人手里。后面,听到东京的祝彪等人围过来时,树林里钻出来的四人已经全变成了尸体倒在地面上了。
“做得好,该下手时不能心软。”
杜祺最初的叫声祝彪听得清清的,所以,一点没怀疑他是在故意惹事。
树林里哗啦啦的声音传出,片刻,十多个打扮不一的江湖客从其中冲出,看到场面无不一呆愣。
师慧欣从祝彪身后走出去,在死去的四人怀中一阵摩挲,“公子,是植楮!”惊喜的声音中不加掩饰脸上的笑容。
红色的花朵,形状像葵菜的叶子。结的是带荚的果实,果实的荚像棕树的果荚。所谓:有草焉,其状如葵叶而赤华,荚实,实如棕荚,名曰植褚。服用之后可清身静心,是修炼内功,防止走火入魔的良药。
“收起来!”
祝彪如剑的双目从对面十余人脸上扫过,锋芒办犀利的眼神刺得对面众人脸皮都发寒,无人敢于祝彪直视、对视。
十多个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连名号都没留下。
入云梦大泽以来的第一次杀人就这么结束了,小妹神色有些欲言又止。“大哥,那些东西有可能是那些人的……”
“如果四人怀里是一太岁,你要不要还给他们?”
善心不是在这个地方发的。祝彪看着小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小妹紧绷着小嘴扭开头。
一个太岁!?还回去的话她是绝对说不出的。她不是一张白纸不知艰辛的深院闺秀,她知道一个太岁对于祝家对于祝彪有着怎样的帮助。
可是这‘太岁’与植褚事件的意义实际是一样的啊。自己如此有两个结果,是不是太虚伪了?
“自己不过是看植褚的价值低才发的‘善心’……”
祝采儿的小脸一下子白了。她感觉自己的心好脏好脏……
“乖啊,别胡思乱想。”宋滢竹狠狠地剜了祝彪一眼。对于祝采儿而言这样的冲击太大了。
“这就是江湖,这就是人世。世道就是这样,弱肉强食,物竞天择……”
祝彪看着小妹发白的脸也有心疼,但是采儿已经十八岁了,再有一两年就要嫁人了,一些世事的残酷,必须对她剥析,让她明白。
未来在夫家,这种手段不一定要施展,但绝不能不懂。
心灵里对自己的鞭策是很痛苦的,但总好过被伤害后的痛苦。
“嘁嘁,嘁嘁……”两个受伤的蜂鸟突然叫了起来,脑袋盯着祝采儿,四只眼睛看着她不住的在叫。
缓了一上午的劲,两个蜂鸟竟然回过气来了。祝彪真担心这两个小家伙对准小妹会突然地啄上一口,但目前看三者相处的还可以。两只蜂鸟对于救助它们的小妹似乎认同了。
快祝彪一行二十里的前路上,黑水老人大袖翩翩,一摇一摆,人飘飘然行,速度快若奔马。
这却也是他为了等候后面的徒子徒孙而减慢下了速度,不然,人早就深入大泽百里开外了。
秦灼、萧承石、萧承均三人累的脸色苍白,虚汗淋淋。为了尽快跟上师门前辈的脚步,他们只能全力的运转内力施展轻功,等内力枯竭,要再不住的提气,就自然经脉生疼,浑身如同刀割。
一块大石上,黑水老人终于停下了脚步,等着徒子徒孙们一个个到来。面色上丝毫表情都无,让一众疲惫不堪,浑身疼痛的三代弟子们一声都不敢大吭。但内心里黑水老人却颇是高兴,果然是自己从百名三代弟子里挑选出的二十名潜力不俗者。
百里路程赶下来,日落前都赶了到,没一个拉下的。不错,不错!
秦灼等三代弟子可不知道老祖的心思,一个个疲惫欲死,恨不得立马瘫倒地上,却还要忍着疲惫给师尊师祖准备好铺垫、帐篷以及吃食。
终于一切都忙活妥当了,二十名三代弟子出了执勤放哨的也分成多寡不一的五团,钻进了五顶帐篷。
呲牙咧嘴的瘫倒铺垫上,秦灼三人用了好大毅力才克复了倒头就睡的**。盘腿打坐,五心朝上……
夜晚,云梦大泽难得一见的星光映照在天空。一盏灯下,秦灼还在细细揣摩着《水龙经》上的揭语。
“秦师弟,又揣摩你的《水龙经》啊,门里师兄们都说你要做风水先生,咱们武林中人看那个干吗?”
萧承石的话秦灼充耳不闻,这是他最后的希望,早已经化作执念牢牢地占据他的内心。
“真以为我这卷就是那烂大街的《水龙经》?这可是凌霄殿水德星君留下的神人道书,天下水经之最,虽然只是六卷之一……”
太始唯一气,莫先于水。水中积浊,遂成山川。经云:气者,水之母。水者,气之子。气行则水随,而水止则气止,子母同情,水气相逐也。夫溢于地外而有迹者为水,行于地中而无形者为气。表里同用,此造化之妙用,故察地中之气趋东趋西,即其水之或去或来而知之矣。行龙必水辅,气止必有水界。辅行龙者水,故察水之所来而知龙气发源之始;止龙气者亦水,故察水之所交而知龙气融聚之处。
由此可知,山脉和河流都可以统一于“气”中,寻找‘气’就是要观察山川的走向。找到了那就是地脉灵穴,天地钟爱所在。
这与外界或许也就那么一回事,可是放到云梦大泽,那十有**就是天材地宝生长之所在!
夜色里,秦灼守夜。
望着天上的星空,一双眸子中闪亮着莫名的光芒。继续往里面走吧,越往里面收益的可能性就越大。
至于危险,早就被他弃之脑后了。
祝彪这里。
一样的宿营,一样深入大泽百里,但是与黑水老人那里已经岔开了一个不小的角度。
夜里营地的选择祝彪也放在了一块高地上,并不比外头临水而居。但是,这就能远离危险么?
深夜月明,一个个如同红枣大小的琉璃色亮珠从水面上升起,波纹荡荡,月光下可以看到一具具黑压压的躯体……
第五百零五章 翻起了两年前的一桩旧案
“公子,是鲛鱼吔!”
元通和尚压低的声音里透着意外的惊喜。真是闭门家中坐,福从天上来。
这鲛鱼虽然肉不能食,血不能饮,可它们两个眼睛就是两颗特大号的珍珠,百年以上的老鲛鲛目更是有相当几率化作夜明珠。鲛珠,那价值比泽珠来也差不到那儿去。
夜明珠就更不用说了,无论是产自哪里,都是无价之宝。
而且鲛鱼的皮十年以上者还能揭出一层层薄纱来,计年岁,最多者可达九层,也就是市面上罕有可见的鲛绡。因轻薄如水雾,又名水纱,其价千金,以为服,入水不濡。
相传夏商时期,天子衮服就是以鲛绡相叠制成的。
二十四人全都醒来。“真漂亮啊!”小妹惊喜赞道。
琉璃色的鲛目犹如一颗颗放量的明珠荡漾在水面上。白日里被太阳照不会泛起光泽的云梦水泽,黑夜里却如外头一般无二,荡漾着粼粼波光,如同银鱼泛滥。
两者映衬,绚丽中不可遮掩魅力,幽静中徘徊着神秘。
“公子,快去湖边——”窦兵两眼精光闪闪。
这水边住的可不止只祝彪一伙人,而水面上的点点斑斑琉璃夜珠,看似满目琳琅,实际上也就几百只而已。
早到早占地方,就是早得啊!
祝彪脑袋清明,立刻意识到窦兵话中的含义。鲛鱼是两栖动物,就体态而言。更是海豹、企鹅,四肢尚有但已脚蹼化了,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鱼。
也所以说了它们是上古鲛人血脉遗留这么一说。鲛人夜吐珠的传说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知道流传了多少年,祝彪不信有这种人类,更认为是远古时候的人根据鲛鱼演化而来的。因为《云梦奇录》上有言,鲛鱼每到云雾分开明月高悬之日,就会上岸。离远了看,点点琉璃色的睛目可不就像是‘夜吐珠’!
秋风飒飒。
天上的星光,忽的被一缕乌云抹过,大地瞬间有了一丝昏暗!
祝彪带人对着鲛鱼最为密集河段冲了过去。在距离水边三十丈的时候顿下。因为鲛鱼不是什么战力强悍生物,在水中它们靠着牙齿和不小的个头还十分有力,但到了岸上,任意一个成名高手都能轻松虐杀它们一群。所以这种生物嗅觉敏感,视力也不错,发觉危险可以迅速逃入水中。
祝彪也不敢带人离得太近。现在绝大部分的鲛鱼还都在水中呢。
一道道人影出现在水边,有独行侠,有三五成群,都跟祝彪一伙一样几十丈外的离着水面。但是。点点对对,七八十人的目光全都阴恻的看向了同一个地方。成偃月状占据着水岸几十丈范围的祝彪一伙。
“哈哈,果然是鲛鱼,真乃是我乾坤帮之幸也!”
簌簌的衣衫破空声中,十多道人影流星而来。看似多么大儿的声音被内力包裹着,传入水边所有人的耳朵,却半点不惊动三十丈外的鲛鱼群。
黄色的衣袍,这是邢州第一大帮乾坤帮的制式衣服。打头之人五六十岁年纪,一身玄黄衣袍,与祝彪当日林中见到的黑煞魔掌梅百川一般无二。
但是与梅百川身边仅仅两个朱园、侯建不同。这人左右的十四人,全都是成名一级及其以上层次高手,乾坤帮的绝对精华。
“七绝鞭丁鹏!”
人群中立刻有惊呼声传来。
乾坤帮当首老者自持一笑,作为邢州这一亩三分地的绝对霸主乾坤帮的内堂堂主,他的名号,那是响亮的很呢!
这时,人前再有一道人影落下。空中的一缕乌云散去。月光明亮,祝彪清楚地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那个“佳公子”。当初他在漓水城小店里用食,先就是这人来到,然后是寒山双云和一剑乘风、追风剑客二人。再有就是乾坤帮的少帮主——乾坤帮帮主五行精轮吕光远的儿子黄衫客吕少卿。在密林里被祝彪连同魔僧、乾坤童子、梅百川等人一块放到的一个冤大头,现在祝彪怀中揣着的灵玉秋蝉都还是从吕少卿口袋里翻出的呢。
第一个一次送上1000金的大肥羊。
这人祝彪不知道他名号,但是人长得很是英俊,唇红齿白,凤眉虎目,衬着白玉似的一张脸,十分潇洒挺秀又落落不群。眼下虽不再是一身诺白锦衣,俊雅中隐含英气。却也长衫粉履,气宇不凡,嘴角间除了一丝冷傲的笑容外,眼神中,流露着骇人的精光!
“朋友来晚了。此地我乾坤帮以及这百十位朋友已经定下了。您,还是到别处转转吧!云梦泽大得很,宝物也多的很,人各有缘,您的缘分不在这!”
丁鹏身边一个顶尖高手出列一步说道。
话音不出祝彪的意外,果然是霸道。但又出祝彪的意外,乾坤帮霸道中相当有分寸,没把事情做绝。
他话中‘定下了’三字前加了‘百十位’朋友,很明显是没有独吞的意思,是要与之前来的江湖客‘共享’。虽然可以肯定,在比例上乾坤帮会占大头,但现在年轻人代表的是‘外来者’身份,水中鲛鱼总共就那么多,多来一个众人就少分一口。如此就轻轻松松的将祝彪等百十人与乾坤帮暂时划到了一个集体中。
有智慧,很有智慧。这才是做大做强的手段,一味的贪婪吃独食,是成不了真正大事的。
“在下武玉光……”
“快滚!谁要听你报名说姓。”祝彪右侧的一个大汉泛着两眼不善的看着武玉光。乾坤帮的一番话果然把不少人拢过去了。
武玉光脸色一冷,眼光如看死人一般看向那汉子。“脑袋长在自己脖子上,小心没了——”
素冷的月光,却远不比武玉光冰寒不带一丝温暖的瞳孔,那叫嚣的大汉两目与之一对,瞬间如冷水泼头,只感觉浑身都是惊栗。
大汉眼睛立刻偏向了一边,转瞬回过神来脸皮是涨的通红,自己如此太丢颜面了,竟然产生了怕意。连与人对目都不敢,日后传出去了自己哪里还有脸面在江湖上混。
“小杂种!还敢口出狂言。看看爷爷拧下你的脑袋,塞进你屁眼里……”瞪大两牛眼一样的大眼,大汉大步跨出,三五步就越过了十余丈的距离,两张蒲扇大的巴掌罩头就像武玉光罩去。“兔儿爷,你还是回馆子里做你的相公去吧!”
大汉的武功一顶到了一流顶层。祝彪目光却透着一丝怜悯和皱眉,那武玉光的实力已经是成名一级,击杀这名有些臭嘴的大汉半点不在话下,可是两人要是打斗起来惊动了水里的鲛鱼怎么办?
丁鹏脸色也微微有变。“二位勿要惊动水里……”
两个蒲扇样的手掌罩头打来,武玉光却半点不见惊色。“杀他。一招足以……”
清越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内。就见武玉光分开双掌,一掌直劈大汉前胸,一掌向上一迎。没有剧烈的劲爆,没有手掌的交合,却不知为何大汉照下的两个手掌八字的向左右分开,击到了武玉光的左右,更露出了胸前,中宫敞开。
一掌无声无息的印在大汉心口,无声无息的一条性命就至此罢去。倒下的尸体被武玉光顺手一牵滑倒在了地上。没露出半点声响。
想必大汉在自己双掌莫名的分开的那一刹那,目光中肯定充满了惊骇与绝望,所有人都在大汉的身后,看不到他那一刻的眼神,却更让更多人更增添一股明末的惊惧。
水边一百多人,祝彪一伙人外,成名高手和一流高手三七开。刚刚出去的大汉论实力已经算是中等水平了,却一招在武玉光手下毙命……
“玉面修罗,阆州的玉面修罗。他是鬼谷山玄石洞血池老人的孙子。”
终于有人想起武玉光三字的来历了。
祝彪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头,但他感觉到一旁的宋滢竹身子一颤。
“你知道血池老人?”
细若蚊蝇的声音传入宋滢竹的耳朵。“是的。血池老人武子休早年得了昔日魔门修罗道的真传。五十岁不到就修成了阿修罗不灭体神功,功参造化,二十年前成就了先天宗师。
道德宫、雷音寺途中几次想要剿杀此人,却无一能成功,反而自身死伤不小。最后看武子休颇洁身自好,并不与天淫教等魔门余脉勾连,更无滥杀无辜、屠戮江湖之事,就彼此立了约定。只要武子休不为祸江湖,道德宫、雷音寺便与他井水不犯河水。”
祝彪肃然而动。一己之力竟然能逼的两大圣地罢手,那真是惊人的能量。想必绝不是一先天宗师武力如此简单的。道德宫、雷音寺里先天宗师明面上都各有四位,难道还会惧怕一个血池老人?
或许武子休的实力真的很强悍,但祝彪相信其中绝对另有玄机。
听到自己身份被揭破,武玉光并不见丝毫神色变化。只是想着丁鹏说:“此人已死,不知在下可能顶替其名额否?”
大汉尸体就倒在他身边,话音说起来让人骨子里冷冷的。
但祝彪真想拍起手来哈哈大笑。这武玉光真的有趣,立马就反将了丁鹏一军。他要答应,那适才笼络来的一点人心立刻就会散掉,毕竟大汉的死是代表乾坤帮伸场子呢。
而要是不答应,丁鹏就要思量一下血池老人的名头了。
一双双目光投向了丁鹏,丁鹏则眼神犀利的注视向武玉光。
“血池老人名头确实不小,可是这里是邢州,还轮不到玄石洞当家做主。武少侠,请走吧!”
没有让众人多家等待,丁鹏就斩钉截铁的撂下了话,掷地有声。
立刻水边人群中的气氛就轻松了下来,刚才可紧张的都要凝固了。
祝彪目光紧紧的盯向武玉光,发现他的神色依旧没有半点变化。只是眼睛狠狠的看了丁鹏一眼。又向自己这边瞄来一眼,转身飞去。
“虎头蛇尾?”
祝彪都是一愣。刚施展辣手毙死了一人的武玉光就这么干脆的走了?
但背影没入黑夜中,祝彪眼力虽好,可也穿不透几十丈外的黑幕。
“诸位江湖朋友,接下再有来到者,我等就以此为例可否?”
“丁堂主说的是,以此为例。”
“以此为例……”
对于保护自我的利益,人人都是兴高采烈的。丁鹏注意到了祝彪一伙人,在其余人热情高涨的时候,他们二十多人冷冷不动声色。是想不被发现都难。
“这些朋友,可是有不同意见?主事之人可出来一见?”
汹涌的热情戛然而止,七八十双眼睛不忿的盯在祝彪一行人身上。江湖客对祝彪等人都是有意见的,他们二十多人占据了好大一块地盘,寸步不让。这令诸多的独行侠,以至三五成群的小队伍如何气平。
“丁堂主以为如何划分鲛鱼?”
祝彪幽幽的声音传出,他才不会让丁鹏占据主动,更不会随着丁鹏的话接着说。
丁鹏面上不动声色,眼光里却犀利了很多。以自己的身份。这小撮人竟然敢对自己不敬?让出来不出来?
乾坤帮一地独大养就了帮中人蛮横霸道的性格,他之前拉拢人心的手段虽然用的很好。可骨子里的自大始终如一。
与武玉光的一番话,丁鹏始终将自己放在所有人的代理人身份上,换而言之水边的各方人为一同盟,丁鹏就当仁不让的以盟主自居了。
“朋友出来一见可否?咱们照面谈!”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咱们有交情么?你只需说一说如何划分就是!”祝彪声音里充满了不耐。事实上他此时不应该主动招惹乾坤帮的,因为邢州是乾坤帮的地主,两边起了矛盾,不仅祝彪这几日会在云梦大泽里举步维艰,就是出了云梦大泽。也会大有麻烦。
可是,祝彪潜意识里已经将乾坤帮视作了敌人,面对来抢自己利益的敌人,他怎么会和颜悦色呢?
他们是第一波抵到水岸边的人,自然就将水中的鲛鱼视做了自己的财宝。就算拿不全,也至少要占大头,这点从他们画地为牢几十丈范围就可以看出一二。丁鹏带领人手过来。这根本上就与祝彪的利益有矛盾着呢。
加之祝彪大发横财的第一次就是从乾坤帮等身上发来的。吕少卿等人死在了自己手上,只要露出一丝风声乾坤帮就是祝家的生死仇敌。
祝彪可不会将自己家族始终处于敌人的刀锋下,他首先想的是如何干掉敌人。乾坤帮就是如此,如何在那件事情发生前干掉乾坤帮。一直都是祝彪心底的心事之一。
双方这种干系在,祝彪潜意识中就不想对着乾坤帮和和气气。那种明明生死仇敌,却还能与敌人推杯换盏,虚以为蛇的性格,不是祝彪的性格。虽说这里面也有他做贼心虚的缘由在。
丁鹏脸色变得铁青,自从成名以来这种被人毫不客气说话的场面已经多少年没出现过来?尤其是加入了乾坤帮之后,就是帮主对自己也是客客气气,称呼中带着一个‘兄’字。
“叽叽,叽叽……”
猴子的声音随风传来,衣衫破空声里,又七名乾坤帮的人手赶到。为首的一白须老者,肩膀上蹲着一只尺长的小猴,年岁比丁鹏还要大,但从服饰上看明显低了丁鹏一级的。
乾坤帮以日月星山河为阶,水纹是下级帮众,山纹即是香主一级,星纹为舵主一级,月纹就是堂主一级,再上是日纹。
每阶纹路中又分上下两顶,以月纹为例。当初的吕少卿、梅百川,眼下的丁鹏都是满月纹,而此来的老头是残月纹。他要么是乾坤帮的地方坛主,要么就是总坛的副堂主、护法一级。
“美髯客许宣平——”
真是有见多识广的主儿,人群中又有人叫出声来。
祝彪皱了皱眉,十五加七,乾坤帮的人数都要顶上自己这边的了,且质量高出了不止一筹。而丁鹏本人是一个跟自己同等级的高手,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顶尖人物,现在又多了一个美髯客,拼起来颇是麻烦。
摸了摸冰凉的龙泉剑,祝彪平缓着自己的心情。《独孤九剑》最善于被群殴,真到了撕破脸的时候,少不了要先下手为强了。
到现在,祝彪也没一丝感觉着自己‘强硬’有什么不对和问题。
“叽叽,叽叽……”许宣平肩上的猴子突然不安分了起来,三两下蹿到了祝彪跟前。是一个很漂亮的小猴子,哦,不,应该说是很漂亮的一个小猱。
小妹见不得可爱的东西,且她也没见过金猱,蹲下来就想去抱,祝彪连忙拉住了她。这种金丝狨的近亲个头虽小很多,看起来机灵可爱,但性情凶残。野生的金猱吃血食远胜过吃瓜果。
“叽叽——”小金猱还处于未成年期,眼睛瞪视着祝彪,鼻子嗅嗅又嗅嗅,突然爆出一声急怒的叫声,一跳到与祝彪脖颈齐平,猴爪子一挥,一道金黄色影子就抓向祝彪脖子。
祝彪眉头登时怒气,“好胆!”右手挥动衣袖宛如一道铁幔卷向了金猱。根本没有躲避之力,它虽然也是上古血脉异种,但是与金丝狨比来差多了,且还未成年,祝彪衣袖噗的全扫在了金猱身上。
劲力滚滚涛水一样涌入去,刚才还活蹦急叫的金猱体内五脏俱碎,骨骼尽粉,一滩烂肉一样被祝彪扫会了许宣平脚下。
第五百零六章 杀得痛快,扫后麻烦
“贼子是你――?”
须发冲冠的许宣平疾扑向祝彪来,半空中猛地一抖手,哗啦一条长鞭从衣袖中撒出。“还我徒儿命来――”
另一旁本身脸色铁青的丁鹏已经变成了满脸激动神色,“徐老哥,拿下这小贼。怕不仅是您那徒儿,少帮主、童子前辈、梅总察等之死也与他想干!”
祝彪万万不曾想到的事情,自己最怕被揭露的‘**’就突然如此莫名其妙的被光告在大庭广众之下。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突然把自己跟那档子事联系在一起了?
对方凭什么断定?难道就是刚才的那小猴?
现在的祝彪已经早早忘了,他那时进密林前曾经有一道黄光在他马前一飙而过。那道黄色的影子就是小金猱!
猴子的嗅觉本就灵敏,金猱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它本是许宣平的大徒弟因机缘巧合而捡来的一只幼猱,喂养了五六年后度过了幼生期,就被许宣平那大弟子走哪带哪。
许宣平是乾坤帮的老人,居一坛坛主之位。他的大弟子则进了总坛做了内堂的执事之一。当初林子里倒下了的三具尸体中就有他的一个。
金猱是许宣平大弟子见魔僧凶恶放回去报信求救的,可结果前后两批人都窝了祝彪手里。恰恰那些尸体上都留下了祝彪的气味,金猱嗅在鼻子里是一直记在心里头。
所以,再看到祝彪的时候这不就暴露了么。
丁鹏此刻还不敢断定祝彪就与吕少卿等人的死有关。毕竟金猱不会说话,虽记住了气味,也无法告知这是杀害了自己主人的凶手,那是杀害了少帮主、乾坤童子等重要人物的凶手。
但是那件事过去了一两年了,始终是乾坤帮一个未解的谜团,今日祝彪的出现也是一个希望的苗头,给了丁鹏等乾坤帮重新解开秘密的希望曙光。
长鞭一抖,“灵蛇出洞”,劈面点到祝彪面上,许宣平人虽暴怒。但神志不失,内力疾涌下,鞭出一股锐风,嘶地射祝彪面门。
“注意戒备!”祝彪脚下一滑,好以整暇的吩咐宋滢竹、小妹等人留神,铮地长剑出鞘,一溜精芒电闪,身前划起一道银线,却是长剑疾刺速度快到了极点的缘故。
当啷。长鞭像一条被拿了七寸的长蛇垂下了身子。祝彪运起了《独孤九剑》的第六式――破索式,长鞭不在话下。
丁鹏惊喊一声道:“咦?!”被祝彪的一剑破了许宣平鞭法大感吃惊。
他是乾坤帮里玩鞭的第一高手。一根九节软鞭使得出神入化。许宣平就是乾坤帮里用鞭的第二高手,顶尖上层的功力配上鞭法,丁鹏出战都也要费上一些功夫。
“拿下这些贼子,要活的!”有谜团线索在眼前,之前丁鹏图谋的鲛鱼也不看进眼里了。
手腕一抖,长鞭打出,七绝鞭法施开,也向祝彪杀了过来。一轮的缠、点、卷、打,一口气之内。便攻出七式,劲风虎虎,急疾如飘。
这一仗是祝彪习得《独孤九剑》之后出道以来的正式第一仗,陡见对方攻势如此凶猛凌厉,心里也是兴奋,当下尽情的将独孤九剑施开,一招一式。连连出手。
点点银光刺入团团鞭影之中,银芒罡气,十招刚过就听嘶的一声,许宣平的长鞭已经被如虹的剑罡给削下了一大节。
惊得了许宣平长鞭连舞。疾撤八尺。
丁鹏神色不动,一招七式,道道鞭影再度疾落向祝彪颜面。
祝彪两人还不惧,更何况只剩一人。傲然一笑,长剑挥疾点,顷刻之间,就将丁鹏挥打下的软鞭尽数破解,一剑一剑都正中在软鞭的节点劲力的不足处。转手三剑刺向丁鹏的上中下三路。
丁鹏实在是对祝彪破索式赶到头痛之极,自己与他交手愣是到现在都没有一招鞭法能从头到尾的施展完的。
老天,鞭法可不是剑法、刀法、掌法,变化没那么快捷。相对于其他兵器,软鞭长索更注重招式的流畅。见到祝彪三剑此来,只能爆退五步外去。
许宣平见识立刻一鞭抡起朝祝彪卷来。祝彪纵身扑去,左手搓指成剑一点指中鞭稍,挥剑有若一道长虹,凌空倒卷。
只听一声惨呼,许宣平的右腕齐腕而断,整个人痛的额头冷汗淋淋不止。
祝彪一指点中了鞭稍,许宣平一鞭就成了四射,长剑疾刺许宣平右腕,后者急忙退闪,耍鞭的他没办法迅速招架。但抡起轻功他哪里有祝彪厉害,追上去剑罡一吐,就废了一个。
脚尖才着地,蓦地一个回旋,长剑挥刺,银芒暴射。抡鞭抽来的丁鹏条条鞭影在银芒下就或是鬼混到了阳光烈火中,顺数烟消云散。但对比许宣平,丁鹏却是奸狡得很,一击不中,人立刻翻身斜向跃去。
祝彪追进,却猛地将剑势一收,就势一掌向前拍出――亢龙有悔。一条逼真凝实的龙行劲气正撞向挥鞭中的丁鹏。
长鞭是要挥出去后才有威力,近在身前的九节软鞭连展开都没全部展开,丁鹏虽然急速变招,化挥抽为转圆,意图层层消耗掉张牙舞爪劈来的真龙,但已经来不及了。
鼓起余力一掌同样劈出,两边根本没什可比性的对撞,让丁鹏惨叫一声连退不止。
祝彪这才转眼去看厮杀中的自己手下人。就见原先在周边的七八十江湖客已经如避瘟疫一样散开了。
宋滢竹、小妹、祝强义三人联手接下了乾坤帮另一顶尖高手,和余下四名成名高手。其余的窦兵、元通、师慧欣、田光照、黎升等皆各自接下一人,燕青、燕紫兄妹以《阴阳两仪剑阵》接下三人。剩余的十三人对阵乾坤帮七个成名级高手,固然最终决死拼杀不会是对手,但短时间里却也拼了个旗鼓相当。
祝彪向着最近的杜祺、沈青云对手杀去,那个乾坤帮高手,却是奸狡得很,倏地把杜、沈两人一裂,人已翻身,向后跃去。
可继光早防到这点,就势一掌拍出――突如其来。这一掌祝彪还没有达到‘刚柔并济’的水准,道理他是懂。也能理解。但武学不是佛门顿悟,你知道了道理了也要一点点去摸索去习练。
祝彪现在打起《降龙十八掌》固然不至于一味的去求刚猛,可想要轻重刚柔随心所欲,有谈何容易。
一声惨嗥之后,乾坤帮今夜里第一个丧命的家伙出现了。
与宋滢竹、小妹、祝强义斗的正酣的那个顶尖高手,见祝彪平空来的把之人一击致命,气得双目凶光闪射。虎吼一声,一掌把小妹扫的跄跄后退。
然后双掌一挫,向祝彪扑去。‘呼,呼……’的。没头没脑,连攻三掌。却是刚才与宋滢竹等专心相斗,还不知道丁鹏已经败伤,许宣平已经残废。这人手上有几十年精修的功力,比之祝彪当初在蓟县与神拳门比武的柴衍坤也不逊分毫。掌势有如狂涛,威猛已极。
祝彪当然不惧,但《独孤九剑》可不是正面硬来的《玄铁剑法》,长剑一抖,幻起斗大的一团剑花。侧身跨步,疾的一转,嘶嘶,长剑有若一串流星坠地,从侧面一息空挡直刺而来。
《独孤九剑》之破掌式。
不正面刺穿来人掌心穴道,杀他扬臂肋下的空隙也是一样。
那人不由大吃一惊,疾忙收掌回身。猛然一掌,斜劈而出。他的应变相当神速,但是这宗子流星落下的更快,只听嘶的一声。胁下衣襟就划破了一道足有三寸长的口子。鲜血淋淋落下。
一着失机,这人不思退避,却更加暴怒起来,掌风虎虎,又迅捷无比地向着祝彪连攻了五掌。
剑气森森中,一丝银光直接没入了手心。掌力犹如豆腐一样被剑罡斩破,祝彪翻腕一搅,大半个手掌被这一剑直接挖下。祝彪再进一步,长剑抖索,鲜血淋漓,漫天飞溅,人命伤残。
一片狂喝暴吼。
两个在于杜祺、沈青云等人争斗的乾坤帮高手舍开了当面之敌人,双双挥掌向祝彪扑去。
虽然乾坤帮是一帮会,而不是彻头彻尾的门派。但是其内也多有师承相连着,眼前的这二位与刚刚死在祝彪剑下之人就是同门师兄弟。
二人一掌力雄浑,一掌力阴柔,都双掌在胸前一圈,平胸推出去,对准祝彪四掌挥劈。
一阴一阳二股掌力,隐挟雷霆万钧之势,滚滚涛涛的向祝彪压来。这两股掌力如打实,就是一块千斤巨石,也将被击成粉碎。
但祝彪根本不屑一顾,左手划个半圆,一掌推出,还是亢龙有悔,只听扑向祝彪的两人,双双闷哼一声,踉跄倒退了六七步瘫倒在地上。口角沁沁流出两行紫血,人已经眼看不活了。
在场所有乾坤帮的人见此不禁一丝寒意从脊梁直冒。
自己又解决了四个,余下的乾坤帮中人对小妹、宋滢竹等人已经无有威胁了。“全都解决掉!”自己弹身射出,杀向正帮着许宣平止血的丁鹏。
激昂的厮杀声让正往水岸上来的鲛鱼们不敢再有妄动,一个个在水中对月长鸣,声音相当好听。
“诸位,都散了吧。莫要祸事临头再生悔悟,吕少卿、乾坤童子之事在当年牵连到了多少江湖同道,死了多少好汉英杰?各位都忘了吗?乾坤帮可是不讲理的。”水岸边一个年过半百的花发老人一声叹息后率先离去。
剩下的七八十人看着水中迟迟不上岸的鲛鱼,再望着不远处激烈拼杀的人群,叹息声猛起:没吃到羊肉反弄了一身骚,真是得不偿失啊!
绝大部分的人都相继离去,只剩下五七个实在舍不得鲛鱼,或起着别样心思的人,还留在原地。
搏杀渐渐平息了下来。
龙泉剑刺穿了丁鹏的胸膛,“乾坤帮……不……会放过你的……”吐着血沫说完这句话,心脏破碎的丁鹏死去。
“叮……”奖励到手,可祝彪脸上也没有半丝的笑意。
目光转向水岸边,一个眼神递给了宋滢竹。身形疾扑,一阵凄厉的惨叫和哀求随之响起,片刻后昂起的声音再度低沉下。
祝彪目光转向前方的黑暗里,直觉告诉他里面有人藏着。虽然祝彪听不到呼吸声,更看不到人影。
“哈哈,好功夫,好功夫,七绝鞭丁鹏都死在了你的手里,吕光远必定心疼死了。不过,乾坤帮高手如云,胜过丁鹏的人物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啊,更有吕老怪坐镇,朋友挑的对手可不是个好对手啊!”
来人乃是武玉光,先前离去的武玉光。
“我这人眼光真的不怎么样,所以也看不到阆州在哪里!”
祝彪那里有闲心跟他扯唠,更不想跟他有牵连,直接把话说绝。
“呃~”武玉光的哈笑声噎在了喉咙里,脸皮僵硬的抽了抽,闭上了嘴。两只眼睛深深看了祝彪一眼,正瞅到祝彪眯缝起的双目里爆闪的屡屡杀气。“朋友英雄好汉,佩服佩服……”
“在下告辞,告辞……”二度蹿回黑暗中,祝彪相信,他这次的离开该是真的。
“大哥,这人看起来与乾坤帮不对付,又有大背景,你为什么不和他交流交流?”小妹颇是不解的看着自己哥哥。
“为什么要跟他交流?交流做什么用?拉他去对付乾坤帮?”祝彪拍了拍小妹的头。“阆州距离邢州太远了,玄石洞跟乾坤帮不是敌人。何况,他武玉光知道咱们是谁吗?”
摸了摸自己的脸,祝采儿怀里还另有面具。武玉光当然不知道自己一行人的真实身份了。
“除非他是神仙,能掐会算,不然怎会知道咱们是谁。”
“那乾坤帮就更不知道,杀了丁鹏又如何?”
“咱们分成四队走路。元通、师慧欣,你们俩领一队。”祝彪把手一指十三个一流层次的手下中的三个。
“田光照、黎升,你们领二队。”手下也是三个。
“燕青、燕紫,你们领三队。”五个手下,其中包括杜祺。
“剩下的人都跟我一队,是主队。”两个一流是沈青云和方熔阳。“一队在我左,二队在我右,三队在我后。各队间距五里到十里中。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战利品收拾妥当了没有?”重新换了相貌后,祝彪问道。
“收拾妥当了。”
“立刻行动。”
第五百零七章 灵草妙药,恐鳄凶猛
“血池老人名头比之乾坤一怪更强上三分,你若能与那武玉光搭上关系,乾坤帮必然畏手。”
宋滢竹不是小妹那般好忽悠,祝彪的话根本没点在点上,只是告知了众人自己的身份无须担忧暴露。可威胁始终是威胁,并不是因为威胁没有发现你,他们就不存在了。
祝彪可不是一愿缩头乌龟的男人。宋滢竹跟他也有段时间了,知道他这人宁折不弯的个性,更明白他对仇家和威胁的手段。
铲除!灭绝!除此之外绝不寻他法。
“我可没忽悠你。阆州距离邢州真的是太远,两家之间没有你死我活的根本利益纠纷。即使武玉光跟乾坤帮有什么龌龊,但到了拼死相见的时候,你真的以为他会为朋友两肋插刀?
魔道的人不一定都是卑鄙小人,但他们更不太可能是至诚君子。”
况且君子就不能龌龊和背叛吗?与武玉光相交身份万一泄露出去了可是就危及整个祝家了。
自己杀了吕少卿,杀了乾坤童子,杀了梅百川,这里又杀了丁鹏,跟整个乾坤帮是不死不休的。把身家性命牵挂在一个人的道德品质上,真要如此做,就太天真了。
从小活在孤儿院的祝彪,最没有的就是天真。
更因为祝彪现在只需改头换面就没人能寻到尾巴,还可以继续隐藏在阴暗中。他脑袋犯傻了才会跟武玉光牵扯上。
天亮了,祝彪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周围多了乾坤帮往来的帮众,固然因为祝彪跟乾坤帮现在走的路线差不多,可一上午就遇到了三拨之多,也够可以了。虽然绝大部分是一流人手,甚至不乏二流层次的人踪,比起水边一战一水儿成名以上高手来,质量差了好多。
但是这数量,实在是领人心惊。
浦桥镇时,祝彪清楚记得乾坤帮吕老怪带队涌入云梦大泽的人马只有百十人,现在看来他们还另外有许多批人手藏在人群中的。
不过乾坤帮人数虽多比起所有由浦桥镇进入大泽的江湖客们来说却还是绝对的劣势。所以,一上午往来的人虽不少,但还不太是骄横。
祝彪下午又来回遇到了三批,被问及到了两次,乾坤帮继续遵守着江湖礼节,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出现。
可越这样,祝彪越对乾坤帮感到惊讶。虽然邢州武林上一家独大的乾坤帮名声并不怎么好,但在事情之初能做到‘明智’,不激化更多的矛盾,比如水边的丁鹏一行,只此一点就不能不说乾坤帮势力庞大是不没由来的。
说到顶级武力,黑水老人也是先天宗师,寒山神尼还是先天宗师,可后者两家隐隐都与乾坤帮相抵触,却加起来也不及乾坤帮在邢州一半的影响力大。
这就是人的手腕问题了。就好比后世有的人智商很高情商者低的可怜,有些人智商一般情商却高的可怕。
但祝彪没有选择立刻改道,而是继续跟在乾坤帮的后面。因为乾坤帮走的这条路,据祝彪买到的一些云梦大泽地图看实在是抵达目的地最简洁最安全的一条路。
他并不是去找那七座杳不可查的山峰,云梦天开只有九天的时间而已,没有一代接着一代的坚持探究,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寻到神秘的云梦七山的。
且九月十八号云雾重新弥漫天际后,当天就是大泽里陆海空生物大反扑的最激烈时候。如果不能在此之前脱出身来,就太可怕了。
《云梦奇录》记载,有查以来,众人周知的先天宗师级高人那一天陨落的数目就超过二百人之多。相比较这个世界的人类历史这个数字很渺小,但是看清楚了,有查的那一天起距今也不到三千年,十二年一次的云梦大会也就是二百五十次。差不多每一届都会有一个送命,这还只是人所周知的。
历代皇朝,各名门大派,谁都清楚他们放在表面的实力绝不是真正的实力。暗地中丧命于此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因为越是大势力对云梦大泽谋图的就越大,涉及到的利益就最大,也最有可能为了既得利益而去冒险。
祝彪没那么远大的目标,可能三五次后他会把目标定在云梦七山,但现在他的目的是千辰洲。
顾名思义,千辰洲就是无数个小岛组成的一片相离不太远的水陆。这里水不太深,巨型的上古异种不太会出现在这里,危险最大的也就是恐鳄啊,虎蛟啊,蟞鱼啊,水猿啊之类的,中间层次生物。
特别是这些陆屿上树木都不太高达,金丝翠鸟、飞龙雀、玉隼这些听名字怡人,实际却一个个百斤朝上的大型飞禽不会存在。
陆地上的金丝狨、禺狨、龙猿、飞蛇、火狻猊、白虎等等也不会出现,海陆空三面都去掉了最顶级的存在,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安全的呢?
无数个小岛屿上长着无数仙草灵药,甘液玉英,靡所不有。只要是干渡过水面上去岛屿,绝大部分能有所获。可谓是邢州所应大泽之洞天福地也。
当然人类之间的相互残杀也是屡见不鲜,中间沉进水底为鱼的比之成功登岛的更是一个叫多。
鬼草,叶子像梧桐叶却是翠色茎干,开的花像禾苗吐穗时的花絮,服食它就能使人无忧无虑。这个时空里的无害海、洛因,且可恢复精神创伤,比如说被邪功**。
杤树,说是树木,实际却跟辣椒树、番茄树差不多,茎干是奇异的正方形的,而叶子是绝对的圆形,开黄色花,花瓣上有绒毛,果实乍看像石榴,人服用后可增强一定的记忆力。
雕棠,叶子像榆树叶却呈四方形,结的果实像红豆,服食后能治愈人的耳聋病。
荀草,形状像兰草,却是四方形的茎干,黄色的花朵、红色的果实,根部像藁本的根,服用后能使人肤色洁白,减雀斑。祝彪用侦查看了一下,魅力值1,但可重复服用三次。
外界百金求赤果一枚而无从的。祝彪查查一共18枚,燕紫、师慧欣各一枚,宋滢竹、小妹一人三,留下十颗带回去给老婆、老娘。
白咎,山中有一种树木,形状像一般的楝树却是红色的纹理,枝干流出的汁液似漆,味道是甜的,高热量吃了能顶饿。祝彪特意尝了尝,不需要多,以他的消耗也就是一竹筒就足够了。
生长此树之处比富藏金玉,但时间紧迫,祝彪可没时间去找狗头金和原始玉块。
在第三天抵到千辰洲前祝彪找到的最后一处宝贝,也是十分有用的一种宝贝叫櫰木。形状像棠梨,但叶子是圆的,且外表为纯黄色,果实像木瓜大小,名称櫰木,人吃了可增添气力。
与荀草一样,力量可1,但不能连续服用。这会连祝彪本人都吃了一个,还在这颗櫰木下大开杀戒,一双铁掌三十招内连毙六人,其中一个已经是顶尖级高手,唬的在场的其他人抱头而窜。
可惜的是这种果子保鲜时间太短,除非是有千年寒玉或是万年寒冰做成、垫趁的玉盒承装,否则摘下后三个时辰就臭了。祝彪让窦兵悄悄招呼了其他三小队的人过来人服用一枚,剩下的还有11个,在櫰木低下公开叫卖,声音把周围十几二十里的人都招了来。
换了一种枳树果,圆圆的叶子白色的花萼,红色的花朵上有黑色的纹理,结的果实与枳实相似。《云梦奇录》上记载是服用后多子多孙。这实际是含蓄的一种说法,这东西就是虎鞭鹿茸的加强加强版,壮阳方面有奇效。祝彪毫不犹豫的用三枚櫰木果换了一枚枳树果,这倒不是他不愿意继续换下去,实在是那人也只有一颗了。当然,这是他嘴头上说的。
祝彪估计这更应该是多余出的一颗。拿到世俗上献给权贵,可是有大大的好处。
此外还有人用沙棠来换櫰木果,这东西吃了可增强运气憋气的量,也就是对龟息功、闭气诀和潜水有不小的好处,但祝彪天赋属水,100点满值,根本用不上这东西。
最后祝彪用余下的八枚櫰木果换了条草、术草和焉酸草。后者是解毒圣药,黄色花朵,圆形的叶子重叠为三层,名称焉酸。术草则是明目增强目力的,条草是清神的,功能和鬼草差不多。
一路上如此巨大的收获,让祝彪一行每一个人都赞叹云梦大泽的神奇,赞叹此次云梦大会不虚此行。
可祝彪没有忘记,这一处处天材地宝的争夺中倒在自己剑下、掌下的声名有多少条。诸人背上背着的宝贝,侵染的都是淋淋鲜血。
第三天的下午众人终于到了千辰洲,真是有点后世千岛湖的风光。
祝彪留意着乾坤帮的动静,发现乾坤老怪不在这里,乾坤帮的主力也不在这里,问道旁边的人,才知吕老怪和黑水老人带着自我的主力今天一早就过了千辰洲往更里面去了。
留在这里主持事物的乾坤帮人物是他们的副帮主——飞天范一峰,人称范疯子。
“孽畜——”
水面上人与恐鳄群正在争斗着。
第五百零八章 天赋属水,斩鳄除蛟
木排崩裂,清澈的水面上股股被鲜血染得殷红的水团中鳞甲隐现。一个中年人士跃起空中,手持利剑疾刺向脚下张咬来的恐鳄。
“噌!”明明是利剑刺中鳞甲,声音却或是金铁交鸣。祝彪更是隐隐的看到有一两点火花溅起。这恐鳄的鳞甲之强,真是太变态了!
但即便如此之强的鳞甲,武林高手倾力一击下的长剑依旧可以将其刺穿,剑尖足足没进恐鳄后背近尺深。
恐鳄惊天一吼,粗壮的鳄尾‘唰’的带着一片水波横打向中年人的腰际。阳光下铁黑色的鳞片包裹的鳄尾真就像是一道粗大的软铁鞭抽打来,呼呼的啸声让中年人片刻都不敢耽搁就像抽剑再跃起,但是剑身被恐鳄强劲的肌肉和鳞甲死死留在了背上,一抽不动,中年人立刻放手,凭空再度跃起三尺。
鳄尾从他脚下横扫而过。
中年人退了,因为又一支恐鳄扑了过来。脚下没有了木排做落脚,手中没有了宝剑做格杀,赤手空拳掌法却不怎么样的中年人不得不退。否则他就将落得跟他的前任,跟他的伙伴一样的下场,葬身鳄腹,只在水面上留下一团团殷红的血迹。
范一峰面色阴沉的看着惊慌失措逃来的手下,作为乾坤帮的执事,手下兄弟都死了,那自己也不该回来。“你该死――”右手一挥,飞爪抓下。
“副座赎……”中年人落身在范一峰面前,满脸慌张变作了惭愧,正请罪中,突然“啊”的一声,“饶命……”剩下的字眼就全留在了自己的肚子里。
就见中年人在范一峰的一击下横尸当场,胸前血如泉涌,居然被盛怒下的范一峰一招挖去了心脏,两只眼睛仍睁得大大的,扭曲的脸上满是恐怖、惊楞、祈求的神色。
“抛下弟兄独自逃命的狗东西,该死――”五指一紧,中年人血淋淋的心脏立刻在范一峰手中化作了一窝肉糜。
“把他扔进水里喂鱼――”范一峰怒气未消。如果今日在场的人都是乾坤帮的自己人,他绝不会杀中年人,顶多抹掉他执事的头衔。但现在的人远不止是乾坤帮,还有无数的外人。
中年人独自逃回的行为太给乾坤帮抹黑了。尤其是先头已经有些江湖散客渡过水了,可自己这边进展却无一丝,前后两队人马除了一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活着逃回外,尽葬身水底。
“再放竹排,第三队,跟本座上――”范一峰疯狂叫嚣着。
而祝彪这边,“去做竹排!”不去理会范疯子的发疯,一句话惊醒了呆愣的小妹,惨白的脸色对着祝彪强强露出一个笑容。挖心,这种惨烈的场面,祝采儿真被惊吓住了。
不到两刻钟,祝彪就与第一、第二、第三三个小队联系了上。各小队依旧远远地分散开,各自做着自己的木排。
乾坤帮在水边一波又一波的渡水,对祝彪来说倒是一件好事,把恐鳄都吸引过去了么。
木排做好了,四人抬起放进水中,在距离乾坤帮有三四里的地方,祝彪本队首先入水。
与另外三波人的三张木排一起,祝彪一行七张木排间隔相互不过二三十丈,一二两支小队还各合伙了三两个独行侠,任谁也看不住乾坤帮要找的二十四人是在其中。
木排入水,排上人个个内力运到极致,划水、撑槁、内力激荡,各展其能。明明是一张张普通的木排,在水面上跑的却像汽艇一样飞快,尤其是祝彪本队这一只,尾波溅起激流,水痕翻白,如箭一样。
“咔嚓――”
上下颚大大的张开,如同剪刀一样的鳄鱼嘴,要豆腐渣一般将祝彪脚下这只两层重叠的木排啃下了一个大大的豁口。
竹竿如枪,削尖的竹枪刺入恐鳄的眼睛,直接深没入脑。
遭受巨创,鳄鱼发出一声震耳的怒号,翻滚着从竹枪上退下,头部瞬间没入水中,鲜血染红的水面上一道粗壮的铁尾向着缺了一个大口的木排呼呼的打下。
“砰――”
竹枪接下了鳄尾的抽击。整个竹篙在嗡嗡震动声中犹如水波一样颤抖着,层层化开力道,无一丝余力传送到祝彪的脚下。他的胳膊随着竹篙的颤抖而颤抖,安然无恙的接下铁鞭一样鳄尾的一记猛抽。
但其他的人就没这么好功夫了。盯上祝彪这只木排的恐鳄有两只,其一被祝彪重创,其二一口吞掉了方熔阳手中大半个木浆,若不是他看到水下阴影迅速起身内跳一步,这只恐鳄吞掉的就不是木浆而是方熔阳的手臂了。
那剪刀一样的鳄鱼口,配合着巨大的张合力,就是马匹也能拦腰咬成两段。
恐鳄的老招数,一口没咬成,甩尾巴就抽一鞭。沈青云手中的是一支真正的铁鞭,十一节的竹节鞭,被鳄尾咔嚓一声打成了碎断,巨大的力量让沈青云虎口一痛,还握着的半截鞭甩手飞出了三五丈。
沈青云额头冷汗淋淋,他之前也看到了中年人逃回的一幕,但内心里并不恐惧鳄鱼。因为在外界,人早已经占据了天地的主角,再强大的野兽也是人类的猎物。
这是一种心理优势,就好比周军对汉军最初的感觉一样。但真正动过手,经历过实战体验之后,才会明白对手的恐怖。
“轰――”
被当成目标的不止祝彪这一只木排,不远处的二小队那只直接被一头虎蛟从下面顶了一下,木排尾巴都翘起了一尺来高。
这种活像是放大版水蜥蜴的东西,单体战力犹在恐鳄之上,不比水猿逊色多少,只是种群数量不是太多,很多还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存在,是以威胁性才落到与恐鳄一个档次。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七艘木排中头一个送命的人出现了。正下半个身子被恐鳄的大口吞住,锋锐的牙齿轻松地将那人拦腰咬成两截。这时又一只恐鳄扑上,一口吞下了整个腰腹以上的上半身。
“畜生――”元通霹雳样的爆喝声传的老远。这家伙从文殊院中学到过一些佛门禅唱手段,声音堪比帕瓦罗蒂。
鸭蛋粗的水磨禅杖劈头向一头恐鳄打下,祝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清晰看到元通身边的师慧欣左脚脚踝处渗出的斑斑血迹。
数里外的水面上,乾坤帮主力在大举渡水。几经试探后对水中恐鳄数量有了大致数目后,范一峰调配好人手搭档,一百多人乘坐着二十多只木排,前中后三列入水横渡。
“噗通……”祝彪收回了目光纵深跳入水中,很少在人前露面的螳螂刀被他那在右手。腰身双腿一摆,如同一支大鱼凶横的向着受伤伏在水底的恐鳄扑去。
三四丈的水深,也就是十二三米深,祝彪腰身一扭人就到了底下。速度之快,怕是海边采珠为生的渔人都没这么好的水性。天赋加强下的他现在真是有种如鱼得水之感。
重伤的恐鳄独眼里流露着狰狞、凶狠的目光,但它的动作太慢了,反应太慢了,头部的重创又让它张嘴撕咬都困难,祝彪一手摁住恐鳄头部陷入水底淤泥中,螳螂刀对准脖子切下。
90的锋锐在祝彪内力的灌输下,只感到微微有层阻碍,一捅及破,螳螂刀就割下了恐鳄的整个头颅。大股的鲜血染红了祝彪周边的泽水。
鳄鱼的嗅觉是敏感的,依旧追着木排伺机而动的另一头恐鳄掉头向着祝彪扑来。人影从血团中冲出,绿色的螳螂刀在恐鳄柔软的腹部一划而过,同时祝彪身子一缩,腰身一摆,身形瞬间沉下一次多深,如同寸长的小鱼从恐鳄血盆大口及两前肢下灵活的脱出。
大股大股的鲜血翻腾上水面,祝采儿担忧的看着水下。“梁姐姐,大哥不会有事吧?那么多的血……”
“没事的。你哥武功高着呢,放心吧……”
“噗通――”一条身影从水面上窜出,荡漾的云梦泽水只满过了祝彪的脚踝。螳螂刀插在腰间,左右手一手拎着一只死去的恐鳄。
“登萍渡水?”
一艘外人的木排上,一人看着在水面上‘奔走如飞’的祝彪直接惊掉了下巴?这人年纪才多大啊,怎么会有这种先天宗师的手段?
却哪里清楚,祝彪根本就不是踏水,而只是在踩水。
《青翼蝠王》第二层还没练到大圆满,祝彪可以随风浮柳,一纵十余丈,但踏雪无痕、登萍渡水的层次真的没达到。
“救命,救命啊。前面的好汉,看在江湖同道的份上,搭救一把啊……”
田光照凄厉的声音响起,第二小队的木排被两头虎蛟给盯上了,他们小队的力量实在是顶不住了。
木排被虎蛟撞了几撞,都快零散了。第二小队本来有五个人,再加上三个岸边入伙的,八个人现在个个面色如尘。
“那边的朋友坚持住,在下这就来――”
祝彪把恐鳄扔到木排上,飞身空中一飘十多丈,脚尖在水面上…两不点人已经到了第二小队的上空。
古时代的活雷锋出现了。
五个二小队的原本人手无不目露感激,三个半道上车的独行客更是感激涕零。
“噗通……”祝彪炮弹一样落入水中,巨大的轰鸣立刻引来了两头虎蛟的注意。
第五百零九章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浪里翻腾绞杀,水中血起团涌。一只只恐鳄,一头头虎蛟,七只木排不折损一个不说,反而上头尽是装载了猎物。如果外人看到了定会大吃一惊,这还是提着脑袋渡水的买卖吗?怎么变成了捕鱼了?
“往东北走,朝东北走――”
站在木排上大叫,祝彪指引着七只木排方向。他现在已经用实际行动赢得了众人的信任和钦服,赢得了七只木排的指挥权。
当然,黑暗点的讲,七只木排中的三只外来户,也是不得不屈服于祝彪的威慑。
恐鳄、虎蛟在水里都不是他的对手,自己一伙人真惹恼了他,那还不都待栽进池塘种荷花啊。
这是一个椭圆形的小岛,祝彪估计南北长有一里来地,东西不超过三百米。七只木排齐冲上岸,祝彪就第一时间就装模作样的来跟六只木排上的领头的认识认识:“在下姓陈,来自湖州。”
“洒家惠元,是个单脚僧人。”元通第一个应上。
“适才多谢陈大侠搭救之恩,小可赵亮,拜谢大侠!”田光照是第二个,对着祝彪磕头就拜。
燕青没能抢到第三个,第三个上前的就是在水中叫着‘登萍渡水’的那一拨。“在下金记可……”
“在下罗万象……”
“在下柳青……”燕青终于抢到了第五个。
“在下叶韶一……”最后一个。
总共四十七人,其中一人受伤严重,九人轻伤。祝彪手下的四队人没有死亡的,但伤者有四人,其中师慧欣的脚踝被恐鳄牙齿滑了一下,皮开肉绽的两道血口,算伤的最重的。
云南白药下,四名伤者的伤口都已经止住了血,但是四人,尤其是师慧欣,想要恢复如常,至少也要两三天的时间恢复。
今天是第三天,祝彪会在第七天的中午起身回返,不出意外的话,她的伤势不会影响到返程。
恐鳄、虎蛟被沈青云、方熔阳几人开膛破肚,扒皮抽筋。
篝火燃起,大块大块的鳄鱼肉、虎蛟肉穿在木棍上,架在篝火上。滴滴肥肉在烤肉翻转中不停地滴入火堆中。
虎蛟的皮做内甲或是软甲相当适宜,恐鳄的皮就绝对是制造战甲的上等材料,祝彪侦查看了看,防御70到80不等,比起铁线蛇皮都强。
“公子,真扔掉啊?”
窦兵、祝强义都是不舍得的看着一张张恐鳄皮革,上过战场的他们很清楚一套坚固的甲衣对于军将意味着什么。
“咱们现在是江湖客,不是军人,要那么多的鳄鱼皮干嘛?江湖人制的贴身内甲,虎蛟皮制更胜一筹。小心被人看出破绽。
且鳄鱼皮太重,也不适合随身带着。”
手上的烤肉狠狠咬了一口,恐鳄的肉吃着很够味,比虎蛟的肉强。一大块烤肉下肚,祝彪感觉着有一点燥热在胸腹中泛起。
而再看手下,沈青云、方熔阳、杜祺等人已经闭目调息中了。
味道差了一筹的虎蛟肉受欢迎度远强过鳄鱼肉。江湖客么,实力的增强才是该第一位的。不然怎会有那么多人巴望着龙猿、夔牛、元鳌、血蟒等等,能吃上一口呢。
且就祝彪前来千辰洲一路上收集到的那些灵草灵果,这些东西说起来都有奇异的妙用,但是它们都不算是天材地宝。江湖人眼中的天材地宝就是万钻珠兰、鬼灵冥菇、长生果、玄参、太岁,这些增长功力或是能增强寿元的所在。
“你盯着点,他们醒来后,就要他们趁着天还没黑砍伐树木,重新打造几只木排。我上岛里面转一转,看有没有要命的家伙。”祝彪对宋滢竹讲。
眼下的小岛太小了,明个天亮后,一上午四十七人就能将整个小岛翻过来一遍,下午时候就继续往里面走。但渡水的木排被虎蛟、恐鳄折腾了又折腾,不换新的是绝对不行的。
陆地上动手螳螂刀祝彪就用不着了,重新提起龙泉剑,祝彪从南走到北,竟然没用半刻钟,也没碰到任何大型的凶兽。
“古怪,古怪……”小岛上出了些寻常的鸟雀小兽外,竟然连一条蛇都没遇到。要知道,重阳时候蛇还不该冬眠的,更况且云梦大泽的环境迥异与外界,祝彪都不清楚这里的蛇有没有冬眠这么一说。
重新折回驻地,宋滢竹大为祝彪的‘神速’感到惊异。而听了祝彪的话后,整个人也满头雾水。进入云梦大泽以来,你要说宋滢竹对什么印象最深,那就是毒物。
水藻里的蚂蝗,树叶下的蜈蚣,草丛中的毒蛇,从空而降的毒蛛,个个都能要人命。且往昔能够驱散毒蛇的雄黄,放到云梦大泽来也不管用了。
两次夜中宿营,祝彪都是石山或是平地扎营,还每每用火烧烤一遍地面。
就这样也有人也在理被毒虫咬到,见不得光的灵玉秋蝉用了两次。
“这里还长着避毒珠了?”罗万象笑言道。他是第二次来云梦大会,却是第一次带队入云梦大泽,一路上也被毒虫毒蛇搅得头疼。
师慧欣听了眼睛亮起光来,叫上元通扶起她,往岛里面转了一圈握了一把草转回了来。“如果这个小岛上长的都是这种草,今晚咱们就都能睡个安稳觉了。”
“叶状如樗而雪实,驱虫辟毒,灵草亢木。”
祝彪还没认出是什么东西,一旁的叶韶一眼睛雪亮了起来。
“这可是好宝贝啊,有了它一般的毒虫毒蛇有多远避多远,真的是能省大劲。”
“可惜,长这东西的地界也没其他的什么好东西……”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个世界没有孟子这句名言,但意思却是相通的。天下一些真正上档次的阆苑仙葩,周边都有灵兽或凶兽护卫,其中多是有毒,跟亢木这玩意天生反冲。
叶韶一虽这么说,但祝彪等人却没一个真正失望的。
趁着天还没黑,也都不去砍树做木筏了,一个个都进了岛里采摘起了亢木草和上头的雪色果实。
祝彪吃了一个雪果,惊愕发现这东西竟然能增强抗毒性,虽然有时间限制,是临时的。但一个念头不由自主的从他脑子里升起,如果把它炼成丹药呢?
自己手下可就有师慧欣这个相当高明的医毒双修能手。
随着祝彪的暗示,四队人采摘的就更起劲了。
夜晚如期来临。
一堆堆篝火升起,最最东北角,虎蛟肉被火烤的知啦知啦直冒油。五个人围坐在篝火边,其中四人都在闭目打坐,只有金记可,脑子中回想着下午抵到岸上时发生的一幕幕。
“…………临时,临时…………”
第二天早晨。
四十七人乘坐着七只木排直扑距离小岛不足三里的另一个岛屿。万物相生相克,自然界中尤其如此。一种毒物,七步之内必有芳草。
而亢木草边上,也必有成群的毒蛇、毒物扎堆的地方。这种地方平白闯进去很危险,虽然里面的收益可能会很大。可是若先到了亢木岛,祝彪给小岛起的名字,吃了雪果并用亢木草汁涂满了全身,那就简单的太多太多了。
“破箭式――”心中默念着口诀。祝彪手中长剑化作了一团星群笼罩向飞箭一样射来的一条条毒蛇。这些是飞蛇的一种亚种――朋蛇。
赤首白身,其音如牛。虽然没有飞蛇的翅膀,个头上也小了许多,但是这种蛇盘旋在树上、地上任何一处,以蛇尾支撑着实物几乎可将自己七成的蛇身直立起来,进攻之时弹射如飞,就跟一支支箭头一样。
可你要是挡不住,一条条朋蛇就会挂满你的全身,锋利的毒牙铁甲也能咬透,中毒后立刻就会有症状显出,是绝对的剧毒之物。
剑尖乱颤,每一点银光就如天上的一颗星辰,而祝彪这一‘破箭式’使出,却直接将剑尖点刺的寒光密化作了整个繁星密布的夜空。
那速度真是快捷到雷霆都不济了。
“哞哞……”就听一声声痛嚎的牛声,死的、没死的的朋蛇躯体下雨一样从半空中落下。
它们或是被祝彪一剑直接点破了蛇首,或是那雪白的两个毒牙连同一张张的大大的血口被祝彪一剑直接戳断戳破。
至少上百只朋蛇在这一剑下化作了落下的‘雨点’。
“陈大侠好剑法……”
“快速惊雷,陈大侠好功夫……”
随在祝彪身后的罗万象、叶韶一等大声的叫好了起来,金记可当然也是其中之一,却还更加留心着自己注意的目标,那些人,脸上流露的可不就是一色的自豪么……
七角枇杷,三彩灵芝,蛇果,火枣。赖幸祝彪照顾,蛇岛上一路走到尾人没伤到,且找到了四种上品灵药。
祝彪的功劳最大,不是他冲锋陷阵在前,四样灵药即使拿到了也肯定会付出伤亡。蛇岛里千奇百怪的毒蛇、毒虫不是闹着玩的,如朋蛇之类的异种,虽不喜欢亢木草气味,但绝不会跟普通毒物一样闻风而避,只要有人侵犯了它们领地,那就是一场死战。
所以,四样宝贝祝彪首先挑走了一样――三彩灵芝。这有这一颗是单本,那剩余的三种都是树上摘得,七角枇杷十七颗,蛇果有三十颗,火枣五十五颗。余下四十六人每人挑去两颗,最后剩下一颗七角枇杷,三颗蛇果,和六颗火枣留给祝彪。
七角枇杷滋心润肺,调和五脏六腑。火枣属阳,蛇果属阴……
第五百一十章简直就是进化到玄幻面位了
“你要回去?为什么?是陈某分用不公?”
一连串的疑问从祝彪口中道出,目光困惑的望着眼前的金记可。
金记可摇头苦笑,连摆着手道:“哪里是因为陈大侠缘故,实在是我等实力微薄,不敢再往里面进了。”
“这蛇岛之物,如非陈大侠武功高强,开山劈路,我等哪里能平安无事的就分润上一口。凶兽恶猛,实在让人心中胆寒啊!”金记可在出蛇岛后向祝彪提出了告别。这让祝彪很是困惑和不解,他那一队人,一个没死一个没伤,为何此时退缩了?
刚一人得了一些好处,不正应该兴致勃勃的去向往更大更多的好处么?祝彪刚才可是拿了自己的十颗灵果分润了四颗火枣、两颗蛇果给六个‘小队长’的。
“在下准备退去亢木岛。多采摘一些亢木草和灵果,拿到外面也能置换一些灵药。”金记可眼睛中闪过一抹黯然又期颐的光泽。
祝彪也不好再做挽留,一个江湖成名级高手面对宝库眼睛里露出那等复杂的神采,想想不觉心酸。于是队伍再次从蛇岛出发时,七只木排就变成了六只,四十七人也变成了四十二人。
站在木排上望着祝彪一行人远去的影子,金记可忽的嘴角一翘……
“该死!是朱厌,快退――”
“我来顶住,你们去摘东西……”
云梦大泽深处,黑水老人与一头形象猿猴,白头红脚的朱厌团团绞杀在一起。
山崩撕裂,树摧木断。朱厌的手脚真比精铁还要坚硬,刀剑斩上去根本没有用途,皮糙肉厚的身体更是连吃黑水老人三掌屁事没有。后者可是先天宗师级人物啊,他的一掌生铁也能拍扁,可却震不动一丈多高的朱厌半分。
磨盘大小的石头被它拿在手中,犹如幼儿投泥弹一样,完全是炮击一般的直透出十几二十丈远。
可亏的是黑水老人厉害,巨力袭下,运起《黑水真经》化万钧重力与柔水之中,要是他的那些弟子们上来,怕是三招两式下就被朱厌一巴掌一个给全拍成肉饼了。
“是龙血菩提!”朱厌所住的山洞里响起了秦灼大师伯寒螭戈廉的惊喜声音。但转而声音里的喜悦就似乎尽数消去了,“可惜了……”
一身功夫都出自《黑水真经》的黑水老人,跟龙血菩提这种至刚至阳之物,实在是不想搭。如果是长生果、玄参,最好是造化青莲,那才是最适合黑水老人的。
但戈廉知道这里不是自己发感叹的时候和地点,火速将赤红色的握如软玉,还散发着炙手的热气的龙血菩提放入备好的玄天玉盒中,就见刚才还如红色翡翠雕琢的龙血菩提茎秆,立刻变得枯黄。当戈廉飞身从洞中跑出的时候,枯黄的茎秆已经化作了一小撮黑灰。
“噗――”大口鲜血从黑水老人口中喷出,整个人抛飞出去了十丈还远,半空里转身落地,连退了五步不止。而朱厌也惨烈的惊叫一声,它的胸口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却怎么也不化开的深青色薄冰。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看着龙血菩提,黑水老人说开心那绝对是笑话。但是能得到如此一奇物自己吐那一大口血也不白白浪费。至少雷音寺的那群秃驴就绝对喜欢这东西,寒山老尼姑正好可用来牵线搭桥,倒是未必不能换到自己需要的……
“这龙血菩提色泽赤红,热气外泄,是还没彻底成熟。但终归皮如软玉,效力不差。不冤枉为师的这一口血……”
“咱们迅速回去。老五……”
丧门神史安良躬身应道:“师傅。”
“能得此宝,你门下弟子秦灼有大功,回到山外你便正式将他收入门下,列入亲传弟子。”
“弟子遵命!”史安良眼睛中透着莫名的惊奇,实在想不到,自己这个平日一般般的弟子,竟然真琢磨出了《水龙经》的一些真谛。
莫不是真是有慧根的人?《水龙经》市面上传的那么广,也没见谁靠它在云梦大泽里获利。
从黑水老人这里出来,史安良直接去寻秦灼。
“什么,回去?”秦灼面上大惊、大不解。“师傅,那边一座山也是一条地脉,弟子观来灵穴就在山顶上,为何不再去取来?今个才是九日的第四天啊……”
这些山并不是云梦七山,云梦七山在传闻里是处在云梦大泽万顷碧水中的,祝彪在千辰洲晃荡,找寻到云梦七山的可能性都比黑水一脉来的大。黑水老人他们寻到得山是一直连着通往外界的陆路,中间只是一些路段化作了沼泽,说是陆洲,那里又算得上真正的水洲。
“此事你师祖自有计较,你就安心吧!”史安良像是想到了什么,乐得对秦灼笑道。
这一块赫然集中了四个宗师级高手,怎么也要抛出一点东西来让其他三人忙活起来。
“哈哈,此次云梦大会你立了大功。你师祖已经说了,回去便择你入内门,为我黑水一脉的真传弟子。”史安良心情轻松的走了。没有看到背后秦灼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僵硬。
进入内门,成为真传弟子,这当然是秦灼所期望的。但是,摸了摸怀里的两个玉盒,这么倒霉的寻到一处灵穴却是那阳刚之物,跟自己所练的《黑水真经》完全不搭边啊!
秦灼他不知道朱厌洞中之物到底是什么,可只需看他在周边摘取的十枚火龙果和三株烈阳菇,就知道洞里面是什么玩意了。
灵穴之地可不仅仅至圣长着一株天材地宝,其外围也有极大几率长着一些同性的灵药灵果。
这些火龙果和烈阳菇价值不小,但对秦灼半点用都没有。他也不可能拿到飘渺仙阁等地方进行寄卖,因为以他眼下的实力根本逃不过那些地方随后的跟踪或检视。在那些顶级灵宝不出世的情况下,火龙果、烈阳菇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了。自己如果寄卖,或直接卖给飘渺仙阁,后者纵然不生出歹意,却也至少要搞清楚自己的来历不是?
这就有很大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情若再随之传入师门那个前辈或是同辈的耳朵中,自己就没办法在黑水门下呆了。
秦灼本身又是绝不愿意白白将十三颗灵果献给师门的,那样或许自己更能得祖师爷的青睐,也会正大光明的保留三两颗。但刚入黑水一脉并没多长时间的秦灼,可真不愿意如此白白便宜了师门。自己指引灵穴就已经够给师门好处的了,哪能表子里子都给出去?
他在家世突变之前可是没师门的,武艺家传,一切为自己考虑才是他心中的真谛。
所以,秦灼是抱着极大地期望,期望着能够前去另一处灵穴探宝。那样在师门注意力都集中在灵穴的时候,他也能够顺着地脉去摘取一些次一级的灵果灵药了。
玄阴果、寒冰果,都比火龙果、烈阳菇强出百倍!
但现在……希望破灭了,这让秦灼如何能接受?
牙齿紧紧咬着下唇,激烈的内心斗争在展开中。半响,秦灼面色变得肃穆坚毅,果决的目光从他瞳孔中迸出……
师门不可靠,下面的路就该由自己来走了。“我秦灼可不是缩头藏尾的黑水门,我的目标就是复仇,复仇,再复仇――”
第六天,千辰洲中一处有着十里方圆的大岛。
三拨人马正鼎足而立,彼此对持着。
中心处一颗飘飘袅袅,似乎无根浮萍一样的碧青色小草吸引着三方人所有的注意力。
这棵小草如果被捏在手中,除了色彩碧青的清新外怕是别无出奇。可是只要武林人看到那下面似乎消失了一般的根茎时,就都会人人热血沸腾,倒冲脑门。
“小子,乖乖的哪里来滚哪里去。不然你炎狮大爷的刀下,砍你狗头――”
一方人数最少,只有三个人,但气焰最嚣张。当头的站着的大汉根本不甩另外两伙和加起来近百人的‘兵力’,一样手中的九环刀,叫嚣着不可一世。
“白痴!”祝彪看傻子一样看着炎狮,蹑空草近在眼前,祝彪脑袋阿达了才会放过这种奇珍。
有了它立马登萍渡水不是假话,踏雪无痕小菜一碟。即使《青翼蝠王》还不达到第二层凭风的巅峰,照样轻功藐视天下。
这就是蹑空草的宝贵,吃了它轻功能立刻攀上一两个台阶,于祝彪而言,不能增强一倍,也至少能强出五成。更宝贵的是,这东西是附加‘属性’,不影响自身成长!
它是整个空间世界里最最神奇的物种之一,虽于功力无补,但却极强于单独的轻功之道。在祝彪的眼中,蹑空草虽然排名低于万钻珠兰、鬼灵冥菇、长生果、玄参、太岁、七星海棠、千日醉兰、朱果等等顶级灵宝,神奇性却还在这些顶级灵宝之上。
它都已经突出了武侠面位限制,简直是进化到了玄幻面位层次。
就像世俗上正史记载的一千三百年前,导致隋皇朝皇室元气骤伤,最终为大魏皇朝曹氏所篡的‘血蛟之劫’。就是因为云梦大泽内一头血蟒不知怎的竟化蛟成功,长出了两足,从云梦大泽里兴风作浪,顺着云梦大泽沟通大江的沧澜河直入大江。
洪水千里,滔滔浪潮,两岸黎民流逝百万。看血蛟的架势俨然就是要顺江直入大海!
中原地广三万里,隋室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大江下游两岸的富庶之地化为一片汪洋。于是派遣强军高手击杀血蛟于大江之内,是役隋室御林军精华为之一空,皇室高手十去七八,再无力压制天下!最终百年后为权臣曹氏所篡,大隋皇朝变成了大魏皇朝。
而后者谋朝篡位,立身不正,也成了中原历代皇朝中第一个没熬过八百寿的皇朝。
青史载录,那血蛟能御水而行,腾空数十丈,口喷血色火焰,人力不可挡,又俨然就是‘神话’。实在是令祝彪怀疑,这个时空面位传说中的神人凶兽是不是真的有其人有其物!
“唰――”一道金色身影闪过,直击三足中心的蹑空草。
祝彪亲眼看着金色身影是从炎狮身后窜出的,那里会让他得手。比轻功,他又会怕谁?
“呛啷”一声掣出剑来。一道森寒的白光直冲金色身影咽喉奔去。在金影疾扑之中,祝彪长剑也半点不差的直中其咽喉,寒光一抹,后发而先至。金影的疾扑怎么看都像是直击往剑尖上撞。
炎狮嘲笑之态一敛,他是最清楚自家三弟本事的,他们霍山三雄,炎狮、白虎、金鹏,拳脚功夫白虎最强,刀枪功夫他炎狮最硬,轻功功夫绝对是金鹏第一,就是在霍州江湖上也有他三弟的一席之地。
想不到千辰洲上随便一撞,撞上的竟是一个轻功还厉害过他三弟的主儿。
“有点门道。”金鹏头颈一侧避过此剑,反手一爪攻出,抓向祝彪腰腹肾门。
就在炎狮惊叹中,半空里传来了他三弟的声音。
金鹏手上练就的是刑天笑一样的爪功,但他不管轻功还是招式比之刑天笑却都胜过一筹。这一式“大鹏探爪”合着他的轻功,一边变向躲避利剑,一边不耽搁攻敌必救。
金鹏轻功较量竟逊色了一等,让他惊怒之余对蹑空草就更加志在必得了。这‘大鹏探爪’就是他逼退祝彪,即取蹑空草做的准备。
但是他这一爪甫攻至中途,祝彪剑罡就已然袭向自己的左颈,金鹏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原已算准祝彪这一剑招式有些用老,在自己的进攻下必得抽身撤剑方能发出第二招。哪能料到祝彪《独孤九剑》的厉害,招式连环,劲力不断。一击无功,长剑横削而至。
饶是金鹏在霍州武林身经百战,也不禁亡魂皆冒,算错了算盘全局皆输。幸赖他临敌经验丰瞻,急切中身子前倾,直仆地上,就势“滚地十八翻”,也是快捷无比,一下翻出五六丈外。
“铛铛……”
祝彪没去追击金鹏,也没能趁机摘下蹑空草,因为另一边的一群六扇门打扮的人中飞出了一个想要做渔翁得利。
第五百一十一章 江湖规矩,前途可期
扑来之人乃是邢州六扇门副总捕头――一阵风何进。
候然之间进身,当真如狡兔脱笼,一阵旋风,迅捷疾速无论。身形蹿飞,探爪就向那蹑空草抓去。
祝彪怒喝道:“好胆。”竟然敢捡自己的篓子。
挥剑转身去,就一刺刺向何进眉间的“祖窍”穴。何进并不慌张,他对此早有准备。空空的左手一翻,一条银链流星锤从何进袖口飞出,直打向祝彪的下腹。
一团精光从祝彪眼中爆闪过,面对飞锤他深吸一口气,不闪不避,下腹陡然凹进去了近乎一尺。人常言饿的前心贴后背,祝彪这一回却真的做到了吃点。
何进这一手志在必得,出手前就算定了祝彪可能的反应,方位、力道、速度计算奇准,可没想到祝彪内功精湛到如此境界,飞锤被他二度加力又向前伸出了一尺,实实在在的击中了祝彪的腹部,却如击败革。二度加力是的飞锤力量就已经大大的减弱,玩流星锤的人从来不是链子有多长就放出去多长的,那样纯粹是在早死。
只有探出去一个适当的长度,一个早有准备的长度,才能自如顺畅行云流水般用起流星锤来。一念不及,精心策划好的一手便走空了。
祝彪剑锋已经攻到,已感到何进不再去抓蹑空草而是一掌向自己劈来,身子一侧,避开掌力正面,剑锋一偏刺向何进腕上的“外关”穴。
两人掌剑相攻,窒时间交换了十余招。何进都无法使全一招。祝彪倒不觉什么,独孤九剑原本无招式可言,其精诣要旨便是攻敌所必救,连续十几剑杀的何进大汗淋漓,他却是使得酣畅之极,胸臆大快。
何进愈打愈心惊,束手束脚的自己是完全落入了下风。就如被蜘蛛网缠着的小虫,如何挣扎都挣扎不脱。而且祝彪运剑奇快,逼的何进也不得不快速应对,一招接着一招。回气都没完全就不得不打出手,实在是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喝――”吐气开声,何进见身后同伴没人来帮把手,金鹏也远远地站着不过来夹击,索性鼓起全力打出了自己师门绝学――震天铁掌!反正继续这么耗下去,也是一个败,拼命一搏却还有一线胜机。
左掌一圆,右掌穿出,直踏洪门而进。攻出了震天铁掌的第一式。
祝彪立马就感觉一团劲气扑面而来,迥异于普通的掌风。而更是降龙十八掌那样拍出的掌力。
自然不能用护身罡气去顶,祝彪龙泉剑一扬刺出,正是震天铁掌的薄弱处。那团型的掌力跟破了洞的氢气球一扬,爆出一声劲响泡泡一样消散在了空中。
龙泉剑继续上前,剑尖直指何进肉掌。性命交关之际,浸淫数十年的轻功派上了用场。身子滴溜溜一转,于间不容发之际横移开了三尺,宛如先前便站在那里一般。这一式无限近乎于“移形换位”的功夫也足以证明何进‘一阵风’的绰号来者不虚。
何进泰半手上功夫都在掌上,若是被剑穿了。伤着了经脉,尽是今天不死,邢州六扇门也没哟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两年前功夫再进一步的何进,瞅着总捕头的宝座可是不加遮掩的渴望啊。死里逃生,得脱大厄,心中悸然,阂身冷汗。
此际祝彪再度攻来。背对强敌,何进无暇也无胆还招。脚下错步换位,身躯如风中之芦苇,左折右摆。说不出的诡异丑怪,却堪堪避开了祝彪的必杀两剑。何进瞅准空挡提掌连发,就想迫开祝彪暂退,自己趁机跳出战圈喘口气。谁知掌虽推出,胸口却忽感一窒,经脉的内力居然不能运转自如,登时如一桶冰水灌顶浇下。
这震天铁掌与降龙十八掌差不离,都是威猛无恃的功夫,所以使将起来所耗内力也是甚巨,只因对付等闲之辈,一两掌内便可解决,是以鲜少有内力不继之患。
但可悲的是何进之前就被祝彪逼的很,破釜沉舟用起‘震天铁掌’,也没讨得了半点好儿。被逼得换招不迭,再度影响到体内气机流传,只是他内功纯厚,一时未感绝出来。
现在提掌连发,内力骤然消耗巨重,实已近强努之末的他如何还能支撑?是以这几掌眼看就能达成目标,内力却发不出来。当真是自感死命难逃。
祝彪反手僚出,龙泉剑浑似一道光芒挥下。何进的临敌经验丰富,也只闭目待死,但祝彪这一剑只是破腹而过,衣襟中开,剑锋从他下腹至脖颈一溜儿而过。衣襟大开,却不见一丝鲜血渗来。
“好剑法。何某败得心服口服!”见自己竟是毫无损伤,何进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了。对手并没有跟自己一方死磕的打算,心中拿定主意,接下来若是总捕头依旧不愿放过蹑空草,那自己就也作壁上观。
“多谢小哥手下留情,老夫就此告辞。”邢州六扇门总捕头把手一拱,对着祝彪抱拳。然后再向何进大喝:“还不归位,咱们走了!”
行走了一辈子江湖的总捕头是个真正守江湖规矩的人,祝彪放出的人情他领了。带人走的干净利索,无有半点拖泥带水。
三足去一,霍山三雄脸色难堪起来了。炎狮收起了自己满脸的嚣张与身后的白虎对视了一眼,“老三,既然六扇门的鹰犬们都守规矩,那咱们也按规矩办。你就跟这位朋友讨教讨教,如果不能胜得一招半式,咱们也走!”
当蛮横不起作用的时候,甚至大有反被人吃的可能时,江湖人多会拿起‘江湖规矩’来。
金鹏两手钢爪从袖筒中露出,身形直立如松,也不答话,狠狠地点了一个头。对于先前交手,他心中还羞愧的很,但也以为是自己的一念轻敌,才被打得如此狼狈。现在凝神备战,全力以赴,就要跟祝彪好好地较量一番。“小心了!”两爪一错,进身递招,锐意将祝彪笼挫于爪中,以雪上一剑之辱。
祝彪飞剑刺出。
霍霍声中,金鹏上下翻飞在祝彪身前背后连攻出五爪,脚步落地。祝彪到此才摸准了一些金鹏武功的路数,却是真正的‘大鹏’,与鹰爪完全不同,悬空而战,借敌之力振翅高飞,再俯冲杀下。
脚下倒踩七星,轻松自如地化解了开来,抖手一剑挺出,斜刺金鹏的小腹。此际正是金鹏第五爪抓下,是旧力已断新力未生的当口,祝彪前两爪还用剑挥刺交击了来,头顶第三爪,背后第四爪可就再没有招架分毫,金鹏想凭力再飞都做不到,第五爪直插祝彪背脊的时候人已经不得不脚落地上了。小腹又恰恰是空门所在,祝彪这一剑时刻,方位拿捏之准,妙到毫巅,独孤九剑攻敌必救的精华展现无遗。
金鹏不虞自己强攻之下,祝彪竟然还有余力反击,且这一剑来的是如此奇妙无方,无可化解,霎时间就堪堪抵到了小腹,根本无暇思虑,双足一蹬,身子第一时间向后蹿去。
祝彪如影随行的跟进,剑锋始终抵在金鹏的小腹前,且追击中距离还在慢慢拉近。金鹏魂飞天外,将轻功提至极处,连退转三次,小腹上的剑锋则如附骨之蛆,怎样也摆脱不掉。
背脊处冷汗淋淋,金鹏这一刻总算是能感觉到何进闭目待死的绝望心情了。大急之下蹑空草早就抛到了脑后,什么都没自己的小命重要,大喝一声:“停!”首先把自己身形嘎然止住。
祝彪也听话,旋即止步,只是剑尖稳稳地停在金鹏的丹田要穴上,面上挂起一抹笑容,对着金鹏问道:“如何?你可还何话说?”
金鹏是一个骄傲的人,脸色很是难看,却也能直视失败。昂然道:“朋友剑法、轻功高绝,我不是你对手。这一败,输的心服口服。”
再冲着祝彪一拱手,金鹏弹身射向炎狮和白虎处。三人说话算话,掉头钻进了左方的密林中。
欢呼声在祝彪背后的人群中响起,他们都以为会是一场搏命血拼,不曾想就这么的被祝彪堂堂正正的给解决了。
以武功论高下,没见一丝血,还留有情分容得日后大家也好相见,实是再‘江湖’不过了。
且适才祝彪、金鹏、何进三人的拼斗,也让背后诸人真切了解到了祝彪的高超实力。金鹏是顶尖一级巅峰实力也罢了,那六扇门的何进明明就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是与祝彪一个层次的存在,但是搏杀中祝彪轻而易举的就击败了他,更能游刃有余的控制分寸,划开衣襟而不伤及皮肤丝毫。
这简直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能够做到的。
元通、师慧欣等十七人,在水边拼杀时就已经见到了祝彪的强悍,现在又有这一幕后,他们就更加的能确定――祝彪的实力即使在绝世高手中也是上等的存在。远胜过一般言之的同级高手,比如当初的丁鹏,比如眼下的何进……
才二十出头实力就强悍到了如此地步,若说他日后成就不了盖压武林的先天宗师,那简直就是开玩笑。
而能有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公子’追随,元通、师慧欣等人感觉着自我的前途似乎也不那么灰暗无光,而是相当值得期待……
第五百一十二章 第七日
第七日,阳光普照。六只木排前后照应,向着岸头驶去。
祝彪决定回去了,虽然前头的几个小岛举目可见,但时间不等人。且这几日里他们的收获已经巨大,再往前走也永远没有个劲头,却十有**会把自己的性命葬送掉。
人类的贪婪是无止境的,只有降住‘贪婪’才能清明自我。浩大的云梦大泽,只要一日浓浓云雾不消散去,只要一日上古异种不灭绝去,这里的天材地宝、奇材灵果就永远不会有尽头。你‘继续一日’再‘继续一日’,一日复一日的找下去也不会有枯竭的一天。因为云雾十二年一开,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云梦大泽自我恢复的了。
适时而返,总胜过因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念而葬身此处的好。无论是祝彪前世,还是在这个时空中,无数的寓言、故事都在讲述这这一点。
烟霞散彩,日月摇光。
水面上点点岛屿,千株碧翠,万节修篁,奇花布锦,瑶草喷香。
不时的就能听闻仙鹤唳鸣,响亮脆鸣的声音振远悠长;一支支色彩绚丽的鸟雀空中翔舞,翎毛五光十色应的白云都变成了彩云。
单论景色之美,祝彪再没见过那一处的山水能与云梦大泽相比了。
祝彪的记忆力非常好,如何来的就如何回去,沿途上再杀了四条恐鳄和两头虎蛟,中间遇到过一家水猿,远远地避开并没发生冲突。中午时抵到了最初到达的亢木岛,几日的岛屿搜索,亢木草、雪果都消耗了不少,他们所有人都需要重新补给一些。
这几日明显是有不少人来过岛上的,边沿地带的亢木草、雪果几乎都被采摘干净了。
祝彪自己当然用不着亲自去采摘,只看着篝火上翻烤着的恐鳄肉,回想着之前六天来的一点一滴。
自己所获真的很不小!**当然遇到的也不少。只是对比大泽里的那些强悍的上古异种,**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妨碍。
重阳之日起的这九天时间,真的是上天赐给人类的一个绝佳机会。那些往昔生活在边缘地带的上古异种们都进入了大泽的深处,或是中心处,只要人类自己不直直的往里面深入,在外围三四百里范围里,水猿几乎就等于是能触碰到的最强生物。
对比当初自己进云梦大泽时候的遭遇,强的、安全的太多了。
四天前木排下水的地方,六只木排四十二人的抵到让宁静的岸边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虽然这几天里水上有祝彪照应,陆上也有祝彪照应。危险、威胁真的不大,但是所有人的心头依旧揪着一把劲。因为他们没谁是水上的英雄,不真正的脚踏实地,那心里就不踏实。小岛也不行!打不过也逃不掉啊!
而现在终于好了,到地面上了。一种回到主场的踏实感从所有人心头油然升起。
“陈大侠,大恩不言谢。日后若到了我等庄口地界,如有用得着的地方,旦招呼一声,莫敢不从――”
叶韶一、罗万象真心感激祝彪。如没有祝彪,他们不说已经死在了水中,也不可能几天里逛下了那么多岛屿,得到了那么多好处。
虽然大头祝彪拿了。可他们的收获比之祖上先辈来,依旧是不知多出多少。
二人对祝彪真的是有三分感激涕零了。就江湖道义来讲,祝彪这几日里没独吞好处,没落下他们一口。乃绝对的是仁至义尽。
先是叶韶一、罗万象带着人离开,然后元通、田光照、燕青三人也借口带人离开,临到傍晚时分。再度联系到第一、第二、第三小队时,那几个中途加入他们队伍中的人已经都分别离去了。
……
……
“咳咳,咳咳……”鲁仲元被秦灼背在背上不停咳着血。他的背心上插着一枝袖箭,滴滴鲜血从鲁仲元背心流下,滴答到地下,滴答进脚下的黑土中。
但鲁仲元却不敢伸手拔箭,箭扎的太深了,他只怕自己这枝箭一拔下来就会支持不住,立时倒毙。
死,并不可怕。谁不死呢?那没什关系。可是他死了谁来把前头的布置交代给秦灼呢?身后,乾坤帮的人正追踪的紧呢。
从中午被伏击,鲁仲元拼死杀开一条生路带着秦灼奔出来,到现在秦灼背着鲁仲元奔逃了好三十多里。不管山丘密林,不管会不会碰到异种凶兽,秦灼都直接一头扎进去,他们已经被追的慌不择路了。
内力修为都还不到一流的秦灼,长途奔波下早已筋疲力尽,气也喘不过来,在太阳即将落山的一颗,猛地里左腿一软,跪倒在地里。背上的鲁仲元却依旧被秦灼两臂死死固定在背上。
“小灼,放我下来!”鲁仲元摇了摇头,回头但见身后数里的密林中无数鸟雀惊飞空中,不住盘旋着无有落下,大队的敌人就快追到了。
秦灼看着鲁仲元背心上的大摊鲜血,都早已浸湿了衣服,不禁泪流直下。“小灼,拿好了你怀里的那块玉缺,联络暗号、地点我告诉你……”
“鲁大叔,我背的动――”两眼通红的秦灼明白,鲁仲元这是在交代后事,如何肯放下鲁仲元独自逃生。
“听我说――”鲁仲元爆喝打断了秦灼的话,两眼炯炯的望着秦灼,瞳孔里充满着坚毅。“!%¥……&*((――3%……*”
“记清楚了没有?”
“侄儿记下了。”
“但出了云梦大泽后不要立刻去联系,我这次行动失败绝对是有人给乾坤帮通风报信做了叛徒。
你去幽州,到北疆去,那里是唐王的底盘。
三年,最多三年中原就要大乱。乾坤帮与晋王相通,晋王是支持太子的,必与唐王是生死对头。届时你再视情况而动――”
鲁仲元感觉着生机一点点从自己体内消息,厉言正色突然变成了缓和可亲的笑,“可惜,大叔不知道你还有探脉点穴的本事,不然这次即使有人暗中通报乾坤帮,引来几头上古凶兽也能让吕老怪吃个大亏!”
“去吧!”
“大叔……”秦灼的声音在颤抖,他的心也在颤抖。
“快走!”鲁仲元狠狠推了秦灼一把,自己颓然歪倒。
秦灼反射性的就想去扶他,但被鲁仲元恼怒的目光一逼,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里了。
“小灼。别让大叔失望,别让你爹爹的血仇不得报,别让死在乾坤帮手上的诸多亲朋友邻的血仇不得报――”
秦灼扶着胸口的玉缺调头离去,但他一颗心却已如寒冰一样,不但是心,连全身的血水都似乎凝结成了冰凌。
自后面追到的乾坤帮众人望见了鲁仲元的尸体一齐大声欢呼起来:“姓鲁的死了,姓鲁的死了……”十几人围了上去。其余的五十多人则继续往前追赶秦灼。
鲁仲元蜷曲着趴在地下,露出背上侵透了的血迹,人一动也不动,似乎已经死了。追来的乾坤帮领队是一个虬髯大胡子,乾坤帮范一峰之外的另一个副帮主。
为了保险起见,乾坤一怪带着帮内精英半数来到云梦大会,两个副帮主都全来了,但是他的儿子五行精轮吕光远却坐镇总坛,掌控大权。虬髯大胡子向左右死了个眼色,一人跃步上前,把手一扬,一点乌星没入了鲁仲元的身上。那是一个明显淬了毒的三角镖,嗤的一声在鲁仲元右肩刺了进去。鲜血直喷,鲁仲元纹丝不动。
领头的虬髯大胡子放下了心,“死得透了,还怕甚么?快搜他的身上,再把脑袋砍下来。”
打飞镖的人连同另一个同伴齐力去扳动鲁仲元身子,一上一下准备着收身。但猛地里白光闪动,鲁仲元两袖中两把短匕回旋,擦擦两下,就已将两人脖颈尽数割断。
乾坤帮众人万料不到他竟是在装死,连飞镖刺入身子都浑似不觉,斗然间又忽施反击,一惊之下,十余人连忙退开。鲁仲元却已经挥舞着短匕冲了上来。
虬髯大胡子实力半点不缺,措手不及中依旧挥动起了手中雁翎刀,后发先至的一刀就将鲁仲元冲起的身子砍落回去。
巨大的力道让鲁仲元无从招架,两臂欲折一般,腾腾腾退出三步,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开始退下的十几个乾坤帮高手两眼泛光立刻围杀了上去,刀枪并举,劈刺下去。
鲁仲元死的壮烈,刀剑临身,血口淋淋,人一直到死都没吭一声。虬髯大胡子都面色唏嘘,自身没有出手,使得鲁仲元在最后倒下去之时前,又手刃了一名强敌。
秦灼远远听得鲁仲元的一声怒吼,当真是心如刀割:“老天无眼啊……”自己的父亲,之前的多位叔伯,今日的鲁大叔,乾坤帮借着这这那那的借口,甚至根本就没借口,几年里都要把邢州江湖道上有些名气的独行侠给铲除完了。
恨意充满了秦灼的心胸,回头看着身后的追兵一眼,目光沉思少许迸发出一抹比钻石都坚的信念。
“爹娘在天之灵保佑,那就逃得一命,不然就一块去死吧……”
秦灼知道,鲁大叔虽寄托了无尽的意念、希望在自己身上,可这些东西是不会帮助自己半点摆脱追兵的。而以自己现在的情况,以自己现在的功力,不置之死地而后生是没有丁点生机的……
第五百一十三章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第九日,正午。秋阳幻化着色彩。
在这片绚丽光辉的笼罩里,回首云梦大泽,祝彪没有发出诗人样的感叹、情怀,更无锦绣样的文章写出、道出,而只有满腔不足的叹息。
自己对云梦大泽还是生疏了些,路程、时间上没有把握好,这现在可不就是白白浪费了一个下午!
一共也只九天时间啊!
不过与祝彪不满足的叹息相比,其余的二十三人,即使是宋滢竹、小妹、祝强义、窦兵等祝彪亲近之人,望着不远处隐隐可见的浦桥镇轮廓也是心胸大畅。
云雾开启的云梦大泽,基本上的危险性固是不大,却也比之浦桥镇外的人间世界高出了不知多少倍。每时每刻留心留神,这对人心神的消耗太大了。
走进去一趟,累的不仅是身体,更是精神。
两只早早恢复过来却出乎意料的缠着小妹不走的蜂鸟在诸人头顶叽叽的鸣叫着,主队与一、二、三小队间的间距缩短到了一里之内,很多时候肉眼祝彪都能清晰看到他们的身影。
探入云梦大泽,这一遭除了时间没把握好外,几乎就是完美成功,可以说祝彪此次中原之行百里已行九十。但是,结怨乾坤帮,杀了人家内堂堂主和坛主,还牵连到了当初的案子,乾坤帮绝不会善摆干休的,从千辰洲回来一路上祝彪没有看到几次乾坤帮人手的影子,可谁又能保证人家不是把人手都布置在浦桥镇,等人自己一伙儿自投罗网。
一艘艘人力抬入水中的船只依旧穿梭在水面上,今天是大会九日里的最后一天,这些只在最边儿上打水里渔产注意的人,都发了疯一样操作着床弩、鱼枪捕捞着一只只巨鱼。
也时不时的有船只被巨鱼顶翻或是撞毁、撞破,时不时的有船上的人被一窝蜂的射云鱼插成刺猬………
边缘地带往来的人很多,二流的、三流的比比皆是。甚至驾驽船只的人里面一些都不是江湖客。遇到射云鱼来袭的时候,往往死得最惨、最快。那些往来收货、转运的人,更绝大数都是普通人。
浦桥镇的民力怕十中七八都投入到这里来了,水岸边人头攒动。
祝彪沿着入云梦大泽的路出了云梦大泽,浦桥镇越来越近。
“大哥,我怎么觉得……有人在看咱们……”小妹偏着个脑袋,东瞅瞅,西瞅瞅,没看出个什么。但她心里却有这样的一种直觉!
祝彪微微一笑,“可能是咱们出来的太早了吧!”他刚才也察觉到了有两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没什么的!”
看看出口蜂鸟林往内20里的路上。人影都不见几个,自己四拨人前后二十多个挨着出来,当然会让人觉得奇怪了。
毕竟还有半天的时间呢!
事出反常,引人瞩目,之间是划等号的啊!
浦桥镇口,临街的一家酒楼里。
乾坤帮副帮主――飞天范一峰,和着手下的十多个高手正分两席胡吃海喝着。
一个乾坤帮众蹬蹬的跑上楼来,“禀副座,点子出现了……”
推杯换盏立刻停止了。吆五喝六的划拳也顿住了,十多双眼睛齐齐盯向了来人。
“叫金记可再去仔细辨认辨认……”
手中的一杯酒一饮而尽,酒杯却化作了如屑的粉末随风飘去。
范一峰眼中的杀意闪动着,今年他半途里就从云梦大泽撤出来了。因为黑水老儿那捣弄出的一码子事,搞得他手下的过半精英武力被抽调去了老祖那里,本来计划的伏击还没展开就泡了汤。
杀孙杀仆之仇,乾坤一怪绝对是时时刻刻记挂在心头的。所以就算前头是有两头顶级凶兽,一处天材地宝都特没让他心动。但是,寒山老尼不信。如意老魔不信,关键时刻来这档子事是不是太巧了?
乾坤帮在邢州的优势实在太大了,又有黑水老人的‘前车之鉴’,他们可是怕的乾坤一怪打渔翁得利的算盘,借着报仇的由头回去,行的却是收拢人马来将三人一网打尽!
正常状态下的寒山神尼、如意老魔、黑水老人三位宗师,自然不是乾坤帮的实力就能吃掉的,可是如果三位先天宗师尽皆重伤呢?就如黑水老人的伤势一般,那变数就大发了!
乾坤一怪于是被死死绊住了身。
无奈何的,那‘人才’是出自黑水老人门下,加上随之到来的是鲁仲元的‘引虎吞狼’之计,乾坤一怪就更脱不得身了。最后发现那个‘人才’与鲁仲元竟是一伙儿的,斩草除根就是必须的了。
从外面调集人力增援绝对是来不及了,黑水老人就只能抽调范一峰的手下精锐,把范一峰刚刚制定下没多久的计划粉碎的一干二净。
最后,范一峰带着手下和金记可一行早早的从云梦大泽抽身出去,快马传报周边郡县,几日里陆续调集来了数百帮众和一部分留守帮会分坛、分舵的高手。
祝彪本队进了镇子口,金记可一眼看去就是俩字――‘熟悉’,祝彪等人的衣服没变;第二眼看上就是失落――脸面全部一样了。
但是仔细一思量,‘陈兴’本队七人,两女五男,其中之一断臂,眼下进镇子的这一队人也是九人,一样的两女五男,一样的有个断臂。
“叽叽,叽叽……”两只蜂鸟在小妹肩上啼叫着。浦桥镇距离云梦大泽虽近,却是蜂鸟们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两双悠悠的小眼睛这边瞅瞅,那边看看,不时的叫上两声,声音中蕴育着不仅的雀跃和欢喜。
金记可眼睛瞬间亮了,“去报之副座,就是那陈兴无疑!”他记得清清楚楚,陈兴的小妹收留的就有两只受伤的蜂鸟。这样可不就对的严丝合缝了。
随后一组七人赶到,领头的一年一女,男女用的都是剑!这是一对兄妹,兄长叫柳青,妹妹叫柳红。
金记可脸皮突然抽了抽,自己怎么这么笨?当时怎就没看出来?
柳青、柳红,乡下人才起的这名字。那兄妹俩举止投足自有一番名门风范,怎么可能有这么庸俗的名号?
再接下一组五人,全是男的,为首者两人,其一是个道人。金记可看着田光照和黎升,又对上了。
殿后的是元通、师慧欣小队,一女四男的配置,让金记可对他们影响尤为深刻。因为领头的元通、师慧欣交情明显甚笃,可再怎么着也是一个大和尚配花信少妇,那其中妙味,不可为人道也!
金记可安心了,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四人,自己把他们找到了。那日后进了乾坤帮,凭着这一记大功劳,不说平步青云,却至少也能让别人高看自己三分。日子就好过了!
他是一点都不担心范一峰等人会有失手的可能。
虽然祝彪那里实力不俗,可范一峰是集中了三郡乾坤帮的精华设计的。固然邢州西面乾坤帮的力量比之东部还有所不逮,但三郡之精锐在金记可眼中也是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至少,不是祝彪那二十四人可以抵挡的。
“大哥……我有感觉到有人在看我了……”
小妹有些炝眉,她也不是小孩子,自己感觉着,感觉着,不好的预感就从心头升起来了。
祝彪听了第一感觉――奇怪,他进镇以来可没察觉出有什么人在监视自己一行的,但他更知道小妹绝不会无中生有,或是拿这种事来跟自己开玩笑。
难道自己一行真在人的监视之中?还有,小妹的‘感受’……
后者不是自己需要考虑的,前者却一定要立马弄清楚。
不动声色的看着街道两边,祝彪希望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可惜的是,没有半点不对的苗头。
把脚步一转,直接进到了右手边一家三层的酒楼里去。
这可是有别于祝彪之前的吩咐的,他进镇子前安排的行程是先去客栈落脚,然后在放松。
现在陡然改变了方向,身后跟着的三组人立刻察觉出了有变。他们也纷纷留神自己周边,但是跟祝彪一样,都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跟踪是一项非凡的技巧!反侦察也是一门绝对的专业。
可惜,不论是祝彪,还是他那些手下,这两点上绝谈不上专业。
就算是军中的斥候可能都比他们的反侦察能力强,六扇门的捕快更是个中高手。乾坤帮作为一支与晋王牵连慎密的江湖力量,经常有一些事情要替晋王府来办,在追踪、侦查方面的实力远超一般江湖同道。
“瓮中之鳖!”一处房檐交错的屋檐上,范一峰冷笑的看着目标陆续的进入了一家酒楼。
向斜对面打了个手势,随即乾坤帮的力量就发动了起来。如果此刻天上有一家飞机用高倍侦察相机对准地下拍摄,就能看到零零碎碎的小人汇聚成一股股人流,以一处三层酒楼为中心点迅速接近着。
可惜: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算人者人被算之。就在范一峰自以为得计的时候,浦桥镇另一处店铺内院中,几个许久许久不曾出现的人正在擦拭着自己的宝剑!
其中一人布袍长须,浑身寂冷,周身肃杀之气触之犹似寒冬腊月,令人冰寒彻骨!
第五百一十四章 蹑空草,大幻挪移
“哈哈,不认识?好个不认识!手染我乾坤帮数十条人命,我看你不是不认识,是不敢认吧!”
酒楼里范一峰的出场十分拉风,直接震裂楼顶从天而降到第三层。一身不同于乾坤帮黄色制衣的黑袍在下落的劲风中呼呼作响,映衬着楼顶上的那个圆窟窿落下的砖瓦尘土,没衬出范一峰的威风,却是有几分大反派的嚣张!
不过飞天这个人本就不是正道中人,说他亦正亦邪都没人认。在他心底,这种‘霸气’的出场才更衬自己的身份吧。
目光犹如捉戏老鼠的大猫一样尽是自信和掌控,满脸冷笑,扫视着祝彪一边所有人,一种说不出的轻蔑扑面而来。
祝彪眼睛瞬间眯住了,犀利如剑的目光直刺范一峰。犹如针扎一样让范一峰嘴角的冷笑忽的一抽搐。
看了一下左手的小妹,这丫头还真感觉对了。自己一行人果然是被盯上了!不过祝彪就是不打算开口承认,如果他没看出的话,就范一峰这种性格,肯定会憋不住自己把‘眼睛’亮出来的。
“不承认?哈哈,那你再看看他,认识不认识!”范一峰啪啪拍了三掌,果然是没让祝彪失望。
好面子,性格残暴,又还有点不容人的乖戾。那随便上的出手挖心一幕就足以说明所有的问题。
进入千辰洲后,夜晚中祝彪就跟叶韶一、罗万象不止一次谈起乾坤帮,谈起范一峰。对此人的性格,他还有所了解。
“是你?”祝彪眼睛睁大了,小妹、宋滢竹的眼睛也瞪大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大了。
踏踏的脚步声里,从楼道走上三楼的人竟然是金记可。
“原来我是救了一只白眼狼――”怒火立刻从祝彪心头升起,喷勃的杀意当即试射溢出。
**,根本是完全想不到的人物。不过祝彪怒火也就是一瞬间的时候,下一秒人就平复了下来。金记可跟自己交情都谈不上,不过是微微有些接触罢了,自己虽然帮了他忙,但这个世上猪狗不如忘恩负义的人多了,自己的这点小恩情比起荣华富贵,比起自我利益来算是狗屁!
“你是如何判定我等身份的?”
想明白了,也就没火气了。把金记可已经定义在‘人渣’范畴的祝彪反而饶有兴趣的问起了这个问题。他是真的感兴趣――
似乎叶韶一、罗万象二人都没半点怀疑,他们手下的人也没见有用怀疑的目光打量自己等人的,那金记可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他可是只一天不到的时间就走人了的。
“伤药!你们虽然分成了四个小队,其中三个小队还特意招揽了人手,但你们用的伤药是一样的,一种白面状的止血药。
在下特意趁你们各队分开时问了两小队人那药粉的名字,都说叫云南白药。赎我金某人见闻薄浅,行走江湖二十年从没听说过有这种药,你们是不是一伙的就显而易见了。
且你们四伙扣除中途加入的独行侠,正好二十四人。具体是什么身份就太好判定了!”
也不知是金记可有意卖弄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祝彪越听越觉得这人是个人才。可惜进了江湖道入错了行当,如果是随了朝廷,或六扇门,或廷尉府,那才真正是适得其才。
“没看出你倒是个人才。怎么就混江湖了,进六扇门多好,就你这脑子,金牌就是板上钉钉的。”
龙泉剑从鞘里拔出,剑锋挽了一朵斗大的白花。“可惜你等不到这个机会了――”
几乎话刚出口,祝彪人就挪移一样出现在了金记可身旁,一道剑光在祝彪身形显幻的刹那从虚空中喷薄而出。
“啊……”金记可凄厉的惨叫响起。半个身子掉落在地板上,肠子、心肺、肝脾,和着满肚子的鲜血哗啦啦染红了一大片。
一招这个成名级巅峰的高手就被祝彪腰斩剑下。
服用了蹑空草后的祝彪,凌空一掠二十丈,轻松自如,都在从登萍渡水向着凌空虚渡转进了。
“大幻挪移?”
“是大幻挪移么?”
酒楼中除了涌上的乾坤帮众,刚刚坐下菜都没上两道的祝彪一伙,剩下的还有一些或护院家将,或保镖护卫拱护着的外地来的商贾豪客。那些看家护院之辈,武功都好不到哪去,祝彪上楼时搭眼扫了一遍,贯通任督二脉的都没几个。
但是这些人见闻却都不凡,因为跟着主家南里北的去的地方多了,交往过的人多了。不管那些人具体是什么交情!
看到祝彪人影一转消失再现,这群见闻八卦满肚子,真功夫却没几手的家伙们,不由得就想到了几套闻名全中原的绝世轻功中一的《大幻挪移》功法。那外表看起来可真是想象啊!
可实际却是祝彪轻功太快,转瞬而逝,他们的视线扑捉点盲点了,这才造成了一群人大为震撼的‘消失、再现’现象。再接着就被想当然的看做是了《大幻挪移》!
“你是道德宫的人?”
范一峰震惊了,继而心头都升起了一丝害怕。难道道德宫也想插手邢州?或是更直接的跟佛门联手一块对付乾坤帮?
那寒山神尼孤身前来邢州开道场,就是佛门赤luo裸的插手进来啊。因为《大幻挪移》是道德宫的绝对镇派绝学之一,是中原人族最最顶尖的轻功秘籍。范一峰自己作为一个轻功高手,他当然知晓《大幻挪移》的背景和厉害了。每一个习练了《大幻挪移》的人都是道德宫未来的支柱之一。
这又怎么不让范一峰感到颤抖?
一个佛门,一个寒山神尼,已经让乾坤帮束手束脚。否则早在十年前乾坤帮就已经一统邢州江湖道了。看一个寒山神尼,就让乾坤帮不得不一忍再忍。
眼下若道德宫也插手进来,且直接是刀兵相见开了杀戒,那道德宫的力度可远比佛门要强硬许多了。范一峰是乾坤帮的顶层人物,他深知道自己帮派与晋王府的联系,晋王府又是当今太子爷的肱骨助力之一,道德宫把剑对准了乾坤帮,那是不是说他们也要对准晋王府,对准神都中的太子爷啊??
这一瞬间‘想’通了一切的范一峰也有种心脏窒息的感觉。
但是,乾坤帮的名誉不能毁。这么多人眼下,范一峰必须硬起来,否则乾坤帮的声名就没有明日了,欺软怕硬的派头不知会戴到那一天才会是个完结。
“哼!就算你是道德宫的人,犯了我乾坤帮也必死无疑――”
“弟兄们,跟我动手――”
范一峰首先亮出了兵器,一对镔铁打造的铁爪,形似痒痒挠,十个铁齿锋利无比。
乾坤帮帮众内心也惴惴不安,有了佛门的压力,他们对于同属白道圣地且历史更为久远了千年的道德宫,实在压力山大。
不过副帮主咬牙要撑下来,他们就好选择了。在听话服从和不听话抗命中选一,可远远比要不要跟道德宫正面对上这一选择题更好决断。
“噌噌……”刀亮相,剑出鞘。
一股煞气在三楼弥漫开来。
“那陈某就领教了――”身影再一闪,祝彪直扑向范一峰去。同时宋滢竹等人个个亮出了兵器,一场大战就此展开。
路上有两个乾坤帮的高手拦道。祝彪长剑直刺对面用刀之人,那人舞动手中厚背鬼头刀一刀横扫,意欲直接砸开长剑。剑走青,刀走黑,刀剑相交,一声清响,高高荡起不能控制的却是几十斤重的鬼头重刀,剑尖直入那人心窝。祝彪紧接着回身一旋,人就已断成两截。另一空手之人一掌拍至,则正撞上祝彪回转来的剑尖,犀利的剑罡直接戳破了肉掌涌动的掌力,那一条右臂也瞬时中分两开,祝彪长剑直接直至那人前胸内,死状较之鬼头刀之人犹惨。
而这时祝彪闪现的身影轻轻跃起丈余,都贴着了三楼的楼顶,如同猛禽扑猎,龙泉剑化作一道自天而降的闪电,直击范一峰脑门。
轻功高强之人少有硬接硬架的,范一峰悠的后退三步,两只铁爪上下团费,幻起百个隐隐可现的黑爪将一剑落空,随之踏步前进的祝彪笼罩在其中。
“唰――”
雪白的剑罡从重重黑爪中渗出,将之整个幻影一分两半。就是横空霹雳,破碎一切。
匹练一样的剑罡继续往前。范一峰身形极转开,疾旋到祝彪左侧,手中铁爪一勾,直扒向祝彪肋下。此一击,如能得手,范一峰能一下将祝彪整个肋下扒开,一招就要祝彪的命。
但是祝彪的小命又岂是范一峰能够消想的。长剑一转,一寸长,一寸强,锋锐的剑尖吐露着丝一样白亮耀眼的剑罡,斜削向范一峰持着铁爪打来的手腕。
一双铁爪不到两尺长,龙泉剑却有三尺青锋。不等到铁爪扒开祝彪的肋下,手掌就先一步从范一峰的手腕切离了。这就是《独孤九剑》最最常用的一招,不管是掌剑还是刀兵,让对方自己把要害送到剑锋下,即不能奏效下也能吓敌人一跳。
首次同《独孤九剑》交手的范一峰就是如此。他几次变招,祝彪长剑却总能抢先一步,迅疾无伦出剑速度让《独孤九剑》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第五百一十五章 系统灌输,融为自悟
范一峰心中更沉,祝彪这几剑惊的他是一跳,真真的剑术通神了,攻己必救,触己必缺。道德宫出来的真传弟子就是不同凡响!
“点子扎手,并肩儿上――”但他却绝不认为祝彪今日还有翻盘的机会,因为范一峰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一声令下下他身后的四个人就立刻蜂拥而上,将祝彪围住中央。
两个顶尖级高手,两个成名巅峰层次好手,和着范一峰五个人五项武器劈头盖脑的向着祝彪打去。
祝彪来不及用专门的破刀式、破剑式一一应对,而是使出破箭式,这一式专门为破解暗器所创,使到纯熟处,任你成百上千的暗器从四面打来,也能在刹那间一一击落,不单要求出剑快到极点,准头亦不能有厘毫之误。
祝彪的剑术已经到了臻至圆熟化境,身边不过是五个人,应付的没半点难处,所攻皆是各人不得不守的空门。是以,刹那间连范一峰在内每人都被迫退一步,各舞刀剑防守。
祝彪知道乾坤帮势大,高手众多,自己如不迅速解决掉一些高手,待到乾坤帮力量迸发,小妹、宋滢竹那里必然危急。当下面对范一峰五人没有半点避退,趁着五人退步之际,再度运剑如飞,迅疾无伦,同时向五人各自刺出一剑。这五人哪里见过《独孤九剑》这等专指破绽的剑法,一瞬间每人都感绝之际似乎是在独自与祝彪交手一般,祝彪疾快间连攻五剑,五人便只得各守了一招,没有半点反击机会和余力,心下无不惊骇莫名。
范一峰等五人,出道最晚的也有十多年,横行邢州,单打独斗有,与人联手对敌同样也不是头一遭,但是五人联手还被敌人打得只守不攻就是匪夷所思之事了,骇然汗下。
祝彪得势不饶人,接下将《独孤九剑》只攻不守的特性发挥的淋漓尽致,顷刻间再攻出几十剑,身形展动挪移,如影似幻,已将剑术、内力和身法提至极境。
虽然乾坤帮这五人都不是弱者,其中范一峰和另外一手持一对判官笔的顶尖高手最是了得,后者虽不是绝世层次的人物,可一对判官笔得自名家真传,挡、格、砸、崩、刺、点、划等等之类对付长剑的妙着层出不穷,却依旧人人被祝彪杀的后退不止。
祝彪剑出如电,飘闪如飞,五人就觉得指向自己漏洞和空门的剑光一道接着一道,自己是连撤走都有不能,稍有疏虞就有利剑穿身之祸。每个人都被剑光笼罩,圈子愈缩愈小,已经不是五人围攻祝彪,而像是祝彪一人牵着五支猴耍,个个心中叫苦不迭。
酒楼三层面积不算小,却也不甚大。乾坤帮走楼梯或直接蹿飞上来的人手足足有七八十名,三倍于祝彪等人的数目。可结果祝彪这里斗的甚是激烈,小妹、宋滢竹那边干打雷不下雨,并不像祝彪以为的那番。宋滢竹、小妹靠着人人随身携带的那一把把连发手弩,直接遏制住了乾坤帮众人的进攻。
一百多人分成三大块将整个三层都铺满了,空间真的不充裕,宋滢竹又招呼己方人手缩成一个大圆圈,二十三把连发手弩把他们武装的像刺猬一样。乾坤帮人多势众不假,却也不愿意白白牺牲人手。在空间狭小的地方用人冲击连弩,那太白痴了。
即便乾坤帮家大业大,自己这边也都是好手更有带队的高手,宝贵的人力和性命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二十三人并不是没有了连弩就只得在武林高手刃下束手待毙的普通军士,他们一个个也都是好手都是高手。
突破了最外层的芒刺,还有一根硬骨头待啃呢。如果一开始就被芒刺扎的满嘴是血,那还如何去啃骨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祝彪那一边,他们之间的胜负才是决定此战胜利的最大关键。
角落处窝缩的几十真正的食客,见打斗没有殃及到自己纷纷暗自庆幸不已,却在心神稍定之后目睹了祝彪以一敌五的通神剑术,个个直看得目眩神迷,咂舌不已。
起初还有担心祝彪孤木难支,但待看了几十招后,就见祝彪剑光如丝如幕,将五人纠缠罩住,竟是以一己之力反紧紧围罩住了范一峰等五人,都不禁心痴神醉。
宋滢竹等一边与乾坤帮对峙着,一边也留神着战局,一颗心无不提到嗓子眼里。直到祝彪占据了上风,一个个适才笑容满面,小妹、宋滢竹等亲近之人看的更是目露神光。
《独孤九剑》,这就是《独孤九剑》的威力!
祝彪抢攻了近百招后,心地一片空明,随手挥洒,独孤九剑的诸般奥妙法门、细微变化便在手上一一展现出来。却是对《独孤九剑》的理解更深了一层。已经不再是全靠着系统的一股脑灌输,而是自己真正的理解体会了。
越战他越是心静气和,反无初战时的杀气凛然。渐渐地都似乎忘记了这几人是自己的敌人,全心沉浸入剑道中。系统灌输来的境界、理论许多‘知道’的东西,一点点浸润心头。一式式从未想过,从未见过的精妙招式泉涌般而出,羚羊挂角,去留无游,完全把握不到剑势的取点和下点,使得身在局内的范一峰更是苦不堪言。
而祝彪自己却感觉:似乎不是自己在使剑,而是剑在自行飞舞,自己只是随顺其势。
恰如王羲之书《兰亭序》,李太白吟《蜀道难》,这些书画大家、诗词圣手,蓦得灵感,随笔挥洒,不求其工而自工,不求其妙而自妙,巧夺造化,灵犀一心。
文本天成,妙手得之,比之鬼斧神工,精雕细琢,犹盛许多。
《独孤九剑》的玄奥精妙就在于斯,神而明之,存乎一心,无招胜有招!其有“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乃至“破气式”,都是融天下万宗武学于一体,‘总决式’御之,尽数破解之。是独孤求败以自身为基底,不立一法而破万法,固虽云九剑,实无剑招。全是凭施剑者悟性高奇,临机而断,从无生有,衍化出万千变化,克制敌招,灵殊在握,自会纵横自在,阉不如意。所生剑招亦如羚羊挂角,香象渡河,无迹可寻。
与“文本天成,妙手得之”的意境,相得益彰。如果是可以雕琢,循规蹈矩,渐修而习,根本不能得其神髓,就是期以一生苦功,也只能得其皮毛,却“画虎不成反类犬”也。
“总诀式”以御其下八式,习练《独孤九剑》,如不能将诸般诀窍融会贯通,心领神明,真的反不如另走他路,便是行一一流剑法,最终的成就也远胜只得皮毛的《独孤九剑》。
祝彪东一剑,西一剑,杂乱无章,浑无道理可寻,可噬噬剑声中,一片如织的剑罡却将范一峰五人完全裹住。
范一峰懊丧欲死,本以为祝彪这般急风骤雨地抢攻,该支持不了太多时刻的,到了内力不敷之时,只消他剑招一慢,不能同时兼攻五人,那危急自然就解了。那时五人再联手反击,纵然他剑术真的高超无比,可内力衰减下,亦不能再掀起什么风浪。
然孰料祝彪剑招愈发愈快,剑上噬噬破空声愈来愈是尖锐,剑尖上都隐约拖出三寸长短的荧光罡气,这显是内力逼发剑罡凝固的效果。
堪堪打至一百五十招,对面的内力非但不见衰弱,反似陡然间增长了几十年功力一般。剑招更是愈出愈奇,内力也来越强,如大江大河,滔滔滚滚,永无止歇。
范一峰自己没耐到对头内力枯竭,就已经被打得左支右细,险象环生,真的苦不堪言。而且,起始尚是五人围着祝彪打转,虽被他攻得招架不迭,无力还击,可勉强还是个合围阵式。到得此时,不知不觉间,竞是被对头一柄剑圈到一处,反是他一人合围自己五人了。若非此乃生死之搏,五人早就弃械认输。可生死之争,就惟有苦苦撑持下去了。
“喝――”一声长啸从祝彪口中喷出,打的实在是畅快,胸头的意气压都压制不住,他也不想去抑制,仰首啸出。身法却依旧迅捷无铸,剑招犀利,攻得范一峰五人只有招架之功。
战到现在祝彪已经完全领悟了《独孤九剑》的奥秘,真的是大有收获。却也活该范一峰倒霉,自己白白送到面前成了为祝彪喂招的帮手,将他脑中被灌输下的体悟完全激发了出来,系统的‘体悟’完全成了自己心中的明悟,剑招的威力益发凌厉无情。
“铛铛铛”几声连响,范一峰五人兵刃一齐落地。祝彪使得性起,剑尖连点,五人中有三个手腕中剑,另外两个就是范一峰本人和那个判官笔高手,也被长剑震得兵刃脱手。
酒楼上喝彩声顿时响亮!
第五百一十六章 人多算球!霹雳火逞凶!
被酒楼上的喝彩声惊醒,祝彪眼睛的目光重新回复到了精明,杀气再一次勃然而发。他之前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如此机遇,说起来范一峰五人对自己还是有恩的。但这段恩情真是如狗屎一样无用,如果有选择范一峰五人宁愿自己抽自己的嘴巴也不愿意让祝彪融会贯通了独孤九剑。五个人的身份依旧是老样,依旧是生死大敌,是必须铲除的对手,心神从刚刚领悟到的剑道中清醒过来的祝彪,可不会手下留情半点。
但范一峰是何等辛辣之人,就在祝彪长剑一停顿间,忽的一掌拍到近前一人的背上,将那人整个打向祝彪,祝彪随手一剑将人斩为两截,范一峰却已经沉寂脱开了身。
此人心计不俗,心肠亦狠到极处,他知道自己的轻功逊色于祝彪,若是纵身而逃,顷刻之间便会被从后追上。
遂不惜自残手下,希冀能阻挡祝彪片刻。只要他能落回乾坤帮的人群中……
范一峰近前之人那会料到有此肘腋之变,身不由主的向前扑过来,重心都没稳住,当然是被祝彪手起剑落,削落下了首级。便是这么阻得一阻,范一峰两个起落就已经蹿回了乾坤帮群中。剩余三个人睹此惊变均手摇心颤,心头再无一丝战意,也争先恐后作鸟兽散,却真应验了范一峰的先见之明。剩余的那个成名级巅峰好手被祝彪身一晃追上,一剑斩杀,两个顶尖级高手也一个被祝彪在背脊上滑下了一道不浅的血线,另一个被祝彪给缠住,在他慌乱的照应长剑的时候,一掌‘突如其来’拍中了这人心口,心脏立刻化为一片肉糜。
“布阵――”范一峰声音尖利的高叫着,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惊恐、惊惧,因为用最尖锐的惊叫来疏散自己心中的恐惧,和威吓踩着了自己尾巴的那个敌人。
反手从两名剑手腰间抽出了两柄长剑,范一峰的剑术竟然还不错。剑气千幻,只求阻敌,不求伤人,背后乾坤帮弟子八人一组,两组一十六人布下了正反八卦阵,时进时退,如若走马灯一般。剑光森森。
“杀――”逃出一名的那个顶尖高手不是别人,正是那判官笔着。在范一峰带着正反八卦阵罩向祝彪的时候,他也厉声尖啸一声,飞身而去直扑宋滢竹等人杀去。
“嗖嗖,嗖嗖――”
弩矢穿空,流光若电。
十几步的距离手弩的铁矢瞬间就到了那人眼前。却见他双臂在脸前一架,浑身玄黄色长袍突然吹风一样鼓起,铁矢劲力虽强,却愣没破开来人那一层单单的布袍。
“喝――”宋滢竹厉声一啸。与小妹、祝强义联手,三人布阵刀剑一展将当过了一波铁矢,正准备大开杀戒的来人圈进了中央。
窦兵等人在宋滢竹厉啸声起后立刻改变了手弩指向,一**的铁矢让第一批冲来的乾坤帮众登时倒下了过半。但密如雨点的暗器也噼里啪啦的向着窦兵等人打来。
一声呐喊中。聚在一起的二十人顿时散开。
大拼杀开始了,燕青、燕紫兄妹组成剑阵挡住了一个顶尖级高手,宋滢竹、小妹、祝强义三人则把阵势圈子往外一阔,再圈住了乾坤帮范一峰其下最后一名顶尖高手。他是看到圈子里的同伴情形不是太好。赶过来前来夹击的。
祝彪全力进攻范一峰,没有了趁手的兵器,只用两把剑来招架的范一峰。一股子虚劲用完就再度陷入到左支右绌的地步。
“嗤啦……”两朵血花在他肩膀绽放,范一峰手中长剑舞动的速度立刻一慢。而这就像是一个多米诺骨牌游戏,双剑舞动变慢的范一峰会给祝彪更多的空挡和机会,最终导致自己的败亡。这骨牌游戏的第一张牌已经倒下,剩余的牌已经挽不回他们的命运了……
道道剑影快的能晃花人的眼睛,可这并不是祝彪一味求快而玩的虚招。范一峰最能感受这道道剑影的厉害,因为那每一道剑影取得都是自己双剑的破绽或空挡。
两团剑幢重叠在一切,出乎意料的没发出一丝碰撞的声音。因为范一峰手中的长剑都来不及挡下龙泉剑,祝彪就已经运剑刺向另一个方向了。范一峰只有招架之力,所有的主动权都握在祝彪的手中,他已经成了一头被祝彪牵着了鼻子的老牛。
十多招过去,七八个血花在范一峰大腿、腰腹及胸口绽放,虽然祝彪为保持优势,一沾既走,快剑刺得不中,但积少成多,用不了多久血人一样的范一峰就是死路一条。
他之前的带来的正反八卦阵,被祝彪一上手就破掉了反八卦阵。两个乾坤帮好手刚与祝彪一照面,快剑辣手在他们都还没招架之前,就被龙泉剑刺穿了咽喉。
且祝彪与范一峰的争斗,剑罡飚飞,周围丈许范围内根本不是他们这些一流层次的人手能够站住脚的。
只那四射的道道罡气就能将他们轻松收拾掉。
“叱――”范一峰两眼血红,他知道自己到了万分危急之地,再做犹豫小命就不保了。当下舌尖上翘,劲力一用,喉间喝出了一声春雷骤响一样的霹雳。手中两剑交舞,剑罡螺旋,化作一道飞旋的蛟龙直刺祝彪而去。
“轰――”震耳欲聋的劲爆直接掀飞了楼顶,祝、范二人立足的周边三丈范围内座椅齐飞一样向四边倒卷。
范一峰化作一道飘叶随着巨大的劲力碰撞向后飘飞开三丈外,张口吐出了一口血来。
亏得自己来之前还特意兑换了《虎啸雷音》这门功法,结果没用到别人身上,反而被别人用音功法门镇着了自己。
祝彪被范一峰的退身气恼不已,大喝一声就急追过去。但他轻功虽强,范一峰却也早他一步落入了乾坤帮人群中。
正反八卦阵威力并不弱,环环相扣,密不透风,一处遭袭,则八面相攻,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已经被另外两人补齐了空缺,在祝彪急追范一峰而来时,登时二度发动可起来,十几柄刀剑棍杖齐齐向祝彪招呼上来。祝彪不想跟这些人做纠葛,他要先杀了范一峰,遂陡然长吸一口气,即将落下的身躯双脚虚踏,宛若登山一般升高数尺,施展出自己的绝世轻功来,诸般兵器皆从足底荡过。
两臂一振,祝彪头下脚上鹰扑范一峰而至,范一峰见祝彪追过来,哪还敢正擦其锋,滑步避开。祝彪身子临近乾坤帮诸人头顶一折,双脚分踢,将两名乾坤帮弟子踢倒地上,飘然着地。
霎时间就受到了乾坤帮弟子们的围攻。祝彪掌劈指戳,肩顶膝撞,指东打西,云剑如风,围上来的七名乾坤帮弟子全都丧命当场。
范一峰往楼梯口退去,祝彪左冲右突只意宰了这个乾坤帮的主导,那时乾坤帮众自然不攻自破。范一峰自知非他敌手,又有伤在身,只调遣人手拖住他,并且加紧了对宋滢竹那边的攻势,意欲一鼓作气将祝彪亲人、下属擒拿了,再合力对付祝彪,或是以此威胁祝彪退去。
只片刻间祝彪就斩杀了十余名乾坤帮中人,这些人虽俱是一流、二流的好手,但与祝彪的层次相差太大,仗恃着阵法之利还能阻拦祝彪一下,若单打独斗,祝彪一剑秒掉三两个都绰绰有余。
一个个出招破绽百出,《独孤九剑》之下实在是不值一晒,祝彪随手击出就能轻易命中要害,真是当者无不披靡。
然此时的乾坤帮别的不多就是人多,帮众的死伤范一峰视如不见,只呼叫着帮众厮杀再厮杀,连受伤人的呻楚惨叫都全被淹没。
祝彪心中渐渐生出不耐,挥剑斩杀了身边二人,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跃起到了空中,“霹雳火,兑换――”
不是只有乾坤帮有暗器的,祝彪现在有钱,5金一颗的霹雳火兑换起来半点不心疼。
“轰,轰,轰……”一连四颗霹雳火炸响,剧烈的爆炸都在乾坤帮人手的扎堆之处,立刻就在爆炸中吃了个大大的亏。
地板直接被炸破,那些毫无防备的正当面一流高手不死也是重伤,二流层次的好手更是直接翘辫,他们的内力根本挡不住爆炸的冲击波,还有如火油罐破碎一样四溅的火星,让半个楼层和更多的乾坤帮中身上瞬间燃起了大火。
这种感觉霹雳弹的升级版,虽然依旧属于中阶层次的暗器,却是最最顶级的中阶暗器。在必要时候必要环境下,真的是比一些上阶暗器更有效果。
比如暴雨梨花针,杀伤力绝大,面积笼罩也不小,但真的用起来,两筒暴雨梨花针放在眼下的效果绝没有四颗霹雳火齐爆的效果更好。
“撤,快撤――”范一峰也险些被霹雳火烧到了身上,看到酒楼三层半个面积都在燃着大火,过半的手下非死即伤,心中那是一个即郁闷又憋气,更恨得哇哇直叫。
“嗖嗖……”大篷大篷的飞镖暗器继续被祝彪打下。
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他最拿手!
如果那些一流高手、成名级高手能够镇定自如的应对,祝彪仅仅是‘漫天花雨’手法打出的暗器实在没有太多的威胁力。可现在他们不是受伤又正手忙脚乱的脱身火海的么,十几个刚才还大呼小叫的乾坤帮中如被机枪扫中了一样浑身一震乱颤,栽倒入火海中再也一动不动!
“人多算球,老子有是霹雳火!这叫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第五百一十七章 半路杀出程咬金
“下面好多人啊!”
三楼没有了乾坤帮的人,二楼也没有了乾坤帮的人,只有最下层有几个伸头露尾的家伙在窥视着楼梯口。
而酒楼的外面,三四百号乾坤帮众将整栋楼围得水泄不通。
小妹脸上泛起了忧色,两只小手紧张的握成一团。
“要不要扔他两颗?”祝彪脸上带着轻笑,手心里托着两颗霹雳火摆到了小妹眼前。
小妹眼睛猛一下亮了,“这就是刚才的那个吗?爆炸又着火的?”祝采儿忘不掉适才危急时候扭转乾坤的大杀器,真的是厉害到极点。
“轰轰――”
两颗霹雳火被祝采儿扔石子一样,向着乾坤帮人手最密集的地方投了去。虽然不是什么暗器手法,但她总是有不俗的内力在身,霹雳火投下的速度很快,下面人来不及躲避,两股火光就在人群中闪现了开来,同时大片的火焰也升腾了起来……
“咦?火药!”距离酒楼百十米外的另一家酒楼临街包房中,传出这么一声惊疑的叫。一个气质脱俗玄衣打扮的人站在窗口,望向酒楼方向的双目变幻着绮丽的异彩,“好厉害的暗器,又爆炸又着火,比主公所造胜出不止一筹――”
是夏王?是郑王?是梁王……
一个个对象在玄衣人脑海里闪过,却完全不能确定。
自从汉王献了火药配方之后,中原各路诸侯可都留心了呢……
“先生!是不是叫辰组暂停动手?”
背后一个助手向玄衣人讨问道。他们设定计划时本以为祝彪那一伙人根本不会是范一峰的对手,毕竟乾坤帮雄厚的实力摆在那呢!却哪想事实颠倒了个个来。楼里大战是乾坤帮的好几个高手不见了人影,人手也折损过半。
“不。按原计划进行――”玄衣人否决了助手的提议。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管这个朋友的身份是‘谁’,先合力打击敌人才是最重要的。
“一人一颗霹雳火。”祝彪的目光从几个受伤的人身上掠过,这其中有窦兵这种亲近人,有元通,还有三个不甚重要的一流之人。但伤的都不重,除窦兵还有点小内伤外,剩余四个都是皮肉伤。
伤口包扎之后就没事了!
祝彪妆模作样的从自己包袱里掏出一个小红匣子,里面三十颗桂圆大小的黑色圆子排的整整齐齐。登时,连同小妹、宋滢竹在内,所有人都在用恐怖的眼神看向祝彪。他那个包袱这些天里摸爬滚打一点特殊的‘照顾’都没有,谁能想到里面会装着有这么多恐怖的玩意?
“老天,我还随手把包裹丢在地上过!”窦兵脸色都变青了。如果自己那一丢让匣子里的霹雳火爆炸了,那会是个什么样情景?
一颗霹雳火要不了成名高手的命,三十颗一起爆的呢?怕是祝彪这样的绝世高手都承受不起!一想到自己几次三番的都有被炸成粉末碎片的危险,窦兵胆量再足都心肝直跳。
“大哥。拜托哦,这东西很危险的。再有这样的东西你早告诉我们一声行不行?”
谁也不想自己身边有个随时能要掉自己小命的不定时炸弹,现在连祝采儿都扎起毛了。她可知道,自己刚才投的两颗霹雳火根本就没任何的机关,只需要往外面一扔就ok了。可以想象,三十颗霹雳火也一样是随便一撞就轰的亮起一多蘑菇云。
“咳咳,咳咳!”被所有人如此‘另眼相看’,祝彪脸皮还没厚到熟视无睹的地步,尴尬的咳了两声。知道自己这么的‘藏’霹雳火确实出格了一点,但这东西解释不清。赶紧掐断话题,把众人视线转移到分配上来。
自己除外,二十三人小妹两颗,余下的人手一颗,如此祝彪自己就是六颗的干活。
指着落下的乾坤帮众,祝彪鼓舞士气道:“别看他们人多,但都是二流、三流的货色。你们手中的霹雳火,就是一流的也一炸一个准。”
“咱们现在有三十颗霹雳火,至少能炸死炸伤,烧死烧伤他们一半的人。那剩下的一半人还有胆再追咱们吗?”
“没胆量!”这一点所有人都确信无疑。
“那咱们就开杀了――”纵身一跃,祝彪第一个从三楼跃下。龙泉剑拿在手中,万千星点闪耀周身,一招破箭式,乾坤帮自下而上向他打来的数以百计暗器尽数被打落地上。《独孤九剑》用的太顺手了,连《袖里乾坤》都没用。
而且这样也比用《袖里乾坤》更加霸气,更加夺人心气,更能令乾坤帮众人胆寒。
果然,见到祝彪使出如此匪夷所思一剑,造成如此不可思议一幕的乾坤帮帮众,无不是目瞪口呆。就连那玄衣人和他手下的辰组高手们,也个个张口结舌。
其中那个一身肃寒杀气之人更是浑身一震,眼睛都呆滞了。
因为这是剑道一脉的精华绝学,越是对剑道了解精深之人,就越能从中感受到这一剑的厉害!
“啊……”一圈八个乾坤帮众惨叫着向四周倒飞出去,每人胸口都刻着一道只见白骨的血痕。
祝彪剑上的劲力更是已经震断了八人的心脉,他们必死无疑了。
“哈哈,今天小爷就大开杀戒――”剑光四射,卷着祝彪如一道流光样冲入乾坤帮中。立刻,血雨腥风大起,断臂残肢抛飞。反正对江湖客大开杀戒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当初棘阳田家寨的人手固是没今日乾坤帮的够分量,可当时杀的那真叫一个畅快。
瞬间里,似乎当时的豪情与畅快也从新升上了心头。“吖………………”仰首一声长啸,亢若龙吟,宛若凤鸣。
剑光通明,从周身每个角度刺出,就像是一个全身上下都装着激光炮的战舰,碾压所有的敌人,势不可挡。
龙泉剑没入了当年敌人胸膛,身形撤步一滑,长剑已经从腋下刺入背后偷袭之人的腹部。长剑一轮,横扫一圈,锋锐的剑芒吻过了三人的咽喉。
范一峰想靠着自己雄厚的力量一点点耗光耗尽祝彪,说真的,祝彪就是没有霹雳火,那也是不太可能的。
“轰,轰……”
轰鸣声不时的响起。伴随着轰鸣声响起的惨叫声更加凄厉!
一个个浑身是火的乾坤帮众或就地打滚,或慌不择路的冲进街边两旁的酒馆客舍……的后房,水井、水池,甚至厨房的水缸都是他们第一的目标。
结果有成功的,可也同样有失败的。
“啾――”一支镝箭突然冲上了上空。
这是战争‘用品’,祝彪对这东西十分敏感,立刻扭头向哨声传来处望去,但这时还哪里能辨认出镝箭具体从那一幢建筑中飞出来的呢。只能从镝箭的角度和位置大致确认一块区域。
“砰砰――”
乾坤帮头顶,二楼或三楼的一扇扇窗户被猛的击破,一条条带着蒙面黑巾的黑衣人从天而降。
“杀――”领头之人声音沙哑难听。就像含着粗粝的沙石在说话,声带坏了一样。
但手下功夫可一点都不糙。雄壮的身材,比常人高出一头有余,手持一柄硕大无比的板斧,斧柄均精铁打造,怕不有一二百斤重,可拿在此人手中,却宛如提根木棍一样轻松。
扬斧对准当前一乾坤帮香主砍去,凛凛生威,这一斧怕是有几千斤力了。
香主手中持的只是一柄长剑,哪里敢硬接这种重兵器,缩身一退就转动身躯想要绕道领头之人背后下手。却不料领头之人砍下的重斧突然停顿在了半空里,竟是到了动静有心之境地,斧柄横击,耍起了小巧功夫来,一下就将那香主刺下的长剑砸脱了手,然后倒拖斧柄,斧刃拦腰将人斩成两截。
此人随后一斧一斧,猛劈横所,势挟劲风,刮得丈余范围内人脸都刺痛的慌。再加之臂长斧长,招沉力猛,任凭乾坤帮上下齐施,怎地也攻不进他的圈子去。而乾坤帮中人,莫说是被斧头碰着了,便被那股劲风撞正了,亦有吃不消之感。一个个只得左闪石避,根本拦人不住。
众人大多初次见到这等巨无霸类的武林高手,都会以为这等身躯之人无不头脑迟钝,反应不敏,空有一身蛮力,修习上乘武功却是不成。祝彪之初也是这般以为的。但随后见到此人斧法精奇,攻守之际法度谨严,攻固则凌厉无铸,攻势也将周身遮护得严密无失,单以斧法而论,就已属上乘功夫,更休论其天生神力无穷了。
范一峰最初目光都集中在祝彪身上,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后,巨灵大汉很快就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见他轻松虐杀掉一个个乾坤帮众,范一峰怒上心头顾不得身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势,提起两柄长剑来就向着巨灵大汉迎了上。
他已经知道今天事情不妙,对‘陈兴’一行的实力估计错误不提,更碰到了打自己注意的人。螳螂扑残黄雀在后,太映衬这句话了。
可就算撤,也要先顶住敌人的这一波攻势再说。不然,乾坤帮的诸多小虾米可能还会逃出一命,自己却绝对有死无生。
两边人都不会放过自己的!
范一峰想到了祝彪那恐怖的轻功,由他来追,自己如何能逃的掉?
第五百一十八章 意外惊喜,我们的身份
范一峰不负飞天之称,身法翔灵飞动,脚一落地,即走四方,左闪右躲,指东打西。巨灵大汉一连二十余斧都走空,已感觉到不妙,可尤尔之间,敌手忽然不见了。
一楞之际,就敢背后寒风生起,巨灵大汉知道有剑攻到,随手一斧向后砸去,真的是以大板斧使起小巧短打的手段来。
可范一峰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功夫,又怎么会被砸到。且他手下是两柄长剑,没有踏步换形,另一把剑就刺向了巨灵大汉的肋下。
双剑合击,连连抢攻,巨灵大汉一柄大斧也上劈、下砍、剁、砸、点、抹、勾,诸般小巧技法无比精熟的用处。一把板斧,从斧刃到把柄无处不可应敌致用,绝对是艺业精纯。如此这般的身材,能将大板斧使的如此难测端倪,艺业之精至于斯,真当是顶级的练武奇才。
玄衣人目眩神摇,笑然捋须。作为辰组的定海神针,巨灵大汉实在是再够格不过了。死死地压住了组内的那个刺头――
可以入府的太晚,十二元辰才排到了第五,单以武功而论,实不稍逊于前头的那四人。当然,十二元辰各有所精擅,亦难分其优劣。
范一峰步法流畅如行云,心念所至,无不如意踏至。一将巨灵大汉引入小巧功夫中,登时信心大增,双剑随意挥洒,巨灵大汉守得虽然精妙严谨,却已屈居守势。毕竟他这样做是舍弃了自己最大的长处。
然则其功法神妙,极得斧法神髓,守势中隐隐含攻,只含而不漏,蓄势以待,是以范一峰把局拉到了自己地盘上,可一时间也不能得手。在外人看去,两人翻翻滚滚斗的是旗鼓相当,巨灵大汉巨斧惊人,能将一柄板斧玩得如此精妙,实属武林未有之奇;范一峰的双剑则在祝彪《独孤九剑》之下也能支撑几十招,同样是难得的很。
两人近身相搏,至凶至险,稍有疏忽就有性命之忧。范一峰却丝毫没有避走的意思,他已经看得到自己胜利的曙光了。那柄巨斧威势固然骇人,劲风激荡中,弄得范一峰宛若万顷波涛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覆溺之危险。但实际上,范一峰却是悠然自得,随风而起,随风而落,安全得很呐!
两人盏茶工夫就拆了一百余招,出招之快如电闪雷轰,寻隙而过,就是祝彪也不能不说一个‘好’字。
尤其觉得那巨灵大汉不容易,玩着巨斧这等重型兵刃,江湖打斗中还能与范一峰这个层次的高手做到守中有攻,不落下风,何其的难得?但他心念一转,眼睛里已经闪过一抹杀机,斜步穿剑,身形一展再现时就到了范一峰的背后,一剑杀出,纯粹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范一峰陡然打了一个激灵,一股不寒而栗的心悸在心头泛起。急忙转身,却就见一道似乎从天而降的白芒直映入眼帘……
“卑鄙――”使判官笔的乾坤帮高手,正带着正反八卦阵强强应付着那个浑身肃杀、冰冷至极的剑客,呲目欲裂的看着祝彪飞身范一峰背后一剑袭下。
却只来得及骂出‘卑鄙’二字!
“你的对手是我――”面前冰棍一样的黑衣人剑光一闪,从两支判官笔间的缝隙里一抹而过,乾坤帮高手胸前再多了一朵血花。
与范一峰的铁爪不同,判官笔虽也是奇门兵刃,却相应的广泛了许多好找了许多。前头一双丢在了楼上,这里新的一双就拿在手上了。
“铛铛……”骤然刺痛让判官笔回过了心神,两眼血红的看着眼前剑客。双臂挥毫泼墨一样,寒光点点,连连正中剑客刺来的长剑背脊。陡然一声厉喝,在剑客长剑回身的时候揉身扑上,双笔连点,十七点寒光全打向剑客的周身大穴。
踏步抽身,十七点寒光尽数落空。判官笔不舍,继续杀上,双笔抖点的更狠,这次是二十八点,胸口内力的翻涌让他嗓子眼都感觉到了一丝甜!
“噌!”尤为恶毒的是,在笔尖临近剑客周身的时候,陡然的寒光一伸,笔尖竟直直向前弹窜出了一尺之长,赫然是判官笔中还另藏有暗机。不知道这套家伙他是从谁手中得来的,这等的阴险恶毒。
剑客武功明显高出判官笔一个层次,之前如不是判官笔有正反八卦阵照应,早就被剑客斩于剑下了。但此时剑客却由衷的感受到一股危险来临,一跺脚抽身退去,身躯如同游蛇,蜿蜒崎岖,踏步空中剑客竟是如履平地,随意变砖方向,同时长剑挥洒,剑光如烟似雾,如梦似幻。
“《曲流九折》、《九曲剑法》……”宋滢竹呆呆的看着剑客,眼睛里慢慢浮起一层水雾。
之前时自从这个剑客落下场中,一眼看去她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悸动,心脏砰砰直跳。
宋滢竹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可她就是一看到剑客就如此这样了!
直到此时,直到此刻,她才清楚意识到了为什么――
这人的体型,这人的长须,太像父亲了。
而现在,两团精光爆闪在双目中,完全就像是火炬。剑客那灵蛇样婉转的身法,和随后施展出的剑法,可不就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曲流九折》身法和《九曲剑法》吗!
剑客脱除危险后再也不留手,团团打转着围住了判官笔,那所用剑法可不就是《九曲剑法》么。而也该是判官笔自作自受,他一时激愤下强攻剑客两回,没有得手也就是了,却因自己的前突,使得正反八卦阵路线被堵,有敌不能攻,已经影响到了阵势的运行。不然剑客想要脱身怎就没受到正反八卦阵的一点阻碍?
“真不是九曲剑派的《九曲剑法》吗?”在场祝彪一方的众人有眼光的可不是宋滢竹一个,其余的如元通、师慧欣等人,他们固是没习练过《九曲剑法》和《曲流九折》身法,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一眼就认出了剑客所用的剑法。
这种游走打斗滑不留手的功夫在北汉太有名了。
就是祝彪,在剑斩范一峰之后,扭头看去战局也不禁一呆。
“这是怎么回事?”神秘来客中怎么会有精通北汉九曲剑派功夫的人存在?且看其外观,看其剑法、身法火候,那都是不可多得的。
突然的一种明悟升爬上祝彪心头。“会不会是他呢……”
身形一晃祝彪落到了正反八卦阵边上,在乾坤帮的人手都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唰唰唰三剑干倒了三个。
“副帮主死了,副帮主死了……”
范一峰死,判官笔自身难保,乾坤帮帮众心无战意,惊慌的叫声响彻在浦桥镇街道上。
祝彪继续斩杀者布阵的乾坤帮帮众,碎裂的那个反八卦阵的另外五名帮众,很快就都倒在了祝彪的剑下。
剑客眼中冒出一股怒火。他不需要外人来帮忙!手下本就令判官笔奇狭难挡的长剑立刻又重的三分,一剑出来剑罡击空,碎石裂墙。浦桥镇好好地青石路面被剑罡化成了碎片,临街完好的房屋被剑罡轰出一个个窟窿。
祝彪依旧继续出手‘帮忙’,灭掉了剩下的正八卦阵。
“哈哈,这位朋友好剑法!”
剑客一剑破开了判官笔的封挡,剑身从两支判官笔中探出,一道晶亮的罡气只没入判官笔的脑门。
眼眶、鼻孔、嘴巴、耳孔,七窍流血,脑浆都被震成了浆糊的判官笔死相破惨。
剑客没有搭理祝彪,只一双冷目寒冰冰的看着祝彪。
“九曲剑派,九曲剑法……”一股细弱蚊蝇的声音突然传入了剑客耳朵。
祝彪借着拱手的掩饰,嘴巴微微一动。
这种‘传音入密’的手段,祝彪只能在三丈范围之内才能确保万无一失,毕竟他手中没有这东西的秘本,只是自己慢慢摸索着用内力包裹着话音传出的效果。眼下时候自然要拉近了再说了。
“你是谁?”
蒙面的剑客无须任何做作,谁也没办法透过黑巾看清楚他的嘴是不是在动。只是眼睛依旧森寒的看着祝彪,外人看来是那般的不通人情。只有近距离的祝彪才能看清楚那双冷若寒冰的眸子中道道精芒闪耀着。
“我是祝彪,你是宋掌门吗?”二度传音,对面剑客眼光爆闪中。
“在下陈兴,湖州人士……”表面上祝彪继续攀着交情。
乾坤帮的人马已经在败逃,宋滢竹正向着这边走来。
“是唐王做的事,我和步青云、铁衣都没死,一同被掳的还有黄石山的少掌门。”
宋雁南强忍着内心的惊喜,继续维持着冰山的面容。祝彪正要问他为何现在这般和如何联系时,宋雁南突然扭头就走,“你的人来了。”
祝彪一扭身,就见宋滢竹疾掠着向这边飞来。内心知道,就是自己都怀疑了宋雁南身份,那做女儿的自然就更会怀疑了。可是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能暴露,脚一点地,半空里截下了宋滢竹。
看着宋滢竹两眼含泪的急切神情,祝彪直接点了她穴道。这个时候情绪激动的她,不会听劝的。或是说理智都没有了。
“他确实是你爹。但现在我们的身份不能暴露……”
第五百一十九章 生死勿论
浦桥镇外,一处小树林里。
所有人都懵楞得看着祝彪和明显被点了穴道的“梁姑娘”。
“这是怎么回事?”每个人脑袋上都顶着一硕大的问好。
“你们都散开。我跟梁姑娘有话要说。”祝彪是给了小妹一个‘无事’的眼神,其他人大手一挥,一边去都。
等到树林中十几丈方圆没人的时候,他才低头去看被自己拦腰抱着的宋滢竹,“冷静下来了么?”
宋滢竹眼皮眨了两眨。
祝彪解开穴道。
“啪――”横眉怒目,宋滢竹立刻一巴掌抽来。
没有用内力,所以看起来很狠,却是连祝彪脸皮都没印红。
抽了一巴掌后宋滢竹恢复了原来的冷清样,但起伏着的胸口表明她的情绪依旧在激动中。
不过,祝彪知道她现在已经能听进去话了。
为什么那时候点她穴道,出镇的这一路上他已经给宋滢竹解释了。
眼下的祝家还经受不起乾坤一怪的倾力一击,先天宗师跟绝世高手完全是两个级别。而且宋滢竹若当中认父,她这档子事十有**是要暴露出去的,那样各家脸面上就都不好看了。
祝彪现在已经跟九曲剑派和解了,难道还要重走回头路?
宋滢竹冷静下之后肯定也清楚这其中的道理。
“你爹是为了给你报仇才来的中原,他们三奇不同,后者更多的目的是出于太子,你爹九成九的缘故是因为你。
可就是这种情况下,现在你爹却在给唐王效力,你说是什么原因?
是你爹怕死吗?”
“绝对不会!”宛若触摸到了逆鳞,宋滢竹眼光都凶凶的。
祝彪神色不变,上前攥住了宋滢竹的手。宋滢竹绷着嘴使劲的往后拽,拽不出来。“我也认为你爹不会怕死。但是正因为这才最可怕。”
“是什么原因让死都不怕的你爹乖乖就范?是什么东西在你爹看来比死更可怖?这个问题不解决不摸清楚,束缚你爹的枷锁就不会打开。即使今日咱们救他脱困了,跟他在唐王手下听命也没什么两样!”
宋滢竹眉头死死皱了起来。祝彪说的有理,她知道自己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死,那是绝不怕的。
“门派!能让我爹就范的只有门派――”
宋滢竹苦苦一笑,“中原各大势力间的博弈太惊人了,巴掌大的地方就能聚来四个先天宗师。北汉江湖就是最鼎盛的时候,都没同时出现过四个宗师级高人。九曲剑派更是近百年没出现过宗师级先贤了。”
“如果唐王要对九曲剑派下手,怕真的是轻而易举。”
==============分割线===================
夜色深深。天空中明月高悬,十二年一度的九日云开,已走到最后的时刻。
大泽内,蜂鸟林,一队二百余人的队伍正轻松地向着浦桥镇开去。
吕维可在八人抬起的步辇上闭目调息,在距离他不愿,黑水老人自从中午说了一句话后已经一直入定中了。
寒山神尼、如意老魔也都在闭目养神,当日围杀凶兽之时虽然是他们三人合力剿杀的,但凶兽不可讳。三人倾尽全力也没能全部的手。两头凶兽只留下了一头血蟒,朱厌却是负伤逃遁而去。
三人都有伤势在身,乾坤一怪为取信与黑水老人、寒山神尼、如意老魔三人,出力最重。伤势在三人中也属第一。
四个先天宗师,虽然个个有伤,却绝对是一股能横着走的武力。再有乾坤帮帮众及三人弟子拥护,小小的二百来人的团队就是漓水城的决定性力量。
九日的云梦大会告一段落。能活着回来的人都是一大功劳。所以不管是乾坤帮帮众还是另外三尊的弟子徒孙,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
“闭关,我回去后就闭关……”
“我也闭关。师祖赏了一颗玄阴果。赶紧炼化了才是正路!”
“回去就闭关!都闭关!”
“吃到嘴里的肉才是真正的肉么……”
……
……
“哈哈,这次功劳至少能换两颗乾坤造化丹,小弟打算闭关十日,再出来时就是我贯通任督二脉之时了。”
……
……
“柳五哥如能打通了任督二脉,依你的资历肯定能外放一舵之主,到时候发达了可别忘记了旧日兄弟……”
“哈哈,你小子,打趣老哥不是!你小子年纪比我小十年还多,再积蓄个一两年何愁打不通任督二脉?到时候就该老哥哥求着你了……”
交头接耳,相互间的交谈,声音真的很不小。但一点没有影响到师尊闭目调息的大神。
唯有如意老魔的身边,没有三代弟子,十多个跟随个个都是成名高手以上级别的人物,更大半都是顶尖层次高手,四股力量中只有这些人最最安静了。即使低声交谈几句,也没有欣喜发狂的样子。
其他的三股力量,三代弟子和乾坤帮中低层力量都已经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了。
当然,被封了穴道五花大绑的秦灼不在其中,他正在用仇恨一切的目光怒视着眼前的所有人。之前秦灼终究是没逃过乾坤帮的追捕,但吕维可却没立刻杀了他,而是准备带回帮中总坛好好掏空了秦灼肚子里的货,再料理不迟!
所以,因此秦灼才没有立刻丢掉小命,两处天材地宝的‘寻到’,真的让吕维可对他的‘风水学’有兴趣的很。可是死罪没有活罪难饶,乾坤帮拿到人的第一时间就施辣手戳破了秦灼的丹田,现在浑身更是鲜血淋淋,明显没少用刑。谁让秦灼骨头硬牙关紧呢!
“这是老祖回来了?”浦桥镇口,两个望夫石一样的乾坤帮众盼啊盼啊终于盼来了自己帮里的大靠山,盼到诸多高手回来。
泪眼婆娑的奔了过去,距离打前的乾坤帮众还有三五丈距离就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想他们乾坤帮,横行邢州几十年,何时遭受到过这等重创,何时受到过如此大的打击和损失!?
一个副帮主,两个护法,两个坛主,和十多个舵主、执事,几十个香主、巡察,不了范一峰带回的总坛力量,剩余的坛主、舵主、香主也是将邢州西面三坛都抽干净才聚集来的一股精华力量,一遭败光,十中仅存一二。这是何等之惨啊!
“范一峰何在?莫不是受伤了?”
热闹欢快的气氛为止一顿,闭眼调息中的吕维可张开了口。他过了蜂鸟林就感觉奇怪着呢,为什么浦桥镇里乾坤帮的力量还不来大张旗鼓的迎接。
看到两个总坛执事跪地痛哭,吕维可心中升起一股阴霾。不过此时的他是绝想不到乾坤帮损失会如此巨大的,只以为祝彪一行困兽犹斗,临死一搏伤了乾坤帮不少人。
“什么?”
吕维可惊怒,吕维可不敢置信,吕维可气极而笑……
随着两名执事的诉说,他心底升起一股想要撕碎一切的暴戾。这是两年前老仆、爱孙齐齐毙命时才的毁灭**,今天又重新浮上心头。
正兴高采烈把家还的乾坤帮众也惊呆了,尤其是那个虬髯大胡子,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他万万想不到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的范一峰就这么的挂了。
从第二副帮主变成第一副帮主,大胡子应该感到高兴。可此刻他若干露出一丝笑意,定立刻会被吕维可马上毙于掌下。况且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大胡子眼下也没什么高兴劲。
内堂堂主死了,然后副帮主死了,护法死了,坛主也死了,还一死就一前两后死三个,邢西三坛的掌舵这下算是全玩完。
所有人都失声看着呵呵极笑的吕维可,跪在地上的两个总坛执事,浑身都在颤抖。
漆黑的夜幕下,怒到极点的笑声简直如同夜枭,乾坤一怪就宛如一个张牙舞爪的魔头降临。
“给我查,生死勿论!就是追到天边,也给本尊拿回来――”
双目爆闪的精光就像两颗灼灼的太阳,一股形同实质的杀意压得四周所有人都秉住了呼吸。即使内心地里对乾坤帮再多不屑和敌视的萧承石、萧承均两兄弟,这一刻也低下了头。
泼头一盆冷水浇灭了乾坤帮所有的热情,入镇后人都蔫蔫的。
而寒山神尼和黑水老人门下弟子却无不在心底暗自冷笑,暗自幸灾乐祸。笑声虽然没有传出,可那一双双如同会说话的眼睛,那数不尽的嘲讽眼神,看着乾坤帮一众人纷纷浑身的不自在。
漓水城外的一处院子。
中午离开浦桥镇的祝彪一行此刻已经到了这个落脚点。
祝强义的断臂‘接’上了,元通的僧衣脱下了,光光的脑袋上还套着假发,手中的方便铲也变成了镔铁棍。
黎升的道衣也脱下了,发髻散开,用灰白布条一系,换上劲衣就是一个扮相十足的江湖客。
师慧欣、燕紫两人束裹了前胸,换上了再正宗不过的男装。为了让两人扮相天衣无缝,祝彪再兑换了两张面具给了她们。
队伍一分为三,祝彪、小妹、宋滢竹、窦兵、祝强义五人为一体,元通、师慧欣领着八个一流好手为第二队,剩余的人有燕青、燕紫兄妹带领做第三队。
趁着夜色,二队、三队人马连夜打马往北方奔去。
热闹了半天的院子再次恢复了平静,只余下六个人还守在宅中。祝彪五人外,添上徐文涛!
第五百一十九章 生死勿论【求订阅,求订阅】
浦桥镇外,一处小树林里。
所有人都懵楞得看着祝彪和明显被点了穴道的“梁姑娘”。
“这是怎么回事?”每个人脑袋上都顶着一硕大的问好。
“你们都散开。我跟梁姑娘有话要说。”祝彪是给了小妹一个‘无事’的眼神,其他人大手一挥,一边去都。
等到树林中十几丈方圆没人的时候,他才低头去看被自己拦腰抱着的宋滢竹,“冷静下来了么?”
宋滢竹眼皮眨了两眨。
祝彪解开穴道。
“啪――”横眉怒目,宋滢竹立刻一巴掌抽来。
没有用内力,所以看起来很狠,却是连祝彪脸皮都没印红。
抽了一巴掌后宋滢竹恢复了原来的冷清样,但起伏着的胸口表明她的情绪依旧在激动中。
不过,祝彪知道她现在已经能听进去话了。
为什么那时候点她穴道,出镇的这一路上他已经给宋滢竹解释了。
眼下的祝家还经受不起乾坤一怪的倾力一击,先天宗师跟绝世高手完全是两个级别。而且宋滢竹若当中认父,她这档子事十有**是要暴露出去的,那样各家脸面上就都不好看了。
祝彪现在已经跟九曲剑派和解了,难道还要重走回头路?
宋滢竹冷静下之后肯定也清楚这其中的道理。
“你爹是为了给你报仇才来的中原,他们三奇不同,后者更多的目的是出于太子,你爹九成九的缘故是因为你。
可就是这种情况下,现在你爹却在给唐王效力,你说是什么原因?
是你爹怕死吗?”
“绝对不会!”宛若触摸到了逆鳞,宋滢竹眼光都凶凶的。
祝彪神色不变,上前攥住了宋滢竹的手,宋滢竹绷着嘴使劲的往后拽,拽不出来。“我也认为你爹不会怕死。但是正因为这才最可怕。”
“是什么原因让死都不怕的你爹乖乖就范?是什么东西在你爹看来比死更可怖?这个问题不解决不摸清楚,束缚你爹的枷锁就不会打开。即使今日咱们救他脱困了,跟他在唐王手下听命也没什么两样!”
宋滢竹眉头死死皱了起来。祝彪说的有理,她知道自己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死,那是绝不怕的。
“门派!能让我爹就范的只有门派――”
宋滢竹苦苦一笑,“中原各大势力间的博弈太惊人了,巴掌大的地方就能聚来四个先天宗师。北汉江湖就是最鼎盛的时候,都没同时出现过四个宗师级高人。九曲剑派更是近百年没出现过宗师级先贤了。”
“如果唐王要对九曲剑派下手,怕真的是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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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深,天空中明月高悬,十二年一度的九日云开,已走到最后的时刻。
大泽内,蜂鸟林,一队二百余人的队伍正轻松地向着浦桥镇开去。
吕维可在八人抬起的步辇上闭目调息,在距离他不愿,黑水老人自从中午说了一句话后已经一直入定中了。
寒山神尼、如意老魔也都在闭目养神,当日围杀凶兽之时虽然是他们三人合力剿杀的,但凶兽不可讳,三人倾尽全力也没能全部的手。两头凶兽只留下了一头血蟒,朱厌却是负伤逃遁而去。
三人都有伤势在身,乾坤一怪为取信与黑水老人、寒山神尼、如意老魔三人,出力最重,伤势在三人中也属第一。
四个先天宗师,虽然个个有伤,却绝对是一股能横着走的武力。再有乾坤帮帮众及三人弟子拥护,小小的二百来人的团队就是漓水城的决定性力量。
九日的云梦大会告一段落,能活着回来的人都是一大功劳。所以不管是乾坤帮帮众还是另外三尊的弟子徒孙,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
“闭关,我回去后就闭关……”
“我也闭关。师祖赏了一颗玄阴果,赶紧炼化了才是正路!”
“回去就闭关!都闭关!”
“吃到嘴里的肉才是真正的肉么……”
……
……
“哈哈,这次功劳至少能换两颗乾坤造化丹,小弟打算闭关十日,再出来时就是我贯通任督二脉之时了。”
……
……
“柳五哥如能打通了任督二脉,依你的资历肯定能外放一舵之主,到时候发达了可别忘记了旧日兄弟……”
“哈哈,你小子,打趣老哥不是!你小子年纪比我小十年还多,再积蓄个一两年何愁打不通任督二脉?到时候就该老哥哥求着你了……”
交头接耳,相互间的交谈,声音真的很不小。但一点没有影响到师尊闭目调息的大神。
唯有如意老魔的身边,没有三代弟子,十多个跟随个个都是成名高手以上级别的人物,更大半都是顶尖层次高手,四股力量中只有这些人最最安静了。即使低声交谈几句,也没有欣喜发狂的样子。
其他的三股力量,三代弟子和乾坤帮中低层力量都已经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了。
当然,被封了穴道五花大绑的秦灼不在其中,他正在用仇恨一切的目光怒视着眼前的所有人。之前秦灼终究是没逃过乾坤帮的追捕,但吕维可却没立刻杀了他,而是准备带回帮中总坛好好掏空了秦灼肚子里的货,再料理不迟!
所以,因此秦灼才没有立刻丢掉小命,两处天材地宝的‘寻到’,真的让吕维可对他的‘风水学’有兴趣的很。可是死罪没有活罪难饶,乾坤帮拿到人的第一时间就施辣手戳破了秦灼的丹田,现在浑身更是鲜血淋淋,明显没少用刑。谁让秦灼骨头硬牙关紧呢!
“这是老祖回来了?”浦桥镇口,两个望夫石一样的乾坤帮众盼啊盼啊终于盼来了自己帮里的大靠山,盼到诸多高手回来。
泪眼婆娑的奔了过去,距离打前的乾坤帮众还有三五丈距离就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想他们乾坤帮,横行邢州几十年,何时遭受到过这等重创,何时受到过如此大的打击和损失!?
一个副帮主,两个护法,两个坛主,和十多个舵主、执事,几十个香主、巡察,不了范一峰带回的总坛力量,剩余的坛主、舵主、香主也是将邢州西面三坛都抽干净才聚集来的一股精华力量,一遭败光,十中仅存一二。这是何等之惨啊!
“范一峰何在?莫不是受伤了?”
热闹欢快的气氛为止一顿,闭眼调息中的吕维可张开了口。他过了蜂鸟林就感觉奇怪着呢,为什么浦桥镇里乾坤帮的力量还不来大张旗鼓的迎接。
看到两个总坛执事跪地痛哭,吕维可心中升起一股阴霾。不过此时的他是绝想不到乾坤帮损失会如此巨大的,只以为祝彪一行困兽犹斗,临死一搏伤了乾坤帮不少人。
“什么?”
吕维可惊怒,吕维可不敢置信,吕维可气极而笑……
随着两名执事的诉说,他心底升起一股想要撕碎一切的暴戾。这是两年前老仆、爱孙齐齐毙命时才的毁灭**,今天又重新浮上心头。
正兴高采烈把家还的乾坤帮众也惊呆了,尤其是那个虬髯大胡子,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他万万想不到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的范一峰就这么的挂了。
从第二副帮主变成第一副帮主,大胡子应该感到高兴。可此刻他若干露出一丝笑意,定立刻会被吕维可马上毙于掌下。况且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大胡子眼下也没什么高兴劲。
内堂堂主死了,然后副帮主死了,护法死了,坛主也死了,还一死就一前两后死三个,邢西三坛的掌舵这下算是全玩完。
所有人都失声看着呵呵极笑的吕维可,跪在地上的两个总坛执事,浑身都在颤抖。
漆黑的夜幕下,怒到极点的笑声简直如同夜枭,乾坤一怪就宛如一个张牙舞爪的魔头降临。
“给我查,生死勿论!就是追到天边,也给本尊拿回来――”
双目爆闪的精光就像两颗灼灼的太阳,一股形同实质的杀意压得四周所有人都秉住了呼吸。即使内心地里对乾坤帮再多不屑和敌视的萧承石、萧承均两兄弟,这一刻也低下了头。
泼头一盆冷水浇灭了乾坤帮所有的热情,入镇后人都蔫蔫的。
而寒山神尼和黑水老人门下弟子却无不在心底暗自冷笑,暗自幸灾乐祸。笑声虽然没有传出,可那一双双如同会说话的眼睛,那数不尽的嘲讽眼神,看着乾坤帮一众人纷纷浑身的不自在。
漓水城外的一处院子。
中午离开浦桥镇的祝彪一行此刻已经到了这个落脚点。
祝强义的断臂‘接’上了,元通的僧衣脱下了,光光的脑袋上还套着假发,手中的方便铲也变成了镔铁棍。
黎升的道衣也脱下了,发髻散开,用灰白布条一系,换上劲衣就是一个扮相十足的江湖客。
师慧欣、燕紫两人束裹了前胸,换上了再正宗不过的男装。为了让两人扮相天衣无缝,祝彪再兑换了两张面具给了她们。
队伍一分为三,祝彪、小妹、宋滢竹、窦兵、祝强义五人为一体,元通、师慧欣领着八个一流好手为第二队,剩余的人有燕青、燕紫兄妹带领做第三队。
趁着夜色,二队、三队人马连夜打马往北方奔去。
热闹了半天的院子再次恢复了平静,只余下六个人还守在宅中。祝彪五人外,添上徐文涛!
第五百二十章 宗师的对决
明月高悬,晨星稀疏。
十二年一遭的云梦大会走到了本次生命的尽头。云梦大泽的上空,就像老天在施展神通一般,无穷无尽的浓云白雾迅速从水面、山林、陆洲上升腾起来,无尽的凶兽叫吼,在散发着自己的威风。
刚才还清楚可见星月的天幕一盏茶功夫就消失在了云雾缭绕当中,真的是大自然再神奇不过的一幕了。
但这样神奇的一幕没几人愿意亲身经历,亲眼看到,如果可能所有掺入云梦大会的人都想远远地离开这一幕。
……
漓水城来浦桥镇的道路上,三三两两祝彪、宋滢竹可以看到连夜赶路中的江湖客。而像他们俩这般反其道而行之的人真是无有见过。
到了浦桥镇,很轻松的祝彪就找到了乾坤帮一行的落脚点,还是镇里面最好的一家客栈。
依旧是寒山神尼对乾坤帮,如意老魔牵制黑水老人,四尊大神分驻两家客栈。
“唐王若是真准备对乾坤帮下手,夜晚上是一绝好机会!”祝彪领着宋滢竹到了客栈外,却没往里面闯。而是隐蔽在了黑暗处,静静等待着唐王手下高手的到来。“不知道会不会有宗师级出现……”
客栈小院的主卧,一个顶尖级高手端着一碗赤红止步吕维可门前。“进来!”吕维可的声音响起。
来人始敢推开门扇,托盘高举着进到床榻前。
“老祖,这是血蟒精血!”
比之蟒肉、蟒胆,精血才是血蟒最精华的所在。
吕维可在毙杀血蟒时出力最多,固精血占据了一半。放入寒玉盒或是玄冰盒中保存,可经年不坏。
乾坤帮准备的是千年玄冰盒,一碗清水倒里面,一时半刻就会化作一盒冰冻。但是这精血倒入,几天时间了,依旧如新。除了放血时蒸腾的热气变作了冰凉刺骨的寒气外,与几日前一般无二。
吕维可端起玉碗就往嘴边送,但在玉碗刚挨到嘴的刹那,吕维可鼻子忽然动了动,继而脸色大变――
“来人!院内有贼,快给本尊搜――”
他的鼻子嗅到了一股檀香气,轻微之极的檀香气。可是血蟒的精血只有无比的清香,这种檀香气虽于清香相差不多,却绝对是不同的。
每一个迈入先天大门的武道宗师,自身机能都修到了人间巅峰。不仅仅是内力强劲,**也是一等一的强悍。
力量、速度、负重、眼力、听力、触觉、嗅觉、味觉,等等,任何一细微的变化都很少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玉碗中的精血虽然只有那么一丝微不可查的变化,放在吕维可眼中却是洞中点烛,清晰无比。
不过吕维可也知道,眼前的仆人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另外有人下毒。能在一个顶尖高手眼皮底下无声无息的将毒投进碗中,当真是了不起的手段。
“哈哈,吕老儿你好奸的鼻子,百花香露都被你问出来了?”
一个嘹亮的嗓音在半空中回响。
半个浦桥镇都被这通声音给惊醒。
“毒尊温欲仙!”吕维可立刻明白来人是谁,平和的脸色瞬间严峻了起来。
送精血之人脸色更加铁青,“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十年不出面,又找上门来了!”更让他愤怒的是,温欲仙竟然借着自己手把毒药送到了老祖跟前。来人此一刻心头都恨不得将温欲仙撕成碎片。
“哈哈,正是本尊不错。”温欲仙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四面八方汇聚来的一样。但事实上这仅是一种小技巧,吕维可登上鞋子立刻窜出了屋外,对准东南方就飞了去。一个白色的如雪的身影立在一幢楼顶!
“吕老怪。听说你那宝贝孙子死在了荒郊野外,还连带着把灵玉秋蝉都给丢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当初本尊几次三番求你交换那只灵玉秋蝉,你愣是理都不理。老天有眼,宝物不落入小人之手,真是有眼呐,哈哈哈,哈哈哈……”
毒尊,毒尊!温欲仙一身武功,九成九都造诣在一个‘毒’字上,先头乾坤帮里的那只灵玉秋蝉完全就是他的天生克星。
吕维可自从有了那只灵玉秋蝉后,每逢遇到温欲仙就衔之在嘴里,然后完全是碾压式的欺负温欲仙,打的后者连招架之功都没有。是以,毒尊的赫赫威名在邢州、万州等附近几州内虽小儿止啼,但一而再再而三的败在乾坤帮手中,却是更好的替吕家实力的扩充打响了招牌。
作为报复,二十年前争锋最激烈时,温欲仙曾用绝毒连续灭掉了刑南乾坤帮老巢势力范围内的七舵人马,使得乾坤帮两处大坛的力量几近全失。
但随后不久,吕维可的反击也让温欲仙所出的病瘟谷片瓦无存。
上一次云梦大会,温欲仙再度下手对付乾坤帮,被吕维可携灵玉秋蝉追杀了一年多,万里行程,最后重伤遁隐。再之后就没了他的音讯,邢州、万州、德州等地江湖武林中人都还以为温欲仙是心灰意冷,就此退出江湖了呢。
不曾想十年后的温欲仙重新站到了吕维可面前。而这次吕维可没有了灵玉秋蝉,还受了伤,他还能像昔日那样轻松的碾压下毒尊吗?
“温欲仙,你这丧家之犬!不躲到犄角旮旯里苟且偷生,竟还敢出现在本尊面前。看本尊斩杀了你,替我昔日儿郎们报仇――”
吕维可眼中凝聚着慎重的光芒。在口头上他可以绝对藐视温欲仙,但真的动起手来,必须谨慎再谨慎。现在他手中没有了克制百毒的灵玉秋蝉,温欲仙身上的那些恶毒玩意可件件都能要人命。
“给我死来――”
一只玄黄色大手从天而降,将温欲仙四面八方牢牢定住,这大手毫无预兆,温欲仙大笑着正准备反骂吕维可,带注意到不妙时竟也是反应不及。不过温欲仙也不见丝毫惊慌,白光一闪,看家的“无孔不入”身法当即使出,只见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色在大手的牢笼中轨迹捉摸不定,一闪一纵之间,竟在不可能之中找出一丝缝隙,下个瞬间就钻了出去。当年正是靠着这等精妙身法,他才能次次从吕维可的追杀中逃出命来。
“乾坤一气大擒拿?你竟然连成了?”
温欲仙原先立足的楼顶被大手一抓,顷刻间砖瓦都化作了碎末。温欲仙转移到了另一座房顶,看着那只渐渐消散的大手,惊异的目光打量着十多丈外的吕维可。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
温欲仙就是这般了解吕维可,这人所修行的《乾坤造化神功》实在是世间顶级的功法,较之自己奇遇所得传承的凌霄殿《瘟部正法》七卷尤胜出一线。
瘟部作为昔日凌霄殿的征伐四部之一,《瘟部正法》当然也是世间一等一的精妙法门。但毒功这玩意的一贯害处,就是初起时突飞猛进,中间层次原地踏步,越到后面越难往上修。
在凌霄殿全盛时期,瘟部的毛病都没能解决,顶尖战力少,高端战力也不太多,中低层则绝冠水火雷三部。
何况温欲仙手中的功法并不完全,完整的《瘟部正法》该有九卷之多,错非此人真的是惊才绝艳之辈,是绝不可能修成先天境界的。
但即使修成了先天宗师,根底的缺欠也使得温欲仙在一众先天宗师级人物中处于趴末的存在。尤其是一逢到毒功无用的时候,就实力骤降一个等级,完全没有了先天宗师的强横。以至于在吕维可这种根基深厚之辈面前连连碰壁。
吕维可的实力完全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没有半点虚假。那《乾坤一气大擒拿》据温欲仙所知,就是《乾坤造化神功》练至圆满境界时的表现,以先天真气为基石,拿人锁物,自由一心。
吕维可也不惊疑,温欲仙滑着呢。又一只大手在他头顶升起,那大手猛然一阵变换,化作一道兜天大网,向温欲仙网住。温欲仙这会有了准备,更明白吕维可打的是什么注意,那就是不跟自己近战,只靠着《乾坤一气大擒拿》来对付自己。
心念一动身上九朵如烟似雾的白莲绽放,一道白青色的真气缠绕,手指向着罩来的大网一划,一溜拇指粗细的水晶荧光向大网斩去,同时温欲仙整个人紧随在水晶荧光之后向着吕维可冲去。
客栈外的祝彪整个人都看傻了。吕维可的这一只大手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前世中国还珠楼主巨著――《蜀山剑侠传》上的那一支支大手。
这个面位果真有进化到玄幻【仙侠】层次的潜力啊!
先天宗师间的战斗都快要变成得道高人间的斗法了。区别只在于凝聚大手的成分一是先天真气,另一是天地法力。
拇指粗细的水晶荧光撞在大网上,大网洞开了一条大裂缝,温欲仙跨步从裂缝中冲出。那被斩中的地方,一道道玄黄真气节节寸断,最后化成屡屡黄烟消散在了半空中。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一声“爹”
“咱们走――”祝彪声音传入了宋滢竹耳朵。
冲内心里讲,他是很想继续在这里看下去的,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先天宗师级的对决啊。但理智告诉他,此时此刻正是他对乾坤帮后院下手的绝好机会。
四个先天宗师啊,那么多的人手,往大泽深处走了那么远,自己在千辰洲都能碰到蹑空草这种天下奇珍,乾坤一怪等人所得的利益就更大了。虽然他们的伤亡也不会小。
与看一场天下顶级武力间的对决相比,没片刻,祝彪的心就倾倒在了理智上。还是乾坤帮的那些宝物更吸引人,更有诱惑力。且有相当一部分可能会遇上宋雁南!
若可能,兑换一个替身人偶,换宋雁南出来。只要也隐姓埋名的不再用真面目露面,唐王是不会动九曲剑派分毫的。
二人绕过了大半圈,从客栈前门绕到了客栈后门。宋滢竹就想立刻跃进客栈后院,被祝彪拉住了。
二人再次隐蔽在阴影下,就听得簌簌的衣带破空声从东北角传来。十几道黑影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祝彪的眼帘,“你爹来了!”
他两臂紧紧搂住宋滢竹,祝彪保证,只要她想开口大叫,在叫出声之前自己绝对能先一步治住她。
但宋滢竹只是紧紧攥住祝彪的手臂,牙口咬的紧紧地。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冲动消褪去,理智已经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看到落入院落中的十几道黑影直冲主卧杀去,祝彪拽了拽宋滢竹,“走,咱们浑水摸鱼去――”声音中喜色洋溢。
带着一个人,但祝彪依旧是轻渺如同清风一般无声无息的落入了厮杀声起的院落中。
转过一个花坛,两人光明正大的亮了相。那一身玄黄色衣装让祝彪与宋滢竹毫无阻碍的融入到了乾坤帮的抵抗中。
黑灯瞎火的,人脸看不清,更因为乾坤帮几百帮众来源复杂。刑南刑北地方上各坛各舵的都要,谁也不见得都认识。只有祝彪、宋滢竹不跟主事之人对上面,被认出身份的可能性极小。
在纷乱中的乾坤帮众人注意不到的时候,祝彪连着宋滢竹已经来到了一间厢房中。房内一人没有,祝彪双目如电般在室内扫了一周,没发现一个玉盒之类的东西。
不再做迟疑,“嗤嗤――”
长剑劈开墙壁,两竖一横,手掌在上一贴,内力一吐。砖石如粉洒落在地上,一个足够一人穿过的窟窿现在眼前。
就这么一个房间接一个房间的往主卧那里推进,同时祝彪也分神留心到外面的局势。发现唐王手下冲着主卧下手,却根本就是虚晃一枪,他们更多地目的是吸引乾坤帮的高手前来救护主卧,以方便自己的杀人大计。
唐王更大的目的是杀人,是消弱乾坤帮的实力,而不是图什么天材地宝。
“咦?怎么会有个人?”就在祝彪破开偏房的时候,他惊异的看到一个五花大绑的少年曲卷在墙角。浑身是血。
“好恶毒的手段,竟然破了丹田!”宋滢竹是江湖老手,搭眼一看就瞅出了苗头。随手解开了秦灼身上被封闭的穴道。
“我有用途,救我……”秦灼已经虚弱之极。心中更是了无生念。可是意想不到的一幕就发生在眼前,看着祝彪、宋滢竹,虽然是乾坤帮打扮却明显是乾坤帮对头的二人,他要抓住自己的仅有一线生机。
“丹田都被废了。还有什么用处。”宋滢竹话不留情,但也有几分怜悯眼前的秦灼。只把眼睛看向祝彪,这事由他来断绝。
祝彪俯下身子。眼睛看着秦灼的两眼,“我救你!”
一线生机被真的抓到了,秦灼欣喜至极,眼泪不由得从眼眶溢出。祝彪重新点他的昏穴,“走――”对宋滢竹一示意,今夜的目标之一,不变的继续向主卧通去,秦灼被他拿在了手上。
“靠,什么东西都没有!”吕维可的床榻被祝彪翻了个底朝天,但玉盒之类的,连一丝影子都看不到。只有床头放置的一碗清香扑鼻的血色汁液,虽看不明白是什么东西,但感觉该是好东西。只因不知是甚根脚,也不敢动上分毫。
祝彪却是不知,乾坤一怪、如意老魔和寒山神尼三人联手杀掉的那一头血蟒,守护的乃是一朵愈五百年火候的造化青莲。结果黑水老人用七成熟的龙血菩提换走了七片造化青莲荷瓣,和三颗青莲莲子。
剩余的三片造化青莲荷瓣和七颗青莲莲子,寒山神尼分毫未取,她是拿了龙血菩提,而如意老魔只拿一颗青莲莲子,剩余的全归吕维可。至于如意老魔的补偿,自是由寒山神尼全权负责。
那颗龙血菩提拿去雷音寺,价值无可限量,都有可能使得雷音寺新鲜出炉一位先天宗师。这种至刚至阳之物,佛门护法一脉最是用的。
自然与如意老魔的补偿,雷音寺是不会小气的。虽然二者间是绝对的对头。但规矩不能坏,佛门的信义更不会丢。
乾坤一怪得了三片造化青莲荷瓣和六颗青莲莲子,不甚重要的青莲荷叶、荷茎,以及造化青莲水下的三节碧藕,这些东西的价值足以顶得上整体价值的一半,对得起吕维可付出的代价。
祝彪把矛头直指吕维可的住处,取向上并没有错误。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些东西看起来不少,实际体积却是小的很。
三片造化青莲荷瓣、六颗青莲莲子,一个玄冰盒就能全装的下。青莲荷叶、荷茎对他根本没有用处,对吕光远也没用处,就赏给了手下出力者。三节碧藕效力隐隐的还要高出寒冰果、玄阴果一筹,但对于步入先天宗师的吕维可来说也是没有用处,对于还徘徊在顶尖层次与绝世层次的吕光远固是有效,然有了造化青莲荷瓣和青莲莲子,又何须用碧藕来提炼内力?
吕维可看重造化青莲,那是为了他儿子才看重的。因为造化青莲是最最适合《乾坤造化神功》的天地灵药,服送下后一可精纯内力,二可贯穿颈瓶,水到渠成。而至于吕维可本身,已经修到了功法圆满境界,不再需要外力再来填补了。他的自身实力想要再进一步,只能靠自我的领悟和开拓,这点上黑水老人就差了一截。
“嗖嗖……”两道剑光从背后想宋雁南刺去。
正猛攻着三名乾坤帮顶尖高手的宋雁南没丝毫触动,一步斜踏,行云流水一样避开了身后的两剑。剑尖一抖反手向贴来的祝彪中胸刺去。
祝彪抬剑去封挡,一抹萤火一样的剑芒在黑夜里尤为显亮。
但出乎祝彪的意料,这一剑他竟然走空了。宋雁南一挑三,那三人即使摆出一副天地人三才阵也只有招架之功而无有还手之力,但第四个人来到,两边受敌他就感觉一丝麻烦了。
身形两转,长剑也随之变幻了两个方向,刺向中胸的一剑先变成了刺向祝彪左肋,后已经直贯祝彪后背扎下。
祝彪方向不变,脚尖在地上一点跃起丈许自从面前的乾坤帮三人众头顶越过,而乾坤帮三人也很默契的自祝彪裂开的通路上大步向前进,刀光剑影湮没了宋雁南刺向祝彪背后的那一道剑罡。
“刷――”
一道雪色匹练一样的剑罡在乾坤帮三人和宋雁南都意想不到的时候斩现,面对将后背放心的交给自己,毫无一点防备的乾坤帮三人,祝彪手下没半点留情。一剑斩出,剑罡自三人背脊上划过。
看着眼前齐胸断做六截的乾坤帮三人,宋雁南傻眼一样打量着一样玄黄色衣装的祝彪。“这怎么回事?”若卡通化宋雁南,他此刻头上一定会有一个巨大的“?”
“我是祝彪!跟我走――”
飞身向后院掠去,已经注意到这边情况的乾坤帮高手,反应过后一个个呲目欲裂,但祝彪人已经杳杳无踪了。
宋雁南跺脚追了上去,在客栈外的房顶上看到了一溜黑影远去。
略略有点迟疑,但还是继续追了上。
而就在这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的后面,手提着秦灼的宋滢竹眼眶滢珠的急追上前。
三道人影飞快的就奔出了浦桥镇外,一片树林中宋雁南看到了止住步的祝彪,发现他手中提着的还有一举尸体。
把尸体撂倒脚下,祝彪摘下面具,对着眼前的便宜丈人拱了拱手。宋雁南也扯下了脸上的蒙面,目光不可思议的打量着祝彪,犹似在看一个世间无双的奇珍异宝。
他在唐王手中这么长时间,屈服前也就罢了,屈服后就立刻系统了解了北汉武林江湖和朝野局势的变更。
祝彪真的称得上力挽狂澜!
延东之战也好,北陵之战也罢,南下征战更不用说,天生将种,北汉第一名将的称号已经牢牢地戴在了他的头上。而就是这样一个屡战屡胜的常胜将军,自身武艺还能不间断的突飞猛进,短短几年里从一虾米跳升到眼下境界,纵览万年青史,那也是绝无仅有的。
又一道身影飞落。宋雁南先警惕的看着来人,但见祝彪毫无动静,就知道,眼前这个也是乾坤帮打扮的人就是祝彪的同伴。
“爹……”宋滢竹看着两年不见的父亲,瞬间泪如雨下……
第五百二十二章 祝彪,你这卑劣小人!【求订阅】
“祝彪!你这卑劣小人,亏得太上长老那般的看重你,你竟做出这等龌龊无耻之事……”
宋雁南此刻一点都没有剑中儒者的温雅气度,指着祝彪比之不住的破口大骂。
祝彪脸色讪讪的听着,反驳了两句:“咱们当初不是敌对着的吗?当时还正碰上江家派人来劫杀我……”更惹得宋雁南怒不可遏。才有点熄火的苗头,瞬间又恢复到了先前,火力甚至还更上一层楼。
祝彪再也不说话了,厚着脸皮就这么聆听训斥――
宋滢竹也一点没有给祝彪解围的意思,祝彪看的清楚,自己挨骂时候她的两眼中还净是笑意,虽然脸上一本正经的面若寒霜。
“敢嘲笑自己丈夫,等上到床上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虚握着手,食指顶了顶鼻子,掩住了嘴巴的蠕动,祝彪传音入密。
宋滢竹喜滋滋的听着老爹骂人,闻声眉头顿时一上挑,嘴唇绷起,眼神气恼的射向祝彪,面庞隐隐透出着一抹粉色。老爹就在身边的啊!这当然跟之前时候的感觉不一样了。
祝彪虽然‘龌龊’,虽然‘无耻’,但他没有用强是不是?说到底还是自己屈服了的。面对父亲时,宋滢竹欣喜过后也是有一丝尴尬和难堪的。自己跟祝彪,实在是太违和情理了……
宋雁南把女儿的神态变化一切都看在眼里,可能宋滢竹还不知道,自己气鼓鼓蹬向祝彪的时候,扶着宋雁南手臂的两手不自觉的力道就有了变化。
一瞬间,宋雁南也没再接着骂下去的兴致了,虽然依旧不认同祝彪这个更便宜的‘女婿’,但内心深处也有了一丝变化的。他心里也没有意兴阑珊,气怒过后只有女儿还活着的无尽欢喜。
“真是世间奇巧第一!如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世间还有这等奇妙手段?”宋雁南看着俨然就是第二个自己的尸体,啧啧称奇。
怪不得祝彪胆量敢如此之大,完全就是以假乱真,天衣无缝啊!
“能做一个月时间!”祝彪回说了一句。然后再摇头做叹息道:“手艺不算什么,面胶难得啊!”
“再难得也难得不过眼下之神奇!”宋雁南对祝彪的叹息完全不以为意,但突然的,他抚着长须的手一顿,目光犀利的看向祝彪,一股寒冰样的杀气透体而出。“你有这等手艺,若再习得缩骨功,岂不是天下所有人都可扮得?这等妖孽……”
宋雁南被自己内心的想法惊得手脚都把持不住了,恨不得立刻就将祝彪斩于剑下。但转瞬就想到,自己的武功还不是对方的敌手,轻功更是逊色祝彪不止一筹。这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是冷寒的。
“爹……”宋滢竹惊得色变,双臂紧紧箍住父亲的手臂,急急的紧张的叫着。
祝彪温和一笑,先给了宋滢竹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双目直视宋雁南眼睛,开口道:“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和脾气,就说这面胶,死人静止不动时自是天衣无缝,可要是如活人,面目表情生动起来,要不了一时半刻就会整个龟裂开来。”
“你所想的那些,是多虑了!”
除非祝彪练习易容术,从初级升到中级,从中级升到高级,然后专家级、大师级,以至最后的宗师级,升到了宗师级再练就缩骨功,才会真正的成为‘千变万化’。天下之人即我,我即天下之人。
回漓水城的路上,三人中气氛有些生硬。宋雁南事情做出了就再也收不回了,祝彪对他心中有所不满是理所应当的。
“你爹是你爹,你是你!”祝彪对宋滢竹投来的目光只能如此说。要他像之前那样‘亲切’是做不到了,只有以礼相待。
“放心!他毕竟是你爹。”没有了亲近感,可也不至于反目。
宋雁南如何感觉不到气氛的变化,看着女儿的神态,心底里一丝懊悔生出来。就算面胶没有缺陷,自己还真能跟‘女婿’刀剑相向吗?
宋雁南内心里自问。结论是――那显然不可能的!
既然是不可能自己干嘛还那样‘正义’呢?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梁姐姐的父亲?”小妹迎来,看到宋雁南与宋滢竹完全没一丝相像的面容,嘴角撇了撇,小声嘀咕道:“又是面具!”
自从南下以来见识到了自己哥哥那么多易容改面的玩意后,她都怀疑自己看到的梁姐姐是不是一直都在带着面具。现在看到宋雁南,发现他与宋滢竹的容貌无一丝相同的地方,当然会立刻想到会不会也是戴着面具的?这已经是她下意识的思维了。
“别嘀嘀咕咕了。去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该走了――”
不是连夜启程,而是前往漓水城边儿上的另一个宅院。狡兔还有三窟呢,祝彪可不会安排徐文涛只置买一桩宅院。
这也是防止先头开出的两路人马,途中有了变故,暴露了这个已知的地点。乾坤帮再是屡遭重挫,在刑北剩余的实力也依旧不是祝彪眼下可以抗衡的。
这是在漓水城被的一处宅院,来到这里时时间已经接近黎明了。
一夜没有歇息的诸人收拾收拾很快就都睡下了。包括已经上药包好了伤口的秦灼,眼下他的名字还不给祝彪等人知晓,是个无名氏。
悄悄地,一道人影从自己的房间里钻出,溜到了祝彪门前。
或许是有代父亲道歉的意思,这一次宋滢竹十分配合祝彪……
二人再次醒来天色已到中午。
“小子秦灼拜见恩公!”强支撑起身子对着祝彪恭恭敬敬的一拜,秦灼没有半分做假的意思,他是从心里面真真的感激祝彪的。
“起来吧!我救你是看在你也是乾坤帮仇人的份上。乾坤帮势大,所以咱们这些人才更要团结起来才是。”
开门见山,祝彪的这种在军中养成的利索风格,让秦灼一愣后脸上笑开了一朵灿烂的花。
少年人仇恨满胸,哪里有那么多的弯弯沟沟。祝彪这种风格秦灼最喜欢不过。“小子父亲秦明,绰号铁翼飞鹏,二十年中行侠仗义,从无做过半分苟且之事…………爱孙、老仆身死,吕老怪受了刺激,如若疯狗逮着谁了就咬。
我父当时也在漓水城边,与人争斗得了一本昔年凌霄殿水部正神水德星君的《水龙经》一卷。并不是武功功法,只是水德星君传承中的一卷杂文旁艺,却被乾坤帮所垢…………一场厮杀,家破人亡,小子幸得鲁叔父搭救,逃脱生天…………”
秦灼将自己的家世来历讲的一清二楚,连与黑水老人门下的瓜葛,和已经死去的鲁仲元都说的明白。
祝彪脸色有些难言,变幻之中看着秦灼仇恨之火熊熊燃烧的双目,最终还是决定把事情捅开了说。秦灼要真的开解不了心结,待他伤势好后就送他离开。即双手抱拳对着秦灼反施了一礼。“两年前格杀吕少卿及乾坤童子之人便是在下,不想竟然连累到了贵家,实在无颜……”
“呃?!”秦灼震惊之极的看着祝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困扰了邢州江湖两年时间的谜案祝某,就是眼前的救命恩人?
“恩公说的哪里话。秦家之祸,秦灼万不敢怪罪恩公头上。乾坤帮视邢州如禁脔,即使没有吕少卿、乾坤童子之事,以家父在邢州江湖的声望和广泛的交游,也注定是乾坤帮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两年乾坤帮打着‘报仇’的招牌疯狗一样乱咬人,谁知道是真的要报仇,还是借机铲除异己,清楚异声。以秦灼看,还是后者居多。秦家血仇在乾坤帮,岂能怨恨恩公!
秦灼肺腑之言,敢对天盟誓。”
“好!”祝彪哈哈大笑,大步上前扶着秦灼坐回座位上。“听秦少侠一番话,我这心里透亮多了,之前实是担心再结恩怨啊。”
祝彪的高兴不是假的,虽然秦灼的武功被废,但他爹留下的遗产还在。那些被乾坤帮杀的家破人亡的‘秦灼’们,只要梳拢好了,就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啊!
祝彪看到了自己更深一步涉足中原的机会所在。
他们可以转化为情报网络,唐王与太子早晚刀兵相见,那在杀到太子跟前时,就必须跟晋王做上一场。邢州是个主战场,若能有张情报网存在,就大有好处了。
自从宋雁南那里得知了唐王一些皮毛情报之后,祝彪心里就隐隐有一种感觉。现在厮杀正惨烈的陈国战场,胜利者必属于唐王无疑。如果唐王真的能一举打掉胡狄二族的气焰和实力,那么北隅六国十有**就都会俯首在唐王麾下。到那个时候,中原大战开场,天下群雄并起,谁敢说唐王就不会抽调北隅六国的沙场精兵进入中原战场?
就像之前祝彪所以为的‘梁山’。打了几仗被招安后,就该去给自己当初的敌人所卖命。自己在南部三州和中山国所打下的一系列胜仗,似乎就是北汉被招安,汉王被唐王看重的本钱了。
“未雨绸缪,未雨绸缪……”
第五百二十三章 九阴九阳,天淫香车【求订阅,求支持】
七天后,两辆马车须须驶离了漓水城。
七天的时间,热闹非凡的漓水城已经萧条的连往日都大大不如了。各个大小商家都忙着往总店或是上级分店运货,云梦大泽的此刻又是每十二年一度的凶兽最凶狠活跃的时间段。
就像一场酣畅淋漓的舞会结束,热情散去,只剩下满场的清寂。
乾坤帮发疯了一样追查着凶手,但是跟两年前一样他们查不出半点有用的消息。
反倒与返回老家的一些外地江湖客发生了见血的冲突,没吃亏,却也一样没占便宜。那些外地的江湖客才不跟邢州本地的人一样呢,不敢得罪乾坤帮。他们是下手狠辣无情,干掉一票就抹脚板走人。
乾坤帮追究也追究不上几拨。
吕维可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他从温欲仙的出现,和辰组的出现,敏锐察觉到了一个新出现的隐秘敌人,一个强大无比的敌人。不同于那个杀了人后也只能藏头缩尾的陈兴,这个新出现的敌人有着无比强横的实力,和足够倾覆乾坤帮的力量。
吕维可一声令下,各处的乾坤帮弟子立刻收缩了自己的行为。随后两日的冲突数量急剧减少。
祝彪又一次看到了浑水摸鱼的机会,但他一没足够的人手去挑起外地江湖客与乾坤帮势力的急剧冲突,二没有广大的情报网去传播谣言。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机会在面前溜走。
七天中宋雁南独自一人去了黄石山一趟,祝彪没跟着过去。虽然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宋雁南把黄石山三字透露给了祝彪,但现在宋雁南已经脱身了,黄石山的事情还是他自己去料理吧!祝彪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暴露宋雁南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祝彪这边的存在。
徐文涛驾着车,车厢里祝彪在打坐运功,前头小妹与祝强义五子棋下的正是激烈,而一旁从没见过五子棋这种东东的秦灼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这辆马车后面,是宋雁南在驾着车,旁边坐着宋滢竹。这对父女有着说不完的话……
气转一周,祝彪睁开眼睛。1000金的《九阴真经总纲》效果真的是极不凡,祝彪之前已经接近8900点的内力,一周天下来就消去了4点。对,就是消去了4点,而不是增长了4点。
这是在纯化内力,通俗的来讲就是剥离内力中的杂质。
要清楚,祝彪之前所习练的《混元功》到《混元一气神功》,可都是精纯内力的法门。虽然不是天下决定的精纯,也算是中上阶了,尤其是《混元一气神功》,上品低阶的内力属性就可见一斑。
这样情况下《九阴真经总纲》还能一周天剔除掉4点,可以想象,祝彪浑身的内力完全转化为九阴内力之后,几乎能断定,内力品质会再升一级。
睁开了的双目淡淡的看了兴致勃勃的三人一眼,又重新闭了上。
祝彪继续修行着《九阴真经总纲》,这门金系武侠小说中有数的神功秘籍。他就是不知道,也很想知道,九阴内力完全转化完之后再接着修行《九阳神功》会是什么样一个概念?
想必不会爆体的。因为这是武侠面位,不是仙侠面位。
也应该不会走火入魔。因为这两门神功都是最顶级的功法,水火是不相容,但阴阳可以并济。说不定自己成就先天的路数就在这一点呢。――――阴阳并济,重归一元。
在确定内功秘籍呃时候,祝彪脑子里甚至想到了《先天功》,这一成就了中神通王重阳天下第一高手威名的绝世功法。也是金系小说中,神龙一现,见首不见尾的典型。
祝彪此次云梦大会一行赚了太多太多,蹑空草等灵药灵果就不说了,单说他系统储蓄方面。
在南下之前,大花了一笔钱财的祝彪系统储蓄上只剩下了一千二百多金。这是准备着留个后手,以待不妙时放出杀招。
不管是《悲酥清风》,还是《大还丹》这种能让宋滢竹实力一跃到绝世层次的灵丹妙药,或是灵玉秋蝉万一不当事了,还可以购买《万妙灵丹》,解天下一切奇毒。不压着一张底牌进云梦大泽,进去过一次知道里面危险程度的祝彪总是不放心的。
但谁想云开雾散后的云梦大泽危险度会下降那么多,祝彪准备的这一张底牌根本就没用出过去。而祝彪反是连连斩杀顶尖、绝世这一层次的高手,系统储蓄数额坐火箭一样往上升。
七绝鞭丁鹏,飞天范一峰,两个有名有号的绝顶高手,美髯客许宣平,七绝鞭身边跟随的一个,范一峰身边跟随的三个,客栈搏杀时偷袭斩断的三个,足足八个顶尖高手。再加其余厮杀得来的东西,祝彪眼下资金高达5300金。
1000金《九阴真经总纲》,1000金《九阳神功》,1000金《乾坤大挪移》,最后700金《北斗天罡阵》,500金黄老邪的《弹指神通》。
系统储蓄重新降落到了1000金的门槛上,但4200金花的值,只需要时间积累,待到祝家完全吸取了这些功法之后,祝彪就再没可怕的了。
系统最高武力是100点,祝彪不知道自己达到100点后还能不能继续往前修,虽然系统介绍中有》100点的世外高人。但系统加身总归也就是30岁,以祝彪现在的成就和声望,根本不可能被抹杀。他早已经对去的最高评价充满信心了。
那么,即使系统有限制,在系统评价之后,限制也就随之消失了。到时候自己再成就先天也一点都不晚。
相反,随后的八年中自己还可以精心淬炼《降龙十八掌》和《青翼蝠王》身法,这系统里没有掌法和轻功两小项可加点,一切修持都需要自我的努力,也就必须靠时间来积累和打磨。
是以祝彪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武力达到100点后再无事可做,只掌法和轻功,就足够八年时间里忙的了。
现在他的武力已经达到了98点,之前是97点,跟范一峰大打出手之后,随着对《独孤九剑》的吃透,就又增了一点。《独孤九剑》大牛,一剑在手真的是天下纵横。
可是要没了长剑,祝彪武力就会一举落到95点,这还是他吞服了蹑空草后轻功猛增下的结果。之前都是94点,以拳脚功夫来论,他武力升93点都这么长时间了,又新有了《擒龙控鹤功》和《虎啸雷音》法门,也只是增强了一点武力而已。可想他的掌法进度有多大了!
完全是进步甚微!
《降龙十八掌》只触摸到了第二层‘刚柔并济’的门槛,要吃透整门功法,还差的远着呢。就跟《青翼蝠王》一样!
从漓水城到刑北边境距离甚短,只有三百里不到。【记得前面是这个数据】马车一日多一些时间就进到了棣州,再往北就是德州、博州,然后就是幽州、蓟州,之后便是中山国。
万里路途才迈开了一小步,但就是这一小步,棣州境内的情形就与邢州大不相同。
众多南下云梦大泽的江湖客,北上归途中的厮杀打这里就开启了。
太阳落下,时至黄昏。
祝彪耳中突然闻前面似有叱喝打斗之声,两眼当下睁开,瞳孔里似是有两道闪电放射。秦灼十分佩服祝彪的武功的,他丹田破碎至此是再无练武的希望了,世间倒是有天材地宝来修复丹田,却根本不是眼下祝彪的实力可以窥觊的。秦灼就时常盯着祝彪打坐,能在这种不停晃荡的马车上运功的存在,那心性和内力该高深到何种地步啊!
运气修行,稍微有一点差池就会轻则内伤,重则走火入魔。一般人噪音大了运功效率都大打折扣,更何况是在颠簸的马车上。以秦灼自己前头的水平,那是自寻死路的。
猛地看到祝彪眼中绽放的精光,就感觉两眼像是被闪电霹雳照白了一样,闭上眼好几个呼吸后才缓过来。
“小心!前头有人厮杀!”
徐文涛赫然一惊。立刻减缓了马车的速度,后面的宋雁南还没听到厮杀声,见到前面马车减速,也随即慢下了来。
往前行驶了一里左右,就见赫然一辆豪华的香车停放在道路中央,式样可不是一般的华丽,车厢之上招摇似的插着两支艳丽夺目的粉旗,上面绘画着**,**中心各有一曼妙女子和雄壮男子身影。
“是天yin教!”宋雁南脸色一变,传音到祝彪的耳中。
祝彪掀开布帘,就见那香车的四周,围满了武林高手,前面一排是八个身着黄袍披着大红袈裟的僧人,扇形簇拥着一个长眉白须,满面红润,神态安详的老僧。
右边是一个头戴鱼尾冠,身穿青色道袍的道长,背后站了四个身着玄衣的背剑道士。
左面一排,站了三个相貌丑恶狰狞的老者,另外还有二三十个人,三五成群的散布在四周,空气显得十分紧张。团团杀气,由在场的每个人的脸上涌现。
架势这辆香车的是一个黑袍老者。祝彪在后,看不清楚他的具体容貌。之所以说是黑袍,是因看到了香车前面呼呼张扬的长袍。说老者,是因那叫声就分明是老头。
第五百二十四章 和尚道士,孤魂野鬼【求订阅,求支持】
只听那人夜枭般发出一阵怪笑道:“邢州、棣州的黑白两道人物,大概都到齐了吧?拦住老夫,有何见量?”
前排的那老僧,就是邢州金山寺主持法缘,单掌打着佛礼,宏声宣了一声佛号道:
“天yin教魔车所经,死伤无算,凶残yin虐,老衲实难坐视。”
黑袍老者冷冷一声嗤笑,“净说些屁话!实难坐视?法缘老秃驴,你要真的不能坐视就去寻吕老怪的麻烦,乾坤帮这些年造下的孽事,我天yin教可是甘拜下风。
至于死伤?
哼!我天yin教历来就这规矩,香车所过,不远远避开,难道还要香车避开他们不成?自寻死路,怨不得老夫!”
这话一出,场中顿时一片哗叫。
左面一排站的就是棣州磨盘山三煞,猛地一跨步,已走近了香车,厉吼一声道:“好狂妄的东西,看爷爷们把你活劈了,替我冤死的徒儿报仇!”
六掌齐挥,四股夹带腥臭味的毒风急如箭矢地向前卷去,三煞郝龙辉更是恶毒无比,掌风斜向车厢劈去。
天yin教香车一共有八辆,分置八方,专门承接民间天资聪颖根骨剔透的童男童女,送入天yin教总坛。所过之处,横行霸道,除了大军行列不敢冲撞外,谁都不在乎!
每一辆香车的车夫就是每一路上的接引使者,在天yin教地位崇高,不下总坛长老。
磨盘山三煞为棣州黑道出名的凶人,各皆有一身阴毒功夫,看家绝学百毒阴风掌中者必死。
祝彪在后细细的看着,天yin教,魔道大派,比之乾坤帮尤胜出许多的江湖一流势力。
如果乾坤帮只算是地方豪强,比如北汉的快刀门、绿绛岭,那天yin教就是威名泛中原的六大派,如此的差距。
蓦地,阴恻哼声响起,黑袍老者手中马鞭一圈一抖,六道毒风就被鞭子一鞭全部抽破,然后马鞭向着三煞一伸,三人的身子竟然突的连在一起,然后被黑袍老者一抖中摔出二三丈外,叭哒掉落地下,再无半点动弹。
这动作当真快得如同一道闪光,法缘和尚那么深湛的功夫,竟也没有看清,骇然震惊之下,不禁低低又宣了一声佛号。
黑袍老者双目绿光一闪,向四周横扫了一眼,冷峻地一笑,神态里说不出的孤傲和藐视。
这里可就激怒了散边站着的一个人,大步冲到香车之前,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天yin教八方接引使,有多大的能耐!”
伸手一掌,却不是拍向黑袍老者,而是虚空的向车厢抓去。这一爪十分有力,劲气崩裂,空中都隐隐碎裂波痕。
“找死!”黑袍老者大喝一声吼。
一掌横拍而出,一阵无声无息的阴风,如潮卷起。
来人功力也是精纯,更狂傲无比,当下冷哼一声,化抓为拍。
嘭!竟和黑袍老者硬对了一掌。
但听一声闷哼响起,那人的身子就像断线的风筝伴着泼洒的鲜血一块飞起,直向路边草地摔去。
黑袍老者狠毒凶残,举手投足之间,便击毙了一正三邪四个高手,顿时全场为之震惊,死亡的威胁,窒息着每个人的呼吸……
站在法缘和尚身后的八名僧人,轰雷似的齐声高宣了一声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一齐遥遥推掌,向黑袍老者击去。
金山寺小金刚阵在邢州、棣州江湖上的名头也是不小,八大金刚,个个修为深湛,内家掌力惊人,几掌齐发,恍若一阵狂凤平地陡起,挟着排山倒海之势,卷地砸向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冷冷一笑,右手挥鞭,矫若游龙,一卷一丢,已卸去了一部分掌力,跟着大袖一拂,一阵蚀骨寒风骤起,迎着掌风刮去。
“轰隆……”平地像起了一声响雷,撕裂空间一样。
八僧脚下站立不住,沙沙向后齐齐滑退了三两步,每个人的口角都沁沁流下了两行紫色的血迹,香车也‘叽吱吱叽’的摇幌了两下。
这时法缘和尚自己,猛然跨前两步,高诵佛号,两掌平平推出。一样的《大力金刚掌》,却比八大金刚胜出不止一筹。
黑袍老者双目一瞪,撮口发出一声惨厉激昂的厉啸,长鞭一抽双马马背,左臂半圆曲起,“哗――”带着刺骨的阴寒一张劈空!
“轰――”巨响的爆炸声让黑袍老人左臂的衣袖尽数化作片片碎布飞起,如同数百蝴蝶在狂风中飞舞一般。露出了老者瘦如干柴,却隐隐泛着一股银青色光泽的手臂。
法缘和尚爆退了三丈,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还不待再下指示,黑袍老者就驾驶着车辆直冲八大金刚撞来。
八大金刚鼓起胸口未平复下去的血气,再齐齐劈出一掌。
黑袍老者手中马鞭忽的化作了一条笔直笔直的直线,如同利刃一样将席卷来的掌风一分为二,周身一圈银青色的罡气闪过。空气摩擦暴起了一连串‘噼里啪啦’的摩擦声,犹似空气要着火了一样。
大股的掌力从香车两旁堪堪滑过。八大金刚后退,黑袍来人右臂挥动着马鞭,悠荡一下如同灵蛇一般卷向右侧的四名僧人。
“噌!”利剑出鞘的声音,右侧立着的鱼尾冠道人飞身空中,一剑绚七星,勺子似的七点剑光犹若彗星行空,拖着丈许长的芒尾直坠向黑袍老者向四金刚卷来的马鞭。
“噗!”如若一个气泡被戳破的声响。马鞭上附带的乌光与七点彗星相撞,泯灭,消失于无形。
驾车的两马昂首一声长嘶,四蹄平空腾起,三丈距离瞬间而过到。法缘和尚不做螳臂挡车之事,身子向外一斜退出一丈,但也在外退中拍出一掌打向车轮。
“轰――”一片银青色的罡气从黑袍老人光秃秃,瘦如柴的左臂上涌出,一相撞,银青色罡气如同一片水镜一样荡起层层波澜,法缘和尚却是向后倒跌了一屁股蹲。
辚辚车声远去,刹那不见影子。
鱼尾冠道人顿足一声长叹,沉声对身后弟子们吩咐道:“把那四位抬来看看。”却是说的是金山寺出手前的磨盘山三煞和另外一人。
法缘和尚站起身,与道人并行一处。二人都不知道,就在那远去的车厢中,几双清澈的童孩的眼睛正充满仇恨的望着他们……
六名道人答应着,把磨盘山三煞和另一人搭了过来,只见那孤身之人七窍沁出紫黑色血迹,嘴角的血迹化作冰棱还未化开,心脉已震断,再看看磨盘山三煞,每个人身上都有五到七处大穴被阴寒力道给点中,也已魂游天国。
这黑袍老者,以一条马鞭,于瞬间,连点三个黑道高手数处大穴,并把人摔出二丈开外,于法之快,认穴之准,功力之强,实在是强悍。
看得在场群雄,把头连摇,骇然震惊不已。金山寺法缘和尚面色最是凝重,带着八金刚对着四具尸体念了一片往生咒,后轻轻把手一摆,转身一跃,率领八僧消失于暮色中。
鱼尾冠道人也带着六名弟子给四人念了一段道咒,然后不走大路,向路边纵去。
其余的入,垂头丧气,也纷纷散去。很快路边就恢复了一片寂然。
徐文涛赶着马车过去,宋雁南赶着马车过去,铃铛儿响,如同送鬼的哀乐……
夜色沉沉,月牙儿弯弯,繁星点点。
江湖中人辛苦来三五天不睡觉是平常事,徐文涛不是江湖客,可他功力已经贯通了任督二脉,一天到晚的驾车也不感觉累得慌。再说了,军中战将,一些时候比起江湖客更能熬眼。
徐文涛舒坦日子过了一年多,旧日的习性却一点都没有丢去。
“吁!”一勒马缰,徐文涛两眼放起寒光。“那位朋友驾到?不知有何见教?”官道上多出了两根大腿粗细的树木,枝叶都还没去掉。
“嘿嘿嘿……”冷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车厢内祝彪眉头皱了起来,江湖人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些邪魔道上的一出面,或是故作神秘,搞出的就都是这些阴森森的笑。第一给人的印象就糟糕的很,也就是说看着就不是好人。
“诸位都是云梦大会来的吧?嘿嘿,我等兄弟不伤人命,只要你等乖乖的将东西交出来,自放你们离去,决不食言!”
“哥!”
睡在最里面的祝采儿揉着眼睛坐起了身,“我都睡着了的,谁在哪鬼叫啊?半夜里也不让人睡觉,有没有公德心?”
受祝彪的影响日渐日深,小妹说话中也渐渐有了几分祝彪的样子。新意词汇差不多都会了。
“呵呵……”后面传来了宋雁南的声音。“小姑娘安安心心的睡,几个断路的小毛贼……”
喃喃了一句,祝采儿彻底清醒过来,“哥……”对着祝彪又叫道。
“睡你的。几个孤魂野鬼,打发了就去!”
祝彪的声音不大,但是深夜里他并没特意收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这下可把拦路的几个人给气坏了。“呵呵,好狂的口气。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爷爷如何揪断你们的脑袋。”
“簌簌……”的衣角破空声,在气急败坏的叫喊声里传进祝彪的耳膜。四道人影,东西南北的将前后两辆马车死死围在中间!
第五百二十五章 花二【求订阅,求支持】
竟然是四个顶尖级高手,怪不得说话口气那么大呢!
虽然这个层次的高手在中原武林远比不得他们在北汉江湖的分量,但合四人之力也绝不可小觑。他们的实力就是撞到了绝顶一级的人物,比如宋雁南,四人联手也生死未可期!
但事情就是有这么多的不巧,两辆马车中不是只有一位绝顶高手,而是有两位,尤其是祝彪这个接近武道圆满层次的绝顶上阶,根本不是他们所能窥觊的。四人过来打劫,真的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寻死路。
云梦大会时期,外围三四百里范围内明明已对顶尖层次的高手没多大威胁了,这四人不自己去努力,反而在众人归途上照此杀孽,一个个的心性可想而知。
被祝彪的话激怒,北面之人自忖自己人多势强,以为对付祝彪等人是手到擒来,气怒又得意地一阵怪笑,猛地往前一趋身,叉开五根手指,倏的向祝彪劈面抓来。
“嘶,嘶……”五股其黑如墨的腥风疾袭而至。
祝彪早把内力提足,蓄势以待。见北面之人攻到,反掌一甩迎上。一阵强劲如潮的掌力骤然而起。
就在北面之人攻向祝彪的瞬间,场中暴喝声起,南面之人袭向宋雁南,东西两面之人,双双发难,夹击向祝彪。
四人虽然感觉着有把握,但都是行走江湖的老手,看不出祝彪与宋雁南的真正深浅,却能感觉到二人也都不是弱者。
于是就有了眼下的一牵制一,另外的三夹一。一阵人影闪动,砰!膨!轰雷似的一声爆响。
最先攻到的北面之人一个身子,风车般倒翻了回来。张口吐了一滩漆黑如墨的污血,腥臭之极,嘴巴张了几张,双腿一蹬便不动了。
被祝彪将毒力反逼回了自己体内,又被祝彪这一掌给震散了内力,满身的毒素乱窜又没有了压制,立刻就要了北面之人的小命。
东西两人掣电般滑退七步,二人震惊的看着祝彪。本以为块肥肉,没想到踢上了铁板,自己等人严重低估了来人的实力,竟然一掌就重创了毒手秀士,太让二人震惊了。
且说,练武之人被震散了内力并不是要命的事,过个一时半刻待内力激荡结束,提起一丝内力运转起来,半个时辰就又能恢复如初。可那人如练有毒功、寒功就太糟糕了,毒素反沁五脏六腑,一个死字没的说。寒气混乱全身,没人照顾,那就是一根冰棍!
祝彪适才见东西两面一起夹攻到,早就提防着呢。正面一掌击出,另一掌,反手一拍接向左侧袭来的那一阵掌风,三层火候的《乾坤大挪移》立时运用出,引着这一掌过自己前胸直接击向了右侧袭来的一掌。右侧之人这一掌接的实在,觉的心头一热,祝彪散去《乾坤大挪移》,《降龙十八掌》就再度拍出,掌劲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压到,那人扑面而来的空气都难以呼吸,根本不敢硬接来,飘身退去。
这一掌震退了右侧,也就是西面之人,祝彪陡地大喝一声,身形拔空一转,掌影飘飘,“双龙取水、鱼跃于渊……”两掌接连打出,击向东面之人。暴强的劲力压得空气都荡起了波纹,如一串流星砸落大地,雄风激荡,劲疾无比,惊得东面那人慌退不迭。
这一回合说话长,其实只是瞬间的事情。
在北面之人被一掌毙死之后,东西两人的退后,再到祝彪的反击,兔起鹰落,变转疾快如闪电。
一时掌风霍霍,拳风虎虎,生死立现。
《降龙十八掌》汇聚的掌力,急如怒潮的内家掌力,真的是如排山倒海般的威势。前后交叠,足可以拔树摧山,如泰山般当头向东面之人压下。
黑夜中暴起一声‘轰然’骤响,一声凄厉狂嗥随着东面之人‘被’平空腾起丈多高,摔倒乱草堆中而响起。
“叮,…………”
厉叫声歇,祝彪随之收到了系统提示音。
“哇!”的一声惨叫,宋雁南处一个身子滚瓜一般滚出二三丈远。口中喷出的鲜血,洒得遍地皆是,但人没死。
“留个活口!”祝彪眼睛一亮,声音出口,人已经飞上半空疾速向着逃窜中的最后一人追去――西面之人。
人影闪动,祝彪恍若一朵浓云陡降。抬手就向西面之人拍去。出招之速,攻势之猛,无以伦比。
西面之人见逃不过了,厉吼一声,身如罗旋疾转,双掌翻飞起来,疾发八掌,一股狂风,如潮卷起,对准扑下的祝彪冲去。
祝彪身影快若飘风,疾逾奔电,更灵如雨燕,身子在半空中立刻做一盘旋,轻松地就避开了西面之人的困兽犹斗。数掌对下,在西面之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他自己紧守门户的两掌突然各向左右滑落,然后就是祝彪一掌直走中宫,连问个是何‘妖法’的开口机会都没有,一声闷哼,西面之人踉跄着从圈中脱出,身子摇了几摇,大口鲜血喷出,人就倒了下去。
《乾坤大挪移》最擅寻敌空隙,又能黏住掌力,借力打力,比姑苏慕容家的《斗转星移》由强上一等,祝彪用的就是《乾坤大挪移》引开了对方守护中宫的两掌,然后一击毙敌。
四人深夜劫道,不出祝彪的预料,他们的老巢距离官道并不远。
用死的干脆换来了南面之人的开口,祝彪轻功最强,提着那人两刻钟不到就飞到了一处山窝,半壁上有一处隐蔽的穴口,四人合伙劫道,就暂时在这里安身。
洞穴里埋伏的有暗器,也有毒素,气味隐隐发着一丝腻甜。口含灵玉秋蝉的祝彪根本不做理会,抖手毙了这最后一人,四个顶尖级高手让祝彪的系统储蓄增强到了1700金。
暗器破开,整整三箱子的灵药灵草出现在祝彪眼中,虽然没有天材地宝级的,大半都还比不上祝彪在大泽中采集到的那些有价值,但胜在量多啊。也不知道这四人这些天里到底劫杀了多少拨路客,或是干脆就瞅准了商行队伍干了一票,总价值远超出祝彪的预计。
但这里仅仅是四人劫道时的临时窝点,不是他们真正的老巢,祝彪在洞穴中除了找到了两本医书和四本一样的《丹鼎秘录》外,并未寻到一本武学秘籍。
不过有了《丹鼎秘录》和相照应的两本医书,也是一宗于祝彪而言绝大的喜事。回去后让师慧欣照本宣科,炼制丹药,也胜过像秦灼那般为了逃命将一颗颗灵果生啃了去。
秦灼当初“外逃”可是下了很大功夫的,不仅把之前抄录的《水龙经》焚毁,将一众阳性灵果交给了好友萧家兄弟。这二兄弟都有父辈在世间,他们不能将这些阳性灵果脱手,却可以交给父辈代为脱手,不是在害萧家兄弟。
赶到血蟒所在的灵穴时,无有意外,在洞穴外的地方,零零碎碎摘取了阴性、寒性灵果十几枚。后被追杀,秦灼之所以支撑的下就是因为他自己把灵果生吃进了肚子里,那些被完全‘暴殄天物’的灵果在他肚子里生生不息的转化着内力,支撑着他不住的逃亡。
遇到鲁仲元,背着鲁仲元跑那么远,鲁仲元毙死后有逃了近一天时间才被抓到,其代价就是那耗得精光光的灵果。
这些果子药力潜伏在秦灼体内,如果他的丹田不被乾坤帮心狠手辣的废去,以他现在的资本,真的是大有前途的。
祝彪在得知前后经过时,就暗道一声:“可惜了!”那真的是可惜了。
三只木箱叠摞一起,祝彪左臂抓住最下的箱子向上一举,平平的就像三只总重三四百斤的木箱托在了平肩位置。
大步流星的向来路赶去,木箱平平托住,不动不摇,奔进速度更是犹胜骑马。因为路径尽数记在了胸中,所以此回路上,祝彪虽有三只木箱拖累,却比来时犹快了半盏茶工夫。
看到祝彪带回的战利品,以宋雁南的见识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三只木箱制式一样,用料一样,做工一样,这怕是四贼劫来的商行货物吧!”宋雁南轻扣了扣木箱,薄薄的木壁,有种金石声音回响,但重量很轻。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上等木料!
他不相信,四贼这般的人会为了承载赃物,而特意静心打制出三口这等杰作。且若是四贼本身之物,那也该如《丹鼎秘录》一般是四口,而不是三口。
“驾驾驾…………”
一行十几骑从北面的官道上飞奔而来,所有人都风尘仆仆的。
“大哥,咱们号的货就是在前面被劫的。”前头突出的两人,右边之人三十郎当岁,气质也吊儿郎当的。左边之人有三十五六岁,气质却浑如泰山,但在沉稳中眉宇飞扬,自有一片江湖豪情。
“棣州道上的朋友已经查清楚了,就是天蓬山四鬼做的。咱们也不用在这里搜找,直接去天蓬山――”
大哥眉头泛着杀气,看一眼都能确定,他们找上天蓬山后肯定会大开杀戒。
十多骑与北上的祝彪一行擦肩而过,透过车厢小帘的缝隙,祝彪清楚的看到了十几人骑的面貌。“咦!”心中猛地一动,那为首两人中居右之人,可不就是清风池有一面之缘的花二么。
现在祝彪记忆力越来越强,照过一次面后,印象深刻的几年过去都面相清晰地很。
第五百二十六章 蒙面人【求订阅,求支持】
剑光如幕,九宫万象童子各挥利剑,纵身迎去,祝彪挥出的那么猛烈的掌风,竟被他们一阵阵挥动的长剑化解于无形。跟着九人嘶嘶一阵轻啸,剑气森森,四面刺来。
祝彪身在空中猛提一口真气,身子轻轻飘出三丈,人已斜挪纵落。再度大喝一声,双掌一齐劈出,《降龙十八掌》叠叠出手。一时间潜力潮涌,掌风匝地,隐隐挟带着排山倒海之威向前卷涌。九宫万象童子虽久经阵仗,却从没遇上这般猛烈的掌风,一惊之下,各把长剑舞成一道道光幕,纷纷向后急退。
就趁这一空隙,祝彪早已长啸一声,纵身攻上,掌劈脚踢,极短期间攻出九掌,踢出七脚,一时漫天腿劲掌风,一口气将九宫万象童子攻得四分五裂,各不相顾。
这九个当年九宫道人的童子侍剑,之所以能在江湖上闯出偌大名头九成九的功劳要归在他们从九宫道人那里学来的《九宫剑阵》,这一世间一流的剑阵之术,其个人武力,高深者不过刚刚进入顶尖一流,三分之二的人都还在成名期巅峰水准徘徊。眼下被祝彪夺去先机,九人无法再度布阵,一时如何还再伸得上手?
要知道,这两辆马车自从棣州道上开始,一路披靡的杀到德州路,沿途大大小小十几波叩车的,非死即伤,伤者还无不是靠着侥幸才得以逃命。名头已经风吹一样传遍了邢州以北的万里之遥。
也因此这石门山下才能聚集起这么多的道上朋友。就是一些本来不上心的人也上起了心。因为谁都知道,沿途杀败了那么多劫道的,其自身的收获已经能让佛祖都生了贪念。
两个心中贪念高炽的,纵身飞向祝彪扑去。自认为,祝彪破开了九宫万象童子,那么也是强弩之末了。
五指钢钩一现,修幻无数掌影,劈胸向祝彪抓来。二人敢做出头椽子也是自持一身功夫,奇幻莫测,对自己有着强大的信心。
所有人都知道两辆马车两个绝顶高手,一剑术惊人,一掌法超绝,比较起杀伤力来,年岁较小的用掌着还更盛那剑客一筹。
之前祝彪破开《九宫剑阵》一样让在场诸人震惊,现在就更不禁一齐睁大眼睛,注视着场中。
如果祝彪败阵,从那两个靠偷袭才的手的老怪手里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似乎要比从祝彪手中夺到手更简单容易。
祝彪悬空中腰身一挺,整个人如同无形一样,凭空立在了虚空上。来者二人手掌指钩快要打到自己身上时,突然凹胸后飘,斜斜一掌削出,这掌初出手时,并不见具有什么威力,掌到途中,幻为干百双掌影,呼地当头罩下。
正是《降龙十八掌》里的密云不雨。《降龙十八掌》中唯一可以全用来防御的招式。
扑来的二人各自冷哼一声,双臂一圈一龛,呼呼地一齐劈出。但见一阵狂流劈空如轮,挟着呼吁隆隆之声,怒潮般涌向祝彪。两股劲力接实之下,“篷!”脚下场中陡的生起一阵旋风,尘土飞扬。
祝彪轻飘飘的从空中落下,脚下两具尸体,筋骨断裂,吐血而亡。看那装束可不就是先头的九宫万象童子之二么。
接着空中劲力的反震,祝彪瞬间越过了**丈距离,一式‘双龙取水’将二人毙死掌下。于半道杀出的俩老头相比,九宫剑阵这种东东在祝彪眼中的威胁力更大。
杀了两人就是破了阵法,其余九宫万象童子之七,三个出入门路的顶尖高手,四个成名巅峰好手,祝彪何须惧怕?如无人搀和,他举手投足间就可以将这七人尽数毙死。
“哈哈,你真自寻死路,竟然敢伤他们的性命……”偷袭的俩老头杀人不成反而帮了人忙,心中气恼不已,却也遂冷笑连连。幸灾乐祸,目光如看死人一样看着祝彪。
因为这九宫万象童子来历实在是有名头。乃是二十年前武道圆满的九宫道人身前侍剑、侍童。由于身份差别,九人连九宫道人的记名弟子都算不上,在九宫道人闭死关冲击先天境界失败身殒后,自然就回归不了九宫道人的师门――阆风巅。
阆风巅是中原道德宫之下,道教中有数的一流大势力之一。就好比祝彪前世武侠小说里,青城与武当的差别。不济武当颇多,但也绝对是一流的名门大派。
九人只能流落江湖,但因为有九宫道人和阆风颠名头的照应,德州武林少有敢得罪他们的人存在。平日里以阆风颠外门弟子自居,遂养成了九人越来越骄横的脾气,行事作风越来越有偏差,虽然还谨守着一些道家清规戒律。
而且另一方面,九人得自九宫道人所在的功法、剑法和一套九宫剑阵阵图,九人合合,越级杀人如同儿戏。实力也真的不可小觑!
毕竟中原武道虽昌隆,也达不到宗师满地走的地步不是?
一州之内顶多也就有两三个先天宗师【大派宗门驻地不算,神都也不算】,在他们其下再有个七八人武道圆满者,再然后绝顶高手就是真正的武林绝顶了。
九人贪念不小,更自持有靠山,丝毫不认为有什么危险。大不了不能得手了就退去。
“七师弟,八师弟……”
剩余的七人惊呆了,更心痛死了。二十年的情谊,又因为有九宫剑阵做联系,九人真的是亲如亲生兄弟。
陡然见两人亡命,震惊之余满目的不敢置信。再接着,七声凄厉到极点的厉啸,七双血红的目珠唰唰的盯着祝彪。
偷袭的两老头裂开了,连周边围着的几十人也都裂开了。
对于这一幕祝彪心里是很郁闷的,他只想悄无声息不引人瞩目的回到幽州,回到北汉,再去河州,可真的不想搞一处万里征程!
固然,这种江湖劫杀十分常见,像祝彪这样先低调行事,却最后被逼的不得不痛下杀手的人大有存在。但祝彪的路线越来越向北,他真实身份暴露的可能就越来越大。
别忘了他身边还有宋雁南呢,这是一颗定时炸弹。如果唐王听到了风声,祝彪都不敢想象,自己带着小妹、宋滢竹、祝强义、窦兵等人,能不能真的生入北汉。
他一直来不动长剑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尽可能的不引起乾坤帮的注意力。《独孤九剑》有一种别样的魅力,只攻不守,攻敌必救的它,风格太独特了。在真正的高手眼中,那就是鹤立鸡群,别树一帜!十分容易被认别出来。
故而,祝彪只用两掌对敌。
九宫万象童子剩余七人个个凶火提发,怒啸一声,齐齐腾身猛扑,刹那间七把利剑幻化做了无穷剑影将祝彪彻底淹没。
祝彪从适才周边人群的神态变化中察觉,这九个道人来历似乎很不一般。但是仇恨已经结下,且还是对方不是在先,祝彪眼睛一眯,杀气暴涨。轻喝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日某家就送你们见阎王!”
脚下一飘,纵身突入剑影中,但见一阵人影纵横,劲风四射。漫天的剑影在《降龙十八掌》下飞灰湮灭。不过是三两呼吸时间,把人就霍地分开,祝彪衣衫依旧,只有鬓角须发断了一溜。而对面七人,个个心口正印了一掌,全部气绝。
立身马车前头,祝彪对射在身上的,几十道充满怪异、惊诧和嘲笑以及幸灾乐祸的目光丝毫不在意。“还有那些朋友愿来赐教?尽来便是――”
言语中一股藐视群雄的意味尽展无遗,而让拦在车前的几十人一阵骚动更加气愤的是,祝彪说话时神态安然,那就是――话,本就该这么说,顺理成章的说。
没有丝毫可以贬低别人的意思,也没丝毫故作藐视的意思,就是自自然然,平平淡淡。理应如此,本该如此!
连后车警卫着的宋雁南都不仅斜目。这样的气概和豪情,怪不得女儿也……
“哈哈,真是好大的口气。某家前来会你一会――”来人面带一条黑巾,似乎并不愿意暴露真面目。
这种人并不少见,劫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邪魔众人也就罢了,绿林好汉同样罢了,但正道侠客呢?别以为他们就没贪婪之心。所以,在今天石门山前后相加起来七八十人中,遮面的能占到三分之一多。
来者双掌一挥,纵身向祝彪跃来,没头没脑的,半空里就暴雨狂风般的连攻了一十四掌。
祝彪眉头挑了挑,竟然是类似劈空掌、百步神拳一样的功夫。怪不得离的还有距离就急不可耐的发招了。他的一身轻功绝对是江湖少有,这话可以算上先天宗师。来人掌发如狂潮,招招如急雨,祝彪仍是那般从容不迫,去走随心,《降龙十八掌》当仁不让的连连拍去,一掌就能震散对方四五掌力。
双方进招,一如电闪雷鸣,一如开山断岳,攻守了十余招,祝彪刚猛无匹的《降龙十八掌》已经将对手彻底的压制住。
只靠着劈空掌一类的功夫,跟本不是《降龙十八掌》的对手。
来人脸上满是沉重之色,本以为自己即使不是对手也能支撑个百回合不败,不想对方掌力真的是刚猛的惊人,远比自己估量的还要高出很多。再这样下去,最多三十招,自己就必败无疑。
“接我一招!如你能胜,我就甘拜下风――”
第五百二十七章 花大
反守为攻,双掌抱圆,一口内力吞吐伸缩中,胸腔咕咕作响。蒙面人蓄力到极致,刹时狂飓怒啸的劈空掌猛的变成了无声无息的绕指柔,无绝潜力,绵绵如丝,缠缠如帛。
风格斗转了一百八十度啊!祝彪眼角一跳,知道之前只用劈空掌对战自己的蒙面人并没有使出全力。但是,一哼声,使出全力了又如何?‘亢龙有悔’悍然推出。不管对手用什么招,他都对《降龙十八掌》有着绝对的信心!
一掌不够,就再是一掌!祝彪还没彻底悟透那一个‘悔’字,能做的却是只有层叠。一掌劲力犹在,第二掌排山又来,蒙面人只感觉自己退出的阴柔掌力在这压力重逾山岳的撞击下寸寸断碎,对方就是一座盖顶压来的崇山,自己全身上下无不在对方掌力的笼罩之下.心头禁不住大骇!
排山之后如何能没有倒海,祝彪第三掌又到了。震碎了一切柔力的束缚,真的就如怒潮一样狂卷向蒙面人。
蒙面人就是退,这时也来不及了。之得猛地一咬牙,呼呼一连三声雷音震响,环胸三匝,疾挥而出一阵炽热阳刚罡气,匝地而起。但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场中骤起数股旋风刮得满地碎石尘土飞扬。
爆裂的气旋在石头上留下道道数寸之深落痕,旋起土石漫空激射,蒙面人一声闷哼倒撤一丈三尺,接着一声怪啸,纵身跃起向山外掠去。
一道人影也从人群中射出,疾速追向那退去之蒙面。
“大哥!”数里外的一处密林中,后来之人追上了前头的蒙面人,还是去掉了黑巾的蒙面人。
看到对方一脸惨白,口角犹留血迹,后者大惊色变。
他自以为自己兄长败是败了,却没想到竟还受了内伤。他自己脸上的黑巾也已经摘下,日光照在脸上,看起面目可不就是祝彪几天前见到的那个花二么。
“不想那人掌力竟如此雄厚,为兄不及也。”蒙面人正眼看着自己二弟,“老2,招呼前路埋伏的兄弟,撤了――”
自己的东西被别家劫走,劫货的点子再被人黑吃黑,或是怎么着,反正把货搞到了手。若是自己与后者有交情,那自是最好,东西当然可以拿回来。可要是没交情,想要回东西,就只能划下道了。
拼杀一场,至此成为死敌?或是比武分高低,留一线情面,日后好想见。花家老大取得就是第二条路。
如果刚才他与祝彪的拼斗能够胜上一招,那么接下来他就会把因果讲出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他败了,败得还相当惨。这一事情就此作罢。固然货物的价值高昂,但规矩就是规矩。
“哼。掌力雄厚算得了什么?若不是大哥不愈暴露身份,还能输的他手上。”花家自有传宗绝学,花二以为,自己大哥若能施出全力来,不见得就会败在那人手上,时间还这么短!
“这就是气话了。《春风化雨神掌》,我虽只得了三式惨招,威力却不俗,并不弱于咱们家的家传绝学。我用那了不是那人对手,用咱们花家功夫结果也是一样。”
“去吧!”花大安抚着老弟,说话闭目调息了起来。
场地里。众人的搏杀依旧在进行中,花大退去,只有王大、李大接上来。要在场诸人放弃内心的贪念,佛祖下凡了也不行。
两个先前动手的老头怪叫道:“点子扎手,大家并肩子上啊。得了灵果仙草,大伙一起分就是。”让祝彪打退敌手赢来的一点主动和震慑力立马烟消云散。
祝彪看着那俩老头牙齿恨得发痒。纵身一举当头劈下.一股劲疾的掌力恍如泰山一般,从半空猛卷而下。
两老头吆喝出声时就早已凝禅戒备,现在一见他向自己出手,脚下一泻,齐齐飘然退后五尺。轰!一声大震,地下竟被那一掌‘飞龙在天’轰出一个大坑凹来。
在场的几十人,可以说没一个正人君子。见到祝彪功夫强悍,自负单打独斗不是敌手,现在有了二怪做引子,当下几十人齐声大喝,纷纷纵身扑上,拳掌兵刃,暴雨一般向祝彪攻去。
祝彪双目圆睁,心底发怒到极处,双掌交挥,绕身回还三掌,“无耻之尤!来便来也,看某家何惧!”
他功力深厚,三掌又是积愤而发,竟把围攻的群雄逼得纷纷后撤,但是这批人贪念高炽,哪还把江湖道义和规矩放在心上,疾退忽进中,又从四面八方蜂拥攻来。
祝彪是个性格刚强的人,不说背后车马里有他的亲人在,与小妹几人的安危相比,那些灵草灵果算得了什么?就是没一人一物在,被人群起而攻之,他也绝不会抽身就退的。
一掌摇晃成圈,运起掌力护着周身,用的正是那没练到家的《乾坤大挪移》心法中的功夫,掌力游走不定,虚虚实实,将打来的劲力或是粘住引开,或是借力打力返回去。
再在口中做一厉喝,呼呼一连几掌劈下,《降龙十八掌》的威力尽显,贴近身来的五六人无一能抵挡得住,纷纷挑身避开。祝彪趁机身形疾转起来,闪电样飞临二人身前,快如闪光的连踢出五脚,狂呼声中,那两个人颓然倒地。
场中发生死伤,围攻的众人又惊又怒,不仅下手更加狠辣了三分,拳脚兵刃,雨点一般攻杀上。
祝彪却已经不在稳立场中不动,静等着众人攻到了。只见他身形一晃从倒地的两具尸体前已经欺到了另一蒙面客身前。他二人本来相隔十余丈,那人万万想不到祝彪顷刻之间竟便一闪即至。急忙提剑遮挡,却哪里来得及。刚提起手来,就被祝彪一掌劈中了门面,脑浆四溅。
仗着疾快无比的轻身功夫,祝彪指东打西,两掌连连劈出,些许凭真实功夫与他相斗,至少也得拆到二三十招方能胜过的敌手,因为祝彪的轻功委实是太强,如鬼如魅,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待要招架,就已然着了道儿。
如此,连毙了七人。
一时间威震全场。太阳快落山了,天空中盘旋着一只只鸟儿。乌鸦发出啼叫,那样的凄厉。
“杀!――”静场随着一声爆喊告一段落。
天空中只有夕阳、流云,还有赤焰的晚霞、飞过的鸟儿,虚空中,却尽是刀剑与拳掌!
如山的劲气封锁了祝彪周身丈余内的每一寸空间,几十名高手齐齐发力,没有人能想象到这种可怕的程度,就跟江湖上没人会为这种行为和情景而喝彩一样。
几十人围攻一个,摆到哪里都是一个丢人,
“呀――”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啸。
祝彪呼呼一声冷笑,双掌一呼劈胸推来.劲气如轮,划空生啸,他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是绝不会低头的。
一掌将个出头鸟震得倒飞出去一丈七八。
祝彪的身子不由主地连退两步,就这间不容发的瞬间,剑光闪过。两支长剑一左一右攻到,剪刀一样刺向祝彪左右腰下。祝彪赶紧散开,同时指风似针,两颗飞蝗石,经由《弹指神通》猛袭对方“脊梁”、“凤尾”二处大穴。
身形车轮一转,避开了背后的要害,双掌就势斜劈,再震斜了左右攻来的一根短杖和一刀单刀。
但,猛虎不敌群狼,眼前的一批人质量比之田家寨、乾坤帮的高出太多了。稍微慢了一步,肩膊之上,就被一人的指风扫着过一下,跟着刷的一声,左胁衣襟也被划开了一个五寸多长的裂口。
却是都没见血。但祝彪心头也更佳气极,浑身衣衫无风自动,狂放的咆哮一声,掌劈脚扫,刹时间,攻出了八掌,扫出九腿,这番攻势凝聚着他浑身功力,又在暴怒中出手,端的猛恶万分。
当面两声惨叫响起,一人被他一脚直接突破了下身,像被大力抽射的皮球一样轱辘辘的滚出去了好几丈远,另一人被他掌风压迫着不得不后退,却正撞上背后之人的长剑上,被当下作了串糖葫芦。
掌风拳劲,剑气刀光。连连死人还没有彻底吓住对面人群,反而因为见血,他们更加疯狂了。
祝彪自然更不会退让,虽然微微有些气喘,但《降龙十八掌》威力不减分毫。才半个时辰不到的拼斗,离他内力耗尽早着呢。
一掌一掌,劲气罡煞,但祝彪还是渐渐被攻来的众人颇得没有了回旋余地。最后在距离马车五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不能再退了,五丈后就是马车。
一口气提起在胸中。刚猛的《降龙十八掌》掌力将飞刺飞斩来的刀剑兵器一一砸飞。掌力、内力则靠着《乾坤大挪移》竭力化开,不能化开的就硬挡下。反正祝彪内力强悍,而《乾坤大挪移》最是靠内力发挥作用。
这东西在金系小说的无数神功绝学之中,《乾坤大挪移》可是金老爷子最大最大的一个烂尾楼、糊涂账,解释得模糊无比,自然也强悍无比。
第五百二十八章 忽强忽弱,忽吞忽吐【求订阅,求收藏】
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斗转星移》,虽然有着十分诡异和强悍的‘反弹’能力,不只能反弹对手招式,还反弹过星宿老怪的毒粉。基本技巧借力打力完全发挥到了极限。
但其招也是有限制的。比如虚竹、童姥悬崖跌落时,就曾被“斗转星移”了一下子,结果没往上反弹,而只是改变了飞行方向,从直落到横飞。这玩意十分的像白羊座圣斗士穆先生的水晶墙,弱一点的招式打上去就反弹,强一点的招式就可以破之。
但《乾坤大挪移》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万能’变态!
《乾坤大挪移》在《倚天》一书中初次出现,是杨逍独战韦一笑和五散人。明明杨逍功力和韦一笑差不多,都是同一层次的高手,顶多能胜出一筹,是抵不过诸人合力的。但却能借《乾坤大挪移》之力运转韦一笑的寒冰掌力,袭击别人。杨逍的《乾坤大挪移》是第二层还是第三层?反正顶多就是祝彪现在这个层次。
当时金大给的官方解释是:
其根本道理也并不如何奥妙,只不过先求激发自身潜力,然后牵引挪移敌劲,但其中变化神奇,却是匪夷所思。
关键词:激发自身潜力;牵引挪移敌劲。
所以,姑且总结:乾坤大挪移=兴奋剂内力提线木偶。
随后,张无忌看到殷梨亭和殷天正在交手,觉得他俩招式挺一般。金大又说了:
张无忌学会乾坤大挪移后,武学上的修为已比他们均要胜一筹。
这乾坤大挪移明明是“激发潜力、牵引敌劲”,是个很内力的活儿,而且明说了,“也并不如何奥妙”,怎么武学修为忽然就比人家高深了?乾坤大挪移是修改器啊?!
后来金大又说:
乾坤大挪移运劲使力的法门是集一切武功之大成,一法通,则万法通,任何武功在他面前都已无秘奥之可言。
好吧,明白了,这乾坤大挪移是一切武功集大成者,有一切功能。所以:乾坤大挪移=兴奋剂内力提线木偶全体武学图书馆。
后来金大还有解释:
张无忌这时已看全了龙爪手三十六式抓法,其本身虽无破绽可寻,但乾坤大挪移法却能在对方任何拳招中造成破绽。
这说起来就该是借力打力,牵引内力,让敌人自我混乱吧?同样也就在意味着:给任何武功招式人为制造破绽。
后来金大再说:
乾坤大挪移功夫四面八方的已笼罩住了,不论他们如何变换方位,奋力挣扎,刀剑使将出去,总是不由自主的招呼到自己人身上。
日,这玩意还有天罗地网的结界功能呢。
系统给的介绍中,乾坤大挪移=兴奋剂内力提线木偶全体武学图书馆在任何招式中创造破绽的万能修改器天罗地网结界。
祝彪功夫没能练到家,《乾坤大挪移》只修习到第三层,不比张无忌只剩第七层只剩末尾十九句没练。自然也就发挥不出《倚天》一书中《乾坤大挪移》那无数的妙用。
要知道,后半部书里,每次情节需要张无忌耍无赖了,就‘运起乾坤大挪移神功’,自是无往而不利。反正《乾坤大挪移》已经能激发了一切潜力、破解一切武艺秘密、能给任何招式制造破绽,还有四面八方的结界,简直是万能大补灵丹,再有什么神奇功能也是理所当然。
完全是每个武林人士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必备修改器啊。
《降龙十八掌》是一个真正的大杀器,双掌之下威力比之留了一手的宋雁南尤胜出许多。但过刚易折,并难以持久。祝彪往往一掌拍出,不及回力敌人新的进攻就已重新杀到,只能靠着《乾坤大挪移》解困,一次、两次、三尺,落到祝彪身上的拳脚指风越来越多,虽然有《乾坤大挪移》竭力化解,当运气越来越觉得苦难。
必须求变。祝彪知道,再不变的话自己早晚会被面前的几十人给熬干耗尽,或者在那之前抽身走人,再者拔剑相对。
但如何变呢?
他已经一掌拍出留下三分余力了,这也就是‘亢龙有悔’中的那个‘悔’字。但是知道如何去做和做到是完全两码事,祝彪一掌拍出留有三分余力也不能做到掌力始终无尽无漏。
突然,八个字应入了祝彪的脑海,――忽强忽弱,忽吞忽吐!
祝彪眼睛闪亮一样发光。是啊,自己可以‘忽强忽弱,忽吞忽吐’啊!
每每都实打实的掌力拍出去,不知道有多少掌被人抽身躲过了去。而如果自己忽实忽虚,那么不仅内力可以缓和不少,更能搅乱敌人的应对之法。
待到敌人再来趁虚而入的时候,非给他们一个好看不可!
气纳丹田,功贯四肢,双掌交挥,环身疾挥,急如怒涛一般祝彪排出了两掌。当面之敌已经熟门熟路,见祝彪掌力挥出,立刻抽身走人。或是刀剑,或是拳脚,祝彪的这两掌完全落在了空出。
而就在这个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两个让祝彪恨意已久的影子飞落到祝彪跟前,四只鬼手劈头向祝彪打下。寒气汹涌澎湃,漫天横溢,掌力未及,劲风已是刮面刺冷。
但是――
祝彪一直肃冷着的脸庞突然一展,嘴角一翘,在两人刚挫掌攻到之时,一股刚猛劲力劈面卷到,俩老头赶紧反掌后撤却已是不及,只觉的胸前如遭重击,一股逆血直从嘴里喷出有一丈多远,双双狂嚎一声扑通倒地。
所有的人骤感一怔,这是怎么回事?这根先前近一个时辰的苦斗不一样啊?
可祝彪却没发愣,陡地大喝一声,双掌一翻,平胸推出,一股刚阳无比的威猛罡风,排山倒海般向前汹涌卷去。
众人知道他掌力雄猛,无一人敢于硬接,又困惑于刚才之事,霍地两下分开,闪开一个缺口。祝彪趁机没入其中,揪着了两个不入顶尖的成名巅峰级好手,罡劲一震,二人胸骨尽碎。
这下犹似猛虎脱困,蛟龙入海。
在‘忽强忽弱’之后,‘忽吞忽吐’也被祝彪纳于心中。就是掌力引而不发,作势前击,看敌应对,如有漏洞,侧击、横击即可。他《九阴真经总纲》才初练不久,《乾坤大挪移》也没修行到第五层,张无忌练成第五层之后,只觉全身精神力气无不指挥如意,欲发即发,欲收即收,一切全凭心意所至,周身百骸,十分舒服,所以祝彪眼下于‘忽吞忽吐’四字只能做到‘引而不发,视敌而动’的地步。
但这却已经足够了。只是如此一些变化,就足够祝彪应对眼前的这场关口了。
在场群雄当然不甘心,在祝彪雄风重振的当头,纷纷发出自我最强招式,要将祝彪振起的这一股劲重新打回去。
“哈哈……”祝彪大笑。
声音中的嘲讽和蔑视让在场群雄无不须发冲冠,几个不要脸的都把目标对向了马车。这也算是他们的攻敌必救之计。
计策是好,逼的祝彪不得不撤去马车前镇守,但他们几个的下场就很糟糕了。
快若鬼魅一样的轻功,祝彪落到马车前的时候大批的人手还没有追到。只剩下眼前的几个砸碎,降龙十八掌下不留活口。
局势再一次陷入阵地战,祝彪的形势却陡然一变。掌力忽真忽假,忽弱忽强,搞得数十江湖客惊疑不定,却又每一个敢疏忽大意。引而不发的内力更是让所有人头疼,不敢再露出自己的丁点破绽。
而如此束手束脚下,他们人数虽众,却如何会是祝彪的对手。两刻钟再过去,地面上就又倒下了七八具尸体……
石门山上,一对兄弟看的冷汗直流。
旁观者清,他们清楚地看到祝彪的掌法在这一场苦斗中是又上了一层楼。自己劫道竟然把目标的武功境界给‘劫’上去了一级,这实在是有够搞笑。
但是,眼下祝彪掌法的威力,那真不是一般的强。
“我这却是坐井观天了。只以为北疆武林中,同辈之人可称翘楚,却不想天下间英杰几多,强中更有强中手。”
花大这次并没有参加云梦大会,实力到了他这个地步,天材地宝就是拿到手了也不会用下的。吃了也变不成先天宗师,甚至达不到武道圆满之境。想要突破那两个境界,更需要武者自身的感悟和体会。外力已经作用不大了。
而其作为中生代的第一人,已经被确立为家族的下一代掌舵人了。怎么会将他抛进云梦大会这个是非之地呢。
在那里,大泽中的危险退居第二,人类之间的危险才是第一位的。弱肉强食,赤、裸、裸的丛林法则。强中自有强中手,花大实力是很强,可若万一遇到更强的,折损了未来家主,折损了家族中生代第一人,麻烦可就大了。
花家这样以家族血脉为纽带的江湖势力,最最注重的就是下一代人的前途和发展。绝不会因为一时贪念,就将家族中的天才陷于危境的。因为他们这样的存在,每一代人中的天才就是他们的脊梁。几个天才消亡了,都有可能将整个家族带入毁灭。因为老一辈人走的时候,新生代的武力还没成长起来,没有中生代的坚挺,还如何保证江湖地位?
花二却是进了去,跟随家族中的长辈一块进去了。他在花家的地位远不如他嫡亲大哥。三十多岁的顶尖级高手,虽说起来已经很难得了。但要知道了他小时候享受的是什么待遇,服送下了多少灵丹妙药,人人就都会知道――这人发展前途不大了。
毕生之力,能不能突破到绝顶层次都很难说。
花二给自己大哥说了乾坤帮的遭遇,那个运剑如神的湖州剑客,显赫的战绩让花大不得不甘拜下风。而现在就又出现了一个年纪同样比自己小的人……
第五百二十九章 来在北平的恶念【求订阅】
弦月初升,黑幕似的夜空中,几颗星星点缀。
横野吹刮着冷冷秋风,一具具尸体躺倒在石门山下,官道两旁。
“哈哈,痛快,痛快――”
一掌粉碎了近前最后一个人的颅骨,不顾那飞溅的脑浆,祝彪环野四顾,二三十条漏网之鱼,正狼狈豚突的向四面八方逃去。
七八十来人,一多半永远躺倒在了他的脚下,躺倒在了石门山下。这一场‘战争’,他取得了最后、最终的胜利!
浑厚的杀气慢慢消散,不变的英气和坚强,让祝彪此刻宛若独臂擎天的巨人。与宋雁南相比,与接着相对的宋滢竹、小妹等人相比,祝彪的战果可不就是今夜之战的擎天玉柱?
五十人战果里,从人数上讲他至少占据七成,从质量上将,毙命于他一双铁掌之下的至少要占据八成。
束手束脚的宋雁南,战力顶多发挥出七八成,可能都只强强超出90点这一范畴。而空手之下的祝彪,在悟透了‘忽强忽弱,忽吞忽吐’八字要诀后,战力却已经提升到了96点。更况且,《降龙十八掌》本就杀伤力巨强,祝彪悟透了八字要诀后,凭他对《独孤九剑》的透析,将之与《降龙十八掌》结合起来,转找敌人的弱点和破绽下手,那杀起人来是绝对犀利的。
“哈哈哈,哈哈哈…………”
祝彪又大笑了起来。他是看到了自己的系统储蓄和经验值,前者从一千七百多金一跃升到了7058金,后者距离满级经验只剩下不到万点。就是没有战争,只要再走几趟江湖路,也足够升级的了。而金钱方面,这一阵毙杀掉的三十多高手中,虽然也有十一个可怜虫不到百金的,但剩下的可都是富裕的,尤其是几个顶尖级的高手,个个都是大肥羊,一下子就把整的数额拉上去了。
买了九阴九阳和《乾坤大挪移》等秘籍后,祝彪已经将整个祝家的根基彻底夯实了。《天罡北斗阵》可作为外显大阵,威力刚刚的。
毕竟全真七子那样的货色都能靠它来hold的住黄老邪,那要是组成了九十八人的大北斗阵,祝家就是跟乾坤帮顶上了,祝彪也半分不惧。更可以用之来遮掩《真武七截阵》的存在,将《真武七截阵》作为整个家族的压箱底牌之一。
而内功上有《九阴真经总纲》和《九阳神功》压阵,这两部典籍,放在整个中原武林中,祝彪也相信它们是最最顶尖的存在。接连其下的《混元一气神功》、《混元功》等等,如此祝氏整个武学体系从低到高就都建立完整了。
若说还有的空缺,那就是在招式是。虽然祝彪本人和嫡亲之人不缺掌剑、轻功的绝世功法,甚至可以说祝家的外功秘籍已经很多。《降龙十八掌》、《独孤九剑》、《青翼蝠王》这些不提,《兰花拂穴手》、《落英神剑掌》、《弹指神通》也都可称上绝学。但祝彪仍然很清晰的从中感觉到,祝家的武道之路太窄了。
是的,就是太窄了。
如果是根骨出众,天资聪慧,又毅力过人,心坚如铁之人,依靠这些秘籍肯定能一路直达先天宗师之境。可那些不如此的族人呢?或是说也根骨出众、天资聪慧,但没有过人的毅力和对武道极限的追求,比如说小妹,这样的人,祝彪就一万个不信她们能直求先天。
对于这样的人如何对待?也让将家族的压箱功法传给他们吗?若将来有失又怎么办?
第一点,祝彪想到了《yu女素心剑法》。双剑合并,天下大可去得。这是他早给小妹想好的去路,待到妹夫的人选确定了,就立刻将《yu女心经》和全真教剑法、内功口诀兑换出来。
而第二点,要做到万无一失是不可能的,要做到防患于未然都没半点头绪。祝彪所能想到的只有多多充填家族功法秘籍,然后定下规矩,对于后辈心智不坚者,不传家族根本之绝学。
祝彪本想着想要大规模填充家族功法秘籍还需要一段时间来等呢,不想石门山这一场劫杀,让他手中资金激升到了7000金,就是说他如今至少可以用6000金来兑换秘籍。
一切难题这一下全都解决了,让他如何不开怀大笑。
宋雁南矗立着不动,剩余的所有人,包括小妹和宋滢竹都在细心打扫着战场。往昔的拼斗中,江湖高手留下的兵器多是弃之不动的,因为祝彪没那个精力和能力带着那么多的兵器走路。但今天不一样了,五十人的兵器往马车上一装轻轻松松的拉走,等到了幽州,三组人马汇齐,人流车马更多,带上它们就更轻松。待拉回了北汉,回炉重铸,那可都是上等的制材!
随后日子里,两辆马车由德州进入博州,然后消失在了茫茫的博山山脉之中。就是那些有心人也察觉不到两辆马车的去处,哪里知道祝彪等人经过一个中转站的掩护,已经化装成了一个四辆大车的商队由着博州官路进入幽州去了……
九月二十九日。北平王宫!
廷尉府、刑部【六扇门】,各个首脑人物悉数汇集到了一处。
厚厚的一摞情报汇总放在上首处姬昀的手边,他正在用着一种狠厉的目光打量着在座的所有人。姬昀的根基太浅了,尤其是在廷尉府和刑部的根基,太浅太浅了,说到底他在其中少了二三十年的经营呢。
他父亲倒是给他留下的有一笔不小的遗产,这些人在姬昀继位之初也纷纷得到了重用。但是,姬昀、云家在接触到了唐王之后,做贼心虚的他们哪里还敢再将核心位置交到这些他老爹昔年心腹的手中?虽然姬昀和云家囊袋里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可还是逐一的将一些‘老人’剥离的要害位置。
比如廷尉府廷尉。当初北平起乱,在任的廷尉府廷尉虽然没有参与叛逆,却无疑有失职之责,姬昀上台之初就立刻将他罢免。重新担任廷尉的是姬昀老爹手下的一个铁杆小弟,当然这人也是王族中人。
但现在,这个为姬昀稳定朝纲立下不小功劳的‘老人’已经提拔到了丞相府担任丞相长史,这是丞相府所有属官中的第二把交椅。而老早前被免职的姬光,重新坐上了廷尉的交椅。
不少核心位置的人选在这几个月里易手,廷尉之职不是特例。姬昀看着汇总一处的两部首首脑脑,内心里对他们的信心实在是有限的很。但赶鸭子上架,也不得不如此了。将手一挥,身后的亮哥小黄门马上将汇总一一发到在座的每一个人手中。
七月二十日,一股二十四人骑队……
……
七月二十三日,曲州……
……二十六日……中山……
……
……
八月底,邢州漓水城,浦桥镇……
…………云梦大会……二十四人……乾坤帮……
有僧,有道,四女,独臂……
……
……
祝彪此时如果看到这些情报汇总,额头肯定有冷汗滴下的。
“孤王的上军将军已经失踪两个月了,一家老小也不见踪影。孤,甚是牵挂啊。
京畿之地都能出现这等强梁之辈,万一有个好歹,乃折我北汉一只肱骨。你们必要找到祝将军,祝老夫人,祝夫人,知道吗?”
姬昀的脸色,阴寒的让人心底发冷。“另外,京畿之地必须清净,任何来历不明之人,都必须铲除――”
姬昀和云家一直以来的目光都是紧盯在祝彪一人身上,就是祝忠、祝仝两人也没看在眼中。不仅是他们,朝中几乎所有的大佬也都没怎么将他俩看在眼中。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祝忠、祝仝之所以能在军中混的风生水起,靠的全是祝彪的照应。
可这些从唐王处传来的一些情报,本来是让北汉开开眼界的,在被姬昀手下人和自身一些情报汇总之后,得出的结论立刻将姬昀惊出了一身冷汗。祝彪竟然在人不知鬼不觉当中,建立起了这么一只战力不俗的队伍,还就藏身在北平城内,这也太危险了。
而且,看祝彪发迹的时间,这才短短两三年而已。姬昀实在不敢想象,这么一点浅短的时间里祝彪是如何积累下如此大的力量的,如果再给他十年八年,以他现今的地位,那手中实力还不惊天啊?
这种情况已经超脱了姬昀的掌控,更超脱了之前他和云家估量的范畴和预计。变动出现了,不可怕。虽然这种变动是那么的强烈!
这反而是姬昀的一种幸运,祝彪早早的露出了实力,这可比十年八年后再亮出底牌要强多了。现在就摸到了祝彪的一部分脉络,那就可以趁早斩断他的根茎了。
姬昀和母亲以及外公云瀚等人,一连几日的激烈讨论和商量后的最终结论是――趁早下手。
在祝彪远在中原还没返回到‘家’的时候,趁早下手。斩断祝彪隐埋在暗处的这支臂膀,找到祝彪布置这手棋的死穴,一击致命,斩草除根。再冠以“铁牌组织”名号,铁案如山,祝彪回来了也有苦说不出!
虽然如此做法必然会让祝彪对自己更加不满。但是姬昀清楚,之前时候两边的裂痕就已经存在了。只要唐王那边还在,只要自己老爹这张底牌还在,自己就必须随着唐王的指挥棒跳舞,他要往东,自己就决不能往昔。
一切早已经不可挽回了,在自己下下那个决定,在自己内心权力**战胜亲情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不可挽回了……
第五百三十章 直上九连寻旧友【求订阅】
也就年旬左右的时间,姜广仁变若两人。穿着、气质、言行举止,举手投足间跟当初时候的南城***再没有一丝的相似之处了。
居养气,移养体。这话说得真是一点都不错。祝彪大量钱财撒下,一点都没亏待余少安,而余少安更不会亏待姜广仁。
有钱在手,有权把握,有靠山背后,姜广仁的气质从内心最深处里发生了改变,翻天覆地的改变。他知道了一个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自己再也不是一个地保、巡丁都能随意叫骂的小瘪三了。
不过还有一句话也一点都没有说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不,被挤进了胡同的角落里,面对四个实力远超过自己的高手,姜广仁的爽气、贵气一扫而光,脸上再度露出了当初混迹市井时的嬉皮笑脸和讨喜卖乖气。
“小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四人当首之人,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和骄傲,这等小瘪三,下九流的人物,要自己兄弟来那人,真是污了自己兄弟的眼,脏了自己的兄弟的手。
“小的领命,领命!”姜广仁乖乖的点头,除了藏在袖筒中的手指微微一动,丁点粉末一样的东西洒落地上,他绝对称得上乖乖的。
为首之人满意的点点头,但依然没给姜广仁丝毫的好脸。一脸的傲意依旧,活像姜广仁就该这样识趣一样。
“想留下这条小命就别耍花招。”像是在说广告一样,另外一人脸上甚至带着笑意的说着这句话。这四个人真的不是一般的傲气,更不是只有为首之人傲气,是所有的人都这般傲气。
似乎认定了一样,认定姜广仁在自己面前就会乖乖地像只玩偶。
“什么?广仁失踪了?”
丹枫园里,本来悠哉悠哉听着戏的余少安一蹦跳了起来。但转瞬深吸了一口气,余少安又安静了下。
姜广仁是自己的人,整北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中没几个不知道的。而外地赶赴都城叩阙的大员,最近倒是有几个,可姜广仁是什么人?沾上毛比猴都精的货,他肯定不会去招惹的。而且,就算招惹了,他也该报出自己的名号来,量人即便不给面子也不会招呼都不打一声。
如此看……余少安在包房里兜起了圈子,面色严峻。他感觉到事情来了,有人或组织把目光盯向自己了。
“传令下去,甲部活动一切停止,乙部活动继续进行,给我查,给我挖,往深处里挖――”
余少安手头只有两个部,或是说两个组,一明一暗,明的就是甲部,暗中的就是乙部。将来如果再添置了行动组或别的什么职能,相应就会成立起丙部、丁部等等。
比如祝明的手下,在元通、师慧欣等十七人投靠之后,行动组彻底建立起来,随之就从原先的甲、乙两部,扩充到甲乙丙三部。
当然,祝明的三部分配,与余少安的两部分配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在祝明手下,情报系统无分明暗,所有人都是藏身在暗处的,都归于一个甲部。连同各地建立的联络点和分站,都是一个甲部。而虽然一些分站靠钱财拉拢了一些江湖客,组成了行动组,比如棘阳,比如徐宝川,但是在总部,祝明手下实在没有能放心的人,所以燕青、燕紫兄妹就是到了,行动组也没有建立起。直到怡景山庄一行之后,祝明一系不仅在长久的招降工作中成功拉起了一支暂时能够放心的队伍,更成立了职责看守要犯的丁部,猛的从一个部扩充到了三个部。
余少安知道祝彪在暗地里还有一个情报系统,甚至都猜到了负责这个情报系统的人就是祝明。因为当初随同祝彪一起入伍的四个祝家人,祝强义断臂,不用多说了,祝忠、祝仝都已在军伍中顺利成长了起来,唯有祝明,一开始发展也不慢,却陡然的从战兵转移到了参军一系,最后更是退伍不知了去向。联系到祝彪暗中的那条情报线,祝明究竟干什么去了不言而喻。
这支情报线有着不俗的武力!这一点祝彪没有明白的告诉余少安,却吩咐了他如有硬问题,就联系祝明,而联系地点是在北平城短工每日汇集处的城北楼子。
那里距离城北的水门不远,每日里水道码头装载货运,可是这些城里的短工最大的一处去处。还有好几面特意用来张贴告示的白墙,余少安只要派人把一张隐秘有消息的通告张贴到南数第二堵墙上,那接下的一切就是祝明那边的事儿了。
“会是什么人下的手呢?”余少安手指不由得在袖中一处缝合的小口上抚摸了一下。这里是祝彪给的一点药粉,他有,姜广仁也有,万一遇到危险,只要把药粉洒落地上就行,过后自会有人前去相救。所以祝彪就曾要求余少安在遇到不可阻挡外力时千万不要硬抗,就是被俘了,也要看机行事,只要不暴露乙部的秘密,什么都可以说出。
余少安手中的甲部本来就是吸引人目光的。佯做顺服也是必须得,毒药不可怕,他手中有的是解毒圣药,只要人心不变,根本秘密不漏,那就还是好同志!
祝彪的那些话真的是很趁余少安的心,他虽然不甘寂寞,但到底还是没有为了荣华富贵将自己小命都抛掉的勇气。虽然清楚,自己如此持心是很难进入到祝彪核心利益圈的,但自幼的生活和环境让他对此下不了狠心,不由不做上一会缩头乌龟。
眼下博弈来到了,自己危险也将来临了,一个抉择口出现在余少安的面前。余少安似乎看到了两条路出现在自己两眼中,左边一条,荆棘满目,锋刀利剑隐隐显现,但未来不可限制;右边一条路,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富贵荣华,却也无奇的很。
自己该怎么选择呢…………?
北平城与北京城之间的联系是非常便利的,有神骏的鹞鹰们通讯,数千里之遥,三天足矣。
当北平传来的信报抵达到姬发手中时,他轻咦了一声。自己已经将某个人看的非常重了,但现在看,似乎犹自轻了一些。
“真的是好手段!”姬发已经不相信某人散出的那些传闻了。那人所得不可能只是一个单单的灵果,也不可能只是一人之衣钵,这明显就是一个门派一个完整的道统的传承。
“来人,请问天先生!”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姬发眼中目光突然地无比玩味。
五天后,十月十三日。
祝彪等人扮作的商队进入了幽州,祝彪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紧张的气氛。随即他就又发现,每一个关口、路卡和城门,六扇门和一些探子的盘查更加严格了。
“怎么回事?”徐文涛问向前来接应的庞亮。之前路过的棣州、德州、博州,可没一地如此严格的。
庞亮早已经急的心焦如焚,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这种程度的严查在五天前突然开始实施了。他所经营的拿几条探入六扇门的线,只告知是上头安排的,所查的人物有男有女,有僧有道,还有残废的。外人看到六扇门需查的‘人’,可能感觉不出什么,庞亮一眼看上就明白,这要查的就是自己恩公一行啊。
前头两个分队的人都已经到了地点,这几天里他一丁点都没让他们出去放松放松。
自己的身份竟然暴露了?
祝彪感到愕然,感到惊奇。是什么地方露出的马脚?自己没有破绽漏出来啊!
他将近三个月来的行程细细盘算了一遍,没有发现哪里出现漏洞。但事实就是如此,自己的身份被唐王掌控了。
到这一步,祝彪也只有叹息。且还好的是,自己虽然身份暴露了,却没有露出一丁点的行踪,更没有暴露从北汉到中原沿途埋下的一系列中转点和联络点。
“那咱们就在这里停几天。”祝彪做出决断来。既然唐王想查人,那就让他使劲的查好了。只要河州那边自己不亲自露面,唐王可能就会多查一天下去。有这么充沛的精力在,就多运动运动吧。
正好自己也可以备一份礼,走一趟九连山。
感情都是走动起来的,不然怎么会有‘远亲不如近邻’这么一说。双方再好的交情,很长时间不往来走动,也会一点点淡薄下,或是仅剩下一桩恩情。
选出一些灵草灵果装入玉盒中,外面再套上锦盒,祝彪换上当初的装束和那俊挺假面,一骑一剑,纵马就往九连山奔去。
数日奔行,九连山近在眼前。但天色已晚,祝彪便不再继续赶路,在一镇子上找了间客栈住下。
第二日一早,祝彪收拾好行李来到客栈大堂。准备在大堂吃过早饭之后,便继续赶路去九连山。他昨晚已经问过了店中小二,九连山的旗号重新举了起来,最近年来好生兴旺啊。
落座之后叫了一碗稀饭和一碟肉饼,再加几个小菜。但刚刚动筷子就听到外面街道上传来了锣鼓和唢呐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渐渐的还能听到混杂再里面的哭声。
第五百三十一章最近有事,可能还会有一更五千的,下月一定恢复正常
出殡的队伍从客栈门前的主街经过,队伍中一个三旬左右的妇人连同一双未成年的儿女,哭的撕心裂肺。
“唉!作孽啊!”客栈的掌柜摇头叹息道。
祝彪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一幕,似乎……另有因由啊。
“砰!”不待他多想,右手隔边那一桌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魁梧汉子就用力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满面怒气直冲,眼睛活似能喷火一样,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魔头可恶!某家不若能拿你以正江湖道义,誓不为人!兄弟们,走!”说罢大步走出客栈。和那汉子同桌的另外四人也纷纷起身跟上,最后走的那一位还不忘从钱袋子里面掏出一块银子扔在了桌上。
一边跑堂的小二连忙过去将银子收好,但不用掂量他就知道银子多了,大声喊道:“大爷,找您钱!”那一行五人早已经走远了。
“小二。这是怎么回事?”祝彪放下了筷子。此时出殡的队伍尾巴已经超过了客栈门口。
“嗨。还能是什么事,死人了呗!心被挖了。这都是第四个了!”
小二的话吓了祝彪一条,不是为‘挖心’这种激烈手段,而是因为这镇子就离九连山不远。按照江湖规矩,这里属于九连山的势力范畴,挖心,那就是挑事,九连山的人不管吗?不是说最近年节里,九连山越发兴盛了么。
“怎么不管,可也待管得了才是啊……”小二摇着头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饭。
客栈大堂里坐着的一二十人,不少人脸上纷纷升起了惊悸。而客栈的掌柜和其他的小二们,都是满脸的唏嘘和恐惧……
“听说出手的人叫什么噬心人魔的,郡里面也曾派来过高手勘查,可除了于山野中多添了几条性命,甚用处都没……”
“闭嘴!孙小四,你个夯货!官府也是你能编派的吗?不怕下了大狱,有的苦头吃?!”掌柜厉声喝道,眼睛狠厉的注视着所有的小二,再不让他们扯谈一句。
只有那个叫做孙小四的小二兀自不服气撅了撅嘴。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吃人饭就待听人管!
取了马匹,祝彪就继续往九连山赶去。路上,时不时的就能遇到几个江湖装扮模样的人。
驱马直到九连山脚下,野地里一个很是突兀的小店耸立在山下。
祝彪知道,这小店就是九连山放到山下的眼线和迎客了,绿林中人十分管用的手段。
可进的里面却发现,小店内八张桌椅已经挤满了人,却不见一个小二出来招呼,更没有掌柜的出现。八张座椅上摆的酒水还正常,吃食却怎么看都像是直击住的,酒柜后面的还有烧柴的劈啪声和人声传来。
见得祝彪进来,那一身的月白锦衫和富贵,怎么看都与店内的这群江湖客不想搭。些许不怀好意的目光已经盯向了祝彪!
祝彪眉头微皱,哼声瞪目,一双明目中精光逼人慑人心弦,直逼的众人心神一颤,心头发毛,目光赶紧回缩,怯怯得转首他顾。
店内瞬间的一寂静后,众又各自攀谈起来,只是低声细语了很多,但也依旧显得哄嚷。祝彪从酒柜下拎了一坛酒寻了一张凳子径直坐下,他打算在店里听一听诸人谈话,看能不能觅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九连山里处宝了?还霞光映照?”
结果祝彪听到的消息让他感到惊奇至极。竟然是小半月前九连山中突然对天射出了一道晶亮的霞光,周边几十里范围的人都看到了。自然也就引到了不少人来。
前几日的人头数还会更多,但自从噬心人魔现身附近后,一些惜命的人就都散去了。噬心人魔乃是魔教余脉,是北疆江湖道上有名的邪魔高手。不知道是真的天生性残,还是受过什么刺激,专爱吃食人心!
“啪啦!”一个酒碗摔在了地上,祝彪忽的听到一宏亮嗓音吼道:“怕什么?难道他们能把前来九连山之武林中人全都杀了?我大力神虽只是个三流小人物,但不在乎他们!天下山川任何人皆可去,无主之物任何人皆可得,凭什么他们不准别人进山?”
随声望去,就见是靠内墙一桌的六个人中的一个,一个三十多岁,身躯魁武高大,肤色黑中透亮,浓眉大眼,神色懔然,持着一柄大斧,身穿青色短装的大汉,正气呼呼的朝着同桌当面的一个年岁相当,身才就瘦弱许多的汉子吼叫。
那瘦弱汉子没有在乎同伴的喊叫,而是先面色骇然的回顾了四下,祝彪这时候才发觉这人不仅提醒精瘦,脸面也是尖嘴猴腮,双眼如铃,眼珠滴溜溜的乱转,形貌猥琐的紧。
看了一圈后像没有发现敌人一样松了一口气,瘦弱汉子这才紧张的拉扯着与自己体形不成比例的壮汉低声说道:“你……疯了你,快少喳呼了,多喝了几杯猫尿就乱嚷嚷,当心惹出麻烦!
大家谁不是听了谣传才齐聚到这里来的?但九连山上说,只不过是山内有潭水平静无波,有如明境,经月光照射之下才闪光连连,并不是什么刚出土的宝物,你又何必为了这点陡劳往返的小事惹上魔教余脉?岂不是没吃到羊肉反惹了一身骚?
宝贝得不得没啥,小命可只有一条!”
店内几乎所有人闻言都心有同感,都同意这精瘦汉子的话,立刻就有人出声劝阻大汉莫要一时气急给自己惹下天**烦,和魔门中人结下怨仇。
江湖正邪不两立,黑白道分明。但真正混过江湖的人谁又不知道那只是些套话、空话。佛道两派与魔门的确是有很大冤仇,但也没见一照面生死不论的就立刻开杀。
说到底,走江湖看的还是自身的手艺,论的还是自身的背景。
魁梧大汉今年也三十多了,如果自入江湖以来就是这般倔强脾气,以他一流的功夫,能混到现在还没挂,真的是苍天保佑了。
大汉闻言也自觉冲动,悻悻的落座道:“赵兄,其实你知道我这人脾气,虽然跟着来九连山了,可一点没窥觊宝物的意思。我也只是气不过噬心人魔等人如此霸道,还残害无辜,怎就真愿吃不到羊肉还惹了一身骚气呢?”
邪道、黑道却也好说,魔道中人一些的习性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够认同的。比如说噬心人魔,那哪是人能干出的事啊。
但是,形势比人强,小店里的诸人一时静悄悄的,无一人相应喝。
而这时,“嘿嘿嘿……”一阵阴恻恻使人不寒而栗的戾笑声,适时的在小店后方响起。立马的满店之人脸色剧变,两股颤颤,几欲先走。
“嘿嘿!钱宝!要不是本尊懒得理你这废物,否则早就挖出你的心肝下酒了,还不快滚!”
“啊!妈呀,是残心人魔!快……快走……”
“妈呀!他怎么就在店后面……快跑……快啊……”
“要命哇!快……快……你…你怎么还不快啊……”
惊慌的,恐惧的,个个慌里慌张。祝彪的嘴角突然一弯,他心中猛的有一种‘鬼子来了’的感觉。不多时,店内谈天抱怨的几十号武林中人,转眼俱都匆忙离去,只剩下满桌的残羹。
“大力神怔坐着不动,头额上的渗汗淋淋沥沥,脸色难堪的发青,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口中几欲张合,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而同桌之人中到出乎祝彪意料的只有那‘赵兄’留了下来,剩余的三个看起来浓眉大眼一派正人君子的家伙倒是溜得很顺溜。‘赵兄’一直在猛拉大力神,奈何钱宝不为他所动。只是隐隐有些发抖的看着酒柜隔壁内里。那里面是有人的,他记得很清楚,有三个,正在烧水和煮山野中猎来的野味,但现在全没音儿了。
小店里除了赵兄和钱宝外,就只剩下祝彪了,那两人紧张之下都要把祝彪整个人个忽略了。只听钱宝还在喃喃的说:“我才不怕你们呢!邪魔外道,害人无辜,我才不怕你们呢。”
“嗤嗤!放你一条生路,你竟然还活得不耐烦了!滚……”
一道人影从后厨闪出,一个年约四十,身穿黑色长袍却发丝雪白,脸面辛辣,细狭眼中精光闪烁,下巴一绺长须的中年人,右手长袖猛的一挥,一股急劲的啸声响起,顿时狂风怒卷冲向钱赵二人。
翻桌倒椅的撞击声中,钱赵二人直接被强劲的袖风震退出去了一丈多远,若非桌椅阻挡,恐怕还将退出的更远。钱宝拎起一直抓在手中的大斧,翻身站起。抢进几步,咬牙切齿的吼道:“魔崽子,我跟你们拼了!”
高举大斧猛冲上前,一招‘力劈华山’就猛的往这个像是残心人魔后辈弟子的人当头砍下。
“嘿嘿……”
一声冷笑响起,来人嘴角啧啧做着蔑笑,左手运劲震向大斧,右掌五指如钩扑抓向钱宝心口。
手中大斧一震,钱宝只觉双手掌心一麻,连带手臂也被震得发麻,虎口松脱大斧飞样的砸往身后柜台,同时一双青黑色的手掌已贴近自己的心口,眼看就要破胸失心。
黑袍手爪已触及钱宝衣衫,即将插入胸口,那赵兄插手都是不急。这是黑衣人却忽觉的右肘“曲池穴”一麻,抓下的手爪劲道全失,整条胳膊都没感觉了,心头顿时惊骇至极,猛退三步抬头提掌喝道:“谁?是那个咋种敢暗算……”
“啪!啪!”
“啊………”只听一声惨叫起来,黑袍人自觉地背后有长辈撑腰,出言不逊,立刻就遭了报应,手抚面颊,啦啦血水由嘴角溢出。
而也就是这时候,钱赵二人连同黑袍人才惊觉,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还有祝彪这么个人存在。
两道灰黑色人影出现在店中,一个年约六旬,身穿同色黑色长袍,但丝发如墨,脸面尖削,毒蛇样的三角眼绿芒闪烁,下巴一绺山羊胡。另一位鹤发鸠面,双目细长,开阖之间精光四射,满面花白长髯,身穿团花丝锦长袍,年旬更老。
前者毒蛇一样的三角眼恶毒的看向祝彪,后者却弥勒佛一般满脸带笑的对着祝彪拱手,“哈!哈!这位小友好高的功力,弹指之力强劲若是,劈空掌力也无息无声,真是江湖一等一的手段!老夫笑弥勒南山,请教小友高姓大名,尊师何人?”
祝彪并未曾行走江湖,因此不知‘笑弥勒’是何许人也,但只是由他悠长的呼吸声中就知道这是一个功力高深之辈,两眼细看所给的感觉也是绝顶高手一级,连他身边的三角眼都也是绝顶高手。两个同等级人物现身,祝彪这一下感觉有点棘手了。
“在下陈镗,不敢称高。至于家师,久不在江湖上行走,已经无心名号。”
钱宝和那个赵兄已经脸都蜡白了,一个噬心人魔都已经可以一根手指轻松摁死了他们俩,现在还来了一个武功更高的笑弥勒,这位的名号可比噬心人魔更高一等了。
乃是真正的前辈高人,十几二十年不见于江湖了。当初曾经一人独战般若寺,这般若寺可是雷音寺在北疆十余州中的第一下院,虽然老巢倾覆,自己也被般若寺僧人赶得颠沛流离,无有安身之地,可前后三名般若寺长老丧命其手上,却真真是北疆震动,一时名噪天下。
后来隐居不出,没想到如今会在此九连山下现身。二人面若死灰的表情与一旁神态自若的祝彪,形成了太鲜明的对比了。
但这种鲜明的对比却是两边的实力高低差异所造成的。以现今祝彪的实力,单打独斗,就是武道圆满者也不见得能绝对拿下他,遇到不可力敌者撒开两腿跑路,更是连宗师级人物都不见得追的上。所以面对笑弥勒和噬心人魔时,祝彪虽有压力,感觉麻烦,却可以不卑不亢,做到有礼有节,不漏半点惧色。钱宝和那赵兄,两个虾米人物,摆不上台面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与祝彪来比呢?
笑弥勒见钱赵二人听闻自己的名号,立显的惊慌失措之态,心中得意的一笑,但再看祝彪神色镇定,毫无惊慌之色,更无示弱之态,心中一愣。莫非自己十几二十年不出江湖,小一辈人就都听不的自己的江湖名号了?
他大有深意的细看祝彪周身,不该是这样。眼前小子更该是得了名师教导,功力高深又自视甚高,再加初出江湖,初生牛犊不怕虎,才因此毫无惧色。
笑弥勒脑海里闪过祝彪出手的那两下,功力真的是精湛的很呐,想必也是自持身怀绝技,才敢在自己面前这样无力的。
脸上笑容依旧,心念却疾转了不知多少圈。“呵呵……小友既然不愿道出来历,老夫自不愿勉强,属下之人出口无状实怪不得小友动手,看在老夫面上,此事就此揭过,也不必再提了,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惊喜!祝彪眉头一挑,想不到对方这么好说话。“哈哈,果然是前辈高人,武林贤达,行事可为江湖处事之典范。晚辈敬佩,如果有缘,改日另行道谢!”
祝彪不是那些只带‘表演大师’天赋的朝堂高手,但一番话说出来也不见舌头卷一个音。如果不是他身上始终带着三分疏离,外人还真感觉不出他的神色是在做作,因为言语是相当恳切的。
“哈哈,小友客气了。谢你夸言,不知可否同坐小饮一杯呢?”笑弥勒很想知道,如此一个年轻之辈,功力如此高深,背后的长辈究竟是那方神圣。
祝彪对笑弥勒知之甚少,他不会因为对方是白道名宿就礼敬三分,可也更不会跟一伙残害无辜之辈推杯换盏。如果不是对方有两个同级别人物在,他早就拔剑出鞘了。
“多谢前辈厚爱,但晚辈有事在身,尚需赶路,实不能久留。前辈好意改日再行答谢,陈某就此告辞!”说罢就退出了小店,跨马而去。
在一旁站立的,钱赵二人见状,忙握着各自兵器紧紧跟随在后。
小店内,三人六只眼睛看着祝彪三人离去的背影,噬心人魔心中愤恨的道,“长老!您老何必这么轻易的放过那个小娃儿?”自己的徒弟被人扇掉了两排牙,自己却眼睁睁的看着敌人退走。
“哈哈……”笑弥勒冷声一阵笑,“端木老弟!那娃儿年纪虽轻,可功力却非同小可,深厚着呢。你我虽能轻易的拿下他,但他的师门必是某一隐世高人,在没摸清楚他的底细来路前暂且放过他,不要轻易妄动为本教竖下大敌!”笑弥勒很清楚自己此行最主要目的是什么,那就是得到九连山里的宝贝,其余的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噬心人魔的徒儿吃了亏,甘他何事?
而且笑弥勒真的感觉祝彪实力不俗,至少内力上与自己是同一等级的。能把劈空掌练到无声无息的地步,江湖上可做到的,哪一个会是泛泛之辈?万一动起手来,他还真的担心自己和噬心人魔到底能不能把人留下。如果不能,岂不弱了自己的名头?更会置下一生死仇敌。
第五百三十二章 风起云涌,北汉剧变 【求订阅】
话说祝彪。策马离开小店,没几步就发现身后那店里惹出是非来的钱赵二人,一直在追着呢。
祝彪按下马头,等着二人近前,“二位朋友,为何跟着不去啊?”
钱宝脸色已经恢复到了正常,奔至祝彪马前,“扑通”一声跪下,身子一矮,但六尺高外的大个子跪下了也跟半截小山一般,磕头拜道:“小人钱宝,谢恩公救命之恩!”
“小人赵飞,谢恩公救命之恩。”精瘦汉子也奔到马前跪地拜下。
“起来吧!”祝彪将手一摆,一股劲气从二人膝下冲起,托着两人站起。“都是江湖同道,自该相助!”
眼前的二人,一个虽然鲁莽但心藏正义,一个灵活心明却义气非常,都是祝彪所欣赏的品格,救下他们的性命是应该的。
“咦?二位为何还继续跟着啊?”受了二人一拜,祝彪运功托起他们,却无意再跟钱赵二人多做牵连,打马就往前行。结果发现,钱宝、赵飞二人还继续在后面跟着跑。
钱赵二人到了马前,钱宝先要张口,可面色有些发红,嘴巴张张的发不出引来,就把眼睛看向了赵飞,自己噗通一声再度跪倒祝彪面前。
“恩公,请您收留我们吧!我们这两条命是恩公所救,命已属恩公的了,请恩公收我俩做随从,赵飞、钱宝必会忠心耿耿服侍恩公,无有二心。”赵飞也跪倒在了马前。
祝彪奇怪了,这江湖道上的人还有兴这规矩的?被救了一命就要给人卖身做仆?
“恩公明见。江湖汉子那有几个受得了严规戒律的,俺和赵飞实在是没有活路了,不得不托身恩公门下寻一庇护。
噬心人魔、笑弥勒两个魔道高手不提,就是他俩手下的徒子徒孙,要做掉俺和赵飞也是轻而易举。
今日得恩公庇护,俺们才得以逃出一命,来日无有了恩公,俺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赵飞把事情挑开了头,钱宝也厚着脸皮把事情背后给道了出来。
却是两人在逃出生天后耳边响起了阴恻恻的冷笑声,顿时浑身的三万六年根汗毛就根根竖立了起来。
“也是江湖拔尖的高手了,就这么小气,连你们也放不过?”
祝彪不打算此刻牵涉中原江湖牵涉太深,所以也就没往深处里想,这时不由的感觉惊讶。
“恩公,他们是魔道中人啊。端木老魔,连人心都吃,残害无辜,嗜杀暴虐,百死不足赎其罪。这等睚眦必报之事做出来,还有什稀奇的吗?”
祝彪失笑,可不就是这个理。宽宏大度的邪魔中人能有几个?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连正道中人都不多。
“那你们就随我来吧。奴仆随从的且不说去,这些日后再言。”
祝彪轻易地答应了二人,他对钱赵的印象真的很不错的。前者鲁莽归鲁莽,可在死亡面前不该头变节,卑躬屈膝的求的一命,秉性风骨就是很好的。之前镇上小店,祝彪还记得那遇到的一行五人,首领之人在人前气愤填膺,可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能不能还保持着坚持,就不为人知了。
后者更为祝彪喜欢,明知不可为,但还在死亡面前不弃友而独去,钱宝能有赵飞这样的一个朋友,真的是此生不虚了。这种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之交,可比万金都更重。
“来的是哪路朋友?报上命来!”
九连山内的一处山岗上,百十号人持弓端弩的拦在前头,为首之人对着五六十步外的祝彪大声喝道。
“哈哈,钰清兄,两年不见更加英姿勃发了。”
祝彪搭眼看那首领,可不就是童家的童钰清么,当年的熟人。
五六十步远,童钰清还没认得出是祝彪。脸上眼眉一挑,这来的还是熟人了。挥手要背后人马继续戒备着,他自己带着**个跟随从山岗上奔下。“哈哈,原来是陈家兄弟。两年都没音讯了,莫不是忘了我们九连山这帮朋友?!”
山寨正面临着巨大的危险,童钰清猛的看到祝彪,这位当初保全九连山,把九连山名头打的更响的大功臣,一种心情叫喜出望外,他此时此刻是真切的感受体会到了。
抓住了祝彪的手都不放下,扯着喉咙向山岗顶上喊:“发九响箭,迎贵客了~~”
九连山的九响箭,那是山寨迎到最高贵客时最高礼节。
“咻咻咻……”接连的九声锐啸远远地从山岗向山内传去。
风字堡里,甘玉霖、甘铁霖、童浩风、童浩雷、胡文光、风虎等人正在大厅里商量着事宜,猛的听到外面传来的急啸响起的九响箭,无不是一呆愣,难道是什么大人物来到九连山了?竟然用起了九响箭!
同住在风字堡内的飞天夜叉秦朗、七煞游魂游康二人连忙从房间里出来,他们也惊住了,九响箭?与九连山交情深厚,对九连山规矩了解颇多的二人知道,这意味着来人的身份对比九连山而言,至少是跟先天宗师处在同一个水准的。
两年前被一把火烧的精光的风字堡,已经重新立起了一座有一座的建筑。处聚义厅外附近的环形建筑群外,剩余的一座又一座孤立式的小楼房,此时里中住的就是几日内赶来的一些正道高手。
比如般若寺,比如大林寺,比如玄清观,比如东始山。这些北疆名门正派出来的人物,长老级的人物,九连山相迎时也不过是八响。现在这是何方神圣?竟然让九连山九响相迎?
“什么?是陈家小哥到了?”一股惊喜的雀跃登时溢满了风字堡的聚义厅,以祝彪对九连山的大恩,那无疑是要用最高礼节相迎的。而且没有一个人会说一个‘不’字!
短短两年的时间,九连山天字堡、玄字堡、日字堡、风字堡四家,实力不仅恢复如初,甚至都已经今胜于昔了,可不全是当初祝彪带兵打出来的么。这样的速度,对照往昔的记载,可绝对是惊人的快,不可思议的快啊!
那一次又一次让人目眩的胜利,就是现在九连山上最好的招牌!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绿林中人前来投奔。
“这人是谁?”
小楼中住的不仅是一些名门正道,更有不少江湖散人,黑道魁首。突然见九连山如此架势,纷纷涌到了外面看热闹。可结果大大出乎众人所预料,来者并不是哪个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而是一个二十郎当的小年轻。
“这小子是谁?”的惊问,立刻响彻整个风字堡。
“近年来九连山兴旺了很多,实力犹胜从前。本以为在蓟州道上也算有一席之地了,可谁想,事发了才知道浅薄。
不要说般若寺、大林寺、玄清观、东始山这些正道大派,就是一些江湖散人,独行客和一些黑道人物,都拒绝不了。
让兄弟看笑话了!”
甘铁霖黯然的说道,甘玉霖虽然正式回归了九连山,但掌事权还握在甘铁霖的手中,甘玉霖也确实无心于此。
祝彪对九连山人重礼相迎时旁边一大帮子‘围观众’并不以为意,只是感觉奇怪,“如何不见了华老爷子?”华长风这两年可一直没有离开过九连山。
痛殇的神色立刻在厅内众人脸上浮现,甘玉霖更是恨极的咬牙切齿里把座椅的扶手都捏的粉碎。一股不好的感觉在祝彪心底升起!
事实真的印证了他心头的感觉。华老爷子在十天前就已经毙死了。就是噬心人魔干的——
九连山这次接待了正道人物,接待了邪道人物,接到了黑道人物,可就是跟魔道中人扛上了劲,原因就在于此!
华长风于九连山有大恩,此仇不可不报!
“咔嚓!”祝彪掌下的扶手也被生生掰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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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群落中的一栋。
一间普通的房间里,三个人坐在那里。一个光头,但看他酒肉满口的样子,就知道绝对不是一个和尚;一个三缕山羊须,一对三角眼,时不时的光芒四射,一副道人的打扮;还有一个,天气已入深秋,可手中的折扇就是没停止过。
“老道,你说这流传的消息是不是有人捣鬼?”光头满嘴的酒肉,瓮声瓮气的问道。
道人端起酒杯,吱吱有声的喝了口,道:“我也有这感觉。但你该晓得,这江湖上就是无风不起浪,没有影的事情,谁也不会轻易相信。尤其是云梦大会刚刚做结,就爆出了这档子事,咱们就当游玩好了。
反正有也是上头的东西,轮不到我们;要没有,也没什么损失。”
书生眉头皱的很紧,道:“谁会费那么长时间捣鬼呢?还是在九连山这破地方。可能伸出来的爪子早就收回去了,这个消息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那么快的传到北京,真假难判啊。
三人一时间都不做声了。好半响,光头突然恨恨的道:“咱们出任务,怎么着也就罢了。可想起路上的事情,老子就不甘心,那个小鬼最好不要让我再见到,否则定会把他撕碎了喂狗。”
书生脸色变了变,不是很光彩的事情,他真不愿意提,被一个还没贯通任督二脉的家伙给暗算,也是他们三人倒霉。
道人“嘿嘿”怪笑两声,说道:“就是再遇到了,你就认定自己就是对手了?看那小子的身手,分明就是北汉沥血门的人。北汉的人到中原来怎么可能只有几个毛头小子走道?身边肯定是师门长辈。到时你要是遇到了他师傅,吃亏了可不要把命再丢了!”
光头老脸有点挂不住,道:“杂毛你说什么呢,一个鄙北小国的小门小派,老子还会稀罕它吗?”
“希望如此。”道人再喝了一杯酒,然后转头看向书生,“怎么?今晚还出去逍遥吗?”
书生平静的脸庞瞬间破灭开,yin秽的笑了一声,刻意压低声音道:“那当然了,有两个还没尝鲜呢。今儿咱不去,明儿人可能都走了。”
道人、光头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瞬间脸上都露出了眯眯色样……
同样是小楼群落中,一处房间中两个人影,一个消瘦,一个混实,正沉默不语。
“齐兄,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贵派中人与铁牌组织真的有联系,而且联系密切!”消瘦的身影赫然是齐秋雨,而那浑实之人,看起来五大三粗,面上却尽是智珠在握的表情。
林靖仇,一副厚道的脸庞,如老农一样黝黑,粗壮的骨骼,浓浓的一字眉,一双晶亮的眼睛唯一能让人看出他的不一般的,那仿佛是无底深渊一样的深邃,把齐秋雨所有的神情尽收眼低。“铁牌组织就是唐王的下手之一,我们无量道与唐王本来是有很亲密联系的,当初那场大乱就有我们的人参与。本来说好的是推翻北汉,可现在姬钊死了,姬昀乖乖的捏在了唐王手心,他们就出尔反尔,不仅不履行当初的协定,还转手一卖把我们买给了官府朝廷……”
无量道人死了,死在了吕凉手中。姬昀与唐王勾结的时间虽还不足半年,却把无量道差点一把给坑死。
这表最近几个月都没留心北汉江湖的变故,并不知道,不仅无量道遭受了重创,江庆岩也曾悄悄地返回了一趟九曲剑派,沥血门更是悄无声息的没有了接近三分之一的成名级以上高手。
整个北汉武林都已经没有了一些人的立足之地了。
齐秋雨事发时若不是好运的在睦州,而不在沥血门总坛,现在林靖仇也用不着户口婆心的拉他上船了。
可是即便逃过了一劫又如何?齐秋雨现在不是还被追的走投无路?如果有一丝可能,他怎么会往九连山这么个危险的地方躲呢。那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好!我答应你——”齐秋雨眼睛中闪过一抹痛苦的色彩,可转瞬师傅、师叔、师伯等‘悄无声息’,一二百名内外门同门师兄弟被连根拔起的消息涌上他的心头,就更是一股撕心裂肺的痛,与后者相比较,自己改投无量道的痛苦,算得了什么!
林靖仇笑起了。有了齐秋雨这种核心级别弟子进入无量道,沥血门一些潜藏手段,对自己的威胁就不再构成真正的威胁了。唐王的下手太过狠辣,现今的北汉武林,不仅朝廷官府对自己喊打喊杀,名门正派也开始群起而攻之了。
明面上的搏杀,林靖仇不怕。因为他相信无量道现在藏得足够深,可是沥血门等名门正道谁手中没有一些暗中渠道,知道无量道一些真正根基要害,如果发动起来,他实在不敢相信无量道的损失会有多大。
所以他才对齐秋雨这般看重,因为身为沥血门核心弟子的齐秋雨,对沥血门的那些暗藏手段肯定有所了解。有了他,无量道甚至可以化被动为主动,警告一些沥血门。而且齐秋雨年才二十五岁,就已经贯通了任督二脉,可见资质之高,未来只要不中途陨落,那几就是一板上钉钉的实力派长老!
光头、道人、书生三个已经是酒足饭饱,出来快活来了。风字堡里道上人物众多,三教九流认识他们的人也多,正道人士自然是无不嗤之以鼻,不屑与之为伍。可黑道、邪道上终究有些他们臭味相投的家伙,招呼起来,相互的打屁两句。
三人直上万妙宫弟子落脚的地方赶去。
祝彪很无奈的带着钱宝赵飞两人,游逛在风字堡内,其实更多是在观察风字堡里的建筑布置。江湖争斗不是打仗,夜战是很普遍的,所以祝彪要对风字堡布置结构有个足够的了解。而令他无语的是,当祝彪向风虎问起建筑图纸的时候,得到的答案竟是没那玩意。整个风字堡中,除了聚义厅附近的这一圈建筑是特意规划的,其余的那些小楼就是要一栋建一栋,一栋挨一栋。让祝彪不得不亲自出来走一趟。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了,祝彪也跟甘铁霖、童浩风等人痛快的喝了一场。
山间夜色没什么好看的,在魔道人物的觊觎下,夜间活动还更有可能遇到危险。但是风字堡中依旧不减热闹,那些五大三粗,横着走路,竖着看人的家伙,没有半点‘回笼’的架势。
钱宝哝哝自语道:“怪不得山下山外都见不到人了呢,原来一个个都跑进山里来了。牛鬼蛇神的,黑白两道,正邪两派,来的可真全。”
林靖仇与齐秋雨谈妥当后,立刻就带人急不可待的出了小楼。他可不想在九连山这个是非之地多耽搁下去。再说,无量道虽然损失惨重,但还不至于被逼的出走北汉,更不会被逼的连个安全的藏身之地都无。他要尽快带着齐秋雨赶回北汉,早到一天,可能沥血门对无量道的伤害就会减少一分,无量道对沥血门的反击就会增加一分。
快步走在楼群间七扭八歪的径道上,也不害怕有人看到,风字堡中武林人多的很,行动诡秘的又不是他们两个,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谁也不会妨碍谁。可有时候,事情就是不会那么的顺利……
第五百三十三章地图炮
“他娘的,走路不带眼啊,欠揍的东西,敢撞你大爷,我抽死你――”
二人拐了个弯,心神有些恍惚的齐秋雨,一个疏忽,撞到了相背而过的一个人的身上。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恶言漫骂之声就传了来。
林靖仇一愣,这个家伙说话太难听了,嘴巴太脏了!但他还是阻止了想发脾气的齐秋雨,眼光落到对面。
是三个家伙,但怎么看都是妖魔邪怪,气质就非正道中人,神态更倨傲到了天上。
“是我等兄弟的不是,三位请海涵!”林靖仇毫不犹豫的服了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中原,蓟州。北疆,这里根本不是他和齐秋雨打算玩的地盘,北汉才是最重要的。
林靖仇这话一处,对面三人倒都是一愣。实在说,他们还怎么见过这么好受欺负的人呢。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中都露出得意的笑容,就打算婕过此事。
但就在齐秋雨斜剽一眼,目露讥讽,要错肩过去的时候,光头大汉突然开口道:“小子站住!大爷怎么看的你有些眼熟呢?咱们是不是照过面?”
齐秋雨眼里那一抹刻入光头心底的讥讽,那般的熟悉,让他整个人瞬间如见到了生死仇敌,功力都运起来了。
林靖仇脸色猛然一变,内心里升起一股滔天的怒火,三个什么玩意还蹬鼻子上脸了。“三位朋友,事到为止即可,不要得寸进尺!”
“哈哈哈……”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传出了老远,林靖仇的警告让光头大汉爆发了。“连脸都不敢露的俩小毛贼,还敢威胁我蓟南三雄,老子切了你jj,送到窑子里当龟奴!”
“识相的把脸伸出来,让大爷好生瞧瞧,不然,自己找死!”
林靖仇是无量道的圣子,虽然不会接任道主位置,但一直来身份是何等的尊贵,今天屡次三番的被三个不长眼的东西给挑衅,心中的怒气都快掩盖了自己的本来目的,一声怒斥,“该死的东西!”
最近几个月来疾快变化的形势,让他这个无量道的领导层之一,身上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克制,克制,再克制,尽量压制着自己的脾气,以清晰的头脑做出一一明智的决断,与其他无量道残存高层反复商量,倾力维系着无量道的继续生存。但心底里积累的怒火得不到宣泄,终有一天会爆发的,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而此刻,蓟南三妖,一而再再而三的拨撩,让林靖仇感觉,自己再不出手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固话音一落,矫健的身躯就如苍鹰一样直扑杀来,变化飞腾,腰的长剑“锵”然一声出鞘,掠过自己与光头间最短一线距离的路径,长剑电闪击出,去势犹如奔雷落地,声震耳鼓。
光头三人具是一愣,反应极快,但还不够快。
林靖仇浮光掠影的身躯飘忽不定的一击即退,锋锐的剑身挂起一溜血珠,轻快的退回到原来位置。
光头大汉一声闷哼,手掌捂着脖颈,眼中充满了不相信的神色。
刚才对方,只需要把长剑往里面再一送,自己的喉咙就断了。
“好剑法!”一个清脆的声音不适时宜的响起。
两方的人都是一呆,谁这么大胆,竟然不顾江湖禁忌,公然嘲讽起光头一方人来。想到这,五人都转头看去,就见一栋小楼的蠡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几多人群,开口说话的是一主二婢,三个女子。
中间的小姐,翠绿水灵的裙摆,娥眉黛目,瑶鼻嘴唇,白细皮肤,高挑身材,当称的上是个人间殊色。腰间悬着三尺青锋,剑身装饰的华丽无比。两个丫头也不差,娇小的身躯,可爱的神态,正对着光头三人指指点点,在掩唇而笑。
“哪里来的jian货!”光头大汉正在气头上,受伤的咽喉伤势不大,可他却绝对自己面子都丢光了。嘴上一点阴德都没有,不顾还流着血,开口就是骂人的话。却也不想想,没有三分三,怎敢上梁山。
一个平平常常的女子,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到这个地方。
“呵呵,你这光头,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一个深沉的声音在那一主二婢的旁边响起,“竟敢公然侮辱澹台家的大小姐,好日子到头了!”
齐秋雨定眼看去,却是那一主二婢身旁的一个英俊澜衫客。
但可惜这人媚眼抛给了狗看,澹台家的大小姐一点都不领情,还回头狠狠的横了他一眼,“刘辜博,不要多管闲事!我自己应付的来!”
蓟南三妖脸色已经大变,心中更重连天叫苦,‘澹台家大小姐’六个字一出他们就知道坏了,等到刘辜博开口,更在心底大叫糟糕。
清檀公子刘辜博的名号他们可听说过,北疆武林的风云人物之一,绝对不是他们所谓的蓟南三雄能够招惹的。更别提澹台家了,东始山绵延了近千年的古老家族之一,伸出一根手指头都也不是他们能承受的。甚至不用说她的家势,单是她的身手,自己三人怕都很危险。
刘辜博对澹台明月的话一点也恼火,微微一笑,风度十足。
澹台明月倒也不是真的犯了刘辜博,俏生生的白了他一眼,像极了情人间的打情骂俏。可回头又对上了蓟南三妖,就杀气腾腾的了。
“你,光头,就是你。你过来,姑奶奶就领教一下你的身手,看看你凭什么这么嚣张!”手指着三妖,态度那叫一个不客气。林靖仇、齐秋雨二人脸颊都不由得抽搐了起来,还说别人嚣张,她这态度只有过之而无有不及。
远点的地方,祝彪三人也在看热闹,这大概是人的天性,对热闹都趋之若骛。他离的老远就发觉有人朝一个方向聚拢,当然就随过去了。不过,看到此刻,眉头轻轻挑起,暗道:“都是容不得别人的家伙,一丘之貉。”
“这蓟南三妖真是倒霉,招惹谁不好,竟然撞到了澹台明月那个刁蛮女手中,真是不是也要脱层皮啊。看来江湖路是走到头了!”祝彪不远处一个独行客说道。
祝彪这才知道,原来对阵中的两拨,一波是澹台明月,一波是蓟南三妖。
光头现在很想哭,见澹台明月上来心中直打鼓,倒不是真怕了她,而是知道输了很惨,赢了会更惨。
澹台明月心中则是相当冒火,长这么大,还从没人敢这么骂她呢。现在可好,不单有人当众侮辱了她,而且是个江湖下三烂,心中的气恼可想而知。一双杏眼仿佛要冒出火来。
二妖陶平山,也就是那个光头,心有不甘,一双怨毒的眼睛想与澹台明月对视,又缺乏那分胆色,头不时的抬起,却只狠狠盯着澹台明月鼓鼓的胸前,**下流的问候了她祖宗十八代。
“小姐,待小婢上去收拾了他,给您出气!”一个丫头跃跃欲试,活跃的样子,实在让人担心,是不是真有那份能耐。但人气度是大的,丝毫没把陶平山这样的江湖高手看在眼中。
澹台明月眉头皱了皱眉。“小姐,这光头这种货色,您亲自下手,岂不污了您的手。就让小婢去教训教训他。”
澹台明月真的点头了,还示意自己婢女小心,所有的人都是一愣,这个澹台家的大小姐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怎么说蓟南三妖也都是蓟州江湖上叫的响的名号,她自己上还有点可能,让一个奴婢上,不是自找难看么!
而且,更直白的是,也太看不起人了。
这完全就是拿蓟南三妖看做了低人一等,不是实力上的俯视,而是人格尊严上的蔑视。
在场诸人,神色变动,周围人心中所感不说,就连林靖仇和齐秋雨此刻对澹台明月也不领情了。
钱宝哝哝自语,声音却也不低,“这个小娘皮是不是绝对自己的侍女活的时间太长了,还是她自己想换个侍女?”
祝彪听了就想笑,这个钱宝,就是太憨。
边上的两个一样看热闹的,诧异的看了一眼钱宝。人傻个大,这家伙也出来混江湖?
却说蓟南三妖,哪里受的了这种侮辱。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人,平时只知道拿别人作伐,今天可好,虽然遇到了一个更蛮更横的,气的咕嘟嘟的火。
三人目光相对,同时下了狠心,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个澹台明月么,爷今儿得罪了,明个就改头换面,不在北疆十八州混了。
大妖,那个三缕山羊须,一对三角眼的道人,胡子已经被他捻了无数次,看着已经冲上来的侍女,眼一闭,再正开时一点惊慌的神色都没有了,跨出了一步,阻止了侍女的进势,目光看着澹台明月,声音阴冷的道:“姑娘,这做的也太过分了吧!我承认,是我们兄弟不对,在下给姑娘赔礼道歉可好!”
澹台明月嘴角抬起笑意,只得的道:“晚了,你当本姑娘是那么好相与的,对你们这种牛鬼蛇神,就应该一棍子打死,永不超升,天下才会太平!”
这地图炮开的……
第五百三十四章 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
祝彪忍不住撇起了嘴。都说刁蛮大小姐,他穿越以来还从没见过,今天是终于见识了。可真是一个‘刁蛮’了得!
连赵飞都撇起了嘴,“还天下太平呢,只要有你这样的刁蛮小姐,天下怎都太平不了。”他没有搀和的想法,只是发发牢骚。
这人性格就这样,看的明白,遇到不平的也有气,可一想到自身,就软了。赵飞没有钱宝那种认死理的倔脾气。
跟钱宝没有在死亡面前屈服一样,赵飞也因为没在死亡面前忘掉了兄弟,才形成了自我的升华,否则就跟广大的江湖客没什么区别了。当初祝彪在九曲剑派时,可不就遇到了不少那种人!
只会说,不会做。
大妖脸色相当难看,只要不是瞎子,就知道他动了真火。
“姑娘说的好,是非自有公论,这么一说,什么理都被姑娘占了。难道天下没有讲理的地方吗?”他是一心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真死得罪了澹台家的人,可绝不好过。他们三兄弟,不到万不得已,可不想被众多为搏美人一笑的白道少侠在身后喊打喊杀。
“你们是讲道理的人吗?”澹台明月冷笑所道,一脸的无尽傲气。可祝彪看着就感觉到那一张本来十分漂亮的脸蛋,现在已经满是说不尽的扭曲了,心中实在不明白,一个姑娘家为什么要那么得势不饶人。
虽然他之前是看蓟南三妖不爽,可现在更多的是看澹台明月不爽。
杀人不过头点地,澹台明月已经不是‘杀人’,而是‘欺人’了,还是祝彪最看不起的仗势欺人,仗势凌人。
只能说这女人根本就没把蓟南三妖和她自己摆在一个层面人,蓟南三妖对她而言就是纯粹的下等人。所以,这才这样的肆意妄为。
“道理是与人讲的。你们,没有那个资格!”
澹台明月的话越来越过火,祝彪清楚看到,四周看热闹的几个老成持重的中年人,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道人气的头冒青筋,连声道:“好,好,你说的真好,老子就是没有道理可讲了!”对着光头和书生递了一个眼神。自己话音不落,单手一伸。天外飞虹般的挂向侍女。
既然说不通,服软赔礼也不行,那就照刚才的决断来吧。
蓟南三妖能在蓟州武林占有一席之地,可不是嘴上功夫了得,手下当然也有两把刷子。
幸好侍女早有准备,一点惊慌的神色都没有,展开身法,轻松的躲过了道人想是偷袭的一招。嘴上也跟自己主子一样,也不饶人。“噢,这就是江湖名人的手段啊,真是厉害!”又是地图炮,一句话。得罪了所有在场的人。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跟什么样的奴才!
边上几个中年人纷纷冷冷的哼了一声,脸色更见难看。不过,都鉴于澹台明月的身份,不愿意与她一般见识。
道人的脸色完全铁青。闷声不响,手上一刻也没有放慢,铺天盖地的攻势迎头展开。
可侍女就像是一叶扁舟。在滔天巨浪中飘摇,然每次都差那么点,让道人无奈她何。
“天罗步……”四周有人叫起侍女的身法来。祝彪竖起耳朵一听,原来还是东始山的招牌绝学之一。
但道人根本没有半点气馁的样子,手上的招式仍然有条不紊,丝毫不见混乱。手眼心法步,样样到位。
祝彪看的连连点头,对钱宝、赵飞两人道:“看到没有,成名人物就是成名人物。那个‘名’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来的。自身修养最少要到家,没有心平气和的修养,就是武功高出个三分五分,都不一定有什么胜算。这个道人气的脸皮发青,武功招式可也一丝不急,气脉悠长,那个侍女要胜他,没有真正的功夫,是难如登天!”
道人的实力祝彪看的很清楚,不到顶尖层次,该是在成名一级的上层,可比侍女要深厚多了。侍女的功力都还没有贯通任督二脉,这样的较量本该是一面倒的,可侍女所用的《天罗步》,品阶远胜道人武功。
侍女该就是想抽冷子、搞突袭取胜!但以道人的实力,只要沉得住气,祝彪一点都不看好侍女。
钱宝、赵飞两人点头不已,讲眼光,这个江湖上真很少能有像祝彪这样‘眼光’出奇好的人在,而且江湖中也并不讲究什么‘一流高手、成名高手、顶尖高手、绝顶高手……’分层,这些是系统赋予的,祝彪看的‘亲切’当然就拿来做一个划分,以分实力高低。
所以道人和侍女,在祝彪眼中是两个层次的存在,但在钱宝、赵飞眼中,则只是内力有高低,功夫有深浅。
他们的‘目光’与祝彪差的不以道里计。甚至连边上的几人,听了祝彪的话都认同的点头。
侍女心中也是很急,她刚刚想卖弄两下自己得意的轻功,可没想到导致自己先机尽失,真的是适得其反。对道人丝毫找不到破绽的进攻,惟有头疼不已,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一个象是仙女飞天,飘忽电闪的身躯在空中、地面不断变换身姿。一个象是稳健的舵手,大海狂涛也搅乱不了他坚定地手臂和意志,支配着场上所有的动向。
澹台明月的眉头大皱,她此时也看到了问题所在,对侍女开始时的卖弄很是恼火。可现在看来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只能自己紧紧戒备,防止出现不想看到的场面。
道人心中恨死了这主婢三人,在他看来,澹台明月纯粹就是依靠着自己祖上的余荫,才会这么骄横,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副总以为自己是天下的正义化身的嘴脸,实在是够人恶心。
做什么事都是自己对,他们蓟南三雄招谁惹谁了,不就是嘴上轻薄了点嘛,可如果不是她们多嘴,又怎会生出这档子事来?
道人现在对‘侠二代’之类的人,真的是一百个一千个恶心。
手上的招式不断加强,侍女的处境更加困难。
就是武功不太出色的人,也都能看出那个侍女正陷入进危险境地,澹台明月恩变另一个侍女轻声的道:“小姐,情况不是很好了!”
澹台明月骄横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哼了两声,说道:“不用怕,我自有主张。”心中却暗中道,应该没多大危险吧,想来这三个下三滥也该都明白与自己接上怨仇的后果是什么。
场上侍女,心却静不下来了,本人一直压着打,实在是被道人连连攻手打的心火上升。可不能老这么一副挨打的形势下去,必须要有所改善。可道人的攻势不减,她现在连躲避都有点困难,更不要说还击了!
经验,就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候起到作用的。侍女正式动手较量的经历很少,虽然往常与澹台明月对练的时候不少,可对练哪能来真的呢,可她‘软性’经验又很多。
随在澹台明月这个身份不俗的江湖豪门嫡系后人身边,旦是澹台明月往来那些朋友,相互切磋时,或相互议论时,道出的一些‘经验’,就增大了她不少的见识,这些可不会避讳她们这些婢女的。
悲剧的身份造就了侍女理论知识不少,实际经验匮乏,这一现象。更造就了侍女一个盲目的心里,她一万分的相信她说听到的那些理论,奉之为天下至理。
因为她自身的身份太低了,而与澹台明月交往的那些人,身份又太高了。高的她如看天上宫阙,完全是可望而不可即。
看准了道人的掌影,脚尖一个飞闪,点上道人掌锋边缘。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内力透过脚尖传入足下经脉中,一瞬间别提是有多难受了,但好的是,侍女借势回掠,轻易的摆脱了道人接下的进攻,用一个漂亮的回旋,落到道人三丈外远的地方。
道人又一次不禁愣神了,这个小娘皮未免胆子也太大了,要是刚才自己内力往内一送,不粉身碎骨了她,也足让她废掉一条腿。
但侍女不这样认为,顺利脱离了道人的攻击范围,她心中是着实的高兴,再看着道人愣愣的表情,嗤鼻声一哼,自以为是自己的巧妙脱身之法‘呆傻’了道人,嘴上遂不屑的道:“原来你就这点本事啊,那姑奶奶我可就不可客气了!”
祝彪已经说不出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了,这娘皮的说话前就不会体谅体谅周边‘群众’的感受?没看到那么多人都要被恶心吐了?
这样奇葩的主子和女才,让祝彪有种自己与她们是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中人的感觉。
澹台明月实力已经达到了成名一级,但看她现在满意的表情和对道人蔑视的讽笑,显然不认为自己婢女说这句话有什么错误了。
道人默不吭声,祝彪现在都有些可怜他了。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还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反正他现在依旧心平气和,已经没有生气的必要了,他对这个侍女的身手明了的很。别看一脸的木然,实际上内心里却暗暗发誓,不把这个娘皮送下地狱见阎王,他今后就不用再在江湖混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侍女突然感到一股心悸,对面道人那静如深潭的眼睛,让她猛的不敢对视了一样,可手心里继续冒出了一柄轻灵的长剑,剑锋直指道人。
周边的人群不少人眉头都是紧锁,无分正邪黑白,对澹台明月的行为深深感到不以为然和觉得过分。说几句漂亮话,这个时候,澹台明月已应该放手了。可哪知她婢女竟然还要动兵器,她自己也不出来阻止。难道真的那么幼稚,认为蓟南三雄就是那么好吃的果子?以为自己那婢女有了一把利剑后实力就能胜过对手?
东始山的剑法自然有威震江湖的绝品,可实力的差距明显就摆在哪里呢。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但谁也不想出头,谁也不想与澹台家的大小姐接上怨仇,尤其为的是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蓟南三妖。要清楚,以那位的娇蛮,你这个时候插手是很有可能反被澹台明月认为是有意帮三妖呢!
虽说时间很短暂,却谁都看得清白,这不是一位讲理的主。用祝彪的话说,这是一个极度自我的主儿。‘自以为是’是她的天赋!
侍女手中的长剑一抖,一团剑花泛起,到底是‘名家’子弟,虽是婢女,可跟在澹台明月身边,她所受到的待遇绝不比东始山的内门弟子来的弱,就这一手剑法,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显示出了良好的基础。
道人感到眼前突然冒起的团团寒光,电射的剑影在周围四溢,虽然还没有剑气,可那势头,也不含糊。但是久经战阵的他,此时心头沉静的让自己都感到奇怪,难道是气极而平?看着接近的长剑,眯起一双绽放着冷光的眼眸,凌厉的目光一一过滤虚实之间的幻影,一双玉石一样的手,乍开乍合,脚下不断的移动,寻找着最佳的机会。
侍女很得意,脸上露出了优胜者的笑容,她一身巧妙非凡的剑法招式终于发挥了出来。轻灵锋锐的长剑越舞越快,大有脱手而出的感觉。羚羊挂角一样的招式,浑然天成一般的轨迹,逐渐增加的气势,单说杀伤力已经超过了她应有的水平,不弱于一般成名初阶的高手。
四周的人群不时的有感叹声发出,如此精妙剑法,一般江湖客哪里会见到过。
猛然,道人双目中奇异之色一闪而过,他出手了。穿差幻化的玉石色手掌,尤同是织机上穿梭在根根织线间的梭子,立时晃花了侍女眼。都没来得及判断对手的进攻方向,就感到手中的长剑一震,虎口巨痛,锋锐的长剑就真的脱手而飞了,向斜处远远落去。
澹台明月与身边的另一个侍女都是一惊。但澹台明月依旧没有动,她不信在大庭广众之下,眼前道人敢把她的侍女怎么样了!那不适合他江湖道上成名人物的身份。可是她也忘记了,自己是怎样的折辱对方,是她自己弄了个极度适合道人身份的对手给他的,一个婢女出面,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侮辱了。这种情况下,道人还会心平气和维持自己的前辈风度吗?
侍女被道人的劲气震得浑身一颤,神情马上知道了怎么回事。就要再撇嘴裂开,道声‘输了’。可道人既已经打定了主意,又怎么就这么放了她回去?
他已经决定要杀了眼前娘皮以解胸中怨气。当下一指弹开侍女臂膀,手上没有任何犹豫,中宫突进,一招手就冲着侍女心口印去――
侍女大惊失色,这才感觉到一股杀机临头,她反应倒是神速,一边脚踏步法后退,另一边左手在胸前迅速结起层层掌影,企图阻挡道人的这一击打下。可她到是经验不足,全力以赴的阻挡没收到半点的作用,道人印下的手掌在离其胸前三寸处就散开了,可快如闪电的一指在侍女秀美的前额上一滑而过,不留下半点痕迹。
侍女的感觉很差,胸前的掌影没起到任何效果,她就知道危险来了,身躯硬生生的向后仰了一下,但速度还不够快,反应慢了一线,就觉得脑门一股劲力窜入轰的一下炸开了。眼睛一阵模糊,点点鲜血飞溅,随后而来的就是一阵巨疼,脚下踉跄着,连续后退,最终扑通一声仰倒在地上。一张秀美的脸庞已经被扭曲着狰狞,一双杏眼凸出眼眶,七窍流血。到死她都怕是不会相信,道人居然敢对自己下毒手!
许多人都想不到,围观的众人里至少有一半人愣住了!
林靖仇心中的不安一点点扩大,这个事情也算是他们引起的,竟然出了人命。东始山可是北疆武林的正道支柱之一,牵扯进来了,他这么单薄的身子骨,如何能挡得住?
祝彪三个看着地上的侍女,风凉话倒是没有,可也并没有什么可惜的表情,更没所谓的同情。
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死了,花骨朵还没绽放到最艳丽的时候掉落了,这本该是很惹人怜的事情。可这个侍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祝彪三人心中一致的想法。
当然,他们的想法不代表其他人也是这种想法。首先,祝彪身边的几个人就没这样的想法。
最意想不到的,当然还是澹台明月自己,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蓟南三妖这种不入流的货色居然大胆到当众杀了她的侍女,这是是整个澹台家的挑衅!愣愣的站在那里,半响不知道该说什么。另外一个婢女同样呆呆的,竟还没有反应过来。
蓟南三妖绝对是明智的,知道这是大事,在侍女倒地的瞬间,道人就向后跳退,同时打出了个暗号,趁大家都在为这个事情吃惊的时候,三人全力腾空而起,飞也似的逃走了。钱宝向祝彪招呼了一下,轻声的道:“公子,他们要跑了!”
祝彪眼皮耷拉着,“是吗?那管我什么事?”
赵飞在一旁听得一愣,转而就欢笑了起来,目光转到了地上的侍女尸体上,“啧啧”作响的咋了咋嘴,轻声慢气的道:“真是好可怜啊!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家,就这么完了。”
颇是幸灾乐祸的腔调让边上的一个中年人瞪了他一眼,回头时候,发现了三妖真已经遥遥而去,忙大叫一声,“三妖逃跑了!”自己身躯腾空而起,如大鹏展翅,飞般掠向三妖逃走的方向。可还是有点晚了,三妖的背影已经模糊,在眼下即将天黑的时候,九连山中要想去追几个一心逃跑的人,困难的程度可不比确定半月前的那道直冲夜幕‘圆柱’样的光线到底是什么,来的容易。
所有的人都抬头看去,三妖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澹台明月像是此刻才刚刚恢复过来一样,看着地上面目狰狞七窍流血的毙命侍女,脸色的神色稍微有点戚凄然,可并不是很重。但身上的气势却越来越冷,一双充满煞气的秀目,更是寒入骨髓。
三妖已经不在,她失去了撒野的对象,可高傲的腔调不变,声音冷淡的足以让人打寒颤,“这几个恶贼有谁知道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是在问谁,周围的人都没有什么表情,没人回答。对这个骄横无比的澹台家大小姐,但凡有点骨气的就都看不起,只一个依靠祖上萌德的东西,居然敢如此嚣张。而紧张着巴结她的人,比如刚才的那个中年人,一溜儿好几个都已经追出去了。
没有人回答,澹台明月的脸色绿了一片,气恼的一哼,眼睛恼火的扫过周边所有人,转身把矛头对向了林靖仇、齐秋雨二人。
他们这时还没溜走,实在不是什么好现象。
“你们是什么人,与他们冲突,肯定知道他们来历、住处的,我要知道。”澹台明月高傲的神态并无一丝的收敛,继续认为别人就应该看她的脸色一般。
祝彪心里实在是腻歪了这个澹台明月,连带的对东始山的印象都落下了一大截。太骄横了!
子不教父之过,可想而知澹台家的家风如何,进一步东始山也让他怀疑是不是这种货色。当初九曲剑派时候,李家那么兴盛,李逸逍不也十分注重同班弟子的结交么。也没露出这种嘴脸过,实在是强过澹台明月太多了。
林靖仇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更有种被殃及无辜的冤枉,这个澹台明月真不是一般的霸道,不过,他没有计较的心情,摇摇头道:“在下也不知他们是谁。蓟南三妖的名头也是听周边人议论才知的,其他的都不知晓!”
只想赶快了解了这件事,自己与齐秋雨好脱身。
“做人就该光明正大,遮遮掩掩的不好。”澹台明月身边的澜衫客久不开口,这时候突然插话道:“二位仁兄何不去掉了斗篷大家敞开了说话呢。”
林靖仇火气立刻就有上涌的趋势,气的脸色青白不定,但还是忍着怒气道:“这位公子多心了,是在下这位兄弟身子不好,见不得风吹,而不是遮遮掩掩。”
澜衫客只是冷笑,什么话也不说,把眼看着澹台明月。
第五百三十六章 正道的‘正义\’
澹台明月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也找到了出气的对象,声音清脆,一点客气的神态都没有,“李兄说的对,你们把面巾、斗篷都摘下!”
“让本姑娘看看是不是见不得人。姑娘我可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会故意为难你们的。”又是那副就该如此的样子。
赵飞在一边叹气,“东始山近年来声誉每况愈下,难怪,难怪!”
“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祝彪今儿是长了见识,这一幕如果拿回去给小妹讲,怕都该惊的合不上嘴了。
林靖仇的的怒气越来越大,但既然忍了那就忍到底,反正他自信北疆地界也没人能认得出他来。
可惜他错了。
当他与齐秋雨的斗篷、面巾摘下的时候,那澜衫客灿烂的笑了。
“北隅无量道圣子,林靖仇――”
“哈哈,这下你就应该知道了。”澜衫客仿佛怕别人认不出他般,不把他跟澹台明月归到一起,开口更不是一般的不讲道理,“以你无量道的势力,还能不知道他们三人的落脚地点,完全不合道理嘛!”
王八蛋,龟儿子的,把无量道说的跟天淫教一样,只北汉小国的一江湖势力,不知道蓟州境内三个并不出众的江湖人物的来历落脚,很稀奇吗?很古怪吗?很不应该吗?
林靖仇一张脸铁青,“这位仁兄,想来也是江湖上叫的响的人物,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我们无量道从来不涉及中原武林,蓟南三妖又不是我们无量道人,我们凭什么知道?”怒极下都忘了自己身份被人一眼看破是多么的不合常理。
澜衫客嘴角含着冷笑,目光再看着澹台明月。
澹台明月脸上则尽是盛怒,“圣子?那也该是无量道中的顶尖人物了。既然你们无量道从来不涉及中原武林,那你这个圣子又如何来到蓟州来?来到九连山?
快点告诉本姑娘三妖的下落,不然本姑娘饶不了你们!不是因为你们的事情,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婆娘忒不讲道理,身边的那个小白脸也不是好鸟!”钱宝气哄哄的说话。
赵飞大是点头。他都感觉着澹台明月和她身后的澜衫客,是在故意找茬。祝彪一句话没说,两眼炯炯的看向齐秋雨,两年多没见了,可他眼睛还认得出故人。只是。当初意气风华的英姿少侠。怎么现在这副瘦若枯骨的样子了?
林靖仇身子都气的颤栗,但仍然压制自己的怒气,声音平静的道:“澹台姑娘也不是第一次走江湖了,说话要有根据。我们无量道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可云梦大会老天爷也没说不让我们去!
天下做什么都是要讲道理的。姑娘听了友人一面之词,就座定了我们知道三妖的下落,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林靖仇的话听起来很软弱,可骨子里还是透着强硬的。已经被人认出了身份。他说什么不能落了无量道的颜面。而且此刻他也反应过来了,怎么会有人一眼就看出自己的身份来?这里面必有古怪。
澹台明月却大概昏了头了,或是说真的在故意找茬,大声的说道:“我管你们什么狗屁事情,这个三妖的事情,就是你们惹出来的,必须给我个说法。”
“凭什么?就凭你是东始山弟子?澹台家大小姐吗?”泥人的脾气现在也该火爆了,齐秋雨实在忍不住了。
澹台明月涨红了脸,刚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威严稳重的声音从人群背后传来,“明月,你们怎么了,干什么事呢这?”一幢小楼后面。七八个人不紧不慢的走了来。为首的一个,大概在四十多岁五十不到的样子,看到边上的澜衫客,相当关切的点了点头。“贤侄也在啊!”
澜衫客的脸上笑容更盛,说道:“原来是叔父。是明月那里出了点问题。”
澹台空鉴神色不变,走了进来,第一眼看到地上躺着的侍女,心中才有点急了,忙看向自己的女儿,发觉没有什么问题,才舒了一口气,问道:“是什么人干的?”
澹台明月一扫适才的骄横霸道不讲理,嗲声嗲气做乖女儿状的道:“爹爹,是蓟南三妖,是他们杀了晚晴。”
澹台空鉴脸色一沉,瞬间周边空气就为之一凝,一股寒气重压在了周边所有人心上。重声说道:“他们也敢,什么人给他们壮了胆?哦,我当是什么人呢,原来是无量小道的圣子啊,难怪不把我东始山澹台家放在眼中。”
祝彪冷冷的一哼声,对东始山最后的一点期待也落入尘埃了。暗道又是一个不讲理的人,而且一点脑子都没有。
林靖仇愣愣的站在那里,连反驳的心情都没有了,只剩下无比的惊诧感,“这就是中原的江湖大豪吗?”就这猪一样的脑子,是怎么从江湖里混出名堂来的?
在他愣神的片刻里,澹台明月已经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当然中间有些微小的变动。她老爹澹台空鉴点头不已,最后看向林靖仇道:“林靖仇,你以为该怎么解决?”
“咦?这些人都怎么回事?怎么都一个调调?江湖上哪来的那么白痴的家伙?难道就没别人说话的余地吗?
那个澜衫人搞鬼啊,他不是很明白事情经过吗,不出来澄清事实,还有意让事情变的那么复杂,怎么想的都?”钱宝有些糊涂了,他脑子里的江湖大豪可没几个是简单的货色,虽然都把别人的生死看的很淡,但智力上绝不是眼前这伙人所便显得这个层次。
边上的一个人好心的又感叹的对钱宝道:“无量道,北汉国的邪魔外道,唐王都下令禁止了。对邪魔外道还要讲什么好的理由么,能找个借口就行。穷追猛打,赶尽杀绝,才是他们更愿意做的。”
“邪魔外道?”祝彪淡淡的瞟了那人一眼,看着场中的齐秋雨道,“你看到过他们为非作歹,胡作非为了吗?”
那人一愣,回说:“这个倒没有,不过,无量道的名声早就在外,唐王又下令禁止,不是什么好东西。”
祝彪摇了摇头,这样的认识,实在有点以讹传讹。据他所知,无量道虽然在北汉一直被喊打喊杀,但在民间的声望真的很不低,至少胜过红莲教不少。
因为无量道每一次起事,都是拿民怨沸腾的贪官污吏开刀,也因此被民间百姓视为锄强扶弱,铲除贪官的‘侠客’。声望都比大多数所谓的白道名宿高出不知多少。
澹台空鉴看林靖仇没有话说,以为他是默认了,就更加义正言辞了,道:“看来你们无量道仗着能耐不小,是不把我们中原武林放在眼里了?”一句话把所有在场的人都牵扯了进去,心思真是歹毒。
林靖仇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冷淡的道:“澹台大侠既然认定事情与我们无量道有关,在下还有什么好说的!”虽然无奈但很是强硬。林靖仇可不是后来到的澹台空鉴,很知道前头澹台明月和她那死去的婢女是怎么得罪在场诸多江湖人士的。大不了就是动手,破着重伤,自己也有把握带着齐秋雨离开。
澹台空鉴的武功很高,但林靖仇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绝对的压制。这一点上看,比起无量道人,澹台空鉴至少内力伤是要逊色一筹的。
澹台空鉴大笑三声,道:“好,看来你是认了,那么,在下就来领教无量道的高招了!”
齐秋雨感觉到整个胸墙都要气爆了,“姓澹台的,你是认定我们没动手的胆量了吗,不要欺人太甚!就不信你不知道你闺女的狗屁德性,要是故意找茬,就明白的划下道来。”
祝彪暗叫一声好,齐秋雨这一嗓子有彻底扯开遮掩的意思。真的把对方的嘴脸给彻底亮在大庭广众之下了。
但澹台空鉴依旧没有色变,依旧在冷笑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澹台空鉴用得着找你的茬?如不是你们欺辱小女在前,某家如何会与你等动手!”
“你是存心生事!”齐秋雨脸色厉变,恨声喝道。
“那又如何?”澹台空鉴心中暗道,今天的机会真正好,杀了林靖仇这个唐王府都有注意的人,在即将到来的中原大乱中,东始山也正好对唐王买卖好。
“当然不会如何!老子只是看看,你澹台空鉴是不是够那分量!”犹如夜枭残鸣,声嘶力竭的刺耳话音从一片黑暗中传来,更加让人毛骨悚然,汗毛树起。
竟然不是林靖仇的声音!也不是齐秋雨的声音。
大家都好奇的向声音来源看去,可并没有任何人出现。
澹台空鉴心中有点不安,怎么会有人来架东始山的梁子,扬声道:“哪位高人路过,请出来一见。”
“哈哈哈……”如破锣烂铁的沙哑声音,又有一种震慑人心威力,来人道:“你澹台大侠不把我们这些邪魔外道放在眼中,不见也罢!”
周边所有围观的人大惊。邪魔外道,在九连山,在这个节骨眼上,邪道中人应该不会主动把‘魔’字牵挂到自己身上。那来者,十有**就该是魔道中人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那个年青人【求订阅】
“藏头露尾的鼠辈,敢来一战呼!”澹台空鉴目光如电的在四周楼顶、人群身上扫过。但依旧不拔剑,只两臂虚张下垂,股股劲风涌动,让身上锦袍呼呼的作响。
“好胆!”温怒的嗓音一声喝起,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场中的人群都感到一股铺天盖地的黑暗突然在半空中冒起,然后向下面疾压下。
澹台空鉴神情无比庄重,手掌曲张开合之间,一股炽热的气流不断外放,火性的内力在周围编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祝彪眼睛发亮,这还是他至今以来所见到过的最炙热的火性功法,火苗都能显化出来,几乎就凭空凝实了一张热火燃烧的网。
一身黑袍的身影扑击下来,乌光一样直冲澹台空鉴压下。
几乎是同时传来的斥骂声,澹台空鉴感到手掌上一阵强横无匹的真气传来,脚下立刻就是一沉,排山倒海的内力倾泻而来。
只听连续几声震天闷响,一阵急风掠面,那道黑影借助澹台空鉴内力的反击,回身急退,正巧从祝彪三人的身边穿过。祝彪看的很清楚,来人一脸笑眯眯的,正是他在山下小店里遇到的笑弥勒。
四目相对的刹那,笑弥勒不复弥勒,眼神中而是仿佛有一抹死光闪抹而过,祝彪从他眼中能直接感到一股实质性的死气漫过心头,自然心中大惊,居然有人把内功炼到这种程度!居然天下还有这种内功功法!
想到华长风的是,一记‘亢龙有悔’毫不犹豫的拍了过去。两掌相对,就少有的感到自我丹田一震,庞大无匹的内力汹涌而出,笑弥勒跟自己是毫不避让的硬悍了一记!他刚刚才与澹台空鉴对了一掌啊!
《降龙十八掌》的威力明显超出笑弥勒的想象,在半空中倒翻起三个跟头才卸去大半的力道,“好俊的功夫!”张口吐了一口血,没有再做任何停留,速度不减的掠空而去。
大家眼前只感觉一明一暗,远处点起的灯光依旧,黑色人影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当然,祝彪耳边还传来了一阵沙哑的声音,“小子厉害,老子已有十七年未曾受伤了,此次厚赐,定当回报!”传音入密。
声音渐渐消去,在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祝彪已经感觉不到笑弥勒的存在了。
祝彪不以为意,于情于理他都会站在九连山一方上,噬心人魔这种狗才,祝彪就是死也不会与之为伍,华长风的故去更是一个解不开的疙瘩。仇,结下就结下了。
不过这一掌自己使出了全力,又趁着对方一掌过后的时机才有这么结果,绝对是个不容小觑的高手,自己可是半算作‘偷袭’了啊。
他脚下已经没入了地面三寸之深。
钱宝、赵飞紧张的看着祝彪,刚才的过手可瞒不住周边的人。担心道:“公子,怎样样?”
祝彪轻松地摆了摆手,去看澹台空鉴,已经不复出场时的风采了,吐了一口鲜血,显然是逊色了笑弥勒一筹。而去再看林靖仇和齐秋雨,竟然消失不见了,祝彪嘴角一翘,知道二人定是趁机脱身而去了。
澹台空鉴的脸色很难看,他竟然没看清楚来者是什么人,这个人可丢的大了。受了伤,居然还没见到对手,说出去,怕都成笑柄了。
不过,想起来他还真的后怕,这人着实太没风度了,武功如此之高,居然还要‘偷袭’,如果不是自己早有戒心做好了准备,岂不是一个照面就要重伤了!?
澹台明月脸色焦急的走上前,“爹爹,你受伤了!”
澹台空鉴爱怜的看了女儿一眼,“没什么大事,咱们先回去,小心有人找麻烦。”
澜衫客恨恨的道:“回去后招集人手,肯定与无量道脱不了关系,我们就向它要人。看来现在的武林又到了多事之秋,什么牛鬼蛇神都纷纷现身了,都是那个劳模子‘宝贝’惹的祸!”
澹台空鉴没有心思理会他,两者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人家屁股是坐在唐王那边儿的,东始山的兴亡他们可不关心。拉着女儿,要另一个侍女背起死去的晚晴,匆匆离开了现场。走之前,向着祝彪方向望了一眼!
祝彪现在还是挺显眼的,那一掌过后,周边众人看他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敬意和震惊。黑影能打伤澹台空鉴,祝彪能打伤黑影,那他的武功当然就比澹台空鉴这个北疆正道武林的名宿高了,年纪那么的小!
钱宝望着澹台空鉴离去的背影,甚是愣头青的说了一句,“就这么完啦?虎头蛇尾的。俺还以为还有场热闹可看呢。”
祝彪外表挺和气的,钱宝憨憨的让人起不了警惕,周边人大胆的凑趣一句:“你还想看什么,多死几个人?”
钱宝挠头笑了。“可不是么。你们都说无量道是什么邪魔外道嘛,怎么,就不想看到澹台大侠大发神威啊,杀光那俩人。现在那姓林的刚刚离开,他们倒是追啊。还有那个什么‘李兄’,嘴巴挺能祸害人的,也应该很厉害吧,看他样子,身手该相当不错的。”说着,还一脸的羡慕表情。不过,他的话就让人有点不敢恭维,显然就在嘲笑澹台空鉴欺软怕硬。而且嘴里他说的是无量道,隐隐指的还有黑衣人,更有指的是围观之人中的那些把‘邪魔外道’挂在嘴边的人。
周边的人如何听不出来,干干的一笑,摇头道:“这里是九连山的地盘,我们怎么能随意杀人!九连山几千喽啰可不是说笑的。澹台大侠是因为有借口,所以可以跟人动手,可我们没有,帮嘴上功夫还可以,说到动手,不怕被九连山杀鸡儆猴了,谁也不敢!”
钱宝脸上满是鄙夷,“之前不是说什么‘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吗,他们不就是江湖败类?就又变了?”
周围的人都散了去,没人再有心思与他胡扯。“兄弟年纪不小怎像刚进江湖的愣头青?这江湖可不是嘴上说得动的,还要看手上的功夫。以后兄弟可要小心应付,事情要多看少说,才能保证安全!”
“你家公子武功再高,可江湖上也总有一山更比一山高。自己折了倒霉,连累了你家公子,可就大不好了。”说着,最后一人也离开了。
“至理名言!这人虽然有点罗嗦,心肠却是不坏!”赵飞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笑道。
祝彪不说话。钱宝继续不以为然,“是个好人不错,但也太好了。好的都没原则,没个性了。江湖散客,地位越来越低,就是跟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有极大关系!”
“咦,居然还有人没走。站住,你们站住,说的就是你们三个!”刚刚要转身离开的祝彪三人莫名其妙的被人叫了住。
扭过身来,祝彪感觉很奇怪,这急匆匆的从对面来到的五人自己有认识吗?这五人明显不是之前看热闹的众人,而是刚刚从澹台空鉴离去方向赶来的。
“你在叫我们?”祝彪指了指自己,感觉有些好笑。
“对,就是你们。朋友,还请移步,我等有话问你们。”五个并不比此前的澹台明月大多少的家伙,比之澹台明月的嚣张丝毫不低的指着祝彪三人,毫不客气的叫嚷道。
钱宝脸上登时浮现出了一层怒容,而赵飞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他们三人还真是倒霉,周边的人竟然都走*了,以至于只有他们遇到这几个没教养的东西。
祝彪摇摇头,真懒得理会这五个他,五个像极了澹台明月的家伙。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钱宝、赵飞对视一眼跟上,前者还回头对那五人镖去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后面响起了惊诧的声音,五人不敢相信的看着祝彪三人继续前走,居然有人敢不听他们的话!?这可是天大的笑话。一个声音很阴冷的样子说道:“前面的三位朋友,听到没有,本公子孔伦,请你们一叙,有话相问。”
祝彪对澹台空鉴父女已经是极度的不感冒,华长风的死让他现在的心情极差劲,竟然还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撩拨自己,冷冷的一哼声,身躯一晃,后面的五人连反应的念头都没有,他就已经到了五人面前,铁着脸看着距离不到三尺的五个小子,双目寒光凛冽,“你在和我说话?”
那个孔伦,连同其余的是个齐齐被吓的向后一跳,祝彪的身法实在太快了。抚平急跳的心脏,孔伦的态度瞬间低调了不止一个档次,他们都是名家子弟,识得好歹。祝彪的这种轻功,他们都没见过,比自己父辈都要强。“怎……怎么?你还想动手不成,本公子可不怕你。我……我们五个人呢!”
声音很大,但其中的怯意却是任谁都能听的出来。不是一般的色厉内荏,虚张声势。
祝彪声音很冷,“你们五十个也没有用,大爷今天心情不好,想拿你们出出气。”
五个人被祝彪的直接和强横,以及不经意间对他们流露的藐视震的向后齐齐退了一步。这时他们已经认出了祝彪,可不就是九连山今天用九响箭迎接上山的那个青年人么。
第五百三十八章 说不清道不明的江湖 【求订阅】
刚刚的惧怕很快被隐藏在心底的丝丝妒忌给遮掩了三分,都是世家子弟,谁比谁高贵不成?且与九连山这种绿林山寨交往的所在,想来也不是真正的名门正道。
如此一想五人心中的傲气再次涌了上来,把刚刚的惊惧都给湮没了。加之感觉自己刚才的没面子,五个人愣是压不住心中的不服和嫉妒,硬着头皮,跨前了一步,“你敢动手试试!伤了我们,要你家在北疆都再无立足之地。”
祝彪心中一笑,果然,不仅前世有人拼爹,今世,依旧有二代在拼爹!
“呵呵……”仰头一声笑,眼前五个家伙倒是让他心情好了一点,被逗乐了。右边长袖一抚,一股无匹的劲力涌过到眼前五人身上,都没来得及做任何的反应,五人就被祝彪闪电般的制住了穴道,齐齐的放倒在地。《兰花拂穴手》,“快、准、奇、清”,果然不俗!
不过他对于眼前五个不足二十岁的小年轻的身手也感觉差异,五人全都是成名高手一级的,连上前头的澹台明月,这样的一批人,很容易或是说不得不让人想到――丹药堆砌,这四个字。
如果没有自幼开始的栽培,想在小小年纪就贯通任督二脉,真的是非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不可为之。
而眼前这些人能成批量的出现,自然就与‘汤药沐浴,灵药奠基,丹药培元’紧密联系在一起了。
但祝彪心里明白,与一点一滴靠扎实的功底最终打通任督二脉的人相比,澹台明月这些人是要虚弱一分的。至少在内力的反应和瞬间调度上逊色一筹,也就是说遇袭后的一瞬间爆发强度上,要低上一筹的。
可刚才祝彪内力卷箍到五人身上,感触到的五人体内内力的下意识反击,那强度可真是半点不弱。这不能说祝彪之前的认知就是错误的,而只能说中原武林名门正道自有自己的不俗。
如果不是祝彪勤修《九阴真经总纲》,内力逐渐精纯,《乾坤大挪移》又练到了第三层圆满,就他的功力还真难一招制倒五人。
不过这内心里的惊奇他是不会对地上的五人说的。再说了,五个初出茅庐的小辈,竟然仗着家世敢在江湖上嚣张到这种程度,江湖之大可不是没有辣手之人的。他们的脾气若是不改,能活到三十岁就是他们的大幸运,能活到老,就是他们的大运气,得苍天庇护。
冰寒的目光看着倒在地上的五人,声音很冷淡,不带有半点感情:“给你们个教训。再有下一遭,要你们小命。”
五丝《九阴真经总纲》凝聚的内力窜入地上五人的体内,没有多大害处,甚至于五人若有本是降服了体内的那丝内力,还能得一点好处。可要是不能降服,那今后一天一夜里,他们就感觉经脉蚂蚁一样爬着,发痒了。
这不是招式,而仅是内力运用的一点小手段。
钱宝看着被封了穴道,却没点哑穴的五人,在痒的忍不住只叫时,幸灾乐祸的递给五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转身跟着祝彪离开了此地。人影都走不见了,一直跟在五人后面的五个仆人装扮的人才忙进场扶起地上的那五人。一个背一个,急向着落脚处奔去。
这一个看不怎么大的插曲,此后却掀起了一股相当想象的巨*。
时间转回半刻钟前,澹台明月扶着自己的父亲,急匆匆的回到落脚的小楼,立刻就引起了小楼和周边激动楼房住客们的惊疑和骚动。
澹台空鉴的朋友、师兄弟以及般若寺、大林寺、玄清观的同道们,见了他出去一趟,居然这么快就带着伤回来,都是一惊。在他们人群中,澹台空鉴的武功可能不是最高的,但也绝对是最顶层一批人中的一个。真的拼杀起来,可没几个人能奈何的了他的,现在不单他受了伤,时间还这么短暂,事情就大发了。
得知是魔道中人后,一群首领人物立刻聚集起来商议事情,几个小辈就没人管了。这些人出身来历都不凡,毕竟能跟在一批绝顶高手的身边游历长见识,身份哪能普通。
除了澹台空鉴这种直系亲属和长辈外,其他的一些‘二级’长辈可是管不住他们的。这些人看到澹台空鉴受伤,当然没有找魔道中人翻回场子的念头,他们现在的身手和实力还不配搭上这个层面。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们就会无动于衷,澹台明月可是北疆武林的一只绝色娇花,夺得美人归的‘正道少侠’不是一个两个。
这其中的一些人于是就动了心思,他们不敢把苗头指向魔道高手,但蓟南三妖和无量道可都没被他们放在眼里,立刻就想到了去现场寻找上一些蛛丝马迹,也好在美人面前显一显脸。于是出现在事发地的五个人就上演了适才的一幕,兴致高昂的孔伦五人极端不幸的找上了祝彪,最终落得灰头土脸。
被小厮背会住处的孔伦五人,在自己长辈面前当然会添油加醋一番来诉说祝彪的‘蛮横’和‘霸道’,以及他对北疆武林正道的藐视。
但就如钱宝先前的认定一样,这些白道英雄的魁首没一个是简单的,就是之前表现很无脑的澹台空鉴,听完孔伦五人的描述后也没露出一个气极的怒脸来。
祝彪的实力,祝彪的身份,祝彪与九连山的关系,由不得他们不谨慎,不小心从事。
实在是祝彪外漏的年纪太吓人了,现在看起来也比澹台明月等人大不了三两岁,却表现还在澹台空鉴之上。如果他背后真的有家族或是师门在,出现宗师级人物是板上钉钉的。
任何一个先天宗师都是不可小觑的,且以北疆武林来论,东始山明面上的先天宗师也只是两个而已。四大派中最弱的大林寺,更是只有一个年过百岁的师祖。
他们可以看不起绝顶高手一级的存在,但面对先天宗师时,必须要恭恭敬敬。尤其眼下天下大乱在即,稍微不深,就是以他们各自门派的实力也会在这场劫难中坠入深渊的。
……
……
风字堡外一出树林,蓟南三妖。
“今天真是晦气,碰到了那个该死的小娘皮,弄了一身的麻烦!”道人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心惊胆战的意味,对于自己杀了一个白道中人,没有任何感觉希奇的。
正邪两道开战时,就是你杀我我杀你的事情,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三妖中的老2,那个光头大汉,瓮声瓮气的道:“那个狗屁的澹台明月,仗着自己的家世跟身份地位,蛮的够可以的,真气煞了老子我。不过,好歹大哥杀了一个小娘皮,给兄弟很出了口恶气,不然今晚觉我都睡不好!”
而对于道人担忧的那些事,光头大汉又说道:“大哥,你不要担心那么多。北疆混不下去了,咱们就南下。眼下天下就要大乱,那里没有你我兄弟的藏身之地?”
书生点头称是。这种内讧大周历史上不是头一次了,没个一二十年安静不下来,到时候黑的变白,白的变黑,邪的变正,正的变邪,什么情况都会出现的。
道人也不置可否,“咱们日后怎么过我倒也是不担心。不过说到底还是咱们手艺潮,不然,怎会被一个小辈挑衅。澹台明月是不是玩意,但你们也不能不承认,她有那个实力威风。只看她手下的一个侍女的身手,放到江湖上也是把好手了。
澹台家,家大业大,实在不是咱们三个孤魂野鬼能消想的。”
“再家大业大,咱们只是杀了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不会追的咱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吧。”书生面色蜡黄,看上去就像一个病秧子一样,无神的很。眼睛暗暗,皮肤也没点光彩,只有一双手吸引人。整洁无有一丝污垢,指甲都修的整整齐齐,缝隙里更没一丝肮脏,手掌柔软不带半点茧子。
道人苦涩一笑,“就怕他们抓不到咱们而把气撒到其他同道头上,若真那样的话,咱们日后再无回北疆的余地了。”
“形势逼人,咱们有什么法?总不能站出来白白被人砍吧?今个那澹台明月的娇蛮劲,你要真是不杀了那个小娘皮,咱们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澹台明月那个jian货就是要显威风,故意拿我们作伐。
他娘的,找到机会老子非要操翻她不可!”光头恨声说着,眼睛里冒出恨极的光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后总是有机会的!现在他们在明,咱们在暗,先寻个安身地方落脚,日后时候,只要小心的盯在后面,还怕没有机会吗!”说着道人两眼也放出了狠辣阴毒的目光来。
“就是咱们之前拦住的那两个。伤了老2的那个家伙,身手可也不一般的强。咱们要小心一些,如果那日在酒楼里给咱们下药的人真是另外的那一个瘦子,咱们就更待小心了!”
一个月前酒楼里挨得那一遭罪,可是蓟南三妖行走江湖十多年来栽的最狠的一次了。幸亏那人没打算要自己三兄弟的命,否则,今日还喘着气的三人,那日里就都见阎王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夜探水潭【求订阅】
“这就是那有宝贝的水潭?山寨怎么不自己看看?”
祝彪很疑惑,这水潭虽然更像是一个小湖,但也不至于让九连山无法窥视一二其中吧?竟然完完全全的拱手让出了。他颇是不解的看向身边的童钰清。
夜色里,水潭如一块墨绿色的水镜,反射着淋淋的幽光。
“陈兄有所不知,原本这水潭还没有现在的三分之一大,更是只有一两丈深浅。可自从那次‘斗光射天’后,突然就变了,外人只知道有斗光射天,但不晓得斗光射天之后,九连山还有过一瞬间的地龙翻身,达那之后,水潭水面就一天比一天高,面积一天比一天大,水深也变得杳杳不可知了。”
童钰清看着山下墨绿色的水镜,目光忧叹,“贪婪之心人人有之,我们又哪能免俗。第二天时候寨里大队人马就把这里团团围了住,派出了数十人手下水勘察,但只有不到一半人活着上来,前前后后折损足有百人之数,半点情形都没看清。唯一知道的就是,水底尖石林立,原来水潭的地方陷下去了一个大坑,幽深不见底。且潭水冰冷,越往下面,越到中心,就越是冰寒。
即使一流高手也守不住。”
九连山不是水中豪杰的聚义场地,九成的汉子都是山林里的英雄。这水潭如此样子,要他们继续打探,真是难为人了。
“华老爷子见识高远,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方为存身之道啊!”见势不妙对,立刻改变路线方针,现在九连山所用的全盘舍弃路线,就是华长风提出来了的。
可惜魔道中人信不过,根本不信九连山会舍掉这个从家里面蹦出来的宝贝,一心要拿住众人家眷亲属,以作为要挟的本钱。
突袭随之开始,搏斗中华老爷子丧命,九连山死伤数百人,与魔道中人彻底结下了不可化解的梁子。
眼下九连山里,甚至还有公门的人在。如果不是九连山司机做出了抉择,祝彪到的时候,他们可能已经是在与整个北疆武林为敌了。
异宝出,霞光现。也不知道这个时空是怎么传出来的这句话,反正不少人都深信不疑的。就像中国古代造反的时候总要搞出点玄之又玄的东西,或是给首领人物披上一层神话色彩,这个时空里万载青史,也总‘时不时’的就有霞光。
然则,其中真真假假,就自有人心中明白了!
水潭还有一个古怪就是,黑夜里下水,视线竟要比白天里下水还要好上不少。白天里,水下三五米深的地方就一片漆黑了,黑夜里,虽然水都是墨绿色的,可到了下面依旧是墨绿色的。十米外都能看到轮廓!
这也是为什么风字堡的那大群人,越到晚上了越活跃。魔道中人来迁入堡内,可不仅是因为天暗易隐蔽,更多的还是因为这个时候就是他们在九连山内的活动时间。
“小心!”童钰清看着祝彪道。
“放心!”祝彪很是轻松。
他也是准备下水走一趟。因为好奇,也因为宝贝。即便得不到手,早一日把事情落下结果,九连山的‘危局’也能早一日解开。如果是山中、洞中,祝彪还不敢轻易犯险,可是在水里,他相当有信心。
身穿着一件鲨鱼皮水靠,是祝彪花了5金兑来的,水中阻力-10,游水速度10,还能一定程度上保持自身热量。腰间挂着两把螳螂刀,左右手臂下缚着两柄分水刺,小腿肚上还套着一把匕首,灵玉秋蝉含在嘴里,天蚕手套带在手上,绝对是全副武装了。
身形一起,疾落山下去。祝彪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湿气,还有一股隐隐的阴寒之气。
黑夜阻挡不了祝彪的视线,左右顾盼,二三十丈范围里的动静清楚收在眼底。就这一段距离,至少就有四拨人在紧张的注视着水面。看他们手中抓着的绳子,自然就是绑在下水人身上的牵绳了。
“啊……”一声惊叫响起,那伙儿岸上的人立刻飞快的回收绳子,却也只是回收着绳子,下面的人不见了……
童钰清说过,白天、夜晚都有人在水面看到过鱼怪,但奇怪的是他们九连山最早组织人手探险的时候,活着上来的人几乎都没在水中看到过任何一只活物。
这水潭似乎越来越危险了。而照祝彪的考虑则是,他怀疑是不是地震将这个水潭与某处的地下河,或是什么大泽、大湖通过地下河与水潭之间连通起来了,之前的光柱什么的,只是地震中产生的某一种现象!
如此,水面升高,水面加大,鱼怪问题,就都好解释了。
如果是在地球,这种解释绝对是一种大众观点。但是在眼下时代,祝彪说都不会跟人说,没法说,说不通的,这个空间根本就没地下河这个概念。
艺高人胆大,祝彪根本就没要人用绳子牵引。灵鱼一样跃入水中,水花都近乎没有激起。
飞快的沉入水底,然后向水潭中心游去。
地面果然像童钰清说的那样尽是尖石,而且越往下水温越是阴寒,祝彪很块就能感觉出不同来,内力的运转当然可以让他不受阴寒侵扰,但很明显,消耗在一点点增多。他还从尖石附近发现了一种筷子长短,透明一样的小银鱼。这种鱼的外形联合上水质的阴寒,立刻就在祝彪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念头――寒性!阴性!
只有这两种水质才会有这种外形的与,就比如祝彪第一次入云梦大泽碰到的那个阴寒水潭。里面的鱼可不就是与眼前的小银鱼差不多么,只是更加的透明。
往里面游了三十余丈,祝彪马上就要到原来水潭的边界了,如果童钰清没说错的话。而这一路上他也真的看到了童钰清口中的鱼怪,青色的鳞甲,锋锐的牙口,就像云梦大泽中的巨鱼一样,短的两三尺,长的足足四五尺。速度很快,不过视力不怎么好,数量也算不得太多。
十几块几丈高的岩石堆成了一座水下的小山,九连山这次地震的范围不大,但力量依旧不是人力可及的。
越来越近,祝彪朦朦看到这些岩石上似乎有好多个小黑点,似乎是洞壁,又好似蜂窝一样。
“嗯?”祝彪瞳孔突然一缩,紧盯着三丈外一处岩石,上面一个小洞窟里慢慢探出头来的青色怪物。
“这是……水蜈蚣?”祝彪皱眉,不敢断定辨别的准确。
这条水蜈蚣亮白的一双巨大瞳孔正看向祝彪。虽然祝彪天赋属水,视力超强,但在这水下,一样强的视力,甚至是远远超过的视力,那是比比皆是。
水蜈蚣也是一种蜈蚣中的异种,在飞天蜈蚣成为传说的现代,它几乎是能位居蜈蚣家族的顶层,智力较陆地上的同族要胜出一切。以为祝彪看不到它,悄悄的潜入水底,在淤泥中缓缓的朝祝彪游来。而不是如一般动物那样,一遇到目标就张牙舞爪,一点也不遮掩的杀来。
“找死!”祝彪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但装作没发现,继续绕行。
水中,一片漆黑。
水蜈蚣那密密麻麻好似利刃一样的百十根爪子在无声无息的拨着水,好似一块岩石一样的身躯,朝着祝彪这边悄无声息的游来。
慢慢的接近,慢慢的接近,祝彪在配合着水蜈蚣。
“嗖――”
全身百十根利刃般的爪子陡然一挥,水蜈蚣在水底瞬间发力,好似一根利箭直射向祝彪。那一张大嘴上舞动着的两根剪刀样的獠牙大大的张开,直扑祝彪腰部。
四尺长的身躯,锷口咬下,怕立刻就能在人身上破开一个碗底一样的大洞。何况这东西还剧毒无比。
“咕~~”
绕身的水流猛的一震,祝彪双手闪电般伸出,一抓住那水蜈蚣嘴巴上的两根獠牙,水蜈蚣立即发出嘶吼声,下半截身子一弹就反卷二上。
可惜祝彪没给它再挣扎的就会,目光一寒,双手猛一发力。
“嘶~~”两根獠牙直接被扳的撕裂下来,獠牙的根部被撕裂开,整个水蜈蚣的头颅就等于都裂开来了,绿色的血液染红了周边的湖水,反卷来的下半身卷了一大半不动了。
“叮,杀死低阶水兽水蜈蚣……………”
系统奖励了10点经验,1两黄金,还有一根獠牙和十对蜈蚣足。
祝彪看了一眼,就连兑换来一看的心思都没有了。
走过整个小山,前前后后十三只水蜈蚣被祝彪斩杀,最大的一只长都超过了七次。外形也从青色变成了墨绿色。
祝彪杀的很容易,但他更知道,在水底漆黑的情况下,太适合水蜈蚣这等水兽活动了。不要说一般的三流、二流人物,就是成名级好手面对一头水蜈蚣偷袭的时候,也不见得能逃过一命。
水潭原位,一个大坑,天坑一样看不见底的大坑,幽暗寂静。
水底的暗流在急促的倒涌着,祝彪没有猜错,这些水,甚至这些鱼怪、水兽,果然是从地震造成的深坑里涌出来的。
祝彪往下面游着,就如同鱼在水中游着,那样自然优美。他的呼吸一点没有急促,虽然不能真的跟鱼一样在水中呼吸,但坚持个几个时辰对他而言是小菜一碟。何况祝彪练就的还有龟息功!
哗哗~
各色的小鱼儿,一群群的从祝彪身旁游过。
半刻钟后,祝彪心里感叹,这坑底还真深。他因为怕有危险不敢肆意的发力向下,只是小心翼翼的一点点下潜。可半刻钟了,下潜的也足有二十丈,却依旧没挨到水底。
第五百四十章 银角巨蟒【求订阅】
冷!
极其的冷。
祝彪身上的鲨鱼皮水靠,表面都结了一层白。看着像是霜雾一样,用手一摸,感受到的却是寒冰的光滑。
冷的变态,鲨鱼皮都能结冰,祝彪想都没有想过。刺骨的寒意从浑身每一个毛孔里往他体内钻,系统介绍上能一定程度保持热量的水靠像是功能作废了一样,屁用都不管。
祝彪全力运转着内力,赫然发现,《九阴真经总纲》在这个时候像是加足了油的发动机,以一种超乎从前近倍的速度在高速运转。
狂猛的内劲,在全身各处疯狂的运转,不多时周身的冷意就彻底消退了。
而下潜了近五十丈后,祝彪也终于接触到了水底。一个三丈方圆的大洞像水井一样显现在潭底正中心,这冷寒至极的水流正是从这个大洞中不住的上涌着。
祝彪都能从中看到丁丁点点玄冰一样的净白结晶。
于是,一个选择题摆在了他面前。
――是下去看看,还是就此抽身走人?
说真的,有了这种寒流,祝彪现在已经不怎么认为那一道光柱是地震现象了。而是觉得,可能还真有阴性、寒性的宝贝见天了。
但是,再好的宝贝也没有小命重要,这里的水实在是太寒了。《九阴真经总纲》固然为他解决了阴寒问题,但眼前的水洞有一种隐隐的威胁感给他。
这是心底感觉到的一股危机感……
祝彪清楚知道自己的‘感知’太低,就算修炼了《九阴真经》之后也才升到56点。如果《九阴真经总纲》法门一直这么修炼下去,祝彪的感知总是能提高到七八十点的,可这需要时间。
以他现在不到六十的感知都能感觉下水洞后有危险,那可想而知里面的危险有多大了。
祝彪稍微踌躇,就做出了抽身而退的决定。但在此之前,他的眼光盯向了水洞边缘的几块银色的石头上,这几块石头周边还围绕着寥寥的雾气,祝彪眼光犀利,还看清楚一块石头的下半部像是已经晶化。
这绝对是万金难求的寒性制材,祝彪眼中似乎看到了一柄柄的神兵利器,拿出去,一定要拿出去!
祝彪腰肢一摆,人就飞快的游了过去。一手拿着了一块大的,其中之一就是那个下半截晶化了的石头。
哇,看起来不大,还比不上冬瓜,可拿到手里才知道,竟是个个都有几百斤乃至上千斤重力。祝彪入水之后,就从没想这一刻这么脚踏实地过。如果不是内力支撑,整个人都要被两块石头给压爬地上了。
入手处真像是抓到了冰寒之源,祝彪带着天蚕手套的两手,连同左右双臂,甚至是眉毛,肉眼可见的就浮上了一层白冰。
去看天蚕手套,质地直接降到了75点。
经脉中九阴真气翻滚一样涌上两臂和上身,适才感受到了骨头都冻着了的感觉一点点从体内退去。
“哈――”祝彪张口吐出一道三尺长的白气,愣生生的在寒水中凝结出了一条菱形的三尺冰凌。
站到了水洞边上,祝彪不由得向水洞内张看了一眼,三丈外一切漆黑如墨。自己在外面近乎七八丈远的视线,水洞内却只有三丈。其内到底有什么巧妙,祝彪视力实在无法企及了。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水洞二十多丈深处的地方,区域陡然一阔处,一双碗口大小的冰青色瞳孔正饶有兴趣的盯着水洞口的祝彪看,它距离祝彪在的水洞口足有二十几丈,可很明显,这个水底怪物在如此黑暗的情况下依旧能清晰无比的看清祝彪。
悄无声息的,这个水底怪物开始朝水洞洞口靠近过去,而这个水底怪物移动时竟然也不发出一丝的声响。
祝彪两手平托着两块石头,脚下、腰肢轻轻摆动,已经在向着水面上升去了。
就在这时――
“嗤――”
看到祝彪要走的水底怪物,速度猛地激增,犹如一道闪电,一下子就冲出了那二十多丈距离的水洞通道。
“什么东西!”
如此剧烈的动静,正在上浮的祝彪当然会发现了。他猛然转头向下看去,这一惊真的是非同小可,惊得心脏都狠狠的一抽搐,头皮都要发炸了。
在水洞处,一条如同水缸粗的大蟒蛇正向着自己扑杀来。这条大蟒蛇全身鳞片密集非常,隐隐泛着银青色光,长度暂时无法确定,可单单穿出水洞洞口的躯体就已足有三四丈长了。
前世,地球上最大的巨蟒,似乎也只有这么长,还远远比不得此般粗细。
体积如此巨大,躯干如此粗壮,祝彪瞬间真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左手中拖着的石头立刻化作了暗器向着扑来的巨蟒砸去。
“吼~~”仿佛是飓风来袭时发出的那种低沉的,让人心悸的呼啸。
随着这一声低吼,潭底巨蟒身子一下就窜到祝彪身边,张开那血盆大口,就朝祝彪吞去!
之前那一颗几百斤上千斤重的石头,砸在巨蟒身上似乎根本就在挠痒痒。这条水缸一样粗的巨蟒血盆大口一张,足足有一丈多宽。
冰青色的眼眸里透着的似乎有一种得意,祝彪可来不及细看巨蟒的眼睛,是以更没看到这一抹得意在一瞬间划过后,那碗口大的眼睛里剩下的就尽是冷漠。或许,对这一条这么大的巨蟒而言,杀死一个人类体积大小的生物实在是太不值一提了。那充满冰寒的血盆大口已经到了祝彪眼前。
“嗬――”祝彪吐气开声,浑身的功力涌入右臂,先运到肩头的巨骨穴,接着再送到手肘的天井穴,然后送到手腕的阳池穴,在阳豁、阳谷、阳池三个穴道之中连续转三转,然后运到无名指的关冲穴内,右手扣着的这可超级大‘石弹’瞬间弹出。
这就是《弹指神通》的秘密,用来打飞蝗石、金珠银弹,真的是很厉害,很隐秘。但是,《弹指神通》也不一定非要用弹,杨过《黯然**掌》中都运用的有《弹指神通》法门,祝彪当然也可以将之化用在右手中的这可石头上。
迎着那吞来的血盆大口,石头化做了一道幻影!
哗啦!水流分开的痕迹!
“蓬!”
间不容发之际巨蟒合上了自己的血盆大口,而用自己的脑门直接接下了那蕴含着可怕力量的石头。
石头正中砸在了巨蟒的头颅上,发出低沉的撞击声。祝彪全身的功力何其浑厚,又有《弹指神通》法门的加成,这一下若拿到外面,就是先天宗师也会考虑接得接不得。可巨蟒挨了一下后,仅仅是脑袋不由得一沉,身躯下挫了一丈,然后就没事了。
祝彪这下总是感受到了人与凶兽的不同。对与人类来讲是非常致命的一击,打在凶兽身上却是挠挠痒,或小伤,后者本源比之人类浑厚的实在太多了。
巨蟒震怒了,眼睛里第一次发出凌厉的杀气,怒吼声响起,一对碗口大小的眼睛紧紧盯着上头的祝彪!
祝彪没有向上拼命逃窜,因为他感受到了一种被锁定的感觉,似乎自己再有任何一举一动,就会立刻招来巨蟒的犀利一击。
“轰,轰,轰……”
平静的水潭突然震动了起来。潭水激荡,一个又一个的下水之人逃窜一样往水面水岸上窜。
“怎么回事?”
四周山岭上所有的人都震动了。这种情况可是十几天来的第一次!
“啊,啊……”
水中惨叫声不断传来。几个都已经游上水面,往水岸上游的家伙被一只只鱼怪急追着,撕咬不放。其中两个,都是在距离水岸只有四五丈远的地方,被一条条鱼怪直接撕碎了开来。
“疯了,水里的鱼怪都疯了……”
“我好像听到了两声吼啸……”
“一声吧,我听到了一声……”
水中逃生,惊魂不定的人群里,消息慢慢传开……
山岭的一处,钱宝、赵飞都紧张的看着水面,童钰清心脏在砰砰直跳,祝彪还会上来。
他是死在水中了?还是眼前这乱景就是被他所引起的?
前一种可能,钱宝、赵飞不信,童钰清也不信。那么多上不得台面的人都能活着回来,祝彪那么高的武功岂会逃脱不了。而如此看,就只有后一种了……
“怪物,真是怪物!挨了我一下,铁墩子也能砸烂,这家伙竟然半点伤痕都没有。”祝彪这时正被巨蟒赶得团团转,他现在有一种躲猫猫的感觉。被巨蟒追的片刻都不敢歇息,稍有一时不慎就会落入死地。
而也正是在这场追逐中,祝彪才愈加感觉这条巨蟒的恐怖。十几二十丈长的身躯,依旧灵活的如同虾鱼。亏得祝彪一开始还打算引着这家伙自己拧成麻花呢,事实证明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巨蟒额头还有一个很小很小的银色尖角。“难道这巨蟒是蛟龙?”祝彪一次险而又险的从巨蟒头顶穿过时,震惊的发现这条巨蟒头顶有一支只有三五寸长的银角,那一瞬间吓得他差点都跪了。
蟒蛇有角?可不就是蛟龙吗!
可是,如果这条巨蟒真的是蛟龙,那它至少该有一对足,而且祝彪这点把式,又怎么可能从一条蛟龙口中折腾这么长时间呢?
蛟龙只需要仰天一吼,震都能把现在的祝彪给震趴下。
佛门中人有《大威天龙禅唱》,道门里有《青龙吟》,都是这个世间最顶尖的音波功法门,可再顶尖,那也比不得原版的蛟龙长吟啊。
第五百四十一章 地下空间
“砰!”
浑如深水炸弹爆炸的闷响一样。巨蟒长尾一摆,水流急湍,直接聚成了一个圆柱形的劲团,疾速打向祝彪。长长地蟒身犹如长鞭,在水中愣愣炸响了一声相似于长鞭卷动空气的爆响。
祝彪打出了《降龙十八掌》,一掌连接一掌打出,周身便凝聚起了一团又一团的潜劲。可这威力刚猛的《降龙十八掌》在巨蟒甩动身躯爆起的劲力激流中,就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想想看,一条十几二十丈水缸那么粗的身躯,微微一动就是万斤之力,全力搅动甩抽可不就更是十万斤、百万斤重力了?那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
而且,水潭本身也只是有三十丈大小,巨蟒身躯一横都会占去三分之二的长度,就像是一条两尺长的大鱼放入了一个只有三尺直径,五尺深的澡盆中一样,当大鱼发怒的卷动起水来时,整个澡盆的盛水都会咣当不安。
现在,巨蟒就是如此!全力发动起来的它,卷动起的激流和漩涡,以及一记记抽打出来的水柱,让整个水潭都彻底混乱了起来。
在水面看来,不时的丈余高的激浪从水潭中心升起,打雷一样的闷响从水底传出,本来平静一样的波面已经荡起了尺高的浪花。
祝彪与巨蟒虽是在原来的水潭位置搏斗,但向上散起的余波,已经扩散到整个水面。四周山岭上,无数人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的很了。
这个水潭地下似乎有个真正的大家伙,现在它在发怒!
不少人的心都揪起来了,尤其是钱宝、赵飞和童钰清,三人手合在胸前都直念叨神佛保佑。
水下五十丈深的地方,一个没人能用肉眼看得见的地方。
一股股暗流,一个个漩涡,扯动、拉动、羁绊着祝彪的身形。那一团团打来的水柱震得他不足下降。
“轰――”
斜斜一道水柱轰在了祝彪背后五丈外的石壁上,碎石飞溅,激流湍涌,一个有半丈深的坑洼印在了石壁中,反推的劲力让五丈外的祝彪都不由得晃了晃身子。而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似乎……周边的石壁都在震动中摇摇晃动。
“呼……”又一道水流冲到。
镶满了银青色鳞片的蟒身鞭子一样从上往下抽打下来,祝彪想虾米一样两足在地下一点,身子箭一般窜出了十余丈。
一阵地动山摇,水底坚固的岩石恍惚变成了豆腐渣,蟒身一抽之下一条至少有一丈深的痕迹,烙印一样印在了水底。更可怕的是还没有半点碎石蹦飞出,这说明巨蟒对自身劲力的控制已然到了登峰造极之境,无漏无散。
痕迹上的石质已被凝束不散的劲力直接压成了粉末,和压实了岩石当面密度,就像在打着炽红的铁块一样,前者很自然的飘散入了翻搅的水质中,后者更加凝实了也没一点问题,如此才不会有碎石迸出。
“哗啦啦,哗啦啦……”
外面,水潭表面,波浪翻涌。“老天,这怎么回事?”四周的无数人再度发出了震惊的大叫。黑白正邪,佛道魔门这一刻也都收回了彼此敌视的目光,一切人的注意力都投注到了水潭。
一个大大的漩涡突然地出现在水潭的最中心位置,其内圆心一点足足降下了一丈多高的水位。且很快的,这个漩涡就带动了整个水潭的同方向旋动,“哗啦啦……”的水浪激转中,就像两只手在水盆里画起了阴阳太极符。
沉重如山的压力作用到了祝彪身上,巨蟒那绵延修长的身躯一圈又一圈的在头顶疾旋。巨大的身躯要搅动整个水潭太容易了,可产生的无匹重力,什么鱼怪,什么水蜈蚣,连同更多的小鱼白虾,全都不由自主的旋成了一个巨大的鱼团。就像地球上鲸鱼捕食时的水漩一般!
而作为巨蟒的敌人,站在水底的祝彪,被一股逐渐加强直至不可抵挡的巨力从边缘带到了中心点,一步之外就是巨蟒出击的水洞。百万吨的潭水聚成的漩涡,那凝成的如山重力,拉拽着祝彪一点点向正中央的水洞靠近。
他现在都能听到自己骨骼在发响,涌动起全身的功力抗拒,《降龙十八掌》在这种威势面前也无能为力。巨蟒这纯粹是一力降十会!
脸在憋红,内力的急剧消耗,和巨蟒游斗间频频的发功,这些都间接地影响到了祝彪在水下生存的时间。
他现在已经连后悔的念头都生不出了,只有坚持,坚持,再坚持!
两脚都印在了石头上,在上面留下了两个深深地脚印,同时还有一道相同深刻的拽痕。因为祝彪再是倾力抵抗,无以复加的拉拽力量也让他的身躯一寸寸向着水洞移动。
筋脉生疼,《九阴真经总纲》在内体疯狂的运转着,鲨鱼皮水靠撕裂了开,螳螂刀、分水刺、匕首,所有的一切都从祝彪身上脱落,双腿肌肉膨胀,浑身肌肉膨胀,一条条血管犹如盘结的条条青蛇,强劲的筋骨犹如根根钢丝纠缠,在真的在鼓起全身的劲力抗拒着那拽拉之力!
“哞――”
突然一声相似牛吟的叫声在水潭响起。祝彪耳朵瞬间渗出了血丝,这还是他见机的快,立刻封闭了听觉。
巨蟒不在盘旋,把身子一低,自己是如小鱼小虾一样顺着水漩的转动直扑底间,巨大的血口直吞向祝彪。那速度真的是快如闪电,四五十丈的距离瞬间而到,而且不用破坏它好不容易才旋动起来的水势。
“嗤嗤~~”
白色的雾气在巨蟒血口扑下还距离潭底四五丈时陡然喷出,祝彪还真不知道这巨蟒还有如此一招。但见头顶上,凡是白色雾气弥漫之处,所有的寒潭潭水瞬间冻结成固体。眨眼功夫,从蟒蛇嘴部到寒潭水底,这足有十三四米深的水域,一个圆柱形的大冰凌就直罩向祝彪。
祝彪整个人就被冰封在万载玄冰中一样。
这个蟒蛇怪物竟然还有这一招,喷出的白雾竟然连自己都抗不了,果然不是凡物。
祝彪眼睛里再度闪过了那支短短的小银角,一口一直顶到现在的劲终于憋不住了。鲜血从腹中冲到喉咙,浑身内劲仿佛退潮的海水一样全部消去,且就是在这一刻的瞬间,他整个人也犹如龙卷风中的一片树叶被立刻卷入了旋动的潭水中,顺着漩涡的中心直直没入了水洞。
巨蟒碗口大的两眼中一抹得意再度闪过,脑袋一昂,高兴地再叫了一嗓子,身子拉成一道直线直向水洞钻去。
水洞有二十多丈,祝彪被漩涡的冲力直接压倒了最底端,然后被巨大的离心力瞬间甩飞出去了十几丈。浑身骨骼都要碎了一般,口、鼻、耳朵,都在流血,眼睛上都像被一层红膜遮盖。
但这一切都挡不住他定眼一瞬间的惊诧。
大家都还记得水洞边上那一块半晶化的重石吧?小小的一块,重逾千斤,显然不俗。可是这里却有无数彻底晶化的重石。尤其是水漩捣底的位置,也就是正对着水洞的那一块地带,几十丈方圆都已完全晶化,更显亮着一种隐隐晕光的白亮。可以让祝彪清晰地看到,那丝丝雾气,像云烟一样不停地渗入水中。
这里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面积怕有两三个足球场一般大,二三十丈高。祝彪没办法做出具体的面积估算,他只能透过那些完全晶化了的重石散发出的白亮光晕,才能看到边际。
并且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的水真的,真的非常干净!
“哞~~”
巨蟒带着丝喜意的叫声传来,巨大的头颅从水洞中垂下,身躯灵活的从洞中甩下,盘旋成一团窝在那块彻底晶化了的重石上。眼睛冷冷高傲的看着祝彪,就像是在看一只渺小的爬虫。水漩的压力压在它身上恍如没有感觉一样,那疾旋的水流依旧不见半点停转,却根本阻止不了半分巨蟒的动作。
而接下来,祝彪更是震惊的看到,巨蟒浑身似乎突然一绷,一股无形的震力从巨蟒庞大的身躯上发出,然后,然后水漩就消失了。
真的是透心底的凉,自己与眼前巨蟒的战力太不成正比了。或许,或许这一次自己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
老婆、宋滢竹、母亲、小妹……甚至是钱宝、赵飞,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在祝彪脑海里晃过,自始至终,他浑身都在散发的那种尖锐气息,现在在一点点散去。
巨大的压力似乎破灭了祝彪的求生**,这是他自穿越以来从未有过的脆弱时刻。要知道,一直以来他给人的外表都是那么的坚强坚毅,宁折不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没谁会想到,在大难来临之前,祝彪还会丧失信心!
数据化的一切,如此只能说,他的属性真就代表着最最真实的他!
……
……
自信:86
……
……
意志:81
……
……
勇气:75
坚毅:90
……
……
……
……
几项性格属性不达到一百满值,果然是有必然的原因的。平时显现不出,可到了生死关头,就无刻不免的显露了出来。
“嗖――”
巨蟒吐信,近两丈长的蟒信,像一把赤红的三叉戟一样直扎祝彪胸膛来……
第五百四十二章无生心,只死意【求订阅】
祝彪丧失了求生之心,他真的是感觉不到活的希望了。系统里有万万千千的好东西,但那针对的都是人,而不是神话精怪一般的银角巨蟒!
就是此刻兑换出最最犀利的倚天剑,他又能对巨蟒造成多大的伤害?
可祝彪绝不会束手待毙,他没有了求生之心,却不代表他就没有了拼死之心。浑身的锐利气息散去,露出的是实质一样的毁灭杀意。
倚天剑他也没有兑换,兑换的是系统中仅有的一把对蛇类有着杀伤增幅的宝剑——赤霄!刘邦斩白蛇的赤霄神剑!
浑身疼痛欲裂的肌肉和骨骼经脉让祝彪躲闪变得笨拙了许多,侧身闪避开来的同时,赤霄神剑一点一伸,直扎向刺来的血红蟒信的顶尖。
赤霄92点的锋锐比不得倚天剑的100满点,但是对蛇类杀伤50,并带有对蛇类的一定威慑,让它成了此刻祝彪对战银角巨蟒的最佳武器。
比百炼钢都要坚韧的蟒信,在与赤霄神剑相触的一瞬间,豁然更加飞速的缩退了回去。一丝血迹留在了水中,伴随响起的是银角巨蟒震怒惊愤的吼叫。
碗口大的冰青色瞳孔放射出愤怒的神光,祝彪与之对视,竟能深切感受到那股愤怒。
一瓶千年石钟乳灌进了祝彪喉咙,与700金的赤霄神剑加一块,1000金这么的就飞走了。
如是月华的清凉在体内升起,滋润着祝彪这具已经重创了的**。火辣辣的筋脉,重挫欲裂的骨头,气血翻涌的胸口,生疼崩裂的肌肉,都在这股清凉感下,似是久旱的大地得到了甘霖普渡……
祝彪的精神陡然一震,连窒息感似乎都缓和了许多!
“呼……”
银角巨蟒的蟒身抽打过来,这真的是一头有着智慧的精怪。
蟒信不可用,水缸一样粗的蟒身却绝不是巨蟒眼中‘细弱牙签’样的赤霄神剑所能伤害的。
果然,祝彪不敢相抗,抽身避了开来。他还不想自己被压成肉饼。
又是一场有些相似的追逐,祝彪灵活的游蹿在地下空间里,更为巨大的空间让他短时间里逃脱出了巨蟒的追捕。其间还惊疑的发现,地下空间本来以为是深黑色岩石的部分斑点,竟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洞穴!
“哞——”
巨蟒半支起身子高叫一声,音波震动的水纹将祝彪远远击飞,而打在四周的石壁上时,唰唰,岩石连同晶化的重石一切都化作粉齑!
“哞——”
在祝彪右侧身后,大大出乎他所预料的是,竟然猛的传出了一声相同的回音。音波重重打在祝彪的后背,一口鲜血喷嗤而出,好险把舌苔下压着的灵玉秋蝉都吐出去。
“尼玛!竟然还有一只?”祝彪惊骇欲绝,脱网之鱼一样向着左面弹飞而去。
惊魂稍定之后,看到,不只是一只相同体态的银角巨蟒出现,而是一大一小整整两只。
大的有十五六丈长,小的则只有三四丈长。
非常明显,连同第一开始的那一头巨蟒,出现在祝彪眼前的是非常和美的一家三口。
一样的银青色鳞甲,放射着金属的光泽;一样的冰青色瞳孔,闪耀着琉璃的光彩。
两条大的巨蟒一左一右向着祝彪压来,直到祝彪距离地下空间只有十丈左右时才停下移动。那条三四丈长的小蟒飞一样向着祝彪扑来!
令祝彪猛的生出一种自己是老鼠,正在给小猫练手的感觉。
有了先头的遭遇做对比,祝彪对扑上来的小蟒真的不怎么在意。
对比它老爹,它现在的身形实在是太小了。
功力一提,《降龙十八掌》陡然劈出。急涌的劲力划过水痕打向扑杀来的小蟒。
小蟒毫不避让,大嘴一张吐出一个水弹,“轰——”
闷雷一样的响声,登时水花翻滚。
“铛——”赤霄神剑砍在了小蟒的鳞甲上,令祝彪极度失望,神剑只在小蟒背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就像是普通的刀剑砍在了盔甲上的效果一样。
小蟒翻身回卷身躯,水桶一样粗的身子拦腰甩向祝彪。
当然也是落了一个空。不过没有了鲨鱼皮水靠在身,祝彪的速度无可避免的下降了不少。而这小蟒的速度,则半点不比巨蟒弱。
一刻钟,两刻钟,祝彪的速度越来越慢。
轰!
水流涌动。水桶粗细,银青色鳞片地小蟒从祝彪地一侧疾速窜过。前半条身体直接横在祝彪头顶,后半条身体则卷在祝彪下方。
祝彪挥动赤霄疾速点向小蟒的两眼,眼皮垂下,全力而出的赤霄神剑刺在并没未覆盖鳞甲的银青色皮肤上,如击败革。
左掌‘亢龙有悔’拍出,正中小蟒背上。可祝彪只感觉手掌接触处小蟒的鳞甲一弹,一股巨大的劲力从下涌上,就完全抵消了他这一掌!
“嗤嗤~~”
快如闪电,小蟒这么长时间终于扑捉到了猎物,那庞大的身体急剧收缩缠绕,三四丈的蟒身直欲将祝彪整个人包裹起来压成肉糜。祝彪眼前只感到一阵模糊,这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各个方向,就都被蟒身缠的紧紧地了。
祝彪内力运转到极致,四肢两臂急剧向外撑开,手中的赤霄神剑直刺入小蟒颈下鳞片的缝隙中,如果斥候真的就这么被小蟒绞死,那赤霄神剑也能借着力气扎入小蟒的体内,给它一个深深的教训。
“哞!”紧缩着身子的小蟒猛的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刺痛,就不禁惊怒的吼叫起来,祝彪趁着小蟒缩卷的身躯微微松开,两手全都握上了赤霄神剑剑柄,自知无有生路的他,鼓起全身劲力的将赤霄神剑冲着小蟒颈下狠狠扎入。
不知道是真实还是恍惚,小蟒颈下的皮制似乎比它眼皮那里的皮制要消薄许多。要知道,小蟒才刚刚搅动身子,祝彪的四肢在并拢,可抵抗力还没消褪去,就这么的,赤霄神剑就已破防了。实在是比起眼皮上的皮肤来消薄了许多。
一股鲜血从小蟒脖颈哧溅而出,破防了的赤霄神剑势若破竹直接深入了大半剑身,剑柄处只剩下五指不到的长度。
小蟒骤痛嘶鸣,蟒身扭转蠕动,缠卷住祝彪胸腹全身,愈缠愈紧,一股窒息的感觉立刻涌上了祝彪脑海。不觉间两手已经松开了赤霄神剑剑柄,转而攀住小蟒蟒身。
两头银角巨蟒大惊,四个瞳孔里全都放出了焦怒的目光。母蟒身躯一弹就到了小蟒边上,血红的蟒信灵活的缠在了赤霄神剑剑柄上,向外一抽,一股更大的精血从伤口处哧溅而出。
祝彪陡然感觉脑袋一阵清凉,被小蟒精血罩头的他,似乎胸口窒息的憋闷和火烧感也减轻许多。人的潜意识中的求生意志勃然爆发,浑身劲力一震,趁着小蟒长剑拔出刹那里的一丝松动,两手死死保住了小蟒颈下,一张嘴对准了伤口……
银角巨蟒也到了小蟒跟前,赤红的蟒信只需一击就可以轻松将祝彪毙命。但是,小蟒在不住的转动着,剧烈的疼痛已经让小蟒无法再镇定下来,浑身都在紧紧地箍卷着祝彪的身体。
祝彪昏死过去了,在昏死之前的刹那,还似乎听到了一股骨骼粉碎筋脉断裂的响……
一蟒一人翻滚着翻滚着抵到了水下空间的石壁出,小蟒三四丈长的身躯不可能全卷到祝彪不足六尺的身体上,所以更长的蟒身还是在肆意的摔打着周边。坚实的石壁在蟒身的鞭打下,如豆腐渣一样纷纷粉碎。
两条大蟒已经平静了下来,它们知道自己孩子的危险已经过去,只需要把痛苦发泄出来,等到平静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轰……”
“轰……”
碎石蹦飞,两个本不相连的岩洞随着不断崩塌的石块终于贯通了。
一股危险的感觉此刻突然在两头银角巨蟒心头闪过,四只冰青色的瞳孔猛地一缩,巨蟒们四目相对,反射性的就要卷动身躯将孩子拉回,然后飞速的离开这里。
但是,已经晚了!
“轰!”
随着一声巨响,大量的玄冰冰块从联通的洞穴**出,朝四面八方迸射,巨大的力量立刻重创了最近处的小蟒。祝彪手持赤霄神剑都穿不透的鳞甲,被这些玄冰如薄纸一样划过,鲜血立刻爆红。
两条成年银角巨蟒顾不得孩子闪电样弹射退开,同时搅动无尽潜流包裹身躯,无数冰渣被潜流削弱后打在两头巨蟒身上,已经不能給它们造成任何一点伤害了。
好运的祝彪,浑身都被小蟒缠裹着,这样毁灭性的力量下竟然安然无恙。当然,若是浑身骨骼粉碎的情况也能说好的话。
一阵玄冰的喷吐后,新形成的洞穴猛的发出一股无匹的吸力,几十丈外的两头成年银角巨蟒彼此相缠着才没被力量吸进深不见底的漆黑洞穴中。
但遭受重创的小蟒则毫无反抗的就被力量吞噬进了黑洞,地下空间下一刻一切就又恢复了平静,只余两条银角巨蟒悲泣的哀鸣……
如果是人的话,两条成年巨蟒,尤其是那条公蟒,此刻肯定已经追悔莫及,面对老婆无地自容。如果不是它多事,怎么可能会把祝彪扯进水下空间呢?如果不是它多事,祝彪不早就被它联手老婆一口吞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重见天日,却是倒霉的一天
湍急的水流,冲撞的水洞,不知道多少的翻滚,激流直冲至一条黝黑无光的地下河流中。
一人一蟒就这样在急流中冲激碰撞,翻滚,再翻滚,流…流……,随着水流不知最终流向了何方!
银角巨蟒凄厉的吼叫已经远远抛在了后面,钱宝、赵飞、童钰清殷切的期盼也越离越远……
一切都是遥不可知,一切都是无踪无觅。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九连山水潭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祝彪也好不知道。他只知晓,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悠悠醒转的时候,只觉全身骨节都象散脱了一般的疼痛。,浑身肌肉胫骨亦像受到了千刀万剐的凌迟之刑。
祝彪能感觉到骨骼的多次断裂破损,更知道自己现在还在那头小蟒的身躯缠裹中,他努力挣扎着想爬起来,但终于力不从心昏死了下去。
只是在又一次昏迷之前,他又喝下了一瓶千年石钟乳,嘴角带着灿烂的笑,昏死过去了。水下空间那么有死无生的十绝之地,自己竟然好运好命的闯过来了,想到自己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如何不让祝彪欣喜若狂!?
再一次悠悠转醒,天色已接近黎明,查看四周,却还是幽暗无比,伸手不见五指。祝彪两眼放出幽幽的光亮,他的目力赫然有上了一层,能清晰地看到此时一阵阵的山岚瘴气正由潮湿的泥沼中升起。浓雾中,绿光明灭,似乎还隐伏着无数的恶兽妖怪,更不时响起毒虫蛇类那种嘘嘘嘶叫的怪音。
祝彪不怕毒,而且他身边还有这头死去的银角小蟒。俗话说得好,虎死余威在,像银角巨蟒这种精怪,跟定是这个时间食物链最顶层的存在之一,它的余威足够短日内庇护祝彪。
沉下心来看自己此时的状态,无有意外,重伤,重伤!
骨骼、筋脉、肌肉都糟糕的很,看来就是千年石钟乳这种灵宝也短时间里弥补不了这次的损伤!
可有失有喜的是,不知怎么的,自己本来只转换了两层半的内力,现在却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九阴内力,上品中阶,竟已转换完毕了。
且剩余内力值也不是按量消减后的六十来年,而是剩有七十五年,有7535点内力值。
祝彪眼睛不由得落在了眼前的银角小蟒身上,看它身体上仅有的一个伤口,犹记得自己醒来时嘴巴就是贴在上面的。
只是一头不成年的怪物,一部分血液就给自己带来了如此大好处,那它体内还剩下的呢?祝彪可不认为自己一张嘴就能将这么大的蟒身的精血全部喝光。
且天见可怜的,他还发现自己用赤霄神剑无意中寻到的颈下一点,赫然就是小蟒全身上下仅有的一处异处――一条菱行乳白相间的纹条。在水下空间里还毫不感觉出有那点不对,但到了外面祝彪就能清晰无比地看到了。所以系统将小蟒的死算到了自己头上,竟然一次性就给了1000金和3000点经验值,储物栏里还有了不知名怪物皮一卷,和一个一寸来长的小银角。
吐了一口气,一种幸福感拥满了祝彪的全身,他此刻都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了。
这是远处传来了一声野兽的吼叫,让他猛的打了个激灵。
景象凄凉,危机四伏,这里可不是放松的地方。
立刻提聚真气。运转起《九阴锻骨篇》。缓缓把内力作周天运转,就这样调息了足有一个多时辰,全身疼痛大减,一个翻身从蟒身交缠中脱身爬了起来。但筋骨、肌肉依旧糟糕!
祝彪只得苦笑,他现在不是内力上出了问题,而是身体。
体质58
力量55
根骨70
敏捷42
灵活35
完全就是不入流的状况么,除了用灵药来恢复,就只能靠《九阴锻骨篇》一点点复原打熬了。
这时天地已经大白。祝彪所处是在一片湖波的水边上,更准确地说他是在一个大湖中的岛屿上。
往天上看,若不是太阳当头,他都以为自己回到了云梦大泽。因为这湖面和岛屿的上空,明明不很高的地方,赫然就飘着一层白云轻雾,真是太奇怪了。
祝彪左右出是一片芦苇荡,深秋时节,芦苇已经枯黄。但还有一片片的水鸟栖息其中。祝彪尝试着把脚下的银角小蟒全拉到岸上,这么大的湖泊,谁敢保证就没大家伙在?
想想有六十米长的银角巨蟒,祝彪现在心里都打颤。他不知道先天宗师是个什么概念,但是在水里,想必就是一先天宗师也不见得会有自己厉害。而自己银角巨蟒这种庞然大物面前却毫无抵抗之力,那种精怪全然就不是人力可抵挡的。
但半刻钟后祝彪气喘吁吁的蹲坐在了地上,三四丈长的银角小蟒怕有千斤重。这点重量对于之前的祝彪是轻而易举,对于现在的祝彪就是难的一比了。
拖动中,红色里却像发着一种银亮光泽的血迹从小蟒伤口里流出。祝彪连忙把嘴对上饮下,寒凉之极,但吞到肚子里之后却又极寒而温。那是一种发自内心里的温和,祝彪以为发力而触痛的筋骨肌肉,都能在这种温和下缓和不少。
如意假面从脸上摘下,到水边洗了洗脸。祝彪此刻除了腰胯上的短裤和手上的天蚕手套外,全身仅剩的一种物件就是脸上的如意假面了。清洗过后,立刻兑换出衣服鞋子,穿戴了上。
他要尽快找到岛上的出口,或是至少查明小岛的地理。然后一边修养一边伐木造舟,在伤势好转之后,就冲着北面离开这个岛屿。
越过那片芦苇荡,祝彪来到了一片白色的沙滩上。沙子很粗,但踩上去没有隔脚的感觉。
“哗哗~~”
一道破水声音响起。
祝彪循声看去,就见大概在三四十丈远的水面上,一座仿佛碉堡一样的黑色怪物正在向着沙滩前进。
“这是……?”
祝彪膛目结舌。
“这是什么怪物?这么大个的螃蟹?成精了不成?”祝彪看着这些迅速移动中的碉堡一样的巨蟹,整个人都傻了。
宽度怕是有丈余,高有六尺左右,换而言之就是四米宽,两米高,两个巨大的螯足,就像镔铁一样泛着青黑色光泽,这比起寻常的鳄鱼来战斗力肯定是只高不低。
这么大的螃蟹是单独的还是一群的?是时间长才长这么大的,还是……还是因为别的原因长这么大的?
祝彪目光看着波光淋漓的水面,螃蟹都能长这么大,那是不是都意味着眼前的大湖中的东东……
“哗哗~~”八根又长又锋利的爪子,横着就像木桨,拍击着水流。飞快的移动到了沙滩上,然后更用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将自己全身没入了白色的粗砂中,外头只余下一个两尺高的沙丘!
“咳咳,咳咳……”
岛屿内陆,祝彪扶着石头大口的喘着气。刚才被一群碧眼蟾蜍追的好不狼狈,虽然灭杀了五六十只,可碧眼蟾蜍不仅有毒性更有腐蚀性,适才兑换来的一把精钢剑就直接被碧眼蟾蜍的血液给蚀断了。祝彪舌苔下有灵玉秋蝉,不怕碧眼蟾蜍的毒性。可他眼下糟糕的身体,却绝顶不住碧眼蟾蜍的腐蚀。所以只能且战且退,最后不知是把碧眼蟾蜍给杀怕了,还是已经通过了碧眼蟾蜍的领地,终于是摆脱纠缠了。
“嗷嗷,嗷嗷……”
应该是后一种原因吧。祝彪苦笑的看着几十只向着自己疾扑来的风狼,很难理解这种本该生活在草原上的顶级狼种,如何会出现在一片大湖中的岛屿上。
但他现在只有逃!不逃脱狼吻,他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七八只,甚至是十多只风狼,祝彪都可以一拼。可三五十只,那就没的说了。
祝彪往眼前的山上跑,风狼的速度很快,平地里他眼下的状态不见得能逃脱的掉。而且就他目前所经历的地方,这个小岛平地的空间还真是不大,只有碧眼蟾蜍所在的林地与当前小山之间的狭窄一道。
“呵呵呵,哈哈哈…………”奔上山头竟是一条绝路。
站在小山封顶,祝彪凉声大笑,自己运气何其之背?
他现在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小岛地貌。甚至于他都能看到自己来的地方,实际并不甚远的前方,就是一道黑压压的山峰。之前在水面之所以看不到,是因为水面波光反射和上空白云轻雾遮掩。而小山的另一侧,一马平川的坦途,面积在小山这一侧的至少三倍之上。最中间有个小水潭,直通着湖波,周边还有一栋栋房屋点缀其中!
“嗷……”凄厉的狼嚎在山顶上叫起。
祝彪劈手拍出两掌,迫退了紧追在身后的狼王。纵身一跃从山头上跳下,半空里一道飞天神遁从手心射出,紧紧地扣在山壁岩石上。
脚尖在石壁上一撑,轻轻缓下了回荡的力。祝彪全身却都在疼痛,肌肉如同崩坏,胳膊、脚踝更似折断了一般。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鹰啼,尖锐至极,响彻天空。
祝彪急抬头看望,眼角余光发现,在山崖下一处内凹的地方,一个鹰巢几支小鹰就惊奇的打望着距离它们不足五丈远的自己。
第五百四十四章 否极泰来,岛上何人?
霉气,背运,祝彪对今天自己的霉星高照实在头疼了。
抓紧时间向山崖下滑落,空中的飞鹰不出意料的扑下。挥掌急封,一只飞鹰还可以对付,虽然滑落的速度不得不减落了许多。又一声鹰啼从头顶上传来,俯冲着向祝彪爪到。翻掌上推,一股沉猛之冲力涌处,让他不由得一闷哼。
战局就如此僵持了下来,祝彪纵单臂对敌,以一敌二也并不困难。他身体再怎么糟糕,内力还在不是。但是,当头顶上的两只飞鹰一上一下攻到,下方还只是骚扰,上方却把目标对准了飞爪,那就再糟糕不过了。但闻一声惊呼,祝彪整个人身不由一的坠向了山崖下……
祝彪本来人就已受伤甚重,只是仗着一股坚强意志及潜伏的雄厚内力支撑住,故伤势未曾发作。
此刻,他身体一往下坠,但觉头脑一阵昏眩,神智已有些迷蒙……
恍惚中,只觉耳际风声“呼呼”作响,此山崖底下,好似隐约有一堆熊熊烈火在燃烧着,尚发出一阵刺目的橘红色光芒……
什么火?!
就在祝彪将要坠落崖底前,人类坚定的求生本能令他不由奋力睁眼一瞥,下方一阵强烈无比的金红色光芒,已耀眼而至。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崖底,如同紧半个紧贴着崖壁的漏斗,那漏斗的底部,就是一个约有丈许方圆,布满了一片熊熊火焰的火堆。
火光呈现着极怪异的形状,形似一个阴阳鱼,以这么一个很玄乎的图形向上交叉的**着,星焰四散,好似有万千金虫,满空飞舞,又似年节之时,烟火齐放,煞是好看。
但这堆奇美而绚烁的火光在祝彪眼中看来,却不啻是他的追魂符。
人——的血肉之躯,如何可能在烈火中存活?!
就在身形欲坠落在这金红色火焰中的剎那间,祝彪咂舌一声大喝,裂帛似的喝声吐出,一种求生的本能,使他虽然在身负重伤之下依旧发挥出了体内的全部力量。随着喝声,身子赫然凭空顿住了坠势,而上窜起一两丈之高。
但是,这只不过是他潜在的生存**罢了,在明知处于不可挽救的绝境中时仍不甘认命,而做的一次无济于事的挣扎。
似是经脉崩断的一声在他耳边响起,接着丹田一疼,祝彪只感到自己整个身躯彷佛在云雾中飘荡,又似在狂涛如山的大海中浮沉,两耳嗡嗡作鸣,神志已坠入昏昏沉沉的境地。他的身体本能照着原先的念头横移了丈许,落在了漏洞地形的侧面上,却完全无济于事,神志不清的他连站稳脚跟都做不到,整个身形下一刻钟就有若一只圆桶,倒栽一个跟头翻滚了起来,越翻越急,最后什么都没有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除了一丝不灭的直觉……
这倾斜的地形,不管从那一侧翻落最终还是会到漏斗尖。
只见祝彪的身形,一次窜起后接着便似殒石般的直落下去,无声无息的翻滚中坠入那强烈的火焰中。
此时他在强自用力过度后已经昏厥了过去,只有体内残存在各条经络中的丝丝内力,在最后一丝意识的指引下汇集于刚刚生疼了一下的丹田……
“波”的一声,漏斗低处金红色的火光一开一合,将祝彪的血肉之躯吞入了其中。
无声无阒,就像是从没发生任何事情过一样。
火焰依然是灿烂而绚丽的交互**着,但在火光哧溅的缝隙间,隐约可见,祝彪正仰面躺在地上,双目紧闭。
但是,奇怪的是大火中的祝彪竟然毫发无伤,安安静静的躺在这熊熊的烈焰之中!
而他的鞋子,衣服,面具,还有手上的那层天蚕手套,在接触火焰的霎那间,便飞灰湮灭,具化作了一道青烟……
单凭这这一点来看,这道阴阳奇形的金红色火网火势可谓是强到了极点,天蚕手套可还有75点质地的,它都能飞灰湮灭了,按理说祝彪也应该早就化成一缕青烟了。
但事实非但如此,祝彪原本满是痛苦的脸上此刻还流露出了一股安详舒泰的表情,胸口微微起伏着,似是在熟睡中一样,再看不出半点痛苦的样子。
不知又过了多久?
但应该是一段不算长的时间……
蓦的,那交流不息的绚丽火光,竟发出一声巨大的“嗬”的声响,历久不绝。而那缕缕玄妙的怪火,竟然在响声中徐徐的缩了回去,终至完全隐没,好似从来就不存在一样。
再看这漏洞之地,却是一片沌黑晶莹,毫无突凹,平滑似镜,犹如绝佳的琉璃一般。
祝彪,安详的躺在正中,鼻息微微,就是在沉沉酣睡……
可最最令人惊异的事情就发生在他的身上。原来他那重创下一塌糊涂的**现在似竟已然全部转好了。那本该是古铜色一样的强健身躯,这一刻变的洁白细腻如天下最最上等的羊脂白玉,也好似刚剥壳的鸡蛋光润无比……
祝彪的全身上下几道被碧眼蟾蜍腐蚀的伤口,也都恢复如初,就连原先征战沙场留下的伤痕也再不见到一丝红痕。
忽的,祝彪在地上的身躯轻轻的蠕动了一下,微微的喘了一口气,然后一双眼睛,缓缓的睁开了来。
第一时间映入他眼帘的便是半那黝黑的山崖,半碧蓝的蓝天。
祝彪双目默默的凝视着上方,动都不动,面上的表情,却飞速的变幻不定。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那些火呢?…我还活着?…………老天爷……竟然全好了…………我该不是做梦吧?”
蓦然,那双明亮的眼中透出一股欣喜若狂的惊喜,祝彪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老天爷,我爱死你了,我真的爱死你啦!”他哈哈大叫着,人如一根鸿毛一样飘飘荡起,看着石壁,看着自己白玉一样的身躯,发狂的大呼着:“全好了,全好了,还tm因祸得福……”
体质100
力量100
根骨100
敏捷100
灵活100
自己肉身完全就是进行了一次升华,更不要说体内所有的暗伤全部了解。祝彪兴奋的在这晶莹剔透的沌黑地面上四处乱跳乱摸,疯狂的大喊大叫,庆祝自己否极泰来,庆祝自己真正得到了新生!
狂乱了好一会,祝彪心神渐渐安静了下来,他极力平复下自己那如浪涛般汹涌不定的情绪,慢慢的坐在地上。
一连串的疑问重新涌上心头,“奇怪,这么猛烈的地火,竟未能将我烧死?而且,我这浑身上下,改头换面般,竟然所有的伤势也都完全平复了!状态好的不能再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身上衣物全都不见了,如意假面和天蚕手套都没有了,可头发丝却一根不少……”摸着黝黑依旧的长发,祝彪彻底晕乎了,“这还是武侠面位吗?太仙侠了。怎么会有这等奇怪的事情?”
他越想越想不通,正要作罢,此时肚中忽然起了一阵“咕噜噜”的响声。祝彪这才想起,从之前下水潭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自已可是未有一粒米下肚的。
立刻从系统鸿宾楼里兑换出荤荤素素**道菜,又要了一坛六十年陈酿的宫廷玉液,3金花去,也是再庆祝一回自己的幸运。
吃饱喝足,祝彪这才四处查看起这片黝黑剔透的晶石,密纹细致,毫无空隙。搞了半天也想不来由头,最后想到那金红色地火,他先盘膝坐在正中,默默的运功调息起来,欲藉此试一试是否另有玄妙。
试将一口内气循流全身大周天穴道,再进入各处经脉。
就猛的感觉到一股热力汹涌如潮,似一道巨大的激流从坐下地面升到了体内,在全身各处循回流走,最后融入那丹田内。
祝彪吓了一大跳,连忙停止了接引地下热力。他现在的内力已经完全转化为《九阴真经》内功,虽然九阴真经修炼到最后自是阴阳合济,龙虎交汇,但九阴真经是由阴生阳,不似九阳神功,后者是由阳生阴,不到大成境界,阳性外力还是不涉及的好。
“这倒是修炼《九阳神功》的绝佳之地!”
一瞬间里祝彪对这个小岛就有了贪念。只这一处地方,就足以让他对上先天宗师级高手也不退避。因为除了《九阳神功》外,祝家另有走刚阳路线的功法,也都可以在这里修行,那进度绝对是一日千里!
一套武士服穿在身上,祝彪飘若飞虹一般落到了漏斗外。回首深深看了一眼漏斗地步,这个地方他记下了。
外面是茂密的丛林,祝彪指向丛林中走去。水潭,建筑,这个岛上不知生活着怎样的一群人。
是世外高人,还是门派密地?
掠起身形向前飞去,经过一处坑洼的水泊处,祝彪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现在的脸。脸上的肌肉也在这一瞬间扭曲了起来,如玉一样白腻的肌肤配上这张棱角分明,浓眉大眼的方正面孔,真是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第五百四十五章 冒昧拜谒,请予赐见!
巨木插天,郁郁葱葱,尽是原始森林之貌。但祝彪出乎意料的是,他飞掠了一两里地,也没有在树林中见到一只凶兽。
与小山另一侧的碧眼蟾蜍和风狼相比,这里完全就是处绿野仙踪。更美的是祝彪还在飞掠过程中发现林地内成片的药材。虽然他对医药懂得不多,可人参、灵芝、黄精等物却还看得出来的。
又是两里路,祝彪落下身形。他现在立身之处是一片约有半亩地大的如茵草地,而除此之外,绿茵之中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镶嵌其中。
无疑,这就是水潭出人家的手笔了。
顺着这条小道走了约百十丈远近,路道两旁出现了两排苍天巨木。人走在树下,就如是到了一处窄得若一线牵的狭谷。两壁削峰,树高千刃,直插云霄。一线亮光从树峰透过照射在小径上,让眼睛突感一亮。这地方比起山那边真的是有天壤之别,树木下处处长着奇花异草,到了尽头时,一带碧水穿流其间,没有山岚瘴气,也没有虫鸣兽啸,碎碎的白石铺地,幽静异常。
空气就像云梦大泽中一样清新,祝彪暗咐道:“若能在这个地方找处洁净之地,修身养性,实在妙极。”
内心里对此地的主人也更加的警惕三分。顺着一条长满青苔似乎挺长时间没有人行走的碎石路继续前行,曲折迂迥,约有盏茶时间,祝彪来到了水潭边的一栋石屋前。
新兑换出的如意假面已经戴在了脸上。还是‘陈镗’那份俊挺的相貌,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祝彪总感觉现在的‘他’,比以前的‘他’更俊了一分。
“晚辈陈镗,误入净地,冒昧拜谒,请予赐见!”沉吟之声。中平气和,实际上却远远地可以传出数里之遥。而让祝彪吃惊的是,不管是眼前的石屋,还是远处的那些房子,竟没一处应答一声的。
“难道都没人吗?”祝彪再次喧声:“晚辈陈镗,误入净地,冒昧拜谒,请予赐见!”
连宣三声,祝彪小心着提防,一步一挪。向着石屋走去。没有门扉没有窗户,站在门口向内一望,除一张石床外,空荡荡的。
祝彪越过石屋小心的往内走去,但见水潭小道,曲折迂迥,繁花青草,香气袅袅,真是别有天地。游目四顾。身处宛如一个极大的花园。然则,花影深秋绽放如春,内里却是幽谷无人。
所过有好几处石屋、石楼,要不禁闭门扉。上面尘埃厚厚,要不就敞开门窗,里面仍旧空空如野。
约有盏茶时间,祝彪赫然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片光洁如镜的削峰。真不知是用什么伟力将这水潭边的一处小丘斩做两半的,其下是一处拱形的山洞。山洞是封闭的,但真正让祝彪惊骇的是。封堵山洞的石门明显被外力砸塌,其内一条长长的尸骨,从水潭边直深入山洞中。
看到那只剩一张白色皮骨的尸身,祝彪第一个念头都是银角巨蟒。因为皮骨委实是大的惊人,除了银角巨蟒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尸身。血蟒吗?这倒是也有可能。
山洞内此物的头部延伸进去不知有多长,而只在山洞外,这家伙就留下了足足有十几丈长的尸身,尾巴一直拖沓到水潭中。
低身摸着散发着金属样寒意的皮革,里面的血肉已经完全化去了,只留下了中间比碗口还粗的一条脊骨。身量一下宽度,这东西如果还活着的话,比之祝彪前头遇到的那头银角巨蟒会还要大上不少呢。
可以说是一种好奇心的驱使,也可以说是一种探宝奇遇的激动,祝彪当下凝聚起真气,抬腿就向石洞前进。
“轰,轰……”一掌又一掌拍向碎裂的石门,石块哗哗碎落。
还没全部裂开,这个方圆不到二丈的石洞内,一股白光四射,还有一阵阵冷森森的澈骨寒风从洞内透出。
终于,终于将石门全部劈开,石洞中间一片白蒙蒙,丝丝白光从白雾中放出,雾气里两盏蓝莹莹的亮珠。祝彪凝聚目力,任凭洞内寒雾散开去,仔细看了好一会,才把里面的大致情形看清楚。
这洞里石凳石桌,一应俱全,还有一个碗口大的寒泉,当是闭关的好地方。正当中还有一张疑似寒玉制成的石榻,上面端坐着一个穿五色阴阳长衫、面容十分干瘪的老者。这老者左手五指如钩,深深插入袭来巨蟒颈下的那块白斑内,右掌掌心向外,抵住了一颗白光闪耀,有一颗鸡蛋大的琉璃样寒珠。那珠子由巨蟒大口内一条三尺长的舌骨托着。
像极了传说中的内丹。
白光耀眼,外面绕了一层白蒙蒙的气体,将老者和巨蟒头部笼罩。可老者虽亡,肉身仍在,而巨蟒的**已经一点不剩了,这似乎又不是白珠的作用。
头顶有一根一尺长角,银色的,同银角巨蟒的角一模一样。祝彪终于能够断定这条巨蟒也是银角巨蟒了,而且是更大个的。
但由此点推测,眼前老者真非常人也。试想,一条比水潭中的银角巨蟒更大更厉害的巨蟒【水潭巨蟒只有三五寸银角】,都已经练成了如此样的内丹,气候怕就在千年以上了,老者正在闭关,骤然遭遇巨蟒的袭杀,能够和它拼个两败俱伤,功力之高可以想见。
再看两盏灯时,竟是巨蟒的一双眼睛,蓝莹莹地足有拳头那么大。这才是真正的夜明珠!当下用《擒龙控鹤功》一相招,就将眼珠拿到了手上,入手阴寒彻骨,照得全身均呈蓝色。
握着犹如琉璃质地,祝彪看看巨蟒的眼眶,再看看手中小的不成比例的眼珠,像是缩水后的。看了好一会,也看不出它另外的奇处,便往怀中囊袋里一塞,不再去理会。
因为再好的天地奇宝在祝彪心中也没有巨蟒内丹来的重要,这东西在传说中可都是精怪一身精华所聚之处,必定珍贵万分。
祝彪先是恭恭敬敬的对着老人叩了三个响头,告了声罪过,这才使劲分开了老人的手掌,把疑是内丹的宝珠拿到手中。入手就立刻感受到一阵奇寒彻骨,全身都不仅打了个寒颤,这要比先前的眼珠冷太多了。
小心的将宝珠捧到眼睛前,祝彪双目充满了无尽奇异。因为他感觉到宝珠在自己手掌放出一圈圈的薄雾后,云雾缭绕的就自己漂浮了起来。真的离开手掌漂浮了,祝彪眼睛就想凑到最近处细细去看,这个太奇异了不是!
如此鼻子不觉得就触碰到了那层薄薄的轻雾,“阿嚏!”一个喷嚏立刻打出,那奇寒的冷意把祝彪的鼻子里的汗毛都冻住了。嘴巴里也不禁呼了一口寒气,但随即发现剩余的一点没有立刻被逼出的冷意,顺着经脉就往丹田会去,可还没抵到丹田位置,就全被经脉里游动的九阴真经内力给吸收了。
7536点,内力值竟然就这么加了1点。祝彪嘴巴张的大大的,震惊到了极点。倒吸一口凉气,这东西对自己的用处太惊人……
咦?!
双目中的惊喜转化成了惊骇,祝彪先前的笑容都还没完全散去,就立刻被害怕袭上,表情这一刻是那么的怪异。可是那颗内丹竟然直向他咽喉投去,这一惊真的是非同小可。赶紧张口想把它吐出,但哪里来得及!立时,祝彪全身就像发癔症一般,猛抖了起来,一股股无有尽头的寒气由坠入丹田的内丹直往四肢百骸乱窜,几乎把他冻昏过去。
祝彪强压下心慌意乱,叫苦的同时静心平起运转《九阴真经总纲》口诀,熬了约有盏茶时间,一股冷寒彻骨的冰流又从丹田突起,顷刻之间直冲十二重接,游遍全身奇经八脉。
这奇寒彻骨的滋味,真的是难熬的紧,祝彪先是感觉自己的经脉都被冻成了冰棍,然后感觉自己浑身都成了冰冰,正就是一冰人!
唯一没有失去的就是意识指导的功力搬运,他知道想要救自己,唯有的一个办法就是讲巨蟒内丹中的寒气一一炼化。
神智渐趋昏迷,头顶寒气腾腾,面上却神色湛然,光彩夺人已极。悲催的第二个如意假面已经被奇寒的冰冷给冻裂成粉末了。
“神游太虚,灵台空明”,沉寂中,祝彪渐渐进入无我之境……
祝彪应该感谢先前的那股金红色火焰,非是那火焰将他全身**祭炼到世间的决定,此刻他真怕已经在巨蟒内丹的寒气下化作一句冰寒的僵尸了。
祝彪在石洞中这一坐,再次醒来时已经就是第四天了。
内力:9999点,上品上阶。附带九阴奇寒之力!
内力再度进阶了,他嘴角翘起了一抹称心的笑。并且9999点,可不就是百年功力么,只要自己主动运转一个周天,就可以达到系统下的最高功力界限了。
再看武力,果然已经到达了100.
按照系统规定,只要实力未曾到达武道圆满之境,也就是武力100点的,就是练就的《先天功》,那内力品质也是上品中阶,这也是游戏工作室为了保证一点后续的力度,设定的小卡子。
虽然对比原先的实力也算不上平步青云,可祝彪内在本质已经有了质的变化。如果系统此刻就从他身上脱开,极阴生阳,龙虎相调,天地交泰,怕只需短短两三年时间就可迈入先天宗师之境。比之先前时候,胜之不一道理计!
这也就是江湖奇遇的威力吧!一步登天,质的变化。
第五百四十六章 晚辈祝彪,拜叩七煞老祖
“《阴阳五行**》”
抚摸着手中卷轴,祝彪眼睛里绽放着精亮的神采。这么厉害的一个人闭关潜修的秘籍,那该是何等的了得啊!
醒来后实力大进的他,一开始是想着将老者入土为安,然后再去其他石屋好好探寻一番。出于对老人实力的敬重,他连老人身上那件防御力惊人的阴阳五色长袍都没生出一点非分之想。
因为洞中的这一幕实在是太惨烈了。
祝彪心中虽一直都存着贪念不假,但贪念从没有能遮蔽他的心神。
看看眼前这个惨烈的景象,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出当年那一幕:
老人正在闭关苦修,外头这条心怀恶念的银角巨蟒悄悄爬上岸上,来到了这座石丘前,银角对准山洞厚厚的石门,劲力一迸,巨大的蟒首一透而入。
这扇在中心洞裂情况下,祝彪都要三四十掌才能彻底轰塌的石门,对于巨蟒来言却是轻而易举的小菜一碟,巨大的蟒首一举伸入了山洞,血腥大口一张,苦修了不知多少年的内丹就对着闭关中的老者打去。
老者从静坐中猝然惊醒,右手反手一掌就抵住了逼近的内丹,巨蟒张大獠牙继续吞来,头颅靠近,被老者左一掌‘啪’的劈开,然后左手一探径直没入巨蟒的死穴……
眼前的景象看,祝彪完全可以认为,老者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可以相当轻易地压服下这头银角巨蟒,老者的实力绝对在这头比水潭巨蟒还要大的银角巨蟒之上。
这份实力值得祝彪去敬佩。
因为如有人问,实力大进后的祝彪会是那水潭银角巨蟒的对手吗?
祝彪的答案依旧会是不是。
现在再与那银角巨蟒对放,正面相抗,祝彪依旧认为自己可能都不是巨蟒的十合之敌。
所以来说,他与眼前不知死了多久的老者,实力间是天差地别的。
祝彪他一直认为:对于前辈先贤,你可以选择去超越他们。但在内心里,必须对他们保留着一分必要的尊敬。
敬人者,人恒敬之。如果一切行动都从‘好处点’出发,那境界就太下九流了。
在移动老者遗体的时候,祝彪没有在老者身上发现任何多余之物,却在老者本来衣袍覆盖的寒玉石榻右手边发现了一卷卷轴。卷轴是一直都放置在那里的,只是先头被阴阳五色长袍遮盖,所以祝彪才看不到。
小心翼翼的拿起来,祝彪手上运足了阴柔之力,唯恐动作稍微一大点就让这卷珍贵的卷轴飞灰湮灭。这现象地球考古工作者经常会遇到。祝彪虽然没亲眼见到过,却也听说过。
但事实证明他多虑了。卷轴十分结实,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祝彪随后一个侦查放上,发觉质地竟然达到了惊人的100。
这么长时间了,在这个世上,祝彪发现除了银角巨蟒的鳞片质地是100点外,其他从来都没见过别的东西会有满点的质地。赤霄神剑的质地也才是90点。真正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啊!
七煞宗的镇派功法。宗门至高秘籍。非五行大成,阴阳合济,不可修炼。
开头之语终于让祝彪这道这处洞天福地的前主人到底是谁了。
七煞宗,好有气势的名字。看起来似乎不是名门正派。但一个以阴阳五行为根基所创立至高功法的门派,也不会是邪魔外道。
“呼”
一个时辰后祝彪合上了卷轴,他的额头上竟然渗出了秘密的汗珠!内功就是只需贯通任督二脉,都会驱寒避暑的。他怎么会流汗了?
祝彪却根本就没把心放在汗水上,随手一摸擦掉,闭起了眼睛。
这《阴阳五行**》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厉害了。心神都震动了。
什么事五行大成?什么是阴阳合济?
不是《九阴真经》里的极阴生阳,也不是《九阳神功》中的极阳生阴,而是《紫煞神功》、《乙木神功》、《癸水神功》、《赤阳神功》、《戊土神功》,金木水火土五宗单性至极的功法全都练到顶层,修成《五形**》,然后再将《玄阴真经》、《太阳真经》练至顶层,阴阳交合,龙虎交汇,如此汇合《五行**》,七脉归一,开化混元,始才是《阴阳五行**》!
祝彪真的是震惊的无以加复,如果这位老人真是在闭关苦修《阴阳五行**》,那岂不是说《紫煞神功》、《乙木神功》、《癸水神功》、《赤阳神功》、《戊土神功》、《玄阴真经》、《太阳真经》,七种功法他都修炼到了顶层?
那怪不得这么大的银角巨蟒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水火相容,水火相克,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单单一个五行就能相生相克产出多少个先天宗师。更别说老人还有阴阳交合,龙虎交汇……
他怎么练就的啊?
待多长时间才能将七种单性至极的功法全都练到大成?
二百年?还是三百年?
从价值上看,虽然五行单体功法只能练到武道圆满,单一情况下不可能催出先天宗师来,但放到江湖上那也是拔尖的内家法门,至少比祝彪搞出的《混元一气神功》要高出一两个层次。
因为不管是先天宗师还是寻常武者,有属性附加的功法,在威力上比之普通功法都要强上一筹。
《玄阴真经》、《太阳真经》算是《九阴九阳》的消弱版,后者在修到大成境界时,肯定能阴阳合济,成就先天。前者则还是要看修炼之人的本性和体悟境界。
但不管如何吧,祝彪已经对七煞宗的开派祖师佩服的五体投地了。阴阳五行,这是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可谁又能想到七脉归一,造化先天呢?
怕老者生前的时候,虽然还没修到七脉归一,就已经可以格杀先天如若杀鸡了!
可惜,这样的一位不世强者竟然因为一头畜生而陨落。银角巨蟒的血肉都化得干干净净了,也不知道老人已经死了多长时间。
但百年时光,该是只多不少的。
将卷轴放到胸前衣襟了,祝彪右手对准蛇首一挥,那三尺长的舌骨就立刻飞落到他手上。质地95,没锋,前头三叉戟一样的东东挥舞起来不方便的很。但相信只要让高人料理料理,这就会是一柄不差于赤霄神剑的有一柄神兵利器!
现在舌骨前头有着三叉戟,也不耽搁祝彪刻棺刨土。他要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情,将老人入土为安了。
就在石丘的后面,石棺挖出来的石心正好用来刻碑,上面写下了七煞老人,四个大字!
再次回到山洞,祝彪抓着蟒首头骨的那根银角,发力的将蟒皮内的脊骨抽了出来。随后非常惊讶的发现,巨蟒骨骼质地虽达到了90之高,但重量还没有檀木大。
近乎三十丈长的脊椎抽出,总重量也没超过千斤。从颅骨下的水桶那么粗细,到结尾处的小拇指那么粗,其内全由蟒筋牵连,祝彪把脊骨盘成了圆圈一圈圈绕,最后都有他自己那么高了。
“尾巴这一段能制成长鞭,再上面一截可制成九节棍……”
《九阴真经》中还有‘白蟒鞭’这门武功,可惜祝家人没一个喜欢耍鞭子的,不然就绝对的绝配了。
蟒皮自然也裹了起来,上面巴掌大的鳞片哗啦啦的直掉,皮质质地落到了85点,连不久前死掉的小蟒蟒皮质地高都没有。可是祝彪摸着这白净白净的蟒皮笑的嘴巴都裂开了。还有什么比这东西更好的呢?
小蟒的皮革质量更高是不假,但第一量少不说,第二更难以分割,而且怎么炮制也是一个难题。哪里有眼下这头巨蟒的蟒皮好用?
已经全部变成银白色的鳞甲质地依旧是100满值,看着它们,祝彪眼前仿佛浮现起了一套套刀枪不入的绝世战甲……
从石丘出来,祝彪将前后一个一个石屋挨个查看了一遍,发现这些石屋大多数都是住处。而且非常令人吃惊的是,从这些石屋内外一些刻画的字迹来看,这七煞宗竟然是一代人只一个单传弟子,在岛上起一栋石屋!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难怪有如此诸多的法门还会让宗门传承断绝!一二三四五六………,前后七煞宗也不过十二代弟子。
石屋中仅有的几间储备库房只是储藏着兵器、酒水、粮食和生活器具等等,虽然酒是绝世佳酿,兵器也多是宝剑利刃,但七煞宗真正的密地明显并不在这些石屋中。
祝彪踏入最后一处石屋,也是岛上所有石屋中离水面最近的一栋,拉开石门,不大的石屋一目了然。
石桌,石墩,石床,除了这些不变的模式外,石屋正中央墙壁上赫然挂着一幅画像,下面置着一张怎么看都像是千年沉香木雕琢的供桌,那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
供桌左右的两盏青灯已经熄灭,下面还有三个寒玉盘,里面放置的贡品也早已经化作了灰灰。三个寒玉盘的上面,一本古朴样式的小册子摆在供桌上。
供桌下,还有两个明显寒玉雕成的蒲团……
“晚辈祝彪,拜叩七煞老祖…………”
第五百四十七章 悲欢离合,心情暗暗
七煞宗的真正密地就在自己来路所遇到的那处山峰里面,那是一处中空的山峰。如果不是有文书载录,祝彪真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按着书上的路线,祝彪迅速回到了峭壁鹰巢下,那处漏斗地形边。飞身落下黑色琉璃地面上,抬头看上三丈高出,凌空而起,在石壁上微微凸出的一点上一按,等他飘飘落下时,面前的石壁已经轰隆隆的震动起来,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
只见眼前本来严丝合缝的石壁缓缓往左右两边裂开,随之强烈的光线由已露出缝隙处,直射入山腹内。
不到片刻响声已止,两扇巨大的石门打开,露出了石门内一条青石的通道。
祝彪又惊又喜,小册上不假。这里果然有处机关!
向里走了约莫有三丈,听到身后一阵轰然响声,回头一望,就见石门正在缓缓的闭合。
不由的心中一惊!如果小册子是‘坑人’用的陷阱呢?
石壁合拢,祝彪离近了仔细看了又看,才从一条疑是山石纹理的黑线上找到了一点印迹。这机关设置的绝了!
沿着青石通道前行进了约莫二十几丈,转了好几个弯,不变的唯有道路一直都是在向下的。顿见眼前一片开朗,竟然是一个极大的山腹,又高又宽。祝彪感觉这个山腹似乎比外头的小山整体也小不了多少!
而且山腹地面上及石壁间长满了高矮无数的树、草,有些都结满了红红绿绿大大小小的果子。
远方山壁间还有一道清泉从高处流泻而下,流往山腹内的水潭中。
祝彪心中狂喜,这地方简直就是绝了。能有这等规模的隐秘洞府,如果祝家能够迁居此地,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
抬头仰望,阳光由高顶上的几处岩隙中射下。在山腹石壁间十几处不同的位置上,一个个不同角度的明镜承接着岩隙里射下的阳光。再彼此折射着往下,放亮整个山腹。使山腹内映射如外面阳光普照的大地,没有半点阴暗感,令人难以相信是真的存身在山腹之中。
路旁的果树在外人看来也是极为怪异,一棵树上竟然长着五种颜色不同的果子,紫、绿、黑、红、黄,个个都有鸽子蛋大小。自身其中,口鼻里都全是清香芬兰。
即使没有供桌上的那本册子,祝彪也会理所应当的认为是种不知名的天地灵果。何况现在已经知晓,拽来一个黑色的就吃进了嘴里。满口冰凉,透心的舒坦。
以祝彪现在的功力和满身的阴寒之力,都还能感觉到冰凉,果然不愧是修炼《癸水神功》的必要灵果。
紫、绿、黑、红、黄,对应的就是金木水火土。
七煞宗的《阴阳五行**》如何修成,《五行**》如何迅速修炼到顶层,没错,靠的就是这些果树上的五色果子。
这种真正意义上的‘五行果’,从开花到成熟要一甲子时间等待。而山腹内的五行果树产量。也只够一个七煞宗传人修炼五行**所需。这也是为什么七煞宗每代只有一个弟子传世,实在是因为五行果树产量不足。
要知道,配合着五行灵果,七煞宗传人只需二十年就能将五门神功全部练到绝顶。之后的最多十年里就可将他们全部融会贯通。三十年里成就先天宗师手到擒来。
如此逆天的事情,如果还能每代多出几个来,那老天爷就太钟爱七煞宗一脉了。
继续往里走,各色各类的果树。各种各样的草木,种类繁多不下百种之众,就跟一个药铺似的。祝彪连想到自己在外头见到的那些灵药。与这里一比就太普通了。
一粒红的似红宝石样的果子撂进了嘴里,这是针对修行《赤阳神功》的火性灵果,祝彪入口后轻咬细尝,发觉又香又甜,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感觉,令他心头一阵舒适。
片刻后一股热量从腹内升起,但迅速就被体内的九阴奇寒之力给消融的干干净净了。
走过这段路,一排石房就出现在了祝彪眼前。
每一间石房前都镶嵌着一个拳头大的夜明珠,祝彪却没半分为夜明珠所吸引。而是迅速走至正中间一扇半闭合的石门前,用力一推,发觉并不沉重,轻而易举的便推开了。
进入门内见是一间大厅,正中有石桌、石椅,桌椅之后有一片石屏风,左右两侧有两扇石门,门上都刻有字迹。
过了石屏风,一个正正方方的石屋出现在祝彪面前,空荡荡的没甚么陈设,只在中央挂着一幅画,画像中人做道士打扮,身材甚是高大,腰悬长剑,右手食指指着石屋的东北角。祝彪按照之前册子上的吩咐走到石屋正中央对着画像磕了三头,再去石屋东北角落处,把手往犄角处一摁,啪嗒一个石盒从石壁弹出,就跟一块砖头大小差不多,石盒打开内有一卷与《阴阳五行**》材质相同的卷轴。
祝彪立刻拿在手中细细阅读,前后小两刻钟时间才放下,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之情。
原来七煞宗是这等来历,原来那七煞老祖是如此来到这个小岛的。
却是要从两千年前的宋皇朝时期开始。
那七煞老祖的师傅原是宋皇朝的大内供奉之一,后听宋皇之命前来云雾山铲除雪蟒,可到了地后却发现,蓟州官府所报的雪蟒根本就不是什么雪蟒,而是世间都以为已经绝迹几千年了的螭龙异种寒螭。
螭龙为无角之龙,在传说中算不得真龙,可那到底也是龙。
寒螭的血脉虽然较之螭龙又下降了一等,但怎么的说也不比当初祸害了隋皇朝的血蛟差劲吧?
没有什么犹疑的,七煞老祖的师傅立刻对上头隐瞒下了真想,耗了数年之功收服了那头当初还是幼生期寒螭,并且在收服寒螭的过程中,无意发现了云雾山云海湖波中的这个小岛。
顺便着也给寒螭找到了一处安居生活的巢穴,就是这个山洞。
山洞的水潭是直通到外面的云海湖波的。
在卷轴上看到云雾山和云海湖波两个地名的时候,祝彪灿烂一笑。他现在总算知道自己此刻在什么地方了。距离九连山并不太远,直线距离也有二三百里。
蓟州北临中山国,两地交界处山脉是很多的。九连山是一处,云雾山也是一处,前者地势更好一些,所以绿林好汉呼啸山野,后者就差很多了,地理位置不行,跟没什么出产,唯一能吸引人的就是云海,可在旅游业不发达的此时,也挡不了饭吃。
寒螭天生极阴至寒,七煞老祖的师傅在寒螭的出生地寻到了不少好东西,灵药灵果除外,还在还剩下的,比如说山洞里的那张寒玉石榻。看介绍似乎很有《神雕侠侣》里活死人墓寒玉床的效果,依靠那寒玉石榻修炼《玄阴真经》,效果极佳。
当《玄阴真经》被寒玉石榻‘攻克’,《太阳真经》为金红色的玄元神火攻克。对,那金红色火焰就是玄元神火,一种玄乎的超脱人所能理解的力量,《紫煞神功》、《乙木神功》、《癸水神功》、《赤阳神功》、《戊土神功》为五行灵果攻克,七煞老祖的师傅就用短短三十年不到培养出了震惊天下的武林怪杰七煞真人!
是庙宇道童出身的七煞真人终身向道,不近女色,也就是说他是留着童子身修行到老的。对道家一脉研究甚深,创出了《阴阳五行**》这一绝世神功。有生之年虽无‘天下第一高手’的名称,但打他之后,终宋一朝道门就始终稳稳压过佛门一头。
卷轴上记载着七煞宗的来历,和七煞老祖及其后十一代传人的简单描述,到十二代戛然而止。祝彪可以从文字里非常明显的感觉到七煞宗对佛门的敌意,或是说七煞宗打七煞老祖开始,就是以道门护法自居。
“如此高人也逃不脱道统之争!”
祝彪感叹,很感叹。无论佛道,在他眼里都只是一种宗教,除非这个世界真有神仙佛祖,否则就都是飘渺的。哪里用得着这么坚持?
想来最后七煞宗的第十二代传人就是那为自己入土为安的老者了。很可惜他的事迹没有记载在卷轴上,弄得祝彪搞不清为什么明明是关系密切,相伴了千年的护宗神兽寒螭,会在老者闭关苦修的时候突然偷袭了他。
从卷轴记载可看,那寒螭与七煞宗关系是密切之极的。这上面每一代七煞宗传人都有吩咐后人要厚待寒螭一家。
不错,一家。寒螭在七煞宗传至第七代的时候成长到了青年,于是第七代七煞宗传人就从外面逮了一头最与寒螭相接近的雪蟒,来与寒螭配对,并最终在七煞宗传至第九代传人的时候生下了两枚寒螭卵。
但按照记载,至少在第十一代传人去世的时候,这两枚寒螭卵还依旧没有孵化出小寒螭。
祝彪心里突然沉甸甸的,他怀疑自己在水潭遇到的那两条成年寒螭,是不是就是这上面记载的两枚寒螭卵。
如果是,它们的爹与七煞宗第十二代传人同归于尽了,那它们的娘呢?
雪蟒,虽是逊色了血蟒一筹,可也是不可多得的上古异种啊!
想到山洞那惨烈一幕之前还可能发生了悲惨一幕,再想到自己‘杀’死的小寒螭,祝彪心里突然的……
呼了口气!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七煞宗的底蕴
人之恻隐之心,是很平常,很寻常的。
看到了可怜的事物,可悲的事情,总是有那么一股善心发出来的。但是,发善心不一定就会有善行。一百个动了恻隐之心的人,能够真正踏踏实实的去施善行的,怕只会有一个。
祝彪就是另外99人中的一个。内心的怜悯对他来说只是一瞬间,随着刚才那长长地一呼,已经都烟消云散了。
再向七煞老祖画像叩了三头,不是先前小册交代的,而算是日后自己鸠占鹊巢的歉意,却不想咔嚓一下,自己下跪之处的正前一尺外陷下去了巴掌大的一个凹坑。意识到又有机关被自己触及,祝彪心里登时一凛,果然小册子上有未尽之言。
一边暗自警惕,一边运起《擒龙控鹤功》遥遥一吸,一个不到巴掌大的檀木盒子落到了祝彪手心。打开一看,竟然是整个山腹空间的机关总图和路线布局图,心中大畅。
下面还有一段话,口吻出自七煞老祖,意思是如果是七煞宗亲传,有长辈的教导,必早已熟知山腹内全部机关暗器布局,只需要在叩拜时两掌向地下微微发力,檀木盒就不会出世。而檀木盒一旦出世,也就意味着七煞宗传承断绝,向自己画像叩拜之人乃是外来有机缘者。
如来者是正人君子,事前不仅会照先前册子上吩咐叩拜自己,事后必然还会再来叩拜感恩,如此宗门不入小人之手,其心可蔚;而如果是贪婪小人,事前十有**就不会拜画像,而是贪图灵丹妙药、武功秘籍径直闯入,已然触动了机关。
而正心稍减者,事前叩拜,事后以主人自居。怕就不会再来叩拜了,那么此一机缘就是绝缘,一日后山腹机关琐死,断龙石下,非再有大机缘不可重见天日……
文字内容看的祝彪心里一阵胆寒,连叫:幸好,幸好……
而他再看机关总图上的那一个个标红的暗器,“玄冰针……”心中再度暗惊不已。上面除了对祝彪完全没什么作用的冰、毒之外,机关暗器就全部都是玄冰针这一种。当然,你如果要说三尺长的玄冰针与三寸长的玄冰针也都是‘一致’的话。那也就都是玄冰针了,反正各种大小不一的型号都是玄冰制成的。
山腹内的机关并没有‘山倒石陷’这样祝彪想来玉石俱焚的招数,相反还都是特意设置下小范围内的,极小巧的,不具有大规模破坏性的机关。
如果需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山腹内机关的话,那就是出其不意。山腹内机关更多是一种意识形态的‘致命’,比如刚才拜画像的时候,如果只敷衍了事的磕了三头,地面受力不均不匀。那在墙角处的一摁,啪嗒一声从石壁里弹出的就不是石盒子了,而是上中下三路九支疾飞的玄冰针。在你完全想不到的地方下手来致你于死命
你也可以把它说是阴毒!
打开右侧第一个石门,发觉是一间不小的石室。内里是有石床石桌椅的卧室。
第二扇石门内,迎面就是一堵在石壁上镂空挖出的一格格、一排排井然有序的书橱,里面摆置了数百卷皮卷和书本,橱顶最上格是一列十个寒玉盒。其中九个有卷轴在,最左侧的是空格。祝彪在这面书橱前站了足足一个多时辰,那九卷卷轴不是别的。正是七煞宗阴阳五行七脉功法,连同《阴阳**》和《五行**》,那最左侧空格的寒玉盒,不出意外的话就是祝彪怀中那卷《阴阳五行**》本该放置的地方了。
几百卷皮卷和书本收获同样也是巨大,这应该是七煞宗历年历代搜集来的全部功法了。内功、横练,轻功、步法,一个不少,拳剑掌指,刀枪斧钺,覆盖全面。
一流品质者比比皆是,因为再之下的根本就没有;奇功绝学者也是琳琅满目,里面不乏名震江湖的盖世神功,可惜不是残本就多是简单的略作描述。毕竟江湖上的奇功绝学不是大白菜一样滥价,里面有许多是残本、仿本。
比如《大力诀》,就属于残本。这门本该有十层的江湖绝学少了一层,残了一层,价值直线下降。
而仿照佛门锻体秘籍《大日真经》而来的《大日琉璃身》,从推敲上看似乎前后都说得过去,顶好的一本秘籍,但真修炼起来是不是琉璃身化作豆腐渣,可谁也不敢保证的。
仿道德宫《三百六十五式白阳图解》而来的也有一本直接就打上了‘仿’字号的《仿三百六十五式白阳图解》,作者就是七煞老祖本人,但很明显,七煞宗传承十二代,没一人修炼这东西来扎实根基的。
当然,能够派上用场的还是很不少的。只祝彪这一个多时辰里单单的扫过眼,就至少发现了《登天梯》、《流云飞袖》、《寒冰神掌》、《极阴指》等五六种对自己弥足有益的法门。
可惜七煞宗自身所传下的武功都有太多的针对性,把阴阳五行全走到了极致,如属金的《紫金断玉掌》、属木的《枯木逢春功》、属水的《冰魄神光》、属火的《火龙拳》和《化虹**》,属土的《陷地印》,都要有五行至极的内家功力才可催化,否则不及伤敌,先亡自身。
阳性的《乾天神火掌》、《金乌罡气》,阴性的《玄阴神光雷》、《七星戮妖刀》等等,比之五行之性更胜一筹。
更不用说《大五行神拳》、《大五行灭绝神针》、《九天法印》、《昊天神剑》等等了,前后十二代人的积累,岂可小觑!
祝彪猛的有一种入宝山而空回的感觉,一瞬间心中就已经打定主意回头就去兑换一本《小无相神功》来。如此多的神功秘籍摆在眼前却不能用,实在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左侧第一间石室内,镂空的石壁橱内放置了大中小三种玉瓶,大瓶上刻有“辟谷丹”三个篆字,共有三十三瓶,每瓶三十粒之多,每粒可当三天饥饿。小瓶上刻着“上清灵丹”、“玉清灵丹”和“太清灵丹”三种不同的篆字,每瓶中有十颗丹药,各有十瓶。分别对应外伤、内伤和筋骨**损伤,不仅都附带有解毒之效,还有补虚养血之用。
几个侦查下来,祝彪发现四种丹药全都是中阶最上等的丹药。胜过“三九还灵丹”、“造血丹”颇多,效用之大完全可与《九花玉露丸》相媲美。
而数量最少的只有二十三瓶的中号玉瓶,里面装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祝彪他前后三次900金买来的‘千年石钟乳’。但就量上而言,可是比系统三百金的小瓶子大多了。
后者一小口就能抿完,眼前的玉瓶至少能顶五个。
他娘的,一种天降横财的惊喜再度在祝彪心底升起,现在他眼睛眼睛周边全都是金星,金光闪闪。
好半天才压下心中‘引吭高歌’一曲的冲动,在室内另一侧壁角祝彪就再度受到了一次更大更重的冲击。心脏就像被人重重的一锤,窒息了一样,眼前足足有半人高的大石缸,缸口上面石壁里有一根细长的玉管从石壁缝隙中突出,不知从何处引导来的乳白浆汁,在祝彪会首的一瞬间正酝酿着要低落下来一滴。
乳白色的石钟乳挂在玉管口上,重力牵引下慢慢拖出一个溜溜的水滴……
石钟乳,石钟乳,出现在祝彪面前的是整整大半缸的石钟乳。
也是啊,七煞宗传至两千年前,可把七煞老祖也算上,前后不过也才是十三代,即使一百年一代人,这也只有一千三百年,就是说眼前的石缸无人触动已经至少七百年了!
七百年了!
这要凝聚多少石钟乳?尤其是缸底的。
之前还以为二十三瓶千年石钟乳是一笔天降横财,现在一比,只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不,是见祖巫!
“呼呼……”喘着粗重的鼻息,祝彪胸膛一起一伏的,两眼精亮,浑身肌肉都绷得紧如刚玉。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心中一万倍的兴奋和喜悦!
“呜呼……啊~~~”
一个时辰之后,祝彪已经从山腹中出来,登上了小山顶上。
深深地吸了口气,长长地把气吐出去,然后仰天一啸,犹若龙吟一般的啸声搅动的头顶飘飘的轻云薄雾都滚动了起来!
身后多了一个大铁匣,腰间多了一把平淡武器的剑。
祝彪从丹房里出来后还寻到了一间兵器房,陈列着长短一共一十七件兵器。有八件是历任七煞宗传人所用过的武器,其余九件则是他们行走江湖时寻到的神兵利器。
祝彪手里的寒螭舌骨本是要带到外面寻名匠高人来整治的,可兵器房的十七件武器中,有的是锋锐、质地都在95以上的绝世神兵。很轻易的就给寒螭舌骨去掉了顶端的分叉,并开好了锋刃。
祝彪用去掉的两个叉骨配合着山腹内遗留的寒玉,做了一个剑锷,又寻了一截沉香木做了一个简单的剑鞘,中心剔出的木料用作以剑柄,然后一柄白骨剑就出世了。
质地90,锋锐90,耐久90。
第五百四十九章 恶俗的扮猪吃老虎
蓟州中南,初冬的寒风刀子般的肆虐呼啸着,吹得地面黄土翻卷。今天冷的似乎有些早,中山国都已经飘雪了。
足有三丈宽的一条土路上,隐约可见一道人影疾快如飞的奔行中。靠近看去,来人一身单薄的武士服,好高的个子,背上背着一个超大的铁匣子,手上抓着一柄木鞘长剑。
虽然是在步行,可速度却快愈奔马。自是祝彪无疑!
从云雾山里出来,一路翻山越岭走了近百里没碰到一个人家,而上了这条土路也有一个时辰了,依旧不见一人。这可跟他当日去九连山路上的见闻大大不同啊。
二十多里路飞逝而到,一个土堡出现在路边。
祝彪大步往土堡赶去,先确定一下自己在哪里,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而至于北疆发生了什么事,致使路人数次稀疏,他才没闲心去管呢。
越来越近,看的自然也是越来越轻。
周围十里之长的一个土堡,那绝对是一个大的镇子。在一些偏僻的山区,这规模都顶得上县城了。门楼上下矗立着一个个身高体健却毫无杀气的乡兵,一个个在寒风中缩着脑袋兜着手。
城门大开着,没有来往路人。祝彪看城门上头的字迹卢家堡,嘴巴不仅一裂裂。如果不是晓得大周还没落败,这猛一看,真是以为是哪路江湖坐地虎的基业呢。
“每人两个大钱。”城门守卫伸手叫道。
大钱,也就是当五钱。祝彪之所以认为大周还没真正没落的原因就在这里。前朝每每末年,当十当百钱可是比比皆是。最狠的还有当千,当十千的,没把底层小民都逼反了,那些末路皇朝是没一个甘心的。
祝彪手里没铜钱,一角碎银子飞落到守门的乡兵手里,立刻换来了左右一共八名乡兵的满脸的赔笑。
那收钱的乡兵是这八人的首领。明明一脸的针刺似横须,却毫不以为怪的熟练地赔起笑脸。真白搭了他这把好胡子!
往内走过小小的瓮城,土堡里街面上还是很有生气的。祝彪寻了一处街面上最好的酒楼进去。
“三楼的单间已经被人包了。客官,就在这二楼用餐可好?”小二干练的为祝彪整理好桌椅,热到的倒上了热菜。“行!”祝彪点头,一边将背上的铁匣子摘下。朝地面上一放,二楼地板都咯吱了一声。
叫了四菜一汤,祝彪没有要酒。他腰间挂着的有一个玉葫芦,里面装的是他在岛上酒窖里取出的精华酒膏。
都至少七百年没有人在了,酒坛里水汽全都挥发。一坛百斤的美酒只能剩下三五斤的酒膏。粘粘的犹似胶水一样,手指沾了沾,像糖稀一般都可拉出丝来,醇香之极。
祝彪只向小二要来一钵清水,玉葫芦嘴对着钵口倒下一溜来,祝彪发力一震,丝滑粘稠的酒膏就全部融进了钵中。
祝彪不喜欢喝热酒,九阴内力在钵口上一抚,这钵刚从井中打上来的冷水就迅速凝结了一条条的冰溜子。犹似一条条冰鱼儿在就水中上下沉浮。
自始至终醇厚的酒香都没有扩散出祝彪这一桌范围,即使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动作,闻不到酒香谁又会没事找事呢。
卢家堡正中心的一处大宅院。门前,卢家大少爷卢征正很是恭敬的请着一位六旬老者。“老拳师路过舍地能来寻我卢征。这是看得起我。您放心,几位兄台在我卢家,是绝不会有半点问题……”
自己不过是一地豪强,一家富户。与江湖人家纯粹是两条道上人。但是卢征万分明白江湖高手的分量,能结下真正善缘,对卢家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只可惜父亲被县令叫去了县里。没法出面,显得不够郑重。
老拳师三个徒弟总算有了落脚地养伤,他这一直提在心口的心终是放回了肚子里,安心了。
脸上现出满脸的唏嘘,浑身虽释重负却也一下没了精气神。
家里人都在忙活照顾着三个病号,卢征邀请老爷子去堡内酒楼接风洗尘,去一去之前一行的晦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拳师也只打起精神来随着卢征走一趟了。话说,这次的九连山之行,自己真吃亏大发了。
脑子里不仅回想起了那日夜里两条寒螭发疯发狂的攻击水潭周边诸人时的景象,不寒而栗,不寒而栗啊。如果不是幸运,师徒四人早就一路结伴去见阎王了。
“诶,卢大公子,还有这位老拳师,您二位上面请。”
伴随着小二高亢热情的声音,一名银发黑袍老者和一个三十不到的富家公子,身后跟着两个随从,一行四人走上二楼。
酒楼掌柜亲自上来伺候,不好意思的对卢征说道:“卢大爷,老师傅,三楼已经客满,就只有二楼这一张桌子了。二位海涵……”
“不碍事。就在这座吧。”银发黑袍老者阻住了卢征的开口,自己和声应道。
卢征身后的两个随从立刻替自己主子和老者来开了座椅。
“王老前辈,幸会幸会!”
“呀,王老爷子啊……”
二楼上有三座明显都是江湖客,见到老者纷纷起身搭讪道。
祝彪丝毫不以为意,之前那三座江湖客最高水准也只是一流层面,眼下老者虽然精神不济,但也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者。
“哒,哒,哒……”
楼梯处这时又传来了脚步声,随着一名麻衣老人走上二楼,之前的嘈杂声音迅速消失,一下子变的安静。
“白前辈……”三座江湖客又开始招呼了。祝彪看了一眼,这人是个成名期巅峰,实力比银发老者还要强出一头,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原来是白老弟来了,怎的走起这条路了?”银发老者热情的向麻衣老者打招呼,竟然是十分交好的样子。
“唉,北京那位正召兵呢,官道还是不走的好!”
唐王招兵,不仅招募小兵,还招募江湖英才。而至于这些江湖英才到底是怎么被招募进去的,可就没人敢管、会管了。
卢征在银发老者的引见下也算认识了白姓老人。目光在二楼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祝彪这一桌上。
旁边一名酒楼掌柜恭敬道:“卢大爷,去三楼?”虽说是客满了,可明显二楼不够用了,他已决定上三楼硬卡下一桌来。
“就二楼吧,找张桌子再拼一拼!”卢征对着掌柜的一笑,然后走到祝彪桌前微笑道,“这位兄弟。王老拳师与白老前辈正恰一见,你这一桌只你一个,可好与谁并一并,把这张桌子让与我等?”
酒楼掌柜的也向祝彪笑道:“这一桌是我店家不对,算免费的,这位爷到楼下如何?”
祝彪眉头挑都不挑,继续往碗里倒着酒,“等我吃完了,你不就有桌子了?”
卢征一怔。
酒楼掌柜一愣。
两个老者一愣。
二楼里的其他人也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祝彪这人竟然这么强硬,根本不买卢征和另外两个老江湖人的面子。
卢征,虽然是卢家堡的坐地虎,但也就罢了,毕竟出了卢家堡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王姓和白姓老者,就不简单了。祝彪这样说话可有些打人脸。
“有意思。”卢征笑了,虽然有些生硬。
他身后的两个随从中一个,一个身材矫健的魁梧大汉,不用卢征示意就自己走上前来,对祝彪瓮声瓮气的道:“这位朋友。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家公子好言相劝,朋友还是给点面子,掌柜的都说免费了。”
竟然没耍横威胁和用强,祝彪抬眼看了一下卢征,对他的评价提高了不少。没有出现烂大街的恶俗场景,让他微微一笑。
“哼。”
见祝彪还是不动,大汉脸色一沉,一伸手,一锭银子落到了祝彪桌面上,银光晃人眼睛,“朋友,还是让一下吧。”
扮猪吃虎的恶俗段落祝彪半点兴趣都没有,把手一招桌面上的银子自动飞进手里,“这是银子?我怎么觉得是土疙瘩呢?”
“沙沙~~”银白色的粉末不断从祝彪手掌里滑落,直接流淌到桌面上形成了一个小丘。待伸开手掌,手掌空空,那锭十两重的银子全变成粉末了。
整个酒楼二楼,王姓、白姓两老者在内,所有人的表情都瞬间凝滞。
那一直干笑着的卢征,更嘴巴都张大了。
二楼里一片寂静,寂静的一根针掉下都能清晰。客人们一个个震惊地看着桌面上的那些银粉,看了看眼前这位神秘的高手,又看向卢征。
没人会认为良田千顷的卢家大少爷用的银子会是假的。
可是,能够将银子如此轻易的磨成粉末,这份实力……比起良田千顷的卢家更有威慑力。
至少王白两个老人知道,自己没有这份实力。
“卢征今个竟踢到铁板了……”一些在二楼吃饭的本地人,虽然不敢说话,一个个却都在心底暗笑。看好戏一样只在一旁看着,看卢征如何应付下下面的场子。
卢征收起了脸上的干笑,很诚恳的对祝彪说道:“这位大侠,卢某人眼拙,有眼不识泰山,惹得大侠不高兴,卢征向大侠赔罪。还请大侠勿怪!”
第五百五十章 寒螭之威,降妖除魔
“吼~~”
“吼~~”
悲戚的吼声响彻在水下空间,两头寒螭碗口大的瞳目内满是血色,尽是疯狂的仇恨,可怖的狰狞。
庞大的身躯扭动着,一前一后,两头寒螭飞速游向洞口。
在即将飞出的瞬间,雌性寒螭再一次扭头看向小寒螭消失的地方,又一声悲鸣响亮。鸡蛋大的闪射着银冰色光芒的琉璃水滴落下……
水潭外,各方高手越聚越多。
迥异与之前日子的现象,让黑白、正邪外加魔道中人,都以为是有大动静出现。甚至于都有人认为是那宝贝要出世了!
“轰——”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的异动后潭水猛的响起了几声爆炸,水花四溅,飞起了数丈之高。随后整个水潭就如沸腾的热水一样炸开,一头庞然大物破水而出,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正邪黑白魔,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眼前一幕,那银冰色的鳞片犹如上覆了一层冰晶琉璃,丝丝云雾飘浮在巨型身躯之间,这已露出水面的躯体就有六七丈高,那水面还不知道掩藏着多长的呢。
“吼~~”
雄性寒螭仰天一声怒啸,比佛道先天宗师所发的《大雄天龙禅唱》、《青龙吟》丝毫不弱的龙吟,直透入水潭四边所有人的耳膜。
些许离得近的又功力浅薄者,脑袋一哄,人就载头倒地了。
“嗤嗤———”雄性寒螭身躯猛的一抬,水潭中涌起数十丈的浪花衬托着它那庞大的身躯直直升到了半山腰,血盆大口张开,浓雾样的白色寒气喷吐如泼。
“啊……”
“啊……”
当即,一批中招的江湖客身躯就瞬间化为了粉末。其中一个甚至是顶尖级的巅峰高手,白道上的一位名宿。
“孽畜,孽畜——”骤然遭受如此样的损失,让周边所有人的震惊都变成了愤怒。
“不过是头陈年的雪蟒,诸位联手,杀了这孽畜。”大林寺一位黄袍长眉老僧怒声道。
雪蟒,很厉害不假。可只要不化蛟,蛇蟒之类的就成不了大害。
人类早已经雄踞大地万年,不是在天地险境,再厉害的异种出世,在人类眼中那也仅是一堆宝藏!
血蛟当年了得不了得?不还是被皇室集中先天宗师给剿杀了。眼前雪蟒还不到蛟化期,再厉害也是被砍的份!
而且这头雪蟒已经到了陆地上,出了水,它的速度可慢多了。
亲友殉命,一肚子气的周边高手们,在一波绝顶高手的带领下齐齐向他们眼中的‘雪蟒’发起攻击。
然,很出乎意料,‘雪蟒’外表的鳞甲超乎想象的坚硬,这么多人的齐齐攻击,内力不乏一些宝剑宝刀,却连破人家一层油皮的都没有。“雪蟒”翻滚搅动,庞大的身躯碰击之处,血肉横飞。而就在这时候,
“砰——”水面上又一道十余丈高的水花惊起,一条比先前雪蟒个头小一号却依旧惊人的雪蟒,从潭水中扑出。
老天,这个小小的水潭里竟然藏着两头如此巨大的雪蟒!
“呜嗷~~”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时期的怒吼声响起。第二头雪蟒与第一头雪蟒联手一夹,十多个江湖正邪高手陨落当场。
“呼!”
狂风骤起!
两头雪蟒齐齐向半山腰窜起,带起阵阵腥风。
巨大的身躯根本就不是人力能抵挡的,口中的寒气让每一个接近两蟒周边十丈距离里的江湖高手都不寒而慄。当然,还有那一身变态的鳞甲,任是如何锋利的刀剑都不能伤害分毫……
终于,终于在月光下,两头‘雪蟒’顶上的银色小角被人看到了。
“寒螭,寒螭,这不是雪蟒……”
自己竟然是在与两头等同蛟龙血脉的寒螭在争斗,第一个发现银角的玄清观道人神志都要崩溃了。
虽然古怪这两头寒螭长这么大个为什么还没长出蛟爪来,还没有成长到成熟体态,但这已经够人魂飞魄散的了。
“快逃!”凄厉喊声立即响起。
“逃!”童钰清也在怒吼。
“大家快逃。”所有的人都在拼命逃窜。
所有的人此一刻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个拼命朝各个方向逃窜,他们并没有一窝蜂朝一个方向逃。因为他们知道,在一处逃命,肯定会被那一双寒螭给盯上的。
“呼呼~~”
可恨的人类竟然就这么逃了,寒螭巨大的身躯杀伤威力瞬间减落,不过它们还有寒气,能直接把人冻成粉末的寒气。
不再是浓雾状,而是近乎实质的晶色寒风,闪亮着冰晶光泽的风。一道道从两头寒螭口中喷出,仿佛飓风一样幅散到周边每一处地方。
原本正在飞窜的人类,凡是被这紫色寒风波及到,顿时一个个身体被冻得僵硬住,而后便化为飞灰,渣都不剩。
…………
…………
卢家堡,酒楼二层。
白姓老者黯然对祝彪道:“不要说老朽这点破把式,那大林寺、般若寺、玄清观和东始山,都有长老级人物殉命。白道高手名宿,陨落不下三十人之多!”
“寒螭之变,水潭周边百丈距离都再无有一树一草存活,黑白正邪和那魔道中人都吃了大亏。然后老朽就听九连山传来消息道,大林、般若等正邪魔道各门各派镇压门户的先天宗师都要出山了,有这等高人在,我与白老弟这样不成不就的货色,还留在那里干嘛?!”王姓老者脸上的苦涩一点不比白姓老者少。
祝彪感觉自己眼前两人可能都在水潭边吃亏了,白姓老者身后还有两个弟子,这王姓老者一个跟随的都没有。不过,二人是不是吃亏于他干系没有。祝彪只想弄清楚一些事罢了!
“那么两位先前说唐王招兵?”
“又有五十万大军开去北隅了,唐王准备募兵三十万以补空虚……”
“现在这岁月,哪家子弟愿意当兵送死?若是北隅边塞倒也值了,可这三十万新兵明明就是唐王自己夹袋里的东西。在十年前当兵还是一桩好事。可现在……?天下人的眼睛都没瞎,圣上龙体欠安,太子人望不足,五王之乱重演,即在眼前啊……”
“家父昨日已被县令大人招去了城里,商议之事就在我卢家堡私兵……”卢征压低嗓音也道出了一句话来。
却不其然指明了问题,官府已经着手料理地方豪强的私兵了,那么唐王与神都翻脸也不远了。
“唉,多事之秋啊!”作为卢家的继承人,卢征当然不愿意白白放弃自己家族将养多年的二百私兵。
“哈哈,却也是英雄本色之时——”
“刀锋逆风舞,枪缨歃血归;但求凯歌旋,朔风寒铁心……”
每到大乱起时风云聚会,那就是英雄显世之日。
祝彪长笑着站起身来,一手掂起脚边的大铁匣子,留下了一锭银子在桌面上,径直翻出二楼,飞身离去。留下二楼中满座宾客的惊疑。
毕竟夏虫不可言兵,英雄与凡人终究不是在一层面上生活的。祝彪日后也不会再路过这个蓟州中南部普普通通的土堡,这里只是他人生过客的一站,毫无留恋的就会被甩在身后,只在卢家堡留下了一个关于他‘英雄’的传说。
九连山,风字堡里气压凝固的可怕。
寨门前一列横排的二十名魔道高手,给堡内千余众的九连山喽啰带来了一股如山的压力。
而最令九连山人不甘和愤怒的是,风字堡里明明有正道群雄在场,此时此刻却无一人过来帮手搭一把。
甘玉霖知道那些‘正道名宿’的打算,就是‘借刀杀人’。借群魔之手砍掉了九连山这个能在名义上‘束缚’着他们自由行动的主人。
“一样的卑鄙无耻——”
甘铁霖破口大骂,不止他一人在破口大骂,所有人都在破口大骂。可是这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一群缩头乌龟,大爷站在这里,你们那个敢下来……”
叫阵已经第三声,九连山再没人迎战,脸面、士气就全丢了。
“哈哈哈……”群魔的哄笑连连传上寨墙。
“老夫今日破得一死,也不受邪魔崽子的羞辱。”飞天夜叉秦朗须发皆张,捏起宝剑一掌重重拍击在寨墙垛口上,就要飞身下去。
甘铁霖拦住了他。秦朗是甘家长辈的至交,可再至交他也不是九连山的人。这一战,要战也该是自己。
飞天蜈蚣之名不是虚传,借着按下秦朗的反力,甘铁霖身子直拔高了两丈余,在空中一荡,箭一样直射场下。
叫阵的魔道高手使得一把血红色长剑,看到风字堡里终于有人出来迎战了,哈哈大笑着呛卿一声,拔剑便刺。
甘铁霖左手弯刀轻拔,右手挥刀还了一招,他的武器就是一对镔铁打制的蜈蚣刀。魔道高手血剑轻动,变招疾刺,此人剑法幻化多变,在蓟州江湖道上有“剑化千秋”之誉,这一使发开来,登时剑气纵横,威势骇人。
甘铁霖左挡右链,在对手快剑猛攻下丝毫不落下风,远较长剑为重的蜈蚣刀在他手中便如薄纸做的一般轻快,磕挡劈下每每使人有泰山压顶之感,却是修为已到了举重若轻,举轻若重之境地。
相较之下,剑化千秋出招运剑显得过于急迫,有失名家气度,可是魔道武功本就与正道不相同,血剑闪电攻击,谁知是不是人家本该就行的路数呢。数十招快剑均被甘铁霖化解,但毫不呈败象,身后十九个魔道高手也无人担忧他是否后续之力会有不足。虽然干起来他招数只需稍缓一顿,就会被甘铁霖乘势反攻,前景不甚乐观。
可真实意义上却是甘铁霖更越打越是心惊。他的双刀之法,看起来是重,实际上轮起来后靠着惯性施展并不会太用力。这与剑化千秋这一轮快攻应对已竭尽全力了,不意剑化千秋虽有攻无守,可血剑之势愈来愈强,竟是没有一个尽头一般……
“糟糕,这是要比拼上内力了。大哥伤势未愈……”甘玉霖大惊失色。华长风战死一役,九连山死伤甚多,甘铁霖就是伤中的一个。
因为没有华长风名气大,没为突袭杀到的魔道高手紧盯着不放,虽受了伤可好歹性命无危。
大半个月的将养,甘铁霖内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一般比斗也能应付下来,更重要的是,九连山之众,除了甘铁霖之外只有甘玉霖实力突破进了顶尖层次,可也还是初期。其他之人,都无堪大用。
血剑上一层隐隐的血光浮起,似乎还有一层轻雾在周边凝聚,慢慢笼罩了甘铁霖全身。
秦朗、游康二人脸色凝重,甘玉霖抓在城墙上的手指都发白,这剑化千秋往日只听闻一把血剑功夫了得,不想经还会《血焰魔功》。这些甘铁霖是真的没有半分希望了了。
“呼呼……”寨门上一群人跳下。
而魔道中人方向,十九个高手乐得哈哈大笑。
秦朗、游康二人冲在最前,可就在两人要触到甘铁霖战圈的时候,一个浑身紫袍的玉面青鬓之人突然地就挡在了他们前头。
秦朗、游康对魔道高手都有观察,怎会不知道这个紫衣面具之人就是二十名魔道高手中,站在最中间的二人居左之人。似乎也应该是二十名魔道高手中地位最高者。
一只手泛着宝玉一样的光泽,像只弹飞了两只不值一晒的小苍蝇,轻轻一挥中,瞬间秦朗、游康就浑身一震,嘴角鲜血喷出,然后身子如炮弹一样向着后面赶来的甘玉霖、童浩风等人撞去。
“比斗还没结束,你们凑什么热闹?”
紫衣人玉质面具下高傲的眼神扫视着甘玉霖诸人,却根本没留下一丝的注意。身为一个武道圆满者,甘玉霖、童浩风等人的武艺太差了。
如果不是己方另有打算,又实在忌讳九连山上的数千喽啰,他早就杀上风字堡,铲平聚义厅了。
“玉魔手司马紫风——”
风字堡内,‘置身事外’的白道群雄眼睛却是时时刻刻都在注视着外面的局势的。
看到紫衣人出手,那泛着宝玉光泽的一支手,立刻就有道出了来人名号,也立刻就有人抓紧了自己的兵器。
紫衣人是带着面具,可就是戴着面具也遮掩不了他的武功。
——玉魔手司马紫风。
一个年刚四十的魔道奇才,一个臭名昭著的好色yin魔。
出道二十年,毁在司马紫风手中的江湖侠女,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而至于民间女子更是举不胜数——
“无量天尊!贫道要降妖除魔了——”
玄清观诸人中,一个穿着紫金道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睁开了一闭着的双目。
第五百五十一章 极阴指初建功
东始山群人。
澹台空鉴把目光看向了自己师叔祖!
玄清观的宁和老道突然‘无组织无纪律’起来了,澹台空鉴想要自家老祖说一句话,制止住宁和老道的‘冲动’。
小不忍则乱大谋,何苦为了一个司马紫风而坏了大事呢!
九连山里有寒螭之穴,不说两头寒螭本身就是宝藏,它们的洞穴,更是天下至阴至寒之处在,里面利益何等之重大。
铲掉了九连山,自己等才好名正言顺的将之收为己有啊。
东始山老祖微微摇头,宁和老道是不会听自己话的,而这话也万万不能说出口。
怪只怪魔门自己‘找死’,竟然派出了司马紫风这个人人喊打的家伙出来掌事。
“司马紫风,拿命来”
“苍天有眼,让老夫今日撞上了你。司马紫风,拿命来”
事实上司马紫风的仇家绝不是一个两个,就在宁和道人出声的时候,风字堡内已经有男男女女十几道身影冲出。
一场大混战随之在风字堡寨前展开。而让九连山人不知所措的是,这场大混战,身为地主和经事人的自己,却根本插不上手。
冲上来的十几男男女女,每一个都是顶尖及其之上的高手,绝顶一级的人物不乏其人。
那手持金银双环正与司马紫风斗的不可开交的老人,可不就是北京府的正道名宿,无双飞环郑柏寿么!
这人虽是白道中人,屁股却早早就坐歪到了公门那一边。魔道中人叫阵时,九连山诸人即使去求东始山都从没没想过他会出现。
这只能说司马紫风实在是造孽不少。
二十个魔道高手,只针对九连山一家,那显然压力山大。可要是整个白道群雄都对上了二十个魔道高手,压力山大的一方就是魔道了。
“哈哈哈,又是以多欺少。枉你们自称英雄。实是一群狗熊!”
司马紫风一连七招打退了郑柏寿,身子一轻退出了战圈。扯起喉咙喊道:“撤,快撤”
转瞬十七道人影就脱开了各自对手,飞速的向九连山外奔去。而剩下的三个未能脱出战圈的魔道中人,在正道群侠的围攻下,很快就都倒在了地上。这其中就有剑化千秋
九连山众人看得目眩神迷,这场比斗真是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焉。只是,是不是变化太快,太虎头蛇尾了点?
祝彪背着铁匣子正往风字堡赶。适逢其会的与逃跑的司马紫风等人迎面撞了个正着。就是他此刻的功力,看到飞速奔来的十七道人影也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了这是?连忙跳到一边去。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十七道人影后还有为数更多的人在追赶,而更显眼的是,他在这十七道人影中发现了噬心人魔和笑弥勒。
“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噬心人魔,你给我拿命来”这是多好的机会!
祝彪从七煞宗学到了不少功夫,其内就有七煞宗真传的《玄阴神光》和《七星戮妖刀》。但这两门功法显然不是他短短时间里就可以参悟透的。
此一刻他使出的是《极阴指》。
指头连点,道道乌光射出,就如手枪一样,极短的时间里十几道阴沉到乌色的劲力向噬心人魔和笑弥勒二人打去。
可两人都裹在十七人的中心。祝彪用指劲来打噬心人魔和笑弥勒,就先要打过两人外头的那一圈人。
司马紫风是在场魔道中人中功力最高的一个,撤退的时候他虽是在殿后,可这么一段距离。奔跑人就已经到了最前面。
一道极阴指力打来。司马紫风挥手弹开,样子极不以为意。
祝彪这年纪轻轻的样子,真的有很大欺骗性。
可下一刻一股极阴极寒的力道就顺着司马紫风弹开指风的手指。直往胳膊肘冲去,沿途一路他就感觉自己整只手都要冻成冰块了。
神色瞬间大变,本来是一直冲向祝彪飞来的身形在空中猛的一偏,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与祝彪擦肩而过。
魔道中人性情凉薄,危急之时,只会人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死与活。
如果是一苍蝇,司马紫烟不介意随手一巴掌怕死。可面前的小子分明是头老虎,那就绕着走最好。
替噬心人魔和笑弥勒接下极阴指力的魔道高手,不是只司马紫风一个,同样做出与司马紫风一样选择的人也不是只有一个,相反,是所有的人。
“轰”
一半的指力齐齐轰到了噬心人魔和笑弥勒身上,前者的功力逊色一筹,身形当下就是一顿,后者则当空吐出一口寒气直冒的鲜血,在初冬的寒风里,血水没落到地上就在半空中凝结成了血冰,但这可不是寒风的力量!
笑弥勒本人半点不耽搁的从祝彪身侧飞掠而过。
噬心人魔知道祝彪的目标就是自己,心头即恨又气,自然还有无尽的恼火。当下一阵夜枭般地桀桀怪音从他喉咙里发出,接着急风如飘,一条人影,挟着一连串阴森厉啸,鹰隼般的扑杀而到。呼的一阵劲疾的掌风,如山样向祝彪当头压来。
噬心人魔身后,一道人影从他背后疾升天上,遥遥就要从祝彪头顶掠过,顺手一道掌风从上而下落到!
这是对敌两大高手了。虽然后者只是顺手打出的这一掌,根本没用全力,但也是两面夹击。
照例说,祝彪内力就是到了百年火候,以一敌二的一拼也只能是旗鼓相当。可事实却是,噬心人魔全力压来的一掌刚近到祝彪身边就猛的不受控制了,自头顶压下的一掌也同样是如此。两股本来是都打向祝彪的掌力,却随着祝彪双手的牵引自我相撞在了一起。
“轰”一声巨响当下在祝彪身前爆起,那噬心人魔的剩余掌力被祝彪以《乾坤大挪移》直接随便选了个魔道中人引了去。
同时《降龙十八掌》打出,一股无匹的掌力印到噬心人魔胸口上,根本就没想到自己掌力会失控的噬心人魔连重新防备都做不到,被一掌打了个正着。发出一声狂嗥,人已似断线的风筝一般荡飞起。凌空几个翻滚,倒翻了出去,胸口上涌的逆血随口喷出丈远,被掌风余力一卷,恍如骤洒一阵血雨。
有了百年功力在身,祝彪料理了小蟒尸身,收拾了一大铁匣子宝贝整理好,却没急着迅速离开小岛。而是在石丘山洞里闭关苦修了近一日时间,一举将《乾坤大挪移》推进至了第五层境界。
这速度是相当快的,当然比起张无忌来就是慢了太多。谁让人家有主角光环呢,要清楚祝彪眼下实力比之当时的张无忌来只会更强!
修炼第四层时,半边脸涨得血红,半边脸在发青,双眼精光炯炯,而修炼第五层的时,脸上忽青忽红,脸上青时身子微颤,如堕寒冰,脸上红时,额头汗如雨下,虽然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大半日功夫也终将第五层练成了。
祝彪在练成《乾坤大挪移》的第五层之后,就觉的全身精神力气无不指挥如意,欲发即发,欲收即收,一切全凭心意所至,周身百骸,也是舒服至极。
以至于他都生出一种感觉,自己内力就是缩变成7000点、8000点,武力值也依旧能保持100不变!
噬心人魔死在了祝彪掌下,在身后白道群雄追来之前就被祝彪一掌劈碎了脑袋。而其余那些被祝彪的突然出现和‘生猛表现’惊了一大跳的魔道高手们,在祝彪一掌打伤了噬心人魔之后,就如同惊飞的鸟群,哄的一声炸开,裂着祝彪往四方逃命。
就是后方紧追不舍的郑柏寿等十余人也都闪花了眼,死的噬心人魔可也是北疆魔道一个响当当的角色,就这么容易的被人做了?
就像被突然而来的打击打的有些发蒙的魔道高手一样,他们这些人也感觉有点晕懵。
祝彪却没任何异常,他的眼睛已经越过了郑柏寿十余人,而落到了他们身后一道比箭都快的紫金色身影身上。
宁和老道比郑柏寿等人落后了不少,但轻功高绝,现在已经追上郑柏寿了。目光在噬心人魔和祝彪身上一扫而过,不做停留,继续向着司马紫风逃窜方向追去。
“天啊,是陈兄弟?”
跟在宁和道人身后的一大批白道高手,片刻后赶到,一双双震惊的目光投注在祝彪的身上。这么年轻,就能这么轻松的杀掉噬心人魔,太惊人了。
其中自然有识得他是谁的人,比如澹台空鉴,比如前些日子四大派原先就在风字堡的人。都认出了祝彪这个让九连山人以最高礼节相迎的贵宾。
把手环胸一抱,算是打过了招呼。祝彪提起噬心人魔的尸体似缓实快无比的向风字堡直射而去。
“他……还活着?”
甘玉霖、甘铁霖等九连山首领先是不敢置信,后世惊喜无比。本以为已经不在了的一个人,竟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面前。还有什么能比这更高兴的呢?高兴地诸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来表达自己心里的喜悦了。
待到了寨门后,守在上面的钱宝、赵飞看到祝彪的第一眼时,整个人脑袋‘轰’一声都懵了,傻傻得站着都动不了了。只到回过神来才立刻从寨墙上跳下,跪在了祝彪跟前。
“好了好了,起来,起来……”
第五百五十二章 拒绝
“俺着也是吃着龙肉了?”
钱宝一口吞下筷子夹得寒螭肉块,使劲的嚼了两嚼,不及品味道就一口咽进了肚里。
登时一股微微凉却中正醇和的气感从肚子里升起,钱宝却毫不在意自己肚子里的变化,呵呵傻笑着,筷子继续向面前的烧锅进攻。
风字堡的聚义厅变成了推杯换盏的酒场。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喝酒摆宴是少不了的。但跟之前的酒席相比不同的是,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却没一人喝醉过去的。
所有的头领心思都不在美酒上,而是眼睛盯着矩形的大桌上,一南一中一北摆放的三盆烧锅。
祝彪从山腹内出来,立刻去了小山对面,寻到被自己掩藏起来的小寒螭尸体。几天时间过去了,尸体没有半分变化。
用白骨剑剥皮、割肉、放血,用寒玉盒将寒螭精血一滴不浪费的全部保存下来,然后再用玄冰将寒螭肉给生冻了起来。这都是对人有大补的物件,对内力修行也都大有好处。
在出云雾山的时候,祝彪特意兑换出的一个大铁匣子,除了放置几十本秘籍、卷轴和一部分丹药、石钟乳,剩余的小半空间就是放置装着寒螭精血的寒玉瓶以及玄冰冻着的寒螭肉的。虽然距离北汉路途遥远,但天气已寒,且有玄冰在,祝彪并不用担心肉质会变坏。
在九连山,就先开了一回荤。
如此的话,自然也就隐瞒不了自己当日水下的遭遇。祝彪除了云雾湖波中的那个小岛之外,剩余的是全都说了。地下空间那数不清的晶化重石,在座之人没一个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可也没一个不知道那玩意是绝对的宝贝!
“好暖和啊!”童钰清感觉着肚子里的气息,惊喜的连连叫出声。微微动用内力一转,所有的气息就像是归林的倦鸟,没有一丝抵触的顺利融入内劲气流中。
真的是比天材地宝,还要天材地宝。能出现这种状况,只能说寒螭肉产生的气息是完全对人体有益的元气,不仅可以增强内力,对自身身体也有弥足珍贵的好处。
怪不得煮了整整一下午汤水才滚沸,端到席面上有滚了一个多时辰肉质才能下口吃。但依旧劲道的像是牛筋!
祝彪在仔细品着味道,真的算不上顶好,感觉还没恐鳄肉好吃。
所谓元气、补身,对现在的他已经半分作用没有。对于童钰清、钱宝这些人来说源源升起的元气,就祝彪而言,根本不值一提。都不用分神去料理它们,元气一在肚子里升腾起来,就自然而然的会被游动的九阴内力给吸收的干干净净。
“吃完了饭,你们几个赶快回自己屋里消化消化去……”
“何止是他们要消化啊,我这把老骨头也要运气打坐啊……”
“哈哈哈…………”
“也不知道能不能多活两年?!当年大隋国师可是整整活了一百五十岁。要不是天下群雄并起,硬战连连,再活过三五十年也说不准呢。这寒螭血脉固然不纯,可也不比血蟒化蛟差几分了……”
小一辈人是会为元气的源源升起感到高兴,如此自己的功力又能有所进展了。但童浩风、秦朗、游康这些老人却更能感受到寒螭肉对自身的滋补。
自己拼闯江湖多年,暗伤无数的老身子骨,像是所有骨骼关节都搞上了润滑油一样,甚至于**肌骨内都升起了一股如蚂蚁在噬咬的酥麻酸痒感。这些老江湖很清楚,这就是寒螭肉所蕴含的元气在修补滋养自己暗伤满布的**的感觉。
三份烧锅,寒螭肉有三四十斤,这个量不算少,桌儿上的每个人都能吃的饱饱的。但真的均分下来,对于在座众人而言,平均算每人也不过划两斤而已。就是童钰清等没贯通任督二脉的后辈,也仅是一次肉身元气的补充,远不到立刻就贯通任督二脉的地步。而秦朗、游康、甘玉霖、甘铁霖等高手言,更只是一次水湿地皮的‘表面’功夫了。滋润修补的那点暗伤,相比较整体的范围来说实在是很小很小一部分,并不能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但是,寒螭怎么说也是蛟龙的一种。就如钱宝说的那样,这也是龙肉了。
对于任何人来讲,‘龙’这个字都是有着非凡的意义。同样,龙肉与其余上古异种的**相比也有着深度不同的内涵。这是一种内心崇拜上的共鸣感触,不是他者可相比的。
这一现象大而化之都扩散到了蛇、蟒两物之上,比如说血蟒。在云雾大会上,谁若是同一时间里发现了一头血蟒和一头龙猿,二者只能选其一作为不杀目标,百分之百的人都会把矛头对向生活在水泊沼泽中的血蟒,而不是更容易扑杀的龙猿。
究其原因根固,就是人们普遍认为——蛇、蟒之物,类龙。其血脉里隐藏的有一丝龙族血脉!
当然这头小寒螭血脉依旧不纯,不然的话它不会跟它的父母一样没有爪足。寒螭虽是螭龙变种,可也是有足的,这一点祝彪在小岛上收拾那头三十余丈长寒螭的时候就很清楚的看到过的。
但小寒螭这幅样子也不难理解,它的奶奶是头雪蟒嘛。虽然寒螭血脉远强过雪蟒血脉,且经过父母这一代的结合,长到成年未必就生不出一对爪足来,可毕竟还远没到成年的年纪……
对于世间每一个人来说,蛇、蟒与蛟龙都是两种完全不同层次的存在。前者还属于人间范畴,后者就带有十足的神话色彩了。当年隋皇室后期独臂撑天的大隋国师已经应证了蛟龙‘延年益寿、起死回生’的神话。
与世间群雄不知多少次的殊死搏杀,遭受一次次致命的重创,可靠着皇室秘藏的那头血蛟尸身,大隋国师就是打不死的金刚,一次又一次的雄起。
九连山诸人算什么层次,什么地位?不言整个中原,就是蓟州一州里面,也只是二流的存在。
寒螭这样的蛟龙肉他们幻想都想不到的存在,今天能一饱口福,每个人更加振奋和欣喜的是情绪上的满足与自得,而不是实际意义上的体现。
酒足饭饱时夜色已深。
祝彪目送诸人离去,发现这整整大半天的时间,九连山诸人可是没有同白道中人进行过任何一次沟通。同样,后者也没来聚义堂招呼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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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字堡西头,一幢三层石楼。
这是玄清观诸人落身的地方,本来该随同白道群雄一同前往水潭行动的玄清观人马,现在正纹丝不动的守护在这幢三层石楼前后。
两座九宫八卦剑阵,专候着夜里来犯的魔道中人。
因为在今日上午,玄清观的太上长老宁和道人穷追司马紫风不舍,结果遇上了魔教前来接应的两大先天宗师:其一是北疆魔道巨头万风鬼王,另一赫然是天yin教的总护法玉面仙狐。
宁河道人单打独斗绝不会惧怕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可万风鬼王与玉面仙狐又怎会舍掉自己的优势来与宁和道人这个白道死敌讲公平道义呢?
自然是一拥而上,两人联手以对,带上司马紫风在一边敲边鼓,五百招不到就创伤了宁和老道。
不过他们虽然伤了宁和道人,万风鬼王和玉面仙狐却无法留下宁河道人。司马紫风若是能也晋级到先天宗师,三人联手怕是可以做到的。但是一线之隔,就是天地之别啊。
武道圆满者与先天宗师的差距,绝不比乡兵民兵与精锐边军的差距来的小了。司马紫风对付起游康、秦朗来很厉害,却根本挡不住宁和老道的突走。
而至于宁和道人的伤势具体有多重,却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了。甚至宁和道人受伤,都还是九连山喽啰发现玄清观动作不对,祝彪推测出来的。
事实,一回到风字堡,宁和道人就闭关不出。不要说九连山这一边,就是东始山、大林寺、般若寺等势力也一样‘毫不知情’。
随后玄清观也退出了今夜里白道群雄的行动,后者竟然也毫不犹豫的甩开了玄清观。甚至于在祝彪眼中,玄清观现在已经有替人做诱饵的味道了。
“小子陈镗,特来助一臂之力——”
一袭白色长衫,手提一把白骨杀人剑,祝彪悠然然的来到石楼前。
对面就是严阵以待的九宫八卦剑阵,九宫之中蕴藏八卦,就威力上讲来,较之当初九宫万象童子摆设的《九宫剑阵》更胜出一等。
主持剑阵的紫袍道人对着祝彪行了一稽首,余外八只指向中胸的利剑斜斜落指地面。“多谢少侠好意。我玄清观自有御敌除魔之力!”
不由分说,直接给拒绝了。
“哈哈,道长是信不过我陈镗了。不过这也是,咱们间又不熟悉。如此,在下就此告退……”
祝彪把手一拱,脚尖一点退入了三层石楼斜对面的阴影中。寻了一个落脚的地方,横身一卧躺了下来。
他来之前就料定,无亲无故的玄清观根本不可能答应自己这个不明底细之人在此时进入楼层。此次不过是见面打个招呼,省的夜里动手时候被‘误会’了!
“师兄,这人……什么意思?”楼前剑阵主持道人一个向后轻纵,身子落到了三丈开外石楼石阶上立着的另一名紫袍道人跟前,细声轻问。
“此子白日里斩杀了噬心人魔,想来与魔道该是有仇隙的,今夜与我观是友非敌,不用去管他。魔道中人来后,一切自有分晓——”
紫袍道人是此代玄清观的护法长老,武力在观里同辈人中是绝对顶尖的。但玄清观此次九连山之行最大的保障和底牌是宁和道人,现在宁和道人受了伤,玄清观此来的上下几十号人等心头都不期然地掠上一层暗影。
魔道有两个先天宗师存在,这让人如何不担心呢!
所以多一个帮手到了关键时刻就是多一份助力,他才不会把主动找上门来的祝彪往外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玄清观的道士们,心弦随着逝去的时刻渐渐的拉紧……
笃!笃!笃!风字堡里突然传来了三通更鼓!
骤然的梆子声响让楼前楼后所有人的心头都不由得同时哼地一跳,夜色却继续不见丝毫的动静。
时间继续在沉没中过去。
呼呼的夜风中,所有的道人继续凝神以备着。但是等待,真的是最最难熬的,长时间的等待,那种内心里的焦虑和急迫能把一个好好先生也搞的火气冲天。
这是最熬人心性的。而很明显,玄清观的道士们在这一点上并没有过关,当四更鼓来临的时候,祝彪明显听到道士们的鼻息声重了。
紫袍道人心里暗自皱起眉头,两个魔道宗师级高手的现身对后辈弟子们的压力着实大了一些。他听到,连自己主持剑阵的师弟呼吸声都变的有些重了。
长真子,也就是拒绝了祝彪的那个持阵道人,沉默了大半夜,终于不耐地打破沉寂道,“魔门宵小都是一群无胆鼠辈。师兄,怕是这群凶徒只在故弄玄虚,今晚是不敢来了?”
“桀桀……”
“阎王注定三更死,没人敢留到五更。杂毛老道们,不要性急,今晚上玄清观所有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
魔门的高手竟然一直隐身在附近?!!
真是震惊。自己这么多人竟然没一个发现的?
长杌子、长真子大惊失色的同时,一股凉气从心底泛起。
横卧房檐上的祝彪此时同样是大惊,同样是心里冒凉。自己竟也没发现……
来人语调阴森,字字撼动心弦,但很显然让不会是万风鬼王。长杌子、长真子失色之下,猛的大喝一声,双双向声音传来出扑去。
祝彪身为‘客人’,本不好先行出头的,但来人实在让他感觉到了危险,竟然完全躲过了他的耳目感知,已经就要70的感知啊。不由自主地也随在长杌子身后向声音传来处飞去。刚刚在房顶上停下脚,蓦觉左侧人影一闪,仓促中无暇细想,身形就势一旋,便向着那条人影追去。
轻风飘飘,祝彪就是一只盘空的大鸟,瞬刻之间,就已看清前面那人身形。
一身的劲装疾服,起落于丛林绝涧之间,轻灵快捷异常。
第五百五十三章 层出不穷的高手
祝彪存心要追上来人,遂双臂一抖,一鹤冲天,飞起三丈高,空中弯脚弓腰,一口内力运起,身形急如流星泻地般俯冲疾射,转眼就逼近了十几丈。后发而先至,从长杌子、长真子二人头顶掠过,弹射一样就超出了七八丈距离。
长杌子、长真子脸色瞬时又一变,这人轻功竟如此超绝?却当下也就顿住了足。
之前话音者已经远去了数十丈外,轻功并不比自己二人为低。长杌子、长真子也不敢真的就追去,魔道中人诡计多端,不管是外侧设伏,还是分瓣梅花计,都不可不防!
祝彪这样的身份追去,他们二人看才是最好。
拿住了那魔道高手自然是一功,折损了祝彪,不是玄清观人,二人也不会心疼。
两丈多高的堡墙前后两道人影都是一跃而过。祝彪越追越近,距离前者已经十丈不到了。
风字堡外有一堆石头,这是九连山之前重筑风字堡时没用完的石材。前面人影一闪而没入其中,祝彪没傻到也跟着‘没’了。一声大喝,一掌护胸、一掌前拍,一条玄黄色神龙呼地从他掌心吐出,纵身扑去石头堆,宛若神龙天降击向岩石,但听轰然一声大震,碎石纷飞、尘土蔽空,却不见半个人影。
祝彪击出一掌后,内息吐了一口浊气,身形直线落下,蓦然……
一缕疾劲的指风,‘嘶嘶’地直袭向他的“灵台”要穴。同时,一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凭你这点火候,也敢伸手搅合进来,真个不自量力。”
这一式偷袭,相当阴损,眼看指劲也已沾衣,祝彪倏地冷哼一声,身躯翻右一荡,已经降落中的身形就猛的如一只轻灵的雨燕,在半空里飞的横打上一个翻滚,飘飘落在丈余外的一个大石上。
自然,那一缕劲风也躲过去了。
闪目一看,一条人影一闪而逝,偷袭的那人再度逃窜。
祝彪回首望了一眼风字堡,心念翻转盘交,最后定下心道:算了!那边有那么多人呢,也不会是全白搭的。
起身继续向人影追去。
《青翼蝠王》身法运到了极致,一起一落就是二十丈远。
“小子找死——”
来人被祝彪追的心火直往上冒,他在江湖也是响当当的一个人物,现在活像被老鹰追扑的一个兔子。
一只布满着虬筋的大手,兜身回转抓向祝彪中胸。看这一抓之势,凌厉凶猛,却又蕴含着七八种奇奥变化,十分惊人。
“噌!”的一声,半空中祝彪已经拔剑出鞘,一抖剑尖幻化出五个新月形芒影,呈五瓣梅花形排列。
势若奇峰突兀,劲比高山压顶,罩头盖向了那只大手。
来人脸色瞬间一变。祝彪的五剑不仅封住了他手掌接下来的全部变化,更剑剑刺向了他手心的大穴。出道数十年,《毒龙爪》没能一击建功的时候多了,可从没想现在这样在招式变化上被全面压制。
“这人好高的剑术——”
令人悚栗的金铁交鸣声中,魔道高手向后大腿了三步,祝彪被劲力反震的在半空里一飘一荡,落到了丈余外。
剑气激荡的巨*,像平地升起了一股飓风一样横扫四周。
祝彪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手的手掌,仗着一皮制手套,竟敢赤手接自己的白骨剑,不知道现在吃没吃亏。
第二招!
第三招!
第四招!
对方额上渗出了粒粒汗珠,两手在发颤,胸部更起伏如潮,鼻息之粗重,数丈外都可闻到。面对祝彪的《独孤九剑》,这种招式上的全面被制,是十分考验人神经的。
尤其是一些成名多年的大高手,这些人或许会作恶多端,但是在武道上他们绝对‘自信’。而当这种‘自信’被一股无可抵挡的力量给碾碎的时候,对人信念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全力全神的搏杀更是极耗精神,对面魔道之人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否则立即就得血溅五步,这样给他的压力就更大更重了。
第五招!
第六招!
对手脚步浮动,面如涨血,两眼灼灼凶厉之色,可如何看却都显得那样的色厉内荏。
第七招!
第八招!
第九招!
祝彪口角溢出了一丝鲜血,对方身形摇摇欲倒。
“锵!”第十招,闷哼同起,血箭交射。祝彪身形摇了摇,对手一屁股跌坐在地面上。他受伤了,可相比这点伤势,祝彪更不想斗上一百招、两百招才把对手干掉,那样太费时间。
现在魔门是隐匿在暗处的,自己可能才斗上四五十招就会有对方人手赶来,还是以伤换命,开的更好。
“呜……”那人依旧在呜呼着,他不甘心,自己竟然栽在了这里。挣扎着站起来,再度向祝彪扑来,擎起满是鲜血的双掌扑来。
但是劲道全无,更谈不上凌厉,甚至扑到一般距离时,身子打了一个踉跄,又跌回了地面,口中汩汩的血不断流出。
“叮,毙杀绝顶高手一人……”
非常少见的,祝彪连伤都不顾及,而是迅速扑到那人尸体上,上下翻找了起来。
可惜,翻出了一堆瓶瓶罐罐,却连一张纸都没找到。他实在是很眼气这人的闭气之法,能完全瞒过自己的耳目,绝对是一宗奇功。
祝彪从云雾山里出来,那可是信心十足,自信满满。这人的出现,可以说是当头浇了他一盆冷水。
“簌簌……”衣角破空声从远处传来。
祝彪眼睛眯了眯,磕下了一粒玉清灵丹,抽身飞退。
只片刻三道人影落在了死人边上。看着已经没了一丝呼吸的尸体,在看着祝彪已经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三人无不恨恨的一怒哼。
可继而无尽的忌惮和寒意就也在他们三人心头生起。脚下死鬼的一身武功可丝毫不比自己的差【三人每人自咐】,这才多长功夫就死在了那人手上,换做是自己,岂不一样的下场???
祝彪这时是不知道敌人怎么想的。他飞快蹿回了风字堡,寻了一僻静地方迅速运功炼化了丹药。所受的内伤立刻好了七七八八。
再回到玄清观那地方,激战已经开始了。
那三层石楼前后,两处九宫八卦剑阵都已开启。长真子、长明子两个玄清观的当代长老各主持了一座,分别挡住了司马紫风和另一个血袍和尚。
长杌子和一个仙风道骨的银髯老道站在石楼顶上,警惕四周。
玄清观数十名精英弟子,除了两座九宫八卦剑阵剑阵外,四座七星剑阵分别列在了石楼的四面,打圈的将三层石楼维护的严严实实。
石楼正面空地里也站着一批人。为首是一个祝彪从没有见过面的,身材高大、披发青面老人,看样子正是今夜来犯的魔道主脑。身后跟着笑弥勒等一般上午照过一面的人。
两边人等似乎都在全神贯注在那二座九宫八卦剑阵上,对于祝彪的到来竟都浑如未觉。但祝彪可不认为自己就全瞒过了两边人马,那靑面老人给他一种极大地威胁感,但是他落脚后也把注意力投注在了两座剑阵阵势的变化上。
只觉这二座剑阵,变化实在多端,威力绝对不可小觑,一阵阵的劲风剑气迷漫整个阵中,给今夜平添了不少杀机。
阵中二人都是赤手空拳,血袍和尚挥动着二只大袖在阵中纵横来去,所到之处,剑光乱颤嗡呜,显然这和尚的内力十分浑厚,而且身法疾快,招式精绝。
而司马紫风这个祝彪上午见过一面的人,将自己的绝学——《魔玉手》发挥的淋漓尽致。那一柄柄斩金断玉的利剑磕在他那一双泛着玉石光泽的手上,颤抖的永远是前者!
而且一双魔手十指翻动,使的是一套十分巧妙的擒拿手。只要被司马紫风抓住了长剑,那必然就是剑折人伤甚至是人亡的下场。而九宫八卦剑阵,当然也是随之破灭。
这一战绝不同于普通的比武印证,而是生死存亡的拼命,主持剑阵的长真子和长明子,都是竭尽全力施为,拼命要把剑阵缩小。但在剑阵中间那约有二丈方圆的的空隙,却始终无法再进逼一步。
祝彪静立一旁,细看那二个被围在阵中的魔道高手,似平都还未用出全力,心里不禁暗为玄清观捏一把汗。抬眼看向长杌子和那银髯老道,只见他俩神色也十分凝重,似乎也已看了出来。
这座恃为玄清观镇派绝技的“九宫八卦剑阵”,怕要毁在这二个魔道高手手中了。
就这时刻,那靑面老人,突然厉鬼一样发出一阵阴森的狞笑,“时刻已到,这种破阵不值得和他们久缠,快点打发了吧!”
阵中司马紫风和血袍和尚同时高答一声,立时反守为攻。但见血云飘飘,潜力潮涌,血袍和尚飞袖连甩之下,狂风声起,长明子所主持的那一座剑阵中,立刻就有二个道士被震得连人带剑一起飞摔出去。
楼顶上长杌子唉了一声,正待干脆喝令停止,跟着又是一阵惨呼,长明子已经也被阵内血袍和尚,一袖将剑荡飞,两人结结实实的对了一掌,长明子踉跄着倒退下来。
第五百五十四章 湖州陈镗
两座剑阵都已彻底混乱。
司马紫风与血袍和尚已经冲出了剑阵,前者立刻收手,但是和袍和尚实在嗜杀成性,喉间候发一声啸吟,袖挥掌劈,一时间周边的玄清观弟子是惨号频频,转眼就又被他连伤了几个。
长杌子眼看同门后辈惨遭屠杀,气的须发都直了,铮地长剑出鞘纵身跃下楼顶,大喝道:“贼子恶毒,快快偿命来!”
半空中长剑有若一道飞虹,横卷而至,堪堪落到楼前,但蓦的银芒闪耀,一把银色弯刀撤出漫天银星,疾掠而下将长杌子截住。
来人呼呼冷笑道:“九人围攻一人,全死光了也活该。别人看你们玄清观‘九宫八卦剑阵’威力无伦,我天yin教却视它同儿戏。如果你们用惯了以多欺少,何不把所有杂毛都叫出来,布下玄清剑阵,也免得小爷一个个去找。”
长杌子被来人这几句话气得张口结舌,转瞬爆喝一声,刷地一剑平削而出,立时在身前涌起一重波纹式的剑浪,恍若几十支剑重重叠叠攻来。
祝彪这是已看清银刀者模样,却是才二三十岁,怪不得自称小爷。那人对此只是冷傲地一笑,“这招倒还象份样子。”
微一侧身,脚踏八卦,势走偏锋,银刀倏的幻化出一片耀眼的银芒疾迎而上,招式诡异,弯刀幻变莫测,辛辣异常。
长杌子见他一脸骄狂之色,心中暗骂道:“小子张狂!”就与给对手一个厉害瞧瞧。
蓦地一震腕,青芒暴涨,剑似飞虹,顷刻之间攻出一十二剑,连换了八个剑路,刹那间漫空剑气森森,嘶嘶破空之声大作。
银刀之人见识心头不禁一栗,把脸上狂傲收敛起来,银刀急舞出,一套招式诡异的“幻影刀法”施展开来,满满银芒幻化星空一样笼罩向青芒头上。
一时间青银二股光华矫夭空际、满场流动,已难再分人影。
这时,围困血袍和尚和司马紫风的二座“九宫八卦剑阵”已全部溃乱,除死者外,其余的玄清观道士们纷纷退下。
血袍和尚仰天一通狂笑道:“可笑玄清观也是北疆大派,竟只会群打围攻,以多为胜,有没有一个象样的人物来和佛爷单独走上几招。”
瞬间里,石楼前所有玄清观道人都勃然色变。楼顶上,银髯老道伸手取下背上的长剑,正待跃出。祝彪却觉得既来和人‘助拳’,这时正应挺身而出才是,立时朗声道:“前辈一派尊长,岂屑和这批凶徒该死之人动手,待在下来会会这个该打入阿鼻地狱的孽障。”
话音落下纵身一掠跳入场中,已落到那血袍和尚面前。银髯老道一见祝彪抢先而出,心里暗念一声‘无量天尊’。
这血海和尚一身杀孽无数,武功如不是实在了得早就被佛门清理门户了。自己出去,胜实在没有把握,可如果一败,石楼还有何人守护?如果师叔被偷袭,那玄清观千年声名就全都葬送了。
血海和尚正拟激怒老道出场,好给明暗两个宗师创造机会,今夜不管白道中人打的是什么注意,只要能真正重创一个白道宗师,那就是胜利。
不料半途跑出来一个年纪轻轻的俊美少年来,他是没见过祝彪的,不知道祝彪的厉害,不禁哈哈大笑道:“玄清观当真是没有人了,怎么让一个小子出来送死!”
祝彪只是冷冷一笑,“听清了,湖州陈镗。待你下了阿鼻地狱,可别不知道是何人超度的自己。”连上‘湖州’两个字,就让有心人烦恼去吧。这也是祝彪今夜的目的之一。
血海和尚登时翻起了眼睛。“小子找死——”
大手一张,当胸抓向祝彪来,这一招既未作势,也无章法,简直轻视已极。
司马紫风脸色大变,“小心……”二字出口却已经不及了。
祝彪面含冷笑,昂然挺立。血海和尚自己找抽,谁也救不了他。
容得和尚的五指堪堪要沾到胸前,倏地一口内力运气,胸前向里一凹下,出手一招,疾如闪电地朝血海和尚手腕扣去。
血海和尚五指强强伸到极限,沾到祝彪胸前却感觉滑入琉璃,根本发不了劲力。再见祝彪抬手扣来,不禁大吃一惊,晓得自己小看人了。连忙一沉手腕大袖一丢,呼地一声,袖风直拂祝彪前胸重穴。
祝彪扣上的手掌不变,只把左臂一震,袖子上的功夫,流云飞袖也一点不差和尚分毫。衣袖猛地住外一翻,砰地一声闷响,两边硬硬的对了一下,双双不自主地各自撤后一步。
祝彪嘴角依旧含着冷笑,血海和尚左手却破开了三道血痕。
后者接着推里躲开了祝彪的一抓,但没有彻底全部的躲开,被祝彪留下了三道血痕在他手面上。
血海和尚心头骇然,知道眼前似才是双十年华的英挺青年实乃是一大劲敌,绝不好惹。但他天生性情凶恶,加之被一招见血,实在感觉着很丢人。当下不退反进,口中做一声厉啸,双袖齐飞,急似狂飙,疾如暴雨,顷刻之间,向祝彪连攻了十一式。
刹那时,劲风怒卷,石走沙飞,方圆三丈以内,尽在一片红云笼罩之下。
祝彪根本不惧来势凶猛的血海和尚,把双掌一挫,纵身突入红云之中,一上手就把刚练成不多久的《寒冰神掌》施展了开来。
这套以寒性功法为根基衍化来的掌法,可以说是被祝彪很短时间里一蹴而就练成的。根本就没丝毫的阻碍和颈瓶,以九阴至寒的九阴内力为根基,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寒冰神掌》就被祝彪演练到了最高层次。这两掌一施展开,很快祝彪周身一股白茫茫的寒气就升起来,与血海和尚的漫天血云搅合在一起,一红一白不多时就泾渭分明起来。
众目睽睽下,祝彪没把自己显得太特殊了。《乾坤大挪移》也算是他压箱的底牌,今夜里魔道宗师都出现了,还是先留着看看。
而且新功夫学到手,不拿出来用用祝彪心里都痒痒。
两人彼此都怀满了杀机,攻守之间凶险异常。不时的听闻‘篷’、‘嘭’之类的震响震,双方掌力互拼屡见不鲜。
长明子、长真子远远望见,不禁直是皱眉,他们虽然认同了祝彪实力高强,但是还依旧不认为祝彪内力能比得上成名一甲子的血海和尚。银髯老道还算有些良心,脚下已经从楼顶中心缓缓向前移动到了屋檐,以备随时扑下抢救。
就在这时刻,嘭地又是一声大震,长杌子口喷一口鲜血,斜歪歪地倒退八尺,但拿住脚步后,苍白的脸色立刻恢复了血气。
而银刀之人是噗通一声摔出了一丈余,摇摇晃晃地挺身站起后哇哇的连吐了几口鲜血。伤势较之长杌子而言重多了。
长杌子迅速由二个玄清观道士扶回,银刀之人则似乎人缘身差,倒在地上愣是没人去搀他起来。气着他在呕了一口血来。
“嗯?”靑面老人哼了一声,一个魔道高手才掠出落到他身前,一把抓起跳了回去。
不过如此打斗靑面老人已经颇感不耐,跨前二步,视银髯老道为无物,直对着石楼说道:“宁和老牛鼻,玄清观此地众人以你为尊,何不干脆下场和老夫一分强弱,这样畏首畏尾躲在楼里面,算什么东西?”
石楼静静地,无有一丝声音传来。银髯老道却是大怒,‘哼——’怒哼一声,如同一道响雷一样炸响在所有人耳边。此老功力亦是深纯,也已到通玄的境界。
万风鬼王丝毫不在意,只要没踏出那一步,银髯老道这样的人物还不对他构成威胁。要知道,天下间各门各派比对的从来都是先天宗师,而不是武道圆满者。因为后者的境界虽然很难达到,每一到此境界者,无一不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可是天下各门各派里的如此人物却绝对元在先天宗师数目上。
能达到武道圆满者的必是武学奇才,而能达到先天境界者的,不仅要是武学奇才中的奇才,更要有大气运。二者相合,武道圆满晋升先天宗师者,十不存其一啊。
一步踏不出,就是云泥之别。
“宁和老牛鼻,既然你不愿自己出来,老夫就亲自找上门去——”万风鬼王招手向后一挥,意思已经传达出来,那就是下狠手的杀了。
自己身形一幻,下一刻就由半空冲到了石楼前,两掌凝聚起劲力来就要狠狠挥下。
“大胆——”银髯老道一跃从楼顶跳下,古松长剑半空中一轮,一道落虹一样的罡煞之气至上而下,直劈万风鬼王的头顶。
而祝彪一边与血海和尚拼着掌力,一边也始终留意着外头的形势。就见在那万风鬼王腾空起身的刹那,十多道魔道高手的身影瞬间撒开,大网一样向着石楼扑来。
其中一道亮光至自己头顶飞落而下。晶光凌空疾旋而至,祝彪一望就知道来人功力不俗,身形当即暴退后仰,平贴地面双掌凝聚全身功力疾劈晶光。
轰的一声霹雳巨响,狼烟动地里司马紫风腾空再起。祝彪刚松了一口气,眼角忽觉侧面有道黑影疾掠而至,一股腥臭劲风已经临身侧不足五尺,祝彪怒哼一声,临危不乱,身形疾挺凌空侧翻,腥臭之劲气险险的由身下掠过,若慢一分恐将身遭毒掌及体。
第五百五十五章都像是在做戏,就我tm自己傻
不过祝彪虽然躲过了这一击,却也是怒冲华盖,魔道的人真的是太不要脸了。一个血海和尚不够,再加一个司马紫风,现在又来了一个,欺人太甚!
祝彪脸色绷得紧紧的,凌空翻掠出两丈落地后,即提聚全身功力,九阴内力密布全身,周身都散发出至一股阴至寒之气,双掌猛一合击,“噗……”的一声击打败革,祝彪已经躲开血海和尚的追击,掠到第二个偷袭者头上,当头盖印了下。
那人疾迅的身形顿止停下,双掌连连拍击而出迎向狂猛而来的九阴内力。霎时暴响连连,劲风狂飘,腥臭四溢。接着一道人影一晃而入,转瞬就是一声震天大响传来,激荡的尘土迷漫视线。
“哼!以多欺少不是?老子就拼得受伤一把,也给你们再减员一个――”
司马紫风再一次腾空飞起来,祝彪脚下没入黄土中也到了小腿肚。但是立刻的就已将浑身功力提至了十二成,身形暴纵扑出,不避不闪血海和尚背后来的手掌,凌空一弓身,头下脚上的对准目标疾泄而下。
双掌挥拍连连,但见蕴含着阴煞之气的双掌,如布出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漫空罩向毒掌之人。
毒掌之人轻功差了祝彪好多,根本闪避不及,只能蹲身弓步,将毒掌运至极顶,一双手掌变得乌黑肿胀,腥味透掌而出,令人闻之欲呕。阴煞乌黑两股掌劲相交,相互挤绞压迫,响起阵阵嘶声,接而如雷大响的暴散四溢。
血海和尚满面惊色的跳出战圈,那小子竟然将他全部的掌力给尽数吸引下来,那是什么招数?
“嗯……噢……”
一声闷哼,毒掌之人的身影也从迷漫的飞尘中凌空翻出,落在一丈之外,踉跄的倒退数步,立身不稳的跌坐在地。就见他口角溢血,左胸之上印有一掌印,已然是遭受了重创。
祝彪拼着受了内伤,运起《乾坤大挪移》将背后打来的血海和尚掌力全都引送到两掌上。即是说,刚才他与毒掌所对的这一击,不仅蕴含着有他的浑身功力,更蕴含的有血海和尚的凶猛一击。毒掌之人当然要顶不住了。
祝彪的身形也凌空翻滚了数匝,但坠地之时浑身劲力全部卸去,脚尖在地面上一点,间不容发的再避开了司马紫风的一击,再次纵身向前掠去。《降龙十八掌》蓄劲未发,待掠至毒掌之人身前七尺之处,双掌猛然而出,一式飞龙在天击向此人胸腹。
毒掌心中真的是懊丧至极。本以为祝彪再厉害也厉害不过血海和尚和司马紫风,他们两人联手对敌自然能稳压过祝彪,自己在敲敲边鼓,岂不是十拿九稳。
哪像都这人轻功如此高强,间不容发的避开自己一掌,之后就记仇一样瞄准了自己,只是一击,自己就受了重伤。
眼下的这第二掌,毒掌之人只能躲,他是不能接招的。不然这一掌非要了他性命不可。
“轰……碰……碰……”
只听两声掌击肉身的闷响,祝彪左右两掌分别击中敌手的右胸及左肋,降龙十八掌力疾吐而出,强猛的劲力潮水一样泄入敌人的胸、腹、内腑。
那人原是斜掠着避掌的,但他身形刚落地欲见祝彪如影附形的疾追而至,心中万分大骇,只得惊慌的双足疾点再掠起来,双掌也慌乱的疾挥而出。
但是他的轻功真的差祝彪好多,右胸左肋骤震,丹田气机一痛发散开来,两眼一凸,张口欲呼,却已然胸肋内陷,心脉寸断,哼都来不及的七孔流血毙命。
场中再起一声轰雷似地大震,司马紫风终于看准了祝彪一掌劈下,被祝彪一式‘神龙摆尾’挡下,可祝彪本人也前飞出了七八尺远,连着打几个踉跄方才站稳。
血海和尚杀到。在祝彪马步才刚站稳的时候,宛似一朵红云的凌空扑到。大袖猛扑之下,一股急逾狂飙的内家罡煞兜头卷到――迅猛、疾劲异常。
祝彪内力还未复,不敢硬接,脚下一滑,飒然斜飘,轻巧闪过。
司马紫风脸色阴沉沉的。自己与血海和尚联手对付一个晚辈,不能迅速斩杀也就是了,竟然还被拖下了一条人命,他感觉自己脸面都丢尽了。
虽然眼前的这个小子怪胎至极,一身功力比之自己只高不低,但他还是在空中猛地一个回旋,紫袍一展,犹如一头巨鹰,又向祝彪俯冲疾而来。
祝彪失去了先机,立刻就陷入危境,只好连连施展轻功躲避开来。无论是血海和尚还是司马紫风的攻势都如狂风暴雨般展开,可架势虽然势大却无一人能将他卷入自己的罡煞之内。
石楼之前,万风鬼王与银髯老道的争斗也临近了尾声,不过是五十招不到,银髯老道已经是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了。
鬼王再次袭来,漫天阴风鬼爪,呜咽呼啸。银髯老道自知抵挡不长久了,紧咬牙关,狠心的提足了浑身功力,凝聚在双掌上,身形疾闪切入鬼王的攻势之内,逼向鬼王身前。
但听“噢……”的一声,鬼王左臂骤震,痛得他闷哼出声,接着一股酸麻之感沿臂而上。银髯老道拼老命的一击,欲要尽可能的杀上万风鬼王,却见万风鬼王毫不理会左臂的伤势,趁机切入老道身前不足两尺之地,右掌有如蛟龙出洞,全身功力尽在此一掌击向老道前胸。
银髯老道击中鬼王的左臂之时,心中还在大喜,觉得自己接下就是不行了,也能暂时废掉鬼王一臂。
然而让他悚然一惊的是,鬼王人影已逼近身前,一支手掌更疾击向自己的前胸心脉,欲闪已经不及,“碰……”
顿时心脉一震,眼前乌黑口中发甜,尚来不及反应,接而又是一次重击。
“呕……哇……哇……”
一道血箭由口内疾喷而出,老道脑内昏昏,只能尽量保持个准确度将血箭喷向鬼王脸面,身形是再也不能保持轻功身法了,如落雁一样从空在一头栽下。
万风鬼王身形猛的沉下,躲开了来袭血箭,双脚就要连环踢向昏迷中的银髯老道。如果踢中,老道必然是有死无生。
长杌子、长真子、长明子竭力运转着重新汇集成的两个九宫八卦剑阵,和三个七星剑阵,在十多名魔道高手的围攻下也是岌岌可危。
但是见到师叔丧命在即,长杌子真的管不了许多了,身形疾扑过去,剑光一闪,利剑刺向万分鬼王下踢的双脚。
“锵――”
利剑与双脚向撞,发出了竟是一声铁金交响。
长杌子只感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道牵着自己手中长剑飞了出去,然后一道脚影飞速向自己门面踢来。立刻把头一低,脚尖触过头上发髻,砰的就见长杌子本来整齐的头发完全披上了下来。
额头正中一条血痕流下,躲过了脚踢却躲不过附带的先天真气。
长杌子脑袋都懵了,万风鬼王落在地上,兜手一掌拍到他后背,整个人一声闷哼后,身形仆倒在地。疾滑数尺,留下一道血箭喷洒在地。
“呵呵,宁和老牛鼻,你可真够存气的。都这个时候了,小牛鼻子就要死光了,竟还不出来?”
当真是再没有人能够阻挡万风鬼王进入石楼了。
然后,然后祝彪就看到‘轰隆’的一声,整个三层高几十间房屋、套房的一栋石楼,在自己眼前玩具一样完全崩裂了开来。
漫天的灰尘很快就被劲气一扫而光。
司马紫风、血海和尚不再追着祝彪不放了,祝彪看到上午所见的那个紫金色道袍的老道人与万风鬼王,一东一西相望对峙着。
而极奇异的是,重伤昏迷的长杌子和银髯老道已经被宁和道人放到了自己身后。
场地里的两边人也从群殴状态便会对峙状态,双方都剑拔驽张的,大有再度展开群殴之意。
“无量天尊。鬼王伤我观中弟子如此之多,贫道不得不讨教一二了。”宁和道人掌势打出来轻面面的,但是看对面如怒潮澎湃反卷而动的劲气就晓得什么叫举重若轻。
“哈哈,你们这些自诩为白道的家伙,好的就是满面正经,言不由衷。要报仇就大大方方的说报仇,狗屁的讨教一二――”万风鬼王意气风发,豪情满怀道:“老牛鼻,有胆就接本尊这一招。”
双袖猛扑之下,一掌已平胸推出,一股淡淡地灰白薄雾顺着掌势,霭霭向宁河道人压去。看似柔而无力,实则具有溶金断石之威。
“无量天尊!”宁河道人再宣了一声道号,双掌一翻,浑身功力骤发出,两股阴风柔劲一触之后,立刻响起一声裂帛似地碎裂空间大响,接着四周卷起一阵狂风。
“杀――”
群殴再度展开。司马紫风、血海和尚继续联手对敌祝彪一个,这次不失先手的祝彪本来是能够与二人周旋一番的,甚至他认为自己使出《独孤九剑》后,不见得就不能以一敌二。
但此时的祝彪已经没先前那份‘勇毅’了。看到宁和道人的身手后他感觉自己的拼斗完全没有意义。
宁河道人的身手很利索么,那长杌子和银髯老道人出事之前他站出来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难道说他内伤愈合就在这一刻钟?或是说就像狗血剧情里一样,是银髯老道人和长杌子的前赴后继给他赢来了最宝贵的一段时间,让他渡过了最紧要的关头?
祝彪不信!
这一场仗,打的像是做戏。白道之人在做戏,魔道之人也在做戏,只有祝彪自己没有做戏,所以现在他感觉自己现在tm像是个傻子…
第五百五十六章 回北汉
人生就是一场戏。
这句好似乎是前世听过的一句歌词,祝彪本从来不信的。他的人生那么艰苦,要是戏的话,编剧也太苦逼了。
可是现在,现实给祝彪好好地上演了一场戏。叫他明白,什么叫真正的人生如戏,什么叫真正的‘做戏’。
玄清观的厮杀,就是那样的一场虚假和俗不可耐的戏。
魔道高手大占上风,玉面仙狐也露出身形来联手万风鬼王合击宁和道人。就在这局势岌岌可危的时候,救人如水火的正道群雄露面了。
“南无阿弥陀佛。般若寺普渡,见过鬼王、狐王……”
“无量寿佛。大林寺圆济,见过鬼王、狐王……”
“魔道贼子,东始山…………”
三声亮名号,就是三个宗师级高手。
魔道群宵自然避退,于是玄清观一切苦难都过去了。
正道高手反败为胜,夜里穷追不舍,直到天明才陆续回兵。
祝彪早早已经置身一旁,在正道人物出现的时候,他心里就已满是冷笑,一声不吭就飞身离去。看着局势的皱转变化,他感觉真是假的比‘贾东鹏’都要假。
不信的话看看正魔两边人的‘谋划筹略’,简直太小儿科太小儿科太小儿科了……
魔道方面就是先‘引蛇出洞’,打的主意该是如上午引宁和道人一样引出玄清观的一俩高手,由埋伏的三个人料理;
然后明暗结合,万风鬼王先带一部分高手重击玄清观,如果白道群雄真的‘不在’,藏身暗处的玉面仙狐就立刻出手,联手万风鬼王重创宁河道人。
白道则更是简单,只只是钓鱼上钩。玄清观一众就是钓鱼的诱饵,只要魔道众人真的咬上了诱饵,那他们就合围杀来……
这么简单的筹划,用在了六个先天宗师,近十个武道圆满者,绝顶高手几十人当演员的大场面上,虽然双方都有损伤,且损伤还很惨重,可是不是太假了?如果六个武道宗师的脑子只能想出如此低劣的法子来,那母猪上树或是在天上飞,祝彪也就半点不奇怪了!
清晨传来了正道群雄们‘大获全胜’的消息,魔道高手损失小半,两大宗师级人物负伤逃遁。
但是战利品,一个没见。人头、尸体一类的就不说了,正道之人顾及颜面不会做的太过分。可是兵器呢?
修为达到90层次的魔道高手,每一个人所用的兵刃都是千金重宝,江湖利器。就是样式不合手,拿回去重新融了重新锻造总可以吧?
为什么一个不见?难道白道群雄真的视财如粪土?
战死的魔道高手中就有司马紫烟,说是被东始山的那一位一掌劈下了悬崖尸骨无存。不知道是真的尸骨无存还是借机销声匿迹,正好闭关苦修,冲击先天宗师境!
反正祝彪一点都不信。特别是联想到唐王最近的举动,和大周朝野即将开始的乱响,他就有种忍不住的‘阴谋论’翻腾在胸前。“如果我没猜错,再过两日魔道就让白道中人也吃一次大亏吧。四个宗师级高手都伤掉,或是死上一两个……”
四日后,祝彪带着钱宝、赵飞回到幽州,然后两日一支五十多人的商队从北京城出发了。
“你俩安心跟着庞亮,等到明年,如果还没变注意的话,我就把你们带回去――”城门外,祝彪吩咐着钱宝、赵飞。
俩人还不知道地球上有试用期这么一说,如果知道了肯定就会明白这是祝彪还没放心他俩,先搁在庞亮这里试用一段时间。
“俺们跟少爷的心是不会变的。少爷,您回去了可别忘了俺们俩啊……”钱宝的话一如既往的带着一点‘憨劲’和‘二劲’。
赵飞人机灵,更明白一些牛角弯道道。在他眼中祝彪就是一个隐世家族的传承子弟,这种家族在外面招人是不会不经考验就带回家去的。庞亮这里的一年,就是少爷对自己和钱宝的考验。
跟在钱宝话后面,对着祝彪狠狠点头,“少爷您放心,我们俩会安心在这跟着庞兄弟做事的。”如果一切能如愿以偿,那么日后飘零江湖的苦日子就再也不会有了。
说实话,祝彪的意思还真被他猜对了七七八八。
离开九连山的第九日,一封信报送到了祝彪手里。
“哈哈哈,哈哈哈…………”
祝彪放声的哈哈大笑,劲力涌出,密报化作了粉屑随风飞去。
五日前,正道群雄在水潭二战寒螭。被魔道宵小暗中以‘子母阴魂夺命红砂’给暗算。
此砂是以九对阴时阴刻出生的女子胎盘紫河车和腹中婴孩做引子,能在无形之中激发人性煞气、恶念和嗜血之性。
水潭边惨遭暗算的正道群雄跟两头寒螭血拼了整整一晚上,临到黎明时才清醒过来,却是损失惨重,四大宗师级高手全都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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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留守王府。
姬发躺在床上,嘴角虚泡扎堆,脸色灰白中发着青色,额头还一阵阵冷汗不停的冒出。
人似乎虚弱的随时都能死去。
“王公公。实在不是王爷抗旨不尊,实在是人已经病弱膏肓,起身都起不来了……嘤…嘤……”唐王妃说着泪珠就成串的落下,也不再去理会神都来传圣旨的钦使了,趴在床上悲泣抽提了起来。
王公公心里恶心的如踩了一脚臭狗屎,可面子上还是滴水不漏的劝解起了唐王妃。“王爷病危如此,王妃还当节哀顺变……”
“老狗可恶!本王还没死呢,节什么哀?顺什么变?”
府中人把王公公送去驿馆,刚出王府门,先前还是一脸死相的姬发立刻手拍着床帮大骂道。
“王爷消气,消气。与这老狗置气不值得,快将解药吃了……”
王妃端着托盘,上面一个银碗里放着一颗丹药,一个白玉碗中乘着半碗净水。
解药下肚,姬发的死人一样的脸色立刻转化做了红润,舒了一口气的他半躺半靠在床头,整个人陷入了寂静,连唐王妃轻手轻脚的离开都不知道。“父皇,父皇,儿臣不孝啊……”
莹莹泪水湿润了眼眶,最终一颗泪珠儿从眼角滴落……
江山大业,亲情真是可望而不可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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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片银白,一眼望去,分不清哪里是天地的尽头。除了皑皑的白雪,再无任何一丝色彩,整个世界都是这般的纯净无垢。
蓦地,一溜黑色的车马出现在银白雪地上,缓缓独行,却在这一望无际的银白世界中显得那么的突兀和抢眼。
数月别离,祝彪四下打量着为白雪覆盖的村庄,自己回到北汉了。前方的北平城,遥遥在望。
时间进入十二月,祝彪回到北平的第三天。
“这么快就走?我还准备请你喝我的喜酒呢?”余少安略是遗憾的说道。
罗明江边的码头上,三艘客船靠岸停泊着。这些都是祝明明面上备下的做运输之用的,祝母、小妹、老婆,祝彪全家是都要搬去河州。
“哈哈,你的喜酒我是不能喝的,上面的颜面总是要给一些的。”一些事私下里做就可以了,比如祝彪回到北平的当天下午就去看望了二舅、三舅,第二天走访了易北候府和太尉府,昨天去看了刑天笑和李延等一般旧交。他就不信六扇门和廷尉府的人就没一点察觉,那廷尉府自从姬光重新登上位置后,简直是与新王鞍前马后的效忠犬马之劳。
祝彪登门时又没隐藏身份,况且余少安那里不还有一个‘暗地’里的二五仔姜广仁的么。
这家伙被掳走之后很自然的就‘叛变’了,除了一些不该说的外,是什么都说了。连同祝彪特意让余少安之前就准备妥当的虚假消息和虚无组织,毕竟余少安那一条线经营时间过短,暗中的乙部扣除后,单明处里的甲部实在无啥大的价值。必须多做一些准备,才能在必要的时候让人顺利的脱身。结果姜广仁就是很顺利的便获得了‘释放’。
祝彪回来的当天下午知道这个消息后就给姜广仁解去了身上的毒,但并没有让姜广仁跳反,而是要他继续两面派下去。
当然,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姜广仁心里是最清楚的。
此时码头边上一处酒舍里。二楼上,姬光正带着手下几名得力干将遥遥探望着江边。
“大人。真就这么就让他走了?擅离职守,擅离节地,还携带家眷老小,这简直就是目无王法啊!”
姬光右手一人气怒的说道。
“他是祝彪――”
姬光心头平静的就像是一块镜子,没一丝的簸荡。
规矩定下来就是给人破的,擅离职守,擅离节地,还携带家眷老小‘赴任’,放在别的武将头上当然是大罪,即使是现今北汉军中第一人武恒飞的家眷老小,也都是在北平城里的。当眼前之人是祝彪,这些规矩也就不是规矩了。
说到底还是王上先寒了功臣的心,勾当做的太明显了。而更深的原因是,人祝彪本事大,当然,运气也好。离开军职几个月,胡人竟屁也没在河东放一声,全神贯注的联手狄人对付起陈地周军了。
别的边军重将,你羡慕也羡慕不来。
第五百五十七章 路途之上
罗明江,北平至河东的水道上。
三艘中等大小的客船正在溯江而上,船上并没有扯帆,只是在不紧不慢的走着。
船体两侧立着几个梢公,全都是精壮的汉子,即便是冬日里,也是衣着单薄,船尾处还有两人在慢悠悠的操着舵。
时候正是数九寒天,老百姓能不出来的都窝在家里猫冬呢,江上行船较之春夏秋三季节少了许多。
不过话说回来,年节时候也是商家的绝顶旺季之一。罗明江上行驶的客船少了,商船却还是不间断的。
可能是因为临近年节的原因吧,江上往来的船上大多很热闹,嘻嘻的笑声不绝于耳。只有这三艘船上的情形不同。虽然外表看起来没什么两样,可是两侧的梢公和操舵的人都是一脸的肃穆,神色肃然,整只船上都是悄然无声的。
船舱门口挂了厚厚的锦绣帘子,上面虽绣着青丝花样,却依旧显得洁净素雅。船上吊着两个写着‘祝’字的红灯笼,好让外人知晓船主的姓氏。一老一少两个富贵打扮的母女并肩立在船头看着江上风景,悠悠闲闲的,时不时还用手指了外面景致谈话一声半语的。
可是正是祝柳氏、祝采儿母女。
看了一会儿,母女俩打了帘子走到船舱里,帘子内的船舱也是别有洞天,一桌几椅都是精巧别致,随了船只荡漾也无一丝的动晃,因为那桌脚椅脚都是固定在船板上的。
一个放满了书的柜阁把这一间船舱分为里外两间。二人在外间坐下,却不约而同的在第一时间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人性八卦,听墙根这毛病是个人都免不了俗。
不过隔了半响,二人都叹气的收回了注意力,“哎呀,什么时候你嫂子才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呢?”
祝柳氏眼下只有两个愿望,给女儿找个好归宿,亲手抱上自己的宝贝孙子。不过她也很清楚,之前时候祝彪一直没要孩子是因为什么。
那个时候祝家太弱,祝彪太弱,而敌人很强大。
现在,一切都转变过来了。自己儿子在北汉再也没人敢招惹了,就是那王室不也好好地供着自己儿子,看来宝贝孙子马上就要有盼头了。
祝采儿抿嘴笑了笑,“您想要抱孙子还不容易啊。哥哥嫂嫂都身体好的很,之前不怀孕那是形势所逼,不敢轻易要孩子,现在什么事都解决了,等到明年,您就等着孙子吧!”
“可娘还想抱外孙呢,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想想婚姻大事啦。”
“呃~~”祝采儿没想到母亲话头一转,直接拐到了自己头上。“女儿倒是想嫁啊,可哪有人啊……”拉着母亲的胳膊撒娇。
祝彪此时正搂着单玉屏坐在隔间的船舱,外面这两岸银白的雪景他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所以一直是待在船舱内。而正好单玉屏也最怕冷,即是现在她内力不输于一流层次高手,御寒能力增强了不是一丁半点,也不喜欢大冬天的出去挨冻。
穿着淡紫色缎袄,领口毛茸茸的白狐皮领用一枚拇指大小的明亮珍珠盘扣着,白绒绒的皮领趁得佳人面白如玉,肤色更加晶莹。不习惯盘腿端坐着,半依在祝彪怀里,支着腮透过窗边看着江上景色。
脸色依旧隐隐潮红了一片,虽然与祝彪是老夫老妻了,但亲腻时她总是按不下了心中的羞涩感。
祝彪身上穿着是一袭并不引人瞩目的石青色长袍,只是普通的细棉布料。但做工精细,那针脚,那缝隙,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不松一分,不窄一分,一切都贴身合体的很。
似乎成亲后就是聚少离多,尤其是春夏之交与中山国战事打响后,分离都有大半年时间了。躺在祝彪怀里,单玉屏虽然有些羞涩,但心头涟漪,一股舒适的温馨笼罩全身,让她不愿起来。
安州、河州交界处,琵琶滩。
冬日的下午,看着天色阴沉沉的,像是又有雪了的样子,孟家老店的老板孟德鑫,坐在柜台后面甚是无聊的看着街上寥寥无几行人。
生意不好,他连拨算盘算账的心都没有了。
伙计许七从门口进来,揉着被江风吹刮的通红的脸和耳朵,对老板孟德鑫道:“掌柜的,码头上的人都散了,船也没个影,今天天色就要黑了,怕是没客人再来了。”
门外街上走来走去的都是本镇的人,他们才不会来住客呢。
琵琶滩(镇)临近罗明江边,处在安州、河州乃至罗州的交界处,是一处交通重驿。镇上开客栈的生意是一大支柱,那些老板们为了给自家店里拉生意,天天派伙计小二去码头守候,但凡有远道而来的客人就先引到店里来住,孟家老店也不例外。
孟德鑫胖胖的脸上带了一丝笑容,向许七说道:“去火盆边暖和暖和吧,今天就算了。”夏天的时候,小二伙计都是到了天色老黑才返回店中的,到了冬天,一些黑心的或是生意不好的老板也是如此使唤人,但是孟德鑫这里也就算了。
他信佛。
再说每年到这个季节都是店里生意的淡季,今年总体来说还算是很好的了。自从大周天兵进了陈国与胡狄开打后,河州的局势就稳定安平了许多。店里收入比起之前的年头,已经好了不少。
而且因为今年胡人劲小,所耗战需就少了很多,尤其是河州这里。朝廷也伺机的将粮草物资官运转为民间商运,尽力减小开支。这水陆两道上运送军粮物资进河州的船队、车队可多是经过琵琶滩。这些民间商队可比那些个差官、军爷虽然好伺候多了,孟德鑫总体的讲今年还是赚了不少的。
自然就更不用苛待手下伙计了。而且许七还是他一个胡同的邻居,虽然并不亲近,但总也有个情面在。
看了许七过火盆边来坐下,几个正围了火盆烤火的伙计忙为他让出了一块地来。
孟德鑫自己在柜台里也生着一个火盆,炭火红红的正烘着他舒服,但是想到后院他还是微叹了口气:“还有两个院子的房没有人住呢。”而普通客房剩下的就更多了。
烤火的伙计们都对看了一笑,孟家老店是镇上一等的大客店,今年又是好运头,作为老板掌柜的他银子都要赚翻了,现在还发愁着房子空了几间,难道一年到头订房的人都在柜台前排队才是个好?
不过见老板被炭火烘得舒服都眯起了眼,他们也都不说话,专心烘自己的火就是,听老板的絮叨干嘛,老板又不会多赏自己一个大子。
但这就只过了一小会儿,孟德鑫第一个睁开了眼,伙计们是久干这一行的,也跟着一块警醒来。街上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听起来可不是一两个人。
不用老板吩咐,许七就和另外一个伙计就跑出了店门。抬头看果然见街上拐角处刚刚走过来了一群人马,至少十多号。
马背上的人都是精神抖索的彪形大汉,为首的一个却只是普通人,全部人都是青衣打扮,扎裹得利落。
见两个伙计站在店门口招客,一行人就停了下来。一个青衣大汉瓮声瓮气的对为首的头领问道:“兵哥儿,这家也是镇上最大的客店之一了。”
许七和另一个伙计都是做惯了小二的,一看就分辨出来这一行人不是主仆,当然也不是相互平等的关系,倒像是高门大户的下人。
说话的青衣大汉年纪比那头领要很大上一些,却是一口一个‘哥’的喊着。许七和另一个伙计两人对看了一眼,得了,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呢,先把他们迎进来才是第一的,这一行人都能把一个院子住一半了。
当即许七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各位大爷请下马,小店里有热水火盆,陈年老酒、鸡鸭猪羊也都是备好了的。”
窦兵一双利眼仔细打量着许七两人,看的他们笑容都僵了,浑身不自在时这才笑了一笑,和声问道:“你们店里有没有单独的跨院,我们要完整得一个院子。”
这话一说出来,不说许七两个伙计喜得身子发痒,就是后面跟来的老板孟德鑫也笑开了怀,赶忙迎了上来,是一脸的笑容,满口的应承:“有,有,有,当然有。都是收拾的极干净舒适的院子。大爷们大冷天的赶了一路子,先下马来温壶酒去去乏,是小店的孝敬,然后咱们再看院子。”
窦兵跟在祝彪身边,最喜欢的就是晓事会来事的人,见孟德鑫这般就跳下马来,笑声说道:“先去看院子,定下了再好好地整一顿吃喝不迟。”身后的一行人也都跟着跳下马来。孟德鑫看他们身手都是一样干净利落的,心中更感觉的敬重。
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是眼前的银子是最要紧的,忙点了几个伙计上前接了马。他自己亲自接了窦兵一行往里走,边走边笑道:“院子往这边,这位爷请跟我来。”
第五百五十八章 你管他们是什么来头
来的人并没有都进去,还有两个留下来照看马的。随了伙计们带了马匹往马棚里去。
“大爷们这都是好马,比起军爷官爷们的坐骑来也不逊色。”伙计们找他们说话,也是奉承着。
不过他们不知道这么的一句话乃是大大的打实话。祝彪手下的‘家丁’,堂堂上军将军的门面,哪能差得了去!
一行十多骑,都是一等一的良马。
“你们也见过军马?难不成常有军上的差官、信使往来你们这?”一个青衣大汉笑着问道。
“那是当然。我们琵琶滩不仅南靠着江,北边也挨着官道呢。这些年头战事不断,每年不知道有多少车队打俺们这里过,军爷们的大马是常见到的,不少还在我们店中歇了脚。”伙计见到回话自然乐得搭上,几个人当下是七嘴八舌的道出了不少消息来。
两个大汉只是呵呵笑了笑。
“你们要单独空出一个马棚出来,看定了院子,还有马车要停。”
伙计们是喜欢的很,大户人家上门他们也好过,为首的忙回头陪了笑:“大爷们请管放心,保证是趁心如意的。”
到了马棚,栓好了马匹,一个青衣大汉随手扔去了一角碎银子,“赏你们的,要好好的用心,伺候好了走时还有。”
伙计们笑开了眼,这一角银子就有二两多重,如果人走的时候再给一块同样大小的,都能顶他们每月三分之一的工钱了。好话、奉承话,一路自然说个不停。陪着两个青衣大汉往前面店里来,正好是和窦兵一行走个碰头,他们已经看过了房子定了下来,孟德鑫正陪了往前面来。
窦兵走在前头,孟德鑫会做生意,刚才接了往里面走的时候,就已经喊人:“温上几壶老酒来,再弄两席热菜,是我们的孝敬。”
所以这一出来窦兵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酒菜,冷的热的汤的水的都已经摆好,见老板又是殷勤劝坐,就不客气的带着一众手下坐了下来。
窦兵没有白吃饭的毛病,高兴店掌柜的会做事,就掷了一锭十两的金子在桌子上,对他说道:“这金子你收下,算是院子的订钱,等我家公子、老夫人他们到了,再做两桌这一样的酒席,和一桌最上等的来,到明儿我们走的时候一块结算。”
明闪闪的一锭金子,不仅让孟德鑫惊喜的不行,就店里的伙计小二和早出来吃晚饭的住店客人也是一阵眼热。
祝彪一行在琵琶滩下了船,这里有直通河东的官道。打这里之后,他们一行就改乘船为车马行了。
两辆马车和又十几匹军马从两艘客船的底舱牵出。窦兵的先头船已经抵到琵琶滩小一个时辰了。
祝彪、单玉屏乘一辆,祝母和小妹乘一辆。宋滢竹和他爹亏得没来,不然宋雁南定会气憋出毛病来。回到北汉,宋雁南身份固然不能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但一些事情还是要了解的。
宋滢竹不愿意跟父亲分开,是以两队人在祝彪出北平城的时候就分开了。
前后两辆马车都是四个轮,也都是特定加料的,车厢四面上下都加了精炼的钢板,另外还少不了布置了一些机关暗器。虽然不怎么突出,只是连弩和袖箭、毒气一类的东西,但总重量轻轻松松就超过了一千五百斤。
每辆马车都是两匹脚力出众的驮马拉引,上岸后,左右八个骑乘人手护卫马车两边,一股豪门大户的气派就尽数展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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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老店。
手下最大最好的一个院子‘买’了出去,孟德鑫高兴之下不敢有半点疏忽,自己亲自带了人送热水到跨院去,就见先头的窦兵一行人都住在了下房里,正房大门开着,从外面看了就知道是认真打扫过的。
这样的一群粗汉还能打扫房间?还这么认真?孟德鑫颇觉得奇怪,这些人看那矫健的体格,说是看家护院的还差不多。
放下热水在屋前下,和窦兵攀了两句话,孟德鑫正要出去,院子外面兴冲冲的跑来一个人,见了孟德鑫在稍微的愣了下,但还是笑着向窦兵说道:“兵哥儿,公子的船已经过了码头,马上就能到了。”
窦兵正卷了袖子在洗脸,听了这话后立刻带起了笑。
孟德鑫忙凑进说道:“贵客要来,小店可还要准备些什么?”
拿干巾擦了手脸,窦兵摇了摇头:“你来的倒是正好,也省的我再去寻你。这大院正屋的卧房和东西两侧厢房里,都要多摆上几个火盆,马上就搬来……每个房里三四个就差不多了……要用最好的雪炭……”
孟德鑫忙点头称是,但心里却是在暗自咂舌,那么大点的房子就摆三四个火盆,过夏天的不成?难道那贵客都是怕冷的?也不知道来的这位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看样子随行的似乎不止两位主儿,火盆还全都要上好的雪炭……
却不知道窦兵这是知晓单玉屏的‘怕冷’,特意要的。而祝母和小妹那里,少夫人都有的待遇,还能亏欠了老夫人和小姐?
虽然以祝采儿那活泼的性格,一点都不怕冷。
又听着窦兵继续道:“酒席备好了没有?待要的时候就送到院子门口来,我们自己会来取。我们爷有脾气,规矩大了点,再说随行的还有娇客,所以没事的时候要你们店里的小二、伙计少在门口晃悠,更别想着进门。凡是人到了门前都要先招呼一声,不管是不是有人在守着的。火盆上要安好了铁吊,放好茶壶,喝的茶水我们自己来烧……”
孟德鑫心中不停的抹着汗,自然是一一答应下,后才带着伙计们往前走,路上把窦兵刚才说的那番话再拿来给伙计们说了一遍,并强调一定要记牢记死。
天色微微发黑,祝彪一行车马到了。就见窦兵一帮人除剩下了两个做院子留守,余下的全部取到客栈门前恭敬的等候。
声势搞得不小,自然引得了人的注意。尤其是店里的人,都是有三分的好奇,就是孟德鑫自己坐在柜台后眼睛也不时看向门口。
车轮啧啧,马蹄哒哒,店里的人眼睛都看向了门口。
两辆马车,八名骑士出现在店门口,一群大汉气息更低了,完全是看家护眼姿态的围拢两辆马车来。
先前时,那群大汉的架子都挺足,就是在普通的一个面对孟德鑫时也是吆五喝六,随便的很。这一会儿却是没人抖得起来了,如是老鼠见了猫,一个个腰都不由得微微弯了起来。
祝母、小妹在店门口下了马车,随后祝彪搀着单玉屏也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
“娘――”单玉屏很自然的走到祝母的左边,和小妹一左一右拥着祝母,四个丫鬟跟在后头。
所谓人有底气气势足,现在的祝家,不仅仅祝彪的嫡脉血亲不一样了。就是祝强义、祝强生等一辈人也是个个昂头挺胸,气势赳赳。
那种强烈的无惧一切,也可以说是不甩一切的气场,孟德鑫看了心中暗咤不已。
“这一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北汉近些年南北地界都不太平,有能力的人家,往来行走多是要带些看家护院的随行。孟德鑫这一点上也是见多了的,但是像祝家这般‘横’的却是极少见。
先头的窦兵他们人数或许不是太多,可经不得的他们个个都是气势彪悍逼人,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来的四位主家,明显是老夫人,少爷、少奶奶和大小姐四口。
穿着上没的说,孟德鑫当店掌柜多年,就是最低调的祝彪的长衫,做工他一眼就能看出不凡。长相更没的说,大小姐生气灵动,少奶奶是绝色佳人,狐皮斗篷,白狐皮领,绒绒柔毛趁着欺霜赛雪的肌肤,直让人挪不开眼睛。
最最让人觉得心生‘敬意’的是四人的气质,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少奶奶和大小姐,气质都是沉静厚重,和缓宁康,静安安的竖立在哪里,没有丝毫丁点的浮躁轻动,就像高耸入云的山峰一样。
那公子气质似乎还要更胜一筹,举手投足间孟德鑫心里都生出一股要不由自主的听从他的号令的冲动,沉健平稳,却又带着不可容人抗拒的意志。
大家族,绝对绝的大家族。只有底蕴深厚的大家贵族才能培养出如此不一般的气质。
“你说他们都会是什么人?”晚上孟德鑫和老婆滚被窝,一边脱着衣服一边说道起祝彪一行。
老板娘却是丁点不当做一回事儿,“他包院子的银子给你没?”
“给了!”一锭金子呢,孟德鑫怎会忘了,愣了下回答道。
“那青天白日的你还管他们是什么来头干嘛?只要给银子不就行了。其他的,管他呢!”
一句话说得孟德鑫点头无语。
包院内。
烫红的火盆烤的屋子暖暖的,单玉屏坐在床头等着祝彪。刚才都要歇息了,窦兵来敲门说北边有消息传来。
祝彪和窦兵嘀嘀咕咕说了好半天,三更天打更的梆子声都遥遥的传来了,他这才结束了与窦兵的谈话……
第五百五十九章 离年只有八天的出征
“相公,哨卡、门口的衙役、兵丁好和气哦……”
“相公,这里的流民、乞丐比北平都少……”
从琵琶滩顺官道向北走,第一座县城,单玉屏很惊奇的道。
“相公,哨卡、门口的衙役、兵丁好和气哦……”
“相公,这里的流民、乞丐比北平都少……”
从第一座县城顺着官道继续向北走,途经第二座县城时,单玉屏再惊奇的道。
…………从第二座县城…………
…………
…………第七座县城顺着官道向西走……
单玉屏终于不再重复的话了,再迟钝的人也感觉出了不对。河州固然今年基本安生了一年,可论及整体环境和官府控制力,比之安州差太远了。
之所以看到重复又重复的如此一幕,只能说是有人故意为之。
“相公,这是官府做的?”
“当然。不是官府做的,谁有本事搞出这么大的场面。”
“那为什么啊?”单玉屏眉头轻皱,眼中尽是不解。自家相公跟王上不是不对付吗?怎么官府还会做出这样的,似乎很幼稚的……举动?
美人凝眉更能令人心动,自家老婆就是漂亮。特别是这种疑惑难解就求知于自己丈夫的懵懂,特能满足祝彪不自觉间染上的一丝大男子主义的心里‘饥渴’。
“当然是为了少出些事情了。这流民乞丐一多,难保就会被咱们撞到一些不平阴暗之事;兵丁、衙役不特地招呼,这些个属大爷的更会惹麻烦。
你看咱们现在的队伍,像不像返乡的大户?”虽然现在的河州北部数郡只出现了个别此例现象。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低官胥吏中多的是些利益熏心之辈,做起事情来可是不顾后果的。”
祝彪的身份绝对是不能泄露的,朝堂上的事情就限制在朝堂,扩大传播的话对北汉没有好处。
因为现在祝彪的声望太高了。
地方官如果不‘特令’。这一行车马一路行到河东,老天爷也不敢保证屁问题不出。
虽然即使出了问题,倒霉的也不会是祝彪。可是,朝廷也还,河州州郡县官员也好,也愿意没事找事,把与祝彪间的梁子更加深化了去?
眼下北汉依旧处于战争状态,因为周军联合卫军在陈地动手,今年北汉延、罗、河三州几乎都没生出大问题出来。即使中间出现了老王故去,新王登基。王叔反叛,盟友反目等一连串问题,北地三州却是真的要比南面三州要平沃。
可这并没改变北汉的基本战略形态,北汉的战略中心依旧是在北地三州,是在延州、罗州和河州上。
十多年的战争已经在三州烙下了深深地印痕,这印痕并没有随着今年形势的好转而发生变化。在三州里,依旧是军权大于政权,边军重将还是位在州郡官员以上。
延东、延西,罗州主战场。河东、河西,五个独当一面的边区,那就有五个位在州刺史之上的边区重将,就是五座压在三州刺史头顶的大山。居中的主战场当然是独占鳌头的。这没得说,其余者,延东、河东列第二,河西列第三。最次是延西。
现在北汉军主将换了人,边军精锐也不同于昔了。祝彪被排在了河东这地方,那么无疑的。河东汉军的重要性就压过了延东。
因为祝彪的分量压过了现任延东主将肖仲明的分量。
河州刺史也好,郡县官员也好,没人愿意在这个当头招惹了祝彪的不快。祝彪军入主河东有小半年了,主帅人缺都不在军中一日,这消息普通老百姓不晓得,当官的又怎没听闻过。里面的水又深又浑,淌进去可能就没顶了。
而朝廷,就是现在一帮大佬都还没跟新王、云家拧到一块去,没必要的时候姬昀、云家又怎会多生事端?说一句心里话,不是势态弄人,他们又何曾想跟祝彪闹到今天这一地步?
在这之前,祝彪可是他们手心里的宝,关键时刻顶得住、撑得住、扛得住、镇得住的大杀器啊。
甚至是,如不是两边真有无法调和的因由,姬昀、云家都早早的谋求弥合裂痕的机会了。
在祝彪人出北平的同时,六扇门和廷尉府的人就尾随跟在后头了。一路上,前面‘打点’,后头‘扫尾’,为了就是保证不出‘意外’。
不过这不意味着祝彪抵到军中后就真的万事大吉了,以后两边就和平相处了。
还记得琵琶滩孟家老店中窦兵向祝彪报告的消息吗?就是河东刚刚送到的军情。
新得了五十万援兵的周军预备发起一场冬季攻势,想趁着援兵赶到士气正盛时候,将胡狄联军逐回阴山以北。
如果周军统帅脑子没生病的话,他肯定会下令河东部汉军遥遥威胁正面塞外的……
大周太平二十年,十二月。
陈地的战局仍陷于胶着之中。明山城下,胡狄联军尸体堆积如山。抢先动手的胡狄联军,三日之内南下阴山五百里,不过明山城真的坚不可摧。自从被周军夺回之后,不仅在里面布置有五万重兵,更加高加厚了城池城防。相比起当年狄族南侵,城中止有两千之兵,还装备不济,粮草不足状况,如今重兵把守的明山城池,不仅兵力大增,更器械粮草精良充足。
胡狄联军的奔袭根本没起到突击的效果,重兵屯于城下时常每隔一两时辰便动一次大规模攻城,把能用的战术全部用上了,明山城仍旧矗立不倒。
十二月初八,城中中军在狄胡联军锐气已失的情况下,派出精兵夜劫敌营,虽只斩千余级,却极大的震动了胡虏军心。一时间,胡狄联军内的重将纷纷请求再度祭出“锁城法”长期围困。只言围困他几个月,便是铜墙铁壁,也会化作汤水!
狄人莫缘可汗勃然大怒。严厉斥责手下军将懈怠怯战,催动三军,极力攻城。此次南下,早有计议,必须打通明山,一来阻止周军即将到来的反扑,二来先声夺人。明山若不能克,一切都是空谈!
因为与明山城相比,其北边的阴山以南诸城堡,实在太小了。
相比之下。交河的情况就比明山要恶劣的得多。其兵力很是不足,只有两万人,毕竟明山城顶在前面的么,布置的兵力就不是很多。但这本不是问题,真正更糟糕的是,在得知明山受到胡狄联军进攻时,守城将军不明敌情竟就轻率出城救援,一万五千战兵全军覆没。
守城军力遭到重创,如今被乌稽单于亲自率兵围攻。城中守军已是人心浮动,军心涣散了。不过周军到底本钱雄厚,反应过来后立刻精选出了两支军力速去救援。
丢了交河城,水路可就被卡死了。这对周军即将展开的冬季作战麻烦很大。
百万大军的征战,如果只是陆路运输粮草补给,那就太吃力了。
交河城在苦苦支撑,有援兵赶到。守城官兵的士气自然为之一振。但更高兴的却是乌稽。
他们与燕陈北汉赵等国开战这么多年,每每碰壁或出现惨重损失,都是在攻城上。大军野战之中。他们还真的不怕谁。
就是北汉的精锐步甲或是精锐骑兵,祝彪不出世的时候,跟胡骑撞上了,也不过是小占上风,而稍微不注意就是两败俱伤。
如今居然有人主动送到刀口上来,叫他如何不喜?
第一支援兵有近四万人兵力,三万步甲,一万骑兵,是陈卫两国联军。在行至交河南七十余里的地方,被以逸待劳的十余万胡骑完全击溃。
两个时辰时间不到,几万人的部队就彻底溃散。胡人的精骑一路在后掩杀下,陈卫联军伏尸十余里。步骑军都损失极为惨重,战后清点,四万人马只剩下三成多些。
陈卫两国兵马的战力太差,乌稽精神一震,极力鼓动明山的莫缘可汗,不要纠缠于明山,不要计较一城一地,应该趋军直扑往南,进军凤山郡,打周军一个措手不及才是。
不然就白亏了他们好不容易搞到的情报了。
但是不等莫缘可汗回话,一盆凉水就兜头泼了下。
十二月十二,交河城第二路援兵赶到。这是有五万精锐周军所组成的队伍,本来是大军北上的三路先锋军之一。
周军抵进明山东南五十余里的擒豹岭,迎战的胡骑受到前一战大胜的鼓舞,主动迎战。在擒豹岭下被周军精锐三阵三败,杀的落荒而逃。周军阵容严谨,冲而不散。多有强弓巨弩,威力无铸。胡骑骑兵战马被射死者,十有五六,因此而败北。
乌稽震怒,派右谷蠡王乌师率精兵五万前往破之,周军阵列整齐,军容肃穆,调配得当,威严如山,乌师不敢冒然进攻。
遂退往擒豹岭被,并请求乌稽再派兵助战。
乌稽听纳其言,再加派骑兵三万前往助战。
十二月十五日,两军在交河【水道】东南三十里处展开血战。至第二日,仍不分胜负,两军厮杀惨烈,尸横遍野,河水为之赤。
这让刚刚大胜了一阵的乌稽十分震惊,至十七日正午,乌稽亲率一万苍狼军前来,抓住周军战阵运转的一个缝隙,一万苍狼军直接击破了周军最后的抵抗。胜利后乌师率军全力追击,五万周军死伤过四万人,最后只有两成不到的人马逃出生天。
祸不单行,就在第二路援兵被歼后不到两天,陈国北地重臣交河城就陷落敌手。胡骑入城,血洗了全城!
而直到此时,周军的所有布置才全都告毕。可时间距离胡狄联军发动进攻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
……
“这是老成持重,不是胆怯懦弱。”河东郡城的祝彪帅府。
一张大大的沙盘上,一个个小旗插在平原、山地、河道、城池中。
黑灰色的胡狄,紫色的周军,土黄色的陈兵、卫兵和赤色的汉军,局势一目了然。
“现在是寒冬腊月。大军行动,粮食、帐篷、棉毛、火炭,每一样都不可以掉以轻心,否则不是驱虎逐豹。而是送羊入虎口了。”
被压着打了半个月周军的全面反击才正式开始,真的是他们反应迟钝,军将胆怯惧战吗?
祝彪可不这么认为。只要想想当初汉军几次大反击时候,那悠长的布置时间,就可以看出周军的反应一点都不见慢。
这个时代毕竟不是机动时代。就是反应最迅速的骑兵,不准备好给战马喂食的精料,在这大雪天里打起仗来来你试试看?
不用半个月,七八天,顶多十天,只扒雪地吃草根的战马就一个个都跑不动了。
“爬犁都做好了没有?”
“回大帅。大中小三型号各千张爬犁都已经制齐。”梁谨出列拱手向着祝彪报道。
傅绍雪走了,长史的位置由齐平轩接任,主薄之位新来了一个叫谢链的,是蔡珽慎手下的人。
如果是以前时侯,这当然没问题。但是现在,祝彪不能不防一手。而且他现在独当一面,也是要开府建衙的人,手下也需要一些人才。
但是离开了易北候府‘支持’,自力更生的祝彪发现自己实在没有招揽人手的人脉和交情。他崛起的太快太快。又因为与新王的不对付,所纳人手需要绝对的忠诚,如此可以吸收进‘上军将军府’的人就是在屈指可数了。
梁谨就是其中的一个,与祝彪间不多的‘一点’交集成为了契机。而他也没有拒绝祝彪递来的橄榄枝。现为将军府主簿,实际意义上的庶务总管。
小爬犁可乘坐一伍,中号爬犁可承载一什,大型爬犁挤一挤能坐上二十人。宽松一些可做十五人。
三千张大中小爬犁,不仅可一次性承载一万五千人的军力,更可以携带齐全一万五千军士和拉爬犁的几千匹驮马。半个月的军需粮草。
“那好!擂鼓升帐”
咚咚的战鼓声立刻响彻整个河东郡城。
“六哥,你这次去真不带我们骑营啊?”祝忠郁闷声道。他今儿来城里就是因为知晓爬犁已经做好了,知道祝彪就该点兵出征了,过来努最后一把力。
可祝彪在这一点上根本理都不理他。
因为骑兵五营的兵力空缺现在虽都补充了**成,战力恢复很大,可依旧达不到精锐的标准。仅仅几个月的训练,新兵的素质和战力远没达到祝彪的要求。
这冰天雪地的,祝彪要把他们带出去,一个紧张说不准冻死冻伤的要比伤亡的还要大。
而且塞外大草原上积雪到人膝盖,做爬犁要比骑马更轻便快捷。
“爬犁有什么好的,一转弯人都飞了……”
祝忠明显是在说偏话,在见到爬犁样品后,如果不是屁股决定了脑袋,脑袋决定了的行动,他都想要来一个自己耍着玩玩。
大冬天的实在是没有比这东西更适合大军行动的了。
而转弯时候人被甩飞出去,那是驾驶不熟练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何况祝彪在看到这种情况后,更发明出了‘安全带’。
可以的话,现在转弯中的爬犁就是自己翻了底朝天,上面的人也甩飞不出去。
呼延庆、李攀龙、高燮,祝彪点了他们三部一万三千人,再加上亲兵营,一万五千军正凑了整数。
而河东郡的防守就交给了杨延彰,联合骑营两万五六千军力和本地的乡兵、郡国兵,就有近四万的步骑。是以祝彪并不担心自己带走了一万五千人后,河东本地就空虚无比了,自己的后方就根基不稳了。
大军出城,道路两旁围满了送行的民众。
对于河东的军民来说,今年是幸运的。整整一年河东没有经历过大战,少许零星的一些碎仗,连河东最前沿的河东郡都损失小小的。
而夏秋之交时,他们更是惊喜的等到了北汉第一名将祝彪的到来。果然,祝将军的威名是能极大震慑胡狗的,下半年时河东郡连上半年打的一些零星碎仗都没有了,过了半年十多年来难得的真正太平日子。
对于河东郡城的军民而言,他们只是可惜,之前时候没能真正见到祝彪的亲面,偶尔看到的只是祝彪身披铠甲的伟岸背影,或是侧面。
城中早早就有流言兴起,说祝彪在南下中山国厮杀的时候,被中山国的江湖高手集群刺杀,受了不轻的内伤,最近几月都在恢复中呢。
现在他们敬爱的祝将军终于痊愈了,近半个月来频频露面,果然是刚毅果敢,雄姿伟岸,又待民随和,为人可亲。
大周太平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离过年只有八天。河东郡,一万五千兵马踏上了北上的征程。
天气寒冷,天空中不时飘下一阵雪花,积雪铺满城中的大街小巷,人踏在道路上,时常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欢呼声震耳欲聋,百姓们看着一个个面色坚毅的将士踏着整齐的步伐源源开出城中时,情感丰富一些的眼睛都浸湿了泪。
八天,再有八天就过年了。可这些年轻的将士们,却要在全家团圆合聚的日子里,开赴疆场,走向死亡。
他们绝不怀疑祝彪会赢得战争的最终胜利,但是也都清楚,胜利必将是战士们用性命和鲜血换来的。
再过几日,自己就团团圆圆的过新年了。而这些将士们的家,却走向残破,走向悲哀……
第五百六十章 茫茫雪原
阴山以北,茫茫雪原之上。
一座座白色的帐包与天地融为一体,在太阳光芒的折射下,所有痕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不是周边有一群又一群灰褐色装束的胡骑在策马奔驰,就是三五里外的地方可能都发现不了这处庞大的胡人营地。
……
王帐内,乌维驮高居上首。这名祝彪的老对手,一年不见还是之前的老样子,粗壮、雄健,气势逼人。
可是,受了那么多的打击,乌维驮真的是一成不变吗?真正有熟悉乌维驮的人已经发现,与三年前那个睥睨世间一切的大胡右贤王相比,现在的乌维驮在气势上已经内敛了很多。虽然依旧很给人压力,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霸气四溢。
“诸位,河东传来的消息,祝彪贼子已经出壳了。如此这大阴山下一战,就必须留下他的性命,以雪我大胡之耻,必须”
区区万伍仟人就敢长驱直入阴山脚下,自己又早早得到消息做好了万全准备。不留下祝彪,实是莫大的耻辱!
“大王放心,我斛律罗门就是死,也要拖下祝彪贼子垫背”
因为当初征北大战中,斛律罗门立下了头功【火烧中山军,给胡骑那一仗的大胜奠定了基础和找到了最省力的法门】,摩诃髪死后一直空缺的左大当户位,就由他来担任。至此,斛律罗门也就完成了从单纯的上层贵族到王庭重将身份的转变。
王庭重将从来都是大草原上的上层贵族,而上层贵族却不见得就是王庭中的方面重将。
就好比中原皇朝的勋贵之后一样,他们声来就是帝国的上层人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在朝堂上也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只有将爵位与实权官职通合在一起的人,才是帝国里真正的顶尖存在。
斛律罗门的话让乌维驮脸上泛起了笑,连刚才还洋溢的腾腾杀气也消散了许多。
“此子对我大胡的威胁有多大,这几年给我部落造成了多少伤亡。诸位不是不知道。
你们这一战就是要有左大当户这样的决心,死也留下祝彪来。
打掉北汉的这跟支柱,敲断他们的脊梁,这样才能最好的为此局势,维持态势!”
现在北隅战争的形势已经不同于往日了,大周插手了进来,胡族、狄族的战略重心都转移到了陈国。乌维驮的右贤王部要笼括照顾北汉五战区中的四个【延西除外】,虽然被补充了一些兵马,却也相当棘手。
这种状态下,祝彪在的河东战区极有可能成为右贤王部的大麻烦。因为他部超强的战力十有**会‘异军突起’。形成河东战区汉军的局部优势,如此就会调动起乌维驮已经做好的军力布置,还会继而影响到其余各部汉军的积极性。最后使得乌维驮顾此失彼,最终影响到全局,也不是不可能的……
还好,还好铁牌组织变转态度后,依旧有人与自己挂上了钩,让自己早早得到了情报,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否则还真有可能在过年之际被祝彪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数百里外的雪原上。
大队的驮马拉拽着一张张爬犁飞驰在雪原上。白茫茫的积雪在阳光下反射着银白色的光,天地都是一色的。
这是出来的第二天,老天爷放晴竟然给出了一张好脸,之前可已经五六天没见太阳了。
祝彪没有骑在马上。而是跟士兵们一样乘坐了爬犁。不过他的爬犁是特制的,外向上看更像是一大号车厢。里面铺着毛毯,放着火盆。
当然这火盆并不是专门用来烤火取暖的,而是温酒烧茶。必要时候也用于焚烧机密信件。半躺着依靠在柔软的毡毯上,祝彪手中握着一本书卷,正看得津津有味。
自从在秦灼那里见到了一次性加了15点地理值的《水龙经》之后。祝彪的目光就更加放大化了。人还没有回到北平,命令就已经发到了余少安和祝明手里。就是要他们俩尽快尽可能多的从钦天监和工部那里弄出来地理天文星象方面的著作。
这个很简单的任务自然被二人圆满完成了,其内的成果之一就是现在祝彪手中握着的这本气象学著作《步天歌》,天象属性+5。
而日夜研读到现在,祝彪已经‘读透’了两本天文气象学方面的书籍,天象值超出了40点,达到了42点的高度,而除了握在手中的第三本《步天歌》外,祝彪手里还另有两本,全部吃透了点数能达到55点60点间,不成问题。
“叮,《步天歌》研读…………”
天象+5,祝彪放下手中的书,眼睛瞄了一眼外面朦胧的夜色,淡淡的月光照射在雪地上,莹莹的雪光把黑夜都照亮了。
大军已经宿营。祝彪呼吸着爬犁外清冷的空气,昂首遥望前方隐隐的阴山山脉,两天的行程,大军越过了三百里路程,已赶到阴山脚下了。
“大帅看,那里就是出云口”
第三天,东方地平线的尽头有曙光冒出,一下子和灰蒙色的天空就有了强烈的对比。那团浅红色的曙光慢慢的放大,是太阳的颜色。
早晨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曙光的圈子越扩越大,在它还没有映照出大地的模样时,一丝光线打在了阴山白皑皑的峰顶。出云口以一年中最纯洁的姿态迎接来今日地平线上升起的第一缕照射。顶峰上皑皑积雪被光芒照射着,散发出金色的光线。周围的浮云慢慢散开,最终没有抵挡住所有人的视线。阳光扩散在雪山顶端,于是一个奇异的景象出现,白茫茫的雪山,顶峰被阳光照射,光明闪耀,而其他的部分还是朦胧的黎明时暗青色的色彩。
这一瞬间形成的强烈色彩对比,真的有让人心旷神怡。
祝彪恍然,前世怪不得藏人说雪山是圣洁的。它,真的很圣洁。
“禀大帅,出云口一切如常”
飞鹤田光照修了《摩云金翅功》后显然轻功更上一筹了,五丈外箭射到祝彪眼前,落地无声。在江湖上,也是上的了台面的了。
“那就起军。今日通过阴山”
是因为天象属性点高了么?还是别的原因。反正祝彪总感觉着明天的天气会突起变化。
这是一种预感,并不怎么明确却能完全感觉出的预感。
如果明天再起大雪了,自己要还在阴山中打转,可就不妙了。
山里面不仅气温会更低,祝彪还需要担忧雪崩。胡人的天神教不可小觑。眼下刑天笑等人已经被廷尉府收回了,否则祝彪又怎会把田光照等人全都拉到军中来,他现在是真正的自力更生中了。
依靠的只能是自身的实力。但他自身的力量依旧有些弱,尤其是宋雁南、宋滢竹父女的离去,眼下军中说得上可靠地高手就只剩下他自己本人。除了自己本身以外,祝彪手下就再没一个真正上得了台面压得住阵脚的人物了。
在大山里头,面对还占据着地主优势的天神教,让祝彪如何能信得过田光照他们几个资深成名高手和一批刚刚突破成名层次的生瓜蛋子?
所以,今天横渡阴山就是必须得。
等到了山那边。明日天就是下暴风雪,下冰刀子,祝彪也不怕。
一个有三十丈宽的山口,出云口。这是河东至塞外间最主要的一条通道,实在是因为够宽阔,也很平坦。
如果不下雪,快马疾驰。半天时间就能穿到山北去。可现在下了雪,还是大雪。在被雪封的路面上奔跑,爬犁轻便是轻便。也能载重,但速度也不可避免的要降下一截。
祝彪带着窦兵、祝强义、祝强生等祝家班底,以及田光照、黎升、沈青云、方若、杜祺等收服来的人手,充作全军斥候,不走出云口而直接登上了临口左边一侧的山脉,率先进入了阴山中。
过山道最怕的就是敌人在头上埋伏,几十斤或是百斤重的石头从几十丈、几百丈的高度砸下,就是先天宗师也要躲着闪避。对于军中士兵而言,就是再精锐的战士也是擦着就死,磕着就亡,根本没有抵抗的余地。
而在冬季雪山中,被敌人引发雪崩而全军覆没的战例,这个时空的历史上可记载着足足几十例之多。
每人身上只背箭弩、绳索和武器,携带一日的干粮,水囊都不挂,因为地上全是白雪,山上满是冰凌,喝了喃一口就是。绝对的无污染,纯净天然水。
“这雪可真是漂亮!”登临山峰,祝彪也禁不住呼道。一切都成了白色,雪花包裹了一切。他第一次见到真正意义上的雾凇,白雪像是被晶莹的黏胶粘在树枝上一样,漂亮的疑似让人来到了玉树琼枝的世界。
玉树琼枝作烟萝,玉树琼枝作烟萝!
“收神了,收神了。再不注意,小心没了自己命”
祝彪这边所有人都是一身的白衣,在现在这状况下,几十步外往雪地上一趴,眼神不好,或是粗心大意的人,都会直接扫过去。
祝彪可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丁点班底,因为分神而丢掉了自己宝贵的性命。
“分成三个小队,前后接应”
祝彪自然是和窦兵、祝强义、祝强生等祝家嫡系呆在一起。元通、师慧欣带前队,田光照、黎升领人做后队。
可怜元通和黎升这两个佛道中人了,之前他们不管是做江湖独行客,还是进入铁牌组织当打手,还依旧可以保持自己出家人的装扮。可现在落入祝彪的手中,两人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还俗’了。
太阳越升越高,最终整个山脉都处在了阳光的照耀下。
“这地图画的……”祝彪看着手中地域图,对照着脚下的出云口,再比了比,就现在这二三十里路路程,他就已经标出了四处错误点了。“真够差劲的。”
“云飞说,这地图是朝廷三十多年前绘制的。打那以后,出云口朝北,河东地方的军马就少有涉及过。”窦兵微微有一点气喘,与祝强义等人相比还算轻松的。
“河东有地利在手,实力不足,何苦来到阴山北跟胡人硬顶牛?”祝彪没在意这一点。必要时候的放弃,朝廷这一点做的是对的。
放着地利不用,非要来到草原上跟胡骑硬冲硬杀,才是不可取的。
“md,标到的地点都没了……”狠狠骂一口,祝彪凝神在地图上动起笔来。
“嗷~~~呜,嗷~~呜~”一阵震山荡林的猛吼传了过来。
“是老虎!”祝彪神情依旧贯注在地图的修改上,窦兵略有些色变地道。
阴山老虎,除了普通的老虎外,还有一种灵虎的异种存在。
前者出现当然不碍事,可要是后者,就有小麻烦了。
这种灵虎以家庭为单位存在,顶尖高手碰到了也要裂着走的。
“不是一头!”走在最前头的元通、师慧欣小队弹簧一样向后退出了十多丈,眼睛不由自主的盯向了后面的祝彪。
“该死!不会是碰到灵虎了吧?”师慧欣从没感觉到自己运气是那么的背,听到老虎此起彼伏的吼叫不由得脸色有些发白。
“退后,都向后退。”灵虎,一家子的灵虎,绝不是他们小队这几个人能抵挡的。
“嗷~~呜,嗷~~呜~~”几声巨吼之后,雾凇林中蹿出两大两小四头白额吊睛猛虎来。那两头大的老虎个个都有牛犊般大小。
“不是灵虎,有两头还是虎仔。”方若大松了一口气。
“哈哈,人说,好狗不挡路,可是恶虎偏要拦路,看来今天晚上我们是能吃上虎肉了。”元通浑身绷紧的肌肉松懈了下来,哈哈笑道。
一直在后退的先头小队人员全都留住了脚步,惧怕紧张的神色一扫而光,一个个脸上反而露出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嗷呜”四头猛虎似是饿极了,见到众人,也不管人多人少便猛扑了过来。
[存稿箱]书名:异界之游戏江湖
第五百六十一章 是老对手
“放箭”元通一声大吼,‘嗖嗖’自己连射两支劲箭,小队里的几人也很快的射出了手上的箭弩。
“嗷”虎啸狂嚎,两只虎仔中箭,但并未倒下,而是依然向众人扑了过来,两头大虎轻松躲开了箭矢,向着师慧欣、元通扑下。
五件兵器带起阵阵雷动般的狂啸,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旋罩向两头大虎压去。
“噗噗”
“嗷,嗷”两头巨虎并未能躲开五人的攻击。
可是也并没有死去,虽然受了伤,但它们毕竟是百兽之王,不是易于对付的。大虎的扑杀没能冲过五人的阻击。虎身上的血飞溅,巨大的身体重重地落在地上。
元通等人也向后退了一步,猛虎的冲击力道大得惊人。
困兽犹斗,最是可怖。受伤的猛兽一定程度上要比没伤的猛兽更难对付。两头大虎一受伤,凶性更是大发,四爪刚刚落地腰身一挺就又飞扑了过来。
元通一声朗笑,长身跃起,双足踢向巨虎的双眼,同时挥到禅杖打向一头猛虎的脑门。
师慧欣则盯紧另一头猛虎的咽喉,手中几枚银针在阳光下闪着亮眼的光泽。
“嗷”大虎竟在空中把头一低避开了元通的那两脚,脑袋又一摇撞在两只脚上。
使得元通身子一震,手上打下的禅杖也偏离了方向。重重的轰击在地面上,人凭力一跃,再次跳起。
“呼”虎尾像一根鞭子抽到。
元通不以为意,禅杖捣出,正中虎威跟梢前三寸之地,鞭子一样的长尾立刻变成了死蛇,同时他雄壮的身子也落在了猛虎背上。
“噗!”尾巴受到了重创,痛得大虎一声狂嚎。在元通施以千斤坠的同时,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再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
“呀”方若一矮身,一抹剑光从猛虎咽喉一抹而过。
“呜”一道血虹划过空中,猛虎咽喉被一割两断,鲜血哧溅出了四五尺远,流了一地。
师慧欣的毒针没有没入另一头老虎的咽喉,而是射入了它的眼睛。没过片刻就口吐白沫的倒在了地上,师慧欣提剑上前,一剑刺入了猛虎心脏。
两只虎仔,在先头小队其余之人的围击之下。更是不济。顷刻倒在地上,一家四口同时归西。
四头猛虎被撂入了山下道路上,侦查状态的他们不可能带着猛虎尸体上路。祝彪一句话都没法,又不是灵虎,只是四头普通老虎,只是今天路上的一个小插曲。
雪山!高高低低耸立的一座座山峰,全都变成了最洁白的雪峰,在这天地一色中人显得是那般渺小。
寒风!卷着零碎的雪花,打着旋儿。扬起刺骨的冰寒,从每一个缝隙里钻入。
祝彪一行人,走得很轻快,拖着长长的一串脚印。有些像尾巴。
每个人都包裹得密不透风,偏偏还不显累赘,更不显得臃肿,当然也不会影响众人的灵动。脚下的皮靴全都是特制的。每双靴底都装着比这靴底宽大上一倍的底板。有些像船,前头高高地翘起还可以在雪面上滑动。这些底板不仅可用来在很平坦的雪面上减轻负担,靴底下还留有坚硬的小凸起部。是为了在岩石冰面上防滑。都是特地为斥候准备的。
每个人都戴着着斗篷和手套,外头蒙着白布的皮制斗篷裹得很紧,袖口、领口都扎得很紧,没有一点透气的缝隙。
在场这些人水平太低,九连山上走过了一遭,祝彪对本已经很满意的手下又十分的不满意起来。不过那正邪黑白,外加魔道,各方势力怎么演戏,登台的人马质量个个都是刚刚的。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
这货一比货,祝彪就有种把自己的‘货’扔掉的冲动,太不上档次了。
他本来‘摆平’了九曲剑派,跟朝廷小小的顶了一下牛,就是感觉自己手中的实力可以了,家族不用再藏着掖着不敢见光了。
九连山一行,是把他心头的那一点自得打击的粉碎如沫。
一路顺顺当当平平安安的走到末尾,祝彪的眉头越来越皱着,位置也已经从中间变到了先头。
窦兵加祝强义,添上祝强生五人,正好组成了一个《天罡北斗阵》。随在祝彪的身后,小心警惕着。
从幽州返回北汉的路上,祝彪自小岛中带回的五行灵果和寒螭肉,让手下的一拨人一个个内力修为都贯通了任督二脉。那他没道理不把自己的嫡系班底,祝强生五人也一个个推至成名高手层次。
与一般丹药乃至灵果相比,五行灵果不仅可以增强服食者的内力,配合着相应的功法,更可以做到一举两得。
祝彪从七煞宗拿到了五行法门,就并没有配合着五行灵果再度造就出一个新的七煞宗传人,而是分散给了祝强生、祝磊、祝山、祝大海、祝长荣五人,一人修习一门,以尽快增强祝家的底蕴和实力。
可能是祝彪的一点小心思吧,但他认为这点‘小心思’是必要的,必须的。在他自己没有突破进先天宗师之前,在家族内部造就出一个武力盖世之人,并不是好的主意。
这样做有相当大可能动摇祝彪自身在祝氏宗族中已建立的绝对权威,乃至造成祝家内部的分裂。
反正,不管是私心也好,公利也罢,反正祝彪就这么做了。
而且,他最最确定的是,至今以后是七煞宗并入了祝家,而不是祝家融入七煞宗。七煞宗这个传承了千年的本派,就此是正式绝迹了。
一切宝藏根基落入了祝彪手中,七煞宗就没有了再恢复的可能性。吞进肚子里的肥肉,老天爷也无法从祝彪嘴里重新掏出去。
“少爷,怎么啦?”窦兵看着祝彪紧皱的眉头不解问道。
“心头感觉不对,咱们这一路上太顺利了。”阴山对于眼下的胡骑是多么的重要,祝彪就不信乌维驮敢弃阴山山脉于不顾。
即使他不派遣军队巡哨、守卫此地,也绝对应该派来斥候、探骑,和布置警报。如果祝彪是乌维驮。那么他就会如此。只需要埋伏下丁点人手,就可以早早的把警报传递出去。
而且进入到山道的下半段以后,祝彪心里就不时的噗通一跳。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升上了心头,一种危险的感觉。
“后退,全部都有,都后退!”
脚下就是出云口北端了,祝彪看着依旧平静无比的出口,脑海里突然响起‘叮’的一声系统提升音:无限制任务开门见红。
“这是你调任河东来的第一战,寄托着河东百万苍生的美好希望。不要让他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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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励:未知。”
不是在大军出河东郡城时候,也不是祝彪接到北平‘御旨’时候,而是在这个时候跳出了这么一个少见的无限制任务,这实在是稀奇。
要知道,往常那些军事任务总是事情开始做前就早早的蹦出来的,祝彪做任务前总有一个心理准备。而现在却如此的突然。在半截道上跳出来,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前方就是有变故了?配合着咚咚直跳的心脏,祝彪第一个反应就是让人后退。
众人被祝彪的这一呼弄得有些不知所以,全都顺声望向祝彪那变了色的脸。眼神充满了不解。
“但愿这是一种错觉。”祝彪拔出了白骨剑,自己一步步向着山下走去,山上其余人拢聚在一块,小心戒备着。
九连山上。那个魔道高手可以躲避过自己的耳目,祝彪那里敢说这种法门天神教就没有呢。
雪野静寂,静寂得鸟雀全无。只有呼啸的寒风吹刮着细碎的雪沫,打着旋儿的一阵有一阵的照脸打来,落在祝彪白色的斗篷上。
祝彪的脸色继续那般沉重,眼睛如鹰眼一样在一个有一个凸起的雪包上扫过,有些像偶尔露出头角的顽石,真的让人不敢确信。
鹰一样锐利的眼睛也没能发现什么不对。
一切都很正常。
走到了山下,祝彪已经走到了出云口前的扩地上,他的脸色有些惊疑不定,难道真的是自己多疑了?反应过敏了?
可是自己的感觉已经达到70了,在修行了《小无相神功》后,感知又有了长足的进益。不过祝彪希望是如此。
山上众人望着变成了小小人的祝彪松了一口气,谁都不喜欢有事发生,那是极让人不快的,不过众人的心神仍蹦的很紧。
“下去了,下去了……”
山下的祝彪突然招了招手,山上众人感觉心头的紧张舒缓了一些。但是依旧没有一个人放松警惕了,因为山下的祝彪也没放松腰身。
祝彪的眼睛紧紧盯着十丈开外的几座低矮的雪丘,连山上众人下来都没让他回头看上一眼。
气氛又一次在窦兵、元通等人心头凝结。发现祝彪的视线一直在注视着眼前不远的雪地时,身后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这片雪地。
结果没发现任何问题!
祝彪依旧不看众人,但他似乎知道身后二十来人的‘疑惑’。于是,淡淡笑的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几个雪堆道:“那几处雪堆,大家看看有什么不对么?”
众人顺着祝彪的手指看去,半响皆道:“没有不对呀,下面可能只是几块山石。”
祝彪嘴角一翘,“那是你们观察不够细致。再仔细看看,虽然它们的形状、大小,都看不出的特别之处,但你们发现没有,那几堆雪丘,其中的几座在隐隐散发着淡淡的雾气,而我们身边的雪,则全无反应。这还不是不对么?!”
“啊!”师慧欣一惊声,在祝彪的提醒下,她这时也发现了那很淡很淡的水气在激发,水烟升起得很低,又迅速的被风吹散,不留神观察真的很容易就错过。可事实是它们的确存在,虽然很难发现。
剩余诸人这时也看了出来,心中暗惊,才明白祝彪为何神态会如此凝重。当然,元通、田光照等人还会更佩服祝彪的这份观察力。
江湖行走,不知多少才俊英才是毁在了阴险手段之下,祝彪如果是行走江湖,只靠着这份观察力和小心谨慎,几年下来一样会成为天下的风云人物。
“呵呵,还不出来?那本帅就‘请’你们冲出来。”
“嗖嗖嗖……”三支连珠箭闪电般从祝彪手上射出,都看不清楚箭影的,三支利箭就分别没入了三堆雪丘中。
“砰砰”霎时三个雪丘立刻爆成无数的雪花,在祝彪十丈外扬散起了一片迷茫的雪雾。
这不是利箭的功劳,因为箭矢全部都落空了,祝彪的箭快如霹雳,可对面也都不是庸手。
十数道人影在白茫茫的雪地中显得是那么的碍眼,不是雪中凶兽,而是人,都是高手的人。
“哈哈,长生天在上,我们又见面了。祝将军,别来无恙呼?”
增长法王出现在十几道人影的最中间。
祝彪眼睛却掠过了法王而转向了其余诸人,脸色越看越凝重。
竟然大半都是顶尖高手层次的,其内更有两个绝顶高手。
“祝将军。本座真是一点都没想到你回来自投罗网,真亏了右贤王还为你备下了那么的大阵势。
可惜,大军劳劳,白费功夫。而本座却得天之功了。真是长生天神的庇护”
“净装些大尾巴狼。增长法王你真以为自己能留得下我?”祝彪不屑的一哼,就是当初在北陵郡城,自己在增长面前也是想战就战,想走就走,增长那点子轻功根本就追不上自己。
“呵呵,祝将军。本座知道你武功高强,轻功尤其的高。但是你不看本座还有这么多的帮手的么?
来来来,本座与你介绍介绍。我左手的这位,就是东南龙树尊者,武功之强比起你来,只在其上,不在其下。
右手的这位乃是神庭派来的圣使,武功也不弱于你。
本座三人联手,岂有拿不下你之说”
天神教神庭的圣使,这是神庭神使之下最强的高手。乌维驮请出三位大拿出来‘打劫’,本准备是一举击毁祝彪手下的镝锋斥候,除掉祝彪军中的仅有的一些高手,可哪能想到他们不仅等来了一批小鱼,还等来了此战的终极目标最大的那一条大鱼……
第五百六十二章 生死符,初现江湖
“嗖……”疾如幻影一样的四箭,淡淡的黑影划过虚空,人眼似乎都扑捉不到,只能看到一道似是残影存留的淡黑虚线。速度更快到四声拉弦音都合为了一声!
首尾相衔的四支箭,笔直的就是一直线。
“当!”挨箭的白袍祭祀抡起双刀挡住了第一箭,接着又挡住了第二箭,然后险之又险的挡住了第三箭。可是祝彪五石强弓的力道实在过于巨大,每一箭的冲力都让那白袍祭祀不由得后退一步,三箭过去退了三步,双刀之势也被炸开,最终被第四箭刺入了心脏,没体近半。
没能穿透身体?祝彪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知道这个白袍祭祀身上穿的必是自己熟悉的‘祭祀白袍’。
可是穿了这种防御很高的袍服又如何?自己还不是瞬间射杀。
骤然的杀机给静静的雪原添了一丝肃冷的气氛。但这还只是开始!
脚下一团劲力涌出,宽大的脚板登时碎裂开来,祝彪人如离弦之箭飞一样射向增长法王。
手握的强弓被他暗器一样甩打出来,钢丝绞成的弓弦在巨大的旋转力下就是最最锋刃的刀芒。一团旋风疾掠起,卷起来一路翻飞的雪花,气势惊人之极。
“当当”一音三声脆响。三名白袍祭祀挥起兵器齐齐上前来阻当,却依旧被强弓撞开了一道缺口,使得天神教这边本来很整齐的队列,变得霍霍牙牙起来。
窦兵、元通、田光照等所有人都射出了一轮箭来,有连珠有单支,更有劲弩。交织成了一片密密的箭雨,带着凄厉的锐啸让十来丈远外的天神教中人全都变幻了脸色。
祝彪一声爽朗的大笑,飞身半空,左手人鬼不知中,一团冰雪被摄到了手上。瞬间融成冷水,瞬间又被洪水一般涌到的九阴真经内力凝成了一片片薄弱蝉翼的透明冰片。
这些冰片质地都赶得上经年积久不化的玄冰,冰清透亮中隐隐泛着蓝青色荧光。
“轰”一声暴响,强弓断成无数碎片,洒落在洁白的雪上,那坚韧的铁胎直接被增长法王震成了七八节废铁。惟一没有毁去的是那一根钢弦,颤动的弦,因为它太柔,增长法王掌力虽浑厚却也没办法瞬间转化刚柔,根本就无法摧毁它。
祝彪的身子便在这一声暴响和几声惨呼及惊叫声里。大鸟一样飞临在天神教众人的头顶。
白色的斗篷大大张开,的确像是一只鸟。那霎时间敞开的斗篷自上而下形成一股强大的压力,也是一种让人窒息的气势,这气势一刹那里甚至令增长法王心里都有了一丝压抑。
地上的雪花,在狂飙,在旋动,就像是一头发怒的雪龙,在向四面八方狂飙怒嗥。
白骨剑也自上而下落下,满天都是。像是一片雪白的云彩在飞扬,在狂飙的雪花中,道道剑影更比雪花还要飘忽,比寒风还要虚幻。
一柄漫天都是的剑。可漫天都是的剑还只会是一柄吗?这似乎是一个笑话和悖论。
可增长法王、龙树尊者、圣使,连同此刻天神教在场的所有人,却不认为这是一个悖论。在他们的眼中,漫天雪花漫天剑影。确确实实是漫天。而他们的感觉也不会欺骗他们,那自头顶落下的剑,在他们的意识里确确实实也只是有一柄
祝彪的左手轻扬。似乎是不经意的一甩手,可谁也看不到十多片透明的冰片已经在他掌心里消失了。
生死符,祝彪兑换来练成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用在人身上。
而作为掩饰,两指极阴指力点向了增长法王。
“轰轰”两声剧烈的暴响,祝彪的身子再次升起,而增长法王和龙树尊者雄壮的躯体,却有一半被埋入雪内。
“不对,不对……”增长法王内心里惊骇着,祝彪的功力比起先前北陵城时高的太多了。
就是这么一次撞击,他内脏都隐隐被震动了起来。龙树尊者更是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他的手上也随之多出了一双薄而透明的手套。
这是一个苦修拳脚的高手,一身武功全在一双肉掌上,手便是他最厉害的兵刃。而这一双手套他一直来很少动用,因为对付起一般对手,龙树尊者一双肉掌足够应付。何以动用他这一脉的传承至宝?
不过今天的祝彪显然不在一般对手之列,这是一个能要他名的人。而跟白骨剑对了一次之后,手上留下的痕迹也让龙树尊者明白,自己密练了数十年的肉掌,不管用。
圣使挥刀劈向祝彪头顶,苍狼护锷的弯刀是天神教神庭一系最最常用的兵器。
刀锋破空,发出轻轻的锐啸,在雪雾弥漫的空间里,绝不给祝彪回气的机会,身形也像飞燕一般轻灵疾速。
寒刀划出亮丽的银虹,却散发着惨烈无比的杀气。
窦兵口中绰出一声呼啸,立刻十多支利箭飞向了那圣使。
“叮叮……”一阵金铁交鸣声传入众人的耳朵。
利箭并没有给圣使造成多大的阻碍,弯刀继续长虹一样斩向祝彪。
“哈哈哈……”砍来的弯刀祝彪视而不见,只是像非常非常随意的抖了一剑,可剑尖却绕过斩来的弯刀直点向圣使的手腕脉门。
圣使缩手不迭,不意祝彪出剑是如此之快,如此之准,险些都被刺中脉门。
增长法王抡起手上的降魔杵捣向祝彪后背,他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今非昔比的祝彪面前,自己单打独斗已经不是对手了。
自己三人联手已经不是‘保证’擒下击杀祝彪了,而是如何挡住抵住祝彪。
祝彪凌空垫步,一记简洁明了的飞挑直刺圣使咽喉。同时也避开了增长法王打来的降魔杵。
明亮的剑身如若一道闪电划破空中,直接、简明,让圣使心中凛然一惊,几乎是反射性的就向后滑退闪避。
踏步后退,身形扭动中的圣使挥刀劈下,已不求伤敌,只求阻止祝彪趁势追击。那不知道用了什么宝贵材质打造的弯刀,刀面明亮平滑如镜,挥劈中宛如一道水面扩散的涟漪,寒光蕴育其中,如是天成。轻飘潇洒的在祝彪面前滑过,挡下了祝彪手中白骨剑顺势挥出的一记拖斩。龙树尊者两掌挥动起青华一样的罡气,对着祝彪就拦腰打来。
祝彪脚下一搓,又一种新兑换来的功法施展开。斜身侧进,似是平平,实则妙至巅峰,只一步就脱离开了龙树尊者两掌笼罩的全部范围,更顺便远离了圣使。
身子闪得几闪,已欺到增长法王身后,喝一声:“着!”一指点出,嗤嗤声响,至阴至寒的极阴指力疾速打向增长法王的正阳穴。
增长法王身子一扭避开了极阴指力,一声厉啸,降魔杵势若流星般击轰而下,同时脚下以雷霆之势向祝彪的胸口连连踢到。
“砰!”一声闷响,增长法王的双脚被祝彪以一道阴柔之力挡下,继而左足向东跨出,脚步踏实之时,身子却已在西北角上。抖起白骨剑“唰唰”向着圣使和龙树尊者各刺出一剑,全都刺在二人招数的漏洞短缺上,吓得两人心里骤惊,跃身闪避。方欲还招,祝彪又已一冲而过,向着两个白袍祭祀各攻出了三剑。
鲜红的血液在洁白的雪地上洒下无数个红洞,又迅速被飞洒而下的飞雪所掩埋。祝彪现在的实力,三剑虽然不见得一定能斩杀顶尖高手,可要伤人却是十拿九稳。
一人被剑上劲力抛飞了出去,大口吐着鲜血,但神志还清醒的很。凌空一个翻身就要拿住脚步,但是突然地,一阵麻痒,又是针刺般的疼痛袭满身上,再接着痒疼的就更厉害,直如万蚁咬啮。
“啊……啊……”
发疯一样突然在雪地上打起滚来,凄厉的惨叫瞬间让十多丈外的窦兵等人都惊呆了。这是什么叫声啊,太渗人了。而更惊人的还在后面,这样的人竟还不止他一个。随后的几息时间里,增长法王一行,足足半数的人都如此惨叫连连中……
都中了生死符了。
“哈哈……”祝彪大笑道:“法王怎么样啊?你的人手还算多吗?”生死符的滋味就是铁人也能让他服软。只要这东西还保持住‘原著’中的威力,现在倒地的这些人就不足为虑了。
“祝彪,是你?”
骤然来的变故让增长法王大感措手不及和震惊,甚至是惊恐。这些人不知不觉间就中了招,还表现的如此凄惨,那自己会不会也会在‘不知不觉’中中招啊?
可能是倒地的那些人哭叫的实在太凄惨了,第一时间增长法王竟不是去想解救的办法,而是来想:自己会不会也这样中招?
瞬间里天神教所有人心头都泛起了彻骨的寒意,增长法王一个跨步来到一个哭喊的白袍祭祀跟前,手指一点封住了此人的穴道。
“格伦,格伦,怎么样了?你给我说话”
双手抱住白袍法师的头,增长法王紧张的摇晃着。
祝彪只是冷冷的笑,没有一点出手的迹象,在他的面前圣使与龙树尊者并排而立着,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可脸色怎么看都有一丝发白。
第五百六十三章 冬季用兵三要素
“哼,可笑。”以为把人点昏了就会没事?
看着把哭喊声连连的天神教人一个个点昏过去的增长法王,祝彪冷笑的看着,并不阻拦。除非天神教不让这些人再清醒过来了,否则就等着受更大的罪吧!
生死符可不是这么好相与的。甚至于,长时间不得压制的生死符,都足以把这些中符者的经脉给彻底摧毁。
“贼子,好恶毒的手段”
“你施展的是什么邪法?快快与他们解开。不然,今日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是气极发疯吧?祝彪如是看到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嚯嚯大叫的增长法王几人。眼下的局势,是自己在占优,要碎尸万段也该是自己把他们碎尸万段。
“增长法王!大丈夫,输,输得起,赢,赢得起,少在这发羊癫疯,让本帅看不起你”
“哼”一声怒哼响起,增长法王死死抓住了手中降魔杵,目光恨极的看着祝彪,“贼子,那你就看本座是如何降妖除魔的!”
脚下如放了一个大爆竹,雪花四射中,增长法王整个人高高越到祝彪顶上,降魔杵劈山断岳一样当头打下。
身一偏,匹练也似的一道剑光自祝彪手中飞出,“叮”的击在劈打下的降魔杵上,金色的降魔杵立刻被荡了开来。
圣使、龙树尊者的攻势随之来到,祝彪不丁不八的站在地上,不闪不避只两剑刺出。袭来的圣使和龙树尊者就以比来势还要更快三分的速度惊叫的后退,《独孤九剑》下岂有不破之刀掌!
剩余五个天神教高手挥刀舞棒的打杀过来,祝彪连人带剑射入其中,先是一剑震开了当面一刀,然后反腕一抖再三剑刺出,各杀向三人的破绽之处。
这三剑刺到一半,祝彪踏步向左落下。一柄弯刀贴着他的肋下透过,弯刀的主人只需要把手一翻,横着一抹就能切开祝彪肋下,但是他显然没这个机会,甚至说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刀会从祝彪肋下穿过……
祝彪也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和时间,当胸一掌劈下,那人吐着鲜血倒飞了出去。人在半空,血雨激溅,在地上开了一朵老大的血花。
凌波微步,真的凌波微步。避闪属性太高了。祝彪一人一剑在增长法王等七人的围攻之下,犹似闲庭信步,每一步都踏在别人决计意想不到的地方。
八人越打越快,但十有七八天神教一方攻势不是把招数递向了自己人身上,就是落了空。剩下十之二三根本难不倒祝彪,后者施展起《独孤九剑》,趁机落井下石,两刻钟不到,八人的争斗就变成了四人。
一连七剑攻向圣使。圣使弯刀急挡,连接变幻招式,去依旧被祝彪招招寻到破绽出,杀的额头只冒冷汗。而七剑落下。眼前人影“飒”然一闪,已然飞上半空。
他正想追击,胸膛却倏地一凉,低头望去。左胸的衣衫赫然裂开了一道口子,痕迹直逼贴身的内甲,不由的面色一变。
祝彪一剑没有得手。增长法王和圣使的降魔杵、弯刀从两侧逼来,立刻抽身后退。站到两丈外目光诧异的望着当面三人,狗日的,个个都有了外套不说,里面还都披马甲!
如果不是这样,不仅刚才一剑就能重创了圣使,增长法王和龙树尊者也早就挂花了。
寒风继续呼呼地吹着,丝丝彻骨的冰凉感从三人胸前、腹部裂开的口子中灌入。就像增长法王三人此刻的表情一样,寒冰冰的。
竟然是落个眼下的结局,开打前三人是万万想不到的。捕猎反被猎杀,他们所有的信心被一点不剩的击碎。
“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亦或是识时务知进退,见事不济,增长法王一声喝断,连同龙树尊者与圣使一起飞身向退去。走时竟还不忘挟上昏死过去的手下,但被祝彪所阻,三人联手也只抢回了一个白袍祭祀。
祝彪没有过分的去追,三人身上里一层外一层的防护是个大麻烦。如果没有那些东西,他绝对有信心毙三人于掌剑之下。可有了那些东西,自己就是剑术通神,也不敢打包票每一剑都能刺在旧痕上。
单纯的外袍,单纯的内甲,祝彪都有信心一剑刺破。白骨剑不是龙泉剑,它的质地、锋锐都摆在那里的。可是,三人身上外袍、内甲结合到一块,那就麻烦了。
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祝彪就面临着如此难题。除非他能精准的下一剑刺在原先的旧痕上,少了外袍只剩内甲,才可以真正的血溅三尺。但这个难度,太大太大……
申时正点刚过一刻,就是冬日里短促的白昼,太阳也没有下山。大队汉军兵马开出了出云口北端。
出口空地上打斗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十几具抛尸应证了祝彪等人的战果。
出口三里外的一处山丘背坡,祝彪率军在那里扎下了营寨。
随着夜晚的临近,他越来越能感受到明日天气的变化,下雪是可以肯定的了。
茫茫狂野,呼啸的北风呜咽哭泣。在半晚时分,越来越大了。
在生硬如铁的地面上,汉军将士艰难的掘开一个又一个深坑,一根又一根木柱被深埋入其内。祝彪下了军令,今夜的营寨,坚固程度要按照砦营的标准来修建。
战士们都很敏感,尤其是军中的老兵,一听到祝彪选这样的军令,就晓得战事要开启了。一个个使足了劲修筑加固着营寨,他们都知道,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营寨就是自己最大的依靠。
出云口往北百余里处,昨日胡骑的营盘空出了一大半,数以万计的胡骑大军,已经在今天一早拔营向南开来。
就在距离出云口北端二十里的地方,祝彪的镝锋与胡骑的射雕儿相遇了。
利箭当空,你来我往。骑乘着战马的胡骑和乘坐着爬犁的汉军斗的不相上下。
前者凭着他们高超的马术,在马背上翻滚躲闪,有的则干脆整个藏在马腹下,所以胡骑射雕儿中箭受伤者寥寥可数,有些即使已经中箭,也还能稳稳地趴在马背上。
而汉军则是靠着稳定和坚实的防御。每一张爬犁上都乘坐着三人,当中一人驾驭马匹,另外两人刀盾弓弩配备齐全,两侧爬犁上还竖起了挡板,就如同一辆小号的战车一般。
虽然没有单人独马来的轻便,但是在雪地这种特殊环境下,两边是各有优劣。最后的结果也应证了这一点,斗了个是不分胜负。
消息传回各自队伍中,祝彪只是淡淡一笑,继续下令加固营防。而胡骑那一边,乌维驮正担忧的望着天边,起风了,天色暗下的速度变快了,明个又有大风雪了吗?
今年的冬天来的早,还特别的冷。这都还没过年呢,大雪一场接着一场。
“起来,让他们都爬起来,加固帐篷,加固帐篷……”
乌维驮没有天气预报,但是作为一个草原人,作为胡族的一名将,大草原上冬季气候变化的一些规律他还是能估摸出一二的。
现在这些变化,很大可能就是又有大风雪来临了。
“真是该死”
伏击失败,败也就败了,丢回的面子战场上找回来就是。可他们的长生天一变脸,这找回面子的战场都要没有了。
头上的天,变得沉重,沉重的像要压下来,压在所有人的头上。
晚上,大雪如期而来。风愈来愈猛,刺骨的寒风带来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打在帐篷上,发出“簌簌,簌簌”有节奏的响声。
守夜的将士被大风吹着几乎透不过气来,说不出话来,寒风刮在脸面上犹如在用刀子割。涂抹的油脂也不管用,被风一刮,就像都成了一层冰块龟裂在了脸上。
风越来越大,天地间尽是它们的怒号和呼啸声。
“噗”胡营,乌维驮的王帐。
火盆烘烤的帐内热气腾腾,地上铺设着厚厚的毡毯,一丝的冰凉气息都透不上来。而自然地,酒杯摔在地下,也发不出了清脆的裂响声。
一场大雪搅乱了他全盘的计划,这样的天气,让他如何聚歼祝彪?让他如何报仇雪恨?
“天不与我,天不与我啊!”乌维驮想到待雪停后,立刻就兜头后撤退去的祝彪,禁不住捶胸顿足。
他可不认为祝彪在天晴后依旧会与他两军对垒。这中间的时间已经足够祝彪发觉不对了。他只有一万五千人,而乌维驮但是带过来的前军就有七万,连上后缀的部队,十万人都多。
汉军营寨,很快整个大营就都变成了白茫茫的冰雪世界,修筑营寨时清扫出的地面再度披上了白衣。
祝彪接连走过十多个军帐,满意的离开了。
虽然外头冰天雪地的寒风刺骨,可帐内温度却还不错,火盆烧着,不说是暖和,穿着棉衣至少不会感觉到冷。战士们两人一床被子,挤是有点挤,可也更暖和不是。
吃饱,穿暖,睡的好,冬季里用兵,冰天雪地的想要保持军队的战斗力,这三点缺一不可。
更明白的说,若不是为了彻底保证这三点,祝彪又何须只出兵一万五千人呢?五营铁骑,留下两营看下即可,剩下的一万三四千骑也能提出来溜一圈不是。
第五百六十四章 八百陷阵营
北风呼啸,鹅毛大雪簌簌飘落。
整整一天时间了,帐外的积雪已经没到膝盖,风雪却依旧没有半点消褪的势头。
祝彪掀开大帐厚重的门帘走出去,立刻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冰天雪地,真正的数九寒冬。他身怀百年功力,早已到达寒暑不侵之境界,可那也需要运起功来。不然的话,他也只是一个**完美的普通人。
瞬间气温的骤降,让祝彪周身所有的毛孔为之一缩。
雪,不怕,怕的是呼啸的大风。
因为相对于漫天的冰雪,呼啸的寒风更能卷去将士们身体的热量。只要没风,下再大的雪祝彪也能立刻行动开来。
但这显然不现实。塞外大草原上,冬季里不刮风,那简直比要老天不下雪更加的稀奇。风,日日夜夜都是有的,区别只在于大和小。
闭目静静感受着似刀的寒风吹割在脸上,冰寒的天气让祝彪在呼吸时都能感觉到鼻孔的汗毛在弯腰。
‘自觉’告诉他,明天依旧会下雪,只是风似乎小了许多。
可只有50点的天象属性,判定到底正确还是错误呢?一半半啊。
无数念头在祝彪心底闪过,如是兵器推演一样的估算,进行了一次又一次,胜负可有,结论千变。
整个人沉浸到内心演算的祝彪,动也不动的站立在帐前,大雪在他披风上落下了厚厚的一层……
熟知祝彪习性的窦兵、冯恩江没有去惊扰他,大雪如被,二人却丁点不认为这点寒气能够‘病’着祝彪了去。
一个时辰还是多久?祝彪从内心推演中醒来。
神采没有露出丝毫的喜色,两眼沉寂,思虑重重。一切结论回归到了原点,自己的‘自觉’到底对不对?
从‘自觉’正确为依据进行推演和“自觉”错误为依据进行推演,这可完全是两码事,结果相差太大。甚至直白的说。前者为准,祝彪胜率大增;后者为准,失败的可能十之**。
看着状态栏里剩余的一百多数值点,祝彪心底升起一个冲动,他真想一股脑的把天象小项给加满。
“恩江。”
“末将在。”
“传令亲兵营右部,整军备战,黎明前乘爬犁出发”
祝彪升任了上军将军,也就是人俗称的‘上将军’,冯恩江水涨船高职位也升级到了中郎将,一举跃上了龙门。与祝忠、祝仝平级。现在的军职,比之步军四营中的呼延庆都高一级。杨延彰三人因为中山之战的一系列功劳,从校尉升格至了中郎将。
“啊?大帅,只右部吗?”冯恩江大惊。亲兵营现在只左右两部,左部骑军,右部步军,那可只是有八百人啊?
“怎么那么多废话,快去传令。”祝彪挥手‘摆’下去了冯恩江,“梁谨。”
“卑职在。”
“去准备二百张大号爬犁。都备上挡板、顶棚和前后的毡帘。再有十万支利箭,五万支弩箭,十五万支连弩箭,以及弓弩、连弩预备各二百张。弦一千条。八百战兵,两百御手,连同马匹,五日内人吃马嚼的口粮和炭火。
这么多。四十张大号爬犁应该装得下吧?”
“完全装的下。”
“那就再配置军医五人,配齐伤药和绷带。”
“卑职明白。”
“那就去办。”
祝彪终究没狠下心来,他没用全军将士的生死存亡去搏那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他也没有在天象属性上增加1点数值。他最终决定出的‘兵’只有亲兵营的八百步卒。大军抵到河东后才从步军四营中抽掉出来组成建制的八百个,刀枪弓弩皆备的百战精兵。
折身回到帐内,闭眼凝神,片刻后一丝不同于寻常兑换物所发出的的白光的金光绽放在祝彪手中。价值1500金的陷阵营兵符静悄悄的躺在祝彪的手心里,下一刻兵符再爆发出一层金色的光晕消失在祝彪手中。
出云口北端之战,天神教送来的金子,祝彪一次性给精光了。
不过这没问题,祝彪系统里依旧有一千金,足可在必要时候买一颗灵丹妙药度过关卡。
从中原返回北汉,九连山的厮杀和收获让祝彪‘富裕’资金从5700金升到了6800金+,毕竟前后四个绝顶级的魔门高手丧命祝彪手下的。因为七煞宗的缘故,祝彪不需要再‘购买’中上阶武功秘籍,充裕祝家的根基。他就把小7000金的资金变成了:《龙象般诺功》、《血刀经》、《小无相功》、《凌波微步》和《玉女素心剑法》五套顶级秘籍,及《生死符》、《白虹掌力》、《天山六阳掌》三门次一级武功。口袋里只剩下以防万一的1000金,如果不是之前天神教送上门来的一笔钱财,陷阵营兵符想买也是没钱买滴。
军事专栏中,祝彪麾下亲兵营右部的名头已经从寻常的白色变成了闪眼的金色。八百人,单兵战力+30%,训练、磨合两项全部升至满值,士气值100,步军长短兵器运用阶位+1,并开启破阵属性。
本来就是全军精锐的右部,这一次附加后,完全就是变态了。
如果是单纯的步军较量,有这八百人在手,就是面对万人敌军祝彪也敢挥兵直破。
如果是大兵团作战,他们就可以一次又一次的作为箭头冲击敌军的薄弱地点,一次两次可能见不到大效果,可是三次五次,必见大效!
五更天后,卯时。换算成诸人熟悉的单位,也就是地球时间的早晨五点。
天没有一丝的亮色。整装完毕的亲兵营右部却已经列队待发。
青骢马咬着祝彪的袖子不松口,值钱每一次出阵祝彪都离不开它,怎么今个变了?全身披挂的祝彪,很显然已经在青骢马眼里形成了条件反射。
亲昵地拍着青骢马的头颅,祝彪安慰了它好一通。宝马通灵人性,任哪一个战将都不会把胯下的骏马单纯的当做一畜生。
不过,不顾众人阻挠执意亲自领兵的祝彪,可不会因为青骢马的不舍就不走了。
现在营外原野积雪老深,他也不会因为青骢马的不舍就改变主意,带着青骢马去。
出征的所有人都乘坐爬犁,他自己也不例外。
沾满了油脂的火把插在爬犁挡板的左右,火焰在呼啸的北风中摇曳不定,有时都像被吹灭了一般。
二百张大号爬犁,四十张载物拉货,另外一百六十张每一处乘坐一个伍的兵力,爬犁内空阔出的打量空间则被塞满了毡毯棉被,和兵器、弓弩。
今日一战,祝彪不需要右部将士施展‘陷阵营’的格杀威力,他要的只是八百将士的弓弩射术。
祝彪的弓弩属性是c阶,打仗打了这几年,经验积累也只有17点,想要靠自力更生升级,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c阶的弓弩属性只杀伤力+10%,并无战技,现在右部兵器阶位+1,也就是说这支部队在祝彪带领下弓弩属性由c阶升到了b阶,不仅杀伤力增幅由10%变成了15%,射程也增加了15%,同时开启了第一个战技破甲。
对于弓弩兵来说,射程、射速、精准都非常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杀伤力。
不管是什么增幅,弓弩兵最重要的还是杀伤敌人不是?你杀不死敌人,射的再远,射的再快,射的再准,又有什么用?
这一战技破甲与杀伤力增幅联合起来,简直就是敌方的噩梦,中箭必伤啊,铠甲也挡不住。
黑色的夜幕中,一条火龙迅速的从汉军营寨窜出。在冰雪的荒原中向着三十里外的的胡营疾驰而去。
深厚的积雪对步行是一场灾难,对战马奔驰也是一大阻碍,爬犁虽然有力的利用了雪的滑,但是它的速度还是取决于前头马匹的速度的。
真正说起来并不比战马奔跑起来快上多少,甚至追逐起来,战马在后面随着爬犁开辟出的‘道路’奔跑,完全能追得上爬犁。后者是胜在持久力上,驮马的耐力是要远胜过战马的耐力。
祝彪很清楚敌我双方的优劣,别看他现在挥兵直往胡骑大营赶去,事实上他并没打主意‘招惹’乌维驮的大营。而是想着如何‘断敌’粮道和通路。
胡骑不比汉军,他们的吃食全都是活的牛羊,大军走到哪里,随军的牛群羊群就放牧到那里。现在这气节,冰天雪地的,牛群羊群如果是待在胡人修建的圈里面,还能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可要是随军而动,在驻地简陋的胡人军营里,那必定是要大量被冻死、冻僵的。
就像乌维驮以为的那样,过去的一天一夜里祝彪不仅派出了手下高手去打探胡营,连他自己都亲自出马,仔细查看了一遍。
胡人的大营中并没有出现大量冻死、冻僵的牛羊,那不是因为胡人已经修起了暖和的圈棚,才没让牛羊成群的冻死,而是因为乌维驮此次进军根本就没带那成群的牛羊。眼前的这支胡骑大军完全是行军状态下抵到的此处,带的是军粮,是胡人‘特产’的牛羊肉干。
大批成群的牛羊应该都还在后面,只是到了地儿,乌维驮被老天涮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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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鹅毛大雪簌簌飘落。
整整一天时间了,帐外的积雪已经没到膝盖,风雪却依旧没有半点消褪的势头。
祝彪掀开大帐厚重的门帘走出去,立刻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冰天雪地,真正的数九寒冬。他身怀百年功力,早已到达寒暑不侵之境界,可那也需要运起功来。不然的话,他也只是一个**完美的普通人。
瞬间气温的骤降,让祝彪周身所有的毛孔为之一缩。
雪,不怕,怕的是呼啸的大风。
因为相对于漫天的冰雪,呼啸的寒风更能卷去将士们身体的热量。只要没风,下再大的雪祝彪也能立刻行动开来。
但这显然不现实。塞外大草原上,冬季里不刮风,那简直比要老天不下雪更加的稀奇。风,日日夜夜都是有的,区别只在于大和小。
闭目静静感受着似刀的寒风吹割在脸上,冰寒的天气让祝彪在呼吸时都能感觉到鼻孔的汗毛在弯腰。
‘自觉’告诉他,明天依旧会下雪,只是风似乎小了许多。
可只有50点的天象属性,判定到底正确还是错误呢?一半半啊。
无数念头在祝彪心底闪过,如是兵器推演一样的估算,进行了一次又一次,胜负可有,结论千变。
整个人沉浸到内心演算的祝彪,动也不动的站立在帐前,大雪在他披风上落下了厚厚的一层……
熟知祝彪习性的窦兵、冯恩江没有去惊扰他,大雪如被,二人却丁点不认为这点寒气能够‘病’着祝彪了去。
一个时辰还是多久?祝彪从内心推演中醒来。
神采没有露出丝毫的喜色,两眼沉寂,思虑重重。一切结论回归到了原点,自己的‘自觉’到底对不对?
从‘自觉’正确为依据进行推演和“自觉”错误为依据进行推演,这可完全是两码事,结果相差太大。甚至直白的说,前者为准,祝彪胜率大增;后者为准,失败的可能十之**。
看着状态栏里剩余的一百多数值点,祝彪心底升起一个冲动,他真想一股脑的把天象小项给加满。
“恩江。”
“末将在。”
“传令亲兵营右部,整军备战,黎明前乘爬犁出发――”
祝彪升任了上军将军,也就是人俗称的‘上将军’,冯恩江水涨船高职位也升级到了中郎将,一举跃上了龙门,与祝忠、祝仝平级。现在的军职,比之步军四营中的呼延庆都高一级。杨延彰三人因为中山之战的一系列功劳,从校尉升格至了中郎将。
“啊?大帅,只右部吗?”冯恩江大惊。亲兵营现在只左右两部,左部骑军,右部步军,那可只是有八百人啊?
“怎么那么多废话,快去传令。”祝彪挥手‘摆’下去了冯恩江,“梁谨。”
“卑职在。”
“去准备二百张大号爬犁,都备上挡板、顶棚和前后的毡帘。再有十万支利箭,五万支弩箭,十五万支连弩箭,以及弓弩、连弩预备各二百张,弦一千条。八百战兵,两百御手,连同马匹,五日内人吃马嚼的口粮和炭火。
这么多,四十张大号爬犁应该装得下吧?”
“完全装的下。”
“那就再配置军医五人,配齐伤药和绷带。”
“卑职明白。”
“那就去办。”
祝彪终究没狠下心来,他没用全军将士的生死存亡去搏那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他也没有在天象属性上增加1点数值。他最终决定出的‘兵’只有亲兵营的八百步卒。大军抵到河东后才从步军四营中抽掉出来组成建制的八百个,刀枪弓弩皆备的百战精兵。
折身回到帐内,闭眼凝神,片刻后一丝不同于寻常兑换物所发出的的白光的金光绽放在祝彪手中。价值1500金的陷阵营兵符静悄悄的躺在祝彪的手心里,下一刻兵符再爆发出一层金色的光晕消失在祝彪手中。
出云口北端之战,天神教送来的金子,祝彪一次性给精光了。
不过这没问题,祝彪系统里依旧有一千金,足可在必要时候买一颗灵丹妙药度过关卡。
从中原返回北汉,九连山的厮杀和收获让祝彪‘富裕’资金从5700金升到了6800金,毕竟前后四个绝顶级的魔门高手丧命祝彪手下的。因为七煞宗的缘故,祝彪不需要再‘购买’中上阶武功秘籍,充裕祝家的根基。他就把小7000金的资金变成了:《龙象般诺功》、《血刀经》、《小无相功》、《凌波微步》和《yu女素心剑法》五套顶级秘籍,及《生死符》、《白虹掌力》、《天山六阳掌》三门次一级武功。口袋里只剩下以防万一的1000金,如果不是之前天神教送上门来的一笔钱财,陷阵营兵符想买也是没钱买滴。
军事专栏中,祝彪麾下亲兵营右部的名头已经从寻常的白色变成了闪眼的金色。八百人,单兵战力30,训练、磨合两项全部升至满值,士气值100,步军长短兵器运用阶位1,并开启破阵属性。
本来就是全军精锐的右部,这一次附加后,完全就是变态了。
如果是单纯的步军较量,有这八百人在手,就是面对万人敌军祝彪也敢挥兵直破。
如果是大兵团作战,他们就可以一次又一次的作为箭头冲击敌军的薄弱地点,一次两次可能见不到大效果,可是三次五次,必见大效!
五更天后,卯时。换算成诸人熟悉的单位,也就是地球时间的早晨五点。
天没有一丝的亮色。整装完毕的亲兵营右部却已经列队待发。
青骢马咬着祝彪的袖子不松口,值钱每一次出阵祝彪都离不开它,怎么今个变了?全身披挂的祝彪,很显然已经在青骢马眼里形成了条件反射。
亲昵地拍着青骢马的头颅,祝彪安慰了它好一通。宝马通灵人性,任哪一个战将都不会把胯下的骏马单纯的当做一畜生。
不过,不顾众人阻挠执意亲自领兵的祝彪,可不会因为青骢马的不舍就不走了。
现在营外原野积雪老深,他也不会因为青骢马的不舍就改变主意,带着青骢马去。
出征的所有人都乘坐爬犁,他自己也不例外。
沾满了油脂的火把插在爬犁挡板的左右,火焰在呼啸的北风中摇曳不定,有时都像被吹灭了一般。
二百张大号爬犁,四十张载物拉货,另外一百六十张每一处乘坐一个伍的兵力,爬犁内空阔出的打量空间则被塞满了毡毯棉被,和兵器、弓弩。
今日一战,祝彪不需要右部将士施展‘陷阵营’的格杀威力,他要的只是八百将士的弓弩射术。
祝彪的弓弩属性是c阶,打仗打了这几年,经验积累也只有17点,想要靠自力更生升级,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c阶的弓弩属性只杀伤力10,并无战技,现在右部兵器阶位1,也就是说这支部队在祝彪带领下弓弩属性由c阶升到了b阶,不仅杀伤力增幅由10变成了15,射程也增加了15,同时开启了第一个战技――破甲。
对于弓弩兵来说,射程、射速、精准都非常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杀伤力。
不管是什么增幅,弓弩兵最重要的还是杀伤敌人不是?你杀不死敌人,射的再远,射的再快,射的再准,又有什么用?
这一战技――破甲与杀伤力增幅联合起来,简直就是敌方的噩梦,中箭必伤啊,铠甲也挡不住。
黑色的夜幕中,一条火龙迅速的从汉军营寨窜出。在冰雪的荒原中向着三十里外的的胡营疾驰而去。
深厚的积雪对步行是一场灾难,对战马奔驰也是一大阻碍,爬犁虽然有力的利用了雪的滑,但是它的速度还是取决于前头马匹的速度的。
真正说起来并不比战马奔跑起来快上多少,甚至追逐起来,战马在后面随着爬犁开辟出的‘道路’奔跑,完全能追得上爬犁。后者是胜在持久力上,驮马的耐力是要远胜过战马的耐力。
祝彪很清楚敌我双方的优劣,别看他现在挥兵直往胡骑大营赶去,事实上他并没打主意‘招惹’乌维驮的大营。而是想着如何‘断敌’粮道和通路。
胡骑不比汉军,他们的吃食全都是活的牛羊,大军走到哪里,随军的牛群羊群就放牧到那里。现在这气节,冰天雪地的,牛群羊群如果是待在胡人修建的圈里面,还能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可要是随军而动,在驻地简陋的胡人军营里,那必定是要大量被冻死、冻僵的。
就像乌维驮以为的那样,过去的一天一夜里祝彪不仅派出了手下高手去打探胡营,连他自己都亲自出马,仔细查看了一遍。
胡人的大营中并没有出现大量冻死、冻僵的牛羊,那不是因为胡人已经修起了暖和的圈棚,才没让牛羊成群的冻死,而是因为乌维驮此次进军根本就没带那成群的牛羊。眼前的这支胡骑大军完全是行军状态下抵到的此处,带的是军粮,是胡人‘特产’的牛羊肉干。
大批成群的牛羊应该都还在后面,只是到了地儿,乌维驮被老天涮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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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大雪满弓刀【求订阅】
“嗖嗖……”
“咻咻……”
一百强弩,五百步弓,两百连弩。八百战兵,按照射程三部分列,先后有序的击发箭弩,只是两拨覆盖射击,向着右部冲杀过来的一个胡骑常备千骑就分崩离析,死伤近半,剩余数百兵鬼哭狼嚎的逃窜而回。
欢呼声响起,二百张爬犁迅速抄过战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战果,就在御手马夫响亮的呵护声中滑向了白雪茫茫中的更北方。
50的天象‘自觉’果然不可信,今天天亮后,风雪依旧。虽然北风的势头比先前消褪了一些,但绝对无法进行大规模交兵。
不知道这场风雪会在什么时候停下,祝彪心想着乌维驮,此时的他绝对有的苦恼了。
“砰!”重重一掌击在案几上,重木质地的案几一角直接被乌维驮给拍断。
新来到的这个消息让他心情恶劣到了极致,汉军一支小部队击败一部巡哨游骑后向北方去了,乌维驮就是用小脚趾头去想,也知道这是打算干什么去了。
截断自己与后方的联系——
“且鞮侯,本王给你三千金狼军。循着雪地痕迹,给我全部灭杀了他们——”
“再传令呼揭泉都,三日内必须送牛羊达到军前。否则,本王斩了他——”
老天爷的突然变脸,实在让乌维驮大大的措手不及。现在他进攻无力击破汉军坚固的营房;退军,则冰天雪地中对战力消耗太大。更担忧的是,汉军若趁势来攻,届时可能都是一场大败。
自己的运气太差了!
一天一夜时间里,乌维驮脑海里不止一次回响起这句话来。
是啊,怎么品他都觉得自己运气差,非战之罪也。
比如说,如果这场大风雪早一天来临,他就不会出兵;同样是这场大风雪,它若是晚两天来临,即便是攻不破汉军的营寨,后续的辎重、部队也该赶来了。
到时,耗就耗着呗。即便自己吃亏了一些,也总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哪像现在这样子,进退维谷,难啊……
乌维驮却是还不知道那支‘小部队’中有着祝彪这条大鱼,否则他心里会更为难。
大规模追捕,对大军自身有害;可不大规模追捕剿杀,祝彪岂是易于之辈,几千人那里逮得住他一根毛儿。
“大帅。是乌维驮的金狼军——”
大雪遮蔽了视线,就是有千里镜,也看不清追来的胡骑到底有多少人,不过金狼军那独特的旗帜,却还认得出来。
韩刚、韩猛两个大汉攥紧了手中的独脚铜人,他们两兄弟自从昔阳之战跟随了祝彪之后,就是正式投入了军中。
有昔阳之战的功劳做底子,再加二人着实是两员猛将,军职很快就升到了军司马一级。不过两人猛则猛亦,战略战术却都不精通,二人看着也没多大兴趣去学那东西。祝彪留他们在自己身边,亲兵营扩充了步卒之后,两兄弟就调到了右部,分别担当正副军司马。而实质上掌管右部军训的是左右两军侯。
“自寻死路!”祝彪冷冷的一笑,大手一挥道:“往前走,继续往前走。后挡板加上,盾牌支起,弓弩预备,铁蒺藜预备——”
这是为防止胡骑在后沿着‘前路’追击,祝彪特意准备下的。大批的铁蒺藜,一蓬蓬洒下,或零零星星,或成片接连,足够追来的胡骑喝一壶的。不管他们是金狼军还是普通的常备军!
“啊……吖……”一连串的惨叫声突然从左右发出,且鞮侯陡然一惊,“怎么回事?”刚问出声,自己胯下的骏马也突然一软,马头向地下蹿下。
且鞮侯手背在马颈上一摁,整个人凌空腾起,四下一看,就这么一会儿,至少有二十骑栽下了马来。
“大人,是铁蒺藜。汉军路上抛洒了铁蒺藜——”
一个满身是雪,鼻子眉毛一茫白的百骑长举着一枚带血的铁蒺藜向且鞮侯大声的叫道。他就是这一批受害者中的一员,而若再仔细去看这百骑长,就会发现他左臂胳膊上正隐隐透出了一丝血迹。
不过在这彻骨寒冷的旷野,那一抹血迹很快就被冻在了衣袖上。
“卑鄙。”且鞮侯大骂一声。对于马背上生活的胡人来说,中原人族有太多太多犀利器械让他们畏惧,可要提一件让他们讨厌的东西来,那就非以‘废马’为专业的铁蒺藜莫属了。
没有一个草原人会喜欢铁蒺藜这玩意,因为任你是天下第一神骏,只要一着不慎踩中了这玩意,轻则断腿重伤,重责当场蹿断了脖颈,天下第一神骏也照废不误。
事实祝彪自己也不怎么喜欢铁蒺藜,但这并不妨碍他拿铁蒺藜来害胡人的战马。
战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鹅毛大雪覆盖了铁蒺藜,给它们披上了一层最好的防护衣。随着爬犁的‘前路’追击的金狼军根本防不胜防。
当一两里地后,摔死摔伤的马匹超过一百匹时,且鞮侯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无一点价值的伤亡了。“绕过去,绕过去……”他大声的喊着。
两军如此就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了。汉军‘开山劈路’,胡骑也在“披荆斩棘”,两边的速度大致上达到了同一。
祝彪停止了先前一味的‘前逃’,两边军力越拉越近。
“嗖嗖嗖——”殿后的一张爬犁上,祝彪连环三箭射出。
15的伤害加成,15的射程加成,再加上破甲战技,还有北风的帮忙,祝彪这三箭不仅准确的命中了百步开外的三个当头金狼骑兵,利箭更全都穿透了三人雄健的身躯和战甲,继续向里疾飞。再射穿了三人身躯后才直直的没入雪地中。
这还是大雪影响了祝彪的视线,否则二百步外他都能开弓了。
三支利箭就像是一个信号,瞬间五十张强弩扣动了扳机,五十支弩矢激射而没入飘飘的大雪中,随后风雪中传来了接连的惨叫。
五十张强弩,二百张步弓,一百张连弩,在这场追逐的‘游戏’中,祝彪竟还把自己本就微弱的兵力一劈两半,外带更捏着了一支百人预备队,只能说他是信心十足。
顶风追击的金狼骑兵,百步开外根本无法进行有效射击,北风和雪花是他们此刻最大的敌人。而且冰雪侵蚀下,他们的骑弓,弓身、弓弦都在慢慢的受潮,越是在冰雪中亮的时间长,机能就越来越削弱。
本该顶风射六七十步远的骑弓,慢慢就只能射到四五十步,甚至更短。何况汉军的爬犁上还装着后挡板和遮顶,就是有箭矢命中了,只要不正好穿过后挡板与遮顶之间一尺半的间隙,也无法给其内的汉军造成真正的杀伤。
哦,不,还有汉军身上那层厚厚的棉衣皮甲。百步外的一箭,就是扎上了又有多大可能真正穿透的?除非命中面门。
所以,当追逐的游戏进行了一两刻钟之后,且鞮侯无奈的喊停了。他不知道这一阵对射对给对手造成了多大的伤亡,反正感觉上告诉他,对面汉军的还击力度并不见怎么削弱。
可是他这一边,二三百人的伤亡已经令且鞮侯额头淋淋冒汗了。
“绕道,给我绕道——
合围汉军,合围汉军——”
手下兵力都已经折损过一成,在这么打下去,三千骑就是拼光了,且鞮侯也没一点信心能够消灭敌人。
所以,就只能破釜沉舟的一击,命令手下三支千骑,分三路追击,合围包抄,最终迫使汉军停下运动,与自己决一死战。
“继续往北,把距离再拉开大一些——”祝彪也在大声喝呼着。
察觉到背后的金狼骑兵开始分头包抄合围了,他就知道,后面的胡骑已经没信心靠骑射来解决自己了,‘决战’的时候就要到了。
又是两刻钟的追逐,在距离胡骑大营西北四五十里远的地方,两千多金狼骑兵将祝彪部团团围在了中央。
千里镜下,祝彪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金狼军的战马都在大口的喘着粗气。雪地中几十里的奔跑,太消耗它们的体力了。
汉军在更换着战甲,皮甲为一件件铁甲所代替。一辆辆爬犁联成了一个小小的正方体。八百战兵整装以待,二百马夫则在给马匹披上厚厚的毡毯后,仔细的把一块块马匹喜食的豆饼喂入马口中。
精料的营养、补充,比扒食厚厚积雪下枯黄的草根强多了。且驮马的耐力本来就强,这一路奔跑,并没有像战马一样被耗尽体力。接下来只需要休息个个把时辰,它们就能一个个精神抖擞。
强弩、步弓、连弩,四方体里八百汉兵依旧是如此排列。只是之前只对一面的横列变成了面对四面八方的方阵。
“大胡的勇士是战无不胜的,金狼军的勇士更可以以一当十。长生天保佑我们,必胜——”
“必胜——”
“必胜——”
且鞮侯是一个合格的将领,他没有在围困了汉军之后立刻发兵进攻急着复仇,而是让士兵、马匹都暂停下来歇一歇,自己也趁机鼓舞了一下士气。
固然,一声‘必胜’引起了千声呼应。连祝彪都可以感觉到,对面金狼骑兵的战意在勃发,他们意志在从迟疑急躁变得坚硬坚强——
第五百六十六章b阶的弓弩,s阶的长兵
利箭激空,坚固的铁甲像纸片一样消薄。
“噗嗤——”锋矢径直贯穿一名策马吆呼的金狼骑兵血肉,马背上雄壮的身躯巨震,鲜血立刻哧溅,染红了地下好大一片雪。
“昂……唏律律……”胸脯被弩矢完全没入的战马在凄声嘶鸣着,强力跑出几步,四腿一软,整个身子倾斜的向地下栽翻。马背上的金狼骑兵早就脱开了马镫,立刻斜着翻滚了出去,身子在地上一连翻滚出了七八米,半蹲起身时,身后马蹄声靠近,战马从他身侧窜出,一只手在马背上伸来。两只强有力的大手合在了一起,半蹲着身的金狼骑兵人如一只大马猿一样凌空跳落在马背上。
“放——”四方阵内,喝声一如前面的沉定。扑面打来的风雪虽然给汉军造成不小的麻烦,但没有影响分毫汉军的意志。
围三缺一的老把戏。且鞮侯放开南路,牵制东西两方,把超过两千骑的主力集中到了北面。金狼骑兵手中的弓箭顺着北风确实比之前飞的远点了,但这又有什么用?
汉军弓弩附加的射程增幅15,已经可以抵消北风了。
“杀啊——”跃马舞刀的金狼骑兵继续全力冲锋中。前头的路上,一具具尸体已经装点了白色的雪地,但后继者依旧无所畏惧。
八十步、七十步,一片片箭雨从金狼骑兵的队列中升起,降落到汉军爬犁的头上。
六十步,五十步……
“咻咻……”
随着左曲军侯张保的一声令,一百张连弩齐齐激发。短短两个呼吸时间,三百支铁矢激射而出。这些铁矢就犹如一堵无形的墙,坚不可摧的拦在冲锋在最前面的金狼骑兵面前。后者自然磕的头破血流,一地呜呼哀鸣。
一具具被铁矢穿过的人马血肉,犹如中枪一样,留下一个个细圆的小孔。即使身上披挂的铁甲,甲片上也是如此。更甚,一名银环胡将不可置疑的举手摸向自己头盔,他的头盔上有一支扎入半截的铁矢,手举到一半,猝然垂下,身子也随之栽倒马下。
这人即使是死,也死不瞑目。他精铁打制的战甲被弩矢穿破都没什么感觉意外,但是头上头盔,那么厚的玩意也被铁矢击穿扎进去半截,就太不可思议了。
上百骑先锋的齐齐倒地,让胡骑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挫。后阵且鞮侯脸色更加的难看。他把主力集中在北面,虽然削去了汉军所借的风势,又给自己填上了风势,可谓扭转‘乾坤’之举。但一个不利的因素也必须自己承担下来,那就是汉军方阵北边的雪地。保持着原生态的雪地,没有碾压践踏过的雪地,能没过人膝盖的雪地,战马在这种场地奔跑,雪中的阻力,对马速的抑制,金狼骑兵就只能自己来抗。
人在这种雪地中行走会成为弓弩手最好的靶子,战马要在这种雪地中奔跑,也相当费力。全力提速,也只多是慢跑的状态。
爬犁内汉军一箭一箭,射敌真的是再方便、容易不过了。要知道他们现在b阶的弓弩属性可还有15的精准度增幅呢。
等到趟路的金狼骑兵冲锋到距离爬犁只剩十几二十步时,雪地中已经躺到了四五百具战马的尸体,和不少于三百具金狼骑兵的尸身。
“杀——”
一个百人都在韩猛的带领下跳出了方阵。
二十人举盾牌,是重盾兵,三十名大刀兵,五十名长枪兵。
“杀!杀!杀——”
与迎面冲来的百十骑兵相比,这个百人都的汉军似乎杀气更重。
三声喝呼后,一百人已经组成20x5的阵列,犹如一道铁壁一样拦在了临近的金狼骑兵跟前。
祝彪的长兵属性是a阶,步兵兵器运用阶位1后,不管长枪兵还是大刀兵,韩猛身后的这一都部队都算是祝彪征战史上第一波受他指挥的s阶军队。
“噗嗤——”
“轰隆——”
雪花横飞,鲜血四溅。却不是战马撞在长枪上,撞在盾牌上,而是一支支飞起的标枪、利斧夺取了他们的性命。
只有十几步距离,完全称得上近在咫尺。
一杆标枪可射落一人,一把利斧可劈中一人,在韩猛的百人都和方阵内部分部队的相配合下,只一次覆盖打击,百十金狼骑兵就只剩下了十之一二从标枪、利斧下逃出亡魂。
“哗!”三十把齐齐劈砍下的大刀,雪亮的刀面照明地上的白雪。
一朵朵爆绽的血花铺洒在雪地上,一个令且鞮侯目瞪口呆的场面出现了。从标枪、利斧下逃出一劫的十多金狼骑兵,正欲马踏汉军阵列,却眼前一片雪白光华闪亮,随着一声声霹雳样儿的暴喝声,雪白光华劈头盖脸的向自己落来。
战马的头颅立时齐颈飞起,马背上的一个个金狼骑兵的身子也齐胸而断,上半身飞上了半空,五脏六腑掉落,满腔血雨激飞。
没有头的战马驮着背上金狼骑兵的下半截身子仍然向前蹿飞过来,猛撞在重盾上。
一朵朵老大的血花“砰”然在盾面上溅开。
八百人本来就是军中健儿,百战余生的猛士,在祝彪兵种增幅下,依旧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兵,再又被用上了陷阵营兵符,以大刀兵为例,兵符30的战力加成先不说,但是兵种增幅从a阶提升到s阶,那就是一个质的变化。
杀伤力20、出手速度20、防御20,变为杀伤力30、出手速度30、防御30、恢复(体力)30,如此加上兵符的战力增幅,又不受武力40点的约束限制,祝彪甚至敢说,自己的‘陷阵营’就是天下第一强兵!
因为60的战力增幅之后,八百人每一个的实力几乎都达到了三流高手的上层,个别战力突出的都达到了二流高手的层次。如此之力量,就是面对神都里面的那几支大周禁军,在人数相等的情况下,也可战而胜之。
兵刃互击,战马悲嘶,铁蹄翻腾下血雨肢残漫天横飞。
且鞮侯赌输了一把又一把,输红眼的赌徒将自己剩下的最后本钱一把都推上了赌桌。这一场仗已经不止代表着一场战斗的胜负,还代表着他且鞮侯人生的胜负。
金狼军的万骑长,全大胡最闪耀的五名万骑长之一,右贤王部温乞缇留下的右骨都侯之位他已经垂涎已久,而乌维驮也有意提拔他来担当这一重位,所以此刻且鞮侯不能出半点差错。
如果,他能轻易的剿灭了这一小股汉军,这点功劳还算不得什么,是可有可无,锦上添花。带领三千金狼骑兵‘理应’、‘应该’顺利剿灭汉军的这一小股渗透部队。
可是若他没能剿灭这一小股汉军,反而损失惨重,那么不仅右骨都侯之位从此无望,还会受到乌维驮的重责,连他现在所有的金狼军万骑长之位恐怕都不会保住。
且鞮侯只有‘拼死一搏’。金狼军已有的损失被他视而不见,自己的前程啊更重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在只有剿灭了汉军,他才有一丝‘生机’。继续下令余下的金狼骑兵进攻,猛烈的进攻。
同袍的死难也没有让剩余的金狼骑兵胆怯,且这次进攻是在且鞮侯本人的带领下发起的,金狼骑兵士气依旧高涨。三面两千金狼骑兵循着‘先烈’留下的路径,向着汉军方阵发起了猛烈冲击
山崩地裂般的马蹄声中,两千铁骑汹涌而至。
祝彪挺立身躯站在百人都阵列的当中,五石硬弓握于手中,一支锋利的雕翎箭已经扣于弦上,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箭簇笔直指向二百步外冲来的金狼骑兵。
“着——”吐气开声,硬弓霎时宛如满月,就见“嘣”的一声弓弦震动声响起,一点寒星电掣而出。
“噗嗤——”一百二十步外,根本就没有丁点的反应,一名银环胡将已然被利箭刺穿了咽喉。
“嗖嗖嗖——”祝彪是起了个开头,随着他这一箭的射出,四五百支利箭紧跟着腾空升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打落在奔来的金狼骑兵阵中。箭矢在空中飞行的时间,足够金狼骑兵冲入箭雨的覆盖范围之内。
虽然只是五百支不到的利箭,又是抛射这种覆盖射击法,顶多能保持十之一二的命中率就是高的了,可不要忘记了兵种属性增幅中15的精准度,这命中率一下子就生生提高了一个档次。还有携带有杀伤力增幅和破甲效应的箭矢,每中一人无不是见血透穿。轻则重伤,重者立刻毙命。
因为从头顶落下的箭矢,笼罩范围多还是在金狼骑兵的上半身。
抵到五十步距离,祝彪四次弯弓搭箭,硬生生的射杀了四名冲锋在前的银环胡将。更瞄准了且鞮侯,只是为他的牙兵所遮挡。
近了,更近了。
成片的箭雨从金狼胡骑的阵中升起,噼里啪啦的掉落在汉军头上。数量要远远比五百张步弓密集很多,可杀伤效果上,却也差了更多。
“咻咻——”两翼,一百名强弩兵继续在有条不紊的猎杀着从来的金狼胡骑。
“放——”韩刚大吼一声。
“咻咻咻咻……”二百连弩扣动了扳机!
ps:弓弩:c——杀伤力10——无战技
b——杀伤力15、精准15——破甲
a——杀伤力20、精准20、射程20——破甲、激射
s——杀伤力30、精准30、射程30、恢复(体力)
30——破甲、激射、攒射
刀盾:c——杀伤力10——无战技
b——杀伤力15、力量15——铜墙
a——杀伤力20、力量20、体力20——铜墙、铁壁
s——杀伤力30、力量30、体力30、恢复(体力)
30——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长枪:c——杀伤力10——无战技
b——杀伤力15、出手速度15——突刺
a——杀伤力20、出手速度20、防御20——突刺、连
环突刺
s——杀伤力30、出手速度30、防御30、恢复(体力)30——突刺、连环突刺、三连击
大刀:c——杀伤力10——无战技
b——杀伤力15、出手速度15——劈砍
a——杀伤力20、出手速度20、防御20——劈砍、横
扫
s——杀伤力30、出手速度30、防御30、恢复(体力)30——劈砍、横扫、刀狱
第五百六十七章 给我往北走——
“轰——”战马猛的冲撞在重盾上,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正面压来,推着重盾往后去。重盾里面,倾力抵抗的汉兵涌着全身的力气抗拒着,眼睛凸出,青筋暴起,浑身骨骼像不堪重负的响起咯吱声,脚下死死的顶在原地,靴子陷进生铁一样坚硬的冻土中,足足两寸,满脸血涌。
二十面重盾列成的铁壁微微有些弯曲,但最终经受住了这严峻的考验。二十名重盾兵死死地扛住了战马的冲击,没有后退没有动摇一步。
“突刺,劈砍,给我杀——”
祝彪举枪斜上一插。
正当面,一名金狼骑兵冲出箭雨,胸前带着两支箭矢,人只剩下一口气,还没死透。却犹自一提马缰,拉着坐下战马就要飞跃而起,腾空踏入汉军阵列。
祝彪那里让他如意,举枪探出,从马腹下斜着插上,毫不费力的穿透厚重的马身直接刺穿那金狼骑兵的腹部。
“啊……”大喝一声,全身力道汇集一处,人向前跨出一步,肩头正撞上战马胸腹部,向上一顶……
浑铁点钢枪顺势一送,凌空倒飞出去的马尸轰隆砸趴下了一个紧跟上来的金狼骑兵。
“杀——”三十名大刀兵、五十名长枪兵持着兵器从重盾后冲出。
技战术已经发动。
突刺,移动速度10,杀伤力20;
劈砍,杀伤力30,一定几率触动一刀两断属性。
“昂~~呃呃……”战马的惊鸣中,马背上的金狼骑兵一个接一个被长枪兵凌空挑起。
这些杀伤力总共增强了80的汉军长枪兵,挥舞着丈二长枪,一个个武力值都能比得上二流江湖高手。轻松的避开了战马的冲撞,将马背上的金狼骑兵一个接一个挑杀。
而单纯在杀伤力上更胜一筹的大刀兵,上砍狗头,下砍马蹄,更是砍瓜切菜一样料理着冲来的所有金狼骑兵。
祝彪本人都惊呆了。知道右部士卒长兵作战会战力惊人,可没想到会达到如此强悍的境地。
那大刀兵比之长枪兵尤为震撼人心,威慑力上一尺多长的明晃刀首绝不是细窄的长枪枪刃可相比的,让他一瞬间里都想到了大唐陌刀军。传闻中‘如墙而进,所向披靡;敌骑遇者,人马具碎’的无敌神兵!
“噗嗤——”一把横里劈下的大刀砍断了铁骨朵后,雪亮的刀刃瞬息没入马背金狼骑兵的头顶,铁盔没有丝毫的阻力,刀首劈盔破甲透体而下。一刀两断属性被击发,这名金狼骑兵连同胯下的战马,被汉军大刀兵一击两断。
热乎乎的人血马血淋了那大刀兵一身,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这名大刀兵脸上露出了一副痛快、畅快的兴奋。即使这热乎乎的鲜血被寒风一吹,迅速的就凝结成了冰块,也丝毫没能降低大刀兵内心沸腾的战意。
这是一股从没有体会过的力量,强横的力量。作为一名老兵,他很清楚知道自己的实力有多少。可是今天是怎么了?全身都充斥着无穷无尽的勇力。这些名头响亮的金狼骑兵在自己手下就像是小娃娃一样不堪一击——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能是兴奋吧。之前跟随祝彪南下对背信弃义的中山国作战的时候他也时常感觉到这股兴奋,但啊从来没有今天来这么强烈的。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在耳边,胡狗的犬吠从前面传来。大刀兵迅速收拢回心神,大刀一挺,又是一刀向着来骑猛力劈下。
不管了,不管它是什么原因,只要自己能杀胡狗就行。
金狼骑兵啊,胡狗右贤王的亲兵,这种货色,自己就是一命换一命都是值得的。
全力以赴的杀吧,全力为之的杀吧,管他后果是什么,自己已经砍了三个,就是没命也值了!“杀——”看老子再砍他俩颗狗头——
“轰——”独脚铜人拦腰将一匹战马砸到在地,上面滚落马鞍的铜环胡将,还没来的起身就被韩猛一脚踏在背上,使劲往地里一碾,像是碾死臭虫一样,喀嚓喀嚓,一阵骨骼断裂声响,胡将屎尿齐流,肠子都从嘴巴里吐出来了。
错身两个枪兵冲上前,一名杀过来的金狼骑兵,挥舞的弯刀都还没砍下来,两枪兵中的一个已经一枪刺中了其人胸膛,挑着甩飞出去了丈余远。而另一个枪兵,抖手一枪刺在战马脖颈上,韩猛看的清清楚楚,那枪刃是直接穿透了马颈,还在抖手的甩枪中拧绳一样把马颈一绞……
“拐个隆冬。一个个都吃大力丸啦?这么爆——”
先前在训练场上时,可也没觉得手下人有这么厉害。怎么一上战场都两样了?
韩猛不得不愣神,这一都士卒的战力变化太大了,跟之前比都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他估摸,以原先士卒表现的战力,顶多能比上现下的三成。
而事实上战力得到了转变的又何止是士兵,韩猛虽然本身武力超过了40点,不在兵种增幅范围之内,却依旧在兵符增幅范围之内。30的杀伤力增幅,韩猛的轻功虽然还是依旧的烂,内力也是依旧平常,但独角铜仁下的威力,已真的可跟顶尖高手一较高下了。
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罢了。
祝彪指挥着连弩兵上前,虽然刚才百人都砍瓜切菜一样扫荡了一二百冲过箭矢封锁的金狼骑兵,但相对比冲锋中的胡骑总数,还是很小一部分的。
连弩兵放完铁矢,没有再去给连弩上弦安箭,而是转身从爬犁中拿出了刀枪盾牌。于是,重盾兵增加到了五十人,长枪兵、大刀兵增加到了二百五十人。
祝彪不在控制士卒变更布置了,厮杀变成了士卒们自发的组织。
因为当两边战力处于一个悬殊的状态时,在势弱一方的数量还没达到一个质变的程度时,怎么杀似乎都是一个相同的结果。他把自己放在一个旁观的角色上,看着金狼骑兵冲到近前,看着四百弓兵放下手中弓箭拿起大刀长枪……
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汉军的长枪大刀与胡骑的快马弯刀上演了一场激烈而短促的碰撞。
一个个金狼骑兵被手持长枪大刀的汉军士卒挑杀或劈砍马下,不觉间陷阵营的破阵属性似乎也发挥了作用,冲锋到近前的金狼骑兵被逐一打散了队列,渐渐地金狼骑兵被分割成了大小无数块。
当金狼骑兵跑不起马,聚不成团时,他们在面对着暴强的汉军长枪大刀兵,下场就只有悲惨再悲惨。
这一场仗可以说是祝彪自参军以来所打过的最奇葩的一仗,步军与骑兵的硬撞,还不是阵列中的步军,偏偏最后的结果又是以步军的绝对胜利而告终。
自己这个指挥官仗打到一半撒手不管了,手下的士兵却寻找到了最最适合自己的一种战斗方式。
穿着厚厚的棉衣,披着铁甲,又有30的防御加成,这些冲出去杀敌的长枪兵、大刀兵在胡骑激射的箭矢下,身上虽多多少少都挂着三五支箭矢,却少有被命中要害部位的,更没有几个因为箭矢而致命的。
而除了箭矢,在金狼骑兵奔驰的马蹄被汉兵超强的战力渐渐止住的之后,战争就是后者针对前者的一场屠杀。
二十七具尸体蒙上白布,装入了一张空出的爬犁里,这是此战汉军战死的数额。另一张爬犁上装着五个重伤不能战的伤员,随行的军医在细心照料着他们。其余还有五十几人的轻伤员,包扎一下,不耽搁继续投入战斗。
而战果,满地的尸体和失去了主人的战马说明了一切,金狼骑兵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战场。三千骑的来数,最终只有三分之一逃回了去。
即是说,祝彪用三十二人减员为代价,八百战三千,灭敌两千,绝对的一场完胜。
人物:祝彪
级别:99级
经验:96230/100000
生命:1080/1090
内功:9841/10000【上品上阶】附带九阴奇寒之力!
悟性:100
智慧:100
……
……
四千点经验的收益,让祝彪距离100级封顶更近了一步。但这绝不是最重要的。祝彪阵斩了且鞮侯,得了小200金,这也不是最重要的。
对祝彪而言最重要的是,通过了这一仗他彻底了解了手下这支军队的强悍,也明白了该如何应用这支军队,以好最大的发挥他们的作用。
那就是——阵列而战!
簌簌雪花依旧飘洒着,很快地上就重新白茫茫一片。
尸体、血迹、刀剑,一切都被纯白所覆盖。
“驾,驾驾……”乌维驮亲自领着五千金狼军疾奔战场而来,却已经是小两个时辰后了。
汉军早已不见了身影,只留下雪地上深深地痕迹。
追?
这一念头刚升起来就迅速被乌维驮给打消。自己如果带人追下去,那边祝彪带兵逼上来了,该如何办?
大营里谁做主能打退祝彪?斛律罗门?开玩笑。
战场的北方。
雪原上祝彪正大声的吆喝着,“往北走,跟着把头的,给我往北走——”
没有一套适合的指挥办法,旗帜也因大雪遮挡视线变得不行。现在祝彪指挥手下,只能靠嗓子喊。
第五百六十八章 汉军精锐
“木赤!走,快走”
“大哥,大哥”
“走”
风雪在耳边呼啸,伤口冰冻,满脸血迹沾染雪花,可木赤感觉不到丁点的冰寒,哥哥凄厉的喊声回响在耳边,让他整个人都呆木了。
俯身马背上,机械式的抽打着战马,向着大营疾奔。
“呀,是饽饽家的小少爷……”
“快,快抬进帐篷里去……”
“该先示警,补给队肯定被偷袭了!”木赤脸上、身上的血迹、伤口已经说明了一切。
距大营只三十里的补给队确实遇袭了,两个千骑在汉军突如其来的急袭下不堪一击。总领千骑长兀术可开战不到一刻钟就死了,他的手下自也随之崩溃去。木赤的兄长带兵竭力抵抗,但是,来袭的汉兵实在太强了,木赤亲眼看到武功高强的兄长想要击杀一名汉兵,都要付出伤的代价。
战争是一面倒的战争,汉军像是每个人都是武功高手,劈砍挑刺,壮汉打小孩一样屠戮着大胡的勇士。
“补给队……被袭,全……军……全军尽没……”
帐篷里烧着干掉的粪便,暖气让木赤呆滞的眼神灵活了少许,泪珠不住的从眼角流下,全军覆没啊……
一帐射雕儿十人,作为大营撒到外面的警哨之一,经验丰富的他们在看到木赤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到情况有剧变,所以听到‘全军尽没’四个字,真的不感觉意外。唯唯让他们心情沉重的是,这冰天雪地里汉军是如何跑到自己跟前来的?
他们是先锋还是主力?
更重要的是,汉军已经来到了大营前,那前方右贤王亲率的七万主力大军呢?
他们又怎么样了?
刹那里射雕儿们都不由得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如果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
阿那穹奇带领一万余胡骑飞驰奔向三十里外的补给队宿营。大营中总共还有三四万兵力,他只带出来三四成。因为留守大营需要更多地兵力驻守,太多的牲畜和物质、战马集中在那里了,他不得不防。
十多万头牛羊集中被杀,阿那穹奇看着满地被雪花遮盖的牛羊尸体脸色发青的难看。这一场面怕就是大草原上也不多见,汉军这一行为完全是为了破坏而破坏。
“阿那大人,这些的痕迹就是汉兵乘坐的马车留下的,他们的人数并不多,但战力很强”
木赤已经找到了自己哥哥的尸体,被一柄大刀拦腰砍成了两段。
“给我追”阿那穹奇大声下着命令。同时看着痕迹他心中也忍不住生起了好奇。这是什么马车,怎么会有那么宽的车印?
从没见过爬犁,更不知雪橇为何物的胡人,怎么明白与他们印象中的马车完全是两回事的爬犁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反正在阿那穹奇的脑海里,冬天的大草原上,行车绝对是一件困难之极的事情。
“往西北走”
一个时辰前,宰杀完了十万头牛羊的汉军,在割去了一部分鲜肉装车后,随着祝彪臂指的方向。呜呼而去。
地理值39点的祝彪,遥望西北方的山脉走势,隐约有一种那边会有山谷的感觉。时间已经走到了未时,再有一个来时辰天色就要暗下了。冬季里一天短暂的白昼即将走到尽头
现在寻一个山谷避避风雪比什么都好,至于被胡骑堵住山口,他是一点都不担心。那样的一处战场,更可以发挥自身战力的优势。
且明天就是大年三十。
虽然还不能确定明天的风雪会是什么情况。但现实是,北风在逐渐加强加大。
白水发自白山南麓,由山里大大小小的溪流和泉水汇聚而成。蜿蜒出山,在山下曲折流淌,灌溉着山北大片肥沃的牧场。
乌维驮原本所建大营就是在白水河畔。那河流灌出白山口十多里之外,经过一片平整的草场,向东拐了一个大弯,继续奔向南流去。
胡骑大营就落在那个拐弯处。
所以当阿那穹奇摸黑领兵追到白山口时,他看着一道道没入山中的汉军遗留痕迹忍不住哈哈一阵大笑。绕来绕去,原来汉军落脚点距离大营那么的近。
眼下数九寒冬,白水已经被封冻,河面冻的结结实实。大军可以直接渡过而过,如此大营距离白山口的直线距离都不到二十里。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阿那穹奇派人赶回大营报信,自己并没有退去,而是领着手下一万多胡骑直接连夜扎营,死死堵住了白山口。
作为阴山山脉中的一支,白山延绵近百里,出山口径何其之多。阿那穹奇单单堵住白山口根本困不住汉军,但是山地中车马难行,汉军可以从别的山口出来,他们的车马却无法像人一样也跟着出来。
而离开了车马,就木赤所说的只有千把人的汉军,在冰天雪地中举步尚且艰难,他们还有何威胁可言?
白山内。
顺着山口往里走,祝彪带领着手下,轻车熟路一般寻到了三处相离不远的大岩洞。不仅装下战兵、车夫和军医、伤兵九百多人绰绰有余,旁边还有两道小溪,【取冰】足够人马饮水之用。
山谷内风雪小了很多,而当二十辆爬犁首尾相连组成一道防线封锁了通道后,这片面积不小的谷地简直成了汉军上下能够自由活动的安全腹地。
当然,只如此的话还不算守卫严密。毕竟这连瞭望台都没有,祝彪的目光盯向了山谷两侧的岩石上。
见过大山的朋友都知道,因为地质因素,或是风蚀水侵等等缘故,山崖峭壁间多会形成一些细小的凸起状石块,这些石块如果大了的话,就能形成平台,比如张无忌昆仑跳崖的那个石台;如果小的话,就是攀岩爱好者们的圣地。
祝彪注意就打在这上面。脚尖在地上一点。悠的人飞起到半空中,也不见他做什么势,两臂一振身体就再拔高了五六丈,距离地面已经有十四五丈高度。
白骨剑从腰间出鞘,运剑如飞,“嗤嗤”罡煞犀利,伴随着剑身如切豆腐一样没入坚固的岩壁中。不多时,山谷两侧岩石上就被祝彪开凿出了四个大大的平台。然后他再要来绳索拴住下面的爬犁,一个一个将四个爬犁吊到了这四个离地十多丈的平台上,爬犁的四角最后用铆钉楔住。一桶桶融开的冷水从爬犁遮顶上浇泼下,待到冷水彻底凝结住时,四座坚固的瞭望塔就成型了。
平台上下由一道绳梯连接,十余丈高是有些危险,但对于此刻右部的兵卒而言,是小菜一碟。
爬犁组成的防线前,还三道齐胸那么高,由冰雪组成的冰墙耸立着,这一切都在汉军进入山谷后的一个时辰内完成。
然后。然后就是大伙的放松歇息时候了。特别是胡骑在山口筑营的消息被田光照传回后,祝彪直接宣布:除警哨之人外,其余等人,自由活动。
火盆上或挂着水罐煮着香气扑鼻的肉汤。或直接烤着焦黄浸油的牛羊肉,虽然调料只有简单的盐和辣椒,火光照应每个人脸上却都浮现着轻松和高兴。
前后三仗,死人才五十多点。重伤员算上减员也才八十,斩获却已不少于四千,还砍杀了给乌维驮前军主力运送补给的十万头牛羊。真的是一路凯歌,捞足了本钱。下面就是战死,他们也都会笑着扑入酒泉!
呼啸的北风在第二天也就是大年三十这一天,再次晋级为怒号。
雪倒是不大了。可在这么强烈的北风下,雪已经退居到了第二线。
山口外的胡营,不时的有帐篷被大风吹起,昨天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风的山谷内,汉军赤色的战旗也在迎风招舞。
“大帅,胡人把营帐搬进山谷了!”
平台上响起了铜锣声,片刻后元通让人传回这一消息。
警备起来的汉军没有立刻放松警惕,直到一个时辰后,密密麻麻的胡骑帐篷搭建到了距离冰墙不到二百步的距离。祝彪不用千里镜都能清晰的看到对面冻的索索哒哒的胡人骑兵。
“既然冻的怎么厉害,怎么不回他们大营?”一个新的疑惑生气到祝彪的心头。
白水河上,冰冻的河面上,一溜长长地马车拉着一车车干燥的粪便运送到阿那穹奇军前。大草原上不像中原有那么多丰富的煤炭和树木,一年四季他们无论军民,最主要的燃料就都是干掉的牛羊马粪便。
如此寒冷的时节,正是干粪消耗最大的时候。少了它们,就算胡人体格雄健,耐寒耐冷,也会在冰雪中冻的索索哒哒。
与坚固的大营相比,原先山口营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挪到山谷中后,倒是好了很多。虽然不远处就是汉军,但自持人多势众的他们一点都不担心。
警卫防范汉军的一个千骑对阿那穹奇的命令很是不解,竟然调用自己一个千人对防备山谷内一千左右的汉兵,实在太大材小用了。可他们又不得不遵守执行,在全军其余各部都缩在暖和的帐篷里舒舒服服的时候,他们顶风冒雪的严密监视着对面的汉军。
这些人却哪里只有,如果不是山谷狭窄,面积太小不允许,阿那穹奇都恨不得再派出一个千骑来监视谷内汉军的动静。
覆灭了补给队也就罢了,之前更一个冲锋就打掉了半支千人游骑,与三千金狼军大战两个时辰,阵斩了金狼军超过两千人。且鞮侯都挂了……
这是一支汉军真正的精锐,精锐中的精锐
[存稿箱]书名:异界之游戏江湖
第五百六十九章 你们还是长生天的勇士,大草原的健儿吗?
阿那穹奇知道,如果把金狼军的事情告诉手下的千骑长、万骑长,那么,不管是谁,瞬间都会猛的打起精神,再也不敢对谷内的这支小规模汉军持半点轻视。
因为只要是大草原上的勇士,都会明白右贤王部金狼军的厉害和凶悍!
但是,偏偏他不能。
他不能打破手下勇士们内心敬慕的这一丰碑。这样虽会让手下诸将去掉轻视心,却也有可能让手下诸将染上畏惧心。
与拱卫单于王庭才出现在战场没多久的苍狼军相比,乌维驮的金狼军可谓战功赫赫,曾几次力挽狂澜,避免了诸部胡骑更大一步的损失。比如说当初李辉祖反击北陵之战。
火药开路的汉军铁骑势若破竹,却被金狼军生生以血肉抵挡了下。那一战后,右贤王部的金狼军几乎都成‘神’了。
他们的影响力早已超脱了单一的右贤王部,成为整个胡骑大军的一支标杆。现在神话被打破,影响的就是全部族的士气。
乌维驮的亲笔书信两天时间里已传到了阿那穹奇手中,除了要求他不惜代价的全歼山谷内的这支小股汉军外,就是要他暂时的封锁关乎金狼军的任何消息。这样,歼灭了山谷内这支小股汉军后,再告之于众,才好尽可能的抚平金狼军战败给胡骑带来的波荡。
三十这一天,双方过了一个好年夜。
实际上下午时候,阿那穹奇就已经可以进攻了,不过想到是大年三十,就按捺了下来。
新年佳节在胡人中的影响力虽然比不得三祭,但也是仅次于岁中三祭的节日,又是一年之末,阿那穹奇也不好让手下士兵在这一条送死。
大战挪到了第二天,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大周太平二十一年,1月1日,大年初一。
“呜呜……”号角声吹起。
嗖嗖的寒风打旋一样在山谷里回荡,外面的风声更大了。
汉军这边保持着沉默,除了高高飘起的赤红战旗,连人头都没几颗露出来的。
第一批攻向防线的胡骑有三四百人,再多的话山谷里也摆不开了。这些人都下马步行,应该说是胡兵了。分作两队,前面一队全部手持弯刀和皮盾,皮盾就是他们在马上用的那种圆盾。不大,仅够遮住胸口或者面门。后面一队均是弓手,在前面一队胡兵的掩护下向内接近着。
虽然山谷内打旋儿的风很急,可弓箭怎么的也是有用的。
进攻的胡兵千骑长在第一道冰墙六七十步外小心翼翼的看了片刻,见里冰墙有平胸那么高,几成透明状,后面实在是没有埋伏。才牙口一咬,顶着一面盾牌,带兵快速向冰墙冲去。
“嗖嗖”正面、顶上。交织的箭矢、弩矢编成了一张连同黄泉的大网,铺天盖地的向胡兵射来。
箭网之中,一个个胡兵变成了血葫芦。他们手中的皮盾根本当不了事,往往顾此失彼。而汉军无论弓弩又个个都带着破甲战技。只要命中就箭箭见血。三四百人的进攻部队,还没走到第一道冰墙前就倒下了一半人还多,剩下的屁滚尿流的爬出来了。
千骑长永远留在了山谷中,悬崖上四个‘空中碉堡’中的汉军弓弩手。早早就得了祝彪吩咐,他们的第一要务是射杀胡骑军官。千骑长两次指挥暴露了行踪,被两个爬犁中的二十名弓弩手集中起来瞄准了他。只是一次齐射就变成了刺猬。
阿那穹奇在后面看的脸色铁青,这人都没见一见呢,就损失了二百多人,拼到最后,自己手下要填进去多少条性命?
可乌维驮的命令他又怎敢不听呢。
步军盾牌没有就重新做,拆了马车木料来做,很快第二波进攻就开始了。
顶着蒙了牛皮的盾牌,胡兵拎着铁骨朵、狼牙棒等重兵器飞速向着第一道冰墙靠近。似乎盾牌真的有效,真的挡下了那支支要命的箭矢,第二次进攻的胡兵一鼓作气砸倒了两堵冰墙,直接冲到第三堵冰墙前才被重新难住。
因为祝彪在修第三堵冰墙的时候,还让人在墙后面堆上了实实的积雪,冷水浇泼冻成冰块后,就成了冰墙最有力的后盾。
第三堵冰墙已经不是简单地冰墙了,它更是一个坡地。
冰墙可以推到,坡地却推不倒。面对推不倒的坡地,进攻的胡兵在军将的指挥下开始了翻越。
冰滑的表面立足很难,翻越过去还要始终保持身体的动作不变形,也就是让盾牌始终护着自己周身,那实在太难太难了。
头顶上,二十步外的爬犁防线上,一支支弓弩像苍鹰一样寻找着捕猎的机会。一旦发现,立刻就是闻风而动。
鲜血染红了整个冰坡,尸体也铺满了整个冰面,付出了一百多人的损失后,胡人以自己的血肉在封锁线前铺出一条向前的路。
二百名身披重甲的汉军大刀兵从爬犁防线的豁口中杀出,白刃战正式开始。
“好”胡骑军阵中,阿那穹奇拍手大叫‘好’。
大胡的勇士果然是天下最英勇的战士,生生用自己的生命铺垫出了一条胜利之路。“来人,给我接着往里冲”
阿那穹奇知道里面的汉军战斗力很强,个个身披重甲,以少击众,连金狼骑兵都不是对手。但他更信奉人海战术,以己军十余倍于汉军的数量,耗,也能将汉军耗死。
“噗嗤”大刀斜劈。刀刃从肩头直下腰胯,胡兵整个人被劈成了两半。鲜血、五脏,肠子肚子,哗啦啦的掉落地上。
大脚毫无迟疑的踏入血泊中,一段刚刚流露出的肠子被踩在脚下。登时,肠子内污物流了一地,黄的、红的,恶臭与血腥搅浑在一起。
“喝”
弯刀砍透战甲,胡兵眼睛冒出无限的喜意。可突然的刀身向下面一划,刀刃没有继续砍进汉兵的胸口,而只是在汉兵胸前留下一道半尺长的血口。
胡兵疑惑了,自己五六岁大的时候就开始玩刀,怎么可能滑手呢?自己明明就是下死力的往胸口砍的……
但是胡兵已经没时间去思考了,挨了一刀的汉兵勃然大喝一声,翻手挥刀,灰黑立刻蒙上了胡兵的眼睛,所有的色彩在胡兵双眼中褪色,他感觉着自己身子猛地一轻飞了起来。黑暗完全湮没了胡兵的思维……
狂性大发的汉兵两眼怒如圆睁,口中呀呀叫着扑入一群胡兵当中,匹练一样的刀光挥舞起来,残肢断臂,血雨腥风。
如墙而进,所向披靡;敌骑遇者,人马具碎!
二百名大刀兵就如盛唐时无敌神勇的陌刀军一般,真是刀光如雪,闪亮如匹。虽然没有如墙而金,胡兵也没有骑马,却是人与战甲、兵刃俱碎。
这是秋风扫落叶?哦,不,秋风扫落叶虽然很利索干净,可也没能突出汉兵此刻的这股神猛无匹。该用雷霆扫穴来形容、表达才是!
阿那穹奇嘴巴张大老大,呼呼地寒风灌进肚里,他浑然不觉,整个人如是愣神了一样。
“啪嗒”韩刚数十斤重的独脚铜人运用的如是铁鞭一样轻巧,蜻蜓点水一样连落在三颗脑袋上,都是一沾既走。可独脚铜人强大的杀伤力,依旧让那三颗脑袋像摔破的西瓜一样爆开。
“老二,回来啦!”
韩猛比自己哥哥还猛,带着二十多大刀兵直追着溃逃的胡兵后头,砍瓜切菜一样料理着后背亮给自己的胡兵。三步一杀,五步一斩!
现在已经超过第一道冰墙三十多步了。
我不需要跑的比敌人快,我只需要跑的比同伴快就行。
被身后一群凶神恶煞追逐着的胡人败兵,将这一句话赋予了实践。
直追到胡兵营寨七八十步时,韩猛才顿住了脚步,浑身上下已经被血水染遍,整个人就是从血海中杀出的修罗恶鬼一般。脚下踏着一个铜环胡将的脑袋,举着手中沾满了血迹的独脚铜人,韩猛爽的哈哈大笑。而他手下一个小兵比他还要猛,大刀从一具胡兵尸体的后背拔出,并不收到后退,而是三步并做两步的又赶上了一人,刷,雪亮如匹练的白光在那人脖颈间一扫而过。
阿那穹奇的脑子“嗡”一响,胸口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拱一拱的往上窜,他都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眼前直发黑。
这是一群怎样的怪物啊,自己一千多人上去肉搏,还两刻钟不到,一千多人就少了一半。一个小兵都丝毫不惧自己的万余大军之威,敢单身逐敌,杀敌!
如此,只能说这支汉兵是一支已经杀出了无限信心的神兵。
就像某部买肌肉的电影中秀的那样,“我们从来不问敌人有多少,只问敌人在哪里。”
祝彪没有亲自动手,只站在爬犁顶上看着二百大刀兵虎入羊群一般砍杀数倍于己的胡兵,又是一场屠戮。
看了一场又一场,现在的祝彪都归于平静了。
这一仗当杀的胡骑胆寒!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继续发动进攻?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在对面响起。
呜呼在风雪中,像是在给倒下的胡兵亡魂送行。
第三波进攻就要开始了,阿那穹奇看着一千明显有些紧张的胡兵,低落的心情刹那变得愤怒起来。竟然对汉人产生了惧怕,“你们还是长生天的勇士,大草原的健儿吗?”
第五百七十章 满级大礼包
三千人的代价!
阿那穹奇手下的胡骑用生命证明了自己还是一名勇士,可同时也证明了:胡人的勇士不敌汉人的勇士。
阿那穹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仿佛一睁开眼,他就能看到一个又一个汉军长枪、大刀兵,猛虎扑羊一样刺杀劈砍着一个又一个胡族勇士。
长生天的勇士在汉兵面前是那么的脆弱,脆弱到不堪一击!
三千人的性命啊,一天到晚的厮杀,汉军一个个就像铁打的一样,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怯意和疲惫。他们劈砍下的大刀依旧是那么有力,刺杀下的长枪依旧是那么锋锐!
头颅抛飞,残肢断臂,血雨飞洒,鬼哭狼嚎,满眼都是血色,阿那穹奇就是闭上了眼也忘不去那无尽的血
“阿那大人,阿那大人……”阿那穹奇身旁一名白袍祭祀脸色忽的一变,叫了两声见阿那穹奇没有丝毫反应,当下一掌拍在了阿那穹奇的背心上。同时口中一声喝呼,犹似耳边响起了一个炸雷。
“噗”一口热血从阿那穹奇口中喷出,身子一摇,那白袍祭祀忙一把搀住了他。
“撤军,撤”
就是有乌维驮的命令压着他,阿那穹奇这一刻也不敢再往山谷里面填尸体了。现在山谷中满眼都铺满了灰褐色的颜色,爬犁封锁线和第三堵冰墙之间,更几乎被尸体给填平。
满目尸身,山谷中浓浓的血腥气让人不寒而栗。
呼,看到胡兵潮水样退去,一直挺立在爬犁顶上的祝彪舒了一口气。他真的怕对面胡将急红了眼,两边就这么一直血拼下去呢。
胡骑有一万多人,分作十段来吃,最轻松不过。现在已经一次性吃下三段了,再吃下去肚子就要有些消化不良了。
三千胡兵让祝彪手下减员了足足七十人。受轻伤的更有百人之多。虽然妥当的轮换让他剩余的汉军依旧保持着充足的体力,可精神人人已经疲惫了。
杀人杀的精神疲劳,啧啧,幸好,胡骑退下去了。
“叮,经验满级,玩家可升级……”
又是完胜的标志,系统给了近6000点经验值,祝彪最后一级100000点经验登时充到满。
“玩家是否升级?”
“升级!”祝彪长长吐出了一口气。自己终于满级了,最后的五个数值点拿到手。经验从此不会再掉级了,即便日后自己打上十场全军覆没的烂仗。
“叮,系统奖励满级大礼包一个……”
神态刚放松下来的祝彪陡然打了一个激灵,礼包?满级大礼包?系统还会奖励礼包吗?
立刻意识再沉浸回状态栏里,点开储物栏,一个金黄色正中印着一个金元宝符号的包裹闪亮祝彪的眼睛。这就是满级大礼包了!?
颇有些急不可耐的心切感,祝彪立刻点开了这个金黄色包裹。
“叮叮叮……”伴随着无数金元宝影子喷出,祝彪听到了一连串的系统提示声。
“叮,收到黄金+100……”
“叮。收到数值点+10……”
“叮,收到薄底快靴+1……”
“叮,收到长春酒方+1……”
“叮,收到地理四维投影+1……”
“叮。收到秘籍少林疯魔禅杖+1……”
六项提示,分别对应金钱、数值点、装备、药品、数据项和武功。照顾的面面俱到!
薄底快靴,低阶物品,敏捷+1。灵活+1;
长春酒方,就是一养精补肾的药酒方子,六项中最是无聊的一个;
地理四维投影。地理选项的变异功能之一,作用是留影,相当于一个活地图。旦是祝彪说到过的地方,它都可以记录下来,并且会根据祝彪地理值的高低,来呈现地下的地质、水流特征。不然就是三维了。
在祝彪得到的这六项奖励中,无疑这个地理四维投影,是最珍贵最有用的一项。
少林疯魔禅杖,七十二绝技中的一门,花钱兑换的话要650金。虽然与祝彪的武功路数不对,但也好,自己手下不还有一个元通的么!
夜晚,熊熊火光照亮了山谷两军中的这二百步距离。被汉军的战斗力所震撼的胡骑深恐汉军夜间前来偷袭,他们全神贯注的戒备着。
“干嘛要打山谷的胡狗,要打咱们就打这”
一张很简易的地图上,三角形代表山,一条线代表河。一个很大的双环圆,还是红色的标记,被祝彪一掌拍下,盖得死死地。“要打就打胡狗的老巢,把那牛羊军需一把火烧个精光,看他们还如何向乌维驮运输军需,看乌维驮还如何维持大军吃食”
这天气里,牛羊死了依旧可以慢慢的吃,数九寒冬的肉质也不会三两天就变坏。可是要把胡营的干粪、干草、木柴之类的燃料、饲料一把火烧个精光,那可就点中胡人的死穴了。
这么冷的时候,没燃料烤火已经是大麻烦了,再没有燃料来做饭,胡人们怕是两天都撑不下去。何况干草烧光了,他们的战马牲畜都没了饲料,只靠啃大雪下面的草根更不可能坚持下去。
这个时空中,不管是中原的战马还是大草原上的战马,质量都远远高于地球同类,可相应的它们‘吃苦耐劳’精神就比不得地球同类了。
同样是草原马匹,同样的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体质粗糙结实,头大额宽,胸廓深长,腿短,关节牢固,肌腱发达。背毛浓密,毛色复杂。前者比后者虽然普遍高出了一尺以上,但外形真的很一样,胡狄战马就活像是蒙古马的放大版。也耐劳,不畏寒冷。
但是,蒙古马能适应极粗放的饲养管理,生命力极强,能够在极度艰苦恶劣的条件下平稳生存。
比如是眼下的状况,如果是蒙古马,循着雪下的草根果腹,主人根本就不用担心它们的生存,继续能奔能跑,冲锋陷阵不成问题。
可胡狄的战马就不一样,它们也会寻雪下的草根充饥,但它们就像是找不到足够的吃食一样,用不了五天就速度、耐力大降,体重缩水一样刷膘。如此的一个冬季过去,战马简直能瘦的跟皮包骨头一般。不说打仗了,看着都像要风吹即到。
而这个时代的胡狄,也不可能跟巅峰时期的蒙古骑兵相比。后者可以把自己绑在马背上睡觉,饿了靠喝马奶充饥,连续作战疾驰不停歇。他们没有辎重的困扰,能够展开惊人的大范围不停歇的机动,这是蒙古骑兵胜利的基础。
前者,比起中原士兵来可以说是能吃苦的,但就像是解放军与爬雪山过草地的红军,条件艰苦、困难难度是没法比的。
所以祝彪有十足的把握,只要将胡营中储蓄的干粪、木柴和干草一把火烧个精光,乌维驮就不败而败了。
就像乌巢之战后的袁绍大军,实力虽在,可没了粮草,军心已乱。
时间会改变,空间会改变,人也会改变,但战争的至理不会改变!这道理适用于袁绍的河北大军,那也就一样适用于乌维驮的胡骑大军。
祝彪点了三百人从山谷后的一处缓坡上爬上了山顶,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铁甲就整齐的放在包裹里面。虽然穿着和背着一样都是几十斤重的负担,但背着肯定能减少一些体力消耗的。而且铁甲叮当,行动力一步一响,穿戴在身也容易暴露。
每个人嘴里都衔着木枚,就是调进山崖摔死,也不能叫嚎出一声。
“小心,前面有个低洼,别摔倒了……”
祝彪开路先锋,元通、田光照带领一半的人手前后照应着。
寒风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山上积雪老深,石头被雪一盖,又滑又湿,稍微不慎就是栽倒的下场。
半个时辰后,祝彪一行人绕过了六七里路,所有人中除了祝彪还面色如常之外,剩余所有人脸色都冰寒一样发白。就是皮糙肉厚的元通和尚也往嘴里撂了两个红红的,让人一看就禁不住生口水的辣椒。
同样许多人也都滑到过,一开始扛在肩上的刀枪现在全成了拐棍。不过因祝彪带路‘很有水平’,安全系数较高,是以三百战士都没一个跌死的。
“咱们从这里下去,一条绳子对应一组人,一个一个的下,都要小心些。我先下去,你们一个一个来,先把兵器、包裹撂下来,我下面接着……”
三五支在风雪中摇曳欲熄的火把照亮向下的路,四五丈高的距离,五条粗粗的绳索从上头耷拉到底。
十几二十斤重的大刀,几十斤重的铠甲,从四五丈高的高度往下撂,在场所有人中不是只祝彪能够接下,可能从头接到尾的,除了祝彪还真没有人了。
《乾坤大挪移》。
顶上,一口大刀连着包裹带着呼呼的风声向下缀去。祝彪双掌运功一发力,一股阴柔的劲力迅速卷裹住了大刀和包裹,轻松的卸下了两物往下的冲力,轻轻的不发出丝毫声响的落到祝彪身旁丈外的雪地上。
这是祝彪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表现《乾坤大挪移》的神妙,顶上的元通等人都惊呆了。天下竟还有如此奇异武功?
[存稿箱]书名:异界之游戏江湖
第五百七十一章 异世版——火烧乌巢
夜深天寒,风雪大作。
一支人数少少的部队正沿着白水冰冻的河面,踏雪向着二十来里外的胡营摸去。
自己这也是异世版的‘李愬雪夜袭蔡州’了!祝彪一口烧酒灌进嘴里面,感觉到一股热量从体内升起。虽然自己跟李愬的目的毫无一点相同处,自己的目的更多像是‘火烧乌巢’。但眼下处境却是一样的艰难无比。
爬山踏雪,几十里路程,祝彪自己自然是承受得起,元通等人就有点吃力了,而三百名将士更是彻骨冰寒,体力消耗到了极点。
这是元气的不足,就是再多的烧酒和辣椒也不顶事的。
二十里、十五里、十里……
许多人的身形都在摇摇欲坠,但士卒们依旧在坚持着,凭着一口气在坚持着。
八里、七里……五里。
“噗通……”队列前段的一名士兵一头栽倒在了冰面上。祝彪心里一惊,迅速闪到人身边,身手在鼻息下一抹,心安了下,还有气!
“休息,休息。张保,让弟兄们都歇歇……”
从怀中掏出一瓶千年石钟乳,再从系统中兑换出一葫芦丹参老酒,本来就是补气益血的药酒填上了一瓶千年石钟乳,真的是万金不换的珍贵。
只给怀中昏厥过去的士兵喂上了一下口,立马的整个人冰寒的脸上就现出了一丝血色。
“大帅,不能停啊。弟兄们走了大半夜,已经筋疲力尽。要是一停就走不动了……”
张保在祝彪耳边苦劝着。
他说的是行军的经验之谈,疲惫至极的部队没达到目的地之前最好别在中途歇着。否则,越歇越累,本来还可以强力支撑的部队,一下子就会垮掉。
“呵呵,好了。我还不知道这里面的勾当?”小无相功将至阴至寒的九阴内力换成了初修乍练的九阳神功。一股温暖如春日的热气包裹了那昏厥士兵全身,人力可就醒过来了。
把葫芦递给张保,祝彪道:“拿去,一人喝一口,咱们在这里停歇两刻钟。所有人披挂”
不用说,所有人也都知道了这一葫芦酒是好东西。张保神色有些迟疑,但对祝彪的命令他还是选择了坚定执行。
士兵们是很可爱的,人人都知道这一葫芦酒是救‘全军’的,没一人大口的灌下,三百人转过一遍回到张保手中时。酒和剩下半葫芦呢。
这时张保已经不再有半点的怀疑了,所有喝过酒的士兵,现在个个龙精虎猛的披挂着战甲。
葫芦递给了元通,也喝了一小口,酒水顺着喉咙滑下,一股热气,腾腾的就在腹腔中扩散开来。“好酒”
全身的冰寒都被腹中的这股热气驱散开,一瞬间元通皮领上的积雪都被热气给腾化了。
“那小瓶里的宝贝更好”
清楚地看到祝彪‘调’酒的全过程的元通,这一句话也只能默默地在心头说。
丹参老酒固然很好。可要没有那一瓶东西搅在里面,最为一个酒海老手的元通,可不信一葫芦好酒就能暖和三百多人的身子骨。
哦,不对。不是一葫芦好酒。是半葫芦好酒。
葫芦最后回到祝彪手中的时候,一晃荡,还有半葫芦呢。“也好,咱们回去路上再喝”
两刻钟后。一对精神抖索满面红光的大汉,个个身披重甲的整齐列队在祝彪面前。
“出发”
祝彪大手一挥,三百士卒在张保的带领下。在元通等人的伴随下,向着五里开外的胡营疾速前进了去。而他本人,则身形一晃,冥冥直上空中,与风雪化为了一体。
这么大的北风,祝彪就是只能‘借风’,也可以顺顺利利的从天上没入胡营之中。更何况他现在的《青翼蝠王》已经达到了第二层境界凭风。
胡骑大营坐落在白水的拐弯处,地势平坦,如果是夏秋时节,那一片地域就是白水流域最肥美的一处牧场。自然地,此时这边雪下的草根也是最多的。
三百来人的行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张保等人只靠近营寨栅栏了,也没发现一处胡骑的警哨。更别说是流动的游骑了!
是风雪的呼啸湮没了三百人行动的声音吧,也湮没了“咔嚓,咔嚓”几声栅栏折断的声响。
三百人只是随便的选了一处营帐密集处前进,一路竟顺顺利利的来到跟前了。
五人一个帐篷,五人一个帐篷。三百人分散到各自的位置,很细琐却依旧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然后随着三支火把的同时亮起,又同时湮灭,得到信号的六十队汉兵立刻钻进了帐篷中。在这样的袭杀里,大刀兵自然的充作了主力,鲜血哧溅在帐篷上的声音,元通等站在外面警惕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啊……”
惨叫声接连的响起。汉兵虽然战力强悍,可毕竟不是专门训练过的特种兵,根本不可能全部保持静默。
“什么声音?”胡营中也是有巡逻兵的,带头的铜环胡将警惕的扭头向声音传来出看去。
“不对,是惨叫声,有人动刀子了。”又一个胡兵惊叫道。
这支百人的巡逻队飞快向着帐篷区域冲去,他们没有立刻敲锣打鼓大喊大叫的给全营示警。因为他们都误会了,把自己隐隐听到的惨叫,当做了自己内讧的厮斗。
“什么人?敢私自斗殴,不怕……”严厉的喝问声响起。带头的铜环胡将猛的顿住了话头,睁大眼睛的看着不远处几个满身是血从帐篷里钻出的铁甲兵士。
这不是自己的战甲,这是汉人的甲衣。“你们是……”
惊意瞬间冲到了顶点,铜环胡将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汉兵,偷袭,他们竟然已经杀到了营里、
“杀”元通粗大的嗓门传出一声暴哮声。
“嗖嗖”几支铁矢飞快的从夜幕中射出,这一撮巡逻的胡兵百夫长连同前几排的胡兵,一瞬间全都倒下了。只留下凄厉的叫喊声不可抑制的从濒死的胡兵口中叫出。
涌上,毫不留情的斩杀,然后大群人沿着帐篷区,向着胡营的深处直冲过去。
响亮的呼杀声立刻在胡骑大营内响起!
“噗嗤……”一刀从一名拦路胡兵的肚子里穿透,张保把刀一抽,对倒下地上的胡兵看都不看一眼就再度扬起刀杀向了更前方。偷袭部队速度推进的飞快,遇到的阻力也越来越大,尤其是眼下已经杀透了帐篷区,大量衣服都来不及穿的胡兵被赶出了帐篷,惊慌失措的向着大营更深处逃去。
突然遇袭,毫无防备下的突然遇袭,大营内的胡兵惊慌失措,士气真心是不高。被偷袭的这一部胡骑似乎是部族武装,缺乏基层组织的坏处这一刻在他们身上表露无疑。绝大多数的胡兵都是在惊慌失措的胡跑乱逃,上来拦截的却不是太多。真是大大的帮了汉军一个忙,乱跑乱撞的部族胡骑不但把大营搞得人心慌乱,风声鹤唳,一片草木皆兵,更深深影响到了胡人部队的集结。
留守大营的都仑面色铁青的看着这场混乱局面,那些部族武装的惊乱和溃逃,使得他根本搞不清楚偷袭的汉军具体有多少人。黑夜中嘛,风雪下照亮十分困难,他眼前全是攒动的人头,哪能辨别出谁是自己人,谁又是汉兵!
先是一角的厮杀,很快整个胡营都陷入了混乱。胡人愈加惶恐和失措,偷袭的汉军部队就更见的骁勇和无畏。祝彪人就是在这时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大营内中靠南的一溜高高大大的木房中。
果然不出所料,一间间仓库一样的木房里装的全是干干的牛羊马粪,和一个个扎压成正方体的干草块,还有相对少量的煤炭与干柴。
“噗噗……”极阴指力一点一个准,从头到尾溜了一周,百条人命和五个红袍法师的性命被祝彪‘献’给了他们信仰的长生天。
“啪,啪……”一坛坛从系统中兑换的火油被祝彪砸在了木房上,浇在了干草、干粪、煤炭、干柴上。
轰,一点火星燃起燎原大火,熊熊烈火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都仑带着自己的牙兵亲自下阵,大声叫嗥着‘镇定,镇定’,极力收拢散兵、溃兵,胡营内混乱的情况在一点点好转。汉军依旧势如破竹的在往里面攻杀,可他们的人数太少了。
越来越多的胡兵参与进抵抗。
“杀”
“杀”
两声相同的爆喝从汉军、胡兵不同的人口中叫起。胡营中,两军死命的搅杀在一起,没有妥协,没有退让,只有拼命。
胡骑大营里有不下两万胡兵,一旦都仑整合了部队,偷袭来的三百汉兵就真的全是铁打的大汉,也挡不住。
但是,但是,在这个时候胡营内的草料库和燃料库着火了,还是漫天的大火。熊熊火焰由内往外烧着,很快,无数火苗就从仓库木板的缝隙中喷出,然后向着漫天大火境地疾速发展。
都仑眦目欲裂,更眼前发黑想要昏死过去。草料库、燃料库被烧,后果是什么,只要想想,他整个人都筋骨发寒的把持不住了。
“快去救火,快去救火……”指挥着手下已经收拢起来的士兵,都仑不去围杀偷袭的汉兵了,而是要他们去救那明显不可能被救下的燎天大火。
第五百七十二章 大难见人心
“咣当!”被元通添干了最后一滴酒水的葫芦砸落到冰面上,汉军二百七八十骑正在冻实的白水冰面上策马疾驰。
他们的背后,五六里外,数千胡骑正疯了一样打马追赶着。
草料、燃料被烧,圈棚被砸烂,上万匹战马跑散,惊慌失措的牛羊把整个胡骑大营变作了它们的世界。
而汉军在付出二十多人为代价后,一个个骑上战马,飞速的离开。
不过与身后胡骑娴熟的马术相比,祝彪的这些兵,那些刚才还在几十倍于己的胡人面前横冲直撞的骁锐之士,此刻一个个紧紧抱着马颈,两腿夹在马腹上,死命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不敢有丝毫大的动作。
他们的骑术太臭了,就是马上步兵,也只能算最低级的。
还是老地方,脱掉了铁甲,扔掉了大刀长枪,一个个只穿皮袍有精力充沛的汉军轻快地拽着绳索爬上了顶头。最后剩下给二百多匹战马补刀的祝彪,真是一点余头都没给靠近中的胡骑留下。
“从白山口里绕道断崖,然后顺着白水在这样的天气里摸黑走上二十多里路到大营,气都不歇一歇,三百人就投入到战斗,造成大营一两千人的死伤,最后再骑马沿原路返回?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天下有这样的兵吗?他们全是黄袍法师、红袍法师组成的啊?”
阿那穹奇气极而笑的看着都仑,山谷内的汉军部队战力强悍不假,他绝对承认。可汉兵再实力强悍也达不到今夜里往返奔袭几十里如常事的地步,除非他们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但是之前阿那穹奇与山谷汉兵已经对上了一阵,他知道,山谷汉兵战力固然强悍,却根本不是武林高手出身,而是真正的百战精锐!
都仑的言论在阿那穹奇眼中完全是为了推卸责任。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状。
草料、燃料被烧,事关重大,都仑想要减轻罪责也是应该的,可阿那穹奇愤怒了,你都仑想要减轻罪责,行,可你不要把污水泼到我的头上。
亏得自己跟都仑还是多年的好友,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要捅自己刀子?
都仑嘴巴张了张口,脖子一拧。“怎么没这样的兵?山谷里的不就是么?我看全是法师组成的队伍也不见得有山谷里的汉军厉害”
“你他娘的放屁!都仑,你说的还是人话吗,你他娘的还要脸吗?你去跟大王说去,去跟兄弟们说去,看大王信是不信”
一腔怒火在阿那穹奇胸口砰然炸开,他几乎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看着这个搭档了多年的老朋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搬入山谷只一天时间的胡骑在天亮后撤退了。
祝彪眯着眼睛看着渐渐退出白山口的近万胡骑,否决了诸人要求追击的请战。
“不忙,今个一天要弟兄们都歇歇。明个再出谷”
胡骑大营距离乌维驮部有一天的路程,就算乌维驮要得知消息,也至少是今天晚上。要撤军,最早也是明早。自己足够有一天的时间来好好歇一歇。
风雪慢慢变小了。山谷里打旋的寒风在下午时候彻底没有了。外头的风已经变得跟祝彪入谷那天差不多了。
不过这个时候除了祝彪敢肯定明天的风雪会更小外,谁也不敢说,明个风雪不会再来一次强力回复。
因为在对明天气候的预测中,祝彪‘看到’了两个信息。其一是太阳出来了;其二是风雪很小。这两个结果,在对明日气候预测上,实际是一个结论。
对于祝彪来说。天晴了,和风雪很小了,是一个概念!
“怎么还不出来?”
白山口十里外,胡骑新立一处大营。牙帐中都仑急的在团团打转。一旁的阿那穹奇倒还沉得住气,想的也更多一些。
汉军如此精锐力量,统兵将领肯定不是有勇无谋之辈。看他这几天一连串打的胜仗,可不是个易于之辈。
现在大白天的,汉军一出谷,不远处就是自己三万大军,是羊入虎口还是自投罗网?他们肯定不会这么笨的。
而且还有,草料、燃料都被烧了,冰天雪地的,多拖一天己军的战力就下降一分。而山谷内避风避雪,他们又有充足的给养,自然是乐得多做拖延了。
不过阿那穹奇对自己最终抓到谷内汉军还是有绝对的信心的。这信心是乌维驮的大军给他的,汉军可以继续在谷内休养,但如果乌维驮的大军回撤撤到白山白水的时候,他们还在山谷里不出来,那一切可就要变成瓮中之鳖了。
入夜,山谷中一片大火燃起。在那之前,十张爬犁被劈成了尺长的木块,一层层叠放,铺着煤炭,架起了一个军中之人十分熟悉的火床。
数战来,战死的和重伤不治的,六七十具汉军尸体整齐的被摆放在火床上,一把大火过后,只留下苍白的骨灰……
黎明时候祝彪决定出谷,冰墙被彻底铲平,胡人的尸体抛在两边,留出了中间一道足够四辆爬犁并行的通道。
祝彪清点了全部人数,二百车夫死难了七个,伤了四个,五个军医完好。八百战兵,战殁八十九人,期中偷袭胡骑大营之战中战死的将士遗体大多落在了胡营,重伤不能战者七十二人,扣除了一百六十一人,剩余战士中轻伤三百七十四人,没伤的只有二百六十五人。再有就是元通和田光照这几个了。
总体来看,亲兵营右部折损了三层战力,但是必要时候一百九十三名车夫,五名军医,也可以拎刀填进战阵里,总体只能算损失了四分之一战力。
祝彪算账先生一样一五一十的把所有情况说给了将士们听:“咱们还有四分之三的战力。”
“咱们用四分之一的战力做代价,杀死了至少两千金狼骑兵,杀死了至少七千胡骑,那么咱们还有四分之三的战力,你们会怕谷外的三万胡狗吗?”
肯定是不怕的。因为山谷内所有的战兵早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从出兵日开始,一连串的胜利已经让他们可以笑着共赴黄泉了。
不过祝彪可不止要将士们拥有悍不畏死之心,他更要让将士们怀着破敌制胜之心。
算算看,金狼骑兵战力何等强悍,他们一条命至少顶三条普通胡骑的命。那么,汉军就是以四分之一的伤亡斩获了至少一万三千骑普通的胡骑。
谷外胡骑只有三万人,这样算下来,用不着把人拼光拼净,山口外的胡狗就先完蛋大吉了。
这是一个很清了的潜意识诱导。就见祝彪如此一言,片刻后一派肃穆的汉军将士,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来,高兴地笑来。
黎明,天色灰暗,东天边飘着一抹白皙。
天还远没到大亮的时候,时间却已经走到了寅时末尾,再有两刻钟就入卯时了。
白山口内,所有的马匹和爬犁都已准备好,浸了油脂的松枝火把呼呼燃烧着。
“走,出发”
祝彪依旧‘一马当先’,站在第一列中间一张爬犁上,大手一挥,山谷中顿时一片人马嘶鸣。
图尔库、图尔奔是一对兄弟,亲兄弟,身手敏捷,箭术神准,马术高超,脑袋灵活,眼神更是犀利,是阿那穹奇麾下射雕儿中的佼佼者。
自从昨天大军从山谷内撤回,两兄弟就带人溜圈到了这山口附近。奇冷的冰天雪地中,刺骨的寒意透着厚厚的皮衣往身体里钻,二兄弟身子虽然强壮,股股刺寒和冰凉的手脚也很快就逼的他们不得不躲到山口附近的岩石下藏猫。
这一天时间他们兄弟连同手下的一队射雕儿连口热乎的烤肉马奶都没喝到,一夜中,寒冬夺去了四名射雕儿的性命。
就在黎明前的时候,发觉撒出去的六个人手到点了,却只回来了两对,剩下两人等了半天依旧不见回来的动静,图儿库、图尔奔的心就不觉间提了起来。
风雪真的小了,一个多时辰前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辨。顺着痕迹时刻警备中的图儿库、图尔奔兄弟很快就找到了一处雪堆中已经身体僵硬了的两个手下。
对面的山口依旧没有半点动静,可这一天又一夜的监视,他这一队十二人就减员了快一半了。
两个手下冻僵的尸体,眼睛也直直的望着白山口,一股愤恨喷火一样从图儿库、图尔奔心中升起。那有这样使唤射雕儿的,又不是春夏,上头完全是那自己等人的命不当命啊!
只自己一个小队就折损了五人,整个白山口附近和周边山头,埋伏下的小队还不知具体有多少队呢,更不知会白白的折损多少射雕儿……
汉军根本就头也没露一下,一直安安静静的带在山口里。
“大哥,天快亮了?”
图尔奔眼睛直直的盯着山口,在他两丈远的左后侧,图儿库眼睛在灵活的观察着四周。
“如果我是汉军,我就选这个时候出来!”图儿库压低声音说道。
他并不知道此刻十里外的己军大营是一副怎样的情况,但是黎明,绝对是人睡的最熟,熬夜巡哨的精神最困的时候。
图儿库有种感觉,感觉今晚一夜中大营那边的人手可能都没睡好。草料和燃料都被烧了,战马跑失了三千多匹,阿那、都仑两位大人的心都乱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八百壮士
“出来啦?往东南逃窜?好!”阿那穹奇、都仑瞬间打了鸡血一样精神亢奋,弹起身大呼道:“起兵,立刻起兵,给我截住汉贼”
战马嘶鸣,铁蹄疾踏。一夜都在整装备战中的三万胡骑策马扬鞭!
白山口。一人一声冲天响起的镝箭,换来了一蓬利箭覆盖上雪丘,箭矢凌乱扎下,穿透一具雄健的尸体,大片鲜血染红了白雪。
而在距离雪丘二十多丈远外的一处雪堆中,紧闭着呼吸整个人埋身在雪中的图尔奔,动也不动,只一双眼,留下了血红的泪。
爬犁队伍沿着白山山脉迅速向东南方驰去。祝彪不是傻瓜要去自投罗网,如果队伍可以避开胡骑的追击,他绝对会尽全力去避开的。
可是,白山山脉呈东南西北走向,西北是草原的更深处,东南是阴山。出云口那里还有一万四千多大军呢,祝彪现在最需要做的当然就是带兵汇合主力大军。
把白山作为一个底面,胡骑大军距离白山口毕竟还有一段距离的,在路程上爬犁队还是占优。
且天还未亮,两边速度都快不了哪儿去。只要这一二百张爬犁自己行驶中不出意外,那么,短时间里后面的胡骑大部队就追不上自己。
进入卯时快有三刻钟了,天色才彻底亮开。东天上没有出现太阳的影子,但雪花已经比小岛七煞宗山洞内的石钟乳还珍贵,老半天不见飘落下一片来。
风也小了许多,只有三两级。比起前几日漫天飞雪,呜呼狂啸来,可小的太多太多了。
“唰唰……”
一道爬犁从雪地上飞驰而过,两侧溅起无数雪花。而溅起的雪花还没等彻底落下的时候,又一道飞驰的爬犁从漂浮的它们身上碾过。
胡骑追逐的脚步越来越近,祝彪已经能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了。如打雷一样响亮。“快到交手的时候了……”
他当然想把时间拖得更久,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把接战的时刻拖延到天黑前一个时辰。但现在才是中午,离天黑至少也有两个多时辰。
背后的胡骑已经开始分头包抄了,再有多长时间会被合围?祝彪虽然说不到准确时间,但也知道,一定会在午时末刻以前。两刻钟时间,足以让拼死奔跑的战马堵住爬犁的去路。
“前方发现胡骑,约三五千人,距此五里!”
“正南发现胡骑。约两千余骑,正在逼近!”
“西北胡骑已经迫近身后三里,约两万余骑,随在身后,还没进一步动向!”
……
……
祝彪微微一笑,有了上次被合围的‘经验’后,再把金狼骑兵战马与普通胡骑的战马做一比较,这个时间果然被自己拿捏得很准。
把手一举,一二百张爬犁慢慢缓下了速度。依靠着白山山体,在一处凸起的高地上再次摆出了一个正方体。
所有剩下的铁蒺藜都像不要钱了一样洒在四周雪地上,祝彪神色平静沉稳,毫无一丝惧色:左曲甲乙两都警戒。其余将士歇息。
兵马列阵以待,祝彪就等着胡骑上门来了。火盆里炭火被一一拨开,一个个水罐被吊在了火盆上,同样也充作火头军的车夫。动起手来,做起他们人生中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午饭。
在各部军官的口令下,士兵们开始了作战前的披甲、准备。有的还取出干粮吃了起来,没有随意说话、没有交头接耳,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那么的整齐严肃。
所谓将为军之胆,其实军又何尝不是将之胆。
如果是普通的士兵,祝彪心气再高,六百人被五十倍于己的三万胡骑围住了,他也不会抱丝毫的胜利之心,怀一丝的侥幸之情。只有现在的右部将士,这些战力强悍的将士,才会让他面对五十倍于己之敌不漏半点的不安和丝毫的惊慌。
再忐忑的心里,当看到这些士兵时也会忽然的烟消云散。
是的,我们是被包围了,被据对优势的胡骑合围了,可那又怎样?想要消灭我们,你依然要亮出刀剑过来打了再说!
大周二十一年,一月初三。
祝彪出兵以来最艰苦的一仗开始了,他从军以来,最悬殊的一仗开始了。
破釜沉舟不顾一切的胡骑后军主力,经过半日的追逐后,终于追上了祝彪这支上下八百人的小部队。参战的胡骑军力达三万人之多,而汉军只有六百,还有二百的车夫。
阿那穹奇、都仑眼睛都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汉军,心头恨不得将对面的敌人全都撕成碎片。
“汉人的镝锋被我们赶回去了……”
“汉人大队已经停了下,还没有其他举动……”
“营地里有烟火起,汉人正在吃饭……”
……
……
在一碗肉汤端到祝彪面前的时候,不远处的三支胡骑汇合了,大队的骑兵来到了四方体一里外,从东南方向到西北方向,胡骑军力构成了一道严严实实的半弧形包围圈。
这在实际上就等于是锁死了汉军的所有行进路线,
胡骑连围三缺一的老把戏都不玩了。而汉军方面,所有的人何尝不也是怀上了誓死之心?
胡骑把所有的方向都封死,这倒是更好。省的关键时刻那些车夫们神经被压垮,贪生怕死,自乱了自己阵脚。
现在一条退路也没有了,直接掘断了根基。
阿那穹奇看到汉军摆出来一个方形车阵,队形十分严整,横直竖齐宛如一体,心中倒有了一分欣慰。不愧是真正的精锐,真正的悍勇之士,身陷必死之地也斗志昂扬军容整齐,青史记载上也少有如此强军!
只是方阵的最前沿仅仅一排爬犁,是不是太单薄了?这里是凸起的高低可不是狭窄的白山口,有战马冲锋与无战马冲锋的大胡勇士,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就车阵这么单薄的防御,怎么可能顶得住大胡勇士的冲击?
不过自己就是破开了车阵,损失也会不小吧?
血色蔓延了阿那穹奇心头,刚刚滋生出的一丝不忍迅速被抛到了九霄云天外。眼前汉军作恶多端,战力强悍,只要能消灭了他们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阿那穹奇招过身边的一名万骑长,“羌渠,给你三支千人队,把汉狗的方阵给我撕开。让当先的勇士们注意雪地上的铁蒺藜,不要怕战马受伤,直接用马趟,尽量减少人的伤亡。突入进去,给我一个不留!”
重重的点了点头,羌渠知道眼前的这一小撮汉兵有多么厉害,舔了舔嘴唇,点齐手下三支千骑队,吩咐众人如此如此这般,便缓缓驰出了胡骑本阵。
作为一名常备军万骑长,羌渠打过的仗很多。又有之前白山口与汉军厮杀的经验,知道对面汉军手段的他在出兵前,对手下人做了十足的吩咐。
“嘿,对面胡狗长记性了?不跑了,也不冲了,还拿马做肉盾?”
韩猛嘴上说的好笑,眉头实际中却皱的死死地。胡骑从三面发起了齐攻,进攻部队像是各面各有一支千骑,也各分前后两部。
前部有三四百人,马匹只快步速度向前,人影全都不见了。不是缩在了马侧,就是藏身马腹下,明显是在防备汉军的箭矢。而后部六七百骑兵,则更是慢速,战马像是在散步。
他们在等着前军用血肉给自己开辟出道路,在慢慢蓄养着马力。
“放箭”
胡骑前军进入到二百步时,祝彪依旧下令给了劲弩兵。拖出发时充足的准备,几日鏖战下来,耗费的弓弩和弓弦虽然不少,现在汉军却依旧很充足,连同车夫一块,人手一弓或是一弩!一些使驽的战兵身边,甚至都隔着两张。
本来只是有一百人的劲弩兵,现在有二百人,其中二十一名老兵配双弩。
“嗖嗖”一片黑乎乎的箭矢从汉军方阵中平射而出。
劲弩,射程达二百五十步远,一百五十步内具有强力杀伤。战争状态下都是在一百五十步到二百步距离间击射。但是要想箭箭射穿披挂铁甲的敌军,最好还是一百五十步时。
可祝彪不用管这个,带着杀伤力增幅属性和破甲战技的弓弩兵,只要咬到了那就必定是见血的。命中十箭中,至少五箭会要人命,三箭让人重伤,好运气的才能碰到余下两箭射在胳膊、腿上的。
可你要说是轻伤,穿了胳膊透了腿的,也轻不到哪去。只是相对胸背中箭的而言罢了。
羌渠忽然看到一片黑乎乎的箭矢从对方阵中射出,他只来得及喊一声“小心……”,弩矢就像排枪一样平扫过,迎头撞进前军骑群之中。
为什么说弩兵威力强于弓兵呢?不仅因为弩兵杀伤力强,更因为平射状态下他们准头高。
羌渠虽然经历过白山口的一战,这一轮弩矢后前军状况也让他大吃一惊。就见顶在前头的三四百胡骑,如被平推了一把似的,最前两列齐齐的都倒下了,伤亡十分惨重。一阵凌乱凄厉的人吼马嘶之下,仅仅这第一波劲弩,三面胡骑就损失了接近百骑之多。
一面划三十骑,近十分之一的军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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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啦?往东南逃窜?好!”阿那穹奇、都仑瞬间打了鸡血一样精神亢奋,弹起身大呼道:“起兵,立刻起兵,给我截住汉贼――”
战马嘶鸣,铁蹄疾踏。一夜都在整装备战中的三万胡骑策马扬鞭!
白山口。一人一声冲天响起的镝箭,换来了一蓬利箭覆盖上雪丘,箭矢凌乱扎下,穿透一具雄健的尸体,大片鲜血染红了白雪。
而在距离雪丘二十多丈远外的一处雪堆中,紧闭着呼吸整个人埋身在雪中的图尔奔,动也不动,只一双眼,留下了血红的泪。
爬犁队伍沿着白山山脉迅速向东南方驰去。祝彪不是傻瓜要去自投罗网,如果队伍可以避开胡骑的追击,他绝对会尽全力去避开的。
可是,白山山脉呈东南――西北走向,西北是草原的更深处,东南是阴山。出云口那里还有一万四千多大军呢,祝彪现在最需要做的当然就是带兵汇合主力大军。
把白山作为一个底面,胡骑大军距离白山口毕竟还有一段距离的,在路程上爬犁队还是占优。
且天还未亮,两边速度都快不了哪儿去。只要这一二百张爬犁自己行驶中不出意外,那么,短时间里后面的胡骑大部队就追不上自己。
进入卯时快有三刻钟了,天色才彻底亮开。东天上没有出现太阳的影子,但雪花已经比小岛七煞宗山洞内的石钟乳还珍贵,老半天不见飘落下一片来。
风也小了许多,只有三两级。比起前几日漫天飞雪,呜呼狂啸来,可小的太多太多了。
“唰唰……”
一道爬犁从雪地上飞驰而过,两侧溅起无数雪花。而溅起的雪花还没等彻底落下的时候,又一道飞驰的爬犁从漂浮的它们身上碾过。
胡骑追逐的脚步越来越近,祝彪已经能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了,如打雷一样响亮。“快到交手的时候了……”
他当然想把时间拖得更久,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把接战的时刻拖延到天黑前一个时辰。但现在才是中午,离天黑至少也有两个多时辰。
背后的胡骑已经开始分头包抄了,再有多长时间会被合围?祝彪虽然说不到准确时间,但也知道,一定会在午时末刻以前。两刻钟时间,足以让拼死奔跑的战马堵住爬犁的去路。
“前方发现胡骑,约三五千人,距此五里!”
“正南发现胡骑,约两千余骑,正在逼近!”
“西北胡骑已经迫近身后三里,约两万余骑,随在身后,还没进一步动向!”
……
……
祝彪微微一笑,有了上次被合围的‘经验’后,再把金狼骑兵战马与普通胡骑的战马做一比较,这个时间果然被自己拿捏得很准。
把手一举,一二百张爬犁慢慢缓下了速度,依靠着白山山体,在一处凸起的高地上再次摆出了一个正方体。
所有剩下的铁蒺藜都像不要钱了一样洒在四周雪地上,祝彪神色平静沉稳,毫无一丝惧色:左曲甲乙两都警戒,其余将士歇息。
兵马列阵以待,祝彪就等着胡骑上门来了。火盆里炭火被一一拨开,一个个水罐被吊在了火盆上,同样也充作火头军的车夫,动起手来,做起他们人生中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午饭。
在各部军官的口令下,士兵们开始了作战前的披甲、准备,有的还取出干粮吃了起来,没有随意说话、没有交头接耳,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那么的整齐严肃。
所谓将为军之胆,其实军又何尝不是将之胆。
如果是普通的士兵,祝彪心气再高,六百人被五十倍于己的三万胡骑围住了,他也不会抱丝毫的胜利之心,怀一丝的侥幸之情。只有现在的右部将士,这些战力强悍的将士,才会让他面对五十倍于己之敌不漏半点的不安和丝毫的惊慌。
再忐忑的心里,当看到这些士兵时也会忽然的烟消云散。
是的,我们是被包围了,被据对优势的胡骑合围了,可那又怎样?想要消灭我们,你依然要亮出刀剑过来打了再说!
大周二十一年,一月初三。
祝彪出兵以来最艰苦的一仗开始了,他从军以来,最悬殊的一仗开始了。
破釜沉舟不顾一切的胡骑后军主力,经过半日的追逐后,终于追上了祝彪这支上下八百人的小部队。参战的胡骑军力达三万人之多,而汉军只有六百,还有二百的车夫。
阿那穹奇、都仑眼睛都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汉军,心头恨不得将对面的敌人全都撕成碎片。
“汉人的镝锋被我们赶回去了……”
“汉人大队已经停了下,还没有其他举动……”
“营地里有烟火起,汉人正在吃饭……”
……
……
在一碗肉汤端到祝彪面前的时候,不远处的三支胡骑汇合了,大队的骑兵来到了四方体一里外,从东南方向到西北方向,胡骑军力构成了一道严严实实的半弧形包围圈。
这在实际上就等于是锁死了汉军的所有行进路线,
胡骑连围三缺一的老把戏都不玩了。而汉军方面,所有的人何尝不也是怀上了誓死之心?
胡骑把所有的方向都封死,这倒是更好。省的关键时刻那些车夫们神经被压垮,贪生怕死,自乱了自己阵脚。
现在一条退路也没有了,直接掘断了根基。
阿那穹奇看到汉军摆出来一个方形车阵,队形十分严整,横直竖齐宛如一体,心中倒有了一分欣慰。不愧是真正的精锐,真正的悍勇之士,身陷必死之地也斗志昂扬军容整齐,青史记载上也少有如此强军!
只是方阵的最前沿仅仅一排爬犁,是不是太单薄了?这里是凸起的高低可不是狭窄的白山口,有战马冲锋与无战马冲锋的大胡勇士,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就车阵这么单薄的防御,怎么可能顶得住大胡勇士的冲击?
不过自己就是破开了车阵,损失也会不小吧?
血色蔓延了阿那穹奇心头,刚刚滋生出的一丝不忍迅速被抛到了九霄云天外。眼前汉军作恶多端,战力强悍,只要能消灭了他们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阿那穹奇招过身边的一名万骑长,“羌渠,给你三支千人队,把汉狗的方阵给我撕开。让当先的勇士们注意雪地上的铁蒺藜,不要怕战马受伤,直接用马趟,尽量减少人的伤亡。突入进去,给我一个不留!”
重重的点了点头,羌渠知道眼前的这一小撮汉兵有多么厉害,舔了舔嘴唇,点齐手下三支千骑队,吩咐众人如此如此这般,便缓缓驰出了胡骑本阵。
作为一名常备军万骑长,羌渠打过的仗很多。又有之前白山口与汉军厮杀的经验,知道对面汉军手段的他在出兵前,对手下人做了十足的吩咐。
“嘿,对面胡狗长记性了?不跑了,也不冲了,还拿马做肉盾?”
韩猛嘴上说的好笑,眉头实际中却皱的死死地。胡骑从三面发起了齐攻,进攻部队像是各面各有一支千骑,也各分前后两部。
前部有三四百人,马匹只快步速度向前,人影全都不见了。不是缩在了马侧,就是藏身马腹下,明显是在防备汉军的箭矢。而后部六七百骑兵,则更是慢速,战马像是在散步。
他们在等着前军用血肉给自己开辟出道路,在慢慢蓄养着马力。
“放箭――”
胡骑前军进入到二百步时,祝彪依旧下令给了劲弩兵。拖出发时充足的准备,几日鏖战下来,耗费的弓弩和弓弦虽然不少,现在汉军却依旧很充足,连同车夫一块,人手一弓或是一弩!一些使驽的战兵身边,甚至都隔着两张。
本来只是有一百人的劲弩兵,现在有二百人,其中二十一名老兵配双弩。
“嗖嗖――”一片黑乎乎的箭矢从汉军方阵中平射而出。
劲弩,射程达二百五十步远,一百五十步内具有强力杀伤。战争状态下都是在一百五十步到二百步距离间击射。但是要想箭箭射穿披挂铁甲的敌军,最好还是一百五十步时。
可祝彪不用管这个,带着杀伤力增幅属性和破甲战技的弓弩兵,只要咬到了那就必定是见血的。命中十箭中,至少五箭会要人命,三箭让人重伤,好运气的才能碰到余下两箭射在胳膊、腿上的。
可你要说是轻伤,穿了胳膊透了腿的,也轻不到哪去。只是相对胸背中箭的而言罢了。
羌渠忽然看到一片黑乎乎的箭矢从对方阵中射出,他只来得及喊一声“小心……”,弩矢就像排枪一样平扫过,迎头撞进前军骑群之中。
为什么说弩兵威力强于弓兵呢?不仅因为弩兵杀伤力强,更因为平射状态下他们准头高。
羌渠虽然经历过白山口的一战,这一轮弩矢后前军状况也让他大吃一惊。就见顶在前头的三四百胡骑,如被平推了一把似的,最前两列齐齐的都倒下了,伤亡十分惨重。一阵凌乱凄厉的人吼马嘶之下,仅仅这第一波劲弩,三面胡骑就损失了接近百骑之多。
一面划三十骑,近十分之一的军力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临敌变阵,恐怖的完美
羌渠亲眼看到了前方一名胡骑中箭的过程。那弩箭从前方战马的脖颈蹿出,向下斜落着扎入那名胡骑战马的胸部,一箭双‘雕’后,弩矢竟还不失余力穿透战马胸膛从腹部透出,扎穿了那名胡骑腰腹!
长生天在上,这是大黄弩射出的箭吗?
如此距离,如此威力,根本不是一旦五斗、两石的劲弩能射出的,这至少也是三石以上的强弩,更可能就是大黄弩!
正吃惊着,第二波弩矢射到。这一波数量很少,但准头高了许多,箭箭都咬肉。一个胡骑倒飞了起来,羌渠再度亲眼看到,弩矢从这名胡骑背部透出,将人整个带飞了起来,自己斜扎入地下,入土之深几乎都没到了尾部。
“咻咻……”第二波齐射再度射来。
羌渠在于汉军的厮杀时是见过大黄弩的,还有威力绝强的床弩、车弩。后两者以及大黄弩算一块,都是相当笨重,移动麻烦不说,拉力极大上弦速度慢的很。
可对面的汉军,这速度似乎比起劲弩来都还要来得快!难道汉军在强弩上又有了飞跃式的进展?
“昂……唏律律……”战马哀鸣声响彻战场,但胡骑冲锋的脚步不会停下。
羌渠努力瞪大双眼,瞅着汉军方阵,可没有看到一丝大黄弩、车床弩的影子。他只看到方阵内汉军捧着弩机,正在有条不紊的一轮轮收割着大胡勇士的性命。
从劲弩开始击发的距离到阵前一百二十步,箭矢开始从天而降时,一排排的胡骑不间断的倒下。真就像是排枪时代,热兵器对冷兵器的一场屠杀。
箭幕覆盖,当羌渠带领的胡骑前军冲过这片地带时,三面一千来人的胡骑被足足射杀了一半!这就是弓弩的威力。
而当胡骑进入到一百步距离时,汉军最大的一张牌亮出――连弩。
“咻咻……咻咻……”流星蹿飞的箭矢,不再是弩矢,而完全就是阎王的追命符。
钟大元是二百名车夫中的一个,之前的几次战斗中帮忙搬箭运箭,立下了不少‘苦劳’。这次‘突围’,涉及到全军上下性命,车夫也全被编入了军列,虽然是临时的。
因为之前吃苦耐劳给祝彪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钟大元被提拔为临时的队率之一。可随后临阵磨枪式的‘军事训练’中,祝彪发现,钟大元真的不是一个当头领的料。他手下的那个队,一连三次评价都是‘差’。
临近天黑时,祝彪终于做出决定将钟大元队率的帽子给抹了,从队率一职被撸到了伍长。虽然职级是下降了,但他这人却由衷松了口气,自己信心都眼中不足的钟大元反而在伍长的位置上待得更舒心踏实。
按照之前的军事演习,钟大元的武器是一张强弓和一柄弯刀。随同本有的步弓手站在劲弩手之后,他和另一个伍长站在本伍中间和最右侧的位置上,最左侧站立的是什长。
不多时就听到号令的呼喝,钟大元弯弓搭箭,随着一声‘放箭’的喝令,紧扣箭矢的右手拇指一松,长箭斜上方疾速飞了出去。
抛射!不是他打猎时熟悉的平射,而是抛射。
钟大元没功夫去看箭矢的去路和落脚,又从脚边的雪地上迅速拔出一支长箭,张弓扣弦,只是角度稍微放低了一些,在命令的呼喝声中,放出了第二箭……
等脚下草地上插着的三支箭矢全部射完,他迅速收弓后退,就见最后一批抱着连弩的老兵上前接替了步弓手原先的位置。
嗖嗖机簧响动,方阵外头一片惨叫。
进攻胡骑的前军几乎全部死在了箭弩下,侥幸逃回的几个也被羌渠‘杀鸡儆猴’砍在了阵前,他们却是连地上撒着的铁蒺藜都没有趟完。距离阵前还有二十步距离,一刀砍下一名屁滚尿流的从前军逃回的胡骑首级,“我大胡的勇士,没有贪生怕死的懦夫――”羌渠只能硬着头皮高呼热血的口号,带领后军发起冲锋了。
射出最后一弩后,劲弩兵丢下了手中的弩机,一个个抓起身边的盾牌、长枪、大刀,退下爬犁顶上,在方阵内五步距离中严阵以待。
羌渠率队冲上了,二十步的距离又付出了百骑之多,终于迫近了爬犁防线,轰轰――,一骑骑战马‘悍不畏死’的迎头撞上了爬犁。
阿那穹奇眼角一直在抽搐,肉搏战要开始了,最大牺牲付出的时候就要来到了。可在此之前自己却就已经损失了一千五六百骑!在汉军的弓弩远程的打击下,己军冲到方阵前就损失了一大半的人手,真是太让人心痛了。
那可是白山口之战伤亡总数的五成啊,那么多的大胡勇士还没冲到敌人面前便折损在路上了,就是一支万骑与上万汉军惨烈厮杀一场来,损失也就是这个数目了。
阿那穹奇来不及再去深思,多年的作战经验让他立刻下达了第二道命令,他再将三支千骑队投了上去。
轰――
轰――
轰――
连续的撞击,方阵裂开了一个个口子,后续的胡骑跃马从这些口子窜入进去。
“杀啊……”
真正的厮杀开始了。汉军当头的一排长枪兵,突步向前一刺,锋锐的枪刃登时就夺取一个个胡骑、马匹的性命,同时他们的脚步也轻松的避开马匹的冲撞。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避开战马的冲撞的。一些手握长兵的胡骑疯狂的挥舞着手中兵刃,格挡枪兵刺出的长枪。祝彪正当面的一个枪兵在一枪捅穿敌人的胸膛时也被这个手持狼牙棒的敌人扫中了肩膀,护甲蹦飞,胳膊顿时血流如注。后排的一名大刀兵立刻向前一步踏出,顶上了枪兵的位置,前者迅速后撤,带着一脸郁闷去找军医包扎伤口。
只杀了一个人就受了伤,对于眼下的汉军而言实在是逊毙了。
顶替了前排位置,大刀兵挥舞着手中大刀猛地跨上一步,口中大喝一声“杀”,一刀雪连劈下,正好把随后从这个缺口撞入的胡骑一刀劈成了两半。
阿那穹奇的第二道命令下的很及时。第二波胡骑在冲向方阵的时候并没有遭到之前那样超大比例远程杀伤,虽然肉搏开始之后,还进行着‘远程射击’的只有一群抛射的步弓手。
他们退到了方阵内的第二道防线,也就是第二道爬犁后面。
胡骑方面在靠近了方阵后也在回射着箭矢。只是胡骑的骑弓在收到了雪气侵蚀后,不仅射程缩短,弓弦变软,杀伤力也在剧减。
特别是最近一天一夜,失去了燃料的他们,帐篷内又阴又冷,根本不能保证气温的干燥,对弓箭的保护不利到极点。
而汉军方面。不管是岩洞中,还是在爬犁上,一个个燃烧着炭火的火盆不仅保证了人体的温度,更保证了弓弩的威力。
第二波胡骑在一百步的范围内遇到了四波箭雨,损失了二百多人。但第二波胡骑的投入也让汉军方阵经受了巨大的压力,双方在交战的第一线激烈厮杀着。
祝彪手持强弓站在第二线爬犁顶上,凝目注视着正在厮杀的方阵,一箭一箭,已经夺取了十三个百夫长、三个千骑长的性命。
前后两拨胡骑彻底‘积累’在了阵前,“擂鼓――”祝彪令下。
之后的汉军就再也不用‘困’于方阵中了,胡骑眼下已经失去了自己最大的武器――冲刺,汉军可以反杀到阵前了。
就像是蓄力的运动员等待着比赛开始的发令枪,咚咚的战鼓声一响起,“杀――”一声比先前更大的呐喊声从数百汉军刀枪兵口中爆出。
本来是僵持中的战线,立刻汉军就以压倒式的优势占据了上风。
一枪刺下,连人带马一块死;一刀劈下,连人带马一块碎。
“当……”三把武器交在了一起,两柄狼牙棒顶着一口大刀。
大刀的主人怒目圆睁的倾力下压,两柄狼牙棒的主人并力上举,也都是除了吃奶得劲。
“噗嗤――”一柄长枪从斜处里刺来,当下穿透了左边狼牙棒主人的腰腹,并力成了单力,大刀当下就取得了绝对优势,摁着右边狼牙棒往地上砸去,然后把大刀一盘,刀锋在右上之人腰间一抹而过。
汉军的优势,在战士超强的战力,和是右部现在满值的训练,满值的磨合,可也不是说笑的。这两项满值,就说明右部现在令行禁止,就说明右部现在配合无间。
但是祝彪没有上档次的步战阵法在手,又要配合爬犁方阵,所以现在右部列出来的也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步骑通用之阵――方阵。
10防御,10进攻,10速度。
成排的枪林刀山面前,胡骑损失惨重,一排排‘漫步’扑上来的胡骑被整齐击刺的枪林戳翻,被如墙而进的刀山给劈碎。
排列成了方阵之后,陌刀兵的如墙而进之法,也终于能在战场上重现辉煌了。
还有一些进退失措的胡骑被二线的箭矢直接钉死在了地上。虽然汉军人数稀少,却三面受攻三面反击,争锋相对,不让分毫。
汉军的方阵稳若磐石,折损很小很小。两军厮杀,就像是钢铁与沙土的碰撞,前者很小却极坚硬,后者很大,却散而无力,彼此间战损比例早就超过了1:50。
虽然现在胡骑体力充沛,和汉军战士的体力更充沛啊。
算上被弓弩射杀的人数,前后两拨六千胡骑已经快倒下一半了。
祝彪拔起了一杆赤红的战旗,往空中一举,左右一绕一晃,严整的方阵阵型开始了变化。左右两侧的刀枪兵以阵型前排的第一个士兵为轴心,分别作出左右斜上方弧线包抄运动。在什长、队率一级基层军官的口令声下,士兵们挺枪持刀而行,逐渐完成转变,看上去就像方阵中打开了两支翅膀,向前包裹了上去。
作战中的任何一种阵型转变都是非常困难的,一个处理不好,整条阵列就会中途走散打乱。瞬间敌我局势逆转,还是自己主动来找抽。
但是训练和磨合都是100的右部将士,却轻轻松松的完成了这样的变化,军列训练,这样的队形转变几乎都刻在了他们的心上,很自然的便在队官的口令中完成。队形还依旧整齐划一,两翼几乎是同一时刻踩着同样的步点到达指定位置。
在战场上,这样的一次临战变阵,堪称完美。而其所表现出的能量,也堪称恐怖!
任何一个对战争有所了解的士兵、将领,都明白的。
不过。挺可惜的是,除了当面的胡骑外,阿那穹奇、都仑等,受视线遮蔽,并没能欣赏到这种军事上的瑰丽。
随着两翼的同时张开,正面碾压变成了两翼包抄,三面突击的汉军士兵都形成了对当面胡骑的合围,从三个方向攻击被夹裹在中央的胡人。一排排长枪攒刺而出,一排排大刀雪练样劈砍,每一刻每一秒都不知道有多少胡骑士兵和他们的战马被戳翻、砍倒在地,惨呼声响彻战场。
祝彪眼睛看的闪闪发亮,右部现在已经激发了陷阵营的破阵属性,真的是杀敌如割草,所向披靡呢。
根根青筋在阿那穹奇脑门上暴起,看着被人数远远少于自己的汉骑横扫式的席卷扫荡,他真恨不得自己都杀上去。
来自侧翼的攻击永远是对军队杀伤力最强的,胡骑虽然是常备军,可自己人成群结队的被汉军长枪大刀杀死,像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一切就像一场屠杀,赤luo裸的屠杀。恐惧之心也自然的从他们心底升起!羌渠双手挥舞着狼牙棒,疯狂砸向眼前刺过来的三杆长枪上。他已经冲了好几次,却都被眼前的三个汉兵用长枪个给挡出来。这些汉兵两人或三人一组,配合十分老辣,每次自己往前冲的时候,总会有三三两两的长枪刺过来,正面的长枪刺向自己的胸口,旁边的长枪则刺向自己的腰肋,而从无单个的。
作为万骑长,羌渠的武功也达到了一流境地。一般汉兵,其配合就是再默契,他一力降十会,也照样能一击破开。
但是,眼前的汉军真的是个个都有骇人的实力,枪棒交接,羌渠感觉到一股股不俗的力道。虽然还不是自己的对手,单个厮杀,十招内他有绝对的信心取敌首级。可战场上从来就不是单打独斗的,两侧的汉兵就那么简单的一个击刺动作,就总能令自己无功而返。
正面之人挡得住自己的倾力一击,侧面再有长枪刺到,不退又能怎样?
羌渠恼怒又无奈的将狼牙钉棒舞成一团亮花,准备再来一次冲击,却忽然感到眉心针扎一样剧痛,抬眼看一点寒星疾飞到眼前!
羌渠登时惊得魂飞魄散,他当然知道这点寒星是什么,急忙抬手去遮挡,但下一刻他的动作立刻停滞了下来,紧接着被眼前的汉兵一枪捅入胸膛。
祝彪一箭射穿了羌渠的脑袋,长箭整个贯插头颅,击中羌渠顶戴的熔金头盔内后壁,‘砰’的一声,头盔被箭矢磕出了老远,接着羌渠整个脑袋爆烂了开来。
阿那穹奇目光呆滞,他没有弄明白这些汉兵是怎么杀的自己六千精锐大败而溃的,他想对都仑说些什么,张张口却没来得及说,眼前世界就迅速变黑。
“呜呜……”胡骑发兵的号角声吹响。
阿那穹奇头昏眼黑,都仑迅速接管了军权。号角声吹响,这就是出兵的信息。
“杀啊……”三个方向的胡骑各有三千骑投入到这一次的冲击中,算上之前的六千骑,已经是一万五千骑军,全军的一半军力了。
都仑自己而言是完全没有留任何后手了,他自己此刻都已经亲自带兵冲了上来。
祝彪迅速指挥步弓手放箭,一些老兵端着连弩也迎出了方阵。
出击的汉军阵列在迅速回缩,锵锵在冲上的胡骑杀到眼前时,重新组成了一个方阵。
骑射已经被胡骑彻底放弃,发软的骑弓很难相信凭它们,就可以杀死眼前这些强悍的汉兵。
都仑的眼光在不知多少次战事中早已练得毒辣无比,当前两拨胡骑被杀败的时候,他就立刻判断出这是反败为胜的最佳时机。然后毫不犹豫地就投入了战场上所能容纳的最大兵力,并且亲自带队冲锋。
他的判断十分准确,杀败了之前两拨胡骑的汉兵,已经突出后面的爬犁方阵不短距离,在第三波胡骑冲下的时候根本来不及重新撤回爬犁方阵内。
面对自己的疾速冲锋,少少的数百汉军只能死撑。
都仑一马当先跃入汉军阵中,身后跟着如洪流般的无数胡骑。他大枪一抖,在一名汉军胸前立刻爆起了一团血花。这一枪他本是要刺在这汉兵脖颈上的,但是被汉兵长枪一磕,大枪就向下了。
然后,都仑继续在向前,毫不停留的彻底凿穿了汉军的军阵。毕竟三面出击的汉军,一面上只有一百来人。
都仑很相信,就这么一个凿穿战术,汉军就会被自己彻底分割。无数次战争的经验表明,步军只要战阵一散开,那就是骑兵屠戮的对象。虽然眼前汉兵的战力强悍到逆天,但都仑相信,面对散乱的汉兵,自己只需要舍得付出一定的代价,就绝对可以全部消灭了他们。
第五百七十五章 乌维驮的愤怒
“呜呜……”
长枪疾刺带起阵阵风声。策马而过的都仑一共刺出了四枪,一中一失两被挡。这实在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情况。
当都仑回过头来的时候,他更是有些惊愕。汉军如他所料的那般被分割开了,但每一个汉军都在从容不迫的作战。
不知道三面的汉军是不是都‘一样’,反正他这一面的汉军被分割成了一伍一什规模的小队,每一小队相互间距离的并不远。
这可不是都仑希望看到的,他希望看到的是汉军被分割成一个个。但是他也只能无奈的勒住了战马,战场狭小的空间,让他无法带兵兜回再来第二次凿穿。都仑将希望寄托在了后面冲击的部队上。
如潮涌一样的胡骑继续冲刷过汉兵,慢慢,都仑傻眼了。他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再仔细的去看了看,发现真的是那样。
那些一伍一什一组的汉兵,与其说是被人数远远超出的胡骑冲刷,更不如说是自己从一座高山分裂成一道道小型的分水堤,筛子刮凉粉一样从胡骑身上刮下一层层油。
他们没有丝毫的紧张,小队间配合默契,战法十分老道。他们灵活镇定的避过胡骑的冲击方向,从侧面出枪出刀将马上的大胡勇士一个个捅劈下来。还有一些汉兵小队,面对落单的胡骑,往往是长枪攒刺,大刀聚力一劈,便将当面胡骑杀死在地。
这不是都仑想象中的战斗,明明汉兵的军阵已经被冲散了,为什么他们还在不慌不忙、镇定无比的战斗?都仑想不明白!
越来越多的胡骑积压到战场上,狭窄的战场没有了马匹冲刺的空间,与汉兵小队纠缠的胡骑,越来越多的人从马上下来。转骑兵为步兵,以徒步作战对抗汉兵小队的攻击。
对于这些下马的胡骑步兵,汉兵表示毫无压力。胡骑的战马只要冲刺不起来,无论他们在马背上还是在地上,都是二等残废。
寇大虎是左曲左都的都伯,他指挥的一什人在对抗胡骑冲阵的时候顶在第一线上,现在已经阵亡了三人,他率领剩余的一名盾兵,四名枪兵、两名刀兵组成了一个八人小组,依旧层次分明的接诊与胡人厮杀。眼见五个马下胡兵向他们冲了过来。寇大虎大喊了一声,盾兵举着厚盾一个冲击撞入五个胡兵当中,那当面之人一声惨叫,“啊……”的吐血倒飞摔出。而剩余的四人左右惊慌的躲闪开,可还没再立住脚,四名枪兵一人一个,已经轻松地捅穿了他们身子。
**个趁机向枪兵后背攻到的马下胡兵,被寇大虎本身带领着两个大刀兵拦住,三口大刀唰唰一个照面就砍杀了一半。
盾兵和四名枪兵料理了当面胡兵后。毫不犹豫的转身汇集寇大虎等人,八人小队又一个冲击,将剩余的几个胡兵一扫而光。
寇大虎扫视一遍周边,看到三个汉兵正被一群马下胡兵围在圈中。知道必是一伍规模的小队在折损了两人后。势头颓下了。昨天留在白山口的一天里,祝彪重新整编了队伍,除个别伍什外,九成多的伍什都是编制满员。
毫不犹豫的带人冲了过去。从侧面向那一队马下胡兵发起了攻击。而同时,再另一侧,四名汉兵结阵。也向这队马下胡兵发起了冲击。
汉兵每个小队之间距离都不是太远,发现危险了立刻就会来救援。同时也顺道形成犄角之势,一小队受攻,另一小队就可以顺利插入胡骑的侧面,甚至背面。
这队马下胡兵有五六十人。事实,他们就是拼到所有人尽没,也不大可能将包围里的三个汉兵全都耗死,但这样一来包围圈内的三个汉兵必会元气大伤,甚至死伤一两个。
如此,他们这个伍,作为战斗小组就是消亡了。
可当一左一右十二名汉兵杀到时候,十五比五六十,也就是1:4,这一概率,汉兵当然是轻而易举的全胜!
祝彪又摇动了旗帜!
越来越多的汉兵小队聚合在一起,很快战场上就形成了三段或是四段几十人的大队,他们或是呈田字格排列,或是呈三角形列阵,四象又三才么。祝彪从《天下阵图汇总》中学到的。
虽然没有系统出品携带的增幅,但对战阵厮杀还是有好处的。
寇大虎在阵中找到了自家的军侯张保,在张保的“归队”声中,率领手下的弟兄加入到了张保聚集起来的方队中。
随着一个个方阵或是圆阵的逐渐成型,汉兵又一次触到了系统阵列状态,战阵增幅随之恢复,无论是战力还是防御都有了增强。
小小的‘四象阵’或是‘三才阵’,随着祝彪发出的指令运转起来。犹似一张磨盘,碾压盘磨着陷入阵中的一队队胡骑。
各大队汉兵在队官的指挥下,或单独作战,或相互配合,在战场上交错而过,交织而行,将一队队胡骑给围住,刀枪并举,顷刻里就尽数杀死。
胡骑人多,可聚成团的汉兵就像是搅拌机的轴承,再多的‘胡牌混凝土’也挡不住他们的搅拌。
最后,战场的最里面,爬犁方阵中,还不时地有一支支利箭射出。从开杀到现在,里面还剩的五十名老兵和一百八十多人车夫,就没有停下过手中的弓弩。车夫都歇了两歇了,但还是有人胳膊酸软无力。
都仑的心逐渐沉入深渊谷底,冷凉的比外头的冰雪还要更甚。
一个时辰了,拼死肉搏整整进行了一个时辰了。汉兵倒下了许多,但胡骑更倒下了无数,灰褐色早已经掩盖了地上的那一抹红。
都仑的心做了一次大大的过山车,从顶点径直落入了底,过山车却再也没能爬上来。
“咯吱……”祝彪手中的强弓被拉开了满圆,如同抱月。
“嗖”的一箭,直接射向了领头的都仑。一次次的拼杀中他的牙兵折损了很多,现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缝隙。
这一箭发出的时候,祝彪心里就有种感觉,就知道必会射中目标。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就是觉得这一箭射的非常好,是他这些年来射得最好的一箭。
祝彪眼看着利箭如电光一般射了出去,直接从都仑后方外围的盾牌缝隙中穿过,再从都仑右后侧的一名牙兵的脖颈钻了进去。箭矢从牙兵脖颈前飞出,然后……然后余劲未衰,直接没入都仑肋下。
雄壮的身躯一震,都仑的心从灰暗中醒悟过来,可已经晚了。
箭矢上凝结的罡煞在入体的一瞬间就四溢摧毁了他体内全部内脏,大口大口的鲜血从都仑张口欲说话的嘴中吐出,中间还夹杂着无数细碎破裂的内脏。
最终,都仑一句遗言没有留下,手捂着中箭的右肋,猝然从马背上栽倒地上。
都仑的死,为这白山下的一场血战,画下了最后的句号……
汉军战死一百一十余人,重伤三十人,轻伤二百余人,伤亡过半,令祝彪很是心痛。而斩敌,都仑以下者,总数六千三百六十二骑,这一具体数目祝彪是不能对手下将士言明的。因为汉军在胡骑撤退后,也只是简单地打扫了一遍战场,收拢了己军阵亡弟兄的遗体,和银环以上胡将首级及战甲、旗号,就迅速望着东南蹿去了。他们的估计也只是斩敌五六千人,短暂的时间里不可能统计出确切的数字。
一百一十余人的战死,三十人的重伤,都仑的策略不可谓没有效果,比起之前阿那穹奇派出的两拨六千骑来,都仑指挥下的战果,伤亡是略大了一些,可战果远超出前者。
九千骑兵的三面冲锋,汉军死伤最集中的一段时间,就是这里。
不过最终都仑自身的战殁和胡骑的惨败,让他先前的战果变成了无用之功。也是一可悲之事……
茫茫的阴山雪原上,一支小小的赤红蹿向东南。一支大大的灰褐色流往西北。而目光更向南一些,一股粗壮的灰褐色洪流正也向着西北而去,他们的身后,是一股赤红……
时间转眼就到了夜晚。
乌维驮的大军距离胡骑大营还剩有二三十里路程,他们现在的位置就是在原先胡骑补给队的地点。几日前被汉军屠戮的大群牛羊马匹尸体还依旧在。
时间换算到三天前,看到这些牛羊,即便是尸体,乌维驮也会大大的高兴一番。自己手下的儿郎再也不用吃那些肉干了。
可现在,看着大片大片到底的牛羊,看着与这些牛羊作伴倒在一块的两千胡骑尸体,乌维驮愤怒的只想立刻撕碎了那支小小的汉军,愤怒的想将所有的汉人从大地上抹去。
“长生天神!难道您不护佑您的子民了吗?”
“我们那么的尊崇您,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在大军行动的一天后下来这么一场大风雪??”
没有人知道乌维驮此刻心中的咆哮和怒吼,无尽的怒火让他都敢直接质问自己尊崇的神灵了。
那一场大雪毁了乌维驮全部的谋算,而现在看,似乎它都要毁掉乌维驮辛苦筹集来的这支大军!
北平,王宫内……
第五百七十六章 安平侯之心,雪原追逐
云瀚看着手中的战报感觉好头疼。
“出兵还是不出兵?”
他知道祝彪不会说假话,那么肯定的乌维驮就是在河东集结了一支大军。
此厚彼薄,非常简明的一个道理。乌维驮在河东集结了重兵,那么在河西、在罗州、在延东,胡骑的兵力就必有短少。
如此趁机攻杀一二,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但问题是,如此攻杀若是得手了,岂不要分祝彪一分功劳?他此次之战所面对形势可是十分恶劣的。一万五千军对战乌维驮的十万大军,祝彪就是再能打,也不可能再胜吧?
且他所带来的一万五千军还都是步军!要知道的是,祝彪之前一连串的胜利,绝大部分是骑战得来的。只有蔚州之战多是步战,而乌维驮和胡兵又岂是中山国和唐王的那些废材所能比的?
如果祝彪在河东战败了,自己却在别的战区打赢了。那么就依旧不会影响到祝彪的威信和他头顶的光环,人人都会‘知道’,正是祝彪在河东的出击,才给了河西、罗州、延东‘胜利’的机会。那自己一直来的谋算不是白费了吗?
姬昀坐在上首期颐的看着自己外公。在王位不可能发生‘篡夺’的情况下,历任汉王对外戚都是十分倚重的,他就更加倚重了。
云瀚不是相国而胜似丞相,马上他就要担任御史大夫了。而主理户部的同时他的长子云蕲还担任者执金吾之职。
本来作为安平侯府的世子,云蕲是没资格担任执金吾这‘小九卿’之一的官位的。但现在云琴是太后,云蕲就是嫡亲的国舅,那资格自然就有了。
二子云翳为兵部右侍郎。在马髦升任兵部尚书,右侍郎进左侍郎之后,也高升了一大步。
三子云峥系禁军副统领,中垒将军。
旁系、近支自然也是大批人占据了高位或军政的重要位置,云家之显赫,光耀无比。也只有新王正式纳王后之后,新晋的外戚才能来分享一些云家的荣光了。
深夜,云瀚回到安平侯府,心中依旧没有拿定主意。他想不发兵,可如何说服朝中一系重臣呢?
高守训、蔡珽慎等重量级人物,对于朝廷与祝彪间的‘问题’可一直是有诽议的。如果拿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但空口白牙的说不行,必是要惹来满朝诽议,甚至是朝野骂名的。
“侯爷何须为此焦虑。兵阵之势,瞬息万变。祝彪六日之前所言岂可作为北平而今判断依据?
乌维驮乃胡虏久战宿将,抽调兵力之后岂会不做完全安排?祝彪以偏概全,属妄言也。”
一个年纪相当轻的文士,脸上含笑的向云瀚进言道。
“可此话难以服众啊,相国、太尉如有疑议……”
“哈哈哈,高相国、蔡太尉即使有疑议又如何?侯爷只需依此理直言,他们能辩的倒否?兵阵之势,瞬息万变,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慎重也!”
“父亲。曹先生所言甚是,我们何须一定要让高相国、蔡太尉心服口服啊?祝彪之事,已经身染骂名。就是此次让高相国、蔡太尉信服,我们身上之骂名也是洗不清的。”云蕲真心感觉着父亲太爱‘名’了。
能名利双收当然是最好的事了,可必要时刻‘名利’就该舍去其一,除名而求其利。
曹先生更看得明白,云瀚是一直想弥补新王一系与高守训、蔡珽慎这波朝廷重臣之间的间隙,想弥补安平侯府与易北候府等一批勋贵之间的间隙,所以一些时候才显得那么举棋不定。
“哼,真是痴心妄想。都已经走上了黑路,还想着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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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西北,白白雪原。
“驾——”
“驾驾——”
狂乱地呼喝声冲天响起,一千精骑如决堤的洪水,从汉军军阵间的狭窄通道中喷涌而出,向着前方滚滚而来地殿后胡骑迎杀了上去。狂乱地铁蹄践踏在冰晶的雪原上,卷起漫天如屑的雪粉。
铁骑阵前,冯恩江催马疾进,灼热地战意燃烧在他胸际,沸腾的热血在激烈翻腾。
几年时间了,终于也等来了自己领兵驰骋沙场的这一刻。
虽然这是因为骑兵五营都不在场。但自己率领着亲兵营左部骑兵,也是‘独当一面’了。
亲兵将领固然能贴近将军,是将军绝对的心腹,可看着祝忠、祝仝这些‘小辈’,一步步成长为现今北汉赫赫有名的战将,冯恩江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妒忌。
男儿好汉,谁没有满心的壮志,谁不想纵横驰骋在沙场。只是之前自己武功不行,每每冲锋陷阵,不是将军护着,早就玩完了。
可今天不一样了,自己也贯通任督二脉了。这样的实力,都比得上当初的黄将军了。
黄将军能每每冲锋陷阵,那自己也一样可以。
而今日,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在面对胡骑殿后部队的时候,督亲兵营左部千骑出战。
倏忽之间,冲锋的千骑精锐所列的阵形发生了变化,前面地铁骑保持匀速前进,中间和后面地铁骑却开始加速,并向着两翼缓缓展开——
不及片刻功夫,一千亲卫精骑的阵列便已经全部展开,前后共有五列,每列二百骑,每一骑间左右上下各隔开一丈长的空间。
——天狼阵!
对着奔涌而来的数千胡骑,毫无畏惧的迎了上去。
“嗬——”
冯恩江大喝一声,持枪的右臂高高举起。
“锵锵——”
在他的身后,一根根长枪也被将士们平平端起,锋利地枪刃映着残阳地余辉反射出冷冽地光芒——
“嘶唏——嘘——”
冲锋而来中的胡骑中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竟然全是枪骑??
“呜哇——”
这时带头冲锋地金环胡将一声大喝,身后汹涌而前地数千胡骑似乎猛然醒悟了似的,也在冲锋中缓缓变换了阵势,完毕后,列在前队的胡骑个个彪悍强壮,手中握着的也是迥异于弯刀的长枪、狼牙棒、铁骨朵等长兵!
胡骑不好枪,但也不是说就没使枪的。无论是在常备军中还是部族武装,都有一部分配枪的。只有金狼军、苍狼军这些精锐里头,长兵器才会是清一色的狼牙棒、铁骨朵,或是铁蒺藜骨朵。
但是对于技巧与力量兵种的汉骑来说,枪骑兵在士兵中就意味着绝对的精锐。
想想看,两马交错的瞬间,你长枪探出,固然要比手持短兵的敌军占便宜,可锋锐的枪尖虽能穿身破甲,然而在那之后呢?枪尖上挂着一具百多斤重的尸体,若是没那个本事挑起来或甩出去的话,那后果该是怎样?
轻则长枪脱手,永远留在那具尸体上;重则自己当场落马,拽着那杆长枪一起被震落地上。而不管如何,这两种结果最终所造成的后果都是一个“死”字。
可以说,在汉军中,枪骑一直就是精锐骑兵的代表。
“轰——”
汹涌对进地两支骑兵终于山崩地裂般地撞击在一起,霎时间璀璨灿烂地血花闪亮整个战场。一片的人仰马翻中,金铁的撞击声,战马的惨嘶声彻底交织成一片。
祝彪亲卫骑兵挺起的长枪在这一刻成了胡骑们永远无法忘怀的记忆——
“噗噗——”
一根根长枪轻易挑开了对面胡骑长兵的刺杀、劈砸,直直的,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寒芒,没入对面胡骑的胸腹间,在第一波的对撞中,亲卫骑兵几乎是人人见血。
锐利的枪刃划破肌肉血淋淋的从后背探出,第一列的亲卫骑兵也无人用力将尸体甩出去,而是依旧把长长地骑枪挺的笔直,似乎那被枪头穿透的尸身一丁点的重量都没有。
“扑哧——”
又是一个,直到这时首列的二百名亲卫骑兵才有了大的动作,绝大部分的人如弃蔽履一般丢掉手中穿挂了两具尸体的长枪,道道耀眼的刀芒从马鞍处腾跃而起。
骑兵对冲,第一列自然是最危险的,时间也是最急迫的,所以与其费力气耗时间的把尸体甩出去,还不出挺直了再穿他一个,反正骑枪长长地枪杆足够长。而如此一枪挂俩,不但增强了威慑力,必要的是还应付过了最危险的时段。
而至于战刀,那更是上阵前就已经准备好的,随手就可脱鞘。
一千亲卫骑兵,所组成的队列就像一把带着锋利刀刃的钉耙,在迎面冲来的数千胡骑中进行了一次无比惨烈地耕犁——
“啊呀呀——”
一名胡骑口中呜咽着好似野狼一样的嘶嚎,手中弯刀向着一名亲卫骑兵就斜肩斩去。
“当——”
锋利地弯刀狠狠地斩击在那名亲卫骑兵的肩膀处,一道轻微的刀痕出现在护肩吞甲兽上,激起一声明亮的地金铁交鸣声。
亲卫骑兵战士冷冷的看着劈斩下来的弯刀,没有丁点躲避的意思,只把手中长枪一转,锋锐的枪刃毫无阻拦的穿透那了那名胡骑的腹部,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胡骑坐下的战马。
“呀——”
两臂一较劲,亲卫骑兵用力向上挑起,被长枪洞穿的那名胡骑一百多斤重的身体瞬间脱离了马鞍。亲卫骑兵战士手中的长枪在这一刻似乎化作了一柄巨锤,带着呼啸的“呜呜”声横扫马前。
第五百七十七章 我汉军威武(上)
长枪化作巨锤,带着呼啸的“呜呜”声横扫马前。
措手不及下,两名紧跟而上的胡骑被“肉锤”当即扫落马下,顺势飞出的尸体又斜着打落了一骑,这才轰然落在地上。
“噗”
“噗噗”
血光崩溅,一抹抹激血如箭一般从一个个胡骑身躯上哧出。
“唏律律”
“轰”
在主人殉命的同时,不少的战马也颓然栽倒,溅起漫天烟尘
同样地场景在战场上到处上演,披挂着精细重甲,+20%防御力的亲卫骑将士就像是一头头刀枪不入的凶兽,在胡骑战阵中横冲直撞。而胡骑那可怜地战甲根本就抵挡不足+20%杀伤力的汉军刀枪,当两军交错而过后,原本厚实地胡骑战阵已经变得稀稀落落
与装备精良彪悍有素的亲卫骑相比,这些殿后而战的胡骑差距实在太大了些。
一波对冲过后,亲卫骑兵的伤亡微乎其微,汉军绝对的完胜。
战场上余下的两三千胡骑无不心胆俱寒,殿后的他们本来士气就不高昂,天寒地冻的,两天时间了都没吃一顿热饭。此次与汉军对冲毫无悬念的大败,也有这方面的因由。
胡骑战马体力退减,自身战力也不足,汉军这边却是吃的喝的应有尽有,爬犁内火盆从不见灭。
不敢再与亲卫骑兵争锋,交错之后纷纷勒马绕开汉军正面,从两翼落荒而逃,转回到后阵的胡骑中。
殿后胡骑的统领是阿那穹奇。乌维驮虽然恨得想杀了他,但抱着废物利用的态度,拨给他了一万多兵力,让他拼死断后。好让大部队摆脱掉汉兵的追击。
三四千胡骑这样轻而易举的败给了一千汉骑,如果是之前。阿那穹奇已经怒不可遏的要砍杀带头的金环胡将了。但是现在,他无动于衷。
三万胡骑都攻杀不下不到千人的一支汉军步兵,三四千胡骑被一千汉军骑兵杀的大败,不是顺理成章吗!
何况眼下的这支汉军还是敌将祝彪亲自率领的。阿那穹奇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在白山、白水几次跟他力战的那支汉军小部队,就是祝彪亲自带队的。
“吉利!”阿那穹奇整个人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朽,浑身散发着死气。空洞无一物的目光落在了手下另一个金环胡将身上,“给你五千勇士。冲阵”
若是在以前,阿那穹奇肯定会激昂的喊道:冲阵,冲阵。给我把怯懦的汉狗踏在马蹄下!
仿佛一头被人侵占了领地的雄狮,火山一样爆发着。
但那样的阿那穹奇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连连大败,他已经被汉军打去了魂魄。
吉利不屑的看了催催老朽的阿那穹奇一眼。对面的汉军只有一万步兵列阵,除去在后守卫爬犁的,列在阵前的只有八千人,外加就是此刻在战场上耀武扬威的一千枪骑。对于这样兵力的敌军,吉利相信,自己的五千骑在悍勇无双的自己的带领下。一定可以顺利的踏破敌营,给那群可恶至极的汉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只要自己一破阵,身后的阿那穹奇再是‘该死’,也知道立刻率后队人马跟进。今日一定就要把这支汉军给打疼,打败祝彪。看他还傲气不傲气了。
一万五千人就敢尾追己方十万大军不退,真是太狂妄了。
“长生天的勇士们,随我杀”
吉利一双眼睛中狰狞的神色一闪而逝。大吼声中就提起鞍下挂着的一双铁锤,策马冲出阵前。
高高的举起右臂,铁青蹭亮的大锤迎着蚀血残阳散发着一种让人心寒的光彩。五千骑胡骑心头的屈辱一震之下化作了满腔的暴戾,一个个仰天一阵狼嚎,遂即就跟在吉利的身后汹涌扑来。
汉军阵前,望着潮水般奔来的胡骑,祝彪淡淡的一笑,遂即说道:“鸣金,让冯恩江按计行事。”
“铛铛铛”
清脆的金击声绵绵响起,越过肃杀地战场传送进了每一名亲卫骑兵的耳际中。冯恩华目光一厉,双腿轻轻一夹马腹,战马立刻打了个鼻声稍微向后倒退了一步。绰枪放在马鞍,举起右臂高声大呼一声道:“后撤”说罢一勒马缰,战马乖乖的掉转马头,原地划了个半圆。
一千亲卫骑兵顷刻间拔转马头向着本阵疾驰而回。
不远处,五千胡骑鼓起勇气正汹涌而至,潮水般地蹄声几欲充塞整个雪原。
汉军阵前,祝彪神色一片寒凉,倏忽之间,右臂再次举起然后往前轻轻一挥
“步弓手出击”
肃立在祝彪身侧地传令兵立刻挥舞起手中的一色旗帜,接着又将一面红色三角旗帜高高举起,向前挥舞
李攀龙的身影跃马而出,紧接着便见军阵前列溜出的缝隙中快速填充了三千弓弩手,直面这呼啸而来的五千胡骑。
李攀龙冷肃地目光死死地看着前方汹涌而至地五千胡骑,冷厉的声音幽幽传出:“劲弩兵、步弓手预备”
“哗哗哗”
一阵整齐的哗啦声响起,是箭壶落地的声音。接着就见劲弩兵在前步弓手在手,一个个汉军弓弩手弯腰从箭壶中抽出十几根利箭来,扎在身前伸手可触的地方。然后弯弓搭箭,踏弩上弦
此时,狂飙疾进地胡骑距离汉军本阵恰好有一箭之遥!
“呼”
冯恩江望了一眼阵前飘扬着的红色三角旗帜,深吸了一口气,转而高声吼叫:“左曲,左右两都上”
随着一声令下,二百亲卫骑兵突然在三千步弓手面前五十步距离上交叉相错,隐隐的变成了一个x型。再接着,一个个寒光闪闪的铁蒺藜从亲卫骑兵的身侧洒落。
“放箭”李攀龙一声厉吼。
“唆唆唆”
一排排弩箭平射而出,接着锋利地箭矢漫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密集如飞蝗行空样的箭雨,嗡嗡的弓弦震动声也如大群的蜜蜂煽动翅膀的震响。尔后抰带着刺耳地尖啸。不管是弩矢还是箭矢,都向着疾驰而来地胡骑呼啸落下。
“噗嗤”
杀伤力+10%,又只是百步距离,弩矢命中处,战马跪地人命呜嚎。而箭矢的命中处,虽多能穿透胡骑身上的那层铁甲。但是没有了破甲战技,箭矢坠落,即使能穿透战甲也能难像亲兵营右部那样,不死即伤。不过总的来说绵绵不绝的哀嚎声还是在阵前响彻,一片一片地胡骑倒地不起。
“加速。冲过去”
吉利晃动着手中的大锤,轻易地磕飞了七八根射来的箭矢。然而看到身边的胡骑一个个摔倒在地,满脸的狰狞之色,凄厉地嚎叫着。
“可恶大雪”箭矢加身中,这一刻不知多少胡骑内心咆哮着。
下雪不冷,化雪冷。【相对而言】
失去了燃料、草料,只两天的路程,胡骑就伤了元气。否则,乌维驮再恨阿那穹奇。也不会连带着恨那些胡族骑兵。
阿那穹奇一人的命,也不值得一万多胡骑去跟着陪葬。
又冷又饥,嚼着硬邦邦的肉干,渴了只有雪水充饥。撤退的路上。首先胡骑失去的就是他们最最有力的武器骑射。
所以,现在他们只能硬着头皮,顶着雨点般落下的箭雨先前冲。
“冲过去”
又一波箭矢落下。吉利再次振臂怒吼,冲锋在前的他已经引起了不少汉军弓弩手的注意。可一双铁锤在手,上下飞舞,愣是磕飞了一支又一支。
“唏律”吉利胯下的坐骑突然一阵低鸣。接着就失去了平衡,整个马身向前一耸朝着雪地扎滚了下去。却是战马中箭倒地了。
吉利感觉到坐骑骤然往下一沉,心中立刻就叫不好,可第三波箭矢袭来他可不敢这个时候窜起,就只能脱开马镫顺着战马倒地向着雪地翻滚下来。
滚动中,铁锤不离手。
果然,他的眼睛就察觉到前方一点点幽亮的银光一闪而到,心中冷哼一声,急忙把一双铁锤护在身前。
“嗯!”闷哼响起,翻滚中吉利的背脊上似乎扎到了什么,背上一阵剧痛。磕飞来射来的箭弩,他就看到雪地上一点点幽亮的暗光闪过,心中再叫一声不妙,急忙把一双铁锤向着地下一击。
两个锤头落地,“咚”的一声在地上砸出了两个深深地土坑,几乎就埋没了整个锤头。吉利粗壮的身子凌空打了一个车轮,落地之后虽然一双臂膀酸麻的要死,可抬头打圈一看却依旧心寒无比!
白白的积雪中,一个个铁蒺藜布撒其中,多的如同天上的繁星,数都数不过来。左右前后,烟尘弥天,一匹匹矫健的战马闷头载到,一个个骁勇的战士死活不知
“唏律律”
“啊呀”
战马惨嘶声和胡人的哀嚎声交织成一片。
冲锋的五千胡骑已经彻底乱了阵脚,前面地胡骑拼命地想要勒马后退,后面地胡骑仍在往前冲刺,以图尽快冲过箭雨的打击范围。人马相挤,都不断的有胡骑被自己人挤落倒地
“咻咻”
汉军弓弩手的箭雨却并未因为胡骑遭受的厄运而停止,密集如飞蝗的箭矢仍旧像无情地攒落下来,不断的在雪地上溅染起朵朵血花。
“唆”
寒光闪过,最后一支雕翎箭从天而降狠狠扎进一匹战马的脖颈中,那战马昂首悲嘶一声,策奔了十数步,颓然倒地。
第五百七十八章 我汉军威武——(下)
“唆”
寒光闪过,最后一支雕翎箭从天而降狠狠扎进一匹战马的脖颈中,那战马昂首悲嘶一声,策奔了十数步,颓然倒地。
马背上的胡骑早已经不知坠落到了哪里。
至此,整个战场上再无站着的人或者战马,萧瑟地寒风刮过战场,卷起点点白色的雪沫,还有那浓重地血腥气,在冷冽的空气中飘荡散落
放眼望去,战场上尽是横七竖八地人马尸体。五千胡骑,最终只有六成人随着吉利逃回了本阵。
“诶!”吉利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捶了一拳,恶声大骂同时,大恨这场下的不是时候的大雪。因它耽误了多少事啊!
殿后胡骑与汉军的战场,与其说是战场,更不如说是在之前十万胡骑北窜,在大雪原上趟出的一条大路。
战场就是在‘大路’上。因为这里更好走,好过。
祝彪以两千多辆爬犁组成一个大大的方阵,充塞整个路面,然后两千步甲守候阵前,同时也是作为前军的后备队。再帅八千步甲和一千骑兵凸前列阵。
胡骑除了正面冲阵,根本没有发挥自己骑兵威力的空间。
大道上,剩余的空间不足以让数千乃至上万胡骑周转奔驰,除‘大路’意外的雪原,积雪一两尺深,战马要从雪地里绕行,根本就是白白给人当靶子。
“这些狡猾地汉人,待开春雪化了之后,我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方能解心头之恨”
吉利看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虽然满腔的愤恨,可还是忍下肚子里的恶气向阿那穹奇建议道:“大人,今日天色已晚,我军不利夜战。还暂且罢兵,待明日再行决战吧?”口中说着明日,吉利悲伤地眼神打量着身后的兵马,断后胡骑一万多骑,今天一战就折损了小三千,明日战后更不知道剩余的万骑兵马还剩下多少人活命了。
“嗯!”阿那穹奇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传令撤军!”
胡骑马速比起汉军来已经快步多少了。但要说到随打即走,以爬犁为载体的汉军是万万比不得他们的。
夜晚,汉军大营。
望着离去的胡骑射雕儿,祝彪眼中闪过一抹玩味,昂头北望。看着那一抹火光在眼界中缓缓消褪。
天色再次一片昏暗!
今天的这一场很轻松的赢了,毫无虚假,漂亮之极。想来这支殿后的胡骑,接下去的时间里就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本军身上吧!
而等到明日,相信这支还有万人的胡骑就已该化作一股青烟,烟消云散了!
祝彪淡淡的一笑!
打仗有正有奇,自己的这支主力是正,补充齐全了的亲兵营右部那就是奇。战争以正合,以奇胜。不让人惊讶。所以,自己的主力这次就只是一个诱饵,一用来迷惑和吸引胡骑注意力的诱饵,就更不奇怪了。
当李辉祖反击北陵的时候。祝彪自己带领骑兵直线飚进,就做过一次诱饵。只是那次诱饵是奇兵,决战的希望在正兵,这次正好相反。
雪原之中。
高燮身披重甲。策马缓缓走过阵前,“哒哒”的铁蹄声震碎了暗夜地寂静。
八百右部将士的目光随着高燮的前进而转动,在星星几点火光的照耀下。他那一身上的铁甲反射出幽冷深邃的暗芒。
“走”
宏厚的声韵中,高燮持刀横指,直刺远处的胡骑营地。
“噗噗噗”马蹄踏雪的沉闷声音响彻一片。
一百辆大号爬犁拉着八百汉兵向着胡营缓缓靠近。
夜色如墨,乌云蔽月,呼号地朔风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声响。雪原上一片冷寂,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尽地黑暗中,一支汉兵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地鬼卒正在雪地上悄无声息地前进。
不远处,一条望不到头的‘大路’上,星星点点地篝火隐约可见,那里就是殿后胡骑今晚的宿营地了。
燃料的极度缺乏让偌大一个营盘只亮起了十几堆篝火,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烧的帐篷。
胡骑有着不俗的文明程度,但是游牧民族就是游牧民族,这样的一支兵马想要他们在宿营时严正规范,简直是异想天开。何况被安排殿后的他们,心理上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黄昏傍晚时又大败了一场,士气低落,就更无心‘严正’了。
就像眼前的这个营地,万多胡骑的宿营非常分散,毫无严谨地军营气息。
“哒哒哒”
呼号地寒风声中有清脆地马蹄声从前方接近,黑夜中隐约可见一骑飚飞,正从前方疾驰而来
是胡人的斥骑。
“嗖”
冰冷地破空声响过,一支利箭疾射而至,精准的刺穿了那名胡骑斥候的咽喉。这次重新组建右部,祝彪特意放进去了一小队镝锋,这些人本来就弓马娴熟,箭法不错。现在又有了系统增幅,简直是如虎添翼。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胡骑斥候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下意识的摸向咽喉,使劲地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
“噗嗒”
失去了生命地尸体从马背上颓然栽落。夜色中,只有受了惊的战马嘶叫着向着远处狂奔而去。
“切,这么近了才碰到一个。”似乎还不是射雕儿。
一名汉军镝锋不在乎的低声道。一旁散开的还有九人,那为首之人望着不远处倒地的胡骑冷冷一笑,一扬手中的强弓,低吼一声:“走”
十里八里五里三里
一百张爬犁在这里顿住了马蹄,八百右部将士下的爬犁,人人衔枚裹足,一点点的靠向不远处的胡骑营地。
一里地,足够了。
胡骑竟然还没发现,也没察觉,高燮感觉着简直是天助我也!
大刀向前一挥,一直小心翼翼的右部将士们放大了胆子,一个个猛的跨步向胡营涌去。
二百步距离时,他们终于被值夜的胡骑给发现了。
“呜呜呜”
汉军的号角声响起。被发现了,那就进攻吧。在二百多老兵的带领下,在高燮的一马当先下,八百汉兵迅速涌出,宛若洪水一样漫过雪地,直到胡营。
“当!”
清亮的金铁交鸣声中,当面银环胡将的长刀竟然承受不住高燮的横刀一斩而从中折断。厚实的大刀去势犹疾,寒锋一抹从那银环胡将的肩膀斜斜划下
一道血痕从那胡将的左肩直抵右肋,热血激溅,整个人愣是分作了两半。滑过地上的半边身子,内脏泼洒中眉目间却犹自切齿狰狞。
“呃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地下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该是哪个倒霉蛋被踩踏在了马蹄下。
高燮耳朵里听着,却是半点没放在心上,手中大刀更不见片刻的迟缓,踩死的都是胡狗,死在多也不心疼。
下劈、横斩、上撩、前扫,每一击都要卷起一片血雨腥风,每一步都要踏出尸山血海,不变的一往无前,不变的直指胡营中心的牙帐。
“挡我者死”
蔚州之战,睦州三将中杨延彰风头大盛,李攀龙这胆小鬼也有功无过,只有自己,陇南之败丢了大人。虽然之后的战事中再立新功洗刷了耻辱,战后叙功得大帅褒奖,也与杨李一起升任了中郎将。可高燮心头就是憋着一股火气。
在祝彪手下听令时,他发泄不出来。因为祝彪要让他干什么他就必须做到什么,就像是一匹马,虽然奔驰在跑道上,可以全力施展,却有笼头和跑道束缚着他。
只有除掉一切的马具,奔跑在大草原上,才是真正的尽情。
用在军事上,高燮也只有独当一面,老子最大的时候才能把心头的这团火气完全的发泄出来。
大喝一声,怒目圆睁,坐下战马疾驰而前数十步,厚重的大刀拖斩所过,兵锋指处,数十名惊起的胡骑顷刻间命丧黄泉。
不管怎样,高燮带领着为数不多的镝锋作为一把匕首,作用就是尽量的搅乱胡营。骑兵到底是比步兵进攻,推进更快的。
纵马驰骋,一股冲天的战意在高燮的心头熊熊燃烧。他要直指胡营牙帐,找到胡骑的领兵大将,缠住他,甚至战而杀之,
呼啸的冷风在耳旁呼号,森冷的寒刃林立在高燮的眼中。距离阿那穹奇的牙帐越近,胡骑的抵抗力量就越强。
数十支锋锐的长矛、弯刀已经汇成了一片密集的森林,牙帐牙兵到底性质不同,这些人有的连皮袄都没穿齐,战甲更是少有披挂。但是枪林刀山孕育着最浓重的死亡气息,静静地等待着高燮的纵马到来。
一定要拦住他,每一名牙兵的脸上都显露出一种无言的疯狂。他们是天下间最善战的勇士,怎能忍受被人匹马踏阵的屈辱!
便是粉身碎骨,也一定要将他拦下。
这不仅关乎生死,更关乎尊严。
高燮战意奋勇的双眼在这一刻也冷凝到了冰点,清冷冰寒的目光扫视着每一名牙兵脸上的狰狞,静静的如视无物。
“希律律”
就在将要踏入枪林的一刻,高燮左手一紧,向外狠狠地一勒战马。坐下健骑长嘶一声,马首左偏继而猛的人立而起,巨大的贯力让高燮随着半空人立的战马猛地向右后方一扬,右臂所持大刀在这一刻顺势甩出
“嗤”
第五百七十九章 以正合,以奇胜
“嗤”
是鲜血哧溅,又是利刃斩破骨骸,随着一道耀眼的青锋从牙兵人群中掠过,当前的小枪林瞬时倒下了一半。
一刀,拦腰横斩了九人。
就凭这一击,高燮击溃了其余牙兵全部的斗志。
而若是再算上被刀杆打腰扫飞的那几人,眼前的这个小枪林已经少去了一半了,几乎是被一击破掉。
“嗬”
身后的八百汉兵齐齐响亮起了一声欢喝,本就奋勇厮杀的他们在这一刻愈发的骁勇无畏起来,而多胡营带来的冲击也就更强大来。
毕竟与只是一把‘匕首’的高燮相比,右部的这八百汉兵才是今夜突袭的主力。
将为兵胆,高燮这般神勇至极的表现,虽然与祝彪是没法相比的,可也引得麾下士卒战意狂飙。
“胡狗,可敢与我一战”
雷霆炸响,激昂的叫喊裂金穿石一般,传响了半个战场。
阿那穹奇已经全身披挂的端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腰背挺得笔直如同刀削斧劈,双眼深邃地凝望高燮铁甲血刀,横刀而立。
祝彪手下好多用刀的将领啊!
一个早已经印刻在他心头的形象跃然而出,眼前之人与祝彪手下的祝仝、祝忠二将,打扮的一般无二。“汉狗猖獗,且看你得了几分祝彪的能耐!”
若无高燮的那一声叫阵,阿那穹奇是绝不愿与他单骑斗将的,浸淫沙场二十载的阿那穹奇就算心若死灰,也明白这个时候指挥调度部队更为重要。
但高燮已经叫阵了,而且在叫阵之前还大发神威的蹂躏了自己半个军营,如此情形下他如何还能不应?
怕是不应的话,本来就不高的军心士气立刻就可受挫,且是大挫。“命令吉利代掌全军”
说真的。阿那穹奇感觉着自己的威望在军中可能还真赶不上吉利。
“哬”
以声助势,阿那穹奇鼓起用力来,他是‘心死’了,可人还没死。口中虽有几分藐视之意,在心中已经把高燮看作了真正劲敌,斗杀之中绝无一点松懈。
钢枪疾刺而下,若是一道乌光划过,“嘶嘶”的破空声回荡,足以证明这一枪快捷到了何等境地。
高燮更不敢对阿那穹奇有半点轻视。胡骑的资深万骑长,质量可比汉军中的中郎将、将军可靠多了。两腿用力一夹。坐下的战马如通心意一样快步疾蹿而出,手中厚背大刀狂卷而出,青色的刀芒似云中怒龙,滚腾翻涌。
“当”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炸雷一般回荡在整个战场。
大刀直直的斩在刺来的枪刃上,刺人耳膜的鸣响就连交战的双方都不由得皱起眉来。
阿那穹奇刹那里感觉到虎口有些发麻,一股内劲冲到,更觉的钢枪有些要脱手的迹象,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当下是把手中一紧。左臂跟着一曲一搅,错开搭在枪刃上的大刀,继而右手一松,长枪随着翻搅。划过一个小半圆,枪尖再次斜上挑刺高燮脖颈。
阿那穹奇卸力很是漂亮,但高燮的水平也不差。阿那穹奇左臂动作刚一出来,他就已经察觉。当下一翻大刀,刀刃平抹拉回,兵锋直斩阿那穹奇胸膛。
“当”
又是一声脆响。不再是刀首相交枪刃,而是枪杆和刀杆的碰撞。
望着阵中绞杀做一团的高燮与阿那穹奇,韩刚、韩猛笑了,就连引军冲击胡营乱军的张保、王横也笑了。
“杀杀杀”
阿那穹奇被绊住,没了此人的调度,胡骑人数虽然势大却不在有半点困难。黑夜中突然被袭,无有了人领头调度,战力至少要减去三成。虽然他下令要吉利接掌全军了,可实际是用不着传达这道军令,吉利早早已经站出来了。
可他站出来有什么用?人在慌乱的时候,心中潜意识想的还是‘老大’。在胡营里谁是老大?那当然是阿那穹奇。
所以,吉利站出来的时候,还是有大批的胡兵‘望’向阿那穹奇。即使他的命令传达到吉利手中,情况也继续是如此。
汉军大营。
祝彪翻身坐上青骢马,目光刀子一样扫落在身后的一众军校身上。“将士们,听到前面传来的厮杀声了吗?”
“那就是在胡营当中。我军突袭部队已经顺利打进胡营,剩下的,就该看咱们的了!”嘹亮的声音炸雷般响起,随着呼嚎地风声传到了每一名亲卫骑兵地耳畔。
手持长枪飞扬,祝彪许下了重赏。“踏破牙帐者,官晋一级,赏百金;砍下领兵胡将脑袋的,官升三级,赏千金”
“嗷”
亲卫骑兵们群嚎响应,丰厚的赏赐让他们的眼睛中里顷刻间燃起了无可抑制的兴奋和杀机。无论是将校还是普通一卒,都被祝彪的这一句话激起了心底最狂野的**!
刀枪取富贵,万里搏封侯。
虽然参军抗胡是大义所在,可荣华富贵,万载青史上又有几人视作烟云呢?
“杀!”
祝彪点钢枪一挥,往前狠狠一刺。
此刻正好是乌云飘去,冷肃的月光洒落大地。
祝彪内心中格外平静,带着身后一千精骑犹如一股席卷天地的龙旋风,挟裹着淹没一切地声势,扫过冰冷的雪原向着胡营席卷而去。
“杀!杀!杀”一千人先齐声高呼,身后爬犁大营的汉兵继而再齐声高呼,声势是何等响彻。
直冲云霄的呐喊声中,一千亲卫骑兵纷纷高擎长枪战刀策马狂奔。把身后也在准备中的步军主力远远甩在了后面。
千骑奔踏,目标直扑胡营那顶最高、最大的牛皮大帐。距离在飞快的缩短,拦在前方的胡骑射雕儿如薄纸一张被一通而破。胡营在飞速的接近,灼热地杀机在每一名亲卫骑兵将士的眸子里燃烧。就如千头发现了美味猎物地恶狼,血盘大嘴纷纷张开,冷森森地獠牙露出
“休走了胡酋”
人还没杀到营地,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就如惊雷样响起在亲卫骑兵阵中。
正指挥胡骑。凝聚兵力的吉利抬头一看,只见一骑横行而出,通身的铠甲上片片血污,在几点火光地照耀下浑身反射着幽红的血色,仿佛来自血海中的杀神,向着自己疾驰而来。
“挡我者死”
祝彪暴喝一声,眼睛中嗜杀的血光锋芒暴起,长枪上下飞舞,带着一声声刺耳的破空声在夜幕中划出一道道耀眼地寒芒。
无人可挡!
青骢马速度远胜亲卫骑兵的战马,后者的冲阵由冯恩江带领就行。祝彪自己一骑飙进,单枪匹马的从营寨外围直往里面杀,沿途之中无人可挡其一合。
长枪斜斜的挑向一名银环胡将地颈项,那胡将自然不甘受死,狼嚎一声奋力挥起手中地狼牙棒,意图以捣对刺,逼迫祝彪撤枪。
若灵蛇轻舞,祝彪仅是手上一错,锋锐的枪刃精准的磕上了那捣来的一棒。幽暗地夜幕中顿时激溅起几点灿烂地火星。
“锵”
激烈的金铁交鸣声中,银环胡将只觉一股巨力顺着棒杆传到手中,两手虎口一麻,长枪便脱手而去。而祝彪一刺的长枪却去势犹疾。锋利的枪尖径直没入那人的胸口。
“呀啊”
“哇啦”
吉利身边聚拢的都是胡骑中抵抗意思最浓烈的一拨人,还有就是最亲信得部众,那里容得祝彪直取横行。当即就有两员胡将挥舞着弯刀悍不畏死地迎上前来,堪堪挡住祝彪通往营内的去路。
“滚开”
祝彪是冷喝一声。长枪自手中一滑一收,横在了胸前。接着就拦腰横扫而出,宛若一条五爪飞扬的黑龙。在云中翻身而动。
带着“呜呜”的破空声,枪杆横着向这两胡将的腰间扫去。
“锵镪”
两声响亮的金铁交鸣声,声音尚未落下,两员迎上祝彪的胡将就凄厉嚎叫着从马上横身飞出。
“嗬”
祝彪大喝一声,再催胯下青骢马向着营内继续长驱直入。
“嘶”
目睹了祝彪两枪杀三将的勇猛,吉利纵然自负也不仅倒吸了一口冷气,三个银环胡将啊,竟然不能阻挡这人片刻。
自负不是对手,但吉利招呼了一声牙兵涌上,依旧立在目前胡营中这堆最明亮的篝火通明处。他不能跑,一跑的话整个部队就完蛋了。
吉利身侧,牙兵头目深深地吸了口冷气,高举起手中的铁蒺藜来,向身边牙兵厉吼道:“誓死保护大人,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阿那穹奇被绊住了,满营的胡兵被八百汉兵杀的抱头鼠窜。只有吉利站出来收拢了不对,只要他还在,那营中继续在厮杀抵抗的几千胡兵就有继续作战下去的信念。可要是连吉利都溜之大吉了,茫茫黑夜中,刚刚聚集起的这支部队怕立刻就会四分五裂,然后在汉骑的长途追袭下烟消云散。
所以,吉利不能走,更不能退。相反,必要时刻他还要顶上来。
上百胡骑疯狂响应着,吉利的牙将将手中铁蒺藜狠狠一挥,厉声吼叫道:“随我杀”
“杀”
百余胡骑一个个发出狼嚎一样的怪叫,悍不畏死的向着狂飙突进的祝彪迎了上来。明明是一人一骑,融入百人百骑之中,但结果却是胡骑挡者披靡。
祝彪就是一条直线的杀下去,挡在前面的,任是普通小兵,还是铜环、银环胡将,皆是人仰马翻,命丧当场!
第五百八十章透明的北汉
“都给我死――”
韩刚咆哮着,手中沉重地独脚铜人上下翻飞,纵过之处寒芒闪烁。入胡兵人群中如波分浪裂一般,却也是无人能够挡他片刻。他没有立刻去带兵进援祝彪,而是率一队汉兵绕了半圈,划过一道弧线杀向了吉利所在处。
因为这个时候,亲卫骑兵们狂喝连连,追随在祝彪身后杀开的那一条血路,已经汇聚成一支犀利无比地箭矢,以离弦之势,不可阻挡的直插胡营过来了。
“咦――”
口中一声惊讶,祝彪终于看清楚了吉利身影所处。是因为韩刚带队的杀到吧,他周边簇拥的兵力减少了不少,且旁边还有一堆很‘珍贵’的篝火,祝彪看的很清晰。突然地心有所动,两眼不觉得一眯。
两腿控马,右臂持枪,左手在马鞍下一捞,那张五石硬弓已经到了他手上。点钢枪扫地一样在周边横扫了一圈,罡煞涌出,两丈方圆内人马都飞了起来,雪沫更是簌簌的卷上了天。犹如老天也重新刮起了大风雪一样。
点钢枪直直的插在地上,迅速的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雕翎箭,往弓弦上一扣,左臂撑开吐气开声,在瞬间的咯吱咯吱的弓弦紧绷声中,弯弓如满月。比利箭还要犀利的是祝彪的那一双眼睛,“只要射杀了这厮,胡骑的抵抗立刻就会作鸟兽散!”
屏气凝神,扣于弦上地箭矢微微上扬。似乎是离开了眼下喧嚣不休的战场,祝彪充耳不闻外音,连自己不到60点的箭术一事此一刻都忘却了。略略调整了一下射角――整个世界变得如死一般的寂静,他将自己的全副心神都投入了这一箭,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他自己和那前方肃立的吉利。
“喝――”
漫天雪花慢慢归于平静,飘飘的雪沫中,吉利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祝彪的眼睛中。
吐气开声,眯起的左眼猛然睁开,森冷的杀机从眸子中一掠而逝,“中――”心中暗叫一声,同时右手松开。
“嗡――”弓弦的反弹声久久不息。
颤音声中,一点寒芒电掣般而出,瞬息间就掠过了五六十步距离,直取吉利胸前要害。
“万骑长小心!”一名红袍法师突然大声狂叫,整个人从马背上横向跃起,手中的弯刀依着感觉径直向前劈去!
区区红袍如何能劈着了这闪电般射来的箭矢,这一刀自然是落空。但他强壮地身躯却堪堪做了一面盾牌,恰好挡在了吉利身前。
疾射而至的雕翎箭贯透了红袍法师的身体,强大的惯性将他的整个身躯都带着往后飞去。箭矢最终还是破体而出,钻进了吉利的肩头。
“哼――”
闷哼一声,吉利肩胛骨都碎了。骤然吃痛翻身自马上掉下,那根箭矢虽未能继续先前的威势,破体而出,却箭簇劈裂了肩骨。
是一箭毙命?还是――
祝彪一切都看在眼里,可来不及细思,当即大声呼道:“吉利已死,吉利已死――”
……
……
二百多里外的野西山下。
一道大河拦在七万余胡骑营地之前,就是夜色里也有如一道白练。
算人不成反遭了大难,乌维驮感觉自己这张在塞北风雪中晃荡了几十年的老脸,真的要快丢尽了!
十一二万大军被一万五千汉军赶得‘断尾求生’,乌维驮都‘近乡心怯’起来了。他没法回去交差,他都怕回去见人了。
“唉……”长叹一口气。
……
……
“大帅。咱们还追不追了?”
亲卫骑兵的突袭,吉利的受伤坠马,给抵抗中的胡骑带来了最沉重的一击。几千仍在抵抗中的胡兵当场就崩溃逃散了,阿那穹奇殁于阵,被高燮提着脑袋来领功。
祝彪随后亲率亲卫骑兵纵马追杀,沿途四十里,把‘大路’上胡兵杀个净光,这才策马转回,还收拢了小三千匹战马。
万余胡骑被斩杀的有六七成,剩余的打马窜逃,从‘大路’两边逃散而去了。
“追什么追?有那个时间咱们去追胡狗的大部队了。”
“啊?追乌维驮啊?”
“大帅!真的去追乌维驮?”
驱赶着战马折回爬犁队伍,尸首、战利品直到天亮才收拾完。
祝彪遥望着北方漫漫雪地,最终还是没说出‘继续追’这三个字。
“撤军!回去再过一个新年……”
很可惜,斩杀胡骑距离30001人还差了一截,这次的任务,祝彪只得了一个b级的奖励。
区区的200金和一个b阶兵种令符碎片(3/1),真的令人很不满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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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留守王府。
书房内,一注檀香燃起幽幽静香,唐王闭目靠坐椅子上。
这是一种并不算名贵的檀香,但出乎意料的是,这种并不名贵的檀香偏偏可以很好的让姬发整个人精神放松下来。所以,早在十多年前他第一次闻到这种香气后,就开始用这种香了。
神都传来消息,他老子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太子私下的小动作越来越多,甚至连自己那几个兄弟和两个老叔,都开始发力了。
无数的事情搅得人头疼,姬发索性一切放下,静静地‘闭关’一个时辰。
燃香灭了,幽幽的香气散去。从清明空灵中醒来,姬发起身向书房外走去。
姚泾立在门外。大半个时辰前他人就到了,只是知道姬发的规矩,打搅不得,就静静地等候着。
“大王!”
“姚卿,可又有急报?”
“大王明见。”
姚泾从袖中掏出两封文书。“宋王来书,太子和晋王近期在开州边界频频调兵。宋王向大王告急来了。”
是人都有亲近的,如太子与晋王,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如宋王与唐王,却是同父同母的嫡亲。
宋王排行较后,当今的大周皇帝,登基后改国号太平,也为了真正的天下太平,早早的将几个成年的庶子分封了出去。
等到宋王成年的时候,好地盘都被个个占了,他又不是嫡子,也不是极度得老爸喜爱,就被封在了开州,位在晋王封地以南。
就像建文帝削藩要找朱棣的同母兄弟一样,太子‘削藩’的时候,唐王作为目标之一,宋王这个‘亲唐’藩王自也就成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宋王这是来找亲哥求助来了。
大位之争,兵戈之战,唐王作为势力之一,宋王逃都逃不掉。
“还有呢?”姬发接过宋王的书信,一看信封封面,知道自己这兄弟是真的急了,不远万里的传来了一封亲笔信。
“北汉方面传来的消息。祝彪出兵阴山,历十五天大胜而还,破乌维驮十二万骑,斩敌三万。”
祝彪身在官场,报起功劳来,也不能不随大流,稍微的夸张一些。
“一万五千步兵?”
“一万四千步兵,一千骑兵。因为行军中,骑兵亦作步兵坐在一种叫爬犁的雪车中,是以都言一万五千步卒。”
“人才,将才。如此英杰,不能为孤王所用,惜哉,惜哉!”
“大王虚怀若谷,北汉自毁栋梁。祝将军目前虽与大王有所奸细,但早晚必为大王所用。”姚泾很清楚唐王对祝彪的看重。
中原兵戈就要起来了,唐王手下将才帅才虽然不少,却都是和平时期‘历练’出来的,哪里比得上祝彪这种真刀真枪搏杀出来的名将。
如果只因为之前的一些小矛盾,就轻率的置其于不顾,那么唐王就不是唐王,不是自己眼中的真龙了。
如今汉室受制于唐王手中,迫不得已的分裂了祝彪情谊,真的是天助唐王收此英杰。对于未来祝彪为唐王所用,姚泾半点都不担心。在他眼中,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乃是必然的。
“十弟那里有二十万兵,晋王则不是下五十万军,再有太子遣派兵马助阵,先生以为,开州真可保吗?”
姬发心中已经不止一次的臆想过,让老十收拾一些麾下英才,跳出开州,舍弃那块根本不受他控制的地盘,来北疆,来北京。虽然窝囊,可也是最安全的不是。
除了舅舅家,宋王是姬发仅有的一个亲兄弟【其他同父异母的就不算了】,无情未必大丈夫,不必要的牺牲,就别去舍弃他好了。
但是很显然,宋王并不想放弃自己仅有的势力,他还想挣扎一下。
净身相投,与举兵投效,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他眼中,唐王再是他亲哥哥,对他再好,真夺得大位了也不见得有铁帽子王颁下。尤其是自己选择了‘净身相投’这种投效方式。
“唉……”姬发拿捏不定,叹了一口气。他虽然直到信上自己十弟的话并不真实,但不能否定的是,老十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他若净身相投,整个开州就轻轻松松又完完整整的归太子一系了,二十万军队,和开州的一切,全太子的了。而打一仗呢,一、可以一定程度上隔断晋王与神都之间的联系,二、可以消耗太子一系以及开州自身的实力和底蕴。
二十万军队就是拼光拼净,也总好过给太子吧?
以及他宋王在开州呆了几年,也不是白费蜡的,也拉拢了一些人。总的加加减减带心存观望的,还有七八万人马呢。这都小三十万了。
即使失败,小三十万人也能拼掉太子、晋王十几二十万兵马吧,这么一加就是要五十万……
当亲情与天下无关的时候,姬发绝对选择亲情。而当亲情与天下相关的时候,五十万兵马,一定情况下真的能绝对大势的……
第五百八十一章 祝彪‘种\’田
山阳县。
河东郡最北放,地在阴山以南,是谓之‘阳’。
正处于山区与草原的结合地带,由此也形成了一县之内包含山区与草原两种地形的少见地貌。再白话的讲,丘陵甚多。
近处的山,远处的,现在全都是一茫的白色。
正月初十二,北平城里这个时候花灯已经挑上了,夜间五彩缤纷,火树银花相映红。
而祝彪此刻却伴着老婆来到了山阳。一路的劳累,单玉屏留在县衙歇息,祝彪独自来到城头。
北城墙外,祝彪无比仔细的看着下面大片荒废的土地。河东郡大河三条,小河无数,天生的水网一直来就是绊住胡骑马蹄的最有利绳索。也因此,整个郡十多年来腹地不曾遭受大难。
可是北境的山阳、平川两个边县,厮杀、角斗,百姓逃亡,也跟罗州相同,变得了无人烟。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道:“祝帅!”
祝彪
应声扭头看去,就见到一个年近四旬的人正顺着城墙军士的指引往他这边走来,此人脸色有些黝黑,看着不带有一点书卷气,反而整个身子壮实的很,直把一身县令的官衣撑的鼓鼓囊囊。
待那人走近些看清楚祝彪的相貌之后稍微的愣了愣神儿。虽然都晓得祝彪的年岁轻,可位置、声望达到祝彪这个地步情况下,人已经不自觉地忽视了他的年纪。
这人也应该是其中之一,眼下亲眼看到了祝彪面相,不觉就愣了。随即来人脸上堆起了笑,加快了步子走上前来,“下官山阳县令马义山,见过祝帅!”。
此行山阳,祝彪并没有向县里打声招呼,而是命令下到了军中。
眼下高燮和祝忠两人,皆其部屯扎于此。小小的一个县令,还是一个几乎没有了辖下子民的县令,祝彪实在想不到马义山这个人。
不过现在第一眼见面,祝彪突然来了兴致。这个县令让他想起一个早早逝去的故人。那时候自己才从延东调罗州,就在那怀远碰到了一个也是如此一点不像县令的县令……
“马县令!”很轻易的就看出这人并无内力的根底,他一身紧梆梆的筋肉,就是锻炼、熬炼出的那种。
微笑着一扶手,祝彪看着眼前壮汉一样的一县之尊,突然的没有了试探下去的兴趣和心思。这样外表的一个文官,想来,改能给自己一些与众不同吧?!
“本帅此来山阳,是准备今年开春化雪后,重开乡陌,收整田亩,马县令以为如何?”
脑子嗡的一下呆掉了,马义山真个脑子一片空白,想不起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这一瞬间改如何表达来自己内心的情感。
“马县令在山阳任职多少年了?”
“下官……下官在山阳任职九年零三个月了……”声音中没有一丝感情,显得是那么的空洞。马义山此刻都还没回过神呢。
果然是没后台!有后台,有关系的官员,谁会在山阳这烂地方一呆九年多呢。
祝彪心底里是更喜欢了,一个没后台的小官,那就意味着马义山的‘纯洁’。不错,纯洁。
就意味着自己完全可以把他收入麾下。想自己堂堂上军将军,收一个被‘遗忘’了九年的芝麻小官,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九年时间,那可是三任任期啊。马义山心里头可能已经把吏部恨到骨子里了。
收拢如此一个人,祝彪不认为有什么不可以和难度。
而且这也不是一个废物。看看他的体型就知道,九年时间里人没废掉,还能把身体练成眼下这幅摸样,很不一般,单讲心智就很不一般。
这人耐得住寂寞,耐得住煎熬。甚至说,他可以在困境中寻找自我的价值。
仔细打量马义山的体型,就是一个士兵的身体嘛!
终于定下神来了。马义山感慨连天,眼睛不觉得都湿润了。
自从九年前升做山阳县令,自己在这边疆危地尽心尽责,到任两年全县撤民,改为军镇,只留下县城内千多百姓,自己也兢兢业业,从无懈怠。
三年任期期满,自己脖子伸歪了,盼着吏部的调令,毕竟山阳县成了军镇,已经不需要县令了,一年的善后时间也了解了,这里再没自己的用武之地。可谁知道,一夕之间老天换了颜色,自己确实不再是山阳县令了,而变成山阳军镇的巡司,也就是军镇的民政官。那时整个县城里只剩下了不满六十户,三百人不到的百姓。
这一干就是五年,五年时间废在了山阳,废在了这渐渐一呼白姓也没有的白地。整日里于军伍汉子作伴,时刻在胡骑的刀弓下求活,镇守山阳的军将都拿自己做主簿对待。
也是一个第二年,自己做巡司的第二年。当时河州抽调军力增援罗州,被胡骑与狄骑趁机联合攻打,山阳城一度在胡虏的进攻下变得岌岌可危,自己一个文人也拿起了刀,持起了弓弩。这一拿,之后就再也不成放下来。
山阳是边地啊,即使‘安全’了,也是危地。谁能说就会一直安全了,保不准那个时候就被攻破了,有把刀在手,至少也能抵抗一把。
一年前,大周的天兵在陈国动手了,河东的危情立刻得到了缓解。而在那之前,河东是又抽掉了五万军入援罗州,连续的大失血,使得河东郡全军只剩下了不足三万步骑。而之后李辉祖数十万大军北征又是以近乎全军覆没而告终,让整个北汉都危如累卵。
山阳城驻军最少的时候只有两千人,面对凶残如涛的胡骑、狄骑,就像是大海狂涛中的一艘破烂小渔船,随时都有灭顶之灾。
马义山当时都有随时赴死的心了。
万幸,山阳顶过了那最危险的一段。在天兵介入之后,去年整个河东郡都过了一个好年。
但是令马义山心如死灰的是,他的顶戴因为这一年好时光,又从巡司变成了山阳县令,至现在位置,三年任期才进行了四分之一。
过年时候,他听闻郡南几县里有少量的大户人家折回,但是山阳,马义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他当了大半年一个子民都没有的百里侯,已经准备着继续当下去剩下的任期。
山阳离胡骑、狄骑是太近了,胡虏就算不与汉军打仗,只是不停的打谷场就足让百姓视山阳如死地。这现象即使祝彪在河东坐镇,马义山也不认为会有什么改变。
可现在……自己耳朵听到了什么?这是真的吗?
“马县令。山阳境内耕田有多少亩?土质高地丘陵有多少个?”
祝彪再次响起的问话惊醒了马义山。“回祝帅。山阳境内总田亩有七十三万六千二百一十亩,全都是最上等的水田。十亩地即可养育一户人家,是以山阳田亩虽少,人口盛时亦可达二十三万。”
“高地丘陵则是遍布全境,多不胜数。祝帅来县城路上,想必已经见过了。只是土质丘陵却不是太多,可占总数十之一二亦。”
“那山阳往日时候,可有百姓开垦梯田?”
“据下官所知,从未有过。”马义山意外的看着祝彪。梯田?整个河州百姓怕都是想都没想过吧。
“嗯嗯。本帅虽自负不惧胡骑,但我河东兵少马缺,尚不足以拒敌于国门之外。今年北平‘钱粮短缺’,我部余额指望朝廷怕难以补齐。山阳开田势不可违,而若只平地开荒,辛苦一季如果稍有疏忽,被胡狗给坏了,就太可惜了。”祝彪对马义山说道。
他为什么放着舒舒服服的将军府不住,天寒地冻的跑来山阳,接下去他还会去平川。那就是因为北平余少安和祝明都传来消息,今年朝廷很可能会在钱粮上卡河东的路子。
祝彪想要今年把步骑九营补齐,顺带再成立一支重甲骑兵虎豹骑,和‘盘算’中的已经着手建立的陌刀军,那开销可不是一丁半点的。
如果不增添些额外收入,只今年一年大军的开销,就能把祝家的家底掏空一半。
祝彪不怕花钱。钱算什么?钱是什么?
那就是龟孙子,那就算王八蛋。花完了再挣!
如果此时的北汉是当初全朝野‘集资’时的北汉,亦或是如抗战时期那样,国库跑老鼠的时候,祝彪境界不高,可也知道毁家纾难。
然现在朝廷明明有钱,姬昀与唐王穿一条裤子后,唐王手中露出一点渣子,对北汉都弥足有益。祝彪就不信唐王会不给新小弟一点好处。
所以,这种情况下,把自家的钱投到朝廷的军队上,祝彪心疼。
即使这支朝廷的军队里他的影响力再深,可那毕竟是朝廷的,是姬昀的。这支河东郡不是祝彪的私军,就像岳家军,名姓‘岳’,却并不是真正的‘只知岳飞不知宋室’的军阀兵。岳飞不是军阀,祝彪也不想做军阀。
所以给这么一支军队,投上几十万可以,投几百万,祝彪真心疼。
山阳、平川两县的土地,自然是不可能弥补祝彪今年全部的损失,这只是一部分。
以马匹耕地,就是用军屯,一年下来两县怎么的也能净出产三五十万担粮食吧,补助军需是必须得。剩余的,就是不卖到缺粮的陈国卖到北汉本国,也是一笔收益吧……
何况,种进地里的种子可是不一样啊。
第五百八十二章 祝彪有后
“收聚流民,屯田落居,开荒免赋,垦山阳、平川二县?这祝彪真是不知所谓……”安平侯府中的曹先生看着手中的信报,脸上流露出了哭笑不得的…嘲讽。
是的,是嘲讽,不是冷笑。堂堂上将军,养军要垦荒,北汉五百年历,也是第一人了。何况他知道怎么管民吗?夹袋里有这样的料子吗?“不过……倒是可顺水推舟一把,如此如此一番,让他载个底朝天!”
山阳县。
二月新春,冰雪已经开始消融。
远处的大草原上虽依旧覆盖着积雪,但近处的丘陵则露出了顶。
距离祝彪来到这里已经二十天过去了,马义山不但圈定了一些适宜铸造梯田的丘陵山头,更接受了祝彪安排过来的上千流民。
在罗明江以南,各地方有的是穷困潦倒的难民、流民。祝彪以每家十两银子做代价,虽然山阳县地处边地,时时都处在胡狄的威胁之下,却还是很短时间里就招募到了两千多人。山阳、平川两县各分一半。
平川返回郡城的路上。马车里,单玉屏许久不见笑颜的脸儿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祝彪看着高兴,但还继续赔着小心,低头做小。
炭炉上壶水咕嘟嘟的响,赶忙拎起来给老婆手边的茶杯斟满,再捧着茶杯满脸谄笑的递上。
“德行!”赏了祝彪一个白眼,但单玉屏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
车厢布帘遮得严严实实,外头雄壮威武的亲卫营将士,怕是死都不会想到,自己心目中天神一样崇敬的大帅,会这样‘伺候’着老婆。
但谁让他犯错误了呢?外头偷了鸡还不没把鸡毛擦干净。宋滢竹的事情被单玉屏知道了。
就在祝彪出征回来后的第三天。
随后两日里,人前单玉屏一点都不显露在外,单子人后就对祝彪冷冷淡淡的。
偶尔闹一闹,或者放肆一回,并不会出问题。这两年夫妻做下来,单玉屏早就摸准祝彪的脉路了,跟别的男人有很大很大不同。
果然,‘放肆’的效果很棒。不仅带着自己一人出来兜风,还一路伏低做小的,净讨好自己了。
男人难做啊,宋滢竹的身份更是尴尬,一直到现在她都还带着面具呢。实在见不得光!
随同祝彪返回北汉后,宋雁南就领着女儿进了江湖,一个多月时间过去,江湖三奇那里一丁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查到。黯然回到祝彪这里,宋雁南用化名在将军府下挂名做了一护卫。
于是祝彪领兵折回后就左拥右抱了,然后就出事了。
河东河西两郡并列而立,占据了河州近三分之一的面积。一个河东郡能顶得了两个庆襄。但再远的路,也有尽头。
二月初七,祝彪车架返回了郡城。重新回到将军府内,单玉屏突然觉得心里一空,如果一直是路上该多好啊……
“啊,夫人,你怎么了……”
后院里下得车来,单玉屏心中正发感慨,就见祝母和小妹喜盈盈的向自己迎来。立刻就要上前,突然地眼前一黑,人像晕了一样。
“快!快扶少夫人进房歇息。去请师姑娘前来诊断。”
师慧欣的用处,还有一方面在这里。
“我这是……怎么啦……”单玉屏再次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都黑了。
睁开眼睛看,祝彪就坐在床边。
骤然来的惊喜让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自己有孩子了,有骨肉了。连着前世到今世,三十二年了,自己有后了。
在前堂听到祝母让人的禀报,一刻都不停的就折回到了后院。坐在床边,目光沉沉的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娇人,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你说……我有孩子了??”刚刚醒来单玉屏就被这么一个喜讯给砸到了头上,整个人激动地简直不能自抑,眼角泪水立刻就流了下来。
久婚无后,压力她比祝彪大多了。
“呜……”埋头祝彪怀中。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现在有了孩子,不能太激动……”
就这么单单的搂着老婆,这一刻里,其他的什么事情都从祝彪脑海里忘去了。
………
………
万里之遥的神都,深宫大内中一个老人“咳咳……”了几声,紧接着一张张纸条就从人鬼不知的渠道中,一一流传到了外面。
夜,四更三刻,皇上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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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然的渡到松云阁,齐秋雨心如平镜,安淡舒逸。从离开九连山后他就进入了无量道,作用可不仅仅限于今日的沥血门,整个北汉正道的联系手段、方式和某些情报暗点,作为昔日沥血门的精英弟子,他都有所了解。
果然很快就让无量道的‘安危’有了极大地转变。一个金蝉脱壳,齐秋雨随着无量道的一支力量来到了河州隐蔽了起来。
易容化妆,改头换面。松云阁的招牌虽然远没有麟州翠月楼响亮,却也是广武城中的老字号,几个看家菜当真是味美绝伦,自己躲到光武一段时日来竟是享尽了口福了。
“糖醋春鱼”是松云阁的看家菜,齐秋雨常点的一道。这松云阁的选用的是开春化冻,第一批冒上头来的鲤鱼。此鱼生长在河道深水处,头尾金黄,全身鳞亮,肉质肥嫩。虽然一冬时节里瘦了许多,不肥了,却肉质更好,是一道绝对的佳品。
这里的大厨用活鲤入菜,鱼身割上刀纹,外裹芡糊,下油炸后,头尾翘起,再用老醋加糖制成糖醋汁,浇在鱼身上,那可是香味扑鼻,外脆里嫩,且带点酸,是松云阁立牌子以来就一直有的头牌一绝。
还有就是“缠花云梦肉”,此品系将肘肉卷压缠捆,卤酱成熟后切片冷食,因横断面有云波状花纹,故称缠花云梦肉,俗称为“酱肘花”。酱肘花色泽漂亮、气味馥郁、皮嫩肉烂、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香而味长,绝对是佐餐下酒的上佳之品。
“再要个皮冻,来个花生米,温壶好酒。”想到广武的美味,齐秋雨不觉的也抿嘴一笑。
他已经想开了,报仇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是十年八年乃至一辈子的事儿。不急,不用急……
大隐隐于市,把广武这座县城说为‘大’,是过了点了。但无量道在广武的据点,就一直在县城闹事里却半点不差。
就像祝彪当初盘下的车马行一样,无量道经营的是一家粮店。隔着两道街就是松云阁,离的不远。齐秋雨晃悠了几步也就到了。
占地三亩的松云阁,主体建筑是一酒楼,后带两进院,那是客间。门前一对联:人走茶不冷;客来酒尤香,对着城西闹市很是得体。全楼分三层,一层大厅,摆有二十来张客座,靠墙的五桌有屏风挡着,算是雅座。二楼两个雅间:星辰、望月,还有有一个散座大厅。三层八个雅间:百合、银杏、棠棣、石榴、杜鹃、云杉、山茶、冬梅。
在一楼显得太次,进雅间又太贵,齐秋雨的老位就在瞅二楼的散座大厅,一张临窗的桌子就是他常坐的。今儿一进来,也不理会小二的热情就直奔了二楼。顺着楼梯走上二楼时,他却感到了一丝不对,虽没抬头但还是感到了几道射来的目光,心中冷笑一声,“鱼儿落网了。”
打眼一瞧,自己的常坐已被两个身穿白麻色细布长袍,行脚商打扮的人占了,靠楼梯处坐着一个灰衣剑客,楼道的对面还有一个青衫人。就是这四人!
上头传来的情报说的就是四个,四个六扇门的鹰爪。这几天广武县衙的人可有不少动作,粮店已经被他们盯上了。齐秋雨不知道广武这点是如何暴露的,但适才的那几道目绝对是从他们的方位射来的。
“呦,邱爷,您来了。”站在而凉皮楼梯口的一小二打了个摆手,迎上前来,“你这边坐,小的这就给你沏茶去。”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三会是朋友。这个小二同齐秋雨是熟悉了,几天来都是他在招呼。而‘邱爷’,这是齐秋雨的化名。
小二将齐秋雨引到一个空位,手中的白巾在座椅上虚擦了了几下,转身沏茶去了。顺手将手杖搭在桌腿,‘邱爷’是一个瘸子,齐秋雨做了下。
小二提着茶壶来到桌前,极其殷勤的替他满上。齐秋雨嘴角露出一丝好笑,右手一弹一块两钱重的银子落在桌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老两样,再加皮冻和花生米。温壶竹叶青。”
这小二得自己赏钱多了,态度都变得尤为可亲。
“好嘞,邱爷您稍等就是。”得了赏钱的小二精神十足,卖力的吆喝到;“糖醋春鱼,缠花云梦肉,各一份;皮冻,花生米,各一盘;上好的竹叶青嘞。”脸上是挂满了笑。
上菜是很快的,半刻钟的工夫,四道美味一壶好酒便摆到桌上。
齐秋雨对那四人如同没起一点的疑心,眼睛除了老位溜了一眼,另外两个都不朝人方向看一看。似乎真跟食客一般,悠然自得,净等着美食上来了。
可谁知道,他齐秋雨进松云阁,人不坐在二楼临窗的那一老位上,这本就是一个红警的信号!
第五百八十三章 拜托哦,你之前都没通知过我好不好?
“糖醋春鱼”,色泽深红,外脆里嫩,香味扑鼻,入者酸甜可口,真的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
“缠花云梦肉”,气味馥郁、皮嫩肉烂、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配上凉爽可口的皮冻,脆香怡口的花生米,再时不时的抿上一口芳香醇厚、柔和爽口的竹叶青,这日子真好,真的好极了。
至少外表来看,齐秋雨就是如此。吃的满口油香,不亦乐乎。
酒喝了半壶,春鱼翻身,齐秋雨似乎已经沉侵到吃食中了。
窗前座上的二人对视了一眼,齐放下了筷子,朝对面使了个眼色,接着站起了身来。一块银子撂在桌面上,明显超重了些,喜的伺候的小二大嗓门的喊了一声:“二位爷走好!”两人特意放重了脚步,走向楼梯口,也就是齐秋雨坐的地方行去。
一步、两步、三步……
齐秋雨很自然停下了筷子,端起酒杯,仔细听着脚步声。待到离有五六步时,猛的抬头看着被面前两步被吓了一跳的二人,戏谑道:“要动手了?”
“今天小二是把话给说对了,您两位,要走好!”
心下一凉,暗叫“不好”,自己这是暴露了。两个白麻衣服之人手中的包裹立刻便要举刀胸前。那里面不只是衣服,更有他们的兵刃。
齐秋雨岂会让他们再占得先机,左手一扬,酒杯飞打向左手之人,右手在桌子上一敲,两根筷子箭射向另外一人。脚心内力一吐,靠在桌腿的手杖飞了起来,同时左膝用力顶在桌边,桌子哗的就砸了过去。
如影随形的跟上,齐秋雨右手接到手杖向前一甩,握柄以下三尺多长的木杖身犹如脱开的剑鞘,直飞出去。很明显这是一柄杖中剑。
木杖直透桌面打在右手那人身上。
二人心下知道不好,可尚未出手,便见酒杯、筷子直朝眼睛打来。马上挥手打落,同时抄起藏在包袱中的尖刀。令人惊奇的是,二人一左一右,那左边一人还竟是个左撇子。可如此配合却又更会默契了。
待要扑上,就见迎面一张桌子砸来,正要避开时,一支木杖击破桌面打来,正中右面一人胸部。那人闷哼一声,一个趔跄,再要避闪时已是不及,当下左手推出,手中刀子狠划桌面。这时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那人只觉地脑门一凉,浑身的气力全部消去,接着就听到一声“噼啪”巨响,然后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左手那人连忙后退避开,接着就见桌面分蹦离散,碎木四射,齐秋雨撞的。
被四散的碎木遮挡了视线,心底再度暗叫“糟糕”,手中两把尖刀瞬间呈“井”字横竖划出,以防止齐秋雨追击。
“哼!”不屑的冷哼传来,左手之人不及反应,就感到腿部被坐凳打到,登时身子就一歪。齐秋雨顶翻桌子之后脚跟一弹就踢飞了一把坐凳,正打在他的腿肚上,接着齐秋雨就一脚揣在了那人肚子上。
闷哼一声,那人并未倒下,只是踉踉跄跄的后退着,齐秋雨用的力并不大,他本就不想这人倒下。
这人还未来得及稳住,齐秋雨的杖中剑已经解决了他的同伴,向他扑了过来。一剑横斩,一道银光直袭腰间,那人左手反持尖刀顶下。
本就不稳的身子,这次才被扫飞了起来。齐秋雨只待赶上一刀结果了他,背后只听传来一声:“接镖。”夹带着的还有一阵破空声,应是那个青衫之人了,没想到会是一个暗器高手。
这招解围老套却也管用,背后飞镖直袭齐秋雨的要害,怎能硬抗。身形一顿,两肩一沉闪去了两支,接着反手一剑再打下一支,然后就是个云里翻让过最后一支。那青衫人一式四镖,镖镖要害,端的了的。
凌空甩出腿来,一脚再掀翻了一张桌子,砸向了对面的青衫之人,也整好挡下了再次打出的飞镖。
刚刚落地还未站稳,就见一点寒星直刺咽喉,却是楼梯口的灰衣剑客赶到。两脚猛的发力,身子不前反向后倾,脚尖接着一点,齐秋雨爆退两丈。
跃地近尺,他左脚一点身后挨到的一张坐凳,身子一升,右脚紧跟着点在客座上。两脚连点之下,齐秋雨整个人如同大鹏展翅,凌空飞起。一个滚翻到了灰衣剑客头顶,一招天河挂悬,杖中剑凌空斩落。两腿也不闲着,一式“穿心连环”踢向再次扑来的左撇子。
灰衣剑客一招走空就要收剑,不想齐秋雨还招来的这样快,自己招式已老收之不及,只得举剑横架。两人兵器都是精铁打制,但是齐秋雨的杖中剑显然更胜一筹,合上凌空而下的力道,那里是两三斤重的细剑所能抵挡的。当下“喀”的一声脆响,就已是断成两节了。杖中剑趋势不减,劈斩在灰衣剑客左肩。
剑客刚一招架,就感到不对,巨力之下己剑身明显下折,待“喀”声响起,立刻斜身后退却是不及,被一剑斩在左肩。只感到一凉,待退开后才发觉自己的锁骨连同左臂都断下了,鲜血喷泉样用处,剧痛随之袭来,内心冰冷彻骨,自己完了。
先前的刺客站稳身后马上扑了上来,哪里想得到齐秋雨还会腿上来这一招,措不及防之下先是被踢中手腕,尖刀随之飞出,接着胸口中了一腿。
只觉的胸口是被铁锤击中一样,整个人凌空倒飞起来砸在墙壁上,一口心头血当即喷出,再落到地上时已经爬不起了。
四人里还毫发无伤的只有青衫之人,除了被砸来客座上饭菜汤水弄得狼狈不堪外,别无损失。他再抬头时,正是齐秋雨腾空而起时,当下大喜。竟敢自寻死路――
两人相搏时,除非你是占有绝对优势,或是功法别有玄机,不然身子腾空就是在自找没趣,对于向他这样的暗器高手更是靶子一个。
但是下面的情况,如同在数九寒天里当头浇下了一桶冰水,让他心里冰凉透底。一盏悬挂的大马灯将齐秋雨山起的身体遮挡的严严实实,这明显是齐秋雨腾身前看好的掩护。
自己四人不是打鸟的猎人,而是自投罗网的小鸟。
这人随机应变之能力实在太强了!局势完全翻转了。
强忍着心中的惊骇,他嘘叫了一声,这是事先前定下的撤退信号。事到不及时自己四人没必要跟目标时刻,这里是县城,这里是河东,这里是朝廷的地盘。
驻扎广武的一部汉军,不是吃素的。
自己则头也不回的穿透二楼窗户,跳下楼去。楼外有县衙捕快在埋伏,或是说接应。
楼上已经是必死之局,丢人也先保命吧。
可惜还是晚了,剑客和左撇子已经倒下了,两个铜牌捕快利的好手就这样一合了事,目标真是恐怖。
青衫之人又惧又惊,可心头还隐隐发着欢喜。目标身手厉害,可却也说明自己钓到大鱼了。
看着一声不吭,强忍剧痛的灰衣剑客,齐秋雨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这个朝廷鹰犬也是一条汉子。
可惜入错了行。
“阁下…当…真好功…夫。”剑客断断叙叙的说道,虽自己就要身死命断了,但他没什么怨言。
杀人者人恒杀之,进了六扇门,就走上了一条回不了头的路。要怪就怪自己学艺不精吧。
“咯咯咯”后面响起了一阵怪音,转头一看却是那个左撇子,躺在地上缓了一阵终于开口了,“无量道………逆贼,你们……难逃……”艰难的说着话,喉咙间咕咕的响着,最终还是没能说完。两眼瞪的老圆,死死的盯着走到他面前了的齐秋雨。
“六扇门本家子弟的吧?”寻常半道加进去的人,没这么硬气。
齐秋雨用手合上了他的双眼,拿起他的右手,掌部皮质粗厚,全是厚厚的耩子,细摸下却又有手皮圆润之感。腕指关节灵活,肌肉韧带强劲有力,明显是习练铁砂掌有成后的样子。
竟然还有掌上功夫?!
齐秋雨也是一惊,还好一动手就毙掉了右边的人。不然这两个左右合击又擅近身短打的家伙,可不好对付!
腾腾的脚步声传来,广武的分舵主颇不好意思的走上来,“护法,点子棘手,一身的暗青子伤了几个兄弟,弟兄们一怒下就把他砍了。”
齐秋雨对楼下活捉本也不报什么希望,听到分舵主的话并不感觉惊奇。还关心的问道:“几人受伤?暗青子上淬了毒没?都伤势如何?”
“五个受伤的。暗器上没带毒,弟兄们伤势都不重。”
“撤。走暗路,出城。”
一翻很小很小规模的争斗,可广武县衙却翻了天。都城里出来的四个高手全载了,栽在了那个不起眼的粮店中人手上,那岂不是摆明了粮店就是无量道的据点。
而当中之人,能一己之力格杀四个都城高手中的三个,那么武功岂不很厉害?
相尔言之,武功越厉害的人,在无量道内的地位就应该越高。县城里的那个小粮店,竟还是无量道的重要据点了?
从县令到六扇门捕头,失职失察的罪过是免不了的了。
什么?还要怪驻军?
拜托哦,你之前都没通知过我好不好?驻军司马很无辜的说。
第五百八十四章超级麦种——国丰三号
祝彪会晒六扇门的公告?就是刑部的公文,他不理照样不理。
管他无量道有量道的,反正他们就是全窝到了河东,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动起事。
因为在这个时候发动起事,无量道就是在自家信徒中也解释不通,几近乎是赤luo裸的通胡卖国。而且河东是谁镇守的?
祝彪自己啊。那系统里里显示来的声望值是白瞎的吗?赫赫战功,鼎鼎威名,无量道自己找死啊,在河东这块地盘闹事。
北平传来的公告,祝彪根本就是随便瞅了一眼,甩手扔一边了。
他现在要‘宝贝’自己的老婆,同时在山阳、平川两县修筑一些简易工事和碉楼、石堡。一千二百金的本钱祝彪扎下了,。系统栏里的钱财储蓄破纪录的下降到了不足百金。
就是因为小麦种——‘国丰三号’。
适用于温带、亚寒带气候范围,亩产值800——1200斤。兑换价格——1银/1亩田。
祝彪花了近乎全部的1200金,兑换出了可够十二万亩农田播种的‘国丰三号’小麦种。
如果,今年的秋收可获千斤亩产,那么十二万亩农田的总产值就是一百二十万石粮食。整个河东战区的田赋怕也没有这么多,何况山阳、平川二县还远不止十二万亩田地。
两县开田,在大投入的情况下祝彪还依旧有信心入大于出,其根本原因就在‘国丰三号’。
它们超越现时代的产量,将会是祝彪今后兴旺河东军最大的依靠。
当然,国丰三号并不是顶点,在它上面还有亩产1200——1500斤的‘国丰二号’;和亩产1500——2000斤的‘国丰一号’。
系统圈定的性格有枭雄有英雄,有王道有霸道,有江湖侠客,也有皇朝霸主。后者征战天下,军粮就是基础;安定民心,粮食也是关键。所以小麦种、水稻种、玉米种、土豆种、红薯种,等等,高产农产品种子应有尽有。
并且都随着产量的提升,价格也急剧提升。国丰二号小麦种,5银/1亩田;国丰一号小麦种,10银/1亩田。
而除此之外的‘玉黄秋实’、‘金麦’、‘玉华晶米’、‘碧梗银丝’、‘龙阳珍珠’等五种米麦,都是以n金来论田亩种子的,结出的产量也并不太高,只算是与现实社会的农业产量相符。可人吃食之后,就像服食补药一般,坚持已久下去可全面或单项提高人之属性值。
神奇无比,祝彪口袋里剩下的几十金,就是要用在这点上的。他要他的孩子,自出生开始起,就‘与众不同’。
天生五谷以养人,有这样的米面在,作用在后代人的身上,其好处就是天天汤药沐浴洗筋伐髓也比不上的。
这才是真正的脱胎换骨。
细心经营于此事的祝彪,这个时候那里还有时间来理会无量道。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祝彪想要‘闭关自守’,蓄精养锐,偏偏有人就非要往他身上凑来。
“驾,驾驾……”
通往河东郡城的官道上,穆薛华、尹秋月夫妻俩正快马加鞭的急赶着路。
从得到消息那一刻,两人就不敢懈怠,飞奔从曲州本来河东。六天时间,赶了两千里地,但夫妻二人还是感觉着慢,太慢。
因为他们得到的那一消息,竟然是关乎着十一年前,祝彪父亲祝若鸿所在部,全城三千人全军覆没一人无存的真正因由。
关于那一幕,穆薛华是记忆犹新的。正是大青川十七堡青岩堡守军的全军覆没,才导致了庆县毫无准备下被袭,祝家因此残破、落败,祝彪因此而不得不走上一条‘江湖路’。
祝彪这一世的父亲祝若鸿就战殁在青岩堡,十一年过去了,当年的谜团依旧没有解开。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三千守堡将士一夜间全军覆没,连向后报信甚至是觉醒后点燃烽火都无法做到的呢?
祝彪‘得势’后曾正正经经的向武恒飞请教过,与易北候府确定下关系后也向余子良请教过,没有一丝答案。
甚至是廷尉府,祝彪也拜托过刑天笑留心留意过,可一年多过去刑天笑半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摸到。
蔡珽慎……
之前与云家处于蜜月状态时的云家……
一次次的希望,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祝彪都要放弃了!
虽然他嘴上没有对任何人说。祝若鸿是他爹不假,可却是一个没亲自见过一面的‘爹’,根本没什么深厚的感情。
如果追查到因果,报仇是自然地。最差不到,说真的,他也真没太大的动力去查。那一连串的‘请教’,未尝没有做戏的表现。
但这都是只有祝彪一个人才知道的内心真实感想,他谁也没对别人说起过。
哦,这人连老爹的仇都不想报了,他还算人子吗?他还算是人吗?
祝彪脑子不傻,可不想因此弄得众叛亲离,落得形影孤单单一个。
穆薛华夫妻就是‘不知情’的众人之二,是以一得到消息后,就立刻快马加鞭的直向河东驰来。
“彼岸花?”
将军府中,刚刚为穆薛华夫妇的到来高兴的祝彪,眼睛已经紧紧的眯起成一条缝了。
“真有可让三千人失神失警的花朵?”
就是云梦大泽内的天材地宝跟此一比也黯然失色吧。
“彼岸花,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有花无叶,又名曼珠沙华。被认为是生长在阴间幽冥之地的接引之花。花香有魔力,能招引人魂进入幽冥黄泉。
有死亡之意,因为此花花香可杀人于无形。又有超脱之意,因为此花洗尽铅华后,可让武道圆满者,一跃而入先天。一线之隔,如同天堑,过之彼岸,超脱彼岸。
生长于积年死地之中,历来所被发现者,多出自战场旧地。天神教视之为神花,每一发现,必有血祭,以敬长生天神恩赐,效果神奇不可思议。”穆薛华从‘某人’口中‘无意间’听到此话,特地去师门长辈那里讨教过什么是彼岸花,了得甚是清楚。
“血祭?”祝彪浑身的杀气在酝酿中,整个人已经不再是‘人’,而是杀气汇集压缩的‘云团’。一旦爆发,就是毁天灭地。
“这话是谁说的?”
“是江庆岩。气候变了,江家虽没再度重返清虞山,但往来之间是如在自己家中一样。”穆薛华对此很是郁闷。可他也没半点的办法,北汉朝堂的方向变了,江湖武林的气候也就不得不跟着改变。
九曲剑派或许是因为有了之前的剧烈‘纷争’,是以此次转变中,门派内部‘铁板一块’,因此很是和平,江家所代表的一方也很和气。那沥血门就血腥多了……
“没有说是哪个人吧?”祝彪再问。
穆薛华苦笑无答。
“窦兵。去东来客栈,把唐王那人给我拎来。”怪不得两天前越骅手下的一个人入住了东来客栈。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不不不,祝帅误会了。这不是交易,绝不是。而只是我家大王的一点心意!”
来人是一个四旬文士,相貌一般。“我家大王求贤若渴,对祝帅感怀有加……”
“说重点!”
“胡狗的东方持国法王,在青岩堡之难和庆县之劫后,只一年就晋入了先天宗师。”
“彼岸花那东西真能让武道圆满者晋级先天宗师?”
“相传天神教第一代神使就是靠彼岸花晋级的先天宗师。
传说那时的天神教第一代神使正在遭受萨满教三个武道圆满者的联手追杀,危在旦夕。死中求生的遁入了一处绝地,逢到了一朵正盛开着的彼岸花,一夜之间就晋级到了先天宗师,然后反败为胜,斩杀了萨满教那三个武道圆满者,一举奠定了自己在草原上的地位。
真的映衬了彼岸花,超度彼岸,超脱彼岸之意。
天神教自然就有秘法流传下来,在之后历代中,也有几个法王、神使是靠着彼岸花晋级的。
所以,彼岸花在天神教那里地位极为尊贵,有神花之誉。
中原内陆,也不乏有积尸百万的幽冥之地,也有彼岸花生长。但古怪的是,此彼岸花与彼彼岸花似有不同。反正虽有很大好处,中原方面却从没听说过有人靠它晋级先天宗师的。倒是有很多绝世高手栽在了彼岸花上,被迷惑了神经,自戕而死。”
祝彪长长没有说话。东方持国法王,十年的先天宗师。这样的角色胡族不灭亡,怕是很难格杀掉的吧?
“叮,s级任务——为父报仇。”
“身为人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报仇,必须报仇——”
“杀掉东方持国法王!”
奖励:未知。
祝彪见到了穿越以来的第二个s级任务,接下。虽然第一个任务灭胡还遥遥不可及,第二个s级任务也没边没沿,但考虑一番后祝彪还是接下了这个强大的任务。
未来战场上不是遇不到东方持国法王,至少雪原一仗自己就把南方增长法王给修理了,天神教日后想要再在高手上对付、压制自己,那就必须拿出镇派的宝贝来。
祝彪系统只要在身,武力值100点就到顶了,以武道圆满者的身份有系统的帮助,以及有大军的帮助,未必就杀不了一个先天宗师。
当然要接下!
“唐王想要什么?”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唐王这么‘善良’,那是该有报酬的。
第五百八十五章 滑天下之大稽
“可以。我答应了!”
名单放在手边案几上,祝彪应下了唐王的这一笔买卖。
没想到南宫家竟还有一个女儿做了唐王侧妃,还生儿育女了,那么这样一来自己再扣着南宫家的人就‘不合适’了,也没效果。
北汉局势已经发展到眼下境地,祝彪不会跟唐王做出主动地妥协,却也不愿意真跟唐王闹到生死两不立的地步。
把话说白了,祝家而今的实力,单独应对或压制北汉江湖六大派中的任何一脉,甚至是两脉,都不成大问题。然对起唐王府来,依旧不值一提,不堪一击。除非祝彪愿意放弃明面上的一切,转入地下,不然,他现在的力量绝挡不住唐王的全力一击。
神都里那位天下至尊的生命已经走到最后一刻了,中原兵戈再起,不可阻挡,北汉大势以变,祝彪不想被世间卷起的狂澜湮没掉,那就必须也随之发生转变。不管这种转变多么的令他自己难受和生硬,都是必须必须得。
来人退了,留下了四辆马车,上面装着整整十万两黄金。这是唐王的定钱,当唐王看到被俘的南宫家众人后,剩下还会有十万两黄金。
南宫家族的人是很值钱的,但南宫琴音和南宫绕梁,俩人就值一百万两白银,合黄金十万两。
也怪不得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南宫家众人没一个投降求饶的,原来他们是有这么大底气的。怪不得呢……
时间飞逝,五日后。同样的人压载着四辆同样的马车来到了将军府门前,唐王决不食言,十万两黄金余款准时送到。但不一样的,来者在交付余款的时候,对祝彪这些天里对南宫家族众人的‘虐待’,表达了强烈诽议和抗议。
“这位是?”
祝彪对抗议根本置之不理,目光看向了来人身旁一人。看起来面容也是非常的普通不起眼,但是。气质很不错。
与来使站在一处,姑且把那人称作来使吧。后者根本压不住这人的‘光芒’,祝彪眼睛不自觉地就瞄到了他身上。
“竟然是越先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时代里真正的人皮面具,在越骅撕下掩护后,祝彪略有些惊讶的道。
“祝帅别来无恙。”作为唐王在北汉境内的代表,越骅此来河东,是担负着重要任务的。之前不表露身份。也是想看一看祝彪对待唐王的态度。不过,很可惜,现在他在这一点上没什么收获,因为祝彪对唐王的态度没有丝毫爆点表露出来的。
“在下此来,乃是受唐王所使,欲用白银二百万两。战马两万匹,两当铠、马铠、环锁铠各一万副,锁子甲、鱼鳞甲、山文甲各三千副,明光铠、黑犀甲各五百副,强弓一万张、劲弩一万具。连弩三千具,大黄弩五百具。换得祝帅出山南下一行……”
祝彪笑了,“哈哈哈……”,大笑。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给唐王出的主意,竟然要请自己远去开州给宋王去掌军——
“越先生,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自己去了开州,谁来给河东看家啊?今年可是他逾期中大发展的第一个年头。
还有,去了开州,唐王要一翻脸了,自己不是自投罗网。
“祝帅,此事万非虚言。唐王亲笔手书在此,祝帅敢请一观。”
唐王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但跟开州,跟宋王手下的二三十万大军比起来,这足以武装起一支三四万步骑军的武备,和足够三四万步骑大军一年的军饷,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唐王真有这打算?”祝彪看着越骅递上的书信,皱起了眉头。
信上,唐王是打包票的做下保证,未来一年中,绝不会让胡狄有半分机会和余力踏足河东,北汉朝廷也绝不会借此机会涉及河东祝彪军的利益。
二百万两白银,两万匹战马,四万副铠甲,两万多张弓弩啊……
“祝帅!”看到祝彪在犹疑,越骅心中希望猛的一增。“只要祝帅愿南下一行,唐王府昔日与您之间的一些龌龊,就此一扫而净。日后还必有厚谢!”
“祝帅在北地威名远扬,声望赫赫。但北隅毕竟只是一弹丸坑洼,中原才是英雄的用武之地。祝帅天生将种,战阵无双,难道真就想一生都埋没在北隅,不真正的扬名天下,名载青史?”
……
越骅在不断地劝说着祝彪,还别说,还真有一句话被他所在了点子上——声望。
祝彪想要保证下半辈子无忧,三十岁之前,系统评比时还真最好是名扬天下,把声望值刷到90点以上。
而他现在声望值已经很长时间停在那里不动了,北汉的战事打到今天这个地步,祝彪再混,声望值也突破不了瓶颈,除非他把战火烧到西隅、东隅或是中原去。否则,等到中原兵戈一起,北汉北隅这点阵仗就彻彻底底被中原所遗忘了。
明白的一句话,想要声望值高升,‘离开’北汉这一疙瘩,就是必须的。而在此之前,唐王许下的那份重礼,也真让他已有些心动了。
“如有朝廷公文……”祝彪性情很果敢,判断下了情况后立刻就做出了决定。而一旦做出决定,立刻就会实施。北隅,就先让周军打一打吧,等胡狄根本破损后,自己再从中原回来接着打。而在此之前,自己就去闯一闯中原。
不过只私下与唐王达成协议却是万万不行的,自己到了中原是要亮出名号的,绝不能偷偷摸摸。那样的话不对的人就是自己了,朝廷的不对之前祝彪擅自离职好几个月就已经‘报’了。现在再来,且还是跟唐王达成一致去帮宋王的忙,传扬开了,不仅在北汉民间自己的声名会有损,就是同蔡琫慎、高守训、武恒飞等一批关系很好的文物重臣,也会出现大的分歧和间隙。后者诸人,可都是把北汉的利益视作第一位的。
一瞬间里,祝彪都想到——唐王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在顺便给自己下套?眼睛不觉得就眯了起来。
越骅要是知道了祝彪此刻心中所想,肯定会大喊冤枉。天地良心,他真的是一点下套的心都没有。
祝彪如此想,纯粹是因为跟唐王之前的关系不对付,打交道的时候有点‘被迫妄想症’。
“祝帅请稍待,五日内必有结果。”
越骅心知这问题不大,但身份限制,他没把话说太满。
越骅告辞而去后,祝彪的将军府中立刻就热闹了起来。得到消息的梁谨跑来的比其他几将都要更快。
二百万两白银,两万匹战马,四万副铠甲,两万多张弓弩。有了这些河东郡今年之内就可以完成八万人的增幅目标,扩军带养军,没有半分为难的。
但这个事情考虑方面又岂能单单的从钱财物资上考量,政治、军事上呢?朝廷若真的发下这么一道文书来,新王、云家一系与老臣一系的矛盾就更大了。
而祝彪本身而言,得之幸福,失之也无碍。之前唐王掏的二十万两黄金可不是假的。
且要去开州,河东还有一个让祝彪牵肠挂肚的是,他老婆和老婆肚子里的孩子。
分割线==开州东南,沠山脚下的东城郡。
太子麾下的宁朔将军裴仑,两个多月前陆陆续续就移兵于此,到而今已经屯兵接近二十万了。
就像是一把匕首顶在了宋王姬康的右胁,时刻都能要了他的小命。东城郡是开州最最东南的一个郡,被沠山山脉差不多完全隔绝在了开州的东南。大山相隔下,说真的裴仑很难直接开杀到开州腹地,但是天工造化,老天爷在东城郡境内的沠山不留任何缺漏,却在与之平行在西的东安郡那里,九转曲肠一样绕了三绕,豁了三豁。东安郡那里的东朗、金牛、苍松三关,是整个开州南面真正的门户。
只要事情有变,裴仑的二十万大军就可直扑东安郡,绝对会比宋王军速度更快的抢占下沠山三关。那样的话,太子大军就无须任何绕道,直接从开州南直入开州,宋王手中的这点本就不丰厚的实力,处境就更艰难了。
裴仑在令下重命之后,时刻就关注着宋王那里的消息。今日一条白纸从宋王府内传递了出来,都仑看了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唐王真是无人了。宋王向他来求救,他竟然往北隅的北汉去请将,原因只是他插手的北隅内战里,好几个将领都被这个请来的‘名将’给击败了。
而陆续击败唐王手下重将的北汉‘名将’,赫然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唐王就这等本事,还如何来跟太子一争高下?不早早的归顺太子,真是自寻死路,自取灭亡。”
太子六率,出身根正苗红的裴仑,根本就不在意祝彪曾经取得过多少战争的胜利,只一看北隅北汉,他就已经把祝彪军队的战力和军队的对手战力,压低不止一个等级。
只有神都的精锐才是真正的精锐,太子六率卫队是禁军中的禁军。
就跟北汉的情况一样,大周里面也是禁军看不起边军,边军看不起郡国兵。而同时的,宗主国的身份也让大周任何一个军人打心眼里看不去四隅诸国之兵。(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第五百八十六章亮相中原
“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抬手接着淋淋而下的细雨,祝彪心中翻出了一句早已忘记来历的诗句。“倒也是符景。”除了时节。
如今是新春,不是新秋。
在二月下旬,朝廷的文书来到了。他带上了窦兵和冯恩江,带上了单玉屏的不舍,和母亲小妹的牵挂,从亲卫骑兵中选出一百精骑随从,快马加鞭的直往南方而来。
家中的高手一个都没带,宋雁南、宋滢竹父女的离开不算数,因为他们父女俩并不算是真正祝家府内的人。祝彪对他们的礼数,更多是客卿这一级的。
一万多里路,一个月不到祝彪却就已经奔到了开州。因为唐王一声令下,从北隅到北疆,祝彪一行可沿途驿站换马。除了北疆时,除了祝彪胯下的青骢马还不变外,其余诸人人人都是一匹宝马,就是比之祝彪的青骢马也只是差了一等。
这些宝马,放开了跑日行五百里根本不成问题,何况在祝彪身上还有系统增幅呢。那真的是快速无比,三月中旬人就到了开州。
几乎是同时的,神都也传出了皇帝驭龙宾天的消息。一时间整个天下都是雪白的,一切鲜红鲜艳的色彩都没有了。
太子登基即位,大葬自己老爹,为此连发玉函给各地亲王,召集叔伯兄弟们进京来。
可谁会傻到自投罗网来?就是晋王都病了。当然,他不是不想去神都给自己老爸送终,而是为了防止唐王和宋王。
如果他离开了邢州、万州等地,唐王、宋王突然动起手来,怕就会失去先机了。为了自己老大着想,晋王也只好背上不孝的骂名了。
兵戈战事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在祝彪抵到宋王府跟宋王见面后的第二天,东安郡传来消息,裴仑发兵了。
于是乎刚刚奔波了一万多里的祝彪,来不及休息,就进入到了工作状态。
宋王手下还是有几个人的,祝彪这样突然插进来,还是唐王以此种方式请过来的,那当然的就受到了宋军中那些只觉尊严受到侮辱的军将们排挤了。
为了化解这一‘矛盾’,祝彪并没要求立刻统帅全军。而是向宋王要了他手下最听话的一支军队,从广昌郡直插向了东城郡北的汧山中。
兵力三万人。
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祝彪向身侧的亲卫们命道:“传我军令,全军止步,就地宿营。”
“是,大帅。”既是亲卫又是传令兵,初来驾到的祝彪身边可信可用之人实在是少,传令这种东西还是自己人来做的更安全。
微微斜风吹拂,点点细雨淋漓在脸颈上,透彻心扉的清凉瞬间沁入心神。放眼前望开,烟雨雾萌山林;回首后看去,一条细细的长蛇蜿蜒于山林之中,长长地后身同样湮没于蒙蒙细雨中——
春雨之中,在这个希望的季节里,祝彪领兵进入了汧山之中,三万兵马兵出广昌,他相信自己会带着自己军队踏上一条希望之路的!
在汧山的深处,三万人的队伍在山林中拉成一条十多里长的长蛇,蜿蜒而行在崎岖凸凹的山道中。
随着祝彪一声令下,数十名传令兵迈着双腿四散而去,不多时一声声同样的喊叫声就在山中春雨间前后次第传扬开来。
大周军制与汉军一样,以营为**作战单位,三万士兵就是五个满编的营头,分别有陈安、陆通、张鹤、吴伯牛、章甫阳带领。五将中前两者为中郎将,后三者是校尉。
此外还有就是一支新建的五百人的卫队,其中有一百真正的亲卫,其余四百人是从宋王卫军中选拔的健锐之士。随着祝彪的这一声令下,没用多时,五个相对**的宿营地就在山林中立起。
张鹤本营作为祝彪中军。
从广昌郡的孙店到此行目的地繁峪山,地图上的直线距离就有是二百里上下。但是,深山老林里头行军千万别信那个,一座山头一座山头的翻,现在大军已经在山林中行进了五日,却刚递进到萳巴山,算行程还有不短地一段路要走,后日中午能够抵近繁峪山就算不错了。
五天的林中穿行,又从昨日就下起了小雨,让下面的将士体力消耗极大,加上吃喝也不好,细雨之下,便是山林中也无干柴,哪里还生的起火,造的成饭。睡觉更难受,如此情形,自从昨日下午雨起到现在,一天的时间已经病倒了二百多人。军心士气从出发时的七十六,已经降落到了现下的六十三,马上就不及格了。
所以祝彪在此时下令止步宿营。歇息个一俩时辰,士气就能恢复到六十五以上,体力也能恢复不少,然后再接着走。
带兵带了五天,祝彪真的怀念河东的那支老军。训练、磨合可能还都达不到巅峰,但是士气永远高昂,自己的威望在军队中已经渗入进每一个士兵的心底,不被磨灭。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天上就是下冰刀子,要走还照样是走。
还有一个需要确定的问题,春天时节,不是夏天,淋淋下雨下来,浑身湿透。森林中气温本就不高,现在再加上下起了雨,打湿了的战衣寒气更甚。不加以注意,发烧、感冒是很容易的。现在全军上下里,状态挂红的已经有四五百人了。
说句伤宋军自尊的话,他们可真是娇气。
但是面对这些祝彪也没什么好办法,大军出发之时,为了多携带一些口粮,杂物就很少带了。他的‘天气预报’也感觉不到三天后会有雨下来,等到小雨下起来后,全军上下连一件蓑衣都找不到,所有士兵、军官都在冒雨行进。
至于宿营那也简单得很,随便的把一道布帐一扯就是,虽然并无遮雨效果,但总能好过一点。
“明天,再有一天,这日子就到头了。”祝彪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甩手就有一串水珠挥飞。
他没有保持自己周身的罡气,一是为了给全军上下造成一种风雨同舟的姿态,二是他没那个能力。
就是先天宗师,一俩时辰里可以保持护身气罩,连续一两天里可谁也没这本事。与其一开始装逼,最后落汤鸡,还不如自己开放自己。
下午,又向前行进了一座山头,全军再度扎营休息。一夜里无事,等到天亮祝彪又命人做了次统计,无力起身病号已然增至八百人。实际他系统中状态挂红的人足足是千人之多,一夜之间,就再次倒下了好几百人。
不过各自的情况有轻有重,轻的还可以自己站起来。
士气那是及格线上,这一天里祝彪故意作起了秀。浑身湿透的在军前军后往来鼓气,总算把这一天撑过去了。黄昏时候,阴云散去。
好在大军是行于山林之中,目光所及尽是树木,二无有人烟。逃兵的问题就不存在了,几百副简易的担架也很好便可做了出来,那些起不来身的士兵,抬起来走就是。
可是到了第七天,天不亮,淋淋沥沥的小雨就开始下了。只是停顿了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到了中午时雨水更是下的越来越大,很快就稳固在中雨这个级别上了。
原本山林间烟雨雾萌弥漫的景色随之一去不返,祝彪嘴角的微笑也终于变成了苦笑:如果说春天的细雨朦朦还能让人感觉到的一股诗意,那么现在的豆大雨点就只能让人感触到阵阵冷寒。
“自己这运气真的是“背”啊!”心中一声叹息,他也只能再次下令催促——全军速行。
万幸,繁峪山就快要到了。
繁峪山南二十余里处的一个小山谷。
一个遮雨的幔帐下,焦竑带着三个亲随,正紧紧地缩在幔帐下面。四个人靠在一起,可还是能感觉到阵阵袭来的凉意。
“娘的,这雨是越下越来劲了。”望一眼帐外,草地间几个不大的水坑表面,密如针线的雨点沥沥而下。“真是晦气啊!”焦竑哀叹着。前几天还一切晴朗,谁知道就猛的下起了雨来,正赶上这个节骨眼上。自己想偷懒都不敢有。
昨天黄昏时雨停了,自己还谢过老天爷来,可今个天不亮就又下起来了。中午前还变成了中雨,现在眼看着就要变成大雨了。
天气似乎也猛然间下降了很多,他现在缩在幔帐中都能感觉到一股凉意,那就更不用说冒雨行军的宋王大军了。
哎呦,这个真叫是苦。
“嗒嗒——啪——”一阵细微的踏水声从外头传入进焦竑的耳朵。“王七——,是你回来了?”焦竑想都没想就直接叫了起来。这个时候能来这地方的只有他们六个人,还有一个在另外一个地点蹲守,按照事前的分派,每人出去盯防一个时辰。现在算一算,也该是王启转回来的时候了。
王启,焦竑亲随中的老人,绝对靠得住的一个。因为“启”通音是“七”,所以王启又被叫做王七,身份高的或是平等兼关系熟的都这么叫他,而身份不够的那称呼就要改一改了。
“二爷,人到了——”事实上王启并不明白自己领来的这人是什么身份,在四天前他和另外四名焦竑信得过的亲随一起被叫来了外头,然后六个人带着吃食物件就钻到了这里蹲点了。
只知道在等一个人,其余的一点都不晓得。
说一声
明天起会外出几天,不会断更的。上周末没加更,就是为了这趟出去
第五百八十七章七日跃进,群山盘蛇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以自己的身份,很多时候知道的太多了未必是好事。王启是个聪明人。
当然,在心中自己猜着玩是可以的,他是清楚焦竑的身份的,繁峪山副将焦明的二弟,后部的军司马。
突然跑到了这个小山谷里,冒雨也不离去,自然不会是来避难的,做无用功的。他现在引来的这个人,对焦竑,对焦明,至少是意义非常的。所以,结合这些日子来焦竑言语中露出的一些口风,王启敢确信,这事情十有**是哪方面的。自己身旁的这人,极可能是北来的人……
焦竑听到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紧接着就窜出了帐外,两眼盯向王启身后的那人。头上确实是扎了一条红巾,除此之外布袍、下裤都是一色的青色。正是约定中接头人的穿伴!
再看脸,焦竑顿时惊住了,“刘护卫,竟然是你——”来人焦竑是不陌生的。宋王与焦氏兄弟结缘的时候,这刘护卫就是其中的见证人之一,或是说他也算是焦氏兄弟的恩人之一。虽然在此之前两人没说过一句话。
“焦兄久违了。”刘卓双手一抱拳,嘴角露出了一抹舒服的微笑,自己终于是到地方了。
一种激动充斥着焦竑心房,“刘大哥,小弟……”这可是自己家的恩人之一啊,且又是宋王亲卫中的贴心护卫之一,单论身份可远比一般的校尉、中郎将都来得更高。
“请,快请进。”焦竑又是高兴又是激动,连忙把刘卓引入帐内。他自己紧跟着刘卓,临一步就要进入幔帐时,顿住了脚,回首向另一名叫做黄三的亲卫使了个眼色,“去,把老吴叫回来。”
老吴,就是在另一个点蹲守的亲卫,现在刘卓已经到了,那么老吴自然就不用再在那里蹲下去了。
黄…了一下头,接着扭头就向不远处的树林跑去。焦竑这才和王启等人进帐。
刘卓当仁不让的坐在那一溜石头墩的正中央,这是焦竑在下雨前和人一起搬进帐中的。最近两日,他们就是在这片石头上睡的觉,上面捧上板子。“焦兄,不知令兄处,事情都办的怎样了?”
“刘大哥尽放心,只要我这边消息一传到,那里马上就能动手。”焦竑语气斩钉截铁。想想也是,他大哥交鸣好歹也挂着校尉军衔,是繁峪山的两员副将之一,请陈廉、许由两个正将和副将同僚吃顿酒,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并不是前线,只是一处守寨,陈廉就算再牛叉,营头五部占据两部,还外加了掌控辅兵,面对同样掌兵两部的副手焦明的邀请他也不会随便拒绝的。因为山上面,陈焦之间的关系还是比较和洽的。
焦明更多的是跟同属副将的许由不对付。
都是守山副将,都是校尉衔,凭什么焦明掌控两部,自己只能掌控一部?许由当然不满意了。而也正是这种的情况,才更好的突出了陈廉的领导优势。
不多时的工夫,黄三、老虎就就回来了。
“刘大哥,这——”焦竑叫了一句刘卓,眼睛扫了下在场的五人,这是在请示,是不是可以介绍身份了。
落座好以整遐的打量了一遍在场的五名亲随,从他们的面色上看,这五人虽还不清楚却也都猜出了几分,脸色都有些忐忑不安。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抱拳清声道:“在下刘卓,添为宋王府上侍卫。”
王启五人反应过来,一个个目瞪口呆的。虽然他们心底里猜测到了一两分,可到底是没谱的事不是。哪有现在刘卓这样,彻底托底的。
“真的是……宋王……”瞬间后,一个个脸上苦涩就更浓了。他们五人虽然都有些怀疑,但心底里还是认为焦家哥俩不会不智到真的背叛朝廷的,就是因为现今宋王的情形实在不妙。
焦明有校尉衔,大军一扩军,立刻就能变成实权校尉,怎么就那么不智呢?
五人都是焦竑的心腹、亲信。虽然感觉焦竑是把他们往死路里领,但感情在,相互对视了一眼,自是认了。
“对了,刘大哥。宋王真的花大价钱从北汉请来人了?那弹丸小地的能出什么大能耐的人。”五名亲随留下,焦竑准备先自己一人回山。不是真的信不过王启五人,而是为防万一。临动身时想到了一个传闻,向刘卓问道说。
刘卓嘴角抽了抽,二十三岁的祝彪让他很伤自尊,“可不是的么。你马上就能见到了。”
“什么?这一战就是他领的兵?”焦竑震惊。“不是说宋王要他统领全军的么?”
“狗屁的全军,一扫把。他来到的第二天,裴仑就动起了手。人都不认识,他还怎么统领全军!”
东安郡报急。之前宋王与裴仑兵势之间形成一个微妙平衡,宋王这里并不主动增兵东安,就是怕打破了这一平衡,使得裴仑不得不动手,从而挑起战事。
现在,却是裴仑主动出招了。宋王必须立刻急忙增兵东安郡,否则就等到裴仑大军杀到自己眼跟前吧。还要防备身后的晋军,多出分兵,再坚持让祝彪统领全军显然不现实。
而祝彪也‘识趣’,主动‘选’了三万人。
焦竑心里凉拔拔的,跟宋王干本来就是前途暗淡,现在又捣弄出这么一档子事,就更希望渺茫了。
虽然太子军主力移去了东安,东城郡留下的也有五六万人呢,三万人就是先杀一个措手不及,又能扭转什么大势。
“唉……”长长叹了一口气,对着一脸苦色又浓了三分的王启五人道:“是我害了你们那。”
“不过宋王于我哥俩有救母之恩,此恩纵粉身碎骨,亦不可不报。事已至此,是我焦家亏欠你们的了。”
焦竑自己都对前途没什么信心了。
刘卓脸色挺尴尬的,嘴巴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提气的话。他跟焦竑一样,也是一样的没信心,不然刚才就不会说那些丧气的话了。
不过他是知道宋王的底子的,有唐王在,总归是条不错的退路。
“别净想丧气的,还有北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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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山峻岭中辛苦跋涉了七日之久的三万松筠,在这一日的中午时分终是抵达了距离繁峪山三十里处的预定地点,悄悄地隐伏在了几座相连的无名小山间一块相对平坦的林地中。
一颗高大的青松下,葱翠的树冠如一把大伞笼盖在众人头顶。四根长矛撑起一块布幔,搭成了一个简易的棚帐,祝彪、陈安、陆通、张鹤、吴伯牛、章甫阳等军中众将悉数聚集在此。
“祝帅——”呼声中,刘卓穿过列队严正的亲兵卫队,把王启五人留在了外面,夹带着一身的雨水跑进了棚帐。拱手朗声禀道:“属下已经与找到了焦竑,现在他正返回繁峪山送信。”说罢这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随手一把甩出。
祝彪嘴角当即翘起,找到了焦竑那就证明——事情依旧在原定计划中进行,虽然这计划是他在两刻钟不到的时间里策划完毕的。焦家兄弟的小动作并没有被陈廉、许由所怀疑,如此他已经是有九成的把握了,大军辛苦这么多日终究是没白费功夫。“那五人是怎么回事?”清冷的目光扫向跟随在刘卓身后而来的五人,祝彪不解的问道。就是要带路,也用不了五个人吧?
“将军,这五人都是焦竑的心腹,之前是他们和焦竑一块在山外头蹲点的。接头之后,焦竑亲自返回繁峪山通报,就先把他们五个留下了——”刘卓的话有些未尽之意,不过祝彪是明白的点了点头。
刘卓的露面,必然会让此番计划全盘暴露在那五人的眼前,焦竑固然相信他们,却也怕出万一,这毕竟事关重大,宋王的形势非常不妙,可是谁都明白的。
此时关乎到焦家哥俩的前途命运,所以不得不保险了一杠子。把人留了下来,由刘卓带这五人到军中来。
“那就先留他们在军中,等拿下了繁峪山再让他们归队。”瞬间就想明白了因果,祝彪立刻收回了目光,不再理会这无关紧要的五个人,望着刘卓紧接着问道:“焦竑可曾定下了时间?我军何时能够进兵?”
“这个没有。焦明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前,是不会轻易宴请陈廉、徐由二人的。所以焦竑只是估摸说应是在申时末左右把他二人拿下。”只要没得到祝彪部赶到的确切消息,焦明就不会动手。所以这动手的具体时间是不可能确定下来的。
刘卓稍加解释后,接着回道,“太子军根本就没料到我军会突袭繁峪山,山下山外并没有布置斥候。但是为了保险起见,焦竑言我军要靠近繁峪山,最好是从东侧山地切入进去。焦竑说此处东北角十里处有一山谷,极适合隐军,且距离繁峪山前寨也近,不足十里远。”
“他的意思是让我军潜伏到那里,然后等他那边消息行事。”
祝彪沉吟了少许,往东北再走个十里,那么距离繁峪山前寨几乎是近在咫尺了。稍加考虑,便认同了这个提议,“传令,全军急行——”
第五百八十八章细节决定的胜利
繁峪山上。
就在三万宋军向着东北方向急行进的时候,焦竑也在竭尽全力的往繁峪山赶去。连日的降雨让山道颇是滑泞,行走中很是艰难。当然了,这主要原因是焦竑个人的武功不值一提。
在一次下坡的时候,他一个不注意,脚下打了个嗤滑摔倒在地上,整个人打横着从坡地顶上滑下沟子里去,直到撞到坡中间的一颗小树上才停了下来。
然而满身的泥泞雨水并不能冷掉焦竑那颗充满着急切的心,这是关乎到身家性命的大事,今日就要到来了,巨大的紧迫感无时无刻不在充斥着他的身心。
翻身爬起,擦掉脸上的污泥,焦竑认准方向再次冲向了雨幕中——
一个时辰后,繁峪山前山军营。
焦明所住的大帐里,满身泥泞的焦竑正在用一条干布巾擦拭着自己的脸面脖颈。然后将布巾往头上一裹,道:“大哥,宋王的兵马已经赶到了。”先谈正事,反正身上是要洗一洗的。“你猜领兵的是谁?你想都想不到的……”
焦明满身的血气瞬间涌到了脸、脖子上,脑子里嗡的一声,两耳直发鸣,大事来临的刹那间反应,连自己二弟之后说的话都听不到了。
在见到焦竑返回的那一刻,他实际上就已经猜到了这点,但亲耳从老2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依旧是耐不住一阵激荡。和焦竑一样,他也自感前途渺茫啊。“好了,我这就遣人去请陈廉和徐由。”没有说的止住了焦竑的话,实际却是他根本没听到没注意到自己二弟在说话。高声叫了一声,“李锦、李全。”
帐外立刻响起了两声应喝声。
“你二人分头去请陈廉、许由两人来,就说本将今日有请。”
“是。”帐外响起的声音中气十足。
两手交织揉搓在一起,焦明嘴唇紧绷,面上的肌肉不时的抽动着,既紧张又忐忑,不宁的情绪让他坐卧不安。
焦竑已经顾不上说祝彪的事情了,有心劝一劝自己的大哥,可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自己可是比焦明还要更担忧呢。
“宋王具体来了多少人马?”过了好大一会,焦明才勉强压制下了自己躁动的内心。定了定心神,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忘了问多少人马了。
“有三万人马。”焦竑张口回道,这个数目是刘卓亲口对他说的,倒是与之前预计的一样。
三万宋军!?
有三万兵力,对付起威县的太子军来,自然是手到擒来。就是不有心算无意,不打太子军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是拿下了繁峪山,也能轻而易举的荡平威县城池。甚至方山、交口这两县也能一鼓而平,可是要扫荡整个东城郡,宋军的胜算就微乎其微了。
偌大的东城郡,可不止威县、方山、交口三地,囤积太子军主力和军需粮饷重地的东城郡城,一地的军力就有三万人。算上蓝梅山、渔鼓道和其他四县驻军,太子军总兵力高达五万人以上。而东城距离东安,相隔的那么近,东城郡一旦有变,裴仑大军能飞师前来相救,骑兵三日内必到。宋军可就没这个优势了,是真正的孤军奋战,怎么看前景都是那么的堪忧。
不过这些都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或许在某些人看来,两倍于己的兵力并不是大不了的吧!甚至于,这三万人连同自己哥俩,都可能只是一道牵敌用的死子。
焦明摇了摇头,自己才是什么身份,区区一介校尉,两千人的一个大兵头罢了。放在天下兵戈的战略大局上,能作一个有用的棋子都是一种荣耀。自己本心求的不就是报恩么。“来人,快快准备酒菜——”
一百多里外的兴和县。
就在焦家哥俩的酒席热热闹闹的准备期间,兴和县衙中县令李长军正通一个好友高高兴兴的饮酒小酌。
杨淇,太平十三年举人。中举后连考两次进士皆名落孙山,遂绝断仕途之路。本人名声由此不退反增,因为他确实是有文采,策论做的有些不好,可诗词精通,书画非凡,年纪不大都已经有自成一派的架势。
这种人,官场即使混不得,日后也是名传一方的文豪墨客。故而,杨淇本人甚是得开州官场大小官员的礼敬。几年交游四方,认识了不少开州地方的各级官僚。
“扣押鲍康来?你投了宋王?”李长军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愤怒的声音因特意压低的腔调而显得更加沉闷,就如夏季的狂暴雷雨,滚滚雷动中孕育着无尽的力量,“你自己找死,也要拖着朋友一块去死吗?”
从来就没听说过杨淇与宋王交情缜密!
李长军可是早早就抱着了敬宋王而远之的念头,是以才放心大胆的与声名远扬的杨淇交往。一开始也是存着附庸风雅一把的想法,可在随后的几次会面里,杨淇惊艳的才华和他得体的言谈让李长军很是欣赏,对他的感触极棒。可今天一直来面目和熏的李长军在杨淇一句话脱出口后瞬间化作了一头愤怒的狮子,怒睁的双眼中充满了死亡的暴戾,凶神恶煞一样的注视着不见丝毫色变的杨淇。
因为就是在刚刚,杨淇要求李长军找一借口赚来东城郡太子军主将——忠义将军鲍康来和太守杨复,然后将他们尽数扣押。
本身政治态度偏向太子的李长军,一直来都很得太守杨复的器重,最近随着太子的登基,太子一方君临天下,声势大涨,杨复就更不会怀疑李长军了。
如果李长军能找一合适的借口邀向东城郡城,鲍康来和杨复十有**会轻骑前来。而这样的借口,对于李长军来说并不难找。
比如说:地方乡老有不稳,要请太守、忠义将军现身震慑一番。
只要杨复和鲍康来对李长军没有怀疑,那么这个简陋的计策就差不多可成了。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是朋友。李长军与杨淇间就是朋友,但是即便是朋友也没人愿意陪着朋友一块去送死。
杨淇这番意思,在李长军看来是其心险恶,是想拖着自己全家一块去死。
“哈哈哈,李兄误会。宋王非人主也,杨淇目光不敢说光慧,却也不会自投一庸主的。”
“杨淇主公乃是唐王!”
威震北疆的唐王与地不占开州一州的宋王果然不是一个概念,李长军暴怒的神情立刻就有了缓和。
杨淇稳如泰山一样坐在位置上,两眼平静的看着李长军,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丁点儿都没有被李长军适才狂怒的表现所震慑。
这瞬间里不由得又让李长军火起,就好像大火上被泼了一桶火油,李长军心头的火气噌的一下又上来了,但他心头总算是还有一丝明智,强行把将要爆发的脾气给压了下去。
自己是小丑吗,被杨淇这等藐视。“哼,你可真是一副好胆!竟然给万里之外的唐王做说客,这牙口好的也太没边了吧。”
“宋王与唐王乃是一母同胞之兄弟,大战来临,宋王不向着唐王,难道还会存别的心思不成?”杨淇轻轻的一笑,对着脑门依旧蹦跳着青筋的李长军道,“李兄肯定是不知吧,明日我军就可攻占威县了!”
目光中带着一股别殊的情感,看着被猛的惊得目瞪口呆的李长军,一股骄傲和自得感在杨淇的心头升起。
他科场不第,虽然依旧在开州混的风生水起,但是别人只看到他的风光,却又哪里晓得他在与大大小小官员交往的时候,心底里那种一直存有的自卑和低人一等感。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那自卑和低人一等的耻辱感就像毒虫一样不停地噬咬着他的心。
只有当官,只有位居其上,他心中的这只毒虫才会消亡。现在,杨淇还没有达到自己的愿望,但是把李长军震得浑身一僵,面目愕然,他心里面这一刻就像是吃了人参果一样,敞敞亮亮的舒坦。
得偿所愿一回,自己也位居了一次高位,以鄙视的眼神、目光打量着内心中高不可攀的官员,死亦足矣。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李长军,这个百里侯,一县苍生之父母,一个高高在上的天神,在这一刻猛然间掉落了凡尘,被自己这个没有中过进士的落第举子所藐视,这感觉真是太棒了。
而自己这个两番落第举子,之所以能如此做,敢如此做,所凭借的依靠就是自己背后所站的唐王集团,“宋王的大军已开到了繁峪山下,过不了今夜……繁峪山就要改姓宋了!”说道“夜”这个字时,杨淇还特意吊了个音。
虽然杨淇如此是略显得有些轻浮,但李长军此刻却不会去计较的。一脸的震惊之色,双眼精光直冒的瞪着杨淇叫道:“翻山路?”声音中充满了惊意,以至于声音都变了调。
从广昌到繁峪山,唯一的正常渠道就是先向北走到东安郡,然后沿着汧山进入东城郡,从戎丘也就是东城郡最西南的一县沿官道进威县,再沿一条蜿蜒与山间的崎岖小道走整整一天才能抵近繁峪山。
第五百八十九章是死是生的一碗酒
东安——东城,是正途。那么既然宋军没有走这一条道,一下子就出现在繁峪山下,那就只有“翻山”这一种可能了。
“杨兄,你可不要信口开河?”从大山里直捣繁峪山,困难是难以想象的。李长军只感觉自己心跳猛然间一加速,心脏“蹦蹦”的剧烈跳动声让他不用抚摸心口都能‘听’得到。
“宋军那是自取灭亡!”
从广昌翻山到繁峪山,没有七八天的时间是不可能通过的,而大军若是翻山而行的话,那不但意味着马匹无法带上,更意味着后勤辎重也要减之又减,能随身带上十天的粮食就算多的了。至于后备的兵甲器械就全部用说,都会舍掉。
而总共才十天的粮食,除去大军在群山行进中消耗的外,到了繁峪山下军中还省下多少?
最多不会超过三天。
繁峪山可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虽说不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那里放的有五千太子军,又分前后两兵寨,想在三两天内拿下繁峪山实在是不可能。
再假使这支大军突袭杀出,打了繁峪山守军一个措手不及,在一天内攻下了繁峪山,那他们也就剩下一两天的粮草,这支宋军接着还能做什么呢?繁峪山上的太子军便是无力守卫,却也能一把火烧掉后山囤积的粮草,没有粮草,这支宋军就是一支死路之军。
繁峪山南面就是威县,东南上缭,西南是射虎谷,身后是绵延百里的群山,想要盘活这支部队,那就只能在粮草耗尽完前攻下一座城池,还要保证城池破灭前的太子军不放火烧粮。
不然就只有抢掠百姓。可宋王本就不是正朔,若再有失民心之举,就是人人喊打的局面了。
等等的这一切无不表示着宋军“翻山进军”的危险,在这样的事实面前,李长军如何不惊?如何敢轻易相信。
“李兄以为杨淇有信口开河的必要么?”杨淇嘴角翘起,再次用带着高傲的目光看向李长军。当官又如何,这个节骨眼上,别说是一县令,就是太守,活的也没自己一介落第举子潇洒。“再说了,这样的事,杨淇又怎么可能敢去信口开河?”
“你不信口开河?”李长军冷冷一笑,“翻山而走繁峪山,宋军那是在自己找死。宋王才智再是不堪,也不会拿着自己宝贵的军队往死路里走。还明日拿下威县,简直痴人说梦。”
“哈哈哈……李兄也不能脱俗啊。”杨淇放声大笑,用赤luo裸的蔑视目光看向李长军,“兵者,诡道也。能众人所不料,才可成众人所不能成。您说的是有道理,可那只是平常时候。假如繁峪山前山守将是我们自己人的时候,安安稳稳完完整整拿下繁峪山还会是问题么?”
“什么?繁峪山前山守将是你们的人?”李长军两眼瞬时间都凸出了眼眶。
傲然一笑,在这一刻杨淇彻底赢得了谈话的主导权,“自然是。”
“那焦明五年前老母遭难,幸得外出游玩的宋王所救,才免于一死……”杨淇没有再说下去,但他话中的意思是已经明白无误的告诉了李长军。
“这——这也使不得,使不得——”李长军似乎一时间接受不了如此刺激的消息,手扶胸口慢慢的坐了下去,脸上早没了之前的怒火。
“威县城中也有我们的人。太子爷这些年苦心经营东安,宋王也是一样苦心经营东城的。”杨淇接着又爆了一个猛料,但他心中还是有些堤防,所以并没有透漏出这人是谁。“如此,李兄还会认为宋军是自寻死路么?”
“最主要的是,太子爷克复开州后,州刺史必会以杨复代之。那么东城太守之位,杨太守会向太子殿下举荐你吗?
虽然杨复是很看重你,但是有你同榜的那几人在,在太子麾下你李兄真会有出头之日么?”
杨淇在东城郡有交情的实权官员不止李长军一个,可为什么他回来兴和县说服李长军,而不是去别的地方说服他人,那就是因为李长军还有自己的一些故事。说服他的希望更大!
“唐王可跟你那几位同榜没什么联系。你要是归顺了唐王……”
杨淇看着李长军,同榜同科,这本都该是相互间的助力的,可在李长军身上,却因为琼林宴上的一些纷争,助力变成了阻力。
杨淇以己论人,相信每一个官场中人都有一份‘上位’的心,没人愿意看着自己仇人自始至终的踩在自己头上。究此一点,他才会选择李长军来说服的。
“我该怎么做?”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长军从内心的挣扎在醒来,语气十分的虚浮,就像用尽了全身力气之后的喘喘。、
“只要扣下鲍康来和杨复……”杨淇嘴角泛起舒心得意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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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峪山前山营中,焦明的大帐。
“…………太子薄德,无威无望,…………先皇才宾,戕伐兄弟……某家实是心寒意冷,不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开席了两刻多钟,焦明一直同陈廉、徐由虚与委蛇,热情的如是见到了自己的叔伯兄弟,然随着大帐门口焦竑的身形瞬间闪过,焦明口中热情洋溢的言语瞬间停止,然后就变成了开头之类的那样的话,而且这话是越说越是过分。
“焦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有辱皇上。你想找死吗?”许由砰的一下跳了起来,他本就与焦明久有不对,只是困于这里是焦明的地盘,开始时才按捺了住。可是等了片刻后见焦明依旧是“满口胡言”,且越说越露骨,那里还忍得住。一掌拍在身前堆满酒肉的案几上,当场发起火来。
厉声喝斥一声还没有消去许由的怒气,把手中的酒盏往地上一扔,挺身从座位上站起,再喝道:“还不快快住口——”
与事出有因的许由相比,陈廉无疑要老扎和清明了许多,他对当今的圣上可没有那么多的敬意,初听到焦明话时,只是感觉着有些纳闷,“这焦明胆量,怎么突然的就大了起来?难道是因喝了酒?可他现在也没醉啊!”陈廉甚至心中还隐隐有股赞同感。
自达‘五王之乱’后,天下皇帝的威严与神话就破灭了许多,虽然安定了一朝,然只一朝的时间,价值先帝又不是什么百世难得一见的明君圣祖,这皇帝损坏的威严和声望并没有被弥补回来。
先帝又错走一招布下了下一代的乱局,待等到他察觉不对的时候,体衰多病已经难以拨乱反正了。这太平年历的最后几年里,天下即将大乱的印象已经渗入到了中原绝大多数人的心中。陈廉作为一名军人,还是一个有相当地位的军人,对此更是熟知在心。也由此太子摄政多年,却根本难以树立起威严来。一个早早就被打上‘乱世之君’的主,谁会太服气他?
然听着听着,陈廉的心思越来越沉,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生出,“焦明他是想干嘛?造反不成?”口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他若没别的计较,项上人头哪里还能保得住?
心理猛的开始打颤的陈廉,偷偷地观察帐外的动静,除了滴滴答答的雨声外,别的似也没什么了。可就正是这一种宁静,让他知道自己心中的不祥预感已经变成了现实。
陈廉可是繁峪山太子军的首领正将,今日前来焦明这里喝酒,身边可是随着一帮亲兵的。有二十多人,还有许由的十来个,明明就是安排到帐外棚子里的,怎么没一点声音了?
两边相加就是三十多人,焦明安排陪酒招待的也该有二三十个人,相加可就五六十人呢,不出意外的话五六十人在一起,怎么可能会一点吵闹声都没发出?
出现这种情况,那只有一个可能,自己和许由带来的人手已经都被放翻在地,不管是武力拿下的,还是灌酒灌醉的。
“哈哈哈,徐老弟言重了。”陈廉突然打了个哈笑,接过了话头,“焦老兄不过是发些小牢骚而已,当今圣上是仁义之君,怎么会因这点小事就要人脑袋。”
话是如此的说,可陈廉内心里真的是一时间心乱如麻,着实是拿不定主意,见焦许二人就要说僵,忙错开了话头。能拖得一时就是一时,还是先缓和一下气氛的好。
“呵呵——”焦明面色平淡,沉沉的呵呵一笑,两眼轻瞄了一眼许由,眼神中的一抹讽刺神色毫不遮掩,然后若有所动的深望陈廉一眼,“还是陈老哥知情趣,了解焦某心神啊!”
“哈哈哈,来来来,某家敬陈老哥一碗。”焦明依旧是大马金刀的坐在中间的主位上,就像丁点儿都不把许由的呵斥放在心上一样。端起酒盏,遥向陈廉一敬,然后一饮而尽。
“这算是邀请么?”陈廉脸上露出了苦涩之极的笑容,想起来还在东城郡城里安住的家小,已经端起到了嘴巴的酒盏慢慢的放回了桌面。抬头看向焦明,那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疑惑的表情。“谢兄弟厚爱了,可陈廉终是受用不起啊。”
第五百九十章 疾蹿了29的士气
“当年五王之乱,陈廉一族尽灭,只苟且存活下了我这一人。亲人泯灭,孑然孤身二十余年,行到而立适才娶一娇妻,是年得一爱儿。于我来说,娇妻爱儿之性命胜过自身十倍,焉能弃之不顾而惜恋自身。”陈廉看明白了,也想明白了,心中没有一丝的害怕,只有对妻儿的不舍之情。从座位上站起,他向着焦明一躬,再次说道:“谢兄弟抬爱。”这才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焦明一拍脑袋,脸上出现了一丝懊悔之色,口中直呼道:“忘了忘了——”他却是忘了陈廉的家小都住在郡城。再看向一脸坦然的陈廉,焦明脸上露出了深深地敬重之色。自己为了报恩,不惜自蹈‘死路’,人家是为了保全妻小,甘愿舍弃自身性命,说起来还是有些志同道合之感的。
“陈将军安心,宋王大军明日就扫荡威县,不日即可荡平东城。”不理会已经听傻了似的许由,焦明畅笑着对陈廉说:“大军拿下郡城乃是易如翻掌之事,必不会让你连累妻儿的。”
就是骗,能暂时稳住陈廉也是好事。
“你……你们……竟然……”许由手指颤巍巍的指向焦明,接着又转向陈廉,满脸的震惊之色,好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而他这一打断却是正好给了陈廉思考的时间。
蝼蚁尚且贪生,“自己妻小如果不受影响……”
焦明眼睛中看向许由的目光就如同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淡然的笑容再次回复到了他的脸上。“许由!你看是谁不要性命了?”只要能确保陈廉的妻儿安全。相信陈廉必然会做出一个聪明的选择。焦明有七成的把握能逼他归顺。
“造反了,焦明起反了。快来人给我拿下——”许由像是回过了魂来一样,突然的蹦跳起来,扯着喉咙大声叫喊道。
“哗——啪——”铁甲柳叶相撞的“哗”声传来,还时不时的夹杂着踩踏水坑的啪啪声。接着就见焦竑带着好几十人闯进了这大帐,长枪大刀尽数对准了许由。
就像是被猛的掐住了脖子一般,许由满脸涨红,惊怒的嘶吼声瞬间停止。愤恨的目光扫视着大帐中的一群人,然后他竟慢慢的平复了自己神情。用着冰冷的目光看向焦明,“杨太守真是瞎了眼,竟让你来守繁峪山——”
刚才焦明劝降陈廉的那番话,他可是听得亲亲切切,那宋王大军必然是准备着越过沠山山脉突击东城郡,威胁平叛大军的后方。
虽然不知道宋军来了多少,但至少威县几地的失守是难免的了。
只可恨自己竟没能看出焦家哥俩的狼子野心。好以为他是个厚道之人,欢欢喜喜的来赴死宴,以至使繁峪山五千兵在这一战中一点作用都没起到……
“哧呯——”反手抽出腰间的佩剑,许由明知道必死无疑可也不远束手待毙。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向着焦家哥俩卑微乞降的,那就只有拼死一战,能拖几个叛逆下黄泉就拖几个一块上路好了。
后退一步。一脚踢翻摆满了酒肉的几案,趁着翻到的几案砸向焦竑等人的时候,阻挡的那一片刻,他翻身猛扑向了焦明。大帐外面肯定还有不少焦家哥俩的亲信,自己注定是逃不出去的。那么,看能不能临死前拉焦明这个罪魁祸首去做垫背。不能的话,再拼杀一阵就是。
焦明在许由反手拔剑出鞘的那一刻就提高了警惕,见许由径向自己扑来,心中惊诧的同时却也暗自佩服,不愧是神都禁军中出来的人物,果真是个太子死忠。
随即扔出手中的酒盏,自身向着后面一跃,后背靠着大帐前悬挂地图的布帐上,看着许由被酒盏微微一阻,然后依旧直刺而来剑光,直到了临近时这才缩身一转,移到了主位右手放置披挂、兵器处,伸手拔出剑架上的长剑,接着旋转之势很磕在许由再刺来的第二剑。
“当——”一声清脆响动,许由第一剑不中,刺破了布幔后直接反手挥扫出的一剑如何比得了焦明旋转蓄力劈出的这一剑,当即虎口一麻就差点脱手。
许由还没来得及再出第三剑,就听到脑后响起一阵“嗤嗤”的破空利声,心中惨然一笑,“喝——”大吼一声倾尽全力刺出手中长剑。
后心的剧痛传来也没让他握剑的手颤抖半分。焦竑手中端着一具三连手弩,开始时被许由用几案当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刻下杀手。
“当——”焦明内力上涌都手臂上,反手一劈,剑尖相撞,‘砰’的一声响,两剑都断成了两截。
这个时候举刀的焦竑已经赶上,一刀劈杀下,正砍在了许由后背的脊椎上。本就被三支铁矢贯体的许由对这一刀,毫无反抗之力。
焦竑一刀斩出,脚下跟着踹出一脚,许由噗通倒地。
“啊——”的一声惨叫声还没结束,但见寒光一闪,焦明手中断剑已然斩掉了许由的人头。
也不把断剑扔掉,焦明转过身来,目光直刺陈廉,“陈将军,该做一个决断了。”锋锐的剑锋上,鲜红的血迹沾染在剑身中段,一溜殷红的鲜血正顺着斜指地下的剑锋流下,一滴滴的滴答在地面上。
这人还是要逼一逼的,不然的话,旦由着陈廉的性子来,怕到了明个都不见得会有结果。
“陈廉……不敢抗逆宋王,但不见妻小,终是不敢妄为的。”冷汗不住的在陈廉额头渗出,滴滴顺着发鬓流下,在死亡的威胁下,他还是坚持住了对妻小的保全。
焦明眉头微微一皱,继而又舒展了开,“也好。焦某也不为难你。但你必须下令你的亲兵放弃抵抗,弃械投降。”
“可以!”
这就对了。焦某脸色才松动了一分。再转头看向焦竑,“老二。你立刻赶去通知祝将军,到动手的时候了……”
“我这就去——”收刀回鞘,焦竑满脸肃穆的拱手领命。
=分割线早在繁峪山前营酒宴开始前的半个时辰,祝彪就带着手下的三万人也赶至了距离繁峪山不足十里远的那个数山对立的小山谷中。
三万人马,五个营头,除去那孝烧烧的不能动弹的士卒外,所有的士兵都是以伍什为编制。或是以队为编制,一团团的簇拥在一起,尽最大可能的保持着身上的每一丝热量。
虽然他们在雨水中行进了三天多,浑身上下早已经冰冷的散发不出一丝的热量,但在军官的严厉督导下,还保持着军事编制状态的宋军也顺利完成了这一‘命令’。
这种大雨下,一群人的相互拥簇在一起。祝彪是知道根本不可能抵挡雨水的寒冷阴湿的,但只要人一多总能生出那么一丝热乎气,也算是聊胜于无!而心里上的温暖和作用,也有效果。
三天半的时间,这是一段算不上短的时间,全军上下没能吃上一口热饭。不管是士兵还是军官亦或是将领,每个人体内的热量都在不住的降低,以至于最终让体力大幅度衰退,出现大规模的病疫。若不是因为事先前准备的军粮都是熟食,如面饼和肉干之类的东西。被雨水浸湿后依旧能食用,那情形还会更糟糕。
以祝彪眼下的实力而言。也依旧有那么一丝疲惫之感,就更不要说余下的那些人了。部队如果不是有军官约束着,加之深山老林里实在是无处可去,怕早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
不过虽然如此保持了还算完整的编制,但在战力上真的不能高估。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雨,至少浇灭了宋军一半的战力。如果没有焦家哥俩做内应,相信这样的出兵注定是要落得大败,便是能撤回广昌,兵力折损也一定是惊人的。
“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祝彪也忍不住把最恶毒的诅咒献给了老天。阴天变小雨,小雨变中雨,现在又中雨变大雨,实在是操蛋至极啊。
“祝帅,祝帅——”刘卓一路狂奔而来,口中不停的大呼大叫,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喜悦。“祝帅,焦竑来了。”
“焦竑!”刚刚还唉声叹气,咒骂老天的祝彪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前面带路。”真的是太及时了,焦竑这次前来必定是带来了繁峪山上的好消息,马上就要用兵了。
“祝帅——”时间已经转入下午酉时,灰暗的天色下,焦竑离得老远还是一眼认出了祝彪。
“禀祝帅,我兄长已经斩杀了许由,说服了陈廉。”将酒宴上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这么说现在就该动手了?”
“请祝帅发兵——”焦竑恭敬的道,突然地感觉祝彪的眼神是那么的犀利。
“你前头带路。”祝彪眼神很锐利,细细的看着焦竑,没有忽略去他说话时的任何一个细节,不是在说假话。“速传我令,全军急行——进军繁峪山!”
进军繁峪山,这一道消息的传达立刻引起了山谷的轰动,无论是没病的宋军还是病中的宋军,他们每个人都十分的清楚“进军繁峪山”对他们自己意味着什么。
那不单单是一场战争的胜利,更代表着有热乎乎的吃食和干爽暖和的住宿地。能够告别虚白的硬面饼子和越来越有嚼劲肉干,而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住进一间不再有一丝冷凉雨水滴下的房屋或是帐篷,然后再升上一堆篝火!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眼下的三万宋军浑身充满了干劲。
系统栏里,军队的士气从52点,疯一样蹿升到了81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第五百九十一章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就像是疯了一样,三万宋军用一种超出寻常急行军的精神姿态‘狂野’的奔袭向繁峪山。那爆发出的强劲冲力前行让前面带路的焦竑直接就傻了眼,难道这才是宋王大军的真实实力么?
在群山中跋涉了六七日多,其中一半的路程上还是冒雨前行,到了现在,竟然还能保持着如此超强的斗志战意—
一个大大的惊叹号闪现在焦竑的脑海中,继而他又忍不住为宋王的‘城府’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手下明明练有如此强军,却多年来一直隐而不露,真不愧是皇家龙种。只这一个隐忍功夫,就羞煞天下人。
焦竑为之前脑子里的一些想法感到羞愧了,宋王也不简单的。这场争斗最后即使败了,也是宋王的外力不足,而不是他本人不行。
而要知道,在之前所有人的心目中,宋王根本就是一个材质一般的庸主。政治庸碌,军事无为,二十万王兵相对比太子一系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在众人眼中,宋王以及他的宋军,那就是彻彻底底的鱼腩。
祝彪却没有被手下将士的突然发力吓了一跳,他看到士气一跃增长了29点之后,就预料到了这一幕的出现。
对于一般的战事,这种猛烈发力很不好,很不理智。但是对于繁峪山,就没必要去管了。“由着他们去!”
张鹤想要约束住士兵的‘激情’,这样强力的冲刺,无疑会极大地消耗他们本就所剩不多的体力。祝彪拦住了下,此战己军已胜券在握,就放手让他们疯狂上一回吧。
半个时辰,换算成后世的时间就是一个小时,接近十里的路程就已经赶完,这还是在泥泞不堪的雨水中,着实是不容易。
繁峪山前山军营的接手是异常轻松的,在祝彪领兵赶到前,前营已然被焦明清理了一遍,斩杀了二十多个‘立场较坚定’的队率和都伯,完全控制住了前山营寨。
而后山军营,到现在都还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哗哗的大雨成了焦明行动的最好掩护。
祝彪当即赞赏了一个“好”字。接下就废话不多说,立刻挥兵扑杀向毫无防备的后山军营。都快涌到辕门前了,后营警卫的哨兵才感到反常不对,可为时已经晚了。
没有领头军官,三千毫无防备的军队如何能挡住十倍之敌这突如其来的袭杀?不到两刻钟就被宋军整个平推。
斩杀乱兵五百余,余下两千余人尽数被俘!
自此繁峪山已定。千里汧山,这道天然的铁锁防线,在唯二的‘要点’之一上,露出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巨大漏洞,整个东城郡已经处在祝彪的兵锋之下了。
“哈哈哈,陈将军。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拍着陈廉的肩膀,祝彪端起一碗酒来,“抛妻弃子之人,才是个个无耻之尤。连妻子骨血都可背叛,都可弃之不顾,这人世间还有什么能让他们忠诚和忠心的呢?
换做是我,这等人是绝不会再相信他们的。祝某向来不与之为伍!因为,我也有妻子,也就将有儿女诞生下,她们就是我的命。就是我死,我也不愿让她们受到一丝伤害。”
焦明将陈廉介绍给了祝彪,把陈廉的顾虑说明,还担心祝彪会发怒发火。因为这个世界,就像中国的古代一样,必要时候弃家人家族安危于不顾的军将,比比皆是。
异世版的吴起、刘安可不要太多哦。
已经在世间形成了一个价值观,一个‘绝情辣手大丈夫’的概念。
可祝彪又如何会发怒呢?焦明的坚持很让他感同身受的。自己离开北汉时是多么艰难才下定的决心,当时是多么舍不得怀孕在身的妻子?
陈廉这是有情有义!
祝彪许下诺言道:“你尽管放心。不拿下东城郡城,不把你妻小安安稳稳的接到你面前,我祝彪绝不会让你站出来露一次面说一句话。”
当初在河东自己最终是拒绝了的,拒绝了唐王那好几百万两银子的诱惑,改变了本来已经动摇了的注意。即使越骅飞快拿到了朝廷公文!
因为当天晚上老婆的一句话,在祝彪抱着单玉屏就要睡觉的时候,她拒绝了。“相公……还是到梁妹妹那里去吧……”
祝彪能清楚地看出,单玉屏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多么的艰难和难过,眼眶都湿润了,但她还是说了。因为按照世间大户人家的惯例,正房怀有身孕的时候,夫妻是不能同床的。照传统,这个时候正房夫人为表现自己的妇德大度,还是别的什么好,要给自己男人找小老婆才是。
通房丫鬟,姨奶奶,都一样。
祝彪不是没有别的女人,虽然还处在隐蔽状态。
祝彪的心一瞬间就软的满剩怜惜了,什么银子兵甲,什么唐王宋王中原声望,全抛在了脑后。老婆孩子才是第一位的,发誓对单玉屏说,今后绝不会再惹她生气了,今后会一直一直陪着她,直到孩子降生的那一日。
可是当蔡珽慎的一封公器私用千里加急送到河东的书信,抵到祝彪手中的时候。他不得不妥协了。
唐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或是说这一计策根本就是总领北汉事物的越骅自己临济决断的。他向北汉朝廷许诺,只要祝彪愿意南下,今年周军在陈国的攻势必会更加的剧烈,剧烈到让胡狄都抽不出力量来打北汉的注意。并且会付白银一百万两,粮草三十万担,兵甲器械足够一万精锐军备。
蔡珽慎来信的用意显而易见,书信上最后留名的除了他本人以外,更是有高守训、马髦、余子良等一大批元老重臣派要员。他们也是祝彪在朝堂上最大的助力。
是以,短短几天时间里,鹞鹰高飞,快马疾驰,书信往来,祝彪不得不‘屈服’南下。那离开河东的日子,他心中真是充满了对单玉屏的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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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人,杨大人!”燕翔一路打马飞奔到东城郡太守府邸,过了三堂,都顾不得礼节直接撇下门前要去通报的杨府仆人直往后院闯去,一路高呼的跑了进去。
杨复也是刚从前堂返到后院休息,安坐还不到小半时辰。现在听到燕翔的高呼,声音中还充满了焦急,心中不由得一惊,急忙起身迎出,“燕兄,出了何事?让你如此焦急?”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兴和李长军叛逆,勾结宋王逆党,把前去那里的鲍将军给扣住了。”看到杨复,燕翔心中像是有了依靠似的,双手搭扶在杨复伸出的手臂上,大口的喘着气。
“鲍将军被扣?李长军反逆?”杨复瞬间也呆住了,怎么会这样?“李长军他不要命了?”亏得自己一直来还如此的信任他。
昨天辰时时分,兴和县捕头快马加鞭的送了一封急报前来太守府,说兴和县地方士绅不稳,李长军自己镇不住台面,要求鲍将军和杨复前去‘安抚’地方。
所谓的“安抚”,就是镇一镇地方的乡绅豪强,打一棒子再给一甜枣,说两句好话,安安他们的心。
裴仑亲率的大军主力已经开拔去了东安郡,东城郡的镇守重任就担在了鲍康来肩上,他当然是不允许有此事发生的。前来太守府明白事情因果后,立刻就要轻骑前往。
兴和县中还有一两千郡国兵和地方丁壮,鲍康来的意思是根本不用动用大的力量,只要带上他的二百亲随铁骑,联合兴和县本有的武装,足以镇压整个县里。
而主力大军西进,作为后勤基地,太守杨复身上的担子却是不轻,他要总理整个后勤调运和民壮支派。
而区区一个县城,李长军虽然极力邀请鲍康来、杨复齐至,可鲍康来杨复一商量后,还是只去了鲍康来一人。有此足矣,杨复再去,根本没必要。
现在鲍康来人已经去了快一天,还没一点消息传回。杨复也不感觉有什么不对,因为在他心底李长军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兴和县地方势力一般般,有了鲍康来的二百劲锐亲随,加之李长军手下控制的力量,轻轻松松‘安定’整个兴和,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杨复对兴和方面是放了一万个心,却哪知,温温顺顺的绵羊一瞬间变成了大灰狼,鲍康来栽进去了!
“燕兄,李长军素来忠心王事,你可知道他为何发难?”这一点很重要,杨复的自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内幕,李长军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可以凭持的法子。“难道就是靠鲍将军?”不提别的地方,单是郡城里的三万大军,荡平兴和易如反掌。李长军叛逆,怎敢没有一点依仗,杨复心中暗咐道。
“李贼没露出一点口风。县衙内也有心向朝廷的书吏,之前都没察觉出任何一点不对来。”燕翔说话中透出一股冷意,因为越是如此就越证明李长军的叛逆是蓄谋已久。如此当然必有因由!
“立刻遣使问责。”杨复定了定神,暂时压下心头的烦絮,思考起了对策。首先不能服软,不能因鲍康来在他手中,就对李长军有忍让,这态度必须坚硬。
但也不能百分之一百的坚硬,没有一丝缓和的余地,要留下一个豁口来,绝不可逼急了李长军。必须要李长军保证鲍康来的安全,若是鲍康来有了个闪失,杨复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
“再传命蓝梅山、射虎谷,令姚方琼、庞子恭各率三千兵马,今晚酉时必须抵近桃水渡口。”
出兵,不管事情最终如何解决,杨复决定立刻出兵叩击兴和。至少要展示出己方的气势和应有的态度。“我再亲引一万兵马,如此就有一万六千人马,十倍于李贼军力。”
“好,就该如此。”燕翔是东城郡的长史,进士出身,却性格刚烈坚强。对于叛逆历来就主张持强硬态度,比如朝廷对宋王。是以对杨复现在出兵的决定是举双手赞成。
……
威县城外。
鲍康来被扣,就在郡城上上下下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忙活的不停的时候,北面距离他们一百多里外的威县城外,一支两万六七千的队伍正在迅速向城池逼近。
拿下繁峪山之后,祝彪是大松了一口气,但大军并没有立刻停下,为了保持部队的隐蔽性,他的要求是不放走任何一个敌人,要绝对性的避免消息泄露。
两万多人上山下谷,拉网式的搜索进行了一个多时辰,时间持续的比进攻后山军营还要漫长许多,再捉到了三百多个残兵后,人数近乎凑齐了之后这才算正式结束。
然后,热乎的肉汤,干燥的帐房,期盼已久的东西也终于呈现在了宋军上上下下三万将士的眼前。
繁峪山,前后山两座营寨虽然都不是永久性建筑,可两座营寨修筑时考虑的却很是齐全,而其中包括的就有下雨天的遮雨泄水。而兵帐内也都置有床榻,所以便是下雨时只要在帐篷顶部铺上一层茅草,防止雨水滴下既可。
不过繁峪山前后军营到底只有五千人的编制,挤一挤要塞下六倍数目的人,真的是很拥挤很拥挤。还有为了安抚新降的焦明部,或是说为了给这些人做一个无言的承诺,祝彪并没有把他们赶出兵帐,只是做了一定的压缩,于是乎兵帐的数量真的不够。
最后免不了宋军们冒雨搭建起一顶顶帐篷来,这东西前后营的库房中都有不少。军中的一千多病号全部被隔离,当然,他们的环境也更是舒服。
如此军队士气虽有回落,可还是保持在了70点上。
第二天天亮时分总算是老天开眼,这场淋淋洒洒下了四天的春雨终于停住了。祝彪又让手下兵马休整了一上午,到了下午时这才快速向威县城进发。而在此之前,他留下了陆通所部和生病的将士留在繁峪山。其目的一是保存一条退路,二是在主力部队暴露之后,吸引到大量的太子军之后,陆通迅速攻杀向西南或是西北方,不管是进逼蓝梅山、渔鼓道还是射虎谷。
繁峪山距离威县县城的直线距离不足五十里,但真走起来要足足一整天的时间,再因地面泥水滑泞,在途中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到宋军逼进威县城池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北城门处,王九玲有些坐卧不安。眼看这天色已经暗下了,怎么人还没赶到?“难道路上出了麻烦?”王九玲自问道,但他遂即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此次宋军有好几万人马,实力强劲,便是集中了威县所有的郡国兵、乡兵民壮迎战也不堪一击,更不用说现在丁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的情况下。
“该是因为路上难行吧!”王九玲心中不住的自我安慰道。自从几天前收到那封‘启动’的来信,昨天又收到焦明的来信,王九玲就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心里七上八下。今天和同僚相遇时,都总感觉别人打量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莫名的意味。
“司马!”一名都伯疾奔进城门楼内,向王九玲急声禀道:“城外有支兵马靠近。”
王九玲的心脏顿时一停,一种无发用言语能形容的惊悸感从他心中升起。就好比被人紧紧地一把攥住了心脏,那种窒息感使他在那一刻都忘记了呼吸。
“打的是谁的旗号?”王九玲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口中是半点不慢的脱出这一句。
“号”字始一脱口,王九玲猛的打一个激灵,一切才恢复了原状。头脑、身心,那股巨大的压力,惊悸感,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王九玲这一刻心神轻松无比,脑子里一片清明,状态竟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这是怎么回事?”前后差别也太大了,大的连王九玲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心中不觉暗自奇怪。
不过现在大事临头王九玲也没时间来思考这种情况,全身心的投入到即将到来的大变上。这可是关乎到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可比那一惊一乍的重要多了。
“天色暗淡,还无察知。”
“待我去看。”王九玲站起身来,一整周身铠甲,率先迈步出了城门楼。
打眼看去,就见不远处,约有两三里的地方,一支兵马整在光明正大的快速靠近。
不多时,那支兵马就来到了城下,前列十多支火把的照射下,焦明身披铠甲横刀在马,身后立着一杆上书斗大“焦”字的将旗。
“是焦将军!”那都伯倒率先叫道。焦明驻守繁峪山以来,其山上粮草军资皆是靠威县供应,来来往往押运粮秣物资也有了几次。北城门的这票守军多是认得他的,也知道他和王九玲是至交好友。
“这么晚了,他怎么来了?还带这么多兵马。”
焦明身后,大约跟的有一千士卒。
“快放吊桥,开城门。”城头上,王九玲立刻叫道。
在他身旁都伯吃了正伸头看向下面,听到自己上峰如此话语,一双眼睛猛的就是一凸,骇然的掉头看向王九玲。
第五百九十二章 呆若木鸡
因为新皇与宋王动手,整个东城郡也就随之颁布了戒严令。
晨钟暮鼓,钟鸣开门,鼓响闭门。
这城门紧闭之后,没有上令守城军官是不可以擅自开门的。现在天色已经暗下多时,威县城池的城门早已关上两刻多钟了。
“啊——”都伯震惊后回过神来,忙向王九玲劝道:“大人,使不得啊,城门关上后再次开启是要求得校尉之命的。您就是与焦将军关系再亲厚,也请等得一二啊。”规矩不能坏,尤其是底层人不能坏规矩。这道理不仅适用于朝野,也相同适用于军中。
“校尉之命?”威县有两三千人马,分作前中后三部,王九玲是后部军司马。
哈哈的一笑,不以为意的摆手。随着他刚才的话脱口,守在城门楼前的一批士卒已经开始摇动起了吊着吊桥的木轱辘,而喊声传到下面,先是沉重的木杠落地声,再接着是叽叽吱吱的城门开启声,续续传来。哪里用得着城内校尉之命,只要王九玲一声令下,威县被城门就是不设防的。
“大人,大人。”都伯反手扒着城垛,望着城外护城河上吊桥徐徐落下,心中大急。口中连续呼叫了两声,“使不得,万万使不——”
最后的‘得’字没有说出来,扭头看向王九玲的那名都伯整个人已经呆住了,滴滴冷汗瞬时间从他额头趟下。
就是这一眼,就在他说出了“万万使不”四个字时,这名都伯在王九玲那冰寒的双眼中看到了其内包含的无限杀机。一瞬间这名都伯就明白了过来,王九玲擅开城门并非是因为他与焦明的友谊,而是因为二人之有所图。
焦虑的眼神霎时间灰暗了下来,继而流露出乞求的可怜目光。
“若是那个‘得’之被你说出口,相信现在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轻轻的拍了拍那名都伯的面颊,王九玲嘴角边挂起了一丝充满了冷酷的微笑。
威县只有三千不到的守军,身为后部军司马,王九玲手下足足有八百余人马,可信的有三四百人。今夜值守,登上北门的人都是他手下信得过的兵。
宋军悄无声息的进城了。
“属下唯大人之命是从。”都伯的额头依旧有冷汗不住的流下来。直到听到了王九玲隐隐的一句“嗯”声,绷紧的身子这才放松了下来。
他的身后左右,都围满了王九玲的心腹。都伯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只要稍有半点异动,必然会遭斩杀当场。想到刚刚躲过的那一劫,他身子就虚力的发软,实在是太危险了。稍微没有点眼色,竟然就要遭了灭顶之灾!
“只是——他们能够成事么?要是不能,自己不还是要一死?”
都伯回头看向自己的部署,两名队率已经接掌了兵权,领着士兵往下去了。心中不由得悲哀的一叹,自己这个都伯做的还真是到家。
没有了性命之忧,这个都伯的脑瓜子立刻就灵活了许多。望着徐徐从城门处开进的一千多人,以及完全掌控了被城门的王九玲,撑死也就是两千人。有心算无心,拿下威县似乎可能性很大。可是东城郡诸县都有兵驻守,少则一两千,多则两三千,更不用说蓝梅山、渔鼓道、射虎谷等地的兵将了。各县虽然人马不多,然相比起一战后的焦明、王九玲部来应该也少不到哪里去。这怎么看都是不成事的,焦明和王九玲简直是在找死!
切齿声还没有传出,都伯突然傻了眼的望向城外,只见远处无数道黑影如潮水一般向着城门涌来。“这少说了也两三万吧!”都伯震惊之色无须言表,傻傻的张个嘴巴,和都和不拢了。
“咦——”正在家中用饭的威县县尉尚平南,突然间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眉头猛的皱了起来。“厮杀声,是厮杀声——”大惊下放下手中竹筷,尚平南再度侧耳细听,隐隐的可不就有一股喊杀声从北传来。心中大为惊骇的同时,人立刻站起了身来,身为威县县尉,这个关头由不得他向后退缩。
“夫君,怎么了?”看着面色突然间严峻起来的丈夫,尚氏心中猛地一揪。尚平南看着温柔的妻子还有年纪尚小的儿子,心中惶然一黯,但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无事,只是有件东西拉在了县衙,为夫就去取来。夫人与文儿……接着用饭就是。”
尚平南临走前又给了尚氏一个安心的笑,可此时的尚氏已经似木头人一样动也不动,两眼直直的看着尚平南,滴滴晶莹的泪珠不住的从眼眶溢出。那南面的厮杀声越来越响,就这两句话的时间,连她这个弱女子都已经听在耳中了。
尚平南心中甚有不好的预感,似乎感觉着前路的黑暗,可即使是万分不舍,身上的职责依旧让他在全身披挂后,手提丈二长枪义无反顾的冲出了家门。“跟我来——”翻身上马,对着身后早已经集结完毕的十名亲随举枪一挥,便向着城中校尉处奔杀去。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威县想要巍然不动,都需要城内最高军事首领领兵校尉来定江山。因为威县不比兴和,兴和的守军尽是郡国兵,威县的守军都是外来的太子军,尚平南身为县尉手下拢共就三四百人马。
厮杀声愈演愈烈,从城北很快就蔓延到了城东和城西,祝彪还恐怕大军进了城后军纪不好、不好约束,在入威县之前就下严令给了军兵,但凡敢有烧杀yin掠者,杀无赦!
等到城内的守军发现不对时,宋军已经要从城墙上包抄到东西两面城门了。威县大势已定。现在虽然守军兵马还在那零碎的抵抗,可已经不能阻止半分宋军前进的脚步了。
等到尚平南匆忙赶到城中校尉所住的那处宅院时,城南的兵营都已经有宋军的影子出没了,厮杀声已然蔓延到了全城。
实在是因为威县三里城郭太小了。
在四面包抄的同时,宋军主力兵锋滚滚如若泰山一座,一路碾压似的朝着县衙杀去。
面对着区区数百名太子军守卫的县衙,一马当先冲进城来的吴伯牛这才感觉到了一点抵抗力。
“杀,给我杀——”
吴伯牛右臂一举手中大刀,两腿跟着猛的一夹胯下坐骑,战马顿时感受到两肋间传出的那一股巨大的压力和疼痛感,昂首一声长嘶,四蹄放奔,冲着县衙前的三四百名太子军组成的一个小小阵列就冲了过去。
战马飞奔中,吴伯牛一手紧抓马缰,一手反握大刀,锋锐的刀刃在火光的照应下闪现着冷冽的寒芒。
“刺——”站在这个小阵列前排的太子军军候声嘶力竭的吼叫道。吴伯牛纵马狂奔,其所挟带的冲杀力可想而知,而这股冲杀力首当其冲的就是前排的这个军候。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吴伯牛,似乎天地间在这一刻就只剩下一个纵马杀来的吴伯牛!
胸腔中,心跳声怦怦直响,一股无言的窒息感充斥着这名太子军军候的全身。
随着他一声吼叫,双手紧握的一杆长矛也随之刺出,与左右同时刺出的十多根枪矛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枪林,锋锐的兵刃同样闪着冽冽杀机,或取吴伯牛的战马,或取吴伯牛他本身。
“找死——”心中不屑的冷哼,吴伯牛脸上狰狞的露出笑来。没有弓弩,只是些小兵,自己要是还怕就白亏爬上校尉的位置了。马速奔驰的更快了,就在战马将要触到刺来的长枪利矛时,他的右臂向上一轮,借着战马的冲力,一道如半月弯弧样的寒芒一闪而出。
十多根刺来的长枪利矛不是被蹦飞,就是被斩为两段。寒芒似一道白练继续向前,在幌耀人眼的同时也在挡在当前的五六名太子军将士腰间一滑而过。
“啊啊——”鬼哭似的惨叫声登时响彻在县衙前,吴伯牛的第一击不但破开了枪林还顺势腰斩了五六个士兵,而其中就有那个军候。
“呀啊——”一击得手,吴伯牛也不懈怠,刀把交到左手,双手持刀,在身前立刻又是一记半月弯弧状的挥斩,顿时再有六七人倒地。
军候被杀,这三四百名杂乱凑到一起的太子军立刻就乱掉了心神,再看到敌将勇猛若斯,那里还敢再做抵抗。绝大多数的士兵不是转身向城北逃去,就是丢兵弃甲当场投降,只有少数的士兵被几个都伯、队率裹带着退入了县衙内固守。
“把门撞开,给我杀进去——”吴伯牛被投降的太子军挡了一挡,追到衙门前台阶下时县衙大门已经被太子军残兵给关上了。但这难不住吴伯牛,一边遣人包抄县衙,占领县库,一边让人找来根木柱做撞木,又不是城门,这县衙衙门的大门能牢固不到哪儿去。
再看那尚平南,在城内领兵校尉‘借住’的那处宅院碰了一个空,就罩头里往南营赶去,一路上沿途收拢了一百多散兵。可惜这时的南营已经被宋军湮没了,前部、中部太子军非死即降,那领兵校尉也战殁在了阵中,不知被谁一箭射下了马。
尚平南见势不可为,只得反身一路奔向县衙。
然而他手中只才百多人马,其中大多数还是士气低迷的溃兵,如何会是士气正激昂壮烈的宋军的对手,不等他率部赶到县衙,半途上就被一股宋兵撞上。那宋军军司马见是到一块自己送上门来的肥肉,自然毫不客气,挥兵杀出,仅是一个冲击,尚平南手下的人就溃散投降。
“祝帅,全城硕果仅存,只他一个!”祝彪没去尸横遍地的县衙,而是直接前往南营。路上正遇到了只剩孤身一人还在背墙顽固抵抗的尚平南。
军司马面上带笑,调笑一样指着吃枪而立的尚平南。但祝彪知道,他并没下杀手。麾下不是没有弓弩兵,离近了一次攒射,尚平南有多强武功?可以抵挡得住。
“怎么还没拿下?”
祝彪微微点头。军中汉子就是这样,都知道敌人一触即溃投降好,但对于死战不退忠贞不屈者,就是己方损失惨重,内心里也是敬佩的。
“您瞧好,我这就生擒他。”
就在军司马说话的这个当,十几个手持大网、长绳的士兵已经从后面蹿上了来。
但军司马并没让他们立刻进攻,而是笑着看向尚平南。
“尚县尉,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是降了吧!”
“尚某身为守将,城池失陷,即为大耻也,何以背负偷生。”一震手中长枪,尚平南一脸无悔。
祝彪听得剑眉一扬,大周五百年天下,正朔的理念早已经深入所有人心。虽然几十年前的五王之乱让大周皇权威严有损,但也正是如此,会有一些人‘拨乱反正’,心思正统,不愿再看到天下苍生悲苦离散,战事兵戈,为祸人间。
性烈,志忠贞。日后如尚平南一类人,应该还有很多。可不是跪地投降的威县县令可比。
“偷生?”祝彪宽和一笑,“新皇望之不似人君,非天下真龙,你何不良禽择木而栖?”
“哼。休在这巧言弄舌,尚某心如铁石。效死为国,忠义大者。”尚平南满脸的穆烈之色,真的是铁了心了。
“窦兵,与我拿下。”祝彪没再费口舌,尚平南这般神态,显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他现在可没那么多的时间在他身上费蜡,没跟他客气,当即下令窦兵上去动手。
“诺!”窦兵把手一拱,纵身飞上来,半空里长剑出鞘,如雪花飞落一样点点银光洒罩下来。
尚平南武功不错,已经达到了一流水准。但对上贯通任督二脉已经经年的都被来,根本无力挣扎。
三下两下,不到十招就被生擒了下。而尚平南的被俘,也正式代表着威县城内太子军抵抗力量的彻底破灭。毕竟后者只有两千来人,面对十倍还多于自己的宋军,螳臂当车的下场自然是被压的粉身碎骨。
“祝帅——”随军主簿董巧晟匆匆走进了厅堂,下摆处尚有些他不小心沾染的血迹。“据清点,威县城内共有马匹五百余匹,健驴、骡马(又称马骡,即是公驴和母马**所产的后代)七百余匹,大小车辆一千乘左右。”
“这么说最多只能载五千士卒了?”祝彪皱眉道。
这数量实在是少了些。
异世这个时空,虽然不跟中国古代一样一直没解决四轮马车的转向机构问题,但民间的马车流行的依旧是二轮小车。
乘载上与祝彪需求的四轮平板马车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就像是小号爬犁对比大号爬犁,差的太远了。
而祝彪让董巧晟注意城内的车马,用意自然也是准备用马车运载步兵,进行对外突击。他早已经不是一次这么做了。
“中原富足,骡马不是难寻之物。除城中的马匹、车辆外,你立刻在城外乡里征集。以运货送物的四轮平板马车最易,那些富贵之家乘坐的车辆也可,把车厢四面的挡板去掉,地盘加长、加宽。无需顾及士绅富户的反应。
敢有阻拦者,以通逆论处”
这个紧要关头,己军占据着力量上的绝对优势,祝彪可不准备向威县内外的那些不入流的士绅、豪强妥协。他的计划在威县留下两千左右的兵马,主力两万五千人全速西进,明天上午前拿下方山、交口二地,最迟在黄昏时候,兵叩郡城。听消息,杨复已经调兵遣将往兴和县去了……
“陈安、章甫阳。”董巧晟去后,祝彪思考了片刻便有下了一道进军令,“你二人各率本部兵马,乘城中已有的车辆火速赶往方山交口,明日午时,务必与我拿下。”
“末将遵命。”陈安、章甫阳躬身候命。因为这一路的‘顺利’,这二人对祝彪已经有些接受了。
不管怎么说吧,祝彪是不是取了焦明、王九玲的巧,他现在领着三万军翻过了汧山,占领下了威县不?这就是成绩,这就是事实。
据报方山、交口两城中只各有不足千人人马,陈安、章甫阳两部则各有六千军,拿下城池还不是轻而易举。
“你二人攻下两城后,不需要留兵驻守,只各遣一部押运粮草转回威县就是。另外收集马车,汇集主力,进军东城郡城。”
“诺——”二将齐声一贺,转身下去。
“就是不知道郡城中还留有多少太子军?”祝彪低声呓语道。那东城郡城本是有三万驻军,现在李长军反了,杨复派兵镇压,不知道分去了多少人马。
杨复会调动多少兵马呢?五千亦或是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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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的飞快,三月的最后一天。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郡城燕府,长史燕翔如一只呆鸡一般僵坐在大堂椅子上,口中呓呓自语,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第五百九十三章 斗将‘三国\’
燕翔的脑子嗡嗡乱响。
就在刚才,距离现在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那个时候还未起身,听到房外府内下人高声禀报道:威县急报,府外有信使到,务求速见。
已经被兴和县的剧变狠搞了一次的燕翔,从睡梦中惊醒心中当下就警铃声大作,都来不及问下人——来使是如何进的郡城,披上衣服忙出来至厅堂相人。
来的是威县的一名捕快,但穿着的是身便装,衣服上还沾染着血。
“威县昨儿傍晚失陷宋军之手,敌军有不下于两万之巨,现已分兵袭向交口、方山二县。”一连串的三颗九霄惊雷被来人一窝蜂的抛到了燕翔头上。一瞬时间,燕翔整个人就呆住了,被彻底给镇住了。
“怎么会这样?哪里来的宋军?他们是从那里冒出来的?东安没有军报回禀啊?”燕翔满脑子翻腾着无数个问题,至于来使明明一个捕头却为什么会如此的狼狈,为什么身上会沾染着不少的血迹,之前不解的问题此刻都迎刃而解了,但这个时候的燕翔却再没半点多余的闲心去关心这个。
一副丧胆落魄的捕头,把军情通报之后,心中犹似卸掉了一份沉重的负担一样,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
昨天傍晚好不容易从威县城池里挣扎出一条命来,连夜赶来郡城,早已是筋疲力尽了。
“喳喳!喳喳!”
来使被搀入下房歇息,随着燕翔整个人的沉寂,整个厅堂中气氛都凝结了,周边前来伺候的仆人大气都不敢出出一声,一时间厅堂中竟是寂静之极。
堂前树枝上,几支喜鹊清脆的鸣叫声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放大。燕翔浑身一震,打了个激灵,也总算是从呆滞中回过了心神。
“繁峪山——”能爬上东城郡长史高位,燕翔也不是白给的,心中稍微一盘算就晓得漏洞出在了哪里!
“会是繁峪山吗?许由、焦明,尔真是该死!”
捕头却是只知道宋军大兵压境,威县突然地就被袭破了,可不晓得其内究竟是什么因由。是以,燕翔现在还并不知道焦明、王九玲二人的‘二五仔’行径。
不过燕翔的脸色还是很快就变得铁青,心中恨不得把许由这个繁峪山正印守将来个千刀万剐了。
五千军丁驻守的繁峪山天险,就是十万宋军也打不下来啊。如果不是许由昏庸,岂能不声不响的就被宋军全取拿下?竟然连个逃回威县报信的人都没。
“不过……他们是如何进军的?竟然还能打仗?”燕翔确定下繁峪山这个点后,想都不想就知道宋军是个什么样的进军路线。可联想到前日连下了四天春雨,那必然是落在宋军山地行军途中的,该多难熬啊!宋军士卒就是爬到了繁峪山下,体力也必然大受困扰……
瞬息里,燕翔这心头就更恨起许由了。
“哎呀,这可怎么办?生出了这等大事,太守却偏偏在外……”
燕翔急的坐立不安,他不怎懂军事啊。鲍春来被李长军扣了,杨复就领兵杀去了兴和,现在威县的危险来了,被当头一棒打个措手不及的燕翔根本想不出适当的法子来应对。
“来,速把军情报之军中杨太守知晓。”燕翔望着堂下闻声转出的几名仆人,高声叫道。
“是,老爷。”一名家仆转身奔向马厩。
“你等也分别报往射虎谷、东县等处。”
“是。”
又几名仆人奔向侧院马厩。
“与本官更衣,去将军府!”鲍春来‘没’了,杨复‘不’在了,可将军府中留下的依旧有两员中郎将。燕翔掂量着自己的能耐,就先不提官位了,军事方面比起人家中郎将来也差的老远。
这注意,自己拿不下!
……
……
不提郡城这边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单看威县的宋军处。七拼八凑,搜刮完整个县城附近十里方圆的车马,董巧晟总算是弄到了一批不少的马车、骡车。
陈安、章甫阳两部虽然没能全体换成车载,但是靠着马车的运送,两部的先头部队却抢在黎明前进入到了交口、方山两县城下。随军的一批宋王护卫,悄悄抹上了城头,轻松地结果了警备松懈的两县城头兵,放下吊桥,打开了城门。
在太阳全部跃出云层的时候,宋军在东城郡里的地盘已经从两县扩增到四县了。
留在威县的宋军,主力部队都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跟随董巧晟出城打围子的部队都是分队。毕竟只是征用车马,在宋军大势在握的情况下,那些士绅豪强还是很知趣的。
等到祝彪带张鹤、吴伯牛两营的主力军整装待发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到了午时。再看这时的董巧晟,满眼的血丝,一脸的憔悴,只有脸上的精神是旺盛的。
今日祝彪带着最后的主力离去,威县这里的一切就交给董巧晟了。
两天一夜没合眼,董巧晟站在城门上却精神峻硕。**的疲惫是要被精神克服的,董巧晟同志这两天一夜的表现就扎扎实实的证明了一点——红朝的精神胜利是值得肯定的。
大军出汧山入东城,意义何等重大,董巧晟一清二楚。他还清楚,未来的自己不管是在宋王麾下,还是在唐王帐下,自身的优秀才是确定自己地位的一根标杆,打铁还需自身硬。
而此次随军担任主簿,料理大军一切军需杂务,就是自己表现自我能力的最好舞台。他需要在这个舞台上爆发自己的光彩。
之前的两天一夜只是一个开始,现在的威县才是重点。
正是有着这个原因激励,‘奋斗’了两天一夜的董巧晟,一丁点疲惫的感觉都没有。
城池的南方大道上,那大批量运载着士卒军需的车马,就是他努力奋斗的成果,就是他证明自己能力的表现。
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祝彪心中默默估算着速度。董巧晟的任务完成的很不错,眼下的行军速度绝对在预算标准线以上。
没什么好说的,此此攻伐东城之役,董巧晟或许没亲手杀过一人,射过一箭,但只看他在威县这里的功劳,如果此役真能成事,他功勋大甚。
这就好比刘邦手下的萧何,他为何能论功第一,尚在韩信、张良之上?后勤,后勤!
古代打仗,除非是流寇,否则军队对后勤的依赖,那也是要命的。
“祝帅,据我军细作密报,东城郡城内现今还有两万兵马,实力依旧不是我军可窥视啊。
杨复兵马已经压到了兴和县边界,虽然李长军用鲍康来的命暂时挟制住了他,但现在我军一出,杨复必然会舍小取大,有所决断,如此李长军拖延之计就不顶用啦。
蓝梅山、射虎谷方向,姚方琼、庞子恭各率的三千兵马也压在桃水渡口,旦夕就可渡过桃水压入兴和县境……”
刘卓是宋王的亲信,此来东城,战事、战役,自由祝彪本人决断,可是信报和细作脉络,却是掌控着他手中的。
郡城就是今早便得了信报,最快也需要三两时辰的‘千里加急’,才能送信到杨复军前。待到杨复‘当机立断’的率军转回,就是明天下午甚至是晚上的事了。而杨复如果不当机立断,需要考虑他就是后天的事情了。
眼下,局势就是祝彪以两万余人之军,面对郡城内的两万军。
“你说……他们会不会出来?”
祝彪眼神放空,口中没给刘卓‘安心’,却突然问出一个刘卓根本没想过的事情。
“他们会不会出来?”
刘卓整个人呆愣了好一会。虽然宋军‘攻势如潮’,却在东城郡根本就是‘无根之萍’,刘卓只感觉主力军进攻郡城不会有好结果,兴和县李长军那里也是死路一条,等到杨复筹统大军围到,就是宋军的末路之日。
刘卓心中惶恐中,祝彪突然思路大逆转似的一问,让他当场呆了。
“应该不会吧……我们可两万多人呢……”
郡城力有两万军,出城的话只多是一万五。刘卓觉得,该不会有人自弃其长的。
“可我是祝彪。”祝彪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一个北汉人……”
“他们一定会来!”
……
……
“驾,驾驾……”
战马奔驰,一支支军令从郡城将军府传递到城内城外的兵营中。
下午时候,一支两营汇聚的太子军整齐列阵在城外。当头,高高的‘黄’字将旗飘扬。这个姓,在东城郡里只有一人,宁武中郎将黄冠。
沉重的开山大斧拿在手上,万军隆隆。马背上的黄冠,满脸踏破敌军易如反掌的自傲。
“哈哈哈……唐王、宋王无人,亦无知,竟然要一北隅小国的小将前来领兵,真是笑煞我黄冠。”
“此次出兵,就要擒拿那祝彪,带到帐前,好好让他来见识见识,我大周天朝的真正雄威——”
城头上,一脸纠结的燕翔望着开拔远去的军队,心情更加的纠结。为何不老老实实守住郡城呢?
敌军只有两万来人。这个数目经过大半天的核实【越来越多的信报从威县等地传来】,已经估算的**不离十了。是万万不可能打破东城郡城的,如此只需要杨太守那里带兵回转,兵困城下的这些宋军就是死路一条。何等的安妥?
可偏偏……
“燕长史,安心,安心。老黄行武多年,是军中的行家老手。麾下兵马固是少了一些,可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比之宋王的那些软脚虾胜过十倍、百倍。此战断无不胜之理的。
何须杨太守转回,只一战,我军必可破敌。”
燕翔的身边,又一个将军打扮的人鼎立。这个就是东城郡城里剩下的那个中郎将了。有些发黑的面容,说话中眼睛看着燕翔,嘴巴是撇了又撇。
真不知道裴将军是怎么想的,除了鲍将军,自己等竟还要听一个太守的调遣。真的是……不服不忿啊……
“哼。不通军伍的酸儒,有什么好担心的?老子们拿下宋军是手到擒来。就是要削削你们的脸面,也好让上面知道,术业有专攻,打仗还带靠行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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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的飞快,一天的时间,眨眼即过。
在祝彪兵出威县的当天傍晚,方山城西南三十里外的一道河流边,重新汇聚成一股大军的祝彪部与杀来的太子军碰面了。
两军没有立刻开启战阵,而是临河而立,各自扎起了军寨。
一万两千人到一万三千人,太子军具体数目不能确定,但祝彪知道的是,他们绝没有一万五千军。
收起千里镜,祝彪带着手下亲卫返回了军营。天色已经暗下。
次日清晨。
薄薄的水雾在空中弥漫四散,清风拂过,阵阵清凉袭上身来。
不远处的小河水面,一层轻轻的雾气在其上漂浮,随着清风吹拂,卷起缕缕水烟。
水畔处,昨日人头嚷嚷的宋军营寨此时已经空旷了起来,早在天色未亮之时,两万宋军已经开拔出营。
距离此地南面四五里远的地方,也就是小河的下游,一处太子军营寨安然坐落。一万多太子军也已经开出了营地。
是战场上一种无须言道的‘战争默契’吧,祝彪和黄冠很心有灵犀配合了一把。
“咚咚咚——”微微的擂鼓声从彼此军阵中传出。
时隔一刻钟后,震天响的战鼓声已经震人耳膜,两军三万多部队阵列而进,距离越来越缩小。
清晨,水雾还未消去,河水边两支大军相距百丈,各自用箭矢射住了阵脚。
“祝帅所料精准,太子军分兵来战,自取灭亡,刘某这里就预祝大帅旗开得胜。”刘卓的心放下了。己方两万军,对阵半数之敌,当有胜无败。笑呵呵的向着祝彪拱手。
祝彪微微一笑算是答复。目光看向敌阵,寒光冷冽,万许太子军的森森战甲纵有水雾遮拦,在朝阳旭日的照射下也闪烁着阵阵寒光。
“传令陈安、章甫阳。陈安营过河列阵,左翼前突,章甫阳营右向一里,做右翼前突。给本帅呈左右包抄之势。”祝彪打望着对面的太子军阵列,那最前列的一干粗大的“黄”字旗号,眼中满是嘲讽。
虽然没有骑兵突冲踏阵来的爽利,但两万军打一万军,系统增幅下就是欺负人一样。一个最最简单的‘三才阵’,就足以了。
当然,三才阵的中军做圆阵,两翼最锋矢阵,也是要对阵下药的。
黄冠也在打量着祝彪,手中拿着的一个外形跟千里镜一模一样的东西张望着。那也是千里镜,不过这个千里镜价值比祝彪手中的千里镜高出太多了。
那两个镜片可是用绝对透明无色的水晶磨出的,废品率极高。祝彪手下的千里镜传入中原也好几年了,以太子的实力,各地藩王的实力,都没能大规模在军中配置。
“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也敢与本将对阵。”对着对面的祝彪蔑声一笑,黄冠手指着宋军阵上对手下的校尉、军司马道:“何人愿与我擒此贼将?”
“将军,待末将擒来。”麾下一样说罢一挺长枪,不待黄冠答应就直接打马出阵。好似抢金子一样,唯恐被别人占了先。
“你们,哪个去擒他?”祝彪眼角抽了几抽,来中原前他就知道中原里海依旧有斗将的习惯,但是真的没想到这就给遇上了。
要知道他在北地与胡人厮杀了那么久,可没见过一次阵前斗将的。他的潜意识里,都习惯了列阵而战,军阵见真章的流程。
现在就要与太子军正面一战了,来了这一套,真感觉有点别扭。
但是,祝彪眼中寒光一闪,一抹笑容就浮现在他的嘴角上。
这周军的将领素质,也就是这样嘛。虽然不错,但在武力上,也并不比汉军强多少去。
现在这个奔出来的太子军校尉,武力二流偏上,绝对的一般般。放在汉军校尉此档次中,也是大众化。
“待末将擒来。”张鹤一提大斧跃马而出。
自进军以来,不管是陈安、章甫阳还是吴伯牛,都有进项。唯独他张鹤,被挂到了中营里,行动在后,一直没甚拿得出手的功勋。
今天,斩将,就该他张鹤来露脸了。
“哪来的无名之辈,还不快快报上名来?”作为宋王最可信可亲的几个营头的领军校尉之一,张鹤就是二十万宋军校尉群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其他的陈安四人也是如此,他们是宋王的精锐,地位相应的要比一般校尉强多了。
就好比党国的嫡系和杂牌,一样的军衔,一样的一个团,前者军官掌控的战力不知要胜过后者军官多少。
手提开山大斧,张鹤大声吼道。
“我乃魏成虎,你是何人?”
一段三国式的问答在阵前响起,这让第一次见到如此的祝彪,眉毛挑起的更高了。
“宋王亲军,张鹤是也。”
“杀啊……”
“杀啊——”
雷霆大吼同时响起。
第五百九十四章 鸣金
斗将!彰显匹夫之勇的斗将,这绝对是与兵家至理相违和的一种行为,可为什么会在中原战场上万年青史一直流传下来呢?
祝彪感觉无外乎有两点,其一,这里是武侠世界。个人的勇武虽还达不到只身横行天下的地步,却绝对是重中之重。
在中国古战场上,不可能出现真正的千人斩、万人敌,这里却可以成打成打的出现在战场上。
单兵匹马,踏阵冲营,斩将夺旗,威震敌胆者,比比皆是。
就是说,个人的武力在军略方面,重要性急剧提升了。
如此这般的情况下,斗将不仅事关对垒两军的军心和士气,更是双方实力实质意义上的一种较量比拼。
而其二,这个世界的战争规模太大。百万军阵的大战役、大决战,每一次天下变动期间,都能出现双数次数以上。二百万军,乃至三百万军的会战,层出不穷。
这个数目,是中国古时候所根本无法想象的。
那么,在天下大变之前的‘和平时期’,天下的兵力能有多充沛才可消受这般剧烈的兵力巨损?
没有,没有那么多的正规军。就是全盛时期的一个皇朝也达不到这般充沛到多余的军力配置。
那么,当这些正规军剧烈消耗的时候,谁来填补他们的空白?或是说天下大乱的时候,诸侯纷纷增兵,出现在军营里的,不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吗?
在最初开始的时候,这些‘新兵’可能还会有足够的时间做训练,有足够的兵刃器甲来武装。可随着战争的发展,随着天下苍生的罹苦,也就是社会震动,社会生产力急剧下降后,陷入越打越差,越差却偏偏越要打,打到别人的地盘抢东西,或是扩充足够的地盘来养军,这一恶性循环就是因果注定的。
到那个时候,拉壮丁、裹挟就纷纷登场了。军队数量会急剧扩增,兵员素质却会急剧下降。没有足够的装备,更不会有足够的新兵作训,战场上就是新兵们的训练场,三五仗打下来,人刷下去了一半,新兵就变成老兵了。
训练、素质的欠缺,军队在这种状态下,对士气的需求就变得无比重要了。
而如此,天下就还有什么能比斗将更好的打击对方士气的手法吗?
不会有。因为即便是两军都是训练有素的百战精锐,一方战将跃马搦战,另一方却只做缩头乌龟不敢应声,他那一方士卒的心气也会下降一些吧?
所以,祝彪眼中,这‘斗将’的规矩在中原一直流传,缘由应该也就是这两方面做主要出发点……
“吖……啊!”
战场上,张鹤双眼圆睁,大吼声声里,抡起大斧兜头照着太子军校尉魏虎成劈打了下去。熊壮的身躯巍巍直挺,手中大斧在空中带起一片呼啸,硕大的斧头在阳光下闪起阵阵寒光,声势煞是惊人。
对面魏虎成却也不惧,虽然这斧头少说也有三四十斤,这么劈下来力道是何等的雄浑,自己是决定挡不下的。但挥枪刺上,因为军伍中力大招乏的人太多了。
手中铁枪窜出,不敢直触大斧而是若夜雨打芭蕉一般,叮叮当当一连十几声响,枪枪点在了张鹤大斧的斧刃之上,如若在身前布下了一道道看不见的拦截网。
“铛!”一声金铁交响后,魏虎成并不吃力的挑开了这第一斧。
“小子,有点本事。”见自己势大力沉的第一斧竟是这般的被敌将破去,张鹤当是一笑。敌将的气力、内功明显不如自己,但倒是挺巧。
“那就再吃我一斧。”大斧借势一弹,铁柄收回怀中,张鹤也不做蓄力,只两臂内力喷涌,就再次横劈砍出。
一招过后,魏虎成已然知道张鹤气力大过自己许多,加之使唤的又是重兵器,真的硬顶硬,自己立马就要吃大亏。
但是,他也自信,自己的枪法足以弥补自己的弱势。
见这张鹤第二斧横腰斩来,依旧是威猛难匹,心中就更加坚定了这个念想,因为这第二斧,也依然简单。“这家伙就是凭着一身气力了,比技巧自己能甩他三条街。”
手中长枪一拧一转,就像弱柳一样挂在斩来的大斧上,然后发巧劲就要破了去。
“咦,不对。”但长枪刚挂在斧头上,魏虎成就感觉张鹤这看似威猛的横腰一斩,实际上力道却是轻飘飘的。
“哼!”心中一声冷笑,张鹤大斧猛然化斩为推,斧柄骤然一扭,斧头那根锋锐的枪刺如转头一般直插魏虎成胸口。
实力整整高过魏虎成一个层次的张鹤,可不是一个只知道使蛮力的莽汉。
冷汗瞬间湿透了魏虎成的后背,魂儿都要飞了一样,倾尽全力的向马背后倒去。张鹤手下大斧就磕着他的鼻尖划过,鲜血立刻流下,魏虎成反应还算迅速的这一招铁板桥,虽然让他少了一个鼻尖,但总算躲过了这要命的一击。
可是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二马相错,魏虎成刚刚起身,便是在这一纵而过之际,但见张鹤又是暴喝一声,大斧交在单手,上身微往向前倾,平平拉起大斧,雪亮的锋刃似一道白芒,从魏虎成刚刚支起来的腰身间一错而过。
“啊……”凄厉的惨叫声在战场上响起。
一分两节,魏虎成跌落马下的上半身,手狠狠地扣入地下泥土里,痛声嘶喊中,在剧烈的疼痛中走完了自己一生。
“哈哈哈,无知鼠辈,刚走过了一合就被斩马下,真是丢我大周天兵的脸面。亏得这样草包还能担任校尉之职,对面的都听着,拿这等货色摆上台面来,还要不要脸了?”
“哈哈哈…………”
张鹤落身下马斩取了魏虎成首级,挑在大斧上,对着太子军肆意辱骂、嘲讽。
“将军勿恼。看我取贼将首级,为将军一出心中恶气。”
黄冠的身边,另一名校尉提起了手中钢枪。
“于我挑了那狗贼――”满脸铁青色的黄冠,感觉自己肺都要被气炸了。
“贼将张鹤,快快拿命来。”挺枪策马,那校尉自信心十足的反叫起阵来。
祝彪的眼睛又闪了一闪,也幸亏他把‘侦查’这个技能练到了70,距离扩远了许多。“呵,这个就比前头一个强出很多……”
‘感觉’告诉祝彪,这是一个与张鹤相差无几的一流战将。
朝阳之下,太子军战将策马疾驰杀来,只见一道黑柱上带着一点耀眼的白芒,长枪快的看不见身形一样疾刺下张鹤胸前。
张鹤同样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四蹄飞扬中,手中的大斧迎头劈下。呼呼破空声中,雪亮的斧刃在淡淡阳光的照射下若一道白虹绕身――
“锵――”
一声金铁巨鸣声中,来人与张鹤的身影都不有的在马背上一晃。
好家伙,真有把力气!策马奔开,张鹤马背上回看向对手的眼神已经为之一变,原先的一丝轻视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劲力,再来!”像是一座被引燃的火山,上一战的轻而易举,这一战的遇到对手,让张鹤此刻,战意滔天。
“还怕你不成?”来将稳定身形后,也朗声应道。
虽然他也感觉到张鹤不亚于己的战力,但就如张鹤一样,此刻他心中也一样的战意滔天。魏虎成的一合毙命,实在让他感到太难堪了!
二马相错,瞬息而逝。
太子军战将奔出数十步后,按下坐下战马,一勒缰绳掉转了马头。望着百步开外,岳峙渊亭,沉稳如山的张鹤,两眼中绽放着耀眼的光!
这个打着李字旗号的校尉,一震手中丈二长枪,双腿二度猛夹坐下战马的腹部,枣红色骏马一声长嘶,宛如一道红色闪电向着对面全速冲过去。从刚刚的交手中,他知道,对面宋将张鹤的实力并不比自己低,相反在气力上还要比自己强上一筹,所以他要尽可能的利用战马的冲刺力以求能抹去这一不大的缺陷。
“驾!”张鹤一声大吼,纵马向着对方迎来。右手单持大斧,斜指地面,身形微微前倾,左肩下压,右肩后仰,后背若一直河虾一般高高拱起――
“喝――”李姓校尉手中的长枪宛如一条红龙,舞起千万道虚影,铺天盖地的向张鹤地身体罩落下来,一时间幌花人眼,红缨幻影,竟是分辨不出那一道才是真的。
而张鹤,以力破巧。只把右臂抡起手中的大斧,前倾的上半身猛的向后一扬,高高拱起的后背若装了强力弹簧一样瞬间恢复直挺,重重的开山大斧就带着“呜呜”的风声在右侧的半空中画过一道巨大的半圆,鎏铜的斧头厚背在阳光下闪出一道黄金色的光影,直直的撞入了那团罩来的红色虚影之中。光影闪烁之间“锵!”地一声金鸣,正好撞在李姓校尉疾刺而来的枪尖上。
漫天的虚影在瞬间消散,李姓校尉双臂立刻感到一阵微麻。
张鹤脸色显露出了惊愕的神色,他自诩力量过人,所修内功又是强猛刚健之法,加上所用数十斤重斧,刚才的一击虽看似单臂持斧,实际击出时却是附带了浑身的劲力,在战马冲刺配合下竟然只磕开了对方的枪尖,打散了虚影,而没有丁点的影响到对方的枪架。可以说,对方战将与自己这硬碰硬的一招中,并没落下丝毫的下风。
李姓校尉心中也是一阵暗赞,那本来有的对开州宋军的藐视,沸水泼雪般尽数融化。这个张鹤相当了得,刚才那一击撞震得自己握枪的虎口都有了些发麻。如果不是自己抢先出击,以繁对简,硬碰硬的交手很可能自己不是对手的。
开山大斧毫无意外的挡住了疾刺而来的枪尖,可强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大斧在空中一荡,狠狠地向张鹤自己的头顶上方反弹而来。
但就像是自己瞌睡时,别人正巧递来一个枕头,张鹤可不觉得这样是坏事,相反,那是大大的好事。咧嘴一笑,右臂一折,斧头的回势更急。右手接着用力一转,雪亮的斧刃在自己头顶一尺高处悠的打了一个旋转,斜在外侧斧柄横持在眼前,被张鹤上扬的左手抓个正着。
“喝――”大喝一声,双臂持斧,张鹤对准李姓校尉拦腰就是一记横斩。大斧在他头顶转了一周,又合着李姓校尉那一枪的力道,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现在再次斩出,自是去势无匹,呼啸尖锐的斧刃破空声,直刺耳膜。
“嘶嘶――”
如此声音足以证明这一斩是何等的快捷。雪亮的斧刃在空中直接化作了一道白色精芒,望着李姓校尉的腰部疾去。
腰间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杀机,竟像是骤然间受了一惊的猫,李姓校尉全身的汗毛都在这一瞬间炸了起来,一股深深的寒意从他脊椎骨尾端升起。
“这一斧能要自己的命!”生理潜意识的最直接的反应让李姓校尉瞬间就有了最大的动力。
长枪直刺而出,前…中两点后两点,前趋后避,齐齐整整,仿佛一朵灿烂梨花。瞬间七枪,这是他最快的出枪速度了!
七枪扎出,就听得珠落玉盘一般的清脆响声接连响起。却是那七枪都精准的扎在了斧刃上的同一点。如是受了七枪连击一样,大开大合,张鹤这开山断岳般的斧势骤然一缓――
“当――”一阵震耳的金鸣声!
大斧终究没被那气枪阻在半空中,依旧狂卷而下。狠狠地劈在李姓校尉横持在身前的长枪上。
任何形式的撞击都是由反震力量的,精铁凝炼的枪杆被张鹤这重重一击瞬间都压得有些弯曲,然而合着反震的气力,和枪杆反弹的力道,长枪在大斧离开弹起的那一刹那,李姓校尉手腕翻转中,一个巧妙的回旋卸去了枪身上地绝大多数力量。
双手握住长枪不着力的虚搭在斧头与柄杆的交界处,雄壮的身躯骤然向前一探,锋锐的枪尖再度如一道闪电般扎向张鹤的胸口。
而张鹤刚还在惊诈李校尉卸力的巧妙,却不想反击来的如此快捷,无可招架只得撤回大斧身体向后倒仰,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一枪。
但丈二长枪的攻势并没结束,在二人错马的刹那,李姓校尉手中长枪向下击出,直扎张鹤的下半身。但好在张鹤已经拉回了大斧,双臂一荡,厚重的大斧就磕开了李姓校尉刺来的这一枪!
两人再次错开一段距离,然后同时调转马头第三次向着对方冲去。
张鹤彻底抛去了心中的轻视,全神贯注,纵马加速狂奔,手中大斧高举,卷起一阵狂飙巨*,凝聚全力向对手当头砍下。
李姓校尉知道他力气强大,所以在即将和张鹤接近之时,猛然一勒马缰,坐骑不可思议的转变了一个方向,朝着右侧奔去,如此一来张鹤蓄起全身力量的一击顿时就偏离了方向。
李校尉手舞长枪宛如毒蛇吐信一般直取张鹤的咽喉,枪尖在中途化成五道枪影,虚实相间笼罩住了张鹤的上半身。
李校尉这样在斗将对冲过程中不战而避的情形可谓少之又少,至少张鹤就没想到过,但好歹他神经反应颇为发达,在马背上一松腰上半身完全歪向了左侧。
五道枪痕尽是落空,最近的一道就张鹤的耳稍划过!
可谓险之又险。而两将才交手短短三个回合,就让两军观战的将士看的各自惊心不已。
第四次、第五次……第九次、第十次……
两边终于力乏了。没再对冲,而是盘马交缠在了一起。
张鹤神斧开山,大斧运起,大开大阖,大起大落,势若霹雳,直追苍穹。
李校尉却宝枪惊龙,长枪挥飞,快如闪电,寒光凛冽,遍体纷纷,如雪花散落。
两个你来我往,招招摄魂,处处惊心。两军阵前士卒瞧得大气也不敢出。末后,枪斧愈舞愈快,愈攻愈急,直如两条匹练相似。众军士目眩神驰,连珠彩声轰然而起。
宋军阵前,陈安、吴伯牛等人与张鹤真论起武艺来不相上下,都看的有些入神了。可祝彪绝不会出神感叹,二将这点把式在他眼中完全就是不值一提。
这斗将都打了半个时辰了,还不分胜负,他都感觉有点烦。
你说,你斗将要是与他一个等级的人物来比拼,还看起来有意思。现在只两个一流档次的武将交手,时间一长,祝彪还怎么看的下去啊。
太子军那将领的枪法不错,长枪如是一条活灵活现的长蛇,锋锐的枪尖就是那带着剧毒的蛇头,上下左右晃动中时不时的虚点摇荡几下,为的便是骗过对方然后狠狠地将自己的毒牙埋进对方的**中。
可张鹤的大斧就是披着厚厚铠甲的犀牛,大开大合中劲力十足,你毒蛇再灵活多变,毒牙刺不穿犀牛厚厚的皮层,一切就都白搭。
“叮叮当当――”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就像是铁匠铺传出的打铁声一样密集,锋锐的枪刃在阳光的照射下,划过一道道耀眼的寒芒。
又一刻钟过去了。祝彪终于忍不住了,“鸣金!”
什么破烂斗将,看了污自己眼睛。
“铛铛铛铛……”
铜钲清亮悠长的声音传入战场上每一个人的耳朵。
第五百九十五章 判若两军
厮杀中的张鹤闻之一惊。
怎么回事?自己没有露败啊,怎么阵后就鸣金了?但是军令如山,再是不解,他也立刻打马脱开了战圈。
祝彪身后的中营诸司马,不远处的陈安、吴伯牛、章甫阳,都伸头向着祝彪看。连同全军的将士军官,一双双投向祝彪处的眼光,也都是充满了不解。
“昂……唏律律………”胯下黑色战马人立而起。祝彪一拉缰绳,战马如一道黑色闪电疾蹿而去。
“嗤――”长枪划过空间。祝彪亲自出马替换了张鹤。
一样的丈二长枪,一样的枪簇红缨,都是那么的相同。
可不同的是,太子军李姓校尉忙忙碌碌大半个时辰也没沾一口张鹤的‘血食’,祝彪的长枪一枪就吞噬了一条性命。
枪到人落,沾血的枪尖在阳光下泛着赤色的光彩。
“啊……”两军将士齐齐惊呼,战马三步外,一具破开了胸背的尸体倒地不起,太阳的光泽照射在祝彪身上,如是给战甲镶嵌了一圈银色的光辉。
“还有哪个不服?都出来受死!”
轻轻地拉着缰绳,战马原地打着圈。祝彪长枪指着太子军,高声搦战着。
不服气的就出了。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趁早完结了这破事儿,早点开打,不出意外的话,中午不耽误进太子军营吃午饭。
张鹤就在祝彪原先的位置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手中的大斧都要拿不稳了。
他是听说过祝彪武功厉害的,可潜意识里‘鄙视’着北汉小国。自感觉祝彪就是厉害也厉害不到哪去。
哪知道,那与自己斗了一百多合的太子军校尉,竟连一个照面都从祝彪手下走不过。是的,太子军李姓校尉是先于自己斗了一场,但这绝不是理由。
黄冠面色铁青的看着叫阵的祝彪,他想提起手中的大刀迎杀上去,可李校尉的死吓住了他,真正吓住了他。一招毙命啊。他不敢,不敢迈出那找死的一步。
因为他自己的武力也就比那李姓校尉强上一等。
“给我杀――”大刀终是挥了起来。但不是来应战祝彪,而是黄冠指挥全军杀上。这是中原万年战争中斗将败阵者翻盘的不二法宝。
祝彪微微一笑,终于等来了,“早就该如此了!”
翻身打马奔回己军,一杆红旗举起,战鼓声隆隆。两万三部,一样穿着着相同紫色军袍,独独系着黄色的领巾的宋军,踏着整齐的步法缓缓压向太子军。
祝彪一枪毙敌实在是提升士气。本来因为张鹤与那敌将一番好斗,激昂起来的沸腾战意,现在是更加如火似涂了。
……80、81、82……85。
士气值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如此数值的士气。这支宋军的态度已经能承受的起一场惨烈的决战了。
“嗖嗖嗖……”
“嗖嗖嗖……”
箭矢疾飞,弩矢劲射。如同是两群相向飞行的蝗虫,彼此交叉着泄入两方的军阵中。
盾墙密密,或蒙着牛或包裹着铁大盾也好,小盾也罢。一个个面上都插满了疾落的羽矢。
但是,箭弩终归是有‘尽头’的。当两边的弩兵、弓兵退出了战斗前线时,一万太子军潮水般的用到了祝彪中军前。
宋军兵多,太子军兵少。故而,祝彪敢大大方方的布三才阵,分列左右二翼兵将。而黄冠,虽然自持己军精锐胜过宋军,却也不敢也分三路来迎敌。他就只拨了两千军左右守护,主力倾力一击打向祝彪中军。
斗将竟然一败涂地,黄冠知道此败必会震动士气。这个时候再想要破敌全军就有些笑话了,而只有杀败宋军的中军,赢得这一阵,黄冠却也是把握十足地。
“轰――”
两边的兵将狠狠撞到了一块。就见兵列相交的那一条线,瞬间里倒下了数以百具的尸体,鲜血四溅。
“喝――”齐平海大声的喝呼着,心头燃烧着旺盛的火焰。刚才的碰撞,他一个刀盾兵竟硬生生的把对方冲来的重盾兵给顶爬下去了。而对方这一趴下,可就再没爬起来的机会了。
自己的一双脚,身后同袍的一双脚,对方敌人的一双双脚,在那人身上踩了不知多少会。一开始还能感觉到脚底有搐动,现在已经是一滩烂泥了。
齐平海觉得今天自己的状态特别棒,在撞趴下太子军的那个重盾兵后自己还又干掉了两个长枪手。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啊,鲜血哧溅眼前,一股暴戾就从心底里发酵。
“死――”
一口大刀从对面当头劈下。齐平海瞬间凝足了精神,这是今天自己的第四个目标。
“或许自己就是战场上的人!”齐平海这么的认为。因为平日在训练场上的自己,根本就没有眼下的状态和实力,与自己前头表现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不在一个档次的人。
是鲜血让自己兴奋?是拼杀让自己振奋?
“当――”大刀劈在手牌上,这时的齐平海已经什么都不去想了。一胳膊举牌夹住大刀,上抬、揉身扑进,雪亮的砍刀直捅太子军大刀兵腹部。
“噗嗤……”鲜血四溅。
齐平海愤愤的扭头向后狠瞪了一眼,又让这小子捡便宜了。
看那倒地的大刀兵,腰腹部一个胳膊粗的枪眼正汩汩的流着血。
“杀啊――”一排长枪兵从身边的空列中穿过,长长地红缨枪像是一只推子,当面的太子军齐齐的被推倒在地。
“咚咚……”三把大刀砍在了盾面上,齐平海只感觉着左臂支持不住的往下沉。这还是他今天战场上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被三个敌兵一起攻到。于是,平日校场上已经训练进骨子里的招式被反射性的使出。
弯腰向前。手牌挡在胸背,缩身一个下地翻滚,右手持刀轮圆了一记横扫。
“杀死他……”大刀兵的惨叫声中,接踵而至的太子军士兵两眼发红也发亮的就要挥兵戳到地上。
数杆长枪适时的接应到来,噗嗤、噗嗤,劲力爆发的宋军长枪兵,直接把当面的敌军士兵尸体远远推出了丈外去。
只有一支长枪戳到了齐平海的大腿上,但是被铁甲挡住。枪尖竟然一滑落进了地里。这对长枪兵而言太失水准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黄冠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切,难道宋王‘弄虚作假’,蒙骗了自己一方,他手下军兵的战力这等强悍?
“杀,杀!给我杀死他们――”
不,黄冠不能接受。高举着大刀冲在阵前,他要将宋军全部砍成两截。他要让宋军露出本来不堪一战的面目――
“噗嗤――”利刃入肉的声音。
两名黄冠当面的宋军士兵被拦腰斩杀地上。
“死来!都给我去死――”
嗔目如裂。黄冠手中大刀轮成了车圆,如一道在云中翻滚的怒龙,在空中直直的划过一道道森冷的寒芒,饱饮一命命宋军士兵的鲜血。
一个宋军军侯被撞上。军侯夷然不惧,挺身直立,虎吼一声举起手中一样的大刀相迎。
“当!”
清亮的金铁交鸣声响震人耳。黄冠本身实力就胜过那宋军军侯不知几凡。又是借着马力的暴力一击,如何会是一名宋军中下等军官可以抵挡的。那军侯手中的大刀当即就被击飞了出去,双手虎口迸裂,自然是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撞击,竟血染双手。
黄冠手中的大刀不见一顿。余势犹疾,一道寒光错过军侯的脖颈。热血激溅,人头抛起。
“呃啊――”
凄厉的惨叫不时的从地下传来,黄冠不用低头都知道,定是哪个倒霉鬼被他胯下坐骑给踩踏在蹄下了,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地送入他的耳膜际。
“吼呀――”
“呀啊――”
声嘶力竭的怒吼从前方传来,就见一杆长枪毒蛇般探出,直绕冠战马胸脯,而另一人俯身挥刀,冰冷的刀锋直削向奔腾的马蹄。
是两名精壮的宋兵,面色狰狞,脸上的肌肉已经是极度扭曲,一双双眸子里都闪烁着热血的复仇烈焰。
不为袍泽的死亡而惧怕,只为袍泽的死亡而愤怒。
厮杀到现在,厮杀进行的顺利无比的宋兵们,这时候竟然已经在精神上藐视太子军,视其为弱者了。
所以,‘强者’死于‘弱者’之手,才让宋兵们这等的愤怒。
这是本该是只有精兵才有的品格。现在的宋兵,远称不上真正的精兵精锐,但这场厮杀中他们自身与太子军士兵搏杀的频频得手,却凝聚起来如山如海的战意如烈火般燃烧在每个宋军士兵的血脉中――
“呔!”
黄冠大怒。区区两个小卒就想来杀自己,真是tm找死!
怒喝一声,右手挥刀一挑一甩,如若寒芒的刀光笔直没进那俯身砍马蹄的宋兵背部,右臂猛一用力,跟跟青筋浮现在手臂上,宋兵一百多斤重的身子被凌空挑起,然后像是一个肉蛋般径直砸在一列右侧涌过的几名宋兵身上,后继的宋兵顿时倒下了一群。
同时狠狠地一勒马缰,战马嘶吼声中马身在空中一扭,如一道蹦越在水面上的鲤鱼,潇洒至极的向右侧滑落。左手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那疾刺而至的枪尖,借着坐骑狂野的冲击,他是大喝一声臂力倾发,使劲往前一挑,把手执枪杆兀自不肯松手的宋军枪兵直直的挑在空中。
那一百多斤重的身躯在空中疯狂的扭动着,却犹自不肯撒手。
“死去吧!”黄冠宛若后世抛链球一般,把那宋兵凌空打横着甩飞出了三四丈远――
“狗贼焉敢猖狂!”一道怒雷般的吼声从送军阵中传来。
黄冠扭头一看,就见斗将时那手持大斧的宋江势若破竹的从己军队伍侧翼窜出,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杀到自己后背了。身后连忙有一部分士兵上前拦截,但那些小兵在这人面前就像是飘飘的落叶一样被轻易地斩杀殆尽。
大斧如旋风般杀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第五百九十六章 晋宋熬兵
“曲毋僮,识时务者为俊杰。尔东朗、金牛、苍松三关,已三去其二,大势已无,何不早降?”
苍松关下。十余万太子军列阵而待,兵甲整齐,刀枪明亮,统军大将裴仑,跃马阵前高声向着关上的宋军大将曲毋僮劝降道。
“尔如弃了兵戈,开关纳降,本将也好在皇上面前与你美言几句,依旧不失将军之位。你手下将士,也没去了亡命之灾……”
东安郡一路堪称顺利之极的进军,让裴仑兴致高昂,是意得志满。那一脸的得意,让关上的曲毋僮看了直很的牙痒痒。
宋王经营东城郡,可与太子争锋的主要‘战场’还是在东安郡上。钱没少花,关系没少拉,可惜大事来临之时,面对新皇与宋王,七成以上的东安郡官员还是选择了前者,选择了朝廷,选择了正统正朔。
“不识好歹。那就休怪的本将手下无情了。”
“传令――”
“霹雳车,给我砸――”
“吱――扭……”
“吱吱――扭――”
一阵阵木臂甩动的刺耳声音,接着就见一个个五六十斤重的石弹快如流星一般向着苍松关上飞射去。
“轰轰轰……”
或砸在关墙上,或砸在垛堞上,碎石飞射,砖砾四溅。早有准备的守关宋军,立刻死死趴在了城垛下。距离藏兵洞近的一些士兵,飞速的向着藏兵洞跑去。
“呜呜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
“咚咚咚……咚咚……”
雄劲的战鼓。
苍松关外。漫山遍野间,越十万人依鼓踏步。口中呦呼相喝――
“嗬……嗬……吆嗨……”
“嗬……嗬……吆嗨……”
“嗬……嗬……吆嗨……”
节奏明快的号子声响关外,一座座高耸的“木塔”,在那嘹亮整齐的号子声中被太子军推向关前。
十重阵列,五千身披重甲的太子军步卒踩着整齐的步伐奔涌而前,寒光幽幽的铁甲、兽面花纹附加了铁皮的大盾,根根直刺青天的长矛,口口耀花人眼的大刀,所有的一切交织成一堵令人窒息的坚墙。
附随着缓慢移动的井阑、冲车。五千重甲精锐挟夹着一股无可阻挡地气势步步前移,二百步时起,一百八十步、一百六十步……一百二十步……
关城上,城头内向,一面蓝色的三角旗升起。
身后一员传令兵立刻跑到城墙内侧,手中红色令旗向下狠狠一劈。
“吱――扭……”
“吱吱――扭――”
也是一阵阵木臂甩动的刺耳声音,就见一个个与太子军差不多重量的石弹齐齐的从关城内飞射出去。
部位放在关后一百步远的投石车阵。最远打击范围是关前一百五十步,最近打击距离是关前五十步。
“咚咚咚――”
木石击响。
“啪――哒――”
碎木断裂。
沉重的石弹飞跃天空,击落而下,沉重的力道轻易地就撕破了安放在井阑、冲车上的盾牌、高橹,击中在木头上。
“啪――哒――”
石弹击撞在了木头上,虽然打制这些攻城器具的都是上好的木材。却也经受不起这等猛烈的撞击。断裂,石块撞入其内,接着又是一片无尽的哀嚎……
因为这个距离里,强弓劲弩已经达到射击距离了。一部分太子军弓弩兵刚刚钻进去。
“扑哧……咯叭――”
更惨的是直接落进器械后面太子军阵列中的着弹,石弹撞击**。压碎骨骼,赤红一片。
五六十斤重的石弹并不是太大。但在可怕的就是它那个“弹”字。被琢磨成圆形的石弹,在巨力的推动下,落地之后是继续一往无前的向前滚动,巨大的贯力让它们在关前太子军十重军列中轻易地犁出了一道道血迹肉糜之路。
……
宋王府。
府依旧是那一个府,可你要仔细观看就会发现,整个府邸中似乎少了女眷。再再仔细一些,看那王宫大殿的摆设,除了有限的两样礼器和宋王后殿的安置外,其余宫殿院房,不管是书画还是玉瓷,竟然没一件是珍品的。这可是与素有奢华之名的宋王本性,大大的不相符啊。
勤辇殿中。莺歌燕舞,美人娇婀。
宋王头枕着一美婢的大腿,身旁另外二八佳人纤手素素的伺候着,闭目陶冶的享听着靡靡绯乐。他手下的大军往南往北都撒出去了,已经尽了自己一切的努力,而至于结果到底如何,能不能撑下来,街住,就听天由命了。
“报――”
“大王,北境急报。张将军临河一战大败,现已退出郡城,固守河道,请求大王速遣援军……”
“滚。”宋王从婢女大腿上翻身站起,如同一头愤怒的雄狮,一脚把进来报信之人踹趴地上,“本王还有狗屁的援军,要本王抓些老百姓顶上吗?真是扫兴,扫兴……”
报信之人抱头鼠窜爬出勤辇殿,宋王满身的怒气消散了,呆立在大殿中半响,整个勤辇殿的气氛压抑到近乎凝固。
“乐师,继续奏乐――”
……
开州北地,临河郡南。
人衔枚马裹足,两万宋军双人并列,相隔一步,夜幕中悄无声息的向西南出了大营,随着月夜下依旧可见的战旗指引,快速前行在乡间地头的小路上。
张楠当头,文中岳押尾,整支队伍除了莎莎的脚步声外,就是铁甲抖索的碰撞声音,此外竟然听不到一丝人声嘈杂。
出大营后再折往北上,顺着临水而上。这支宋军的目的地是要走到临水上游的酗山,然后再越流而渡。
两日前在临河郡城的那一场大战。张楠被内奸所卖,出城劫营不成反被晋军团团包围,城内的宋军急忙出兵救援,与早有准备的晋军在夜间里是好一场拼杀,结果自是大败而走,连郡城都丢了。小八万的人马更是只剩下了五万。
张楠兵退河道,也就是临水的南岸。靠着这一道河水,暂时立稳了脚跟。与紧追着杀来的晋军二度形成了街之局。
但,这一街之局是十分脆弱,十分薄弱的。临水不算小,河面有三四十丈之宽,可也算不上是天险。晋军军力充沛,两日里一直探马快骑四布,又有临河郡里那些墙头草相助。很快就会探明各处渡口和筹集到足够的木筏竹排。
等到对方一切准备即需的时候,张楠以为,只靠自己手中的这五万败兵是万难抵挡的。所以,必须先发制人,如此才会有一线生机。
而先发制人‘制’在哪里?临河郡城,这个晋军新确立的军需囤积地就是。
酗山以下十里水道。水流未出山谷,河中礁石林立,水流也浅,船只根本无法在其上划行,是淌水渡河的绝佳之地。从那里越过临水。绕道晋军前线背后,飞速行军。直插临河郡城。
这就是张楠的打算。
而如果不能攻下郡城得手,那就寻一地利之处固守。能最大限度的牵制晋军兵力,给宋王后续援兵的到来赢得时间,能做到这一点,这两万军也值了。
“报――”
急迫地长嚎声从不远处响起,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一飞骑疾驰而至武朔中郎将宁道思眼前。
马背上的探子狠狠一勒马缰,坐下战马“唏律律”一声嘶鸣,半身腾空而起,前蹄一连数个踢腾这才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探哨翻身滚落下马,单膝跪在地上,急声禀道:“将军,前方二十余里,发现宋军正在渡河!”
宁道思眼中精光一闪即逝,把手一招,低沉地号角立刻幽幽响起。闻听到号角声,正在山间草丛中东倒西歪休息的五千晋军精锐立刻跳腾了起来,杂乱地脚步声立刻打破了山谷的平静。
“有多少人?统兵大将是谁?”声音平稳,没有丝毫的意外,更无惊慌,反倒隐隐的透着一股兴奋劲。
探马回道:“先头兵三千上下,余部还在渡河,总数当不下两万。为首宋将打的是一“张”字大旗。”
“张字大旗,难道是张楠亲自率兵?还有两万人马,这倒不是个小数目。”宁道思摩挲着下巴的胡须,清峻的脸上尽是遮掩不住的喜悦。在这里潜伏了一整天,想不到宋军是阎王不请自己到。再看向那探马,眼睛眨巴眨巴了两下,轻轻一挥手:“速去报于将军知晓。”
可如此却也是因为内线的力量都在郡城那一战里用完耗尽了,否则在宋军有动之初,确切的消息就该传到自己手中了。
然后一双闪着莫名光彩的眸子直视着前方,修长地身躯紧紧绷起,宛若要将体内蕴含的无尽力量尽数释放出。就连宁道思身边肃立地几十名亲兵,望向前方地眼睛也逐渐变得灼热起来,竟然有宋军自己送上门来了……
今个一整天,不断地听到有兵马汇聚来的消息,撩拨的浑身血液都沸腾了。现在可是自己要开头荤了……
而就在宁道思部屯兵所在山谷向东二十来里,张楠跨马肃立在水畔一侧地小土坡上,望着一队队步卒从对岸开过,滚雪球式的聚集在自己脚下,最终汇成一股无可阻挡的铁流滚滚向前,心底也不由萌生出一股壮烈的豪情。
“传我军令,全军急速前进。定要在天亮之前必须赶到徐吴集!”两万大军不是个小数目,便是能在山谷间隐藏,那行军留下的痕迹也是抹不去的。况且出了酗山就是平原,临河郡人口稠密。所以,必须快了再快。(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第五百九十七章 乱动喧哗者,杀无赦
“将军,一路疾行军后全军都必然精疲力竭,若届时与晋军相遇,恐与战不利啊。”张楠身侧的一军官低声说道。
“除此外还有别的之法么?”张楠脸上有着一抹悲伤,宋军实力不济,常规之战有败无胜,不兵行险招,他也是徒具奈何啊。
“这是咱们唯一翻盘的机会。否则,就是早死两天和晚死两天的区别。”张楠遥望着北面的山岭,长吐出一口气。早死两天与晚死两天有区别吗?没区别。
“将军,兵马都已经渡过。”半个多时辰后,殿后的文中岳就带着一群亲兵找了过来,两万宋军到这个时候已经全部渡过了临水。
“中岳兄,辛苦!”张楠冲着文中岳抱了抱拳。
二人一通客套后各自归队,还和之前一样,一领军前,一押阵后。
临水是一条大河,河水充沛,贯穿了整个临河郡。但是在小猴山,水流多在山岭间穿行,除去两侧的细窄水畔外,其余的地界全是起伏不定的山峦丘陵。
有着充足军力的晋军,早就注意到了这里。两日来不住的有兵马秘密潜入其中,即使宋军不出现,这里的晋军过不两天也会越过小猴山杀到临水以南去。
这些高低不平的山峦丘陵,对于惯于平地作战的任何一支军队来说都是一道阻碍,但偏偏的,晋王手下就有一只于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精锐――
宁道思口中的于将军于普,是晋军振威将军,响当当的一员大将。这临水大营以西的兵马,悉数归他调遣。主寨扎于小猴山东北方向的一个镇子外,两日来不断汇集到西部的各支兵马,以其主寨为节点,布开了一张呈扇形的大网。
兵锋含而不漏,乃是因为蓄力还未足。一旦到暴起的时候,那就是从西面扫向临水之南五万宋军的一把镰刀。
快马飞报把宋军渡水的消息传来于普帐下,朗声的大笑里,蜘蛛张开了大网,静静地等待着猎物到来。
两万宋军,四人并肩,前后排相隔间距一步,整个行军队列前后绵延七八里长,如同一条蜿蜒于山岭间的长蛇。
丘陵上,胡钦望着不远处河畔行进中的宋军,冷冷一哂,向身边地于普说道:“将军,宋军行进中完全没有防备,末将请命,愿以所部精骑冲他一冲!”
于普抬头望了望天空,才一个半时辰,宋军来的快了点。
嗯了一声,他打眼盯着胡钦,沉声道:“不可硬战,只需扰敌。”骑兵,晋王手下有不少数量。可现在八成以上都调往了棣州防备唐王,随大军南下的只有两三万骑,又分在了两路。
临河郡这里作为其中一路,于普军又只是此路军的右翼,胡钦部总数只有两千余骑。于普还想着过河之后,靠这两千来骑突击狂飙一把呢,如果在这里折损过大了,可就笑话人了。
“遵命!”胡钦语气铿锵有力。话落下,就狠狠一勒马缰,坐下战马掉头朝山岭下跑去,不多时就消失在了眼线中。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的闷响声传来。
张楠的脸色猛的一凝,这是骑兵冲锋的马蹄声。
“敌袭――敌袭――”
就在他要将军令传达的前一刻,嘶厉的叫声从头最前的先头部队处传来。
“呜呜――呜――呜――”
远处的山林中,悠远的号角声传来。
“布阵――布阵――”张楠手提大刀,纵马从后冲出,一路高喊:“依列布阵,乱动喧哗者,杀无赦。”
可想从急行军队列变换为军阵又谈何容易,尤其是在河畔这下载地带。
就在张楠高呼大叫压阵的同时,一阵凄厉地长嚎响彻云霄。
“冲啊――”
“杀啊――”
连绵不绝的大喝声中,两千许精骑紧随在胡钦之后从宋军前沿的一处山谷岔道冲出,向着尚在混乱中的宋军潮水般掩杀过来。
轰鸣的马蹄声渐行渐近,胡钦看着目光所照内的这个单薄脆弱外加混乱无比的军阵,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竟然在这种地形运用骑兵。”张楠意想不到。他并不担心自己的这两万大军会因此败而一朝崩散,因为在这种河畔这种地形是没有充足的正面来大规模运用骑兵的,现在这支奔驰而来的骑兵群必是一支小规模的队伍。
听声响似乎只有一两千骑,或许还会更少。张楠抬眼望着雷霆般震荡声响滚出的山谷,长久的行武经验让他大致上判断出了敌军数量。
就这点骑兵,在现在这般地形下,最多就是击溃先头部队。张楠很确信,在敌骑突进中军的时候,一个整齐的军阵必然会挡在他们面前。他内心中真正感到忧虑的是,行踪暴露了。这个时间点来的太早了!
震耳欲聋地铁蹄声,两千余轻骑如风扫残云席卷而来。
“立盾――”
“挺枪――”
虽然知道改变不了前军的结局,可张楠横马阵前,依旧高声一呼。
“咚――咚――咚――咚咚咚――”
十几面大盾扎立在地上,稍后是些手持短刀的刀牌手。而不管是重盾兵还是刀牌手,人人都凝神屏气,将整个身体都缩在盾牌之后,死死顶靠着。
数十杆长枪斜斜刺出,一合一,分别搭盖在盾牌之上,宛若平地立起一道枪林。
但是,宋军前军的整齐威武也就是这么的“昙花一现”,在他们身后,在他们前面,更多原本应该分隔排列整齐的后续队伍,此刻已是乱成锅粥。只有张楠所在的这一小块外完成了布防,而这样的只有一道的防线也是毫无威慑可言的。
明知不敌,明知阻拦不住,张楠身边的这一二百宋军军士在张楠本人的督导下也只能强撑着。并且继续听从张楠的令下,齐齐踏步上前,靠着手中盾牌、长枪,在前军拦腰布起了一道简易的拒马枪阵。
“可惜!人太少了――”冲锋在前的胡钦一声冷笑,高居马背上的他,宋军前军的架势他是看的清清楚楚。就凭这道薄弱又不堪一击的军阵,怎么可能挡得住自己身后的二千余轻骑。
长枪挂在得胜钩上,胡钦两腿驽马,右手向鞍下一伸一探,已经弯弓在手,利箭搭上。身子在马背上一仰一缩,右手悠悠向后舒展开来,待他身子缩回马上的时候手中被拉的满月的骑弓已经恢复了正常,脱弦的箭矢在空中划行而过――
“咻咻――”
利箭霎时划破了空气,发出一阵锐利的尖啸。两千余精骑,就是只有十分之一的士兵可以骑射,这一轮箭矢也是二百多支了。
“噗噗――”
“呃啊――”
最先头的宋兵更加惊慌的掉头往回跑。
只是这一轮箭雨,上百宋军就瞬间倒地。有甚倒霉者,两人连叠,被一箭前后刺个对穿,像串在竹签上的肉块,锋利地箭矢从下面宋军士兵地腹部透出,一股殷红地鲜血顺着箭簇流到地上――
“驾――”
胡钦大喝一声,轻轻一勒马缰,胯下坐骑立刻灵活的转了个方向,斜切宋军而入,往略略前伏地身躯陡然一震,像弓弦般弹起,同时左手撮枪摆到右手中,闪电般往前探出,点、点、点――
三名惊慌失措的宋兵或胸前或咽喉,一道道血箭嗤出――
惨嚎声连绵不绝地响起,许多宋兵都是被自己人推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放箭――”
“放箭――”
“嗖嗖嗖――”
“咻咻咻――”
不算整齐,却连绵不绝。一波*箭矢覆盖了整个宋军前队,张楠身边的那个小阵立刻就有了松动。
片刻间,宋军前队人马再度大乱,不单单是他眼前的这一块方阵,就连后面慢慢变得规整起来的军阵也陡然崩溃。数不清多少的宋军士兵痛苦哀嚎着倒下――
“哼――”怒声一震,张楠右手举刀向上一拨,两支箭矢从他头顶落下。半空中,张楠伸手一抓,操了一支在手。
“咻――”
强劲的破空声响起,张楠抓箭后反手一投――
“噗嗤――”是利矢入肉的声音。不远处的一晋军骑卒应声落马。
“死来!”
胡钦手中长枪乱刺,口中哈哈大笑着,枪身如一道道虚化的黑影,快的让人看不亲切。但是,马前左右,一个个宋军士兵在那直直划过的道道森冷寒芒下,命丧于此。
“狗贼――”一名军司马挺身虎吼着一声,举起大刀相迎胡钦。
“当!”
清亮的金铁交鸣声响震人耳,胡钦借着马力的一击,当即把宋军军司马手中的大刀击飞出去。
胡钦手中长枪稍微的一顿,余势犹疾,一点寒星飞落那宋军军司马的咽喉。热血激溅,那军司马的脖颈已然多出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呃啊――”载头倒地。
“稳住!稳住!”张楠不再只顾及那一块小阵了,看到已经有点恢复迹象的前军后队再度慌乱起来,他忍不住策马下去大吼起来。
“杀啊……”
“冲啊……”
这时,宋军的中军,宋军的后阵,震天的呼杀呐喊声陡然响亮。
还在吆喝中的张楠,脸色瞬时大变。
第五百九十八章围城打援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上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灰色的轻纱。
此时东方的天际已微露出一丝蛋白,云彩都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艳红的色彩如若浸染了鲜血。
兴和至郡城的官道一点,咸占驿。
邑城上,陈安手按长剑迎风肃立,方正地脸庞透着股无言的坚毅,幽亮的双眸炯炯有神的凝望前方,整个人就像一块石头。
先繁峪山,后威县,再方山、交口,最后破斩黄冠,兵围郡城。
大军越汧山入东城郡,兵将心都是怀着一股惴惴不安的,可现在,在祝彪的带领下他们越来越有奔头了。
与黄冠那一战,完全激发了宋军的斗志和信心。
近乎全歼了那支太子军,而己军伤亡不过是千许。连续的胜利下,就是陈安也开始对未来抱有新的想法了。祝彪给了他们新的希望!
士气稳定到了80,就是最好的明证。
“咚咚咚——”
雄劲地战鼓声从邑城西门绵绵传来,激烈雄浑的节奏直令人窒息。
伴随着——“呜呜呜——”
悠然绵长地号角声,杨复带领着一万太子军潮涌而至。
出兵数日一战未打,却来了个往返跑。太子军上下甚是憋气,一个个战意激昂。
“杀~杀——”
阵阵杀伐声自远处遥遥响起,渐近渐扬,最终汇聚成一道喊杀声,响彻云霄。
人到一万,无边无沿。时辰又是朦胧黎明,太子军与天地的灰影融合在一起,猛地一看简直是铺天盖地地漫卷来。
通红地火把犹如点点繁星那样密集,从远处滚滚而至,很快就将咸占驿邑城前的空地化成了一片红通通地火海!
亮如白昼地火光中,似乎有无数太子军士兵如蚂蚁般拥来,挤满了整个城前。黑压压的一大片。
杨复实在是一个人才,连夜行军,又是漫涌而至,但队列严正,前后左右四面皆有严密的防备,绝不会让人有一丝的可乘之机!
陈安高高的举起右臂,在左右熊熊燃烧的篝火照应下,用一种平冷的声音喝道:“步弓手——全力散射——”
祝彪可是集中了军中七成的步弓手、弩兵调拨给了他。陈安的一声令下,就见邑城墙垒上,上千的弓弩手同时举起手中长弓、劲弩,无比冷静的从箭壶中抽出一支支雕翎箭搭于弦上。
弯弓搭箭,静待敌军。
墙垒之下,一队队太子军刀牌手蜂拥而至——
“放箭——”
“唆唆唆~——”
千支箭矢同时划破长空,发出的刺耳地尖啸声响彻天外。
“竖盾——”
墙垒下的太子军阵营中响起一声声炸雷般地大喝。冲在最前面地太子军刀牌手迅速将手牌顶在头上,单刀在鞘中,另一支手合力抬起简单的云梯在这箭雨下毫无迟疑的继续前冲。
“笃笃笃——”
连续不断地闷响声中,一支支锋利地雕翎箭或是插在了太子军士兵地盾牌上,或是透着盾牌插入下面的**中,给冲锋中的太子军士兵造成了无可避免的伤害。只是单就这么一点的伤害是根本不足打乱太子军潮水般地冲锋的。
五十步——三十步——十五步——
“步弓手退后,刀枪兵上前——”
邑城城垒面很窄,但也足够两个人前后施展的。
“杀——”
见已经冲出了箭雨覆盖区,冲锋中的太子军士气大振,转眼间就冲到了关墙下。一架架简易至极的云梯被高高竖了起来,没有底座车身,只有顶端锋利地挂钩隐约可见,闪烁着冰冷地寒芒。
墙垒上,陈安依旧挺立如松,上面所有的宋军士兵也都面带轻松。平地较量里,你太子军也还不是自己的对手,现在己军还有了两三丈高的墙垒在手,就更不用怕了。
“咣——咣——咣——”
上百十架云梯几乎是同时搭上了咸占驿城垒上。
通过顶端地倒钩,一架架云梯都死死地钩在了墙垒外沿的土墙上,倒也为极合适。
两三千名太子军步卒呼啸着从箭雨中冲出,拥挤到两丈高的咸占驿墙垒下,口衔战刀,头顶盾牌,手脚并用,如一支灵猿一般地顺着云梯就向上攀。
城头陈安,把手向后一探,一口明亮照人的大刀已经握在了手中,“杀——”一声炸雷似地大喝平地响起,还未落下就见一道寒光抹出,如斩草芥一般削断了身前搭上来的一支云梯的倒钩,碎木蹦飞间,轻松之极。
“呼呼——”
一团团婴儿大小的黑影从城垒上凌空砸下,攀爬在云梯上地太子军士兵无从闪躲,大多被砸个正着。
便是有盾牌相阻,那单臂之力又如何能与凌空落下的石块相抗衡,纷纷惨叫着从云梯上翻滚跌落,顺带着还连累了一串身后的袍泽。
这样的,便是大难不死多也会头破血流甚至摔折了腿,而他们这些伤员若还稍有不及后撤,就依旧有很大可能被紧接而下的檑木滚石砸在身上。
可只要是战场那就会有伤亡,一个太子军士兵落地,就会有更多的太子军士兵悍不畏死地继续攀援上。还不知晓黄冠一战结果的杨复军,士气军心依旧,他们继续看不起着开州宋王军,继续有着心理优势。
城垒之上,陈安首发事例斩断了一支云梯的倒钩,大手随之一挥,沉声道:“刀斧手,砍断了它们!”
实际上根本就不用陈安再做出吩咐,城垒之上的数百名手持利斧地壮汉,已经蜂拥的上抢到前,两人一组,照着钩在土墙上的云梯就挥动起了大斧。
不是砍那两条倒钩,而是砍那倒钩与云梯的连接处。木屑纷飞中,一架架云梯勾手纷纷被砍断。紧跟着一支支长杆从墙垒上伸出,撑住云梯顶端就发力往外推,不多时百十架云梯就已经摔掉、坏掉了一半。
太子军阵上,杨复目睹云梯纷纷被毁,己军攻势受挫,神色无丝毫变化。
咸占驿距离不到四十里,里面的虚实他心中清楚得很,想靠这种地方阻拦自己,是绝对的痴心妄想。“继续进攻,午时前拿下此地——”
“得令。”一名亲兵双手抱拳,应了声后急忙转身传令去。
“咯吱——咯吱——”
伴随着杨复的将令,太子军的新一轮攻势转眼就摆上了场面。
轒輼车——下虚上盖,形如斧刃。其车梯盘中空,可容人著地推车,有车轮四,其盖以独绳为脊,以生牛皮蒙之,中可蔽十人。
杨复军中没有标准的轒輼车,现在派上用场的二十多辆都是由随军的运粮板车改装来的。
“喀——咔咔——”
随着轒輼车的上前,防线上立刻响起了一阵木石撞击声,其中隐隐覆盖的还有一阵掘土声音。
轒輼车内的太子军,个个手持铁锨、铁镐,对着城垒脚下就是土拔鼠的干活。
“哗啦啦——”
当时间转到清晨,随着墙垒根脚的二十多个窟窿不断的加大加深,一阵土沙砖石倒塌倾泻声终于响起。
乳白色的轻雾弥漫在天地间,笼罩着头顶的天空。
空气中,昔日沁润的清新早已化作了刺鼻的血腥气,两军短短一个时辰的激战,上千条人命永远的留在了此地。
整齐的城垒此刻已经变得霍霍牙牙,如是被狗啃了一口一样,不少地段化作了一堆土砖沙堆,血泊中的尸身躺遍了每一个缺口,放眼可见得就是一片片被鲜血染的黑红的土地——
“吼——”
“吼——”
“吼——”
太子军不变的号子声依旧整齐嘹亮,又一波抬着简易云梯的士兵投入了战斗,在这些云梯之后,整齐排列着严阵以待地五千将士。杨复要发全力了。
“撤!全军准备后撤——”陈安炯亮的双眼要眯缝成了一条细线,嘴角轻轻地翘起。杨复,这才是一个开始。
一刻钟后,一杆“杨”字大旗竖立在了咸占驿城垒之上,迎着猎猎东风熊熊招展!
……
“报太守。”一骑飞马到杨复身前,对着杨复抱拳禀道:“叛军已向郡城方向后撤。”
“竟然真撤了?”杨复有些皱眉,咸占驿是不堪大用,可也不至于这么的白白让出吧?
“不过,不管他在玩什么把戏,反正我军是可继续向前进行了。”
“秦将军!”杨复招呼身侧的中郎将秦辕,扬鞭指向前方凝声道:“将军带前锋先行,务必小心行事,谨查埋伏!”
“请杨大人放心,有末将在,必不为敌军所乘。”秦辕朗声一笑,恭手领命。战马昂首长鸣,四蹄腾飞中就引军奔下。
还是有薄薄的轻雾掩盖在大道右侧的山丘岭地,郁郁葱葱地密林以及横生地野草,带着这层薄薄的轻雾给了隐身其中举着千里镜时刻观察太子军动向的宋军斥候最好的掩护。
太子军堪堪前行了七八里,忽见一斥候快马奔回。
秦辕眉宇轻皱,问道:“何事?”
“将军,宋军突然四散开来,大部分撤到了侧翼的山岭中。”
“加强侧翼防备,余下的不用理会,继续前行。”秦辕听了心中咚咚的跳了两下,理智告诉他宋军的此举必然有古怪,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继续前行。
没什么可怕的,这季节又不可能放起火来,刀兵相见的话,自己何惧之有!?
眼光瞄向一旁尚挂着露珠的草丛,秦辕心中不觉的一安。
第五百九十九章 中计了!
三千太子军排着紧密的行军队列快速前行。队伍是越过了咸占驿,可郡城还远在几十里外呢。
前军,秦辕于马上时刻留意着周边的动静。
“咦――”看着不远处陡然一阔的地形,他心中猛的一跳。怎么两边的山头坡面如此平整?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嘹亮至极的长笑从右侧山岭中响起,放快的笑声在山隘之间激荡不休,传遍了整个太子军前部。
“杨复狗贼!某家在此等候多时了,哈哈哈……”
秦辕按捺住心头的惊意,抬头向声音传来处望去,就见右手山丘顶上一将昂身挺立,手持长枪,披身的红色披风迎风抖烈。
那身影把手一挥,两边的低矮丘陵上就接连冒出了排列整齐的宋军战士,或是手里持着干柴、干草,或是挽弓搭箭,箭簇上赫然正有团烈焰迎风燃烧――
“火攻?”秦辕脸上全是惊疑,发自内心的感到疑惑,难道就凭他们抛下的干柴,就想烧掉自己的兵马也太不知时节了吧!
“撤!全军后撤一里!”但总的来说,山岭上的弓弩手对军队还是有威胁的。秦辕心中各种念头闪电般转过,终是以稳妥起见,打算先后撤一里以观敌情如何。
“撤退?晚了。”看着有条不紊的向后撤退的太子军,章甫阳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狞笑。右手狠狠地向下一挥,“放火――”
今天晨起有雾。再加上春天时候的露水众多,草本湿润并无纵火的先天条件。可问题是章甫阳压根也就没想过靠火来烧掉太子军,他确切要的是烟,浓烟,夹杂了不少‘人工’的浓烟!
烟同样是可以让死人的,而且是极度难受的窒息而死。这一点章甫阳不知道,因为他还没想到过这一点,他要的只是用浓烟来“熏”溃杨复的这支太子军――
单是火油就可以自行燃烧起来,若再配上昨日起章甫阳部就开始收集储备起来的干柴树枝。这大火又如何会不熊熊燃烧。
想要得到浓烟,被大火覆盖的那些沾着露珠的叶草是其一,被宋军士兵主动在上加盖的一斜湿的草丛、枝叶就是其二。且最主要的是,现在有风,还是东北风,风助火势,滚滚浓烟可不就顺着风劲吹来了。
“咳咳――”
人那里跑得过风。浓浓的黑烟顺风吹来,不多时就淹没覆盖了整个太子军。
初时黑烟还淡,效果并不显。可随着黑烟越来越浓,军列中的咳嗽声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整齐的军列随之嘣散了开来!
秦辕脸色露出了深沉的凝重,他已经明白宋军的用意了。可是他没办法化解!
中计。中计了!
“嗖嗖嗖――”
一阵箭雨袭来,是从左右的山峦上发出的,接着又是一阵――
箭矢如雨而下。
中箭士兵的惨叫声让本就慌乱的太子军更多了丝恐慌,人类骨子里的求生**秦辕压阵的前军飞快陷入了混乱――
没有那个人愿意继续呆在浓烟中,呼吸困难不说。就连眼睛都涩睁不开,更不用提还要遭受箭雨的洗礼。
“往山上走――”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发出的一声大喊。
整个太子军前部像是似乎猛然间惊醒一般。一窝蜂的向左右两侧的山地丘陵中涌去。
风是东北风,浓烟的主要蔓延方向是西南,也就是太子军进援郡城所沿这条官道的方向。虽然两侧的山峦中会有宋军士兵隐伏,可己军也是有三千人马的,之前他们有工事可守都还不是我们的对手,现在也同样会如此――
秦辕自己的双目被浓烟熏得通红,嗓子更吼得有孝哑发干,可这些都比不上手下士兵向左右手的山区蜂拥而去所给他带来的痛苦。“速去通报杨太守,命他立刻引后军来救……”
操着沙哑的声音秦辕对着身边的亲兵怒吼。
浓烟再浓也有散去的时候,秦辕更相信只要兵马向后撤出一里地,全军就可脱离浓烟所笼罩的中心范围。毕竟再浓的烟也会被吹散,撤出一里地,有这段距离隔出,浓烟根本就不是威胁。
可惜麾下的士兵虽然精锐,却也受不了浓烟带来的痛苦,再加上头顶一**如箭矢落下,一声呐喊,就再也约束不住了。
前军是自己钻进敌人布下的牢笼的。秦辕相信自己的判断,宋军必然在丘陵中有埋伏!之前那守咸占驿陈姓将领带领的军队,不就已经大部散入山地丘陵中了么。
事实证明,秦辕预料的还真不差。祝彪就是在山岭间设下了埋伏,并且是花费了不小力气才布置完成的。
陈安部下五千多人分守在沿线两侧的八座山头上,每座山头上都被宋军战士连夜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块、滚木和泼了火油的草笼,并且还在各座山峦之间的狭地和各个山坡的下半段淋淋洒洒的泼上了大量的火油。
可以说,这个地方就是一个转眼间便可化作地狱火海的存在。
陈安挺身立在一座山丘顶上,望着脚下潮水涌进的太子军兵,素来严峻方正的脸庞在这一刻也挂上了极其灿烂的笑容。
“放火――”
右手向下狠狠一挥,陈安那一双明目中充满了兴奋的神情。
“嗖嗖嗖――”一排排火箭当即升上天空。
紧接着燃烧的滚木、火草笼等纷纷从山头滚下。挤满了太子军士兵的山下顿时升腾起熊熊火焰――
“唏律律――”
秦辕竭尽全力的劝止士兵涌向山头,里的近了。大火‘滚’下来,都惊了胯下地坐骑。昂首惊嘶。自然界的生物就没有不怕火的,被吓的是连连后退。
马背上地秦辕环首四顾,面色一阵惨然,沿线多座山头燃烧起大火,那就证明有多座山头上有宋兵的人。现在前军将士即使后退,也会受到沿途山头上宋军弓弩的射击的。
山下都成了一片燃烧的地狱,滚滚浓烟、熊熊烈火之中,不知道多少士兵身燃烈火。奔走哀嚎,葬身其中――
自然地,所有的队列都乱成了一团。尤其是重盾兵、刀牌手,逃跑中碍手碍脚的重盾、手牌早就扔掉地上了。
“驾――”
深深地吸入一口灼热地空气,秦辕用大刀背脊狠狠地抽在马股上。
“唏律律――”
战马吃痛,仰天一声长鸣,向前疾奔出数十步去。“随我来――”秦辕挥舞着大刀,雷霆乍暴似的吼声从口中呼出,“都跟我来。”
“冲出去,冲出去――
想活命的就跟我往前冲――”
秦辕愤恨的回望了一眼前路,似乎山顶上的那道昂立的身影还印现在他眼前。
只可惜灼热的火焰已经把空气都烧的扭曲了起来,视线模糊不清。
……
……
“快快――”
“跑快点――跟上――”
就在地狱火海正东方二里不到的地方。祝彪带领着张鹤部正死命的向杨复后军抄去。
西边的这把火虽然烧得厉害,可倒地只是前军。且只要太子军不自己昏了脑袋,往大火里钻,跑到官道上去,忍着火烧眉毛的感觉直往后跑。还是有很大的逃生几率的。
不过杨复的前军即使逃出去也是一群乱兵,战力大减。现在战争的重点就转移到了杨复的后军。祝彪这就要带兵杀上。否则,难不成还要等到杨复重新集结编列好了乱兵再来战?
…………
“哒哒哒――”
缺少自然界里的‘燃料’,宋军纵然准备了一夜,又浇泼了不少火油,大火也只多是经历了一刻来钟的‘巅峰’后就减弱了下来。
乱军叫嚎中,三百轻骑奔行的马蹄声似乎并不怎样引人注意。冯恩江和其麾下的三百骑兵,一个个用湿毛巾蒙面,战马带上了眼罩,就迎着减弱下来的浓烟烈火,驽马直追秦辕部下来。
愣是冲到了直百步之隔的所在,才有乱成一团惊魂未定的太子军士兵发现。
不远处的山岭间浓烟冲天,烈焰翻腾,太子军士兵地哀嚎、惨叫声还清晰可闻。不断有神情狼狈地太子军士兵从滚滚浓烟中奔逃走出来,大多都是满脸焦黑,身上地战袍多处着火。从山岭间的夹地逃回,这些太子军士兵或是乱哄哄地滚倒在地,或互相扑打对方身上地火苗,还不时的黯然回望,满脸的心有余悸。
此时此刻,秦辕引以为精锐的三千前军彻底垮掉了。
“敌袭,敌袭――”凄厉的惨叫让心情刚刚放松下太子军士兵陡然一紧,惊疑不定地纷纷四下张望。
“骑兵,是骑兵――”又有叫嚎声呼起。才他娘的大难不死的逃得一命,怎么就碰上了骑兵突击,这么倒霉还让人活不?
不少不敢置信的太子军士兵跷脚张望,接着他们就见自己身后的官道上,一群黑压压地骑兵正疾速向着这边席卷而来。
虽然看不出有多少人,但单看这群骑兵能在此刻突击,那就知道必然是支精锐。祝彪挑选出的亲卫队,从宋王亲军中选出的亲卫队,那当然是精锐了。
骑兵前方,一将凸前。自从正式带兵厮杀后,冯恩江很享受这种肆意驰骋,铁骑踏敌的感觉。
“杀――”一抹冰冷地杀机在冯恩江嘴角凝固,眼前这如一群乞丐般存在的“东西”还是几个时辰前的那支骄傲的太子军精锐么?接二连三的受挫,这支之前骄傲的精锐此时也变得不堪一击了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五百九十九章中计了!
三千太子军排着紧密的行军队列快速前行。队伍是越过了咸占驿,可郡城还远在几十里外呢。
前军,秦辕于马上时刻留意着周边的动静。
“咦――”看着不远处陡然一阔的地形,他心中猛的一跳。怎么两边的山头坡面如此平整?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嘹亮至极的长笑从右侧山岭中响起,放快的笑声在山隘之间激荡不休,传遍了整个太子军前部。
“杨复狗贼!某家在此等候多时了,哈哈哈……”
秦辕按捺住心头的惊意,抬头向声音传来处望去,就见右手山丘顶上一将昂身挺立,手持长枪,披身的红色披风迎风抖烈。
那身影把手一挥,两边的低矮丘陵上就接连冒出了排列整齐的宋军战士,或是手里持着干柴、干草,或是挽弓搭箭,箭簇上赫然正有团烈焰迎风燃烧――
“火攻?”秦辕脸上全是惊疑,发自内心的感到疑惑,难道就凭他们抛下的干柴,就想烧掉自己的兵马???也太不知时节了吧!
“撤!全军后撤一里!”但总的来说,山岭上的弓弩手对军队还是有威胁的。秦辕心中各种念头闪电般转过,终是以稳妥起见,打算先后撤一里以观敌情如何。
“撤退?晚了。”看着有条不紊的向后撤退的太子军,章甫阳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狞笑。右手狠狠地向下一挥,“放火――”
今天晨起有雾,再加上春天时候的露水众多,草本湿润并无纵火的先天条件,可问题是章甫阳压根也就没想过靠火来烧掉太子军,他确切要的是烟,浓烟,夹杂了不少‘人工’的浓烟!
烟同样是可以让死人的,而且是极度难受的窒息而死。这一点章甫阳不知道,因为他还没想到过这一点,他要的只是用浓烟来“熏”溃杨复的这支太子军――
单是火油就可以自行燃烧起来,若再配上昨日起章甫阳部就开始收集储备起来的干柴树枝,这大火又如何会不熊熊燃烧。
想要得到浓烟,被大火覆盖的那些沾着露珠的叶草是其一,被宋军士兵主动在上加盖的一些潮湿的草丛、枝叶就是其二。且最主要的是,现在有风,还是东北风,风助火势,滚滚浓烟可不就顺着风劲吹来了。
“咳咳――”
人那里跑得过风,浓浓的黑烟顺风吹来,不多时就淹没覆盖了整个太子军。
初时黑烟还淡,效果并不显。可随着黑烟越来越浓,军列中的咳嗽声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整齐的军列随之嘣散了开来!
秦辕脸色露出了深沉的凝重,他已经明白宋军的用意了。可是他没办法化解!
中计,中计了!
“嗖嗖嗖――”
一阵箭雨袭来,是从左右的山峦上发出的,接着又是一阵――
箭矢如雨而下。
中箭士兵的惨叫声让本就慌乱的太子军更多了丝恐慌,人类骨子里的求生**秦辕压阵的前军飞快陷入了混乱――
没有那个人愿意继续呆在浓烟中,呼吸困难不说,就连眼睛都涩睁不开,更不用提还要遭受箭雨的洗礼。
“往山上走――”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发出的一声大喊。
整个太子军前部像是似乎猛然间惊醒一般,一窝蜂的向左右两侧的山地丘陵中涌去。
风是东北风,浓烟的主要蔓延方向是西南,也就是太子军进援郡城所沿这条官道的方向。虽然两侧的山峦中会有宋军士兵隐伏,可己军也是有三千人马的,之前他们有工事可守都还不是我们的对手,现在也同样会如此――
秦辕自己的双目被浓烟熏得通红,嗓子更吼得有些发哑发干,可这些都比不上手下士兵向左右手的山区蜂拥而去所给他带来的痛苦。“速去通报杨太守,命他立刻引后军来救……”
操着沙哑的声音秦辕对着身边的亲兵怒吼。
浓烟再浓也有散去的时候,秦辕更相信只要兵马向后撤出一里地,全军就可脱离浓烟所笼罩的中心范围。毕竟再浓的烟也会被吹散,撤出一里地,有这段距离隔出,浓烟根本就不是威胁。
可惜麾下的士兵虽然精锐,却也受不了浓烟带来的痛苦,再加上头顶一波*如箭矢落下,一声呐喊,就再也约束不住了。
前军是自己钻进敌人布下的牢笼的。秦辕相信自己的判断,宋军必然在丘陵中有埋伏!之前那守咸占驿陈姓将领带领的军队,不就已经大部散入山地丘陵中了么。
事实证明,秦辕预料的还真不差。祝彪就是在山岭间设下了埋伏,并且是花费了不小力气才布置完成的。
陈安部下五千多人分守在沿线两侧的八座山头上,每座山头上都被宋军战士连夜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块、滚木和泼了火油的草笼,并且还在各座山峦之间的狭地和各个山坡的下半段淋淋洒洒的泼上了大量的火油。
可以说,这个地方就是一个转眼间便可化作地狱火海的存在。
陈安挺身立在一座山丘顶上,望着脚下潮水涌进的太子军兵,素来严峻方正的脸庞在这一刻也挂上了极其灿烂的笑容。
“放火――”
右手向下狠狠一挥,陈安那一双明目中充满了兴奋的神情。
“嗖嗖嗖――”一排排火箭当即升上天空。
紧接着燃烧的滚木、火草笼等纷纷从山头滚下。挤满了太子军士兵的山下顿时升腾起熊熊火焰――
“唏律律――”
秦辕竭尽全力的劝止士兵涌向山头,里的近了,大火‘滚’下来,都惊了胯下地坐骑。昂首惊嘶,自然界的生物就没有不怕火的,被吓的是连连后退。
马背上地秦辕环首四顾,面色一阵惨然,沿线多座山头燃烧起大火,那就证明有多座山头上有宋兵的人。现在前军将士即使后退,也会受到沿途山头上宋军弓弩的射击的。
山下都成了一片燃烧的地狱,滚滚浓烟、熊熊烈火之中,不知道多少士兵身燃烈火,奔走哀嚎,葬身其中――
自然地,所有的队列都乱成了一团。尤其是重盾兵、刀牌手,逃跑中碍手碍脚的重盾、手牌早就扔掉地上了。
“驾――”
深深地吸入一口灼热地空气,秦辕用大刀背脊狠狠地抽在马股上。
“唏律律――”
战马吃痛,仰天一声长鸣,向前疾奔出数十步去,“随我来――”秦辕挥舞着大刀,雷霆乍暴似的吼声从口中呼出,“都跟我来。”
“冲出去,冲出去――
想活命的就跟我往前冲――”
秦辕愤恨的回望了一眼前路,似乎山顶上的那道昂立的身影还印现在他眼前。
只可惜灼热的火焰已经把空气都烧的扭曲了起来,视线模糊不清。
……
……
“快快――”
“跑快点――跟上――”
就在地狱火海正东方二里不到的地方,祝彪带领着张鹤部正死命的向杨复后军抄去。
西边的这把火虽然烧得厉害,可倒地只是前军。且只要太子军不自己昏了脑袋,往大火里钻,跑到官道上去,忍着火烧眉毛的感觉直往后跑,还是有很大的逃生几率的。
不过杨复的前军即使逃出去也是一群乱兵,战力大减。现在战争的重点就转移到了杨复的后军。祝彪这就要带兵杀上,否则,难不成还要等到杨复重新集结编列好了乱兵再来战?
…………
“哒哒哒――”
缺少自然界里的‘燃料’,宋军纵然准备了一夜,又浇泼了不少火油,大火也只多是经历了一刻来钟的‘巅峰’后就减弱了下来。
乱军叫嚎中,三百轻骑奔行的马蹄声似乎并不怎样引人注意。冯恩江和其麾下的三百骑兵,一个个用湿毛巾蒙面,战马带上了眼罩,就迎着减弱下来的浓烟烈火,驽马直追秦辕部下来。
愣是冲到了直百步之隔的所在,才有乱成一团惊魂未定的太子军士兵发现。
不远处的山岭间浓烟冲天,烈焰翻腾,太子军士兵地哀嚎、惨叫声还清晰可闻。不断有神情狼狈地太子军士兵从滚滚浓烟中奔逃走出来,大多都是满脸焦黑,身上地战袍多处着火。从山岭间的夹地逃回,这些太子军士兵或是乱哄哄地滚倒在地,或互相扑打对方身上地火苗,还不时的黯然回望,满脸的心有余悸。
此时此刻,秦辕引以为精锐的三千前军彻底垮掉了。
“敌袭,敌袭――”凄厉的惨叫让心情刚刚放松下太子军士兵陡然一紧,惊疑不定地纷纷四下张望。
“骑兵,是骑兵――”又有叫嚎声呼起。才他娘的大难不死的逃得一命,怎么就碰上了骑兵突击,这么倒霉还让人活不?
不少不敢置信的太子军士兵跷脚张望,接着他们就见自己身后的官道上,一群黑压压地骑兵正疾速向着这边席卷而来。
虽然看不出有多少人,但单看这群骑兵能在此刻突击,那就知道必然是支精锐。祝彪挑选出的亲卫队,从宋王亲军中选出的亲卫队,那当然是精锐了。
骑兵前方,一将凸前。自从正式带兵厮杀后,冯恩江很享受这种肆意驰骋,铁骑踏敌的感觉。
“杀――”一抹冰冷地杀机在冯恩江嘴角凝固,眼前这如一群乞丐般存在的“东西”还是几个时辰前的那支骄傲的太子军精锐么?接二连三的受挫,这支之前骄傲的精锐此时也变得不堪一击了么?
第六百章还债
灼热地杀机若燎原的野火从他冰冷地眸子里燃起,冯恩江蓦然将右手中的长枪高举竖起,锋锐的枪尖直刺,霎时间一抹寒芒耀眼而出。
“杀――”竖起的长枪平放,锋锐的枪尖直刺当面,带起了一股尖锐的“呼啸”声。
长驱直入,踏阵破敌。骑兵,这就是骑兵。
“弟兄们,随我杀――”
“嗷嗷嗷――”
兴奋的嚎叫声排山倒海般地响起,霎时直冲云霄。连哒哒的马蹄声都被覆盖了。策马而前,一往而无前!
奔腾地战马汹涌如潮,狂乱地马蹄无情地践踏着官道地面,一时间一股锋芒如箭的气势在骑队中升起。有了太子军前后如天地之差一样的对比,二百五十名新募亲卫心中,一股自傲感、藐视感悠然升起――
而五十名随在冯恩江身后的老牌亲卫,他们心中对祝彪早就是神一样的崇敬。不要说是随着冲锋败兵,就是冲入百万大军中,只要祝彪兵锋所指,他们就勇往直前。
没有遮天蔽日地滚滚烟尘,只有一往无前的彪悍勇锐,雪亮的长枪马刀在空中翻腾飞舞,无尽地杀机在这一刻爆发、释放。
从火海中冲出的太子军士兵有多少,笼统的算一下,就是不到两千也要超过一千五六。加上就没有冲入两侧山地,而是一直都在往后跑的士兵,总数绝对超过两千。
而冯恩江部呢?三百骑而已。
面对七倍于己的太子军,冯恩江是一丝一毫的畏惧都没有。
因为至少两千太子军不是都紧缩在一起的,他们凌乱的分散在数里长的官道上。头可能已经搭到杨复的后队,尾还依旧没动多远。
“长枪兵、大刀兵,列横队上前,步弓手在后,刀牌手置中护卫――”
一名太子军军官挺身立起,大声地咆哮着,可语气中充满了凄厉、悲哀!铁鳞细甲,看这装扮此人应该是军侯、军司马一级的中层军官。
数十名灰不溜秋的太子军士兵集结在这名军官左右,然而他们中多只有战刀,还握着长枪、长矛的只剩下了三个。
大火纷飞,浓烟四起中,为了尽快的逃出绝地,大刀长矛这些碍手碍脚的家伙有几个人还会扛?也就贴身的短兵还会交好保留着。
至于弓弩和盾牌,那就更不用再提。
嗔目欲裂,那军官再次凄厉高呼,可除了依旧不见长矛利箭的影子外,已经入列的几个刀手,反而撂挑子逃跑了。
一瞬间,这个刚刚凝聚起来的小队人马,就摇摇欲散。
“天亡我也!”哀叹一声,那军官嘴角露出了一抹极苦涩的笑容,一双眼睛刚刚还充斥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现在却好似在瞬间里失去了所有的灵光,变得黯然木呆。
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逃跑的那几人,狠狠吐了口吐沫。沉静了片刻,军官如头受伤的孤狼一般发出了最歇嘶里底的凄吼:“结阵,结圆阵!死战,死战――”
“想拼命?”策马奔来的冯恩江森然一笑,微微露出了一点牙齿,雪白雪白。黝黑的双目,两道冰冷地目光直盯向那个军官头领的胸口。右手持枪夹与肋下,锋锐的枪尖斜斜的指向地面。
“死战――”
“死战――”
似乎是被军官绝望地呼唤所感染,也似乎是因为自己现今这悲惨的遭遇,而给予自己这样遭遇的人赫然就是自己十分看不起的开州宋军。一股暴戾、歇斯底里的力量就在这三四十名残存地太子军兵心中升起,无尽的惶恐和不安全部退去,剩下的只有杀戮。
决死地神色从他们的眼睛中燃烧,曾经大周精锐所拥有的骄傲、自信、不屈和热血再次在他们胸中漫延、激荡,“死战――不退――”
“杀――”
冯恩江大吼一声,率先闯进了眼前的这撮太子军士兵跟前,杀机直指那名领头的军官,在这一刻没有人可以阻拦的了他。
长枪由下向上打斜着横扫了马前一个半圆,锋锐的枪尖带起了一道白芒,宛若划破夜幕的闪电――
“啊――吖――”
惨叫声响起,当头那三名太子军士兵手中的长枪还未来得及刺出,就已经被冯恩江的这一记横扫而来的长枪给磕飞了老远。锋锐枪尖去势未歇,快如闪电般从这三名长枪兵体内滑过。
迸溅的鲜血染红了冯恩江坐骑的一双前蹄,最中间的那个被枪尖斜斜划破肚皮的太子军士兵,还未来及按手去捂肚子,就悲惨的被战马踏践在蹄下,如一块掉落在地上的烂肉再也没了声息。
冯恩江的实力是达到了一流上层,来对付一批小卒自是轻松之极。
驱马长踏,锋锐的长枪抖索而出,宛如一朵巨大的花朵,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冰冷的寒芒伴随着一条条逝去的人命消失在空中――
“呀啊――”
那为首军官一刀终于斩出,想要封住疾刺而来的寒芒,同时脚下一错身形尽力向反方向退去。他愤恨极了眼前的冯恩江,可同时也知道自己绝挡不住冯恩江挟带马力的一枪。
只是冯恩江这一枪来的实在太快,寒光一闪枪尖便已经近到眼前。军官瞳孔陡然一缩,凝聚起全身的气力随着那一刀正切中了枪刃。
“当啷――”一声脆响。
直刺中胸的枪尖不由得一偏,却也仅仅错开了两寸,本来该直透心脏的一枪斜斜的刺入了那军官的左胸。锋利地枪尖霎时刺穿鳞甲,直透后背。
“噗嗤――”鲜血四溅。
“啊――”剧烈的疼痛感让那军官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叫,低头看了眼胸口,眼神中再次流出了一种无尽的疯狂和毁灭。
一手反抓住没入胸口的枪杆,那军官嘶吼着再次挥刀砍向冯恩江,“一块去死吧――”
“啪嗒――”
冯恩江却是看都不看砍来的铁刀,双手一较劲,长枪那用直径三寸的百年硬木杆制成的枪杆,刹那间弯成了一道半圆弧线,被挂在枪头的军官立刻双脚离地,如同被投石车抛出去的石块一般,带着一股极大的力道反弹飞射出去。
“噗――”
寒光再闪,锋利地枪刃顺势扎进另一名围杀上来的太子军兵胸口,那士兵快步前奔地身形犹如撞了一堵无形地气墙,骤然一顿后随着长枪的抽离,踉跄的后退一步再无力的瘫倒在上。
铁蹄奔腾,刀枪狂舞,单单的三百轻骑却挟裹着一股无可阻挡地威势横卷了整个当场。就像一波滔天巨*,恶狠狠地拍打在一座用沙子堆砌起的的城堡上。一骑骑飞奔的轻骑就像一柄柄锋利地剔骨刀,轻易地剖开了太子军少许的阻拦,在他们的要害处剜下一块块肥肉。
瞬时间,整个战场就像烧开地淝水,一片翻腾。
血光飞溅,惨嚎连连,刀光剑影中人马翻倒一片狼藉。仿佛在这一刻天地之间再无别地声音,唯有惨烈地杀伐之音才是流传的主流。
自那军官死后,太子军有组织地抵抗就彻底冰消瓦解了。虽然之后的道路上,仍有不少太子军士兵依仗着个人用武在拼死抵抗,但螳臂不能挡车,没有组织的抵抗,注定会被有组织的轻骑若一只臭虫般碾的粉身碎骨。
更多地太子军士兵是完全丧失了抵抗**,他们只图能苟活一命,向着后路狼狈的逃窜而去――
兵败如山倒,一股浓烟,一把大火粉碎了这批昔日大周精兵的抵抗意识。到底只是训练操练中的精兵,没有经历过真正战争的磨砺,跟北汉乃至北隅诸国的精锐相比来,太逊色了。
而且两边还没有胡汉那样不共戴天的仇恨,真的逃不过了,就抱头往地上一蹲,投降了事。
冯恩江部以极小的代价,横扫千军。不论杨复后部那的战果如何,单是秦辕的前军,就是一场完胜。祝彪的‘天象’数值再一次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
秦辕终于冲出来了,整个人就似一个黑人一般。将旗早已被丢掉,此刻能够表明他自己身份的似乎只有被他死死抓在手中的那口大刀了。好在身后的亲兵折损不大,还有一百六七十人可用,再加上跟随着他一起冲出的数百太子军士兵,秦辕相信,只要给他半个时辰整顿,他就能把乱兵给全部捋顺。
“呜呜――”
“咚咚咚――”
莫名的,后方整齐的战鼓声、号角声相继响起。
秦辕大惊,是宋军。他们怎么摸到自己后面去了?
“刀牌手――长枪兵――前列――”
“步弓手――准备――”
在号角声、战鼓声霎时响成一片的同时,雄壮的口号声从不远的山岭处响起,炙热的空气骤然间变得一阵肃杀。
兵器撞击声、铠甲摩擦声,刚刚逃过一劫,正瘫坐于地上休息地太子军前部残卒纷纷站了起来,张目向前望去。
六千宋军,在祝彪、张鹤的督导下徐徐行来。同时,陈安也督兵五千从西而来。
纵了那把火后,陈安先是率部四处扑杀那些昏了脑袋一个劲往西面逃蹿的太子军士兵,并留下了数百人马部守几个山岭间的要口,之后立刻引军绕道赶来劫杀。
他与祝彪此刻的目标,就是杨复的后军。
秦辕面色难堪的看着这一切,他与杨复只离有不到三里路,可现在看,这三里路应该就是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天堑了。
“该死。我怎么就这么懒,不多走两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秦辕刚刚图省劲‘歇’下三里路,债这么快就要还了。
第六百零一章困兽犹斗
秦辕惨然的望着周边聚集的士兵,就这么一会集结地人马已经超过了八百人,可其中还配有兵器的还不足一半。
“啪啪——”他轻轻的拍了两下战马,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起。就像是黑夜中燃起的一根火把,刹那间吸引住了所有太子军士兵的目光。
“持兵者列前——”
哗哗哗,一阵零碎的脚步声响起。
有秦辕在,这些惶惶不安的太子军似乎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心境平静了不少。
近四百人马迅速在秦辕身后列成了一个方阵。“无兵者在后,交替交补,前赴后继,随我杀——”
望着奔涌杀来的太子军,陈安脸色一沉,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不该全军排出阵列,而应该分出一部兵涌杀上。
现在不是正常意义上的两军对垒,对方只是一群丢魂丧胆的败兵。只是只要分出一部兵马一个突杀,就完事大吉了。现在,反而是麻烦。
不过还好,他手下还有大批的弓弩兵。张鹤、章甫阳和陈安自己,三个营头七成的弓弩兵都掌控在陈安手下。
陈安一脸肃杀的举起了右手,高高扬起的大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寒光,“放箭!给我射——”猛一下劈,刀锋直指策马冲来的秦辕。
随着陈安大刀的举起,身后的上千步弓手纷纷弯弓在手,一支支利箭从箭壶中抽出,搭扣在弦上。
每一名步弓手都表情冷漠,两眼微眯,不带任何感情地凝视着前方的目标。双臂发力,在嘎吱嘎吱的弓弦绷紧声中,一张张长弓挽如满月——
伴着一声令下,所与人同时松开右手,弓弦响处,刺耳的锐啸声划破长空。
超过千支雕翎箭带着无尽的杀机,瞬时飞临到秦辕所部头顶,然后像冰雹一般恶狠狠地扎下,那片丝丝箭雨汇成了一片乌黑的云彩,几欲遮蔽了整片天空。
秦辕高昂起透露,一双眼睛瞪的老圆,狠狠的看着那一片“阴雨”从天而降。
他娘的!自己是大周精锐,什么时候吃过装备的亏?现在将士死的可真是窝囊啊。
惨嚎声冲宵而起,随在秦辕身后的那些持兵在手的士兵还好一些,至少可以用兵器拨打一下箭矢,聊胜于无。可他们身后的数百空手士兵就相应凄惨了很多,只能用自己血肉之躯来抵挡箭矢的蹂躏、摧残。
秦辕闷下一口气,恶煞的眼神死盯着陈安,他要一刀劈死这个可恶至极的家伙。
但是,一波、两波,“哄……”的一声,秦辕身后的队伍散了。
八百士兵已经倒下了半数还多,剩下的人宁愿扭头跑回去,或是直接投降也不愿意再白白送死了。
“继续放箭——”
望着流星疾踏继续冲来的秦辕,陈安棱角分明的脸庞愈见的严峻,大刀紧握在手中。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箭矢覆盖了秦辕,一腔决死之气的他,也终于顶不住要‘白死’的压力,打马退了去。
十多支箭矢挂在了铠甲上,差不多每一支箭都隐隐有血迹渗出。
一声炸吼在秦辕的背后响彻。接着就是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二百轻骑飞掣而出,直扑向逃回的三百来太子军。
“投降……”
“投降……”
完全崩溃了,三百多名刚刚死里逃生的太子军士兵,再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心了。骑兵都离得还有上百步,一个个就扔掉了兵器,抱头蹲在了地上。
“啊——”
痛苦至极的一声大吼,秦辕连身上的箭矢都不拔,嗔目怒视的看着一众抱头蹲下的士兵,大吼,大吼,最终凄厉的仰天一啸。纵马如飞,直面着涌来的宋军骑兵杀去。
陈安那里的箭矢如雨,他根本靠不近。就只有把‘死志’和怒气倾泻到这支骑兵上了。
就如一柄锋利无比的尖刀对着涌来的骑兵正中处直刺而下,手中数十斤重的大刀左右横扫,分波开浪,挡者即身死。
“给我纳命来——”看着冲上去的手下一个个被扫落马下,一名亲军都伯大怒叫吼,心头痛如滴血一般。手中长枪挺直,在空中划过一道直线,直取向秦辕的腰腹,这一刻他却也顾不得是不是人家对手了。
两点之间,径取最短。这一枪快捷如斯,却已然伤不到秦辕分毫。
秦辕放声的大笑中,嘴角挂出了一丝狰狞,两手一转,沉重地大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地弧线,雪亮的刀刃直劈向都伯的右肩,刀杆则恰如其分的挡在胸前,正好磕歪都伯刺来的那一枪。
察觉不对,都伯犹然不惧,奋力收回长枪,双臂一挺就要硬接秦辕这重如泰山的一刀。被祝彪挑入亲卫前,他是宋王亲军中的军侯,也是有着自己的骄傲的。灼热地战意从他眸子里熊熊燃起,即是战将那就要有战将的胆气。
“噗——”没有剧烈地金铁交鸣声,只有一声闷响。
都伯手中的长枪并非一般的铁枪,也不是冯恩江那样的硬木杆枪。而是一种类似前世中国的白蜡杆一样的花枪,枪杆选用富有弹性的软木,外上一层铁线包裹,然后再用细布裹缠,黏胶倾覆,如此一层一层,反复三遍。虽然分量不重,枪杆的承受力却是极大。
秦辕势若奔雷的一击,锋利的刀刃压迫着枪杆直向下弯曲了半尺还要多,几乎都压倒了都伯的头顶。但木杆本身就有的反弹力加上都伯用力上撑的力道,两股气力合二为一还是让他化解开了这一刀。
不过秦辕强悍的劲气透过木杆潮水般涌入,还是震得都伯双臂一阵酸软,整个身形都不由得为之一颤,就仿佛有一座大山顷刻间压在了胸口似的,令都伯恨不得当即喷出一口血来,身形在马上都僵住了。
队伍里另一名目光凝注,幽深的眸子中全映着秦辕的身影。他看得出,自己的老伙计根本就不是这敌将的对手。
“去死——”
秦辕手中的大刀再度扬起,双眼中凶芒毕露,喉咙里“嘶嘶”的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整个人就宛若一头凶恶噬人的野兽。
雪亮的刀刃在阳光下格外的闪耀亮眼,光芒化作一道白线,快如闪电般再次迎着都伯劈头斩下。
“将军小心——”
一个蹲在地上的太子军士兵突然焦急的大喊。
秦辕霍然回首,就见一道炫目地银色光芒激射而至,若九天惊雷,耀眼至极地寒芒闪烁着凌厉无比的杀意。锋芒直取他自己的胸腹要害!纵然他能一刀斩当面都伯马下,自己也难逃被锋芒贯体的下场!
“喝——”
秦辕双臂一交力,劈向当面大刀立刻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旋,旋斩而回迎上了那道疾刺而至地银色残影。
“咣啷——”
一声剧烈的金铁交鸣声。秦辕感到双手虎口骤然一麻,那道疾刺而至地银色锋芒骤然也是一顿,但接着赤红的红缨在眼前顷然展开,鲜艳娇红飞扬。
却是另一名都伯杀到,丈二长枪带起的红缨!
秦辕的目光瞬间一凝,接着嘴角露出了一个充满蔑视地笑。
能一枪震麻自己双手虎口的存在,必然是与自己实力相当的战将,可背后来人却绝不在此列,他这漂亮的一枪乃是借助战马奔驰的冲力,才得以施展的。而秦辕自身接下这一枪时是停住马的,更别说这背后一枪还涉及到了偷袭。
“啊——”一声惨叫传来。秦辕眼角余光望去,就见刚才给自己示警的那个小兵,此时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尸体旁一骑纵过。
“便是你两人联手,某家又有何惧!”睚目欲裂,秦辕悲声狂笑着,两眼彻底泛红。那小兵的死,让他对这支宋军的恨意达到了最巅峰。
另一名都伯救下了同伴,蹦跳的内心这才为之安定了下来,打马后撤了了几步,两名都伯分列左右,隐隐与秦辕形成了一个正三角。
“希律律——”
沉重的大刀高高扬起,“兄弟慢走,看我送此二贼与你同行!”
双腿狠狠的一挟马腹,胯下地骏马人立而起,秦辕仰天一声长啸,轻蔑的目光扫了二位都伯一眼。“都与我受死!”战马四蹄落地,急踏流星的冲上。
“哈——”
见秦辕如此狂傲,两名都伯互视一眼,烈烈杀机在四只眸子里无尽的燃烧起来。二人同时大喝一声,掉转长枪,策马相迎。
——摧敌锋于正酣,斩大将于阵前!
这是一名战将毕生最大的追求。
“咗——”
秦辕再做虎喝,双臂挥舞,沉重的厚背大刀好似一颗轻草一样随之舞动。雪亮的寒芒闪烁,沉重的刀首以秦辕正身为中心呼啸盘旋,锋锐、明亮的刀刃割裂空气,发出一阵阵刺耳地尖啸。
“哈~”
目睹秦辕如此骇人地声势,两个都伯也夷然不惧,斗舞着长枪正面相迎上,瞬息之间,三马堪堪相交——
“呼——”
“当——当——”
电光石火之间,一口大刀两柄长枪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秦辕这一刀声势惊人,如似要劈山断岳,沉重的刀首卷起一阵“呜呜”的呼啸声。在这一刻,刀刃着点处的那一片空间似乎都要被砸陷出一个空洞来。
第六百零二章跟我走
两杆长枪,并心协力,电掣雷鸣一样点刺而出。
“铛铛——”两声清脆的交响,长枪宛若触电了一样从刀面猛地反弹开。然而经此一截,如同九霄奔雷的刀锋也不由得在空中一顿,余势未歇却是少了之前那股势不可挡的意味。
“当——”后来都伯双臂一伸一缩,本来像是死蛇一样的长枪在半空中一转,再次灵巧的挂向刀首上。而他同伴的长枪却方向一变,借着枪头被弹开的瞬间用力一抖,七八个明晃晃的枪头闪耀在人眼前,其中一点寒芒如长虹贯月直刺秦辕脖颈。
三人没有像阵前斗将一般交马错开,重新摆架势再战,而是直接按住战马缠斗在了一起。
因为时间不允许,地方也不允许。
铁蹄翻腾,马嘶人吼,锋利地刀刃劈裂空气,肆虐周边。两名都伯二人纵然联手,也是战秦辕不下,枪来刀往,叮叮当当斗了二十来个回合后,竟然连最基本的遏制都显得有些困难。
雪白的大刀迎头削来,对应的都伯急忙俯身低头,堪堪避了过去。却不防秦辕两手一转,刚过去的大刀瞬时又去而复返了,寒光凌厉间,厚背大刀旋斩而至。
“呀啊——”
竟然一下落入了危境。生死一刻间都伯一声厉吼,手中长枪猛的横劈打下,如铁棍一般使用,砸向秦辕飞速旋斩来的大斧。
“卟——”
黝黑地枪杆再与耀眼地寒光撞击在一起,就感觉的两手虎口一痛,都伯手中的长枪瞬间撒飞出了手去。不但如此,就连都伯整个人也随着一股巨力飞跌出了马背。半空中,他就感觉到两眼前一道耀眼到了极点的白芒划过——
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翻身爬起来,跌落马下的都伯有些呆傻的看着脚下落着的一簇红缨,不由自主的伸手摸向了头顶鹰盔,空荡荡的。
一滴粘稠的液体滴答在脸上,僵住了的都伯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心中不住的庆幸此次自己命大,回手之际顺道擦了一下脸面。
血,殷红的色彩明白无误的告诉都伯,滴在脸上的那是血。视线顺着手指向下,破裂的虎口终于映入了他的眼帘。
秦辕那一击竟然威力如斯!
“都伯快走——”
都伯恍惚中被谁踢了一脚,定神一看是自己手下的一名什长挡在了身前。刚要申斥,奔腾的马蹄声骤然在耳边响起,自己还在战场上呢!彻底的惊醒过来,立刻抬头看,就见秦辕已经撇开了老伙计的纠缠策马杀至。
顿时,脊椎骨根处,一股寒意升起,并瞬间溢满了全身。
沉重的大刀近在眼前,谁能救得下自己???
“嗷——”
挡在都伯身前的那名什长狼嚎一声,满脸的狰狞,对当头劈落地大刀竟视如不见,大叫一声中揉身跃马扑上,竟只身挡住了秦辕的去路,同时将手中的马刀狠狠的劈出,直砍向秦辕脖颈。
“噗——”
寒芒一掠而下,锋利的刀刃自那名什长的脖颈间卷过,人首飞起时,一腔热血喷溅而出。
“哗——”
激溅而起地热血洒了都伯满头满脸,定神后来不及为自己失去一名有情有义的手下感到难过,都伯就团身一缩,连翻带滚的逃出了秦辕的攻击范围。
应该庆幸这名什长的最后一击,正是因为他的一刀和舍身取义,都伯才有了逃脱一命的时间。
……
三里外的战场。
祝彪麾下,张鹤、陈安二部,一左一右,像是老虎钳一样向着杨复后部夹去。两军一万六七千兵马将不大的战场塞得满满的。
“呜呜呜——”
“咚咚咚——”
随着战鼓、号角声响起,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宋军迅速出击,宛若洪水一样漫过山地丘陵,杀到官路上。
与之相对应的杨复部,五千精兵列阵整齐,一杆杆长矛直刺长空,一面面盾牌似墙如壁,还有那森森铁甲,在阳光下闪烁出慑人的冷意。
可是,不要观看他们阵列威武,要看杨复的脸色。那颜色这时也跟森森铁甲一样,铁青铁青的。他接到秦辕传来的求救信报,就急行军往前赶,却终是没能与秦辕残部汇合,就被两倍于己的宋军截在了这里。
前方升腾的滚滚黑烟如实的告诉了他应该做出的选择!
前军大败,兵力折损一半,自己对宋军力量的估计完全错误。现在己军显然是丧失了挺进郡城的力量,如此情形下,保留住剩下的这五千军才是杨复的第一要务。
如果后军这五千人也保不住,甚至杨复连自己都保不住,那东城郡的乐子可就大了。
“杀啊……”
呐喊声中,涌杀而到的两股宋军如同两股汹涌的波涛,撞击在了杨复后军这道坚固的堤坝上。
虽然后者军力是前者的两倍,箭矢还如暴雨一样狂下了一阵。但,战阵相斗么,一旦形成,那就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结束的。
“当!”
战争冲阵了。
祝彪没有亲自下场,是陈安与张鹤。
清亮的金铁交鸣声中,当面一名太子军军官的长枪被陈安横刀一斩从中折断两截,厚实的刀首去势犹疾,寒锋一抹从那军官肩膀斜斜划下——
一道血痕从军官的左肩直抵右肋,热血激溅,整个人愣是被分作了两半。滑过地上的伤半边身子,内脏泼洒中眉目间犹自切齿狰狞。
“呃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地下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又一个倒霉蛋被踩踏在了马蹄下。
陈安耳朵里听着,却是丁点没放在心上,手中的大刀不见片刻的迟缓,依旧飞快的挥劈着。
下劈、横斩、上撩、前扫,每一击都要卷起一片血雨腥风,每一步都要踏出尸山血海,不变的一往无前,不变的直指杨复。
“挡我者死——”
陈安大声喝叫着,怒目圆睁,坐下战马疾驰而前数十步,厚重的大刀拖斩而过,兵锋指处,十几名敌兵顷刻间命丧黄泉。
呼啸的冷风在耳旁呼号,森冷的寒刃林立在陈安的眼中。
一个太子军军官引领着一个小阵拦在了他前面。数十支锋锐的长矛汇聚成了一片密集的森林,孕育的是浓重的死亡气息,静静地等待着陈安的到来。
一定要拦住他,阵中每一名士兵的脸上都显露出一种无言的疯狂。他们是朝廷的官军,怎能忍受被人匹马踏阵的屈辱!?
这一战已经败了,可他们绝不像彻底的放弃尊严,任由往常看不起的宋军来折辱。
便是粉身碎骨,也定要将他拦下。
陈安可也一样的战意奋勇。这一场大战他已经看到了彻底胜利的曙光了,怎能容忍杨复全身而退?
充满杀气的面容,双眼在这一刻冷凝到了冰点,清寒刺骨的目光扫视前列每一名太子军士兵的脸上,那些面上的狰狞,如视无物。
“希律律——”
就在将要踏入枪阵的前一刻,陈安左手一紧,向外狠狠一勒战马。坐下健骑长嘶一声,马首左偏继而攸的人立而起,巨大的贯力让马背上的陈安这人,随着半空人立的战马猛地向后一扬,右臂所持的大刀在这一刻顺势甩出——
“嗤——”
像是鲜血哧溅,又像是斩破骨骸,随着一道耀眼的青锋从中掠过,当前的小枪林瞬时倒下了一排。
拦腰一刀,横斩七人。
“嗬——”
身后的数千宋军将士立刻响起了一声雀跃的欢喝,本就奋勇厮杀的他们在这一刻愈发的骁勇无畏起来。
将为兵胆,陈安这般神勇的表现,自然引得麾下士卒战意狂飙。
“贼将,何人敢与我一战——”
雷霆炸响,激昂的叫喊裂金穿石一般,传响了半个战场。
太子军阵中,杨复端正地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腰背挺得笔直如同刀削斧劈,双眼深邃地凝望远处的祝彪——白袍墨马,叼枪而立。
祝彪才是他此刻的对手。而至于陈安的叫阵,自然有人去应对。
一个太子军校尉跃马而出,挥枪迎向陈安,“逆贼猖獗,且看爷爷取你小命!”
都没得到杨复的示意。因为这名校尉知道,现在这个不理的局面,如果不应的话,军心士气立刻就可受挫,且是大挫。
“哬——”
以声助势,浑铁枪疾刺而下,若是一道乌光划过,“嘶嘶”的破空声回荡,足以证明这一枪快捷到了何等境地。
陈安虽自负此战必胜,对来将却也不敢有半点轻视,两腿用力一夹,坐下的战马如通心意一样快步疾蹿而出,手中大刀狂卷劈杀,青色的刀芒似云中怒龙,滚腾翻涌。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似炸雷一般回荡在半个战场。
大刀直直的斩在刺来的枪尖上,一声尖利的刺破人耳膜的鸣响就连交战的双方士兵都不由得皱起眉来。
敌将感觉虎口有些发麻,只觉的兵刃有些要脱手的迹象,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当下是手中一紧,左臂跟着一曲一搅,错开搭在枪头上的大刀,继而右手一松,长枪随着翻搅划过一个小半圆,枪尖再次斜上挑刺陈安脖颈。
来将卸力很是漂亮,但陈安也丝毫不差。敌将左臂的动作刚一出,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当下一翻刀身,刀刃平抹拉回,兵锋直斩对方胸膛。
“当——”
又是一声脆响,不过不再是刀首相交枪头,而是枪杆和刀杆的碰撞。
望着阵中绞杀做一团的陈安与敌将,祝彪不以为意。
因为厮杀到现在,一左一右夹到的宋军已经要将杨复部彻底包裹了。杨复带兵欲退,已经难了。“跟我走——”点钢枪扬起。
第六百零三章 未来希望何在?
左右夹击变成了倒‘品’字的三面包围,缓过劲的步弓手也在集中攒射杨复后军,宋军胜利怎么看都是不可逆转的形势。
祝彪眼里,只待自己两翼蔓延的兵力延伸到杨复军阵后路,现在还依旧坚持着的太子军就该崩溃了。
因为若后路也被截断,那太子军今日就全军覆没了。
杨复不为手下人着想,也该为自己来着想。
鲍康来已陷在了兴和,他若再丧命此地,整个东城郡太子军可就群龙无首了。
战马攀上丘陵,官道两侧低矮的山丘并不能阻挡住战马,而山丘上的茂密树丛,只是碎步走马,慢慢的通行还是过得去的。
最主要的是,祝彪身后只有五十骑。从繁峪山到郡城,再到这里,沿途收拢的合格战马也不过五六百匹,除去拨给斥候、探马、传令兵的马匹外,能有三百五十匹集中在祝彪亲兵部队中,已经是他身位主将的特殊优待了。
足足用去了一刻钟,祝彪才绕过了左侧的岭地。修筑在山地丘陵间的官道,正面狭窄,已经被两边一万多军将塞得满满的了。祝彪于战场上根本就没有策马绕袭、迂回的空间与路径。想要转到一个要点地方,必须从丘陵间一点点挪过去。
“跟我杀——”
终于来到地方了。战场正面无解,相交左右两翼,左侧的进度则明显强出右侧不止一筹。祝彪下刀子的方向,自然也就顶在了左边。
战马腾空,长枪飞指,在祝彪的一声招引喝呼中,五十亲骑同时策马奔驰而出。
人如虎,马如龙,就是一柄尖锐的锋刀,带着腥风血雨,一击刺入了杨复后军的最要害。
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右翼【杨复】更加危险了。祝彪当先锋,所有遇到的太子军将士,不管是将还是士,都如同被泼上沸水的残雪,转瞬间就被淹没在滚滚铁蹄下。
五十骑的一股小部队,冲杀起来确实纵横自如,如扑进了羊群中的恶狼,势不可挡。
见人就杀,见人就砍。刀光剑影,血肉飞糜。
祝彪策马过去,沿途三丈范围内都尽是尸体。罡煞纵横,长枪无匹,精钢铁甲如同腐朽的烂木一样不起半点防护、保护的作用。一道道罡煞枪芒,就是一张张阎王的请帖,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士兵可以抵挡的。祝彪纵马其上,自然是挡者披靡,如入无人之境。
“敌将休狂——”
太子军阵中独独的一支骑兵迎冲上来。为首之人还是一名校尉。
“轰……”像是两头牤牛撞击到了一块,两股骑兵相接的瞬间爆响起了一声震耳的轰鸣。
太子军骑兵为首的校尉整个人断成了两截,和着十多个骑兵一起,被祝彪一枪抹杀。点钢枪上射出的那道如水晶一般晶莹绚丽的罡煞,就是斩金断玉、锋锐无双的‘激光’,所过处,兵器、铁甲、躯体,尽数断为两截。
“哼哼,杨复!”目光看着百步开外的那人,祝彪冷冷一笑。“跟我冲——”攥紧手中长枪,快如霹雳闪电,迅若雷霆,配上胯下战马的冲击力,所过之处,留下的是一地的残肢碎肉!
寒光犀利,无人可近,三丈方圆之内,光芒所过,皆挡者披靡。
“杨复!事到如今还不下马受降!”祝彪眼光所及之处,杨复已经拔剑在手,也正眦目欲裂的看着祝彪!
“挡我者死!”剑眉轻扬。祝彪方向不变,是绰枪飞马直取杨复。战马冲刺中一声大吼,那浑铁点钢枪已然破开了挡在眼前的一队敌骑。残肢断臂,血雨腥风,在他的马后高高扬飞起。
“杀啊……”随在祝彪身后的五十亲骑毫不犹豫的打马跟进,一个个挥刀弄枪,高呼大叫着紧随在祝彪身后。至此时,他们还没一人折损在阵里。
杨复不同于一般的文官,他虽然没经历过战争,更没临阵杀敌,斩将夺旗。可熟读兵书,精通兵法,更胆大心细,意志坚强。
现在已经频临危局,可他却没有像宋江一样撒马就跑,因为他晓得自己此时只要一跑,整支军队也就乱了。自己当初带出郡城的一万兵马就会全军覆没在这片山岭矮丘之中。
所以他不能跑。他要始终站立在将旗之下,继续给全军将士信心。把手一招,指挥着自己身边的数百太子军士兵,对着祝彪冲来的方向布下了一个密集的枪阵。
他手头仅有的一支骑队已经顶了上去,但现在看,是根本拦不住祝彪的冲锋。那么,就只有靠步兵了。
杨平是这队亲骑的都伯,是眼下祝彪五百人亲兵部队中除冯恩江以外的第二号人物。但他相比较统领部队,安排防守来说,更熟悉的还是跟随在祝彪身后策马冲锋。
这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马踏敌阵,冲锋在前,当初的杨平就是在这样的一场接着一场的拼杀中,逐渐由普通一骑升上亲军都伯的位置的。
在去年与中山国的大战结束之后,杨平足足悠闲了半年时间,才再次在河东的塞外雪原上感受到这股先熟悉的战意。可是,在河东祝彪惊艳的开门大吉之后,莫名其妙的就被朝廷‘卖’到了开州来。
有幸他是成了其中一员。否则,就河东现在的样子,又要闲上一年半载,那样无聊之极的日子杨平可是一百个不愿意去过。
在战场上厮杀的爽利的他,不打仗,真的浑身都会发痒。
五十亲骑有战损的了,杨平右手的两个士兵摔落下了马背。在这种混乱的战争里,摔下马背就等于意味着死亡。
但是付出了两人落马,几人受伤的代价后,他们追随在祝彪身后还是顺利的破入了敌群之中,但是距离祝彪的长短,是越拉越大了。
杨平没有冯恩江那么好的遭遇,二三十岁了还能练的一身好武艺。他虽然修行的也有祝彪传下的内力法门,可真正的实力也就是三流高手的水平。紧追着祝彪突入太子军的阵中,才过了片刻右胸左腿上就皆挂了花彩。
“喝——”大吼一声,杨平用尽全身力气透出了手中长枪,把当面的一个敌骑中低阶军官钉落马下,然后拔出腰刀护身,迅速缓慢了马速,转入身后的己方骑兵群中。少了他在最前开路,亲骑突进的速度又减缓了三分,他们与祝彪之间的距离慢慢的拉大到了五六丈远。
杨复身前的枪阵排列的密密集集。“好个祝彪,倒是有一身的好武艺。”。
“可是任你武艺高强,单人匹马的,在万军之中又如何伤得了我?哼。真是匹夫之勇,非将帅之才也。”
望着身前三四百枪兵、盾兵组成的方阵,杨复自信满满,捋须讽刺道,“这二十步之遥,便是你的天堑鸿沟!!”扬手一撩飘洒的长须,还放声大笑了起来。
“区区小阵也敢拦我,杨复贼子,给我受死来!”祝彪则根本没把眼前三四百人的枪阵放在眼里。手中长枪上下翻飞去,泠泠寒光四溢,周边七八敌骑连人带马被掀翻在地!
一连几次疾刺,毙杀了十数个杨复军士兵。祝彪趁机驱马上前去,舞枪一轮,再次斩飞了两颗级。彻底的冲出了杨复军骑兵群中。
“嗖!”耳朵里适时听到利箭破空的尖啸,似乎还有一声隐隐的弓弦震响,接着抬头便见一点寒芒如流星穿月般飞射自己门面而来。
祝彪此时又往前进了几步,罡煞乱舞,一个挥刀俯身要砍马蹄的太子军士兵从肩头到胯下被斜劈成了两半,几杆刺来的长枪像捅进了粉碎机一样,被罡煞磨成了铁粉木屑。利箭流星一样电射而来,祝彪根本不在意,只把头一片,任由箭矢破开护身罡煞射中侧身间的左臂护肩上。却也没有了继续的杀伤力,在护肩上一弹,掉落到了地上。
纵马踏去枪阵,呼啸的罡煞吹起,一道道晶莹璀璨的精芒从祝彪手里飞出去,就是天下最最锋利的武器。他人距离枪阵还有十二三步远,飞出的罡煞就已经像一把把神兵利器,粉碎破裂着面前的一切。
每一道亮光闪过,都飞溅起一蓬的炙热鲜血。残肢断臂纷飞,破兵烂甲齐飞。
祝彪整个人都没跟组成枪阵的太子军士兵相接处,却直直的从枪阵的最中间,把横宽二十步的枪阵吞噬了三分之一。
三丈方圆内,一切都被搅得粉碎。
杨复惊呆了。文人出身的他可是太子的亲信之一。在神都不是没有见过武功高手飞沙走石,以一破百当千的厉害。只是把大石树木换成活生生的人类,飞沙走石,开碑断木,变成了血肉齐飞,至少一百人在短短的几个眨眼的时间内在他跟前变成了残肢肉块,杨复神经受不了这等血腥的冲击。他没当场吐出来,已经是心理强大了。
祝彪冲到了杨复跟前,一柄利剑当空刺下——
是杨复身边的一名跟随。而现在看,更似乎是贴身护卫。
长剑刺的很快,可祝彪出手更快,快如闪电,点钢枪在那剑尖上只是一点,那柄凌空飞刺来的长剑就像是被打中了七寸的毒蛇一样,顿时僵在了空中。
雄浑的劲气顺着剑柄上涌,“啪啦啪啦”,上好的精钢剑瞬时断做了七八节,“噗嗤……”鲜血喷吐,剑手本人直接倒飞着摔出去了两三丈远,把杨复的将旗都撞歪了……
这剑手的实力应该跟窦兵差不多少。无论是碰到了陈安还是张鹤,都能轻易地战而胜之。但很可惜,他现在碰到的是祝彪。
完全不是一招之敌!
脖颈上一阵冰凉,杨复脸色惨然的看着祝彪。人已经是被点钢枪给压住了。“杨复,还不乞降?”
祝彪眼睛有点期颐的看着杨复,如果他是个贪生怕死之徒,真的投降了,那像打破郡城就轻而易举了。
“无道贼逆,我堂堂朝廷命官,岂能降贼!”
“汝要杀便杀……”说话里杨复猛的挥剑就刺下祝彪腰腹。
“顽冥不化!”眉头微微的一皱,祝彪手下一紧,杨复一颗头颅就被斩了下来。人头滚落在地上,脖子里一腔鲜血哧溅喷出。
“随我大喊:杨复已死,尔军旦有弃械跪地投降者,一律免死!”左手在地上一吸,杨复的人头就落在了祝彪手里,再抢过杨复的将旗,将杨复头颅往将旗上面一挂,祝彪呼啸着冲回了亲骑队伍群中,对着手下将士大声命令道。
几十人喝声共喊,只只吆喝了两遍,就引起了周边大片太子军士兵的惊慌和恐惧。
“杨复已死,尔军旦有弃械跪地投降者,一律免死!”
“杨复已死,尔军旦有弃械跪地投降者,一律免死!”
“大局已定!”伴随着雷霆响动的招降声,一直在坚持支撑的太子军军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陷入了溃散和惊乱当中。
战场空间本来就小嘛,祝彪运起《虎啸雷音》的大吼,让整个战场的两军将士差不多都能听到。
太子军士兵自然魂飞魄散,宋军将士却个个战意激昂,浑身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瞬间生起了使不完的劲儿。
“不可能!杨太守不会死的——”
在主战场三里外的另一处战场,秦辕虽然以一敌二战胜了两名亲军都伯,可局势毕竟是宋军有着绝对优势。
吃过一次大亏的秦辕,不敢再跟宋军士兵拉开距离,否则宋军趁机集中弓弩手一起攒射,自己可绝对会死的不能再死。
是以,秦辕在见斩杀一名都伯势不可为的时候,兜马转回冲进了亲卫骑兵当中。一通拼杀,冲乱了骑兵的同时,也‘救’回了一批已经投降的太子军士兵。
这些人在看到陈安部转头进入主战场,本处战场只剩下了一百多名宋军骑兵,自家将军秦辕还那么的神勇,已经丧失掉的胆气就陡然壮了起来。
一场拼杀下来,‘反正’又‘反复’的太子军士兵被尽皆斩杀掉,秦辕又只剩下孤身一人了。
前面战场传出了杨复授首的呐喊声,这让他如何可接受?
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而让秦辕更心如死灰的是,鲍康来陷落兴和,杨复授首此地,未来的东城郡,数万太子军余部希望何在……
“哒哒哒……”密集的马蹄声从背后响起。宋军骑兵响起了嗷嗷的欢呼声,秦辕回头一看,是一队百骑规模的队伍。当头一将在前,正是那带分队在后收拢俘虏,交与章甫阳后急忙赶来的冯恩江。
第六百零四章 后手的胜利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残阳如血,夕阳朦胧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大地,天边只剩下一丝艳红的晚霞。
姚方琼立马在一座小丘顶上,清幽的目光注视着脚下匆急而过的一队队将士,冷凉的晚风从他身边划过去,丝丝寒意浸染。他就静静的、默默地站在那里,仿佛跟周围的晚景融合在了一起。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传来,就见前方一队快骑打马朝山丘方向奔到。为首之人,身着一套制作精细的鱼鳞战甲,明亮的护心镜在夕阳火红色光芒的照射下如同蒙上了一层血色一般。
“将军――”王岳急声叫道,策马奔上山丘。“斥候回报,在灵阳山发现大批宋军,人马超过万人。”
沉静中的姚方琼若是一口波平如镜的深潭,总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深不可测之感。无法看透,更无法猜透,让见到他的人,心中都隐隐种下一颗畏惧的种子。可同时,这样的姚方琼也让人对他迅速建立起信心!
王岳是他手下的老兄弟,可在他面前却比旁人还要恭敬,尤其是在姚方琼沉浸己心的时候。
姚方琼脸色依旧是平静,似乎蓝梅山的坏消息一点都没影响到他。事实早在从桃水撤军回援的时候,他也就想到过这一点。
蓝梅山毫无防备下被人偷袭下不稀奇,可是蓝梅山与渔鼓道之间的百仓县,城高池坚,城内守军战斗力虽弱,可毕竟有两三千之多,加上城内大户的家丁和城内民壮,以及可能从蓝梅山逃下的败兵,有四五千人也不稀奇,只用来固守城池是足够的了。
宋军虽然奇袭拿下了蓝梅山,但毕竟只是一支偏师,能有多少人马耗在攻打百仓县身上?其县内若能上下一心,奋死效命,宋军根本就奈百仓若何。
如果宋军始终困顿于坚城之下,到时己军回师兵力就会抵到百仓,城内守军士气必更加高昂,宋军先前形成的所有有利因素顷刻间就会全部化为乌有。内外夹击下,宋军岂能有胜算?
所以,姚方琼敢料定,宋军带兵之将必会先图谋己军,然后再去攻打百仓城。或直接不理百仓而径取渔鼓道。
反正,现在的情况是,这支宋军偏师只要能击败自己麾下的这支回援的部队,那短时间内东城郡内的太子军就再无可威胁他们的力量了。宋军无了后顾之忧才会此地放开手脚强攻百仓城,而见到己军的主力部队溃败,百仓城内的守军和百姓当然会大大的丧失士气和信心。届时,城内情况就是民心晃动,军心骚乱,士气又不振,不要说是守城的尽是郡国兵和家丁青壮百姓,便是放在城里了一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军,也断然难受住城池。
所以,在听到王岳的叫声后,姚方琼脸上没有一丁点的意外,如果说必须说出一点来,那就是他没料到宋军会直接来到灵阳山来。
灵阳山距离百仓城有三四十里的路,宋军根本没必要靠的这么前,除非是――
姚方琼心中好几个念头转过,淡然的一笑,在这一刻,他是深切的体会到了宋军将领消灭自己的急切之心了。
“传令全军,向东北方向转进。”姚方琼抬起头来,向东方的天际凝视了少许,这才又说道:“今晚咱们在青坡宿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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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梁毅长吁了一口气,紧张的内心有了少许的平复,这队太子军终于是走人了。把耳朵贴在地上,再细细的听一听,嗒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确实是走人了。这才起得身来,松了松身子骨。
梁毅使劲的向后伸了个懒腰,卧在沟底的这短短一刻钟,让他感觉比让自己随军大战一场还要还要疲惫。
一队建制完整的太子军士兵,整整五十人的战力,来搜索他一个长年爬树溜沟的斥候兵,那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结果还好,自己这条小命终归是保住了。且更可喜的是自己摸清楚了太之举接下去的转进方向――东北方偏上。有了这个探报自己就可以回营交差了。而至于太子军最终的落脚地在那里,那可就不是自己管得了的了,斥候队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整个编队上下六七十号,单东北方向撒下的钉子就有二三十个。
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梁毅利索的翻出了沟子,半躬着身子沿着密林草丛边,一溜烟的向灵阳山方向跑去。
正跑着,突然,梁毅人整个头皮猛的一炸,接着就感觉脖颈间一阵发凉。耳朵就听到细微的“嘶嘶”兵刃破空声从脑后传来,“该死!”梁义心中大骂着自己。
好歹也是混了快三年的斥候老手,虽然没上过战场,在队中却也是绝对的老资格,竟然过了‘桩子’都没察觉出。这若是因被同行如此的偷袭而死,那也太难堪了。自己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先走一步的那几个弟兄啊。
身子反射性的向前一扑,反手抽刀垫在了自己的后背,就听“嚓”的一声脆响,一股大力从背部传来,让梁毅前扑的身子更猛的一加速。好在他平衡感不差,练的也有两手把式,空着的左手在地上一按,单臂又是一撑,整个身子凌空打旋转了一周落在地上,垫在后背的锋刀也顺势在身边扫了个轮回。
对手没跟着进招,这让梁毅大松了口气,紧接着却又是怒火满腔,不是对不远处同样使刀的同行,而是再针对自己,刚才实在是大意了。
“小子,不错啊。”一句看似赞扬实则嘲讽的话从对方口中脱出,还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就像是见到了老鼠的猫,不愿一击杀之,而是想准备先玩上一玩。
“哪来的废话?咱们手底下见真章。”梁毅这一刻实际是更加的好笑自己这个对手。一看就知道,是从没上过战场的,比如广昌出兵时侯的自己,比现在历经过的自己可不如了。
如果设身处地的换一换,自己根本不会用刀子。腰间的手弩是白配置的?一箭射出去就是。
杀不死,那就再来两箭。
这家伙动刀子来不说,竟还不趁势进攻,而是要‘戏弄’‘耍完’自己,真是白张这么大年纪了。细细观察自己的对手,年纪怕是有二十七八了,这在斥候队中可是少见的高龄。
如梁毅自己,本身才二十三岁,四年前在广昌当的兵,在军伍中混了一年,被调进了斥候队,现在是三年的资格。在他所在的斥候队中已经是有数的老资格了。
因为,之前是太平时候么,斥候这一行根本就是摆设。又因为里面集中的都是军中的精锐、好手,在里面待个三两年,就不是被提到队伍里担任队率、都伯,就是进了校尉身边做亲兵、亲随。
而眼前的这同行,年纪竟然有二十七八岁,再加上刚才的那一击,显然是个深悉潜伏隐身的好手,真的就没上头人找他?
梁毅自己都有上线,如果不是今年战争起来了,下半年就肯定被校尉提去做亲随的。那就是日后退伍了,都有了取出的。
不过,梁毅不管心中是如何想的,面对当面这人是,却是不敢有丁点的大意,虽然也没一丝一毫的畏惧。
横刀在胸前,梁毅整个人也犹如一块冰冷的寒铁,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肃杀之意。
对面之人武功不错,相隔距离又短,自己又是被瞄定了。手弩虽然就在腰间挂着,却已经没机会掏出了。
就这几步的距离,自己掏出手弩的功夫,对方的刀就砍过自己的脖颈了。
“好,有胆色。”太子军的这斥候不像是斥候,而更像是一江湖刀客。看着梁毅的‘凝神聚气’,杀机愈浓,身躯如浇铜铸造一样厚重,手已扬起,锋锐的战刀横卧空中,寒光流动,仿佛出征的将军,期待浴血一战。
“杀――”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人喉咙深处同时爆出了一声饱含着暴戾的呼杀声。
刀光闪动,金铁交鸣声中,两条身影瞬间混绞在了一起。
如同热兵器时代的侦察尖兵,冷兵器年代的斥候更是一军之中最为精悍彪勇的一批人。梁毅和对面的太子军斥候,一经出手就再无保留,叮当当的清脆声中,点点热血不住的洒落在周围的草丛中。
就在二人激烈拼杀之中,一阵“索索”的细微响动声从不远处的草丛中传出,却也全然被剧烈的金铁交鸣声所淹没。
“吱扭――”似乎是手弩的上弦声。
“噌――”机簧撞击声中,一道虚无的黑影从草丛中激射出,在空中一划而过。一支浑身漆黑的铁矢准确的钻进了那太子军斥候的后心。
箭簇破开太子军斥候贴身的皮甲,深深没入身体里。
“啊――”身中四刀都没发出一声叫喊的太子军斥候,终于声嘶力竭的吼叫了起来,但也就是这一嗓子了,那刺穿了他心脏的弩箭飞速的吸去了他全部的生命力。
第六百零五章 牛被牵着鼻子走
梁毅跳步列开,看着倒地的对手背心插入的那支箭,对着草丛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脸,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刀也撇落在了地上,触动了几处伤口疼得他直咧嘴。“李大哥,你可算来了。”
一脸的是死里逃生的庆幸。虽然很难堪,但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这点梁毅是不得不承认的。
草丛中一个年岁在二十四五的人窜了起来,手中拎着一把短小黝黑的手弩,他就是梁毅口中的李大哥,名叫李建,开州永隆人。今年二十五岁,在斥候队中已经待了七年,现为斥候队队长,军职军侯。
“碰到硬茬了?”李建快步走进梁毅身边,他能确定,周边再没有敌人了。
梁毅捂着伤口最深的左腰,咧着嘴自嘲的笑道,“硬茬子,绝对的硬茬子。我砍了他四刀,没一刀重的,他砍了我六刀,有两刀差点要了我的命。你若是再来晚一点,我这小命就交待这了。”
说着话梁毅解下了腰间的一个束带递给李建,那条束带外面看不出什么,里面却密密麻麻的缝这**个小口袋。
李建熟练地从其中一个小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包,一边拆开,一边问道:“查到了什么没?”
“太子军向东北方向走了,位子偏上一点。”梁毅举手指了指,再就是强忍着疼痛把皮甲、战袍脱开。
李建脸上禁不住一笑,“果然去了东北。”斥候队三分之一的人手都安排在那条线上。太子军若是去了那里,一切就都逃不过自己人的眼睛了。说着就把小包内的白_粉细细的洒在梁毅的六处伤口上,再放下小包动手从束带里掏出一卷三指宽的布条,一边替梁毅包扎一边笑道:“就为这个消息,你再挨两刀也不亏。”
快速的为梁毅包扎好六道伤口,李建给了他一个眼神,自己提着单刀就快步向灵阳山方向跑去。而梁毅虽然被‘抛下’却也丁点不见怪。他受的伤不轻,行走时必然要慢上一些,而战争之中,斥候、探马这种性子的兵种存在之根本就是——以最及时的速度把每一道消息传送到军将手中。
当天色彻底暗下,明月当空时,快速奔走小半个时辰的李建终于抵到了灵阳山的宋军大营。
“传令全军,立刻向西南转进。”陆通眉宇一舒展,当即下令道。
而随着他的军令出口,一万来人的宋军立刻挥师西南,这其中除了六千人的陆通本部外,就是焦明、王九玲两人的部众了。
他们俩在繁峪山、威县捅了那么大的篓子,祝彪自然是绝对信任他们,收拢起来的太子军俘虏,愿意投降的都编入了他们手下。
几天时间,人马数量就上升到了四千多人。
而他们与陆通营加在一块,这就是宋军偏师蓝梅山的全部军力了。大军汇集在灵阳山,陆通并不敢奢望不会被姚方琼手下的斥候兵探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作陆通是姚方琼本身,他不查看个清楚,也不敢冒险黑夜深山行军,而出山之后说不定还要立刻面对敌军的倾力进攻。所以,最有可能的是,姚方琼引军在渔鼓道里就转向开去,绕过自己这支部队,平安的从谋面接近百仓城。
依托县城做依靠,姚方琼的这支兵马就稳立于不败之地了。到时,不管宋军是攻城还是直接如渔鼓道,都是处在姚方琼部的兵锋威胁之下。
东北、西北两个方向做选择!
姚方琼引军东北是陆通所乐意见到的。那一片多是平原,不比在山沟里。虽然在山里太子军被击溃后的回转余地狭小了,可姚方琼还能领着部下向山里窜逃。陆通可没那么多的时间在山沟沟里满山搜山抓人。所以还是平原好,败了之后太子军军逃的方便,己军抓的也方便。
……
青坡,好地方。有水,有土丘,地势上虽然比不得山区艰险,但在平原地带却是个好去处。
灵阳山南侧的广大地域中,与青坡地形相当的还有红峪和石头坪,都是有相当良好的地利优势的所在。
而陆通散出去的斥候队,还有焦明和王九玲两部军,前者的侦查范围和后两者各领本部人马部署在大营镇和排山,一在北,一在东,隐隐的画出了一个圈,而青坡、红峪和石头坪三地系数都在其中。
就在陆通本部接到李建禀报没多时,大营镇的焦明和排山的王九玲两人也近乎同时接到了斥候的信报,都言太子军已经进驻青坡。二人不敢亵慢,当即点起兵将向青坡掩杀过去。
“报——”一骑探马飞快奔进青坡,是时太子军大营尚没有扎好,但军营正中央处已经立好了姚方琼的中军帐。“报将军,我军北面有一支宋军杀来,人马不多,仅有两三千人。”
这骑探马禀告完毕还没来得及退出中军大帐,就又有一骑飞奔至帐前下马,“禀将军,我军东侧探有一支宋军杀到,人马不多,尚不到三千人。”
姚方琼听得剑眉一挑,宋军这是要干什么?打夜战么?
不过听到己军北、东两侧都有一支宋军兵马来,姚方琼也明白了,自己的这步棋已然被宋将给料到,这两处兵马想来是早已安排下的。
不过这似乎改变不了什么吧?这两队来敌相加起来才四五千兵马,如何触动的了自己大军?
姚方琼是倾起了渔鼓道兵马前来的。其驻节蓝梅山,军职中郎将,统辖的却不仅是蓝梅山,还有渔鼓道和射虎谷。三处各分兵五千人,渔鼓道兵马连同姚方琼起至蓝梅山的兵将,总数有八千之众,自然有足够的信心一边抵挡这两支宋军的进攻或是扰袭,一边迅速加固修筑营寨。只要赶到宋军主力到来之前修好营寨,就万事无忧了。
部队回援百仓、蓝梅山时,不仅是姚方琼退了军,庞子恭那里也是退回了射虎谷。并且在姚方琼起大军杀奔蓝梅山的时候,庞子恭也带了三千军移至渔鼓道驻防。同时姚方琼还派出快骑火速禀报给了‘邻居’泗州武冈郡太守。万一有不妙的时候,武冈郡方面的兵马很快就会来援东城。两郡中间也有官道相连,只要集结好兵马,最多三日就能杀到兴和县城下。
再加上杨复的一万军,和郡城的两万军,以及各县驻军,这么大的数量,怎么看,姚方琼都不认为东城郡真会输掉这一仗。虽然被宋军抢去了先手,但那只能证明统帅这支军队的宋将善于查找漏洞,于无声处下功夫。
但实力就是实力。姚方琼心中就充满了底气,己方的实力到底是远超彼军的!
“陈靖、李卫国,你二人各率两部之兵,分向东、北两面迎敌。”
陈靖、李卫国就是蓝梅山和渔鼓道的驻军校尉,也是姚方琼手下的三大将之二。
“末将领命。”陈靖、李卫国二人各自上前接过令箭,信心十足的大喝着,转身退出了中军大帐。
“王岳!”姚方琼再唤过自己的部曲督将,“你去督促营中将士,抓紧每一刻钟修筑好大营,务必要在宋军主力赶到前完善防务。”
“诺。”王岳恭手领命。
中军帐中顷刻里就只剩下了姚方琼一个人,低头看着地图,冰冷的目光死死地注视着桃水岸边的兴和县。从鲍康来被扣,到杨太守调兵遣将,再到宋军出其不意的越过汧山,夺下繁峪山等地,兵临郡城城下,李长军到底是与谁勾结在一起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一环扣一环,宋军当真是费的好功夫。”从繁峪山到威县,再到兴和县,一步压一步,一计套一计,自己等人完全是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头栽进了人家布好的大局中。以至于己方军力明明占据着绝对优势,却步步被动,被人牵着鼻子走。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现在东城郡内的局势固然没有输到一败涂地的地步,但在姚方琼看来,在战局战略上,自己一方已经是一败涂地了,输得再没有什么东西可输了。
如今能被他们所依靠的只有己方军力上的优势,可姚方琼很清楚,当一块区域局势沦落到需要靠兵力上的优势去翻盘的时候时,那就是在向所有人宣布——主持这一区域战事的人已经彻底的败了!
在战略战局以及战术上的全面失败。
想要完全挫败击败宋军的这次攻势,己军必须尽可能的集结兵力。实际上,做马后炮言,杨复领军折返郡城这步棋并不是一步好棋,郡城内还有两万大军,足够保持郡城安稳如山。
相比较郡城,真正需要杨复那一万大军的是蓝梅山。
但是,马后炮就是马后炮。杨复在领兵折返回郡城的时候,蓝梅山的急报根本就没传到。而等到姚方琼接到蓝梅山陷落宋军之手的消息,和宋军已经兵下百仓城的消息时,杨复那一万军已经开拔走人了。
中间错了大半天呢。
在那之前,姚方琼一直想的是如何逼降李长军,在保证鲍康来人身安全的情况下,解决掉兴和县这个污点。
但现在看,很显然,杨复那一万军不折回郡城,而是北去,才是最好最恰当的。
说到底,还是‘战略’上败了,跟着人的指挥棒走,怎么还会步步先机,是步步陷阱还差不要多。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依仗总体实力,搬回局面了。
第六百零六章 伐干先减枝
青坡外,几乎是同一时间,东面和南面响起了震天的呼杀声。
焦明对陈靖,王九玲对李卫国,两处战场同时开打。都是差不多的兵力配置,两千多宋军对阵两千太子军;也都是差不多的将军配置,两员无名小将对着两个无名小卒。
不管是焦明还是王九玲,都是籍籍无名之辈,陈靖和李卫国,职务较之前两者固然胜过了一等,武力上可能也会胜过一些,但在夜战里最重要的军阵指挥能力上,四人都一样的半斤八两。
两边的厮杀就是一场乏味的消耗,呆板的布阵,保守的指挥,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还都没分出丝毫的上下。
两处战场的战报,每隔一段不长的时间就会被快骑报往两军主将处知晓,姚方琼不出意外,还在几十里外行进来的宋军继续埋头前行。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宋军主力距离青坡越来越近,而青坡的太子军大营也越来越完善。
“吁——”窦兵轻轻的勒住战马,口中发出安抚的轻嘘声。在他的身后,不多不少,三百精骑昂然列阵。
这是窦兵以陆通亲兵和沿途收拢回的斥候兵为基础,抽调军中能骑善斗的健儿组成的一支队伍。今晚的夜里,这支骑兵就将担负着破敌陷阵的最艰巨任务。
从蓝梅山和百仓城外乡野中搜罗来的战马,并不够配齐三百精锐,这其中相当一部分人胯下的坐骑还只是驽马中的上等。
窦兵现在领着这支骑兵已经赶到了王九玲vs李卫国的那片战场了,稍微打量了一下阵中局势,虽然黑夜隐没了太多的东西,可窦兵依旧能看出局势上的彻底僵持。
望着太子军阵上隐约可见的一片旗帜,一丝狞笑在窦兵嘴角露出,“就先拿你开刀。”
把手一挥,自己翻身下马,随在他身后的三百骑也同时落地。
没有准备去包裹马蹄的厚布,也没有勒紧马口的笼头,窦兵只能做的是把声音尽量的放小。三百骑,像是一条出没于黑暗中的毒蛇,冰冷的目光瞄向了正在军阵中指挥调度的李卫国。
五里地、三里地,二里地,一里——
在靠近战场之后,废了足足两刻钟的时间,窦兵才把自己与太子军侧翼的距离缩短到一里不到。不能再靠近了,这个距离已经是极限了,再靠近的话肯定会被发现的。
翻身上马,他高举起了手中的大刀,狠狠向着太子军侧翼方一挥,“弟兄们,随我杀敌——”
只是一里不到的距离了,马匹奔驰,分分秒秒就可以冲刺到近前。三百精锐跃上马背,同时纵马杀出,滚雷般响彻的马蹄声瞬时在太子军的侧翼响起。
李卫国把自己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阵前,现在他已经察觉的出宋军的具体兵力了,就两千多一些,跟自己手头的力量差不多。但比较意外的是,就这样的兵力,却能给自己本阵造成相当大的压力,宋军的战力要比印象中强出不少。
不过僵持的拼杀下,宋军也不可能再有兵力从自己的两侧来突击。况且现在是黑夜,阵前交锋能保持着军阵严密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再想分兵从侧翼偷袭,那配合难度实在大了点。而更主要的是,他一直都没有察觉到阵前的压力有半分的减弱。
所以他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正面阵前的交锋上,后阵和两翼处的防卫不过是一层薄纸而已。
三百骑兵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由窦兵的带领下冲击太子军的侧翼的,就好比一把炙热的匕首插进了黄油中,所到之处无有半个敌手。虽然太子军士兵做了较为顽强的抵抗,但那不过是螳臂挡车,半点都阻挡不了窦兵的前进。
“给我拿命来!”带着一路的血雨腥风,窦兵手中大刀高高举起,对着挺枪迎上的李卫国,兜头就是一记大力劈杀。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中,李卫国浑身一震,差点被打落马下。双臂不住的发麻,两手虎口处更是鲜血直流。
见一招没能打杀敌将,窦兵双臂发力死死地压着大刀,锋锐的刀锋硬生生地摁在枪杆上,然后再用力滑下,“哧啦——”一阵刺耳的钢铁磨砺声,李卫国只强撑了片刻就双臂一软,再也无力抵挡枪杆上传来的巨大压力。
身子倾力向后倒仰,力求能躲过这要命的一刀。然事不如意,窦兵刀势的变化比他身子扬的更快,借着战马的前冲,变滑为捅刺。
“扑哧——”就听一声闷闷地刀刃入肉声音。李卫国紧接着的凄厉惨叫声就响了起来,继而又化为了临死前的呜咽。
竟然简简单单的一个回合,李卫国这个太子军的领兵校尉,就葬送在了窦兵的手下。
李卫国众目睽睽下的一死,瞬间,已经松动了的太子军军阵就瓦解开了。王九玲在太子军侧翼响起马蹄声时就已做好了准备,因为他在分兵之前,陆通就跟他打过招呼。现在正好是乘势杀出——
而窦兵却没有继续和太子军军搅和在一起,李卫国死后他立刻就引军从另一翼透阵杀出。反正太子军军阵已散,溃败之势已成,在王九玲接下的追击进攻之中,便是孙武再世,白起复生,也没那个能耐去力挽狂澜。
解决了东面的李卫国,还有南边的陈靖。这次窦兵没有继续隐藏,而是明面正摆的率部策马狂奔纱去。一路疾驰了十余里,再次撞入给了陈靖狠狠地一击。
与毫无防备的李卫国相比,这时候的陈靖显然是有所察觉准备的,把自己转移进军阵正中央,同时从前阵抽调兵力增补到了后阵和左右两翼。换句话说,就是把与李卫**一般无二的布置,快速转化为一个四面八方密不透风的圆阵。
可是实力上的差距不是拆东墙补西墙就可以弥补的,大量兵力从前阵调出,当即就动摇了陈靖军的稳定。随后的调转增补,让军阵存在的裂缝愈见愈大。虽然最终陈靖是增强了后阵和两翼,却尽是自我的变动就给了宋军一个绝佳的良机。趁着太子军变阵,焦明是趁机率部猛攻,打的其军前阵节节后退,等到窦兵领兵杀到,两面夹击之下,陈靖只经过了两刻钟的竭力的挣扎就抵挡不住,全面溃退而去。
陈靖自身被一群败兵包裹,还没来得及发挥战马的另一作用——逃命,就被焦明、焦竑兄弟带人给围上了,一阵绞杀后乱刀砍死在阵中。
自此,出战的四千太子军全面溃散,两处相加,单是被斩杀当场者就超过了一千五百人。焦明、王九玲二将各自率部穷追猛打,窦兵也是将本部三百骑散成百人一队,与焦明、王九玲二部隐隐的拉成一条线,将东、南两处战场上的太子军溃兵全力向青坡方向围赶去。
等到陆通率部赶到青坡的时侯,大局上宋军已经全面占优。四千太子军士兵此刻只剩下了一千出头的溃兵,聚集在太子军的大营辕门前,余下的除了少许从宋军的围赶中窜出外,就不是被杀便是被俘。
“将军。”任务完成的很漂亮,焦明、王九玲、窦兵三将同时前往交令。
陆通的目光转向太子军营,这青坡倒真是一块好地方,北面临水,西面山丘。虽然水不深,山丘也不高,可只要配上坚固的营寨,足以抵挡三四倍人马的围攻。
“敌营里还有多少兵马?”看着辕门前那千余命惊慌失措的太子军士兵后,陆通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把这些溃兵全部收拾掉并不成什么问题,但显然现在的这种处理方法更为合适。
一千多人的哭喊足以让营内的太子军余部士气全无!
“将军,姚方琼遣出的这两队兵马都是各有两千人。如今这营内应该只剩下四千太子军军。”
姚方琼总共才八千人,出来了一半,营中自然是剩下了另一半。
“只剩四千?”陆通有些微愣,姚方琼这家伙倒是真的狠得下心,竟然一直没开辕门,“一个都没放进去?”或许之前已经开了呢。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陆通真还以为辕门前的这一千余人是东、南两处战场其中之一的残余,不想竟然是四千太子军所有的剩余兵力。想到刚才在后面见到的那一两千俘虏,心中一阵感慨,出战的太子军竟然被杀了小一半。这战损率真是有点出人预料的高啊。
“一个都没放进去,这姓姚的倒是沉得住气。”听到陆通问起了这个,窦兵嘴角一阵抽搐。虽然从理智上说,姚方琼不开辕门是正确的,可从感情上讲,窦兵严重鄙视这种做法。
“焦明。”
“末将在。”
“你率部绕到太子军营后寨,见到敌营大乱时,引军夹击。”陆通接着又向窦兵道:“速派人到营前喊话,限姚方琼两刻钟内弃兵纳降,否则刀兵一起,让他玉石俱焚。”
这么轻易的就想让姚方琼投降,那显然是不可能的。陆通也就是这么一说,是用来瓦解太子军士气的。而且有了两刻钟的缓和时间,也足够焦明引军绕道太子军后寨了。
第六百零七章 茫然,值不值呢?
陆通这是在准备强攻,属下诸将听到命令后,心中立马就有了三分明白。
“在下领命。”窦兵双手抱拳后,立刻退下,连同着焦明也极快的返回到自己本部。
“王九玲。”点了焦明名后,陆通也没让王九玲闲着,“你立刻引本部兵马到到右后的林中去打柴,要用树皮、草腾把干柴捆扎起来。”
王九玲听得一愣,反射性的量了下风向,今夜是标准的南北风。而太子军营却是西北走向的,这似乎也不能用火攻吧!
王九玲的动作被陆通看在眼中,但他并没去解释什么,因为他没有传到授业解惑者,好为人师的乐趣。王九玲的身份更没达到要他作解释的地步。“两刻钟内折回。”说罢向着王九玲挥了挥手。
“末将领命。”
见陆通是打定了注意,王九玲如何敢违背,当下接了军令走人。
但王九玲不敢相问,陆通手下的军司马却是有这个胆量,“将军,这风方向不对啊?打柴干嘛?”但他问,也是看到王九玲离去后,才开的口。
陆通笑了笑,“火攻自然不会成功,可单要烧坏敌营辕门却也是够的。”原来他打下的主意本就不是火攻,而只是用火把太子军营辕门给烧掉。
……
夜色更浓,青坡的太子军大营却是一片火光通明,尤其是辕门处。
随着窦兵的呼喊声响起,辕门前的一千余太子军溃兵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是继续给把自己人关在辕门外的姚方琼卖命,还是丢下兵器老老实实的活得一条性命来――
就要尽快拿定主意。做出决断了。
短短的半刻钟,数百名太子军士兵丢掉兵器,举手投降,阵前归降了宋军。
“将军――”守在辕门处王岳心中百般焦急,忍不住再次转到姚方琼的中军帐。
宋军这样‘逼’着人投降,众目睽睽的,对士气损伤太大了。
辕门处的响动姚方琼实际已经知道,可他有什么办法?开门吗?
只要一开门。他敢肯定的是,宋军必然会随之涌入,堵都堵不住。而失去了营寨的防御,便是多了一千多没了斗志的残兵败将又能如何?凭这些就能挡得住宋军的进攻吗?
开门放进的不仅是自己人还有要自己命的宋军,所以姚方琼打定主意是不开门,他就准备凭着这座大营来与宋军斗上一斗。
两刻钟,半个小时而已。这点时间转眼而逝。在此之前辕门处的一千余太子军败兵尽数束手归附,使得陆通部的俘虏人数一举突破了两千三百人大关。
在十数亲兵的护卫下,王岳再次返回到了辕门。早有守门的军司马迎上前来,说道:“王大哥,门外的弟兄可都――”
“嗯――”王岳低沉的嗯了一声,满脸的阴沉之色。
他在姚方琼麾下可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亲将。如果肯下部队带兵以他的资历和人脉,姚方琼手下的三校尉里肯定会有一人挪窝。所以,军司马见了他也带做小。
王岳目光看向营外二百步处挺立的宋军,眼睛中满是愤怒的寒光。“宋军还有什么动静?”
“王大哥,并无别的动静。”那军司马在王岳离开的这段时间可是提足了精神。实在是没什么察觉。
王岳不再说话了,继续沉着一张脸。两眼炯神的注视着营外那片星光点点的所在。
“咦?”或许过的有半个钟,王岳目光忽的一凝,“全军戒备――”嘹亮的呼喊声从他的口中发出,却是二百步外的那片火把周边,似乎有所动静。
“敌袭,敌袭――”
一支支熊熊燃烧的油脂火,把从辕门顶上被太子军士卒奋力掷出,火把翻滚着掠过夜空,落到几十步外,照亮了远方的黑暗。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辕门外正有无数的黑影越过宋军自己的火把在迅速靠近。
“唆唆唆――――”
下一刻,黑暗中密集如蝗的箭雨从营外攒射而至。辕门处驻守的太子军士卒虽有盾牌辕木做遮挡,可还是在这一波箭雨中倒下了数十人。
“跟我上――”
后阵,窦兵大声一呼,身后骑兵队随之奔动。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拿的不再是刀枪,而是一捆捆的干柴――
熊熊烈焰映红了半边漆黑的夜幕,更照亮了整个太子军大营。
“完了。”王岳这一刻好似丢了魂一样,目光呆滞的望着化作一堆燎天大火的辕门。
等待他们的命运已然注定了!
在王岳的身后,在大火燃起的那一刻,营内四千太子军齐声惊呼,继而大乱不止。宋军的兵力是他们的两倍之多,没有了坚固的营寨,他们凭什么来对抗宋军的攻势?
没有人是傻瓜,谁都不想死。在这一瞬间求生的**如爆发的火山一样从他们心底涌起,尤其是那些东城郡本地的士兵,东城郡到底属于开州,他们对太子的向心力可是远远不能跟其他士兵来自的地方比的。
“王大哥,王大哥――”几名亲卫拉扯着失魂落魄的王岳。
“唉――”一声出自肺腑的哀叹从他的口中发出,这是什么事啊?八千兵马转眼间就要灰飞烟灭了。
辛辛苦苦筑起的营寨,甚至可以说是为之付出了一半军力为代价筑起的营寨,虽然这个代价是姚方琼之前万万没有料到的。仅仅就是为了赚对手一堆干材一把火烧么?
“跟我走。”王岳低吼一声,呜闷的声音从他喉咙发出,整个人犹如一头受了伤的雄狮。带着身边的亲卫,王岳转头奔向了中军帐,既然大势已不可挽回,那就只有先逃得性命了。
“将军――”离得老远,王岳就看到了在中军帐前立定的姚方琼,他在辕门处厮杀声响起的第一刻就出了营帐,亲眼看着一点点火把引燃堆放在辕门处的干柴,星星点点的火花最终将整个辕门吞没,化作了燎天之火。
“咱们往北走。”望着急奔而来的王岳,姚方琼面色平静的说道。之前的种种不甘已经被他深深地埋在心底,愤恨、懊恼……等等波动的情绪也已经被他重新抚平。所以,现在的姚方琼,一如之前的冷静。
“往北走?”王岳反射性的望向营寨的西面,那是一片不大不高却也不小不矮的山丘。过了这个丘陵,再往南走个三四十里就是渔鼓道的位置。“将军,那渔鼓道――”
后话王岳还没脱口,姚方琼就举手打断了他,“西面必然有宋军的埋伏,那里地势太好,适合隐蔽,肯定是宋军的围堵重点,咱们向从那里突出去的可能性太小。
真的能突围的只有左右两翼。南面是平原,不利于隐藏,所以败兵也不会往那里窜逃,宋军的守备拦截也会松懈一些。北面则是河流,又是蓝梅山方向,地盘几乎为宋军掌控,往那里逃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军士们绝不会涉水往那边走的,所以宋军的守备也会更加的松懈和稀疏。
这就是咱们的一线生机。
游到北岸,直接往百仓县城跑!”
姚方琼冷静的给王岳做着分析,也是在说给了二人周边的百十名名亲卫听,这些人是姚方琼最可信的力量,是绝不会放弃的。
青坡南面、东面都是平原,北边过了拿到河水后也是平原。“游过这道河对岸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咱们往北直走就能达到县城。”
“杀,杀呀――”辕门处大火尚未熄灭,无数的太子军士兵就已经向西逃窜开去。
黑夜就是黑夜。白天的话姚方琼就能顺利的收拢起军队,就是没有了营寨,依靠着手下四千士兵也能做困兽之斗。可是现在,军心已乱,他就是想收拢起来手下士兵跟宋军拼个鱼死网破,也不可能了。
埋伏在西面的焦明挥兵杀上,这种情形下他是一点都不感觉困难,混乱的太子军士兵面对着同样混乱却士气高昂的宋军时,没有半点的优势,不是做了刀下鬼就是乖乖的束手就擒。
接战不到两刻钟,焦明就已经挥兵杀进了太子军大寨了。而这时,一部分的太子军士兵又向着东面和南路逃去。
四蹄飞扬,战马奔驰。如姚方琼所说的一样,陆通把仅有的骑兵投入到了大营的东路和南路,并且还布置了两三千步军在逡巡而动,在大营的东南两路结成了一张并不毫无漏洞的大网――
可是大营的北路却是无甚动静,而大营的西面,焦明已经堵得严严实实了。合着攻杀上来的陆通本部兵马,只是在大营里,就毙俘太子军士兵两三千人。
河水北岸上,姚方琼回头望去南面,目光中充满了不舍、无奈以及痛苦。他的家眷以及姚氏一门上下五支,一百多口老小,全都是在渔鼓道南的宝鼎县城中的啊。宋军此胜之后,若是立刻猛攻渔鼓道,庞子恭能顶得住吗?
他若要顶不住,宝鼎县可不就处在宋军的兵锋下了?
一丝茫然从姚方琼的心中升起,痴恋的目光也渐渐的变作了对往日的回忆,“真的要为朝廷而葬送掉整个家族么?这么做值得么?”
如果宋军破开了渔鼓道,拿下了宝鼎县城,执自己家人于阵前,自己真的要舍亲取忠义吗?
“走吧,去百仓城。”一时间姚方琼心乱如麻,理不出个头绪来,索性放到一边去,等日后事情临头了再说吧。
第六百零七章 茫然,值不值呢?
陆通这是在准备强攻,属下诸将听到命令后,心中立马就有了三分明白。
“在下领命。”窦兵双手抱拳后,立刻退下,连同着焦明也极快的返回到自己本部。
“王九玲。”点了焦明名后,陆通也没让王九玲闲着,“你立刻引本部兵马到到右后的林中去打柴,要用树皮、草腾把干柴捆扎起来。”
王九玲听得一愣,反射性的量了下风向,今夜是标准的南北风。而太子军营却是西北走向的,这似乎也不能用火攻吧!
王九玲的动作被陆通看在眼中,但他并没去解释什么,因为他没有传到授业解惑者,好为人师的乐趣。王九玲的身份更没达到要他作解释的地步。“两刻钟内折回。”说罢向着王九玲挥了挥手。
“末将领命。”
见陆通是打定了注意,王九玲如何敢违背,当下接了军令走人。
但王九玲不敢相问,陆通手下的军司马却是有这个胆量,“将军,这风方向不对啊?打柴干嘛?”但他问,也是看到王九玲离去后,才开的口。
陆通笑了笑,“火攻自然不会成功,可单要烧坏敌营辕门却也是够的。”原来他打下的主意本就不是火攻,而只是用火把太子军营辕门给烧掉。
……
夜色更浓,青坡的太子军大营却是一片火光通明,尤其是辕门处。
随着窦兵的呼喊声响起,辕门前的一千余太子军溃兵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是继续给把自己人关在辕门外的姚方琼卖命,还是丢下兵器老老实实的活得一条性命来――
就要尽快拿定主意,做出决断了。
短短的半刻钟,数百名太子军士兵丢掉兵器,举手投降,阵前归降了宋军。
“将军――”守在辕门处王岳心中百般焦急,忍不住再次转到姚方琼的中军帐。
宋军这样‘逼’着人投降,众目睽睽的,对士气损伤太大了。
辕门处的响动姚方琼实际已经知道,可他有什么办法?开门吗?
只要一开门,他敢肯定的是,宋军必然会随之涌入,堵都堵不住。而失去了营寨的防御,便是多了一千多没了斗志的残兵败将又能如何?凭这些就能挡得住宋军的进攻吗?
开门放进的不仅是自己人还有要自己命的宋军,所以姚方琼打定主意是不开门,他就准备凭着这座大营来与宋军斗上一斗。
两刻钟,半个小时而已。这点时间转眼而逝,在此之前辕门处的一千余太子军败兵尽数束手归附,使得陆通部的俘虏人数一举突破了两千三百人大关。
在十数亲兵的护卫下,王岳再次返回到了辕门。早有守门的军司马迎上前来,说道:“王大哥,门外的弟兄可都――”
“嗯――”王岳低沉的嗯了一声,满脸的阴沉之色。
他在姚方琼麾下可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亲将,如果肯下部队带兵以他的资历和人脉,姚方琼手下的三校尉里肯定会有一人挪窝。所以,军司马见了他也带做小。
王岳目光看向营外二百步处挺立的宋军,眼睛中满是愤怒的寒光。“宋军还有什么动静?”
“王大哥,并无别的动静。”那军司马在王岳离开的这段时间可是提足了精神,实在是没什么察觉。
王岳不再说话了,继续沉着一张脸,两眼炯神的注视着营外那片星光点点的所在。
“咦?”或许过的有半个钟,王岳目光忽的一凝,“全军戒备――”嘹亮的呼喊声从他的口中发出,却是二百步外的那片火把周边,似乎有所动静。
“敌袭,敌袭――”
一支支熊熊燃烧的油脂火,把从辕门顶上被太子军士卒奋力掷出,火把翻滚着掠过夜空,落到几十步外,照亮了远方的黑暗。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辕门外正有无数的黑影越过宋军自己的火把在迅速靠近。
“唆唆唆――――”
下一刻,黑暗中密集如蝗的箭雨从营外攒射而至。辕门处驻守的太子军士卒虽有盾牌辕木做遮挡,可还是在这一波箭雨中倒下了数十人。
“跟我上――”
后阵,窦兵大声一呼,身后骑兵队随之奔动。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拿的不再是刀枪,而是一捆捆的干柴――
熊熊烈焰映红了半边漆黑的夜幕,更照亮了整个太子军大营。
“完了。”王岳这一刻好似丢了魂一样,目光呆滞的望着化作一堆燎天大火的辕门。
等待他们的命运已然注定了!
在王岳的身后,在大火燃起的那一刻,营内四千太子军齐声惊呼,继而大乱不止。宋军的兵力是他们的两倍之多,没有了坚固的营寨,他们凭什么来对抗宋军的攻势?
没有人是傻瓜,谁都不想死。在这一瞬间求生的**如爆发的火山一样从他们心底涌起,尤其是那些东城郡本地的士兵,东城郡到底属于开州,他们对太子的向心力可是远远不能跟其他士兵来自的地方比的。
“王大哥,王大哥――”几名亲卫拉扯着失魂落魄的王岳。
“唉――”一声出自肺腑的哀叹从他的口中发出,这是什么事啊?八千兵马转眼间就要灰飞烟灭了。
辛辛苦苦筑起的营寨,甚至可以说是为之付出了一半军力为代价筑起的营寨,虽然这个代价是姚方琼之前万万没有料到的。仅仅就是为了赚对手一堆干材一把火烧么?
“跟我走。”王岳低吼一声,呜闷的声音从他喉咙发出,整个人犹如一头受了伤的雄狮。带着身边的亲卫,王岳转头奔向了中军帐,既然大势已不可挽回,那就只有先逃得性命了。
“将军――”离得老远,王岳就看到了在中军帐前立定的姚方琼,他在辕门处厮杀声响起的第一刻就出了营帐,亲眼看着一点点火把引燃堆放在辕门处的干柴,星星点点的火花最终将整个辕门吞没,化作了燎天之火。
“咱们往北走。”望着急奔而来的王岳,姚方琼面色平静的说道。之前的种种不甘已经被他深深地埋在心底,愤恨、懊恼……等等波动的情绪也已经被他重新抚平。所以,现在的姚方琼,一如之前的冷静。
“往北走?”王岳反射性的望向营寨的西面,那是一片不大不高却也不小不矮的山丘。过了这个丘陵,再往南走个三四十里就是渔鼓道的位置。“将军,那渔鼓道――”
后话王岳还没脱口,姚方琼就举手打断了他,“西面必然有宋军的埋伏,那里地势太好,适合隐蔽,肯定是宋军的围堵重点,咱们向从那里突出去的可能性太小。
真的能突围的只有左右(南北)两翼。南面是平原,不利于隐藏,所以败兵也不会往那里窜逃,宋军的守备拦截也会松懈一些。北面则是河流,又是蓝梅山方向,地盘几乎为宋军掌控,往那里逃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军士们绝不会涉水往那边走的,所以宋军的守备也会更加的松懈和稀疏。
这就是咱们的一线生机。
游到北岸,直接往百仓县城跑!”
姚方琼冷静的给王岳做着分析,也是在说给了二人周边的百十名名亲卫听,这些人是姚方琼最可信的力量,是绝不会放弃的。
青坡南面、东面都是平原,北边过了拿到河水后也是平原。“游过这道河对岸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咱们往北直走就能达到县城。”
“杀,杀呀――”辕门处大火尚未熄灭,无数的太子军士兵就已经向西逃窜开去。
黑夜就是黑夜。白天的话姚方琼就能顺利的收拢起军队,就是没有了营寨,依靠着手下四千士兵也能做困兽之斗。可是现在,军心已乱,他就是想收拢起来手下士兵跟宋军拼个鱼死网破,也不可能了。
埋伏在西面的焦明挥兵杀上,这种情形下他是一点都不感觉困难,混乱的太子军士兵面对着同样混乱却士气高昂的宋军时,没有半点的优势,不是做了刀下鬼就是乖乖的束手就擒。
接战不到两刻钟,焦明就已经挥兵杀进了太子军大寨了。而这时,一部分的太子军士兵又向着东面和南路逃去。
四蹄飞扬,战马奔驰。如姚方琼所说的一样,陆通把仅有的骑兵投入到了大营的东路和南路,并且还布置了两三千步军在逡巡而动,在大营的东南两路结成了一张并不毫无漏洞的大网――
可是大营的北路却是无甚动静,而大营的西面,焦明已经堵得严严实实了。合着攻杀上来的陆通本部兵马,只是在大营里,就毙俘太子军士兵两三千人。
河水北岸上,姚方琼回头望去南面,目光中充满了不舍、无奈以及痛苦。他的家眷以及姚氏一门上下五支,一百多口老小,全都是在渔鼓道南的宝鼎县城中的啊。宋军此胜之后,若是立刻猛攻渔鼓道,庞子恭能顶得住吗?
他若要顶不住,宝鼎县可不就处在宋军的兵锋下了?
一丝茫然从姚方琼的心中升起,痴恋的目光也渐渐的变作了对往日的回忆,“真的要为朝廷而葬送掉整个家族么?这么做值得么?”
如果宋军破开了渔鼓道,拿下了宝鼎县城,执自己家人于阵前,自己真的要舍亲取忠义吗?
“走吧,去百仓城。”一时间姚方琼心乱如麻,理不出个头绪来,索性放到一边去,等日后事情临头了再说吧。
第六百零八章不战而屈人之兵
“什么?没抓到姚方琼,连他的亲兵都跑了?”陆通没好气的看着低头不语的焦明、王九玲等,真想在后面加上一句:“那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啊?”
心中禁不住生起了一点躁意,他还指望着能押着姚方琼在百仓城下“耀武扬威”一番呢?那样很可能是会‘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但现在这下可好了,震慑百仓的物件没有了,煮熟的鸭子飞跑了。
“你,还有你。”陆通点着焦明还有王九玲,“你两个之前阵上绞杀的敌将呢?本将要借他们的人头一用。”
若能捉到姚方琼,只要往百仓城城下一押,必能瓦解城内守军的军心士气。可现在人没捉到,那就只能用另两个倒霉蛋的脑袋了。有了陈靖、李卫国的头颅,再加上五六千人的俘虏,又抓到了三千多人,似乎也差不多。
陆通没准备在这个问题上搅和多久。他就准备着连夜转进到百仓城外,一个上午解决下这一麻烦。下午进军渔鼓道,明天着手进攻。
从出繁峪山以来,就还不知道主力那边是什么情况呢,陆通面上一句不提祝彪主力军的事情,心里头可揪着一万个心的。
“回……回将军,末将砍的那个没来得及收拾,现在,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原地。”焦明支支吾吾的把话说完,就立刻勾下了脑袋。之前报功时,他只是对陆通讲了讲,至于陈靖的尸身、兵刃、旗号、铠甲什么的,那时候他并没有着人收拾。单是收拢俘虏都忙不过来呢,谁还有心去打扫战场。
“没收拾?那你拿什么报功?”陆通气有些不顺,一听这话肚子里立刻起火了。虽然在军功上面他查理的不甚严,可焦明这次什么都没证明就来报功也显得太随意了吧?
你至少也拉杆将旗来啊?
不过这也怪不了别人,他自己理的就不严。陆通本人对人头就不感兴趣。中原好歹也安宁了三十年了,在这太平年景里成长起来的军将,对拿人人头,这习惯还真没人能立刻适应。
在蓝梅山,那守山的副将和手下几个军官,陆通在一切结束后还特意吩咐要把他们尸身的合好,弄了几口棺材好生埋了呢。焦明想起来那事情就觉得麻烦,所以不着陈靖的尸首就是,自己也轻松了。
但规矩就是规矩,阵中有斩杀敌将者,建功者必须把敌将的将旗、首级等物带上,然后让记载军功的主簿、长史一类文官验明正身才行。虽然焦明这档子事,只要与他同阵的窦兵不说是自己斩的陈靖,那斩杀敌将的功劳就必是焦明的确定无疑。
规矩私下里也是可变通的。然现在赶上了陆通火气上来,骂焦明,他也只能听着。
事实上,焦明的思想也还有些没转变过来,战争期间,勋功最重。可他脑子里的一根弦还没紧紧地蹦起,惯性的‘偷奸耍滑’,只为自己轻松省劲,哪想会正撞到点子上。
陆通一眼同样低着头的王九玲,挥了挥手,“立刻给我找来,两刻钟内送到我案前。”
焦明、王九玲二将当即折回原先战场上去寻陈靖、李卫国的尸首,这个不提,单说陆通这里,在一应俘虏悉数押到之后,立即就使人卷了太子军营中剩余不多的粮草辎重,整军休息,预备着就向百仓方向连夜行军。
明天一上午内拿下百仓城,这是他的预定目标,太子军势大,时间很紧迫,他是半点都不敢耽误。
到了鸡鸣时分,也就是丑时中,大军才赶到百仓城南十余里处。
草草的立个营寨,把俘虏们安置完,时间已经到了黎明。
天空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幕上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一片,如同笼罩着一层灰色的轻纱。
东方的天际微露出一抹蛋白,朵朵云彩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被一丝红润的阳光映衬的像是浸染了红色的燃料,露出一线淡淡的绯红。
数里外的百仓城城头响起了一阵喧闹声,那是城头守兵们在换岗。守了一夜的士卒这个时候最是发困的,那县尉在这个时候更换兵丁倒也有点水准。
残月像一块失去了光泽的鹅卵石,抛在天边。慢慢的,天地间朦朦灰色褪去,凉凉轻纱似的水雾在空中弥漫开来,等到太阳跃出了云层,万千光芒洒下,轻纱拂笼的大地便会一点点的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百仓城以城内粮满百仓而闻名。是山岭包裹之中的一块难得的土地肥沃之处,境内有大小十七道河流流过,水源充足。故每到冬春时节,水汽湿重,清晨多有水雾弥漫,如今天也是这般。
阳光洒落,水雾渐渐消散。“咦――”一名城头守兵突然间发现城外不远处似乎有两道黑影,口中不由得一声轻呼。
周边的几名守兵听到这人的惊呼,心神立刻为之一紧,下意识的认为是宋军潜到了城下,当即就大声叫嚷了起来。纷杂声起,南城头的数百名守兵纷纷把目光投向城外,来寻找着目标。可仔细看寻下,却见城下三五十步远的地方,隐隐有两道黑影正耸立在眼中。
“啊什么东西??”
“像是两根木杆。”
“顶上黑乎乎的一团,什么呀?”
众人的猜测随着水雾的完全消散,而有了确定的结论。那是人头,两根旗杆上挂着的是两颗人头。
在看清楚人头的那一刻,整个南城墙五百名守兵瞬时间收住了声,或张大嘴巴,或目瞪口呆,他们已然完全被自己看到的所惊呆了!
兵戈再起,人头这玩意日后他们没有人会陌生!而城头的这五百名守兵之所以为这两颗人头而震得齐齐失声,那是因为这两颗人头主儿的身份,所以才震惊的。
“陈”、“李”,两面倒悬的将旗依旧顺风招展,上面书写的斗大硕字清晰可见。
“姚将军败了――”被这两颗人头的身份所惊呆的守城士卒心中瞬时间反应过一个等同的事实。这显而易见的。姚方琼所率的回援大军若不是大败,陈靖、李卫国两名领军将校如何会丢了人头?
城头的喧嚣声,立刻引起了周边百姓的注意,不多时姚方琼大败,陈靖、李卫国两名校尉丧命的消息就传进了百姓耳朵中,等到县令快马赶到西城门时,这个消息已然传遍了大半个百仓,再想封口已是晚了。
“假的,都是假的,这是宋军欲乱我城中军心民意之策,大家勿要相信!”县令现今唯一的对策就是矢口否认。平日里都是一副温文尔雅模样的他,这一刻是那么的激动,不可自持。事实上,他心中是多么愿意相信眼前的东西就是假的,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相信眼前的东西就是假的。
然假的变不真,真的也变不成假。就在县令大声吆喝,忙活了近一个时辰,勉强稳固住城内的军民时,好睡了一会儿的宋军出寨了。
五千多战俘加上蓝梅山的千把俘虏,六千多人低眉顺目的在宋军的勘护下走无气无力的走着。他们两翼和身后,阵列着整整五千名宋军步卒,外加三百精骑。昨夜一战,窦兵带领的这支骑兵部队表现突出,可自身的伤亡也不小,战死的连同受伤不能战者的,减员了近四分之一。可报到陆通跟前的时候,陆通大手一挥,麾下各部随便窦兵挑人,一眨眼的,骑兵部队就再次恢复了满编。
县令的脸刷的一下变白了,比白蜡都白。自己刚刚把军心安定住,现在宋军有拉出了五六千俘虏,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对守城军民来说是何等的打击。
果然,在一群群战俘出现在地平线之后,南城的守军沸腾了。
巨大的恐惧感让他们无法再安静的守在原位上,尤其是在他们从城下战俘群中看到一些个熟悉的身影之后。
南城头上的哗乱很快就蔓延至东、西、北三门,并进一步在城中百姓中传开,如燎原之火,让人掩之不及。
“老彭……”县令扭头低声问向身旁的县尉,他脸色都是蜡白的,但比起乱了心神的杂兵他还是有一定的理智的。“这该如何是好?你有什好主意么?用兵弹压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啊!”
“用兵弹压?”县尉自嘲的一笑,虽然他手中还有一支绝对可靠的子弟兵可用,可全城四五千将士军民,十倍于自己的力量,如何弹压的下?
用兵弹压,摇了摇头,谈何容易。
“城上的守军都听着,我家将军说了,只要你们肯乖乖的放下兵器,不做无意义的抵抗,不再给弑父篡位的逆贼卖命,我军当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决不妄杀一人,绝不抢掠一屋。”
就在县令想要重新站出说话时,一队精骑飞到城下立旗杆的地方,大声喊叫道。
“放箭――”这是县令的第一个反应,这样的言论决不能让宋军肆无忌惮的用出。而宋军把先皇病逝的死,做一屎盆子扣在当今皇上头上,这也让县令内心甚感厌恶。
眼前的这支宋军骑兵小队,已经进入了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县令虽不通军伍,也敢打保票,这时候乱箭齐发,必能把他们射成刺猬。
“大人!”县尉一把抓住就要接着挥手招呼的县令,“你睁眼看看城头的将士,他们哪还有一点抵抗的勇气。”县尉明显说得不对,因为城头上的守军中还是有少数的一些人握紧手中的兵器的。只要县令下定决心,他们会立刻弯弓搭箭作为还击。
“您的一家老小可都在城中呢!”县尉一家老小也在城中的呢。
用中国的一句老话,能明确的说明县令、县尉如今的处境: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县令、县尉本人都可以在城破之前跷脚跑路,可他们家里的十几口老弱妻小却跑不了,惹恼了宋军,自己家上上下下可都都是要挨刀子了。
县尉劝县令住手,这固然是为了给县令留一条退路,可也同样是给自己留下活命的机会。
“限尔等两刻钟之内开城投降,否则大军攻城,刀光起后,必将血肉横飞,教尔玉石俱焚――”就在这片刻的工夫,又一小队骑兵冲到了城下不远处叫喊。
县令的脸色又是一变,两刻钟!!!
“唉――”长叹一声,县令目露凄凉之色,宋军逼人太甚。“某家愧对皇上,愧对杨太守啊!”摇头哀叹中县令竟然一步步走下了城楼。
县尉先是一愣,继而却面色一喜。县令这是要甩手不干了,那自己……心中一阵嘀咕,县尉观察着城头周边,见到除了乱糟糟的士兵丁壮外还是乱糟糟的士兵丁壮,当然也有一些目露愤恨之色的守军的目光,但人数不多,大概只有二三十个。
开城投降的名声很不好听,并且有极大地政治风险。县尉同时也不愿意被人指指点点骂做软骨头,所以他也学起县令来,打道回府,闭门不出。至于百仓城是守是降,那就交给城头上的都伯、军侯商讨去吧,碍不着自己一个小小的县尉什么事情。
“开城门,快开城门…………我们愿降了…………”两刻钟刚刚过去一半,找不到县令,找不到县尉,失去了主心骨的南城守军都不及跟其他三门的守兵、丁壮打声招呼,就急匆匆的打开了城门,少量的人虽不愿意,却也无力阻挡众人意愿。
“将军,城门开了。”焦明语气中充满了喜悦之情。
“哈哈哈,全军进城。”陆通哈哈一阵畅笑,得百仓者,自己即可有立足之地了。本想着要一上午呢,现在才刚刚辰时么。
大手一挥,一个军司马当即引本部一千军先行入城。
“将军,怎么办?”
百仓城外的一处庄稼地里。王岳焦虑的向姚方琼问道。他们一路急赶慢赶,赶来百仓城,可谁想竟还被宋军的骑兵抢了先。
他们刚看到黑暗中县城的轮廓,背后就响起了马蹄声。姚方琼领着手下人赶忙钻进了路边的青纱帐,然后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步之遥的百仓城在两个时辰内沦陷在宋军手中。
“走,到武冈去――”姚方琼狠狠攥着一把青叶,滴滴绿色从手指缝隙中流淌下。
第六百零九章骂阵,角抵
东城郡,郡城下。
一支五百人左右的骑兵在距离北城墙一箭之地外赫然阵列,军容严重威武,气势雄雄逼人。
阵前,当先立着一员大将,相貌无奇,只准头端正,颏下微有须。但却气贯长虹,英姿勃发。胯下一匹赤色战马,四蹄翻飞,类如火虹一般,是马也精神,人也威武。浑身披挂连环锁子甲,内衬着虎蛟内靠,掌中一杆丈二长枪,不用多说都认得他,那就是宋军主将祝彪的亲将,冯恩江是也。
祝彪挑着杨复的头颅在郡城下转了一圈,本打着跟陆通在百仓城一般无二的注意。但是,郡城内不仅有与杨复私交甚笃的燕翔,更有中郎将武开山。如此,祝彪的打算就付之东流去了。
吸收了一众俘虏兵员后,祝彪手下的军力总数已经激增至四万人,但是因为新兵太多,军心混乱,训练、磨合都下降到了六十以下,军心倒还保持在65点。
张鹤、陈安、吴伯牛、章甫阳四部的军力都在猛的扩张,祝彪亲兵营也变成了五千人的‘庞然大物’,其中就包裹着冯恩江身后带领的这五百骑兵。
依旧是吴伯牛部留在郡城之下,祝彪已经带着其余三部和亲兵营越过郡城杀向了东安郡。冯恩江率部留在了郡城下,以作为威慑。走之前祝彪给他喝下了一口千年石钟乳,再有丹药催助,一举将他的任督二脉给贯通了。但,冯恩江这一生的能耐,也就只止步于此了。
东城做为郡治属地,城池高八丈有余,城内只有八千兵防守,祝彪却不敢真正的猛打一回。因为他知道,除非是抱着把自己手下的部队全拼光拼净的念头,否则就不要在器械紧缺的情况下尝试着强攻东城。
那是在挥霍手下士兵们的性命。
而把手下的主力部队拼光耗尽在东城,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于是祝彪带兵向东安郡进发,抄向裴仑的后路,也是抵住裴仑‘派返’的军兵。因为自从全歼了黄冠部之后,东城与东安之间的联系就被宋军切断了,本来源源不断转运向东安裴仑军前的各自军需物资自然也被切断了,裴仑当然会急派大军杀回了。
吴伯牛部八千兵,兵力与东城守军相当,士兵战力固然因为军力急速扩充有些参差不齐,但在冯恩江五百骑兵的协助下,牢牢看住东城,绝对不成问题。
“给我骂,大声的骂,使劲的骂,狠狠地骂,把武开山这个龟孙给爷爷骂出来――”冯恩江身材中等,转修《大力诀》已有半年的光景,长的是虎背熊腰,整个人宛似一尊铁塔般,肌肉虬结。一眼看去,就让人感觉他浑身上下孕育着无尽的力量,整个人就是充满了暴炸力,充满了无可匹当的破坏力。
是一个莽汉,他的外表给人感观,就是一个绝对的莽汉。
而事实上他却是挺细心的一个人,他现在这副样子那都是转修《大力诀》后练出来的肌肉,以前可是很平和的一个人。
不过,冯恩江为人再平和,面对着缩头乌龟一样,死憋着城池就是不出头的武开山,也无奈的很。他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让手下将士平白去送死,所以他只有选人骂阵一条路可走。
“武开山小儿,还不快出来受死――”
“无胆鼠辈,缩头乌龟――”
“武开山,你个龟儿子的――”
五百骑威武严正的军阵中,响亮起来的却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叫骂,看起来是如此的怪异。
城头上,武开山本人心头怒火焚烧,面上却做平静无波状,指着城下冯恩江大声嘲笑道:“宋军技穷也,使得这等下作的手段来,尔等无须理会,让他们去骂。只管多加滚木垒石,坚守城池既可。
任凭宋将他如何叫骂,无论何人,都不许出战。”
身处在军将士卒之中,武开山始终要保持着一种战略上的高姿态,以好安定军心。但是返回到城中自己府邸里,他就无需再故作沉稳了,“冯恩江这匹夫,敢如此辱我,我誓与之决一死战。”武开山自己受辱不当紧,可城下宋兵叫骂的乱七八糟,已经连上了他父母辈及以上十八代祖宗,污言秽语,他心中岂能不怒?而更出佻的是,不知是不是宋军随军的文吏想出的损招,变着法的编排出武开山老婆和裴仑的一些风花雪月,气的武开山火冒三丈,只想一步跳进宋兵中,把那些嘴里吃屎的家伙一个个斩尽杀绝!
“父亲,孩儿愿为先锋,引兵杀他一阵。”武子休知道,自己父亲口中喊着“决一死战”不过是出出闷气而已,以父亲的沉稳,他是绝不可能引主力出城的。虽然这些日子中,父亲不止一次抱怨自己堂堂一中郎将,竟要听从一郡太守之令。以及什么打仗还是要靠行武的等等。
但到这个关键时候,武子休知道,自己老爹是绝不会轻举妄动的。与生死存亡相比,往日的一些意气之争已经不值一提。
可是,遣一支偏师出战却不是不可能。想到自己祖辈和母亲受辱,武子休心头就是火烧火燎,怎么着也忍耐不下。
东城郡里两个驻地中郎将,武开山当初之所以能把姚方琼挤到蓝梅山上,确实是使用了一些手段。可那是钱财开路,绝不是拿老婆侍人。而且他老婆已经是徐娘半老,四十开外,裴仑的口味也没那么的重。
城下骂阵,那是逮着了一个痛处就使劲的捅,无所不用其极。谁要是真把骂阵放在心上,王朗就是下场。
“子休说甚胡话。”一旁的武夫人脸色也没有了往日的宁静,脸上满是羞愤恨之色,城外传来的辱骂声,都气得她胸口疼。但她很清楚,这个节骨眼上自己丈夫决不能出乱,不然,一门休矣。
“老爷。”武夫人强忍着怒气的声音娓娓道来,流过武开山的心头,也开解了少许他内心的烦躁。“宋将敢城下叫阵,必然勇猛骁锐非常人可及。不然,想那祝彪自入东城以来,走一步谋两步,是算无遗策,岂会自出蠢招?
老爷和子休虽然勇力不俗,可这摆在眼前的大当是万万不可上的。轻易出战,只怕有去无回。
今日敌来,老爷只宜深沟高垒,坚守不出。待到彼军无力,或裴将军救兵杀到,再趁势出击不迟。”
将门家人,就是做姑娘时性情柔和,十几二十年下来也早已经变幻了性格。况且这武夫人,性情本就外圆内方,平日里又是受管了奉承,今日被这般侮辱,声声入耳,早就把宋军恨之入骨了。不过,与自己的荣辱相比,丈夫、孩子哪个更重要,她还是清清楚楚的。被骂了再多声,也比不上自己丈夫、儿子的一根手指头。
如果是因为自己,使得孩子、丈夫以己之短敌彼之强,自寻惨败,她可绝不愿意看到的。
武开山对自己的妻子向来是敬重的,他出身一般,能以四十来岁年纪在这太平年景里升至中郎将,岳家的强力支持是不可少的。但十分难得的是,岳家虽然多年来一直支持自己,却绝不显得有一丝盛气凌人和恩人自居之意。武开山对整个岳家都视若至亲,十分的有感情。
也所以,今日听到宋军骂阵的侮辱妻子,才那样的气急败坏。
“老爷若是气不过,何不如此这样……”武夫人看自己丈夫脸色依旧难堪,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一个解闷的法子来,当即附耳相告。
女人,有的时候也是有女人的法子的。
武开山听了就是一乐,手拍大腿当即站起,对着自己夫人兴奋道:“夫人好计策,我当好好气煞那贼子不可。”说罢就向武子休一招手,“子休我儿,随为父前去。”
武子休还有些发愣,搞不清楚是怎么一会事,但看自己父亲兴冲冲的样子他就明白,定是母亲想出了什么好法子。当即高兴地应了一声,提枪随父亲出了将军府。
“哦……噢噢……”
随着武家父子赶至北城门楼下,招来守城小校一番吩咐后。不多时就听得阵阵喧杂声从城头处响起,接着就见数十个赤膊大汉走上了城门楼。虽然时间已到三四月,可这三五十个大汉仅穿着下身的红色战裤,赤luo着上半身子,也是很不要温度的。
几十大汉腰束长带,着短裤,足穿翘首鞋,丝毫不觉得寒冷。
好酒佳肴,餐桌酒器,同时被送到了北城门楼上。再迟缓了片刻,就见武家父子加同着长史燕翔,主簿刘琰清二人以及北门的校尉周凤,五人步入坐席。
一声铜锣响,那三五十个大汉立刻分作两队,各选出一悍勇之人,入场角抵。军前无丝竹,角抵即为戏。这可是苦无乐趣可言的军中十分流行的‘运动’啊。
武开山等人在城上大擂大鼓饮酒乐戏,与之对比的冯恩江部兵马,则在保持军容军颜的同时还要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口干舌燥不说,他们心中不忿的憋气和怒火,更腾腾的往上窜了。
第六百一十章祝彪用兵
冯恩江在城下看到武开山这幅的做派后,气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哇哇的乱叫,恨不得自己能举步飞上城门楼,一枪在那武开山心口捅出一个大窟窿来。“走——”见讨不了好,只得引军还去,到了大营中痛饮了一通好酒。
时到次日,换做吴伯牛前去搦战,武开山还是不出。冯恩江使军士在城下百般秽骂,武开山亦在城上还骂,可就是不下来。冯恩江百般的寻思,无计可施,两军直直相拒了十日,等分出胜负时,陆通部正在兴和顶住武冈郡的来兵,祝彪在东安打开了一个惊艳的局面。
就把视线转移到西路战场上。
在吴伯牛、冯恩江屯兵东城之下的时候,祝彪不是已经领兵杀奔东安了吗。这里就要说一说东城郡的地形了。
一条汧山隔开了东城郡与开州大部的联系,而同时汧山的几条往东南走向的余脉也把东城郡大体上分做了两部分。
其一,就是繁峪山、威县、方山、交口;其二是蓝梅山、百仓、渔鼓道、射虎谷、兴和等地,两部分的汇聚点就在郡治东城。而东城往昔至东安郡的方向上,还有着整个郡境中最西南的一个县——高明。
“祝帅,高明县守军加上援军总共只有一万五六千人马,我军弹指挥间既可破之,还有何虑之有!。”刘卓笑着对祝彪说道。
裴仑回援的主力大军还没赶到,但先锋兵马已经进入了高明境内。不过,陈安、张鹤等人的士气很高涨,听到军情后,张鹤就叫嚣道:“祝帅,朝廷兵马虽众,却不堪打的很,末将愿提本部人马,直取贼将首级,献于大帅帐前。”
一连串的胜利,祝彪在陈安、张鹤等将心中建立起了强大的威信,陈安、张鹤等将对于太子军,也建立起了强大的信心。
但祝彪没有丝毫因之而狂躁、傲慢,裴仑回援的兵马,据探察报足足不下七八万人,实力是两三倍于自己本部了。稍有大意,局面就可能崩坏到极致,让自己好不容易在东城郡占据的优势,一夜回到解放前。
让张鹤坐下,祝彪自有自己的盘算,朗然一笑道,“彼军若全龟缩于城池之内,倒是可让我军顿足几日。届时裴仑大军抵至,一切难以预料。然朝廷之将,巍巍天兵,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我军跨越汧山,袭破东城,触其后辎,已经让他们气不平的了,到两军交手时彼辈安肯做示弱之举?
某若猜的不错,高明县城外必有军将引军筑寨。此乃城内军羽翼,当先除之。”
“我军当速遣探骑细查,其营寨所在,领军之将,兵甲多寡,具要知道。待探报回转时,想毕我军也已经抵近了高明地界,届时使军攻杀就是。”三万来部队,祝彪现在的本钱还是不容小视的。就是对敌五万太子军,横野一战,他也有足够的把握战而胜之。如今对付的不过是一支偏师,敌军分兵二战的话若还不胜,那自己抹脖子得了。
“祝帅,陈安请命,敢为大军先锋。”
“主公,此阵先锋,章甫阳请当之。”
两军交战,当一方对另一方的惧怕之心尽去,那么,随之自然而然生起的就是一方视另一方为战功勋著了。
“哈哈,二位将军勿争。彼军城外立寨,必然要取掎角之势,否则何谈立足?”看到张鹤脸上也蠢蠢欲动的难以安奈,祝彪微微一笑的先落音道,“如二寨,自当使二位将军前往。”
安抚下陈安、章甫阳,今日的这次军事会议算是告了一段落。三将各自回本部,整顿兵马徐徐向高明去来。
再言高明县的太子军,领军的二将一姓张,单名一个虎字,另一姓杜,双字天华。
领二营之兵飞快赶至高明,闻到宋军已经向高明县杀来,便立刻分调人马,守把要处隘口。高明乃是东安郡南路保障,失此则东安洞开。二将知道事关重大,倒不敢举兵正面来迎宋军锋锐,但是,就如祝彪说的那样,他们这些太子军在东安郡打的是顺顺当当,就等着打破那最后一道关口杀进开州了,却谁想脑后被宋军一支兵马当头给夯了一闷棍。张虎、杜天华现在还清晰记得,裴仑在得知消息后那勃然大怒的神色。破口大骂鲍康来废物,杨复不堪大用。
二人心里来时就抱着找回面子的心思的,只是因为探到宋军势大,不敢正面抵抗。可是,不正面对阵的话如何掏回失去的颜面呢?对东城郡兵事了解不多的裴仑军中人,现在看待宋军,总戴着一副有色眼镜看卑鄙小人一样。他们就想当然的认为,宋军是靠着偷袭才屡屡得手的。
军伍之人,正面对战,猛冲硬拼被打败,是最最服气的。而被人偷袭从而一败涂地,没人会说自己输得心服口服。
想来想去,二人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就留下两千兵在县城,加强高明县的守卫力量,然后分兵两路去县城东北三十里处,依山傍险的扎下两个寨子。
一左一右,呈掎角之势,牢牢守住东城通高明的大道。
“高明县城外东北三十里处,张虎、杜天华二将各引兵五千扎立下了大寨,以作互为犄角之事。今令你二人各引本部兵马,前去打一寨。先下敌寨者,便为头功。”祝彪让陈安打张虎寨,章甫阳打杜天华寨,各有各的活干,之前预料的果然不错。
都有得打,二人都是欢喜,毕竟往日的情面,俩人平日的交情还是有几分的,如果因为一次争功而撕破了脸皮,却是有些因小失大。陈安、章甫阳拜了祝彪之后,各自领命而去。见二人下去,祝彪再招来张鹤道:“张虎、杜天华有本地人相助,斥候探马多熟识路径,来往通便。统恐二将此去,会被彼军察觉,而落入伏击。以我兵之战力敌军之势,纵然不惧,却也不见得好,你去引军为后应。”
“末将领命!”张鹤咧嘴一笑,当即点起本部兵马落于二将十里,缓缓跟进。
却说陈安归寨,传令来日四更造饭,五更结束,平明进兵,取左边山谷而进。章甫阳自从进军东城以来,战功为诸将最逊者,心中一直揣着一股劲来迎头赶上。暗使人探听陈安何时起兵。探事人回报:“来日四更造饭,五更起兵。”章甫阳暗喜,吩咐麾下众军士二更造饭,三更起兵,平明要到杜天华的寨边。
营中军士得令,都饱餐了一顿,马摘铃,人衔枚,卷旗束甲,暗地去劫寨。三更前后,离开了自己所驻的小寨前进。至天色微明,离杜天华寨已经不远,章甫阳遂教军士少歇,排搠金鼓旗幡、枪刀器械。
祝彪手下军力已经早不同先前了,三万多人马,尤其是他自己手下的五千亲军,与其麻烦的立个大阵,不如各部分头扎营,三将兵营围城一个正三角,祝彪亲兵营扎在正中央。这样的安营扎寨,一大变四小,总工作量是增加了一些,可速度更快了一等。同时,也给了章甫阳这等悄悄离营创造了机会。
然章甫阳不知道的是,他现在的行踪早就被太子军伏路探骑飞报给了张虎、杜天华,两寨已然做好了准备了。
章甫阳将兵休整了两刻钟,正沿着山路潜进,却不想刚行了二里,就听得阵阵呼杀声响起,军鼓阵阵中,漫山遍野杀出无数太子军。
章甫阳心头大震,立刻勒马束兵,传令厮杀。也幸得他所率的士兵人多,同时天也放量了,是以见得满山敌军杀来,虽有吃惊却在各级军官的号令下飞快的摆出了一座圆阵御敌来。
七八千人缩成的大乌龟壳,可不是好啃的。“宋军传言不符啊!”一座山梁上,原本待着章甫阳部溃散之后再击杀出来,全歼敌军的张虎一拳击在了近手的石壁上。“传我军令,全军攻杀!”那宋军缩成了一个圆阵,将士虽然看起来惊慌,可战力确实不弱,绝不是杜天华一部就可以啃下来的。现在厮杀了一阵了,杜天华的优势在一点点小事,宋军反倒有立稳脚跟的势头了。
“张虎也来了!”身后响起震天杀声,章甫阳如何会不晓得,回头一眼便看见了敌军中书着大大“张”字的统军将旗。
“文进。张虎、杜天华皆在此,则此军必是倾两寨之兵围我。陈将军兵马稍后就到,我军若能在此缠住这一万敌军,届时前后夹攻则必能大胜,如此可赎前罪。”
“将军所言甚是。”前军司马如何不知道此次被围已经有了罪过,可若能像章甫阳所言那般,这不但前罪尽赎,还能多出一笔功劳。“但有吩咐,末将必从。”
“好。”大叫一声,章甫阳遂即命道:“这前后中左右五部兵马,就由你来掌控,必要支撑下去,我率亲兵去斩了那张虎。杜天华首级,就是不能也要冲的他将旗隐没,指挥不当。”这意思就是要文进督兵阵中,抵御前后,他自己冲阵斩将了。
“啊……”文进大惊,还以为章甫阳会与他一起镇守军阵前后呢,不想竟是这样。不过一想到章甫阳一身过人的武艺,此法也正是相合,“将军自去,此有文进当之!”
第六百一十一章交了刀枪就由不得你了
乱军之中章甫阳于马上打望,但见前面不远处一将正在指挥调度,身后立着一“杜”字将旗,心知此人必杜天华无疑。
“杜家小儿,拿命来!”言罢纵马提刀,直奔着杜天华就杀过来。马快刀急,沿路途中些许杂兵小将尽皆授首。
杜天华正在督促麾下兵马围杀宋军,部队摆开了好大的架势,五千人完成了一条偃月弧,可就是铲不平弧心的那坨宋兵。眼看张虎也领兵杀下来了,愁的直皱眉。就见宋军中一将劈开前军径直杀了过来。
恍然明白章甫阳的身份,也不畏惧,怒哼一声提枪迎了上去,二人眨眼间斗到一处。章甫阳的武艺在校尉一级军官中是很不错的,手中一口大刀上下翻飞,刀刀重若泰山,又疾如飞燕。杜天华虽也薄有声名,却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强强过了二十回合,便打马败下了阵去。
如何会让敌将离去,一刀砍断杜字将旗,章甫阳当即纵马追上。
二人二马,一逃一追,眼见背后章甫阳追得甚急,杜天华自己手下又无能将可以抵挡一阵,无奈只能引着章甫阳兜圈子。从前阵绕到后阵向张虎军中闯去。他这一去,前阵的宋军以及文进明显的就感觉到前方的太子军攻势弱下了很多。
太阳升起。
章甫阳与杜天华这一追一逃,在全是步军的战场上是相当明显的。太子军两面围攻的态势更是因为这一变化,前阵的攻势明显弱了下来。“章甫阳,还不束手就擒。”把杜天华军的变故全都看在眼中的张虎,心里是又急又气。这杜天华脑子抽筋了吗?你战不过宋将用亲兵缠着脱身不就行了?
张虎看来,章甫阳刀法虽然不错,却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高手,几人都是一个档次的。只要用兵一围,长枪大刀的配合而上,哪有解决不了的事儿?依旧令麾下兵马围杀缩成一团的宋军,张虎自己连忙引着一队亲兵迎了上去。张虎自负武力不弱,便是不如章甫阳,然加上杜天华却也能绝对敌过。
而有了张虎的这一插手,杜天华当即就起了胆心,抖索长枪也翻身杀了回来,三将一刀两枪并杀作了一团。
张虎武艺比之杜天华确是高了一筹,单打独斗章甫阳可能还有些怯劲,但若二人合力抵上,章甫阳虽已经达到一流层次的上层,也绝对抵挡不住。只不过是初一时间,靠着股猛劲,张虎、杜天华也胜他不过。且眼看着跟随自己出来的亲兵就要被人砍杀殆尽,一丝焦急涌上了章甫阳的心头。
“砰!”大力磕开了张虎刺来的长枪,章甫阳一勒马缰就要败回,再晚些这些贴身亲卫可就要被斩杀一空了。“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弟兄们给我统统围住!”陈虎一见章甫阳败势,就猜到他接下要做什么,哪里肯再放他出去。长枪一引,周边的千余太子军都不再进攻宋军圆阵,而径向章甫阳一行围了过来。
“挡我?死!”章甫阳满脸狰狞,嘴角渗出的一丝血迹让这面色更恶了三分。为将者,或许能漠视手下将士的生死,可是对时刻伴随左右的亲卫却必定极为看重。因为一群忠心英勇的亲卫就相当于自己一条性命的保障。大刀抡起,血光满飞,章甫阳拼着被杜天华一枪扫在背上,杀进了太子军当中,一马当前的冲在前首,就要引着这余下不满百人的亲兵杀出重围。
“呃…………”一声嘶鸣响起,弓弦的震动声这时才隐隐传过来。章甫阳坐下战马被张虎一箭射中了后退,四蹄下跪,身子一矮将其掀翻了下来。章甫阳是毫无准备,被这么一甩半空中勉力缩住了身体,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重重砸落在太子军群中,下一刻就被太子军士兵团团围住,刀砍枪刺,章甫阳半空里传飞了大刀,但拔出了佩剑,左招右架却也一时间难以站稳脚跟。
身后亲兵拼命了上前营救,被太子军士兵牢牢挡住。
“天教我建此功业!”见章甫阳突然甩下马来,身后急追不舍的杜天华不由大喜,策马奔到章甫阳身旁就一枪刺下……
“我命休也!”章甫阳手中只有一剑,被太子军士兵一阵围攻,腰背连受伤创,看着杜天华挺枪杀到,心中登时一暗。
“嘣……”乱军中又一声弓弦震动,就见一道利箭越过百步之遥正中一脸兴奋中的杜天华的脖颈。
杜天华一心想着建功,根本就没防备冷箭,枪尖距离章甫阳还有好几个马身,自己先归了西。就觉得脖颈一痛,接着就翻身倒下马来。
“快扶起将军。”
骤然撅了杜天华,喜事不成反来哀事,这剧烈的反差让围攻章甫阳的太子军士兵瞬间震惊慌乱、呆愣了,章甫阳幸存下的那数十名亲兵,见转眼间情形大变,死局开解,那是欣喜若狂,连忙闯入太子军群中把章甫阳紧紧包裹了起来。
张虎也没想放过章甫阳,他一箭射落了章甫阳,自感觉大局已定,这样情况下杜天华就是一头猪也能拱死章甫阳。见杜天华提枪已然追到身边,只道章甫阳是必死无疑,哪知突然间情形都变,势态激转,杜天华竟被一箭射杀了。急切里也不清楚杜天华是否还有救,正待去救援,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大喝,“某家陈安在此!”扭头就见得一支宋军兵马在从身后杀到,为首的一将正舞刀奔自己而来。
陈安身后还有漫山遍野杀到的宋兵,张虎哪里还敢执意于章甫阳的生死。忙调兵遣将迎上陈安,同时因为同伴死难,心绪疾愤,当即提枪来迎,就与陈安斗了起来。
可几合过后,他却感觉眼前的宋将,手中一把大刀丝毫不比章甫阳来的弱了。是越舞越急,越舞越重,自己不是敌手。三十多合后,手上渐渐不支,心中更加了惧意,眼看再久一些,自己便要命丧在其刀下,忙拨过马,向士兵群中逃去。
杜天华身死,其麾下兵马找不到自家将军,就只能随张虎的将旗移动,见到张虎将旗摇晃,士兵们当然知道这是战将逃逸时的表现,加之自己两面伏击不成,反被人两面夹击了去,一万太子军士兵军心不多时就混乱了起来。惊慌和失措就像是传染病一样在太子军士兵群中飞速的蔓延,并且面对相合一万六七千人的太子军,他们的实力也确实不济,当下的军心零散,士气急剧低靡。
张虎在乱军中被陈安追的无法安稳下来,自然也就无法专心的指挥调度军士,小半个时辰后,完全居于劣势的太子军崩溃了,一万军士现在剩下的还有七八千,是人人惊慌急切着向自家营寨奔逃。
陈安所部,联合章甫阳部,一万五六千宋军趁势前后攻杀、围堵,七八千败阵的太子军里,张虎完全收势不住,也跟着大败而逃。
陈安、章甫阳引军急追张虎,太子军败军和身后追赶的宋军很快就来到了杜天华部的营寨前。到了其寨前,陈安总算是赶上了张虎,二人又斗了二十几合,张虎实在遮挡不住,又见自家兵马混乱料是保不住营寨,便引军奔向了自家大营。
但是,第三者插足。张虎率部好不容易奔到了自家大营门口,却见“轰轰轰”的营寨内一阵军鼓声响,然后瞬间里大营插着的旗号就变成了宋军旗帜。张虎和手下军士正在惊疑间,就听得寨子中鼓声擂的更家密集了,接着辕门大开,一支兵马从其中冲出来,为首之将铁甲黄袍,手持一柄开山大斧,正是张鹤。
“哈哈哈,姓张的,你已入我圈中,还不下马受降。”随着张鹤的这声大喝,营寨左右滚滚宋兵潮水一样涌出,立刻就截断了太子军的去路,七八千宋军把太子军逃回高明县去路的通道封的水流不通。
张鹤这个本家的出现让张虎瞬间冰寒冷透了心,他知道这一阵自己彻底玩完了,甚至于自己的前途和小命也要玩完了。但他绝不会投降,他的家人家族都在朝廷控制的地盘中,他今日若是弯下了膝盖,来日整个家族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可能都会被摘掉了头颅。可是他也不愿意死,自负抵抗不过,见通向高明的大道被封,不想死的张虎,牙一咬把心一横引着周围的亲兵就钻进了大道边的小道上。
张鹤不愿意放过阵斩敌将的功劳,可是在张虎亲兵的断后下,几近是只身一人逃亡的张虎还是逃出了生天。张鹤不能去追,与斩杀张虎的功劳相比,眼前的六七千太子军败兵只会更重不会轻。折了这里的一万兵马,现在的高明县就只剩下四五千兵了。
“我家大帅有令,尔等兵卒愿缴刀枪者一律免死,甘心归降者,即充入军中,不甘降者,一应发放钱粮放回乡里。”
现在就是俘虏,对于宋军来说都是一个不堪重负的重担。祝彪的做法就是把近乎全部的俘虏全部转化为‘自己人’。
口上好好的说,但只要刀枪一交,那就由不得你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高明不失,一切大吉
俘虏都是怕死的。宋军只需私下里隐隐透出一种‘威慑’,敢不效力者,死——
秘密的,人所看不见的‘处死’。
给降兵们造成一种错觉,宋军是在拿话来框一些‘不一条心’者,然后集中下刀子。那样几乎就没人敢不‘甘心’效力了。
免死牌竖起,当即就有无数太子军士兵倒戈卸甲,除去少数不识时务者,此战迫于无奈而束手相投者就不下五千人之数,而一万太子军战死当场的也才刚过两千。
“报三位将军,刘侍卫在小路设下埋伏,刚擒了那逃将张虎!”
陈安、张鹤还在为这场完胜感到高兴,略有些惭愧的章甫阳看到战果也笑开了脸。猛然的,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禀报,就若一盆冷水浇在了三人头上。让三人瞬间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明白今天这场大胜的主角究竟是谁?
那不是自己,而是面都没露的祝彪。
人家虽然战场都没看一眼,却是真正的下棋者。运筹帷幄,决胜沙场。自己三人,不,连同那刘卓一起,都只是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祝帅真是……”
“神鬼莫测啊……”
兴致高昂的陈安、张鹤都跟霜打的叶子一样,无力的低下了头。
“俺老章是对祝帅真真服气了,口服心服。”章甫阳因伤创而发白的脸上倒是意气高昂。
打仗,能摊上一个真正的名将主帅,实在太不容易了。现在一尊大神就在自己的面前,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在这样的人物手下听命,功劳多多不去说,性命更是有保障,而对于一般的将领言,这才是最最关键的啊。
“章将军,伤创虽浅,但不可大意啊!”祝彪对章甫阳热情了三分,西进之战开门见红,章甫阳营功劳不多,但苦劳是绝对有的。不管他是出自什么目的,抢陈安先行一步,对祝彪来说,都是一个拉近距离的机会。功劳簿上,章甫阳、陈安、张鹤三人功劳并列,私下里,一大瓶金创药抵到了章甫阳手中。“本帅早年行走过几日江湖,曾偶得一两副药方,此药对于刀枪伤口,最最有效。”
章甫阳浑身的伤口有九处,其中一大半是落马后被太子军士兵围攻所得的。不过士兵的杀伤力有限,刀枪透过甲衣后落到身上,力道已经竭尽了,多是浅伤。
章甫阳没把金创药当一回儿事,这玩意太大路太普通了。天底下,不说那些走江湖的,武官军将,随人没有金创药?十个里面一两个怕还是百年传承的‘祖传秘方’。
但这是祝彪的‘橄榄枝’,已经对祝彪心服口服的章甫阳怎么不赶紧接着?那是一脸的感觉的看着祝彪。可惜,他本人又真的没什么艺术细胞,一脸‘挤’出来的感动,搞得一刹那里祝彪嘴角都想抽了。
落日黄昏,重新整个一新,总兵力增长至三万七千余人的宋军兵临高明县城下。城内仅仅五千守御兵力,人人心里上紧了弦,全神贯注的提高着自己的警觉性。
宋军没有攻城,但也一夜没有消停。城门四周驻扎的营寨,似乎一整夜里都在伐木砍树,打制攻城器械。人影憧憧,火光通亮了一夜。
高明县令对全城丁壮颁布了‘集合’的政令,他知道,宋军一夜的忙过,换来的肯定是来日四面的猛攻。
东安郡回援的大军已经近在咫尺了,城外宋军如果不在明天一天之内,甚至是一上午之内,夺下高明城池,六七万杀回朝廷兵马就摆在眼前了。
“明日乃是宋逆的生死存亡之日。他们若打不下高明,等待的结局就是被即将到来的我朝廷兵马横扫。而若能拿下高明,彼以我县城城池为屏障,挡下朝廷大军的一击,未尝不可能……
是以,生死存亡,荣华富贵,建功立业,名传神都,就在明日之战——”
很有说服力的一番话,不仅让军官们信心高涨,就连普通的士兵和高明县城内的百姓丁壮都亮起了眼睛。
一天,或许连一天都不到,十万回援的朝廷大军就将杀到高明了。在那之前,如果自己等能守住高明县城,那该是多么结实的一笔功劳啊……
军官们看到了张虎、杜天华乃至之前折在宋军手中那些空出的营头校尉,县令、县丞们看到了东城郡现今空出的成打好位置,文武官员,各取所需。多么美妙!
随着县令的这一番演说,高明县城中紧张的气氛里竟然更多出了一勃勃旺发的欣喜。
且不提高明的县令、军官如何,把目光看向城外的宋营。
的确,四门各营中,人人都在忙乎中。这绝不是故意做出的假象。一根根圆木被拖入营中,一架架云梯车被竖立起来,完完全全是真实。
陈安、章甫阳、张鹤,三名统兵校尉也真的都在军营。但是,全军的统帅祝彪和他的亲卫营不见了。再仔细看一看,陈安等三将营头中特意保留下来的,每营两部,不扩充、不掺沙,原汁原味的宋军部队,此刻也消失不见了。
从威县杀到东城,从东城杀去东安。这一路上,沿途收集来的数以千计的马车,祝彪在率主力西进的时候,可是全都带走了。
正是靠着这些马车,今夜里,祝彪带着三营调来的六部,和他自己的亲卫营,才能飞速的直奔目的地去。
高明县城四门外那宋军营中的动作和喧哗,更大的目的就是掩饰宋军暗自的调动和行动。鬼知道,高明县城里有没有信鸽、鹞子之类的飞禽,如果走漏了消息,自己可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在傍晚时分的军议上,祝彪指着悬在中军帐的那副地舆图,对陈安等三将说道:“这里算是东安,这里是高明,这里是菱角塘。我军欲要设伏,就要在这里。”手中的鞭子重重的点在了菱角塘东头的部位上。
“据眼线传来的消息,昨日裴仑军的宿营地是在东安郡新田境内,那么以裴仑回师一直来的速度看,一日的行军后今夜的宿营地必是菱角塘西面位置。如此,明日黄昏左右其军便可抵达高明。”
祝彪的说法没有人反对,依据敌军的行进速度,参考天气、路径。环境状况,判断敌军的行程落点,这是一个将领最基本的素质。祝彪说的一丁点都不差。
“这样看,明天清晨裴仑军就会经过菱角塘,继续望高明县赶来。我军必须要打他一个出其不意。否则,正面相抗,以我军现在的战力和士气,不会是六七万兵马朝廷大军的对手的。”
连着刘卓,四人四双眼睛都看向了地舆图上的菱角塘。频临水泊,一侧是山岭起伏,毫无防备的朝廷兵马必会拉成长长的一条细线。到时候己军一出……
“祝帅,裴仑性格很谨慎的……”
“再谨慎又怎样?他能想到咱们连夜赶路去菱角塘东段下埋伏吗?以常理看,这段路要走一天时间的!”
足足**十里路程。宋军白日里已经厮杀过一阵,赶了几十里路,夜里怎么可能再赶出**十里路程呢。如果菱角塘距离高明县城只有二三十里路时,祝彪绝不自己找麻烦。
这个距离上,裴仑绝对会细心侦察搜索的。大军如果埋伏,一定会被发现。可是菱角塘在**十里之外,就好比人会为明天的着急死急的只上火,却绝不会为下个月的麻烦事而心烦意乱。
这理儿都是一个理。
菱角湖是东城郡与东安郡之间最大的一个湖泊,桃水转了个弯儿的汇入地。地势崎岖不平,发源于汧山南麓的桃水在那里被截住了,故而也才有了菱角湖这个水泊。
路径在菱角湖南岸,沿湖的一条道,再往南就是香花岭。
行军打仗是离不开地理,祝彪在出兵之前就向宋王要过了东城郡最最详尽的一套地舆图,这些天来,每天每夜的琢磨,早已经将东城郡所有的地势地貌尽数记于心中。
现在他面临着裴仑回援大军的最直接威胁,该如何应对,菱角湖一带设伏就不经意间窜入了他的眼前,并且这个方案越想越合适。
深夜里,月牙弯弯,繁星点点,漆黑不见五指。
一万多宋军乘坐着一千多乘马车进入了菱角湖,一支支火把照亮了菱角湖南岸的沟沟岭岭。
祝彪没有浪费时间,立刻就命全军分散在沿岸的丘陵谷地间过夜,严令不得生火点灯,不得有大的声响。他们不能有任何外漏的迹象。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等着裴仑扎进来的陷阱。
虽然宋军兵力有限,一个坑坑不死裴仑。但是,当头一棒把气势汹汹的朝廷大军打个眩晕还是完全可以的。
于祝彪盘算的差不多,裴仑领兵一路疾行的赶去高明,赶到菱角湖西头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见这一段的路径狭窄,夜间难以通行,他便下令全军在菱角湖西头外围地带结营过夜,等待天亮。
高明县危急,张虎、杜天华外出扎营,结果全军覆没的消息让裴仑恼火不已的同时,心情也很紧张、他很怕自己赶不及救援,高明县城就被宋军给拿下了。那样一来通向东城的道路就被宋军给堵住了,情况就变得复杂了。
至少有高明县城在握的宋军,让回援大军一鼓作气横扫敌虏的气势给顿止了。
这绝不是裴仑希望看到的。
只有高明不失,才一切大吉。
第六百一十三章屠戮
第二天拂晓时分,太子军就用过饭食整装待发了。裴仑督促全军继续上路疾行进。一刻不到达高明,他的心就一刻安不下来。
裴仑从没想过宋王敢大胆的举兵跃进东城,他也从没睁眼看过唐王请将北汉的消息。可就是这个北汉小国来的小将,不仅魄力惊人的举兵杀进东安,还一举得胜,真的端掉了自己的后路。鲍康来什么用处都没发挥就被人绑了,杨复又一阵而亡,明明自己留在东城六万余大军的,明明是两倍于宋军的实力,却被祝彪打的一败涂地。
裴仑现在终于正视祝彪了,所以,他就更不想再出意外。
张虎、杜天华这种小将看不出其中的奥妙,对宋军依旧心存鄙视,自己心存傲气。裴仑却不一样,他可是站在一个完全高出张虎这等将校的位置上的。
宋军‘不超出预料’的在东安郡表现低劣,却猛地一下在东城郡这般劣势的环境下雄起了,那可不正式祝彪的功劳?是祝彪的厉害?
对此,裴仑内心是有压力的。
清晨,菱角湖面覆盖着一层晨雾,让人看不清周围的情形。
若过是换做往日,换做在东安郡,裴仑必然会下令全军戒备,并安排大量斥候上前打探。一切探明之后,再举兵前进。
但今天不一样,他得到的消息是宋军正屯兵高明城下,一夜之间宋军怎么可能越过近百里的道路来到菱角湖设伏?自然就不用多此一举。并且他急切地需要赶时间,当即下令全军将士排着长蛇阵,一条细线一般的顺着湖边通道而前行。
没有对周边前后左右的情况做必要的侦察和警戒,只是各营惯性的派出斥候在路边上‘扫荡’。
虽然已经接近了初夏,可每到清晨水面上还是会升起一片的雾气,能见度降低了不少,至少裴仑部的首尾是不能相望的。
六七万朝廷的兵马就像是一群排列严正地工蚁一样,毫无警觉性的进入了菱角湖湖边的狭长官道。
“全军出击,给我杀……”看到裴仑军前部已经全部进了自己布下的口袋,祝彪没有贪心,立刻下令全军出击。
一万两千余宋军将士听的阵阵战鼓声传响,当即从埋伏的山丘上冲下。
裴仑军前部的先首、中心、后尾,三段都在同一时间遭到了宋军将士的全力攻击。
人,宋军没有裴仑军的多。但是宋军占据着地势,更占据着突然。
“嗖,嗖,嗖!”利箭的破空声响起,转瞬间,无数的羽箭下雨般地从南面丘陵顶上落下。
裴仑麾下兵马的训练很不错,但缺少沙场磨砺,缺少鲜血浇灌的他们,在骤然间遇到袭击的时候,完全是一片慌乱无章。
惊慌和恐惧挟制住他们的心脏,人人不可控制的退缩了起来,自乱阵脚,前部全军也自然陷入了混乱。
站在宋军的立场上,现在的祝彪也可以大刺刺的说一句。太子军还完全是一只战争的菜鸟,他们就是比之现在祝彪手下的这支宋军,经验都远远不如。虽然太子军打下了大半个东安,但重点的金牛、东朗两道雄关都是兵不血刃拿下的,唯一控制在宋军手中的苍松关,到现在这么些天了,不还是继续控制在宋军手中么?不管宋军守关守得有多辛苦。
所以说,太子军还太嫩,骤然惊变,心慌意乱的他们根本就发挥不出自己应有的实力。太子军势头很猛,但是就战场上的战果而言,他们真的还很欠说服力。
――勇猛的战士只有在艰难的战场才可以磨砺出,校场上的精锐,绝不是沙场的精锐。
……
在伏兵杀出的第一时刻裴仑的心猛的一颤,浑身上下被一种冰冷刺骨的寒意所包围。他不知道前面山岭重到底埋伏下了多少敌军,也看不见敌军的具体布置,但他明白这一战自己败了。而唯独可以说幸运的是,就是宋军没有一口吞下自己整支大军。
“停止前进,停止前进……”裴仑大吼的叫喊着。他必须立刻整顿中军和后军,然后进援前军。
但是在中军与后军没有整顿完毕之前,他绝不会派兵再进菱角湖。
因为裴仑很清楚,这种天气,在这样的地形中埋伏,就是战神重生也没办法力挽狂澜。
大量的太子军士兵从前面狼狈的往回奔逃,裴仑不立刻进援前军,就是因为怕被惊慌失措的自己人给冲乱了阵势。
但裴仑也绝不愿意前军就这么白白牺牲了。他唤过身边的高手,要他们进去传令,各营将领不得后退,而要策马上前领着亲兵滚雪球一样一点点的收拢自己的部下,然后反击宋军。
但很可惜的是,裴仑前军已经完全掉进了祝彪设下的这个口袋中,想从两头钻出去,或是破开口袋,那是不可能的!
祝彪把埋伏做的十分完美、漂亮。
不但两头封堵的都是骁勇可靠的宋军精锐,更有一千弓手专门在山丘之上,用一波*箭雨从头到尾的洗礼着太子军前部。
在朝阳的映照下,位于晨雾上方的一千步弓手可以清晰辨认出宋军与太子军的身影,而身在薄雾中的太子军抬头往弓箭来方望去,则只能看见薄薄的雾气将阳光乱散射成的耀眼光幕,根本无法辨认宋军的具体位置。
再出色的将领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靠自己的本事,照顾着眼前的一小片人,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成百上千的太子军根本无法组织起来进行任何有效的抵抗,从而被冲下的宋军和上头的弓兵一片片屠杀。
没有队形,没有编制,混乱万分的太子军将士,上到军将下到士兵只能各自为战,结果就像是一只只无头苍蝇般左冲右突,却完全失去了作为军队的团体作战能力。
这一战应该不算是战斗,而是一种有轻微抵抗的屠杀。裴仑前部两面被围,一面临湖,围三缺一之下,除了后退,太子军上下根本无处一处躲身、藏身的地方。
当薄雾散去后,战斗已经结束,前部两万太子军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战场上尸首狼籍,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两万太子军留下了一万两三千具尸首,湖面上也有上千具尸首在水中沉浮着,鲜血染红了湖中的清水。只有五六千人逃脱了生天,他们或是后退逃出一名,或是入水辛苦挣扎着。只是在箭雨飞落下,水中能活着熬过这一劫的人很少很少。
宋军的损伤不超过两千军,其中相当一部分还是断后时遭受的。
整个伏击战前后只大半个时辰,当太子军整顿完毕,整体压进的时候,祝彪已经带着得胜的宋军乘坐来时的马车,远去只见扬尘了。
高明县。
从太阳发出第一道光芒的时候,一种紧张的气氛就在城池上空升腾。
所有人都在观察着四门外的宋军军营,那高耸的一架架云梯车让高明满城军民都敢压抑的慌。
半晌午,日上三竿。
县尉挠头的问县令道:“大人,这怎么回事?怎么宋逆的军队还不见动静啊?”昨晚上县令分析的挺有道理的,怎么没中呢?
县令额头渗出了一片汗水,问话的是只有县尉一人,可等着听他回答的却是周边所有的将士。那一双双目光注视着,他压力山大。
“昨晚一夜都忙碌不休,宋逆们该是累了,累了。他们现在是养精蓄锐。将士们啊,大家不能松懈,艰苦困难的时候就要到了……”
但是一直到晌午,太阳升到了头顶。宋营里还是不见任何的动静!
永兴郡郡城,同时也是开州的州治所在。
小二十万晋军将整个城池围得水泄不通。人站在城头上四面张望,到处都是紫色的海洋。
永兴城头,阳光烤晒着城墙上的每一寸地方。天马上就要入夏了,早晨、晚上都还能感受到丝丝的冷意,中午却已经有点‘热’了。
城头上更是如此。在太阳照射下的地方,每一块城砖都被晒的发烫发热。但是,面对已经到来的强大的敌军,城内紧张的备战必须时刻不停的进行着。
一队队精壮大汉赤肩袒膊,箭矢、滚木、石块,一捆捆,一根根,一块块,一刻不停的向城墙上搬运,被阳光晒干的衣服上,汗水凝结成的一缕缕雪白的盐花清晰可见。
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与一路大胜杀到城下的晋军相比,永兴城内的宋军只有五万少许。而这已经是北面战场,两路十余万宋军残剩下的主力了。
姬康牙龈都要的出血。晋王侮辱了他,昨日成百上千封劝降信被射进了城内,姬康感觉自己像是在大街上,被晋王把浑身衣服都被扒光,尊严彻底的被践踏。他狂怒的下令‘待罪之身’的张楠全力备战,征召满城的丁壮入编,他要让永兴城变成一颗坚硬不可摧的石子,磕掉晋王那一口大牙。
“你们,快点,把铁锅抬到那边去!”文中岳的喊声凝重而有力,他正指挥一队士兵搬运铁锅。
第六百一十四章 决战高明:战书
宋军北线大败。
临河路军,张楠偷袭不成,大败而输,近乎被晋军团团包了饺子。出师的两万军十剩一二的逃回,但是张楠和副将文中岳都完好无损。承平年景登上高位的武将,或许真的只是‘纸上谈兵’,可除非是真正的有大背景除外,其余的人,至少在武功上是出色的。张楠与文中岳就是如此,战场上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带领残兵逃出生天。
不过随着临水‘防线’,暂且把那称作防线吧,就被晋军多处强渡突破。张楠就又败了一阵,残军逃回永兴城的时候,最初八万人的总兵力只剩下了三万人不到。但他还是幸运的呢,宋军在北线的另一路军,七万人军力,只逃回了一万零丁,主将也陨落在阵中。
眼下,宋王在永兴城以北半个开州地盘里,只有永兴城的五万兵,其他地方都是完全不成气候的零碎散兵,根本没有指望了。
战事打到现在,就是宋王本身也失望至极。根本想不到北线大军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一直处于劣势中的南线战场都还在坚持的嘛。那北汉‘请’来的战将,更是传出了好几封捷报!
一切都完了。宋王这时只想着用坚固的永兴城来给晋军一个难忘的教训。一丝生机所系的南线军,可能打败裴仑的二十万大军,进而救援永兴吗?
宋王心底有个十分明确地答案——不可能。
……
张楠、文中岳还在城头忙碌指挥调度着。铁锅是用来煮沸水、煮金汁用的,是城头上准备来的诸多防守工具中相当重要的一项,宋军会在四面城墙之上,每隔五个垛口就砌上一个锅台。
虽然金汁、沸水都立刻死不了人,可烫一下也足够受得。任你再是勇猛,只要不是钢浇铁铸,一瓢滚水泊中,一样皮开肉绽的下去休息。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是用来煮油的,火油没有后,就要靠这了。热油比起冷油更容易燃烧嘛,一瓢泼下去,再接上一根火矢,是对付敌方攻城器械的主要手段。比只靠火矢来的强太多了。
垒石、滚木,永兴城中自然也不会缺少这个。
有那么多的空房等着他们‘拆迁’,礌石、滚木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而永兴城内之所以多出了这么多的‘危房违建’,那还不是因为满城的军民里头相当多的一部分人对宋王信心严重不足啊。尤其是商家官宦者,数目绝对不少。
他们早在晋军围城之前就逃出了永兴城了,这是极其明显的打姬康的脸啊。boss一怒,一声令下——‘扒’!
所以,现在的永兴城头是每一个垛口下,都有累着一堆堆的滚木垒石摆放,城墙下更是被堆了一丈多高。
除了城头的准备外,张楠还在城墙跟脚处埋放了一缸缸清水,隔五丈远就立下一个。不是为了给将士们解渴,也不是为了防火,而是为了防备晋军掘土挖地道。
水是物质世界中最轻柔的东西,一旦下面有人做活,震荡肯定能让水缸里扬起涟漪的波纹。
再加上铁钩、卿筒、狼牙拍等等,杂七杂八的,反正是能想得到的张楠是都做了出来。
文中岳是一个黑脸将军,虽然他名字很文气,但如今在太阳底下增添的暴晒,已经是黑里透红了。
作为张楠的手下的大将之一,他是永兴城西城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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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城北,十里郊外。
望着拦在路前的一队太子军快骑,刘卓面色不变,没有丝毫惧怕的神色在波动,“我乃宋军军使,此来特请见你军主将。”
宋军的旗号这队哨骑早就晓得的,不提所打旗号,单是随行刘卓而来的一百精兵所穿的战袍就清楚地很了。虽然主体已然是紫色的,却外绣黄边。
哨骑头目见刘卓摆出了这副的架势,自然是不敢怠慢,一边让行,一边遣人快马回报高明。
“军使?”
足足比预计时间晚了半日,菱角湖之战的第二天中午才率军抵达高明的裴仑一愣。这时候宋军派军使干什么?但这人他却不能不见,风度不能差了,他代表的是朝廷。让亲随去通知手下几个主要将领和参军,裴仑带着一肚子疑惑转回了后室更换正衣。
侍卫武服换做了文装,还别说,峨冠博带,姿容淡雅,刘卓还真有那个范儿。
刘卓能说善道,虽然在军略上造诣不堪,但下战书的任务,完成它是绰绰有余的!
祝彪要下一道战书给裴仑,约定时间地点,争取一战定输赢。
菱角湖赢下的那漂亮一战,当然极大地提升了宋军己身的士气和凝聚力。但是,祝彪明白,自己与太子军间的实力依旧有着不小的差距。
如果没有战书,双方兵来将往,声东击西,搞鬼弄巧的,祝彪真没信心能看住太子军。可是有了战书的约束,正面一战,靠着先前鼓舞起的士气,祝彪倒是更多一份把握。且最重要的是,时间的快速。
反正一句话,现在祝彪自我认为,横野正面一战的胜率是打过运筹帷幄,仅仅算计的。他有更大的把握,再接再厉,把菱角湖一战升起的这股虚火,变成真正的胜利光芒。
所以,战书就一定是要下的。祝彪看着自己军中,想要寻出一个能言善辩口舌伶俐刁毒的人出来,下战书的同时也顺带着拨缭一下裴仑,那还真是不容易。数来数去,唯独刘卓最是适合。
“阁下何人?来我军中有何事?”冷眼打量着堂下的文士,裴仑眼光闪了闪,功夫不错嘛。嘴上寒声问道,面色冷若冰霜。
“在下刘卓,此次前来不为他事,仅为下战书而来。”刘卓从袖口处掏出一封表书。旁边自然有裴仑的亲随接过,再递呈给裴仑。
“战书?”裴仑眼中闪过不可思议的惊奇。
祝彪真的以为菱角湖一战就是己军的真实表现吗?还是经过了那一战后就一点都不把己军看在眼里了?
裴仑回援的八万多兵马,虽然先后真损了两阵,可还是有六万人之众的,连同高明县城内的宋军都要接近七万人了。
祝彪现在竟然大言不惭的来给自己下战书?脸上一呆,实在是让裴仑意想不到和可笑……接过来打看一看,“北汉上军将军祝彪,至书伪朝宁朔将军裴仑:窃谓夫为将者,不求不动如山岳,不期难测如阴阳;不颐识地理之平康,不谋察阵势之期会,更无须揣敌兵之短长,而独求为国为民,垂于青史。
然,嗟尔无学之辈,上逆穹苍天理,下助篡国逆贼,拨正为乱,霍纲乱朝,涂炭生灵,以至天下罹难,苍生受苦,臭名后遗………
即明日高明之下,辰时正点时分,军会龙虎,决一胜负!”
一个伪朝,一个篡国逆贼,看的裴仑是满面的闷气,狠狠地剜了一眼平静无波嘴角上还带着微笑的刘卓,甩手把战书给了手下大将——边良群。
由边良群到夏国刚,最后一个传到侯世平手中。这个脾气生来就有些暴躁的战将,登时火冒三丈。指着刘卓大骂道:“好大狗胆,竟敢污蔑圣上,将军,何不让人拖下去,乱棍仗毙!”
“侯侯将军息怒,不要忘了大礼: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边良群、夏国刚连着帐内的侍卫,每一个人都恶狠狠地瞪着刘卓。恨不得眼光能化作穿心利剑,把刘卓浑身扎成马蜂窝。但刘卓的嘴角上始终挂着一丝微笑,让人看不出一丝的惧意,甚至怎么看都感觉的是一抹嘲讽。
“太子监国日久,久受先皇心意,在先皇驾崩后继承大统,乃名正而言顺,君临天下。行国督政,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岂容你这逆贼信口污蔑。”裴仑不想多费口舌,但是偏偏如此口舌他不费是不行的。怎么说都要给自家老大撑撑脸面。“振兴周室,安抚苍生,皇上之志,高远浩博。只可恨你等逆臣贼子,无端生乱,野心痴想,不识天数,负罪于民,理宜殄灭!尔回去告知祝彪,早日省心改过,宜即新生。当今圣上宽慈仁厚,念你等还有一丝功劳,会免你等死罪!”
“哈哈哈——”刘卓仰天一阵长笑,手指着裴仑随着身体的颤动,乱点不已,“裴仑啊裴仑,你真好一张利嘴。伪皇无恩无义,无威无隆,兄弟亦不可待,何人可安自身?先皇龙体虽欠安,但年寿无忧,因何早早逝去?皆伪皇之祸也。你等祖父先辈,世食周禄,不思报效,反助篡逆,岂不自耻?”
高傲鄙视的目光扫视着帐中的所有人,刘卓不待其他人接话,大喝一声:“明日之战,你我两军,必决一雌雄。不死不休!”却是防止自己这些冒火的话真的把裴仑等人惹得火上心头,不管不顾的一刀把自己砍了,或是削鼻隔耳什么的。
刘卓紧接着撂下‘决死’的话,这算是给刚才的争论划一句号了。
裴仑冷冷一笑,“污浊小儿,无胆之辈。回去告诉祝彪,明日一战,本将必斩他狗头。你也休想逃过,待死到临头时,本将要看你那时嘴还硬是不硬。”这已是应允下战书了。
刘卓脸皮不见一丝羞红,哈哈一笑,“裴将军放心,明日辰时正点高明城外,我军必来一会。”言罢拱手施礼,“战书以下,某家就此告退。”
第六百一十五章 决战高明:匹马冲阵
次日上午,辰时正点时分,高明城北十里的平坦开阔之地。
一边是河,一边是山,中央平川旷野,正好一片战场!
两支兵马相向迎上,各以弓箭射住阵角。
“呵呵,前重后轻。”祝彪从军阵门旗处转出,千里镜细细打量着太子军阵列,脸上露出了一抹了然。
“他们是吃定我军没有骑军突击了。”身旁的张鹤打眼一扫也看了个明白清楚,脸上同样露出了一抹冷笑。
裴仑整部军分成前后两部,前部左中右三军,数目估计一下没有五万也有四万人,后部人马剩有多少就可想而知了。还有数千轻骑游弋在周边两翼,时刻都像是在准备着越过宋军两翼的拦截,直捣阵后。
一点都没超出祝彪的意料,但一个必须说明的事实是,这样的布置也绝对是最最适合太子军阵战的一个阵列!
瞄准了宋军缺乏可快速绕行攻袭敌后的骑兵部队这一漏洞,集中优势兵力全面碾压,全线开打,拼消耗,拼实力!
“那咱们就按祝帅的法子来!”陈安手提大刀也策马转出旗门。
“就是。还是祝帅想的周到。”章甫阳带伤上阵,但气势不减。
“哈哈,三位将军今日各有重任,勿要携带!”对陈安、章甫阳的话未可置否,祝彪如此说道。
料中了敌情并不意味着就能打胜仗,一切都还需要看阵上的努力。
张虎、杜天华两部的降兵被纳入了麾下,祝彪现在的军力已经超过了四万人。相比起六七万军的裴仑部来说,兵力差距已经缩短了许多。
但是,任谁只要一想,四万人的宋军,超过一半还多的部队是新近投降的俘虏兵,那么,两军实力对比,一切就都清晰了。
对于一般的将领而言,这样‘不一心’的部队,那还不如一支只有一半人马,性质纯一的部队来的更好,更有战斗力。
祝彪最后眼神在三将面上扫过,轻轻一踢马腹,战马哒哒的奔出了阵前。
“北汉祝彪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战鼓声震天响起,却怎么都掩不住祝彪的一声虎吼!
两军战势对立,宋军本就不怎么高的士气又有了一部分回落。虽然这都是祝彪意料中的事情了,可看到53点这个红丫丫的数值,他还是有种咆哮的冲动。
斗将搦战,就成了一个必不可缺的法宝。
“哦?”太子军阵中,裴仑吃惊了一声。他可知道,在北隅之地,六**队跟胡狄间是没有斗将这规矩一说的。
想不到祝彪这个北汉人竟然主动挑起了斗将,更亲自出战了。
“哈哈哈,弹丸小国之辈竟也敢学天朝斗将?将军,末将请命出战,必斩小儿首级,献于帐下。”夏国刚离裴仑最近,打马上前请战。
“夏将军小心。”裴仑赞首。他是知道夏国刚武艺的。
一马从敌阵中冲奔而来。“某家夏国刚是也,来斩你狗头――”
人还离得老远,大吼的声音就咆哮着传了出来。
或许是真的看不起祝彪吧,祝彪确实显得年轻;也可能是昨日接刘卓下战书憋了气,月儿戟高高的举起,真恨不得一击就斩祝彪马下。
“驾!”已经修到了90的马术,祝彪与胯下的战马完全是心意相通,只是稍微的一示意,战马昂首一声四名,四蹄撒开,冲着夏国刚来处就急冲了过去。
“嘶……”一声轻微几不可听闻的破空声划过空间,祝彪内力翻滚,源源不断地送入长枪内。只瞬间里浑铁点钢枪外表就愣是给包裹了一层固体似的凝晶。
“砰!”两马交错,夏国刚月儿戟也不知道究竟挨没挨到点钢枪的实体,整个戟头就高高的荡了起来。一道莹色的光亮在夏国刚中门大开的胸前一闪而过,马去人留。
连同周身铠甲,夏国刚二百斤重的尸身被点钢枪挂着,直接挑出了马背。祝彪单手横持长枪,尸体悬荡在了半空里。
大声疾呼与夏国刚打气加油的太子军上下,立刻像被卡住了脖子的老鸡鸭一样,喉咙眼里只来得及发出‘咯咯’的声音,一个个长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阵上的一幕。
这怎么可能?武艺高强的夏国刚夏将军,竟然一合就没能在祝彪手下走过。
裴仑镇定的脸色瞬间红涨,脑袋轰的一声差点炸开,耳朵浴血一样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睛都要从眼眶中凸了出来。
“该死!该死!怎么会这样?”
祝彪才二十三岁,就是他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功,也不至于一枪就要掉夏国刚的小命啊。这能耐,整个神都禁军都难寻出。
“好,好,好……”
“哦,哦,哦哦哦……”
与太子军的寂静无声万人齐喑相比,一瞬间也惊呆了的宋军阵中,回过神后的宋军爆发出了让天上白云都炸开的巨大欢呼。
一种完全意想不到的幸福充斥着他们心灵。就像凭空里天上掉下一个大大的馅饼,随手在地上捡起了一张纸,却是中五百万的大奖彩票,什么是喜出望外,惊喜交加,这就是,真正的是。
本来心头因为‘畏惧’而产生出的压抑,瞬间被冲破开了一样。被太子军的阵势压制下去的菱角湖之战的鼓舞,重新涌上了心头。
全军士气:65。
“还有谁来送死?祝彪若三合内杀不掉尔辈,我一头撞死在马下!”
“谁来送死???”
太子军上下六七万人,无人敢答话。
“喝,喝,喝……”
宋军阵中响起了合着鼓点的大喝。在这一声声的喝呼中,本来松弛的军阵凝结了起来,本来松垮的斗志激昂了起来。完全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宋军战阵在迅速加强。
“擂鼓,进军!”裴仑脸色难看的紧攥着手中金枪,他有下战场的冲动,但对死亡的惧怕拉住了他。自己绝对不是祝彪的对手,甚至不会是他的三合之敌,因为知晓夏国刚武艺的裴仑,比之夏国刚也只是不相上下。
“裴仑!可敢来一战?我让你一条胳膊……”
挑衅,严重的挑衅。祝彪大声的叫喊着,什么能刺激人叫什么。
“擂鼓!进军!”
见自己的命令竟然第一时间里没有被传达下,挥枪一横扫,身后的传令兵被拦腰打出了马背,咔嚓的骨骼破碎声响决定了这名传令兵最后的命运。
“驾……”另外的传令兵动了。“将军有令,擂鼓,进军。进军――”
巨大的惊恐仅仅攥住传令兵的心脏,他们大声的叫喊着,发泄心中的恐惧。
“咚咚咚,咚咚咚……”停下来的战鼓声再次擂响。激烈的鼓点告诉太子军士兵们,自己接下要做的是什么。
一颗低沉的种子埋进了太子军所有人的心底。只等着未来的一刻,生根发芽!
“哈哈哈,哈哈哈,无胆鼠辈,无胆鼠辈……”
祝彪哈哈的大笑着,爽朗的大笑,傲然的大笑。
“看某家教你如何统兵――”
一提马缰,长枪抖落了夏国刚的尸体,祝彪一马当飞。
滚滚的擂鼓声和步点声也没有压下祝彪的这一句话,虽然没头,却谁都知道他这句话是说给裴仑的。
祝彪,冲阵了。
当枪匹马的冲阵,这是有违于昨日他与陈安等三将商量的军议的。后者三将,连同祝彪的亲兵营,随着太子军进兵战鼓的响起,此刻都已经团团变换成一个大大的圆阵。
一骑对着六七万军的冲锋。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裴仑有些激动并失去控制的大叫着。
“唏律律――”阵阵马鸣声响起,随着裴仑亲将一声的吆喝,就见五百精骑脱离了裴仑的身后,透过大部队阵列间的缝隙向着祝彪冲来。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从太子军前部中军策马而出,短短的小距离冲锋后脱离了大部队,然后队列散开,同时一股无可阻挡的气势从这些骑兵身上升起。
因为开州之战,是主以攻坚战为主题的。太子军之前的认为。所以裴仑根本就没带多少骑兵,除了现在左右翼的五千骑和留在东安郡的五千骑外,唯一还有建制的骑兵部队就是他亲兵营中的这一支了。
现在,他们出手了。
一支比两翼的骑兵高出不止一个档次的精品,裴家侯府内豢养了一代又一代的铁杆打手,教官不仅有武林高手,更有三十年前那场大战留下的老兵。实力比神都正牌禁军的精骑都强!
“哒哒……”马蹄声如响雷滚过。高头大马,人人披挂精铁细甲,防御力超强。世家打造的私兵,无论装备还是素养,都远胜朝廷普通军兵不止一筹。
但是,这又能如何呢?
没有箭矢,没有劲弩。双方就这么平直冲刺。
祝彪匹马矫如猛龙,杀入五百骑中,就是一柄尖刀与豆腐的相撞。裴仑亲兵再坚固的战甲又如何?点钢枪下依旧腐如朽木。短兵、残甲,马头、人肢,鲜血飞洒,一路哧溅,祝彪一路的势如破竹,枪下如神,如入无人之境。
“锵――”终于迎来了一名骑将。漆金钢叉犹如一道金色的闪电直撞向祝彪黝黑却闪烁着晶莹光泽的点钢枪上。
第六百一十六章决战高明:搅动风云
夺人眼目的金虹撞击在黑色的莹光上,顷刻间所有色彩如云烟般消散去,只有远远荡飞出去的金枪述说着适才‘蜻蜓撼玉柱’的事实。
二马交过,血光哧溅,亲将载头倒地。
“嗬――”夹竹梅花枪在人群中出手,点点晶亮的五瓣梅花,就是那死神的牢笼,罩着了便必死无疑。
成名高手都不见得能够接下的道道罡煞之气,又怎么会是裴仑这些亲兵能够抵挡的?
虽然他们是裴家精心打造的家兵,虽然他们是当世精锐,可一直来对比的参照物也依旧是普通人组成的军队。如何能与成名高手相比?
打马杀入他们队伍中来,死在祝彪枪下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除了那个亲将的实力水准是贯通了任督二脉,剩余的人里,连个二流货色都少。
可是,这时有一名小兵打马撞了过来。
祝彪眼睛眯了眯,那一道罡煞竟然没留下他么?而这小兵给他的感觉也依旧是毫无危险。已经来不及放侦查了,大刀刀锋已经迎面劈下。祝彪手中的长枪忽的一震,锋锐的枪尖在空中一缩接着就挑向了那青色的刀芒。
这一击暴露了此人真实的实力,赫然已经到顶尖层次了。
“噗!”没有响亮的暴击声,两兵相交,如是败革。
祝彪长枪在空中只微微的一撮,继而就追星赶月一样,化作一道长虹贯穿而下。
大刀撤回,那名普通士兵打扮的高手双手已经几近麻木了,战马冲刺的脚步不曾停下,两马已经平行了。在这要交错而过的瞬间,大刀再次劈出,直砍在祝彪贯下的一枪上。
这一次声音响亮了。就听“当――”的一声脆响,那大刀再次立刻被蹦回去,可祝彪手中的长枪也为之一慢,锋锐的枪尖虽在那人的腰侧划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却也没能把他留下。
“噗……”大口的鲜血从那人口中喷出,低伏在马背上,那人圈马兜头就往自己军阵里逃回。
“叱――”
接踵而至,又一道白光紧随前者之后直袭向祝彪门面,那是一名几乎就落后前头高手只一个马身的‘小兵’。
“找死――”祝彪两眼一番,圆睁怒视,口中发出了一声暴吼。
刚才自己是准备不足,让小人逃过了一命,现在岂能再重蹈覆辙?
白光来的很快,换做冯恩江在此,十个里至少要死八个。可祝彪是谁?
点钢枪好似忽略了空间一样,一下就出现在了祝彪身前,锋利的枪尖精准无比的点在了刺来的长枪枪尖上。针尖对麦芒!可这并不是势均力敌,麦芒再‘尖’与针尖相对,折断的终究会是麦芒而不是铁阵。
虎口开裂,鲜血直流。来人却还紧紧地抓着手中铁枪不放。但这又有什么作用呢,祝彪只是一抖枪身,瞬间一朵亮丽的五瓣梅花就盛开在了来者眼前。
惨叫声里,一个顶尖高手陨落场上了。五个杯口大的血洞呈五星状分布在死者的胸腹上,汩汩的鲜血流淌不止……
矫健身躯倒落马下,重重的砸在地上,面目朝下,只片刻工夫殷红的鲜血就从死去之人的身下渗出老大一片。
不过这时祝彪已经不在了。
“放箭――”裴仑呲目欲裂,自己最可信的亲兵,家族最精锐的私兵,就这么如土鸡瓦狗一样被打碎扫烂了一半还多。两名可贵的一等家将陨落阵中,领兵亲将也惨死马下,而祝彪在做完这一切后还继续马不停蹄的向着自己大阵杀来。
真是欺人太甚!真是狂妄至极!
“放箭!放箭!”不管是弓箭还是弩箭,都要射出去。裴仑要万箭穿了祝彪的心。
“哈哈哈哈……”漫天箭雨落来,蝗虫一样遮蔽了天空。祝彪看了却是无视的一笑。现在的他可不是原先只会‘袖里乾坤’这一招的他了,不管是流云飞袖,还是精进至第六层的《乾坤大挪移》,对这漫天箭矢都表示毫无压力。
大袖挥舞,就如一支无形的手搅乱了天空一样。箭矢、弩矢在这支大手面前都脆弱的如枯草一般,强横的劲力将祝彪当面的箭矢、弩矢尽数拔到了两边去。
下一波又至。祝彪距离太子军军阵已经只剩七八十步了。可是还是不行,还必须继续往前冲。继续流云飞袖!
五十步,流云飞袖。
三十步,终于是合适的距离了。――《乾坤大挪移》!
越射越心里没底的太子军弓弩兵欣喜发现那支可怖的大手不见了。自己射出的箭弩,终于能像投林的倦鸟一样直飞向祝彪人马去了。
太子军阵中都响起了雀跃的欢呼。裴仑的嘴角也挂上了一抹笑意。任你武功再厉害,万箭攒射,也照样让你变刺猬。
但突然地,裴仑眼睛凸了出来,嘴角的一抹笑意僵住了,并且嘴巴还有逐渐张大的趋势。
自己看到了什么?裴仑只想用手去揉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箭矢都停在了半空中,还在随着祝彪的右手而流水般游走?
“眼没花啊?”旁边声音传来,却是已经有人先裴仑一步做了。
哪里来的回哪里!
如流水一样在祝彪头顶周身游动的箭矢,纷纷如劲弩激射一般,直朝着自己的来处漫射去。
祝彪不可能把射来的弓弩箭矢全部‘乾坤大挪移’了,他能掌控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但是,就是这么一部分,也依旧给了措手不及的太子军瞬间数以百计的死伤。
祝彪预定的切入点上,一片狼藉,尸横遍野。
“驾――”马刺在战马腹上轻轻一点。被鲜血染得有些发紫的战马速度更加疾快了一层。
“杀――”祝彪匹马闯入了太子军大阵内。
一人一马与六七万众的搏杀,双方的数量不成比例。可这并不是骑士与风车的决斗,而是虎入羊群的捕杀。
“围上去,围上去……”太子军阵上战将急的声音都变成了尖叫。
“堵住他,堵住他……”看到如入无人之境的祝彪,看到自己手下士兵,军中同僚同袍,蚂蚁谜虫一般别祝彪轻易地摁死的太子军战将,愤怒的咆哮,如是狼嚎。
太子军四面八方的围上来,祝彪游走游动而战,引得越来越多的太子军变换了目标和位置。满值的统帅值,让他能敏锐的发现太子军内一个又一个的漏洞和空疵,从而轻易地搅动一营又一营的太子军阵列。
“吒……”又是一声雷霆暴喝,长枪如刀一样挥卷,枪刃再次斩下一名太子军将校的首级。“哈哈哈,一群蝼蚁之辈……”祝彪得了便宜的同时还不忘毒舌刺激着太子军。
“给将军报仇,杀,杀……”
这个第几个营头乱起来了?看着潮水一样冲向自己的太子军,祝彪已经说不准确数字了。
“张将军,祝帅……”宋军阵营里,刘卓激动了。旁观者清,他现在看到的就是太子军乱成一团,毫无阵列之势……
“祝帅神武,祝帅英武……”张鹤也浑身都在颤栗,激动地颤栗。这一阵他感觉,自己赢定了。
太子军的军列现在都一半被卷混了,如果宋军还赢不下,那全都抹脖子是了,省的在天底下丢人现眼。
“上,都给我上!捉杀来将,官升三极,赏金千斤。”一名手持大斧的太子军战将,鼓气的对自己手下士兵许诺着谎假的封赏。
但就是这谎假的诺言,就让他手下的几千军卒人人打鸡血一样兴奋。再朝着自己身边的数十亲卫一挥手,来将一马当先的从中杀向祝彪!
乱军之中祝彪还是听到了战将的许诺,两眼一眯,点钢枪收割着身边太子军士兵性命的同时,留意着来将的动静。那是他预备‘闯荡’的下一个营头,不想那领兵之将自己还主动送上门来了。
此营是太子军前部中军最靠右的营头,杀过了这一营,就去右翼趟一阵。那之后,真正的‘决战’就该动手了。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喝――”点钢枪如棍一样被祝彪轮圆,瞬间周边七八个太子军就一起结伴走上了黄泉的道路上。祝彪打马向着提斧战将冲去,二马相错间,祝彪右手轻轻一摆,点钢枪磕开了敌将迎头劈下的大斧,锋锐的枪刃滑着大斧的铁杆,闪电般刺进了那战将的脖颈。再借势用力向上一挑,连人带甲二百多斤重的身体就被祝彪轻松的挑起,甩向了当面的那数十亲卫当中。
一片人仰马翻之际,祝彪冲入其中,长枪疾刺横扫,一颗颗首级冲天而起。“吒!”连连的爆喝之中,人马已经如同一道血色的闪电穿流而过,撞入了之后的士兵群中。
“汉贼休走,给我拿命来!”
一合之间,boss就挂掉了。这个营头的士兵欣喜鼓舞起来的士气和勇气,像崩炮的汽胎一样,一泻到底。见祝彪如狼似虎的杀到,纷纷惊呼大叫着跑散开来。少有人敢上前拦截!
祝彪正叫这阵破的容易,就听到身后有来将一声大吼。扭头去看,来将手提三尖两刃刀,打马直向着自己从来。
“好大的狗胆!”身后没有一个亲兵跟随,单刀匹马的就敢来最自己。找死――
祝彪缓下了马速,不能让来将嚣张了。不然太子军的士气就可能多出一丝反复来!
第六百一十七章决战高明:大势逆转
“自己找死!”祝彪不屑声中,两手长枪向后一戳,在来将三尖两刃刀还高悬在头顶的时候,枪柄的尾椎已经洞穿了那人的胸膛。然后祝彪一拧一抽……
战马向前奔驰,身后鲜血喷嗤。
“汉贼,还我将军命来!”混乱逃避的营头中终于见到一个有骨血的人来。来将该是军司马一级中人,使长刀,朝祝彪杀奔来。
“无名之辈,也敢送死!”就是一开始的夏国刚那种货色,祝彪也没放在眼里,更不用说这军司马一级的人物了。只是轻描淡写的长枪前身一探,枪头就像灵蛇一样扎进了来将的腰间,贴着来将的肋下钻进了肉中去。接着两膀一用力,“噌”的一声,就把那人从马上挑了起来,在半空中顺势这么一甩,啪的一声响,尸体飞出去好几丈远。
这算是祝彪的一个习惯性动作,枪上挑了尸首,很少直接抖掉马下的,多是要甩出去砸趴下几个人来。
“汉贼,死来!”
不怕死的人还真是比比皆是。冲杀到太子军前部右翼后,两个战将齐齐挡住了祝彪的去路。二人一使大斧,一使画戟,望着打马杀到的祝彪就迎上了头去。
使画戟者先行了一步,方天画戟一摆一伸,像是怪蟒出洞一般直朝祝彪心口扎来。
――――趁机会能干掉几个敌将就多干掉几个,这样一来太子军的指挥才会更加的混乱。
心中早早打定了这个主意的祝彪自然不会避让,一攥手中点钢枪,“啪”一下压住了刺来的方天画戟。接着右臂单手一用力,长枪带着方天画戟横着一架,拦住了另一将劈下的大斧。三马交错间,祝彪空出的左手,一道星光闪现,横着一斩,已然在使斧战将的右肋下劈开了一道一尺多深的血痕。
修有小成的《七星戮妖刀》,锋芒初试,就一斩几乎拦腰两段了那太子军敌将。
那人自是惨叫一声,手中大斧一松,自己翻身从马上栽下。
“汉贼,还我大哥命来!”使画戟之人两眼腾地血红血红,原来那人是他大哥,他们两人是兄弟。见自己大哥几乎被腰斩一样的倒下马,做兄弟的要还不红了眼,就真的是天性凉薄了。
手持方天画戟近乎疯狂地又一次向着祝彪冲来。
而这一次他就没这么好运了。祝彪长枪向左一撇,“喀”的一声脆响,来将的。方天画戟就被祝彪震飞出了好几丈远。
“给我起来!”心底暗喝一声,交错而过的祝彪左臂一探抓住那敌将腰间的束带就向上一提,连身带甲二百多斤重的身子就被祝彪抓小鸡一样拎在了半空中。
“啊……”敌将的惨叫声里,祝彪轮臂一甩,那人凌空就横飞了五六丈远,与那边的一个骑马的战将脑袋碰脑袋,摔了个正着。两人同时脑浆迸裂。
“给我杀了他――”侯世平面色铁青的看着乱作一团的右翼。
已经跟中军的乱兵搅合在了一起,那追逐着祝彪而动的大量乱兵,祝彪所去处,他们就一拥而上,再结实的阵列也不堪这样的冲击。
而祝彪就像是一只油老鼠一样,光滑的滑不留手。匹马纵横,引带着身后追兵将右翼一万军阵搅得一塌糊涂。
更让侯世平发怒的是,军中两名领军校尉,两名假校尉,愣是死了一对半,还有军司马、军侯级中层军官七八人。
“希律律…………”祝彪猛的一带马缰,胯下战马心有灵犀,昂首一阵高亢的嘶鸣声。战马人立而起,在半空中用力一扭腰身,待到落地之时已然调转回了马头。
“裴仑!看爷们冲你的将旗――”
这是祝彪最后一样任务了。身后宋军阵列中已经响起了震天的鼓声和呼杀声,系统栏里己军的士气也激升到了81点,从宋军这样的军兵构成成分而看,军队能有如此高昂的士气、斗志,完全就是一个奇迹。
踏着金黄的太阳光芒,侯世平如一道惊鸿闪电飞驰到祝彪的近处,“侯世平在此……”都还来不及完整的通名报字,只是眨眼的时间,就已经到了祝彪眼前。
“见阎王去吧!”目光一凝,对于这种自寻死路的对手,祝彪可不会有半点手软。长枪一抖,瞬间锋锐的枪尖就被晃成了一团乱斗星云,一个个亮亮的小晶点是那么的耀人双目。
宛若是下了一场流星雨,侯世平眼前一混,就见无数个小晶点纷纷向着自己门面打来。虽然看着漂亮,可侯世平的内心里却是陡然一紧,怪不得他能一人搅乱全军,果然是厉害无比。
那一个个漂亮的小晶点就都是一个个要人命的枪尖,现在全冲着自己门面打来,一个遮架不好,自己的小命也会像夏国刚一样,一合之内就没了。
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祝彪这一枪看似随便一抖,完全拿住了侯世平。
因为晶点涌出的是罡煞,这招从招数上来看只能说是‘凤点头’的加强版,却因为底蕴的不同,而蕴含着无比的威力。
“丁丁当当――”一连串的金铁交鸣。
没有四溅的火花,声音也不大,但却是清脆,甚至能够给人一种有节奏,很悦耳的感觉。
“着――”
“唆!”
不远的地方猛的传出一声低沉的叫声,接着祝彪耳朵就听到了弓弦震动声,“有人暗施冷箭!”本来扎入侯世平腹部的一枪,还未来的及将人整个贯穿,就反射性的拔出,在身前横着一挥扫,那直他奔门面射来的小黑点,“当”的一下就落在了地上。
满身是血的侯世平抱马而逃,头盔已经掉落,脸颊上布着一道血痕,翻开的皮肉就像是婴儿的小嘴一样。他整个正面身子,更是留下了轻重七八处血洞,最重的还是腹部的一个,杯口大么大,肠子都隐隐要流出来了。
侯世平的重伤逃命,标志着整个右翼,最后积极抵抗力量的消失。祝彪打马向裴仑将旗处冲去!
“公子?”裴仑左右的家将看着直直冲杀来的祝彪变色了。
五百亲骑中那两位一等家将试出来的成色,已经明确的证明,眼前的祝彪不是他们可以抵挡的。焦急的目光看向裴仑,该怎么办?是拼死抵挡,还是后撤后退?
前者,希望渺茫;后者,将旗一退,军心震动。宋军已经发起进攻了,军心已经混乱了,再震荡,就不可收拾了。
该如何是好?该如何决断?一道道目光注视着裴仑。
“挡住他。现在将旗决不能动摇。挡住他――”裴仑歇斯底里的叫吼着,他的心已经乱了。
六七万大军,被区区一人搅得天翻地覆,这完全就是耻辱,耻辱!他一辈子也洗刷不去的耻辱!
但大吼大叫中的裴仑并没有注意到,不知不觉间他的‘认知’已经改变了。对祝彪从之前时候的喊打喊杀,变成了现在的‘挡住他’!这个巨大的变化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而这只能说,祝彪的神勇威猛真正印刻进了裴仑的心底,不经意里他已经认为――祝彪,杀不掉的了。
“跟我杀――”一将舞刀拍马而出。身后一群人跟从,人数不多,只有二三十骑,中为首之将身披一件铜色重铠,头戴冲天盔,一簇红缨高高耸起,策马飞奔之间宛若一朵烈焰火花在燃烧。
“好胆――”祝彪冷冷一哼。这个时候了还敢出来冒头,胆子绝对包天的大。不见前车之鉴,后来诸将都是在阵中缩缩搭搭,时隐时现,只是一个劲的指挥手下军士攻杀,自己却是没一个往跟前撞的。
这人很不同!
一声轻喝,祝彪策马相迎,与来将两骑对进霎时相接,抖起手来就是一枪,疾如闪电般往来将咽喉刺来。
来人口中一声狼嚎,举刀横扫
“当!”
刀枪相击,祝彪惊讶的看着来人,是天生神力么?竟然震得自己双手的虎口发麻。虽然来人的内力只是才不错,但是这力量,真真惊人。旋即两骑交错,盘马战在一处。
“此将是谁?好,好,好!”
祝彪冲阵以来,这还是第一个能平分秋色的挡下祝彪一枪的人呢。
“公子,这人是于进宝,原来在金枪班里任职。后来下到了禁军里做校尉,于武恭侯府五公子手下当值。”
“铁剑将军程晓峰?”
“正是。五公子看他颇有勇名,本来挺器重他。可这人狗肉上不得台面,生性好赌,又嗜酒如命,几次校场点名,都迟到晚点。手下兵马也带的一塌糊涂。最后惹怒了五公子,又贬到了申州去。
公子所部兵马,有五万人是从申州抽来的,于进宝就是其中一支。现在已经落到军司马了……”
“哈哈,程晓峰不驭人也。人至其用,尽善其才,方是用人之道。这于进宝虽然统军不行,做亲随也不行,但斗将之用,为一冲锋陷阵的猛将,还是完全可以的么。
哈哈、呃――”
裴仑兴奋的笑声猛的顿止,就像脖子被卡紧了一样,发不出一点的声音。场上的骤变,就是那无形的手,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
第六百一十八章决战高明:撤,快撤——
人在最得意时的时候一下被打落尘土,那种剧烈的反差和失落感,才是最最打击人的。
裴仑本以为于进宝能够当下祝彪,看他之前几击中的表现,还是挺能应付的。
可谁知道,就在他讽刺了一通程晓峰之后,开口大笑,自蔚会提拔人才于行伍之中的时候,祝彪一式三枪挑下了于进宝头盔和半边肩甲。刚才还表现神勇的于进宝,这时就像吓破了胆的小老鼠,打马掉头就抱头鼠窜。
祝彪快速追上前去,于进宝又勉强再招架了两枪,拼着后背上下挨了一枪,倒拖大刀便继续落荒败走。随他前来围杀祝彪的二三十名骑兵也跟着作鸟兽散。
祝彪可不想给太子军留下一个人才。眼前这人,内力估摸也就是成名级的巅峰或是上层,可配上他那一身的神力,完全能越级而战。更要说明的一点是,这种人在战场上的表现只会比顶尖高手更好。
一挺长枪,祝彪紧追不舍。反正这于进宝逃跑的路径,是正对着裴仑的将旗。
“咻!”
两骑堪堪相接,祝彪两眼中杀机深深,嘴角处似笑非笑的,手起一枪就照着于进宝的背心刺下。闻听脑后的破空声,于进宝两眼瞬时一凝,一抹深深的喜悦在他心底霎时绽起。说是迟那是快,于进宝矫健的身姿在马背上诡异地一侧,祝彪势在必得的一枪就已然刺空了。
一抹刀光从马下方升起,宛如一道耀眼的白虹,如此的闪亮晶莹,如此的杀机毕露。
“呃――”
于进宝拖着的大刀一刀反杀,他似乎都能感受了到刀锋破开血肉的那种微有阻力的质感,可眼前亮起的却是陡然一闪的寒光,祝彪之前走空的一枪划着诡异的路线,不可思议的再次出现在于进宝的眼前,疾如闪电般刺出,一枪便已经要了还糊涂中的于进宝小命。整个脖子几乎都被锋锐的枪刃剥开,等到祝彪回枪的时候,于进宝脑袋与脖颈间似乎就只有一层肉皮在相连……
不是拖刀计,虽然于进宝这一刀是倒拖着的。但在祝彪眼中,这一刀反杀更像是回马枪的大刀版,有一定的隐蔽性,不留神的话就是武艺强过于进宝的高手,也不是不可能斩落马下,阴沟翻船。
“叮,偷艺成功,学得――回马刀!”
莞尔一笑,这还真是回马刀。
很不错的一招,可以传给祝忠、祝仝他们。不过这一招在用之前眼睛一顶要放亮一些,可不是对什么人都能用的。因为如果这一招失手,背腹要害洞开,重伤丢命可毫不稀奇。
比如眼前的于进宝。他也不看看祝彪是什么人?武道大圆满层次,如何会被他算计?并且已经到74点的感知,可是让祝彪都能感觉到哪里隐隐有危险的一个数值,祝彪一眼就看出了于进宝落荒而逃时的虚假。看似是在落荒而逃,于进宝实际是冷静如冰,且全心身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追在身后的自己身上。那种隐隐的注意与窥视,祝彪感觉到的清清楚楚。
他要再会上当,就白瞎了。
于进宝战死,裴仑左右的家将接着上前来了。
“裴仑!你就这么好的本事?只驱使着手下前来送死么?何不你我厮杀一场,祝彪若一合斩不了你,掉头就走。也省的你手下将士受苦,祝某再多添杀戮!”
挑着于进宝的首级,看到驱马杀杀奔来的裴仑左右,祝彪高声的大叫着。战场上巨大的混杂声也没能阻挡得住祝彪的喊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汉贼休狂。看我斩你首级,以祭我将士死难之仇――”
打马奔来的将家中,为首家将鼓足了内力大叫着回应到,以好替裴仑解套。
“哈哈哈,又是一批忠心耿耿的手下。裴仑,你羞是不羞?”
轻蔑一笑,祝彪攥住长枪,抖下人头,遥遥指向来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胸中无尽的杀气和豪情,连胯下良驹也一声长嘶。
“杀!!”雷霆炸吼在阵前响起,为首家将也是持着一杆长枪,匹马当先,第一个与祝彪交面。一声怒吼中,倏忽之间两马相交,家将一枪刺出正欲直捣祝彪的咽喉,却惊见眼前寒光一闪,祝彪手里的长枪已经抵到了自己的胸前,那一点寒芒有如实质一般顺着枪尖脱出,直奔自己袭来!
家将心中大骇,这速度,没等自己长枪刺入对方咽喉,祝彪的点钢枪就已经刺穿自己的胸膛了。间不容发之际,家将改刺为扫,用枪杆硬磕祝彪闪电般刺到的枪尖上。但听当地一声剧响,两马已经交错而过。
祝彪继续安坐如泰山,家将头目却是摇摇欲坠,嘴角不停的有血丝渗出。这一击里,他已然是被震动了内腑。
后面的家将随之涌到,双方盘绞厮杀在一处。
长枪大刀,山叉画戟,钢鞭铁锤,斧头锁链,你枪来不离我头,我刀去不离你身,催马近战你来我往。但见寒光点点,却是除了第一声巨响后,只枪尖入肉,鲜血哧溅,就再没出一丝声响!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这边战鼓疾擂,那边宋军阵上的鼓声也同样作响。
四万宋军,以军阵对混乱,以团结对散兵。人数虽少,却气势如虹。已经杀得太子军前部节节后退,支撑不住了。
被祝彪搅得阵势全乱的太子军,胆气已经尽被祝彪所夺。现在他们还要牵挂着自家主将的安危,面对士气高涨的宋军军阵的碾压,还如何能够支撑?
能够现在还保持不溃败,已经是看在裴仑的将旗至今还未动摇一下的面子上了。
将旗不动,就表示着裴仑安然无险,表示后部还算严正。如此让前部的太子军还有了一丝的底气。
但是,祝彪的长枪直接连着黄泉路,裴仑指示再多的人上来,也填不满黄泉。
一个又一个的家将栽落马下,一个又一个的士兵血溅三尺。祝彪战了小两刻钟,终于,终于把裴仑指使来的十多个家将,尽数送入黄泉,同时还顺带挑杀了百多送死的小兵。
“裴仑!尔之亲将尽亡,你还有谁可指使,来洗祝某手中长枪!”
霹雳惊雷的呐喊,祝彪的声音响动整个战场。
“杀!杀!杀!”
宋军更加沸腾了,这是对他们最好的激励。汹涌如潮的攻势瞬间里又更盛了一筹。
“死来!”
再没有碍手碍脚的人来挡路了,祝彪瞄准裴仑杀下去。
沿途尽是普通的士兵,他们在裴仑的安排下已经组成了一道道盾墙枪林。但是,这些没有半点用处。一道道罡煞就是那一道道激光,所到之处,无可阻挡。
锋芒锐利,无匹无比,手起落处,重盾铁枪,征袍战甲,平抹平过,血如涌泉。
每一道盾墙枪林都有战将指挥。可土鸡瓦狗,完全是在插标买首。马蹄翻腾,尘土飞扬,瞬息之间两马就已相交,太子军将领无一不倾注全力的一击劈打下,他们知晓祝彪不会停留的。只要能够当下这一击,他们就安全了。
但是,长刀也好,长枪也罢,往往是未及劈下,未及扎下,祝彪的点钢枪就已经闪电般刺出,冰冷的枪刃或直接从人的脖颈上一扫而过,手起枪落一颗头颅就已然凌空飞起;或枪尖贯入,杯口打的血洞应现在脖颈或是心口上,绝对的一击毙命。
一道盾墙枪林破开了,两道盾墙枪林破开了,三道盾墙枪林破开了……
豆大的汗滴从裴仑额头上生起,祝彪在一步步接近,盾墙枪林在一道道被破开,自己该怎么办?
是退走还是拼一死战?
“裴仑小儿,拿命来――”
只剩下最后一道盾墙了,然后就是亲兵。已经偃月状对准祝彪从来方向列阵的亲兵。
裴仑能听到周边亲兵有人咽吐沫的声音,急促的呼吸声更是频频在身边左右响起。
因为就是再没眼色的士兵这个时候也敢肯定一件事,那最后剩下的一道盾墙枪林是绝挡不住祝彪的冲击的。
“唏律律……”祝彪冰寒的双目望向裴仑,两人现在距离已经只有百许步了。可裴仑的目光却不敢与祝彪对视,因为祝彪双目里闪动的森森杀机好似凝聚成了实体一般,裴仑看上一眼就感觉受了一惊一样。
一阵嘶鸣,四蹄奔飞中,全身都变成了紫血色的战马,快若炽焰流星一般冲向了最后一道盾墙枪林。
右臂圆圆抡起长枪,裴仑近在咫尺,祝彪没心思再跟太子军玩了。一道道射来的寒芒被长枪卷起的罡煞完全屏蔽,一枪向前直直的捣出,一股莹色如若宝光的精气从枪身上喷勃而出。
重盾、士兵、长枪、战甲,一切都在喷勃的精气下败如朽木,碎烂粉齑。浩荡的精气如一道洪流倾泻,冲刷过后,一片尽是空白。
裴仑感觉浑身一片寒凉。他不是不识货的人,只有百十步的距离,他把祝彪的一切都看在眼里。那股莹色如若宝光的精气,可不就是武道圆满者特有的特征――罡煞么。
老天,祝彪他才二十三岁。二十三岁的武道圆满者,老天爷,你是神经错乱了吗?
“撤!快撤――”裴仑拨马高呼。
第六百一十九章决战高明:一鼓作气
“咔嚓――”
大腿粗的将旗拦腰折断。祝彪继续望裴仑逃跑方向追去,一边追,一边大喊:“裴仑逃跑了,裴仑逃跑了……”
当太子军阵内巨大的嗡哄声响起后,再大喊:“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日,全歼敌军,夺下高明――”
“全歼敌军,夺下高明――”
“全歼敌军,夺下高明――”
宋军刹那里士气一跃蹦到了88。满战场都是他们兴奋到极点的呼喊呼杀声。“冲啊――”
“杀啊――”
而在宋军气贯长虹的呐喊声中,和激昂奋进的斗志当中,实力本来远超宋军的近七万太子军一败涂地。丢盔弃甲,一个个死命的往高明县城逃跑,兵败如山崩,神也挽救不了他们。
“哦哦,哦哦……”
再无数太子军败兵的身后,是无数追击中的宋军战士。他们中不时的有兴奋到极点的士气,扯着喉咙仰天高呼,学狼叫。
“追――”
“夺下高明,杀进东安,彻底打断朝廷军的骨气――”
就像当初在中山国,祝彪要求手下们要杀的中山军连正面对视汉军的勇气都没有一样,这一战,他也要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拿下高明城。
“祝帅放心。攻城第一个,俺张鹤打先锋――”
这一仗杀的不痛快,可打的是畅快淋漓。一场仗把现在的这支宋军的精神头彻底给打出来了。
军队的凝聚力暴增,士气军心暴增稳固,斗志高昂。在祝彪下令自己的亲兵营配合着辎重方面【马车】的马夫,将一架架云梯车拉出大营的时候,张鹤已经集中了自己营头里的拳头部队,两支完全是老宋兵组成的部队,整装待命。
而陈安、章甫阳两营,还在继续执行着追击追剿的任务。这一战,他们要一直追到高明城下,想必单是投降的俘虏,就能让陈安、章甫阳瞪呆了眼。
祝彪下令休整队伍,张鹤的营头和他自己的已经扩充到了一万人的亲兵营。在一匹匹驽马拉着高大的云梯车抵到高明城下的时候,陈安、章甫阳二营还依旧在收拢着战俘。
时间才刚刚走到午时,里正午还有正半个时辰。
城内的残军败将都还在惊魂未定,一架架云梯已经成功的搭靠在了城墙之上。
“杀啊!”张鹤手持一双短斧,一马当先的爬上云梯,左臂的皮盾顶在头顶。短斧擦在两腰,四肢用力,以最快的度向上爬去。
“砸,快给我往下砸,把他们砸下去!”东城门的太子军守将大声吼叫着,同时自己高举起一块五六十斤的石头应着已经爬到云梯半腰处的张鹤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呜呜”的风声在头顶响起,张鹤瞬间就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东西。心中微微一抽,可想到一鼓作气的重要性,想到自己跟祝彪打的包票,咬牙把全身的气力凝聚在左臂上,斜着的皮盾奋力向上一顶,‘砰’一声沉沉的闷响。
似乎是无法抚拒的巨力从左臂上压下,张鹤恍惚中都听到了身下云梯出的“咯吱咯吱”不堪重负的响声。
顺着皮盾的斜面,石块在受力的一瞬间后就飞快的向斜下滑去了。心中很是松了一口气,张鹤动了动麻中的左臂,一股狠劲从心底生起。
“杀啊……”
右臂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柄短斧。用力掣举,左臂虚拉云梯,张鹤仰天一声大吼,声震雷霆,气势更是骇人。
城头上的太子军校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怎么可能?挨了一记石头竟然这么硬顶了下来,太不可思议了!
可惜,城头上没有金汁也没有沸水、火油。后者是因为高明本就是东城进东安沿途通道上的一处转运站,它自身并不存储物资。火油这种打仗期中的紧俏物资,根本就不会停留在高明。
之前城内忙活了一夜,也只是金汁、沸水的烧开。但是这前两者现在都不在了。
裴仑回援的大军来到了,高明城高枕无忧了。臭气熏天的金汁昨天下午就在城头上被清理一空,铁锅也都搬下了城池。
就是在说,在看到裴仑大军来到之后,高明城头上之前做下的一些准备已经被守城士兵自己废的一干二净了。
今天,他们更是一直都在翘首扬盼,期颐看到大军来报捷的飞骑。却哪里想得到,真正看到的却是漫山遍野、数以万计的被宋军赶得放鸭子的朝廷大军。
那一瞬间,东城上的所有士兵军官,人人都傻了眼一样。
尤其是最后那不知多少,黑压压一大片没来得及逃回城里的官兵,全都跪地投降的场景,城门坐镇的校尉心脏都要窒息了。
宋军一边看押俘虏,一边毫不停歇的就向着城头发起了猛攻。毫无准备的守城士兵,就只有靠着仅剩的一些石块来扔砸攻城宋军了。
守将被张鹤惊呆了,可宋军却没有发呆。下面的军士看到张鹤硬接一块石头竟然安然无恙,心情顿时激奋了起来,整个攻城部队的士气在这一刻拔到了最顶点。
张鹤继续向上爬,从城头刺下的长枪并不能阻挡他片刻,经过这一点功夫的缓劲,他的左臂已经有力了许多。皮盾死死的顶在头顶,就这么一步一步的爬到了最顶点。反倒是两个软手软脚的守城士兵,挥枪去捅扎张鹤,扎在皮盾上,自己被反震力给震趴下了。
“喝!”大喝一声,趁着垛口守兵受震一呆楞的瞬间,张鹤双腿一发力,从城垛口上一跃而上。
身体还没有落地,右手持斧已经横扫而出。锋锐的斧刃破开胸膛、脖颈,鲜血喷涌中两名当面的垛口守兵已经哀嚎着倒下。
“贼将休狂!待我来斩你!”回过神来的太子军校尉本来掉头去寻找更大的石头,这才几个眨眼,张鹤就已经杀上来了,心中虽有怯意,可再怕却也不得不撑起来。
不再去找石头了,手持一柄长枪,喝声中奋力刺来。
张鹤右臂一摆,短斧一磕一挂已经压住了刺来的长枪。“无名鼠辈也敢口放狂言,我张鹤的性命可不是你等小辈能拿得去的!”
太子军校尉脸色一阵潮红,被人完全藐视的感觉是绝对令人气愤难忍的。当下一挺手中长枪从张鹤短斧下跳出,再度向前刺出。似乎若一道灵蛇,直取张鹤咽喉。
“找死!”张鹤不屑的一笑,“既然是想死,那我就成全了你!”套在左臂上的皮盾飞快向后甩出,重重的砸在一名悄悄逼上来的太子军士兵身上,那士兵当即就被砸到在地,翻滚的身子和突如其来的变故,当即就伴倒了后面跟上的两个同伴,三人滚做一团。暂时让张鹤无了后顾之忧。
左手一翻,再次从腰间抽出一把短斧,张鹤团身逼上。双斧交叉在身前一锁,刺来的长枪已经被两柄短斧给扣在了中间。然后双臂发力,气力翻滚,双斧扣着长枪向外一甩,那校尉只感觉一股巨力从自己双手紧握的枪杆上传来,马上就要用力握住。可他的力量哪里比得上张鹤,下一刻两手手心就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二人较力的结果,那太子军校尉不但失去了手的兵刃,连两掌手心都被甩出去的枪杆给磨脱了皮。
张鹤再上前跟进一步,右手短斧随之挥动,一道寒光直劈入太子军校尉的脖颈。
守在城门上的太子军早已经敲响了战鼓,伴随着激烈的擂鼓声,城下一队队散乱的士卒疾步冲上城头。
同时,边良群也登上了城门楼。作为军中的一员大将,地位犹在夏国刚、侯世平之上的一位大将,他的到来,他的出现让城头上的太子军守兵顿时按下了心来。
无数的箭矢从城外降落到城头上。经历过野战的大败后,城里的太子军,步弓弩兵竟然寻不出多少来。
也是,这群人在逃跑的时候,长长地步弓和横幅宽厚的弩箭,多碍事啊。扔了干净!
明明人数处于劣势,装备处于劣势的宋军,现在只用一半的军力就绝对的远程压制住了城头守军,打得城头上的太子军根本抬不起头来,可见野战大败后队太子军的打击是何其的严重。
“压下去,那宋逆压下去――”
边良群指挥着士兵杀向张鹤,城内的裴仑也在一刻不闲的整顿着散兵游卒。想要守住高明,保存下现在剩存的力量,那不仅是驱使着士兵登上城墙,更需要让士兵恢复持续,恢复编制。这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他们的实力,最大可能的守住高明城。
城外的鼓声如同来自地狱的招魂,随着令旗的挥动从四周响起来,沉沉的鼓声节奏鲜明,伴随着这阵“咚咚咚咚”的声音,南门、北门同时响起了震耳的呼杀声。
这算是宋军自进入东城以来,第一场真正的攻坚战了。一无内应,二无军力优势,靠的只是一鼓作气的激昂士气,和战将的英勇了。
无疑,祝彪赌对了这一把。张鹤的成功,为宋军的登城牢牢占据了莫大优势。
如果有时间,边良群应该会有作为的。但是现在,祝彪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们。边良群即使有通天只能,也无可奈何。
第六百二十章 决战高明:众叛亲离
形势急转直下。当南门、北门都响起震耳的呼杀声时,瞬间里不管是裴仑还是边良群,都有种大势去也的无力感。
完全是一团散兵的东城守军,在登城宋军只能算是熟练的配合下,节节败退。
两刻钟的时间都不到,吊桥,城门,在城下祝彪等数千双眼睛的热烈期盼下,缓缓坠下,轰然洞开。
“杀啊――”高高扬起手中的点起,祝彪大喊一声,一马当先的便向着城内杀去。想来这高明县城里也不会有陷马坑等等的。
“冲啊――”
“杀啊――”
更大更喧嚣的呼杀声在高明东城的上空回荡。
“快――,快走――”裴仑手提一杆长枪,也是一马当先引军前往东城支援。就在刚才他才草草整顿好了一部兵马,然东城告急,他也只能赶鸭子上架,硬上了。
也就是在城中了,街道横幅宽度狭窄,没有什么阵列配合。散兵游勇还能顶一顶,如果是在城外,真的是只能望天兴叹了。
定了定心神后,便急忙调兵遣将,一窝蜂的赶来东门支援。
“快――,都给我快点――”裴仑骑在马上,时不时的冲着后面的太子军士卒急切的叫嚷着。他现在是恨不得能生出一双翅膀,一下子飞到东城楼去――
城东宋军的呼杀声越来越响亮了,裴仑的脸色也越来越僵硬了。现在东城的形势极度不好,宋军这是已经杀进城来了。
“快,快――”歇斯底里的叫喊怒吼,裴仑神经现在都要崩溃了。高明城一失,城内全部的乱兵十有**都要被‘歼’。这里要守不住,就意味着自己调兵遣将回援的八万余大军要全军覆没。
士气军心大振的宋军还会借此为基点进军东安,那样的话,靠留在东安的七万军,其内还有万余是新近投降过来的郡国兵,裴仑一点两面对敌战而胜之的信心都没。
而如此的话,自己和剩余的军力可就被夹在东朗玉苍松之间的三关地带了。
这要是传回神都,自己领二十万大军,还有东城郡国兵相助,先丢东城,再丢高明,七万人马被只有半数的宋军野战杀的大败,最后只能夹在三关之间苦守待援,裴家五百年的声誉就丢的干干净净了!
被只有三万人的宋军从后,一刀扎中背心,这真的是太丢脸,太窝囊了。
那样日后自己还有何颜面再来领军?大周三度定鼎之战,裴家就这么的退出舞台了吗?或是说,侯府世子之位上的人要再换一个?
与败退回高明县城时的浑浑噩噩不同,现在的裴仑已经把一切都想的清清楚楚。所以他才如此急迫!
高明城不能就这么失守,城里的乱兵也不能就这么被宋军俘获!
耗,就用乱军的命来耗,跟宋军耗。即使最后高明城破,也要让宋军在这座城池里流尽鲜血,也要上乱兵在这座城池里流尽鲜血。
巨大的压力下,第一次真正带兵上阵的裴仑整个人都陷入了隐隐的疯狂之中。
这是‘二代’们特有的通性。一切好好地时候,他们的表现或许不是最出色的,但绝对让人挑不出毛病;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到了要紧时刻,一切本质就都暴露了。
平日里的温文尔雅会变成暴跳如雷,平日里的宽和大方会变成刻薄苛刻,那是完全不同的一副脸面。这幅脸面都会陌生的连他们自己都会反倒吃惊和不可思议。
喧嚣声越来越清晰,裴仑代表刚刚转过一个街道,前方的尽头蓦然也出现了一片光明之色。两眼一紧,培林神经猛地一绷,是宋军,当先有一骑,后面士卒举着一只只火把,正大踏步的迎头赶来。
祝彪策马突进了高明城池中,一刻都不做停留,就引兵向着城中杀去。也是刚刚拐了个弯,就见前面一片火亮,一队太子军正奋力奔跑中……
援兵?可惜来晚了!冷冷的一笑,祝彪一抖手中点钢枪,双腿一夹坐骑腹部,胯下战马仰首打了个嘶鸣,随后四蹄奔开,就直冲着裴仑奔去。
竟然好运的遇到了裴仑,他的这身装扮祝彪可没忘记,杀了他对击散眼前的这队太子军兵马助益极大。祝彪当下就决定杀奔上来,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眼前的高明城内绝不可能找得出一个与自己势均力敌之将。否则,裴仑野战时就不会败得那么惨了。
裴仑眼里没有祝彪那么好,现实不可思议的望着快马奔来的祝彪,这宋军将领到底是英勇还是鲁莽?竟然脱离了后方大队人马一百多步远来击杀自己。但他心中继而又升起了一阵愤怒,太瞧不起人了!你以为你跟那祝彪一样牛啊?
就这么的单刀匹马来杀自己,还是在自己身后众军赶到的情况下,实在是太太的欺人太甚。
“杀,给我杀了他――”但当祝彪人马临近的时候,裴仑变色了。他认出了眼前之人是谁?那胯下的战马怪不得显得那儿怪异呢,看起来都有些像是紫色。
“还这样?”看着蜂拥冲来的一群亲兵,祝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裴仑这么轻快地让亲兵杀上,真是一点武将应有的自尊心都没有啊。像自己这样的举动,换做是别的太子军将,就是明知道不敌,也会策马迎上,至少会咋呼两声。而这个家伙,是痛快无比的挥手让亲兵来战,真是让人很无语。
虽然之前自己已经表现了实力,可是单枪匹马冲击,那是对敌方军将最大的侮辱。
“不过,就凭这些亲兵就能挡得住我么?看我怎么宰你!”祝彪右臂单持点起,冲马杀到近前时,猛然在马头前一轮,之后双手持枪在身前横着一划!
手起枪落,当面三人各自胸腹间的鲜血如瀑布般涌冒泼洒,扑鼻的血腥气息中,三人一头栽到地上。
“叱――,敢挡我者,死!”一群虾兵蟹将何足道哉,祝彪大喝一声,驽马冲入杀来的太子军人群当中。
点钢枪上下挥舞,枪影重重,寒光烁烁,冲来的那队裴仑亲兵便如摆在案板上的蔬菜瓜果,任祝彪横切竖分。二百多人的队伍,一个冲刺就被祝彪单人独骑杀的七零八落。
“砍瓜切菜???”看着眼前的情形,裴仑脑子里不禁冒出了这么四个字来。祝彪杀起人来,动作实在是利索干净!
“杀,杀,给我杀了此人!谁杀了他,本将赏他黄金十万量,官升三极!”裴仑疯了一样呐喊着。
“哈哈,裴仑,你还真是老样子,一点都不变。只会指使着手下前来送命。你自己可敢下来与我一战?”祝彪抓着机会又现上了一记毒舌,这样又能降低一些太子军的士气。“想杀我祝彪,就凭尔辈也配?”
当下长枪在手中舞的更急,因为奔涌而出的太子军已经大海涨潮一般平漫着街道,冲涌而来。血雨漫天,残肢横飞,虽然有无数的士兵可还是依旧无法阻挡,祝彪在无数太子军士兵之中,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直通裴仑所在。
“拦住他,快给我拦住他!”裴仑自然关注着场上的局势,这一刻东城的危局都被他抛在脑后了。他心底里是多么期颐着奇迹出现,如果能有人杀掉眼前的煞星……该多好啊。
但见祝彪在重重人群之中还是直杀而来,心跳当即就升到了最快。一边策马后退,一边再度大声呼喝,招引士卒上前堵截祝彪。
“那跑?”裴仑这一刻的表现让祝彪对他更加的不屑,怒哼一声,坐下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更加奋力向前挤去。
黑色的马身彻底变换了颜色,一层层的血浆覆盖,毛发在阳光之下似都散发着一层浓郁的血光。今天至少有五百人死在了祝彪枪下,浑身已经被太子军的鲜血淋洒了尽透。
再次化枪做刀一记劈斩,两名撞到马前的太子军士兵拦腰被祝彪砍成两段,却一时间却又死不了,痛苦哀号之声响彻入耳。
太子军源源不断的向着东城涌入,祝彪在一直向前,可并不是横断整个路面。绝大部分的太子军士兵还是通过街道两边或是临近的小道涌入了东城,不过这么一来,这些士兵还有多少勇气,就没的说了。
并且一个事实慢慢浮现,越来越多的太子军士兵避着裴仑走,他们如躲瘟神一样纷纷裂开,自然更不会去听从裴仑的指挥调度。
“无胆小儿,看你还往哪逃?”祝彪心中差点乐出声来,裴仑这是要众叛亲离啊。连亲兵都耍滑开溜了。
“杀啊――”身后的宋军步军在快速赶上,就在祝彪单人奋战的这一段时间内,无数的宋军士卒涌入东城,现在更向着太子军扑上。
惨烈的搏杀就在这段街道上展开!
“噗嗤――”鲜血哧溅中,血人一般的祝彪打马再进,裴仑已经近在眼前来。“这回看你还能怎么跑!”
“给我死来!”大喝声中,马玲响动,祝彪提枪照面就是一刺。
第六百二十一章空城计?
裴仑两眼圆睁,濒死的恐惧感充斥着他全身,“吒――”口中狂乱的大叫着,但不是在助威,而是在发泄恐惧。手中的亮银枪如若狂风乱舞一般,疯狂的挥动着,却相当的不成章法。
“哧!”利刃入肉的声音,裴仑舞动的亮银枪似乎布满了跟前所有的空间,实际上却是漏洞百出。一伸一缩,祝彪就已经在他身上开了一个杯口大的血洞。
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胜利磨练,心态完全失衡的裴仑,就是冯恩江在前也能一枪结果他的命。
点钢枪反手向后一挥,似乎是最后的一个,忠心护主的裴仑亲兵,还带着一层血色的枪头在刀身上微微一顿,百炼精铁打制的砍刀朽木一样从中断做了两截,枪头继而向下一抹而过。
“噗嗤――”一条红色印痕在那亲兵的脑门处显现,当祝彪收回点钢枪的时候,喷溅的鲜血正从那条红色印痕中不断冒出。
“奉祝帅军令,尔等逆兵放下刀枪速降者,可免一死!”
刺目的阳光照耀中,飘扬的祝字大旗猎猎招展。一片片的唤呼声,就如同一次次泼洒出的沸水,而主将已死的太子军则就是苍白无力的积雪旧冰,两者相遇自然是冰消雪融!
一个时辰多些,城内的太子军绝大多数已经束手待擒,军将方面也只有边良群这条大鱼带着些许亲兵逃出了城外。如此算上城外和东门之战的厮杀,朝廷近七万人的大军就在这三个时辰的时间内飞灰湮灭了。
当然,飞灰湮灭并不是死的连渣都不剩,从东门逃脱的一万多败兵直到这天晚上时候才差不多追剿干净。以马车代步的追剿宋军,其追击速度和持续力,根本不是惊弓之鸟的败兵可相比美的。
一下午持续的追击下,一个个累的瘫软的太子军士兵被提溜进了战俘营。总数五万五千人还多的战俘,祝彪这会不敢直接吞下兼并了,第二天在进军东安郡的时候,前一天还有四万人的军力,就只剩下三万人了。扣除战事中的伤亡,剩余的七八千兵马全都用作看管战俘之用了。
车辚辚,马萧萧。第二日,三万大军西进,超过两千两载运马车让整个队伍,爆出一种大军十万的浩荡气势。
“驾驾――”一声声呼喝被掩盖在雷鸣一般的马蹄践踏声中,七百骑军宛如一条长龙,纵情的飞驰在城东的旷野之中。
太子军尽俘,他们的战马自然也归到了祝彪手里。拨了二百匹充入三营的斥候队,剩下的就被祝彪编成了骑兵,握在自己的手心中。
长久的骑兵生涯,祝彪对骑兵部队有着一种无法割舍的感情。三万步军,在他眼里还没有三千精骑有分量。这不仅是因为后者用得顺手,他自己的系统增幅也优化到了最大限度,更是因为在他的意识里――骑兵就比步兵强。
所以,大军中先是有了冯恩江的骑队,接着又有了窦兵的骑兵,现在更是自己亲兵营的骑队。只要有一点机会,他就不会放弃步转骑的。
章甫阳被留在了高明,毕竟身上有伤,还没好利索。大军由陈安、张鹤带领着,祝彪没有随军,而是带着七百骑兵先行而进,直望着东安郡与东城郡交界的新化县杀去。而那新化县再往北,就是东朗关了。
新化县与高明县的性质差不多,都只是东城到前线的物资通道中的过点之一,于留守兵力上还不及高明县呢,只有两千来人。
所以,祝彪放心大胆的率领七百骑兵杀奔新化,而无须去担心一头撞上铁板。从新化到苍松关,两关四县,足足二三百里道路,东安郡的太子军兵马就是知道裴仑全军覆没,像想从苍松关下转大军回来,也不是一天时间就可以奔到的。
“吁!”午后阳光正毒,新化城外,祝彪勒住了战马,目光透过千里镜细细打量着城头,牙齿突然吸了一口凉气。“竟然没人!”
三里多地外的新化城,城门打开,往往来来的还有零星的路人。
这是怎么回事?空城计?
裴仑部不是被自己一个不剩全歼的,至少边良群就跑了。一天时间过去,新化这里不可能不得到消息。
“哒哒哒……”奔驰的马蹄声绕着城门洞开的新化城打起了转来。
东门洞开,北门也洞开。
“给我追――”城外地面干干净净的东城门还看不出来什么迹象,可北城门外就不一样了。那明显是大队人马出城留下的痕迹,清清楚楚的印在祝彪眼里。再看洞开的城门,一切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新化的守军往北跑了,只留下一个虚荡荡的新化城。城内百姓还如何敢四门紧闭?那当然是洞开四周城门,不加设防了。
“宋军呢?宋军呢?”县令气喘吁吁的从衙门里赶来,城外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宋军呢?人呢?”
这可关乎着满城百姓以及自己的身家性命、切身利益,县令怎么不紧张。他都紧张死了,自从昨天边良群逃回后做出决断,他的心就被悬上了半空中。
从城头上下来的捕快,看着伸头左右张望着的县令,撇了撇嘴道,“大人,宋军往北追去了……”
祝彪率部继续向北赶去,一里、二里……五里……直到二十里处,前哨探骑这才回报前方发现了大队朝廷步卒。
二三百骑兵连同两千郡国兵步卒,这支不大的太子军正在向着东朗关的方向进发。
七百宋军骑兵象潮水一样涌出了地平线。
祝彪一马当先,招手向身边的号手说道:“吹号,给他们打声招呼。告诉他们,咱们杀来了!”
那发自内心的蔑视在号手听了心中一片激荡!
右臂持枪上扬,雪亮的枪头斜刺长空,高高的越过自己头顶,祝彪一边策马奔驰,一边充满自信的声音响彻全军战士的耳旁,“弟兄们,灭了他们。跟我杀啊――”
“杀啊――”七百将士同时举兵高喝,人人加快了马速。策马奔涌中,一股无匹的气势在迅速凝聚在兵锋中。
“呜呜――”苍凉的号角声响起,这是战斗的指令。也是不远处那支太子军的警钟,骤然遭遇这等变故,前面的太子军几乎傻了一样呆愣了七八个呼吸,才轰然乱搅起来。
素质相对底下的郡国兵,本就已经被东城郡沦陷,裴仑全军覆没的消息惊的魂飞魄散,这一刻毫无内心准备下的被宋军追上,没有一哄而散的逃亡已经是看在边良群的威慑力上了。
七百骑军,百人骑一列,七列铁骑象是一块坚石巨铁,在祝彪的带动下,疾速飞驰向着依旧处在慌乱中的太子军浩浩碾过。
一股雷霆万钧之势在战马的冲刺中升起。七百骑,人数不多,可两千八百只马蹄践踏着大地,发出的那种滚雷的响动,对于完全是战争菜鸟的郡国兵来说,就是不可抵挡的灭顶之灾。
马蹄声越来越近,郡国兵的阵列还依旧乱的一团糟。
边良群无奈的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扫过两千郡国兵,“走!都跟我走――”挥手招呼着那二三百人的骑队,一撇马首斜着滑过郡国兵的军列,撒马北蹿。
“啊?”正在军队里急的焦头烂额的新化县尉呆住了。边良群这个大将,这个从神都来的圣上嫡系,竟然弃军逃跑了。真是,真是……
心中的惊怒、愤恨、鄙视、惊诧,百感交集,瞬间里他都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了。
不远处宋军骑兵还在如水银泻地一般,对着自己所部冲来。县尉的呆滞,每一秒钟都是对自己手下士兵的犯罪,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已经是几十秒了。宋军已经又往前冲近了一百多步――
“杀――”
双方士兵轰然撞击在一起。直接对撞的太子军兵无不是人仰马翻,血肉横飞。他们阵列不齐,他们站位杂乱,该挡在第一列的重盾和长枪兵根本就没能移动到位。
让他们就像是失去了外面一层壳的栗子,软绵绵的肉质,毫无丁点的抵抗力。宋军七百骑兵在祝彪的带领下则似乎进入到了疯狂的状态,就如他们胯下的战马,高呼若狂,宛若一头疯虎。遇到什么就撞飞什么,碰到什么就砍碎什么,大军所至,挡者披靡,无人可掠其锋芒。而一旦前列的己军袍泽折损,其后面一骑立即补上,一列又一列,过筛子一样刷过太子军阵列,绝不给敌人任何一点喘息之机。
手执战刀,顾盼左右,狂呼猛进,肆意劈杀,这一仗七百骑打的是酣畅淋漓,痛快之极。
现实太子军的前队人马完全被宋军铁骑所吞噬。一条条人命就象秋天的落叶一般,被一阵狂风吹卷而起,满天飞舞后,飘散到无人角落,化作一堆沃土之肥。
紧接着县尉所在的军列中段。
祝彪始终冲杀在兵锋的最前列,眼前的太子军越来越零散,他心中就越来越兴奋,就象一头嗜血猛虎,嘴里喝呼喊叫着,手上的点钢枪舞得象一风火轮一般呼呼作响,当面的太子军兵将就在这密不透风的枪影罡煞下,纷纷化作一缕亡魂而去。
黄色的宋军战旗迎风招展,与书写着一个斗大‘祝’字的白底黑字将旗组成了一对高耸的方向标,指引着七百骑军奋勇拼杀的方向。
第六百二十二章兵进东朗
醒目的将旗始终飘扬在兵锋的最前列,将为兵胆,这代表着什么?士卒心中都清楚的知道。
虽然在高明城外,祝彪已经上演了一场把个人武力发挥到至极的表演秀,但是,当他再度领兵冲锋在最前面的时候,不会让身后的七百骑兵感到乏味,而只会让他们迅速回想起昨天上午那可不思议的一幕幕,而从更加的自我热血澎湃,斗志昂扬。
“杀,杀,杀……”一股股激奋慷慨之情不约而同的从士卒们的心底中冒出。
溃败,轻而易举的郡国兵就溃败了。
在祝彪迅猛飙飞的突进速度下,两千太子军步卒不堪一击。当祝彪带部席卷中段的时候,后端的不少太子军士兵都吓得纷纷抱头鼠窜。自然,他们在七百骑兵冲到身前的时候,也就丢兵弃甲,跪地而降了。
数以百计的残兵无头苍蝇一样不分南北东西的四处逃散,而等待这些人命运的是,被俘,一个个被俘!
“该死!那汉贼竟然来的这么快?”边良群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扭头观察着后面的情形,看到两千之数的郡国兵在宋军骑兵一次突击之下纷纷跪地投降,内心里对祝彪的恨意就更深了。
当然,对于那些一个个跪地乞降的郡国兵士兵,心中也极是不屑。
当祝彪收拢好俘虏的时候,边良群跑的已经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当边良群带人逃到东朗关下的时候,祝彪还远在十数里外。
“开门,快点开门!”
“让老子进去――”
城头之上,一时间呆愣住的守关君晓回过神后慌忙放下吊桥,又快速打开了城门,边良群啊,他们可都认识的。
职位坐三望二,可远在自己主将武威中郎将冷寒之上。
黄昏时候,祝彪来到了东朗关之下。一里多宽的关城,坐落在两山夹缝当中,全都是由上好的长条青石垒积而成,外壁块石间是夯实的黏土,堡墙很厚,城墙通道上足以并行两辆牛车。整个关城最高处接近十丈,最矮的地方也有八丈余,坚固程度远非一般郡县城墙可比。
城墙上每相隔十丈就有城楼修筑,此外为了加强防卫,刘卓说东朗关在随墙而辟的城门之处还修筑了大量的藏兵洞。战时,可为守城将士提供躲避之地,以避免遭受到敌军的远程力量打压,且各个藏兵洞之间相互通联,极方便了调兵和其隐蔽性。
城墙上女墙箭垛环布紧密,城垛与城垛之前间距变得很小,与寻常城池五尺长的间隔不同,这里最多只有三尺间距。一里多些的正面上,就差不多有小三百个。
“一场血战啊……”之前兵不血刃下了新化,又半道上截住了两千郡国兵,祝彪昨日之战鼓起来的气势也差不多发泄到尽了。
一句老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现在,士气已经将近‘竭’尽了。他们都还很兴奋,可这兴奋保持的时间太长,已经要让人疲惫了。
以宋军现在的状态,如果继续对东朗关发起进攻,撞了个头破血流之后,大喜大落,不休整个一两日怕不能对关城在发起新的冲击。
所以,祝彪就是要直接剩下竭尽时的这一战,留住余力,蓄养起来日后好一次性发力,
当然了,东朗关自身也绝不是一个易于之辈。
宋王埋布的眼下在大半个东安郡易主之后,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一切事关紧要的情报根本没能力探查出。眼前的东朗关里,祝彪就不晓得它到底有多少兵。
次日的上午,主力步军赶到了关下。扎下大营,伐木砍树,当初在东城城下的一幕幕重新上演在了东朗关。
整整一个下午过去,紧张的东朗关上的守兵如若惊弓之鸟,但宋军除了列阵在关前的一部警卫士兵外,其余的全都埋头砍树,再随军工匠的带领下紧张的赶制着一具具攻城器械。
月升日落,一天过去。当第二天的阳光照晒在东朗关上时候,两万宋军分为前后两大部列阵在高耸的关墙之下。前部中军,五千步军严阵以待,人人身披重铠,左右各是两千铁甲兵压阵拱护,七百骑兵散做百人一队,游弋战场!
后部。张鹤全营阵列,一万将士,每部一千二百人一个方阵,八个方阵4x2纵横排列在关城上的太子军眼前。两阵相隔有一定剧烈,阵中各部相隔也有一定距离,但是在关城上的太子军俯瞰来,宋军各部间的距离立刻就缩短了许多,轻易‘缩聚’成一个完整的军阵。
密密麻麻的宋军将士军容威武,士气高昂雄浑。一面面巨盾列在阵前,一根根长达丈余的长枪利矛从盾墙的缝隙中穿出,一列列士兵默然的注视着前方,伴随着战鼓激昂迅猛的节奏响起,进退自如,整齐入列自个的位置。威武雄壮的战阵中,凌厉的杀气冲天而起。
祝彪纵马冲出前军战阵,身后的一群亲兵立即紧随其后涌了出来,虽然距离东朗关还有一百七八十步远,可他们还是炯炯有神的注视着关城上的动静。这样的一个距离,普通弓弩射不到,但是大黄弩、床弩,却可以轻松纳入击杀距离。百多个亲兵悄然无息的就散布成了一个圆形的防御阵势,将祝彪紧裹在其中。
亲兵们个个神情彪悍,强壮的身躯让人一眼就能感受出他们身上那种爆炸性的力量。这不是祝彪从北汉带来的那一百人,而是到开州后收拢过来的。成分上不仅有宋王的亲兵,还是‘反正’的俘虏兵。但不管是那一种,他们内心究竟可不可靠,单是在质量上绝对一流!只是眨眼的功夫,一切便都已布置好了,如果不是脚步扬起的尘土还没有散落,真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在瞬息之间完成的。
千里镜举起来,祝彪细细打量着东朗关城头,城墙上是战旗纷飞,杀意朦胧,太子军守城士卒的士气倒还可堪一战。而且关城的防御工事做的实在出色,城前宽阔的护城河以及一道又一道的护城壕就如同一只只猛兽一般张开着血淋淋的大口随时准备吞噬着靠近它的一切敌人。
不过……
祝彪回头看了一眼已方的战阵,密密麻麻的步兵方阵一眼望不过尽头,忽然轻声笑了起来,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比起初来驾到时候自己已经是鸟枪换炮了,已经有资本打一场血拼血战了。
略一挥手,得到示意的传令兵迅速将手中的令旗一舞。阵后战鼓刹时大作,军阵中令旗翻飞,一队队士兵在令旗的指挥下穿插而行。刚刚沉寂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五千前部中军,共分四部,每一部一千二百人一方阵,前后呼应,步步为营,缓步围向东朗关前。战鼓轰轰,咤雷般的鼓声控制着大军前进的节奏,每一声重鼓便伴随着大阵里的喝呼声,每一声轻鼓便和着大军前进的步伐。这阵“咚咚咚咚……”无穷无尽的鼓声仿佛来自苍穹的重喝,一声一声的震撼着守城太子军的心灵。
但实际上这种好大的声势是一种十分简单通易的手法。
这个时空历史悠长,冷兵器战争几千年前就被发挥到了极致。但是困于自身条件,这里的军队万年衍变下来也没有真正的突破自我局限。比如说阵列齐步,就是再精锐的士兵,听着鼓声也只多能整齐如一的走上百步距离。一般军队更是走上三五十步就要稍微的停顿下来,整齐一下队列。
就是因为这里军队的阵列齐步,都是靠着鼓点来合拍的,而并不是士兵自己本身。
祝彪有系统帮助不假,却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几日里一边打仗一边扩充兵员,再一边训练部队。他唯一可以灌输给军队的就是,发出自己的声音。
――不再只只限制于鼓点,自己也一步一喝,两方相结合,就是以宋军眼下的磨合、训练度,也能整齐划一的走出百步远。
而到了百步之后,擂鼓的力士都要歇一歇了。
与之相应,关城头上的太子军守将也在不停的吆喝鼓气,城头不时的响起阵阵喊杀声。
鼓声落下,宋军阵中,号角声蓦然响起。随即鼓声就再度如同惊雷一般震天动地,五千中军发起了冲锋一般的呐喊。人是半点不动,随即祝彪也已经退下了原先驻马的前军所在地方。
三十台霹雳车发出了怒吼。在前部与中部相连的地方,就是这些大家伙们的地盘。三十台连夜赶制出的攻城利器,就在这震天的呐喊声里,震天的战鼓声里,震天的号角声,开始向东朗关城头倾泄着一块块巨大的石块。随之二百多步外的东朗关上就响起了一声声巨大的哄响。
战旗狂舞,两万宋军兴奋地狂吼大叫着,明亮的刀枪在军阵间掀起起了层层冰寒的雪光。
巨大的石块狠狠的砸向城墙,不时的有石块轰击到城垛,瞬间里就石屑碎块纷飞。而与坚固的城墙相比,木质结构的城们楼就太不行了,随着一块块石弹的击中,很快就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了起来。
而当整个两层高的城门楼轰然倒塌的时候,整个关墙似乎都在阵阵抖动。
第六百二十三章正面的碰撞
远处的宋军阵中发出震耳的欢呼,霹雳车果然是第一流鼓舞士气的用具,不管实际效果如何,单是这石弹漫天飞舞的情景,就足以让全军的士气瞬间提升到最顶点!
就像热兵器时代的大炮,炮声隆隆,这就可以给士兵带来信心。
何况杀伤力10的霹雳车今天也相当给力,这么短时间里就轰塌了城门楼,完全是把实弹漫天这一景象的‘威力’给具现化了。这才是最能给士兵们鼓舞的动力。
系统栏里,士气值都高达89了,一点只差就可以进入到90行列。
霹雳车巨大的‘威力’鼓舞着全体将士,让他们充满信心。让原本士兵们心中以为攻东朗关必定要折损惨重的念头不觉间就消散了许多,军心稳固。
甚至于一些士兵,见到赶制出来的投石车威力如此之大,心中都纷纷的兴起来一个念头,说不一定只依靠它们就直接能击垮关上守军呢,只要撞塌了守关太子军抵抗的信心,此战是旦夕可下。
东朗关城墙上,所有的守军士卒也都因之而心中大骇,城门楼的倒塌就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他们的心头。
霹雳车这种东西他们并不陌生,裴仑大军兵进东安的时候就携带了不少这东西,苍松关下便就有上百台之多。但太子军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攻城利器的打击,他们很多人看见过听说过,可那是是霹雳车一直都站在他们一方的立场上的。可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如此大威力的打击会落到自己头上。今日,他们见识了,只感觉威力比传说中的还要恐怖。那石弹至天而降,恐怖的力道根本就不是血肉人力可与之相抗抵挡的。
城上一些中低层军官在竭力安慰着手下士兵,可面对这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单凭一张嘴说话,效果是那样的苍白。
这种心灵上的重击和打压,似乎面对的是非人力可敌的存在,实在让人自心底里会生出一种无力感和不可抗拒感。
密集的站位在关城上的守军在石弹飞起的那一刻,已经大部分在各自队率、都伯、军侯、军司马的带领下慌忙的钻进藏兵洞了,当然也有一部分被留守在城头或是因为害怕直接趴在了城垛下。这批士兵相当的倒霉,城门楼的倒塌至少要去了他们中一百人的性命。在此之后这些太子军不管是官还是兵,表现就更是不堪了,一些人都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趴在城垛下动也都不敢一动。
面对威力巨大的霹雳车,城垛也挡之粉齑,盾牌、槁橹之类的就更是不起什么作用了,虽然城头上的守军兵力只有一两千人,分散在一里来长的关城上并丝毫不显得拥挤。但是,城门楼的倒塌之外,砸中关城的石块依旧给了留守士兵重重的一击。飞舞的碎石无情的击打在他们的身上,痛的他们一阵阵抽搐,倒霉些的更会头破血流。而他们自身则只管挨打却是动也不敢挪动,漫天的石块让他们感觉到了无尽的恐惧,傻子都知道,只要站起身来离开了城垛女墙的保护,再不巧的撞到一枚那几十斤重的石弹,那整个人瞬间就会变成一滩血腥的肉糜。
虽然只这么趴在城垛下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并不一定就是安全的,那一声声轰的巨响中,总是有那么几个是正巧砸在城垛上的。
东朗关周边净是山,建造关城所有的条石全都是上等的青石,质地比起一般城池的砖墙结实多了。但是在石弹的轰击下也很少能保持下来的,每一个城垛不堪重负的破裂开来,躲在其下的守军士兵就会被破裂的城垛和破碎的石块砸成一片肉泥。
整座关城都在无数石块的无情重击下,发出阵阵呻吟,此刻每一名守军士兵都感觉自己就像在大海中乘坐一叶扁舟一样,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中,战战兢兢的前行着,每一刻都有着致命的危急。
祝彪在关外看的不住的点头,关城上每一个城垛破开,他就心里一阵畅快。虽然东朗关坚固的城墙依旧在石弹中傲然耸立着,可祝彪看着城墙上面的太子军战旗被砸断,都没人上去扶起,可见关城的守兵是真的胆战心惊,怕了。
守军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宋军一方脸上就全都是更加鼓舞振奋了,左右看看准备已久的前部中军亲卫营士兵,战士们跃跃欲动的神情让祝彪感到十分满意,就要有这股急切劲才行。对身后的传令兵微微示意,说道:“攻城。”。
传令兵得令后当即一马当先冲出,站在中军阵前双手一紧缰绳战马吃痛一声嘶鸣中人立而起,伴随着战马长长的嘶鸣,传令兵单臂持着赤红的红旗向着东朗关重重一挥,放声大吼:“全军听命,攻城!”
一面面大盾护在战阵的前方,密密麻麻的枪林后,不是弓弩兵、刀牌手、刀斧手,而是一辆辆攻城器具,使得中军四个千人方阵显得雄壮无比,威慑力十足。
霹雳车还在向东朗关抛射着石头,这种打压直到亲兵营的兵锋靠近了关城三十步左右时才停下。弓弩手靠着盾牌后站立,密集的箭雨开始向着城头射落,守军在石弹停歇后依旧被牢牢地压制着动弹不得,缓缓推进的宋军攻城部队,每往前推进一步便会带起一阵金木器械碰撞的咯吱咯吱声,就像在预示着守军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一样。
镇守东朗关的太子军中郎将在石弹停下后就已经顺着藏兵洞从新登上了城头,紧贴着女墙,从箭孔往下看去,层层叠叠的宋军正在逐步向着关城推进,慢慢的向着他们的第一目标――护城壕靠近。
“准备战斗!”中郎将心头一凛,对着身后的亲兵大声喝叫道。
亲兵哪里敢懈怠,立刻大力敲响了手中的铜锣。“铛铛铛………”清亮的声音在箭雨中远远传出,传到整个关城上下的每一寸地方。传到了城下宋军弓弩手的耳中。下一刻,城下如雨点般密集的箭支就呼啸着升上天空,哗哗不绝的向着亲兵站立处落下。只眨眼工夫,利箭便穿透亲兵的身躯,鲜血瞬间湿透了他的全身上下,彪壮的亲兵全身的力量就如同那流淌着的鲜血一般瞬间流尽,铜锣掉坠在脚下,插满利箭的身躯猝然倒地。
城头号角声大做。本来还有战鼓,但随着城楼的倒塌,全部的战鼓都被埋在了废墟中。
宋军前锋推进到了第一道护城壕边上,随着令旗的挥动,大军戛然而止。处于战阵最前方的重盾兵将一面面重盾用力扎立地上,撑起一道虽然断续,却绝对严实的盾阵。长枪兵的枪林依旧,他们与重盾兵的位置在此后就巩固在这了,巩固在距离关城只有二十步的地方。
鼓声一阵接一阵,方阵的中段、尾端不断的变幻着,在令旗与鼓声的控制下,士卒以‘都’为基础行动建制,在各都都伯的带领下迅速调整队形。
战阵开始变化,只在刹那之间,原本紧密无隙的方阵就猛的分裂,方阵像是昆仓张开了翅膀,中段、尾段的人开始向两翼扩展,而前方一队队士兵推着壕桥从最前列盾墙枪林间留出的缝隙,全力冲向护城壕。这中壕桥的两侧有车轮,侧面有护板,上面还铺着一层厚厚的烂泥巴用来防止关上的守军射出的火箭。后面的突击部曲的士兵携带着大量的结实木板紧随其后,准备填充壕桥,已便更大限度的加固通道幅面。
东朗关城上,中郎将从箭孔中看着城外的宋军不断的向前推进,照此速度城下的三道护城壕很快就会被填平,不由得心急如焚。在东朗关的城防设计中,护城壕与护城河可都是防御的重要措施。中郎将万万没有料到宋军一夜间不仅赶制出了霹雳车,更赶制出了如此多的壕桥这等重要的攻城武器。之前被他们变着花样的用在苍松关的器械,现在就一报还一报的用到自己头上了。
在霹雳车漫天石块的威胁之下,他根本没办法阻止宋军在城下立稳脚跟,以至于两个方队的宋军,在既霹雳车之后成为了关城新的威胁。而如此在霹雳车和箭雨的掩护之下,于护城壕边立稳脚跟的两部宋军很快就把护城河前面的三道护城壕全给推平,宋军攻城方阵也顺利逼近了护城河。这一切竟然只用一个时辰多点的时间!
东朗关两边山上都有泉流,可以说水源充足,护城河直接就是引来山上的活水,宽有三丈,深有两丈余。
只要再能把这条护城河给填上,那攻破东朗关就不是一件只停留在口头上的话了。
祝彪驻马观战,看着亲卫营攻城部队动作快捷的推进至护城河畔十分满意。“命令两部停止进攻,就地休整。后续部队装备沙石,抢填护城河。其余六部步弓手上前,继续压制城头。”
东朗关是坚固的,但只有一里来长的横面和狭窄的城面限制了它一次性的承载军力。最多只能安排上一千弓弩手,就是填塞的满满的了。而祝彪上万人的亲兵营,不算劲弩兵但是步弓手,至少有有两千人。
下两部,上六部,那少说也有一千五百人的弓兵。
“是,大帅!”几名周边的传令兵立刻打马飞去。
第六百二十四章熬兵关下
鸣金声响起,战鼓声交替响起。
如果是不通军伍的人,根本不知道这在表达着什么意思。
关下两部宋军军司马很不甘心的看着前面的护城河,要不是这道河流挡住了去路,现在自己就可以指挥着部队进攻关城了。感受到士卒们注视着他们的目光,两个军司马挥了挥手,大声喝道:“前军变后军,后军转前军,撤后一百步!”
霹雳车位置在前移,它们停火的这段时间里人拉马拽,至少往前移动了三十步。那是因为,祝彪整个前部也都在整齐的向前挪移。反正,东朗关内没有霹雳车,那玩意用脚趾头想都该知道,太子军早已把它们都运去苍松关了。而单靠床弩的威胁,很难相信,经历了之前的一阵如雨实弹之后,关头上还会有完好无损的那东西在。
金锣四响,两部宋军后撤立阵,暂时停止了进攻。霹雳车重新发出了怒吼,反正这地界别的不多,就木头、石块多,霹雳车用坏了重新修理、打造就是,经过打磨的石弹用光了,那就直接用石块。虽然这样一来,霹雳车的落点、射程都有所变化。
毕竟经过打磨的石弹更加的浑圆,在空中助力下,弹射出去之后,弹道不容易会改变,不管是准确度上还是射程上,都超过原生石块不止一筹。
前锋两个方阵队的步弓手迅速退了下去,他们需要休息。持续不断的放箭,没人能支撑得住,任何一名步弓手能一连射出二十多支箭矢,已经是绝对优秀了。这两个方阵的步弓手,是还不到二十箭,却也至少人人十五箭以上。不少士兵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城头上的守军却没有松下一口气,中郎将看着两部宋军阵形严整的缓缓退下,更看到了新的宋军一样队列严正的缓缓逼上。
三倍于刚才的箭矢密集度,还有之前再度发起的石弹,这让刚刚涌上城头的守关士兵叫苦连天。
但不管怎么说,宋军毕竟没有直接挥军攻城。要知道刚才宋军虽然还没有正式的攻城,只是填上了护城沟壕并进行了远程攻击,但是城下宋军阵中那漫天飞舞的石块、箭雨,以及千人战阵那刀枪剑戟闪出的阵阵寒光……
一股令人窒息的巨大压力扑面而来,让人无可避让!连中郎将自己心里都犯嘀咕。如果宋军将领不顾伤亡,直接用器械在护城河中填出一个通道来,大军立刻直逼杀上来,中郎将还真的担心,自己能不能撑到边良群领兵来援。
面对着宋军这种铺天盖地般的攻势,谁心中也都会泛起寒意的。
“噗通、噗通……”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城下无数人头攒动,土袋落水之声连绵不绝。
守在东朗关上的太子军早已经敲响了战鼓,伴随着急磋的擂鼓声,藏兵洞中五百弓弩兵快速冲出涌上城头,与城头上已有的弓弩兵联手对下面展开射击。但效果很不理想。
为了尽快抢填护城河,祝彪把昨下午、夜里打制出来的填壕车、轒輼车全都用了上,一辆辆重型器械被推至护城河沿,巨大的挡板高高的竖起,挡板之上全都蒙着厚厚的浇湿了的生牛皮,斜斜的挡板能够完全阻挡城头射下的弓弩箭矢。后部,一辆辆简单改装后可以放箭的马车,和五千步军在种种防护掩护下不知疲倦的搬运着装满沙石的**袋丢入护城河中。
利用己方占优的远程压制力量,打得城头太子军根本抬不起头来,就算是利用弓弩前来反压制,也无法有效的杀伤各种器械之后搬运泥包的宋军士卒。要射杀载运沙袋黄土的马车就更难,不仅是车夫头上顶着盾牌,连马匹都披着厚厚的毡毯。
东朗关城头上,时不时的有守关将士籍着微小的箭孔向城外打望,只能看到远处人头攒动,数不清的宋军士卒在慢慢的吞噬着那条宽达三丈的护城河,一股无形的压力再度扑面袭来。每个看到这种情形的太子军将士都感到茫然无助,惶惶不安。
俗话说:守而不攻谓之死守。但是现在以东朗关内现有太子军的实力看,他们还真没洞开城门举兵杀出的实力。裴仑留在东安的七万军,五万主力都在苍松关下。东朗关这里只有五六千人,否则边良群又怎么那么利索的弃守新化?
就是因为新化城里的那两千郡国兵放到东朗关上时,会有大用途。没兵没将,中郎将又能变出什么新鲜的花样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宋军实力高达三万军,带兵的祝彪覆灭裴仑回援之军后,身上又散发着那么闪亮耀眼的光芒,双方软硬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让守关中郎将没有任何的法子可施。
中郎将在这城垛残破,女墙裂纹斑斑,甚是破烂的关城上,每当透过箭孔打量关下宋军情形的时候,心头就如被针蛰了一样不好受。并且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越来越明显。
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他强制压下自己心头不安的情绪,凉凉的空气将他纷乱的思绪归于冷静。“放箭,全力速射。射——”
只有这个法子了,总不能白看着宋军填上护城河吧?
战鼓蓦然从城头响起,没有一点征兆,一片黑压压的箭雨便从城头飘下,一头扎向宋军阵中。
背着土袋沙石的宋军士兵听到那利箭破空的呼啸声,便在第一时间齐刷刷的蹲在地上把土石沙袋顶在自己头上。伴随着军校们的大喝声,“唰”的一声,刀牌手们也齐齐举起手中的手牌,在头顶上搭起一面严实的遮蔽。那些距离刀牌手近的士兵,立刻抛下手中的沙袋灵活的钻到了手牌下。几声痛苦的呻吟之后,寥寥三二十人倒在了往返间的路上,哀嚎之声零星的响起。
这点的伤亡对于城下上万人的亲兵营来言不过是毛毛雨罢了。毫无疑问,刚刚沉寂了少许的六部步弓手再次全力出击,几轮下来便将城内的反击给利索的压制了下去。
午时刚过,原本宽阔的护城河就已经被填平,东朗关下一里来长的护城河被一袋袋土石截成了五段。
不需要鼓舞,关城上所有的守军就已经知道拼命的时候到了!
陈安,一张方正的国字脸,虎背熊腰,短短的胡须如同一片钢针一样横生在下额,坚挺有力,虎目圆睁,手持一口大刀驻马于阵前,在他的身后,一面玄黄的大旗迎风招展,飘荡的旗面上斗大的‘宋’字猎猎生威。
战鼓声如同来自地狱的招魂,随着令旗的挥动蓦然间从四周响起,沉沉的鼓声节奏鲜明,伴随着这阵“咚咚咚咚……”的声音,后部陈安营彻底替换下了前部亲卫营,攻城战正式开启!
战阵,紧密的战阵,身着紫色黄边的战袍,长枪硬戟,全身披挂的宋军步卒踏着鼓点迈出沉稳的步伐。一架架云梯,一台台冲车随着宋军的推动下冲向关墙。在漫天震耳的鼓声、翻滚的令旗下,攻城开始了。
立在关上的太子军中郎将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作为一军之主他自然也是人中之杰,胆量不可谓不大。可之前自以为的胆量,却从没有像今天一样让他心中如此忐忑不安的!
看着城下气势如虹的宋军军阵,看着阵中那一杆杆直刺长空的锋锐长矛、明亮照人的冷冽大刀,他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再有就是这支宋军高昂的士气和斗志。
祝彪以三万军席卷东安,再荡覆了裴仑的八万援军,这是一个再耀眼明亮不过的光环了。想想自己对付的宋军也是三万人,想想自己手下的军队只有不到六千人,他的信心就发虚!如今再看城下的宋军,他就有种,如此密密麻麻的宋军士兵高举长枪大刀队列严正的是正向着他一个人压过来,心灵上就有一股无从招架的颓废感。
远处的霹雳车已经停止了怒吼,宋军的兵锋已经突击到了东朗关下很近的距离,再投的话就要误伤到自己人了。陈安抬头看向城头的飘扬的“周”字大旗,肃冷的杀意就在他周身四溢散出。“杀——”陈安放声怒吼。
“放箭——”关上守将同时也在大吼。趁着石块停下的机会,他果断下令弓弩手还击。这个时候,已经没必要节省箭矢什么的了,最大限度的杀伤宋军,挫败他们如虹似火的士气才是正途。
“刀牌手,举盾!”第一线的陈安大声高喝。几乎是同一时间身旁的亲兵也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一面面盾牌将他前面遮挡的密不透风。“让开,混账东西,隔这么远,还怕本将被射死不成!”亲兵们没有吭声,他们依旧紧紧守卫在陈安的身前。这就是作为亲卫的职责,他们存在的意义就在于保护主将的安全。
“步弓手上前,床弩准备——”
“放!”陈安立刻指挥着手下给以还以颜色,同时下令床弩击发,现在已经是尽展手段的时候了。
第六百二十五章上阵兄弟兵
长枪一样的翎箭从不多的七架床弩上射出。一根一根钉子一样深深地楔入关墙上,排列而上,直到女墙。这将是宋军健儿攻城时的又一道路径。攀着这一根根深扎入石墙的翎箭,足够一个身手灵活的人,爬上关墙头上。
守军中郎将从城垛旁探出来头来张看,就感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武者的本能让他毫无理由就往回里一缩,一根贯满劲道的长箭就贴着他的脸颊擦过,留下脸面上一溜血水淋漓而下。
“嗒,嗒……”一连串的木石碰撞声音响起,无数架云梯车搭到了城墙上。笨重的冲车还没有抵达,但是只要有云梯,攻城就可以开始。宋军在己方强势弓弩力量的的掩护之下,开始了第一次抢攻关头。
“咚咚——”
不远处,二十名先一步到达的宋军力士,在一群刀牌手的掩护下正抬着一根沉重粗圆的撞木无情的冲撞着关门。
在关城之上,箭雨漫天,吞云噬日。虽然刀兵近战眼看就要展开,但这并不妨碍城下的步弓手们将锋锐的箭矢高高的越过城墙抛射入到城面上或是东朗关关内。这样做虽然不能大量的杀伤敌军,却无疑能够严重迟缓关上从下向上输运滚木礌石等守城必须用品的速度。
而且乌云一样的箭矢从头顶飞过,也能震慑关上的守军。
漫天箭雨飞向城头,密密麻麻的箭矢远远看去就如同一片密不透风的乌云,数量上的巨大优势和优良的防护,让城下的宋军步弓手再一次近距离压制住了城头的守军弓兵。
时间一点点的向后推移,冲车终于到了——
阵前观战的祝彪眼看时机已经成熟,立刻下达了总攻命令。上百面战鼓同时擂起,沉闷的鼓声犹如来自九幽阎冥的召唤,催促着战场之上的所有人。
陈安手中大刀举过头顶,雪亮的刀首在耀眼的阳光之下闪烁着让人刺骨之寒的幽冷光芒。不用回头,他就知道身后的两千名军中精锐正在默默的注视着他。这是他手下那两部依旧保持纯洁的老兵,对于他这个兵力急速扩充中的营头来说,不仅仅意味着可靠,更意味着一种荣誉,和一种压底的骄傲。
他们必须表现得强过其他六部,否则,祝彪、陈安又何必让他们保持着老样不动呢?
随着营头人数的不断扩大,这种荣耀与压力并存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地印在每一个士兵心底。现在,该是他们表现自己价值的时候了。
感受着身后士卒那一道道勇敢无畏的目光,陈安大刀向着东朗关狠狠一挥,大声怒吼出:“冲啊——”
“冲啊,冲啊,冲啊……”阵阵的冲锋声直冲云霄,嘹亮的喊叫贯彻天地。
陈平举着高过人身的盾牌,一双眼睛红的犹如渗进了鲜血一样,口里大声喝呼着无意义的音节,踏过横七竖八倒在城下的宋军将士遗体,第二次冲向了城墙。
他是陈安的族弟,当年二人一起入了军伍。陈安手下那两个老部队之一,就是由他带领的。
之前六个部除去掩护之用的弓弩兵和盾墙枪林之外,余下的人头是全部都投入进了战场。拼杀至今,损失不小……
作为压底的精锐,突击的锋锐力量,两个老兵部队随即进入了进攻序列。一次冲杀过后,陈平手下的士兵倒下了四分之一。
关城脚下,到处都有未熄灭的烈火在随风飘摇,城头上守军浇泼下来的滚烫开水,兀自在地面上冒着热气。虽然太子军士气不高,军心也不振,人数更处于绝对劣势,可有坚固的东朗关做依靠,身披一样色彩只是与太子军相比多出了一圈黄边的宋军士兵依旧倒下了一地。
被滚木礌石砸烂的云梯残体,在泼上了热油之后立刻开始了剧烈燃烧;还有冲车、撞木等等……以及烈焰中被鲜血浸成了红色的土地。
战场上下到处都在响彻着凄凉的惨叫声、吼吼声以及雄劲浑厚的战鼓声,在一群群生死搏命的人群后,云梯车轮的吱吱声、弓弦振动的嗡嗡声以及冲车推动的轧轧声汇聚一片。
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交融而成的就是一曲铁与血的激昂,这就是攻城战的残酷,它完全不同于野战。
陈平此时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杀上关去,退下后稍作休整便立刻带起配给自己部队的云梯车,向着东朗关再一次的发起比上回更勇猛的冲击。
每一架云梯车后面,都跟随着一队奋勇的士卒。
陈平一手持盾,一手扶着云梯,口中衔着一把单刀,腰间插着两把短斧。第一个带头向上冲。
东朗关上已经没有如雨而下的滚木礌石了,之前宋军的数次强攻将关上的石头、木头消耗的干干净净,连倒塌的城门楼都拆干净了。
但是,弓弩却是不缺的。不然陈平这么会持盾呢,爬云梯的时候这东西太碍手脚了。
“砰砰!”左手轻轻的一顿,胳膊微微的发麻,两支弩矢钉在了盾面上,陈平暗骂了一声。
快速的爬到云梯的上半截,有过一次攻城经验的陈平知道,这点功夫里那放箭的弩兵应该已经换好了弩箭,就要开始第二次射击了。扶着云梯的右手摸向了腰后,一柄短斧握在了手中。猛的裂开手中的盾牌,当两名上好了弦的太子军弩兵再度探出头来准备二次发射的时候,一柄短斧如一道打旋的雪光飞向了垛口。
斧刃从两名弩兵的脖颈上划过,短斧继续向上旋飞了两丈多高才落到关城面上。陈平趁着垛口的太子军刀枪兵,反射性的向后裂退开少许的空间,起身一跃利索的翻上了关头。半空里,再一把短斧甩出,劈杀了一名太子军刀牌手,牙口一松,右手接刀就向外一偏,格开一杆猛刺过来的长枪。
左手盾牌也挡下了一柄竖劈过来的大刀,陈平刀尖就势一挑,冰冷的锋刃就已经刺入了那名大刀兵的身体。那个大刀兵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自己大刀劈人不成,反被盾牌高高抬举了起来,中门大露。强壮的身躯刹那间如遭电击,求生的本能让他抛却了手中的大刀,双手死死的抓向腹部的刀刃。但他的抓哪里有陈平的抽更快,疾哧的鲜血喷溅出,带血的单刀已经拦下了右面再刺来的长枪。
“呯”地一声,一支羽箭正中陈平手中的盾牌上,射箭的人显然臂力不小,所用之弓力道远超出寻常军中硬弓,劲道竟然比劲弩还要强上三四分。羽箭插入盾牌后箭尾犹自摇摆乱颤,震得毫无准备的陈平左手一阵发酸。
他此时根本不知道是谁射出来的这一枝箭,那个弓手又藏在何方,身后跟着涌上的己军士卒已经到了身旁。
“杀!”“杀!”身后的战鼓擂得更加急,鼓声更加的激昂。陈安举着一面同样的盾牌,口中大声吼啸,跳上飞梯向着关头奔上。
冲车实在是太过笨重了些,极其的废料,而且构造十分的复杂。到陈安营头动手的时候,宋军军中也只有做好了十具,所装载的都是军中最奋勇的敢死之士。
十具冲车夹在一里多长的东朗关城墙中并不怎么惹人眼,虽然它们的威胁性远超过云梯车。因为城上城下,入眼之处全是一座座高高竖起来的云梯车,一排排身着紫色黄边战袍,举着盾牌的宋军士卒正如同庞大的蚁群,向着东朗关城头攀爬去。
霹雳车阵又向前推移了整整五十步远,此时的它们距离关城已经只有百步距离了。三十台霹雳车趴窝了五台,剩下依旧可以继续工作的二十五台霹雳车发了疯似地向着东朗关内发射着石块。不惜代价的来给关内的太子军多制造一些麻烦。
而除了前移的霹雳车外,对城内太子军威胁最大的就要数在城下五十步远处刚刚竖立起的四架望车和两架吊斗。十二丈到十五丈高不等的它们比之东朗关城头都要高出一大截来,每架望车、吊斗上都载有三到五名的瞭望、擅射之士,除去用千里镜详尽观察关上关内的军事调度、变动,给霹雳车群和步弓手群指示目标方向外,就或是用硬弓,或是用强弩,精准射杀关上的要害守兵。
反正东朗关内的变化不多,太子军要向关上输血,多是走藏兵洞。这些人上去了之后就是在不停的寻找着他们认为重要的目标,几乎每一声弓弦响动,就会有一名太子军士兵或是低阶军官送命。完全就是冷兵器版的狙击手。
得到有效支援的宋军,厮杀起来就更放得下手了。
陈安不自觉间就受到过这种好处。他所在云梯对应的垛口,两名太子军弓弩兵正仔细的瞄准他射击,两支弩矢飞来,瞬间要去了那两人的性命。
城头,一群太子军士兵正用凶狠的目光怒视着陈平,看到自己的袍泽兄弟被他轻易斩杀,惊惧的同时满腔的愤怒也同时生起。
犹如实质般的杀气逼到身前,陈平只是心中冷笑。
第六百二十六章干渴了
犹如实质般的杀气逼到身前,陈平只是心中冷笑。反手从那个刀下亡魂的手中抽出刀来,带血的刀刃横持胸前。
抖手挽了个漂亮的刀花,挑衅似的冲着太子军士兵笑了笑。
“杀——”双方的暴喝声同时响起。刀光剑影划过,四个抢先涌上的守兵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一头栽倒在了城墙上。陈平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如同一尊杀神一般屹立在城墙垛口前,守卫着垛口的畅通。不多时,一个个宋军老卒就奋勇登上城墙,如猛虎入羊群,彪悍杀入守军之中。
刀光爆闪,猛力一劈。一个刚刚从城头露出脑袋的宋军士兵便被中郎将一刀枭首,甩飞出去的头颅在半空中翻滚了几圈后才向着地面重重的砸落。鲜血喷涌的身躯在云梯上无力滑下,斜斜的往城下摔去。尽在而下面的宋军兵将却看都不看一眼,似乎刚刚掉落的仅仅是一粒微渺的尘沙,继续埋头向城墙上攀爬。
箭孔中一把长钩斜斜伸出,紧紧的钩住云梯,一名守军校尉双臂猛力发劲,内力涌动中额头上青筋绽现,使劲的扯动长钩,云梯上的宋军士兵纷纷大骇,或往下退去,或是奋力加冲上城墙,在云梯底部的宋军士卒看到了伸出城墙外面的那个长钩,也无不大惊,纷纷不顾一切的扑去抓住云梯车的底座以求能够稳往长长的梯身,城上城下,两方的人都在用劲全力争夺着……
但是,木头的云梯再结实又怎能耗的过铁钩。只听“咔嚓”一声,云梯终于忍受不住两股反方向巨力的拉扯从中直接断裂开来,冲在最顶上的那名宋军士卒眼疾手快,腾空跳起一把扣住了女墙的下边沿,而跟着他一起奋力上爬的另外几个人就没有他这么的幸运了,失去依托的他们垂直运动的向地上摔去。
本来扶着云梯车底座的宋军士卒,看见着自己的兄弟从上面摔下,齐齐聚到下面想要托住他们,那是六七丈高的距离啊。而且下面宋兵所意想不到的是,随着士卒一起往下掉的还有守军校尉全力投下的长钩,直直的就在半空中扎穿了一人胸膛,长勾透体而过,下面的一名宋军士卒毫无准备,当下又是连吭都没有吭一声,便被钉死在地上。再接着,刚刚惊动的宋兵头上,三五个士卒就重重的摔落下来,下面人群散动,注意力分散,不少宋兵心头都还在惊骇里,那还有多少心思放在头顶?被一下子砸死砸伤并带倒了一片宋兵,二度引的城下一阵慌乱,而还没有等下面的人反应过来。一具尸体又从半空中跌落压了下来。
抓住女墙下沿的那个宋军老兵借着身体里面瞬间爆求出的求生力,全身一弓一紧,手脚并用的就窜上了城头,但他的脑袋刚刚露出垛口,就看到了一张满脸长着扎髯的大汉,粗旷的脸庞上趁映着点点斑斑的血迹显得尤为狰狞可怖。根本来不及反应,太子军校尉手中的大刀就刷一下劈下,想躲都躲不开,劈来的大刀实在是太快了,他刚腾起身,刀锋就已经划过他的身体,长长的伤口带起一溜血水,半空中瞬间就是血雾飞扬。
东朗关城墙只有一里多长,关内太子军有五六千人,可以说守卫力量是很充足的。虽然攻城的宋军兵力更盛,石弹箭雨,远距离打击压制上也毫无问题,但现在这攻城之初,太子军利用滚木礌石、火油、沸水等守城器具,还是给陈安营头造成不小的损失的。
当然,此时全力以赴的陈安所部,在陈平等军中军将的带领下经过一番死斗后,还攻上了城头,几番拉据之后,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却也已经在城头站稳了脚跟。
“真他娘的玩命!”狠狠地吐了口浓痰,中郎将恨声骂道。宋军这股拼死猛攻的劲头,让他打心眼里发寒。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势,一浪强过一浪的拍击,宋军至少折损了有三两千人手,却不见一点缓息。
“告诉后备军,立刻增援。立刻进藏兵洞增援城头!不要让一个宋军在城头站稳脚跟!”
关城内,从北门刚刚进到东朗关的宁山、鼎山二县的兵马,三千人无论兵将都面色难堪的望着厮杀声沸腾的南关。打的那么激烈,关里只多出了自己三千人,就能大败外头的宋军吗?
宁山、鼎山二县都夹杂东朗关与金牛关之间,他们两县合起来的三千军赶到东朗关来支援,那就是边良群带来的第一批援兵。
新化的西面实际上也有两个县,留着差不多三四千的兵力。但却不与三关相交。
祝彪发兵东安郡,目的就是为了取三关,既然那两县不与三关相交,只要他们不自己过来找死,祝彪是不会去特意收拾他们的。
而扣除了新化等三县的兵力后,太子军剩余的总兵力还不到七万人,不,只是六万多一些,他们在苍松关下也是很洒了几把血的。
这不到六万多人的军力里,五万人的主力留在苍松关下,剩余的一万多人兵力分布在东朗关、金牛关等两关四县当中,人可以想象得到,除了五六千人守卫的东朗关外,其余各县的军力是多么的空虚、薄弱。
宁山、鼎山派出来的这三千人,中间都还各夹着一些乡兵丁勇呢。
“是!”中郎将身边的一名传令兵大声应道。
“集中劲弩还击!”看都没看一眼离开的传令兵,中郎将继续瞪大眼睛紧盯着城外清晰可见的望车、吊斗,下达命令。还是大声的吼叫。“瞄准那些王车、吊斗,一个不要给我留!”
在他看来,对东朗关威胁最大的不是那些威力声势惊人的霹雳车,而是眼前的这些可以载人的望车、吊斗。不仅是因为它们装载了三四十名神射手,更因为有了这些望车、吊斗,宋军就可以清晰地观察到城头和南关半城区域内太子军调遣布置的一举一动,再用旗号指挥霹雳车对着城内进行直接有效的打击。即使士兵可以通过藏兵洞调兵,但整个南关被隐隐的封锁住,对士气也是一种极大的打击。连通的藏兵洞隐蔽也安全,可有利就有弊,速度上就要慢一截了!更别说,通过藏兵洞向城头运送物资东西了,根本不可能!
这些吊斗、望车才是东朗关的心腹之患。且战场上,冷箭也最让人厌恶烦恼,和有压力。
“一定要先干掉这些祸害!”中郎将目光中透着绝对的坚定。
东朗关是太子军金牛关以南尽可以为靠的一个屏障,这要是丢了,六万多太子军就要被人关门打狗了。
“嗖嗖嗖……”
一辆吊斗,木斗被射成了刺猬。
“所有望车、吊斗,不得辄移!”后阵,祝彪神情冷酷地下达了这个不近人情的命令。战争,不仅要对敌人狠,有时候也要对自己狠。
“传我军令,先开城门者,记首功,赏钱百金!凡士卒晋三极。”在北汉从来没有用过的招式——重赏,这个时候祝彪也不得不摆上台面上来了。
要么胜利,要么死亡。陈安营今日的命运已经被注定了。
惨叫声依旧在响起,此起彼伏,从每座云梯以及城垛处传来。不断有宋军和太子军士卒尸首跌落城下,最惨不忍睹的是有一架云梯车被太子军浇了滚油,上面攀爬的十几个士兵一半人惨叫着从高高的云梯上翻载下来,然后几支火箭射下,整座云梯就燃起了大火。
从望车上,通过千里镜瞭望手可以清楚的看到东朗关整个南关的一举一动。祝彪军令传来,立刻就被予以了执行,被太子军强弓劲弩频频招呼着,也只有坚守岗位不动摇。反击,更智能靠自己手中的弓箭。
刘卓身后耸立着五百名刀牌手,这些人是祝彪从亲兵营中抽调出来的精锐。现在城头的局势已经成了焦灼态势,两边都进入了添油战术这种实力的消耗中。祝彪也适当的给陈安部一点支援,振奋一下他们的军心士气。
但他没有抽调陈安营留守在关前的盾墙枪林,这是攻城部队仅有的防护,城内太子军也没露出山穷水尽的姿态,是绝不可以动的。
随着阵前大旗的摇动,刘卓紧了紧套在左臂的皮盾,一扬手中的三尺利剑,高声吼道:“弟兄们,跟我杀啊!”
他的身后,十名宋王护卫站立着。虽然这些人的实力落在祝彪手中都是瞬秒的水平,可用在城头上,还是一股不可小视的锐力的。
因为裴仑军中的随军高手,要么跟着裴仑一起折在了高明,要么就是在苍松关军前,东朗关这里实在没什么水准以上的高手。
“冲,都跟我冲!”这个时候把头的肯定是军官,刘卓也不用手去扶云梯,一手招舞利剑,一手举盾在头顶,人如同游墙的壁虎,哧溜溜的向上猛冲。
“上!快上!”自从开打以来,第一次经历这等攻城战的刘卓紧张的滴水未进。在下面时还不显,可一到真刀真枪要拼命的时候,真感觉喉咙有些干渴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建功立业就在今日!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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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无计可施,一个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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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三国故智,东城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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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章埋在宋军里的大炸弹
“啪嗒!”
简易的沙盘上,本来插着绿旗的东城被祝彪一指头摁破。几日来的谋算没有白费功夫。东城郡城,自己拿下来了。还收拢了七千许降兵,吴伯牛部眨眼睛就扩充到了一万五千人兵。
不过,摁下了葫芦起来瓢。东城是收拾了,义井、水口两县方向又起了变故,该是裴仑授首的消息传回神都去了,开州南面的全州,刺史傅一阳举兵五万余人杀赴而来。
义井、水口两县自然不用说,两县的三四千兵力正好把全州军凑够一个六万人的整数,新化眼看就要兵临城下下了。
祝彪很棘手,这新化城他必须保下,不然己军东城部与东安部的联系就断开了。可是,自己拿什么去保下新化呢?
东朗关内让出宁山、鼎山两县?
把东城的吴伯牛部挪到新化?
同时还要加强高明的防御,或者把高明县城内至今没有投降的数万太子军移到别的地方?
根本没有一个万全之策,一处守,处处守。从东城到高明,再到新化,沿途三个点任哪一个有失,祝彪军东西两部的联系就都断了。
然而,有高明的四五万俘虏在手上,祝彪还哪有余力严不漏风的守下东城、高明、新化三县?
“守?是死路一条啊!”不等把金牛关里的五六万太子军给憋死,自己就要先完蛋了。
祝彪脑仁生疼,就想一巴掌把眼前的沙盘给打成粉齑。从广昌越汧山而入东城真的是一条死路!因为在这里他要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是裴仑一部,还有开州东面的泗州,南面的全州,西面的嘉州,所有有可能半道杀出来的军队。
武冈郡的那一支,现在傅一阳的又一支,只差嘉州的了。
而如果自己真的再厉害一把,把泗州、全州的两路军都给打发了,相比下一会登台亮相的就绝对是嘉州军了。
“传令陆通,撤!全军撤到东城去。再告诉董巧晟,威县那里的东西能运进东城多少就运多少,剩下的,给我一把火烧了。要快!”
“命令章甫阳,押解所有俘虏进东朗关来。粮草物资要带齐!”
“还有东城。要吴伯牛这三日里尽最大限度的运送粮草、军需到东朗关。”反正东城里的物资丝毫无损,粮草军需多的是。
“祝帅是要一守东宁,一守东朗关?”
刘卓听了祝彪的军令后,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要知道自从东城这个点被拔下,整个东城郡就尽在祝彪手中了。现在,竟然如此果决的全部丢掉?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这道理,你该是懂得。我军实力不济,只能如此。
东城好歹是郡城,又有那么多的军需物资,只要守卫得当,短时间里即便泗州、全州两军合流,也拿它不下。
东朗关更是坚固异常,两边悬崖峭壁还无小道可通。只要守关兵力充足,物资充沛,不要说傅一阳的六万军,就是六十万军,短日内又能奈我何?”
祝彪松下了一直紧绷着的身子,发软的躺倒入大椅上。“这仗打到最后就是一个耗字。看咱们跟金牛关里的,谁耗的过谁——”
他心里最坏的打算就只是用手中的四五万俘虏,赎回东城的这一部兵马来。只要金牛关里的太子军撑不住了,三关尽入宋军之手,那开州的南大门就是给封上了。祝彪也就完成了自己兵越汧山这一壮举的最终目的了。
那时候,东朗关以南地盘全归了太子军又如何?反正宋王本就没准备要东城和新化、义井、水口三县的。
此时的祝彪还根本不晓得,北面二十万晋军已经把永兴团团围了好几圈,就连一直传消息回开州的刘卓都对那面的情形知之甚少。
却是姬康害怕自己这里败废的局势让祝彪直接没了信心,撂挑子走人了。他虽然对挽回大局已经不抱希望,却还是希望祝彪能在南线战场放一个大大的卫星,也好让他日后在天下人面前保存一丝颜面。
所以,祝彪这里慢慢耗的想法,如是被宋王知晓了,那绝对会气的脸不会是脸,鼻子不会是鼻子。
“驾驾……”
全州北来的路上,傅一阳慢走着马步,身前身后,身左身右,五万多大军重重拱护,浩浩荡荡。
作为一名文官,傅一阳不喜欢打仗,不喜欢骑马,他也不会打仗。但是,东安的局势危急,裴仑二十万大军竟然被翻山越岭而来的三万宋军打的陷入了绝境,损失惨重,自身更是被枭首传边,傅一阳等不到朝廷派将军到全州了。等朝廷派来的将军抵到全州时,东安郡的裴仑余部早已经飞灰湮灭了,点起北部诸君的兵马就领兵压了上来。
作为大周的一州刺史,官僚集团的一级乃至顶级的人物,傅一阳与裴仑一样,一开始对唐王‘请’汉将入开州助宋王,也是充满了嘲笑。但裴仑的下场表明,唐王绝不是故弄玄虚或是无的放矢,他请来的这个北汉小将,那是真材实料的。
详尽了解了裴仑军败的经过后的傅一阳,对祝彪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慎重到了都小心翼翼的地步,祝彪在忙着调理俘虏安置等事情的时候,全州来的五万多大军,先汇合了被变故吓得赶忙撤出了义井、水口两县县城的那三四千部队,然后斥候撒开二十里以上的宽面,步步当车的向着新化推进。唯恐轻举妄动,被宋军打了埋伏。
刺史府的护卫以及六扇门征调的金牌捕头,团团拱护中军大帐。
裴仑高明大败,败在了哪里?不就是败在了祝彪的悍勇无双上么。傅一阳对高手的层次了解不多,他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在自己身边堆积高手。如此也好防止突如其来的刺杀不是!
却哪里知道,祝彪的战争理念是非常传统和正规的,也是谨慎的,根本就没有想过独身入敌营,剑斩敌酋。即使摩诃髪那一次也不过是适逢其会,并且深知道中原这潭浑水有多深的祝彪,自身都还有很迫切的威胁感呢。
如果神都的那位派来一两个宗师级人物来搞定自己,那是真有可能被搞定滴。
“报……”
探骑叫声远远传来,飞马奔到傅一阳身前道:“禀使君,义井县城并无宋逆贼兵把守。据县令言,宋军只在前日有一骑队奔到城边打探,还并没进城。”
“哦?真是怪哉?先是水口,这又是义井,何故全部弃守?祝彪莫不是要受新化?不合理,不合理……”大大的不合理。
傅一阳虽然不晓军伍,可也看的清地图。自己大军若是兵临新化,只要围而不攻,或是绕而不击,去取高明……宋军有兵力沿途都防守的下吗?
“继续打探。”探骑领命退下。
“传令全军,中午前进入义井县城。”
并不知道祝彪葫芦里在卖的什么药,可傅一阳感觉,这局势是偏向于自己的。
于是,从义井到新化,这一天又过去了。
……
兴和往东城的路上,旌旗蔽日,樯橹连云。刀枪林立,剑戟森森。这就是武冈郡杀来的三万大军的气势,不可一世。
根本就不用担心可能会遭受到的阻截,陆通部在撤出兴和的时候,军中原有的太子军突然作乱,把本来夜间秘密的撤退搞得尽人皆知。
城外的三万泗州军惊闻后赶来起兵追杀,一阵大败陆通。
天亮后两边又打了一阵,然后陆通部就被牵制在了路途上了,回撤东城的速度简直像蜗牛在爬。
而姚方琼和庞子恭,本来光杆司令的二人在陆通的那场大败后重新收拾起了近六千的人马。现在就成了泗州军的正副先锋,粘着陆通所部像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跑。身后有三万大军做后盾,又连胜了两场。姚方琼、庞子恭所部气势高昂到了极点,很不把陆通部放在眼中。
甚至于二人心中都起了一雪前耻的念头,都感觉着凭自己六千军就可以击破士气低迷的陆通所部。给自己先前的失利正名,证明之前的失利只是偶尔失手,绝不是自己的真实水准。
渔鼓道被破,宝鼎县城被破,姚方琼的家人却早早的藏到乡下去了,没一个人落到陆通手中,他现在可不会对陆通客气半分。
窦兵手下只剩了三百骑。夜间的那场大败,亏得他带兵拼死一击,挫败了一股泗州军,才让陆通有了收整军队的喘息之机。否则,那一夜过后陆通所部还存不存在都是两说。
当祝彪率领着一千二百骑兵赶到陆通军的时候,陆通、窦兵、焦明、王九玲,都是一脸的羞惭。
是祝彪的撤军命令使他们落到现在这个艰难境地,但是,事情都是两面性的。如果将来在泗州军攻城的时候,他们军中归附的那些太子军喝应闹事,麻烦可就是更大的。
祝彪的这一命令还相应的给他们剔除了一个不定时炸弹,一个大大隐患。
“你军有此败,乃是我考虑不周所致,不用有负担。”
兴和之败给祝彪敲响了一记警钟,之前,他做的那个规划,是算漏了一点的。还好,时间不算晚,改,还来得及。
“这位就是李大人了……”没有半点对陆通等人的怪罪,祝彪根本不提那场败仗。满脸是笑的看向李长军,现在的他正需要文官来管理后勤哪。
第六百三十一章想要颗脑袋
陆通拔寨起营了,祝彪领一千五百骑断后。
这里的动静立刻就传到了后方五里来外的姚方琼、庞子恭耳中了,“赶上去!赶上去!”庞子恭意气风发的喝呼道。先前渔鼓道、射虎谷之败的沮丧,已经尽数从他心底消除了。
但他们还并不知道祝彪率骑军赶来的消息,窦兵剩下的三百骑虽然无法触动姚方琼、庞子恭部,但隔断他们的斥候侦骑却是一点不差。
宽大的官道,祝彪把战场特意选在了一个道路两旁是缓坡的地方。否则,一千五百骑兵跑起来,官道再宽也是扯淡啊。
一千五百骑兵对阵六千步兵,两边还是旗鼓相当的,可是六千步军后头还跟着有三万大军,那就很不可思议了。不过,在祝彪看来却是很平常。
一则,他是骑军,敌军是步军,他处于机动攻势,敌人处于被动守势。纵然对面有再多的兵马,再强的实力,只要困不住自己,那又有何惧?
二则,带骑兵带惯了,又有那么多的系统增幅,祝彪北汉、中山打仗打野了,三万六千军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带骑兵和带步军时的祝彪,那心态就完完全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至少祝彪不认为自己带着一万眼下的宋军能轻而易举的破开武冈来的这支泗州军,可是领着一千五百骑兵,他却又一百个信心纵横驰骋,往来披靡。
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急促的马蹄声紧随其后,前进中的姚方琼抬首望去,只见一队高举着宋军战旗的骑军正策马从前方慢坡拐来。
“宋逆哪来的这么多骑兵?”庞子恭被吓了一大跳。
姚方琼这时还保持着镇定,迅速命令前头部队就地防御,然后马上整合中后部分军队。
但是,前头的顺利让太子军已经松懈了。这时候骤然见到宋军大队骑兵杀来,就是有军官指挥也乱成了一麻团。特别是首当其冲的前部,祝彪策马杀到的时候,阵列还没排出三十步的宽幅,水平方向上更是弯的跟一狗腿一样。
五百骑兵就像一柄刺入油脂中的炙热尖刀,祝彪率队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其分毫,夺至裴仑手中的亮银枪下哀魂片片,跟随在他身后的五百骑兵是祝彪东朗关本部七百骑中的人马,对祝彪最是信服。服从和忠心敢战上比之冯恩江手下的百骑老兵当然无法相比,可比起别的骑兵来却稳稳胜过一头。现在随在祝彪身后,劈波斩浪的冲杀,让他们无不从内心最深处里被激发起阵阵逼人的杀气,一时间骑队气势就更势若破竹,所向披靡了。
姚方琼部的前军一击而溃,祝彪马不停蹄接着再往里切入。同时,慢坡的两侧,各有五百骑出现,在窦兵、冯恩江的带领下策马奔杀下,驱使着乱成一团的前军溃兵就向后赶去。
慌乱的败兵才是姚方琼最大的敌人,上回青坡之败,就是被辕门外的败兵搞得全无脾气,这一回在祝彪冲击下正艰难维持的阵列更是被自己人直接冲的一塌糊涂。
一下,两下,三
祝彪的第一击,溃兵的第二击,窦兵、冯恩江的第三击,姚方琼兵尽溃。
“顶住,给我顶住。不准退,谁也不准退!”
庞子恭疯狂的大喊着,用长刀逼着逃下的士兵重新上前。“敢有后退者,杀!”看到那些被他逼回去的士兵挂了个弯,绕过自己继续向后逃跑,带血的长刀下立刻倒下了一具他们自己人的尸体,有些歇斯底里的庞子恭,举着砍过人的血刀高叫:“杀回去,都给我杀回去!凡敢有退过这一条线者,杀无赦――”他身边的亲兵正用死去士兵的血在大道上划着一条血线。
“唉……”他身后不多远的姚方琼叹息一声,庞子恭的疯狂他都看在眼里,却知道,那纯粹是无用功。全军已经大乱,军无战心,这一战是输定了的。
“贼将!拿命来――”祝彪敏锐的战场嗅觉立刻嗅到了庞子恭这点猫腥,打马提枪就像他杀来。
想想也是,官道才多长一点,‘群居’状态下的败兵都是在顺着官道向后逃跑的,庞子恭这么一拦,立马就显出效果了。
直接被祝彪盯上!
“去。速报唐将军,我军已经溃败,势难挽回。让他早作准备,防范宋军骑兵冲击――”姚方琼还保持着冷静,虽然他也想愤懑的大嗥。
之前一败涂地,好不容易得来报仇雪恨的机会,才见到希望,就被这么的给一把彻底掘断了。
姚方琼很理解庞子恭为什么会这么的激动,这么的歇斯底里,那种强烈的反差和内心的失落,真的让人悲愤!“你们都给本将大喊起来,要将士们向两边逃散,向左右树林田地里逃散,绝不能顺官道往回逃,冲撞后方大军阵列,那是死罪――”
当然,更主要的是,几千败兵一股脑的撞进大军阵列里,麻烦更大。搞不好,自己的这场失败还会在大军那里重演。
“拿命来!”祝彪双目凝神,手中长枪挥舞,只见的点点星光从一团虚影中冲出,如同夜空中四处飘散的流星雨漫散开来。
“啊!”黑光所过处,短促而急剧的叫声响起,更有不少太子军士兵连一声惨叫声都未来得及发出,就已经横尸当场了。
喉咙处一点血口,不多的仰面到下的太子军士卒,致命的伤口都是在咽喉部位上,就是那一点血口,是祝彪疾快若流星的疾刺。
“呀!”庞子恭身边的亲兵头领秉足气力,手中大刀劈山斩岳似的迎头照祝彪劈下,雪亮的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如是一道白芒似的练条。
“哧!”祝彪一枪刺出,好似能把空间都分成了两半,枪尖破空,尖锐的呼啸声刺耳之极。
一点寒芒,后而先至,直取亲将咽喉。
亲将只感觉自己咽喉处一冷,就见一点寒芒逼到了眼前,心里那里还顾的上劈杀,忙化力持刀横架。
但已经来不及了。庞子恭此刻出手了,策马舞动长刀,斜斩祝彪腰下。
锐利的枪尖一股罡煞透出,长枪则擦着亲将的脖颈错开而去,枪头继续向前滑出,然后见祝彪手臂较力一变,嫣红的长樱颤成一个圆盘,枪身弯出一道弧线,“呼~”,带着一声呜呜的呼啸,锋锐的枪尖宛若一条长鞭直扫向庞子恭的脖颈。
“死来!”祝彪一声喝叫,亮银枪红樱闪现,霍然收拢,枪身刹那柔软如绳。刀枪相交,没有发出一点想像中的金铁震响。但一触之后,似乎柔软如绳的亮银枪去势依旧无一点变化,而庞子恭手中的长刀已经远远荡飞出了好几丈远,枪尖一点突探飞刺!
全身的力气似乎在这一瞬间随着咽喉处喷哧而出的鲜血倾泻一空,庞子恭浑壮的身躯猛的一震,继而炯神发亮的眼神变得暗淡无光。
“哐当!”
“噗通!”
脱手的大刀落地,庞子恭也翻身落马。
乱军之中挑杀主将,如此功绩却没有让祝彪有片刻的得意或骄傲,杀一庞子恭这样的无名下将,对他来说太不值一提了。
一杆长枪依旧在手,上下翻飞,数丈方圆里,银蛇飘舞,如若苍穹闪电,雷鸣当空。
范围内的一切,被一扫而光。
“杀啊!”宋军的士气在庞子恭落马的瞬间飙升到了顶点,而太子军的士气在这一刻,跌落进了无尽的深渊。
溃散的败兵彻底崩溃了。
但似乎姚方琼之前要人的呐喊起了作用,败兵们再是胆颤心寒,人心惶惶,也把关乎自己性命的东西记得清清楚楚。
一个个都向着两侧坡地、树林或是田野里逃窜,祝彪深深望了一眼姚方琼打马奔逃去的方向,这,倒是个人物。
“驾,驾驾……”留下冯恩江带领五百骑追杀、俘虏,祝彪领着剩下的千骑火速向着泗州军大部队杀去。
“吁……”祝彪勒住了马缰,挥手,转眼里,一千骑兵掉头再打马而去。
因为前方的泗州军已经摆成了密密团团的一个军阵,祝彪手下只有一千骑兵,而不是一万铁骑!
天黑时候,唐清脸色很不好看的接到姚方琼带领的残兵败将,数数人数,强强有千把人。唐清的慎重和行军的小心,给了祝彪充裕的时间来追剿姚方琼部的败兵,加上姚方琼部溃兵散落的南北到处都是,在祝彪率部退下后,他也很难收拢齐全,能带着千把人回来,已经是不容易了。
可唐清又怎么会如此想?他只知道姚方琼是六千人马,被一千五百骑兵一击而溃,损兵折将,一败涂地。
如果不是姚方琼不属于泗州军,如果不是姚方琼职衔中郎将太高,他都想直接要了姚方琼脑袋,来警示全军!
第二天。唐清行军时更加小心了,因为管道的左右两边尽是平野之地,更适合骑兵的周转腾挪。
可是,他再小心也不可能始终保持着军阵状态行进啊?
行军队列依旧是一条长龙。唐清唯一可做的就是把姚方琼那千把烂兵再度摆在大部队的大前面。说是肉盾也好,说是趟雷也好,反正唐清现在是拿正眼都不瞧一下姚方琼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暗施冷箭
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急促的马蹄声紧随其后,前进中的泗州军才抬起头来望去,就见被唐清放在大部队前面的那千把姚方琼败兵,愣是已经溃散逃窜,一个个猴子一样麻利的往两边奔逃。在他们的后面,一队高举着黄色战旗的骑军正策马从前方疾驰而来。
肉盾的作用一点都没‘作用’,千把败兵把自己的‘生’远远放在了战争胜负的利益之上。使得祝彪带领的五百骑兵畅通无阻的杀到了泗州军跟前,那仓促组织起来的盾墙枪林不堪一击,五百骑兵就像一柄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来切豆腐,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分毫,刀枪铁蹄之下哀魂滚滚,阵阵逼人的杀气,势若破竹,所向披靡。
一下,两下,三下……
五百骑军纵横驰骋,在祝彪的率领下,如一把锋刃,毫不留情的在三万泗州军的阵营身上捅了三刀。
祝彪没有去找唐清,也没特意去寻泗州军的战将,虽然他很自信,泗州军里所有的人没一个能在他手下撑过十合去的,可是冲阵,尤其是他现在这样实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冲阵,在敌阵中那是半点功夫都不得耽误的。
要是他手下有个三五千骑,倒还好说,可现在不是只有五百骑吗?
“逆贼休走!”潘云奇勃然怒色。作为泗州诸郡领兵校尉中有名的悍将,让敌人小小一支骑兵在自家三万大军中这般来去纵横,实在是万万不能忍受。
丢人,丢人啊!
对手才是五百骑兵而已,己军却是三万大军,现在却要让五百骑这样的蹂躏,如果不能加以阻止,让敌人五百骑就在己方阵中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对泗州军来说是一个耻辱,对潘云奇个人来说更是一个绝大的耻辱。
老寿星吃砒霜――自己找死!
幸亏现在边良群等人没有在战场上,如果在,看到潘云奇这样不知好歹的冲向祝彪,绝对这么的说这句话的。而道路隔绝,高明之战裴仑军的大败,为何因?泗州军上下也是半点不知的。
否则,潘云奇绝对是避祝彪都避不及,哪里会自己送上门去。
“哼!自己找死。”祝彪不屑的看了拍马杀来的潘云奇。不过……“既然来了,那就给我留下吧!”自己跃马而出,祝彪本是要领军继续向前冲击一番的,听得身后一声沉喝声从背后传来,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像利剑般刺透了数十步的空间,清晰地传进了祝彪的耳朵中,说明这人的内力有几分火候。
倏然勒马掉头,迎向来人。
“扮相倒是不凡!”祝彪掉马回身,定目一瞧,只见一队轻骑已经追到了自己左后侧三四十步外。人数不多,只有五六十骑,中为首之将身披一件铜色重铠,头戴冲天盔,一簇红缨高高耸起,策马飞奔之间宛若一朵烈焰火花在燃烧。
不错!这人真的不错。但不是因为那不俗的扮相祝彪才称赞他的,而是因为这人把自己大致的进攻方向给找准了的。一直都在相应而动,所以现在在自己就要跳出战圈,即将重新开始下一轮进攻的时候,他才能追上自己的尾巴。
三四十步外的距离转眼就会消失,祝彪心知,如果自己不早做出决断和改变,那么己军最后的尾队就会被这支小型骑队给打个正着。
后侧面受到敌人正面的攻击,那即便是自己带引的这支骑兵是薄刀岭啦出来的精锐铁骑,训练再有素,受到攻击的那一部分人马也会有不小的损失。
“希律律…………”骑兵们纷纷猛拉自己的马缰,胯下战马或心有灵犀,或因痛而不得已,昂首一阵高亢的嘶鸣声后,战马都人立而起,在半空中用力一扭腰身,待到落地之时已然调转回了马头。
骑军的方向改变,在祝彪的带引下,舍去了前冲的机会而该向杀来的这队泗州军骑兵迎去。祝彪更是单枪匹马的远冲在前,已经直接挡住了已经到了眼前的潘云奇一行。
就如祝彪想象的那样,潘云奇确实是看出了他这一次的大概动向,所以才能提前打马奔到哪儿去。
在之前的三次冲击之中,骑兵队虽然有祝彪的勇武做依靠,却也不是那里人多就往那里冲去的,那里实力强就往那里撞去的。相反。在祝彪的率引下,他们反而是避重就轻,柿子捡软的捏,犹如庖丁解牛的那把刀,犀利更滑溜异常。
毕竟泗州军有三万人,是不可能被五百骑兵给冲垮的。潘云奇也就是看清楚了这一点,加上阵中还有主将唐清坐镇,所以他才会全力的去找祝彪的晦气,并且在失败了第一次、第二次和第三次之后,终于瞄到了一点苗头,成功的抓住了祝彪的尾巴。
可惜,泗州军中的骑兵也太少了,尤其是潘云奇的手下,不然的话他的‘成就’就不是抓住祝彪部的尾巴了,而是咬住了祝彪部的尾巴,进而甚至有可能咬住整个祝彪五百骑。
不过那样的话,祝彪也不能不发现这一支有威胁的力量,怕早早的就已经避开了。
踏着金黄的太阳光芒,潘云奇如一道惊鸿闪电般飞驰到近处,“武冈潘云奇在此……”还来不及完整的通名报字,只是眨眼的时间,就已经到了祝彪眼前。
“死来!”目光一凝,对于自寻死路的对手,祝彪可不会有半点手软。银枪一抖,瞬间锋锐的枪尖就被晃成了一团乱斗星云,一个个亮亮的小银点是如此的耀人双目。
亮银枪,真亮。相同的一招,用亮银枪使出来,威力至少也比点钢枪强出一层。宛若是下了一场流星雨,潘云奇眼前一混,就见无数个小银点流星疾沓一样纷纷向着他自己门面打来。
那一个个小银点就都是要人命的罡煞,潘云奇不是没见识的人儿,一眼就辨得出是罡煞而不是罡气或是劲气。现在全冲着自己门面打来,一个遮架不好,只要漏过一点,自己的小命可能就会没了。
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祝彪的这一枪,看似是随便的一抖,却至少能秒杀窦兵这一级的成名高手。
人要有自知之明。潘云奇心中原有的气怒感已经全部消失了,原来这位赫然是武道圆满的大高手,那他不要说是带着五百骑纵横三万军中,他就是单枪匹马视三万军为无物,也是完全够格的啊。
这样水准的一击自己这一辈子可能都是打不出来的,便连招架都感到困难,与大高手相比,武力上自己差老大老大一截呢。
“丁丁当当――”一连串的金铁交鸣。
没有四溅的火花,声音也不大,但却是清脆,甚至能够给人一种有节奏,很悦耳的感觉。
潘云奇手中的三股叉就像是木头做的一样,在枪尖的打击下,整个三股叉,是叉也撇了,杆也弯了。那一次次的碰击,更让镔铁打制的铁杆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洼。
潘云奇嘴角渗出了血丝,亮银枪与三股叉的每一次碰撞对他来说就是一次痛苦的煎熬,一丝丝的劲气透过三股叉闯入他两手之中。初启时还能化解,可随着透入劲气的越来越多,最终被攻入了内附,五脏六腑尽被震动。潘云奇能到现在还忍的下,已经是坚强了。
双腿一夹马腹,坐下黑色战马登时冲前一跃,祝彪长枪在手中一荡转回,不给潘云奇半点喘息之机,银光闪现,就再度冲着潘云奇的上半身扎去。
“好骑术!”眸子中神色倏的一闪,潘云奇知道,除非是祝彪愿意放自己走,否则对方凭借胯下战马之力,自己是根本就没希望摆脱的。对付一半将领,还可以随让左右随来的人马上前拖住,可对于一个身后跟着五百骑兵的武道圆满大高手,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拼死一搏的勇气在潘云奇胸中猛烈地燃烧起来,死拼一把又如何?难道自己还会怕死么?便是不是眼前宋将的对手,支撑个几个回合总该可以的吧,到时候己军大军围上,对方未必就真能在杀了自己之后还能安全突去。反倒很有可能在大军围上之前,弃战而走。
“杀!”虎吼一声,潘云奇一震手中不成样子的三股叉,向着面前的祝彪就以命换命的劈砍过去,冷辉裂空,杀气盈野。
“不自量力!”祝彪冷哼一声,对于潘云奇的反抗不屑一顾,双腿驽马,催马疾进,手中银枪继续疾刺而下。
“当啷――”一声,叉枪相交,顿在半空中一刹那。随后亮银枪压着彻底变形的三股叉直扎而下。
潘云奇躲开。
抽枪,刺――
还不成。
再抽,再刺――;
回枪,扎――,
抽回来,再扎――
终于齐了!
祝彪一枪扎在了潘云奇的腰上,用力猛的向里一贯,战甲如张纸一样薄弱,枪头完全埋入了腰身中。
横着一挥,祝彪整个将潘云奇给悬空挑起。
“着――”
“唆――”
不远的地方传出一声低沉的叫声,接着祝彪耳朵就扑捉到了弓弦的震动声,“有人暗施冷箭!”即将左手在声音传来的方向里一抓,一支雕翎箭扣在了手上,侧首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就看见一名背后打着“马”字的泗州军军校,手中持着一把弓箭,在马背上还保留着利箭出手的射箭姿态。
第六百三十三章唐王的眼光
“卑鄙小人!”
雕翎箭在手中一转,祝彪抖手向着那马姓军将打去。
这一打用上了弹指神通的法门,一箭激射,快的影儿都要看不到。马姓军将连反应都没反应,门面上就被钻出一个血洞,一头栽倒马下。
“贼将,看箭!”
一声炸雷样的大喝,祝彪抬眼看去,只见百步外一队飞骑正策马而来,为首之人身后打“唐”字将旗,眉目间颇似清隽,可现在怎么看却都透着一丝狰狞。
胯下的战马在急速奔驰中,那唐姓军将却稳稳安坐在马背之上张弓挽箭,锋利的箭簇闪烁着一点星寒,已然牢牢锁定了自己。
唐?那就是唐清了?祝彪脑海里闪过一个疑问。
这时,
“咻――”
一声锐利的破空声响过,寒光一闪,锋利的雕翎箭已经攒射近前。这速度和力道比之刚才的那一箭,强太多了。“唐清――”祝彪心中暗念着这个名字,三万泗州军的主将
一晃手中银枪,毫不意外的点飞了那一箭,然后冲着杀来的唐清冷然一笑。“等下一次,再与你清算!”
“走!”挥枪向身后的五百骑兵一喝。祝彪再是自持勇武,也不会在这里多耽搁半点时间,他所面对的可是有三万大军。看着已经涌上周围的泗州军步军,唐清可不只是带着一队人马从来的,祝彪挥舞银枪毫不费力的杀开了一个缺口,带队策马闯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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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州北境上的一座小城,唐王行营驻地。
夜色深沉,一把把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小城四面的城墙,上万名全副披戴的重甲军士肃立在东西南北四面城墙之上。城门楼上,领军将军警惕的眼神不时地搜视着城外漆黑不见五指的茫茫大地,不敢放过一丁点的异动异响。
虽然这片漆黑中隐藏着不下百个桩子,其中更有绝顶高手警戒。
夜风呼呼的吹着,天地间一片死寂,只有熊熊燃烧的火把不时发出滋滋的油脂爆响声――
“有声音!”北门军将忽然警惕地竖起了耳机,凝声听了片刻脸色当即一沉,厉声向身后的一名亲兵喝,“击鼓三声――”
军将话音方落,隐隐的马蹄声就从远处传来――
人数不多,应该是自己人吧?否则早就被埋伏的高手给捉下了。
军将心里面这么自问,但依旧不敢松懈半分。听声响来的也仅仅是十几骑,可这并不能表示他们就无一点威胁。
县城的四周,有十万唐王亲军在十里之外分守四方,安营扎寨。城内真若是来了刺客,他们进来容易,跑可就千难万难了。
“咚咚咚――”三声响鼓,激烈的鼓声震碎了这个寂静而又冰冷的夜晚,城墙之上顷刻间一片翻沸……
一名军校躺在一处碟楼里睡的正香甜,听到击鼓声立刻挺身跃起,一边往头上戴着铁盔,一边厉声喝问:“怎么回事?为何击鼓?”
一边守夜的士兵当即回答道:“回禀校尉,有不明骑军靠近,约有十余骑……”
“嗯?”校尉脸色一凝,忙冲上碟楼顶层,手扶着碟楼顶上的垛口,全力张望,只见城外漆黑一片的大地上确实隐隐显出了一支模糊的骑兵轮廓,是直冲着县城而来的。
“弓弩手――准备――”
领军校尉一声令下,城墙上百余名步弓手立刻从箭壶中抽出利箭虚搭在弓弦上。相同人数的弩兵更一个个捧起弩机,二三百人沿着城垛排成前后排,一张张长弓已经挽满,一具具弩机已经上弦,一支支锋利的雕翎箭绰于弦上,一枚枚弩箭静卧线槽,全都瞄准了不远处正疾驰而来的这股小股骑兵队――
这只是城墙的一脚,整面北城墙上,不管射程距离达不达到,所有的校尉手下的弓弩兵都做好了第一手的准备。
“打开城门,快快打开城门――”等待中,一骑如飞从一行人中突驰而出,风一样刮到了城下,借着城楼熊熊燃烧的火光望去,只见马背上是一员相貌俊秀的小将。
“啊,原来是朱将军家的公子。”那领军校尉立刻认出了来人,正是唐王手下大将,北隅击胡百万唐军的主将之一――奋武将军朱武之子朱弘。
“快快打开城门,我奉家父之命,有急事要面禀大王。”朱弘手中亮出了一块金牌。
城头飞落下一道身影来,验看了金牌真假后,目光一一从朱弘身后的十几名随从脸上扫过。一句话没说,又一个起身飞上了城头。
片刻,“少将军稍等,末将这就开门。”城门上响起了北城守将的声音。再稍后,步弓手、强弩兵都退了下,叽叽、叽叽,木轱辘转动的声音,吊桥放下,然后厚重的城门打开中……
疾驰数千里,前来面见唐王,若非是有要紧的事,朱武必然不会这样做,更不会派出自己的儿子来吃这个苦。
实在是因为北隅的战局出现了变动,朱武手下听令的一支满编人数高达十万人的‘杂牌军’,主将被*掉了。
杂牌军可不是嫡系军,如果是唐王一系的嫡系,朱武不需要禀报唐王就可以自行先调度分配好军队或是另立此军主将。可是杂牌军不一样,他们不是唐王的军队,而更是朝廷的军队。
虽然这些军队先是被唐王调离了驻地,编入了北援军团。后又因粮草补给全握在唐王的手中,而不得不给唐王卖命。但是他们的系统与唐王的系统,是始终没有相融合的。
所以这支军队的主将后继承者,就成了朱武面临的一大难题。
唐王对这些军队可不敢表露出半点非分之想的,如果让他们误会为唐王要兼并他们,那可就乐子大了。
现在杂牌军与唐王暗自配合的‘默契’,可这是因为唐王遵守一个底线,杂牌军可以在北隅战场上跟胡狄二族一直消耗下去,但唐王决不能吞并了部队,拉回中原去跟朝廷打仗。
所以,牵一发而动全身,事关重大。
“王仁轩因何而亡?”杂牌军的将领里,王仁轩是数的着的一个。姬发‘外王而内圣’,还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收入麾下,怎么人就没了?且还是在自身军马折损不大的情况下,王仁轩轻兵疾进而殁?
“听起来似乎是中了胡人的激将法?”
“禀大王。实在是胡酋乌维驮欺人太甚,连番轻骑袭扰也就罢了,这毕竟是兵家常事,然为了给胡狄主力多争取一点时间,他在王将军进军路上,下毒、挖陷阱,破坏水源,无所不用其极,又敲锣打鼓让人日夜不得安静,这些手段就让人气恼了。”
“一连多日袭搅,东路又传来了我军大胜的消息,接着有消息说胡狄主力欲退。王将军倒不是想往胡狄主力,而是想拿下乌维驮,一解这几日之恨。得知消息后就又观察了一日,发现乌维驮甚是不正常,上午还袭扰了两次,可整个下午就都不见踪影了,晚上的时候全军先锋更是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安稳觉。
王将军于是自觉乌维驮是闻知了消息远遁而去,便急率军中一万骑上前追赶,结果半道遇伏,一万轻骑只有两千不到兵马逃回,王将军重伤回营,不及两日就不治而亡。”
“王仁轩是中路军先锋,他这一死,中路军还能按时抵到阿嵇山吗?”姬发脸色好看了一些,王仁轩死的情有可原,他在决定出轻骑追逐之前一系列的观察和决断,可以证明他并不是一个有勇无谋之将。自己的眼光没有看错,只不过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王仁轩遇到了一个更高明的人罢了。
“这个小人不知。王将军逝去后,其军无主,家父不敢枉下决断,便令小人速来面见大王。”
不过想想结果也是知道的,东路军刚刚打了个胜仗,中路军先锋就被胡骑给一把拗断,折损了王仁轩这员大将,要是还能顺利了,才叫是怪事。
朱弘领命来中原的时候,整个先锋军营都是沸腾的。七八万士兵心中的愤懑能把空气都点燃。
想想之前一些日子里他们过得日子。
天色黑了,寻个有明水的地方宿营。那必能见到胡骑的下作手段,不是在水源上游下毒,就是在溪流中抛下猪羊、老鼠等腐尸。对先锋军造成的损失并不到,可却是很麻烦、很恶心人。
然后就是在夜晚来临之际,乌维驮必会遣派人马敲锣打鼓在王仁轩军营寨外喧闹个不停,而当先锋军大营里的兵马一出,他们就像兔子一样窜逃而去,可等到先锋军兵马回营,刚刚才睡下,先前逃跑的他们就又再复来了。
王仁轩被搅得很心烦,营中将士也不得安宁,最后无奈之下只能仗着兵多将广,派出数以万计的将士守夜,甚至是分头扎营,用小营封锁住乌维驮绕袭小部队的出没途径。
在这种情况下,王仁轩还能在出兵前做出那么多的考虑和观察,军事素养确实是不错。只是可惜,这么早就凋落在了塞外草原上。
现在连王仁轩也死了,整个先锋部队,就是滚沸中的一壶水,随时都有可能‘砰’的炸开。
必须尽快安排一个能服众的将军来带领这支部队,压制下士兵心中的不满和郁气。
第六百三十四章无颜以见天下人
“呜呜――”长长的号角沉重的响起,奏响了出征的节奏。
紧接着震天的战鼓擂响,一声声响雷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两万泗州大军,似倾涌而下的江水,疯狂的向着不远处绞杀一处的战场卷去。高高飘扬的旌旗,就像是每一个泗州士卒此刻的心情一样,惊喜中夹杂着无比的兴奋。
后阵处,一排高大的鼓车正被一名名健壮的鼓手奋力擂打,背上、胳膊上,强健的肌肉块块虬结缠满了蚯蚓般暴露的青筋。
一千亲军护卫在唐清的周边,三千弓弩、长枪、刀牌手护卫左右,旌旗飘扬,刀戟如林。太阳光下,雪亮的利刃反射起的刺眼寒芒,一片肃杀。无尽的寒意随着荡漾的轻风漫延到整片大地。
一匹神骏的青色战马上,唐清眼望着前方,整片大地似乎都被身着紫色甲衣的泗州士卒所覆盖,极目遥望,只见的大地上无数旌旗摇动,无数枪戟挥舞,两万多万大军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滔天洪流,蔓延到远处目力难及之处,与天地融为一体,充塞着整个眼眶――
唐清的身后,还有两个战将全装贯带,冷然肃立。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远处那块面饼大小的一片黄色斑点之上――
可怜祝彪刚刚让手下浆染出来的黄色军服。
“此番若能斩杀此僚,前军之将可谓之首功!”自负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绝无半点危险的唐清,指点着那块黄色斑点所在处,得意又泄恨的说道。
这一路上接连被这小队骑兵捅刀子,本来一两天的路程,现在都走到第四天了。
不过双喜临门,不仅大军已经看到了东城的地界,这支苍蝇一样惹人厌的小队骑兵也被自己前军给死死缠住了。现在自己主力涌上,更是团团包围在中央,已经是待死之囚了。
这让唐清如何不高兴!要知道,在得知前军信报的时候,他都吓了一跳的。不假思索的就当即就下令前军领兵将军庞桐,命令他死力缠住祝彪,不许让这支该死的骑兵逃了去。接着下一刻唐清就再命令全军全速行军,围杀祝彪。
现在大军兵锋已经杀到,更是已经合围,现在就是神仙也救不了阵中的人了。毕竟祝彪手中的实力实在太差劲,在唐清眼中,不值一提。
“祝帅,泗州军主力都围上来了,咱们撤吧,再晚就来不及了。”祝彪身边的一个骑将大口喘息着新鲜空气,一脸焦急的望着祝彪。他们五百骑与泗州军四千来人的前军厮杀已经超过了半个时辰,说真的并没吃什么亏,战损远远小于战果。可是现在,两万泗州军主力都上来了,再杀下去可是得不偿失的。而且就算是拼了他们五百骑的性命,也不可能把泗州军都搞成疲兵。更重要的是,泗州军主力杀到,只要被合围的时间拖长,除了祝彪本人以外,其余的所有人怕都要完蛋――
从第一次一连三刀开始接战以来,到此一战为止,之前几场厮杀,五百骑兵的伤亡综合也抵不住这一战到现在为止的一半多。
五百骑兵已经不到四百了。
但祝彪冷漠的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突围的时候,要等到泗州军全部脑子发热,全副心思挂在自己这队小股骑兵身上,那时候才是突围的最佳时机。
骑将不敢置信的看着祝彪坚毅的面容,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认命的一点头,“祝帅说了算。跟着你,弟兄们就是死也值了――”他不清楚祝彪为什么不现在撤退,但命令就是命令,祝彪现在已经做出决定,身为下属他就必须执行,即便是明知道这是一条死路。
祝彪心神被拨动了一下,望着在周边奋力厮杀的三百多骑兵,他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歉然,但也仅仅是在一瞬之间,眨眼的工夫都不到,这一抹歉意就已经被祝彪深深埋在了心底,双目再次充满了冰冷的杀机。
位置的不同和高低决定着看事情眼光的不同,决定着看事情视角的不同。在骑将看来,这一仗已经不需要再打下去了,已经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可在祝彪眼中,如果能把两万多泗州军主力都激的头脑发热,那便是将整个五百骑军都搭上去,也是值得的。
“是时候了!”又半个时辰,三百多骑兵已经只剩下寥寥百骑,那个骑将更已经殁于了阵中,让祝彪心中颇有一丝怅然。然后四下打望,泗州军果然已经被挑起兴致来了,他们的包围圈完全合拢,一圈又一圈像是缠着轱辘的线一样。
相信,祝彪若是这个时候如此的冲突出去,那错落感足以让两万多泗州军整体发狂。他们也会追着祝彪逃离的方向,紧追不舍。
“众军听命,随我杀出重围――”祝彪举枪一呼,激昂的声音顿时间传入所有宋军残存将士的耳朵中,就像是拂面吹来的一股暖人春风,瞬间抚平了他们心中所有的死志和沮丧。
“唏律律――”
响彻长空地战马嘶鸣声中,祝彪胯下地黑马已经腾空而起,就像一朵黑云在空中飘过。马背上,祝彪满面的冰霜,森冷的杀意透目而出,手中地亮银枪毫无保留流星闪电般挥刺而出,犹如白虹贯空,又似天外飞星,横扫八方,无人可敌。
“都给我闪开――”
“挡我者死――”
“当当当当……”
清越的长啸声中,紧接着响起的是不绝于耳地金铁撞击声,十数支长枪、铁戟顷刻间被祝彪手中的银枪尽数扫荡开来,下一刻,他胯下的黑色骏马就已经从空中安稳落下,冲在最前的两名泗州士卒甚至还来不及避让,就已经被飞扬的马蹄踏倒在地。
倏忽之间,当面的泗州军阵中已经是一片人仰马翻,战马地悲嘶与两军将士的怒吼、哀嚎响彻云宵。
一个有一个的宋军骑兵随在祝彪身后,顿时中一个小小的锥形阵便已经在泗州军军阵正中心处形成。“将士们,随我杀出去――”
“杀――”
“杀――”
“杀啊――”
沉寂的心瞬间激荡到最顶尖,没人想把性命丢掉,即便是再英勇无畏的士卒。
在祝彪突然突围的带引下,一丝生的希望从这阵中的百余宋军残存将士的心底升起,这是求生的信念,这是对生命的渴望,浑身气力猛然爆发,一股无匹的力量从这支残存的骑军身上透出。
“杀出去,杀出去!想活命就杀出去――”
“死,都给我去死――”
口中大喝呼出,祝彪右臂单手持枪,银星点点,瞬时间便已经有**名泗州军长枪大刀兵倒在地上,左手则似随意的一把抓出,一杆刺向他腰肋间的长枪就已然被他抓到。发力夺枪,反手便是一刺,立刻就把那名泗州军小校给结果了。
长枪在祝彪左手里翻转了半周,左臂猛向前一挥,蓄满无尽杀意地长枪立刻飞速贯出,锋利地枪尖撕裂空气,在空中发出刺耳的锐啸声,一道虚影闪过,寒光再现的时候它已然是贯穿了另一名泗州军军校的胸膛。那人甚至连手中的大刀都没来得及抬起,锋利地长枪就已经把这名军校的胸膛给穿了个血窟窿,尸体被长枪上带有的劲力给带飞,斜斜飞出了两丈远这才落在地上。而那杆长枪,再接连又贯穿了四具尸体后,才猛的炸开,不管是木质的枪杆还是精铁打制的枪头,都砸成了一片片碎块,如同甜瓜手雷一样,四处飞溅的碎块,笼罩着周边三五丈方圆,其内雪雾弥漫,尽是一片死哀。
利刀,依旧是那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在祝彪的带领下,这支残骑虽然没有了昨日的军容整齐,却一样的纵横驰骋,所向披靡,一样的继续锐不可当。在泗州军中划过一条直直的血线……
“可恨,可恨――”后阵观阵的唐清,这时儿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松自如,而是只有满脸的铁青忿恨和不可思议,自己这群手下真是太不争气了。
两万多兵马竟然被百骑藐视,如果此战真让宋骑残部从重围脱出,那泗州军的脸面就丢光丢尽了,日后他还有何面目见天下英雄?见信任自己的刺史大人?
“不论死活,休放走了他!”指点着祝彪的方向唐清恨声大叫道,他可没曹操的宏雅大量,不可以暗箭伤人。如果有可能,万箭齐发一气射杀了祝彪所有人,他才高兴呢。
但是,战阵太乱了,根本不具备万箭齐发的条件。有的只能是零星的暗箭、冷箭。
“贼将休走――”
泗州军阵中,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接着便见一骑透出重围而出,披头散发,不着缨盔,正是泗州又一名武力超群的战将――宁郡都尉刘云虎。
潘云奇的死让刘云虎熄了找祝彪单挑的心,但是现在,不顶上不行了,整个泗州都要丢脸了。他只能大喝一声纵马持刀,对着祝彪迎头撞杀而来。从潘云奇之死以后,这一战杀到现在,他还是第一个主动找上祝彪的“单挑”的泗州军中上层战将。
便是那潘云离,潘云奇的族弟,一直随在潘云奇手下做军司马的,虽然心中把祝彪恨得要死,可厮杀至今却也没主动找上门来,拎刀跟祝彪拼命。
第六百三十五章是死是活,看此一仗
“好胆――”祝彪冷叫了一声。似乎是之前那个实力达到了顶尖层次的潘姓将领的下场吓坏了一众泗州军战将,之后的厮杀中,那些领兵将军就都是时隐时现,只一个劲的指挥手下军士攻杀,自己却是没一个往跟前撞来得。
一声轻喝,祝彪策马相迎,与刘云虎两骑对进霎时相接,抖手就起一枪,疾如闪电般往刘云虎咽喉刺来。
刘云虎眼睛猛地一凸,竟然是罡煞。虽然潘云奇的死已经表明这人非常厉害,但当时距离的远,潘云奇左右的五六十骑又一个都没活口留下来,至今刘云虎都还不晓得祝彪是个武道圆满的绝世高手。但事到临头不得不发了,口中一声狼嚎,举刀横扫。
“当!”
刀枪相击,旋即两骑交错。但却是没过,祝彪把马头一带,继而又与刘云虎盘马战在了一处。
他的身后五百骑残兵本来就少,虽然刚才的交锋给了刘云虎一下狠得,可祝彪也没办法走马一击就让一个顶尖高手丧失战力。如给这头猛虎冲进了队伍里,那跟随在祝彪身后的百骑残兵可就倒血霉了。
“那是刘云虎么?”距离有点远,唐清不堪确定。但是他知道,在这支泗州军中,除了自己以外,武力还算悍勇的就只有潘云奇与刘云虎二将了。
“将军,这人正是刘云虎。”陪在他一旁的一名将领当即应证道,“久闻此人武艺高强,英姿彪勇,今之一见,倒是如传言一般。”
短短的几句对话间,几个回合已经过去。刘云虎的武艺不错,北汉的战将中,据祝彪所知,也只有盛腾芳能稳胜他一筹,武恒飞武帅都不一定能应付的下来。
可再悍勇也要看对付的是什么人,他仗着武艺对陈安、张鹤这档次人物猛打猛杀当然可以,但对付祝彪可半点用处都没有。
相反,只几回合下,就已经场面尽失,刘云虎剩下的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眼看就要步潘云奇的后尘了。唐清刚刚有点兴奋的脸色瞬间又黯然了下来,用一种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口吻,愤声道:“泗州安无将乎?”接着又痛声大呼:“天不假年,若夏侯郎君还在,泗州军何让人如此欺凌?”
夏侯郎君,就是美名溢泗州三十载的上代武邑伯夏侯德超。
夏侯氏为泗州本地将门,五十年前并不显赫,但是在五王之乱时,时势造英雄,天下奇才辈出,泗州军中就也出了夏侯德超这么一个闻名中原的人杰。
而立之年就已经武艺超群,技压泗州群雄,十余年征战沙场,敌方几次有宗师级高手出手,也没能要去夏侯德超的性命。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如果不是几次大战没有赶上,夏侯家都搏出个武侯爵位了。
不过多年的征战也给夏侯德超带来的很大的伤害,算算年纪,他若活着到今日也不过七十余岁。神都京城,**十岁依旧精神抖擞的当年旧将可不是三个五个,那是一大群。但夏侯德超六十五岁就死了!
此人已去,泗州军也不再是原先的泗州军了。唐清曾经为夏侯德超部将,对自己的老帅,那是充满了感情的。
现在看祝彪这等纵横驰骋,想起来当年老将军,自是必然的。
勉强再招架了三个回合,刘云虎实在支撑不住了,胸口血气翻滚,两臂经脉内力一过针扎一样刺痛,胸前两道半尺长的血口,右耳更被银枪罡煞割掉了一半,拼着胸口下挨了一枪,倒拖大刀便落荒败走而去,随他前来围杀祝彪的泗州军步卒也跟着作鸟兽散。祝彪挺着长枪立刻打马追上,他倒也不是一定要阵斩了刘云虎,只不过是想顺着刘云虎败逃的去路,往外冲时能少费一些力气。
看似在落荒而逃,刘云虎实际上却是冷静如冰,全神贯注都集中到了追在身后几个马身外的祝彪身上,喧嚣地战场似乎也随着迅速倒退的大地逐渐远去。这一刻中,刘云虎全身心的意志都投入到了身后越追越疾的祝彪身上。
祝彪很怀念自己的青骢马,他现在坐下的黑马只能算是骏马一级的,可差了刘云虎坐下名骏一筹,虽然骑术绝佳,但只要祝彪不灌内力给马匹,两人间的距离更该是距离固定,而不是越追越短。
“贪心不足蛇吞象!竟然还想给自己下套?”前头可不就撞过一回,自己还学了一招回马刀呢。
两骑堪堪相接,祝彪眼中冰冷一片,嘴角处更是露出了一抹不屑,好像很随意,手起一枪就照着刘云虎地背心刺下。闻听脑后马蹄声响,刘云虎知道自己等的机会到了,两眼瞬时一凝,深深的杀机在他心底霎时绽起,说时迟那时快,刘云虎矫健的身姿在马背上诡异地一侧,祝彪这很‘势在必得’地一枪就已然刺空了。
一抹刀光从马下方升起,宛如一道耀眼的白虹,如此的闪亮晶莹,如此的杀机毕露。
祝彪眼睛眯了眯,这一刀简直跟高明之战时裴仑部将于进宝的回马刀,如出一辙。
“呃――”
刘云虎一刀反杀,大刀完全走了空。那憋足了力气,一拳打在空气上的感觉,闪的本就重伤的他差点把大刀脱手撒出。
祝彪手中亮银枪快如闪电的疾刺出,一枪便要了刘云虎的小命。整个脖子都被锋锐的枪刃剥开,当祝彪收回银枪的时候,刘云虎脑袋滚落地上,整个脖颈间鲜血嗤涌。
“啊――”看到刘云虎被斩,唐清当即心口一痛,再看见祝彪趁着临阵斩将之威,带着百多残骑一路冲杀出去,心中更是闷得直想吐出一口血来,“追,追,给本将杀了他,杀了他――”
没有重整队伍,也没有再按军形阵列,两万多泗州军就这么沿着祝彪落跑的方向一路追杀了下去。
百多残骑,与泗州军比起来根本就是九牛一毛,所以无论祝彪接下去怎么折腾都是无伤泗州军大体。而且唐清也真不把陆通那六七千残兵放在眼里,如果开始时不是为了钓东城的宋军出兵救援,单是姚方琼部的那些废物,都能吃掉陆通部。唐清又怎会把这些连废物都不如的渣子看在眼里?
东城和陆通的军队,在他看来出现才是更好,正好一勺烩了,好过去啃东城这块硬骨头。
两万多军队就这么一路追杀了下去。不要了阵型队列又如何?自己还可能会败吗?唐清根本就不去想。泗州军失败的可能在陆通兴和撤退不利,六千多人反水的那一刹那就远远地离开了自己。莫非东安的宋军能飞一样的赶到东城城下?
完全是无稽之谈!
唐清这样想,泗州军上下也这样想,便连随军的参军、长史等也是这般的想。虽然严谨的将军,行军打仗中一刻都不会疏忽大意,更不会掉以轻心,可现在东城的局势,宋军想咸鱼翻身,真是比登天都难。
参军是个聪明人,他看得出唐清此刻只想着杀掉祝彪泄愤,这时候出头顶缸很容易被雷劈的,所以他就闭口不言,不去触这个霉头。况且他心中一样认为己军无忧。就更不会忠言逆耳了。
宋军那一点骑兵兵力根本翻不起大风浪来,反而是阵中宋将以及其所部,从昨日起就频繁接战,此时马力必然已经疲乏,己军就这么的追下去,剿杀此子的希望是很大的。
而且,因为眼前的一战,泗州军各部的阵列都已经被打散,要想全部再恢复如初,至少要一两个时辰来整队,与其这样浪费时间还不如到了东城城下再统一编队,也省的二次麻烦。
祝彪策马而奔,回首看见无数泗州兵将追在身后,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奔而出,倾覆在宽广的大地上,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由衷的微笑。
自己的任务是圆满完成了,最终结果就看之后的战局究竟如何了。但想必也不会让人失望的。
这接下的东城一战,可是自己多番推敲,费了好多脑筋才筹集起来的,可谓是浸染了自己的心血。
视线前移,在祝彪孤军“犯险”的同时,东城城外十里处,一队队宋军将士正井然列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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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朗关内,鼎山。
就在祝彪面对来势汹汹的泗州军的时候,东朗关内边良群也趁机发动了对宋军的攻势。
两万太子军兵出鼎山,想要夺取金牛关外的一个立足点。而之所以不去宁山,却是因为那里看压着四五万太子军战俘,有宋军大兵屯守。
“擂鼓吹号――”
望着对面严正以待的宋军,边良群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解,明明处于劣势,怎么还出城来战?
但这并不耽误边良群在第一时间下达号令。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低沉的号角声、雄劲的战鼓声顿时响成了一片。
“步弓手――上前――”
“众军――前进――”
伴随着一声声的号令,森冷的肃杀之气在太子军阵营中迅速蔓延。
战争从来就不是一个‘单打独斗’的运动,牵一发动全身才是它们的真谛。祝彪忙活于关外,关内又岂能真如他所愿安安静静?
傅一阳和唐清的两部大军兵出,消息陆路走不通,却早已经从天上落入边良群等将的手中。
边良群等人知道,他们这一部残兵,是死是活,就真的看这一场仗了……
第六百三十六章像是在给什么人让路一样……
李鸿嵩同样在打望着不远处的宋军,心中也是充满了不解,他们总共才六七千人,只有本军的三成,不在老老实实的呆在鼎山城中,跑到这里来野战,这不是在送死么?“难道对面那个章甫阳,脑壳让驴给踢了?”
李鸿嵩是裴仑手下的一员悍将,此战中边良群的副手。手下一营重甲精兵,犀利异常,早先攻东安时仅有的一场硬仗,就是被他拿下的。是边良群手里的王牌。
边良群细细打量着宋军阵列。看他们的阵势以及所选的作战地域,可不是哪个白痴就能敲定的。边良群目光看向宋军阵营的两侧,左手是一大片茂密的山林,右手是一条河流分流积灌出的小湖泊。在打遭遇战的时候,也就是现在的这种状况下,宋军已经掩好了自己的两翼。
“咦,不对!”李鸿嵩恍惚中感觉自己似乎错过去了什么,仔细再看看,是了,飞鸟。山林上空一大群飞鸟这时正在不住的盘旋,就是不见落下。
“有埋伏,将军。宋军在山林中有埋伏。”不假思索,李鸿嵩立刻大声向边良群禀报,还伸手指向那在空中一圈圈盘旋着的飞鸟群。
边良群微微的一笑,面上神色却充满着“洞察一切,了然于心”的自信,“李将军,莫让宋军给恍了去。”
“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兵马做埋伏?只不过是在故弄玄虚而已。”边良群根本不信宋军在山林里有大军埋伏下,哈哈大笑一通,他的眼光比李鸿嵩更敏锐,早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树林那的不对,但他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他自信与自己手中的实力。
而且,还有一点他相信。如果宋军真在山林里有埋伏,那怎么会这样毫无顾忌的摆出来呢?
自己兵出金牛关是昨天的事,宋军要在这里打埋伏,中间一天半的时间绝对够他们料理山林里那些鸟雀了。可宋军却没这样做,而是闹出一个‘山林飞鸟’来,这明显就是做假嘛。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是正面对决,宋军战术再高明也无法弥补双方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边良群可不认为七八千宋军能顶的过自己两万重新鼓起士气的朝廷天兵。边良群相信,只要自己不犯错,此战己军必胜。
李鸿嵩微微犹豫了少许,最后觉得树林里面的所谓‘伏兵’,确实该是宋军在故弄玄虚。因为只要人双眼仔细的去看看,只要眼神不差,就都能透过绿意新发的树林看到那里面一个个身披紫色黄边甲衣的身影,以及他们手中握着的刀枪,还有那一面面黄色战旗。
这埋伏也太没水平,太假了吧。
边良群对此发自内心的笑了,事实上他正是基于这些所能看得到,才做下了最终的判断——宋军不过是在弄虚作假罢了。
若在树林内真的有伏兵,谁会不隐秘再隐秘?那些兵士肯定会隐藏的隐秘无比,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来。哪里会是眼前的这个样子?让人几乎一眼都能看到。
宋军中军,章甫阳提刀立马。
作为一名“汉将”,他习惯性的列阵于兵锋之前,而至于指挥调度,还是算了吧。
“进军——”令其摇动,章甫阳大声高喝。
肃穆无声之中,一千名刀牌手迈开整齐的步伐,踩着微微发热的地表上滚滚而前,在各级军官的号令下,以及战鼓的引导下,一千名刀牌手混若一体,步点清晰,踏走如一。
上千块手牌分作三列,各自提在己胸前,筑起了三堵冰冷地坚墙。密密麻麻的刀尖从盾牌上方露出来,闪烁着死亡的森冷光辉。
传令兵再将令旗往前一挥,准备就绪地五百步弓手和五百弩兵各自带着器具疾步向前,在盾阵的掩护之下迅速排列完毕,一支支闪烁着冰冷杀机的箭簇、弩矢指向了前方——
“咦?怎么怪事连连出?”边良群定定有神的面容有了一丝波动,怎么回事?宋军只出动了两千人,剩下的那些虽然还都可以看得到身影,但由于那一面面旌旗的遮挡,其阵中的确切情形却是看不清。
边良群暗叹了一口气,对面宋军将领选择的这个地点确实很不错,他们自己一边靠水,一边逢林,稍后一些还有山头可供他们做观察敌军军情的哨位。以宋军装备的那种千里镜的性能来看,己军阵内的一切变动怕都瞒不过多方,会被对方摸得一清二楚。
但己军却没有这样的机会,自己军后不要说是小山,就连一棵高些的大树都找不到。
边良群沉吟了片刻,觉得自己还是要做出一点改变的,要防范一下意外产生。“李将军,你亲率本部军马列阵右翼,看死了对面山林。”
“是,将军。”李鸿嵩当即领命,边良群这一举动正好让他心安。六千重甲精兵转头去了右翼,将大手一挥,依靠本军大阵迅速做好了半圆形的防御阵势。
宋军前军。
军司马谭雄昂立军前,手持一柄蘸金宣花大斧,他不是开州人士,是全州人。但从军入伍十余年,一半时间待在宋王麾下,早就忘了全州军这三个字了。
“周老弟???”谭雄转头看向身后的周大伟,他是阵前这一千弓弩兵的统将。
“可以开始了么?”虽然没有说出声,可意思谭雄却是明白的表达出来了。
周大伟闷声点了点头,紧了紧手中的大刀,一双牛眼怒视着对面的太子军,雷霆炸吼登时从口中爆出。
这一声暴吼就像是一个信号,阵前的谭雄当即将蘸金宣花斧扬起,冲着前方的太子军军阵狠狠一点。“杀——”也是一声暴喝。
不过两位统军司马表现的虽然暴烈,但他们的手下却是冷静如冰,一千刀牌手掩护,五百步弓手弯弓搭箭,五百弩兵跟进。
丝毫不乱,也丁点不慌,沉稳厚重的气质并不因为人少而削减半分,反而会因为此战敌我双军人数对比的悬殊而显得更加难能可贵,更加厚重如山。
宋军的进攻不是由章甫阳发号司令的,而是由阵前的周大伟、谭雄二人自行决定的。因为章甫阳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并不擅长指挥。所以在厮杀时就大方的放权给手下军司马,让他们拥有不小的自由决断权力。
就像边良群的自信满满一样,章甫阳对于此一战也是充满了信心,因为己军那强大的军备!
“杀——”对面阵中同样传出了一声暴喝,边良群把手向前一点,麾下两名校尉谢旌旗、刘珝左右引兵,似一大钳子一样夹向宋军。
与仅仅两千军出战的宋军相比,兵多将广的太子军进军,声势无疑要威猛上许多,号角齐响,战鼓齐鸣,一步一喝,声震长天。
嘎吱嘎吱的弓弦紧绷声中,一张张硬弓被挽成了满月状,每一名弓箭手都神情漠然,两眼微眯,锐利的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地凝视着前方的敌人。
“放箭——”
“咻——”
“咻——”
两军越靠越近,当有百步距离之时,两军阵中同时响起了各自领军将领的号叫声。一声令下,双方数千步弓手同时松开右手,弓弦响处,刺耳的锐啸声划破长空。一支支锋锐的雕翎箭带着冰寒的杀机,瞬时飞临两军阵营上空,然后像雨点般恶狠狠地扎下——
宋军并没有吃亏,虽然对面射来的箭矢是他们射出去的数倍之多,可依靠人数多达一千的刀牌手的掩护,太子军射落而来的一千多支利箭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多大的损伤。
反观谢、刘二部兵马,区区五百支利箭确实也不能给数目众多的他们造成什么恐慌。
靠近,靠近,在靠近——
人力有时尽,再精锐的步弓手也不可能连续不停的放箭,两军相对百余步距离时开始,到相隔三十步时宋军弩兵出手,哗哗落下的箭雨一共下了十五轮之多。箭矢密密麻麻的扎落在阵间和盾牌上,后者变得就是草船借箭后草船一样。
先前挺立的五百名步弓手此刻已只有寥寥几十人受到了箭伤,直接送命的更是二十人都不到。他们对于太子军的杀伤,数目则相应的多出不少。
以几十名步弓手的伤亡为代价,宋军收获巨大,他们的牺牲至少换来了太子军上千名步弓手短时间内的“歇战”。两臂连续开弓,带来的酸痛感使得这些太子军弓手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发挥自身的战力。
“嘣嘣嘣——”
太子军手中的盾牌最大限度的抵挡了宋军的弩箭。非常非常出乎他们的预料,对面的弩箭竟然全都是连弩。
铁矢纵横,三十步距离的抵近射击,太子军再是有盾牌阻挡,当盾牌都被射穿的时候,一个个也无疑走到了自己生命的结尾。
五百连弩兵大致分做了两列,前后交叉着,一排排箭矢如雨点一样泼洒对面,一连五个前后调换,铁矢都没有歇过。
近两千太子军倒在了宋军阵前,成排成排的倒下,就像是被收割的麦子一样。
一刻钟的激情表演之后,连弩兵退下,两军到底是绞杀在了一起。
阵前的厮杀最大限度的遮掩了边良群的目光,等到左右两翼各自将消息传到之后,心中这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宋军的连弩兵就算是撤,也该是往后方主阵中撤退啊,怎么向两翼散开了?还有那些弓手,也是如此,就像是在给什么人让路一样……
第六百三十七章战车洪流
在给什么人让路……
一瞬间,这句话就如一道晴天霹雳在边良群的脑海中闪过,直刻在他的心底。是了,宋军这就是在给后面的部队让路——
他们要发力进攻——
虽然不清楚宋军即将打出的底牌是什么,可一丝担忧已经在边良群心中升起。“戒备,全军警戒——”
宋军中军。
章甫阳两眼精光闪烁,弓弩兵都已经安然撤到两翼,那么接下去……
“来人,点狼烟——”
“要谭雄左右后撤,战车出击——”章甫阳高声大吼着,这一战要到正点上了。
祝帅想的法子就是妙,翻出了这几千年前的老古董。可措手不及之下,老古董也是能要人命的。
上百辆战车奔驰起来,那可不是一般的杀伤力。
“轰隆隆……”后阵马蹄声、车轮声滚滚碾起。实力不足,智慧补。祝彪由陆通营看到己军一个大破绽之后,神思百转,最终想出的法子就是如此一个物价——战车!
战车!冷兵器时代的坦克,在平坦地带,正面冲击的战场上,完全没有敌手。
于是,两大一小三支战车部队迅速被组建了起来。现在边良群将要面对的就是三支其中的一支。
谭雄指挥着部队后撤,慢慢的一千刀牌手分做了左右两段,如从中一劈两半的树木一样,引导着谢旌旗和刘珝两部太子军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个大大的‘人’字形。
“轰隆隆——”
二十五辆一列,一百辆战车分作了四列,跨过旗门疯狂的前奔出。
边良群终于看清了对面的底牌是什么了,脸色瞬间一片蜡白。“弩弓手,步弓手,放箭,快给我放箭——”几乎是疯狂了一样,边良群冲着阵前、阵中的步弓手方阵高声吼叫道。
可惜,先前的一阵互射已经消耗掉了谢旌旗和刘珝两营步弓手太多的战斗力,不少步弓手举起了弓箭却拉不开弓弦。即使稀稀拉拉飞出去了几百支利箭,也没能够给宋军战车部队造成多大的损伤。
而阵中的步弓手,虽然数目同样有上千人,可是他们的距离拉得太后面了,这个时候发箭,那不是在射敌,而是在杀己。
之前还与宋军一千刀牌手绞杀的太子军,此刻竭力的向着两翼撤去,即便其中的一侧就是水泊。就如之前的弓弩兵一样,泡在水中也比被战车撞死、碾死来的强。
山林中。
刘卓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的太子军,面色严正,不见一丝波动,整个人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平静。
宋军正处在一个关键的时间点上,渡过了这一关,一切就是海阔天空,而渡不过这一关,那就万事皆休。所以,他会尽自己的全力为鼎山之战做出最大的努力。
透过树木极目望去,山林外已经是一片混乱,上万名太子军步卒正一改先前漫山遍野的掩杀之势,而直苦苦支撑的一千宋军刀牌手也形势骤转。太子军旌旗飘扬,刀光耀眼,声势依旧骇人。可宋军百辆战车整齐涌出,一切就都不以为靠了。
看清楚对面涌来的是什么的太子军步卒,人人脸色为之悚然。那些本来追着宋军刀牌手而跑去左右两翼的士兵索性再加一把劲,继续往下追了去。更多的太子军步军,面对着轰轰而来的百辆战车,吓得两腿发软,欲战不能……
狼烟点起了,刘卓的双目中精光闪现,一耸手中的利剑,指向混乱中的太子军大喝道,“众军听命,随我杀贼——”
“杀啊——”千人的呐喊高喝汇成了一句怒吼,瞬时间震破长空,盘旋在山林上空的飞鸟群,就像是一团被击碎的雪团,立刻分崩离析,四散而去。
千名宋军表现出了万人的气势,他们的骤然出现,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太子军的战意瞬间崩溃了。
之前出现战车,太子军上下虽然惧怕心中却还有那么一丝底气在,毕竟他们人多势众,而宋军人少兵弱,这是谁都知道的。
可是现在,山林中人影晃动,旌旗招展,那个小兵能知晓,那里只有千把人?杯弓蛇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过如此。
同一时间的东城战场,那也是一场战车的表演赛,且规模远远大于章甫阳的这一百辆。
三百辆双马三人的战车,百辆为一列,三列纵横,排山倒海的向着两万多追击中的泗州军压去。
冲锋起来的战车无可阻挡!
当然,就跟骑兵一样,当他们冲不起来的时候……、
那胜利就还属于步军。
可惜,两万多泗州军中如此想的人实在太少了。
紧追在祝彪身后的当先军校倒是这样认为的,同时也知晓己军也就只有这么一线的翻盘机会。必须要把战车滚滚向前的车轮给堵住,否则是不是一切介休不知道,他却肯定知道自己要一切介休。
“挡住,挡住它们,去给我挡住它们——”军校大声吼叫着,但应者寥寥。每个泗州军步卒都打着让别人去扛,自己捡便宜的念头。于是乎,三百辆战车几乎是在片刻之间就推进到了泗州追兵的面前。
大量回转空间被压缩,使得不少泗州军步卒无奈的停下了自己退却的脚步,握着手中的刀枪,直面战车滚滚而来的冲锋和碾压。
一辆战车不足为惧,十辆战车也不可怕,可如果是三百辆战车所组成的冲锋集群,发起的若排山倒海一般的冲锋,那情形就完全不同了。三百辆战车冲锋所产生的威力,所携带的毁灭性,绝非士兵的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的
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气势,那一往无前,无坚不摧的气势,对敌人心灵的震撼,是无须言表的。
他们就是冷兵器时代的坦克,人,能顶得住坦克的碾压吗?
“砰——”一支刺出来的长枪被战车上的藤牌手轻易地挡下,修忽之间,一支近两丈长的长矛已经向着这名泗州军枪兵的胸膛刺去,锋锐的矛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死亡的光芒——
“啊——?”没及长矛入体,那名泗州军枪兵就已经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惧,高声的尖叫起来。可这一声刺人耳膜的尖叫并不能挽回半点宋军战车长矛甲士刺杀敌人的决心。根本就不给这名泗州军枪兵半点躲避的时间和机会,锋锐的长矛就已经飞刺而下,锐利的矛头在战车的巨大惯性带动下,轻易地穿过了泗州军枪兵所披挂的那层甲衣,从胸前贯入,直通后背。然后斜拖长矛,借着战车的前冲,轻快地拔出了长矛。
“呃——”
感觉到胸前一凉,没有疼痛,只有麻木,那泗州军枪兵凄厉地叫声就更加悲惨了,浑身的力量如潮水般散去,眼睁睁地看着滴血的矛头从自己胸前拔出,带出一腔赤红的鲜血,只留下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不尽的鲜血顺着伤口在汩汩的向外流淌。
“啊——”
又一名抵抗的泗州军士兵被铁戟勾倒在地。昂立在战车之上的长戟甲士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长戟,然后就全身心的投入到接下的战斗中去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名被自己勾倒在地的泗州军士兵此刻已经只剩下了一条大腿,正在地上凄惨的挣扎。至于另一条,齐膝盖往下的部位已经被平平截断……
只不过是顺手一勾,可在战车巨大的冲击力带动下,这轻轻地一勾就足以截断一人的小腿。
有一辆战车冲过,战马奔驰,泥草飞溅,沉重的马蹄重重的踩踏在那名断腿伤兵的后背,瞬时间一阵骨骼破碎的“噼啪”声从车下清晰传出。
在地上爬行又怎能快过战马四蹄的飞奔,这名断腿伤兵求生式的躲避——在地上爬,不仅没有起到希望中的作用,反而让自己丧失了所有的反抗能力,匍匐在地上露出了毫无防备力的后背给战马、战车踩踏、碾压。
战马踏过,又是战车车轮的一片碾压,除了让战车咯噔了一下,再无别的作用。
一辆、两辆、三辆战车过后,尸体只留下了一滩烂肉,士兵的身体内几乎所有的骨骼都在这一次次的劫难中被压得粉碎。而幸运的是他的头颅完好的保存了下来,那双眼睛中饱含着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求。
不过,若是时间能转会到战车来临的那一刹那,他没有去渴望一丝微不可寻的生机,可是睁大双眼,握紧手中的战刀,等到战车来临前的那一霎那挥出……
便是自己还是一死,却也很大可能够废掉宋军的一辆战车,此结果也足以告慰平生了。
但这样勇烈之举,世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反正泗州军中是不多。
三百辆战车就像一股无可抵挡的滚滚铁流,疯狂涌过,首当其冲的泗州军三四千前军几乎是一触即溃的,就让战车深入进了自己的腹地,战车所过之处,数不清的泗州军士兵就像是被割倒的野草一样一片片地倒地,不是被战车上的甲士用长矛、铁戟刺死,就是被战马、车轮给碾死……
简直就像是在犁地,三百辆战车滚滚而过之后,战场中还能站立的泗州军士卒十不存一,满目都是血淋淋的死尸。
第六百三十八章兵败如山倒
“杀啊……”祝彪带领一千骑兵紧随其后,铁蹄滚滚,响若疾雷。再之后,万余宋军步军,斗志昂扬,意气风发,高呼猛喝,激昂奋进,风扫残云一般将残存的泗州军,尽数扫入了历史的长河中。
他们从滚滚车轮下逃出一命,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从此逃脱升天了,紧随在战车后面的万多宋军步骑根本就无意收取俘虏,刀劈斧剁,瞬间就完成了一次小规模屠杀。
这才是收获的刚开始,怎么就能让俘虏绊住自己的脚步!?要收押俘虏,那至少也该彻底击溃泗州军之后。
“顶住,给我顶住――”紧随先头追兵之后的一名军校大声的呐喊着,奋力的凝聚着部队,梳理着队伍,这位脾气甚是暴躁,在几次大声叫喊无人响应之后,已经挥刀砍杀了好几个惊慌失措的溃兵。
从前方溃败涌回的泗州军士兵彻底把他手下仅有的一点组织给大乱,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就是他自己,除了手下的亲兵外,也看不到一个军司马。校尉军中慌了,建制全乱了,短时间内根本调节不过来。想要重整队伍是要较长的一段时间的,可这时间宋军又怎会留给他?
除了千许士兵还守在东城外,宋军是全部出动了,挥兵跟在战车之后掩杀一路。
“让开,他娘地快给俺让开――?”
“作死啊,不往回跑?”
泗州军败兵死命的想往后跑,却又被后面的人马给堵住了退路,不过相互间还没到疯狂的地步,自己人之间暂时还没自相残杀。
“上!全军压上!不准后退……”唐清在后面发现了不对,带着亲兵向前赶去,沿路大声大吼。他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前头部队全部变成溃兵,那样的话溃兵肯定会回冲,危机全军,危险就大了。
所以,现在就进兵,趁着前面的军队还没有完全崩溃,堵住溃兵的去路。唐清在这一刻已经下定决心用人命去拼了,用前头那些溃兵的性命,用他们的血肉去拼去搏,去阻挡宋军战车的车轮。
“不要退不要惊慌――”乱军中,脾气暴躁的军校依靠着血腥手段勉强纠集起了一小撮败兵,“坚守原地,不准后退。再有不听号令擅自后退者,杀无赦!”遗喊的是,他粗犷的叫喊声根本就无人理会,无数泗州军败兵依旧死命的向后涌,最多他们是不去校尉附近就是。
“该死,该死――”
“亲兵何在?”校尉暴怒中大声吼道,“给本将拔刀,以此为线,再敢有退后者,斩立决!”校尉同时间策马而出,手中大刀在身前一划,“噗嗤――”一声,一名溃逃中的泗州军败兵就立刻身首两节。
可当他再次举起大刀想要斩杀另一名逃到自己跟前,发觉气氛不对又准备扭头往横向逃窜的小兵时,突然间眼前寒光一闪,旋即咽喉处就感觉着一凉,整个人宛如掉进了万年冰窟,浑身一片冰冷。
一支锐利的雕翎箭从校尉的咽喉部位准确的射入,锋利的箭簇破开咽喉直贯后颈而出,校尉浑身的气力褪去,两手一松,大刀已经从手中落下,他拼命地抬起脖子,想看看竞走谁射杀了他,却终究未能如愿。只觉地眼前一黑,就再也没有一丝知觉了。周边的那一小撮败兵眼看着自家校尉一头从马背上栽下,脖颈处鲜血直流,当即就一阵惊慌似的呐喊,然后一窝蜂的四散而去,再接着校尉的尸身就已经被无数泗州军溃兵踩踏在脚下。
百十步外,策马冲在车阵前方的祝彪满意的一笑,收起手中的弓箭,扬起亮银枪再度纵马冲杀起来。
“完了,要全完了!”泗州军五个营头校尉已经殁于阵中了三个,潘云奇死后新被唐清提拔起来的一个假校尉,看着眼前兵败如山倒的架势是目瞪口呆,半响回过神后不仅又痛心疾首。他感觉这一战自己是彻底没翻盘的希望了。“快,禀报将军,快去禀报将军――”一切就看唐清还没有法子可施了。
三百辆战车已经折损了二十多乘,但剩下的二百七十余辆却没有一辆放缓了追击的马蹄,滚滚的车轮像是一把硕大的砍刀,无时无刻不在在隔着溃败逃去的泗州军身上的血肉。
败逃中,一批又一批的泗州军面对如潮水般涌过的追兵,在死亡的威胁下,选择了投降。
一片又一片的降兵被潮水给淹没,宋军终究是不能一直下辣手的。是以,窦兵、冯恩江的千骑都因此而被堵住了追击的路途,耽误了少许会儿。拉在最后的宋兵是一次落后次次落后,最后完全成了搜剿降兵的专业户。
泗州军仅存的两名正牌校尉之一,也就是当初祝彪‘捅刀’时候立在唐清身后的那两将,其中之一正在紧急的收拢兵马,排军列阵。前方突然地骤变,让他浑身都不寒而栗。
宋军的用心太歹毒了,先是以寡军挑起自己全军的火气,引得两万多兵马紧追不舍,一段路程跑下来,全军建制混乱。他们这个时候再猛然战车出击,这是想直接要掉己方全军的性命。
用心何其之险恶??!
“快跑!”
“让开,让开……”
又一个营头溃散了。
哀叹一声,校尉的一颗心如同坠入了九渊之下,冰寒彻骨。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前面的三营败兵一股脑的撞进自己强强才聚拢起来的队伍中,会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乱成一锅粥,然后一发而不可收拾……
惶惶中他似乎看到了遍地的伏尸,顺着这条大路一直铺到了兴和,再从兴和铺到桃水边畔……
“回去,都给我回去,再敢擅退一步,杀无赦!”
校尉定了定心神,自己尽力就是。就招呼了周边兵将,同时让亲兵殿后督战,放下狠话。
五六千人汇成了一大团堵在路上,当即就引起了前头溃兵的注意,同时也引起了祝彪的注意。
追亡逐北中,这个节骨眼上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挡路。
“嗖嗖……”一蓬箭雨从阵中升起,落入溃兵群中,倒地了一片。
真的是下狠手了。三蓬箭雨过后,如海潮一样的溃兵群也不由得惊惧的止住了脚步。
祝彪冲在战车队伍的前面,人马过处,一地死尸。前方的溃兵要停住了,他怎么允许。把手一挥,大声叫喊道:“孩儿们,跟我杀――”
泗州军用血停住了溃兵的脚步,自己就也用血逼的他们重新迈开脚步。
“杀,杀过去――”带领战车的军司马举着铁戟大吼道,“冲散他们,一群溃兵而已,冲散他们,一冲就散……”
“驾驾……”御手们更加响亮的挥动鞭子,马匹疾快的脚步更加快捷。
二百六七十辆战车,如一道滚滚浩荡的铁流,冲刷一切。
先前追逐在泗州军溃兵身后,为了不使得他们逃无可逃,做困兽之斗,反咬一口,二百多辆战车并没有下尽全力。
所以,虽然追了好几里的路,却并没有耗尽马力。拉车的数百匹战马,都这个时候还都保持着水准以上的气力。
听到祝彪下令,御手挥鞭的同时,战车上的甲士也都把精神一抖,齐齐高喝一声,挥枪舞戟,争锋而上。
当真是一冲即散。血肉横飞中,只一个回合的冲撞,这些被勉强停止下来的泗州军溃兵就已经支撑不下了。丢下满地的尸体,面对着迎面冲来的战车,再次露出了毫无防备的后背。
那校尉气的要死,立即下令手下军司马弹压部队,自己则引着百名亲卫合着杀上来的唐清亲兵一起迎头拦上了宋军战车。
“杀杀杀……”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中,二百多辆战车就是大海中掀起的道道滔天巨,卷卷而至。
无数的泗州军士兵如是那海滩上摆烂的淤沙,在滚滚巨的席卷下,瞬息间就被冲的支离破碎。
漫天的血腥溅起,战马的悲嘶声,士兵的哀嚎声,在同一时间交织成了混乱喧杂的一片。
祝彪一声不吭,拍马舞枪直取校尉和唐清而来。
校尉这时候已经无力在指挥自己部下了,溃兵撞入了阵中,本来就是勉勉强强捏合在一起的军阵立刻就不听使唤了来。现在宋军战车又这么一冲,清水浑水彻底搅合在了一起,神仙下凡也指挥不了。
先头的那些溃兵之所以停下了脚步,那就是因为校尉手下军阵的威慑力,辣手射杀了数以百计溃兵,杀的溃兵们胆颤心寒,不得不停住。可是现在威慑力量已经没有了,溃兵们的心头立刻就又活泛了。
他们就是一触即散的一盘散沙。军无斗志,士无斗心,想要立刻就挽回那份战意,不管是校尉还是唐清,都没那个能耐和威望。
祝彪一枪就挑杀了那个实力还不如陈安、张鹤的校尉,单说武力,这人比起潘云奇、刘云虎来差远了。然后挥枪连杀数十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拦路的亲兵冲的七零八散。
可惜的是战车部队,冲击力固然犀利,对路况要求也很快。遍地的死尸让御手们不觉得就降低了速度,更有几辆战车车轮被尸体卡住……
第六百三十九章生生死死平常事
唐清在尽着自己的职责。即使无力断时间内鼓荡起军心士气,他身为主将冲锋在前,也总能激起一丝士气吧?
三个营头的接连崩溃,第四个营头混乱不可开交。唐清心中也对胜利也不再报什么希望了,甚至他的心都有一丝动摇。要不要断尾求生,这就带着亲兵和最后的营头逃去……
但最终他选择了冲杀在前,心中的悲哀化作了口中的一声厉喝。
冯恩江举枪相迎,该是唐清的幸运,祝彪最先找上了那校尉。但冯恩江武艺也不差,霎时两马相交,一鞭一枪,两柄杀器顷刻间重重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刺人耳膜的金铁交鸣声。
唐清的身躯在马背上摇了两摇,冯恩江更是险些一歪栽落马下,长枪顺势一拖,划着唐清的两支铁鞭拉出了一条“吱吱”的火花。
策马回头,唐清眼睛里不由得掠过一丝莫名的惊疑。“这厮好强的臂力!”冯恩江内力差他好大的一截,却能撞得唐清马背上直摇,全靠那强横的臂力。
“杀!”祝彪就在不远处,唐清眼睛都能看得到,可不敢撞过去。大喝一声,对着冯恩江催马杀回。冯恩江当然也不会怯战,咧嘴不屑的一笑,一举手中长枪策马相迎。两马堪堪相交,唐清手中的铁鞭已经劈头盖脑的直砸过来,带起呜呜的风声。
“嚎——”冯恩江也知道自己内力不如人,却不愿示弱半分,口中大喝一声,铁枪灵蛇样探出,透过铁鞭的缝隙直接戳向唐清脖颈。
“当——”唐清两鞭一合,绞住了长枪,震耳的金铁交鸣声过后,二马盘绞,战作了一团,打铁似的“呯当”响声,不绝于耳。
“杀啊,杀上去——”眼看着前方厮杀声阵阵,战车队伍后面的陆通、吴伯牛那是心急如火焚,尤其是前者,终于等来了报仇的好机会,两眼圆瞪,满脸充血,脖颈都涨得通红,更有一根根清晰可见的血管暴露,如同一条条青色的老树根。
“杀过去,杀过去——”
“报仇!报仇!”
陆通队伍里都响起了这般的呐喊。他们先胜后败,又败得是那样的窝囊,不仅当官的郁闷,小兵也一样不忿的很。
陆通、焦明、王九玲等带头的冲杀在前,因为泗州军溃兵的拥堵,群情激昂的宋军步兵已经有势头越过战车冲杀来。
乱军中冯恩江与唐清的厮杀依旧在继续。尖光之下,只见长枪宛若一道转瞬即逝的黑影,接着一点耀眼的白芒就出现在了唐清眼前。
祝彪所得的那些枪法冯恩江是都学了,招式上也有几分造诣的。
“来得好快!”唐清心中暗自吃惊,眼前之人似乎连将旗都没打,却甚是了得。一身功夫不见稀疏。
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四蹄飞扬。唐清不管刺到胸前的这一枪,高举起手中铁鞭迎头就向着冯恩江脑门劈下,黝黑的铁鞭闪烁着冷冽寒光,呼呼地破空声中,宛若一道黑龙。
“锵!”
一声金铁巨鸣声中,冯恩江、唐清错马而过的身影再度不由的在马背上晃了一晃。
冯恩江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但战力不失。“咱们再来!”像是一座被引燃的火山,难得遇到敌手的他战意滔天,举枪高喝。
刚才的一瞬间,唐清铁鞭临头他竟是不招不架,任由一双铁鞭朝着自己脑门落下,是一门心思的想用长枪给唐清胸口穿出一个窟窿来。
那份拼命地架势,真的让唐清怯劲三分。不由得胆寒,无奈之中才在枪尖临身的前一刻双鞭化力劈为拨挡,自己身子也不由得在马背上一侧。
“哼!逆贼猖獗,本将还怕你不成?”唐清稳定了下身形,中气十足的朗声答应道。他才不怕与冯恩江斗将呢,早就看出冯恩江水准的唐清有十足的把握在百招后干掉冯恩江。
“呀,看枪!”口中喝呼着,冯恩江再次抢先杀来。
二马相错,瞬息而逝。
“砰!”又是一声金铁交响,冯恩江依旧是只落下风,不见败势。
两马盘做一团。冯恩江手中长枪宛如一条在云团中翻搅盘旋的长龙,舞起千万道虚影,铺天盖地的向着唐清罩去。而唐清双中两只铁鞭,使得随心所欲,出神入化,乌光所至,或单鞭或双鞭,或劈砸或剪绞,各种招数信手拈来,三五十招过去,一点点占据了上风。
乱军中祝彪直往深处杀,却指示窦兵带着骑兵慢慢退出战斗。这种场合,骑兵根本施展不开,也难免会有损失。拉战车的那些驽马折了也就折了,战马可万不能轻率。
抽身出来,绕过战场,到泗州军背后做致命一击,就是祝彪给窦兵的命令。可是……“冯统领在哪?”
窦兵找不到冯恩江了。
“兵爷,冯统领在哪边被一个泗州军将军给缠住了……”
唐清的将旗还留在后阵,亲兵队伍里只是挑着一个唐字旗号,这种旗号军司马都有资格挑起。窦兵冲着回话小兵的手指望去,先就吓了一跳,这老冯是撞到谁了?竟然被压着打!
可是没把唐清当做‘唐清’的。毕竟泗州军三万人,军司马以上军官几十号之多,谁敢说只一个姓唐的?
且之前出现在阵中的潘云奇、刘云虎二人的实力也惊住了窦兵,深深地让他明了,焦明、陈安、张鹤、陆通这些人只是周军中一般校尉的代表,决不能代表全部校尉。
他们跟潘云奇、刘云虎这两个人来相差的太远了。
地大物博,兵多将广的大周朝,就是军司马、军侯乃至都伯甚至是小兵中冒出一个胜过自己的高手,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天下大乱,陆起龙蛇,奇人英才,层出不穷。不知道多少人要趁这个机会跳入场中来,搏一搏那荣华富贵。
祝彪昨日告诫他,万万不可骄傲自满,自以为是。窦兵感觉今天自己就见到了这样的一个!
“看刀!”就在唐清全神贯注对付冯恩江的时候,窦兵猛的全力打马奔近,闪身闯入战圈之中,对着左右招架正感吃力的冯恩江微微一笑,毫不讲道义的冲着唐清出手了。长刀一闪即使,宛如无影一般向唐清的腰身砍去!
“无耻——”犀利的破空声声中,唐清破口大骂。像话么,竟然二欺一?连声招呼都不大,太不要脸了。
唐清负伤而遁。
他这一逃,亲兵自然也随之后退去,本就如此模样的泗州军再度像掀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泄而去。
“咚咚咚……”震天的战鼓声响彻天地,昂扬的战意直冲云霄。
“轰隆隆——”有段时间不成听到的战车滚滚声再度响起。随着泗州军的堵塞被疏通,一盘散沙中,二百多辆战车再次放开了脚力,奔驰而起。
他们追逐着败逃的泗州军,依旧是滚滚铁流,锐不可当。
“随我杀啊——”看到追来的战车,唐清的亲军把面色一凛,大声呼吼一声,转即引二百亲兵留下阻敌。
亲将环眼圆睁,虎须戟张,身后二百人在整个溃逃中的泗州军群中是那么的显眼。
“啪——”低头避过一名战车甲士刺来的长枪,亲将挥刀一击,大刀狠狠地拍在这辆战车的车厢下部,战车一阵颤抖,歪歪的扭了两下便就再次恢复了正常。
宋军每辆战车,配置双马三人,一人驾驽,两人为战力,或持长枪利矛,或持大戈铁戟,车厢上还竖着藤牌,可供甲士随时取用。
如此配置,能远能近,能攻能守,在那一瞬即使的时间中,想要躲避过刺来的长枪铁戟,然后再攻破藤牌的守护,伤到战车内的人,可是不容易的。一辆全力奔驰中的战车,三人齐全的情况下,一般士兵根本就是只有束手待毙。
但亲将可不是什么小兵杂鱼,他的武力比起陈安、张鹤来自然低了一等,可也不比焦明逊色。
与战车过了两合之后,战阵经验丰富的他就已经适应了与车战的节奏,接下去连连都有斩获,其中一合更是一举颠覆了整辆战车。不多时,就已经是浑身浴血。
直到一群宋军步军将他湮没……
“噗噗噗……”
枪影快如流星,五个唐清亲兵的咽喉瞬间绽开了艳红的血花,刚刚举起一半地刀枪就那样顿在空中,再也无法向前挥出。驱马上前,黑龙翻腾,挡在祝彪正当面的那个亲兵,死都死了却还是被战马狠狠撞飞,顷刻间就是筋断骨裂。
千人的亲兵现在还剩下近半,可以说唐清的这支亲兵还是相当忠诚和有战斗力的。
“杀啊——”
震耳欲聋地呐喊声中,十数名亲兵悍不畏死地向祝彪冲上,锋利的枪矛从四面八方突刺而至。
祝彪神色根本不动,手中银枪横扫荡决,横扫八方,银色的光影闪过,十数名亲兵就再次血洒当场。整个亲兵阵形是一片大乱,他们继续阻挡不住祝彪的冲击。
冰寒的杀机如潮水般漫卷而至,唐清被祝彪杀机一锁,整个身子都是一激灵。双目一缩,神光凝结,就见后面不远处,一骑如飞,在亲兵群中劈波斩浪一样疾冲而至。
唐清双眼霎时间再度缩紧,耳畔中吵杂的呐喊声还有浑乱地脚步声全部消褪,整个世界里似乎就剩下了那骑正迅速接近的敌将。
第六百四十章宋王的狂笑
唐清死了。他的双鞭被祝彪一枪荡飞出老远,然后战马斜斜一掠,亮银枪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一击。
唐清整个人被扫飞了出去,人还在空中,就张嘴喷出了一股血箭,已然是没命了。挨了祝彪劲力十足的一枪,五脏六腑已尽然破碎。
泗州军大败,七千余人毙命,一万八千人被俘,逃出生天的只有三千多点。
“唉……”远处一处丘陵上,姚方琼看着战场黯然一叹。他的身下是八百多本部残兵……
那些死去的泗州军若是知晓,自己眼中小丑一样的姚方琼部,千把人最后活下来的都有八成还多,肯定会对着阎王都大喊不服的。
“走了,走了,回家去……”
泗州军败了,短时间内是不能再凑出一支军队了。姚方琼决定回家看看去,因为看局势,宋军是不会再照顾东城以东的范围了。
三日后,东朗关大战。
宋军三支战车部队合一,六百辆战车配合着两万部队,连破傅一阳全州军七个营头,其部损兵折将,大败三十里而归新化。随后傅一阳再退水口,全州军这才立足了脚跟。
但士气大挫,损失也惨重的全州军这时候已经不能再力压东朗关,隐隐隔断东城与东朗关的联系了。
随后几日中从东城源源不断运出地军需物资不停地装入东朗关内,最终只留下了一座空城。
“哈哈哈,哈哈哈……”
永兴城宋王府中响起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姬康看着鹞鹰送入城中的信报,真是百看不厌,百看不厌。
三十万大军了,自己的好二哥在东城、东安填进去三十万大军了。可现在却十存一二。裴仑战殁,唐清战殁,三路军主将挂掉了一对,只剩下一个傅一阳也变成了惊弓之鸟。
姬康突然发现自己的坚持值了。
看,东城、东安打了不少打胜仗不是?这足以挫败朝廷的士气。
他是天底下第一个跟朝廷动刀兵的藩王,如果就祝彪不出现那样,三下五除二的被朝廷大军打的一败涂地,那老2的声望就一下子建立起来了。至少短期内,朝廷声势大涨,就是必须得。
可现在,胜仗是晋军的,败仗是朝廷军的,足以让老2灰头土脸一阵子了。更不要说,自己到现在还握着永兴城,牵制着老七的二十万大军在城下。
姬康一直来充满灰暗的心突然光明大放。
“拿笔墨来。本王要给四哥去信,好好地感谢感谢四哥。北汉那不起眼的弹丸之地,竟然出了这么个了不得的人物,厉害,厉害……”
“唉,顺道再撰一封信给汉王送去,以示本王谢意。”这却是不需要姬康亲笔手书的,他只吩咐身边的就是。
苍松关里曲毋僮自然也收到了祝彪报信的消息,那消息并没有转到广昌,再送递永兴。而是直接就从东朗关送到苍松关去了。
刘卓别看武艺不怎么样,但杂七杂八的事情真做的得心应手。拿下鼎山之后,他就突然变出了几对鹞鹰来。可以从鼎山越过山脉也就是金牛关,直接飞到苍松关内。
这下军中与开州往来消息,一下子就便利省劲了许多许多。
就像鼎山之战、东城之战和东朗关之战,三战三捷,灭军六七万之众,一下子就搬回了先前失去的局势。这三道消息飞快的就从东朗关传到了苍松关,然后综合抵报到了晋军众军包围的永兴城中。
但是让祝彪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好消息报过去,那边随即而来的却是绝对绝的坏消息。祝彪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宋军打仗真的不咋滴,他们在北线的十几万兵马已经早早大败而溃,半个月前晋军就兵临永兴城下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状况?祝彪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宋王传来了第一道确切的命令。招呼祝彪合同曲毋僮两面夹击金牛关内剩存的太子军,尽快打通三关,然后迅速领兵救援永兴。
所以,祝彪就只有全力集结部队,把所有兵力凝成一个拳头!
可是,真的要强攻猛打金牛关吗?
四月份,绿柳垂腰,夏日初炙。
四万大军兵临金牛关下,祝彪仰望着高高的金牛关,或许这该叫血牛关才对!
宋王说是本军与曲毋僮两面夹击残留太子军,可实际上却是金牛关下祝彪来唱独角戏。因为在金牛关内的两座城池,那才是曲毋僮要发兵的对象。
“咚咚咚――”
木石击响。
“啪――哒――”
碎木断裂。
沉重的石弹飞跃天空,击落而下,沉重的力道轻易地就撕破了安放在井阑、冲车上的盾牌、高橹。
“扑哧……咯叭――”
是石弹撞击**,压碎骨骼的声音,入眼处赤红一片。
“啪――哒――”
一枚石弹直接撞在了井阑上,虽然是上好的木材,可也经受不起这等猛烈的撞击。断裂,石块撞入其内,接着就是一片痛苦的哀嚎……
或是击中盾牌,或是直接命中井阑、冲车,短短两刻钟不到的时间,三十辆井阑、冲车近一半遭受重创,乃至直接毁灭。
吊斗、望车立的再高也看不到金牛关后的霹雳车。祝彪第一次进攻收获的只有惨重的被创和接近千人的死伤。
那被琢磨成圆形的石弹,一落到地上之后就一往无前的向前滚动,巨大的贯力让它们在人群中轻易地就可以犁出了一道血迹之路。
蘸着就死,擦着就亡啊,
还有火油罐,一罐落下,‘砰’的就能炸开一朵两三丈范围的火花,落在器械和军阵中,高耸的木塔顷刻间就会布满燃烧的烈焰,顺着火油流淌的地方,燃尽一切。人群中会爆出凄厉到让人不忍耳闻的惨叫,每每都需要同袍来替他们解脱。
火油罐、石弹,杀伤力惊人,威慑力更大。
而金牛关所望之处山石遍布,关内的太子军永远不会缺石弹。
火油倒是有时尽,甚至祝彪都敢判定关里的火油已经不多了,否则太子军又怎会困顿苍松关之下?可单祝彪知道能怎样?士兵们害怕才是大问题。
“可能算出所在?”祝彪问向随军的匠师,指的自然是关里的霹雳车。
“禀将军,小的算不出来。不知晓关内敌军的霹雳车大小、射程,万难判定。”
挥退了匠师,祝彪手在白骨剑剑柄上摩挲着。难道要自己杀进关内放上一把火?
这事倒是做得。看裴仑当日身边的力量,也就是几个顶尖级高手而已,就算苍松关下留下的才是真正高手,应该也就是绝顶一级的。
不会出现宗师级人物的,曲毋僮传来的消息里没这样的介绍。
“祝帅。”张鹤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望着金牛关恨恨说道:“狗日的敢拿火油烧咱们,祝帅,咱们也用火油烧他们。火烧金牛关――”
“新化、鼎山、宁山有的是油脂、菜油,没火油,用那东西代替,一样顶用!”
这倒是一个新路!祝彪摩挲着白骨剑柄的手一顿。
“来人,传我军令,收集一切荤油、菜油。”
金牛关内。
轻易打退了宋军的一次进攻,但关上关下,兵兵将将,都无一丝的笑颜。
他们怎么还笑得出?
整整二十万大军,一路扫荡东安又收拢了上万郡国兵,连同东城郡军兵,小二十四万人的军力,现在只剩下一成多点了。
统兵大将接连战死,前几日边良群的全军尽没,把关内三万余太子军士兵的最后一点士气,彻底送入了深渊谷底。
三十辆井阑、冲车,千把人的伤亡,对于一场正规的攻城战来言,只是开胃小菜。士气沉沦的太子军可不为因为这场全靠器械优势的小胜就重新鼓起勇气。
程允达看着周边暮气沉沉的士兵,痛在心里,有口难开。
金牛关的这小两万人可都是正正经经的禁军,当初出神都的时候,一个个气势昂昂,英武赳赳。而现在,决死之境,谁又曾想到呢?
祝彪!那该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凭着三万宋军将自己整支兵马都覆灭掉吗?
他们还歼灭了泗州军,打败了全州军。现在人马倒是越杀越多了。
程允达知道城外至少两倍于己的宋军,里面不少于一半的人,一个月前还是与自己站在同一个阵营。
“唯一死而已!”
程允达五指如鹰钩,在关墙的青石上留下五个清晰地指印。
一天后。
“快点,快点……”
“注意温度,注意温度,太热的要冷一冷,不然陶罐会炸开。”
“这他娘的那个窑厂烧出来的东西,老子非看了做东的不可……”
金牛关外三百步距离,二十架大型霹雳车耸立着。这并不是祝彪手头霹雳车的全部数量,但却是大型霹雳车的所有家底。
在霹雳车的前面,一面面高大的槁橹,一列列盾墙枪林警卫着,再随后还有列阵整齐的步弓手、劲弩兵,乃至成建制的连弩兵。
而大型霹雳车的后面,是一口口烧着熊熊烈火的大锅,锅里面尽是香气浓郁的荤油和菜油。
咯吱咯吱,绞盘绞动木臂的声音……
一坛坛装满热油的陶罐被放入皮兜里,灌口被粗布封住了口,浸染了油脂的粗布迎风燃烧着火苗。
第六百四十一章何谓‘歹毒\’?此为也。
香,真的很香。纯绿色的猪羊荤油和菜籽油、豆油、花生油等等,实在很有诱惑力。几十口油锅一块沸腾,浓浓的香气顺风就弥漫了整个金牛关上空。
今天是南风。
金牛关上,士兵细杂声一片。怎么回事?这么的香?难道宋军在阵前煮什么美味?
但一些老兵可不会这么认为,领兵校尉刘奇昌更不会这么的认为。此人从军多年,苍松关下更见过一些场面,当看到关外宋军阵中耸立的二十座高高的霹雳车时,他脸色就不由变得蜡白。
等到阵阵香气传来,刘奇昌刚刚回过神的脑子更是一片空白,口中呻吟般的呜咽一声,颤巍巍的朝自己的副手――一个同样瞧出了不对,同样脸色惨白的家伙招呼一声,撒腿就往关内的将军府跑。他要立刻把这个消息通报给程允达。宋军下手太狠了,仗不带这么玩的啊!
枪盾枪林后,陈安哈哈笑着收起了手上的家伙,一个漆黑无华的金属筒,向旁边同样嘴角翘笑张鹤呼道:“那小子倒是有几分趣,脸色变化着实让人发笑。”
张鹤手上同样有一个那样的金属筒,正扣在右眼向关头观看,闻陈安的话,当即放了下来,“可不是么,不过却也是识货的。”
小小的金牛关,任你再是坚固,烧成了白地,人也守不住。
“把城墙上的滚木、沸油全都撤下,多备盾牌、高橹还有沙土。”程允达听到刘奇昌的汇报后,脸色立即就是一变,一连串的命令随之脱口而出。
刘奇昌脑袋一低,拱手退下,“是,卑职这就去办。”
程允达也在将军府里坐不住,跟着刘奇昌一路疾行,片刻工夫就到了南关,还没上城墙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油香气,等到蹬城一看,二十座高大的霹雳车列队齐整的排放在关外三百步远的地方。“滚木、沸油这些都撤下,快去准备沙土来,盾牌手赶紧就位……高橹、高橹……”
金牛关上也有十几锅沸油,这些都是准备对付大家伙的,比如冲车、撞车。虽也能散发出阵阵的油香来,可绝对达不到目前着这种状况。这只能说明,油香是从宋军阵中飘出来的,再配上霹雳车,傻子都知道对手要干什么。
一些激灵的老兵个个是脸色煞白,火油这东西比箭矢麻烦多了,最大的害处在于,它沾到身上水都扑不灭。
“祝帅,他们似乎回过神来了。咱们是不是现在就下手?”陈廉归顺了,进到祝彪亲兵营中做一个领军,见到金牛关上太子军忙忙碌碌的,不多大工夫就添上了好多盾牌手,心中不由得急上了少许。
“干嘛要动手,等他们准备好了一切,再动手不是更有威慑力?”
笑了笑,祝彪略带鄙夷的望着被慢慢拖上城墙的高橹,这东西就算能顶得住箭矢,可到底还是木头的,它也挡不住火烧啊。
就连祝彪自己,到现在对这个法子,也没想出怎样个破解法?
除了对‘物资’,也就是油料需求量超级大这一不便之外,其他的地方就只有‘有伤天和’这一个短处了。
只要准备齐全,完全是攻取必克!
时间慢慢的流逝,一直转到辰时。沉静的战场片刻间热闹了起来,几乎是同一时间,二十个装满热油,封口处燃着明火的大瓦罐被霹雳车齐齐的扔到城墙上。
如同二十颗同时绽放的烟花,瓦罐瞬时间破裂,滚烫的热油四面飞溅,金牛关上大火随之引燃。
这些瓦罐封口处都蒙着一层厚实的麻布或粗布,被封口的绳索扎得结结实实,既防止了火油在空中飞转时洒落,同时也保证了浸染油脂被点着了明火的绳索、厚布不会掉落,保证了那一罐火油的绝对燃烧。
二十灌后,紧接着又是二十灌,一轮轮不停的发射,直到十轮后紧张的节奏才有所放缓。
“半柱香一轮,过半个时辰后停一停。”看着城头上抱头鼠窜的太子军,祝彪既没有高兴,也没有不忍心,这就是战争。
想要生存,那就只能把对手彻底掐灭。
自己现在辅助宋王,那金牛关这块绊脚石,就只能毫无同情心了,连带着关上的太子军也一样。
再说,不第一刻就下死手,已经是自己大度了。因为祝彪还想着关内太子军那么一丝主动投降的遐想。他们毕竟面临绝境了不是?
“将军,这是宋军射进来的劝降信。”刘奇昌想到城外宋军的叫喊叫嚣,心里有心说出,可看程允达那一脸狂怒的样子,肝胆不由的一颤,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限期正午内纳降,否则玉石俱焚,举城付之一炬…………”哼,程允达怒哼一声,一掌拍在了桌案上,“逆贼,欺人太甚。”
“将军,将军息怒。”正在一边伺候的军医忙轻声说道。程允达刚才就在南关上指挥调度,一罐火油从天而降正巧砸在了他两尺外,虽然他急忙退开,可左腿小肚上也依旧溅上了好大一片,周边的几个贴身亲卫更是到了大霉。
五人重伤,两人毙死。
要夏天了,出了铠甲穿的都单薄,被热油这么一烫,沾着了就是身上受。
“将……将军……”刘奇昌额头上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本身就热出了汗水,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书信被宋军散的满关都是,军民大多都已经知道了。”那宋军的喊话也响亮的很,不比书信弱。
“将军,将军,不好了,不好了。”恰在这时,门外跑过了另一名校尉,程允达的亲军都尉。“将军,关内的百姓已经乱起来了,纷纷要求放他们出北关。说……说您很有可能不会投降,那金牛关马上就会是一片大火,他们不能在关里等死。”
程允达没有说话,脸上一阵抽搐后甚至都没有了任何的表情波动。可这亲将跟随程允达已经十几年,见他这副样子,却如何会不知这是程允达怒到了极处的表现,可想到门外的情形,他也不能不硬着头皮讲下去了,“关里的那几家士绅已经聚在门外了,想请将军放他们一马。”
“不见。”厅堂中静了半响,如死人一般的寂静,正为程允达包扎伤口的那名军医,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跪伏在程允达脚下此刻却一动都不敢再动,即使他一只手还拿着程允达小腿肚上裹缠了一半的纱布。
“他们哪是要本将放他们一马?那是要劝本将投降,或是撇开金牛关来让他们好献关给宋逆。告诉他们,这次本将军看在往日旧情上饶他们一次,若再敢搅乱民心,本将军就不讲情面了。”
“是……是,卑职这就去。”亲将刚起身,还没退出厅堂。替代刘奇昌守关的那校尉就已经狂奔了进来,正撞上那亲将一个踉跄。往日校尉与亲将相见,必然会不知说多少好话,可现在是看都不带看一眼的,只手捧一支裹着书信的利箭径直冲到程允达身边,“将军大事不好了,宋军再次射进了书信,还在城外高声叫嚷……”
“高喊什么?”程允达自觉怒气赢胸,噌的站起身来,目光如火一样愤怒的望着堂外。似乎那目光能透过空间直接看到关外祝彪那得意的笑脸。
“仁慈……好个仁慈。”再看了箭矢上裹着的书信,程允达脸色顿时喷火一样红涨,口中恨声切齿,双拳紧紧握着书信,牙口紧锁以至于嘴角都渗出了血来。“逆贼,好歹毒的计策。”
豁然间,两手用力一扯,只听“刺啦”一声,白布(书信)已经破成了两段,“北关是什么情形?探明速来回报?”
一刻钟还不到,亲将颤巍巍的重新进来,“将军,北门处已经聚集了一两千百姓,近乎是关内全部的居民。纷纷吵闹着要出关,卑职百般劝说,可也无一人愿听从,请将军以定夺。”
“先烧南关震慑我军民,再用书信扰乱我士气民意,等到城中闹了起来,他再来说什么苍天有好生之德,宋王有仁慈之悲,要放城中百姓生路……”
“何其之歹毒――”程允达浑身气血迸发,烧伤处包裹了一半的纱布立刻被鲜红的血色给染红。
自己若不放百姓,那这场厮杀中黎民死伤的罪责,自己就要戴定在头上了。此举近而不但可为宋军博得一副好的声名,还能顺带着抹黑朝廷一把。一样的歹毒用心。
可若是将百姓放了去,那城内剩下的小两万军士又该如何?那样,一样不是活活等着被一把大火烧死?与关内一起付之一炬?
程允达相信,只要自己下令北关开城门放行,城中已经动摇的军心就必然会随着而尽数散去。甚至届时都免不得会有军士换装出关逃走。
“将军,小的斗胆一言。”刘奇昌黯然的望着一脸狰狞的程允达,现在光发怒有什么用?“今日辰时南关的那场大火,满关军民都是看的清清楚楚,无人不为之胆寒。现在宋军威胁要将那火油罐抛进城中来,以其今日之声威,谁都知晓,届时怕是举城上下都会付之一炬。是以待书信射入城中后,关内百姓尽皆心乱如麻,全都妄自逃出城去,便是军中士卒也士气萎缩不发。而刚才宋军高声扬言,说只要将军愿退兵金牛关,他们今日内就将不再往北兵进一步,这完全是釜底抽薪之计,解去了军民心底最后一丝担心。
此话一出,军民已然尽数骚动不宁,将军若再无得力措施,安抚军心民意,随着正午临近,局势怕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没人想死,纵然是神都出来的禁军。
第六百四十二章苍松关宋军的雄起
金牛关往北与东朗关的地形非常相似,长塘、高溪两个县城就如宁山、鼎山那般呈‘v’字对应着金牛关,呈“a”字对应成苍松关。
不过,不同于东朗关的,长塘、高溪两县与金牛关间不是一个等腰的三角形。
金牛关至高溪途中的坪西镇。程允达部退出金牛关的小两万军队就驻扎在了这里,一个下午的时间,不够他们行去高溪县。
黎明前夕。
这个时间段是最让人发困发懒的时候。守兵们在坪西镇围墙上蹲守了一夜,精神都已经疲劳到了顶点,毕竟昨儿上午的火烧是很刺激的。而天色将亮,来换岗的人也快到了,一夜无事之下到了此时紧绷绷的神经也就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许多。宋军的那个汉将说话真的算话,一直到天黑都没见宋军有出北关一步的。多亏了人家守信用,自己这一夜才过的这么安稳。守兵们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想了一遍,最后剩下的就全是快要来换岗的人和之后就可以舒舒服服躺下的床铺……
点点晨曦的星光下,张士龙引着千余宋军精锐悄悄地向着坪西镇北门靠近。虽然全体上下人人都是小心了再小心,可是上千人的脚步声在着寂静无音的夜里还是明显的传了出去,那阵阵‘沙沙’作响声岂能是瞒得过去的?无可避免的就传入了守夜士兵们的耳朵中。
“什么人?是什么人?”
“镇子外有人,镇子外有人——”
“敌袭,是敌袭——,宋军来了……”
错杂而又有些慌乱的叫喊声立刻响彻了半个坪西镇,围墙上被惊醒的夜守北门的校尉一脸的紧张,一边下令手下全部戒备,一边急忙派人前往城中程允达住处通禀。
“火箭,快往下射火箭。你们这群傻蛋,往下射火箭!”精神高度紧张的校尉,声嘶力竭一样的冲着那群往城下放箭的弓箭手吼道。
“所有的弩兵都做好准备了,一旦照亮……”
“啪啪啪——”就在这时一阵瓦罐摔碎的声音在城头响起,在校尉嘶嚎的同一时间,从镇子外飞来了三四十个灌满了火油的瓦罐,连连的破碎声中,镇子围墙上、镇内围墙下,一处处熊熊火焰升腾起来。校尉这口中的吼叫当即也就堵在了嘴中了。
镇子北头的喧哗声就像顺风燃起的大火,瞬间就在坪西镇内扩展了开来,先是北门附近民居一片哗然,然后是整个镇子北,再然后就是向镇子中心发展蔓延……
“什么?敌袭?”程允达蹦似的从床上跳起来,活像是一只被踩住了尾巴的野猫。“宋军不是还在金牛关的吗?怎么突然杀到外面了?”
“斥候尽是一群蠢货。还有那狗屁的高手,尽是狗屁——”
“废物,废物。”怒不可遏的程允达急忙穿戴起来,一边大声呵斥着,一边高声叫道:“来人,传我将令,火速集结兵马增援北门!”竟然都被宋军从南绕到北了。
程允达想到金牛关已是被宋军占领的,这么一来,自己兵马一败,就是逃出坪西镇了,也是往南去送死。果然是歹毒心肠,一点活路都不给自己留啊。
镇子内的太子军调动城宋军自然不甚清楚,可看到北门源源不断的有兵马赶到,张士龙却是一清二楚,当即遣人速向曲毋僮禀报。
数里外,曲毋僮看着已经是灯火一片通明的镇子西门,嘴角一笑。通过千里镜,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城墙上的一切,上面的守军真的不多,千八百人而已。看来镇子内透过来的消息还是对的,程允达的防备确实松懈。金牛关飞禽送到的消息更是准确,程允达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北路——
“将军……”张士虎披着一件藤甲,头裹赤巾,手提一把鬼头刀,左臂上挂着一面藤牌,满身上下溢散着一股彪悍之气。“弟兄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听您一声令下了。”在他的身后,是两千与他打扮一样干净利索气势彪悍的藤甲兵。
“好。”曲毋僮脸色一凝,扫眼张士虎和他身后的部队,所有人都不觉得挺起胸膛。
藤甲兵,一个月来,苍松关上的一次次苦战,他们用自己的性命证明了自己的勇武和精锐。虽然六千人的营头只剩下了一半,但藤甲兵依旧能战、敢战。
“出发!!!”
半刻钟后。
“杀啊……”
“杀——”
一片此起彼伏的呼杀声在坪西镇西门外猛然响起,惊愕之极的西门守兵一瞬间哭都傻楞在了那里。
“嗖嗖嗖——”弓弩声秘籍响起,扇形冲锋中的藤甲兵中立刻被刷下了一层,惨叫声响起。
但这点伤亡还吓不住张士虎,也吓不退他身后的藤甲兵,苍松关上更大的阵势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石砲纵飞,箭矢如雨之时,他们也依旧冲杀在前,况乎现在。
“嗖嗖——”队伍后的宋军弓弩兵也开始还击,凄厉的惨叫声同时从坪西镇围墙的上头传出。
小镇两丈多高的围墙真的不值一提,非常非常不容易的,这个时空的战争中会出现纯粹梯子类型的最简易云梯。乃至还有不少藤甲兵从腰间直接抛上围墙城头一个钩索,然后自己踩着墙面利索的就往上爬。
前后也就是一刻钟时间,张士虎带领着手下藤甲兵用四十架长梯攀登围墙,成功的就杀了上去。
箭雨没有停止,宋军的弓弩越过围墙往镇子内延伸。
每一刻都有人在流血。
“杀——”一名藤甲兵两腿用力飞快的向上攀登了几步,然后再做一声大喝,趁着垛口守兵受震一呆楞的瞬间,双腿猛一发力,从云梯上一跃而上垛口。
身体还没有落下城头,右手持刀就已经一记横扫斩出。锋锐的刀刃破开胸膛、脖颈,鲜血喷涌中两名当面的守兵就已经哀嚎着倒下。
“反贼!给我死去吧!”守将不只是好运还是背运的撞上了张士虎,手握一把腰刀,喝声中就奋力向着张士虎劈来。
张士虎右臂一摆,鬼头刀一磕一挂就轻松压住了劈来的刀刃,“要我张士虎死?就凭你也配?”自己怎么说也是苍松关里排的上号的人物,也是一个小小的军司马说生说死的?
“张士虎?”军司马浑身一震,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说过,不过……“区区一介逆贼,我杀你一百个一千个也是一句话的事儿!”脸色一阵潮红,当下一挺手中腰刀从张士虎刀下抽出,再度向前劈砍。还是力劈华山,直取张士虎脑门。“死去吧,姓张的!”
“他m的,找死!”张士虎面色狰狞的一笑,“看爷爷成全你!”左手拿着藤牌向边上一架,挡住了侧面砍来的两把刀,然后滑步向前,挥刀对准迎面劈来的腰刀猛的全力一击,“当——”一声响亮的金铁交鸣声震彻人耳。
太子军司马只感觉一股巨力从自己握着刀把的手上传来,马上就想要用力握住,可他的力量哪里比得上张士虎?而且同一时间还有一股内劲转入了他经脉中,这股内劲并不强盛但却是钻头一样,穿透力十足,下一刻手心就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二人猛拼一记的结果就是,那军司马不但失去了手中兵器,连右臂短时间也废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撞。
趁你病要你命!张士虎紧跟着就一步上前,右手鬼头刀随之疾速挥动,一道寒光直末入军司马的脖颈……
“将军,围子上的都肃清了……”不知道杀了多少个,眼前的太子军突然没有了,亲兵的声音传入了张士虎的耳朵。“那咱们就往下杀——”
“好,往下面杀——”
初战得手,不仅张士虎士气大盛,整个藤甲兵的勇气也激昂鼎沸。被堵在苍松关里那么长日子,总算是今朝翻身做主人了。
而纵观坪西镇这一战,宋军虽然里里外外有不少消息,但是一无内应,二无太大的军力优势,能靠的就只有是出其不意和己方士兵的悍勇、拼搏。
如果曲毋僮能一战拿下程允达,那么,这对于苍松关宋军士气的恢复将会起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绝佳作用。
而且很显然他今夜来偷袭程允达实在是走了一步好棋,只是一个意识上的落差,短短一两刻钟里在己方猛烈地冲击下,藤甲兵就击溃了当面的守兵。那些了西门,让战斗形势急转直下,迅速向宋军倾斜过来。
这时候城门也被撞倒了。
“弟兄们,杀啊——”高高扬起手中的虎头刀,曲毋僮一勒马缰,骏马前蹄凌空嘶鸣长啸,大喊一声,一马当先的便向着坪西镇杀去。
“冲啊——”
“杀啊——”
更大更喧嚣的呼杀声在坪西镇上空回荡。
“快,快走——”程允达手中提着一杆长枪,一马当先的引着手下士兵往镇子西头赶去。就在刚才,于北门处‘激战’的他才接到西门发来的求援急报,那里似乎才是宋军的主攻方向。惊闻此讯,程允达真是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定了下心神后,就立即调集人马赶来西门支援。
“快,都给我快点——”骑在马上,程允达不时的冲着后面的士兵急声叫嚷。他现在是恨不得能立刻生出一双翅膀来,‘嗖’的一下飞到西门去——
第六百四十三章强势的宋军
而越靠近镇子西,宋军的呼杀声就越来越响亮,程允达的脸色也自然越来越差劲,他便是眼睛看不到,到现在也已经能分辨出形势了――宋军这是已经杀进镇子里来了。
“快,快――”声嘶力竭的叫喊声,程允达想到镇子里各处分散住下的兵丁,夜间里要是被宋军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冲,可不要一股脑全完蛋!
“你,立刻整兵,立刻去整兵!”顺手指了一个军官,程允达大声的命令道,声音里充满了惊惧,都不管那人只是一个军司马了。
看也不再去看领命的军官,程允达领着亲兵继续前行。
呼杀声听得越来越清晰,刚刚转过一个街道,他就看到前方的尽头出现的那一片光明之色。
火光通明,自然是杀进来的宋军无疑。
虽然已经料到了,可亲眼看到的时候,程允达还是两眼一紧,神经猛地一绷。对面的宋军当先的有三五十骑,后面跟着大批的步卒,打头的士兵多高举着火把,一个个正高呼嚎叫的大踏步冲来。
曲毋僮带人突进坪西镇来,那是一瞬间的时候都不耽误,马上就带人往镇子中心杀奔去。什么事都可以缓,唯独打乱冲垮程允达部的建制这个不能缓。现在也是刚刚拐了个弯,就见前面一片火亮,一队太子军正在奋力奔跑中……
缓过神来了?可惜来晚了!曲毋僮冷冷的一笑,一抖手中的金环银背刀,双腿一夹坐骑腹部,胯下战马仰首打了个嘶鸣,“弟兄们,立功的时候到了,跟我杀啊――”这样的叫喊显然很能鼓起宋兵们的士气,呐喊声中,士兵双腿、战马四蹄奔开,纷纷嗷嚎着直冲程允达杀去。
“杀啊――”身后的少量骑兵跑的自然比步兵快,他们士气高昂,大军已经杀入城中了,那么还会有反复的可能吗?接下来应该是横扫千军如卷席才对。这时士气正旺,又有曲毋僮口中‘立功’二字的刺激,一个个撒开马蹄,刀枪蹭亮。
程允达打马走在太子军的最前列,一身武将的装扮让他的身份很是明显,显然这就是这支太子军的领兵之将。
曲毋僮第一眼瞅准后就拿定了注意,擒贼先擒王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飞快闪过――杀!杀了他。这必会对击溃眼前这队太子军助益极大。
曲毋僮不是靠肌肉才爬上今日的位置的,今天这一仗表现得水平就相当不错。虽然里外都有情报支持,可能瞒过高溪的太子军,把两万军队神不知鬼不觉的‘变’到坪西镇,这就是他指挥的能力。但是对自己的实力他也是很自信的,不说能比得上绝顶高手,却也绝对拿的出手。他也不知道眼前敌将就是程允达,只以为是一般的将校,自己对上岂有不胜之理?
程允达吃惊的望着快马单骑疾奔而来的曲毋僮,这人是谁?他这到底是英勇呢还是鲁莽?竟然脱离了后方大队人马的援护,相隔着百步距离前来击杀自己?
他以为他是谁?他又把自己看做了谁?
程允达心中升起了一阵愤怒感,太瞧不起人,太瞧不起自己了!
单刀匹马的就敢来杀自己,以为自己举世无双吗?
“杀,给我杀了他――”程允达勃然大怒,却也没有头脑发热的单枪匹马迎上去,身后一挥,两个护卫高手带着一群亲兵就顶了上去。
“找死!”还不知道眼前是什么货色的曲毋僮看着冒前杀来的一群士兵,心中冷笑不止。
“就凭这些小兵也能挡得住我?看你能缩头到几时!”高高扬起金环银背刀,曲毋僮毫不避让的冲马杀到人群中,大刀在马头前横着一记轮扫,“就是躲在人堆里,我也照样宰你!”
手起刀落,当前的三个亲兵胸腹间鲜血就瀑布般的涌冒了出来,扑鼻的血腥气中,三人迎刀断成六截。
“叱――,挡我者死!”一群虾兵蟹将何足道哉!一击得手的曲毋僮朗声一大笑,心中丁点惧色都没,继而就策马冲入人群更深处。
“铛铛……”两声清凉的碰撞声暴起。
带队的两个护卫高手齐齐拦下了曲毋僮,三人刀兵相交的一刹那,心头纷纷大惊起来。哪里钻出来的这样高手?
金环银背刀上下挥舞,刀影重重,寒光烁烁。如果面对的是冲来的那群程允达亲兵,那在他手下肯定就如案板上的蔬菜瓜果,任由曲毋僮砍瓜切菜。
可现在曲毋僮要对付的是两个虽然有差距,却是同一档次的高手,短时间里只能说是势均力敌。
曲毋僮身后的也是有几个高手的,见曲毋僮有了麻烦,更快的拍马舞刀的杀将前去。
很快百十步的距离就不见了,两边兵马绞杀在一起,瞬时间断臂齐飞,鲜血四溅。
“杀!给我杀了他――”程允达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是以一个劲的要那两人斩杀了曲毋僮。但这是很困难的,就像现在的曲毋僮想要摆脱掉眼前这二人的纠缠,斩杀程允达一样。
张士虎也骑上了战马,带着一路藤甲兵并没有跟着曲毋僮一路的冲进镇子中心,而是杀向了镇子的南门。
平静的黎明被战火点亮,战争的厮杀让坪西镇内全部的百姓都战战兢兢。每一家每一户都紧紧堵住了自家房门,少数几个大胆的透过门缝的缝隙偷偷看着外面……
“拦住他,快给我拦住他!”南门校尉姓鲍,与鲍康来是一个姓。坪西镇突然而来的危局让他很是不知所措,在得不到程允达命令的情况下他只有先整兵固守南门,并无时无刻不倾力联络程允达。
但可惜的是,他的这个营头早就不满员了,六千人的编制现在只有三千来人,而且在战事突起的时候其中的大半还在睡梦中。
从第一声喊杀声响起到现在,黑暗中南门校尉也只是勉强集结起手下的军队,可三千多人人心惶惶啊,人心惶惶。
校尉时刻都在关注着镇子里的局面,见宋军的声势似乎越来越大,心里就越来越没底。此刻,张士虎带人终于杀到他跟前了。
只有千把人的藤甲兵,面对三倍的太子军毫无畏惧。张士虎本人更是在重重人群中杀来杀去,那勇猛的身姿让校尉心跳当即升到了最快,一边策马后退,一边几度大声呼喝,招引手下士兵上前围杀。
“还退?”张士虎不屑的怒哼一声,坐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轻蔑,奋力扬蹄向前挤去。
黄色的马身此刻已经变换了颜色,被一蓬蓬的鲜血染成了耀眼的酱红,在火光下散发着一层浓郁的血光。才短短的一阵刀兵相接,张士虎人马就都已经血透征衣了。
“唏嘶嘶……”战马哀声鸣叫。
张士虎再次横刀一记劈斩了两名撞来的太子军士兵,坐下的战马也随之遭受了重创,被一个太子军长枪兵一击突刺砸在了马腿上,本来就已经多处受伤的它再也支撑不住,仰天呜鸣一声瘫倒在地,张士虎察觉到不对立刻翻身下马。
受创的战马一时间还死不了,痛苦的哀号声响彻入耳。只让本就嗜血的张士虎更加狂性大发。藤牌挡着一堆刺来的长枪大刀,蛮横的向外一推,张士虎人来到了那个给他坐骑最后一击的长枪兵面前。
刀光一闪,还依旧沾染着马血的长枪断为两截,同时一分为二的还有那个长枪兵本人。那道血痕自他眉心处显现,初起只是一溜儿血珠,但很快整个人就裂开了。
鲜血溅染了张士虎一身,脚下踩着滑落在地上的五脏六腑,毫不介意的继续前行。
“杀――”响亮的喊杀声突然在南门太子军的身后响起,镇子外一支支火把亮起,如火龙一样,直向着镇子冲来。
内外收低,两面夹击,自己该主防哪边是好?惊魂未定的南门校尉失魂落魄。
“嗖嗖嗖……”
曲毋僮处,镇子外的宋军弓弩手终于进入了坪西镇内。他们或是登上房顶,或是列队整齐的排在镇子的东西主干道上。
弓弦震动,如蜜蜂群在嗡嗡一样。一波又一波的箭矢越过宋军的头顶落在太子军队列中。
已经全军混乱,根本组织不起来盾墙的太子军成片的惨叫着倒下,而更可悲的是,他们不仅只能挨打,还不能还手。黑夜中,混乱中,弓弩手可是比刀牌手更难组合起来。
刀牌手好歹是强力的近战肉搏兵种,弓弩手近战时算什么?用他们的箭去捅人、扎人?最关键的是,现在天色未亮,这本就是弓弩手最不愿意‘呆’的时间段。
程允达真的要疯了。宋军一波接着一波的打击像是从来不断绝的一样,一脚脚的要将自己踩入十八层地狱。
但没人去搭理他,这时候谁会有那个时间?前面的人马正被宋军杀的阶级败退,中间段的又被箭雨急袭,一个个回过神来的太子军已经炸营了一般的向后逃去开。错乱纷扰之中谁还有空理会程允达!?
程允达怒极发狠,猛地抽出腰刀,“唰”的一刀砍下了一名惊慌失措的士兵首级,拎着血淋淋的脑袋向四周厉声喝道:“谁敢再逃?斩立决!”
然后指挥着一样摇摇欲坠的亲兵,“快整队,快整队。各军听令,凡有乱窜者,杀无赦!”
第六百四十四章异界版‘围魏救赵\’
程允达依旧在努力。可周边的太子军士兵见他却就如见到了厉鬼一样纷纷散开,避开他后再接着继续向后逃跑,稍后一股溃散下来的败兵远远看见程允达拎着人头的样子,更早早知趣的从旁边绕道溜了过去!这让程允达更急更气,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蓬箭雨从他头顶上哗哗的落下。
程允达人没事,马却倒下了,而更重要的是跟在程允达身后的擎旗手也倒下了,将旗坠落。这可全都是看在后面太子军士兵的眼睛里的,本已经摇摇欲坠的军心瞬间彻底沉沦了。
“杀啊……”宋军上下大喜,曲毋僮大喜。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坪西镇内的太子军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从镇子西头逃脱的败兵迅如冲入了镇子中心,更将失败的恐慌也传入到了镇子中心上万正人心慌乱的同袍心中,忙活的焦头烂额的几个军校,图奈仰天长叹,而无力回天。
“大王,大王……”
永兴城宋王府。主理内外情报的一个四旬文士疯了一样向着勤辇殿跑去,“大喜,大喜啊。我军南线大捷,曲将军与祝帅联手,已经克服金牛关,全歼裴仑军残部。祝帅已经开始整顿兵马,编捡军士,就要北上救援永兴了……”
文士进大殿的时候,脚尖在门槛上狠狠绊了一下,肯定生疼,但他现在却是丝毫没一点感觉。
满殿的莺歌燕舞顿时消停,满殿的靡靡之音顿时清空,上至美人环绕的宋王,下到最最卑贱的仆役,每个人都用一双眼睛不可失意的看着来者。
自己耳朵刚才听到了什么?
“裴仑军余部灭啦?”宋王颤巍巍的从宝座站起身,手足发颤,活像一个帕金森综合症患者。真的是激动地无以加复。
“天佑大王,天佑大王……”文士满脸泪痕,说话中痛哭流涕。
“可称大宣全城?”
“臣已经下令快马,宣报全城。”
“好!好!”来回在殿上走着,浑身的激栗感让宋王两条腿都停不下来。
“赏,赏祝帅,黄金万两,珍珠十斜,宝马百匹,玉带十条……”好容易从激动稳定下心神,宋王宝口大开,自家库房没门了一样敞开向了祝彪。
“告诉曲毋僮,一切行动听从祝帅命令。从即日起,他部归于祝帅麾下,敢有犯触,本王第一个就饶不了他。但袭破坪西镇他也有大功,拟一个封赏,给曲毋僮。另外,嘉奖全军,嘉奖全军。”
宋王兴致勃勃,可文士并没有接话,他其实很想接话的,但这事情是长史的事,不是他能触及的。气氛一片振奋热火的勤辇殿,竟然十分不恰当的出现了一小段不该有的冷寂。
“哦,哦,你去请长史来……”姬康发热的脑袋被这突如其来的死寂给清冷了过来,讪讪一笑,对身边一侍从说道。
就像中国古代史一样,王府长史与王爷九成九的都是休戚与共的亲密关系,宋王这里并不出意外,王府长史乃是姬康的第一重臣。
苍松关。
祝彪望关而叹,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当初三万军兵出汧山的时候,杀到苍松关就是自己最圆满的作战目标,现在可以说尽善尽美了。
虽然时局变换,之前的最终目的现在已经变成了另一作战目的的前提,但是出现在苍松关下,也依旧让祝彪和他身后的张鹤、陈安、吴伯牛众将满怀感叹。
出兵时,除了祝彪对自己的设想有着三分信心外,其他的人等,刘卓与军中五将,那可个个都以为是送死之途。
现在!天翻地覆伤春色,齿豁头童祝圣时。宋王局势还是残败,他们本来的一支小小偏师,牵制部队,却成了万物皆哀后的独秀一枝。
“祝帅欲兵救永兴,何故还要强编上万多俘兵?”
曲毋僮迎祝彪等人入关之后,不解的问出了这个埋藏在他心底多日的疑问。
祝彪在苍松关外足足耽搁了两天时间,就如四旬文士报于宋王说的一样,整顿兵马,编捡军士,抽调的各部众兵丁,不仅仅局限于他原先的手下,都还有曲毋僮手下的军士。
而曲毋僮也绝没有出现宋王怕发生的那些事情,是因为他眼睛亮?还是因为他对宋王真的忠心耿耿?不仅不抗拒祝彪的调令,反而是配合无间。以致使手下的三四万残军生生被祝彪调走了一半。并且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曲毋僮还招呼北面各郡县官长,全力收集马车运来苍松关,加上苍松关军需转运本就有的马车,和从关外二县缴获的马车,现在苍松关北足足集结了四五千辆马车之众。
三十多年太平之景,大周民间的财力物力,实在是有些超乎想象。
“带上他们,就是要他们在中途逃跑……”
祝彪人马并没有在苍松关内停休,当天下午,大军出关,关外几日内筹集的车马加上祝彪随军带着两千多辆马车,整整小七千辆的车马,根本就是绰绰有余的就载运下了祝彪全军‘五万’大军。空出的车马大量的装载上了粮草军需。
当最后的车马离开苍松关前的时候,已经用去了一个多时辰。
官道上,骑兵开路,马车两列并行,前后再有间隔,拖拉的队伍足足十多里长。那夜晚行军的时候,马车上火把亮起,从天上看都觉得是提条火色的巨龙。
五万宋军,号十万,浩浩荡荡的兵出苍松关北上进援,这消息根本就瞒不过永兴城下的晋军。因为早在晋军兵围永兴城之后,晋王的使臣就开始接连拜访开州其余中南部郡县。
在晋王眼中,这些人都是墙头草,只要永兴城破,宋王失去了最后一丝机会,那么他们这些地盘就可以传檄可定。
大半个月来,各郡的地方官与晋军之间你来我往,不要太频繁了。祝彪这样声势浩大的出兵,怎么可能瞒过晋军呢。
晋军主帅姓华,单名一个巍字,华巍。统帅二十万大军攻永兴,小一个月的时间了,却始终困于坚城之下。
听闻到祝彪率军北上的消息后,他不惊反喜。“祝彪军乃是永兴城最后的一丝指望,如果我军能在城下将祝彪军干净利索的击败,执祝彪于永兴城下,那么,城上宋军该做何反应?”近期来城内宋军的士气可是越来越旺盛的。
“哈哈哈,此乃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很清楚祝彪军是个什么货色的华巍一点都不担心对方那五万人能逆天,据南面传来的消息,祝彪为了凑齐五万军士都把刚刚俘虏的近万降兵充入了军队,可想而知其部素质该如何了?
而更能说明的是,把刚刚俘获的敌军充入本方部队,立刻就拉出来打仗,那还能指望得住他们在战场上给自己英勇卖命吗?
那是不可能的!
“密切关注祝彪所部动向,咱们就等他自己送上门来。”华巍心中已经做起了一战定乾坤的美梦了。
如果这一仗打的漂亮,杨复也已经死了,裴仑也已经死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挂上开州刺史的头衔呢?
……
祝彪军大帐。
“不去永兴?”
永隆郡境南,祝彪只用了两天三夜时间就领兵杀到了这里。从现在驻营的位置,东北方向就是永兴郡。可祝彪在刚刚的军议上宣布,大军明日并不掉头转向东北,而是依旧正北进入临河郡西的安化郡,并且北出安化直接杀入邢州,晋王的地盘。
晋王总数有五十余万的大军,其中至少一半的军力部署在北线的棣州等地,防备着唐王可能的突击,另外二十万攻入开州,可见此时的邢州是有多么的空虚。可见此刻的万州是有多么的空虚。
祝彪的打算就是趁虚而入,在晋王毫无防备的地方直刺他心脏。大军如邢州后,就一路往东行进,沿官道直入万州,直捣晋王的老巢。
这里面虽然远隔着一个州,但是邢州地界本就小,宋军又都是马车载运,行军速度飞快……
必然能引得华巍撤军回援,到时候中间打一个埋伏,一战翻盘。
如果帐内还有穿越者,对于祝彪的这个策略肯定非常非常熟悉,完全就是孙膑的围魏救赵么。
是的,这就是孙膑的围魏救赵。现在祝彪就是要靠着这一计,拿下华巍,给晋军一个教训!
宋军在永隆的‘变道’,消息立刻就传到了永兴城下的晋军大营里。这几日时间,晋军为了等待祝彪军的到来,已经停止了对永兴坚城的攻打,养精蓄锐。就待一战定乾坤了,却谁料到战场摆好了,对手却要失约了。
华巍听到消息后大惊,从宋军行进路径上很快就设想出一条线路。但他没认为祝彪是要杀奔万州,而是以为祝彪要截断晋军的退路,扫荡安化、临河而郡,而且可知的是,此两地郡城里关押的都还有三四万人的宋军战俘。如果祝彪能得到这些宋军俘虏的加入,那他的实力将会立刻翻增一倍。
华巍急忙命令手下的骑兵部队扑向安化,同时飞禽传令安化守将,必要时直接对城内战俘下杀手……
第六百四十五章改变乾坤帮命运的一刻
华巍要疯了,他感觉自己注定要成为天下的笑柄了。单单的轻骑部队竟然追不上载运满满的马车,二十万雄兵被五万杂兵给耍了,看着手中的飞禽加急,这简直就是对自己‘无能’的最佳讽刺。
三天前他接到安化郡城的快报,说祝彪并没有进攻安化郡城,而是直接与安化郡城擦肩而过,继续向北行去了。华巍的心就咯噔了一下,但他并没有乱了方寸,依旧命令骑兵部队去追。
然后第二天他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宋军越过州境进入邢州境内的消息,但他依旧不慌,因为追去安化的骑兵有一万五六千骑,这些骑兵只要黏上宋军之后,就一定能牢牢地粘住宋军。到时候祝彪就是有万千打算,他施展不开,就尽是白费。
可是,可是,现在送到手中的信报却说,自己的骑兵追不上宋军。这让华巍如何能接受?现在看宋军的目标,那似乎是越过邢州杀入万州去的。万州,那里是晋军的老巢!
华巍万分惊怒,他都像一剑砍了骑将的脑袋。但是骑将在信报上已经清晰地说了,宋军沿途仗着自己是车乘,在邢州七路进军,拉开了近百里的横幅宽面,兵力空虚的邢州,各郡县现在连自保都做不到。沿途所有城池镇集,所有的黑豆、黄豆等马料豆,被宋军收拢一空。而他们追击的骑军,因为一开始根本没做长久打算,先前准备上就短缺很多,沿途虽然粮草不缺,但是战马精料的主作物豆子没有了,战马体力没办法及时补充,几日的奔波下来,马匹都齐刷刷的减了一层膘,马力衰退,马速锐减。再追击下去,就要跑坏战马了。而更加恶劣的是,宋军在一边进军的同时,也在路上暗布下铁蒺藜、陷马坑等歹毒之物,骑军追击中多有中招者,上下怯手怯脚,让本就慢下的马速更加缓慢。
“回兵。集结于普部和大营中垒营头,立刻回师万州……”
华巍发了一场怒火后冷静了下来,中军帐中传达出了回援的命令。
还好,还好!华巍现在唯独可以庆幸的就是,宋军且于东安郡的位置只能从西路绕过永兴,从西到东横穿大个半邢州才能抵达万州境内。而他部军,只要东北出临河,就还有希望抢在前头截住宋军。
不过,华巍知道,自己近半数军队一撤回,永兴城的这场攻防战也就要走到尽头了。危如累卵的宋王还有这咸鱼翻身的一天,这是他在打破临河张楠部宋军后就不曾想过的事情。
“这一战不是自己的扬名战,而是祝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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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玩家祝彪,名动中原,声望提升至75,达到开启中原大型军略任务标准。现选择性开启s级任务——一柱擎天!”
邢州行军的过程中,自从再次入中原以来就不见半点动静的系统终于蹦出新任务了。而让祝彪为之惊异的是,任务竟然还有开启‘标准’!?声望75点!!
忍下心疼的惊诧,祝彪细细看向一柱擎天的任务解说,他之前接过的s级任务可是一个都没完成的。如果这个过于艰难的话,那还是放弃的好。毕竟接了任务你完不成,不还是拿不到奖励么,而且还有惩罚。
“一柱擎天!可真他娘的一柱擎天!”看了人数介绍后,祝彪哭笑不得的咧开了嘴。果然是坑爹的s级任务,就是要祝彪今后三年内保着宋王在开州地界安然无事。这可能吗?宋王现在还有几万部队?撑过了这一次就阿弥托福了,等下一次朝廷各路大军杀来,绝对玩完。
“这坑爷才不去填呢!”甩甩手看起了状态栏其他的内容,之前见底的储蓄金一点点的一点点的再度爬上了四位数,虽然最先头的数值是一个‘1’。
“要不要换一本枪法呢?”再靠现在的《夹竹梅花枪》、《十荡十决》这些东西,中原遇到高手,可不见得能应付的下。
想想开州之战的规模,二十万太子军中顶尖级高手就层出不穷,如果是五十万、一百万大军,宗师级高手也该亮相了吧?
而照以往的经历来看,如开州之战之中两方加起来还不足百万人的战争规模,完全就是日后天下争夺战的开胃小菜。每次天下兵戈起来,各方势力的主战场参入兵力,可都是几百万人规模的。
就自己现在的枪法能应付过来吗?祝彪可没自信。
枪法62点,系统剩余点数167,这是祝彪现在所剩的全部系统点数了。
“叮!…………1000金,购入顶阶枪法《百鸟朝凤枪》……”
“叮叮叮叮……”枪法63、64、65、66………………100。
自从云梦大泽一行实力增进以来,祝彪可久违了这种连续叮当的声音了。现在听来,竟是感觉一个清脆。
在此从马车下来,翻身上得一批黄骠骏马上,长枪入手,若不是周边人多眼杂,那股子劲气上来,祝彪真想当下就舞上一阵。
《百鸟朝凤枪》也称《百鸟朝王》、《仪凤图》等,乃是传说中的赵云之师,汉末一代枪法宗师童渊所有。枪法轻灵疾快,有虚实,有奇正;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速雨。
祝彪有了这套枪法在手,他这才坐实了武道圆满这诺大的名头。盖因为之前受枪法拖累,他的马战实力比起步战掌剑,生生矮了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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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山。
宋军雄起,宋军雄起,拐过头来杀进邢州了。
近期来邢州地界,你来我往,倾轧碾压,勾心斗角的黑白正邪两道人马,突然地都停住了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专心致志的看起了热闹。尤其是正道中人,几乎人人脸上笑开了花,乾坤帮的主子吃嘠了,乾坤帮就没有动作吗?十万宋军在邢州地界大摇大摆的进军,乾坤帮他们敢没动作吗?不怕拐过头来晋王收拾他们?
“师傅,师傅。杨大侠那里传来消息,乾坤帮的人马集结了。他们要对宋军下手了……”一个紫衣少女高兴地笑呵呵的闯进了寒山神尼的禅房。
外人面前一律冷若冰霜的寒山神尼,目色慈祥的看着进房来的紫衣少女,银月一样的圆脸上尽是亲昵。
“不许胡闹,这事不是为师可以插手的。”寒山神尼这个时候的一举一动不仅是代表着她本人,更是代表着她身后的中原佛门。雷音寺不传话来,就是有人在小寒山下杀人放火,她也只能视若不见。
“师傅,杨大侠说吕老怪这次可能都会亲自出手。宋军那个北汉来的小将,如何躲得过去。他要一死,宋军可不就完了么……”
“那你就太小看军伍之人了。如果一军统帅说杀掉就被杀掉,那军队还凭什么镇压天下?朝廷还凭什么掌控四方?”伸手摸着爬进怀里的乖徒头鬓,“那个北汉的小将可不简单。数万大军中能匹马纵横的人物,实力可远高出你不知多少,他年岁也仅大你两年啊……”这就是佛门的力量,才多长时间?连祝彪的年岁寒山神尼都知晓了。
“那肯定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不然,他这年纪怎么可能练到这个程度?我跟阿姐靠着您也不是前年才贯通了任督二脉吗,这已经能跟祖庭的师姐们相比了。”
“小丫头,少见多怪。天下何其之大?这种英才,每到龙蛇起陆,那是会层出不穷的。”
禅房里渐渐没有了声音。寂静的庵院,寂静的小寒山。
分兵而进的祝彪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猎物,正带领着亲兵营和相应的骑兵部队策马奔走在邢州大地上。
到天色黄昏时,才草草建立起了简陋的营寨。
明月升上天空,月光照在大地上犹如是铺盖了一层洁白的绢绸。
守夜军士警惕的看着月光下隐隐可显寨外,那里各个方向都有斥候埋伏下,明哨、暗哨,编织成一张严密的大网,监视着四周的一切。
祝彪不会忘记乾坤帮是晋王一派的力量的,这些大型江湖帮派,动员起来的力量也是很惊人的。他们或许正面战场上只是一群渣滓,但是黑暗之中,他们的力量足以给宋军沉重的一击。
比如说击杀每一营的军校,就陈安、张鹤那种身手,只是被真正的高手秒杀的份。
“祝帅,营外有情况。”陈廉一脸紧张的叫醒了祝彪。“外面的斥候已经超时不与大营联系了,四面都是这种情况。”
作为一名正统的将校,陈廉对于江湖手段很陌生。他有些看不起江湖中人,但也知道,江湖中人的厉害在那里。
“打开辕门,在营寨百步外距离,每隔十步点起一堆篝火,弓弩手准备——”
军队如何防备甚至是压制江湖中人?强弓劲弩是唯一的手段。而黑夜里要发挥强弓劲弩的威力,就只有延长弓弩手们对外的视线距离。
第六百四十六章 这里太危险,还是混你的江湖去吧……
黑暗中,吕维可、吕光远父子齐身并立在一颗杨树的树顶上,遥望着不远处灯火明亮的宋军营寨。“今夜的袭杀应该能得手吧?”宋军的总数是不少,可眼前的军营毕竟只有一万来人【加上民夫】。
父子俩都没有说话,心里沉甸甸的,他们知道这是一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刻,这一步踏出去,整个乾坤帮就此走入泥潭,在这天下变局中就再也脱不了身了……
“咦,那是什么?”
吕光远脸色突然一变,就见不远处的宋军营寨,突然地辕门大开,大群举着火把抱着干柴的士兵鱼龙而出。
“好奸猾的小贼――”吕维可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宋军竟然突的外扩营地百步范围点燃了篝火,如此一来,自己乾坤帮再想悄悄的掩杀进去就不可能了。暗取变成了明攻!
父子俩对视一眼,齐齐一蹿身形,两道黑影凌空划过天际,飞样的射向乾坤帮人手的最前沿,但是已经晚了。
宋营外一堆堆的篝火已经点燃,照得地面如同白昼,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尽收眼底。别说藏人,怕连老鼠也藏不住。先前出辕门的上千号的重甲兵士也列队整齐的步步退回辕门,而辕门左右的宋军营墙上,一个个清晰可见的弓弩手,正张弓以待。
片刻后,甲士尽数退回营中。祝彪再吩咐道:“营中所有灯火尽数灭了,化明为暗。”
满营将士自然无所不从,依令而行,转眼间整个营寨就化做了一片黑暗。陈廉营内营外望了一言,大喜道:“祝帅神机妙算。羞煞前史先贤。一个化明为暗,敌人的动静咱们了如指掌,咱们的一举一动敌人却无从得知。好生了得,好生了得。怪不得祝帅领军打仗,能百战百胜。所向披靡。”
“哈哈,小聪明,小伎俩而已,安敢妄比先贤。”陈廉说的是真心话,祝彪听得出来,心里自然是有几分高兴。
此时的营寨上下。鸦雀无声,夜风吹草木旌旗的沙沙声清晰可闻。大家均知道这是恶战前夕短暂的静寂,一场决定自身生死存亡,悬系千人万人性命的恶斗转瞬将至。紧张的心情难以抑制,一个个紧握兵器,手心汗水淋淋。
果然不出祝彪所料。没过多久,有士兵来报,西面营外发现敌踪,有几堆篝火被打灭了。
“果然来了。”祝彪人还没转到西面,就听到了尚平南的高叫声:给我放箭,射他娘的。”这人也是如陈廉一般的恋家,在祝彪赢得高明之战的胜利后就投效了。现在在亲兵营做陈廉的副手。
“连弩先别用。”祝彪连忙说道。强弓劲弩威力虽大,可对付江湖高手来说,连弩才是最重要的。
陈廉也高声叫道:“不错,先别暴露咱们的实力,真正的恶战还在后头呢!”营寨西围寨墙上,唰唰,一蓬利箭飞矢向着篝火照射不到的黑暗处落下。立刻的,祝彪就听到隐隐几声闷哼传来。
西面这里有了响动,刚刚祝彪离开的辕门处已经喊杀声震天。营墙的垛口上,百名强弓手背负利箭。手持硬弓,箭枝雨点般向这百步距离外射去。辕门正面的篝火已经熄灭了不少,漆黑越来越大,虽然有着月光的清辉,但是百步距离。哪里还看得清敌踪?
所以大部分的步弓手、弩兵都张弦以待,只有这百名的强弓手在军官的命令下不管看到看不到,只是向着黑暗处乱射。
乾坤帮打头阵的徒子徒孙吃了大亏。几名香主率领着数十名帮众正逐个清理篝火,哪能料到宋军的反应这样快,箭矢覆盖面积这样大?一阵乱箭从天而降,黑暗之中,他们也只能靠听风分辨,手边又无手牌、圆盾这等正规的军械,立刻死伤过半。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辕门上欢声雷动。不用军官再传下命令,强弓手们就可着劲的向黑暗深处放箭,断敌退路。之前因为斥候断去联系而折损的士气,这时候已然尽数恢复。士气高昂,箭如飞蝗。辕门正面的乾坤帮众只好扔下伤者,连滚带爬的向更深处逃去。
这时候劲弩兵也开始发力,利矢象生了眼睛向着声音传来出射去,跟踪而至,密集如雨,又有十数人中箭倒地。待乾坤帮所有人逃到弓弩射程之外,检视人手,十停已去了七停,四名香主也有一个没能回来。
黑暗中的惨呼声渐渐平息。辕门处宋军也停止了射击,祝彪赶回,手中抓着了一口三尺长短,浑身漆黑泛着幽暗光泽的大弓。这是他得了寒螭筋后,回北汉后请工部的大匠师重金打造的一口宝弓。拉力虽然依旧是五石,可射出去利箭的威力,比之八石的大黄弩也不差分毫。
手边一壶雕翎箭,看起来与一般的雕翎箭没什么两样。但实际上却是祝彪用15金从系统里买来的最好的利矢。
一壶箭也总共只30支啊,15金,一支箭就划5银了。
可是它破甲+30%,杀伤力+20%,飞行速度+10%,还有准确度+5%,连同最后射程+10%,完完全全的无双利器,杀人必备之神品。
宋军枕戈待旦。过不多时,篝火的外围又黑影绰绰的在那儿晃动,众军士当即就要放箭,给祝彪阻止了。“这是贼人的疑兵之计,不要浪费箭枝。这一回咱们看他们进来,再万箭齐发,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先将连弩架起来,瞄准辕门前空地,等我发令。”一切都准备好后,营寨其他三面的喊杀声都响亮起来了。祝彪才叫过手下弓弩兵的一司马,命令道:“你负责一小队人向篝火外放箭,但要射得有气无力,稀稀落落,把乾坤帮的杂碎诱到空地上。其余士卒都预备好弓弩,准备杀敌。”
军司马依令而行,率领一小队步弓手向篝火外放箭。三五十来个人三五十来张弓,而且射射停停,盲无目的,自然威势大减。
乾坤帮之人本来就是有防范的,人全部都散开了,伏身于树木山石之后。宋军这一阵乱箭自然没有收到什么效果。
但乾坤帮也不是没脑子的蠢货,当然想得到这可能是宋军的诱敌之计,如此反复试探了好几次,篝火一堆堆被打灭,眼看就要过一半距离了,才终于下了进攻的决心。只见黑暗中隐隐约约冒出了无数条黑影。军司马这一小队步弓手箭射得稀稀落落,偶尔有几名贼人中箭,也无法阻止他们前进。
黑暗中还有人大叫道:“他们的人都往另外三面去了,弟兄们上啊!”随着喊叫声,杀出了百余条彪形大汉,人人身着黑色夜行衣,手提着明晃晃的钢刀。狂奔叫喊,声势慑人,转瞬间便冲到了营外三十步的距离上。
祝彪嘴角抿起了笑,大叫道:“给我放箭,一个不留!”敢把注意打到自己身上,祝彪脑瘸了,还想着手下留情。一种弓弩兵闻令而动,人人奋勇。先就是一排劲弩射出,然后是上百具连弩一齐发射,中间再加着数百步弓手的箭矢,一两千支利箭离弦而出,象刮起了一阵狂风,泼向的洒落辕门前的乾坤帮贼众。
一排连弩过后,第二排连弩跟上。步弓手们也不甘落后,抽出箭囊中的利箭一枝接一枝射下去。一时间辕门前就象下起了一场箭雨,枝枝夺命的利箭铺天盖地而来。
辕门前空地与辕门只有二三十步的距离,可算近在咫尺。乾坤帮众人眼见即将得手,自负自己若能接近宋军了,以一当十,以一当百也不在话下。自然人人奋勇争先!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竟是一个圈套。待到辕门上空满天的利箭飞矢雨点般射下来,再想逃走已势不可能,转眼间这片空地就变成了屠场。一个个身手不凡的乾坤帮帮众或被弩箭洞穿了身体,钉在地上,当即身死。或被利箭射中,一时未死,疼得尖声惨叫,慑人心魄。反正就是三五个呼吸的时间,营寨外就已经躺满了胸穿腹裂的尸体。
箭雨飞快扫清了这扑出来的百名大汉,然后想着黑暗处延伸过去。黑暗中有人大叫道:“不好,中计了!快退!”但这命令未免来得有些太晚了。一蓬蓬的箭矢已经飞到了他们头上。
那些操纵劲弩、连弩的军士都训练有素,手脚利落,每一次发射后都简明快捷的顺数重装上弩矢,挂上弩弦。每一排连弩击发,都是数百枝利箭一次攒射出去,杀伤力、覆盖面太广太广了。况且还有步弓手、劲弩兵的配合,百名涌杀出来的大汉只有寥寥数人逃了回去,那视线看不清楚的篝火外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中箭倒地,反正是惨叫声连连,乾坤帮这个亏吃大发了。
祝彪只是痛快淋漓的仰天大笑,乾坤帮,这和他可是绝大的对头。军士们也爆出一阵阵的欢呼,让他们的心彻底平定了下来。
江湖高手又怎么样?万箭齐发,还是死的不能再死。
“姓吕的听着。这里太危险,还是混你的江湖去吧……”
“哈哈哈……”
第六百四十七章 血要流在眼睛看得见的明面上
“父亲。咱们一无胄甲,二无器械,只凭血肉之躯,就是舵主中人在这万箭齐发之下,也有死无生啊……”吕光远面颊抽搐了再抽搐,现在场上死伤的人,可都是乾坤帮的血肉骨干啊。一下子就折损了一百多人,另外三面再算上,二百都不止了吧?这可是一个舵的力量了。
吕维可脑门上的青筋也禁不住一跳,这样大的伤亡,就是乾坤帮几十年的发展史上都没有过几回。而更肉疼的是,这样重的伤亡才是今天之战的开胃小菜,正餐都还未摆上席面呢。
离二人不远的一群乾坤帮高手不仅紧了紧握着兵器的手。刚才如果是自己上去了,那万箭齐发之下能活得命来吗?这可比任何江湖暗器都密集、犀利多了。
且江湖中人,那有什么护甲、盾牌的,他们追求的是一把绝佳的好兵器,而不是什么鸟甲衣。也所以,各大兵器阁中,只做精绝的内甲、金丝软甲等贵重之品,普通的铠甲根本没有,再者朝廷也不允许他们治炼那种军资。
这样不对等的两极,江湖人自己火拼起来还显不出短处,但与正规的大军一比较,在防护力上他们就太欠缺了。
没有坚固的胄甲,就是绝顶高手在乱箭之下,靠着护身罡气也撑不了多久。其下的顶尖、成名一级人物,除非是外加横练或是特意的护身功法,否则护身劲气、罡气在弓弩之下,也是如鸡蛋一样脆弱。
一场交手过后,营寨重新归于了静寂。篝火外的黑影也全部消失,但所有人都知道乾坤帮的人马是不可能退去的,现在的平静只是新一轮进攻前的蓄力。祝彪让亲兵传令四边。提醒大家小心戒备,切莫大意。到现在为止,乾坤帮的顶尖高手还没露面呢。虽然自己是连胜了两阵,却远不能说就稳操胜券了。所有人依旧要严密检视庄外敌人的动静,以防乾坤帮变换主攻方向。声东击西。
自然众将士依令而行,继续严密戒备。但篝火外却一直静悄悄的,不见敌踪。看天色已经到了五更,将士们的情绪长久下来都不由得由紧张转为松弛。可能贼人两次进攻,伤亡惨重,已经退走了吧?但祝彪不松口没人敢懈怠。还好。现在是夏天,天亮的早,再过上一个来时辰,天一放亮,就算安然度过了。
但正在这时,祝彪的声音突然响起了:“注意。有人!”
声音不甚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朵中,如同大吕警钟,瞬间惊醒所有人。
所有人都吃惊不小,刚刚松弛的心情立刻再一次崩紧。此时正是一夜中最黑暗的时刻,篝火照明之外更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凝神倾听。仍可分辨出微弱的沙沙声。那不是风声,而是有人,不少的人在悄悄潜行,所发出的声音。
沙沙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士兵们的心情也紧张了起来,毕竟篝火只有三十步都不到了。这点距离,就是十二三丈的距离,轻功好手两个抄掠就能飞进寨子中。营寨这简陋的营墙可连狗都挡不住。
紧握弓弩的手心汗水涔涔。转瞬间一群持刀的黑衣大汉狂风般冲出了黑暗,齐声呐喊,向营寨杀来。“又是来送死的。将士们听令。放箭!”祝彪的声音总是在最关键最恰当的时候响起,立刻就安抚了士兵们猛然受惊的心。
命令传下,连弩兵首先扣动了弩机,百具连弩一齐发射,刚才的一幕惨剧再次上演。利箭破空之声夹杂着中箭后的惨呼之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乾坤帮众人接二连三的中箭倒地,却又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的冲杀上来,势弱疯癫。
祝彪心念疾转,暗道:“不好!”他感觉自己是中了乾坤帮的诱敌之计了。现在来送死的可都是一群杂鱼。
刚想要再下命令,第二排连弩也已经将弩箭全部射出去了。就在这一批弩箭射出后,第一排连弩还尚未重装之际,就见十余条黑影跃出了黑影,身形疾快的猛冲辕门而来。这十几人轻功卓绝,快如风驰电掣。还不知从何处弄来十几面藤牌,冲刺时持在身前遮挡箭雨。
立刻就有箭矢飞向他们,但冲刺了劲气、罡气的藤牌防御力大增,一时间里箭枝落在上面立刻就被弹开,纷纷落地。其中有两人身法最快,冲杀也在最前面,辕门外设置的栅栏、鹿砦,飞跃中如履平地。火光之下,二人样貌依稀可看得清楚,祝彪似乎还有些印象,应该是云梦大会那一遭里,他见过的两人。一个手持双钩,一个单锋宝剑。
辕门处的宋军似乎已经没办法阻止来人接近杀入了。此时的形势可谓千钧一发,小小的藤牌让这些高手占了先机,偏偏宋军这里并没有那种可以直接破开罡煞,就是先天真气也顶不住的床弩,甚至连三石以上的大黄具弩都少之又少。如果让这群如狼似虎的乾坤帮高手闯进辕门,今夜里宋军可就要遭大灾了。
面临如此危局,祝彪虽惊不乱。因为他是早有准备的,那三十支特意买来的雕翎箭,就是现在起大用的。
虽然他的箭术依旧一般般,但总的来说三连珠是熟练地。察觉到事情不对的第一刻起,乌黑大弓就已经握在了他手上,搭上三支雕翎箭。弓弦响处,三支利箭近乎是同时飞出,快如流星。两名首当其冲者似乎是同时被利箭射穿藤牌,一箭穿心。
另外还有稍稍落后的一人,被最后一箭,一箭洞穿了小腿,扑倒在地上。箭雨继续飞落下,这人也是霉运当头,因为吃痛扑到时把藤牌甩一边去了,稍后乱箭齐发,立刻就变身成了大刺猬,被无数箭矢贯身。那人人发出的一声绝望的惨呼,声音直传出数里之外。
“祝帅好箭法!再来三箭!”辕门内宋军里登时响起了一连串的欢喝声。
飞奔中的乾坤帮高手心中虽惊,脚下却已然不作停留。一个单刀持盾的和一个瘦小汉子在剩下的人中身法最快,都已经冲到了辕门之下。祝彪大喝一声,又是两支利箭离弦而出,直取这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劲道如此之强,大罗金仙也闪避不开。第一支箭就洞穿了那瘦小汉子的胸膛。第二支箭射的那单刀之人扑倒在鹿砦上,手中的藤牌飞出老远,自己胸前空门大开,立刻被几支铁矢射到,贯入后心,透胸而过。那汉子狂吼一声,也当即惨死。
连续五人被射杀,余下的乾坤帮高手勇气大挫。如此犀利的神箭,谁敢上前送死?不只是谁发了一声喊,其余人一齐转身逃走。但这些人仅仅逃走尚不要紧,可是有两个心慌意乱,竟然忘了持藤牌遮挡后背,致使背后空门大露。营寨上支支利箭如飞而至,根本不用祝彪再出手,那二人就背上中箭,伏地而亡。余者狂奔黑暗中不敢复出。
二百余具尸体静静的伏在地上,辕门前又恢复了一片的死寂。
宋军上下静静的望着这一幕,所有人崩紧的心弦终于松弛了下来。今夜的厮杀他们以全胜而告终,都不曾死伤一人,虽然有祝彪从中力挽狂澜,可也让将士们个个信心十足,对于黑暗中的江湖客,再无惧怕之心了。“幸赖大帅高明,不然今夜可是一场大劫。”弓弩部军司马喜滋滋的说道。
但祝彪却无一丝喜色,因为他知道乾坤帮的实力,可不仅仅是只一个乾坤老怪,更是有一大批江湖顶尖级以上高手,乾坤帮的真正高手,到现在还一直没有露面呢。
天色渐渐放亮,东方天际升起一轮红日,映照着远山旷野,染上了一层殷红的血色。这一幅壮观绮丽的画卷,印入祝彪眼帘,感觉却唯有苍凉。因为他心中思潮起伏,不可遏止,眼睛看到的除了血还是血。
“父亲,咱们损失已经不小,真的还要再冲一次吗?”
“可惜要替这小辈扬名了。”吕维可并没回答儿子的话,而是仰头望去辕门方向长叹。之后才对吕光远道:“干大事要不惜小利。做样子就要做到明处。
咱们是晋王一脉的人,也就是朝廷一方的人。虽然不一定就要拼死给他们卖命,但该流的血还是要流的。”
吕维可狠狠地哼上一声,“如果不是温老贼在侧,寒山老尼姑、黑水匹夫掣肘,为父真想要亲自去会一会那个祝彪!”
“去吧,带人再冲上一次。”
“儿子领命。”吕光远受教了。父亲说的对,该流的血确是要流,且最好是流在明处,流在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地方。
“杀啊……”
“冲杀……”
“冲上去!给夜里死去的弟兄报仇……”
足足二三百人的数量从正面向着辕门冲来,祝彪在其中一眼就看到了手持精轮的吕光远。这家伙竟然亲自带头冲锋了?
“放箭,放箭……”祝彪大吼中先一步拉开了手中的大弓。
“嗖――”带着急锐的尖啸,一支雕翎箭离弦而出,去势疾快的直奔吕光远而去。只听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吕光远只来得及将手中精轮横在胸前,其他没能做出任何反应,就接着感觉到手上剧震,精轮竟要似脱手而飞一般。
第六百四十八章退
乾坤帮数十年的收集,多种精金密料合炼而成的五行精轮,往日中无坚不摧,神兵利器斩中也难以损伤分毫的五行精轮,今日竟然被一箭贯穿了轮面,直接摧毁了轮心内的机关!!
吕光远看着手中箭簇完全没入其中的精轮,嘴巴都不由得张大了。老天爷,这是什么弓射出的箭?有是什么打制出的箭?也太离谱了吧?
“帮主,刘护法也折了。”一旁传来了亲信的声音,沉痛而悲伤。
吕光远心中咯噔一跳,刘护法?刘奕雄么?他死了?!这可是乾坤帮拔尖的几个后起之秀之一。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呢就已经是顶尖级的高手了,日后更进一步是十拿九稳。
一具尸体由两个乾坤帮众抬到了吕光远面前,可不正是那刘奕雄。一支利箭洞穿他挡在脖颈上的雁翎刀,然后直入其脖颈。
刘奕雄手中的这柄雁翎刀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利器,寻常之刀剑,碰上就断,却被来箭一击射穿。这样的箭来势奇疾,更犀利无匹,纵有通天之能也万万抵挡不住。
除了刘奕雄外,乾坤帮冲锋的数十名高手折损了小三层,全都是死在这种看起来相似普通的雕翎箭下。吕光远心骇难耐,与满面铁青的吕维可四目相对,心中均想:“此箭究竟是何物所制?竟能轻而易举的洞穿金铁。这北汉祝彪有如等宝弓神箭在手,如不尽早除去,实为江湖中人的心腹大患。”
“每支利箭都要收好。”吕维可手中也紧紧攥着一支染血的长箭,恨恨的最后看一眼宋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咱们走——”
乾坤帮今日的牺牲,来日必要报的!
宋军营内,祝彪放下了手里的千里镜,适才状态栏中叮当当叮当当不住增加的储蓄金,也没有让他像此刻看到乾坤帮众人离去感到高兴。“起营,起营——”
一夜的折腾,后半夜全营将士连同驾车的马夫丁壮都没睡好觉,但祝彪觉得继续上路问题不大。因为宋军是完全的车马化部队,真的感觉困了窝在里面睡觉,赶马车,实在不是一项多么有技术含量的活。这些日子下来,军中会驾驶马车的士兵多了去了。如果不是为了减少自我折损的实力,祝彪都不会带上那些民间招来的车夫、马夫。
“驾,驾驾……”骑队先行探路。隆隆的车轴声随后响起,再是一条大龙翻腾在了邢州大地上。
邢州刺史府。
乾坤帮设计不成反受重创,这一消息飞快就传到了州刺史严武功的耳朵里。现年四十有五的严武功,出身神都豪门,修身得益,面相看起来就好比三十来岁之人。可是现在自宋军入境的短短几天来,严武功就满面憔悴,老态尽显。往日漆黑如墨的丝发,鬓角都似要染霜了一样。乍然老了二十年,活像一个半百老头。
“孙将军,你看这宋逆兵马……,真是要杀入万州吗?”
满面的凄苦,问话中夹杂着一丝调命一般的期颐。严武功多么希望能从眼前的将军口中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啊。
“使君大人,宋逆七路兵马虽拉开的横面达百十里,但看其去路,终究是要在襄武汇集的。过了襄武,可不就是万州地界了……”
“那孙将军可有把握守住襄武?”严武功把手中的军力除了留五千在州治,剩下的一万来人就全给孙仙洲了。
“不敢有成功之把握,但绝对有成仁之信念。”孙仙洲心理面呕的要死,可面子上,不管是为了应付严武功,还是为了自己的将来现在,一定的态度是必须做出来的。
可是,他忘了一句话,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是会那‘假话’当真话的,不管他是真心的还是无意的。“孙将军赤胆忠心,武功是知道的。此战襄武,一切就全拜托将军了……”严武功道。
时间转过,宋军终于抵到了邢万两州的交界处——襄武郡,明康。
周字的军旗高高飘扬在明康城西二十里处的天河山上。山上望哨,孙仙洲遥望着西面滚滚而来的宋军兵马,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却依旧为之震撼。七条巨龙合而为一,那数千辆马车奔驰的声势,将绝对是震天动地的。
可悲可叹的是,手中只有两万不到东拼西凑集合起来的乌合之众,其内近乎八成的人马只是郡国兵的孙仙洲,却不得不出坚固的郡城、县城而来到天河山这个节点,抗拒实力超出自己数倍的宋军。只因为宋军一个可能,可能在孙仙洲聚兵于城的情况下绕城而走。
邢州这个巨大的茶几上,孙仙洲似乎就是一个特别耀眼的杯具。作为进入邢州以来第一次碰到的成规模晋军,祝彪有着不一般的关注力,这更是孙仙洲杯具的主要原因。
当然,孙仙洲自己是很无奈。但他又什么办法?严武功把担子抛给了他,宋军浩浩荡荡的直奔襄武杀来。身为邢州军将,即使兵力再弱,那也不能声都不吭一声,面都不露一次,是不是?
宋军明显不会在襄武耽搁的太久,以免背后不远处的华巍军杀到,这样孙仙洲就更待拖延一下时间,而不是聚兵守城,让宋军白白绕城而去。而要防止宋军绕城而去,那城池就不再是防御要点了,邢州晋军的防御要点变成天河山这个能让宋军以最短时间里通过襄武抵到万州的交通要道了。
窦兵、冯恩江二人带领千骑刚杀到山下,孙仙洲那里就先一步做出反应了。
“点起兵马,随我迎敌。”将帅案上杯子里的剩水一饮而尽,“哐当”一声响孙仙洲把茶杯随手撂在了案面上。
站起身来,自有身边亲卫为他打理披挂。
挺枪出的大帐,就见山下大营中近两万兵马已经齐备。遂即留下三千人看守大营,余下的他尽数带上。
“走——”翻身上马,孙仙洲大声吼叫中一挥手中长枪,径引着一众人马杀奔了出去。
出大营三里,就与迎头杀来的一千骑兵撞了个正着。
两军对阵,各用弓箭射住了阵脚。
“哈哈哈……这晋将胆子倒是不小,区区两万不到的人马竟也敢出城扎营立阵?更来阻挡本军。”窦兵稳坐在马背上,望着对面的孙仙洲就是一阵长笑。
不用多说,任谁都能看的出来,他是丁点没把孙仙洲放在眼中,更没把对面的这一万五六千晋军放在心头。
孙仙洲是一阵气闷,两军对垒,还没通话对面就响起了阵阵大笑,也太目无余子了。
“呔——”一驱坐下战马,也不用部将出头,自己提枪出的阵前,对着宋军骑兵一声大喝,“我乃晋军中郎将孙仙洲是也,祝彪何在?可敢与我决一雌雄!”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面的窦兵、冯恩江等又是一阵轻蔑的大笑,冯恩江先打马走出两步,举枪遥指孙仙洲,“尔等无名之辈,也值得祝帅亲自出马?哈哈哈,真是笑话。”
“看我来亲斩你首级!”冯恩江打马就向着孙仙洲杀来。
孙仙洲气的脸色铁青,他本来是有听到消息,言宋军主帅祝彪常亲率骑兵先行,这才在山上望到那突出的一千骑后这般大动干戈,几乎是倾营之兵而来。哪里晓得,领头的根本就不是祝彪。
孙仙洲气闷,这理他跟随讲去?“谁于我斩了此僚?”区区千骑之将,顶多一校尉而已。
“我来——”一声应喝从孙仙洲的左手处响起,孙仙洲拭目一看,乃是麾下的重校尉之一费光。此人乃是邢州武进士出身,虽然没能中一甲头三元,但二甲第五名,武艺还是不错的。
“速与我斩了此贼。”孙仙洲自觉地费光不俗,战下冯恩江应该不成问题。
费光大刀横放在马背上,双手向孙仙洲一抱拳,“末将去去就来,将军就请拭目。”
说罢,双腿用力一夹胯下战马,人马如一道风儿般冲入了战场上,“我乃费光是也,前来斩你狗头!”
“大言不惭的家伙!”冯恩江一震手中长枪,冷冷的一笑,纵马迎了上去,“狂妄之辈,看我如何刺你于马下!”来到中原厮杀了这么一个多月,阵前斗将,都熟悉了。
“锵——”
长枪大刀首次交锋,两支兵刃一触及开。冯恩江长枪轻盈,挥舞间快过了费光的大刀一线。收回之后,立刻再次点出,似一道流星一般直刺费光腰腹。
费光大刀横揽一扫,“当——”的又一声金铁交鸣声响起,冯恩江的长枪一挫,控制不住的向上跳了去。
两人走马盘搅在了一起,长枪飞刺,大刀狂舞,叮叮当当的金铁交响声不住传来。转眼间三五十合就已过去——
晋军阵中,孙仙洲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对面的宋将的武艺倒真是不错,几十合下来竟是稳稳地压制住了费光,看下去再有个二三十合,费光怕就——
“何人去助费光破敌?”见费光败势难挽,孙仙洲心中立刻有了决定——换将。虽然这么一来难免会打压了己方本就不高的士气,可也总比等到费光落败或是被人一枪挑落马下的好吧!?
再说了,己军现在人多势众,对方只有骑兵千人,便是折损了少许士气,也不当紧。
“将军,末将愿去助费将军一臂之力!”孙仙洲话音落下,就见一将从背后打马站出。看年纪甚轻,才二十二三岁。
但孙仙洲看他却是极满意,极放心,一见了就安心的道:“伯道愿往,本将自然安心。”
伯道,郝伯道是也。四年前的武举头名,也是邢州近三十余年来七届武举中第一个没进神都禁军,而是留在本州军中的唯一武状元。此人是就是襄武郡人氏,为人雄壮,膂力过人,可双带两鞬,左右驰射。
孙仙洲作为上次武举的考官之一,是很了郝伯道的能耐的,确实是不一般,虽然因年纪的缘故比自己还要差上一筹,却也仅仅是一筹而已,用来对付眼前的宋将那是不在话下。
“费将军且缓上一缓,待小弟来战他。”军职上郝伯道现在还只是一个军司马,地位要逊色费光一等,可武状元的身份却决定了郝伯道未来光明的前途,对费光道一声‘小弟’,是绝对够格的。
郝伯道的呼声那就像是在干涸了三年的土地上突然注入了一道流之不尽的清泉,让费光瞬间焕发了勃勃生机。手中大刀上下翻飞,凭着心头的这股兴劲,竟然迫得冯恩江枪势不由得一缓。自己趁机拖刀败走,打马跳出了战圈。
冯恩江早在郝伯道叫喊前就已经看到他打马出阵了,对他本就留上了一份心思,也正是因此才让突然奋起的费光杀了个措手不及。
见到费光已经逃脱,冯恩江也不去追赶,只挺枪驻马望向郝伯道。“哪来的小将?也敢上前受死?”
郝伯道一声嗤笑,“上前受死?就凭你这逆贼,也配杀得了我!”手中长枪一震,驱马杀出,“且吃我一枪!”
就见一道虚影在眼前一晃就已经到了身前,感受到脖颈间的那股冰凉刺骨的杀气,冯恩江心中就是一凉,“好快的枪!”
单凭这一枪,冯恩江就知道来人的武艺还在自己之上,至少也是窦兵这一流的存在。
没想到就一支七拼八凑的乌合之众,除了孙仙洲这个领军中郎将外,晋军里还有这样厉害的小将,自己这运气还真是背啊!然事到临头,也由不得他不一战了。
冯恩江打起全部的精神来,举枪一拨荡开郝伯道的第一枪,继而调转枪头刺向了郝伯道的腹部。
二马交错,冯恩江那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可还是挡不住郝伯道那一杆神出鬼没的长枪。锵锵斗到五十合,他就是败势已定,索性趁着自己还有些余力,奋力一击,迫开了郝伯道一步,然后打马向后败退。
宋军在襄武根本就没有打硬仗的打算,否则便是横尸当场冯恩江也断不会退缩半步的。况且给他掠阵的窦兵连伸手都没伸手,冯恩江可不愿意自己好生生的一条性命,为了一场无关紧要的先头战而葬送,那就太是不值了。所以,他选择了后退。
第六百四十九章令人绝望的却并不高明的战略
“杀——”孙仙洲一见冯恩江败逃,立刻举刀一呼,还有什么比这更合适挥兵而上的时候?
斗将,斗阵,为的不就是这一刻!
“杀啊——”
事实上根本就不用孙仙洲叫出,他麾下的晋军在冯恩江败退的第一刻起就已经扯着喉咙叫喊了起来,只是没谁敢迈出一步罢了!
一万五六千名晋军如同决了堤的河水,夹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瞬间漫向了不远处的宋军骑兵队列。
“撤,咱们走——”窦兵看白痴一样看着漫山杀来的晋军,难道自己一群骑兵还会等着地上等着他们来杀不成?一声令下,一千骑兵立刻向调转马头,撒蹄向后奔去。
“嗖——”
一道利箭破空声响起,尖锐的啸声被战场的纷杂叫嚣给彻底湮没。
正策马而奔的冯恩江突然感觉自己后心处一阵发凉,其中一点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心下暗道不好,反射性的一扭身子,就见一道虚影从胸前“嗖”的一下穿过。但怦怦直跳的心脏刚放进肚子里,冯恩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听到利箭破空的锐啸声传来——
躲过了初一,冯恩江没能躲过十五,被郝伯道的第二箭正中在右肩肩头上,剧痛之下右臂一阵无力,五指一松,那根伴随了他多年的长枪已然掉落在了地上。
“该死——”冯恩江心中狂怒,左手捂住肩头在飞驰的马背上恨恨的扭过头去,看着挥枪追上的郝伯道,眼中火花四溅,像是要把他的身影印在眸子里一样。
一来一回的较量于大势毫无半点作用。宋军骑兵奔出了七八里后悠哉悠哉的再度整合在了一起,而凭着一股兴奋追出了四五里后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晋军,在祝彪大军赶来之前,老鼠一样灰溜溜的跑回了天河山下晋军大营。
“这倒是一个麻烦!”看着占据了天河山要道的晋军,祝彪皱起了眉头。
自己大军想要尽快杀进万州去,襄武这里天河山下的道口就是必经的快道。可是晋军已经占据了这里,自己想要安安稳稳的从山下通过,那就是不可能的了。
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单拿下天河山,这对祝彪来说并不难,他有的是手段钓天河山的晋军出寨。可是限制他行动的是时间,背后的华巍军已经追来了,明天中午前他必须通过天河山。
……
孙仙洲手按长剑迎风肃立在墙垒寨头,方正地脸庞透着一股无言的坚毅,幽亮的眸子炯炯有神的凝望前方。
“咚咚咚——”
雄劲地战鼓声从寨前绵绵传来,激烈雄浑的节奏直令人窒息。
伴随着——“呜呜呜——”
悠然绵长地号角声,宋军的进攻部队潮涌而至。
“杀~~”
隐隐地,阵阵杀伐声自远处遥遥响起,渐近渐扬,最终汇成一道喊杀声,响彻云霄。
无数宋兵铺天盖地地漫卷过来,通红地火把犹如点点繁星从远处滚滚而至,很快就将天河山晋军营寨前地空地化成了一片红通通地火海!
亮如白昼地火光中,无数宋军蚂蚁般拥来,挤满了整个营前空地。黑压压的一大片,让人的视线中除了发灰的天空就是他们。
宋军的阵列并不严正。到底不是真正的精兵,他们漫涌而来,只是还保持着队列的次序,前后左右四面皆有一定的防备。
孙仙洲满脸肃穆,他们有想到宋军会用这么一种蛮横的形式来做,正面攻打。高高的举起右臂,在左右熊熊燃烧的篝火照应下,他用一种平冷的声音喝道:“所有步弓手,预备——”
小两万人的晋军里还是有不少弓弩手的,孙仙洲一声令下,就见墙垒之上所有的步弓手同时抽出了弓壶里的长弓,从箭壶中抽出一支支利箭搭于弦上。
弯弓搭箭,静待宋军的上前。
墙垒之下,一队队宋军刀牌手蜂拥而至——
“放箭——”
“唆唆唆——”
上千支箭矢同时划破长空,发出的刺耳地尖啸声响彻天外。
“竖盾——”
冲锋中的宋军阵中响起了一声声炸雷般地大喝。冲在最前面地宋军刀牌手迅速将手牌顶在头上,然后抬着云梯在一波*的箭雨下毫无迟疑的继续前冲。
“笃笃笃——”
连续不断地闷响声中,一支支锋利地长箭或是插在了宋军士兵的盾牌上,或是透着盾牌插入下面的**中,给冲锋中的宋军造成了一些无可避免的伤害。只是单就这么一点的伤害是根本不足打乱他们潮水般地冲锋的。
五十步——三十步——十五步——
“步弓手退后,后列继续射击。近战兵上前——”
眼前的一切孙仙洲毫无意外,宋军毕竟是占据着绝对优势的,他们的进攻怎么可能被自己这群刚刚捏合起来的杂兵一阵箭矢就击退呢。
“杀——”
见已经冲出了箭雨覆盖区,蜂拥而至地宋军士气大振,转眼间已经冲到了寨墙之下。一架架简易至极的云梯被高高竖了起来,顶端锋利地挂钩还隐约可见,闪烁着冰冷地寒芒。
墙垒之上,孙仙洲依旧挺立如松,这个时候他要给自己手下这支还没见过血的军队一种信心。但营寨上所有的晋军战士都神情凝重。
“咣——咣——咣——”
二十多架云梯几乎是同时搭上了营寨的外壁墙垒上。
通过顶端地倒钩,所有的云梯都死死地钩在了墙垒外沿的木栅栏,倒是极合适。
这座也是抢着修筑起来的军营,厚实的墙垒看起了很唬人,实际上却虚有其表,不是一个华而不实就能形容的。
外面一层圆木做挡面,然后向内每隔两尺再契下一排圆木,中间就用土沙碎石填充,如此三排,就堆出了眼下这看起来颇具视觉感官的军寨外墙。但实际上,那圆木之间可是连个地基都没有的,里面的土沙也不过是压实了而已。坚固度可想而知!
一千名宋军步卒呼啸着从箭雨中冲出,拥挤到两丈高的墙垒下面,每一个人都口衔战刀,头顶盾牌,手脚并用的,如一只只灵猿一般地顺着云梯就向上攀。
城头上的孙仙洲,把手向后一探,一口明亮照人的大刀就已然握在手中,“杀——”一声炸雷似地大喝响起,声音还未落下就见一道寒光抹出,如斩草芥一般削断了搭上来的一支云梯的梯首倒钩,碎木蹦飞,轻松之极。
“呼呼——”
一团团婴儿大小的黑影从营墙上凌空砸下,攀爬在云梯上地宋兵无从闪躲,大多被砸个正着。
便是有盾牌相阻,那单臂之力又如何能与凌空落下的巨石相抗,纷纷惨叫着从云梯上翻滚跌落,顺带着还连累了一串身后的袍泽。
这样的,便是大难不死多也会头破血流甚至摔折了双腿,而他们这些伤员若稍有不及后撤,就依旧有很大可能被紧接而下的檑木滚石砸在身上。
只要是战场那就会有伤亡,一个宋兵落地,就会有更多的宋兵接替者继续攀援而上。
墙垒上,孙仙洲首发事例斩断了一支云梯的倒钩,大手随之一挥,高声道:“刀斧手,斩断了它们!”
上百名体格健壮手持利斧地壮汉蜂拥而上,抢到前来,四人一组,照着钩在木栅上的倒钩就挥动起了大斧。
一座山丘上,祝彪等跨骑马背之上,目睹云梯纷纷被毁,己军攻势受挫,神色无丝毫变化。
“继续进攻,小心伤亡。我要累的晋军明天直不起腰来!”
祝彪现在牛了,他手下的兵多了。一部一部的调上,车轮战,累,也能在明天天亮时,累坏了前面的晋军。
到时候他亲自出手,要破坏区区一道营墙,何其之简单。之所以不立刻出手,那是因为晋军战力仍在,祝彪就是强制破开了军寨的营墙,也不可能短时间料理了眼前的两万晋军。
一波进攻,两拨进攻,三批进攻……
宋军留下的尸体渐渐铺满了地面。时间已经转到了清晨,乳白色的轻雾弥漫在山岭间,笼罩着头顶的天空。
空气中,昔日沁润的微微的芳馨早已经化作刺鼻的血腥气,两军一夜里的‘激战’,上千条人命已然永远留在了这里。
晋军大营整齐的墙垒此刻已经变得坑洼不平,不少地段都化作了一堆土沙,血泊中的尸身躺遍了整个前线,放眼可见得就是一片片被鲜血染的黑红的土地——
“吼——”
“吼——”
“吼——”
只有宋军进攻的号子不变,声音依旧整齐嘹亮,又一波抬着简易云梯的宋军投入进了战斗,在这些云梯之后,整齐排列着严阵以待地一千宋军近战士兵。
天亮了,晋军寨前满地的死尸至少也有千把人吧?如此算上受伤的宋军,一夜里的缠杀,祝彪至少付出了两三千人的损失。
但看着营寨里晋军那满脸的疲惫,祝彪知道,自己的付出绝对是值得的。
于是在又一波进攻退后他亲自出手了。礌石、箭雨,伤不到他的分毫,看似厚重的营墙,在他手下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哗啦啦——”
一排大腿粗圆木倒下,一阵土沙倾泻声响起,继而出现在眼中的就是第二列倾倒中的圆木——
祝彪只是一剑,凝结的罡煞就斩断了这道只是看起来有样的营墙。
“亢龙有悔——”左手一掌拍出,排在第三排即将歪倒的圆木上。“轰——”土石爆炸,碎砂飞舞,大腿粗细的圆木打横着扫向晋军的军营内,挡着就死。
“杀啊……”三万养精蓄锐一整夜了的原装宋军,高呼呐喊起来。
这样的战略并不高明,却是那样的令人绝望。
第六百五十章晋贼兵败于此也!
“废物,孙仙洲废物。就是两万头猪在天河山要道堵着,也够宋军抓两天的了。他竟然不到半天时间就一败涂地,丢的干干净净!”
“啪!啪啦――”
华巍又惊又怒,又气又急,内心里更有一种恐惧。如果真让宋军在万州横行一场,即使最后剿灭了他们,对晋王对朝廷的影响也是重大的,这个责任谁来负?他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是最好的顶罪羊!
那可是会没命的啊,如何不让华巍气怒之中更加惊骇惧怕。
“追,追!全军速行――”
……
“哗啦啦……”此刻万州晋王府里也响起了一连串的物件瓷器摔打声,姬纲有种气疯的感觉,一个要死的冢中枯骨还照着自己心脏给了自己一刀,五万宋军就要杀进万州?这简直就是八十老娘被孩儿蹦到。
“啪……”又一个瓷器遭了秧。
“告诉郑国雄,要让我在万安城外见到宋军的影子,他兵马都督的位置就甭干了,都是废物――”
“诺!”
万州州治万安郡城,郑国雄脸色僵硬的接下命令,心里一千个一万个诅咒送给了华巍。该死的混蛋,如果不是他粗心大意,自己怎么会被大王下这样的‘军令状’!
“告诉华巍,我在万安郡西堵住宋军,如果他还到不了,自己先去抹脖子,老子随后来找他一块上路――”
“还愣着干嘛,去啊――”
“遵命,都督……”
“废物,都他娘的废物――”
五日后。宋军攻泰煦不克,后背华巍军到,遂退而走。
见到郑国雄的时候华巍都哭了,担心的一路子,总算保住自己这颗脑袋了。
而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华巍,郑国雄也感慨良多。他手下可调动的兵力只有一万人,在泰煦多处设伏阻击,说实话他也没几分把握就能挡住宋军的攻势。现在成功了,自己心里头也一块大石头落地啊。
“杀了祝彪,灭了宋军――”
良久,华巍、郑国雄二人冷静了下来,四目相对,二将内心里对祝彪对宋军那刻骨铭心的仇恨,油然迸发。
“杀――”
两军相合近十万兵马,挥师向着逃去万州东南的宋军追去。
“祝帅神算,那些俘兵夜里果然逃走了甚多。”
宋军败走泰煦的当天晚上,黑夜中不知道多少人悄悄消失在了宋军营寨中。第二天天亮,刘卓却一脸笑容和恭维的在祝彪帐里这样对祝彪说道。上千人的逃走,似乎丝毫都没让刘卓气恼。
祝彪不感意外,这些俘兵就是墙头草,一点对宋军的忠诚都没有。如果自己带领着他们能一直打胜仗,打着打着打出来了凝聚力,就像他之前带着杀进东朗关的那支部队一样,也就跟宋军一条心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祝彪败了,而且败得地方还是在晋军的老巢万州,他们逃去的方向更是朝廷的地盘泗州,这种‘绝境’情况下你还能期望着俘兵们继续跟着祝彪干吗?
“吩咐下去,晨起造饭,减一万人的灶!”
如此两日后,七八千人的俘兵几乎逃去一空,算上他们在天河山、泰煦的伤亡,近万人的俘兵眼下已经全部报销了。
追随在宋军屁股后面的郑国雄、华巍二将都是老行武了,怎么不足以宋军宿营留下的灶口,而且三日的追击中,他们早就捕获到了两三千的宋军逃兵。从这些人口中晋军也得知到,宋军败走泰煦的当天夜里就已经出现大面积士兵逃亡了,随后的两日里更是越演越烈,不仅晚上有逃兵连白天都有逃匿者了,不少部曲十去**,有的更是空无一人。
“哈哈哈,哈哈哈……”郑国雄、华巍仰天大笑,他们身后的晋军将校也是畅快淋漓,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他们高兴地呢?
祝彪这个曾经把他们逼入绝地的死敌,现在竟然连部队都控制不住,大面积的军中逃亡,才三两天的时间,所谓的十万大军统帅就只剩下两万人马了。
“都督,祝逆先覆朝廷北线大军,后为祸邢、万两州,使得小弟在开州北线的功劳付之东流去,如果让他们逃入泗州被歼,我晋军的脸面就跟朝廷军差不离了,咱们大王的面上需不好看啊。”
这是华巍的耻辱,他万分的想将祝彪覆灭在自己手中。近一步覆灭在万州境内,如此也好让晋王对他消消气。
郑国雄点头,华巍之言有理,虽然其中有一点自我的小心思,但大体意思不差。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而用祝彪前世世界红朝太祖的话说――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而有派别就有碾压倾轧!
晋王是当今皇上的铁杆小弟,可当今皇上并不是只有晋王一个铁杆小弟。铁杆小弟和铁杆小弟之间也是有争斗的,就比如郑国雄、华巍他们与神都京师内的那些武将、贵胄子弟间的竞争,就好比晋军与禁军之间的对比竞争。
先前裴仑在开州南线的全军覆没,接着泗州军覆没和全州军的大败,无疑就极为耀眼的衬托出了晋军在开州北线的辉煌。这一局晋军胜过了禁军也胜过了其他州郡军,华巍为代表的晋军将领也暂时对神都京师里的禁军武将和贵胄子弟领先了头筹。
可这接下来祝彪的不安道理出牌,一下子就把晋军晋将抽落下凡尘了。这样的对比会明显给皇上一个信号,不是晋军晋将有多能干,而只是他们没有先遇到厉害人物。不然,他们的下场也跟裴仑没什么两样。
这绝不是晋王可以接受的,也绝不是华巍、郑国雄等人可以接受的。所以华巍提议将祝彪残部全歼在万州境内,郑国雄首先就第一个举双手双脚赞成。
“老弟,我愿于你一支轻兵,连夜疾驰,急追祝彪。你可敢否?”
十万晋军的主力是华巍军,但跟郑国雄联合起来之后,主导权就顺理成章的落入郑国雄手中。他才是整个晋军的兵马都督啊,晋王手下的第一大将,华巍只是其下一重将,哪里敢越居郑国雄头上。
“有什么不敢的。都督不说,末将也正要向都督请命呢。”华巍精神一震,宋军三日逃散过半,可想而知其内剩存的两万军是多么的士气低靡,斗志低下。华巍感觉这个时候己军若是能追上宋军,都不用打,直接一吆喝,两万男儿齐解甲,都不是不可能。
“都督,宋军三日内军士逃匿大半,军中必然混乱不堪,士气低落至极。末将愿请令一支轻兵,疾驰追逐,必一战而克之,擒杀那祝彪贼子,一雪前耻,一泄末将心头之恨。”
“好。老弟亲自出马,本都督放一万个心。我于你军中全部骑军,再加一万精锐步甲,轻装上阵,连夜急行。”
“谢都督。末将领命!”华巍知道郑国雄这是给他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抱拳冲着郑国雄重重一拜,转身气势汹汹的离开去。
铜盆岭。
祝彪立在山岭上俯视而下,“真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两侧犹如盆沿一样的圆弧,中间狭着一块平地,却可惜的尽在左右两侧山岭的箭弩覆盖之下。因为这并不是一个多么广大的地方,铜盆岭底部最宽阔的地方也只是二百步长短,半里只多些。
“祝帅。晋军今夜真会追到么?”刘卓心中有些忐忑。他并不担心此战己军的胜负,祝彪使出了这样的惑敌诱敌之计,简直是直接把敌人迈进坑里,十层胜算先扒走了九成。
可他担心晋军会不会今夜就追来,为什么不是明夜或者后夜?为什么不是昨夜或者是前夜?
刘卓心里没谱。
“他们今夜当然会追来,因为咱们明个就能跑去泗州了。如果你是郑国雄、华巍,你甘心把到手的功劳拱手让给泗州军吗?”
刘卓恍然大悟。自己看到了‘兵力渐少’这一面,却没看到‘功利得失’这另一面。
“哈哈,那今夜刘卓就净等着晋贼送上门来了。被追了三日,可得好好出口恶气了。”
军中策马都行到铜盆岭东口空旷地留着,所有的弓弩手埋伏于铜盆岭两侧山岭上,陈安领一营兵堵住出口,张鹤、吴伯牛领各自本部营兵扎住口袋,剩余兵力也埋伏于铜盆岭的两侧。
“砍几颗大树给我放倒在路上,再在树干上面留下字迹,晋贼兵败于此也。
传令所有弓弩手,待到夜里晋军追兵行到,有火把亮于树前时候,万箭齐发,千弩齐射――”
围魏救赵的戏码,做,祝彪就要做的十足。而且这种把戏,做足了得话是很有传奇色彩的。别的不多言,至少于祝彪个人声望的提升和名气的传播,有着绝大的动力。
谁都喜欢传奇一些,而不是平淡无奇不是。
“可惜这年头有内力了,弓弩齐射都不怕。不然非待写个华巍死于此地不可!”祝彪心里还略有些遗憾。万箭齐发对于一般人而言是足够要命的了,可是对付华巍却不见得能要了命。
而至于说为什么是华巍而不是郑国雄,这就是身份决定的了。后者毕竟是兵马都督!
第六百五十一章驱兵送死之辈,不配为将军
“轰隆隆,轰隆隆……”奔驰的马蹄声在夜间响彻,三千骑兵后,一万精锐晋军轻兵在埋头赶路。
应该说士兵都是耐操的,尤其是精锐的士兵,越精锐越训练有素,就越是耐操。
一夜百里的追杀,虽然骑兵的战马都是漫步状态,身后的一万轻兵能始终跟上,就是绝大的不容易。
一个个虽然跑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但还始终有着大致的队列,这样的精锐绝对不逊色于祝彪在河东的那些老兵。
一个不到的小碗,一条长蛇径直的贯入其中……
“祝帅。晋贼入瓮了!”刘卓心中有着一股莫名的激动,虽然祝彪早早给他分析过了,可看到晋军一头扎进自己的埋伏圈里,浑身涌起的还是一股颤栗感。
而至于军中普通的士卒是什么感觉就更容易察觉到了。系统栏里三日的‘逃亡’后,已经掉到了65点的士气一举恢复了80的水平。此战若胜后,85不是遐想,大军再回马一枪杀破郑国雄大部队,90的辉煌,恢复来也易如反掌。
“吁!”一个前骑打马奔回华巍马前,“禀将军,前方道路被几棵大树所阻,似乎是人故意为之的。”
华巍眯了眯眼,官道上有大树阻挡当然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了。难道是宋军逃走时留下的?那这手段也太小儿科了。且路上拦树,这可是拦路打劫的绿林人物的惯用伎俩。
“走,看看去――”华巍打马上去。
“将军看,树干上留的还有字。”华巍的亲兵打马跟上,火把照耀下树干上的字迹,清楚地显露了出来。
“晋贼兵败于此也……”看清楚树干上的字迹,华巍第一个反应就是火冒三丈。祝彪你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死牙烂嘴的臭硬。但他并不愚蠢,接着就感觉出事情有不对,心头砰的跳了起来,就要开口讲话,“嗖嗖嗖……”铜盆岭两侧,漫天的利箭弩矢就已经激射而到。
“啊?有埋伏!”华巍震惊的叫道。宋军不是逃亡过半了吗?这样的军队祝彪还有心设埋伏吗?
而且,这箭弩也太多了。华巍眼中漫天的明月星辰都被黑压压的箭矢给覆盖了。
“啊……”
连绵的惨叫声响起在铜盆岭内。不管是三千骑兵还是还没有彻底进入铜盆岭的一万轻兵,他们都缺乏对付箭弩的盾牌、手牌。因为后两者在行军中太过累赘,轻装上阵的一万精锐手头只有刀枪,连弓弩都只有少少的五百人。
“杀啊……”十轮密集的箭雨覆盖之后,铜盆岭内外前后埋伏的宋军高呼而起,向下杀去。
一个漂亮干净的包饺子,就是眼下的部队为晋王的精锐,经过十轮箭雨覆盖,死伤惨重的步骑军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宋军的时候,也只有乖乖的束手就擒,弃械而降。
沿途追击,身体早就疲惫至极。如不是精神的力量支持着,宋军这个香喷喷的诱饵在前面吊着,他们肯定都支持不下这场轻兵奔袭。
现在一切结束了!
“华巍!还不下马就擒――”数以万计的宋军将华巍和他身后的三百多骑残兵包围在铜盆岭的正中央。
祝彪施施然的出现了,踏着满地的死尸,出现在华巍的面前。
这是一场完完全全的屠杀和蹂躏,连多添一笔,写一写的余地都没有。宋军只有高歌猛进,晋军只有跪地乞降求生。唯一的不同点就是华巍本人,但一朵小小的浪花根本颠覆不了整个大海。
“噗嗤――”面对着飞蛾扑火一样冲来的华巍,祝彪乐得再给自己储蓄添上一笔钱财。
“兵兵啪啪……”在亮银枪挑起华巍的第一刹那,包围圈里的三百多残骑丢下了手中的兵器。
他们的斗志没有了,他们可以坚持的依赖也没有了,他们的将军死了。
“收拾战场!全军休整,子时兵发西向――”
全歼华巍一万三千步骑是件大喜事,但这真的只是一盘开胃小菜,因为跟在他们后面的八万主力军才是祝彪想一举坑杀的最大目标。
五千多俘虏走进了事先前就准备好的战俘营,铜盆岭里一具具尸体被清扫到两边去,中间的道路在一个时辰内就重新畅通无阻。如果不是道路两旁堆垒的死尸,如果不是满地的被鲜血染黑的土地,可能都不会发现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屠杀。
是的,就是屠杀。入瓮的华巍军在漫天箭雨下挣扎惨叫,缺少弓弩兵的他们连还手都做不到。
一辆辆轰隆的马车从清理出的道路上经过,隆隆驶向了西向。
铜盆岭往西五十里的地方,郑国雄率领的八万晋军主力就夜宿在这里。晋军扎下的大营很单薄,晋军夜里的防备很懈怠。待到月挂西天,清胧的月光如流水般静静地泻在大地上,树影婆娑,夏虫低吟。祝彪在距离晋军大营十里远的地方停下了车马,整军而进,直到大军挺进到离大营还不到五里的时候,晋军大营内才有所察觉。
“吹号。全军速进,杀――”
祝彪扬起手中的亮银枪,举臂一挥,一千骑兵疾驰而进。
响亮的号角声,疾驰的马蹄声,突然出现的它们,就是一双大手,死死地扼住了晋军的命脉。
毫无心理准备,毫无思想准备,军营里的晋军慌不可张的爬起身来,却还来不及披挂,甚至来不及穿上靴子,祝彪带领的一千骑兵就已经杀到了辕门前。
“轰――”罡煞激射,碎木横飞。
祝彪挥枪疾刺,还算厚实的辕门却根本阻挡不了他的铁枪,只片刻时间里就分崩离析,两扇大门破碎,祝彪策马蹿进。
身后的千骑随之而涌入晋军大营,马踏军帐,挥刀劈砍。手中的油脂火把挥舞中引燃了一座有一座帐篷。
郑国雄惊怒的冲出自己的中军帐,看到的正式祝彪策马直奔中军大帐杀来的这一幕。八万大军的军营一片混乱,数不清的人头在胡乱攒动,却偏偏如此之多的晋兵,而无力阻挡祝彪劈波斩浪而来的冲锋。
“杀啊……”更多的宋兵在高呼中迅猛的向着晋军大营冲来,辕门洞开又毫无防备的晋军,虽拥有八万之众,却也只是一个落入贼手浑身光光的大姑娘,即将迎来对方任意的蹂躏。
“稳住,稳住,给我稳住――”
于普高声的大叫着,这些大多可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啊。但是乱兵如蚁,那里是人几声大喊大叫就能收拢起来的?
就是于普在军中拥有再高的声望,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他的叫喊也不可能立刻就去掉晋军士兵心头的恐慌和惊乱。
闯进中军,拨开乱糟糟的溃兵,于普才行不多远,就见到了灰头土脸的郑国雄,带着自己亲兵正大江逆流一样迎着溃兵朝前营奔来,周边全是他的亲卫,以及收拢起来的一群群丧胆落魄的自家兵马。“都督,都督……”于普大声呼喊着郑国雄,“前营不可去,不可去……”
郑国雄带领着亲兵刚刚碰到宁道思,又招来了一群散兵,心中底气稍复,正准备进前营与于普会师一处,再与来袭的宋兵好好大战一场,却不想刚行了几步就见于普狼狈而来,更兼他口中话语。心中猛然一凉,悲怒交加之下,大喝斥道:“好你个于普,竟敢擅弃军马?”
前军在宋军奇袭下如此溃败,还冲乱了中军,郑国雄心里只想着宋军怎么突然大变样了,脑子一时还没想到于普这个前军主将。但于普在他面前把脸一露,郑国雄就想起来了,并瞬间就在心里恨得发痒。
脑子里甚至潜意识的推卸责任:如果不是于普前军掌控不利,自己的中军何至于这么就被自己人给冲垮了?
“都督,宋军大兵已经杀进寨中,前军势不可为,您还是快去整顿后军,不然咱们就全完了。”
于普话音刚落,祝彪人马就已经传到了中军营地。“郑国雄,拿命来――”
亮银枪就是死神收割人命的镰刀,银枪之下,所有挡着祝彪前进路途的晋军溃兵,全部一命呜呼,魂归西去。
看着背后杀到的祝彪,于普怒目一瞪,厉声吼道:“众将士听令,随我阻敌。为都督整兵,为反败为胜,跟我杀啊……”
于普手边只有寥寥三四百士兵,单凭他们来阻挡祝彪的进攻,完全是螳臂挡车。但是三四百亲兵可以截下来两倍、三倍甚至四倍、五倍的溃兵,于普就准备靠着这些溃兵,来‘耗尽’宋兵的锋锐。
但是这么做真的有用吗?宋军足足有四万多人,祝彪脑子傻了才会让四万多人全顺着辕门一处地方杀进。早在回马一枪之前,他就已经吩咐了手下诸将,谁跟谁顺着辕门杀进,谁又跟谁往左翼杀进,谁再跟谁向右翼杀进,围三缺一之法,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搅乱晋军的建制和指挥。
“郑国雄,华巍已经授首,还等着你也下去给他作伴呢。不战而逃,你还算什么都督?”
哧溅的血浆早把祝彪整个人染成了赤红,坐下的黄骠马也变成了赤兔。被于普驱赶来的溃兵,在他枪下就像是面相炎炎烈日的冰雪,除了消融还是消融。
“那逃!驱兵送死之辈,你都不配做个将军――”
漫天的银星犹如下了一场流星雨,飞一样冲着于普打落下。
第六百五十二章我才不要嫁
“大王请――”
大殿次席之人玉面含笑的举杯遥敬向主位上的晋王。
“哈哈,裴大人客气。请,请――”
晋王乐然长笑,举杯向着次席中人一应。
裴大人,神都天使,勋贵出身,就是裴仑的三叔父也。此来万安,因由很明白,即有裴仑兵败于东安,丧师二十万之因,也有晋军兵盛,北线连连克敌,直接压下了禁军一头之果。一句话,紫禁城里的周天子派裴绪来,就是来嘉奖晋王,同时顺便见一见祝彪的人头。当然,后者的一系列变化是裴绪在路途中的时间里发生的,当时可把他的脸变作了调色盘,在小一个月的时间里不停地变换着颜色。但总算好的是,当他来到万安时,一切都向好的一面发展。乃至祝彪的人头也指日可待了!
裴仑死到家了,但裴家堂堂武侯府,可不为因为区区二十万兵马之败就一落凡尘。说实在的,二十万兵马之失给朝廷所造成的影响,还不如削藩第一战朝廷兵马就表现不佳所带来的影响一半巨大呢。
广袤的中原大地,举国兵力之重几千万之多,二十万军,对比祝彪前世的中国古代,甚至就仅是两千人。这样的失败怎么可能动摇下一个侯府勋贵的根基呢。就是当初的裴仑自己,不也是更担忧自己的地位,而并不是多忧心家族的前途吗?
晋王这几天心情很好,裴绪来的甚是时候。如果早来几天,他正颜面扫地呢,就太是不美了。
“报,报……”
可惜晋王不知宋军的内情,他把祝彪想的太简单了。宋军三天的逃亡不仅骗过了身后的十万大军统帅,更骗过了万州之主的晋王。
下午时得到郑国雄的飞鸽传书,说是已派出华巍领三千骑兵一万轻兵,疾逐宋逆而去,今晚必在万州境内将宋军残部一举击溃,擒杀祝彪献于王庭之下。
遂大宴群臣,遂大宴裴绪,歌舞欢腾,深夜犹乐,等的就是郑国雄就将传来的捷报。
“哈哈哈,捷报来也,祝贼死也――”
姬纲听到殿外传来的急报声,哈哈大笑,一举手中玉杯,环视殿下群臣宾客,“诸公,满饮此杯,为我大军贺,为此捷报贺――”
“干――”
“臣等为大王贺,为朝廷贺!干――”
“干――”
就像是热油锅里添了一杯水,大殿的气氛顿时炙热高涨。
裴绪也敞开心扉的大声笑了出来,自己侄儿,武侯府的下代世子,被晋军的表现衬托的是那么的无能和废材,可是想到立马就有可能听到祝彪授首的消息,裴绪还真是有种难言的期盼。
虽然早在高明之战前他就负旨离京了,但裴绪想象得到,自己侄子在东城、东安的全面失败传回京城之后,裴家将会面临这样的嘲笑。
“大王,大王,不好了,不好了……”数百双眼睛为之期盼的眼神,等来的却是一个慌里慌张,满面惊恐,腿脚都发软,还头发都凌乱的‘丢人现眼’。
贵胄勋员,重臣高官,讲的都是一个面子,混的都是一个内涵。要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天塌地陷,我自巍峨。
眼前这个人屁滚尿流的样子实在是给晋王丢尽了颜面。
尤其是在之前众人都这么万分期盼的情况下,这落差和由之产生的方案就更大了。
玉杯‘啪’的摔在台上,满面铁青的姬纲直接就想要左右护卫拿人下去砍了。可是,下一刻他整个人都傻了……
“大王,大王,华将军所部轻兵中伏,现已全军覆没,郑都督也大败而溃,现正引败兵退避长平……”
“啪嗒,啪嗒……”一瞬间不知道碎掉了多少个杯子,落地了多少双筷子,还幸这个时候没有眼睛,不然就更待掉碎一地了。
一双双惊疑、呆滞、不可思议,最后变成发疯发狂的眼神看向殿中来人,再也没人挂心他刚才的丢人现眼了。因为大殿里所有人都在丢人现眼,连那些舞女歌姬乐工都一个个长大了嘴巴。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宋逆不已经逃散大半军士,士气低落,不堪一击了吗?怎么突然的就全歼了华巍轻军,又大败了郑国雄?
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是怎么回事?说,给本王说――”
一直来都风度翩翩的晋王,这一刻也变得歇斯底里了。
突然地,突然地次席的裴绪心中升起了一股爽意,就像三伏天喝了一杯冰镇酸梅汤,三万六千五百个毛孔里都透出舒逸。
要你臭美?德行!
……
长平郡,宾县。
三万仓皇不可终日的败兵逃入了城中去,城外宋军大兵耀武扬威。三日里受的闷气一遭尽散,真是要多畅快有多畅快,完完全全的念头通达。
“祝帅,咱们接下来攻城?”刘卓兴致勃勃的望着宾县,一击而打的郑国雄八万大军兵败如山倒,这样完美的结果他是根本就没想过的。之前虽认为胜利不在话下,却也感觉顶多坑了追兵后再挫郑国雄一阵,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绝佳结果,内心里激动地直想接下来是不是再接再厉结果了郑国雄残兵,然后举兵二进万安。
“城里的败兵至少有三万人。宾县弹丸之地,就是不整兵,郑国雄也能照顾的来,不要把他想的太无能了。这可毕竟是晋王的第一大将。
咱们直接进攻万安,看郑国雄出不出来。”
强攻宾县这样的却脑筋事情,祝彪怎么可能做得出来?他用得着太在意宾县这个弹丸小城吗?万安才是一个熟透的红苹果。
“传令给陆通、焦明、王九玲,看押下的三万余俘虏,每个在大腿上给我砍一刀,再把他们一只脚的脚筋给挑了,今后还是老大老实的在家讨生活吧。上战场,那是会没命的!”
“诺!”身边的尚平南拱手领命。大军要快速奔进万安,昨夜之战俘获的三万余人当然不能随军携带,可白白放回去就是给郑国雄增添兵力,那是白痴才会干的事情。祝彪没有痛下杀手而是只废了他们,已经是慈悲心怀了。尚平南没什么接受不了的,利索的前去传令。
“报――”城外宋军一动,时刻注意着宋军动向的宾县守兵就立刻报向了在县衙里舔舐伤口的郑国雄。
自己堂堂兵马都督,十万大军追剿逃敌,竟然被人完全迷惑了眼睛,一步步落入陷阱之中,真是死不足惜啊!
但是当小校将消息报给郑国雄的时候,郑国雄依旧轰的站起了身来。不管日后晋王会如何处置他,他现在还是晋王的兵马都督,手中还握着万州唯一一支上得台面的部队。
三万人,人数是少了很多,远不能与之前的大军相提并论。但是了解宋军真实实力的郑国雄知道,这三万军如果真的整顿好了的话,足以对祝彪军形成极大的方面牵制和威胁。
两日后高陵郡郡城,祝彪看着刘卓转来的信报坐蜡了。
万安竟然这么快就召回了一支在棣州的骑兵,虽然人数不多,可一万骑已经可以对宋军造成致命的威胁了。
军情变化也太快了,真正的瞬息万变。祝彪知道自己的计划要立刻进行修改了,因为高陵郡再进一步就是万安郡,面对那被晋王召回的一万骑兵,和身后郑国雄急命追赶来的三万晋军,再死抱着万安不放已经不合时宜了。
“唉,我是想调回永兴城下的晋兵,怎么这个问题就这么难呢?”
当天下午,宋军调转马头,从高陵往西南而行,直向着邢州奔去。消息传到晋王府里,晋王面向着一个大大的地舆图脸上露出了笑。小小一只孤军,侥幸赢下一场已经是可以了,竟然还想着二度搅起风浪……真是自不量力。
“告诉邓忠,我要见到祝彪贼子的首级。大军立刻兵撤永兴,全力汇总郑国雄部、张边平部,在邢州、开州西北,剿灭掉这支宋军!
还有吕维可,乾坤帮再下点力。他们江湖人不是会下毒吗?毒不了人把马毒死也成。反正本王就要看到祝彪小贼的人头,本王要他死!”
“诺!”晋王府长史大声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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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汉,河东。
这片祝彪日思夜想的地方,两个最边境的县境内,大片绿色的生机覆盖了之前黄袤的土地。山岭上出现了片片的梯田,十万人被分成一百户一屯散布在两县各地。荒凉的田野为袅袅的人烟所代替,有了唐王的金口,祝彪以此为凭借,招募流民的速度有了大幅度提高。本来之前的打算只是三万人,但到最后清点人口时,已经有三万一千余户,近十万人之多。
之所以会有这么多‘户’,是因为单身男子太多了。但这样也好,大幅度提升了流民中壮劳力的比例。冬春开田之时,进度飞快。
“我才不要嫁给王上。我哥给他们立下了那么多功劳,竟然恩将仇报,看之就不是好人!”
河东将军府里,祝采儿大声叫嚷着,态度绝对的坚决。
在她的对面,祝母脸色难看,甚至有些发白。儿子在中原的战绩传回都城了,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朝廷对祝家又起了幺蛾子。也不知道是那个缺德鬼提的想法,竟然要采儿嫁入王宫。
不说采儿年纪比新王还要大一岁多,但是祝彪跟新王、云家的关系,那也是万万不能的啊。
易北候府悄悄送来了消息,就像一个爆竹,引炸了将军府,引炸了祝采儿。她才不要嫁给哥哥的仇家呢,更不要嫁进万千规矩的王宫大内……
第六百五十三章夜战
火红的夕阳垂挂在西天的边际上,将最后一丝的光辉照耀向大地,为万物生灵披上了一层血色的光彩!
一道黑线从西面的地平线上越出,滚滚犹如九天雷动的轰鸣声续续传来,伴随着轰鸣声的越加响亮,那道黑线也如大海荡起的波涛越发的汹涌起来!
整整一万铁骑!
冠军中郎将张边军的一万铁骑,他们追到了。
祝彪不得已引军遁入资阳,他部行军的马车如果被一万铁骑给冲了场子,四万来兵马能有一万逃脱生天就是好的。
即便是步军行进,途中遇到一万骑兵,那效果也比宋军此时的马车队撞上一万骑兵的好。前者还有一拼之力,后者可十分有可能连头都露不出来就车毁人亡了。
一天之后,郑国雄带领着三万兵赶到资阳。再有三日,邓忠的先头部队,当初追着祝彪军进邢州的一万余骑兵赶到。但是邓忠的大部队,此时还远远落在临河,还没出开州呢。
“轰……”一颗石弹重重击在城垛上,已经掉了一个角的城垛这次终究没有躲过彻底崩毁的命运,轰隆一声砖石飞溅的同时,哗啦啦的向着城墙内倒去。
资阳西门的瓮城上,不同于北汉的外城,中原的瓮城多是内附的。外城在两天一夜的轰击中已经多处破损,但瓮城却还是相当的完好。
祝彪站在其上,眉头紧锁的可以夹死蚊子。晋军器械充裕,晋王虽然恨郑国雄打了打烂仗,但该给的器械还是源源不断地送入军前的。像现在就正发威的霹雳车,足足五十具之多,一水的大号。石弹标准重80――100斤,撞之城砖亦如粉齑。
资阳县城城防并没有豆腐渣工程,但晋军两天下来,也打的西城墙一塌糊涂。
郑国雄仗着底气足和霹雳车的强劲,一波大军攻城后跟着就是磐石雨下,而一个个磨盘大小的石头落下后紧跟着水涌般的晋兵杀了上来。还时不时的来一次四面围攻或是挑灯夜战。手段看似简单,却实际上极其富有节奏感,让宋军士卒日夜都不得好好休整,个个精力补充不足,体力储备不断的下降。
面对郑国雄的进攻,这几日来祝彪虽一次次的打退了晋军,可自己兵马的损耗也不少。敌我伤亡比率迟迟不见回落,甚至还在慢慢走高。居‘高’不下的损伤让祝彪倍感焦急和压力,自己才四万多点人马啊,跟郑国雄这样的耗下去,日后还如何破开资阳这个死局?当然这种情况也让郑国雄心中大感快慰和兴奋。
“都督,来看看这个。”宁道思没有死在那个夜晚,现在他是郑国雄手下的得力干将。两指捻起密信递给了刚刚进来的郑国雄,郑国雄抓过来一看,脸色立刻为之一变。脸色转了几转后,郑国雄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下事情难办了!”他没有想到城内宋军的实力竟是那般的雄厚。四万人,比自己的步兵还多。
这里也更能清楚的看明白,所谓的逃兵、逃亡,纯粹就是祝彪耍完的把戏。宋军逃亡的三天中确实有大批的逃军,但这个数量根本没有损害到宋军的根基。
可连他到今日刚才,内心里还一直抱着期颐,期颐当初的宋军确实逃走了大半。但留下的都是宋王的精锐和老兵。
据开州那里的军报,祝彪手下的兵马很大一部分都是由降兵收编而成的。郑国雄之前就一直这样想的呢。
太阳落山了,琥珀色的晚霞渐渐地从天边退去。朦胧的暮色敷衍在天地间,渭水由清灵透彻变成了沉沉的铁青色。天空初出的星星静悄悄地嵌在灰色的天幕中,就像是永恒不动的点点烛光一样动也不动。灿烂的晚霞渐渐归于平淡,一轮亮晶晶的弯月在半空中升起,像是一只孤舟飘荡在茫无涯际的天空中――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然资阳城下的晋军却没有一点想要罢兵回营的意思,一根根火把燃起,一堆堆篝火升腾。
号角齐鸣,鼓声震天,黑压压的晋军再次开始变阵。显然他们在酝酿着又一次的进攻。借着夜色的掩护,在城头的宋军士兵看不到的地方,三十具高耸的井阑已经在晋军的后阵鬼魅般竖了起来。
郑国雄昂立在一万军前,双眼目视着前方二百步外已是破败不堪的资阳城西城墙,蕴含着森森杀机的凛然决意在他一双深邃的瞳孔中绽然爆发――
这就是他最后的选择,苦苦盘思了一个多时辰后才做下的决断――拼掉资阳城内的一部分宋军。
他们这边还有两万多人的骑兵,祝彪军只要折损一部分,他们再出城就是送羊入虎口了。而两万多骑兵分守四面城池,那时的宋军再有突围都不可能了。
“打仗,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你的实力太弱了……”郑国雄看着资阳城头。他真的有点怕祝彪再出幺蛾子,四万人的军力,实力并不错,就是手中还有两万多骑兵,他也不能完全安心。
可要是宋军从四万人变成三万人,甚至是两万多人,那时他就可以安心的在城外等待邓忠大军的到来,最后再由大军行最后一击。
资阳西城头。祝彪两眼微微眯起,眉头也为之一紧。郑国雄这是要夜战吗?城下晋军此刻给他的感觉不一样,有一股腾腾的杀气和厉气。这根之前日子里晋军的佯攻是明显不同的。
暮色之中,祝彪眼中寒光一掠而过。既然郑国雄像玩一把,“那老子就陪到底!”就是有后续兵马又如何?看你郑国雄能把我怎样!?
祝彪霍然回首,环顾左右。但见守候在城头上的宋兵虽神色有显出一定的疲惫,但个个战意迥然,眼睛中杀气毕露,士气军心全无问题。
“呜呜呜――――”
“咚咚咚――――”
城池外面,鼓声、号角声越发的嘹亮高昂。
晋军阵前,宁道思手中大刀高举过头顶,然后往前猛的一劈。肃立在他身后一员晋军校尉立刻打马奔出,“步弓手,随我上――”
“轰轰轰――”那校尉一声高吼,就见晋军阵中一千刀牌手、三千名步弓手快步突出阵前,阵阵脚步声轰然若雷鸣。
三千步弓手疾步奔到资阳城下一箭之地,挽弓搭箭。面前再有高举着盾牌和火把的刀牌手肃立,浸过火油的麻绳被一道道的缠在箭簇上,在火把上轻轻一触,点点火星在箭阵中陡然亮起。
下一刻,那晋军校尉挥枪向前一刺,三千支熊熊燃烧地火箭顿时掠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醒目地轨迹,奔向着资阳城头呼啸而去。
资阳城头。
祝彪挺立如松,灼热的眼神死死地地盯着城下,雄健的身形似乎一座大山般动也不动。城头之上,千余宋军步弓手未见得祝彪发令,只得和一众刀枪兵一起紧缩在城垛、盾橹后面,但一道道火热的的目光依旧时不时的望向祝彪。
等到祝彪一声令下,鼓声响起后他们便会挽弓放箭,冒着落下的箭雨,将一篷篷同样锋锐的箭矢倾泄到晋军头上。
几日下来的拉锯战,资阳城内宋军的军资储备消耗极大,尤其是箭矢这方面。祝彪心中估摸着数量,又见到晋军步弓手都有刀牌手守护,心知这般对射收效不会太大,是以倒不如任由晋军射来。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这次夜战晋军的气势后,祝彪心中有过一种不祥的预感生出。
这次晋军攻城和以往有着很大的不同,祝彪能很明白的感觉出这一点,但为什么呢?是什么让晋军让郑国雄改变了注意呢?
他要小心应对,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杀呀――
冲啊――
资阳城外突然暴起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呐喊声,伴随着步弓手漫天箭雨的出击,早已经严阵以待地晋军精锐步兵蜂拥着冲向城头,个个就如脱缰地野马,决堤的洪水向着资阳蜂拥而至。星星点点的火把照亮了晋军士兵狰狞的脸庞,在这一刻,不仅是他们还有城头的宋军将士,他们的眼睛中只剩下无尽暴虐的杀机。
吼!…………吼!!!
几乎是在两千晋军发起冲锋的同时,晋军后阵也响起了整齐而又洪亮的号子声,伴随着有节奏激昂的号子声,整整三十具高耸地井阑开始缓缓向资阳城头蠕动。晋军阵前,宁道思悠悠回首,冰冷的目光掠过那三十具高高的井阑时,嘴角不由浮起一丝狰狞的冷笑。
现在冲锋的两千晋军和他们手中的云梯车就是一个引子,引来城头宋军尽可能的反击。今夜之战,郑国雄真正的后手是那三十具器械,它们才是郑国雄真正的杀招。
近些,再近些!
通红的火光照在祝彪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如星辰一样晶亮的眸子里满是冰寒肃杀,望上一眼就能让人感觉着如是坠入了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头顶脚下四周都是无尽的冷寂,无尽的沉渊。
震耳欲聋地喊杀声中,两千晋军终于蜂拥而至了。从城头上看下,透过星星火光的照耀,两千人就像是一片黑压压地蚂蚁,拥挤到了资阳城破烂不堪的西城墙脚下。
轰轰轰――
第六百五十四章 不一样的天地
军势之变,万化无端。前几日宋军还趁胜追击的,这几日就被晋军狗一样赶进了资阳城,团团围住了其中。所以祝彪很羡慕孙膑,你说人家怎么运气就那样好?打败了庞涓后就大摇大摆的可以回去了,而自己削了郑国雄,平了华巍,拐过头来还有晋兵自己惹不起!
震耳欲聋地喊杀声中,蜂拥而至的晋军,从城头上看下,透过星星火光的照耀,两千人就是一片黑压压地蚂蚁,拥挤在资阳城破烂不堪的西城墙脚下。
啪啪啪――
这是云梯车搭墙的声音,几十架云梯车几乎同时被竖了起来,然后重重地靠上了参差不齐的城墙城头。云梯上首两支倒弯的铁钩牢牢地扒住了城墙内壁,这些出自晋王武库中的云梯车质量绝对是刚刚的。
与此同时,几十名头顶厚盾,身披重甲的晋军精锐也护卫着一架撞城车骨碌碌地娓压过来。当那尖锐而又沉重的撞木每一次重重地撞击在城墙上时,城门内外都会随之响起一声剧烈地轰鸣声。
祝彪心头杀机暴起,猛然举起右臂来,向前一挥狠狠落下,一声炸雷般的大吼响彻城头:“弟兄们――杀!”
杀杀杀――――
守在西城墙上的三千宋军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上千弓弩手立刻弯弓搭箭,将冰冷的箭雨一波*地攒落在城下的晋军头顶。
随着晋军步兵的开进城下,城外的三千步弓手也终于停下了一波*的箭雨。然而即使如此,数万支火箭不断的落下也把资阳城头照耀的亮如白昼。城墙下拥挤着密密麻麻地晋军士兵,守在城楼上的宋军弓弩兵甚至根本不需要瞄准,只需要把弓箭对准下面,随随便便的射上一箭,十有**就都能射中目标。
况且话说了回来,眼下西城墙上的这上千宋军弓弩兵可都是科班出身的精锐,射击上的老手,虽然城垛女墙残缺不全,但对下面的晋军的威胁依旧很大。
“啊――”
“呃呀――”
凄凉的惨嚎声顿时就绵绵不绝的响起,城墙下一个个中箭的晋兵,云梯上一个个率下去的军士,痛苦的哀嚎声响彻在整个资阳城的上空。
然而晋军的攻势并未因此而停止,攻城战就是一场血腥的消耗战,死亡对于它来说是最最普通的事情。数十架云梯上很快就重新爬满了晋军步卒,这些彪悍的军士口衔利刃,手脚并用的攀向城头,如果没被中途射落或砸落下去,那么接着在垛口就是一阵你死我活的短兵相接。
资阳城头。
在晋军士兵不可抑制的涌上的第一刻起,弓弩手就退后了,刀枪兵、刀牌手、刀斧手等等近战兵种站到城垛前。长枪兵、大刀兵和刀牌手、刀斧手等短兵士卒相配合,结果了不知多少个攀上来的敌人。
祝彪的军令有条不紊地下达,资阳城头三千宋兵也自有默契的组合成了一个个远近皆有的小队,利用者优势地利,以及他们间还算熟练的配合,让许多辛苦爬上城头的晋兵还未来的及看一眼城头的情况,甚至是还没来得及把口中衔着的利刃交到手中,就已经饮恨云梯,喋血城下,一命归西去了。
一道道刀光在城头飞舞闪耀,一根根长枪在城头凌空攒刺――――
噗噗――
强壮的刀斧手急促的挥舞起手中的利斧,一下接着一下的劈砍着云梯挂着倒钩的所在,每一次起伏都要带起阵阵木屑――
“啊――哈――”随着倒钩的跌落,十几根长枪利矛齐齐的点在一架云梯梯身上,众军士齐声发力,在云梯上晋兵的阵阵惊呼中一架接着架云梯的梯身被从中折断、顶开。
这些云梯通常会有两个结果,其一便是宋军军士齐心合力,直接把云梯的梯身给弯折了;其二是宋军士卒气力不济,在把云梯推开数尺之后无力继续下去,那时就只能同时收枪。云梯在后荡了数尺之后猛的一卸力,沉重的梯身必然会重重的率砸在城墙上,最终的结果当然是一众晋兵下饺子似的从云梯上掉落下来,那种反震力一般人是承受不起的。而最倒霉的莫过于云梯车梯身本身质量不甚合格,在这么一摔一砸之间轰然断成两截。
每一次当城头传来齐声呼喝的时候,就会有一架云梯车倒霉,少的五六个,多的一二十,攀爬在云梯上的晋兵就是跟过年下的饺子一样,一个连一个的从半空中噗嗵噗嗵地摔落下来。或是伤筋断骨,或是头破血流,一头栽死的也就算了,最可怜的就是拿下本身伤势严重却又偏偏一时没有断气的,凄厉的惨叫从他们口中发出,那种悲凉绝望的意味比起他人的呼喊更加的能渗人心肺――
“嗷嗷嗷――”
一阵疯狂的呐喊从城下传来,祝彪小心的伸出头去一望,只见数十名晋军正疯狂地嚎叫着,他们簇拥着撞城车已经是快要到城门下了。
撞城车这东西沉重的要死,但移动速度可比起还落在大后面的井阑快了许多。开战一刻多钟时间,这部撞城车就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即将为自己的使命努力奋斗。
“火油――火油――”祝彪高声叫喊着,同时从城头抱起一块大石望着撞成车砸了下去。
宋军军中不缺火油,祝彪从邢州到万州攻破了那么多城池,府库、武库中的缴获,就都少不了这个。虽然每处地方的量都不大,可积少成多,眼下宋军在资阳还储备了不少。不过城头已经被晋军的霹雳车砸的稀巴烂了,许多地方都没有了城垛,在这种情况下,再把火油放置在城头上,那就显然不合适了。
霹雳车投的是石块,可这石块不见得就不能二次加工啊,只要泼洒上足够多的火油,周身在裹缠上些麻绳,引火一点就立刻为之变身了。
这种情形下,祝彪是绝不敢把火油放在城墙台面上的,火石乱飞,撞上的可能性那是极大地,若真出了这事情,岂不就是白白便宜晋军了么。现在的西城头,火油也就是储藏在藏兵洞中。
“咚――咚咚――”沉重的撞木终于撞上了坚固地城门,但似乎操作撞城车的晋军受到了城门楼上宋军的干扰,气力没能使足,然即使这样祝彪还是能感到脚下的城墙正在剧烈地晃动中。
“该死!”祝彪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然后就厉声大喝起来,“用石头,用石头给我狠狠的砸。火油呢?还不赶快取来。”他不想现在就自己出手毁掉下面的撞城车,这样虽然会很方便,但同样会让手下士兵生起一种依赖感。当以后祝彪被晋军阵营的高手给缠住的时候,晋军再这样大举进攻,宋兵又怎么办?
早晚都是一场艰难的磨练,那就让磨练早早来吧。
在祝彪大喝的响起,就立马有宋兵钻进藏兵洞去。一灌灌火油被搬上了城头,片刻后十多罐火油对准城门楼下就狠狠地砸落了下去,一旁早已经恭候多时的弓手,见状也几乎是在同时射出了自己搭在弦上的火箭。
几簇火星正中撞城车,但见城门楼下陡然腾起一团熊熊烈焰。将城门外数十步距离照得亮如白昼,二三十名没有来得及脱身的晋军力士顷刻间就被滚腾的烈焰所吞噬――
一时间还活着的晋军力士在火海中不断地翻滚、挣扎,不停地发出阵阵碜人至极的惨嚎声,听了直令人毛骨悚然。不少力士为了搏求那微乎其微的一丝生机,满脸凄然的祈求着身带熊熊烈火直直的撞入周边的晋军人群中,期望能得到同袍的救助。
然而他们身上烧着的是火油,那里会那么容易的就被扑灭的?除了扰的晋军士兵一阵惊乱外别无他样。不及片刻功夫,空气里便开始飘散起烤肉地香味来。
一罐罐火油继续倒下城头,数十支火箭从城上迅速攒落下来,激溅满地的火油瞬间燃烧起来。熊熊地烈焰很快就吞噬了数百名晋军攻城士卒和二十多架云梯,灼热得火焰中,没有断气的晋兵正在凄厉地哀嚎,拼命地挣扎着,那一丝丝声响清晰无比的传送了出来。
晋军阵前,郑国雄的面颊猛地抽搐了一下,为那些丧命在烈火中的士卒。但当他的目光再次掠过那三十具缓慢前移地井阑时,深邃的星眸中犹如一团烈火在剧烈燃烧,努烈的杀机在他的胸腔中酝酿―――
城下燃烧的火海照耀着资阳城头。祝彪雄健的身躯挺得笔直,雄伟如一座高山。一波*箭雨正从城头疯狂的倾泄而下,连带着一罐罐火油,使得西城墙几乎所有的正面都熊熊烈火说吞没。
进攻的晋军支撑不住了,在火油、箭雨的洗礼下,在宋军猛烈地反击下,拥挤在城墙下地两千晋军死伤近半后终于坚持不住的退了下来。
当那低沉苍凉的号角声开始响起时,拥挤在城墙下的晋军像潮水般退了回去,惨烈的攻城战暂时告一段落。
祝彪眼神望向城外的郑国雄处,那里还有那么多的晋军。他知道,眼下的这些还只是一个前奏!一个小小的前奏!
第六百五十五章 独立牛首,夜杀晋营
对于底气雄厚、准备充分的晋军而言,一千来人的伤亡算得了什么?一辆撞城车、数十架云梯车的损失算的了什么?
九牛一毛,毫无介意的价值。
他们还有两三万步甲,连场上都还有着三十具井阑。
暮色与夜色的轮换交替才刚刚完成,今夜虽无明月当空,却有繁星点点,时间还非常的悠长……
祝彪收回了自己包含杀机的目光,转头看向立在自己身后的陈廉,他在击溃郑国雄大营那一战受了不轻的伤,带伤上阵的他现在已经很是疲惫了,虽然脸上强撑着笑容,可这些并不能瞒过祝彪。“下去歇息,换张鹤上来。”
之后的两天中,宋晋两军都像一组上了劲的齿轮,向着各自的方向紧凑而一往无前的转动着。那磨砺之中,就是成千上万将士的尸骸。
资阳城上。
冯恩江疲惫的倚靠在墙角根下,一杆丈二长枪静静地躺在他的膝盖上。锋锐的枪刃在阳光下吞吐着灿耀的光芒,而他的主人则如同一具尸体般半天也不见得一动。
“老冯……”吊着一条膀子的王九玲缓步走到冯恩江身边,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后也就一屁股的蹲倒在了城墙根角,片片腥臭的血水还在顺着他的战甲一滴滴淌下——
睁开双眼,冯恩江也没扭头看王灵一眼,无神的目光直直的望向前方,半响才似彻底回过神来嘴角处才扯出了一丝笑。
三个日夜不停的厮杀,耗尽了城内守城宋军的体力。大量的伤亡,使得另外三面城墙的守兵从一千五百人缩减到了一千人,再从一千人缩减到八百人,到今日中午,南门的守兵再次被消减到了五百人。
这却是因为祝彪将军中陆通营、焦明、王九玲这三部之外的三万兵马收拢在了城中央,而之后日子里的满城绝对戒严中,竟还让他发觉了一家里通城外胆大包天的主儿。那一家人的下场当然就是一个死了!
不过也就是老两口和几个亲信而已,一户三个儿子全在外地为官,祝彪知道这家的情况之后,直接省去了劝降。
人头挂在了县衙石牌坊上,警示资阳城内其他士绅大户。
几万人的涌入没有把资阳城塞满,城中的校场依旧是校场,几日来这里牛嘶马鸣,让资阳城内的某些有心人听了心痒不已。可校场为宋军严密把守地带,周边区域全被宋军圈占了。那些人再是好奇也探不出什么来,又有前车之鉴在,也就没一人再敢轻举妄动了。
“祝帅,这行吗?”一句同样的话,几日来已经不知道被刘卓问了多少次。但看着校场上这些身画赤血花纹,角绑利刃,饿的嗷嗷直叫的耕牛,刘卓禁不住再一次向祝彪问道。
“行,怎么不行?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祝彪懒得再跟刘卓多说,起身走到场边,冲着栅栏方向喊了一声,“试一次,试一次啊……”
围着牛群的栅栏外,五十个穿着纯紫军服,用干草、木板扎起的假人被士兵分散插立在栅栏前百步远距离。几块豆饼还有一点豆料,淋撒着从栅栏外十步远,直接拖到假人处。
“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
“清场,清场,赶快都离开……”
“提栏,放牛——”
轰隆隆二百多头牛的奔跑声掩盖了一切声音。饿了好几日之多,开始时还有一点料草,最后连枯黄的料草都没有了,实在是欺牛太甚。
一出圈,蛟龙如大海。使着劲儿的撒欢,一些牛已经闻到了地上的豆饼碎块和豆料的香气了。而更有些牛直直的奔着那些假人撞去,牛也是记仇的。最近两日为了镇压饥牛们的‘反抗’,宋军士兵可是下了不少狠手的。
宋军军服与晋军军服有什么差别?只是一道不甚显眼的黄边嘛。
一个接着一个的假人被奔牛撞到在地,四只强健的牛蹄在假人身上踏过,立刻的木板粉碎,稻草纷飞,露出了隐藏在假人腹部的一包香香的豆料。
本来对稻草都感兴趣的牛们,立刻将之弃之如敝屣,专心致志的吃起了那隐藏在稻草中的一包豆料,并且无师自通的用绑着利刃的尖角,拱啊,挑啊,很快,一个接着一个的假人就倒在了复仇又寻觅吃食的奔牛口中。
整整一个下午,祝彪就在校场玩起了这种斗牛的把戏。
平静的一夜过去,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惨烈的攻防战再次开始在资阳城的西城墙上。
所有的城垛几乎都被抹平,一辆又一辆的撞城车、冲车等给城墙也带来了一条条巨大的裂缝。
城门早已经塌下,但城门洞更加早早的被一袋袋石块泥沙所堵死。
从早上卯时到晚上戌时,七个时辰的你来我往,冯恩江、窦兵更加累瘫了。陆通中了两箭彻底失去了继续指挥的能力,被抬了下去。王九玲丢了一只耳朵,焦明丢了自己的兄弟,给他挡下了一道的焦竑。
战场之上都已经看管了生离死别,对于痛哭流涕的焦明,祝彪唯一的答复只能是——等着报仇!
痛,疼彻心扉的痛。焦明双手握的紧紧地,指甲掐入肉中都不自知,痛切之余,一种暴虐的热血更在他心头涌动,就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滚烫的岩浆随时都会喷发而出。
兄弟手足的死,只能用敌人的鲜血才能清洗自己心灵的伤口。
入夜,微风不起,细月如钩。资阳城池西门外,晋军营前的火堆仍是烈火熊熊,不时爆出噼叭的声响。但可以看得出,执守的晋军军卒似乎已经倦了,或是说他们的心没有放在自己的职责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四处打量,显得没精打采的。
三万人,郑国雄手下只有三万人,连续强攻四日,给守城宋军造成重创的同时,晋军自己也死伤不会小,所以第三天夜里晋军就已经没有夜战的实力了。
他们现在之所以还敢悠哉悠哉的,就是凭靠着背后的两万多骑兵。只要宋军敢出来劫营,那就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且这么多天过去了,宋军不要说劫营,夜间里他们连动弹一下都没有。如果不是城墙四周都有竹筒贯地和听音的水缸,都怀疑宋军是不是在地下搞什么鬼了。
郑国雄也是很奇怪祝彪的反应的,宋军继续呆在资阳城里,那只有死路一条,难道祝彪不急迫吗?但是,宋军就是没有反应,祝彪自己也就是没有反应。
“杀,杀啊————”
突然一阵厮杀声随着清风飘到他们的耳朵中。晋军们惊讶了,宋军今夜里竟然出城劫营了?微微发愣之后,整个晋军营寨全沸腾了。
一股兴奋涌现在晋军士卒的心头。他们期望着一场大胜。
军营中的纷扰声越来越大…………
“轰隆轰隆——”沉闷的踏蹄声响传来。宋军奔袭来的很快,晋军大营离资阳城门都有三四里道路呢。
“牛!是牛群——”一名埋伏在营寨外的晋军斥候猛然惊叫过来,那轰隆轰隆而来的不是马群,而是牛群,还是一群尾巴上被绑着鞭炮的惊牛群。伏路的斥候中自然有高手,但一个个扑来的高手全部被亲自出手的祝彪给一一打发了。白骨杀人剑一路饮血八人之多!
“放箭!”
依旧做好初步准备的晋军大营,一个守夜校尉抽出腰间佩剑,指挥着身后的一群弓弩手击发。
无数箭矢从漆黑的夜空中坠下,一些弩矢更是直直的平射祝彪。
但这有用吗?
祝彪手中除了白骨杀人剑还握着一杆大旗,一杆宋军的军旗。
大旗狂舞,祝彪人就立在牛群最前头的头牛背上。无数射来的箭矢、弩矢尽皆被大旗卷飞卷走。烈烈旗面荡起的旋风,就像是一个硕大的圆形天盘,护卫在牛群的顶上。
晋营守夜校尉痴呆了,张口结舌的看着祝彪。简直神人也!
“床弩!床弩准备好了吗——”
“射!找准了那人,给我射——”校尉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祝彪给吸引来了。
高嗥的叫声传到了祝彪耳中,祝彪笑了。他要的就是这效果!
牛群每一头牛的背上都披着厚厚的油毯,一般的箭矢根本就对它们没用。就是弩矢,除非射中眼睛或是腿关节要害,否则也废不掉它们。
可是晋营里面的床弩不一样,虽然数量不是很多,射速也很缓慢,一翎箭却绝对能要掉一头牛的性命。
所以,想百分百发挥奔牛能量的祝彪,必须站出身来给脚下的奔牛们吸引那致命的火力。
话说祝彪练武到现在,还从没‘体验’过床弩的威力的。他当初反倒用那东西试图留下过增长法王,但没有成功。
而床弩留增长法王没有成功的例子也是他今夜敢站立在牛背上最大的保证。
“嗖嗖……”
远远比弩箭的破空声更大更犀利许多倍的锐啸。祝彪听在耳中,有一种听炮弹声音的感觉。
五支翎箭从黑暗中射来。本就是非常短暂的距离,七八十步远对于床弩来说,完全是一闪而逝。它们也就一闪就来到了祝彪眼前——
“轰轰轰……”灌满了罡煞的旗面旋成一面盾墙,连连的爆轰声响起,祝彪犹似栓根绳子被人拉的一样,从牛群最前头只后退去了四五丈远……
第六百五十六章步军败了还有骑兵
拒马碎了,鹿角平了,辕门倒了,栅栏破了。祝彪,就是一纯纯粹粹的人形战争机器,金刚不坏之身,漫天箭雨弩矢挡不住他,犀利无匹的床弩翎箭继续挡不住他。
白骨剑指出,奔牛群向处,披靡直前,挡者无不破焉。
这般出人意料的变故让晋营上下慌张了起来,也真正的纷乱起来。拒马、鹿角、辕门、栅栏,这都是军营赖以为持的屏障,今天却朽木腐竹一样被人一‘撞’就碎。
宁道思今天睡得早些,今天下午的攻城战他带着自己手下之前五千精锐中仅剩余的千多老兵,向着西城墙连冲了三把,三次都攻上城头,但都在守城宋军绝对的兵力优势下赶下了城来,损失了**百人。之前五千好不容易练就的精兵,现在十不存一了。
又是心疼又是疲惫的宁道思早早就躺下了,不过他毕竟在战场上混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又是个老军旅,所以闻警后的反应还是极快的,下榻披甲,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忙走出了军帐。
但到了帐外一看,但见火光冲天,宁道思不禁目瞪口呆。
遥见资阳西城门大开,重重黑影长龙一样的涌滚出来,而最危急的是营寨的辕门,已经彻底洞开,上百头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火牛正在己军大营前部横冲直撞。牛群上空还有一道人影鬼魅一样来回游走,任何想要斩杀火牛的勇士健儿尽数丧命其手,再后面水涌如潮的宋军士卒已经叫嚣着冲进辕门了。
黑夜中宁道思看不真切,仿佛满城的人都从西门中杀了出来。忽听侧面杀声震天,见一支数百骑的骑兵已经突破了栅栏杀自营中了。
多日来,晋军已经习惯了宋军光挨打不还手的模式,虽然郑国雄、宁道思等一直在强调不可掉以轻心,可下层的军士已经是不把资阳城内的宋军看在眼中了。
现在骤然遇到变故,立刻慌乱惊恐起来,连什么时候一直宋军骑兵都杀到了营寨侧面都不晓得。
“结阵!拒敌!”一员晋军司马大声喊着把手下士兵驱使到侧面,想列好队伍来抵挡这支小队骑兵的偷袭。但是在前军肆虐的火牛群的威胁下,这名军司马手下的兵卒都已经是胆颤心惊了,唯恐什么时候火牛群就从前军窜到了中军,这种状态下的士兵还有可能疾快的阵列严正吗?所以当窦兵带着骑军杀将过来的时候,军司马手下的数百军士依旧还乱糟糟的。
窦兵大刀在手,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大刀上下翻飞,沿路之中手下无有一合之敌,这队骑军就像一把锥子一般直向晋军的中军所在杀去。
就在这个时候,二百多头疯狂奔涌的火牛也冲了过来。“轰――”,前营中营之间脆弱的鹿角、栅栏根本就挡不住火牛奔跑起来那愈千斤的冲击,数十头火牛狠狠地撞在单薄的鹿角和栅栏上。
剧烈的撞击声传出了老远老远。
而只听得一阵阵咔嚓响声,鹿角粉碎,随后栅栏也在火牛的撞击下轰然倒塌。无数立在栅栏之后的晋军士兵惊慌错乱的向内逃散开去,稍微有些阵列样子的晋兵再次散做了一团。
接下去,一头头火牛鱼贯而入…………
“杀――”后面,心胸中满是淋漓畅快的宋军将士踏着欢快的步法,高呼呐喊着直冲杀上。他们在资阳城里前后憋了整整八天,今夜里是放开手脚开杀戒了。
那从侧面杀进晋军军营的数百宋军骑兵里有的是斥候出身的老手,下意识的总在寻找晋军统帅,忽然借火光看到一处军帐前,也就是在前方四五十步远的地方,一群亲兵的簇拥下极力调整部队的宁道思,那军士大呼向窦兵叫道:“宁道思,宁道思!!!”
宁道思是认准中军杀去的,突然听到边上军士在叫宁道思,打眼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偏出了一点距离,当即大喝一呼:“随我来――”四五百骑军拨马调整了方向,对准宁道思所在的地方就冲杀了过去。
“哈哈,宁贼小儿,快快拿命来――”失去了阵列的步兵根本就挡不住骑兵的冲击,况且现在的这群晋兵个个心惊胆颤,那些火牛已经闯进了中军,距离他们并不遥远了。
宁道思稳坐在马背上,望了一眼率队冲杀而来的窦兵。但见他在乱军之中是身先士卒,火光照耀之下手中一口大刀寒光凛冽,一路横行,挡者披靡。手下是无有一合之敌,当真是威风凛凛。
但这般威风也依旧只能赚得宁道思看上一眼,他更关注的是那群奔涌闯入中军的火牛。一头头火牛在军帐间横冲直撞,身上的大火引燃了一座又一座的军帐。而更令人恐惧的是,这群或牛竟然频频的用绑在角上的利刃挑开晋军军士的膛腹,每每将撞的已经筋断骨裂的士兵挑开腹部胸膛,扒拱腹内胸膛的内脏,这场面血腥到令人发指,也让一个个晋军士兵恐怖到望风而逃。
一群吃食内脏的魔牛!宋军是从哪里找来的?
每一头火牛身上画的还有血色花纹,那些愚昧的军中士兵在恐惧情绪的支配下,潜意识的就将这群火牛给魔鬼化了。
浑身血纹,周身烈火,专食人之五脏六腑,谣言伴随着恐惧,已经飞快地传进后营了。
宁道思却半点不相信这是什么魔牛,周身的大火明显就是宋军在牛身上浇了火油或披了油毯,血色花纹也肯定是宋军自己画的,还有专食人五脏六腑,这是令宁道思真正不解的地方,但他相信这肯定也是人力为之的。
“此战我步军败亦!”宁道思攥紧了手中大刀,准备应对杀到眼前的窦兵了。营寨之军已经救无可救了,单是他们来讲那就是败局已定。但是,但是资阳城外的晋军可不止是他们一家,还有另外两支实力强悍的骑兵呢,他们才是晋军兵围资阳的最大因素。
宁道思很自信两万多骑兵的威力,尤其是对于眼下总数只有三万多些的宋军来言,两万多骑兵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
今夜宋军出人意料的搞出了火牛阵,宁道思甘拜下风。但是有骑兵部队在,他就相信,今晚会笑到最后的绝对还是自己和都督。
“你便是那祝贼亲随?今日某先斩汝,断祝贼一臂。”声名大了,一些本不为人所注意的情报也渐渐落入了宁道思、郑国雄等这些人的眼中来。比如窦兵和冯恩江,现在就是晋军的一普通校尉,都晓得宋军阵上打着‘窦’字和‘冯’字将旗的二人,是祝彪的绝对亲信。而宁道思适才也看到了窦兵一路冲杀来的赶紧利落,就知道这人是个敌手。
“将军之责,当维系兵马为重。我军强援在侧,只需缠裹住宋军,反败为胜不在话下。如此小贼,末将自来当之。”宁道思想的很丰满,但现实是骨感的。如这突然插进来的小将所说,他真的没时间来斩窦兵了。整个中军都乱掉了,郑国雄已经逃去后营。宁道思的侧面闪过一骑将,手提一口大刀策马直取窦兵而来。
宁道思被这骑将弄得一愣,眼睛眨了眨,认出来是他手下的一名骑都尉,姓何名云,万安人氏。手下一队骑兵早丢在了宋军的奔袭下,但宁道思不认为何云是真的昏了头了才说这样的话。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何云说的是对的。不知什么时候,左翼也有一队骑兵杀到,彻底让崩溃的中营放了鸭子。现在宋军的步卒都大步的赶杀到了。
“真是自己来找死!”窦兵眼见就接上了宁道思,却被旁边窜出来的一将阻挡,心中闪过一丝不屑。在中原混了一个多月,他已经对中原战将的水准有所了解了,校尉一般标准就是二流上层到一流上层,虽然不乏一些顶尖级的大牛,但那毕竟是例外和少数,一些不怎么样的中郎将级的将军都不一定都能贯通任督二脉呢。自然对半道挡下自己的一身鱼鳞战甲的何云看不上眼了,中郎将绝对绝的都是明光铠,鱼鳞战甲是校尉的制式战甲。
宁道思知道何云不是窦兵的敌手,但他却没做出什么阻拦,相反自己连忙带亲兵向后奔去。一路上招兵引将,极力希望缠住宋军的突击,火牛群历经过前营、中营的冲撞后已经渐渐哀鸣的倒在路上了,后营是要靠宋军将士去冲击的。
祝彪接上了冯恩江的队伍,一马当先的在溃乱的晋军队伍中冲杀疾驰,如若劈波斩浪,所面对的晋军士兵、军将,无人能挡分毫,纷纷溃散逃去,他的眼睛是直盯着后营的。
一刻钟后,秋风扫落叶,海涛卷沙城,晋军大营崩溃,兵马彻底四散而去。
三万养精蓄锐的宋军杀将而出啊,那多日抑制下来的战意一朝猛烈爆发,祝彪安排在左右两侧的千骑只不过是小儿科,连之前的那二百多头火牛都不足为道,完全是瞬间席卷,狂野的平推,从前营到后营,晋军彻底凌乱。
“郑国雄!哪里逃――”火光通亮中,祝彪扬枪策马带着十数亲骑转过一座军帐,正见前方不远处的栅栏下,那一堆晋兵的拱护中,可不正是披头散发,丢盔弃甲的郑国雄!
第六百五十七章张边军的小算盘
“驾驾……”张边军引着一万铁骑疾驰冲着郑国雄大营奔来。
“快!再快――”
探马禀报的情况,郑国雄大营都火光冲天了,是全军溃散。张边军可不愿意好不容易伸出头来的对手,一口咬死了城下的晋军步兵之后,就又缩回资阳城去了。所以他扬刀策马下令全军疾行的杀向资阳城下。
呼啸的铁骑奔驰在大地上,滚雷似的马蹄践踏声震慑四方!
吴伯牛一脸平静的打望着数百步外人头攒动的晋军骑兵群,在皎洁的月色下,清晰可见那若洪流翻涌样的一万铁骑。
张边军到来的早了一步,比沈万山早到了一步。那就意味着他距离功劳又近了一步,虽然他已经晓得郑国雄的步军分崩离析,连郑国雄本人都差点没逃出营来,但张边军丝毫不放在心上。
他不认为苦战多日了的宋军在奋起余烈击垮了郑国雄军后,还有余力来阻挡自己一万铁骑的雷霆一击。而且,落毛的凤凰不如鸡,郑国雄连遭大败,降职受贬已成为定局,都督早就不是真正的都督了,期望着更进一步的张边军才不会将他真正放在心上呢。
甚至于他还会想到,郑国雄部败的好。他败了,功劳就全是自己的了。顶死了最后分一口给沈万山。
数日的准备,一直来的养精蓄锐,自己终于等来了晋军骑兵的到来。阵阵战意如烈火燎绕,在吴伯牛的内心翻腾着。
营外,撒乱的撒着不多的铁蒺藜,一道残破的栅栏,以及营垒中那一道勉强用马车摆出的一道防线。这就是吴伯牛营眼下在烈火焚烧的晋军军营中唯有的防御工事。
而这点简单至极的防御工事,却需要吴伯牛营利用它们死死抵抗住两万多晋军骑兵的冲击,并沾着他们,吸引住他们全部的注意力。
“来吧!”吴伯牛信心十足,看着营外举着火把策马奔驰的晋军铁骑,犹如一条翻滚的火龙,盘旋着身子将营寨紧紧的绞在中间。那阵阵刺耳的呼啸声,好似一柄看不见的大锤,一下一下重重的击打在宋军上下的心灵。
这是一种有意的威慑。上万铁骑奔驰的声势,心智不坚者,听声音就已经怕了。
但是张边军算差了一件事,他忘了,现在吴伯牛营的宋军已经不再是刚开战时的那些菜鸟了,这些人生长败仗都经历过,已经是战场的老鸟了。这种对战场菜鸟有用的威慑,对老鸟,用处却是极其可微的。
时间转到一刻钟前,当祝彪追逐郑国雄未成,打马回来的那一刻。
吴伯牛、章甫阳、张鹤、陈安,就是校尉受伤的亲兵营,也有尚平南出面挤在了祝彪面前。所有人都盯着祝彪,盯着祝彪点将。
留守晋军军营力抗晋军铁骑,危险不可谓不大,但功劳也是刚刚的啊。如果今夜里能撑住这一关,那回到开州之后,诸人板上钉钉的中郎将再往前再挪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谁都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但结果祝彪点了吴伯牛。当时吴伯牛脸庞一片涨红,心中猛然升起了一股豪气,也升起了一股激动,祝彪如此信任自己。那自己怎能辜负了祝帅的厚望?今晚自己就是拼光了手下营头,也一样要死死守住晋营,粘住所有的晋军骑兵。
一股别样的气息在吴伯牛身上升起,渐渐的他身后细声闲谈的众军司马静了下来。看向上首的吴伯牛,众人突感到了一股心灵上的威压,是的就是威压。不是什么“虎躯一震,王气蓬发”,而是一种坚韧、坚定,决死无悔所渐渐升起的一股气势,那是强烈的战意凝聚而成,夹下着一往无悔的决意,透过吴伯牛雄壮的身躯四溢而出。
“丁司马。”吴伯牛沉声点将:“以你部为前部,据守辕门。”
“领命!”丁德胜听后应道。
“胡司马。命你部为左部,据守大营左翼。”
“阎司马,你部为后军,主力看护大营后卫,兼顾大营右翼安危。本将另拨你一百弩兵调遣。余下各部随我坐镇中军。”
“是。”身后一众军司马齐声喝道。
丁德胜、胡济、阎淮笠立刻点起自己兵马,分头扑向各自的位置。
绕着军营转了一周,张边军笑了。铁石一般坚硬的连面上全是残忍的冷笑,“破破烂烂四面透风的一个营寨,五六千人的士卒,还想挡我一万铁骑的践踏?”轻蔑的挥了挥手,得到示意的随从立刻吹起了进攻的号角。
一时间震耳的呼喊声响彻天地。
“冲啊……”
“杀啊……”
沉闷的弓弦响传来,跟着天空中蓦然传来密集的箭羽破空声,利箭划破长空而来,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这就是吴伯牛营的反击。
张边军在后看了暗骂一声,但也知晓,步军对付骑兵的法门,还是弓弩第一。
只听到“嘟嘟”的撞击声音不绝于耳,一支支的箭羽落到冲刺的晋军骑兵头顶。“嗒嗒……”箭矢扎入皮盾的木嘟声不断传来。
晋军骑兵当中自然也有弓马娴熟之辈,躲过了这一波后,立刻弯弓搭箭回击了过来。晋军进攻的第一重点是原先的辕门处,现在自然没什么阻碍了,只有宋军用马车拉起的一道屏障。箭矢一支支钉入木车上,或是深深地钉入泥土中,只露出小半截的箭科。有几支利箭还越过了马车扎落在随后营地间残破的壁垒上,锋锐的箭簇狠狠地撞击在石块上。溅起耀眼的火花,同时出嘣嘣嘣的声音。接着箭镞弹跳开去,掉落在壁垒之下,而更多射到这里来的利箭则深深地射入残破的壁垒之中。
不时的有中箭的弓弩兵倒下,但缺口立刻就被另外一名将士堵上,射击依旧严正和密集。
营寨外。如雨幕般落下的利箭整齐的收割着晋军骑兵的性命,阵阵惨叫声不停地从营外传入宋军的耳来。
近了,越来越近了。
战鼓声在中营擂响,听到鼓声的丁德胜当即一声大喝,瞬间马车上露出了隐藏在其后的三百连弩兵,三排并列,平端弩机在胸前,此刻的连弩兵就好比热兵器初期的火枪兵一般,一眼紧闭,一眼望紧望山,接着“嘭嘭”的扣弦声响成了一片,一只只铁矢破空袭来,宋军的反击还是相当犀利的。
“嗖嗖!”弩矢的破空声胜似阎王的追魂令,列队整齐的晋军骑兵就像是下饺子一样,一排一排的坠下马来。
短短的十几息时间,三列连弩兵射完。战场上的晋军骑兵如同经历了一次灾难性打击,从气势汹汹变为七零八落。是可谓:战阵之间,变化无常!
但是连弩的复装太麻烦了,想要做到:空者复装,饱者续放,放者方装,装者又发。如此,则虽终日,炮放不乏,必无放尽而无炮之失。至少也需要六排。所以,连弩兵三排射后,就熄火了。
张边军一口血险些没吐出来,他那里想得到宋军会有如此多的连弩兵呢,连弩的造价太贵了,一般的郡国兵中都不配置,即使晋军的射声营也只会配备少许。而现在,他面前的只是宋军的一部,五六千人马就捣腾出了三百连弩兵,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啊。
面色惨然的看着遍地的死尸,一千儿郎啊,三排连弩加上箭雨的洗礼就这么折了。张边军根本就不晓得,宋军军中此刻的连弩之多,已经到了一个**成军成建制的境地了。而那么多的连弩,完全就是太子军、晋军孜孜不倦前来奉送的啊。但习惯性的,张边军把这次失败归结到了宋军的卑鄙上。他就两眼直充血,在心底更暗暗自誓:定将所有的宋军碎尸万段。方解自己心头之恨。
毕竟是混迹军伍的老手,张边军很快就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安抚好退下的将士,他带着帐下的军司马、军侯再度绕营跑了一周,细细观察了一遍晋军营寨的情况,单独的辕门冲锋太单调了,还是左右一块来,围三缺一吧。
而这样做自己本部骑兵也应付得来。南面,轰隆隆,轰隆隆,沈万山部已经眼看就到了,自己还是先吃掉营中的这部宋军吧。
吴伯牛营有那么多的连弩在手,张边军心中起了一个新的念头,他觉得吴伯牛部就是给宋军大部队断后的。其部屯驻于此,那自己就不能绕过他们继续去追击当初还没有完全退入西城的宋军。
因为军营与资阳城之间的距离太短暂了,只有三四里长,自己若弃军营之敌于不顾,追逐宋军的主力,那么宋军两边一合,就可以反把自己包围在中间。
最初时,张边军心里未尝不有以军营之宋军为饵,钓资阳城内宋军出来救援。可看这部宋军的军备,这怕就是一个弃子了。
反正宋军彻底摧毁了郑国雄大营,不但杀的郑国雄军余部大溃,更将营中的全部器械军资焚烧殆尽,反正从明个起,城里的宋军就可以过个好日子了。直到晋王再运送军械来到资阳为止。
这般换算,用一部来保全己军之主力,之前更解决了城外一**烦,这样的算盘打起来很有收益的,宋军是很划算的。
支付看清楚了宋军的算盘之后的张边军,当然更希望在沈万山部加入之前,就先进入解决军营之敌的战斗中……
第六百五十八章张边军的聪明
张边军是爱马的,虽然还不到成痴的境地,平日里却也不会让爱马受半点的委屈。亲手喂养,亲手洗刷,都是小ks。
但今日他却需要亲手送数千匹战马走上不归路!
吴伯牛看到营寨外密布的马群,张了张嘴,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姓张的好狠得下心啊。“传令下去:集中弓弩,全力射杀马群,连弩兵回撤中军,继续加固辕门、左翼、后卫防线。”三百连弩兵是吴伯牛手中的一个大杀器,要是用在射杀马匹上,就显得太牛刀杀鸡了。
“是,将军。”身后的亲兵应声道,随后几名传令兵就快速奔向了前后左右。沿路喊道:“传将军令,各部弓弩手预备,连弩兵回撤中军,各部集中人力加固防卫栅栏、营中壁垒。”
不过急于争功的张边军可不会给营里的宋军任何缓和时间,立刻的一匹匹战马浸了烈酒的马尾巴燃起了火来。受惊的马群霎时间炸开了花,在少量骑兵的吆喝圈带下,朝着晋军营寨疯奔过来。
“放”随着吴伯牛一声令下,一支支利箭射入了疯奔的马群中。“唏嘶嘶……”阵阵哀鸣响彻营前,朵朵血花洒向大地,一匹匹健壮的战马中箭倒地,被更多的惊乱马匹践踏成肉泥。
一万晋军骑兵,所带的战马除去骑乘的之外,作为替换补充的也足有五六千匹之多,一批死尽一批再上,这场奇特的战斗一直持续了小两刻钟。当奔涌的马群终于停止时,吴伯牛营中储蓄的弓弩箭矢被消耗去了一小半之多不算,那些弓弩手也全都个个双臂酸疼,短时间内再没办法拉弓开弩了。
晋军骑兵多余的战马足足死了一半。望着营寨周边一堆堆、一片片的死马,张边军心中说不出的痛心。而吴伯牛也可以说是欲哭无泪,晋军会用这样的一招,是之前祝彪都所没想到过的,一下子就把吴伯牛营头的弓弩手给尽废了,除了那三百连弩兵。
“哎!”资阳西城上,祝彪一直在关注着不远处的吴伯牛军。看到张边军驱使着战马‘趟雷’的时候,狠狠一拳锤在城砖上,这个在晋军的多日猛攻中都奇迹般的完好保存下来的垛口,应拳就被砸下了一个大角。“今夜之战若有失,我之过也!”
两刻钟过后,晋军营寨周边的景象很是惨不忍睹!望眼看去,一层又一层的净是马尸,吴伯牛一时间都矮了三分,鼓在胸膛的豪气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噗”的一下泄光了。
弓弩手尽废,外线防御工事尽毁,随后晋军的三路进攻中宋军尝到了箭如雨下的滋味。一波接着一波的箭雨压的他们都抬不起头来。
连弩兵又射了一合,强行拔起,与晋军的弓骑展开的对射,杀伤力虽然不减可自身伤亡却也增大了不少。因为他们没有了自己这边的弓弩手来给他们分担压力,伤亡比率自然增高许多。
响彻云耸的厮杀声遮住了一切声响。游斗和箭雨压制变成了短兵接战。如雨下的箭矢在这一刻停住了,呼啸着一股晋军骑兵策马冲上。
“轰,轰――”
一匹匹战马装激战马车上,本来就在之前战马的冲击下摇摇欲坠的防线,彻底断裂开缺口来。
弩矢蹿飞,密如飞蝗。三百连弩兵在经历过一次短暂却激烈的攒射后,再度退后。
长枪兵杀上。在a阶的兵种属性增幅下,这些算不上什么精锐的宋军长枪兵,此刻表现出的能力,这绝对是天下最精锐的枪兵。
一名冲锋在前的什长一枪刺杀了一个晋军骑兵,然后一抖长枪,耀眼的枪头霎时间恍出了四五个,再度刺入了一个急着为同袍报仇的另一名晋军骑兵的胸膛。
领军攻打辕门的晋军军司马武力相当不错,而且人也聪明,坐下的战马虽然一头撞在了一辆马车上,可他并没有在事情临头时去特意的做出什么改变,而是毫无变化的更加疾速的策马一头撞上了那辆马车,直接将这辆马车撞得轰然倒地,他便在战马撞击后即将倒下的前一刻跳离了马鞍。
手持一柄单刀,直接跳进了马车后正混乱中的那一伍宋兵当中。连出七刀斩杀了面前五个惊悸中的宋兵。黑暗中就有三支弩矢破空射来,尖锐的啸声直逼耳膜。军司马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这么快就被弩兵给盯上了,可他也不惧。单刀就势一顿,瞬间拉回到了胸前,“嘣嘣”两声脆响磕飞了两支箭矢。两脚再飞快的在地上一蹬,用力一跃,翻身落地,单刀直上而下劈入一宋兵的脑门,杀敌的同时利索的避开了另外三支弩矢的射到。
又有三个宋军士兵杀到,可这个军司马武力确实不俗,根本就不见影响,刀身回旋,雪亮的弯刀在周身拉出了一道白色练芒,三名围杀上来的宋军军士只感到自己虎口一麻,兵刃就飞上了天。接着那晋军司马单刀顺势一撩,三道鲜血溅出,三人已然是两死一伤。
举手投足间被连毙八人(丁德胜还不知道有一人没死),带部镇守辕门马车一线的丁德胜顿时怒火充胸,当下不顾自己实力的强弱就带人冲了上去。
长枪刺来,单刀轻轻一磕,侧身躲过,那晋军司马经验极其丰富,一步上前的同时刀势一引就抢进了身去。刀锋顺着那枪杆滑下,雪亮的刀锋映着火光反射出一圈耀眼的光晕。
丁德胜武艺并不怎么样,能在吴伯牛手下做上军司马位置,更主要的是因为他入伍的时间长,是吴伯牛手下的老人了。但是倒地也有两分颜色,使惯了长枪的他眼看刀锋就要削到自己五指,立刻左手握拳猛的击出,枪头下点右手一推,倒转枪杆棍子一样劈打向进军司马。长枪这一招运用的相当恰当,唯一可惜的是他的内力和速度比起那个晋军司马逊色的太多了。虽然耍的漂亮,却根本没伤到晋军司马的半点毫毛。
见一招无功,那个进军司马顺势进身,在丁德胜长枪还未收回胸前的时候,右肘猛抵丁德胜的胸腔。丁德胜只感觉左胸一痛,身体好似被铁锤击打了一样,倒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身后残破的壁垒上。反弹落回地上,胸口一阵闷痛,嗓子一甜张口突出一口血来。
作为一部司马,丁德胜身上穿着一套锁子甲,很明显的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晋军司马那里肯这样就放了他去。大步跃起,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丁德胜的身前,钢刀一摆迎头就是一刀劈下。
丁德胜长枪早已撒手而飞,两手空空又遭受当胸重创,当然是无力抵挡罩头来的一刀,认命的闭上眼,心中悲苦黯然。满心壮志的今夜里好杀一阵,却是这样的虎头蛇尾。
丁德胜等待那临头的一刀,但是进军司马的刀没先砍掉丁德胜的脑袋,却先于左三右三六支弩箭碰到一块了。疾飞的弩矢先钢刀一步,“嗖嗖……”尖锐的破空声让晋军司马想无视都不成。
但让人感到惊异的是,那名晋军司马的运气实在是好的过分。连弩射出的弩箭速度是何等之快?况且距离又是这般的近。这本是万无一失的狙杀,却是前后两次失手。第一次,是先到的弩箭方便的不能再方便的被这名晋军司马挥刀挡开,倒也罢了,毕竟这年头运气好的也不少,剩下三支也被他翻身避开了去就更不在话下。
而眼下的第二次,六支弩箭生生命中了两支,却依旧没能要掉这晋军司马的小命,甚至连重伤都没有。第一支弩箭射中了这晋军司马的右肩,第二支对准的则是这军司马的心口,但危急之时晋军司马自己拼命地一转身子,射向心口的那支弩矢偏离了目标,之命中了他右侧胸口,但被战甲所阻后,命中的虽是重要位置,入肉却只有一寸余。
不过接连被弩矢锁定,自身更是受了箭伤,几乎是废了半个右臂,那晋军司马也只能暂时退避以求自保,丁德胜趁得这个大好良机,来不及起就身手脚并用的翻滚到一旁,总算是死里逃生活下来一命了。
当晋军司马很不甘心的削断右胸口的箭杆,把单刀交到左手时候。看准了丁德胜的去处,再次杀过去。丁德胜周边的亲兵也已经向他靠拢过来了。可是混乱之中,亲兵少了配合,哪里架得住武力远在他们之上的晋军司马,一经交手就不断有人血溅当场,正在危机时刻丁德胜手下的一个都伯带兵杀了过来。与丁德胜剩余的几个亲兵并力一起,长枪短刀的一起向晋军司马杀来。
后者毕竟是有伤在身的人,实力下降了不少,片刻之后就有些架不住了,战了几个回合终是力弱一筹,被丁德胜寻机一枪偷袭得手,刺在了他肋下。虽有铁甲护身伤势不重,但这人也心神胆寒,买了个破绽,引的丁德胜一枪落在空处,他自己一刀轮回,扫开了四周,破围而出。
第六百五十九章火力吸引
丁德胜与晋军司马的搏杀,只不过是这战场上的一个小小缩影罢了,并没有什么实际用意。因为与丁德胜始终处于下风的态势正好相反,战场上的宋军上下战力惊人,对比冲进来的晋军骑兵在人数上也占据着优势,白刃战开启之后,他们背后更还有连弩兵的单个点射,战局的胜面是始终都牢牢掌控在宋军一方。
即便是张边军破釜沉舟的全军三面杀上,吴伯牛也并不见困难地顶了下来。
“混蛋!混账!”带兵终于赶到的沈万山看着厮杀正烈的战场,真气的只想破口大骂。张边军抢功的吃相也太难看了。
“杀!跟我杀――”
吴伯牛性格上的悍勇是不用质疑的,在张边军把手下的部队全部压上来之后,他立刻就带领着身后的二百亲兵杀上了最危急的辕门正面,如一块巨大坚硬的礁石矗立在晋军骑兵所组成的汪洋洪流之前,任其激流回荡我自岿然不动。
一柄大斧上下翻飞,迎面冲来的晋军骑兵无不是命丧当场。没有指挥,没有口号,只有奋不顾身,以身作则。吴伯牛的厮杀在前,就已然是给本部全体将士最好的激励了。
“杀呀,弟兄们堵住缺口。”丁德胜同样在高呼酣战,在随后的晋军骑兵冲进辕门并向左右两侧延伸的时候,他也把手中所有的兵力都派了出去,剩下要做的就是身先士卒冲杀在第一线,让所有的士兵都看得到自己的身影。
宋兵、晋军,双方战士的尸体铺满了马车前的整片空地,还有那一匹匹死去的战马,殷红的鲜血浸染着大地。以至于倒下的尸身成了阻挡晋军骑兵继续前进的绊脚石,堵住了狂风巨*的冲击,退潮处一地鲜血中留下的是成百上千具两军残缺不全的尸体,重伤者的呻吟、伤残的战马哀鸣,及零乱一地被大刀斩断的还在冒血地断马蹄
见辕门正面的同袍以身子堵住了晋军铁骑这看来锐不可当的冲锋,中军阵中猛然爆出一片声震天地的欢呼。左翼的胡济,右翼兼后卫的阎淮笠,虽然看不到辕门的具体情况。但听到中军同袍的欢呼声,自然明白是辕门正面顶住了考验,也忍不住忘情的一呼。
左右翼两侧的晋军骑军冲锋的阵形随着宋军的欢呼声响起不由得为之一窒,骑兵,尤其是这样已经将士气、冲击力激到横峰的陷阵骑兵,其最可怕的不是缠斗,而是第一波势不可催的冲击,这种冲击的威力不仅在于杀伤,更在于那股令对手胆寒的气势,和被冲破阵型后随之带来的混乱。
辕门正面战场一片平坦,所以当那里的宋兵阻挡下了晋军骑兵这第一波的冲击后,那给其余宋兵带来的鼓舞是显而易见的。且地形上的限制也使得晋军铁骑随后再难起冲阵,吴伯牛、丁德胜这里挡住了这次,就给自己赢得了贴身乱战的机会,并且他们还有连弩兵做帮手。
接连几次震天的呼声后,辕门正面,左右两翼,张边军部的第一次全面进攻被完全瓦解了,营盘依旧牢牢的掌控在宋军手中。
沈万山一脚掺了进来,并且靠着自己的实力当仁不让的成为了主导一方。张边军脸色阴沉的犹似要下雨的乌云,可又能怎么办?事实决定一切。他的抢功失败了,一败涂地,损失严重的张边军已经没信心吃下营内的这部宋军了,也没力量来阻挡沈万山一脚的横插进来。
万马奔腾,就在张边军部彻底退下刚不久的时候,沈万山部的进攻展开了!
在辕门正面沈万山一举投入进去了三千铁骑,三千晋军骑兵纵马如飞的疾驰而来,每三百为一队,分作十道波浪,直冲辕门。
“列阵!”吴伯牛、丁德胜同时高声喊叫起,马车防线已经不足为持,能够依旧信任的只有宋军将士的须肉。
队伍中的重伤员被送到后方中军处,轻伤员则不下火线,连同辕门处余下的各部曲军士,盾牌手列前,长枪大刀者在后,刀斧手再在后,拱卫着辕门缺口排列出了五层队列,死死的堵住辕门。
近了,更近了,随着马蹄声的越来越近,随着箭矢的再一次停住。吴伯牛脸色镇静如常,当敌骑的第一只马蹄将要踏进营寨大门的时刻,高高举起手中大刀断然喝声,“下蹲,起枪,砍马蹄――”
如此紧张的时刻,生死存亡的重压之下,便是这里的宋兵都是经历过几番沙场厮杀的老兵,许多人也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的大刀长枪,脑子里近乎一片空白。随着吴伯牛的这一声大喊,环绕在他周边的千多将士几乎是立刻反射性的依命行事,他们脑子都空白了,就更好更及时的执行命令了。同时,一排排弩矢透过宋军阵列的缝隙穿梭而出。
一排排晋军骑兵倒在了地上,但后者踏着前者继续冲锋继续前进。
一股如海啸山崩般的巨力传来,顶在最前列的刀牌手纷纷被疾驰的健马撞中,不少人被当场撞的喷血而死,接近半数的刀牌手就在这一刻淹没在了战马的铁蹄下,被狂冲而来的马蹄踏成一滩滩肉泥。仅此一撞之力,丁德胜部就是再遭重创!
“杀呀,弟兄们堵住缺口。”吴伯牛立刻带领亲兵杀上,大斧、长枪闪耀中,百余亲兵奋勇而上。
雁翎刀在混乱的形势下砍杀起来绝对是一刀一个脑袋,毫无拖泥带水的,这样的战刀砍脑袋有效。砍敌人马腿,尤其是狂奔而来带着巨大冲力的马腿更为有效。虽然这样做的结果十有八、九是自己也被战马巨大的冲力给震死,但马上的晋军骑兵同样也绝不会好受,疾冲的战马突然倒地,马背上的骑兵必然要被巨大的惯力给摔费出,配合着后面一杆杆斜倾的长枪,此法门就像一座坚固的石墙一样,在这一波撞击给辕门宋兵带来小百人伤亡的同时,晋军骑兵也同样有二百多人应声而落马。一个个重重的砸在人身上、地上的同时,口中是鲜血喷出,眼见难活。再算上之前被连弩兵所射杀的晋军骑兵,这第一波敌骑伤亡也有了半千之数。
乱战,剧烈的冲撞之后,辕门内的厮杀就变成了百分之百的混乱,目标在望的晋军陷阵铁骑早已双眼充血。而紧张已久,在刚才的冲击中活下来的宋军将士站在血水死尸堆中也掀起了歇斯底里的疯狂。两边都陷入疯狂状态的将士在血水尸堆中彻底还原成了人性野兽,狂叫着、嘶吼着展开了最为惨烈的贴身肉搏。
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再次面临着九死一生之局,如此大起大落的刺激。宋晋两边士兵神经都无法再保持冷静。
惊狂的人是很可怕的,杀,杀,杀!他们的脑袋里全是冲天的杀意,嗜血的暴虐,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战争扭曲人性的功能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一边是人形的野兽,一边是嗜血的疯狂,惨烈的厮杀就在他们之间展开,用刀、用枪、用头、有手,甚至是用已经死去了的袍泽的遗体。没有什么不能做为武器,在杀意的支配下什么都要给‘杀’字让路。
没有理性,没有痛感,只要一息尚存就向敌人扑过去。在这个小小的空地上,晋军骑兵展示了他们的彪悍勇贲,而宋军将士也将决死的信念化为疯狂的动力,爆出了记练场上永远练不出来的彪悍战力。两边军队每向前迈进一步,脚下都要淋漓着滴洒不断地鲜血,有自己地,也有敌人的。
凭借士兵猛烈的爆发,三千晋军骑兵的脚步被牢牢焊死在了辕门内五十步远的间距内。
纯紫色也好,紫色黄边也罢,全在彼此的鲜血中化作耀眼的赤红。
厮杀惨烈,血煞之气直贯云霄。
沈万山的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己军占尽优势的进攻竟然打成了这副样子。突然他狠狠地瞪了张边军一眼,此贼可恶,已经吃了大亏,竟然不吭不响,等着自己也被很坑一下。其心可诛也!
但沈万山这时候再是痛骂,也改变不了自己已经落坑的事实。他的心淋淋滴血,这一战下来自己要损失多少人马啊!
人力有时而穷,尽管吴伯牛、丁德胜等已足够拼命,但人数上的劣势和先战一场的消耗,使他们无法继续确保防线的稳固。慢慢的,冲破防线的晋军骑兵多了起来。
并且一个个都吼着早就沙哑的再也发不出什么声音的喉咙,举刀向着中营的宋军大旗处冲去。
当然,有三百连弩兵护卫,这些冲破了宋兵阻挡杀奔中营的晋军骑兵只是扑火的飞蛾,自寻死路。但本来固定在辕门内五十步范围里的战线在慢慢的向后退缩,却是绝对的一个事实。
“射,给我射!”从没有一次,窦苗会想到自己也有抱怨连弩机匣的一天,为什么箭匣只能装三支弩矢而不是五、十支。伴随着前军防线的漏洞愈多,越来越多的晋军骑兵突杀了出来。不知什么时候,作为三百连弩兵军侯的窦苗,越来越手忙脚乱,越来越左支右绌了。
第六百六十章即将到口的诱饵
张边军领兵后退到军营西面去了。反正军营之战他部已经插不上手了,反正军营之战沈万山部已经逐渐占到上风了,可以预见,最多一个时辰之后,宋军败势就已定了。
那时候,即使宋军大部分依旧会与沈万山部死战,但总有一部分昏了头的,或是明知西面缺口是死路一条,依旧奔着一线生机转进去的,会向着营寨西面‘缺一’处逃去。
自己留在这里也分不上一杯羹,那就索性去西面,喝口汤!
张边军看着焦灼的战场,别的他不敢保证,但是就沈万山这里,他知道,沈万山肯定会尽出全力用于三面攻杀的。因为不如此,沈万山根本就没把握赢得寨子内的这部宋军!
话说离张边军自己放马冲阵也有好一阵子了,估摸着差不多都小半个时辰了,如果沈万山运气真的很差的话,那一直来熄火了的宋军弓弩兵,马上就该重新焕发活力了。虽然他们在急速杀伤力上比不得那三百连弩兵,可胜在人多势众不是?
张边军的动作被沈万山看在眼中,但沈万山无力去管了。就像张边军说的那样,包打全部的沈万山现在已经无力分兵扎口袋了。先前他调去西面的三千骑兵,已经重新回归到了正面,只好任由张边军去喝那口剩汤了。
当然此时最苦逼的人该是郑国雄才对,他三万步军四日两夜的强攻猛打后,死伤接近半数。这一夜宋军骤然一击,郑国雄全营大溃,兵马死伤颇重,虽然因为宋兵击溃其部后就火速将主力折返回了资阳,并没有再举兵掩杀,可到现在他收拢残部之后也才得了六七千人,算上逃散去的,三万军三停只能剩下一停了。
他才是最苦涩的人,但很明显,扎口袋的活儿,不管是最初的张边军还是现在的沈万山,没谁会想着他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郑国雄此刻心中充满了这种英雄悲路,小人得志之感。
资阳城头上。
一众将领立在祝彪的左右,一双双眼睛盯向不远处的战场。不管是战争嗅觉敏锐异常的祝彪,还是别的什么人,已经都能看出来吴伯牛营正慢慢的偏入劣势,甚至更能估摸出一个大致的时间――一个时辰。
在这个时间过去后,吴伯牛营再想这么坚持整体战就不太可能了。
“半个时辰后,部队准备――”
“是!”
亲兵们下城去通知各部部队了,祝彪眼睛已经紧盯着战场。
辕门正面马车一线已经全部丧失了,左右翼的两线也在慢慢靠拢向中央。
一刻钟后,熄火了老旧的弓弩兵重新发威发火了。
“祝帅,看!老吴的弓弩手又恢复了……”祝彪眼睛眨了眨。恢复了?是好事,但已回天无力了。
三刻钟后,一队队宋军战士集结到了西城城墙下【内】。同时一具具长长的云梯被从城下送到城上。
可能会有人问,这些云梯是做什么用的?祝彪可以告诉他,这些云梯连同一起被运到城墙上的缆绳,都是连同城墙上下用的!
半个时辰后,他身后的两万四千宋军就要开赴出城外了,迅速夹击向三四里地外的晋军骑兵。但是,这样的策略,所需要军队的规模和数量以及队列打开速度,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城门洞能够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供给的。所以祝彪必须另想方法,来扩大战争所需的城内宋军疾快的向城外瞬间投送部队的速度、规模。
那怎么办才能做到这一点呢?派兵出南北两门?不适当。南北两门虽然没有晋军的大部队,但绝对有晋军的小股斥候在看守,从这两门出兵,不等部队出来,消息就已经传到晋军的耳朵里了。
祝彪为什么强调部队的瞬间投送数量和规模?不就是为了立刻钳制住围攻军营的那些晋军骑兵吗?如果速度不够快,那就是给了这些晋军骑兵回神和预防的准备。祝彪可不想打持久战,他要打的是闪击战。趁着晋军骑兵注意力和精力都放在吴伯牛部的头上时候,迅速出击,势若雷霆,一战溃敌。不求如此,祝彪手下的步军如何能留住全都有马的晋军骑兵?
“顶住!给我顶住――”吴伯牛咳着血,却还大声的呐喊着。
他知道,自己的了老大祝彪,为人是最最鄙视这句‘顶住’的话的,认为那是领军之将莫大之耻辱。吴伯牛也是这般认为的,你领军之将如果了得,怎么让手下将士落到‘顶住’的境地?
但是这一次他却不得不喊出这句被鄙视的话了。因为晋军持续的猛攻,不停地生力军涌入,他的手下部队已经全缩到了中营,却还是僵持不住场面,让现在的局势隐隐有崩溃的势头。
这怎么可以呢?!
“杀――”一名宋军长枪兵高喊着一枪刺出,染血的枪头穿过对面晋军手中的马刀,直刺这人的胸膛。
鲜血溅出,枪尖毫无意外的钻透了晋军骑兵的战甲,但当这名宋军长枪兵意图再送一把力,直接将眼前敌人给一枪穿透的时候,两把马刀犹如一支白亮的剪子一样,左右着向他交叉斩来。
没有时间再往内用力了,宋兵一退身子,倒踩了三步,刺入眼前敌兵胸膛不到两寸的长枪自然也随之拔了出来。
受伤的晋军骑兵咬牙切齿的挥刀向宋兵砍来,一道雪亮的刀光落下,人头掉落,尸首分离。一名宋军大刀兵即使赶到,有了依靠的长枪兵大松了一口气。
“别光顾着喘气,快退――”大刀兵却焦急的叫道。
兵力明显占优的晋军骑兵滚滚杀到,他们是两倍还多的军力,又是骑兵对步兵,虽然后者的一些优势被营盘所限制,吴伯牛部的艰辛也可想而知。
“噗嗤――”长枪没入了战马的胸膛。战马仰头哀鸣一声,就要倒地歪下,另一名晋军骑兵却已经填补了前者的位置。刀光闪现,那还没来及抽出长枪的宋兵,被一刀砍在了脸上,当场毙死。
就像是虫蚁,晋军骑兵一点点蚕食着宋军的防线,他们死了有人替,可宋军死了,慢慢的就没有人来填充代替了。
后方的弓弩手都放下了手中的弓弩,拿起死去战友的刀枪顶在了最前面,连宝贵的连弩兵,也两臂发酸的再也拉不开弩弦了。
人力有时而穷,不管吴伯牛怎么拼命,人数上的绝对劣势终使他们无法全部确保防线的稳固。
“当――”一口大刀斩在了丁德胜手中的长枪上,咔嚓一声,这杆柘木为杆制成的上好软枪,竟然从中一断为二,刀光去势犹疾的在丁德胜头顶一没而入。鲜血哧溅,丁德胜眼睛中还存着不可置信的惊疑,在疑惑自己手中长枪如何就给断了,人就再也开不了口了。
晋军骑兵们似乎感受到了胜利的希望,他们尽情的欢呼起来,虽然他们早就沙哑的喉咙早已经干疼,但他们依然嘶吼出干沙摩擦一样的声音,举刀向里冲着。
最终,吴伯牛部的军旗,在晋军骑兵拨开层层阻拦的努力下,出现在了兵锋之前,护卫那面大旗的是连同掌旗在内的一个十人小队。
杀到宋军军旗前的晋军骑兵呼吸粗重了起来。
掌旗官唐钰明都能看清对面那个冲上来的晋军骑兵眼睛里那嗜血的深红,“护卫大旗,拔刀!给我上――”紧张与激动之下,唐钰明也没察觉到自己的这声命令也已经变成的如同嘶嚎一样。
“铿!”的一声错响,唐钰明手中的雁翎刀重重的与冲上来地晋军骑兵手中的马刀撞在了一起。高跃而起的他被一股巨力撞了回来,翻滚落地时咳出一口鲜血,但严重杀气不变。
身为掌旗官,他义不容辞。而几乎就在这声响动的同时,同样的撞击连声而起。
唐钰亮是执掌军旗的旗手,也是唐钰明的弟弟。一般情况下他是整个部队里最安全的一个。可这个时候他也同样拔出了要到。左手扶旗,右手猛然挥刀,硬生生的架住了一柄劈头而至的晋军马刀,尽管这次撞击使他虎口麻,手中的腰刀也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刀撞歪了方向,但挡住毕竟还是挡住了。
而能够成为执掌军旗的旗手,唐钰亮的武力值绝对超出一般军士。趁着两刀相架的当口儿,从地上站起的唐钰明一挺自己手中的雁翎刀,一刀砍掉了那晋军骑兵的胳膊。带起一蓬血雨的同时,唐钰亮手中的腰刀在他的喉咙上一拉……
引起了一声惨叫。唐家兄弟根本来不及看自己的战果,回刀胸前就又迎上了对面的战刀。
攻上来的晋军骑兵被护旗小队拼死一挡,不多时,十名队员就三个当场丧命,还有两个受伤的。搏杀太过于惨烈了,伤亡几乎就是没有停止的时间,一开接战护旗小队就在伤亡中了。
唐钰亮扛着军旗慢慢的后退,恐怕军旗速度快了动摇、有碍军心。而剩下的几个人在唐钰明的带领下犹自咬牙支撑,还好身后又有宋兵站了出来,接连挡下了晋军骑兵的两次突击,给了他们最有力的支持!
第六百六十一章怪不得,怪不得……
资阳。
“祝帅!”刘卓来到祝彪身边,低声说道,“各部都已准备妥当!只等着您一声令下了。”
此时的资阳西城墙,几乎所有城垛都已经被打平了的西城墙,已经挤满了至少三千的士卒,一具具云梯,一根根缰绳也都准备妥当。城门洞处更是只留着了一层沙袋垒起来的遮掩,只需要城上一声令下,顷刻里就会被堵满了整个城门洞的宋军步甲给推平。
祝彪收回了投放在战场上的目光,晋军的将旗已经进入军寨中了,是时候了。
“出城――”
一声令下,打枪的不要,悄悄地干活。
祝彪他自己也鹰隼一样在城墙上疾飞而下,百步远的距离,只两个起落人就临到了上头。白骨剑出鞘,剑气穿空,几个潜伏在那里的晋军探马还来不及吭一声,就被剑气点碎了心脉。
一具具云梯从城头放到了城外,一条条缰绳从城头上垂下到城外,蚂蚁样的宋军步甲在城头攀援而下,坠绳而落。更有二次洞开的城门,滚滚黑龙一样的宋军战士从中鱼贯而出。
“报,报将军,宋军出城……”惊恐的急报声响彻在正喊打喊杀,眼看着胜利在望的沈万山耳中。
就像要‘提枪上马’之际被一盆冰水淋头,沈万山宝枪顿时萎了。惊愣瞬间后,他满脑子的战功都飞到了九霄云天外,扭头看着已经结成了队列的宋军正黑压压的向自己开来,沈万山真惊怒交加。
“退出去,赵耀元,你的人立刻退出去。给我挡住宋贼――”指着兵马拉在最后的一个军司马,沈万山焦急的下着令。
赵耀元一脸的苦笑,队伍早已经乱了,这个时候想要退出去,整队反压宋军,完全是不可能嘛。郑国雄扎的大营距离资阳城可还不到四里路呢。
而实际上则不用沈万山在这里叫嚎,辕门附近的晋军骑兵听到身后的动静后,反射性的就纷纷勒马退出了军营。
但是接下去他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加入后卫部队中?可后卫部队只有强强两千骑,这点兵力在这样的空间里,怎么可能挡得住宋军?自己加入进去,那不是找死吗?
可不加入后卫部队又能干什么呢?
总不能看着后卫部队与宋军搏命拼杀,自己动也不动吧?
“弟兄们,跟我杀――”
晋军领兵骑都尉把手中的画戟一扬,大声喝令着手下的两千骑兵。冲锋,必须立刻反压过去!不能再等将军的命令了。
“呜呜呜……”苍凉地牛角号声悠然响起,黑压压地晋军骑兵,就像一片快移动的乌云。漫卷过空间滚滚而来。雷鸣样的马蹄奔踏声,滚滚狼烟渐扬渐起,天地之间充塞着今人窒息地肃杀。
短短的距离迅速在缩短着,祝彪放眼望去,迎面入眼来,看见的尽是马头攒动、人声鼎沸,仿佛天地间除了晋军的骑兵还是晋军的骑兵,再也没有他物了。
宋军一千刀牌手顶在最前,随后是整整一千五百人的连弩兵,且如此大数量还并不是宋军阵营中所有的连弩兵数量,这个数目只是占据了连弩兵总数的一半而已。
晋军骑兵滚滚压来。刀牌手岿然不动,连弩兵更是视眼前晋军铁骑为无物。他们再奔放狂野又如何?马上就要死的人了。
“预备――”领队军司马拔出了腰间的佩刀,火把的光亮下雪亮的刀锋冲着疾驰奔来的晋军骑兵狠狠一劈。“放――”此一刹那里,军司马的面目是那样的狰狞和嗜杀。
“嗖嗖嗖……”应声,连弩弩机扣动,锋锐的弩箭破空而出。
三百人一列,五列人次第而上。弩箭激空,迅如闪电,快若雷霆,血雨糜飞。仅仅一千五百人次第而进射过了一个轮回,那奔驰而来的两千晋军骑兵就大半倒在了血泊中,魂归大地。
剩下了寥寥三四百骑,目瞪口呆的不能适应刹那里发生的这样剧烈的变化。完全是天翻地覆啊!
而这时,连弩兵之后的步弓手阵营也已经弯弓搭箭,万箭齐发……
“杀啊……”前路的阻碍被一扫而空,宋军步弓手阵列之后的重甲刀枪兵高呼着呐喊着,挺着手中的刀枪,顺着前列弓弩手留下的缝隙,似流水一样飞快的渗透到连弩兵的前头,汇合了那当头的一千刀牌手后,如浪涛翻涌,浪潮滚滚,奔着近在眼前的又后背空挡大露的晋军骑兵倾压而去。
营内的宋军,吴伯牛彻底‘倒下’了。在先跟一个晋军校尉拼个两败俱伤之后,一支暗箭夺取了他最后的战斗力。如不是亲兵掩护得力,甚至他都战损当场了。
而宋军的军旗在三次退后之后,无可避免的第四次暴露在了晋军的兵锋之下。因为营内的宋军已经被压缩的再压缩了。
“叮!”的一声脆响,一把瞅准空隙透阵而过的马刀重重劈在唐钰明肩背处地厚重护肩上,虽有甲胃防护马刀未能透体而入,但那巨大的砍劈之力仍让唐钰明身子一个趔趄,而眼见那紧随而至的第二刀就直向他颈项间而来,身子不稳的唐钰明心底暗叫一声:“完了!”
恰在此时,只见一道淡红色的身影蓦然侧移而来,堪堪迎住这道匹练似的刀锋。
“哧!”一蓬血雨溅的唐钰明满头满脸,随着这蓬血雨落下的是一条左臂。“老丁!”唐钰明疯了一样的一声嘶吼,在他身后的唐钰亮左手单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大旗,直向那晋军骑兵的脸上刺去,尖锐的旗杆顶锥捅入敌人毫无防护的头脑,带出的不仅是鲜血和一条性命,还有那黄白淋漓的令人恶心的脑浆。
刀劈,剑挡,旗杆捅刺,此时的唐钰明、唐钰亮等人已经没有了半分别的想法,只是竭尽所能的挡住每一式劈向自己的马刀,并力图给敌人造成最大的伤害。“为了胜利,为了奋战中的兄弟!”军旗决不能倒下。
随着他们的动作,响起的是零星的“铛铛”声,这种声响每响亮一次就意味着护旗队他们身上的重甲承受了一次敌人狠狠地劈砍,他们的身上十有**又增添了一道新的伤痕。
战争的激烈,搏杀的惨烈,只有最底层的表现才能真实的反映出。
胡济早没有时间概念了,他不知道自己支撑了多久,又还能支撑下去多久。“叮!”又是一声脆响,但不是他被人砍中了,而是他手中那柄雁翎刀不堪承受连次撞击,蓦然的从中断裂了。敌人显然也是一愣,但随即新的一柄马刀代替了原来者重重的落在了胡济的左肩上,细密的重甲铁片也没能挡住了刀势,马刀破体而入,巨大的疼痛和冲力却使胡济刹那里再难抬手。
“要死了,结束了。”这一想法此刻清晰无比的浮现在胡济的脑海中。下一刀,就是下一刀……
此时,胡济左右的亲兵早已经损伤殆尽,军中的士卒无不被晋军骑兵紧紧缠住,再没有一个人能来替他护卫了,眼见对面那敌骑作势又要再砍,连抬手都已无力的胡济脑海瞬间里是那么的平静,他的双眼会看着这道刀光来夺取自己的性命。
胡济没有闭眼,所以下一刻他感觉到双眼处忽然有一片阴影刮过,睁眼就看晋军骑兵身侧正有一道明亮的闪光出现,然后这道闪光重重的切入了那晋军骑兵的颈项。人头荡起地同时,无头尸身的颈间由于压力的作用,一腔鲜血由此狂喷而出,在空中短暂停留反射出无数点瑰丽的血彩后,洒在了睁大眼睛的胡济满身。“祝帅!”
祝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胡济完全昏头了,站稳身子狠狠地摇了摇脑袋,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凶狠凌厉的晋军骑兵已经乱作一团了。特别是晋军骑兵的外围,也就是后方,嘈杂声一片!
瞬间胡济清醒了过来,他知道自己的苦日子到头了,手下兄弟的苦日子也到头了,因为这明显就是城里的主力部队发动反击了,而且这反击进行的很是顺利。
祝彪救下了胡济并没有多做停留,后者也只是一个小小军司马而已,祝彪的眼里会有校尉,却不会还有不起眼的军司马。
他已经在乱军中斩杀了沈万山,现在来胡济这边,就是要寻这边一翼的晋军领兵之将的。“哈,在这里!看你往哪逃――”
视线来回扫视了好几遍,祝彪终于从重重人马群中寻到了一个身着鱼鳞精细战甲的校尉来。
“挡住他!挡住他――”校尉看到一人独剑,乱军之中却如在无人之境,直向着自己杀来时,心中大慌,晓得是遇到宋军那边的高手了,急忙大叫左右亲兵、士兵顶上,顶住祝彪。
沈万山这一军中根本就没武功高手,相反是郑国雄身边倒有一些。连郑国雄都被宋兵杀的差点没逃出营来,这要是自己给瞄上了,除了要手下硬堆,还如何可逃脱?
“校尉,不好了,沈将军被宋军高手所刺……”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校尉刚刚下令的片刻,一个堪称噩耗的消息传入了校尉耳中。
“怪不得辕门那里全乱了呢!”他之前还以为是守不住宋军主力的打击,哪晓得沈万山都已经丢命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骑军成,血神卫
之前大叫‘顶住、顶住’的是吐血中的吴伯牛,现在大叫‘顶住、顶住’的就是晋军校尉了。可是,军势已败,那里是几声大喊大叫就能真正夯住的?
相反,如不是军士百分百全身心的效力,将官这样的大叫,还会是大大损伤自己这边的士气,让本就败坏的局势更加崩坏。
“这是怎么回事?”张边军傻眼一样望着东面的战场,脖子伸的老长,姿势都死死的僵着不动了。刚才还大好形势,怎么转眼间一切就都变样了呢?
“将军,将军……”一旁亲兵却没那个闲心发呆,他们直接感受到了战败的恐惧和死亡的威胁。“沈将军被刺,彼军必然大乱,将军要力挽狂澜啊!”不然,今夜就全完了。亲兵急的满头都是大汗!
“告诉郑都督,要他在五里外列阵以待。我军兵分两路,夹攻宋军左右二翼,救出沈将军部!”
但是,当两翼杀到的六七千晋军骑兵面对一千五百连弩兵的时候,一切都是灰灰。
在盾墙枪林的掩护下,连弩兵似危实安,根本无需一点来考虑自身的安稳。只需想着挂弦、装箭、射击就可以了。
躲过了排枪射击一样的连弩后,还有劲弩以至成阵列的步弓,祝彪偃月阵出击的时候,留心的就是左右两边。张边军意料之中的进攻,只能说正顶在了刀尖上。为了防他这一步,祝彪都没让连弩兵这种大杀器出现在偃月的月心!
晋军在两翼外围的进攻土崩瓦解,六七千军被射杀了近三分之一,余部四散奔逃。因为谁也不想再去送死了,那人马倒毙的速度太快了,张边军在军中虽然颇有威望,可这个时候也肯本约束不住手下。眼前时刻可还是黑夜中呢!
“顶住!给我顶住——”
吴伯牛重伤,但手下的军司马还有人在,比如说胡济。在丁德胜战死后,他就是军司马中排名最高的一人。这时候当仁不让的就接过了吴伯牛手中的指挥权。而且喊得还是一句相同的话!
吴伯牛躺在一块毡毯上,这是他手下亲兵从旁边的军帐里搜出来的,伤口血迹并没有彻底止住,但此刻的嘴角上笑的却是那般的甜蜜。
一样的话不一样的意思啊!
他叫这句话时,是情形危急;而胡济现在叫这句话,是情形大好。偃月阵就是一个半锅,一下子将沈万山部都装进了锅里,而现在营中的宋军,吴伯牛的残部,就是这口锅的锅盖,只有牢牢摁住锅盖,锅里的鸭子才会慢慢给煮成熟透的鸭子,不然到嘴的肥肉也是会飞的。
月落西天,黎明时节的黑暗,资阳城外依旧是火光耀天,支支火把把数里之遥都照的亮如白昼。
“七千将士齐解甲,无有一人是男儿!”志得意满的祝彪立在资阳城头哈哈大笑。
七千人,整整七千人在死字面前选择了卑微的投降。他们可都是骑兵啊,实在令祝彪感到蔑视的同时,心中也无限的欢乐。因为他的骑兵部队立刻就可以扩大了。
拜先前弓弩之利,又有近战肉搏,是以人马血糜,鲜少有完好的战马保留下。如果此战至最后,那么祝彪就是杀敌万多,也难缴获百一的可用战马。
现在,却是白白将七千匹战马送到祝彪手上,连同沈万山部携带的替换战马,虽然后者被逃兵锊走了许多,却也还剩三两千匹,如此一战祝彪明儿就能组织起万骑来了。
张边军剩存的那点骑兵算什么?沈万山部最后逃去的那点骑兵又算什么?只要有一万骑在手,祝彪敢直接横扫。
投降的晋军是给他解决了进入中原以来最最棘手的一个问题。此刻祝彪的心就别提有多畅快了。
真真是瞌睡了送来一个枕头。
“祝帅,已经点过俘虏,军职最高的是几个军侯,在之上的还都没有。”
“意料之中的事。”祝彪微微点头。骑兵部队嘛,军侯之上的军司马只要决心逃命,有亲兵护卫着,如何杀不出去?吴伯牛营的那个锅盖可露了不少的气!“照以前的规矩办,队率以上军官全部挑出来,单独编队。”
“诺!”
“赶快打扫战场,收押好俘虏,回去睡觉休息……”祝彪知道自己军中会骑马的人不在少数,宋王的骑兵很少,不是因为他不想来发展,而是因为开州适合养马的地方不多,他自己能照料的地方又偏偏只有一个开州,唐王离他万里之遥中间还隔一个晋王呢。
但这是说的战马、军马,驽马、健骡在开州还是相当普遍的,民间会骑马的人不少,军中的比例就更高了。所以祝彪不担忧自己有了战马还拉不起骑兵队伍。所以,他就不担心前途了。
他会把今个一天时间都放到资阳城里休整,大军明个再出发不迟。反正邓忠的大部队是步兵,他的骑兵超过一半的数量已经丢在资阳了。而宋军是车马化的队伍,有了骑兵护卫,祝彪就再也不用担忧被晋军骑兵偷袭了,所以他完全可以拉拽着晋军兜圈子,绕出包围圈跳回开州,信心十足。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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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都城。
驿馆早已被清空,因为唐王现在住进了这里,那当然是无人可敢与大周藩王并列。
唐王此行意在彻底料理北隅百万大军的后事,因为中原即将真正的兵戈四起了。开州只是一碟开胃小菜,是一场名义上的博弈。
新皇登基,戗兄戮弟,横力削藩,与新皇登基,藩王背桲,天子举兵戈净天下,可完完全全是两码事啊。
此刻,姬发的注意力应该全投在塞外正在进行的一场两军愈百万人的一场大战上。但实际上,他却早就认可了手下文臣谋士的分析,认准了他们推演的结果——平局,嫌这俩字不好听的话,那就是平分秋色!
所以,姬发的眼神依旧还是留在开州的最多……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惜,可惜啊……”
“大王多虑了。正是开州局势危急,才更显得祝将军的手段了得。旬月中即发光彩,声势震耳,如奇峰突出,此时已然名响中原,位列天下名将中也!”
姬发沉默了少许,微笑:“此话倒也是。”做过了结论,关于祝彪的话题就将告一段落。姬发突然又似想到了有趣的事,“祝彪那小妹怎么样啦?”
……
……
中山国都昔阳城,太子府中。
“你说的是真的?”左鼎面上即是震惊又是嘲笑、讽刺,外加幸灾乐祸,这么多的表情同一时间集中在一张脸上,不亲眼看到的话真的很难相信。
但左鼎多面的中年人相信,因为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自己的脸上显露的也是这副表情。“属下安敢欺骗太子爷。在北汉,祝家大小姐逃婚一事,已经传遍整个上层了……”
“哈哈哈,哈哈哈。姬昀小儿,姬昀小儿,如此大辱,奇耻难忍,孤就看你敢不敢动祝家的分毫!?”
“无父无君,得利忘义之辈!”
左鼎很清楚姬昀上台继位的前后因果,太子之位巩固,与中山王关系极好的他,极其的鄙视姬昀。竟然为了王位连父亲都不要了,无耻!
且内心里始终为将中山变为‘北隅第一大国’而奋斗的左鼎,也从根本上仇视北汉王室,内外因相加,左鼎完全的藐视姬昀,发自内心的藐视。
甚至他都认为,若不是上次大战,北汉国突然冒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祝彪,现在的中山国早已经并下北汉了。“不要紧,我还可以继续等。早晚,北隅是中山的北隅!”
“来人,给孤更衣,孤要进宫拜见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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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州南境,通往平州方向的官道上,一名年约十八、九岁,身着淡黄色劲装,腰上系着一个蝴蝶结。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支梅花小簪,长长的头发犹如黑色的瀑布一直垂到腰间,披着夹层青绸斗篷,足蹬白色的皮制银扣软底快靴,显得英姿焕发的小姑娘,高居在一匹通体雪白如云的骏马背上,和一旁几名江湖客侃侃而谈,双方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路人的眼光,都被这个黄衣姑娘不凡的打扮和气质所吸引,不由得好奇地多看她一眼。这个少女不是空灵绝美,但是瓜子型又带着点自由放达无拘无束的野性的脸庞上,一对灵活黠慧的明亮黑眸,像一个可爱又精灵俏皮的邻家女孩,十分自然的给人一种融融之感。特别是当少女定定地看着人说话时,通身气质中充满了坦诚和单纯,实在令人不由自主的就对她亲近了几分。不过少女人虽看起来精灵古怪,活泼灵巧,但目光里偶尔露出的闪光,却又令明眼人一看即知在她开朗活泼的个性中还带着三分固执和坚决。
这是一个让人看了不说颜色,而更感受她所散发的那一种自然的气质的少女,仿佛能觉察到一份不属于条条框框所特有的活泼、清新。
“小丫头,不老实。你也是内行人,该知道你的马可是万里挑一的名骏,我们骑得凡马跟你飙速度,那根本就是有输没赢!大叔又不呆,怎么会干?”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青色洗的有些发毛的布衫,略有些大咧的敞着怀,腰间束着一条款款的亮铜腰带,右胯带着一个皮夹,上面尽是露着头的三寸钢镖。声音洪亮透着一股豪爽,摇头哈哈笑着。
黄衣姑娘眨眼俏皮道:“大叔,你怎么能给自己的马泄气呢!我大哥说江湖上有的是奇异手段,给马输送进内力,普通的驽马都能比战马跑的快!手段好的,还不会伤到马匹。”
“给马输送内力?!”中年人又是哈哈的大小,周边的几个同路之人都在马背上乐不可支起来。“那可不是大叔这种人物能做到的。能给马匹输送内力,最后还不伤到马匹,咱们北汉数遍全国,你也寻不出两双手的人来啊。”这小姑娘果然是初出茅庐的江湖菜鸟,一点江湖竟然都没有,给马输送内力?也不知道她家里长辈是怎么放她出江湖的?
几个江湖汉子吃吃笑着,纷纷忍俊不住。
黄衣姑娘不管他们善意的谑笑,只娇笑问道:“怎么样?!大叔,赌不赌啊?难道你们一伙人连区区二十两银子都没勇气赌吗?”
中年人怎么可能真的在乎二十两银子?人在北边混,再多的银子可能第二天就没命了。他们一伙人还是趁着北边的战事有了缓和,才决定回家看一看,过个月把安稳日子呢。二十两银子?权当陪这小姑娘一乐呵了。
“二十两银子也够整一桌上好的席面了。不过输人不输阵,大叔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给你个小丫头退避三舍?赌就赌。但是你待让我们两个马身的距离,而且由我们先出发,我们就和你飚上一趟!
不然,这二十两银子,你直接拿去!”
其他几人自然纷纷附和这个提议。不让两个马身,他们屁股底下的马实在是没的跟白马比。
黄衣姑娘自然同意,很明显她也是在找乐子玩呢。“快就位,快就位,赛马了。”
少女眉宇间神采飞扬,像是寻到了一个多么有趣的玩具一样。惹得这伙儿江湖客又是一阵呵呵轻笑。他们都巳将眼前这个小丫头当做自己家的晚辈一般了,对她有着无限亲切和说不出的好感,就算和她飙马,也好象和自己亲友家的女娃儿赛马一般,是七分的好玩,三分的输赢。少女十**岁的年纪,真的也就跟这伙儿江湖客儿女的年纪一般大呢。
众人说定飙马的终点为官道的下一个驿站口,众人也大致的判定了中间距离,也就是两里地差不多。
为首的中年人吆喝一声,他们一伙儿的另外五个人纷纷准备就绪,就等着再来体会一番放马狂奔的场景了。说真的,这场景他们每一个人都不陌生,在那北线的战场上,他们都不止一次的这般打马逃命过。
黄衣姑娘带着白马退后了两个马身远的距离,高扬着声音问道:“可以了吗?”
中年人脸上带着亲昵地笑容,回头领首笑道:“你准备着了,我们起跑可是不和你打招的哟!”
姑娘笑眯眯地点着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中年人话音落下就立刻朝身旁同伴打了个暗号,他们几人间的默契是不用说的,众人狂啸一声,胯下坐骑俱如脱缰之箭般,直射而出,官道上登时扬起漫天黄尘。
黄衣姑娘看着绝尘而去的众骑,拍拍骑着的白马马颈。“云朵儿,要快跑知道吗?”白马立刻会意似的嘶哮一声,浑身的肌肉倏然绷紧,昂首长嘶,蓦然蹄蹬狂奔!
黄衣姑娘和她的坐骑之间似乎有一丝灵犀相通的感情,当白马突然加速激射而出时,少女毫不意外,只是自然地伏低了身子,以利白马更加的快速。
跟雪一样白的白马,真的就是平地里飘起了一朵白云,飞也似的急然奔行。它仰头看视着前方的同类,鬃须俱扬,在四蹄鼓动收缩之问,逐渐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一丈丈……一尺尺…..:
不过须臾时刻,白马就已经轻易追过其它马匹,直逼第一位的黄骠马,也就是那中年人骑得马。
蹄声“得啦”、“得啦”传出老远,官道上的行人和车队纷纷让道走避,待他们看清楚竞驰的双方之中,竟有一个少女时代,有的不禁放声替姑娘加油助威,有的则大骂伤风败俗。
更有一些原本乘骑慢行的江湖人,被这气氛所感染,一时兴起来,索性一带马缰,也催喝坐骑加入了这场狂飙赛马之中!
登时,官道之上蹄音声更加响亮了,黄尘滚滚,有若滚滚的雷声。原先只有七匹马的竞争,惭惭增加为十数骑互较快慢,然后又增加为二十余骑争道狂飘。这样的场面在战场上只是斥候一级的存在,但在官道上却相当的壮观了。
而此刻领先群马的,正是云朵儿如风飞掠的雪白身影!
蹄声澎湃……
众马狂飙……
眼见着即将接近目的地时,忽然官道边儿上突兀地插着一支亮灿灿的银杆红旗,血红的旗帜在风的拂弄下,远看去犹似一团火一样。隐约还可见旗面绣有一个交叉的刀剑滴血的标记。
黄衣姑娘勒住了马匹,紧追在云朵儿之后的中年人见多识广,乍见拦路银杆红旗,瞬时脸色大变,急急奔到少女跟前。
“丫头,别自找麻烦!那是沥血门做事时的一种记号,通知过往此路的行人过客,他们正在办事,闲人回避,否则格杀勿论!”
黄衣姑娘眼睛里闪过了无比的好奇,但明显的也对沥血门这种‘标记’的霸道很是看不惯和不以为然。好奇的嘲笑道:“大叔,他们办的是哪门子事啊?这么个神气法!就是官府的人也没这么霸道的?”
“傻丫头,别问那么多了,赶快走!血旗里有刀剑标记,这还是沥血门的血神卫,这是大事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东边日出西边雨
东南风轻轻地吹着斜坡上的白杨树林,树叶在莎莎的作响。
林情仇束手立在坡上,静静地望着破下,望着那片被阡陌纵横的田地包裹着的建筑群。斜坡后连着的是灰苍苍的山岭,坡下则是阡陌有序的田地,一湾流水从坡上流下,贯穿整片大地。
农田中间包裹的一片建筑是一处十分恢宏的连绵庄院,在这地方,这田野之中,有着这么一片平地而起的院落,特别有一股子雄伟而凛然的气势。灰黑色的石头院墙围绕下,庄院大门的石牌坊更显威武,两侧的三方石柱供托着中央悬挂的一块鎏金字体的匾额:“清风堡”!
堡前便是那条从坡地上流下水位很低却十分清例的河流,宽大平整的石桥横过河面,桥栏两边还各雕着些简单却古朴大方的云纹,桥面为一水儿的大青石,直通堡门,十二级青石阶延伸而上,堡里有两横一竖三街六巷,严然就是一个小号的城池!
清风堡大门敞开着,堡内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这是一个有着相当人口数量的所在。牌坊下几个老人正在乘凉闲聊,天气逐渐是热起来了。而另外一边,四个壮汉正提着大红灯笼,扛着朱绸褐梁装饰着石牌坊。嗯,再过两天,就是老堡主的七十大庆了。
空中的云被风吹得滚滚飘逸,正午的阳光时而从云朵中赶出半抹脸来照射田间,又时而躲向云后。
斜坡的白杨树林仍然在呼啦啦的作响着,可在白色的树干的下面,现在,正分散伏卧着一排排密密层层的青衣大汉,这些大汉一律的配有单刀利剑,最前面的一排人腰插短斧的同时,手中还执着牛筋柘木制成的强弓,一个个神态冷漠,不言不动。轻风拂起他们的青色头巾,更衬出一片萧然凛冽之气!
斜坡之顶,有一块不大的石头,石头边下生着尽是凄凄野草。而在石头上面,一个人挺立着,一双若星光闪灿的眸子冷森的凝视着下面不远处的清风堡。
“为了这次的行动,都特意让一个长老暴露了身份,可万没有不得手的理由了。”
眸子光芒明亮又深远,宛如古潭,澄清、幽宁。好一阵,这个人的眼睛才移开,走到林靖仇身边坐了下。林靖仇还在沉思着!
这人就是齐秋雨,是金子就会发光。他除了知晓沥血门等一些白道门派的布置手段外,还有一个冷静、机敏的头脑,很快就在无量道里成功上位。
此刻他的头扎着有别于青色的赤红头巾,脚蹬一双豹皮蛮靴,靴跟上,还各嵌连着一只银闪闪的尖刺,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但却在无形中流露出一段深沉旷野的韵息,隐隐中,透着无比的焊勇与坚毅之气!
轻轻地脚步声响起,一个三十的大汉行了过来,朝林靖仇恭谨道:“少主,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待您一声下令,兄弟们就立马扑杀清风堡!”
林靖仇岩石一样凝固的脸容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手拉过腰身的一条皮搭,皮搭上两边并钉着二十个皮制环扣,每个环扣里,各插着一柄锋利泛闪的弯刃短刀,他拍着皮搭的短刀角柄拔出了一把,在手上熟练的轻抛着,目光似望着上下翻落的短刀,寒气侧漏。“少主,动手吧!”卢家老贼手上沾了那么多教中兄弟的血,今儿,该做一个了断了。
林靖仇手腕一抖,抛起的弯刃短刀装了导航一样插回了皮搭。“萧舵主的人马有回信了么?”
嘴巴一咧,大汉道:“已一个多时辰了,料是该到了。”
林靖仇摇了摇头,微带着不满说道:“老汪,你就是这种毛躁性子改不掉。近年来咱们教损失不少骨干,长老们都说要把你派平州挑一舵口的担子,你要一直这么毛糙,我怎么干真把你派出去?”
叫老汪的大汉尴尬的搓了搓手,“是,是,少主哥教训得是,俺就是这烂毛病……”
林靖仇没再说话,气氛再次沉寂了下来。
小两刻钟后,树林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喇啦啦”的声音,一个狗熊般的大块头掠身而进,来人一脸的黑肉往横里生,瞪着一双牛眼,脖子粗的能跟脑袋一般宽。一见林靖仇就躬身,喘着气道:“少主,萧舵主的人已经完全沿河潜在清风堡附近了,他已遣人回报,只要信号传出,他那里随时可以展开进攻!”
“好!”叫了一声,林靖仇道:“公孙长老和马舵主的人都早已准备好了,萧泾山的人也到位了,是时候了!”
“哈哈!”大块头憨里憨气的笑道:“马坤那家伙肯定早就连屎都给憋出来了……”
一侧的老汪马道:“傻大彪,你个混球,说话没大没小的!”马坤是舵主,位置比老汪都高,当然更高过沙大彪了。
林靖仇微微一笑,摆摆手道:“玩笑话而已,不提。通知弟兄们留起神,一炷香后按照原定计策杀进清风堡!”
真名叫做沙大彪的大块头连连点头,如飞而奔去,望着他的背影,人很难相信,这么一个大块头却是林靖仇这里轻功有数的几人之一。
老汪看看天色,沙大彪已经去通知人了,那……轻轻说道:“少主,我们去吧?”
林靖仇点点头,一跃从坡上跳到半腰,老汪、齐秋雨都跟着下来,再十步之外,白杨树下,一排排青衣大汉已经列队整齐。
大步走了过去,一名面相稚嫩的年青人双手捧着一柄银剑递了来。林靖仇一把将银剑拿过,光灿闪亮的银色剑鞘上除了镶嵌着一条水晶雕成的云龙外什么花样也没有,但剑是杀人利器,光图好看就不是真正的剑了。
“噌”的拔出剑身,一片伸缩吞吐的芒尾仿佛凝聚一般形城一汪明亮的光彩,炫迷着人眼。剑身较寻常的剑刃来稍显得宽一点,剑刃晶莹锋利,宛如一湖秋水,澄澈中泛着无限的寒酷韵息。
老汪默默掏出腰间的一对短斧,在手中掂了掂,又掖在腰上,二人连同手提一剑的齐秋雨走到青衣大汉们的面前,朝不远处的清风堡瞥了一眼,只冷沉的道了两个字:“出发!”
方才离去的沙大彪这时也转了回来,手中提着一柄三角钢锥,明明五六十斤重的家伙,可看他轻飘飘的模样,活像只是在提着一根稻杆。青衣大汉中第一排的强弓手开始伏行而下,这些人似乎个个都有武功的根底,人人身手矫健,移动迅捷,沿着田野的地形,利用地理的庄稼为掩护,蛇一样似的包抄向清风堡,而指挥强弓手的人,赫然就是齐秋雨!
林靖仇又点点头,一旁的老汪举手一挥,另一拨青衣大汉从斜坡上的右面潜行而去。到林靖仇再点头时,老汪又一挥手,左边,一排青衣大汉亦快步奔去,现在,斜坡还有四排青衣大汉在列队等候,两百双眼睛期待的注视着老汪的手臂,四个立于每排之首的青年人,眼睛闪闪的发亮,浑身都洋溢着期待。
林靖仇没有让他们多长时间等待,不在沉默了,目注左右及正前方的弟兄布成的阵列,再看向清风堡,脸上冷酷的杀气闪过:“杀!”
老汪粗犷的面孔上掠过一抹血腥的兴奋,他左臂高举猛然落下――
“杀”
震天的杀喊炸雷一样的摹然爆起,二百名青衣大汉如潮水般冲出斜坡去,雪亮的锋刀拔鞘而出,远远看去,宛如是千百道寒光铺地而起,厉烈而凶狠!
林靖仇转头朝老汪一笑,“走吧!”
“吧”字出口,人就如一颗钢珠弹跃去,林靖仇一阵风似的飞掠而下,几个起落,就已跑在大队的前面!
于是,杀声遍野而来,人潮汹涌,刀光挥舞成一片,二百百人踏过庄稼地,跃过田地埂,直扑清风堡的大门!
方才在牌坊下纳凉聊天的几个老人,早在无量道大队人马冲下白杨林的时候就吓得魂飞魄散的踉跄奔回堡去报警。当然,清风堡若真落到要靠几个老头子报警,那它也早就该灭亡了。
石牌坊的四个青壮人人见鬼一样快冲进了堡内,清风堡城头的警哨也急速敲响了警钟,连堡内大街上的行人也全似惊兔一样的东奔西逃,灰色石墙后的大街上响起了急剧的锣声,“哐”“哐”“眶”响彻了整个城堡!
无量道的人马此刻隔着清风堡的石桥尚有里许之遥,他们冲奔的速度其实并不太快,尽管口中呐喊震天,脚步却迈得极小。老汪跟在林靖仇的身后,担心的道:“少主,卢月空那老不死的会出来迎战么?他假如堵起大门死守,咱们的损伤可就要大了!”
林靖仇不紧不慢的掠这步,回道:“清风堡在麟州地界也是一块响当当的招牌,名慑江湖两道。卢月空的人面广,交情很多,现在堡内必然住着不少亲朋好友,江湖道上中人。现在即将过七十大寿之际被咱们杀上门来,如何不惊怒?想要不在诸多江湖朋友面前丢了颜面,保住自己的这张老脸,他自然会率人出来迎战,以击溃我们这些胆上生毛的小毛贼,哈哈哈……”
笑声里,证明林靖仇的判断没有错,在一片紧急的锣声中,只不过片刻工夫,清风堡大门就已经冲出来一群也全是一式青色劲装的大汉,为首老者,是一个面如阴云,垂眉银髯的老人,可不正是卢月空!
老汪喜声低笑,对林靖仇叫道:“来了,来了!少主,咱们今儿赢定了。”卢月空是无量道的死仇之一,来与他祝寿的人,也是无量道的敌人无疑。今天不可存在滥杀无辜!
林靖仇猛的停下身,举臂在头顶一绕,二百名奔冲的无量道精锐随即向两侧布开,形成一个半月似的半弧,一口口锋利的刀剑拄地,青头包巾迎风飞舞,气势是那么的精悍勇猛!
冲出清风堡门的青衣汉子几近三四百人,他们一奔过了石桥就已散开成一排,单刀、长剑、短斧、软鞭、瓜锤、判官笔,等等武器望空挥舞着,呐喊声也是响彻九霄!
“气派却是不小……”可惜都是来送死的。
林靖仇目光淡淡扫过清风堡侧方的一处高粱地,方才的强弓手们,此刻就已经隐伏于内,五十人连同齐秋雨本人一块,在里面连一丁点痕迹也寻不出了。
左右一望,林靖仇沉声道:“后退!”有点靠前了,同时也是好引猎物来上钩。
老汪举臂,沙沙的脚步声开始响起,布成半圆之势的无量道精锐维持原阵,慢慢朝后退去……
对面,那为首老人仰天一阵大笑,声如洪钟的大骂道:“何方小丑竟敢犯我清风堡!都是不知死耶?今日里不仅我清风堡人马在此,左右还有那么多的江湖同道,尔等还不通通跪下受缚,老夫看在尔辈能知悔过的份上,除了为首者处斩外,其余每人割去一耳放生!”
老汪喉咙里动了动喉,低骂道:“这老小子是昏了头了……”人家看你过寿来砸场子,岂会束手就擒?还只诛首恶?就更没那个领头的自己找死了。
林靖仇嘴角不屑的升起一抹讽刺,向着老汪使了一个眼色。
咧牙一笑,老汪身子一晃跳上前来,扯起嗓子大吼道:“卢老鬼,是不是老的不中用了,迷了心失了魂啦?红口黑牙胡扯八道什么,老子们既然来了就没有把你这鸟堡看在眼力,还在那里癫蛤唤打哈欠,吐他娘的好大口气。有种的就爬过来,让老子们是怎么一个个把你们这些狗杂碎弄死的!”
对面的卢月空尚未说话,他身旁已闪出来七八个老少都有的人物,一个浓眉大眼的英挺青年愤怒的叫道:“爷爷,咱们还等什么?让孙儿上去宰光了他们!”
另一个面如黄玉,下颚却还留着三措柳须的中年文士也冷沉的道:“师傅,今日苦不杀的眼前毛贼一个尸横遍野。您老人家辛苦五十年创下的清风堡这块招牌,可就砸了。不杀得他们寸草不留,日后江湖同道还如何看待我们?!”
卢月空为人却很沉得住气,他还没搞明白眼前的敌人是那一路货色呢,怎会轻动刀兵?但是他只微微的一点犹豫,那边老汪就又大吼道:“别他娘光说不练,老子们懒得斗口头把式。是好汉的就刀尖上见功夫,别一边做缩头乌龟,另一边还冲着好汉。”
瞬间,清风堡方面就掀起了一阵更加愤怒的哗叫呐喊,又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激动的叫道:“父亲,多少年来谁敢如此在清风堡面前放肆,咱们要不开杀戒,毛猴就都跳到猛虎头上了。你看看,你听听,这些混帐满口放屁,都说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咱们不能不施拉手了。
虽然再过三日就是您老人家的大寿,见血不好,可今日儿子宁愿拚了一命,也要斩绝这些狗吠小丑!”
老汪在这厢把那些话听得字字清晰,他朝林靖仇看了一眼,得到回示后精神又一阵,再提起嗓子叫:“要见血那就来啊,站在那里光动嘴皮子有个鸟用?老子等着你,看他娘谁能斩准的头!”
狂吼一声,清风堡一方的人群最前列,一行二三十人,那是早早来到清风堡给卢月空祝寿的至交好友。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大汉怒气难忍的冲了出来,手上挥舞着一柄金环大砍刀,迎风呼呼作响!“老子剁了你们这群见不得人的砸碎!”
这中年人一冲出去,卢月空可就急了,再也顾不得其他,暴吼如雷的一跺脚,大叫道:“清风堡的儿郎们,随我杀过去!”
在他的吼声下,清风堡一方阵营里士气一兴,立即响起了一片高昂的喊叫声,四五百汉子舞动着他们的兵器,疯狂般蜂拥冲来!
于是――
林靖仇深沉的一笑,道:“再后退。”
老汪手臂一扬,一支令旗挥舞,二百名青衣壮士又缓缓往后退去,那率先冲出来的中年豪客见状之朗朗一笑,振奋的大叫道:“他们畏怯了,大家冲啊!”
这一声喊叫,更似火上加油,清风堡方面的人马冲扑得越发急了,叫着,喊着,兵器飞舞,呐喊声如一片浪潮,漫天盖地的卷了过来!
现在,双方的距离只有三四十丈了,只有二十丈了,只有十丈了!漫步后退的无量道精锐,被清风堡一方人马急速最近。
林靖仇沉毅的面庞上浮起一丝残酷的微笑,翻身抖手,一枚哨箭嗖的一声飞上了天空,拉起了一声尖锐急啸不同于喊杀声的锐声,远远的传出去。而几乎在他收手的时候,一片低促的“咻咻”串响声突起来,数十支闪亮的利箭有如飞蝗暴雨般从高粱地中暴射起,又准又狠!
惨号凄叫之声刹时传出,照面之间已有几十名清风堡一方的角色栽倒在地上,这里面还不乏一些高手。
他们毫无准备嘛!
而就在清风堡一方还没弄清这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又是一片弓弦声急响,人群中再度躺下了三十四条活生生的彪形大汉!
ps:表弟来家了,要陪着逛逛,实在没时间。下周末才会走!
第六百六十四章前门拒虎,后门进狼
“不好,有埋伏……”
“高粱地里有贼人的弓箭手啊!”
“啊呀,我的腿,我的腿……”
“不得了,四哥中箭不行了……”
“小心,敌人还有诈哇……”
却是高粱地对面的一群青纱帐中,上百把旋飞的短斧,猛然飞出。向着清风堡队伍的后附旋杀过去!
这样的打击速度比之利箭差远了,若放在队伍前首,对付那些高手来几近全无用处。可现在他们对付的不是清风堡的高手和前来与卢月空拜寿的江湖中人,对付的而是清风堡的那些弟子、堡丁。
叫喊哗嚷之声顷刻间混杂成一片,清风堡方面气焰顿挫,阵势也是大乱。人影狼奔豕突,自己人拥挤着自己人,自己人践踏着自己人,只怪之前他们围得太密了。哭着,喊着,可利箭如雨,依旧一阵急似一阵的落下!
卢月空见状心头大骇,但到底老江湖了,一咬牙,狂吼道:“大家不要跑,冲上去,跟他们混在一起!”
言语没有落下,他身后的儿子、弟子就已经猛扑上前,向着林靖仇扑杀过来。同时前突的还有十好几个客居的江湖高手,而卢月空本人和近十个只交朋友则飞身扑向高粱地。
林靖仇微微点头,“卢月空果然还是个人物,弟兄们,飞斧!”
老汪答应一声,目光炯炯的凝注着迅速冲扑而来的二十多敌人。
‘杀!”暴喝如雷,老汪自己腰间的短斧已“呼”的打着转子疾飞斩出,一溜精芒猝闪,直劈向对方冲在最前的卢平川!这是卢月空的大儿子。
卢平川蜡黄却泛着玉泽的脸突的绷紧,身形不闪不避,提起左右两掌对准老汪掷来的短斧,“砰砰”就是斩下,似是精玉利刃相交的声音一样,两把短斧全都“咔嚓”一声断折飞坠!
几乎在同一时间,二百柄锋利的短斧呼啸而至,飞旋斩去,只见漫天都是寒光闪闪,斧彩纷舞,而清风堡场上凄厉的哀叫与渗人毛发的激吼不绝于耳!
两三百名跟随冲来的清风堡子弟,瞬息里已仆倒了六七十人,剩下的众人个个脸上惊骇色不成退去,一张张脸上透满了惊悸。
林靖仇露齿一笑,亮出了两排雪白的牙齿,银剑出鞘,在阳光下一抖,就似乎有无数银色舞动在半空。
“炫银剑?!”卢平川像是骤然间被人在心口捣了一拳一样,惊震的脱口大呼:“林靖仇!你们是无量道?”
然而,晚了,他炫银剑这三个字出口之际,清风堡的人马已经冲进了无量道的阵势中,在老汪、沙大彪等首领人物的震天呼叫里,雪亮刺目的刀剑已狂风暴雨般劈斩向他们的敌人!
尖锐的撞击声及骨骼碎裂声响起,利刃戮肉的声息,热血哧溅的微响,人濒死前的叫喊,痛楚难忍的呻吟,人影奔掠,冷电精芒挥霍纵横,血淋淋的厮杀正式展开,生与死的决断就浓缩于一处!
杀意寒寒的双眼轻眨,林靖仇飞身弹向空中,“唰”的一个盘折,疾如流矢般扑向刚刚一掌震飞了两名无量道精锐的卢平川而去!
劲风骤罩,卢平川已知不妙,他突地一个大旋身,双手连挥七掌,罡风扫荡中,他的一根镔铁手杖已呼呼暴卷上去!
空中的林靖仇静动随心,一个筋斗,身形一斜,一道匹练似的银光已飞速的直斩卢平川!那银光以毫厘之差错过卢平川挥舞的手杖,银光炫目,带起溜溜条条的电芒流鸿,自四面八方包卷至卢平川周身。
右手杖,左手掌,杖掌互施,劲力呼啸中卢平川满头大汗的险险退将出来。他一口气连挥十一杖连出了七掌,总算是应付下了林靖仇的这一剑,虽然胸前、肋下还是开了两道血口。
卢平川落地大吼道:“诸位江湖同道,来人是无量道贼子林靖仇。此人祸乱江湖,正道所不容也。今日我等杀了此僚,为江湖景平当立一大功!”
林靖仇手腕一抖,剑尖急颤中幻成千星万点,有如银河殒石,流星疾沓,又如急劲的飞暴一泻千丈,“尔等无德无义之徒,为虎作伥,卑躬屈膝,趋炎附势,不为人子也。甘为鹰犬,还敢言‘江湖’二字!”
“今日某来,就是为我教中罹难的兄弟姐妹们报仇!
弟兄们,给我照狠里杀――”
卢平川武功差林靖仇差的太多,第二招被一剑贯穿了肋下,如不是反应得快,挥杖直捣林靖仇丹田,让林靖仇剑尖一弹把人挑飞了出去,卢平川很有可能都死在了这一剑下。
四道人影相继扑到,两个是清风堡中人,两个是前来拜寿的高手。林靖仇身形翻飞,炫银剑闪戮如电,银芒纷纷,似流云、似怒涛,又似风旋,又似浪排,将扑来的四道人影全部卷在了剑芒中。
五道身影乍分又聚,擦掠而过之间,剑影如山,重重压下,刀影似飞瀑,滔滔相迎,铿锵交击声中,眨眼已各各攻拒了五六招!
另一方面――
老汪正在和一个五旬老太拼死力搏,两把短斧脱手后,手持一把鬼头刀精娴熟练,力浑招沉。但对方却是一双肉掌,别看老太体小身轻,掌势却雄浑威猛,还千变万化,老汪是手执兵刃,竟然也丝毫讨不了便宜!
沙大彪那里应对的是一双三旬剑客,也是拼杀了一个势均力敌。
四排青衣大汉的领队也各自对上了高手,其余的青衣大汉碰上高手就三五人结成一阵,群杀以对,若对上的是清风堡弟子和堡丁,则绝大多数是一面倒的情形。比质量,无量道胜过清风堡多也!
不多时就已经砍倒了三四十人,但是,清风堡人多势众,后续的人继续涌进,人数优势彼此颠覆,情况立即改观,双方自一面倒的形态变成了混战,血肉横飞的混战!
再看高粱地与青纱帐,后者十分简单,每人的两把短斧投出,然后就一跃而起,杀将了出来。而前者,在齐秋雨的指挥下,迅速舍掉了外面的清风堡人马,而以五为队,其中火力射杀扑来的卢月空等辈。
虽然扑杀来的卢月空等人都是高手,可是在高粱地里,人行走动皆有声响发出,轻易地就掩盖去了利箭的啸声。只片刻就有人在攒射中受了伤来,待到卢月空等几个高手破开万难杀到跟前的时候,齐秋雨和弓兵的领队,站了出来,各自挡下了两人。虽然不几招齐秋雨被卢月空联手一个胖和尚杀的左支右绌,可二人拦下了四个,那就太减轻后身弓兵队的压力了。再跟着杀入的江湖高手,所面临的箭矢陡然从一人五弓,变成了一人十弓,乃至更多……
在混战中,无量道的四名好手,正与对方三个三旬左右的汉子杀在一处,这三个壮年汉子两瘦一壮,两个瘦的各执一对判官笔,壮的那个却单使一把四楞八方铜锤,无量道这边以四对三,也只堪堪敌住,情势不见太强。
齐秋雨与卢月空和胖和尚交手,已经从高粱地里杀到了外面,虽然是在勉强支撑,但还是用心注视了一下四周战况的演变,无量道的形势并不太好,但就像自己一样,还能支撑得住。
“齐秋雨你这叛徒!真是自投死路,竟然撞到了老夫和净月大师的手里,今日非拿下你,递交沥血门严惩不可!”
“哈哈哈,卢月空你这条老狗。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小命吧!”无量道此次杀来清风堡的不仅仅是林靖仇直属的力量,更有公孙长老带来的总坛一部人手,以及萧、马两舵力量。此刻露出来的才只是三分之一都不到。
“大言不惭!”胖和尚大怒,手中的禅杖呜呜的舞的更急。
林靖仇这里,喝吆声炸响,炫银剑突然急颤如波,“嗤”、“嗤”、“嗖”、“嗖”、呼”、“呼”的怪异响声交织成一片生死的罗网,闪光层层重重,回转飞舞,剑尖颤抖成千星万芒,上下浮沉,这威势,这狠辣,可不正是无量道的镇教剑法《无量剑》中的绝杀之招――摩柯无量!
这可是整个北汉武林威力最顶尖的几招剑法之一。
林靖仇他眼前的四人顿觉满目精芒紫电,有如雪花缤纷,又似烈阳映眼,个个经不住的惊怒、恐惧,纷纷拿出了看家本领,空中刹时但见月弧充斥,劲力飞泻,呼起盘旋,如是海底潜流,纷纷杂杂。
光弧交映,兵刃互撞,林靖仇畅快的笑声高高响起,龙蛇擎电,都还没有完全消去,三具无头之尸就已经落到了地上。
林靖仇脚步微浮的抢出两步站住,而那边,最后剩下的一人浑身是血,一张黑脸已经变成了惨白色,虽然一双眼睛宛若铜铃死盯着对手,但他的身上,七处伤口五处重伤,正在汩汩冒着鲜血!
三名清风堡的角色拚命杀向林靖仇,意欲护救最后剩下的那个人,三丈外的林靖仇冷冷一哼,摔然掠进,炫银剑翻飞闪击,在一连串的“噗噗”斩戮声里,甚至人都没来得及嚎叫,三个体形魁梧的大汉就已经在同一个时间里倒翻地上!
“嗖!”一支穿云箭从林靖仇之前埋伏的斜坡上冲天飞起。
清风堡的其余三面,顿时响起了震耳的呼杀声。大群青衣汉子在头领、头目的带领下,冲向了防御力薄弱的清风堡。
“什么?”自信满满的卢月空瞬间呆住了,无量道还有人手吗?
无数清风堡一方的人回头向清风堡望去,然后齐齐傻了眼。无量道不仅还有后手,而且后手极其的强大。在人数上似乎比之此处厮杀的无量道也不见少!
马坤带着手下的人高呼小叫着冲向了清风堡,那只有两丈高的城墙根本拦不住他,脚尖点起,一个旱地拔葱人就飞了上去。大队的无量道人马就像是洪水一样,蜂拥的向着清风堡内灌进。
“哪里来的狂徒?敢打清风堡的主意?”清脆冷冽的声音传来,马坤回头一看,呵,一个身段窈窕,面目姣好的少女正飞也似穿过激斗中的人丛扑了过来,直向着自己。
这女子身穿一袭粉蓝色紧身衣,束着长发,双手执着一对鸳鸯剑,显然是在清风堡里有一些地位!
冷冷的注视着她,马坤晒然无语,一个娘们……
隔着尚有五六步,两名青衣大汉已从斜刺里截到,微弯的钢刀带着寒森的芒光朝她少女的头上砍去!
少女身躯一托,双剑左右齐出,剑走一半又碎然疾速沉下,直点向两大汉的琵琶骨,两名青衣大汉挥刀拦空,不由的慌忙向后退。少女接着清叱一声,双剑舞起如道道剑影,在狂风中包卷着打来,银芒电闪之下,一名青衣大汉已经轻哼着捂着肩头踉跄退出!
另一名青衣大汉狂吼如雷,手臂急挥,钢刀霍霍劈斩,却直接被少女手中利剑贯穿了咽喉。
一击得手,那少女面庞铁青,一言不发的紧追上来,鸳鸯剑偏锋直戮,歹毒得紧!
淡青色的影子宛如一抹流虹自中间穿过,马坤巨大挑切下,“当”的一声那少女已被震出三步之外,虎口破裂,血丝隐溢!
少女一咬牙,双目圆睁,继续有如一头疯虎般扑向马坤,双剑平地飞起,流光闪泻,卷叶舞柳般攻袭近身!
辣手摧花的事情马坤可没少去做,近两年无量道与江湖上的正道力量的厮杀太多了,少不得就要碰见女的。钢刀切入鸳鸯剑势中,闪电般的绞飞了一双兵刃,接着刀身往前一送,径直贯穿了少女胸膛,马坤接着震刀一条,“砰”的闷响声中,少女已平着飞起,又重重跌下!
“杀啊……”混战中的战场,自从其余三面无量道的人马响应后,本来趋于劣势的他们同时呐喊起一阵震天的杀喊,血刃暴飞,赤眼带煞,个个不要命的奋勇冲进。而清风堡方面,却人人欲走,杀过来的这些人是堡内大部分的力量,眼下空虚的堡内被无量道人马袭击,如何能够应付的下?那堡里住着的可是他们绝大部分人的家人。就是那些前来助阵的江湖高手,也有晚辈或是弟子留在堡中。
顿时,清风堡的气势就有如骤潮落退,再然后便以惊人的速度往后败溃!
与老汪激斗的老婆子睹状之下面孔涨红,忧愤交加,同时她身形往后一撤,也就是想退。但是老汪已经如影随形的跟上,“怎么着?还想他娘的抽腿开溜啊?”
老婆子气得狂吼一声,返身复来,双掌如浪如涛,似风似云,两眼也狠狠地瞪起,目光辛辣宛欲吃人一般。与老汪再度拚死厮杀起来!
清风堡方向,“喇”的射出一只火箭,火箭带着朱色的烙烟,笔直的冲上天空,晴空红芒,越见凄艳!
卢月空痛心疾首,这是他清风堡的告急信号,它的飞起,就表示堡内就要支持不下去了……
一名五短身材的结棍汉子率领这手下蜂拥冲向堡内的卢府。这里是卢月空一家人的驻地,但说实话里面并没有太多的力量。因为整个清风堡都是卢家的,根本不存在保家与保堡的问题,这就跟县城与县衙的关系一般,县城陷落了,县衙还会好吗?
在主力外出的情况下,仅有的百余名堡丁都散据在清风堡的四面,卢府内留下的一些高手在杀声响起的时候,又都已经向外扑飞去,所以现在的卢家更多的是一个空壳。
卢月空面色越发的悲急,可他心乱之下,就更难杀了齐秋雨。
倒是清风堡的一些人物更有决然。那两瘦一胖本来是一家三兄弟,堡**出的急报信箭他们都看到了,想到安安稳稳的家庭突然遭此厄运,心中真痛如刀绞。
却也上三人中的大哥更好的下定决心。“清风堡养我三十年,今日该是给堡主效命的时候了。”大吼中铜锤一并,一招双风贯耳直砸向当面的一个使刀汉子。那汉子冷呸一声,手中钢刀舞成一圈银芒,钢刀与一双铜锤一碰,立刻向下低沉,但汉子猛压钢刀刀脊,往前一松,刀尖已“噗”的插进了大哥的胸膛!
牙齿死死地咬紧,这老大痛得一下子咬掉了自己的舌尖,却一口带着肉糜的血雨喷向对面的汉子,左腕一翻,一直铜锤已经‘呼’的脱手而飞打至敌人头颅!
那使刀汉子一击得手,正自满心欢喜,而血雨骤来,他怒吼一声,偏首急避,飞打来的铜锤打到了胸前。来势快愈闪电,瞬息之间即到,使刀汉子身旁的同伴惊呼出口,铜锤就直直砸在了胸口上,汉子连哼都没哼就软泥一样瘫倒地上,口中不住的喷出鲜血,鲜血中还夹杂着破碎的内脏小块。
两败俱伤,但无量道四人中的其中一个已经悄无声息的闪过身侧,钢刀霍然削向重伤的老大双足!
人影骤合倏分,老大双腿断裂摔跌于地,挥刀的无量道汉子却狂吼如雷的倒飞出去,因为老大手中的另一铜锤砸到了他的胸膛!
第六百六十五章大叔,跟我走……
仗义多是屠狗辈!这话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小人物更讲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相比起那些在危局中撒腿跑路走人的卢月空‘知交好友’来说,清风堡的堡丁们更配得上一个对卢家的‘忠义’。
因为他们住在清风堡,因为他们受了卢月空几十年的恩惠,所以他们愿意给卢家卖命。
一溜儿鲜血溅飞,叫嚎如嘶,一个清风堡堡丁呲牙咧嘴一跤仆倒,旁边一个面孔扭曲着的无量道汉子抢步掠上,钢刀暴挥,堡丁怒目圆睁的头颅就球似的骨碌碌滚出了五尺之远!
而一个肩上嵌着短斧的堡丁急速奔后,手中的钩连枪上还带着一大截肠子,一枪刺入挥刀砍头的无量道之人背心。斜处里再有一条青色的人影飞来,“唆”的一溜冷电已直射向他的颈项,连枪都是举挡不及,堡丁只得拚命侧跃,但是,他的足尖尚未治地,背后已如遭重击,痛苦还没有跟来,他就骇然发现自己的胸口透出来一段锋利的剑身!
银亮的剑身杀人不沾血。这名堡丁能死在炫银剑下也可告慰了。
而握剑的人自然是林靖仇!
身形大旋,手腕借劲一扭,被一剑穿身的堡丁狼嚎般大吼一声,整个胸前全给开了膛,五脏六腑花花绿绿的流泻一地!
一道人影箭似的掠飞而来,是一个干瘦老人,手持一道软鞭,手腕一扬,一翻一转,爆闪出无数道鞭影,犹如蜘蛛网似的迎向林靖仇!
双目微眯,林靖仇不摇不动,炫银剑“嘶嘶”的翻劈,出手有如疾雷闪电,道道银光嵌入漫天鞭影之中,‘砰’一声劲爆响后,干瘦老人惊叫着连连后退,却是他手中的软鞭已经在空中断成了五节,胸口处还多了一道皮肉翻卷的尺长血口,枯干的面孔上尽是汗水!
一个无量道头目大叫着猛冲上来,手中钢刀斜着削落,双脚齐飞。左手一挑一撞,插在腰上的短斧打了个转,暴斩干瘦老人的小腹!
干瘦老人但觉瞳孔闪映着强烈的光芒,光芒里晃掠着飞舞的黑影,惊的怪叫一声,暴掠而起,左手鼓起一掌推向林靖仇,右手丢开断鞭,十指如钩抓向飞斧,同一时间分拒双敌,他已豁了出去了。
“哇……”
惨叫声像撕裂了人的耳膜,干瘦老人的脖子被炫银剑飞快的擦过,这一擦之力却几乎切入了颈项的一半,林靖仇可早就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了。以多欺少,那是优势。江湖正派们不也是这般欺负无量道的吗?也没见沥血门、文殊院、朝阳观等等,一对一来单挑无量道的。
老者的右手没有抓住飞斧,但却在无量道头目的肩头上撕下了一块二两的肉,当这块半个巴掌大的肉被撕起的时候,头目的刀也已经插入老者的胸膛,双脚蹬在老人的小腹上,借劲一个跟斗倒翻了出去!
清风堡的主力人马此刻或逃或散已经只剩下不足两百人了,但里面还有尽心竭力的骨干在,一个手舞双刀的大汉就在不停地大声叫嚷着,不住的扯着嗓子大喊鼓起,更指挥道:“老李,你带一拨人马往右顶,顶住。大牛,你领一拨人马住左顶,快哪!”
而随着他的呼吼声,两名壮汉立即大喝一声,各率着五十多个堡丁弟子分朝两边迎攻上去。但是,这使着双刀的大汉却不知道他正在犯着一个绝大的错误了。
无量道的人手经过这一阵拚杀,也已损了几近二分之一,毕竟初期开始的时候清风堡那里有着那么多的高手的。他们虽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损失依旧很大。只是到了另外三面人马暴起,清风堡阵脚大乱,这才反败为胜。但如今清风堡依旧有小二百人,无量道这边的人手也只是二百左右,清风堡即使没有了高手可只要仍旧结聚死拚,林靖仇也是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突破敌阵的。可如今清风堡方面贸然将人手分散,正是自毁长城。
沙大彪在手下的协助下已经解决了自己的对手,当下狰狞的一笑,额头青筋暴起,拉起嗓门火辣辣的吼:“无量量劫,众生归一!”
二百名无量道精锐齐齐放声怒吼,刀如林,斧如雪,血肉飞溅中悍厉的冲杀上去,骨骼的碎裂声混合着血肉的戮刺声,热腾腾的鲜血飞溅挥洒。须臾之间,清风堡的阵势就已经被整个冲散,无量道的人马一大半跟随着林靖仇中央突破,剩下的人在老汪、沙大彪的带领下与两边抄而上,再加上齐秋雨带人从后面的反兜,清风堡残余的不足二百人立刻就被分割成了三大块。
金铁交击之声震响,刺得人耳膜发麻,而三个包围圈在遂渐缩小,清风堡的残余浴血死拚,却是力有不逮,越发的无力了。
清风堡内,也在谱写着一曲悲惨之音,妇女的尖叫,儒童的哭喊,大人的怒吼,老弱的颤泣,映衬着兵刃的闪晃,暴烈的叱喝,而门窗俱碎,器具破裂,物体撞跌之声混杂着杀戮,时时可见奔跑逃命的人影,捉对厮杀的好汉,青石牌坊的鎏金字匾在这些声音中颤栗,一下子就灰黯了。
“无量道,林靖仇,老夫与你们不共戴天!”子孙俱亡,卢月空只来得及抢回一个外孙儿,站在堡外的青纱帐中老泪横流。
“卢大侠,此处非久留之地,你我还是快走为好!”一旁净月和尚看着被点了昏穴抱在卢月空手中的小儿,眼睛里闪过一道怜悯。但此地真的不是说话的地方。
沥血门的叛逆齐秋雨还好对付,林靖仇追上来了却绝可以要掉自己二人的性命。
青纱帐一望无际,但见青色的农作物随风波动,却少有声息传出,不知是这边的拚杀声太过激烈而淹没了青纱帐里的声音,还是青纱帐里真的就没有人。得知不见了卢月空的林靖仇飞快追到了田地边,却也望眼只能一叹。这青纱帐足够大,有十多里方圆,假如对方要躲藏起来,想找到人真可比大海捞针。
废了这么大功夫,虽然基本完成了目标,一举铲平了清风堡,这个沥血门的铁杆。但跑了卢月空却也是未能尽全功,林靖仇略有些可惜!
而清风堡的覆灭在日后会引起多么大的波动,林靖仇丝毫不在乎!被江湖正道连同朝廷联手追杀了一两年后,无量道的反击也要开始了,清风堡,这是一个开场!
……
山径上,十数条红色人影,正围着一名身着月白长衫的髯虬客。
这名髯虬客满脸络腮胡几乎掩去了半边脸,年纪有四五十岁,身上那袭月白长衫已经血污狼藉,分不清究竟是染着他自己的血,还是已然横尸毙命那些对手的血。但是从他的气质和那对坚毅有神的眸子看来,就是只剩下一口气,这人也不会束手就擒的。
血色人影正是沥血门的血神卫,为首的一名生着一双细眼,右额角有块伤疤的四旬瘦子,杀气凛然的说道:“卫枫,你已事到临头,还不束手就擒?还在咱们往日的交情上,本座给你一个痛快!”
卫枫虽是脸色惨淡,气息已乱,但面上仍然一副冷淡平静的表情,嘲弄道:“李俊,你这个血神卫副座之位,莫非全是凭着一张嘴和死不尽的手下替你得来的?别忘了,现在躺在地上的全是你们的人,而不是我姓李的,究竟是谁要给谁一个痛快?”
李俊没有半点的恼羞成怒,作为沥血门战力最强的血神卫副领队,他已经是沥血门的高层,高层就该有高层的气度,被人损上一句就勃然大怒,那还是上位者吗?
但李俊身后的一人猝起袭杀向了卫枫!他身旁一个胖如弥勒,却满脸戾气的光头,使得武器也是铁杖,可他绝不是和尚。从侧面疾杀到,其它人也是呐喊一声,纷纷挥着手中兵器砍向卫枫。
“胖弥勒,你这个假和尚,老子这就送你去西天见佛祖!”
戏谑声中,卫枫竖掌切向胖弥勒所持方便铲的铲尾,同时借机旋身避开李俊,但是,他的左臂仍不可避免地被一名血神卫好手所持的铁钩擦中,尖锐的倒钩深深嵌入他的臂内,钩去了一道深深的血口。
卫枫左臂登时一片麻木,他咬牙豁然翻掌劈飞了伤他之人,却也踉跄连退数步。
“血神卫竟然用起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可真是给你们沥血门长脸!”
卫枫冷冷一笑,瞄了一眼已经肿胀污黑的小臂。
李俊面色依旧,“再长脸又怎能比得了你风尘剑客卫枫,竟然是无量道的长老,本座真是瞎了眼,十几年来都把你当成好友!这红莲教的百步断肠散,当初是斩杀一莲花使者所缴,今日用在你身上却也不亏!百步断肠散是红莲教的独门奇毒,至今还没有外人中毒后能活下来的,你就认命吧!”
忽然……
几颗黑色的小点从远处飞射了过来,李俊反应神速,挥剑就砍去。但他眼睛也很敏锐,在剑锋就要斩中黑点的瞬间收了回来。并大吼:“不要砍,屏住呼吸――”
“砰砰……”大量的烟雾从几个落地的黑点中升起,隐隐的一道纤细的人影一晃而入烟雾中,“大叔!跟我走――”细细的声音传入卫枫的耳朵里。
第六百六十六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万州――邢州的边界。
祝彪刚刚带着邓忠的追兵兜了一个大圈子,然后仗着己军的绝对速度优势,把邓忠军甩在了后面。
再次来到万州、邢州的边界时,面对的就不再是襄武郡的明康了,而是襄武郡北面的彭阳郡。祝彪这次没有再对邢州手下留情,毫不客气的拿下了彭阳郡城,更将城内的乾坤帮分舵连根拔起!
不过,彭阳之战也是祝彪对乾坤帮的仅有的一次‘报复’了,手下将士们实在太疲惫了。他们从北线开袭时到现在,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每日每夜都在打仗,都在拼杀,不知多少次濒临险境,虽然此次‘起死回生’,可那种无助时候的煎熬,真的能让人筋疲力尽。
任何一支军队都不是机器人,祝彪前世时候人会称某某那支军队是战争机器,可机器也要保养,人就更需要轮休、休养了。持续不断地长时间战斗,就是一直再坚强的人也会精神崩溃。
现在的宋军,在再度度过一道难关之后,军心虽然稳定,可士气做事不高,疲惫度始终徘徊在30~~40之间,就是资阳之战之后部队得到了稳定的休息,也不见有什么降落。这种情况只能说――军队厌战了。
所以,是回去的时候了。祝彪不想再节外生枝了,部队厌战这个‘现象’对他的威胁很大,赶快从邢州回去开州,就是第一位的。
大军顺着彭阳郡斜插着往西南直下,万骑护卫,周边三十里范围中的一举一动都尽在祝彪的掌控之下,所以车载的步军有时候都能一上午一下午的不下马车,部队行进速度很快。
部队以每日近乎二百里的速度往开州而去,邢州本就不大,只是七天时间祝彪就兵进开州了。
与永兴之间的联系也恢复了,邓忠军没能截下祝彪部后,城外的数万晋军就随之撤到了临河郡,永兴之围顿解。虽然此刻的临河晋军对永兴还始终保持着一定的威胁,可道路畅通了!
部队绕过临河,走永隆到永兴,当看到永兴城池的那一刹那,不要说军中的将士了,就是祝彪本人,瞬间中也感觉出了一股发自内心的轻松感。
那是一种完全安心的安全感,没有一点威胁的安全感。
回首两个月的征程,一句话――不容易啊!
晋王亲自在城门相迎大军,更是相迎祝彪。在见到祝彪的第一刻就快步走上前来,眼睛里都忍不住噙着了泪花。“如非祝帅,姬纲不复有王城也!”
老婆孩子以及大半的家产都走秘密渠道送到北京了,如果不是祝彪力挽狂澜,姬纲现在已经在北京城里混吃等死呢,或是还没走到北京,则正沿途在晋王的严密追查之下,提心吊胆……
祝彪面上自然谦虚,但心里是很好笑。晋王真的是‘礼贤下士’,连脸面都不要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样的话来。
挽手把臂入王城,姬纲完全是在用一平等的姿态来对待祝彪,却是把祝彪吓了一跳。这待遇太高了!
晚上。一身酒气的祝彪回到城中下榻的驿馆。一个刘卓看到了绝对不认识的生面孔,穿着亲兵的扮作出现在祝彪房中。
“家主,小的在城中等了两月,始终不见有接头人从北来。”这是祝明手下的一个得力人手,为人沉稳,遇乱不惊,如果不是随着祝彪来到开州,就已经被祝明放到外面独掌一面了。
“嗒嗒……”祝彪手指不觉得敲起了桌面。两个月,两个月时间还不够徐文涛、庞亮把线从幽州伸到开州吗?又不是铺设系统网络,只是伸过来一条线――
“窦兵。派两个人手往幽州走一趟!”
两个月线儿没牵上,就等于说跟老家断了两个月的联系了。打仗的时候祝彪都想着河东那里的情况,现在闲下来了就更想了。这不,被人这么一说,俩月断联系了,他心里就隐隐的生急。
“大帅。家里面您都安排妥当了,还有唐王的照顾,定不会出意外的,您就再安心的等一等。”在冯恩江想来,唐王还要自家大帅助宋王一臂之力呢,他先前承诺的那些事情,绝对都会兑现的。而北汉那里只要唐王立得住脚,那河东老家就出不了错。
冯恩江想的这些祝彪当然也能想到。可是河东有他的老娘、小妹,以及正怀有身孕的老婆,关心则乱,亲情一事岂能用调理分析?
“唉……”祝彪叹了口气。
这时,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大帅,晋王派一公公前来。”
“哦?”祝彪一愣,大宴王府的时候已经有过赏赐了,怎么又来?但还是快步走去房门,刚行到庭院中,一个白面无须的太监就进得大门来,身后两个小太监和两个婢女随行。
“奴婢见过祝帅。”来者恭恭敬敬的给祝彪行礼。
祝彪见过这太监,他是晋王的贴身随从,姓刘,在王府里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
“刘公公折煞小将了。”祝彪不缺礼数。“不知公公……”
“长夜漫漫,孤单难熬。王爷以祝帅虚度良辰,甚是为憾,特选侍女二人,赐予祝帅……”
“来啊,快见过祝帅!”
祝彪斯巴达了,看着两个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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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安郡,东朗关。
是日天色微明,关上的宋军照例撤去了女墙上绑系着铜铃的麻绳,匆匆丢下百十名换岗的哨兵便下城回房歇息去了。
“大哥。”关楼上,一名新兵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无聊地对身旁的一位老兵说道:“看值夜班警哨的兄弟,大大小小四五百号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而我等值日班,全部也不过两百余人,还分两班,这是何道理?”
“说话前且先用些脑子。”那老兵白眼一翻,对着新兵嗤之以鼻,说道:“看你平日也是个机灵小子,怎么脑袋里装的净是浆糊。你倒想想看,咱们东朗关是开州第一道雄关,当年五王之乱的时候两万兵马曾经力拒叛军三十余万大军。倘若有敌来攻,你却以为敌将的脑袋也同你一般糊涂,会选在白日来攻?”
“大哥说得也是。”那新兵望了望关城下面茫茫一片辽阔的坦地,恍然大悟地说道:“而且白日里即便是有敌来攻,我等站在城楼上也可一眼就发觉了,料想敌军也不至这般犯傻。呵呵,看来我等当值日班,还是捡了个安全的便宜。”
“这话倒也不假。”闻言那老兵也嘿嘿一笑道:“看来你这小子也是个激灵的人,这年头活着最好。用秀才们说的那话,明哲保身。”
“自家老爹老娘,老婆孩子,还要靠自己供养呢。”
新兵点头受教。一刻钟后,天边多了一道云霞,但大地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换岗的宋兵有了这一刻钟的适应后,一个个不觉得又都眯缝起了眼睛来。
“咦,大哥。城楼下的土好似会动。”那新兵初时以为自己眼花,自己都不信地揉了揉眼睛,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却愕然发现一支弩箭朝他面门直奔而来……
几声惨叫声过后,城楼上示警地锣声也随之响起。而东朗关城墙下的空地上霎时便站起了二百余名土人,这些土人刚站起身,便一刻也不停地往关隘上扑来。
处于后半部的土人,手里更个个都端着令人胆寒的连弩。他们正是傅一阳所领的全州军中的精锐,以及偃旗息鼓的这段时间中从全州六扇门里精选出来的百名好手。
几乎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地方,瞬间地面崩裂了一样,猛的突出了万余全州军,他们狂吼一声蜂蛹而出。适才还宁静祥和地东朗关,在这一刻便沸腾了。
为了现在的这一刻,那些打头阵地全州军可是吃尽了苦头。昨晚他们便在夜色的掩护下,裹着沾满黄土的被单缓慢地爬行至关外,由于他们身上裹得有遮掩,是以关上值夜的守军根本就无法发现他们。接着,便是几个时辰的漫长等待,他们必须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直至前方发起攻击的那一刻。在此其间,他们即使有屎有尿,拉在裤裆里也不能发出一丝点的声响。
杀到关下的百多土人很快从腰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钩索,熟练地在手中转了几圈,便将其抛上了城头。这些人一个个尽是全州六扇门的高手,或许平步青云飞上八丈高的城关略有困难,可要是有了钩索在手,那再想翻上关头就是轻而易举了。
钩索飞上城头后立时便引起了城头的一片慌乱。一阵铿锵之声传来,守城军士立刻就用钢刀砍着钩索的绳索,但是此种攀城的钩索顶端下坠一段全是铁链,又都包上了生牛皮,岂是三两刀便能砍断地?
有几个守军将头伸出城垛张弓搭箭,但还不等他张满弓,便有几只弩箭将其射下城来。城墙下有至少五十名神射手在掩护,而城头之上的值班宋兵总共却只有百人,现在已经死去了一些,还不到百人数。不成比例的战斗使他们即便是在东朗关这样的雄关之上,也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第六百六十七章 利字当头当
登城的六扇门高手也有口衔火折的,虽然免不了嘴口上的炙热感,却也能照亮一片光明,而且尤其的吸引关上值守宋兵的注意。却是给了其他人吸引了火力!
而不管嘴口有没有叼着火折,所有的人都在手脚并用地握紧钩索向上飞爬却是千真万确。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在他们手握绳索的那一刻,这条绳索的长度便与他们的生命生息相关了。
三五分钟的时间,一百多六扇门好手全蹬上了关头,上面守关的宋兵是尽数覆没。当然,这时关下的宋军也都警醒了齐来,如水潮汹涌的直冲关头。城门楼两侧的石阶上倒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宋军尸体,直到大批的全州军士卒攀着钩索登上东朗关,大局才最终落定。
为此,宋军方面付出了不少千人的损失,而全州军方面也折损了六扇门好手三五十人之多。
五月初十,东朗关第二次陷落敌手。一万守关将士折损三千余人,余部经鼎山撤入金牛关,次日全州军席卷鼎山、宁山二县。
曲毋僮脸色阴沉的要死。他还不晓得东朗关再次陷落的时候,正是祝彪率军凯旋而归永兴的同一天。但他知道,这一消息绝对不能这么送报上王城。
当然,这不是说曲毋僮就要隐瞒军情,而是说他必须在宋王大怒,下令严惩自己的诏书抵到金牛关之前,有所动作,做好挽回局势。否则神仙都救不了自己,自己最好也干净利落的抹脖子。即不连累永兴的家人老小,也剩下羞惭见人。
祝彪带兵千辛万难才夺回来的关隘,放在他手里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就给丢给傅一阳了,这不是无能,不是渎职,又是什么说呢?
“点兵,点兵!拿回宁山、鼎山,拿回东朗关!”曲毋僮大声下达命令。好在东朗关的守将还不是纯粹的白痴,在守不住关隘的时候,还知晓在撤退先一把火烧光了器械和军需。不然,全州军有了东朗关储存的那些攻城器械和军需物资,曲毋僮真就不敢说了自己‘拿回’。
因为东朗关里储蓄的那些攻城器械里,不仅有攻城车、井阑、云梯车、望车、吊斗、冲车,更有不少的霹雳车,这玩意不论是攻守,可都是一项大杀器啊!
五月十二,四万宋军兵出金牛关。一千骑兵警卫宁山,大军兵进鼎山县,黄昏兵临城下。
六十辆霹雳车整齐地陈列在鼎山城外,高耸的抛石梢傲然地向人们展示着它的力量。而这也正是为什么金牛关到鼎山县城短短五十里不到的距离,四万宋军却要用整整一个白昼的时间才开到。
还有堆成小山一般的石弹安静地躺在霹雳车矩阵的身后,但任谁都可以想到,当它们‘醒’来之时,将会发出什么样的威势来打击它们的敌人!
六十辆大中型霹雳车全都布置于鼎山县城的北面,清晨薄雾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压抑的肃杀,军中的牲畜仿佛也感受到了这种沉重的气氛,马牛或不安的刨着蹄,或不时的发出哞哞、昂昂的低鸣。
这日清晨是计划中的攻城时刻,昨儿黄昏赶到鼎山城下的宋军,攻城器械一夜间里都准备的妥妥当当,可没有手下留情的说法。
“开始攻城。”曲毋僮严声对着立于身旁的传令兵说道,他有四万大军,城内全州军据闻仅只有一营。毕竟傅一阳这些日子来没见调集全州太多的军士,实力还远没有恢复到当初的时候。虽然曲毋僮也对鼎山县城里的全州军守将为何不在昨日趁早退去,感到有些不解,但攻城已有如弦上之箭不得不发了。
四十八名精赤着上身的壮汗,两两一队在鼓车上奋力敲响着战鼓。鼓声透过了晨雾,透过头盔,钻进了每一位宋军士兵地耳中,让他们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将手中地刀枪紧紧握在手中。鼓声也漂进了近期来几度遭受兵祸的鼎山县城,立时引起了从城头到城中一片不小的骚动。
“放……”鼓声刚歇。
一声声带有不同性格的叫喊便随之而起,紧随其后的,便是此起彼伏嘈杂一片的机刮之声,数不清的石弹欢快地飞奔而起,争先恐后地往城墙上撞去,虽然这样地结果往往是让它们粉身碎骨,但它们还是有如悍不畏死的勇士一般的前仆后继。
曲毋僮笑了,他的耳边充斥着木梢划过空气时发出的啸声、挡木与木梢相撞的梆梆声,还有从不远处传来的石弹与城墙沉闷的撞击声,却是那么的美妙。
鼎山县城地雾气越来越浓了,颜色也越来越深,城墙的轮廓也随之越来越模糊。这并不是错觉,会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乃是石弹撞击城墙扬起的尘土。
几度遇兵戈,几番修复来。前者是真的,后者则是小打小闹。鼎山县城的城墙坚固着呢,是以每个石弹击中城墙后砖石破碎声的同时都会带起一股不小的尘土,因为鼎山城墙都是老墙。
可以想想成百上千颗石弹不停地对城墙进行轮番轰炸,会造成这样一幅场面?大量荡漾在空气的尘土,那边是一场人造的黄雾。
“轰、轰……”闷响声不断,一柱香的时间,不远处地鼎山城墙在数百上千颗石弹的轰击下,女墙、城垛有若蹦到的雪山咿呀一段接着一段石崩瓦解。
但是石弹的轰击却并没有因为城垛。女墙的崩塌而停止。它们依旧一颗接着一颗的,毫不留情的飞向那团黄色的烟雾。
战鼓声再起,三千宋军将士齐声发出一声震天的呐喊,这呐喊声都直直的将战鼓声压了下去了。随着这声呐喊,三千将士身着重甲,手执刀、枪、盾牌分成左、中、右三队井然有序地朝城墙逼去,紧随其后地则是两千腰挂箭壶的步弓手。霎时城外地空地上便响起整齐的脚步声,和铁甲的嗑碰声。
曲毋僮脸上闪过笑容。虽然这打先头的三千将士损失会很不小,会有一条条的性命马上就将丧去,但是这并不看重在他的眼里。
随着宋军的不断推进,控制霹雳车的炮手也在不断地调较着重物的高度,他们凭此将投射的地段朝前延伸。这也是霹雳车的另一个好处,类似于热兵器时代的炮火延伸。打不死人也吓死人,更能混乱全州军的调遣和布置。虽然如此的盲射实际效果并不是很大,这从尘雾中不断传来的房屋倒塌声、木块碎裂声和惨叫声就可以轻易判断出来。石弹相对比给全州军带来的损伤,对鼎山城内居民房舍带来的伤害更大。
前排的枪盾兵与刀牌手依旧不紧不慢地朝前逼去,他们几乎已跨进了那片尘雾茏罩的范围,后方的重甲兵拥处着一台台云梯车不住的往城墙上靠近,出乎意料的没有遇到任何形势的抵抗。
当云梯车也没入尘雾中时,曲毋僮举起了右手,制止了霹雳车阵的继续轰击,他可不想走在前方进攻状态的宋军军士,没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了自己人发射的石弹之下。
可就在霹雳车安静下来之时,宋军的身后却传来了令人恐怖的马啼声与马嘶声。
曲毋僮愕然回过头,却见背后的山坳处,不何时已有黑压压的数不清全州轻骑朝大军的后方直杀而来。
“是朝廷的骑兵,全州军援军来了……”
“是骑兵……”
一声声慌乱的惊叫声出现在军阵中,咦噫嗡嗡的,个人小小的声音汇聚成了一个宏亮的惊呼。四万宋军中有的是新兵,有的是收编的太子军,战心不盛,看到黑压压的轻骑朝他们直冲而来,立时便吓得面色苍白、手脚瘫软。若不是因为还在军阵中,阵中又都有宋军老兵在一旁压着,只怕这些人此时便要争相逃命去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说到底他们根本就没对宋王归心,自然不能以精锐的准则来要求他们。
中计了!
曲毋僮和身后亲将对望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意。电光火石间,曲毋僮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鼎山城内的全州军要在鼎山县城打这场不对称的仗。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大军昨日就那么顺顺利利的开到了鼎山县城,全州军竟然连一点象征性的阻挠都没有,原来这是他们精心设下的圈套。
“原来全州军早就到了,的确是好计。”望着不过两里之遥的全州军轻骑,曲毋僮不由暗赞一声。这些想必就是傅一阳的杀手锏了,怪不得会允许自己在鼎山城外自由自在的步阵。
“将军,现今却该如何丝毫?”亲将看着依然不为所动地曲毋僮,不由急道。如今的形势对宋军来说可算是恶劣之极,虽然鼎山县城已经‘不值一提’了,可谁都知道随着全州军骑兵的赶至,局势完全就是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宋军是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那不知有多少的全州军轻骑面前。
“后军后转,列阵――”曲毋僮此刻能够下的只是这么一个无奈而又正确的决断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 命比纸薄
“咚咚咚——”
雄浑的战鼓声中,两万宋军步甲,喊着整齐的口号,保持着相同的速度,紧急排列着军阵,或是说军列。
“杀——冲进去,踏阵破敌。”全州军骑都尉高叫着。骑兵的威力就在于冲锋中,若是被敌人一步步逼到止步,那就完蛋大吉了。所以,这个骑将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决死冲锋,用自己手下五千不到的骑兵冲击后背露出来的四万宋军的大阵。
必须要一战定胜负啊!
“哦——哦——”四五千全州骑兵策马飞驰着。一双双冰寒的眼睛注视着不远处的宋军,注视着宋军阵营中那六十个高耸着的霹雳车。
火焰在他们心底燃烧,火焰在他们的眼睛中炙热。
“弓弩手射击——”看着奔涌而来的全州骑兵,曲毋僮冷冷的下达着一道道命令。
身边的传令兵一打令旗,阵后的鼓声当即一阵,随之整个大阵即安定了下来。
“弓弩手——”
整齐的脚步声中,两千余名劲弩兵夹杂着步弓手从宋军阵里涌出,顺着前阵刀枪兵之间的空隙快速涌到前列站定。一阵叮当的撞击声后,步弓手纷纷挽弓在手,一支支锋利的雕翎箭扣然弦上,一双双冷漠的眼睛微微一瞄,箭矢如雨样射出。
实在太急迫了,他们已经用不着去等军校的指令了。等指令,全州的骑兵就已经杀到眼前了。
“射——”
劲弩兵也扣动了弩机,飞射出去的弩矢贯穿了一具具血肉,可是之后呢?上弦缓慢的弩兵已经作废了。
临阵不过三箭,这说的还是弓兵。而弩兵,一锤子买卖就是了。
“嗖嗖嗖——”
一支支锋利地箭矢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死亡之黑云。齐射乱掉了,一千来步弓手速度有快有慢,现在就是能多快便多快。
于是齐射就变成了散射。致命的雨点依旧铺天盖地地向着冲锋中的全州骑兵头上罩落下来。惨烈地嚎叫声冲霄而起,好在全州骑兵装备相当完善,一顶顶小皮盾虽然不能保万无一失,却也阻挡了不少的杀机。
一轮的齐射,一轮的散射,狂乱地马蹄声杀到眼前了。
“步弓手后退三十步抛射!”
“长枪兵,上前——”
“重盾兵、刀牌手顶住——”
命令不断地从曲毋僮口中涌出。沉重地脚步声中,超过两千名长枪兵迅速涌上,连带着上千的重盾兵、刀牌手。
如果是百战精锐,敌军骑兵冲锋的时间虽短暂,可一根根锋锐的长枪高高竖起,呈45度斜角直刺前方,依旧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交织成一片密集地死亡之林。上千面厚实的盾牌隐匿其中,也能为这片锋锐的枪林披上了一件坚固的铠甲。
但是可惜,曲毋僮带出来的这支宋军,新兵老兵交杂,老军俘兵交集,素质严重的参差不齐,他是做出了指令,手下部队却根本无法迅速精准的做到位。
就是那后退的步弓手,他们后退的步数也绝不是只有三十步。
全州骑兵阵中,骑都尉的眼睛中里悠然掠过一抹冷色,宋军的布置绝对不能让他们调整完好。一勒马缰斜斜的切向骑阵侧方,同时将手中的长枪往前狠狠一挥,第一波冲锋即将迈入高潮。
长枪兵对阵骑兵,但全州骑兵可不是塞外胡虏,他们的装备精良,训练也有素,尤其是前部撞阵的尖兵,骁勇无畏,个个还都披挂着精良的细甲。
马嘶人嚎,血溅刀飞,长枪兵和骑兵地对抗基本上都是以命博命地兑杀,尤其是两军相撞的第一刹那。长枪兵的长枪拥有长度上的优势,能够轻易的把战马或是马背上的骑兵捅穿、戳死,可单薄地长枪和人脆弱的身躯也同样无法阻止战马的冲撞,在长枪兵把马背上地敌人捅死捅伤的同时,他们本身也大多会被疾冲而至地战马给撞倒、踩死。两军将士就像夏收时田地里被收割的麦子,齐刷刷的倒卧在地。人命在这一刻卑贱的似乎连连路边地野草都不如,每一瞬间,每一喘息都有鲜活地生命在消逝,只片刻功夫,阵前便倒下了数百具人马地尸骸。
“杀杀杀——”
数千骑兵的冲锋杀的宋军盾墙枪林不住的后退,一个接着一个缺口被撞阵的尖兵给打开。前锋队伍的战马冲锋的脚步终于缓下来了,马背上的战士依旧在嗷嗷直叫,他们感觉得到在这场血肉与钢铁的碰撞中,自己取胜了。但是他们已经无力继续杀进、切入了。
怎么办?
左右散开,给后方的续队闪开路。
当然,前排的倒下,后排地顶上,前赴后继的,就不存在让路了。而且这样的还不少。所有的战争,两军的第一次碰撞总是那么惨烈的。眼下的四五千骑是全州军的精锐,他们或许是第一次上战场,但训练有素久受‘国恩’的他们在战场上从无畏惧!
“嗷嗷嗷——”
骑兵自有他们的骄傲,看到前军冲击已占到优势,后续的骑兵叫嚎声就更高更响亮了,士气也更旺盛了。血色的冲锋持续而又猛烈,就像一波又一波地巨*狠狠地拍击在宋军盾甲兵、长枪兵凝聚起的这道薄弱的堤坝上,前面一波被撞成了碎沫,后面又一波立刻又冲了上去,前后相连绵绵无尽……
“弟兄们,随我杀呀——”
散到宋军两翼的全州骑兵,在经过短时间的整顿之后,数百骑兵宛如两把尖刀,狠狠地刺向宋军的两肋。
“轰~——”狂乱地马蹄声中,骑兵与步军优势一次狠狠的碰撞。兵刃互击,战马悲嘶,铁蹄翻腾下血雨肢残漫天横飞。战争的惨烈瞬间升华,宛如放飞的烟花那璀璨夺目的光华,绽放在人们眼前。
“嗬——”
全州军骑都尉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如一条怒龙般捅刺而出,锋锐的枪头呼啸着旋转起来,枪下的红缨若一血莲盛开,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
贯力刺出的长枪轻易地没入一名宋军军司马的胸膛,似乎是枪头钻到了骨头,清脆地碎裂声清晰入耳。但长枪的去势未衰,穿着一具尸体又恶狠狠地刺穿一名宋军大刀兵地胸膛——
那宋军司马地双眼猛的一凸,恶狠狠的眼神瞪向骑都尉,眸子里凶芒毕露,手中的兵刃抛落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抓住贯穿自己身体的长枪。他想就这样始终的抓着,但现实是骨感的,生机断绝的他也只能这么一抓罢了,骑都尉双臂一交力长枪就轻而易举地从那宋军司马的胸膛中拔出,也是从军司马背后那名大刀兵的胸膛拔出来,枪尖带起一道血色的浪花。
“咻!”乱军中一道寒芒闪烁,向着骑都尉地胸膛射来。
“叮——”
及时收枪,骑都尉长枪一摆立刻生生的将冷箭硬磕而出。再接着火速往右下挡去,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音中,另一宋军军官刺来的长枪被他远远的荡开。
抬头去看,就见一员宋军步将眉目狰狞正在声嘶力竭地冲他怒吼。
“哼!”
骑都尉闷哼一声,双手一抖长枪正要扑上,却见身后几名亲兵冲刺而出,两杆长枪精准的架住了那宋军步将的再次挥刺,另外的三骑尾随而至,三支锋锐的枪尖划过三道耀眼的光芒,照着步将胸腹部扎去。
那宋军步将尽力躲闪开了一支,左手拔刀再磕开一支,却终躲不过那最后一枪。冰冷的枪刃切瓜一样剥开了那他地小腹,顷刻血流如注,随着长枪拔出,人也颓然的倒地。
“杀——”
……
……
惨烈的厮杀声顺着飘荡的清风,续续传送进鼎山县城。
韩濬挺拔的身形站在鼎山西关的校场上,神色肃穆的聆听着声音,虽然眼睛不能亲见,却不耽误他用心去聆听——
那阵阵厮杀声的每一丝变化都被他细细的记在心底,用心的去品味揣摩。城外宋军的战鼓声越来越急了,韩濬知道那是宋军的局势越来越急了,厮杀声中还出现了混杂,是杀到霹雳车那些大型器械哪里了吗?
嚣天的厮杀声越来越响亮,传到耳边的声音也越来清晰,韩濬一直来板着的面容越来越见柔软。
他登上了西城门楼,激荡的护城河从脚下流淌,漾起朵朵清凉的水花。
“报!”不知道过了多长时候,长长的一声通禀声拉回了韩濬的心思,来者是一名斥候。
“战况如何?”
“禀将军,北门外之战宋军已经混乱,我军胜算将定。”
韩濬不置一语,这是他早就想到的。不然这些日子里刺史大人的谋算岂不是就白费了?
“击鼓!全军出击——”
韩濬猛的下令道,目光炯炯的看着校场里肃立的八千精锐。
宋军的斥候并没有正确的查探到鼎山县城内的全州军兵力,那不是一个营头五六千人,而是整整两个营头一万两千人。
“杀啊……”奔涌的呼杀声从西城门响起。八千全州军奔出鼎山县城去,从西往北,侧击宋军前军的左翼。一记重重的左勾拳,要掉了曲毋僮辛苦维持着的军阵的老命。何况,在宋军前部的右侧,两千全州军的虚张声势给牵制住了宋军一只手臂……
第六百六十九章 两边都在干什么?都
“砰!”
一脚将下马石踢出去四五丈远,祝彪勃然大怒:“曲毋僮废物!东朗关守将该死!”
前来传达消息的太监噤若寒蝉,跟身后的四名侍卫一块做了缩脖子乌龟。
宋王在自家王府里那也是大怒一场,嚎叫着要刮了曲毋僮。但是,怎么收拾残局呢?宋王的香火只能烧到祝彪门前了。
“窦兵,尚平南。”
“卑职在。”
“集结骑兵,准备出发!”
“诺。”
祝彪不带步兵去了,那样太费时间了。而且曲毋僮信报上也没说关外的全州军添兵了,金牛关中至少还有三万军队,添上一万骑兵,足够用的了。
“随我去见宋王!”眼睛扫了右手处的冯恩江一下,祝彪脸色阴沉的翻身上了马背。
“驾,驾……”二十来名亲兵被冯恩江挥手带上,一行人马疾驰奔出了大校场。
没到王府,祝彪就看到王府门庭前黑压压的一片人,等赶到地方了才看清楚,宋王竟然亲自迎接到了大门,正等候着自己呢。
“本王汗颜,汗颜呐。又要麻烦祝帅了……”看着急匆匆赶来面色恢复了平静的祝彪,宋王分外的感觉不好意思。人家才清闲下没两天,就又要麻烦人家出征了。
“大王客气了。这是分内之事,祝彪不敢推迟。”祝彪向宋王道明了要求,不用发步军,省的误事,浪费时间,只率一万骑军新兵前往。
宋王一口答应。他对祝彪已经绝对的相信了,祝彪要怎么做那就怎么做。宋军自身的一场场失败早就把他心里的那点野望和底气打消的一干二净了,宋王现在对自家的兵马严重的不感到放心,而只有祝彪的出马才能让他真正的安心。
“废物,一群废物!”送走了祝彪,宋王回到自家王府里又是指天骂地的一场痛骂。
祝彪打马返回校场,一万骑兵已经全部集结,然后奔出永兴城去。部队的士气不是很高,只在67到73之间回荡,这也难怪,大军两月征程才告一段落,歇息没两天,舒服劲正在瘾头上,就又要才出发了。事实上就连祝彪自己的战意也不是很高。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也会有厌战的一日,但事实就是这样,现在的他真的不想打仗了。
心累神疲!
一下午连带着第二天一个白昼,傍晚时候军马来到了距离东安郡咫尺之遥的丹井县,如不出意外,明日中午前抵达金牛关不成问题!
“大帅,大帅,东安郡紧急军情。曲将军前日率兵出击鼎山,大败而回,四万兵马折损近半!”
驻马停军,草草扎立个营寨。祝彪心气到现在还没提升起来,营帐一搭好,就直接钻进去躺下了,有点百无聊赖的。而至于军中的其他杂务由冯恩江、窦兵、尚平南三人看着料理就是。
但是当尚平南抱着这个‘爆炸性新闻’闯进营帐的时候,祝彪再没心思去百无聊赖了。
万千思绪从祝彪的脑子里闪电的速度穿过,好半响,被这个消息震慑了一把的祝彪才无力的叹声一句话:“曲毋僮,他真是一头猪!”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祝彪去考虑,是不是连夜起兵拔营赶去东安的时候,永兴来的快骑终于追到了。
“禀祝帅,晋王再发二十万兵,会同十万泗州军,北、东两面夹击向王城,宋王诏令,请祝帅火速兵返永兴……”
不用再犹豫要不要起兵拔营了,祝彪叹了一口气,现在是必须赶夜路了。但方向不再是向南,而是北返。
来时一天半的路程,去时一天一夜足矣,虽然当永兴城就在眼前的时候,一万骑军已经是一支彻彻底底的疲军。
“有将军在,本王安心矣!”宋王两眼热辣辣的期待,期待的看着祝彪。再创奇迹,再创极其……俩眼睛似乎都能说话一样。
“大王安心,祝彪定尽心竭力!”
“军阵之事孤王尽付之祝帅也。只不知祝帅意先取那一面敌军?”宋王没能从祝彪口中听到一个准信的话,心里七上八下的。
祝彪闻言内心立刻泛起了苦笑,先取那一面敌军?晋军有二十万,泗州军有十万,永兴城内的宋军杂七杂八的全都算上又有多少?有十万吗?还‘先取’……
“晋军为泗州之胆。如果大王信得过祝彪,祝彪愿请步骑六万,移师临水,以待晋军!”
上一会晋军吃亏吃的有些多了,大踏步往回撤,临水以南地区全丢给宋军了。
现在,晋王兵力已经调动往临河汇集,并没有正式向南进发,临水这道还算不错的防线,依旧还握在宋军手里。
“祝帅尽可施展!”永兴宋军扣除掉六万步骑后,就只剩下了三万来军队,宋王心中如何没有疑虑,但是他更明白,自己唯一的希望还是要记挂在祝彪身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他很清楚。
“谢大王!”祝彪精神一震,宋王果然对自己报以厚望,这样的相信自己。既然如此,那就拼一把又如何。
当晚歇息不说,第二天,也就是五月十八日清晨,六万步骑徐徐开出了永兴城北上临河。
“嗒嗒嗒……”
十八日夜,细雨如期而至。祝彪披着蓑衣巡视了宿营地后,并没有立刻回帐中歇息,而是仰望漆黑的夜空,这场雨来的好啊,这场雨后劲足啊!
感觉告诉他,明天的天气依旧是‘雨’,还是中雨。
夜里,哗哗的倾盆大雨下了好一阵,然后雨势逐渐消弱,当减弱到中雨档次时,就再也不动了。
“祝帅好厉害,竟然能看得出今夜有雨,宿营特意寻找在高地。”一夜里,本来有些低迷不振的士气改变了,从64、65,一跃升到70。
“哈哈,为将者知天时晓地理,何奇之有?”
到天明时候,披着蓑衣来请见祝彪的刘卓都忍不住为此感叹,祝彪如此的装逼了一句。心底里暗暗道:“如不是这几天下雨,我才不会先寻晋军的麻烦呢!”
就是因为下雨,因为宋晋两军间有临水这道分割线,祝彪才想着先来北面找一找机会。
已经是盛夏了,雨水充沛,临水水量必然暴涨。如果晋军真的把二十万大军堆到临水边,难说真就没一点一击破敌的机会……
六万步骑在泥泞中行军,二十一日赶到临水边。祝彪看那临水果然河面暴涨,流量大增。而对岸的晋军,颇有些出乎预料,据张楠汇报,这些日子来斥候看到了一股又一股的晋军汇入临河郡城,但就是没有一部开到临水边的。
祝彪闻言眉头大皱,这是为何?晋军明明集结了部队却按兵不动,难道他们不怕自己先修理已然杀到永兴的泗州军?
如此五日的相持后,十万泗州军在夏侯慕彦的带领下真的杀到永兴城下了。此夏侯慕言者,夏侯德超之孙也。
“严密监视临水方向宋军动静,其余的,按计划行事!”永兴城外,上次晋军攻城的一切痕迹都似乎被铲平了。但是不要紧,夏侯慕彦有‘计划’。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拥兵六万,虎踞临水南畔的祝彪。
经过上一回的开州之战,现在谁还敢真的瞧不起这个北汉小国来的小将?那是在找死!
血淋淋的事实是祝彪最好的明证,一场大捷接着一场胜利,真正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所以,此次重整旗鼓再来战的朝廷军马,改变了先前的策略,何必非要与祝彪拼个你是我活呢?泄掉祝彪军的锐气,然后釜底抽薪才是正途。
祝彪打仗再厉害他也改变不了自己是汉人,不是中原人这一事实,只要宋王消停了,祝彪就是坐拥百万大军,那也是水上青萍,无根也。
或许日后唐王正式出山亮相的时候,他依旧会是朝廷难啃的一只硬骨头,但是就宋王,就开州而言,他还不足为‘道’。
“大帅,泗州军布置一万人在郡城以北区域,以防止我军的突袭。然后九万大军三面包围了永兴王城,放开了北门。现在正在挖掘沟壕,赶制、转运各种攻城器具……”
“下去吧!”祝彪手指敲着帅案,泗州军的法子是晋军的老套路,只不过围三缺一从南门转移到北门了。
可总体上朝廷一方军马的路线祝彪依旧看不清。难道临河郡的二十万大军就是来跟自己耗得吗?
“祝帅。何不派出几支短小精锐,过河偷袭晋军哨所,以试探其动静?”张楠提议道。大军如此的‘对峙’着,让他内心实在是没谱。
他这样的提议,不是真的为试探晋军的动静,而是实在憋得受不了了,想要‘爆发’一次。不管怎么样,‘杀敌’总比平坐着好吧?
“那好。张将军可在军中挑选三千精锐,自主行动。两日内,要中间河段的这五个哨所全部拔除。”
“但如遇到晋军的大部队,不可浪战力敌。要知机而返,保存实力为要。”
“末将领命。”张楠兴奋的抱拳道。
两日后,张楠不仅把临水北岸中段的五个哨所扫荡干净,更向内挺进五十里,连吃了晋军七支巡逻地,近千人军力。
郑国雄看着地图皱眉了,祝彪这是想干什么?举兵杀过来吗?
第六百七十章 暗影下的战场
永兴郡城,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街边怔怔的望着前方,一座巨大的府第在他眼前。这座府第占地极阔,高大的囤墙更将里面的一切遮住,只有半露出的琉璃瓦檐现出了主人的极尽华贵。
门庭前数十侍卫站立,一侧的角门里,不时的有成车的蔬菜瓜果、鸡羊鱼肉运进,这富庶的模样与城中大街小巷里人烟稀少的房屋民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自从宋王举兵‘清君侧’以来,已经过去送三个月时间了,这座城池先是经历了晋军的围城,后又杀来了泗州军,昔日里开州首府,人烟稠密,商贸繁华,庄园店铺鳞次柞比,争奇斗研的永兴王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的衰落下去。
往日的繁华如过眼云烟,似乎已经不可追忆了。祝彪在南线的大胜,在北线的奇功,就是在给永兴城注入了一股生机,惟惟这股生机太短暂了,随着第二次的开打,永兴城就象打了强心剂的病人过了药效期,刚刚有点起色就再度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衰败下去,有门路的人家早就逃去外地了,没门路的人家也有许多弃家逃难。
姬纲没有采取任何强制措施,因为他知道,那些大户人家的逃亡对自己来说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因为,人性自利,当自己败局已定的时候,甚至是败势出现的时候,这些大户人家为了摆脱与自己的瓜葛,可能都会出现大面积的通外。现在他们走了,那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不过永兴城还有海量的粮食。姬纲十年来做出的准备,以开州之力积蓄的不仅仅是兵戈战甲,更有无数的粮食。足够的粮食撒下去,招募城中平民休憩城防,加固城防,所以还是留下来了一部分居民的。在大逃亡风波过去之后,永兴城中的军民依旧不下十万人,比之之前的五六万户三四十万人来,固然远远不如,人烟稀少了许多许多,可也称不上一座空城。
但要说城内的荣华,依旧还要数宋王府,这里还是那样的莺歌燕舞,色欲迷香。
“大人,你站在这里太久了,当心引人怀疑。”一个长随模样的年青人悄声来到中年人身后,提醒道。
“哈哈,有人怀疑又如何?现在这满城凋零,谁还有心思为宋逆买命?”中年人却这样的冷笑道。双眼依然望着前方那所府第,眼角隐隐有湿润之色。
自己是逃出去了,可女儿却……
正在此时一队宋军甲士从附近走来,中年人虽嘴上说得轻蔑,看到这队宋军甲士过来,还是迅速收回了眼光,喝道:“走。”与年青人快速退入街外,随即消失在一条小巷子里。
“咦?”一个惊讶之极的声音从宋军甲士队伍前面响起。
“军侯,什么事?”一名宋军士兵问道。
“没什么,是我眼花了吧。”那名宋军军侯摇了摇头道没说什么。心中却暗自奇怪,刚才自己真的好象看到了一个熟人,只是怎么可能,他应当在神都天京才对,怎么还敢在永兴城里出现?
这队宋军甲士的铁甲蹭亮,军服崭新,个个吃的满面红光,可是,就是精神不振。一个个像是要大难临头了一样!
军侯是永兴城的老人了,能在王府周边巡哨,他们负责的可不只是维护王府附近的安宁,更要防止有人冲撞了出门的贵人。领队的军侯虽然怀疑见到了一个万分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只是对方已经退走,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里,不一会儿就将刚才的事放在脑后。
“啪,啪,啪啪!”两单一双的敲门声在城中一处宅院门前响起,敲门声刚停,院内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吱呀”一声,宅院的大门张开了一条一人宽左右的门缝,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从院门探出头,见到中年人和青年,口中惊喜的道:“蒋叔父,你回来了啦?快进来。”
“嗯。”中年人点了点头,和同伴马上闪进了宅院内,开门的年轻人又朝外看了看左右没人注意,马上将院门重新关闭。
宅院内占地颇广,光是前院就有数亩大小,虽然远远不能与刚才的那座府第相比,但在永兴城里也绝非常人可以拥有的。中年人与同伴刚进院,一名身穿宋军军装的青年人就迎了上来,看到中年人后脸上喜色一闪而过,旋即就又是埋怨的道:“蒋叔,您在永兴城熟人何其之多?怎么亲自出去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小侄一定给您办妥。”
“没什么,只是在外面看了看宋逆的房子,叔父会小心的。”中年人嘴上呵呵笑道,可那笑声怎么听都像是哭声。
青年脸色厉色也是一闪而过,与关门后进来的少年,脸上同时现出了深深杀机。
“叔父勿忧勿急。此战朝廷运筹帷幄,庙算高超,宋逆必亡无疑,待拿下永兴城,宜秋妹妹自然就得救了。”
中年人摇头不言,就是女儿得救了又如何?名节已败,今生都难有一个好结果了。中年人爱女如掌上明珠,先前一丝一毫的委屈就不会给女儿受,现在一想起这些就是一种煎熬!
这名中年人就是原先的永兴郡太守,一个很‘忠诚’的宋王嫡系。忠诚到不忍宋王误入歧途,在将宋王的所有举动全都送报天京的同时,更曾经在宋王举兵前日,策划了一次针对宋王的劫持。
对,是劫持,而不是刺杀。
如果是后者,他可能就已经得手了。但是劫持,不伤及宋王性命的劫持,却失败了,还是惨败。
中年人名叫蒋云帆,多年来经营的势力和悄悄埋入永兴城的钉子,在那一场失败的劫持行动中毁于一旦,只有像眼前的府邸人家,这种暗中亲密表面上毫不现时的关系,才保存了下来。但数量也是有限的紧。
自从上次晋军败退后蒋云帆就已经潜入了永兴城,他在城中都已经活动了半个多月时间了。
因为上次军事的失败,因为永兴城在晋军重军围攻下表现的坚毅,蒋云帆的活动不得不进行。
有这种优势在手,不管是晋王还是泗州,都不像再经历一次重军围城强攻猛打的惨重损失了。
永兴城里有三万来人,靠着坚固高大的城防,以他们上次的表现来看,朝廷一方即使可以攻下此城,也至少要付出两三倍人的伤亡。那太惨烈了!
所以,晋王、泗州方面都期望能够取巧一些。蒋云帆由此进入永兴城去,收整昔日的残部和不成暴露的关系,以及策反一些心智动摇不坚毅的宋将,尽全力的减少大军攻城的阻力。
“云帆兄。”府邸主人从大厅走出来了,很清峻的一个人,颔下三溜长须随风轻动。如果有外人在这里看到他,肯定能一眼认出,这人乃是宋王府的仆射黄绲,秩俸比郡中长史,主宾赞受事。就是说,他是宋王谋臣集团中的一员,还是地位较高的一员。
“文中岳此人如何,能不能拉过来?”蒋云帆与黄绲转入大厅去,两边落座之后,蒋云帆有些急切的问道。
上次永兴城守军的主将张楠早就去临水了,现在在祝彪帐下效力,永兴城里的宋军主将就变成了当初张楠的副手文中岳。
如果真能劝得文中岳纳降,那么,永兴城几乎可以不攻而下。
而即使还有杀戮,大军杀进城中来也是易如反掌!
“这……”黄绲脸色现出一片苦涩。“我昨日刚与他面前露出一点丧气的口风,今天上午就受到了宋王的斥责。
看架势,如果不是宋王已经步入困境,他都不会轻易饶了我啊。”
“云帆兄,文中岳此人死忠宋逆,怕是难以劝降的。若是再冒然行动我怕会打草惊蛇啊。如此惊动了宋逆反而不美,不过我与马佑交好,或许可以劝马佑归降朝廷。”
听黄绲如此回答,蒋云帆略有失望,但他心里对此也早就有准备。文中岳是宋王的心腹爱将,掌管着满城的军力,可见宋王对他的信任,这样的大将若都一言招降,那他还用得着泛着天大的危险潜入城中悄悄活动吗?永兴城早就传檄而定了。
问道:“那马佑现任何职?”
“此人是东平门巡哨提点,虽然不是东门的守将,可手下也掌管着两千军士。”
听到马佑是东门的巡哨提点,蒋云帆微有些不乐的神情立刻转喜,“好,黄兄你立即和马佑联系,此番若真能说的此人归降,再有贤侄的功劳,永兴城破,当你黄兄属首功焉。”
黄绲脸上也显出一抹自矜的笑:“为朝廷效力,乃分内之事也。”
“不过你也一点要小心,不可鲁莽。先不着边际的试探,看其内心是否有对宋王有怨言,在伺机而动。”
“哈哈,云帆兄放心就是。此事事关我全家性命,黄绲如何敢疏忽大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我还是懂得。”
“那我就先贺兄长马到功成!”
第六百七十一章慢工出细活
这天天色刚黑不久,黄府内灯火通明。正厅上,摆放着一桌上好的酒菜,黄绲与长子黄瑛陪着一名三十余岁,虎背熊腰模样的军将,一起进入厅中坐下。
“酒菜简陋,马兄弟还请匆怪啊。”
这马兄就是马佑,马上回道:“黄先生你太客气了,眼下泗州军在外围城,城内米面虽是不愁,肉食已经越来越少了。您这里有酒有肉,又有这么多的好菜,若说简陋,那俺老马可把不得天天如此简陋了。”说完,马佑不客气的拿起酒壶,满满喝了数口,又拿起筷子连夹了数块肉放进嘴里大嚼起来。边吃边道:“过瘾,过瘾!”
“这两日来想打打牙祭都难了,可谗煞俺老马了,黄先生勿怪俺这粗俗!”
见马佑如此模样,到让黄绲心中一动,按下了之前已想好的话头。道:“马兄弟莫非几日里没有吃过酒肉不成?”
“不瞒先生,我足足是五天不知肉味了。”这对无肉不欢的马佑来说简直是最痛苦的煎熬。马佑又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肥而不腻的红烧肉烧制的刚刚好,让他满足的一叹。
“不可能,谁不知你马佑是宋王的爱将,掌管着东门巡哨,什么美味到不了手中。莫不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故意来消遣为兄。”黄绲脸上故作不信的道。
马佑又咕咯、咕咯喝下数口酒,“真不骗你。先生又不是不知道,宋王已经下了严令,无有王令不准开启城门。且我执掌的只是东门的巡哨,北门的巡哨提点才是……”马佑比划了一个手势,那意思是谁都懂得的。
“这几日馋的俺都忍不住想杀马了!”
黄绲脸上现出一丝肃穆之色:“不想城中竟然短缺至此。”然后满面愁容,“如此长久下去,可怎生了得啊?”
“唉,操那个闲心干嘛。得过一天是一天。现下这仗看的不是永兴城,看的是临河的祝帅。晋军为泗州军之胆,只要祝帅能击破晋军,永兴城围不战而解。”
“可晋军有二十万,三倍于祝帅部兵力,祝帅想要击破晋贼,谈何容易啊!”
马佑脸上也现出了一抹苦涩,是啊,三倍的军力呢。“那就看祝帅的本事了。但愿能再创奇迹……”可奇迹之所以是奇迹,那是出现的可能极小,出现的次数极少。如果出现的次数多了,没到危险时刻都能亮相,那奇迹还是奇迹吗?
黄绲没有再说露骨的话,他感觉的出马佑内心里还有着一丝希望。可这顿酒却一直喝到了深夜,马佑是尽兴而归,接下来的几天里,黄绲几乎是每日都拉着马佑喝酒,除非是马佑实在是脱身不开才作罢。
就在黄绲与马佑两人关系越亲越近时,南线宋军再次传来了噩耗。朝廷增兵三十万于东安,日夜攻打,金牛关危急。
同时,西线一直不见动静的嘉州似乎也统一了思想,下定了决心,出步骑五万攻杀向永隆。宋军的主力现在都集中在东安、永兴和临河三地,永隆的宋军人少不说,还多是民兵,无论战力还是士气都处于最虚弱阶段,许多宋军士兵都没有一套像样的铁甲,兵器陈旧,始一接触,永隆宋军就一败涂地,各县几乎毫无抵抗就大面积向嘉州军投降,五万嘉州步骑杀入开州,最常做的就是收拢俘虏了。
对于普通的宋军将士乘说,他们加入军队无非是保境安民,只是这个愿望除了刚开始一段时间外几乎没有实现过,不管是晋军还是朝廷的太子军,都打的宋军是灰头土脸。之后本地郡国兵的老兵更被抽调一空,新加进来的民兵,不少人连个队列都走不齐。
这样的军队如何能战?现在嘉州军打过来了,这种情况下从上到下哪还会想到抵抗,即使有少部分人想抵抗,也淹没在了大部分想投降的宋军潮流中。
入开州境的嘉州军与其说是在作战,不如说是在行军,每天都能保持着六七十里左右的速度前进,若不是受俘虏和接受地方城镇的拖累,他们前进的速度完全可以更快。
云门县城外,一队队宋军士兵从城中鱼贯而出,将手中的兵器丢在地上,然后一窝峰的向嘉州军后方涌去。有两条通道供他们走,左边的是回家当老百姓,右边的是继续当兵哥。
已经差不多占领了永隆郡的嘉州军可不想留下大部兵马守卫,组织起当地的丁壮做守兵,才是最好的选择。
云门县是永隆郡的最东面,也是永兴郡的西大门,此地被占,那就是意味着在开州中北部,永兴城彻底成为孤岛了。
虽然一直都处于险境,但这个消息传入永兴城后,宋军高层依旧大为震动。
因为这样一来更直接的一个表现就是永兴城下的敌军将增至十五万人。
敌人五倍于城中的兵力,已经可以强攻猛打了。
当夜,黄府中。
“来老弟,我敬你一杯,喝。”
这天天色一黑,黄绲象往常一样将马佑请到自己家中喝酒,经过这些天的交往,两人的交情是又加深了一层,早已称兄道弟。
往日杯到酒喝的马佑却没有端起酒杯,脸上反是现出了一片消索之意,黯然叹气道:“黄大哥,这些天承蒙你的宴请,若是有什么事要我老马办,只有今晚的时间了。错过今晚,兄弟恐怕再无机会报答。”
马佑并非蠢人,他知道黄绲这样的人物不会无缘无故的每日请自己来喝酒,定是有事相求。不过出于对前途的不抱希望,让他打着过一天算一天的小算盘,黄绲不提不开口,他也乐得装糊涂。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过了今晚他就要整部并入东门了,东门巡哨的位置被宋王的一部亲军代替。马佑自然想不到黄绲内心想的是将他劝反,而是以为黄绲要有什么事在东门那一片办。今个也就不愿再将事闷在心里了,索性自己提了出来。
“老弟说哪里话,我请你喝酒只是跟你投缘,绝无利用你的意思。这样,大哥我先干为敬,祝兄弟在东平门上再建新功。”黄绲是什么人?马佑职务的变动他岂会不知晓。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马佑心中虽然还是存疑,不过看着黄绲脸上一幅斩钉截铁的样子,也不好再争什么,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黄绲的儿子今夜里当值,没有作陪。黄绲与马佑你来我往,很快一小坛酒就见了底,与往昔相比,这顿酒喝得有点沉闷,只进行了半个时辰左右,马佑就起身告去了。
将马佑送走,重新回客厅时,黄绲看到蒋云帆已经等在那里,没等黄绲先开口,蒋云帆先问道:“火候如何了?”
“还欠一点。”黄绲今夜没能从马佑嘴里套出不满的话来,很是遗憾。不过随即又不解的问道:“云帆兄,我看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何不让我先探探口风?”
劝降是细微功夫,要一点点雕琢。黄绲感觉自己完全可以进行试探。
蒋云帆摇了摇头:“不,时机还没有成熟,等他上了东门再说。”据城外送来的消息,明个大军就会趁着嘉州军的来势发起一场佯攻,地点就顶在了东平门。
“可要是他不走运,明儿个死在了城头,我这一直来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该没那么倒霉吧。若他真的死了、残了,那也只能算他的命苦,咱们大不了换个别人。可若是你现在就向他托出,万一不美,你我性命就不保啊。”蒋云帆冷静的道。
黄绲仔细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蒋云帆想得比他要周全,而不是蒋云帆单方面的怕死。
因为即使马佑现在一步投降,城外消息没有通到,暂时的对朝廷也毫无益处。反之,若马佑上了东平门,明个被城外的大军压着一阵暴打,劝降的难度可就会大大降低了。
第二天清晨。
城外泗州军出动了。永兴城东城墙宽有六里,瓮城位于中间部位,依旧是内附,总体呈半圆弓形,宽有二百步,直径长度将近百丈。
沉重的盾车吱吱扭扭的向着东城墙拱进,身后五千重盾兵、刀牌手、长枪兵、大刀兵等附随而进,整齐的脚步声震耳欲聋。几乎是不可阻挡的,五十辆盾车在五百重盾兵、五百刀牌手的配合下,在东城墙外五十步距离时化作了一座钢铁铸就的大山,任凭城头上的宋军箭矢如雨,床弩、大黄弩如飞,稳稳地屹立在无尽的箭雨之中。
‘大山’死死地堵住了东平门,堵住了宋军有可能的出击。于是,泗州军的大型器械出动了。
还是五十辆,清一色的大型霹雳车从泗州军的后部缓缓移动到距离东城墙二百步的距离,在每一辆大型霹雳车的前方,都拱护着一辆坚固沉稳的盾车。
二百步的距离,步弓、劲弩已经没半分威胁了。大黄弩射程虽远,但它毕竟仍算是‘单兵’器械,在摧毁攻城器械上,效用远远落后于床弩。
所以,这一辆辆能承受千钧力不动摇的盾车,才是防护霹雳车最好的用具。之前祝彪命令重盾兵和槁橹支撑在霹雳车之前,完全是轻车拉重炮,不搭配!
辰时,泗州军的‘攻城’开始了……
第六百七十二章计中计
临河郡城。
“报――”
一名小校高喊着声音一路跑进了郡守府,现在郑国雄的行辕驻地。
“禀都督,宋将祝彪率步骑四万过临水,现已占据了上明镇,兵锋直指大贤!”
太守做堂的大堂早已经变成了郑国雄的‘白虎堂’,听了小校禀报后,郑国雄立刻起身走到大堂中心布置的一个大大的沙盘前。
上明镇,大贤县?
两个红旗立刻被亲随插在了沙盘上相近的两个点上。那个小的正方形代表着上明镇,距它‘不远’处的一个大些的正方形代表着大贤县。作为一个县城,为了表示与镇子的区别,里面还搁了一间小房子。
半盏茶时间,大堂外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和甲片碰撞声。二十多名将校涌进了大堂。
“都督,大贤不可弃之不顾。其位于郡城之东侧,若被宋军占据,则我军侧翼受挟,就不能大军兵出临水了。而若大军进大贤,宋军四万步骑之众,又非短时间可下着,且是战是退皆在宋军之手。宋将祝彪可是诡计多端啊……”
“是啊,都督。大贤不仅可威胁我军侧翼,更可以越过郡城直插我军背后,不可不防啊!”
所谓:前车不忘后事之师。这一话出来,立刻就赢得了满堂将校的异口同声的认同。就是本来态度犹豫不决的郑国雄心下都猛的一跳。
上次晋军讨宋逆,不就是因为祝彪孤军插入大后方,而功亏一篑的吗。郑国雄还是待罪之身,可不想再来一次重蹈覆辙。
“钟离将军,你立刻率部挺进大贤。宋军急兵进袭,定没有带攻城器械,你部只需守城,不浪战即可。”
钟离卫是大周军中最普遍的杂号将军之一――横野将军,手下一中郎将、两校尉,再加亲兵和辎重,兵力在两万五千人左右。守卫一个城池,防止四万敌军的攻袭,常理上将是绝不成问题的。
郑国雄如此的多做吩咐,可不就是看在祝彪的‘面子’上吗。
“都督之言甚是。但是从上明镇到大贤,中间隔着沙婆岭,山东有大路,正达大贤西门;山西有条小路,可取大贤的南门。这两条路皆可进兵,以末将之见,祝彪大军袭杀至大路,可未必就不会派出小部队出山西小道。钟离将军可设伏兵于此,未尝不能胜上一场,挫一挫祝彪军的锐气!”
……
……
同一时间的上明镇宋军大营,一场军议同样在召开中。
“山西小道甚是快捷,虽然路险,但舍了多有几分可惜。诸君可有教我者?”照祝彪的本性,他是不会选择山西小道的。可是形势比人强,现在的他不是在你来我往的打擂台,而是泛着天大危险在‘行刺’。中规中矩的干活,与他出兵的意图不符。
弄险!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就不能放过。
“末将曾经值守临河,对此地地形多有熟悉。将军言的山西小道,末将有所了解。那里地势狭窄,两侧壁石直立,山上林木葱葱。如果有军设伏于此,只需要两三千弓弩手,外地任凭如何进军,也是不成。”
“张将军所言甚是。”在张楠话音落下之后,陆通起身道:“末将就是临河郡人,知道山西小道的地势,那小路两山相夹,道路还崎岖狭窄,并列不过是三四人通行。我若是晋军之将,于山西小路设下埋伏后会放过我军前队不闻,只等中军主将通过时才会万箭齐发,之后便以强弓劲弩封住山道,使我军拥塞小道,百进不得。一举隔断我军前后,逼着前队不得不向孤军向大贤开去,而中军、后队只能后撤。”
“届时,大贤县城中晋军必有准备,我前军抵到他们就群群围杀,如此只剩下山东大路上的一路兵马来到,便是到了大贤城下也必然无功而返。”
“陆将军是欲在山西小路虚晃,主攻山东大道?”祝彪脑子何等的聪明,听了陆通几句话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大帅高明。末将就是想以一骁将打着大帅旗号统军五千出山西,所部主力集结于前军,遣数百人在后多打旗帜佯作大军。那山上晋军之将见得大帅大旗,必然不会轻发,只会一心妄图大帅。而我军只待到前军尽过,余下数百人虚应一番就回转上明镇来。
此一军出山西小道,可于路中歇息上半个时辰,之后便直杀到大贤县城下,必能引得城内晋军兵马出击。然后这队兵马就团身死守寸许之地,引得晋军全力以赴。而最多有一个时辰,山东大路上的骑军就可开到大贤县城下,到时倾力一击当可大破晋贼。”这是陆通幼年时与父亲做兵棋推演时得来的一个妙策,现在说来,立刻就迎来了帐中祝彪等人的一片喝彩声。
祝彪听了感觉甚是得当,遂即向其他诸将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祝帅,陆将军之计策甚是奇妙,但是怕就怕是那五千人马支撑不下这么长时间,到时后损失可就大了。”张楠感觉,郡城的晋军有二十万之中,即使只用一支偏师守卫大贤,那也会有两三万人,1:6的巨大悬殊,他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嗒嗒!”手指敲在了桌面上,祝彪心理面想一想,觉得也是危险不小。且还有可能是,晋军在山东大道上布置下重重斥候,自己大军还没杀到城下,晋军得到消息就先一步缩回城去了。
“我军兵马作训甚是不良,相比起晋军着实有些差距,且实力本就弱小,不可轻易折损。张楠思得一策,可全陆将军之计。”粘着自己颔下的几根短须,张楠舒缓着眉头把话缓缓道了出来,“祝帅可遣两营军将各率本部兵马于那山西南小路上进军,一将率部为先行,依陆将军之计施行;再一将率部殿后,则引而不发。我料那山上埋伏之晋将见我军中计,必然会引兵杀下山来以抄先头兵马退路。届时,我后卫之军便可拥兵杀出,前行之将听得身后杀声响起便也掉头杀回,合力先灭了这一支晋军。不管之后能不能枉得晋军主力出战,吃下一部就是一部之利。之后两军再分开前后,直取大贤县城下。前军yin*,后军先隐不出,以防万一。而之后便同陆将军所言,务必记住出小道之前须先休整半个时辰,以蓄军力。”
“如此两营之军,当无碍也。”张楠抬眼望向上首的祝彪,双手一拱,“祝帅以为如何?”
“将军之计着实大妙。若能如此,我军胜券在握也。”祝彪大喜。看来这张楠不是不会打仗,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好,就按张将军之计行事。”祝彪见帐中诸将全无疑议,当下军机敲定,立刻拍板下了命令,“陆通、陈安何在?”
“末将在。”
“你二人各率本部,依计行事,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余下众将皆随祝某一起,取道大路,直逼大贤。”
“诺。”
第二日,五更时分上明镇中就是一片人马嘶鸣,四万兵马生火造饭,已然准备待发。
天色亮白,大军出城。这开拔的第一拨,就当是陆通所部。
六千军士顺着山西小道迤逦前进,待到天色大亮时候,陆通抬头见两山逼窄,山体上树木丛杂;此刻又值是盛夏之际,枝草茂盛,万千军士埋伏也看不出分毫来。虽然熟悉,心下还是不由暗道:“果是埋伏的好地方。”
“将军,你看这两侧山势。”王九玲部被并入了军中,本人作为校尉安排进了陆通营中做其副手,纵马行到陆通身边道,“陡耸不可攀,山体之上树木丰茂,杂草丛密,伏兵于此身影皆不可见啊。且这山道之间,只可两马并行,士卒拥挤也不过四五人,对面若有千余弓手,取你我等性命易如反掌!”
“确是一处设伏的良地,我若是晋军之将,必不会放过。”陆通勒马向王九玲言道,遂即又向左右问道:“此处是何地?离沙沟还有多远?”沙沟就是沙婆岭西侧最大可能被晋军设伏的地点。
两个引路的向导指道:“此处就是沙沟,牌额在前面的石壁上。”
“这就是沙沟?”陆通心里禁不住一跳。他也是多年不在临河了,当初走过的路途现在也生疏了。发问向导,只是感觉此地实在凶险。
“回将军,正是沙沟,只要过了这一处,再向前走个二三里,道路就宽阔了不少,能六七人并行。”
“果然是险地,王兄弟你我快行。”想到之前帐中言语,陆通瞬间就生出了一种感觉――自己被瞄上了。
“哎,将军,宋军行军加快了。”对面的山侧上,俯瞰脚下小道,是一览无余。当陆通下令加快行军之后,山上的一名小校立刻向钟离秋通报道。
起身看了一看,钟离秋见那前军高举的“祝”字大旗,眼睛不由得一眯,“无碍,我们只要等他中军就是。”
宋军举得是‘祝’字大旗,那不就是指祝彪本人吗!想到……钟离秋是心头一热。
第六百七十二章 计中计
临河郡城。※※
“报――”
一名小校高喊着声音一路跑进了郡守府,现在郑国雄的行辕驻地。
“禀都督,宋将祝彪率步骑四万过临水,现已占据了上明镇,兵锋直指大贤!”
太守做堂的大堂早已经变成了郑国雄的‘白虎堂’,听了小校禀报后,郑国雄立刻起身走到大堂中心布置的一个大大的沙盘前。
上明镇,大贤县?
两个红旗立刻被亲随插在了沙盘上相近的两个点上。那个小的正方形代表着上明镇,距它‘不远’处的一个大些的正方形代表着大贤县。作为一个县城,为了表示与镇子的区别,里面还搁了一间小房子。
半盏茶时间,大堂外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和甲片碰撞声。二十多名将校涌进了大堂。
“都督,大贤不可弃之不顾。其位于郡城之东侧,若被宋军占据,则我军侧翼受挟,就不能大军兵出临水了。而若大军进大贤,宋军四万步骑之众,又非短时间可下着,且是战是退皆在宋军之手。宋将祝彪可是诡计多端啊……”
“是啊,都督。大贤不仅可威胁我军侧翼,可以越过郡城直插我军背后,不可不防啊!”
所谓:前车不忘后事之师。这一话出来,立刻就赢得了满堂将校的异口同声的认同。就是本来态度犹豫不决的郑国雄心下都猛的一跳。
上次晋军讨宋逆,不就是因为祝彪孤军插入大后方,而功亏一篑的吗。郑国雄还是待罪之身,可不想再来一次重蹈覆辙。
“钟离将军,你立刻率部挺进大贤。宋军急兵进袭,定没有带攻城器械。你部只需守城,不浪战即可。”
钟离卫是大周军中最普遍的杂号将军之一――横野将军,手下一中郎将、两校尉,再加亲兵和辎重,兵力在两万五千人左右。守卫一个城池,防止四万敌军的攻袭,常理上将是绝不成问题的。
郑国雄如此的多做吩咐,可不就是看在祝彪的‘面子’上吗。
“都督之言甚是。但是从上明镇到大贤,中间隔着沙婆岭。山东有大路,正达大贤西门;山西有条小路,可取大贤的南门。这两条路皆可进兵,以末将之见,祝彪大军袭杀至大路。可未必就不会派出小部队出山西小道。钟离将军可设伏兵于此,未尝不能胜上一场,挫一挫祝彪军的锐气!”
……
……
同一时间的上明镇宋军大营,一场军议同样在召开中。
“山西小道甚是捷,虽然路险,但舍了多有几分可惜。诸君可有教我者?”照祝彪的本性,他是不会选择山西小道的。可是形势比人强。现在的他不是在你来我往的打擂台,而是泛着天大危险在‘行刺’。中规中矩的干活,与他出兵的意图不符。
弄险!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就不能放过。
“末将曾经值守临河。对此地地形多有熟悉。将军言的山西小道,末将有所了解。那里地势狭窄,两侧壁石直立,山上林木葱葱。如果有军设伏于此。只需要两三千弓弩手,外地任凭如何进军。也是不成。”
“张将军所言甚是。”在张楠话音落下之后,陆通起身道:“末将就是临河郡人,知道山西小道的地势,那小路两山相夹,道路还崎岖狭窄,并列不过是三四人通行。我若是晋军之将,于山西小路设下埋伏后会放过我军前队不闻,只等中军主将通过时才会万箭齐发,之后便以强弓劲弩封住山道,使我军拥塞小道,百进不得。一举隔断我军前后,逼着前队不得不向孤军向大贤开去,而中军、后队只能后撤。”
“届时,大贤县城中晋军必有准备,我前军抵到他们就群群围杀,如此只剩下山东大路上的一路兵马来到,便是到了大贤城下也必然功而返。”
“陆将军是欲在山西小路虚晃,主攻山东大道?”祝彪脑子何等的聪明,听了陆通几句话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大帅高明。末将就是想以一骁将打着大帅旗号统军五千出山西,所部主力集结于前军,遣数百人在后多打旗帜佯作大军。那山上晋军之将见得大帅大旗,必然不会轻发,只会一心妄图大帅。而我军只待到前军尽过,余下数百人虚应一番就回转上明镇来。
此一军出山西小道,可于路中歇息上半个时辰,之后便直杀到大贤县城下,必能引得城内晋军兵马出击。然后这队兵马就团身死守寸许之地,引得晋军全力以赴。而最多有一个时辰,山东大路上的骑军就可开到大贤县城下,到时倾力一击当可大破晋贼。”这是陆通幼年时与父亲做兵棋推演时得来的一个妙策,现在说来,立刻就迎来了帐中祝彪等人的一片喝彩声。
祝彪听了感觉甚是得当,遂即向其他诸将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祝帅,陆将军之计策甚是奇妙,但是怕就怕是那五千人马支撑不下这么长时间,到时后损失可就大了。”张楠感觉,郡城的晋军有二十万之中,即使只用一支偏师守卫大贤,那也会有两三万人,1:6的巨大悬殊,他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嗒嗒!”手指敲在了桌面上,祝彪心理面想一想,觉得也是危险不小。且还有可能是,晋军在山东大道上布置下重重斥候,自己大军还没杀到城下,晋军得到消息就先一步缩回城去了。
“我军兵马作训甚是不良,相比起晋军着实有些差距,且实力本就弱小,不可轻易折损。张楠思得一策,可全陆将军之计。”粘着自己颔下的几根短须,张楠舒缓着眉头把话缓缓道了出来,“祝帅可遣两营军将各率本部兵马于那山西南小路上进军,一将率部为先行,依陆将军之计施行;再一将率部殿后,则引而不发。我料那山上埋伏之晋将见我军中计,必然会引兵杀下山来以抄先头兵马退路。届时,我后卫之军便可拥兵杀出,前行之将听得身后杀声响起便也掉头杀回,合力先灭了这一支晋军。不管之后能不能枉得晋军主力出战,吃下一部就是一部之利。之后两军再分开前后,直取大贤县城下。前军引诱,后军先隐不出,以防万一。而之后便同陆将军所言,务必记住出小道之前须先休整半个时辰,以蓄军力。”
“如此两营之军,当碍也。”张楠抬眼望向上首的祝彪,双手一拱,“祝帅以为如何?”
“将军之计着实大妙。若能如此,我军胜券在握也。”祝彪大喜。看来这张楠不是不会打仗,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好,就按张将军之计行事。”祝彪见帐中诸将全疑议,当下军机敲定,立刻拍板下了命令,“陆通、陈安何在?”
“末将在。”
“你二人各率本部,依计行事,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余下众将皆随祝某一起,取道大路,直逼大贤。”
“诺。”
第二日,五时分上明镇中就是一片人马嘶鸣,四万兵马生火造饭,已然准备待发。
天色亮白,大军出城。这开拔的第一拨,就当是陆通所部。
六千军士顺着山西小道迤逦前进,待到天色大亮时候,陆通抬头见两山逼窄,山体上树木丛杂;此刻又值是盛夏之际,枝草茂盛,万千军士埋伏也看不出分毫来。虽然熟悉,心下还是不由暗道:“果是埋伏的好地方。”
“将军,你看这两侧山势。”王九玲部被并入了军中,本人作为校尉安排进了陆通营中做其副手,纵马行到陆通身边道,“陡耸不可攀,山体之上树木丰茂,杂草丛密,伏兵于此身影皆不可见啊。且这山道之间,只可两马并行,士卒拥挤也不过四五人,对面若有千余弓手,取你我等性命易如反掌!”
“确是一处设伏的良地,我若是晋军之将,必不会放过。”陆通勒马向王九玲言道,遂即又向左右问道:“此处是何地?离沙沟还有多远?”沙沟就是沙婆岭西侧最大可能被晋军设伏的地点。
两个引路的向导指道:“此处就是沙沟,牌额在前面的石壁上。”
“这就是沙沟?”陆通心里禁不住一跳。他也是多年不在临河了,当初走过的路途现在也生疏了。发问向导,只是感觉此地实在凶险。
“回将军,正是沙沟,只要过了这一处,再向前走个二三里,道路就宽阔了不少,能六七人并行。”
“果然是险地,王兄弟你我行。”想到之前帐中言语,陆通瞬间就生出了一种感觉――自己被瞄上了。
“哎,将军,宋军行军加了。”对面的山侧上,俯瞰脚下小道,是一览余。当陆通下令加行军之后,山上的一名小校立刻向钟离秋通报道。
起身看了一看,钟离秋见那前军高举的“祝”字大旗,眼睛不由得一眯,“碍,我们只要等他中军就是。”
宋军举得是‘祝’字大旗,那不就是指祝彪本人吗!想到……钟离秋是心头一热。
第六百七十三章先杀一营做甜头
“咦,怎的只见烟尘旗帜不见兵马?”钟离秋这一等就是将近两刻钟。前头的陆通军已然都走到‘六七’人并行的宽道上了,宋军中军却依旧不见踪影。
“将军,将军,不好了,不好了……”一名斥候奔到钟离秋近前,上气不接下气的禀告道:“宋军后面只有一群虚张声势的杂兵,人马不过三四百人。”
“什么?”真是当头一记霹雳,钟离秋脑子里一炸,想都不想就下令道:“下山,立刻下山,与我追杀贼军,追杀贼军。”
钟离秋是钟离卫的侄子,在钟离卫麾下担任校尉一职,这次带军埋伏在沙沟当然就是为了立功劳而来的。在钟离卫看来,只要宋军敢在山西小道上经过,那自家侄子的功劳就完完全全可以用捡来来形容,不会有半点的意外。
钟离秋自也是如此想的,哪里会料到自己竟会被宋军给摆了一遭。大怒之下连忙挥兵过沙沟从外下山,疾速向着远去的宋军追去。
五六千晋军走过沟顶几里三路后,沿着小道陆续下山,钟离秋的怒火发泄一通后也有所减轻,头脑这一清醒就不由觉得自己这次下令有些草率,但木已成舟,他也不可能再令军士反山。再说,宋军后无兵马,前队也就四五千人,于自己人数相当也没有惧怕的道理。
“报将军,晋军已经下山了。”沙沟这一段,晋军如此大的举动那里会瞒得过宋军的斥候,立刻就飞报给了坠后的陈安。
“好!果然是不出所料。”陈安听得晋军已经下山了,当即大喜,操刀上马,“众军听令,随我进军击贼!杀……”
“厮杀声!”陆通、王九玲引军过了沙沟,往前行了七八里就顿了下里,就待听得身后厮杀声,在翻身杀回。
现在……
“时机已到,弟兄们,随我杀贼!杀……”响声一起,陆通同样是操刀上马,同样的大呼啥汗,立刻引着麾下兵马反身杀去。
“杀!杀!杀!”陈安兵从背后杀来,钟离秋就心知道不妙,但他身为一军之将,钟离卫的侄子,弃军而逃的事情还真做不出来。麾下五六千兵马虽然因为设伏失守又遭算计而士气低落,但山西小道狭窄,一时半会儿的还与陈安军打个旗鼓相当。晋军在钟离秋的竭力调遣下亦战亦退,就准备着渐渐退去大贤,可随着陆通领兵的反杀到,被前后夹击晋军顿时大乱,继而全军溃散。
“扑哧――”一枪挑杀了一个逃跑的晋兵,钟离秋横马而立,两眼血红,大声督促着士兵,“杀!杀!敢逃而不战者,杀无赦。给我杀,都给我杀回去……”
然兵败如山倒,溃散开来的军队又那里是那么好容易重整旗鼓的。特别是战场上,现在就是战神下凡,也救不了晋军了。
“好个贼将,拿命来。”陈安督率部下猛攻,见得陆通军到,晋军转眼溃散,正欲痛打落水狗,却不想一小块晋兵突然在山道中间组成了一堵战阵。举目遥望,正见一员大将在其中指挥。
再看晋军所挑的将旗――钟离,他那里还不会知道这人就是晋将,纵马舞刀直杀了过来。
见陈安冲着自己杀到,钟离秋也不畏惧,挺枪逼上,“逆军贼将,也来送死。”
“狗贼,安敢小视我。”陈安大怒。狗日的,不看看现在那边儿的占便宜,还敢口出狂言?“呀……”大喝一声陈安就一紧手中的大刀,当头照着钟离秋劈下。
钟离秋举枪一封,两边各感觉一股劲力传到。但这都还难不住两边的人。钟离秋手臂微微一沉,右臂紧接发力上扬,左臂引陈安大刀下滑顺着搅枪一压刀首,长枪尖头掉转直刺陈安的脖颈而去。
冷冷一笑,陈安手上较劲,刀首已然转了方向,大刀长柄上扬轻易磕开了刺来的长枪,刀首却接着一拨之力狠狠地斩向钟离秋腹部。
“嗤……嗤……”钟离秋也不是好打发的,两人刀枪相交,气力、劲力都没谁能占据到绝对上风。枪柄一斜拉死死地顶住了这一刀,刀锋划过铁枪枪柄发出的那刺人耳膜尖厉声,实在让人听了难受。
刀枪并举,二马交错,转眼间十几个回合过去,钟离秋一杆长枪虽然还甚灵活,可他心地已然明白,自己不是眼前宋将的敌手。这不是出在个人的武艺上,而是出在败坏的局势上。
看看周边战局,宋军已然完全控制住了局面,他的身边只还有少数一些忠勇的亲兵尚在死斗。“再不走就真的难以脱身了!”
“哈哈,贼将匹夫,还想从本将军手下走脱,痴心妄想!”陈安何等老到,见钟离秋四周打探后猛然发力,心中立刻就察觉到了他所想。手中大刀一紧,“你就乖乖的交上性命吧!”
“陈老哥说得对,你这狗贼还是休想那走脱之事了。”接话的却是本该在另一头主持战事的陆通。却是见大局已定,引着一队兵马直取了过来,同时也堵住了钟离秋的后路。
“什么人?真是该死。”钟离秋在百忙中回头,见到身后搭话之人竟是一个宋将,且还能与自己交手之人称兄道弟,可想是什么身份了。不由得一阵恼火,“逆贼,刚刚就该把你万箭穿心。”
“哈哈哈……”陆通仰天一阵大笑,“好你个贼将,到现在了还不不服命,还敢嘴硬。”
而趁着钟离秋的分心,陈安再抢上了一分优势,“陆兄弟休与他斗嘴,再过三五十回合,看哥哥如何取他性命。”
前有陈安,后有陆通,钟离秋为今之计只有弃马上山一条活路,可是周边围着的还有上千名宋军,其内多有佩弓带箭的,自己弃马上山不说能不能冲杀出这千人的重围,就是冲杀出来不也要背对众人吗?那是山下宋军乱箭齐发,自己还不成筛子了呀!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钟离秋想为自己找出一条活路来,这心思也就自然而然的全放不到对敌上了。本来还是你来我往的局面,随着钟离秋这么一分心,就更加的偏向了陈安去了。
手中一口大刀风雷呼响,刀刀削向钟离秋要害处,短短的二十合,陈安就近乎将上风转变为优势。钟离秋左支右绌,手中的长枪都快递不出三尺外了。
“贼将,受死吧!”蓦然,陈安雷霆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如霹雳一般直劈钟离秋门面,“裆”的一声金铁交鸣声响起,钟离秋万急之中勉强举枪格住了这一刀。
陈安是冷冷一笑,自己这一刀是蓄足了力气劈下的,十层功力全力以赴。而钟离秋呢,先前还在忙于招架,手足无措,一身气力、内力十层中可以调用六成就是奇迹了。自己岂有不胜之理?
一鼓作气,继续用力压下。直到大刀摁着枪杆压到了离钟离秋头顶两三寸处这才猛的一松劲,急速的收刀,在身前悬个半圈后倾力一击,横斩钟离秋的腰身。
钟离秋眼看着陈安的大刀不住的下压,刀锋几乎就到了自己头顶,哪里还敢分神大意,全副心思自然都集中到了这一点,鼓起浑身的劲力奋死想要顶开。却不想在此刻,陈安会突然收刀,他全身力气上顶瞬间就收驭不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安调转刀头,一刀横斩而来……
一声短促的厉叫后,钟离秋尸身翻身撞下马来,可怜一军之将就这么刚一出场便一命呜呼入黄泉了!
“休得再取首级,入土葬了吧!”陈安横刀放在马背,望了一眼钟离秋的尸身说道。这人也姓钟离,十有八九与大贤的钟离卫有分瓜葛,但是现在已经用不着拿他首级来刺激钟离卫了。
陈安身边几个亲兵正准备取下钟离秋的首级好让自家将军在祝彪面前请功,听得这么一言愣了一下后,自然从命。
“陈兄心太善,今日若是你我遭了毒手,此僚定然是将你我首级斩下前去请功。”陆通笑吟吟的。
晋军非常听话的送来一个营头,让他是满意的紧啊。
“哈哈,不都是各为其主么。”陈安笑着应付了过去,“陆老弟,此间事了,你我速来整军,还有一仗等着咱们呢!”
“这沙沟一战,老兄取了头首,下一战也该我陆通发利了。”想到接下来还有的一战打,陆通精神就不由得一震。
二人各自勒住自家所部,清点之后兵卒折损伤亡尚不到千人,留下三四百名伤员在沙沟这等待,再有五百人看押俘虏,并遣人向上明镇留守的部队火速通报,陆通、陈安就领着余下的一万宋兵,一路直行奔望了大贤县。
山西小道虽然狭窄难行,可毕竟路途上较之大路短了甚多,便是有了沙沟这一战,陈安、陆通二部又在小道出口休整上了将近一个时辰,可陆通部赶到大贤县城下时候,依旧要比山东大路上的主力快了许多。
大贤县城中,晋军是早做好了准备,旦见到了杀涌出来的宋军就立刻蜂拥杀来。钟离卫动用了城内近乎全部的剩余兵力攻杀陆通营,而城里面除了辎重兵就只有千人防御,主要是东门……
第六百七十四章就是一个天才
钟离卫当然不知道自己侄子已经见了阎王,看到杀出道口的宋军,还以为是钟离秋放过的宋军前队呢。而再细看人数,仅就是五千来人,心中更感觉无错。
必是钟离秋截住了宋军的中军和后队,只放了前军过来。那既然如此,岂还有不吃之理?
钟离卫“理所当然”的视陆通部为孤军,面对如此大好局面立刻就点起城中兵马围杀了出来。
“先灭了祝彪的威风,挫一挫他的士气!”
晋军自从与祝彪交手以来,占便宜的几乎没有。自己此次能吃掉宋军一个营头,可不仅仅是在都督面前露脸了。就是远在万州的晋王都有可能注意到自己。钟离卫心中若此美美的想到!
大半个时辰后,山东大道。
“报……”一骑探马飞到祝彪跟前,“禀大帅,大贤南门厮杀声震天响亮,陆将军兵马正被晋军团团围住,晋兵人马接近两万。”
“好,再去细探!”祝彪眉头一挑,一脸喜色的对左右道:“如此尽在算计之中,我军此战胜券在握也。”
“大帅,半个大贤现在已经在我军手了。”听那探马回报时,窦兵就已经在笑,这晋军动向可谓尽在庙算之中。“我军现在距离大贤城池还有二十余里,半个时辰足以赶到。”
“哈哈,本将军半个时辰都不想再等。来人,传我军令加速行军,拿下大贤,全军犒赏。”
刘询是钟离卫的长史,虽然是文官,但常日里喜好兵书,自诩也是文武双全。但现在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的难受。大贤县城中,钟离卫拉出去了一万六七千人后,兵马连上辎重营也已经不足三千人,而山东大道杀过来的宋军却至少有一万骑。
这本也没什么,但让刘询万万想不到的是,钟离卫之前的信誓旦旦之言都是屁话,山西小道上杀出来的宋军人数少是少,可个个能打仗。以一敌三个半,到现在钟离卫也没能打散宋军的阵列。而东大门的宋军已经都快到了城门口了。
急的焦头烂额的刘询指望着钟离卫能尽快将兵马撤回城中,可两万多人绞杀在一起,哪里是说撤就能撤的。
“报大帅,小的在南门看到,部分晋军正在陆续回城,钟离卫正在倾力摆脱陆将军部的纠缠。”
“什么?”大军进到东城门外五六里的地方,祝彪正在犹豫着是否该尝试一下直接攻城,还是立刻增援南门战局,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打消了妄念,“全军疾进南门,快!”
消灭晋军的有生力量才是最重要的,是否拿下大贤县,并不一定。
一万骑兵随着祝彪一声令下快速转向去大贤南城门,虽然绕了小半个圈子,却也是眨眼间的工夫。
钟离卫刚刚得到刘询的急报,心中何尝不是大急,着中郎将吴奎引军继续围杀陆通,自己小心调度这才撤回了小一半人,可西城外依旧有上万的晋军。
可正在焦急间,钟离卫便听得震天的喊杀声迅速从当面宋军的后面响亮起来,然后就见到山西小路道口有一片黑压压的宋军就如潮水一般冲了过来,不知道有多少人。
钟离卫心中咯噔一声,怎么还有宋军出来?侄儿如何了?
钟离卫是知道山西小道的地形的。侄子钟离秋若能一直守住沙沟,根本就不可能有宋军再出谷。那么,就是说钟离秋没能守在沙沟?
在山西小道这样的险隘,宋军只要没长出一双翅膀来,他们就不可能攻下来钟离秋扼守的沙沟。所以,沙沟失守,只能说是钟离秋自己杀下来,自己放弃的。而后……
钟离卫瞬间脑补起了前后,真的就给他猜中了事实。瞬时间心头是大痛!
五千来陈安营的杀到,让宋军在南门外的兵力立刻成长到近乎并肩晋军的地步。再然后,两军就是旗鼓相当的厮杀。有了陈安军的杀到,宋军实力并不比此刻的晋军弱多少,钟离卫撤都撤不下来了。除非他愿意落个败阵,被宋军追在屁股后面杀到城下。真哭的心都有了!
但是,当一万宋军骑兵马蹄滚滚的杀到的时候,“撤,快撤回去,快撤!”见到扑天盖地而来的宋军骑兵,钟离卫面色难堪不止,他身边左右的亲兵面色也霎时间变得无比苍白。这时他再也不用担心败阵了,因为不用他大喊撤退,那些阵中的晋军就已经掉头望着大贤县城跑了。
祝彪正准备引军攻杀,却见晋军已经不战自乱,慌了自家的阵脚,惊讶之余自然是大喜过望。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就在眼前,有谁会放过,当即引兵掩杀了过去。
钟离卫矗马南城,眼看着自家兵马一败涂地,心中是何等的心痛。见那引军扑杀过来的祝彪,满腔的戾气涌上了心头。此战自己是败了,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走――”钟离卫拨马就准备领着亲兵也加入那逃亡大军。
“钟离小儿,还不下马受死。”祝彪引兵直扑大贤县的城门,离得老远就见一晋将在数百亲兵的拥簇下望着南城门逃去,周遭还跟随着很少的小兵。
待到近处,就看见那人打的是“钟离”双字将旗,那还能不晓得这人就是大贤晋军的主将――钟离卫。
正埋头往城门处逃去的钟离卫听得一声大喝,抬头见到祝彪正引兵杀到,心中大惊。他可是知晓这个北汉来的家伙的厉害的,武艺上传闻他都臻晋到罡煞之境了。
那里敢去迎战,长枪拍打马屁股的频率更快了。
一方气势正盛,势如猛虎;一方军心动荡,心无战意。
奔逃的晋军就如那溃掉的堤坝一般,经不起滔滔洪水的冲刷,满眼看去全是跪地乞降者。
尘土漫天,处处皆是喊杀之声,求饶之声,偶尔有残肢断臂飞起,凄厉之声都不成落下,便被又一片乞降声音盖过。
“杀,杀……”骑兵大部队有窦兵、冯恩江带领,祝彪只管引着一队亲骑直撞向钟离卫的所在处。所到之处,挡者披靡。
也一地的丢兵弃甲,跪地而降者。
“关住城门,关住城门!”南城门楼上,刘询大声的高喊着。但是其作为钟离卫的长史,在军中的威信远远比不上钟离卫。且此时钟离卫还在城下,城门楼的晋兵一时间心下难以抉舍。
“拉起吊桥,快拉起吊桥。不拉吊桥宋军就攻进来了,你们一个个都想死不成?”刘询也知道自己在军中没有威信,所以没敢用强,只得大声的吼出这个‘死’字。
大贤城池也是有瓮城的,可是城门上没有吊装千斤闸,断绝不了内外的联系。只要被宋军占据了城门,只凭瓮城的一道防护,刘询一点守住城池的希望都不敢保有。
“不准拉,将军还在下面呢。”但是这个关头说话硬气的是掌刀把子的。南城门楼上的军司马一声叫,掌控着吊桥绞盘的几个士兵就不动了。任凭刘询气的呲目欲裂,军司马只继续叫道,“城上所有床弩都注意了,瞄准追在将军背后的那个宋将,给我射――”
刘询不再去看结果了,面色死灰。钟离卫知道的消息他也全知道。作为一个文人,他虽然没有钟离卫那样多的感慨,毕竟在他眼中祝彪打仗都已经那么厉害了,武功再厉害一些也无所谓。整个来说就是一个天才么!
但他却晓得,以祝彪眼下的武功,以及城下这般乱搅的情况,就城头上的这几架床弩,根本就奈何不得祝彪。钟离卫之前不赶紧守军退回城中来,现在一条命八成已经不再掌控在他自己手中了。想要在祝彪手下活命,纯粹要看运气。
而刘询怎么看,都不觉得钟离卫是个运气好的人。更多的感觉是祝彪追着钟离卫冲进城门,然后斩杀钟离卫,让晋军士气瞬间大落,再接着他自己杀上城头或是自己劈开瓮城城门……
然后,再然后,整个大贤就是宋军的了……
“叮,斩杀成名级高手钟离卫…………”
瓮城门前,祝彪看都没看脑海里升起的这声响音,只鼓起全身的内力不停地送入进亮银枪中,浑身肌肉绷紧,胯下的黄骠马在四蹄飞扬。
“昂昂昂……”在一声嘹亮的战马嘶鸣声中,祝彪一枪刺出。
锋锐的枪尖上罡煞凝聚,又如一柱激光直射飞出,点在两扇铁面铜钉大门闭合的缝隙上。
“轰――”一股炮弹爆炸的轰鸣声炸响,祝彪人马四周劲气溢散,直如是在飞沙走石一样。
一股巨大的反冲力作用到了祝彪右臂上,坚硬的臂骨都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一阵酸痛的感觉袭上心头。
但是,在祝彪的对面,他的面前。两扇重逾千斤的大门像纸糊的一样弹飞出了好几丈远,然后在一片尘土飞扬中重重的盖落到地上。
似乎隐隐的大门落地同时还有两声惨叫传出,但祝彪又怎么可能去关心这个。大贤县城的大门洞开了,宋军正杀入了……
“冲啊……”
“杀啊……”
第六百七十五章a级任务:万里长征
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是祝彪前世世界流行的一句老话,但祝彪对此并无深切的自身感受,有的只是带着好玩、可笑心理的调侃。
但是现在,现在的祝彪,真的感受到了这句话中深含着的那一股无处诉说的郁闷和痛苦。因为就在他拿下大贤,就将率骑兵奔袭晋军后方的时候,上明镇紧急传来了消息――军情急报:宋王丢了永兴城!
一瞬间,一股直冲九天的怨气从祝彪的头顶爆发出来。这待有多坑爹啊,才能办出这等烦人心的事儿。
于是,四万晋军以比来者速度更快上倍余的回速,从大贤退回了上明镇。郡城那里的郑国雄刚刚才得到钟离卫全军覆没的消息,正惊怒里聚集众将商议如何应对祝彪的下一步,祝彪带军都已经在渡临水了。
斥候将消息传到临河郡城,郑国雄上下无不张口结舌。然后,飞快的五千骑策马奔出了郡城,当天夜里抵到大贤,入眼处郑国雄看到的就是如当初祝彪在万州干的事情一样,一万五六千号伤员,躺的满满满满一地。每个人的伤依旧是那老两样,大腿挨刀,脚筋损伤。好了后也是回家退伍的料!
而军中队率以上的军官则全部被宋军给带走了。这些人都是军中的老手、老行家,就是脚上有伤好不了,对晋军也会有用途的。至少祝彪是这样认为的。野战部队你不能呆了,新兵营总可以有活儿干吧?靠着这些军官,晋王若抓起预备役来,可能干不少事呢。
中原万载青史上的两一大军事缺陷,一是始终没有建立起完整的征兵体系;二是始终没有一个系统的预备役体系。
每一次天下大乱,都是边军、禁军、戎军、郡国兵,这些正规军打完了,就填充编入海量的民兵、乡勇。而到民兵、乡勇打完了,招兵、募兵数目又配合不上的时候,拉壮丁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中原皇朝每一时期的军事力量和战争底蕴都深厚的令人感到恐惧,如此,也就使得天下大战之时,各方兵力消耗数量和速度,高的、快的令人恐惧,但却偏偏始终没能建立起一个连贯的新血灌输、繁衍系统。这不能不说是眼下时代的一大缺陷。
所以,祝彪拢走晋军中的军官之事,一定程度上讲,也可以说是杞人忧天了。
“见过宋王!”
在上明镇留了一部兵力‘站岗’,祝彪带领大军渡水到南岸时候,宋王已经到军中了。整个人没精打采的,甚至还有些惊魂未定,永兴城内的叛乱起的太突然了,进展也太快了。宋王完全是措手不及,更倒霉的是当时他正在东城墙‘巡视’,给守城宋兵打起,马佑、黄瑛就突然反了,落下了吊桥、打开了城门,城外的泗州军、嘉州军水涌一样冲杀进来,如果不是宋王身边还有支忠心耿耿的亲卫,还有诸多高手侍卫,最初被黄瑛带人堵在了瓮城的他可能都要做朝廷的俘虏了。
随后他也是被逼的欲回王府而不得,自然王府中准备好的逃生地道也全白费了功夫,连这些日子来宋王搜罗来的诸多美人,也全便宜给了夏侯慕彦。全城三万多军士,其内更有万余精锐的亲军,可最后随着宋王逃到临水南岸的手下,只有寥寥五百骑,而其中光是王府侍卫更就有百人之多。
深切的体会到了‘死亡’威胁的宋王,一路逃来抵到临水南的宋军大营时,几乎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现在有些惊魂未定的宋王,都已经是好了许多了的后的。
“祝帅。小王性命,就全仗您维系了……”宋王清楚自己被朝廷军捉到后的下场,第一开始并不会死,但是等到夏王、郑王、唐王等诸多藩王起兵之后,那自己就肯定是个死。
老2若是不讲脸面了,都有可能在大军出征讨伐四方的时候,拿自己这颗脑袋来祭旗!
“大王安心。我军尚有六万,依旧大有可为!”祝彪看着眼前这头‘猪’违心的安慰道。内心是一阵纳闷,之前自己怎么就没看出他的本色呢?还以为是挺英武的一个主儿。其实有狗屁的英武,现在一落入险境就显出贪生怕死、慌忙无措的本色了。
这宋王其实就跟某些光鲜的二代差不多,有钱有势的时候,挺人模狗样,但一旦遇到生死成败的大事,就狗屁不出。
祝彪面带着假笑把宋王送回打仗,转头脸色就立刻阴的能滴出水。心里大骂宋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才到多长一点时间?留守南岸大营的一万军士气就落到了60以下了。
“把宋王带来的人给聚起来,不准他们乱走乱动。”祝彪真担心身后的四万主力也军心动摇了。虽然永兴失守,大军军心动摇,士气大挫是肯定的了。
“传令吴伯牛、焦明。二部立刻挥兵西进,拿下峪口,以待明日大军赶到。”
在桌面上摊开的地图上,唰唰改动了两笔,祝彪现今的形势真严峻到极点了。
四面八方全是敌人,孤军一支,再没有后地了。
“叮!*级任务――万里长征。”
“带领本支孤军一年内抵到北疆,进达安全地界。”
要求1:预留兵力不可少于一万人。
要求2:保证宋王的安全。
“奖励:未知。”
“确定。”略微的有一瞬间迟疑,祝彪接下了任务。
开州是不能呆了。要回北疆回北汉去,宋王,祝彪就一定要保护好,不能磕着了碰着了,有一点的损伤。而手下的这支军队,就地解散?祝彪还真做不出来这种事。在回师的路上他就已经拿定了主意,能走到哪里是哪里,能撑到哪一步是哪一步。
系统给出的*级任务,根本就是与祝彪的‘行程’相吻合,岂有不受之理?
随后祝彪又下了一道命令,用飞禽和地上最快捷的通道,尽快把命令传递到曲毋僮的手中,要他带兵放弃东安,迅速向嘉州挺进。而东安那里继续在押的几万太子军、泗州军、全州军战俘,就按祝彪的老规矩办了。大腿捅刀子,脚筋一挑。
祝彪已经知道曲毋僮在东朗关丢失后出兵四万反攻而大败的消息,但就是如此曲毋僮手下也依旧能抽出两三万人,这也依旧是一笔可观的数量。
让曲毋僮带兵攻入嘉州,即使最后祝彪于嘉州汇合不了曲毋僮部,那他哪里闹一闹,也能减轻一些祝彪这里的压力不是?
看着箭头乱窜的地图,祝彪现在只能向西而进。北面进不去,邢州哪里也不再是之前那番的空虚了。在祝彪大闹一通之后,近十万邢州军返回了老家。虽然这十万人对比邢州诺大的地盘来说显得很空荡。但邢州也不再是之前任祝彪纵横的那般模样了。
且邢州以北的棣州是晋军主力集结之地,棣州以北的德州还依旧在朝廷与唐王之前摇摆不定。祝彪若一路向北,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所以祝彪向西去了,去嘉州。
嘉州是一个小‘军阀’,在天下兵戈即将大起的现在,嘉州不热乎朝廷,与夏王多有联系。但嘉州刺史并不能控制整个嘉州,在州内各郡中倾向朝廷一边的太守多有人在。相比起力量统一,态度统一的泗州,当然是嘉州更软乎一些了。柿子捡软的捏,祝彪就选嘉州了。
第二天下午,五万宋军起营。同时永兴那里的详情也传递到了祝彪这里。
宋王府烧了。泗州军、嘉州军进城,寻不到宋王的王府长史,一把火烧了勤辇殿,自己纵身跳进了火海。
王府内的先生、门客,十人中逃脱了一两个,剩下的不是被杀就是被俘,具体的又有多少立刻投降的,就不是可轻易传出来的消息了。
守将文中岳战殁了,城内三万多军,除了万余亲军死拼了一阵子,最后走投无路不得不降外,剩余的两万军多有不战而降和望风而降者,至于不战而溃的就更多了。
最后,策反城内军马的主角也出现了。可不是宋王之前以为的黄绲父子,而是蒋云帆,前永兴太守。
祝彪并不知晓这个人,特找来刘卓问了问,然后无语了。如此样的一个人物,被通缉后又进入了永兴城,城内竟然毫无一丝的察觉,宋王不败随人败?
这可是个武侠世界,最后靠刺杀翻盘的案例青史上并不少,宋王怎么就如此疏漏呢?蒋云帆这种文人都能在城内泛起偌大的波浪,如果朝廷派出了十个八个宗师级高手,斩首了宋王,宋王死也不亏的。
当天晚上,大军进到峪口。此地是临河郡与永隆郡的交界处。吴伯牛、焦明今上午拿下的此城,下午时候永隆郡的一支步军试探性的向峪口‘窥望’了几下,被焦明带兵击溃了,抓了三百多俘虏。依照祝彪的规矩,料理一番后仍在战场上了。
峪口县衙大堂上,众将云集。可气氛很低落,气压很压抑。
己军还有前路吗?特别是家室在永兴的张楠、章甫阳,真个人精气神都没有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一夜白头,惟忠与义
小小一个县城住不下六万大军,宋军拿下了峪口不假,但祝彪实在不认为都到了这个境地的宋军还有‘扰民’的必要。
军马宿营地依旧在城外。
深夜了,营地里还有点点火光燃亮着。
祝彪立在章甫阳营外百步距离的一棵树下。看着眼前简陋的营盘,耳朵里再一次回想起了宋王说的那番话。
“孤对张将军有大恩,虽现其家小落难,但料想张将军不会叛孤。可章甫阳……侍待双亲极孝,怕……”
祝彪静静地看着,看着。章甫阳,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营地内大帐,一盏孤灯燃亮着。退去了战甲的章甫阳,此刻满脸的疲惫和虚脱的坐在铺垫边,像是经历过了一场多么煎熬的战斗一样。
拿定主意了,终于决定了。“宋王恩情,祝帅恩义,甫阳只有来世再报了。”父母家小生死未卜,牵肠挂肚,让章甫阳每每想起就心如刀绞,痛如刀割。
现在他终于决定了……
一封书信放在了几案上,手提一把剑,背上一个包裹,章甫阳掀开门帘踏出了帐篷。帐前,二十多名退去了战袍的亲卫在竖立等待着他出来。“走吧……”
再也不回头看一眼,章甫阳这一去就已经决定,从此,再也不理军战兵戈了。
“走吧!”祝彪叹了一口气。章甫阳如此选择是他自己决定的,今后彼此之间就是两条路上的人了。
“公子……”窦兵眼中却起了一丝杀意。章甫阳是为军中大将,现在宋军的虚实,他可了如指掌。
“只要不带兵叛走,何必要杀人?”
清晨,号角声响起。寂静了一夜的大营迅速归于了喧闹,全军清查一遍,发现人数比先前少了四千还多,并走了章甫阳等军侯以上军官三十余人。
但是,当祝彪看到满头白发的张楠时候,他沉定的心猛地感动了。这可不是作秀、做假,那是真正的一夜白头。
满脸的坚毅和杀气,现在的张楠跟昨夜相比,就像换了一个一样。
“张将军忠义,祝彪佩服!”
黑夜中亮起的一盏灯火,这时的张楠,浑身散发的光芒就是太阳,也要逊色三分。
得知情况的宋王快马从城内感动营中,抚着张楠,泪水盈眶。
祝彪不知道宋王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还是光顾着来作秀的。但是军中的士气经此一事之后恢复到了65,却是不该变得事实。
“起营,起营……”一些不必要的器具全部舍去,轻兵快马,大军直奔着永隆郡切去。
刚刚经历过嘉州军平推的永隆郡兵力空虚的紧,嘉州军在永隆组建的郡国兵,现在架子都还没有彻底搭建起来,如何能与人数多达五万余人的宋军抗衡。
只用了两天时间祝彪就行进了二百六十余里,连克四县,杀到了永隆郡城之下。
面积较临河尤大上不少的永隆郡,是开州的第一大郡,下辖十三县之多。
永隆郡城,五万余宋军在城下扎营,夜空下,赤红的篝火光,处处可见。
明月清辉。
两天来行军一般拿下了四座县城,宋军士气再度有所回升,不少部曲都达到了70点,就是不到70点的也达到了67、68。
但两天时间也给了新任永隆太守杜春之召集兵马的时间,虽然他召集来的都只是刚刚拉起来的队伍,但不管怎么说,现下的永隆郡城也集结了小五千号人,兵甲齐全。
郡守府内,杜春之坐在窗前的桌旁,虽非甲胄在身,他浑身上下却带着凛凛杀气,似乎不是文官,而是一员征战沙场的猛将。就在这时,房门打开,走进来了一人,正是他手下长史葛林。
“大人,樊将军来信,要我们务必守住郡城。如果可能,最好纠缠住宋军,让他们困顿城下。最多只需要两天,他就会亲率援军赶到。”
杜春之微微一笑。“宋王无能,祝彪后路失火,六万大军成了无根浮萍。此战定开州,朝廷胜券在也。
永隆郡城,本太守自也会守住,可想要吸引住宋军,吸引住祝彪,纯属无稽之谈。
眼下之局势,即使你我不通兵法之人也是知晓,祝彪军现在正身陷死地,如何会因为一个永隆郡城而困顿两日?
樊将军心挂孟门,心乱矣。”
“哈哈,孟门郡乃是樊将军驻地,就食之所在,如果被祝彪冲入,今夏,樊将军苦也。”
“事关且身,无外乎也。樊将军一时糊涂罢了。”
“不过大人,如让祝彪真就杀入了嘉州,以其之能,怕就是最后剿灭其军,嘉州也会被他搅个翻天覆地啊。”
“嘉州事杂。嘉州乱,朝廷有忧亦有喜,而开州大定,更喜也。”
葛林想了想,称“善”。嘉州的势力不只是有朝廷,还有夏王那一边的人。而夏王与唐王,关系可并不怎么好的。
虽然在应对朝廷上,大势所趋,二人乃是盟友。可是,真正到事情上,你压我打,也是小动作不断地。
“……宋王德义不休,目无法纪,藐视天子,天子仁德,向来予以宽容,可乃之毫不体恤天子之心,依旧犯上之举频繁,现更是发乱兵,搅纲纪,实罪无可恕…………
我等乃受天子之恩,自当报效朝廷,尽忠社稷,今日之议,便是聚凝以一心,邀诸位与本太守同心伐贼,戡乱扶正……”
杜春之的‘邀’不会涉及到底层的小兵,在堂上的一众,除了郡中的领兵校尉,就全是军司马和各县县尉。
这些人不是嘉州军的老人,就是嘉州军在永隆找到的‘积极分子’,当下人人应诺:“愿为大人效死,讨宋逆伐乱贼,众志一心!”
说着,齐齐半跪在杜春之脚下。杜春之脸色大喜,“好。有诸位忠义良将在,我永隆固若金汤。”
就在此时,外面匆忙奔进一兵卒,在杜春之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杜春之面色顿时一变。
“诸位,宋逆兵于城下,已经摆开阵势了。尔等速回军中,集合本部士卒,准备战斗。”
杜春之一眼,闻此,堂上的军官、校尉脸色亦变了样,匆忙离开,各自集合队伍去了。
“你二人,随我去城头。”指了二名护卫,杜春之来到北城门处,登上城门楼,向外面一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亦是皱起眉来。
就见城外战鼓震天。
在早晨阳光照耀下,宋军军容鼎盛,一个个以千人为一个的方阵,踏步而来。所有的方阵之前,一个“祝”字的大旗挺立,威势迫人。
太阳在不断上升,普照大地,映得宋军兵器闪烁着亮光,更添了三分杀伐之气。
“有我无敌,有我无敌!”猛的,城外数万人齐声呐喊,声音震天动地,顿时使城墙上杜春之以下,无不变色。
数万人的震天高喊后,宋军士气为之一振,连身为祝彪的祝彪也感觉热血沸腾。
冯恩江正在夸耀武功,策马单骑在城下喊话,一半是打压敌军士气,一半是鼓舞己方的士气。在宋军内混了这么长时间,冯恩江、窦兵二人的知名度也可以说是响亮全军。谁不知道他们是祝彪的心腹,谁不知道两人的武艺高超。
冯恩江本人一点都没受现下困局的搅扰,对于祝彪他有着一万分的信心。策马前行,身形笔挺,喊话的声音透出强烈的斗志和信心,人马所到处惹起军中阵阵的喝采声,确实让宋军的士气再有了一丝振奋。
冯恩江的高呼劝降自然为杜春之看的一清二楚,见冯恩江如此不可一世的神态,对自己士气打击甚大,心中立时大怒。就转身看向一人,问着:“能射杀此人否?”
“大人,此人虽是耀武扬威,实是在城外五十步远,要射中他卑下手到擒来。”这人正是杜春之的两个护卫之一,三十岁左右,表情沉毅,体态精壮,眼眉间就有一股厉气。而更异于常人的是,其人手臂已经变形,那右臂要比左臂粗壮了一圈不止。
“于我射杀此僚。如能杀了,本太守必有重赏。”杜春之眼中寒光直冒。这人虽是他的护卫,实际却是从樊昭那里求来的的神射手,本来是防备刺杀的。
这护卫听到重赏二字,眼睛眯了一迷。反手抓出弓壶的大弓,搭建扣弦,走到了一个箭眼旁边停步,这个箭眼下面,就正是冯恩江继续在耀武扬威的身影。
护卫先没有动手,而是目测了距离,再慢慢调整着角度,而自始至终他弯弓搭箭的两手就动也没动。箭尖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却是代表着死亡。
猛的松开了弦,只听“噗”的一声,利箭顿时闪电一样穿过五十来步的距离,直向大声吆喝着的冯恩江射去。
几乎同时,冯恩江莫名的警觉,身子不假思索的就向左一让,只听“噗”的一声,肩膀被一道黑影擦过,身子不由得在马背上晃了一晃。扭头看护肩,吃惊的发现上面竟然被打出了一道痕迹。
冯恩江猛向看了上面,策马后退了几步。
下一刻,城上传出了失望的声音。
见此情况,冯恩江那里还会不明白。“无耻之辈,卑鄙小人,竟然暗箭伤人。有种的下来单挑,爷爷一枪捅不死你,我冯字倒着来写!”冯恩江有种阎王殿上走过一遭的感觉。
第六百七十七章 基业的沉积
“唤冯恩江回来,今天白日只是虚的!”夜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诺!”祝彪身后的传令兵立刻应道。
令旗挥舞,然后冯恩江愤恨的看了城头一眼,打马退下去。杜春之还见到下面宋军也在收军,很是不解,宋军才露兵锋怎么就收回去了?“这是何意?”
一旁一个军侯看了看,说着:“大人,宋军轻兵快行而来,两日里席卷四县,但却是因为那等四县皆县城空虚所致。其军毫无攻城器械,现我郡城又拢兵五千余,非彼等县城可比,无有器械宋军兵锋再兴盛,士卒也飞不来城头啊。宋军耀武扬威一番遂即退步,怕是要准备攻城器械了。”
杜春之点头认同,军官说的很合理。
整整一个白昼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守城军士肉眼可见的能看到,不远处的宋军营地中那一个接一个巨大的身影。“明天……”想起明日来,一个个都不仅露出了深深地苦涩。
夜晚,城外赤红的篝火,处处可见。
一堆篝火,就是一什。宋军的营地里,这时篝火旁边挤满了士卒,一个个有说有笑的,等待着什么。
没有多少时间,一筐筐宰杀好的猪羊肉就送了上来,士卒欢笑着,将大块大块的肉类进行炖烤,没有多少时间,整个宋营都弥漫着扑鼻的肉香。
大口大口吃着难得的肉食,士兵都很开心,这几天时日他们虽然前途渺茫,可是伙食方面,真真是好!等吃完了,各什什长又吩咐军士列队等候,大家疑惑着,这个时候了还列队作甚?可突然之间,远处城门一声炸响,全军为之一惊。
紧接着,就是骑兵轰然的声音,疾奔而去。再下一刻,命令的号角就响彻夜空,在营地中引起回响。
“立刻出营,立刻出营!”什长似乎早就知道,立刻发出了命令,还继续大叫道:“保持队形,保持住队形,不准乱。”短短的一刻来钟三千重甲军士就整齐有序的排列出营,然后他们看到了自家的将军。
张鹤披挂严正,三千军士一集结完毕,就立刻扬起了手中的大斧,迅速带军杀向城门去。
就在这短暂的一刻时间,城门一片火光,已经有数以百计的尸骸,以及十多匹战死的骏马。
更里面点,满是来回奔走的守军和策马追杀的宋军骑兵,喊杀声震动着全城。
“杀!”看见这情况,士兵们就是再苯也明白了,在各自头儿的一声令下下,众兵呐喊一声,向着已经打开的城门扑了上去。
城中的抵抗还在进行着,至少城头上就不时的还有长箭落下,张鹤带兵刚杀出城门洞,数十支劲弩从上面射下,十几人就立刻惨叫着溅血黄土。
可是这点伤亡根本就威慑不住胜利在望的宋军,尤其当陈安等后续之将大叫高喊着:“城破了,城破了!”的时候。
张鹤身后的士兵轰然齐声响应,士气陡然间振奋了不知多少。
火光点点,号角齐鸣,永隆郡城真的危在旦夕了。就在这时,天空乌云疾走,大风做起,突然之间一道闪电破开天空,再一声惊雷落下。豆大的雨点就哗啦啦的打下,并飞快的由疏转密,没有片刻变作大雨,把城内的一切露在外面的火光逐一熄灭。
祝彪刚带着大部队列队出营,就碰到了大雨,却不由的仰天长笑:“全军无须惊慌,此战我军已胜券在握。就是天下下刀子,现在也挡不住咱们拿下永隆郡城。今夜大局已定了。”
众军听到这命令,心中安定了下来,一想,事实可不就是如此么。
但悄声里祝彪冷笑连连,向身边亲兵下令道:“告诉冯恩江,把袋子口给我扎进了。天公不作美,这个时候下此大雨,有夜雨掩护,杜春之等缭也没有一个能逃出。”
命令传递下去,雷雨中,宋军上下衣衫尽湿,但心中是大快,军将士兵都有一股说不尽的豪情壮气。
雷雨交加,漆黑一片,两丈外外就看不见人影了,只有天空偶然有着闪电划破,才照亮了天地刹那。
杜春之被惊醒了,披上衣服连忙从卧室里抢出,一个满身带着血的军校已经扑了进来:“大人,快走,城破了。”
杜春之不敢置信,“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下子城就破了?”白天一整天宋军都没动弹,只有三次的虚张声势,怎么到晚上了,一下子城就被破了?
“有内应,城内有宋逆的内应。刚才城门口突然之间就有数百人杀了出来,只片刻就杀散了城门守卫,打开了大门……
大人,现在突逢大雨,外面伸手不见五指,正是突围的好时机啊,大人,快随卑职冲出去吧。”
这时,郡守府处都已经隐约听见雨夜中的厮杀声了。
杜春之还没有答应就被那军校拉着奔了出去,回头看着卧房,自己的夫人正披衣走出来,茫然无措的看着自己,顿时感到心如一阵刀绞。这时,一支小小的骑兵已经到来,有十数二十人,为首的赫然是军中的长史葛林。葛林打马冲到郡守府前,高喊着:“大人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城池已不可守……。”
杜春之被雨水淋漓,分不清楚脸上的水滴是雨还是泪,嘶声说着:“走!走!”
硬起心肠,就翻身上马。
就在这时,雨水中,一妇人奔跑出来,嘶声喊道:“夫君,带我一起走。夫君,带我一起走。”
“大人快走!宋逆虽然无道,祝彪却甚少乱杀无辜,夫人,一妇孺之辈,不会有事的。你我被抓到了,可就有死无生了。”葛林大喊着,杜春之咬着牙,回头看了一眼,策马跟随着这支小小的骑兵而去,转瞬没入雨电交击的茫茫暗黑处。
“夫君!夫君!”后面的妇人悲声喊着,不敢置信的追出去。这还是与自己生活近二十年的丈夫吗?竟如此的无情。奔跑中更伤心欲绝,没几步,脚下一软就扑到在了雨水弥漫的地面上。
每当电光闪烁,就可以看见身后蜂拥而来宋军士兵。杜春之之前纠集来的五千余人,完全不堪一击,没两刻钟就死的死降的降,剩下的更全放鸭子了。
杜春之脸色苍白。他原以为自己能守住永隆郡城,给宋军一记痛吃的,好在上面眼中显一显自己的手段。那里料到是如此的局面!策马中两行眼泪落下,只是被雨点一打,也看不出了。深深的回头看了一眼,就咬着牙,继续打马奔驰。
出了南城门,杜春之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叫,就如一只头孤狼临死前的凄嚎。“可恨,可恨啊!若这里不是长阳郡,我杜春之何至于此!?”
的确,若是长阳郡,军心民心皆倾向于朝廷,是绝不会发生这种事的,现在全完了。
话说杜春之控制了永隆郡之后,不管是各县乡镇,还是在郡城中,也掀开过一阵‘清除’运动,以扫荡宋王在此地的人脉。但是,十年还多的经营,宋王在永隆的布置岂会因为一场兵灾,一次清扫,就能根除的?到现在,城里依旧有宋王布下的棋子在隐蔽的严严实实,今晚暴露的只是其中的两家。
“大人,永隆十三城,现在陷入敌手的还不足半数,南边、东边各县还有回旋的余地,只要出去了,我们还可以再做图谋。”葛林见杜春之这般颓丧、难受,赶紧在一旁低声劝道。但自己内心里却是暗自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像杜春之那样,这么快的就将妻室接过来了。
杜春之不做声了,这事情那里是葛林的一句安慰就能劝解的。他喘了几口气,收拾了一下心情,阴沉的说着:“我们走!”
但是再奔了两三里,两人猛地勒马停定。
漫天风雨的前方,一道闪电撕开上空,照得天地一片雪白,现出了一批黑色的人影。电光火舌之间,就算领头之人化做了灰,他们也能认出,正是今天清早在城下耀武扬威的那个宋将。
冯恩江在哈哈大笑,南门、东门,都有可能是杜春之的逃亡路线,当然他也很有可能直接战死在城内。三选一的选择题,让冯恩江给压了个正着,严严实实的堵塞了杜春之、葛林的这条逃生之路。
冯恩江不由仰天长笑,笑声中充满了畅快和杀意,“真是老天相助,让某家压中了一宝。你们果然是逃出来了,还正逃来了南门。哈哈,只是有我冯恩江在,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时,又一个闪电下来,映照着葛林、杜春之二人苍白的脸色。
杜春之见了冯恩江,知道生路已绝,沉吟过后“铮”的一声拔出了长剑,发出一声怨毒的长笑。“宋逆无道,尔等猖獗一时,早晚会被朝廷所灭。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杀!”
弃械投降?只是家族、儿女的存在就让杜春之、葛林死了这条心。而不愿意投降的结果是什么?那就是生路断绝。
现在的宋军可不是原先的宋军。
第六百七十八章 抢掠永隆
如果是原先时候,遇到不投降的主儿,他们大不了送回后方,也就是永兴城圈禁关押起来,慢慢的劝降。可现在宋军的根基已毁,他们就是一群无根的流寇,对付不投降的人,除了杀还是杀。这个手段虽然不好,却也别无他法了。
这时,葛林也咬着牙拔出了长剑,当先只见一声呐喊,这十数骑,就冲了上来。
冯恩江高举长枪,枪刃在闪电中闪烁着寒光,大笑道:“清早那一箭之仇,某家来报了!”
猛夹马腹,朝杜春之冲去。
满心死意的杜春之亦策马前冲。
“轰隆!”一道闪电,从头顶的天空中落下,雷声震响,照的天地明如白昼。而只见长枪一闪,杜春之的头颅就飞了出去,由马背上一下抛飞出去了十数米,“啪”的一声,落在了淤泥中。
“大人!”见此情况,葛林虽然知道有死无生,可也禁不住悲鸣。嘶吼着向着冯恩江打马猛冲上来。冯恩江不屑的一笑,长枪再疾刺出,又是一蓬鲜血,枪刃直接戳断了葛林脖颈,又一个头颅飞了出去。
下一刻,冯恩江就冲入了余下的骑兵中,长枪所到,后面的骑兵,连着惨嘶的战马往后抛跌,骇人之极。
“轰!”天地一片煞白,就在这短短瞬间,两个响雷闪电的间隙,十数骑已经全部战死。
当大地再度回复一片黑暗时,一切都已经结束。
前后只是大半个时辰,连一个时辰都不到,永隆郡城中一切刀兵厮杀声就已经消失了。
杜春之授首,城内的五千守军非死即降。
冒着大雨,宋王赶入了血腥气还没有消退的城内,搬入了刚刚不久前还是杜春之地盘的郡守府。
然后,已经寂静下去的喧哗再度在城中响起。有着内应在,这些天里积极向杜春之靠拢的那些城内商贾就都倒霉了。祝彪不喜欢滥杀人,比如杜春之的老婆祝彪就单独隔了个房间,好生安置了。就像葛林说的那样。
但是,无根无源了的宋军需要一切。
五万多人的大军,他们需要吃的,喝的,用的。车马、粮草、医药、帐篷、毡毯、盐、糖,乃至针头线脚和布匹。
祝彪是轻兵快进杀入永隆的,当初囤积在临水南岸的大批物资都被他一把火烧了。随军的辎重只有千多辆马车载着的兵甲器械和一部分粮草、物资。
千多辆马车,这个数目很不小。即使运载粮草物资的车马只是其中的一半,那也不是个小数目。可是这个数目的多寡还要看它们需要应对的人群是多少。如果是三五百人、千把人,一千的吃食都够了。可如果是五万多大军呢?
一旬的军粮都不到。
祝彪连克四县杀到郡城下,追求的是一个快速。在路上则只是随手捞了捞,可不像他当初在中山国,亦或是之前杀进邢州、万州的时候一样‘贪婪’。大军行军宽幅很窄,即使也是多路行进。
没了宽幅,没了刮地三尺的劲头,猪羊牛,鸡鸭鹅,是抓了不少,很给手下士兵改善了几日伙食,车马却拿到的很少。
也就是今天在郡城下‘困顿’的一个白昼,祝彪辎重营的车马才从千多辆增长到了两千辆。果然,即使历经了一次战火,永隆民间也还是很富裕的。
而杀进了郡城,祝彪今夜的目标就是把车马数量从两千变成三千,然后还要把这三千辆车马上全部装的满满的。
抄家,勒索,抢占,掠取,一切都是必不可少,必不可免得。
“大帅,斗篷做好了!验了验,在雨水里淋了两刻钟,里面依旧干干的,不见一丝潮意。”
子时时候,窦兵拿着两件东西来到了祝彪房中。宋王并没有入睡,自小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皇室贵胄,虽然知晓兵灾之苦,可内心里也不是丧尽天良的尽是坏水。
宋军在永隆郡城搞得如此‘天怒人怨’,自然有消息送入他的耳朵里来。那‘反正’的两个家族,手下剩余的三四百人现在可都成了宋王的随扈了。消息那是灵通着呢!
所以,宋王睡不着了,心里有些不安了。
风雨中隐隐透出来的凄厉哭喊和哀求声,用文青的话来说,那是无时无刻不在缠磨着他的内心。
祝彪当然不会因为宋王的不安就下令全军收手。现在这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士兵正准备着趁这个天赐良机上下其手呢。祝彪早就有令下,不准滥杀,不准奸yin,可就是没不准抢掠。
这时候下令全军‘文明’,明个一早五万来大军非跑了一半不可。
再说,军队若是没有给养了,那宋王最后的一点家当也就没有了,甚至于他自己的小命都会保不住。三两句反问,祝彪就让宋王哑口无言了。
在自己的小命和未来,与永隆郡城商贾百姓相比,宋王选哪一个?那是用不着废话的。
最后宋王为了保一丝面子,只得弱弱的强调了一句军纪!
抢掠是破坏军纪的一大杀手锏,祝彪如何会不知道。但是,只要不滥杀,不奸yin,军队心头的那只猛兽总还是可以关住的。祝彪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宋军的局势那么恶劣,不给士卒一点甜头,他们如何还有动力卖命?全军上下的张楠,十个怕都难以找到吧。
所以,宋王的弱弱一句,祝彪无言也无颜回答。窦兵进来时候房间里的气氛很闷很低压。
“这怪得了谁?要不是他把基业丢了,我们怎么会滥取民间?”宋王去后,窦兵如此的说道。
祝彪没理会窦兵的磨舌,注意力集中在窦兵拿来的两件斗篷上。
这一件底料是用毡毯支撑的,一件底料是用棉布制成的。而表面也是不同,底料毡毯的那一件外表衬的是油布,底料棉布的那一件外表衬的是蜡布。两件效果都很好!
“集结全城所有的裁缝、绣娘,再命令地保、甲长于我召集城内会用阵线的民妇,全力裁减缝制斗篷和车马的遮盖。”
“告诉她们,每人完成一件斗篷,给一百钱;每人完成一块遮盖,给二百钱。地保、甲长各自名下所有民妇计件,每有人缝制一件斗篷,地保、甲长得钱十个,缝制一块车马遮盖,他们得钱十五个。最后总计数量,地保、甲长,前三名的有重赏,后三名的有重罚。下去吧!”
窦兵长大了嘴巴,这么麻烦啊。“公子爷,这活儿我干不了啊!”宋王不在了,他也不喊祝彪大帅了。
“这就不是你干的活,给董巧晟说去。如果人手不够,去宋王那里请人。”
“诺!”窦兵领命退下。
房间里清净了,祝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今晚就是永隆郡城商贾的灾难日,而且还会有不少的平民受连累。但是为了生存,为了大军能持续的维系下去,也只能如此了。
祝彪目光移动到地舆图上,嘉州军与泗州军的追兵很近了。但今晚下了一场雨,明个上午不大会有雨,可下午祝彪感觉还会有雨,必定能影响到追兵的行进。本来是一天的路程,现在可以算作一天半了……
盛夏来临,中原大地进入了雨季。开州、嘉州等北方虽然不比南面诸州阴雨绵绵,可雨水也是遍地流的。
祝彪都有心直接把‘天象’加到满值了,因为它在这个时候真的很有用。
……
……
永隆郡,十里铺。
樊昭面无表情的望着房外哗啦啦的雨滴,这雨明天还会继续下吗?
“将军!”一声轻轻地呼唤叫醒了沉寂的樊昭。
“弟兄们都安顿好了?”
今天他们在距离十里铺东五里的地方都已经扎好营寨了,可是天黑了突然下起雨来,樊昭本军所扎的那个简陋营寨,没用两刻钟就被雨水泡了汤。夏天嘛,樊昭行军携带的军帐全是最单薄的布帐,并且不防水。在营寨里,外头下大雨,是里面下中雨,根本就无法坚持。
无奈,樊昭只得半夜起营奔来十里铺镇。
五万人马把镇子塞得满满的都也装不下,最后只有冒雨搭建木棚,忙活到现在嘈杂的声音才褪了去。
“都安顿下来了。但是……”来人有点迟疑,“但是军中不少士卒都有发热的迹象。”
“咔嚓!”碎木声从樊昭手中传来,扶着门框的手已经把门框一边抓下来了一块,然后……细细的木屑从樊昭的手指缝中漏下。
“镇子里药铺、药房的郎中、伙计都已经叫过来了,还熬了姜汤。但前者太少,后者作用也不见得都有效。”
这人是樊昭的亲军司马,绝对的信得过的人。
“向周边县镇派信,收集对症药材,上天上午前送到十里铺。”
军人体魄强健,淋一时半会儿雨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这雨要是一个时辰,那可就大发了。而且夏季里穿的都单薄,天晴时候太阳向下火的一样,一下雨一刮风又凉飕飕的。樊昭部宿营里直接中招,连个缓冲都没有,如果这场发烧生病的人多了,那也不算稀罕。
“诺!”
“再有,镇子里还有附近村子里的鸡鸭牛羊猪什么的,但凡肉食,都收过来……”
“诺!”
第六百七十九章 万里征程第一战
“祝帅,人数又少了一千……”
董巧晟面色凄苦,整个人精神头里都带着不掩的颓废。身为军中的主薄,他可是知道的,祝彪军眼下虽还号称有六万,但实际人数却已经低于五万人了。
大批的军士逃走,在大军出开州入嘉州的这两天里。
第一夜走了近五千人,昨夜又是一千多。连祝彪最重视的骑兵部队前后都少了一千多号,但好在这些人大都有良心,走的时候单身上路,没把马骑走。
“走了好。他们走了,咱们更纯粹了……”
这个词用的比较奇葩,祝彪语气幽幽的,听得董巧晟瞬间都有了丝笑的感觉。这个时空,还没人把‘纯粹’如此来用。但祝彪身旁的宋王可没这样的闲心雅意,他脑子里唯想的就是部队散了,自己就危险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几张几合最后也化作了一声叹。
部队已经从开州进入嘉州了,对于军中的士兵来说,这是正式的离家了。大规模的逃走,这事情祝彪早有预料,甚至可以说眼下军中的数额都还没达到他之前料想的底线。
凝神定了定,祝彪把内心的杂思完全抛在脑后。“军中生病的士卒如何了?”
“大前夜因雨而病的百名军士已经都痊愈了,剩下三百余轻重伤员也皆在转好之中。如果不生意外,轻伤十日内可痊愈,重伤一月中能逐步转好。”
“善。”董巧晟做事,祝彪很放心。因为他不‘聪明’却很缜密。
“还照这几日的配给供养伤病,事儿……也继续的——传!”
无微不至的照顾军中每一个伤病员,这事情好做在‘明面’,让将士们都‘看’的到,‘听’的到。
这也是祝彪凝聚军心士气的一项手段了。
当然,要挽回军心士气,拔高军心士气,战争还是最主要的手段。
下一仗,祝彪就要拔掉眼前的一颗钉子,一个阻挡着他部南下联系曲毋僮的钉子——巴雾堡。
混黄混黄的雨水汇成了一片片水凼,水凼里淹着一椟一椟的杂草,从培台镇墙上向下看,整个外地就像一片水草湖。夏雨哗啦啦地下着,像一张黏搭搭的大网,天空和地面都被它密不可分的黏在了一块。而人的心也被它黏得说不出的郁闷和烦躁。
一位汉子纵马趟着水草向培台镇这边奔驰而来,他戴着赭色蓑笠,穿着赭色蓑衣,像一只赭色的刺猬一样半躬在马背上。
到了镇墙外的栅栏边,汉子轻巧地跳下马来,向守在栅栏处的军士打了个招呼,四名军士放下了手中刀枪,合力给快骑抬起了栅栏,只在地上留下了一窝一窝的黄泥坑。同时间镇上的大门打开,来人打马飞一样冲进了镇中。
宋王在培台镇,祝彪本人也在培台镇,虽然四万多宋军是分三路铺散在二十里方圆的地界上的。
两天前,祝彪还想着拿下巴雾堡,可谁想到‘印象’里的一场中雨变成了滔滔的瓢泼大雨,而且一下就是两天。全军都不动弹了!
“禀大帅,嘉州军继续顿足云阳,泗州军还依旧拉在高安。两日里敌军并无动迹。”
祝彪松了一口气,云阳距离培台镇至少有一天的路程,现在大雨瓢泼,路途滑泞,一天的路走两天也不是说笑,而高安拖得还更远。这样一来,己方大军虽在培台镇附近停留了两日,但追兵并没趁机拉近彼此的距离。
对于祝彪来说,这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宋王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他惆怅的心思还在被屋外这场哗哗的夏雨黏连着。就坐在木椅上,怔怔地望着大门口的水凼那亮晃晃的水光。今天是六月十七啦,自从自己丢了永兴城后已经是超过十天了,却才从开州逃到嘉州最东面的分水郡,这样的速度,自己想要去北疆,那何年何月才是个头啊?
而且半个月里就下了三场雨,尤其是后面的这两场,真的是耽搁时间啊。
哗啦啦的夏雨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培台镇向南四五十里地方就是漷县,漷县西北靠着云水,东南连着漷山,那漷山可是直接相连东安山脉的。可谓是扼守南路的交通要冲。据探马报知,忠于朝廷的垫江太守杨祐派了手下虎牙中郎将宋枚率领精兵二万在漷县拒守,拦住了大军南下的去路。而分水郡太守虽然兵力尽被樊昭带去,却也从盟友那里借来了万多军马,连同筹集的民丁、乡勇两三万人布置在云水的西岸。
这一部人马与漷县的宋枚部相互支援,相互应喝,防线死死地把祝彪挡在了分水郡东。祝彪计划着攻克漷县,也就是拿下宋枚屯军之地巴雾堡,这将是他万里征程的第一战,也是必须拿下的一战。否则大军就只能拐头回东面,与十万追兵决一死战了。
因为,因为嘉州的北部,乃是云雾大泽!
红军可以爬雪山过草地,祝彪却没那个办事带军横穿云雾大泽!
所以,往南、往东二选一,对比数十丈宽的云水,怎么看也是巴雾堡更好打一些。但谁知还没靠近敌人,大军就被雨水阻滞在培台镇这里,动弹不得了。
祝彪可以庆幸的唯有现在不是秋天,不然“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穿上棉”,冷也能让全军战力大减,不过他这心里也是越来越凉。
六月十九,淋淋小雨依旧没完没了的下着。
冒着小雨,超过三万步甲和五千骑兵的宋军主力开到了巴雾堡下,并在一处高地上扎立了营寨。而其余的余部则从培台镇到巴雾堡,分部沿途,警备,也是留心着背后的追兵。
“今天行动,单凭祝帅做主。”宋王对祝彪如此样的说道。
“可是现今形势,宋枚明显以守城为上,他若一直不和我们野战,只是闭门守城,那该拿他如何?”
诱敌的策略是祝彪和宋王轻兵观阵、犯险,众将心中犹疑的担忧可不少。
只有祝彪信心十足,在马上沉吟着说:“宋枚的生平某已了解过。其人出生寒微,有勇而无智谋,初时是以讨捕小盗而上位,虽有奇遇,武艺超群,并在嘉州得了不小的名声,但实非为将之才。
这次他来漷县前,定受到了重托。毕竟我祝彪虽非中原之人,但仗打到现在,怕还没几个人敢轻视于我。巴雾堡最好的结果是牢牢守城,卡住我军南下之路。
可惜宋枚的上峰不识人。不知道宋枚这种有勇无谋之辈只可为冲锋之将,不可主军一方。
如果是一性格沉稳之人,甚至是中庸之人,此战我军都难有轻易得手之机。但是宋枚,听了得他上峰吩咐,心中怕早已经对我存了嫉愤,我再与宋王出现在巴雾堡下,只需用轻骑**,怕他就会急不可耐的杀出城了。”
“大王与祝帅一起出现堡下……”张楠略有迟疑的接过话头说道,“像宋枚这种起于微末的人,为了滔天之功,存了那份贪念,怕还真会舍弃不掉,出来追杀呢!”
这不是说张楠的家世就有多么的好了,而是因为他是开州的武进士出身,科班出身。不仅是他,张鹤、陆通、陈安等等,一水儿都是武进士出身。而宋枚,讨捕小盗晋身,双方在地位上固然处同一等级,可是身份上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就像专业的看不起业余的,黄埔生看不起土八路,这是一种阶级的差异。
张楠是宋王的心腹爱将,也是现在这支军中唯有的大将。其他的领军之将,如陈安、张鹤、吴伯牛、陆通等人,对于宋王与祝彪间,怕还会更倾向于祝彪一些。
所以,章甫阳去后,祝彪毫不犹豫的将章甫阳余部交给了张楠,以对宋王表示一番。他现在的这一开口,不亚于直接表示赞同,其他众将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祝彪和宋王到巴雾堡下观阵,一百个宋王死绝了,祝彪也不会有性命危险。既然张楠都认同了,张鹤、陈安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宋枚,见了老子来了,还不赶快下来投降!”
“宋枚,敢当老子的路,看老子今儿就收拾你!”
……
宋军大部队在扎营,小股的骑兵部队冲到了巴雾堡下,冲着城上的嘉州军大骂。怎么难听的怎么叫骂,骂得城上人人焦躁,用砖头、石子儿、箭矢和更肮脏的话还骂。
祝彪微笑着骑在马上,遥遥看着那群骂军表演,直到大营扎好的那一刻。
时辰已到中午,冒雨立好大营的宋军在衬了油布、蜡布丝毫不透雨水的帐篷里迅速换好了干燥军服,然后大口大口的喝着菜汤啃着干粮,在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补充着能量。
而这时的宋王和祝彪一起,带着百名轻骑,轻快地打马出了大营,直奔到了巴雾堡城下里许的地方。
趁着城里的守军在吃午饭的时候,上来‘搞侦查’了。
城上的守军就是这么想的,消息传到宋枚的耳朵里后,宋枚也是这么想的。宋军这个时候过来查看城防,虽然欺的是近了些,可不就是因为这个时辰段城内的守军在用饭,没空搭理他们吗?
第六百八十章 昨日敌垒,今日我壁
祝彪和宋王一边驰马一边指手画脚,两根手指头对准巴雾堡如是在点键盘一样,完全就是衣服即将要攻城的架势。
巴雾堡位置地理很重要,大魏朝时更曾经是漷县的县治。但也正是因为它地处交通要冲,在战争时期被多方势力你杀我夺了无数次,杀戮太多,血腥阴煞气息太重太冲,大周立国后好几十年都是荒废中。
后漷县县衙请了不少得道高僧,显灵真人屡次做法事,驱阴除煞,最后才慢慢有了一丝人烟,并在一代人不到的年岁中重新繁华了起来,三百年中都为漷县的第一大镇,富庶繁华堪比县城。
可规矩限定,巴雾堡为镇,只能有三丈高的城防,是以现在的巴雾堡城墙,比起漷县城池来可是好打多了。祝彪与宋王的队伍距离巴雾堡越来越近,从一开始时的里许,慢慢的近到了一箭之地,弩矢都可及的地方。这个时候,城头上的守军也发现了城下的那二人的身份了。
“宋王?”宋枚的眼睛完全被宋王所吸引,连祝彪都看不到了。
紧急从巴雾堡内征用的府邸里催马赶到城墙。宋枚身体隐藏在一套显眼的盔甲之中,拖着一小把有些发黄的山羊胡,细细的看着不远处一群宋骑对着巴雾堡的指指点点。
“宋王随从只有百十人!”宋枚的心颤抖了。这个祸患开州的贼王竟然只带着百来人就来观城,真是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啊。
如果自己此时带兵杀出去……
一股无可抑制的冲动从宋枚的心头升起。本来就被宋军先前的骂阵给气了一肚子火儿的他,似乎猛然的看到了一条解气与功劳并重的光明大道。
“把骑兵全都调过来。集结部队,都别吃饭了,悄悄地把人调集到东门集合。等抓到了宋王,本将军犒赏全军,朝廷也会犒赏全军。”
你们不是想趁着我【军】吃饭来占便宜吗?敢欺的这么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恍惚里,宋枚都似乎看到了自己押解宋王进京,皇上对自己的褒奖和加赏……
“杀——”两三骑兵呼啸着从巴雾堡东城门冲击出来。
距离东城只有咫尺之遥的宋王猛的骇了一跳,然后兜马掉头就向着宋军大营方向奔去。
“追,追——”
“追上宋王,官升三极,赏金万两——”一马当先冲在前面的宋枚高叫嘶吼着自己的‘封赏’。在他的身后,是那一群群被功勋和赏赐刺激的两眼发红的嘉州军骑兵。
他们所有人的眼中,只有宋王了。
祝彪胯下战马在奔驰着,有着兵种属性增幅,他们轻松地吊着宋枚继续往东奔去。看着冲在最前头的那杆‘宋’字将旗,祝彪内心里是说不出的笑。
连日的雨水让堡外的路途变得很湿滑,马速比较起晴日旱地也减慢了许多。在两三千骑兵的后面,还有一万五千人的步军开出了巴雾堡。堡内此刻只剩下了两千人左右守卫,宋枚可谓说是倾巢而出了。
按照宋枚之前的命令,一万五千步军一分为二,一路直随在宋枚骑兵身后,一路绕击宋军大营的侧翼。
宋军大营距离巴雾堡有差不多十里路。对于步兵这是一段不短的距离,可对于骑兵,即使现在道路湿滑,马匹跑不太快,十里路也只是一刻来钟而已。
“宋枚入套了!”宋王在‘逃亡’中也不住的向后看,看到宋枚真的倾兵来追的时候,内心里那真是叫一个高兴。
呜呜的号角声从宋军大营响起,然后四千多骑兵若一道铁流从高地后转出,向着追来的嘉州军骑兵迎头杀去。
细雨中,两军战鼓号角齐鸣,在宋枚的率领下,嘉州军阵势混乱,追逐中他们自己都全乱了套。而宋军这里,从高地后面转出的四千多骑兵秋风卷落叶也一样横扫了宋枚带领的嘉州骑兵。
宋王直接奔大营去了,祝彪却分了五六十骑兵,掉头向宋枚杀去。宋枚大声的吼叫着,竭力不让自己这边的队伍乱掉,并大声喝令军官带队上前,尽力抵挡宋军的冲击。
这时宋军的步军也隐隐可见了。毕竟两边离得不远,总共才十里。
“杀啊——”祝彪飞箭样儿射向敌阵,一杆长枪挡者披靡,《百鸟朝凤枪》补足了他最后的一块短板。
“杀啊——”身后虽然才五六十骑,可冲进了敌阵,所到之处嘉州军就像草杆儿似地倒下,马蹄从残肢断臂中、从血泊中、从正在嘶哭的嘉州军士卒头上踏过。
“呀!”宋枚秉足气力,手中大刀劈山斩岳般迎头劈下,雪亮的刀首斩破雨幕,反射出一道白条似的匹练。
“哧!”祝彪一枪刺出去,好似把空间都分成了两半,枪尖破空,尖锐的呼啸声刺耳之极。
一点寒芒,后发而先至,错过当头劈下的匹练直取宋枚的咽喉。
宋枚只感觉咽喉处一冷,就见一点寒芒逼到了眼前,心里咯噔吓了一大跳,因为他认出了那是罡煞。怪叫一声,那里还顾的上劈杀,忙化力持刀一横架。
锐利的枪尖擦着宋枚的脖颈错开而去,但习练过《百鸟朝凤枪》,又将枪法加点到满值的祝彪的银枪其是这么好打发的。枪头继续向前疾滑出,然手臂较力一变,嫣红的长樱颤成一个圆盘,亮银枪忽然整个软成了白蜡杆一样,半空里弯出一道弧线,“呼”带着一声呜呜的呼啸,枪尖宛若一条长鞭的鞭稍扫向宋枚的脖颈。
“死来!”祝彪厉声大叫,红樱闪现,霍然收拢。枪身其柔如绳,刀枪相交,愣是没有一点想像中的金铁震响声传出。但见那一触之后,长枪反绕出一道弧线,一股大力从枪杆上传来,把宋枚手中大刀豁然向一侧荡开。同时,祝彪枪尖一点突飞刺——
全身的力气似乎在这一瞬间随着咽喉处喷哧而出的鲜血倾泻一空,宋枚没想到自己会死的如此简单快捷,浑壮的身躯在马背上一震,继而炯神亮的眼神变得暗淡无光。
“哐当!”
“噗通!”
大刀脱手落地,人也翻身落马。
万军之中挑杀主将,如此功绩没有让祝彪有片刻的得意,一杆长枪在手,依旧是上下翻飞,若梨花飘舞;遍体纷纷,如瑞雪洒落。
“杀啊~~”宋军的士气却在宋枚落马的瞬间飙升到了最顶点,而嘉州军的士气自然在这一刻落入了无尽深渊。军心动荡,两三千本来就勉强支撑的骑兵瞬间溃散。随后出来的一万五千嘉州军步甲,听说主将已亡,个个无心恋战,军阵几乎一触即溃,像无数只野兔四下乱窜,地下丢满了军仗旗帜。
宋军则像猛兽一样撵兔子似地穷追不舍,嘉州军个别军官就是想维持队形,喝令士卒不要走远,可哪里还管得住,队形全乱套了,人心更是全乱了。
最后在宋军三万大军的围杀下,嘉州军除少量残碎军丁突围而出,得以幸还之外,超过有一万一千人被生俘。
留守巴雾堡的嘉州军校尉腿都软了,城外几里长的战场上上,遍地都是鲜血和死尸。而等趁胜而来的宋军大部队杀到城墙下的时候,一架架简易的云梯搭到了城头上,城外弓弩手掩护,仅仅用了两三个回合,先登便杀上了城墙,很快就占领了整个巴雾堡。
第二天早上,祝彪结伴宋王巡视了昨日的战场。
天终于是晴了。初升的朝阳照在原野的一具具尸体上,一具具尸体好像沉睡中的人儿一样。但睡了整整一夜后,他们还没有醒来,今后也就这么永远的沉睡去了。东风翻动着地上的军旗,翻卷着沉睡中人们的衣角,吹拂着他们身边的青草,大地上尽是一块块暗色的污印,那是昨日鲜血浸染的痕迹。
宋王脸色难看,有些发白。几千具死尸,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局面。当日在永兴城,只顾着逃亡的他可没留神城中文中岳等忠心于他的将士最后的结局。
祝彪表情无动。因为他很了解,这是战争,就是屠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虽然我并不想你死,你也不见得想着我死。但只要在战场上相遇在一块,那就只能为各自的求生而相互厮杀。
巴雾堡雨中一日而落,当晚漷县震动,次日全军震动,再后,嘉州震动。
那些忠于朝廷的地方太守如丧考妣,他们知道,自己将宋军聚歼分水的企图就此破灭了。他们还知,嘉州东部,最最有利的一道地形线,他们失去了。
第二日中午,宋军杀入漷县。
县库是掳掠一空,并大举搜刮车马。殿后的宋军部队撤入巴雾堡,这个前一日还是阻挡宋军南下的堡垒的地方,现在就变成了宋军用来阻挡追兵的铁壁了。
再一日,义军攻入琅乡郡。这里是一片阔野坦途,匹马纵横之地,所以殿后的宋军依旧据守在巴雾堡。
而樊昭统帅的五万嘉州军已经抵到了巴雾堡北门,随后半日里夏侯慕彦带领的五万泗州军前锋,也抵到了巴雾堡的东门。
攻城之战,一触即发!
第六百八十一章一样悲催的南路军
曲毋僮率军立刻东南向入嘉州,与祝彪军遇到的大规模逃亡现象一模一样,他手下本来有的三万多人,没过多久就变得只剩下强强两万。
曲毋僮人还是明智的,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看到军士大量逃亡后并没才去强硬手段。所以,当他带军向西进入两州交界的山区,一路之上饥餐渴饮,夜住晓行,足足走了八天才穿过了地图上标出的那段二百来里远山路,全军抵近沛江扎寨时,兵马已经只剩下一万五六千了。
近五千的士兵在八日的山地行进中逃脱了队伍,他们有的甚至是在第六日、第七日才做了逃兵的,回去几日的路程他们可能都没足够的食物果腹,可离家的不舍和看不到希望的前途,依旧压垮了他们的心!
沛江的对岸,卭卢太守高定率军万余人正严阵以待,阻止东安宋军北上汇合祝彪,和阻止祝彪军南下汇合曲毋僮,是两个处于同等重量的战略决策。
在宋枚等巴雾堡——云水防线铸成的同时,高定部也牢牢守在了沛江边上。
曲毋僮已经只有前进一条路了。不说背后大山外的全州军,但是回去那八天的山路,就足够他整支队伍崩溃。
但他如何才能过江呢?高定的队伍数量有多少他不晓得,怎么分布警哨他也不晓得。但是,对峙的日子中宋军伐木做舟则是肯定必要的。或许祝帅回来救自己,不然当初他干嘛指了这条路让自己走?
曲毋僮与高定在沛江两岸相持了五六日,高定就开始坐不住了。因为他知道祝彪已经打破了巴雾堡,大军斜入垫江进入琅乡郡,用不几日就会开到沛江下游……
到时候,祝彪只要在沛江下游渡了江,然后再溯江而上进击本军,高定手中仅有的万把人,又怎么可能受的起啊。
“宋军虽是无根浮萍,但祝彪绝不可小视。”高定起兵对应曲毋僮的时候是满满一腔的豪勇,他有沛江之险在手么。早早的收拢沿江几十里范围内的全部渔船,宋军就是有十万兵又如何?
已经爬了八天山路的曲毋僮,还准备带着宋军继续爬山路到沛江下游吗?百里的山地距离并不长,可出了山地后就是垫江了。樊昭带走了一部分垫江的军力,但依旧剩下的力量挡下人疲心散的曲毋僮还不是小菜一碟?必须对曲毋僮发动进攻,必须让垫江郡分兵前来支援。
高定思来想去,面对祝彪从琅乡郡插来的直接威胁,想要自保,就必须如此。
垫江郡的援兵来的很快,可只有五千人。是时祝彪已经赶到琅乡郡的南境,巴雾堡的断后兵力也正在飞速的穿过琅乡。
“雍兄的意思是……”军帐之中,看着带兵来援的雍良,高定眉头皱的死死地,全军而动渡江攻宋,是不是太冒险了?
曲毋僮虽然名声不怎么响亮,差了祝彪十万八千里,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宋王手下的大将,也曾力保苍松关不失,自己这样的攻打,高定心里怎能一点忧都不担?
如果没有祝彪在头顶的危险,他都根本不会去与曲毋僮一战,除非是曲毋僮自己举兵来攻。有沛江之险,与其去冒险一战,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在江边守着。
“不弄险难道要等着被宋逆两面夹击?”雍良当然明白高定在担忧什么。但局势那里由人啊!宋枚的两万兵可以说是嘉州朝廷一方诸郡中除樊昭的五万精锐外,最训练有素的部队了。结果一战覆没,搞的人直直措手不及。
“曲毋僮帐下逃军甚多,现今兵马都已经不足出东安时的一半多。更翻行山地多日,困于江边多日,一筹莫开,此可知其军现今士气是多么的低落了。”
“某素闻高使君帐下有一勇将,名叫孟海。身长七尺,面目狰狞,使得一杆方天画戟,有万夫不当之勇。何不让他做先锋,先战上一战,观其胜败,试探对岸宋军虚实后,我等再做定夺?”
高定深深看了雍良一眼,“就依雍兄意。”遂即遣人唤来了孟海,吩咐下去,着其令本部兵马为先锋,明日渡江去战宋军。
“大人,雍将军放心,看末将明日取来曲毋僮首级。”孟海,嘉州武状元出身,素有勇名,声威远震。实力较之宋枚也不框多让,屈据一郡地内,那是因为他资历较轻,没有讨贼捕盗的机会,现在只是为卭卢郡领兵校尉。
向高定、雍良一拱手,孟海转身离去。
第二日,天色放亮。孟海就引着本部五千兵马离了自家大营,在江边乘坐百余艘大小船只,直扑沛江对岸杀去。
高定、雍良各引五千军在沛江部署,以作接应。
“报将军,敌将孟海引军五千前来叫阵。”
孟海大军一渡江时候,消息就传到了曲毋僮耳中。在考虑了片刻之后,曲毋僮放弃了半渡而击的想法,下令在江边宋军让出滩头,全军退回大营。宋军营地距离江边有五里之遥,这是为了防备占据着水利的嘉州军的偷袭和骚扰。满地的木筏竹排弃了一地。
“传令李闿,引军三千去迎敌。须败不许胜,引孟海到大营右侧五里处的山谷去。”
“责令刘懿、司马厝,各引军三千前去山谷处埋伏,务必要将敌军一网成擒。其余兵马整顿待发,待孟海上钩之后,去随本将挡住嘉州军后队。”
孟海武艺很不错,嘉州武状元出身,自然是精通兵法。但是,曲毋僮先是岸边不战自溃,然后再有李闿的兵马逃窜,料想孟海不会再有怀疑了。
并且,曲毋僮部在沛江岸边停了已经接近十日之久,军中储粮都不多了,军中士气真的是很低落很低落。李闿的‘败阵’,根本不用曲毋僮做特意吩咐,平平交战,那就是一场毫无虚假的大败。
安静了多日的沛江东岸杀声大作。孟海挥军直向宋军大寨,三千宋军出来拦路,但是不堪一击,兵卒望风而逃。审问了几十名俘虏之后,孟海带军就放心大胆的追杀了下去,这一去就再也不见影了。
“放开我,大爷自己会走。”尚未被押进大帐,孟海粗昂的声音就已经传入曲毋僮的耳中。
膀子一晃,双肩一抖,被打的重伤的孟海勉强震开身后两员宋兵执押在自己肩背的双手,大步迈进了中军帐。
看着丢盔落甲一身的狼狈,却满脸傲然的孟海,曲毋僮莞尔一笑,“尔可愿降否?”
大帐中,曲毋僮手下的文武悉数到场了,长史蒋仪维、参军费桐,主簿马光宇,将校李闿、刘懿、司马厝、董志平等,左右各列。
算上帐内的亲兵,十多双包含蔑视的眼神迎向了刚刚窜步走进来的孟海。大步踏进帐中,孟海举目一望就“看”到了一双双的满是蔑视的目光,当即就怒从心头起,泛起一双眼睛瞪得如牛眼一般,燃烧着怒火一样的望向帐中诸人。
但也不能否认,在愤怒的同时孟海自己也生出了一丝羞惭,毕竟他就是被这帐中之人给擒下的。这般一想着,他身上的气势就不由得为之一慑,不服气少了很多,羞愧却更多了三分。自己是武状元啊,竟然被一群武进士给拿了,还连累了五千士卒。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要我孟海降贼,想也休想。”孟海刚刚萎缩下的几分气势在这两句话中顿时疯长了起来,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坚强不屈。
“倒还有一分骨气,没丢了武状元的脸面。”曲毋僮呵呵的轻笑着,也不给孟海再说话的机会,一摆手道,“带下去。”
孟海瞬间被曲毋僮的轻视弄得满肚火气,就要张口反驳,前后左右已经涌来了四名亲卫,刀剑架在脖颈上,那里还由得他再开口。
“诸位有何想法。”待孟海刚退出帐外,曲毋僮就转声问道。
“将军,今日一战高定、雍良该是有意拿孟海来试刀的。否则其后行的一万兵马也不该与我军只稍做接触便退了回去。虽然先头是由孟海莽撞,入了我军毂中,可咱们除去设伏yin*的兵力,江边的就只有四五千人啊……”
“快走。”孟海刚听到这里,自己后背就被宋兵狠狠地推了一把,因为心思不定,再加之身受重伤,亲兵的一推之力竟让他向前踉跄了两步才止住,回头看向紧握刀枪的士卒,只能往地下啐了一口了,迈步的前行。隐约中他又听到——宋军在江边林子内似乎只安排了不足千人在打着旗号虚张声势,假作有大部人马是埋伏在那江边四五千军的后面。这是一条妙计,孟海不得不赞同。“然,自己真就是高太守用来试宋军刀锋尚利否的么?”
辗转一夜未眠,孟海心中有节哪里放得下。
第二日清早,就见司马厝来到了帐前唤出孟海言道:“新皇无道,不爱手足,不悯生民,一意妄为,乃是自取灭亡之道。
我主宋王先起义兵于天下,乃是靖难天下,还大周一个朗朗晴天。曲将军素知高太守爱惜百姓,度法严谨,乃是上善之政也。不忍看其误入歧途,今放汝回去,可令高太守早早归降,免遭大祸。”
第六百八十二章需要胜利,一场接着一场
“这什么意思?”孟海呆住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宋军竟然要放自己回去,还要自己劝降高定?
这不是无稽之谈,滑天下之大稽吗?
“愣着干嘛,还不快走。”司马厝推了一把孟海,挥手再招来两个亲兵道,“还他披挂马匹,送他出营。”
“是,将军。”
孟海就这样晕乎乎的出了宋军大营,一番踌躇后才似回过神一般猛打马向着沛江江边飞奔去。
司马厝眼看着孟海奔出,这才转回中军大帐向曲毋僮交命。
这时候蒋仪维、费桐二人也在帐中,听闻了之后与曲毋僮一块是相视一笑。
“让斥候严密注意对岸敌军的动静,一有消息立刻回报。”曲毋僮笑看向蒋仪维、费桐二人,“能否得手就看今后这两天的运气了。如不见动静,就权当是给将来埋下一个棋子。”
全歼了孟海的五千军后,审问得来的诸多情报让宋军一扫昨日的颓废丧气。祝彪的大军已经都杀到卭卢郡边上了,为自己打开一条活路,是指日可待了。
昨晚到今天,当这个消息问出来之后,宋军的军心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曲毋僮吃了甜头不愿意就此作罢,就与蒋仪维、费桐二人连夜商量出了一个不是计策的计策。
这策略只要能成功,对面高定、雍良军破灭就易如反掌,而要是不成功,那就是白白放走一个孟海,短时间里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不过放走一个孟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家伙已经重伤了,就是回到沛江对岸,之后短时间内也上不了战场了的。
一张木筏孟海渡过了沛江去,得知孟海转回,雍良当即就再到了高定营中详询。
高定答说:“曲贼以义放之。”他自然不会对雍良坦言,曲毋僮有招降他的意思,那样说来可不合适。
但雍良哪里肯轻信,孟海是嘉州的武状元,名头大着呢。曲毋僮疯了才会擒了再放回来。遂诱言说道:“使君以为孟海尚可信否?”雍良不相信高定所言,又无法敲定真假,这样套话也套不出个所以然来。
高定斩钉截铁的对他说道:“孟海对朝廷忠心耿耿,这等诛心之言,雍兄还是不要再说得好。免伤忠臣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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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祝彪军。
沿途的‘抢掠’下,宋军的车马重新扩了起来。永隆郡时才三千的数目,到祝彪兵锋杀入卭卢的时候,不言断后部的车骑,但是前军主力车马就不下四千辆。
五千骑兵除外,三万步卒如果是强行军,乘载四千辆车马也已经足够赶路的了。但是因为琅乡郡、卭卢郡短期内都不会有危险,祝彪又想着趁着安平之地沿途再加一些大自己的‘储备’,四千辆车马中一半分出来装运军备和粮草了。
但即便是如此,用剩下一半的车马轮回承载军士,如果祝彪军要全力行军,速度也会上一个不小的台阶。
孟海遭擒被纵的第二天,高定、雍良就领兵向卭卢郡城退去。
祝彪军行程距离嘉州军屯兵处只有不到百里之遥了。当晚,宋军骑兵兵锋就赶到了沛江高定旧营处,骑兵抵达时,曲毋僮部已经渡江占据了嘉州军旧营。
祝彪与曲毋僮再次想见到,各自心里都升起了一股物是人非之感。当初,局势虽然艰难,祝彪却还有三分挽回的把握。可现在,无根浮萍鬼知道能不能完成那万里的征程。
“祝帅要破了卭卢军?”
感慨过后,话题火速转向了军略方面。会师后的宋军现在往西去的大路已经敞开了,高定、雍良退兵据守的卭卢南部,按理说宋军并无一定要打的必要。但祝彪坚持要打,曲毋僮免不了有了三分不解。
“我军眼下没有根基,又要远离家乡,全军士气低落,军心动荡。如果不赶快凝聚起人心,鼓舞起斗志,未来路途上前景堪忧啊。”祝彪低声的说道。
而曲毋僮一听这言,立刻就明白了祝彪的意思。他是要用不断地胜利来提高军心斗志,稳定军局。这样的胜利不管含金量有多少,只是要一个接着一个。
“末将明白。”
第二天中午,宋军步军主力开到。
当天下午,汇合一处的宋军举行了一次誓师大会。宋王台上开讲,虽然说的话都很空洞,但是犒赏全军的牛羊鸡鸭,坛坛美酒,可都是实实在在的。
“高定并没有退军入卭卢郡城,而是在前面沛江源头的余脉山口,重新扎下了大寨,其部正在山口。寨边西路是雍良的五千垫江军,高定寨后有小道,可通雍良寨后。”
两天宋军的原地不动不是没收益的,斥候把高定、雍良军情报查的一清二楚,更知道重伤的孟海被高定打发回卭卢郡城养伤去了。
犒赏全军吃喝只是其一,第二还是要打个胜仗竖立一下信心。祝彪的决定就是趁夜进袭沛江西岸山口,军中有的是车马,两千多辆马车足够一次性载运两万步甲,连同五千骑兵,吃下高定、雍良两营,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陈安、张鹤、李闿、司马厝,本帅命你四人率本部人马齐袭高定军寨,待破得敌军后,立刻兵分向西进袭雍良军寨后。”
“末将等领命。”
“吴伯牛、董志平,你二人率军打西路雍良军寨。今晚两军要相约而行,西路晚于中路半时辰。”
“诺。”
“窦兵。于你三千骑兵,待到沛江山口两寨破后,你就率部直插卭卢郡城。给我拿下城池!”
“诺。”窦兵起身领命。
时到天黑,三千骑兵、两千多辆马车缓缓涌出了宋兵大营。由斥候探骑引路,月明星朗下,两万多步骑趁月而行。
祝彪、宋王等继续留在寨中,到明个天明后,他们会先领兵向西而行。军寨虽然建的还可以,但还是城里面住的舒服啊。祝彪还要进行‘储备’大业呢。
出征的两万多步骑抵到江西山口之时,约已到五更天了。夏天里天亮的早,五更后最多一个时辰天就发白了。
在距离山口十里远的地方,两万步甲迅速下车整编队列,车马就有窦兵带领骑兵看守。然后大军兵分两路,各自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去。吴伯牛、董志平想到自己这边要晚半个时辰,兵进了五里之后,就下令士兵小心的隐藏起来,歇息半个时辰说。
五更天鸡鸣平旦,勤勤的人已经到了起床的时候了。但对于军伍来说,这个时候不过是该火头兵起来造饭。也好等天亮大队人马起来了,就有现成的吃食。
他们对七八十里外的宋军毫无防备,因为宋军盘踞江边原地已经三天了还一动不动,不只是高定怀疑宋军会直接向西开进,就连底层的士兵也大致相信了这一点。不少加在卭卢西部士兵还暗自着急!
毕竟在宋军的尾巴后还跟着十万不离不弃的追兵呢。宋军已经耽搁了三日,若还想再南面下功夫,追兵都会追到了。
“就是这个时候。”陈安两眼蹭亮,回首望一眼李闿,点头示意。
李闿也在用千里镜观察着敌情,发现卭卢军的守备真的相当松懈,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二人一左一右,陈安、张鹤、李闿、司马厝,四将分作两路各引己部兵马杀入了高定军营。
骤然遇袭,前门防御松懈的卭卢守军立刻慌了手脚。关寨门,合鹿角。栅栏,慌乱中效率更差。
少少射来的几支利箭,落入万人大军中却是飘如湖中的雨丝荡不起一丝风浪。高定军大乱,宋军大喜。
陈安纵马冲到寨门前,立刻有几支利箭射来,但那里伤的了他分毫。手中大刀,宛如一条蛟龙,摆尾挥扫间拦在寨前的鹿角、栅栏就已经被他清出一条通道来。
顺这通道,陈安引兵直冲到辕门前,对准辕门纵马轮刀就是一记大力下劈,捆锁寨门的铁锁立刻一分为二掉落到了地上,接着自有小卒前去推门。
陈安、张鹤引军抢先杀到了辕门,李闿、司马厝没抢到这个机会,就索性顶着所面的栅栏较起了劲。高定的大营修建的很是简陋,地基打得不稳,四周的营墙也仅是一层一人高的粗木,无论是刀劈斧砍还是掘开土层,都是轻而易举。
高定本来是打定主意,主要宋军开始南下,他就跟雍良弃寨撤回卭卢郡城,据城而守。这山口的营寨根本就没用心修筑。
所以,李闿、司马厝没用多长时间,就在高定大营右侧的营墙上捅开了好几个窟窿。
左右两路宋军的突然杀到,无疑是打了高定一个措手不及,慌忙整军迎战。但深夜里突然遇袭,卭卢军那里能整备的起来。“快去向西寨求援——”高定发现自己撤军都撤不下的时候,一撤军全军就都散了,只能派亲随向雍良来求救。
张鹤领兵直杀入中军,正逢着高定。在一群亲兵和护卫的拥簇下正在尽力的调整兵马,虽然效果微乎其微。当下策马就向着高定杀来!
“大人放心。贼将某来料理——”高定身旁一个护卫,大叫一声,纵身在马背上跃起,半空一个盘旋,带着一溜儿火光应染的刀光,自上而下直劈张鹤而来。
第六百八十三章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
祝彪阴沉的脸色能滴出水来。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最后竟然‘折’了一个张鹤!
当然,张鹤还是没死的,被亲兵拼死给救了。可他胸骨崩断,左臂被斩,一刀破开了半拉肚皮,就是养好伤了,也只得退出军伍!
这是自己手下最可信的大将之一,竟然因为一个小小的高定……
“咔嚓——”帅案的一角被祝彪抓泥一样抓在手中,愤怒似不可阻挡的火焰在他脑海里爆炸,比黄沙都细的粉屑飒飒的从指缝中落下。
“告诉窦兵,给我铲平卭卢六扇门,从上到下,从男到女,老老少少,一个不留——”
“还有姓高的家眷,没跑的,一个不留——”
“诺!”
凛凛的杀气回荡在帐中,张鹤重创的消息连夜被快马传回了旧营。抵达宋营时天色已经亮了,军卒正在开饭,祝彪则正在汇集余下军将布置挥军向西的任务,一切都是那么的轻松和平静。但当这个消息被道出的时候,轻松平静地气氛被打碎了。
整个中军帐中人人屏吸凝气,杀气四漏的祝彪,在众将的感知中都要变成一个在血海中屹立的杀神,森然地杀意让每一个人都活似到了数九寒冬一般,竖起了浑身的白汗毛。
“大帅。那刚才的布置……”良久,陆通才出声问道,额头上一片冷汗。
祝彪杀气已经高达了80,完全爆发出来,活生生就是一尊杀生。那一个眼神怕就能吓死一头猛虎!
陆通此刻敢说话,也是因为祝彪怒火鼎盛时候已经过去,杀气慢慢的褪去了一些。就着,也依旧一头冷汗。
“计划不动,你们回去整兵,饭后继续往西进发。我去卭卢郡城走一趟,军中事物由宋王做主。
曲将军、张将军,二位就多操劳一点了。”
把大权交给宋王,实际上就是交给曲毋僮跟张楠。宋王手下的军将能够值得信任且有不俗能力的,现在就只有这两个了。
“驾,驾……”千骑卷平冈,祝彪策马如飞直去卭卢郡城。
……
“逆贼,逆贼,你不得好死——”
“祝彪贼子,贼子……”
……
“饶命啊,饶命啊。是总捕头下的手,不管小的们事啊……”
“将军开恩,将军开恩,真的不是小的们……”
卭卢郡城大校场上,两千多人被绑在校场内,不分男女,不分老少壮幼,一家家,一家家,全被宋军提溜进了这里。
而在校场的外面,无数人头攒动,无数人在心寒意颤的观望。
“逆贼,逆贼——”
“祸是我一个人闯的,有种就朝我一个人来。休伤及无辜!”卭卢郡六扇门总捕头八臂刀项少通,被穿了琵琶骨,废了丹田,铁链捆身绑在高台前一根粗大的柱子上。浑身用铁铸造的柱子乃是校场挂起之地,炙热的太阳烤晒着大地,铁柱滚烫滚烫。
站立在铁柱几步外高台上的祝彪,灵敏的嗅觉都让他闻到了皮肉的焦糊气。
“杀我,杀我!休伤无辜——”
大刀扬起,一排人头倒下,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少的。
项少通呲目欲裂,使劲的向前发力挣扎,但丹田已废的他,脖颈、脑门上的青筋暴露犹如条条粗壮的蟒蛇虬枝一般,也纹丝挣扎不动。
祝彪神色淡然的看着宁死不屈声和乞饶声混杂的校场,一排人的死,滚滚的人头,哧溅的热血,暖不化他半点杀意凛然的心。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项少通,既然你胆敢在战阵中伸手斩落我祝彪的爱将,那你们卭卢六扇门就该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像全州的六扇门高手,傅一阳一声令下,集结起了好手一二百人,一举拿下了东朗关;
像永隆郡的六扇门高手,一见局势不可为,立刻缩头退入了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整个永隆城,任由宋军‘肆意’来糟蹋,他们声都不出一声。
再有琅乡郡,从县城到郡城,六扇门的人马也都乖乖的像兔子一样‘与世隔绝’。
就是当初祝彪征战中山国,城破之后,只要六扇门的人马能收手,祝彪也不会太为难他们。而即使不收手,也不会祸及妻儿老小。
为什么卭卢就大变样儿了呢?只说项少通,自作孽不可活。
中山国那是两国过战,一切都不言而喻。可这现在里是藩王与朝廷间的碰撞,你受高定之托来给他当保镖可以,昨夜之战卭卢军败局已定之后你护卫着他逃脱生天不就行了嘛?竟然起了野望,主动跳出来击杀己军战将……
祝彪如不下狠手,杀一儆百,未来万里征途上,他还如何保证让六扇门的人该如何守规矩?
“哇啊~哇啊……”
小孩子的哭声从校场里传出来,但宋军士兵斩下去的血刀依旧不曾有半点停顿。
项少通不说话了,也不发疯了,整个人丢魂了一样。眼睁睁的看着整个卭卢郡城六扇门家属两千多人,个个人头落地,个个血溅校场。
空气中渐渐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息,场内场外所有人的心都像冰块一样冰冷刺骨。祝彪竟然真的要一气把两千多人给砍头,这可不是战场上啊。就连周边张鹤营中的士卒,一个个也从狂野的报复心理中清醒了过来。
砍头的士兵不少人都不能再去下手,祝彪神色纹丝不动的,换了一排新人上去,继续砍。
校场上天长日久的被万人踩踏,结实的犹如夯土的地面,都被一注注鲜血给浸泡的起了泥泞。
项少通心如死灰,妻儿老小在他面前被斩杀,手下弟兄的家眷在他面前被斩杀,整个郡城捕房全军覆没,三百多户人,连着那些只是打杂的劳役,都全家被灭门。他真的是要疯了,“杀了我,杀了我……”
两千多人砍了一大半的时候,寂静的项少通再度疯狂起来,口中一直就这么的叫喊着。
直到,两千来人全部被斩杀完毕,祝彪来到他面前:“我是会杀了你,但砍你他便宜了。”
张鹤被斩断了左臂,祝彪就要项少通用四肢来偿还。然后,穿通了项少通琵琶骨的那两条铁链,就被祝彪楔了铁钎定在城头上,拉拽着人棍一样的项少通吊向了郡城北城头。
在项少通的身下,血债血偿,四个硕大,铁笔银钩,又杀气逼人的血字,亮眼之极。
这就是乱伸手的下场,除非你能保证自己的地盘永远不会有宋军杀到,否则,项少通今日的下场就是他们将来的报应。
项少通骂祝彪恶贼、屠夫,将来不得好死。那些最后求饶了无数次也得不到宽恕的六扇门家人,不少恶向胆边生的人在人生最后一刻也对祝彪破口大骂。
对此祝彪只是冷笑,自己将来或许会真的不得好死,先天宗师也终有翘辫的一天,谁能长生不老?
但是,至少现在自己能要别人先不得好死了,比如项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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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州,夏王府。
一身酒气的夏王在自己的爱妃的搀扶下,一路上毛手毛脚的进了厅堂后的内间。
“爱妃……”
“大王。”
“啊……,大王好坏……”
“哈哈哈,本王坏也只对你一个人坏。”
半响后隐隐传出的男女**声让房间外两个守门的侍女眉开眼笑。对,就是眉开眼笑,而不是面红耳赤。
作为王妃的贴身侍女,这种**女爱的场面她们早就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甚至在贴身伺候的时候,夏王还有不尽兴了,随手都拉过她们继续纵马驰骋。
两人深深地知道,自己荣华富贵来自何方。抱紧了自家主子的大腿紧紧地靠着夏王,后院的女人,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夏王给的。
所以,夏王能留宿在她们主子这里,战况开启,她们就只有高兴,只有眉开眼笑。
“啪嗒!”外头这时突然传来了推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个尖锐的呵斥声:“滚开,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拦洒家的路。”
两名侍女对视了一眼,再看看内间刚刚开启的‘战争’,怎能就让人破坏了呢。
“胡公公,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带人硬闯流湘苑!”出来的两个侍女直接带人迎上了前,截住了就要往厅堂进的胡公公。
白面无须,浑身透着一股阴栗感。胡公公好笑的看着眼前两个侍女两个熟人,“小丫头,别给洒家在这耍小心眼。军情急报,就是你们家主子也耽搁不起。快让开,洒家要速见大王。”
俩侍女惧了,军情急报,这个自己二人确实是耽搁不起。先前就有‘丫头护主’,挡了一封军情快报,结果才舒舒坦坦了一夜的宋王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不仅护主的丫鬟被直接打死,连她们的主子也恩宠尽去,是直接打进冷宫不得翻身了。
想到前辈的下场,两个侍女脸色白了白。“胡公公稍等,奴婢这就去禀报大王。”
半刻钟后,欲求不满的宋王却急匆匆的赶到了庭前,从胡公公手中接过一封密报看后,脸色又惊又喜,也有阴晴不定。
内间里,一个只披着单衣的丰腴女子,眼色尖利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贴身侍女。阳光照在她裸露的肌肤上,简直能映起玉色的光泽。
“没本事的东西,你们就不知道拦着啊。嘴张在你们头上只是吃饭用的吗?给我去密室跪上三个时辰,反省。”
“谢主子开恩。”
“滚!”
第六百八十四章 好烂好烂的伏子
“本王确是小瞧了这祝彪。◎◎看他在邢州、万州的动作,数万名战俘竟是想出了那等破法子来处理,心是狠不下来的。
这兵戈天下时,妇人之仁是最要不得的。他纵然能打仗,格局也就是这般了。
不想这次在卭卢竟然毫不手软的大开杀戒,一次砍了两千多脑瓜。更难得的是,他一面痛下杀手,另一面却还毫不犹豫的放的那两三万战俘……”
在夏王眼中,祝彪那种大腿上捅刀子,坏人脚筋的手段,就是一个——放。他很是看不入眼!
“大王。这祝彪实在是难得的一人才。不仅仅在于打仗啊。”夏王的首席谋士张福远如此说道。
“先生说的是。不迁怒于人,只此一个心性,就万分难得。”夏王赞同的点头。祝彪是身居高位还能做到这一步,比之一般屁民的‘不迁怒于人’何止珍贵了百倍千倍。
这至少能证明祝彪有极强的克制力,有自我的原则性。
“那嘉州所报?”
“告诉他们,要一路礼遇。面子上喊几声‘杀’就是了。另再为本王准备两份礼物,一送给本王那不争气的十弟,二送给那祝彪。
这等人才竟然生在了北隅小国,老四还有几分眼光,否则岂不是明珠暗投,白白埋没了人杰。”
“大王是起爱才之心了……”张福远捋着颔下的山羊胡须道。
“呵呵,确实是起了三份心意。人家是沙场里打出来的名将,跟眼下军中的那群人可不一样。过去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
宰相起于州郡,猛将发于行伍。”
看了与祝彪交手的那些人的下场和来历,武状元、武进士、名门之后,武侯之家。夏王怎么不为自己的军伍感到几丝不放心啊。他手下的大将们可不也个个出身武进士,不少还是名门之后。
他缺的就是祝彪这种在沙场上历练出的真正战将!
“在本王后园挑一匹上等的名骏,送给祝彪。名剑赠英雄,宝马配将军。本王送他!”
“奴婢领旨。”一旁的胡公公连忙俯身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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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汉,安州。
太阳悬在空中,毒热得像一团火,淡淡的几朵白云,又显得那么懒散无力,蝉儿也被热浪逼得寂息不鸣。这是盛夏的晌午,燥闷难当。
一条黄土路自田野中婉蜒而来,路旁有着几片疏林,路上的黄土己滚热得像刚出炉的跳豆,参差不齐的庄稼地里静荡得冥无一人。连那几丛半青不绿的小林子也仿佛疲困了一般,垂着枝丫在喘息。
黄土的尽头,一阵漫天尘土滚滚扬起,急剧的马蹄声就像是擂鼓一般密集!
好俊的一匹白马,一身皮毛如雪似的白。
它论速度、耐力或许不是这世上最一流的宝马,可是这卖相,简直绝了。
马眸黑溜溜的似水晶一样。衬着那副雪鞍银镫,搭配的也漂亮。
缓缓的,缓缓的,马儿停了下来。鼻孔里喷着白气,转过头去用鼻端去触摸着它的主人。于是,一声低沉的呻吟,像是叹息一样在闷然的空气中荡漾回转。终于游丝一振,飘散无踪。
一只纤手抓向马鞍。看那五指发白的模样,就晓得这主人大约不会十分适宜的。像是还用了力气,主人翻身下马。
祝采儿万分的想不到,自己救了那个卫枫之后,会这么快就被沥血门的血神卫给追上。从河州到安州东南,一千多里地了,还跟在屁股后面不拉下。
还好,祝采儿有祝彪给的灵丹妙药,靠着嗑药,她从过明罗江后一路坚持到现在暂时性的算是甩开了血神卫一段距离。
再有就是她那面孔,祝彪给她选的面具不管是男是女,绝对都是风姿卓雅,气质过人。眼下祝采儿女扮男装,就是生得很美,斜耸的双眉如剑,双眼大而澄澈,鼻梁端秀挺直,嘴唇厚薄适度,肤色白润细腻,整个人的外形,都散发着一种无形的脱尘超俗。
身穿着一身纯黑的劲衣,脚下已经换了一双黑皮紧靴,面相在二十上下,跟先前救人的那个小丫头完完全全就是两个样。
而且气质,受过祝彪用心栽培的祝采儿,是有着丰富的江湖理论经验的。此刻她微微上挑的眼角,下抿的嘴唇,不但含蕴着蔑傲的神态,更有一股说不出,道不出口的潇洒韵味。
整一个风流少侠,而不是初入江湖的菜鸟少女。
咳了两声,祝采儿从马鞍处拿下水囊,咕咕的灌了两口,牵着马儿进了小林子。
手从马后的带子里逃出一块黑豆饼子,马儿几口吞吃了下,亲热的仰首嗅了嗅他的手,又低低的嘶叫着,表示自己还要吃。
祝采儿撇了撇嘴唇,轻轻摸着马儿雪白的鬃毛,又一块黑豆饼子抵到马口前,一块、两块,第三块。
马儿放开在林间的草地上,祝采儿跌坐一株大树下,闭目冥休了起来。阳光下,她的左腕上闪亮着一道流灿的银芒,正是几枚小巧而精致的铃档。几枚小铃儿刚好串成一圈,像是手镯一样的套在他的左腕上,每一枚铃上都精雕着一尊神态各异,或胖或瘦,或立或坐的佛像,有的笑口大开,有的宝像庄严,雕工奇妙,栩栩如生!
这是卫枫手上的一个小玩意,无疑里在一处鬼市上买的。自觉告诉他这串铃铛不凡,但握在他手上一年多了,也没找出屁个苗头来。索性就给了祝采儿做一个信物!
男人是不会戴这个的,尤其是卫枫这种虬髯大汉。可祝采儿却喜欢的很,这种精细的小玩意尤其的得女生喜爱。就是现在换做了男人样,风姿倜傥,仪表潇洒的她戴着铃铛也是相得益彰。
这一打坐就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祝采儿猛的被一阵愤怒的马嘶声惊醒过来。这时的阳光已经偏西老大一截了。
但她没有丝毫关心天上的太阳,飞身射出树林,外头第一个映入她目光中的景像,便是她的爱马云朵儿被三名大汉用套马索套着,正在咆哮的挣扎着。地下,尚横躺着两个装束与那些汉子相同的角色!
一股出奇的愤怒涌上她心头,但采儿没有立刻冲上,而是淡淡一笑将心里的火气按住。因为,她同时发觉。在自己的身侧,尚有三个面色严酷的中年人在静静的注视着她。
用束腕将铃铛盖住,祝采儿望着眼前成一字形站立的三个中年人,似笑非笑的道:
“三位朋友,不知是在下开罪了三位。还是云朵儿发了野性,三位这样做事,可不太好。”
中间一个年纪稍长,黑色脸膛的大汉向前迈进一步,沉静的说道:“这位少侠,你这匹马儿是从何处得来的?”
祝采儿剑眉一挑,这马是河东军马苑里最出色的的一匹神骏。难道眼前几人也认得?缓和的笑道:“家兄赠送的。朋友认得?”
“胡说。这分明就是俺们堂主准备送给帮主的宝马,你这窃马的小贼竟还敢在大爷面前装相。偷了马不赶快逃,还敢在棘阳地面上逗留,莫不是还有同党?快快交代!”左边有着一双招风耳的大汉癔症一样义愤填膺的厉吼着。
祝采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自己跟这几个没一点的缘由。对方纯粹是见着了好马,其贼心了。当即冷冷一笑,抖手三道银光打去,在三个中年汉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套马的三个家伙就都痛嚎着躺倒在了马下。
暗器是十分寻常的银针,不过上面抹的有她特意从师慧欣那里招来的毒药。没什么别的毒性。只是能让伤口痛苦难忍,且等疼劲过去后,还会有一种万蚁跗骨的极痒。黑面大汉大怒,看了一眼哀嚎中的三人,爆声道:“你好大胆子,敢伤俺青沙帮的人,你是找死!”
一直没开过口的右手之人,缓缓从怀中两处一对手环来,“拿出解药来,双手奉上宝马,爷们不难为你。但要敢再说半个不字,大爷们拿你卖进相公馆里做兔爷。”
“啪”的一声脆响,他的左颊已红肿了起来,五条指痕鲜明的浮在脸上,唇角血迹殷然!
祝采儿回身远处,目光发寒的看着那人,“吃屎的嘴。小爷替你爹娘教训教训你,该怎么说话。”
一股凛然的冰寒之气从祝采儿身上发出,青沙帮,徐宝川这个废物就招募些这种拦路打劫的下三滥人物。看姑奶奶见了大哥后,怎么给你告上一状。
如果不是黑面大汉嘴巴里说出‘青沙帮’三个字,刚才那人脑袋已经掉了。被血神卫追杀了好几天,祝采儿手中不是没见过血。
眼前几个只是一流层次的货色,她不用拔剑,三招五式也能全部料理了。
黑面大汉神态不一样了,招风耳神态也不一样,就连刚刚挨了一巴掌的右手之人,第一时间露出的也不是愤怒,第一反应也不是破口大骂和操刀子杀人,而是跟他另外两个同伴一样,双环提到胸前,全神贯注的警惕的看着祝采儿。
老天,眼前这小子出手那么快,一眨眼的时间都没有,自己就挨上一巴掌了。这要是被施辣手,自己的小命那里还会在?
三人都是江湖老油子,很清楚一个道理,面子没有性命重要,连十万分之一都不如。
半刻钟后,很出了一口恶气的祝采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磕头求饶,好话一套接着一套的三个汉子,心中不觉得再次大骂起徐宝川:这青沙帮里招的都是什么烂货色啊?
大哥竟然还拿姓徐的当个伏子!
第六百八十五章三路合围,大军五十万
七月,立秋已过。天气没有半点转凉的样子,火辣辣的太阳依旧让人炙热难熬。可倾盆的大雨也同样令人头疼!
五万许宋军开到了嘉州与会州之间的地界上。祝彪回首怅然,会州是朝廷的地盘,在这里可就没嘉州西那样舒服了。
十万泗州军与嘉州军组成的联军依旧在身后追着不舍,同时朝廷出动的二十万大军也从会州的西南杀放到,连着前头的会州军阻兵,十倍于己的军力合拢而来啊。
出了嘉州西部,祝彪军的压力瞬间增加到了不可承受的地步。
但这对祝彪而言还不是真正要害的关键,事在人为,三路压到的十倍大军,不是一定就要翘辫的。偌大的会州,有的是周旋的余地。对于祝彪言,真正的要害是天上一阵接着一阵的大雨,把大路都给化作了泥潭。这对于全军刚刚实现了车马化,正准备一展风采的宋军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噩耗。
会州境内有一条连同云梦大泽和大江之间的河,沧澜河。当初大隋皇室时的血蛟之劫,那头祸害了大半皇室高手的血蛟就是通过这条河,发洪兴水游入大江的。
而今天,没有血蛟发洪,沧澜河也依旧有蹦堤的危险,此不仅威胁着会州刺史府、朝廷,同样也威胁着祝彪。如果哪一处崩了河堤,大水倒灌,要多大面积的泄洪区才能让连通着云梦大泽的沧澜河给消平了?
而祝彪部军马,不管那泄洪区有多么大,在河的哪一边,很大可能都会挡住他们北上的道路。如果是河的南侧,甚至他们都有可能看不到东北――西南走向的沧澜河,就被三十万的追兵挤在泄洪区边下,全军覆没。
大河有水小河满。
沧澜河对应的是整个会州,宾水河对应的只是一个丽阳郡。此郡也正是祝彪军脱出嘉州西境进入会州的第一战。
一场大水绵延祸害了大半个丽阳郡,两岸平原上无数亩良田被淹,无数座房屋被冲毁,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成为了无家可归的难民……
外人都说是天灾厄祸,但是个丽阳人都知道,这场大水是天灾虽然不假,但更是人祸!
如果没有那群贪污腐墨的蛀虫在,宾水河的堤坝怎么会变得这般的‘不堪一击’?
早在先帝在世的太平十三年,丽阳郡就曾发过一场大洪水,当时江水泛涨,冲溃堤城,大水倒灌,城内水深达丈余,两月方才退,一应官舍仓库俱没,军民淹毙无算。是时的丽阳郡太守直接被砍了脑袋,会州刺史因此被夺去了官职。
随后两任州刺史和丽阳郡太守无不以前车为鉴,用尽一切手段加固宾水堤防。但是,好官不能全出在丽阳郡,现今这一任的太守就是个搂钱的好手,也是个目光短浅的蠢货。
丽阳郡多的是搂钱的门路,他偏偏看中了河防。后者自然是银子大把大把的,可后果也是惊人的。四载的上下其手,本来坚固的宾水河堤坝残败不堪,最终导致了今夏的这一场大难。
上行而下效,太守贪墨,整个丽阳郡官场也跟着贪墨,文官贪赃,武官克饷,几年来那是蔚然成风。不是没人上告过,但太守的根脚直接就是在天京的,上头有人做帮衬,再多的状告也伤不了人丁点毫毛。
长时间的不闻不顾,今夏大雨有连连不止,河防年久失修,面对到来的洪水不堪一击。先是百宝、石桥二县遭洪灾侵袭,地理颗粒无收;后是澄东、平坝、常岗,三县人口死伤流亡失了大半……
正所谓是:人祸已亟,天灾随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而大水之后往往形成的大灾还没显露踪影,兵祸就先一步来临到丽阳郡百姓头上了。
祝彪遥望丽阳郡地界,想起了自己临走时得到的一纸情报。因为局势‘危急’,太守毕元稹虽然贪墨成性却也不敢怠慢了郡内的几十万受难百姓,唯恐他们被宋军给鼓动,闹出大事来。最近的几日里,郡县官府全都在倾力开仓放粮,安抚百姓流民,毕元稹更是请命刺史周飞鸿,要求今年丽阳郡受灾各县一律减税免赋。
临到自己兵马就要出嘉州地界时,送来的最新消息更是说――现在连应郡囤积的军粮都开始大批的往丽阳郡周转了。
祝彪现在脑子里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是跨步灾区,给丽阳郡小添上一把火,顺带赚取些仁义名声,还是早早的躲开军路难行的丽阳郡,向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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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夕,大地一片漆黑,丰乐县城。
这个时间段是人最发困发懒的时候。守兵们在城墙上蹲守了一夜,精神都已经疲劳到了顶点,而天色将亮,来换岗的人也快到了,一夜无事之下谁也不会再把自己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人人都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起来,脑子里想的全是快要来换岗的人和之后就可以舒舒服服躺下的床铺……
点点晨曦的星光下,窦兵引着三余七八悄悄地向着丰乐县城南城门靠近。虽然全军上下人人都是小心再小心,人衔枚马裹足,可是数千人马的脚步声在着寂静无音的夜里还是明显的传了出去,那阵阵‘沙沙’作响声越来越清晰,无可避免的就传入了守夜士兵的耳朵中。
“什么人?是什么人?”
“城下有人,城下有人――”
“敌袭,敌袭――”
“是宋逆,宋逆军来了……”
错杂又有些慌乱的叫喊声立刻响彻了整个南城墙,城门楼上被惊醒的军侯一脸紧张的向外张狂这,一边下令手下全部戒备,一边急忙派人前往城中县令、县尉住处通禀。
金泉是丰乐县的县尉,手下本来有八百来人,可一半人已经被郡里抽调去了,城内驻扎的就只剩下一曲,四百人左右。连同最近因为宋军的迫近而召集起来的乡勇,总共也就千把人多点。
“火箭,快往下射火箭。你们这群傻蛋,往下射火箭!”精神极度紧张的军侯,声嘶力竭的冲着左右放箭的弓手吼叫着。
“弩兵,弩兵都做好准备了,一旦照亮……”
“轰轰轰――”一阵连环的爆炸声淹没了军侯的吼叫。
为了让窦兵迅速无阻碍的攻破丰乐县城,祝彪特意给他了几颗霹雳弹备用。吊桥被宋王手下高手飞身砍断,一连四颗霹雳弹撂进城门口,轰然爆炸中,城门一扇塌下,一扇缺了下半截。
“杀啊……”
呐喊的呼杀声就像是顺风燃起的大火,瞬间就在丰乐县城中扩展了开来,先是南城门附近的民居一片渲染,然后是整个城男,再然后就是向城中心发展蔓延……
“什么?敌袭?”金泉蹦似的从床上跳起,就像是一只被踩住了尾巴的野猫。“宋军不是向西了吗?不是去钟祥郡了吗?怎么会突然杀到咱们城下了?”
不敢置信的金泉摇晃着前来报信的士兵疯一样的质问着。
“镇里、寨子里的乡勇都是废物,一群蠢货。”竟然被宋军杀到城下也没半点察觉。怒不可遏也是歇斯底里的金泉,急忙穿戴起铠甲来,一边大声呵斥着,一边高声叫道:“来人,传我军令,火速集结兵马增援南门!”
脑子里尽是愕然、发懵的金泉下意识的下达了这样的一个增援命令,典型的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丰乐县城内的守军调动城外的宋军自然不甚清楚,可南城门口源源不断涌入的兵马却是半分都不假的。
……
同样是丽阳郡,不同的是地方改变了。忻城县。
与丰乐县相同的一幕在这里同样上演,只是领兵的人由窦兵变成了祝彪本人。
看着已经是灯火一片通明的西城门,祝彪嘴角一笑。通过千里镜,他清晰的看到城墙上的一切变化,上面的守军真的不多,只有百十人而已。
忻城县城的兵力比丰乐要多出许多,因为它后面就是遭灾的澄东、平坝,所以兵力不仅没有被抽调,反而还有加强。但是,相比此刻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被东门的战斗给吸引了。
“大帅……”张士龙依旧披着一件藤甲,头裹赤巾,手提一把鬼头刀,左臂上挂着一面藤牌,满身上下溢发的彪悍之气不见半点弱下去。“职部皆已准备妥当,就大帅一声令下。”在他的身后,弟弟张士虎完全是和他同样的打扮。
“那好。”祝彪脸色一凝,扫眼张家二将,还剩下千许的藤甲兵,这是曲毋僮手里最精锐的力量。“出发!!!”
“杀啊……”
“杀――”
一片此起彼伏的呼杀声在西城门外猛然响起,惊愕之极的西门守兵瞬间傻楞在了那里。
二百弓弩兵冒着反应过来后少量城头少量弓兵的射击,迅速靠近城墙五十步距离后把箭弩对准了西城墙上。
“嗖嗖――”城头上两道黑影滑下,带起了两声尖锐的啸响,扇形冲锋中的千多藤甲兵中立刻被染上了两个红点,惨叫声起,两道翎箭给宋军造成了三人的死亡。不管是藤牌,还是身上的藤甲,翎箭面前,屁用也没有。
“啊――”城下弓弩手还击,凄厉的惨叫声同时从城头传出。然后再就是霹雳弹的巨响……
对射进行不到半刻钟,城头的步弓手就不见还击了。张士龙、张世虎兄弟带头,宋王手下的侍卫高手在侧,一个个或是直接飞上,或是用刀剑兵器在城墙上一点,五丈高的城墙完全拦不住他们。百十名守兵在如此的攻击力下,也是片刻就土崩瓦解。
半柱香后,城门洞开。
“弟兄们,杀啊――”高高扬起手中的长枪,祝彪一勒马缰,坐下骏马前蹄凌空嘶鸣长啸,高昂一声,一马当先的便向着城门杀去。
“冲啊――”
“杀啊――”
更大更喧嚣的呼杀声瞬间在忻城西城上空回荡。
……
“快,快走――”丰乐县中,金泉手中提着一杆长枪,一马当先的引着手下兵丁往南城赶去。心中期望着,期望着……
“快――,都给我快点――”骑在马上,金泉不时的冲着后面的二三百郡国兵、乡勇急声叫嚷。他现在是恨不得能立刻生出一双翅膀来,‘嗖’的一下飞到南门去――
但是,不等他靠近城南,宋军杀入城中的马蹄声就清晰地响亮在他耳边。金泉的脸色惨白,宋军这是已经杀进城来了。
“快,快――”声嘶力竭的叫喊声,金泉想到县衙不远处的县库,想到了里面新运进来不到两天的粮秣……这些绝不能留给叛逆!
“你,带人去看县库!”途经县衙衙门时,金泉顾不上县太爷了。耳朵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顺手指了一名随行军官道,“该怎么做就不用爷教你了,只要做好一切准备就行,待到形势真的败坏时,你就动手!”就是一把火付之一炬,也决不能留下半分。
看也不再去看领命的军官,金泉瞪眼马蹄声传来出,大叫道:“列阵,长枪兵上前。”
说话中一片光明色就出现在他眼前了。
火光通明,自然是杀进来的宋军无疑。
两眼一紧,金泉神经猛地一震,骑兵啊……
窦兵带人突进丰乐县城,那是一瞬间的时候都不曾耽误,马上就带人奔县库杀去。城中心里也是刚刚拐了个弯,就见前面一片火亮,一队守军正在慌里慌张的列着阵势。
这该就是丰乐县城里最后的一点兵力了。窦兵冷冷的一笑,一抖手中的大刀,双腿一夹坐骑腹部,胯下战马仰首打了个嘶鸣,“弟兄们,跟我杀啊――”呐喊声中,战马四蹄奔开,直冲着金泉奔去。
“杀啊――”身后骑兵也跟着发出一声呐喊,然后齐齐策马冲上,瞬间疾驰的骑兵就凝聚起了一股逼人的压迫力。
金泉手下的士兵根本就没有经历过战场,连他自己也顶多是捕捉几个盗贼,抓抓盐贩子。这种数百骑兵奔驰而下的冲击感,连他自己都禁不住生起一股颤栗。
金泉在守军阵列的最前列,一身的武将装扮让他的身份很是明显,显然就是这支军队的领兵之将。
窦兵是第一眼自然也就瞅准了的,擒贼先擒王,很简单的道理。
第六百八十六章 水军——a阶兵种
窦兵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在祝彪的培养下他年纪不大却都快已经达到顶尖层次了。◎◎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实力,就是在中原各大门派里,也是最出众的当代弟子。小小一个县城县尉,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金泉胆怯了,策马兜回了队列中。然后指挥着手下冲上。“给我杀了他――”
“找死!”看着冒前冲来的士兵,窦兵只有冷笑,外加对金泉的蔑视与看不起。真是一点武将的自尊都没有。
“就凭这些杂兵也想阻挡得住我?看你能缩头到几时!”窦兵右手举起手中大刀,冲马杀到人群近前,就猛的在马头前一轮,之后钢刀由下而上一刀斩出!“就是躲在人堆里,我照样宰你!”
手起刀落,当前的三个长枪兵胸腹间的鲜血就瀑布般的涌冒出来,扑鼻的血腥气中,三人迎刀断成六截。
“叱――,挡我者死!”一群虾兵蟹将何足道哉。窦兵心中丁点惧色都没,也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大喝一声,就策马冲入其中。
大刀上下挥舞,刀影重重,寒光烁烁,冲来的那群士兵在他手下就如摆在案板上的蔬菜瓜果,被杀的七零八落。
“砍瓜切菜???”看着眼前的情形,金泉脑子里不禁冒出了这么四个字来。窦兵挥刀杀起人来,动作实在是利索干净!
一路行过,血雨漫天,残肢横飞,群宵胆落。一个个被杀的胆颤心寒的守兵、乡勇抱头鼠窜,金泉再是吆喝勒止也没人听命了。窦兵转眼来到他的跟前,生生杀出的一条血路。直通他的所在。
“还想逃?”窦兵怒哼一声,坐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奋力扬蹄向前冲去。
黑色的马身此刻已经变换了颜色,被一蓬蓬的鲜血染成了酱红色,在火光之下散发着一层浓郁的血光。这短短的一阵刀兵相接,他就已经杀的血透征衣。
“唏嘶嘶……”战马长鸣。
横刀一记劈斩,金泉授首。人头掉落马下,面目一片狰狞。
“放下刀枪速降者,一律免死!否则。格杀勿论!”前前后后半个时辰的时间,窦兵顺利夺下丰乐县城。
火光照耀中,宋军的大旗猎猎招展。一声声的招降声,迅速消融了主将授首四处逃匿的守兵,短短时间中宋军就已经控制住了全城局面。收降了五六百人之多!
加上战斗中被俘虏和被斩杀的,丰乐县城的一千来郡国兵和乡勇,几乎全部被歼。
之后就还是按祝彪的吩咐,开仓放粮,竖旗拉杆子。这地方的人愿意跟宋军走的固然不会太多,可到底是受灾了的,多少还是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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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马口。
冯恩江、窦兵正在逐一清点码头的船只数量。数百个船主、船夫老老实实的蹲在码头的一角,周边火把通明,步甲骑兵持刀站列。而在更远一些距离的镇面上,不少于五百骑在巡查戒严。
今夜入夜后。祝彪将手下的**千骑兵一分三拨,分头袭杀向了丰乐县、忻城县和系马口。前两者各有骑兵三千许,后者有骑两千左右。因为系马口只是一个镇集,虽然很繁华。但跟县城还是不能比的。
系马口位于宾水河下游,是丽阳郡内挺重要的一处水运要地。勾连郡南郡北,客行至此,系马行船,由此而得名。
夜深人静之时,他们这二千骑兵纵马直入,毫不费力的击溃了镇上的乡勇和巡校,占据了镇面和码头,把停靠在这里的百十艘大小船只全部纳入囊中。
“迅速回禀大帅,系马口的船只只能够运载半数的人马物资……”冯恩江最终核定了下后心中略有些遗憾,如此数量就是再加上别处搜罗来的船只,也不大可能把宋军全部装船水运了。
他很不解祝彪为什么放着别的路不走,而去走丽阳郡这个灾区。
“能有这么多已经足够幸运的了,要是再晚上几日,怕是连这些都没得有。”刘卓说道。系马口是在宾水河下游,它的上游各县遭了灾,哪里还有活儿往北运?哪里还有什么生意做。要是再等上几日,连这些船只都要各回各家了。
忻城县衙。
得到冯恩江所报后,祝彪颇感意外,竟然没能找到足够多的船只,那系马口可是丽阳郡有名的货运码头啊!
如此看来,丽阳郡里还有靠自己一双脚板的时候。
望着书案上铺放的地舆图,祝彪心中暗自咐道:“自己拿下了忻城和丰乐二县,席卷整个丽阳郡在不成问题的,沿水道而行……a阶水师兵种……”
不管是毕元稹还是会州刺史崔公来,他们都不可能想到自己会彻底舍弃马车而行水路,如此出其不意掩其不备,未必不能得到某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沧澜河只有水道巡检,而没有正式的水师,这是祝彪计划实施的一大便利。
“调动敌军,运动中作战,缝隙里游走……”面对三路合围的五十万大军,祝彪能想出的法子只有如此。
丽阳郡守府。
毕元稹一脸苦涩的看着手中快马送来的急报,“竟然下水了,下水路了……”这下子自己真是想不没麻烦都难!
“唉……”长叹一声后,他无力的低下了头。自己是不能指望了,看来还是要去找家里头帮忙,不然的话这一关自己一人是够呛!
两天里宋军由南向北都要杀到郡城城下了,连破丰乐、平坝、澄东等数县,兵锋沿水路是直入宾水河。
诸县数十万难民给宋军提供了好大的便利,如会州时只有五万左右的宋军,转眼就有十万声势了。更让人感觉怪异的是,祝彪军明明是只有一群渔民、纤夫,却在昨日水战里轻而易举的将水道巡检司的大小十二艘战船一网打尽,焚毁四艘,缴获八艘。
整个宾水河道,现在已经是宋逆的天下了。下午时,宋王更是乘船在郡城水门外观阵,真是将自己藐视到极点!
毕元稹要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有自知之明,就自己手中现有的万把军力,出去还不够祝彪塞牙缝的呢。
“一招不慎呐,一着不慎……”毕元稹心中头暗叹,也很是自哀。如果崔州牧的计划能够顺利实行,在丽阳或是钟祥郡全歼或是重创了宋逆匪军,那他这一关还是会轻轻地掀过去。可现在,崔州牧布置失误,自己连连丢城失地,白让宋军扩大了不少却没抓到人家的一根细毫毛,自己身为丽阳郡太守如何能脱得了干系?
失职、贪污、丢城失地,数罪并罚,板子要真的打下来了,这一关自己绝对难过!说实话毕元稹现在都羡慕起天京城里那些纨绔子弟了,他们虽然没什么未来,但是吃喝不愁没风险,自己官场上混,钱拿得有些烧手啊!
自哀之余毕元稹又想起了崔公来来,差事竟然给办成了这副样子,他也有一道难关等着呢。现在是要紧时候,万岁就是知道了也不会立刻发作下来,但是若真让祝彪给跑了,秋后拉清单,崔州牧也不好受的。
丽阳郡,宾水河上。过郡城继续向北,也就是沧澜河方向。
“驾驾――”泥泞之中,一声声呼喝被掩盖马蹄的践踏声里,四五千骑军宛如一条长龙,护卫在河道上长长的船队一边。在河面的对岸,也有四五千骑兵在打马奔走。
大军席卷丽阳郡,祝彪在之前几次战斗折损的一千多骑兵给补回了大半,且那么多的马车弃之不用,拉车的马匹,不管是驽马还是战马,祝彪也是一律带走的。
就像之前马车行进时骑兵开道和护卫一样,祝彪现在也是遣派骑兵在两岸左右先行。不仅是攻城拔寨,还有先一步收拢船只和侦查敌情。这一路来如此不断的运作,使得祝彪手中的船队如吹气球一样飞速鼓舞了起来。还好他从难民中招募了不少水边讨生活的汉子,乘船运作是不成问题的。
再有一二百里,大军就出丽阳郡了,兵锋踏入沧澜河,目标就要直指州治――潜孜郡。
宋军就要迎来真正的考验了。沧澜河上有大周朝一营正宗的水师,且崔公来之前隐隐集结在钟祥周边地带的十多万大军也正在快速的向原位折回。
东南、西南来的两路追兵还有几天距离,会州本州的大军,就是祝彪的第一个对手。
但是,潜孜郡不是那么好进的。作为一州治所所在,它那坚固高大的城防不是此时的宋军可以觊觎的。就是沧澜河边上的那几座县城也不是好啃的肉骨头。祝彪现在就要用手中的骑兵力量,尽做大可能性的扫荡各镇集的巡校、乡勇。
弃钟祥郡旱路,取丽阳郡水路,直插会州中心,如果做不到一击就破,对于祝彪来说就是失败。
所以这一仗必须打赢,所以就要悄悄的用计。击溃扫荡各镇集的巡检、守兵、乡勇,然后命一部精锐伪装败溃乡勇混入县城中去……
待至里应外合赚打开了城门,就凭潜孜郡现在各县县城内的守兵,如何能抵抗得住宋军的冲击?
祝彪没有走一步看三步的本事,他在韬略上并不出众。可是他知道,这种活儿,要趁早下手。
第六百八十七章一群狗官
数千骑兵沿途扫荡各处乡勇,却也有意缓顿了脚步,但是……
骑兵就是骑兵,四条腿儿就是比两条腿跑的快,即便会州这段日子大雨连连道路泥泞了许多,他们也依旧轻轻松松超过了一些散兵游卒,来到了潜孜郡第一座县城宝县城下。
抬首望向空中的太阳,窦兵估摸着时间,自己来的还是有点早了。
前方道路上能清晰可见到溃散的乡勇和巡检汛兵逃溃留下的痕迹,比之前面的道路上,这样的痕迹是更多很多,这说明一个确凿的事实,是有不少腿长且不知死活的败溃乡勇兵丁跑到这里来的。
“走,咱们到城下转一圈――”窦兵吆喝着,两三千骑兵潮水一样涌出了地平线。
前进的路上,他们就遇到了百十名乡勇,这群纯粹的乌合之众,相当一部分成员是潜孜郡接收了丽阳郡逃难来的百姓,为了稳定住难民以及减少难民的力量,从中选择青壮年充作了乡勇队伍。这些人没有半点的作战意志,也没有丝毫的争胜之心,只要工事一破,就全作鸟兽散。比如这一次,野地里遇到如此多的宋军骑兵,这些人完全是望风而逃,往前或是往左右逃,逃不过了就跪地乞降。
醒目的宋军大旗始终飘扬在兵锋的最前列,走马看花,游玩一样的“征战”,搞得他们自己都没有了骑兵那种激奋慷慨之情。
连同丽阳郡的人在内,会州军,溃败,再见溃败,至少到眼前为止都是一败涂地。
在骑兵迅猛飙飞的突进之下,沿途所欲乡勇尽数一触即溃,连那些出城来收拢散兵溃兵的潜孜郡国兵也立刻抱头鼠窜,根本起不到半点的阻敌的作用。
骑兵在宝县城下绕了一圈,然后向南而去。实际上却是走了几里路后又绕道回了北面。
溃散的乡勇、郡国兵,见到宋军骑兵只是一个劲的向前沿途冲杀,并不来理会杀过后遗留下的他们,心中无不大喜,暗叫着‘又捡了一条命’,还是一窝蜂的向着宝县县城狂奔,但也有一些人一阵考虑之后南北东西的四散逃去了。
“开门,快点开门!”
“放老子进去――”
“他娘的,磨蹭什么呢,快开门――”
乱嗡嗡一团的乡勇、巡丁、郡国兵在宝县城下叫骂不已,但是城头上的守兵却慑于刚刚绕城而过的宋军骑兵的威风,根本不敢打开城门。深恐他们是虚晃一枪,实际上却没有离开,怕自己这边一开门,他们就立刻冒出身影来趁势抢杀……
不过城头守军可以不去理会乡勇、巡丁,但却不能不理会外出城去收拢散兵、溃兵的袍泽,尤其是那位‘位高权重’的军司马。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开门――”这名军司马已经没有在宋军骑兵倒下战战兢兢的样子,站在城下大刺刺的叫喊道,甚是嚣张。
城头之上,守城士兵一时间为难住了,但是回过神后就慌忙放下了吊桥,又快速打开了城门。
军司马,位置可比县令。宝县城里的县尉论职务也比不上。且城头上的士兵都认识城下的这人,前几日郡城派了一员校尉领着两千兵驻进了宝县,这个军司马就是校尉手下两部司马之一。
在现今的宝县县城里可是位排的上号的人物,此时在城门上驻守的只是一个军侯,还是县尉手下的军侯,地位可差下面的军司马多了。
“靠,他娘的,都是败兵,凭什么他们一叫门就开,老子们却要求爷爷告奶奶的还哭不开城门?”乡勇中立刻响起了几声叫骂声,这待遇相差的也太悬殊了,任是哪一个乡勇心中都不会是服气的。
而此时宝县南城门内,一大群丢刀弃枪的乡勇正聚集在那里,人数约有二三百人,或是气喘吁吁,累的就地瘫倒在地上,或是失魂落魄,两眼茫茫,宛如呆子。
这群奔走了二三十里才跑到宝县县城的败溃乡勇,就外表而言真是没有一点军人的样子,也无半点士气可言,而至于军心那就更别提了。可运气却是比城外头的那些人好很多,至少他们临到眼前了,没再被宋军给剃次头。
一个身材健壮的大汉拖拉着一个大刀片,靠蹲在城墙脚下,身边零零散散的围拢着二三十弟兄。他们这群人刚刚才进城不久,还没联络上‘前辈’呢。
八十多个人占据了那一批入城乡勇巡丁总数的小一半,进城之后他们就有意分成了四五部,大大小小的不等,但距离相隔的都不远,互相联系起来也是方便。
进城了之后,大汉的这一双耳朵就没一刻时候是放松的,一直在留意着周边的动向。
不久前,城外头响起了阵阵奔马声,时刻都在留心着的大汉眼中瞬间闪过一道精光,他知道这一阵奔雷一样的马蹄践踏声,就是城外的宋军骑兵对城内的自己等人所发出的一个信号。
当下就和另外几个头目交换了一个眼神,让他们也清楚――时候就要到了。
跟随着他这一波入城的八十多人全是宋军中的老人,亲兵营的基干。都是能信得过的,毕竟赚城事大,容不得半点的疏忽。
也就是几个眼神的交换,几个人已经联系到了一起。可是,潜进城来的人绝对不止他们这一队,之前还有好几百人呢。那些人呢?大汉看了眼脖子里扎着的红巾,快快来人啊!
城门洞开,瓮城一直就没关过。那军司马带着十几个亲兵率先走进城来。大汉四周扫视了一片,还是没看到跟自己一样系着红巾的,向手下打出了一个手势,八十多人就慢慢的、不引人注意的围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之前那些人都哪里去了,可计划不能改变。马蹄声过后,城中两刻钟里必须有动作。
“吴司马辛苦!”南门军侯已经在城门洞处等着,军司马一进来就满脸带笑的迎了上去。
“………吴司马受惊了,不嫌弃的话就先上楼里(城门楼)歇歇脚,喝两杯再走,压压惊……”
大汉在不远处听的冷笑不已,这个姓吴的军司马确实是受惊了。若是他事先知道宋军骑兵会这个时候杀来,怕是嘴皮子说破天也都不敢揽下这外出收拢散兵的差事。
“呸!什么玩意,一群他娘的窝囊废。还什么受惊了吃酒,老子们到现在可还都饿着肚子呢!”大汉不远处一个巡丁打扮的宋军内应率先出头挑起了岔,冲出来两步地冲着那刚进城来的军司马就狠狠的‘呸’了一声,让后冲着南门军侯大吵大嚷道:“你他娘的还喝酒吃肉,老子们可连一个窝头都没见,肚子都要饿扁了,逆匪来了还怎么有力气打仗?刀都拎不动了……”
“就是,就是……”
“一群狗官,只管着自己大吃大喝,连口粗粮都舍不得给爷们吃,还他娘的给你们买什么命?”
“酒呢,肉呢,拿酒肉来――,老子吃饱了才能打仗!现在五脏庙都饿的咕咕响,还他娘的打个屁仗!”
“狗官,一群狗官,老子辛辛苦苦的给你们卖命,路上死了伤了多少弟兄,你们是怎样对俺的?”
“招兵募勇的令是你们发的,死了一路子人,到了城了你们却不管不顾了,还有没有天良?”
…………
…………
一声引起了千百声,开始时还只是宋军内应在起哄,到最后却是真正的乡勇巡丁们叫骂了。他们这群人不比另外三门进城来的乡勇巡丁,是被宋军骑兵打得大败,一路溃散着、逃跑着、被追杀着跑到城来的,临了临又被剃了一圈头,心中一个个苦着呢。
是能称得上‘艰辛’二字。而且若不是真的心向朝廷官府,他们也不会这般‘至死不渝’的向宝县县城赶。途中被击败后,完全是可以四处逃散,之后各回各家的。
崔公来预料失误,祝彪没有为了他辛苦筹集来的数千辆马车而一头扎进他事先前布置好的钟祥郡包围圈,而是挺进了半拉洪泽的丽阳郡。军备布置简单的丽阳郡如何能抵得住宋军的碾压?数千骑兵出击,县城以下,所到之处的沿水村镇是全被一扫而光,就是县城眼皮底下也不时的打马溜上两圈,如果这些乡勇、巡丁真的只是保命,被打算之后,确实是各回各家最为保障。
“娘的,以下犯上,你找死!竟敢吐老子!?”那吴姓军司马在城外险死还生的才逃得一命回来,心里本就是压抑闷躁的紧,这刚进得城门来就又被人吐了一口,而且吐自己的偏偏还是让他险些为之葬送性命的乡勇巡丁。这心头‘腾’的一下就冒起来三丈怒火,把手抽出了腰间的佩刀,照着那个挑事的内应就砍了去。
这名人的武艺水准不高,都上不了档次。跟军司马比起来差远了,真斗起来就是这军司马手下的亲兵可能都不会弱于他。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躲不过这一刀……
因为军司马固然火冒三丈,却也没傻到真就要一刀把人砍死。周边人群已经被这人的话给挑起火气了,自己要再一刀伤了人命,那岂不是往火上浇油?
第六百八十八章 来此愿见祝帅一颜
惊叫着忙向后躲退,看似惶恐无比,实际上也真的恐慌无比。////**想要‘目光如炷’,一退退的恰到好处,胸膛不多不少的只沾上一点边儿,这人还没那本事。
且有如此本事的一个人来当巡丁,也是个天大的破绽!
半尺多长的伤口,刀锋入肉大概有一两分深度,这鲜血是立马就冒了出来,凄厉的惨叫声也随之响彻在众人眼前。那军司马明显是手下留情了,可他却还不解气,快步一跨抢了上去,抬腿就是狠狠地一脚揣在伤者的腹部。
于是,伤者惨叫着倒飞了出去。吴姓军司马也最好限度的完成了自己恶人的角色。他就是一个再称职不过的‘托’。
伤者胸膛上的伤口虽仅仅是皮肉伤,可在外人看起来却是很严重,如此情况下再加上这恶狠狠地把人直接踹飞的一脚,吴姓军司马的表现完全就是一副要人命的架势!
伤者凌空飞起中,鲜血滴洒淋出,早有准备的两个内应队员飞身上前接住了他,‘巨大’的冲力让二人抱着在地上滚做了一团。
“噗――”非常能狠心的一个人,伤者直接咬下了自己一块舌头,一口血混着碎肉吐了出去,嘴角犹有血丝挂着。这在旁人看来可完全是因为那军司马的一脚猛踹……
借着这‘托’的手,伤者成功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把自己弄得看起来异常凄惨,彻底钉死了‘敌我’两者间的定位。
“王八蛋,伤我兄弟?我宰了你!”领头的大汉振臂一呼,内应队伍的八十多号人等的就是这一刻,当即喝应了起来,大声叫嚷着不平。一齐上前把城门洞堵塞。不少心有同感的乡勇、巡丁也跟着闹起了来,在城门处守兵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几百人就已经把南城城门洞给堵的死死的。
“让开,快给老子让开……”
“滚,都滚一边去,不然的话老子要杀人了……”
城外的巡丁、乡勇、败兵急着进城,城内却有宋军内应和一批受鼓动的乡勇、巡丁堵着,两边叫骂不休,推推攘攘的。冲突越来越激烈。夹在中间的吴姓军司马威胁不成,连忙几步窜回了亲兵当中。但好在都还没有动刀子……
可是在一刻钟后,在滚滚的马蹄声在城外响起时。
“让开,里面的人快都让开,宋逆打过来了……”
“让我们进去。别堵了,快让我们进去……”
惊慌失措的呐喊声从城外响起,那些个早被宋军骑军杀怕了的败兵、巡丁、乡勇发疯一样向着城门内挤去。而城内,八十多个内应在头领的带领下鼓动着乡勇、巡丁在竭力的制造着障碍。不过受鼓动的那些乡勇是很快就都退开了,人,都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杀――”吴姓军司马和南门守城军侯敏锐的感觉到不对,眼前的这批人……有古怪!二人里外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抄起了家伙。
“杀――”大汉冷冷道出这两个字,八十多人同声高呼起来,毫不避让的亮明了自己等人身份,那就是有问题。
不过事情也都已经发展到眼下这样的紧要关头了。自然就不用去多顾忌什么了。
之前没有打起来的战斗,在这一刻瞬间爆发了。刀枪挥下不留一点情面,八十个多精壮汉子在这一刻揭开了自己的真实面目,四周迎敌。以寡敌众,众人奋勇厮杀。寸步不让。
城头上的守兵管不住城门却想拉起吊桥,但是城外上百名乡勇、败兵、巡丁都是在吊桥上站着呢,他们如何转的动绞盘?如果宝县南门安装的有千斤闸,面对这种情况或许还有的一救,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也什么都完了!
城门易手,一刻多钟后消息传开在宝县城内。同时间,县城中多处失火,大批扎着红巾的叛军开始四处捣乱,以及直扑县库。城里的守军和乡勇登时军心大丧,士气全无,纷纷从另外三门逃散去。
只靠着四百来内应和杀到的骑兵队伍,半个时辰后宋军就全盘控制住了整座宝县县城,夺下了个几乎完整的府库,事情进行的简直顺利到了极点。
战报传到祝彪手中,换来了他的微微一笑。别看过程很简单,实际上为了拿下宝县县城,他还是废了些脑子的。
宾水河的水道即将走到尽头了,从宝县再向西北,那里就是宾水河连同沧澜河的地方。如果祝彪预料的不差,会州独有的这个水师营已经布置在那里,等着自己了。
船队停在了宝县城外的码头,码头上人来人往很是火热,但一艘八轮车船的船舱内,祝彪却在细心地查看着眼前的地图。
――宾水与沧澜河交汇点,水邑镇。
如果会州水师主将的脑袋不差,肯定会分出一支军力在此地做前哨的。水邑镇距离宝县县城有小六十里的路程……
过了沧澜河就是会州州治,潜孜郡的治所潜江。
是夜,水邑镇上一片杀声。
第二天,一场对峙就形成在了会州军与宋军的之间,隔着沧澜河。
宋军暂时处于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它的侧面有宾水河,前面有沧澜河,后头跟着个泄洪区,而另一边又有着云梦大泽的存在。宋王于是很安心的待在宝县县城了。
祝彪跟他说,短时间里部队不会有大的动作,他完全可以在宝县县衙暂时的歇歇脚。
水邑镇石桥旁边的土地庙,据说此土地能增福施财,因此每月十五庙会时,早早的就有商家赶来,搭起席棚,围着这座土地庙连绵起市。
几百米内,耍戏的,打拳的、测字的、评话的……喧嚣连天,香客似蚁,比之水邑镇都要旺盛两分。
当然,现在一切都是过去式了。宋军大军来此,本地的百姓都能逃得就逃,哪里又还会有人往这边围呢。
殷大开就是这样想的。他是现在宋军那支小小舟师的首领,昨夜奔袭水邑镇,再次抄得了三艘走舸小船,殷大开手下的八艘战船因此扩大到了十一艘规模。
但是除了祝彪座驾的八轮车船和另外一艘殷大开所领的海鳅船外,剩下的九艘,七艘是走舸,两艘是蚱蜢,全军总兵力不比对面会州水师一根指头。
“咦?大人快看,水里面有人!”船头响起了水手的叫声,殷大开走上船头,接过借来的千里镜一看,乖乖,竟然是只身横渡沧澜河!
两三里地宽的河面啊,现在又是水流最盛的时候,水面地下不知道藏着多少个暗漩激流呢。来人竟然自身横渡,水葫芦都不绑一个,殷大开自愧不如。
“阁下是?”看着被拉上船头,气定神闲,在刀枪箭弩环顾下面不改色的来者,殷大开知道,这不是寻常人。且他站在来人面前,竟然能感受到一种隐隐的威胁。似乎眼前之人身体里藏着一头恶蛟,一发作,就能把自己撕成碎片。
“潜江张邦彦,来此愿见祝帅一颜。”
三十左右的年纪,胡子拉碴,寻常人粗布的衣裳,上面还烂着洞。如此形象一眼就让人响起了拉纤的纤夫和穷苦的渔民。可殷大开是亲眼见到张邦彦如何横渡沧澜河的,且张邦彦只穿一件单衣的上身,隐隐可见那浑铁一样的肌肉,又如何会小看了人去。
一声通报传到了河岸边宋军大寨祝彪耳朵里,“让他进来!”
这还是自己自进中原以来第一个主动求见自己的人。
“一介草莽张邦彦见过祝帅。”片刻后,一彪壮男儿大步走了进来,定眼看了大位上的祝彪,抱拳见礼。
祝彪只微睨了一眼,就笑的说着:“壮士坐。”笑脸就给人一种和缓的感觉,更有一种平等的感觉。虽然这平等只是相对应着祝彪不居高临下。
张邦彦对祝彪的笑脸有所估计不足,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坐了下,但座椅上只坐了小半屁股,背脊却挺着笔直。
祝彪这才仔细打量张邦彦。
这第一眼有些失望,来人功夫并不强,给祝彪的感觉还没有窦兵的气息旺盛。且虽然经过了打理,但是脸色依旧能看出两分憔悴。但是再细细的看,来人年纪三十上下,身躯又高又壮,黑红脸膛,留着髭须,浓眉大眼,眉头坚毅,祝彪笑了,“好一条水军壮士,来见祝某有何要说的?”
“闻得大帅要与会州水师一决,来助一臂之力!”
张邦彦声音很有力度。
“你想统带舟船?”祝彪细细的看着张邦彦的脸色,没有放过他一丝一毫神情的变化,最终确定自己没说错他的想法。
“据某所知,贵军水将本只是宋王手下一侍卫,如何通晓着舟战之法?”说道最后几个字,张邦彦浑身抖震,一股自强自信之气在身上悠然而发。
“如此说来,张壮士就是通晓舟战之人了?”祝彪脸上依旧带笑。
“张邦彦先祖曾随太祖皇帝征战大江,大周开国五百年来,家传从不曾断绝,世代在水师为将。”
两道冰寒刺骨的神光乍然从祝彪的两眼冒出,一个侦查用过,张邦彦浑身一抖猛打一个寒颤,骨子里刚刚兴起的傲气立刻被这一变故给压了下去!
“既如此,对面军中何不效力?”
第六百八十九章 虚怀若谷崔公来的
“这会州的天怕是要变了,要变了……”
“不过这样好……”
昨天日落,一户穷的只剩下一张木板床,一个缺腿的桌子,一个木头敦子的房间里,一个醉鬼正不断地发着牢骚。
他的衣裳皱巴巴的,手却牢牢抓住一酒葫芦,不断朝嘴里灌着酒。
“世代根基,毁于一旦啊,毁于一旦……会州水师,现在是烂至骨头里了。筋骨基石弃用,老军被逐,劲锐落魄,跳梁小丑阿谀小人却成了校官,这是何等的荒诞啊……
崔公来啊崔公来,我咒你不得好死!”半醉半醒间,男人抬起头,喃喃自语,语气中夹杂着那样至极的愤恨。
手里的酒葫芦随即摇晃几下,男人咦了一声,又倒扣着向下倒了倒,一滴水酒慢慢的滴下。“酒也没了?”葫芦被扔到了一旁,在地上一滚后撞到了墙边,不再动弹。人却摇晃着躺到了板床上。
“会州水师已经毁了……毁的还不彻底……崔公来,黄江河,你们等着吧!”是呓语还是誓言,看着醉的如一滩烂泥的人,实在很难让人相信是后者。
但是,第二天,当张邦彦站起身的那一刻。所有的颓废,所有的气馁全部从他身上消失的一干二净。
然后,穿着自己最好的一身衣服的他悄悄在河对岸下水了。
“老丈人是会州有名的石料商,现在媳妇回了娘家,孩子也被带了去……”祝彪微微有些吃惊,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石料商,治水修河堤,这完全是相连的两码事。也怪不得受到排挤打压的张邦彦会毫不犹豫的孤身一人过来了。
“祝帅。张某之言绝无半点虚假。您若是不信……”张邦彦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自己能不能‘得偿所愿’就看祝彪接下的一言断绝了。他虽然自负自己的本领,可也由不得不急切了一点。
祝彪挥手打断了他下面的话。“我相信你不会说谎。”这事情太好查探了,在宝县俘获的那些军丁官员,拉出几个一审哪还会不清楚。
张邦彦可是之前的会州水师副将,如果不是碍了崔公来的手眼,现在都已经坐上水师正将的职位了,独当一面。他这样的人被一贬再贬,最后老婆孩子都被逼回去了娘家。只差开一封休书了。这事儿肯定在会州传的沸沸扬扬,百姓或许还会不知内部,可官场、军伍中的人,绝对会听到一丝风声的。
一查就知的事,张邦彦脑子残了才会说谎。
而张邦彦要是不说谎的话。那么他就完全有理由来投效己军。其与崔系人马的仇恨已经不可调节,虽然宋军势弱,但对于一些矢志报仇之人来说,就是有一分的希望也会为之付出百分的努力和牺牲。
“嗒嗒……”祝彪手指敲打着案面。
张邦彦紧张的看着,唯恐自己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再度化为灰烬。祝彪手指敲击案面发出一声声的轻响,就是‘咚咚’的鼓槌擂起在自己的心脏上。
“噗通,噗通。噗通……”心都要蹦出来了。
“哒。”大的一声响后,祝彪手指停住了。祝彪其实一直都在细细观察着张邦彦,实在没看出丝毫的不妥纰漏之处。
“会州水师现今实力几许?”
冬去春来,小草破土而出的喜悦炸响在张邦彦的心头。他眼睛在这一刻都湿润了。他知道自己真的抓住了这次机会。
“会州水师营满编4300人,有艨艟一艘,十六轮车船一艘,十二轮车船一艘。八轮车船六艘,海鹘船四艘、海鳅船十艘。另外走舸、蚱蜢六十余艘,水鬼队百人,及战兵一千五百人,辎重三百人。”
“但现在满打满算能有三千人就不错了。水鬼队全被拉上了私船,战兵剩千八百人,辎重曲全无。其余各船虽然皆在,人员配置普遍消减了有两三成之多。更主要的是军纪松懈,作训如若儿戏般。朝廷军备,国之重器,却私授于人,精壮锐士,数年荒废,退至如船夫。”
张邦彦神情激动,显然腐化堕落的会州水师营令他伤感之极。而他本人之所以落得今日的下场,也是因为阻碍了某人大人物的‘前路’。
崔公来倒是给自己送来一个水战将才!祝彪如此的想到。因为阻挡了军伍的‘腐化堕落’而靠边站的张邦彦,即使在水战上没能表现出什么大的能耐来,只凭他的性子,祝彪也敢打包票――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军正材料。
“今我与敌隔岸相对,会州水师营便乃是我军肉中之刺。张将军可有能教我?”
“敌众我寡,非用计奇袭不得以竟全功。”张邦彦脸上显出的竟是一种满满自信。“末将闻得大军卷席丽阳之时,大帅曾发一种霹雳雷霆作响之物于军中?不知可否燃火?如能之,请赐末将十颗之用,破会州水师,易如反掌。”
“好!就于你十颗霹雳火!”
当即张邦彦卷着霹雳火就再度凫水游过去了沧澜河。
潜江城街上人来人往,张邦彦一副醉酒的模样已经重新到了城内。街人看他这幅摸样,又穿着水军军服,都是避了开来。
但是那都是不知底细的小民。这时街面上迎面走来了二个身着公服的捕快,远远见到他,嬉笑着走过来。
“呦,这不是水师里大名鼎鼎的张邦彦张大人嘛,怎么这副模样出来了?你家媳妇今日竟没拘人给你送酒么?”二人中,个头高的那个,直直凑过去,一副讶然模样说着:“莫非,你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不过州牧大人已经彻底恶了你。想要东山再起,你是痴心妄想啊。”
“嘿嘿,你孤陋寡闻了吧?”另旁那人嘿嘿笑着,明是给自己同伴解释,实则是说给周围人听:“现在宋逆人马到了河对岸,水师营的差事重到了要害上。这位爷可是有名的水战能将,治军有方,人家这是想趁着这把火烧起来呢。说不定他家媳妇一高兴,就带着孩儿从娘家跑回来了。哈哈哈……”
笑嘻嘻的嘲讽声中另有阴损。捕快这话若是传进黄江河的耳朵中,本就把张邦彦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他,怕是会自己恨得张邦彦去死!
张邦彦拳头握的咯咯作响,眼睛深深的看着两捕快一眼,似是要把二人的脸面印刻进心里一样。
那俩捕快一时被张邦彦的目光所慑,笑声立止,浑身都升起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直到张邦彦扭头往前走路,二人才重新感觉到太阳的火热。
一身酒气的张邦彦最后走进了老丈人家里。
“什么?你真愿意服软了?”张邦彦岳父很吃惊的看着自己女婿,难道自己看人也有看错的时候?这家伙明明就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倔驴,之前上头清明还会有重用,现在崔公来来了,他就是一个一点用处也无却只会碍手碍脚的绊脚石。
自己还以为他会一直就这么喝酒喝死呢,现在竟然该性子了?
“老泰山就与州牧大人说一说。黄江河那货纯粹就是一废物,做生意贪污克扣军饷可以,但要让他领着水师打仗,就是带着水师去送死。现在以国事为重,还望州牧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先剿灭了宋逆。”
唉,这才是张邦彦。他岳父听了这番话后确是微微露出了笑。这口气,这鄙视,这才是自己女婿。
“你且在这儿等着。”随后一顶小轿出了府门,迅速向着刺史府的偏门而去。
半个时辰后,张邦彦岳父一脸喜意的走出偏门,抖手一甩,直接赏了偏门的俩门房各一锭十两的小元宝。
“回府。”坐进轿子里后,声音从里面传出。音质里一股浓郁的都要压制不住的喜意。
刺史府中。
宽袍博带,一副名士派头的崔公来在静静地绘着一幅画,一副冬雪腊梅图。
你还别说,画的真真是不错。梅花枝头的喜鹊是那么的灵动,腊梅筋骨尽在,在冬雪的衬托下,梅花凌风傲雪的风姿溢于纸上。
“大人,张邦彦桀骜难驯,如果此次借着战功崛起,日后就难以再打压下去了。”京城那里对宋军的关注很大,为了对付据说实力已经达到罡煞境界的祝彪,都特意派来了两个大内供奉来,为的就是能一举成擒此贼。
所以,张邦彦若是真的亮彩了,就直接亮到京城去了。即使不见得一定会入皇上的眼,却难免不被兵部的一些大佬相中。说实在的,张邦彦水面上的能耐胜过黄江河十倍都不止。
崔公来年岁四十有三,但只看面相则像是三十许的人,眸子幽黑,雍容典雅,见礼于世。
矜持一笑,缓缓说着:“黄江河之才比之张邦彦孰强孰弱?”
“论水战之法,十不如一。”
“既然如此,就该要张邦彦人尽其才。一介匹夫都知晓国事为重,本州牧岂会不如一小校?”
门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大人虚怀若谷,尽心国事,实乃世之贤泽也。学生佩服!”
是张邦彦的那一句话戳中了崔公来的节点上。门客缓缓退出书房,心想此战过后怕是张邦彦连其岳家一块都要倒霉了……
第六百九十章 贼子,贼子……
。
会州水师营水寨。
崔公来突然地降命惊起了好大一窝硕鼠,黄江河接到了张邦彦后,当即就打马直奔潜江城而去。
而营中其他的诸人,不热也不敢冷的应付着张邦彦,浑身那叫一个难受啊。怎么州牧大人突然就烧起了这把冷灶来了?任命了这厮,搞得人好措手不及啊。
不过当黄江河从潜江城返回军中后,军营里的纷纷议论渐渐平息了。那些带兵的军官,对待张邦彦的态度从不热也不敢冷迅速变成了皮笑肉不笑。
张邦彦提点水师军务不假,但实际上的职务上崔公来只给他提了到了都伯职位。这算个屁啊,营中六艘八轮车船,四艘海鹘船、十艘海鳅船的管带都是都伯职衔,这个职务要想‘盖压’全营,那纯粹就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崔公来亲笔写下的命敕‘提点水师军务’却是有着极大威慑力的,营中军官不把张邦彦当一回事,也只是私下里过过嘴瘾,明面上,只要他提点水师军务这顶帽不被摘掉,就无人敢对着干一次。
简直比张邦彦当初做副将的时候权力还大。
半日之中,潮起潮落一样的变化,一般人都要飘飘然了。可张邦彦的志向丝毫没有改变,怀里的十颗霹雳火依旧揣着,人在不知不觉间就把整个水营大寨看过了个遍。果然不出他所料,几年来这里丝毫没有打的变化,想要端掉整个会州水师营,真易如反掌!
之前的连连大雨使得沧澜河水流暴涨,平时都是靠在河面上停泊的水营战船只能开回了水寨内躲避。
话说这水师营大寨,那并不是跟行军营一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寨。准确的说这里更是一座小城,一座临水而立的小城。
处在一个天然形成外加人工挖掘出的凹陷部位。寨内水面形如一个只缺一口的圆环,比如g形。出口处有水门水闸防护!
那玩意每一个都重达万斤,铜铁质地,如果绞盘给破坏了,那就是武道宗师在场,也只能凭借无上利器和先天真气一点点的削。或是直接毁了整个水寨城墙,推倒两道水闸、水门。
张邦彦要做的就是今夜里偷偷地将水门、水闸枢纽给炸掉,然后剩余的霹雳火,一把扔到船上去。等到河对岸的宋军杀到。整个水师营也就完蛋大吉了。
“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突然在会州水师大寨里响起,红红的火焰先是在水门楼上升起,转而有在战船上升起。
“各曲都军官管好自己手下的兵。别给我乱跑。再有乱喊乱叫者,一律砍头――”脱下了水靠,换上单衣的张邦彦从背影里跑出来,大声呵斥着军令。谁也没看见他是何时出的营房,但可惜这个问题水师营里的人根本就没人意识到。(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一章 世间最险是人心
宋军夜袭,一举打掉了会州水师营,全部的战船被焚烧一空,沧澜河两岸形势骤然有了决定性的逆转。之前完全占据着水面控制权的会州军,如今是体会到了什么叫顾此失彼,什么叫做步步设营。
以前他们牢牢堵住宾水河的出口,宋军自然不能频频光顾沧澜河对岸那边。现在双方位置颠倒了个个,只短短两天时间,三四百人一股的宋军小队精锐,就游击了河对岸潜江城外村镇不下十次。
“请州牧放心,末将即使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宋军再有猖獗。”水寨一战里,刚刚上任就‘缝’上了这么一场败仗的张邦彦,被气恼发指的崔公来直接投进了州府大牢里。现在,时隔两天,却又被提拎了过来授予重任了。
崔公来给了张邦彦全权,要他重整会州水师营,暂收沧澜河周边民船以抵抗宋军舟师的频频骚扰之举,随后待各处船厂紧急赶制的战船下水后,立刻拨付水师营使用。
张邦彦自然‘肝脑涂地’,‘以死报之’了。
“崔公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你是自己找死!”走出刺史府门庭,外表冷静的张邦彦,内心像火炬一样冲腾。
随后三日里,大批的大小民船从宾水河口上下流域汇集潜江城外,张邦彦收拢起黄江河当政期间贬退的一部分军官和水军劲锐,再加招募了上千几年中陆续退伍的老兵,连同水师营残存的一千多兵丁,新的会州水师营依旧见起雏形了。
沧澜河对岸的安全在这些人船的汇集之后迅速好转,张邦彦由此还得到了崔公来的表奖。大雨再一次来临,十多万折返的会州军主力也返回到了潜江……
……
潜孜郡,公安县。
这时。射阳湖水面细雨缭绕,微微的冷意并不能让人感觉是秋天的寒冷,那只有夏季的清凉,几艘小船在湖面快速穿行,丝毫不为细细的雨丝所扰。
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湖,百里方圆,沧澜河下游第一湖波。千万年来调蓄着沧澜河下游水位,使得会州南境有史以来一直被誉为鱼米之乡的最根本原因。
两面环起,丘陵高峻。东平北坦,腴肥之地。但当地百姓都知道,这处射阳湖深处的岛屿上,有着数百彪悍的水贼,久年盘踞在此。围剿不利。
不过,这些水贼深知利害关系,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若是打劫了附近,那就是失了根本,因此平素不打地方,甚至于地方上的士绅还有深厚的暗地关联。只截过往船队。
过往船队十个里面有九个不是本地人,就算背景深厚,报官了,射阳湖边儿上官府、巡检司也很少有人卖力追查。因此绝大多数都是太平无事。
而实在不行了就上岸躲起来,藏猫猫。反正一个破烂水寨值不了三千俩枣,人命更重要。而至于躲藏到哪里去,水贼劫掠的商船、货船。销到谁手上,那就躲谁哪儿去。
附近百姓也很有基础。因这股水贼向来只劫外地船队,又有不少自家子弟入伙,算是‘**绅’三方勾结,剿不胜剿,气候已成。
“这里就是射阳湖?可真是好地方。”船头挺立着一个三旬文士,对着周围美景很是赞叹。
这射阳湖,面积广淼,风景秀丽怡人,码头两边还种着依依垂柳,青草尖尖,细雨中泥土的气息和水气交融扑鼻,一呼吸就带着清新。
“胡先生,到了此地,接下来我们做些什么?”随行的刺史府侍卫低声问着。
目光落到湖面,那胡先生说着:“水寨的根脚不是在湖中小岛上,而是在岸上的村镇里。我来此已经跟坐地虎们打好招呼了,他们派出代表先一步登岛,消息传回来了,咱们立刻去见。”
身为刺史门客,胡先生可‘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湖中岛屿上。
话说射阳湖水贼大小有五股,最大的一股有小二百人,大小船只十多艘,当然这其中属中型民船以上标准的船只数目只有少少的四艘。
首领姓王,双名开阳,绰号覆水蛟。
从上个月时候,沧澜河上游起洪峰,王开阳就没再有生意做了。因为这时候没有商船再走水路往来,这一情况他并不陌生,每年沧澜河上都会有一段这样的时候。但是之前年份,这样的时间有个个把月就是长的了,可今年一个多月过去了,还依旧看不到结束的影子。
王开阳不仅升起了一种坐吃山空的感慨。今天外头雨又下起来了,他在岛屿的寨子上巡查着,岛屿不大,就三四里方圆,寨子外开辟的还有好多块菜地。岛上诸人粮食可以从外头弄,但是蔬菜,就只有自给自足了。不过这年代很多农民都是在自家的田间地头弄上一块菜地,解决全家的吃菜问题,相对来说是很平常的。
王开阳在望着天空,这雨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是一个快衣打扮的喽啰奔到他跟前,禀道:“大当家的,有人上岸求见您,您看……”
“是什么人?想来入寨见我,又是什么事?”王开阳问着。
“大当家的,那人只说叫范缜,还有一个,应是随从。别的就再没多说一个字。”
“范缜?范爷?他来了?快快有请。”一听着这名号,王开阳惊诧了,他怎么……继而脸色凝重起来,立刻吩咐的说着。
一条快船,就奉了命,很快就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这快船就回来了,有二人随着水贼进来,为首的正是王开阳的熟人之一,一直来藏在幕后的坐地虎之一,假名范缜的卫煦。
王开阳一见,哈哈笑着迎上去:“范大爷,稀客稀客,里面请。”他实在不晓得发生什么大事了,竟然是卫煦不顾暴露危险的亲自登岛。
“大当家的安。一切还好。咱们里面说话。”卫煦一开口就先安下了王开阳的心。不是发生什么不可逆转的大事了,没危险。
“什么?三郎带人马投奔了水师营,都当上军侯了?”王开阳大惊,随即眸子里也露出了一丝羡慕的神色。有张皮在外头撑顶着就是好,洗白容易啊。哪像自己,浑身黑黝黝的,洗都洗不净。
“我听说宋逆正开到宝县、水邑附近,朝廷正是用得水师的时候,三郎若能在战场上再立下功劳。将来可就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军侯对于县乡一级的士绅来言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而若是再上一步的军司马,绝对就是祖坟冒青烟。就好比当初的祝家一般。“说起来,真是让人羡慕啊!”
一听这话,卫煦就知道有戏了。笑了笑,先说着:“前日上游传来消息,宋逆夜袭水师大寨,水师营所有的战船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水师营正将黄江河被州牧大人下了大牢,崔州牧现在已经任用了原提点水师军务张邦彦,也就是之前时不时来射阳湖扫荡的那个张邦彦,为水师正将。重整水师。
不过州牧大人取得只是张邦彦的将才,兵马还是要控制在自己手中的。现在已经遣出了门客胡先生来射阳……这般这般……”
王开阳听到张邦彦这个名字先就是一怒,但听到卫煦后面的话儿,人就傻了。脸上显出狂喜之色。道:“老哥说的是真的?州牧大人真有此心?”
“那是当然。崔州牧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你感觉他跟张邦彦那头会是一路人吗?现在倚重张邦彦,不过是逆军势大难治,可不是说州牧大人就会真正将他依为长城。引以为心腹了。”
王开阳满脸乐开花了点着头,卫煦说的是个理。“但是……”王开阳继而又想到了张邦彦的操蛋。那可不是一般的操蛋。对于要在张邦彦手下听命,且还是战场上,王开阳很是有疑虑。如果张邦彦看自己不顺眼寻个借口砍了自己,就是州牧大人也不好说话啊。战争期间,砍人脑袋的借口太好找了。而且州牧大人也不一定就会为了自己一个小小人物在这个档口,问罪于张邦彦……
王开阳将自己的顾虑讲了出来。“老哥,以前射阳湖不是没有水贼受招安入了水师的,都被制得服服帖帖,大当家的、二当家的,不但没有赢得富贵,手下弟兄反被拆分个七零八落,手中无权无人,随时被人找个因子,就被砍头。
就算识趣,靠上了某个大族,也净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最后也难有好的下场。一想到这里,我这一颗心,就冷下去了。”
卫煦见王开阳面色变幻,忽而欣喜,忽而阴沉,知其思想斗争正激烈着。长叹一口气道:“你的顾虑我自是知晓,不过州牧大人用人不论出身,有才者用之,你的担心,实是不必。”
“我这次来,就是有上头人打了招呼,州牧大人看中你这一溜子了。这是天大的好事,你入了水师营操练起水军来,在这方面,你有才只要施展出来,不仅自己,就是你手下的弟兄们也都能搏一个前程,总比在这里当水贼强吧?”
“州牧大人主动遣门客前来劝说你,就是对你的重视,你又何必多来担心呢?你怕自己会落那些人的后尘,我难道就不怕吗?我家老三都在里面呢。我还会骗你吗?”
听了这话,王开阳顿时被打动了,的确,自己不相信崔公来,但总相信卫煦,再说崔公来一州牧守派人特意前来邀请自己,单是这诚意,就已经足够了。
“老哥,你不用多说了,我信不过别人,还会信不过你吗?我这就带着兄弟跟你去潜江!”
常岗县。
黑压压铺天盖地,十万泗州军、嘉州军终于追到。
“咚咚咚……”
绵绵不息的战鼓声、低沉的号角声响彻长空,湿滑的泥泞中,大军依旧海潮浪涌般席卷向前。
一杆大旗烈风招展,硕大的“樊”字将旗,在无数兵将的拥簇下闪耀着无可遮挡的光芒,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主将车辇左右。四边周围。铁甲森森拱环护佑,樊昭安坐于车中,但一种威严肃穆间慑人心魄的气势却附罩全军。
盾扣臂,刀按手,枪如林,箭如雨,五万披着铁甲的嘉州军,其涌聚出的战意直刺苍天!因为他们追在宋军屁股后面奔跑的实在太长太长时间了,只是郁闷和怒气催发。就让五万嘉州军战意盎然。
但是,**裸的现实却当头就给了他们一棒。
“竹林桥遭匪……”
“仙人渡遭匪……”
“谷阳镇遭匪……”
“白楼乡遭匪……”
五万嘉州从平坝开到常岗县城下,还没来得及发作自己雷霆之威,就先被四处出击的宋军把后方搅乱的一塌糊涂。
如果是昨天是前天,这些地方遇到了宋军打劫。乃至掳掠,肯定只会默默地忍受。但是今天情形不一样了,朝廷的军队开来了。所以一封封急报就报到了樊昭的手中。
“哗啦……”樊昭怒气生胸,大愤下一把将书案上的笔墨、文书全部扫落在地。“宋逆,欺人太甚。”自己不来,他们跟地方乡镇相安无事,自己一到。地方乡镇就频频遇袭,摆明了就是打自己脸的么。
一天之内七八处村镇遇寇,虽然各地的死伤并不多,损失也不大。却搅得整个后方人心惶惶,骚动不安。并且严重懈滞了己军召集民夫、丁壮的进度。连已经随军的丁壮都有一批人偷偷地跑回家了,老家都不安全,谁还有心来跟嘉州军干活?
樊昭被气得两眼直冒火星。自己大军已然将到,你宋逆不思退缩。苟且活命,反倒还敢到大军后方生事,真是不知死活!
这完全是对自己的藐视!不能忍受。
“大人不必生怒,宋逆这样做全然是不知死活,得志便猖狂。已然是将死之人,大人又何必同一要死之人挟气?”手下人忙劝解说道。
但樊昭追逐在宋军屁股后面,对祝彪已经是起了执念,想杀他想胜他想的入魔了。现在三路合围的大局之下还被劈脸打了一巴掌,他不甘心啊!
哪里丢的面子就要在哪里找回来,所以………
“今晚众军歇息一夜,明日大早,择兵马立刻分头进兵,清剿各村镇逆乱,稳定后方。”
当晚夜里,五万嘉州军好好歇息了一夜。而宋军这边的队伍也撤回了常岗县北部休息。
两边都是忙活了一天了,人马大吃大喝一顿后都是全体休息。
宋军并不怕嘉州军过来偷袭,他有当地人做眼线,樊昭军的一举一动无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比之保持中立的地方乡绅而言,那些被宋军收拢的难民,才是对宋军不遗余力的支持。樊昭军对于会州来说也是一支客军,哪里还会有什么秘密隐藏?
第二天清早,早饭过后嘉州军整兵进发,手下部将悉数出场,彭绍光、洪成奇、陈大庄、劳之远、刘振英等等全都是一身戎装。
三万多人气势汹汹的开出了大营,再留有五六千军守营,而剩下的七八千人则分作大小五队人马,向大营左右乡镇扫去。
其中一路有两千人,衣甲鲜明,气势昂昂。
军司马杨虎统领头一队兵丁先行,人数是整整一千,随后就是他营的副将假校尉蒋斌正。
一队人马中午路过昨日遭贼的谷阳镇,就准备进去歇歇脚吃顿饭再继续向着常岗县城后抄去。却就听一阵鼓响声,接着镇子里杀出了一路人马来。打的赫然是宋军旗号,竟然是嫌一次抄捡的不够,今个上午又来光顾了一会。
这队人共有六七百人,绝对是谷阳镇不可抗拒的一支力量,为首的是一个大汉,一脸的络腮胡子,手中提着一把鬼头刀。如不是穿的还有宋军军装,真真的就是土匪山贼的形象了。
宋军人少,但是士气却不低。待到鼓声响起,为首的络腮胡子举刀一呼,哗啦啦的六七百人就一股脑的冲了过去。
这支人马只是嘉州军数量的三分之一,竟然敢老虎跟前掠须。
“杀!跟我杀——”杨虎勃然大怒。
“杀,杀,杀……”对面络腮胡子也身先士卒的冲在最前面,表现很是英雄。
杨虎跟络腮胡子终于撞到一块了,两人一马上将,一步下将,刀兵一相接,心中却都是一惊,都感觉得出对方是一个硬茬子。
不过与络腮胡子相比,杨虎这里的优势就强出太多了。嘉州军人马三倍于宋军,没用两刻钟,宋军就有不支的苗头了。
而那正与杨虎激烈拼杀着的络腮胡子,拼斗之中,‘嗖’的一支冷箭擦着他的脑边穿了过去,当即命中了他身后的一个手下,一箭穿胸,人立刻就倒在了地上。险些就丢了性命!
络腮胡子被这一箭下的不轻,手中鬼头刀就缓了片刻,支应在身前未曾招架住杨虎居高临下的一刀,被刀锋擦过额头直接削去了一缕头发。若非缩头快上一刹,脑袋都险些被一刀砍掉。冷汗顿时滴答了下来!
第六百九十二章 悬羊击鼓
敌将背后有这样厉害的箭手在,络腮胡子是再也不敢奢望能赢过眼前的杨虎了。
二人复又斗了几招,杨虎居高临下渐渐占了上风,手中大刀招招奔络腮胡子的要害而去,而络腮胡子怯于杨虎身后箭手的箭术,打的畏首畏尾根本就抵挡不住。几个回合后,再也支持不住,闪身躲进了身后的军卒中避走开来。
络腮胡子这么一败,杀出来的宋军士气立刻就随之一落,兵锋顿挫后再也打不起原先精神。后面的蒋斌正见状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反击的好良机,立刻挥刀向前一指,身后的嘉州军士气也是此消彼长,齐发了一声喊,便鼓起勇气向前冲杀过来。
败退的宋军见势不妙索性就撒丫子向后跑,反正祝彪给他们的任务就是诱敌。虽然现在已经算不上佯败了,可也正好用来引诱敌军上钩。转眼时间他们就已经跑出了几十步,哗啦啦的六七百人雪崩一样败得一塌糊涂。
蒋斌正不疑有他,在他看来这确确实实的是一场胜仗,宋军完全是被自己打败了逃散的,怎么会想到是诱敌?要知道一开始时络腮胡子的气势还是很足的。
嘉州军在后一路掩杀追击。前面的宋军熟门熟路的向前逃,举着的军旗都掉落了一杆。在谷阳镇西面的庄田里领着追兵乱转,直跑出了十多里路,这才停下。
一路追杀,嘉州军的队形是早已经乱成了一团,气力更有些不及。一个个气喘吁吁的,蒋斌正看着前面突然停住的宋军,喜色溢于脸上。他觉得自己人都要跑不动了,宋军跟定也要跑不动了。一勒战马,正要传令全军押上。耳中突然听到一阵擂鼓声响,接着就见右手侧的一座村庄后哗啦啦的转过一批骑军,人数不多,也就五百骑左右,但已经足够要他们命的了。
蒋斌正、杨虎高声叫命手下军士列阵,但这么一点距离一点时间如何来得及?且一个个嘉州军早已经成了软脚虾……
宋军收获了一场胜利了绝对不成问题的了,两千军在慌乱失措之中溃不成军,不说是组织起来抵抗了。他们自己还要自相践踏呢!为争一条活路甚至是刀兵相向也在所不惜,反正是一句话——死伤无数。
最后收拢着上千俘虏,宋军喜意洋洋的赶着他们开向宝县了。
谷阳镇西的这一战并不是唯一,今天白昼,樊昭派出的一万多人马多路被厥。其中不乏全军覆没者。最后收拢败兵,重重折损了七千军士之众。让樊昭整个人都要气爆了,他白天里在常岗城下一整天,军士折损还不足千人呢。
就在两方的沉默中,五天时间匆匆过去了。得到了夏侯慕彦统带的泗州军增援,樊昭终于对常岗县城发起猛攻了
地球上《孙子兵法》有言: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这个时空里没有孙子兵法,但军事之理是相通的。
嘉州军合兵泗州军,人马足有九万之众。十倍于常岗县城内宋军固然不足,但是五倍却绰绰有余。先头吃了一记闷亏的樊昭自然是主张猛攻强打。夏侯慕彦考虑到泗州军追在宋军屁股后面小两个月了,像样的战果一个也没有,稍微斟酌。也是同意了。
于是二人一面佯攻,两面猛攻。一面放开,把手下九万大军分作两部分,对常岗县城发起了昼夜不停地轮番进攻。
几日间,常岗县城下两军每日少则五六战,多则能达十余战,双方就像是两头张牙舞爪的怪兽在贴身玩肉搏,爪牙之间,血肉横飞。
短短几日的厮杀,城内宋军就折损了近半部众,曲毋僮本人也受了不轻的伤。
城外的联军当然也不好受,常岗守兵的搏死一斗也让他们脑袋撞在南城上磕的头破血流,两倍于守军的伤亡,让联军战力从九万大军陡降至七万军。
不把常岗县当自家地盘的宋军最不缺的就是石头、木头,只需要把城内的一幢幢房屋拆掉,那就全都有了。一场场的滚木礌石雨,完全把攻城的嘉州军、泗州军打的全没脾气,每一次他们冲杀城头,都要做好事先死伤一部分的准备,这无论是在人员上还是在士气上对于联军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报……”
帐外的一声报叫,惊动了已经歇息的樊昭。原本就因连续攻战不果而心生郁气的樊昭,醒来后立刻皱起了眉头,闷声闷气的声音传出来:“进来通禀!”
来人是樊昭的亲将,想也知道自己‘报’的不是时候,可事关重大由不得他不来禀报,“禀将军,斥候发现营寨东边隐有逆匪聚集。”说罢亲将就紧紧地勾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哦,又是捣乱?”樊昭听了后心中毫无惊意反倒眉头皱的更紧,带着不满神色向亲将斥道:“这点小事也来通报?”这些天宋军夜里是天天出城捣乱,或是猎杀守夜的探哨,或是搔袭营寨,闹腾得人睡都睡不好觉,不过现在他已经习惯了。
“大人,这次他们人多啊,隐隐约约的一大片怕是有二三千人。”亲将苦着脸,要真就先前一样的一点小事自己也就不来通报了,只是事情真的有变,人数比之前多的太多了,自得继续说道。
“什么,二三千人?”心中猛然一惊,樊昭三分朦胧的睡意立刻丢在了脑后,两眼圆睁而起,莫非宋逆要搞大动作不成?一下就下来这么多人?之前可都是三五百个而已啊!“可曾通知了夏侯将军?”
“已发了信箭,但城南方向还没回应。但想来宋逆动作如此之大,泗州军也会有发现吧。”
“嗯!”点头算是知道了,樊昭不敢懈怠,当即起身穿衣,一众亲兵也悉数聚集到帐前,随后就引着一部人前往寨前。
等到时。就见守夜军将已经督领麾下弓步兵准备完毕,遂即两军合二为一,直去东边。
夜色已经深,四周黑蒙蒙的一片。
但今天情况确实不同了,营寨东边趁着淡淡的月华之色夏侯慕彦、樊昭就隐约的看到一道道人影在寨外若隐若现,这么远的看去,虽然看不亲切可模糊地影子还是能看得到的。
人影憧憧,不知道多少,可二三千人是只多不少的。
“放箭!”樊昭立马断定是宋军遣兵欲真的偷袭了。当即下令手下的弓手向外放箭。一时之间,一**箭雨不住的落在那片人头之上。
骤然落下的箭雨让营外的宋军似乎很是慌乱,不少人影是抱头逃窜,乱杂纷纷,随之夜色中就传来了阵阵凄惨的嘶吼哀叫声。
十轮的箭雨覆盖了那片人影的每一寸空间。上万支利箭射出,换来的就是一片死一样的的寂静,等到箭雨停下的时候眼界中已然没了人影在晃动,只剩下了隐隐的哀叫声传出。
“将军,要不要上去……”一名军司马小声的向樊昭问道,手指着不远处的那片土地。
“没必要,天亮了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樊昭直接下了撤退命令。夜间一切都要小心行事。能少一事就不要去多出一事来,尤其是在对面宋军头首祝彪不可小视的情况下。人马后撤,各回军帐歇息。
然而不到一个时辰,樊昭就再次被吵醒。营寨的西面似乎也发现敌军活动,且隐隐的常岗城里还响起擂鼓声。
樊昭凛然起身,今夜是怎么了?宋军就像是跟自己耗上了一样,东面不成就来西面的。
话说大军攻城的头三天。是联军不分昼夜猛攻强打的。现在联军夜间消停了,倒是宋军夜里欢腾了。一夜猖獗胜过一夜。
这一次宋军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一**箭雨的洗礼下,虽然阵阵惨叫声不绝于耳,可支撑的时间却也是长了许多,更是有不少人成功逃了回去。
周而复始,这一夜之间城北的嘉州军军寨,上至樊昭本人下至随军的民夫,是没一人能安心的睡的着觉得,先是东面后是西面,再接着是北面,最后又回到了东面,除了嘉州军重兵驻扎的南面外,其余三面是全都都闹腾了好一阵子,嘉州军一夜四起。
如此辛劳,樊昭已经没了开始时的精神了,也没有了开始的喜悦了,他敢打赌,外头射杀的那些‘宋兵’,十有**是假的。因为,如果宋军真就是这么败家的话,自己这一连串的战果已经射杀宋军俞五千人了。这可能吗?
折腾一夜是精疲力竭了。此般辛苦能真的能杀伤二三百宋军逆匪,樊昭以为,就是好的了。果然,等到天色渐亮,确凿的消息到了,射了一夜的草人。
天色大亮,嘉州军军寨东面、西面、北面全都燃起了大火,一大堆套着破烂军服,上面插满了利箭的稻草人被熊熊烈火付之一炬,升起的黑烟滚滚如柱,直冲云霄。这东西让士兵看到了,实在是伤士气。
忙活了一夜,竟然是白白浪费了数万支的利箭,还把手下的上千弓手使得全部两臂酸麻无力,樊昭心中虽然气恼,可还算忍耐得住,但营内的军将就是暴跳如雷了。当即就要再兴兵出寨,准备再次强攻常岗。
常岗县城内,咚咚的战鼓声依旧不停的传出。但是带兵杀到城下的樊昭却惊疑的发现,城墙上赫然就没有一个宋军露面,偌大的城墙上空荡荡的。
不多时,城南泗州军传来的消息,他们夜里的遭遇与嘉州军是一模一样,而现在常岗县城的南门上,也是没有见到一个宋军兵将。
……
……
“逆贼,欺我太甚!”
半个时辰后,樊昭带兵终于亦步亦趋的来到了县衙,在看到庭院里二十个战鼓上面倒悬的山羊时,气的指着西面破口大骂。
然后三万嘉州军水卷一样向着西面追去。
“追,给我追!休走了逆贼——”
在嘉州军后面,泗州军里夏侯慕彦稍作犹豫后,也派出了两万兵将随后追赶去。
……
……
常岗城西三十余里处的一处芦苇荡。数不清的宋军形影在其内若隐若现。而芦苇荡的东面十里处,一处不高的坡岗上,张楠立马在其上。静静的一言不发,银盔银甲白披风,一杆长枪斜指着地面,看起来很是威风。
如果他身后跟着的兵卒此时不是七扭八歪、丢兵弃甲的话,那就真的像那么一会儿事了。这些兵,从远处看去简直就是一帮拿着兵器的乱民,没一个兵甲齐全的,任谁也无法将他们和一帮宋军精锐联系起来。
可他们还就是宋军的精锐,人人耐力十足。练就着一双铁脚板。很适合一会儿之后的逃命!
只有三千人不到,拿什么打阻击。一会儿撂挑子跑路才是真的。
张楠也已经跟他们说了,不要死拼,挡一挡就撤,那一条小命可都是自己的。
半夜里就悄悄溜出城池了。这些士兵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放着三千骑兵不用,而要用自己步军打阻击?难道自己的战力还能比三千骑兵还厉害?上面把骑兵看的也太宝贵了,谁的命不是一条命啊。
不少步卒正想着,突然觉的前方地平线上升腾起滚滚的尘烟,心知这必然就是联军的追兵到了。当下直起身子准备迎战。
“都准备好了吗?”张楠本人似乎也有气无力,这句话问的甚是丧气。
“来了!”不知道是谁在军列中轻声的一句喊。军卒们连忙抛开脑袋里的杂念。将注意力转到了那刚从地平线上出现的大军上。黑压压的一片,带起漫天的尘烟,黑影密密麻麻似乎是望不到头。
此时樊昭也已经发现了前面坡岗上的宋军,那明亮耀眼的刀枪远远地就闪着光亮。
当下吩咐将士杀上。自己说完更策马向前冲了过来。
兵对兵,将对将。张楠与樊昭斗在了一起,宋军也与嘉州军杀到了一块。前者还旗鼓相当,后者就差劲多了。宋军的军列坚持了不到两刻钟就哗啦啦的垮塌下来。形势斗转不利。只是张楠与樊昭似乎都丝毫不受影响一样,两杆长枪上下翻飞。你来我往的依旧斗的火热,转眼就过去了三四十招。
但不管张楠的武艺是不是真的不在樊昭之下,当他手下的士兵纷纷转身奔逃的时候,他自己也只能打马逃命去了。
樊昭则是正斗的热血上涌,只觉马上便要将张楠毙于枪下。发现那家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转声就跑了,当下气的对左右大喊:“追!给我追!”
喊完立刻催动胯下战马向着张楠赶了过去。
两路人马,人少的一方在前面撒欢似的跑,后面一大片的人紧紧的跟着追赶。而且张楠还不是一直的跑,跑着跑着便又回过头向着樊昭射上一支冷箭,其中第一发的时候,直接舍掉了樊昭头盔上的帽缨,险些直接要了樊昭小命。
经此一吓之后,樊昭就更是把张楠恨得牙根痒痒了。渐渐的军容严整的三万嘉州军在追逐中被拉成了长长的一条线,这既是因为常岗的地形,常岗常岗常有山岗,大水过后坑洼不绝,更是把道路分割了。也是因为樊昭追的过于急进。但是便是这般急追赶依旧没有追上张楠。
樊昭手头只有数百骑兵,可他是知道宋军骑兵数量的,唯恐被套个正着,一直都维持在步甲的前首位置。
正在此时一员军将策马赶到了樊昭的身边急道:“将军。张楠这般样子,似乎是在有意诱我军深入,恐怕前方有他们的埋伏啊!”而这人好运到,他的话竟都还没说完,便听到侧方芦苇荡响起了一阵战鼓声。樊昭与那将急忙一同望去,发现赫然是一路宋军伏兵杀将了出来。
可转而樊昭就笑了,对那军将道:“这就是宋逆埋伏的兵马?就凭这点伏兵还想打败我的大军吗?今天不杀到宝县誓不罢休!”
十几万的会州军已经归到位,二十万朝廷大军也杀到了潜孜郡西,宋军向西之路已经被四十万大军堵得严严实实。其军主力完全被牵制到了宝县——水邑之间,樊昭一点都不以为祝彪还能分出多少兵马来增援常岗。
不见前些日子一直挺活跃的宋军骑兵,现在都不见人影了吗。连设伏的伏兵中也没骑兵,想必比是都已经调到宾水河和沧澜河沿岸巡哨去了吧!
说完不再去理那军将,继续催军前进与宋军伏兵以及转回头来的张楠杀到了一起。
樊昭队伍拉成了一条直线,一开始时兵少,就是有数百骑兵支撑,也落入了下风。但是随着嘉州军赶到了越来越多,局面很快就被他挽回了过去,然后再有两刻钟,宋军就支撑不住,再度掉头逃窜了。
樊昭见张楠居然又在自己眼前跑了,急得在马上大呼小叫,立刻催促将士向前追赶。便是身边的亲将劝他前路危险,是芦苇荡,也是不听,只是一味的向前猛追。
“芦苇荡又如何?看看下面的水渍,这里还能埋伏的下大军吗?”
奔逃中的张楠看着后面继续跟来的嘉州军,心中大喜,祝帅的计划完成一半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 祝帅说,下半夜有大雨
ps:中秋节快乐!
火,燃起来了。冒起了浓浓黑烟,在风的吹刮下如同滚滚压顶的乌云向嘉州军压过来。
樊昭一刹那里脸色大变。怎么可能?半数的芦苇还是青色,大前天更是才停了雨,芦苇荡里水洼连连,不少地方还能撑船,宋军怎么就能放起火来?
但事实就是事实,不可改变。如果要解释?真当之前芦苇荡中若隐若现的那些宋军身影是作假的啊。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
追在宋军身后的嘉州军整个湮没在了滚滚的黑烟之中,咳嗽声响彻人耳,眼睛在黑烟中熏得不住的流泪,这时候别说是追赶敌军了,他们自己刀枪都扔了。
芦苇荡的尽头,五千骑兵整齐列队,身后还有八千步甲。
祝彪算准了今日的风向,在宝县――水邑前线压力如此重大的情况下,拨调出一半还多的战力投入到常岗这一战,那目的就是为了一举打掉背后联军的威胁。至少狠狠地敲他们一闷棍,让嘉州军也好、泗州军也好没个十天半月,缓都缓不过劲来。
现在来看,祝彪的计划完成的很顺利。
两刻钟后,芦苇荡的火势减弱了下来,纵然宋军在之前泼洒了大量菜油在芦苇上。可毕竟这个时候的芦苇荡,近半数的芦苇还是青青的。先天上就不具备燃烧的条件,当枯黄的芦苇和菜油耗尽之后,火势减弱就是人力不可逆转的了。
窦兵、冯恩江二人立在骑兵阵前,见火光暗下后,刀枪举起,本来只是简单列队的五千骑兵立刻样貌一变。一个个精神凝聚,意志激昂,一盘散沙一样的骑兵军列瞬间变成了一块不可摧毁的钢铁。
“全军准备,出击!”
哒哒哒,密集的马蹄声奔响,五千匹战马啊,连响起来的马蹄声能让方圆十里的人都清晰地感觉到。“杀啊――”八千步甲精锐也发起震天的呐喊声,跟随在漫步中的骑兵后向着嘉州军冲去。
甚至于张楠也带起从浓烟中走过一遭灰头土脸的三四千败兵,随在步军后面。气势高昂的向着嘉州军杀去。
好家伙被一口气追了十好几里地,现在不杀回来岂不太亏得慌了。
道路上灰灰的一片,只突进散开的浓烟里不到百步距离就陆陆续续发现了嘉州军倒下的尸体。
宋军中有人感到不解,大火明明没烧到嘉州军,怎么人就死了呢?难道烟也能熏死人不成?
但是这个档口。窦兵、冯恩江才不会停下马来去验看那些尸体呢。二人在指挥着骑兵渐渐加大马速,果然再进了不到一里的距离,这时候浓烟已经几乎散开,视线差不多恢复,满眼都是的嘉州军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出现在了骑兵的眼前。
“杀啊――”窦兵高举起大刀。
“杀啊――”冯恩江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喉咙干的能冒火又疼的只钻心,眼睛红肿的睁都睁不开眼的嘉州军士兵,面对冲杀过来的宋军骑兵时。一个个死猪一样倒在地上,或是直接蹲倒路边,他们绝大多数人手中一把武器都没有,十个人里头九个人是空着手的。那什么去反抗、抵抗骑兵的冲杀?老老实实投降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耀眼的马刀,锋锐的骑枪,轻松地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性命。当五千骑兵纵马奔过之后,随后杀来的八千步甲和张楠部看到的就只有无数个跪地乞降的嘉州军了。
已经彻底陷入混乱的嘉州军。完全丧失了反扑的能力。个别士兵的反抗的更多的是下意识的,或是因人的生存本能而做出的举动。但是在宋军开路的五千骑兵面前。少少几个人的反抗所起到的效果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就像是用一柄百斤重的开山大斧来切豆腐,完完全全的碾压,不带有丝毫的阻力。窦兵、冯恩江五千骑兵很快就杀到嘉州军的中间部位,在这里他们才感受到了阻力的存在。
与前面十人中九个两手空空的士兵不同,逃到这里的嘉州军士卒虽然随眼依旧可见赤手之人,但十个里面已经至少有一半保持着兵器了,且还有一些长枪、大刀一样的长兵。
宋军突击部队真正的考验来临了。
窦兵紧紧地攥住手中的大刀,战前出兵时祝彪吩咐过他,向前、向前,再向前,骑兵的任务不是谋求多大的战果,而是就像一把勇往直前的利箭,穿透敌人所有的防御和组织。不给嘉州军任何喘息之机,让整个追兵都处于惊慌和瘫乱的之中。
祝彪说的话果然不错,这浓烟才刚刚散去多长点时间啊,嘉州军就已经有所反应了。如果自己真的等到料理完了后头的那些降兵之后再赶过来,这一段的嘉州军怕都已经组成军阵了。
下劈、横斩、上撩、前扫,每一击都要卷起一片血雨腥风,每一步都要踏出尸山血海,不变的只有一往无前。
散乱无章的嘉州军挡不住五千骑兵的冲锋。如果说前面是用百斤重斧来切豆腐,那么现在就是用削铁如泥的宝剑来真真的削泥。
樊昭已经逃出去了,带领着残存的亲兵跟后续跟进的两万泗州军碰到了一块。那真像是抓到了一跟救命稻草一样,要求着泗州军立刻上前救援。
可泗州军的领将也不是酒囊饭袋,他才不会拿自己人的性命去填坑呢。当下不仅不前进了,还立刻下令手下军卒展开军列,只是把将旗高高的树立了起来,只因此作为吸引嘉州败兵的一个信引。
所以,当五千骑兵在樊昭绝望的眼神中杀到跟前的时候,泗州军将士大大松了一口气。如果刚才自己不是就地展开阵列,而是一头扎进乱军中收整嘉州军,那想必眼前的五千骑兵已经狠狠的在自己给自己一下血的教训了。
“可惜了。”窦兵看着眼前阵列完整的军阵,最终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他不是祝彪。实在没把握也没信心,带领五千骑兵去撞破两万步军布下的阵列。所以,这一战至此也就告一段落了。有五千骑兵在旁边盯着,泗州军自保有余,却无力救援那些溃乱的嘉州军,当八千步甲和张楠部杀到之后,泗州军上下更是精神紧张到极致,现在的他们连自保都感觉危险了。
所以,当宋军带着近两万人的俘虏向西消失在地平线的时候。整个泗州军上下如释重负,齐齐呼了一口气。即使樊昭破口大骂不休,也没人提半个追兵的‘追’字。
两万泗州军飞快的退回常岗县城了,樊昭领着两三千残兵败将还在外头收拢败兵游卒,但天都黑了也只聚集到两千来人。人马总数勉强超过五千。深夜里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常岗县城北门外的己军大寨里。
出嘉州时的五万强军,寻追宋逆两月时光,一事无成,反而遭此大败,樊昭心中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心灰意冷。到战后第三天,总兵力剩余还不足一万人的嘉州军在樊昭的带领下一退二百里,从常岗前线直接退到了丽阳郡最南的丰乐。
丽阳太守毕元稹急派人来询问因由。被樊昭理都没理的推出军帐。还有什么因由啊?自己损失太大,在前面顶不住了,需要修正。这就是最大最明白的理由。
樊昭的不辞而别,让夏侯慕彦心中甚不是滋味。他在败仗当天樊昭带兵回营后的第一时间就亲到营中给樊昭赔过罪。但很明显,嘉州军与泗州军之前的那道鸿沟是深深地刻下了。两军再也不是不分彼此的亲如一家了,即便都是给朝廷消息,心底的裂痕既然已出现。就再也摸消不去了。
常岗没有了樊昭的嘉州军余部,泗州军虽然还有四万许人。但很明显短期内他们已经不能给宝县宋军造成压力了。虽然这个数目也不小,并不在宋军之下,可是泗州军士气异常的低靡。
那日的败仗,不管是头一夜里的品品惊起,还是悬羊击鼓,宋军无不把他们玩弄于手中之中。随后的嘉州军之败,更就是布置好的一个大全套等着嘉州军往下跳了。
一切都由不得泗州军不气馁。而嘉州军的突然离开,更是给了本就士气低靡的泗州军一重击。
当日经历过那一战的两万泗州军,几乎能占据了泗州军现存一半的战力。而具有泗州军一半战力的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军赶鸭捉鸡一样抓捕着嘉州军,自己一动不动,那虎口逃生的庆幸之后,随之而来的心理打击和心理压力是很大的。
嘉州军如今这么一撤,摆明了就是不在信任泗州军,这就好是一种新注入的添加剂,让那两万人心中的压力、打击瞬时产生了激烈的化学反应――自己是抛弃同袍的胆小鬼。
当然了,时间是心灵最好的疗伤药。随着时间的逝去,泗州军还会渐渐凝聚起斗志和士气来,可是现在短时间中,夏侯慕彦就是魅力100点,也没办法让泗州军‘知耻而后勇’!
……
……
水邑镇。
四十万大军从西北、西南两个方向压到,宋军这段日子的压力大到了极点。
但祝彪并没有想法子去减缓这种压力,更没有亲自带领那支小小的舟师,从宾水河口南五十里打到宾水河口北五十里。因为对于实力雄厚的朝廷军而言,宾水河口南北百里之外渡河也是能轻易做的到的。
就小小的宾水河,就小小的沧澜河,真的不足为持。
所以,祝彪根本就没费那个功夫,让朝廷的二十万大军和会州十几二十万兵马群群团集在潜江城左右。
有着张邦彦这个大号‘细作’在,祝彪对朝廷一边兵马的情况了如指掌。奔走千里,兵卒已乏。不经过几日歇息、休整,战力恢复不到最佳地步。
崔公来与武卫将军沈周一碰头之后,基本上视宋军为瓮中之鳖了,二人都感觉等士卒完全恢复过精神体力之后再兴兵来的好。举兵渡河,一股荡平祝彪所部。
所以祝彪知道,这几天里自己这里压力虽大,却并无实际的危险。
“明天有雨。大雨。”
天上的太阳毒辣辣的,晒得城砖都烫手。全身披挂的士卒,每两刻钟都要轮换一次。镇子里上百口大锅在烧着开水。那些加了盐和蔗糖的开水冷凉后味道虽然有点怪怪,却能很好的补充士卒身体流逝的盐分。虽然士兵们连同军将都不晓得祝彪为何如此做,但祝彪下令了,他们听着就是。
而宾水河好歹也是发了次洪水湮没了五县之地,祝彪可不敢让士兵们这个时间段上喝生水,如果军中赶在这节骨眼上发病疫,那才是天要绝他呢。这一条在祝彪率军入会州之前就严令下达的。一律喝开水。
宋王吃惊的看着祝彪脸,再仰头往往头上的太阳,直怀疑祝彪是不是热昏了头了。这大晴天的,明天会有雨?还大雨?
“大王不信?那咱们明个拭目以待。”祝彪呵呵一笑不在多说,可强烈的自信就像无形的言语一样透到周边每个人的‘耳朵’。
祝彪如何不自信。为了应对眼前的复杂、危险局面,他直接将宝贵的点数加满了天象这一项,一下子耗去了小五十点之多。而如果不是他进入中原之初,就从宋王府藏书之地拿到了厚厚一摞的天文地理书册,其内甚至还有不少是当初凌霄殿留下的神人道书,当然都是副本,让他在地理天象两小项上都有了不俗的进展。加满天象这一项怕还要再费上十个珍贵的点数。
满值的天象,让祝彪现在就好比一个最尖端科技的气象卫星,能最缺的预测到明日的气象变化,较为准确的预测到后日的气象变化。如此一溜排下,直到第七日。
“大王。相传古之名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祝帅战功赫赫,单说战绩已不须多让。如果他真能观天而断。那未来之成就可绝不是一个单单的名将了。”
返回到自己的住处,立刻就有凉井里冷镇的瓜果端上来。给宋王解暑用。但是浑身大汗的宋王明显意不在此,身边一谋士知机的说道。
“是啊。天文、地理甚是虚妄,孤王活了三十年,无论是在京师,还是就藩开州,见过数不清的军将,没一个能说清这两点的。
水师里倒是有几人会看天,但都是老农手段。舰船开出去,去另外地方,立马就抓瞎。
如果祝彪真有此能,天下奇才也,不可限量,不可限量!”
宋王是知道唐王的为人的,唯才是举,气量宏达。祝彪如果真的能在唐王手下效力,将来一朝有功成之日,武侯之上的国公府,再添上新的一座也谓成是不可能的。“可惜,可惜……”
宋王两声哀叹自己,四哥给他送来了如此人才,自己却没能把握住机会。不然此刻依旧在勤辇殿里逍遥玩乐,那该多好啊!
“来人,寻一寻书箱中的神人道书,要真本。给祝帅送去――”
宋王想到祝彪的一个喜好,毫不犹疑的说道。反正他手里的只有少少的五本真本,还都是涉及杂学的闲书,送人毫不可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宋王回去之后,祝彪也转会了中军大帐。命人叫来了舟师统领殷大开,祝彪如此的吩咐道,更给了殷大开一张清晰明白的示意图。
殷大开不敢置信的看着祝彪,完全惊呆了。他搞不懂,为什么一项睿智英明的祝彪会突然地冒出这么一个破招来?
连环船?这不是找死吗!
沧澜河才多宽一点?往河中间去一点,就到了对岸霹雳车、床弩的打击范围了。
霹雳车可不是只会投石头,它们还能扔火球,或是更准确的说――火石。
石头上缠着麻绳粗布,浇上火油,就是一个纵火能力极强的火球。
而对于连环船,不需要多,十个八个在船上一滚,再有风势,绝对就毁掉一切的了。
“祝帅万万不可啊。对岸多有霹雳车、床弩远程器械,我军舟船链接一起,一被火攻,必将毁于一旦啊。”
“哈哈哈,如果是大雨磅礴之日呢?岂有火攻一说?”
“你无需多言,只要依命行事就是。两日后,本帅自有用处。”
殷大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诺!”一声领命,转身离去。两天的时间把超过一半的大中型民船用铁环锁链连接起来,这可不是轻描淡写就能完成的一个小事情。他需要立刻抓紧时间去办!
当天夜里,头顶夜空依旧有星星有月亮。宋王带着淡淡的失望进入了梦乡,而没有看到临城丑时的时候,天边突然起了一股大风,继而乌云遮盖了月亮、星星,紧接着豆粒大的雨滴就哗啦啦的瓢泼一样下来。
水上、岸上,所有值夜的宋军士兵、斥候都惊呆了。老天爷,竟然真的下雨了?
他们在晚上时候被通知,下半夜执勤盯梢的人,务必要带上雨披或是一件蓑衣。听到这个命令时搞得他们晕头晕脑的,为什么啊?外头月亮星星出的那么好,哪里有半点要下雨的样子。但得到的命令就是――祝帅说,下半夜有大雨!
“祝帅真是神人也。”水邑镇对面的周军水寨,张邦彦看着瓢泼的大雨,震惊了,激动了,浑身打颤了。
(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四章 祝贼、宋逆,祸国殃民
士气:73、75、77……84、86、85!
“哈哈哈,哈哈哈!”内心中祝彪在狂笑,无声的狂笑。自己搞的这一回‘神’,果然让己军士气大涨。超额完成了目标,有85点之高。且这还是因为军中收募的四五万丽阳流民普遍带低了士气,如果单是那四万余宋军老兵,士气值能轻松超出90大关去。
比如骑兵营,单营的士气就高达93点之多!
之前狠打了一顿嘉州军,俘获两万人之众,也只是让士气勉强维持在70左右。可就是这灵机一动,收获之丰超乎想象。
迷信,在古代果然有市场。
推开窗户,看着外面落下的瓢泼大雨,一股无法抑制的激昂荡起在祝彪的心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活着,洪水滔天也不得不为之了!
感觉里的‘气象预报’告诉祝彪,今后的五天中雨水都是不断地。那样,一波接着一波的洪峰会把沧澜河涨到顶点。虽然沧澜河远不是黄河那样的地上悬河,可也并不是从没有发过大水。祝彪这些天里就早把沧澜河近五百年来所有发水的决口地点都查了一遍,以他现今的实力,以他天赋属水,暗中搞一搞活动,完全易如反掌的!
这种行同‘花园口决口’的事情,做出来以后祝彪肯定会背上天下骂名的,但那又如何?这一决口能把朝廷的四十万大军‘一网打尽’,就是再被人骂,宋军脱离了危险,他也乐意。
甚至祝彪都以为,如果朝廷不是自持身份,不是自认为把握十足。他们都有可能趁着沧澜河暴涨的机会扒开宾水河了。这种虽有失民心民意却‘一本万利’的事情,谁不想干?
‘得民心者的天下’忽悠的都是白痴,暴力手段才是赢天下的第一要素。不然中国历史上又怎会有五胡、金、蒙元、满清这些胡朝呢。
大雨下了两天开始转小。
沧澜河水比之大雨未下前至少高出了三尺,祝彪等来了殷大开完成任务的消息。
宋军手下一半数目的大中型船只,足足一百五六十艘居多。十艘一排,五排一列,三大行列,浩浩荡荡,充斥着半边的宾水河口。船面上全铺盖着厚厚的木板。人站在上面,以眼下沧澜河水的汹涌也感觉不出多少震荡。
怪不得曹操的连环战船能跑马,果然是平稳。
第三天的下午,连环船头,祝彪身边站着还有宋王和殷大开。以及曲毋僮、陈安等等一群军将,看着船头下滚滚波涛的河水,每个人都不仅暗生怯意。这样急湍的时候,就是武道宗师潜水下去,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小命啊。
“祝帅,三思,三思啊!”宋王对于祝彪准备决口沧澜河的事情没有半点的心理负担。但是,他对于祝彪能不能做到,乃至能不能保命,存在着极大地担忧。
这可不是浮水。而是潜水!危险性增强了十倍都不止。水下的湍流暗漩,在沧澜河现在这般情况下,每一个都何止千斤万斤力!
宋王内心里,绝不愿意祝彪去冒险。
可这事他哪里拦得住?
手提着白骨剑。身穿中阶银鲨水靠,可在水中阻力-20%。游水速度+20%,体力恢复+10%,腰间挂着一个鹿皮口袋,祝彪向着宋王一笑腾身跃起,横穿水面十余二十丈,如一条游鱼一样,不惊起半点大的波浪,悄然融入水中。
船头上一帮人还是第一次看到祝彪全力施展轻功,虽然晓得他是罡煞境界的绝世高手,可一蹿二十丈远,眼睛也无不瞬间睁开得大大的,震惊不已。
“大王。祝帅武功高强,轻功超俗,沧澜河虽然湍急,但该不会危及到他性命的。”
宋王愣愣的看着水面,似乎没有听到身后这个一身书生装扮的中年文士的话。
而要是祝彪还在,对这个中年文人一定尊敬有加,因为这可是一个宗师级大高手啊,宋王府唯二的两个宗师之一。另外一个已经随着宋王妃和世子等一块转到北京了。
“嚯!”真暗。祝彪一头扎进水中,立刻就感觉到一股侧面压来的巨力,要推着自己翻滚向下。没有用力去抗拒,而是把两腿一摆,横着的姿态改为了竖行,鱼一样顺着那流水飞速的向下游游去。
中间自然是睁开了眼睛,河水混笃笃的,一丈距离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不过祝彪的‘感觉’还在,闭上眼睛他都能感觉出三丈方圆内,流水中的一举一动。
有鱼在身边穿过,有水流在侧面向自己冲过来……一切全都在掌握之中。
两腿就像是鱼的尾巴,祝彪灵异的在水中转过一个弯,避过了正前方紧挨着的一个暗漩。
不到一里的距离很快就到了,第一个决水口,祝彪迅速上浮,头顶上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船底。上面还有屡屡的水藻!
人迅速触到了河岸,触手是冰凉的石质。作为距离潜江城最近的一处沧澜河决水口,这里历代会州刺史府都会重点整治地。一水儿的长条青石,就修筑城墙的长条青石还要大上许多的长条青石。
一丈长短,三尺见方。这样的长条青石,每个都不下万斤重。崔公来是有福气的,他前两任会州刺史都是尽职尽责的好官,修筑河堤,治理河道时候没有半点的偷工减料。否则,今年丽阳郡上演的一幕,未尝就不会发生在潜江城。
可惜,再好的东西也挡不住人为地破坏。以沧澜河水堤的质量,五十年不坏不敢说,可十年、二十年效用完好,是绝对有保障的。
可是在祝彪一剑插进长条青石中间的时候呢?
运起罡煞,耀眼的晶亮色依旧浮现在剑上。祝彪从上到下,白骨剑舞起,如是切豆腐一样,将本来坚固不可摧的水堤变成了一堆豆腐渣。
“轰轰轰……”十金一枚的震天雷。祝彪不拿钱当钱一样,一口气在豆腐渣上砸下去了七颗。
还依旧在宾水河口上的宋王一行人,距离祝彪下水一刻钟还不到,就看到‘砰砰砰’的第一处‘标记’处连连激升起了数道丈高的水柱。千里镜下他们看的一清二楚,那本来丁点事都没有的河堤,呼啦啦的犹如泥沙堆砌的土堆一样被席卷的沧澜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垮。
奔涌的河水突然间找到了一个泄口,数以千吨计的河水疯狂的从这个决口处穿过,将小小决口不断地放大,再放大。而周边河畔停靠的那些船只。也在水流的冲刷下东倒西歪,彼此碰撞……
“好!”宋王高声叫着。心底里对祝彪的担忧在这一刻全部消散,有的只是无尽的喜悦和激情。
他真的做到了!
水中的祝彪则已经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决口处,拼命地向下游去。老天爷,那河堤决口瞬间产生的吸力。真是比九连山寒潭里遇到的那黑洞都强大。
“嘙。”河面上露出一个脑袋,祝彪一抹脸上的水,扭头看了看后面的景象,真是壮观啊。河堤的缺口在河水的倒灌中不断在加大,往昔坚固的河堤缺开了一个口子后就变得像土堆一样稀松。停泊在那里的百多艘民船,是重建的会州水师下最大的一百多艘民船,现在全被冲的东倒西歪的。谁让它们先前都下着锚呢?为了不被河水激流动摇。锚还都一个比一个下的死。
现在这就是自作孽了。虽然翻沉的还没几艘,可彼此碰撞在一起的却比比皆是,能逃过这一劫的,祝彪都没看到一艘。
张邦彦辛辛苦苦小半个月的成果。其中之精华就在于这一百多艘大型民船,现在是全毁了。
嘴角满意的一翘,祝彪一个猛子又扎了下去。
他这次行动的目的可不只是要针对重建的会州水师营,更针对的是那全无防备的四十万大军。相比较后者。前者固然关键,可对宋军的威胁性依旧小的可怜。
“砰砰……”
宾水河口以南的沧澜河段。这半天的时间中,好似天上打雷一样,闷响个不停。而随之的后果就是一个接着一个决水口的出现。
富饶的潜江区域变成了沧澜河的泄洪区,每时每刻都有滚滚的河水灌入沧澜河的西岸。
无数房屋被侵泡水中,无数良田化作汪洋,四十万毫无防备的朝廷大军在突如其来的洪水侵袭下,是损失惨重。为数更多的潜孜郡百姓,在这场突发的灾难面前变得一无所有。
崔公来站在潜江城头,看着满城浸泡在水中的景象,只向一头栽进水里死了干净。也好过留在这世上受辱!
沧澜河怎么会突发洪水呢?那样坚固的河堤怎么就会被大水给冲垮呢?他崔公来又不是毕元稹,什么地方能贪,什么地方不能贪,什么地方能多贪点,什么地方要少贪点,门清门清的。怎么老天就不开眼呢?
四十万大军超过十万部署在沿河区域段上的啊,现在一发水,可不就全完了吗?而部署在城中的主力,比如潜江城内,实力还在,死的人不会太多,可如何作战呢?全城都浸泡在水中,城墙、屋顶上能躲水,可不能作战啊。还有就是粮食,就是吃饭问题……
“拽我作何?本官还不如死了干净!”这是崔公来的真心话。
祝彪是不会厚此薄彼的,弄垮了沧澜河沿岸五处决口后,他没有继续往下游努力,而是全力以赴的游回宾水河口来,气都不喘一喘,便在宋王等人的眼皮底下,三下五除二给宾水河南岸又开了三道缺口。
之前说过嘛,大河有水小河满,沧澜河虽然有了五处决水口泄洪,可水线依旧远远超出宾水河的警戒水位。祝彪这三个缺口一开,他是没看到,宋王等人却看得清清楚楚,滔滔河水不断地涌入,不断地冲刷那三个缺口,就像是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宾水河南岸河堤不断地垮塌不断地倒下,其中两个临近的决口。在祝彪返回北岸之前,愣是都已连接在一起了,可想而知倒灌的洪水是多么的厉害了。
且说这沧澜河西岸,朝廷发来的二十万大军中有三万人是武卫将军沈周一的亲卫部队,也是帝都天京城里开出来的精锐禁军。
这三万人营寨扎于潜江城南三十里处,沧澜河西十里。沈周一统一管辖潜江城南沧澜河段防线兵马的调配,以及宾水河南岸周兵的守御。
最近两日大雨连连,好容易今日雨水有了收敛的迹象。沈周一甚是高兴,坐于帐中正与军中长史手谈。只听得外面万马争奔,征鼙震地。沈周一大惊,急出帐上马来看,却见四面八方,大水骤至。三军乱窜,随波者,不计其数。平地水起丈余高,乍然失色,连忙与军中诸将和长史、参军等登高避水。
浩浩荡荡的洪水漫过之处,房倒屋塌,一片白亮水泽。
这个时代没有水泥。房子都是土木结构,经不起大水的摧残,也更让这场突发的大水显得威力惊人。
“造孽啊,造孽啊。祝贼。宋逆,平滔百里,祸国殃民,尔等不得好死!”沈周一看着淹没在大水中的军民呲目欲裂。指着水邑镇方向,对天发誓:“吾不斩你二人首级。誓不为人!”
作为一名将军,沈周一在某些细节上要比崔公来强大许多。他虽然跟崔公来商定了歇上几日再打宋军这一决定,却也亲自视察了沧澜河堤坝沿岸,所以,沈周一很清楚,只是自然之力的话,沧澜河河堤是不会有问题的。而今日之所以出现这幅场景,必然是宋军从中破坏了堤坝!
水火最无情,河堤一决,滔滔洪水,湮没百里方圆易如反掌,所过之处尽成水泽。这是真正的祸国殃民!
视线转到水邑镇。第二天清晨,河道里放置的标杆清楚地显示出了这段时间里水线下降了多少,比之祝彪入水之前,足足降低了三尺。
虽然天还下着雨,但是宋军上下心里都热乎乎的。所有的愧疚感经过一夜的时光后,都烟消云散了。
祝彪话说的很直,“现在咱们是逆匪,是反贼,是朝廷的对立面,抓到了就要杀头、抄家,乃至牵连亲族。
所以,咱们没有资格去同情对岸的那些人,包括诸多从丽阳刚刚走出来的人。你们要记住,你们已经不是百姓,不是难民,而是战士了。
作为一战士,那就要有战死的觉悟。死的觉悟!
生与死的对立,就是现在朝廷跟咱们的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第二条路。
我,不想死,也不想你们死。有战死觉悟的战士不见得就非要战死,我们还可以活。
虽然我这样做的手段很龌龊,很无耻,会得来满天下的骂名,但是这可以让我们活。
因为对面是四十万的大军,正面厮杀,所有人都要死,没有胜利的可能。所以,我宁愿得到天下骂名,我也要活着走出去,带着你们活着走出去!
你们是想堂堂正正的战死,还是想……就这样的活下去?
我选择了后者。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对不起再多的人,至少我还可以见到自己的亲人!”
见到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见到母亲和小妹,见到兄弟和手足。祝彪从来就不是一个决死的人!
这番话让满营的骚动只成了骚动,最终一夜过后,祝彪见到了状态栏里军伍士气值升到了90。
人,都是有劣根性的。这件事情就是最明白的一个证据!
人性利己,人性自私。
所以,大公无私才是万古称颂的美德。
“过河!”站立在连环船头首,祝彪长剑一挥。
“咚咚咚,咚咚咚……”震耳的战鼓声随之响起,划桨的喝呼声响亮如歌。
十艘一排,五排一列,五十艘大中型船只连成一体的巨舟,就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耸立在风雨中,任是河道中的水流拍打船体,连环战船都是纹丝不动。
在一列连环战船的侧面,几十艘零散的大中小船只上,水手们也在奋力划着船桨。它们如果是单独过河,在沧澜河这般湍急的河流中当是很难顺利渡过。无时无刻不从侧面拍击来的力道将会把它们不住的往下游推去。但是现在,有了连环战船在右面遮风挡雨,它们的渡河就好过多了。
当两三里的河面走到尽头,数十艘大中小船只顺利从河堤缺口处进入其内,还多亏了这些都是民用商船,如果是战船,吃水深,可能还进不去呢。或是行不多远就纷纷搁浅!
几十艘民船一艘都没留在缺口处,所有的船只接过了连环船上携带的精锐兵甲后,都头也不回的向着西岸更深处划去。
他们是宋军今日行动的先头部队,也是开路、探路先锋。
只要顺利,他们会一直杀到潜江城下。而不顺利就是指,它们在中途全部搁浅了。
而若真是如此,沧澜河西岸的水深连小船都无法承重,那祝彪就又有的难处犯了。
但很快,让宋军上下都为之兴奋的消息就传回了:大型民船都顺利无碍的行驶到了潜江城外。整座潜江城池,积水已经超过了四尺深!
第六百九十五章 谓之——民屠
八月,秋老虎还是火辣。
中山国一地,官道旁的驿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时可以从中看到气派不俗,一身官气的文武官员,不过更多的还是商人,往来过客,和佩剑带刀的江湖中人。
“小二,来壶茶!两荤两素再加一汤,看着上来,要快!”
一个俊俏公子和着一个三旬的高大壮汉,坐到了临窗的一张桌上。小二忙殷勤的端茶上来,“公子爷稍等,马上就来!”
闹嗡嗡的大堂并没有因为二人的出现有什么变化,虽然那少年公子着实俊俏无比,望之都不似男儿,但那又如何?他进来的时候动作低调可没故意去引人瞩目。
“小……公子,这下您安心了。老夫人发了话,准您去中原,只要以后保持着联系就行。朝廷那边的事,已经给您推了!”
“既然允我,那你干嘛还跟着?我一人千里独行,不是顺顺溜溜走下来了吗?母亲、嫂嫂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找着了大哥,我自会回去!”
这小公子正是女扮男装的祝采儿,北平的那档子事总算是过去了,让她心里好松了一口气。但是眼下烦心事也不是没有,她在棘阳露了行踪了。那三个被她狠教训了一顿的青沙帮众,果然是拿誓言当屁话的江湖痞子。回到青沙帮就立刻向徐宝川告了状,不过徐宝川能从祝明手下出头人还是有心得,问的甚是清楚,当知晓了云朵儿之后,立刻就联想到了一个可能……于是,在曲州的道路上,祝采儿就不仅要躲着血神卫还要跟河东派来的人手藏猫猫。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可最终钱宝、赵飞哥俩还是找到了祝采儿,赵飞前后联系,钱宝就始终跟在祝采儿身边。现在情况,大体上祝采儿是可以安心了。
听了小姐的话,钱宝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咧嘴笑。惹来祝采儿无奈的一个白眼,就是这样。
“唉,听说了没有?祝彪那贼子前些日子在中原放了好大一回水,淹没了数百里地界。百万亩良田成了渔泽,俞十万生灵遇难,大周朝廷的四十万大军被捉了鱼虾啊!”
“听说了,哪能不知道呢。我看祝彪贼子是自取灭亡,自绝生路。会州大水过后。大周朝野视之如仇*,两边再无一丝可回旋之余地了。天京那边把对祝彪都盖在宋王之上了……”
“连中原的江湖中人也视祝贼为民屠,大批的高手追逐其后呢!”一个压低了调子的声音插入其间。
“那是。十万百姓啊,一场大水全没了,数百里方圆成了泽国,谁能放过祝彪这祸首?”
一声引起了十几声,然后迅速在整个大堂蔓延开来。
“咔嚓――”手中的水杯被祝采儿握的粉碎。俊俏的脸面上全是肃冷的冰寒。
“小姐息怒!”钱宝心中也气恼的很,他视祝彪为恩人,眼下大堂之人,张口祝贼闭口祝彪的话他听了岂会无怒火?但他是长年走江湖的人了。就是脾气再直再硬,忍耐力还是有的。
“这里人多眼杂,不是怄气的地方。小姐如果要解气,等那些嘴里不干净的东西出去后。再收拾不迟。”说道最后,钱宝眼睛里也全是冷冷的煞气。
祝采儿知道。大庭广众之下并不是自己发作的好场合,因为北汉与中山之战的因故,祝彪在中山国里可不会有好名声在,现在似乎留有了把柄口舌,不被中山国幸灾乐祸,过一过嘴瘾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她就是难以忍受,只想提剑把那些嘴巴吃屎的家伙舌头全割了。
“走――”一块银子放在桌子上,祝采儿提剑走出了酒楼,再在大堂里坐下去,她不敢保证下一刻自己会不会就提剑杀人。
“盯着那几个家伙,我要把他们的舌头割下来!”祝彪在祝采儿心中不仅是个兄长,更隐隐有着父亲的影子。这些年里长兄如父这四个字祝彪对祝采儿是做到了十足。她绝不愿看到一个字听到一个字对祝彪的污蔑。
而至于那些人说的什么大水,什么数百里方圆成了泽国,过十万人遇难,那又如何?不是还有四十万周兵成了鱼虾了吗?自幼生长在军伍家族,少年又有祝彪的影响的祝采儿,毫不例外的判定那是对的。
不因为祝彪是她的哥哥,只因为十万比四十万这一悬殊的比例。就是别的什么人放的那一场大水,她也认为值得的。
打仗,在祝采儿心中那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一场大水淹了敌国几百里方圆还有几十万大军,死了十万百姓,多好的事情。固然对象是中原人族,似乎有点小疙瘩,但一直以来都深深的被北汉‘汉胡两不立’这一民族观点所影响的祝采儿,潜意识里也不会有半点抵触。
而钱宝,他是周人不假。可是他的老家在蓟州,距离会州有万里之遥,两者完全是两个世界,况且现在又各为其主,也没有半点的疑议。
于是,被愤怒的就是大堂里那些懦弱不堪的中山人了。
自从祝彪昔阳一战后,中山人在汉人眼中就是懦弱无能不堪战的代名词。而钱宝在听闻了祝彪征战中山的战例故事之后,也打心眼里看不起中山国,当然暗地里也为期间周军的表现而汗颜。
七千白袍克简阳之事,四万周军的耻辱表现可一点都不比昔阳城下的十二万中山军的表现鲜亮多少了。两边大哥不说二哥!
但钱宝鄙视中山人,却不会一样去鄙视周人。中山人是懦夫,大周绝可不是懦夫,那是曹国安自己无能。钱宝这样坚持的认为,因为他自感自己就不是怕死的人。所以,简阳城的四万周军是例外。
……
一座疏林之外,在迷朦的月光掩映之下,疏林中人影纷闪。打斗的吆喝声。更是清晰可闻。
钱宝以自己的肩膀,替祝采儿接下一剑,他的对手,赫然是一个浑身赤血色衣装的剑手。
沥血门的血神卫!
这样的装扮,在整个北隅六国都是赫赫有名的。
当那名血神卫剑手一剑刺中钱宝肩胛,却懵然发现,自己使出用力的一剑,剑尖透过一层坚韧的存在后只刺入了血肉一点点。那是钱宝贴身还有一套铁线蛇皮内甲,祝彪当初从云梦大泽带回的一批铁线蛇皮、恐鳄、虎蛟乃至寒螭皮革、鳞片。现在全都制成了一套套的内甲。
钱宝加入的时间还短,分到的是最低级的铁线蛇皮内甲,赵飞也是如此,但是这内甲的胸口处也依旧镶嵌着一片巴掌还要大的寒螭鳞片。血神卫是沥血门的精锐,虽然沥血门大清洗也牵扯进了其中。颇伤元气,但成员素质还是很不错的。立刻就晓得自己遇到了什么,张口就要提醒其他同伴,同时拔剑。但一切都来不及了,他还没来得及拔剑,钱宝就已经反手扣住了他的右腕,只听到“喀喳!”一声脆响。那名血神卫剑客的右腕已被整个捏碎,人不由得发出一声如杀猪般的惨号。
钱宝狰狞的狂笑,小姐都已经进入中山国地界好几百里了,这些狗日子的血神卫还敢追上来。前两日在酒楼外面教训了几个喷粪的家伙。这群狗东西就像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跟了上来,不狠狠地教训上一番,狗就改不了吃屎!
猛然振臂一甩,那名血神卫剑手就带着惨叫的余音飞向一棵环抱粗的大树。“噗!”的微响之后。惨叫停止,血神卫剑手的脑袋也变成一颗红红白白稀烂成一团的烂柿子。
一击得手。钱宝狂悍的大吼一声,立刻又冲向另一名围攻祝采儿的血神卫去。那名血神卫,见同伴刚才下场,连眼睛也都红了,立即放弃攻杀祝采儿,反剑砍向钱宝。
五名血神卫,死了一个,又被钱宝拉去了一个,祝采儿面前只剩三个了,就更无压力。踏着祝彪交她的《凌波微波》,身法飘渺的游走在三支利剑之下,血神卫绵绵不绝的攻势始终都没能挨她一点身子。
“噗!”手中利剑燕子抄水一样在一名血神卫剑手面前晃过,血神卫剑手被虚招逼的向后一缩。祝采儿左手翻掌一拍,呼呼掌风狂风一样刮向侧面敌人,再斜踏一步躲过最后敌人的一刺。
以一敌三,这似乎是祝采儿应付敌人该有的步骤,但是谁又能想到祝采儿身上富有的那么多奇功绝学呢?
掌风迎面之敌知道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年纪不大,功力却强横的很,不敢硬面招架,抽身推开。侧身首先被长剑虚招避退的血神卫即使再度欺近递招,却猛感到一股掌力疾近到自己下腹,魂飞魄散了一样急往后退。但根本来不及,被这一掌险些震破了丹田,一口鲜血喷出去,倒跌的飞出去两三丈远。
《白虹掌力》,指东打西,令人防不胜防。
两个血神卫怒不可遏,其中一个纵身劈面杀来,手中长剑光芒暴涨,丝丝杀气透体,森森剑气夹着千百条锐风冲着祝采儿排空激射。
另有一人手出一剑“星河倒挂”,震起匹练如虹,拖着九点银星,飞袭祝采儿周身重穴。
祝采儿对着漫天剑影毫不在意,脚踏着《凌波微波》,在剑影光芒之间游走,胜似闲庭信步。兰花拂穴手施然然点出,犹如凭空中盛开了一朵幽兰,血神卫两人“肩胛穴”蓦觉劲风袭体,那里还顾不得伤敌,忙全身分往左右斜卧至地。
祝采儿趁机上前,利剑用上了一招《落英神剑》中的一招,那被剑指的血神卫只感觉眼前骤然变得尽是朦朦的银色花瓣,他脑中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脖子里就是一热。脑袋已随着狂喷而出的鲜血飞高三尺,带着一脸茫然的表情,砰然落地。
一场激烈的拼杀在半刻钟不到的时间中落幕,五人一小队的血神卫全灭在了祝采儿和钱宝手中,后者干掉了两个,前者剑斩了三个。五个血神卫式样全都难看之极,挂在钱宝手中的就不说了,死在祝采儿剑下的三人也两个掉了脑袋。一个被一剑穿心!
就是那个被白虹掌力打出去的家伙,最后给补了一剑。
心理面正是憋气的窝火的祝采儿,拿血神卫大撒了一番怒气,狠泻了泻郁火。那里还管沥血门不沥血门的啊。之前躲着避着不是真的怕了,而是看沥血门还算正面的名声。现在不开眼的撞进来,不拿这个先头小队开刀拿谁开刀?
“小姐,走吧。这帮子血狗人多势众,一旦发现先头小队联系不上,会很快就扑过来的。”
“走!”还剑入鞘。祝采儿脸色比起杀人前已经好了很多。“中山国记吃不记打,六大派也一样不是好东西。等我告诉大哥,全收拾了你们――”
“驾驾……”两匹骏马疾驰而去,很快马蹄声也消失在了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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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州,武井郡。
十万周军挡在在祝彪路前。自从他冒天下之大不韪轰塌了沧澜河和宾水河。水淹数百里方圆之后,在张邦彦的内应下,没有费太多精力和消耗就干净利索的收拾了朝廷的四十万大军。
其中俘获就高达三十万之众。周军中为数众多的拒不投降的军校、军将让祝彪萎缩已久的口袋坐火箭一样重新鼓了起来。比如崔公来和沈周一,穿着齐整的二人每人都贡献了整整千金给祝彪!
而祝彪随后一系列‘收缴’战中冲锋在前,厮杀在前的样子,落在宋王等‘内情人’眼中那是发泄心中的憋闷,担负着天下骂名。谁能没有压力呢?而在外人眼中,那就是丧心病狂。
沈周一还好,根基不深。那崔公来来头可是大得惊人,清河崔氏在整个大周都是赫赫有名的豪门权贵。崔公来为其嫡宗。并且是其当代的中坚之一,被祝彪这么一剑斩杀在了潜江城楼之上,可谓是与崔氏接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可谁又知道祝彪真正追求的是他们看不见的金钱呢?!
5370金,这是祝彪现在的储备。
而他也正是带着一身骂名和恶名。领着八万余宋军以外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出了潜江西北部的泽国,杀进了石州。超过三十万的俘虏被他毫不吝惜的仍在了水邑――宝县一带。人人大腿、脚后跟上都挨了刀。结果当满身泥泞和不堪的宋军出现在石州地界的时候,石州周军都还没完成调度组成一条像样的防线呢。
之前石州上下就跟崔公来、沈周一认为的一样,宋军残部必然会被剿灭于会州境内,无一点疑问。那么如此的话,他们干嘛还要去多那一道子,做准备呢?
可事情就是这样的难以预料,宋军从十死无生的绝地杀出了一条活路,八万多人活生生的出现在石州面前了。
于是石州上下手忙脚乱了,全州二三十万大军,实力远胜祝彪部,但是这二三十万大军几乎全都平均分布在各地方郡里头,单个的一郡,可万不是宋军的敌手的。即便八万多宋军超过一半人是无甲的。
祝彪要尽快的通过洪区,军中的兵甲器械全都靠马匹牲畜来驮运,人唯一的要求就是赶路。如此才能用超乎人想象的速度杀到石州,全军兵甲不全,物资储备更是短缺,那是必要的付出和牺牲。
接下去,就是宋军一路凯歌的奏响。从石州、会州交界只杀到此刻的武井郡,沿途上摧城拔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于是兵甲有了,粮食有了,医药有了,被服有了,帐篷、煤炭一切的一切都有了。
宋军很快就有恢复了嘉州西部时候的车马化,留下了满目的苍夷。沿路过去的五郡守府,除了石州州治不成被攻克外,其余四郡太守皆被宋军所斩,宋军淫威可见一斑。
石州刺史在州治城下组织了石州周军与宋军的第一场会战,是役周军七万步骑,宋军八万余。但实际上占有宋军总数量一半之多的丽阳难民并无真正的战斗力。
祝彪也只是拿他们壮一壮声势,他以四万步骑对敌七万,胜得干净利索。
石州刺史都险些被祝彪阵斩。
而眼下的武井郡,那就是石州周军预备的第二场会战了。他们主动来进攻祝彪,因为石州周军怕祝彪避而不战,绕走他路。
这是石州最后一次努力。胜者,一切皆安;败者,石州束手。
周军统帅是荡寇将军凌俊,年方四旬。从军入伍二十年,升任将军之职久矣,但要说到真正的领兵打仗,还从没经历过。
十万军士他统帅过,大周朝一年一度的秋操大典上,他最多统领过二十万大军。但是那只是会操、演武,可不是真正的上战场。
没有人会知道,外表看起来威武不可欺的荡寇将军,站在城头遥望着二十里外的敌营,内心里一直在打颤。
祝彪已经不是四五个月前的祝彪了,他一系列的战绩都早已经在中原传播,尤其是各方的军将政要耳朵中,知道的不仅仅是他进入中原后的战绩,更有他之前在北隅的赫赫战功。
凭心将,委实难得,闪亮的耀眼啊!
第六百九十六章 堂堂阵战
设身处地的讲,谁能比祝彪做的更好?
或许大言不惭之辈敢说自己能做得更好,自视甚高之辈依旧会藐视祝彪,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但凌俊既不是大言不惭则,也不自视甚高,他真真觉得自己不如祝彪强悍,不如祝彪能征善战。[本文来自]
刺史州治之战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他如何不为自己担心呢?
七万军和十万军有多大区别吗?没有多大。
宋军能轻易击垮七万己军,难道就不能击垮十万吗?
凌俊外表只能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忐忑和害怕。
麻杆打狼两头怕,凌俊又哪里知道,祝彪这边也忐忑着呢。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祝彪清楚知道自己手中的战力有多少。他当然不是没有击败对面大军的法子,用四万难民做诱饵,赢下十万周军轻而易举。
但是祝彪一不忍心,二不愿意把自己最后一丝名声都败坏了。
如真拿丽阳收拢的难民做诱饵,他就彻底突破自己的道德底线了。那一场大水,十万百姓罹难,民间已经给自己带上袁世凯的帽子了――民屠,系统也随之把自己的声望提高到了90+,完完全全的响彻天下。可惜十有八九是坏名声。
随之的影响就是系统也给自己带了一顶帽子,也叫‘民屠’,效用是一年之内遭遇中原正道江湖高手刺杀的可能性增强十倍!
这还只是中原江湖方面的刺杀,还不算天京方面的反应。着实让他蛋疼!
祝彪是绝对不愿意那难民做诱饵的。那样的话,就是回到北汉被人问起了,他也无颜以对。这是彻彻底底的践踏道德!
可不用这个法,祝彪短时间里真的很难想到如何拿不足四万的步骑去收拾十万之众的敌军。或许,这一回难民上战场也要付出牺牲了。他们再也没有跟在老兵屁股后面过活的安稳日子了。
第二天黎明,号角声响起。全军起身,埋锅造饭。天地之间突然露出一丝鱼肚白,黑幕悄然拉去,清晨徐徐来临。
卯时正点,天色已经大亮。斥候来报,县城里的周军已经杀奔了出来。
辰时,日上东南。
武井郡的田野上,两军十余万人列阵以待。
周军从郡城直接压到了县城。祝彪也不怯战。他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士气,可不愿意泄掉。
石州前面还有两州,然后的博州才能看到唐军的影子。万里征程现在才是一半。
所以,祝彪要一直保持‘战无不胜’,要保持‘所向无敌’。
敌人如果守在城中。那避开自然有理。可敌人已经从城里杀出来了,州治之战之前,祝彪这次也不能退了。
或许,难民们也吃一吃痛,他们才会与中军保持更高度的一致。
猎风簌簌,两军战士寂静无声。
陈安居左,张楠居中。吴伯牛居右,陆通居前。四营步甲,宋军步军主力。
七千许骑兵游走在后,由祝彪亲自带领。前面是任平楠带领的三千步军。
曲毋僮余部。连同王九玲、焦明等人和着四万难民,近五万人在营地中守卫。当然他们也组成了建制编列,当前方阵中发出指令的时候,大营内的人马要无条件的绝对服从。宋王这个吉祥物。坐镇。
“击鼓!进兵!”
祝彪先一步有了动作,用三万人攻击十万人。
大军在八百步的阔幅距离上一字排开。以尖锥阵势稳步向前推进,气势磅礴。
战鼓声,脚步声,士卒的呐喊声,兵甲的铿锵声,汇成一股声浪,犹如擎天巨锤敲响在大地上,发出震撼巨响,惊心动魄。
凌俊内心的忐忑更加激烈了。祝彪这样的百战名将会自寻死路吗?那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可既然如此,他拿三万人来进攻自己四万大军,目的何在呢?凌俊思前想后,不得要领,所以他心里在打鼓。
十万周军,八万余步甲,一万五千骑兵,两千凌俊亲兵。
“传令骑兵一部,出击――”试探虚实。
“诺!”令旗立刻摇旗。
五千骑兵象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铺天盖地,挟带着满天的烟尘和风雷,一路呼号咆哮杀出,声势也是惊人的。
祝彪立即命令大军停下。
“擂鼓……”
“传令陆通营做好掩护。弓弩兵准备射击。”
祝彪的命令被一道道的传达了下去,战鼓兵,令旗兵,传令兵象翻飞的蝴蝶一样忙碌起来。
州治一战中缴获的槁橹被陆通摆在了最前面,两丈三尺长的拒马枪架在了槁橹上。
陆通营有五千人,个个身披重甲。阵幅二百五十步,两百人一列,共二十五列。
冒一看是一个很简单的矩形阵列,但这个矩形阵列除了前五排是横列建制的,余下的二十列,可都是竖着成建制的。
祝彪潜江之战大胜之后立刻用一千金购买了一个阵图,训练到今日一日不歇。州治之战,初试锋芒,今日之战,才是真正的考验。
因为这个军阵在中国战争史上地位虽然崇高,却是寡兵小阵,所应用到的战争实例也多是敌我几千人或是至多一两万人的搏杀,那样规模的战争中战果、敌我比例是极其惊人的。但是放到大军团搏杀战中,效果还会那样好吗?
那个阵法有着极强的针对性,但在远程打击上也有着绝对的缺陷。所以祝彪真不敢大刺刺的就拿出来用。州治一战上,他也只是把其应用到近战搏杀战的时候,效果确实是很好的。小队军士搏杀,战果显著。
这一次,风险更大,祝彪也只能冒一次更大的险了。
“咯吱,咯吱……”一张张强弓被拉开。弓弦绷紧,弓臂发出扭曲的声响。
在五千人的正中间,五列横队,一千步弓手就是陆通营所有的远程打击力量。
20%的配重比例并不高,但是若这一千步弓手,手持的长弓全是一石五斗以上的强弓,那就绝对惊人了。
长弓是步弓的统一称呼,就好比短弓代表着骑弓。
标准的制作材料都是一水儿的柘木。大周已经三十年太平了,武备充足。全是一等一的制材。而因为这个时代与地球的不同,中原军中长弓的最低拉力也都是从一石开始起,如中国唐宋时候的六斗弓、八斗弓等等是根本不会出现在军中的。
一石二斗力为硬弓,一石五斗力至两石力,为强弓。两石再往上的长弓就不可能再普及到广大军中了。那样的力道。只有武将和武林高手才能拉的动。
因为弓臂中衬垫了动物的角和筋,所以这种弓的强度和韧性都非常之好,射程最远可达三百步。一石的长弓,射程也能在一百五十步到一百八十步之间,有效杀伤百二十步距离,在此范围中威力是很不俗的。
军队步弓手的配置一般都有定式的规矩,有不少麻烦事。首先它需要特定工具才能使用。因为张弓吃力。弓兵在挽弓的时候需要戴扳指,将扳指套在拇指上才能勾弦,另外,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上也要套上以皮革制作的指套。以防止损伤手指。其次,在使用过程中,还需要配备大量的弓弦和箭矢。强弓的挽力极大,弓弦损耗自也大。并且针对射击对象的不同。箭杆、箭镞的尺寸、形状、重量都不同,因此各种各样的箭枝必须专门制造。
一般来说。就是白羽箭、雕翎箭两大类。以前者为主,后者为辅。因为就是最最普通的雕翎箭也有着绝强的杀伤力和破甲效应。
使用一张长弓,它的保养和配套耗费远较刀枪盾牌兵来的大。而强弓就更是其中的精锐和佼佼者。
祝彪筛选了全军,也只是强强找出了一千三四百名强弓兵,只占总比例的两成左右。
所以,陆通营五千人里一千弓兵,比例小,质量却精。
陆通目测了一下双方的距离,这是一名将领最基本的能力,然后对身边的令旗兵做了个手势。
现在战场上的轰鸣声之大,不要说面对面讲话,就是战鼓声都被淹没在了战马奔腾的蹄声里。
强弓兵的军司马一直在密切注视着前方醒目显眼的令旗。他们的视线会被前面的战士所阻碍,除了能感觉到地面的抖动,充斥耳朵的轰鸣声以外,对阵前敌骑的动向一无所知。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举动,完全靠军中的令旗来指挥。当军司马看到前军令旗变换了颜色,立即冲着身边的令旗兵大声叫吼起来,几个令旗兵在军阵内奋力地摇动着开弓、准备发射的号旗。
一千步弓手举起了手上的强弓。
双方相距一百五十步。
陆通举臂狂呼:“放……放……”
阵前,高高的令旗在空中摇曳。
一千名刚刚拉开强弓的弓兵,同一时间松开了弓弦。
霎时之间,矢如雨注,箭若飞蝗,天空为之一暗。
石州骑兵飞奔而来。他们看到满天的箭矢呼啸而至,立即俯身扬起了带着皮盾的左臂。盾起,箭至。
随着沉闷的箭镞入体的声音,战马惨嘶,士卒悲嚎,人畜接二连三地中箭扑到,无数只起落后至的马蹄顿时把他们践踏得血肉模糊。
长箭在空中飞舞,遮蔽了满天的阳光。
石州的五千骑兵依旧在飞驰着,死伤者不计其数。
领军校尉继续举刀高吼:“冲啊,加速冲进去……”
但是没有人听到他在叫什么,面对眼前厉啸而来的长箭,石州骑兵由衷的感到了畏惧和绝望。对面箭阵整齐划一,密集得就象狂风骤雨,让人无处躲藏。越来越多的石州骑兵中箭坠落马下,越来越多的战马横空飞起,强弓射程之内的骑兵旦被命中就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他们可是冲锋中的骑兵。
受伤坠马就是死亡!
终于,一个骑兵曲率先冲出了箭阵,距离只有三十步远了。如果陆通营是六千人员。祝彪就还会给他们配上五百的弓弩兵。弩兵这个时候就可以发力了。只是陆通营只有五千军,也只有一千强弓手。他们最前列的五排只有槁橹、重盾和长长地拒马枪!
冲出箭矢覆盖的石州骑兵发出了愤怒的吼声,急速催动战马,最大限度的加大着速度。
“准备撞击!”军列的最前方,槁橹后面,领兵军司马冷冽的声音响起。
两列槁橹,两列拒马枪,一列刀斧手,这就是陆通营前部的军力。阵营中。两个手提板斧的都伯同时向对方伸出了手,黝黑的脸面一笑,憨憨的。“不死再见。”
“保重。”
“弟兄们,走啦,走……”两人回首。振臂高呼,各自带着本都的刀斧手做好了冲向前排的准备。
卢镐神情极度紧张,他瞪大了双眼,双手紧紧地抓着马缰,全身贯注地看着战场,嘴角哆嗦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近了。近了,撞,撞,撞上了……”
这就是石州骑兵的领兵中郎将。
“轰……轰……”
石州骑兵纵马跃起。飞向那一面面张开血盆大口的巨盾。拒马枪突出了来,锋锐的枪刃露出嗜血的狞狰。一骑骑撞来,一骑骑死去。这些石州骑兵知道自己的下场,但他们无力改变。只有重开面前的槁橹才会有一丝的生机。所以双方全都是拼死的抗争!
被祝彪兵种属性增幅的重盾兵一个个紧紧地扛着巨大的槁橹,更有比壮汉大腿还粗的圆木顶在后面。它们就化身为一堵铜墙铁壁。在拒马枪的配合下,毫不犹豫地吞噬掉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鲜血迸射。
冲阵,撞击,死亡。
一队接一队的石州骑兵冲出了箭阵,无有退路满怀着仇恨的他们,咬牙切齿,纵马撞击宋军阵列。他们该咒骂谁呢?是宋军?还是指挥着他们来送死的将军?
鲜血布满了阵前。冲锋的石州骑兵渐渐在鲜血中模糊了头脑,被同袍的死和自我的使命刺激的就象一群饿红了眼的野狼,围着庞大的猎物开始了攻击,撕扯。
而他们留下的,注定是一片狼藉的血肉模糊的人畜残骸。
杀声震天。战鼓声冲天而起,震荡云霄。
槁橹碎裂,两名宋军重盾兵被活活撞死,其中一个在空中飞舞着重重砸落到军司马的眼前,从阵亡宋兵嘴里喷出的血液染红了军司马脚下的战靴。军司马冲了出去,迎着缺口处随之杀入的石州骑兵,攥紧长矛冲了出去。
石州骑兵用的是长枪,借着战马的冲力,长枪被抖做了一团,五六个枪头向着军司马刺来。军司马在枪尖临身前的瞬间扭身让过,长矛对准奔马的颈项刺去。
鲜血哧溅,战马痛嘶。
军司马身后一个持刀盾的亲兵滚身翻上,盾牌挡在头顶,雁翎刀转向横削,立时切掉了马匹的前蹄。战马栽倒地上,马上的骑兵摔了下,军司马另一个亲兵大喝一声,拎刀而起,不等骑兵在空中翻滚的身躯落下就一刀剁下。
手起刀落。
战场上的轰鸣声逐渐减弱,天空上的云朵被风儿吹去,渐渐稀薄,血腥的厮杀会更加凶狠猛烈了。
五千石州骑兵回去了两千人,宋军伤亡很小,送到祝彪这里来的减员数据只有二百人,其中还包括着上百人的重伤员。
驰骋中的战马撞击在槁橹上,对于其后的宋军重盾兵来说是一次绝对艰难的考验。即使前有拒马枪,后又圆木柱,一次、两次,反震的巨力也足以让重盾兵重伤甚至死亡。
凌俊脸色凝重,三千骑兵的伤亡让他对宋军阵列的威力有了足够的认识。
卢镐脸色惨然的打马到凌俊跟前,“将军,宋军正面防御力惊人,末将无能为力。”冲阵的事儿骑兵绝不能再干了,不然队伍就残了。
“我会让步阵压上。骑兵接下去只要看住宋逆骑兵就是。”凌俊没有勉强卢镐。骑兵正面冲阵不成,他就看出祝彪如此军列的意图了。
骑兵藏于步阵之后,看着是被步阵挡住路了。可实际上却更好的保证了自己的两翼。
因为宋军有骑兵做后,凌俊自己就不敢拿正面冲阵不成的石州骑兵再去进攻宋军的侧翼。
把自己的侧翼亮给了敌人,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石州骑兵要进攻宋军两翼,他们的冲锋方向就会是与宋军阵列呈垂直状,那样的话宋军后阵骑兵出击,可不也是冲击了石州骑兵的侧翼?
骑兵厮杀,谁的侧翼或是后卫被人杀进了,可就是神仙都挽不回的败局啊。
凌俊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才愕然的惊觉到祝彪排兵布阵中的更深一处涵义。也同时明白了一个事实,要与宋军战,今日就只有步甲大兵团交锋了。所以他刚才干净利索的让骑兵靠边站,让卢镐松口气。
“咚咚咚,咚咚咚……”
石州军中战鼓轰隆隆的擂响了。
前军三万人,万人一阵,旗帜飞舞,遮蔽视线,看不清具体的排兵布阵。呈品字型,气势汹汹的向着宋军压了过来。
紫色的战旗,紫色的征衣,远远看去就是一片升腾的紫云。
宋军阵里,各部纹丝不动。
陆通在小范围的调整着自己的军列,第二道的槁橹拒马枪前移到第一线,第一线的重盾兵、枪兵后移……
第六百九十七章 战阵,战阵
上万步弓手的集中攒射,就是因为分布位置的缘故,一半火力只能覆盖陆通营的前部数列,另一半的火力也已经让陆通营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箭如飞蝗,密如雨下。[&nbs无弹窗小说网]
“杀啊……”
“冲啊……”
箭雨终有过去的时候,短兵交接,陆通营军列前沿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裂开了一个个缺口,一队又一队的宋军步甲跃阵杀出。
他们每一队都是不多不少的十二人!
二十步距离时,石州军一直保持也比较齐整的盾墙瞬间一样的分泵瓦解。水涌一样的石州枪从缝隙中冲出,当先两排是刀牌手,之后就是整齐的枪兵和大刀兵。虽然这阵列比之军列要稀疏了很多。
“有进无退,后退者死!杀!”
“有我无敌,杀——”
两边的士兵齐声大喊着,两边十多步的距离转眼消失,双方开始短兵相接。
“噗、噗……”两边当先的都是刀牌手,最先传出的却是长枪入肉的声音,并且是连连响起。
一排排长枪长矛的对冲,胜利者是宋军。
祝彪第一时间里给陆通营发动了‘连环突刺’技战术。本来就a阶长兵兵种属性增幅的宋军枪兵,现在又有了技战术的加入,完完全全的是如虎添翼。
长兵:a——杀伤力+20%、出手速度+20%、防御+20%
而一千金买下的高阶阵图,虽然没有陷阵营兵符那种使军士兵种属性全部升级的bug级效用,但威力也绝对不俗。
不,应该说超强。
阵中所有兵种,增幅属性50%——
……
一丈八尺长的长殺狠狠刺入了对面石州枪兵的身体,不士兵把长殺从尸体中抽出。身边一道身影冲过,一个手持长枪的宋军已经大步向前一记突刺,凶猛的力道再度把迎面的石州枪兵捅了个对穿。
抖动着长杆,轻易地的将穿透了的尸体从三棱型枪尖上滑落,士兵抽出了长殺,大吼一声中踏步向前,接替了那个正在跟刚才的自己做一样的事情的枪兵,再来一个突刺。
突刺,突刺。再突刺!轮番的突刺。
还没有发挥出阵势的作用,小队中两个长殺兵好似变成了长枪兵,跟着队中的枪兵就你一记突刺接着我一记突刺,生生刺杀了十多个石州士兵。
其中也不是没有失手的,但也刺成了重伤。被紧跟随着的小队中的刀牌手挥刀砍掉了脑袋。
长殺的铩。就是成语中铩羽而归的‘铩’。一种有一定量长度的十字枪,枪尖刺杀,十字的横阻挡枪头陷入尸体内,无法快速拔出,是长戟和长戈演化之初的由来。
这两杆兵器可不是当枪用的,那是用来‘威慑’敌军,使其下意识的不敢团集冲锋的。
敌人如果太多。前赴后继的密集冲来,阵图的威力就是逆天,小队也会很快就被冲散了位置。到底它只是十二人的小阵,纵然阵形变化非常灵活。可以根据情况和作战需要变纵队为横队,变一阵为左右两小阵或左中右三小阵。矛与盾、长与短的紧密结合,充分发挥了各种兵器的效能,可要六七十人集群压来。杀都杀不及的时候,也一切白搭。
所以。有两杆长殺在,敌人若是杀过来,后面的人不说,前面的人要是连个躲闪退避的空间都没有,一杆一丈八尺长的长殺轻易地就能夺去一个人的性命,至少一个人。
这样潜意识里就能威慑住冲杀来的敌军,要他们自我的调整自己和身后及左右同袍的距离。如此,两杆长殺在护卫的同时,也相当于给身后的五名枪兵支撑了一个相对公平的接敌面。
当然,在必要的时候,两杆长殺走下三路横扫敌军,那威力绝对也是不俗。栽倒下来的敌兵,正好有枪兵和刀牌手上前收割小命!
……
人数占据着绝对优势的石州军步甲,三面包围向了宋军突出前阵的陆通营,并且随后杀向了左右翼的陈安营和吴伯牛营。
全线的拼杀开始了。
刀牌手踏前一步,盾牌逼退面前一名石州枪兵。有了诸多属性增幅的宋军刀牌手,感觉自己的对手是那么的无力。不要说是单对单,就是一对二,他也不感觉自己力怯。
眼角就看到本队队长一枪刺在一名石州军刀牌手的盾牌上,对方根本就挡不住队长的力道,盾牌顶着那刀牌手就猛向后退了五步还不止。这时候长殺出手,飞刺入石州刀牌手的两腿间,然后猛地向后一拉回,铩锋抹过,一支断脚带着一蓬血雾飞起。
与队长一列的一名长枪兵一枪扎在栽倒那断脚的刀牌手心头,殷红的鲜血渗出,刀牌手涌起的鲜血堵住了喉咙,连惨叫都来不及喊出就彻底沉入黑暗。
两名刀牌手,两名长殺兵,队长与四个枪兵是主力,之后两个大刀兵和一个刀斧手,这就是十二人小队的配置。
虽然祝彪可以让最后三人换成弓弩兵,但是弓弩兵在大范围长时间的大兵团作战中,作用实在有限,安全也成问题。思来想后,祝彪还是保持了阵图全部战兵的配置。州治之战的实战效果极好,如果此一阵效果依旧的话,那祝彪接下去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用他们了。
后面三人大刀兵、刀斧手换成弓弩兵,祝彪还是受了解放军三角进攻的影响,但热兵器时代的冲杀到底是不同于冷兵器的。至少在规模上前者就远远比不上后者。
一枪刺在胸甲上,枪头没入心窝,小队长感触到没入肉质的瞬间,一抖枪身,一股反弹的力道直接将那名石州刀牌手向后仰天抛飞出去,刀牌手胸前伤口喷出的血在空中洒成一道诡异的弧线。
五杆长枪两轮突刺便杀死六七人。这些长枪兵战斗到现在,已经杀人杀的顺溜了,每两次长枪的刺杀至少能夺走一条人命,在两旁长殺和刀牌手的护卫下,已经完全沦为杀人机器。
石州士兵在惯性下继续不断涌来,有两名被刺中的石州士兵下意识的抓住了枪杆,其他枪手的长枪正在收回,几名近前的石州兵寻机贴近一些,企图乘着长枪用老,长殺调转不及的时候进行近身搏杀。但是他们忘了五名枪兵的身后还有两个大刀兵和一个刀斧手。
两道雪亮的刀光如是白练一样落下,当先的两个石州兵躲避不开,只好用盾牌、兵器磕挡。但劈砍下的两口大刀就像被赋予了神力一样,如斩朽木一般将盾牌、短刀一分为二,然后两名刀兵齐齐退后一步。
刚站稳,两个招架的石州兵就脑门齐齐裂开一条血线,先是有几滴殷红的血珠在血线上渗出,接着血雾哧溅,石州兵的脑袋都裂开了。
长枪再一次刺杀到来,另外几名石州兵身子一顿,跟着软软倒下。
第二轮长枪正要收枪,一个强壮的石州军军官突然带了几个精兵从后排钻出,看样子该是队率一级的人。乘着长枪收枪之极,一把抓住一根枪杆,手中大刀平伸,就准备直接撞过去。这军官看到了刚才大刀兵的厉害,他刻意避开了那边,往一旁护卫的刀牌手那便进攻,毕竟腰刀没有那么可怕。
军官抓住长枪顺利的跨进两步,已经避过枪头,正面长枪手对他再无威胁,其他几人牵制了其他的几个枪兵,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士兵掩护着,军官现在只需要对付面前的刀牌手了。
那个刀盾手也注意到了他,并没有留在原地,而是主动迎了上去。左臂套着圆盾在前护住身形,右臂持刀当头急劈,军官没料到刀牌手也如此勇敢,心中不及后悔没带盾牌,就横着刀身挡下了这一刀,那刀牌手一刀一往无前,力道大的出奇。军官用尽全力才挡住,完全没有了一开始那进攻势头。
就这么稍一耽搁,其他几杆长枪已经恢复攻击,三名牵制的石州兵已经变成了尸体,随后的石州兵连退几步,纷纷躲开长枪的攻击正面,前排形状变成了一个弧线。
成了孤身的军官还在与刀牌手搏斗,心中十分焦急,他只争取到短短时机,耽搁不起,否则后面的大刀兵一夹击,自己马上就要升天,必须逼退这个刀牌手,他才能轻松砍杀附近两名长枪手,从而破开小阵。
军官身高体壮,焦急下挥起大刀,准备直砍对方圆盾,打算以蛮力将这个讨厌的刀牌手砸开,突然耳边传来身边士兵的一声惨叫。
军官把眼一瞟,后排一个刀斧手从枪兵的空隙里投出了一支短枪,刺入那士兵腹部,军官眼角还发现自己正面空隙中也有人影闪动,当机立断放了枪杆往后一滚,刚刚滚开,后排一支大刀就呼一声落到了他刚才站的位置。
军官头皮发麻,如果自己适才晚上一刹那,根本就躲不开那一击。心中胆寒,他一滚之后站起来就要往后退,却撞进了后排一个士兵的满怀,顿时怒火中烧,亟不可待的就要推开那士兵,一个三棱枪尖猛地从他胸前冒出,却是小队前排两支长殺中的其一。枪头抽出后,军官猝然倒地。
这只是战场的一角,一个小队的拼搏,可也是这数万人厮杀情形的一个化影……
第六百九十八章 击鼓,进兵——
今日这一战的所有生者,都在鉴证一个群蚁噬象的奇迹!
人数明明远少于石州军的陆通营,一队接着一队的小阵兵卒,就是一只又一只强壮的蚂蚁,噬咬着石州军的肌肤和血肉。〖请在百度搜索飘天,热门小说最新章节抢先阅读!〗◎◎
一点点,一点点,不断地撕下,不断地吞噬,不断地消灭……
半个时辰过去了,陆通营没有半点的颓势。他们三面迎敌,三面开花,三面接战,三面胜利!
而不仅仅只限于陆通营,一样与石州军厮杀中的陈安营和吴伯牛营也化守为攻,在机器一样收割着石州军一条条人命之后,祝彪命令下,两翼宋军果断出击,一举将突破了石州军的阵线,兵锋透阵杀出,截断了偃月型的石州军阵线消薄的两个牙尖!
那个各有千多人的军力,但是在宋军的卷席下,两刻钟不到就纷纷覆灭。
正面迎击陆通营的石州军伤亡过半,连一个领兵校尉都死了,却只有不到己方损伤十一的战果。
许多人连宋军的边都没碰到,就排队送死一样连连倒地,一个个那是胆颤心寒,无人敢再当兵锋了。宋军在跃进着继续推进,凶猛的长枪一轮轮刺来,无时无刻不有人惨叫着被刺倒地上。
石州军损失惨重,军中的忠诚悍勇之士更几乎死绝。一些部曲已经崩溃掉了,只是战场上石州军太多,这些兵就是想逃也难找到路。
凌俊的脸色都扭曲了。骑兵冲锋骑兵大败,步甲冲击,人数多了那么多,还打成眼下惨样?难道石州上下兵马都是废物不成?
他之前可从来不觉得石州军比起会州、嘉州等差哪里去了。宋王的开州军真有那么精锐吗?
那与晋军的第一战明明就打的一塌糊涂吗?怎么人一到祝彪手里就大变样了呢?
“不准退,不准退。谢斗,带上你的兵上前压阵。无有命令敢往后退者,杀无赦——”
凌俊大声狭着令,作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是明白的。先头的骑兵战败已经挫伤了大军士气,如果眼下这占据着绝对兵力优势的一战还拿不下,那大军士气就全落了。
宋军阵中,吊斗上的瞭望兵察觉到石州军的动静后立刻报给了下面的祝彪。听到石州军又有兵马上来,祝彪觉得也该是自己替陆通营加加油的时候了。当下命令张楠派遣一部人马如陆通营增援。
三声之后。鼓声一紧,张楠手下出去的那一千军,全线开始小跑,跳动的甲叶映着上午的阳光,闪动着无数耀眼的光点。但军列整体而言还依旧保持着平直完整的阵线。如墙而进。
谢斗带兵也压倒了石州军背后,在寒光淋淋的刀枪的威胁下,进攻中石州军士兵在军官的嚎叫声中奋起余勇,同样大声呐喊,后排的大刀长枪纷纷放平,往宋军迎去。但是他们的指挥军官已经死了不少,通白来讲就是队伍建制已经陷于混乱。一部分前进,一部分仍然留在原地,石州军自己把自己崩坏中的阵列变成了锯齿一般的形状。
陈平死死盯着他正面几步之外的一名石州军官,两人都手执长枪。四目相对,那名石州军官嚎叫一声加速猛冲过来。陈平毫不避让,口中也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嚎叫,挺起手中长枪猛地刺出去。
两杆长枪几乎同时刺中了目标。只是陈平在突刺中将自己的身子悄悄扭了扭,石州军官的一枪擦着他的胸甲滑下了腰间。而陈平自己的一枪却正中对方铁甲胸口位置。枪尖刺在铁甲上发出刺耳的钢铁摩擦声,枪杆的中部向上微微拱起,点钢的枪头借着冲击的惯性顺利刺穿铁甲,破入那名石州军官的胸膛,对手手中一丈二尺的红缨长枪在陈平的腰肋位置停住了。
石州军官脸上显出仇恨的狰狞,一脸凶恶的看着陈平,他丢下手中的长枪,双手无力的抓住胸口枪杆,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脸上已经扭曲得面目全非,陈平不以为意,吓是吓不死人的,抽出枪头,那人立即颓然的倒下去。
陈平旁边传来一声惨呼,他身后小队的一名长殺兵被一支长枪刺中了腹部。陈平踏前一步,长枪迅疾刺出,又将那名石州枪兵刺杀。但在他刚刚收枪,那名石州枪兵身后就又冲出了两个刀牌手,两人手执圆盾护住身体,弓身对准陈平往前急冲。
两个小兵不足为惧!
陈平将右手一抬高,矛尖顶住了一人的盾牌,这是枪兵的标准防御刀盾的动作,那名石州兵近身的企图落空,盾牌被陈平一枪击的险些脱手而飞,虽然竭力稳住,可也被阻力反震带得一歪,他自己收势不住,竟然打了个转跌倒在地。接着就不等他爬起来了,侧面一根长矛已经将他颈子杀个对穿,矛尖抽出后,人就只有捂着脖子在地上挣扎的份了。
另外一名石州兵没被挡住,他弓低身子,一脸狰狞的用左手盾牌的上沿顶起陈平的枪杆,准备顺着推进入到陈平近前,这人是一个军事素养挺不错的精兵。对于一般的枪兵或长兵士兵言,只要进入这个距离,就完全拿刀牌手无招了,就是弃兵后退,也会被刀牌手赶上一刀砍杀。
可陈平是谁?他是一部军司马,武力比不上族兄陈安,那也不是一个小兵就能干倒的啊。
陈平准备一拳轰死这个石州刀牌手,但刚刚迈出一步,就见身后的一只长枪从边上刺出,正刺中那刀牌手露出在圆盾下的小腿,石州兵立刻一个趔趄停顿下来,虎吼一声,顺刀猛地砍向下面的枪杆。没砍中,长枪已经缩了回去,反而在他挥动之时露出了右侧空挡,一根长殺袭来,这名石州刀牌手只得机敏的往侧面一滚,再起身时仍然保持着盾牌向前的凶悍姿态,竟然是要不顾受伤还要继续进攻。这时候一根宽大的利斧夹着风声猛地砸在盾牌上。是军中的刀斧手,这种人都是军里的力士和精锐。二三十斤重的利斧借着挥舞的惯性爆发出狂暴的力量,“嘣”一声将圆盾一劈两半,刀牌手额头青筋暴绽,竭力向后倒仰身子,胸甲依旧被利斧划过,鲜血溅起,刀牌手则笑了,他还没有死,宋军刀斧手的一击只是破开了铁甲,入肉不到两分,但是当他翻身做起的时候,一根长矛迎面而来……
吴伯牛的队伍这时候已经诸多小队合一,排出了密集的队形,长殺和长枪、大刀的配合,前后轮回的突刺,当面的石州兵突前的步甲每每要遭到数只兵器攻击,运气好能冲近的,也被刀牌手和刀斧手击退。
久战心怯的石州军阵线,根本无法应付这种前后长短兼备的攻击,开始节节后退,多处地方宋军每一打出小缺口,就会露出后面一队身披轻甲的步弓手来。一支支破甲的雕翎箭,对面石州军即使全都披着铁甲也是一场屠戮。
陈安这里是另一种杀法,一支支小队就好比一根根尖针,狂暴的外射出。凶猛的攻击每一个在长枪范围内的敌人,在肉质肥厚的石州军中开出一条接着一条的细线,不自觉地就将对手分割的零零碎碎。
当面前终于出现第一个转身逃走的石州军士兵的时候。陈安大喊一声,手下将士的攻击就更加凶猛,追着退去的石州军不放手,让本就不堪的石州军军阵彻底崩坏。
正在这时,石州军的一队骑兵出现在陈安营的侧面,隆隆的马蹄声就是战阵中的厮杀声也压不住半点。
凌俊不是傻瓜。他不会白白等到前面的三万余步甲败阵,才接着出下手的。宋军的战力十分强悍,石州军节节败退,可凌俊心里也依旧有两分底气。毕竟他兵力还多,且有万余骑兵在手。
石州骑兵的再度出现让后阵的宋军骑兵有所触动,但祝彪没有下令骑兵出击,因为这次出来的石州骑兵只有寥寥千人,两翼各一队。石州骑兵的主力还没有半点移动。
陈安、吴伯牛都在收拢部队,一千骑兵人数不多,但威胁却不小。如果自己出了漏洞,尤其是陈安这种打法,被骑兵借机咬一口,可就入骨三分了。
两翼的石州军趁机脱离了接触,向后撤退。再加上正面的石州军也在撤退,可以说,凌俊的‘二鼓作气’彻底的衰败了。
一刻多钟后两军恢复了战前的局面,败退的石州军退入进己军阵列背后,紧急的重新整军。
清风吹过,血腥气扑鼻,在一个时辰多些的时间中,有上万人倒在了地上。
但绝大部分都是紫色的军服,这满地的死尸代表的是石州军两次惨痛的教训。
“大帅。你说,对面石州军接下来会怎么做?”
祝彪不语,轻轻驱使着战马上前两步。“本帅又何须去管他对面怎么做?接下来的问题是咱们该怎么做!”
凌俊两次进攻全部以失败高中,石州军士兵大挫,双边的攻防关系实际上也在这期间给调换了个个。
现在,宋军才是握有着战争主动权!
“击鼓,进兵——”亮银枪直刺向前。
第六百九十九章 骑兵的对决
“快,快!出寨,都出寨……”
“走整齐,整齐点……”
宋军背后的大营,曲毋僮留下了五千人守卫,剩余的四万多人全部开出了辕门。[百度搜索神控天下全文阅读,非常好看的一本小说]
就像是大堤决了口,黑压压的宋军如洪水一样滔滔灌入。
而相隔不远的阵前。张楠营代替了陆通营做前军,祝彪亲兵营的三千步甲分入了陈安、吴伯牛两营,七千余骑缓缓而动。
宋军的对面,石州军后阵的败兵还远远没有理好,如此扣除骑兵和凌俊周边的亲兵,石州军十万大军,眼下能够用于交战的只有四万五六千人。
宋军有两万还多,陈安营、吴伯牛营快步上前与张楠营并列一线,八百步宽幅的战线似一堵巨浪,隆隆的向着对手压进。
宋军与石州军的第三次交锋就是两道海浪的碰撞,刹那间嘭溅起的无数血液就是那大海的浪花。
“杀――”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凝聚的是两边六七万人的信念。杀死敌人,杀死敌人……
宋军要面对两倍还多的敌人,但上上下下无一心有惧意。他们现在士气旺盛,斗志高昂。两次击败石州军,尤其是第二次步甲正面交锋的胜利,太鼓舞人了。
正中间的张楠营,两侧的亲兵营步甲,上一阵他们落在后面看着同伴们在前面奋勇厮杀取得胜利,心情是何等的激昂高亢?现在就要轮到他们了,又怎么会害怕?
不断因为胜利和积累起的斗志。热火一样燃烧着。而他们的对手石州军,人数虽多。兵甲也精良,却完全没有那种必胜的信念。
他们的士气不高,战意也衰落了下来。两次交锋的失败,尤其是第二次的失败,重创了他们的信心。
并且祝彪安排是那么的紧凑,第二战结束后,宋军稍加调整就立刻奏起了进攻的号角,挟胜利之势向着石州军发起了进攻。而石州军这个时候低落的内心还远远不到平静和恢复下来的时候。被宋军如此的一逼,内心里就更是震荡了。
军心震荡,对于一支正在战场上的军队来说是多么悲催的一件事?这表示这支军队根本无力发挥出自己的战力。人在这个时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会想很多,但绝对没有死战、力战这道意思。
宋军如墙而进,三营一线矩形阵列,这是很简单很简单的阵型,但是在其内中在鸳鸯阵的增幅下。三营宋军都就似铁打的一样,一路碾压型的镶嵌入石州军的当中。
石州军退却中……
“哒哒,哒哒……”漫步的战马,祝彪带着骑兵来到了右翼。越过交战中的战场,兵锋直指石州军后的骑兵部队。
凌俊现在有三个选择,一是将骑兵分作两路。一路牵制宋军骑兵,一路进攻宋军的侧翼。那样的话他们需要密切注意宋军大营里正鱼贯而出的四万多部队,省的被人包了饺子。
第二种选择是,凌俊将所有的骑兵都杀到宋军的左翼,避开与宋军骑兵的交锋。如此。凌俊需要承受宋军骑兵的冲击,也继续需要密切关注宋军大营里兵马的动向。
再有第三个选择。凌俊集中手中骑兵杀来宋军右翼,与宋军骑兵部队决一死战。
剧烈的思想斗争开始在凌俊的心底,自己该怎么做?自己该选择何种……
数万人的性命维系一身,凌俊做出的任何选择都自己关乎到今日之战的胜负,也关系到是否能在石州卡住祝彪北上的路。
“传令卢镐,给本将军压住宋军骑兵!”凌俊最终做出了硬碰硬的决定。因为宋军战阵背后的那黑压压一大片兵马,实在让人不能无视。
“杀――”卢镐举起了手中的画戟,一驱战马,轰隆隆一万多骑兵策马向着祝彪从来。
“杀啊――”祝彪舞动着亮银枪大叫着。
石州军的骑兵,对方压阵的底牌,只要拿下了他们,自己背后的四万多军再扑杀上来,就是吓也能把石州军步甲吓得屁滚尿流。
战鼓急促而密集地敲响了。飞速行进中的石州骑兵突然从中裂开,象潮水一般涌向两侧。
广阔的战场上,石州骑兵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飞雁扇动着长长的双翼,迎向宋军骑兵高速的奔杀过来。
祝彪一马当先,对于石州骑兵的变阵丝毫不予理会。天狼阵,他此刻手中最厉害的骑兵战阵,30%的杀伤力增幅和30%的速度增幅,足够宋军轻松战胜眼前的敌骑!
石州军两翼的骑兵又变阵凸起了一个个尖锥,两只翅膀先行一步,象两支厉啸的长箭一般,风驰电掣,射向祝彪来。
“轰……轰……”战场上爆发出两声巨大的爆炸之声,双方相撞,短兵相接。
战鼓声,号角声,士卒的叫喊声,战马的奔腾声,直冲云霄。
“咻咻……”数百支长箭从石州军两翼腾空而起,射向了蜂拥而至的宋军骑兵。他们竟有一部分人能骑射?这一点上,可一直都是中原骑兵的缺憾。
但宋军骑兵不躲不闪,依旧策马狂奔,根本无惧满天的长箭,只将圆盾顶在头顶上。就这么在石州骑兵两箭之后来到了他们跟前!
先前占了便宜的石州骑兵要还债了。
当先的五百余宋军骑兵齐齐的从马鞍下翻出一张上好弦、挂好箭的连弩来。“嗖嗖,嗖嗖……”
数以百计的石州骑兵摔倒了马下。如此近的距离,他们根本防不住连弩的犀利。或人,或马,一个个被弩矢贯穿,人马哀嚎着扑到地上。
卢镐倒吸了一口凉气,宋军竟还有这一手?一下子废掉了自己一曲还多的兵将。
任平楠带着亲兵往来冲杀,杀掉了一个又一个拦路的敌骑,深入进石州骑兵的中心。他所率领的一群尖兵就象一把贯石而入的锋利长剑,摧枯拉朽之下,隐有洞穿之势。
卢镐心头滴血的看到自己部下一批接着一批地倒在宋军的屠刀下,看到自己的士卒在敌人的刀矛利箭下纷纷毙命,看到无数的断肢残臂带着一篷蓬的血雨在空中飞舞,他的心在颤抖,他的怒火在燃烧,他想一刀斩尽所有的仇敌,他想杀尽所有的宋军。可惜,做不到!
卢镐只有用尽他全身的力气放声高吼:“兄弟们,随我杀啊……”
于是卢镐就盯向了任平楠。
他并不知道当初的任平楠也是朝廷方的人,虽说只是小小一县尉。卢镐只看到任平楠披头散发,跃马扬枪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头盔都被打掉了,不避一避,还冲杀在前,真就以为没人能杀的了你吗?任平楠身后有七八十骑跟随,踏着血染的泥土,踩着一具具尸骸,冲杀在前列。
“贼将猖狂,予我死来――”卢镐一边纵声狂呼,一边那挥舞着长矛将一名飞马杀来的宋兵从马上高高挑起。带着身后的亲兵奋力杀向任平楠。
护在任平楠周围的宋骑接二连三的有人中箭落马。任平楠怒吼着,抬手一枪挑杀了一名扑向自己战马的石州骑兵,打马凝神迎来了卢镐的杀到。可不成想缝隙中一支冷箭射到,正中他战马前腿。战马吃痛下骤然纵跃而起,几乎直立腾空。任平楠促不及防,翻身坠落马下。
“杀了他,杀了他……”卢镐兴奋地高声大叫,领人就扑了上来。趁火打劫是战场上人最喜欢做的事情。
任平楠左右的骑兵惊怒地连连狂吼,呼啸上前,有的张弓猛射,有的策马跃起准备以身抵挡,有的奋力掷出长矛。在这块狭小的空间内,所有的人都迅速扑向了地上的任平楠。
任平楠翻身跃起,但尚未抬起身躯,就看见有战马冲到自己跟前,两支长矛从左右两边象狡诈的毒蛇一般吐信刺来。任平楠眼中露出一抹绝望,自己竟然就这么死了??
只来得及伸手拨开其中的一支长矛,另外一支……
一柄血淋淋的战刀突然从天而降。刀挟风雷之声,呼号而至。长矛裂断,矛尖去势立减,无力地坠落在任平楠的腿前。任平楠弹身而起,手中握着地上的一个枪头,顺手捅进了一边战马的腹部。
窦兵稳落地面,大刀以夷非所思的速度再次望空斩去,一刀两命。右侧一人的头颅冲天而起,鲜血从脖颈内喷射而起,溅了随后杀到的卢镐一头一脸。卢镐心中的喜悦骇然而止,脱口惊呼:“什么人……”
窦兵身如鬼魅,迎面一脚踢向冲自己奔来的战马,身体巨震的同时舒展左手,抓住任平楠的胸前皮甲,毫不犹豫地借力飞身急退。卢镐亲将飞马杀到。
窦兵大吼一声,刚毅的脸上满是暴戾,刚刚斩下两颗人头的大刀横空飞起,刀未至,刀上的血珠就已经激射而出。飞马杀来的亲将只觉眼前血光一闪,脸上一凉,接着就看见自己的皮甲猛然迸裂,鲜血从胸腔内喷涌而出。
而后窦兵虎吼中左手挥起,奋力将任平楠抛向身后。一名急冲而来的宋骑猛拉住马缰,战马吃痛,长嘶声中突然煞住身形直立而起。任平楠展开双臂一把搂住那名宋骑。几支箭矢急速射至,被宋骑举盾挡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七百章 牧羊人
窦兵的‘危急’还没有解决。继续有石州骑兵向他冲到。
整个人飞身跃起,一手握拳,一手抡刀,直扑敌军。一个石州骑兵躲闪不及,心口被窦兵一刀砍得胸骨尽碎,惨嚎声里横飞出马背。再有一骑被窦兵一拳击在马匹腰间,战马肋骨尽碎,马背上的石州骑兵不等挥刀砍向窦兵,自己就先传飞了出去……
卢镐亲兵中的军官继续从来,手中持着一口大斧,力劈华山,招呼向窦兵斩来。那结果自然是落空,被窦兵一刀剁中头颅,是立毙当场。卢镐本人杀到。
“杀……”窦兵也不跳上周边的战马,步战卢镐。大刀疾劈,去势不逊色多少。卢镐长矛翻飞,也呼啸而至。刀矛相交,发出一声巨响。窦兵整个人倒退了五步,而卢镐虽然有战马借势,也倒退了三步,战马倒退了三步。怒视了窦兵一眼,咬牙招呼亲兵杀上,卢镐自己是不再靠前了。
几滴鲜血从长矛铁杆上滑下,卢镐的虎口开裂了……
战斗越来越血腥惨烈,战鼓声号角声厮杀声叫喊声交织在一起涌起了巨大的声浪,声浪激起冲天波涛,在战场上轰然炸响,声震四野。
石州骑兵逐渐抵挡不住,阵势开始支离破碎。
任平楠在见到退入军中的窦兵,抹抹头上的血汗,感激道:“谢窦兄救命之恩。”
窦兵一笑,说道:“你我同袍。同气连枝,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任平楠依旧感激的点点头。救命之恩。也岂是一句话就能抹平的?祝彪这时已经注意到任平楠部那边的混乱,但是局势大好,稍微的一点乱搅不成问题,且现在已经恢复攻势了。“吹号,命令冯恩江部退下来,重整队形,绕侧发起强攻。”
“其余各部继续杀敌,杀啊……”
一提战马缰绳。祝彪命令传罢就再度杀入石州骑兵当中。
“呜……呜……”
“杀……杀……”
号角齐鸣,杀声四起,战马奔腾,刀矛并举,战斗愈发激烈了。
凌俊在密切注视着战场上的变化,尤其是左翼骑兵交战的情况。
“宋逆攻势猛烈,卢将军怕是支撑不住了。”身边的亲将难以置信的摇着头。骑兵对战还半个时辰都不到。一万两千人的骑兵就要支撑不住宋军的进攻了,实在不可想象。
更糟糕的是,石州骑兵现在还很难脱离战场,现在若撤,只能导致他们更大的惨败。
凌俊双拳紧紧握着,卢镐不能撤。他需要卢镐拖住宋军骑兵。
“命令后军压上。压上。全军进攻,打退宋军步甲,咱们再撤!”凌俊现在已经不期望胜利了,但是手中的这支大军他必须领回城。
石州骑兵在进行着悲壮的抵抗,凌俊下了死命。卢镐自然不能后退了。但是一个现实的问题是,即便石州骑兵拼死力战。他们就真能挡住宋军骑兵的攻势吗?
答案是否定的。
卢镐竭力调度着部队,今天是石州骑兵的悲哀日,他们竟然只能用自己的性命来阻挡敌人前进的步法。一个个军官带领着士卒奋力抵挡,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比如冯恩江现在的对手。撤下来整顿一番后的冯恩江部势若破竹的突杀进了一团石州骑兵当中。石州骑兵的将领被飞马而过的冯恩江一枪砸在背上跌落到了马下,这人翻身跃起,挺身再战,手中腰刀狂啸的连斩宋军两骑。但随即他看到了杀气腾腾的窦兵。窦兵纵马驰来,锋锐的大刀迎头劈下,将人整个劈成了两半。
宋军骑兵兵锋锐利,势不可挡,在祝彪的带领下以摧枯拉朽之势,击破着石州骑兵的抵抗。就在窦兵斩杀了那名石州骑兵后不久,石州骑兵的一名校尉丧命在了冯恩江枪下。卢镐没有想到手下的兵马败亡是如此快速,眼看部队就要崩溃,只得挺身出战。
作为骑兵的领军之将,他的出现立刻振奋了一下石州骑兵的士气,可也吸引来了祝彪的目光。祝彪亮银枪狂舞,策马杀去,沿途石州骑兵不能阻挡分毫。
两枪相交,祝彪抬手就崩飞了卢镐的长矛,两马交错间,祝彪再搓手一掌,一道掌劲如同利刃一样飞出,卢镐一‘刀’枭首。
至死,卢镐眼睛都睁得大大的,都不信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掌力。
风在耳畔呼啸,大地在眼前飞逝。祝彪心中豪气万丈,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自己又打赢了一仗,自己有握住了命运!
大营的四万多人马在向战场用来,他们高昂的喝呼声就是阵中宋军们最好的激励。望着越来越近的石州军步甲,他心中热血沸腾,战意盎然,舞动长枪,放声高吼:“加速……杀……”
冲锋的战鼓在战场上猛烈地轰鸣着,冲锋的技战术同时加幅到所有宋军骑兵的身上。让本来就风驰电掣的宋军骑兵,更加迅速疾飞。
正中战场上,宋军步甲正压动着石州军一步步向后退去,只有个别地方两军士兵在紧紧地纠缠中。踏着胜利的脚步,宋军步甲杀红了眼,一个个激情蓬发,一个个奋勇当先。
而石州步甲,彷徨的神情,忐忑的内心,他们拿刀的手都在颤抖。
双方间的距离转瞬即至。
石州军步阵并没有充裕的时间来调整阵型,并组织防线。冲破了石州骑兵的宋军骑兵没有再管背后尚存许多的石州骑兵,直接在祝彪的带领下杀进了石州军步甲中,不管是这个决定还是这个速度都超出凌俊的预料。
“轰……轰……轰……”飞奔的战马几乎在同一时间冲进了石州军的阵势。瞬时,战马的嘶鸣声,士卒的呐喊声,金戈的撞击声,长矛刺入肉体的沉闷声,箭矢飞行的锐啸声,被撞飞的士卒在空中的惨呼声,响成了一片,巨大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四五支长矛几乎在同一时间里插进了战马的身体。战马势大力沉,几次奔踏中连撞带压之下,几个石州长矛兵躲闪不及,当场死于非命。而马上的宋军骑兵借助战马飞奔的巨大惯性,在身体腾空飞起的瞬间奋力掷出了长矛,将两名石州军步卒活生生地前后洞穿钉死地上。撞阵的宋军骑兵一个接一个坠马落地,除了跟随在祝彪左右的之外,其余的不是被乱刀砍死,就是被长矛刺穿,纵然死去的宋军骑兵在自己战死之前往往已经拖下了几倍于己的石州步兵同赴黄泉。
“杀进去……杀进去……”石州步军的防线破碎了,后进的宋军骑兵一个个面目狞狰,犹如嗜血的猛兽,在石州军步甲中肆意践踏砍杀。
“抵住,抵住……”阻击的石州军面对泰山压顶一般雷霆击来的宋军铁骑,一个个肝胆俱裂,他们就象圈内待宰的羔羊,恐惧到了极点。
祝彪的长枪横空而起,锋利的枪尖从三个刀牌手的胸腹间划过去,鲜血四射,三人打横飞起,死于非命。长枪再度飞旋而至,两颗人头带着凄厉的嚎叫冲上了天空。祝彪猛夹马腹,战马飞跃而起,长枪翻飞再次连夺十数条人命。祝彪杀得性起,杀的酣畅淋漓,禁不住仰首狂呼:“杀进去,随我杀进去,一直杀到中军……”
防线被突破的石州步军根本无法抵挡宋军骑兵的冲击,在马蹄的疾踏中石州步兵倒下了一批又一批,更有数不清的石州兵被惊慌失措的自己人踩踏,撞击,乃至劈杀。宋军骑兵所向,挡者披靡,丧胆的石州兵仿佛是看到了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一样,他们忍不住心中的恐惧,转身就逃,谁也不能阻挡他们。于是混乱开始了,践踏开始了,溃散开始了。
一个军官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极力阻止手下士兵的逃亡,他一连砍死了三个逃跑的石州兵,但在他砍杀第四个士卒的时候,祝彪纵马飞来,凌空一枪斩下了他的头颅,无头的身躯随即被飞奔的战马撞上了半空。这时,军官手中的刀还在做着砍人的姿势。
“杀――”祝彪长枪指向凌俊处,指向石州军的大旗处,回首狂呼,“杀进中军……”
“杀进中军――”无数宋军骑兵在大吼,他们象一股狂暴的飓风,挟带着满天的灰尘和巨大的轰鸣声一路滚滚而来。当面的石州军已经溃不成军,他们就是一群胆怯的样,而疾驰的宋军骑兵则是赶着羊群的牧羊人。
一个石州军勇士站出来了。长戟斜指,当先挑杀了一名宋军骑兵,接着长戟横扫,连劈带打,击杀了四人。这人的强悍立即招惹来了几支长箭。战马中箭痛嘶而起,一名宋军骑兵趁机纵马撞来,硬是将这人的战马撞得倒飞而起。但这人并未跟马匹一起倒下,而是大吼一声弃马腾空,长戟再舞,又杀了二人。四支丈二长矛同时刺向了空中,这个人躲无可躲了,雄壮的身体被四支长矛洞穿而过,鲜血四溅。
紧跟在这人身后的一个石州军军官愤怒得呲目欲裂,他挥动大刀,连杀三人,奋力抢到了那个人的尸体前。他似乎不信这个人已经死了。大声的叫喊着,结果被迎面飞奔而来的数名宋军骑兵刀枪齐下,立刻栽倒马下,就连他坐下的战马都被一棒砸碎了半个脑袋,重重地砸在了两个人的尸体上。
勇士一个接一个战亡,当祝彪就要杀到凌字大旗前的时候,石州军中再也没有这样的勇士出现了。羊群中没有了顶角的山羊,牧羊人就主宰了一切!
第七百零一章 飞将
“叮……”
武井郡城下的祝彪似乎听到了一声系统叮当响,但他没空去理会。//本文来自\\一日一夜追逐了石州败兵近二百里,大小十余战,从县城外的战场杀到了郡城外的郊野,数万石州败兵只剩眼下的千百败骑,个个失魂丧胆,无心回战。
凭借着战马的速度优势,祝彪真要灭掉凌俊易如反掌。可祝彪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了留凌俊一条性命。这场面是他有意纵容下才有的,为的就是让武井郡城的军民彻底丧胆。如此情形若是让凌俊给逃去了,祝彪自己可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武井郡城已经没有多少郡国兵了,跟左右的几郡一样,他们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到之前的一战中去了。城内只剩下少少一个曲的正规军和三千多乡兵、民勇,再有就是六扇门。
可以说,宋军只要兵临城下,拔下此城就是十八九稳。而要是能在城中军民的眼皮底子下斩了凌俊,彻底摧毁武井郡城上下的抵抗意思,就更是掌握一切了。
宋军取得一次次胜利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虽然这代价远远小于辉煌的战果,但代价就是代价,鲜血就是鲜血。
所以,能不有伤亡祝彪就不想再有牺牲。这个武井郡城,那就是有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的一处地方,他要兵不血刃!
所以,祝彪留着了凌俊的小命到现在。
武井郡太守姓王,单名一个会字。王会。站在城头上目瞪口呆的望着下方良久,本来威严官气十足的一张脸。现在已经白的像纸一样,半点牧守一方的官气都没有。
不仅是王会,城头上所有的人和官员都是一副无法置信和天塌了的表情。
因为就在刚才,他们期盼已久的凌俊凌大将军终于回来了。但是这个回来了凌俊带回的不是大军胜利的消息,而是滚滚奔来的宋军铁骑。就在城池的脚下,就在城头所有人的视野中,一个骑乘着黄骠骏马手持长枪的宋将,一枪挑杀了凌俊。挑杀了他们的希望。然后在所有人面前割下了凌俊的脑袋。宋军的骑兵用长矛将凌俊的头颅高高挑起,现在已经绕过了北城,正向着东城而去――
随同凌俊一起逃到郡城城下的近千石州骑兵,战死的似乎还不足一百人,剩下的就全部乖乖的束手投降。这绝对是军人可耻的一幕,让城上众人目瞪口呆。
本来就因为凌俊的死而士气全无的北城军民,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不知道多少乡兵、民壮丢下了兵器,下去了城墙……
望着城下局势,看着气势昂昂的宋军,王会恍如做梦,心中实是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凌俊的十万大军统帅就如此的全军覆没了?
可事实就在眼前,死去的凌俊。跪地乞降的石州骑兵。这样的情景若真是一场梦的话,就未免太过真实了。
“我十万大军,就这样被击败了?”沙哑着声音,王会许久方说出这一句话来。话说出口,却听不到属下回应。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发现左右还站着的将士、六扇门高手。一个个都如丧考妣,浑身上下透着颓废和沮丧。
“大人,武井……”完了两个字没有被捕头说出来,但那欲表达的意思是非常清楚地。面对全歼了十万石州军的宋军,武井郡完了。
“驾驾……”祝彪带兵绕城一周后,随即去了郡城二十里外的的一个镇上安置。所有的俘虏和战马,一并押解了去。
日夜不休的追击,现在祝彪身后跟随的宋军铁骑还不到三千人马,其余的骑兵和步甲全拉在后面。而只是两千多骑,武井郡城就是再弱,也不可能立马低头,祝彪也不可能立刻攻城。所以他率领宋军后退了二十里地,等到后面的大部队杀到,翻手之间即可拿下此城。
“名将?”
这时的祝彪终于有时间来翻看适才的那一声‘叮当’响了。这点,他是从来不含糊的。因为祝彪深深地记得,每一声系统的提示声响都是他实力的一次增强,所以即使他已经到了今日的成就,也从来不会忽略掉任何细微的变化。
这一次,系统给他送了一次大礼!
越过斩杀凌俊所得的钱财之后,祝彪把系统日志翻到了最初的一声响上。他赫然得了系统赠与的‘当世名将’称号――飞将。
前者是统称,后者是详细描述。需要条件,一地【中原】歼敌百万以上,并自我兵将战损率20%以下者,始得!
军队战力+5,士气+5,速度+5%。对敌威慑,当敌军统帅不为当时名将之时,敌军战力-3,士气-10。
眼睛瞬时间亮堂了,这东西比那个破烂民屠强出了一百倍,可说是领兵打仗的绝佳利器!
系统竟然还有这一出?祝彪之前完全没有想到。
大感惊喜的祝彪好半天才数起了自己的‘战果’来。东安、东城而郡的二三十万,入邢州、万州的十几万,二战晋兵、进嘉州有五万齐,然后会州的四十万,再接着进石州,前前后后也二十万了,总共算一下一百万似乎还多于。
天上明明阴着,祝彪却感觉好气爽。
一日后宋军先头部队抵到,有步骑一万五六千人,合上追来的两千多骑,小两万人马在武井郡城下一亮相,城里的人知趣的打开了城门。
宋军通往耀州的最后一道关卡也打开了。祝彪足足在武井郡城中休整了五日。前方耀州的兵马肯定已经做好了准备,夏王虽然在耀州也有两三个郡的门人,但都是在西北方向,祝彪要走的道却是行向东北的。
先是嘉州。再是会州,再是石州。云梦大泽固然不小,也早过去一半了。再向北,云梦大泽的水岸线就由西北转向东北方了,祝彪自然也要跟着往东北走。
所以,他跟夏王的地盘中间根本不搭边。
不过,祝彪虽然没有再去夏王地盘走一走的念头,这却也要看耀州周军如何安排的了。如果耀州周军总兵集结在西北路,祝彪毫不犹豫的就会走东北路。而如果耀州周军把兵集结在东北路上。祝彪他也会依旧毫不犹豫的走西北路。
最好周军是把兵力平撒在东北、西北两路上,那样的话会更有趣!
宋军总数不到八万人了,之前一战宋军虽然大胜可也折损了三四千人,加上受伤的,战斗减员一时间多达八千人以上。所以,祝彪借着停留郡城的这五天时间,大批的从难民中挑选体格健壮及近期军事训练优秀的难民进入营伍中。
宋军整体素养下降了不少。默契、训练本已经在不断地战斗中升华的两项数据,重新回落到了80左右。但总体言还是要胜过一般郡国兵性质的周军不少的。
三日后,耀州境内。
穿着紫色黄边军服的宋军大部队正在大踏步的走在官道上。这种在有着牢固行政基础的敌人地盘上行军,实在烦人,一举一动都很难逃长时间过对方的眼睛,根本做不动真正意义上的隐匿行踪。祝彪能够依靠的只有速度、速度!
用超出耀州周军一个等级的速度。调动和摆脱周军的追击与包围,在周军的缝隙中穿过,声东击西,往南打右。
当然,这中间免不了也要打几场硬仗、猛仗。让周军心里始终把那根弦绷紧了。
一次硬仗、猛仗就是一次警钟,也是一次警告。比如说现在。祝彪的目标高安郡郡城,那就是宋军进入耀州以来的第一炮。
他用三天的时间折腾在路上,在宋军全军车马化的情况下,那路程是相当不短的。所以顺利调动了离高安最近的一部耀州周军往西赶去。祝彪则连夜带着队伍折返回高安来。
密集的长箭发出骇人的锐啸射下。
陈平大吼一声,一马当先举着盾牌冲上。宋军士兵沿着梯桥越过护城河,迅速架起了云梯。
“兄弟们,上……”陈平高举盾牌,挥舞着战刀,又是第一个冲上了云梯。城墙上的矢石顿时象下雨一样倾泄而下,但陈平没有畏惧,顶着盾牌奋力爬到了城墙顶上。这时几支长矛同时刺来,陈平连声怒吼,战刀飞舞,立时砍断了四支长矛,可砍断了四根又有四根刺来,最终他砍断了第五根,却被余下的三支长矛刺到了手中的盾牌上。当下就立足不住,仰身向后倒去。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突然凌空抓住了陈平的足踝,将他整个人倒拎在了空中。陈平舒了一口气,定晴看出,正是自己族兄陈安。陈安左手举盾,口中咬刀,右手正拎着自己。对着惊魂刚定的陈平使了个眼色。陈平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二人同时张嘴发出了一声暴喝。陈安用劲全身力气,一把将陈平甩向了城墙顶上。
陈平腾空而起,犹如雄鹰展翅飞坠城墙。在守城周军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左手盾,右手刀,呼啸杀来。当头两个周兵猝不及防,被陈平一刀一盾砍砸在血泊当中。一个缺口打开了,陈安随之也冲了上来,随手一盾就将一个杀到的周兵拍出了城墙,接着横空一刀斩飞了三颗首级。
“杀……”陈安、陈平哥俩一左边一右边,象两只下山饿虎,呼号向前,挡者披靡,手下绝无一合之人。所过之处鲜血四射,断臂残肢上下翻飞,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个宋军步甲紧随其后,纷纷跃上城墙,左右飞奔,浴血奋战,战况空前激烈。
城头周军的防守转眼之间就被冲杀得七零八落。
“兄弟们,杀过去,杀过去……”陈安一边向城门楼墙狂奔,一边举刀狂呼,身后近百名身披重甲的精锐战意盎然,吼声如雷,个个高举战刀,随其呼啸而去。陈平则带着几十人横扫城头,在他的影响下,一个接一个的垛口沦入宋军的掌控中。
小半个时辰后。高悬的吊桥轰然落下,发出一声惊天巨响。再过片刻。城门洞开,聚集在城门外的宋军大部队齐声欢呼,蜂拥而入。
城门失陷,高安郡城的防御随即崩溃。守城周军大乱,四散奔逃,缴械投降者达五千之多。
拿下了高安郡城后,带着俘虏和缴获,宋军迅速离开了城池。外头还有一二十万的大军等着宋军歇脚呢。他哪能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
一波接着一波的周军向安高扑来。
被一击打痛了的周军精神都是一震,行动迅速,目的也明确,就是高安郡城。
从高安郡城出来的宋军没有再走大道,他们往东北走,全军散成一张到处都是眼子的大网,从也如一张大网一样的。乡间密集纷杂的小道上水流一样溢了过去。
耀州周军没有料到宋军会舍弃大道而去小路。之前的三日里宋军可都是沿大路行进的。耀州州郡中都有官员提议掘断大道了。
现在宋军竟然走小道了?
初接到情报的周军各将领纷纷大感惊疑,但随即他们就笑了。宋军走小道更不容易隐匿行踪,速度也会建慢许多。
跟祝彪学着也有一部分军队车马化的了耀州周军,立刻行动起来,他们走大道,向着祝彪军的行动方向疾扑了过去。
在进入耀州的第五天。宋军终于被周军给堵住了,堵在了新泉郡。可惜后者的军队不是那威胁巨大的十几二十万兵马,而是只有区区五万还不足的车马化队伍。
四万多周军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可是,若拿这股力量对付宋军的时候。无论怎么看,强大的力量都强大不起来了。
祝彪根本就没奢望过彻底摆脱周军的追击和包围。他也不需要如此。以宋军眼下的战力,祝彪只需要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即可,比如这一战!
进攻的号角吹响,战鼓擂起来,全军欢呼,吼声如雷。
“兄弟们,杀敌了……”张世虎举起砍刀,振臂狂呼。
战场上鼓声四起,地动山摇,迎风飘扬的战旗随着急速行进的大军迅速移动,让人眼花缭乱。
双方步军几乎同时起步,各自保持队列,大步前进。
双方相距一百步时,都齐齐的停止了行进,稳住阵形。各自的弓弩兵在各自上官的吼声里开始了急速射击,长箭挟带着骇人心魄的锐啸飞上天空,漫天的长箭汇集成了一片巨大的黑云,遮天蔽日,呼啸而下。前列的槁橹、重盾、长牌等等纷纷变成了刺猬,密集的甚至正面都会被射中过百支的利箭。
两军的箭阵都一样的密集而猛烈,且无休无止。在短短的几瞬时间内,数万支长箭冲上了天空,然后犹如狂风骤雨一般无情地钉射向彼此的阵营中。
所有的刀牌手都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数万面盾牌在士卒们的头顶上形成了一片可以抵挡下箭矢的黑色盾阵。它就象由一片片黑色鱼鳞组成的巨型皑甲,罩在了彼此两军士卒的身上。与那阵前的一堵黑色高墙,组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最严密的盾墙。
宋军的队伍分成了三条高速奔涌的紫黄色长龙,张牙舞爪地向敌人扑了过来。左右两条龙细而长,它们就象两支厉啸的长箭,凶猛无比,中间一条灰龙又粗又壮,就象一柄咆哮的战刀横空扫来。
宋军士兵密集列阵。前排是盾牌兵,后排必是长矛兵,长矛高举出盾面,冷森刺骨。
张世虎冲在阵上的最前沿,手举战刀,望着越来越近的周军士兵,嘴里不停地高声叫着:“来,来,杀啊……”
他左手盾牌挡住敌人的长枪大刀,右手战刀横空劈下,一刀剁在了一个周兵军官的脑门上,鲜血四射。
无数的周军士兵扑了上来,长枪长矛、大刀大斧杀进了战阵,刀斧呼啸,长箭乱舞,吼叫声,惨叫声,金铁交鸣声混在一起,震耳欲聋。带领着一队藤甲兵,张世虎陷在人潮里,左冲右突,是当着披靡。质量轻却坚固非常的藤甲绝对厉害,一个个藤甲兵也绝对是精锐。他们追随在张世虎的身后,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除了怒吼,除了躲闪敌人的刺杀,剩下的事就是抡起战刀不停地砍,飞快地砍,转眼间,张世虎和他身后的一票人浑身上下就是血淋淋的了。
在战阵的另一端,张士龙与弟弟一样的打扮,一手持盾,一手拿着战刀,奋力搏杀,勇不可挡。一支长矛擦着他的腰肋刺进铠甲,紧随其后的刀手又一刀杀到,张士龙眉头都不见皱一下,冷哼一声,是飞身扑上一刀穿透了周军枪兵的咽喉,再一脚踹飞了周军刀兵,不等那刀兵身体落地,凌空一刀剁下了他的头颅,鲜血喷射。
藤甲兵就是撞阵的尖兵,他们负责将周军密集的前线‘扩散’开,好给后面跟随的一个个小队创造最好的突杀机会。
战斗激烈而残酷。
张士龙砍刀翻飞处,绝无站立之人。跟在他后面的藤甲兵被上官的神勇所带动,呼号向前,竟然一连撞进了周军二三十步,攻击势头才压减了下去。
但是这个时候,张士龙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跟随在他身后的一个个小队宋军,一根根尖刺一样扎进周军阵中,松散下来的周军阵列立刻就被扎出了一道道血痕。
在方圆二里左右的战场上,双方十多万军队纠缠在一起酣呼鏖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七百零二章 阿弥陀佛
距离战场东南三十来里路的一片旷野上。
八千宋军骑兵好以整暇的等待着敌人的来临。在全军士气90+的情况下,就是那些刚刚被提上马背的新兵,对战争的胜利也充满了自信!
来的是耀州周军的骑兵!他们的马蹄声像奔雷一样的响亮。
耀州刺史很不放心,用不到五万人的部队去阻击祝彪的八万‘百战精锐’,耀州上上下下都没有一个对此觉得安心的。所以他们做出了一个补救,集中手头的骑兵,飞速前去增援。
可是天知道,之前总数不到三万的耀州骑兵是分作四路布置的。
虎威中郎将丘神功带着一万三千名骑兵急速行进着,这是正南和东南两路骑兵的联合部队,是距离阻击战场最近的周军骑兵,在战场正北方向的另一支周军骑兵,相离的距离少说还有百里路程呢。
“驾驾……”丘神功一马当先,领兵疾速奔驰着。秋风清凉,可他的额头上还却着淋淋的汗水。急的了!
“吁,吁……”
前方地平线上整整齐齐停止着一条黑线,丘神功立刻警觉,直觉告诉他前途有变。于是人稳坐在马背上,手从腰间掏出了一支千里镜来,打开一看,发现那地平线上隆起的黑影,可不就是一排宋军骑兵吗!
“该死!”愤恨的咒骂一句,丘神功心中急切燃烧的更加旺盛了。宋军竟然做好了准备等着自己,这实在令人心头不能不生气一层阴云。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宋军阵列缓缓开动。在丘神功发现宋军之前,祝彪已经发出号令。全宋军上下全部做好准备了。
“杀――”祝彪扬枪跃马,八千骑兵跟随而上。丘神功放弃了刚刚下达的全军止步的命令,周军骑兵不及歇一口气,就再度撒开了四蹄。
两道紫色洪流的碰撞,那一瞬间的相接,巨大的撞击声压过了战场上一切的声音,然后高昂的厮杀声,战马的嘶鸣声。战士的惨叫声才开始听入人的耳中。
“哈――”
骏马腾空,马背上窦兵猿臂舒展,上身斜斜往下一倾探,抡起的大刀迅猛如霹雳样电斩而下。
咔嚓,一名周军骑将拦腰被断成两截,掉落地上。截面平坦整齐,不管是血肉还是战甲。
“杀――”窦兵高呼一声。响如雷震。
“叱――”
另外处兵锋上,冯恩江驭马如龙,马蹄疾踏中,持枪的双臂急速一颤,明晃晃的枪头瞬间化作了七八团光点,枪簇上红缨散开如一朵艳眼的红花。
噗噗噗――
一枪挑落三个迎面杀来的周军骑兵。枪头落点全在咽喉处,如拳头大小的一个窟窿扎眼的很。
冲锋――技战术第一时间里开启。
进入中原以来,少有的骑兵对撞,祝彪恍惚里似又回到了北汉的边塞一样。只是对手从一个个身着灰褐色皮甲,身材粗壮的胡人。变成了身着紫色征衣,铠甲鲜明的周兵。
枪尖刺入胸膛。鲜血飞溅中被挑的周军士兵凄惨的叫吼着,还用两只手去抓紧枪头……
祝彪策马毫无停留,无数银点显亮在他的正前和左右两方。一拨接一拨的周军骑兵涌来,却是冰雪遇到了烈日,全部融化。
长枪抖成了无数朵迷眼的枪花,祝彪两眼里闪烁冰寒的杀戮,他把丘神功当做了目标,直接杀上。
一万多人的周军骑兵是一股不俗的力量,但是在八千宋军骑兵的招呼下,他们还能挤出多少人来阻挡自己?
祝彪眼下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无视敌军力量,直接杀奔进去!
他就是这样做的。带着百多名精锐,在周军骑兵的心脏上戳出了一个大大的血口。
“噗噗――”
“呃啊――”
祝彪始终冲锋在前!不管是初上战阵时的为激励手下士卒的军心,还是眼下时候的底气十足,自信满满,在骑兵的对战中,祝彪都喜欢冲阵在前,厮杀第一线。
温和的阳光下,点点寒芒在半空中瞬间闪亮,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在周军骑兵阵列中连连不绝。
完全的势若破竹,绝对的势不可挡,宋军所向周兵披靡。
“驾――”
祝彪大喝着,右手撮枪对准面前的一众神色仓惶的周军骑兵闪电般往前探出,点、点、点――
刺、刺、刺――
十多名周军骑兵在这一招中,或是胸前,或是咽喉,道道血箭哧溅喷出。
惨嚎声连绵不绝地响起,祝彪当面许多周军骑兵都还没看清楚枪从何处来的,眼前亮眼的白芒一闪,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最远的阵亡者距离祝彪都足足四五丈远。
一个周军军官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朝廷的兵马,这还是天朝上国的大军吗?面对转战数千里之久的叛军匪逆,自己手下的士兵是那么的不堪一击,那么的脆弱!
“死去!”
但他已经没时间去考虑了。祝彪盯上了他,在乱军阵中,祝彪直找上了这个军官,谁让他周身的鱼鳞战甲闪闪发光呢!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刺下,犹是一道从天外落下来的流星,在眼前划过一道直直的寒芒,显现在了周军军官的门面前。
军官虎吼着举起手中铁棒相迎上。
“当!”
清亮的金铁交鸣声。反震力祝彪毫不在意的承受了下,根本就是蜻蜓撼玉柱一样。而军官的两臂却像是不堪重负的竹竿,节节崩坏,血肉崩裂,骨骼寸断,枪尖压着铁棒自己没入了军官的头顶。
脑袋登时碎裂。白的、红的全搅在了一块。
一个又一个,接着再是一个。祝彪直冲着丘神功杀去。沿途路上遇到的周军军官也尽数抹杀掉。
没有了军官的士兵就是一盘散沙,尤其在遇到危险的情况下,他们更是一群胆怯懦弱的羔羊。
祝彪冲杀过的周军所在,除了退且还是退且。
“啊――”大声嘶吼着,丘神功高高举起的狼牙棒对准祝彪的天灵盖重重砸下。
“白虹经天――”《杨家枪法》中简简单单的一招。亮银枪疾刺,快如闪电飞虹。
枪法臻晋大成的祝彪,现今使唤起任何一招一式来都是那么的得心应手。虽然只是一门三流枪法!
砸落的狼牙棒距离祝彪头盖还有一尺有余,银枪的尖锋就已经触到了丘神功的眼前。丘神功背心里立刻惊起一片冷汗。再也顾不得要敲碎祝彪的脑袋了,慌忙横托狼牙棒,就想要架开祝彪的这一枪。
但是,哪里来得及!狼牙棒的铁杆刚刚摆平,都还未托架上,枪尖就已经整个没入了丘神功的咽喉,宽大的枪头将他脖颈一捅而断。
丘神功死了!
周军心头本来就不旺盛的火焰被一盆冰水浇下。彻底泯灭,真是透心的凉!
一只涣散了,当祝彪一枪打断大旗后,周军崩溃又见崩溃。
祝彪留下了窦兵带三千骑追击追击周军骑兵,自己火速领兵转回步军战场。在正竭力抵抗着宋军攻势的四万多周军步军的背后狠狠地捅上了一刀。于是,这处战场上的周军也败了!
这些正失魂落魄的上国天兵抛弃了自己的骄傲。抛弃了自我的尊严,跟随者大群的同袍败散而去。
分路围剿,再有祝彪来日奔走的调动,耀州周军本来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兵力,不觉间就分成了一路又是一路。而祝彪指挥着的宋军。那就本着‘任你多路来,我只一路打’的原则。是的,就是野猪皮大破明军的萨尔浒之战中用过的法子,在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下,就可以不用付出多少伤亡代价,就能轻易取得一场不俗的胜利,夺下不小的战果。把‘分头击破’四个字,用的再明确不过。
“弟兄们,收拾战场,料理好俘虏,咱们往东北走――”
祝彪策马慢跑在战场上,沿途路过,所有的宋军士兵都在用热烈的高呼迎接着自己无敌的统帅。
大军往东北走,那里,还有一支差不多的耀州周军正急切的向这边赶来。祝彪不能等在原地不动,因为战场的南面也有一支七八万人的周军赶过来。所以他必须主动干过东北去,不劳烦那支五万人的周军长途奔波了。
分割线渔阳郡郡城蓟县西南五十余里的乱山中,有一丛林,名唤明华寺。虽然僻处乱山荒岭中,但遐迩闻名,乃是大魏皇朝初期所建,至今已有千年历史。
这寺依山而建,占地不大,但古朴静幽,出尘清净。
现任住持为慧光大师,年逾古稀,佛法精深。虽不是武林中人,在蓟州佛门中却地位崇高。老和尚少年时为一不弟秀才,文章憎命,屡试不中,灰心之余,寄情山水,遍历名山大川。而立之年在滑州得遇一高僧指点,为其削发受戒,剃度出家。
老和尚四十年脱俗,佛法高深,更满腹经论,琴棋诗书无一不精,连金石之学也有所心得,与文人墨客往来,与达官显贵交通,自二十年前入明华寺,沉消了很久的明华寺不到两年就成了蓟州官宦上层人物的常来所在,重新确立了自己在蓟州佛门的中心地位。就是没人知他是否会武,反正是从来没有见他人前显露过,武林中也无他的名号。北疆武林中佛门两大门第,大林寺、般若寺长年都有高手驻守明华寺,却一律对慧光老和尚毕恭毕敬。
休看老和尚今年七十多了,长年身着一袭灰白色布质僧袍,看起来普普通通。但行起路来,腰干挺直,健步如飞,颔下银须飘拂,直似三四十岁中年人。一点都不显龙钟老态。
这日早晨,雾气正浓。朝曦未上,点点细雨纷费,从宝华山对面的妙笔峰上,飞流直下一个月白长袍的青年,身形如飞,足不点地向明华寺奔来。
青年似熟门熟路,走左侧门,穿过一条由下而上傍山而建的通廊。径奔慧光老和尚的禅房。
这青年二十上下,生得一副好俊的相貌,真真是面如冠玉,鬓若刀削,眉如墨画,目若鸿波。只是此刻双眉重锁,满脸焦急之色。撞见了寺内僧众只微微点首示意,身形并未稍留一下,僧侣虽心内奇怪,但亦不便讯问。
慧光老和尚这是已经做过早课,正在禅房闭目静坐,闻得户外匆促脚步声。睁睛一看,青年已掀帘入内,面容上充满忧惶之色。
老和尚一瞧,即知来意,不由得微皱眉头。
脸上还是和颜悦色地问道:“梁施主。这么一大早就来了,看你脸色。莫非你父亲旧疾又反复了不成?”
青年忙躬身答道:“正是,家父今晨伤势又发了,不过这次与前不同,喉头在不时咳血。家父说只觉气涌血腾,内气不能调匀,方才服下大师您留下来的灵药,现在比较舒透了一点,但是……”话说到此一顿,青年双目泛起了红,跟着又说道:“所以要请您老人家再去看望一次。”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说道:“梁施主,这件事迟早都要发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等极寒真气非至刚至阳之力不可以化解。老衲纵然有心相助,也只是杯水车薪。此事还望你速有一个了断!
你先回去,老衲随后就来。”
青年脸色白了白,躬身答应了一声,退出禅房离开了明华寺。穿过山路来到妙笔后峰下,身形稍一停留,即猛吸了一口丹田内气,施展上超群轻功,望上直扑,但见猿跃鹤纵,百丈距离转眼即逝,片刻,即达峰巅。青年长吁了一口气,又向后山奔去。
这妙笔峰后山俱是不毛之地,白石磷磷,寸草不生。只见青年在山脊处飞驰,不一会,停身在后山支峰尽端,俯瞰下面,尽是悬岩峭壁。青年停身在一处峭壁之上多出的一块巨岩上,高可十数丈,靠顶端微露一罅缝,只见青年两手往下虚空一按,肩头微晃,人嗖地已经拔起六七丈高,身形在空中一顿,刚要望下落时,两足交互一垫,陡地复又拔起了五六丈之高。再接着两臂一张,一个盘旋,人已经悄悄地落在罅缝出口处一块山石上,这一份轻功,绝对超俗,不沾一丝火气,甚是罕见。
那罅缝还不及一人高,青年俯腰进入洞内,但闻一苍老软弱之声在问道:“滢滢,你又去劳烦慧光禅师了?”
青年声音一变,男儿声化作了女儿腔调,“爹。大师说您这伤势必须用至刚至阳之力才可治愈,此次大师前来于您稳定住伤势了,女儿就下山去。”
这声音,祝彪若是在场,定能听出来是谁。正是在北汉已经不见了踪影多日的宋滢竹,那洞中石床躺着的一个人,自然也就是宋雁南了。
“唉……”洞内良久才传出一声叹息,是那么微弱,苍凉,宋滢竹听在耳内不由一阵心酸。
她年后跟着父亲从北汉直下中原,第一战蓟州神拳门,就是想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神拳门这个跟内幕明显牵连在一起的所在,会不会放松一点警惕,从而让他们父女俩探出一点消息来。
北汉陷入’牢笼’的那些江湖客,至今都还没有一丝的消息传出来的呢。宋雁南妹妹想到步青云家里的哭声就心如刀割!铁衣道人却是没牵挂,五十多岁的人了,也没传下一个弟子。
可是宋雁南失手了,神拳门是真的没有特意做防备,但暗中却另有一批人盯着稍呢。他自走了神拳门一次之后就被人追上了尾巴,一番拼斗父女俩险些全部遇难。是靠宋滢竹从祝彪那里拿到的一些系统出品,二人才逃出生天。
可宋雁南也身受重伤,尤其胸口上印下的那一掌,冰寒刺骨,阴冷至极,内力还如跗骨之蛆,难以驱除。
至今一个多月了,宋雁南堂堂江湖顶级高手,如今只能如大患病人一般卧于床榻。
洞内燃着一盏茶油灯,宋滢竹挑了挑灯捻,火舌忽冒起了二寸高,应的石壁上他的身形一阵动处。
火舌一阵椅,带起了一股浓烟迷漫,那气味触鼻,却有一股茶叶的清香。
宋滢竹由衷的感谢慧光老和尚,是慧光给他们找了一处安身之地。此处石洞乃是慧光闭关静坐时的净室!且两个月来,如不是慧光老和尚用金阳丹和自身内力为宋雁南驱寒,宋雁南早就是一具僵尸了!
不过净室住了人,那也就不净了。锅、碗、瓢、筷等用具,是一应俱全。而之前的洞内,除了一个接岩缝滴水的石盆和一个蒲团外,本是空无一物的。
宋滢竹看着父亲,多少年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父亲,厚厚的被褥上缩卧着一个老人,两颊枯瘪,不停地喘息,似乎呼吸都是很艰难的一样。
“爹,感觉好些了没有?”
说着,伸手两手按在了父亲的胸前,滚滚内力不断地吐出。
宋雁南似是胸口轻松了许多,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滢滢,我带你出祝府,一是身边确实缺少帮手,二也有想让你斩断那段孽缘。爹就是死,也不想看到你去寻祝彪小儿。
但爹没用啊,让你不得不去寻……”
宋滢竹双目噙着泪,父亲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甚至年后出祝府的时候都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现实让宋雁南不得不低头,强挨了两个月,体内的阴寒内力作用越来越大,宋雁南自身也是高手,明白自己这身子骨再逞强的话就真的丢性命了。所以宋滢竹说要下山,他也默许了……
“爹,别说这邪,那么多事情还等着你查呢……”
话犹未完,洞外传来了一声嘹亮的鹰啼。接着蓦见洞口人影一晃,微风过处,慧光老和尚已经飘身入内。
宋滢竹忙起身施礼,宋雁南也挣扎欲待坐起,慧光老和尚赶忙用手阻住,微笑道:“梁老施主,躺着好一点,你现在不能妄自动弹。”说着伸手递过一颗赤红色药丸,在宋雁南接过吞下后,手指如飞,迅速点过宋雁南的奇经八脉,腾腾的热气从慧光以及宋雁南身上蒸腾起。
良久一切才平复了下来。宋雁南苦笑的对着慧光道谢,“禅师是又救了梁某一名啊。”
慧光老和尚微微一笑道:“以后的事,自有老衲处置,你现在不可多开口费神,睡一会吧。”说着伸指点了宋雁南的睡穴,宋雁南神智一昏,便沉沉睡去了。
慧光沉吟思索一会,说道:“梁施主,梁老施主的身体真的已经到了极致,再耽搁下去,日后便是得至刚至阳之力相救,阴阳相合,筋脉也会有损伤,一身武功难以再复啊。”
宋滢竹双目噙泪,对老和尚道:“晚辈今日就会下山寻人相救,只是家父今后就劳烦大师了。”
“一月之内,老衲可保令尊无恙。阿弥陀佛!施主一路安好。”
第七百零三章 弑兄囚父,齐鲁乱【上】
辽州,乐浪郡。//访问下载txt小说//
王攸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城下两千多名至今不去的倭人、渤海人、夷人、靺鞨人,没有任何成就感,反而感到了一种悲哀,一种蚀骨刻心的悲恸。
他做了什么?他仅仅做了自己本分的事,让自己辖区内的百姓能够吃饱穿暖,能够有居所之地,能够不再为明日的生活而困苦。其余的,他没有为他们做什么,也没有能力为他们做得更多。他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守!
两年前就任乐浪太守的王攸,召集徘徊在齐国边地讨生活的东夷、渤海、倭国等各族人众开荒屯田,帮助他们改善生活,安置住所。东夷人、渤海人、倭人等被他的高义所感动,纷纷来降,依附者多达五万余人之众。王攸在列水边置营四十余座,以收容各地来投的夷人。现在,这些人还住在那里,视王攸为再生父母。
今天,齐国爆发的内战终于蔓延到最东北方向的乐浪郡了。太子的大军水涌一样向着平壤城涌来。
王攸不愿归附太子,因为废太子死的不明不白,因为现任的齐王已经两个月不见上朝。在王攸的心中,现太子弑兄囚父,是祸乱齐国的真正罪魁祸首。
王攸手里却没有兵权,乐浪郡的两万余郡国兵,一个多月前就被征集到了刺史手中,然后在七天前在襄平投降给了太子大军。郡城中只有三千的郡国兵,连逃带跑的现在更是两千都不到。
但就是因为他两年来为夷人做的那么一点点的事情。却让列水边上的五万多夷人永远记住了他,感激他。乃至昨日五千名丁壮带着棍棒刀枪来到郡城,愿意为他而死。
王攸很悲哀,为齐国而悲哀。连夷人都也知晓知恩图报,偏偏王族中人是那么的狼心狗肺。弑兄囚父,猪狗不如。致使的齐国举国愤怒,天怒人怨,兵祸连连,生民受苦。真的是大罪孽啊。
城外。靺鞨人金兀可抬头看着城楼上负手而立的王攸,心中充满了愧疚。这个人曾经是自己一家的恩人,这个人为边地流离的靺鞨人做了天大的好事,他曾经发誓,愿意为这个人献出生命。但今天,自己在这个人的喝问下卑劣懦弱的带着族人逃了……
五千夷人一半多人走出了平壤城,只有两千来人还依旧不动摇的立在城内。
金兀可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他为自己的选择惭愧,他认为这是一种对死亡的低头,自己是一个懦夫!
但是!金兀可握紧手中的战旗,猛然的回身,举旗对着城头跪下,他在内心狂呼。发誓:“如果王大人死在了齐军手里,我金兀可纵然举族而灭,也发誓要搅的齐国不得安静!”
两三千夷人面对城门,双腿跪下。
倭人山平麻吕声嘶力竭地吼道:“恭送大人成神……”
所有的倭人几乎同一时间,纵声狂呼:“恭送大人成神……”
这种迥异于中原的‘风俗’。让城头上感慨中的王攸也不仅的一莞尔。
可是数百倭人,其声之大。穿云裂石,惊天动地。
连呼三声,心诚至诚。
王攸默然,心潮澎湃。
“跪……叩……”
随着此起彼伏的吼声,两三千夷人突然拜行大礼。礼毕,复再大吼三声,声震云霄。
王攸再也忍不住,霎时泪流满面。他突然拔起腰间的佩剑,用尽平生的力气,向着城下投去。
佩剑越过护城河,落到了最前列的金兀可面前。
“当……”一声响,剑刃半入泥土。金兀可泪水横流,恭恭敬敬的拔出长剑,横着一抹,在自己额头流下了深深一道血痕!
王攸转身离去。
金兀可站起身,手握双拳,痛苦地举天狂吼。
……
……
九月的天空,蔚蓝,广袤,高远。
清晨,一轮金色的太阳冉冉升起,柔和的金色光芒洒遍整个大地。城楼上的齐军大旗在晨风中飘扬,黑色的旗面和巨大古朴的“齐”字沐浴在金色的朝阳下,凝重而沧桑。
王攸感受着大旗带给他的力量,仰首向天,高举双手,张嘴发出了一声怒吼,仿佛要把心中的愤怒和无尽的斗志尽情地吼出来,叫出来。在这面旗帜下,他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豪情,有种担负着正义唤醒漆黑世间的骄傲。
三十余年的理念,骨子里流淌的忠贞,让他坚定不移的站在太子军的对立面,无一丝动摇。
纵然昨晚王韶来了。这是他的兄长,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王韶长子成婚的时候。
王攸很高兴,拉着自己大哥说个不停。一边喝着酒,一边回忆去往的情景,言谈甚欢。
王攸不问王韶为何而来,王韶也绝口不提他来是干什么的。今晨两人依依而别,王韶泪湿青衿。
王韶知道自己的兄弟,所以不说;王攸临死之前能见到兄长,所以高兴。
“咚……”
远方突然传来一声若隐若现的战鼓之声。
王攸和守城将士蓦然心惊。他几步冲到城墙边上,凝神听去。
“咚咚……”鼓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大,渐成轰鸣之声。
平壤城将士的心随着远处的战鼓声而剧烈地跳动着。
王攸四下环视了一眼自己手下的士兵,看到他们一个个紧张和惶恐的面孔,突然大笑起来。
“来啦,终于来啦……”王攸手指着城外,纵声大叫,歇斯底里的笑声透着的是那么的苍凉。周边的士兵吃惊的看着失态的太守,慢慢的全被那‘苍凉’感慨。
“擂鼓……”
“准备迎战……”
猛烈而狂暴的战鼓声霎时间在城头冲天而起。
王哙一跃而起。飞一般冲出屋子。
战鼓声,叫喊声。马匹的嘶鸣声,武器的撞击声响彻了天空,大战来临的紧张气氛猛的笼罩了整座平壤。
防守士卒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正在按照不同的兵种依次就位着。城中的百姓也早就被组织起来,承担不同的后勤任务。现在他们在府衙官吏的带领下,正在往城墙上搬运箭枝,石块,擂木等各种守城武器。
“大人。逆军开始攻城了。”军侯杨崇珍迎上了王哙,大声说道,城外的号角已经吹响很久了。
王哙点点头,两道浓眉翻凝起,“来得好。咱们人虽然少,可逆贼想要拿下乐浪,也一样磕掉他两颗门牙。”所有留下来的士兵内心里都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同样,一样留下来的军官也都做好了战死的准备。王哙就是其中之一,他往空击去了一拳,高声狂叫:“兄弟们,开战了……”
……
平壤不是西北,地势便利。所以沿城建有护城河。
在西疆,城防建有护城河的城池只有几座,而翼城是其中最大的一座。没有水源,护城河这种城防措施是没有办法修建的。攻打这种带有护城河的城池,其难度要增加许多。伤亡也会成倍增加。
赵曙明是齐国太子的亲信重将,他很希望平壤能够轻松到手。王攸能够知趣的投降。因为他知道王攸是一个能吏,是一个人才,在北地外族流民中的声望极高,平壤城也是一座真正的坚城,这里可是齐国的边地重镇,怎么会没有坚固的城防呢?
这座城池并不比襄平逊色。赵曙明在打襄平的时候,因为已经在之前彻底击败了辽州刺史,所以军队是一泻而下,兵不血刃拿到手。
赵曙明可不想去亲自体验一把边地重镇的城防,他还想能够不战而下,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最佳。所以,他宁愿等上几日,等来王攸的大哥王韶。
因为王攸是齐国有名的硬骨头,天不怕地不怕,很难对付。且他的两个手下王哙和黄钺,也是边地猛将,后者在半个月前的那场大战中拼死杀出了重围,襄平都没去,直接带着二百多散兵跑回乐浪了。有他们辅助,这平壤城就更难打了。
赵曙明对王韶招降王攸一事抱着很大期望。但是可惜,劳而无功。
赵曙明如此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打!
既然已经决定了策略,王攸在赵曙明眼中就彻底变作了敌人。赵曙明心中的怜才之爱化作了冰冷的杀机。
望着城楼上高高飘扬的大旗,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开始吧。”淡淡地下令说道。
战鼓擂响,雄浑的战鼓声蓦然响彻战场。
大军的前方,中郎将李鸿朝骑在马上,冲着旗令兵挥挥手,说道:“命令强弓营,齐射,连续齐射。”
足足五千强弓兵分成五个方队,整齐地列阵于城下。
强弓营的士兵随着一声令下,迅速射出了第一拨长箭。长箭离弦,飞入空中,飞向城楼。五千支长箭在空中汇成了一片巨大的黑云,扑面而来。刺耳的叫啸,凄厉的啸声,让人肝胆俱裂。
王哙怒睁双目,声音却是老道:“举……盾……”
盾牌兵立刻斜举长盾,把步弓手们掩于盾后,刀枪兵和刀斧手们全部伏于墙后,大家神情紧张,屏息以待。
长箭撕裂空气的“咻咻……”声瞬间及至,接着就是如雨点般密集的砸射城墙上的“嘣嘣……”声音,不绝于耳。
无数支长箭一批批飞离长弓,它们个个发出急促的厉啸,争先恐后地跃入空中,使得整个空中无时无刻都布满了长箭,就象漫天的蝗虫,顿时遮掩了阳光。
平壤城楼在长箭的肆虐下岿然不动,只有一面面旌旗射断坠落,被射穿破裂。城头的士兵们极力缩小自己的身躯,躲在盾牌和墙垛后面,神情紧张恐惧,却还是有战士不时的被弹射而起的长箭伤到。
王攸坐在一处城垛下面,静心聆听着城外的动静。
李鸿朝用手指指一名传令兵。命令道道:“传令前营,命令他们立即在护城河上架桥。”
“通知中营、后营。带着攻城器械,准备攻城。”
……
洛明是一个高大结实的汉子,面相忠厚,一脸的浓密胡须。他本是乐浪郡兵的一个军司马。
看着眼前熟悉的城池,洛明心中充满了苦涩。半个月前自己作为乐浪郡的一员还在刺史的指挥下与太子军作战,因为太子弑兄囚父,不为人主。谁曾想到有朝一日,反过来竟成了太子军的前驱。来往攻故旧?真是让人情以何堪啊,也没奈何啊。
当兵吃饷,都听长官军令,上头投降,咱也无法,况且投降也保住了小命。
攻城的部队并后绵延百步,全都是随着刺史投降的乐浪郡兵。一万多人呢!
洛明带着自己手下准备着,忽闻后头号声大起,数十健卒为一队,齐力推动着一辆辆平板四轮大车前行来,他认得那是平壕的濠桥车。再往后看,器械也认得。看着很叫人胆战惊心!
前头高近一丈,后头触及到地面,拖拉着七丈多高的尾巴,大大的车斗车厢能容得下百十人。左右各安六轮,需二三十人同力方能推动。就着。士卒推起来也很是吃力。
前方乐浪郡兵过尽,又听战马蹄声。上千骑兵不急不徐在后押阵。马上之人,无一不是身披精甲的太子军精锐。为首的一个,三十年岁,鞍悬一张弓,腰佩一壶箭,手里提把大刀,神情刻悍,双眼凶光。在他旁边,一洛明熟人紧紧相随,正是带领乐浪郡兵投降的赵兴。
赵兴是乐浪郡兵的中郎将,手下两万多人马,那场大战后连杀带被俘去,两万多人生了一万三千不到,现在做了李鸿朝的开路前锋。
一群撮鸟!都不是东西!你自己怎么不去攻?心里虽狠狠咒骂着,赵兴却仍旧不得不赔尽小心,即便他是中郎将,旁边的骑将只是校尉,打马上前指挥士卒。
“各部!整顿器械,以备攻城!”赵兴一声号令,上万乐浪郡旧卒闻风而动。二十多辆平板车放置阵前,后头跟着三十辆高大的云梯车。一个个依旧那么倒放着!
赵兴望向平壤城头,除了盾牌,隐约可见守城士卒的身影,甚至不时的还有身披重甲的军官露出头来。向下扫描上一眼,就又缩回头去。
“将军,姓李的让我们立即动攻势。”一个军校奔到赵兴的身边,大声说道。
“去他娘的李鸿朝!不把咱们兄弟都拼干净,他们是不会罢手!”赵兴满脸怒色,压低声音咒骂着。
军校也面露无奈之色,劝道:“李鸿朝遣了上千骑在后督战,将军咱们还是小小心为妙。”
赵兴闻言也朝后面望了一眼,扭头来,见自己部下已经准备完毕。只好准备下令,却忽听后阵中号角声大作,刚刚忍下去的怒火又忍不住的冒上来,大骂道:“吹丧啊!吹他娘的。”
“擂鼓!”军校放声高喊。话音方落,便听得战鼓雷鸣!一声声雄浑的鼓声,回荡在城下。
“攻城!”
军令一下,前头护车士卒各举长盾,十数人为一队,推着那四轮的濠桥车奋力向前。在他们后面,以百人为单位,每都人马都盾牌密集的护卫着一辆云梯车,周边又有千多人警卫。三十辆大型云梯车速度缓慢的缓缓移动。背后,鼓声大盛!
赵兴再度望向平壤城头,只见城上的弓弩手已经开始向下射箭。
战鼓声越加急促!声耸震动心弦!前头的乐浪兵卒已经兵临城下!举盾士卒拼力推动着器械,直奔向墙前护城河!刹那间城头利箭纷飞!下面立刻就有二三十名防备不周的士兵中箭倒地。
城上守军,箭雨愈密!
东夷人也好,渤海人也好,靺鞨人也好,全都是渔猎民族。其中渤海人还要好一些,好歹人也是建国了,东夷和靺鞨可还全是部族形态,只要是成年人就都会射箭。推车之卒虽有盾防,仍不免百密一疏,中箭者倒地哀号不止,但只是片刻后,就已被利箭插满全身。
大部队突然响起一阵欢呼。赵兴视之,却是濠桥车已经谱架护城河上了。沉重的云梯车正准备沿着濠桥车的旧痕,继续向前。
一刻多钟后云梯车搭上了城头。平壤城头箭如雨下,擂石滚木一齐招呼,攀登云梯的乐浪郡兵如冰雹一般纷纷坠落。虽有强弓营在城下招呼着,怎奈对方居高临下,占尽便利优势,强弓营虽然了得,可也挡不住守城弓兵在射孔的射击。攻城战便是这般无奈,无论攻击一方多大优势,面对依托城池的守方来说,都占不到什么便宜,依旧是最初开始的时候。
赵兴目光中充满痛苦,“王使君性格刚烈,必不会轻易让敌,今日我军逢难也。”但是事已至此,不可回头。赵兴只有传令继续擂鼓,继续猛攻。
战鼓声再度雷鸣,震天的喊杀声被鼓声所笼罩,整座城池,似乎也在这巨大的声响中战栗不已。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赵兴深深吸出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城头。他部损失惨重啊!
赵兴下意识要传令撤兵,但忽闻背后马蹄声作响,那骑兵校尉带着几人奔至了面前,一通呼喝。却是这校尉在后看见乐浪郡兵攻势不顺,要他往前督战,催促士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七百零四章 弑兄囚父,齐鲁乱【中 】
“什么?往前!”赵兴牙关一咬,脸色涨的通红。乐浪郡是边郡,平壤城头不见床弩射出可不意味着就没床弩,自己要亲自上前了还会回的来吗?
王攸现在肯定把自己恨得咬牙切齿!自己上前不是找罪受吗?
赵兴真想爆发了。老子若是敢拎着脑袋上战场,当初如何就会跟着那志大才疏的刺史投降了?就是因为怕死,所以才投降。现在却……
他心中忿恨着,但看到骑兵校尉那冰冷的眼色,如一盆冰水淋头,瞬间清醒了。压下忿恨,脸上摆出了一副讨好的笑。
再三解释,校尉只是不听。连声催促他前行,甚至拔刀威胁。正僵持时,骑兵校尉突然把刀向城墙方向一指,赵兴回头视之,不由色变!竟有四五架云梯车上的士卒开始溃退下来!
这帮蠢货!
赵兴心头大骂着,将牙一咬,把心一横,带了几名心腹亲兵,催马就向前奔去。只跑出百十步,未及城墙步弓射程之内便赶紧停下,强令后退下的士兵重返城下,违令者斩!
“将军!城头的人除了一些老人剩下的尽是夷人,极是顽强!箭如雨下不说,便是有弟兄登上城去。照头来的不是大刀就是重斧啊!”有士卒哭喊道。
夷人!?赵兴只感心头一沉!他可知道王攸在边地夷人心中的崇高威望的。可是那些人不会真不要命了,这个时候来帮王攸镇守?
赵兴犹豫之际,突然急锐的破空之声呼啸穿来!身旁的溃兵军官一声惨号,栽倒地上。
一支粗大的翎箭将人整个钉在地上。
“床弩!”赵兴大喊一声,顾不得部将士卒,打马就往回跑!惊慌之中。连头盔也奔落!
射程可达一里之远的床弩,在百来步距离是,精准度可是绝高的。他这一跑,其结果就是,身后士卒同声喊,一齐回逃!
哗啦啦的,一万多乐浪郡兵的攻城就彻底败了。那些被城头的顽强抵抗打得晕头转向的士兵一听动静,顾不得许多,就退潮般缩了回来。一些身在高处之人急切走脱不得。竟有索性跃身一跃,摔个手断残的。天见可怜他们在进攻时候可都是胆胆怯怯的呢。
守城士兵受此激励,弦如霹雳,箭似飞蝗,只听呼啸之声不绝于耳。后撤的乐浪郡兵纷纷倒地,哀号之声,响彻原野。
赵兴方跑回后方,就有数骑住阻住去路,骑兵校尉扬刀跃马而来,歇斯底里地狂吼着。
赵兴缩着头,一言不发的听着对方狂喷。活像一只笨笨的鹌鹑。骑兵校尉看着赵兴的窝囊样嘴角一阵扯动,最后一咬牙,将刀往前一递,直放在赵兴的脖上。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马上重整队伍。再去强攻!否则立行斩于阵前!”
还去?赵兴对脖子上的大刀不以为意,回头一望,上万的士卒仓皇而回,此时锐气已失。士气此消彼涨,再回去只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可任凭他如何解释。对方就是不听,那把大刀在他面前挥舞了十几回。赵兴心里恨得发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向溃退下来的士卒,再次发布了攻城的命令。这一下,却捅了马蜂窝了。
那一万多降兵攻打不到两个时辰,看看平壤城下吧,横七竖八的倒的尽是阵亡士卒的遗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人,照这么打下去,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全军都将完蛋。
姥姥的!瞬间,不论统兵军官,还是普通士卒,全都怨声四起,赵兴弹压都弹压不住。骑兵校尉气的脸色铁青,这就样的废物要之何用?突出惊人之举,催动战马,疾驰至一名大声叫嚷的降军都头身前,手起刀落,人头坠地,喷薄而起的血雾吓得嘈杂的兵群立时死寂一般!
“真的敢杀人?”赵兴心中也是一震,看着校尉那尚滴血的刀口,直感后背徒然一凉。看来今天无论如何都不得不死拼了……
平壤城下的强弓营撤回,五千口强弓指向了乐浪郡兵,刚刚出了一身冷汗的赵兴,脸直接变得鬼青鬼青。
“不知好歹!”看着城下的败兵‘卷土重来’,王攸再也不为往日的情分而手下留情了。
床弩+火油,短短两刻钟的时间,赵兴上万人的兵马少去了三分之一。作为边地重镇,平壤城内储蓄的军资,是远超乎一般人的想象的。
李鸿朝脸色下雨一样阴沉,看着平壤城的目光犹如毒蛇一般冷酷。
密集的战鼓声重新响起,灰头土脸的杂牌军退后,刀枪鲜明的中央军近前。五千人的强弓营又得到了三千步弓手的支援,然后密密麻麻的刀牌手再为他们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防护,前进,前进,整齐列阵的弓兵直接突到了城下八十步距离,始才停下。最后刀牌手连同弓兵陡然整列整列地拉开彼此间距离,让出了上百条通往城墙的路。
“准备出击……”一个领兵校尉一手执盾,一手拿刀,纵声狂吼。他身后的队伍百人一列,前后两侧是重盾兵掩护,中间士卒推着沉重的云梯车。
步军校尉扭头冲着不远处的射声校尉叫道:“兄弟,看你的了。”
射声校尉咧嘴笑道:“弟兄们,把箭给我射狠一点,再狠一点。”
“全军都有,上……”步军校尉战刀高举,整个军阵滚滚转动。
吼声冲天而起,六千名重甲精锐冲出了弓兵方阵,冲向了平壤城下空旷的战场。
“放!放箭――”
飞向平壤上空的箭阵愈发的厚实,刺耳的啸叫声愈发的凄厉。
可是此时,平壤城的东北方,一支二十万人的大军正飞速的向着平壤城赶来。
……
……
李石头是一个老兵,从军已经有五年了。他很庆幸自己是个器械兵,主床弩,因此上次的战事没有将他征调。李石头是个挺怕死的人。
可是出乎意料的。在两天前王攸敞开了城门,任由某些人离开的时候他看都没看两个离开的同乡人一眼。
王太守是个好官,内心里的答案似乎只有这么简单的一条。
今天,战争开始了。之前的交锋中他有几个认识的同袍已不在人世了,他们都是长矛兵或者刀斧兵,李石头觉得自己之所以比他们活的还长,是因为自己是床弩兵,距离刀枪离的远。
但是这一次,李石头觉得自己的生命也会要走到尽头了。他透过眼前这个小小的正方形的射击孔。看到了远处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敌兵阵势,看到了近处象潮水一般涌过来的敌人攻城军队,他只有无奈地一笑――敌人太多了。
从军五年,从没有离开过平壤城,从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争。李石头这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多军队,同时攻击一面城墙。他抬头看看天上飞啸的长箭,黑压压的巨大一片,心中不由得升起了恐惧。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嘴里咕噜着骂了几句。在这个南城城墙上,往太守只安排了五百士卒和一千名夷人,区区一千五百人如何对付眼前这几万大军。李石头觉得很不妙。平壤城能守几天?
“老李,王大人怎么还不下令,敌人快到护城河了。”离他不远的一个年轻人小声问道。
一架床弩是至少需要两个人来操作,李石头原先的同伴已经跑了。现在这年轻人是个新手。
“还早呢。”李石头轻松地笑道,“要等云梯车架好,人都爬上来了,咱们才好动手。”
“这是为何?”年轻的东夷人不懂。守城不是都要远远就开始射击把敌人击退吗?
“咱们不但要烧了敌人的器械。更要杀他们的人。离远了可不行,那不是白费火油了吗?
小子。这一罐火油造价,可比单单的一罐油高多了。城内储蓄的虽多,但也不能浪费不是?”
王哙如果听到李石头的话肯定会赞许的点头的。李石头说的不错,把人放近了烧才烧的到。他凑在射击孔前,猛地挥动右臂,大声叫道:“射!放箭……”
李石头压低了身子,年轻的东夷人抄起手边的步弓,非常娴熟地射出了第一箭,接着他的右手就象翻飞的蝴蝶一样,拿箭,上箭,拉弓,瞄准,射出,一连串的动作瞬间完成,让人眼花缭乱,其速度之快比起一般的专业步弓手还胜出一筹。
李石头平静的看着年轻人发挥。东夷人,大森林里锻炼出的汉子,任何一个成年人都是用弓的绝对好手。
护城河里漂浮着一层许多死去的太子军士卒,淋淋的清水开始飘浮起一道道殷红的血迹。
一辆辆云梯车被烧成了灰烬,一条条人名在灰烬中消失。
随着清亮的鸣金声响起,满天的长箭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八千名弓箭兵无力地垂下双臂,剧烈地喘息着。
中央军也是惨败。
烈火无情!
退下的太子军被城上守军好一阵射杀,一直保持着警惕状态的床弩也没有发现自己的目标――武林高手。它们绝大多数依旧保持着沉没!
战鼓声,呐喊声,厮杀声,惨叫声,响彻城墙上下,黑色的长箭在空中飞舞,带血的战刀在风中呼啸,巨大的石块在云梯上肆虐,厚重的擂木挟带着万钧之势从天而降,最后,熊熊的烈火燃烧一切。
高大的平壤城,丰富的储备,让太子军攻城部队死伤惨重,退避中的败兵也给了城头弓兵们报仇的好时机。箭矢就好比枪弹一样,扫过去就躺下一片。
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半空,漠然地望着正在下面发生的血战。
李鸿朝命令鸣金退兵,暂做休息。他在一上午内,对平壤城南门发动了三次规模不大的进攻。虽然都以失败告终,但是李鸿朝已经试探出了南门的守卫力量,真的是很薄弱,很薄弱。
他有信心在下午一句扫荡王攸军,夺下平壤城。
一个又一个的守城士兵气喘吁吁地坐在城垛下。他们太累了!
城内的力量根本就做不到轮班守卫,从头到尾,自始至终都是一批人坚守在城头。如此三战过后,铁人也消瘦不了。
下午,李鸿朝挥军连续攻击平壤南门。一队队的士卒冲过护城河,爬上云梯,呼啸上前,奋勇冲杀。太子军士卒的尸体趴伏在石块和擂木中间,堆满了城下狭窄的地带,鲜血染红了护城河水。
城上的王哙和军司马姜大保誓死坚守。守城兵力伤亡惨重,一千五百人。人数越来越少,形势越来越紧张。
赵兴手下再次来到了平壤城下,背后就是李鸿朝亲自的督战,赵兴只能也亲自带人杀上去了。
姜大保守在城墙的左侧,他防守的地段在上一波攻杀中就被太子军所突破。这一次是赵兴了!
看到冲上来的‘自己人’。姜大保心寒心冷。他连杀七人,接着就遇上了赵兴。战场上赵兴一点都不对自己的老部下留情,雪亮的战刀搂头劈下,势大力沉,姜大保抵挡不住,只十个回合就被连人带刀斩成了两截。
远处的李石头愤怒了,他不是姜大保的手下。可看到昔日的上官这般无情无义,只气得睚眦欲裂,吼声连连。他对准赵兴射了一箭。赵兴手中的盾牌被翎箭直接炸碎,去势犹疾的翎箭在他肋下划出了道半尺长的血口。
受伤的赵兴怒睁双目。张嘴发出一声嚎叫,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蹿到正转动绞盘的李石头跟前,年轻东夷人夷然不惧,向他射了三箭。赵兴随手抓过一个身边的士兵挡在了身前。然后战刀杀到,呼号声里。两颗怒目圆睁的头颅飞起来,鲜血迸射,溅了他自己一头一脸。
一番动作牵扯到了伤口,赵兴龇牙咧嘴,恨恨地丢下手上的尸体,朝着李石头的头颅吐了一口溅到嘴里的血。
“兄弟们,杀……”
更多的乐浪郡兵杀到城头上,这里他们是那么的熟悉,远比厮杀中城头的夷人熟悉,以至于左侧城墙的防守更快的崩溃。
在城墙右侧指挥战斗的王哙临危不乱,他指着左侧高叫:“弓弩兵听令,发箭,射――”
一个军侯挥舞长矛,将一个杀上来的太子军士卒高高挑起,随即大吼一声,奋力将尸体甩出了城墙。然后几步冲到城门楼,对着隐伏在楼中的二百多名弓弩手狂叫:“射,向左射,射死他们……”
赵兴以为胜券在握了,平壤城终于破开了,没想到过十支翎箭连同着一批利箭铁矢从天而降,顿时左右士兵躺倒了一大片。赵兴急忙捡起一张盾牌,护着自己。身后的亲兵大叫道:“将军快走,我们撤下去……”
赵兴并不理睬身后亲兵的呐喊,一脚踢开前面一具尸体,举刀狂呼:“兄弟们,随我杀……”
这是王哙带着几十个刀斧手飞一般冲了过来。
赵兴盾牌拿开第一眼看到的是迎头劈来的一把耀眼的战斧。他眼睛都要被斧头的光芒闪花了,心下大骇急退两步,挥刀狂舞。“当……”一声巨响,虎口震裂。
赵兴看到面前杀气腾腾的王哙,心中大寒。
“杀……”王哙怒气勃发,大吼一声,双手握着斧柄,再度劈来。赵兴刚才被慑了一下,反应不及只能横刀封架。
“当……”一声响,战刀碎裂。心中的惊骇顿时达到了顶点,张嘴发出一声惊叫,转身就跑。
王哙人气得都要爆炸了,战斧再劈,就在剁入赵兴背心的一瞬间,被一支长箭给射断。这飞来的利箭精准的撞到斧刃上,王哙的手一偏,斧刃剁在赵兴的铠甲上,斜拉着划出一串四射的火星。赵兴拣了一条性命,心有余悸地后退更快。王哙追之不及。
“赵兴,老子要砍死你……”
平壤陷入了苦战,一波又一波的攻城部队不停地拍打,似乎永远也杀不完,永远也杀不退。同时间,东门、西门也有太子军的影子出现,王攸被破分兵,手头剩余的力量越来越少。
当太阳西落的时候,王攸身边只有二百人了。
“大人,大人!高丽,高丽人……”北门上担负着警戒任务的队率突然来到了郡守府,把一个惊天的消息禀告来。
什么?王攸惊愕而起。这怎么会?郡城北面还有列水关,还有昭明县,自己可一点都没从边关抽调兵马啊!
“大人,是高丽人不错。黑压压一大片,全是骑兵,至少有五万骑――”队率也无法相信,可那就是事实。
盖苏文战刀挥下,号角齐鸣,五万骑兵发出震天呼号,大军飞速疾行,像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铺天盖地,挟带着满天的烟尘和风雷,一路呼号咆哮而来,声势惊人。
这是上天对大高丽的垂爱。
在十年前,倭国乱了。一直与倭国战和不休二百年的大高丽,有了休养生息之机。现在中原人自己要乱了,而齐人自己已经乱了,鲁人腐腐老朽,整个东北再无有可以阻挡大高丽的力量。
苍白天神护佑大高丽,让自己有了推平东隅,马踏中原之机!
盖苏文心在颤栗,激动地颤栗,七百年大高丽,历代君王无敢想象的事情,就要在自己这一代实现了,这是多么伟岸的光辉啊。千年后自己也会名垂所有大高丽人的心间。因为自己是第一个马踏中原的大高丽都督!
大喝一声,盖苏文猛地挥出手中的马鞭。马鞭凌空发出一声脆响。战马长嘶一声,速度再加快了一筹。
王哙带着部下还在南城楼上血战。
突然,惊天动地的战鼓声从北城门方向传来。
王哙心神震荡,心中一阵狂喜。王大人让列水关的兵马杀回来了?之前王攸曾立誓不会调动边关的兵马,在平壤城最危急的时刻,想来是列水关的钱将军自己率部赶来的。
王哙哑然失笑,自己怎么会想到是王大人调的兵呢,这不可能!
不过,不管是不是王攸调的兵,王哙突然间信心百倍,举刀狂呼:“兄弟们,援军来了……,杀啊……”
坚守在南门的士兵已经听到北门的动静了,顿时精神大振,他们欢呼雀跃,振臂高呼:“援军,援军来了……”
霎时间,吼声如潮,反击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太子军上下被守军突如其来的士气所震骇,一个个撤到城下,又一次进攻以失败而告终。
李鸿朝抚着颔下胡须,钱锡龙竟然敢主动来趟这趟浑水,他不要小命了?皱了皱眉,向身后传令兵命道:“鸣金收兵。各部迅速重整队列,准备待战。”
城墙上的守军高声叫着,喊着,神情激奋,仿佛看到敌人大败而逃一般。
第七百零五章 弑兄囚父,齐鲁乱【下】
李鸿朝脚下的大地在颤抖,李鸿朝的心也在颤栗。
钱锡龙这个无耻败类,竟然投靠了高丽,真丢了大齐的脸!
“都督,高丽的人就要杀来了……”亲将指着右翼远处升腾起的烟尘和滚滚而来的洪流,大声吼道。吼声里,夹杂着恐惧和慌乱。
太子军上下**万大军一片混乱。
他们完全没有防备,更没有预置防御阵势。整个上午,整个下午,他们都在肆无忌惮的进攻着南门,士卒们伤亡不小,更都很疲劳。李鸿朝刚刚下令鸣金,大家都在等着歇息一阵呢。谁能想到高丽人突然杀到平壤城下了?
“命令梁国华和马双军,立即带着骑兵迎上去。”李鸿朝指着传令兵说道,“左右两翼,东西两门处,要不惜一切代价,拦住敌骑。”
“命令杨成秋、赵兴,集结军队,立刻集结部队,列阵防守。叫李进忠带步弓手退下……”
李鸿朝一系列的命令下达完毕,看看平壤城楼上高高飘扬的大旗,突然感到一股由衷的烦躁,该死,该死的高丽狗――
不多久,两军骑兵撞到了一块。总数不过万人的齐军如何会是五倍于己,又有心算无心的高丽骑兵的对手?只是两三刻钟,小股的高丽骑兵就渗透出了齐军骑兵的阵后,半个时辰不到,左右两翼的齐军骑兵彻底败溃。
而在这之前,一股股高丽骑兵已经向着齐军步军主力冲到。
高丽人知道,他们不能再左右两边的齐军骑兵身上耽搁太久时间,否则七八万人的齐军步军主力整合完毕,足以让高丽国的第一步庙算完全落空。尤其可怕的是,王攸这个人会不会在关键时候放齐军入城?
所以。冲出齐军骑兵防线的高丽骑兵,稍微合流后就向着齐军步军阵列冲到。
李进忠举臂狂呼:“放……放……”
阵前阵后,几十面令旗在空中摇曳。
两个巨大的方阵,一万多名弓箭手,几乎在同一时间,张弓发箭。
霎时之间,矢如雨注,箭若飞蝗,天空为之一暗。
高丽骑兵飞奔而来。他们看到满天的箭矢呼啸而至。立即扬起了手上的盾牌。盾起,箭至。随着沉闷的箭镞入体声音,战马惨嘶,高丽士兵悲嚎,人畜接二连三地中箭扑到。可更多的骑兵冲过了箭雨的封锁。
“轰……轰……”
心怀着野望的高丽骑兵士气异常之高,那个野心刺激的他们一个个打鸡血一样亢奋。一个个纵马跃起,飞向齐军那张开血盆大口的盾墙。长矛从阵中突然冲了出来,毫不怜惜地泯灭掉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鲜血迸射。冲阵,撞击,死亡。数不清的高丽骑兵冲出了箭阵。他们怀着满腔的热血,不惧死亡,纵马撞击齐军的方阵。就像是一群饿红了眼的野狼,围着庞大的猎物开始了攻击。撕扯。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片狼藉的血肉模糊的人畜残骸。
杀声震天。战鼓声冲天而起,震荡云霄。
李鸿朝短时间里布置下了三重的巨盾和长矛,但在经过了数十轮的冲撞之后。也一样折损严重,残存者寥寥。虽然齐军方阵内的弓弩兵在疯狂射击。大量杀伤高丽骑兵,但高丽人的骑兵毫无惧色,攻击如故。
号角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高丽骑兵开始了新一轮的冲阵。他们集中了上百匹战马,作为开路先锋,集中在几个攻击点上,连续撞击。
“轰……轰……”之声不绝于耳,骇人心魄。
赵兴统率的方阵最先被突破,几十面巨盾全部碎裂,高丽骑兵蜂拥而入。无路可退的赵兴只能鼓起血勇带着长枪大刀兵,刀斧手在弓弩兵的掩护下,勇敢地迎了上去。
虽然被王哙两斧子杀的落荒而逃,可赵兴武艺比起一般小兵还是强出许多的。举手一枪挑飞一名骑兵,再低手一枪烧断一骑的马腿,一场血肉与血肉的碰撞。
士气高昂的高丽骑兵无惧生死,连番撞击,赵兴的部下损失惨重。方阵的正面防御阵地上,已经看不到巨盾的踪迹了,碎裂的残片连同双方死去的士卒、战马的残骸铺满了整个交战地带。触目所及,全部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插在尸体上的刀矛长箭。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的赵兴血脉贲张。
死在这里也比死在平壤城强,至少自己是抗击外悔中死去的。
“将军,高丽狗又冲进来了……”一个亲兵惊叫起来。
赵兴昂首而立,杀气腾腾,他满脸不屑地看着张牙舞爪策马冲来的高丽骑兵,手中长枪换做了砍刀,提刀狂吼:“兄弟们,杀啦……”
赵兴一手举盾,一手提刀,迎着高丽人飞奔而去。身后一群刀斧手也神情激愤,他们跟随在赵兴的身后,各举武器,声嘶力竭地狂叫着,一批长箭越过颜良的头顶,厉啸着,射向扑来的敌人。
马至。长矛奔袭而来。赵兴大吼一声,弹身而起,举刀砍向敌人的马头。战马中创,发出一声痛嘶,庞大的身躯随着惯性飞出十几步外。马上的骑兵被甩向空中,尚未落地,就已经被战刀铁斧劈成了几块。
赵兴在阵中飞奔着,呼号,劈杀,像一头愤怒的猛虎,当者披靡,所向无敌。
李鸿朝长舒了一口气。赵兴倒不是全无用处,此时的表现比起之前有勇气多了。
飞舞的鼓槌象雨点一般敲击在战鼓上,响声急促而狂野。
王攸站在北城楼上,看到城外的高丽大军在一点点靠近。这是一支超过十万人的步军大队!
黄钺指着高丽军的阵势说道:“大人,你看,那是盖苏家的战旗,高丽人这是蓄谋已久!”
而王攸更看到了盖苏旗号边上那个斗大的‘钱’字将旗。
――钱锡龙!
“南门的情形如何?李鸿朝可曾稳定住了局势?”
“还没细报送来。之前禀报,李鸿朝形势不妙。”黄钺脸色阴沉沉的,心中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一刻的情感。
李鸿朝吃亏了。之后可能还会吃更大的亏。但他心头无一丝高兴!相比太子军不妙的情势,黄钺更愿意看到李鸿朝指挥大军当头给高丽狗一棒,然后一举将入侵的高丽军全部斩杀,一扫而光。连同钱锡龙那个败类!
“整兵,开城门――”
决定在这一刻终于下定了。王攸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黄钺咬紧了嘴唇。王攸这个决定他不出意外,但是,心里头就是不舒服。
看到黄钺的样子。王攸微微一笑,手指着头顶的蓝天说道:“这是我大齐的疆土,任何敢践踏这片土地的外族人都是我们的死敌。面对生死仇敌的时候,做为一个大齐子民,我们应该忘掉先前的内斗。举刀杀敌,以身报国。”
下了城墙,王攸策马在瓮城内的校场上奔驰起来,一千三百名士兵列阵在空地上,静待着出击的命令。
王攸看到了列于阵前的黄钺。这个从州城决战的沙场上冲出来的领兵中郎将,显然不愿意留守城中与之前的敌人共处。
黄钺冲着他微微一笑,马背上抱拳一躬。语调平缓地说道:“愿随大人死战。”
王攸看到了王哙,南门已经开了,太子军正在入城。在要紧关头,王攸做出了这最让高丽军头疼的抉择。王哙面显凛冽杀气。举刀向天喝道:“愿随大人死战!”
留在城中,看着太子军缓缓入城以活命,在王哙眼中,那是苟且。
“今日血染沙场。以死铭心,有诸君相随。王攸死而无憾!”
突然间,战鼓击响,列阵的将士齐齐举起武器,放声的大吼道:“誓死追随大人――”
声震云霄,穿云裂石。
王攸目光从一张张面孔上掠过,眼眶一红,泪水纵横。
一千三百人,只有五百左右是郡中的老卒,剩余的都是夷人。前者还可以说是为国尽忠,后者,与留在南门的一千多具尸体一样,都是为自己而死。王攸如何不涕泪横流?
队伍整合一列,王攸策马走到队列的尽头。城门缓缓拉开。
高举起自己的右臂,王攸放声狂吼:“兄弟们,随我杀敌……”
士兵们也都看到城门在开启,一个个无半点畏惧,神情兴奋,同声回应:“随大人杀敌……”
王攸仰首望天,声嘶力竭:“杀敌……”
“杀敌……”吼声如雷,直冲霄汉。
城门大开。
随从将一柄长戟递给了王攸。作为齐都淄博稷下学宫出来的英杰,王攸不但会文,也同样能武。
奋力拉住马缰,战马吃痛立时后仰起马首,长嘶声里双腿高扬几乎直立而起。马上的王攸高举长戟,回首狂呼:“兄弟们,杀啊……”
“杀……”所有人举起了武器,连连狂呼。
随即,王攸一马当先,冲出了城门。
一千三百人紧随其后,当头的三百骑兵一个个驱马狂奔,象一支支离弦的长箭一般射出了平壤城。
风在耳畔呼啸,大地在眼前飞逝。王攸心中矢志凛然,浑身充满着无穷力量。他望着越来越近的高丽军队,举戟狂呼。
三百骑士在很短的时间内三列排开,百骑一列,并行飞驰。
望着越来越近的敌人,所有人心中都沸腾着热血,战意盎然。
激昂的战鼓在战场上猛烈地轰鸣着,稳步撤退的号角在战场上凄厉地鸣叫着。
高丽骑兵依旧与齐军步卒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两军全都杀红了眼,酣呼鏖战,一个个奋勇当先,悍不畏死。
赵兴阵内的刀斧手损失严重,一些弩兵拿起了刀斧和长矛。在眼下这般犬牙交错的战阵中,只能平射的劲弩威力大减。形势危急,弩兵们依然拿起了刀枪,在军官的带领下勇猛地迎杀上去。骑兵像洪水一样撞击着步阵,刀矛交相劈刺,长箭横飞,一点点侵蚀着步阵的根基。赵兴领兵迎在最危急的正面中心。
几十匹怒马狂奔而至,马上骑士斜举丈二长矛犹如闪电呼啸杀到。
“长枪长矛,跟我杀……”赵兴的嗓子已经嘶哑,一边举矛狂奔,一边依旧张嘴狂呼,上百名士卒紧紧和他靠在一起,举矛挺枪,一个小块的枪林迅速形成。
五六支长枪同一时间插进了当头一骑战马的体内。战马势大力沉,惨叫声中连撞带压之下,两个长枪兵躲闪不及,当场死于非命。马上的高丽骑兵借助战马飞奔的巨大惯性,在身体腾空飞起的刹那奋力掷出了手中长枪,将一个长枪兵活生生地洞穿钉死在地上。随后的高丽骑兵继续撞过来,有的被乱刀砍死,有的被长矛刺穿,而与赵兴一起阵列的上百名齐兵也死伤了超过七成!
一波又一波的高丽骑兵杀到,赵兴终是支撑不住了,亲兵死伤殆尽,自己被一骑驱使战马撞得倒飞而起,口吐鲜血。眼冒着金花,他从地上艰难地爬起,然后在地上胡乱抓起来一把战斧,跌跌撞撞地再度朝前扑去。
高丽骑兵的刀斩中了赵兴的肩膀,但被铠甲挡住,赵兴的斧头当仁不让的劈开了高丽骑兵的头颅。随后,几支长箭呼啸射来,尽数钻进了赵兴的体内。身躯数震,连中七箭的赵兴倒退了一步,视线模糊的看着飞冲而来的三骑高丽兵,喃喃地骂了一句,一头栽倒在地。
……
盖苏文的步军距离平壤城已经很近了。他的前军三万人最多一刻钟就能抵到平壤城北门下。十二万的中军和后军也在急速前进。
夺下平壤城,全歼李鸿朝。想着心头的野望,连盖苏文自己都也险些不能自己。
就在这时,高丽前军的士卒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他们看到一队骑兵从平壤城内冲了出来,这队骑兵高举着齐军的大旗,风驰电掣的狂奔而来。
报警的号角急促地吹响。
前军将军立即命令军队停止前进,列阵相候,准备迎战。
而盖苏文听到报警的鼓声后,急忙带着一帮侍从冲上附近的高地向北望去。
“王攸,他是果然若此。”盖苏文连连摇头,马鞭指着前方飞驰而来的骑兵,对身边部下痛惜道。
第七百零六章 弑兄囚父,齐鲁乱【续】
“王攸,他是果然若此。(百度搜)”盖苏文连连摇头,马鞭指着前方飞驰而来的骑兵,对身边部下痛惜道,“当年稷下学宫我和王攸虽然交情不深,但打过不少交道,和他一起还喝过几次酒,把盏言欢。此人忠烈刚猛,为人任事仁义纯厚,实乃是英杰也。可惜,终不能为我大高丽所用。”
“都督,王攸这是想阻止我们进军南门。”盖苏文手下的部将大声的道。
“他就这么点人马,能起什么作用?王攸啊王攸,你这是逼着我杀你啊。”盖苏文叹了一口气,目光悯然,“今日之后,王攸忠义之名,当明传天下也。”
“都督,他们冲上来了。”
盖苏文微微的摇着头,惋惜,叹息,感慨,各种复杂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命令前军速灭王攸,火速攻战平壤!中军、后军疾行进!”
抬头看看远处渐渐西垂的太阳,沉默不语。王攸都杀出来了,那是不是南门已经被他打开了?
盖苏文心里突然沉沉了起来。
钱锡龙望着前方战场上越来越近的骑兵,仰天长叹。
“王攸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那个弑兄囚父的畜生,也值得你如此牺牲吗?”
他无力的松下肩,心情沮丧。
“钱将军,快让金荣南的部队就地阻击王攸。前军不能耽搁下来,咱们要迅速夺取平壤城池。”钱锡龙身边的一个文士突然的说道,然后一指旁边的马英国,大声说道,“马将军,你带着铁骑迎上去,立刻把王攸给斩了。夺取平壤城决不能有变!”
钱锡龙猛然一个激灵。挥手阻止道:“不行,咱们不能杀王攸!”
文士急了,他指着前方的战场,大声叫道:“王攸全然不顾生死,率部出战,其目的就是阻碍我们夺取北门和支援南面的高丽骑兵。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已经彻底站在咱们的对立面,站到弑兄囚父的那个畜生一边了。还有什么不能杀?夺不下平壤城意味着什么?少主在南面还等着咱们的好消息呢!”
“立即让骑兵出击,解决了王攸,决不能耽误咱们的时间。”
钱锡龙僵硬住了。他的手在颤抖。心中一股说不出是什么的感情,像毒药一样烧蚀着他的内心。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呢?
引高丽军入关,真的能让少主转危为安?真的能拨乱反正?可只要想到高丽人踏足在大齐的国土上,悔恨就像毒蛇一样紧缠着他心脏。
钱锡龙都恨不得谁一刀杀了自己。引高丽人入关,死后他有什么面目去见自己的列祖列宗啊?埋藏在钱锡龙心里的暴戾之气终于不可遏制地喷发了。狠狠地一点头。
“我去杀了他。”马英国大吼一声,转身策马而去。
钱锡龙看向他,突然发现向来气宇轩昂的马英国竟有点步履蹒跚,肩膀不住的在颤抖,心中很是一酸,颓然低头。他的心思何尝就不是马英国的心思啊。
高丽校尉的手下有五千人,仓促之间来不及调转阵势。士卒们只能转个方向,涌到一起,聚成一团。长枪兵,刀牌手站不到最前沿。步弓手也围不到最中间。虽然密集列阵,但根本不是防御结阵,自然也无法有效抵御骑兵的冲击。这样的阻击阵列对抗铁骑,那就是在自杀。
高丽军中。步弓手们稀稀拉拉地射出了几支长箭。
王攸和他身后的骑兵们,全身趴伏在马背上。不停地加速,加速,对于迎面射来的长箭,理都不理。战马几乎已经腾空飞驰了,速度逐渐到了极限。双方相距三十步。
王攸这时猛然挺身,举戟前指,纵声狂呼:“杀!杀进去……”
所有骑士挺起了身躯,举起了武器。
间距转瞬消失。
“轰……轰……轰……”飞奔的战马几乎在同一时间冲进了高丽军的阵势中。顿时,战马的嘶鸣与士卒的呐喊响彻一片,巨大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杀进去……杀进去……”三百骑个个面目狞狰,犹如嗜血猛兽,肆意践踏砍杀。
“抵住,抵住……”高丽步卒面对泰山压顶一样雷霆击来的铁骑,一个个肝胆俱裂,他们就象犹如圈内待宰的羔羊,握着兵器的手都在颤抖着。
王攸的长戟横空而起,锋利的戟尖从三个高丽步卒的胸腹间划过,鲜血四射,三人打横飞起,落地横死。长戟再度飞旋,两颗人头带着两股哧溅的鲜血冲上天空。王攸猛踢马腹,战马飞跃而起,长戟翻飞间,又是连夺去了十数条人命。杀得性起来,真是酣畅淋漓,禁不住满腔的杀气,王攸高声狂呼:“杀进去,随我杀进去,一直杀到中军……”
高丽步卒无法抵挡骑兵的凶猛冲击,他们倒下了一批又一批,数不清的士卒被自己人踩踏撞击,乃至劈杀,后排的士卒依旧有忍不住心中的恐惧,转身就逃的了。若是战争就这么大的规模,王攸都有可能赢得一场不小的胜利。
高丽军的校尉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极力阻止手下士卒的逃亡,他一连砍死了三个逃跑的士卒,但在他杀第四个后退的士兵的时候,王哙纵马飞来,凌空一刀斩下了他的头颅,无头的身躯坐在战马上还跑出了十几步才坠落马下。至死,高丽校尉手中的刀还在做着砍人的姿势。
“杀……”王哙刀指前方,回首狂呼,“杀进中军……”
马英国带着自己的五千铁骑象一股狂暴的飓风,挟带着满天的灰尘和巨大的轰鸣声一路滚滚而来。他看到高丽军的一个营已经溃不成军,不由得在心里耻笑高丽军的战力。可他也清楚,如果放任败兵向后冲进自己人当中,事情就麻烦了。
马英国举刀狂吼,声若惊雷:“全速前进,全速前进……”
前头的逃兵象洪水一样反卷回来。
雄浑的战鼓声。苍凉的牛角号声,激昂的呐喊声,惨烈的厮杀声,震撼人心的战马奔腾声,同时在战场上轰然响起。
血腥的战场。
白花花的太阳已经变成了一轮红彤彤的血色圆球。
日沉西山。
“轰隆隆……”马英国的骑兵席卷而来,他们将成百上千的逃兵毫不留情的卷进了铁蹄之下。王攸看着前方冲过来的同样打着齐军旗号的骑兵,痛苦的纵声狂吼:“冲上去……我们冲上去……”
难道让我死在外族人手中都不能吗?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个靺鞨人扬起了弓箭,一支接一支地飞了出去,箭无虚发。但他随即就被对面齐军骑兵中的射手瞄上了。十几支长箭几乎同时射向了他和他的战马。战马中箭,立刻毙命,靺鞨人也一头栽到战场上,滚了十几下才停住。他的骑术很不错,在战马倒毙的瞬间从马屁股上翻了下来。可是几支长箭继续呼啸射过。其中两支精确无比,直接钉进了他的一双大腿。
两军相遇,发出轰然巨响。
王攸长戟斜指,当先挑杀一个骑兵,接着长戟横扫,连劈带打,击杀了八九人。强悍的战力立即招惹了十几支长箭。王攸挥舞长戟,拨开了一拨但又一拨又至,战马中箭痛嘶而起,一个军官纵马撞来。硬是将王攸的战马撞得倒飞而起。王攸大吼一声,弃马腾空,长戟再舞,斩杀了这个军官。接着再挑杀了十余人。可连连的冲撞让他口中吐血,七支长矛同时刺向了他。王攸面色不改的再杀五人。最后身躯被两支长矛洞穿而过,鲜血四溅。
紧跟在后的黄钺怒发冲冠,他挥动大刀,连杀了二十余人,奋力抢到了王攸的尸体前。他想护住王攸的遗骸,可漫天的箭雨射到了……
雄壮的身躯倒下了,在人生最后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似血的残阳。
王哙势不可挡,一口气连杀十七人,并且始终跟敌骑缠搅在一块。王攸的死他看在眼中,黄钺的死他也看在眼中,望空长啸,豪气凌云。一次次冲杀,一次次搏命,战场的声音完全从他脑子里抹去,杀人,再杀人。
不知是什么时候他眼前突然一空,意识回到王哙的脑海里,自己已经把马英国的骑兵杀透阵看。王哙意欲回头再战,但坐下的战马身中数刀,浑身浴血,已经生机全无了。悲嘶几声四腿一软倒在地上,抬头最后往了一眼王哙,死去。
王哙眼睛一湿,翻身跃起,举刀四顾,发现整个战场上竟然只剩下他一个平壤将士了。惨然的一声怅笑,悲愤难以自持的从心头里升起,禁不住冲着不远处冷冷看着自己的马英国纵声狂吼:“谁来杀我……”
一支长箭激啸射来,出自马英国的手,射向王哙的胸。王哙不动,任由长箭贯穿了自己胸部,人被长箭的余力带得连退两步,血尽征袍,身躯轰然倒地。
马英国拨马回头,眼角一丝莹光甩过,目光看着再无一个敌人人迹的战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黑漆弓。所有的列水关骑兵,黯然无声!
大周太平二十一年,九月。
齐将钱锡龙引高丽军二十万入列水关,齐乐浪太守王攸、中郎将黄钺、赵兴死难,齐征辽都督李鸿朝败走城下,据平壤城死守。辽地十余万齐军群龙无首,半月内尽为高丽军所破!辽州大败沦入外族之手。
同月,东夷、靺鞨,外族纷入齐鲁北地。而是时,齐太子举兵三十万正攻伐南境,追剿废太子遗部于莱州……
齐国大乱,鲁国不安,外族猖獗,东隅兵起。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列水边上的四万余夷人,举家北上……
第七百零七章 宗师出没要注意
东隅的大乱立刻就会影响到北隅,可短时间里却根本对广袤的中原形成半点影响。/>
所以此时的中原大地,众人瞩目的对象依旧是那孤军独行的宋军。他们已经给天下人太多的惊奇和不可思议,虽然不久前在博州西南遇到了一次重挫,可还是转头拿下了成武郡城,有了一块牢固的立足之地。
天下很大,有资格下棋的人却只那么寥寥几位。除了天京城金銮殿上的圣天子外,其余的几人,都在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似乎落入进困境的宋军,他们期待着祝彪能再来一次精彩的表演!
残阳西下,阳光给城头铺染上了一层红。脸色苍白的祝彪站在城头眼往城外连绵的敌营,整个人犹如石雕一样肃重。
六万宋军困在成武郡城中已经足足七天了,九日前阴平之战,宋军对阵博州的十万大军,祝彪本来是胜算极大的。因为在营中往昔拉后腿的丽阳难民,经过一系列的转战后情况已然有所改善,厮杀起来能够添上一把力了,如此他岂会惧怕十万之军?
但是祝彪没有想到的是,战场上的博州十万大军,里面竟然横插着整整三万的并州狼骑。这是大周边军中最最精锐的一支骑兵部队!
人手三马,能骑善射,每个人都内穿真丝紧绸,外套连环锁子甲。是整个天下间最最可怖的一群弓骑兵,比草原游牧民族犹胜的弓骑兵!
强大的大周皇朝除了京中的禁军精锐外,也只有这么一支总数十万人的精锐弓骑。他们的冲击力是比不上凉州铁骑、幽州铁骑,但威力,并州狼骑还反压过幽凉骑兵一头!
总数只有十万人的并州狼骑,竟然抽调出三万人南下博州,天京城中的那一位可真看得起宋军。阴平之战宋军可以说是虽败犹荣。更况且阴平之战中,出现在战场上的还足足有三个先天宗师,其中两个是当初石州就有的,崔公来、沈周一四十万大军覆没,连两人都死在了战中,可沈周一军中的两个先天宗师却毫发无伤,一路无恙的杀到安全之地。在宋军北上之后立刻‘戴罪立功’的就追了上来。
耀州之战,周军总体损失不大。虽然伤筋动骨是免不了的,可祝彪也因为一开始时的频频调动周军。拉开两军距离,穿隙而过,而错过去了不少。所以,宋军阴平战败转入成武郡城的时候,大批的耀州周军随之扑杀了过来。城外现在二十多万军。他们足足贡献了一半。
周军中最后一个先天宗师是从博州周军与唐军对峙的前线那里调回来的,三个人一起出手,险些就阵斩了祝彪。
搅的祝彪当中一段时间根本就无力指挥军队,那每一个先天宗师,虽然不是三下五除二就能料理自己,却个个境界稳压过自己一头。
是的,境界!
先天宗师给祝彪的威胁。最大方面非是内功,祝彪很惊疑的发现,自己上品上阶的内力似乎也不输与武道宗师的先天真气。初一交手时他还很是惊疑,然后事态紧急就也没功夫想去了。后来才细细的考量一番。自己内力修行的乃是《九阴真经》,绝对绝的盖世奇学,内力品质上面过的硬不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而更重要的一点,自己是自己。先天宗师是先天宗师,有系统在身的自己。武道上的一些划分不一定就非要跟现实相符合。就好比贯通任督二脉后成名、顶尖、绝顶、绝世这些,现实江湖中明显就无一确切的划分。
江湖上面,更习惯把系统武力85到95左右这一层次的高手,大而化之的统称之为顶尖高手!前面的称为顶级,后面的称作绝世、绝顶乃至盖世,纷说不一。
系统上品上阶的内力,品质就一定要差过武道宗师的先天真气吗?祝彪后悟后觉,自己是意识上将系统与现实合一了。而事实上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武道宗师真正对祝彪威胁巨大的是他们的武道境界,三个宗师高手一个被宋王身边的人拉了去,另一个被宋王身边剩余不多的护卫连同军中士卒舍命拖住,最后一个祝彪只能迎上。
对方也使剑,一剑直斩根本。祝彪与他交手,对方剑来说不上真的疾快无双,可就是带着一股魔力般的避不开。看着刺来、斩来的长剑,他心头上就会泛起这一剑‘就’会刺到、斩到自己身上的感觉。
如果不是对方剑中的杀气实在太重,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祝彪一颗不想死的心,怕他真就陨落阵中了。
不过,若对方真能把剑中的杀气化去,那就是先天宗师与他手下,也是土鸡瓦狗了。
祝彪掌剑双绝,枪法一绝,轻功再一绝,暗器有生死符,身上还有寒螭内甲,几称得上刀剑难伤,手上有寒螭手套,硬憾对方的剑锋也是无伤无碍。虽然胸腹连中三剑,让寒螭内甲满点的耐久一下降到了93,却还是安然逃过了对方的追杀,并且以伤换伤,也在对方剑客身上留下了一个血洞。
血洞伤口不大,但剑锋上凝聚的罡煞冲入剑客体内,对方即便是先天宗师也当场吐了口血,祝彪吐得就更多了。
有惊无险的打退了周庭高手的袭杀,祝彪也迎来了自己进入中原后的第一场败仗。损失了足有一万余人他后才重新维系住了队伍,败而不乱的退出战场。随后连夜行军,掉头打破了空虚的成武郡城,不管博州周军接下来作何反应,是先稳稳拿到一个立足之地再说。
七天的时间过去了,城外周军汇聚的越来越多,祝彪对此压力不大。成武郡城好歹也是一座郡城,二三十万居民已经被尽数驱除出城池,宋军在城内得到了充裕的粮草物资。就是外头的大军围上一年,也有的吃喝。
而野战中威慑力强大的并州狼骑,攻城战上就不行了,顶多充作步弓兵。真丝紧绸、连环锁子甲。这帮昂贵的配置对于防范箭弩作用是极大的。可要是刀枪肉搏,连环锁子甲的防护力并不比一般的马甲强上多少了,威胁性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
那些野战威力超强,配置绝对称得上精贵的并州狼骑,在抵到成武郡城外之后,也知趣的从没单独的到城下晃悠过。不然祝彪让骑兵出城一击,吃亏的绝对是他们。
阴平之战中两军骑兵有过一阵短暂的交手,并州狼骑能骑善射之余刀枪肉搏也非泛泛之辈,可结果却是五六百宋骑毫无压力的挡住了两千并州狼骑。
一阵萧瑟的寒风吹过城头。祝彪眼睛眨了眨。脸色依旧没有变化。入十月了,冬天到了!
天已经冷了。
……
北京城,一处客栈中。
依旧俏公子装扮的祝采儿来回在房间里踱着步,她座不下。
刚进入北京没几天,还没逛过一遍。她就听到了市井传言的消息。哥哥在博州吃了败仗,正被几十万周军包围。
心急如焚的祝采儿当即就想奔博州去,钱宝好说歹说拦下了她。
“砰砰……”敲门声传来。
祝采儿忙上去开门,依旧一身单衣的钱宝立刻走入房间。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没?唐王会不会出兵?”一连串的问话子弹一样从祝采儿嘴中‘射出’。
钱宝一点都不觉得天气冷,从外面回来的他满面的红光。“唐王出兵了,唐王出兵了,二十万大军入博州!”
祝采儿绷紧的心一下子松下来了。眼泪都不禁的流出来了。
“唉……”
一声幽幽叹息在房间里响起。这屋子里竟然还有第三人?
放眼看去,可不就是宋滢竹。一脸的白色,竟是有伤卧床不起。
宋滢竹怎么受伤的?又是怎么跟祝采儿碰到一块的?这话说起来就长了,这里不提。
“唐王总算还有一分良心。不然的话,我跟他势不两立!”在北京城也快半个月了,祝采儿知道唐军眼下是什么形势。博州并不全是周军的天下,博州北部三郡都在唐王的控制中呢。
“这下好了。博州又有了二十万唐军。周军必然要牵动。哥哥兵法精熟,战阵无双。定会趁机突出重围。梁姐姐,你再歇息两三日,咱们就去博州。今天才是你出山的第十天,还来得及。伯父不会有事的。”
宋滢竹脸色泛白,脸庞只隐隐能见几丝血红,这样子不是失血过多就是受了内伤。但看宋滢竹身上并无包扎的迹象,那大概就是后者了。
“那就谢谢小妹了!”
“看你说的,咱们不都是一家人。”心事去了的祝采儿嘴角有了笑,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活泼。
……
成武郡城头。
初冬的风也是很冷的。无时无刻不在带走城头守军的热量,任是你穿的再暖和,立在城头一动不动,不到一个时辰也会被冻的浑身冰凉。不过士兵们就是被冻得再难以忍受,严令之下,也不会有人敢有一丝的懈怠和一丝的疏忽!
一名二十出头的都伯,内穿棉衣外罩铠甲,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口鼻之中不断喷出白气,登上城头,依次检查士兵着装器械。
“他娘的!你抖什么?站好了!”都伯一声喝,面前的士兵却颤得更凶了。
“武头儿,冷啊!”
“城外有动静!”都伯气的眼睛都睁大了,正准备指着士兵鼻子大骂一通。一声大喝突然响彻城头。都伯心中大震,急往城外望去。就看到北面开阔的空地上,人潮涌动,旌旗翻飞。打眼一看,不是外头的周军又是什么?
几日的对峙,城墙外的大片房屋不是被祝彪使人烧成了白地,就是被周兵自己扒拉走了。
饿死不掳掠,冻死不拆房。岳家军的素质,广大周兵们却是没有。
消息迅速传到了曲毋僮耳中。不多时,曲毋僮还没到,就听得阵阵奔跑之声,那城中主道之上,飞驰而来的弓弩手们惊得街道屋顶的鸟雀纷纷飞起。
军官们放声吼出命令,士卒们轰然应诺。待跑上城头,各就各位。便见虎背熊腰的吴伯牛正挥着腰间佩刀,声传四方:“弓弩预备!”
城头上宿卫的弓手弩兵迅速握起自己的武器,并将一捆一捆的箭矢弩矢打散,随时准备补充。不多的几架床弩边的士兵自然要辛苦一些,那床弩人力转动绞盘,费力的很。城头上尚未准备完毕,背后又响起铠甲铿锵声,兵器碰撞声。雄厚脚步声,若回望去便可见一队队全副披挂的步兵正充斥着城头。
曲毋僮身跨战马,由几名部下陪同飞驰到城下。待挤上城头,朝下一看不由得大怒!
城外,周军已经集结完毕。以目测就可得知。约在万人左右。其中四五千人的弓弩兵,剩余的全是步卒。令曲毋僮恼火的是,这支周军竟没有大型攻城器械,只带有简易的云梯。
如此就敢来扣城,也太小觑人了吧,让曲毋僮如何不怒?
其实,这倒不是周军真的穷的只有云梯车。而是故意为之。不然,二十余万周军困于城下多日什么东西照不出来?那城外的房屋,宋军是烧了不少,留下的也不少。那留下的房屋可差不多都是周兵们扒的啊。那么多的木料造什么不够用?只用云梯车前来扣城,显然不对。
“我让你过不了护城壕!他娘的。”曲毋僮在心头暗骂着,随即传令各部,要给周军一个迎头痛击!“上火油。上火油――”
大战之前两方都在做着鼓舞士气的动员。周军将领跃马阵前,高声呼喝。士卒们举着兵器,应声如雷。但如此情景可吓不住城头的宋军,这些人一路从开州杀到博州,什么阵势没有见过?
二十余万大军多吗?石州之战周军有五十万。
“别怵他!别看他们叫的欢,稍后你一箭过去,他照样扑地。还甭说咱们现在器械精良,依托城池,便是阴平时候跟他们野战,咱们也不逊他们哪里去了。真抡起死伤,不定谁多谁少呢?老哥耀州时拔入的正兵营,阴平之战哥就砍了两颗人头。”一名丽阳难民出身的士兵对身旁刚刚拔到正兵营的一个老乡说道。
“谁怵了?我可不怕!”这士兵看模样也就十六七岁,稚气未脱。但甚要面子。一听老乡说他怵了,涨红着脸叫道。
“那你手抖什么?小家伙,瞧着吧,一会儿让你见识见识哥哥这两石的臂力。”老兵嘿嘿的笑,炫耀似的一拱自己的肱二头肌。
曲毋僮见周军已经准备进击了,大步窜到一架床弩后面,床弩兵已经上好了箭。适才两名强壮的健卒一左一右,各执住弩床上的转轮绞盘一边,拼尽全力将架于弩床上的弦绞到后头,扣住机弩。
长长的翎箭放在箭槽上。曲毋僮走到的时候,两名开弩的士卒正拿着铁轨,在目测周军的准确距离,务必做到准确,以确保床弩的精准。
突然之间,城外周军杀声大作,直入云霄!上万周兵横列排开虎吼着蜂拥进前,各自以一具云梯车为中心。前头士卒都手举长盾为掩护,极力扑向成武郡城。
弓弩兵中的各部军官立于士兵当中,目测着距离,一边连番吼道:“稳住!稳住!”约至三百步距离,步弓劲弩还远不到射程之内,但床弩已经可以了。
当下便有一军官对身旁的一架床弩下令道:“射上一箭!”他话音方落,就听一声弦响,利箭飞驰!
可不是他身边的这一架床弩,而是曲毋僮那里的。
翎箭精确命中,连人带马把一周军军官钉在了地上。引起了周边周兵一阵惊慌。
如果那面城池上按着上百架床弩,敌军若是想来进攻,绝对是惨事一桩。
二百步、一百五十步……
“试射――”曲毋僮已经不在操作床弩了,他的任务到底是指挥。对身边的一个亲兵说道。
亲兵立刻弯弓搭箭,对准城下周军,一箭射去。
箭矢正中一面盾牌,射程已经够了。
“放箭!”眼中羽箭未入敌阵,曲毋僮大声的下令道。满城步弓手执箭上弦,拉满强弓,瞅准周军步阵,瞬时松开弓弦!紧绷的弓弦扯动弓弧,一片吱嘎作响!
弩兵踏弩上弦,箭矢击发,比之步弓手更是犀利。
过三千具的强弓劲弩所发出的霹雳弦响,乱如飞蝗,密如雨下!
冲锋中的周军立时扑到一片!盾墙虽然密集,也不能完全将周军身影遮盖。这种齐射,要的就是覆盖,而不是精准。如同弓骑的骑射!
城头上,弦响不断,城下,周军士卒不断中箭倒地。吴伯牛那头,蹲于一架床弩之后,正眯着一只眼睛寻找着目标。他看到曲毋僮一箭毙敌,自己心里也发痒。手放在弩机之上,随时准备射击。眼见周军迎着箭雨一往无前,心中冷笑不已。
突然瞥见周军冲锋阵形之中有一人,挥舞腰刀,四处呼喊。料是敌军军官无疑,遂转动弩床,瞄准此人。弩箭已经正对准周将,吴伯牛正当扳动弩机时,忽闻周军后阵号角声大作!
前头冲锋的周军一听,突然停止了前进,后队改前队,迅撤离中,连那些云梯车都不要了。
吴伯牛顾不得杀那周军军官,猛的起身张望去,只见上万周军都往后撤,不多时便跑了个干干净净,这是啥意思?试探佯攻么?看那城前周军丢下的一二百具尸体,吴伯牛百思不得其解。
不只他疑惑,曲毋僮以及城上城下宋军士卒也都是满头雾水,本准备大干一场,杀个天昏地暗,日月天光。怎么这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周军就撤了?
第七百零八章 天下兵戈起今夜
“轰……轰……”
“轰……轰……轰……”
成武郡城北门。百度搜.bsp;om)
周军的攻城当然不是虎头蛇尾,当两次‘佯攻’后,上百架云梯车竖立起来留到城墙前百步距离中时,漫天的石弹落下了。
“莎莎……”又是一阵土灰落下。
窝躺在城门内不远的城隍庙里的张士虎动都没动。待听到几声“呸呸”的声音后这才睁开眼来,一个宽大的斗笠完整的罩着了他的头脸,上面不时震落的尘土根本就落不到他的脸上。瞄了一眼见外面没什么变化的城墙,张士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次把身子缩成了一团。
从昨个傍晚周军霹雳车开轰以后,这隆隆的轰鸣声就没断过,分守北门的张士虎现在已经适应了这噪耳的声音了。
话说成武郡城头上也是有床弩、火油的,霹雳车的射程不见得就比床弩强。但是上百架的云梯车挡在了前面,再有三列之多的槁橹,就是神也不能再用城头的床弩+火油去点烧外头的霹雳车了。
成武郡城从此也就落进了只挨打不还手的境地了。
一夜一上午的石弹轰击,整个城头都要被扫成平地。什么城门楼,什么碟楼,什么城垛马面,一切都是渣!
整个北城城墙就好比被狗啃了一口似的,残残破破,难看的很……
张士虎眯着眼睡了,可庙里面更多的人却想睡也睡不着,不仅是心里紧张的有些过度,似乎只要一闭眼,就会有无数的‘匪寇’蜂拥杀来……
更因为那一刻不停的轰鸣声,噪音太大。
城外,轰鸣的地表之下。数道宽大的地洞正直直的向着对面延伸。成武郡城的护城河已经排干了水,但是地洞挖掘到城墙脚下,洞内的众人依旧惶惶不安的,就是带头的军官,表面镇定内心中也是担惊受怕。咚咚的心跳声犹如在擂鼓一样。
城中宋军对付他们的法子实在太多了,且信手拈来都是狠招,他们完全没有反抗之力!这个时空可是武侠世界啊,武者一个个耳轻目明,地表上即便有霹雳车掩护。就真的能瞒得过圆满境界的祝彪吗?
自从阴平之战里受到先天宗师追杀败而不亡,祝彪的实力就真正的在天下人眼中有了个清楚地认识。
军官实在难以想象自己等人若此能瞒得过祝彪耳朵。
这件事就像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刃,扁扁你还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落下。军官连同所有地洞的所有人,这心里不停地就在打颤……
“轰轰……轰……”蓦然间一连串的巨爆声响起。
军官一个激灵,猛的从地上跳起。头啪一下就撞到了石洞顶。“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副完全惊乱的神情。至于旁边那些抱头鼠窜的士兵,他完全就顾不上了。
地表上,朗朗晴天之下,那堵原本坚固非常的城墙就像一座被海浪摧毁的沙滩城堡,轰轰然的化作了一堆废墟。“山崩地裂……”城隍庙钻出来的张士虎,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城中的祝彪看着轰然倒塌的城墙,脸上没有一丝的惊慌。反而露出了一抹衷心的微笑。
“准备,迎战――”
除去了城墙,二三十万大军在城区街道小巷中的搏杀,祝彪自感。真是再没有如此适合现下宋军的战斗了。
因为他手中的那个阵法,因为那个叫做鸳鸯阵的阵法!
六万宋军,五万步甲,就是对面有四倍于己的军力。祝彪也坚信,最后的胜利属于自己。笑到最后的人。必然是自己。
“杀啊……”
五道地洞,两道成功倒塌了城墙,两道因为‘地震’被生生埋在了洞内,最后一道亡命而逃,得意生还。现在成武郡城的北面就裂开了两个大大的豁口,四个地洞的相互作用,虽然没有达到城外周军的预期,但两个豁口,已经足够周军蜂拥杀入城内的了。
他们也确实就是如此做的,洪流一般的周军疯狂的卷入城内,他们斗志昂扬,自信满满。宋军城池都塌了,还如何能抵挡得住己军四倍军力的进攻?每一个冲入城内的周军都对胜利抱有最坚定的信念。漫天的厮杀声随即就在北城展开!
成武郡城最高的揽月楼上,祝彪以及宋王等高层静静地看着北城的厮杀。祝彪风姿淡然,成竹在胸,不论城墙豁口处杀进来的周军有多少有多猛,坦然自若。
宋王则不然,脸色白青,手紧抓栏杆,心中的担忧和起伏肯定若大海一般波澜壮阔。
直到,直到一个时辰后,太阳西斜。
“祝帅练的好兵,以一当十,骁锐刚猛,令本王咂舌也。”
确是涌入北城的数万周军,以南北大道为主力突破点,偏师急功各处偏巷小道,真的是水银泻地,无一处通道不为周军所过。
可人数只有一万余的宋军却爆发出了神一样的战斗力。列队组成鸳鸯阵的宋军小队,在巷战之中如鱼得水一般适得其便宜,他们人数虽少,与周军全面开杀,却不曾为周军突破过一道街巷。
水银泻地的周军面对铜墙铁壁防守的宋军,也一样撞得满头是血。
宋王激动了,他看到一具具周军的死尸,铺成了血路!城中的守卫军卒护卫激动了,祝帅果然说到做到,他们不用‘死’了!
不,不该这么说。死并不是可怕的,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死早已经是众人习以为常的了。只是不能白死,如祝帅这样自毁城墙而亡死,可就太亏了。
现在,这个担忧尽被他们所去。
博州之北,周军与唐军僵持处,对峙在这一刻改变。
党世魁眼望着帐中诸将,冷冷的对着手下说道:“我意已决,就再无反悔之理。皇上如果怪罪起来,罪责某家一力担之。”
“今夜袭营。尔等下去准备吧。”
唐王又遣了二十万大军入北地,这是**裸的威胁。党世魁绝不愿意看到有任何事情耽误到成武郡城的结果,所以,先发制人就是一个绝佳的法子。
这样做当然会有麻烦的,唐王毕竟还有没造反。但党世魁愿意承担那个责任,甚至他更以为,帝都龙庭那里就是得到了自己动手的消息,只要能打胜仗,天子也会乐意看到。
……
若用地球现代的计时法。大概也就是凌晨三点时候,系五更时分,是一天之中人最为放松的时候,警惕心全无。就算是征战沙场的军士,也多会迷迷瞪瞪。在安全时候更会进入梦乡,熟睡正酣。纪郡之东,十万唐军大营六七里外,是一片坦途。不要说没有山坡,就连个坟包也不见。月黑风疾,伸手不见五指,茫茫旷野之中。一片宁静,不见任何异动。只有呼号的风声,隐没下偶尔隐隐传出的微声。若有若无,让人难辨真伪。
但是若细细一看。偶尔会发现地上有颗东西微微颤动。那竟是一颗人头!这颗人头时而抬起。时而埋下,伏于地上似乎已经多时。
“岗哨密布。但大都已倦怠。每隔半个时辰,便有哨骑出营而巡,估摸着。这队游骑就要回去了。”那颗人头在低声说道着。可是这荒郊野外的,只他一人而已。又是在跟谁说话?余音仍在,他旁边又昂起一颗头,朝正前方望去。
约两三里地外,有一处小营塞。规模不大,四围栅栏,望楼高耸。拒马横于营前,还布有多出陷坑。营内,构建紧凑,各种工事齐全,是作为大军哨营存在的。人数不多,仅仅三千,但牢牢挡在唐军大营的一侧面,这扎营之法,深得兵马精妙。
“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后起之人小声念道。“不过无妨,唐军绝想不到我军会这个时候动手的。
开打起来,还有大批高手先一步扫清障碍……”后面的话,被这人生生吞了回去。因为。风声之中,暗藏蹄声!向北望去,一小溜黑带疾驰向前,唐军的游骑回来了!两者相距不过两箭之地!
半刻钟后。
“撤!”一人见唐军游骑入营,立刻低声喝道,话音落下,距离他们二人五六丈外的后、左、右三面竟然皆突然闪动一道身影来,五人汇集悄悄向西而去,片刻之间便隐入夜幕之中。被打破的寂静重新沉静了下来,一切又恢复常态。可仅仅过去盏茶功夫。唐营之西,一块黑墙在缓缓移动着。
待走得近些,看出端倪来,这哪是甚么黑墙。分明就是骑兵牵着战马在步行!这支部队规模很大,兵力在两三万上下,却未听到丝毫人语马嘶。大军甚至与这夜幕浑然一体,若不是移动,简直分辨不出。偌大的队伍中,只听得粗重的喘息声,泥浆的践踏声!是的,纪郡这里刚刚下过雨。
行在前头的人突然停下,当下将领高举起手,低声命令道:“停止前进!”身后士卒迅传话,不多时,大军停滞不前,等候命令。
却是先头的那五道人影来到了军马前,细细的向将领禀告起自己探到的唐军动静。
“该这些逆贼作死。我军已经靠近哨营十里之内,他们还无一点察觉的迹象,天佑我等破贼。”这人的声音夹杂着一分激动,一分期待。
“嗯,唐逆游骑还有段时间才能出来。此时正是机会!不过斥候的回报你也听到了,唐军不管是大营,还是哨营,周边布置的都有不少陷阱、陷坑,你要小心了。”这分明就是党世魁的声音!夜色之中,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见得两只眸里依稀闪烁的光芒!
“无妨,有锐士在前,我与雷鲲分趋南北,破其营塞,易如反掌。都督可帅步军伺机而动!”听得出来那先头骑将信心十足。
党世魁也不再多言,那骑将一见,招呼了副将雷鲲,迅跨上马背,沉声下令道;“弟兄们,上马!”风传军令。眨眼之间,夜空之下无数战骑闻声而动!
“伍敬弦、张忠发。准备出击!”周军大队的骑兵之后,跟着的竟还有更加大队的步军。
伍敬弦、张忠发皆是军中大将。
“末将领命!”党世魁身边再有二将抱拳接令,说出这句话之后,二将翻身上马,一提缰绳,战马缚口,不能嘶鸣,但当即人立而起!
“弟兄们,杀――”伍敬弦一挺手中掩月刀。放声虎吼。
荒野之上,杀声震天,如惊雷般划破夜空!
两三万铁骑出动,十万只马蹄践踏大地,出山了崩海啸般的轰鸣!但见骑军分作两处。一南一北,直冲上前!地面泥泞,限制了马,可六七里之地,依旧眨眼便至!
唐军哨营营中,望楼之上,身背长弓。腰悬佩刀的守夜士卒忽闻蹄声大作,当下心头大惊。望见营盘西南处,两路骑兵迅猛冲来!脸色徒变的同时飞取下长弓,一箭锋镝射出。同时狂吼出声!他身边的同伴也疯了一样用力敲起望楼上的铜锣。
“铛铛铛铛铛铛铛……”惊叫和铜锣声惊起营中唐兵无数!立刻就有有士卒各从营帐中奔出来,四处张望!正当此时,只听得一声巨响!哨营里的将士齐齐向西南望去,却见那丈高的栅栏轰然倒塌。数十个身如闪电的武林高手,刀剑纵横。劲气四溢,鹿角、拒马纷纷毁于手下。手持大刀长枪的周军骑兵随后就一左一右突入了营中!但还没回过神,又听得东边的大营那里传来的骚动!
周军劫营!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
可是周军怎么就敢突然挑起战端?难道他们不知道唐王并没有反?现实已经不容他们多想了,冲入营中之敌,见人就刺,见帐就挑。从熟睡中刚刚惊醒的唐军士卒仓促出帐,要么就被一箭射中胸腹,要么就是被一刀砍中头颅,败乱的一塌糊涂。方还宁静的哨营,突然之间,就全完了!
偷袭的周军骑兵有两三万人,唐军哨营则只有三千人,虽然大批的周军骑兵一南一北列开了哨营的阻碍,但杀进营中的周军骑兵依旧有两千之多,很快营内的三千唐兵就非死即降。哨营破灭!
不过唐王雄心勃勃之辈,敢有窥觊大宝之心,对于手中的军队训练也是下过苦心的。就在大批周军冲向唐军大营的时候,营内最先反应过来的一队哨骑,人只有少少的几十骑,亦毫无惧色的驱马扬刀迎上!
面对人海般的周军骑兵,他们的逆袭只是一朵不可察觉的小浪花,很快就被周骑踩踏几成肉饼。但是勇气可嘉,士气可壮,却半点无假。
上百高手突击,唐军大营坚固的辕门如薄纸一样被一捅即破,辕门、栅栏、鹿角皆成碎片。周军片刻不耽误的杀进唐军大营。
营内混乱不堪,唐周两军舍命相搏。嘹亮的号角声打破深夜宁静,回荡在唐军大营上空!
五里之外,党世魁的大军正在漫步逼近。士卒早已点起火把,将四周照映得如同白昼。方才那部骑兵,人数众多,可此时党世魁的身后,竟还有三五万之众!今夜里,党世魁可以说是精锐尽出了!
所有的周军战将都闪动着的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混乱的唐军大营。伍敬弦、张忠发二将提兵列在左右,躁动如火,其余众将跃跃欲试,神态各异。
“都督!我带部队冲进去,将唐逆人马斩成肉酱!”向振奎不能自己心急,连胯下战马也不住地划着蹄。手中握着的丈八蛇矛枪在火光映照下,锋口炫目!
党世魁并不理会手下头号悍将的请战,遥望唐军营中,人马混杂,杀声入云。但是攻入营中的骑兵至今也未能推进到中军。唐王心怀叵测之念,倒也不是全无实料。唐军深夜里遇袭,竟然这么快就组建反击,实在能称精锐!
深吸一口气,他大声叫道:“伍敬弦、张忠发!”
“末将在!”二将吼声如雷。
没有半句废话,党世魁高举右手,猛挥向前。伍敬弦、张忠发会意的一抱拳,立刻号令士卒杀向唐军大营。一万两千名重甲步军,拎刀提盾,齐力向前奔去。
“杀,给我杀――”唐军中军,军师将军上官仁清暴跳如雷的大声吼叫着。
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被党世魁领兵偷袭了。这如何不让自诩为智将的上官仁清怒火冲天。
以至于到现在指挥兵马稳定住阵脚后,上官仁清都有些难以置信。党世魁疯了不成?竟然这时兴兵攻打自己,他想立刻挑起与唐军的全面大战吗?还是他已经得了天京方面的密令?
――皇上现在就准备跟唐王开战了?
上官仁清由不得不如此想,因为他根本想不到党世魁今夜偷袭乃是自己擅做主张那会有多么大的胆量。
能把人直接吓死!
两个营头的刀枪兵杀入唐军大营。伍敬弦、张忠发率部脱离大部队之后很快就正面汇集到一处,组成一个整体的军阵,正面攻杀向唐军大营。反正唐军大营的栅栏、辕门、拒马枪等物具毁,一万多周军可以直接从正面杀奔入其内。
第七百零九章 祝彪面若冰霜
纪郡,石破天惊的一战。
其影响力难以概述,说它是引爆此次天下兵戈的‘源点’,也半点不为过。消息像狂野的风暴呼啸的传递向天下的每一个角落。
成武郡城周军挖踏了城池攻入城中算什么?天下的眼球已经全部集聚在纪郡了,周军如何,宋军又如何,除了切身关乎者,谁还在乎?
宋王兵乱本就是大戏拉开序幕前的一个小把戏,之前能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是因为大戏还没有开始,并且这个把戏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精彩绝艳,如此才有了祝彪旬月中即名扬天下的结果。
但现在,大戏的序幕拉开了,小把戏再精彩,也只是小把戏。舞台上的那处大戏是才是关乎所有人富贵荣辱的关键。没有人会因小失大。
……
视线回到祝彪身上,被周军重重包围中的成武郡城自然半点都不晓得外界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祝彪还在静静地等候着周军的出招。城墙倒塌了不假,周军杀进城中了也不假,但两个‘不假’并不是周军杀败宋军的铁证。事实上昨日纠缠到深夜的厮杀,吃亏的还是周军,并且是大亏。
近三万周军倒在了成武郡城的北关,而与之相对宋军的付出,则还十不及其一。两千来人的战殁,三千人的受伤,其中有着那么多的难民新兵。真正宋军战力,折损的还不及一千。
而且如此的拼杀铸就出的精锐战力,历练出的丽阳难民,使得宋军的整体实力不降反升,让祝彪都有心拿周军来练兵了。如果把剩余的两万多丽阳难民全部磨砺进正兵营,那是个什么概念?
所以。当拉开天下大乱序幕的一战爆发在纪郡的时候,成武郡城这里的夜静悄悄的。
周军如一头受伤的野兽缩回洞穴中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宋军自然也不会搞什么夜袭,安安静静的待在城池中,祝彪可从没有忘记对面三位先天宗师的存在。有他们在,除非天兵天将,否则谁也偷袭不了外头的周军。
月亮落下,太阳升起。
第二天依旧是个好天气。
可今天该不该继续攻杀?这个问题再无一点回旋余地的摆在了周军统帅面前。
三万人的伤亡是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周军统帅实在无法想象今天一整天再拼杀下来。自己会损失多少士兵。五万?还是更多?
他内心里不想再往城里填塞生命,城墙上的那两个大大豁口,就像是两张血盆大口,下面连通着无底洞,永远也塞不满!
但是如果就这么白白放着。那是不是有点伤自家的士气啊?
人都是有脑子的。周军在城外依旧有二十万之众,面对洞开的城墙却不敢发兵一入,任是谁见到这种想象都会生出诧异。且昨日的战果摆在哪里呢,伤士气就是难免的。
周军统帅犯难了。
成武郡城,揽月楼上。
宋王看着城外的周军,面带笑容的对祝彪说道:“祝帅以为,今日彼军还敢犯城否?”竟是把周军会不会攻城当做了一件趣事来打赌。
祝彪嘴角抽了抽。看来经过昨日厮杀的见闻,今日宋王的底气又充足起来了。
“骑虎难下?患得患失?”祝彪一笑,用了两个成语来形容周军统帅此刻的心情。再道:“辰时初刻,他若还不来。我军便复去。只需在倒塌的城墙豁口上露露面,足以羞煞二十万周军。”
“哈哈,祝帅此策大秒,逼敌不得不来战。今日。我军便再重挫其一阵。看他明日还当如何?”
……
“无胆小二,还敢再来战否?”
“哈哈。一个个胆小鬼。是不是昨天被爷爷杀怕了,不敢来了?”
“哎,爷爷站在这里了,对面的龟儿子怎么不来啦?昨个你们不是挺凶的嘛!?”
城墙外不远处的周军大营,一个个周军士兵看着在城墙豁口处吆喝卖弄的宋军兵卒,禁不住心头大怒。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就想杀将出去!
可是心头燃烧炽烈的怒火,一阵过去之后,周兵们就不由得又响起了昨日的遭遇。就宛如一盆冷水浇头,瞬间冷汗流下。
周军进入城中巷战,放弃自身大军团优势,与置有鸳鸯阵的宋军小接触面搏杀,完完全全等于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能有好结果才叫怪。
二十万周军统帅,目光冷冷的看着成武郡城,他知道,在今日与祝彪的第一阵交手里,自己一败涂地。
“老夫确是真该谢谢你这一教诲!”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平日里这句话常常说来,也自以为明白,今日才知晓,才切身体会其中真味。
“传令,击鼓,进军——”
明晃晃的雁翎刀向着成武郡城一斩,轰隆隆的战鼓声响起在周军大营当中。
两万周军步步当车的向城墙豁口开进过来。昨天他们已经吃够‘潮水般涌过’的亏了,一窝蜂的涌入城中根本就是作死。虽然今天早晨周军一时未定是否继续攻杀,可一些需注意的要点却也明白了。
城墙塌了,宋军却远远没垮,不能怀着‘趁胜追击的心’去打仗。要步步安营,前前后后打阵战一样去进攻!
所以,周军的攻势就大变样了。
但是变了又如何?只要短兵相接,在城去街巷那狭窄的路面中短兵相接,一次又一次系统增幅作用下的宋军就会以对决的战力优势,碾压式的击溃一波又一波周军的进攻。
“砰——”
阵战就要有阵战的架子。周军冲在第一线的不再是刀枪肉搏兵了,一个个提着重盾的盾牌兵像一堵墙一样冲着宋军压去。
有着地利优势的宋军自然随之变化而变化,两项碰撞,声音就像冬日里打了雷一样响亮。
张自用手持着沉沉的重盾,两脚蹬蹬倒退了两步,随即就稳稳的站住了脚跟。而他的对手却踉踉跄跄的退出了五步还多。都撞在了后面跟进的周军士兵身上,这才稳住身形。
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手腕,张自用眼睛圆圆的睁起,口中猛虎般的大喝一声,咚咚咚,大踏步的顶着重盾向前面的敌人冲撞去。而这个不怎么宽的街道上,向他这样正大步冲撞向敌人的重盾兵一共有五人。
五个重盾兵排成一列,就是一面盾墙。
五个受到系统一次次增幅后的重盾兵,就是五头人形蛮牛。
两者相合。其结果就是宋军当面之敌,在这一撞之下,溃不成形。
“死——”五面重盾的间隙,四支长殺迅猛突出,真的应证了那一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老话。
刚刚被五面重盾撞得队形都散乱了的周军。看着刺杀来的长殺人人脸上露出了惊骇欲绝之色,却少有人多得开。即便周兵有反应迅速的立刻挥舞兵器去遮挡,他们脚跟都站不稳的情况下挥舞出去的兵戈,又怎能挡得住蓄势已久的四支长殺。
正当面的四个周兵立刻被捅穿了身子,锋锐的殺首毫不费力的刺透了铠甲,深深地扎入周兵身体里。强力的冲劲还带着四名周兵狠狠向后撞了一击,那周兵身后多的是立足不稳的人。立刻滚地葫芦就出来了。长殺手后退一步,锋刃从周兵身体内拔出,鲜血哧溅,让空气中都升起了一层薄薄的血雾。
四支长殺退后。另外四支长殺已经交替着杀上。
这个小街巷中的宋军以一种屠戮的速度,迅速清扫着周军的前队。血腥气飞快在街巷前后蔓延开来,赤红的鲜血渐渐重新染红了街道。
相同的场面在北城大小数十道街巷上上演,经历了昨日的厮杀。磨练。信心满满的宋军步甲正值士气高昂,锋锐正盛。自然也就爆发出了最佳的战斗力。砍瓜切菜一样轻易击溃了入城周军的前队。
“哈哈哈,我军威武,彼军何等可鄙也!当浮一大白。”揽月楼上宋王满满饮了一杯,兴致极其高昂。
“哈哈,大王好兴致,末将就当再为大王助一雅兴。”祝彪站起身来对着楼下一喊,“来人,传令霹雳车营,以火石封堵城墙豁口。今日本帅要先灭一灭周军的气焰。”
只击溃入城周军前军算什么?祝彪的胃口很大,做就要做掉全部的入城周军。
轰轰轰……
霹雳车扬起石弹,带火的石弹,一颗接着一颗,颗颗精准的落在城墙豁口。再然后一坛坛火油也被准确的投到豁口处燃烧正烈的火石上,两片熊熊烈火,阻断城内城外的烈火,不可抑制的燃烧起来了。
城池外,周军从上到下所有人脸色无不大变;城池内,一万余周军将士亦个个神情骇然。
“杀啊……”宋军士气则更加的澎湃高涨,系统栏里的数据清楚地表明了一切。
但祝彪则不能留在揽月楼观看战局了,他要等在霹雳车阵前,等待着十有八九会二度来临的周营先天宗师的出现。
有着三尊人形核弹,周军见鬼了才会不用。城里头这次不是霹雳车做祸了吗?那我自己打碎了霹雳车就是。
祝彪至少有七成的把握,会有宗师级高手杀进城来。
宋军坚守街巷城区本就给周军出了个大难题,现在再加上了霹雳车锁门,简直是无解。不解除了,周军如何会安心?
所以,祝彪要早早等在霹雳车阵前。这是一个香喷喷的诱饵,而在诱饵的周边,自然埋伏着陷阱。
他可给三位周营宗师准备了一桩很不错的礼物的。
……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
祝彪没有料错周营的举动,但他料错了时间。
三枚人形核弹并不是大白天的就大赫赫的杀进成武郡城,而是直到夜晚天黑,三道人影才如清风一样飘入城内,人鬼不知。
城池里的周军半数投降,半数血染沙场。城里多出了七八千俘虏,自然也就有了一个新建的俘虏营。
灯火通明的霹雳车阵地。暗营下的祝彪已经满面寒霜。事情偏离了他预想的轨道,可他无力重新搬回。那么他接下能够做的就只有一个字——等。
宋王是住在郡守府,只是具体住在哪一间房里,除了贴身的护卫,就是祝彪拨调去的亲兵也不知晓。
飞猊厉无行是宋王最亲信的心腹之一,当初曾任宋王护卫副统领。现在宋王府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去了,可厉无行依旧是宋王的贴身护卫。上次阴平之战,宋王身边的那尊大神关键时刻顶了上去,留下护卫宋王的几个核心高手。厉无行就是其中之一。
一道黑影飘落到厉无行睡下的房间顶上。来人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中,猫一样伏在房顶上,就是不远处境界的弓弩手也没半点察觉。
厉无行是即将迈步武道圆满境界的顶尖高手,灵觉是极为敏锐的,睡觉之际也灵台空明。感知力丝毫不比平时来的弱。但是对于自己房顶上多了一个人,却是没有半点查知。
来人细细等了小两刻钟,似乎察觉房中的厉无行真正睡去了,这才飘然落到房门前,伸出手掌贴在门闩之上,暗运掌力,悄无声息的将门闩震成了一堆木屑。不发出一丝声音的将房门推开,随即身形一动轻飘飘的掠入屋内,就像是一片枯叶轻轻飘落于地,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
来人迈步轻足的走到厉无行的床前。腰间的长剑不见拔起,只是运功食指,对着熟睡的厉无行心窝要害猛力刺下去。
“谁?!”
就在这时,熟睡中的厉无行骤然生出警兆。猛地睁开双眼,暴喝一声就从床榻之上弹起。眼睛都还没有转动,单手成掌便向床边之人重重的轰了过来。他这一掌是仓促而发,但厉无行乃是江湖绝顶高手,掌力依旧势大力沉,一股凌厉掌风呼啸而来,仿佛大山迎面压下,一般的江湖人物都能生出一种将欲窒息的错觉。
“死去吧!”来人食指趋势不歇,身形不闪不避,只是在厉无行掌力即将达到的瞬间,运起卸力之法将胸膛猛的向内一塌,一股弹力同时从胸部生出,竟然就抵消了厉无行惊起下的全力一掌。
与此同来人刺下的食指,是因为凝聚了太多功力还是怎么的,竟然在散发着光亮,在幽暗的室内划出一道璀璨的夺命剑光,势若雷霆的直将厉无行心窝贯穿。
“啊!”
“噗!”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起。来人的一指毫不费力的贯穿了厉无行心胸,在厉无行山凄厉的惨叫中直接透体而出继而贯穿了床榻,在地上深深钻出一个不知多深的小洞,鲜血如泉水般从厉无行胸背前后喷射而出,将床榻喷染得一片殷红。
“什么声音?”
“好像是厉大人!”
“快去看看!”
周边房间里的宋王护卫以及周围的亲兵、弓弩手都被厉无行临死前的惨叫和发出的动静给惊动了,一个个房间内窜出人影,一阵喧哗叫和铁甲碰撞声向厉无行这里汇集。
来人并没有动,静静地立在房间中,等着四面八方的人把他包围。猛然,一股冲天剑气从房间中爆发而起,整个房屋瞬间像爆炸的甜瓜手雷一样,墙体房顶分裂成无数块残破的砖头、瓦片,向着四面八方飞溅打去。
这些体积、重量根本不会对人造成威胁的砖头、瓦片全然不可用常理来衡量。它们被来者以先天真气迸射而出,砖头、瓦片已经化身为子弹、飞刀,洞穿着一个接一个人的肉体。
先天宗师的简单一击,本来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包围圈就变成了一片死地。满地的死尸,被砖头、瓦砾打的满身血洞的死尸,缺胳膊少腿掉脑袋的死尸,至少有一百具!
这其中可不仅仅只是军中的骁锐,更有几具宋王身边本就寥寥无几的护卫的尸身。他们有不俗的武功在身,在这种场面下也依旧难以幸免于难。
“狗贼。我誓杀汝!”
宋王护卫统领,武道圆满境界的强者——摘星手杜充,怒火冲天的仰天大吼道。
话音没有消落,杜充的身形就已经飞射到来者头顶,一招擒拿绝学打出,尖锐的厉啸响彻在来者头顶,宛若半空中响起一声炸雷。
抬头看去,杜充身形如飞鹏疾掠,只手做爪,仿佛苍鹰搏兔,向来者的头顶猛抓下,招式尚未落实,强大劲气便已呼啸而下,吹得周边的碎瓦沉沙四溢飞扬。
“噌!”一道剑光从黑暗中掠出,直冲向上。来者手持长剑,一剑擎天。
“轰!”掌剑交击,两股强大力量碰撞在一起,凌厉劲气向着四下里激荡迸散。“嗤”的一声,杜充如受惊的灵狐向后急掠而退,他右手的袍袖尽碎,化作片片碎布飞舞空中,仿佛一只只的布蝴蝶。
来人紧追不舍,一剑不中,身形疾掠而起,比化身飞鹏的杜充还要快的直冲到杜充身边,一剑斩下。“哪里逃,给我留下吧!”
郡守府轰隆的劲爆声远远传入祝彪的耳朵。祝彪冰霜一样的脸庞寒的就更冷了。
自己铺网以待,敌人却要调虎离山,化被动为主动。自己真的是大意了!
第七百一十章 再战武道宗师
将自己超凡绝俗的轻功运到极致,祝彪身法快比流星,起跃之间就是二三十丈远,翻房过楼,如是平地一样,一条直线的向着城中心的郡守府冲去。
当那里传出第一声爆响亮彻全城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周军三位先天宗师在做什么打算。可惜,他看清了敌人的计谋也不得不主动踏上去,因为那是赤裸裸的阳谋。
难道祝彪他能明日对全军将士说,我一见郡守府生变,就料定周军那三个先天宗师准备做什么了。他们是一个去郡守府搞事,一个在途中路上等着劫杀自己,最后一个再来端霹雳车阵!
所以啊我不能离开霹雳车阵,我不能去救宋王。
鬼会信啊。
宋王更不愿意相信。即便他知道这是真的事实,他也只会以为祝彪自己胆小,不敢不愿来救自己。
所以,贵为城中第二高手的祝彪,现在不得不踏上去郡守府的路。不然就等着与宋王生隙起隔阂吧,还是那种一旦有了就再也抹不去的隔阂。
人在空中穿行,祝彪灵识全开,他敢打包票,自己肯定会被先天宗师半道劫杀,哪里还能全无防备?
不过至今他的感知还不到80,即便是雷达全开,面对一个武道先天宗师,也实在难有把握。
所以,祝彪此时是极为小心谨慎的。
霹雳车阵距离郡守府还不到二里路,以祝彪此刻的轻功,真的是转瞬即止。但就在他已经看到郡守府大门的那一刹那,一种心悸的感觉猛的袭上了祝彪的心头。
飞快的身形瞬间由极动转为极静,立在一间房屋顶上,眼睛警惕的扫视着左右、前方。这里有埋伏吗?
房屋往前四五丈远。就是一幢两层高的小楼。其中二楼墙壁后面,一道黑色的人影紧紧地贴靠在墙上。
没有一丝一毫的呼吸和心脏跳动,黑色人影整个就像是个木头人,完全感觉不出一点的生命迹象。
祝彪右手摸在了剑柄上,呼吸尽量的放轻放缓,汹涌澎湃的内力急速的运转,全身肌肉绷紧就处在随时爆发的准备中,目光冰寒。
他在房顶上整整停了约有半盏茶时间,耳朵听了又听。也没感觉出前后左右那个地方有危险了。黑衣人整个人的气机已于夜色完全融为一体了。
祝彪慢慢向后倒退一步,后方没有给他威胁的感觉,对比左右和正前方,危险可能也是最小的。他打算换一条路!
既然自己没被气机锁定,那就换一条路么。对方只有一个人。顶多是两个人,自己换一条路,照样能进郡守府。
这停顿的半盏茶时间,郡守府内已经又爆了三栋房屋了。
可就在祝彪准备退上一大步的时候,一只飞鸟轻灵的从前方小楼顶上飞翔而出,接着又飞快的没入祝彪脚下的房屋过道中。祝彪登时大松了一口气,该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如果有人在这里埋伏。那飞鸟如何会如此……
戒心大去的祝彪脚下微微发力,整个人立刻离弦之箭样疾冲出去。
小楼北面的黑衣人神色无一丝的波动,依旧似木头人一样。但是他举起的右手,已经凝聚了翻江倒海的威力!
黑衣人全副心神都放在祝彪的突进上。只等祝彪进入到一扑距离,便要一击毙命!
月夜深沉,寒风彻骨,割开喧哗的郡守府。只百丈距离外的这里都格外幽静。
大袖挥挥,祝彪对着郡守府扑去。身形刚刚要越过小楼。忽然间,黑暗中冒出一道剑光,犹如惊电飞逝,一闪即没,随后才发出声尖利的破空剑啸。
祝彪是一直都有所防备,但这道突然出现的剑光太过快速,只能匆忙间闪身后仰,这才勘勘避过头部要害,但顶上黑发却不可避免的少了一绺。
黑衣人这一下突袭险险得手,若不是祝彪反应迅速身手敏捷,这一击已经能要祝彪的命了。
惊电一样的剑光不是真正的利剑,而纯粹是凝聚的先天剑气。来人不同与当初祝彪遇到的先天宗师,可一样是一个绝世剑客。
黑衣人心中虽然遗憾,却丝毫不放松。既然已经占据了先机,那就一鼓作气,绝对不能让祝彪获得喘息之机。他是只晓祝彪轻功厉害的。当下剑气纵横,风驰电掣的连环三招,急锐的先天剑气破空之声连绵成一片,逼迫得祝彪抵挡不得,连连后退。
但祝彪的对敌经验何等丰富,见局势不利,也没有半分气馁。两手不断虚拍,袍袖挥动间更劲风激荡。
《流云飞袖》、《落英神剑掌》,这两项绝技虽然威力在祝彪所会的武功中称不上最顶尖,但是胜在快捷,并无需蓄力。在这种情况下,自最是合适。
祝彪想要寻机挡得一挡,阻住对方如疾风骤雨般的刺击,然后有的是手段扳回局面。
对方这种先天剑气固然了得,可祝彪所会的《降龙十八掌》、《冰魄神光》、《玄阴神光雷》一样威力巨大。更何况还有《七星戮妖刀》这等丝毫不逊色先天剑气这等绝学的奇功。就是无利剑在手,先天宗师想拿下祝彪也非易事。
黑衣人把内力运转到极致,剑气连连射发,手臂经脉都在隐隐发麻发涨,其结果就是一道道威力惊人的先天剑气泼风急雨般连绵不绝。
嗤嗤破空声都没在祝彪耳朵里消失过,点点寒星,始终笼罩着祝彪的心胸要害以及那颗大好的脑袋。
祝彪一步步后退,乃至直接撞入一间房子内,也没有摆脱掉对手的连击。他脸色也微微发白,没想到敌人如此难缠,比之上次遇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从遭到对手突袭开始,一直就没能挽回先机,连像模像样的还手机会都没得到。对手那种迅疾狠辣的先天剑气,招招直逼自己的要害。只要稍微一个疏忽,下场便是饮恨立时。
且更让人难受的是,对手不止是出‘剑’快速,剑气招式间也衔接的奇妙无比,逼得自己只能在可不容发的间隙间进行闪躲,否则就只有硬拼硬架一回合了。
那后果祝彪可绝对不想领教。
剑风激荡,剑气还未刺中,所发出的森人寒气便把头部几大要穴刺地生疼。祝彪在连连退缩了二十几步后,终于看到了对手剑气间露出了那么一丝多余的空隙。他知道能不能破局就看眼下的这一击了。都可以说这接下来的一击就关乎到他的生死。怒吼一声,头脸猛地蒙上一层青色,两手一轮一翻,竟以肉掌迎上扑面而来的先天剑气,想要趁着对手内息稍微有所不接的时候。破开对面的连击,将对手击退或是逼退!
嗤嗤几声过去,黑衣人从祝彪头顶越过,不及身体着地,便又一个纵跃向后翻腾,重新拦住了祝彪的去路。只见这时的祝彪人凝立不动,一双肉掌上已经显出了两点血红。额头上亦翻开了一道一指长的血口,满头满脸间均是鲜血淋漓,形状甚是可怖。
脖颈上也有血丝留下,身上的铠甲更是被斩的七零八落。直接露出了里面的内甲。
内甲完好无损!
划破额头的那一击,只是散开的一缕剑气就让祝彪脑袋一懵,眼前一黑。如不是他性格坚定,失去了视线后依旧招式不乱。脖颈上擦过去的一道剑气就不是只留下一丝血痕,而是直接斩掉祝彪的首级了。
反手而立。黑衣人借着暗淡月光,看着祝彪。真是一个少年俊杰,自己像他那么大时才初出茅庐。
自己的袭杀失败了。
“确是看低了你们一眼,又高看了你们一次。”
郡守府上这时又有了新的变数,最后一个先天宗师出现了。周营三个人形核弹,两个出现在那里。祝彪颇是不以为然!
就是三个先天宗师全都杀到,难道他们以为自己还能杀掉宋王不成?把那个二放到自己身上都远比放在郡守府效应更大!
亏得自己还以为他们会有人去毁掉霹雳车阵,白抬举了他们。
“大家伙儿上,一起剁了他!”
郡守府里,万分恐慌的护卫亲兵各持兵刃向着新出现的人形核弹的身上招呼。地上满是瓦砾碎片,已经不知道几个院子遭了秧。
这些护卫士兵知道自己不是刺客的敌手,但他们不敢不上前阻拦。因为如果宋王真的有了个三长两短,那么作为亲兵的他们一样要全部砍头掉脑袋。这可不是说笑的,真出了这样的事,就是祝彪也给他们揭不下来。
亲兵平时分光,关键时刻就要顶上去。如果顶不上去,那还要他们做什么?这跟战场逃兵是一个道理。
而在军伍之中,也始终保持着一个万年不该动的军规:主将战死,亲兵有退而不亡者,皆斩。
想要活命,除非能反杀了敌将。
所以军队里许多将领在身亡前,周边的亲兵就都已经死伤殆尽了。
第二个刺客出现,而且出现的方向还是郡守府的后院。一众只守在前院的宋王亲兵几乎都要崩溃了,他们每一个人似乎都想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宋王罹难。
每个人都疯了一样向着来者杀去。一时间寒光乱闪,无数利刃呼啸着向着来人的身上斩落。
不过他们显然选错了对象,身为先天宗师之一,这个世界上武力最高存在的一批人,岂是他们这些三流水准都远达不到的人可以对付得了的?只见来人平平两掌推出,一股海潮般凶猛的劲力就扑面向着亲兵们打去。是来多少人飞多少人,排山倒海般强劲的掌力直直把最当前的二三十人拍成了肉糜,还有更多的人成了肉饼。
武道宗师的蓄力一击,击杀百十普通劲卒,半点不成问题。
一名宋王护卫迎面劈来一刀,那人不闪不动,刀锋直接砍到身上,却以更快的速度猛力反弹了回去。刀背直接砸在那护卫的门面上,一颗脑袋立即粉碎。
“护身罡气?”另一名护卫强忍着惊骇,一剑刺出。
三寸长的剑罡直刺那人的心房。来人猛的一步跨前。身体顶着利剑而行,结果三尺长剑是节节寸断。
不等护卫惊骇的退身跳开,那人手掌闪电般探出,抓住那护卫的胳膊一拧,“喀嚓”一声,护卫的手掌顿时诡异的翻转了过来,惨叫着剑柄落地,一只手就要去抓来人的手掌。那人是翻手打苍蝇式的一煽,手掌明明距离护卫脖子还有一两尺之远。护卫脖颈就如被利剑斩过一样,脑袋平滑掉落。
一个能发出剑罡的80+高手,就如此陨落。
但这并不是最后的杀戮,而才只是一个开始。身子平平一步迈出,避过背后砍向他后脑勺的一口钢刀。反手后排去,那个一招落空未及回刀的军官顿时胸骨全部塌陷,鲜血狂喷着倒飞出去。
接着他双手探出拍开斩向他的两片刀锋,随即身形掠进,由掌变拳,轰在那两名持刀大汉的胸膛之上,打得两人连惨叫一声都没有。就当场毙命。
以先天宗师的强横冲入护卫和亲兵当中,就比猛虎冲进了羊群还要横行无忌。后两者的人虽然多,但在他的手下就仿佛孱弱得小羊羔一样毫无招架之力。虽然人人咆哮连连,挥刀狂舞。却还是一片接着一片的被来人击杀地上。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前来围杀他的宋王护卫就死了七个,宋王亲兵更死伤了二三百人。
让剩下的亲兵虽然对他恨之入骨,却也是个个心惊肉跳。
“儿郎们退下。你们几个。跟本统领上――”
杜充嘴角挂着血丝,却终于从剑锋下面脱得了身了。现在替他接下那剑客的人。正是宋王身边唯一的武道宗师。一把乌金宝刀,威力刚猛丝毫不在剑客之下。
挥退了众多亲兵,杜充点着院内仅有的三个上得台面的高手,齐齐扑向了第二枚人形核弹。
扑杀之中,杜充忧心的向着郡守府外看了一眼,祝彪与对手搏杀发出的响动,早已传入他的耳朵。
而至今为止,宋王都还没有露出一面。
……
“轰――”再一声雷霆巨响,十丈范围内的房屋院墙都被夷为平地。
祝彪踉跄着‘蹬蹬’在地上踏出九个深深地脚印,从陷地愈尺深,到最后一个只有三寸。“呸!”一下口鲜血也被吐出。
白骨杀人剑已经握在祝彪的手上,浑身铠甲尽去。这套老王赐予的伴随着他征战沙场两年时光的亮银明光铠,片甲无存。
而他的对手。双目绽放着精光,原本白暂的皮肤已经变成紫红色,大筋浮现出皮肤表面,密密麻麻结成细密的蜘蛛网。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渗出血丝一般。本来覆盖在他上身的白霜冰凌,迅速的消退成滚滚热雾。
《冰魄神光》,七煞宗里得来的一种极其霸道的水性功法。虽然与九阴内力颇有不和,但《小无相神功》下,一切皆有可能。
不知道对方使的是什么奇功秘法,但是威力极大。《冰魄神光》那么霸道的功法,也沸水泼雪一样眨眼破去。祝彪敢确定,把这种秘法使出来,即便对手是武道宗师,也一定会有根本性的损耗。但这样也能说明对方灭杀自己的决心!
祝彪就感觉着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越来越强烈,他自己血管中的血液也一下子奔腾起来了,就像汹涌澎湃的大河,气血激昂。
杀就杀!
眼前之人有什么好怕的?
是,他的招法威力更强。但对于寒螭内甲在身的祝彪来说,这样的人还不如先前遇到的先天剑客有威胁。
一身极品装备的祝彪,最不怕的就是放大招的敌人。他怕的是武学境界超凡脱俗的大能者。
似乎爆发的血气将全身都填满了,跟着对手浑身的骨骼发出噼噼啪啪的一阵爆响,然后五官六识像是全部张开一样,一种被气机锁定的感觉紧接着生到了祝彪的心头。
不,跟一般的被锁定还有区别。祝彪细细感触着,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落入蜘蛛网上的虫子,自己周围的一切细微变化都逃不过对方的感觉感知。
果然是武道宗师所用的秘法!这效应似乎要变态了。
祝彪心头凌然一惊。
弓身、重心下垂,祝彪眼前的对手整个躯体矮了将近二分之一。四肢齐齐劲,竟然没入土地中三四寸深。
下一秒钟,黑衣人身形疾动,整个人就像猎豹一样窜出。身体并不是直线前进,可是却动如狂风。速度之快,超乎祝彪想象,因为直到他冲到祝彪的跟前时,那撕裂的空气声还没有传入祝彪的耳朵。
一直蓄力中的祝彪也爆发了。手中的长剑此刻完全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周身上下都往外喷射着锋利的白芒罡煞,嗤嗤破空声不断,如裂布帛。剑芒闪烁,沿途走来,大片大片沙土扬起,好像铺天盖地而至的尘土,直朝扑来的对手卷去。
黑衣人完全看不清楚剑芒的去向,双眼中全是灿灿的剑光,根本无法瞬间便知真伪。但是剑芒罡煞是真是假对他有什么区别吗?赤裸着上身的他根本就不去避让,任凭一道道剑光疾快的落在他身体上,如同下了流星雨。
而祝彪那一道剑光就能将一幢楼房轰塌的剑芒罡煞,落到对面敌人的身上时,就防御微不可查的雨雾,半点效果也无。那浑身青筋暴露的上身,半点油皮都没擦破。
轰!黑衣人的双掌终于击下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一章 宗师的强大,险死还生
轰!黑衣人的双掌终于击下了。
他两手捏合成了一个拳印,‘啪’,爆出一声巨大的,好像百面战鼓同时擂响,所发出的那种让人心脏都随之而跳动的声响,听得祝彪脸色一变,浑身颤抖。
这是一股无匹的力量。
若是说阴平之战遇到的先天剑客是一个‘技’的代表,那么今天这个武道宗师就是‘力’的表率。
这是丝毫不逊色于先天剑客的力量。充满了毁灭!
一声一声。
咚!咚!咚!咚!
拳印翻动,一声声巨响像是敲打在了祝彪的心脏上。让祝彪色变了的脸更加严峻。
当拳印翻动了九声之后,终于来到了祝彪头顶!
祝彪抢在拳印临头之前手上地长剑突然当空划了一划,好像是割断了空气之中的气流,再猛的向上一戳,正戳上了来人打下的拳印中心,也是来人两掌合拢的结合处。
这一剑恰到好处,就好像是提前知道了对方的来路,等着黑衣人的双手碰撞上去。
同时,祝彪左手弹指一点,一道无色冰片飞向来人打去。
――生死符!
危机当头,祝彪也是尽施手段。
黑衣人的拳印面对白骨杀人剑的点击,竟然是不躲闪,也不变化,硬生生的继续往下砸来!
且在只差毫厘那薄薄的透明冰片就要打到胸前的时候,拳印再是一开一合。这一开一合没有惊雷一样的巨响响起。可祝彪射出的生死符,凭空定在了黑衣人身前。然后整个冰片就像电影特技一样完全粉碎湮灭在空中。
崩!
拳印紧接着打在了剑尖上。白骨杀人剑90的质地,90的锋锐,竟然被这一拳印砸的整支剑弯曲了起来,而黑衣人的肉掌,上面连个白点都没有。
一刹那,祝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纵然这时他人已经蹦飞了出去。
他已经预料到了黑衣人这一招会威力惊绝,但人的肉体真的能跟绝世宝剑一较高下吗?就算在系统中见过少林寺的《金刚不坏体神功》。他也抱着迟疑态度。
但是现在,祝彪信了,完完全全的信了。
一招‘破掌式’,祝彪长剑所处,是黑衣人拳印的最强点,却也同样是他的最弱点。只要能顶住第一合,拳印蕴含的巨力就会分水一样从他的左右滑去。可是。可是他没有做到!
口喷鲜血,鲜血散到空中直接化作一蓬血雾,实际上却是万千冰屑组成,随着祝彪的一喷之力,兜头反罩向追击来的黑衣人。祝彪人斜着倒飞出了五六丈远,深吸一口气。喉咙眼立刻传出火辣辣的感觉,人则如游鱼一样在半空中一滑,转了个优美顺溜的弧线,避过了黑衣人随即劈到的一掌。
血雾没有阻碍黑衣人半点,只让黑衣人在扑进的中间闭了一下眼。一掌崇山样一下。在祝彪左手出开出了一个丈许方圆的深坑。
黑衣人冷眼看着祝彪,就好像是一个眼看把一条鱼已经摇在网中的渔夫。突然看到渔网露个大洞。
砰!
脚下一跺,黑衣人似乎只是垮了一步,身体却瞬间就出现在了祝彪的身边,像极了传闻中江湖至高轻功――缩地成寸之法。一指直接点下,祝彪倒踩七星,腕翻白骨杀人剑削向黑衣人手指。结果点来的手指纹丝不动,削到上面的白骨杀人剑却被蹦起了一尺多高。
手指落到祝彪的左臂上,咔嚓一声,没有鲜血如箭的飙射出,只有骨骼的断裂。
骤然吃痛,祝彪额头生出了一层冷汗。
现在的黑衣人实在太强大了,跟一开始相比,绝然不是一个档次。见到自己一指只是摁断了祝彪一臂,黑衣人右掌结印,一击按入地面。
他这一按,非常的轻盈,似乎迦叶拈花,没有陷入土中一分一毫。但是一按之间,巨大的力量却隔山打牛一样轰击到了祝彪脚下!
轰隆!
随着黑衣人的手指一按,整个街巷似乎都哆嗦了一下。
砰!砰!砰!
祝彪弹身飞射,脚下的土地接连炸裂!大片的泥土宛如铁砂一样飞射起,追着祝彪罩去,人都升到了半空三丈距离高了,也依旧打的他护身罡气涟漪泛波!
人飞上半空,祝彪白骨杀人剑以《擒龙控鹤功》由断掉的左手勉强擒拿,腾出右手来,五颗飞蝗石握在掌心,手指连弹。
崩!崩!崩!
每一颗飞蝗石都划出了刺耳凄厉的尖啸,打向了黑衣人的脸!
《弹指神通》!祝彪这不是为了伤人,生死符都到不了身的武道宗师,又怎么会被弹指神通打中。祝彪这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他就不信黑衣人这种‘爆衫’状态能长时间维持下去。等耗过了这段时间,他就由孙子变爷了。
黑衣人像是看到了小孩子把戏一样,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一瞬间前后贯连的五颗飞蝗石尽碎。瞧得祝彪脑门青筋忍不住一跳,这人太变态了。
再是瞬移样的杀到祝彪眼前,双臂抖了一个花,破空发出的赫然是颤抖大枪枪头点花样的声音,双臂不再合拳印,而是如两杆大枪,直刺祝彪而来。
砰!整幢房屋被搅得粉碎。
一块砖头飞出,打向祝彪。祝彪没有躲,周围尘土弥漫,视线不清,这个时候‘只’躲,非良策。但是,这块砖头撞碎了,紧跟着后面还有一块!
且左臂震袖碎开这块砖头时,祝彪全身也是一震,黑衣人的变态,连块砖头上附属的力道都大得惊人。
钻头型的劲气疾速旋转着直冲天上的祝彪打来。
退,退。退――
想都没想着抵挡,祝彪飞速向后掠去。三十丈距离一晃而过。一道道罡煞在祝彪急退的同时,雨点样的向着后方打去,宛如苍龙的劲气扫荡了半道街巷,才消失在祝彪五丈开外,两侧十多二十间房屋圈被夷为了平地。
两人打斗的速度非常快,场中的形式完全超过普通人的想象力。祝彪二人所过之处,地面仿佛被挖掘机爬过一样,到处都是深深的坑注。
四周围过来的宋军远远地裂开不敢靠近。一开始还射击着的弓弩手也早停止射击,亲眼目睹着眼前凌乱的场景,他们所有人都感觉有些不真实。实在很难想象――一个人的发飙会有如此的威势。
祝彪手中的那柄长剑仿佛拥有无穷的神力,每一剑挥出,都像神仙在施展妙法一样。可怕的劲气穿过,房倒屋塌、可就是如此厉害的大帅都不是那个赤裸着上身的黑衣人的对手。
那人简直就是魔神!一拳一脚,都有着韩东山岳般的莫大威力。
祝彪完全陷入到狼狈当中。黑衣人再一招没有得手后,彻底发狂了一样,身形真的做到了快如闪电,一击接着一击的杀向祝彪。
祝彪躯体急挪移,右臂虎口裂开,骨骼都似不堪重负的咯吱作响。脖颈上一道血口淋淋沥沥的淌着鲜血。那是被黑衣人一道先天剑气划过的结果,脑袋都昏昏沉沉的了。
到这等境地,祝彪却已经知道今晚固然会是一场苦战,但要命的事情并没太大的可能发生。因为对方的攻击已经越过了顶峰,自己还依旧守的住。如此只要等他的气血从巅峰消退下后,那就有反击之机了。
“嗤嗤嗤……”独孤九剑一刻不停的施展出。每一击都落在黑衣人招数的弱点上。而至于为什么不落在黑衣人的大穴要害,祝彪不是不能而是如此做无用。
他脖颈上的伤口,就是一拼得来的。白骨杀人剑刺在了黑衣人坦露的双乳间,那里是人身最关键的檀中穴,却跟之前的肉掌一样,油皮都没破。
剑芒罡煞不停地划过半空,黑夜中泛着荧光的它们是那么的显眼。似乎是半空盛开了一朵大大的白莲。不停地绽放着莹白的光华。
砰――
黑衣人的招式都是那般的震天响亮,祝彪身体如同蒲公英直直飘飞而上,再落地时距离黑衣人依然拉开了二十多丈距离。但落地的第一瞬间祝彪就拧身弹走,躯体好像扭力弹簧一样旋转半周。
飞身离去的同时,借着一拧的劲道,浑身劲力何以,剑光一闪,直刺向立刻就扑杀到的黑衣人腹部。
地面上多了一个三丈方圆的大坑,十多间房屋在随后的波动中轰然倒塌。再一击落空,黑衣人却也不会白白承受祝彪那全力施展的一剑。可不容发之际,他脚下微微一错动,猛的就陷进沙土地中,然后五指呈爪戳抓而下。
“当……”剑指相交,就像是金铁交鸣一样。黑衣人腰身一弓起,整个身躯宛如绷紧的弓弦,嗖的破空响中人倒飞而去,剑尖突破五指的阻拦,只差毫厘,错失而过。
黑衣人陷入沙土中的小腿扬起了漫天的土尘,劲风逼加,如同狂风席卷枯枝,土尘化作漫天铁砂疾打而下。
离祝彪十丈外,黑衣人岩石一样冷峻的脸,似乎闪过了一抹赞赏。自己人知道自己事,靠着秘法,自己都能以一撼动两个武道宗师,或是生生毙杀其中之一。
帝都大内,供奉数以百人,武道宗师屡见不鲜。可那其中也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眼前的祝彪,完全是比自己低一等的实力,竟然跟自己纠缠到如此程度还保持战力不失,就是放到先天宗师中都可称赞了。
祝彪身上的寒螭内甲,黑衣人根本不在意。有这样绝佳的内甲那也是人的本事。就像他身怀无上秘法,初入先天之境时就能力战老牌宗师不逊分毫。
祝彪的内甲,他的秘法,这都是本事!
实在是武学上的奇才!
看着祝彪那年轻的面容,想着祝彪二十出头的年岁,黑衣人百战练就的心也不能不泛起了涟漪。
自己二十来岁的时候才是什么水平?眼前之人又是什么水平?况乎他还是天下有名的战将。兵法精通。
此子不死、不夭,未来成就无可限量。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传闻中更上一步的怀抱金丹,为陆地神仙,怕都有可能触摸一下门槛。
滚滚的气血再一次游动全身。
明明只是人的血脉,可滚动的时候发出的响声却若是大江大河在汹涌奔涛。骨节肌肉崩响,脊椎更好似一条大龙飞快扭曲,灵活的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黑衣人的这手秘法,是他壮年时候一次外出中得来的不传世绝学。内外一体,外练筋骨来推动气血运行。进而利用气血来洗练五脏六腑,让肉体、筋骨和体内的气血渐渐产生共鸣,日夜不息不休,练到小有成就时候,就可以把身体气血随意收敛搬运,再外放出去。
虽然今晚黑衣人触动了最后一步,爆发过后必然要歇息一阵子来休养生息。可即已经走到这一步。那他也就完全放开手脚了。
无数先天剑气从他毛发细孔中透体而出,暴涨体外两尺多长,凝而不散。就像是电视里的神佛发光一样,明显可以看到白芒破开空气产生的透明痕迹。
在周边宋军士卒眼中,黑衣人整个人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他浑身上下无处不是剑芒。白晃晃的耀眼,如同实物一般。
祝彪凝神以待,黑衣人如此模样,当然是要发大招。他内心有一种预感,只要撑过这一招。黑衣人也就‘无’威胁了。
瞬间欺身到祝彪的近前。一个跨步,长剑如梭。白芒突现,几乎不等祝彪有所反应,已经直接穿向他的喉咙处。
黑衣人手中没有剑,现在这把剑,完完全全就是内力的具现化了。
危急关头,祝彪此刻心中根本没有任何的想法,大脑中完全是一片空白,躯体只是本能的缩头上扬,气血瞬间灌到足底,两脚地上一摁,跟着躯体腾空而起。
不过若是如此便可避开黑衣人的这一击,就也太小瞧武道宗师了。黑衣人长剑刺来的时候变直线为“之”字,变化非常奇妙。见祝彪腾空而起,他顺势斜着一撩,长剑无有阻碍的击破了祝彪护身罡气,直直斩在祝彪的小腹上。
“嗤――”先天剑气划过寒螭内甲而过,这寒螭内甲又救了祝彪一命。可是剑气虽然没有及身,其中蕴含的力道却是一点不差的打到了祝彪身上。就感觉着五脏六腑嗤嗤作响,好似全部断开了一样。下一刻,祝彪身体就远远地抛飞起来了。
大口的鲜血从口中飙喷而出,落地的刹那,以祝彪之轻功,竟然踉踉跄跄退出了三两丈远才站稳脚跟。
左臂骨断,脖颈溅血,内脏受创,祝彪今夜伤的不可谓不重。但是现在他依旧能够稳稳站着,白骨杀人剑继续紧紧地握在手中,对面的黑衣人失望的一叹。
不再继续进招,反而露出了一个微笑。
岩石也柔了?
祝彪看到那一抹笑,脑子里瞬间这样想着。
“小子,今夜是杀不了你了。但你也不用得意,石州大水的冤孽,早晚有人来跟你算。”
说话仰首一声长啸,然后一跺脚,大地似乎都镇晃。黑衣人整个人火箭样直冲天空,都有一二十丈之高,在空中打旋一翻,大鹏一样振翅而去。一眨眼影儿就都不见了!
黑衣人离去,郡守府中的厮杀声也随之告一段落。祝彪清楚看到两道人影从郡守府中疾驰离开,知道那就是周营三宗师里的另外两个了。这等武道巅峰人物,只要不被大军围在平地阔野之中,在这无了百姓的成武郡城里,想要进出易如反掌,半点不是难事。
“走。快去郡守府。”
祝彪五脏六腑像是要翻到了一样,如果黑衣人适才继续进攻,他必然会具现一瓶千年石钟乳喝下。七煞宗里这玩意他拿了不少,一大部分留在了河东,也带了一葫芦来中原。可是玉葫芦质地坚硬仅仅是相对石头泥土言的,在高手交锋中,谁不能一掌拍个粉碎?
祝彪可不敢那这样的宝贝带在身上冒险。那装着千年石钟乳的玉葫芦在他的住处放着呢。祝彪重伤在身,内脏筋脉具有损,真的想立刻就回府邸,用灵物疗伤。可郡守府中情形如何?宋王情形如何?不看清楚了他如何放心。
上万宋军呼啦啦的向着郡守府涌去,而郡守府之前,也是上万人的宋军早已经围得严严实实。但是这又有什么用?
军中士卒与武道宗师之间,层次差的太多了。根本拦不住后者一根毫毛!
一身狼狈,鲜血斑斑的祝彪一现身郡守府门前,守在那里的张楠、陆通二将就禁不住大惊失色。
“大帅……”
“祝帅……”
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无碍。还死不了!”祝彪给二将,给所有军士一个缓和的笑。
“大王如何?府内损伤如何?”
张楠、陆通刚刚缓和了一些的面容瞬间又凄苦了起来。
“大王无碍。至于院中的损伤,祝帅里面看吧。”
宋王的护卫除了统领杜充以及贴身的两个高手外,此战中已然全军覆没。两千人的亲兵也损失接近三成!
祝彪踏步郡守府,就见空地上摆满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身着战甲的亲兵和衣着便装的护卫,密密麻麻。
“连厉副统领都遇难了?”在死去的护卫当中,祝彪一眼就看到了厉无行,这可是个能媲美当初增长法王的大高手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七百一十二章 战略对峙,局部战争
祝彪自己的住处。
一口千年石钟乳灌下,五脏六腑浑身经脉骨骼,就像是久旱龟裂的大地遇到了滋润万物的琼浆甘霖一样,一声舒服到极点的呻吟都差点情不自禁的由祝彪发出音来。
第二天,日上三竿。
昨夜自祝彪进屋后就紧闭着的房门终于开启了。一脸红润的祝彪轻快地走出房门,他所受的内伤已经好转了许多,外伤方面,在高体质影响下,脖颈的血口只剩下一溜红痕,左臂的骨断由《黑玉断续膏》的敷熬自然也急速恢复中。旁人伤筋断骨一百天,他顶多是十日,左臂就会完好如初。
“把这些给宋王那里送去。”一个小玉瓶,里面装的是满满一瓶千年石钟乳。祝彪递给了窦兵,吩咐道。
昨日之战,受伤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杜充和那位存在。后者还好一些,与来袭的剑客大战一通,旗鼓相当之余都自有克制,伤的并不重要。而杜充却不同,伤势比之祝彪犹重三分,他可没有防御超强的寒螭内甲,虽然他所面对的敌人比之那个黑衣人要弱上不少,自己也有大群的帮手在,但比起祝彪也要惨多了。
辰时末,祝彪全身披挂的策马来到郡守府。沿途路上,宋军士卒看到气色如常、行动自如的祝彪,人人精神鼎沸,颓色尽去,慌张也尽去,欢呼雀跃声响动不已。
宋王一夜中都在忧心忡忡,不为杜充,而是为祝彪。
夜晚战罢,祝彪前去郡守府时与宋王相见,那一付样子可也是重伤的形象啊。对于眼下的这支宋军,宋王本身也没有祝彪来的重要。祝彪若是因之重伤而不能理事。那战局危矣。
现在看到祝彪如同完人一样来到郡守府,宋王心中那是一个高兴啊。漫天的阴云全部散去,一切还都充满阳光。
“祝帅无碍,真乃军之大幸。”拉着祝彪的手,宋王高兴地眼都迷城一条缝了。
伴随宋王身边的中年文士深深地看了一眼祝彪,眼神之中埋藏着一丝闪亮的精光。
适才窦兵送来的那一瓶千年石钟乳,已经让他惊诧莫名了。可这里产生的惊诧较之眼前的惊诧,犹如萤虫比皓月,根本不能相比。一夜之中。昨夜里受创明显不轻的祝彪竟然恢复的像常人一样。
原本祝彪在他心中的实力定位,瞬间被拔升了整整一个等级。中年文士本以为祝彪跟杜充就是半斤八两,相差无几,都是武道圆满者嘛。但眼下看,那里是如此。祝彪较之杜充强出的不止一筹。
祝彪感觉出中年文士的关注,但并不以为意。见过宋王之后他就去看望了躺在床上的杜充,后者见到祝彪的一刹那,脸色都禁不住变了,内心的惊诧较之中年文士更盛。
自己跟祝彪都是武道圆满者,祝彪单人独力对付一武道宗师,自己跟那么多人联手对付一个武道宗师。结果祝彪现在生龙活虎的,自己却还躺在床上不能下地。甚至若不是得幸于刚才送到的千年石钟乳,自己现在都不咋能动弹……
祝彪不知道杜充的心思,略做安慰。即转身离去。而他即使知道了杜充的心思,也会不以为意的一笑。因为祝彪始终就没把杜充看做与自己同一等级的存在。
面对着同等级的武道圆满者,《乾坤大挪移》在手,祝彪就稳立于不败之地了。《独孤九剑》、《降龙十八掌》、《青翼蝠王》等等绝学奇功在握。真的让人有种同阶无敌感觉。
就是昨夜与黑衣人交手的初始,黑衣人的先天剑气在《乾坤大挪移》下也没能给祝彪带来太甚的威胁。只是黑衣人会‘爆衫’。一爆之后实力聚增,那拳掌之间莫大的威能,祝彪就是全力运转《乾坤大挪移》也挪不开去。直接‘废’了祝彪这门依为支柱的绝学。
但黑衣人那时是超越一般先天宗师的存在,岂是杜充这样的武道圆满者可比拟的?
……
午时饭后,轰轰的战鼓声响起。祝彪带兵三万开出了东城门。
“什么?”周军统帅脸色骤变,三宗师中的两位也脸色骤变。这怎么可能?那位现在都躺下了,祝彪小子竟然还能领兵出击?
三个千里镜望去,片刻,两宗师里的剑客开了口。“祝贼左臂有伤不能动弹,其他,却似乎无碍一样。”
“怪哉,真是怪哉。”另一个宗师放下千里镜,满脸的纳闷。
……
“呴,呴,呴!”
出城的宋军只有三万,相交之外头的周军来数量少的不能再少了。但是他们个个却士气高昂!
前头由祝彪带领,这些士兵就跟宋王的心情一样,漫天乌云散去,重新再看金阳。
而城外的周军呢?
只东门的周军就有三万人,可他们的斗志却完全跟宋军不在同一个档次。
成武郡城前后两日的厮杀,周军陷落进去了四五万人之多,占据了城外周军总数的五分之一。也就是说,周军在短短两天中伤亡了两成的人马,这是何等的挫伤士气?
何况昨夜里,三大宗师杀进了成武郡城,回来就躺倒了一个。作为宋军主帅的祝彪,明显会是三大宗师行刺的重要目标,但今日祝彪却如完人一样带兵杀出城来了?
已经受挫了的周军,士气刚刚因为昨日里三大宗师的‘行动’有所恢复,就猛的大受一重击。一挫再搓!
面对士气高昂,一步一喝的宋军;面对列队整齐,刀枪鲜明的宋军,周军都没有了高喊起来压制宋军的心思和心气。一个个只缩在营中,看着开出城门的宋军耀武扬威。
直到北城外的周军主力遣派七万步骑杀到东城,东城周营里的周军才有所动作,打开辕门,杀出了两万多人来。
面对三倍于己的周军,祝彪自然不会死拼硬打。但也不是一触即退。一仗足足杀了一个来时辰,宋军折损了三四千人,也击杀了两倍的周军,太阳偏西了,这才作罢。
损失了三四千袍泽,但宋军上下依旧士气洋溢,斗志昂然。对面的周军,实力雄厚,七八千人根本动不了筋骨。却一个个如打败仗了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
夜晚,成武郡城欢声高歌,喜气洋洋。
……
博州。
山野中扮作男装的宋滢竹、祝采儿正在急速飞驰。二人的轻身功夫都到了高深境界,一施展开来。好似两只夜鹰,在那山峰中飞驰。
耳闻松涛阵阵如万马奔腾,二女超峰越岭,疾驰在那深山老林中,无有一点的惧色。
驰后约一顿饭之久,翻下一道荒谷,突见一道碧光。阳光下一闪一闪的,迎面向两人射来。
祝采儿把前进的势子收住,失声叫道:“姐姐快看,那是什么在光亮?”
宋滢竹一拉祝采儿的手。道:“小妹,快上来!那是一条巨蟒。”说没说完,已经纵身跃到一棵大树上面。
站定身躯,二女低头望下。只见一条约水桶粗细,五六丈长的巨蟒。向二人立身树下疾矢一般窜来。
巨蟒爬近二人立身的树下,便停止向前,蟒口里发出吱吱的叫声,蟒头抬起两三丈高,口吐红信,就想向树顶冲去。
二女立感到一阵奇腥冲鼻,令人欲呕。宋滢竹赶忙探手怀中,掏出两颗解毒丹,自己服了一颗,另一颗交给了祝采儿,“赶快把这颗丹丸服下,跃到那边树上去,待我来把这巨蟒除去。”
祝采儿接过丹丸,立即送到口里,纵身向另一株大树上跃去。心头还有余思想着,百莽山果然是‘百蟒’,一路上都是第三条了。
祝采儿刚跃开树顶,那巨蟒猛的一翻身,尾巴向大树上甩,只听轰隆一声,那株二人合抱粗细的大树,便齐腰而断。
宋滢竹冷冷一哼道:“孽障。”
话声甫落,立即扣上两支噬血追魂钉,展开轻功绝学《登天梯》,拔身跃起三丈高。
身悬半空,望见那条巨蟒转身向祝采儿立身树下窜去。
宋滢竹立即气聚丹田,骤然半空翻身,一抖手,两支噬血追魂钉,直向巨蟒双眼袭去。
那巨蟒是庞然大物,虽然凶猛无比,但那它哪里知道躲暗器?虽然眼睛遇袭,生物的本能让它去躲避,但它在开始时只听”嗤”的两声,当发觉是眼睛遇袭的时候,两支噬血追魂钉已经正打入它的双眼了,两道凶光登时敛去。
巨蟒双眼被歹毒的噬血追魂钉打瞎,只痛得在地上乱翻乱滚,身尾滚到之处,不论大小树木,一类打倒。
宋滢竹、祝采儿纵离十好几丈远,站在一株又高又大的树梢上,睁眼看着巨蟒翻滚挣扎。
这是她们进入百莽山以来遇到的第三头巨蟒,已经有一套杀之的具体套路了。
但见巨蟒翻滚了一阵后,大概剧痛略减,又昂头吐信向二人立身树下窜去。宋滢竹、祝采儿都不感到意外,巨蟒眼睛没有了,可嗅觉还是灵敏。
念头转过,巨蟒已窜到二人立身的大树下,水桶粗细的蟒身猛力向大树撞去。
那枝高大无比的古树,被巨蟒猛力一撞,也撞的摇摇簌簌,二人感觉立身不住,又拔身跃起,向另外一枝树上跃去。
宋滢竹站定身子,手中又扣上三支噬血追魂钉,这是她自别人手中夺来的,一共有八九七十二支。而至于被夺的那个人的下场,不说也都明白。
噬血追魂钉钉锋犀利,开有血槽,钉锋蓝光莹莹,淬有剧毒。只见蟒头微抬,立即抖手打出。
三点寒星挟风,一支直向蟒口袭去,两支再袭上那瞎掉的眼珠。
巨蟒没了眼睛,张开的巨口半点没有察觉的就被一支打中,两个已经瞎掉的眼球也像碎掉的玻璃珠一样彻底破碎,变成了两团血肉模糊的血浆。
巨蟒仰首嘶鸣一声,黑褐色的毒液不要命的四处溅射,所中草木尽皆枯萎腐蚀。巨大的蟒身也在地上翻滚不已,蟒尾像鞭子一样,狂乱的抽打周围。
有一颗大树。被它尾巴一扫之后,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树竟然拔根倒下。
如此威势,内力深厚如宋滢竹也无法做到。之前她们第一次对付巨蟒的时候,都不禁大吃一惊,暗忖:“这孽障好大的蛮力。”可现在,一切都习以为常了。
巨蟒把大树扫倒之后,大概气力消耗过多,又中五支噬血追魂钉。钉锋上的剧毒也有所发作,所以威势大减。
宋滢竹随即掏出一蒙面盖住口鼻,拔身跃落地下,向巨蟒纵去。
那巨蟒一闻声音,蟒头一昂。一扭尾巴,即向宋滢竹扫去。
宋滢竹可不敢硬憾这一击,见巨蟒尾巴打到,横身一跃避开了去。利剑拔出,侧身一招,一道丈余长的剑芒就向蟒身劈去。
锋锐的宝剑并不怎么费力的就破开了巨蟒的皮革,寒光一闪。一蓬毒血飞溅。
这百莽山的巨蟒比起寻常蛇类当然厉害上许多,无论是身躯长度、力量、毒性还是皮革的韧度,都强出不止一个档次。可是宋滢竹手里拿的也不是凡铁俗兵,那是祝彪特意给她寻来的一把宝剑。质地70+,锋锐更有80+,由宋滢竹的内力支持,看破一头巨蟒的皮肉还不容易?
毕竟这百莽山的巨蟒对比的也只是普通蛇类。它们自身甚至都是由普通蛇类进化而来的,可不是云梦大泽中的那些异种。
巨蟒挨了一剑。阵阵剧痛,蟒身猛的向宋滢竹卷去。
宋滢竹用处《曲流九折》身法,身灵巧快,眼见蟒身卷来,拔身跃起三四丈高,半空再挫腰长身,施出《登天梯》来,陡然间又升了一丈多高,向祝采儿立身的树梢落去。
祝采儿这时手中也扣出了一枚铁弹,用出弹指神通的功夫,应着巨蟒昂首露出的七寸要害处射去。
铁弹速度比离弦之箭还要更快,嗖嗖的破空响,不等巨蟒感觉出,弹丸就已经命中了脖颈下的一道银纹。
一个血洞出现在银纹中,弹丸直接射穿了巨蟒的皮革,射进了它的肉里面。巨蟒一声哀鸣,刚才还拔山蹈海的力量似乎随着小小血洞哧溅出的那道血箭,泄了大半。
趁它病,要它命。宋滢竹身形一晃,身剑合一,化一道银虹,向着遭受重创的巨蟒跃去。
巨蟒虽然双眼被打瞎,七寸要害被重创,但嗅觉依旧灵敏,一闻宋滢竹的气味向它跃来,猛的张巨口,重新鼓起气力向着宋滢竹扑吞去。
寒芒一闪,巨蟒头颅被斩落。漫天飞溅的蛇血中,一道银芒穿过,宋滢竹出现在巨蟒身后的一棵大树上,月白色的长衫一丝蛇血都没沾染上面。
巨蟒被断头后,身躯在地上滚了几滚,再也不动了。
祝采儿见巨蟒除去,一跃落地,翻手拔出腰间利剑化开了蟒身的皮肉,剑刃直下两丈来长,剑尖在血肉内轻轻一挑,一颗茶杯大小的蛇胆出现在二女的面前。
“能长这么大,也是生而有灵了。这蛇胆总是有用处的。”
宋滢竹解下自己背上的背包,从中取出一个尺长的玉盒,打开来,里面已经放着两颗几乎相同大小的乌黑蛇胆了。
祝采儿接着再挥剑劈开蟒首,一颗两寸大的圆珠滚滚从红白的脑浆血浆中流出,祝采儿剑尖一挑,圆珠升到她胸前,正落进祝采儿左手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一个鹿皮袋中。
蟒珠也到手了。
那这巨蟒就再无什么值钱的玩意了。
宋滢竹眼看现场被折断好几株大树,“这巨蟒长这么大,不知道要历经几百年时间。可是既然自寻死路的拦我们,死就也怪不得咱们。”
抬头一望天色,万道阳光正渐渐地隐没细狭,天边现出一片赤红,“这孽障耽搁了咱们不少时间,太阳要下山了。咱们要抓紧时间走出百莽山,不然到了晚上,就有的麻烦了。”
祝采儿认同的点点头。白日里还要,可一到晚上,深山老林中的危险性几何式的提高。过往多少武林高手都死在了这一点上。两女立即展开身形继续向西南疾驰,疾走了大半个时辰,天边只剩一抹红霞,她们终于走出了百莽山。
出了百莽山,也就等于是出了博州。如此西南方向,那德州便也就在眼前了。
宋滢竹轻微的喘着气,脑子里又一次情不自禁的算过时间,充裕,还很充裕。只要找到祝彪,自己一个月内肯定能赶回明华寺。
“界碑。前面不远肯定就有人烟,咱们去投宿。”
自觉充满希望的宋滢竹灿笑着对祝采儿道。明明是男儿装扮,这一笑中却充满了女儿风情。
两道人影旋即再疾驰而去。
两日后,北京发来的二十万大军开到博州德州交界处。
兵马三停剩的不到一停的上官仁清,看着援军都督石渊眼泪都要留下来了。这几天时间里他被党世魁蹂躏的好惨啊!
——三郡丢了两郡,这最后一郡也摇摇欲坠。
次日,石渊督兵反击围攻郡城中的党世魁周军。至此,唐军与周军之间由战略对峙,变为大局对峙中的局部战争。
而谁都知道,天下兵戈四起,大战就是由这些局部战争一点点拼凑直至最后引爆的。
成武郡城外,宋滢竹、祝采儿皱眉的看着周营。怎么办?她们昨晚上就到了这里,可现在也没想出如何突破周营进入城内的法子。在来成武郡的一路上,宋滢竹与祝采儿可是知晓,周营三宗师的。
“咦?姐姐你看,周军有调动,他们在后撤!”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三章 好一招‘过河拆桥\’
“大帅,你看。//访问下载txt小说//(百度搜)周军连霹雳车都拆卸了,不像是在演戏。”陈安指着外头的周营让祝彪看,脸上虽强制忍耐却还不时的露出一抹不能自禁的雀喜。
军帐拆了,鹿角、拒马拆了,现在霹雳车也拆了,马上就该一把火烧了营辕了吧?反正栅栏等跟鹿角、拒马是一个样子,都是木头做的,可不比霹雳车这些精密高价的攻城器械,毫无运走的价值。
祝彪现在依旧不知晓德州北部发生了什么,但他怀疑唐王是不是出手了,否则周军不会轻易退去的。有大批的骑兵在手,宋军根本没有突围的可能,以自己对周军造成的伤害,就是围困个一年半载,他们也会死死钉在城下,饿死自己的。不可能这么的散去!
陈安说的对,周军并不像是在演戏。那如果是真的,必然就是有外部力量介入的因素。而宋军可以指靠的,尤其是在德州这个地方可以有帮助的,不是唐王又会是何人?
“密切监视,给我盯紧了,一刻也不能放松。”祝彪不敢有大意,对陈安说道,“再有其他消息,立刻来报。”
到中午,陈安兴冲冲的直接跑到郡守府,“大王、祝帅,周军把大营点了。”
饭桌上闲谈着的祝彪、宋王听了后,前者端起的酒杯顿也不顿的继续送往嘴边,后者却噌的一下跳起,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去门口,望向北面,果然是黑烟腾腾。
“哈哈哈,哈哈哈……”
郡守府上空响起了宋王高兴地笑,不多久整个成武郡城都欢声雷动,满是笑语。祝彪对此早有预料。不管周军是真的撤去了,还是做假,大营都是要烧的,所以他很冷静。
“先生。还要您去走上一趟啊!”没理会高呼大叫的众人,祝彪来到宋王的贴身保镖跟前,说道。
“分内之事,敢不从命。”对祝彪,先天宗师很好说话。转身来到房外附在宋王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身形一展就向着城外疾驰去。
他要去打探周军的消息。祝彪没派斥候去,这个时候派斥候纯粹是拿肉包子打狗,只有他这样的轻功和武道宗师级的人物,才能确切查看郡城周围二三十里范围周军撤退留下痕迹的真伪。
不过让祝彪吃惊的是,不到半个时辰。那位宗师就飞一样的返回了郡守府,切身后还跟着两个俊俏的公子哥。
“咦?”
看着其中一张面孔,祝彪眉头皱起。不等三人落到庭院,就走下了台阶。似乎有点眼熟的一张脸,很亲近的关系,可就是想不起来那里见过的。
“大哥!”祝采儿眼泪盈眶,半年多没见过祝彪了。人还没落下。清亮的声音就传到了。
祝彪两手一拍,知道了为什么自己看着眼熟了。这可不就是他给小妹的那几张人皮面具中的之一吗。
祝采儿已经脱掉了脸上的面具,满脸的俏喜,满脸的欢喜。
“小妹。你怎么到中原来了?”祝彪不是不高兴,他心里欣喜地很,但转而就被更大的担忧给‘吓’到了。一家口人,怎么就小妹一个人来了?是什么原因让她不得不万里迢迢跑来中原寻自己的?
家里其他的人呢?难道出大变故了。只有小妹一人逃出来了?
最后的设想可能性极小,却也是祝彪最为担忧的。眼下时候。他第一个孩子都要出世了……
“扫兴,不能给我个笑脸啊,真是。我就不能一个人来中原?”
看到许久不见的大哥,祝采儿温馨的话没听到一句,反而立即迎来了祝彪的喝问,小脾气当即就冒上来了。嘴一撅,犟着鼻子道。
“行了,没大没小。”手指很刮一下小妹鼻梁,祝彪心里已经安然了下来。小丫头还有心思较真,那家里肯定是平安无事的。
一旁的宗师微微笑了笑,他是在城池东北方向十余里外的地方遇到的这两人。一开始还以为是周军的探子,而宋滢竹、祝采儿一开始却以为他是周军的高手,两边还简单的交过一次手。如不是宗师心思缜细,看出二人的穿着是江湖打扮,手下留情,那都是要自相残杀的。
而把话说开之后,宗师还真的吓了一大跳。侦查都顾不得了,立刻带着二人飞回城中。
祝彪自然谢向宗师,再满脸笑容的告辞了宋王,带着祝采儿、宋滢竹就折回了自己住处。宋滢竹的身份,也是他离近了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气后才确定的。
“恭喜祝帅,恭喜主帅……”是人都知道祝彪小妹不远万里来到中原寻祝彪肯定有要事,宋王等人哪里回去做电灯泡。拱手抱拳,恭喜着祝彪兄妹团圆。
只有那宗师面色有异的看着祝彪兄妹、宋滢竹三人背影离去,莫不是祝家不止一个人是练武奇才?那祝彪的小妹看面相才十八九岁,内力却是如火纯情,轻功精湛高超。旁边男子更加的了得,年岁也只二十七八,实力就已经步入绝顶之列。实在太让人感慨了!
宗师这一瞬间都想到了一路上毙命的两个徒弟,也是二三十岁,不说比祝彪,就是比那男子也差的不以道里。
回到祝彪住处,小妹立刻将一切全盘托出,她的事,以及宋滢竹父亲的事。
她们在城外徘徊了已经三天,一直找不到进来的空挡,宋雁南一月的时间实在有限。
宋滢竹美目含泪,期盼的看着祝彪。
祝彪听了微微一笑,“你只管放心,小小的寒毒,不在话下。”
伸手从怀中取过一瓶‘烈阳丹’,一共十颗,是可比拟‘九花玉露丸’的灵药,刚刚具现的。
“这瓶烈阳丹药性阳刚,不出所料的话,足可解去伯父身上寒毒。再说城外的周军既已经撤离,那我明日就起兵北上。如果伯父服用了这烈阳丹还无法彻底恢复,那个时候我也提兵进到北疆了。再走渔阳一趟就是。”
宋滢竹根本没想祝彪如何会在怀里放着这么一瓶对症的良药。只是一把结果药瓶,拔开红头塞,瓶口放在鼻下一嗅,阳刚烈气就顺着鼻息流入体内。虽然这么一缕阳气立刻就被她体内阴性内力所化去,宋滢竹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内心高兴到了极点!
“河东还有三颗火龙果、一颗烈阳菇,你就安心好了。伯父就是真被寒毒伤了身子,无论是火龙果还是烈阳菇,都足以尽去弊害。”
刚才的瞬间祝彪甚至想直接具现出《九阳神功》来,保证宋雁南练不上一年。寒毒尽去,实力还能再上一层楼。但想想,还是作罢。他的一直来作为,实在不能让祝彪放心。
鬼知道宋雁南会不会把《九阳神功》直接送到清虞山去。
十粒中阶顶级的烈阳丹,价值不菲。也就不菲去吧。
“什么?你这就要走?”
“父亲一日不愈,我心一日不安。哪里有时间跟你在这耽搁。你何时到了北疆,就来明华寺后山寻我。”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只带走一个小瓶。
宋滢竹走的真叫干净利索,前后半个时辰没有,坐下来说话两刻钟多一点。人就这么又走了。
祝采儿耻笑祝彪,对宋滢竹拍手叫好,“梁姐姐这一招过河拆桥,耍的真叫漂亮。”
跟单玉屏极好。跟宋滢竹也很不错的祝采儿,对这事儿从来不发表意见,除了鄙视祝彪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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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州最北的福隆郡。
石渊、上官仁清督唐军二十来万大举反击周军,不到四日时间就夺回了先前的十余县失地。当初全失的弋阳、纪郡两郡。后者当然还远着的,前者唐军却已经反杀到了郡城之下。
但是随着成武郡的周军大举北上。与党世魁部周军汇合,唐军占优的局势就很快又被掰了回去。
今日,周唐两军就在福隆郡与弋阳郡的交界处激战正酣,两军入阵相加人数有五十万众。
石渊尽展其才,排出了极为严谨的阵形,本人居中指挥,上官仁清领前军正与周军殊死搏杀。
“报!都督!周军攻势凶猛,我前军箭矢将尽!”前军士卒飞马来报,石渊未作反应。他早就看到了,现在周军已经撕开了唐军阵前的枪林,两军陷入混战中。从他的眼光来看,但凡短兵相接之后,没有弓弩在后支持的一方与有弓弩在后支持的一方搏杀,早晚是前者败退。
可是他现在有什么办法?
纪郡失陷,唐军储备在郡城中的大批军械尽数为周军所有。他在还没抵到德州的时候,听闻德州右变立刻就挥师疾进增援,随军大批的军械自也拉到了后面,至今距离德州还有三两天的路程。
这几日又与周军厮杀不断,军甲刀兵还好一些,弩矢利箭着实是短缺不够用。
但,法子就是想不起来啊。石渊正思索着对策,忽然听得侧面马蹄声大作,主阵唐军士卒一阵骚动,纷纷侧向西望。数以千计的周军铁骑飞驰而来!
石渊手中有近五万人的骑兵,但是这五万人的骑兵是他压阵用的,是一张王牌。不到必要时候他不愿打出去。
当下只是命令两翼各置长枪手盾牌兵万人,刀盾重铠的猛士五千,背后再靠着五万幽州骑兵,可算是天衣无缝。
但让石渊始料不及的是,侧翼袭来的这支周军骑兵,人数虽不多,但却是由周军悍将雷鲲率领,为清一色的重甲铁骑,也就是北汉军中所言的具甲铁骑,极是骁勇。
当唐军发现来者不是心中以为的轻骑,而是,人马具披重甲的重骑兵的时候,三千重骑面对如林般的枪尖已经视而不见的直冲上来!
侧翼的唐军重盾长枪也算是精锐了,但一照面,便被人马具装的周军重骑冲的七零八落。刀盾重步扑上去也丝毫无济于事,只眼睁睁看着对方将侧翼捅开一个大口子,直突入中军而来。唐军阵形一时间大乱。军心立时动摇!石渊周边已经有人建议他拿骑兵立刻反击周军,使之不能继续的后继反击了。
“顶不住了,都督!侧翼要溃了,中军还是撤吧。再迟上片刻中军也要乱了!”亲将如此道。
石渊充耳不闻。突然瞥见乱军之中有一将,去了兜鉴,露出本来面目,挺一柄掩月刀奋力拼杀,刀落处,血肉横飞!不是中郎将吴杰又是谁?他这是故意让士卒看到自己。以此激励士气!
只是左翼已经到了主将提刀上前厮杀的境地了,危险不危险,也就不言而喻。
将牙一咬,石渊决定搏一搏。身为二十万大军统帅,之前威风了好几天。他可不想周军实力到了一反击就吃上一个大败仗。一把扯下所披战袍。将胸前长须一捋,环视众将道:“福隆乃博州门户也,若有闪失,百死莫赎其罪!今日之事,唯死而已!”
“都督为军中主将,万不容有失!万一不测,大王折损一柱石!”亲将扯住石渊苦劝!说话间。左翼完全被周军铁骑打穿,雷鲲兵锋已经直指中军主阵了!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但石渊心里明白,左翼只是被周军打穿并不是打烂。自己若能组织亲兵顶住周军重骑的冲击,稳固中军,后军五万骑兵在手,这一仗还有的打。
而要是立刻把五万骑兵放出去。中军后退,前军断后。此战就是大败而输。
“我意已决。尔等勿需复言!再有劝退者,立斩!今日我军便是全员战死此地,也不可妄退一步!”说罢,石渊命亲兵取来所使的凤嘴大刀。周边亲兵受他鼓励,慌乱的军士有所恢复。正在这时,那突入中军的周军铁骑已经望见了都督大旗,直直冲来了!
人的血肉与钢铁的碰撞,实在不是对手。沿途贯穿唐军左翼再杀入中军的周军重骑,此刻正值士气高昂,高喝大叫着,不管防护,长枪大刀只管劈杀挑刺。
“杀!”都督一声大呼,四周将士虎吼呼应。
一员校尉率先带领营中的重甲刀盾兵向着冲来的周军重骑迎上。
“祸事了!右翼也有敌骑来袭!”恰当这时,中军处的望车吊斗上响起了瞭望兵的惊呼。这一声惊呼,听得石渊等众将官心惊肉跳!
石渊凤嘴大刀插到地上,腾空翻上望车,手搬着圆柱三两下就上到高处,放眼急视之,果见右翼亦有两三千周军重骑风驰而来!中军士兵本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追随主将死战到底的将士此时心胆俱裂,不由自主的就萌生起了逃遁之心!
嗡嗡声响起,军心动摇。
石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为那右翼杀来的周军重骑,而是为中军十万大军动摇着的军心。
如果全军上下能万众一心,当众志成城,再有翻倍的周军重骑攻来也当寸步不让。可现在……
自己还是晚了一步,应该就在周军反击势头上来的第一时间就来这么一场大战。但自己没有,反而是在周军数次反击得手,士气此消彼长的时候拉开了这一场决战!
如果败阵,罪在自己——
“告诉毛羽,右翼若有失,我砍他脑袋。”
“重甲刀盾兵上前,亲兵上前,无有军令,胆敢擅退者,皆斩!”石渊跳回马背,抓起凤嘴大刀,满脸上已经布满了坚毅。
“骑兵左右出列,准备出击——”
传令兵疯狂的摇晃着手中的令旗,一道道破釜沉舟似的军令被石渊下达下。
但是军情真的瞬息万变,就在石渊决定了放手一搏的时候,一个惊喜的叫声响起。
“都督!看呐!援兵,我们的援兵——”石渊在望车上瞭望兵惊喜的吼叫声中疾速回头。放眼一看,登时大惊!却见右翼的西北方向一溜儿尘烟升腾。
石渊当然看不清楚升腾的尘烟下隐藏的是什么一支军队,但瞭望兵却看得清楚,来军之前分明打着的就是一面‘唐’字大旗。那不是将旗而是军旗!
来骑的出现让进攻唐军右翼的周军重骑大感措手不及,一时间是进退两难。他们继续进攻,担心被来骑打了屁股;不继续进攻,现在已经突进来了,如何还能立刻脱离战斗?
党世魁是极其的有决断的,当下就命令手中的骑兵发起进攻,以此来化解突如其来的这支唐军骑兵。
周军骑兵出动了,唐军的五万骑兵也出动了。猛的出现在战场上的唐军骑兵反而绕过唐军的大阵,窜到周军的侧翼,发起猛烈的奔袭!
当先有一将冲在最前面,此人身材高大,骑在一匹枣红马上,使一柄铁枪,突入周军阵中,完全是虎入羊群,纵横驰骋。极为骁勇!所部的骑兵,也俱是骁勇之辈,人数虽然只有五千上下,但撞入周军左翼,只片刻就让周军左翼攻势锐减。
“是幽州铁骑!都督,是咱们的幽州铁骑!”唐军中军,有部将大声吼道。
“那身长使枪的是大王的亲兵副统领,龚瑞!”又有将士大声的呼告道。
龚瑞?石渊自然知道这个人。可他不是在李斌帐下么?怎地跑到德州来了?莫非大王怕我有失,特意派他增援?
第七百一十四章 势如水火,变化莫测
凡是战事胶着,又或是战事不利时,得到增援的一方,无论多少,往往都能恢复士气。眼下唐王大军有幽州铁骑这等精锐前来相救,本来有心溃逃的士兵也尽皆转身再战。周军正面部队,非但不能推进一步,反而被上官仁清趁着一股劲打的节节后退!
可是从左翼突入进来的周军重骑委实太过强悍,其人马俱披重甲,刀枪不能入。冲进阵中,就是劲弩也派不上用场,除非是大黄弩。从左冲到右,一路呈破竹之势,直恨得石渊牙根痒痒!
“正面之敌退了!”
侧翼受到幽州铁骑的冲击,正面又遭唐军前军的拼死反攻,周军步兵终于没有了持续进攻的动力,开始收回露出的牙齿。部将建议追杀,上官仁清急止!
中军的石渊也紧急下令前军抽调部分兵马夹击周军重骑,他要将周军重骑团团围定,堵在阵中,一个也不放过!
三千周军重骑也开始调整方向,不再一个劲的盯着唐军中军飙突,而是调转马头往周军阵中而去。他们也怕被围堵而丧失了骑兵赖以生存的机动性。
“快!重组阵形!”机会都是会一纵而逝的,不趁这个机会再结成严阵,稍后周军必再复攻!
石渊的脑子现在很清晰。所以一声令下,时间已过晌午,经历血战的唐军士兵腹中饥饿,很是疲惫。可也是闻声而动,清理起同袍尸身,迅重组阵形。远眺千步开外,周军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两刻多钟后,两边同时敲响了金钟。骑兵罢战,两军各自收拢退回的骑兵部队。步兵又已整治,看样子,今天之战还没到该结束的时候。
上官仁清满面血污,肩膀上还插着半截箭杆,打马来到中军主阵,大声道:“都督,前军结阵完毕!”
石渊见上官仁清身带箭伤,心中虽然关切,但这个时候老朋友也不能询半点私。只是道一声辛苦。
上官仁清去抱拳一揖,也不多话,扯了缰绳便要走,忽的又停住,手指右翼道:“那部骑兵是何人麾下?若非他们驰援。今日危矣!”
石渊笑着回道,“乃是大王手下的亲军副统领龚瑞,所帅五千幽州铁骑,必是大王所遣也。”
“看呐!又来援兵了!”望车上的瞭望兵纷纷大喊,语气之中难掩兴奋之情!
石渊立刻北望去,果见后方尘烟弥漫,正是大队兵马开到的迹象。等了两刻钟便看到如潮般的士兵涌来。骑马的战将不时呼喝指挥。
对面的周军阵上,党世魁再战一场的念头消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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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看看自从成武郡城脱走后宋军的境遇。
当天下午和第二天平安无事,完全没有遇到周军的阻挡和追击。祝彪出城时候特意验看了周军撤退留下的痕迹。确确实实大批量的周军都奔去东北方向了。
祝彪领兵走西北!
可到了第三天,清晨一大早,外放的斥候探马就疾速来报——周军三万并州狼骑出现在附近。
于是,宋军的苦难日子就开始了。总兵力只剩下五万来人的宋军。就是有系统兵种的增幅,祝彪也很难相信他们能抵挡的住三万来去如风的并州狼骑攻击。
三万把弓箭的威力是能让人崩溃的。
面对这一困境。祝彪没有唉声叹气,也没有大叫‘中计’,更不成去想掉头转回成武郡城或是再攻夺一处县城,只是干脆利落的袭占了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作为安身之地。
但那镇子太小,五万步骑根本装不下,便就分兵。要窦兵、冯恩江领着骑兵留在镇外,预备着继续行向西北。其余兵马,两万人居中守护镇城,另外两万来人分作四营,即是陈安、陆通、吴伯牛、张楠四将带领,在镇城外三里之处,东西南北四门外安营扎寨。
同良县。
中郎将钟祥的三万打军已经赶到距离黄泥河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但是协同作战的东平方向的两万军却才刚刚迈步卧云郡,此时距离被并州狼骑咬住的宋军还有一百多里路呢。
中间足足相差了一天半的路程,而这还没连同成武郡方面的周军。那一路是堵宋军后门的,昨天就占据了成武郡城,但是今天天都黑了,他们是不是还依旧在成武郡城窝着,就谁也说不准了。
“无能,无能!若不是并州狼骑在,只单单我军的话,明天与宋逆相撞,岂不又是一场败仗……”钟祥扫了眼地图,心中闷闷不乐。
“都督调令都说的清清楚楚。只因为天寒怕冷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行军,真是岂有此理!”周军在祝彪手里丢人已经丢的更多的了,他们难道就不想雪耻?难道都督就不着急上火?也不催催。
钟祥是又怨又气。
县城虽然不及郡城,影响力要远远小于丢郡,每丢一处也不用立刻上报朝廷,可终是会记录在简历中的,难道一个个都不在乎前程了?
“唉!”钟祥再是一声叹息。
“将军息怒,息怒。同良县城有三千兵力驻守,宋逆周边又有并州狼骑环绕,祝彪想要拿下同良县,不比直接突围来的容易半分。”帐内参军连忙劝解他道。
深夜,同良县东南的一个小镇,雷霆样的马蹄声响起。
在外头的并州狼骑还没来得及反应阻击的时候,七八千宋军铁骑打着长长地火把已经向着西北方冲去。
并州狼骑的主将几番思量没有派兵去追。他可是知晓宋军骑兵的肉搏能力出众的。而身穿连环锁子甲的并州狼骑不能说不能冲阵,但绝对是不能同宋军骑兵相比的。
黑夜让并州狼骑直接报废了自己最有力的武器——弓箭,如果他们追上去真的跟宋军骑兵绞杀到了一块,并州狼骑的主将相信,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而且是一个大亏。
七八千宋军骑兵一路急冲去了六七里地才停了下来。所有的火把亮起来。窦兵、冯恩江身披明光铠,策马缓缓走在列队整齐的骑兵面前,“哒哒”的马蹄声震碎了暗夜地寂静。
七八千双眼睛随着二人的移动而转动,在星星几点火光的照射下,二人身上的战甲折射出深邃光泽。
“弟兄们,大帅交给咱们的任务是打通往西北的路,现在敌人就在前方,都跟我走——”窦兵宏厚的嗓音中,持刀横指。遥劈黄泥河方向的周军大营。
“哒哒哒——”随即沉重的马蹄声响彻一片。
夜色如墨,乌云蔽月,阵阵寒风吹刮的脸颊生疼。而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宋军骑兵正以一种出乎意料的姿态全力疾驰着。
相比谁都想不到在天晚了的时候,祝彪会放出自己手中唯一的一支骑兵。要清楚现在宋军所立的‘梅花阵’。要的就是中央有一支快速突击力量,以方便支援四方。
宋军骑兵的突然动作,绝对出乎周军的预料。
同良县城是一个很平常的城池,位在柯阳郡郡城,南偏东的位置,距离黄泥河有二三十里的路程,对于骑兵来说这个距离真的很近。
钟祥的三万大军就驻扎在黄泥河边上。明天早晨他们就会从桥上渡河,疾速向着同良县城赶去。因为知晓并州狼骑已经缀上了宋军,自觉毫无威胁的他们,扎了一个不小且不严谨的营盘。
七八千宋骑火龙一样从同良城下穿过。高举的火把映照着宋军的军服。也看不出跟周军有什么区别,队伍前头更高打着‘周’字军旗。
夜里被惊起的县令以及守兵校尉,看着城下鱼贯而过的骑兵队伍面面相觑,这是哪一路兵马啊?
他们并没有想到这大摇大摆赶路的人会是宋军!队伍穿过了同良县城。二三十里路程半个时辰就赶到。黄泥河上的一座石桥,也算是歇息蓄养马力吧。七八千骑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全部抵到对岸,然后大军掉头北上,沿河岸而进。
“哒哒哒——”
夜风声中清脆地马蹄声从前方接近,黑夜中隐约可见一骑飚飞,正从前方疾驰而来——
是周军的哨骑。
“嗖嗖——”
冰冷地破空声响过,五支利箭疾射而至,其中两支分别刺穿了那周军哨骑的胸腹。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人惊恐地瞪大双眼,他只是前来看一下询问一下,是哪一路友军到了的?
双手摸向箭矢,使劲地张大嘴巴却只发出了不大的一声叫,就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了。
“噗嗒——”一声,失去了生命地尸体从马背上颓然栽落。
夜色中,受惊的战马嘶叫着向着远处奔去。
“走——”一个面色冷峻的宋军军官看着不远处倒地的周军哨骑冷冷一笑,一扬手中的强弓,低吼一声。
五里——四里——三里——
一个个哨骑、暗桩的清除,七八千宋军在一点点的靠近。
人衔枚,马裹足,大部队尽量不发出一丁点声响,悄悄地向着前方的周军营地摸近。
二里地,足够了,不可能再靠近了。
前方的周军营寨,辕门处篝火、火把无数,值守的士兵虽不很多,但火光照的周边一片通明,如白昼一般亮洁。
窦兵、冯恩江翻身坐上战马,前者的目光更像刀子一样扫在身后所有人身上。“弟兄们都听清楚了,营寨中央那顶最大最高地军帐就是周将的大帐。”
“今夜突袭,大帅有令下:踏破大帐者,赏银一千两,记一等功;斩掉钟祥脑袋的,赏银一万两,记首功!
“那姓钟的大帐就在前面,弟兄们敢不敢去随我取他脑袋!”宏亮的声音炸雷般在众人耳旁响起,随着夜风似乎传进了每一个人的心底。
“敢!”
“有什么不敢的?”
“大帅的赏银,我拿定了。”众军雷动。
“好!”窦兵持着大刀一勒马缰,胯下战马登时四蹄飞扬中,再次高声喝道:“那就跟我杀啊——”
“杀啊——”七八千人群嚎响应,丰厚的赏赐和逼近敌营两里了。敌营还毫无反应的现况,让他们的眼睛中里顷刻间燃起了熊熊不可浇灭的火焰。中下层军官也好,普通的一员士兵也好,都被窦兵的这一番话激起了心底最狂野的欲望!
刀枪取富贵,玩命搏金银啊。
“杀啊!”窦兵的大刀一挥,往前狠狠一劈。身后的宋军骑兵登时化作了一股席卷天地的龙旋飓风,挟裹着淹没一切地声势,横扫着向周军大营卷去。
“杀——杀——杀——”七八千人的齐声高呼,整齐的声势如同响雷一样。整个周军营寨都惊起了,睡的再沉的周兵也惊醒了。
火光照应下,冲在最前的宋军骑兵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军营寨里人头乱窜的道道影子。
“偷袭,有人偷袭——”
“快,快去敲钟。快鸣警钟——”
“去禀报将军,快去禀报——”
马蹄敲击着地面,轰然若雷动的响声让营寨内全无防备的三万周军人心惶惶,安静地军营一片混乱。
钟祥睡的正香,突然听到一个大雷,吓了一大跳,迷糊中又感觉地面好似在震动。紧接着就被几声爆炸的巨响声从睡梦中彻底惊醒。身为武将的他如何不知道这是大股军兵的喊杀声和骑兵群在冲锋,心中顿时惊骇,来不及穿戴整齐就一把掀开大帐布帘冲了出来。
出了大帐,他放远望看。就见宋军骑兵正如潮水一样从辕门处以及左右边的缺口中涌杀过来。那并不坚固的辕门现在已经完全消失,连同两边的缺口,让周军营寨如同裂开了三个霍霍的大牙口。其所经之处,所遇所有的周兵都如沸水泼雪。现在是直破自己的大帐而来了。
“将军!”亲将焦急的声音从一旁传出。钟祥扭头一看,就见策马冲来的亲将手中握着一口大刀。身上仅穿着一件白灰色中衣,同样是来不及穿戴整齐就跑了过来。
“将军,快走吧!宋军趁夜偷袭,不知道用什么炸开了辕门栅栏,现在已经击破了外营,马上就要杀到中军了。”
“走?”营寨内的混乱情形钟祥都看在眼里,是自己的掉以轻心,疏忽大意,才导致了三万本部兵马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宋军骑兵纵马杀入营中,这一场大败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自己……
“就是走了又能如何?仅仅保下一条命么?”
朝廷的刀子还在后面呢,与其这时候避祸逃命,将来被朝廷收拾,倒还不如拼力一战,就是死了至少保存了自己颜面。而且不管怎么样,还是自己这边的人多不是么!?“亲兵,都给我滚过来,跟着本将军杀敌立……”
“休走了钟祥——”
“别放走了钟祥——”
“一万两白银,一万两……”
钟祥的话音还没落下,一声声刺耳地叫喊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响起。他抬头一看,就见一小队宋军骑兵正势如破竹的杀来。为首的宋将手持一把大刀,通身的铠甲上都尽是血污,在营寨内火光地照射下反射出一种幽深的血色。
“挡我者死——”
窦兵暴喝一声,眼睛中全是嗜杀的血光锋芒,手中一杆大刀上下劈舞,带着一声声刺耳的破空声响在夜幕中划出一道道耀眼地寒芒。
无人可挡!
一骑飙进,身后人马追随,窦兵从营寨外头一直杀到中军大帐前,沿途之中挡者披靡,是无人可挡他一合。
冯恩江抖索着长枪斜斜挑向一名周军军官的颈项,枪势去得极快,眨眼间就到了那人眼前。
自是不甘受死,这军官狼嚎一声,也奋力挥起手中地长枪,以刺对刺,以伤换伤,以命换命,想以此来逼迫冯恩江撤枪。
但是冯恩江怎么会这么逊的就被逼回去呢?只是手上一错,枪头就如灵蛇轻舞,锋锐的枪刃精准的撞在了那刺来的一枪上,两枪相交顿时激溅起几点亮眼地火星。
“锵——”激烈的金铁交鸣声中,冯恩江两臂一较力,那周军军官立刻就觉的一股巨力从枪杆传到手中,接着两手虎口一震,长枪就已经被远远荡了开去。而冯恩江此时的长枪却还去势犹疾,锋利的枪尖一闪而过直没入那周军军官的胸口。
大帐前的最后一道屏障被破除了!那军官一死,他手下的那群士兵就立刻散了架。
“弟兄们,跟我冲啊……”冯恩江高喝中再次一马当先的冲到了最前面。
“嘶——”目睹了窦兵、冯恩江的前后长驱直入,钟祥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宋军中真是有猛将啊。
可是他不能退,他的身后就是中军大帐,就是周军的大旗。一步也退不得,也失不得。“杀,杀……给我杀,弟兄们,给我顶住……”
钟祥此时身边剩下的全是他的亲信和亲兵,听到他的叫喊后,两个军官立刻就冲了上前,亲兵们也随之冲了上去……
“杀,杀啊……弟兄们杀啊……”刘卓手提着一口长剑,神情激奋满面涨的通红的大声呼叫,虽然今夜里他手上没沾染几滴血,可这并不妨碍他内心的激动!
这一次的突袭实在是太成功了!三万周军,毫无防备,一击而散不是祈望!
“咦——”口中一声惊讶,刘卓两眼突然地盯向了几十步外!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五章 皮好破,肉难啃
透过厮杀的两军,刘卓看到对面一人正挺身站在周军大帐前,周边还有着几百人的围拥,气势相当不凡。
“来人,看到了那个没有——”心有所动,刘卓立刻向左右的神射手低声说道。
左右的十多个士兵立刻快马涌出,给刘卓遮蔽了时间的同时也拉开了一片空间。
两腿控马,刘卓身侧的一个神射手稳稳坐在马鞍上,一支利箭已然到了他的右手,左手举弓箭矢往弓弦上一扣,两臂撑开吐气喝声,在咯吱咯吱的弓弦紧绷声中,强弓缓缓张开。
“这家伙十有八|九就是敌军主将,只要射杀了他,眼前抵抗的周军怕是立刻就会作鸟兽散!”刘卓眼睛鹰一样盯着目标,嘴上一边说道。
神射手不为所动,屏气凝神,扣于弦上地箭矢微微上扬。似乎人已经是离开了眼下喧嚣不休的战场,在这一刻充耳不闻一切的外音,略略调整了一下射角——整个世界骤然间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那前方肃立着的目标。
“喝——”
神射手微眯地左眼猛然睁开,森冷的杀机在眸子里一掠而逝,“中——”心中暗叫着,同时右手松开。
“嗡——”弓弦的反弹声入耳。
颤音震动声中,一点寒芒电掣般而出,瞬息间就掠过了小百步远的距离,直取目标胸前。
“将军小心!”一名亲卫突然大声叫起。
钟祥随后也察觉到了眼前一点亮星突然的闪到——
“哼——”
闷哼一声,避之不及的钟祥胸前中箭,骤痛中是翻身倒地。
是一箭毙命?还是——
刘卓来不及细思,口中就已经大声的高呼:“钟祥已死,钟祥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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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上。
骑兵部队已经离去了多时,四万余步军深夜中也都沉浸到睡梦里。
但是。有的人就是无论如何都睡不下。
镇中最好的一处宅院。里面原主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但灯烛通明,正屋堂上摆着一桌酒席,宋王与祝彪两人正在那儿低头细语的说着话,看祝彪的表情还很是轻松的,只是宋王的脸色有些僵硬。
“哎呀大王,不必忧虑,不必忧虑……”祝彪脸上带着轻松明了的笑容,一个劲的在安慰着宋王。“末将来看。夜奔之计甚妙,周军如何也想不到我军会深夜里遣派骑兵去出击。正所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今夜我军大胜可期也!”
“您就不要提心吊胆的了。来,咱们喝一杯!”说着祝彪举起了酒杯。他对宋王很恭敬,但也只是恭敬。只是表面。
“唉,那就借祝帅吉言了,干!”宋王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他战略不通,除了等待结果,就也只能等待结果。战争指挥大权一直委于祝彪之手,宋王虽晓得自己就是一块招牌,也没从搞过小动作。从没想着去搞小动作。宋王很名字,这点上他也因而赢得了祝彪的好感。当初石州那般危急的局面他都选择了信任,眼下之局面,即使七八千骑兵全军覆没在外头。对未来前景有着重大影响,余下的四万余步军也是有固守之力的。
他们距离唐王就只一地之隔了,宋王想多保持下一些军马为唐王多做贡献,也是让自己脸面和将来的地位好看一些。以不至于那般尴尬。人之常情,祝彪明白的。
“干!”
宋王又自己斟了一杯。把杯中的酒再一饮而尽,紧张僵硬的神情才有了一点缓和。
祝彪没有再接着劝,因为这不是劝就能把人劝住的,且劝的急了,很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骑兵夜奔的主意是他想出来的,他认为有很大把握。这举动连自己这里的人都不同意的居多,周军那里就更不会料想到了。是真正的出其不意,不趁机狠狠地敲他们一下,太过可惜了。
五更天过,时间依旧黑暗。冬季不比往前了。
“报——”宅邸外一骑飞马奔驰了过来,进了大门直扑正堂而来,叫喊声连周边已经歇息下的亲兵们都听得到。“禀大王、祝帅,我军夜奔袭营大获全胜。阵斩敌主将钟祥,及以下军司马级以上军官十五人,三万周军尽溃……”
……
“哗啦啦……”的一通响,书案上笔架、镇纸、砚台、杯盏等物件全被钱云山挥臂扫落,之后他还犹不解气,提起一脚把整个书案都踹翻在地。
“骑兵,骑兵,该死的骑兵,该死的祝彪。这个天杀的祸害,本官誓杀汝!”
作为德州的刺史,作为督管大军围剿宋军的主将,钱云山此刻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和火气。宋军骑兵夜奔偷袭击溃了钟祥的三万大军,虽然小镇的宋军步军还依旧被三万并州狼骑紧紧盯着,无法动弹,但他们往西北去的路,依然给打开了。
钱云山捣腾的多路合围之策,先是军马逾期不到,训斥的严令还没发下,就彻底破了产。钱云山内心那叫一个恨啊!
钟祥,又一个大将丧在了宋军手下。平日挺有韬略的一个人,糊里糊涂的死在了一场夜袭当中……
真是岂有此理!!!
……
“哈哈哈,哈哈哈……”
石渊在大笑。周军同良之败的消息顺数就被潜伏在德州的唐王细作传去了唐军营中。
就在党世魁也得到了消息大发脾气的同时,石渊与上官仁清二人就在畅快舒坦的说说笑笑,谈笑风生。
军中一切简从,石渊与上官仁清对面而坐,桌上摆的只四个下酒的小菜和一小坛子酒,可是两人吃的称心,喝的如意。酒到杯干,笑声不成断绝,可丝毫不在乎这桌面上的简陋。
……
一天后,小镇南门外,陈安营寨。
厮杀已经开启了许久。在天色大亮之后,黑压压的并州狼骑压阵,昨日下午急行军赶到的两股周军步甲,五万人中的一半多集中在了陈安营寨的跟前。
夜间连夜组装好的床弩、小型霹雳车,不挺闲的向着陈安营寨击发着和抛射着石头。
作为打击重点的辕门。拒马、鹿角已经俱废,两扇营门也轰然倒塌了下来。现在几辆盾车已经冲到了辕门处,几十个周军士兵在那里进出往来忙碌不休,一袋袋、一块块,宋军用作堵门的沙袋和石块乃至加固用的圆粗大木。一律扒倒。
进攻的周军将里面宋军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辕门倒下之后,床弩停下,小型霹雳车立刻开始向内延伸射击。之后就派出了盾车掩护着一个个身体强壮的士兵,去到辕门那里搬运土石沙袋,一点点的直到把所有的阻碍物掏空为止!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午后不到一个时辰。辛苦了一场的搬运队就掏空了宋军堆在辕门后数以百袋的沙袋和一块块沉重的砖石,搬出的土石沙袋都在外头摞起了一座小山。
“杀,杀啊……”阵阵呼杀声响起,周军发起了此战中的第一次步甲冲锋。
周志强举着半人身高的长牌。血红着一双眼睛,犹如要渗出来着鲜血一样,口里乱七八糟的大声的喝叫着,踏过横七竖八倒在辕门口的周军同袍遗体。第三次向着营寨内发起了冲锋。
他所在的前部,上千人的前部。只这一次接战,到现在就已经倒下了近半数。上一次他们伤亡了那么多人冲进了宋军营寨,可最后还是被赶了回来。
他手下的左都只有三十来人了。拼杀至今,损失之惨重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但是作为全营兵锋,作为突击锋锐,现在必须拎刀挺枪的继续杀上。
脚下还有未熄灭的烈火在寒风中飘呼。周志强也不知道宋军是如何在漫天石头下保存下油罐的,也不知道他们在短短两天的时间中如何修筑的如此坚固的工事。
这个营寨也只是土木结构,但霹雳车投下的石块砸的断粗粗的木杆栅栏,却不能动摇栅栏下方一丈来高的营墙。简直是匪夷所思!
应该也就是如此,宋军才能顶着二十多辆霹雳车日夜不停的投射,至今还保持着旺盛的斗志和强悍的战力。
第二次攻杀时,营寨里的宋军投出了烧的滚沸的菜油。那当真是一烧一大片!周军士兵就是再英勇善战,面对无情的大火也只能退开来。周志强现在只有祈祷上天,祈祷老天爷保佑自己不要被火罐给打中了。性格勇武的周志强宁愿掉了脑袋,也不愿被烧的面目全非。
几多烈火还在燃烧,黑乎乎的地面兀自在冒着腾腾热气。虽然营内的宋军士气不错,军心稳定,人数也不算太少,可是当寒风吹刮着一阵阵香气扑鼻的时候,每一个人脸色都是那么的难看。
外围防线的土地都已经被鲜血浸成了暗红色。
周志强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杀红了眼的他此刻满脑子里都是杀,杀,杀!杀进营寨去,杀尽所有的宋逆,自己就可以安安全全的活了!
每一次退下,稍作休息后他就会重新跟着上头带队的军官,再度向着营寨发起一次新的更猛烈的冲锋。
许多架一丈多长的梯子被周军士兵抬起着,这是他们攻击的器具。别看宋营皮好破,可里面的肉难啃。宋军的营寨内,除了外围的营墙,里面也到处竖立着一堵堵冻土一样的坚墙。许多土墙背后还有土石垒砌的台阶顶着,就是被石弹命中一百次,砸的表面土层如粉,也永远只是表面。当然,内中正常意义上的‘墙’也有很多,这些是可以被石弹给打坏的,那些倒下或是塌下的土墙里,周志强还看到过如蜘蛛网一样的干枯的草藤和竹篾,但没有倒塌的一样不少。
每一道土墙,每一个缺口后面都有成队的宋军,两边挣杀的所在,营地的外围早已经倒下了满地的尸体。
梯子竖到墙上,周志强带头第一个迅速向上爬。这最前两道土墙。对于已经进攻了两次的周志强而言都是熟门熟路了。但是当他将要爬到顶上的时候,一直提在手中的长牌突然顶在了头顶,他听到了上面的动静声。
一杆长枪凶狠的刺下,被长牌死死挡住。周志强知道自己现处的这堵墙很窄,窄到上头根本无法立人。头顶有长枪刺下,只能说是适才二次进攻的自己人退去后宋军现用石弹沙袋在墙体后面累加了一层。
这样的工事体系就好比地主士绅的院墙一样,不敢筑厚墙犯忌的他们就是直接在高高的院墙内垒加一堵矮墙,上面可以站人,而把前面的高墙作为矮墙的女墙。
长牌顶着长枪就是向上一推。对方宋兵的力气没有周志强这么大。周志强好歹也练过一门外家功夫,最不缺气力。
这涌起力气的一顶让上头的宋军长枪兵兵器都差点脱手,向下刺的枪尖都顶的朝上了。周志强趁机会,跳起身一跃而利索的翻上了墙头。电光火石间的右手持刀向外一偏,格开了一口竖劈过来的腰刀。随即刀尖顺势向前一挑,冰冷的刀刃就已经刺穿了宋军枪兵的胸膛。
宋兵的身躯刹那间如遭电击,求生的本能让他抛开了手中的长枪,双手死死的抓住穿透自己胸膛的刀刃,双目圆睁,神色中尚带着一抹极其不甘心的……
“呯”地一声,一支羽箭正中周志强手中的长牌。箭头直透出长牌一寸还多,箭尾还犹自在摇摆乱颤。
强弓手?周志强不屑的‘呸’了一口,偷三摸四的贼。敢来正面一战的话,自己一个能砍他们十个。
周志强不知道是谁射出来的这一枝箭。也不知道那个强弓手藏在何处,因为这些对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因此而受伤,重要的是他翻过了第一道墙。
从那个刀下亡魂的腹中抽出刀来。反手一横,带血的刀刃砍翻与长枪手搭伙的宋军刀盾兵。周志强一扬带血的砍刀:“弟兄们,杀啊!”
“杀啊!”身后的战鼓擂得更加急,鼓声更加的激昂雄劲。
陈安营寨外,一个周军将校同样举着一面长牌,口中大声吼叫着,带着身边的亲兵,勇猛的向着辕门冲上。
“轰轰轰——”霹雳车的射击继续不断。二三十辆霹雳车眼下已经只剩下强强十辆还没出毛病,那就继续射着,向宋营里面延伸射着。
只可惜的是,早就玩过霹雳车打营寨把戏的祝彪,自己变成挨打的后怎么会就不防备着?
两天时间里,冬天中也是挖地一丈,上面用大腿粗细的房梁做支撑遮盖,再在房梁上铺盖着草藤竹篾,以沙土浇水混合,一个晚上过后就冻的结结实实。算是曹操‘聚沙成城’的衍化版了。
那些营地间竖立起的土墙也是如此办法筑成的。泥土是不能同混凝土相比,草藤竹篾也不能同钢筋相比,但总会好一些的。
事实证明,非是如此,宋军外立的营寨根本就承受不住周军漫天石弹的打击。那营地内一个个土窑子中,宋军不仅人人睡的舒服、安稳、暖和,更可以烧水造饭,保存火油、箭矢等等军需。
用陈安的话来说,一切大妙!
越过了第一堵墙,第二堵墙就近在十步开外。墙体上有一个可并行三人的缺口,守在那里的几个宋军士兵正用凶狠的目光怒视着周志强,看到自己的两个兄弟被他挥刀轻易的结果了性命,这几人内心升腾起来的不是惊惧,而是满腔的愤怒。
凌厉的杀气直逼面前,周志强心中冷笑,抖手甩了下刀刃上的血迹,不屑似的冲着眼前情面冷笑。
“杀——”双方的暴喝声同时响起。刀光剑影划过,几个抢先涌上去的周兵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一头栽倒在墙外。
组成鸳鸯阵的宋军士兵战力远不是周军普通士兵可相媲美的。两杆长殺,五杆长枪,几个急冲上前的周兵每人身上都多了一个大血窟窿。
周志强嘴角抽了抽,三次进攻了,每次进攻都要出现几个不要命的憨货。这些人有的是不长记性,有的是后续补充上来的,没见过宋军战阵的厉害。他周志强一个都伯,对宋军的战阵都要心存顾虑,不敢第一个冲上去。看到几个周兵倒地后,这才一手持刀,一手执盾,趁着两杆长殺还没从尸体中抽出的空挡,闪身杀进了枪兵前头。
周志强小小一个都伯,他所遇到的一切只是这个大战场上众多组成画面的一副。是攻杀战的冰山一角,在更多的地方,无数周军死了八、九、十个,也不见得能砍下两个宋军士兵的性命。
大刀一记横扫,一个从城头刚刚露出脑袋的周军士兵便被这一刀当即枭去了脑袋,甩飞出去的头颅在空中翻转了好几圈后才重重的向地面砸落,鲜血从脖颈间喷出,之后的无头身躯就像是一根稻草一样从长梯上一头栽下……
墙下的周军士兵则连看都不看上一眼,就像刚刚掉落的不是一具尸体,而仅仅是一粒尘沙一样,他们挥舞着刀枪盾牌继续前赴后继的向着土墙攀登。
这时几罐沸腾的菜油及时的从营寨后方送来。守卫土墙的宋军队率狞笑着让手下点燃了油罐上缠裹的布条,然后手一抬,三五斤重的油罐越过一丈多高的土墙落到了墙外。再一罐……
顿时,油香传来,凄厉至极的哭声也从墙外传来……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六章 万人送命心不悔
土墙外周军乱作一片,数名宋军士兵趁机登上台阶,从土墙上露出上半身来。////[本文来自]一手举着盾牌掩护,一手举着标枪。
“嗖嗖……”一支支四尺长的竹质标枪被疾速投刺了下,慌乱中的周军正连滚带爬的逃开火油燃烧的墙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把毫无防备的后背亮给了宋军眼前。
一支支标枪刺下,几乎十有八九都能扎穿了一个人,锋锐的枪尖透体而过,下面的在周军士卒无从防范,当下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洞穿。运气好的还能叫唤两声,运气不好的,吭都没有吭一声便被钉死在了地上。如此杀伤,因为被救慌乱的周军瞬时更加慌乱了。
惨烈的攻城战。钱云山从没有想过区区一个小营,这一仗就会打到现今这个惨烈地步。可是营里的宋军个个都地老鼠一样有藏兵洞可供躲身,可供调运人马和补充军需,就最大限度的削弱了霹雳车的威力,而偏偏他手中现有的霹雳车全是小型霹雳车,四周也没有可采石的山地!
小型霹雳车炸不开宋军坚固厚重的土墙,周军也攻不陷鲜血都染红了的营区外围,眼前的这一战就只能打成一场冷兵器的攻杀战!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消耗战。
半日的厮杀周军死伤确实惨重,确确实实的给钱云山劈头浇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这一战本官一定要拿下!”钱云山心中发狠道。拿不下来就意味着他个人仕途的完蛋。所以在周军士兵的性命与钱云山自己将来的前途,披青垂紫登阁拜相的机会相比中,他一意选择了后者。
周志强死了,他身后的周兵死了,整个部曲没了,可营中校尉依旧在大声的吼叫着冲杀。冲杀!
校尉的身后还留着五百精兵,这些是他预留下的预备队,也是他用来防范宋军突袭反击的警备队。
但眼下就已经不必要再保留了,营寨里的局势并没有打成他所期望的焦灼态势,而是周军处于了绝对下风。攻入宋营的本部兵马,数次激战中死伤俨然超过了半数,余部纷乱。校尉现下除了手中的这五百人兵外,愣是再找不到一直能听令行事的队伍了。
但是背后依旧没有鸣金声传来,反而是阵前的大旗在不住的摇动。校尉紧了紧左臂上套着的皮制圆盾。一扬手中的铁环钢刀,高声一嗓吼道:“弟兄们,跟我杀啊!”
要鼓舞士气,必要时候为首者就要当仁不让的身先士卒,校尉现在就是如此。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头。到了死尸边地的土墙下一手扶着长梯一手招舞起大刀,首当其锋的登爬上去,“冲啊,都跟着我冲啊!”
“将……将军!”一个周军军官吃惊的喊道。他自上午开战以来还滴水未进过,嗓门早就吼的发哑发疼,现在已经是能不说话就不说了,可是亲眼看到自家校尉冲锋在最前。还是禁不住惊声失叫道。
校尉听到了那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上冲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慢下。“弟兄们,随我杀……”把左臂上的皮盾挡在胸前。大吼着冲向宋军。身后的五百人都紧追其后,不让分毫的冲杀向宋军。
都是入伍多年的老兵,周军无论战力还是战斗意志,凭心说都是不错的。
“杀啊――”当先的宋军军侯大声的呐喊道。他也已经是尽力了。作为陈安营的前部左曲,五百人一直死死钉在辕门正方。抵挡着一个周军满营的正面进攻,厮杀到此刻,周军损失惨重他部也无兵可调。
四五个周军士卒端着长枪,提着大刀,口里喊着“杀杀杀”的毫不畏惧的向着他冲来。似乎他身上穿的铠甲不仅没有威慑力,反倒有一种无须言表的吸引力。
跟在他身后的一名士兵举着盾牌抢上迎了去,挥舞着盾牌费力的格开了两杆长枪。已经力战半天了,体力都过底线了。宋军盾牌手自己被枪尖上传出的巨大冲力顶得踉跄后退了几步,另外一名周军看得便宜,上前一枪戳在了他的大腿上,那伤口顿时是血流如注。宋军盾牌兵在骤然的剧痛下倒在了地上,口中还未来得及呼救,就已经被几杆长枪捅刺在胸口,扎成了烂窟窿。
“给我死!”看着自己的手下倒在眼前,凄惨的死相让宋军军侯立刻红了眼睛,大骂着连人带刀冲杀了过去。
挥刀隔开了两杆长枪,拱着肩膀一撞,硬生生的就把挡在面前的两个周军枪兵撞倒在地。然后俯身躲过两口刀两杆枪的劈刺,滚地挥刀,动作一气呵成,腰刀就在两个倒地的周军枪兵脖颈上一划而过,锋利的刀刃当即割断了两人的咽喉。正待起身,耳边又听到风声传来,军侯刚待躲闪,却见又一个士兵顶着盾牌冲了过来,生生替他架住了这一刀。只是这个使刀的周军力气明显不同凡响,一刀之下就将那个宋军连人带盾都砍翻在地。
军侯来不及看清那人是谁,趁那人收刀之际,举刀就向他双脚扫砍去。看到落空了!那人不仅气力极大,反应更是敏捷,只是一个急转,就躲开了去,然后一刀下劈,军侯横刀顶在头顶,架开了一击。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招架,竟然震得自己虎口微微发麻,似乎是自己的力气丝毫开不动眼前这人。
军侯倒吸一口凉气,趁着几个手下士兵结阵上前架住那人的机会,自己连忙起身退后,定下心神后仔细一打量,才不由得暗自叫苦,竟然是个山文甲的大将。
这人至少也是一个校尉,一身武艺哪里会是自己可相比的?
不过……战场不容退缩,就是死,自己也必须定在防线上。
“原来是来大人物了!”军侯咬牙切齿道:“兄弟们,眼前之人就是周军之将。咱们一起上,剁了他。每一个都官升三级,赏银千万!”大声吼叫着。鼓舞着,也不知道‘千万’是指‘成千上万’,亦或是真正的‘千万’。更可能的只是军侯的这么一说。招呼过左右的士兵,就齐声声的向着校尉扑去。冲刺中他还用脚尖在地面上一碾,全力一踢,取了个巧,把一杆掉落的长枪当做投枪打了去。那长枪贴着地面速度极快的向着校尉扎去,同时他们这群人也挥舞着刀枪团身杀到。
“哼!”冷哼一声,校尉脚下一跳。一具宋军战士的尸体就飞起着迎上了那杆长枪。之后铁环钢刀舞起,只一个横斩,冲在最前的一个宋军刀盾兵就平抹而过的被砍成了两截。然后刀锋回身一旋,听得“当”一声大响,宋军军侯便倒飞着跌进了宋军当中。右手虎口直接被震裂,鲜血淋淋滴下,手中的钢刀更是弯成了狗腿。
周军校尉接着猛喝一声,快步上前追上,手中钢刀再次以势不可挡之势直落向军侯的头顶砍来。两名宋兵见势不妙嚎叫一声,举步就向校尉冲来,手中两柄腰刀。一左一右的交叉着斩向他的两侧。
校尉眉宇微皱,手里的钢刀生生兜转了个圈,寒光并着血光闪过,那冲过来的两名宋兵已经当场被他斩杀在地。
趁此机会宋军军侯缓过了一口气来。可是见两名‘忠勇之士’为救自己而丧命,心中骤感一痛。顾不得右手虎口的伤痛,从地上迅速摸起一把腰刀,再捡上一面盾牌。即再挥舞着腰刀向校尉杀去。可是这一次他还是没能走过三下,就再度被校尉一刀破开了盾牌。钢刀余势未消砍在了他的肩头,但接下去因为又有宋兵的涌到,校尉来不及补上一刀,就把那军侯一脚踢飞。
此时的宋军军侯已经完全绝望,自己能够支撑两次还不死,完全就是厚福齐天,完全就是一个奇迹。对比一下双方的真实武力,就他的身手而言,军侯不认为自己能在对方刀下走过两合去。
宋兵的鲜血已经溅满了校尉的衣襟,但这却更让他义气沸腾,到现在为止倒在他刀下的宋军地步都超过了十人,足足打残了两个宋军的小阵,可是这个带头的宋军军官却依旧还活的好好地!
他把目标对准了军侯。
冷汗浸透了军侯的内衣,也流满了他的额头,盾牌早就已经丢掉,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是用一双手死死的握住腰刀的把柄,与周边的手下一齐对抗眼前的敌将。
在他们的脚下,到处都是尸体,有周军的,也有宋军的,躺的横七竖八,层层叠叠……
“杀啊!杀!”军侯还在声嘶力竭地吼着,在为自己打着气。此时哪怕是从后方飞来一蓬箭雨让他与敌将一块同归于尽也好,总比这样继续拖下去的强!
他是心甘情愿的与周军校尉同归于尽。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下一刻。
可是很多的时候,就是想跟敌人同归于尽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校尉又一次劈出钢刀,毫不意外的将军侯手中的腰刀再一次劈飞出去。铁环钢刀带着锐利的劲风,顺势在他脖颈间扫过……
再一再二不会再三!校尉嘴角翘起一丝冷笑!
“完了!”而宋军军侯的脑子里先就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紧接着,脖颈间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
刀锋划过他的脖颈,喷溅的鲜血在校尉眼前带起了一溜血色长虹,一时间血雾飞扬!
“啊!”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一支利箭透过血雾穿出,待到校尉心生警惕时已经到了眼前避之不及。利箭是由三石的强弓发出的,正中他的左肩,这一声痛叫几乎是紧追着周军校尉的惨叫声发出。
鲜血涌出,剧烈的疼痛让周军校尉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挨了冷箭!”反应过后周军校尉气恼怒地大吼大叫一声,回手一刀将肩头的箭杆削断。气急败坏的就欲寻出那施放冷箭的小人。战场是这种冷箭、暗箭最招人恨,就好比江湖上的宵小偷袭……
“军侯死了,给军侯报仇……”正面剩余的一些宋军在愤怒的大吼着,继续向校尉扑杀而来。且校尉适才的中箭,给他们添了把勇气。
军侯死了?
周军校尉脑子立刻反映了过来,原来眼前这个被自己取了脑袋的人只是一个小小军侯啊!看他那么的有勇气。又连续有人替他去死,拼死掩护,还以为是个军司马呢!
有些意外,但看着冲上的宋军,校尉嘴角翘起,不以为意。
宋军士兵的士气很高,军侯的阵亡虽然让正面的宋军慌乱了一阵,但是在本部军司马及时赶到之后,立刻稳定了军心。当身后的右部援兵赶来的时候士气更是大增。此消彼长。没用多长时间攻进第三道土墙的周兵就再度退了回去。
两日后。小镇的东侧,那里的宋军吴伯牛营,原址直接就是一个贴着小镇两里多路的小村庄。
“杀!杀!给我杀!斩尽杀绝!这里头所有的宋逆,一律皆斩!”周军中郎将站在一间房屋倒塌的废墟上大吼着,脸上的血口远看去就像是一张小孩的嘴。随着中郎将的大吼不停地渗流着鲜血。
先前的周军。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弘扬自己的仁爱,对于宋军士兵都是极乐意劝降的。就好比祝彪前世抗战时期的国共两军,对于小日本投降的俘虏的士兵,总是视为‘珍宝’。
前世的国共两军具体打着什么心思注意这里不需要知道,只要晓得眼下社会周军代表的是朝廷,需要笼络人心就行了。
可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赤裸裸叫喊着‘斩尽杀绝’的。
村里头。
百十名老弱妇孺正颤颤巍巍的缩在小城一样的村寨一角。这四五天时间来。对她们而言就是一场噩梦。宋军杀过来占了他们的家园,虽然每家每户都给发了银子,但家没有了。
周军打过来,两天一夜的厮杀。整个村子彻底化作了一片废墟。
她们这些老弱妇孺虽然是被特意安排进了村子的一角。没有受战火的波及,但是惊吓,只是惊吓,两天就让三个老人去见了阎王。
“都给我听清了。”一个周军队率站在这群人面前。一身征衣全是斑斑血迹,胸口上裹着厚厚的白纱。手中拎着一把沾染着血痕的腰刀,血战而生的造型当场就把这些老弱妇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老老实实的在这呆着,等到我军肃清了宋逆,再把你们挨个送回家。”
“在这之前,谁敢擅动,格杀勿论!”
院子外一群周兵百无聊赖的站着,队率的处理很适宜,现在的情况确实不是让这群老弱妇孺添乱的时候。可是两日的血战就拿下一个小小的村落,还让宋将带领人马退回了小镇,每一个周兵心头都充满了不甘啊。
周军中郎将继续站在废墟上,吴伯牛余部的后撤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想派兵阻拦,但是,太近了,村落离小镇离的太近了。两里来的路程够怎么回旋的?
镇子里的宋军若是猛的杀出来,退都来不及!
这时身边的一个亲兵突然惊声叫起,手指着前方,道:“将军快看……”
声音中带着震惊,也带着急措。
中郎将抬头一看,脸色顿然一变,就见不远处的村子中心位置正有一股浓浓的黑烟升起。
“走!”心知不妙,中郎将顾不得村子里还有残存的宋兵,疾步向着中心位置赶去。等到了村庄的中心位子,也就是原本这个村子里最大的地主的宅院,这里也已尽数化作了一片火海。
“将军,这该是宋军物资储蓄之地,退入院中的几个宋兵,见无有生路就把所有的军需全都一把火烧了。”一个军司马面带可惜的望着烈火中燃烧的地主宅院,可惜了。
二里外的小镇上,祝彪也在默默看着黑烟腾起的村庄。
两天的血拼,宋军南北东西四方营寨有三路被破,损兵接近万人。这个数目对只有四万来人的宋军步甲言是巨大的。
站在镇墙上祝彪心头沉沉的。自己一个决定,上万人就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但是他不后悔。望着黑烟升起的村落,他不后悔。
小镇太小了,根本装不下宋军四万多步甲。所以现在小镇的南方,依旧在坚持的张楠营,祝彪昨晚就趁夜给补给他了两千刀兵,张楠还要继续在营寨里坚持,坚持!
另外不到三万人的步军主力聚集在小镇里,整个小镇都塞得满满的,就等着来日周军的进攻了。
撒出去的骑兵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有这么一把刀子顶在背心,周军也不可能放开手了来强攻自己。
这几天里祝彪还听守城的士兵汇报过,有几只信鸽往小镇里飞来。可是半路上,都被周军里飞起的鹞子给拦下了!
天色暗下,村庄里的厮杀声已经停止了,祝彪下的城楼。曲毋僮站在城头上,看着祝彪离去的背影,再扭头望向了小镇正面的周军大营,不远处的周营里灯火一片通明,如白昼一般的亮洁。高声欢语隐隐的从其中传出……
“唉!”重重的叹了口气。
第七百一十七章 难怪能把祝彪搞得如此狼狈!
三天,三天的血拼!
整个小镇如镇外的村落一样,化作了全盘废墟。
但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周军撤退了,他们一口咬在了宋军身上,可是宋军在滴血的同时,‘咔嚓’两声碎响,周军也掉落了两颗门牙。
今天,钱云山接到了辎重队被袭的消息,他特意从前线调回的五十辆重型霹雳车,连同大批的火油、石弹及三千护卫周兵,在宋军骑兵的突然冲击下全军覆没。
于是,钱云山利落的下达了撤退命令。周军打不动了,没有手段清除宋军布置于镇内的那些防御措施,周军再进攻,纯粹是送命!
数万人的尸体倒在那片小小的镇子内,土地都变成了紫褐色,尸体都垒起了两三尺厚,钱云山纵然有心继续打下去,也使唤不动收下了。
况且外头还有一把尖刀……
“他们撤了,咱们也该撤了……”说这句话的祝彪脸上多了一道伤疤,本来愈合的都差不多了的左臂,再次吊着绑带跨在了脖子上。
三天的血拼,周军倒下了至少两万人,宋军也不少于五千人丧命,如此连上坚持在外的张楠部,全军也不足三万人了。
三万并州狼骑攻坚战帮不上手,就四蹄撒欢的去追着宋军骑兵屁股后面跑。但是他们固然人手有三马,可也比不上系统增幅光环笼罩的宋军骑兵。
“天下雪了……”张开手掌,一片六角冰凌飘落入掌心里。祝彪仰望天空,斑斑白雪正飘飘洒下。“老天助我,我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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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州西北的平陵,一片大山相隔,通往北面的道路只有山地间千百年往来开辟出的几条羊肠小道。但这些羊肠小道。这个时候却成了宋军的唯一希望。
至少,祝彪兵马开出之后,部队就是一直朝着平陵开出来的。如若平陵的大山不是宋军的希望,祝彪又如何会自寻死路?
德州算不上真正的北疆,这里的山势也没高到存雪的地步。山顶上微微白茫,不是旧雪未融,而只是新雪又降。但气候在雪停后迅速就又反升了。
山中一条可容两马并行的小道蜿蜓而上,由于此山四周多石少土,开辟出来的小道路况相当的稳定。
南宫瑜和着五千唐军步骑。此时正忙活着将一批粮草、煤炭和棉衣全力运到山南。山的南边已经搭建好了两处可容万人歇息的军营。但这小十日来,只要一想起那个整天躲在帐篷里的家伙,和那个家伙背后的祝彪,南宫瑜就气不打一处。
没有一个南宫家族的人会对祝彪产生好感。他给南宫家带来的伤害和麻烦太大太多了。
当初,云家低头的时候。南宫家没有再在唐王跟前说起一句没收了他们半数家产的新王的坏话,却都把一肚子气洒在了祝彪身上。
不知道多少南宫一族的嫡系子弟,冷蔑的看着被‘抛弃’的祝彪。
被自己全心全意效死的君王、国家所‘抛弃’的滋味,绝对是最让人难受,最让人痛苦,最让人刻骨铭心的。
可是这些‘折磨’丁点都没有去掉南宫瑜对祝彪的恨,尤其是这一次本该上战场的自己。竟然因为那个家伙的一纸书信而被唐王给自己打发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南宫瑜心头一直都有一种砍人的冲动,但那只是想想,真要是这样做了,自己的脑袋也绝对要让唐王给砍了。
“真不明白大王为什么会这么相信这个混蛋。一封纸信竟然真把咱们给派来了?还带了这么多的粮食、煤炭跟棉衣。今年的冬天很冷吗?补给点粮食也就是死了,用得着棉衣跟煤炭吗?咱们足足装满了几百辆马车。”南宫煌当初在怡景山庄是一块跟着南宫瑜被俘的。
祝彪与唐王和解之后,不管是孤山、平潭二人,还是一开始就存着小心思的南宫琴音、南宫绕梁。以及南宫瑜、南宫煌、南宫亮等南宫一族嫡亲血脉,全‘还’了回去。
生性傲犟、霸道的南宫煌。视之为毕生奇耻,把祝彪看做了自己的一辈子的仇人。现在却等于是在仇人的指挥棒下做事,如何心里安稳?
“三爷。”原先立在帐外的手下此时走进帐来,对南宫瑜抱拳道:“孙成濛求见。”
南宫瑜眼睛一翻,真是说谁谁到。皱着眉头不悦地说道:“让他进来。”
孙成濛施施然地走进了帐篷,看着南宫家两位冷冰冰的表情,心中不禁好笑——就这样的脾气怎么会是祝帅的对手。玩也能玩死!
“见过三爷。”孙成濛作为宋王幕僚之一,必要的城府还是有的。不管肚子里如何腹诽,面上笑的那叫一个灿烂。说道:“此次孙某又要劳动三爷的大驾了。”
“有什么事,孙先生就说吧。”南宫瑜声音不带一丝热气的说道:“我南宫瑜还不会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给难倒。”
“呵呵。”孙成濛不以为意,继续笑道:“孙某当然知道三爷不会被这些小事难倒,要难倒三爷的,非得大事不可。”这人却也不是一味的示弱。
“哼……”南宫瑜面色变了变,孙成濛的话有些刺耳朵。冷哼一声双拳就不禁握了起来,眼睛寒光一闪,杀气直扑孙成濛脸面。
“呵呵。”孙成濛一声轻笑,他心知现在就是给南宫瑜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在这时杀了自己,那一副凶样,就是做做样子,过过嘴瘾,丁点也挂不到自己身上。
将手中的图纸摊在桌上,郑重地说道:“三爷请看,这副图纸是祝帅那里连夜传递过来的。祝帅要求在三日后咱们这里能赶制出一千具。此物名叫雪橇,又叫爬犁,三爷昔年在北隅,应该有所了解吧?”
“一千具?”南宫瑜和南宫煌闻声吃惊地望着孙成濛。雪爬犁这东西他俩当然不陌生,密切关注着祝彪的南宫一族都知道祝彪曾经在冬季里不止一次用过这玩意。可是……
“三天时间如何赶制的出这么多?祝彪小子莫不是故意找茬?”
“三爷说笑了。”孙成濛摇了摇头,故意装作一副不屑样子说道:“祝帅何许人也?岂会因私情而忘公益!某曾经听祝帅有一眼:夏虫不可语冰。三爷以君子之度小人之腹了。”
“孙成濛,你……你他娘什么玩意,竟敢消遣起大爷来了!”南宫瑜额上青筋暴跳,满脸胀得通红,这时代如果有“脑溢血”这个名词,他大慨离那症状就不远了。
“三爷莫怪在下说话不好听。”孙成濛脸上依旧呵呵一笑,继续说道:“此事事关宋王安危。可不容半点有差错。”
祭出宋王这张牌来,立刻搞定。
南宫瑜、南宫煌一听到‘宋王’二字,脸色立刻就缓了缓,但依旧咬牙切齿的恶狠狠看着孙成濛。在孙成濛转身走出帐篷时,背后传来了一阵狂吼。和桌、椅互砸声音……
“哎……”听到这一切的孙成濛摇头而去。
两天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不知道何时,天上再度飘起了雪花,且还是雨加雪。地上小滩的积水,也在小雪的前赴后继之下,蒙上了一层薄冰,随后渐渐地。在人们还来不及查觉的时侯,它已经被一片细腻的雪白给吞没。
天气变寒了起来。
南宫叔侄俩此时的心头的火焰,并没有因为天气渐寒而稍有平息,南宫瑜、南宫煌看着眼前一堆堆的小型爬犁。心里一阵烦闷。眼前这叫“雪橇”的东西,他们太熟悉不过了,冬天的时候自己都玩过。这种小号的爬犁根本装不下几人,一千具?南宫瑜、南宫煌明显记得来时唐王告知的话。宋军步骑还有三万好几呢。
这一千具小型爬犁可顶多装六分之一的!
难道这几日里祝彪那贼子又吃败仗啦?
“不至于吧……”南宫瑜心里嘀咕道。一旁的南宫煌也说:“祝彪打仗还是有一手的。三万多步骑,钱云山的兵马就是能击败祝彪。也不可能杀的祝彪只剩几千人!”
就像一句老话说的,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
南宫一族视祝彪为仇寇,却也清楚的知道祝彪打仗的厉害。那一个个辉煌的战果,奇迹般的战绩,南宫瑜、南宫煌纵然再恼祝彪,也不能否认祝彪在军战上的水平。面对周军钱云山部,他们实在无法相信祝彪会吃这么惨的大败仗!
“难道另有玄机?”南宫瑜、南宫煌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目光中看出了这句话的意思。
一日后,下午。雨已经停了,雪依旧在下。
“三爷。”一个军司马快步奔上前来叫道:“远处发现大队人马正往山下奔来。但由于下雪,视线受阻,尚无法分辨是谁家兵马。”
啊,南宫瑜大吃一惊,难道祝彪的兵马已经撤到了吗。可昨夜里得到的消息,宋军骑兵还在百里开外跟并州狼骑纠缠着呢。
山峰下,一群群双目通红,似乎昼夜都没有休息的宋军开进了事先前就已准备好的一座营寨。
南宫瑜带人前去迎接。看着宋军的状态眼睛不由得眯了眯,对比起自己手下的五千唐军,内心里虽然很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说一声‘真的不如’。
宋军一个个都疲惫不堪,但互帮互助,且刀枪铠甲无一有缺。宋王就在这一队七八千人的队伍中。南宫瑜在刘卓的引见下来到宋王跟前。
“卑下南宫瑜,见过宋王。”
“好,好!”刚喝下了一碗姜汤的宋王,感激的拉着南宫瑜的手。几日来数百里奔波,他虽然一直有马乘,但冬风寒冷刺骨,身为亲王的他往日如何吃过这样的苦头。
宋王不知道南宫瑜具体什么身份,但这个时候见到南宫瑜,宋王心头满心的感激。
两刻钟后,山顶上的孙成濛带人下得山来。见到了跟前的旧人,宋王心中彻底安稳下来了。
自离开了那同良县小镇,几日中宋军就始终处在三万并州狼骑的追击和骚扰之中。也亏得之前吃了大亏的周军步军已经调去东北,不然,不然宋军走得到走不到平陵大山来都是一个问题。
再半个时辰,又有一大队宋军步甲退到山下,人数足有一万多人。两边相加,宋军步军超出两万人还是轻轻松松的。
最后天色将黑的时候,五千来宋军骑兵赶到。这时候两万多步甲已经有大部分转移到山顶上了。
这几天里,利用石块、木柴和冰水,南宫瑜又在相隔的一座山上起了一座可容纳万人的营寨。一批棉衣、煤炭、粮食也运上了山顶。
“呜……”此时帐外忽然传来一声号角声。
祝彪放下了手中的汤碗。窦兵更直接站了起来。帐内所有人顿时明白是并州狼骑追到了。窦兵以下的几名军官是满脸的痛苦之色,这一路上并州狼骑真就像狼群一样紧随其后,他们已受够了并州狼骑的骚扰,不管是在吃饭还是在睡觉,并州狼骑总是会在他们不想被打搅的时侯对宋军骑兵展开尝试性进攻。
而且并州狼骑纵然是宋军骑兵人数的三倍有余。他们也从来不正面对战宋军骑兵,总是凭着他们超强的机动性,在外围打打走走。最初开始时,宋军骑兵凭借着系统增幅和祝彪的几次技战术,还打了并州狼骑几场措手不及。双方绞杀在一起,并州狼骑纵然皆是精锐,刀枪战力并不真的弱给几度强化后的宋军骑兵多少。但他们身上那昂贵却仅限于箭弩防御力强大的连环锁子甲,令他们吃足了苦头。
而随后当宋军战马体力不支恢复不足之后,并州狼骑的机动性却不见下降分毫,此消彼不落。加之几场苦头吃下,彻底正视了宋军骑兵,更加发挥自己的机动性,宋军骑兵就是由祝彪亲自带领也落入了下风。最后的两日里是苦不堪言。吃足了亏。
五千余骑,五千余战士。大多数人在并州狼骑的骚扰下,都是两天两夜没正儿八经的睡过一觉。许多人骑在马上,在寒风凛凛中都能睡过去,何等之疲劳,可想而知。
那几个军官进到帐篷后,热汤一喝,暖和的火炉热气蒸腾,绷紧的神经也放下了,都不仅的想眯缝起眼来。
众人匆匆走出营帐,却见不远处大约两千人的并州狼骑,正排着人字形队列高声哟喝着往营寨冲来。这些并州狼骑人人都外套着厚实暖和的皮毡,头戴毛边皮帽,双手有指套,持着短弓。冲锋中利箭都已经搭上了弦。
望着正飞奔而来的并州狼骑,祝彪心中不由一阵感慨,因为他想到了中国历史上那支开了历史最大bug的蒙古轻骑。短短几十年里将自己的马蹄踏遍欧亚,将自己本来不起眼的一个小民族,推上了世界之王的巅峰。眼前的并州狼骑可不就是蒙古骑兵的翻版?
两支部队所有的战术一模一样。只是与蒙古人那近乎寒碜的装备相比,并州狼骑完完全全就是从头到家包裹着金银。祝彪从来没小看过并州狼骑,蒙古骑兵能打得亚欧大陆上的几十个国家在他们的铁蹄下苟言残喘,大周皇朝从立国之初就一直保留着这支部队。
怎么可能只会徒有虚名呢?
冯恩江还带着队伍在外警戒着,宋军骑兵虽然一路上已经被并州狼骑折磨得不成人样,但他们转战万里也是血火中磨砺出精锐。在冯恩江的带领下,很快就强撑起他们疲惫的身体,驱使着他们一样疲惫的战马,排出了一个天狼阵。
并州狼骑转眼间便进入了百步开外,随着一阵弓弦声响,漫天的羽箭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向宋军骑兵队列中扑到。一声声嘶声惨嚎,相向冲刺的宋军骑兵阵列里不少人中箭倒地。宋军骑兵中个别善于骑射的人也取出弓箭还击,但并州狼骑凭着他们高超的马术,在马上翻滚躲闪,有的则干脆整个藏在了马侧,所以他们中箭受伤的人寥寥可数。且连环锁子甲赐给他们箭弩上的超强防御,一些人虽然中箭,却还能稳稳地趴在马上继续向宋军骑兵冲来。
疾速的两次箭雨过后,随着一阵铿锵之声,并州狼骑已收起短弓,抽出了他们的随身的马刀。铁蹄滚滚,杀声震天。伴着雪花,一口口挥舞的马刀反射出了恐怖的森森寒光。
宋军骑兵已经不是数日前的宋军骑兵了。疲惫不堪的他们战力能有当初的一半就是强的,所以并州狼骑也不在惧怕与宋军偶尔交锋。他们就像狼群一样,一点点、一点点撕下猎物的肉。却从不将猎物彻底逼入死路,因为困兽之斗才是最疯狂的。
两方的冲杀将营寨前搅得乱成一团,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地面。一支支利箭从营寨中射出,并州狼骑如风一样退去。
望着远去的并州狼骑,南宫瑜和南宫煌惊讶的张大了嘴。然后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祝彪,原来传闻中的并州狼骑真的如此了得,难怪能把祝彪搞得如此狼狈!
来去如风,来去如风!
祝彪在辕门迎接了厮杀一阵的冯恩江入营,仰天彤云密布的天空,长叹一声道:“歇息一阵,咱们连夜上山。”
五千多匹战马,不要也罢。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八章 多智而近妖,神鬼莫测!
北京,留守王府。
姬发已经从北隅回来三四个月了。他的这趟北隅之行,问题解决的很是妥当。短期内,至少是他不曾露出败象之前,北隅周军不会发生什么大的变动。
胡狄二族的锐气已经过了,百万周军与北隅联军的存在,也牢牢抵挡住了他们南下的马蹄。一句熟悉的老话来形容,那就是从战略守备阶段转向了战略相持阶段。
联军整体实力比胡狄二族强出不少,却因为那一茫无际的大草原,很难寻到一个与机动能力超强的胡狄骑兵正面碰撞的机会。整体局势只能说北隅六国灭亡的威胁性已经离去,但还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稳定了北隅的局势,稳定了自己的后方,姬发一刻不停的返回北疆,那个时候正是宋军在石州的日子。姬发原以为五十万大军下祝彪难逃一劫了,但不想浑身发光的祝彪直接亮瞎了他的眼。一场大水冲垮了四十万朝廷大军,还是十万苍生。
姬发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石州之战,看重在他眼中的是四十万朝廷大军,而不是后面的十万黎民。乃至当中原武林江湖群起公愤时候,他还遣人去河东招呼了祝家一声。要他们小心挨刀了!
而这一次……
“据说祝彪能识天象辨阴晴,此间要运起了这么多棉衣,莫不是德州天气真的会骤变?”
姚泾、张问天等好几个唐王重臣都不答话。这话他们没法答!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并不稀奇,在场的几位都算其中。可祝彪这般到了任哪一个地方都能准确的预料出来日的阴晴风雨,就太传奇,太不可思议了。万载青史上从未有过这等奇异之事!这叫他们如何答?
“眼下大好晴天,德州前线传来的讯息也说,虽有小雪。却远不到寒冬腊月情形……”姬发犹疑着。
表现神奇,浑身精光耀眼四射的祝彪,大批量的要求棉衣、卖炭,把这两项定位都远按在粮食的地位之上,可见他是有把握决断德州要变天,气温剧降的。跟自己军中传出来的消息呈绝对反比,而德州往年的时节也少有十月份就天寒地冻的。北疆不是北隅,真正的寒冷时候只是腊月和正月……
“大王。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军兵戈方起,即遭纪郡之败。如今是万不能再有闪失了。况且天已入冬,前线多准备一些棉衣棉被,多储蓄一些煤炭燃料,都是应该的啊!”看着姬发陷入犹豫,姚泾提醒道。
姬发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姚卿说的有理……”
……
蓟州,明华寺后山石洞中。
面色红润的宋雁南手提着一支野鸡从悬崖峭壁间步步而上。
“爹,你伤势刚有好转,可还没痊愈呢。”宋滢竹欢快的声音在上面传出。
“爹躺了两三个月,骨头都要锈了。出来透透气……”
“南无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老衲有礼了……”一声鹰啼在天上鸣响。一阵疾风扑下,一位老僧无有重量一样轻轻飘落。
“原来是大师……”宋雁南、宋滢竹父女喜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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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帅。”补了一觉的宋王精神好转了许多。他对军事上的一系列布置了解的并不多。在山顶营寨里,看到营内到处堆放着的用帆布盖着的棉衣时还不解地问道:“南宫将军为何准备这么多的棉衣啊?”孙成濛先前是做过一些介绍,但孙成濛的话与现实眼睛看到的。差别太大。宋王完全想不到孙成濛口中的棉衣会有这么的多。
南宫瑜也不知出自什么心理,当时是一本正经的回道:“禀宋王,祝帅之言,称近日必有大雪。这些棉衣便是为大军御寒之用的。”
一言呛得当时只穿着一件裘衣的宋王说不出话来。
现在宋王见到祝彪了,当然会问一问心中的疑惑。他自己到达山下营寨的时候。是被冻的全身冰寒。可那是因为自己一直在骑马,所以才会那么的冷。那些一路靠着两腿奔波过来的宋军士兵,可直觉的疲惫不堪而不是寒冷。哪一个宋兵不是浑身热火火的啊!
“呵呵,大王。”祝彪不动声色地道:“有句老话叫——天有不测风云,祝彪觉得,这雪就要下大了,真正的下大了!”
他当初果断的从小镇子里撤军,就是因为预感到了之后七日的气候变幻情况。那未尝不是一个战机!
宋军上了两座山顶,五千多匹战马祝彪不舍得杀了,除一千匹拉上两山山顶,剩余的全放了。
“这物本王知是雪橇。可不知是作何之用啊?”中原里少有爬犁,宋王所在的开州更是从没见过一次。
下一刻,南宫瑜驾着一辆马拉爬犁在一处宽阔的平地上往来奔走,周围站满了看新鲜的士兵,对着这个他们眼中挺新奇的玩意指指点点。其中一些聪明人已经想明白了,这玩意完全就是雪地里的‘马车’。
“适合行军,不适合打仗!”祝彪最后一语盖棺。
一日的清早,刺骨的寒冷将宋王从睡梦中拉了出来,入耳的是呼啸的风声。睁开双眼,宋王发现天色还是一片昏暗,但直觉告诉他这种昏暗并不是夜晚的那种昏暗。匆匆地穿上裘衣,走出帐外,入目是一大片无边无际的雪白,漫天群山全雪白。抬头望,天空密布的乌云好像也被冻住了似的,停在那里一动不动,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扰扰地往下落,却好像天上有一位仙女正不停地往下洒着这种洁白却冰寒的花瓣。一阵寒风吹过,带起一阵雪粉,吹得宋王的鼻子和脸颊都瞬间失去了知觉。
宋王打了个寒颤,慌忙缩进帐内。
而起来的更早些的祝彪,用手搓揉着也有些冻的脸颊,呵呵直笑。终于来了。自己等待了多日的一场大雪。
时间距离宋军撤到山上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前天晚上废弃的山下营寨,昨日上午就被一支三千多骑的并州狼骑所占据。等到昨天晚上,进入山下营寨的并州狼骑已经达到了七八千人。
并且另一座山下也出现了并州狼骑的身影,他们有五六千人之多,用一天的时间修起了一座不算坚固的营寨。出现在两座山下的并州狼骑已经有一万五千来人了,算上之前的几番厮杀,三万并州狼骑在山外的顶多还有一万两千军。
临近夜晚的时候,祝彪还特意亲自外出探看了一次。在山口,果然发现了停留在那里的三万并州狼骑剩余兵力,大概就在一万二左右。
狼骑主将没有把兵力全部放在山下,因为山地间空间有限,装不下那么多的兵马。而他们并州狼骑特征限制。若得不到广阔的空间施展,被宋军期近身边了,可就是大乐子了。
所以狼骑的主将派出了一万五千人入山,还分开两拨。毕竟这是一次消灭宋军残部的大好机会,他是不愿放过的。
好冷!
宋王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意识。半响才缓过神来,然后大叹祝彪神机妙算,料事如神。“还好祝帅事先有所准备。否则这一场大雪还不知要冻死冻伤多少人呢。”就是走山里的羊肠小道去博州,也不是一两天人马就能到的。
若不是祝彪如此安排,大军在群山中遇到如此大雪,不全军覆没也委实够呛。这么冷的天。骤然剧变,冻死冻伤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一位身着帮呼呼的棉衣的亲兵出现在帐门口,不顾头上、肩上的雪花。对着祝彪抱拳道:“大帅,宋王有请大帅前去议事。”
宋王大帐内。祝彪一走进帐篷便感觉到一片温暖,抬头一看,宋王一身皮裘,南宫瑜等诸将也没有身着棉衣,他们毕竟都有一身功夫在,只是坐在火盆旁烤火。
一路走来,身上不见一朵雪花。但祝彪还是拍了拍身,对着宋王抱拳道:“祝彪来迟,赎罪,赎罪。”
“哈哈哈。”宋王一看到祝彪来到,就兴奋地站起身来迎接。边走边说道:“祝帅果非常人,本王服了。如若不是祝帅先见之明,在此安排下棉衣,现今我军却不知要冻死多少将士了,本王五体投地,五体投地啊。”
“哪里哪里,祝彪不敢当此。”祝彪抱拳谦虚。已经得实了,嘴上谦虚一些才好。
祝彪落座,宋王没有再做虚套,在帐内众人迫不及待的眼神中直接开口问道:“祝帅,如今大雪封山,山中已是找不到食物了,山下还有并州狼骑的包围。虽然这大雪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并州狼骑乃朝廷的精造之军,装备齐全,非此场大雪即可击溃的。我军粮草顶多只可支持十日,不知祝帅有何良策?”
“不忙。”祝彪呵呵一笑,自然晓得宋王等人心急的什么,说道:“十日粮草已绰绰有余了,待三日后雪停,一切自会有分晓。”
并州狼骑不是一般的周军。若是一般的周军,祝彪已经领兵杀将下去了,可就如宋王说的,并州狼骑作为一支大周精心打造的精兵,一切军需皆有,大雪来的是突然,可也是击不跨给他们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祝彪的话音刚落下,宋王等人均相顾失色,孙成濛奇道:“祝帅言三日后雪停,竟能算出这场大雪就下三日么?”
“哈哈,三日,便是三日。”祝彪一愣后大笑,他可真没一点显摆的心了,也不是故作,乃是真正的不自觉间说漏嘴了。
孙成濛深深地打量了祝彪一眼,看着左右言它不提及此事的祝彪,也不再问了。这事情自己心里记着就是!
南宫瑜、南宫煌回到了自己帐中,板着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三叔。你说这祝彪真的能掐会算不成?竟然那么多天前就算着了有大雪,气温会剧降。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南宫煌只想摔头。
南宫瑜一语不言。他心中何不是震惊的难以自持,如果是之前有人跟他说,这个世上真有妖怪,他是绝对不信的。可现在南宫瑜信了。那祝彪就是个妖怪!“多智而近妖,有神鬼莫测之能!”
祝家的实力发展的很快,时刻都关注着祝彪的南宫一族都搞不清楚他是如何翻手之间,弄出一支个个杀伤力都在三流身手上下的精兵的。那实打实的八百人,配合无间,军阵娴熟的八百人,就是唐王贴身的玄甲精骑,也不过如是也。
南宫一族眼睛一刻没有眨过,却丁点没有发现由来。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祝家门下的诸多祝家子弟。一个个就像破土的竹笋一样实力腾腾的向上涨。据现下的资料看,几百年望族的南宫一门的底蕴,已然不是这个刚刚崛起不到五年的祝家的对手了。
天下还有如此疯狂的事吗?
现在就是祝彪本人死了,有祝忠、祝仝两个军中悍将在,有祝明、祝强义、祝强生、祝磊、祝山、祝大海、祝长荣这些精英子弟在。祝家也是北汉一流的豪强了。
南宫一族早就怀疑,祝彪的奇遇,祝家的发展,根本不是一两本武功秘籍,一株天材地宝所能标明的。祝彪更该是遇到了一个宝藏,遇到了哪个隐世不出的宗门宝库!
镜头转到祝彪的帐篷内。
陈安、张楠等将列坐左右。
“并州狼骑不会跟咱们死拼。现在漫天大雪,骑兵速度大降。彼消我长也。雪停之后,他们必会用游骑惯用之法,趋我军心生逃意,无心恋战。从而追缀其后,把咱们一网打尽。”
“围三厥一。”诸将异口同声地叫道。
“不错。”不一定真是围三面放一面,意识上的也是。
这日大雪如祝彪预计的那样停下了。由于做了充分的准备,除了冻伤了二十几名哨兵之外。宋军、让君并没有任何的损失。并州狼骑果然采用了“围三厥一”的方法,他们直接退出了山下。放开了两山头下山的路。
“围三厥一,虚留生路。”这是祝彪前世地球上,蒙古骑兵惯用的方法,兵法有云:攻城攻心。蒙古骑兵就是用这种方法来瓦解对手的拼死抵抗之心的。并不是真的有心放敌人一条生路!
比行军速度,前世的蒙古骑兵,今世的并州狼骑,可都是本时空世界上最快的队伍。让敌军逃出去,自己再在后面衔尾追杀,这样所取得的战果不知要比强攻好上多少倍,受到的抵抗也不知要比强攻弱上多少倍,其直接的表现就是伤亡。
“祝帅真乃神人也。”宋王看着山下放开一面的并州狼骑赞叹的说道:“不但能算出雪停的日期,还能料定并州狼骑所用的方法,祝帅真名将也。”
“哈哈,大王过奖了。”祝彪一笑。
“祝帅不必自谦了。”孙成濛接口道:“想在下平素也自称智谋之士,见过不少的名家,可无一人比得上祝帅分毫。成濛对祝帅是佩服得紧啊。只是,却不知下一步我军该当如何行动?”
“当然是下山了。”祝彪想也不想地说道。那一千具爬犁,就是为下面准备的。
“下山只怕不妥。”孙成濛忙说道:“我军虽有雪橇,速度可大大提高,但是并州狼骑的速度也不慢。我军下山后,其军只需衔尾追杀,只怕还没到一日,就已经死伤惨重。况且区区一千具雪橇,也装不下所有的人啊。”
“哈哈。”祝彪还没说话,宋王倒是先轻笑一声道:“孙先生所言虽是有理,但是先生能想得到,祝帅焉会想不到?我想祝帅此时必定已是运筹在握了。还请祝帅指点迷津。”
“呵呵。”祝彪听得宋王的捧场,心里面也不禁得意。笑了笑道:“指点不敢,但办法倒早已想好了一个。某已经遣派了出去……”
三日的大雪使得地面堆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马蹄踏在疏松的新雪上,留下了一长串的蹄印。虽然马匹在雪地上行走不容易,但是因为大量地使用了雪橇,所以拉力不重,速度到不见拉赘了多少。再加上宋军的士气并没有因为‘被围山头’而低落,反而因为使用了雪橇这种新鲜的玩意,士气竟比初时更为高涨。五六千宋军从两座山头上下来,只半个时辰便全部到顺利地抵达山下。
一辆辆雪橇在雪地上,如是鱼得水一般。驾者吆喝一声,扬起长鞭往战马身上猛地一抽,战马一声狂嘶,撒开四蹄飞一般地往着博州方向跑去。与此同时,车上宋兵还吹响了声声号角,好像是在向外传播着什么信息。
并州狼骑很快就追上了。他们中一些人到认出了宋军现在乘坐的玩意是什么。并州在蓟州西侧,冬季里还有个别的爬犁出现。只是不知道宋军从哪里弄来了这些东西,他们是直接从山上下来的。但是宋军又怎么可能事先前就把爬犁运到山上呢?
难道是这几日里现做的?且两三万人的宋军步骑军,为什么下山的只有五六千人?剩下的都被大雪冻死了吗?
并州狼骑有太多的不解了。不过这也没关系,他们很快就看出了这个雪橇虽然速度不满,但也比不上自己的全力追赶。只要追上去,一切就都有结论了,况且这东西根本就不适合打仗。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九章 再一再二不再三
“哇啊……”山顶上,祝采儿呆呆的望着远方,人是一动不动,若个雕像,口中只能发出这样的如无意识样的呻吟。
她的一旁,宋王整个人也惊呆了,嘴巴张了又张,像一条濒死的鱼在努力地呼吸,可脸颊肌肉完全僵硬,发不出半点声音。
南宫瑜、南宫煌、孙成濛等等,两座山顶上留下的所有士兵,人人在此刻发不出话来。
那一声宛若晴天的霹雳啊,无数雪山的崩塌,激溅起漫天的冰雪。雪崩的景象壮阔而瑰丽,让从未见过这等景象的众人,全部惊呆!
易青霄眼光犀利的查看着周边的山峰,左肩的伤口依旧在隐隐生疼,祝彪留给他的礼物时刻提醒着他。
但纵是身为皇室供奉,易青霄也不能插手军伍中事,并州狼骑两万余精锐的控制权依旧由北中郎将李元亨紧紧把握。发现宋军乘爬犁下山后李元亨就命令手下军士追击上去,这一追就是六七里地。
平日半刻钟就可以冲到的路程,现在却花了两倍的时间不止。不过李元亨也不生气,前面宋军的影子他已看的清清楚楚了。
正要命令狼骑加紧追上,两侧山顶上突然传来了几声嘣响,接着就好似凭空响起了一道惊雷。
难道祝彪在山顶还有埋伏?李元亨眉头轻皱,愕然地转过头就往山上望去。但除了座下的爱驹有些燥动外,山上却没有任何改变。
从没有到过冰天雪地的易青霄也不知道这变动意味着什么,但武道宗师剑心通明的修为让他隐隐感觉到了威胁在来临。不久,似乎听到了‘咔嚓’一声响,像是某人踩断了一根干燥的树枝。然后易青霄和李元亨以及追来的一万多并州狼骑便看到左右两侧的雪山出现了一条裂缝,接着巨大的雪块开始滑动。并在向下滑动的过程中,雪块迅速地获得了加速,体积越来越大,很快就变成了一条几乎是直泻而下的白色雪龙。
老天,你这是在发怒吗?
李元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但他也不愧是有资格统领三万并州狼骑的大周北中郎将,人很快就冷静下来,并且知道现在他们只有向前冲出一条路,才会有一线生机。于是他对着身后惊乱的并州狼骑大声叫道:“弟兄们,想活命的,跟我冲啊——”说完第一个带头向着前方一样疾速窜逃的宋军队伍追去。
雪龙腾云驾雾,呼啸着声势凌厉地向山下冲去,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它吞噬殆尽。即使是郁郁葱葱的森林遇到了雪龙。也会像理发的推子推过人的头顶一样,一扫而光。
祝彪坐在雪橇上。因为雪橇不是骑兵,系统没有增幅,他是感觉着速度那叫一个慢啊。看着身后一个个并州狼骑丢盔弃甲的在后面狂奔,看着左右两边的雪龙滚滚奔腾吞噬着一片片落后的并州狼骑,嘴角不禁的一翘。
这时的天地间没有惨叫,没有马嘶。只有雪龙隆隆的怒吼。
突然,一阵气浪扑面而来,这气浪强劲得几乎让祝彪都感觉窒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觉得脚下雪橇一颠,一阵天旋地转,雪橇是冲天而起,一股大力猛地将上面的众人掀翻在地。祝彪凌空翻身轻飘飘的落下,脚下在雪面上一点。没留下丝毫痕迹,人已经站在了雪面。
落在最后这一部分宋军是人仰马翻,乱成了一团。
窦兵紧紧地趴在地上,耳边全是呼啸肆虐的风声,顶上的棉帽似乎都要被风刮去,他不仅抬头捂一下帽子,可下一刹口鼻内就被灌满了劲风带来的白雪。良久,风声终于远去,窦兵使劲地咳嗽着,将吸入口鼻的白雪咳了出来,抬头来看……
天地就像下了一场大雪一样,厚厚的至少有半尺的积雪盖在翻覆的十几辆雪橇和颠下来的近百名宋军身上。所有人都在抖着身上的积雪,不少人被摔得哼哼歪歪,可名一个送命的却是绝对。
毕竟地上也有厚厚的积雪,摔的再痛也都是硬伤。
“公子——”
再往后看,祝彪立在雪面上的身影落入了他眼中,初还有些惶恐的窦兵,一颗心立刻就安定了下来。
不只是他,所有的宋兵的心都安定了下来。无论是摔在地上的还是那些停下了雪橇,返回来的。
“有点失策!”
祝彪在心里念道。他实在没想到雪崩产生的气浪威力会如此强大,都已经跑出两里外了,竟还有这么大的破坏力。若不是因为疏松的新雪很有弹性,适才的一摔可能已经会有人伤筋断骨乃至送命了。
自己的地理还是弱了些,如果能加到80,想来拿捏得分寸会更好。“按之前吩咐的行事!”祝彪对曲毋僮、陈安二将吩咐道。
身后杜充等一批高手已经到了,这些随着南宫瑜、南宫煌叔侄来到的高手,是唐王特意给宋王派来的护卫,身手相当了得。最次的也是贯通了任督二脉,领头的张烁,实力比之伤势还未痊愈的杜充也不见弱,乃是增长法王一级的。
其余八个头领也全是85+到90+层次的。现在站在祝彪身后的有四个,另外四个连同宋王身边的那尊大神,一块守在山上。
祝彪一点都不会放松山上高手的守卫的,因为除了宋王外,祝采儿也在那里。
一片雪白!
除了四周那些剧烈咳嗽着的宋兵,原来并州狼骑所在的地方,已经为一片雪白所覆盖,一丝的杂色都没有,似乎再也没有一个活物。
“走——”一声响,二十多道身影如箭传出。直奔向雪崩龙头!身后宋军将士射过来的热烈目光,一道道汇集都要把祝彪后背射出一个洞来了。
但是过了半响,祝彪平静的面容打破了,两条剑眉锁了起来。人更猛的停在了‘龙头’十余丈外。
张烁、杜充等人具是一愣,然后敏锐的察觉到祝彪神情的变化。
“祝帅,怎么啦?”两人齐声问道。
祝彪不用回头也知道众人疑惑的是什么。伸手淡淡地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地方。那滚滚雪龙咆哮到尽头堆积的雪堆:“那几处雪堆你们看到有什么特别的没有?”
十几二十人顺着他指去的手指看去,不由有点疑惑道:“没有什么特别呀,那雪山一嘣,哪能都一如平静呢,又不是水。”
祝彪淡淡的一笑道:“那是你们观察不够细致,没看到我现在看到的东西。雪堆的确看起来没什么差别,它的形状,大小,一点都看不出突兀。但你们看到没有,那一排几十堆大小不一的雪堆,有几堆在散发着淡淡的水气,而另外的雪堆根本没有水气在升腾。咱们身边的雪也都全无反应,这难道不是区别?”
“啊!”杜充乍然一惊。在祝彪的提醒下。境界仍在的他只是细微一观察,就也发现了那几缕很淡很淡的水气在激发,水汽升起得很低,且一升起来立刻就会被风吹散,可的确是存在的。
杜充惊悚的同时,也不由得佩服起祝彪的观察力。不愧是战场上的名将!
张烁诸人这时也醒悟了过来,一边心中暗惊。一边也如杜充一样佩服祝彪的细微。有者心中更道,就凭祝彪这份细致,不入沙场转入江湖,那也一样的旭日初升。前途不可限量。
“祝帅眼力果然高强,我等差点就忽视去了。”没人是傻子,杜充、张烁等人已经伸手摸向了兵器。
“并州狼骑实力非凡,军中高手辈出。我与他们周旋了几日。发现狼骑内百骑将者也至少有江湖二流的身手,军侯、军司马贯通任督二脉者比比皆是。校尉者已不弱一般江湖名宿。况乎那李元亨,还有军中的武道宗师。
一场雪崩会压死很多人,但李元亨和武道宗师是绝死不了的。”
祝彪一大通话说完,笑了笑。“只是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欺的这么近,敢欺的这么近。
人埋在雪里肯定不舒服的,虽然在雪中比在雪外并不冷多少,可是一个人若不运功,除非是外功大成者都会被冻僵冻毙。而运功,就难免要使身躯体温变高一些。当然这要看功力功法而论,功力达绝顶之境,如那武道先天,完全可以把丝毫热量都收敛起来,以胎息或龟息之法使自己至一种假死的状态,那便不会使雪融化、蒸发。但李元亨绝不是武道宗师,他没那本事,狼骑中其余高手也没那本事。他们修炼的也不可能都是阴性、冰寒的功法,躲在雪里,他们就都藏不住尾巴。
因此,就要看功力深浅,他们或多或少都要散出一些温度,这样马脚就露出来了。所以我断定,那雪堆中藏得定然有人。”
伸手从雪地里捏起一团白雪,手心里一握,融化、凝结,掌心再伸开的时候已经化作了四颗圆溜溜的冰球。
“嗖嗖——”弹指神通用起,四颗冰球破空投向那几个大雪堆。嘶嘶的破空声听得张烁等新来之人,神色剧变。
“砰砰——”霎时几个雪堆就爆开成无数的雪花,形成一片迷茫的雪雾。
这当然不是四颗冰球的功劳,因为四颗冰球全部落空了。一道晶化的剑气凭空升起,一击斩过四颗连珠射出的冰球,将之全都剥成两半。
十数道黑影从中升起,在白茫茫的雪中很碍眼,那可不是冬眠的大狗熊,而是人,且全是不一般的高手。
“是你——”祝彪认出了易青霄。那个阴平之战中鏖战的绝世剑客,竭力支撑的来路上重新打断了自己左臂的绝世剑客。
“易青霄!”骄傲的爆出自己的名号。易青霄看着祝彪,“以不入先天之身,两次在老夫手下逃脱,更拖损了力王。祝彪,你的武道天赋比打仗更令人吃惊。”
“再一再二不再三。我从你手下逃了两次,就再也不会去逃第三次!今天我会杀了你!”祝彪心如静水。一个武道宗师这般的称赞值得任何一个不入先天之人去骄傲自豪,可高兴祝彪会留在日后独自去享受。现在,他需要结果了易青霄!
“哈哈哈,哈哈哈……”易青霄像是听到了世间最最可笑的笑话,仰天大笑。“就你也想要老夫的命?无稽之谈!”
“是不是无稽之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易青霄。今天你死定了!”
淡淡的像一道不真实存在的黑线。无论是角度,速度,力度,全都超出人的想象。又是四颗冰球,排列成几乎不可能排列出的一线,四颗冰球首尾相衔,成一直线。
“当!”最左侧的一个狼骑军官,挥刀挡住了第一颗冰球,很险很险的挡住了第二颗冰球。可是第二颗冰球的冲力的确太大,让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还完全洞开了胸膛,于是他接着又再退了三步,一头栽倒在地上。他被第三颗、第四颗冰球打碎了心脏。
一个武力盖在80+的高手就这样去了。
狼骑军官们大怒,易青霄更是勃然怒色。一道剑光出鞘,飞刺祝彪而来。
祝彪身边的杜充、张烁还有其外的高手像骤然受到了惊吓的麻雀,纷纷左右散去。
祝彪独向后退,同时,再有三颗冰球射出,前后连贯着打向了在场的另一个老对手。正用着痛恨至极的目光看着祝彪自己的李元亨。
这是几乎与易青霄一块扑向祝彪的另外一人。
易青霄的剑刺空了,刺穿了空气,但是却并未能刺中祝彪。与易青霄有过两次交手经验的祝彪,虽然仍被易青霄的剑意锁定。却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时那般的困手困脚了。
李元亨的刀同样落空了。在劈碎射来的三颗冰球后,他落后祝彪、易青霄已经好远好远……
祝彪如一道清风一样从二人头上掠过,快的让易青霄只来得及发出一道指剑点向祝彪。
祝彪一跃十余丈,真如无形的清风‘化’入了又一个狼骑军官的面前。
这还是一个受伤的人。
一刀挥下。不缺狠辣,不缺敏锐。纵然他已受伤。
并州狼骑的强大,并不仅仅因为他们的装备和战术,还因为他们的军官。依照祝彪所知的这三万狼骑的素质,只是一支并州狼骑中的高手就比整个汉军高手还要多。
当易青霄和李元亨发现这一切时,祝彪已经到了那个狼骑军官的面前。
一个武力80+还受着伤的高手来面对一个武道圆满者,不能说这不是一种悲哀。他们太过低估祝彪的无耻了,亦或是根本就没想到祝彪会这样的无下限。
在易青霄怒气值更盛,李元亨更加呲目欲裂的时候,祝彪合身已经撞进了狼骑军官的怀中,一股强大无匹的冲击力立刻让这狼骑军官五脏俱裂。
“叮,杀死周军顶尖高手一人…………+13金……”
没有经验,没有秘籍。只有寥寥小钱。但如果祝彪是在这军官完整状态下杀的他,13金的结果想必乘10是不成问题的。
“我可不是江湖客——”祝彪朗声大笑。自然也不会去守那些江湖规矩。尽可能的削弱对方的战力才是最佳的!
“给我死——”易青霄的恨声传到。声音中蕴着一股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充盈着一股浓烈到极致的杀机,就连周边厮杀中的主人听了都如遭遇了一阵刺骨的寒风。
剑光如贯日白虹,在虚空之中洒过一幕刺目的白光,疾落向祝彪的后颈。祝彪犹如未觉,手中白骨杀人剑第一次挥出,李元亨的刀锋已经在他的肩头留下了一道创口,依旧是左肩,但祝彪矫健的身躯已经撞向了李元亨怀里。
可惜祝彪不会他前世里的八极拳,不然这一招就是八极拳中的铁山靠了!
祝彪闷哼一声,他的后背被先天剑气刺了一下。虽然《乾坤大挪移》已经到了第六层的上段,却也只能卸去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祝彪被迫后退,急如疾行快马!
祝彪退的快,但李元亨也不慢,手中的刀不曾有半刻停顿,拖过一道奇诡的弧线划向祝彪的咽喉,他绝不想让祝彪多活一秒钟。
白骨杀人剑刺出。《独孤九剑》破刀式,一剑刺入李元亨破绽处的胸前大穴。但整个过程更像是李元亨自己找死,自己主动撞上去一样。配合着祝彪踏出的《凌波微步》,整个人犹如行云流水,圆润、自如。
李元亨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的绝望,他太恨祝彪了,扑的太猛了。发觉不妙时连连转换了三次身形,七个方位,身体扭得像麻花,可还是未摆脱祝彪刺出的这一剑,甚至连抬起手中的战刀封挡或还击,做出同归于尽的机会也没有。这一刻他才明白祝彪真正的的可怕。
祝彪本可以收获一次喜悦的。武力95+的李元亨,摆正心态了绝对会是易青霄的一个极大助力,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威胁。所以能杀了李元亨,祝彪自然是一个胜利!
而且是把李元亨逼至身临绝境,绝对的绝境!退无可退,攻无可攻,避无可避,守无可守,这样一种悲哀无助的绝境。
也是值得人得意的。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章 绝域争锋
世上的奇迹并不多,绝处逢生也可算得上是奇迹。事实上,这个世上的奇迹虽然有限,但有人就是可以将之在最危急的时候创造出来。
不过这个人不是李元亨自己,而是易青霄。所以李元亨没死!
祝彪微微可惜,同时也有些骇然――只是因为那一柄剑!
武道宗师不可悔!急了的易青霄爆发出的力量,超乎了一点祝彪的估计。所以,李元亨伤而不死!
在一声金铁交鸣声中,祝彪倒翻了两个跟斗,似乎无法抗拒那一剑之上所传来的巨大力量。
易青霄手中的利剑对准祝彪,凝结于虚空之中的杀意是愈来愈浓,与之相对,犹如立于巨渊之上,有种心旌摇曳的惶恐,挥之不去。
死里逃生的李元亨被易青霄的杀意波及,都感觉到自己握刀的手心渗出了汗水,那股无形的压力如一阵阵冷风,冲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并不是外在的感触,而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异感。
易青霄现在周身散发出来的是一种如神剑锋芒般的气势,静立如高峰破土而出,森冷的杀意能深深侵入了对手的心底,无情地摧毁了他们的斗志。
只是一些波及,李元亨就不得不握刀以对,他无法单凭内心的意志去抵抗易青霄那无孔不入的气机,他现在握刀的手心全是渗出的冷冷汗水。
窦兵在随来的一群人中距离祝彪最近,跟李元亨一样,他此刻也被易青霄的气机波及了到。心中完全镇定不下来,惶恐、惊惧,犹如一只等待洪水冲来的小蚂蚁,是一种无法以言语来形容的感觉。
大鸟一般地飞了起来,的确像一只鸟。易青霄身上的很宽博,在空中刹那时间敞开,形成一股强大的压力。也即是一种让人憋息的气势。只凭着威势,窦兵的身体都颤抖了。
这时,地上的穴不是在飞舞了,而是狂舞,狂飙。疾速旋动的像是一头发怒的雪龙,向祝彪罩去。
但这些只是遮掩,偌大的声势全为了掩盖易青霄真正的杀招。手中的那一柄剑。
如若是一片青幽的晕光在飞扬狂飙的雪龙之上亮起,一幕神奇的,比蓝天更灿烂,比白云更飘忽,比最美的梦还要虚幻。
易青霄这一击不同于先前的剑,但更加令祝彪倏然!
入眼的‘美’只能说是一个美丽的噩梦。可噩梦再怎么美丽,也仍旧是噩梦。
紧握着手中的利剑,这柄剑就是易青霄,就是他的一切。心神、意念、感知、体悟,活了半辈子的易青霄,一切就在这柄剑上。现在倾全力挥劈了下来。
似乎世间每一寸空间都被易青霄的凛凛杀气所充斥,每一片翻飞的穴都是受着易青霄杀意的刺。
祝彪脸上只感觉有一道接着一道利刃滑过一样。他立刻出手了!
白骨杀人剑一摆。如同射穿骄日的神箭,直穿杀机最浓郁处。
“轰――轰――”两声剧烈的暴响,易青霄的身子再次升起,而祝彪矫健的躯体却有一半埋入雪中。
李元亨一声轻啸,在雪雾弥漫的空间里,绝不给祝彪半丝喘息的机会,身形像只飞燕一般疾掠而过,手中的战刀。闪出一道亮丽的银虹,杀气腾腾。
立刻有两名祝彪方的高手厉吼一声顶上,一刀一剑拦截向李元亨。三道身形在半空中碰撞。
“叮叮铛铛……”是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传入众人的耳朵。
重伤之下的李元亨实力下降不少,他也不知劈出了多少刀,但没有一点成绩。
虽然疯狂若出闸的猛虎,一切却也白搭。倒是左右刚刚停住不久的雪山。在诸人刚才一阵猛烈地撞击之下,飞溅的雪团密集撒下,那些像崩裂的山岩一样的验,再度摇摇欲坠。
“轰轰轰……”
祝彪与易青霄的碰撞声震长空。巨大的响声不住的在山谷中回荡。
“呀!”数声惨叫之后,一些狼骑军官与唐王高手分出了胜负。
山上开始传出令人胆寒的震响,“咔嚓,咯吱……”似乎一些巨大的验再度不堪重负了。
易青霄浑身上下绝无半点破绽,也不管不顾山上的雪是否会二度崩塌。他跨上一步,大大的一步,周身才平复下的气势再次激增、涌动。
空气似乎都变得很闷,让人有一种无法呼吸之感。
风也似跟着静止了下来,像在酝酿着什么,或许是风暴,也或许是天崩地裂的灭亡。
剑握在手中,人剑合一,上下一体,没有半丝破绽,周身的气势在激荡和涌动中一点点推向高潮。
不,具体来说,那不能算是气势,至少不是单纯的气势。还有一些是精神上、心理上的压制,给别人的一种强大压制。
窦兵终于退开了,再不退开他自己就要吐血了。近乎让人感觉崩溃的压力,他的手紧紧地攥着利剑,却挥不出。所以,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后退。
终于,易青霄的剑破风而出,空中虚无的空气似有了些微小的波动,于是就有了一丝轻微到极点的风。
只是这风太轻了,连一片叶子也无法掀动。
可是,长剑出击,易青霄不是为了好看,也不是为了造势,它存的意义只是――杀!
祝彪也使出了漂亮的一剑,虽然无首无尾,却犹如流云霞彩,又似残虹惊电,快捷中也蕴育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
易青霄的剑在变,从最初的飘洒灵逸,如品酒吟诗,湖中作画……剑道中蕴含着一种难以阐述的境界,和一种无法评议的洒脱。到现在杀神一样的犀利!
祝彪则始终如一。可能他还没到易青霄‘渊博’的境界,但祝彪始终坚信一句话――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叮叮……”两声脆响,两剑交击。
惊虹灭,流云和霞彩尽散,露出的是一柄有形有质的剑。
祝彪在退,一退又进,可脚踏《凌波微步》的他进退之间犹如荡舟无风的湖泊。轻松而优雅,挥臂挑剔时,似乎在拈花捻草,潇洒飘渺中透着一犀利,进退之间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若行云流水,生动至极。
刘卓的战意愈来愈强。全身的关节不断地发出暴响,显示出其气劲己经凝至巅峰,成一触即发之势,他感觉到自己的气势已与一旁的都被联为一体,有着无比的默契。
而他们俩的对手,一个并州狼骑的校尉。右手抚在剑柄上,周身都有森寒的剑气在乍绽。
窦兵的剑含而未出,人先踏前三步,每步都犹如巨杵擂鼓,使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暴响,也使其气势倍增。
狼骑校尉却只缓缓跨出一小步,目光却始终未离窦兵的眼睛。似乎想看穿其内心所想,只不过,窦兵的目光很犀利,全方位的犀利,眼纳的是对手的全身,让狼骑校尉根本就无法找到他半点内心的契机。
校尉笑了,在笑的同时出手,两道剑光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向较弱的刘卓划去。
窦兵感到有些意外。也有性惊,意外于对手那超强的速度,吃惊于对手的打法。
刘卓暴吼一声,毫无所惧地出拳,拳速不快,但却隐夹风雷之声,地上的白雪。似乎遇到了一股强劲的风暴,全都凝于他的拳前。
刘卓有配兵刃,但相比兵刃,他更擅长拳掌。
窦兵剑出。在狼骑校尉的身形欲自他身边穿过之时。他有羞怒,愤怒对手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竟无视他的存在,弃他直取刘卓。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污辱,所以他的剑暗含怒意。
剑啸凄厉而刺耳,锋芒之间更迸出一团亮彩,无数斑点样的流光如若一团星爆,拖着一道美丽的弧迹破开那股沉重的逼压。窦兵也为自己挥出这样一剑而感到得意。
“呵……”但下一刻他的剑就再难有寸进了,是因为对手的剑。
“噗……”窦兵一声闷哼,狼骑校尉右掌之剑拦住了他的剑,可同时左手的两指毫无阻隔地击在他的胸口之上,窦兵完全没有一点抗拒的能力,因为对手的动作实在太快。
如非是身搐甲,对手的这一指至少能在窦兵胸口开个小洞,现在即使有了护甲,这一指也让窦兵五脏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身体更不由自主地飞跌出。
“轰……”关键时刻刘卓的拳头击到。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刘卓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对手也退了一小步。
窦兵的背部刚刚着地,就感到有一口刀横掠而至,却是他身子已经给荡到了另一个狼骑军官面前。
狼骑军官嘴角都挂起了笑。在他们的印象中,如窦兵这样承受如此一记重击绝对会后力难续,是以他不容窦兵有半点喘息的余地,但只可惜他们都想错了。
窦兵的身子如同充了气的球体,一着地便再次蹦弹而起,绝对没有半点停留。同时在他身体蹦弹而起之时,手中剑已化作一道划出。虎蛟皮的韧劲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到的。
狼骑校尉大吃一惊,自己明明点中了对方胸膛要害,可对方竟似没事人一般,这怎能不叫他吃惊?
若是一般人,自己那一击,即使不死也将重伤,可窦兵此刻完全是好好地人啊。如不是手指的触感还未消去,他都要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事实终归是事实,眼下狼骑校尉还要面对刘卓的下一波攻击。
窦兵的剑没有丝毫停歇,与狼骑军官硬碰硬了一次,这面的刘卓更是合身扑上。
狼骑校尉未作丝毫闪避,他觉得这是多余。自己实力明显比眼前的两个对手加起来都要强,该退避的是敌人才对。
两拳相迎,毫无花巧地击向彼此。
“呀呀……”刘卓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像是破烂的人偶一样被荡到了一边。
又有好几个狼骑军官从大雪中冲出。
这场雪崩可以覆灭狼骑的士兵和一些低级军官,但要中上级军官也玩完,平陵这里的山脉还不够格。
“当当当……”窦兵已经与对手交换了数十剑之多,以快打快的打法他竟然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哧……”狼骑军官的剑终于突破了窦兵的剑网,在窦兵的小腿上拉开了一道血槽。
窦兵一声惨哼,他腿上可没特别的防护。但厄运并没有就此停上,在旁边的唐王高手赶来相救之前,他又重重挨了一脚。
对手狼骑军官的掌、剑、脚无所不用,全身的每一部分都可充作致命的武器。即使窦兵因为腿上的伤痛露出的那么一点小小的空隙。他也绝不会放过。是以,他的脚突破了窦兵的防守,印在其胸膛上。
“哇……”窦兵着地之前喷出一日鲜血,五脏欲裂。
刚才,狼骑校尉的一指并不是全没用处,现在又几乎是同一地方中招,只吐出一口血。窦兵已经是好运的了。
窦兵在中剑之时便知不妙,之后被重创时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他落地的躯体迅速向一边翻滚,虽然显得极为狼狈,但却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喳喳……”一支飞镖射在了他刚刚滚开的空地上。
刘卓的外功很是扎实,否则狼骑校尉那一击已经使他骨折脏裂了。
校尉一声轻啸。剑化一幕暗潮。刘卓知道自己很危险,但是一刹那里他甚至都没注意到校尉的剑。因为他却发现窦兵已经被逼入了绝路,即将成为剑下亡魂。张烁被两个狼骑军官缠着,杜充已经退出战圈飞速来救。在祝彪身边一段时间的人,都知晓窦兵在祝彪心里的分量,但似乎远水不解近渴。
而刘卓本人,就在这么一疏忽中。实力远高于他的狼骑校尉的剑气已经将他完全笼罩了起来。
刘卓死!
比窦兵更早的死,同时也是在场唐宋一方的高手里第二个死去的。与他一块做伴的是埋在大雪下的一万多并州狼骑的性命,与四个冲出来又已经倒下的狼骑军官。
窦兵没有看到刘卓的死,他在全力的逃命。但似乎已经没希望了,窦兵撞到了一块石头,这时,他看见了一道电光。
电光,其实是快的闪出精光的剑。快得不可思议的剑,那种速度以神鬼莫测来形容似乎仍显不够。击出的速度实在太快……
剑,斜插横穿而至,似乎自黑暗中生出来,又没入了黑暗中一样,无首无尾,只有一道闪烁如电火的幽光。无可比拟。但,这一剑有一点可以肯定――它并非攻向窦兵!
不是攻向窦兵,而是攻入了追着窦兵砍得那张如潮般的剑网!
“公子!”窦兵忍不住惊喜得差点欢呼起来。
“叮……”剑网四散,化成点点穴飘舞。漫天扬起,使得夜空变得更为虚幻。
论速度,放眼天下,比祝彪更快的人只怕太少太少。就是在面对一个武道宗师的情况下,只要祝彪愿意,他也能抽出身来。
狼骑军官的剑完全受阻,他从来没有想到世上居然有人能够使出如此快的剑法,拥有如此快的速度,更难得的却是来者的步伐和剑招之配合竟是那般默契无间。
最后他感觉自己整个人抛飞了起来,在空中看到了一个无头的熟悉身形,想要去辨认时,黑暗已经彻底吞没了他。
易青霄更怒,仰天一声啸,手中利剑全力挥舞而出,无尽的愤怒将他的战意推至无以复加的巅峰。
又一剑追着祝彪背心斩下。一时间,风云变色,穴飞扬,山间谷地中似有一场强烈的风暴旋刮而起……
“哗……”一声暴响,石头也裂成了无数的碎片,然后化作一阵蝗雨打向祝彪,浓烈的杀机如陈年的烈酒。
祝彪挥剑,《乾坤大挪移》运气,无数碎石打向了虚空。
“轰……”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山头传了过来。一时间寒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但易青霄半点不为所动。杀气似乎如潮湿的露水,让人呼吸不畅,难受至极,祝彪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寒的感觉自自己的心头升起――那是一柄无形也无质的剑!
目光所至,在虚空之中,一柄巨大的无柄之剑,也可以说是剑光,拖着长长的芒尾,带着霸烈无比又森冷至极的杀气直逼而来!
这就该是易青霄这个绝世剑客的绝招了。
祝彪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力量的单薄,就像当初面对黑衣人时一样,像是虎口的绵羊,这雷霆般的一击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抗拒过的。
当然,这个时候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挡御这惊天动地的一剑。被气机锁定,想走脱都难。
祝彪只有一边飞退,一边一剑接着一剑刺出。《乾坤大挪移》再度‘作废’。
功力的疾速运转让他只觉周身热流四涌,通达于四肢百骸,驱散了身体的疲惫,和那根本就不存在一样的冰寒。
白骨杀人剑剑身泛起一层湿润的莹光,就好似黑暗之中镶满了夜明珠的光柱,剑芒罡煞暴涨丈许。一道一道若激光炮一样轰入追来的这一剑中。
“轰……”一阵强烈的震荡几乎让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惊,似天崩,如地陷,又若海啸山裂。
第七百二十一章 天魔降世
“呀!”数声惨叫响起,超过十道的身影在二次雪崩响起的稍后,倒跌的出去。[本文来自]
里面有唐王高手,也有狼骑军官。众人都被突起的雪崩给惊吓了,瞬时里都用起了自我最强的手段,轰向对手。结果有胜有败,还有两败俱伤。
“轰……”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传了过来。
“窦兵,快走!”祝彪高声疾呼,雪崩比他想象的来得要快。
所有人都大惊,可易青霄依旧目标不变。适才那巨大的一招让他神色有点发白,但元气依旧。
窦兵此刻已经站起,正跟又一个奔到的狼骑军官杀在一块,听到祝彪的一呼,立刻改剑斜刺身边的狼骑军官,自己身形一扭,就要飞出。但衣服一脚却被狼骑军官一把抓住了,逼的身形被迫一顿。
杜充一声厉啸中疾飞而至,搓掌成刀势若流星般飞斩而下,同时脚下以雷霆之势向另一个狼骑校尉的胸口踢到。
狼骑军官一声暴吼,借窦兵的一拉之力,身形腾出雪面。
“砰!”的一声闷响,杜充的脚先踢在了狼骑校尉的掌上,身形并没有弹开,而是‘一刀’斩下了狼骑军官的脑袋,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拍开了一柄刺向窦兵背心要害的剑。
窦兵飞快的翻身回剑,如雪的剑光削下了背后攻向自己的那个狼骑军官的一只臂膀。
“快走――”杜充的身形再次扭动着弹开,避开狼骑校尉的一爪,反手一掌拍开那断臂军官的胸膛,可惜了一条汉子,连自己最后的惨叫声都被洪潮般疯狂的雪声所掩盖。
诸人硬碰硬的厮杀,无时无刻不再四散着劲力。在山谷内形成了一股疯狂旋动的气流,不停地撞击在两旁山势上还不算很陡的雪岩,激得两边山上的雪四处飞溅,一种如若‘掏空’的形势出现在积雪的下方,上层的雪自然要下滑,那眨眼儿便形成了疯狂的雪崩。是从两头山顶上向山谷中埋到。
易青霄继续攻向祝彪,根本不给祝彪抽身外去的机会。
祝彪眉头紧皱起,厉呼道:“姓易的,你疯了。连命都不要吗?”
“哈哈哈,小子,说什么胡话。就这雪崩,还能困得住你我吗?”易青霄手头毫不放松地冷笑道。
“呀!”一名唐王高手箭一样射向易青霄,这赫然是在用自己的命来跟祝彪解围。一刹那祝彪都惊了。但瞬间反应过来,这必是唐王做过安排,或是宋王也说不定。
祝彪立刻就想去救。就如易青霄说的一样,这种高度的山区弄下的雪崩,对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地步的人来说,威胁确实不大。又不是冰川倒塌!
神色一动就要去救,但是被易青霄一剑逼开。接着易青霄弹指一挥。一道先天剑气以莫可匹御之势,斩断这名唐王高手的剑和身子。
鲜红的热血在洁白的雪地上洒下无数红洞,又迅速被飞洒而下的雪团掩埋。
雪潮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响。祝彪却顾不了这么多,反身杀向了易青霄。
易青霄要战,那就战!
伤势未愈的杜充以及张烁等人却都是心胆俱寒,一心逃去。杜充挑起一截尸体抛向空中。自己又踏上了余下的一截尸体,借飞一跃。轻松追上了空中的那一截尸体,在空中换气再借那截尸体之反助力,疾驰向着外头扑去!
一道浑猛的先天剑气袭到,祝彪反手一剑当下。破碎的剑气袭到身上轻而易举的被《乾坤大挪移》所化去。
“轰――”几招平平的试探后,二人又是一记狠拼。两道人影各自倒跌了出去,飞涌而至的雪潮竟因两人的对撞四射的劲力,有了刹那的停止。不能逼住两人的身体。
易青霄的攻势极为凶猛,虽然没有之前巨剑那样有耗元气的大招,但剑影重重也如一个浑身长满利刺的怪物,面对祝彪,他几乎以横冲直撞之势来对待。
祝彪不让半步,每记皆与易青霄硬碰硬击,但每一招也必退一步。有《乾坤大挪移》和《凌波微步》在手,易青霄这样的攻势根本无法探到祝彪的实体,更不用说破开祝彪的剑网。
祝彪的长剑变化许多,对付易青霄已经不能只抱着《独孤九剑》,事实上对付易青霄势大力沉的《玄铁剑法》更为合适。可祝彪眼下虽然不再仅是《独孤九剑》,可他的剑中依旧灌输着自己绝对的意志,每一击都生出一股一往无回的气势,快如闪电离虹,狠如刻骨铭心。充满了一击必杀的意味。
但祝彪如果以为一位剑道宗师技止于此,那他可就错大了。陡然地易青霄剑中生出了一股强大的剑气,几乎将虚空裂成两半,祝彪无条件的骇然暴退。
“当……”一声清脆而沉长的金铁交击之声响彻整个山谷。
祝彪虎口颤抖,一滴血红从剑锷往下,顺着剑脊的血槽流到剑尖。祝彪的虎口裂开了,白骨杀人剑这柄天成的宝剑,质地陡然落到了88!隐隐的祝彪都似能看到剑身上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
祝彪深深地看着对面的易青霄,此刻二人都是凌空虚渡。易青霄脸上那一道犹如刀刻剑磨的皱纹沉淀着沟壑纵横的高原一般沧桑的气息,现在这股沧桑的气息完全浮动在易青霄的每一寸躯体上,而当这沉重的沧桑凝于剑锋上的那一刻,祝彪要面对的就该是更危险的一招了。
祝彪想先发制人,他的轻功绝对比易青霄强,但是凌空虚渡,他可坚持不下去。而易青霄却似乎因为即将发出的剑招缘故,静止一样的悬浮在半空中。
祝彪踏在了飞溅的雪团上,雪花承受不住他的力,雪团可以。然让祝彪受到打击的是,他竟然无法在此刻的易青霄气势中找出一丝破绽,他觉得无论自己自哪个角度出击都将承受易青霄的无情一击。这是一种浑为一体,没有半点瑕疵的感觉。不过。祝彪仍是出手了。
顿时四面八方成千上万道剑影如一张织得极密的网向易青霄罩去。而白骨杀人剑,隐匿在这张大网中的白骨杀人剑,却像是根本就没有任何丝毫的晃动一样,长河落日一样直速而下。
易青霄面对祝彪的时候第一次退去了。之前他从没有退步过,但在此时他的身踢退了,一退十丈,速度快极,而他的退,却如长河泄水一般将祝彪爆出的气势拉长拉长。甚至一边引开。
祝彪惊奇,易青霄竟然会面对自己退开?太不可思议了。但易青霄此刻将自己蓄足的气势在刹那之间引开,使得他本来狂暴的一击变得有些空落而毫不受力,又叫祝彪顺势毛骨悚然。
然后,易青霄积蓄的一剑发出了。在祝彪最不想让易青霄出剑的时候出剑了。
犹如厨师平剖鱼背而入的利刃。可以将肉和刺完整而利落地分开,易青霄所分开的是祝彪的气势和招式。
没有气势的招式,就如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空有躯壳却无真正威力之处。易青霄对这之间的缝隙把握得是如此精妙而准确。当他出其不意的将祝彪气势拉长引开的一刹那,祝彪的剑招自然也就裂开了一点破绽,招式也将随着破绽而出现残缺。易青霄就把握住了这点残缺!
祝彪迅速变招,以图掩饰之前生出的那一点破绽。本人也在急切之中硬生生地退了两步。
两柄剑完全未能正面交手,祝彪便退避了。真正的高手凶险仅在一线间。
易青霄进,一退一进,快若惊鸿闪电。剑身也灵动得如无孔不入的电芒,在祝彪退后第三步之时,已经攻到了其面门。
祝彪只能硬接。
“叮……”金铁交鸣之声极轻。易青霄的柄剑似乎化作了绕指柔样的软剑,若灵蛇一般贴着白骨杀人剑的剑脊滑入刺下祝彪胸膛。
被软剑贴着剑身滑入这并不是难题。祝彪眼下的难题在于,手中的白骨杀人剑赫然已经被易青霄的‘软剑’紧紧束缚住了。劲气的束缚!
祝彪身子一缩。不退反进,人自下盘抢进。性格绝对意志,在弃剑与冒险贴身一搏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祝彪的左臂断裂,近身如何搏斗?答案――袖里乾坤!
这招一直以来都做着辅佐之用的招式,也能罩到拳头上的。但是祝彪又有点失算了。虽然他一招袖里乾坤确实裹住了易青霄的拳头,也顺利抽了白骨杀人剑。
但是当祝彪倒跌飞出的身形尚未稳住,易青霄的攻势已铺天而来,这会是掌,而不是剑。
仿佛四面八方的气流回流,自千万个方位挤压祝彪的身体,甚至一瞬间都形成了一种真空,有一种窒息的压力。
祝彪倒跌飞出的不慢,但一直占据主动的易青霄更快。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如被封在一个四面都是万钧山石头夹起的囚笼之中一样,祝彪只得把剑向后一甩,用残破的左袖裹住,右掌运去亢龙有悔,倾力出击!
“轰……”祝彪的右臂被震得咯吱咯吱直响,身子再次倒跌而出,易青霄的功力至少要胜他一筹,何况这一击还是绝招一样的散手,威力就更巨大了。
祝彪嘴角挂上了血丝,内脏受创。
易青霄一击得手立刻换掌为剑,一道道先天剑气的攻击几乎是没有一点瑕隙,他似乎也明白祝彪此刻的状态,绝对不愿让祝彪再有一点喘息之机,恢复之时。
一道道巨痕在二人脚下的雪龙身上蹦起,转瞬更多的白雪重新将之填补。
“铮……”
两个身材不大,但能量巨大的巨人在雪龙的上空角斗。但偏偏的,就是有人要来搅局。当然,搅局的这个人对于祝彪来说是极为有利的。在祝彪退,易青霄进的过程中,山腰上一道剑光刷的一下从上方疾掠而至,直刺易青霄的背心而来。
祝彪瞄上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张烁手下最厉害的那八个头领之一。
记得这人似乎姓丁!
易青霄连绵不绝的追击不得不停止,即使他是剑道宗师,也不能毫不在乎的任由一个顶尖高手在后背给自己来一剑。
易青霄反手抓去,身形一顿。剑势一顿,闷得胸口都要憋炸了的祝彪终于得来了一丝喘息之机。
他在易青霄那一式散手之下受了伤,咳了血。但绝对不重,只要运气一周天恢复一下,就能把胸口的火辣感尽数泯灭。可是易青霄那里会给祝彪那个机会,一直追着杀,追着砍,本来不重的小伤,随着祝彪一次次招架。慢慢生根发芽,胸口的火辣感变成了憋闷,如不是这姓丁的好人中间插了一杠子,祝彪的伤都要‘开花结果’了。
一口心头血喷出,绝对会是让易青霄满意的成果。
“叮……”丁山倏的发现。自己的剑竟似在易青霄的指缝间里生了根,像是插入了一个铁板的缝隙之中,进,进不得,退,退不出。
“叮……”丁山手中之剑突然崩折,易青霄才没功夫跟他一个小人物耗时耗力呢。上身微微一转。左臂手肘如疾雷般撞向丁山的胸膛。
丁山大骇,侧身暴退,扬手中把断剑打出。他怎也没有想到自己竟在一招之间败退,看来顶尖高手与武道宗师的差距真的到了不可弥补的地步。
“嗖嗖……”祝彪出剑的速度绝对的是快。双手一插,缓下一口气候立刻化出漫天剑影,破空声汹涌如风雷贯耳,直击易青霄要害。
易青霄的剑似乎无处不在。无处不到,一刹那前。还顿在空中里,后一刹那就又封挡了祝彪的进攻,灵活得像是他的手指一般。
意有所至,剑有所达。
祝彪目光如炬,他看清了易青霄的每一个动作,看清了易青霄手动的弧迹,那种感觉便像是看水流,看瀑泻,似缓似沉,却又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轰……”祝彪和易青霄同时一震。
祝彪整个人向上抛飞了起来,易青霄弹指要向丁山射出的一道先天剑气也刚刚冒出就被打散。同一时间,丁山就如一颗流星一样深深地镶进了下方的雪龙中。
祝彪眼中闪过一团星光,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替自己送了命,祝彪实在怒火到了极点。
虽然这可能是唐王拉拢自己的手段,但,两条命啊,这是两条命。
“易青霄,今日你死定了!”祝彪话意冷极,凭空虚步一样向前轻跨了一小步,整个人身上的气势顿时一变。暴烈,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暴烈。
这不是祝彪原先的气机,祝彪的气机从来都是冷静之中的厚重――坚冰,若南极北极万载不动不摇的冰川。
“我本不想用这一招的,因为我的左臂还没好。但今日,我一定待杀了你――”不是为自己的左臂报仇,而是为了那两条命。
第二个人祝彪是没看到他死,但是以丁山的实力和易青霄的一肘,祝彪万难相信那人还会活着。且他调入的地方正是雪龙肆虐的时候。
手中的白骨杀人剑自暴出一团璀灿耀眼的光亮,《天魔解体大法》,完本!自从与黑衣人交手险险托过之后,祝彪就下定了决心也搞一宗打兴奋剂的功法来。系统出品的《天魔解体大法》当之无愧是最佳选择对象,价值1000金。
剑身上的光芒将祝彪的整条手臂都罩在了其中。
易青霄冷哼一声,神色却有些微变,他真的感觉到祝彪变了,瞬间变的更为可怕了。这种可怕并不是如武道宗师一般给人一种气势上的压力,内心上的压抑,而纯粹是一种外在力量上的压制。
“血祭?”易青霄不怎么确定的说道。
血祭在这个时代,指的意思除了纸面上的以外,另一种表达的含义就是《天魔解体大法》之类的这种激发潜能的功法。因为这类功法只要一用对使用者本身必会造成伤害,所以,以‘血祭’之名冠之。
血祭的是自己的血肉。
祝彪身上现在所散发出来的气机,便很像那种功法。一时间连易青霄眼中都忍不住闪过一丝羡慕。
就如《迷魂大法》之类的精神作用功法的珍贵一样,血祭功法在武林中也一样的罕见。不论是四隅八荒,还是中原大地,海外野国。
因为这类功法效应实在逆天了,必要时候不仅可救自己一条性命,更能作为一张底牌,直接翻盘。
祝彪身上的气势愈演愈烈,易青霄都有了一种窒息之感,无尽的冰寒在祝彪周身生起,直接表现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上。
所有飞到祝彪周身十丈范围内的雪花都瞬间冻成了冰凌,在祝彪的下方,一片如镜的冰面正在慢慢生长。
拥有着九阴奇寒之力的内力,在《天魔解体大法》的催动下,让祝彪直接变成了一尊冰神。他周身都密布的浓郁至极的阴寒之力,内力具现化下,整个人外体都闪烁出一层带着蓝色的‘火’。
蓝色的火与白骨杀人剑上的光,就是在飞雪漫天的世界也是那么的显眼。
“怎么可能?”易青霄几乎是惊叫。
祝彪不理,挥剑出手,自上而下,光剑抡起,耀眼的剑芒直破长空,引动着周身蓝火,一击而下!
《天魔解体大法》中载录的唯一招式――天魔降世!
第七百二十二章 万众瞩目的小生命
白骨杀人剑的芒尾蓝白相间,似闪电霹雳跳动在蓝色的焰火之中,与祝彪手臂相连,尾芒竟延伸长达十数丈,厚宽若舟船,哪里还是兵刃?分明像是一片闪亮而巨大的霓虹,却拥有着无坚不摧、无物不毁的无伦威力。
易青霄两眼好似灯笼一样,精光明亮,天下哪有这般的招数?简直像拿着一艘船来作兵刃。如此声势,望之不能抵挡!
易青霄落到了地上,以他人为中心,周边立脚处寒冰飞速的蔓延,短短时间平镜一样的冰面就与祝彪身下依旧增长中的冰面相汇合,再飞快的融到了一块中。
易青霄须发飘飞,长虹一样的劲气自天而落,莫大的威能中还给了易青霄一种极度的熟悉感。他感觉到了锁定,被祝彪气机的锁定。似乎不管自己如何躲避,都躲不开头顶落下的这一击!
一瞬间易青霄都感觉的好笑,什么时候自己的拿手好戏变成了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绳圈了?但是这个威胁却是无与伦比的。
招式威力强大很重要,但于武道来言,这绝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能打到人,招式打不到人,就是爆发出的威力再强,你又能有什么用?
“去死吧!”闪着无尽光华的白骨杀人剑劈到。
“当……”
“哗……”若一道电光头顶天空之中投下,蓝色的火焰同时落下,就像瞬间得到了燃料,火焰猛的增强。
电火凝而不散,历久不绝,如数条紧缠于一起的接天银龙,在天与地之间不断地交错、缠绕、颤抖……
天地不再是一片昏沉之中了,而是一片让人心悸的光明,易青霄的眼睛瞬间失去了作用,同时远处观望着的两边高手也不由得举手遮上。就像天与地在一刹那之间崩溃、飞散。化为虚无。整个世界仿佛都不真实起来,众人恍如遇到一个太阳在眼前爆炸。
光明之中,无尽的强大气流朝四面激散、辐射,尚夹着碎石泥木,卷起的声势半点不弱于还未过去的雪崩。
迷失之际,那清脆悠扬、惊心动魄的金铁交鸣之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又或是冥府地狱,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当最后一声余音消散在众人耳旁是,众人再度看到的却是一次破开天地的混沌,那白茫茫的光彩如原子弹爆炸,自中而分,向两边迅速涌去。
白茫茫的光彩分开所到处。地面就如埋有千万颗炸弹一般,土石进裂四射而飞,被一股无可匹御的气流轰开一个方圆三五十丈长的大坑,声势之烈足以惊天地、泣鬼神!
两剑相磕中,祝彪这次没有被弹飞出去。而是直压着易青霄,白骨杀人剑一寸一寸的持续向着易青霄头顶降下。
附属在白骨杀人剑上的闪电与蓝火,如在流动一样顺着两剑交界的地方向着易青霄剑身上‘流去’。
易青霄整个上半身闪起了一道刺下人眼的耀光。随之周身被附上了一层跃动着的蓝色火焰,瞬间易青霄整个变得焦黑的上半身就镀上了一层蓝莹莹的琉璃一样。
易青霄,一个宗师级的绝代剑客,就这么轻易如同玩戏般的死在了祝彪这一击之下。
“叮!杀死武道宗师一人…………声望+5,钱财+1000金……”
系统提示音就这么的传来。没有得到武功秘籍,没有偷到一招半式,只有祝彪的张口结舌不可置信与虎头蛇尾。
天魔降世的威力难道有这么大吗?一招干掉一个剑道宗师!?这怎么可能?之前祝彪与易青霄打的那么激烈,结束就来的如此容易?
但系统不会欺骗自己。破烂的左袖一摆,易青霄尸体上的坚冰簌簌落下。祝彪还剑入鞘,伸手一提尸体,脚在地上轻轻一蹬,整个人火箭一样直冲上了十几二十丈,然后横空虚度,轻易地奔出的雪龙肆虐的这段山谷。
祝彪感到自己浑身是劲。轻轻一掠二三十丈远就过去了,这感觉完全不同于以往轻功全力施展的情形。
很快的那些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祝彪的眼前,以李元亨为首的人数只有三个的狼骑军官崩溃了。易青霄僵硬的尸体被祝彪提在手中,他可是武道宗师啊!
本着不可浪费的原则。祝彪闪电式的扑下,轻松地两掌,连同李元亨在内的三个幸存狼骑军官,瞬间毙死!再度给祝彪转去了二百多金!
“祝帅以未晋先天之力,公平格杀中,力斩剑道宗师,实是创天下千百年未有之局,杜充佩服,佩服!”虽然心中早无了与祝彪一较高下的念头,当初周营三宗师来袭,结果也已经表明了自己与祝彪的差距,但杜充始终没有一点的‘祝彪力斩宗师’如此的念头,他一直都认为把祝彪看做与宗师同一层次,就已经是绝对的高看了。
现在看着易青霄的尸体,除了发自内心的佩服以外,杜充还能说什么呢?
祝彪微微一笑,人依旧是沉稳的冰。刚杀了一个武道巅峰的存在,并没有令他整个人气质有什么改变。傲气凌人这四个字,与祝彪绝缘!
扫了一下脑子里的状态栏,持续减少中的时间告诉祝彪,他耽搁不起太久。于是立刻吩咐杜充,返回军中,收拢部队,按照原定路线向大山深处转进。
他则一把提起已经给易青霄搜好了身的窦兵,再招呼上张烁等人,飞样的向着主力驻扎的山头蹿去。
不过是十几里的道路,祝彪相信自己在倒下之前可以赶到营中!
用流光一样的速度返回山头,一直站在外面遥望远处动静的宋王、南宫瑜、孙成濛、冯恩江、吴伯牛乃至祝采儿本人,看着出现的祝彪简直是移形换影样的轻功,无不是张大了嘴巴,惊讶的合不拢来。
祝彪全力施展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轻功似乎进入到了第三层次,真的是快的无法形容。全力一掠,竟能飞出五十丈,这是什么概念??武林中。除了中原大唐盛世时期传闻中的空空门二位始祖——空空儿、精精儿,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快了。
宋王的惊讶还没有结束,刚为祝彪轻功惊为天人的他,心脏才点点平复下来就听窦兵言及——祝彪砍掉了周军一个剑道宗师,‘砰’的一下就像炸开了一样,无尽的欢喜和无尽的惊骇,完全湮没了他大脑!
“哥。你杀掉了一个先天宗师?”祝采儿脑袋晕眩眩的,骤然的幸福感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刷着她的心灵,让她整个人仿佛都飘了起来。
“可代价也很大!”
被无数双饱含着期盼的眼神火辣辣的盯着,祝彪嘴角也扬了一丝苦涩。《天魔解体大法》的后遗症是很要命的。打了今日这一仗,他也要休息个一年半载。
“哦,哦……”四周人群的欢呼声可不管代价不代价的。只听祝彪这话,晓得了自家的祝帅真的杀了一个剑道宗师,内心的激动和兴奋让他们瞬间尽情的欢呼起来。
“哥,太厉害了。不,是太伟大了。不入先天,阵斩先天,公平而战。不掺一丝一毫的假,几百年上千年也不遇到一回……”
祝采儿拽着祝彪的胳膊都情不自禁的蹦踧了起来。
“不过哥,你现在不是好好地吗?有什么大的代价?”
到底是妹妹!祝彪柔柔的看了祝采儿一眼。再高兴,心里也挂着自己这个当哥的。
一刻钟多些后,祝采儿自己祝彪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前一息还是生龙活虎的祝彪,下一息口鼻眼耳,七窍出血。那双眼眼角流出的血滴,与耳朵顺着脖颈留下的血痕。让祝彪整个人乍然若厉鬼一样。
“哥,哥,你别吓我啊……”祝采儿赶忙扶着虚弱的祝彪,眼泪哗的留下来,嗓音哭颤、焦急。
九百三十六点生命,一下子降低到了九十三点。7371点的内力变成了737点,同时经脉受创。内脏出血,整个人一下子就成了绝对的重伤状态。
早准备好的玉葫芦,祝采儿忙拿起将里面的石钟乳灌入祝彪口中,“没事!哥用了血祭禁法。这是后遗发作了。慢慢调理就能恢复过来的,不用担心。”
……
六日后,坐着雪橇的祝彪通过了平陵绵绵的山区,进入到了博州。祝彪立刻接到了a级任务——万里征程的完成通报。
整整1000金,外加一块兵种令符碎片,这是a级任务的保底奖赏。因为祝彪现在已经不需要经验了,把数以千计的经验折入钱财中,1000金半点都不多。
要知道‘万里征程’这个任务,就是在祝彪诸多已经接过的a级任务中也是最为艰难的一个。所以,还应该会有的一个技战术或是阵法,才是体现‘万里征程’这一任务真正价值的表现。
结果没有令祝彪失望。系统奖励的第三项,虽不是技战术也不是阵法,却是祝彪真正最为需要的。他‘飞将’的名号变成了‘飞将军’。
军队战力+10,士气+10,速度+10、耐力+10。对敌威慑,当敌军统帅不为当时名将之时,敌军战力-5,士气-15。
似乎都能感觉得到,当天宋军的行进速度就又快了一截。
……
北厩。
姚泾府中,他正在接见两名风尘仆仆的医者。这二位可都是唐王手下的名医,刚刚星夜疾驰的赶往宋军中看望祝彪的伤情,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祝彪的伤势真就有那么重?”
得知平陵之战的前后一切,姚泾在震惊之余,对祝彪的重视又一次拔高了一个层次。
这个年轻人就像是专门给人带来震惊的一样,隔三差五的就把人震的惊讶的合不拢嘴巴。
从最初时候的玄册摘录,到简在‘帝’心,最后是眼下这般的一步一动都牵扯唐王一系上下所有人的眼球,跨步之大,跨步之快,连四十岁还不到就坐稳唐王第一谋臣位置的姚泾都要眼红眼热了。
“姚大人,祝帅伤势实在极重,没有一年半载修养,恢复不来的。但以老夫行医四十年的经验看。这倒不像是在厮杀较量中受的伤,而更像是用了血祭禁法,作力反噬。”
姚泾的眼神一凝,“血祭禁法?先生能肯定?”
“十有八九!”
……
“了不得啊。咱们这个祝帅当初到底得的是什么传承?”神功秘籍一套接着一套,家族势力芝麻开花节节高,现在连中原名门大派都少之又少的血祭禁法都亮出来了,那可真是惊天了!
姬发看着手中的一捏纸连连摇头。好运气啊。好运气!谁能想到当初不值一提的一个小派弃徒,六七年间便成长到了今日的地步。现在就是整个九曲剑派来跟祝家血拼,姬发相信笑到最后的那个还会是祝家。
“南宫家一直都在盯着祝氏,祝家整体实力提高速度快的惊人。他们说祝彪得的最可能的是一个门派的传承秘库。臣看也当是如此,且这个门派该还会是人世间最顶级的大派之一。
不过上下千年,北隅之地根本没有世间顶级宗门产生。要有符合要求的。都只能上溯到三千年以上,那也太久远太久远了。”张问天晃着羽毛扇摇头。依旧一身八卦羽衣,大冬天里摇扇子也不觉冷。
张问天很难相信五千年开外的门派还能有秘库传承下来,但是这个不当紧,当今的是祝彪。武力可胜先天宗师,兵法可比青史名将,这样的人才何有不抱紧的说?
遂话音一转道:“但不管祝帅如何能耐。现在他总归是上了大王的船。待到宋王队伍抵京,大王完全可以亲自探望,殷勤友爱一些……”
一句话,眼下的祝彪值这个价。唐王礼贤下士是可以付出的。
……
蓟州,明华寺后山。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二位施主一路安泰,善哉,善哉!”慧光老和尚双手合起。行礼祝福道。
“大师救助之恩,我父子没齿难忘。大恩不言谢,一切卑人都记在心里。”宋雁南对明华寺,对慧光和尚是真正感激。
当然宋滢竹也是极感激地,只是有祝彪的衬托,感觉没那么强烈。
后山顶上,慧光和尚看着宋雁南、宋滢竹离去的背影。再重重的宣了一声佛号,似祝福,又似送告。
“师傅,这父子俩是受唐王内卫追杀的贼人。如何要冒此风险相救此二人啊?”
“南无阿弥陀佛。今日贼人,安敢非来日贵人?唐王虽智,天下亦有英雄与之争锋。世间大灾难,一切刚起波澜,鲤鱼跃龙门还未可知。祖庭不发语,我等亦不可!”
“弟子聆听。”
==分割线=把世间转回十来日前,十月初五。
眼看着单玉屏已经要到产期了,整个祝府都紧张了起来。祝彪又不在家,祝母挑起了整个府邸的内务。
柳家已经由祝彪大舅母带着人来府上送过“催生礼”了,摇篮衣裳小包被,林林总总的弄了一堆。这些本该是单家准备的,但是单家又那种情况,只能由柳家顶个数。
祝母想要个孙子。在单玉屏睡熟的情况下,让一个丫头将柳家大奶奶带来的核桃桂圆花生蔗糖等物包在一个包裹里头,从窗户外头扔到了屋子里暖和的炕头上,说是预卜胎儿是男是女的。
甚是好笑,却也是因为祝母想孙子想的要发疯了。
本来衰败的祝家如今兴旺勃勃,眼看祝彪打下了这么丰厚的一个家底,可始终没有儿子,这可真是一个过不去的心结。
柳家是很尽心的,柳家大奶奶来河东时候,特意在自家府中挑选了两个有伺候主子生产经验的嬷嬷指带到了祝府。祝家一切都是从废墟上重新兴起的,实力够强,硬件充足,但软件就不行了。才这么几年的时间,祝母、祝彪虽然都有心留意,也补不全短缺的。
到了初五那一日,单玉屏总觉得腰上酸酸的,肚子里头动的也比往日多了些,问问祝母和柳家大奶奶以及嬷嬷,都说大概是快发动了。
祝母和柳家大奶奶是一刻都不离的陪着单玉屏,结果直到天黑了都不见动静。单玉屏直说两老太小心了,自己是还没到日子。但晚膳过后她才洗漱过了,就忽觉肚子中一阵发紧,随即“哎呦”一声,痛的险些坐到了地上。慌得后头的诺兰、舒兰忙扶住了。
祝母、柳家大奶奶关心则乱,还是两个老嬷嬷有经验,上来摸了摸单玉屏的腰间,笑道:“还有些时候呢,少夫人不如趁着这会子再进些饮食,再多溜达溜达,一会子倒是好生产些。”祝母一边应着,一边急传刚回自己院落不多久的师慧欣来。同时祝府上下严加戒备,整个郡城兵丁都是一震。
祝彪在石州干的那事消息已经传到北汉了,谁敢说就没人,图谋不了众军环绕中的祝彪的主意,便转而把念头打在祝府家眷头上了。
祝强义、祝强生、祝磊、祝山、祝大海、祝长荣,周云飞、燕青、燕紫,韩刚、韩猛陷阵营,等等无数人把整个祝府围得水泄不通。
强攻连弩,床弩、大黄弩,或明或暗,无数利矢,张弓以待!
整个郡城,数万兵丁,这一刻都在围着祝府,围着产房中即将诞生的那个小生命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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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三章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女人生子往往要折腾上一天甚至更长的时候,若是没有体力可真是不行。单玉屏知道这事,便又喝了半碗燕窝粥。
请到的稳婆一边儿指挥着诺兰、舒兰两个“去扶着少夫人屋子里头走动着,不要坐在那里”,一边儿又叫了姚洁和两个柳府来的嬷嬷,吩咐着准备好热水白布等生产所用的东西。
时间过得极慢,房中偶尔传出的一两声痛呼,其余的连高声说话一句都没有。
灯火如昼,小丫头们忙紧忙出地不停地送了热水等物进去,又端了一盆盆的水出来。
腹中的疼痛越来越是剧烈,单玉屏觉得再也站不住了。稳婆过来摸了摸她的腰间,才笑着道:“快到时候了,快将少夫人扶到炕上去。”
接着又对着单玉屏说道:“少夫人不必紧张,老妇看着,这胎位很正,定是能顺产的。腹内痛时少夫人只管深深吸气,用力些。千万不要将力气用在叫喊上就是了。”
单玉屏点头,这时痛的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躺在炕上,腹内的疼痛间歇越来越短,疼的也越来越厉害,她是死死地咬着嘴唇,能忍住的果然都忍住了。
与祝彪成婚两三年,才有了这一胎,单玉屏内心的压力与急切一点都不弱于祝母。
诺兰见自家小姐脸上冷汗直冒,不多时两鬓边便是一片湿了,忙将干帕子给她擦了。舒兰又怕她咬坏了嘴唇,将早就准备好的软木递到了她的嘴边。
如此折腾了一夜,东方破晓之时,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终于响彻了河东上将军府上空。
阖城欢庆。
师慧欣上前把脉,母子均安。
如此,十月初六。祝彪的第一个孩子降生了!
洗三那天,河东境内的文武官员商贾士绅就不说了,整个河州乃至整个北汉,以新王起始,上的台面档次的官宦贵胄、文物重臣,名商巨贾,不管祝家先前有没有打过交道,全有一份丰厚之极的贺礼送到。即使这些人中许多都只能在上将军门前打个转。
新王旨意,小小的三日婴孩就有了一个许多人奋斗一生要遥望不可及的四品中散大夫的虚衔。一直关注祝府情况的唐王对此更早有准备。王子常亲自抵到河东祝贺,这待遇,在北汉也就是新王得子时才有的一比了。
祝彪带着人马一道博州,很快就与留在这里的钱宝搭上了头。
“老夫人、少夫人身体还好?”
钱宝带来的消息让祝彪浑身激动的险些不能自抑,“我有儿子了”那一波波颤栗的冲击感。浑身一股股热流淌过,让他只想是一跃而起,仰天一啸!
不过,再是激动他也没忘过问候母亲和老婆,孩子要留在后面。
这‘规矩’是他前世‘遗传’下来的。那个‘男女平等’的社会,在医院里等老婆生产,医生护士推开产房门出来的第一时间。可都兴先问候老婆大人是否安康的。谁要是光记着孩子忘了老婆,日后可有的一阵小性子受。
“公子放心,老夫人、夫人一切安康,小少爷身体也好得很。”
每天都有无数珍品药材食材滋补着。还有‘碧梗银丝米’这种天底下首次出现的奇珍打底,不论是坐月子中的单玉屏还是刚出生的婴孩,身体都好得很。
当然,这不是说小小的婴孩现在就进食了。而是单玉屏因为是头胎缘故,开始时奶水有些不足。而祝母和她在祝彪临去中原前都是听过吩咐的,孩子生下来,奶水若不是不足也不用去用奶妈,把碧梗银丝米熬粥,喂孩子米油即是。
以单玉屏的生活条件,奶水不会一直不充足的,中间搀着米油喂,对孩子反而是有好处。
当初之所以要种那几亩碧梗银丝米,其中一个主要打算就是为了给孩子打底。
唐王说话真的算话,河东新开的山阳、平川二县,这大半年来真的没被胡骑大股部队进入过一次。祝彪之前所做的那些准备一个都没派上用场,而山阳、平川二县的屯田收获,却是天大的丰收,亩产平均近一千斤,极大地补给了来年河东汉军的军需。
且有了这一次的丰收,也让那数以百万计流亡在罗明江南的流民,看到重新开始的新希望。这对北汉国力是一次弥足有益的帮助,当然,这也让祝彪本就很高的声望在北汉更加的崇高。
“公子,唐王又派人来了。”窦兵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他的伤本也是不轻,可比起祝彪的来说,就是轻的了。且那一日已经过去了八日,伤势恢复了大半,又做起亲随的职责了。
“唐王派人来的好勤啊!”钱宝嗤嗤笑道。北京对自己公子拉拢的痕迹也太明显了。不过,送来的都是好东西!
钱宝江湖混迹十多年,医术虽然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但眼力还是有的。祝彪床边放置的雪参、银杏果、菩提子、金银枣,可都是一般江湖门派难得一求的好东西。
温平、性良、补血、养元,最适合滋补人身损耗。
虽然于功力无有助益,迥异于天材地宝,但因为这些特点,极受朝廷王公显贵们的青睐。是以价值不菲,甚至是有钱都难以买到。
可祝彪这房间里,一片片的雪参含片成盒,一盘盘的银杏果、菩提子、金银枣堆得老高。唐王不下大力气,这里如何会有这些?
“去请进来。”不同于窦兵的乐呵,钱宝的嗤笑,祝彪对这个则实在感觉头疼。
要说这些唐王来使,那是个个能言善道,学富五车。与祝彪说话,言谈适宜,语句虽典雅却如白居易之诗作――直白易懂。单只是说话,祝彪心里还是很乐意有人陪陪的。
但是这些人话语中有藏着尖锋,时不时的旁敲侧击,透明来意。祝彪现在吃人的,喝人的,最主要的是重伤未愈,硬都硬不起来,拒绝的很艰难,很艰难。偏偏唐王似乎又是一个海涵肚量,自己明里暗里拒绝了多少次,他也依旧不住的派人来。
这种完全称得上厚脸皮的‘求贤若渴’,可能也是一个合格的君王该具有的基本技能之一。
天有些黑了。祝彪神情带着一丝疲惫的躺在床上,那人终于走了,又是一两个时辰啊。先前钱宝带来的喜悦,被这一搅合都冲淡了许多。不过烦恼去了,再想起河东的老婆孩子。祝彪心里充满喜悦与幸福!
……
“可惜,宝宝今日满月了,他爹还不能回来看上一眼。”抱着自己的宝贝孙子,祝母又想起自己那一双宝贝儿女了。
姚洁一旁站着,闻言也不接话,就是笑盈盈的。老夫人这是得陇望蜀了,有了孙子想儿子。
不过好歹幽州传来消息少爷是安稳的。让着家里人的心也都安稳了许多。
“老夫人,少夫人在接待易北候府的女客,要不要奴婢是看看?”自从祝彪与新王有矛盾以后,祝家跟余家的交情可生分多了。虽说易北候府站在一群武侯贵胄之中。一大帮子勋贵抱团冷眼旁观着新王表现,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的跟新王、云家走到一个战壕中去,可他们跟新王重点打压的祝家,也绝不是同一立场的。
姚洁之前还感叹过。俩家当初那么好的情分,说生疏就生疏了。想想真是让人心寒。
余戚氏有些出神儿地看着倚在暖榻上头的单玉屏。一件儿鹅黄色绣着大红石榴花儿的外衫,领口和袖口都是滚着一圈儿雪白的貂毛,跟原先淡素的装扮大有变样。也没有罩着坎肩儿,虽然屋子里头是暖的很,可坐月子时女人是最不能着凉的。
之前侯府里有传言说,表小姐入了祝家后也习得了一身武艺,现在看到不是真的空穴来风。
单玉屏因着坐月子的缘故,也没有梳把头,只松松地挽了一个家常的发髻,随意地插着一支百子千孙如意红宝簪,娥眉似柳,明眸如波,巧笑间清雅婉丽一如往昔,却又多了几分雍容华贵之感。
单玉屏也在打量着底下的二舅母并着兰梦、兰霏姐妹俩,一年多未见了,年纪小的兰梦、兰霏也有了大人的样子,只坐在那里鼻观眼眼观心,沉稳了许多,有了大家闺秀样儿。
也是,到底要成亲的人了。
倒是余戚氏,满面的笑容,开口道:“老太太知道玉儿你给祝家产下了小少爷,高兴得了不得。又担心着你身体素来娇弱,不知道如今身子如何了,我们也不敢乱打听的。待要过来看一看,又怕扰了都城里的那滩浑水。好容易等到了今个,算着小少爷满月的使臣,阿公、老太太可再忍不住了,这不就打发我们过来了。”
单玉屏轻笑一声,将手上的茶盏顺手递给了身边儿的舒兰,耳边缀着的玉石坠子晃动起来,仿佛两滴极清的水珠儿。
“倒叫两位老人家惦着我了,二舅母回去后,定要代玉儿问候一声儿的。”
见余戚氏这次来还带着兰梦、兰霏姐妹俩,单玉屏就知道定有事。而余戚氏现在似有话说,又不好开口的样子,也让她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缠着。只是微笑着把眼帘垂下,摆弄着腕上如一汪碧水般的翠玉镯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二舅母说了些家常话。她跟余戚氏可没熟络。
当初易北候府时候,因为老太太待单玉屏太好些的缘故,连余戚氏的嫡女,也就是侯府的嫡女都比不上,贵为侯府世子夫人的余戚氏可一直没对单玉屏有好感过。
现在看着代表易北候府出面的余戚氏,单玉屏如何热情的来?还是兰梦、兰霏姐妹俩偶尔开口帮两句腔,屋里才显得热络了些。
兰梦也是嫡女,是侯府三子――嫡子余德贤的女儿,跟单玉屏本来也是交好,此刻两者间地位虽已经拉开了老远老远,但说开了的时候也不是那么的拘束了,歪头笑问道:“玉儿姐姐,你的小宝宝呢?能不能叫我们瞧瞧?”
“这有何不可的?诺兰去。”单玉屏正感到跟余戚氏拉家常疲乏,闻言立刻笑着吩咐道。“看看母亲那里孩子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就抱过来。”
余戚氏掩着嘴口故作笑道:“玉儿现在是越发的有主子的派头了,我瞧着,真真儿是贵气十足的。”
单玉屏脸上也带着笑,“二舅母说的哪里话,这嫁人了和在闺中,就是要有大不一样啊。”
正说着,诺兰已经抱了宝宝过来。余戚氏、兰梦、兰霏姐妹都站起来迎着过去了。
在祝母那里刚欢了一阵子,精神头还没有下去,睁着眼睛正在那骨碌碌的看着呢。
余戚氏也有儿子的,余国安就是。去年成的婚,孩子也生下来了。可是个女儿。上岁数的人都喜欢孩子,余戚氏又由眼前的婴孩想到了自家中的孙女,若是能换一换该多好啊?见了肉乎乎白嫩嫩的小宝宝,真是喜欢的要不得。有心伸手抱一抱,却又碍着孩子干系大不敢碰。
兰梦、兰霏都是明年的佳期,单玉屏不知道,甚至兰梦、兰霏二人自己也不知道。但余家和那两家的长辈都晓得,二女的夫婿未来都是到河东进行掺沙子的。所以这次余戚氏才带着二女来打打前站,当然,这也是因为易北候府眼下就也只剩这两女未嫁人了。
……
北京城外一处庄园中。祝彪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这几日唐王府上下忙的要死,上百万周军从南杀到,唐王府上下臣工全都投入进了这一次的大碰撞中,暂时不来麻烦他了。
而一直留在园里的几个名医。祝彪‘拒绝’不了唐王的殷勤,可要压下几个医生还是做的到的。
躲在清静的庄园中,细细研读着唐王送到的地理古籍。天象已经满点了,这得来的清闲时间还是投入进地理的好。
亭外有风有雪,窦兵点燃一炉清香,祝彪一身宽松的长袍,一手执书,一手转动着手中茶盏的茶盖,不同于燃香的茶香一丝一缕的透入祝彪的鼻间,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看了一会儿,一章完结,祝彪无意中抬头,看见亭子不远处的一座堆石山下,窦兵正手持长剑,一招一式认认真真的演练着剑法。
自从当日在山谷中被人轻易击败,还连累的刘卓战死,原本已经激情消退的窦兵深深地受到了刺激。
年纪也只二十出头,实力就接近了顶尖层次,窦兵现在的实力就是放到中原的名门正派中也是真传弟子中的佼佼者。窦兵从卑微之身几年中进到如此层次,免不了心中就有股子志得意满。
但山谷之战,他被打痛了,打醒了。已经有些懈怠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祝彪一直没有说他,因为窦兵的情况乃是人之常情,况且连祝彪本人也较为满意窦兵实力的进度,就忽略了过去。毕竟现在的祝家已经不用人人都发奋努力了,自保的实力已经够了。
但现在看窦兵重新的发奋,祝彪也是衷心的感到高兴。同时也认识到了自己实际上也是在懈怠了。人还躺在幽州,心却已经飞到了河东,不知道现在祝家的亲族子弟,是不是也携带了?如果如此,那自己回到河东后可是要狠狠扬起鞭子的。
宋滢竹提着一水壶进来,祝彪喝茶喝的厉害,跟他前世时很一样,不管是否有茶叶,还是白开水,喝的量就是多。
“不用担心,这里是北京,江湖客翻不了天。提水这种小事交给下人做就行了,不用事事亲为。你们现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搞得太紧张了。”
“不紧张,我怀疑你的小命能不能活过一旬。别以为自己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就藐视江湖人如无物了。江湖上杀人的手段,再离奇,匪夷所思的也有。”
宋滢竹和父亲宋雁南之所以从明华寺急着下山,就是为了来给祝彪当保镖的。
平陵之战,祝彪力斩宗师,但代价也是可怕的。本来已经散去些的中原江湖正道,立刻又像闻到腥儿的猫一样围了上来。尤其是宋军抵到北京后,立刻的两者间就脱离的关系。
虽然在明里暗里的碰撞之下,还有近千宋军依旧选择了跟随祝彪,但这跟原先的数万大军相比,差的就不止一个层次了。
――现在是杀祝彪的最好机会!
为石州十万黎民报仇!
一个又一个的中原正道英雄向着北京城涌到。
“真是各路牛鬼蛇神汇聚啊!”张问天看着源源不断送到的情报,长叹道。
唐军正经历着起兵以来的第一场硬仗、大仗,偏偏这么多的烦人家伙又杀了过来。张问天当然晓得这些人的目标是谁,可因为近期来唐周之间的战事,他就更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因为事实证明――唐王需要祝彪!
不是说唐军现在正在节节败退,需要祝彪站出来救场和力挽狂澜。而是因为两边二三百万大军的连连拼杀,两边军将的表现与祝彪在中原的精彩亮相相比,实在乏味的让人犯困。
或许随着战事的发展,唐军、周军里头都会有大量的新星涌现出,会有大批的军将成熟,可就现阶段而言,他们差祝彪差的太多了!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货比货该扔啊!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四章 诸葛连弩,元戎弩矢
“我乃汉人,尔是周人,汉周虽同源,但汉是汉,周是周……”
“唐汉一体,本王若败,汉室亦不存矣!”
……
“所以我来了中原!”
……
“既然来到中原,就是淌进了这潭浑水,想出去就千难万难。◎◎如此何不更进一步呢?”
“呵,更进一步?祝某之志,不在富贵荣华,不在公候百代。胡狄未灭,家仇国恨未雪,如何可以再进?”
……
……
北京城头,风雪飘飞中,唐王等一众人望着那渐渐没入地平线的一行队伍,心中实在感慨。八日中,忙里抽时的五次相见,也没能说服祝彪真正的良禽择木而栖!
“虽得效力,却不能得心,可叹,可叹啊!”姬发有些黯然。他自诩为人虚怀若谷,来日定鼎天下比为一代明君,中兴大周。对祝彪待之以真诚,推心置腹,礼敬有加,却如何也换不来一个忠诚的心。这对他的打击甚大。
效力和忠诚完全是两码事啊!
“奇哉怪也。汉乃周之嫡国,周汉一体,五百年来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汉人亦是周人也,天下共理也。何故到了祝帅这里,汉周就分的那般明白呢?”姚泾着实不解。这天底下四隅属国俊才效命于周室者,难道还少吗?或是说这才是主流!
太平年份,四隅属国士子有多少求读于大周,最终又朝堂于大周?四隅之国人不以为耻,皆以为荣耀焉。怎么这个理儿到了祝彪这里就行不通了?
张问天等人也是想不通。看着彻底消失在风雪中的兵马影儿,张问天要着羽扇不确定道:“莫不是大周放手四隅,年逾甲子,四隅诸国与大周真的生分了?可燕赵陈卫等国皆可。北汉不如此啊。北汉老王乃至王太子,对神都可是殷勤的很呐……”
风雪呼啸中,北京城高耸的城头上,众人疑惑凝聚成了一个硕大的金色问号。但任凭唐王和他的智囊们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祝彪坚决毫不动摇的拒绝他招揽的根本原因。
悲剧的‘皇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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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彪躺在一辆内部装饰舒服到极致的马车里,身旁是宋滢竹守候。什么青史留名,什么誉满神州,什么荣华富贵,唐王口中的那一切此刻已经完全从他脑海剔去了。整个人躺在暖和舒服的被窝中少有的在发呆!他想家了。想老婆孩子了!
一想到那小小的婴孩,他满心里就都是澎湃的火热。
孩子,后代。血脉的传承。这个真实的颤栗感没有随着时间的过去而平复下来,反而随着时间的延续更加的沉淀、激动。
终于离开了北京城往北汉而去的祝彪,现心里已经藏不住别的什么事了。
在整个队伍中。近六百骑兵和小五百人的步甲,同时还有多达二百辆的大型爬犁,这种东西是近几日里唐王要人加班加点赶制出来的。已经开始成批量的供给军需后勤所用了。
四百多甲兵就乘坐在这种爬犁上,而爬犁中装的,除了一些粮草军需外,就是近三百人的伤残士兵。平陵之战后北来的宋军中,伤残军士总数多达近千人。绝大部分在唐王的安抚下都留在了幽州、博州,这些则是跟那一千来步骑一样,对比唐王更加相信祝彪的人。其中就包括着张鹤。
带队骑兵的是冯恩江,带队步甲的是尚平南。前者不用说。后者内心着实不愿打‘内战’,自然是愿意跟着祝彪去北汉了。到了北汉至少尚平南打的是外战!
而其余的诸将,昨夜的一场酒后,现在都还沉睡未醒中呢。祝彪此走也没再叫醒他们。宋王昨晚酒宴也是到了。今早又送上了一份厚礼,人并没有出现。进到北京城后。他突然深居简出,避嫌之中啊。
……
北汉,北平都城。
黄昏时分,刮了一日的北风小了些,天上微微泛着些黄晕的云彩裹着一轮有些发红的日头,渐渐地沉了下去。
暮色四合,广阔的天幕上闪出了几点星光。
兰霏坐在一乘小轿上,由几个婆子抬着进了侯府,一路到了家门。
随行丫鬟打起轿帘子,兰霏就觉得一股子寒气扑面袭来,忙紧了紧身上的云锦累珠披风,才抬脚下了轿子。
随手递给莺儿几个小银锞子,兰霏笑着道:“大冷天儿的,有劳妈妈们送我回来。这些个钱妈妈们拿着吃些酒去,避避寒气。”
那四个婆子们如何不喜?都忙陪笑道:“又破费姑娘赏酒吃。原是我们该做的,这可怎么好意思呢?”
兰霏伸手扶了扶头上戴着的八宝攥珠飞燕钗,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有何不好意思的?这冷风朔气的劳累你们几个了,今儿我也不回自个院子了,你们回去就跟守门的嬷嬷说一声,早些锁了门,不要贪吃酒水就是了。”
一边说着,一边儿往院子里头去了。院子里乐氏已经得到通报了,遣派出丫鬟迎来。一旁兰霏的贴身大丫鬟依旧抱着一个小包袱,忙忙地跟在了后头。
夜里无事,乐氏跟着几个院里的老人正在打吊牌,现在牌叶也都收起来了。热汤备着,就等着兰霏进来。
今个兰霏去的地方可非同小可,被宫里头云家的那位给招进去了。不问可知,定是打听河东内院的事儿的。谁让乐氏跟柳家大奶奶是同族姐妹呢。
乐氏正在那想着,冷不防听外头丫鬟婆子道:“姑娘回来了!”
帘子一掀,果然是兰霏带着丫鬟们进来了。
乐氏忙站起来拉着兰霏的手,同时把一些丫鬟婆子赶了出去,留在边儿上伺候的尽是心腹。说道:“我的儿,怎么这会子才回来?天该多冷啊。可是在宫里受刁难了?”
兰霏脱下了身上的斗篷递给了丫鬟,自己向拢着的火盆上伸着手烤了烤。道:“母亲说哪里话。宫里的太后和顺仁慈,怎么会为难我这个小丫头。是太后留膳了。我这坐轿子回来,倒也不冷。”
“跟你娘也耍嘴皮子!”乐氏看女儿确实没遭什么罪,没好气的点着兰霏额头了一下。“那位可不是善净的主儿,谁要小看了她,保准没好果子吃。”
乐氏拉着女儿坐在暖炕上,左右端详了一番,叹道:“唉,去了河东一趟。还是瘦了。当初就该再争一挣……”祝彪现在出息越来越大,乐氏心里头的后悔就越来越深。“今天宫里头都说了什么?”
兰霏低头喝着热茶,袅袅水汽熏染,衬得一双水杏大眼雾气蒙蒙,倒显得更肤若凝脂。“还能说什么?玉儿姐姐那里的事呗。能说的。该说的,我和四姐是都说了。昨儿老太太都吩咐了。”
兰霏掠了掠耳边的碎发,在母亲耳边细声细语说道:“我看朝廷根本就不敢打河东的注意。不然,不等祝家发作,唐王也先收拾他们。”只看宫里用现今这样的手段探听祝家内院的一些信息,就可见一番了。
“没轻没重。这话是你能说的吗?”乐氏白了女儿一眼。“只要来年姑爷能在河东站稳脚了,就谢天谢地了。”
“哎呀。娘。这你就放心吧,我跟玉儿姐已经说了。况且,哥哥不也跟着河东混着的嘛。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位不会难为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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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绛岭在望。这个当初给祝彪带来了诸多麻烦的地方。如今依旧有那么一个游仙观。却是当初绿绛岭残存下的弟子再度在九曲剑派的支持下默默发展来的。只是这一次他们的东家换了,变成了整个九曲剑派,而不是剑派中的某一系人。
龙吟江上面解了厚厚的一层冰。数年时间并没有给绿绛岭带来什么改变,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原本青翠郁绿的山岭。现在是山顶林端皆覆盖上了一层白皑皑的积雪,远远看去。越发幽幽雅丽,高远脱尘,更增加一番不染人间烟火气息的情韵,多了几分仙气了……
祝彪的胳膊已经好了。从北京北去,北疆境内安安全全,中山国境内也得到了最贵宾级的保护,现在是北汉了,到了自己国家土地上了,这待遇却是一路上最差的。
没有扈从的兵马、高手也就算了,似乎连地方官府都不敢离自己过亲近。只有曲州的老百姓,还记得当初驱逐中山军,领着他们大发家的上将军,一路来倒也不用去考虑却食。
祝彪骑着一匹黄骠马。虽说这匹黄骠马没有他之前的坐骑那般雄健神骏,却也相当强壮,腿健肌实,背圆臀浑,也是一匹上等的好马…
一段日子的旅途奔波,队伍上下人等面上并没有几分倦色,他们之前可是从开州一路跑到北疆的。
但是当初跟随者祝彪一起南下中原的一百亲骑中的士兵,连同祝彪自己,却深深地有一股倦鸟投林的疲意。
曲州到了,河东还会远吗?纵然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家,也一样能给他们带来一份即将获得安适与温暖的喜悦。一去中原万里遥,这漫长的跋涉,他们早就渴望能安心的歇息下了。
旋过头来,祝彪遥指绿绛岭对小妹说道:“看,那边就是绿绛岭。当初搞得咱们家风声鹤唳好一阵子的游仙观,就在上面。”
白色的头巾被迎面的逆风吹得飘舞拂展,祝采儿一身男儿的装扮,捋了一下头巾,冷声道:“这个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大哥,要不咱们灭了他们?”祝采儿还知道自己大哥当初已经灭过绿绛岭一次了,但现在看显然是有余孽逃脱,现在又死灰复燃了。
宋滢竹的小手掐到了祝彪后腰。祝彪微微一笑,“不用。现在的绿绛岭虽然还是九曲剑派罩着的,但他们要敢找我寻仇,第一个灭他们的就是他们的主子。”宋滢竹揪着一层皮肉,使劲的拧啊拧。
车队直接在冰面上通过。一段接着一段。北汉境内,给祝彪的感觉是自己反而不如在北疆和中山国境内来的安全。所以,每一步他都谨慎小心。
过了龙吟江,不远处就是龙吟江头第一镇――龙口镇了。
当初他还在这里用玄阴销魂烟暗算了绿绛岭核心弟子之一蔡汝鹏。现在想来,区区一个蔡汝鹏,真是白费了珍贵的玄阴销魂烟了。
爬犁在中山境内已经全部换成了马车,一行蜿蜒数里之遥。隆隆的车轱辘声和马蹄声响彻,向着龙口镇而去。
祝彪打马最前,宋雁南不想露面。虽然有易容,可心理上他就是不愿意在北汉露面,此刻是在车队中坐镇。
策马眼看就要到镇子口了,就在祝彪的目光始瞥及一幢路边建起的一栋竹楼的时候,他的神情不由的一怔。随即停下了马步!
左右伴着的祝采儿、宋滢竹疑惑地挨近了来,小声问道:“有什么不对?”她们俩也清楚,队伍周边跟着一连串的尾巴呢。
骑兵迅速涌上,冯恩江带队在前,窦兵整队在后,尚平南也招呼起了步甲弓弩上弦、警惕。
冯恩江看着竹楼迷惑地道:“公子,怎的不走了?有什么岔眼的事么?”
冷静地。祝彪指着竹楼脚檐插着的一杆小旗,说道:“自己看仔细了!”
祝采儿、宋滢竹、冯恩江等齐齐将目投注过去,这一看,三人俱不由吃了一惊。
竹楼的脚檐上立着的那个本不为三人注意的小旗。上面赫然绣着一个造型古朴的令牌样花纹,上面‘英雄令’三字是那么的扎眼。
“是中原来的崽子……”冯恩江的粗口没有说完,一道袖箭就犀利的破空而至。实力较低的冯恩江连反应都没有,还是宋滢竹搭了一把手。一指点在了袖箭上。
接着竹楼门窗洞开,瞬间龙口镇前的官道上就错落密布了数十名身着白色孝衣的江湖客!
这数十名白衣江湖客自然是来自于中原。一个个手执兵器,在官道上卓然肃立,分别扼守在各个不同的位置与角度上,虽然他们还没有亮出兵刃,但那种尖锐的杀气与冷酷的氲氤,却在空气中无形的洋溢流露着,就如同一片沉云,浓重的阴翳笼罩着人心头。
那条自竹楼前通到官道上的青色碎石小道尽头,一刀一剑交叉立在一块本该是石槛的石板上。刀剑柄端各系着一条猩红的双结丝带。现在这两条红色的双结丝带正迎风飘动,幻映得那明亮的锋刃宛似闪烁着血芒!
透过数十名白衣江湖客的空隙中望去,可以清晰看见两个并肩而立的剑客。形态肃穆!二入的左右,则随侍着七个气息明显高出前面数十人一筹的高手。
九人也都是一色的雪白孝衣。
“诸位从中原一路跟来,今天,终于是露面了。”
祝彪语气平平,没有惊惧,没有得意,只有跟语气一样的平静。
“祝贼!你这个丧心病狂之徒。在石州水淹四十万大军已经是有伤天和,更连累了十万无辜百姓受累,如不杀你,天地还有何公道在……”两个领头之人中的左个,说话可没祝彪的平静,语气那叫一个严厉。
“这么说各位还准备替天行道了?既然有如此大愿,何不去北京杀了唐王,去渭州杀了夏王,把天下藩王全都干掉,当今圣上皇位稳固。国泰民安居,兵戈四消凌。岂不是更妙?”祝彪语气中的讽刺不掩饰一丁点。他根本没想到缀着自己尾巴奔波了一万多里的一群江湖客,就是这样的水平,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了。这人啊,找死也不是这么找死的!
“放箭――”
你一大波四五十人,一个个最低身手也是系统认定的成名级高手,两个老头都是武道圆满的大高手,后头的七个也全是顶尖到绝顶级的,跟张烁手下的八头领武艺差不离。
如此雄厚的本钱,夜里头干活才是最得宜的。或是直接上来开杀,什么都比现在这般正面跳出来的强啊。
真是天作孽犹可恕,人做孽不可活!
“哼。竖子,还以为我等防不了你这手啊?”两个老头身形一闪就到了人群最前,两把光剑舞起,当真是一道密不透风的光墙一样,所有的箭弩尽皆阻挡下。
“退!”祝彪一手提拎祝采儿,一手抓起了冯恩江,连着身旁的宋滢竹,飞身后退。车队中被惊起的宋雁南、钱宝正紧急赶至。
“嗖嗖――”在祝彪几人退后的同时,一道道更粗更长的利箭破空射到。车队中可不止有通常意义上的强弓劲弩,还有三石强弓、三石大黄弩和五石大黄弩,八石大黄弩十具,十石大黄弩五具。
这些富有层次,又犀利无比的真正劲弩利箭,两个老头舞起的光墙当场就破碎了。
“别以为没了床弩,就奈何不得你们了!”祝彪抓起了手中的五石硬弓,同时身后,十名举着诸葛连弩的亲卫严阵以待。
一百金一具的诸葛连弩啊,一银一枚的元戎弩矢,玩这玩意,就是真的在撒钱。但为了安全起见,祝彪在开出北京城的时候就从系统里兑现出了十具和整整三百金的元戎弩矢!
“啊……”镇口前凄厉的惨叫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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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五章 久旱逢甘霖
一支支利箭洞穿光墙,整个琉璃碎溅,似乎万千晶片迸射,露出了后面的那俩老头。
祝彪清楚地看到一支仅比翎箭小上一号的箭矢,命中右手老头的左肩骨,撕下了他整个左臂。
左手老头也被一支铁矢洞穿了大腿,只有几滴鲜血洒下。因为在被铁矢洞穿的瞬间,老头肌肉迸紧,同时左手挥点琵琶一样飞快的在自己大腿上拂过,点穴截脉,瞬间止住了鲜血。
就是武道宗师,练就超凡脱俗的外功,由外及内,造反先天的最最顶级宗师级强者,肉体加上护身真气,可以挡住一般强弓硬弩的射击,可也绝对挡不住大黄弩的杀伤!
眼前两老头可还仅仅是武道圆满之境,且看他们剑道的造诣和体型,怎么看也不会是外家高手。虽然外家功法由外及内,其困难度可比登天,但谁若真的能做到了,那可也是真的一步登天了。实力就是在一系的宗师当中也能位列前茅。
但两老头都是大活人,大活人在受到攻击后就不会一动不动的留在原地继续挨打。且一辈子刀光剑影里打滚,意志何等的坚毅?什么风雨没有经历过?伤势再重也没有瞬间摧毁两老头的神志。
说到底,能把修为能提及到武道圆满之境的人,没有一个是易于之辈。先天的资质与后天的磨砺缺一不可,如此才能造就出他们的存在。虽然各自的创伤疼到能令人昏过去,两老头也依旧腾空窜起,躲开了那密箭如飞蝗的正面。
可是他俩这一退,露出来的其余之人就大遭殃了。前头响起的惨叫那是那些白衣江湖客飞越过俩老头顶上,被祝彪箭弩打了麻雀,现在却是他们真正被暴露在了箭雨之下。
两个武道圆满境界的高人也挡不住的强弓利弩。一群实力大多只有70+的人就更挡不住了。
激灵的都不顾一切的抽身高飞,就像骤然惊起的鸟雀。可更多的人是倒在了一波接着一波的箭矢覆盖下,白色的孝衣成了血衣……
这是真正的雷霆一击!一击过后,先本实力雄厚的中原群雄就只剩下了大猫小猫三两只。四五十人的成名级高手十不存一,两老头身后的七人活下了五个,却三个带伤,两个重伤。两个老头也一重伤一轻伤,如此实力对于现在的祝彪来说,夜里头偷袭还有的打一打。正面交战,完全在找死!
“撤――”左手老头凄厉的叫喊着,就像黑夜中啼鸣的夜枭。在空中把身躯一扭,向着竹楼后就弹飞了出去。
这些残存下的中原高手,一个比一个逃的要快。宋雁南、宋滢竹父女紧急出手,也只是拦下了三人。祝彪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现在的他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但为了身体着想,能不动武还是不要动武的好!
十一月十九日,祝彪一行车马到了北平城外,但是祝彪没有请觐。新王以及整个北平城似乎也没有看到那一行二百多辆马车和一千多人。祝彪之前远赴中原那可是秘密啊,一个存在于汉庭上层之间的秘密。一直以来北平与河东间的文书来往,还是权当祝彪依在来的。如不是祝彪石州放的那场大水太过惊惧,民屠的名头都传到了北汉。现在极可能绝大部分的北汉民众都还不晓得祝彪去中原了呢。
这是一场交易性质的往来。宫里头乃至整个朝廷,都是宁做缩头乌龟也不愿意挑明一切。于是的,祝彪队伍中除了祝明往来了一趟,再多了一个李延一家外。就透明不存在一样继续隆隆的向着河东而去。
李延,被罢官了。当初在北陵城。随着祝彪力抗数十万胡骑的一帮子人,除了云峥官运亨通,现在已然做到了护军将军,成为禁军中可数的实权人物之一,其余的人,前途大多不妙。
李延是早早被调出了虎贲营,今年八月份间更是被寻了个小撮就被罢免了官职。谢叔延去年被调去了睦州,说是重新组建睦州郡国兵,但很出了几次意外,以至于堂堂宣威将军,现在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郡领兵校尉。
连刑天笑都受了连累,几次三番的安排危险任务,经年中伤筋动骨的大伤就受了两次,祝明来见时禀报了,骨子里还有一股桀骜的刑天笑一个多月前举家逃往了河东,直接投到了上将军府门下。
一帮子人的境遇让祝彪唏嘘不已。他已经写信让祝明传去睦州谢叔延处了,河东的大门永远对他敞开。
话说,朝廷驱逐了李延,却也是帮了祝彪一个好大的忙。他早就想组建起一支自己的重甲骑兵了,就是手中无有精通此事物的人才,现在朝廷把李延逼到了自己军中来,拿当真是正瞌睡了递来一个枕头。美妙至极!
寒冬腊月,北隅大地迎来了一场真正的大雪,漫山遍野一片洁白。祝彪就是在这飞雪当中回到了河东,回到了自己家中。
“我的儿,我的儿……”祝母执着祝彪的手,上下打量着祝彪,先头传来的消息说祝彪受伤了,可把她吓了一跳。一别就是大半年,看着面容依旧似乎丝毫没有任何变化的儿子,祝母止不住欣喜,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让母亲担心了。”祝彪眼睛也微微有些湿润,祝母的一片真心实意他能清晰地感触到,浓浓的全是母爱。
立在祝母旁边的单玉屏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流,怀中抱着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婴儿,看着她们母子,一股家的感觉就在祝彪心里升起,一股温馨的感觉就在祝彪心里酝酿。
只有旁边的祝采儿,撅着一张小嘴,撇着脸。她在宋家父女的护送下早一步回到了家,可是没有祝彪这样的待遇,被祝母劈头盖脸的狠狠训斥了一顿。并且勒令禁足三个月!
整个河东都乐开了花,军中本就旺盛的士气更加旺盛,几个月以来老百姓以及士兵们心底里的那丝不安感。彻底扫灭。
祝忠、祝仝、陈孟仁、周子昂、夏云逅、杨延彰、李攀龙、高燮、呼延庆,军中诸将带着他们手下大部分的校尉、军司马,很冒险的全都在这一天集中到了河东郡城,酒宴上李延、张鹤、尚平南三人也列坐在其中,酒菜一波接着一波的上来,一波接着一波的再被众人消灭扫荡。同时祝彪犒赏全军,酒每人二两,肉管够,一连三天。这点小钱他不在乎了。这趟中原之行旦是他从唐王和宋王手里拿到的‘礼金’和工资,就河东军现在的规模,三五年里也不用担忧军费开支了。
“喝――”举起酒盏,祝彪遥敬全场。
“干――”所有人酒到杯干。那就继续倒酒!
上将军府贺礼的单子收了厚厚的一大叠子。一抬接着一抬的山珍异宝,绫罗绸缎被送进库房。
为了迎接祝彪的回府。府里头到处红绸装点,瞧上去就富丽堂皇,喜气洋洋。从早到晚,院子里头丫头嬷嬷小厮厨子,都忙得脚不沾地。
祝彪在前堂大开酒宴,单玉屏在后院也必须应付着各家军将的夫人及河东官员们的家眷,也是忙的团团转了。待到襁褓中的小宝宝被抱了出来。耳边便尽是些“小少爷生的好相貌”、“小少爷一脸的好福气”等等之类的奉承话了。
单玉屏脸上笑得都僵硬了,也只能不时地装着用帕子掩住嘴角。
易北候府很有心得也来人了,男人是余子良的老四,庶子余敬贤。也就是余少安的爹,女方却是乐氏和着兰霏了。只是正厅里头都是一些中郎将、校尉夫人,或是太守、转运使等家眷,乐氏固然来自易北候府她自身却也不过是个五品的员外郎的夫人。颇有点尴尬。今日来的女眷中闺阁女孩儿也不少,祝忠、祝仝和祝家新近冒出的祝强生、祝磊、祝山等一批新秀。可都还没成亲呢。
她们倒也都有自知之明,知道祝采儿不是她们这样的家庭能奢望的,目标就本没打在祝采儿上。而是祝忠、祝仝等人,落入这群贵妇人眼中可都是上等的女婿坯子,一块块肥肉一样的啊。
天气又冷,不可能把这些大小姐安排到花园去,一个个堆在屋子里搞得单玉屏直揉太阳穴。
好不容易过了这一日,待到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天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祝母中间也出面了一阵子,但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找空子跟着姚洁退出去了。现在单玉屏累得都不想说话,疲倦地倚靠在榻上,“前面还没有完吗?”今天可是祝彪回府的第一天。
诺兰前去探看,单玉屏又和小宝宝玩儿了一会子,“可怜的小家伙,到现在还没个名儿!”祝彪先前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在中原留那么长的时间,小宝宝现在只有祝母去的一个小名――斌斌。
不到一刻钟诺兰就转了回来,冲着期望着的单玉屏摇了摇头。单玉屏叹了一口气,有感失望。但她也知道今天这种场合,前面的诸将喝不痛快,是不能结束的。便诺兰叫人去前头告诉祝彪,说自己先歇着了,叫他回来了自便。
周云飞就侯在外头,诺兰走出来很白了他一眼,“过来,告诉姑爷……”
房间里单玉屏哄睡下了小宝宝,让舒兰伺候着换了寝衣,谢了钗环坠子戒指镯子等物,急急地走进了卧室后头的小浴室。
浴室里舒兰早就叫人在里头笼了几个火盆,此时烧的正旺,一进门便是一阵热气儿扑面而来。当中间儿摆着是一只硕大的木桶里头装了大半桶的热水,袅袅的热气冒着,熏染的一个屋子里头都是水汽。
这时候诺兰也进了来,过去伸手试了试,又从旁边的桶中兑了些冷水进去,才帮着舒兰一块给自家小姐脱去衣裳。
温热的水包围着自己疲惫了一天的身子,一瞬间单玉屏觉得世间再没有如此舒服之事了。水中漂着些新鲜的桃花瓣,粉色嫩红,也衬着她本就莹润的肌肤越发地白皙。
本来就爱干净的单玉屏,嫁给祝彪以后就更有的自由了。祝彪虽然觉得她有些过分爱干净,但幸运的是单玉屏这并不是有洁癖。当初北陵之战时祝彪率军出城反击一仗,回城后满身血污的他可没从单玉屏眼中看出一点的介意。
诺兰站在后头替她用皂角鸡蛋花露等物洗着头发。一边儿揉着一边儿跟她说着自己听来的话:“小姐,我听说今儿来的那些姑娘,好几个都‘迷路’的抹去了前院。忠少爷、仝少爷他们可都要有福了。”
单玉屏闭着眼睛,半晌才淡淡地说道:“这事儿不当我插手,母亲心里明镜儿似的,都惦记着呢。”
足足泡了半个时辰,又加了两次热水,单玉屏才满足地从水里头出来。擦干了身子,又包裹好了头发。裹着厚厚的一张毯子回到了卧室。
舒兰已经在屋子里头伺候着了,见她出来,忙过去扶着坐下,又叫小丫头拿干帕子过来,一缕一缕地将头发绞干。松松地挽了个倭堕髻。笑问单玉屏到:“晌午和晚膳我瞧着小姐也没得好生吃饭,这会子也好晚的了,要不要再进些东西?”
正说着,姚洁带了两个捧着食盒的小丫头进来了。见了单玉屏就笑眯眯的道:“今儿少夫人可是辛苦了!”
说着,亲手端了一盏粥并几样小菜出来,送到了单玉屏前边儿。
“劳你挂心了。”她这一天下来,还从没这么累过。
虽然来人比不得小宝宝满月时候全国礼喝。可那时候她也只需要是见见人,用不着亲自出面主持的。真论劳累,可远比不得祝母,自然就也比不得今天了。
略略地用了几口。便吃不下了。姚洁见天色也大老黑了,便也就告退出去了。
单玉屏待头发都干了,又看了看睡的正香甜的小宝宝,自己才准备躺下。诺兰、舒兰老规矩去歇着,不必在屋子里头伺候着。然后一躺床上就有些撑不住了。很快闭上了眼睛。
半睡半醒之间,只觉得呼吸渐渐不畅,胸口似有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在压着,憋闷的难受。
单玉屏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却见满室红光摇动,不知何时自己身上的寝衣已经全开了,露出了大半雪白的身子。
不适地动了动身子,却引得身上的始作俑者更加急切地抚摸。略带着薄茧的大手覆在胸前比从前更加圆润丰满的雪盈上,一下一下地抚揉着,轻慢缓急,力道不一。灼热的双唇也自自己脖颈一路向下,留下了点点红印。
神志还没有完全清醒,不耐地仰起了头,却是将自己更加向上送了送。
祝彪看着尚未清醒过来的娇妻,双眸微启,长睫轻颤,一排细细白白的牙齿咬着自己的红艳的嘴唇,有着一股说不出的诱人。他可是憋了好久的了,回来的一路上有宋雁南在,且身受重伤,宋滢竹可是没从过一次的。
目光就越发地深邃了,右手揽住妻子的细腰,左手熟练地将她身上的衣物尽数褪了下去。
忽觉得身上一阵凉意,单玉屏猛然睁开了眼睛,先就是大惊失色。大半年时间祝彪都不在,她都适应了自己一个人的单独。感觉到有变,不是先想到祝彪已经回来了,而是想到了不好的方向。但眼睛一睁开就看见了自己正横陈在祝彪的眼前,立刻意识到原来是自己的丈夫,自己的丈夫是已经回来的了,提起来的心才放了下。但转瞬就不由得再大是羞涩起来,忙伸手拉过被子盖住了胸前。
祝彪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肆无忌惮地巡视着身下犹自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双腿,伸手慢条斯理地脱着自己的衣裳。
单玉屏脸色通红,竟是有一种新婚的紧张,忙不迭地要把自己藏进被子里边。但是,被子忽然的一边儿掀了起来,随即一个滚烫的身子就间密无息的覆盖了上来。
祝彪有些粗糙的手指滑过她精致细腻的肌肤,引得她一阵的战栗,一声娇吟忍不住溢出红唇。
仿佛受了鼓励一般,随着这声娇吟大手顺着纤细柔软的腰肢滑下,慢慢探进她腿间,最终停留在久违的桃花源边,便再也舍不得离开。
感觉到了贴着自己的健壮的身子越来越热,某处说不得的地方也是越来越硬,单玉屏不禁脑子有了昏沉,伸手绕过祝彪脖颈,主动吻上了他的薄唇,目光柔柔的,欲说还休。
祝彪这大半年忍得实在是辛苦的很。原本想着她才出月子不多久,只小小的解解馋就是,有心轻怜密爱一番,却不想单玉屏竟然主动的挑逗了自己。被她那么一亲,祝彪觉得自己越发地血脉喷张起来,实在再也忍不住了,炙热的嘴唇如雨点儿一般落在单玉屏雪白细滑的身上。
单玉屏这时是有些迷乱,亦又有些害怕,扭动了一下想要躲开叫自己窒息呻吟的吻,却是引来了祝彪一阵更为热烈的惩罚。
唇被吻得有些红肿,胸前的两粒樱红越发地红润动人,修长的腿也被强硬地分开,祝彪俯在上方看着身下的佳人两只眼球像着了火一样的炙热,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伸手探了探她的身下,觉得不会伤到她了,一个挺身,终于将自己送入了那处思念日久的旖旎之处。
巨大的快感瞬间埋没了祝彪的理智,像是毒瘾一样令他不可自拔。不自觉地更加箍紧了她的纤腰,快速地耸动了起来。
单玉屏觉得自己根本就无法跟上丈夫的节奏,自己完全被他掌控了,只能够紧紧地攀着他的腰身,由着他带着自己沉沦,直到意识渐渐地模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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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六章 河东军【上】
河东军现在有五万人,五骑营,四步营,外加一亲兵营,虽然还没有招满,可比起当初三万人不到的样子,已经好的太多太多。
不过,只是五万人就能让祝彪满意吗?要杀灭胡狄,十万人也不够啊。更别说祝仝、祝忠、杨延彰等人皆是中郎将的身份,手下领的却是只一营兵,在见识了中原大战的规模后,祝彪内心的愈发的不满了。
然河东的资源有限,祝彪的财力也有限,又要保持对北平的平和,私自扩军万不可行,一切就只有等接下来时间说了。
所以说,不是祝彪带着偌大名头回河东了一切就都ok了,麻烦事永远都不会少。但是这一切一切此时此刻全被祝彪抛在了脑后,久旱逢甘霖,翻云覆雨时,红鸾星照下,他哪还顾的那些?!
一夜的好眠,东方泛白之时,单玉屏犹自好梦沉酣,祝彪却已经醒来了。借着熹微的晨光,见老婆正蜷在自己的怀里头,脸颊莹白如玉,长长的睫毛犹如羽扇,唇角轻扬,显是睡得香甜。
不自觉地,祝彪手又抚摸在了娇妻细腻如滑的肌肤上,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一股冲动再次从他心底里升起。反正孩子由诺兰、舒兰俩照顾着。
粗糙的手掌忍不住轻轻地抚摸着,一下下,然后,没多久,手心便感到了一跳,真的动了!
“嗯”的一声莺呢,单玉屏从睡梦中被惊醒,眼睛还未睁开,手已经伸向了腹部,去抓那只在自己身上捣乱的大手。
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是祝彪那双深邃的双眸。温柔又火辣辣的正盯着自己,单玉屏脸颊一红,低下头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自己安置在祝彪的怀里头,身边耳畔尽是自己丈夫的气息,手臂揽上了丈夫的脖颈,满意地听着丈夫砰砰有力的心跳。
暖炕烧的恰到好处,此时睡在上头,温温热热的。屋子里头早就不用熏香了。担心对婴孩有碍。单玉屏命人在屋子里头摆上了许多水果,因此倒是有一种清清甜甜的香气。
祝彪佳人在怀,软玉温香,浑身的燥热就更燃烧起来了。挑起娇妻精致的小下巴,见她眼角眉梢笑意盈盈。颊边带着几分红晕,容颜灿若朝霞,娇美如花。
眼睛对望着,缓缓地俯下脸去,吻上绯红如樱的双唇,轻吮重吸,辗转流连。右手扣住了那不安扭动的身子。左手便从衣襟处探了进去,抚上了永远没个够的娇躯。再一次确定,大半年不见,老婆胸前的雪盈真的丰满了许多。
单玉屏只觉得被祝彪气息包裹着。浑身上下犹似着了火一般,明知如此不妥,却偏偏酥酥软软的毫无力气去推开他,也不想去推开他。
小别重逢。本就容易动情,何况二人此时心意相通。正是情浓时候,愈吻愈深,喘息轻吟渐起。
解开玉色中衣,眼前是浅绿色绣着鸳鸯戏水的抹胸紧紧地裹着莹白的身子,再往下看……祝彪眼神更暗了……
一个多时辰后,待祝彪神清气爽的从房里出来,单玉屏已经是一滩泥水一样软在床榻上了。
……
……
四周是高高的青石壁垒,砌的整整齐齐,围成了一个十亩地大小的围院墙,浑似一座军中小校场一般。
粗粗的木栅栏横着将院墙内的空间一分为二,分成了一大一小两块用地。小的一块只占有五分之一左右的面积,剩下的全是大的那一块。
乱嗡嗡的一群人前。
“站好了,站好了,十个人一排,十个人一排!……嗐,说你呢,听清了没有,是十个人一排!十个人!不识数啊你?”一个短衣打扮,却身着整洁,左臂上扎着一条红色布巾的大汉向着人群中大声叫喊着,右手上还拎着一根两尺来长的黑漆木棍。
在这群人的后面,同样装扮的人还有一个,此时也是在大声的冲着人群叫喊,还时不时的上前拉人,可以说是在手把手的教人排队了。
这群人的横对面,同样也有着一群人在。这群人与旁边的那群人相比次序上已经好了许多,至少不再像是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而且没有那么多的喧哗声,而是在两个老兵的指导下慢慢的形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百人方阵。虽然时间用的很长。
“你们几个他娘的干什么吃的,两天了,都两天了,站个队还都不会啊,挤什么挤?再站不好,今天你们还喝稀的,其他九十多个弟兄就因为你几个,一天全都待喝稀的。”
挥舞着木棒,那个老兵大声的咆哮着,心头恨不得一把把那几个笨蛋捏死,死了他们自己今天就能拿上那份赏钱,那可是五两银子啊。
——三天内,教好手下难民排队、列队。旁边的进度已经超过他们哥俩许多了。
再匆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漏斗,沙子都滴下大半了,半刻钟时间没剩多少了。“快点,快点,他娘的给老子快点。”
这个暴跳如雷的老兵根本就不晓得,就在他的身后,那道粗粗的木栅栏后面,祝彪正抱怀而立,面带微笑的看着场上的两队人马,心中暗自好笑着。
金钱的威力果然巨大,五两银子的奖赏,让这些因为各种原因已经退出现役的老兵,爆发出了强大的动力。
整个河东军新兵作训皆是如此。依靠北汉国内现在还大规模存在的难民、流民,一点点汇聚着养料,壮大着实力。
如眼前这样的训练场地整个河东有十三处之多,一次多则训练三四百,少则只作训一两百,甚至一百都不够,却源源不断地向着河东军各部输送着补给的血脉。
至少这比大规模的招收人马,一块拉进新兵营,让北平方面将一切都掌控的清清楚楚的强。
这种’抵触’就是河东军现今对待北汉朝廷最直接的态度。
我不会造反或作乱,可能藏着掖着的实力。也绝不会对北平公开。当初时候新王的骤然变卦,伤害的不仅仅是祝彪本人,更有整个河东军上下军将。
按照作训的规定,来到的人手以百人为一队分队。每队设有正副教官两名,皆有退役的伤残老兵担任。一个月为一轮!
他们的职责就是来初步训练一下新招募进来的难民、流民。让他们体会一下军中的不同,也初步具备基本的军伍技能。
如现在的列队。半刻钟时间里从零散状态,恢复到10*10队列形态,所有人的位置不能有变动,当然。也更不能有变乱。
三天之内完成此项作训者,也就是一百新人在半刻钟之内列队完毕者,正副教官每人奖励五两白银,而他们平常的日薪,就是三钱银子一天。
三天过后。有不能完成者,两教官先记过一次,记过三次变于解聘处理,同时扣除五两银子薪俸。而等五天过后还不行的话,正副职教官解职换人另上。
像这样的规定还有许多,所以场上不管哪个教官没一个好脾气的。毕竟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尤其是残废的老兵来说。当教官的报酬绝对是一个非常丰富的。
老老实实做活,一个月都能拿到十两左右的银子,各节庆还每人都有一份发下的赏赐,在现在这个世界上。这绝对是高收入,高收入!
所以这也刺激着教官们的脾气更加爆仗。有道是:没有最暴躁,只有更暴躁!
还有就是各分队之间的作训结果对比,优胜者也是有奖励的。而且比之训练奖励毫不逊色。
而对于那受训的新兵的奖励,依照他们的身份来看也同样是丰盛。比如。列队训练完毕之后,他们就可以好好地洗上一个澡,换上统一制作的服装、布鞋。吃的也会变成了一日三干,只不过依照训练的好坏有好有坏的罢了,当然了不准吃饭或是喝稀的惩罚同样也有。但是对比现在,每日清晨第一次列队逾时者,一天三餐全是喝稀,却是好了不知多少。
笑容一直在祝彪脸上浮现,钱财的魅力就在于此,既能让鬼推磨也能让磨推鬼。若非是如此,这些退役的老兵哪里会下如此大的力气呢?
而对于场上的新兵们,祝彪也不有太多的担心。之前还是难民、流民的他们,现在能一天三顿都喝稀的,也要比他们在外面混活强的不知多少了。而且规矩规定中还另有手段未用出,等到最后全能收拾的乖乖听话。
短短的一天时间转瞬即逝,第二天清晨再次来临。祝彪再次来到了这个距离郡城最近的训练场。
这是甲队到这儿正式训练的第四天,是乙队到这儿正式训练的第三天。
“快点,快点,都他娘的给老子站好!”乙队的教官还是在大声的吆喝着,但面上比之昨日时已经多了不少的自信。昨天突击的一次列队虽然最终以功亏一篑而告终,可一下午的加强训练中他们就已经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列队了,并且连续三次都顺利完成,这给了他和自己的搭档很大的信心。
后队的老兵也没了之前的焦虑,昨天下午的训练同样给了他很大的自信心。“好好列队,列好了队,今天起就能吃干的了。馒头有、油饼有、一咬一嘴油的肥肉包子也有,是应有尽有……”同样穷苦人家出身的老兵自然知道该如何来刺激眼前的这群人,开口闭口全是吃的。而说实话连他都不想回家去吃了。每个月来作训的时候在这里日子的吃喝,那水准可比在家吃的强多了。
“告诉你们,今个只要能按时列队完毕,检查合格后,你们每个人就发一套新衣服,一双新鞋,再让你们舒舒服服的洗个澡。”
连续的物质刺激让乙队的一百号人,人人上腺素上升。且他们的身边不是已经有了甲队在映照么,这可不是上头空许诺的雾中花水中月,而是实打实的真东西。
虽然一开始抵到这里的时候,一天三顿喝粥已经很让他们满足了。但是现在,昨日下午的训练,连续三次的顺利列队完毕。就给了他们无尽遐想的空间。而且连续三天喝稀的,人心不足蛇吞象,现在他们已经开始期颐馒头、油饼和油油的肥肥的肉包子了。
吞咽着涂抹,乙队一百人丁再接再厉果然是在半刻钟之内,在沙漏流完之前顺利列队完毕。
“好!”祝彪两手一鼓,冲着扭头看向自己的俩老兵叫了一声好。乙队合格了!
俩老兵得到了自家祝帅的认同,立刻激动地脸都红了,先前时候他们可是提心吊胆着呢,此刻所有的担心都在心中化作了强烈的成就感。正教官向着祝彪和祝彪身旁的训练场负责人哈哈咧嘴一笑。再背过身去,虽然是在竭力绷着脸可怎么也掩不住那一脸的高兴劲。然高兴归高兴,该泼的冷水还是要泼的。用手指着沙漏中余下的沙子,老兵向着乙队一百名队员训话道:“看到了没有,这里面就是咱们今天的余沙。等到了明个。清晨再列队的时候,那时候剩下的余沙,只准比这的少,不准比这儿的多。”
“要是多了,早上一顿就只有粗粮饼子吃,玉米面糊糊喝。”老兵看着兴奋之色渐渐消退的乙队队员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人就不能自满不是?想当初自己要不是训练时用功刻苦。这条命早就没有了,那里还有现在的老婆孩子热炕头。
“想吃白白的好面馒头,想吃焦糊糊的香油饼,想吃油油肥肥的大肉包子。你们就要给我死死地练,狠狠地练,一天一个进步,一步一个脚印。不然俺们河东军养你们练你们是作甚的?是干嘛的?
那不是在养猪。养你们是要有用途的,是要打仗杀胡狗的。”
虽然已经退役。但老兵显然依旧把自己视为祝彪军中的一员。
“铛铛——”木棍敲着装余沙的容器,老兵咳了一下嗓子,清了清声音再次接着说道:“看到这个没有,这个东西里面装的沙子就是一漏斗,整整一漏斗。依咱们河东军的规矩,什么时候你们列队剩余下的余沙凑到一起能装满这满满一漏斗,那什么时候就给你们放上半天的假……”
为了调动新兵训练的积极性,祝彪和留守在河东的主将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绞尽了脑汁,想出的法子自定的规矩,无一不牵动着他们的自身利益。
祝彪心中叹息了一声。说真的,如不是为了尽快补充实力,他真的不愿意这样事事跟自身利益相挂钩的练兵。
军队,真的就不该这样练。
这一刻祝彪面上带着笑,内心里却是那么的羡慕他前世时的红军。红军远没有自己今天这般的阔绰,可是人家的队伍是用铁的思想教导出的铁的队伍,跟眼前的这群用物质刺激拉出的人马,如何能比啊?
三天的时间,要一群懵懵无知大字不识几个的汉子整齐列队,实在不是祝彪给出的时间过于宽裕了。
不要拿他前世的标准来衡量眼下的世界。在祝彪前世,百十人的列队完全是轻轻松松,无一点压力,可现在是异界,是完完全全的古代社会,不是物质信息高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就眼前的这个简单的列队,三天时间中也需要有超强的耐心,狠辣的惩罚,和不厌其烦的大吼大叫,才能让这一百人做到。
“肉包子一人两个,其余的油饼、馒头管够,想吃多少吃多少。但唯一的要求是,谁也不准浪费!你拿多少就要给我吃下多少,吃不了了给我塞,也待塞进肚子里去!”老兵站在乙队的饭食窗口处大声向着面前的队员喊道。
而甲队,这时候已经排列整齐的轮流打饭了。
所谓的饭食窗口就是在木栅栏中间开上一个一尺见方的洞,如同这个时代钱庄银号的柜台一般,同祝彪前世食堂的窗口也大致相同。
“一人一碗,是喝米汤还是喝酸辣汤,自己选!”栅栏内,紧挨着包子、油饼、馒头的地方放置的是三口大锅,最外面的是一锅白开水,其次是大米稀饭和一锅酸辣汤。
前者已经是真正的稀饭了,米粒看起来不少可都是飘着的,而不像前几天那样的立筷不倒的稠粥。
后者则是这年代相当普遍的一种吃食,源头早的已经无法循迹了,在整个中原乃至天下都流传甚广,不管是有钱的还是没钱的,喜欢喝这个的都是不少,尤其是在眼下数九寒冬中。
“包子,油饼,酸辣汤!”最当头的大汉两眼瞪着面前的柜台子,喉咙不住的吞咽着口水,一到窗口前就立马大声的叫出来。
各分队新兵,吃饭时都是以两列为一纵,两人轮流上前领饭。作为乙队的领头标兵,大汉是全队的第一个。
一转去向操场,大汉右手,也就是第二列的领头兵,也几乎是以同样急迫的叫喊和响亮,大声的喊出了自己所要的东西。
原先可望而不可即的好面馒头,这一刻全都成了不受待见的东西,被两人华丽丽的忽视过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七章 河东军【下】
与馒头相比,包子有肉,香;油饼有油,也香。所以在包子限量,油饼没有被抢完的情况下,这馒头就只有杯具了。
米稀饭也不稀罕了,酸辣汤不出意外的成了众人的首选。栅栏后的一个小房间中,祝彪也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喝着酸辣汤,再听着外面“酸辣汤、酸辣汤”此起彼伏的叫喊声,蓦然的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前世一样。那个时候,每逢清早,大街小巷的遍布全城的早餐卖点前,不都是这副样子么?
为了尽可能的保持河东诸郡的民力、产力,祝彪入河东的第一天就顶了下规矩:新军一律从流民、难民中招募!同时这也更能掩护好河东军的实力恢复状况。只是从当初的两万六七千人一步步增长到现下的五万军,军力增幅了近小一倍不说,头疼的是‘添油’一样的加入新兵,很大程度上拉低了河东军整体的作训程度。现在系统栏里显示,祝彪可以清晰地看到:训练80,磨合71。比之当初,不可同日而语也。
离开训练场,祝彪在李攀龙、呼延庆二将的伴随下来到了新兵营。
祝忠手下的郑涛平现任新兵营校尉。这时正像一尊铁塔一样耸立在阅兵台前,看着台下的三千新兵声吼道:“都给爷听清了,今天起你们就是正式的河东军了。十七律五十四斩,军规军律都要牢牢记在心里,不然的话掉了脑袋可怪不得别人。”因为知道祝彪就在外头看着,今个郑涛平的精神格外振奋了几分,摊开手中的军纪本,一刻钟不到念完。然后再指着营地的西墙,告诉台下的新兵们道:“军规、军纪那里贴的都有,下了操自己可以去看一下。不识字的也不要紧,旁边的弟兄会念给你们听。今晚上,每人还会发给你们一本,且每天戌时正点到戌时末刻是你们上文化课的时间。”摆了摆手。郑涛平不想多说这个,在他看来交给士兵读书识字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下面本校尉给你们讲一下咱们河东军的待遇,也就是饷银粮秣。”
“按上命,我河东军战兵,全部兵种皆分为五等。”郑涛平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个时的惊讶,一介普通士卒就划分的如此精细。简直打破了他们脑海里往日形成的关键。要知道,整个北汉军,虽然有郡国兵、边军、禁军等多个阶层,但各阶层以内,士兵划分只是依兵种论,骑兵、步兵、弓兵、器械兵、辎重兵等。每一个兵种的士兵拿的都是一样的银子。
果然,下面的新兵听了之后顿时议论纷纷起来,他们脑子里跟一开始的郑涛平一样,完全没有这个概念。
“闭嘴,都给老子闭嘴。军规军纪都白念给你们听啦?没听见啊!再有擅自说话者,按军纪处罚,杖十棍。绕操场跑十圈。”
这操练的场地可是很不小的,一圈下来怕也有一两里地吧!十圈,简直就是开玩笑!忿嚣的杂音顿时安静了下来。
“到底是那五等?你们都给我听清了。这最低的第五等就是新兵,从新兵训练营里走出来的就是第四等,经历过一次厮杀的老兵那就是第三等,三场厮杀不死,或是斩首一级的就是第二等,真正的精锐则是第一等。要斩首三级。”郑涛平顿了一顿,看着台下三千双注目的眼光,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知道这个‘五等分兵’已经牵动了众人的心。
“新兵训练只有三个月,这个级别并不存在于战斗部队。所以无论步骑辎重,每月每人二两银子,二斗米面。
步军。从新兵营走出的就是四等兵,每人每月二两银子五斗米面;到了三等兵,每人每月三两银子八斗米面;二等兵,每人每月三两五钱银子一石米面;至于一等兵。每人每月四两银子,大米一石。不想要米的也可以,按照市价给你们兑换银两。”
“骑兵依照步军涨幅一半,辎重兵依照步军降幅三层。”
现在的河东军,二万余新兵九成九的都只是四等兵,但是两万六七千老兵里,最差的也是二等兵,且人数不及总数的两成,其余众军皆是第一等的精锐。
马步军每月的银钱,虽然还不能和太平时候的禁军相比,但也超过了边军,绝对的高薪了。最难得的是,河东军从来不空响,战殁伤残也一直都有抚恤,这可真换个禁军都不干的。
朝廷没钱,禁军也照样拖饷克银,不说军队的荣誉,只是实惠方面现在的河东军也是北汉第一。
况且,他们在河东军,每到逢年过节还都有不俗的赏赐发下,这可比其他军伍有人情味多了。只要能控制的住自己,不大手大脚的乱花,一年寄回家去三四十两问题不大!
安抚下新兵们的兴奋之情,郑涛平说道:“你们都是俺河东军招募的敢战之士。河东军自祝帅南去中原,整整一年没大动弹了,但现在祝帅回来了。来年冬雪化去,厮杀必不可少,能不能在战场上保得性命,能不能升到二等兵、一等兵,甚至拔耀做军官,就全在新兵营三个月的作训中。是虎是猫,就这三个月。”
“所以,本校尉会变着法的操练你们。而你们,要个个记清楚,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今后三个月里,老子的命令你们就必须无条件服从,无条件遵守,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声音并不是十分整齐,郑涛平都能够从中听出他们的的一丝期望与更大的忐忑。自然也就更加的不宏亮了。
“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这次声音大了点,但阴沉着一张脸的郑涛平依旧不满意。
“听明白了吗?”更加大声的问道。
“听明白了。”新兵们已经知道校尉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发问了,倾尽全力的大吼道。一次又一次的喝问,让新兵们一时间脑子发白,只想着如何的去回答。并且一等兵的待遇,对于流民、难民出身的新兵们来说,那可是个无法抵挡的诱惑。有了这样的饷银,不仅他们吃喝不愁,可能连他们的家庭都有了重建的希望。
眼下的社会。三十两银子,这足够一个五口之家重新开启自己一家人的生活。
继续阴着脸,郑涛平狼一般的眼神从台下新兵们的脸上掠过,厉声道,“听本校尉号令,一炷香的时间之内跑步到前方山头集合,逾时不到者。刑罚五棍,惩戒操场五圈。”
话落,郑涛平身后地一个亲兵就点燃了一支香,自己下台翻上了旁边的战马。他是新兵营的主将,身份有别,就是再安人心也不可能自己也11路公交车的跟着跑。
跟着那些新兵们一块向山头跑的是营里的教员!
台下的新兵赶紧跑步跟上。在各级军官地带领下排着还算整齐地队伍,训练场一个月的时光都没有白费。
真是祝彪回来的巧了。河东军最新一批训练场里出来的士兵正好纷纷打包送到新兵营,祝彪才有机会这么的看了一出戏。面色冰冷地站在距离操场六七里远地小山包上,手里地信香已经燃尽,但能准时抵达地新兵只有八成,也就是说只这一个小小地测试就有六百人不合格。看着眼前气喘吁吁地军卒,祝彪无奈地摇了摇头。还要继续训啊!
耐力。耐力!军队不仅要有战力和速度,也一定要有耐力。
周云飞随手将信香扔掉,那边的郑涛平已经在厉声的大喝道:“时辰已过,逾时未达者自觉去受罚!其余人继续训练。看见前面地山头了吗?”
新兵们一边大喘着出气,冬日里也汗水淋淋,一边顺着郑涛平的手指地方向望去。薄薄地晨雾里有一个山头在隐隐闪显,估计距离相当之远。
“这次本校尉给你们三炷香的时间,从这里跑到那个山头。不能按时抵达的软蛋也是受罚,并且受罚要翻倍的增加!
休息一刻钟,然后出现,现在开始。”
两千多人一个个就地瘫坐在地上,冰冷的地面也阻挡不住他们腿腕的松软。一刻钟后,就在各部教员的大声叫喊催促中再度动身,向着目标开始跑步前进。
教员们的身影前后穿插着。不停地大吼大叫,还有加油鼓励。对于身经百战的他们来说,这种程度的越野跑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一道道壮硕的身影很快便在薄薄的晨雾里显得迷离起来。
经过又一次的远距离越野测试。又有四百多人未能准时到达。
叉开双腿,郑涛平像门神一样站在山包唯一的小道上,冷冷地看着这眼前的新兵,他们明显已经累坏了,气喘如牛,其中不少人都不济地歪倒在冰冷的地上,没力气动弹一下。
反正是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一地,大汗淋漓的拉开着衣领,在那扇风散热。
“都给老子起来,别像娘们一样躺在地上装熊。”这天寒地冻的他们能热到这个程度自然是出大力了,但是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
不到两千的新兵们哗啦啦地起立,在六十个教员的鞭策下再度排成整齐的队形。郑涛平对他们心下还算满意,虽然纪律涣散了些,可他现在所要管的仅是这些士兵的体能。不过脸上依旧不露声色,语气依旧充满了严厉,道:“刚才拉开衣领的,都给老子滚出来。”
半天,阵列前簌簌拉拉的站出了四五十名士兵,个个脸上都带有少许的慌张之色。
“有出息了啊,老子清早念得军规军纪,你们听进了没有?”郑涛平面无表情地望着这批人,语气竟是很平静。
这群士兵脸上的慌乱之色更显,不知道郑涛平将要怎样处置他们?刚才在操场上郑涛平可是说出了要变着法的调教他们这句话的。以他刚才的严厉,他们这群人怕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遂一个个耸拉着脑袋,低头不语。
“晚饭之后,每人罚站军姿半个时辰。”
“大伙休息一刻钟后开始回营,距离午时有多长时间你们心里也都有谱。大营有规定,用餐时间不得超过一刻钟,也就是说,如果你们不能在饭点开始后一刻钟之内返回大营,那么到下午,你们就只能空着肚皮训练了。解散!”
郑涛平的话音方落。早已经累的筋疲力尽的新兵们却纷纷精神抖索起来,像撒出去的鹰一般窜了出去,乱哄哄地从山上抢路下山,唯恐落在别人后头。与疲惫相比,饿得肚皮前心贴后背的滋味更可怕。若是到大营时过了用饭时间,那一下午饿着肚子训练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可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而糟糕一天。
祝彪摇了摇头。这帮家伙,还是欠操。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都不懂。这表现到了战场上也就是愣头青,一窝蜂的水准。
不过这还有的期待,新兵营里自有人会教他们变聪明的。不是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么。
现在的士兵都是大字不识的粗人,你不能只单纯的跟他们讲道理,只能用一些直截了当的方式和他们取沟通。让他们知道哪些可以随便,哪些却绝不能随便。就好比军规军律,你就是跟他们便是说上一百遍也没个屁用,只有杀几只鸡下下狠手、辣手,他们才会记得比什么都牢。
祝彪相信三个月之后,眼下这群训练、磨合双双不足50的新兵蛋子们,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的。
与一般的军队不同。祝彪这里对训练、磨合有着根本性的要求。系统增幅的军阵离不开这两个属性的提升。
中午,祝彪在新兵营吃了一顿饭,下去他就去了位置在郡城外一座小镇中的经武堂。
与唐王的讲武堂不同,跟演武堂也不同,祝彪没有去中原前就抽调军官组织起来的经武堂,是一个很纯粹的军官培训学校。
就在新兵营训练场上迎来了新一批新兵的时候,距离他们也不很远的经武堂也迎来了自己的第四批学员。虽然始终处于草创阶段,但是三个月一批的教程。上至校尉级的高班,下至都伯、队率的低班,却是一应俱全。
祝彪很清楚,自己所领兵马少的情况下,完全可以事事指挥俱到,可是在坐镇一方,独当一面。注定领兵广多的时候,那依靠的就不能只是自己了。项羽也有龙且、钟离卫呢,吕布也有张辽、八健将呢,独杆子一人可打不出名堂。也拉不出一支真正的精兵。
所以早在之前他就不停的督促祝忠、祝仝研读兵书。现在,是他要督促全军军官的时候了。
从北平城淘换来的一本本‘传家兵法’就成了经武堂最好的教材。祝彪入伍之后,大小战阵的经历这里也都找得到。这一点还不仅是祝彪一个人,其余诸将也都有战例补充。
而给经武堂这些学员们解读战例,推演沙盘,理论联系实际,就是经武堂一直以来的最主要培育手段。
这一期的中班共有三十名学员,十七个军侯,十三个军司马,按照编制分为六个组,然后两组为一小队,划作三个小队。主导教官姓王,王广,原本为祝彪亲兵营的司马,祝彪初到河东时对胡人那一仗中受了重伤。后来血淋淋的伤口是愈合了,但身体已经垮了,再也上不得战阵沙场了。
只是,王广往那里一站,挺得笔直的身躯依旧自然而然地露出一股肃杀之气,明亮的眸子像刀一样从三十名学员的脸上掠过。即使开课已经半个月了,还是没有几名学员敢和他对视片刻,纷纷避开了视线。
“到今天为止,你们已经入学半个月了,兵法步操的各项科目都已经有所涉及。但是,军人光说不练不行,咱们还要做一次演范!”王广缓缓道来,语气随和,可突然间的语调急转直下,也让三十名学员提起了心。
王广冷冰冰地说道,“作为中班的教官,我有义务提醒你们,你们虽然通过了入学选拔,进来了经武堂,但真正的考验,从今天才是真正的开始!”
“今后每天的演范都是有记录在案的,根据每人在演练中的表现一一打出分数,今后的两个多月里这种演范是常有的,到你们毕业为止。只有分数够六十的才算是真正的毕业,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中级军官。
而不到六十分的,祝帅也有规定,一律降级使用。”
所有的学员神色肃穆,但没有人目露惧色,这一点他们早就都有耳闻了。能通过选拔考核,进入经武堂的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所在营头中尖子。每个也都十分的有自信,他们不信自己三个月里都会拿不到那六十分。
学员队列静悄悄的。王广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向身后肃立的两名教习示意了一下,然后说道:“全体都有,向后――转!”
学员们毫无准备,但从军多年,这些军伍里的基本口令都已经印刻在他们的脑海中了,顿也不顿,齐刷刷的集体后转,面向一片皑皑白雪覆盖的场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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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八章 变态!
王广不带一点人气的声音冰冷地掠过列队整齐的三十名学员耳朵,“向前,跑步前进!”
学员们迈着整齐的的脚步,直挺挺地奔向了被白雪覆盖的演练场。这个操场是经武堂最靠边的两个操场之一,初来驾到的三十名中班学员并不知道白雪之下所覆盖的是遍布陷阱的坑洼。
“啊”,一声惊叫响起,最靠边的一个学员已经中招了,陷进了一个齐腰深的地洞里,差点都崴着了脚,虽然底面铺着一层厚厚的草甸。还没等他爬出来,接二连三的又有六七个人中招了。特别是队列中间的那一个,自己一倒地又链上了后面的三个学员。他们跑了不过几十米,三十名学员已经倒下了四分之一了、
到了这个时候,中班的学员自然知道了这块场地的“不凡”之处,但是王广没有命令停下,他们又怎么敢止住脚步。
俗话说的好,不知道的才是最可怕的。明知道自己脚下遍布陷阱,却一个都察觉不到,连自己什么时候中招都是个未知数,这不禁让有些学员缩手缩脚起来。整齐的队伍顿时就显得有几分斯乱。
如果没有这场覆盖大地的大雪,速度只要慢些的学员们一眼可观操场上的一切,未必就发现不了那些陷阱的痕迹。如此前面即使有了注定要落下去的陷阱时,忍一忍也就落进去了,事先前都有了个心理准备。可现在……
看着有些凌乱的队形,王广露出了一丝冷笑,“李明亮、王金生……,列队,跟进。”他们是那几个因为陷阱而落队的学员。
“是。”大声的回应道。
“啊……”
“哎呦……”
“他娘的……”
惊呼,叫骂。等等杂声在学员中响起。陆陆续续又有十多个落进了大小不一的陷阱之中,但学员们只要不是真的扭伤了脚,就再次列队,再次直觉的跟上。
王广不下令停,他们谁也不敢停。
三十人的队伍最后只剩下不足十人还没中招,可身边如此多的战友落进陷阱,让他们的心似乎更乱了,动作自然也越来越走行了。随着一阵寒冰咂破的声音响,第一小队仅剩的一名学员噗通踏入了冰水之中。剩余几个好运的学员不由得一声惊呼。落入陷阱后在后面又跟上的学员们也瞬间愣神,现在可是数九寒天中啊。
可王广继续沉默,他们就只有接着往水中踏。前赴后继的淌入腰深的水池中,刺骨的冰寒一波接着一波的涌上他们的心头,但二十八名学员只能咬着牙坚持着向前走。
他们不知道这段水路会有多长。但他们知道自己必须趟过这道坎。一时间都有人羡慕起前面两个伤了腿脚的同伴了。
据他们不远处是有一个大火炉,上面还咕咕嘟嘟的熬着一锅姜汤,可他们不能去,因为只要去了那里今天的苦就算白吃了。不但不能得分还要倒扣三分,这个后果不是他们承担的起的。
二十八个人,每一个都冻的牙齿乱撞的直打寒颤,看着侧面脚踏实地的王广。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内心里大骂“变态”。
这个词在眼下时空是很新鲜的,之前没有的。学员们是这半个月来从带班教官王广口中学来的,据说王广也是从河东军的老大祝帅口中学来的。
真是顺口啊!真是意义深刻啊!
太贴切了!
学员们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脚下却不敢有丝毫的踟蹰。
低班的人数最多。三小队一中队,三中队一大队,每期都是90人。就在中班学员寒冷刺骨的时候,低班的90名学员一样在经历着与他们相同的磨难。
而且更变态的是。低班带班教官还不是一起让90名学员起跑,而是一中队一中队的来。
中班、低班的操场是在一处。就是经武堂最边上那两个操场中的另外一个操场,彼此间的惊呼、叫声都能相互听得到。
见识了第一中队的狼狈和遭遇之后,第二中队开始出发了。不过他们出发的时候,跑道已经向右挪了一个位子,也是相同的宽度。
最初的十多米他们都没有中招,心里稍微的松懈了一些,以为碰到好运气了,教官一坏一好,在特意磨练自己中队学员的心性,且之前苦头都也吃过不少。然而就在他们把心思稍微的放松了一些的时候,厄运来临了,二十丈的距离跑过已经只剩下了一小半完好了。
眼看就要到最后的考验了。不过低班第二中队的学员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不会好过,那对最后一关的“残酷”也就有心理准备了。运气真的交好一些的他们,三十名学员虽然中招接近三分之二,却没有一个崴伤了腿脚的,三十人位置颠倒了颠,却还排着三路纵队继续小跑着。
虽然一个个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已经到了临界点,虽然他们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可临到关头还是不禁显得有三分萎缩。领头的标兵狠下心踏出第一步,“咦?”这么搞的?不是水池啊!但就在他们惊讶的时候,第二步迈了出去,“咯啪”一阵冰层的破碎声。
第三中队……
一刻钟时间。低班三个中队今日地演范已经告一段落了。下面就该是教官总结了。
对比他们前几日的演范,今日的时间尤其的短暂。但对这些下半身被浸的寒冰刺骨的学员来说,从冰冷的水池中趟过,再在操场里集合整队,寒风不时地吹过,冷得这些年轻地汉子牙齿直打颤,可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声冷。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中班这里,王广对于自己班里的测试成绩说不上满意,却也没出现让他丢人的事。比如跑去火炉那。否则,祝彪在场旁观的情况下,他肯定会照死的操练中班。
用着一如往常地音调说道:“只要上级没有叛国,没有叛逆。士兵就必须听军官的命令,低级军官就必须服从高级军官的命令!对于不从地下属,依照军规军纪,上级有权利当场斩杀低于自己两级以下的军官和士兵!”(校尉可直接斩杀军侯,但不可以杀军司马)
“所以,你们必须牢牢记住一点。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是枪林弹雨。一声令下。你们明知向前是死也必须一刻不停的冲上去。不想无价值的死地就一个劲地向前冲去。后退地自会有督战队伺候。
而死在战场上。你是一条汉子。妻儿老小有河东军赡养着,抚恤和烧埋钱一分都不会少;可死在督战队地刀下,那你就是个孬种。是个可耻的逃兵,你们的家属享受不到一分军烈应该有的待遇,还会被四邻乡亲所耻笑。在山阳、平川二县的分给你们的田地会立刻被收回。”河东军落脚在河东,不同于之前的薄刀岭了,两县新开之地。多的是田亩补贴军中的老人。
虽然三五十亩、百十亩地,在达官显贵看来完全不值一提,可是这份贴补对于一般的低层军官,甚至是中层军官来说,都是弥足有益的。就是校尉、中郎将里,欣喜若狂的看着一百亩田的主儿也大有人在。
比如说:高燮。将兵严厉刻酷的他,为人也廉洁自律。从来没在下面的兵饷中伸一根手指头,家境也只是能算作富户,一百亩田足够他的家产翻倍了。
“下面宣布你们此次演范地得分。”王广话音一落。身后地一名教习就递上了一张表单。“一号2分,二号1分。三号1分……”
凛冽的寒风中二十八名中班学员又站了半刻钟,之后王广才要他们解散休息,让他们每人喝上一碗姜汤。但一碗姜汤只需要几分钟时间,喝完之后二十八人再被王广提溜了过来——站军姿。
祝彪‘发明’的站军姿。可以有效提高士兵的坚强与坚韧,提高他们的毅力。推广不仅仅在经武堂。河东军全军,无分步骑都一样。
王广就直挺挺地站在队列最前面,他的身体比起原先来差劲很多,加之筋脉受损,内力提汲艰难,身体素质比起下面的学员也相当不足。两刻钟不到脸色就由红润变为青紫色,似乎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但他仍然将身形挺得笔直,纹丝不动。
“噗。”
一名学员终于坚持不住,身体摇了几摇,倒在了地下。
祝彪眼睛亮的像是鹰眼,距离不近,不用千里镜却也清晰地看到这个坚持不住的学员衣领上绣的那道黄线。赤橙黄绿青蓝紫,黄色,那就也是三级军官的代表。队率、都伯、军侯,这个学员是军侯。
并且在祝彪的感觉中,此人实力只能是三流超出一些,距离二流都有老大一截呢,在场中的二十八人里绝对倒数。倒也怪不得他第一个撂倒了。
虽然实力能突破三流,无论内外家都有内家功法习练,可是如此寒冷的气候下,下半身子浸的湿透,池水冰冷刺骨,中间只喝一碗姜汤,站军姿前就已经在寒风里站立了两三刻钟,再站军姿,支撑不住也不是稀罕的事儿。
不是学员不争气,而只可说是作训的太变态。
王广不为所动,一名学员代表不了全部,他自有场地旁的医护人员照料。王广不动,别的学员也没一人敢动……直到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三个……
短短的半盏茶时间里,十三名学员倒地了。王广依旧没动,又过了几分钟,第十四个!“解散。”看着僵硬的几乎迈不动脚步的十四名队员,王广笑了,“每人加一分。”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是服从命令必须练就坚强的意志,在任何恶劣的环境下都保持镇定、坚决执行命令的顽强意志。这一点,不管是低班、中班,亦或是人经常凑不齐的高班,皆如此。
天色发暗时候,祝彪回到了上将军府。校场将士那震耳的欢呼声似乎还在他耳旁徘徊。
晚上,家里第一次吃了一座团圆饭,连宋滢竹都上席了。托宋家父女一路护送的福,祝母是算接受了宋滢竹了。当然。这是在易容中的宋滢竹。
而单玉屏,自身为正室,又有宝宝护身,对宋滢竹的提防无形中就比原先弱了一半去。也是接受了的。
原先的四口人变成了五口,祝母甚至都琢磨着什么时候给宋滢竹补办一场酒席。即使不大张旗鼓的,自家亲近人也该贺一贺的。且不说祝彪眼下的地位,是可以有平妻的。
“娘!”祝彪额头险些都留下冷汗了。如果真办事儿,宋雁南那老头还不待再带着他闺女远走高飞啊。
不过还好,祝母的话题转瞬就又移向了祝采儿。“你说你这么大的年纪了。该沉下心静一静了。女人这一辈子……”
正用不屑的眼神看着鄙视祝彪的祝采儿一下中枪,再没闲心来‘瞩目’自己大哥了。
“咱们家还是根底浅!”祝彪并没有趁机‘嘲弄’小妹,反而是感慨良多的叹了声气。本来有易北候府牵线搭桥,只要祝彪慢慢的发展下去总可以也让祝家变成‘八爪蜘蛛’,关系网铺遍整个北汉。可是现在一跟王室不愉快。除了蔡珽慎蔡太尉还一直跟祝家紧密相连,其余的,全撇开交情了。
没有这些关系脉络在,祝彪上那里给自己寻个好妹婿去啊?就像祝母一样,祝彪可也从没打算把小妹嫁入江湖的。而且现今的北汉江湖,跟北汉朝堂哪里有什么分别啊。穆家刚刚在九曲剑派里越到顶层,就又被打落下去了。虽然九曲剑派不敢做的太过分。但情形骤变却是不可逆转的。
祝彪心情瞬间就坏了来,手中的酒杯不经意间受力就微微大了些,就全然碎成了粉末。还好他反应快,九阴内力立刻吐出。不等酒杯碎末落下就又重新将之冻在了一块。
不过一切都是一瞬间,祝彪半点都没在外表露出来。话音落下继而就又宽宽的一笑,“那些豪门权贵不敢沾染祝家,咱们也不用贴着脸去求他们。从来纨绔少伟男!
祝家既起于微末。我看妹婿也是良家子出身的好。
中原已经兵戈大起,唐王麾下将兵数百万。占地五千里,大战一兴自会有无数文武英才展露头角,小妹到时不要挑花眼了才好!”
不说已经达成的秘密协定,单说唐汉一体,祝彪就是想不给唐王卖力都不行的啊。
晚上回到院里,单玉屏依旧没有忘掉小妹的事。祝彪虽然席间遮掩的很好,没露出一丝沉闷之色,但小妹眼看二十了,还没个着落,事情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人心头。之前还有祝彪无后这个事儿给她顶着,现在……
叫人抱了斌斌过来,单玉屏这里便亲自倒了热茶来端到祝彪前头,笑道:“今天席面有些腻了,只怪这个时候没什么新鲜的菜蔬,你喝杯茶去去油腥。我让人在里头加了上好的黄菊,甘皮,是可以清热去腻,止渴生津的。”
说着,轻轻揭开盖子,一股子菊香裹在茶香里头扑面而来。祝彪伸手接过来,见青瓷盖碗之中茶色微黄,茶水通透清澈的。
“小妹的事儿你不用挂急,最迟明年,我定要寻个满意的妹婿。”
“那也要小妹满意才行。”
“这是当然了。她若不满意,天王老子下凡也不行。”
“大小姐活泼灵俏,性格开朗,可不能找个闷闷的东郭,最好家里也不要有什么长辈。”抱着斌斌的诺兰一旁插着口。
“就跟云飞一样?”看着脸颊瞬间娇红的诺兰,满屋子人都笑了。
“姑爷就爱操些闲心。自己儿子的大名都没起呢。”被笑的有些窘迫的诺兰,咬着牙反击。
与舒兰一样,俩个都是伶牙俐齿的。当初在易北候府里,单玉屏可都是靠着这俩丫头放嘴炮的。
儿子的大名?!
接过孩子抱在怀里,祝彪有些挠头。是按辈分来呢?还是按单字?他自己说是喜欢单字的,不仅因为前世,更因为今世祝彪这个名字也没按辈分起。
按辈分?
“淳。”
“泽。”
祝,古代指男巫,也用于表示良好愿望。火旁!
淳,字有两义,其一指人之质朴和敦厚,如“淳良”。另一指事物之大。
泽,字之本义指水汇聚或水草丛生之地,又引申指恩德或恩泽。
“就叫祝淳吧!”想来的两个字中,祝彪觉得还是‘淳’字更好。
单玉屏眼睛懵懵的看着祝彪,没想到自己宝贝儿子的起名就这么轻易地给定下来了。
“奴婢去禀告老夫人,姑爷给小少爷起名了。”舒兰、诺兰对视了一眼,舒兰付了一下身转去就奔出去。
“哇,哇……”抱在祝彪怀里的小孩突然大哭了起来。
“哦,哦,宝宝不哭……”单玉屏起身急接过孩子,抱在怀中轻轻地拍抚着,片刻孩子就已经停了哭声。
诺兰过来,拿起一只青瓷小碗,先将外间砂锅中煮沸的米汤盛了半盏,恭敬地放到单玉屏面前,一股迥异的清香顷刻溢满房间。
碧梗银丝米粥!
绝世唐门最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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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九章 人生到头总是空!
次日上午,祝彪进到郡城南郊外的狮头岭中,这里是河东军最后一处秘密营地,也是河东军最有别于其他各部兵区的地方。※※自祝彪来到河东后,整个河东上千的俘虏和为数更多的盗匪被押进了这个密营。于是乎,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一座颇具规模的秘密营地就已耸立在山中。
这一天的一大早,一队兵马就开进了狮头岭。一个多时辰后,两三千兵驻守的密营内就多了百十个刺头,这群人被铁链、绳索拉成了一条长龙,身上的衣着可以看出,有汉人,有胡人。
这个月进入密营特训的是杨延彰手下的左营右部。
“李将军,这是人员花名册,您签收。”带队的都伯向密营首领行了一个严肃了军礼,然后递上了一本小册,花名册。
李宪看了一眼都伯押解的‘人龙’,比起去年现在的他苍老多了。打开花名册看了一眼,“一百二十七,不少啊!”
作为李辉祖的长子,李家现在的当家人,一个爱子死难在南宫家起反一事的父亲,他实在不能接受新王、云家蓦然转变的态度。
唐王,唐王,李家是绝对不可能为之效力的。所以早在李延投奔河东军之前,李宪带着整个李家就已经纳入祝彪麾下了。
不过,人才凋落,李家在先前北征之役和北平之乱之中损失的太多太惨重了。而且李宪虽抵触唐王,却不愿真的站的朝廷的对立面,到了河东可以负责的也只是不记在明面上的狮头岭密营。
“上个月,这个月初,现在,一个半月一共送了三百八十个靶子。五天后还有今年的最后一批。”都伯呵呵一笑。收起了一张签单,扬手向着李宪又是一个军礼。
年底了,河东蹦跳的盗匪毛贼又多了,所以整理的才这么快。之前可都是一月一批的,一批许多时候还都不足百人。
“把他们都押过来!”送走了押送部队,密营内不需要李宪招呼,就自然有人厉声大喝起。
一百二十七名或已不抱希望,或还存留着期颐的‘犯人’,在密营警卫军兵的押解下心惊胆战地进到了密营内的校场上。
“排队!两个一排。快排好!”
一路上担惊受怕的俘虏和罪犯再也没了往日纵马舞刀的脾气,是又惊又惧,赶紧排好队。
“谁是扎木塔?站出来。”
“小……小的就是。”一个同李宪高矮差不几多的汉子站了出来,从名字上看就能知道一二,这人是个胡人。
扎木塔是胡骑当中的一名射雕儿。两个月前在边境与汉骑镝锋的一次交手中被俘虏。汉军对胡骑俘虏一贯的态度都是杀,扎木塔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没命了的。但是他没想到,汉军没有立刻来砍掉自己的脑袋,而是把自己当做了努力,送入了河东的一处煤矿里做苦力。
扎木塔在矿场表现的很是凶悍,他跟一同命运被送进煤场的几个胡人搭伙在了一起,自己平时根本就不用力去挖矿。到了点数都是直接向周边抢上一些交上去换取自己必要的食物和水。平日里恶迹斑斑,早就被煤场的监管人员打上了标号,今个作为点了红的靶子,他是绝对活不成的了!
“我……”扎木塔心跳的砰砰如打鼓一样。冥冥中的自觉让他感受到了一股杀机。但是,胡人就是胡人,他骨子里就是敌视、歧视汉人,最初时露的一点怯意。随后就恢复了凶悍的本性。打声道,“怎么着?爷就是。这位有什么要赐教的?”
对于一个死人。军官还没那个工夫去生气,轻轻的一摆手,身后的三名警卫便向扎木塔跑了过去,一个解开了他的脚镣、手铐,另外两个死死地按着完扎木塔。一切都好了后,这才松开了他,最后一名警卫随手扔给他了一把刀。
军官走上了前,手中同样抓着一口腰刀,“扎木塔,今个咱们爷俩就比划比划,生死由命,公平公正,只看谁的把式硬朗。”
扎木塔看了下周遍,那些警卫军士已经全部退下了,心中算是有了点底,眯着眼恶狠狠地看着眼前军官,“汉狗,想拿爷爷做磨刀石,美得你了。”一扬手中钢刀,身形一闪扑了上去,“看刀。”
“看小爷如何成全你一回。”军官的级别不高,就是个队率样子,可眼中的杀气极浓烈,身躯如浇铜般一动不动,手已扬起,刀横卧空,寒光流动,仿佛出征的将军,期待浴血一战。
整个人两脚踏地,一动不动,安稳如石。
扎木塔的人本来还在丈余之外,此时脚尖一顶,双臂一振,如大鸟般飞扑而起,刹时就到了军官面前。寒光骤起,他手中腰刀在空中一扬,划起一条白色的弧线,斩向军官的脖颈。
这一刀去势极快,刀光陡起,天空中仿佛无端腾起一道白光。刚猛有力,不愧是胡骑的顶尖精兵。
刀风激荡,军官则似乎并没有闪避,只不过把身子像大海上的一叶扁舟,在掀天巨浪中轻轻一晃,连脚步都没有移动过,就避过了这一记凶猛的劈杀。
刀锋堪堪从他身旁劈落,扎木塔一刀落空,立即回刀横削,变招之快,速度之捷,也说得上经验丰富,全在电光石火之间。
可他快,军官更快,身子依然只是微微一晃,很从容地就避开了这一刀。“斩!”大喝之中,手中的腰刀劈下,寒光一闪,刀已临头。
血溅三尺,扎木塔的脑袋只有一道血皮连着吊在后背,断了头的身躯惯性的冲出去了两三米,才轰然倒地。
军官对此全部没放在心上,“萨达何在?”
“咚”,却见一条大汉已经瘫软在地,“大人开恩,大人开恩,饶了小人一命……”
“饶你一命?”军官冷冷一笑。看着手中的花名册厉声道,“那你当初怎么不饶我汉家血脉?来人,给我按住他。”
两名警卫军士大吼扑上,死死地按住萨达。
萨达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奋力想挣脱军士的控制,一边尖声叫喊道:“大人饶命哪,小人以后再不敢了,只要你放了小的一命,小的以后给你当牛做马。为仆为奴,永不反悔,永不反悔。”
“这……就是犯我强汉的下场!”军官神色如冰,高高举起腰刀,言毕就恶狠狠地劈下。
噗。扑!
鲜血飞溅,人头落地,萨达呲牙嗔目、神色狰狞,可脑袋已经永远地搬家了,旁观的俘虏和盗匪们人人大骇,阵形顿时大乱,唯恐下一个会轮到他们。都争先恐后地往后躲。
“站住!”
军官厉喝一声,一扬手里滴血的腰刀,惊恐后退的俘虏们顿时噤若寒蝉,木偶般僵在原地再不敢乱动、更不敢喧哗。
“随后的三个月里。只要你们好好配合,认真陪练,是可以饶你们一命的。现在把木刀木枪发给他们。”
一旁列队以待都有段时间了的左营右部军司马大声叫道:“左曲,前都所部出列!”
……
……
回到河东最初的一个月里。祝彪每日都没有停歇的踏过了河东的每一县,河东军的每一部。从郡城附近开始。到随后的整个河东诸郡。用了整整一个月时间,详尽细致的了解、观察了整个河东军的现况。
这些切实的详情不是他坐在家里看系统栏就能掌握的,虽然耽搁了不少的时间,却是值得的。
同时鸳鸯阵这个练兵之法也在河东军中推广了开来。为了更方便调度指挥,祝彪直接改革了军制。每什由十人扩涨为一十二人,如此一都就有一百二十人,一曲的战兵达六百人,一部一千二百人正兵,但加上军司马的亲兵以及部曲的辎重兵,最终人数接近了一千四百人。
五部一营,不算校尉直属,单是五部就有了七千兵,比之原先超出了许多了。而一营校尉手下不仅要有亲兵、辎重队,更要有文书、军正以及医官,最终人数达到了七千六百人众。祝彪索性又每一营增设了一个后备曲,编额四百人左右,如此河东军一个营头满编下来就有了八千军兵。单纯粹的战兵就无限接近七千数!
杨延彰、高燮、李攀龙、呼延庆、李宪,祝彪手下步将中拿的出手的五人,以每人麾下两营编制,再加五人直属兵马,若是全部填满建制河东军步军总兵力当是十万人之多。加上骑兵五军,连同亲卫营、具甲铁骑营,以及新兵营,祝彪军力总数会达到十八万这个惊人的数字。
不过很显然,这个惊人的数字是祝彪现在所不可能实现的。人数好凑集,兵甲难装全,更有人吃马嚼,就他的这点家当玩不起这样的大场面的。
祝彪打算是先满编五个步营,就是说步军兵力四万。再由李延拉起一支具甲铁骑来,人数不一定要很多,但至少要有千骑,如此才上规模可以一用嘛!骑兵五营、亲兵营补满,如此步骑总兵力八万左右。
有着这支数量的嫡系兵马,未来中原战场上才能搀和一脚,否则再如开州所遇,可就太坑人了。而且,在再下中原之前,祝彪还要好好跟胡人亲热亲热。有这支嫡系做基本,再有周军的襄助,他不知道能否完成那个久违了的s级任务,可他一定是倾力去做的。这些唐王也是答应了的,是祝彪离开北平时候与之立下的约定之一!
十二月二十日,祝彪启程南下北平。新年了,地方文武重臣要入朝朝拜了。河东、河西等军事重镇也不例外,今年北汉可是十几年来难得一遇的好年景!主力集中在了陈国边外的胡骑,甚少有兵锋南下,惠及的可不仅仅是河东一地,整个北汉边疆莫不是如此。财政上又有了唐王的扶持,一年之修养下来国力一振。
十二月二十五抵到北平,次日,祝彪命人备上了一份厚礼送到了易北候府门上。
“父亲,祝彪命人送来了年礼……”余昕贤怯怯对父亲说道,手中捧着礼单,明明轻薄的很的一张纸。捧在他手上却如烫手山药一样。
停下笔,但余子良的身姿半响也没动上一动,只两眼愣愣的看着书案上笔墨犹湿的手书,眼神中充满了惆怅、痛惜及愤恨!
恍惚中,当初的一幕幕在余子良的眼前浮现,往日之景至今还记忆犹新。自己容易吗?慧眼如炬好不容易给外孙女挑了一个好外孙女婿,现在却弄的连登门都不成。裂痕已经深深地种下了,再弥合也恢复不到如初啦!
……
正月初一,诸臣朝贺。在一片歌功颂德和莺歌燕舞当中。新年到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这一天可真是忙碌,先是大朝,百官先到含元殿向新王姬昀朝拜,然后再到文华殿向太后朝拜。虽然太后的寝宫并不是文华殿,但长生殿在后宫,外臣还是不能进的。
本时空不比祝彪前世的明清,膝盖都是弯着的。在这里,那是真正的男儿膝下有黄金,对着君王行三跪九叩大礼,一年也就是这么一次。不管姬昀王位是怎么来的。小两年的时间积累,尤其是今年整个国力的好转,姬昀的王位也是真正坐牢的了。
祝彪列在武官的第四位,太尉蔡珽慎、兵部尚书马髦、平北将军武恒飞。然后就是他。看着玉台王位上正襟危坐的姬昀,也不知他此刻有没有想过依旧被囚中的父亲。
王太子之事,祝彪就不信到现在还没有人明白过来。姬昀与云家,态度的骤然转变。唐王对北汉的一再插手,痕迹太明太重了。天下间的聪明人可多的是!
但一切已经注定。姬昀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汉王了。且上层的这些腌臜事,知道的人也都自觉守着上层权力游戏间的规则,绝没有肆意向着中层、下层扩散。
看着简直让自己有些自惭形秽的祝彪规规矩矩的在自己面前叩拜,姬昀心中涌起滔天的喜悦。之后,姬昀又完成了君王告祭太庙的大典,这一刻,他完全沉醉在百官臣服的喜悦当中。
比较起来,祝彪的神情一直很冷淡的,君臣裂痕既定,跪拜一对连自己老爹和丈夫都能抛弃而仅因为权利的母子,他心情能好才是怪。
不过这时候祝彪外表的冷淡只会更让姬昀飘飘然,完全压倒自己的喜悦让他好在告祭太庙的时候,几次都差点出了差错。
告祭太庙之后,姬昀传旨设宴甘露殿,大宴群臣。祝彪随着蔡珽慎入席,蔡珽慎贵为太尉,自然要忙着和群臣交杯换盏,马髦没他那么大风头,倒更给祝彪说了些话。性格耿直、忠心耿耿的他,往日里虽然与祝彪交情无有,可内心里却对唐王,也对新王态度的转变,抱有很大的介意。
坐在席位上,他低声给祝彪指点着一些新晋臣工和王孙勋贵。尤其重点的指出了两人,王子常、越骅,唐王在北汉的代表,马髦用‘非是汉臣更胜汉臣’这句话来愤怒的形容。
祝彪对王子常不很熟悉,但是对于越骅可是老对手了。他们在北汉朝堂会扮演着什么角色,不问可知。
但祝彪却没心思和必要去关注他们俩,自己已经跟唐王达成了协议,一些事情就必须忘掉。马髦也不是碎嘴的人,跟祝彪很快就把话题聊到了鸳鸯阵上。
宋军万里征途,一路上鸳鸯阵威力尽显,早已经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了。身为北汉兵部尚书的马髦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还打主意早点从祝彪手里得到那一阵法,以及秘要。
马髦是个文官,兵书虽然读过不少,却自认对领兵没那个能耐的。他不是蔡珽慎!但是对兵法兵书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他,却也清楚阵法不是光看阵图就能行的,那是要有秘要,要有真传之秘。否则为什么一样的阵法落在不一样人的手中,那威力简直是天地之差?鸳鸯阵还是小团队战阵,更适用于零兵搏杀,也就更要有独门诀窍了。
当马髦拐弯抹角的向祝彪探听鸳鸯阵秘要的时候,祝彪这一天嘴角第一次万万翘起。他哪里有什么秘要啊,那完全是系统增幅。
不过对鸳鸯阵已完全领悟贯通的他,随口总结了三点,还是听的对鸳鸯阵有所了解的马髦大点其头。
中原北疆,一处绝对秘密之地,同一时间里。
石室中,酒水撒满了桌案,上面只有残羹剩饭,一个穿着棉衣的中年男子,边幅不修的醉倒在室内的木床上,睡的像死了一样。
室内还有一张书桌,有笔有墨有纸,墨汁未干,桌心一张文纸上写满了字。
“南来北往走西东,看得浮生总是空。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沓沓在其中。
日也空,月也空,来来往往有何功?
田也空,地也空,换了多少主人翁。
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在手中?
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
《大藏经》中空是色,《般若经》中色是空。
朝走西来暮走东,人生恰是采花蜂。
采得百花成蜜后,到头辛苦一场空。
夜深听得三更鼓,翻身不觉五更中。
从头仔细思量看,便是南柯一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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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章 元武元年
冷冽的寒冬渐渐走到了尽头,大地慢慢褪去了无垠的白sè。和熏得风下,脆弱的小草,发出嫩绿的芽,一点点绿sè如燎原的星火改变了大地的颜sè。
天是耕耘的季节,是播撒希望的季节,它所代表的往往是“勃勃生机”。可是在元武元年的天,是的,天京城里君临天下的那位新皇改元--元武了。
最让人记忆的不是季的播撒,而是嗜血的搏杀。
一场决定着两个部落兴衰的大绞杀,在塞北进行着;一场已经毁乱了两个千年古国的厮杀,在东隅进行着;更有一场主宰着中原三万里疆土的战争,在ri演yu烈……
二月份,草原上的冰雪已经融化,但天气依旧冷凉。四十万周军集结待命,同时一同汇聚的还有十万的陈军和二十万燕军,十万的卫军。
北汉、赵国两地,二十余万汉军、十万中山军、二十万赵军,也全都枕戈待旦,多达一百三十万大军的一次对胡狄二族的全面反扑,就要拉开序幕了。
河东军,作为汉军拳头部队,自然囊括在了此次出征的汉军当中。祝彪也确实出兵了,严格遵守太尉府的招呼,出师三万。其中四营骑兵、一营步兵,外加自身的亲兵营。
合计两万铁骑,一万步甲。因为高燮的营头成为了河东军序列中第一个新制满编的步营,总兵力八千军!
河东留下了祝仝所部,由祝忠、陈孟仁、周子昂、夏云逅四营随祝彪出征,四部军力各在四千上下。人配双马双鞍的河东骑兵,军力添加起来可要远比步军困难多了,到现在也没能恢复满编,加之四营再留下了部分兵力当种子。出征的人数就只有每营四千人骑了。
祝彪的亲兵营总数达到了三千七百人骑,包括八百陷阵在内。如此合计全军总兵力正好三万。
因为北汉与中山两国之间的历史遗留问题,十万中山军配给了赵国。但这没问题,对汉军没有大的障碍,贴近主战场的汉军,此次大反击中主要的任务就是策应陈国北境的主战场,而不是像赵军、燕军那样需要纵深切入!
比如祝彪,河东军的任务就是打过yin山,打过出云口。但并不挺进草原腹地,而是坐在yin山巅头,隐隐威胁胡骑南路的安全,尽可能的多吸引一些胡骑的注意力。连上河西、罗州、延东、延西四部,二十多万这次出击汉军的任务都是一样。
内衣、中衣、外罩。祝彪的衣服一件累着一件搁在床头,被单玉屏整理的整整齐齐。刚刚开心了两个月,祝彪就又要出征了。
不过这就是军人的价值,军属的付出。
祝母是早就习惯了的,单玉屏也不是不明理的人,相对比军中的士卒和中低层军官,她这样能跟丈夫相聚两个月。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兵进出云口这么大的事儿,朝廷一个援兵也不派来,只让你带着河东三万步骑赶去,实在是有些过分!”河东只剩下了两万来人守卫。能让人放心吗?整叠祝彪的衣服中,单玉屏还在一边抱怨着。
总兵力还不足六万人的河东,三万步骑一出去可就是去了一半军力还多,漫长的yin山山脉可不是只有出云口一个通道。
延东现在都已经把军力补充到了十二万人。临近边儿上的河西军,总兵力也达到了十万。主力战场的罗州就更不用说了,武恒飞麾下兵多将广。最后只有河东兵最少!六万尚不足。
“比起来我到河东的第一战,三万步骑,已经翻倍啦!”
祝彪则半点不在乎,他现在跟新王跟云家可是隔阂依旧的,如果朝廷真的派大军进河东了,恐怕那时候他还会不放心的。
“你把陷阵营都抽走了,就不怕中原的那些江湖人趁机来上将军府寻仇?”八百名实力最低在三流层次的军人啊,这股力量就是全盛时期的九曲剑派也要为之侧目。有着强大的个人武力,有着严密无间的团体配合,江湖人比之就是一群游兵散勇。只要有这个陷阵营在,就几乎可以不去担忧上将军府的安危。宋滢竹考虑的事情与单玉屏有极大不同,但对祝彪言,都是一样重要。
“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风雨,如何见彩虹?”祝彪没有正面回答宋滢竹的话,但意思却明白无比。
祝家想要堂堂正正的立足在这个世界间,不能只靠着自己一个人。祝强义、祝强生、祝磊、祝山、祝大海、祝长荣等等,这批成长起来的祝家子弟该是要经历考验了。
当然,祝母、单玉屏母子、小妹的安全也是要绝对保障的,在这点上祝彪自然有后手留下。
……
……
北平城。涵秋馆后院大堂,灯火通明,一位伶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吱吱呀呀用中原官话唱着,“开书唱,习书,听娘教导正grén,男人听教敬父母,女人听教敬夫君”
声音柔美,长得更俊俏,乍一看,这花旦就是位漂亮大姑娘,又哪里能看得出是男伶?
余少安双腿翘到桌上,眯着眼听戏。脚还一颤一颤的,悠哉悠哉,那可真是二世祖作派。
一旁是他新婚不到半年的夫人,很无语的坐在自己夫君身边,小身子挺得笔直,眉目如画,粉雕玉琢。偶尔的帮余少安送上香茗,颇像是贤妻良母。
这对夫妻在北平城里大概也是‘绝配’了。
堂zhongyāng的伶人可以说是北汉地界有数的花旦之一了,跟中国古代的情形一样,戏子,男女皆有。余少安当初混活时候一班子狐朋狗友到这涵秋馆来听过还几次这伶人的戏,不过那时候他还没资格也没财力单点涵秋馆的台柱子。
短短三年过去,伶人还是伶人,余少安却不再是原先的余少安了。跟着祝彪做活,首先钱就不会少,再有地位也来了。他余少安的名字被无数有心人记在了心里,可不是原先余家七少的样子。
但余少安二世祖的德行并没什么改变,反而因为‘工作’要掩饰,而更加的‘浪荡’了几分。
他父母为了尽可能的约束他,去年下半年就给他成了亲,但没想到好不容易挑选出的这个好儿媳妇,实在是太好了。都可以说是嫁夫随夫的典范了!
眯着眼,余少安轻晃的脑袋,似乎还有一丝音儿从他嘴中冒出。
“贺您八方吉利,四面吉祥!”伶人水袖翻飞,唱到最后,行云流水般福了下身,清声道:“恭祝七少与少夫人恩恩爱爱,早生贵子!”
余少安夫人,面上矜持着呢,只是微微点头,不说话。余少安却吆五喝六的,腿总算放了下来,大笑着道:“唱得好,说的也好,来呀,看赏!”
白翎走上去,送上了一锭银子,十两的小元宝。
“小人谢七少赏,谢少夫人赏!”伶人恢复了男呛,恭恭敬敬的道了谢。“夫人,今ri天sè已晚,咱们明个再来。”余少安伸着懒腰,一边嘀咕着什么时候自己在侯府外头直接弄上一套宅子,那样的话要再想听戏,直接把人接到自己院子里唱就是,哪还用得着自己跑过来听?
余少安妻子没一丝多余的反应,紧眼珠子翻了翻白。
一行人从后院直接去了后门,易北候府是在涵秋馆的后方位置的。四名侯府的侍卫正守在后门外一辆马车上。
不过后门除了四名余少安的护卫外,还有一个两鬓发霜的中年人,四十出头,身材高大,一股子英武之气自身上勃发。
见余少安出来,中年人目光中顿时闪过一丝异sè,余少安没有注意到这点。而就是一瞬间的时间,却见中年人向着余少安俩近前了几步,“小人见过七爷!”
白翎拦在了余少安夫妇前头,两眼带着傲sè的看着中年人,“你是什么人?拦我家少爷的路?”
余少安也是一愣,他可从没印象与眼前的中年人打过交道。中年人脸上露出了和逊的笑,“无名小卒一个,名字不敢污秽了七爷的耳朵。今儿来,只是为我家长辈来请七爷前去走一趟。”
余少安豁然sè变,白翎也霎时没有了原先的傲气。眼前中年人竟是来劫人的?
“少爷,少夫人快回去……”白翎当先张开了两手,掩护住身后的余少安夫妻。
但是中年人哪里会真的允许余少安夫妻跑回涵秋馆呢?身后四名侯府护卫又已经扑上,当下不再犹豫,身形一长,一柄匕首在手。先砰的一掌拍开了白翎,握着匕首的右手一样,余少安身后涌上的两个随从也倒在了地上。
“嗤嗤”一阵急声,中年人矫健的身形猛的踉跄的向右趔趄几步,右臂一片血红,却是白翎再次挡在了余少安二人身前,手中握着的不是别的,而正是一筒含沙shè影。
“少爷快走!”白翎也学过武,但是功夫纯粹就是三脚猫,偏偏手中就仅有一筒含沙shè影。“噗噗噗……”几乎他每吐出一个字,身上便中一刀,中年人大意下险些送命,现在自然是凶相毕露,手中寒气森森的匕首把白翎胸膛都捅烂了。似乎不如此他就不解恨一样。
白翎成了一名血人,他的身子自然也就再也挡不住中年人,四名紧急扑来的侯府护卫没走三回合也再度齐齐送命。惨叫声惊动了涵秋馆,但身边力量全无的余少安似乎支撑不到涵秋馆的护院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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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一章 不屈不饶
“乖乖的跟着走!”中年人狠狠地抓住了余少安的胳膊,然后他被余少安的老婆一掌打的吐血跌飞了出。
这一个年龄顶多二十,看起来眉目如画的年轻女子,就内力来讲赫然并不弱于贯通了任督二脉的中年人。并且有着一宗绝佳的息气功法,至少中年人自始至终就都没有察觉。
……
城郊一处庄园中。祝明正面sèyin沉的沉思着,有人找上了余少安,到底是谁呢?偌大的北平城里,上层人物中可没一个不知晓余少安背后站的是何人的啊。
祝彪现在越来越深的牵扯到天下大势,名头响亮无二,不由得祝明他不多想。余少安是祝系明面上为数不多的子之一,且还是难得的‘情报’人员。中原来的一些人,是可很有可能把注意打到他身上的。
涵秋馆后门发生的那档子事,北平城民间没有什么传闻,可中上层那个不听到一丝半缕风声的?如果不是余少安妻子另有渊源,可能余少安那晚都被中年人掳了。那麻烦事才叫大呢。
不仅会涉及到祝系,更不得不把易北候府牵扯进来。
姜广仁就坐在祝明的对面,他这才来祝明这里,为的就是把一张画像交给祝明,就是那个中年人的画像。
祝明在北平城生根发芽已经有三年了,明暗两只越来越深的扎进北平这片土壤中。但是,如无头公案一样的事情,就是有了余少安亲自的画像,也不可能拿住那中年人的。不管是江湖人士作案,还是其他势力动,易容一下样貌都是基的。
“广仁。近期你就留在庄园里,先不要露面。对方没抓到少安,注意可能就打到你头上了。”祝明沉思良久,觉得稳步来好。姜广仁是祝系情报系统的重要一员,不能因为这点事情就伤了人心。拿他在外面当诱饵!
姜广仁何等激灵的人,一听祝明话,就明白是什么意思,感激的道了一声谢。他的身份远没有余少安来的稳固,余少安不跟祝彪混了。也依旧是易北候府的七少,他姜广仁可就是一只臭虫了。祝明真的拿他做诱饵钓鱼,他还敢还能拒绝吗?
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
平州境内,一处小镇。
黎明,像一把利剑。劈开了漆黑的夜幕,迎来了初升的朝阳。
天sè破晓,东方的天际已经有了一丝亮白,淡青sè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一层银灰sè的轻纱。
镇上客栈,伙计们已经早早起来。生火烧水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甲字三号房门前,一个店伙计提着热水等候着,房间内隐隐传来人起床的响动。
片刻后房门洞开,已经穿好了衣着的杨元峰赞许的看了一眼门前的店伙计。点了点头。
“客官,现在刚刚卯时,您要上路还嫌早了些,是不是喝碗热汤再走?”伙计一边往脸盆中倒水。一边向杨元峰道。
客栈虽小可也供应饭菜,虽然没什么好东西。味道也不怎么样,但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
杨元峰想了想,也觉得现在时间太早了些,这么早上路引人注意不,搞不好还会撞到守夜的巡丁。这一年多来无量道虽已经尽可能的销声匿迹,可官府方面是一点都没放松对地方的盘查。
“也好……”
杨元峰一顿饱饭后,驾车从客栈后门而出,此时的天际已露出一片蛋白,云彩都像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如同浸了血一样,一片通红。
ru白sè的薄雾弥漫在大街小巷,笼罩着逐渐喧哗起来的这处小镇,街道上已经有了些寥寥行人,店面也有小半开了张,炊烟渺渺,普通人家也开始生火做饭了。
杨元峰驾车赶到齐秋雨藏身的小院后门,齐秋雨已经等在那有一点时间了。待杨元峰停住了马车,齐秋雨立刻伸招呼他随他进。
东间的那个大木箱,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放了多少金银,反正杨元峰一个搬着是挺吃力的。虽然他作为一流高,两膀力气都有好几百斤。
距离小镇不愿的高店县,安宝集。
“师傅,弟子无能,至今还是没寻到无量道的踪迹。”刘子荣脸sè尴尬的向着老教头高辉禀道。
高辉摆了摆,脸sè充满了无奈神情,这样的话这半个月来他听得太多太多了。
一边是官府的大力施压,一边又是杳杳无踪迹,这些天来他的ri子不好过啊!
“难道无量道那贼子还能‘下钻地,上飞天’不成?咱们红莲教在东平大小十多个教头上百个头领,十万的教众,全力发动竟然还是没能找到他的丝毫蛛丝马迹,这也太不过了。”
这样的话,高辉心中已经出现过很多次,几乎每听到一个弟子的汇报,他心里就要如此‘道’上一回。
“子荣啊,你们要加把力啊,昨天王太守又来信催了,咱们东平分舵的压力很大啊!”高辉现在不得不感觉着压力过大。除了高店县衙,郡里面的太守,上面传来的消息连刺史大人就留心着呢,稍微不注意红莲教在东平百年的根基就会被朝廷连根拔起啊!
怪只怪无量道的贼子太狠毒,总舵里也有几位长老太糊涂,竟然传出了那样的消息。无量红莲合流,这不是找死么!
红莲教可跟无量道不是一路人,红莲教自开创起就没想过造反,虽然也不被官府承认,但只要老老实实的,官府也不会自找麻烦的来禁止红莲教。
最近百年是红莲教实力大发展的好时机,因为北汉与胡族的厮杀牵扯了朝廷太多的jing力。官府是顾此失彼,焦头烂额,只要红莲教老老实实的呆着,没谁会来主动寻麻烦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百年前还是秘密传教的红莲教,现在都变成了半透明半公开的了,自也被官府摸着了脉络,他们打一声招呼,红莲教听是不听?不听就意味着红莲教要真的跟无量道合流,真的造反,大军马上就能开过来,
唉,人生真是无奈啊!高辉叹气。
“噗――”鲜血飚飞,一把锋锐的匕首从名黑黑的巡丁左侧脖颈整个扎入。骤然的遇袭让那名巡丁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一命归西,粗壮的身体从车厢后门无力滑下。
“老吴――”听到后门声响,小镇巡检司领头的巡检扭过头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兄弟现在就……
这一声大吼惊动了马前架着杨元峰的那两名巡丁,也惊醒了和那名死的老吴一同进车厢拉木箱子的最后一名巡丁。
“咔嚓、咔嚓――”齐秋雨只是进树林里拿一样东西,拐过头来就发现杨元峰正被人给缠着,而两名巡丁蹲在车厢门口正使劲的向外拽着木箱。
齐秋雨哪里还会给老吴留命在,右一扬,一柄匕首闪电般飞出正命中老吴侧面的脖颈。
“元峰,动。”齐秋雨短促的道。
“啊……”被边老吴的死给惊呆的巡丁这时惊醒了过来,高叫着从车厢中冲下,发狠的目光死死的瞪着齐秋雨,举着腰刀照着他头顶就是狠狠劈下。
齐秋雨视若不见,区区几个巡丁而已,杨元峰也能不要是他,就是一根指头给戳死。杨元峰之所以被两个巡丁给缠着,更多的是为了不暴露身份。现在东平一带盘查的正紧,若小镇外五个巡检巡丁毙死,无数的六扇门和官府的鹰爪,就会想闻到了腥气的猫一样围来。齐秋雨不想惹麻烦!
如果那个老吴不自寻死路动木箱,齐秋雨也不会骤下杀的。可是他动了那个箱子,把注意打上了那个箱子,他就必须死。
微微侧身避过迎面劈来的腰刀,左向外一拨一架抵住对方持刀的右臂,齐秋雨翻夺下了这柄刀来。身子继续在步行向前,空夺刀之中人就与巡丁达成一平行,于是左弹指点向了那巡丁的咽喉处。
“喀嚓――”咽喉破碎,颈骨断裂的脆响声清晰传出。
迈过已经软软倒下的巡丁,齐秋雨脚下如飞疾蹿而,那一瞬间,身形矫健宛如灵猿,速度威猛快似虎豹。临到了反身就跑的巡检头上,搓成刀,向下狠狠一劈!
杨元峰边儿上的两个巡丁这时也见了阎王。他两打出,两个巡丁中握着的刀扬都没有扬起。左边之人就连人带刀被打横的飞出,狠狠地撞在一棵树干上,一口血喷出就转而不动。而右之人被杨元峰伸飞抓,五指卡着那人喉骨发力一紧,喀吧就是一响……
巡检看到齐秋雨杀人那利索劲就知道自己撞见江湖人了,转身就跑,但才刚迈了三五步,就感觉脑门顶上被谁一刀砍中,嘭的一声,颅骨都碎了。脑袋像是劈成了两半,又像是被一把铁锤砸了一下,眼前一黑七窍流血,整个人再往前送了几米,就挣扎一下都没便死了!
齐秋雨知道自己一斩下的力道,没兴趣再看巡检一眼七窍流血的惨样,转身走到杨元峰跟前,“怎么回事?怎么让他们给逮住了?”皱眉问道。
杨元峰苦苦的一笑,指向马车后,是一道深深地车轮印记。“就是这东西把人招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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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二章 辛苦又见曹先生
河东北向,汉师三万。
“这该死的水沼――”祝彪已经尽可能的带着队伍往硬地上走了,可是依旧摆脱不了那无边的泥泞和连片的淤泥。
yin山南大片的草原上,冬季里冻的宛若生铁一样坚硬的地面,现在完全软化的比豆腐渣还烂。步甲士卒一脚下泥水能到脚脖,骑兵将士一驱马匹烂泥能没马蹄,更不要后队的辎重兵了,大路上一匹马拉的轻松的车厢,现在后头加俩人推着,也才勉强赶上步甲的进度。这对于高度车马化的河东军言,往ri根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但看着烂泥污水漫到半个车轮的高度,祝彪又能如何呢?原定七ri的行军ri程,现在看最少要十ri。
还飞将军,就是飞毛腿,在这时候的草原上也飞不起来!
年冬季有些过分的冷,yin山这一代雪下的也大,今年开,就轮到河东军这时候倒霉了!
而此刻平州东部一处小镇外,一辆马车在地面上也留下了深深地一道痕迹。齐秋雨两个箱子装的尽是金银,虽然珠宝的重量倒是没多少,可一排排的金银就是以齐秋雨现今的水平,运足内力了搬起来都费劲,有多少重量就可想而知了。
那东西压在车厢里就如同载上了好几个人一样。在正经的官道上行驶还看不出什么来,毕竟那路面都是经碾实压过的,可到了树林这边,车轮压在土地里痕迹就明显的很了。
那五个巡检巡丁来看车厢里只有两口木箱,根就没把注意力放在杨元峰的身上,但看到马车下了大路拐到了路边树林,留下的那深深地痕迹当即就愣住了,继而又是一阵大喜。
五人中为首的巡校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巡丁。自然猜得到那两口箱子中有料,当下就带人顺着车轮印摸了上来。
“jiān猾污吏,杀之不为过!”齐秋雨气恼无比,心里大骂:你一个破巡检,又不是六扇门,要那么jing的眼睛干嘛?却是只得自认倒霉。
今ri他和杨元峰之所以一大清早的就上路,为的就是能躲开镇子上的麻烦,同时也少和巡检司、郡兵、乡勇这些家伙碰些面。可不想这第一面就露出了破绽。
“用化尸水化掉,器械掩埋起来。能遮掩多久就多久吧!”齐秋雨如此道。可是杨元峰跟他都清楚,一个镇子上的巡检司丢了五个巡丁,事情是绝对瞒不过两天的。因为他们一个巡检司顶多也就十二三个人。
“走!”树林这儿不安全,不准什么时候就有行人路过,齐秋雨见事情料理好了。当即对杨元峰道。
杨元峰利索的赶着马车迅速窜上大道。齐秋雨从树林内取出马来,二人汇合后不敢有片刻耽误,直奔北。
齐秋雨现在的心情并不好,树林那留下的痕迹太多,化尸水用后留下的那黄sè的水渍,渗入地下两三天里轻微刺鼻的气味也消不。尤其来四道深深地车轮印迹,和树林中的马蹄印记。再遮掩,齐秋雨也没法子把地面恢复如初。明显的把矛头引向了车马。
自己的行踪会不会暴漏还不好,可只要东平的官府衙门将消息通报到四方,那马车就会在接下的ri子里成为各地官府、哨卡的重点盘查对象。而偏偏自己带着那么多的金银。没有了马车根就无法运输。
“不准就要刀见血。”如果杨元峰和自己能够在官府将消息传到各地之前赶到安宝集,那一切还都好;可若是不然,那么路上就少不了要刀口舔血了。齐秋雨两眼微眯,暴烈的杀机在胸中猛然绽放。眉宇间已经生凝起了阵阵的杀气。
官路大道上。
十里一哨,三十里一卡。休养生息的这一年中。北汉朝庭不仅在军事上缓过了一口气,财力上有了空额,基于先前的教训,更着重的梳理了一下民间乡里,原先因为注意力北向而逐渐落入乡间士绅、帮会等分子中的权力,重新的归拢到了朝廷的中。
哨卡与巡检司结合,北汉民间十来年里愈演愈烈的治安问题,登时为之一清。
然人都是有惰xing的。从年初朝廷开始动不知,全国官道上的这些大大小小的哨卡,存在时间最长的已经将近一年了,短的也有半年光景,最初的职责荣誉和新鲜劲下后,哨卡的郡兵、乡勇就不由得懈怠以及转变思想了。
刮点油水,卡些小钱,一次、两次、三次,最后习惯成自然,一步步走向堕落。现在是大清晨,检查的就更是松懈了。小镇外的jing哨只有两个人,人数相比正常时候的五人要少,因为这两个人是守夜的,哨上其他人还都在一旁的帐篷中呼呼大睡。
这是出镇遇到的第一处哨卡,齐秋雨落后几十步,缀在马车后面漫步跟着。jing哨只有两个守卒,齐秋雨两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只要发现他们有半点不安分的动作,他就会立刻飞马杀上帐篷。杨元峰也会立刻下重毙死这二人。
区区一个哨卡,杀光了也是分分秒秒!
然而两名守了一夜的乡勇现在皆困得要死,根无心检查,见到杨元峰驾车来,为首的那个只是摆了下,瞅了眼就放了过,连刮油水的劲头都没有了。齐秋雨在后面看的心中只乐,这也太松懈了啊!
当下就放宽了心,一提马缰纵马向着jing哨而。他原先的主意是只要看杨元峰顺利过关,他自己就下乡间小路绕着这些jing哨走。可如今看来……是用不着了。
薄雾散,太阳初升。一轮赤红的火焰将暗淡的天空照亮,在一道道鲜艳的朝霞背后,像是撑开了一匹无际的蓝sè的绸缎。
一个时辰的奔行,齐秋雨、杨元峰已经过了五道哨卡,眼看着就要出双阳县地界,进入高店县境内了。
看着前方不远处立在十多个人影的哨卡,二人相视,脸上都露出了一抹苦笑。时间晚了,哨卡上的人都起来了,值夜的人都下了。
“令主,咱们是不是避一避啊?”之前轻轻松松的过了五道哨卡,但因为什么能轻轻松松,杨元峰清楚地很。眼下的这一个可不同于前头的五道,这是一道很规范的哨卡了,杨元峰心中不由得起了几分嘀咕。
“下小道,避开!”齐秋雨衡量了好一会儿,终还是决定不保险。虽然哨卡上的十几人他们俩很轻易就能灭杀掉,但保密第一。
……
北平,安平侯府。
“哎呀,曹先生。您这是要出啊?”
门庭处云家家将看着大门内悠然然迈出来的一个年轻先生,恭敬地一行礼,奉承着问好。
一年时光,曹炳坤已经稳稳的在云家立着了脚跟,身为侯府客卿,地位可远比一般的守门家将崇高。
“嗯!”和气的点了点头,曹炳坤一身书生气息,透着人风采。
家将连同下的八名护卫不敢有一丝妄大的目送曹炳坤离,这个看起来斯人模样的青年,实际上是毒着呢。他短短时间里就能在侯府中站稳脚跟,凭的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采书画,而全靠是智计yin毒,为老侯爷、大老爷、二老爷很是解决了几个难题。
作为一名武人,家将能的对曹炳坤产生了畏惧。不管曹炳坤真正水平能达到哪一流,策士都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好。
距离安平侯府不远处有一家中档的饭庄,似乎菜食很合曹炳坤的口味,是曹炳坤经常的。
“哎呀,曹爷,您来啦?”饭庄门口的小二老远就上来问候。
“我的位儿没人坐吧?”曹炳坤和缓的一笑,是应了小二的殷勤。
“那还用。您那宝座,掌柜的是一直给您留着呢。”
“好!还是老规矩,但把酒要温热。”
“好嘞,马上就齐。您请里面先喝茶。”
“一壶香片。”
“好,您稍等。”
迈步进入饭庄,曹炳坤在大堂竟还见到了俩熟客,并无什么真的交情,一块吃饭时碰到几次,就一个脸熟。
相互大声招呼,等到了自己常用的雅间时,香片已经被沏好了。
……
“曹爷要的是温酒?”
“是啊,掌柜的。”
“我亲自给曹爷送。”
……
“哈哈曹爷,可有阵子不见了,老夫特来给曹爷敬个酒……”年岁似乎五十好几的掌柜,爽朗的声音从雅间里传出。
“周军要动了,北汉这里已经准备齐全。这是兵力配置和辎重配置清单,还有除河东以外各战区的兵力分布图。不过只是一个大概!”曹炳坤压低了声音,同时一个一寸厚巴掌那么大的小递给了掌柜。
“掌柜的客气,客气了……”
“曹先生对鄙族的帮助,长生天的子孙永远谨记。”掌柜的激动地接过曹炳坤递来的小,这真的比他命都重要。
曹炳坤所在的云家是北汉现今的当权派,云瀚不是相国胜似丞相,虽然不再是原先的户部尚书,却担任着三公中的御史大夫。而主理户部的是他的长子云蕲,同时云蕲还担任着执金吾之职。
二子云翳为兵部左侍郎,是兵部尚书马髦的第一助,曹炳坤是云家的客卿,一切消息来源都是再真实无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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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 担当还是乌维驮
“向大单于转告一声,此次周军主持的全面反攻,非同小可,兵力达一百三十万众,钱下的极大。以现在胡族的实力,还是避其锋芒,吃掉某一部偏师来的好!”
“曹先生尽管放心,祝彪不仅是您的敌人,也是我们大胡不共戴天的仇敌。只要有可能,长生天的子孙是绝不会放过河东的。”掌柜的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道。曹炳坤满意的点了点头。
回到安平侯府,曹炳坤再一次从柜子的底角拿出了那一块令牌,正是这块已经没用了的令牌让自己走到了今天。但是,这块令牌上染得有大伯的血,仇,自己一定要报,也一定回报!
今天这是一个小收割,很清楚祝彪河东军战力的曹炳坤明白,以眼下胡人的力量,是做不到一击全没祝彪的,他没奢望那么多……
而至于他今天递出去的那一小册子,会让多少汉家将士丧命,曹炳坤才不管,他只要报仇!
七ri后,罗州战场对面的乌维驮接到了这个从北汉紧急传过来的千里火急。胡人的情报通道经营的真的很成熟,把东西从北平转到塞外,只是用去了七ri。
乌维驮依靠在背椅上,仰头看着大帐的顶棚,凝视的目光似乎能够透过帐篷的遮掩直望苍天,在一刻钟之前,他的心情还是很糟糕,这些ri子来汉军频频调动,明显是要有大动作。可是胡狄合流,胡族的数十万主力军都集中到了陈国,在北汉,他手下的实力还不足十万人。
这么一点军力,其中三万多人还是部族武装,怎么能抵挡汉军的这一次反扑?
乌维驮都要愁死了。若是不战而退。丢地千里,可就给乌稽最好的把柄了。但是现在,他不愁了,一切一切都尽在把握了。
河西与河东并不怎么多付,河东军战力惊人,河西军则拥兵十万,且最主要的是两部顶上还都有骆河,这一道宽大三百丈的大河。不过对比延州和罗州,河州还是一只软柿子。
一字一句的翻看曹炳坤的那小册子。当一切都记在乌维驮的脑子中时,一副北汉北部三州的战略地图在他的脑子里平面展开了。一条又一条可趁的‘小道’出现在了地图上,但是这些可趁的小道的最终劲头多是死路,因为它们的周边布置的就是密密麻麻的汉军重兵,只要汉军反应过来。那先前看起来再空虚的所在,也马上会被数以万计的汉军压到。只有河东与河西!
若说延西、延东、罗州与河西四块,虽然设有不同的领军主将,但是汉军在这四块区域的布置依旧有相合相通之势,必要时候这四块区域的汉军可以立刻有序的整合在一来。而只有河东,只有河东是绝对孤立在这四块区域以外的。虽然河东的军事布置于河西不能算防备,但也一切绝缘。就像是两个完全不搭边的所在。曹炳坤对河东的军力分部也是知之不多,可乌维驮根不需要知道太多,只需要看到曹炳坤知道的这一些布置,管中窥豹就足以判断出结论了。
“河东。河西,河西――”啪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乌维驮去ri的烦恼一扫而空。
“过河!过河――”
斛律罗门接到了军令,困惑的直挠头。“呼揭大人。咱们不该是进攻河东吗?怎么会是河西?”是河东迥异于其余四部汉军的,可不是河西啊。
呼揭箪直摇头。“不,不,斛律大人。大王的选择没错,就该是河西而不是河东。河东兵少,但是战力太强,且有城池在手,人心更齐,咱们此次出兵只有五万骑,河东虽然只剩两万多人,却绝对能在自己覆灭之前,把咱们耗得一干二净。何况祝彪若飞军回援,河西届时还极有可能出兵增援,河东与汉室再不对付,他们打的旗号也是汉军。祝彪可没有造反,河西军届时一定会出击增援的。到时咱们南北东西皆受敌,咱们坐困死地,进攻河东乃是死路一条。除非一击得手即走,但这样也伤不了河东军的根基,与大势更无补。
而咱们打河西,打河西的东部,只有两万多人的河东军敢轻易增援河西吗?罗州增援河西的汉军也只能先到河西的西部,况且大王已经吩咐了温乞缇、扶罗敦,要他们在正面故作声势,武恒飞不见得一眼就能看穿。这就给咱们在河西收获的时间了!”
乌维驮被乌稽打压的很厉害,手下彪悍能战的大将被调走了大半,不得已连已经罢黜了右骨都侯的温乞缇都重新提拔了上来。
“再说,河东的军情不详,河西则一目了然,汉军出兵五万,留守五万,空隙拉的相当大。但缝隙拉的再大咱们只要一入汉地,也立刻就会被汉军察觉,从河西奔袭河东,时间不允许!”
“姓曹的虽然在拿咱们当刀使,可有句话他没有说错。以咱们大胡现在的实力,确实不易跟汉人死拼。避其锋芒,吃掉某一部偏师,是最好的选择。
过河,过骆河!直插进河西去。趁汉人放开了胸膛,狠狠地给他们一刀子!
朔风飞扬,五万骑悄悄聚结起来的胡骑,钻进罗州汉军与河西汉军的缝隙,兜过一个完美的半弧,人鬼不知的杀向了骆河北畔。
塞北气候不比江南或是中原,二月的天气依然一身冬衣。不少年景里这个月份还有大雪呢。不过今年的二月,塞外没有下雪而是下雨了。该说是巧合还是怎么的,反正就在乌维驮大军出发的第二天,天还没亮细雨就已经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照应着水泽一样的草原,五万骑兵,无分尊卑上下,都是一式的皮衣斗篷,人配三马,六七十万只马蹄疾踏在雨水打湿的大地上,溅起无边泥水。
眼看细雨绵绵,远处没被践踏过的草原,绿sè茵茵景sè喜人,可呼揭箪脸上却深有忧sè,他对乌维驮说道:“大王,这雨再这么下下去,道路泥泞,我军的速度优势就难挥出来了。”
“不对,你不该怎么看,这雨是下得越久越大越好。”乌维驮嘴角翘起笑。说道:“我们困难,但汉军他们更困难。他们是进攻一方的。而且除了骑兵外还有大量的步兵,大雨时他们的影响更大。”
“况且大雨不停,也有助于咱们行军隐蔽。”骆河上的渡口不在少数,但如何选择一个最适合恰当的,那就有数了。乌维驮盯上的要津之地,渡口控制权可是在汉军手中的,如果不出其不意的一击拿下,可就行踪暴露了。那样的话除非自己立刻带兵回去,否则大军过骆河容易,可想回来就男比登天了。
荒凉而无人烟的一片丘陵中,一队黑压压的jing甲骑军停滞于此。
在一座光秃秃的只长了一棵高大的松树的小山头下,一队气势慑人的jing锐骑兵无声矗立,人数大约在百余人。
所属军士个个身材魁梧,杀气逼人。肃静无声,好像是一座座石雕一般。神气庄严,威风凛凛。打前还有一旗手,一动不动地骑在马上,一只手牵着缰绳,一只手紧紧地扶着一杆黑sè王纛。
王纛的一边,立着一匹特别高大的骏马,骏马浑身雪白,好似一朵天上的白云。这就是乌维驮的白玉狮子!
骑在它身上的就是乌维驮,一身jing贵的铠甲,年过不惑,但依旧壮实的很,宽阔的肩膀似乎天塌下来也能扛起。眉眼在朦胧的月光下看不亲切,但只要在他面前,就一定会注意到他那一双炯炯明亮的眼睛。
乌维驮此刻正在凝神打望着前方无尽的漆黑,眼神中充满了坚毅、沉着,以及一丝喜悦。
自从七天前他放大胆子,带兵从两部汉军之间的缝隙里穿插而进,今ri就是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他不清楚现在的正面战场,温乞缇、扶罗敦做的怎么样了。然只要这二人不笨到家,老老实实照着自己事先坐下的安排调动兵马,那么一连串的调动和其中“不经意”露出的些蛛丝马迹,就完全可以吸引住武恒飞等汉将的目光了。虽然这仅是暂时的。
乌维驮在等人,他注目凝神地张望东方。隔着一些山头,大约十里以外,隐约地有许多火光。他心中知道,那是渡口汉军的营火,该是正在埋锅造饭和烤火取暖。
“传我命令,让将士们都安心的歇息!”乌维驮轻灵地跳下战马,剑鞘不经意间撞到了挂在的胜钩上的兵刃,出一声清脆的金铁撞击声。
命令传到山下,黑压压的一片人马中有了一丝sāo动,但转眼就平息了下去。乌维驮平静的扫视了一眼,然后飞身登上了那棵虬技苍劲的青松。站得高才能看得远,他现在能够更好的看清楚前面的各处火光了。
从山头上走下来,乌维驮看到不少士兵已经倚着马鞍打起了盹来。“一连七天的疾驰。人马具得不到休息。今晚大家就安心的睡上半夜,等到了下半夜再活动。只要从前面冲过去,到了大河边上,咱们就能平平握握的渡到对岸去,那时候就算安稳了。
罗州、河西的汉军都被咱们甩到了屁股后面,至少拉开了十天距离,就再也奈何不的咱们了,到那时,咱们想走就走,想停就停,粮草什么的全都不用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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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五章 人不可貌相
乌维驮的声调很平静,完全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儿,但就是这么的几句话,给了胡骑每个人极大的鼓舞。他那份气定神闲,尤其的能够安定人心。
凉凉的夜风吹拂,拥着披风乌维驮靠坐在一块大石下,慢慢的也感觉自己眼皮子在越来越重。迷糊中被一阵轰隆的马蹄声惊醒!
听着这阵马蹄声,凌乱,规模不是很大,乌维驮心里有了谱,这该是增长法王、龙树尊者那一彪人。
过了不久,马蹄声愈来愈近,随即在稀疏的灌木中间,朦朦的月sè之下,一队人马的影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乌维驮的白玉狮子突然把头一抬,喷喷鼻子,萧萧地叫了一声。“是法王与尊者吗?”
“长生天在上,正是座与龙树尊者!”一个雄浑的声音在马上回道。
这一队人马共有十多骑,为首二人就是增长法王和龙树尊者。人数不多,却是乌维驮五万大军里的jing锐jing华。增长法王、龙树尊者以下,最低的也是红袍。四个白袍、两个神使全都是天神教祖庭里出的高手。“右贤王,汉军营外的暗哨已经摸查清楚了!虽然有几个江湖客,但实力低下算不上威胁。”
“对岸的汉军有什么动静?”
“没有。就像夜蝠传来的消息一样,对岸汉军只有一个曲的郡兵,毫无防备。”
一丝不容易觉察的微笑从乌维驮的嘴角流露出来。一面是对夜蝠也即是曹炳坤情报的赞赏,一面是对汉军的蔑视,他觉得实现自己的计划是十拿九稳了。“上半夜就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下。”
丑时刚过,一阵阵细碎的声音和低低的马蹄声在骆河岸畔响起。睡了上半夜的乌维驮部要行动了。
从他们的宿营地到渡口汉营十多里的道路,只用了两刻钟胡骑大军就已经赶到。奔雷般的马蹄声早已经惊醒了守卫渡口的汉军。乌维驮舞动着弯刀,“长生天的勇士们。跟我冲过去!”
西北方,这里是汉军营寨最薄弱的地方。三千步军看起来是不少,但想要筑起一道真正的坚固防线那是远远不够的。
乌维驮无意与这里的汉军多做纠缠。他选择了破营一角,雷霆一击,绝对实力下的横扫。大军从西北角切入,打破那里的栅栏,然后透营而出。
骆河北岸,渡口汉营。
一轮半月从渡口不远处的树林上托出,皎洁的月光清冷亮辉。烟雾朦胧地照耀在大河的两岸。
深夜时分,驻扎在渡口北岸的河西汉军突然感觉到身下的大地在不停的震动着下沉着,在睡梦中惊醒的河州汉军仓皇而起,许多士兵来不及穿好铠甲拿起刀枪就纷纷跳出帐篷。巨大的惊恐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放声尖叫:“敌袭,敌袭!”
“是骑兵。是胡狗的骑兵!”伴随着三千河州汉兵的惊叫,犹如黑夜中突然出现的鬼魂,五万胡骑骑兵组成的铁流,波涛汹涌的向着他们冲来!整齐密集的胡骑士兵就仿佛是一面钢铁铸就的墙壁,又仿佛一座迎面扑来的刀山,沉重而势不可挡。
轰鸣作响的马蹄声如同霹雳惊雷滚滚而来,他们就如同一阵破坏力惊人的龙旋风。横扫而过,摧毁一切。在这股可怕的洪流面前,汉军的围栏、帐篷、营房以及他们脆弱的身躯都如同纸糊般被五万胡骑摧枯拉朽一荡而决,四散逃命的河州汉军在发出一阵连绵不绝的死亡哀叫后。被这股钢铁洪流彻底践踏成了粉齑。
非常轻松的一战,五万胡骑顺利抢占了骆河渡口,把惊慌失措的三千河州汉军捻成了碎末。同时间,增长法王、龙树尊者等也带领高手在河对岸一起动手。五百名南岸守军也一个没能逃出生天。随即,在一具具汉军的遗尸旁。上前满脸兴奋的胡人全力的将渡口的一艘艘渡船用绳索链接在了一起。当水雾飘散太阳跃入人眼的那一刻,五万胡骑已经有一半成功踏上了骆河南岸的土地。
后续部队继续渡河南下,而先头部队则在呼揭箪的带领下火扑上二十里外的水磨关。胡骑竟然出现在了边地隘口水磨关下,守关的汉军无不是目瞪口呆。
自诩高枕无忧的汉军司马在浑浑噩噩中被shè成了刺猬,不足千人的要塞守军十不走脱其一,剩下的尽数被杀。
水磨关西南方。卫祥县是河西最北面的一个县,也是骆河以南第一座上档次的城池,原先驻军都在一个营规模。不过那时候的驻军是边军,现在的驻军是郡兵,虽然人马没有丝毫的减少,可在战力上却已经远远不如当初了。
骆河口岸,三千五百汉军给乌维驮提供了不少汉军衣着,当天sè放亮的时候,一支两千多人的汉军骑兵隆隆驰向了西南方。
“阿达,率部开道。”作为乌维驮手下的重将之一,斛律罗门就是现在胡骑前军的主将,前头的两千骑,后面跟随的两万骑,在乌维驮面前,他的地位仅次于呼揭箪。“胡克力,你率部从西门包抄,一定要拿下城门,沿途遇到的汉人一律斩杀,动作都要快!”
“是,斛律王子。”阿达、胡克力没有丁点废话,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偷袭十几二十里外一个全无防备的汉人城池更让二人激动的事情了。
去年整整一年,因为胡族主力的东移,因为乌稽单于对乌维驮的压制,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弯刀跃马南下了。今天,他们将重现长生天勇士的辉煌!
怯懦的汉人,那只是在马蹄和弯刀下哭泣的两脚羊。
有心对无心,两万多胡骑jing锐的偷袭,里头还包括着乌维驮的一万金狼军,对阵人马只有五千的郡国兵,在渡口已经看着后续人马渡河的乌维驮根就不去想失败的可能。若斛律罗门连这样的仗都不打步营,那他还在沙场混干什么?自己回大草原深处狼居胥山上的单于王庭不得了吗。
“杀啊……”两千多乔装后的胡骑压抑着心中爆炸式的呐喊,分头冲入了清晨的阳光之中。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就听不远处的卫祥县传出了阵阵厮杀声。“走!”斛律罗门一夹马腹,胯下骏马立刻飞奔而出。“杀啊”震天的呼杀声随即在他的身后响起。
“杀啊!”
“杀啊!”
“怎么回事?”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卫祥县县令,以及军营的校尉及满城的百姓、士绅,听到城中响起的震耳喊杀声,无不是大惊失sè。这里是河西啊,五万大军正在向yin山挺进,怎么会有胡人杀过来呢?
驻军校尉窦宾连忙从营房中走了出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好好研究一番了。在清晨的金光中,人影憧憧的胡骑已经冲到了军营前。
“敌袭!”
“敌袭!”
“快,保护主薄大人离开!”校尉身后的营房中继续钻出了一群人来,其中当先就有人在如此的大喊!
校尉还在为己军如何被胡骑给偷袭了的问题感到疑惑和不解,听到身后那群人的叫嚷,真一口血涌到了嘴边,就像当即喷出来。
有这么拆台的自己人么?
军营被袭,士兵们就人心惶惶,这群王八蛋不思抵抗,竟还大喊大叫的要护着主薄逃去,这是惑乱军心啊!
这个主薄大人,就如当初祝彪军中的齐平轩一样,自然就是河西军的主薄了。虽然身担重任的他竟然会此时在卫祥这么一个小县里,很令不解内情的人感到惊诧,但要想到卫祥县是河西五万大军的后勤补给点之一,就不会再为主薄的到来而惊奇了。
这样一个详尽了解河西军内情和布置的大人物,重要xing远不是卫祥驻军一个营以及卫祥县令可比的。身边的护卫一察觉不对,立刻就簇拥着主薄打算离开!每个人内心都充满了莫名的惊骇!难道出征的五万河西军这么快就全军覆没了?被胡骑吃掉了还一点消息都没传出?
“闪开!”主薄不顾衣衫不整,将几名护卫狠狠推开,厉声喝道,“祸事已来,逃能逃的出么?今ri我军棋差一招,为胡狗所乘,卫祥不可保也。我等军伍之辈,只当尽心竭力,为国尽忠。尔等还不快去协助窦校尉整军备战!”
虽然衣衫不整,虽然主薄人胖乎乎、肉呼呼,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峻臣。但是在这一刻,主薄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大义凛然,都透着股大而无畏!
“杀!给我使劲的杀!”阿达望着完全陷入混乱的汉军大营,心中涌起无限的快意。自从周军北上以来,大胡的气运和势态就ri渐走低,自己都有多长时间没有这般快活过了?真的是让人想念、怀念啊!
痛快,太痛快了。阿达一边大声命令着手下部众,一边用大刀将几个抵抗的汉兵一一砍死!
“痛快!痛快啊!哈哈哈!”与阿达在一起的胡克力,同样是不住的开怀大笑。他们这一刻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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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六章 分兵两路,闪电进击
周军没有发兵北上之前,北汉、赵国已经被胡骑打的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可是周军一北上,短短一两年时间,上百万大军就堆到了北隅边线了。不仅胡人感到吃力,连狄族在危险面前都不得不拉下自己的脸面,主动寻找大胡结盟。
可是整个战场依旧是攻守移位,这让阿达、胡克力等人心中岂能不恨?
重新在汉人的土地上生杀夺予,这慢慢的都成了他们重新期盼起来的一件事了。但是明智的人都知道,胡狄往ri的强势已经是逝去的时光一去不再返了,想要重温旧ri都只能在睡梦中一尝所愿。可是现在他们真的重新实现了,激涨的内心如何不澎湃如涛。
胡克力手中点钢长矛锋锐的矛尖在一簇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冽地寒光!犹存的血迹顺着矛尖滴滴落下……
“该死的胡狗,吃我一枪!”就在斛律罗门带的两万骑还没赶到,阿达和胡克力两人正带着变装的手下杀人杀的正欢的时候,一声大喝从汉军乱兵里响起,紧接着,一骑突出,身后还有百人跟随,显然这是汉军里的一个将领。那人带着兵马涌上,手中长枪一抖,就刺向了阿达!而他带来的百人士兵也悍勇的扑向阿达身后的大队骑军。
该是个军司马!久经战阵的阿达迅速就判断出了汉将的身份,虽然这个汉将浑身一片铁甲都没有,只是穿着一身白sè的中衣。但是能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拢聚起百人来,身份至少也是军司马。
“哼!”对那句胡狗阿达内心并无怒意,他也是经常大骂汉狗的,但还是怒哼一声。手中大刀一轮,喝声道:“汉狗受死!”身为万骑长阿达自身颇有勇力。虽然跟白袍、神使那些高手比来不算什么,可也是不把一个军司马放在眼里的。
但出人意料,两人交手几回合,汉将竟然跟阿达战了个不分胜负,一杆长枪上下舞起,没有半分逊sè!
“看矛!”就在那汉将与阿达斗得难解难分之际,胡克力悄悄转到了汉将的身后,大喝一声。策马突进战圈,毫不讲武德的出手了。点钢长矛极为刁钻地向那汉将的后腰扎去!
“不要……”汉将心中大恨。破口就要骂出“不要脸”三字来。可是胡克力这一击来得太快,汉将全身心的用到了躲避上,那个“脸”字也就没能吐露出来,一下就有了些歧义。听起来好似那汉将惧怕了一样!
“噗!”危急时刻汉将把自己多年战场厮杀所练出来的敏捷身手尽且展现了出来,在硬挡阿达的一刀之后。仍然勉力闪了一下身子,终于是躲过了前后贯通之厄。但是,胡理科的钢矛还是在他的大腿上穿了一个洞。
“啊!”惨叫一声,汉将拨马就要逃!以一敌二,还受伤见了血,再拼杀下去,不用十合必命丧当场。汉将显然不想这么轻易地就死去。可阿达、胡克力哪里肯放了他去,当即挥兵追赶上去。
“胡狗休得倡狂!”就在二人引兵杀进的时候,又有一名汉将冲了过来,也不打话。冲上来对着最前的胡克力搂头就是一刀。
“哼!”胡克力冷哼,但转瞬就脸sè剧变。他想架住这一刀的,但不想对手这一刀竟然如此沉重,虽然最后勉力挡开。却也震得他两手直麻!心中不禁大吃一惊。这里不只是一个小小的郡国兵营吗,哪里来的这样厉害的战将!
“你是何人??”胡克力忙错马拉开了一些距离。见身后大队兵马已经跟上立,才安下了心,向那人问道。
“胡狗也知我姓名!”来将一愣后,继而不屑道。大刀一摆,翻手又是一刀横劈而来!
“哼!”一个战不过你,我跟阿达两个还杀不了你?念头在胡克力心中一闪而过。
大喝一声,胡克力举矛架起了这一刀。之后,大声叫道:“阿达,快来助我!”把他身后正指挥部众冲杀的阿达吓了一跳!
“接刀!”阿达抬头看到胡克力竟然被对方打得不能还手,一时大急,立即策马赶来,当头就是一刀劈向那人!
来将不慌不忙,挡开胡克力的钢矛。对着阿达不着不架,而是直接还了一刀,刀势来的奇快,竟然将先行出刀的阿达逼得被迫回刀自保!
这一切,只是瞬间生的,阿达、胡克力两人看着面前之人,心中浓浓的疑惑翻腾在心头,这人到底是谁?
郭泰是河西军的一员悍将,但是有勇无谋,几番在与胡骑的独自交锋中损兵折将,当河西军主帅换了主儿之后,就一脚把他踢给了主薄做亲兵头领。一勇之夫江湖上多多了,可不是只功夫强就能领兵打仗的。“给我拿命来”大刀翻起,洌洌刀光当头向阿达、胡克力罩来。
“好胆!”阿达、胡克力怒目圆睁,刀矛齐举,与郭泰杀做一团!反正他们已经听到胡骑大队人马入城的马蹄声了,此战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三人走马灯似的战在了一起,郭泰的实力确实不弱,一人独战阿达、胡克力两人,也不见丝毫败势。
这时,又有一柄大斧自从斜处里中劈杀过来。向着交战中的郭泰横削而至。
“你俩且退!待我来斩他!”宏亮的声音同时响起。
阿达、胡克力两人听了这话,立时撤下大刀钢矛,拨马退出了战圈。而那柄大斧,则是绕过两人,直削向郭泰的脖颈!
郭泰正对对付着阿达和胡克力,这突然杀出的一斧让他很是有些措手不及,好在听到声音响起后阿达、胡克力撤身退去了,否则他就真的有难了。身体一挺,大刀也是及时回收胸前,与那柄袭来的大斧硬生生的碰到了一起!双臂发麻,但还是挡住了!
“好个汉狗,倒是有两把刷子。”斛律罗门兴奋地声音响起,他实力挺一般的,能身居高位除了脑子聪明外更因为出身高贵,可是前一阵子斛律家有幸在天神教求得了三颗灵丹。作为斛律部下一任族长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斛律罗门分得到了一颗,吞服炼化后实力大增。
身份甚高的斛律罗门就是上的沙场,也很少冲锋陷阵。但现在他自持勇武,就像一个刚得到玩具的小孩,总想在别的玩伴面前表现表现。现在真就遇上了一个好手,大斧翻转,即便破空而下,可不会错过了去的。
大刀大斧相磕,就听得一阵剧烈的金铁交鸣声,斛律罗门兴奋的爆吼声更加激昂了!
他是兴奋了,郭泰就有苦难言了。他之前看到窦贤带伤逃回,心中自负武艺才过来看看,以为凭着自己的领,收拾一两个敌将应当不成问题,如此也能暂缓一下敌人的攻势,给卫祥县尽力了。可想到了开头没想到结尾,那两个胡将确实不成气候,可随后赶来的这人武艺就厉害的多了。一柄大斧来势滔滔,强攻猛打连绵不绝。郭泰知道,若自己再不想出脱身之法来,怕就是要栽在这里了!
死,郭泰不怕。但是现在就这样死了,太不值了!
阿达、胡克力已经用不着再拼杀了,大队的胡骑从汉营辕门涌入,之前还是溃散的汉军现在已经在消亡。二人就带着数百斛律罗门的亲卫护在一旁给斛律罗门掠阵。从根子上说,他们二人的部族还是还属于斛律部呢。
不过再是属于,看着原武艺也就跟自己有的一拼的斛律罗门现在一柄大斧打的汉将左支右绌,眼看就已经招架不住了,心还是涌起了万般滋味!上层大贵族的资太雄厚了,底蕴乃至关系也太深远了。
但高兴也是很浓的,毕竟这汉军之前打的他们俩险死还生的。
郭泰最终是没能逃脱斛律罗门的“毒手”,一个红袍法师从二人的头顶掠过,脚尖向下狠狠点了一点。郭泰不及招架,偏头躲开,肩膀却被这一点狠狠震了一下。
红袍法师的这一震重不重?不重。郭泰并没有受伤。但是他的胳膊被这么一压顿了一顿却是真的。
“铛!”郭泰手中大刀被斛律罗门一斧荡到了一边,然后郭泰胳膊就停下了,斛律罗门的大斧趁势再劈出,直直削向他的脑袋。
距离卫祥县城不远的郊外,五千金狼军绕过城池继续往南开去。
秃弧意气风发的立在坡头,目光所及,万马纵横,刀光似雪,作为南下胡骑大军的先锋,五千金狼军气势如虹,军容鼎盛。
乌维驮是一个名将,是绝对能打仗的实战派。而身为一个优秀的统帅,他是不会把五万大军全部用于卫祥区区一个小县的。那样完全就是对兵力极大地浪费!
而且现在胡骑所要面临的问题就是如何在河西留守汉军反应过来之前,尽最大可能的占取便宜,攻城略地。唯一的答案就是闪电进攻!
于是他派出了秃弧这个亲军大将,带领五千金狼军疾驰南下,而他将带领北岸随后渡河的大军随后跟进!
乌维驮此次南下的五万大军中有两万是他的心肝宝贝――金狼军,一万牛刀杀鸡用在了卫祥方向,随后会向东南方一路杀下;另一路就是秃弧现在的正南,剩余五千金狼骑护卫着乌维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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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七章 祝彪空掷,胡骑野心
祝彪现在很无聊!
七百里的跃进后,三万河东军抵到出云口。这是一个可比他前世内蒙古宽度的距离,在中国古代战争史上完全是深入草原,可却没经历上一仗,哪怕是一小小的厮杀。
只有长年游弋在边塞的shè雕儿,与先选的镝锋所有交戈。沿途上所发现的胡骑踪迹、痕迹,也全是十几二十人的小宿营地。很明显,之前的一年胡骑并没有在河东塞外屯兵。
如此一直到出云口的北端,祝彪才算发现了第一个上规模的营地,但屯驻此地的胡骑顶多也就是两三千人。
留下高燮营宿扎北口,祝彪带引剩余步骑兵继续北进,三十里处,当年一战废弃的痕迹犹在,百里处,乌维驮当时屯兵十数万的大营痕迹犹存。但就是一个胡骑都见不到。
他没有再让镝锋往北去探索,五十里覆盖范围保证下,汉军里优秀的镝锋一窝蜂的指向了东北方。
胡骑可以无限度的往北拉开距离,但祝彪不信他们还能无限度的往东北方拉开距离,那里是胡狄二族的主战场啊。
果然,只一天镝锋就传来了探报,东北方七十里处发现胡骑shè雕儿,再往里探,找到了两处胡骑营盘,兵力在五千人左右。对于眼下的祝彪军来说,这并不是威胁。可是,此两处胡骑营盘之后会不会有着更大更多的胡骑大军呢?
祝彪不敢确定,不敢犯险。只能要求镝锋尽可能的活捉shè雕儿。
然而,军机莫测,还没等祝彪从shè雕儿口中掏出话来,大后方传来的紧急军情就让他的心猛的揪了一下――胡骑大军突入河西!
“都是白痴吗?”短短三天失地五百里,城池七座。除了郡城还握在手中外,河西郡尽落胡尘,多处北上大军的军需辎重囤积之地沦陷敌手。
“河西军长史当斩!河西太守当斩!”祝忠惊骇过后,一巴掌拍碎了几案。
丢人,太丢人!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
好好地五万大军在塞外顶着,愣是让五万胡骑钻到了自己的家中。那是整整五万胡骑,不是五百骑,连上马匹小二十万呢。
这怎么可能呢?
而河西军长史和河西太守的反应、应对也太糟糕了。更不用说军中主薄第一ri便战死在了卫祥县城。
河州地舆图整个摊开在桌案上。祝彪挥手用红泥在地舆图上划过两道罗州、河西汉军的行进路线,虽然那两部兵马的详尽布置他也不晓得,可不停从后方送到的邸报帮助了他。靠着邸报上透漏的消息和祝明、余少安从北平城传来信息,还是大致推测出了两军的行进路线。
一条黑墨从两股红流中间穿过!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胡骑才能人不知鬼不觉的穿插到骆河北岸。难道有人泄露军机?”连祝彪他自己也是看了后续一封封的邸报才推测出两军的行进路线的。之前时候可不晓得啊。怎么就被胡骑扑捉的这么恰到妙处?
这句仅是猜测的话让大帐内愤怒的气压猛的低沉。祝彪的猜测是毫无事实依据的,就是‘妄想’。可帐内对他信任依赖的众将听了,内心里却真的升起了这么一种怀疑。谁敢说就真的不是军机被泄露?胡骑怎么就从两军之中飞进数百里,一举饮马骆河的?
乱糟糟的想法一时间让众人都充满了yin霾。
“大帅,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咱们河东。河东只有两万来军,若是胡骑肆虐过河西后,飞师河东。那……可就大不妙了。”
祝忠信任河东军的战力,可是留守河东军多步甲少骑兵,完全比不上一人双马、三马的胡骑,出不出城野战都会被胡骑吊着鼻子走。那结果可就真的会出大状况的。
祝彪自也想到了这些。与河西,与罗州,与延东延西对比,河东军最大的难题就在于他们跟朝廷闹蹬了。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具体的规定。但很明显的让朝廷出钱出力增强河东军的实力是很扯淡的。
更真实的情况是,双方默契的以河东一地而论。河东军不出河东。实力的恢复、军需军资的筹配,完全取决于河东地产出。就是说,他们现在算是一个无有行政权的小军阀,全军就食河东一地。吃喝拉撒、抚恤军资,一切的一切全靠河东地的支撑。就是因为此,祝彪在兵入河东的第一天才会立下那个规定,增兵只招收流民、难民,而非河东地民户。可不就是为了不耽搁河东钱粮的产出么。
如果胡骑闹腾了河西之后再去河东逛一圈,接下祝彪就不要说继续扩充军力,兴建具甲铁骑了,只河东地方的安抚和来年河东军的军耗,就能让他不得不对朝廷低头,或是对唐王更加拉低身段。
祝彪万不想如此的。
“大帅,河东危急,我军不能不顾啊。以俺的意思咱们打马回去,至少……也放回去两个骑兵营头。”陈孟仁资格比之周子昂、夏云逅都要老很多,更与祝彪的关系亲密极多,这种有些‘不顾大局,不听号令’的话,他可以放心的说。“朝廷还能扯鸟的蛋。要扯先砍了河西军上下的脑袋再说。”
祝彪沉默不语,手指敲在桌案上,“嗒嗒,嗒嗒……”
==========================分割线===============
河西同宁郡。
乌维驮已经不在河西郡打滚了,他部全是骑兵,强攻河西郡城是下下之策。在河西郡南汇合的两路胡骑被他带领着向南杀入了同宁。
“汉人的援兵来得好快。”但是北平的信报来的更快。
不经历过这种‘了如指掌’的人,实在体会不到如此打仗的乐趣。乌维驮对于北平、平州攻杀来的两路军马,毫无压力。
“擂鼓!聚将!”
两支汉军,一支五万,一支三万,一盘大餐又摆在了眼前,乌维驮想张开一次血盆大口。
“大王想到明罗江?那即便我军吃掉了两路汉军,河西、罗州回援的北汉大军也会把去路完全封死的啊?”呼揭箪惊呼道。
五万胡骑南下,虽然重点就是为了拉回北上的汉军主力,可是自己的小命也是要万保安全的。如果被十几二十万汉军封死了退回草原的去路,自己等军就是搅得北汉腹地完全天翻地覆,也……不甘啊。
大草原上的战势是已经偏向了中原人,但大胡也没到以死相拼同归于尽的地步不是?
“哼。只要吃下了这两股汉军,罗明江就对咱们敞开了大门。趁着北汉兵力空虚,我们甚至能打到北平城下。到时哪里不是退路?”乌维驮对呼揭箪的担忧不屑一顾。
必要时候只要抓起来几万、十几万汉人百姓,刀箭架到每个汉人百姓的脖子上,逼也能逼的汉军给自己放开一条生路。
“乌岐,你率领五千金狼骑兵断后,看着河西汉军的动静。”没有丁点的犹豫,乌维驮把自己的嫡子留了下来,赋以了重任。谁叫两万金狼骑兵外的三万骑兵他都有些不放心,战力不足以维系这个艰巨任务。“余下众将各自回营,迅速点起兵马,随我进军华亭。”虽然此策略过于冒险了些,却很实用。若能到了北平城下烧杀抢掠一番,整个北汉都将风声鹤唳。且最主要的是,乌维驮自觉遇到那两路八万汉军时,横野一战,自己可以拿下。
“大王”斛律罗门叫道,他也是一员老将了,打起仗来不但考虑进攻,还考虑到了方方面面,“如果河西汉军立刻追击又该如何?乌岐王子的军力是不是过于薄弱了?不如再拨调五千骑……”
“呵呵,此次我军突入河西以来,河西军长史庸碌无能,河州刺史也胆怯如鸡,二人只敢凭坚城固守,连一些县城都丢弃掉,可见其二人胆量。这些ri子周边地界遍布的都是我军斥候探骑,汉人的眼线根伸探不过来,对我军情报一无所知,他们又如何敢贸然出兵?
要知道,凭河西眼下汉军的兵力,若是被我军给套住,就是勒不死他们也能剥下他们一层皮。没有确切消息,他们是不敢出城野战的。”
军队中乌维驮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一旦他下了决心,做部将的就只有俯首听命的份。斛律罗门与呼揭箪对视了一眼,都咽了口吐沫,双双拳一抱,转身离去。拼就拼把,反正是右贤王说话当家,且要再不搏一把,这局势会越来越苦难,将来可能自己都不会再有第二次窥觊汉人国都的机会了。
如果真能在北平城下耀武扬威一番,此生也足矣!
“父王!”见呼揭箪、斛律罗门等将都已经退出,乌岐有些诺诺的向乌维驮禀道,“孩儿有一想法……”伏在乌维驮耳边是一阵密语。
“父王以为如何?”
“好,有胆量。不愧是我乌维驮的儿子,长生天的勇士。”乌维驮拍案大叫一声好,赞赏的目光毫无保留的投shè向自己的儿子,“你就放大胆的去做,便是败了也无妨。”能有此胆识,就值得培养,五千兵马算得了什么,跟儿子的未来相比,不值一提。
“谢父王。”得到了自己父亲由衷的一赞,乌岐觉得自己jing神都猛的是一振,胸脯都不由自主的挺高了一些。“孩儿这就下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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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八章 金狼骑兵
当ri午时刚过,带足了干粮的四万五千胡骑就一路疾行的直奔正南方而下,目标地直指罗明江畔。
而等过了一个多时辰,乌岐带领着五千金狼骑兵同样奔出了营地,行军方向却是与乌维驮大军正相反的同宁郡城。
“啪……”又是一声碎裂声,郡城的南城搂的一角,四五个破裂的堞盏堆积在一起,阵阵轻微的酒香从哪里升起。
“鲜于长史,末将只带部兵马,半个时辰内定提胡狗脑袋,敬献堂前。”成学钦一脸愤恨的望向城外,城外声声难闻入耳的咒骂声气得他满脸通红。
“长史大人,我军在城内有七千骑,近万步甲,何惧他三千骑兵,末将也乞命,与成兄并肩,出城杀了那个碎嘴的狗玩意。”万智通脑门上青筋一蹦一蹦,也是一样气的不行了。
鲜于明略有些心动,眼睛不由的望向城外。他坐在城门楼内,居高望远到也罢那五千胡骑看个亲切。
“鲜于长史,末将也乞命……”
“末将乞命……”
看到鲜于明终于有了一丝心动,已经受够闷气的侯秋、程耀光诸将也纷纷请战。
眼看着就有大战一场的趋势,同宁郡太守杨侃慌忙劝道:“诸位,诸位,万不可轻易开战,万不可轻易开战啊!”
“自古以来,厮杀征战,何有听过三千骑兵挑衅两万步骑的,这其中必然有诈!”杨侃一介官,不通武事。是不打算插话的,可是眼看重将群起义愤,大有上激将法之势头,杨侃也只能站出来给愤怒的军中众将降降温了。
他现在很冷静。因为城外头骂人叫阵的话虽然难听的要死,但对于他而言,更难听的话都听过,真的是清风拂面,不以为意。所以他此刻很冷静!
“我军一出,胡骑必然扭头就跑,定会引我军去埋伏处……”杨侃话还没说完,脑门青筋直跳的万智通已经叫道:“三千骑兵不是三十骑兵,哪能说转向就转向的?只要咱们骑兵出击的快。出门就砍他们。”
“城下胡骑战甲jing良,行伍整齐,显然是胡骑当中的jing锐,你部四千骑就是能破敌,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若是纠缠在一起。外头的胡骑大军趁机攻杀来,救你是不救?”
“罢了!”鲜于明摆了摆手,制止住了争吵,“我已遣快骑出东西两门去打探了,等有回报再做理论!”
“城上的汉狗,快快出城来……三合里不斩你们与马下,爷爷掩面自刎。愧见长生天神……”
阵阵喝骂依旧传来,为首的乌岐更是让楼上众人如吃了苍蝇一般。
“竖子……”恨恨的咒骂一声,看着乌岐明显不大的面孔,鲜于明怒哼一声接着一声。
“报……报!”不到半个时辰。一个探骑飞奔至南城楼下,飞快的上的城楼,,“禀鲜于大人。城南十里外山坡,发现有胡骑埋伏。人数不详……”
“下去吧……”鲜于明揉了揉自己的脑门,说道:“无有我军令,所有军将一律不得出战。”说罢甩手下了城门楼,径直去了城中府邸。
一个华亭郡有多长?一人三马的胡骑一天能跑出三百里,乌维驮需要几天时间饮马骆河岸畔?
这个问题平州军肯定是没考虑过的,所以刚刚渡河的他们一头就撞上了乌维驮的四万主力骑军。
“驾――”
“驾驾――”
狂乱地呼喝声冲天响起,三千金狼骑兵就如决堤地洪水,从前军阵间狭窄地通道中喷涌而出,向着前方滚滚而来地五千余汉骑迎杀上去。狂乱地铁蹄践踏在青草茸茸的长野上,卷起漫天的烟尘。
铁骑阵前,秃弧催马疾进,灼热地战意在他胸际中激烈翻腾,多少年了自己终于等来了驰骋沙场的这一刻。
作为金狼军中的万骑长,固能贴近乌维驮,是乌维驮的真正心腹,可谓前途无量。但是对喋血沙场中成长起来的秃弧来说,对满心壮志豪情的秃弧而言,纵横驰骋,沙场争锋,才是他永不改变的意愿。
而今ri,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在北陵之战近两年后再次出现在拼搏的沙场上,而不是安全的军阵后。
倏忽之间,冲锋的三千金狼骑兵所列的阵形发生了变化,前面地铁骑匀速保持前进,中间和后面地铁骑却开始加速,并向着两翼缓缓展开――
不及片刻功夫,三千金狼骑兵阵列便已经全部展开,前后共十列,每列三百骑,每一骑间左右上下各隔开一丈之长的空间。对着奔涌而来的汉军骑兵,战意激昂的迎了上去。
“嗬――”
秃弧突然大喝一声,持矛的右臂高高举起。
“锵锵――”
一根根长矛平平端起,锋利地矛锋映着残阳地余辉反shè出冷冽地寒光――
“嘶唏――嘘――”
冲锋中的汉军骑兵内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敌人最前三列竟然全是枪骑??
“杀啊――”
这时带头冲锋地汉军骑将一声大喝,身后汹涌而前地五六千汉军骑兵也似乎猛然醒悟了一样,一样在冲锋中缓缓变换了阵势,完毕后列在前队的汉骑个个彪悍强壮,手中握着一杆杆的长枪!
汉军枪骑,一样是jing锐的代名词。他们许多人并没有习练过内力,但是外功打熬,令这些军中jing锐个个双臂都有三二百斤气力。两马交错的瞬间,可以枪尖上挂着一具百多斤重的尸体,依旧长枪挺得笔直!
五六千汉骑里的枪骑也只是有二三百骑,面对金狼骑兵,纵然心中震撼,可也一样无惧。
“轰――”
汹涌对进地两支骑兵终于山崩地裂般地撞击在一起,霎时间璀璨灿烂地血花闪亮整个战场。一片的人仰马翻中,金铁的撞击声,战马的惨嘶声彻底交织成一片。
汉军将士挺起的长枪在这一刻成了金狼骑兵们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幕――
“噗噗――”
一根根长枪以两败俱伤的勇气同时刺入了对面的金狼骑兵身上。只是一个照面,二三百名变阵列前的汉军枪骑就全部阵亡场上。
没有了敌手的金狼骑兵,挥动着一杆杆长矛轻易地挑开了对面汉军骑兵马刀的劈杀,直直的,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冷冽的寒芒,没入对面汉骑将士的胸腹间。
在第一波的对撞中,五六千汉骑几乎掉落了三分之一,而三千金狼骑兵战殁者只有二百人不到。
锐利的矛锋划破战甲肌肉血淋淋的从后背捅出,许多金狼骑兵却没有用力将尸体甩出去,而是依旧挺的笔直,似乎被穿透的那具尸身一丁点的重量都没有。
“扑哧――”
又一个,直到这时那些金狼骑兵们才有了大的动作,他们如弃蔽履一般丢掉手中穿挂了两具尸体的长矛,道道耀眼的弯月刀芒从马鞍处腾跃而起。
骑兵对冲,在军阵所有撞阵中是最危险的一幕,也是时间最急迫的一幕,与其费力气耗时间的把尸体甩出去,还不出挺直了再穿他一个,如此一枪挂俩,不但增强了杀伤力,还应付过了最危险的时段。
至于战刀,那更是上阵前就已经准备好的,随手就可脱鞘。
三千金狼骑兵所组成的队列就像一把带着锋利刀刃的钉耙,在迎面冲来的汉军骑兵中进行了一次无比惨烈地耕犁――
“啊呀呀――”
一名汉骑士兵口中呜咽着好似野狼一样的嘶嚎,手中战刀向着一名金狼骑兵就斜肩斩去。
“当――”
锋利地马刀狠狠地斩击在那名金狼骑兵的肩膀处,一道轻微的刀痕出现在护肩吞甲兽上,激起一声明亮的地金铁交鸣声。
金狼骑兵冷冷的看着劈斩下的战刀,没有丁点躲避的意思,手中长矛一转,锋锐的矛锋毫无阻拦的穿透那名汉军骑兵的腹部,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汉骑士兵坐下的战马。
“呀――”
两臂一较劲,那金狼骑兵用力向上挑起,被长枪洞穿的那名汉骑士兵一二百斤重的身体瞬间脱离了马鞍。金狼骑兵手中的长枪在这一刻似乎化作了一柄巨锤,带着呼啸的“呜呜”声横扫马前。
措手不及下,两名紧跟而上的汉军骑兵被“肉锤”当即扫落马下,顺势飞出的尸体又打落了稍后的一骑,这才轰然落在地上。
“噗――”
“噗噗――”
血光崩溅,一抹抹激血如箭一般从一个个汉军骑兵的身上哧出,
“唏律律――”
“轰――”
在主人殉命的同时,不少的汉军战马也颓然栽倒,溅起漫天烟尘。
同样地场景在战场上到处上演,披挂着jing细战甲实力明显高出不止一筹的金狼骑兵,就像是一头头悍勇无匹的凶兽,在汉军骑兵战阵中横冲直撞。平州骑兵那薄弱的实力根无法抵挡,当两军第三次交错而过之后,汉军骑兵原厚实地战阵已经变得稀稀落落――
与装备jing良彪悍有素的金狼骑相比,这些汉骑差距实在有些太大。
三千金狼骑兵伤亡微乎其微,此第一战,胡骑完胜。
战场上余下不足千人的汉骑,个个心胆俱寒地打马回蹿,再也不敢跟金狼骑兵野战争锋,交错之后纷纷勒马绕开正面,从两翼落荒而逃,转回了汉军的大后阵。
平州军主将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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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九章 义气帽子,领军人物
两倍于敌的骑兵啊,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无悬念的给击败了,这……是真地吗?什么时候胡人地骑兵变得这么厉害了???
然而,满地血尸无情地告诉平州军将,这是真的!自己这边五六千骑兵被对方三千骑兵轻而易举的彻底击败,就好似屠杀一般。
“阿达!”乌维驮意气风发,长声一笑后,两眼杀气翻涌,目光霍的落在阿达身上,厉声道,“我给你五千勇士!冲阵,去冲阵,给我把汉人踏在脚下!”
仿佛一头与同类争雄领地的雄狮,乌维驮在这一刻像火山一样的爆发了。
对面的汉军只有两万四五千步兵,除去守营的和辎重兵外,列在阵前的只有一万五千人,之前他们还耀武扬威的五千多骑兵已经被自己杀的胆颤心寒,存活下来的只剩近千骑兵,已经全无威胁。对于这样兵力的汉军,乌维驮相信,自己五千常备骑兵在悍勇的阿达的带领下,一定可以顺利的踏破敌营,将所有的汉军踩在脚下。
只要阿达一破阵,自己就立刻命后队人马跟进,一战就可以把这支刚刚越过罗明江的汉军增援部队给解决掉。先卸掉汉军伸来的一根臂膀,免得另一部五万汉军赶来汇合。那时候自己要对付八万汉军,就有的一仗很拼了。
“少了这三万人马,增援汉军就只剩下五万人,再胜他们一场,看还如何阻挡己方大军渡河南下!”
“长生天的勇士们,跟我杀啊――”
阿达的一双眼睛中狰狞凶厉的神sè一闪而过,当即就提起鞍下挂着的大刀,策马冲出阵前。
阿达高高举起右臂,铁青蹭亮的大刀迎着蚀血残阳散发着一种让人心寒的光彩。五千常备胡骑顿时仰天一阵狼嚎,遂即就跟在阿达的身后汹涌扑上去。
汉军阵前,望着cháo水般奔来的胡骑,主将额头淋淋的冷汗不停的流下,强自镇定的声音说道:“击鼓,整兵。”
“咚咚咚――”
低沉的战鼓声绵绵响起,适才的那一败,连军中的鼓手也士气低落下来了。来该是激昂亢奋的鼓声,现在都低沉沉的。
秃弧目光越过肃杀地战场。眯了一迷,轻轻一夹双腿,战马立刻打了个鼻声稍微向后倒退了一步。绰矛放在马鞍,他举起右臂高声大呼一声道:“后撤――”说罢一勒马缰,战马乖乖的掉转马头。原地划了个半圆。
三千金狼骑兵顷刻间拔转马头向着阵疾驰而回。
不远处,五千胡骑汹涌而至,cháo水般地蹄声几yu充塞整个天地。
平州军主将神sè一片寒凉,骑兵毫无悬念的落败让他明白,自己今ri之战凶多吉少。但是倏忽之间,他还是高高举起了右臂,然后往前轻轻一挥――
“步弓手出击――”
肃立汉军主将身侧地传令兵立刻挥舞起手中的旗帜。接着又将一面三角旗帜高高举起――
一个汉将跃马而出,紧接着便见汉军阵前列溜出的缝隙中快速填充了一两千步弓手,直面这呼啸而来的胡骑。同时肝胆俱裂逃回阵的近千汉骑,一小部分人再度打马回拨。分两路绕过汉军阵。
虽然作训不能同百战余生的边军jing锐媲美,但是汉军对付胡骑的一些基应对方法,是每一个汉军高层都知道的,懂得的。
shè声校尉冷肃地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汹涌而至地五千胡骑。冷厉的声音幽幽传出:“步弓手,预备――”
“哗哗哗――”
一阵整齐的哗啦声响起。是箭壶落地的声音。接着就见一个个汉军步弓手弯腰从箭壶中抽出十几根利箭来,扎在身前伸手可触的地方。然后弯弓搭箭――
此时,狂飙疾进地胡骑距离汉军阵恰好有一箭之遥!
“呼――”
三百来在阵前交叉而过的汉骑,像见到了猛虎的兔子,撒腿就跑。但是,在胡骑不知道的时候,一个接一个的寒光凛凛的铁蒺藜已经从汉军骑兵身侧洒落。
“放箭――”shè声校尉一声厉吼。今天的风儿是东南风,胡骑没有乘风。而没有乘风的胡骑骑shè,绝没可能比步弓手的shè程远。
“唆唆唆――”
一排排锋利地箭矢漫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密集如飞蝗行空样的箭雨,尔后夹带着刺耳的尖啸向着疾驰而来地胡骑呼啸落下。
“噗嗤――”
常备胡骑身上的马甲也一样挡不住高空中疾落的锋利箭矢,连连的惨叫声、战马嘶鸣声响彻在阵前,一片一片地胡骑倒地不起。
“加速,冲过去――”
阿达晃动着手中的大刀,轻易地磕飞了七八根shè来的箭矢。然而看到身边的士兵一个个摔倒在地,满脸的狰狞之sè更加凶厉,暴虐地大吼冲天而起。
“嗖嗖……”临阵不过三箭,而当对手也骑shè能力的时候,临阵只是一箭。胡骑的反击迅速、猛烈。
“冲过去――”
阿达继续振臂怒吼,冲锋在前的他已经引起了不少汉军步弓手乃至劲弩兵的注意,可一口大刀在手,愣是上下飞舞,磕飞了一支又一支。
“唏律――”胯下坐骑突然一阵低鸣,接着就失去了平衡,整个马身向前一耸朝着草地扎滚了下去,难道是战马中箭了?
阿达感觉到坐骑骤然往下一沉,心中立刻就叫不好,紧接着就感觉一股无可抵挡的力道带着他从马背上跌飞甩出。
半空中,他眼睛察觉到地上一点点幽亮的暗光闪过,心中再叫一声不妙,急忙把大刀向下一捣。
刀首抢先落地,“咚”的一声整个都没入了地面,护锷都险些埋进了土里。阿达身子凌空打了一个车轮,落地之后虽然一双臂膀直酸麻,可抬头一看却依旧震颤的要yu死!
茸茸的草地上,一个个铁蒺藜布撒其中,多的如同是天上的繁星,数都数不过来。左右前后,烟尘弥天,一匹匹矫健奔驰的战马突然闷头栽倒,一个个骁勇的战士因此而死活不知――
“唏律律――”
“啊――呀――”
战马惨嘶声和胡人的痛呼声交织成一片。
冲锋的五千胡骑完全乱了阵脚,前面地胡骑拼命地想要勒马后退,后面地胡骑仍在往前直冲,以图尽快冲过箭雨的打击范围。人马相挤,都有胡骑被自己人给挤落马下了――
“咻咻――”
汉军步弓手的箭雨却并未因为胡骑遭受的厄运而停止,密集如飞蝗的箭矢仍旧像无情地攒落下来,不断的溅起朵朵血花。
“唆――”
寒光闪过,最后一支利箭从天而降狠狠扎进了一匹战马的脖颈中,那战马昂首悲嘶一声,策奔了数十步,颓然倒地。
至此,整个战场上再无站立着的人或者马,萧瑟地胡风刮过战场,卷起点点草屑土沙,还有那浓重地血腥气,在空气里飘荡散落――
放眼望去,战场上尽是横七竖八地人马尸体。五千胡骑,被汉军铁蒺藜这一损招搞得折损不下千人。刚才还士气饱满的胡骑大军,如一桶冰水淋头,气焰冷下不少。
“嘿!”阿达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捶了一拳,恶声骂道,“这些狡猾地汉人,卑鄙无耻!大王,阿达愿意再次领兵冲阵,我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不可――”
秃弧看了看逐渐昏暗下来地天sè,迅速向乌维驮建议道:“大王,今ri天sè将晚,如若再战,还需尽快出兵才行。”
乌维驮脸sè并不严峻,而是气闷。点点头,闷声闷气道,“吹号,整兵,立刻再战。
斛律罗门,你带兵击左。胡克力,你带兵击右。阿达,你仍然领兵冲击正面,每部各三千常备骑军,ri落前给我拿下对面汉军――”
带兵突入河西以来,胡骑总共丧师也就是一千多一点,这一仗乌维驮是打算有个三五百损失就拿下的,哪晓得,先胜后败,一次冲阵就丢了千人,还是因为那样龌龊的原因,乌维驮内心自是气闷难忍。
……
……
出云口。
祝彪看着眼前黑压压犹如一个小镇一样的大营心中终舒快了一些,虽然时间上与自己兵出北口时仅仅相隔了六七天,但出云口北端真就是大变样啊。
他最终选择了撤兵。当然不是一次xing撤回河东,而是把祝忠、夏云逅两营派了回去,同时余部退到出云口北胡骑旧营宿扎。
“公子,北平传来消息,朝廷派云峥为将,率禁军五万救援河西,还有平州的一支兵马,有三万人,同时进援河西。”
祝彪才到出云口北营,留在这里的窦兵就举着一封南面新送到的密信递来。
“云峥?还算可以吧!”祝彪已经很长一阵子没见过这个当初与自己并列称秀的家伙了。但云峥做过的一些事他是知道的,比如他保下了袁洪。
前执金吾袁不阙之子,袁洪!
袁不阙在当初北平之变中送命南宫琦之手,就如李宪一般,在朝廷眼下大环境下是无法立足了。不过云峥还有几分秉气,硬是将他保了下来。这倒是给了他一顶‘义气’的帽子。
北平之变后,朝廷追剿叛军以及与中山国交战之初,云峥与袁洪可是并肩作战好长时间的。
这个人算是能打仗,至少是敢拼敢杀。北平公侯勋贵那么多家子,武事上出的年轻一辈里,确实数他是领军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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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章 断臂
平州军垮了。
在胡骑三面冲击下,只支撑了不足半个时辰,一万多人的队伍就像大地震中的豆腐渣工程一般,稀里哗啦,分嘣碎裂!
胡骑知机的没有将败兵一网打尽,而是驱赶着他们倒卷向阵后的汉军营寨。留守大营的汉将第一时间里没有用铁血段阻止败兵的涌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些惊慌的败兵给了胡骑最好的掩护,在龙树尊者出打烂了汉营的营栏之后,平州军的覆灭就变成了不可逆转的洪流了。
大群的败兵再后从营寨里向江畔逃,可是那里停留的渡船早已经被乌维驮遣派金狼骑兵给夺下。最后数以千计的汉军士兵跳进了冰冷的罗明江中,许多人甚至都忘记了先脱掉沉重的铠甲。
二三月里的江水绝对不是适合游泳的温度,何况作为北汉第一大江的罗明江宽度远胜骆河,数千名逃溃中跳入水里的汉军士卒,真的能活着游到对岸的,强强百人也!
胡骑们兴高采烈的嗷嗷大叫,三万汉军就这么轻易的被自己解决,伤亡总共才是三千,自己实在是太强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跟边塞的那些汉军厮杀,如此痛快淋漓的战事可是没有几例。平州汉军战力较之边军远是羸弱,这一点胡骑们没人关注。他们认为是自己的勇武,是乌维驮领导有方,出其不意的杀到了汉军营寨跟前,逼的当时相当一部分兵马,比如骑兵,还没有进寨,军帐都还没全部搭好的汉军不得不出寨迎击,如此才有了这一仗的胜利!
打赢了的胡骑在四下翻腾着战场。寻找着战利品。比如战殁汉军将士身上的战甲,中的兵刃!
“什么?不要了?这么多的战甲、器械啊!”
“是的,除了马铠、箭矢、战马,其余的都不要了。大王要咱们迅速整军,接下来我们还要星夜奔袭下一股汉军。”
“可是……这么多的战甲、器械啊,拿回草原……”
“这是大王的命令,马铠、箭矢、战马之外一律不带!速度,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速度,要连小命都没了。你就是打劫了汉王的兵库又能怎样?”
“快点。各自回收拢自己的队伍,迅速整兵――”
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如此的对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胡骑中开。
“哒哒……”雷鸣一般的马蹄践踏在大地上,乌维驮自始至终都稳稳地只骑一匹马上,整个大草原都屈指可数的神骏――白玉狮子。是真正能做到ri行千里夜驰八百的。
一人三马,长程突袭是胡骑的拿好戏。虽然数万胡骑在黑灯瞎火下只有天上的月亮可以指望,但这难不住人人一身jing湛骑术的胡骑。
“此战我军共分兵五路!阿达、胡克力,你二人各引五千兵,从东西两侧击溃汉军的jing戎军寨,不必过重杀伤,驱使他们反冲汉军主寨。沿途奔袭扰shè,恐吓威吓即可。你们要像平ri中放马牧羊一样,只允许败兵倒卷,决不能让他们向四边逃散。
呼揭箪一路。斛律罗门一路,各引兵五千,秃弧引金狼骑兵三千,常备骑兵五千。你们作左中右三点,直杀入汉军主营。全力绞杀其军。法王、尊者,你们也同时突杀进汉营,记住,要尽可能的先杀汉军将领,让他们兵马无法组织起来。”
天sè已将黎明,胡骑大部分的战马已经气喘吁吁,更不知道有多少匹拉在了路上。所有人换上了体力最好的一匹马,在距离云峥军宿营地二十里之外的地方,乌维驮下达了命令。
“遵命!”众人自然无有不从,齐声应喝,拱听命。
增长法王、龙树尊者二人带着身后十多名高飞身shè。
“法王、尊者,从这里算起大约有个四五里地,那地方有道岗子,是汉军大营外侧仅有的一处高地。不出所料的话,那里定会有汉军的兵哨驻扎。
过了岗子再往里走,按汉军军规,隔上一里就会有一队游骑巡哨,只是这里是他们自己的地盘,宿营时会不会仍然保持这般的jing惕,小的就不准了。”
增长法王身边话的是shè雕儿的首领。在军中地位并不低下的他,当着增长法王的面做出的却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架势。
“无妨。此事都有座与尊者来做!”
乌维驮此次出战带着他们做什么?除了做保镖外,增长法王和龙树尊者干的就是清理汉军暗哨和江湖高的活儿。
“法王暂歇,尊带人走一趟。”龙树尊者出,增长法王自然放心得很。
约莫过了一刻钟多些的工夫,侯在原地的增长法王几人就看见前方忽然亮起一朵蓝紫sè的火花,绕了三圈后迅消失不见。
低喝一声“走”,增长法王脚尖点地,整个人就夜鹰一样升空腾起冲了出,其后众人自是随行,个个身法轻盈,迅捷如电。
到了山岗处,就见龙树尊者等人已经在那等候着了。一个队满编的汉军士兵连同四个江湖高横尸在山岗上,无声无息的,五十多条人命就这么的没了。
待到黎明时分,通向汉军营地的道路已然被清理了一遍。
四周一片漆黑,东南角只剩一轮残月遥挂在天边,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清辉。唧唧的虫鸣不断,除此外天地一片寂静。
夜空中还有几点星光,凉凉的微风拂面而过。汉军大营一点点光芒闪烁在黑暗中,遥遥望,就似是夜sè里的萤火虫一样。
虽然里面具体的情形还远不能看清,可军营轮廓却依稀可见。数万胡骑人人下马,人衔枚,马裹蹄,静悄悄的向前,慢慢的接近着。多余的马匹丢在了十几里外。
突然,沉静的黑暗中响起一阵慌乱的叫喊声,是汉营西侧的jing戎营寨收到了胡骑的攻击。仅仅差了片刻,东面的jing戎营寨被响起了嘹亮的厮杀声。再接着,悄悄探入的正面胡骑被发现了。
一两刻钟时间前面没有信息传回,汉军哨营再笨也晓得不对了。
虽然被现,但秃弧乃至他身后的全军上下八千骑却无丝毫的不甘,甚至人人嘴角都已经露出了掩不住的微笑,还有不到四里的路程,一个冲刺就到了。
秃弧没有马上难,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汉军哨营虽然算不上坚固,可拒马枪、陷马坑、铁蒺藜这些简单的东西却一个都不会差的。现在他前面有增长法王和龙树尊者这样的大高,那自己兵马就没必要再用血肉对消那些防御措施了。
只要法王、尊者往前突一下,打开一条通道,就能最大限度的减少军的死伤。
而秃弧的想法显然也是增长法王和龙树尊者的想法。厮杀声在秃弧脑子里想七想八的时候,就已经在前头的哨营中响起。
秃弧这才翻身卫马,一扬中的狼牙棒,高声叫喊道:“弟兄们,随我杀呀!”霎时,八千骑军汇成一道无匹的洪流,发出一声震天的呼声,杀向骤然遭袭乱成一片的汉军哨营。
只有一千人的哨营,较起来秃弧部的实力是何其雄厚,又有增长法王、龙树尊者等人的先行开道。一千汉军的血肉之躯在铁骑洪流的冲刷下几乎是第一遍,就躺到了十之。很快整个哨营就只剩下了胡骑的身影。
黑夜之中骤然惊变,就难以组织,一盘散沙,如何能济事?
一千汉军士兵很多人都在奋力抵抗,却也同被泼上了沸水的残雪,转瞬间就淹没在了滚滚铁蹄之下。
然后云峥军大营的门户就轰然洞开了。秃弧和两翼插下的呼揭箪、斛律罗门,三队胡骑随着增长法王、龙树尊者等人在汉营栅栏上开出的三个豁口,纵横于营地之中,若扑进羊群的恶狼,势不可挡。
见人就杀,见马就砍。刀光剑影,血肉飞糜。
刚有了惊觉,就要依靠营寨防御的汉军士兵们被杀了个措不及,汉营内也有不少的高存在,江湖人士、廷尉府、大内鹰爪,一个个都激shè弹起。但他们质量上比之增长法王、龙树尊者等一行来,真的差了一等。汉军高在中下层次都可以超出胡骑一方高的数量,但在高层力量对比上,完全坠入下风。
且汉营的高是在守备,增长法王、龙树尊者是在进攻,防守者永远没有进攻者更掌控主动权。
一的骑shè箭如雨下,为了尽最大可能杀伤、打击汉军,胡骑甚至都在冒着一定误伤的风险。云峥大营前部的上万军士,只一刻钟就已经有了溃逃不成军的势头了。
但是汉胡不两立,汉军就是支撑不住了,内心的根意识驱使着,也没谁想弃械投降。一个个钻出帐篷的汉军士兵,铠甲都没穿戴好,但握着兵器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纷纷选择了死战,也给了胡骑所部造成了一定的损失。
一个汉将就是这样的情况,身陷重围,逃逃不出了,那就死战。光赤上身,腰间巴掌宽一道束带,上面铜帽闪闪发光,中一把雁翎刀横杀四面,凭借个人的勇武,连番砍死了十几胡骑,将附近的汉军散兵聚集,一阵冲杀竟让他在身边聚集了二三百人来。虽然被围在了正中,早晚都是覆灭的下场,却也不是翻之间就能解决得了的,就像是喉咙里扎上了一根刺,很是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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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一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
有了阻碍,胡骑右翼原顺畅如若流水似的攻势立刻减缓了下来。几个千骑长和百骑长策马上前想要除掉汉将,可递不上两招,汉将只要感到对手一时半会儿难以解决,就会缩身避战躲到身后的部下当中。
斛律罗门身为右翼胡骑的主将,当然是看到了这一块阻碍。不把这一小撮汉军冲散、杀绝,右翼的攻势就别想再顺畅起来。顺手斩杀了几个慌不择路的汉军小兵,斛律罗门飞马赶到,“让开”大喝一声,即跃马扬斧杀上。
“噌!”的一声,大刀大斧相磕,一分即开。斛律罗门打马兜回,神情轻松张扬,两眼紧紧地盯着对手,轻蔑的笑在他嘴角挂起。
汉将手中从小兵那里得来的一口大刀,刀首狗啃了一口一样,缺了好大一个豁。
“啊――”汉将厉吼一声,接着再举刀杀了上,拼命,只有拼命。这个份上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死也寻个垫背的就是汉将内心全部的愿望。
“哈哈,汉狗急着找死,爷爷就来送你一程。”
“杀!”就在斛律罗门亲自动手的同时,胡骑左翼的出击已经顺畅之极的展开了,呼揭箪武艺不算高强,可这时候也一如马当先的挥舞着弯刀冲在最前。
“杀!”呼揭箪目光直直的盯向前部的大帐,弯刀舞的更急,大开大合,配上胯下战马的强大冲击力。所过之处,留下一地残肢碎肉!
而随在他身边的一个白袍祭祀,那手中的一把弯刀,才更是犀利。寒光闪电,无人可近,丈许方圆之内。光芒所过,皆一刀两断。
“咦?原来法王与尊者已经到过了。怪不得……”怪不得上万人的汉军挎的会这么快呢,原来主将已经挂掉了。呼揭箪呓语中恍然大悟。
“长枪兵、长矛兵、大刀兵列横队上前,步弓手在后,刀牌手置中护卫――”
汉军混乱中依旧有人挺身立起,大声地咆哮着,语气充满了凄厉、悲哀!铁鳞细甲,看这装扮此人就是行军司马这一级的中层军官。
数十名衣甲不整的汉军集结在这名汉军军官身前,然而他们中多是手持战刀。还握着长枪、长矛、大刀的只有十一二个。
骤然遇袭,惊慌中为了尽快的窜出帐篷,大刀长矛这些碍手碍脚的家伙有几个人还会扛着,也就贴身的刀剑保留状况还好些。
至于弓弩,那就更不用再提。盾牌也少得可怜!
嗔目yu裂。那军官再次凄厉高呼,可除了又多了四五十名刀手外,长矛利箭依旧不见踪影!
“天亡我也!”哀叹一声,那军官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一双刚刚还充斥着一抹希望的眼睛,现在就好似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灵光,变得黯然黯淡。
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升到半空的晨ri。军官沉静了片刻,再接着就如受伤的孤狼一般发出了最歇嘶里底的凄吼:“结圆阵――死战――”
“想拼命?”呼揭箪森然一笑,微微露出了一点牙齿,雪白雪白。黝黑的双目。两道冰冷地目光直盯向那个汉军头领的胸口。右手持枪夹与肋下,锋锐的枪尖斜斜的指向地面。
“死战――”
“死战――”
似乎是被军官绝望地呼唤所感染,一股未知的力量在那近百名残存地汉兵心中慢慢升起,无尽的惶恐和不安悄然退去。
决死地坚毅从他们地眸子里燃烧起来。汉胡不两立,汉胡不两立。民族对撞的热血、骄傲、不屈再次在他们胸中漫延、激荡,“死战――不退――”
“杀――”
呼揭箪大吼一声,率先闯进了眼前的这撮汉兵之中,杀机直指那名汉军军官,在这一刻没有人可以阻拦的了他。
长枪由下向上打斜着横扫了马前一个半圆,锋锐的枪尖带起了一道白芒,宛若划破夜幕的闪电――
“啊――吖――”
惨叫声响起,三名汉军手中的长枪还未来得及刺出,就已经被呼揭箪横扫而来的长枪给磕飞了老远。枪尖还去势未歇,快如闪电般从这三名汉军士兵体内滑过。
迸溅的鲜血再次染红了呼揭箪坐骑的一双前蹄,最中间的那个被枪尖斜斜划破肚皮的那名汉军士兵都来不及按手去捂肚子,就悲惨的被战马踏践在蹄下,如一块掉落在地上的烂肉再也没了声息。
呼揭箪的武艺只能算一流,在这个武侠世界里不值一提,但若是倾尽全力的来对付一批小卒也轻松之极的。
驱马长踏,锋锐的长枪抖索而出,宛如一朵巨大的花朵,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冰冷的寒芒伴随着一条条逝去的人命消失在空中――
“呀啊――”
那汉军司马一刀斩出,想要封住疾刺而来的寒芒,同时脚下一错身形尽力向反方向退去。
只是呼揭箪这一枪来的实在太快,寒光一闪便已经近道眼前。汉军军官瞳孔陡然一缩,凝聚起全身的气力随着那一刀正切中了枪刃。
“当啷――”一声脆响。
直刺中胸的枪尖不由得一偏,却也仅仅错开了三寸,斜斜的刺入了那军官的左胸。锋利地枪尖霎时刺穿鳞甲,直透后背。
“噗嗤――”鲜血四溅。
“啊――”剧烈的疼痛感让那汉军军官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叫,低头看了眼胸口,眼神中再次流出了一种无尽的疯狂和毁灭。
一手反抓住没入胸口的枪杆,那军官嘶吼着,挥刀劈砍向呼揭箪,“一块去死――”
“咯吱――”
呼揭箪看也不看砍来的雁翎刀,双手一较劲,手中长枪那用直径三寸的百年柘木心制成的枪杆,刹那间弯成了一道弧线,被挂在枪头的汉军军官立刻双脚离地,如同被抛石车抛出去的石块一般。带着一股极大的力道反弹飞shè而出。
“噗――”
寒光再闪,锋利地枪刃再顺势扎进另一名围杀上来的汉军胸口,那汉兵快步前奔地身形犹如撞了一堵无形地气墙,骤然一顿后随着长枪的抽离,踉跄的后退一步再无力的瘫倒在上。
铁蹄奔腾,马刀狂舞,一个个胡骑汇聚成的黑褐sè洪流挟裹着一股无可阻挡地威势横卷整个当场。就像一波滔天巨浪,恶狠狠地拍打在一座用沙子堆砌起来的城堡上。一骑骑飞奔的轻骑就像一柄柄锋利地剔骨刀,轻易地剖开了汉军少许的阻拦。在他们的要害处剜下一块块肥肉。
瞬时间,整个战场就像烧开地淝水,一片翻腾。
血光飞溅,惨嚎连连,刀光剑影中人马翻倒一片狼藉。仿佛在这一刻天地之间再无别地声音。唯有惨烈地杀伐之音才是流传的主流。
自那军官死后,汉军前部有组织地抵抗就彻底冰消瓦解了。虽然仍有不少汉兵依仗着个人勇武在拼死抵抗,但螳臂不能挡车,没有组织的抵抗,注定会被有组织的轻骑若一只臭虫般碾的粉身碎骨。
更多地汉兵却已经丧失了抵抗的念想,他们脑袋里只想退入中军,苟活下一命。向着中军大帐狼狈的逃窜而去――
真正的兵败如山倒!
主将一开始的战殁,军官一个接一个的死亡,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粉碎了这批汉军最后的抵抗意识。
……
云峥终于整合了自己亲兵冲出来了,整个人神态冰冷的就似一个万年玄冰雕琢的冰像。
“呜呜――”
“咚咚咚――”
莫名的。却是激昂的,汉军战鼓声、号角声相继响起。
肆意冲杀中的胡骑愕然一惊,是汉军,他们要反应了过来。
“进攻。继续进攻――”乌维驮大吼。
“刀牌手――长枪兵――前列――”
“步弓手――准备――”
在号角声、战鼓声霎时响成一片的同时,雄壮的口号声从不远的山岭处响起。炙热的空气骤然间变得一阵肃杀。
兵器撞击声、铠甲摩擦声,刚刚逃过一劫,数百上千名瘫坐在地上的汉军前部残卒纷纷站了起来,他们不由自主的也开始排列起了阵列。
云峥五百亲兵连同中军两千多名衣甲完整的军士,在云峥的督导下正步走来。
云峥头疼的望着前部败退的残兵,就这么一会集结地人马已经超过了一千人,可其中还配有兵器的则还不足三成。
“啪啪――”轻轻的拍了两下战马,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起。就像是黑夜中燃起的一根火把,刹那间吸引住了所有汉军士兵的目光。
“持兵者列前――”
哗哗哗,一阵零碎的脚步声响起。
有云峥在,这些前部败退下来的惶惶不安的士兵似乎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心境顿时平静了许多。
“无兵者在后,交替交补,前赴后继――随我杀――”
小股的胡骑已经从云峥兵阵两翼滑过去了。虽然云峥布营按的是――梅花阵,可中军与前部间也是没什么真正的阻碍的。
――一层单薄的栅栏,算是什么障碍?比起外围的营栏来完全不在一档次。
望着奔涌杀来的胡骑,云峥冰寒的脸sè只是更加冰寒,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竟然以为是在自家地盘中就自以为安全了,真的疏忽大意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但愿自己还能弥补过来。
否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云峥心脏都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想到后果,只让他窒息。
一脸肃杀的举起了右手,高高扬起的战刀在晨曦的白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寒芒,“放箭,给我shè――”猛一下劈,刀锋直指冲来的胡骑。
只要自己这一部兵马能撑过两刻钟,一切就都有可能。
随着云峥战刀的劈下,身后三千来兵马里的三百名步弓手纷纷弯弓在手,一支支利箭从箭壶中抽出,搭扣在弦上。
每一名步弓手的表情都是那样的冷漠,两眼微眯。不带任何感情地凝视着前方的目标。双臂发力,在嘎吱嘎吱的弓弦绷紧声中,一张张长弓挽如满月――
然后三百人再几乎同时松手,弓弦响处,刺耳的锐啸声划破长空。
“咻咻――”上百名劲弩兵也扣动了弩机。三百只利箭抛shè,上百支弩矢平飞。
但是,与此同时上千支利箭也一样带着无尽的杀机,瞬时飞临到汉军的头顶,然后像冰雹一般恶狠狠地扎下。那片丝丝箭雨汇成了一片乌黑的云彩,几yu遮蔽了刚刚有了一丝白皙的天空。
云峥昂起脑袋,一双眼睛瞪的老远,狠狠的看着那一片“yin雨”从天而降。
他娘的,什么时候汉军对胡骑吃过装备的亏啊?
惨嚎声冲宵而起。绝大部分来自前部的溃兵,那些手中还有兵器在手的汉兵还好一些,至少他们可以用兵器拨打一下箭矢,也聊胜于无。但他们身后的数百同袍就相应的凄惨多了,这一刻只能用自己血肉之躯来抵挡箭矢的蹂躏、摧残。
云峥闷下一口气,恶煞的眼神死盯着策马杀来的胡骑,他要一刀劈死那个一马当先的金环胡将。
“继续――放箭――”
望着流星疾踏而来的胡骑胡将。云峥棱角分明的脸庞愈见的严峻,双手握在刀杆上,严阵以待。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杀――”
一声雷响炸吼猛然在云峥的侧面响彻。接着就是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百余轻骑飞掣而出。斜斜的划过汉军阵列的前首――
“杀――”
再是一声炸吼。领头的云家亲将,怒目圆睁。
这是云峥亲兵中仅有的骑兵了,这个时候放出去,不是真的为抵挡下胡骑。而只是为打乱胡骑冲击的节奏。换句话说,这百十人就是抛出的死士。为了目的而牺牲!
短短的三五十步距离,汉骑来的又这么快,胡骑已经没有时间再奔shè过来了。亲军带部立刻调整了方位,百余轻骑迎着奔驰而来的滚滚胡骑大军,毫不畏惧的撞了上去。
“杀――”
秃弧嗔目怒视,大吼声中纵马如飞,如一柄锋利无比的尖刀对着汉军骑兵正中处直刺而下,手中五六十斤地狼牙棒左右横扫,分波开浪,挡者即身死。
“给我纳命来――”看着冲上去的手下一个个被扫落马下,亲将心头痛如滴血一般。手中长枪挺直,在空中划过一道直线,直取向秃弧的腰腹,这一刻他却也顾不得不是人家对手了。
两点之间,径取最短。这一枪快捷如斯,却已然伤不到秃弧分毫。
秃弧轻蔑的嗤哼一声,嘴角挂出了一丝残忍的笑,两手一转,沉重地狼牙棒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地弧线,雪亮的锋钉横劈向亲将的脑门,而斧柄则恰如其分的挡在胸前,正好磕歪亲将刺来的那一枪。
察觉到不对,亲将却也巍然不惧,奋力收回长枪,双臂一挺就要硬接秃弧这重如泰山的一棒。灼热地战意从他眸子里熊熊燃起,既然要死了的,那就要有以死相搏的胆气。
“噗――”
没有剧烈地金铁交鸣声,只有一声闷响。
亲将手中的长枪并非一般的铁枪,而是如呼揭箪手中长枪一样的柘木枪,虽然不是百年柘木心,但也是jing心挑选的上等材质。外面还用一层铁线缠裹,然后再用细布裹缠,黏胶倾覆,细布一层一层压实。虽然最终的枪杆分量不重,可是承受力却是极大。
秃弧这势若奔雷的一击,锋利的狼牙钉压迫着枪杆向下直弯曲了半尺还多,几乎都压倒了亲将的头顶。但柘木杆身就有的反弹力加上亲将用力上撑的力道,两股气力合二为一还是让他化解了这一斧。
不过秃弧强悍无匹地劲力还是透过木杆cháo水般涌入,还是震得亲将双臂一阵酸软,胸口更是一炙,整个身形都不由得为之一颤,就仿佛有一座大山顷刻间压在身上似的,浑身骨骼都在呻吟,亲将瞬间僵住了。
云峥目光凝注,幽深的眸子中全映着秃弧的身影,这一瞬间他甚至连部队都放弃了指挥。
对于亲将的突然插进,云峥无一点意外,因为这就是他安排的么。但是,他内心里对天发誓,他一定会给亲将报仇的。
“去死――”
秃弧手中的狼牙棒再度扬起,双眼中凶芒毕露,喉咙里“嘶嘶”的发出一声疯狂的吼叫,整个人就宛若一头凶恶噬人的野兽。
雪亮的狼牙钉闪耀着亮眼的光芒,悠的化作一道乌黑的jing芒,快如闪电般再次迎着亲将劈头斩下。
“大人小心――”
秃弧身后一个焦急的声音传到。
霍然抬首,秃弧就见一道炫目地青sè电芒激shè而至,声势若九天惊雷,耀眼至极,闪烁出凌厉无比的杀意。
锋芒直取秃弧胸腹要害!纵然他能一棒打杀了亲将于马下,自己也难逃被锋芒贯体地下场!
“呼――”
秃弧双臂一交力,劈打向亲将的狼牙棒立刻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旋,旋斩而回迎上了那道疾刺而至地青sè残影。
“咣啷――”
一声剧烈的金铁交鸣声。秃弧感觉到双手虎口骤然一麻,那道疾刺而至地青sè锋芒骤然一顿,接着在眼前顷然展开,电蛇飞扬。
却是一柄青锋长剑!
秃弧地眼神霎那间一凝,接着嘴角露出一个轻松又充满蔑视地笑。
战场上使长剑的人,那肯定是汉人的武林高手了。可就这种近乎偷袭的一击里也没能把自己怎么着,此人实力不比法王、尊者来说,不值一提。
“杀啊……”汉营东西两侧杀声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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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二章 勤王兵马都督印
天上的乌云就像脱缰的野马,cháo水一般滚滚而来,吞噬着每一寸天空,不留下一丝空隙。
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长空,随后伴随着一阵爆炸似的雷声,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
三月份了,惊蛰早已经过,但天里下如此大雨还是少见。
“驾,驾驾……”
急促的吆喝声中,上万骑兵清一sè蓑衣斗笠,一人两马,数万只马蹄奔驰践踏在泥泞的道路上,烂泥翻飞,污水四溅。
当先一队人马中,军旗、将旗,两杆旗帜被平放在旗战马侧面,被雨水淋湿的旗面紧紧地束裹在旗杆上。为了能以最快度行进,这支骑兵的统军将领显然是把面子和规矩全都抹下装进兜里了!
被一群亲兵拱卫在中间,戴着斗笠,披着蓑衣,人脸不见,只有那身上闪亮的明光铠才能表明他高上的身份!
当然了,从此人胯下那匹青sè骏马,以及得胜钩上挂着的亮银枪,熟悉汉军军中事故的人也都可以轻易的猜出这人姓甚名谁!
北汉河东军统帅,钦命上军将军——祝彪!
“大帅回城啦……”
“大帅回城啦……”
“快禀报将军府——”河东郡城北门守将急声对亲兵道。
上万jing骑鱼龙而入,大军径直奔城内军营,热汤热饭,干净的衣服都已经预备好,祝彪则领着亲卫直接到了家中。
“彪儿,彪………”祝母、单玉屏、宋滢竹乃至宋雁南和祝强生,府里头住着的人都在等候着祝彪的回来。
局势变幻太快太令人头眩了,上个月还是汉军大反攻,这个月胡骑就已经杀到了北平城下。河西以及安州一路的血腥,数十万人的杀戮。五万胡骑在北汉再度犯下了滔天罪孽。如此罪恶相比起罗明江畔三万平州军的覆没和云峥的大败言,反而全被遮掩住了。
这个时候北汉再没有什么比一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胡骑更招人恨,更招人咒骂的东西了。
冲入汉境的乌维驮部,做的不仅仅是战争,而更多是杀戮、破坏,胡骑一路南下的过程,铺垫的就是数以万计的北汉百姓的xing命,他们的马蹄下奔驰的是一条用血肉铺就的路!
从得到消息以来。祝彪的脸sè始终冷冰冰的。数十万百姓的死难给他所带来的震撼远比当初三十万北征大军覆没来的更深,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世抗战时期的中国,百姓都是一样的苦难!
“儿子今夜会在家里安顿一晚,明个清晨就出兵。”
“只万骑,不会太少了些?”
嘴角一挑。祝彪算作笑了笑。“已经足够了。回兵的不仅是我这一支,河西、罗州都有兵马转回。北平城内也有三两万人,云峥大败也存有三两万,胡狗只是五万骑,现在连五万都不足,杀之足够。”
宋雁南看着祝彪没话,但祝彪耳朵里响的有他传音入密的声音。“胡狗杀孽滔天,不当为人子。如要军前效力,愿从不辞!”
难得宋雁南主动向祝彪话,但祝彪也只是一笑拒绝。
宋雁南武功高强。但战场上真就多一个少一个他没啥两样。
直到回到院子看到了孩子,祝彪脸上才多了一丝暖意。晚上祝彪跟单玉屏就那样静静的依偎在一起,一直沉甸甸像堵住了似的心口,才感觉轻松了小一些。
数十万条人命。乌维驮该是知道胡人没可能占据北汉疆土的,他要下这样做。比在战争中屠城更丧心病狂。
决不能饶了他——
靠在祝彪怀里,单玉屏眉头不由得皱起,祝彪抓的她疼。不过她这时是不会叫声的,只是静静地靠在祝彪怀里。
“驾,驾驾……”第二天,天刚一放亮,军营里就响起了人马嘶鸣声,等到天sè完全亮白,冒着已减弱了的小雨,上万jing骑策马奔出了河东郡城,直往南!
北平城内,满城气压死一般沉寂,人人心头都像压了一座山一样。安州的雨水已经停了,宫里的地面上早已被清扫的干干净净,只有殿宇上的琉璃瓦盏时不时的还有一滴晶莹的水珠落下。
含元殿内。上头高座着新王姬昀,下面伏地跪着数十名武大臣。堂堂一国之都,竟被人打到了城外,丢人,丢死人了。更别胡骑南下这一路上犯下的笔笔血债,是罄竹难书!
“啪!”一声脆响,太尉府的奏折被姬昀随一丢扔在麒麟案上,在寂静的殿堂内显的如此鸣亮。
接了宫女捧过的参汤呷了一口,姬昀轻轻把碗放在案上。做了一年多的君王,现在的姬昀比起当初,已经完全是两个人了。
中国有句古话是怎么的?移养体,居养气。白了就是大权在握威风了!
姬昀就是这样的。现在的他已经有了一国君王的范儿,不管这种气度是不是他故意表露在外面的。
“河东的兵马会比罗州回的更快?这是何道理?难道平北将军敢不尽心吗?”
“大王误会了。臣奏请水师移至琵琶滩,是因为上将军用兵神速,非常人可比也,河东兵马会较罗州骑兵早到一步。绝无指责平北将军勤王不利。”蔡珽慎忙为武恒飞开脱道。
罗州大军对面还有数万胡骑,虽然具体数目不知晓,但也必须要防备的。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幺蛾子!
心腹之地已经被人钻了进来,要是罗州战场再重蹈北征旧事,北汉就要出大闹子了。那个时候朝廷还能不能‘困’住祝彪都是不确定的!
重用祝彪与北汉国力吃紧是成正比的,可祝彪功勋越大他与王室的隔阂极有可能就越大,当裂痕拉开到无法弥补也无法遮掩的情况时,北汉就危险了。那时候的大变动是撅动了北汉的根基的。蔡珽慎绝不愿意看到那一ri,所以他实事求是!
“谎谬!河东与北平相隔有多远,罗州与北平相隔又有多远?武帅回师岂有拉后在河东军兵后面的道理。水师还是屯驻原地。准备接应罗州兵马渡江的好。”姬昀盯着蔡珽慎的目光隐隐有些恼火。
……
……
三天!全力开跑的河东骑兵,在祝彪的带领下只用了三天就奔到了罗明江畔。然后沿着罗明江直奔琵琶滩,第五天的下午也已经在望。
可是一个难题摆在了祝彪面前,自己还如何渡江?
数里之宽的罗明江对比中原疆土的大江大河来只是一个笑话,可这个笑话也不是战马浮水就能游过的。
“大帅传北平的请令,难道兵部、太尉府没有收到?怎么不见水师来接应?”夏云逅愕然。
随着事情发展到眼下地步,胡骑留在河东的五千金狼骑兵早就渡过罗明江了。连云峥也带着两万余败兵到了江对岸,江北之地已经难寻到一艘船了。
琵琶滩是罗明江上的要口,往ri里船来船往。逗留此地的大小船只能有数百艘之众,但现在,岸畔码头空荡荡的,连艘小渔船都不见影。
“大帅。步军扎竹排可以渡江,咱们骑兵可不行啊。”周子昂额头青筋也直蹦跳。
“大帅。琵琶滩没有水师接应,咱们只能再往西了。”祝忠感觉自己的一片真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辛辛苦苦,披星戴月的往南赶路,却中间被自己人给‘堵’住了路。
祝彪在带兵折回的时候就派人往北平送了书,要求罗明江水师赶来琵琶滩接应渡河。现在看来,北平方面当家的人是根就没把自己的书当真。
“再往北平送信,让水师到汇鑫口接应!”
自琵琶滩南下。随着安州的官道直抵北平城下,这是河州通北平的最佳道路,省时也省力。连乌维驮南下都是从这里过的。过了这个口往西走,虽然也有好几个适合渡江的口岸。但是江对岸的情况就有别了。
最好的也只是郡中的官道,想从那里赶上直抵北平的大道,绕道也要绕个二三百里。用祝彪前世的交通概念来,那就是市县级公路与国道、高速公路的区别。
从琵琶滩渡江。在江南直接就走上了通达北平的国道兼高速公路,而别的渡口。到了江南后就还要奔波好一阵子,才能从县市公路找到上高速公路的入道口。
汇鑫口那里也是要绕道,但总算江南道路级别是升级到省道了的,冤枉路只有百多里地,比起来还是更便宜一些的。
有人这时会,你想快直接带兵横穿直线不就行了。那是属于没脑子的。要清楚,现在是天,不是秋后,上万骑兵一路穿行的话会糟蹋掉多少农田?会毁坏掉多少农作物?且再有,田地里骑兵奔驰真的就有官道来的快吗?
可是祝彪现在没有办法,他不可能带着兵停留在江边等船,那样的话怕等来的会是北平城发来的厉声训斥,当然,他还会等来河东回援的大军。祝彪这时只能向西,前汇鑫口!
……
……
“哈哈哈,哈哈哈……”凶残的大笑伴随的是弱者的哭泣、哀求。
北平城外,上千胡骑正在纵马奔驰着。而他们的前面,近万名百姓被驱逐者,向着北平城门用来。
这其中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牙牙学语的稚童,还有抱在母亲怀中的婴孩。
“咻咻……”
胡骑就像围猎一样肆意猎杀着奔逃中的汉人百姓。那前面突出的数十骑中,还有几个铜环胡将一挥舞着弯刀,一肆意的在怀中女子身上上下抓摸。这些该安稳的生活在季里的女人,此时被自己的杀父杀夫仇人抱在怀里,撕破衣衫,糟蹋凌辱,她们反抗着叫骂着,得来的却是仇人更加放肆的笑。
北平城的护城河都断流了,不是胡骑向里面填了土,而是那一具具罹难百姓的遗体,堵塞了水流。
“咳——”城头上的守军不知道有多少人这一刻用拳狠狠地锤打在城垛上,皮肉破开也感觉不到疼。因为此刻他们的心更痛,无尽的羞耻和羞辱压得他们难以呼吸。
——就是死。宁愿死,也胜过如此屈辱的活!
但是上峰们不让。他们死了,谁来守护北平?如果北平被攻陷了,那对于北汉言,才是更大的灾难。
“武恒飞为何还不到?他要胡狗把北平城外的百姓全都糟蹋完了,才肯领兵赶来吗?”姬昀如同一头受伤的雄狮在咆哮着。
从大前天他亲上城头目睹了一场惨剧之后,他整个人都有要崩溃的迹象。数以千计的子民在自己面前被胡骑杀戮,他们甚至都不用弯刀、弓箭,只是一个劲的驱使战马冲撞践踏……
整个地面都被血肉染红了一遍!肉泥。肉糜……
那是一种刺痛人心灵的红,对于姬昀而言,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沉重和负担。才是不到十八岁的年纪,刚刚做上不到两年的君王,姬昀都难以承受的。
“祝彪呢?他的兵到哪里了?来吧。都快来吧……”
麒麟案上所有的笔墨印玺都被姬昀扫落地上,寂寞的坐回王位,宽大的王位包容着姬昀,让姬昀的身材在这一刻显得尤为的瘦小和孤零。
“大王,祝彪所率的河东军已赶往汇鑫口,最多再有三ri,就可抵达都城外。”丞相高守训回道。
“传令给云峥。听从祝彪命令。宣孤王旨意,加封祝彪为安丰伯,授勤王兵马都督印。”
姬昀决定低头,在乌维驮这个血腥屠夫面前。他一切都可以抛开。只要能保护北汉的百姓别再再受伤害!
“告诉祝彪,孤王要用乌维驮的脑袋做夜壶,给我砍了所有胡狗的脑袋,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恨意冲天的叫声最后都化作了困兽一般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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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鑫口。
“祝彪!!”策马而起,望着石桥北端竖立的两杆大旗。乌岐面sè肃冷的蹦出这两个字来。
“来的好快啊!”身边一名银环胡将惊叫道。
“是很快。”乌岐脸sè峻然。祝彪的速度至少比他老爹估量的快出两天来。
“王子殿下,会不会是汉营之将在虚打旗号?”又一名银环胡将叫道。“从出云口到这里,斜贯半个北汉,至少有两千里道路啊。”
“不会的。祝彪那厮,用兵一贯就迅速非常。”
“但是,他就是到了又如何?”冷哼一声,眼睛寒光扫过身边的诸将,乌岐冷冷道,“打仗靠的是实力。我们有五千金狼骑兵,三千常备骑兵,还据江而守,祝彪除非插了翅膀,否则休想渡过汇鑫口。这一仗咱们赢定了!”乌岐的任务仅仅是在汇鑫口堵回祝彪,并不是沿罗明江一直堵住祝彪不让他南下。并且乌岐敢打保票,祝彪带来的兵力肯定是不多。他总待要留些骑兵看家守院的。河东总共就两万来骑兵,此次飞骑南下能有多少?
“祝彪,这次任你有通天之能,也败定了!”道道jing光在乌岐一双瞳孔中绽放,亮的刺人眼睛。
此刻罗明江对面。
“大帅,末将愿为前驱,今晚就将对岸小丑一扫而空!”
“末将也愿往!”
“大帅!”
“不,我军连ri奔波,人马俱疲。胡狗则以逸待劳,兼之又有先前之杀戮,邪气正盛,此刻开战于我军不利。待歇息一晚,待到明ri天亮再起进攻,一战而净荡群丑!”
汉军罗明江水师的战船并不大,最多也就是斗舰规模。而且除了少量的几艘外,更多的船只还是车船、海鳅船乃至走舸一类的小船。
石州之战时的水师头领殷大开无意外的留在了幽州,但是张邦彦却始终跟随祝彪左右。回到河东后,祝彪就私下成立了一个水师营,交由张邦彦统带。当然了,明面上还是换做水路巡检司的。
此次南下祝彪自然不会带上自己那弱小的水军,一切靠的是罗明江水师,其战船虽然小,用之横行罗明江却是绝对足够的!
斗舰居中,海鳅船、车船左右两翼眼神,走舸穿梭其内,几乎是第一波攻势中就把两军战线拖延至一里多长!
一千水兵首先续的渡水登岸,并没有遇到多强的抵挡。
不管是斗舰还是车船、海鳅船,都没有撞在投石机,船上装配的最强器械只有床弩。可是就是这几十台床弩也让最嚣张的胡骑兵将胆颤心寒,远远咧开,避让除了江南码头。
穿着迥异于汉军赤红战衣的黑sè战袍,汉军步兵从甲板上一跃而过。远远看,简直是一片黑sè的cháo水涌破堤坝!
“咚咚咚!!!”激烈雄劲的战鼓声响起,伴随着的是一面赤红的战旗在罗明江对岸遥遥升出。
胡骑这边也终于有了动作。像是不示弱一样,江南也响起了阵阵低沉的号角声。
然后。
“放——”一声令下!就听得“嗡嗡”的弓弦震动声,数千支利箭就犹如一片密集的乌云向着岸畔攒shè落下,些许刚刚登岸的水兵还没站稳就被利箭shè中倒栽入水中,鲜血飞溅,江水中在第一刻起就浮上了一片片刺眼的艳红。
没有人顾忌这个。一人倒下再有一人接上,一千水军士卒高举着刀枪冲上码头,冒着箭雨,顶着盾牌,不断在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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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三章 渡河,渡河
箭雨覆下,乌云临头。水兵一个一个倒下,鲜血飞溅,江水一片刺眼的艳红。
但不管箭矢如何猛烈密集,开路的一千水兵都直往向前,没一人停步后缩。他们高举刀枪冲上码头,冒着箭雨,顶着盾牌,不断前进!
数十万百姓的罹难已经让所有北汉军人血红了眼睛,身为男儿不能保家卫国,还有何面目以见天下人?
北征之役的大败已经让北汉在全天下人面前丢了脸,但好在随后与中山乃至唐王的战事,祝彪将北汉丢在地上烂泥里的脸重新捡了起来,天下诸国内心对北汉的藐视一扫而光。
可是,可是,现在又出了这般让人痛心疾首的事,一个个军人死的心都有了。不然云峥那两万多残兵如何会有人人拼死的决意,在大败之后转瞬就又渡去罗明江了!
冲在前面的水兵中箭倒地,扑通一声栽倒在码头石板路面上,青sè的平整路面立刻被涂上一片血红的sè彩,后面的水兵一声不吭地迈过袍泽的尸体,继续前进。
执著、坚毅、顽强、默不作声,水兵逐渐接近,再接近。
这些人就像是一批真正的百战jing兵,哪怕被箭矢shè中扑倒在地了,他们依然会在石板路上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向前的信念到死都没有半点衰退。
这种顽强毅勇,乌岐看的内心直发寒。他之前因为惧怕汉军水师战船上的床弩,而把阵地安在岸畔后,列开了一段可供汉军登陆的码头,但那仅仅是惧怕汉军水师战船的床弩轰击。然现在看,要担心的不仅是水师战船上的床弩了,这些汉兵。也是大麻烦!
第一波攻击的水兵刚刚下完船,大量的船只就返回到了对岸,八百陷阵营连同祝彪的二百亲卫,一千jing兵严阵以待。
窦兵、韩刚、韩猛三人立在所有人的前头。祝彪眼睛掠过三人落在他们后面的一千军士身上,心中叹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的亲卫都是亲兵营中挑了又选,皆百战余生之军中jing华,可跟陷阵营里这些受到系统属xing增幅的相比,也是大大不如啊。
“是不是该再弄个什么兵符?”祝彪在河东购置粮种、丹药等等,自己花去了近千金。但系统栏里剩余的数额还是有三千五六百金,金钱上倒是足够了……
深舒一口气,乌岐发出了号令,“刺虎,率你部出击。把汉狗都给我打回江里去!”
“鹿狐,你带着部靠近激shè!先敲掉汉狗zhongyāng的那一块!”
“是,王子殿下。”刺虎、鹿狐两个金狼骑兵中的金环千骑长凛然授命。金狼骑就是加强版的胡骑常备军,不论是刀枪肉搏,还是弓马奔shè,都强出寻常胡骑常备军不止一筹。面对一千汉军水兵,乌岐派出了两千金狼骑兵。完全是牛刀杀鸡!
苍凉的进军号角吹响,严阵以待的金狼骑兵迅速扑上,若一道黑褐sè的cháo水,争先恐后地疾驰而来。
人cháo汹涌如水。水兵们也嗷嗷直叫着挥刀舞枪而上。
从上空看下去,江南码头平整的地面上,仿佛两股黑sè的cháo头在正面撞击,两股浪头稍一接触。立即凶猛地爆炸开了,飞溅出无数的猩红液体!这对于双方都是一场惨烈至极的拼杀。金狼骑兵自然无需多说。无论是胡骑眼下的处境还是身为金狼骑兵的骄傲,面对一千汉军水兵他们无有不胜的道理。
而汉军水兵则是人人将胡骑恨到了极致,绝无退缩避让自信。金狼骑兵奔驰而至的铁骑也没有让他们胆怯,狭路相逢弯者胜,这时候什么韬略计谋都派不上用场,拼的只是双军将士谁更坚强,谁更勇猛,谁的刀子更快,谁的剑更利!
水兵们的任务是坚决守住立脚之地,最好再跟胡骑派来的人马厮杀做一团。算不上很大的码头区,人仰马翻,杀声、惨叫声混成一片,场面乱得如一锅煮开的稀粥一般。人人都像疯了似的!
一骑骑胡骑撞入了水兵当中,这些水兵都有捐躯卫国的信念,但是他们的实力与金狼骑兵比起来,真的差了好多。很快,原有的阵列就散开了,水兵们只有各自为战。惨叫声中,死伤从不间断,胳膊、脑袋,残肢断臂,血溅漫天,码头百步之内地面用最快的速度变成了褐红sè,砍人的旋即被人所砍,有着弓箭兵支持,人数又多,大局上胡骑牢牢把握住了优势,但他们却从没能把汉军水往身后的江水里压退一步。
汉军第二波登陆兵士接踵而至,八百陷阵营,二百祝彪亲卫,一千名骁锐勇士奔上了码头。
一千水兵剩下的不到四百,但今ri的水兵真正的做到了死战二字。他们战损过半,他们被打乱了阵势队形,可却始终乱而不溃。单个儿凭自身勇力依旧向前拼杀不息。
凭借着这种顽强的杀劲,他们牢牢占住了码头上的一线立足之地,一千金狼骑兵的冲击,一千金狼骑兵的箭shè,胡骑的攻势若一个又一个浪头的冲击,然则始终不能把他们冲垮!
就在这时,陷阵营到了,亲卫到了。
窦兵并不是以悍勇出名的骁将,也不是有勇无谋的猛将。可在这个时候他是二话不说,大吼着:“都跟我冲!”新上来的这一千生力军,就宛若一次波浪冲向了厮杀中的战场。
甚至出于对自己手下战力的信任,窦兵、韩刚、韩猛,三人一列排开,身后的一千骁锐也一线长蛇排开,向着已缩小成‘一团’的战场,整个包裹了上去。
“哼!”胡骑后阵,乌岐怒哼一声。汉军如此攻势,简直是不把金狼骑兵放在眼里。
但是短短的两刻钟后,乌岐的额头大滴大滴的冷汗留了下来。
就这么短短两刻钟,之前那么激烈的碰撞下伤亡只有几十人的金狼骑兵,已经在与汉军的拼杀中折损近半了。若不是鹿狐急忙带兵冲上,刺虎的千骑可能都败退下来了。
“怎么可能?”乌岐又惊又怒,在他眼中金狼骑兵就是天下一等一的jing锐,即使是乌稽麾下的苍狼骑兵,也只是稍微的胜过半筹,都不可能打成眼下的惨样的。
“山达噜!”乌岐这时候想到了一个‘传闻’,传闻中祝彪手下有一支人数不过千,却jing锐无匹胜过金狼骑兵许多的jing兵。难道就是眼前的这支兵马吗?“带上你的手下,把汉狗给压回去!”
“山达噜领命!”乌岐手下三位常备千骑长中的第一个,抱拳向着乌岐一喏,转身振臂一呼:“大草原上的勇士,跟我来!杀汉狗――”
弯刀长矛竖起,千人振臂一呼:“杀汉狗――”乌岐六千预备军,立刻奔走了一千。
“务必坚守滩头,增援马上就到!”祝彪言。
“杀,杀过去!把他们赶下水里喂鱼!”乌岐言。
水师战船再一次像对岸驶去,江北码头上,三百骑兵连人带马已准备妥当。
胡骑兵马如cháo水般一股股向上推,开战至今战斗激烈达到白热化。交战线就像是一头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把两军将士一队接一队不住口中吸去,而吐出来的只有一具具残集不全的尸身。
乌岐额头的汗水从未间断,因为他手中的预备军在一点点的减少,五千骑,四千五百骑,四千骑,三千骑,一个时辰过去,汉军把战线完全推过了码头区,乌岐手中只剩下三千金狼骑兵了。
祝彪抬头看了一眼蒙蒙的天空。没有太阳,一时间他也估算不出到底是什么时间了,反正该是到午时了。码头上河东骑兵已经集结到了一千五百骑!只是始终引而不发。
剑光一寒,两颗脑袋同时飞上了天。一人头,一马头。没有虚张声势的呐喊,也没有多余累赘的花招,只有干脆利索,一击致命!
窦兵的剑术学至祝彪,自然就深受祝彪观点的影响。讲究干净简洁,迅若雷霆,就像是初期时候的祝彪一样,尤为喜欢《一字剑诀》和《一字电剑》,为此祝彪都特意兑换出了《一字慧剑》来给他。
只凭剑上的功夫,窦兵是要胜过马上大刀不少的,这一点上他也跟原先的祝彪很像。所以码头激战这种场面,是正得他的意。
“随我杀!给我顶住――”长剑饮血,窦兵一声大吼后再抢身撞入一群奔来的胡骑当中,剑光抖寒,抹血断命。
“汉狗,纳命来!”恍惚中窦兵似乎听到了这么一声断喝。然抬头四望,周边人影憧憧,却是不见。当即作罢,抖索长剑再斩了四五骑。猛然感到脖颈一凉,做忙避让开,就见一抹寒光在眼前一划而过。
“似乎是个神仆?”窦兵对天神教了解不少,知道天神教祖庭那里跟外界的分成不一样,除了一群退避苦修的白袍祭祀外,还有神使、圣使、神仆、神奴等四个阶层,且四个阶层全部都是一身白sè法袍,猛一乍看就像是白袍祭祀。
窦兵不知晓对面的胡骑主将就是乌维驮最看重的长子,但见到神仆后也明白,这是特意派来对付自己的高手。
可惜,谁对付谁还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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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决死的意志
“哈哈,胡狗!竟然自己往刀口上撞,今ri爷爷断饶不了你!”
自持一身功夫不错,面对一神仆,窦兵毫无畏惧。反而斗志昂扬,只想着斩杀敌僚后扬一扬军中的士气。陷阵营和亲卫拼杀这么长时间,身已经甚是疲惫,可后面的骑兵未动,他们就只能继续坚持。
这个时候要能斩杀敌人高手一枚,就可以振奋一下军心,让将士们干竭的体力重新鼓起劲来。神仆在这个时候撞了过来,窦兵不惊反喜,直让他大喜过旺呢。
“胆敢小瞧我,这就送你xing命。”神仆冷冷一笑,心中信心也是十足。无第一,武无第二,不是谁都能跟祝彪一样,打眼一瞄,就能把敌人实力给估量出来的。神仆想的可是跟窦兵一样,要斩敌建功的。
三道剑光划来。
窦兵双足弓步而立,身形稳如大山,坐马沉腰,上身微往后仰起,手中的利剑直指神仆中宫,剑柄贴在胸前,任谁都能感受到他这蓄势待发的一击之猛烈。
神仆却是不屑地一笑,窦兵这架势摆得倒是好看,接下来的一击也可能十分猛烈,但要打不住人不一样白搭。他很自信自己的实力,里面包括轻功和步法。
“叱!”窦兵一声断喝中,猛一挺腰,浑身劲力凝做一股,借着脊骨大龙,直发到手臂上。这是《剑道真解》中刺字诀的其中一式。借力手臂前推,三尺利剑电shè而去,疾刺神仆中胸,是又准又狠,仿佛一道白sè的闪电哗的划破空间。
一横身,神仆是不退反进。长剑一撩就斩在了窦兵刺来的长剑上。看到窦兵的这一剑,神仆就明白这真是一个高手。而像这样的一个剑术高手,自己要斩敌建功就决不能让他抢占了先机。更不能让他得势,否则自己就是能杀掉对手,也会绞缠到二三百招。眼下可不是江湖对决,这里是战场,二三百招才能有把握杀掉对手,其结果就是绝对杀不掉。
全力的一撩击在窦兵剑身的七分处,那里是窦兵这一剑受力最强的一点。可要是被这么一撞,搅乱了劲力也就会是窦兵最不容易控制的一点了。
“噌~~”,利剑已被荡开。
窦兵两眉一跳,见对手一击打断了自己剑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身子悠的一退,同时长剑横胸瞬间刺出一剑。
神仆的后击确实是有,见窦兵后撤当即就一剑挑攻上前,大步跨迈去,腰身扭转中,浑身劲力直透肩臂。长剑如风,瞬间凌空多出七道凌厉的剑气。直向窦兵周身要害shè去。
“砰”一声脆响,两剑已经交鸣。
神仆抖出的七道剑气很犀利不假,但他那一击中更厉害的还是剑,窦兵可没有被迷惑。刺出的一剑准确的击在来剑上。这一剑击实,窦兵就立刻反退为进,挥剑闪动。神仆这时则不愿跟来势汹汹的窦兵硬拼,当即身子后撤了两步。反手的长剑一转,三尺青锋挽出了三朵斗大的剑花。严严实实的遮挡在自己胸前,“嗡嗡”的一阵金铁交鸣声。
窦兵反击的瞬间与神仆长剑击撞了六七下之多,始终没有击溃神仆胸前的三朵剑花,再猛的功力这时也是强弩之末了。见势不可为,忙收剑回身。而趁此机会神仆举剑直劈,似乎要劈向窦兵握剑的右臂,但到了剑锋与肩膊平齐时,他身体又猛的向前一滑,犹如一支滑翔的鸿雁,手腕一沉一伸,改直劈为平刺,目标直没窦兵咽喉。
剑光已至,shè向咽喉。
窦兵眉宇一沉,双目沉凝,对手的实力相当惊人啊,一招一式的交锋,他实在没有信心短时间内可以拿下。再看周边已经倒下了过半的亲卫和百十人的陷阵营,已然下定了决心。当即举剑招架,看似要封住对面的疾刺,实际上却是一个幌子,吸引了对手的目光。
待到剑光近了,左手骤然而起。握拳内向,猛的圈扣向剑身,这是祝彪自七煞宗得来的一门叫《天锁扣》的擒拿手法,勉强算作一流的手法,但在七煞宗里,纯粹是用来垫桌脚的东西。
在间不容之刻,窦兵护腕准确的磕住神仆的长剑,之后左手扣环圈住了剑身倾力下按。
剑脊摩擦过皮肉,似乎都升起了一种焦糊。窦兵一声不响,他左手只能压住剑身,却挡不住剑身刺下。窦兵的身子斜斜的向右跨了一步,一道剑光隐没,神仆的长剑破开了他身上的战甲,却被内甲牢牢挡住。剑身自左胸外斜下穿至窦兵肋下,而窦兵等的就是这一刻,感觉到剑身摩擦战甲的触感,说明神仆的剑式已老至旧力尽泄新力未生之际,当即左臂用力一夹紧,死死的夹住了利剑,右臂接着上跨的势道甩臂一扬,一道白练袭去,寒光闪没,三尺青峰已经在神仆的咽喉上一划而过。
瞬间破裂的气管嗤出了阵阵血雾,神仆捂住自己的脖子,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窦兵,刚想扬手去指便猝然到下。
四周所有的声响都乍然停止,因为窦兵被绊住,旋即掀起了一股反攻的胡骑此刻就像是被掐着了喉咙一般,不可抑制的张大了嘴巴,傻傻的看着被割了脖子的神仆。
所有的汉军士兵则是士气陡然一震,浑身浴血的韩氏兄弟趁机大呼酣战,窦兵森厉的目光扫向周边,冷冷一笑,笑容中也牵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残酷以及死亡。
“杀!!”
“杀!!”
“杀!!”
出动高手‘斩首’布置的乌岐这一个满脸寒霜,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个神仆就这么浪荡了。当然窦兵自己也不是就无损失,左腋下的那一剑因为有内甲保护,并不碍事,但他的左手,真是焦糊了一片。待到那块黑焦的皮肉被揭下,等到身后亲卫撕下战袍包裹时,鲜血已经淌满了他手掌。
又半个时辰,第二波一千骁锐已经倒下有三百人了。祝彪在状态栏里看着八百陷阵营只剩下六百三十几人,那个叫心疼啊。而二百亲卫只剩下寥寥二三十人,也让他如剜掉了一块心头肉。
码头区已经完全被骑兵塞满,人马超过了两千。
“大帅,该动手了!”祝忠早就进言道。
祝彪举着千里镜时刻打量着战场的变化,窦兵阵斩神仆后胡骑攻势瞬间的一低落被他清楚地扑捉到眼睛里。这是才开口命令:
“吹号击鼓,告诉前军避让。祝忠!带一千骑,给帅冲锋――”
胡骑陆续投入的五千骑兵,此刻也倒下了有一半!而汉军这里最早投入战场的一千水兵,也已经全军覆没。
祝彪相信对岸胡骑肯定还有后备军力,那么,现在就让两军来决一生死吧!
“呜呜,呜呜……”
“咚咚,咚咚!!!”低沉连绵的号角声,激烈雄劲的战鼓声,伴随着的是一面赤红战旗在后阵升出,迅速传遍整个战场。
乌岐两眼悠的一眯,凌厉的寒光从双目中shè出。显然汉军要有大动作了,而这个时候汉军会有的大动作是什么?他似乎可以猜想的出。
“全军准备――”悬在腰间的弯刀被乌岐抽了出来。战事已经开始两个多时辰了,确实该到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杀啊……”祝忠挥舞着大刀,一马当先冲锋中最前。
一千名jing锐的老兵,一千薄刀岭时期下来的老兵,这是河东骑军赖以发展的基础和根基。他们的军事作训和默契完全不用怀疑,虽是在码头区这样狭窄的地带,当战马冲刺而出的时候,所有的人也都已经全部排成了锥形战阵队列。
厮杀中的汉军余部听到号角与战鼓的响声后,就已经开始就近集结起来。当然他们集结的规模不大,之前单兵厮杀或是三五个人结伴厮杀的规模变成了十几二十人一团的规模。
就像是一颗颗坚固的钉子,死死地钉住了偌大规模的胡骑。让胡骑即急切间撤不下去,也急切间无法整合。白话点说,就是一小团一小团的汉军将人数数倍于己的胡骑大部队,分割切碎成大小不一的碎块了。
冲锋而出的河东骑军就像一支支不可阻挡的尖锐箭矢,挡在面前的黑褐sè斑块被一一洞穿粉碎。
杀声急剧激昂的响起,战马的嘶鸣声远远传去了对岸。罗明江水师战船上,一匹匹战马,一个个战士,依旧在登陆码头,填补着祝忠部所遗留下的空缺。
还剩有两千多骑的胡骑立刻就支撑不住了。他们先是跟水兵、陷阵营、亲卫厮杀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熬过了陷阵营锋锐光芒,正搬回了局面在慢慢收割汉军的xing命,严阵以待多时的河东骑兵出动了。这让他们一群子残兵疲兵如何抵挡的住?
乌岐的眉头皱成了山峰,可这时候他只能出击。难道要等前面的废物们败退了,他再出兵?搞笑么!
“杀啊――”三千金狼骑兵喷薄而出,就像一股褐sè的海cháo,战马奔驰中整个码头都在震动。
码头区外,黑压压的一大片,尽是胡骑的身影。
前前后后两军可是投入进一万一千步骑的,而这只是一场针对一个码头为基点的战斗,如何不显得有那么多的士兵呢?!!
“杀――,给死难的数十万百姓报仇!”
“杀――,长生天的勇士,杀净汉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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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五章 名将的天赋光环
“大王,末将前来交令。”
叮当的甲片撞击声中,一身戎装的车干乾迈步走进大帐。古铜sè的铠甲上,随处可见的都是大片大片的干涩血迹,黑褐sè,看着就让人心神为之一寒。浑身上下,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袭人鼻,整个人就好像是从地狱血海中杀出的一头绝世凶兽!
乌维驮似乎丝毫不受那股烈烈煞气的影响,而是用着一种柔和的眼神看着汹汹气昂的车干乾,脸上安然一笑,“你辛苦了!”这是乌维驮很少见的一种表情,经常能见到的似乎也只有金狼骑统领车干乾一人。“且先下歇息。”
汇鑫口一切消息早已经先车干乾一步传回了乌维驮大帐,乌维驮不需要再向自己的爱将询问什么。
肃重的一点头,车干乾心情丝毫都没有放松,这一战给他带来的压力太重了。“谢大王。”双一抱拳,躬身退出大帐。
“车大哥,父王他如何——”等候在外的乌岐见得车干乾退出来,立刻略带急切的问道,一旁的刺虎、鹿狐、赤山,两个金狼骑千骑长,一个常备骑军里的万骑长,脸上也都露着惴惴不安的神情。
这一战,损失太大了点!
就是攻袭云峥所部时受到的损失,也远比不上汇鑫口之战的数额。乌岐带领的三千金狼骑兵损失一半,五千常备骑军剩下不到两千。如不是乌岐在撤退时派人驱赶多余的战马回冲码头汉军,短时间里拦住了祝彪兵锋,他们都很难真正的脱身。在京畿界线时被祝彪带领汉骑追上,如不是车干乾适时的领着一万金狼骑兵接应,他们可能都回不来大营!
入河西以来的五万胡骑,经此一战只剩下四万了……
肃重的神情略微缓了缓。看着急切的乌岐,车干乾脸上露出了一种爱莫能助的表情,“大王根就没问我,一点的细节都没有问。”这种情况挺让人意外的。可这也明了乌维驮要‘明算账’!
乌岐强强一笑,出人预料这是上位者的专利。自己老爹……这是有要发脾气的印迹啊,不乐观,大不乐观啊!
“唉——”颓气的一塌肩膀,乌岐什么话都没,回头看了刺虎等三人。八目相对,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忐忑。
“走吧!”乌岐轻声道,赤山自然是点头跟上。刺虎和鹿狐却是没资格进入大帐,虽然二人与赤山都是金环级别,但万骑长的地位究竟非同一般。金狼骑兵的千骑长为低上一等的。
“大不了挨一顿训!”乌岐心中咐道。甚至都联想到了往ri里其他大败仗的王族子弟,并不是没有先例的!只是可惜,这一仗败的太不是时候了。
二人迈步走到大帐外,乌岐向守在帐口的护卫点了点头,“进通禀,王子和赤山万骑长,请见父王。”
“进来——”浑厚的声音已经从帐中传来。正是乌维驮的。他在车干乾退下后,两眼双耳就一直留意着帐外的动静。乌岐话一脱口,就已经被他听到。
声音平稳沉厚,无一丝一毫的波澜。听不出喜怒来。
乌岐和赤山却不由得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四目相对后再同时迈步。
“乌岐(赤山)见过父王(大王)。”
二人神sè严正,进账之后双目平视,举步行到乌维驮坐下三步处。跪拜在地。一切都那么的规规矩矩!
乌维驮双眼微眯,深邃的眸子中jing光四shè。他没有打量乌岐。赤山两人的狼狈装束,而是直直的盯着二人的面目神情。
“乌岐,你可知罪?”
“汇鑫口丧师败战,都可能会使我军全覆汉境!”
“乌岐知罪。”想到逝的数千兵马,乌岐心中就是不由得一痛,眼睛中闪过阵阵黯然之情,沮丧无比,除了前头的河西一阵,汇鑫口是他独自带兵的第二阵,就遭遇到了如此惨败。而且那损失的不仅有一千多金狼骑兵,更有三千多常备骑军,占了此次南下军力的十分之一多。现在可不是在塞外,现在大军都在汉国的肚子里,关键时刻胜败存亡可能就聚集在这四五千兵力上的。结果就这么的被自己败掉了,而收获的战果只有三分之一!
“败军之将,坏大王大计,赤山甘受惩处。”一旁的赤山俯首跪地。
二人的神sè乌维驮清楚地看在眼中,不觉得顺了口气。权势到了他这个地步,下办坏了事,那在乎的都不再是坏事的后果而是下认罪的态度。尤其是那些心腹而言,以及乌岐这样被重视看重的儿子,就更加的如此。
态度决定一切。上位者看重的更多是这个!
……
“吁,吁……”北平城东四十里外,罗明江畔,祝彪勒住了战马。江中有水师相伴,宿营江边,绝对是大利。但是眼看北平城在望,自己就只能靠头的千军进击吗?
汇鑫口之战,渡江的二百近卫尽没,八百陷阵营战死了接近二百,轻重伤又躺到了小三百,眼下还在中的只有三百军!冲阵的前后两千多jing骑损失到不大,可也死伤了小五百骑,把战死受伤的军兵扣除掉,祝彪只有八千八百步骑!对面,可是有四万人的胡骑jing锐啊!
“云峥在哪里?”
北平城新出的诏令祝彪已经看到了,自己得了一个伯爵,还有个狗屁勤王兵马都督,但是,东面平州军元气大伤,凑巴了六七千兵来援,却力弱的很,刚进安州地界,被乌维驮遣骑兵突击了一下,就一退数十里缩进了平安两州交界。南面的安州等兵马影儿也见不到,西面的麟州的军同样相隔遥遥,祝彪能盼的只有云峥的那两万余步甲,有了这支军队在,再有北平城内的禁军,不用的河西、罗州的大军返回。祝彪就能在北平城下,杀四万胡骑一个抱头鼠窜!
“大帅,云峥还在京畿南道,距离都城只有二十里。其军现今还有两万兵甲。”
“明ri咱们沿江畔入北平,汇集守城的禁军后再南下汇合云峥军,最后与乌维驮决一死战!”
“喏!”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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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曦东露,距天明已经没多长时间了。若是往常时候,北平城内早儿就忙碌起来,无论居民商贩都在为崭新的一天作着准备。可今ri。大好天,都城百姓十有六七都聚集在城东东北,尤其是北城水门一带,更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人头攒动,嘈杂之声从深夜至今未曾断过。数以万计的百姓云集于此。通宵达旦!为的就是等待将要到来的祝彪!
自胡汉开战以来,国家灾祸不断,唐王、中山背盟来攻,南部三州一片混乱,好不容易挺过了这道坎,国家恢复了三分元气,五万胡骑南下一路之又是生灵涂炭。狼烟四起。连北平国度也受到了威胁,如今,北平虽然还是安泰,大汉也没有真的到死存亡之际!可是国难思良将。北平城内百姓官宦,对祝彪这个一年多来他们有意忘掉的擎天玉柱,是抱着极度的渴盼的。
水门城楼之上,早设好了御座。姬昀虽双眼通红,却是全无倦sè。不时从御座上起身,凭楼而望,焦急地等待着祝彪的消息。后面,三公六部九卿,到了一半还多!
高守训、蔡珽慎、云瀚,朝廷三公俱到,坐于一处,从头到尾却只有眼神交流,并无只言片语。与四周同僚不时窃窃私语相比,仿佛十分沉得住气。
姬昀于城上东望,心里即是期盼又是忐忑不安。乌维驮飞骑南下,连破朝廷大军,但北平城当时的军力还很不弱,有三万余人,连同安州地兵马,也凑出了四五万人来野战乌维驮。
当时乌维驮部乌岐领兵还留在河西,又有一部分军被云峥部牵制,杀到北平城下的军力只有三万骑左右。
五万汉军对战三万胡骑,这并不是一个强弱一目了然的对比。在边塞,三万汉军步甲野战顶住五万胡骑围攻的战例数不胜数。
何况五万汉军中还有近万禁军jing骑和虎贲营六千具甲铁骑。可是这一次汉军败了,并且败得很惨,退回北平城的时候,出战的近五万军只剩下了三万人。六千在祝彪下冲锋陷阵势不可挡,数十万胡骑当中都横冲直撞摧枯拉朽的具甲铁骑,都三停掉了一停!
自那一战后,京畿之郊就成了胡骑的纵马之地。
云峥可以抵进到北平南二十里处,却遥望北平城而不得再进一步。他在一定程度上也挡住了胡骑南下的马蹄,可乌维驮若真的要南下,靠云峥的步军根追不上。
到底,解决乌维驮还是要靠骑兵,河西、罗州的兵马都没有到,那么姬昀现在可以盼的就只有祝彪!“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谁承想却是越摧越强!”
折身返回御座,姬昀闭上双眼似在养神。实际上脑子里却是在翻想祝彪几年来的一举一幕,当初这也是爷爷给自己留下的忠臣良将,擎天玉柱,现在……
往事不可悔,思之犹伤神!
一阵之后,内侍匆匆赶到高守训身边耳语几句。蔡珽慎、云瀚等人为之侧目,但见高守训面露喜sè,对着众人含笑一点头,起了身,赶到姬昀身边。“禀王上,祝帅铁骑已到城东!”
话中,自城东响起的嘹亮欢呼声已经传来。水门处数以万计的百姓不用被告知也知道东城的欢呼为何而来,也是齐声雀跃,声震云霄!
“还望祝卿能再立盖世奇功!碾除胡贼——”看着满城的欢悦,姬昀喃喃自语。
黑压压千骑奔驰而来。祝彪的身侧,窦兵很是不解的望着南面,“大帅,你乌维驮为何不中间拦截咱们啊?他就真不怕您带兵入了北平城?”
祝彪不语。乌维驮今ri的举动他也想不明白,来都打算在北平城外好好地跟他兜几圈,溜溜马的,现在准备了一桌菜,客人却没来!
“安丰伯,上军将军。勤王兵马都督祝彪,觐见!”
就在北门城头上,祝彪见到了姬昀。“臣祝彪见过王上!”
姬昀的身边立着吕凉,祝彪与他眼目没有对视一眼,但在祝彪还在蹬城楼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一道恍如来自天上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祝彪被气机锁定了。
“祝卿,北平兵将,百姓安危。孤王尽托于将军也!”
姬昀话的干巴巴的,因为看着祝彪这张脸,他实在吐不出花来。
姬昀吐不出花来,祝彪又何尝能天花乱坠,“王上放心。臣。尽心竭力,誓死必除胡虏!”
北城楼上的这次君臣相见,那就是在百姓们面前演的一出戏。果然见到城门楼上的君臣对奏,城下的数十万百姓群起欢呼,整个北平城低沉压抑的气氛都一扫而光。
对于现景的北韩朝廷,这就是祝彪最大的作用——安定人心。也可以是自古名将名帅者的天赋光环。
“驾,驾……”
一万两千jing骑率先奔出了北平城。稍后是三千具甲铁骑在众多辅兵和驮马的跟随下比轻骑兵还轻骑兵的轻快地奔出南大门,最后是一万五千隆隆的步甲。
祝彪从北平城刮走了两万一千禁军步骑,这些训练、磨合都在85甚至90以上的兵马,是近一年来朝廷几番抽调边军重新编整出的一支看家的jing锐。可惜。再好的兵放在二三流货sè中,也是落败的命。
在之前的城郊之战里,这支战力当惊人的大军,事实上给胡骑造成的损失连云峥军都不如。所表现出的战斗意志也比不得夜中被袭,兵营大乱却始终死战不休的云峥部。
而至于败回都城军将所的‘都城郊野一马平川。适宜于胡骑冲杀驰骋’的借口,祝彪理都没理,如果换做他当时领军,横野浪战,留不下乌维驮也能打断他几根肋骨。真当禁军的一万jing骑和六千具甲铁骑是假的,是摆设啊。还是自己无能!
“报——”
“报——”
“报大帅,城西南胡营大寨,人营空,一匹马都没有了。”
三万步骑在城外列阵完毕,可派胡营打探的镝锋这时却报来了一个如此让人结舌的消息。
“乌维驮即不中途截杀我军,现在又拔营而,避而不战,他难道想逃了吗?”祝彪眉头皱城了山峰。
……
……
轰隆隆,轰隆隆……
十多万匹马群在大地上奔驰,滚滚的马蹄声十多里外都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乌维驮骑在那匹白玉狮子上,目光沉着的注视着远方——正西,北汉国的麟州,那里就是四万胡骑下一步的处。
他才不要在北平城下跟祝彪决一死战呢。有什么好处?能杀了祝彪吗?能攻克北平城吗?如果这两个目的无法实现,那自己四万jing骑又有和必要在北平城下非待跟祝彪打一仗?
只因为自己是在北平城么?
可是这里十几二十万百姓都已经被胡骑杀戮抢掠了一遍,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区区一个北汉国都的名号,绝不值得自己一个大胡右贤王和麾下四万jing兵,连同自己的长子,呼揭箪、斛律罗门、车干乾一班悍将心腹,以及增长法王、龙树尊者等草原上的上师,一通送命!
送命!
是的,送命。
在乌维驮看来,自己在北平城下跟祝彪大打出一仗,无论胜负都将决定了自己在北汉未来的最终命运,而那个命运绝不是好运的。
他知晓祝彪的厉害,有他的河东jing骑,有北平城内的两三万汉军,自己四万jing锐,即便里头包括着小一半的金狼骑兵,要赢下祝彪也绝对会付出惨痛到极点的代价。甚至赢不下来!
不是乌维驮对自己不自信,而是祝彪往ri的战绩太变态。祝彪也曾兵临一国都城过,那个时候他只有一万的骑兵,可面对十二万敌军他杀的敌人屁滚尿流,阵斩敌军主帅!
用兵方面,乌维驮很自信,他自信就是武恒飞也赢不下他。可是对于祝彪,他真的自认不如。他怕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与祝彪打这场决定命运的死战。所以他选择了向西——
并且与祝彪厮杀就是赢了,也只是赢过了一支三四万人可能都不到的汉军,就付出这样的代价是万万不值得的。
而不值得的战斗,乌维驮是不会做的。
天地之大,敞开的西方、西南、正南,何处不能突围?到处都是大胡铁骑践踏驰骋的土地!乌维驮自己从南下的第一天起可就从没想过再从北面打回草原。
穿过麟州,穿过赵国,到左贤王的地盘,可未尝不是一条更舒逸的路。
他不需要考虑后勤,北汉遍布的村庄乡镇都是他们的补给点,只要纵马舞刀的抢,一切不成问题。所以也不需要考虑沿途那一座座的大小城池,长生天的勇士只需要绕过就是。
而汉军要想野战,大胡儿郎的骑兵不是吃素的。
“这次真的要感谢曹先生了。一个安插在汉人心腹的耳朵,真的是万金不换的珍宝。等回到草原,王要派人来重重的谢他。”
“唏律律……”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此刻心情的澎湃与激昂,乌维驮坐下的白玉狮子仰首一声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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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六章 各有各的心思——赵国小丸丸
麟州通往安州的大道上。三月和煦的风里,两万多汉军步骑正在急行军!
当然,真急的只有步甲。
“将军,歇一歇吧,弟兄们要撑不住了!”
一个骑在马上的校尉如此对主将说道。
“王老弟,不是哥哥不开恩,是都城实在危急。太尉府的调令就是一把刀,不能不遵啊!”限定时间内,主将必须要带军队抵到北平的,否挨头就是一刀。
“可是一路疾行,我军就是赶到都城,也无战力了啊。怕被胡骑稍微一冲就是一溃百里,比之平州军也不如!”
“哈哈,老弟,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北平城里可是还有祝帅呢。河东军就算打不赢,胡狗也会损失惨重的。”原来这主将打的还有这幅算盘,可能他心里都想着去简陋呢。
王姓校尉登时不说话了。
不过天是有不测风云的,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主将的运气不一定就这么倒霉,可今ri看也是有个十之六七的。
“报――,报――”
又过了一天。两万多麟州步骑军依旧在向着北平飞奔。
“报将军,探马急报,三十里外的发现胡骑shè雕儿――”
紧跟着不久,在麟州军步骑兵马刚刚收拢筑营的时候,数骑快马从麟州军的背后疾奔而来,安州的地方接到了北平的飞鸽传书――胡骑往西边来了!
……
……
běijing城。
就在边塞百万大军大打出手的时候,就在五万胡骑在北汉犯下滔天血债的时候,北疆,以及整个中原,却没谁把眼睛向北面投望去一眼。
连那石州之战时因为十万百姓的罹难,就义愤填膺群起激愤的中原武林。这个时候似乎也忘记了北汉正流淌着几倍于十万这个数额的百姓的鲜血……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聚在北方的唐夏结盟,投注在东方的梁宁互守,投注在江南蠢蠢yu动的郑王身上。边塞小国何足道哉,煌煌中原才是至高!
甚至北疆有的人都起了‘幸灾乐祸’,你北汉不是挺能打的么?怎么就让胡骑给杀到国度城下了去呢?
因为民间惨重至极的损失,今年北汉刚刚开就狠狠地跌了一跤,二三百万难民的产生,国力、社会所受到的影响和削弱,让北汉几乎再度回到了一年前那个艰难的时刻。而北汉派去běijing求助唐王的礼部尚书。在běijing城愣愣等了七八天也没能见着唐王的一面。为什么呢?因为唐王这些天不是在忙着德州、博州等地的战事,就是忙着招呼自己与夏王的合盟!
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了四月份。
麟州西境,北汉与赵国的边境。
十ri前祝彪带兵就追到了这里,可是前面就是赵国的领地。北汉固然是北隅六国之首,也没理由不告诉一声就纵马进入赵地的。
当然了,在祝彪看来这声‘告诉’也就是走个过场,三万胡骑都杀进赵国境内了,赵国怎么可能还会不让自己等进去帮忙?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的离奇,一万多汉骑,在等待的十ri中都已变成了四五万jing骑了。但就是没等来赵国的松口。
话说在延西,汉军可是时常跨界去赵国帮忙的。
“王八羔子,姓赵的这是欺人太甚――”盛腾芳仍然是火爆脾气,在祝彪大帐里对着赵国赵王骂不绝口。
祝彪坐在主位上一句话不说。这些天来他浑身的气质都是yin寒让人发冷的。
他需要赵国给他一个说法,一个合理的说法!
今天,派去质问赵国的祝忠也就该回来了,只是不能确定是上午。还是下午,祝彪希望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驾……”距离汉军大营二十多里外的赵国边境。祝忠带着百名jing骑正策马向着大营赶来。
相‘送’的赵军被抛在了身后,但是相伴的赵军还在。
“这么说赵国就是不准备让咱们入境,他们觉得他们自己有实力消灭乌维驮了?”看着站在面前的祝忠,祝彪满脸的铁青,浑身散发的yin寒之气转瞬里就让大帐温度回到了寒冬一般。
帅案上不为人所注意的茶盏里,淡青sè的茶水都已经冻上了薄薄的一层冰。
“胡狗进入赵国后并没有大开杀戒。虽然杀戮掳掠也还有,但比较我国,云泥之差。所以卑职以为,赵国现在还不痛。且乌维驮现在留兵赵境,究竟是真的被赵军所困,还是在占做休息,还说不准。可赵军就认定是胡狗正被其所困中……”
“一堆狗屁。赵国境内一马平川,地势地理与我国比都远不如。就凭他们还想捆住三万余胡骑,纯粹放狗屁。要困得住它还修那道长城干嘛?闲的钱多啊?”盛腾芳气的拍桌子大骂。
从北平城下西去的四万胡骑,麟州地界里很是给追击的祝彪斗了两阵,因为当时祝彪身边只有延州回援的一部骑兵赶到,总兵力还不到两万人。
结果,祝彪损失了不少,而胡骑也损失了好几千。杀到赵国边地的时候,祝彪手下只剩一万三四千人,乌维驮手中也只有三万出头……
“就是,他娘的赵国算老几,要不是咱们延西军照顾,早他娘的被胡骑打进长城去了。现在反倒敢扭过来跟咱们咋呼了――”
“大帅!管他娘的放狗屁,咱们直接杀过去。三四百里的路,一天半时间,刀子就能砍到胡狗头上――”
愤怒的军将不止盛腾芳这个军中大佬一个,帐中所有列坐的人都是气怒难止。
祝彪目光在帐下扫了一圈,冰寒的目光立刻让大帐内嘈乱的叫声一窒,就是盛腾芳这个‘莽夫’,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北上,出延西――”
短短五个字,大帐里怒气冲天的气氛立刻变得无比的激昂。
你赵国不让我们入境。好啊,我不入。我从延西进去,从胡狗的地盘进去。
我就不信拦不住乌维驮――
祝彪五个字的背后就是坚信赵军拦不住乌维驮,就是坚信自己一定要斩了乌维驮!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得任务。否则系统肯定会有任务下来的,只有区区五万的军力就想钻进北汉的肚子里闹腾,不跑的话,祝彪要覆灭他们真的不难。
回援的大部步军已经陆续赶到了麟州,祝彪完全能够‘转进’了。
“大帅。赵方的使者还在帐外……”
“不见!”
冰寒的yin气瞬间更重了三分,祝忠一张口都哈出寒气了。连抱拳躬身道了一声:“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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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多里外的赵军。对于祝彪的‘傲慢’。赵军嗤之以笑。在他们看来祝彪的’傲气’,更多是尊严受损后恼羞成怒的一种发泄,可是发泄能改变什么吗?
那是一种无能的体现!
已经装进了十数万赵军口袋里的乌维驮,乃是这十多年来战事中,大赵最大和最高的收获。阵斩胡狗右贤王。这将是赵军至高的荣誉。
他们才不会在这一点上便宜了北汉呢。
“不见就不见。祝彪偌大声名,原来也是这等小气人。嘿嘿,待老夫砍了乌维驮的脑袋,提溜上两个万骑长的脑壳,再去给他赔礼。”
赵国老将军赵廉,同时也是赵国王室的元老之一,很清楚这一回是自己国里做的不对。可是。赵国跟胡人也是有数不尽的深仇大恨的,好不容易地盘上蹦来了一个大家伙,再要让给汉军,就太不解气了。
“告诉下面的崽子们。给我看紧了,要是让乌维驮逃出生天了,咱们大赵的面子就彻底丢了!”
赵廉兴致高昂,听他那话中的语气。显然是不信三万来胡骑能逃过自己十几万大军的包围的。
但是,事情真就有这么如意的吗?
在赵地休息了好一阵子的胡骑现在已经恢复jing力和战力了。
十几天时间。他们只用不到领头的时间奔进了三百多里,然后就基停顿了下来。有不少于十天的时间休息,一个多月奔驰,消瘦的战马有了恢复;一个多月杀戮不休,疲惫的神经有了舒缓。可以说,赵国筹调大军四面堵截包围的这十天时间里,才是他们单独杀灭乌维驮部最佳的实际。可惜,他们放过了!
只是在三万来胡骑的外头套了一个大大的圈子――
现在,乌维驮要动了!
西玉河东,三万多胡骑在全力抢渡这条百十丈宽的河流。
胡骑只有上下游全力搜索来的三四十艘大小渡船,每次来回只能运送四五百骑军士渡河,照这样的速度计算,要将三万多人和十万战马全部渡过河水,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
“不行,这太慢了!”依旧做前锋的乌岐霍然转身,向身后叫道,“赤山万骑长。”
身侧立着的赤山闻言脸上立刻一阵肃穆,随身转过看着乌岐答道:“末将在。”
“再多找些渡船,只有这些渡船何时才能渡过全军?太慢了!”
“王子殿下,渡口沿河上下三十里范围内我军都已经找遍了,只有这些渡船。”赤山苦涩道,但还是凝声回答,“除非咱们扎木筏,可木筏只能渡人,不能渡马,还不安全。”
“能渡人也好过什么都不渡!”乌岐看了赤山一眼,说道,“万骑长还是组织人手扎木筏吧!”
之前为了‘老实分’,西玉河这边胡骑并没进行侦查,行动时也清楚赵军有可能把水上的渡船都收拢起来,但是绝没想到赵军会搜的这么干净。
三四十艘渡船,看起来不少,实际上却十之是小船,最大的中型客船,连人带马最多也只能一次载过二十来骑。再加上胡人不善水,不管是游水还是划船,他们都不善于,划船的速度也很慢。并且。看着百丈宽的西玉河,胡骑上下连着乌维驮自己,也都没想过搭浮桥。
有了三四十艘船只,在西玉河这种河面上,搭一座浮桥已经足够用了。但是胡骑没这个概念,他们也没那个经验。关键时刻,完全想不到这一点。
突然动手,搞了赵军一个措手不及的胡骑,在西玉河前遭了大难。他们被挡住了一天两夜的时间,人马却也只渡过去了三分之二,并且这两万来骑都只是一人双马。
明月沉入了地平线下,白sè即将再次笼罩大地。
乌维驮按刀肃立在一处小山包上,翘首遥望东方露着一丝露白的天际。就在片刻前,shè雕儿来报:大队赵军步骑正在渡口赶来。
一天两夜的时间,赵军终于有了反应。自己这边有大队步骑逼近,相信河对岸,也会有大队的赵军杀来。
车干乾的身影出现在乌维驮身后,急声叫道:“大王。”
乌维驮身子一侧,暗红的披风迎风招烈。“可曾探清敌情?”
“赵军有五万人左右,其中一万多人是骑军。主将是赵平虏将军寇斯言,骑将为赵骁骑将军张明。”
“赵国也有个骁骑将军?”乌维驮不为五倍于己的敌军所动,反而微笑着关心起了张明的将号。
车干乾不愧是乌维驮的心腹。闻声就知心意,笑答:“这个骁骑将军可比不得北汉的那位,出众的只是武艺。”
“一介莽夫!”乌维驮一挥手沉声道,“继续严密监视敌军动向。但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末将遵命。”车干乾应诺。转身领命而去。
……
天亮。
西玉河东岸,胡骑大营。
“报――”一快骑飞策驰入辕门,离乌维驮王帐还有老远时就大声吼叫了起来。
正在帐中眯寐的乌维驮掀帘而出,望着在二十步外飞身下马的shè雕儿,问道:“何事?可是赵军有所动作?”
急促的脚步声中那shè雕儿叫道:“禀大王,赵军已赶制二十里外,再有一个时辰就要杀到渡口了。”
“这么快?不停下来歇歇?”乌维驮双目中掠过一丝寒芒,这个情况出乎了他的预料,但旋即冷声喝道,“传王将令,集结所有兵马,随王出击。”
“遵命。”
“来人,给王更衣披甲!”
……
“咚咚咚――”
战鼓擂响,一队队披挂齐全的骑兵从大营里汹涌而出,在大营前的空地上纯熟的罗列起阵势来。一万骑结好战阵不久,西边的平线上便冒出了一片黑压压的兵马来,如一道远处卷来的波浪,越见的汹涌。来军的最前方,一杆黄sè的大旗迎风招展。
“轰隆隆――”
一万多jing骑策马狂奔,数万只铁蹄狂乱的叩击在碧绿如茵的西玉河东畔,卷起漫天碎草乱泥。惊雷般的蹄声从远处滚滚涌来,充塞着整个西玉河。
“唏律律――”
张明悠然的高举起右臂,身后汹涌而进的赵军骑兵纷纷开始减速,轻松地分列成两队兵马,向两翼缓缓展开。“轰轰轰――”一万多名jing锐骑兵对乌维驮部对峙起来,气势似乎还要更盛。随后的赵军步卒和声踏步,如同从东天快速涌来的一片黄云,慢慢从两列的骑兵间涌入,一面面战起稳立在阵前,肃杀之气冲天而出――号角声息,擂鼓声住。
方才还是喧嚣不已的战场突然变得一片死寂。双方将士粗重的呼吸声以及战马沉闷的响鼻声交相可闻,还有那旌旗猎猎,伴随着兵器和铠甲撞击发出的颤音。
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正在整个战场漫延、肆虐。
赵军阵前。
寇斯言目视对面的胡骑,峻sè的面容微微的和缓起来。敌人只剩下了万骑左右,而自己有五万大军,岂能有不胜之理?
“张将军。”寇斯言向张明说道,“久闻将军骁锐,为我军中难得之上将,可敢上前搦战,灭一灭胡虏的锐气?”
寇斯言要自己上阵前斗将,张明毫无畏惧。“有何不敢的?末将从军十余载,一身武艺自负比不得北汉的祝彪,然其余之辈也从不畏惧。便是那白袍祭祀也曾在某家枪下亡命,况乎眼前乌维驮。”
说罢双腿一夹马腹,口中大喝一声“驾”,拍马就到了阵间空地。
“胡狗小儿,我乃大赵骁骑将张明是也,还不快出来受死!”
乌维驮背后站着车干乾、呼揭箪等将,以及增长法王这个大高手,众人正在打量赵军阵势的破绽,却见一骑从对方阵中越出,高声搦战。
乌维驮一双浓眉顿时挑起,跟祝彪打仗时,可从没见那个武艺超群的家伙出阵搦战过,猛的见到赵将挑战,都有了丝生疏的感觉。“谁人与我斩了此贼?王记他首功!”
骁骑将军,听着乌维驮就刺耳。这老让他响起北汉的那位。
张明正于阵前来回驰骋炫耀武力,忽见对方阵中一将奔出,便立刻大喝一声,策马迎上。
嘹亮的号角声,激烈的战鼓声霎时冲霄而起。两军将士的呐喊声是一浪高过一浪。
“铛铛铛――”三声剧烈的金铁交鸣声响起。车干乾与张明二人依然错马走了一回合。
“枪法倒也不错。”张明口中称赞道,心里四平八稳,老神在在。他的武艺确实不凡,敌将虽然也不俗,可比起自己来依旧差上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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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七章 付之流水
“驾――”
“驾――”
车干乾和张明掉转回马头,再次催马疾进。霎时两马相交,两根长枪锋锐的枪尖在在空中锵然相撞――
一触及开,交锋的两根长枪就好似两条活灵活现的长蛇,锋锐的枪尖就是那带着剧毒的蛇牙,两两相望中时不时的虚点晃动几下,为的便是骗过对方,然后狠狠地将自己的毒牙埋进对方的中。
没有再次的打马错开,就在两马相交的那一瞬间,张明、车干乾不约而同的按住了战马。战马各自灵活的掉转了方向,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二人枪来枪往,就交缠在了一起。
“叮叮当当――”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就像是铁匠铺传出的打铁声一样密集,锋锐的枪刃在阳光的照shè下,划过一道道耀眼的寒芒。
张明与车干乾激斗了三五十回合,已经明显占据了上风,长枪狂卷而出,一枪落空后紧接着就是回拉。车干乾刚拨开刺来的长枪,就要横身再架扫来的枪杆,张明是一招接连一招,他已经有些招架不及了。
“哈哈,胡狗。倒是有两分身,爷爷今ri给你个痛快。”
双臂用力支撑着长枪,车干乾猛吸一口气,恨道:“赵狗狂妄!”
张明傲然的一笑,眸子里杀机凛凛,下长枪舞刺的更快了。
胡骑军中。
增长法王与乌维驮近乎并肩而立,乌维驮看着堪称自己下第一猛将的车干乾被张明压的抬不起头来,心中即怒又气。
大草原上的武功,比之中原大地更为集中垄断,天神教里多少高就不了,反正民间和军伍里。落后中原太多太多。
“中原浩大,地灵人杰,果然英才层出。这张明年刚三旬余,武艺就已到聚罡之境。车统领不是对!”增长法王肯定的道。
呼揭箪等人纷纷看向乌维驮,车干乾不是赵将的对,那就一定要另想法子。反正,作为乌维驮绝对心腹爱将的车干乾是不能折在斗将上面的。
“如此,法王,王就拜托了。”乌维驮目光扫向缠斗中的二人。有可能的话他希望增长法王把张明给解决掉。
增长法王摇头一笑,他可没那事距离百多步外,一击毙敌xing命。从身后剑仆中接过一张强弓,一抓出三支利箭,一支扣于弦上。另两支夹在尾指、中指和食指间。
三连珠,增长法王的箭术并不是很顶尖,能三箭连珠只可算一流。
瞬间吐气开声,一阵刺耳的嘎吱声里,挽弓如满月,锋锐的箭簇虚指前方,紧紧的瞄准着与车干乾缠抖在一起的张明。
“喝――”张明口中雷霆一声炸喝。长枪流星赶月一般直捣车干乾的中胸。刚刚那猛的一发力,他几乎是磕散了车干乾的枪势,虽未能尽全功,可张明能肯定。车干乾下一式的回枪必然要受不小的影响。是以紧跟着再要一次发力,枪尖直刺车干乾心胸。
“咻――”
恰在此时,刺耳地锐啸划破长空,冰冷的杀机瞬息袭至。“卑鄙。竟然暗箭伤人!”张明心中大骂,人却是处乱不惊。中长枪改刺中宫为右肋,枪杆顺势巧妙地一斜,正好挡住那支冷箭的箭簇。
“当――”
一声脆响,偷袭的那支冷箭已经被张明格飞,但这并没有完。随着这一箭的到来,张明敏锐的感觉到还有一支利箭紧跟而来,方向依旧是取自己的腰腹。
枪势再变,这个关头张明已顾不上是否会让车干乾喘回一口气了,枪尖悠的一挑再次磕飞。然后望着紧跟而来的第三支利箭,无奈的提了一下马腹,战马知机的往右跳了一步,在与车干乾分开的同时,也远离了第三支shè来的利箭。
“无耻小人,竟敢暗箭伤人――”一脸恨sè的张明根就不理会逃出战圈后就打马回奔的车干乾,一双炯神发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中还握着一张宝弓的增长法王,无尽的怒火在其中燎原燃烧。
增长法王微微一笑。
一勒马缰,张明打马返回阵中。他脑子还没愚蠢到单骑陷阵,冲杀到增长法王面前找场子。
“斗将不胜,暗箭伤人,无耻之尤。将士们――”寇斯言适时的站了出来,举兵高呼声叫:“让这些卑贱无耻的胡狗,看看我大赵男儿的血xing,进攻――”没有一个合格的将领会这么的放掉眼前极佳的机会。寇斯言握着兵器的右臂向前一挥,今ri的这场大战就真的开始了。
“咚咚咚――”
雄浑的战鼓声中,三万多步卒,一万多骑兵,人人喊着整齐的口号,保持着相同的速度,一步步向对面的胡骑压。
“杀――踏阵破敌。”骑兵的威力就在于冲锋中,若是被敌人一步步逼进营寨,最终就算能保住渡口,损失怕也会不小。所以,刚让增长法王保下车干乾的乌维驮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冲锋,选择了争锋相对。
他有五千金狼骑兵,对面之敌,何惧之有?
“长生天的勇士,随王冲啊……”挥舞着弯刀,乌维驮竟然第一个打马窜出了阵。
车干乾的败阵并没有影响到胡骑的士气,这点跟寇斯言想象的是很不一样的。因为这里的一万胡骑,一半是乌维驮的死忠,另一半又哪个不知晓增长法王的存在?
增长法王才是军中实力最强悍的那一位。
所以士气并没有实质上的降低的一万胡骑,在看到乌维驮跃马舞刀冲杀出的背影时,一刹那无匹的勇气和士气就在他们的身体里涌起。
“杀,杀啊――”一万士气高昂的胡骑立刻纵马冲出,在车干乾、呼揭箪等将领的带领下疾快拔高着马速。
“停――”看着奔涌而来的胡骑,寇斯言冷冷的道出了一个字。
身边的传令兵立刻打出旗号,阵后的鼓声当即一震,随之三万多步军安定了下来。
“步弓――”
整齐的脚步声中。五千名弓箭从后阵里涌出,顺着前阵刀枪兵之间的空隙快速涌到前列站定。一阵叮当的撞击声后,五千弓纷纷挽弓在,一支支锋利的雕翎箭扣然弦上。
“放箭――”
shè声校尉冷声一喝,身后令旗兵高举的右臂悠然挥落,五千弓瞬时面向正前方,高高举起将中的长弓,冷漠地地眸子里杀机流露。
“嗖嗖嗖――”
一支支锋利地箭矢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死亡之乌云。致命的雨点铺天盖地地向着冲锋中的胡骑头上罩落下来。瞬时间,人马嚎叫声响起。
但是绝对不高昂,因为当头的五千金狼骑兵,其装备绝对好过对面的赵军骑兵。每个人都拥有着坚固的战甲,臂上的皮盾。以及覆盖在战马身背上的毡毯。虽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但也阻挡下不少杀机。
狂乱地马蹄声中,胡骑依旧在迅速接近――
马匹如旋风一样疾速的冲刺起来。
“轰轰轰,轰轰轰……”四万只马蹄践踏在大地上,隆隆的轰响声中,排列着散星状的胡骑以不输于整齐军列排山倒海的气势,直直朝着五万赵军的正面冲。
“大胡的勇士――”
“拿起你们的弓箭。舞起你们的弯刀,长生天在注视着我们――”
一声喝,万众应。敌阵就在眼前,乌维驮的叫吼让胡骑一个个热血更加的沸腾。
马蹄践踏在大地。也践踏在赵军的心里头。这些意气勃发的赵军,士气不可谓不高,但是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胡骑比来,与万众一心视死如归的胡骑比来。可就差劲了。
万马疾驰,胡骑大军夹带着一种不可抵挡的无敌气势。如蹈海翻江的狂澜,倾天覆地的冲刷而下。距离还相当的远,就让当面的赵军步军感到一股心灵的冲击与震撼,感到似一座万丈还高的大山在轰隆隆的压下来。
“放――”乌维驮一声大喊,一百步了。
跟随在他身后的五千金狼骑兵立刻拉开了中的短弓。一的箭雨飞起,密度比之赵军都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边的利箭就像是遮天蔽ri的飞蝗,黑压压的,把天都遮成黑sè,交错而过,再雨点样向着各自布标落下。
一马当先的乌维驮真就率先杀进了赵军阵中。
“嗥――”整个人如一头云梦大泽的上古异种,面对赵军露出了自己嗜血的爪牙。
雪亮的弯刀抡起了一个大圆,密集如林一样刺来的长枪、大戟被一击全部斩断。一股不可抵挡的犀利撕扯着赵军原严正的军阵,一堆又一堆的赵军士兵被犀利的锋芒斩成两截。
“轰――”
“轰――”
“轰――”
在赵军两翼骑兵的关注下,冲锋的胡骑。一骑接着一骑策马撞上赵军正zhongyāng步阵列前的锋锐枪阵。如林的长枪同样刺穿了奔驰中的战马,上面强如金狼骑兵一样的jing锐,也不少人只来得及将中的刀枪用力投出,就被当面的长枪刺死或撞击在厚重的盾牌上,蹿飞冲出。
当然,更多的金狼骑兵则是在战马即将撞上的前一刹那,飞身从马背上跃起,舞着弯刀高高的跳上赵军士兵的头顶,只要人能顺利的落入赵军群中,那就能搅得小一片人不得安宁。
“杀啊――”
“轰――”一团黄,一片褐,两军终于撞上一块了!
一次钢刃与血肉的撞击和拼搏,一场只有一个胜利者的决斗,要么自己倒下,要么敌人倒下。
乌维驮目标直指赵军前阵的统兵大将,弯刀cāo,他猛然向前冲,冲着目标冲!
速度不断提高的白玉狮子就像是一道白sè的闪电,不,它的速度比闪电还快,劈在无数的赵军士兵之中,激起一连串的光与火。飞快挺进了几十步的距离,就从没有被阻挡过。战马几跳几跃中,少则十余名赵兵多则几十人,就已被挑飞撞飞了起来!
只因为乌维驮身边始终有着一个人护卫――增长法王。
双方大阵的碰撞。黑褐sè的小团依旧尖锥一样突进,黄sè的大片却被要钻开了一个口子。黑褐sè小团就这么生生的嵌在大片的黄sè那个缺口上,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深入。
“嘀嗒,嘀嗒,嘀嗒……”人的伤口在流血,马的伤口也在流血。人紧握的刀枪还在流血。
哦,不是,那是在滴血……
血液的流逝让人马俱感到疲惫和乏力,但这疲惫与乏力一点都没有消弱马背上金狼骑兵昂扬的斗志。他们的眼睛依然炸亮,他们的面sè依旧坚毅。作为整个胡族里最jing华的一支力量,每一名金狼骑兵心头都有一股不屈的战意在熊熊燃烧!
“昂昂……”战马昂首嘶鸣长叫,尖尖的马刺狠狠扎进了它腹部,剧烈的疼痛让战马爆发出了自己最后的余力。
被鲜血包裹的人马宛若一朵盛开的血sè鲜花,向着几丈外的一片枪林义无反顾的撞上。鲜花在绽放到最绚丽的那一刻凋零……
七八支长枪长矛同一时间里刺入了战马身躯,战马哀鸣,长枪兵、长矛兵也在哀鸣。痛极发狂的战马冲锋之力是何等巨大。就是一流高也不敢正面硬接,当面挥枪刺杀的两个赵军士兵直接就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给顶飞了出。
战马嘶鸣中倒下,在地上犁出了一道沟痕。一个避之不及的赵军枪兵更加悲惨的被倾倒的战马整个压在身下,贯着泥土拱出了两丈多远。内脏尽碎,骨骼粉碎,七窍出血。
金狼骑兵前赴传飞的身躯在半空中停止了一样,阳光照shè在血sè的征衣上。两杆折断的枪矛留在那雄健的身躯中。他并没有吃亏,中滴血的弯刀已饱饮了鲜血。而且。没看战马撞过的右侧吗,三个赵军士兵少了自己的脑袋!
乌维驮的王纛始终飘扬在兵锋的最前。胡骑们只要看着前面高扬着的王纛,身体里就会涌现出一股接着一股的力量。踏着自己兄弟和敌人交缠一块的身躯,向着胜利疾驰。
“噗嗤……”长枪长矛入肉的声音。
“咔嚓……”长枪长矛折断的声音。
闷哼声,惨叫声,呼杀声,泣求声……
黑sè的王纛在前进,黑sè的军团在前进……
五千常备胡骑,一左一右裂开两队,死死地缠住了三倍于己的左右赵骑。
所以,五千金狼骑兵短时间里没有后顾之忧。只要他们能先一步两翼的溃败击败当面的赵军步阵,那么,今ri的胜利就属于他们。
“杀,杀,杀……”金狼骑兵越杀越有劲,越杀越兴奋。
这里的冲杀让他们再次尝到了畅快的滋味,就像当初杀入河西时,杀过罗明江时候的滋味,而不是北平城往西以来跟祝彪拼斗的几场里那苦涩的滋味。
赵军士兵则越打越胆怯,越打越惧怕。他们看到乌维驮这个仇敌的大人物始终在‘势若破竹’,看到胡骑们像是个个都化作了无知无痛、无惧死亡的怪物,心中的胆怯在一点点积蓄。
所以当乌维驮打败了赵军主将,砍断了赵军大旗时候,人数远超于胡骑数目的步军主阵败了。
寇斯言的亲兵被杀的只剩寥寥几个,大部的赵军被杀的胆战心惊,原先整齐的阵列被突成了筛子,一个个金狼骑兵纵马驰骋,摘取赵军士兵一颗颗的脑袋和xing命。
五千金狼骑兵化作了一张血盆大口,大口大口的吞噬着赵军士兵的生命,大口大口吞噬着虚弱的黄sè。
狼狈退入后军的寇斯言不敢置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强悍的军队,这么悍不畏死的士兵?他们就像海中排空的巨浪,一波一波的拍打在赵军组成的堤岸上。
一次拍打,堤岸没有动,两次拍打,堤岸也没有动。但是三尺、四次、五次的拍打,堤岸终于被撕开了一道裂口,被冲动了下面的根基,然后第六波、第七波……整个堤岸终不堪重负的完全垮塌!
现在是第五波拍打,寇斯言知道第六波巨浪就将来临了,可是他丝毫没有办法阻挡堤岸即将到来的崩溃。
“告诉张明,要他给冲击,冲到胡骑的背后――”
这是寇斯言现下唯一的生机。他大声的对身边亲兵吼道,就像溺水的人死死地抓住岸边唯有的一根稻草。
西玉河的对岸。一场对决也同时在展开,两万来胡骑对阵近七万人的赵国大军。
赵军都督赵廉脸sèyin沉沉的,他们已经跟对面的胡骑僵持一个时辰了。不是赵军没有准备好进攻,而是他想等到对面战场传来消息,传来一个令所有胡虏都沮丧若死的消息,那个时候他再挥师猛攻。
但是,一个时辰过了,现在对面传来的‘消息’似乎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激昂的厮杀声他们这片战场上也听得清晰无比。即使不亲眼看到,每一个人也都能想象出对岸战斗的惨烈。
可是,为什么越来越激昂,越来越亢奋的呼声来自胡骑?
长生天、大胡的叫嚎已经穿透云霄了。大赵将士胜利的欢呼躲到哪里了?寇斯言可是有五万人呐!
赵廉难以相信寇斯言会败阵,胡骑留在河东的只有万把人马啊?!
“哦……哦哦……”
“长生天庇佑,大胡的勇士战无不胜――”
对岸,胡骑胜利的宣言随风传来。
“撤――”赵廉浑身的jing气神都随着这个字流走,人顷刻里老了二十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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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八章 三个分镜头
延西。
“禀大帅,庆襄太守在道前请见!”
三天多些的时间,四天都不到,祝彪已经带着四五万骑兵杀到了延西北境,进入到了庆襄地界,只是现在还未曾到庆襄郡城。
“庆襄太守?”祝彪默念了一遍,疑惑道:“难道有什么消息飞鸽送到?”
飞鸽传书抵不到飞速奔驰的军中的,但可以准确的飞到各地郡城,然后再有地方官府迅速禀启军将。眼下庆襄太守请见,多半就是如此。这些年来领兵打仗,他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遇到了。
“庆襄太守李忱光,见过祝帅!”一个四旬上下,白面有须,身姿修长的中年。
“李大人有礼了。”祝彪正式的会了一礼。不因为别的,只因为祝家老宅还是在庆襄这块地盘上,六七百祝氏族人还依旧生活在庆县。
祝彪对于李忱光这个庆襄父母,也要礼让三分。话说,李忱光去年上任的时候,他还特意命洪叔亲来庆襄见礼呢。
“祝帅,麟州田使君飞鸽传书报道,西玉河一战赵军已大败,乌维驮部长驱直入,正向赵国腹地杀去。”
“赵国有什么说法?”
“赵军都督赵廉来书请罪,想要大帅启兵西进,助赵军剿敌。”
“帅领军已经驰到了庆襄,难道还要回师麟州不成?可笑!”
于是祝彪过家门而不入,带着大军直驱边关。
连绵起伏,千里蜿蜒的大青川,十七座城堡点缀其中,保护住了延西百姓苍生百年的平安。也就跟那阴山一样,分隔开了农耕与游牧两种明的界限。
望着茫茫草原。这还是祝彪第一次从延西出塞。不过,似乎跟河东、延东没什么两样。
‘西北苦寒’这四个字,是不适宜用于北汉的。
“驾,驾……”人手双马,十万匹战马奔驰在绿色的草原,滚滚的马蹄声夹带着凛凛的戾气,直冲草原深处杀去……
数十万百姓的血不能白流,千里白地不能白承受,这一切都包裹在两个字中——报复。血腥的报复。就像当初延东北上,杀戮草原的时候做的那样。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祝彪这一次带兵进入草原,注定又是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的。
……
……
鲁燕两国边境。
多少年了,燕国与鲁国从来没有在边线陈兵列战。从来没有真正的动过兵戈,可是现在,变样了。
当一部高丽军联合渤海、黑水夷人、靺鞨等部族,集结了十多万兵马开到的时候,不管燕国君臣上下,如何大骂齐鲁不争气,他们也只能暂缓了北向的攻势。抽调大军沿途部署在了燕国与鲁国边境线上的各处战略重点之地。
孤竹郡。
三万燕军与对面四五万各部联军已经对峙五六天了。可燕军主将,建忠将军吴怀庆,至今却还没搞清楚对面联军将领的名号是谁。至于又有什么性格,有什么战勋战例。就更不知晓了。
“不管是何人,胆敢犯我大燕,皆罪无可恕也。”吴怀庆只如此的说道。
可是在一些燕军中层军官的心里,对高丽军还是有所忌惮的。不管齐国是不是因为内讧被破。不管鲁国是不是因为国势衰退到底点被破,反正齐鲁是都被高丽军打败了。齐国还好一些。那位弑兄囚父遂登上王位的新齐王至少还保住了都城,而腐朽到顶的鲁国,简直像倒塌的多米诺骨牌,呼啦啦的就没了三分之二国土。千年不变的国度都成了黑水夷人的战利品。
吴怀庆嘴上很有股子劲道,但谁心底下就真的不把各族联军放在眼里呢?
吴怀庆不想真的‘素餐尸位’,可是他派出去那么多的探子细作,就是查不出眼前这部敌军的底细。对于燕军来说,东隅各部的兵马,那实在太陌生太陌生了。他们一百多年来的敌人都只是狄族!
很快的,不等吴怀庆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四五万各族联军就有了新动静了。
这日的吴怀庆堪堪起床,突然左右来报曰:“对面敌军有大股兵马出动。”而不到他吃完早饭,就又有人接着来报:“夷将金氏正在城下叫阵!”
吴怀庆闻报赶忙令左右披甲:“取我战甲兵器,将亲自迎敌!”左右亲卫急忙帮吴怀庆将战甲披挂完毕,而后随其一起出了府邸。城池大门紧闭,门外横着一支人马,当前一员大将正是高丽军人,背后打着‘金’字旗号。
却说吴怀庆到得城头,军中诸将陆续也都赶到。众人在城头上打量了外头一阵,在他麾下做校尉的侄子就出身请战。
金相权是高丽国内大族子弟,叫阵了半日,正得意洋洋之时,燕军打开了城门,里面飞出一将来。
细细打量,但见来人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岁,赤袍银甲,手上一杆长戟,而且面目甚是俊朗。
金相权这里还在打量,吴玉介已经高傲的大声叫道:“蛮夷之徒,胆敢犯我大燕,还不报上名来!”却是见金相权一张大板子脸,人相貌平平无甚出奇之处,心里下意识的就看轻了几分。
自己可是大燕吴氏嫡子!
傲然看着金相权,在马上静立不动,手上长戟斜斜指地,一股山风吹来便只见披风飞舞煞有气势。
对面金相权又何尝看得起吴玉介,见吴玉介面如冠玉,年纪不大,身子又不甚强壮,亦只道是一无名小将。
欲立下伐燕第一功,便大声喝道:“我乃大高丽左将军帐下,部将金相权是也,对面燕将报上名来。”
吴玉介闻言心下寻思:“金相权?这是何人?”他听说的传闻里的高丽人物,出现频率最多的是盖苏,左将军就是权相罗了,也偶尔听人说起过,可金相权是谁?
无名之辈。也配问他姓名。遂冷笑一声答道:“无名之辈也配与我答话?唤权相罗出来于我对阵!”
金相权闻言大怒,口喝一声:“小子忒猖狂,吃我一枪!”拍马直取吴玉介。
而吴玉介于马上见金相权一枪刺来,心下不以为意,待得近了身前身子轻轻一让便躲过了金相权那使了全力的一枪,而后单手一挥手上画戟,一大好头颅就腾空而起!
吴玉介能小小年纪就做上军中校尉,可不仅因为他是吴怀庆的侄子,是燕国吴氏的嫡孙。更因为他小小年岁就练就的一身高超的功夫。
一匹战马驮着一无头尸身直奔出老远才停下。直到战马停下,那无头尸身这才扑通一声从马上跌落下来,断颈处还兀自望外喷着鲜血。吴怀庆在城头欢颜一笑,好侄儿,不愧是吴家的子孙。就是争气!
而吴玉介一戟斩了金相权心下却不甚在意。年岁刚刚十九,却已经有两年沙场经历的他,自觉斩一名无名小将和斩一个小兵无甚大区别,除非是与狄人知名的战将对阵,或是狄人的大人物,否则很难让他提起兴致来。
但是他这一戟斩了金相权却让两军的反应截然不同。只听得身后一片喝彩之声,而且整齐划一。当是城头上的吴怀庆等将在指挥着兵士一齐呼喝。
对面高丽军那边却鸦雀无声。宛若一盆冰水淋头。想来是战将被斩而且是不到一合便被削了脑袋,已使其士气跌落了许多。
连战连捷,席卷齐鲁大地的高丽军,现在兵锋是最最鼎盛的时候。如何能忍下这么一口气?
当下又是一将奔出。提刀大喝道:“敌将休猖狂,且试我手中宝刀利是不利!”
吴玉介闻声转头去瞧,只见来将提大刀奔自己杀奔过来,看那气势倒却是有几分功夫。奈何依旧入不了他眼。遂撇了撇嘴答道:“你那刀利是不利我却是不知,不若你以刀削自己一下。且叫我观上一观。”充满戏谑的调笑让来将更加愤怒,手上又多使了几分力。大刀划过一道黑影,直奔吴玉介面门劈来。吴玉介见了冷笑一声,依旧是单手持戟先一挡便架住了来将手上大刀,随后手上一使力,画戟一甩便将来人的大刀带往一旁,而后一戟奔对方腰间扫了过来。
那高丽来将大刀被带到了一旁,还如何招架?被吴玉介这一戟结结实实的扫在了腰间。从马上被扫飞了出去重重的跌落到了地上。幸好吴玉介打中的是戟杆,不然人就被斩成了两断了。
吴玉介扫了一眼,见其未死立刻拍马冲了过去想要一戟结果了他。可高丽军这里,见吴玉介又是一戟败了己方大将士气更跌,此时见了吴玉介拍马欲斩己将心下更寒。当下就有人一箭射来。
吴玉介岂会被这一箭射中,他往日的对手可是狄人啊。飞箭刚至,就用画戟将其拨打一边,却是只觉得手上一震,心下当即暗惊:“却不知是谁人射的此箭?竟震得自己……?”遂抬头望向高丽军阵中,就瞧见高丽军主将动也未动。然后高丽军阵中又奔出了一虎背熊腰长的甚是雄壮的大将。
一而再的大将被败,权相罗可不想再而三了。看着奔出的手下第一猛将,心中升起了极度期待。
吴玉介眼睛也甚是亮堂,看这一将就知道是个劲敌,而后事情也确实是如此,跟来将斗在一起,阵阵劲风,四处散溢,百十合过去,他也才是微微占据上风。直至到了一百六七十合,才真正占据优势。
二百多回合后,画戟尖锋差之毫厘的从高丽军将脖颈前划过,吴玉介随即再挥戟一挑,一声惨叫里一蓬鲜血哧溅,高丽军将披头散发拨马落荒而逃。
吴怀庆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当下城门大开,五千燕骑是疾驰而出,背后跟着两万燕军跟随其后。
权相罗也挥师杀上,可士气大挫的高丽等部联军,哪里抵挡的住气势高昂的燕军,一个多时辰拼斗,部族联军就已支撑不住,步步后退。
吴玉介始终冲锋在前。斩杀着一个个诚惶诚恐的部族联军。“前方已无阻碍!众将士与我冲啊!”联军大营近在眼前,敞开的辕门正吞噬着一股股败退的部族联军士兵,吴玉介看到了机会!急催胯下战马引着身后兵士直取部族联军大寨。
半个时辰后,辕门来不及关闭的部族联军大营终于陷入了燕军的手中,站立不住根脚的部族联军并没有在大营内进行多么激烈的抵抗。可是奇怪的是,丢失了大营的部族联军像是知耻而后勇了一样,在大营外死死的顶住了燕军继续的猛攻。连五千精锐燕骑都有打不动的迹象了。
吴玉介继续在高呼酣战,吴怀庆见了却心下生疑,暗道:“哪有这样的道理?丢了大营反而更勇猛起来了。”他正寻思。忽有兵士来报:“将军,营帐中堆了好多干薪柴草啊!”
吴怀庆如坠入了深渊冰窟,大惊忙喝道:“不好,吾中计矣!众将士快与我退!”奈何他话未落地便听得寨外左右具是一阵战鼓响,随后便见得无数的火箭腾空而起。箭首带着阵阵浓烟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半圆后向寨中疾速落下……
一阵只有不到十万军参与的战斗,却是一阵意义重大之极的战斗。这代表着东隅的外族势力已然威胁到了北隅诸国!且似乎东隅的高丽、黑水夷人、靺鞨等部族,与北隅的胡狄二族,有了勾搭……
自这一战后,来已经逐渐明朗的北隅战争,又有了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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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汉,平州东部。
高溏河畔。一个不大的渡口。
齐秋雨立在岸边,头戴斗笠,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半旧的青色布袍,身后马车原的车厢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辆大大的平板车,杨元峰也头戴斗笠拎鞭立在一旁。
“令主,看到渡口最右边的那条尖嘴快船了么,撑船的是两兄弟。姓胡,是高溏河有名的分人。您坐他们兄弟的船。黄昏时分左右就能赶到安宝集。”
陆路,齐秋雨不能走了,可还有水路,从这儿直接就能到安宝集。虽然速度上要比乘马车慢上一些,可胜在安全不是?
冲着杨元峰点了点头,“自己也小心!”齐秋雨大踏步的向着胡家兄弟走去。
“到安宝集?……行行,日落前保证赶的到,您放心就是!”看到有客上门,胡家老大连忙迎了上来,对齐秋雨提的要求也一口应下。
“那好。”齐秋雨微微一笑,给了他一角碎银,虽然还不知道费用是多少,但这一角碎银也是足有一两重的,看那胡大惊喜万分的样子,自然是支付船资绰绰有余的了。“我那儿还有些行李,二位还请稍等一下。”指了指岸边的板车,齐秋雨很客气的道。
“老二,来,咱搬行李。”胡大一声吆喝,再点头对齐秋雨笑道,“客人船上坐就是,这些包在小的哥俩身上。”跟来的胡二也连连点着头,显然是认为理所应当的。
齐秋雨也不在乎胡家哥俩能看出什么来,领着二人来到板车边。
走到板车处,杨元峰头上的斗笠已经落下遮住了半边脸,身上是短衣打扮,手中握着鞭子站在马头,真真切切就是一个赶车的,更不会引起人的怀疑。
“哎呦,这位客人,您这箱子……可……真重啊!”
胡大见到齐秋雨已经先一步提起了一口箱子,很轻松的样子,就也顺理成章的以为剩下的箱子也没什么重量的,却不想自己伸手一体竟然是动也不动,用尽了全力才提上了一点点,却根不能持久。跟来的胡二连忙上去帮了自己哥哥一把,俩兄弟合力这才抬了起来。
齐秋雨嘴角一翘,自己手上搬得这口箱子重量比起那一口来可是有增无减的,好几千两金银和一包珠宝呢!回头向着杨元峰使了个眼色,点了下头,遂就大步向着小船走去。
杨元峰有他自己的任务,他需要先把马车处理一下,然后迅速赶去河西……
河西被胡狗狠狠地祸害了一把,人死的太多,流落外地的也太多,正是无量道去落子的好机会。
这些天里,林靖仇等一大批无量道高层,就钻去北平城附近去了。他齐秋雨去河西落脚,一点都不觉得冒险。
跳上小船,骤然间加剧的重量让小船上下狠狠地荡了一下,齐秋雨却是站得稳稳的,丝毫不见惊乱。对于水和船,他并不陌生,而且以他一身的功夫,也不可能让快船翻了盖。
把箱子放在船舱,齐秋雨再次跳上岸,从胡家兄弟手中接过木箱,在二人惊呆的目光中轻身跃上小船,再次钻入船舱。
这样的行为显然是吓住了胡家兄弟,虽然齐秋雨此刻的外形个子高高的,人也扎实,但如此的神力,让胡家哥俩不由得想起了安宝集上的一些‘师兄’。
趁着微凉的小风,小船迅速滑出渡口,消失在了淋淋水面上……
“驾……”岸上的杨元峰一甩马鞭,打了一个响亮的鞭哨,骠黄色的老马迈着脚步,轻松地拉起板车……
“两位兄弟常去安宝集,不知道可否听说过高辉高老教头?据闻此老就落身在安宝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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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九章 这人,不傻!
焉支山,胡族左贤王乌达王帐。
“拦住他,给王拦住他――”暴怒的大吼响彻贯耳,帐外的一众金狼骑兵眼观口鼻,做木头人,不言不表不动。
“大王息怒。我军已调集十万人马围堵,布下天罗地网,必不让汉贼踏足焉知山……”
帐内,乌达麾下左大将、右大当户、左骨都侯三员重臣,归附于地,满头汗水淋淋。
“滚,都给我滚――”
“拦不住祝彪那贼子,王再给你们好好算账――”
……
……
胡家两兄弟一划船,一掌舵,快船疾飞,在水面上留下了一道泛泛的波痕。
齐秋雨靠在舱壁上无事,看着边上掌舵的胡二就问了声道。“两位兄弟常去安宝集,不知道可否听说过高辉高老教头?据闻此老就落身在安宝集上?”胡家两兄弟即是在高溏河上讨生活,安宝集也当很熟悉,应该是知道那得一点情况的。
听齐秋雨问起这个,胡二脸上闪过一抹惊慌,红莲教属朝廷禁忌,虽然高辉的大名远远传出了高店县。然面前这人的身份他们又不知道,如何敢开口?
真要因此而恶了红莲教,不用高老教头出面,只一个师兄也能让自己一家家破人亡!
齐秋雨身上没那种唯唯诺诺、低三下四,骨子里低人一等的穷相,虽然穿着很一般。腰板始终挺得直直的,行步间气宇轩昂,坚定的自信发自内心最深处,若是骨子里生就成的。
刚才只是一照面,胡家哥俩就隐约的感受出齐秋雨与他们的不同,潜意识里就觉得齐秋雨很不一般。况且还有再有搬箱子时的震惊。以及齐秋雨随身背着的那个长条布囊……
一切的一切,都让齐秋雨在胡家兄弟眼中着实了武林高手的身份。他们哪里敢轻易地搀和进武林人士和红莲教的事情啊。
“二位兄弟如果知道,还望给在下说上一二,在下自不会亏待。”说着齐秋雨从钱袋中掏出了几块碎银,轻轻地将这些碎银放在了胡二的面前。
闪亮的白银在斜照船舱的阳光下散发着一层瑰丽的银色环晕。齐秋雨可以清楚地听到二兄弟吞咽吐沫的声音。“我既已找到安宝集,高老教头的一些事就是打听清楚了的。现在相问二位的,不过是旁枝末节,细琐杂微的小事、传闻而已。这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胡大、胡二对视了一眼,半响。终究忍受不过银子的诱惑开了口。自然,齐秋雨适才的话也加注了他俩做出这一决定的念头。
“高辉高老教头在我们高店,二十多年前那就是闻名乡里了……”胡家哥俩话说的真是细琐杂微的小事、传闻,随便在高店一打听,花上三两天时间就都能晓得。不过齐秋雨现在需要知道的也确实是这些细微的小细节。
百年的经营。半甲子的领袖,高辉不愧是红莲教的一方之主。在高店真的根深蒂固,影响深厚。
高辉今年年近七十,是安宝集高氏一族辈分最高的一位老人之一,其下的高氏族人有许多现在就是他的徒子徒孙。而且在高店,高姓又是整个县境内的第一大姓,所以高辉的势力贯穿整个高店里里外外。
在高店县。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高辉,连六扇门都有他的人在掌权,县衙内书小吏更不知有多少是他的徒子徒孙,整一个树大根深。地作为整个平东红莲教的三处巢穴之一。是绝对称得上优秀的!
前后百年的光阴,就高辉掌权来的二三十年中的传教生涯,官府衙门也有过数次的镇压打击,高辉都是因为有了地方族群的庇护才安安稳稳的渡了过去。当然了。这也是因为朝廷官府打压红莲教,并没下什么狠力。只是为了敲打敲打,提醒提醒。
据胡大胡二兄弟讲,高辉最近几年时间一直都在安宝集家中住着,这事儿许多外人都知道,地官府妆模作样的也有过两次前来搜捕,却不出意料的没有见到一次人影。内有高氏族群的庇护,外有他多年辛苦营造起来的教徒体系,除非朝廷动真格的,从外地派大军和大批高手来围捕,否则就凭高店县衙乃至地郡守是万万拿不住人的。
安宝集作为高辉老巢中的老巢,上上下下自然都有红莲教的眼线,可是驻此地的一个巡检司也需注意。这个巡检司就驻在安宝集中,有足足百人数目,还全都是外地人。
甚至胡大、胡二都有听说过传闻,说这个巡检司里的巡丁个个都会舞刀弄枪,有着一身的好武艺。连同地方上的乡勇,和红莲教两股力量搅得小小一个安宝集也是水浑不见底……
“巡检司、乡勇、红莲教……”齐秋雨莞尔笑了。
……
……
划过被夕阳染红的水面,一条小船轻巧的摆了个尾,停靠在了安宝集渡口石阶下。
小船经到戚家镇之后,高溏河就逐渐变宽,待到安宝集前面时候,已经是滔滔滚河,比起前面宽阔了太多。
从戚家镇到安宝集距离并不是很远,也就是半个时辰多些的工夫,安宝集渡口就已经遥遥可见。趁着夕阳的光照,小船轻巧的驶进渡口,一条宽有十多米长的五层青石阶。
青石阶上是一片用青砖铺成的平台码头,面积约有半亩大小,再上面依旧是青石台阶,而之上就是安宝集镇口了。
与其说是渡口,更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码头,与之前齐秋雨乘船时的渡口相比,完全高出了一个层面。
“客人,您看那边――”胡大手指着青砖平地东侧靠边儿的那几个人对齐秋雨说道,“那几个都是乡勇,安宝集地的人,是镇上几家大户的人。最上面的台阶,往里走上十多步就有一个小店。里面还有一队巡校在。”
巡检司还是挺重视这儿的么,齐秋雨暗自咐道。“那高老教头的人就没在这么?”立刻反问道。都这个时候了,渡口外面还泊着大小十多艘船,可想而知白日这地方的热闹的程度。
往来人多,龙蛇混杂,任何一个打算经营安宝集的人都不会放过这个渡口,更不要说高辉多年来一直在安宝集常住下去了,这个渡口他绝对会派人盯着的。
“怎么没有,肯定是有。只不过高老教头的徒子徒孙们也都是百姓出身。不跟那巡校和乡勇一样,就小的这眼力哪分得出来……”胡大讪讪一笑,眼睛不敢对视齐秋雨。
……
……
青石台阶上,几个苦力打扮的汉子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刚刚泊停在石阶下的胡家兄弟这条小船。
“十七叔,胡大、胡二那条船有不对。”一个四十上下的粗壮汉子似乎不经意间转了一下头。低声向着几人中间围着的一名二十四五的青年说道,“舵尾是往右摆的。我仔细看了一眼,吃水也太深,穿上才只载了一个人。”
高世军眼睛已经注意到了胡家兄弟的船,正如壮汉所说的那样,舵尾右摆警示,同时吃水太深了。完全不是载重一个人应有的样子。“吃水确实深,跟载了四五个人似的。”
“十七叔,不如我带俩人上去看看?”高壮汉问道。高世军年纪虽小,可在安宝集的辈分却高。更何况他是高辉中年所得的幼子。
“也好……”正说着高世军突然住了口,两眼中陡然射放出了一抹逼人的精光,却是齐秋雨这时提着箱子从船头跳上了台阶,来回两趟。快船深深地吃水线就已恢复了正常。“什么事都别生,老老实实干活。近距离的观察一下就行。”
竟然还是个高手!高世军明白了那胡家兄弟快船深深吃水线问题只是是因为那两口箱子的重量。看起来俩箱子是绝对不轻的,顶的上三四人的重量。但箱子体积并不大,那箱子里面装的自然是金银等贵重物品了。船上的客人能抱着箱子轻松地跳上跳下,武艺当也不俗。
“这位大哥,可要小弟们搭把手?”壮汉领着三个伙伴,凑到了齐秋雨面前。
抬头看向眼前的四人,衣着打扮、样貌、习性,以及手脚的样子,都是做码头苦力的,可却知道,眼前的这四人对自己有隐隐的窥探,尤其是当头的那个人,目光尤其的热烈。想起之前胡大的话,他心中蓦然一动,这该就红莲教人了……
“行啊!”痛快的应了下来,齐秋雨随手向壮汉扔去了一角碎银,又指了指脚下的两口箱子,自己则潇洒的迈步上行。
略有些慌乱的接住碎银,壮汉看着手中的白银,再看已经走上平台的齐秋雨,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怪异的表情。扭头看了一眼高世军,发现他此时正在关注着齐秋雨,遂转头看向身边三人,咧着嘴,讪讪说道,“干活吧!”
走上平台,齐秋雨再度感受到一种被窥视的触动,视线来着西边,如果记得不错的话,下面的四人也是来自那一块。
嘴角翘起了一抹笑,看来这群人真是高辉的手下了。那手脚上的老茧和裂纹,除非是真正常年做苦力的人,否则断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顶着身后的目光,齐秋雨穿过码头进入了安宝集,镇口的右手处,不远的小店中果然有一桌上坐着五名带刀的巡校。
――一个个都有功夫在身。
齐秋雨没去多看,更没闲着蛋疼进小店休息,等到壮汉、高世军四人抬着两口箱子赶上,他洒脱的一招手,钻入了集上黄昏的人流中。
找了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住上,齐秋雨叫住了正欲掉头走的壮汉,“这位大哥是地人吧?不知可否知道高辉高老教头所在?”
望着被自己‘直言相告’弄得一脸惊色的壮汉,齐秋雨微笑说道:“在下有事拜见高老教头。如果大哥知道门路,还望引见一二。”
壮汉脸色僵硬,生硬的向着齐秋雨笑了笑,转身就去。“怎么没句话?”齐秋雨有些失望,他可是很有把握感觉这几人是红莲教中人的,这才开门见山的说出了目的。
晚上。天色完全黑暗了下来,齐秋雨还是没等到红莲教中人。但也没等到乡勇和巡检司的人。
一百名巡丁巡校,朝廷在安宝集的力量也不俗。齐秋雨真实身份万不能暴露。
等不来人,齐秋雨就准备出去走走,顺便填饱有些饿了的五脏庙。出了客栈门,直去临近一家热闹的酒楼。
既然那人不相信自己,那就索性再去找人打听。齐秋雨摸摸腰间,脸上微微的一笑,自己有的是银子。“银子开路。就不愁打听不到有用的消息。”
随着热情迎来的小二,齐秋雨直接进了酒楼的雅间。“去给爷找一个消息灵通的人来,爷有些事儿要打听。”
说着扔出了一块碎银,喜欢的那小二嘴都咧到耳朵后面去了,连忙点头退下。
“苗子。过来!”
小二高兴地走出雅间,刚下楼梯就见换了一身布袍的师兄正在向他打着招呼。
“六师兄?今儿你怎么有空到这来了?”看到壮汉,小二愣了神,很是惊奇。
“苗子,我问你,刚才随你上楼的那人问你什么了没有?”同样一身布袍打扮的高世军从壮汉身后闪出,与正儿八经做苦力的壮汉相比。高世军风吹雨打的也受过不少苦,可气质就气多了,身穿长袍就显得甚是合体。
“啊,是十七少啊。”小二明显也是红莲教徒。知道高世军身份,而与壮汉相比,他在红莲教中的辈分就更低了。
看到六师兄、十七少接连出现,小二自觉感觉着是出大事了。连忙说道,“他只让我给他找个包打听来。别的什么都没问也没说。”
高世军听得眉头紧皱,“看来这人是真准备来事儿了。”从渡口出来,他就连忙换了身衣服跟了上,壮汉一说,现在小二又是这么一说,他感觉是更不能等闲视之了。此人到安宝集,必有他的目的和所求。
不过越是这样,高世军就觉得越要查探个清楚,也就越不能带着齐秋雨去见自己老爹。“你去这样这样……”拉过店小二,高世军梅细细的吩咐着。
齐秋雨立在窗前,眼睛时时刻刻的关注着街面,这安宝集虽然红莲教势大,可毕竟还有官府衙门掌控的巡检司,万不能大意。
“咦,这小二什么时候跑出去的?”小二引着一人一出现,立刻就被齐秋雨给看到了。看着小二在不时地回头和身后那人讨论着什么,齐秋雨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有钱果然是好办事!”
片刻后小二带着一人敲开了齐秋雨定下的雅间房门,再扔过去了一块碎银,齐秋雨示意小二关上门走人。
看着立在眼前一脸谄笑献媚的包打听,齐秋雨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这人眼神不对啊,目光、神情看似奉承,实际上却隐匿着一丝诡异。而且眼光还不时的看向自己腰下,那眼神即使再忍耐,也充斥着不可掩饰的炙热和贪婪。“自己似乎是被人设计了。”齐秋雨从不对自己的自觉有所怀疑,这种自觉都救过他好几次性命了。眼前的这人,自己对他的感觉很不好,那是不是要……
想到自己出客栈时,身后传来的目光,那种被盯梢的感觉……
“你该知道高辉高老教头吧?说一说看!”眼前之人的身份齐秋雨还无从判定,虽然对方对自己似乎是包藏祸心。不过既然是无从判断,那就继续掰开了来说,就看看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来人似乎一点都不为齐秋雨的问题惊讶,在齐秋雨惊异的目光中,把安宝集乃至整个高店高辉和红莲教的事肆无忌惮的说个滔滔不绝。
齐秋雨嘴巴都惊讶的张了起来,同时心中感到好笑,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被算计了。眼前这人也绝不会是红莲教中人,他反倒有可能是官府的线人。别的不说,单从保密上来讲,如果红莲教的人都是如此碎嘴,他们就是在平东再经营上一百年,也力不足根脚。
齐秋雨还注意到了对方贪婪炙热的眼神,不知多少次留恋在自己的腰包上……
“这位爷,十两银子,小的……带您去高老教头家走一趟?”包打听眼睛中银光闪闪。
齐秋雨莞尔一笑,他决定跟着眼前这人走一趟,因为这人已经说到了高辉的住处。无所谓的一笑,齐秋雨当即扔过去了一锭银子,摆手做出了个“请前面带路”的姿势。“小小一个安宝集,就不信还有自己去不得的地方?”他对自己的武力很有信心。
虽然这里巡检司的实力应该很不弱,但自入无量道以来齐秋雨着实得了不少的好处,他不怕!更别说闹大也也不成问题,反正他来安宝集,为的也不是真的要将红莲教给拉上船。
在楼梯口碰到那小二,齐秋雨含着带有深意的笑抛给他一块银子,回头指了指身后雅间,算是结账用的了。
银子有二两来重,不要说齐秋雨点的菜还有两个没上,就算是全上齐了扣除饭钱,小二至少也能落下一两。但接着银子小二的心中却无有一丝的高兴,反射性的向着齐秋雨露出了一副充满了恭敬和献媚的笑,内心里充满苦涩!
――这人,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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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章 焉支山下
大草原上,焉支山下,猎风浩浩。
七万余胡骑,四万多汉骑,双方十二万之众的骑军,正遥隔相对。
“唏律律……”青骢马打着鼻音,勾头叼了一口嫩绿的青草。坐在其上的人自然是祝彪,在他的身后一列排开着窦兵、冯恩江、祝忠、夏云逅、周子昂等河东五将,此外还有兵部侍郎云翳、禁军武卫中郎将姬清,罗州武恒飞麾下北中郎将淳于敦、新任河西大帅叶傅恒部扬武将军王子腾。
四万多兵马,对面数量远远超过己方的胡骑毫无一丝畏惧。
在祝彪的对面,乌达带领着自己的三万金狼骑兵居中,手下左大将、左右当户等重臣引着四万余常备骑军、部族武装,分列左右。
他们的人数远远多于汉骑,但上上下下之人的神情却无比的肃穆,不见一丝一毫的轻松。
因为他们面前的四万多汉骑是长驱千里,十万胡军也没能拦下的汉家子弟,是胡骑屡屡吃瘪,胡将们想起来都怕的祝彪亲自带领的复仇雪恨之师!
今日的焉支山下,注定有一场血战,注定要尸铺遍地,血流成河。
“大汉的将士们,今日之战,数十万在天之灵都看着呢。”祝彪手指青天,喝声激昂直冲云霄,“我辈军人,该怎么做???”
肃穆的神情更加肃穆,坚毅的目光更加坚毅。手掌紧紧握着刀枪,爆喊的呼杀声响彻震耳。“杀,杀,杀――”
士兵们浑身筋肉都绷的紧如密石。一股一股的杀气融入在大军的磅礴之中,冲天的凛然杀气,搅散了天上的云朵。
“昂昂昂……”坐下一匹浑身火红的赤龙宝驹。乌达同样举起了手中的弯刀,站在胡骑大军的阵前,高呼:“这里是焉支山,这里是焉支山――”
“是长生天神留下神迹的地方,是我大胡数百年繁衍生息的地方。现在汉人来到了我们面前,他们要夺走这块水美肥腴的牧场,大草原的男儿们,你们愿意吗?长生天的勇士,你们愿意吗?
愿意让我们出嫁的新娘再没有胭脂。愿意吗?”
举刀怒吼,乌达的煽动同样让胡骑士气一盛。只这种激昂军心,激愤士气的手腕,胡汉两方都不缺!
胡儿们掀起了不小的声浪,祝彪坐在马背上。不以为意。这次他深入赵地边外千里,沿途已经马踏了六个胡骑大小部落,近五万人被屠的一个不留。并且在进军途中大胆的分割穿插,三面合拢,生生围歼了一个企图打阻击骚扰的胡骑常备军万骑。胡骑万骑长被斩杀阵中!
现在,就是一次决战。打败眼前的七万多胡骑,在全部军力只剩有二十来万。却还要顾及赵军的左贤王、左谷蠡王地盘内,四万多汉骑就是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再也不是他们短时间内可以拦截、威胁的了。那个时候,数千里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祝彪非得好好地逛一逛才可。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吹响。一声连着一声,一声沉过一声。就像此刻战场上的气压一下,沉寂的如同雪天时密布的阴云。
“各部骑兵,列队。准备冲锋……”
奔雷一般的马蹄声,激昂的牛角号声。伴随着地面的剧烈震动越来越近。
“呼嗬……呼嗬……”胡骑的吼叫声从远处响起,在汉军每一个人的耳朵边都久久回荡。乌达首先发起了进攻,来自右翼的进攻。
云翳高举长枪,声后的传令兵挥动了令旗。号角随即吹响了冲锋的响奏。
所有士兵霎时间被一股浓浓的紧张气氛所笼罩。大战即将开始。
胡骑人的身影越来越近,接着黑色的战旗跃入汉军士兵的视野内。
云翳转首高吼:“我汉军威武,杀――”
身后的禁军铁骑也高举武器,同声呼应:“杀――”
中军、右翼,更多的士兵听到喊声人人神情激奋,无不竭尽全力,纵声狂呼:“杀――”
响亮的呼杀声直透云霄,把云彩都给震得粉碎,晴天无云。
姬清轻踢马腹,胯下黑豹开始迈步,开始小跑,开始奔驰……
训练有素的晋军骑兵百人一列,一字排列,紧随其后,打马前进。
焉支山下风起云涌,在胡骑发起冲锋之后,汉军骑兵也潮水一般,呼啸着,如波涛一般,汹涌着,像飓风一般,咆哮着,发起冲击。
战马奔腾的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终至于掩没了两军数万士兵的呼喊。
“命令后队加速,向中军两翼靠拢,部队列锥形阵势迎敌。”左大将呼都儿大声下着命令。
云翳不为所动,汉军的铁骑继续在加速。
姬清听到胡骑的号角声密集响起,警觉地抬头看去。胡人的后军正在加速,并且迅速向部队的中军两翼靠拢,逐渐形成一个更加敦实密集的锥形阵势。
不得不说,胡人的骑兵素质确实令人惊叹,他们在高速行进中从容变阵,士兵们一个个舒展自如,处惊不乱,骑术拉下汉军不止一个等级。汉军士兵的确和他们有差距。
但是这又如何?胡骑能跟汉军将士比纪律吗?就是他们的常备骑军也远远不及。
作为冲阵之将,姬清大吼起来:“前军密集集结,后军两翼展开,出击――”
令旗摇动。
姬清要正面透穿胡骑锥形阵势的箭头,挡住胡骑的尖锥破嵌,这必须用‘铁板’去抵挡。只要狠狠地砍掉他们的‘箭头’,锥形阵势的攻击才会土崩瓦解,剩下的也只有防守了。
“加速,加速……”姬清声嘶力竭地大吼着。
撞阵的一部禁军铁骑,紧紧地聚在一起,组成10010十道严丝合缝的铁板人墙,以接近极限的速度奔驰起来。
左右两翼冲出的禁军骑兵也象两支离弦的长箭,射向了锥形阵势的两条斜边。
汉军的冲锋大队形成了‘三叉戟’。凶猛扑向敌人。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相差一百二十步。
呼都儿舞动弯刀,正准备命令士兵上箭,他的嘴巴张开了,却没有喊出声音。他看到了对面飞来的满天的黑云,是满天的长箭。
“举盾……”不用呼都儿指挥了,冲锋的胡骑顾不上手中的短弓,纷纷压低身子伏在马背上。有盾牌的纷纷举起了盾牌挡在身前头顶。
号角声变得有几分急迫。
长箭从天而降。
士兵的惨叫,哀嚎声。尸体的坠地声,战马的痛嘶,仆倒声,马蹄从上践踏而过的沉闷声,长箭击在盾牌上的噼啪声。顿时交织混杂在一起,血腥而恐怖。
然后,胡骑的还击到来了。一支支狼牙箭飞在天空,也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全速前进……”呼都儿转头大叫起来,竟然被汉军摆了一道子,实在可气。“全速前进。杀啊……”
两军都在顶着箭雨,踩着伤亡同袍的躯体,狠命驱打着战马,在做着几乎飞一样的事情。
胡骑杀向汉骑。汉骑杀向胡骑。
云翳长枪前指,纵声狂吼:“杀……”
几蓬箭雨落下,两军接触、对撞,巨响。
姬清随着黑豹高高跃起的庞大身躯。奋力抖刺长枪,精钢打制的长枪虽然没有像白蜡杆一般晃出一团枪头。可也抖出了五朵枪花。被命中者,无不惨哼一声,然后溅血的身躯从战马背上腾空飞起,重重地摔落到地上,接着被无数只疾驰的马蹄淹没。
可是‘箭头’不是那么轻易的就被折断的。
领兵的金环胡将高举着狼牙棒一路酣呼鏖战,一样凶猛无人可敌。姬清的长枪就是嗜血幽灵,肆意吞噬着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胡将的狼牙棒也是血肉磨盘,将一个个血肉之躯碾压成碎末。
对撞的两军完全搅合在一起,数千人马密集地聚集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就象一个漩涡,疯狂的吸取着两军将士的性命。
汉军、胡骑的主力在继续靠近着,密集的阵列如一柄无坚不摧的铁锤,疯狂地挥舞着,疯狂地砸着,就看谁先把对方砸成齑粉了。
一个禁军队率战刀飞舞着,连杀胡骑三骑,接着他就碰上了一名铜环胡将。铜环胡将挥舞着铁蒺藜骨朵,点点血迹沾染满身,看上去甚凶恶狞狰。队率却毫无避让,只是像捕食猎物前的野兽低低哼了两嗓子,身形随着战马飞扑而来。雁翎刀与铁蒺藜骨朵相错,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铜环胡将从来没有被这么狠的一刀劈过,这一刀沉重无比,他心口如遭重击,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跟上来的一个禁军骑兵再劈一刀,铜环胡将再挡,他感到自己头昏眼花,好象要坚持不下去了。而这时又两把刀几乎同时从前方剁了下来。铜环胡将奋尽余力,大喝一声挡住一刀,跟着一颗头颅张大着一张嘴飞了起来。战马继续冲出了十几步之后,马背上的无头尸体终于坠于马下。
而那先前的禁军队率,此刻已经被往来的敌我战马踏成了肉泥。
“杀……”云翳长枪一摆,带领一支留后的生力军冲入了战场。
左翼与胡骑已经厮杀了半个时辰了,但两边都没取得理想的战果。眼看胡骑新兵杀上,他也只能杀上去了!
骑兵的冲击力是绝对可怕的。没人能抵挡一敌骑的迅猛冲击,偏偏对冲的骑兵,要面对的就是一个个密密麻麻扑上来的敌人。
于是,不管胜利一方也好,败阵一方也好,士兵的性命都是最快速的消耗品。而若要是两败俱伤,骑兵对战的两败俱伤,留给人的印象就只有――可怕二字。
在这场‘死而后已’的战场上,背负着国恨家仇和奇耻大辱的汉军士兵舍身忘死。狂热的斗志被鲜血刺激地疯狂,他们只知道杀死对方,报仇,再杀死一个,浑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生命。
胡狗。杀胡――
胡狗,杀胡――
但胡骑也要生存,焉支山对于胡人来说有着不一般的意义。这里的山中生长着一种花草,名叫红蓝花,其汁液酷似胭脂,胡人妇女多少年来用来描眉涂唇。在大草原上,焉支山就是美的象征。
每一任胡族大单于的正妻――阏氏,必出自这里!
当然,这不是说胡族大单于的阏氏都是焉支山部族之人。而是说单于嗣子到了成亲的年纪时,整个胡人部族的权贵之女,都会聚集在焉支山上,供单于嗣子挑选。
胡骑们也在舍生忘死地冲击,前赴后继。决不退缩。自己死了也要给后面的士兵争取一条活路。双方都杀疯了。
战友和敌人的尸体就在脚下践踏,断肢残臂就在自己的眼前飞舞,鲜血就在空中溅洒,吼叫声就在耳畔回荡,杀――,没有退路。不是死在敌人的刀下,就是砍死对方。再迎上一个。
战刀弯刀同时砍入对方的胸膛,那激烈的吼叫既是痛苦的,也是畅快的。同归于尽未尝不是精疲力竭之后最好的结局。
姬清浑身上下沾满了胡骑的鲜血,浑身浴血的他。都让人看不出相貌了。伴随他两年的战马黑豹已经倒下,他换了战马持枪继续冲在前。周围的士兵不停地倒下,后面的士兵不停地补上缺口。
不需要呐喊,也不需要鼓励。杀,杀到最后一个人也要杀。
一个胡骑的铜环胡将临死一刀砍在了姬清的大腿上。弯刀斩破甲群深入骨肉。竟然就那么挂在了腿上。
突然一支利箭穿过胡骑的缝隙,射中了姬清肩膀。姬清狂吼一声,剧烈的疼痛让他也坚持不住,身形摇了两下。一名金环胡将打马飞来,顺势一棒劈打下。姬清再吼一声,挥动枪杆一架,同时打马猛的向金环胡将战马的侧面撞去。
“砰!”肌肉碰撞的声音,姬清的长枪划过胡将战马的脖子。金环胡将拔出了弯刀,姬清拔出了佩剑,弯刀划过姬清的胸膛,鲜血四射。长剑没入了金环胡将的腰间!
战马惨嘶,马血喷射,庞大身躯打横飞起,撞飞了旁边正在搏斗的几骑,倒在了地上。金环胡将被甩了出去,还没有等他站起来,三杆枪矛不分先后的同时刺到,胡将哼都没有哼一声,命丧当场。
可是姬清也走到了自己人生的终点。他胯下的战马同样受创颇重,四蹄都有些站立不稳了,向前前冲了几步,姬清陷入了金环胡将背后牙兵的包围中。刀枪齐下,就已遭重创的姬清,鲜血疾哧。他怒睁双目吼声连连,一手握枪依旧横扫,另一手握剑狂舞飞劈。
胡将牙兵的长矛刺进了他身体,弯刀剁在他的肩上,狼牙棒、铁蒺藜骨朵砸在了他身上,姬清的枪剑却依旧在饮着血!
人轰然倒下。
金环胡将仅余的几个牙兵却心有余悸地望着,好像惧怕他再会跳起来一样。
姬清的亲兵凄厉地叫吼着,个个红着双眼扑杀了上去,几个牙兵立刻就被剁成了肉泥。但这已经换不回姬清的一条命了!
是役,禁军武卫中郎将殁亡。
祝彪看着左翼战场的变化,四千禁军骑兵混合着一部分罗州骑兵,不到万人的军力对抗两倍于己的胡骑,不落下风,很不错!
毕竟左翼兵马只是有一个系统增幅,祝彪为了节省他们体力、耐力没有开启技战术,也因为兵员默契的整体不足,没办法开启阵法。
“杀啊――”
呜呜的号角声从汉军一方响起。北中郎将淳于敦、扬武将军王子腾两部军,缓缓撒开了马步。
而他们的后面,八千河东骑兵在严阵以待。
“杀啊――”淳于敦、王子腾的怒吼响起。
中军、右翼,两军小三万骑兵马,全部做天狼阵出击,祝彪再给他们开启了技战术――冲锋,战力激增,速度激增,冲击力翻倍增强的汉军如两条怒龙,直冲胡骑军阵。
“吹号,给王压下他们――”乌达大手一挥,毫不客气的表示自我的绝对自信。
他有三万金狼骑兵在手,此军足可抵挡十万汉骑!
没有跟祝彪打过仗,从来只是耳闻的乌达并不知晓,祝彪带领的骑兵都是会不同的。
“轰――”
两股滔天的巨浪拍打到一块,漫天碎花溅落。
祝彪眼睛一眯,那是血色的水滴啊。任务栏中,a级任务――马踏胡虏的进度在飞快的进涨,但这时的祝彪却根无心理会。
“驾――”
祝彪的帅旗移动了。青骢马迈着疾快的脚步奔驰,身后八千骑兵跟随而进。这支并不太多的骑兵向左绕过汉军交战的左翼,疾快的兜向胡骑的背后――
“天真――”乌达不屑的看着祝彪的移动,就着水平吗?传言里百战百胜的祝彪就这水平吗?这算什么法子呀!
“知牙石,带领一万金狼骑,给王杀了祝贼――”
同时乌达看向一旁的西方广目法王,这位宗师级的大高手。而他的身边还剩有五千金狼骑兵护卫。
“长生天在上,座自尽全力!”
汉军阵中。
“金狼骑!”祝彪嘴角翘起一抹笑,望着疾奔而来的胡骑。等的就是你们――
“将士们,跟我杀――”看杀了这一万金狼骑,乌达狗贼还怎么做!对于身后的骑兵,祝彪有着异乎寻常的信心。
长枪指向,八千河东骑兵异口同喝:“杀――”
这群随着祝彪数千里追战的河东将士,在沿途一系列的拼杀中已经将自己的刀磨到了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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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一章 这,就能拦得住自己吗?
广大的战场纵横有十几里之宽长,否则如何能够让十万骑军施展。祝彪带兵绕行左翼,没转弯的时候就已经看不到整个战场的局势。除非他施展轻功飞到天上去,否则视线尽被黑压压的人头马影充塞!
“杀――”高亢的呼杀声从两军阵营不绝的发出。
两支脱开了主阵的军队对冲疾驰,距离在飞快的拉近着。祝彪浑身被浓郁的杀气笼罩,宛若一尊杀神,一马当先,长枪斜指,目光所向,紧紧盯着胡骑军阵正面上的一点。那里有个大高手在隐匿,他虽然收敛了气机,可还瞒不过祝彪的感知!
因为在九阴内功修成以后,祝彪并没有因为系统限定的三十岁前无法突破先天宗师境而止步不前,他继续修行了《玄阴真经》,对,七煞宗的《玄阴真经》,现在已经到了第八层。同时它的感知属性也超过了80这一大关口。
对面的那位高手就是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气机,躲在两名胡骑士兵的身后,在祝彪的精神感知中,也依旧是精气如柱,狼烟冲霄,如黑夜里的萤火虫显眼至极。就像前世高科技的‘红外线热像仪’,在它面前,人就是在黑暗中隐蔽的再好,也一眼可辨,毫无用处!
“是天神教高手,要偷袭?”
嘴角挂起了一抹讽刺的笑,祝彪浑身四溢的杀气更加凛然。接近90点的杀气值,就是杀道众人也难寻!这杀意便就不动不摇,一眼看去,也能把白额猛虎惊的掉头就跑。
“长生天在上!”西方广目法王明明确确的感受到了祝彪的冲天杀气,内心惊不足一凉,念起了天神教的口头禅。
老天爷这还是一个人吗?广目法王的六识里。祝彪整个人都是锋锐到极点的‘杀’,没有半点血腥,只剩一股杀意,宛如一柄天裁之剑。这意志,就是天神教里的最嗜杀的护法,也比不上一半。
杀气值达到高段以后,杀气的‘实质’就有了极大的提高,祝彪再也不是以前那种浑身散溢着‘血红’,漫天血气弥漫。宛若血海中走出的死神了。
这种剔去了血腥,只剩杀意的‘杀’,无疑更加纯粹。就是不知道当祝彪圆满了这项杀气值之后,是不是杀气杀意就纯粹到极致了。如果是那样,祝彪到时候可就能用‘眼剑’来打人了。
浑身的功力激转起来。雄浑的九阴内力顺着经脉汇聚到祝彪的两臂上,滚滚滔滔,渤浪激荡。
祝彪就凛然的杀意融入了至阴至寒的九阴内力之后,更是犀利。气势直冲十数丈外,化作了漫天冰刀霜剑一样,胡骑激射而来的箭矢,飞到他周边头顶时。真就若撞上了实质刀剑一般,纷纷掉落!
临阵不过三箭!
对冲的两军,尤其汉军这般的快速,临阵那是只有一箭。两军最前列的士兵。有些人甚至来不及将弓弩插回弓壶或挂在马鞍边,对面的人就已经到了近前。只得匆忙把弓弩一丢,拔刀抽枪。
躲在胡骑身后的广目法王遍体生寒。这可不是他被谁谁吓得了,而是这天气突然冷了。他前面的胡骑士兵都不由得打起了寒颤。神情彷徨不知所措。
但广目法王却是知道这是为何,江湖顶级高手的内力显化么。祝彪所练功法。至阴至寒,这早就不是秘密了。
气温骤降,完全小菜一碟。以祝彪的实力,内力狂涌出来,就是丢尽了火堆中,反而有可能是火堆被冻冰。
“轰――”两军对撞的声音。
比之大海最汹涌澎湃的巨浪拍击礁石声犹要大上许多。可如此响亮的声音就是没能压下祝彪的一声大喝:“缩头藏尾的鼠辈,给我拿命来――”
“百鸟朝凤――”一杆长枪带着一股煌煌可威,曜日灼灼的无匹意志,疾电一样划破空间直接出现在了广目法王的眼前。
挡在他面前的胡骑士兵不是被枪意撕裂的粉碎,就是远远地被震飞出去。
顶级枪法中的顶级一招,百鸟朝凤!《百鸟朝凤枪》中最具有威力的一式,祝彪在战场上首次使出来的一式!
青骢马昂首嘶鸣,四蹄凌空飞跃。骑术100的祝彪第一次对青骢马灌入了内力,让青骢马骤然提升了一个档次。来就是名驹的青骢马,眼下比之乌达的赤龙宝驹也顶多略逊一筹!
《百鸟朝凤枪》是军阵枪法,不是《燎原枪法》这种武林式绝学,而既是军阵枪法那就少不了要有一匹战马来配合,灌入内力后的青骢马也算是世间第一流的名骏了,疾踏如流星,疾驰如龙行,祝彪这一击,将百鸟朝凤一式可以说是发挥到极致了!
“吼――”广目法王目光如一头恶鹰,吼声却壮若猛虎,盯着策马杀到的祝彪,陡然的身子一矮,坐下的马匹被直接压爬地上,落地的双脚猛地一震,沙场地面龟裂开几道裂缝,广目法王人更合刀化作一道流光窜向祝彪。
刀光如一轮凄冷的弯月!只听得‘嗤嗤’的声音。
可是一抹寒光已经映射在祝彪的瞳孔中。
瞳孔一缩!长枪疾速更快,宛如迸射出的箭矢,枪尖撕裂长空,带着刺耳的锐啸声!
“锵!”
兵器碰触的一瞬间,祝彪的枪尖顿了一顿,但就是顿了一顿,可不是停下了。
广目法王人刀合一的一击,威力绝不弱,劲力中更有着一股强大的螺旋劲道!可是这一切在祝彪一枪之下碾的粉碎――
广目法王的一击没有把祝彪的长枪卷带一边,反而是他自己手中的弯刀给不由朝旁边偏去,广目法王脸色顿时大变!原气势凌厉的他,现在遍体生凉。
咻!
长枪直刺心窝!
“开!”广目法王眼睛瞪得滚圆,大草原上有神眼之称的他,眼睛现在并没有闪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来。而是直接丢开了弯刀,两臂交叉直接挡向了枪头。
祝彪咧嘴笑了。
呼!
枪头刺穿了广目法王的左臂。又刺进了垫在左臂下的右臂。
长枪枪尖一挑,再化作一道流光刺向广目法王。
“铛!”广目法王挥动带血的右臂磕了住,枪尖撞在右臂上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响音。
广目法王的臂膀上竟然有护臂,那就怪不得他敢用手臂去抵挡祝彪的长枪一击了。而凝聚了祝彪全副精神与劲力的一击,竟也只穿透了广目法王的左臂,而轻伤了广目法王的右臂。
“咻!”“咻!”“咻!”……
枪影如一根根利箭!
万箭齐射!
一条条枪影,好似一群毒蛇,争先恐后咬向已遭重创的广目法王。被祝彪一枪刺入,广目法王伤的何止是一个左臂啊。他半边身子都被至阴至寒的九阴内力给冻的结冰,更不用说他左臂的经脉了。
可广目法王毕竟是先天宗师,虽遭重创,虽拖着半边身子,可脚下步伐灵活。不断地闪躲腾挪,右臂的护臂也不断地抵挡,将祝彪的攻势挡下来了九成九,只有肩头上的法衣再被祝彪一枪刺破,同时带出一朵血花。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在后退中。广目法王比万年坚冰还要凝固的心都要动摇了。自己竟在祝彪手下如此的……不堪!
“我要反击!我要反击!”
广目法王内心中在疯狂的呐喊,就是半边身子被创他也是一宗师。宗师怎么可能摆在一武道圆满者手中,祝彪先前斩杀宗师的传言,是假的。是假的,我不信!
可是想要反击,广目法王却必须摆脱祝彪的枪势。那如影随形的枪法已经完全笼罩住了自己的对手!
一枪连一枪,一枪快过一枪!祝彪内力早就到了生生不息之境。刺上一天,也不会有疲惫之感。
艰难地抵挡住一枪又一枪。可是,生生不息又连绵不绝的枪法,令广目法王逐渐陷入了招架不住之境。
他的伤口在流血,他的经脉在崩坏,他内脏的伤势继续在加重……
广目法王完全被缠住了,不要说还手,走都走不掉。祝彪一枪枪的刺出,激荡的劲气让周边七八丈方圆内都无人马敢进。金狼骑兵为了救援广目法王射去的箭矢,也根抵达不到祝彪的身边,就被狂乱的劲气卷的不知所踪。
广目法王只感到自己的右臂逐渐麻木,每一次抵挡都难过的要吐血!
宛如一艘小船,陷入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当中。
艰难地抵挡一波又一波海浪,可是……终有一次,小船会翻掉!
“噗!”
广目法王的右臂被枪尖挑开,祝彪挥掌一记‘亢龙有悔’拍中了广目法王的胸口。
“砰!”掌力击在铁块上的声音传出。祝彪眉头一皱!
该死的广目法王,不仅双臂上戴着护臂,竟然连胸前都穿着护甲,自己那一掌可不正中护心镜。
广目法王额头满是汗珠,脸色涨红,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军阵中一片白地里屹立的一马一骑。因为那块护心镜,他现在还没死。并且他逃出祝彪的枪势了,借着那一掌之威,广目法王人如利箭倒飞出去。
“杀――”追,已经是不及。祝彪只好放过这个百年难寻的大好机会,这次能剪除的可是胡人的宗师级高手啊,高高的举起了手中沾染着宗师血迹的亮银枪。
一万金狼骑兵自然溃败了。当整个大草原上都负有盛名的广目法王在祝彪枪下,一招重创,然后左支右绌的勉力支撑,身上再多了好几处伤口,最后更被祝彪一掌拍飞――
金狼骑兵们的意志都要崩塌崩溃了。
宗师级高手,西方广目王,大草原子民信仰崇敬的纪念之一,就如此的不堪,哪一个胡人能够不沮丧,不气馁?
如此,一万金狼骑兵在八千河东精锐的冲击下,就连半个时辰都没能支持到。就稀里哗啦的败退了开来。祝彪所到之处无人敢拦,‘轻松’击败广目法王的祝彪,至少在短期时间内将眼前的这一万金狼骑兵的斗志给打没了。
匹马纵横,所向披靡。一万金狼骑兵被冲击的一塌糊涂。
这简直是战场上以来金狼骑最丢人的一幕了。
乌达!”望着豚突狼奔的金狼骑兵,看着势若破竹的河东精骑,祝彪大声一吼:“看祝彪如何擒你!”
“驾――”青骢马狂奔起四蹄,如一道青色闪电从金狼骑兵败溃的队伍中一划而过,直冲向乌达的黑旄王纛所在。
没有一丝的犹豫,祝彪决定立刻对乌达进行突击。他不求自己真的能在五千金狼骑兵的保护下。杀掉这个胡虏的左贤王,而只求砍断黑旄王纛,吓跑乌达。如此,这一战汉军就赢定了。
“不好!这祝贼过来了!”
知牙石已经出阵,留在乌达身边的是一个金狼骑万骑长。耳朵上金环灿灿。紧张的大叫着:“谁去拦住他?谁去拦住他?”
两名金环胡将、三名银环胡将闻声跃马而出,向正往中军扑来的祝彪冲过去。两名白袍祭祀、两名神仆紧接着也合身扑去。
“祝贼领死!”胡将们高叫着。
祝彪充耳不闻,手中长枪举起,枪头蓦地从手中向前滑出,红樱颤成一个圆盘,枪身弯出一道弧线,锋锐的剑锋划向第一个冲到面前的金环胡将
“砰!”
一声响。这名金环胡将刀势都没有搞懂,明明祝彪手中拿着的是一柄长枪,明明自己没有从长枪上感受到多大的力道,怎么跟自己手里的狼牙棒硬碰后。是自己手中的狼牙棒不听话地大力回弹过来了?
红樱在眼前散开时,金环胡将看到接近红樱处的枪头在自己眼前一划而过,带着疑问与疑惑,金环胡将的人头就已经随着枪刃一起飞舞到半空中。
尸身抛开狼牙棒。从马背上坠落。
“砰!砰!”
两样东西都先后落地,这时金环胡将的人头却还在空中飞舞。没有落下来。
在人头落下来之前,一名银环胡将及时赶到。
枪尖如同早已经计算过一般,沿着将人头抛飞的弧线,连弯也没有转一个,刚好划向这名赶早的银环胡将胸前。
没有必要,也没有时间再细想,这名银环胡将也根没看到前车之鉴,看到祝彪方的长枪临身,挥起狼牙棒就拼力打下。
“当!”
一声震响,刺下的枪尖没有半点的停顿,顶着牙钉锋锐的狼牙棒继续往后推去。银环胡将的下颔避之不及的在狼牙棒上粘了一下,然后整个脑袋就高高向天扬了起来。
从后面扑上来的三员胡将与四个天神教高手,只看到前面的两个同袍与祝彪交马错过,两颗不同的脑袋就相继飞了起来。前面之人的人头刚刚落地,后面银环胡将的脑袋也从颈上折断了下来,手中狼牙棒咣当落地,战马一样驮着一具无头的尸体跑了老远。
落后了一步的三员胡将亡魂大冒,不约而同地勒住了战马。四个天神教高手也浑身冰寒的顿住了疾蹿的脚步。
但这个时候祝彪怎么还会容得他们从容离开?!
“让开!”大喝一声,单骑撞入到三骑胡将中间,长枪拦腰横扫,瞬间数次交击。
“砰!砰!”
左右各一名银环胡将,在杨家枪“荡”字决下,连人带马被撞开,腰间骨骼尽断的死在地上。
最后一名金环胡将,就眼见一团红樱中央,闪亮的尖锋离自己的眉目间越来越近!
“死!”祝彪一声断喝,枪尖从胡将脖颈刺入,直接隔断了脖颈,再手一挑,第三颗脑袋从自己头上飞过,落到后方。
轻轻避开无主的战马,祝彪眼中现在只有乌达的王纛!
“乌达纳命来!”
这一声暴吼,连厮杀正酣的主战场军士都有听到。
“跟我上!”
军中仅剩的金环胡将,也是金狼军的万骑长,这时大吼一声,带着数十名牙兵冲出阵去。既然单独的武力已经阻挡不住祝彪的冲刺,那么就五千骑兵呢?
同时十多个银环胡将振奋精神的举起手中的刀矛,大声喝呼中招呼着金狼骑兵群体冲上。
“上去!围死他!杀了他――”乌达显然对刚才听到的暴吼很不痛快。而祝彪现在表现出的彪悍,也无疑超乎了他的想象。
“杀!!!”随着一声声歇斯底里的怒吼。五千金狼骑兵中三千人冲着祝彪冲杀了过来。
“啪!”
“啪!”
一个个胡骑士兵都在狠狠抽打着自己的战马,战马也在嘶鸣中疾速飞奔起来,仅仅二三十丈距离,就加速到了一个极为惊人的速度层次。而如此高速冲下的三千骑兵,冲击力必然也是极为惊人的。
看着这浩浩荡荡,似乎令大地都颤栗的马群飞奔,祝彪不由摇头:“这,就能拦得住自己吗?”面对冲杀过来的金狼骑,祝彪根就没放在眼里。
“嗷~~~”第一波冲杀来地金狼骑兵们大声的嚎叫着,虽然三千骑奔驰的场面宛如滔天洪水冲下来,冲击力极强。可是,自己面前站的是什么人呢?是祝彪,这可是祝彪。短短两个字就足以让他们胆寒了,如此大声的嚎叫,就是自己在给自己提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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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二章 遥忆先人,此非彼也!
“蓬!”“蓬!”“蓬!”
人马掷地,密集地一声声响音就好似重锤敲大鼓一样。
一眨眼功夫!整整十九骑第一波冲锋到祝彪眼前的金狼骑兵被抛飞了起来。
祝彪不止杀了他们,还连人带马的将他们倒投了回去。每一骑都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人,反正一时间人仰马翻,是混乱的很。
“蓬!”祝彪又拍出了手掌,一条玄黄飞龙咆哮而出,澎湃的掌力倒卷着三马三骑回飞了出去,再度砸倒了十好几金狼骑兵。
青骢马四蹄疾踏,快若流星一样从百多名歪倒一片的金狼骑兵群中穿过。
呼!呼!呼!
速度快似闪电,手掌慢如推磨,不过,那只是看起来慢,事实上,可是快地令人感到诡异的。
又听得一阵阵低沉的“蓬!”“蓬!”声,一匹匹战马、骑兵接连的被抛飞起来。
中者,必死!
砸到的必伤!
三千金狼骑兵,人数是很多不假,可又有多少人能真的跟祝彪近距离接触呢?三五骑?还是骑?反正绝超不过十骑!
在草原上,马牛羊是最多的,优质的战马并不贵,金狼骑兵所乘的自然就是最优秀的战马,那一匹匹战马冲击起来,冲击力何止万斤。可是在祝彪面前,冲击的战马就好似泥巴般,一拍飞一片!
他与乌达之间的距离不会变长的,三千包裹而来的金狼骑兵也不会无限增多的,祝彪真的很轻松地就穿透了敌阵,只留下满地鸡毛,一片呻吟声不止的伤病号。
蓬!蓬!蓬!一声声的撞响,震撼人心。让精锐的金狼骑们也惊恐难耐,斗志大挫。
一匹匹战马和人的抛飞,继而连山,持续不断,实在是令人崩溃!
所以当祝彪单枪匹马突破三千金狼骑兵阻拦的时候,人们是不该有半点不相信的。
“杀!”祝彪扯掉了战甲上挂着的几支箭矢,杀人不沾血的长枪直指乌达的黑旄王纛!
“嗒嗒!嗒嗒!嗒嗒!”
两千金狼骑兵和数十名高手,似乎都能到这单人独骑的马蹄声!
“挡我者死!”
“当!当!当!”
撞击声大作,看上去牢不可破的方阵防御。就被摧枯拉朽的一捅而透。
第一层,破!
三支狼牙棒飞起,两具尸体直撞向第二层。
“挡住!挡住!”
两名银环胡将举起手中的狼牙棒和长矛,冲了上来!
乌达紧握着手中的弯刀,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不该打马向后逃。而防护在他身边的几十名王庭护卫和天神教人。人人紧握着兵器,不知道该不该冲上去!
“哐当!”
两个银环胡将的脑袋被砸的粉碎,第二层,破!
到第三层了,两翼的骑兵不再保持阵形,开始全力的向中间收拢,却又哪里收得拢?
草丛能绊住马蹄。那是因为它们还有小草的任性。二如果是一片触之即碎的草木呢?又如何能去拦住马蹄?
乌达心中大悔!
“嗖嗖嗖――”
锐啸的破空声传出,但不是利箭射来,而是祝彪的长枪扎下。
什么王庭护卫,什么圣使神仆。红袍白袍,除了来给祝彪送钱外,都拦不下祝彪一步。
“大王快走!”
乌达身边仅有的一个金环胡将大刀中断,背甲破开。吐血勒马奔逃出,朝乌达大叫。
乌达再也不坚持了。祝彪就要杀到他面前了,再坚持小命都有危险了。遂一勒赤龙宝驹,打马就向后奔去,同时奔走的还有重伤中的广目法王。
“乌达休走!”
眼看就要杀到乌达面前了,祝彪先前虽然也没指望真能杀掉乌达,可都到这份上了,怎么也待努力一把吧?现在却看到乌达避走,连黑旄王纛都在移动,怎么甘心!
“给我让开!”
红樱闪动,如火燎原!寒光凛冽,如雪飞飘!
“啪!啪!啪!”
几声惨叫响起,几道人影跌飞,一道青光从人群中突围而出。
呼!
背后风声响起!
前面舍身忘死的金狼骑兵继续涌上。他们在用自己的命来给乌达及王纛争夺时间。
这是祝彪冲阵以来,第一个背后追上来的胡将!
祝彪长枪依旧前指,听到马蹄儿声就到了后脑勺时候,转身左掌一劈,一招‘神龙摆尾’打了出去。来将整个被拍飞出了马背上,不等落地就毙死半空中。
黑旄王纛动了!
乌达在逃!
“弟兄们,杀啊――”
河东骑军们士气涨升到了顶点,一个个热血沸腾,好似有使不完的劲儿。
……
……
“中军!黑旄王纛!”
主战场上厮杀的胡骑有了波动,王纛这种玩意,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牵挂起战士们的心。更不要说是后退了!
那里的厮杀声也早已经传到过他们的耳朵,联想起来,那猜测可是很可怕很让胡骑们彷徨的。
大王呢?!
“跟我来!”
中军殿后的一名金环胡将,立即召集了两支部族千骑,赶往中军!
“哐当!”
撞击声在背后响起,乌达回头一看,一个头盔远远飞来,落在身后数步。
“驾!”
一抖缰绳,足下夹马,赤龙宝驹速度又快了三分。
“拦住!拦住!”
金环胡将换了一条狼牙棒,嘴角还挂着血,大声的喝呼着,带领着金狼骑兵涌向祝彪。
一边是乌达,一边是黑旄王纛!
两个‘硕果’摆在祝彪的面前,他需要做出一个选择。
祝彪选择了后者――
人马如龙,长枪如电,势如破竹的撕开战阵,直追到黑旄王纛后。
“慕狐让开!”
金环胡将举起狼牙棒向祝彪迎头砸下。掌旗力士。不管是在中原军中还是在胡狄族中,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否则帅旗、大纛这些高两三丈,大腿粗细的杆子的大家伙,岂是一般人能够轻松带动的。
作为一员金环胡将,都认得举着王纛的慕狐。
“当!”
一声大震之后,狼牙棒却没有止住这一枪。
“唰!”
枪尖撞飞了狼牙棒后狠狠地刺向了横放着,正拦腰扫来的王纛。
慕狐!这人武艺顶多也就是刑天笑一个水平,顶得上天神教的白袍祭祀,可比起祝彪来却差的太多了。
“咔嚓――”王纛断了!
厮杀中的胡骑越来越不镇定。当慕狐横抱王纛只扫祝彪的时候,所有胡骑的心都猛的一跳,难道,难道……
他们期望着王纛能在下一刻重新竖起来,可是。没有。他们没有等到自己期望的一幕,王纛消失了……
“哦~~”河东精骑震天欢呼起来。
不多久整个战场上的汉军都嗷嗷叫的狂喜雀跃起来。
“王纛倒了!”
“大王危险!”
胡骑们军心大乱,有殿后的兵马不顾一切的掉头向王纛倒下处奔去,更多的人则人心惶惶!
“军无将则乱!”
王纛就代表着乌达,王纛没有了,乌达也消失了,胡骑们就是铁做的神经也动摇了。
“乌达已死。乌达已死……”
早就得到吩咐的河东汉军立刻高喊起这样的口号。助阵中,汉军当中一样是早的到吩咐的一批人,同时带头高喊起这样的话。
胡骑的军心更乱了,他们的斗志在极度动摇。
“赢了!”云翳脸上现起了一抹潮红。这一阵对汉军的意义他不是不知道。打赢了这一仗,血仇有血来偿,就该由得汉军发狠了。可是,为什么自己就不怎么开心呢?
是了。就威名鼎盛为百姓崇仰的祝彪,如此一来可不就更加不可压制了……
满脸的红潮迅速的化作了青白!
“杀……”
“杀啊……”
四万军同声高呼。
……
……
安宝集。
夜灯挑起。集镇大街上人头依旧攒动,几道炙热的目光射向齐秋雨的背后,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没有转头去看,就让他们在后面看仔细了!
跟着包打听走啊走,很快就离开了人流稠密的大街,转到了一条幽深的巷子里,然后七拐八拐,包打听不见了。
齐秋雨眼中精芒闪了闪,对方还真挺有事,竟然逃过了自己的耳朵,这可比借着地利逃过自己眼睛更难伤许多。
齐秋雨现在说出的一道巷子寂静无人,但并不长,两侧没有开口,倒是有着大小十多个门户。他前后左右看了看,还能看到一些人家用竹竿子撑起来晾晒的衣服。
齐秋雨没有急着登上房顶离开,而是就这么等着,等着对方的后手来到。突然他耳朵动了一动,身后传来了一阵飒飒声音。
很碎,很杂,但也很多。
“十七叔,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欠妥当啊?那人万一是道上的朋友,咱们这么做岂不是坏了咱名声……”一堵柴门后,壮汉看着从眼前奔过的一队巡校人等有些把不住劲的向高世军道。
高世军也正趴在门缝上看着门前小道的动静,闻言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说道:“道上的朋友?哼,你以为咱们是沥血门还是九曲剑派?道上有几个真正的高手愿意跟咱们牵扯上瓜葛的?”
高辉几年前倒是跟平东一带的绺子有些道道,但是无量道搞了那么一处戏之后,在北汉,尤其是平州、安州一带,搞绺子的代价和危险性就提高了不止一筹。很多绺子见官府督查的实在严谨,都慢慢的散去了,红莲教也是失去了一条肋骨的。
“而且,他要真要是道上的人物,怎么着也该知道山门是如何拜的吧?有这么愣头青的横冲直闯的吗?”
高世军就是想搞明齐秋雨的来历,所以才设计了如此狠毒的一局。间接把消息报给了巡检司。如果来人(齐秋雨)是官府中人或是身份清白的,那巷子里肯定是打不起来,可要不是……
以齐秋雨的实力,对付十来个人想必是可以办得到的。
十几个人,人数看起来不少,但又不全是巡检司的?高世军跟巡检司做了多年邻居,知道巡检司的尿性。这次来能有五个人就是多的了,剩下的定是乡勇拉来凑数。“走,咱们跟上!”高世军低声说道。门前小道上巡校、乡勇的身影已经彻底没入不远处的巷子。现在是他们上前的时候了。
五六个手持刀剑的红莲教徒陆续从柴门而出,沿着小道悄悄跟上。高世军看了自己侄子一眼,见他还是一脸的忧色,不禁一笑,“放心。他身上背的家伙也不是吃干饭用的,十多个巡校、乡勇不见得就能拿得下他,再说,真见血了,不还有我们的么?”
齐秋雨后背上背的布囊,只要眼睛看见了且脑子没进水的人,谁都能猜得出那是什么。
……
……
身后传来了一阵飒飒的声音。
齐秋雨回头一看。只见外面巷口出现了七八条人影。就阴暗的巷子被他们这么一堵似乎就更显得阴沉无一丝光亮了。
“巡校?”眼神猛地一缩,看这七八条人影个个都手提一把腰刀,即便是在无光的巷子里也是闪着亮泽。齐秋雨眼力很好,看得很真切。这些人中当头三人身上穿的就是巡检司的公服。
与此同时,前面也传来了一阵细琐的脚步声音。对此齐秋雨不觉的意外,后路堵住了,前面自然也要封口。朝前一看。之间对面巷口也出现了几条人影,但人数却是少的。只有五六个,也一样的手提腰刀的。当头的两个也是巡检司之人,身后的是乡勇。
巷头巷尾都被人堵住!
“朋友,你的事犯了。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兄弟们就给你留一张脸面的好。”
看着冲来的十几人,齐秋雨是冷冷一笑。听了当头巡校的话,齐秋雨是杀机暴涨。一手就去摸向背后的布囊,内力一吐,蝴蝶样的碎布纷飞,一道剑光闪亮黑暗的小巷。
这时候衣衫的破空声才传出来。
紧接着长剑带着尖利的疾啸划破空间,如过无物一样抹过最先冲过来的那个巡校的脖颈。
“噗嗤――”剑光一触即没,剑身直接抹透那人的脖颈,瞬间鲜血疾溅!
剩下的四个巡丁和他们的小伙伴们惊呆了。
心坚如铁,杀意翻腾,齐秋雨的头脑却精神的很。长剑挥出,迅如闪电,又连绵如雨丝,嘶嘶的剑气划破血肉,三名乡勇砰然倒地。
“铛!”
一名巡丁挡下了削向自己的剑光。但是他没挡住齐秋雨左手弹出的一指。指风正点中一人的咽喉,齐秋雨似乎都听到了喉骨破碎的声音。被刺中的那人脚步一软,胸腔里面发出咕咕的声音,就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另外两个乡勇一个被点中门面,当即昏死了去;一个的眼珠子被点爆,整个眼球烂成了一团血肉浆糊,二人都是满面的鲜血直流。
眼睛稀烂这样重的伤势,就是铁打的硬憾也忍受不了,何况是一个普通乡勇了,人当即倒下地上,哭爹喊娘的嚎叫了起来。
一瞬间就被“干掉”了四人,还有一昏一重伤,加上最先死去的巡校,前后夹击来的十几人已经倒下去了一半。
剩下的三个巡丁和四名乡勇,人人脸上都露出了畏惧的神态,前冲的动作一熄,整体向后退两三步。甚至,四名乡勇里都有人忍不住做逃跑状了。
“咤!”胸中杀气翻滚,齐秋雨喝若炸雷,身体猛的向前疾冲去,剑走直线,人随线走,朝着前面的一个巡丁一名乡勇刺去。
巡丁腰刀乱舞,在胸前布起一片刀幕。有着二流的身手却来安宝集做一巡丁,由此可见,朝廷的综合实力还是很雄厚的。
但面对齐秋雨来,即便有了二流的身手又能如何?差距太远,一样是一剑杀掉。
“来人哪,来人啊……”
齐秋雨的背后,两名乡勇凄厉的喊叫着。利剑滴血,刚才还站在他们身边的两个巡丁一名乡勇已经倒在了地上。
步法连闪,身体向后猛的疾窜。前面的巡丁、乡勇已经斩尽杀绝,那接下要料理的就是后面了。先斩杀了两个巡丁、一名乡勇,如此,可不就只剩下最后两个乡勇了。
齐秋雨前窜中飞起一脚,狠踢在一人的后背。骨折声响,那名巡丁整个身子飞了起来,发出了一声闷响,直直的前跌了两章多远,落在地上已是不能活了。
最后一个,雪亮的长剑在空中画了个圈顺势向前斜斜一斩,正中那乡勇的后颈。
血箭射出,乡勇连狼嚎一声都没有,就立刻栽倒在地上!
在最后一名乡勇身上擦干剑身上的血迹,齐秋雨凝目望向巷子口,嘴角挂起一抹温和的笑,缓缓开口道:“红莲教的朋友,也该出来见一见了吧?”
……
……
焉支山。
碧绿无垠的大草原,现在中间破了一个洞。
一大块黑色褐色红色等色彩相胶着的污点,不偏不正的落在了焉支山脚下。
红云与黑云的碰撞;
黑云四散,红云追逐――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失我今神人,使我不得祭于天;
祝彪前世,霍去病元狩二年的河西大战,三句匈奴传唱的歌谣,在匈奴一族烟消云散了一千七百年后也依旧记载青史。
这样的功勋不是祝彪此一战可比的。此焉支山终究非彼焉支山也。而自己就是带兵打下了这里,打下了乌达的王帐,汉军的力量也始终无法笼罩在这片肥美的牧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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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三章 明月之夜
天空象是被清洗过一般,黑的发蓝。
一轮明月升起在轻云缭绕的夜空中,圆润晶莹如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被云朵簇拥着,如华似绸的银辉给周围的云彩镶上了一层瑰丽的光晕。云移月走,周围的光晕也在随着云朵的不同,变化而变化,奇妙的色彩如梦如幻。
寥寥几颗银星点缀在周边,皎洁的月光播洒在水面上,月光似水,静影沉壁。
祝彪站在水边,抬头望着夜空,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却无半点赏月的雅情逸兴。
――赵国长城大小数十个关头,乌维驮会从哪里出关呢?
他出延西以来即已经跟北汉联系不上了,同时与赵军间的消息通道也没建立起来,对现在赵国国内情况完全就是一抹黑。谈何容易判断!
东西中三路,每一路都有可能,每一路也都有说的过去的理由。
赵国的实力虽然很强大,拥兵不下五十万,骑兵更有十余万众多。但这些军力是要分守在边疆两千里沿线上的,是要驻守在举国二百多座郡县内的,能空出手来应对乌维驮骑军的,就只有当初西玉河之战东西南北四面包抄的十来万步骑军。
乌维驮在突破了这个包围圈后,步军赶不上骑兵,赵国平坦的土地就是乌维驮纵横驰骋的沃野。赵国遇到了跟北汉一样的难题,而运气却还不如北汉走运。因为北汉境内也有诸多山川河流,赵国却是一马平川一望无际的原野!
山川之险从来跟赵国搭不上边,否则赵国千百年来也不会一点点修葺出北方那条绵延两千里的长龙。
……
……
五月中。一支两万五六千人的骑兵开到了飞仙关下。
乌维驮目光炯炯的盯着不远处的关隘,这是他们脱开牢笼的最后一关卡了。只要能冲出飞仙关,外头就是胡人的天下!
为此,他用一个多月时间折腾在赵国南北。利用骑兵的迅速,突击突击不停地突击,犯下了滔天血债,留下了满地废墟!
夜驰百里,星夜奔袭,入赵国时候的十万匹战马折坏了七成还多,人手三马下降到现在的人配两马,如此其中还有不小的一部分是从赵人手中夺来的。一日三百里的行军,都成了家常便饭!
所有人都变的消瘦了许多。连乌维驮自己来丰腴的脸颊都瘦了下去,可换来的是――赵军的骑兵被他一支支打毁,赵军的步兵在行军中被他一支支击败,乃至吃掉。比起在北汉时候,祝彪给予的压力。几乎没有跟赵军交过手的乌维驮,表示打赵军很轻松。
现在,十几二十万赵军被他摔在了身后三四百里,他全军杀到了飞仙关下,能否竞全功,就看下面的表现了!
“大王,欲取飞仙关必先取虎头岭。可赵军若是在山上死守不出。以我军疲惫之躯,该当奈何?”呼揭箪脸色灰不溜丢的,如几个月没洗过的车皮一样,蒙了一层土灰。
虎头岭在飞仙关右后四里。高不过百丈。但这却是胡骑要攻飞仙关前必取的要害。不然,直捣飞仙关城下的胡骑时刻都要警惕着从虎头岭上插下的一刀。
“不下来?烧山就是!”乌维驮脸上挂着冷笑。他既然选择了从飞仙关杀出去,又如何会不知晓虎头岭呢?那心理面是早就定下计策了。
“烧山?”众将闻言具是一愣。
乌维驮眼睛微微眯起,自傲的看着前方。道:“现时虽已不是夏秋天干物燥之时,但虎头岭乃林木茂盛之所在。只需要点上一把火,又有着东风相送,还怕这山烧不起来吗?况且就算烧不起来,王也可以往上泼上一遍油!”
呼揭箪、斛律罗门等将恍然大悟,原来在这等着呢,怪不得大王三天前就要军士留心油脂,真是未雨绸缪啊!
“这倒是一上策。只……就怕赵军已有提放!”
乌维驮心里也不是有十足的把握,这一点他也担心:“成与不成一试便知。况且虎头岭并非赵军兵马常驻之地,平日山上只有一都百人。现在赵军大兵屯驻,修筑营房就已经够麻烦的了,哪里还有时间去砍伐树木?”
“即使火烧不成,烟熏也是可以的!”
乌维驮又向着虎头岭方向瞧了几眼,随后便将目光收了回来,继续望着前面那座飞仙关。
过不多久这座小山便要成为一座巨大的火焰山了,却不知又要烧死多少人。但只要不是胡人就行!沙场争锋十数年,乌维驮什么血腥的事情没见过没做过?
别的不说,旦是从北汉杀下来的这一路上,手下百万生灵也已经有了。心狠手辣,说的就是他这一类的人。
中原人族有言,水火无情!杀伤太多有违天和,会折寿的,乌维驮半点不在乎。
是夜,天上又是一轮明月高悬。
车干乾匆匆跑过来,对乌维驮禀道:“大王,虎头岭下皆已准备完毕,是否立刻发起攻击”
乌维驮闻言,抬头看了看天空,月光清辉,伸手感受着依旧吹刮的东风,对车干乾道:“时辰相差不多了,叫他们动手!”
此时正是半夜,乌维驮手下胡骑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做着准备工作,现在已经准备齐全!
“目标,半山腰,抛石机准备!”一个银环胡将瞧了眼黑夜中的虎头岭,身后一列拍开着十三台简陋之极的抛石机,对左右吩咐了下去,“放!”
此令一下,左右不断响起抛石机投射的声音,一个个油罐在黑暗中向着虎头岭上飞去。
虽然这些抛石机比之霹雳车整整落后了一个时代,连抛投都是人力拉拽式的,而非霹雳车那般有配重箱。射程短,威力小,精准确度低,人员配置多。可以说一无是处。但,它制作简单不是么?且,再差劲的抛石机也比一般弓弩射的远,射出去的力量大。
黑暗中,乌维驮也瞧不清那些油罐究竟落到了那个位置上。不过,只要是落在虎头岭上的,那就是了。
银环胡将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投射了十轮后,已经有一辆简易的抛石机损坏。于是继续下命令道:“点起火罐,继续抛投!”
声音落下,先前还一片黑暗,只靠着月光照明的抛石机阵地就燃亮起了一片火光。有火把,有篝火!
左右的号令声更是此起彼伏。一连串的命令被传达了下去。一些网兜上已经装上的密封油罐纷纷被撤换了下,重新换上了粗布封口,布条一点就着的火罐。
十轮的投射,一百多个油罐已经扔到了虎头岭上。虽然抛石机的准确度得不到信任,但误差再大,也总超不过投石机阵面对的这一片山林吧?现在用火罐一投,总能‘瞎猫撞上死耗子’的。
到时候一片大火就烧起来了!
乌维驮望着十多点火罐升空。心里明白,至此自己的盘算就是暴露了。接下来就看长生天的庇佑了……
他双手合拢额头,虔诚的向着自己信仰的天神祈求!
银环胡将此刻只觉得这些火罐飞的实在忒过缓慢了,真恨不得这些火罐立刻就能落下。虎头岭山上立刻就能燃烧起来。不过火罐飞的就是再慢,也是有飞到的时候。
只见十多个火罐落入半山腰下,先是不见了一丝痕迹,但转瞬隐隐火光就从山腰下亮了起来。
虎头岭尽是山林。火罐飞去定是先落到树冠下的。这种情况很正常,反正。银环胡将看着,这第一轮火罐是没有一个正好砸在树干上的。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况且还有人往这火上面泼油,很快冲天大火就照亮了漆黑的夜空,虎头岭整个山腰都完全成为了一片火海。
乌维驮见状大喜,对长生天神的祈求就更虔诚了。
虎头岭下的胡骑已经能听见山上赵军响起的喊叫之声了。想来他们已经做出了反映。银环胡将生怕耽误了片刻,便叫赵兵将火扑灭,再催促者抛石机快些射。无数个油罐,如此的就从山下腾空而起,望山腰火海中飞去。
东风呼呼地刮着,火势被风一吹,不到一刻钟就变得无法控制了。
再过了阵子,但见的虎头岭上火势冲天,大火已从山腰下烧至山顶上了,而那火相比原来,却是又大了倍许。
这时,已经有赵兵从山上冲下来。乌维驮远远望去,见当前一将,引着上千残兵从山上奔下来,欲逃离火海。此时大火将周围映的犹如白昼,是以胡骑一方于远处便可瞧的清楚。不用乌维驮吩咐,就有一支胡骑奔上前去,弯弓以待!
这虎头岭已经不在话下了,乌维驮的注意力转向了飞仙关。不知道飞仙关的赵军,在看到虎头岭有变后,会不会杀出关来接应呢?
却说这飞仙关。
镇守将军姓赵,国姓,双名德昭。但赵德昭并不是赵廉一般的王室宗族子弟,手下也没有赵廉那样的十几万兵马。他飞仙关的总兵力只有一万两千出头。
依靠着飞仙关的艰险,一万两千军对付十万胡骑也能支撑上几日,这已经足够赵国调兵增援的了。
但是这次胡骑来的太快,且还是从背后来的。
要清楚,飞仙关的敌人可是胡骑,是塞外的胡骑。关城主要的防御措施都是针对塞外的,对内,虽也有一样的高墙垛口,却没有几个像样的马面、碟楼。
而且赵德昭接到胡骑充自己杀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向外求兵了。只得命令副将率领三千军进入虎头岭。他想的很清楚,自己不需要去击败胡骑,只要保住飞仙关不失,过不了三天,大军就会从胡骑的背后围杀过来。
可是,一场大火,虎头岭上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让赵德昭痛失爱将的同时,三千精兵也毁于一旦。
香,真香。
边关的戎军伙食待遇都是不错的,时常能有肉吃。但就是年节时候朝廷犒军,全城煮肉烤肉的香气也远比不得此刻。
那平日里能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弥漫了整个飞仙关上空。
可是,飞仙关上的守军以及满城的军民。却没有一人在这个时候露出一丝垂涎样儿的。有的只是无尽的呕吐和厌恶,以及愤怒与恐惧!
大火在南城墙上熄灭了……
“把城墙上的滚木、沸油全都撤下,多备盾牌、高橹还有沙土。”赵德昭浑如苍老了十岁,胡狗的这一击让他又少了四百人。
“你速回东门守备,将要……静一静。”赵德昭心乱了,悔恨、痛恨交集在一起。现在他才知道虎头岭如何会突然间着火了,胡狗,胡狗――
好狠的心!
校尉脑袋一低,拱手退下。“诺。末将领命。”
待到校尉一路疾行赶到南城,还没蹬上城墙就闻到了一股油香气,待到蹬城后一看,十七座抛石机列队齐整,就排在城门外一百五十步远的地方。“滚木、沸油这些都撤下。快去准备沙土来,盾牌手赶紧就位……高橹、高橹……”
南城头也有几锅沸油,十架之多的床弩。可是胡人当中有绝顶高手,天不亮时候单人独身杀上了城头,将十架床弩一一击毁。
正是没有了床弩,城头的赵军才如此不得不看着胡人那粗糙丑陋的抛石机在城下‘耀武扬威’。
“大王,飞仙关的赵军总算是明白过来啦!”车干乾向着城头肆意嘲笑着。
乌维驮也自得的笑了起来。略带鄙夷的望着被赵军慢慢拖上城墙的高橹,这东西就算能顶得住箭矢,可到底还是木头的,它也挡不住火烧啊。
烈火焚城!
乌维驮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抵挡。在他看来。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死顶硬耗,耗尽进攻一方的火油。毕竟这玩意造价不菲,投火罐就是跟投钱一个样!
时间慢慢的流逝,一直转到辰时。沉静的战场片刻间热闹了起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十七个装着热油。封口处燃着明火的瓦罐被抛石机向着飞仙关南城墙扔去。
如同十七颗同时绽放的烟花,瓦罐在瞬时间破裂,滚烫的热油四面飞溅,大火随之引燃。
十七灌后,紧接着又是十七灌,一轮轮不停的发射,直到八伦后整个南城墙再度化为一片火海,他们这才同时停下。
“抛石机前进,抵到三十步远,再给王砸。”看着城头上抱头鼠窜逃去的赵兵,乌维驮哈哈大笑。
在为自己找到了这么一招必杀技感到兴奋。这多亏了祝彪啊!要不是他,自己如何能知道天下还有如此之绝户计?
伤不伤天和乌维驮根不在乎。大胡想要生存,想要复兴往日的荣光,那就只能把对手彻底掐灭。
或许大胡真的杀不绝中原人,这个任务实在异想天开了些。但也要把中原人的气焰和对大草原的意图――彻底杀灭!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天地,昂扬的战意直冲云霄。这天的下午,胡骑终于开始进攻了。
而整个飞仙关,已经被大火烧掉了半座关城。如果不是赵德昭见机得快,当机立断下令军民扒开了一道隔离带,连他自己的将军府都不会保下了。
箭矢就像是倾盆而泄的暴雨,哗哗的浇落在飞仙关南城墙上。五千金狼骑兵,这个数目对于守城的赵军来说是一个根无法比拟的存在,更何况这些金狼骑兵的目标只就是集中在城墙上。
源源不断的箭雨离远了看,就像是笼罩在飞仙关城头上一团不消散的乌云,持续不断的向着城头倾泻云中的积水。
“好猛的箭雨啊!”赵德昭也不得不感慨叹声。
每一个金狼骑兵都是最优秀的弓箭手。所有人都在不间断的搭箭弯弓,这是名副其实的一场箭矢风暴。胡骑完全就是在仗着人势欺负人,是在以力压人!城头上的赵军弓弩兵即使以命换命,也不见得能消弱了城下胡骑多少力量去。
“隐蔽,全都隐蔽。”赵德昭如此下令。识时务者,在这一点上跟胡狗硬耗,那是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条人命的。
“将军,城头上的赵兵都不敢露头了!”一名千骑长对自家万骑长自豪的说道。
“命令金狼骑再齐射三箭!你,你,还有你,各率一支千人队给我冲上去!”乌维驮嘴角露出了胜利的笑。飞仙关的背面而已,连个瓮城都没有的地方,是挡不住长生天勇士归乡的路的。
在金狼骑兵继续的箭雨中。刺虎带头,一声发喊,一名金狼骑兵千骑长,两个常备骑军千骑,各自率领一部兵马,推着云梯车,吼叫着,呐喊着,向着飞仙关城头冲去。
“杀啊!”架好云梯车,刺虎率先攀上云梯,身先士卒的向着城头爬去!在他背后,跟着的是无数被他激励起来的或是说渴望着回到家园的胡骑士兵。
城头赵军的抵抗还是相当的顽强的。但刺虎等还是只用了两刻钟时间,就陆陆续续有人杀上了城头。随即不多时,二三百人就冲上城头站稳了脚跟了!
“好!”乌维驮、乌岐等大声的叫着好。希望就在眼前,飞仙关这道大门的门锁已经被他们打开了,接下去只要轻轻地一推门,家乡家园就在眼前!
无数胡骑士兵在欢呼雀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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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四章 十万火急
赵国长城中偏东的小灵关,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正宿扎在关外。
但奇怪的是小灵关上的赵军此刻并没为此而严阵以待起来,相反,他们的守将还正紧急火燎的出关向着骑兵营地赶来。
“赵国边将柳蒙,请见祝帅。十万火急,十万火急……”被镝锋拦下的柳蒙,一脸的焦迫。
“柳将军!”带着微微的不解,冯恩江急忙从大营内外迎出。自己上午不是才走了小灵关一趟么?
遵祝彪命令,表示大军要在小灵关外休整一段日子。因为这些天持续的行军和厮杀,不仅令军中多了近千人的伤病号,更人人精神疲惫,马力消瘦,全军战力大减,已到了不修正不行的地步了。
在大草原上狠狠蹂躏了一阵子的祝彪,马踏胡虏的任务都完成到了80%,也一样不得不掉头拐回赵地边境来。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在乌达的地盘上已经转悠了一个月,估算着乌维驮的突围期限就业快到了。
汉军打累了可以在赵地边境休养,胡骑打累了,可是没办法在赵国境内寻到一块安生之地的。他们想要休整就必须杀出关来,以己照人,乌维驮这时该出来了!
祝彪这时正阴沉着脸立在伤兵营帐外面,腰间的白骨杀人剑只剩下一个鞘,而营帐内,伤兵们惨痛至极的嘶嗥声正不绝于耳的传出。
“按住,按住――”
“不能动,摁死了!”
“我要砍啦……”
……
“不要,我不要残废,不要――”
“杀了我,杀了我。我愿意去死……”
……
在战场上迎着刀尖冲锋眼睛都不眨的英雄,现在躺在病床上却如此无助的哭嚎。因为受伤和军中医疗条件的不足,汉军杀入大草原以来多少将士为此而丧命?
那焉支山一战,直接战殁阵中的将士也不足五千人,可战后因伤而亡的人却最终逼近了三千大关。入草原时的小五万骑兵,如今已只剩下三万六千骑了。虽然他们战果累累,虽然他们战功显赫,可伤亡之惨重一样令人痛彻心扉!
闭上眼睛祝彪都能想象得到,军帐里浑身溅着血点的军医正高举着自己的白骨杀人剑。目视着身前伤兵流脓坏死的手臂或是腿脚……
天气已经发热了,时间都五月份了,早就入夏了。这些将士的创伤在冬季里可能还有转好的希望,但是在炎热的夏季,不当断则断。剩余的结果只能是连人一起送了命!
天下医道高人数不胜数,毒道宗师万年青史间也比比皆是。他们发明了各种灵丹妙药,活死人生白骨;各种绝瘟奇毒,可以千里无鸡鸣;可就是没有麻醉剂这种东西诞生。
祝彪突然感觉自己往日对这方面瞩目太少了,只以为手下有一个师慧欣就可以安心了。但那安心的只是将军府,只是祝家,而不是自己手下这些奋勇杀敌浴血征战的将士!
华佗的《青囊经》。李时珍的《草纲目》,张仲景、孙思邈等的大作,《千金方》、《伤寒杂病论》,乃至《黄帝内经》、《唐草》等等。系统里有的是医道典籍,甚至都有武侠小说中的医毒秘籍,比如说胡青牛的。
这些东西并不贵,却始终没有入过祝彪的眼。只因为师慧欣在医毒两道都有不浅的造诣。只因为他自己的手中还有灵玉秋蝉这等秘宝……
白骨杀人剑斩入血肉斩断骨头的声音传入祝彪的耳朵,祝彪心里咯噔一下的揪疼。
“大帅――”哒哒的马蹄声里。背后传来了冯恩江的声音。“赵军小灵关守将,柳蒙请见!”
“何事?”
“卑职不知。柳蒙只说十万火急――”
祝彪闭着的眼睁了开,取下了腰间的剑鞘,旁边亲卫知趣的接上。“在这等着。最后有结果了,再禀告于我――”
军中的大夫虽然也备有锋锐的刀斧,可跟祝彪的白骨杀人剑比来,后者胜过了前者何止一筹半点?可这并不是重点。祝彪把剑既然借给了军医用,就没时时刻刻想着赶紧收回来。他要用剑,有的是神兵利器!
情形换到眼下这一刻,如果能舍掉白骨杀人剑,换得帐中儿郎们不截肢断臂,不在吼出那凄惨的嘶嗥,祝彪都是心甘情愿的。比起那用来斩断肢体的白骨杀人剑,他更担心帐中的将士有几人能最终活下。
河东有的是空地,两个县的空地,任何伤残兵卒,只要原因跟他回去,他就能分田分房的养起来。
“诺!”四名留下来的亲卫拱手道。祝彪这才翻身上马,随冯恩江打马而去。
汉军大帐里。柳蒙正坐立不安的等候着,不时的站起身伸出头来看看外面。他所带来的军机太重要了,眼下的赵国也太需要汉军帮助了。这种急切的心情燃烧的令他整个人都想仰天大吼。
――他需要立刻见到祝彪。
半刻钟就像是十年时间那么漫长。终于,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了。
“小将柳蒙,见过祝帅。”
该是出大事了,柳蒙这家伙这么有礼?祝彪眼睛闪了闪光,把手一扶,“柳将军无须多礼,里面请――”
入军帐,祝彪帅位坐定,柳蒙就一脸急切地禀道:“祝帅,十万火急。乌维驮狗贼带兵叩关,就在四百里外的飞仙关处。”
“我军飞仙关守将已经点燃了求援信号,末将敢求祝帅速援。”
祝彪沉寂着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乌维驮那狗贼果然出来了。瞬间猛烈冰寒至极点的杀意就从身上爆发了出来,让近在咫尺的柳蒙整个人都僵住了。
可是在这股子杀气四溢的同时,祝彪的内心里却还隐藏着一股喜意。马踏胡虏,这个任务中祝彪是已经给胡人了一个难忘至极,比之当初的延东之战尤要惨痛上数倍的教训,可这些磨灭不了乌维驮在中原犯下的笔笔血债。
祝彪要杀了他――
一拂帅案上摊开的地舆图。眼睛一瞄找到了飞仙关,距离小灵关,四百里!
“部队集结,全军准备――”他要连夜出发。
柳蒙喜欢的脸都开成一朵花了。连忙说道:“闻知贵军中有千人伤员,请尽入小灵关内。柳蒙拿性命担保,尽心救治,竭力而为。”
“那就有劳柳将军了。”祝彪浑身的杀气一收。
柳蒙连道:“不敢,不敢。”
……
……
“将军,不行啊。弟兄们挡不住了啊…………”一名浑身浴血的赵军司马悲声向赵德昭哭诉,他手下有一千来人,现在却连五百都不到了。
胡骑有大批的高手,而飞仙关内能挡得住高手的床弩、大黄弩等却都已经尽损。胡骑是不善步战,可在一群高手的带引下。他们拼杀起来也是犀利的狠。
赵德昭先是故意放弃城头,引得大批胡骑登城,然后箭弩齐发。现在他也不再城头上,却不是他故意丢的城头,而是飞仙关内的赵军真的顶不住了。
9000人的力量守卫,现在赵德昭手下还能厮杀的也就只剩5000人了。
胡骑攻城自然也有损失,伤亡还不小。但他们有金狼骑这支精锐。也有增长法王这等高手,伤亡总数量跟赵军也就是持平。
可别忘了,乌维驮这是在攻城啊。
赵德昭两眼一眯,一脸的冷肃煞气。“挡不住也要挡,打不动也要打!今日死战,敢有言弃者,乱我军心。将刀下不留情。”
太阳落入了西山,天色渐渐灰暗了下来。
可胡骑依旧在狂攻猛打。他们已经用去一天半的时间了,最多还有一天半,敌军的扑过来了。
所以,就是夜里,乌维驮也不会放松。点起火把,胡骑会夜战通宵不止。
攻城的,守城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家人和亲朋,但他们绝不怯于在今日枕躺着敌人的尸体进入永远的睡眠。
“杀――”三杆长枪齐齐刺向一金狼骑兵。
金狼骑兵手中持着一把弯刀,刀身一摇,一道寒光闪现,两杆刺来的长枪尽数被拨到了一边。自身突然往前一步跨出,最后一杆长枪也贴着他的腰肋刺了过去。
手中的弯刀再是一闪,一道血雾出现,冰冷的刀锋划破了面前赵军枪兵的脖颈。强壮的身躯刹那间如遭电击,赵兵双目圆睁,眼神中透出了极度的不甘和着无穷的恨意……
“杀!”毫无畏惧,剩下的两名赵兵抽过长枪,一左一右,就再度刺了过去。
金狼骑兵挥刀磕挡,还想故技重施再迫近赵兵的身边,但他腿上的伤势疼的厉害,脚步稍微的一顿,机会就已经失去了。
“咔嚓――”一名胡骑士兵一棒打碎了当面赵军士兵的肩膀,但赵军士兵另一手握着的战刀已经刺入了他的肚子。
胡骑士兵两眼猛的向外一凸,嘴角血水流淌的时候,狼牙棒横着一扫,一颗脑袋就彻底碎了开来……
红衣闪顿,是天神教的红袍法师。翻掌一挥,掌风劈出,这对于两名普通的赵军士兵来说,自然是不可抗拒的巨力。虎口迸裂,刀枪脱手飞出,右侧的赵兵努力去把持战刀,直接都被带脱臼了臂膀。
“死来――”两道人影忽的从刀枪兵身侧翻滚出,圆盾挡在头顶,两道白亮的刀锋直削向红袍法师的两膝……
战斗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天。赵德昭面色惨然到极点,自己是据有着坚城,却愣是没能顶住胡狗的进攻,不以死谢罪,真的罪无可恕了。
“支援城头,支援城头,给我把他们压回去――”不远处一名校尉还没有放弃希望。明天援军就该是到了的……
校尉在疯狂的大叫着,剩余不多的赵兵也在不断地投入进城头的绞杀战中,可就如聚堤堵水,怎样一个惊心动魄又心惊胆颤啊!
洪水水位还在源源不断地攀升,堵截的堤坝却没办法也不断地向上攀升。赵德昭如何不认为,不久后终有的那么一刻。一切就一发而不可收拾……
“嗖”一声,一支羽箭擦着校尉的缩下的帽缨射了过去,射箭人显然臂力不凡,所用之弓力道远超出寻常军中硬弓。羽箭带着帽缨直接射穿了校尉身边一名亲兵的头盔,箭尾犹自摇摆乱颤。
校尉向箭矢飞来处望去,是城楼下一个银环胡将。正要怒目而视,就见‘嗖’的一支箭矢猛从自己这边飞过去。箭矢快到极致,他眼睛都扑捉不到箭矢的影子,只感觉虚空中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迅捷犀利的箭矢没入了那银环胡将的门面。所带的力道之巨让银环胡将的尸体猛的向后翻倒一个跟头。同时背不着地时,‘砰’那贯穿了头盔的箭矢已经从头盔北面穿了出来……
……
……
“杀,跟我杀!把胡狗压回去――”倾力反压的赵军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赵德昭亲自带头拼杀。
军官带头,赵军表现很英勇!
可是面对人多势众。同时战力悍勇的胡骑,飞仙关上的赵军委实难以抵挡。
一个胡骑士兵倒下,又一个胡骑士兵补上。而守城的赵兵,一个倒下了,慢慢的,人就补不上了。
“对面就是草原,就是我们的家。长生天的勇士们。跟我杀出关去啊――”
厮杀中的胡骑士兵只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力量。这是家的召唤,这是召唤的力量。
刀锋划过胡骑的身体,胸膛长长的刀痕透过战甲斩断了胸骨,带起一溜血水。瞬间血雾飞扬。
可是,胡骑的优势依旧越来越大了,越来越多的他们涌上了城头。这片赵军已经奋斗了三天的地盘上,被上万人的鲜血染得血红血红。
如果是正常交兵。乌维驮肯定不会打这样的攻坚战,因为这是一场烂仗。把精锐的骑兵丢在攻坚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冠上‘愚蠢’二字,而且胡骑军队也不见得愿意打。就好比当初在北陵城下,颜面大感受损的乌稽不就是想挥兵堆死北陵吗?那最后不还是不了了之。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胡骑士兵是不正常状态下的胡骑士兵,他们无比渴望着回家去。这个时候,战友的死只能激起他们更大的愤怒,而不会生出一丁点的恐惧。他们踏着战友的鲜血继续前冲,一个倒下又一个接上,前赴后继都不能形容此刻胡骑士兵的悍勇。
“放开!放开!”一赵兵用手中的兵器死命的劈砍着他脚下的一名胡骑士兵的后背,一连十几下,胡骑士兵的后背都犹如一堆烂肉一样,人早已吐着鲜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可他的双臂,依旧牢牢抱着赵兵的大腿,至死也没放开一寸!
“死来――”再度冲上来的胡骑士兵两眼血红的举刀向赵兵扑去。一刀砍下了赵兵的头颅。
要么胜利,要么死亡。
惨叫声在响起,此起彼伏的响起,从每一座云梯以及城垛处传来。不断有胡骑士、赵兵卒跌落城下。
但是多点开花的胡骑士兵最终占据了上风,在斛律罗门的调度下他们经过一番死斗后,最终攻上了城头,几番拉锯战下,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却已经在城头稳稳站住了脚跟。
“这群胡狗真他娘的玩命!”狠狠地吐了口浓痰,一名赵军军官恨声骂道。“快给将军报急,要增援,立刻增援!不然,我这里支撑不住了!”
“是!”一名掉了半边耳朵的赵兵大声应道。
增长法王又冲上来了。一个个赵兵在他手下变成了尸体。
“啪!”一掌拍碎了一赵军都伯的脑袋,弯刀快的不见身影,就好似一个激光炮,嗖嗖的一道道激光乱飚!
若是在与同级别高手相交,甚至是与顶尖一级高手相交,增长法王刀上都出的刀芒、刀罡都不见得有大用处。但是对于军中的士兵而言,休说刀芒、刀罡,就是刀气也足够有必要的杀伤力!
一人扫荡一大片。绞肉机器一样收割着赵军一条条性命,再坚固的战甲面对刀罡的时候也如豆腐一样不堪一击。
“胜胜胜――”胡骑们振奋的嚎叫起来,疯狂的大吼着。心中这一刻直直将增长法王举到了神明一样的高位。
“噗嗤――”
“噗嗤――”
“噗嗤――”
赵德昭浑身上下都被染成了赤红色,三枪放到了面前的三个胡骑。
“砰!”一个刀牌手从他身侧冲过,向赵德昭冲来的一名胡骑弯刀被盾牌阻挡下,继而再被盾牌压下。手起刀落,刀牌手收获了好大一颗六阳魁首。
“哈哈,你小子干的真利索!”赵德昭心意已决,所有一切放到了一边,只记着一个‘杀’。大笑着,大步踏上前去,一枪再度刺杀了两个胡骑,也给了刀牌手挡下了这两人的攻击
“龟儿子,想捡爷爷便宜,可没那么简单!”重新抬起头的刀牌手冲着面前的胡骑狰狞着一笑,脸面上刚刚被哧溅上的鲜血让这个笑宛如血海恶鬼。
但是,片刻后,当刀牌手的战刀劈进一名胡骑的脖颈的时候。
“刷――”
明雪的斧刃应亮了火光,一把重斧深深劈进了他的胸膛。破碎的盾牌裂做两半掉落在地上。
城门下这片空地上的砖墙完全被鲜血染红,一些地段甚至都是湿漉漉的。一层又一层的尸体叠到在地上……
“杀啊!”
最后只剩赵德昭一个了。只剩一个人,血染征衣,一人独面滚滚涌下的胡骑士兵,没有半点退却,他还首先发起了冲锋。
“当,当……”
“咔嚓……”
“噗!噗!”
“死――”
骨骼的断裂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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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五章 残酷,发指
“轰轰轰……轰轰轰……”马蹄声滚滚。小两万赵骑宛若一道奔腾的铁流在大地上横流而过。
“全速前进,全速前进——”
须发全白的赵廉打马走在最前,不时的高举着兵器嘶声的大吼着。必须在乌维驮打破飞仙关之前赶到,否则,否则自己真就无颜以见天下人了。
瓮中捉鳖的一处好局,硬生生的变成了鸡飞蛋打的样子。是自己献计大王阻止汉军入境的,是自己调集十多万兵马四面包围胡骑的,也是自己奔走旬月一事无成的,赵廉觉得自己的罪——百死不能赎也!
天上的残月,悬空在西,到二更天了!
一支火把燃亮,长龙铁流变作了火龙洪流。星夜疾驰,赵廉一刻也不敢放松。
“啊……吖……”一连串的惨叫声突然从边上发出。打马走在最前的赵廉不由得一惊,“左右出了何事?”
问话见又有几声惨叫传来。队伍的速度还是建慢下来。
“大都督,路上有陷阱,还有铁蒺藜。文司马和十几个弟兄都载了这里。”一名亲将赶来向赵廉禀报。
赵廉奔到了出事地点,就见自己亲军里的军司马之一文城正在爱怜的安抚着一匹折断了腿的战马。赵廉认得出,这躺在地上的战马正是文城的坐骑。
在火把的照耀下,就见平坦的地表上这可多出了数十个细碗口大小的陷洞,其中两个陷洞中还留有两个血淋淋的马前腿。
“卑鄙。”赵廉面色铁青。破口骂道。
一旁的亲兵亲军则都是一脸的肃穆。马匹是军兵钟爱之物,有一匹出色的坐骑。能日夜牵挂在他们心头。胡骑现在用这样的损招来对付他们的逼进,自然人人发恨。可是再恼火,心里也必须承认,这般的设置,在黑夜中对骑兵的克制是相当大的。
“不能放慢速度。急需疾行,天亮前必须赶到飞仙关——”
不忍在赵廉脸上一闪而逝,硬起心肠,赵廉发狠的命令急需不变。
“啊……”
“嗄……快停……快停下……”
队伍重新放开了速度。三十丈。无事;五十丈,无事;一百丈……
赵军刚刚放宽了一点心,在这个当口上,前军就又传了一连串凄厉的惨叫,整个行军速度立刻再为之一缓。
“不要停留,全军速进,全军速进……”赵廉纵马回奔。一路大声吼道。就是有胡狗的阴招,大军也必须承下这种损失,疾驰进军——
可是,那官道上一个个碗口大的陷洞,一片片尖锐的铁蒺藜,真的是让所有的骑兵痛恨欲绝啊!
“绕过去。绕过去……”
“大都督,不能硬闯啊。如此一忽一乍,不用十里,我全军胆气就会尽丧啊。”
赵廉同意了。小两万的赵军在折损了一百多骑之后,放开了官道。打马冲下了左右的田地中。
飞仙关南二十里处,一座村庄外。月夜下。上百辆堆满土石的推车排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长龙,在夜幕的笼罩下静静地潜伏在官道上。
“吁……”赵廉一勒马缰,望着不远处月光下隐约可见的一道胸墙似的黑影,心头大是一惊。难道是胡狗的留后?
刚换了一匹坐骑的文城速度略拉下了少许,他和赵廉的位置已经由最早的先锋前列,落到了前军的中部。“大都督,看,胡狗的大旗!”
“大都督……铁蒺藜……”前列的数十个赵军骑兵人人举着一支火把,他们之前就因为这些个东西不得不从官道转入田地,现在飞仙关近在不远处,就再度由田地返回到了官道上。沿途路上行进时要小心更小心,谨慎更谨慎,可即便如此,前头探路的人马也折损了半数。
现在战事未起,赵军骑兵就已经折损了将二百匹战马,摔伤了近百将士,其中当场横死者也不下三十人。“前方道上,入眼处全是……”
那转回的军士话还没说完,胸前突然多出了三支血淋淋的箭头……
接着就听利箭破空声传来。
而且让人吃惊的是,这些利箭并不是从弓箭上发出的,而是用手。出招之人乃是胡骑中的高手,赵廉处在前军的中央位置,周边是不可能有胡骑埋伏。
骤然遇袭,利箭入体的惨叫声让赵军一阵混乱。趁机,三道人影消失在了左右的黑暗中。
“进攻——”赵廉没去理会那三个刺客,对于大局而言,这只是癣疥之疾。大军迅速杀到飞仙关下才是正题。
“上箭,射,射。”防线后呼揭箪弯刀在手,指着百多步外,数十支火把集绕处。直觉告诉他,那里应该就是赵骑前军将军所在处。
隔了一百多步远距离,胡人手中的短弓是射不到的,金狼骑兵也是如此。可这距离却是在弩箭的射程之内。纵横汉赵两地两月有余的乌维驮军,手中有的是劲弩,甚至连连弩都有不少。
比如眼下的此地,就有三百张连弩,一千张劲弩,和五万支弩箭,这些是能办不少事情的。
“劲弩——”一听这厉声尖锐的破空声,文城立刻就知来的是弩箭而非弓矢。打马在最前的一排赵军骑兵脑袋更是在听到这声音的第一时间往马颈后一缩,身子一滑马上从马背上落到地上。
不少人刚刚落地,就听得自己的战马一声哀鸣,跪倒在地。马额、马颈、马面上,是都有弩矢穿入。
弩矢、箭雨。加上地上的陷洞和铁蒺藜。
“嗖嗖嗖……嗖嗖嗖……”
冲锋了一次的赵军留下二百多具人马尸体,很快就败下阵来。
“命探马向左右探察。如无埋伏,大军两翼包抄——”
四更天了。赵廉看着眼前的胡骑又是焦虑又是高兴。他焦虑着想一步跨到飞仙关外,他高兴着胡骑还在,飞仙关肯定未失!
“大都督,依末将看,左右探察的同时,这正面我军也不若用马匹冲阵,待破去了那些陷洞和铁蒺藜,我军主力再挥师前冲。吃掉这群胡狗。先打打牙祭!”身边的亲兵统领如此道。
“如此也好。”赵廉犹豫都没犹豫片刻,立刻应下。因为这最近几十里路来,赵军中将士人人火气憋屈的要死,却没法子发泄出来。正面冲阵也徒增伤亡,硬拼不可取。那就只有如此耗一耗胡狗,再爆发个痛快了。
透过微亮的半空,箭矢的痕迹还能隐约看到。
哀哀的马鸣声。又从前方传来,冲阵的马群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阵前三十步不到时,这不下三百匹战马的马群就已经全部倒地了。
“再拨二百匹。”赵廉大吼一声。
“是,大都督。”随着一声应和。最前列的一队赵军骑兵,翻身下的马来,抽刀在马臀上一划……
“轰轰轰……轰轰轰……”雷霆一般的响声再次传来,如若滚滚夏雷,倾轧而至。
“弓弩兵。射——”二百匹战马根本不放在呼揭箪的眼里。
但是,这小小的一道防护根本就是不足为凭的。当赵军向左右发出的探马探明道路之后。呼揭箪领着这三千金狼骑兵上马就跑了。
他已经在这里停滞了赵骑大半个时辰,天已经快要亮了。距离拿下飞仙关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夜。这一夜的忙活,三日来战死在飞仙关内外的近万大胡勇士遗体,该都已收拢并且掩埋完毕了。如此,呼揭箪是不带有一丝负担的撒蹄就跑的,将来等到赵骑追到了飞仙关下的时候,右贤王也会领着兵将撒腿往关外跑的。
两三个月的征战,五万精锐,三停只剩下了一停。死伤够大的了,够惨重的了,已经没必要在跟赵军血拼一场了。呼揭箪引三千军在这里守护,仅仅是起一个以防万一的效用。
若此刻飞仙关依旧在赵军手中,那么呼揭箪就是拼死,也会带领着三千金狼骑兵抵挡下赵骑的前进,然现在一切都不必要了。
……
……
飞仙关外。
一座京观被筑了起来。连同军士带关内的百姓,一万一千多颗头颅垒成了三四丈高的一座山。
一堆堆篝火点燃着,距城池还有三两里地,都能嗅到那沉沉的血腥气。
苍蝇密集的飞着,嗡嗡声汇聚到一起,传出了老远老远。
这本令人听着打颤的惨景,周边围着的却是胡骑们那兴奋肆意的狂喜狂笑。
同时,飞仙关外土地上多了许多翻新的土痕。那都是他们掩埋下自己人尸体的痕迹。那一万多具被砍下了脑袋的赵**民尸体,胡人们可连动都不会动一下。反正他们又不准备占据此城,天亮了就走的,无须担忧病疫。
“大王。”
乌维驮在关口迎接呼揭箪回来。
“四千多伤兵已经运出关外了,我也已经派人向左贤王发心。但为了安全起见,咱们要在飞仙关坚持一天。”
“臣遵命。”
呼揭箪躬身领命,他已经是乌维驮的左大都尉了。
……
……
四周一片漆黑,东南角一轮残月还遥挂在天边,但并没给大地增添多少光辉。唧唧的虫鸣不断,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夜空中也只剩下了寥寥残星,天快亮了嘛,清凉的微风拂面而过。莹莹的一点光芒闪烁,是那泽子里水波在荡漾,在星月的余光下依稀闪烁出点点波光。
三万五千汉骑停留在这个水洼附近。大草原上行军,你可以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因为路永远都是平整的。但是,水源是注定的,不想走一路挖一路井的话,还是靠着水流、水洼行进吧。
否则,只人马的饮水,就可以把一直天下最精锐的精骑逼到士气全无不堪一击的地步。
祝彪也在遵循着这一准则,驻军在这一个水洼旁边。他相信乌维驮肯定也会遵循这一准则的。
从小灵关来飞仙关。祝彪没有领兵直线前进,而是略微偏斜了防线先到了飞仙关外百里的地界。
还好。在这里他没有看到大队骑兵走过的痕迹。这说明乌维驮还没有杀出飞仙关,或是已经打开了飞仙关却还没有赶到这处。
如果是前者,那么祝彪带兵再赶去飞仙关就是。他之前,之所以不直接赶到飞仙关,可不就是因为怕赵军顶不住掉了链子么,自己赶去也只是扑了一个空。现在他放心了。
而若是后者,虽然对赵军而言很可悲。可是乌维驮干掉了飞仙关守军,还是一万两千名有着坚固关城的守军。杀敌一万自伤八千,胡狗自己的伤亡肯定也不小,不仅会有战殁,更会有伤兵。而已经打开了关城的胡骑肯定不会放弃自己的伤兵,带着伤兵上路的胡骑,会更依赖大草原上现成的水源。
祝彪现在所在的位置,隐约的就是封住了飞仙关的北部。胡骑想要汇入大草原,就不会不被汉军发现。
天亮了。
天空如一匹无边的蓝色绸缎,纯净无暇,柔柔的笼罩着眼前无边无际的绿地。
可是再美的东西,看多了也就平常了。
窦兵跟随祝彪在大草原上打滚的次数够多了,这草原风光也早就吸引不住他了。
因为军中高手稀缺。镝锋侦查,抽调的高手里窦兵就是最主要的一个了。而这次对南面进行的侦查,意义重大,祝彪全力以赴,窦兵当然也就给派了出来。
就地取材。这大草原上到处都是牧畜干珂的粪便,就是最普通和最好找的燃料。十几斤的烤羊肉被六人分吃一空。这时要喝的不是美酒,而是去油的砖茶了。
此茶不是平日里在酒店茶馆喝的清茶、红茶,而是加了盐、姜等物的青砖茶,最是去油腻,助消化。不过这茶刚喝时很不习惯的,味道特怪,窦兵喝的时间也不短,还依旧受不了,但也只能捏着鼻子灌下去。
五个镝锋喝的是很自然。甚至在喝了砖茶之后口中还嚼起了茶叶。一人在山丘顶上放哨。这个山丘不高,可也是这附近的最高点。
窦兵舀了杯砖茶,有一口没一口的泯了起来。夜里‘精神’了一夜现在有些困了,在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传入耳中。
一个激灵,窦兵猛的跃了起来,快步走上高地,就见数百步外一小队胡骑射雕儿正迎面扑来。放哨的镝锋也已经看到!
被发现了——
窦兵脑子闪过第一个念头,刚才煮茶烤肉的时候有冒烟的。然第二个‘胡骑到了’的念头就紧跟着从他脑子里冒过。眼睛唰的一下就明亮了,手脚却不耽搁,就招呼起人来。
另外四名镝锋都是行家老手了,走到坡顶的时候,就都已经将弓箭握在手中了。
“有十个人,是射雕儿的一个小队。”
窦兵的话音刚落,那支射雕儿就已直直的向着山丘扑来,连他们的面孔都已经隐隐可见了。
镝锋的伍长站在最前,有窦兵这个高手在,十人的射雕儿伍长不看在眼里。几只利箭就射了过来,伍长一个前滚让过,翻身起来时那射雕儿的面孔就更加清晰了。
伸手拔出了一支利箭,白森森的骨簇隐约中散发出一股腥臭。
——狼牙箭!
一种可比中原雕翎箭威力的骨箭,是射雕儿的标准配置。虽然它很原始。
高地下七八十步外,十骑射雕儿勒马顿足。窦兵箭术不行,但镝锋伍长立马就让他开了眼。趁着射雕儿勒马的空档猛然起身,扣在手中的利箭瞬时射出,来不及看成绩,便手脚并用的翻滚去一旁。
窦兵看的傻眼,还没反应过来耳朵却已经听到了一声惨叫。而且数只利箭也已经射进镝锋刚才的立身处。再看那镝锋伍长,算着箭枝来的方向,迅捷的再射了一箭去,然后再次迅速躲开来。
“好箭法!”窦兵对着夺回坡顶北面的镝锋伍长竖起了拇指。
如果说刀剑相交,自己一个能轻易斩杀这么一个军伍,可若抡起箭法,自己真的是比不上。
或许是发现只有一人还手,也或许是嫌这样下去太麻烦,再说了射雕儿们也要报仇。于是窦兵听得了几声怪叫声,就见射雕儿那里各有两骑朝左右两边奔来。窦兵心下微微一笑,分开了好,分开了自己收拾起来就简单多了。
赶紧把这几个胡狗给宰了,然后回去报告大帅去!
窦兵拉起弓箭也射了一箭,叫道:“你们五个留心,我先去宰了右边的两个。”说罢抜身一跃快步冲向了山坡右侧。坡顶北面五个镝锋对视了一眼,纷纷张开了弓箭。
五打七?谁怕谁啊!
右侧奔来的两骑中,一人似乎还被伤了手臂,只有一个如常的拉开了弓箭射向窦兵!
窦兵扬手就是一箭,只是二三十步距离,很短的。这一箭正中那手臂带伤的射雕儿战马。然后立刻扔掉了弓箭,身子向前一扑,空中一个云翻,避过另一名射雕儿连环射来的三支狼牙箭。
一跃一翻,脚跟落稳的窦兵反手一样,一枚飞蝗石掷出,打向射雕儿的战马。
那射雕儿根本想不到窦兵会如此轻松的躲过他的三箭,来不及反应战马就猛的一声嘶鸣,半立了起来。它被打中了一只前蹄。
清晨的阳光下,明亮的剑身闪过一道精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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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六章 本帅在此
“胡狗――”
“胡狗――”
“你们不得好死――”
飞仙关下近两万名赵军愤怒了,叫吼痛骂之声,历历在耳。赵廉更呲目欲裂,激愤的血气冲的脸皮殷红的yu要滴血。
京观――
京观――
自己军民的头颅筑造,在自己国家的国土上。世之奇耻大辱,莫过于此。
“杀――”暴烈的怒吼酝酿在赵廉的口中,但他始终没有喊出来。
“大都督――”身边的赵将们请命了。“大都督,攻城。末将等愿肝脑涂地,誓杀胡狗――”
“伐木造械,待到完毕,攻城――”虽然愤怒至极,可赵廉大脑还没有完全糊涂。自己是骑兵,没有半个器械,不先赶制云梯等物,如何去攻城?
“燕以迄,你带兵三千,给老夫把那些坟冢全部拔开。里面定是胡狗的遗尸。挫骨扬灰,老夫要把他们挫骨扬灰――”手指着不远处野地里新土翻过的痕迹,赵廉知道那里埋的会是什么。之前关前无人赵军无人收拾的那么多遗体,以及一具胡狗的尸身都看不到,就明白了。
“末将领命――”燕以迄大声的应喝道。
报复,报复――
赵军心头此刻只剩下报复。
……
……
大草原上。
“杀啊……”
“杀――”
红色的汉军,黑褐色的胡骑,一场屠杀从开始到现在只一个时辰多一点,就已经逐渐接近尾声了。
“乌岐呢?”祝彪拧着眉头,神色有点气急的问。此战自己有着那么大的优势,如果让乌岐这条大鱼跑了。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但是,眼下胡骑十亡六七,败逃在即,遍地的死尸中,可没发现乌岐的影子。
半个时辰后。战场上的所有的胡人都停止了呼吸,但还是有一部分趁乱逃了出去的。
“追――”
“给我追――”
“杀了乌岐――”
丧子之痛自己要先还给乌维驮!
祝彪眼睛都瞪起来了。这对于他来说是很少见的。战争打了一场又一场,什么样的经历、磨练没有承受过?想要祝彪吹胡子瞪眼,可不是一般事情能做到的。
祝彪这是想到了北汉一路上那么多支零破碎的家庭,想到了北汉那么多失去了亲人的百姓。自己就要宰掉乌维驮一个儿子,让他也尝尝这种痛失至亲的滋味,很不应该吗?
“分兵,给我追――”
三万多汉军,多则两三千人一队。少则五六百一队,散做了大小而是队之多,用去了两万之军力,四面八方,像一张大网铺伸了开来。
余军,打扫战场!
“大人,咱们麻烦了。后面的汉军。那个镝锋小队已经缀在咱们身后半个时辰了。”
打马奔来的射雕儿胸口帮着布条,他是一个从战场上侥幸活得一命来的家伙。
他对说话的对象,是一个三十上下的壮汉,耳朵上穿着一个银色的圆环。而这只人数有二三百骑的队伍。身份最尊贵的却是银环胡将旁边一辆马车上躺着的一个人。
此人耳朵没有金环、银环,可银环胡将随身拱护,这就说明他的身份更不可小觑。这人正一脸苍白的躺在马车中,胸口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隐隐的还有血迹渗出。射雕儿的话他都听在耳中了,苦苦的一笑道:“察努。这么说我是被盯上了?”
“应该是。汉狗忘我之心不死,否则的话,那股小队追兵早就该退下去了。”壮汉名字叫察努,是马车上这个小王的牙兵头目,追随马后已经十多个年头了。
察努顿了顿,看着小王依旧渗着鲜血的胸口,迟疑着说道,“主人,加快度怎么样?就怕您撑不住。”
“晚了!”小王的名字叫乌雷,在乌维驮金狼骑中任万骑长之职,年仅三旬出头,可以说,如一路平坦,将来的前途无可限量。
这时候却捂着胸口闷咳了一阵,额头上不停的流下汗水,“既然被缀上了,那咱们现在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咱们杀了汉人那么多,汉军的大队骑兵肯定是要到的。”
一句话说明白,作孽太多,汉军是绝不会放过他们一个的。
那小股汉骑追兵根本就没把乌雷这一波人看在眼中,胡骑的主力都在汉军铁骑下飞灰湮灭,剩下的些许残兵败卒,何足道哉?所以他们只是远远地吊着,盯住胡骑这支残兵的大概方向就可以了。
加之之前汉骑忙于追逐,很赶了一阵子的路,战马是一路疾行追赶过来的,马力已经不那么充沛。靠的太近的话,被胡骑反身一击可能都还会有麻烦。
乌雷闭上了眼睛,他在飞仙关攻城之战时受了伤,但并不很重。于是乎乌维驮命他带领一部人马陪同乌岐一块转运伤兵。
不久前的作战中,他在第一开始就领兵冲杀,极不巧的被汉军中一记冷箭射穿了左胸,若不是靠身边牙兵死命拼杀,他早就殁在了阵中。也是他受伤受的早,于是才早一步见势不妙了带牙兵退逃,可是现在还是让追击的汉骑给缀上了。而此时随在乌雷身边的士卒还不足三百人!乌雷心中发恨,如果不是自己的受伤,一路行来为了减缓对他的颠簸,察努速度放慢了很多,汉军怎会这么快就追上了?
“不能再快,小王的伤势如不想恶化的话,现在的行军速度就已是最快的了。”乌雷身旁有一护卫,懂得一些医道,立刻开口言道。
察努眉头深深地皱起,正要争上两句,突然听见车外面传来了大声喧哗,接着就是牙兵在外头大声的喊叫道:“敌袭,敌袭!汉狗杀来了――”
片刻后,一路胡骑残兵……灭!
……
……
“杀。杀!护着王子走――”
但现实是,草原上并不只有一只胡骑残存下的败兵。比如眼下这一支,足足四百人左右,绝大多数还都是金狼骑兵和王庭护卫。然可惜的是,包围着他们的汉军追兵也不是只五六百人的小队伍,而是一支有着上千人兵力的大部队,并且越杀汉军就越多。
“噗!”“噗!”“噗!”……
血色的长矛诡异之极,不管杀谁,都只需要一击!
使用者浑身的血污。一口气连杀八人,这八人都是汉军中的彪锐之士,不过在这人如影随形一样的神妙矛法下,他们毫无反抗之力。
“胡狗乃敢!”一声大喝传来。
“轰!”
一道身影从汉军队伍中窜出,连人带骑宛如一道闪电。可怕的速度甚至于引起一阵狂风,紧接着便是一道耀眼的血红色刀光。
长矛之人只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被这刀光给压制住了,如同陷入冰窟一般。
“高手,汉军的高手!”单单这可怕的一刀,就让长矛之人心中热血沸腾,终于遇到对手了。那些汉军的小兵,他可真的不屑杀。
“呼!”长矛呼啸着。仿佛一条蛟龙吞噬向那道光!
如影随形一样的神妙技法,劲力也如狂风倒卷。呜呜呼啸!
“锵!”
刀光和长矛凌空撞击,只见那汉军将军的身影仿佛旋风一样一转,轻易卸去长矛的利劲。同时飞上了旁边的一马上。
“死!”一声暴喝,手中血刀爆裂劈出。
“轰!”
刀矛再度交磕在一起,马匹仿佛纸糊的一样轰然撕裂,血肉迸溅。白骨碎飞。
长矛之人目光锐利如刀,一抖手中长矛。原本被磕了开的长矛,瞬间化为刺式,“咻!”宛如一道闪电,再刺向人在半空的汉将。
自己必须杀出一条血路来――
长矛者,金环胡将也。但身份却非万骑长,而是王庭护卫副统领。
面对这仿佛能刺破天际的凌厉一枪,汉将却只是看似随意的朝下方劈出一刀。
不错,他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军司马。兵戈龙虎起,战乱英才现,北汉数十万军中,英才可还远没到挖掘干净的地步的。
呼!
血红色刀光再闪一次,锵的一声,汉将借力凭空一跃,跳过护卫副统领的头顶,刀光如雪的直扑向不远处的乌岐!
“哈哈!”一声张狂的大笑,血红色刀光便朝乌岐劈去。乌维驮的儿子啊,自己若能杀掉,也是给此一路上数十万亡命的百姓报仇了。
刀锋气机凛凛,让乌岐不由色变,手中弯刀根本来不及阻挡。
“咻!”
人群中一缕寒光射穿长空。作为乌维驮的长子,乌岐身边的高手可远不止副统领一个。这本在数丈外厮杀着的一人,见到乌岐遇险,左手刚刚射出一柄飞刀。
飞刀速度之快,让汉将的脸色微微一变。
“锵!”汉将手中的血刀立即一转,挡住了这飞刀。可乌岐也已经脱开了他的刀下。副统领再度缠了上来!
“带着王子殿下走!快走――”矛影漫天,虚虚实实,不竟可一。向汉将发起狂猛攻击的同时,副统领一声暴喝,整个人仿佛一头猛虎扑向那汉将,手中长矛卷起无数道血色的寒芒。
“呵呵,本帅在此,乌岐贼子,还走得了吗?”
突然地,一个似乎并不太大的声音,却清晰无比的传进了战场上所有人的耳朵。
“祝帅,祝帅到啦!”
“当然走不了。有祝帅在,就是乌维驮那狗东西也是掉脑壳的命!”
“祝帅――”
“祝帅――”
本来便占尽优势的汉军,这一刻士气更加的激昂愤起了。
而正鼓起勇气再准备着杀出重围的乌岐一行却如受雷震,祝彪,祝彪……他来到了……
一刻多钟后,厮杀结束了。乌岐呲牙咧嘴,面目狰狞的带血首级被献到了祝彪跟前。
“你叫什么名字?何处任职?”
祝彪却紧盯着眼前的汉将问。武力77,这可不比呼延庆逊色了。
“小将刘挺,在武帅麾下任步军司马。”
“好身手!”
======================分割线=============
河东。
夏天的毒太阳,真叫人受不了。天空中万里无云。大地灼热如焚。
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小伙爬上树顶,举目向北远眺。五六里外的河东郡城隐没在绵密的树林后面,仅可看到城南那座雄伟壮观的大报恩塔。他抬头望望当头的太阳,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苦笑。
肩上扛着一根六尺长的枣木棍,棍上两端包着铜箍,上面吊着一只黄皮酒葫芦。青直裰的腰间松松的,敞开的衣襟露出壮实的胸膛,的确是一条好汉。皮肤古铜。肌肉一块一块的,大眼神采奕奕,身材高大,手长脚长。
他游目四顾,机精的眼神像一头猎食的猎豹。但四野死寂。毫无异状,他的眼神遂即恢复了柔和,嘴角带着笑容,下了树梢,向着河东郡城飞奔去。
不远处是一处小河湾,河道连着河东郡城的护城河,河湾里密生着两人高的芦苇。一些水鸟悠然地在河湾上空盘旋,一切皆显得和平、安祥、静谧。
两岸的居民不少。大汉沿小径北行,不久又钻进了一座杂树林。
他神情放松了一些,自进入河东以来。也只有在无人的时候才会如此。正打算加快脚步,突然左手一抖,拉下搭在左肩上的衣衫,眼神机精的一变。浑身的肌肉同时地抽紧,然后再放松回来。像一头机精的猛兽骤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却又立即发觉入侵的是同类,而且是熟悉的同类。骤然发生的激动反应很快地消失,人又恢复先前的悠闲神态。
走了十余步,身后微飒然。
他浑如未觉,泰然前行。
“啪”一声怪响,吊在右肩后的酒葫芦突然撞击在木棍上,发出特殊的响声。汉子吃惊地“咦”了一声,扭头回顾。身后自然空荡荡鬼影也无,是怎么一回事?
“咦!怎么回事?有鬼了不成?”他脸上露出惊容,自言自语道。
人仍然向前走,迈出第五步的时候,不妙,吊挂着酒葫芦的枣木棍似乎好沉重,而且有一股怪异的劲道,带着棍反向后拉。他被突如其来的惯性带得仰面yu倒,惊叫一声,脚下大乱。总算不错,好不容易稳住身躯,惶然扭头一看,脸色则骤然大变,吃惊地叫:“是……是什么人……”
“你……是人是鬼……”
在他身后不足八尺的地方,一个灰脸膛的干瘦灰袍怪人冲着他咧嘴一笑,是那种仅能看到怪笑容,却听不到笑声的笑。
怪人那u双寒光闪闪冷电四射的三角眼,凌厉得像是无数把可透人肺腑的尖刀。
接着,灰影一晃,远出两丈外。又一晃,重新出现在他人的右侧。就这么连续晃动,从右至左在他身侧绕了一圈,一晃一停像是变幻术,动时像是消失,停时便是幻现,速度快得骇人听闻,以他为中心绕了一个直径两丈的圈子,从开始出现到停止重现,不过是眨眼间事。
他终于看清对面的人了。那是一个高瘦的中年人,灰袍飘飘,腰悬一条长带,阴沉古怪带了七八分鬼气,正背着手狠狠地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眼神死盯着他。
汉子吁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的说:“原来是人。小子见过前辈。前辈身法超绝,江湖绝顶。”
“你以为我是鬼?”灰袍人阴森森地问。
“前辈身法超绝,小子见识少,得罪,得罪。”汉子连忙道歉。
“罢了。”灰袍人冷冷看着他,片刻后如此说道。但一双眼睛依旧不转地盯着他,“你是本地人?”
“不是。”汉子坦然地回答,向来路一指:“小子是安州的。这不是听说河东最近热闹了么,来了好多中原的江湖高手,就过来瞅一瞅,增长增长见识。”
“此地距离郡城有多远?”
“四五里地。前辈也是……”
灰袍人冷哼一声,汉子问声顿止。
灰袍人又问了几个杂七零碎的小问题,然后沉沉的看了汉子一眼,道:“河东郡城,现已是江湖瞩目之所在。黑白两道,正邪高人,魔道巨挚,连同你们北汉的六扇门,龙蛇混杂,高手如云。
你这三脚猫功夫,想要活命,有多远就滚多远。”然后身子一晃人就不见了。
汉子脸上的笑被撕裂了,神色甚是挣扎,握了几握枣木棍,最终还是牙一咬继续前进。
可没走两步,他脖后颈突然被吹了一口凉气,汉子大热天里整个人打了一冷战,扭头看去,就见灰袍人大摇大摆地跟在他后面不足八尺,伸手可及,声息俱无,像是有形无质的幽灵。
“老天!”汉子惊骇地低叫,撒腿就往前跑。但没跑出第三步,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住了他的身子,身后那力道向后面甩去,汉子滚地葫芦一样连番带滚转了七八圈才停下。
站起身后见鬼一样看了那灰袍人一眼,跨一步足有六七尺,跑起来像奔马,望着来路奔去。跑出了百十步,扭头一看,老天爷!灰袍人仍然在他身后八尺左右冲他阴阴一笑,如影附形钉在他身后。
“有鬼!”汉子惊吓的脱口尖叫,然后再拼命的前跑!
直到头顶发结一震,只感到脑门发炸,晕头转向,身子一股巨大的力道一冲,砰一声大震,拍啦啦酒葫芦撞碰声刺耳,人倒在了丈外的草丛中了,灰头土脸,狼狈万分。
“哎唷……”汉子骨散肉松似地在地上挣扎穷叫。
“唔!倒是真的!”灰袍人喃喃自语。眼下小子的实力不值一提,似乎再无任何留恋,转身飞了去。
汉子好不容易的定住了神,抬头一看,就见那灰袍人的身影,刚消失在前面的树林里,去势奇疾,好快的轻功。
汉子脸上惊恐的神色消失了,恢复了原来的悠闲的神态,伸手摸摸右肩和后脑,“这又是哪一路的邪神?祝彪这么一走数月,河东郡城,群丑必现,可真是热闹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传出来的音讯,武功秘籍,灵丹妙药,竟是惹人眼红的东西,搞得来了如此多江湖客。
朝廷无德,江湖正道也是狗屎一堆。人家祝彪在战场上打生打死,拼死卖命,后方却连家小都不得安稳了……”
“无生老母在上,保佑弟子齐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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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七章 白发老将,恨,恨,恨-
“胡狗还在飞仙关?”
一身便装隐伏在草丛中,祝彪举着千里镜看着飞仙关的情况,这城上城下忙活的人,可不就是黑皮胡狗么!
太阳已经转向西边,但天色距离暗下至少还有一个半时辰。他手下人就在二十多里外,要不要现在就起兵杀过来呢?
“咦?不对!……这么巧?”祝彪正思量着是不是立刻起兵杀来关门打狗,与对面的赵军两面夹击,全宰了这群狗东西。就见一支三千多人的骑兵队伍,带着大量的车马徐徐从飞仙关内行了出来。
胡狗……这是要走?
隐没在草丛中的身形消失了。祝彪已经看的清楚,这支胡狗队伍是行向西北的。
飞仙关在赵地东部边界,距离汉境没有多元的距离。胡骑如果放开一切,匹马奔驰,两天时间就可进入到延西北境。
“吁――”斛律罗门看着左右正前三面突然冒出的汉兵,额头大滴的汗水流淌了下来。这些汉骑不是说正跟左贤王缠斗着的吗?
“哈哈哈,斛律罗门。狗贼,今日看你还往哪逃?本帅先断了乌维驮匹夫一臂,再送他与你们见面。弟兄们,一个不留,给本帅斩尽杀绝――”
“杀啊――”一勒马缰,祝彪手中长枪向前猛的一引。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中,三万汉军骑兵蜂拥而上,喊着混乱而高昂的呼杀声响彻震天。
杀胡狗,他们不需要动员。
“杀啊――”左翼的云翳同样举枪一挥。伴随着低沉的号角声里,无数精骑跃马奔杀。
“杀――冲过去,踏阵破敌,一个不留。”淳于导、王子腾。每一个人都充斥着无尽的杀意。
“长生天在上,大胡的勇士杀啊――”斛律罗门振臂高呼,他没办法后退,来不及后退,只能硬着头皮领兵顶杀上去。
三万汉骑精锐,三万匹战马,十二万只有力的铁蹄奔踏着大地――
“轰隆隆――”漫天碎草乱泥飞溅,惊雷般的蹄声滚滚涌来,一时间充塞着整个天地。
狂暴。狂野,放纵,嗜血……肆意杀虐的暴乱气息正在整个战场漫延。
“死――”…………
太阳落下了西天地平线。乌维驮面色难堪的立在飞仙关北城头上,天色已经黑暗,斛律罗门却还没有派人转回联系。他肯定是出事了――
自己之所以将生存不多的兵力分批出关,又让斛律罗门领兵先行,自己带兵断后,可不是字面意义上说的那般正大光明啊。而是他昨日没有接到乌岐反回来的联系,乌岐昨个与飞仙关的联系断绝了。
强忍着失去儿子的担忧,乌维驮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一个现实极可能存在的威胁――汉军或者是赵军。是不是来到关外了?
所以,他让斛律罗门带着三千来军先行,这不是仁义的担当,而是在拿他们做趟雷用的替死鬼。更放进去了一千金狼骑兵。不是要斛律罗门杀破敌军的,而是让斛律罗门在受到汉军伏击后能有一丝还手之力,把确凿的消息给带回来。
可是现在,乌维驮依旧明白外面有着一张巨网。却没能等来半个溃逃回来的残兵。汉军一口气吞吃了自己三千多精锐!
“大王,事不可为。还是早作打算为妙!”增长法王站在乌维驮的一旁,如此低声说道。
四周除了车干乾外,再没有第四个人。
“可是……”乌维驮很犹豫。自己真的要放弃手下独自逃生吗?自诩为英雄的他可从没想过有今日。这是一种耻辱,一种比战死更大的耻辱。
“大王。法王说的对啊。大胡可以没有了五万精锐,但不能没有大王您啊。否则,如何维系北汉边境?难道凭大单于?还是左贤王?”
车干乾进言。在他的眼中,乌维驮是整个大胡最大的英雄,整个大胡最重要的人物。
大胡一半的声名是乌维驮在北汉打下的。左贤王、左谷蠡王的实力也不小,可他们在赵地又做了什么呢?只是偶尔打进关内,偷一只鸡,摸一把米,整体态势上根本就没对赵国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而大单于乌稽,他的名声也是靠‘偷袭’偷到的。汉军北征之役,内中详情复杂,是很有说头的……
“不行,我不能放弃这些信任我的子民!”乌维驮下不定决心。但事实是,他说如此话就已经代表着动摇了。
“大王。乌岐王子生死未卜,您若是再有闪失,我右部族还能不能保持着现在的地位,可就难说了。大单于是会插手的!”车干乾很清楚乌维驮的脉门在那里,一出手就直接朝上点。
乌维驮雄壮的身躯登时一震。
是啊,他的嗣子很可能已经死了,王庭留下的儿子有,继承人却没指明下。如此好的插手机会,乌稽会放过吗?
而要是右贤王的立位都要由乌稽来发话,右部还是右部吗?
“可是,可是……”乌维驮还是有些放不下。
“大王。”增长法王发话了,“汉骑或是赵军已经来到飞仙关外,飞仙关就是一处死地,绝无再生之理。大王与其在此处玉石俱焚,何不暂存有用之身,为大胡尽力呢?
本座不涉及王位权争,但是,草原是大胡的草原,大胡是天神的子民。
天神不愿意看到中原人沾污草原的纯净,天神也不愿看到自己的子民在中原军队的屠刀下苟延喘息。
大王是大胡第一名王,是大胡的一面旗帜。
有用之身,价溢真金。”
“法王。本王若去,可带多少人随行?”半响后,乌维驮笔直的腰身松塌了下来。声音沉寂,似乎如他此时的心情。
“车统领随行就可。”增长法王毫不犹豫的道。
他只是一个武道大圆满境界之人,还比不上凶名赫赫的祝彪。想万无一失。用两手带上两人,就是到顶了。
“什么?”乌维驮大惊。飞仙关军中还有多少军中精英在,这些都是他手下的精华。
就算先前陆陆续续死去了那么多,呼揭箪、赤山、胡克力等等,乌维驮如何能将所有人都放弃啊!
“大王。本座也是竭力了,还望大王早下决断。”增长法王念了一句长生天在上,他可就长两只手。再开口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王三思!”
乌维驮瞬间老了十岁一样。正值壮年的他原先是那么的气壮山河,雄风浩浩。现在一切都像从他身上抽出去了一样。
“咱们走――”
三个字,轻如鸿毛的就可以从口中脱出,但却重于泰山的死死镇压在乌维驮的心中。
增长法王松了一口气。他的传人还没寻好,可不愿意白白实在乱军中。
车干乾也松了一口气。五万精锐的覆没给右部,乃至整个大胡都是一记重创。但只要乌维驮不死,一切就都有可能。何况他们五万人也已经够本了。从河西到北汉腹地,从北汉腹地到赵国腹地,数千里纵横,百万伏尸,一切够本了。
别的不提,至少北汉休养生息的一年恢复的那么一点元气。在他们肆无忌惮的杀戮和毁坏中,就荡然无存。
今年,即使右部军力再空虚,北汉也没实力大举向北反击了。
他们或许还有那个军力。可物力、财力、人力呢?如此,车干乾以为,他们值了。
不过对于‘谁’跟着乌维驮、增长法王一块‘走’?车干乾就又有着不同的意见了。
“大王。车干乾只是一勇匹夫,于军国大事无益。呼揭箪大人足智多谋。领兵有方,对大王又忠心竭力。才是大王不可或缺的助臂啊。”车干乾跪在了地上,两眼坦荡真诚的看着乌维驮,“我愿带兵死守飞仙关,为大王竭力效死!”
乌维驮说不出话来了,这是怎样的忠诚才能有的表现啊。
“长生天的子民,车干乾统领,你是大胡真正的勇士!”增长法王都向他行了一礼。
……
……
祝彪在静静地看着飞仙关。黑幕下的飞仙关灯火寥寥,以祝彪眼力也只能看个模糊。倒是飞仙关的对面,厮杀声响亮,显然那边的赵军正在连夜攻城。
他不打算也连夜攻城。因为祝彪对飞仙关内的情况了解还不多,不知道里头具体还有多少胡骑在。而且飞仙关北城高大雄伟,没有攻城器械,整个军伍中除了他自己一个人外,不会再有第二个能登上城头。
十多里外的汉军大营,现在近万人正在忙碌着赶制云梯。
……
……
“想我乌维驮自诩为英雄,今日却弃军而逃,丢下手下儿郎,独自逃生。真是无有颜面再见右部父老――”
距离祝彪一里多地外的一处草丛中,乌维驮回首夜幕下的飞仙关,泪水忍不住流淌了下来。
五万精锐,其中还有两万的金狼骑兵,以及自己的嗣子,和斛律罗门、阿达、赤山、胡克力,等等军中重将,尽数付之流水也。
一种项羽在乌江的内心感触翻腾着乌维驮的心底。但他显然没有项羽那么骄傲的性格,他是会回到自己的‘江东’的。
“走――”像受伤的野狼一样嘶嗥,却是无声的嘶嗥。因为乌维驮不敢担保这周边就无敌军的镝锋或高手埋伏。
……
……
天亮了。
三万多汉骑拉着一具具高大的云梯车如海浪涌来。站在飞仙关上远远望去,黑压压,看不到边缘。赤红色的军服燃烧了草原!
“杀啊……”
关城对面的喊杀声依旧入耳。乌维驮在赵国境内折腾了一个月,肯定的赵军也会像汉军一样,急剧的痛恨每一个胡骑。
“杀――”祝彪高举着白骨杀人剑凌空翻上了城头。
据他所知,胡骑军中只有一个增长法王在。而现在的增长法王,对他而言已经没有致命的威胁了。
“咦?”祝彪惊了。
他看到了整个飞仙关北面防守的胡骑士兵,一**箭矢向他射来,可他不会认错,这里顶多只有不超过七百人的胡兵。
虽然都是金狼骑兵。
“嗤嗤……”
密集如真丝一样的剑气从祝彪白骨杀人剑上射出。
剑气如丝。剑气如虹。两个不同的内力具现化表象,实质上却没有半分的区别。祝彪剑道修为满值,当然轻松地就能使出这一招。
整个人就像一多盛开的菊花,无数的‘丝’向四周八方攒射。
金狼骑兵在这种攻击下比白纸坚韧不到哪里去。丝丝剑气切割着每一名胡骑士兵的血肉,祝彪在特意的虐杀他们,虐杀这群畜生。
在飞上城头看到第一眼后,他心里就有谱了。飞仙关里的胡骑士兵肯定少之又少了。他们一群骑兵在击破一万两千赵军驻守的飞仙关中,伤亡绝对不小。
加上自己率兵在塞外又连续干掉了两拨先行离去的胡骑,胡骑连着伤兵杀了一万多人。这飞仙关里的殿后胡骑。已经寥寥无几了。
这时候,这种情况,祝彪还如何会痛痛快快的把胡骑们全部切块?他要泄一泄心中的怒火,他要好好炮制眼前的畜生。
“啊……”立时就有胡骑惨叫了起来。一道道发丝细的肉线从他身上抛飞了出来。
祝彪控制着丝丝剑气,让它们化作一道道螺旋状排列的圆圈体。套上胡骑,使劲的一抽。如丝般细腻的剑气就会化成世间最锋利的鳞刀!
战甲不堪抵挡,血肉更是一片靡霏。当剑气抽出的时候,这个依旧在惨叫中的胡骑士兵出了脑袋外,已经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肌肤还在。
肚皮更是几乎全被割烂,大股的鲜血乃至内脏从肉糜一样的肚子流淌出。
整个城墙上一片寂静。
胡骑们已经吓傻了。他们曾经变着法的糟蹋、蹂躏汉人百姓,却从没见过自己人被如此的对待。就是大草原上最残酷的天罚。也没有这样的残忍、血腥。
祝彪嘴角笑了。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啊……啊……”
“啊……”
凄厉的惨叫听得人都能起鸡皮疙瘩。
城下正忙着竖起云梯车的汉军士兵们好奇了,上面发生了什么事?胡狗们叫唤的如此凄厉凄惨?
汉军将士们兴奋了。他们才不会起鸡皮疙瘩。城内的所有胡狗每个人手中都沾染着汉人的血债,他们死一百回也挽不回自己一身的罪孽。
飞仙关南的赵军。
一身是血的赵廉拧眉注视着北方,汉军出现。那么大的动静传来,他当然会发觉了。
可正是这种发现让他拧起了眉头。自己是赵国的大都督,一身的耻辱等尔言之也是赵军的耻辱。如果连覆灭胡狗的最后一战也要汉军的夹击来完成,那么自己最后一点的心愿都完不成了。
“杀――。跟我杀――”
一手执盾,一手高举着利箭。赵廉再一次带着亲兵杀向了城头。
“滚木、檑石。快给老子砸,狠狠地往下砸――”
“放箭,射箭,不要停下――”
“嗖嗖嗖――咻咻――”
胡骑的火油已经没有了,但一支支箭矢也从城头上射落,对于赵军来说威胁也不小。
从昨天下午开始进攻到现在,飞仙关南城墙下已经倒下了五千具尸体。
本来战力就胜过赵军一截的金狼骑兵,居高临下,杀的攻上来的赵军血流成河。他们自身当然也有损失,但是,至少一比五的伤亡概率,让金狼骑兵赚足了便宜。
这种残酷的拼杀对于从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来说,就如噩梦一般。但是赵军上下矢志不渝,人人无一丝惧意。前赴后继,视死如归!
“杀!――”
“杀!――”
热血搏杀之中,烈烈战意从胸中燃起,无论是守城的金狼骑兵还是攻城的赵军,在这一刻,对死亡的畏惧都已然远远地抛在脑后。
车干乾神情漠然的傲立在城头,望着厮杀正烈的城墙,灼热地杀意和自豪在他眸子里汹汹翻涌。
他自豪,他骄傲。北汉、赵国走这么一遭,纵横五千里,伏尸百万具,死,他也会笑着去见长生天。
“杀――”一声暴烈的吼声震响了车干乾。定眼一看,是赵廉。
“老匹夫,看我斩你――”
车干乾动了,他拿起了弯刀。飞仙关北城传出来的惨叫他听到了,整个飞仙关并不大的。汉军攻上来了,身死已经不可扭转,与其白白死在祝彪手中,还不如再拼掉一个赵国重将。
“当――”
刀剑撞击到了一块。
“嘶嘶……”
几十号人同时放血的声音人听到过吗?现在祝彪跟前就是这样。在他的身后,已经有上千汉兵杀上了城头,但绝大多数人都惊愣了。
城头上,祝彪在大开杀戒。
满城头的血迹和肉糜鉴证了这一切。内力像决口的洪水一样泄淌。都多长时间了,他的内力已经没有低到过5000点了。
也就是说,以祝彪现今的实力,就这么片点的时间他已经发泄式的耗去了自己一半多的内力。这速度连恢复都来不及!
也所以,城头上六七百人的胡狗,现在就只剩下了二百多人。
祝彪的脸色有些发白,短时间内爆出如此多的内力,冲的他经脉都疼了。
胡骑士兵中没有高手,一个都没有。否则祝彪杀人也不会这么快。四五百人哪,这一刻钟不到便完结了。虽说这些胡人都个个心存死志!
可心存死志的胡人也被祝彪现在杀的战战兢兢。
死,他们不怕。可像眼前这样的死法,太痛苦了!
剑气如丝,丝丝如刀。祝彪没有那种配应的功法,一切都是靠着超绝的内力具现化的,太耗功力了!
“跑了?跑了?乌维驮那贼子跑了?”
“我不甘心,不甘心。老夫不甘心!”
飞仙关南城头,赵廉似若疯狂的大吼大叫。
“老将军冷静!”祝彪心头的气一点不弱于赵廉。乌维驮那狗东西跑了,增长法王也跑了,连呼揭箪都不见了。他千刀万剐了车干乾!
昔日大胡右贤王的金狼骑统领,眼下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片。
“冷静?老夫很冷静!”赵廉手指抚着剑刃。抬头对祝彪道:“祝帅,赵廉百死无以赎罪,百死无以赎罪!”
“老夫后悔,老夫后悔之极。如果当初不存私心,妄图独贪杀灭胡王功劳,向大王进了谗言,放您率军入境,我大赵何以有如今苦难?”
“百万人流离失所,无数村落化为一片白地,数十万人无辜死难,这都是老夫的错,老夫的错――”
赵廉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心头。那里还有一处流血的伤口,却似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祝彪理解这种心情,**的疼痛,如何能与心头至极的痛相比呢?他本来对赵廉还有一丝愤意,现在他突然没有了。看着这白发老将追悔莫及的样子,哪里忍心。
“老夫给您赔罪了,赔罪!”赵廉对着祝彪行了一大礼。祝彪没有躲。如果他躲了,赵廉会更难受。
“老将军……”祝彪清切的感受到赵廉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死意。
“祝帅无须相劝。老夫只能一死,一死向死难受苦的大赵百姓赔罪――”
利剑架在脖子上,周边的赵军将校都跪地相求了。
“因老夫之过,国家百姓受如此损难,不死,不足以证国法,不死,不足以证民心。只恨老夫一死轻易,却无能弥补百姓半点困苦。
恨,恨,恨――”
“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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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八章 东始山之人在惊后,怒了!
今夜月明星稀。
白日的燥热此刻已退下去了许多,但是,盛夏的气候就是在夜晚,也不会让全身包裹只露两只眼睛的武林高手们说自己很舒逸吧?
今夜,三道这样的人影就落在了河东郡城将军府外的民房屋顶上,三双眼睛在炯炯有神的打量着将军府。静悄悄的将军府似乎毫无防备,可三人都清楚地知道,这是一张可怕的大口,这些天来已经吞噬掉了一波又一波飞进去的‘鸟雀’。
簌簌的衣角破空声传来,又两道黑影落脚在三人的附近。五人精光闪烁的视线相互交碰了一下,接着立刻转回。
“看来今夜还有的朋友到。”
三人中,中间一个说道。
“没时间了。今晚不到,明晚也要来。”又一人说道。
因为祝彪已经回兵延西了,从延西到河东,快的话,五六日间就能赶回。这群天南地北凑合来的江湖客,可没想过要等到祝彪这头猛虎转回后再动手,所以他们也就没时间在磨叽了。
“簌簌……”
“嗖嗖……”
今夜果然是个牛鬼蛇神大集结,随后半个时辰时间里,陆陆续续就来到了二三十人,个个轻身功法不俗,武艺当然也是精湛。
“这群狗东西,越来越放肆了!”
将军府内,祝采儿牙齿咬住,两眼瞪得圆溜溜的怒视着府外。真是欺人太甚!
“老夫人,大少奶奶,姨奶奶,今夜里贼人来了这么多,怕是不能善了了。祝洪已差人招呼了军营,可府里头也同样要做好准备啊!”
将军府内的高手是很多的。祝彪走之前就把北平城祝明手下的人物招呼来了大半,连同祝洪练就的私兵和祝强生等人,以及宋雁南、宋滢竹和周云飞、刑天笑,单单只是府外头的这些人还真不在乎。
可是,整个河东郡城这些日子来过的江湖高手何止数百,眼前的二三十人,武艺虽都不错,却哪里代表的了他们整个团体?搞不好大头都没露出,府前的这些都尽是一群马前卒。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府里头还有祝母、单玉屏和祝家的第三代,这是万不可有失的三人,又是实力可以忽略不计的三人。
祝母和小祝淳是毫无武力,单玉屏单说内力,可抵得上江湖一流高手。但是外功全无,就是碰上二流人物,除了祝彪给的暗器外也毫无反抗之力。真的打起来,她们三人是必须先隐匿起来的。
这样整个将军府就没有顾虑,可以放开手脚施展开杀了。
“老身……”祝母与抱着儿子的单玉屏对视了一眼,确实,自己两人带着孩子是藏起来的更好。“就去进密室吧。”
“但是采儿。你大哥不在,这祝家你一定要在!”
祝强生等人再亲也只是族亲,是出五服的旁支,就血缘关系来论。祝忠这样的才算是宗房近支。
一声凄厉的啸音响起,声如鬼哭狼嚎,异常尖锐刺耳。
大厅内的众人脸色登时一边。祝采儿狠狠握紧手中的剑,“母亲放心。女儿不会给大哥丢脸的。”
祝母的眼睛再看向了宋滢竹,欲言又止的……
“母亲不用为儿媳担忧。”宋滢竹更不会这个时候躲入密室中去。
“唉……”叹息声远去。两道人影在姚洁的陪伴下消失在了大堂。
四外啸声彼起,直似夜枭悲鸣,又如伤禽怒啸。
堂中诸人彼此对视着,无形中分做了两大块。元通、师慧欣、田光照,黎升、沈青云、方熔阳、杜祺等人算作一部,以刑天笑为首。剩下的宋雁南、宋滢竹、祝强生、祝强生、祝磊、祝采儿等一波,一个个脸庞上也布满了杀气。
祝洪去调派私兵去了,周云飞陪同。
将军府高墙内灯火通明,不知有几百盏灯笼火把,照得每一寸土地都亮如白昼。
“诸位朋友深夜降临,不知有何指教?”
紧闭着的将军府大门打开了,一行人马从中鱼龙而出。祝采儿年纪几乎可以说是其中最小的一个。站在众人最中间,却英姿飒爽,神态凛然,无一丝惧色。
府外的江湖之人已经聚集了四十人之多,更多的‘低手’更在不远处遥巡徘徊不忍遁去,都彼此观望,希冀有人敢为天下先,上前叩门。然则良久过去,依然寂无所闻,似乎谁也没生这副胆子。
几声怪叫怪枭,也只是虚活,吓唬人用的。
不过众人同样也没有想到,这府内的人马会自己打开大门。这几乎就是明摆着在说,有什么手段亮出来吧,他们接着。
“好!不愧是擎天玉柱的家门,佩服。”府前的人群寂静了片刻,一个人站了出来。“某家为中山人士,此来河东不为报昔日国仇,也不为报扬石州之恨,只为秘籍神丹,若祝家姑娘能分润一二,在下转头就走。”
“是啊,能分润一二,我等皆走,皆走……”
一人当了出头鸟,所有人就都随大流了。
对此祝采儿只是冷冷一笑,一群无胆鼠辈,以为自己不知道他们是怕大哥要回来了,才决定动手的啊。蔑视的眼神扫过所有人脸。
“祝家有神功秘籍,也有灵丹妙药,可我为什么要给你们?这些都是我兄长历经辛苦得来的,你们想要,几日后自于我兄长说去。否则,哪里来的就回哪去。
开门只是要告诉你们一个事儿,从明晚开起,河东郡城宵禁戒严,所有胆敢深夜外出者,一律擒拿!”
“好狂的丫头片子,你以为你是你哥啊!”本来松动了一些的四十来江湖客,瞬间里一个个绷紧了身子,瞪大了眼睛。
“哼,看来我兄长还挺有威名。吓得住一群鼠辈——”
“小娘皮你找死——”
府前路街牌坊,一声喋喋怪笑。笑的阴森刺耳,夜幕中声如鬼啸。一道黑影疾扑而下。
剑迹如燕翔,流畅自然,若春风轻拂,又如夹缝激流,更如天边一道彩虹……
这就是祝采儿的剑。
无迹可寻,如同流水,无始无终,顺流不竭。
跟祝彪的剑迥异有别。是那么的华丽,魅力。
但来者疾扑下的速度也是极快,也是玄奥。似乎是在扑向祝采儿的剑一样,显得艺高人胆大,剑锋离近脖颈只有半尺。这人阴阴地一笑,双眼竟猛的闪过一道幽蓝的精芒。
祝采儿浑身一震,头脑“嗡”地声响,霎时如同被一记闷棍击中,脑中一片空白。虽然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下一刹那就是消失了,但只这一瞬间的耽搁。来人就已经成功的迫近到祝采儿身前。
双手呈爪,直拿向祝采儿上半身的要害。
祝采儿虽惊不乱,长剑回转已经不及,可她还有左手。
《兰花拂穴手》使出。五指疾影如幻,宛若一多兰花凭空盛开,来者抓向她的两手要穴尽在指影之下。
“咦?”惊疑声从不止一人口中响起。那府前的几十名江湖客以及暗中觊觎将军府的更多人,都想不到祝采儿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武艺。不过转念想到祝彪的年纪。想到祝彪的战绩,一切也皆有解释了。
别看祝彪明面上从没在江湖混过一天。但现在已经隐隐有了北汉第一高手的称誉。连王宫大内里的吕凉,威慑力都似乎比不上了。
他是一条翻江的猛龙,噬人的猛虎。就是乾坤一怪这样的宗师级高手,想打祝家注意,也需要掂量掂量祝彪的分量。
眼下的这群江湖客自然就更担心了,没一个敢露出真面目,暴出真身份的。
这种情况下,出其不意的拿下祝采儿,逼迫祝家就犯,而又不跟祝彪结下生死大仇,自然是最佳的选择了。
祝采儿独自站在众人最前,也是来人出手的一个原因。
“弟兄们,动手啊。不然明天可就要拼军队了。”黑暗中不知道谁吆喝了这么一声,但立刻就有七八道人影从黑暗中冲了出来。
“呀……”几声凄厉的惨叫声也立刻响起,连绵的弩矢从祝采儿众人的身后射出。
冲来的人里当即就有一半人变成了刺猬。这其中可是混杂着诸葛连弩的啊。
“砰砰……”但其中的一人却用拳头将一支支弩矢全部打了飞去。所付出的后果就是被弩矢上的力道反冲了一个跟头。接着身子一弹拔地而起。这是一个横练高手,一双拳头比生铁还硬!
如野牛冲撞,他的两只拳头就是野牛的两支尖角。拳劲如锤,重重锤在沈青云打来的竹节鞭上。
精钢水磨打制的竹节鞭竟被撞倒了回来。
沈青云大惊转身。
“砰、轰、啪……”那人身子便如一团旋风一般,手足齐出,带着惊人至极的爆炸性力道轰得他周围石板碎片飞溅。
“轰轰……”沈青云完全没有料到来人实力如此强悍。他本身就是成名级高手,虽然是初阶。但随在祝彪手下这些日子里,有秘籍,有灵丹,还偶尔能食材大补一次,实力突飞猛进已经进入到了80这一瓶颈。正感实力大增的他如何肯轻易认输,当下奋起还击。
“砰……”两股劲力相撞,来人倒退了三步,这并不是他力道不如沈青云,而是沈青云,蕴怒一击,力道大得惊人。不过,来人的倒退却还另有别的原因——那就是为了杀人!
是的,杀人,杀‘自己人’。他倒退三步,双肘准确无比地撞在身后飞来的两人小腹上,而这两人的刀剑还没挥劈出,人就内脏破裂,吐血而亡。
“哇哇……”
“轰……”
当那两人被这横练高手以手肘撞跌出去时,另有一只脚狠辣无比地踢在横练高手的肩头上。
飞鹤田光照。
白鹤展翅高飞,鹤嘴如剑,鹤爪也是犀利。
田光照就是一只飞鹤,轻功高强,剑法出众,脚法更是辛辣。
一脚踢中。田光照脸上并无笑容,因为他感觉到了目标体内自生出的一股抗力,至少抵消了他这一脚一半的力道。
横练高手的身子侧翻而出,几乎卸下了剩余一半的力道。但是接着他整个人猛的惊栗了,头皮发炸,就好入野兽受惊的瞬间。因为一柄长剑扬在半空,正等待着他撞上去。
这些来历不明的江湖高手并不是弱手,但是他们之间自我也都在拼杀和防范,相互间极少有配合。默契值哪能跟田光照、黎升、沈青云、元通这批人相比呢。
一动手就被将军府一方众人熟练地配合杀了个措手不及,随后虽然很快稳住了阵脚,并展开反击,但一开始比之将军府一方多出的人手优势,这时已经不见了。
“看来东始山真的没有人了。竟然派出你这样的货色!”宋雁南望着面前黑衣人口中很尖利刻薄的道。那黑衣人一身黑色,头上戴着是头套只留两只眼睛。可他手中的刀法暴露了他的身份。
“你不是我的对手!”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但似乎又不想真的伤人结仇,看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的宋雁南,如此说道。
“我是打不过你。但我绝对能缠住你——”宋雁南已经跟对手拼过一个照面了。内力上他却是比对手逊色一筹。可他更明白,这样的对手让祝彪收拾起来,用不了五十剑。
黑衣人怒哼一声。脚步向前跨了一步,两人间距离很大,可是这一步,仿佛就把两人拉近了到了最短的距离。丹田迅速运动起来。一股股内力疯狂的向全身经脉扩张,气势陡然而起,罩向宋雁南,紧紧的锁定了他的精气神。现在任何一丝的波动都可能引起两人间最直接的对攻。手中漆黑色的细长锋刀“呛”然一声,颤抖了起来。黑夜中也变得逐渐明亮。满满的如同一个小太阳般炽热如火。黑的发亮,亮的刺眼。
黑衣人双目紧紧的闭着,只靠感觉感受世界。感觉无限延伸,似能把周围的一切都囊括到他的内心世界中。
眼前不再有任何有遮蔽他的事物,左手轻抚刀背,感觉刀上缓缓的气流在不停的吞吐着,跳跃着。
一切只凭感觉!
宋雁南很轻的“呓”了一声,对对手的实力他估算的还不很精确,黑衣人实力比他以为的还要高出半筹。这让宋雁南很是诧异,超过了自己的认知。但他毕竟是一代高手,这点阵仗还真对他没有多大的影响,只见他脚步在地面上闪动了两次,只一瞬间,看不到任何移动的痕迹,可黑衣人营造建立起来的气势,竟然就开始削弱了!
黑衣人感到真气一阵牵动,就知道自己面对的人将是眼前将军府中最厉害的对手,没有气馁,而是一阵兴奋激沸而起,喉咙间悠长的一声叫喊:“好身法!”
说着,身躯再动,刀锋向背着阳光一般,斜斜的切了下去,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光芒过后的黑暗,仿佛空间破碎的漆黑,要抽空所有的空气般。
宋雁南眼中的凝重之色更重,嗓中闷闷的哼了一声,仿佛对黑衣人充满了不服似的。右手迅驰闪过,犹如奔雷闪电,探手而过头顶,一直藏于身后的宝剑终于亮出来了!
他突然发现,黑衣人这一刀极尽空间时机的拿捏,仿佛要把周围稀薄的空气压缩到一起,纠集到了刀身周围的气势越来越厚,似乎那不再是刀劲,而是一个即将爆炸的云团,正在显现出惊人的力量。
黑衣人三尺黑刀撕裂空气而去,横过丈五距离,直击宋雁南,临头一刀!
黑刀没有带起任何破风声,不觉半点锋锐之气,可是远在丈外的宋雁南实实在在的感觉到,对手的刀势笼天罩地,自己除了硬拼一途外,再无另一个选择。
没有选择的选择!
难道这才是他最强的实力!?
在黑刀攻出的同一时间,宋雁南往前冲出,手中的宝剑斜斜直直,似缓似快,只是在速度上的神鬼莫测,就教人看得头晕眼花,偏偏又让人感到水到渠成,妙不可言。忽然间,宋雁南跃身半空,往上撩击。
“蓬”!
宋雁南也是最强的一剑,硬挡黑衣人夺天地造化的一刀。
宋雁南借力飞起,宝剑回过丈半空间的动作,在瞬间完成,倏地与黑衣人成了背对背的站着。
黑衣人手中的锋刀终于恢复了原来的黑色,隐隐收到了背后,脸上一阵变幻。是的,脸上一阵变幻。就是透着他的头罩,人也能感受出他这一刻神情的波动。
“《昊天神剑》!”他声音中透着巨大的震惊与不信,持刀的手都抖动了瞬间,眼中泛起说不清楚的神色。
这可是道门的绝学之一啊。整个中原道门,连同祖庭道德宫在内也不超过五指之数的支派拥有这门剑法。而在整个北疆,更是只有玄清观拥有。
宋雁南修长的身躯一震,淡淡的,失落的,浓厚的无奈声音响起,道:“是的,是《昊天神剑》。”
宋雁南现今主修的一门绝世剑法,得知七煞宗。这是比《九曲剑法》境界更高一层次的剑道秘籍,宋雁南修成了,他要改头换面,也必须修成一门别的剑法。可这对于宋雁南又何尝不是一种打击呢?
他是九曲剑派的掌门人,现在却不能以九曲剑法来迎敌。宋雁南的悲哀就在于此。
“玄清观,你们……”东始山之人在惊后,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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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九章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罗明江上,一艘十六轮车船正势若奔马一样直驶东去。祝彪就在这艘船内。
剿敌结束了,马踏胡虏任务完成了,他心底里则没有一丝的喜意。这事情的最后本该是自己斩杀增长法王,擒拿乌维驮,带回北平城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可最后流的血却是一员白发老将,一员内心充满悔意的盟国兵马大都督,这是多么可讽刺的事啊!
现在祝彪一闭眼,赵廉伏剑自刎鲜血哧溅的那一幕都会在他‘眼’前晃荡。所以,在飞仙关他也没等着赵国太子赶到,领兵折去延西了。
现在,内心充满憋气的祝彪乘上了飞速驶往河东的快船,内心中一开始的憋气与郁闷,转变成了无尽凛然的杀气。自己在前线领兵厮杀,狗日的王八蛋,一群瘪三玩意竟然敢捣自己的后门!
祝彪要发泄,大草原上没能泄尽的火气一起爆发了出来,他要杀人,杀人,杀人!
在领兵回延西的路上,祝彪都打算三万来骑兵休息上几日,再从延东出发,横扫一趟胡人右部的。结果这事情一发生,计划全盘推翻了。如果河东郡城里的那群江湖人此刻是立在祝彪面前的话,他都能把他们全部挫骨扬灰了。
“别咬我……”
“嘿,你还踢我。那么大的地方装不下你一匹马啊,我占你一块地盘怎么了?”
车轮的下舱,青骢马两只大眼睛正溜溜的看着韩猛,然后似是不屑的打了一个响鼻。眼睛再下,看到韩猛的一条腿已经圈了回去,胜利的扬扬头,前蹄踏了一下木板。再低头吃起了石槽里的豆料。
“唔唔……”韩刚够下头强忍着了笑。
马栏外头的空地并不小,能趟得下他们兄弟俩。韩猛就是没事找事进栏子里跟马抢地盘,青骢马再神骏,它也只是个出生,不咬你咬谁?
隔壁舱房,二十名彪勇大汉正一个个躺在木板上呼呼大睡。
陷阵营出河东时是八百人,现在囫囵儿回来的却二百人都不住了。其中几十名伤势重的分别留在了小灵关和延西将养,祝彪手下还有的百五十人,此次疾回河东是都带上了。
否则他又怎会坐一艘十六轮的大车船!
尖头快船更快。
再看起来的几个舱房。也都是一样的塞满了人。大多数人都在呼噜呼噜的睡觉,每间房子里却还是有几个两眼睁的发亮。
多宝湾。
一艘小渔船沐浴着江风飘荡在罗明江水面上。
小船上有个渔家汉子一人撑船,一人撒着渔网,二人正是捕鱼。
古铜色的肌肤,满身的鱼腥气。汗衫短裤,赤着两脚,怎么看都是两个普通之极的渔民。
可是谁要是听了二人低声的对话,那,就没人认为两人普通了。
“又来一支车船,真是古怪了,两日中老有车船经过。”
“大人是关心则乱了。从延西到咱们这儿,七八百里水路,至少要两天的时间星夜赶程,现在这个时候。祝彪就是给船插上一双翅膀飞,也飞不到多宝湾。”
……
“嘿,说啥来啥,又一艘大车船。还是十六轮的大船。”
“别看了,打鱼。明个才是咱们放亮眼睛的时候……”
……
……
第四天的夜里。祝彪人赶到了河东地界。从延西到河东,那车船每日行走五百里路都要多。
以至于船都到地了,船上的水手还都有些难以置信,自己这一趟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驾……”
祝彪却没时间在河畔码头浪费,带人赶到边上的巡检司借走了数十匹战马,然后几十号人四散奔走,一个时辰里,小三百匹战马就到了祝彪手中。之后一声令下,所有人飞身上马,向北疾驰而去。
河东郡城郊外。
吕凉一个人行走在小路上,脚下平稳,却较之以往似乎重了一些,面上神态更是有些恍惚。
他就这么走着,走着,好半响才霍然警觉,暗道:“我这是怎么了?”惊出了一声冷汗,自己刚才的状态,若是被厉害人物暗算一把,怕就此折翼也不是不可能的。
眼下的河东郡城可是龙蛇齐聚啊。
罢了,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吗?吕凉,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你的命是大王的。他要干什么,那就干什么——
吕凉闭瞌的双目睁开,精光刹那爆闪。拿定主意正待转身离去时,蓦然——
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传入耳内,他内功早已届通玄之境,二十丈内,风吹草动的细微音响,均难瞒他灵敏听觉,立时伏身凝神,向前看去,只见一条黑影快逾飘风,疾若飞矢的向前射去,所行的方向,正是他出城时打算剿灭的一处‘匪类’歇脚地。不由心里一动,跟着脚下轻点,人已如一缕轻烟般尾随追去。
吕凉是剑道宗师,可轻功也不弱,隐气闭息的法门更是妙绝武林,但却始终无法赶上此人,心里不禁暗骇道:“河东郡城果然水很深。”有为之疑惑,此人到底是谁?看样子也是宗师级高手呢。
前两日的那一战,若是此人从中插手,谁胜谁负可就未可知了。
至少将军府必要付出更加惨重数倍的代价,才能渡过那一夜。
好奇之下,吕凉丹田猛一提气,速度更快,疾若箭矢的飘空疾射,前面那人似有所觉,猛的一回头,隐约之间似乎是一个白面书生。吕凉这时刚好身在一片黑影中,立刻顿下身形,隐气闭息的法门让他整个人无声无息的,如若不存在一样,是以并未被对方所发觉。
那人没有发现什么,便又继续前进,他们二人,一追一逐,顷刻间已到达了那座隐秘的寺院。而那人似乎对这寺院十分熟悉似的,毫不迟疑越墙而入。
因为寺院之中颇有些熟人,故吕凉在飘身进入之前先戴上了面巾,不料,就这一转眼间,那人已不知去向,他明明看见这人进入,猜想这人必是已进入后殿,纵身往后殿赶去。但后殿已是静悄悄的了,只有静室之内有灯光射出。
但那里面肯定不会是来人,因为净室之内传出的声音不仅多,且有两个他听着是那么耳熟。
遂放重了脚步迈步往静室走去,刚刚没有跨二步。静室门就被推开,当先一个光头大和尚由里面大步的走下出来,沉声喝道:“是什么人擅闯静室?”
吕凉并不想引起误会,身形也没隐匿,说道:“老夫在此。”
由静室继续走出了一个道士,一个女人,但更多的还是俗家打扮的男子。吕凉没有多说话。只是把手一指静室门板。
大家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门格上赫然钉着一枚飞镖,飞镖下附有一张字条,内里的一众人等登时震惊。
其中一人伸手把那张字条取下。朗声念道:“字示元元、黄龙、绿竹翁等知悉:汝等所谋吾已尽悉,念尚未采取行动,暂行饶你等不死,三日之内立即离开河东。如果违命不行,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大和尚就是元元了。看后,倏然双目露射精芒,逼视着吕凉问道:“施主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
“可有同伴同来?”
“同伴倒没有,但老夫是追踪一个人来的。”
“可曾看清是什么人?”
“此人行动快若飘风,昏暗中不曾看清。”
“那么人呢?”
“追入寺内便不见了。”
“哈哈……”元元和尚哈哈大笑道:“只怕不是这么回事吧?我等计划缜密异常,外人何以会知道?这事只怕施主难于脱离关系。”
“难道大师是疑心在下故弄玄虚了?”
“哼?不故弄玄虚,你何必遮掩面目!飞镖留书,你难脱嫌疑。”
吕凉不禁气变道:“看你是个和尚,何以说出这种话来?”
绿竹翁年纪算是静室内众人最大的一个,老江湖。细细的打量着吕凉,内心里不知道已经转过多少个念头。见元元和尚与人越说越僵硬,唯恐他俩撕破脸动起手来,他一些事情还没弄清呢。忙接口道:“大师且住,老夫有一言想问。这位朋友是哪方人士?”
吕凉没有答话,而是把眼睛看向人群中的一对兄弟,右手伸出,弹指如飞,在空中一连变幻了九个手势。
“王大、王二,见过长老。”那对兄弟见了之后身形一阵,俯身拜下。
元元和尚一愣,凶狠的目光看向王大、王二两个化名的家伙,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连身份都不敢露出的东西,佛爷我可信不过的很呐!”
吕凉听了却也不气了,的确是自己等人不敢露‘像’。不比元元和尚、黄龙道人以及绿竹翁等人,留下了名号,想那祝彪的性格,将来定会有不小的麻烦。吕凉不愿置答,黄龙道人却对元元和尚的猜测觉得不尽情理,毕竟王大、王二兄弟跟他们搭伙逃出了河东郡城,这两天里在河东郡兵的围剿下,东躲西藏的可没少卖力。
故意面对吕凉说道:“既然是王家兄弟的长辈,那想来是可信的。但事关重大,老先生对此事想也是有辩答的。”
吕凉仰面冷冷一笑,没有做声。
元元和尚像是决心跟吕凉对上了,冷冷哼了一声道:“此事甚是明显,静室之内尽是高手,门外来人焉有不发现之理?佛爷一闻门外有声响,便立刻飞出,而他也不过刚从外面跃到静室便被佛爷喝止,不是他是谁?”
这实在是一个极难解决的问题,尽管有一部分人不信是吕凉所为,但元元和尚是他们这群人中的主脑之一,他既一口咬定,便由不得人不信了。
只有黄龙道人肚里雪亮,他跟元元和尚交情不浅,两人甚有默契,之前对视的几眼就已经定下了决策。二人是一唱红脸,一唱白脸。当下道:“贫道暂来做个担保,此事暂且揭过。我等还是从速商谈正事吧,莫为这小事乱了章法。”
元元自然继续追究不休,冷冷道:“内奸不除何以攘外?此事必须先行弄个水落石出。”
吕凉万料不到跑到这里会遇上这种麻烦事,气的都笑了。心说道,若不是刚出城不久就接到了新命,现在一群蕞尔小贼早就成了刀下鬼。不过眼下还用得到他们。长笑一声道:“老夫一身武功还说的过去,祝家就是有万千功法,灵丹妙药,老夫也不以为意。之所以到河东。是为了看护晚辈。”说着瞪了王家兄弟一眼。“此间事本不干老夫关系,就是有两个小畜生,多吃一点苦头也是好的。”王家兄弟都三十朝上了。“但,现在不同了。河东的这潭浑水太深太浑。就你们这点手艺,别看在江湖道上还有两分名气。入了这里,浑水没过头顶,影儿都不会露一下。老夫此来是准备告诉你们一声,做事要量力而行。”
“大和尚,要真是算计你们。老实说,老夫何须故弄玄虚?你们也太小看了老夫啦!”
这席话说得极其露骨,也狂傲之极。意思就是说,倘若我要存心对你们不利,以我一人就行啦。
元元和尚,生性执拗。偏见极深,这也是他早年被般若寺逐出门庭的原因之一。听完吕凉的这番话,一腔无名怒火直冲脑门,怒眉一掀。高叫一声道:“好狂妄的老匹夫,竟敢当着佛爷众人的面前如此无礼。今若不令你受点教训,你就小瞧了天下人。”总算他还有点小聪明,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的囊括去了。
倏地大袖往前一拂,般若掌带着一股无声无息的般若神功,已泰山一般往前缓缓压到,元元和尚性如烈火,出手便用了全力。
吕凉冶冷一笑,这元元光头实力还不到凝煞阶段,内力火候差的大了去了。但决心给元元一个教训,暗中两指上也把两极混元剑气凝聚,漠然屹立,对他猝然发动的这一式,根本‘视若无睹’。
蓦然……
斜里一人高减道:“使不得!”
跟着一股柔风骤起,迎着那股般若掌力一截,轰然一声闷响,元元不自主的连幌了两幌,来人也袍袖飘飘,撤后半步,定目看去却原来是黄龙道人。
黄龙道人满面凝重地对元元和尚把手摇道:“大师暂请息怒,这老先生你信不过,王家二兄弟你还信不过吗?我等还是商量正事要紧。”
元元和尚外表偏激刚猛,实质却是内秀的,一听黄龙道人提及王家二兄弟,转头就看了过去,正瞧见两人两张略带着失望的脸。心中咯噔了一下,再转头看吕凉那副冷傲之态,心里的怒火依旧燃烧,但知道其间必有蹊跷,总算‘按捺’下了。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黄龙道人在元元和尚挑事的时候,一只眼注视着元元和尚和吕凉,另一只眼是紧盯着王大、王二的。就是看到王大、王二脸上浮起的那幸灾乐祸似的神色,才瞬间做出这决定的。
最后,夜色的笼罩,弯月繁星,一行人离开寺庙望着北方而去……
“报——”
“边地急报,山阳高将军昨夜遇刺,重伤不能理事。山阳军粮被烧损两万余石……”
“报——”
“平川仝将军、李将军遇刺…………军粮损毁万石……”
……
“咔嚓——”几案碎裂声。
祝忠面沉如水,恨声大骂道:“可恶——”
三万多石粮食被烧,祝仝、高燮、李攀龙三员重将遇刺,两重伤,一轻伤,余外还有近七十名将士遇难。甚至贼子胆大妄为到连祝忠本人都想行刺,虽然这种行刺明显是留手了,可这也是河东军的耻辱。
不过,昨夜里暗中报警的人又是谁?如不是提早警觉,怕自己也难道‘一劫’。
“报——”
“呼延将军急报——”
接连而来的坏消息让祝忠雷霆大作,气还没爆发完,驻守在河东郡南的呼延庆也有消息传来
“狗贼,欺我太甚——”祝忠飞起一脚将座椅扫个粉碎。自是以为呼延庆也一样遇刺了呢。
“咦?六哥要回来了?”强忍下怒气,扯开信报,祝忠看了一眼后满脸都笑起了花。
他还以为祝彪要再迟个一两天呢。车船一日五百里,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前世李太白‘千里江陵一日还’也只是诗!
“分瓣梅花计。行啊,可现在我六哥回来了,看你还如何分!”
现在这局势很明显,是有人整合了一批江湖客,四下捣乱。以图调引开河东郡城内的大批高手。说真的,祝忠真的没有想到,朝廷会派那么大援手过来,甚至吕凉这个镇宫王牌都派出来了。
最近两日,如不是六扇门、廷尉府的高手出力,河东郡城只凭将军府与军方的力量,内想要驱逐城内数以百计的江湖高手,谈何容易。
但是这个分瓣梅花计真的狠毒,很险恶。
将军府对此必须要做出反应,严厉镇压下去。否则不仅河东实力会继续损失下去,更会动摇河东百姓对将军府的支持。
祝忠对此却丝毫没有办法。他手中的实力只有这些,昨晚连宗师级的吕凉’外出’,都被打的吐血而回呢。据他言,这城外头至少有两个先天宗师级高手在。
但现在呼延庆传来的消息,让祝忠身上如山一样沉重的负担及压力瞬间消失了。
——六哥在,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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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章 又见飞镖留书
“废物,一群废物!那么多人愣给盯丢了祝彪,本官要你们还有何用?”
“大人赎罪!……”
“首领者降阶二等,从者降阶一等,罚俸六月。文学馆尔等要牢记此教训,奋强再进,精尽竭能以效朝廷!”
……
……
越骅大怒,“蠢笨如猪,蠢笨如猪……”
但旋即又惊怪感:“何因祝彪小儿督师,精行日甚也?”他河东骑兵临阵不过一箭,待要第二箭,十之**精骑就将撞于马下;他督步师,日行百二十里,夜奔百里,借寻常事,数日间可转奔千里,外军所远不及;他督水师,战例单薄并不显名,然车船一日行程五百里,天下闻所未闻也。
“小的们在琵琶滩曾夜上十六轮车船,其船抵河东境后并未急回延西去,并无发现奇异之处……”
……
……
“草包饭桶之流。百余密探不得其行踪,何其无能?焉尽力也?”
“大人息怒。那祝贼狡猾如斯,人未抵延平码头时,就数令延平水司巡检车船俱发向东去。我等曾捕捉其行,却不可料他迅捷,以是先遣水司巡检船只,遂……”
“大人,祝贼以车船凫水,日行五百里,天下鲜闻,人不可料也,非下人不尽力。”
“嗨,贤弟所言为兄岂不知?然圣上特命剪除此僚,三供奉来北,如今何以回禀?”
“祝贼入河东,犹蛟龙入海,三供奉事已不可为。然,车船日行五百里,奇乎怪异。如能探明其奥妙,回用朝廷水师中,江南郑逆不为圣上所忧也。大人亦将功折罪……”
“贤弟之言甚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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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彪。
又一项a级任务的完成,就又一枚a阶兵种令符碎片拿到手,如此他就合成了自己的第二枚a阶兵种令符。
试看祝彪眼下的兵种属性:短兵b13%,骑兵a68%,长兵a11%,水师a1%,弓弩c23%。器械c35%。
毫无疑问,是短兵兵种升级!
同时得的还有一项技战术――神行,速度+30%,并不比之前的超乎多少,但是无有任何负作用。也就是无须加疲劳。祝彪早前所得的技战术长驱,骑兵速度也是+30%,但疲劳+5,更有时间限制。
神行比之无有疲劳之苦,也不止仅适用于骑军,水步也皆可。再有持续时间上也长达三日之久,代价就是每月只仅一次。月回不加积累。
不过与这些相比,眼下怒气赢胸的祝彪却更在乎系统奖励的那1000金。因为它代表一颗少林大还丹,代表着马上就将衍生出的一个顶级高手。
是的,这一次江湖人士把祝彪弄恼了。他决定出5000金。这个本来都快够‘虎豹骑兵符’的价格,从系统内兑换出5颗少林大还丹,给祝家实力里一个质的升级。他要给那群不知死活的家伙们一个厉害――
“天下真有此等灵丹?”宋滢竹看着手中的大还丹咂舌。三十年之功力啊,除了传说中的天材地宝。再没有能比之上的了。而自己的相公竟有五颗之多!
“服下。我于你护法。”
祝彪拿出了5000金具现的五颗少林大还丹,其中三颗早早就定了主人下。分别是宋滢竹、祝强生和燕青三人。剩下的两颗。祝彪留一颗做引子,来调动师慧欣等人的积极性,另一颗就赐给了外俯高手中功劳最大的元通。
元通在降服祝彪的十七人中,本身实力就够高,降服后也听命效死无有二意,积功十七人中第一名。
但就算效命尽心,元通已得到的秘籍丹药也足够偿了,这些日子来实力较之以往整整上升了一个台面。元通是心满意足,围着师慧欣上下转悠,人生乐的好像就只剩最后一个‘还俗脱袈裟,娶媳妇生孩子’的任务了。
不曾想天上掉馅饼,竟还是这等厚实实不可思议的馅饼。
“祝帅恩义,元通敢不尽心竭力,以效死忠!”对祝彪跪地大拜。三十年的功力,这么一颗大还丹足以让元通实力从80+晋升到95左右。
“服下运功,今晚还有事做――”
祝彪手中摩挲着一支飞镖,模样很普通的飞镖,可材料却是质地75的百炼精钢。在他趁夜回到将军府不及半个时辰时,这支飞镖带着一三指纸条扎到了将军府大门上。
纸条的内容……
很有深意!
夜晚。
祝强生、刑天笑二人抬头一看月色,果然已近二更,于是,两人立时起程直向野狐禅寺奔去。
这个野狐禅寺就是某些人距离河东郡城最近的一个聚集点。
到达寺外,只见整座寺庙到处漆黑,静悄悄的,绝不象个庄严的丛林古刹。刑天笑正待开口,祝强生用肘向他一碰,低低传声地道:“这寺里的和尚,还放着暗卡呢。”
刑天笑更是江湖上的老手,只是眼下内力不如乍然猛进的祝强生,先前并无什发现。现在得了提醒,两眼聚光凝神静耳,细细打量探听,果然见黑暗中似乎有细微的呼吸声响起,不禁佩服祝强生的耳聪目明,两人悄悄绕过那道暗卡,纵身寺前的一株古柏之前,蓦然――
呼的一声,两条人影疾地射到,只在寺前略一巡视,轻如四两棉花一般,越过大殿,直向后殿掠去。祝强生轻喝一声道:“咱们跟上!”
连着刑天笑,二人疾若一道闪光,贴着大殿房脊,一掠而过,可是,仅这瞬刻时间。已不见了两人的影子了。但却殿后的一间禅房之内,有灯光射出。
两人潜入殿内,伏身横梁,向里一看,只见山阳行文中通禀的一个胖大和尚正在其中。正和着一个绿袍老翁面对面密谈,桌上还摆了不少的酒菜。刑天笑一见那老者,立时知道了是谁。绿竹翁,来河东的这波江湖人士中,如此装扮的仅绿竹翁一人。
祝强生见刑天笑神色有异。便知这野狐禅寺有内容了。遂静下心,暗暗窃听起来。
只听那绿袍老者摇头晃脑地道:“大和尚请宽心,不论祝彪是否回来河东,断不会想到野狐禅寺来查。你我眼下做得了好大事,那就要与祝氏挣出一个结果。否则待人离众散。祝彪报复起来,我等实力,除了那王家兄弟,谁又能生受的起?
再说,行走江湖几十年,老弟与老夫也不是怕事之人。咱们身后至少还有王家兄弟的老祖撑腰,那可是一个宗师级高手。祝彪虽然被传剑杀先天宗师。然老夫以为,宗师不可讳,至少那人还是能缠住祝彪的。而没了祝彪,河东就是无爪牙之虎。纵然虎猛,又有几个值得你我惧怕的呢?”
元元和尚浓眉一皱道:“话不是这般说,祝彪河东军强悍无比,谁敢言其军中无有奇人异士。今疾驰而还,洒家闻之。心中如锤鼓。祝彪盛名,让洒家寝食难安。”
蓦然……
窗外一阵啧啧怪笑道:“大和尚,你这么想可就想错了。祝贼军中尽是凡士,除寥寥几人外,劲气外放者即可纵横无敌手。”
绿竹翁脸色剧变,倏喝一声道:“什么人?”呼的一声,元元和尚更早他一步的穿窗而出,跟着绿影一闪,绿竹翁的身形也飞出了窗外。
祝强生隐伏在暗中,刑天笑带着面巾昂然立在绿竹翁和元元和尚的面前。
元元和尚对他十分惮忌,江湖人士,被人摸到边儿上了都一无所知,那就代表着差距。
绿竹翁也没有了往昔的‘仙风’,阴森森地冷笑道:“你是哪路上的朋友,夜临野狐禅寺,不知有何赐教?”
刑天笑咯咯一阵笑道:“阁下就是绿竹翁吧?白发老首倒比大光头强上许多,老而弥坚,不错,不错。”
绿竹翁丝毫没有被夸奖的高兴,趁着说道:“阁下到底是哪里人?来此为了何事?”
刑天笑呵呵一笑,“某家来此不为别事。只因闻到河东城外某些江湖同道被人拢在了一起,心底甚感好奇。是以特来请教一二,如二位能告知王家兄弟底细,某家这就告退。”
元元脸上立时涌上一片狰狞之色,王家兄弟的老祖是他们之所以有底气与河东相抗的最大底牌,两臂一振招呼绿竹翁道:“并肩子上,拿下他。”
绿竹翁身形一闪,拦在了刑天笑的退路上,冷笑道:“朋友,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你好奇王家兄弟的底细,老夫也甚是好奇你的底细呢。”
而就这时刻,一阵暴喝声起,四面冲出一群手执方便铲的和尚来,月影下一片精芒耀眼,缓慢向刑天笑逼近。
祝强生在暗处看的生出一头黑线,河东郡城之外,竟然还有这等剽悍的寺庙?这更该说是匪巢吧。
元元和尚不由气焰陡增,仰天一阵狂笑道:“朋友,知趣的就束手就擒,佛爷还留你一个好。否则,今晚这座野孤禅寺,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刑天笑细看这群和尚,一个个横眉怒目,绝对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人数有三四十人之多。不过,还好,武艺不怎么样。领头的也就是江湖好手的水准。
口中发出一阵阴森森的怪笑声,但见人影一闪,冲过来的那群和尚中把头的一个,身子就倏地抛起足有七八尺高,叭哒一声,摔落地下,且还就在和尚被抛起的同时,一阵惨呼之声随起,卟通,卟通,四周围困的和尚们也倒了小一半。
刑天笑双目透出嘲讽的神光,呵笑声响起。他轻功高强,最善高来高去。野狐禅寺冒出的这批和尚,看起来人多势众,实力也确实不俗,高者一流实力,低者也在三流以上,但对他言,却真的不如来上三两个水准以上的成名高手管用。
但是笑声未毕。突闻一声闷哼,刑天笑身形连转,退去两三丈远。差点被绿竹翁一掌按中肩井穴上。
“阁下好功夫,但我等也不是吃素的。”绿竹翁偷袭不成,身形一闪,就象一朵绿色的云彩再向刑天笑冲去。
元元和尚更是知道此战不容有失,蓦地大喝一声,双掌齐发,蓄劲而击。猛劈出去。
这掌是他全身功力所聚,威力相当不俗。但刑天笑身法灵活的在空中一个翻滚,衣带飘飘,就随着掌风的飘起,斜斜向一旁落去。
绿竹翁一见刑天笑轻功。不禁脱口喊道:“好俊的身法……”但手下功夫却不停半点。呼的一掌,迎击而出,一阵奇寒无比的阴风骤起。
刑天笑以一敌二,也并不见太多示弱。他投入将军府之后,虽然没有得到大还丹这样的神品,可天灵丹、小还丹却都有得到,再加上祝彪念旧情所给的秘籍。实力已经提升了一个档次,达到90大关了。
绿竹翁、元元和尚二人皆全力,掌风犹如一片片汹涌澎湃的骇浪,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卷起十余道电旋急转的狂飙,猛向刑天笑卷去。
刑天笑是满脸的不屑,岿然屹立,容得掌风快逼近。才飞身躲开。就如暴风雨中穿行的灵燕,不伤丝毫。
“好轻功。好轻功……”
赞叹的声音从后寺传来。声音还未落下,人就已经先到。
刑天笑见又有强敌来到,心知将军府飞镖留书上的消息却是不假,向祝强生处睹了一眼,心里就盘算起了拖延的法子。
“大爷可不仅轻功好!”声落人起,飒然一挪身,避过元元和尚的掌风,挥手一事,倏向绿竹翁攻去,掌才吐劲,再忽的又到了元元和尚面前,弹指工夫,又发出了两招。
从七煞宗得来的《罗天大擒拿》和几招散手,攻势实在凌厉,更快得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出。刑天笑身法快捷,招式凌厉,让新到之人更是赞叹。
来人似乎极是嗜武,哈哈大笑一声道:“绿竹翁、大和尚,你们二人替我压阵,待某家来接他几招。”
不容绿竹翁与元元和尚拒绝,人就纵身向前迎去,一双银色的手掌连挥,顷刻之间,攻出七招,踢出五脚。
此人似乎走的纯是刚猛路子,掌力劈出,刹那,一阵阵回旋气功,呼呼卷起,恍若狂风骤雨突临,声势骇人已极。
刑天笑根本不予跟人死拼,双掌一阵舞动,身形飘然一转,已突入掌风潜劲之内,但听嘿嘿两声冷笑,两人已霍地分开,新到之人两眼圆睁,怒凸而视,一头束发近乎冲冠竖起,显然在这一度交锋之中,已吃了一点亏了。
“野狐禅寺我也有过听闻,在河东颇是些声名,没想到竟然是这幅真面目。”祝彪摇头失笑。他对神佛没什么敬畏,却也想不到自己眼皮底下还有这等的奇葩场所。
“我与强生、燕青前去走一趟,其余者固守将军府,不可懈怠。”
单玉屏怀中抱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白龟,小东西绿豆大的黑眼睛正溜溜的转着。这是单玉屏身边最后的保护了,经年许久跟在单玉屏身边,亲密度于祝彪来说倒是稀奇的没有降下。
但怎么看,这小东西也更像是单玉屏的宠物,甚至态度上对于祝采儿都比对祝彪强。
手拎着祝强生和燕青,二十里的道路对于祝彪来说真是短暂的很。三人宛如一朵黑云陡降在了野狐禅寺中,倏把在场除刑天笑以外的所有人都骇了一跳。
刑天笑对手已经另换了两个人,两个师出同门的剑客。祝彪到时场中间决斗正烈,对方剑如长虹,光影如山,和刑天笑打得是难解难分。而两剑客之后的一排人,除了祝强生见过的三人外,还有一个昂昂壮汉,以及另一个黑脸环目的精壮青年,他左臂右肩尚缠着白纱,但仍环目怒睁,满脸忿色,手提着一柄单刀。
祝彪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也不知道黑脸青年的伤是不是得至刑天笑所赐。
另有七八个大汉,全都是短装劲服,手提兵刃,连同一群光头和尚把场地围得密不透风。
祝彪猛的扑入场中,轻功超绝,两臂竟还带着两人。立刻就引来的一连串的菩提子、飞蝗石、钢镖之类的小玩意。
祝彪运起流云飞袖,左右一横扫,哪里来的都回哪里去。
场中本来有的一群人立刻被打到了一半。
刑天笑这时已经注意到祝彪三人的到来,心中大喜,连忙运功飞爪挥出,铛铛……连磕对手的两支长剑,待对手攻势稍微一颓,当即跳出战圈来。向祝彪拱手行礼,“大帅!”
大帅?!
河东这地界除了祝彪,还能有谁叫做大帅?
元元和尚、绿竹翁等人当即提足了警惕,一双双眼睛惊怕的看着站立在场中,如峙嵩岳的祝彪。
人的名,树的影。
“想活,就乖乖地束手就擒。否则,阎王殿上叫你们好相伴。”
祝彪在等着王家兄弟的那个老祖,他不是特意来看护子弟的么。眼前之人虽不是他的子弟,可也都是一条蚂蚱上的人吧。
场上的气氛低沉的几乎凝固。
半刻钟过去,祝彪嘴角都挂笑了。“你们的后台呢?”
元元和尚、绿竹翁都是与河东为敌的撮江湖人当中的高手及首领,集聚在野狐禅寺,此地也是他们的主要窝点,难道那个后台不该随时随地的关注此地么?
祝彪向河东郡城望去,黑暗暗的不见一点光亮。信号没有发出啊,自己也没有中调虎离山计啊。
“动手――”
就着于眼前,先把这一批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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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一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诸君莫忘了扶柳山庄、田家寨、怡景山庄之事……”元元和尚大吼一声叫。(文學馆)他才不愿束手就擒成为砧板鱼肉呢。
而登时的,在场的所有人物,脸色大变!凶煞之气,立时涨起。
祝彪面色很不好看。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元通、黎升、田光照等人不时露面的情况下,在姬昀、云家媾和唐王的情况下,一些消息就再也难隐瞒了。
宫里头引而不发,却不代表着他们不知道,不知情。现在时机到,吕凉正好趁着王大、王二两枚棋子的口,把消息透露给了元元、绿竹翁等一群人,省的他们三心二意,不一条道走到黑。
“好胆——”
祝强生大怒,口中一声爆喝。祝彪带着自己二人一现,群雄俯首,不敢张扬。本来大局定也,元元和尚多做口舌,搅局做死,他该死!
独臂右掌一圈一引,汹涌的掌力猛震而出,直冲向元元和尚。
元元和尚是晓得祝强生的,独臂嘛,特征太明显。自然也就知道祝强生的实力在哪个档次,比他不逊色多少,但到底弱了半筹。
见祝强生一掌拍到,而不是拔出后背单刀,自感必胜之。当下运起内功,般若掌强横拍出。但是,下一刻,烈烈劲风扑面,竟极是强劲,心中大吃一惊,身形急身右旋,“只是两日不见,这独臂的如何会功高至斯?”
元元和尚心虽吃惊,但动作快速,身子疾旋让过掌劲,随之一弓,右掌已含劲未吐随势拍向祝强生。
“来得好。”祝强生不闪不避,右掌也猛然推出。硬碰硬的两掌对击。
但听啸声立起尚夹着数声闷雷声,接着一声震天暴响,劲风狂飙四散震得大地微震,地上青石板碎裂数块,飞砂走石尘土飞扬。
祝强生冷哼一声微退一步,而元元和尚嘴角浸血,大倒退五步。
元元和尚内力已经逊色祝强生甚多了,身形刚刚稳下,已见指影如点点飞花罩来。忙再疾退二步,双手交叉在胸外一翻,右脚疾踢祝强生下阴。
“下作。”祝强生不屑道,怒叱一声,身形暴退再进。右掌如幻,片片掌影如影随形般不离元元和尚全身各处空门要害。
元元和尚虽武功不弱,但一开始就吃了招,现在再被祝强生急攻猛击,逼得手忙脚乱,先机早失。
双方你来我往,换招出式强强十合。元元和尚就已守招多攻招少,欲攻乏力,眼看就将毙死祝强生独臂掌下。
暂时旁观不动的双方都惊异看着场内,绿竹翁等人是没想到二十来岁的祝强生。独臂志强已经不易,而短短两日中更突飞猛进一个阶层,无不愕然之极。现在短短几招中就能把功力高强的元元和尚逼得出招紊乱,左支右绌。简直令人惊骇。此比较刑天笑犹强一等!
但是,野狐禅寺方人也不会坐看元元和尚毙死。站立一旁的一四旬黑衣人。眼看祝强生身形转移至身前,后背距已尚不足十丈,不由毒念升起,大声喝道:“贼子功力不弱,在下手痒也想一试。”
可话音还未落,人就已经纵身前扑,实乃偷袭。双掌抓向祝强生的肩井穴。
祝强生只觉身后劲风及身,心下一惊疾往右闪掠。
此时但听一声厉喝:“无耻鼠辈,竟然背后偷袭!”
却是刑天笑杀到。身影指劲刹那就临到那黑衣人头顶,黑衣人身形忙斜纵起,闪过指劲。
“还想躲?”
祝强生身形一翻,双脚凌空踢向元元和尚。右掌却劈刀一样向着黑衣人虚空劈下。敢偷袭老子——
——七星戳妖刀!
自从从祝彪那里得到这门功法后,祝强生就全身心的沉浸到这门算不上刀法的刀法的联系中。所谓:因专而精,七星戳妖刀,一年多的淬炼,祝强生煌煌登堂入室。
先前功力不深,威力还并不凸显。现在有了大还丹襄助,一‘刀’七刃,横三竖四,笼罩黑衣人的全身。
黑衣人被刑天笑很杀了几下,刑天笑弹身跃起,他刚舒下一口气,就眼见七刀如虹的刀芒横杀而来。密密如网,委实招架不得,身形疾掠侧翻,最上的刀芒掠其鞋底而过,未曾伤到脚板,但却也截下了半片鞋底……
黑衣人大嘘一口气,飘身就要立定身形,尚未能喘过气来,刑天笑再落地击来,恍如一支黑鹰闪扑而至。
黑衣人功泄尚未提起,刑天笑已凌空而下,眼看已闪躲不及,心想:“我命休矣!”
尚幸旁观的绿竹翁见状危急,也顾不了夹击之耻和江湖道义,忙大喝一声:“小子看掌。”
身随声而起,成名绝技“千影掌”已提至十成,一双肉掌深青及至发黑,往俩人间空插而入,遥击刑天笑。
燕青眼睛一变,拔剑就要出鞘,被祝彪按下。
以祝强生的实力,场上的三人一打二毫无艰难,算上刑天笑,二打三是稳操胜券。自己二人静观其变就是。
果然,就见刑天笑身躯一弓一挺,身形暴腾而上,斜掠两丈落地,怒喝道:“嗯!多你一个爷爷也不在乎,接掌吧。”
左掌五指如钩猛抓向黑衣人颈项,右掌双指并立如剑直刺绿竹翁双眼间“印堂穴”,左右两式又狠又疾,端是刚烈。正在此时,只听祝强生一声冷哼道:“再接我一刀。”右掌劈出,再是七道刀芒闪过。
元元和尚现在已经被他攻得招架无力,眼看就能毙于掌下。但对比元元和尚,背后偷袭他的黑衣人,祝强生心中更恼。
然而过招不到十合,却又被祝强生杀的难以招架,元元和尚不由的大感颜面无光,愤怒之下已经有了鱼死网破之心。此刻祝强生挥‘刀’劈向黑衣人,正给了他大好机会。当下右手拂过腰际,然后抬手一扬。蓝色光影“啉”的一声疾射向祝强生。
耳中听到暗器破空声响起,一道恍似的蓝影疾射而至,祝强生惊而不乱。他是没有了左臂,但是练就了流云飞袖,空吊着的左袖也是他的一招底牌。蓝影打到,祝强生肩膀一晃,左袖拂出,蓝影是自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元元和尚害人不成反害己,一声悲呜。闪躲不及,只能双掌拍击在胸前翻飞阻挡。
但般若掌可不是外家横练,元元和尚内功不俗,也不是钢筋铁骨。一双肉掌尽被洞穿,蓝影犹入胸膛盈寸。
视之看着。乃是一淬了剧毒的尖锥!
元元和尚脸色剧变,野狐禅寺一方的江湖高手也无不神急,元元和尚本人更急着用伤手去掏怀中的解药。就只听耳边传来一声暴喝:“休伤吾友。”
声尚未完,元元和尚就猛的发现自己飞高了,然后看到了一具熟悉却没有了头颅的尸身。剧痛这才传来……
七星戳妖刀修至最高深处,可一刀七刃,一出七刀。七七四十九道刀芒划过。削金断玉,玉石俱粉,漫天之下俱在其中。
现在祝强生还远达不到那个层次,只修到一出一刀。一刀出七刃,然一刀出一刃也是更轻松轻易的。见元元和尚神情紧张,连防范都顾不得了,一刀劈向黑衣人后。把手掌一偏,甩臂再一刀斜劈去元元和尚。当是一举建功。
而咱看那黑衣人,被刑天笑一抓牵制,祝强生一刀劈来时,躲已经不及,只能硬挡。现在断臂折腿少耳,腰间尺长血口,只露白骨断茬,腹腔内脏清晰可现。
前后洞穿血流如注,身体仰倒在地,眼见是活不成了。绿竹翁脸色难看之极,缩身退入人前。元元和尚与黑衣人俱亡,他可不敢独战刑天笑、祝强生二人。
燕青有些按耐不住了。祝强生与他一样都是服下了大还丹的,现在祝强生已斩杀两敌,自己寸功未立。当下向祝彪一拱手求战!
祝彪摆手一笑,准了。
“燕青庶子,父母大仇不报,反替仇人卖命,卖妹求荣为虎作伥,不当为人子,实天下一畜生也。”
燕青现今的来历已经尽被野狐禅寺人等知道,并不知晓田家寨一战内幕的唐王之人着实是鄙视其人,连带着‘被’告知的吕凉也是万分歧视,以为他贪生怕死,猪狗不如,如今再从吕凉口中传到了野狐禅寺。
野狐禅寺人等,毫无意外的是一样歧视其万分。现在见燕青来主动求战,内心里更加他看不是个玩意了。
燕青勃然大怒!
父母忠义于南宫事,不惜毁家纾难,却最终死在南宫一族招揽的手下手中,何其的讽刺?现在竟然有人拿这个来嘲他,不杀不为人子。
两眼如剑望去,说话人乃是先前那个左臂右肩都缠着白纱的黑脸。利剑出鞘,身形疾纵而迎去。
剑芒道道,猛刺向黑脸青年。
黑脸青年左臂右肩钧有伤势,见燕青疾扑来,剑芒临身,急忙暴退一丈。
身形尚未落地,右臂就已经忍痛将腰际链爪取出,双手一震一扬,小指粗细的铜链疾呼而出,前端五爪铜链疾抓燕青胸腹。
燕青一剑走空,手臂抖起,道道剑影就削向铜爪。
黑脸青年见燕青掣着是一把青光四射的长剑,心知必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因此忙一抖手,铜爪攻向燕青下盘。
燕青见铜爪退收霎收又至,张口骂道:“看我断你爪牙,十剑斩不了你,燕青愧对酒泉下的父母。”
随风扶柳剑直拦爪,猛砍猛削。
当下一剑,铜爪就磕掉了一齿。
然后燕青运起《落英神剑》,霎时剑光飘飘,如同随风洒落的朵朵英花。
黑面青年的眼睛瞬间就花了。只看到剑影而至,心中惊起,尚不及细细考虑,就手握铜爪,暴身而退。
燕青双手握剑,面目严肃,倏而身形疾掠,身随剑起疾刺中宫。
黑脸青年万没想到他敢独闯已方阵营,一时闪躲不及,心中大骇。忙举链阻挡,身形急平卧。
但为时晚矣,剑光闪处,右手齐肘而断,爪链也叮然两断,惨叫一声,倒地握肘翻滚不已。
野狐禅寺一方高手还有五人。其中那使剑的两人本是要救的,然而心念虽起身形欲动,眼前就银光一闪。黑脸青年已然遭伤。
另外还余三人,见此个个提起功力,可一个青衣身影恍惚中出现在三人眼前,杵立在三人身前,惊得三人忙聚收拢心神。全身警戒受袭。
燕青一剑得逞,心下雀悦不止,但恨意还没全消。就要继续追杀,忽听身后一声惨叫,忙转首望去,见一黑影疾退而来,不由自主的手中随风扶柳剑拦腰横扫。剑光过处,绿竹翁已惨遭分尸,霎时魂归九天。
原来祝强生斩杀二人后,刑天笑不以为功。单人独战绿竹翁,双掌如幻似影,十指如钩似剑,上下翻飞。十余招硬拼,有祝强生在旁掠阵绿竹翁心神分散。于就承受不住。但如此老江湖竟慌不择路的倒飞到了燕青跟前,真是心神已乱矣。
祝彪眼前三人亮出了招式,其中一人剑芒疾吐近一尺,有如一支黑凤展翅欲飞,忽虚忽实剑影如幕。
另外两人成名的爪掌皆功注十成,不敢大意。
森森剑影如流星划空,寒光凌厉如凤呜,如不离身不离影。
这三人皆知道祝彪的厉害,一出手那就是全力以赴。
用爪者来势倏的加速,手臂疾抡,爪影疾电连连一十八爪,狠猛的罩向祝彪周身。
而用掌者,血红双掌漫天飞舞,掌掌不离祝彪中上盘。
俩人攻势凌厉,但却并不如祝彪的眼。只是提聚功力,拍手一式玄阴神光雷就打了去。
漫天掌影爪势消失,一道剑光入祝彪眼来。剑势密布,滴水难入,幻化的黑凤犹如真实。可那支支凤翎,更是排山倒海的层层剑幕,**溢出。
以剑客为先行,用爪者随后,双臂倏开忽台,爪影又狠又毒,阵阵劲风夹着开山裂石之劲冲向祝彪脑门。
斜处里冲来的用掌者,也一声怪叫下足了狠心,身形暴窜而起,头下脚上,双掌快如奔电连连挥震,幻化三十多个血红掌影,凌空疾击祝彪半边左身。
三人合作甚是默契,如此攻势,即使是燕青、祝强生,也当避之以锋芒。
可祝彪就不用了。群蚁可噬象,群狼可噬虎,但若三五只蚂蚁如何能啃噬大象?两三只豺狼如何能力敌兽王?
见赤手者,俩人爪影如雨,掌势如山,见剑客者,剑芒吞吐一尺有余,黑色风影如真似幻,振翼欲飞,掌剑爪三势合一,层层密密直罩而来,不慌不忙一掌拍出去。
一力降十会。所有的剑芒掌影爪劲,尽数消散。如那被狂风卷起的树叶,消失的无影无踪。
用掌之人被祝彪一掌吓的暴翻疾退三丈开外,这可不是他真的小胆,而是祝彪那一击实在极阴极寒极重到极致。根本就不是他这种层次的人所能硬抗的。只是稍微的被劲风扫了一下,这人的半边身子都是冰冷冰冷。可是身子尚未落地,就感到腰系一凉一痛,一道青光掠过腹部,顿见气血一散,内力再无法凝提,惨嚎一声,立时身落两处,血水狂飘顷刻毙命。
祝彪轻功何其厉害?身形一晃一收,手刀腰斩贼僚,再晃身退回,原地原位,犹如不曾动一般。
三人折一,余则骤惊。其中剑客甚是豪勇,猛一顿足,身形飞纵而起,全身功力凝聚剑身,顿时黑亮剑光大盛,黑凤幻影展翅飞翔,双翼疾收斜冲而下,剑尖如凤咀疾啄祝彪来。
乃是清楚祝彪轻功绝顶,自己便是逃也逃不脱。如此,拼死一搏,行险一击。
然而,只听一阵空气撕裂声,顿觉项间一凉。
“啊!……喔……”
剑客身形不稳的摇晃两下,跄踉而行,血水由项间喷出,终于眼不瞑目的倒地而逝。
最后一人肝胆俱裂,跺脚纵身,就向后院逃去。半空中被祝彪一掌“飞龙在天”打下了地,后背心是一片肉糜。
至此,野狐禅寺内的几个高手是全部毙死,剩余的一群光头和十几个大汉,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乞活一命。
天亮,一支骑军飞到。数十僧俗尽被押解去,另外抄得寺庙里外,地产四千七百亩、米粮八千石,金银总计三十余万两。
野狐禅寺这个小有名气的禅丛,竟是如此真面目,事情传扬开来,河东郡城举城愕然。
但祝彪并没高兴,虽然他证实了那飞镖留书人所言的正确,可飞镖留书之人到底是谁呢?
他朦朦有种给人当刀的感觉!这让他很不喜欢。
不过,不管怎样,他还是迅速带着人马扑向了山阳境内的铜山。
这里是今天黎明时分出现在府门上的第二封飞镖留书上所言的贼僚聚集之地。祝彪带上了祝强生、燕青、刑天笑、宋雁南,四大高手,并窦兵、韩刚韩猛兄弟,及黎升、田光照、沈青云、方熔阳、杜祺,手下陷阵营百人,精骑二百,弓弩精锐二百。
出城就加了‘长驱’效用,三个时辰的效应时间,足够祝彪带队疾驰百五十里,杀到铜山脚下。
……
……
祝彪所意想不到的地方,郡城驿馆。
“老祖,祝帅已经带队出城,疾驰铜山去了。”
“那就招呼黄龙等人动手。告诉咱们的人,给老夫盯仔细了,祝帅至亲,可以伤但绝不可以死。否则,……”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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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二章 意想不到的实力
上将军府,也就是原先的河东大帅府。占地五十二亩,楼阁连云,里面有二三十栋的建筑。按照祝彪的品阶,这府邸应该是升格的。祝彪不在乎这点,只是把门庭革新了一下,其余一概如旧。
不过即是如此,上将军府也占据了所在之街道的四分之三,因为将军府不是在郡城最中心嘛,那里是郡守府的位置。而且,照例于日落时封锁交通。即使是白天,也很少有百姓走这条路,宁可绕远些走背街。官本位的时代,官就是再爱民,官民也是两个不同的阶层。
天色大晴,骄阳如火,河东郡城一片繁华。一年的休养生息,没有经历过河西的难劫,河东市井已有了五分鼎盛时期的景象。
六扇门、廷尉府来河东的高手,一半留驻在上将军府,共计四十有三。陷阵营余部五十人,祝强义、祝山、祝大海、祝长荣、周云飞等祝家嫡系子弟,与宋滢竹、元通、祝采儿,外加十七人中的师慧欣等众,以及最后洪叔作训的私兵五百。
不连府中的丫鬟仆人,但是者战力,人马总和高低就超过六百众。若在黑夜中,祝家私兵发挥出的战力会有很大的虚弱,可是在白天里,就是先天宗师也闯不进来。
祝彪固然明白自己带队离城有‘被’中计的嫌疑,然他自信自己留在府里的力量。那是一股强横的力量——
将军府门庭外是一片三十步宽的阔地,城市中难得一见的敞亮地方映衬着高高的门庭,突兀出将军府更加威严的气势和武壮。十六名私兵分作左右,自七阶石台一溜往下排开,大门内左右各两名壮士,共计二十人。刀甲明亮,威严肃穆。
真正意义上的门房守在左右小门,并且门庭内的左右门房中,还有三十名挎刀持枪的士兵后背,整个门庭的兵力达计一队之数。
门庭左右都有栓马桩和停放车辆之地。而若是自家人,车马自会从后院角门牵入,车入库房,马入马厩,一营饮水饲料俱全。角门也各有一伍私兵把守。
正门的护卫们刚换班。东街口施施然走来一个穿石青单袍的大汉,青帕包头齐眉罩,大大方方的直向大门来。
守在门前的私兵们吃了一惊,这人怎么看都没有个官相,怎么来上将军府大门了?
因为最近接连的拼斗。私兵们警惕心都很高。两支长枪飞快地指住了他,右面的私兵沉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来人袖筒中滑出一道铭牌,站在枪尖前微笑:“在下廷尉府中人,受吕祖之名,寻金鹰锐士莽头陀法本大师,有事相告。”
“咦!你找法本大师?为何不走角门?”
“走角门?笑话。”大汉板起脸,声音放大:“我乃受吕祖之命。岂不入正门?”
“你……”
问话的私兵大怒。自己好心好意的说角门,因为法本和尚住处距离角门最近,这人不领情也罢了,竟还口出而言。当下怒目而视——
可是他背后的什长脸色已经大变样了。角门。角门,这汉子真要是廷尉府的人,如何会不晓得西北角门见法本和尚更便利?面子,廷尉府本就不是讲面子的衙门。他们中的那些人也没见过谁是真正讲面子的。高来高去,放着大门不走。翻墙而越才是正常。
这人有诈!
“此人有诈,快拿下……”
但是一经晚了。大汉的反应速度比俩私兵快多了。一见自己漏了陷,虽还不明白马脚露在了何处,却不耽搁他先下手为强。右手电光石火般翻了上去,二指一戮,点中一人死穴。
左手同时“腕底翻云”拿住又一人手腕,跟着大步向前时,左掌一抚私兵心口,又一条人命就没有了。
人影蹿飞,掌影随空而至。门庭外的十四名精锐私兵,还没有排列成军阵,就一人受了一掌,当场六人送命八人吐血。
门房的三十名私兵听闻动静后猛扑而出,同时门庭内站立的四名私兵挥刀舞枪拦向来人。
大汉两掌拍出,四人横飞跌去。
“砰!”
他向门上匾额遥击了一掌,匾额立时四碎。
门庭大开,第五个冲出来的不是私兵,而是门房管事。
大汉一弹身,欺了过去,管事一掌劈下,却根本憾不动大汉,一只左臂,轻易就被大汉牢牢扣住。
管事眼中精光爆闪,左手一挣,不脱,右掌猛然切出,势疾力猛,并不是不入流的庸手。可是这实力跟来者相比差的太多了,轻轻一指,管事右臂嗒然下垂,面色一片死灰。
他是韩刚韩猛江湖道上的朋友,人机灵会来事,眼力十足,被放到门房位置上,做的甚是称职,但自身实力,只算是一把好手而已。
大门内是一片影壁,挡住了视线,所以在门外看不见里面的情形。转过影壁,是一个占地极广的大院落,一条丈余宽的砌砖荫径,直通迎面的大厅。宏伟的建筑,威严壮阔,并不因油漆剥落减色,画阁飞檐,雕龙附凤,廊柱合围,巨厦翼展。
顾盼间,十支利箭飞射到。来自廊檐之上,潜伏在那里的弓弩手,虽是私兵,却个个不逊色军中精锐。直径尽头,厅内布设,清晰扑目,古雅而不奢华,看样子,的确不像是江湖帮会。
三十名私兵,合着院内的警卫,水涌一样向他扑来。
大汉武艺高强,但如此之阵势,不是他一个人能应付来了。他想了想,退下阶沿,双掌运足功劲,朝门庭一根廊柱劈去。
“轰!”一声巨响,柱摇梁崩,瓦片与碎木粉落如雨。照此情形,不消三掌,这门庭势被震塌了不可。
就在此刻——
一个阴冷刺耳的声音起自厅内:
“绝命客,擅闯将军府。你该死!”
大汉冷吟了一声,大笑道:“区区偏隅小国,狗屁的将军府!”
一条人影幽然出现,赫然是廷尉府中的金鹰锐士之一,白面如玉,此刻已狰狞至极。
紧接着,无数人影从四方出现,把大汉围在了核心之中,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扣着陪器与兵刃。
这些人一人一口吐沫。也能轻易的把绝命客轰死至渣。就在这个时候,数十道人影从门庭上下穿跃而入府内。“突进去——”黄龙道人高呼着。他们这群人最怕的不是将军府里的高手,而是将军府内的弓弩。
只要突进去了,将军府的弓弩就废了一半。
“照打!”
暴喝声中,莽头陀照着来人人群劈出一掌。左右两道掌风,汇成一股巨流,势可撼山震岳。
同一时间,锐风刺耳,无数暗器箭弩,如密雨般集中射向来人。
这声势何等惊人,疾劲锐风。如是普通士兵。必然死伤惨重,但箭弩暗器的目标无一庸手的。
莽头陀江湖上厮杀经验太丰富太丰富了。趁机一式“旋空飞升”,身形电似凌空拔起,足有四丈高下。无数略器剑刃从脚底密擦而过,整个四丈以下的空间,像掠过一阵蝗群,密无点隙。
盘空一匝。疾矢般射向门庭,径扑一对兄弟落去。
那一对兄弟。霍地左右弹开,在莽头陀身形未落实的时候,双双各攻出一招,在彼此互存决死的情况下,出手之势有如骇电奔雷。
莽头陀却毫不顾左边的之人一招毒手,弓起后背迎接了一掌,自己猛迎向右面的之人。
惨号挟夹闷哼俱起,惊栗了全场。
那人脑浆迸裂,已经横尸就地。
莽头陀心挨了一掌,身形前冲了五六步,也两股鲜血顺口角而下。
“杀——”
“杀——”
一场大拼斗再一次爆发了起来。
一方是将军府这边人等,他们是绝不愿意看到将军府破的;另一边是江湖亡命客,被吕凉暗中组织了起来,人人都知道眼下已是自己最后的一机会了。
廷尉府、六扇门的高手尽数扑下了,周云飞、钱宝、赵飞、师慧欣等人也都扑下去了。身披重甲,手持长枪大刀,铁棒巨斧的私兵黑压压的围聚来。
当初北平之乱时,南宫家组织了那么多江湖高手袭杀虎贲营,都被虎贲营的军士用重甲长兵硬杀了回去,今天在将军府里,也会是一样。
私兵们三五成群,奋不顾生死的举兵直往江湖高手们的背心招呼。就是被人翻手一掌劈死,这一牵制也足以让对面的己方高手受用不已。
黄龙道人心头急了,自己等人在将军府真的耽搁了,河东郡城的兵马马上就会把自己围堵的水泄不通。
“杀进去,拿下祝贼亲眷——”
黄龙道人目视四名遮蔽面目的黑衣人。这四个黑衣人是他们一群人中最顶尖的高手,黄龙道人自身也不是其中任何一人的敌手。
大堂的前台上。祝采儿立在最前,元通、宋滢竹分列左右。背后是祝强义、祝磊、祝山、祝大海、祝长荣五人。
不算元通,祝采儿、宋滢竹连着祝强义五人,正好可组成一套真武七截阵,有这个大阵在,以宋滢竹眼下的实力,和祝采儿已经越过80这一门槛关口的身手,就是先天宗师亲到,也能抵挡得住。
“找死——”
元通猛的爆喝一声,身形爆射而去。双掌挟以毕生功力劈了出去!
掌下之人其实有两个,一个是师慧欣,另一个乃是北疆魔门中人。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满头黄发,纷披肩背,一道刀疤,从左额角斜划到右嘴边,左眼连半边鼻子只剩下一道深槽加两个洞,黝黑精瘦,犹如一具风干了的僵尸,独眼青芒闪烁,摄人心神,二袭黑布衫,既宽且长,像晾在竹竿上。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杀的师慧欣连连败退,毒都不管用,险些丧命其手中。
元通当然不会打师慧欣,他打的是那怪人。以元通和尚目前功力,这一击岂同小可。真有泣鬼惊神之威。
怪人怪叫一声,身形似陀螺般原地一转,逆着万钧劲道而进,枯瘦如鸟爪的十指,分抓元通面门与心窝。这一手,却也是奇绝武林之学,使人连封折的余地都没有。
元通也没有料到,来人还有这等招式。他服用了大还丹,一身武力不弱于宋雁南分毫。正是心劲高涨的时候。却一出手就碰到了个硬茬,心内一惊,电闪后挪三尺。
怪人如影附形而进,招出如故。
可是元通内力毕竟高深了许多,只这瞬息的缓冲时间。就已有反击之机,双拳爆捣而出,如两条怒龙,直砸向怪人划出的漩涡。
一声不剧烈的爆响,怪人暴退数尺,惊呼出了声来。
元通身形一欺,第二招跟着展出。这《火龙拳》他修炼了一年有余。也迈入门槛了。
“砰!”怪人闷哼了一声,连打了两个踉跄,满头黄发蓬飞,丑恶的刀疤顿呈血红。嘴角依挂上了血丝。
仅仅两式,元通以现在的功力驾驭《火龙拳》,就将这个实力还在之前的自己之上不少的魔门中人打的受了伤。
怪人弹身向外飞去。
元通欲追,可眼看四名黑衣人直要向着府内闯去。轻身功法高强,实力个个不俗。就不敢再寄望着私愤了。连忙运起《化虹**》追上了一人后背,《火龙拳》再度捣下。
烈日似火如荼,元通人跃高空,凌空而下,双拳劲气具化,两条火龙盘旋而出,照的其人真若是降龙罗汉临凡一般。
他实力惊人,四名黑衣人同样也个个技业超群。当中一人身子如同风车一般的一转,已就斜旋到元通和尚的右侧,左掌反臂扫出,紫黑之色的掌印直拍向元通和尚腰间。
元通和尚一击落空,身子灵活的微微一旋,缩回双拳,“唰!”的横扫过去。
黑衣人阴恻恻的冷喝一声,双掌疾出如电,霍!霍!霍连攻三掌。
这三掌乃是潜运了全身功力猛劈而出的,寒风惨惨,凌厉惊人,如陡起的狂飙,山崩海啸,电卷而至。
习练了《化虹**》的元通和尚有着与他身躯不搭配的灵动,疾速的转动中,人如轻叶飘风,波涛送舟似的,悬空翻腾,让过了黑衣人的三招猛攻。
并且在让过来势后,立即欺身挥拳,双拳转动之间,内力有如层层火焰,炙热之感滚滚而出。
他们两人,一掌中寒毒,一拳中烈焰,正称的上是棋逢对手。
扑来的四名黑衣人中一个被元通和尚拦下了,但剩余的还有三个。三人直扑大堂台上的祝采儿来,祝采儿旁边的宋滢竹和身后的五名祝家子弟,这三人是根本没看在眼里。
“列阵——”
祝采儿抽出了鞘中宝剑,灵俏的小脸上此刻尽是寒冰。
只见一青一白两道剑光随声暴涨,两道身影同时也凌空而起,如光似电,飞虹贯日般疾射扑来的三个黑衣人。
黑衣人身形疾掠而至,劲风四射,乍一交锋,两道剑光就是一暗。
祝采儿、宋滢竹身形落入祝强义、祝山、祝大海、祝长荣、祝磊,五人当中,七人身形随之转变,祝采儿利剑一劈,一股涨幅了近乎倍余的剑气疾涌而上迎向扑下的一道黑影。
真武七截阵并没有规定所用的器刃,祝采儿等七人中,三人用刀,四人用剑。功力最精深的宋滢竹一落入阵中,就感觉丝丝精气不断地融入到体内,随着阵势转变,身形转动的越快就有越多的精气冲入,精神陡然一震。一抖长剑,立时涌起一阵凌厉至极的剑气,直逼身前的一名黑衣人。
这黑衣人先前就与宋滢竹磕过一次,虽然不可思议她的内力如此高深,丝毫不弱于己,精纯上更要胜过一筹一样。但他并不怕宋滢竹!
宋滢竹手中长剑锋锐,他没有轻撄其锋,凝神以待,双掌疾抡罩向其胸腹。
可哪里想到,本该势均力敌的一击,竟然变得一面倒。自己双掌涌出的劲力,在剑气的破入中,宛如腐朽不堪的竹木,不能阻挡分毫。
祝采儿、祝强义等人也都有一样的体会。这种精气入体的感受他们实际上并不陌生,往日中演练《真武七截阵》。体会就不止一次两次。连祝彪也解释不通这究竟是为何,但如此也更让一众人更加珍惜《真武七截阵》了。
片片血色刀光如层层血色的山嶂迎挡铜爪,掌势,刀幕滴水不入,然很快就在铜爪、铁掌下分崩离析。
祝强义毫不畏惧,他一步转出,已经离开了适才的位置。祝大海、祝磊二人伺机的夹到,手中刀剑齐涌,一片如华缎如匹练的刀光剑芒。
一强一弱。五个打酱油。但就是如此的七个人,牢牢当下了三个被某些人寄之以厚望的四大高手。
越打,祝采儿等人就越收放自如。早前祝采儿还一味的用《昊天神剑》、《冰魄神光》等厉害武功,但慢慢的,轻松下来的她已经把招式换成自己最熟悉也最喜欢的桃花岛功夫。
漫天落英缤纷。潇潇洒洒,如若真的陷入了桃花林中一样。
幻起有如彩虹的层层剑幕,荡漾犹如血海的凌厉刀光,汹涌的迎拒着三大高手,双方势均力敌难有些微胜算。
除了祝采儿外,历练也是不足的祝强义、祝大海等人,现在刀法、剑法。武功也是越发的挥洒自如,刀光剑影疾如迅电。
刺、削、挑、劈等等,逐渐向外扩展。
三个黑衣人本以为会手到擒来,却一头撞上了铁板。他们的掌力固然凶猛。可对面的剑芒刀光也疾闪如电。双掌连绵的挥拍劈出,层层掌劲都被层层的剑幕刀山削挡得劲风四散,毫无一丝劲力可以攻入其内。但配合生疏的三人,攻势却不能有丝毫的疏失。否则剑芒刀光立即就会趁隙而入。
“呯呯当当的都打了这么长时间了,后院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
上将军府后院临街的一间房屋上。五个江湖高手急躁的伸头眺望着。他们是黄龙道人安排下的伏兵之一,等到时机到来,就要猛扑将军府后院的。
这个时机就是厮杀从前庭转移到中段时候。
“已经两刻钟了,咱们不能等了。要么是走,要么就拼一把冲进去——”
四面八方的兵马已经涌到,再不动手,待到汉兵架好弓弩,就没机会了。
五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目光相触,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意。已经都到这一步了,再放弃的话就太可惜,太可惜了。
“冲——”
一声大喝。五道人影箭射将军府后院后去。
“嗖嗖嗖……”密集的箭弩激射而来。
五个人对此都有心理准备,速度不见减缓,兵器挥舞身前。
“呜——”一道黑影从后院院落激射而出。速度快的都让人看不到影子。
五人当中之一,当下一声惨叫,倒栽葱一样一头从半空中扎下。
余下四人大惊,睹眼看去,便见那人胸腹露出了一个直径近尺大的圆洞。内脏血肉已经尽数不见了……
是床弩!只有床弩射出的翎箭才能有如此快的速度和威力。
四人更加疾快的扑向院落中,这个时候就是想逃,他们也不敢把后背露出去了。
“呜——”
“呜——”
祝彪安排在府中的床弩绝对不止一张。五人冲入居房之间的时候,已经只剩二人了。
从东面扑入的一队高手同样伤亡惨重,但是西面并没有惨叫响起。不是那边没有埋伏人,而是那边的人手已经擅自退去了。
“杀——”
五十名身披重甲的陷阵勇士守护在祝彪住处。看到几道人影扑到,舞刀举枪,迎面杀上。
配合无间的他们,联合隐伏暗处的弓弩手,五十战力并不可小觑。
冲入后院,直寻祝彪院落的两队高手,还有五人数目。他们本可以分作两队,一队冲入院中,另一队缠住五十守卫。
可是五人的真实关系仅仅是认识,是一个脸熟,是临时合作。这种口头上的协议在真正利益面前变得毫无约束力。五个人没有一个愿意留下拖住守卫的,全都运起轻功,跳跃顿伏,躲避着箭弩,冲向院落去。
院落中当然已没有了人,五个闯进来的’强盗’,有直盯着书房去的,有奔着静室去的,更多的还是直入卧室。
单玉屏跟孩子,还有诺兰、舒兰早就不见了。闯进来的三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去那里翻找,又要各自防备着,瞬间就分作了三家。
一个人突然眼睛一亮,他看到床上的枕头适才似乎动了一下。
枕头被掀开,一个净玉温润的小白龟瞪着黑溜溜的小眼睛看着他。然后嘴巴一张……
这个人人生所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一股如小拇指粗细的水流直冲他的面前。
“砰——”脑袋没碎,里头却成了一片浆糊。
铜山。
一无所获得祝彪下令,“换马,奔回去——”
“长驱”技战术再度开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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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三章 垂垂大名,无有虚假
右掌轻抬,看来轻弱无力,似要戏耍一股。文学馆
然而!对手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功随心生,内力翻涌中瞬间在身边布起一层足有尺厚的无形罡煞,右手也沉沉挥出。
两人中间原本草稳风静的空间,立时涌起两股无匹的暗劲,周围气压聚增,疾往两人间挤压。
原先静止的小草变得连连抖动,继而往两旁地面平贴,接着响起阵阵急啸风声,其间尚夹杂着无数的闷响。
猛然一声震天大雷,接而劲气狂飙四射,倏然地面震波连连。尘土飞扬飞砂走石,断枝落叶漫天飞舞。
尘雾漫不见影,之中响起了祝彪的声音,“好个东始门徒,剑法超群,掌法也是惊人。但本帅还是劝你,乖乖束手就擒!”
尘土静落,露出祝彪对面的东始山高手身影。蒙面已经碎掉,面色微微苍白,但心平气稳,神无波澜,还是一副高手的气派。
“东始山从无束手就擒之徒。祝帅尽可施展便是!”
“某唯一心有好奇者,你是如何寻到某家的?”
天空上百米的高处,一道几乎停滞在空中不动的小小翠影表明了答案。“翠羽蜂鸟?这怎么可能!”
从来没听说过这小东西被人收服过。
但心中虽有疑问,却已来不及想了。祝彪喝了一声算作提醒,右掌单立,立时如刀一样直劈而下,顿听手刀气劲疾啸破空而去,劈向东始山之人的胸膛。
利剑出鞘,东始山之人眼看祝彪再次手刀劈下,也毫不示弱的拔剑回击。同时左掌立时在胸前划个圆弧,忽然推出直迎劈刀之势。
只听得一阵嘶啸。疾劲的手刀气劲劈在如盾的一围气劲上,顿时响起了阵阵气劲破空挤压的尖啸声,使得劲风四溢,周边三五丈范围内的石板、房屋尽受摧残。
漫于掌影疾罩而下,东始山之人心下一紧,身形如暇弓,手中利剑疾演,剑影屏层层护住上身,接着双腿连环踢出。
只见俩人脚影相接。一阵如暴竹般的连响,祝彪身形飘飘而退,对方却滚球一样被反震的倒飞出去。但此人性情相当刚烈,长剑点地,剑身弯折近90度。猛烈一弹,身形再挺凌空而起,剑势连演,朵朵剑花继续如雨密布直迫祝彪来。
然而实力摆在那里,连绵剑劲皆被祝彪拳掌所破,身形在连连暴震中凌空倒翻不止。几道刀光闪过,漫天血雨凭空渍落。祝彪对手左掌齐腕而断,腹部血浪如注,右腿自大腿处斜削深露白骨。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拿下——”
祝彪挥手命从人擒拿。自己昂首远观左斜方屋顶,“不只是哪位高人在侧?祝某旦请一现。”
就在刚才。几道刀光从手掌中发出的时候,祝彪突然听到了一丝轻微之极的呼吸声,心中大惊,竟然有人隐伏在侧吗?可也不能真的确定。现在如此说话,只为一诈!
一道身形恍如电光闪掠而至。“久闻祝帅英名,近日来果见将军府高手辈出,绝学叠现,愿请一战。”声音中一道幻如鬼魅的黑色幻影急袭而到,祝彪自然无退避的道理,两道身影交互飞闪,以快打快,打的难解难分。
周边的宋雁南、元通二人,功力高深,因此尚能看出俩人的身形,然而钱宝、赵飞、窦兵、黎升等辈,靠近之后,也只能看到团团尘土飞扬,一片黄雾茫茫内朦胧在晃动中的身形。
这是一个先天宗师级人物,掌来拳往,祝彪没有用剑,不同以往的是,他此刻没有落下半点的下风。
人言祝彪掌剑双绝,可事实中祝彪剑法是在掌法之上的。他与先天宗师的交手过程就清晰体现了这一点。
以剑法,他不‘自残’的情况下可以拖住一个寻常的先天宗师,但掌法就不行了。
这是一个很难解释的问题,《独孤九剑》比之《降龙十八掌》还要厉害,还要更胜一筹吗?祝彪不认为如此。
那萧峰,一套《降龙十八掌》打遍天下称英雄,那洪七公、郭靖,也是一套《降龙十八掌》晋身天下绝顶。
射雕、神雕中的天下五绝,身份比之现在世界的先天高手犹要强出许多倍吧?毕竟数量基数不同的,在这个空间,先天宗师没有三百也有两百吧?
思考来,想回去,祝彪先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想到萧峰的为人,才有所感悟。
众位观者以为萧峰是什么人?
义薄云天、豪情万丈、英雄无敌、顶天立地——
想想聚贤庄之役,想想少室山之役,虽千万人吾往矣!那是何等的英雄风采!
而看看祝彪,早先加点侧重于武力和战阵,忽略于自身性情,自以为那些小项已经相当高额,但对比萧峰——
勇气75、坚毅90、意志81、自信90,这真的很高吗?
祝彪不以为如此,他认为萧峰在这四项上,即便不是全部满值,至少勇气、坚毅两项是满的,意志、自信也不会低过满值多少了。
《降龙十八掌》就需要萧峰的这种神采,就需要萧峰的这种昂然。
人都是有偏差的,武功也是要分心性的。你让黄老邪这种性格的人去练《降龙十八掌》,100的威力能发挥出80就是高的了。而让萧峰这种豪杰去练桃花岛武功,也是事倍功半!
祝彪于是将自己的那四小项属性给加满了,虽然这么一来剩下的属性点也只剩了52点。但是再练起《降龙十八掌》,本来就威力难匹的掌法境界、杀伤纷纷更上了一层楼。
“喝——”双掌大开大合勇猛刚烈,《降龙十八掌》被一一打来。条条神龙盘踞在周身上下左右,祝彪整个人宛若开天辟地的神灵真君,威不可铸!
而蒙面的对手,掌法却变化多端。时而刚猛勇烈,时而柔软似絮,时似春风和绚,时似乌云暴雨,时而慈和佛心,时而凶残毒辣,时而刁钻如狐,时而凶如虎豹。
俩人身形如光似幻,双掌抡、拍、劈、抓、点、切、震。掌势疾快绝论。
一个掌劲雄猛,如山似浪连绵不绝,一个掌出奥妙,东拆西引随心所欲,二人你来我往拆招飞快就过了百合。
“好一套刚猛掌法。威力无铸。北隅江湖,无出其右也。”
无量神掌宫无悔,乃是无量道三十年前名镇北汉江湖的顶尖高手。是本任无量道主的师叔。
因为与北汉‘和解’,唐王赚无量道人自投罗网,给囚禁了起来。无量道群龙无首,一时间大乱。
林靖仇作为圣子,一开始却也难以压制全教。因为无量道圣子只是无量道的第二号人物。却不是无量道主的继承人。
废了不小功夫林靖仇才将游历中原二十年的宫无悔早了来,借此威慑无量道中各派首领,最终掌控住了无量道大权。
当初林靖仇下中原,在九连山上寻到了齐秋雨。就是他请回宫无悔的途中。
宫无悔二十年前为了不动摇接任道主的无量道人的位置,毕竟他实力超强,在无量道中有着莫大的威名。自己南下中原,一去二十年不回北汉。实力精益求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赫然在五年前就突破进入了先天境界。现在着实是无量道最大的底牌和一宗大杀器。
他自认略逊色于吕凉半筹,可对于近期来声名鹊起,如日中天的祝彪,是丝毫的不怯劲。身为先天宗师,他实在很难想象如何会被一个武道圆满者斩杀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加之武无第二,宫无悔早就想跟祝彪过几招了。今日是终如愿以偿,但结果却很是糟糕。
无量道所传的掌法根本无法与对方所用刚猛掌力相媲美,虽然祝彪来来回回只有十八掌,但运用存心,无间无隙,已入神髓。宫无悔如不是游历中原二十年中有所得,都有可能要落至下风。至此始知,垂垂大名,无有虚假。
自忖招式上难以求胜,身形步法也逊色对方一等,如今若要求胜恐怕只有靠一甲子精修的深厚内功了。
心忖之后,疾攻三招逼的祝彪攻势暂时一歇。而后立时撤身后退三丈,掌势一收出声喝道:“好个‘擎天玉柱’,名不虚传。我北隅五百年风云,尔当魁首。
不过老夫还想试试你的功力如何?你可敢接老夫几掌?”
河东发生的这档子事,说实话吕凉从中做了不小贡献。而宫无悔,那野狐禅寺让吕凉也追之不上的人,可不就是他么。
河东军与北平朝廷有嫌隙,北汉明眼之人皆知。如此与无量道言,河东地界自然就也成了他们藏身躲避的一个上好去处。
如不是今年发生了胡虏入寇之事,林靖仇等也会移到河东的。现在这里则只有齐秋雨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高层。
在祝彪出征追敌,河东事来的时候,无量道高层又敏锐的发现了这么一个切入点。虽然一时间还不知道该如何着手,但还是请出了宫无悔出马赶来河东,与齐秋雨相配合。
无量道没有觊觎祝家武学的念头,因为祝彪与朝廷的隐隐对立,林靖仇等无量道高层还统一了一个认识——必要时候全力襄助将军府。
但宫无悔与齐秋雨来河东郡城不久就发现,北疆北隅各地汇聚来的高手虽然有一些,但祝家实力惊人,又有诸多兵马襄助,江湖客们根本就对将军府造不成实质的威胁。
待到吕凉领着六扇门、廷尉府高手抵到后,二人目标就都扭转成了与朝廷做对这一方面了。齐秋雨还趁机干掉了沥血门遣派的两个探子。可河东水似乎真的很深,就在他们两人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河东突然风云突变,一直一盘散沙的江湖客们被人隐隐的组织到了一块,一出手就给河东军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齐秋雨、宫无悔急忙掉转过头来查探,却只查到了皮毛,而挖掘不出内在的真正黑手。
而且齐秋雨、宫无悔等人也慢慢的看不透将军府了。那先前的两阵厮杀将军府表现出的实力已经够惊人的了,可谁料到今日再看。完全是能碾压六大派的分量啊。
且更令人惊颤的是,元通和尚等人前两日还明明是罡气之境中人,现在就变成六大派掌门掌教一级的大高手了。天底下真有让人一步登天的灵丹妙药吗?
宫无悔已经不去想别的了,祝家实力已成,羽翼丰满,无量道想牵手已经是晚了。他现在求的,就是与祝彪痛快一战!
祝彪此时神色自若的回道:“承蒙前辈赐教,在下甚幸,自当全力以赴。恭候指教!”话落,两人身上一股磅礴的气势已经展开。
俩人静立无语也未曾见势,却见俩人之间三丈之地,突然激起一阵旋风向两旁回溢。
再见宫无悔,一股火气似乎正在他的体内燃烧。颜面渐红如烈火,蒙面遮住了口鼻,但额头赤如丹霞,双掌肿涨,也如朱丹,缓缓抬至胸前。
祝彪功提八成,双掌抬胸一上一下抱似太极。混沌画圆,双足一弓左掌提下腹,右掌猛然外翻一震推出。只见一条内力凝化的玄黄真龙昂首嘶鸣张牙舞爪的咆哮涌出,事实却不闻有半点劲风啸声。
真龙鳞甲具现。爪牙栩生,龙须蜿蜒,活似真龙现世一般。
而此时的宫无悔也已将火红双掌疾如车轮的连连推出,顿时一**如潮的炙热气劲涌向祝彪。
没有急啸之声也没有任何疾劲的狂风!
然而!两人之间却又如爆竹声声。噼里啪啦的平空乍响!
“波……波……碰……轰……”
几声沉闷的碎响之后,接着是一声有如九天惊雷的轰天大响。
顿时大地震动尘土飞扬。劲风狂飙四溢,五丈方圆之地飞砂走石断枝落叶漫天飞舞,周遭房屋蔓草疾晃欲毁,树木枝叶狂澜欲折。
周边元通、宋雁南人等都站到了数丈外,犹被狂风四溢的劲风吹得衣衫卟卟作响。
由不得人立时运功布出护身罡气抗阻四溢掌风。
风消、枝叶尘落,青石板路面有如被铲平了两寸之深。祝彪行功唯觉血气略疾,除外并无不适。
宫无悔胸口微微起伏,鼻息不急,但眼中的惊色更甚,怒哼一声。“果然好功力!但不知祝帅是施展了几成功力?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话落!满面如赤,发须怒张,衣衫鼓涨如球,双掌血红如朱砂,连连前后伸缩。
顿听真气疾涌,穿破空气引起尖啸之声,使得炙热无比热浪汹涌前扑,狂风疾劲声势惊人。
祝彪见状心知对方必然已凝聚全身功力,欲将自己毙于掌下,因此也忙将蓄劲待发九阴内力以十成功力沉稳的缓缓推出。
‘震惊百里——’
极阴极寒的九阴内力碰上炙热如火的滔滔热浪,比之前对掌更加狂裂数倍的惊天震响连响数声之后,疾劲疾啸的气流四下疾串,七丈之地都连连震动,黄尘滚滚,倒塌的房屋折断的树木,狂风疾吹。
外面一众人皆被如此声势惊得面色大变,连连退出十丈之地。
“大帅……大帅……”
“公子,公子……”
急切的叫喊声响起。
“某家无事!你们稍安勿躁!”
祝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让外头一群人大松一口气的扫去了面上惊忧之色。
风未停尘未息,只见场中两个模糊身形略微晃动,就听宫无悔再大喝一声:“好个小辈,再接我一掌!”
祝彪嗤笑,“别说一掌,再接个十掌八掌又有何难?”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你一掌我一掌的,打得天昏地暗,房倒屋塌,草木腰折,尘扬叶飞。
连连的爆炸声响中,还能不时的听到一声祝彪的大喝:“老贼!你也接我一掌试试!”
“呸!小辈!老夫还怕你不成……”
无关杀气,只有斗技。俩人连连遥击十余掌之后,只能气息粗喘,面色苍白的功力大减。胸墙内附翻腾,隐隐口内已经发甜。
然而宫无悔领下白须颤颤,面色发紫,萎靡不振,一看即知也亦是受有内伤。
“小辈。老夫还有一招绝学,你若能接下,老夫就甘拜下风!”猛然透掌而出,疾劲刚列的烈火真气,狂啸怒涛,刚猛狂飘,直罩祝彪全身。
劲气如山似涛,阵阵雷鸣隐隐乍响,宫无悔是最后一掌定胜负了。而其口中却发出了阵阵凄厉阴森如鬼哭狼嚎之声,令人闻之毛骨悚然。竟然还会音功!
祝彪再次使出了‘亢龙有悔’,这一次是两掌接连拍出。
“波……波……轰……轰……轰隆隆……”
两股狂飙气劲猛一相触,好似触及无形之壁停滞不前,相互挤压之下响起无数闷雷,接而一声九天惊雷猛然暴震而起。
蓦然有如山崩地裂怒海涛啸,劲风疾啸激荡翻卷四周,平地黄尘震回而起恍如黄雾,飞砂走石毁屋摧树,碎石砖瓦,枝断叶落四外狂飘,使得十丈之地都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终于!
风止尘落,一片宁静。只有满目创痍,断枝落叶残草,散落路面。如似一片青色地毯遮盖了石板尽碎如粉的路面。
修长的身形停立不动,原本剑眉精目神光涣发的面容,已然苍白如纸,双眉紧皱,汗水如雨渗湿衣衫。血水不停的顺着嘴角溢出,浸透了衣襟。
那黑衣对手已经杳杳不知所踪……
“本帅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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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四章 不得大评,不至先天
太上智光,烛照太虚,独此真阳,永劫长存,手不妄动,足不轻行,目不外视,耳不他听,口绝闲言,心无妄想,自朝至暮,洗心涤虑,无牵无挂,更远累害,制外养中,退藏于密,惟慎幽独,时时内观,刻刻返照,不离方寸,惺惺常存,守之不败,寂而长照,照而常寂,绵绵密密,不二不息,对境无心,遇物不染,常应常静,无文无武,动观自在,静养中和,精神内蕴,怡养谷神,积至久久,诚至明生,了了常明,如如自在,纯乎以正,默默合天……
——《太上心印经》
一遍又一遍咏读着《太上心印经》,祝彪只觉各种奇思妙想纷至沓来,平时这门疗伤圣典上一些捉摸不透的关隘豁然开朗,整个人沉浸在那无穷无尽的通悟中,就如陷入了“顿悟”之中!
一丝氤氲之气似在两眼之间的眉心处缓缓展开,正是那紫府要穴,随着祝彪明悟的越来越多,那紫府处的氤氲之气似乎就越发用于,最后豁然出现一缕光,然后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广!
极阴而阳,阴阳和合。¤文学吧:wxba¤天地交感,阴阳化生,所诞生的就是人初本源,母体内蕴涵的一缕先天之气。如何凝聚三花,如何激发五气,盘腿静坐中的祝彪心中都有了隐隐的明悟。
阴阳交接,慢慢的缠绕中隐隐化成了一个太极的形状!
天与地,乾与坤,刚和柔,阴与阳。
一阴一阳之谓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
因为得到了七煞宗的传承,在阴阳大道上祝彪有许多的‘经验’,今朝一悟。简直是水到渠成的就欲向着先天境迈进。
周遭氤氲之气,紫府之光,完全在祝彪身围形成了一个合满的阴阳太极图,随着心法运转,内力在经脉中运行了一个大周天。祝彪都只觉得整个身体如同春风化雨,温煦异常,简直周身四万八千个汗毛孔都透着舒适!
紫光隐现,雾气氤氲,丝丝缕缕白气从周身毛孔中进进出出,整个人如同温润和煦的清风,又好像那看似柔软却可以化作万顷怒涛。一股至阴至静的气息在体内酝酿中。
纯阴在左,纯阳在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合一。化为太极,一种古朴至拙,牢不可破的意境隐隐的透出!
祝彪头顶飘起一片五色烟岚,若不仔细看去。都看不到。那五色烟岚看着轻飘飘虚不受力,却是似缓实急。笼罩于祝彪头顶!
“真是成也系统,败也系统!”半响祝彪睁开了眼,如两道洞彻清幽的烛光,照亮了黑暗的静室。
三十岁的限制,而立之年的限制。不得大评,不至先天,见鬼的系统把最高武力就设定到了100点上。
多么好的机会?如不是系统,祝彪必在今日晋级先天。这种因疗伤‘疗’来的顿悟,简直千年难寻,人生难现,结果白浪费了七成。
“见过大帅!”
出关的祝彪问过时间,刚好四个时辰,用了一碗粥,立刻招来麾下文武官员。
有镇守郡城的杨延彰、祝忠,有河东郡太守,还有二舅父柳正卿。这是河东祝彪手下的三股力量,文、武、间。
杨延彰、祝忠是武,河东郡太守温泰是文,二舅父柳正卿所代表的柳家商行则是间。情报的重要性,用兵则皆知,祝彪能让祝明、余少安在北平城布局全国,又怎会不着眼河东本地呢?
如此不曾入仕,一直着手家族产业的柳正卿便是最好的人选。
因为在河东祝彪只需要监视监察,而不用如祝明、余少安那般行走在真正的锋刃上。
祝彪从没想过真正的清理地方。掌权政务,清理地方豪族,他想干什么?这等形同叛逆之举若是做出来了,朝中第一个对着他喊打喊杀的就是蔡珽慎了。是以,柳正卿的只能只在于监视!
“那些狼突豚奔之辈,可都已缉拿归案?”
内中有深情,内中有黑手,只要听过河东之事的前后经过,谁都能轻易看出其中变数。
于祝彪言,擒拿那些困在城中逃不出去的江湖客,之事微枝末节,找出背后黑手才是更重要的。
“下官无能,未曾拿到那王氏兄弟。”温泰首先告罪。
跟着祝忠、杨延彰和柳正卿也站起了身告罪纷说,就是没寻到王氏兄弟的一点踪影。
“所缉人者,审清断明,依法行事。本帅往驿馆一趟——”
吕凉带来的人马今日损伤并不少,怎么着祝彪也要前往拜谢一趟。温泰代表的就是朝廷势力,他既然也没能捕到王氏兄弟,那么,此次河东事生之黑手,真就难以寻摸了。
驿馆内。吕凉一掌重重的印在了自己胸膛上,雾状的鲜血不自主的从口中喷出。
“吕祖……”旁边斥候的宫人惊呼起。吕祖为何如此啊!
“不如此,如何骗得过祝帅!”身边人眼中的疑问,吕凉自清楚。然如此之回答,令整个身边所有人都失色惊骇……
吕祖竟如此介意祝彪,他可是身为王室大供奉啊!
……
……
时值盛夏,河东郡城里虽然呼杀呐喊声响彻了半日,当天气还是炎热难耐。
已经返回了收拾一新的房屋的单玉屏悠哉悠哉地坐在一张竹椅上,看着小斌斌蹬抓着两条胖胖的小胳膊、小短腿丫丫学叫。
斜阳当空,日头还未落下,只是已经没了当午时耀眼夺目的光芒,只剩下了一轮红盘似的,犹自斜斜地挂在西边的天上。
随着日头不断西下,周围的天色越发地清亮碧蓝。落霞当空。红云如锦,布满了大半个天际。
祝彪终于从外面迈入了府中,进入后院,便看到了单玉屏站在荷花池边,一袭石榴红色缎面绣衣裹着纤细的身子,身后映着漫天的红霞,脚下是一池浮光跃金的碧水。偶尔有晚风徐来,吹动裙角衣襟,和着花香草香。当真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单玉屏回过头来,却见游廊底下,祝彪负手而立,看向自己的目光带了惊艳,带了柔情。
走上前去。不由分说的将整个娇躯囊入怀中,挥手叫诺兰带人下去。“这几日让你和斌儿受惊了。”
单玉屏把头埋在祝彪怀里,半响说道:“还会有吗?”晚霞流朱,彤云似火。
祝彪摸着她的手有点儿凉,这不是真正的冷了,而是害怕。“不会了,我保证!”这种厮杀有过这一次就已是够了。下一次,他会让那些苟且之辈吓得不敢想这些下作手段。
让老婆孩子生活在被‘刺杀’的环境,这可不是他祝彪追求的。
二人携手在园子里头走了一会子,祝彪望着西天只剩下最后一抹的红霞。“回屋吧,要有雨了。”
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这句话在这个时空,有一定规矩。但绝不是肯定的。
夏天的气候变幻极快,到了晚膳时分。天已是阴了下来,瞧着就是要有场雨了。
果然,不多时便下起了小雨。单玉屏看了一回小斌斌,见他玩累了睡下,方才回来洗漱了一番。
祝彪早就换好了衣裳,正坐在书案前头写着什么。
叫舒兰去倒了茶来,又嘱她自去歇着,不必守夜了。单玉屏便亲自捧了送到祝彪书案处。
祝彪将笔放在白玉笔架上头,接过了茶略饮了一口,见单玉屏穿的依旧严实,披散着一头青丝,人显清纯,根本就不像是诞下了一个儿子的妙龄少妇。
祝彪再给北平写奏折。河东出了如此大事,怎么着也要向北平招呼一声。毕竟祝彪是要报复的,就是东始山这种庞然大物,秋后拉清单也是绝少不了的。
看着一个个只多称得上周正的字,单玉屏满面笑意。自己这个夫君英雄不凡,又疼子恋家,虽然没有父亲于母亲那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也是天下少有的佳丈夫,单玉屏满心充斥着爱恋、可老天真像要人无完人一般,让他的文笔,连个一般都个没有。绝对才女的单玉屏每当看到祝彪的字,就忍俊不止。
祝彪拦腰搂过老婆,单玉屏趴伏祝彪怀里,腰臀隆起,啪一巴掌轻轻地打在了上面。单玉屏脸皮立马发烧一样充满了赤红,又含嗔带怒,狠狠地剜了祝彪一眼。可是颊边一个梨涡隐现,偏生又带了多少不自知的诱惑。
俯身印上嘴唇,辗转吮吸,唇齿纠缠间,祝彪满意地看到娇妻脸上愈发泛起的红晕,连一双清如秋水的眼睛也染上了几丝迷蒙。
外边雨犹未停,细细小小的雨丝打在树上、屋上,送来几许凉爽。
云消雨散,搂着老婆柔软的腰肢,祝彪拦在腰间的手掌缓缓地在她身后一下一下地抚着。单玉屏眼皮发沉,扒拉了几下后没管用,索性将头倚在他的胸前,不多时便睡着了。
看着她沉静的睡颜,祝彪伸手虚描着她精致的眉眼。“我保证,绝不会再会发生这种事……”
破晓时分,雨已经停了。祝彪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妻子还在睡着。侧过头看了看她熟睡的样子,祝彪微微笑了,尽量放轻了动作,披上衣裳起身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屋子。
窦兵早就在外边儿候着了。听见里边走动的声音,忙带人进来伺候着洗漱。
扇门打开,一股新鲜的泥土气息伴着花香扑面而来。雨后的清晨,空气确实清新。
院子里的花草经了一夜的小雨冲洗,俱变得干干净净的,又有些个鲜润。尤其是墙角背阴处几块儿苔藓,绿中带着翠色,远远地看上去,只有清新两字。
北疆、中山、陈国、卫国,甚至是北汉国内。窦兵递给祝彪的这张纸上记载着大小四十多个门派、江湖势力。其中一半在中山国,一成余在北汉。
东始山三个字刺的祝彪眼睛发疼。现在他还没有实力去抱负这一座庞然大物,但他会把这么个仇牢牢记在心里。
“交给郡守府。派高手。把国内的全部拔掉!”此尽皆无忠无义,贪婪卑劣,利令智昏之徒,杀之不足惜!
老子替北汉顶江山,拐回来被他们捅刀子。祝彪尤恨他们。
这些人尽是汉奸——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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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剑山庄——
座落在靖州紫阳山东麓,成武郡城北五十里流香溪之滨,占地三十余亩,画栋飞云,鳞次栉比。是靖州武林宿老追星逐月江一鸥安身立命之地。
江一鸥年已八旬,武功高绝,一生仗义疏财,结交遍地,为靖州武林所尊崇。十年前便已退出江湖。深居简出,贻养天年。
但门下五大弟子,连着一双儿女,人才辈出,比之燕家的随风扶柳山庄胜过不知多少。如当初的绿绛岭等势力,比之都有不足。绝对绝的是仅次于六大派的江湖二流实力。
这一天,倚剑山庄悬灯结采。香花铺径,全庄上下,都洋溢着一片喜气。
原来今天是老庄主江一鸥八十四岁大寿之日。
这并不是正寿。可是俗话说得好,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所以,相比来还甚是郑重。
庄中筵上百桌,以倚剑山庄的地位,与江一鸥在靖州武林的声望。自然是贺客盈门,宾朋满座。
正午吉时将至。数百贺客早已抵到,许多人交过贺礼后,根据身份地位已经被请到了不同地方的席位上。
但江一鸥则还在焦急的等待着,他女儿、女婿还没到。江一鸥五个亲传徒弟视作假子,还有一个亲生儿子,却只此一女,从小视同拱壁,父女之情深重,如女儿女婿不是遇到了什么大事,两天前就已是该到了的。江一鸥从昨日起就急得像热锅蚂蚁,并派出了好几拨人前去探望,最后一个回来的是昨儿下午,百多里外的女婿家并无变故。江一鸥那时候还很放心,现在,却在厅中团团转,额上汗珠滚滚,原本的谈笑生风也变作了这时的浓眉深锁,学人三缄其口,一托白髯,几乎被捋断。
洋溢的喜气,已被这意外的情况冲刷得荡然无存。
宾客中也有察觉不对的。
毕竟,江一鸥的女儿女婿在靖州武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两个外孙子一个外孙女,也是江湖上展露出头角的少侠。是至亲,吉时都不至,那跟定是有意外了。
这相当不寻常的,江一鸥大寿之日找麻烦,这不仅意味着对倚剑山庄的蔑视,更是对江一鸥本人的最大不敬。
其中一个锦衣中年,行近三元帮帮主身侧,皱眉道:“这位仁兄,小弟曾有听闻……”
三元帮帮主额头立刻就渗出了汗水,拭了拭头上汗,低声道:“这事可不能乱说,真要是被河东那位给……大祸临头了……”
“可前段时候赵剑南……没在家……”
吉时终于到了。
江一鸥女儿女婿一家还是没见人影——
只见总管吕岳,匆匆奔入厅来,先向江一鸥行了一礼,然后对倚剑山庄现任庄主江飞鹏道:
“启禀庄主,庄外有一队人马求见?”
“既来前来祝贺的客人,何须通禀,请进来就是!”
“人数有多少?”
江一鸥不愧是靖州大豪,这气度比之江飞鹏胜过不止一等。
“可是这队人马……”
“怎么样?”
“小人看来,似乎来意不善!他们足足有六七十人之多。”
“哦!那……对方可曾通名?”
“未曾。”
“哼!”江一鸥怒哼一声,“无礼——”
“放他们进来。”
“啊?老庄主,来者不善啊……”
“那又如何?我倚剑山庄上下百十号人,今日更有数百江湖同道捧场,何惧他六七十人?”
三元帮帮主面色更加凝重,但还是对锦衣中年人赞道:“好霸气!江老前辈不愧为我靖州名宿!”
“老兄说的不错。只是这份气度,就不是我等所能比的。”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怀着异样的心情,等待着一睹这来者不善之人的庐山真面目。
工夫不大,两条人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人影入目,每一个人都不由下意识地吐了一口长气。出乎意料外,这些‘来者不善之辈’为首者竟是一个残废,断掉了一支左臂膀。
另一个就是个年轻人,看面相顶多二十五六岁。
两人全是黑衣,各提着一个木匣,看来是一份贺礼,步履从容地向大厅走去。
及至看清了二人的容色,每一个客人都不禁从心的深外冒出了丝丝寒意,对方两人冷酷的神情,眼中流露的冰寒,使他们见而惊栗。
江飞鹏首先迎出大厅来,抱拳说道:“两位少侠光临敝庄,江某未曾远迎,失礼之至!”
断臂人嘴角翘起,算是一笑,连个拱手都没有,只把手中木匣向江飞鹏抖手一甩。
“闻得江老庄主大寿,在下特意准备上了一份贸礼!”
江飞鹏心中不好的预感很浓郁,重重的看了面前二人一眼,慢慢小心的打开木匣。蓦地——
江飞鹏惊叫一声:“贼子,敢害我妹婿,你……你……”
另外已经有人惊呼一声:“是人头,赵剑南的人头……”
一声惊呼象一块巨石投入池水,激起了水波扑通,厅内外数百人骇然离座,举庄一阵哗然,纷纷奔向大厅。
木匣已经打开,里面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面目如土,看的出死的时间并不久。
江一鸥眼睛瞪着第二人手中的木匣面色惨变,全身簌簌抖个不停,双目圆睁,蕴含着尽是杀光,直罩在二人面上,那样子是恨不能把两人直接给吞吃下。
祝强生目中冰寒更早早换做了杀机。“河东上将军府行事,闲人请便——”杀气蕴含的面色,阴沉的象密云不雨的天气。
所有贵客的目光,由愤怒变作了惊骇,齐齐投在祝强生身上。
“赵剑南该死,所以你们江家也该死——”斩草要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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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五章 瞒天过海,杀奔阴山
“一言而决上千条人命,祝彪他把自己当做了谁?”北平城,安平侯府内,云蕲怒气勃发。手拿着厚厚一叠地方官府的上书,在自己老爹面前都要蹦起来了。
曹炳坤在下面静品手中香茗,对于云蕲的‘怒气’,嗤之以鼻。
祝彪派人斩杀五家一门一派,株连七家一帮,千人沥血伏尸,固然是不对。但是那五家一门一派胆敢这前段时间进去河东那趟浑水,他们就对吗?
北汉朝廷若想保持自己的威仪,这个时候就不该把矛头指向祝彪,而是该力挺祝彪,把矛头强硬的指向中山、卫、北疆。
云蕲,无胆无识一鼠辈也!
“放肆!祝帅,国之柱石,军中栋梁也,焉是尔辈可以评说的?”云瀚怒视着儿子,这个时候要向祝彪发难,大不智。“收起你的那些小动作。”
……
……
半个时辰后,曹炳坤从安平侯府里出来,来到了自己常去的酒楼。
“先生――”雅间内,大掌柜继续恭敬的礼待曹炳坤。
“告诉右贤王,不必担忧。祝贼目光正盯着卫国、中山,没工夫去草原逛荡。”饮下一盏酒,曹炳坤有些轻浮的道。祝彪肯定会向中山、卫国动手的,他的行文上书这些日子是一天一封的奏请上……
……
……
整个六月里,祝彪和北平就在扯皮之中度过。
祝彪发去北平的文书一封严厉过一封,坚决要求惩处卫国、中山两国的‘叛逆民奸’,北平也老早的就行书卫国和中山国,要求他们两国严肃处理国内之江湖败类。可北平也就是发发行书而已,连使臣都没向两国正式遣派!这如何能让卫国与中山国感受到力量?
祝彪曾派人袭杀卫国的门派,然有了北汉‘同道’们的前车之鉴。卫国的几家江湖势力乃至独行客早已抱团在了一起。虽然河东方面是宋雁南、元通、燕青、祝强生,四大高手联袂出战,也没能打破卫国江湖中人的乌龟壳。
那些江湖势力并没有卫国一流门派参与,这点上与北汉江湖是一模一样。分开来看,在现今的祝家眼中,都不值一提。可要是联合起来,再广邀亲朋,兼之卫国朝廷的隐隐庇护,就绝对是一个能媲美河东的武力集团。
这个团体直到祝彪亲自出手。才算是砸开了铁核桃,硬给破开了。但其内人手也有漏网之鱼。
祝彪随后把目光集中在了中山国。可因为旧仇,中山国大小二十来个江湖势力几乎集合了中山武林整体六七成的实力,强大无比。没有中山国朝廷的襄助,祝彪不可能再得手的。
这种情况下祝彪就只好不停地催促北平。可北平,就像是个垂垂老朽,行动慢的令祝彪抓狂。一个多月过去了,诸多的扯皮下,北汉朝廷也没派出去往中山的使臣!
同一期间,河东也跟河西、罗州、延西、延东四地一样,不断地遣出小股精骑。刀子割肉一样在胡人身上留下一道道算不得深却真正流血的伤口。
“这是让乌维驮更加放心!”
――欲擒故纵。
积石山下。
祝彪一身明亮的重甲,策马缓缓走过阵前,“哒哒”的铁蹄声震碎了暗夜地寂静。
一万精骑的目光随着他的前进而转动,在星星几点火光的照耀下。祝彪身上的铁甲反射出幽冷深邃的暗芒。
“走――”
宏厚的声韵中,祝彪持枪横指,直刺远处三十里的胡骑营地。一个多月的布局,现在乌维驮该相信自己不会报复他们了!
但祝彪本人则始终没有忘记河西、安平、麟州数以百万计黎民的苦难。这是汉军不可磨灭的耻辱。就像飞仙关走脱乌维驮于祝彪一样!
耻辱,是要洗刷的。以血。用性命来洗刷。
“哒哒哒――”沉重的马蹄声响彻一片。
夜色如墨,乌云蔽月,呼呼地北风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声响。草原上一片冷寂,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尽地黑暗中,这支一支人数目的骑兵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地鬼卒正在大草原上悄无声息地前进着。
不远处,一望无垠地大草原上,星星点点地篝火隐约可见,那里就是距离河东百里距离内最大的一处胡骑宿营地了。
有三千人。
整个阴山以南地区,乌维驮布置了五千骑。为的就是提放祝彪突然出击袭杀到阴山以北之地去。
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河东的小股精骑虽并没有真正杀到阴山以北,却是一点点一点点,积少成多的吞下了上千胡骑。
所以,补充掉其他地方的损失,这个胡营,人数已经不到三千了。
在祝彪与北平扯皮的一个多月中,乌维驮也在跟乌稽扯皮。损失了整整五万精锐的右部元气大伤,现在的乌维驮是他起兵以来最落魄的时候。兵力再度进行了抽丁,也只强强弥补到十万骑。却要照顾整个北汉疆域那么大的地盘!
因为右谷蠡王乌师已经倾兵襄助大单于乌稽去了。
胡狄联军于周军的厮杀如大海的波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顶过了周军上次大反击后的胡狄联军,才歇了不到一月就再次跟周军、北隅联军大打出手。乌稽手中也正深感兵力短缺呢,对乌维驮的请兵,置之不理。
所以乌维驮只能从右部各部落再度抽丁,整个右部数百万胡人,适龄的青壮只有那么多,十余年的厮杀,已经要快流干血了。此次乌维驮重新抽调的三四万胡骑尽是胡族力量,战斗力战斗意志,只可用低弱来形容。
胡人是纯粹的游牧民族,就是打仗他们的营地也扎不严实,更何况这里的胡营并不是战场。要这样的一支胡骑想在宿营时如汉军一样严正规范,纯粹是异想天开。
所以眼前胡营呈现着祝彪眼中的情景就是,他们的宿营地很分散。毫无严谨地军营气息可言。
“哒哒哒――”
呼号地风声中有清脆地马蹄声从前方接近,黑夜中隐约可见一骑飚飞,正从前方疾驰而来――
是胡人的射雕儿。
“嗖――”
冰冷地破空声响过,一支利箭疾射而至,精准的刺穿了这名射雕儿的咽喉。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他四名是吊耳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下意识的就摸向短弓,同时摸向箭壶中的镝箭。但几支利箭这是也穿透了他们的咽喉,使劲地张大嘴巴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
“噗嗒――”
失去了生命地尸体从马背上颓然栽落。夜色中,只有受了惊的战马嘶叫着向着远处狂奔而去。
“切。防御太松懈了。这么近才碰到第三队。”
一名汉军射手轻蔑的低声道。一旁散开的还有九人,那为首什长望着不远处倒地的射雕儿冷冷一笑,一扬手中的强弓,低吼一声:“走――”
十五里――十里――七里――五里――
一万河东精骑人衔枚马裹足,一点点的靠向不远处的胡骑大营。
五里地。足够了。再往前走,徒增烦劳。
祝彪翻身坐上青骢马,刀子一样的目光扫落在身后一众军官身上。“将士们,看见前面那顶最大最高地牛皮大帐了吗?”
“砍掉里面金环胡狗的脑袋,咱们这次杀出阴山去!”嘹亮的声音炸雷般响起,随着呼嚎地风声似乎要传到了每一名将士地耳畔。祝彪手持长枪飞扬,“踏破牙帐者。赏百金;杀――”
“嗷――”
万余将士群嚎响应,淋淋的血债,丰厚的赏赐,都让他们的眼睛中里燃烧起无可抑制的杀机。无论是将校还是普通一卒,都被祝彪的这一句话激起了心底最狂野的**!
刀枪取富贵,万里搏封侯。
祝彪此次出兵是要杀过阴山的,燕然山下走一遭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朝廷不厚重封赏。民议都说不过去。而且此次河东军出征没有伸手向北平要一文钱一粒粮食,所有损耗都是祝彪自掏腰包的。日后朝廷的封赏就更要重了。
“杀!”
祝彪钢枪一挥。往前狠狠一刺。
此刻正好是乌云飘去,冷肃的月光洒落大地。
祝彪外表亢奋的情绪实质上是格外的平静,带着身后一万精骑犹如一股席卷天地的龙旋风,挟裹着淹没一切地声势,扫过冰冷的草原向着胡骑大营席卷而去。
“杀――杀――杀――”一万人齐声高呼,声势是何等响彻。
直冲云霄的呐喊声中,一万河东精骑纷纷高擎战刀策马狂奔。向前直扑那顶最高、最大地牛皮大帐。距离在飞快的缩短,前方的胡骑营地在飞速的接近,灼热地杀机在每一名汉军将士眸子里燃烧。就如万余头发现了美味猎物地恶狼,血盘大嘴纷纷张开,冷森森地獠牙露出――
就在万马齐奔的那一瞬间,不远处的胡营也已经有了反应。那么大的声势,谁还会听不到?
“偷袭,汉狗偷袭――”
“吹号――快吹号――”
“去禀报万骑长,快!汉军来了――”
四万只马蹄敲击着地面,轰然若雷动的响声立刻惊醒了横七竖八地倒卧在篝火堆旁地守夜胡骑,惊醒了军帐内浑身赤、裸、裸,依旧睡汗淋淋的胡骑,松散地军营顿时一片混乱。
勒都迷糊之中感觉地面好似在震动,久居草原的他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大规模骑兵群在冲锋。当即心头大惊,不及披挂便掀开牛皮帐帘冲了出来。
放远望去,数不清的骑兵正水涌一般从南面杀来。杀祝彪,是祝彪的河东骑兵。大营内乱糟糟的胡骑正若沸水泼雪一样融化,汉兵的锋锐已经直向着自己牙帐扑来。“他……不是不回来的么……”
“主人。”铁弗焦急的声音传出。勒都抬头一看,只见策马奔来的铁弗身上仅穿着一个坎肩。一双大锤握在铁弗的手中,是跟他一样的来不及披挂。按住马头,铁弗一跃从马背上翻下,匆匆行上前,单膝跪在勒都脚下。“主人,汉狗趁夜偷袭,外营已经被击破,马上就要杀到牙帐了。咱们快走吧!”
“走。”大营混乱的情形勒都早就看在眼里,河东骑兵近在眼前,不走又能如何?
“休走了金环胡狗――”
勒都话音方落,一声刺耳地喊叫声如惊雷般起自前方不远处。抬头一看,只见一骑横行而出,通身的铠甲上片片血污。在火光地照耀下反射出幽红的血色,仿佛来自血海中的杀神,向着牙帐疾驰而来。
“挡我者死――”
祝彪暴喝一声,眼睛中嗜杀的血光锋芒暴起,长枪上下飞舞。带着一声声刺耳的破空声,在夜幕中划出一道道耀眼地寒芒。
鲜血哧溅!
无人可挡!
一骑飙进,祝彪从胡营外围直接杀到中心牙帐所处,沿途之中无人可挡其一合。
长枪斜斜的挑向一名白袍祭祀地颈项,那白袍祭祀自然不甘受死,狼嚎一声奋力挥起手中地灵杖,意图以伤换伤。逼迫祝彪撤枪。
如若灵蛇轻舞,祝彪仅是手上一错,锋锐的枪刃精准的磕上了那劈打来的一杖,幽暗地夜幕中顿时激溅起几点灿烂地火星。
“锵――”
激烈的金铁交鸣声中。白袍祭祀只觉一股巨力顺着杖身传到手中,接着,两手虎口一麻,灵杖脱手飞出去。而祝彪的长枪则还去势犹疾。锋利的枪尖径直没入那白袍祭祀的胸口。
大草原上受万民崇敬的白袍祭祀,其祭祀法袍质地依旧很上档次。祝彪即使已经不是原先的祝彪了。也下意识的向着法袍放了一个侦查!
质地:70
这次若怎能杀到燕然山乌维驮王庭,不知道能否找到吐出此种丝的蚕来?
虽然它比不上天蚕丝、冰蚕丝、乌蚕丝,也比不上玉蛛丝,可至少量大啊。后者好是好,却只能做手套,谁若能有一套内甲的话,完全是传承至宝。前者却可以做衣服,相对而言,还是大规模的做衣服!
产量上是没有可比性的!
“呀啊――”
“哇啦――”
牙帐周边都是勒都最亲信的牙兵,那里容得了祝彪这样直取横行。当即就有两员胡将挥舞着狼牙棒长矛悍不畏死地迎上前来,堪堪挡住他通往牙帐的去路。
“滚开――”
祝彪冷喝一声,长枪自手中一滑一收,横在了胸前。接着就拦腰横扫而出,宛若一条五爪飞扬的黑龙,在云中翻身而动。
带着“呜呜”的破空声,枪杆其快无比的横扫向两将的腰间。
“锵――镪――”
两声响亮的金铁交鸣音,尚未消去,两员胡将就凄厉嚎叫着从马上横身飞出。
像被本垒打的垒球一样!
“嗬――”
祝彪大喝一声,浑身杀气四溢,一群挡在面前的胡骑士兵控制不住自己战马一样分开两边。马匹不是人,但它们有着本能的直觉。在它们的感受中,祝彪早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个要多危险有多危险的黑洞!祝彪再催胯下青骢马向着牙帐长驱直入。
“嘶――”
目睹了祝彪的长驱直入,勒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自己牙帐的守卫都是部落里最骁锐的勇士,竟然不能阻挡住这人片刻。
他心中隐隐猜到,眼前汉将那就是祝彪本人。
浑身心的都是一紧,一股惊惧灌顶而来。勒都忙招呼了一声铁弗,依旧打马行到了牙帐前的篝火通明处。铁弗策马在他身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举起手中双锤,向身边牙帐牙兵厉吼道:“誓死保护大人,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牙帐不倒,勒都犹在,那就营中的胡骑们就还有继续作战拼杀下去的信念。可要是溜之大吉,茫茫黑夜中,这支败阵的部队很快就会四分五裂,然后在汉军的沿途追击下烟消云散。还给汉军造成不了多大的损伤!
所以,勒都不能一言不发的走,不能一面不漏的退。
二百多胡骑疯狂的响应,铁弗将手中双锤狠狠一磕,在震耳的金鸣声中厉声吼道:“随我杀――”
“杀――”
二百余胡骑一个个发出无所不及的怪叫,悍不畏死的向着狂飙突进的祝彪迎上来。一大一小两股汹涌的‘骑兵群’,很快恶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是祝彪单骑陷阵,夜空下仍然响起了激烈地马嘶人沸。
“给我死――”
铁弗咆哮着,手中沉重地镔铁大锤上下挥舞,纵骑过处寒芒闪烁。他是勒都的牙将,是勒都家族的奴隶,生死面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死,来换取勒都的生。
杀入胡骑中的祝彪如波分浪裂一般将胡骑裂开两半,无人能够挡他片刻。他就像是一支箭,以自身为锋锐,一经离弦便势不可挡的,直插胡人的心脏处。
“咦――”
口中一声惊讶,祝彪两眼死死地盯向了百来步外的勒都,很清晰,在四处篝火前。他竟然在勒转马头,他要跑――
祝彪内心里大是鄙视,在自己军队做殊死搏杀的时候,自己单身逃命,这是天下最怯懦的人。
两腿控马,祝彪单手挥舞着亮银枪,左手已经抓出了强弓,一支锋利地雕翎箭也被吸到了手指间,往弓弦上一扣,左脚踏弓,左臂撑开吐气开声,咯吱咯吱的弓弦紧绷声中,轻易地‘拉’开了这张五石之力的强弓,“只要射杀了这厮,胡狗立刻就会作鸟兽散!”
打定主意去阴山以北的祝彪,手下将士能少伤亡一个就想少伤亡一个。胡营两千来胡骑,说真的绝不够万名河东精骑砍得,但杀敌两千余自损怎么也要有一百来吧?
祝彪连着一百来伤损都不想要。
身形平躺马背,左手扣着利箭,脚踏弓向上一甩,嗖――
利箭射了出去!
一点寒芒电掣而出,瞬息间就掠过了百步远距离,直取勒都背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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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章 速度,速度,速度——
勒都没被射死,但胡骑的抵抗消失了。看到他们的万骑长大人掉转过马头奔驰,谁都知道勒都正在干什么。于是乎,连深有威信的铁弗的呼喊也不管用了。
河东军以不过百人的伤亡全歼胡骑,勒都被祝彪一枪穿心!
伤亡分三个阶层,战死、重伤、轻伤,此战前两者合计六十三人。这是河东军这一战中真正的损失!
胡骑就是一只哈巴狗。哈巴狗打起架来是仗跑呢,还是仗咬呢?两者都远逊河东骑兵的他们,打不过了连跑都跑不了!
十七名重伤员,祝彪心里沉甸甸的。自己该如何料理他们?
――送回河东?至少要派一支五十骑的战力护送。
――就地安置?那派不派力量守护照顾?不派是让他们去死。
没有近距离基地,连续作战厮杀的一支军队中,伤兵是最可悲的。他们或被放弃,或只能等死,都不如在战场上直接战死。
出征的河东骑兵人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战死了四十六个,重伤只有十七个。
“派人,送他们回去――”
十七条自己人的命,祝彪无法做到漠视。即使这十七人最终能活下一半都是大幸,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等过了阴山,想派也派不成了……”
天亮后,河东骑军继续上路北进。目标是燕然山的他们,想要完成自己的理想,唯一靠的就是速度。快若闪电的速度,在各部胡骑就是得到了警讯也来不及回兵的情况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下燕然山乌维驮王庭。
祝彪每天都会发动‘长驱’技战术。等进入阴山以北后,‘神行’更是必不可少的。
速度,速度,速度――
人手三马,汉军急行军的速度在祝彪a阶骑兵兵种增幅下,就可以达到三百五六十里一日,现在再用长驱,一日四百里不成问题。
兵出塞外,杀到出云口南端时候。也只用了两天多一些。阴山以北两千里就是燕然山,五天之内,祝彪绝对能率兵杀到。
“吱吱……”
两支疾快的翠影箭似的穿落,又轻如鸿毛一样立在祝采儿的肩头。尖锐的长喙上沾染着血迹,祝采儿拿出白叠布熟练地给俩鸟擦了擦嘴。自从进入草原以来。这两只翠羽蜂鸟猎杀的飞鹰鹞子已经有七只了。
胡人驯化飞禽的技术是很高明的,不仅能传书、猎杀敌方同类,更甚能监视敌军的一举一动。祝彪如果不能确保头顶的‘制空权’在手,那此次杀入阴山的困难将会增大倍余,两只翠羽蜂鸟是立了大功的。
胡人四角之一的右部,此刻正陷入前所未有的虚弱中。
逃得一命的乌维驮,依旧是胡人的英雄。但是。嗣子的死,诸多大将的亡,五万精锐的覆没,这些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没能从乌稽手中求得援兵的乌维驮。在燕然山王庭仅仅喘息了数日,就不得不引着仅余的万名金狼骑中的八千人离开了老巢,赶往燕然山西南的罗州战场。
――罗州战场
作为汉胡厮杀的主战场,再说这个旧名事实上已经显得很名不符其实了。乌维驮的死亡之旅固然拖住了汉军大反击的步伐。但随后的一个多月中实力不足的胡骑自己都不得不放弃掉怀远、九原等郡,势力彻底退出了北汉国土边境。
眼下的厮杀。已经是汉军渗入草原与胡骑的缠斗了。
缺兵少将的乌维驮,左支右绌。有着不俗战略眼光的他,都能看到‘未来’――得不到支援的自己得不得竭泽而渔,抽调整个部族的男丁编入军队,让右部的血一点点与汉人的交锋中流干流尽。
茫茫的大草原上会到处是漏洞,精锐的汉军骑兵会从这些漏洞里刺出一刀又一刀,在右部的躯体上添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痕……直至整个右部的血彻底流干!
抽调部落中刚刚成年的男丁进入战场,这是毁灭部族的未来。可得不到援兵的乌维驮只能一面痛骂着乌稽,一面饮鸩止渴。
失去了五万丁壮的右部正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燕然山周边范围内的部落都是乌维驮的帐下,丧命的五万精锐,其大半根脚就属于这里。这些人根就想不到危险就在来临中――
“呜呜呜,呜呜呜……”
绵绵的号角在平静下的战场上响起。正查看着战利品的河东骑兵们立刻按建制聚集起来。
“驾,驾……”祝仝带着营兵马赶了回来。他还没能清剿完这个胡人部落的逃兵呢。
“不需要。咱们只要比他们报信的速度更快就行!”祝彪如此道。
河东骑兵哪能每每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全歼胡骑呢。有逃跑出去的败兵并不稀奇,前世小日的海军还能有三艘祥瑞舰呢,运气好的人哪里都有。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自己挺进速度比胡骑的增员速度更快,燕然山下时候,优势依旧在自己这边。
六天的时间,出阴山以后,祝彪算上途中厮杀的光景,六天时间里也足以带兵杀到燕然山下。而这个时间对于胡人们来说,能不能把消息全部通知到各部落都是难说呢。
进入阴山以北的第三天,祝彪开启了‘神行’。
七月份就要见底了,太阳虽还依旧毒辣,秋天的气息却已经来到。
稽落山,在燕然山南六百里之地。这里是右贤王部――王庭的门户所在。
汉军北来的消息依旧被这些人得知了。
穆图是稽落山五部落中的大首领,有着王庭正式小王封号的贵族。他是个很细心的人,在发现三日来南面方面一个消息都没有传来,内心里就感觉到了不对。于是他放飞了四只飞鹰、两只鹞子,分作西南、正南、东南三组,向南寻侦。
结果只回来了四只。西南以及东南的。
这一下穆图就肯定正南方出事了。他再度让剩余的四只飞禽向正南方侦查。同时火急通报周边的另四个部落。
四只飞禽回来了一只,汉军来了!
这个消息引炸了整个部落。与北隅诸国开启的百多年征战中,汉军可只有寥寥几次兵锋抵达过稽落山。而这一次偏又碰到他们最虚弱的时候!
飞禽的智力还高不到能数数的地步,但穆图不敢有半点轻视他们,穆图部落中的贵族也不敢有半点轻视他们。汉军既然敢深入草原一千里多,那实力必然不弱。更让贵族们胆寒和忧虑的是,稽落山之前的那么多部落怎么就没有一个发现汉军行踪的呢?难道都被灭族了?
汉军中有强大的飞禽克制飞鹰鹞子是第一,第二肯定也是他们有着超群的实力,这样才能保证消息的保密。
穆图根据飞鹰的习性断定。汉军距离稽落山还有百十里。这个距离对于骑兵来说是很短暂的,短暂到稽落山周边的五部落首领、头人都没时间在坐到一块商议了。
穆图只能一边召集另外四部落的兵力赶到,一边收拢自己部落的族人。他要把部落中所有的男丁都召集起来,当然,他也会把部落中的妇女和孩子转移到山上去。就像他派人往燕然山王庭禀报一样。
夜晚来临了。穆图的牙帐中聚集了部落里大小十几个头人,他们是整个部落的支柱,每一个都是穆图部落的重量级人物,但现在每一个人都绷着个脸,一声不吭。偌大的牙帐,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报……”帐外,一名牙兵打马赶到。喊了一声。牙帐内众人立刻就打起了精神!
“报大人,英佳头人请见……”
“快让他滚进来――”
穆图一下站起身来。英佳可是他的心腹,黄昏前带领部落里五百多骑子弟赶去了南面侦查。
“罪将英佳,见过穆图大人。”英佳是一身的狼狈。战甲上溅着血迹,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我问你,南面的汉人有多少人?”穆图等待的这两个多时辰里都要急疯了,下令召集的男丁加上手中的牙兵总数只有三四千人。里头大半不是老人都是刚刚成年的孩子。与沙场浴血的汉军相比,他们就是一群会骑马射箭的牧民。根不在一个档次。
穆图急切知道汉军的实力,他可以死,但部落不能灭亡。
一路狂奔了数十里,现在英佳总算是恢复了一丝清醒,那滚滚而来的汉军,就是不可阻挡的洪流。
“穆图大人,是河东的骑兵,是祝贼带军打来了!他们足足有一万多骑,跟着我出去的儿郎全都完了……”噗通一声跪下,转瞬英佳就是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跪趴在地上头都不抬。“五百多长生天的勇士,只跑出来了不到百人。穆图大人,汉军势大,咱们一个部落,不能抵啊……”
“再派人往四部禀报,要四部兵马立刻来援。还有急报王庭,祝贼亲引万骑来袭,目标恐是燕然……”
稽落山胡部五六十里外的一处海子旁。河东骑兵止步于此,开始了今夜的休整。
“大帅,既然五十里外就是一部落胡狗,咱们何不杀进去,端了这个狗窝再休息?”陈孟仁撕咬着手中的羊腿,一边对祝彪说道。
篝火旁祝彪也在进攻着手中的羊排,吞下口中的肉,灌了一口酒后再说道:“今儿下半夜有雨。再说稽落山有五个胡人部落,等他们聚到一块了,趁着夜雨,一块端了!”
出征的一万精骑,祝彪每个人给他们配的都有雨披,能很好的抵挡下夜雨的湿凉。
雨水在后半夜固然下起来了,淋淋沥沥。受祝彪的吩咐,河东骑兵们都已把雨披穿上,冷凉的雨水虽然让雨披宛若一层寒衣,可比起浑身湿透的样子可好的太多了。
“大帅。前面二十里就是稽落山了。”
夜色伸手不见五指。祝彪根就看不到胡人部落的营地,但这并不耽误他下令。
“祝仝,率部开道。”他不假思索的吩咐道。“陈孟仁,你率部从左包抄;周子昂,你率部从右包抄。动作都要快!”
“诺。”三人没有丁点废话,这个时候是一切看行动的时候。河东军将士们都期盼着能寻到尽快寻到一个落脚的地。
穆图在睡觉,很不安心的睡觉。
祝彪这个威名显著的杀神领的上万军队就在不足百里外,部落里的武装又只有三四千人,就是神仙下凡他也睡不踏实。即使赶近的两个部落援兵已经赶到,各有两千出头。
不过后半夜的一场雨让穆图安心了。夜战和雨夜夜战可是完全不同的……
当然,即使如此,穆图也派出了一千多骑守夜,警戎线更是撒了十五六里远。
“杀啊”一万骑分头隐没到了黑夜之中,约莫过了一刻钟不到。就听阵阵厮杀声从前方左中右传来。“走!”祝彪一夹马腹,坐下青骢马立刻飞奔一样冲出。
“杀啊”震天的呼杀声在身后亲卫千骑中响起。
“杀啊!”
“杀啊!”
喊杀声在迅速向着穆图部落逼近。睡梦中惊醒的穆图连忙跳将起来,奔到帐外,浓黑的雨夜中,他只能隐隐看到一道道黑影。
“快整军备战!”穆图厉声的高喝道。
“杀啊!给我使劲的杀!”祝仝心中涌起无限的快意。六月债还得快,胡狗怎么祸害汉人的,今日自己就怎么祸害胡狗!
祝仝已经沿途奔杀一千多里了,但是还不够。一想起乌维驮给河西、安州等地造成的伤害,他就恨不得杀尽所有的胡狗――
痛快,真是痛快。马踏敌营,帐篷里明显有人在涌动。铁骑踏过就立马安静了。祝仝哈哈大笑着,一边大声命令着手下部众,一边用大刀将当前几个抵抗的胡人一一砍死!
“痛快!痛快!痛快!哈哈哈!”周子昂同样忍不住的开怀大笑。仇恨的力量是令人畏惧、胆寒的。
如若是沸汤浇雪,有着七八千抵抗力量以及两万左右老弱妇孺的穆图部落。却连两个时辰都没有支撑到。
七八千人的武装力量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连一个时辰都没有抵挡住,就分崩离析,四处逃散而去。河东军更多的时间是花费在洗血整个穆图部落上。
祝彪手中长枪。锋锐的枪尖在一簇帐篷中透出的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冷冽地寒光!犹存的血迹混合着淋漓而下的雨水。顺着矛尖滴滴落下……
这是民族的对撞,由不得怜悯二字。
河东骑兵狂躁亢奋的屠杀着一个又一个的胡人老弱妇女。战刀冷冽的光芒在漆黑的雨夜下不时的闪过,几点阴沉着的火光明亮,凄厉的惨叫从没有断绝。
“跟我杀――”不知道多少个军官喊出了这相同的一句话。兵刃所指,一股凛凛之威荡然升起。
“杀――”众军将士齐声高呼,齐身奋勇。
“汉军――”
“威武――”
……
“汉军――”
“威武――”
……
“汉军――”
“威武――”……
伏尸遍地的胡营,所有的河东将士,欢喜、雀跃,心悦诚服的举臂欢呼着!
黎明时分,雨停了。东方的天际微露出一抹蛋白,朵朵云彩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被朝阳初升的一丝光芒映衬的像是浸染了红色的锦缎,露出淡淡的绯红。
“驾,驾驾……”
一支两三千人的胡骑正在疯一样快马加鞭的向着穆图部方向赶来。他们就是稽落山剩余两部之一的胡骑援兵。在部落受到袭击的第一时间,穆图就下令自己的亲兵向剩余两部落求援。
但是后者需要时间,两个部落的首领都第一时间发出了援兵,援兵们也拼死赶路,却也要到天亮了才能看到部落营地的影子。
契汗是这支队伍的首领,在两年前他还是乌维驮手下常备骑军中的千骑长,一次厮杀中跛了一条腿,这才退出了前线回到部落中。
现在危急时刻,部落的首领在带兵上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长生天的骄子,大胡的勇士,我们已经退无可退,背后就是亲人妇孺,背后就是姐妹父老,你们想让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妻儿,像牛羊一样任汉奴砍杀宰割吗?”
“告诉我,你们愿意吗?”
援兵终还是晚了一步,契汗闭目怅然。他派一人向部族汇报,自己则继续带兵逼近弥漫着血腥的穆图部落前。
有过正规军经验的契汗清楚祝彪的厉害,祝彪手下的汉骑不仅肉搏战犀利无双,更怪的是速度,他们的速度极其神速。自己已经被汉骑发现了,想逃都逃不掉。
除非就此解散队伍,让他们四散逃命!那样,十个里面能逃出生天两三个。
祝仝带兵杀出胡营。只他一部汉军足以!
“杀啊――”
似乎是同一时间,呼杀声从祝仝、契汗的口中同时爆出。激昂的号角声吹起,战争开始。
双方五六千骑同时提高着马速,哒哒的马蹄疾踏声响动如雷。
“冲锋――”
祝彪开启了祝仝部的技战术。英勇的河东骑兵顶着箭雨撞进了松散的胡骑当中。
没有任何好疑虑的,沸水泼雪,水银泻地,就是如此场面。
一柄势如破竹的尖刀,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剑,祝仝带领下的兵锋就好比当年的祝彪,用最不可阻挡的无匹气势将契汗的兵马从最中心处一分为二。完完全全的就是压倒性优势。
战事正在进行中,大营的右侧又一队两三千人的胡骑奔到。
“驾,驾,弟兄们,跟我杀――”周子昂扬起大刀高呼道。
增援来的胡骑只有两三千人,他部以多打少,不赢的干净利索可就没天理了。
“杀――”
“杀――”
“长生天的勇士,扬起你们的弯刀,随我去收割汉奴的头颅――”
胡骑最前方一个银环胡将高吼着。胡人的战前鼓励,真的真的很有重复性。
战事在一个时辰内结束。
……
……
这天中午时分,一匹筋疲力竭的马载着一个摇摇欲坠的射雕儿驰到了稽落山前。
一天一夜的疾驰,五匹马跑死了四匹,射雕儿太累了,太累了。
座下的马也太累太累了。
穆图部落的营寨就在眼前,射雕儿昏昏沉沉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原来他后背上擦着一支箭。
轰――
战马倒地了。马背上的射雕儿如同木偶一样被蹿倒到了地上。剧痛刺激醒了昏昏沉沉的射雕儿。他双手按地想支撑起身子,但没有成功。
射雕儿喘息着,积蓄着体力,他要往穆图部落报信。祝彪那个杀胚带兵杀过来了……
但是,猛的射雕儿身子僵硬住了。他的鼻子嗅到了一股血腥,一股就在他身下发出的血腥气……
射雕儿翻过了手掌,手掌上殷红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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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七章 勒石燕然刻功还
燕然山前,祝彪遥望着七八里外一片乱搅的胡营。天,阴沉沉的。
自从稽落山那一场夜雨后,昨儿,老天爷又降了一场夜雨。也是黎明前停的雨,但天并没有随之放晴。
阴沉沉的天空下,是近万汉军一颗颗火热赤炙的心。燕然山,前面就是燕然山!胡狗右部的王庭所在――
“弟兄们,杀――”百万生灵的血仇,就在今日的偿报。
祝彪不需要再进行鼓动,只需要喊出那一声‘杀’,就可以将近万儿郎尽情的引爆。
“杀――”
“杀――”
高喊出震天的呼杀声,河东骑兵们策马疾驰。他们会用铁蹄踏破敌营,会在一片血雨腥风中,在一条血肉铺成的道路上,直直的杀进乌维驮的老巢!
“阏氏,请带着王子快走――”留守王庭的右贤王部右大当户单膝跪在地上。
他已经无力保证王庭的安全了。
燕然山二三十万部众,是还能聚集起五万的男丁。可是祝彪来袭的太快,王庭昨天才收到飞禽的警报,今个中午汉军就已经杀到外沿了。
短短一天的时间,右大当户根本就没能聚集起多少兵马。王庭现在只有两千金狼骑兵和百十人的天神教徒,其余的七千来人,或是花白的头发,或是面还带着稚气,根本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祝彪带领的军队,一个突击就能把他们全都一扫而净。
“这是王庭――”阏氏怒不可遏。百多年的战争,谁曾听闻过大胡有过王庭被攻陷的?
“我当战死,以洗刷耻辱!”右大当户坚定地说。
……
……
“当!”
清亮的金铁交鸣声中,当面银环胡将的铁蒺藜骨朵竟然承受不住祝仝的横刀一斩,而从中折断两截。厚实的大刀去势犹疾,寒锋一抹从那胡将的肩膀斜斜划下――
一道血痕从银环胡将的左肩直抵右肋,热血激溅,整个人愣是分作了两半。滑过地上的半边身子,内脏泼洒中眉目间却犹自切齿狰狞。
“呃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地下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该是哪个倒霉蛋被踩踏在了马蹄下。
但这在这场屠杀式的战争中太平常了。祝仝耳朵里听着,却是丁点没放在心上,手中大刀更不见片刻迟缓。
下劈、横斩、上撩、前扫。每一击都要卷起一片血雨腥风,每一步都要踏出尸山血海,不管对象是老弱,还是妇孺,只不变的一往无前。不变的直指前方。
“杀――”
祝仝又大喝了一声,怒目圆睁,坐下战马疾驰而前数十步,厚重的大刀拖斩而过,兵锋指处,数十名或老或小的胡人顷刻命丧黄泉。
整个胡营已经被汉军践踏的稀巴烂,所有挡在前路的人。尽被汉军斩尽杀绝。
“报――”
“大帅有令,命将军立刻带兵继续进前――”快骑来禀。
“得令!”祝仝脸上露出一抹畅意,能不等其他两部赶到,就继续前进。他部可不就是开路先锋了?自然是无有不尊。
“弟兄们,前面就是乌维驮的狗巢,杀啊……”
“杀――”
响亮的呐喊声再度扬起。本来冲杀一阵意气稍微有些和缓的汉军们又激昂起来了。
近百里的道路,祝彪军完全热刀切黄油。一划而过。前后大小四个胡人部落都没能阻挡下他们稍微一下。
在黄昏之前,祝彪马踏燕然。走进了乌维驮那很显凌乱的王庭。
“大帅,这是那右大当户的狗头――”祝仝把臂一甩,一颗滴血的头颅滚到了祝彪脚下。
“提溜回去,咱们向朝廷请功时用得着。”脚踩着头颅,祝彪脸上尽是肆意。真的杀到了燕然山王庭,乌维驮竟把自己的老巢搞得怎么空虚,真是不拿下都对不起他!
“周子昂、陈孟仁!”
“末将在。”
“你二人连夜追击,左右包抄逃窜的王庭守卫。乌维驮的老婆孩子,七大姑八大姨的,务必都给我生擒活捉――”祝彪要把他们送到北平千刀万剐了。
“诺!”陈周二将拱手领命,兴冲冲的转身下去了。
祝彪看了一眼脚下的头颅,祝仝率先打进王庭,功勋已经到格了,朝廷怎么着也要封下个杂号将军来。陈孟仁、周子昂如也能顺利拿下逃窜的王庭队伍,擒获乌维驮妻子,那封个杂号将军也够格!
祝忠已经是横野将军了,剩余的夏云逅、杨延彰等人,因是新人,兼之如此也好让他们受受刺激。
“走,咱们看看缴获去。听闻胡部四角,每一部都有一尊祭天金人,是当年鬼方时代留下的。若搬去北平……哈哈哈……”
祝彪觉得自己的声望似乎能再提升一点了,更可以给刚刚遭受了重创的北汉,重新树立起信心。
这效果,就是祝彪此次出战的第二大目的。所以即使没能激发出系统任务,他也一点不感可惜。
“大帅,咱们要在这里等陈周二将军转回吗?”
“不用。收拾了战利品,埋起来。然后一把火把整个王庭烧干净。下面还有仗要打呢!”
祝彪可并没给胜利冲昏了头脑,他知道,燕然山方圆百里内有着二三十万乌维驮的部众。这些胡人部落中,就是当打之年的青壮都已经抽调泰半,挤一挤,也依旧可凑出四五万人来。
自己军分兵后只剩下了三千多人,硬拼太不合算了。
只要带着这些杀来的老弱病残溜达几圈,然后回头一击,轻轻松松的祝彪就可以把四五万胡部男丁斩尽杀绝。
然后,他要将整个燕然山变成一片死地。
“诺――”
祝仝拱手领命。
祝彪看着眼前的祭天金人,眼睛眨眨的闪过一抹痴迷。黄金铸造的金人高一丈有八,重逾万钧。以他的力量也不能撼动分毫。
祝彪手抚在金人上。一股颤栗感只让他面红充血,心头热血激昂。他不是爱这么一大块黄金,而是爱这项耀眼的荣誉!
他的前世,千古名将霍去病夺取过匈奴人的祭天金人,封狼居胥,成为中**人千年以来的仰望丰碑。今天自己也夺取了一座祭天金人,让祝彪感觉自己是走在名将的道路上!
荣誉,万金不换的荣耀。将祭天金人看成金子,那纯粹是对军功的践踏――
祝彪都想改变注意了。他万分想要留下这一尊金人,作为自己荣誉的鉴证,作为自己军人生涯的一座丰碑,甚至留给后人子孙说。
但是,胡汉百年战争。祭天金人这还是汉军夺取的第一尊,不管怎么说,不管祝彪怎么渴望留下,也都必须送去王都,送给朝廷。
深夜,一轮半月从海子上托出,皎洁的月光清冷亮辉。烟雾朦胧地照耀在海子边上。
突然,这个平静的生活在燕然山下百多年的胡人部族感受到身下的大地在不停的震动着。雷鸣般的马蹄声响彻夜空,睡梦中惊醒的胡人仓皇而起,部族中仅剩的一些男丁来不及穿好衣服。就拿起弯刀弓箭纷纷跳出帐篷。
从心底里升起的惊恐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慌乱着尖叫着,“是汉狗,汉狗打来了!?”
昨天下午,他们部落仅剩的五百青壮。连着一千来人的老弱组成一支队伍,紧急驶向了王庭方向。
整整两夜一天。胡人部落剩余的所有人都在对长生天祈祷,祈祷他们的族人能胜利的渡过这一劫,祈祷他们的王庭能安然无恙。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汉军会向他们杀过来。
“汉人,是汉人,是汉人的骑兵!”伴随着营地外围帐篷的倒塌,和一声声凄厉到极点的嚎叫,三千五百余河东骑兵组成一道浩浩荡荡的洪流,向着他们部落的最中心处疾冲过来!整齐密集的铁甲赤衣骑兵,可不是这个只有剩下老弱妇孺的部落能抵挡的。
轰鸣作响的马蹄声如同霹雳惊雷滚滚而来。他们就是不可阻挡的铁流,横扫而过,摧毁一切。在这股可怕的力量面前,部落的围栏、栅栏、帐篷以及他们脆弱的身躯,都如同纸糊一般被汉军铁骑摧枯拉朽的一荡而决,四散逃命的部落妇孺在发出一片死亡的绝叫后,也被这股铁流踏成了粉齑。
沿途覆灭的第十七个部落了!算上来的路上的那些,不管大小。
当初乌维驮在汉地是怎么做的,今日祝彪就会怎么奉还回去。就像他在延东杀奔居延海的那一仗。
他要用赤、裸、裸的杀戮和鲜血来给乌维驮一个最深刻的教训!
清晨,水雾散去,金色的太阳跃出水面。
在数千具的遗尸旁,一百多脸色苍白战战栗栗的妇孺无声哭泣着。她们是这个部落仅仅逃过此一劫的人口。天黑,看不清,汉军的刀锋落过了她们!
燕然山下的第四个部落,又是一笔血债!
“追,追……”三万多胡骑在怒吼,他们是花白头发的老人,是刚刚过了十五六岁的少年。但不管年龄,此刻所有胡人都在怒吼。
王庭一片白地了,祭天金人不见踪影了,部族又连连被血灭,三万多集中起来的胡人,发誓要与汉军决一死战。
他们也是会愤怒会悲伤的,当屠杀,当鲜血,降落在他们头顶的时候,他们一样会恨之入骨!
祝彪的一场接着一场的血案,激怒了所有追兵。胡人们开始毫无节制的挥霍马力,只图能早一点追上汉军,追上祝彪。
这群草原上的恶魔――
但是就在三万多胡人在一片死尸的部落间冲天怒吼的时候,祝彪带兵已经赶到了燕然山下的第五个部落。就在东边的天际泛起红,太阳升起的同时,就在晨曦中的草原,从曙光初照中睡梦苏醒的同时,就在无数胡人还沉浸在床铺的舒服的同时。
“杀杀杀――”
胡人部落的族人即将迎来新的一天,然伴随着这新的一天来到的则是三千余铁甲赤衣的汉军骑军。
他们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在无声无息的就来到了胡人部落的营地外,又一场杀戮降临了。
祝彪没有随军突进,这是屠杀,又不是打仗。他就站立在距离部落营地两三里远的一块小高地上。高地的四周躺着几具尸体,这里原本是一家胡人住处。
河东骑兵的杀戮进行的畅快、顺利无比。因为每一个河东将士心底都是一片的杀意,没有下得手下不得手这一说,所以进行的很快。
凄厉的惨叫声和震耳的呼杀声响彻一方,半个时辰后一切平静了。
又一个胡部被灭绝。
寒光裹头颅,血雨满天飞。
河东骑兵纵马踏过躺了满地的死尸。让本就流血的草地上更多了一条血肉的道路。没有怜惜、怜悯和不忍心,连绵不绝的惨叫声里,鲜血四处飞溅。
到处都是被战马踏成的肉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顺着风都吹到了高地上。
祝彪打马走进部落。马蹄在草地上起落。祝彪看的清晰,下面的草甸已经浸满了血水,马蹄一个印子落下,抬起时就会淤满半个印的血。他再次看到了血流成河,脚底下的草地一层红色的液体流过,而几股鲜血汇聚的地方就是一条“红色液体”汇集的小溪。
有了第五个,就有第六个。第七个,当汉军杀到第八个的时候……
“大帅!胡狗不行了,他们的马跑不动了……”
没有祝彪原想的持久战,只是二百多里的‘追逐’。不惜马力一路狂追不舍的胡骑就支撑不住了。或是说他们的人也支撑不住了!
都是进入暮年的老人和还没成年的孩子,年龄综合综合,二百多里的策马奔驰还行,现在。一个个身子骨都要颠零散了。
“杀,杀回去――”
祝彪调转了马头。汉军歇息了有一个时辰后。对面的草原上隐隐有一条黑线跃出地平线。
三五十里的距离,这个看得到摸不着的距离,祝彪始终率军与追兵保持着这个安全间距。只有该干活前才带兵疾驰拉开一段空间。
“杀――”
三千多河东骑兵挥刀舞枪而上。
沸水泼雪,势如破竹。兵锋所向,挡者披靡!
前后一天一夜的厮杀,这一条五六十里之遥的鲜血之路就是铺开。汉军斩首两万余级,缴获战马三万多匹,三万多人的胡人只有六七千人四面逃散而去。
胡人心地激起的愤怒在河东骑兵如杀草芥的砍杀中慢慢消褪,最终落荒而逃。
汉军不但取得了战力上的胜利,在民族灵魂的碰撞中也一样取得了辉煌的大胜。
虽然过四百人横尸沙场,但这个价值绝对是值得的。
两天后,祝彪在王庭故地见到了满载而归的陈孟仁、周子昂军。
乌维驮的六个王妃,五个儿子、四个女儿,外加一坨亲戚,全给提溜了回来。缴获了上百匹宝马,砍了一万多脑壳。
除乌维驮的三子随着一部金狼骑兵逃出生天外,胡人右部王庭是全军覆没。乌维驮阏氏的脑袋也给拿了回来,这人还是有些骨气的,逃不掉的时候自己服药自尽了。使得陈周二将略有些美中不足!
“大帅!咱们是这就回去呢,还是继续开杀啊?”祝仝有些眼气陈周两人的功劳,摩挲着刀把子,想在燕然山再杀一点。
“继续杀。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不把燕然山杀个横尸遍野,血流遍地,不可惜吗?”祝彪也没封刀的打算。
于是,一场毁掉了乌维驮整个王庭的杀戮,在微微有了一日的顿搓后更加激烈了。
这是对乌维驮最大的打击!
王庭覆灭了不要紧,只要有部族在,他可以轻松再建立一个王庭。可是,若部族也没有了,他的根就失去一半了。
金狼骑还如何重建?三万金狼骑兵超过七成的人是出自燕然山附近的直属部族啊。乌稽的打压还如何抗拒?难道要如左部一样彻底沉落进大单于的掌心?
乌维驮从今往后或许还有极重的威望,但是他的实力……
一软一硬两根手臂,祝彪给他斩断了一根。
“叮……”
三天后的清晨,祝彪被一声系统提示音从睡梦中惊醒。这骤然而来的一声让他整个人都吓了一跳。但继而,脸上就笑开了花。
“杀胡百万!奖励‘杀胡令’一枚!”
杀胡令――诸胡逆乱中原,已数十年。今我诛之,若能共讨者,可遣军来也。暴胡欺辱汉家数十载杀我百姓,夺我祖庙,今特此讨伐犯我大汉者死杀我大汉子民者死,杀尽天下诸胡匡复汉家基业。天下汉人皆有义务屠戮胡狗,冉闵不才受命于天道,特以此兆告天下!
冉闵立魏,威震中原。杀胡令出,万里滔滔,无月不战,互为相攻!
效用:与胡十战,每战增10%,十战叠加!
那就是最后会增幅100%!绝对是大杀器。
当日祝彪勒石燕然:登燕然山,去塞三千里,刻石勒功,纪汉威德,纪汉军功!!
惟元武元年秋七月,有汉上军将军祝彪,寅亮圣明,登翼王室,纳于大麓,惟清缉熙。乃与麾将祝仝、陈孟仁、周子昂,述职巡御,理兵于朔方。鹰扬之校,螭虎之士,爰该三师,骁骑万众。
勒以突飙,莅以威神,玄甲耀日,朱旗绛天。遂陵阴山,下出云口,经稽落,绝三千里,斩万胡以衅鼓………然后四方横徂,星流彗埽,萧条千里,野无遗寇。
遂马踏燕然,破三胡于外,焚王庭于内。上以摅高、文之宿愤,光祖宗之玄灵;下安后嗣,恢拓境宇,振大汉之天声。
宣明国威,汉兵昭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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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八章 加官进爵
九原郡城的大火燃烧了三天三夜,一座历经诸多战火的雄伟城池最终化作了一片瓦砾,一片废墟。
在得知了王庭沥血的消息后,乌维驮并没有紧急调动兵马回转去。相反他也给当面的武恒飞玩出了一手声东击西之计,明面上调集大军回援燕然,实际上却偷偷带着军队转移到了汉军防守薄弱的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破了三道防线,杀进了九原郡内。
最前的县城绕而不打,乌维驮是率军直插郡城,一战而克之。刚刚迁回的七八万百姓连同万余守军和部分民夫,十万军民随着焚烧了整个城池的一把大火,化作了灰烬!
祝彪‘夺祭天金人,勒石燕然上’,整个右贤王部王庭付之一炬,乌维驮就立刻还以颜色,千里奇袭九原城,一把火一样把九原城化作了废墟。
乌维驮继续是胡人心目中的英雄,不过这个英雄的前面要冠上‘悲情’二字。乌维驮的‘不屈’,乌维驮的‘坚毅’,乌维驮的‘铁血’……
胡人们并不知道,乌维驮之所以在得到消息后不回兵燕然山,是因为乌维驮清楚祝彪带兵的速度,他就是立刻回兵,也是追不上的。所以乌维驮声东击西了。
胡人们只知道右贤王乌维驮以大局为重,以哀兵之师奇袭九原城,一举功成,覆灭满城军民之余,焚烧了汉军在九原的无数积蓄,使得罗州塞外的局势顿时一止。止住了局势继续倒向汉军一方的颓势!
虽然一个九原城的‘战果’根就不能和右部王庭相提并论,可是乌维驮的这种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无疑让胡人刚刚低落恐慌下去的心理再度振奋了起来,激昂了起来。
就像前指的那样。乌维驮依旧是英雄,就算他的王庭彻底覆灭,他也是胡人的英雄!
“王上诏曰:上军将军祝彪,治军廉正,赴蹈危险,每战争先,忠勇可嘉。身冒百死,披坚执锐,奇功屡建。功勋卓著。特授加大将军之职,晋爵西襄侯。
望卿精忠耿厉,再著功勋,驱除胡虏,护国保疆。钦此!”
“臣。谢大王隆恩。”
“王上诏曰:中郎将祝仝、陈孟仁、周子昂…………忠勇卫国,战功卓著。特奖授…………钦此!
“臣等,谢大王隆恩。”
九原大火结束的第五天,祝彪领兵从塞外返回河东的第八天,北平来的上使终于到了。
“叮,人物官职升级……”
祝彪满脸笑容的请宣旨的黄门入厅喝茶,谈起了王都的旧事今情。内心里一种油然的舒逸在点点滋生着。上军大将军,一品武职,握军三十万众。这已经达到了系统规定的上限了。就是说,从今以后。自己就不用再在官场上费心思了。
穿越八年,自己由一介布衣到一品武将,由三流到武道圆满,努力有了回报。哦。对了,还有个侯爵爵位。西襄侯!襄县的襄。
大队的禁军精锐以及王庭供奉、廷尉府高手,在第二天就押送着二十多辆遮蔽的严严实实的车马开出了河东城。不过就是遮蔽的再严实,装载着祭天金人的那一辆八匹犍牛拉动的铁楔大车,也醒目的紧!
带队的黄门很清楚这一点,祭天金人太大太重,遮无可遮。所以就按照来时受到的吩咐,直接敞开了相,一路亮堂着从河东城向着琵琶滩而去。
如此沿途路上极大可能会有胡人高手来犯,但如此要能平安的一路送到北平城,北汉军民的士气、自信必然大涨。
不过要是中途被截了,呵呵,那可就有乐子了。但这些不是祝彪需要考虑的事儿,朝廷并没有安排河东军护送。想来是不愿祝彪沿途万民欢呼,声望更上一层的。
祝彪借此机会也正好细细看看自己河东之地的经营。
比如说山阳、平川二县的屯田,比如说步骑兵马的增幅,再如就是郡城南郊外的狮头岭中,自李延到来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的具甲铁骑。
那里来是李宪的地盘,但李延跟他一样,都有些见不得光,就被祝彪都塞进了狮头岭中。
溪水之滨的一处山谷中,距离李宪营地有十五六里之遥。
地方算不上隐蔽,可河东军的戒备却极是森严。十里开外,就已经设有哨卡,再往内去,隔三差五的哨骑和一队队巡逻士卒就像一张编绞在一起的网,严严的覆盖住山谷出口的附近地域,如伏在网上的蜘蛛,密切关注着蛛网上的每一丝动静。
这个山谷身是一处死谷,两侧崖壁高有百丈,尽头峭壁,一道瀑流而下,只要锁死了出口就无须担忧谷内之事泄密。且溪流从其内出,往来物材水运都很是方便,祝彪也是看中了这两点才把重甲锻造之地设立于此的。
这里的锻造之地,官面上的称呼是河东丙字号铸造所,因为对胡之战拖得太长,军械补给难以及时送达前线,河东、河西、罗州、两延,早就各自成立了兵造所、铸造所、锻造局什么的。只要你军中能转出钱来就行。
河东非剧战之地,之前只是有一处,祝彪掌权以来扩至两处,现在从甲乙铸造所抽调精兵强将又秘密建造了这第三处。
山谷中心处,也是最为宽敞的所在,两排房屋左右整齐排列,来来往往的工匠甚多。可这些并不是工匠的住处,而是生铁和煤炭这两种原料的储备地所在。从这里在往里面去,便是成品的军械储备库,除非必要人等,便是领头的匠师也不准迈入一步。
而打此向外,沿溪流林林排布着一座有一座工坊。一台台以水力推动的锻锤,虽然打炼的只是大块的熟铁,以至精铁,但这已经省去了工匠们许多气力了。
一个个烈火纷飞的炉台,一个个搭建还显得几分简陋的工棚。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此起彼伏。一片又一片形状、厚度相同的带孔甲叶从匠人们手下流出。
水力应用祝彪还只是很初级状态,只能用于大块熟铁的淬炼,还用不到甲叶的打制,可就是如此也省了大工的。
穿过这些,祝彪在李延和铸造所监察以及领头匠师的陪同下径直来到了军械库内,一套套寒光冷冽的甲具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不是一般的战甲,因为除了人穿的以外,在重甲的下面还放着一套制作精良的马铠,准确的说。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甲具是一套标准的重骑兵铠甲。
废了半年之功,如此铠甲河东军却也只储备下了六百领,而眼前的这四十余套则是上次铠甲运走之后新近产出的。
全重一百一十五斤,其中人甲五十五斤,马铠六十斤。
人甲全部是由精铁打造。内至板甲,外衬皮革缀甲叶,很费工夫,而更重一些的马铠则是用了不少的皮料,可以说马铠的主体都是皮甲,只外表镶嵌了一层铁片,重点部位再给及加固。
这就是具甲铁骑的装配。可非幽州铁骑、西凉铁骑那样,只有人披重甲而马还是裸身。被这样一套铠甲武装起来的河东军精锐,有李延这种老手的调教,只需半年就可再出来一只虎贲营。而有系统在手。具甲铁骑在祝彪手中,威力自然是远胜过其他人了。
七十二炼精铁打制的甲叶,百炼精铁制成的板甲,内再有绸缎中衣裹身。就是劲弩,也不能透入。可以说。除了床弩、大黄弩外,如此铠甲在身,军士就可无惧箭弩了。
“比之虎贲营所用如何?”
“依例为施,毫不逊色。”
“好!既已有六百领,那,即日起就挑选骏马,精选兵将,正式立营,组建……玄甲铁骑营!定额三千。”
祝彪还记得系统中有一枚李世民‘留’下的玄甲铁骑兵符,将来买下来,正好用在李延所部。
“末将领命!”李延兴冲冲的领命。
话说祝彪既然准备建立具甲铁骑,那么战马、兵员早该着手准备。可是这半年来他不是没时间在河东么,没有了祝彪坐镇,就是下令给李延着手准备了,他还能从各起营中拉来好马,挖来好兵么?谁会嫌自己兵精马良把骁锐给他?
这些必须等到祝彪回河东坐镇了,才好在各骑营中缓缓展开。
当然了,这次出塞,河东军在战马上的缴获极大。三千匹适应于具甲铁骑的骏马,只在缴获中都也能凑够。
“补足了军需后剩下的还可以建立一个中等规模的马场。”这是祝彪已经想了好几年的梦了。
不过,半年光景始才六百四十有六领,何其之慢?拍抚着眼前的寒光冷冽的铠甲,祝彪心中暗叹一口气,自己先前的设想看来真的是过于乐观了!难度系数估计有误啊!
玄甲铁骑营三千数额,眼看着都还要两年时间才能凑够,这如何能行呢?
如果中间再被朝廷劫了胡,那想要凑齐三千领真不知道该等到猴年马月。在短期内无法扩大生产规模的情况下,苦难深深啊。
“当――”手指轻轻地敲击了一下人甲的正胸心镜,一声脆响登时回响在空中。能够看的出,铠甲的防御力很不错,尤其是正面,即便是比不上明光铠,也撵的上黑光铠。可比起扎甲、缀鳞甲、山甲、乌锤甲、白布甲这些的铠甲,更是强出许多许多。
……
……
北平城外。
刮掉了胡须的卫枫丝毫不在意不远处的六扇门高手,兴致勃勃的凑在人群中瞧热闹。
朝廷派去河东的队伍,经过一系列的苦难终于回来了。载着一丈八尺高的金人,载着乌维驮阏氏的头颅,载着胡人右贤王的王妃儿女,回来了……
“汉军――”
“威武――”
“汉军――”
“威武――”
“汉军――”
“威武――”
自从祝彪马踏燕然的消息传来,北平城里就不知道响起了多少声如此的激昂嚎叫。说真的,卫枫虽是无量道的人,初一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激动满怀,恨不得引吭高歌。
所以。今日卫枫出来了。
“来了,来啦……”欢呼声从前面传来,卫枫伸长脖子。
“哦,哦……”更大更响亮的欢呼声。汉人的血从来没有凉果!
当初太子噩耗,唐王背信,南伐军出征,宣德楼阅兵,万人高昂。战果勋功,天兵不能敌。大军归来,举国而庆。
汉风烈烈,汉人的心,汉人的血,从来都是炙热的。
载着祭天金人的铁楔车终于到了!
天高云淡。秋日高爽。金阳的照射下,高大的祭天金人散发出万道金色毫芒,让人第一眼看去都不由得把眼睛一闭。
“好――”卫枫心中升起一股不可抑制的兴奋,炸雷一样的高嗥就像一颗火星嘣进了爆竹堆中,立刻引起了相近百姓们的仿习。
激荡的热血稍微平息下,卫枫再看祭天金人,眼里都透着一股自豪感。但是……随着。随着,他一点点的看过上下,卫枫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熟悉感。这东西自己似乎什么地方见过!
可是卫枫清楚,自己是绝没见过祭天金人的。这是胡人的圣物!
鬼方留下的十二金人。两个被汉人朝廷掳去了中原,一个被沉进了居延海,剩下九个,五个在胡族。四个在狄族,每当祭祀时。才会被抬至高山封顶受胡狄二族千万生灵的祭拜。
能够真正靠近瞻观的只有胡狄二族中高层的贵族,一般部族首领、头人都只能远远地看到一团金灿灿,至于普通牧民,更是只能瞅到金光……卫枫是不可能见过这东西的。
这种隐隐的熟悉感,从哪里来的呢?
卫枫眼睛眨啊眨啊,脑子想啊想啊,有点头绪了,有点头绪了……
河东郡城,将军府。
祝采儿摆弄着手心里的银铃铛,“是我的错觉吗?”她越看铃铛越感觉其中的一枚上刻镂的佛像,很想前几日还在自己家里的那尊祭天金人像,除了是光头,还有衣着。那面相和姿态,真一模一样。
阳光下,祝采儿掂起铃铛晃了一下。这是她很喜欢的一个小东西,但自从有了那个发现后,她潜意识的都不敢再戴在手腕上了。
铃铛闪亮起来,如一道流灿的银芒,整整十二枚小巧精致的铃档。每一枚铃上都精雕着一尊神态各异,或胖或瘦,或立或坐的佛像,有的笑口大开,有的宝像庄严,雕工奇妙,栩栩如生!却也正对着十二尊祭天金人!
“你说的……这个……可不是银铃铛啊?”祝彪看着铃铛直皱眉。他一把到手就感觉出不是银子。虽然跟银子的重量差不多,但此刻的他就是能感觉出差异来。
然后用了侦查!
如此一个看来普通的东西,质地赫然达到了90之高!而材料也知道了――秘银。
“当!”拿过祝大海的剑,祝彪对着铃铛砍了一下。铃铛完好无损,一丝儿印都没留下。而祝彪手中剑,却磕开了一个米粒大的豁口。
“这是秘银,秘银质地。单说硬度,不比我那把白骨剑差。”
小妹眼睛刷一下亮了。祝大海也不心疼自己的剑了,一旁祝强生、祝强义等人个个期颐的看着祝彪,期望祝彪能再说道下去。
“这……会不会藏着什么大秘密啊?这么硬的东西能雕镂出如此细腻的佛像,哥,该不一般吧?”
眼睫毛棱棱的,小妹此刻的样子就像是偷了鸡的小狐狸。
“铃铛自身……有什么东西,我真看不出来。但不会是凡物。或许是什么门派的信物也说不准……”
祝彪对世界的江湖门派,历史典故,能知道多少呢。他直接把这个递给了宋滢竹,如宋滢竹也看不出所以然来,那就只有请宋雁南来掌掌眼了。
“鬼方的十二金人相传是取自十二天都。十二天都自是魔门中的相传。当中原魔教已经衰落千年,北疆魔门更是分崩离析,早不传于世,我也不清楚期内典故。
也从没听说过佛门有传说降服十二天都的……”
“那就拿去岳父看看!”
牵扯到了魔门,莫名其妙。祝彪心里倒感觉这玩意有些开始热了。但愿不真的牵扯到大问题。
不修成先天之前,祝彪可以行军打仗进中原,但绝不想贸然的牵扯入中原武林。那里的水实在太深太深,也只有先天宗师,才能在天地大变之时不被人随意摆弄。
“明华寺慧光大师佛学高深,资历也深厚,与北疆佛门两魁首大林寺、般若寺皆有联系。你若想弄清楚,就拿去寻他相问。或是直接束置高阁。”宋雁南也看不出来名堂,但他最后忍不住点了祝彪一句。
“你传承高深不可测,只需坐于河东,渐时累积,足可成就一方业图。何必牵挂佛魔?
如此来历不明的东西,扔了就是!”
========分割线========================
北平城外。一处新修葺没多久的庄园里。
林靖仇看着手中的十二幅画像很没信心的向卫枫道:“你确信真就一样?”
“一模一样。那铃铛我拿到手有一年多,开始琢磨过不知多少回。虽然稍后没了兴致,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就散出去。甭管是不是真的。不是没寻思,是的话,可就能给北汉江湖添一把乱了。”无量道想要重新站稳脚跟,江湖这块地盘就必须有立足之地。现在六大派中的四大派联手绞杀无量道,必须把这个局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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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九章 国之大功
八月份是个忙碌的季节。
朝廷夏秋两赋中的秋赋正在征收中,河东郡守府上下天天忙的脚不沾地。而同时因为要统算山阳、平川二县的屯田收益,以及划分河东诸郡今天秋赋的供留分成,在将军府已经补上了东曹掾职务的梁谨也一样忙的焦头烂额。
祝彪倒很是清闲,因为自己的家底自己知道,怎么算一两年内也不会出现经济危机,如此就足够了。那些细节和详尽的事儿,还是让梁谨他们忙去吧。
祝彪现在更关心的是中原的战局,是陈国战场的战局。后者距离河东可就只有一步之遥。
当然,武林里发生的事儿祝彪同样也看在眼里。不过现在头疼的该是沥血门、九曲剑派、朝阳观和殊院,或许还会有六扇门、廷尉府,而不会是祝彪。
十二幅佛陀画像突然出现在了北汉江湖,一个奇异的传说飘荡在人们的耳间。但那又如何?没人知道小妹的真实身份,白色的名骏那里都有的。这种明显人为挑唆出来的事情,牵扯不到祝家头上。
祝彪对那四派也没甚好印象和牵挂的,置身事外,高高看戏就是。
搅浑了水,之后总会有支手摸鱼的。什么事情都有因果,谁暗中挑起了这场风波,最后总能表露出来。祝彪坐在高高的岸上,自然也就能清晰地辨认出来。
他不急,下令北平的祝明、余少安,原样保持不动。
……
……
光明的羽翼下也有暗影生长。人世间的龌龊事,永远也不会消失。
河东之地现在最需要应付的危急不在外部,也不在内部,而是在金融。
金融。对于时空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名词。但于祝彪来说却是很熟悉很熟悉的。
时光进入到八月中旬,中秋佳节的时候,河东地界的铜银比例已经拉开到了悬殊的770:1了。这根朝廷核对的比值1000:1,近乎增益了四分之一。
钱少了,铜钱不够用了。用时空的老话来说,就是生钱荒了。
每当大乱之后的大治,或是盛世年华时期都会出现这种状况,先前河东的铜钱与银比价八百七八比一,祝彪看在眼里。并没放在心上。
因为整个北汉差不多都是这个价位。
铜钱是百姓生活的必需品,别看祝彪眼中的钱财都是万两做单位的真金白银,可老百姓们言,还是用铜钱的普及。
他前世的中国,古代北宋时期经济繁茂。就也年年出现钱荒。铜钱不够市场流通所用,所以都出现了质量低劣的铁钱。同时纸币交子的出现也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这种危机,就像时空的银票一样。
一两银子兑换制钱,不求一千,有个九百五十都是高兴地。真的不足的时候,许多地方就是用剪刀绞银子。一锭锭品相完好等量的元宝被剪成豆粒大小的碎银,最后重新入火融化。千万年来无形中不知道挥耗了多少。
这种现象在古中国衍变出了‘火耗’,在这个天地,也一样的衍化出了‘火耗’。官府胥吏沾了毛个个比猴都精,从不会放过任何一点钻空子的机会。最终损害的是朝廷岁入。是百姓赋税。
北汉战争打了十几年,罗州最危险的时候三分之二地界沦陷,延东河州,边地百姓俱都受害。战火中不知道多少财富被掠夺,铜钱这种跟金银比起来价值低微。却是社会运营不可缺少的基础货币,损失遗弃,融化为兵的就更多了。
而且十多年厮杀,北汉把一切资源应用到了战事,也是一个新钱都没有出世。加之大批的钱财还用于了对外的军需粮秣买购,此消彼长,北汉国内铜钱的数量是减少了好一截。
不过相同的北汉经济也随之萎缩了很多,人口更少了不少,这铜银比值还是维系在900:1之上的。
河东与其他地方比,比值更高了一些。因为从前年冬季开始的‘和平’算来,河东之地已经有两年光景没有遇到过兵祸了。祝彪率军赶赴河东以来,扩军、备军等等,大军的支出开销也拉动了地经济复苏,两年下来河东之地的元气正在一点点恢复。
铜钱与银比价,差不多处在了八百七八比一的价位。
较之外地略高了一些,但高出的两三个百分点也实在不值得人去大肆的上下着手。所以,祝彪的印象中,河东‘金融’这一块上还是很稳定的。
但是现在,短短两个月不到,铜银比值拉开到了悬殊的770:1,这根就不是市场自我调节所应有的节奏。只能说有人在河东恶意收钱!
而且根据河东郡报来的消息,河东地界不仅有人在恶意收钱,还有人干起了造钱的破烂勾当。
国人历朝历代上万年,多少能人在钱上下了大工夫。现在民间没有原先控制的那么严格,一些人就各种手段都使了上来。
比如说剪边铜钱。就是一些‘能人’把完整的制钱,用剪刀剪下一圈,九到十个铜钱,就可剪下一个铜钱的青铜,用剪下的铜再铸私钱。
还有是磨边铜钱。就是把铜钱的边缘在石轮上磨掉。用一根木质或金属的方棍穿进钱的穿孔,每次约百枚或更多一点。然后两端固定,在磨上打磨钱币的轮廓。通过加工,磨边钱要比一般的制式铜钱的钱径小心占五毫左右。钱重减轻一层半到两成上下,就是说制式的铜钱经过这样的加工之后,身的重量会减轻六分之一。且一般情况下还不会影响到钱的面,并且使钱币的边缘都比较光滑。
两面着手,这些是不是由一伙人统一而为的呢?消息紧急报到了祝彪这里来。
祝彪也没有办法从茫茫人群中直接找出‘敌人’。他能做的只有另辟蹊径。
“公子,二舅老爷到了。”周云飞禀道。
“让舅父进来。”祝彪放下手中的书说道。他今天下午全部都空出了时间来,为的就是见柳正卿。
声音传出,自有侍卫引领柳正卿上前。
只片刻时间,柳正卿就进了房来。一身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长袍。身后跟着一个随从。手捧着一朱漆托盘,上面放的东西被一块红绸遮掩,这就是祝彪等待他的原因了。
“二舅请坐。”座凳自有周云飞搬来。
“彪儿看,这就是那所铸之钱。”
柳正卿没有坐下,而是从随从手中接过托盘,端着朱漆托盘进到祝彪的面前。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十日前察觉到铜银比值不对的祝彪一夜苦思,想出的高招妙法,就让柳正卿这几天减肥了三四斤。
备料、选材到着手。十日内一切完成,那是何等的忙碌,而更有精神上的压力。新成立的柳家银行造币厂总共铸造出了金元一百枚、银元一千枚,铜元、铜角各有万枚。
万千的朱漆托盘中装着的就是,金元、银元、铜元、铜角各十枚。祝彪想出来的‘蹊径’。那就是自己造币。铜元、铜角,在加入一定量金银的情况下造出承接一两白银与一铜钱间的十进制货币。
以此来一定程度上缓和铜银比值。
祝彪还没胆大妄为到私自铸造铜钱,他是绕过了这个限制,造出了铜元、铜角。
一个国家货币的流通不可能只靠大额度金银的,小额度货币也是不可缺少的。
而之所以命名为铜元、铜角,那显然是受前世的深重影响。
让铜钱与金银相挂钩,只要不弄虚作假。心黑手辣,老百姓肯定是能接受的。何况祝彪在北汉声望是极高的。而只要能为老百姓所接受,有了这些做缓冲,铜银比值将立刻应声而落。
如此。于公于私都有大益处!
掀开红绸,祝彪没去看银元、金元而是首先看铜元。这东西就好比他前世时的百元人民币大钞,里面都含有了一丝金线。稍微稍微的一丝金子,就足够这点分量的铜元。十比一去兑换亮亮的银元了。而且加了一丝金子后,铜元的色泽也好看了不少。
河东军治下也是有铜矿产地的。呼延庆部就在那边儿上,是北汉境内五大斑岩铜矿之一,一个大型铜矿。
最近两年那儿的铜矿开采业恢复很顺利。积累了一定数量的铜锭。虽然产量远供不上整个北汉的需求,甚至是河东的需求。但短时间冲击一下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暗中的黑手被这一次冲击都能打的伤掉元气。祝彪会死死地盯着地方上的一举一动,只要有马脚漏出来,他一定会让他后悔自己怎么生在这个世上。
银元、金元不提,铜元、铜角才是此次应付河东钱荒的重中之重。而确切的说前两者么,那更多的是用于敛财。
造币可是利润极丰厚的产业呢,金银币更量少而利厚。
拿起一枚银币,祝彪手捏着边缘用力一吹,放在耳边一听,一股嗡嗡的清脆波动声果然传入耳来,嘴角于是泛起了一丝笑。
他前世听说过袁大头这个传闻,但却从没有闲钱去买,即便是假银元也一样。也从没有闲情雅趣的去逛逛古玩街……
现在,一个当初不算是愿望的好奇,就这么弥补了。
“发布告示,正式通令河东。”金币、银币、铜币,随着祝彪的抓起洒落,留下了一连串的清脆声响。在这叮叮当当的脆响中,祝彪正式下达了发布河东新币的诏令。同时,今天晚上他也会连夜上六百里加急报于朝廷知晓。
书中当然是据实以告,把河东钱荒的危急一伍一什的告诉朝廷。而至于新币,那只是救急的一样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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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城。
姬昀的心里如冬季的天空,充满了浓重的阴云而又寒风嗖嗖。
祝彪竟然公开铸钱,他胆子真包过了天!
摊开在他面前的上书,那一个个方正的字眼就像烙铁一样让他剧烈的疼痛。国家该到何等的地步了,才会出现这种兵头?
他知道自己来位不正,必须跟着唐王的指挥棒跳舞。王位就如帐幕上的燕巢,稍一不慎,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巢倾卵破。
所以做汉王的第一年他‘自绝’祝彪,就是要让唐王满意。姬昀心理面不是没有遗憾,可是,一个将军与一把王位的差距他还掂量的清的,自己并不是自己一人,背后还有整个安平侯府。整个母族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三纲五常,这个世界里没有,但相同的理论一样都不差。就算江湖势力庞大,皇权至极。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姬昀不觉得自己抛弃祝彪有什么大的罪过,大不了到时候了再赔一赔罪就是。
可是这两年祝彪以及他的河东军,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打在了姬昀脸上,因为理亏,姬昀还不能爆发,他心头那是个窝火啊。
现在。现在,祝彪又胆大妄为到公开贩钱,搞出了一个柳氏银行,他真的想建一个国中之国吗?
姬昀的心中第一次对祝彪起了杀机!
有兵有钱有粮。祝彪的势力正逐步向着羽翼丰满前行――
宫殿里静悄悄地,似乎能听到外面秋雨落地声音。姬昀理一理他的思路――
杀祝彪还不到不得不行的地步,如何才能既铲除了他又不坏了河东军这支强兵劲旅呢……
还有唐王,唐王!
中原战事未休。他不会同意自己在此时动祝彪的。
明明开始时唐王是‘恨’祝彪的,最后竟变成了祝彪的保护伞。愤怒、嫉妒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姬昀的心。
冷冷的宫殿中。姬昀陷入了‘遐想’。他在谋划着诛杀祝彪的一切具体行动,他要尽量安排得周全,尽量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然后去想着完成这一切后北汉的样子……
殿外的秋风似乎在寻找什么,夹着细雨到处乱钻,四面搅旋。
在谋划如此重大事情的当儿,姬昀忽的有种说不出的孤独,他现在极其渴望得到亲人支持,想把满腹的心事和盘托出于母后、外公商量。可他不能这样做,他知道连母亲和外公也不会同意自己下手的。
这是多么可悲啊!
多少年了,在宫庭里,在父亲还在的时候,他不能独自过问任何军政大事,不敢吐露自己的真实心声;写诗作也要斟字酌句以应付几位王叔党徒的窥查,省的拖累了父亲。那个时候的母亲和整个母族都把所有的精力和努力给予了父亲……
自己不能有半分的超格和过线!
然而现在,自己都是北汉的大王了。都不能在母后、外公、舅舅等人之外的臣工面前表现出任何对祝彪的不满。以至‘勾绝’祝彪都要自己在心理面想……
养心、敬身、勤业、虚己、致诚。
姬昀望着手中镇纸上刻得这十字,这是父亲在他十二岁时送与他的箴言。多年来姬昀一直把它当成自己的座佑铭,特别是做了国君之后。
父亲教了姬昀“勤”、“俭”、“仁”、“慎”,如今姬昀几年的磨砺摔打,将最后一个“慎”字,真的是做到了。
河东的一道上书,就是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落进了北汉这个已经平静下来的湖波中,登时掀起了惊天巨浪。
滔滔的水浪从北隅直接冲过中山国,将气息冲刷进了北疆这个更辽阔的大海。
“好,好算计。有此法,主公每岁多愈千万银也。”
姚泾激动的脸都红了。谁都不是傻子,都可看清祝彪这么一搞的益处在那里。这不仅仅是铸钱的收益,更有赋税的收益。那些‘火耗’,这下可该归公了。
“惟可惜受益此法者,非主公一人也。”张问天也叹声道。
唐王姬发眼睛蹭亮,“有此足矣,足矣!”
立刻安排手下人去办,这东西是越早动手越早收益。他的地盘可有半个北疆,数州之地,摊子之大,河东较之不可相比的。那收益,自然也是无法相比的。
这一点就不是想出这一法子的祝彪开始就能想到的了。
“还有着柳氏银行,竟然存钱给利息,匪夷所思也。诸卿以为,真可行否?”
“主公。祝帅战阵功夫举世无双,然经济之学么?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
柳氏银行,一年半载或可存也。然二年三年,比入不敷出。”
“呵呵,是孤王妄测了……”姬发摇摇头,手下人说的对。那有给人看财产还要付银子的?又不是借钱。祝彪先前之策有国之大功,但到底是外行。
不过河东若真的破产了,祝彪这个桀骜不驯的猛虎,是不是会显得驯服一些呢?
姬发内心里又不仅想起了自己的收服大计。实在是人才难得啊!
中原战场没有了祝彪,不管是南边还是北边,是东面还是西面,陆地还是水上,步军还是骑军,仗打的都显得那么匠气。
很多战事经过都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两边将军中规中矩。
看过了祝彪万里征程的神奇,再看现在的战事,姬发心里越来越不满意。虽然他清楚,战争也是一个熟悉的过程,但人一有了先前印象,就老忍不住拿来对比,一对比还都是印象胜利。
老大夏王那里竟然跟秦国弄蹬了,大量战力被牵制在了后背,西北战场上夏军的表现很不给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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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章 妹婿呢?
银行的概念早就在祝彪的脑海里隐现,他需要钱,要完成任务栏里的s级任务,他需要大笔大笔的钱。
可能在这一方天地里,他的一生都等不到朝廷发行纸币的那一天,但是在他活着的时候,自家开办的银行里发发金元券、银元券什么的却一定是可以实现的。
因为时空里的银票,其通用性几乎就相等于支票或者是货币了。金元劵、银元劵什么的,算起来就是小额的银票,怎么不可以发一发?两者间的纠结只在于一必须实打实发,一却可以增虚的发。
而且祝彪脑子里,银行是先进过钱庄、银号的。比如此,为何清末民初时候遍地中国的钱庄银号都被银行挤的一家接着一家垮?那可不能全归结到外强里弱这一方面,肯定还是有内涵的。
银行存,钱庄、银号灭。这也是史实了。
当然,具体是什么原因,祝彪说不出来,他毕竟不是学这一行的。可他知道,既然原历史时空中,中国的土钱庄、银号兴旺发达一阵子后纷纷倒在了银行的脚下,出去固有的社会政治原因的影响,但其身制度上肯定也存在着不足。
反正在祝彪的认知中,银行都是超级赚钱的,不管是国有还是私人银行,都绝对是一个好门路。
银行可以为供商业提供发展的契机,可以剪除高利贷,直接促进工商业发展,可以带动整个市场的发展和变革……
脑子里少的可怜的金融知识,使得祝彪很轻率的将这些纷纷联系在了一切。于是,一个简单的认识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了:银行好,钱庄、银号不行,身制度有缺陷。于是。他就下达了那个以柳家做招牌,将军府出实的命令——成立柳氏银行。
六月飞雪,天大的冤枉啊。
如果听到祝彪的心里话,中国的钱庄和票号是会哭泣的。
以中国土土生土长起来的晋商票号和浙商钱庄两个最具代表性的金融机构为例说:
票号就是玩票的,钱庄就是玩钱的。这一点上,它们的发展轨迹与欧洲同行是相当一致的。
在欧洲,无论是早期的威尼斯、热那亚,还是后来的荷兰、英国,金融与贸易都是密不可分的连体婴。他们相伴而生。又相互促进,还要相互借力。
欧洲最早的金融机构一样来源于商号,在一笔笔的商业活动中,商业对金融业的服务需求日益增大,最终导致的就是专业性的金融服务机构的诞生。金融业也从此与商业贸易分离。中国的票号、钱庄发展也莫过于此,双方的起始皆在同一个点上。
中国的票号业源于山西,而不是经济发达和航运便利的东部沿海,这确实令人觉得奇怪。可要仔细的想来却也合乎情理。
晋商,明清五百年间一直都是中国商帮的顶梁柱,他们走南闯北的魄力和吃苦耐劳的坚韧,以及做汉奸带路党迎来的优势。使得其实力芝麻开花节节高,在中国商业版图中脱颖而出。
明末清初时期,晋商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等八大家,以塞外经商为名。暗中为满清输送军需物资和情报。他们在满清最困难的时候给满清提供粮食,可以说是那个时代鼎鼎有名的汉奸家族。单子满清入主中原后,八家晋商就自然而然的赢得了极优惠的待遇。顺治初年,清廷即将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八位山西的有功之商召入京城。赐宴便殿,入籍内务府。封为皇商。
有了这八大皇商当先锋,清朝时期晋商的发展就更加的大跨步了。足迹遍天下,很快就在康熙初年发展成为了南北两大贸易体系——粮船帮和骆驼帮。
前者奔波于各省江河口岸,后者远涉万里,足迹直达蒙古恰克图,成为中国茶、丝、布、粮、铁等商品最大的贸易商,也建立起中国最早最为庞大的贸易网络。
与欧洲犹太金融家族崛起的道路不同,晋商的票号汇兑网络脱胎于纵横上万里、从业数十万人的庞大国内国际贸易网络。而犹太人的金融网络则发迹于金钱兑换、存款放贷、票据交易等纯货币业务。两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强大的网络辐射能力所形成的规模效应和快速便捷优势。当网络优势一旦确立,则后来的竞争对手几乎难以插足。这也是后来浙商的钱庄始终无法在远程汇兑业务领域超越晋商票号的主要原因。
浙商缺乏足够庞大的网络,致使其钱庄规模普遍偏小,最终也难以形成类似欧洲犹太人金融业那样的庞大的金融帝国。
而且由于晋商的贸易网络覆盖面太过庞大,在交通不发达的时代,资金往往需要一年时间才能周转一次,于是严重制约了商人生意的扩大发展。同时,远程运送现银时间过长,路途也不安全,因此客观上需要一种便捷的远程资金调动方式,这就是晋商票号起家的核心业务:远程汇兑。
票号的汇兑网络形成了巨大的金融网络优势,在此基础之上,原也有希望发展成为类似于欧洲犹太人金融家在西方所奠定的“金融高速公路体系”的,从而垄断信用与资流通的大动脉。
然而其总部设立在山西,始终都缺乏着地利优势,没有在国内经济中心江南建立自己的总部,从而就使得决策层远离了最具增长潜力的贸易金融服务的中心,也丧失了主导新兴的商业汇票交易和其他金融市场的机会;再由就是中国特殊的社会情况,没有土壤和空间去培育战争债券和国家债券的生长壮大,票号仅仅将业务局限在汇兑领域,固步自封,最终也只能被外国银行和官办银行逐步侵蚀掉其生存根的汇兑业。
金融市场,尤其是形成国家融资的核心力量——各种国债和各类票据的交易市场。因为中国土强盛的封建帝王制,而使得票号与钱庄,双双都没能完成这一重大历史使命和转折。
落后就等于死亡。原历史时空中,兴盛一时的山西票号和浙江钱庄纷纷倒闭关门,最终让银行这个外来户占据了中国全部的市场,不能不说是清末中国诸多悲剧中的其一。
可是这些完全是祝彪这个金融门外汉说看不到的地方,他能看到的只是银行的制度确实要比票号、钱庄都来得强,功能比票号、钱庄多。看它既能存钱贷款,也能兑票贴现。还能发行纸币【银票】。完全是兼顾钱庄、票号两者的优点。
封建国度,一切都是以上位者的意志为转移的。不管真实历史上的钱庄、票号多么可惜,祝彪下过的决定就不会再有转变了。
银行这一新生事物,已经就在河东的土地上开始了。
……
……
九月份,北汉的江湖更热闹了。
因为一个银色铃铛出现在了七修剑派当代掌门人西烟一剑刘严平手中。于是这个介于三流到二流实力间的七修剑派,就旋即灭门了……
银色铃铛在麟州惊鸿一现,于一处树林中留下了好几十具尸体后,再度归于神秘。却又有更多的传言流散出!
一场江湖混乱苗头已现,眼看就要掀起天大风浪了。并且更重要的是,中山、卫国乃至赵国的江湖客都有踪影出现在北汉,而北汉的殊院。态度一直极为热切。
河东这里依旧风平浪静,穆薛华来封信说他做上剑派内门执事了。原先的执事中如龙宵、蓝瑛全都晋到了内门长老。当初帮过掌剑师兄鲁玉也升到了内门执事,只不过不入十大之列。
“哥,哥。你劝劝娘。又拉着我去见虔婆……”
小脸哭丧着脸,一点也没有了平日的欢乐。若不是年纪真大了,怕还能撒泼打滚的表示不愿意,表示闹腾呢。
“那你让哥咋办?你年龄也二十了呀?”祝彪看着小妹很无奈。
他很疼很疼这个妹妹的。希望她一直都这么快快乐乐的过下去。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必须的呀。
“我也想要你自己寻一个如意郎君。可是咱们家处境尴尬……选择面实在狭窄。娘她也是着急。”给榻上正下跳棋的两老婆使了个眼色。宋滢竹拉着小妹坐过了去。
“可娘她介绍的那些……实在是……看不上眼嘛!”
撅着小嘴说道一句,然后趴在宋滢竹、单玉屏两个嫂子耳朵边嘀咕嘀咕了起来,宋、单两女不多时就笑出了声来。
“真的,不骗你们。”中间还夹着小妹娇嗲的抱怨。
适才还苦着的一张脸马上变得神采飞熠,祝彪无奈摇头,还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这小妹虽然懂事乖巧也伶俐,但有一点不好说,就是有些大大咧咧的,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这于女孩子眼可不是很好的一个性格!
也因为此祝彪早早定下了一个择妹婿的‘标准’:一、人老实分,太多的花花肠子不成;二、家世平平,否则小妹嫁过去,规矩不说,暖床丫鬟,日后的小妾什么的也不说,就是头上爹娘叔伯、平辈的兄弟姐妹,一大班子都有够这没心没肺的丫头烦的;三、重情重义,或游于江湖。祝家与朝廷终究会走到哪一步,谁都没一个准。不使将来为难,就最好如此。
可是如此样的‘妹婿’哪里有呢?
祝彪内心里曾想过穆薛华,但……这个就不说了。随后就再没有央的中的人了。
祝母几次就这个问题相问,祝彪都不发表意见,就是因为他真的想不出人来。而祝母自身曾经也隐隐透过一丝柳家表弟的意思,亲上加亲嘛!可是到一年多前她自己就不再说了,丫头武功有成,演武练功中经常打的志远、志鸣都抱头而窜,最后是见了她就躲。
事实上祝彪心里还有个无法说出来的人选——窦兵。
这是他绝对的亲信心腹,武功也很好,若娶了小妹,丁然是会把小妹敬到天上去的。且无父无母无亲族,小妹嫁去了也没的人拘束。
但是两人就不来电。窦兵那家伙老实受礼的很,不敢对小妹有半分的非分之想。而等到自己成婚之后,他跟周云飞就寻到目标一样,两眼全陷在了诺兰、舒兰身上。也不知道俩人是不是之前分好的,一人配一个。
祝彪就更无法说出口了。
当然,随着祝彪自身势力增强,门第抬高,窦兵身为仆役。配了自己大小姐,也将是一件举国大笑事。舆论能压死人,祝彪也心有顾忌,那点心思也就越来越淡了。
“大帅,梁先生有事求见!”
“让他小厅稍后。我更衣便去。”
梁谨?他好像也没成婚的。年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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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
“储钱给利息?…”
“贷款?抵押?”。
河东地界,柳氏银行的出现就好比一个天大的八卦落在一群正闲的蛋疼的无聊人士头上一样,瞬间在整个境内都轰动了。
综合了钱庄、银号两行当的职能,多出了贷款、抵押等多种创新,差不多复制了前世银行所有常见职能的柳氏银行,一当露面就震惊了整个河东的官场和商场。
历朝历代都会重手打压民间的私放高利贷行业,但效果么。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而银行这玩意,别的都说不上来,可在打压高利贷方面却作用显著的。
它的利息实在太低了,年息只有五厘。低于高利贷十倍也不止。
进入到九月中下旬,银行成立以来别的先不管说,这一点上值得表扬。
当然,社会的黑暗面不是如此容易就会被消除的。不然万年以来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卖儿卖女,投身为仆的人了。
可至少相对普遍性言。柳氏银行的出现,对于河东高利贷行业的打击近乎是灭顶性的。谁会放着明显有‘官府’背景的银行低息贷款不要,而去再借高利贷?嫌自己的债台不够高是怎么着?
而且随着柳氏银行的成立,第一项抛出的业务竟然是价值五百万两的河东军债券,更是让无数人都惊掉了眼睛!
这是祝彪向天下百姓借贷了吗?!万古何曾有这等奇葩之事?
郡城城南如意坊。
距离坊门不远的一片宅子,柳家自从入河东之后,柳正卿全家人就都住进了这里。
宅院是翻修过的,这里原先是一豪商的府邸。战乱起后,豪商挪去内地了。宅院一直空置,只留十余下人在。柳家买得手后,那豪商也算去了一累赘。
墙瓦门槛都是新的,但装修装饰却不见一点奢华富丽,跟当初柳家在庆襄城里的老宅子相比都有一些差劲。
只是,眼下身份不一样了,柳家在河东都相当于外戚,太招人眼,这时候还是朴实一点的好!
书房内,柳正卿正跟长子柳志商议着事情。作为银行的掌门人父子俩现在压力山大。
柳家与祝彪如今已经完全捆绑在了一块,就是柳正琦、柳正初依旧为官,柳家也已经被看入了祝彪的势力范围。所以祝彪要求的事情,那就是柳家必须完成的。虽然很困难!
有着六百万银元钱的柳家银行,现在入不敷出。每天存入的款项和每天支出贷款,根无法相提并论。到现在一个月还没有,六百万银元的钱已经只剩下三百二十来万了。
各县的分行一经开业大吉,天天就都会有一批借贷、抵押的人找上门去。
这些吃螃蟹的人,自然不可能是柳家找来的托,而是注意到了有便宜可占。天下的聪明人不是没有,一些人的眼光亮着呢!
银行能起到什么样的效果,生意做得越大的商贾越能想象得到!它的诞生,那是在整个河东地界都铺开了一张金银大网。
所以,在百姓们不敢将余钱存进银行的时候,一些商家却从银行中得到了自己生意所用的最急需物——资金,一些穷苦百姓也从银行里贷来可以让自己一家重新开始或从高利贷中解套的钱财。
前者还不算多大,上万两的单子很少见。后者更是密密麻麻的小数额,几两银子、十几块银元的居多。可是聚沙成塔,积少成多,一个月不到资储蓄就下降了一半,柳正卿父子如何不感觉急。
六百万块银元啊,一个卖了整个柳家也抵不上十分之一的天数字。就这么一个月不到的缩水成了三百二十万,就算他大外甥有造币厂来补给,钱也不够这么花的了。
柳正卿知道如此的高速度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可他就怕河东,就怕他外甥祝彪没那个资金支撑到最后……那样,河东军就要元气大伤了。
所以随着银行储蓄金额的逐步下降,柳正卿内心的压力就逐步升高,到现在时候,都已经足不出户了。只时时刻刻盯着银行传来的每一个消息,家中的账房先生也跟着受累,没日没夜的在那拨着算盘珠子,计算、核对一个又一个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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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一章 祝家新子弟
在元武元年结束前的最后三个月里,过十万人口从余外各地涌入了河东。
先前那一场浩劫,经过祭天金人的‘展览’,乌维驮亲族的千刀万剐凌迟而刑,总体上国人的心劲士气是恢复了很多,但里面更吸引人眼球的是河东的安宁。
你看,连乌维驮带兵扑下的时候都避着河东走。为什么?可不就是因为河东有个百战百胜的祝大将军。
祝彪少见的气急败坏,少见的去信到北平指着祝明鼻子大骂一通。这样的传言,其心可诛。是真正的诛心之言,是杀人不见血的一把刀。然可惜的是,就与那暗中拉动铜银比值的黑手一样,两者最终都没能抓到真像。能肯定的唯有――两者并非一拨人!
……
……
麟州中部,某县。
“振国,贾家老六回来了,他嚷嚷着……田产的事情要报官!”
祝若钦说的贾家老六,就是祝家这一支落脚的庄园旁边贾家庄大地主贾律才的六儿子,贾一金。
上半年乌维驮杀过来的时候,眼看着地方不保,贾律才就把家产一卖带着一家人逃去了郡城。当时接了贾家田产的人就是祝振国。
祝振国是祝若明的儿子,祝彪不出五服的一个堂兄弟。而他父亲祝若明是祝家在麟州这一支分家的家主。
两年前祝若明去世,祝振国年纪还小,打理族中事物的权力就交到了祝若钦手中。但祝若明毕竟与主枝的血缘近,他父亲留下的也有一份影响力,加之自己也不是无能之辈,虽然年纪不大,在麟州祝家这一分支中也是有一席之地。一些事情就是祝若钦要做个决定。也需要先给他通一通底。
“报官?哪有怎样。就算郡县里敢偏袒相护,撂出咱们的底牌,吃亏的也是贾家那孙子。”
不过如此一来,自己这一支就算废了。没有了隐蔽,公开了身份,暗棋变成了明子,大伙儿就失去了继续留在麟州的必要。
或是襄县老家,或是河东……
宅院的主厅中。
“周兄,今日之事。要靠你了。”贾一金向着一青年文士道。
“一金贤弟只管放心,我与一清兄情同手足,敢不尽力?此时自有明府大人为你撑腰,就是官司打到郡城去,也是你有理。”
说话的这人鼻孔朝天。脸上满是傲意,年纪已经是二十许的人了,却仍然打扮得如同轻佻少年一样。贾一金陪着笑,待他是很恭敬的:“那是,那是,其实用不着明府大人出面,有周兄在。就足够了。”
“这幢宅院不错,等你家取回了旧产,这幢宅院可以献与明府。”
姓周的上下打量着厅堂,脸上露出的神色。就像宅院已经是他的了一样。
贾一金陪着笑道:“明府大人在县治那繁华之地,哪里看得上这个乡下偏僻院落。倒是周兄,今后要经常来这儿,没有个落足的地方可不方便。我贾家若可收回旧产。这幢宅院那当是归周兄了。”
那周兄哈哈大笑起来,大约是觉得非常畅快。
而厅堂后的祝若钦、祝振国以及另外的几个仆役。人人脸上都露出了勃然大怒。姓周的看似一文雅之士,做派却端的不当人子。祝家与贾家就算是有田产瓜葛,那于现在的这幢宅院有何牵连?
祝振国眼睛都冒出了凶气!无声的怒哼一声,大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性。还是少年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响起:“这幢宅院,是我祝家的,谁想把它送人,先得问主人同意不同意。”
随着话声,祝振国出现在门前。祝若钦依旧留在内里,他毕竟是现在祝家分支的主事者,若一起出面一样闹僵了,就没有一个缓和了。
贾一金瞥了他一眼:“怎么是你这个小畜牲,你们祝家的大人呢?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这事哪里轮得到你来插嘴了。滚一边去,叫祝若钦出来,过会儿再与你算账!”
他神情凶态毕露,看着祝振国的目光里尽是鄙视和轻蔑。而祝振国只是单单回看他一眼,那一眼却就让他心中突的一跳。
祝振国可不是一般普通的十六七岁少年,他手中也是沾了人血的。胡狗国境的时候猎杀落单的小队胡骑,剪除趁火打劫的毛贼混混。祝家是重新站起来了,而且站的位置远远高出了先前的最巅峰。祝彪对他们年轻一辈的期望,却一点都没放松。
习武绝不是为了强身,乃是为了杀人。祝振国的目光中自然是有一种杀意的,而跟在祝振国身后的祝平川,一样的露出轻蔑的冷笑,看贾一金和那姓周的二人,就如同在看一对死人。
“小畜牲?自从我懂事以来还从没有人敢这么辱骂过我,你贾一金算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的舌头比铁硬!”
祝振国手中多出了一把匕首,嚓,扎在了桌案上。一击就将半尺多厚的实木桌案扎了个透气。
贾一金面红耳赤的,祝振国那一瞥而来的眼神先是让他心中凛然,可紧接着的锋利的言辞,又让他勃然大怒,忘掉了刚才的凛然。
“你,你!”他气得手足发颤,起身上前来抡起巴掌就要向祝振国抽去,却被祝振国身边的祝平川一把抓住手腕。
这个时候他才惊觉,站在他面前的祝振国,并不是家中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下人,而是一个力量明显不凡的少年。他身边的这个,五大三粗的,也不是善茬。
“哼!”
修炼着《大力诀》和《龙象般若功》的祝平川,力量极强,拎鸡子似的都能把贾一金拎起来。轻轻一推他,贾一金就不能自主的踉跄了好几步,险些撞在了墙壁上。
“反了,反了。好大的胆子,敢动手!”贾一金顿足大叫,一脸的凶相:“来人。来人!”
随着他的喝声,四名带刀健仆从屋外抢了进来,这都是他从贾家带来的人。祝振国、祝平川一眼看去,冷笑了声:“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货色,你贾家也就这么点出息!”
“把这两个小畜牲抓起来,给我打,狠狠地打!”贾一金此次来就是撕破脸的,如果祝若钦在,贾一金还有几分忌惮。可是现在祝若钦不在,只是祝振国、祝平川两个小毛孩,他自然是无所顾忌。
四个带刀健仆向祝振国、祝平川扑了过来,让祝振国心中仅有的好脾气彻底消磨完,“把这四个狗才打断了手脚。扔出去!”
“砰!砰”
身后两个下人扑上。拳打脚踢,瞬间摆平了四个贾家护卫。然后一手拎着一个,拖拉着就向外去。
“这……这……”贾一金骇了一跳,手足冰冷,没想到自己带来的人竟这么不中要。
“周兄,周兄!”他赶忙向着那位周兄拱手道:“你看,当着周兄您的面。这祝家都敢如此放肆。您要不给我们做主,我们贾家哪里还会有条活路啊!”
“嗯,一金贤弟啊,适才你燥气了。”这一句话似乎就已经把贾一金身上的责任全部撇干净。周兄抬着下巴哼了一声。然后大声道:“都给我住手!”
“啊啊啊!”厅外适时的响起了惨叫声。祝振国要人打断手脚扔出去,下人是绝不敢有半点不听的。
“住手,我让你们住手,没有听到吗?”周兄见自己的话也没用。而外头贾家的人似乎真的断了手脚了,大怒起来。厉声大叫道:“你们祝家庄好胆!竟敢行受私刑,这是国法不容的。再不住手,我便将你们通通送官!”
“振国,看看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祝平川蔑视的对祝振国说道。
祝振国笑了一下,吩咐外头,“那就暂时住手吧。”
得了他的吩咐,外头两个下人立刻收住了手,但是贾家那四个健仆已经残废了一半。
周兄恨恨看了祝振国一眼,感觉自己极其没有了面子一样:“你这少年,心倒狠毒,将人打成这模样!”
祝振国看白痴一样瞄了他一眼,对门外下人道:“怎么不打了?我刚才只是说暂时住手。”
“咔咔……”
骨骼断裂的神鬼难测,继而是鬼哭狼嚎的惨叫。
祝家下人打在贾家这四个健仆的身上,抽的却如同是那姓周的脸,那姓周的勃然大怒,尖声叫道:“住手,住手。乡卑小儿,竟然如此无视我,我必上告明府大人……”
姓周的还要指着祝振国叫唤,猛然间觉得耳畔生风,然后轰的一声响,仿佛被一个响雷砸中了脑门,眼睛一黑就晕过去了。
祝平川不屑的看了一眼,适才就是他,一个劈空掌劈晕了去。
“拖出去。”祝若钦也不躲了。看着两个暴力的侄子,心里先是叹了一口气,祝家人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然后一挥手向下人命道:“都拖出去,撂出祝家庄。”
是一眼都不愿再看贾一金与姓周的这两个跳梁小丑。对祝振国和祝平川两个分支里的后起之秀道:“你们啊,就是傲惯了,不知去变通。须知过刚易折。这人世间的事复杂的很,当初你们六哥不也是在九曲剑派被人设计陷害了吗?在军营里也是各类冲突,一喂的刚强,非人杰之所为。”
“祝家需要的不是冲阵猛士。摊子大了,顾及面多了,能坐镇一方的将帅之才,才是咱祝家最需要的。”
“罢了,此事一出,咱们这一支是瞒不下身份了。你们下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待我行书一封报上县衙,处理完产业,咱们就回庆襄老家。”
祝若钦一边说话一边摇着头。这已经是祝家报销的第三个分支了,现在整个北汉,就只有两个分支还隐藏着喽。
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顺便也隐藏一下实力。祝彪当初的策略,是失败大半了。
七日后,一个风雪飘舞的早晨,这个在麟州存在了七年之久的祝家庄换了一个新的名字。
三十四口祝氏族人,近百多名仆役,长长地七八十亮车马。在一百多名壮丁、护院教头的前后簇拥下缓缓驶向了北方。
今年的年节,他们是要在路途中度过了。
正月初七,延平码头。
祝若钦一行人的派头更大了,因为从襄县老家出来接应的祝家人马已经同他们汇集了。
“振国,你真要现在就去河东你六哥哪里啊?”
“叔父,我年龄已经不小了。十七岁,六哥像我这么大时,都已经担起整个家门栋梁了。”
“就你崽子猴急。等到夏天一块去不行么?今夏里采姐儿成婚的,老家里大小都有人要去……”
一艘客船向东而去。祝振国带着两个下人,八个家丁还是去了。
“高五,少爷我记得咱们那位周县令是安州人吧,老家就在罗明江边儿上……”打趣似的声音随风飘逝在罗明江上。
……
……
中等个头的船儿在拥挤的水道里很不起眼,在这个板荡时代。进出于某处繁荣码头的船多得能让人头皮发麻。
站在船头的祝振国看到这一幕,虽然他也见识过延平码头的繁华,可岸上只是一个小郡,能有如此繁荣的水运,不得不令人叹为观止。
“振国少爷,这地方素有小江津之称,乃是我北汉国的纺织重地。据说整郡人口从事其业者有四五十万之众。尤其是东南几县,几乎家家都是与丝织相关联的……”
“姓周的人不是玩意,投胎,倒是托生在了一个好地方。咱们先暗中探一探消息……”
“振国少爷。要去找风媒么?”
“青楼妓馆不一样么……”
“青楼妓馆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们就不想去瞧瞧?少爷我是准备看一看的。”
祝振国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招牌,上面“沁芳馆”三个字。这三个字让他有些好奇。
“哟,这位公子。好久没有来了啊,今天怎么得空?”他正好奇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一声媚笑,紧接着,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将他的手臂揽着,就往沁芳馆里拉扯。
这一幕,祝振国还是第一次遇到,但却并不陌生,传闻中青楼妓院拉客的就都是如此。
他也就没做出反应,但是旁边的石七噌的一声跳了过来,一把将那个抓住祝振国胳膊的女人揪住:“老娘儿们,撒手!”
那女子顿时痛得惨叫出声,紧接着石七又是一脚踹了过去,将她踢到一边。
“石七,住手,她只是招揽生意。”祝振国这个时候开口道。
石七这才收手,但还满眼煞气地瞪着那个女子。四年前在死亡边缘被祝家就了全家的石七,心目中祝振国有着极高的地位。而那女子这般的烟花之流,也配沾染振国少爷?竟敢拉扯,简直是找死。
女人一口气闷在胸前,这时刚喘过来,狠狠地看着石七一眼,正待痛哭嚎骂,祝振国的手恰好出现在她面前。
手心中两块‘国标’银元闪闪发光。
“这位姐姐,下人鲁莽,还请海涵,小小礼物,聊表歉意,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如果换了一般人家的公子哥,在这花街柳巷里打了人后又毫不在意的拿出两块银元做赔礼,这女子少不得在地上撒泼耍赖,好要多讹诈上一些。但是这女子与祝振国的目光一相对,心中就是一凛,只觉得这个少年的话,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从的好。她是风尘中人,见惯了各色人物,就算是那些来“沁芳馆”的才子贵人,兵将衙役,也很少有这种让人凛然的气质!
“是……是小妇人失礼了,不敢收公子厚赐!”那女子眼色乖觉,咬牙切齿地支撑起来。
“赏你你就拿着,我不说第二遍。”祝振国的口气很温和。
那女子却觉得,这口气中有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伸出双手接过两块银元,呆呆地看着祝振国。祝振国向她微微一笑:“在下麟州人士,初来宝地,想打听一些事情……”
他正说话间,突然听到一阵笑声传出来,这笑声音质润滑,听就带着一种动人心魄的媚意。“小公子算是问对人了,莫说本地,就是整个郡里的事情,也很少有我们不知道的。
不知小公子打算打听点哪方面的消息呢?”
“周,周家……”
……
“龟孙王八蛋,怪不得能生出一坏种,上梁不正下梁歪,爹老子都没一个好东西――”
从沁芳馆里走出来,祝振国三人心里头如同上万头草泥马滚滚奔过,无不对周县令周大人的老爹爹报以由衷的咒骂。
“他娘的竟然去了十三房小妾,这老东西也没操劳过度?”
“最小的还没少爷我大……”祝振国心里闪过一句听来的诗,一树梨花压海棠,“这该死的老东西!”
“吓吓他,只要留他一条狗命就是。”不过要仔细合计合计,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否则被人顺藤摸瓜了,牵连到六哥,就大不好了。
就在这一天的半夜,年味还在嘴边的周家老爷子突然遇到鬼了。
不,是整个周家都遇到鬼了。这个鬼一直纠缠了他们三夜!
“哈哈哈,那老色棍吓得屎尿齐流,人都瘫了……”
“老混蛋,看他还敢敢不敢再娶小老婆了……”
“哇,高五,你不是嫉妒了?”
“我就嫉妒了,怎么着?俺还没一个媳妇呢,那老东西竟然不要脸的娶了十三个!”
“那赶明回襄县了,我要叔母把跟前的春禧丫头说给你。”祝振国拍着高五的肩膀大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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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二章 蠢蠢欲动和跃跃欲试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前世太祖的诗词,一言道尽了冬天的北地,白茫茫一片,就是好大的一场瑞雪。
河东郡城,新年过后,气温渐渐从寒冷的气候中解冻出来,街道两旁,树枝处窜起的浅浅嫩绿,显示着春的到来。
转眼三月,这段时间,春耕忙碌,整个北汉似又到了个太平景象。然在有心人的眼中,这却是最后的平静。
早春的清晨,还是蒙上一层薄薄的白霜。
“难得一段太平日子,怕是不多了!”一套新宅子,距离将军府邸不过几条街距离。李延仰望着白雾中萌萌的朝阳,去年耽误掉了一年,今年无论是河东还是其他地方,大反击势在必行!
……
……
两万里之遥的帝国之南,烟花舞柳的江南之地。隐隐的紧张气氛同样在这里弥漫着。十日前,郑王军陆师大败,郑军已经完全退出了大江以北樊城郡以外诸地,那可是半州的地盘呐。
现在,江南的焦点聚集到了襄阳城上。
铁打的襄阳城是整个中原都有数的坚城,城高十二丈。坐落大江与鄂江交叉点,人口百万,为大江中段第一名城。
同时也是郑王水师的第一要地。
发于荆南之山区,自东南而流西北的鄂江是大江中段的第一支流,与同样发于荆南山地,却自西南流向东北依旧交汇大江的汉江,在这大江腹地构成了一个很明显的三角形,其内包裹着荆州一州之地,以及鄂州三分之一地。
这里是郑王的绝对地盘。襄阳、南郡、江夏三地同样如铁三角一样牢牢地钉在三角的三个点上。它们不破,郑王便高枕无忧。
而要破襄阳、南郡、江夏三地,水师便是重中之重。荆州水师却又甲于天下,郑王敢举旗造反的第一时间就派五十万陆师倾力外扩,那也是自持根基稳固,无有荡覆之危,才敢做出的决定。
如今,大半数陆师丧于鄂州,襄阳以北郑军势力完全回缩。只留有一个樊城郡扼守着大江对岸。郑王却依旧没有停下,主力襄阳这一路败了,他还有江夏之兵呢。
江夏军出兵了――
江夏郡对岸的是浔阳郡,郑王必须拿下,那里的郑军在江北必须要有一个桥头堡在。否则。江夏郑军虽有大江之险,也不绝对保险。
朝廷之力毕竟完胜郑王,大江又那么长,如果朝廷要摁着郑王打,调集大江东西水陆大军来拼消耗,郑王可不见得就能顶得住。而拿下了浔阳郡,大江之险就有敌我共有。变为己军独享,能挟制水道不说,水战打起来时也大有好处。
浔阳郡守府。
宽大的大厅外面寂静无声,亲兵们踏着脚步在甬道缓步来往。眼睛巡视四周。
他们足足有五百人。五百名穿甲严整,小心警戒的士兵,整个郡守府都在严密的防护中。
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郑王的信使再一次到来。
厅外亲兵们一个个严肃着面容。耳朵却在聆听着里面动静,果然。没过多久,一个人便狼狈不堪被推出来。
衣冠已是有些歪斜,带着点狼狈,然即使这样,这位信使还在怒吼着:“请转告杜使君,若不应允我家主公,势必给浔阳带来一场灭顶之灾,请不要认为在下是在危言耸听,某所说的都是善意劝告。若是杜使君还是一意孤行,想想荆襄老家的族人,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住口。逆贼无耻之辈,若是再在这里喋喋不休,后果如何某是不知晓,你这项上人头却一定是保不住的。”跟在后面出来的将领不耐烦的道。眼睛中杀机凛凛!
信使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军将,冷哧的说着:“莫非,你们还想斩杀信使?”
“我等乃朝廷正朔之军,斩杀信使这等龌龊事岂是我辈所为?可你要是除了城,本将就可不保证不会遭到土匪强人。”这个将领冷笑着靠近他,伏在耳边轻声着说。
这一招果然比什么都灵,很快信使阴沉着脸向外快步走去,不再多说什么。
马车在外面停着,有一队郑军士卒保卫着,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杜预是一代名臣,虽职务看仅是浔阳太守,但他这个太守却完全负责统领浔阳水陆两军。在浔阳地盘内,真想对信使怎么样,几个郑军士卒又能起什么用?
信使上了马车后,马车很快动起来,飞快消失在拐角处。
“我呸!”冲着马车离去方向恶狠狠啐一口,将领转身回返大厅。
大厅内,杜预整个人躺靠在大背椅上,表情阴沉,心情显然极为不好。郑王撕破脸的动作太快,快到他都没能把亲族接到江北……而之前时候又因为顾虑……
“人走了?”见心腹爱将从外面步入,杜预淡淡的问着。
“是,大人,走了。”将领恭敬回答的说着。
“哼,区区信使都敢如此嚣张,这是欺我浔阳无人啊!”这种感觉真使人不痛快,杜预咬着牙恨道。
笑容在杜预此时面孔上显的甚是狰狞,半个月内,郑王连派五个信使劝降,口气越来越激烈,使杜预这个儒将也终于压不住心中的火气。
“郑逆若是想战,就便战好了!”家人……
看一眼站在面前,神情恭敬的爱将,杜预心头在滴血,却做淡淡的吩咐说着:“下次还有江南的信使,直接斩杀,不必再带到本官面前了。”
“末将遵命!”亲将顿时应着,心中大感畅快。终于不必再看这种信使的嘴脸了。
当然,这畅快中也隐着悲哀,杜预的亲族……怕是要遭了。这次劫难就看他们能有几人机灵,逃过这一难了……
从大厅里出来,走到庭院内,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亲将一直板着的脸上,显出了一股复杂的神色。
“罢了,那也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老老实实听命就是。”
“这样也好,要打便打,不打便停。简单了当!”
本就不是复杂事情,何必想太多呢?望着外面灰蒙蒙天空,这亲将很是乐观的说着,心情稍微的愉悦起来。
对于一个学识不多,又年轻气盛的武将来说。这样纠缠实在是让他困惑和恼火的,一面是朝廷,一面是视自己为心腹的恩主。走了几步,这个典型的亲将突然之间一拍脑袋。
“呀,大人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刚才这个家伙,就这样放回去岂不是太过便宜了?这些贼鸟斯的嘴脸,真是想起来就气啊!”
自言自语着已来至前面的大厅,不远处,就是守卫郡守府的亲卫。这些士兵全是他的手下,虽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但是仅仅作训而言。绝对都是精兵。
不过,此刻这些亲兵正在窃窃私语着:
“这些人远道跑来,就是为了劝使君投降?”
“可不,已经来了五批了。娘的一次比一次傲!”
“这里面该是有什么缘故。”
“别瞎说。流言蜚语可要砍脑袋。这些事不是我们能管着!”
“说说有什么。你们不知道,咱们使君的亲族还都在南边呢……”
“俺的娘啊,怪不得来这么多信使……”
这些话被刚走出来的亲将听见了,脸色立即一变。喝着:“你们几个过来,有工夫在这里闲扯。不如跟我出去砍了这些家伙。”
一群亲卫面面相觑,应着:“是!”
自己是小兵,小兵就要听军官的。眼前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片刻后,所有人翻身上了马,簇拥做一群向城门外驰去。
此时,城外,信使也满脸怒火:“这个匹夫,敢不识时务,强项着不肯投降,回去一定要给主公好好说着。”但自己总是要吃点挂唠的,想到这里,不由更咬牙切齿。
就在这时,后面远远传来马蹄声,他眉头皱了皱:“怎么回事……杜预这匹夫改变主意了?”
随后马蹄声越来越清晰,随行的郑兵都变了面色,信使眉头也越发的深锁:“派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话未完毕,就见六七十骑已经冲到了面前,为首的,正是郡守府那个桀骜的年轻亲将,正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
信使胸中一阵恶闷,不过他是聪明人,闻到了不好的气息,说着:“你们干什么,胆大妄为,不怕杜使君怪罪吗?”
亲将狰狞一笑着,两腿一紧,战马速度更加快一等。只听“噌”的一声,腰刀出鞘,白晃晃的刀身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寒光,顿时使这信使胆寒心裂,大声惊喝道:“你想干什么,两军相争不斩来……”
话还没有落,亲将已经打马冲过郑兵的阻拦,来到了车架前,猛的将腰刀往下一扎,“噗”的一声,刀刃就从这信使的肚子上猛的捅入,从背后穿了过来。
熟练的抽出腰刀,鲜血飞溅。这个时候护卫的二三十名郑兵才反应过来纷纷握紧了武器,畏缩在一团。但亲将却并没难闻他们,只听这人说着:“什么贼鸟斯,老子忍了很久了,让你知道啥叫透心凉!”
这使者滚在地上,手还拼命抬了抬,却说不出话来,一口血喷出,气绝身亡。
数日后。浔阳郡城。
大火的噼噼啪啪声,杀声,呐喊声,人喊马嘶,直冲天空,却是城外刚刚结束了一场短暂的交锋。
自从杜预亲将斩杀郑王使者的消息被传回郑军后,先前只是出兵夺取了浔阳口和靠江两县的郑军,飞扑一样向着郡城疾杀而来。
此时,城上,守军士兵排列整齐的在此待命,寂然无声。
一处城墙,杜预居中而立,周围的大将都站在他的左右,聚精会神遥看着郑军的战阵。
杜预眸子精光一闪,表情沉着。看下去,这时城门打开,己军已经入得城中,郑军也没在追赶。
远处。战鼓敲响。
太阳升上中天,普照大地,在地平线上,一支支军队已不断出现,进入了城前的空地上。
军容鼎盛,旌旗似海。根据最新的情报,加上随军丁壮,郑军陆军人数已经高达十五万人,这简直是人山人海。
号角声大起。
只见上百辆攻城车。开始向着郡城移动,这攻城车实际上是一个大木柱,上面有着木顶,蒙上兽皮和草席,能防御沸水甚至一般弓箭。
掩护着攻城车。是井阑和楼车。这两种器械开始推进,高塔一样同样向前,周围跟着一群群步兵。
每一座井阑、楼车都高达七八丈,高度至少也与城头相当,不但可以把整个城头笼罩在箭矢的射程之内,必要时刻推上前,拍贴城墙时。士兵也可直接跨上城墙,攻入城内去,等于是加强版的云梯车。
再后面,是上百辆的霹雳车。大中型居多,小型的近乎没有,在士兵的推动下,徐徐前进。
而这些攻城利器一出现。杜预脸色就大变,同时也大恨。着看这些攻城利器。就知道郑藩的准备不是一日二日了,自己近在浔阳却毫无一丝察觉,也无有一闻得报,朝廷在荆州之地可还有忠臣良将?
郑军由于几次劝降不果,兼之使者被杀,因此也不废话,过片刻,战鼓震天。
“杀!”
一声命令,上万人一起呐喊,潮水一样,猛的发起攻击。
顿时,箭雨笼罩天地,扑着下去。
鄂州刺史府。
李博良匆忙进了侧厅,里面空空,只有只有几个文吏在整理文卷,见他进来都行礼,李博良就问着:“赵掾史何在?”奏事掾史者,主奏议事。
“大人,刺史大人召见,已经去了书房,进去时候说,您若来了,也请进去,王刺史一起召见……”没说完,李博良就点了点头,转身疾步出去。
到书房只有几步路,李博良赶过去,一个宿卫贼曹见了,连忙行礼道:“李大人,王刺史在内,已经说了,你要来了就立刻请进。”
李博良略点头致意,就上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王睿的声音:“李博良么?快进来吧!”
“喏!”李博良高声答应了一声,一步跨进去,书房中还是比外面暗些,略定了定神,就看了上去。
只见王睿坐在靠墙处书桌上,面前桌上堆得都是公文,放着笔砚。
这房中现在不止奏事掾史赵祯一人,长史李刚、治中王彦煦、主薄虞子昭、门下议曹史李显,这几个刺史府的主要文官都在。
李博良是刺史府主政务的功曹史,位在李刚、王彦煦、虞子昭等人之下,连忙行礼。
“李博良你起来,先坐下。”王睿正在阅读着一文件,过了片刻,才抬起头,说着:“信鸽千里传信,郑逆江夏军出兵十五万进攻浔阳,锐不可当。现在已经攻到了郡城之下。
杜使君来向咱们求援来了。”
“据所见情报,郑逆有数百攻城车、楼车、井阑、霹雳车这些攻城利器,不觉中荆襄竟败坏如此,实是让人触目惊心啊。”
此时李博良细看,王睿目光炯炯,脸色肃穆,并没有唏嘘的感叹。接着便听其说:“诸君,现在如何处置,大家都说说意见。”
派兵是肯定的,但是派多少,派谁就是个问题了。
朝廷对郑王防范不可谓不深,刺史王睿是朝中拔尖的名将。所以才能靠着三十万兵马杀的郑军五十万大败而输。浔阳太守杜预也不是无名之辈,虽然飞鸽向州治报急,但短期里守住浔阳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千里路程而已,骑兵赶紧一点,五天就能杀到;步兵正常行军,十二日也能赶到,急行军更可再提早两三天。
守住浔阳这一根本,王睿等人并不难以解决。问题是,鄂州军自去年开始都一连厮杀了好几个月了,击败了五十万郑军自身也损失不小,兵疲马累,再派兵出击不利于战力的恢复。甚至疲师出征,一战而厥,也不是不可能。
朝廷现在主要的精力主要放到了北方和东面,王睿手中实力有限,京城下达的任务也只是看住郑军。如果派兵东去,让襄樊一带的郑军看到了可乘之机,就又是不美了。所以,抽调多少军队,如何抽调军队,这都是王睿需要商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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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城外一处平坦之地。
“大帅你看,一千精壮儿郎,个个都是好汉子。披挂上马,杀胡狗绝对利索的不能再利索――”
李延炫耀着自己手下的兵给祝彪看。一千精选出的骁锐,每一个人都不知道染过多少血,个个杀气腾腾的。
“好,不错。就该有股子杀劲,这才像是军队,这才是精锐。”
“不过这次出战你们营不能上。”看着面皮红涨的李延,祝彪和气的说道:“太慢了。”
四只眼睛珠子对瞪了好半天,李延最终瘪下了气。劲儿泄了!
他是玩重甲骑兵的老手,怎么会不知道具甲铁骑的真正勇武之地是哪里?之前一个劲吆喝着要上战场,更多是因为此次汉军大反击,剑指何处,明显意义不同凡响……
“放心。该你们玄甲铁骑营上场亮相的时候,我绝不把你们藏着窝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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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三章 北隅烽烟起
下旬,河东兵出。
祝彪亲兵营、祝忠营、周子昂营、陈孟仁营,骑兵一万五千军;李攀龙营,呼延庆营,高燮营,步军一万五千军,共计步骑三万军,连同万人的民壮丁夫,浩浩荡荡,长龙一样直驱出云口去。
李攀龙、周子昂两部作为前锋,先行出击占据出云口南北,建立屯兵大营,以待后援。
祝彪今年有钱有粮有兵有马,可不是打算在草原上悠荡一圈就拐回来的。他要在出云口建立下后勤营地,阴山北的大片草原,仔仔细细的收拢扫荡上一周,而不是如上回那般一线直入。
为了让步兵配得上骑兵的速度,此次出兵,配给了足足超过四千辆的大中型马车。其中半数编入后勤,另半数就是步兵的载运器具了。
如此本钱,不可谓不大!祝彪所图,当然就更大,他要重创整个乌维驮部。祝彪明白自己还没实力杀尽乌维驮麾下胡族,那么就是重创好了……
胡狗一个冬天里竟然在出云口筑了座城?
得到镝锋回禀的李攀龙、周子昂二将简直不敢相信。大冬天里,就出云口的气候,地面冻的能硬比生铁!
“大帅是真把乌维驮打痛了……”
李攀龙一边派人迅速回报祝彪,一边与周子昂部加快了行进速度。一万步骑军,三千丁壮,带着大批的物资,用前后六天的时间开到了出云口外。
这里肯定是不缺石料的,但出云口南的塞墙只有三四丈高。如此高度比之县城都有不如,可见建造是很不得力的。应该跟冬天里气候太冷有关系。
城里面有多少胡人,李攀龙不知道。因为胡人根本就没出来一战,射雕儿跟汉军镝锋斗过几场后,所有人都一股脑的缩回了塞墙后。
李攀龙试探性发起了进攻。他有三千丁壮。周边又多有苍天老树,赶制些器械易如反掌。
三日过去,李攀龙的五千精兵未能将其攻克。折损近千,城下军营内焦虑的情绪渐渐蔓延开来。但是李攀龙也试探出了塞墙后胡人的力量,并不太多。比起他的五千人来都不显太多!
这更让他愤怒。
中军帐,李攀龙心情烦躁,不断在帐内走来走去。再有一天,大部队就到了,自己怎么向大帅交代?
他的主簿刚刚出去。空气中弥漫着的鲜血气息,惨叫声隐隐入耳,让李攀龙根本无法入睡。
这时,帐篷门被人掀开,主簿李晨龙走进来。
“受伤的士卒安置的如何了?”李攀龙沉声问着。
李晨龙回说:“都已安置妥当。但今日死伤过多,再这样耗下去,对战事不利……”
他的话还未说完,李攀龙就已经大怒,说着:“本将当然知道后果不利,但眼前的骨头太硬,不好啃。都已是连攻三日了,区区三四丈高的塞墙,区区三千下了马的胡狗,竟然挡我五千骁锐于城下。本将有能奈何。你说本将该如何做?”
李晨龙沉默下来。他有注意他早就出了,李晨龙、李攀龙,看名字都知道他们的联系,两人是堂兄弟。李攀龙在祝彪手下出头之后。李家过来依附以及‘支援’来的。
当塞墙后的胡人显然是早有准备,且准备齐全。城中滚木、硬石、烫油、弓弩。一应俱全,汉军外面叫阵、辱骂,他们也一概不理,只有攻城时他们才会进行回击。
虽说胡人也有人员伤亡,可比起自己,守城有着天然性优势。
“咱们只剩一天的时间,大帅明日就到。”李攀龙很不甘心这次机会变成了败绩,咬牙说着:“大帅到来之前我若还不曾攻下此城,那以后便休想在大帅面前抬起头来了,还如何跟杨延彰一争高下?必须赶在大帅领兵抵到之前,攻下此城。
晨龙,你这便去叫来军中所有斥候,将他们放出去,仔细给我寻找悬崖可攀之处,若能发现者,我重赏之!”
“是,将军。”李晨龙无奈,只得出去。
来至外面,唤来军中所有斥候,李晨龙将李攀龙的意思转达。
一时间,这些斥候也是无可奈何。
“将军脾气你等想必是知晓的,若是此战无胜,只怕你们都难有交代。你们这就去打探一番,看是否真有路径从悬崖上直入胡后。”李晨龙说完,挥手令他们下去。
却见一名斥候,在其他斥候走后,仍留在原处,李晨龙不禁皱眉呵斥:“你为何不听令?”
“大人,我知道悬崖上那一处可安全些下去!”
“什么?快说看。”李晨龙本以为李攀龙的想法是痴人说梦,是癔症了,可现在似乎真的可行!
“大人。”这名斥候看上去很是矮小平凡,二十四五岁年纪。
他上前一步,低声回禀的说着:“大人,小的是河东军的老斥候,原先河东大帅没到时就扮作胡人几次出入这里,出云口一带最熟,上右崖往里走七里左右,有一处地方尽是层岩,风吹雨打下外状形同梯石……”
“竟有此事?”闻言,李晨龙大喜过望,可转念一想,又复怀疑:“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一些告与我知?”
这斥候声音转小说着:“小的……名声不怎么样,说出来,将军也不会信的。”
“过往的一切都随风逝去,你能将此事说出,就是大功一件,待我去禀报将军,事成之后,有你的好处。”李晨龙才不管这斥候声名有什么不好呢,只要这事是真的就行。当下急回中军帐,报于了李攀龙。
李攀龙也是欢喜于色,但他毕竟还留有一分精明,没被突如其来的喜讯给冲昏了头。悄悄招来斥候队的军侯问起了那人,听到军侯说那名斥候烂赌烂到卖妻卖女,名声才有此坏的,到按下了心。
只要不是名头坏在了战阵上就行。
李攀龙召集来那名斥候。“若能从悬崖后吊精兵跃入胡后,打胡狗一个措手不及,攻下此城指日可待。”
“事成之后,本将赏你百金,官升一级!”想到一日后便是大帅到来之日,李攀龙连明个都等不及了。
而凑巧的是,这夜半夜里,白白的雾气弥漫起来,大雾而起。三米外不见人影。
李攀龙大喜,连叫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当下决定派人进行夜袭,人数还从五百增加到八百,先锋自是这个斥候和一队精兵。约好以火光为信,李攀龙将他们派出,招呼了周子昂一声,便下令己军中将士做好入城的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攀龙从初时的耐心等待,到后来面现烦躁之色,情绪已恶劣至极。
“将军。这情况不对啊,是不是中了埋伏呢?”李晨龙这时也泛起了嘀咕,皱着眉说着。
这晦气话听得李攀龙几要暴跳如雷。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火光、厮杀声终在从塞墙后响起了。虽然周遭有着雾气弥漫。但依然可见到发红的火光。
“他们成功了,进攻,咱们也进攻――”见状李攀龙大喜,一挥手命令军队前进。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是不愿放弃此次立功机会。不再犹豫的,亲自率领两千兵抬着云梯先行冲杀。
来至城下时,却察觉到了不对劲。“城头太安静了,情形不对!”
李攀龙再怎么说也是一员大将,立刻醒悟,喝的说着,就下令攻城部队止步。
这时,李攀龙面前三五十步处的塞墙上杀声立起,伏兵们一个个雨后春笋样冒了出来,各持弓弩,瞄准着下方。
“不好!”
塞墙对面的厮杀声还没有完全消去,李攀龙在城头火光的照耀下却猛的看到了那个当初发现梯石的斥候,正在对方人群中冲他冷笑。
“我的八百精兵!”脑袋嗡一下就要炸了。气血充面,呲目欲裂。
“射!”几乎同时,城头的金环胡将下达了命令。
只听“噗噗”声音连发,数百只箭弩猛的齐射。
“鼠辈……”李攀龙只来得及怒吼一声就被乱箭射落了马下。坐骑变成了刺猬,他的铠甲上也挂了七八支利矢。
李晨龙已察觉到事情不妙,可初时还报有侥幸心理,直到受了皮肉伤的李攀龙被亲兵抬回来,雾气中,他才终是一叹,率余军返回了营地。
祝彪率亲兵次日黄昏时分就到达了营地,可出乎他预料的,见到的竟是一支残兵败将。
“混账!天下有不败的军队吗?有不败的将领吗?我祝彪的军队,输过一次就这样废了吗?”李攀龙贪功,祝彪眼中根本不算什么。那有不贪功的军人?军人不贪功就不是一个军人了。但是,败了一次,李攀龙以及他的手下就这么颓废丧气样,祝彪决不许的!
明白了事情原委后祝彪大怒。
“来人,拖下去重责三十仗,给他醒醒神!”说完一挥手,左右亲卫就拖下满面激红的李攀龙去了帐外。
李攀龙没有求饶,这三十仗他挨得心甘情愿。
三十仗打下,当着李攀龙部所有兵马打下,整个军营的气氛立刻一变。
之前对李攀龙很有信心的祝彪,是都没有看状态栏的,现在他不能不看了,李攀龙部士气升到了80+。
这是个很不错的数据,但跟河东军普遍90+的士气相比,很低。
祝彪心中的怒火稍有缓解,当下再发号施令,他要连夜攻城。
祝彪带来的兵不多,只有步骑三千,当里面有已经补齐的陷阵营。汇集了李攀龙原本的兵力,塞墙前纯步兵也有四千五了。
当夜直攻下,塞墙最终被破。墙后所有的胡人被斩杀一空,其中就有那个该死的斥候。但他着一死,此人到底是胡人卧底的奸细,还是受了外人指示,可就都说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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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阳郡更有八县,如今除了郡治还未被郑军拿下,余下七县是全归郑军所有了。靠近南面临水的是九里县和新平县,靠近西面的是广济县和黄梅县。
广济县县城外四十里处。
此时已到春天。夜里依旧寒冷。
天上一轮月高高挂起,可月色不显,只有昏暗余辉洒落下来。
郑军主帅丁然用兵很是老到,打下浔阳郡余外七县后,在广济县与黄梅县尤其屯驻下了重兵。就是为了防患鄂州军的突来。
任何战事,不管局势优劣都没人想受到突然偷袭,丁然也是如此。他可不愿自己正挥兵攻打着浔阳郡城的时候,身侧面冒出了一股奇兵,与浔阳郡城里的杜预来个内应外合。
只是。浔阳郡城建造的相当得力,城池高达坚固,一时间实在难以克胜。如此丁然就更加要防备鄂州的兵到了。
一个小队,十余人,正在一条隐蔽小路上穿行着。虽然人数不多,却都是精锐。
虽然身着普通军服,坐下战马都是上等良驹。
为首一人,看着已经远远落在身后的广济县城,良久才感慨出声:“真是未想到,这郑逆竟这样坚持,十万陆军。丁然连老本都搬出来了……看来这次他对浔阳郡是势在必得。”
“队率,要不我再去里面打探一探情况?”有一人主动请缨道:“看看还能不能和以前的暗子联系上。”
队率有些迟疑了,对手下士兵性命的担忧和对大军打仗的益处这很矛盾,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后者。“换上衣服,小心为上。”
请缨之人点头,一蹬马肚,调转马头。催马朝着广济县方向驰去。
而这一个小队,就在附近偏僻处等候。这时不能生火,众人都取出马袋中的干粮,干粮是炒米肉干之类。
就算临时休息,放着马吃草吃水,还是随时警惕着。
时光飞快流逝,转眼之间就是二个多时辰,天色已经大亮。同伴的身影从前方出现了,一人一马,快速来至众人面前。
“队率,还是联系上了,广济县现在有兵七千!由丁然的长子丁盘庚带领。”来人翻身下马,将自己探得的情况说出:“现在强迫着城内百姓修城,已经差不多修完了。”
“既是这样,回去一人报信,除此继续在此待命。”队率点点头,然后奖励了一下请缨之人:“你既是探察人,就由你回去禀报。”
“诺!”请缨之人喜殷殷的应着,这是军令,更是好处。
再休息了片刻,这支精锐斥候组成的队伍完全换上了百姓的装束,两两三三组成小组向着广济县城赶去。那十余匹骏马,全部由请缨之人带着赶回。
浔阳郡城,浓烟滚滚,杀声鼎盛,这声音就算数里外都可以看见,无数郑兵通过云梯车、箭楼扑杀上去,又不断的落下来,在城下变成一团团碎肉,血花飞溅。
又一波海潮一样的攻击停止了。
只是,若站在浔阳郡城想外看,就会看到整个城外密密麻麻的遍布的全是旌旗招展的军队,退下去的敌兵,在一箭之外整理兵员和武器,随军的匠人丁丁当当正在组装和修复攻城车和云梯。
前阵喧嚣,后阵巍然不动,沉静淡漠。而顶多间隔一刻钟,郑兵的新战力就会再度叫嗷嗷的杀上。丁然治兵有方。
此时,浔阳郡城内已是忙乱成一团。刚刚结束一场战斗,伤兵正在被人救治着。
不时有人死去,呻吟声、惨叫声,在城楼上下,不绝于耳。
死去的士兵,被拖下去进行焚烧,现在已经不是冬日,任由尸体堆积腐烂,不但会打击士气,更会带来瘟疫。
杜预的族侄杜弘阳在城头巡视一番后,面色阴沉着回到城下营房,寻一座位,将身体抛了上去。
这几日连连厮杀,双方死伤惨重,杜弘阳不是杜预一样的儒将,而是一员骁勇的猛将,但是面对丁然不惜死的连连猛攻,还是压力极大,手上的一部千人,就在数日之间,已经折损了四成。
再这样下去,不出半月,浔阳城就可能支撑不住了。
“不知叔父有何对策?”想到族叔杜预,他的心情稍稍平复一些。
端起放置茶盏,仰头便饮,其中茶水早便凉掉,此时谁还顾得这许多?嘴里起的热泡,早就让他火气大增。
这时,即便喝上一杯琼浆玉液,也不能品出美妙滋味,这个凉茶,却稍稍平复这股躁动之火。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太守要来,杜弘阳一听不是坏事,立刻松下一口气,接着追问着:“使君现在何处?”
“已朝这边而来。”这人回答的说着。
在这人说完这话后,杜弘阳已是奔了出去。
一脸倦色的杜预在护卫簇拥下,正从外面进来,看见侄子的同时,目光注意到杜弘阳受伤的左臂。
“弘阳,你受伤了?”看情形,伤的还不轻。
“今日郑逆攻城时被枪头不小心钻了个眼。”杜弘阳轻描淡写的说着。他身上军司马的军职,可不仅仅是靠着杜预的面子得来的,更靠的是自己一身武艺。
知道自己这个族侄性格刚猛,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这数日抵抗进攻有力,不逊色于宿将,给杜预挣了不小面子。他现在亲族危急,对这个族侄可是看重的很呐。
“既已受伤,你就休整一下!”杜预安慰说着。
一听到这话,杜弘阳立刻说着:“舒服,侄儿这点伤算什么,还能为叔叔排忧解难。”上阵父子兵,越是艰难的时候,杜弘阳觉得自己就越不能给叔父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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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四章 b级任务很简单
“大帅是说,胡狗在谷道内还布有塞墙?”
“如果是我,除了这出云口南北两头,”哒,祝彪手指敲着了地舆图上,“还至少能挑出五处上佳选址之地——”
“派镝锋立刻向前探察,民夫留在南口筑营,祝忠、陈孟仁两部骑军,同李攀龙部留守勘护,余部立刻向前进发——”手指点着地舆图上深入出云谷道十五六里处的一点,祝彪命道。
“喏!”众将领命退下,各做准备。
祝彪淡淡的看着任务栏中的那个b级任务,七日内杀出出云谷道,何难之有?
五处上佳选址之地不是他瞎说,那是任务中都清楚交代的。
“吁……”
第二道塞墙前,看着只有三丈高的城墙,祝彪没有做任何停留的打算,大手一挥,步军弓弩兵压前,密集的箭弩压得城头的胡人抬不起头来。韩刚、韩猛兄弟带领着陷阵营,拥簇着十辆云梯车猛冲上去。
由祝强生、刑天笑、祝强义等高手配合,这第二道塞墙汉军继续一战而克。杀敌千余,自身损失还不足五十人,战死的更只有寥寥十余。
如此只用三日,祝彪带兵就杀到了出云口北端城下,途中连克五道胡人塞墙,都是陷阵营打冲锋。而五战下来,杀敌总数不下四千,陷阵营依旧有711人,这还是扣除了重伤员的数!
祝彪的长兵兵种已升级到了a阶,如此增幅,陷阵营本身就是实力暴涨。再有兵符增幅,眼下的陷阵营比之原先都胜出好一截。个体实力不少人都突破到了二流,放入战阵中,自然一个个都是杀戮机器了。
出云口北端城高五丈。这是胡人在出云口最后的防线,应该也是他们最初就建造的塞墙。防守这里的胡人数目明显比之先前多出了许多,不仅因为前面各道防线败兵的汇入,更因为大草原胡人部落的赶到。
一里多长的横面,光城头就堆积了不下两千人,这该是一场硬仗!
“这可不好到了。”呼延庆、高燮呼吸重了很多。
只城头就堆了两千人,那城墙后又会有多少人?这已经不是光靠着陷阵营的精锐骁勇就能解决的战斗了,该他们两营出力了。
这出塞的第一战,就是一场硬仗。对呼延庆、高燮两部兵马来讲。这是个不幸,也是大幸。
高高的悬崖数百丈高,不可能打那儿的注意的。眼前汉军只一条路,就是往前杀出了敞亮来。
高燮当场请战,呼延庆毫不示弱的紧随其后。两营河东步军也高呼起了阵阵杀声,他们无有惧怕。
祝彪置身在万人的呼喊声中浑身血液也瞬间沸腾了起来,但他再激昂也不会白白送手下将士去死。只在塞墙前耀武扬威一番,然后兵退两里地,近乎贴着塞墙立起了营寨。派快骑通知后面的辎重营,以最快速度赶到军前。
“大人,汉狗没有立刻发动进攻。他们一定是在等后援,等拉在后面的攻城器械。如果霹雳车、井阑这些东西运到阵前,就咱们这道墙,是挡不住的……”
“本来就没想挡住。只要能给草原上的族人多争取一些时间就是了……”
塞墙上的金环胡将目色悲然的望着汉军营地。手紧紧地攥住刀柄。他身边立着一个同样的金环胡将,但地位明显低于他。
超过五千条人命已经仍在了之前的六道防线上,而效果仅仅是拦阻了河东军六七天。在别的方向厮杀的胡骑做来,这种‘买卖’完全是赔本赔到家的。可是于河东军对战的金环胡将说。这完全是划算的。
别的方向的汉军不会那么犀利的杀上,不会那么快捷的速度。胡人有辽阔可比整个北疆的草原,他们有着不可估量的战略纵深,从北汉杀到狼居胥山去至少有五千里。
胡人只要愿意,举族北向,到极北之地的冻土去,就是鼎盛时期的周军也没法将他们覆灭。以汉军的实力,不需要去谈极北之地,也不需要去谈狼居胥山,只要拉开两千里的空间来,胡人再在后路不断骚扰,截断补给,所有的汉军都只能打道回府。
可河东军不一样,在祝彪的带领下河东骑兵的速度快的金狼骑兵都追不上。胡人不管是小规模阻截还是小股的骚扰,都将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除非是大兵团相抗衡,乌维驮没办法阻挡河东骑兵的进攻——
但大兵团作战,又不是眼下的乌维驮所能承受的。这种情况下断臂求生,舍弃一支兵马在出云口跟祝彪死耗,来赢取各部族撤离的时间,那就是一个极明智的选择。
一里多宽的正面,并不能置下多少器械。不过还好,辎重营运到的霹雳车都是中小型的。
时间进行到了系统规定的第五日,但就是这一日,胡人的最后一道塞墙就已经摇摇欲坠了。
“杀——”第六日,肉搏战开始。
这是惨烈的一战!
汉军无需多说,胡人也拼上了性命。祝彪都亲自出手,剑气刀罡,掌风劲力,举手投足都是十几人、几十人的毙。但就是如此还依旧杀不下胡人的坚持。
这日晚上,祝彪前后斩杀了两个金环胡将,整个塞墙的胡人才有了崩溃的迹象。最后,不足千人的胡骑趁着夜色逃进了大草原中……
祝彪完成了任务。
整个塞墙都堆满了血肉,次日、后日,整整两天时间的清理,找到了九千具胡人死尸。
汉军也有两千多人的死伤,其中战死者超过一半,陷阵营削减到六百二十三人,还是连同重伤员。高燮、呼延庆两部损失俞千人,死伤两成之多,但还没伤到筋骨。
祝忠、陈孟仁一路追杀了百多里,砍掉了四百多人脑壳。进入大草原以来,作战主力本该是他们骑兵的。但厮杀到现在。却是步兵当家了。这如何能让心高气傲的骑兵们受服!
带着人头转回出云口北端的祝忠、陈孟仁纷纷向祝彪请命,请战两部突入大草原。
但被祝彪否了。
他被胡人连连反常的举动给搅得有些迷糊了,胡人先是筑成,后是据城死拼,他们想干嘛?
祝彪可从没想过胡人要给自己人争取时间!他虽有继续血洗草原的打算,但首次任务还是经营出云口,站稳脚后,时间也到了盛夏,草长水丰。再出兵扫荡不迟。且此次出兵只有三万步骑,骑兵更仅占一半,根本没想到这样的实力也能在正面作战中让乌维驮感觉到危机!
却哪里又知道,自己在草原上早就坏够了名头。当初摩诃髪以屠戮著称,可跟祝彪手上的人命一比。小巫见大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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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博州。
自从天下诸王起反以来,唐王就成了大周朝廷的重点打击对象。谁让他是第一个呢!
而且唐王与夏王结盟,对天京城内的大周中央也极为不利。
两者若真同心协力,把矛头指向中央。只需要合力向西北地扫荡,切断中央与并州等州郡的联系,中央就会直接折断下一臂。
或许并州等地依旧可以在唐夏两军的打击下支撑上三五年。甚至乐观的看,能把并州等西北地看做是朝廷嵌在唐夏两王间的一个大钉子,会牵制、吸引到数以百万计的叛军,但如此也远比不上西北诸州给朝廷中央带来的税赋、物资等益处。对朝廷眼下的威信更是一记深重打击。
所以。于情于理,唐王都成了自己二哥的重点打击目标。
他在德州的弋阳、纪郡、福隆等三郡已经完全丢去,地盘已退到了临近幽州的博州。
就在祝彪为胡人突然间的战术改变而嘀咕的时候,万里之外的唐王两支大军已经找好了准备。打望着对面的敌军跃跃欲试。
作为以吸引注意力为主的一次行动,石渊、上官仁清两部兵马虽然没有特意的去隐藏形迹。却也披上了一层让人看不透的外衣。
周军隐伏的密探再是去努力,在石、上官二人光明正大的遮掩下,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探听的明白。而时间也不允许他们继续详细探听,因为作为先第一击,东路军石渊部此刻已经出击在即。
“梦龙,祝你此战马到成功!”江岸,石渊自率一班属将前来相送楼船将军刘梦龙。如果说这次战局的第一炮是石渊带领的东路军的话,那么出去的第一颗炮弹就是刘梦龙所部万余水军。
他们不需要在陆地上与周军厚战,只需攻其一点,虚张声势引得目标周军来援就行。
随着德州大战的落幕,唐军不仅丢了德州三郡,更把博州的第一大江——平江,东南十七县丢的干干净净。
党世魁挥兵七十余万,狭大胜之威寇入博州,要石渊、上官仁清靠着三十来万败阵之军寸土不让,那实非明智之举。
唐王需要应对的周军并不止党世魁这一支,唐军最需要巩固的地方也不是博州正南这一方向,无论是西面并州的威胁,还是东面青州的威胁都更让唐王吃紧,唐军主力正在东西两面战场上,能挤给石渊、上官仁清前后六十多万兵马依然难能可贵了。
不过是党世魁凶悍,在两边军马大致相等的情况下,是连战连胜,胜多而败少,这才使得唐军南面战局如此不利。
整个平江纵横七百里,与博州之名的由来一样,平江之名也是由实而衍化的。而德州西北部的大山尽头开始算起,到平江的终点,汇入北疆最大的河流——昌河,沿途三四百里防线唐军需要步步为营,沿江驻兵防御。
党世魁是没必要将手中兵力沿江撒开的。他摆出的是‘开’,沿江两道单薄的防线,总兵屯于其后。
两道防线兵虽少,却能起到预警的作用,更能掩护着身后的主力。党世魁是时刻不忘突破掉这平江一线。
石渊此次要调动的周军主力就在西陵,由党世魁手下大将伍敬弦督军。兵力有十余万人。是不是的就与驻守对面的唐军交手,不管大小、水陆,是不安分的很。双方交战或有胜负。
“将军放心,区区王威不在话下。”刘梦龙极有自信的一笑。他麾下这万人水师到了陆上自不是周军的对手,可是在水里,就周军收拢起来的那些民船、帆板,不堪一击。
正月的时候,刘梦龙手下横江校尉钱缭,只带了千人。大小战船十七艘,就大败王威的三千水兵,刘梦龙率主力后进,还趁势恢复了江南岸的乐春县城。不过旋即就退回去了,并拆毁了乐春城墙。
那王威隔了大半月又引兵三千驻守乐春。城池不说破败不堪。也经不起怎样的攻击,上次大战时的损伤,这些日子在唐军水师的骚袭之下并没有得到大规模的休整。
自己此次统军先行,虽然是上岸的水军只有八千人,可用在王威身上已经是足够了。
“都督放心,这次必让他有来无回!”
大军启程。上百艘大小不一的战船横江而渡,只用不到一个时辰。一队队的水军已经提刀弄枪在大江对岸集结。之后,八千人在刘梦龙的统帅下直扑十多里外的乐春县城。
而在刘梦龙领军去后,那些战船一刻没有耽误飞快的返回到对岸。
一纸信报送出。王威在督部拼死抵抗的同时,心中不住的祈祷援军能够早日到来一分。万万没有想到。唐军放着上游更加福泽更加空虚的的江游县城不打,反倒引兵进攻乐春。
王威奇怪,伍敬弦同样也感到奇怪。“诸位有何看法?都说来听听。”便是榷县也要强过乐春不少啊。
“将军,末将且以为。唐军此举乃是平常之动。据我方密探所报,唐军虽然在一直集屯实力。可其兵马军械并没有大的增长,依旧是处处棘手。唐王主力陷于东西两面,博州处是无力再予兵马的。所以,今日之战当不过是唐军恢复往日的一贯作风。积少为多,积小胜为大胜。”军中长史韩松如此道。
“将军,末将以为韩长史所言不差,这战就是那唐军固态萌发。乐春城距离西陵只七十里路,我军急行军,一日即到!唐军即使拿下了乐春城,我大军挥师一击,也当顷刻夺回。榷县、江游距离西陵只有四五十里路,不需一日就可以赶到,以唐军水师的战力,没个一日的时间,怕还拿不下两县来。”这人给韩松的言论作了补充。他的意思很明白。唐军放着更加福泽空虚的县城不打而打乐春,那是因为那些县城距离西陵太近。而乐春距离西陵则远一点,可以在一天内不用担心从西陵出来的援军。这个意思的隐晦表示,那就是如韩松所言,大败一阵重新在江北站稳了脚跟的唐军,在休养了一阵儿后又固态萌发了,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这个时候,就应该以雷霆手段行霹雳之事,狠狠敲打一下唐军。让他们之后再想伸手时多思量思量。
“好,牛将军既有此心,本将怎又阻拦。”伍敬弦心中隐隐还有一点担忧的感觉,但韩松、牛华秋之言都是在理。兼之那王威又是自己手下少有的几个通水战之人,在乐春一直打不开局面,罪不在他,而更多是因为自己支持不到,也不好不救。是以。答应了就是。“来人,传我军令,拨大军两万于牛将军,解救乐春之围。”唐军多日来不时的调动兵马,可伍敬弦并不相信江北的唐军敢在此刻轻易的挑起战火。即使周军的水师还遥在昌河,至今没能进平江水面。
“末将接令。”牛华秋满意的起身领命。两万兵马,自己一个中郎将,伍将军还是很信得过自己的。
不到一个时辰,牛华秋已经督军出了西陵城门,两万军随行其后。
金乌落,卯兔升;
卯兔落,金乌起。
短短的一日时间何其短暂,况且时间相隔的不到一天的时间,江北的石渊、上官仁清分别做出了出击的架势,让对岸的周军倏然一惊,唐军真敢吗?
“报”一名周军探马疯一样的闯到牛华秋帐前。“将军,将军。事情不好了。”
时间定格在了黎明,牛华秋还没有睡醒被吵了起来。“将军,唐军大队人马蠢蠢欲动,伍将军要将军谨慎行事。”
心中升起的一股怒火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牛华秋一把提起了那名探骑,“什么?”唐军将要要进攻了。牛华秋不担心大局有多大变化,他只担忧自己在伍敬弦心目中的地位。唐军大部队要动了,这不是在说明自己的观点是错误的吗?
伍将军现在还没让自己后退,牛华秋满脸重色的在帐内走来走去,还好,还好,将军没要自己立刻退兵!
一切还有的挽回。
牛华秋当即叫醒全军,生火造饭,在太阳出来前夕,引军飞奔乐春县而去。沿途十多里路,仅用了不足一个时辰。
距离前方县城池还有五六里路,前方目的地传来的厮杀声就已经响在了众多周军军士的耳朵中。“弟兄们,加把劲赶路,前面就是唐军的一帮子虾兵蟹将,一鼓作气把他们赶回大江玩水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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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五章 我打算去封信给河东
“好个祝大帅,真是威名赫赫。让胡狗吓得都玩起守城来了!”
河东战报从前线传到河东,再从河东迅速传回北平。立刻的,北平城内的朝堂大佬们就瞧出了不对劲来。
胡人极为奇怪的筑城死守,不惜死伤惨重也死死的堵住出云谷道,接着河东军稍加休整后横扫草原五百里,竟没能寻到一处胡人的部落。能找寻到的只有一片片大股人马迁移留下的痕迹。
塞外寒冬不比中原,气候那要寒冷的许多。阴山北向,雪大如花,深厚数尺,每到冬季都不知道有多少胡人部族要南下躲避,延州的居延海,河州的阴山南,这是乌维驮部两个主要的过冬地。现在延东的情形如何祝彪具体的虽不甚了解,却也只知道居延海已不安稳了。而河东这边,阴山以南又有哪个胡人敢不要命的移族而来?
他们只多是移到阴山北麓,祈祷着来年春天早点到来。也所以至,祝彪带兵出击的时候胡人死扛出云谷道,就是因为这个时候阴山以北的千里范围内依旧还有大小几十个部落在慢慢地北移,还没脱离河东骑兵的突击范围。
等到祝彪明白了这一点的时候,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了。让北平城内的云蕲、云翳等‘敌对派’甚是的讽嘲了一通。
云蕲的话分明实在嘲笑祝彪,但云翳脑子更聪明一些。五大战区的五支反击军力,祝彪的河东军可是最先开出的一支。看胡人的抵抗力度竟是如此的弱,那是不是要招呼其他四军一声呢?
……
……
“撤!”望眼射雕儿飞骑离去的方向,乌维驮果断下达了撤退命令。河西、罗州东西两路汉骑已经到了距离此地不足五十里地界了,快马加鞭只需要两个时辰便可赶到。不能继续耽搁了!
“按照我之前的吩咐行事,丢下女人、老人和孩子。丢下羊群、马群,丢下一切,咱们走!”
三万老弱,数百万羊马,这是一块油亮亮的大肥肉,由不得两支汉军不上钩!
乌维驮内心在滴血一样,有了去年自己的杀戮,等待着这三万妇孺的将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这是一群被‘牺牲’的人!
四个部落。除了五千人不到的丁壮外,余下的全都留下。以及那数不清的羊群和马群!这么多东西,想必足以让两支汉军乐一乐了,到时候,杀他一个回马枪!
一声令下。万马奔驰而去。空留下一个盛满了油水的的营盘!
“哈哈哈,哈哈哈………”司徒平看着满是妇孺老弱的胡部营地,忍不住发出了一阵畅快至极的长笑声。虽然没有能围杀掉胡人的青壮,可眼前的收获让人不得不愉快之极。
同时他也对此次的征伐反击彻底放下了心,胡人实力脆弱到竟放弃老弱妇孺逃窜,可见乌维驮的力量已经完全干涸了。
“哈哈哈,哈哈哈……”河西骑军将领王子腾笑了。罗州骑军副将罗彬也笑了,在场所有的汉军将士都笑了,欢快的笑。
他们在距离此地二十里的地方汇合到了一起,本以为要有一场硬仗等着来打。却没想到胡人竟已经逃窜而去,还‘够意思’的留下了如此丰美的战利品。
不过所有的人群中,孟蕤没有笑,他手下的几名军司马也没有笑。乌维驮玩出的这一手并不掩人。孟蕤还从没见过放弃部族逃走的胡人,由不得他怀疑其中有鬼!
不过孟蕤倒也没想到胡人可能杀来一个回马枪。
两军相合三四万人的骑兵队伍。俘获的胡人里,男人,不论老少,只要身高过车轮,斩立决。再镇压下那些因为亲人孩子失去而发疯发狂的胡族女人,整个俘虏群人数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一。
然后,夜色来了,两个胡女被送进了孟蕤的军帐。这是战争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奥妙!
人的劣根性是从不分论人种的,中原人跟胡人在这一点上,没什么两样。区别只在于前者更含蓄一些,更柔和一些。因为他们发自于内心的强大――
所遇对于弱者,更包容。
这是只有军官才有的待遇,孟蕤已经是校尉了。主管五六千骑的骑兵校尉,在军队中已经是上层。从祝彪转入河东时脱离祝彪部进入罗州军以来,孟蕤最大的好处就是越过了军司马――校尉这道门槛。
可是校尉的位置就能让孟蕤满意吗?不,根本不。
当祝彪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已经升到了天空成为千万人仰望的太阳,孟蕤也还在继续矢志不渝的向着越过他的目标努力着。
这是一个固执的人。但这样的人越容易成功。他有着一个明确的目标,有着一条明确的道路,和前进方向。
夺取更多的战功是孟蕤近期最大的目的,所以此次不战而胜,旁人都喜出望外的时候,唯独他有些真的不乐意。
半夜里孟蕤猛的从睡梦中惊醒,从毡毯上一下坐了起来!原本搂在怀中的两名胡女被他的蛮力瞬间震落到了一边。“外面一阵阵喧嚷声是怎么回事?”
“三哥!”亲卫队长冲了进来,这是他孟家的一位族弟,“三哥,不好了,是胡狗。胡狗劫营,他们偷袭过来了”。
“谁领兵?领兵的是谁?”孟蕤厉声喝道。夜间袭营,如果胡人来的是一个无名之辈,那么小打小闹的可能是有的。而若是大将领兵,甚至是乌维驮亲到,胡人的算盘就是打定主意覆灭本部了。
孟蕤真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大营外明明安置下了镝锋警夜,胡人怎么就杀到跟前了呢?
“不知道。黑乎乎的,看不清啊。三哥,胡人是从后面打过来的,您还是快起来吧!万一后面的营头顶不住,他们就要冲过来了!”
孟蕤宛若一头愤怒的雄狮。噗的一下跳起,抖手毙了两个**着身子的胡女,穿上靴子来不及披挂就持枪冲出了帐篷,只见营地后部那里火光冲天,到处是一片惊恐的呼叫和报警的吆喝:“胡狗袭营了!后头的弟兄支撑不住了!”
厮杀声已经燎原之火一样在汉军营地中蔓延,现在都已经烧到了罗州军主将司徒平所在了。孟蕤心里大叫不好!
胡人来势凶猛,所图更甚大。
心口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孟蕤着急的嚷嚷道:“给我备马!快给我备马。”虽然是在慌乱之中,可战火毕竟没有烧到他这里。孟蕤很幸运,他的营头被安排到了前军,身边的亲卫又都是营里面的精锐和家族选派来的亲族,可靠地很。都不需要他说,坐骑就已经牵到的。
营地帐篷之间。一片黑里咕咚的。到处是人碰人,慌乱的士兵和更多更加‘慌乱’的胡人妇孺老弱,五六万人在胡乱的跑着,惊慌着。
不少胡女都已经蠢蠢欲动了,惊慌,以一种燎原之势的迅速的蔓延到整个营地。
“乌维驮,好个乌维驮!真不愧他担负的鼎鼎大名!”司徒平已经能看到乌维驮的王纛了。距离中军帐不愿出一片火光明亮之地,上千金狼骑兵簇拥着的人,就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
一个比一个可怕的消息在营地里散播着,乌维驮早早埋下的伏子。正用自己的作为来诠释自己本身任务的含义。
“胡骑都杀过来了……”
“他们打到中军了。司徒将军战死了,我们败了!”
“王将军战死了,罗将军也战死了,咱们快逃啊……”
这些埋下的伏子竟然能沙哑着强调高出类似男人音的声音来。一条接着一条的危讯噩耗,让整个汉军大营变得人心惶惶。
同时。也在矢志报仇的金狼骑兵,杀入措手不及的汉骑当中,不说势如破竹,可罗州、河西的骑军真的抵挡他们不住啊。
“集结!集结!向我靠拢!”一个个缺衣少甲的军侯、军司马,甚至是极少数的校尉在不停的召唤着手下,可除了把局面搞得更乱之外,毫无用途。且黑暗之中也没法整军,没法布阵,甚至是没法分辨敌我。成群的变成了步兵的汉军骑军,跟骑马的士兵在黑夜里瞎碰瞎撞,巨大的嘈杂声使得这黝黑之夜彻底响彻了天地。
孟蕤身边聚集起来的两千多人在一路转奔中不仅没有增多,反而被离乱的人群卷走了一小半,眼下身边只有一千三四百号人。但孟蕤还是率军投入进了中军帐附近的绞杀中。
喧嚣声先响起在大营的后方,这里也已经燃起了冲天大火,不少的帐篷和栅栏已经笼罩在一团烈火中了。而更多的胡骑正在策马冲劲力,他们已经踏遍了整个后营,并且把弯刀劈入了中军。或许,不久之后,马蹄还会踏到前营――
王子腾的脸色一片煞白,这种情况自己怎么能收拢得起。他一把抓住了一个向前营慌张逃窜的军侯:“怎么回事?你是哪个营的?你们的军司马呢?校尉呢?”
“啊,是王将军。”那军侯身上还带着血迹,看来也是参加过抵抗的。“卑职是罗将军麾下,我们将军已经被胡狗给杀了!”
罗彬死了吗?
王子腾神色瞬间都有了一丝恍惚,接着怒喝道:“是谁干的?乌维驮吗?”
“就是乌维驮。斩杀罗将军的就是乌维驮的金狼骑兵。卑职还看到了天神教法师,我们将军跟一个白袍祭祀交手,十个回合不到就被斩落马下,整个队伍就全散了。”
王子腾抬头望向火光冲天处。却正看见手提弯刀的乌维驮在策马挥兵绞杀中军为数不多的还保持建制的残兵。目光中充满着不可思议说:“乌维驮!他竟然亲自出阵了……”
火亮通明,趁着这火光,王子腾清晰的可以看到了好多的胡骑正在追着砍杀着后营以及中军的汉军残兵。
两万来骑的罗州军完了,一万五千骑的河西军也毁掉了一个整营。
从安逸睡梦和欢乐中惊醒的的汉军士兵也曾经勇敢的抵挡着胡骑的猛烈进攻。可有心对无心,有备对无备。一方面是全副武装的铁甲骑兵,另一方面不说是赤手空拳,却也是差不多的无甲步兵,那战斗简直就是一场屠杀。尤其是在罗彬被一刀枭之后!
整个后营彻底溃散。
王子腾愤怒的大吼一声。当即命令亲兵队长带领着亲兵以及这短短时间内收拢到的上千的残兵,去火速增援中军,对胡骑发动反冲锋――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四万人的汉军骑兵如此落败。这已经不关乎他们自己的前途了,而更关乎万人的性命。
军人,实在战场上不可惜,但现在这样的死,太窝囊。
然后这支军队杀上去,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金狼骑兵依旧锐不可当。王子腾的这一击反倒像是捅了马蜂窝。不一会就被打的七零八散不说,更多的胡骑还顺着增援部队来的方向,向着王子腾杀来。
王子腾之后两次奋力整理兵马,两次都给打散。胡骑就像是不可阻碍的怒涛,不能抵挡。半个时辰后。他自己的中军帐已经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司徒平彻底陷入了胡骑的包围之中,王子腾开始退去。所有的汉军骑兵几都成了散兵,一场彻彻底底的大败,不可避免。
……
“子腾到了么。”叶傅恒放下了最后一份信报。扭头向在身边随侍的常林伟问道。
“大帅要见王将军,他如何会不到。现在已经在厅堂等候了。”常林伟微微一笑。王子腾是叶傅恒跟前的第一要紧人物,可惜,此次大败他免不了是要吃挂唠的。大好前途毁于一旦。
“韦伯枫呢?”
“韦将军之前在磴口一带巡视,已经派快骑去召了,马上就到。”
“此战本将亲自出马,子腾要戴罪立功。这河西地,你与伯枫要担起来啊。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咱河西经不起折腾了。”
“大帅放心。”常林伟道。
叶傅恒从旁边一张木几上端起一盏茶,喝了一口热茶。轻轻地嘘口闷气。再喝过两口,把杯子放回茶几上。“走,见见子腾去!”
二人穿堂过室,才一步迈入厅堂。这边王子腾已经起身站立,走到堂中单膝跪下请罪道:“罪将见过大帅!”
“起来吧,坐!”叶傅恒把手一摆。“请罪的折子我已经奏上了。上次的事还能遮掩一下,你从戎多年,有功劳有苦劳,朝廷不会一棍子打死的。这次出兵,就做是戴罪立功,可不能再马虎了。”
王子腾感激的点点头,知道自己还有一次机会。而那战殁阵中的罗彬、司徒平……
“大帅放心。”
沉默了一阵,叶傅恒从旁边亲兵手里接过一杯茶,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他用嘴唇轻轻地砸了一下,眉宇间似有所思。
“我打算去封信给河东。此战我河西军不容有失!”
厅堂中的气氛再度一低沉。叶傅恒可是朝廷牵制河东的第一线和最重要棋子,不管是为自己着想,还是为家族后代着想,能不与河东牵扯上瓜葛他还是最好不要牵扯。
此次,为了保下王子腾,他真的是下大本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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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漆黑无影,东南角一轮半月缓缓升跃,但并没给大地增添多少光辉。唧唧的虫的声不断,除此之外就是一片的寂静。
夜空中缀满了繁星,清凉的微风拂面而过。月色下一点光芒闪烁。不远处一弯河水静静流淌,在朦胧的月光下依稀闪烁出点点波光。
星月银辉之下,一行数骑正在草原上策马狂奔。
“大帅,前面就是白山了,再往前走就会碰上右谷蠡部警夜的射雕儿了。”
“又是一座白山。”祝彪打马奔上一处山岗,勒住了马蹄。
不知道是‘白’这个字眼吉祥还是怎么着,白山、白水,只他所征战处就遇到过好几回重复的了。
阴山余脉里就有白山白水,但那白山白水,哪里比得了眼下白山赤水呢。
祝彪带着两万精骑奔杀乌师所部来了。他在阴山北麓搂草打兔子,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镝锋都放到一千二百里了,才发现射雕儿的踪影。
距离实在太远,情况变化多端,无法与后及时联系。祝彪几次向再做突袭,再口稽落山,踏燕然山,终是没下定那个决心。
但乌维驮的退缩也正给祝彪留出了‘保密’的空间。燕然山的主意大不了了,那就打白山赤水的主意好了。反正都是胡狗!
如果能杀进白山赤水,踏平右谷蠡王乌师的王帐,那成就比第二次马踏燕然更大。
不过河东已经很长时间没从朝廷那得到过陈国战场的细节消息了,平日里对陈国战局的了解仅限于邸报得知,余少安、祝明北平城打探来的一些消息,以及从汉陈边境那传来的信儿。
胡部右谷蠡王军的‘战略地盘’就在于汉陈之间的地面,很大一部分还挂到了陈国那边。祝彪要带兵偷袭白山赤水,危险性是很不小的。因为胡狄联军百万计,说不准那一部就缩在右谷蠡王的地盘舔舐伤口,胡狄合流之后,别的不敢说,胡右谷蠡王部与狄西部大人部,疆土都混到一块了……
搞不好祝彪是要一头撞进马蜂窝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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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六章 三百万人的会战
“西南怎么会有汉军?”
右谷蠡王乌师留在老巢看家的左大当户昆浑都盖,难以置信的咆哮着。白山赤水距离北汉河东边境足有两三千里远,是胡狄百多万联军在右翼的腹心之地……
“汉军……真是好大的胆子!”
“昆浑大人,这股汉军必须尽快剿灭。白山赤水是长生天神恩赐的宝地,我们有三十五个部落,七八十万族人生活在这里,大单于还迁来了上万名工匠。如果被汉军闯进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那么且渠大人,你愿意带兵击灭这股汉军吗?我可以给你三支常备万骑,再加上部族征召的两万勇士――”
且渠博博昂然领命,射雕儿来报,那袭来的汉军骑兵只有两万骑。
“不要以为自己兵多势众就疏忽大意。杀来的汉军很有可能是祝彪贼子的河东精骑,战斗力非同小可。”昆浑都盖最后吩咐道。
“昆浑大人放心,且渠不会轻敌的。”且渠博博的脸色猛然一肃,低头向着昆浑都盖行了一礼,掉头走出了帐去。
“调集北方的部族勇士到王庭来。”分去了三支常备万骑军后,王庭的兵力只剩下了两万人,虽然其中一万是乌师的银狼骑兵。
“遵命,昆浑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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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赤水去正南三千里,微微偏东的地方是受降城。
这是当初鬼方破灭时,中原军队首次接纳鬼方降军的地方。也是狄族的一处圣地。
现在,一百多万胡狄联军占据在这里,对峙着二百里外兵力也高达一百余万的中原联军。
这是一场对峙的战争,从胡狄联军成立之初到现在。已经两年的时光,双方兵力持续在增加,小规模的战事也密集如燃放的爆竹的噼里啪啦数不清多少,但决定性的大战,始终没有爆发。
不过,谁都知道这场具有区域决定性的战役始终是要爆发的,之前的两年多,只是在酝酿,只是在一点点积累……
齐畴破口大骂。恨不能生吃了义渠提脱。他的部队咬住了一支三五千狄骑勘护的车队,却也被这支狄骑给紧紧缠住,而更槽糕的是车队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们上当了。而这个时候,义渠提脱这个老对手杀过来了。
“鸣金收兵。鸣金收兵,撤……,撤……”齐畴气急败坏,怒声狂吼着。他手下只有不到万人的兵力,骑兵更只有三四千,吃掉眼前三五千狄骑不成问题,可要义渠提脱的上万狄骑杀到了。那就很不妙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义渠提脱的伏兵从不远处的谷道两侧高地上同时扑了下来,上万狄族骑兵象黑色的山洪在暴发,汹涌澎湃。铺天盖地地一泻而下,其声势之大,令人魂飞魄散,肝胆俱裂。战马的奔腾声惊天动地。士兵的喊杀声震耳欲聋,整个谷地突然之间都颤抖了起来。
齐畴毕竟久经沙场。知道眼下要想保命,当务之急就是要逃出敌人的包围圈。他心内虽然惊骇不已,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
狠狠地朝草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脸上的肌肉神经质地扯动了几下。
“击鼓,击鼓……”齐畴纵声狂吼。
战鼓擂响,声若奔雷,密集而狂烈。心慌意乱的周军士兵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听到激烈的战鼓声,立即精神大振,急速向齐畴的中军聚拢。
“圆形布阵,圆形布阵……”齐畴再次狂吼起来。
“步弓手居中,刀牌手于外,其次弩兵,再次长枪大刀兵,结阵,结阵……”
“左翼为前部,急速移动……”
齐畴身边的令旗兵高举不同颜色的大旗,轮番摇晃,向各部周军发出一道道指示。
而周军骑兵在这生死关头,也表现出高度的战术素养。他们临危不乱,在各自军校的率领下,迅速完成集结,组成了一面墙,并且开始了移动,虽然速度没有起来,但他们的战马已经开始奔跑了。
巨大的牛角号声突然破空而出,激越高昂,撼人心魄。敌人发起了冲刺。
狄族骑兵神情兴奋,面对着处于劣势的周军,他们士气如虹,一个个纵声高呼,呼嗬声直冲云霄。
“急速前进……”
“大狄的勇士们……杀啊……”
义渠提脱高举长刀,纵马狂呼。战鼓狂暴地吼了起来。
狄族士兵们本就沸腾的血,在受到战鼓的激励后,更加心潮澎湃,同声应和:
“杀……杀……”
双方瞬间接触。骑兵与骑兵的碰撞,战场上爆发出一声巨响。
义渠提脱的骑兵采用中央突破战术,很快就撕开了因中央兵力单薄的周军骑兵阵列,杀到了周军的步阵面前。
战马的撞击声,长箭的呼啸声,士兵的狂吼声,战鼓的重击声,牛角号的凄厉声,混杂在一起,响彻在战场的各个角落。
犀利的长枪长矛互相穿透了对方的声体,狄族骑兵纷纷摔落马下,随即不少人就被受惊的战马肆意践踏而死,中箭的狄族骑兵在临死之前也纷纷掷出手上的长矛战刀,给周军也带来了一蓬又一蓬哧溅在空中的的鲜血。
狄人的凶猛攻击给周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周军步骑在拼死迎敌,却几乎寸步难行。尤其是步阵,而随着两侧周军士兵的不断阵亡倒下,阵形的侧翼越来越薄,随时有可能被狄人冲破。而一旦阵势被破,齐畴手下的近万周军,除了一些骑兵可能逃出生天外,余下的周军,除了战死将再无第二条路可走。
齐畴在步阵的中央,大声的指挥着部队应对。
“后军收缩,中军补充两翼。把敌人挤出去。”
“命令前军,杀,一直往前杀……”
“步弓手抛射,继续抛射,支援前军……”
“骑兵反击,命令骑兵部队反击,撕开空间,拉开空间……”
前军的士兵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死对方。一直往前杀,直到前面无人可杀为止。长矛兵和战刀兵相差一个身位,互为补充。大家舍命相搏,没有畏惧,没有退缩。
他们的眼睛里只有敌人。武器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
多年的厮杀,无论胡狄还是周军、陈军、燕军等等,相互间全部仇深似海,无有半点缓和的余地。
战士们在战场上厮杀,除了死就是生,投降是不存在的。
胡狄联军不会接受中原士兵的投降,而中原各国联军也不会在这个时机里去接受胡狄士兵的投降。就是接受。也要等彻底打垮了胡狄二部才行。
步弓手的抛射立即发生了效果,前军突击的速度猛然加快。狄族骑兵发现了异常,立即就展开反击。他们在大部队的后应下,三五成群。突击、引诱、回射,也杀伤了不少周军士兵。虽然在步步后退,但每退一步,周军前阵的士兵就要减少一些。
提脱站在山谷的上方。笑容满面,心里好不得意。他暗暗念叨道:齐畴。今天不把你剥皮抽筋,砍成肉糜,从此我就不再上沙场。
“大人,齐贼指挥部队甚有章法,短时间里我部象是拿不下来……时间不能耽搁太久啊,否则周军后援就到了……”
义渠提脱点点头,对手下说道:“齐畴不是无能之辈。”否则跟他对阵一年多的自己,岂不是也一样无能了。
“再耗一阵子,把周军的血勇之气耗尽,赫连千骑长,那之后可就要看你的了!”
“大人放心。银狼骑兵永远都是银狼骑兵――”耳缀着金环的银狼骑千骑长如是说道。
“大人,周军现在布阵紧密,依阵防守,让我军的优势很难发挥。大人,你看,他的前军又开始猛烈突击了,我们是不是要从两翼抽调人手加强到正面去啊?”
义渠提脱摇摇头,坚决地说道:“继续集中兵力打他的两翼,截断他的阵势。阵势一破,他就完了。”
“命令两翼后阵骑兵,列队抛射。”周军的步弓手能有多少人?齐畴一个营头的步军,撑死了一千来步弓手,耗,义渠提脱也占优势。
“命令部队,收缩……”
“后军进入两翼,中军补充前军,向前杀出去……”
“大人,撤除后军,我军防守就有破绽了。”齐畴身边的亲将大声提醒道。
齐畴无奈的看了亲将一样,这一点他如何会不知?可是――
“两翼都要破了,还要后军阻击什么?带上亲卫,我们赶到前面,撕开敌人的阻击,混上骑兵,冲出去。”
在战鼓的指挥下,正在阻击敌人的后军士兵立即撤入阵势中间,随即一分为二,补充到伤亡严重的两翼战场上。已经被压得变形的两翼再次反弹起来。狄族骑兵被连续击杀,不得不缓缓后退。
前阵的突击部队也伤亡严重,几乎停滞不前。就在这时,齐畴亲率着二百人突然冲了上来。他的亲卫都是军中最精锐的士兵,身高马大,英勇善战。人人怒吼着,象出笼的野兽一般,在前阵最危急的时候发动了最凌厉可怕的一击。
义渠提脱面色难堪之极,他刚说不用增添正面军力,齐畴就给他来了这一手,如何能让他脸色好看起来?
虽然脸皮火辣辣的,义渠提脱也依旧大叫起来:“命令左翼部队立即抽调兵力投入正面阻敌,快,块――”
周军的圆阵形变成了锥形的突击阵势,他们象榫子一样,顽强地深入,前进的速度陡然加快。如果义渠提脱不加以阻止,很快周军步阵就能跟周军骑兵汇合起来,那样的话,义渠提脱部即便能全歼周军,自己也要付出极惨重的代价。
齐畴身上很快就挂上了箭,鲜血嘀嗒流下。但在一小撮亲兵的保护下,依旧挺直腰板的稳坐在战马背上,就是鲜血染红了马背,他也在咬牙坚持着。督阵在第一线。
缺口终于被打开了。
周军步阵中猛的爆发出一声震耳的欢呼,亲兵们带着齐畴就发起了第二波的进攻。周军步阵与一部分周军骑兵结合了!
义渠提脱气得破口大骂,打马跑下山岗,指挥骑兵堵上缺口,同时银狼骑兵出动了。他们没有去进攻周军步阵,而是杀向了被狄族骑兵分割成一块块的周军骑兵。
厮杀进行了两个时辰。近万名周军,三停仅剩下一停,齐畴本人已经无法在坚持着马背上,但是周军依旧在抵抗着。
齐畴没有抛下步阵逃跑。那么,这一战中他就只有奋战到底了。
太阳偏西时分,密密麻麻的骑兵从南方地平线上出现。五千燕国铁骑出现在了战场附近,齐畴后方的联军终于反应过来了。
五千燕军骑兵,主将是一个姓吴的将军。他率领着亲兵列阵在五千铁骑的最前面,擎旗手高举绿色的大旗,斗大的‘吴’字昭然醒目。
“杀――”吴玉介挥舞着长戟高喊着。
奔雷一般的马蹄声,激昂的牛角号声,伴随着地面的剧烈震动越来越近。
“呼嗬……呼嗬……”一支狄族骑兵也吼叫着迎杀上来,两军的呼杀声在山岭之间久久回荡。
本来已经大局已定的战场突然注入了一股清流。残存的周军欢呼雀跃,久战后的狄骑气色沮丧。这一变化让义渠提脱直要骂娘。
吴玉介来塞外战场是‘戴罪立功’来的,燕国与高丽军的第一战,他叔父吴怀庆大败而回,大伤燕军士气。战后直接被抹掉了将军军职,他自己校尉也变成了假校尉。
初来陈国主战场,吴玉介立功心切。
高吼:“为我大燕,杀啊……”
声后的士兵同时高举武器。同声高声呼应:“杀啊……”
更多的士兵听到喊声,人人神情激奋。无不竭尽全力,纵声狂呼:“杀啊……”
杀声直透云霄,仿佛要把云都震碎一般。
受降城的对峙已经两年时间了,百万多军的集结,胡狄两族支撑的很吃力,是保持不长久的。
百多万人,胡狄的后勤需要应对基数至少两倍于此的马匹,十倍于此的羊群,精料就不都提了,冬天的时候连周军的战马也消瘦的皮包骨头。只是粗料,就能让受降城方圆数百里内一片荒芜。
那数以百万计的羊群,能把草根都啃食的一点不剩。两年时光的对峙,变化最大的不是两边军马,而是受降城的地貌。
昔日水草丰美的上好牧场,现在都黄土滚滚了。
中原联军有卫国、燕国、陈国、北疆等的合力支持,每天都有源源不断地粮秣运抵,胡狄靠什么来支撑?
他们可不种粮食。一切都逐水草而居,这两年的对峙,胡狄联军支撑的艰难是无与伦比的。
眼下这个局面,胡狄联军如不想丢下受降城,那就只有跟中原联军决一死战。吴玉介希望自己能在决战开始前,多立下一些功劳。
因为他清楚,在将来的那场总兵力三百万的大会战中,他吴玉介的五千骑兵,可能都成不了一面沙盘上的小旗。
吴玉介轻踢马腹,坐下骏马开始迈步,开始小跑,开始奔驰……
五千燕军骑兵500*10的列阵开来,紧随其后,打马前进。
战场上风起云涌,燕军铁骑象潮水一般,呼啸着,象波涛一般,掀动着,象飓风一般,怒吼着。战马奔腾的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终至于掩没了将士们的呼喊声。
义渠提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发现眼前疯狂涌来的绿色军队人数似乎有些多了。
还剩有八百来人的银狼骑兵连同两个千骑迎冲了上去。
当天色进入黄昏时,厮杀终于停了下来。
参战的一万四千狄骑只有半数活着退出了战场,同时一万五千中原步骑,也只有五千左右活着见到了今晚的月亮。
齐畴死了,近万周军剩下了一千来人。等到狄骑退去之后,残兵们一个个坠倒在战场上,他们筋疲力竭。吴玉介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军力,但他赢得了周军的友谊,同时也留下了两千多狄骑。
一场三万人参与的小规模战斗落幕了。这种级别的战斗这里很常见和平凡,唯一不平凡的就是此次伤亡太重了一些……
决战的时刻在一点点临近,双方的这种小规模厮杀,就像一根根火柴的积累,等什么时候彻底把锅烧沸,那就是见真章的日子。
……
……
山岭两边的树林里射出了无数的长箭,它们就象一片巨大的黑云,突然降临在奔驰的胡骑头顶上空,长箭在空中飞行着,发出刺耳的凄厉啸叫,尖锐的声音回响在胡骑士兵耳旁,直接钻进了他们的心底。死亡临近的恐惧让他们浑身颤栗起来。
“举盾……”且渠博博终于吼了出来,目露惊骇的吼了出来。
同时心理面疑惑道:汉军怎么会这么快?
沮渠部落一战,自己五万军大败,死伤两万才摆脱了汉军的追击。就想度过赤水返回白山,与留守王庭的军力汇合后,再来对战祝彪军,可汉军是怎么摸到自己前面埋伏来的?
号角声冲天而起,长箭从天而降。
胡骑士兵的惨叫,哀嚎声,尸体的坠地声,战马的痛嘶,仆倒声,马蹄践踏在**上的沉闷声,箭矢击射在盾牌上的噼啪声,相互交织混杂在一起,血腥而恐怖。
“杀――”祝彪挥舞着长枪,高吼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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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七章 大战马嘴坡
“这是狄人?”
看着眼前穿着与胡人大体相同,却是纯黑色衣甲的狄骑,祝彪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留下的全是犹疑。文學吧wxba
白山赤水是胡人的地盘,怎么会有那么一大股狄骑过来?镝锋勘探的狄骑规模可是有万人多的。
胡狄合流了就真的亲密无间了吗?
“给我审——”
“大帅放心,卑职保管叫他们全部吐出来。”镝锋军侯诺道。
“孙子们,都听着了,人死有好死有赖死,想死的痛快点,不受罪的就老实交代你们来是干什么的,不然,爷折磨个你们十天八夜,叫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信不信……”
……
一个时辰后,一纸笔录送到了祝彪面前。
“原来是赶巧了!”一万狄骑来到白山赤水乃是取兵箭战甲和战马羊群的。结果撞进了眼下的局中,被祝彪堵在了赤水外。
“乌师王庭竟然有上万名工匠,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一万名工匠还只是乌稽调来的数额,乌师王庭本身也该有上万人工匠。白山赤水可跟乌维驮的燕然山不一样……”后者早转移西面了。
“先吃掉这股狄骑,然后踏破白山赤水——”
祝彪曾兵临乌师王庭之外过,他伏击了且渠博博,趁胜追杀到白山脚下,与王庭守护的胡骑对峙了一整天,实在寻不到机会才打马退出。
昆浑都盖手下有近七万骑,虽说其大部分是战力较低的部族力量,可祝彪只有一万六千骑,要生吃四倍于己的敌军,困难是绝不小的。
所以他领兵退了回来,准备先大开杀戒一番。调动一下昆浑都盖。不想血刀还没开杀,就碰到了驰来的一万狄族骑兵。
“轰轰轰……”
一万三千骑向着狄族兵马奔去,余下的三千骑带着近千人的伤兵往斜处远远地退去。
没有就近的基地,只伤兵问题就让祝彪烦恼不已。他自身又不是冷酷无情视将士性命为蝼蚁的冷血之将,只能担起这个厚重的包袱,严重羁绊很大程度上捆住了河东精骑的马蹄。
不解决这个似乎根本就无法解决的问题,祝彪就做不到真正的纵横万里。毕竟北汉局势正在好转中,事情不到万分危急的地步,他做不出那把重伤员绑在马背上带着走的事儿。
一声鹰啼落下慕容风肩膀上。强壮的身体晃都没晃一下。慕容风从飞鹰脚下的竹筒中取过纸条,眉头皱起,叹息了一声。
“大人,昆浑是什么意思?援兵什么时候能到?”
“昆浑要我们缠住汉军,支撑到他们赶到。六七十里的路程。他们现在就在白山脚下。”
“六七十里路,两个时辰不到就能赶来。汉军也只一万多人,咱们怎么会就缠不住?昆浑也太小瞧人了。”
慕容风冷眼扫过手下,几个刚刚还义愤填膺深感被小瞧了的狄族悍勇马上噤若寒蝉。“如果我告诉你们,这一万多人的汉骑刚刚杀败了且渠博博五万大军。三支常备万骑,两万部族丁壮,战亡超过七成。你们还会感觉不感觉自己被小瞧了?”
两个时辰,照这股汉军的实力看,自己能否支撑得住,慕容风真深感怀疑。
“报——”
“禀大人。汉军杀奔过来了……”
“传我命令,全军后撤——”慕容风瞬间拿定注意。他要尽可能的拖延与汉军的接触,尽力纠缠下去。
不过,从没跟祝彪交过手的狄骑们很快就吃了一个大亏。他们根本就没想到河东骑兵的速度会如此快。
当祝忠带引本部岔道绕行到前方截住狄骑的时候,祝彪带领的主力立刻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的速度。本来尽是缓慢拉近的距离。在主力军加速之后迅速缩短,二十里的道路一刻钟就赶杀了到。
此时的狄骑,此时的慕容风,才刚刚从祝忠急袭中缓过神来,整兵整队,要正经拼杀。
慕容风最后支撑到两个时辰了,他在之前带兵跑了一个时辰还多,然后……拼杀的时间似乎还没他带兵后跑的时间长。
昆浑都盖领五万军杀奔来,但在慕容风的约定地点他并没有见到狄骑。万马驰过,草原上的痕迹是掩饰不掉的,五万胡骑顺着痕迹又疾驰了近一个时辰,一片血腥的草地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太阳正值正午,简单被打扫过的战场上,万人伏尸。慕容风死不瞑目的头颅,插在一根长矛上被竖在狄骑的战旗边。
“不好!”昆浑都盖派出射雕儿追寻汉军撤退去的痕迹。当射雕儿来报,一路往南去的汉军在奔出十几里之后方向一拐,又转去白山赤水方向了。昆浑都盖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疾驰了小百里的五万胡骑,刚喘息了一口气,就立刻在昆浑都盖的督促下向着王庭急转奔回。那速度丝毫不比来时慢了,甚至还更快上了一分。
“大帅,胡狗的队伍已经追上来了。”一个镝锋从部队后方飞驰而来。并没有下马,而是大声禀报后,立即拨转马头飞驰而去。
“大帅,胡狗的队伍速度很快,已经到达赤水河了。”
“大帅,胡狗队伍距离我军二十里。”
“大帅,胡狗已经越过丘陵。”
一个又一个镝锋骑着马,奔来驰去,立时传达给了将士们一个明显的信息:要开战了。
同样疾驰了百里路的河东将士们兴奋起来了,他们开始交头接耳,整理起自己的刀枪、坐骑。
祝彪这般大范围奔驰往来,明显是调动着胡骑在屁股后面吃灰,士兵们虽然感觉不出具体的筹划,但他们能察觉出自己所占据的主动。如此就足以让他们忘记人数的劣势,兴奋激昂起来了。
祝彪神态安详地端坐在马上,眼内也露出几丝淡淡的兴奋。
一万四千骑对战五万胡骑。还是在白山之下,随时都有可能受到胡骑援兵的冲击,这种冒险式的搏杀,他当然兴奋。
冒险就能激起人心底的激情!
虽然打仗中安安稳稳更令人放心,但就如堂堂正战与千里奇袭,后者无疑更具魅力。祝彪敢打包票,昆浑都盖不会想到自己会在白山之下遇伏。
如果祝彪能更狠心一些,让一千多伤兵加上几百战力驱使着战马,佯作大部队迷惑吸引住昆浑都盖。自己再回军急袭白山王庭,那必然将会是一个辉煌的胜利。但他没有选择那样做,比起用伤兵们的性命做代价换来的辉煌胜利,他更愿意行险一搏。
只要此战吃掉或是打散昆浑的大军,整个白山赤水就尽在祝彪的掌控之中。
祝彪设伏的地方叫马嘴坡。这是从狄骑手中缴获的行军图上看到的地名。山峦由此而下,坡平且宽,特别适宜骑兵冲锋时的加速,能很大程度上增添己方骑兵冲击时的威力。自然也就能一定程度上抑制下方敌骑的速度。
由山峦上下望去,马嘴坡的底部是一个半月弧形的草地,方圆有三四里。而在半月弧的弧顶和弧腰是二座树木茂密小山丘。
胡骑到了,默默地望着前方升腾起来的尘烟。
昆浑都盖停下马。望着远处的马嘴坡。射雕儿已经来报,汉军已经越过马嘴坡,距离部队还有十里左右。辛辛苦苦跑了大半天,终于把祝彪给追上了。
“告诉各部。加快速度。祝贼就在前面,立功受赏的机会就在眼前。”昆浑都盖兴奋地对身后传令兵说道。
汉军的速度在降慢中,昆浑都盖并不意外。汉军已经打过一仗了,之前也一直都没闲过。不论是人力还是马力都有耗损,现在又疾驰百多里。能依旧领先己军十里地已是难能可贵。
韩刚韩猛兄弟排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是陷阵营分成的队列。祝彪又把陷阵营给补齐了,杀入白山赤水以来,几次战斗也都没让他们参加,所以八百人还一个都不少。
最前面两排是刀牌手,兼职射手,祝彪上回得了一个b级的兵种令符碎片后,已经合成了一个新的兵种令符,把c阶的弓弩升级了。
中间五排是长枪大刀兵,他们是陷阵营中陷阵冲锋的主力,武器比较杂,并不只限于长枪、大刀,还有重斧、狼牙棒。
最后一排是刀斧手。八排八百人!
祝振国被分在第一排的中间。战场的气氛非常紧张压抑,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按照祝彪教的方法,深呼吸,然后再用嘴喷出去。那活似拉风箱的呼吸吸引了旁边战士的注意。那个战士是个老兵,冲着祝振国无声地笑了起来。祝振国有些感觉尴尬,脸立即红了。
没有人出声。连陷阵营背后的骑阵战马都感受到即将爆发的战斗,一个个高昂着头,竖起双耳,准备接受主人发出的指令。
祝彪打马下了山峦,他的视野里,昆浑都盖的大军终于出现眼前。先是一杆缀着九节的黑旄大纛,然后就是旋风般冲出的胡骑,一个,几个,几十,几百,一群,一片,转眼铺天盖地地涌出了地平线。
胡骑的马蹄声就象一面被敲打的小鼓,先是隐约可闻,渐渐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震耳欲聋,脚下的地面也剧烈地震颤起来,一切就如同山洪爆发一般,滚滚的黑褐色带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到,让人心神为之所摄。
祝彪镇定自若,他的脸上甚至于出现了自得的笑
骑阵的战马开始摇头摆尾,焦躁不安起来,四蹄不停的交错摆动,鼻嚏喷个不停,有的马甚至都冲出了队列半个身躯。
祝振国剧烈的心跳好象慢慢适应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他微微抖动的双手已经可以牢牢抓住弓箭,那拉风箱似的呼吸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正常。他的心神已经被坡地下铺天盖地的胡骑所吸引,浑然忘记紧张这一回事。
祝彪在万众的期待中举起了右手。身旁的传令兵立即鼓起了大大的腮帮,吹响了早就放在嘴边的号角。长长的号角声响彻整个马嘴坡。
“呼嗬,呼嗬……”士兵们高举武器,从憋满了壮气的胸腔中发出了一声声惊天动地地呐喊。所有的将士都在热血沸腾,都容纳进了这齐声的喝喊中。他们所有人都在这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中激起了全身的斗志。
状态栏中,士气值迈过了95点,一点一点的向着满值逼近。
一万四千对五万,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年昔阳城下一万对十二万,不也胜的干净利索?
恐惧,惊慌,胆怯,所有的一切,在这一瞬间都化作了云烟。荡然无存。
祝振国受到这气氛的感染,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气。他张大了觜,涨红了脸,用劲全身力气高举重盾强弓,声嘶力竭的尽情吼叫着。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战争不止有残酷。也有这样迷人和具有诱惑力的一面。
“进攻……”祝彪高举长枪,骑在高扬前腿,仰首长嘶的青骢马上,向自己的部下发出咆哮的吼声,接着青骢马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祝彪——单骑冲阵!
昆浑都盖心头紧张的很,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又中了祝彪的计,带着手下五万骑兵再次随着祝彪的指挥棒跳了一次舞。
当马嘴坡上看到列阵整齐的汉军之后。五万胡骑的心也都乱了。他们受到了敌人的愚弄!
而祝彪都没给他们调整的时间,进攻号角直接奏响,昆浑都盖直到听见了声冲云霄的号角声后,才蓦然醒悟他们已经‘追击’到敌人了。虽然敌人以逸待劳。抢占了有利地形,率先出击也抢占了先机,但自己毕竟具有人数上的绝对优势,这个先机和地利相对来说并不具有什么决定性的意义。
昆浑都盖立即对身边的牙兵叫道:“吹号。发起冲锋。”
他旁边的一个万骑长随即提醒他道:“左大当户,我们追击速度太快。阵形编队已经大乱,是不是先重整队伍,再与汉狗决战?”
“我们五万骑对付他一万来骑,踩都能踩死他。”昆浑都盖不想骂人,不想再扫了士气,所以他‘狂妄’的道。而不是内心里破口大骂,白痴,你说不打就不打啊。你要整兵整队,祝彪会给你时间吗?
但在口头上则继续‘兴奋’地叫道,“杀啊,杀啊……”
马嘴坡的斜度帮助祝彪的骑兵在很短时间内就加速到了极限。一万河东精骑高喊着汉军威武,飞速向胡骑杀去。
祝彪突出的位置越来越前,与后头窦兵、冯恩江带领的亲兵拉开的越来越远。
一万河东精骑从陷阵营的两侧以及阵列中拉开的缝隙透过。
号角声突然再度响起。
是敌人,是胡骑阵营。
一个吼声隐隐约约的从祝彪前方传来,“上箭……”
“放……”
满天的箭黑压压的一片,像象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黑云一般,让人心惊胆战。高速飞行的箭撕破空气的啸叫声,象阎王发出的冷笑,幽冥的气息笼罩在整个马嘴坡上空。
数以千计的箭矢向着祝彪落来,昆浑都盖认出了这个单骑突出的汉将,就是那个在白山脚下肆意辱骂侮辱他的祝彪。昆浑心中惊喜万分,这要是能射杀他……整个河东军不就乱套了吗?
密集如暴雨的箭矢自天而落,祝彪没有去用袖里乾坤。他毕竟不是镇元大仙,一招袖里乾坤真的能容纳天地乾坤于芥子。那头顶落下的箭矢之多,不要说祝彪一个袖筒,就是整件衣服也装不下。
所以他直接挥出了流云飞袖,同时浑身罡煞溢出。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到祝彪周身三尺时,立刻就遇到一层月白色的布幔,将漫天箭矢尽数阻挡在外。
外人看不到的布幔内,一层罡煞如是透明无形的防护罩,任何箭矢落在其上,都静止、掉落,甚至还有都直接弹飞去。
胡骑上下已经没机会再射第二箭了。四蹄疾飞的青骢马,就是一道耀眼的青光,下一刹那直入黑褐色的胡骑内。
长枪舞起,残肢断臂,血雨腥风,五丈之内,完全被祝彪挥洒的罡煞所笼罩。
“恶贼,休得猖狂——”
血肉横飞中,一条蟒鞭飞卷而至。一个身着白色法袍的圣使急袭而来。
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人是谁,这是连先天宗师都能斩杀的妖孽。但他毅然无惧,看着那些在祝彪的肆虐中横死的大胡勇士,圣使整个人像烈火一样燃烧。
祝彪已经不再令他害怕,至少,这一刻他的眼里,已没有可怕。
蟒鞭是大草原上很少见的兵器,但这圣使使来,真若活过来一样,半点不逊色中原的顶尖高手。
乌黑色的蟒鞭就是一条乌黑的巨蟒,向着祝彪攀绞而来。
已经到头顶一尺了!圣使心中瞬间升起惊喜。
可这时……
祝彪抬头突然向着他悠然一笑,圣使猛的感觉一股子暗潮将他紧紧的裹缚一样,万钧压力自每一寸空间向他挤压而至。
心中大骇,祝彪尚未出手便已经如此威力了吗?大吼一声,使尽全身的功力出招!
蟒鞭一缩一弹,卷起一团风暴,直取祝彪的面门!
空气似是撕裂的皮帛一股,发出惊人的尖啸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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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八章 割面明誓,我誓杀汝
祝彪的眉宇间露出一丝冷然的笑意,望着破空而至的乌黑蟒鞭,悠然自若。(文學館r/>
圣使的目光与祝彪的目光在突然之间相触,圣使竟然心中一震,恍惚间,他仿佛觉得自己的招式漏洞百出,在祝彪的目光之中不堪一击。“呀……”圣使没能承受的住祝彪的‘目剑’,《独孤九剑》之破鞭式,祝彪一眼就看穿了招式的虚实。圣使目光相接中当然受摄了!
圣使在空中继续变招,蟒鞭化成一条翻卷的乌龙,撇开脸面继而再以玄奇之极的弧迹撞向祝彪脑袋。
圣使以最狂野的斗志催发自己的全部功力,根本不对自己加以任何的防护,完全是只攻不守的架式。
可以看出,他是想以命相搏拦下祝彪。当然,圣使的打算是好的,以自己一命来换得此战的胜利,换的白山赤水的安宁,是完全值得的。只要能缠住祝彪就行。
祝彪淡淡地笑了,当圣使再发现祝彪这个笑容之时,蟒鞭的一截已经握在了祝彪的手上,而他的功力犹如泥牛入海一般被‘吸’个干净。
圣使大惊,欲撤之际,祝彪的手在他眼中已由小变大,仿佛成了整个天、整个地,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天锁扣》一式已经叼住了他的手腕。风池穴被拿,一股巨强又熟悉无比的内力从右手经脉直冲心脉而去。
圣使右半个身子节节崩溃,就是他身上的法袍也没能阻挡住这股力量的爆发,血肉横飞。圣使的神志陷入了黑暗之中,这时他才恍悟到,那股熟悉的内力可不就是自己的内力么……
昆浑都盖浑身上下都被一股渗入骨髓的冰寒包裹,他看到了什么?白山王庭仅次于法王的第二高手。一招就陨在了祝彪手中,就是晋入先天十年的法王也不能如此吧?
而时刻陪在昆浑都盖身边的两位神仆,额头上已经豆滴大的汗珠滚滚滑落了。
圣使都一招毙命,自己两人添上去,也是瞬间死翘翘的下场!
河东骑兵跟上,冲在最前的两三千精锐也纷纷弯起了手上的弓箭,齐齐射出,他们同样也只有一箭的机会,但却不怕误伤了自家老大。
箭簇入体的“噗嗤”声被轰鸣的马蹄声淹没了。只能看见人仰马翻的残酷场景。在这种速度下摔下马,不死也是重伤。最可怕的是战马被射中要害后,连人带马突然就失去控制的飞了出去,往往是人马俱亡。而随后跟上的骑兵为了尽快避过箭矢可及的范围,往往都是用极限速度飞驰。踩死重伤或者落下马的士兵,那是绝对无法避免的。
胡人骑兵只有不多的一批人能回射一轮。他们之前都射去了祝彪,毫无用处不说,祝彪还单骑突阵,让这些素质不一又从没跟祝彪打过战场的右谷蠡部骑兵大受震慑。这心中一动,手脚就受影响,慢上一刹那这个关键点上可就是决定性的。
所以胡骑射箭之人散乱。射出来的箭也凌乱不堪,威力大打折扣。
铁狼依旧在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上箭……”
“杀……”
双方距离只剩三十步,号叫声再起。立刻就要碰撞了!
祝忠、窦兵、冯恩江在队列左右高声吼叫着。
最前面两三排使弩骑兵立刻彼此拉开距离,让松散的阵形更松散。每二人中间都露出一道可从容令一马突过的通道。五排枪骑加快马速,超越前面的同袍,顶在了最前列。
绝大部分弓弩都被收了起来,拿出自己手边的武器。只有骑射高超之辈依旧紧握起手中的弓箭。而这样的人。身边往往都有三五个同袍在保护着。
双方距离十余步,号叫声再度响起。
碰撞——
两股汹涌波涛的碰撞。
就像海浪的撞击。轰隆之声盖过了马蹄的奔驰。
马快,兵强,甲固,器锐,骑战的四大要素,就好比前世风帆战船时代的船坚炮利一样,战场争锋就取决于此。
胡骑的马没有汉军的快,兵没有汉军的强,甲没有汉军的固,器没有汉军的锐。
河东骑兵是天下精锐,枪骑兵就是天下精锐中的精锐。无论战甲,还是长枪,都是北汉最佳。与其比之,昆浑都盖手下最精锐的常备骑兵也不及此,召集来的诸多部族武力就更无法相比了。
两边一撞,汉军虽然有损失不小,可胡骑更似下锅的饺子,噼里啪啦落个不停。
枪骑,汉军的枪骑,这个骑兵精锐的代名词。没有金狼骑兵、银狼骑兵,普通的常备骑兵都很难抵挡他们,更何况是祝彪手下受到了那么多属性增幅的枪骑呢。
两边的战力完全不相等,单对单每一个河东枪骑都能轻易解决掉面前的敌人,丈二长枪、丈八长矛,冲杀中任何骑在马背上的敌人都休想躲过它凌厉的一击。
昆浑都盖手下没有银狼骑兵,最精锐的只是一万五千名常备骑兵。双方刚一接触,胡骑就吃了一个大亏。
一个又一个胡骑被长矛洞穿,被长枪挑下或摔落,无数凄惨的叫声在响起,飞溅的鲜血就像不可遏制地愤怒一样喷发着。
“杀……杀……”昆浑都盖挥舞着弯刀,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他单兵比不上河东骑兵,那就只有用胡骑的性命来堆砌河东骑兵。五万骑军打一万来人,至少四倍的兵力优势,昆浑都盖认为还有一搏之力的。
躲开祝彪的方向,昆浑都盖带着牙兵都亲自冲杀在了最前。
直到,直到昆浑都盖上千人的牙兵损失的只剩下三四百人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战场局势的转变。汉军那种势若破竹的势头消失了,他们的冲击渐渐僵硬住了。
昆浑都盖笑了,他用两万人的性命,终于顶住了祝彪发起的这一波猛攻。接下来,就该死他们人多势众的优势显现出来了。而渐渐的。胡骑还真的开始扭转起战场的局势来
就算祝彪追的昆浑都盖到处蹿,但昆浑都盖似乎运气很好的连大纛都没折断。不过被他‘垫背’的胡骑,不管是常备骑军还是部族武力,下场那都叫一个悲惨。
昆浑都盖自身三四百人的牙兵更只余下了百把人,两个神仆也再战死了一个。
“杀——”这个时候,列阵以待超过一个时辰的陷阵营出动了。
他们杀进了僵持着的两军战场,杀进了没有了冲击力的胡骑当中。自然,一场血淋淋的屠杀就开始了。
八百人就像是八百个嗜血的恶鬼,扫荡一切胡人。
想想一下。三流高手或是二流高手,一个接一个斩杀敌人的速度会有多快?然后,再在这个数值上乘以八百……
疯狂,完全是疯狂。一个疯狂的速度,这效果比之将陷阵营与胡骑正面硬抗。要超出不知道多少。其后果就是一大片胡骑在短短一刻钟内被完全扫荡一空,整个胡骑布置,像缺了一个大角一样,显的是那么不规则。
而被扫荡范围内的河东骑兵则轻易地再度集结了起来,组成了一个个箭头样的锥形战阵,蓄势待发。
“杀,杀——”
“大胡的勇士。长生天的勇士——”
昆浑都盖不能接受了。这是什么士兵?全是武林高手组成。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刚刚建立来的优势,立刻就被陷阵营给抹平了,并且形势还急剧向着汉军倾倒。
昆浑都盖的牙兵已经全部战死了。坐骑也被三四个河东骑兵不顾性命地杀死了。连他手上的武器也已经变换了好几样,现在拎在手上的是一杆铁骨朵。
幸运的是他身旁还有一个神仆护卫,所以他现在还没死。
昆浑都盖和神仆步行在布满死尸的战场上,组织了一些失去坐骑的胡骑形成了一个圆形阵势。死命顽抗。
陷阵营还在继续杀着人……
“呜……”
突然,沉浸在战场上血腥厮杀的双方。同时被一声长长且低沉的号角声惊醒了。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扭头望向发出号角声的地方。
那是马嘴坡两侧的山丘,上面同时升起了两杆大旗,出现了两支骑兵。一个接一个的骑兵占从树林中走出。那高高飘扬的大旗上,硕大的‘汉’字迎风飘舞。
正在激战中的汉军士兵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震天狂呼。
那是他们的标志,那是周子昂、陈孟仁的将旗。自家的伏兵出现,战事赢定了。
昆浑都盖立即明白自己彻彻底底的中了祝彪的诱敌之计。如今自己被包围,取胜已无从说起,想要活命只有突围一条路。昆浑猛地转身,张嘴就要命令手下传达撤退的命令,但他却没有叫出来,他看见了祝彪正提枪策马向着自己所在杀来。
胡骑开始慌乱起来,有的想要撤退,有的准备逃跑,有的则继续指挥手下拼死抵抗。所有的胡人都依旧在舍命搏杀,但已经没有了先前胜利的信念。
个别的部族武装,都已经在头领、头人的召集下开始聚集,他们可不是准备死扛,而是打算下一刻就逃跑。一声声的号角响亮起来,询问着昆浑都盖是否要撤退。
树林中出来的汉军骑兵开始驱马下山,在响彻满山的冲锋号声中,发起了冲锋。
看着同袍们奋死拼杀,自己却只能作壁上观。三千人早就热血沸腾不可抑制了。现在号角响起,终于到他们来发挥作用了,那当然是虎下南山,心情别提多爽快。
马蹄身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震耳,终于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马嘴坡颤抖起来。
而此刻的昆浑都盖正被祝彪杀的心惊胆颤,汗流浃背。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了不起的勇将,是乌师王帐下的第一勇士,现在他却没有一丝敢抵挡祝彪枪锋的念想。他能做的只有逃,然后让手下背书。
大草原上一个响当当的人物,祝彪单骑突阵,一招毙杀圣使的惊悸下,所有的自信已经被杀得烟消云散。
“今天不杀了你,爷我跟你的姓。”狠狠地看了一眼再度逃窜去的混昆都盖。祝彪心里发狠一样立誓,他要割了昆浑都盖的脑袋做尿壶。大纛早已经被祝彪一枪扫断,最后一个神仆胸口烂个大洞也躺倒地上休息多时了。但昆浑都盖就是像蟑螂一样,打不死了。
昆浑都盖听到了祝彪的话,他浑身更加的冰寒刺骨,与祝彪的眼睛对视,生平第一次感到死亡距离自己是这样的近。
昆浑都盖的大纛倒下了,吹着一声声号角正等待着昆浑都盖回话的胡骑各部完全凌乱。
昆浑都盖一点都没听到那一声声的号角,他全副心思都在逃命上。‘两耳不闻窗外事’,那还听得到号角声。但最终他逃过了吗?可不想改姓的祝彪没放过他。
用尽全身劲力去磕祝彪刺杀来的一枪。昆浑都盖两臂瞬间断裂了,正修炼着《龙象般若功》的祝彪,双臂早已超过了系统千斤力的限制,七重的《龙象般若功》。距离十三重大成还遥远的很,却让祝彪有了一身天下至强的劲力。举手投足,两三千斤力都不费神。
昆浑都盖的臂骨节节寸断,血肉飞糜,可他眼睛却凸出一样死瞪着越来越近的枪头。昆浑都盖不像死,他是左大当户,是右谷蠡部乌师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是大胡豪门昆浑部落两大分支之一的族长,他还没有活够,他不想死。
但是,枪头一刻不停的在往他胸膛落下。他想摇头。他想摇动身子,可是,做不到。
昆浑都盖都能跟看清楚枪头下,红缨那沾着已经凝固的褐色血块。但,这又能怎么样呢?他眼睁睁地看着这支长枪似一支吐着舌信的毒蛇。由胸前穿进,身上的宝甲丝毫不能阻挡片刻,由背后穿出,胸骨、肋骨俱为粉碎,巨大的痛苦伴随着四溅的鲜血,由昆浑都盖的嘴中撕心裂肺般地喊出来。
周围幸存的胡骑惊呆了,继而落魄了。
汉军齐声欢呼,然后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地吼叫:“胡酋死了,胡酋死了……”
这个消息立刻就被战场上的敌我双方所听到,所产生的反应自是截然不同的。汉军的将士士气大振,胡骑的人马人心涣散,人人自危。
胡骑撤退的路彻底被埋伏的两支汉军铁骑给锁住了。
胡骑没有主将,没有统一的指挥。大批的部族头领、头人领兵向后退去,他们不要跟汉军主力拼命,就是拼也要跟后头的偏军拼,重开了后头的人马他们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各部落的人纠缠在一起,在汉军的压迫攻势下他们没可能完全统一整合自己的本部落力量,能脱开身就是他们的长生天保佑了。丧失了统一的指挥,丧失了部队的简直,只能各自为战,此起彼伏的号角声让胡骑们无所适从,不知听那一个首领的指挥的好,于是兵败如山倒,所有人崩溃了。
战场剩余的两三万胡骑,绝大部分一股脑的,或是想一股脑的涌向后方,还依旧坚持在前抵抗汉军主力的,只有寥寥三四千常备骑军!
正规军到底是比民兵强。
可是当这点常备骑军被全部看完了后,祝彪挥手,号角声响起来,后头一直坚持着的陈孟仁、周子昂两部退裂了开。
两万部族武装狂奔而去,祝彪挥师追杀,随后的‘战场’那就纯粹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河东铁骑,手中的骑刀和长矛肆意吞噬着胡人的生命。战场从马嘴坡开始往回去,密密麻麻的尸体铺满了绿地。
追杀,追杀,穷追不舍,持之以恒的追杀。直到大片的人群变成了稀稀拉拉的人流,再由稀稀拉拉的人流变得寥寥无几的丧家之犬……
祝彪从来是不要俘虏的。
留守的部队在马嘴坡把缴获的马匹,兵器、战甲等战利品收集整理了起来。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就地掩埋。
祝彪驻马站在山峦顶,望着坡下凄凉血腥的战场。
横七竖八的死尸躺满了方圆三四里地的草地,并一支铺垫到远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腥味,残破的旗帜和武器丢的到处都是,更有很多直接插在两军将士的尸体上。间杂有一些野花在风中摇曳,伴随着山丘上摇晃的小树,呼呼的风声,好象这天地也在为这些死去的性命哀叹。
汉军战死了两千多人,加上重伤兵,减员过三千是……能肯定的。
……
……
五日后。
一直飞鹰落到了受降城。
冲天的咆哮在受降城内响起,大胡的大单于乌岐,大胡的右谷蠡王乌师,暴跳如雷,继而如丧考妣。
半日后,消息在受降城池内流传起来。
北汉河东的祝彪,领兵两万踏平了白山赤水。
右谷蠡王乌师的阏氏、嫡子是都跑了出来,但整个白山王庭,两万名以上的工匠,两个月积累的弯刀利箭和战甲,在一把大火中通通化作了茫茫白地……
“祝贼,祝贼,我誓杀汝,我誓杀汝——”乌师啼血,割面明誓。
被乌师和万千胡人记恨的祝彪此刻正看着手中的信纸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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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九章 河西与河东
沙粒随着大风唰唰的打在脸上,祝彪也不禁眯起了眼。◎文學館,这还是自己印象中的大草原吗?荒地也不是这个‘荒’法啊!
当初延东之征时也不是没见过荒地,眼前的荒地与那片荒地比较起来并没什么不同,植被生长和覆盖率近乎相等。那片荒地都不见几粒尘沙,怎么在这里都能体会沙尘暴了?
完全违背自然常识的现象此刻让祝彪伤透脑筋。大风明天才会停,风沙中速度大为减缓的五千河东精骑,生生‘晚’了半天。这同时也就意味着‘需水’时间随之延长了半天。
八百里荒地,因为地理原因,祝彪军本就至少需两天才能横渡。
两天时间并不长,吃的东西很容易携带,可喝的水呢?不仅人喝,马饮的水也一样要的。马匹不是骆驼!
祝彪对马匹极速奔驰中每天需多少水没研究,就算他骑术已经满百,可战马喝多少水,他也是半点不知的。就是军中的老骑兵也不知该如何说起这个问题。
最后只有通过实践,来验一验这个问题。而幸运的是祝彪接到叶傅恒书信的时候,距离横渡荒原的切入点还有六七百里路程,实验完全来的及。
得证出人手三马一日急行军的用水量之后,入荒地的五千精锐的一万五千匹战马,每一匹身上就多了四个大大的水袋。但荒地不比草原,这些水到底够不够用,祝彪一点把握都没。
而现在,他可以肯定的对老天爷说:水是不够用啦。
是就此打道回府吗?祝彪没做出这一选择。穿过这片八百里的荒地队伍就可以直接抵到燕然山西南不到五百里的地方,只需要一天,祝彪就可以再临燕然山。
当然。他不会去进攻的。除非是天赐良机,否则身边只带了五千骑兵的祝彪,不会莽撞到一头扎进蜂窝里。
可是,即便如此,祝彪神乎其神的突然出现在燕然山外,也足够乌维驮王庭惊骇莫名了。八百里荒地就好似千里瀚海一样难越,以骑兵的速度走八百里荒原用去的时间都足够绕开荒原走不缺饮水的大草原了,麻烦更会少上许多许多。
却也正因为如此,军士们横渡八百里荒原。才会那么‘突然’的,‘出乎意料’的,令人意想不到的‘攻其不备’。从而一举震慑燕然山刚刚恢复的王庭,必能极大地调回乌维驮向南的军力,从而起到‘支援’河西军的效应。或许。连罗州战场也能策应呢。
“吁……”一座丘陵的背风面,祝彪勒住了马。不能走了,接下来两三个时辰的风会更大,在这鬼地方自然也就风沙更大。
黄尘扑面,祝彪打开了罡煞护体,当然无事,可士兵怎么办?可能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继续走,搞不好都会有人走散、掉队。
稀稀疏疏的青草上面如同蒙上了一层土黄色的纱衣,脚踩在上面,祝彪都能升起一种踏走蓬雪的感觉。
“这里……差不多……”
凭着感觉走到半山坡。祝彪似乎能够听到一种水流趟过的无声。
挥开祝忠、窦兵等人,亲兵四散开裂出了十丈方圆的一个大空圈。两杆铁锹提在祝彪的手中,‘嗖嗖……’铁锨深深地扎进了土中,直没过把柄。
‘嗖嗖……’再两柄。
‘嗖嗖……’又两柄。最后再有两柄。
一共八柄,八方圆形扎入土中。中心位置就是祝彪的站立点。
腾空跃起,一杆丈八长矛落入祝彪手中,半空中,长矛一闪飞出,一击穿下。混若是翎箭一样的长矛,其所附带的力量绝不是仅‘穿透’这么一项,长矛灌入祝彪原本站立的中心点后,一股翻腾的动力瞬间爆发——
周边所有士卒清晰地看到,以八柄铁锨为范围划定的那个一丈方圆的圆圈中,泥土涌动,翻滚如同沸水,就好似地震或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搅动一般。
大股的土尘喷泉一样溅了出来,祝彪凌空再一掌拍下。黄土滚滚,一个一丈方圆,三四丈深的大坑就出现了。
当尘土落尽,众人张开眼睛拍打衣甲头顶上的尘土时,清澈的地下水已经开始在坑底快速汇集了。
“水,水……”
惊喜的叫喊让每一个河东将士都欣喜若狂。
祝彪嘴角微微的一翘,他地理已经达到了76点,别的不管,只是找个有水地打井,那是靠谱的。
只是这种只要三四丈深就能打出水来的‘宝地’太少了,祝彪转悠了半个时辰,也仅寻到了四处。
四口井,不可谓少,应付几百号人跟马是够了的,但祝彪的队伍是五千人,一万五千匹马。杯水车薪是!
三天的时间祝彪带兵走出了八百里荒地,这个时间段,走草原路线以河东骑兵的速度也差不多够了。军队疲劳超过了60点,必须休息!
但是只只一夜过后,五千只饿狼就向安逸中的草原腹地展露了自己嗜血的爪牙。
“混账!”乌维驮拿起案上酒樽摔在了呼揭箪头上。这个自己最看重的后起之秀,现在让自己的王庭再度陷入了险境。
呼揭箪的表现让他失望透顶,五万常备骑军,五万部族武装,自己从乌稽那里求来的兵力一半给了呼揭箪,让他联合燕然山的就有力量,防备住河东军,重点打压河西军。
结果,就呈现出这样的结果,让祝彪带兵再度冲到了燕然山下。
呼揭箪是寄托众望的后起之秀,乌维驮现在怎么看却怎么感觉他是矮子里面拔高个,拔出来的棒槌!
别怪乌维驮‘忘掉’了呼揭箪先前的战功,纯粹是祝彪突然出现在燕然山下给他带来的压力和刺激太重了。这一刻乌维驮的脑子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都有些凌乱了。那自然就甭指望此时的他能记得住呼揭箪往日的功劳了。
在罗州战场督战的乌维驮直接赶到了呼揭箪的大帐,一肚子的火气及那丝丝的恐慌,自是先发泄出来才安静。
呼揭箪跪伏在大帐内,任凭乌维驮连呵带骂。做事不力,他认了。
“我看到你这里只有一支万骑,其余的兵力呢?”
乌维驮咆哮一阵安静了下来,也没心思做摆称本王了,直接说我。
“臣留下两支万骑看守河西阴山一线,其余的八万兵力已全部撤回燕然山。”
“好,那你就继续在这里看守阴山。如果让河西的叶傅恒也出现在燕然,该怎么做,我就不说了。”
……
“兜圈子。兜圈子都不会吗?”胡骑至少有十万,虽然其内相当一部分是白发青少,但也有三千金狼骑兵不是?
只身后的五千精骑,是抗衡不足的。但正面打不过,打游击就是。这天下谁能有河东骑兵跑的快?
神行那个技能祝彪都还忍着没用呢。
“都跑起来。跑起来……”
……
河西阴山沿线。
时间一天天过去,虽然对面的胡骑仍旧没有动静,可河西军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在王子腾的主持下,新增的河西堡城防日益加固。而除了构建砲车,王子腾还忙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河西堡外,护城壕之后,距离城墙两到三丈左右的距离。再起一座“羊马墙”,高只一丈三尺,根厚一丈许,墙上设立三个一组的“品”字形射击孔。羊马墙后。再挖一道壕沟,之后再筑墙一道。让河西堡形成两壕三墙的障碍带。
如此巨大的工程量,叶傅恒足足征召了三万河西民力。也亏得王子腾得到了他的全力支持,否则换做其他将领。绝难办到。
除了经营河西堡,河西阴山一线其外的几个较大通口。河西军也都筑城围塞,屯起兵来,更有的连开荒都做起来了。全然一副逼抵阴山,北揽千里的样子。
这手笔,比祝彪的气魄大多了。
河西严阵以待,河东也没有闲着。
周子昂、陈孟仁带队返回河东之后,虽然缴获白山王庭有一尊祭天金人令整个北汉为之欢呼,朝廷却也不会派一兵一卒增援河东的。
祝仝会同杨延彰等将,立刻商议兵务。自己的六哥又去刺激乌维驮的悲惨事了,他真怕乌维驮脑子一热,跟上次一样,不回兵与祝彪决战而挥师猛攻河东。
此次军事会议上,祝仝虽然没有宣布全面的战争动员令,却也告诫夏云逅、杨延彰、呼延庆等将,局势莫测,危机四伏,倘若胡骑大举南下,出云口这个主线守得住自然是好,万一守不住,河东必须做好全面迎战的准备。
出云口要塞是河东北方的第一道壁垒,真的不容有失!否则,河东如此大的耗费尽白瞎不提!在燕然山边上转悠的祝彪,也将失去一条最好最安全的退路。
河东军此次损失很大,出塞的两万人,祝彪领走的五千不算,安然返回的军队总数只有六千多点,这其中若扣除大比例的伤员,此战河东军就等于减员万人。
河东各地无时无刻不在大力招募训练新兵,但如此个损失法,对于总兵力不过六七万人的河东军言,也是有伤筋骨的。
虽然第二尊祭天金人的缴获,令北汉军民热情更加高涨!全线驱除胡虏的呼声,响彻十州!
四月十二日这一天,祝仝在跟高燮、李攀龙二将一起看“试砲”。至今日为止,出云口要塞北城向前已经布置了各种射程的霹雳车六十七座,而且工匠们仍在加工赶制,因为这玩意有个损耗度,想要战事打开时不关键时刻掉链子,就必须有库存备用的。不说多,一个位置上至少要有一具备用霹雳车。
来到要塞北城城头,俯瞰着城内的霹雳车阵地,将校们不用千里镜都能清晰看到那一尊尊耸立着的巨兽。李攀龙向众人介绍道:“此处设霹雳车六十七座,前三十五座属于定向炮台,只能向北发射。后面三十二座属于可变向砲台,南北都可以。
大型霹雳车四十六具,中型霹雳车十一具,小型霹雳车十具。官兵近一千人。可以依次打击城外三百步到一百步之间的目标。
配合城头的床弩、弓弩手,城墙外五百步距离,皆在覆盖打击范围之内。”
随着李攀龙的指点,祝仝等人目光再度看向了城外,只见要塞外三道护城壕和相应的羊马墙已经接近完工,数目比河西堡还要多出一头,但质量就比不上了。数百步的旷野上,士兵已用木杆标明了大致范围,等待“试射”。
李攀龙对早就立于城头上的一名军侯点点头。下令道:“砲击左上二百步之地。”
那军侯凭墙而眺,看了片刻后,转身对着城内舞起了手中的红旗。城下操砲袍手是见势而动,两名精壮的士卒抬着一块约莫百斤重的石弹放入霹雳车的皮套内,其他数名士兵各就其位。其中两个赶起配属的黄牛来,绞盘轻易地就转动了起来。配重吊斗高高吊起!
一切准备措施完毕,时间不超过两百呼吸,虽然这是因为在演练,不是真正的实战。也因为是第一弹,不是第十弹,第二十弹。
每具霹雳车都有一个什长。十辆霹雳车就是一都,一个霹雳车编组,大部分都是六到十辆,把头的就是一都伯。
首先一个都伯将手一挥。帊钩脱开。配重吊斗重重落下,长勺般的砲杆猛烈弹起,百斤重的大石头高高的被弹飞出去,呼啸着跃过城头!
城头上众将只见几团黑影从头顶划过。在场众人都不是无胆之辈,也不禁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只听一阵巨响。那几枚石弹正落在城门楼左上位置上。每一个都硬生生的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来,并且个个翻滚着向前犁出了一条条十几丈长的沟痕。虽然不是十分精确,可要是打在人堆里,那真是血肉飞糜啊。
“好!”一片喝彩之声在城头响起,霹雳车能有如此精准度已经不差了。祝仝等人看得满脸堆笑,李攀龙也笑的自得,自感前阵丟的人总算挽回了一点颜面。北城有了这种利器,任他多少胡骑来攻城,也绝讨不到半分便宜!
李攀龙脸上掩饰不住得意之色,祝仝适时地给他泼了一盆凉水:“李将军。如果是长期坚守,万一石弹用尽,这些炮车岂不成了摆设?”
“哈哈,这不消你操心。莫说我还预备了大量的石块,便是哪日用干净了。左右两边的山崖就是那采石场。胡狗真若来了,我倒要看看,它能不能用血肉把阴山都给掏空了。”李攀龙大声说道。对他这种张狂的态度,不是每个人都赞同的,但你也不得不承认,他这种有我无敌的气势确实很令人振奋。
十四日、十五日两日,接连有射雕儿出现在河西堡外,窥视城防。王子腾率准备出塞的河西军三万人,分别布防于主城、两壕、三墙,严阵以待。十六日晌午时分,整个河西堡显得异常宁静,各部人马已经就战斗位,披挂铠甲,身背长弓,手执刀枪的士卒林立,整军备战。
王子腾一身戎装,如往常一般,只引了两名亲兵登上城头。这一片由老将张庆生负责。但见无论官兵,均坚守岗个,有条不紊。
天色阴暗得出奇,刚过晌午,却如傍晚一样。黑云压城,让人无形之中生出一股压抑之感,长时间站立的河西士卒都忍不住重重喘上一口气。上得城楼,先用不看,只凭耳朵就能知道城外是何等的嘈杂。那声响,如一阵阵闷雷,渐行渐近,虽不响亮,却慑人心弦!
凭城而望,千步之外人头攒动。胡骑似乎有三四万之众,漫山遍野而来。王子腾很怀疑呼揭箪是否真有这样多的军力的,但是尘土弥漫,仅凭目测绝难判断对方具体的兵力。只能看到河西堡北面的野地,已经完全被胡骑充塞。
“将军,呼揭箪来的实在奇怪。咱们正要出塞,他们杀来了。这时间赶得也太巧了。”张庆生来到王子腾身旁,轻声说道。
王子腾抬头看了一阵愈加昏暗的天色,轻笑道:“却也无妨,咱们在这立城,胡狗早晚待来。不过……今天似乎打不了了……”
“这雨来的也巧!”张庆生笑着道。语气不同于先前的怀疑,而只有好笑。
王子腾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对此次呼揭箪的‘进攻’自然也是充满怀疑。怀疑呼揭箪是在虚张声势,故弄玄虚。但一切的一切,随着即将到来的这场大雨,都作废了。
“先等等看。反正只要咱们钉在河西堡,胡狗想要入关?哼哼。”王子腾手撑着垛墙,面上闪过一抹冷笑。
如海湖般密集的骑兵中奔出一彪兵马来,一直跑到五六百步的距离停下,看了一阵,又调转马头转向东。
“呼揭箪。”张庆生笑道。
哭笑不得,哭笑不得。呼揭箪心中就是如此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自己掐着点过来‘攻打’了,却好死不死的碰到这种天气……
见鬼,真是见鬼!
可是转念一想,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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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章 破围而出,一个快字
“杀过去,杀过去——”
又一场遭遇战来临,祝彪已经不去鄙视胡骑的战术以及抱怨自己怎么就没有两万精骑。文學馆就是一万也行啊,保证一个时辰内就能把眼前的这万骑的小部胡骑吃干摸净。看乌维驮还敢不敢分兵合围了!
一句话,这燕然山越来越难混了。
四千七百多河东将士排着天狼阵镶嵌进了万人胡骑当中,情形依旧跟前面的三次遭遇战一样,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阵覆面积松散的天狼阵,‘质地’却个个无比的坚硬。撞入胡骑阵中就是铁犁耕在血肉上,所到之处一片血肉霏糜,给胡骑阵盘上划下了一道掩不住的伤疤。
河东队伍不见停留,透阵之后,径直向前驰去。
——这节骨点上是片刻时间也耽搁不得的。
“将士损失有多少?”祝彪的眉头重重的皱着。心中有个过百人数的估量,比之前三战都要加上一截,因为这一波胡骑中当前半壁人马全是常备骑军。战力不是后面的部族胡骑可比的。
“神行——”最后的一张底牌开启。祝彪忘了一眼南方,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大帅,弟兄们折了八十九个,重伤三十五人,轻伤三百余人。”
“老规矩。重伤的绑在马背上,连着轻伤的一起裹在中间。咱们还有一场仗要打。”
祝彪抬头看着头顶上飞翔着的猎鹰,两眼目光如若寒冰。
自己在燕然山打圈了十几天,不但吸引回了大批的胡骑队伍,连乌维驮都回了来,叶傅恒拜托的事情怎么着也完成了。再不走,如此的遭遇战会越来越密集。自己也不可能寻到突击燕然山王庭的机会,只是图损兵力罢了。
不到两个时辰,又一场遭遇战来临。
继续天狼阵冲锋的河东军,继续不可阻挡的冲过了胡骑的阻挡。
“杀——”
“长生天的勇士……”
两股千人左右的金狼骑兵从两翼向着河东军疾冲而来。胡人们学精明了,知道正面厮杀挡不住汉军的冲锋,就埋伏下两支精锐部队做侧翼袭杀。
如果被这两千金狼骑腰肋上插上两刀,河东军战亡总数绝对会超过千人的。但是,这样的小手腕就能坑住祝彪吗?当他满百的统帅是摆设呀?
一声大吼,祝彪自带一支兵马向左转向。窦兵、冯恩江带着另一支兵马向右转向。两支骑兵也各是千人左右,分离大部队时无造成半点的振兴混乱,就如行云流水一般畅然之极。
两支金狼骑兵被击溃,远处一座山峦顶上观战的乌维驮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无能为力!
汉军的速度太快,胡骑虽然实力远胜祝彪。撵不上就也是全白搭。他尽可能的利用飞禽的优势,化整为分,编织一张大网。而河东骑兵的战力又实在惊人,两倍与其的战力都不能阻挡下半个时辰……
乌维驮还能怎样呢?
尘埃褪尽,复得自然。杀出了胡骑的包围圈后,祝彪以及军中的所有人都感觉身上一松,接下来就不用担心遇敌的事儿了。对于自己的行军速度。河东军每一个人都信心绝足。战亡的人数超过了六百人,算上重伤的,祝彪很想一步就跨回河东去……
……
……
西北战场。
“叔王,既然夏王的军队已经退了。那咱们还有必要强攻姑盛吗?是不是……”李岱小心翼翼的说道。双眼打望着叔叔李腾惨然的脸色,心中也不禁黯然神伤。
自己叔叔也是夏王,西隅三国夏国的夏王,可在姬元这个大周皇长子夏王面前。却……是那么的卑贱。
姬元军准备的很充分,与羌族联手的计划隐藏的也极深。摆出的架势连自家的盟军都给全骗过了!
现在姬元把自己的主力调去朝南了,他是没事了,却把一个天大的难题摆在了夏、西凉两军的面前。李岱无奈的暗叹一声,之前一段时间张福远乃至自家在夏王府交到的朋友,都有意无意的做出了一些暗示,要求夏军与西凉军稍安勿躁,尤其是李家!
可视角的不同让李腾做出了一个称得上重大错误的判断,他认为姬元军有意放弃兰州西北四郡之地,集中兵力固守渭水源、佻水——金水河南岸。如此地利优势就从秦军手中转回到了夏王那里,此必然可大肆牵制住秦军的军力。
所以接下去的一段日子里,李腾强力邀请也可以说是要求西凉国主姜武,与其同时向秦国起进攻。以求大局对峙下,夏国、西凉国能占取秦国的一些便宜。
姜武迫于西凉国与夏国五百年的交情,两家祖上都是大周太祖的名臣重将,以及西北的大局之前都是夏国与西凉国联手遏制秦国的,有些不情愿的答应了下来。这样夏军、西凉军才有了现在的两难局面。
李腾脸上一片惨白,手一松姬元军方面连夜送到的军情信报飘飘掉落在了书案上。“苍天不助啊!”瞬时间一股心劳神疲的无力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现在回想一下之前张福远的只言片语,简直就是一种隐晦的暗示。可惜是自己往歪处想了。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么?”李腾心中黯然道。一切都是自己做下的祸根呐。
并且李腾自持夏军的战力,夏国的国力,都胜过西凉军与西凉国不少,趁机攻打秦国,自己沾到的便宜应该大过西凉国。一念之差谬之千里,李腾的心态就因为这一点而陷入了偏执。
该怨恼姬元军不与通知么?不,李腾不会。姬元的志向是在整个天下,这种关乎天下大局的绝密情报是人都会保密再保密,怎么可能向一个弱小的盟友通告。傻子也不会这样做!
李腾可不敢保证自己手下臣工将领中就无有心向天京的。
张福远能在之前做出一些暗示,已经是很够意思了。以他的目光应该会很清楚看到,此一战如没有自己的坚持。姜武是不会大动干戈的。说服了自己就等于说服了西凉国,偏偏在这一点上,自己想歪了方向。“唉,自作孽啊!”李腾脸色更见灰白。
实力,一切都是靠实力说话。自嘲的一笑,李腾无力的靠倒在座椅后背上。若是夏军如秦军一样是天下强军之一,自己和姜武联手,姬元如何敢这么轻视自己,如何敢把情况隐瞒?李、姜俩家祖上开国已经五百年了。需要制衡的秦国生机依旧勃勃,夏国、西凉国却长河落日,日薄西山。看起来也就是比齐鲁这两家废物强上一等了。
“撤?”李腾目光转向自己的侄儿,夏国王室中最佳的后起之秀,“咱们这次要是撤了。李家数百年的名声全完了不说,日后秦军来袭,如何抵挡?”此战不战而退,夏军与西凉军的联手就有点纸老虎的意思了,秦国缓过劲来,肯定会向夏国、西凉国报复的,到那个时候。你还能指望两**马再同心协力吗?
“进攻,必须拿下姑盛。否则,五百年同盟就要烟消云散不了!”要么在名义上和实质上彻底成为姬元军的附庸,把夏国国祚完全押到情况并不怎么美妙的夏王身上。那么就坚持一定的独立性。只把刀枪对准秦军,拿下姑盛城,不把自己陷到中原战场那个大泥潭中。
夏国只有这么一条路了,拿下姑盛……
李腾心力憔悴的闭上了双眼。“贤侄。给你大兄送信。全写明白,让超儿好好地想一想。以后的路。可就要靠你们自己走了!”
“是,叔王。”李岱低声回应道,情绪低落,再也没有了接到信报那一刻的兴奋了。
“好好地去写信吧,全写了,写全了……”
没有再回声,李岱行了一礼后就转身退出了王帐。
“让休儿、铁儿还有令明进来。”
就在李岱要退出大帐的那一刻,李腾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叔王。”李岱回声道,他心知,夏军又一场流血就要开始了。
退出大帐,传了李腾的话,李岱返回到了自己的军帐之中。研墨并摊开一绫丝帛,他没有立刻下笔,而是静下心来细细的做起了思考。
正如李腾说的那样,李岱要把现在夏军的局面,与西凉军的情况,西隅的局面,姬元军甚至是整个中原大势,尽数融写到这绫丝帛当中。他明白自己叔父的意思,大兄性情高傲昂烈,若不让他真正的想明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闯下不可收拾的大祸了。
战鼓擂起,号角吹起。
紧接着是万马奔驰,人声鼎沸。然后过了一段时间,惨烈的厮杀声隐隐传来。
夏军大营距离姑盛城池东门有**里之遥,厮杀声依旧清晰可闻。
李岱依旧安坐在帐中。
三天后,一直万人规模的姬元军精锐赶到了。
只是信报上交待过的,姬元军对夏、西凉两家各支援步军一万人,以襄助两**马攻城。
到姑盛城下的这支部队,引军之人乃是姬元的亲兵副统领雷光龙,装备十分豪华,战力也是惊人的。
李岱叹了一口气,这几天来的试探性攻城,夏军折损过了五千人,伤亡总数过万。虽然还没伤到筋骨,可秦军手中的姑盛城也一样丝毫的不减有所动摇。
李岱知道,因为夏军进入秦国境内的兵力远胜过秦军守备的实力,所以秦军根本就没在其外县城做过多抵抗,直接集兵于姑盛固守。可以说在进展上面,夏军的进度还是不错的。但在实在上言,秦军损失微乎其微。
姑盛东门。
李腾和颜的说道:“雷将军,可以开始了。”
“遵大王令”李腾再怎么着也是夏王,而且是一个敢亲自领兵征伐的大王,雷光龙必须保持着尊敬。
十余骑快马霎时从军阵中心向周边四散而去,雷光龙也有传令兵,军令层层传递下去,倏忽之间,低沉的号角声、战鼓声一转。变得雄劲激昂。滚滚不息地擂鼓声急如雨点样的敲打在全军将士的心坎上。
急促的马蹄声中,雷光龙在亲卫的簇拥下疾驰而至一万姬元军前。来到阵前,雷光龙举起手中地长枪往天上一撩,引颈一呼。十多名亲卫同时策马长嚎:“将军有令,全军出击!”
整整三千名重装步兵,真正的重装步兵,个个身披六十斤步人甲。三千双脚步重重地踩在地面上,汇聚成令人窒息地阵阵轰鸣。整齐、厚重,有节奏。步步声中充满了血杀之气。
三千人的步兵方阵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后阵两千步弓手紧接而上,连同的还有三十具井阑、十具攻城塔以及二十具车弩。这些装备都是雷光龙通过马车运送来的,只用了一夜时间就组装妥当。
中军阵中。
李腾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惊艳,不愧是姬元军中的精锐。这支步军,队列整齐。兵甲森严。行进有序且迅,完全称得上是一支天下精锐。
“轰!”三千重甲步兵进至东门前两百步之遥处停住。然后两千重盾兵+刀牌手越步而出,在阵前组成三面重重的盾墙,掩护着跟进而上的两千步弓手步步向城头逼去。
城楼上,秦将颜俊目光厉色一凝。高声大呼:“放弩——”
“嗖嗖嗖……”
齐整的弩矢破空声回响在城头。一排排方向高度一致的弩矢从姑盛东侧城头上攒射而出。
同时夹杂着的好友好几道快的肉眼都无法扑捉的翎箭。
“举——盾!”
正当面的姬元军一军司马一声令下,就见三列重盾兵+刀牌手齐齐的将手中的兽面纹大盾和燕尾长牌提举至上半身。
兽面纹大盾整体成长方形,但尾部收缩为菱剑型。上部也有一同样大小的菱剑型缺口。可以说是放大版加强版的燕尾长牌,重木加铁板,外蒙生牛皮,重量达三十余斤。
如提举大盾至胸口。上部菱剑型缺口正时头部,好以便对外观察。而若提举至上半身刻正好斜斜的掩盖住全身。
一千面兽面纹大盾举起,加上两千面燕尾长牌,在箭矢来临前已经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一个整体——
上部的缺口正好与下一列袍泽手中大盾的尾部向符合。结成一堵牢固的坚墙。
从空中倾泄的弩矢袭下,发出一声声雨打芭蕉样密集的闷响。但这显然杀伤不大。与翎箭相比,弩矢的数量多出了百倍,杀伤却低的不成比例。躲在大盾后面的姬元军根本就没被弩矢杀伤几个,却被十条翎箭洞穿了二十三面盾牌,死伤了五六十人。
“前进——”早已经查看过地形的前军司马大声呼道,前面是一片坦途,重盾兵刀牌手根本就不用做什么观察,看的见看不见都无所谓,只要闷着头向前走就行了。
趁着床弩发射一会后,间隔的时段。
三十步、五十步,城头的床弩再次发射,姬元军又受到了数十人伤亡,但裂开的几道小小缝隙,刚出现就被人潮立刻弥补,盾墙再度变得严丝合缝。
八十步、一百步,第三次打击没有到,十支翎箭是飞了出,可目标换做了攻城塔。
沉重的大盾狠狠地砸在地上,顿时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是刹那间,缓步靠前的三排姬元军就化作了一座钢铁铸就的大山,稳稳地屹立在无尽的箭雨之中。
而几乎是前军刚刚列好阵形,盾牌下的步弓手就已经从箭壶抽出箭矢,在身前排插起箭矢了。姬元军的反击开始——
“放箭……”一声歇嘶里底的长嚎
长弓挽于手中,利箭搭在弦上。两千姬元军步弓手随着一声令下,一起张弓、扣弦、箭指长空。动作整齐。一气呵成。
两千支锋利的雕翎箭破空而起,在空中响起一片刺耳的尖啸。
“啪啪…”却是两军箭雨在空中激撞在了一起。
一百步的间距,瞬息而至。碰撞后,依旧有如云的姬元军箭矢,不受影响的掠过长空,顷刻间降临在姑盛城头上,挟带着巨大杀伤力的雕翎箭雨点般倾泄下。
“嘟嘟”——低沉、闷响,这是箭矢打在盾牌上的。
“铛铛”——清脆、尖厉,这是打在城墙青石上的。
“扑哧……”
“啊……”
入肉的声音,惨叫的声音。垂死、惨痛。
两军雨点般密集的箭矢,就像一个轮回接着一个轮回的磨砺,时刻叩敲磨砺着城头城下两军士卒的神经。
“呃啊,别挤……”城头上也响起一些惊慌声。与姬元手下经历了多场战争厮杀的亲军精锐相比,秦军声威虽然隆重,颜俊手下的货色却显然要差的不少。
四十具井阑,十具攻城塔,皆是八丈五尺高下,比姑盛的城墙还要高出一点。底座五丈见方,至顶部长宽各是两丈。分上中下三层,可分别布置三十、四十、六十人。
当这些井阑、攻城塔杀到姑盛城前的时候,有三千重装步甲在手的夏军,赢得最后的胜利不在话下。
姑盛郡,李腾终究是能拿下的。但之后在秦军主力回师来击之时,能否守住并继续扩大地盘,就只有天知晓了。
李腾不需要想那些,他只要拿下姑盛郡。受夏军的刺激,姜武定也会加大进攻力度,如此就可以维系住西隅旧日的局面了。
姬元掉头了,李腾已经不再期望灭掉秦国,扬眉吐气了。他现在只求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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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一章 新婚连理,江湖涌动
五月、六月、七月、八月……时间流水一样过去。/>
受降城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可北汉这边的胡汉厮杀却偃旗息鼓了来。
河西诸堡的修筑,河东出云口要塞的修筑,彻底掐死了胡骑南下的通路。河州本就有江河之险,现在江河之险的外面又套上了一层山川之险,牢固程度堪比延西!
乌维驮被吸引去了老巢,罗州战场的厮杀每况愈下,早在六月底胡骑就彻底脱离了北汉边境的纠缠,向大草原内踏步后撤,有千里之长。武恒飞的反击戛然而止,军队以步军为主力的罗州军,无力探伸草原千里之遥的。
延东军彻底拿下了居延海一线,那里乌维驮右部所属的胡部一样大踏步后退,都把胡人左部在延西塞外的一肋露出来了……
汉军在态势上将可以说是取得了全线胜利,虽然实打实的战果经不起细究。
乌维驮是巧妇难有无米之炊,总兵力强强二十万的力量,需要照顾河西、河东、延东以及罗州主战场,怎么可能照顾得来呢。就祝彪现在表现出的攻击性,河东一线不留下个七八万、十万的军力他就不能放心下来。
况且二十万军力中常备胡骑只有半数左右,可引以为仗的金狼骑军也只恢复到了两万骑,质量还大有下降。剩余的七八万部族武装是最有水分的,花白头发的老者和绒毛还没退去的青少占据了大半,二十岁到四十岁间的真正青壮年,只有两万出头。除了后退,乌维驮别无他法!
当然了,跟偃旗息鼓积蓄实力的汉军一样,他也在等待着受降城最后的消息。那里的一仗才是真正决定胡汉之战命运的一仗。
中原联军若胜。胡狄二族大势去也;胡狄联军若胜,胡汉之战就还继续有的打。
看着国恨家仇之敌即将步入决战沙场,自己却只能在外旁观,祝彪心里挺不好受。这跟他当年的猜想太不一样了。
第一个s级任务,覆灭胡族,在祝彪的猜想中本该是他带领铺天盖地的骑兵,通过一次次千里奔袭,一次次草原决战,将胡族主力彻底击溃的。哪里想仗打到现在。大局之争维系到了一场千里之外的决战上,心里说真的真的有点“女朋友结婚了,新郎却不是我”的感觉。
祝彪是不愿意作壁上观的,在带兵奔回河东后,全力暴兵就是河东这几个月来的第一要务。
等到决战过后。祝彪希望杨延彰、李攀龙、高燮、呼延庆、李宪五部步军能有五万人的军力。而祝忠、祝仝、陈孟仁、周子昂、夏云逅,五部骑军能有六万骑的军力,再加上他自身的亲兵营,和李延的玄甲铁骑营,河东总兵力达到十二万至十三万人。
届时,无论受降城之役的结局最终如何,他都将亲率十万大军统帅出塞——
彻底扫荡乌维驮!
六月。小妹成婚了,祝彪亲手将她送上了花轿。
作为兄长,贺礼当然是要贵重了。大批的金银绫罗就不说了,一颗价值千金的少林大还丹。就是最珍贵的。
手无缚鸡之力的梁谨在此之前通过天灵丹、小还丹,千年石钟乳,太岁肉等等灵丹妙药进补,内力已经突破到了二流档次。只要小无相功坚持不懈的练下去,最多明年内功就可以臻晋到一流档次。到时大还丹一服,内力立马就能赶上小妹,进入江湖顶尖一级。
小妹带出去的嫁妆很多很多,但再多的钱财也比不上《玉女素心剑法》和《凌波微步》的价值。只要梁谨内力上去了,练好《凌波微步》,再与小妹合修《玉女素心剑法》,双剑合并,届时就是碰到了先天宗师,也有一战自保之力。
小妹出嫁后祝母的心就彻底安逸起来了,每天只乐呵呵的看孙子,一副有孙万事足的样子。不过祝彪清楚,母亲这样只是一时间,当这段兴奋期过去后,她就又会操心起小妹生孩子的事了。
并且,祝忠、祝仝、祝强生等后院也都没安定呢。
随老娘怎么去弄,祝彪这几个月全副的心神都放在了暴兵上面。
河东军本只有六七万人,算上出云口和塞外的损失,人马锐减到五万三四,要扩充到十二三万人马,困难度可比登天。
祝彪也只有求受降城之役能开打的晚一些了,同时彻底抛开顾及、遮掩,光明正大的扩招起军士来。
搞得北平城六月初就来了使者,蔡珽慎的私信更五月份就送到了祝彪手中。对此祝彪无有分毫虚假的做出了解释,而至于那边的信不信,就不是他能管的了。反正感觉着蔡珽慎的联系就变弱了许多,易北候府更是不再往来了。祝明送来的消息,余少安一家彻底已经搬出了侯府。
而同时间,从北汉江湖爆发起来的那场十二佛陀之灾,已经将整个北疆武林都慢慢卷入了。
数月前河东军从白山赤水缴获来的第二尊祭天金人,那样貌可真跟之前就流传于江湖的十二佛陀画像中的一位一般无二,这一下子就证实了‘猜测’。给热闹的江湖狠狠地浇泼上了一盆火油!
随后大林寺和般若寺,这两个北疆武林的佛门魁首,顶级大宗门,直接派出了两位宗师级高人来到北汉文殊院,一下子便震惊了整个北隅江湖。
与大林寺、般若寺的手笔相比,连个宗师级高手都没明面出现的北隅江湖,相互之间这些日子的争斗,就太小儿科了。
魔门的高手也隐隐可见,虽然宗师级高手还没有露面,但噬心人魔这一击的江湖绝世高手,已经有四五位显身了,强弱二三十名北隅江湖高手陨落在了他们手中。
引导起这一波江湖大灾祸的无量道,在正邪两道,黑白双方的数月查探下,也最终没能隐藏住身形。引火烧身,成了北汉江湖近来‘自作自受’四字最好的做释。
顺着官道,卫枫一个人不紧不慢的往前走,步履安详而从容,背后背着的雁翎长刀,也颇有韵律的顺着人的走动而轻轻摇动。
天色有点阴沉,道路上也没有什么行旅来往。
近来江湖上环境有些乱,朝廷六扇门的人一个个都蹲在了‘家’。落日后繁忙的商道无不为之一肃,静荡荡的。透着几分寂寞的意味。
胸部的伤口依旧在隐隐作痛,一尺来长的血口子就算用上最好的伤药也不是三天五天就可以痊愈的。也是为了减轻对伤口的压力,卫枫不仅没有骑马,更脱掉了一层内甲。
布衣而行,他至少有一年没这样过了!无量道可一直都处在战争中。
但现在连无量道都没有了。闭上眼睛,卫枫都能想起林靖仇被魔门高手一爪穿心的那一幕。
是宫无悔破着重伤的代价带着卫枫突出了重围,现在却也留在一处隐秘之地疗伤修养。卫枫要到河东去,现在的北汉江湖,罗明江以北还算安稳,但五块安稳的战区中,河东之地无疑也是独占鳌头的。并且齐秋雨在河东。那里是无量道最后的一支力量!
正想着呢,身后头,隐隐传来一阵铃当的清脆音响,这阵音响中还夹杂着悠悠的蹄踏声。越来越近的飘向背后。
看来这个时候这条道上不是卫枫一个人在放单!
他向路边靠了靠,没有回头看。
有什么好看的呢,横竖也只是个人罢了。
铃当声从他身边响了过去,带着一股子香风──幽幽的。如兰似麝的香风。
卫枫吸吸鼻子,移目注视。来人是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美妇,年龄在三十左右,骑在一匹青色健马,悬在马脖子下的一串铜铃儿沿路响着往下走。
他瞧向人家,人家也回头瞥了他一眼,神色宛若寒霜,冷冰冰的不见一丝笑容。
卫枫直觉地感到一股子冷硬带着敌视的味道,心头一凛。心中暗忖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吗?
但美妇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健马绝尘而去,逐渐远淡,最后隐没在道路的弯角后。
没有多久,卫枫也来到弯角的地方,路的右边,是一片丛生杂木树的斜坡,左边,则是野草齐胯的荒地。他脑子里漫天胡地的瞎想,连他自己都说不上自己是在想些什么。
无量道完了。齐秋雨是新人,挑不起无量道的重担,他卫枫也是近年才表露身份,也一样挑不起无量道的重担。宫无悔倒是行,但此次重创真的能痊愈吗?
前途飘渺,无量道真的完了!
卫枫心里空荡荡的,空荡荡的。
低着头往前走,尚未走出八步,卫枫突然站住了,因为已觉出四周的气氛不对,那是一种僵疑的、沉凝的、带着强烈压迫感的气氛。卫枫并不陌生这样的情况,他知道这是麻烦开始前惯有的征兆。
顿足细听,他又听到了轻微的喷鼻声,以及偶而铃当被风吹动的细响。
缓缓,走了十几步,拐过一道树丛,不远处的路边上,适才道路上遇到的那位黑衣美妇正在注视着他,目光平静的让人心颤,就像是看死人一般。
青色健马便静静的在一旁刨着前蹄。
卫枫又往前走了一小段,停了下来,有些迷惑的打量着路边的黑衣美妇。
盯着卫枫有些疑惑的眼神,黑衣美妇的双眼就宛如两柄犀利的剑,声音更是带着刺骨的严寒,“找着可你真不容易啊,卫枫!”
卫枫清了清嗓门,道:“我是卫枫不错,但我却不记得曾在哪里跟你认识过……”
黑衣美妇肃然的道:“我们没有见过面,你自然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认识你。这张脸,我已经铭记在心了一年。”
叹了口气,卫枫心知,这女人多半又是什么仇家,遂既说道:“听你说话的味道,咱们好像有仇?”
“有仇?姓卫的,让你死个明白,我丈夫姓李,李俊。咱们这是死仇,不死不休的死仇!”
默然片刻。卫枫当然知道李俊是谁。沥血门血神卫的副座。往昔跟身份未暴露的自己还有点交情。
在逃过那次劫难后,卫枫跟救了自己的少女分开,血神卫兵分两路追击,李俊继续对自己穷追不舍,最后在教内高手的配合下,自己反坑了血神卫一次,李俊当场被自己格杀……
美妇脸上充满了杀意。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寻到我的。但只凭你一个,绝不是卫某对手。叫你的人都出来吧!”
黑衣美妇窒了一下,随即阴冷的一笑:“你说的对。凭我一个人,是杀不了你。”
无谓的一哼,卫枫明白,冷噤的目光缓缓回巡——这山坡的杂木林中,道路边的草丛里。幢幢的人影,宛著幽灵鬼硷般,悄无声息的飘然出现。
两边围抄过来的人,有十四个,其中九人穿着一式的衣装,他们只是迫近到一定的距离后,便停止不再向前。而余下五人应该就是此次狙击的主力了。
走向黑衣美妇身边的是正是余下的五个人。气质特异,举止沉稳。美妇对这五个人,眉宇也流露着一种尊敬。
五个同级别的高手!
五人中,当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脸膛朱赤的老者!
第二位,是个四十左右的精瘦的人物,面色焦黄,留有两撇鼠须。衬得他腮陷唇薄,只是一双眼中。却展出世故的深沉与老辣。
站在这人身边的,正是卫枫的老熟人——无量道的长老之一,双龙杖霍铮。
怪不得自己会被堵个正着,风尘剑客背着刀都被看穿,卫枫看着霍铮算是明白了。
老者右侧的是一个浑身黑袍之人,双腕套着齐肘的黑皮镶嵌镔铁护腕,斜背的一柄无鞘大砍刀闪闪生寒,映着他一张漆黑冷酷的国字脸,越增悍野之气。
最右端之人,是最令卫枫警惕──这人年纪不大,同自己差不多,面庞狭长,呈现着淡淡的赤红,气质形色之间,深沉冷肃。一双眸子中不泛任何表示内心感受的反应,那双眼睛就仿佛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幽潭,除了阴郁的寒凛,再什么也看不到。身材适度,可人站在那里,就能予人一座山的感觉,坚强,深厚,而且有着无以测断的磅礴!
“这么多高手,真要危险了!”
卫枫眼睛继续看着霍铮,看的霍铮都不好意思跟他对视,面皮涨的通红通红。
“叛徒坏事,叛徒坏事啊……”
一个齐秋雨,就让当初的无量道从危急中换过了一口气。现在一个霍铮……
无量道,真的完了。已经完了!
似乎是看透了卫枫的想法,那老者笑道,“老夫张卜元!”
“朱炳,血神卫首座。”最右端的人上前踏出了一步,似缓实快,一步之遥已经抄出了丈余。
身后一式衣着的九人没有什么表示,朱炳是血神卫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他的话就代表血神卫全部。
卫枫两手下垂,默然挺立,眼睛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散乱的发丝在风中飘拂,衣袍摆也在微风中掀舞。孤寒而又傲气!
朱炳站在卫枫五步之前,狭长的面孔上没有半点表情,目光专注又幽邃,黑玉般的晶瞳便宛似遮上一层透明的水晶,清冽到底,却一无所见。
四周,是一片死样的沉寂,甚至听不到呼吸换气声。
孤傲,超乎沥血门众人想象的孤傲,身受重围的卫枫没有一丝的怯怕,反而被激起了心中的傲然。这么多人前来堵截,单凭这个就不配让卫枫胆怯。
在被人于公平状态下单独击败之前,这种孤傲应该会一直存留在他的心底。
朱炳的动作之快,和之前那不动如山岳的宁峙形成了鲜明的比照,他身形宛若只在原地一晃,幢幢的影子便出现在卫枫的四面八方,凌厉的攻势罩住全场!
卫枫身子挺立如九州大鼎,一步不摇,只是右手淬翻,一蓬青莹如冰的冷芒便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展开,仿佛是一颗炸碎了的光珠,带着点点闪耀着流光的碎片四射迸溅……
一把装在雁翎刀鞘中的青莹细剑。
一阵雨打芭蕉叶样的金铁交鸣声。两个人依旧在原来的位置,以原来的姿态对峙着。
朱炳面孔上的赤气更盛,眉心中间如染红脂,视线却已缓缓移向卫枫的脚下……
崭新的青衫角摆在微微飘扬,卫枫表情一片穆然。
蓦地——
朱炳暴起一丈有奇,身子在空中一晃似乎多出了三四道虚影,齐齐扑下,重重朦朦分辨不清。而当人们的视线追逐那几道虚影时,他的真身已到了卫枫背后,右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软剑,幻映成一股蓝汪汪的光华,疾刺卫枫脊梁!
卫枫的身形突然斜偏,但见他的腰身一俯,人已反转到那朱炳的后面,清莹细剑势如闪电,条条纵横交织,狂卷急泄!
那条透着蓝寒光芒的软剑,在朱炳的贯输内力下,倏而幻作一面怪诞又不定形的光网,奇快无比的反兜上去。
密如正月花炮也似的金铁撞响,急骤众人耳膜中。
朱炳再度跃腾半空,紧接着俯冲而下,身形翻转见软剑光华陆离,蓝彩缤纷,锐气如啸,仿若囊括了天地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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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二章 无题
软剑光华陆离,蓝彩缤纷,锐气如啸,囊括了整个天地。
卫枫双臂伸展,两足踏于大地,青莹细剑横扫苍天,冷森的刃光直直的镶入那张光网中。
刀光强劲,所到之处从半空中扑下的光网分蹦离散,光华缤纷里,一蓬蓬的血点也同时飞扬洒抛,两条人影倏忽分开,却在分开的一刹那再度交合。
青莹翠碧的寒光陡然间宛若爆散开千万条闪掣的蛇电,弯曲扭折,刺射弹飞,而蓝亮冷森的那抹冷虹也一如之前的强势,在道道光影中纵横直入。
一切停下后,只见朱炳的那把软剑正死死地缠住了卫枫的青莹细剑,他的嘴角上挂着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卫枫脸上彷佛戴上一副面具般,流露出无比的酷厉、肃杀,以及恁般悍野的神色,使人几乎不敢相信,这曾是一张经常嘴边挂笑的面孔!
随着声如裂帛的入云狂啸,卫枫快速地晃动身形,左掌猝然挥抡斩至,一溜溜、一片片,凝结有形的飘忽掌影,从四面八方挤压而至,灰灰的掌影层层叠叠地闪织穿舞,空气似也经不起挤压,在泣血中锐啸崩溃,向四野冲散开来!
此时此景,触目所见,只有无数的灰色掌影,压得人心骤缩,几乎喘不出大气来。
这正是卫枫苦练多时的——飞斩掌。
这是一门劈空掌类的功夫,但威力更盛一般的劈空掌。头尾有五个层次,每个层次蕴有一招。一招能把《飞斩掌》掌力发挥到最大限度的招式。
只因为斩掌的最大奥妙在于“斩”,而不在于“掌”。只求“掌”的硬度,掌力的高深,‘斩’才是那五招招式的竟要。没有把掌力练到相应的程度。你就算是学到了那五招招式,也发挥不出相应的威力,只是个空架子而已!反之,《飞斩掌》也就跟普通的劈空掌一般无二了。
朱炳猛然身子一挺,踉踉跄跄的退出几步。
狭长的面孔上染印着斑斑点点的血迹,这位血神卫首座的脸上五官是那么的可怖——他的左肩、胸口、右肋等部位,更是纷纷渗溢着殷红的鲜血。尤其右肩肩头,卫枫连续三掌斩到了那里,肩骨尽碎不说还翻卷开一条半尺长的伤口。他的整个背部都完全被鲜血浸染得赤红透溢。
距离朱炳约有十余步远近的卫枫,亦并非是完整无缺的,他那袭崭新的青衫,左肩、胸口,也裂开了三道破口。最重的是胸口那里。简直是伤上加伤,十分麻烦!朱炳在急促的,也是痛苦的喘着气,全身更不时兴起一阵阵的痉挛,直到这时,他手中还依旧紧握着自己的兵器。但是没了他输入的内力,刚才还乱舞银蛇一般软剑已经失去了那时的威风。变得像一条死蛇一般耷拉着头。
在四周一片僵窒的寂静,沥血门人等都不曾想到卫枫受伤之余还能这么厉害。
朱炳现在的伤势来说,已经是无以为继了,他也没再逞强。仅是痛苦的吸了口气,退身裂开。
“好个卫枫,不愧是风尘剑客。单对单,我们沥血门中真找不出几个是你的敌手!”张卜元似乎是赞叹的说道。
卫枫讽笑一声。昂头头颅道:“那就一块来啊!”
“痛快点!”一如之前的孤傲。明知如此是死,卫枫也不想落下半点风头。
肩胸处的伤口依旧在往外渗血。鲜血几将青衫的前襟染连成了一片赤红,但卫枫的表情是那样的平静又深沉。
淡然冷漠而又无动于衷,就像这伤是砍在别人身上似的,血也是流自别人身上一样……
眉宇间冷漠的令人心寒,卫枫双手微微向两侧伸展,双瞳深处透着的更一股冷到极处的肃杀……
看到朱炳的惨状,沥血门余下等人心悸之余也暗自庆幸卫枫被他拼了个重伤,不然的话,生死之间说不定谁就被拉下水了。
“张长老,时辰也不早了,该送他上路了。”
叛徒,叛徒针对其原先的同伴来,往往会比敌人根根。霍铮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们也赶紧一步,别磨蹭啦!”
用力点头,双腕套着齐肘黑皮镶嵌镔铁护腕,斜背的一柄无鞘大砍刀的邓飞道:“不错,先送他上路!”
而那个四十左右的精瘦的人物,眯着一双肿泡眼也说道:“形势不同了,张长老,我看咱们就别客气,并肩子一起动手吧!”
这边张卜元略一犹豫,转眼就也同意了下。卫枫实力不俗,随着到现在的他是不是已经发挥到极限了呢。
“并肩子,上——”张卜元下达了命令。
邓飞身形一偏,那柄沉重锋利,寒光赛雪的无鞘大砍刀握在手中,削薄的刀刃竖立上指,直直的应着卫枫。一片森森的冷凛之气就直逼他胸前,刀势未展,气势已出。
然而,第一个出手攻向卫枫的却不是邓飞,而是那个四十左右的精瘦人物。他是沥血门的内门长老之一,名叫杜彫很精明的一个人物。
不知什么时候,杜彫手中已经撒出了一根钢鞭,一共有九节,大拇指粗细。顶端多出一截长有三寸的矛状尖锋,纯钢打造,是一种颇见功底的兵器。
而现在,这条钢鞭已经兜风挟劲,如一道闪电斜横着暴卷向卫枫!
卫枫身子倏然飘起--宛若失去了重量的一团棉絮,顺着杜彫钢鞭的舒卷带扯,在身形翻滚的刹那,七道冷莹莹的青芒便仿佛七股寒流,凌厉的散射而出!
对付钢鞭,卫枫没什么经验,这在江湖上是一门冷兵器。但他知道一点,绝对不能只砍一个点,除非你能一击两短。
杜彫阴冷一笑,手抖如刺剑,曲折的钢鞭霎时间直成了一条线儿,鞭身透过七道刀芒直扎卫枫心口!
邓飞的大砍刀也在这个时候暴劈而落。刃锋破空,空气中响起一阵裂帛似的刺耳尖啸,浑厚的刀力凝结了一股成形的匹练。
卫枫缩身扭腰,准确至极的闪出三步,恰好避开了杜彫与邓飞的前后夹攻!
而此时,霍铮猛然跃空而起,身形腾掠问,已似雄鹰般矫捷凶悍的自上扑下,一股黑色虚影随着他的动作化作一道黑流泄射而至。
目光凝聚而深沉。卫枫半步不退,右手猛挥,青莹细剑伸缩自如,宛若洒出千百条掣映交错的蛇电,纵横交叉编织成一副光网。
这招轮到他来使了。
金铁撞响声刹时乱做一片。黑衣美妇弹滚侧翻,斜刺里张卜元一对月牙刀也贴地削斩,袭上卫枫的下三路!
卫枫双脚倏起,青莹细剑光芒暴射,锐锋若霜。
填卷进的张卜元尚未够上位置,已怪吼一声,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窜回去!
黑衣美妇的一双柔掌便接在张卜元退跃的空隙填补上来。掌势挟着沉猛的劲风,只一出手就带起隐隐的呼轰之声,力道雄浑。招式在移时中却含蕴着莫测的变化,是真正的掌法行家!
卫枫的身影左右忽悠。晃动的身影还留存在人们的眸瞳中,他的真身实体已腾空五尺,自上而下卷落。翻跃中,卫枫巧然避开了霍铮的攻势。青莹细剑闪耀的寒芒似掷落下漫天的光雨。
行云流水般的移动,比不上这狂泄急罩的一蓬光雨来得更加暴烈。那黑衣美妇试着以她所能施展的最高掌法来做牵涉,但却抵不住那有逾寻常的密集光芒的凌压,陡然间她也只能往后急退。
邓飞的大砍刀,刀影疾如怒涛惊浪般层层重重的涌向卫枫,他成了这番对抗的主力军。沉刺的刀身割创着空气了,发出一种刺耳的裂帛般的响声。
卫枫应该庆幸自己身法不错,可以在空中做出这种幅度极小,但速率极快的闪晃,每一次避让都在分毫缝隙之中还上一剑。
卫枫的动作奇诡快捷,无懈可击。可副作用也是极大地,他受的数处创伤很有影响,举手投足之间伤口扯裂的炙痛简直到了绞肠锥心的程度,尤其是胸口,血流得大多,每一刻的迟滞便泄去他一分耐力。
但这个时候他只能强忍着,竭力撑持下去。卫枫非常明白,眼下要紧关头自己稍乎懈怠,后果就是要命的。
并且拼战的时间越长对他越为不利。所以,他唯一的方法,就是狠斩狠杀,速战速决!
在挂掉之前,拖一个垫背!
邓飞的大砍刀攻势凌厉凶猛,杜彫的九节钢鞭挥展起来风卷云涌,张卜元高大的身体贴地旋回,那对月牙刀似涌起了遍地的银花,打着大大小小的旋儿,流走绕窜。
霍铮再次跃空,连连腾空下击,手中的一对铁杖吞吐之间,寒星点点掣击闪下,锐势逼人。
黑衣美妇,身法步态快似飘风,纵掠进退迅捷无比,双掌劲力强深,寻隙钻缝,掌影成串飞舞,亦对卫枫牵制莫大。
翻转腾挪之间几处伤口全在抽搐,就像有人在用力搓揉伤口一样,错非卫枫也是江湖打滚十多年,久经拼杀考验来的,那种痛法还真的撑不下去。
豆子大小的汗珠自他的额角滴滴落下,浸扯透衣黏沾成一团。卫枫已经感到自己呼吸慢慢变得粗浑,出剑出掌的力道逐渐虚浮,甚至两眼朝外看也有些朦胧了。
朱炳的败北不是毫无价值的,蓝灵软剑在卫枫身上所造成的伤害,远比外表看起来的情形更为严重。在那之前,卫枫还有完胜一人之力,在那之后……
受伤的地方宛若沾附着了削弱诅咒,它们在慢慢的又一刻不停的流逝着卫枫的力量。
但,看惯了江湖的生死,经多血腥的拼杀,卫枫在血火生死间塑造的秉性让他憋着一口不甘气。
他绝对不会把一条命白白的送在敌人手里。想要他的命,那就拿足够有分量的东西来换!
内心的愤意只深蕴在内心,表面上半点也未显露出来。可两眼透出的死寂目光,深邃的黑暗中孕育着令人心悸的平静。
卫枫仍然沉稳得近似冷酷及僵木的应战,目光萧煞,连面颊上一块肌肉的蠕动。一条筋络的抽卷都不见……
犀利的光影翩飞,流闪的寒芒交织;五条闪掠腾跃,围绕着的中心就是——卫枫。上下左右,就像是陷入了天罗地网之中。
天地似一个上下交合的大圆,网着这些奔突的真假难辨的身形。
邓飞的大砍刀在一片半弧状的光焰炫映中,刀锋偏斜,宛如火石淬闪,切向卫枫的后颈。几乎不分先后,杜彫的九节钢鞭也由下往上暴卷而至!
是到了该分存亡的关头了!托的已经够长了!
卫枫突然弓背弯身。不朝任何尚有空隙的方向躲闪,反而快不可言的冲迎下扑,只见银光招展的钢鞭卷扬,“噗噗”的铁肉闷响声后,卫枫壮硕的身子已被杜彫卷翻去了半丈远。却也让他正巧躲过了邓飞那分江断流的一刀!
刀势落空。邓飞身形为之一顿!
够了,卫枫要的就是这一发的空间,一刹那的时间。
他腾翻的身形猝侧狂旋,全心全力的削出一剑。
邓飞精壮的躯体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一股透赤的鲜血从他身上溅出。而在同一时间,当杜彫尚未弄清楚事情的演变因由,而正惊愕的瞬息之际。卫枫已经把手中青莹细剑横着旋甩出去,身法凌空泄落,青衫飘飞间直扑向杜彫。
可惜,霍铮这个叛徒没赶到位置上!
杜彫钢鞭在手中一震。沉重的钢鞭登时化作一条灵巧的毒蛇,钻进了卫枫的腹部,还没来得及打横翻绞。卫枫一只右手已经印在了杜彫的右肩肩头。
鲜血飞溅中……
“嗷——”悠长又凄怖的嚎叫声,杜彫痛快的抛下了手中的钢鞭。一个侧翻滚在地下,凄厉的嚎叫声犹在空气中颤吟。
张卜元的月牙双刀。一支利索的削去了卫枫小腿肚上一块巴掌大小的血肉,另一支在卫枫左脚根处一旋,一根粗键的青筋立刻段为两截。
卫枫挺身不动,左手戳刀三次劈斩在张卜元的肩背!
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可惜的是他此刻的掌力已经大不如以前,不然的话就这三下足以把张卜元的肩骨击打粉碎。
卫枫自己也把震的一个踉跄。这本是震不退他的,但是脚筋断了,脚下无根,卫枫下盘虚了。
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脚步,一条人影闪自他的后上侧,冷芒碎映,人已被打出三尺外,背后青衫裂卷开四道血痕,道道怵目惊心!
正是霍铮的杰作!
沥血门此次出动的六位高手中,他的实力尽在张卜元和朱炳之下。但拼命的时候,除了游斗还是游斗,太猥琐了。
可有一切尽在不言中,霍铮怕自己欺近了被卫枫抓到,拼死找他算账。
霍铮的身形刚刚掠过,黑衣美妇又再接再厉的扑了上来,双掌翻飞,劲力澎湃汹涌。
一个女人的掌力比卫枫的《飞斩掌》都要浑厚。
卫枫竭力躲让,但他左脚脚跟筋脉已断,每在移动都是举步维艰。
美妇的掌势快捷,轰然撞来,一掌接着一掌,一掌快似一掌!卫枫躲一躲二,躲不过三四,一双柔白精细的纤手轻轻的印在他的胸前。
脸庞扭曲的厉害,满头的汗水夹杂着血迹,散发蓬乱披拂,满口钢牙咬的紧挫,但卫枫的那双眼却仍然深沉而冷漠,好像他的双眸与他身体的其他部分是互无关连的。
当美妇沉浑的掌劲狠狠的印卫枫胸口的后一刹那——他摹地张口。
一股血箭便由他嘴里激射而出!
血箭瞬间撞在了近在咫尺的美妇的面部,蓬溅开一朵绚丽鲜艳的血花。这口血箭包含着卫枫的一股内劲,内力激荡又正中柔弱的面部……
黑衣美妇的反应就好似挨了一记锤棒,双臂抛扬口大叫一声,整个人横着跌了出去。
这道血箭的力量远不足杀死一人,卫枫也没那个准头去贯彻眼眶。但饱含内力的血箭打在美妇的脸上,不但撞塌了她的鼻梁,还让她脸上布满了小伤口,甚至一只右眼都血影模糊。
就算好了,美妇也成丑鬼了,一张挺漂亮的脸,是毁绝了!
若让女人选择,特别是长的漂亮的女人选择,容颜怕是比生命更让她们珍贵吧!
目凸心裂,势若疯狂的尖叫着。美妇咬牙切齿,怨毒至极的盯视着卫枫。那浓浓的怨恨,十辈子也消不干净!
“卫枫,恶贼,下辈子我兰若昕也跟你不死不休!”
卫枫神色更见衰颓了,他连用衣袖拭去唇角血渍的力气都没有了,面庞上呈现出一种骇人的惨白,可还断断续续的说道:“就凭……今天这一遭……下辈子……我跟你们……整个沥血门都……不死不休……”
“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张卜元脸色难堪之极。
自己这么大的优势,竟然,竟然……如此结果。让人说一声无能,都不亏。
肩背的伤口突起一阵痉孪,张卜元强忍住那种撕裂般的痛楚,恨声道:“老夫要把你分尸挫骨,散在野地喂狗,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霍铮一双铁杖斜指地面,闻言嘴里立刻低叱道:“圈起来!”
随着跟来的九名沥血门精英立时踏步上前,包围的阵势,各个提刀拔剑双目生光的盯着卫枫。
“给我把他乱刀分尸。”霍铮是最想看到卫枫死的人。但他就是再没品,也不会沦落到对现如今的卫枫下手。而且他还怕卫枫是在示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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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三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六条人影腾起半空,鹰隼般由上扑落。三口单刀两把利剑外加一根长枪。
卫枫头都没抬一下,脚下也不见丝毫动静,不是他一点都不将此放在心上,而是真的没力气去抬头举步了!
“可笑!自己竟也有坐以待毙的一天!”
呼呼的破空声从头顶传来,卫枫想到自己马上会死在一群往日里晒都不晒的人手里,心里一阵自嘲!
但突然的,卫枫眼前似乎一道人影闪过,待睁大眼睛时看到的却是锋芒光焰连串迸射,疾猛冷锐,宛若炸开的一颗花炮的火树银花。
“什么人?”张卜元怒声吼道,霍铮更已经闷哼一声发难,凌空飞起一道亮色光芒凝成的螺旋转柱,带着强劲无比的劲力罩卷来人!
此刻卫枫看到了自己身边赫然多了一个白色身影,是个女的,一身得体的白色罗裙正迎风飘起。在周身外,还有一道虹带似的星芒从白衣女人手中升腾,这条长虹似乎是由无数的刀芒剑气所汇成,却又凝固成一体。
星芒爆闪过,悠然荡起了六声惨嚎,来把卫枫分尸的六个沥血门经营已经变成了一一团凄怖凄厉的血影,六个人各回各地,分别摔跌向六个不同的方位。
就在这瞬时间,卫枫就敢断定,自己身边的这个白衣女人肯定是中原高手,而不是北隅本地的武林中人。因为北隅江湖上从没有这么厉害的罡气功法。
凭肉掌催生出的罡芒,比神兵利刃都要厉害。一招解决六个好手,举重若轻,显的还留有不少余力。
更快的一条身影纵掠,亮色一抹,洒下一溜血滴。罡芒凝聚的亮色锋刃“嗡”声颤荡,千百光练流曳交织,那掠出的身影在悬空中猛的摇摆,强行脱出了笼罩!
跄踉不稳的抢着步子,众人看清楚了,乃是霍铮,背后纵横交错着七条血肉模糊的伤口,人未回身就已嘶哑疯在的吼叫:“快退,快退……”
然而霍铮的叫喊还是晚了一步。看到六个同伴一招毙命,张卜元等人心中大惊的同时,更加勃然大怒,至于剩下的三个沥血门精英就更是怒火冲天了。锋芒闪动,三道矫健的身影跃扑而来。但身形刚扑到一半长短时就纷纷翻到出去,大篷大篷的鲜血也随着他们的倒翻滴撒下来。那是在三人身形刚刚展开之后,三道阴寒的指力就疾快的滑过卫枫眼帘,射穿了三人的胸膛!
邓飞斜刺里冲了上来,伤势也不顾了,一柄大砍刀如猛虎下山直劈下来,但目标不是那个白衣女人。而是她身边的卫枫。
邓飞憋口气疾旋五步,手中的大砍刀好似一股狂风般卷到!
大砍刀直劈而下,雪亮的刀身荧光汇为一抹白芒。
卫枫边上的白衣女人轻摇身形摆出了五六尺,挡在了卫枫的身前。
厉啸的破空声剜刺人耳膜。邓飞飞身至到,大砍刀和他的身体成为一条直线,刀前身后,如虹贯日。却又能在关键时刻弃刀保命。
尽力的喘息着,那白衣女人的出手看的卫枫他双目应接不暇。毫不在乎劈来的砍刀,卫枫只注视着刀势,是丝毫不担心自己的性命。
白衣女人若要救他,不要说一个受了伤创的邓飞,就算在场的沥血门所有人都涌上来,自己也可安枕无忧。要是这个白衣女人突然放手了,那卫枫就是再紧张也免不了一死。
大不了是一死罢了。没人家的援手,自己早就没命了!多活的这么长时间都已经是赚得了!
果然,白衣女子不过是轻轻的扬了下手,邓飞整个人就像一个充满气的皮球倒飞了出去。清冷的一声哼嗤,那白衣女人没有撂下一句话,伸手提住血人一般的卫枫,虚影闪动中人已经飞出了十余丈……
被救了么?还是一个不曾相识的女人救了?恍惚中卫枫脑海里再次闪过女人举手投足间的威势与招式,这样的实力已经能跟六大派的掌门一较高下了。同这些人相比,自己这个档次的高手不过是一只让人一指头戳死的蚂蚱!
是福还是祸?前者可能性更大一些吧!卫枫想到这儿再也支撑不住了,两眼一抹黑昏了过去。
另一边。
九具死尸横在当场,满地的鲜血,还有一群残兵败将!
张卜元木立着,任由身上的鲜血滴答流着,却浑然似未所觉。
另一面,黑衣美妇,不,现在应该是黑衣鬼刹了,在噎声悲咽。
血神卫朱炳半靠在一块石头边虚弱的喘着气。
趴在一边的邓飞,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虽然他已经被人家一巴掌扇了回来。
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嘴边的肥肉被人夺走了。
杜彫眼睛转了转,向张卜元问道,“张长老,咱们怎么办?”这回去都没法交差啊。
“没什么怎么办,先找个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
杜彫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一切行动都要张卜元发话不是。
“时也……命也。这是上天要咱们……不能替报仇啊……”张卜元的声音低哑嘶沉,“报仇的路还没走尽……姓卫的的气数还在……无量道……”
“杜师弟……罢了。今天咱们……咱们就认栽了……”
“张长老,我恨啊,不甘啊……”黑衣女人兰若昕凄惨的道。
无奈的闭上眼,张卜元艰涩的道:“时势不利,枝节横生。姓卫的有高人照应,非咱们目前所能抗衡的。那白衣蒙面女人若是心狠手辣一些,咱们所有人怕都是要全军覆没的。另图机会吧……”
邓飞此时也低声的接上来道:“张长老说得对,与其全军尽没,不如另图机会!反正,此仇不报,我邓飞誓不为人。”
黯然的颔首,张卜元沙哑的说道:“走吧。我们撤……”
这个白衣女人脸部遮有一面纱罩,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面貌。但卫枫却能清楚地感触到她的那清冷深遂的目光,里面包含着无尽的明亮。自己被看一眼,浑身不舒服,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透明……
卫枫心中像是梗塞着什么,令他有种很不自在的感觉。嘴上强挤出一抹笑容,低哑的道:“在下卫枫,谢……”
“谢”字刚出口。就见那白衣女人衣袖一拂,一道刚柔正好的劲力击中了卫枫眉心,让他当即昏了过去。
当卫枫再次回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宅院里。
再见到人时,看到的就不是白衣女人。而是祝明,这个北平城中行踪很神秘的熟人。
祝明是第一次见到卫枫,卫枫也是第一次见到祝明真面。但是画像上卫枫见到的就多了。
无量道总坛潜伏到了北平地界,对于北平城自就要做一些细密了解,这其中作为祝彪代言人身份出现的祝明就无疑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
一眼,卫枫就认出来了。
两刻钟后,祝明从卫枫的房间里走出。只留下屋内一个满头苦恼的卫枫……
七日后的河东某地。
祝彪见到了已经很长没听过消息的齐秋雨。
“祝帅果然英豪,只身赴宴!”
“哈哈,你我都是老朋友,祝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无量道玩火**。祝彪是乐意看到的。虽然无量道与他之间没什么大冲突,可无量道的存在已经很大程度上牵制了北汉朝廷的精力,一定程度上也牵制着了北汉腹地的军力。
它完蛋了甚好,甚好!
再加上因为无量道的完蛋。祝彪不仅能与齐秋雨这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相见,更一口吞下了无量道现存于世的最后一支力量……
包括一代宗师宫无悔!
“时也命也!”入冬。当改头换面的卫枫、宫无悔与齐秋雨相见时,无限的感叹从三人口中冒出。林靖仇当初决定这一事情的时候,他肯定不会想到,无量道就因为自己的这一念之差,而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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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银辉之下,一行数骑正在草原上策马狂奔。
“李大哥,咱们离砂头还有多远啊?”说话的是一个不大的青年,勃勃生气的,一身大头兵打扮,却也掩不住那股英气。
跑在前面的李锋头也不回头的高声答道:“再有两刻钟就差不多到了,咱们今晚就在那里宿营,明中午前就可以赶到达布海子。那是咱们小队巡哨最靠北的点,经常碰到胡狗的射雕儿和游骑。”
自从祝彪兵返河东之后,镝锋在阴山以北地界就开始高频率活动。几个月时间,一应的地形地势李锋早已经熟记在心头。
而发话的年青人,是两天前才被调入小队的。这次是第一次随队。
河东镝锋几个月来所面对的敌人从最初的仅仅射雕儿,逐渐扩大到现在普通的胡部游骑,这说明先前北迁的胡部,在冬季逐渐逼近的情况下正慢慢向南回迁。
祝彪埋头暴兵半年间,并没有再大规模出兵阴山以北。只有驻守出云口的骑兵偶尔两三千人出去一逛荡趟,练一练兵,小打小闹几下就收兵回营了。
受降城的‘和平’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完全能够预料,今年的冬季就是一个胡狄联军迈不过去的节点。
塞外漫长的寒冬,百万多胡狄联军需要耗损的物资太大了。前年、去年,再一再二,大草原的东西霸主已经无力再三了。
于是,祝彪就一边让人盯着陈国地界,时刻关注着受降城战局的变化。另一边就严令镝锋,让他们全力开动起来,探查当面敌情!
李锋小队本来的侦探范围只是在砂头,现在都要奔到达布海子了。
不过成规模的常备胡骑李锋一直没有见到过,这是一个很奇怪也很难让人理解的现象。
偏偏回迁胡部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亢奋之极。成群结队的部族丁壮游骑四方,给镝锋的勘察带来不小麻烦。
草原上的天空就犹如是一匹无边无际的蓝色绸缎,湛蓝无暇。柔柔的笼罩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绿地,景色很美。可是,再美的景色,一连看上了几个月,它也会失去了魅力。
在天色微亮之际,李锋一行就从砂头打马北去,一路上行踪飘忽不定,以用来躲避可能出现的胡部游骑、射雕儿。等到了达布海子之后,时间已经是正午。
海子不是真正的海。而是草原上的水泊。面积有大有小,大则如居延海,可放牧数十万胡人。小者就是一个坑洼,夏季的时候都有可能会见底。
达布海子的面积不大也不小,有几百亩面积吧。
这里曾经是一个胡人大部落的落脚地。查看周边经常能发现旧日胡人留下的痕迹。
比如说羊马粪便。
一行人到了这里之后,李锋熟门熟路的带着手下人到了一个高地的背后。就地取材,找些草原上牧畜干掉的粪便,这是草原上最普通和好找的燃料。两块烤肉和相应的干粮被一行五人分吃个干净,这时候要喝的不是美酒,而是能去油腻的砖茶。
这茶砖当然比不得上好的茶叶,连路边上的大碗茶都比之强。可要论到去腥解油腻。那就再没有比茶砖更棒的了。
祝彪每次出塞,一路之上几千里之遥,战事不断,根本就不可能如中原作战一般随军携带大批量的粮草。吃的都是羊肉、马肉,顿顿都是这个。
如果没有大量的砖茶解油去腻,中原之人是没多少能坚持来的。
且因为到了冬季,砖茶的熬煮中还要加入葱姜。因为葱姜等物。能发汗驱寒。
祝平川是不愿意喝这种茶的。他从没喝过这种加葱添姜外带盐的茶,那股子瘪滋味。他想起来就受不了。
李锋没搭理他,祝平川姓祝也不见得就跟祝彪有瓜葛,李世民手下姓李的小兵多了。祝平川是以良家子入的军伍,身份没暴露,固然弓马娴熟,武艺不差,可也不值得李锋这个上司掉过头来巴结他一个小兵。李锋自己舀了杯汤茶,有一口没一口的泯了起来。也是要昏昏欲睡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突然间传入了他的耳中。
一个激灵,李锋腰杆一挺猛的跃了起来,快步走上高地就见二百步外一小队胡人游骑正迎面扑来。而祝平川此时也听到了马蹄声,跑步跑了上来。
看来是被现了,二人脑子里同时闪过这样的念头。余下三名跟随来的人都是镝锋的老手,快不走上顶部,五人手中都已经握上了弓箭。
“有十个,但不是胡人射雕儿,而胡人的游骑小队。”李锋话音刚落,就见几只利箭已经飞射了过来,一个躲闪让过,再度起身时那队胡人游骑的脸面都已经清晰可见了。
李锋伸手从地上拔出了一支利箭,白森森的骨簇,隐约中还散着一股腥臭味。“骨箭。”他冷冷一笑。
狼牙箭也是骨箭,可两者比起来天差地别。调笑道:“咱们运气不错,碰上的是小部落的杂鱼。”
李锋吩咐祝平川跟着他,也不搭理剩下的那三人,都是老鸟了,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李锋自己掂着弓,领着祝平川小心的摸到高地顶部的另一处,悄悄的探出了脑袋。
高地下三四十步外,十个胡人游骑正在勒马顿足张望着。
“好机会!”趁着胡人游骑观察的正档,李锋猛然起身,扣在手中的利箭瞬时射出,来不及看成绩,便手脚并用的翻滚到下面。刚听清一声惨叫声,数只利箭便已射进了他刚才的立身之地。
算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李锋张弓又要回射一箭去,但祝平川已经迅速的替他做了,然后缩头躲了回来。
“这一箭能射中吗?”李锋还在想着,又一声惨叫就已经传来。
“好手艺。”高兴的拍拍祝平川的肩膀,李锋脸上都笑开花了。这样一来胡人只剩八骑了。
镝锋五打八部族游骑,简直是手到擒来。
或许是发现只有一人还手,李锋、祝平川一人一箭不是,误解了。也或许是习惯袭然,只听那伙只剩八人的游骑发出几声怪叫,然后各有三骑策马朝高地两侧奔来。李锋心下一愣,继而大喜。胡骑分兵,正好给他分头吃掉的机会。
再还了一箭,他叫道:“你们三个把左边来的那三解决了。”说罢一拍祝平川的肩膀,示意跟上,自己拔身一跃快步翻过高地岗头,直冲下去了。正面此时还剩下两骑,都在山岗下面。
只有几十步的距离,李锋身边还有祝平川这个相对的高手,不费吹灰之力就干掉了两个射箭不中,即催马扬刀找死来的胡人游骑。
同时的左边三名镝锋也一人不伤的干掉了那里的三个胡人游骑,最后五人打马追杀三个,又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干掉。
斩首十级,李锋的军职都可以升到队率了。当然,他的实职依旧是镝锋里的五人小队长。
这就是祝平川入伍以来的第一场作战,日后在这片大草原上,他还会有许多许多次的遭遇战。那十几名跟他一样以良家子身份进入军伍的祝家子弟,也都是一样。
作为一群璞玉,战场上的血肉横飞,战场上的你死我活,才将会给他们世间最好的雕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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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四章 旧的一年就要过去
“轰……”
“轰……”
“轰……”
大海两股波涛巨浪的撞击,赤红色的‘水花’四溅。
绿色、黄色、紫色、褐色、黑色,五色的海浪在枯黄色的海面上击撞出这个世间上最炙热的血。
“报——”
“都督,左军主将李将军请援——”
“报——”
“都督,前军赵将军已破开狄骑——”
……
一个三丈高的木台上,一名衣甲鲜明的周军大将肃然而立,手持千里镜探看着战场上的任何变动。
敌我几十万人的会战,方圆几十里都被战场笼盖。而如此规模的战场,受降城方圆三百里内还有三处之多。
在进入冬季不久,在枯黄颜色袭满了草原之后,无力支撑第三个冬季漫长对峙的胡狄联军最终向中原联军发动了全面的进攻——
“禀都督,狄骑左翼攻势减弱……”
旌旗摇动,大将千里镜看向左侧,果然那里的中山军旗号比之先前严正了一些。至少,已经不在缓缓后退了……
受降城正面。
“嗬……嗬……吆嗨……”
节奏明快的号子声响彻城外,一座座高耸的“木塔”,在那嘹亮整齐的号子声中被推出了中原联军寨门。
两刻钟后,数十架井阑、数十辆冲车,以及百具的霹雳车,整整齐齐的在受降城下排成了一个器械的方阵。与它们在一起的是五万名身披重甲手持大刀、长矛的精锐步卒,以及三万名弓弩护卫、重盾甲兵。
左右更有过五万人的铁骑。
“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
中原联军的骑兵从城池西南方第三座营寨奔出,万马奔腾若一片包裹着滚滚天雷的乌云,速度飞快的从天边移到阵前。
这只是他们的一次尝试进攻,就至少投入进了十三万数额的精锐。
“呜呜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
“咚咚咚……咚咚……”
雄劲的战鼓声。
受降城下,漫山遍野间。十三万步骑依鼓踏步,口中呦呼相喝——
“嚯……嚯嚯……”
“嚯……嚯嚯……”
声若惊雷,势如劈山。无尽的中原联军组成了一支一眼望不到头首的铁流,他们踏着整齐的步点,一步顿地,一步喝天,潮涌浪卷般席卷而至。
声震长空,这个词可以拿来一用,表述他们的声威。
而城高十二丈的受降城。周围数十里的受降城,也是一尊屹立在大地上的庞然大物。
两相一对比,本来气势汹汹,不可抵挡的中原联军似乎也没了那无坚不摧的气势了。
受降城开打了。燕国留守的军马,一边抵挡高丽军。另一边也倾力向敌人的东部发起猛攻。全力反攻的命令一样下到了北汉和赵国,中山国的军力则大半赶去了陈地。
赵军如何应对的祝彪不晓得,河西、罗州等地如何响应的祝彪也不理会,只河东是,一兵不动。
一个劲暴兵的河东军现今也才强强十万人,战斗力、作训有着严重的下滑。祝彪出兵燕然是准备横扫乌维驮的,可不打算带人去寻死。
且现今阴山以北。千里难寻胡部,大军出塞完全得不到就地补给,这就意味着河东军出兵的时候需要带足了粮草。十万大军至少一个月的粮秣,那需要多少车马来载运?
祝彪现在根本就出不了兵。除非他只打算逛逛草原。
河东的异象立刻就引起了所有有心人的注意。他们当然不以为祝彪是怕了胡人,或是自保实力才不出兵,而是纷纷认为祝彪是要异动了。
这个谣言自从半年前河东军开始明目张胆的大肆扩招起,就开始传扬了。
但谁也不敢真把这事儿拿到明面上来论道。
祝彪是北汉的上军大将军啊。手下只有五六万人马像什么样子?很多事情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而且看夏天时候祝彪小妹成婚,延西老家中人纷纷前来祝贺。之后却也是只留下了十几二十个小一辈在河东,其余的全都各返各家了,这也不是要起兵造反的节奏啊?祝彪是很看重族人的。这一点有他多年来的行动做明鉴。
所以,谣言始终也就是谣言。直到时间转到现在,转到河东军按兵不动之后,谣言这才真正的炙热纷上。
“祝彪想干什么么?”
蔡珽慎的书信早早就送到了,祝彪认真回复,但显然蔡珽慎是不信的。
因为河东军的按兵不动,连河西军和罗州军都受到了相应影响。
“大人,祝彪似有反意。何不以大言诓之,诱之起兵,祸乱北隅?如此赵国进展也当大快一步。
而秦赵若能联手,剿灭西夏将不成问题。
届时夏逆后背受敌,大势去也。朝廷旋即即可安平西北。朝局一震,中原局势将为之一变。”
“祝彪何以此时谋反?”暗影中的人问道。
他手下人立刻闭上了嘴说不出来话。祝彪实在没有这个时候造反的理由啊。半年前他还破着本钱跟胡人大拼了一仗!
“此事还有待商定,不可轻举妄动。”
……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母亲,孩儿深受先王重恩,拔于微末,起于行伍,毕生不敢忘。
生为汉臣,死做汉鬼。
谋反一事,子虚乌有,纯属无稽之谈。”
把手扶着老娘,祝彪没有诅咒发誓,没有指天骂地,可这平淡口吻中道出来的话,让祝母立刻就笑了。
“好,是真心话。这样为娘也就放心了。”祝母从来没被腌臜事污过耳朵,对于朝廷,她是全心感激的。猛的听到外面的留言。吓得一大跳,从道观里一回到家,就立刻招来了祝彪讯问。
使了个眼色给老婆,祝彪坐在一边又陪着祝母说了一会儿话,便退出了屋去。当下招过来周云飞,与窦兵长年跟在祝彪身边不同,周云飞现在更多是‘看’院子,将来接洪叔的班。
今天祝母外出烧香,随从护卫的人就是他打头的。
“公子放心。小的这就去封了那道观——”搞明白首尾了的周云飞眉毛都挑起来了。向祝彪应诺一声,气汹汹的就出去了。
祝彪摩挲着下巴,心中自己嘀咕着:“自以为保全的妥当,那料想还是有漏网之鱼。”
如不是有心人,这消息如何能穿到母亲的耳朵中?
小半个时辰后。周云飞去道观的结果传了回来。乃是祝母今日在道观中遇到了一个挂单许久的道士,无意间‘听’到了那么几句。这道士在那挂单已经三个多月了,也曾被严密监视过一阵,更查过底细,并无遗洞发现,可以说已经是被排出了危险的一个人。
可谁料他隐藏的会这么深?
当周云飞带人再去道观的时候,那道人已经不辞而别了。
第二日。席卷河东的一次排查就无声无息的展开了。竟被人摸到了祝母的身边,这让自以为安全的祝彪不得不打起神来。
还好这次‘敌人’只是为捅报消息,而如果是图谋不轨,那危害可就不止如此了。
祝彪先前只把自家府邸经营的铜铸铁打密不透风。却忽略了还有外面。不但是祝母,就是单玉屏也偶尔会抱着孩子去外面转一转的……
这事,是给他提了一个醒!
河东大排查没能查出什么痕迹来,但祝彪想该是北平那边的。
可是到让六扇门的人嗅到了另外一档子事儿的一些蛛丝马迹。顺着线索他们迅速挖掘下去。结果在第五天,也就是十二月初。摆到了祝彪的面前。
“金元?”
柳正卿从怀中掏个口袋递到祝彪面前。
祝彪接过口袋,打开之后往桌案上一撒,丁零当哪地十几枚金光闪闪的金币就掉在了桌上。伸手把这些金元拢在一起,祝彪没发现什么问题,“二舅,这是?”
“拿一枚仔细着看。”柳正卿脸色不好,这两天他黄金色看得太多了,见了那金光闪闪的灿烂就头疼。
祝彪一头雾水,这金币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啊。把一枚拿在手上抛了两下,很正常的一枚金币。
柳正卿也拿了一枚在手上,这东西做的真像,肉眼瞅不出什么特别问题来。
但它真的有问题。
“可看出了什么?”
祝彪暗惊。二舅如此再一再二的纠结金币,那这些金币就肯定有问题了。
突然灵机一动,摊开手掌又仔细看了看,举步走到厅堂外,对着阳光照了照,发觉这金币的光泽似乎有些暗淡。心中赫然惊栗,猛一抬头发声问:“这莫非是假的?”
柳正卿脸上露出苦笑,“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光泽,光泽有些暗淡。前面拿在手上抛了一下,倒也感觉不出轻了来。但对着阳光仔细看看,就有点不对了。”
柳正卿苦涩的很,“这些金币都是假的。”
“邻近年节,库房清点账日,一切也都对得上,就是在称重金元的时候,差偏了一些。
以永陵郡为最,枚数一样。重量差了三斤多。我带人连夜盘查了总行库房收录的一万三千枚金元,发现里面有五百多枚都是假币。”
说到这柳正卿神色越的悲苦。河东是河东军的大本营,一万三千枚金币里都能发现五百多枚假币,4%的比例了,实在是严重之极。
“银元呢?”祝彪想到了银元。
流通相对较少的金元在自己的大本营都有4%假冒的,那流通性和规模强上了十倍都不止的银元……
祝彪要担心的就不止是银行,还有郡府的税库了。
当下连柳氏银行也顾不得先了,让柳正卿先回去盘点一下银元,乃至铜元。自己行书一文递向了郡守府,然后正正规规的上书一封奏向了北平城。
整个河东在随后的七日中都陷入了清查钱库之中,整整用去七日的时间。最后汇总查到了假金币七千四百三十五枚。重量轻了三十余斤。
金币造假里面添得肯定是铜,比较一下金铜的密度,涉及黄金重量将达到七十斤之多。占据假金币总重量的一成左右。
银币更是达到了三万五千多枚,联想到市场上还在流通着并未查到的假造金银币,祝彪不能不说自己小瞧了‘古人’的‘敏锐’了。
而在查到的七千四百多枚假金元和三万五千多枚假银币中,数额最多的乃是河东郡的府库。河东太守得到祝彪行文后也是吓了一跳,立刻着手查探。可查来查去,哪里有个准头。
就像当初河东钱荒一事,查探到最后十有八九是一无所获。
虽然这个数目的金银币所耗不是个小数字。但对于一些有根基的组织来说,都不值一提。甚至是一些大商家都能轻而易举的那处几十万两金银来。
且这些金银币也不能保证出自一人之手。而铸造假币,得到模具和内中掺假,都太简单太容易了。根本都不需要正儿八经的匠师来动手,随随便便的人只要有心有材料就完全可以做到。
只是这两个‘点’。就将整个案件的对象无限扩大化了。
祝彪希望这只幕后黑手只是自己‘意测’出来的,希望它的实质只是一家或几家贪婪黑心的商人豪强。如果真的是一股在暗中悄悄针对他的敌人,那可就真有的头疼了。
时间飞快流逝,大年逐渐临近。整个河东郡城内车水马龙,热闹非凡,采买、办年货的,人流不息。摩肩接踵。
上将军府地界比较背静,可每日城中的喧嚣声也几乎可以传到中庭。与寻常百姓家一样,祝彪府上同样在忙碌着准备过年的用品。但不同的是,寻常百姓家的来往贺礼或只需准备上车就可以了。堆满桌面就算是富裕了。而祝彪这里的贺礼用物,却是要堆满整整一间库房。
上到进献王宫的,下到送于身边亲卫、府中家仆以及左右四邻的,不准备上多寡不一的几百份。哪里够得用,况乎还要有回礼。
祝彪看到一旁已事先挑出来的花样。是一套大小十来个色彩绚丽的全套琉璃碗碟餐具,这就是他准备给姬昀的新年贺礼中的主品。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十多个碗碟,可为了烧造出这么一套大小均一,色彩绚丽而不艳丽的琉璃器,府下所属的琉璃器作坊可是足足忙碌了两个多月。单是烧成而没能选上的琉璃茶盏、碗碟,组织起来就是有七八套之多,更别说废弃的了。
一句话,还是技术不行!
“咦,这个样式倒是新鲜!”对于挑选物品,祝彪没操过心,成亲之后更是由单玉屏在打理。
这时宋滢竹轻声道:“姐姐眼光真是好!这种样式新颖不提,还是喜庆。”单玉屏不是个强霸的人,已经决定接受宋滢竹,那就真的接受了,不管她当初心里多么不舒服。
“万寿藤。委婉多姿,生生不息。既是喜庆,也好给宫内托福!”单玉屏挑选的花样就是祝彪前世所常见的缠枝莲,又名万寿藤,祝彪之前曾经给她提起过。他是转眼就都忘了,没想到老婆始终记着。
那起来一看,可不是一般无二。自也就衬得琉璃碗盏更加珍贵了。
这东西在这个时空也本就是贵重的,将军府下作坊两三月之功烧制出来的琉璃盏品质极佳,现又花样新颖,年节之中寓意喜庆,万寿藤寓意“生生不息”,只是一个衬景,外人就再不能挑剔什么了。
流言临近年关依旧不息,祝彪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再添是非。
几步走近,祝彪眼光在摆满了样品的长桌上看了个来回,实在是没什么新颖,让人眼前一亮的。
随手从一个,乘盘中抓起了几个,金瓜子,这玩意也是当初他自己的想法。前世电视剧中,尤其是辫子戏里,金瓜子时有亮相。
金银瓜子,还有一个个馒头状的金银坠子,大小不已,小的一钱,大的一两。
“相公,这瓜子年年见,今年换了花样好不好?”大厅中摆放满了礼品,单玉屏忙着点帐查看,好半天才抬起头来。
“换个花样,换什么花样?”祝彪凑在摇篮边,跟着宋滢竹一块正逗趣着儿子玩,小孩高兴地咯咯的笑着。
已满周岁的祝淳,天天进补泡着药浴,身体健康的很,个头都有别家两岁大的幼儿大了。
“桂子、甜桃、西瓜,红枣、黄杏、石榴不都可以么?”
“你看着办就是。”
反正祝家眼下不差钱。虽然这大半年来扩军扩的快速,但军需物资都还能支撑得下。
用额头顶了下儿子的鼻子,引来了一连串嘎嘎清脆的笑。
宋滢竹眼睛中露出无尽的慈爱,长久无法见到自己的儿子,满腔的母爱她是都倾注到了这小家伙身上。
“对了,打制小玩意的时候,也顺带打造一些小金银元宝,连同瓜果,每样……各打上三百个吧。”
对于周边的普通人家来讲,金银裸子或是瓜果,可没有金元宝、银元宝更有刺激。
几句话让之前府中打造出的五百金银瓜子全都白费。单玉屏没好气的白了眼祝彪,却也很快就吩咐了下去打造。反正这些小玩意都是用模子浇铸出来的,速度极快,只需在出来后小心的打磨一下就行。
这点事情交待完了,单玉屏再次埋头一堆堆的账本之中。盘点着各式礼物,直到这天晚上掌灯时候才好不容易把去北平的献礼尽数凑齐。又让人叫了木匠来,根据挑选出的礼品样式、色彩专做了送礼的盒子。给北平进礼,什么都要精精贵贵的,盒面雕饰与漆色,还有里衬用的面料,都细细叮嘱一番。
已经是中旬了,就要到启程的时候了……
“相公,今年还不进都城觐贺吗?”
“不去。大过年的,哪里有家舒服……”
旧的一年就要过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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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五章 出征
年后第十一天,河东紧张的气氛骤然来临。
毫无征兆的祝彪下达了军队集结令,超过八万的正兵百川汇流一样汇集到了河东郡城。
骑兵五营悉数征召,人数超过五万三千骑;
步军李宪、呼延庆、杨延彰三部全数拔营,兵额超过两万五千军。连同祝彪三千多人的亲兵营,李延两千骑的玄甲铁骑营,总兵力达八万四千人。
当然,军中还有小五千人的辅兵,再由直接从民间征集的青壮力,总数高达十二万之多。一时间整个河东人心惶惶,残存的年味迅速消褪,激荡起的波澜让河西、安州、平州,整个北汉都吊挂了心。
紧紧地从身后抱着祝彪腰,脸埋在冰凉的铠甲上,单玉屏浑身都在轻轻地颤栗。这不是冷的,凉的,而是紧张的,害怕的。
祝彪又打算大雪天出兵,而且一次出兵十几万人,这简直是她所无法想象的。单玉屏不懂军事,可也清楚两三万人与十几万人间的差别。那不仅仅体现在人数的差异,更是作战目的上的天地之别。
这让她如何不担心呢。
抱着祝彪宽厚的腰身,死死地抱着,不说话。
祝彪握着单玉屏的手,只感觉两人间一股莫名酸楚的气息在流动。“我会安全回来的,一定会——”
这场仗将是他入伍从军以来第一次针对胡人的大兵团作战,他相信自己会取得胜利。河东军也将在一次次的胜利中再次完成脱变,成为之前不扩军时那边的无敌精锐。而胡人,胡狗,胡部,就将会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大兵团作战面前消散、溃败。再消散、再溃败……
最终直至灭亡!
受降城的战局,中原联军已经占据了上风。大雪来临后,弓弦、弩弦全变成了软面条,胡狄联军失去了骑射这一看家本领,中原联军也失去了强弓劲弩,两边的厮杀更见血腥,无数人永远倒在了枯黄草地上。
最终凝聚一心的中原联军技胜一筹主次不分的胡狄联军!
除去正面僵持在受降城下的一处战场,余外的三处战场中原联军都战胜或是击破了胡狄联军的阻挠,现在百多万大军四面包围了受降城。受降城内也有二三十万之众的胡狄联军。外面也有更多数目的军马在。受降城战场正在形成一个——攻坚【守城】、打援【救援】的局面。
因为战争是一个环环相扣的组织运动,中原联军有着明显占有主导地位的领头人,即使在战场上付出再大的牺牲,周军做出了决定,陈、中山、燕、卫等**马也会捏着鼻子硬着头皮顶上。
而胡狄联军不一样。
牺牲小的时候还都能齐心协力。当牺牲大过承受底线时,谁上谁不上就成了一个无解的难题。胡人、狄人谁都不愿自我的实力损失惨重,对方的实力损失却相对较轻。并且受降城是狄人的地盘,胡人先天上心里就有一份‘不负责’感。又觉得自己是来帮狄人的,在决战之时,作为东道主的狄人应该承受更重大的负担和任务。
而这负担和任务往往就意味着牺牲、损失。
一个环节扣不上,整条链锁就会断开。胡狄联军三处战场的失利。毫无虚假的应证了这一点。他们内心下的小心思,最后把自己送到了失败的位置。
胡狄联军已经陷入了不利态势,甚是可说已经沦入败局。但因为受降城的重要性,胡狄两军又不能不在此倾力一战。
受降城不仅仅是狄人的圣地。更是胡狄两部的一个交汇点。此地一失,中原联军就等于是劈开了胡狄在北隅塞外最牢固的一个点,刀子继续滑下,整个草原都能被一分为二。
胡狄士气大落不提。他们即使退入草原深处继续组成联军,中原联军向西进攻狄族弹汉山。或向东进攻胡族的龙城、狼居胥山,难道胡狄二族就真能让对方的大军进入自己的腹地?更要独自支撑双方百万大军的一切耗用?
而要是不支持,对方几十万大军来援,难不成也要带上数以千万计的羊马?那速度还能提的起来吗?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便宜。
所以胡狄双方才耗准了受降城这个位置。处两族交界地不远,都可以用上力气。而此地一失,盛极一时的胡狄联军,隐隐的就有分家各过各的迹象了。
所以,祝彪断想,受降城之战胡狄两族肯定会坚决打下去。那么,这个时候就是他带兵北进的大好时机了。
或许等自己踏平燕然山继续北上的时候,就正是胡狄两军彻底败阵受降城的时候呢。
祝彪站在高台上,目光炯炯的看着不断涌出的河东步骑。十二万人及更多数量的马匹、车辆,是如此之多,如同水银泄地一般,填满了整个河东郡城外。
无数的队伍,无数的旗帜,铠甲的铿锵碰击声,士兵们的脚步声,风吹打着旗帜的猎猎声,犹如一股大潮正在汹涌的向着北方涌去。
冬日下,阳光照射在从南面过来的滚滚大军身上,铠甲和刀枪光芒闪闪,军鼓、号角声四起,伴随苍茫的暮色,一种难以言语的威压感浓重的压迫在周边数十万相送的百姓心头。
车马人流滚滚去,又有多少人会最终把生命留在大草原呢?
这个时候没人去想那么多。
河东的百姓们虽然为自己的子弟担忧,但祝彪常胜不败的威名摆在那里的,名将光环的笼罩下,人们看到的都是胜利。而不知道,即使祝彪的胜利背后,也聚集着累累白骨。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话半点不虚假。
冷冽的寒风呼啸,冰凉刺骨的雪花不停地打在人脸上。天地间都被寒冷冻成了冰块,所有露在外面的部位都冷的厉害。
出征的十二万河东军民人人都把衣服紧紧地裹缚在身上,但即便如此凛冽依旧不停地渗透入皮套中。不时的还有战士滑倒在地,因为地面已经整个冰冻。大雪融化后的痕迹在枯草中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冰面,在太阳的照射下冰块会有些融化,却就变得更加嗤滑了。只是车轮在光溜溜的冰面上辘辘滚过,倒是节省了战士们不少的力气,只要能把握住方向就行。
冬季不过去就发起进攻,将士们受些苦也是应该的,祝彪打定了如此注意,现在河东军所遇到的一切困难他就都已经预料到了。对于大草原冬季的寒冷和漫长,这么多年了那还有不清楚的。
仿佛是强光照耀着雪白的原野。拐过一座山头后,入眼的地平线更加宽阔了,刀子一样的寒风似乎也减弱了不小。从出平川以来,数日的艰苦跋涉,他们距离出云口越来越近了。
李攀龙部依旧留守出云口要塞。但在眼下这个季节,能够躲在相对暖和的要塞里,李攀龙部的待遇绝对比大草原上九成的胡人好。
过了出云口,祝彪把队伍分作三路进军。中央一路自然是步骑主力军,祝仝、祝忠两部骑兵列在左右,相距各二十里。
进入草原的第三天,雪花飘了下。
四面八方只能看见落雪形成的一条条白色斜线。因为在野外。寒风执拗地把一切都往一个方向吹。右边,左边,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花。人的眼睛找不到别样的、新鲜的东西。什么白色以外的颜色都看不见,到处是一片白雪。
风雪迎面吹来。吹得雪花糊住了眼睛,冷风从任何一个微小的缝隙里穿过,冻的战士、民夫都瑟瑟发抖。可是除了把皮衣军服裹得更严密一些外,他们毫无办法。
严寒把整个大草原冻成了一个大冰坨子。狂风呼啸。大雪纷飞,队伍……始终在前行。
祝彪大胆的放弃了之前去燕然山的老路线。那是一条沿途都有海子和河流的路线,往昔里自然尽是胡部的聚集地,大军走那里至少饮水问题是不需要担忧的。
但现在不是下雪么,有现成的水源在,祝彪为保密,虽然他如此大张旗鼓的进军草原,消息可能早就走漏给胡人了。但只要乌维驮掌控不住他的行军路线,那部队就一样具有突然性。
三天的时间,大风雪中十二万军民顶风冒雪走了五百里。等到大雪停下了,连祝彪坐下的青骢马都消瘦了一圈。
吃草只能让马活,要保膘,还是靠豆饼。
可大雪纷飞的,寒风刺骨,人眼睛都难睁开,喂起豆饼来当然不如前时方便了。再说大雪里,行军速度虽然降下来了,可马匹的消耗,绝对之多不少。
“噗嗤——”这是利刃入肉的声音。
“啊——”这是胡人惨叫的声音。
“轰隆——”这是马圈、帐篷倒塌的声音。
不甚大的胡人营地中,先头河东军如入侵的蝗虫一样,飞速的啃噬着所看到的一切生物。
人,杀死。牛马羊,带走。
这已经不是河东军遇到的第一个小胡人部落了。在此之前他们还遇到了另外的三个,连同这个就是第四个,第四个人口不到万人,或更准确说人口只有五千上下的小型胡部。
祝仝带领的骑兵突然间出现在胡部的西面。这个在寒冬中煎熬的小型胡部毫无防患之下被可比自己人口总数的河东骑兵杀进。仅有的一些青壮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河东骑兵碾的粉碎。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整个部落再没有第二个胡人活着。这时消息也报到了祝彪跟前。
祝彪没做任何反应,此次行军不要俘虏,胡人不分男女老少,杀尽了也就杀了。
并且,他是很清楚这些小型胡部为什么要冒险南迁回阴山北麓的。因为在更北方的地方度过一个寒冬,能使得本就丧失青壮,急需休养生息的他们失去自己部落另一支臂膀——羊、马,牲畜。
这是他们整个部落赖以生存的东西。一个漫长的寒冬,足以让整个部落的羊群、马群倒下三成甚至更多。
小部落不是大部落,这样的损失他们耗不起。所以南迁到阴山北,让寒冬过去的更快一些,这是他们部落继续繁衍生息的唯一希望。
很可怜。是不是?但要是有希望,祝彪更愿意让比这更加悲凄的场景,降落到龙城,降落到乌稽的头上。
祝彪虽然跟胡人有‘复仇家恨’,这一‘仇恨’本身并不是多么强烈的,不管他人前嘴上怎么说。对于自己的父亲,他没什么真的感情。但是,但是,进了罗州。看到那么多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的难民,看到那么多家园残破依旧坚持反抗的勇士,祝彪的心不触动是假的。
胡人像杀畜生一样杀戮着罗州的汉民,这就足够让祝彪内心充斥尽真正的愤怒。
再有乌维驮的‘千里杀戮’,不杀他。祝彪咽不下一口气。虽然没有系统任务诞生,可重视上,他都已经把乌维驮调到了s级任务同一档次上了。在祝彪眼里,乌维驮的狗命,比胡人的大单于乌稽都有价值。
“轰轰轰——”战马奔驰。
又是祝仝的营头,数千精骑向着一个相对先前遇到的四个胡部说,大上不少的胡营冲去。
围栏被马匹撞得稀巴烂。一溜溜地毡棚齐飞上了天。又一个胡营来‘门户洞开’,让河东骑兵不进去逛一圈都不好意思。
“大胡的勇士——”
“草原的交子……”
“长生天……”
胡营中响起了胡人殉死的叫喊声。
这个胡部看规模有一两万人,青壮男丁这么着也有三五千,交之以前的四个小胡部。还是有些抵抗力的。
不过三五千的青壮男丁虽然不是完全不堪一击,但那也要看对手是谁啊。河东精锐的战力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而当高喊着口号冲锋陷阵殊死抵抗的青壮男丁,死伤殆尽之后。整个胡营也就陷入了汉军的屠戮中。
骑兵的大杀伤力在这得到了充分体现,河东军对胡骑也毫不留情。疾驰的马蹄过处,一片狼藉。等到随同民夫进入营地的时候,呈现在他们面前地都是一幅令人作呕的图画。
四肢不全的尸体,踏的血肉模糊的脑袋,随处的残肢断臂……
再有两日,汉军逼近了稽落山。消息终于确凿的专递到了乌维驮的手中,旋即被恨极的乌维驮撕得粉碎。
可以预料了,祝彪的目标必然是燕然山。乌维驮面临一个选择:逃避还是战争?
可事实上他又没有第二个选择,他唯一能够做的只有战争。
受降城的形势很不好,胡狄联军败阵的可能很大。就算在攻城中中原联军也会损失很大,中原联军拿下受降城毕竟是拿住节点了。
这个时候如何自己继续后退,把王庭拱手相让,这对大胡的士气民心打击就太严重了。
还好的,乌维驮早就接到了汉地细作的禀报,早就聚集了大军在燕然山。他不至于再被打个措手不及了。
“呜呜呜……”第二天,号角声就响彻在了燕然山上下。
乌维驮不打算等到汉军逼近山下再出战,那样虽然以逸待劳了,却也失了锐气。被人打到家门口了不是,况且领兵人物还是祝彪这个已经有了两次‘经验’的人。
“报——”
“大帅,看到了胡狗的先头部队。距我军不足百里——”
行军最辛苦最危险的依旧是镝锋。
祝彪眼睛看向了前方,凭他现在的地理数值,寻找一处适宜于扎营的地方还是很轻松的。不过现在的这片地,不适合。
“往前走——”
一打战马,领着亲卫向前跑了去。
这次决战,祝彪也不晓得能不能一战定胜负。而且自己队伍带了那么多的民夫和军需粮秣,就是打仗也要寻个稳定的营寨后才行。
一百里路并不长,即便草原上有雪也一样。明天两军就会碰面。
祝彪往东北方向去了十几里,寻到了一处不错的地方。一侧临水,另一侧还有一个高地。河东军完全可以临水立寨,再在侧面高地上立一处小营。
当然了,冬天里冻土如铁,硬的铁锹都难夲动,修营扎寨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但是,这个时空上万年的战争史给后人留下太多的财富了。
依靠树木枝条和压实了的积雪,冷水一桶桶泼上,营寨外围护墙修筑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速。
军中的马车一部分也拆卸了下来,用在营寨护墙的修筑上。周围二三十里的一个大营呢,比之寻常小县的县城占地都要大。外围的护墙修筑后,内在也用车辆连锁,画片分割成了一个个小营地。同时这些‘营地’的‘营墙’,在外围护墙被突破的情况下也能极大地起到防护和阻敌作用。
河东军中也有五万多人的骑兵,战马更是两倍于这个数。大营内分割小营,对于河东骑兵的出进肯定也有大影响。但是,利害取大舍小,能巩固军营的防御,不方便也就不方便了。
“噗嗤——”
一支箭矢射在了前方飞奔的胡骑背心,远远传来一声惨叫,马背上的胡兵翻身坠到马下。
“咱们走——”祝平川一样手中强弓。招呼着手下人马都披罩着一水儿白衣的镝锋,风一样驰过了雪原。
“报大帅,胡骑前锋距离我军只有五十里——”
“报大帅,乌维驮率军已进到我军三十里外——”
……
中军大帐内,一骑骑镝锋流水一样将胡骑的动静详尽报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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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六章 对阵
营寨外,呼啸而过的胡骑,马蹄践踏声如若奔雷一样响亮。
高高的辕门上,祝彪一脸平静的打望着数百步外人影攒动的胡骑,在漆黑的夜里,就是有火光照亮,也只能看到滚滚洪流翻涌的黑潮。
乌维驮来了,没等到明天,今晚上就来了。
营外,密布的陷马坑,撒乱的铁蒺藜,以及营垒前那一块块丈许高的羊马墙。牢牢地将胡骑拒之数百步外。
“大帅,胡狗不会夜里打来吧?”宫无悔看着营外举着火把策马奔驰的胡人铁骑,犹如一条条翻滚的火龙,盘旋着身子将大小两营寨紧紧的绞在中间里。那一阵阵刺耳的呼啸声,好似一柄看不见的大锤,一下一下重重的击打在他的心灵。
人活了七老八十,武功练到先天境,但宫无悔没有上过一次战场。这是他的第一次战争,就是一场局部数十万人的决战。
“放心,晚上他们是不会进攻的。”祝彪没有回头,用着一种舒缓平静的声音向一旁的传令兵命令道:“传我军令,除守夜一部外,其余将士正常休息。”
宫无悔、齐秋雨等都惊讶的看着祝彪。
祝彪没有解释。他敢打包票乌维驮不敢野战。
河东军的战力乌维驮是清楚地,就是试探性的进攻也会狠痛一下。并且夜间作战,风险更大的是胡人,看不清楚地面会让他们吃上大亏。很多白天可以看到避开的障碍,到了夜间就成了致命的危险。骑兵的速度意味着死亡,可这死亡不仅仅对于敌人,有时也对于自己。
乌维驮没必要在黑夜冒险出击。夜战是极其危险,除非是占据着绝对优势,不仅仅是兵力更主要的是战略战术上的优势。黑漆漆的一片。即便是有火把照着,在大军厮杀中也是于事无补。况乎胡人要进攻的还是一座由河东军守卫的营寨,夜战就是他们自己在找死。
祝彪的命令在宫无悔、齐秋雨等人看来是很大胆的,事实上祝彪最是谨慎。他的大胆只是真究于对敌我双方实力的知根知底,绝不是盲目自大。
宫无悔、齐秋雨、卫枫都是沙场上的菜鸟。营寨外头的胡骑别看声势很大,可要是常年生活在边塞或是久在军中,那么就差不多可以通过地面的震动和马蹄的践踏声来判断出骑兵的规模和相应的距离。
把马群除于二或是除于三,这才是胡骑的确切数字。
祝彪判断――营寨外的胡骑最多有五万人。
不能断定乌维驮在外头隐没的另有大军,但是想想他现在的处境。和手中军队的质量,那是绝不可能同一时间抵到寨外的。
“都睡吧,明个开始就是一场血战了。”摆了摆手,祝彪迈着轻盈的步伐回去中军大帐。立在一旁,除宫无悔外一直没有说话的无量道其余人等。被祝彪这一刻表现出来的轻松感染了,道声问候后各自散去,不管他们内心真正如何想的,反正一个个表面上都好了很多。
天亮,上起了淡淡的薄雾。雪夜里就停了。
乌维驮没有出现,祝彪派出镝锋打探,胡骑大营立在汉军营地北二十里外。整整一天。一批批的胡骑不断地涌入胡营中。这情况令祝彪都生出了一丝动摇――是不是乌维驮真的只带了先头精锐?
如果抓住机会狠击一回,就是不能歼灭乌维驮的主力,也能大煞其威风一次。
但最后祝彪还是没动。
第三天,雾气大了些。
辰时过半。号角声吹起,乌维驮的大军才是出现了。十多万人骑,黑压压的铺散在大地上,可祝彪还是没动。
“传我军令。步军守营,骑兵休整。谁不可擅自出营半步。违令者斩――”
祝彪竟然选择避战!
汉军所有人都为之惊愕,乌维驮也吃惊的看着紧闭寨门的汉营。
汉军竟然避战?祝彪竟然避战?这还是河东军,还是他吗?
震耳的呼喊声响彻天地。胡人们兴奋了,胡人们振奋了。
系统栏里军队的士气从满百下降到了98,祝彪眉头轻皱了一下,转瞬就有化开了。因为下降到98的士气值,停了半会儿后又恢复到了100满值。
时间走过中午,走过下午。
冬天的白天很短,事实现在时辰还不到酉时,但天色已朦朦发黑。乌维驮命人叫骂了好几个时辰,祝彪就是闭门不开。
这绝对是河东军史上的第一次,也是祝彪战史上的第一次。
祝忠、祝仝、杨延彰、呼延庆、李宪等将纷纷请缨出战,他们绝不害怕胡骑。可是,奇怪的是,祝彪就是置之不理,还不说个所以然来。只一味的要求大小营寨守好营盘。
这一天就这样在胡骑的嚣张叫骂中,在自家人低声引论中,来到了黄昏。
沉闷的弓弦响传来,跟着天空中就传来了密集的箭羽破空声,利箭划破长空而来,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嗡嗡作响,这是塞外游牧民族最拿手的看家本领――骑射。
乌维驮先用马群趟‘雷’,然后才是大军试探进攻。他经验丰富的很,不会浪费牺牲一个胡骑性命。
一面面盾牌并列其形。一面搭着一面,一面挨着一面铸成了一堵严实的盾墙,抵挡着蜂拥而至的利箭。
因为胡骑是抛射的。
只听“嘟嘟”的撞击声音不绝于耳,一支支的箭羽扎在了盾牌上,扎在了雪墙木板上。偶尔有中箭的士卒倒下,但缺口立刻就被另一名将士堵上,盾墙依旧坚挺如故。
蓦然,漫天的箭雨有了闪动。如雨幕般落下的利箭像是被被猫狗撕扯过的布帘一样变的残缺牙错,同时阵阵惨叫声从营外传入耳来。
是设下的羊马墙发威了。
先前那些个拳头大小的陷马坑和铁蒺藜对于飞奔行的骏马来说可不亚于一场灾难,只要是中招,那就必折无疑。
乌维驮是派马群‘踏雷’结束了,可羊马墙跟陷马坑、铁蒺藜就不是一回事了。羊马墙属于撞都能难撞倒的。因为在墙的背面,都堆着半坡的冰雪做支撑。
这里的羊马墙不是‘墙’,而是直面的半坡。
营寨前八十步的羊马墙成了胡骑们最大的阻碍。透过缝隙,可以清楚的打望战场,至少有百骑胡骑撞在了羊马墙上遭了霉运。
胡骑吃了一记闷亏,当场翻身的、栽跟头的、顺地滑行的,等等“表现”更极大地扰乱了胡骑冲锋的阵型,一波强似一波的却又整齐划一箭雨也停了下来。
虽然百人的损失较之上万的胡骑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可被打断攻势的胡骑对于装备了许多连弩。更有大批强弓劲弩的汉军来说就好比待宰的牛羊。
不需要祝彪发令。
守在第一线的杨延彰就吹响了号角。
令旗摇动,瞬间盾墙开解。露出了隐藏在其后的上千连弩兵,和数目更多的弓弩手。
“嘭嘭”的扣弦声和‘嗡嗡’的弓弦震动声响成了一片,一只只利矢破空袭来,汉军的反击到来了。
“嗖嗖”的破空声胜似阎王的追魂令。因降下速度又无可避免的胡骑,就像是下饺子一样,一个个坠下马来。
乌维驮立刻吹响了撤兵的号角。透过这次试探,他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那不是汉军大营的防守力度,而是祝彪闭营不出的决心。
再一天的清晨,雾气更大了。
这天时辰直到了辰时正点,也就是祝彪前世的10点钟。雾气才开始散去。而到了下午申时过半,烟烟缭缭的雾气就再度开始凝聚……
“明天雾气会更大,后天还会继续――”
中军帐中,祝彪眼睛里闪烁着了然的目光。
他为什么闭营不出。为的可不就是这大雾!
营寨中的一处木房,大大的木房,却又是营寨中唯一的木房。厚厚的木板用去了近百辆拆卸的马车,里面铺垫着厚厚的毡毯隔湿。然后再继续由一块块一层层木板拼成厚厚的地板。
二十个火炉在熊熊的燃烧着,二十个。整个木房面积很不小。可是二十个火炉,也让里面热气腾腾,丝毫感觉不出寒冷的样子。
一个要挂腰牌的军官,只穿着一件单衣,坐在木屋里。身旁不远就是一个大火炉,火炉丈余外地方摆放着一个个整齐的大木箱子,垒砌有一人多高。
“大帅就是厉害,能掐会算,知天文识地理。两天头里叫咱们建起了这木房子,所有的弓弦、弩弦都有地方存了。
不然,就看这两天的大雾气,木箱子隔不事儿。”
“那是。咱们大帅说下雨就有雨,说雨停就不下了,比史书上记载的那些名将名帅厉害多了。
你看看那些史书上的将帅,那个有咱们大帅这么知天晓地的?”
浓浓的雾气,三丈外都看不清楚东西。祝彪和军中的高手在时刻警备着,不时的还会跃出营寨,探看一下外面的情况。
这雾霾实在太大了。
大到连祝彪都没想到,这是雾气不是雨水,可军中拿在外头的弓弩也不到半天就废了。坚韧的弓弦、弩弦全成了软面条。
“六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大雾啊?”时间走到现在这一步,祝忠不能不如此怀疑。
手搭在火盆上,不管祝彪内力深厚不深厚,谁都不想在冰天雪地里受寒受冷。“是啊,这大雾明个还有一天!”
“你能判断出大雾什么时候散去么?要是能判断,咱们提早做好准备,保管能打胡狗一个措手不及――”
祝仝有长进了。
打几年仗,思维成熟了。祝彪赞许了看了祝仝一眼,笑而不语。
“哇,六哥,你真打这个主意啊!”祝忠看了祝彪的样子后恍然大悟道。
祝彪很喜欢看天文地理方面的书籍,这点是河东军将校都明白的。虽然他很不解为什么自己也用心看了却无半点祝彪那样神奇的能耐!
“这一仗就在明天――”
天到了正午时分,才清楚看到天上的太阳。雾气已经散去了许多,但天地间仍然朦朦蒙着一层烟气。
下午申时刚有三刻,散去只两个时辰多点的雾气就又涌上来了。期间祝彪一直紧盯着二十里外的胡营。乌维驮并没有动作。
乌维驮的确没有动静,他来是打汉军的,是与祝彪决战的,怎么可能因为大雾就撤去呢。
但是乌维驮又很了解祝彪,打入北汉心腹的曹炳坤早就将祝彪的一切都报给了胡人。这一点却是祝彪所不了解的。
从那些情报中乌维驮很注意一点――祝彪善知天文,识地理。
中原的多次战例中,祝彪精准的判断出下雨时间,是千真万确的。
那么……这几日的大雾,他是不是也能判断出来呢?
乌维驮心里不得不升起警惕来。于是他下令军中的高手全力戒备。撒到胡营外十里做警哨。
但乌维驮不会就此退避,因为这原因无法出口,否则就太神话祝彪,灭自己威风了。且如此大雾天退兵,也很有困难度的。
又是一天过去了。清晨。河东军在浓浓的大雾中用过了早饭。五万多骑兵做起了出战的准备――
包括李延的玄甲铁骑营。
两万多步军也同样做着准备,祝彪留呼延庆、李宪二部守卫大营,杨延彰部,也就是高地上的小营,全军出击。在厮杀中,他们将和同祝彪的亲军步营,一块作战。
木房中的箱子被打开。保持干燥,维护完好的一根根弓弦、弩弦,即将交到军中弓弩手的手中。
“铁骑营将由祝忠部护送至胡营的右侧,在主力从正面发起进攻以后。听到了厮杀声你们才可以出动。直击胡狗的右后――”
祝彪的整体作战布局很简单,就是借着雾霾影响,由他带引着大军主力做正面突击,然后祝忠营万骑和李延的两千具甲铁骑。猛击胡营的右后。
如果是大白天里,这种布局简直是丢人现眼。但是现在雾霾重重。祝忠、李延的右翼军能准确运动到位,就已是难能可贵了。
再有,大兵团决战不一定就需要花样百出,战争奇特。相反,规模越大的决战战场,双方布兵就越中规中矩。
堂堂正战,一个侧面上意味的也是此意。
巳时初刻,大营小营辕门顿开。杨延彰部与祝彪亲兵营当先迈出!
陷阵营位列前排,八百人将士大军开出营地的最坚固屏障。而在此之前,宫无悔为首的一班河东军高手,已经更早一步没入那浓浓的白雾之中了。
剑,无声无息的攻到一个胡营警戎高手的面门前,速度快极,招式也狠辣之极。
身穿隐身服的卫枫,50%的环境同化,让他几乎整个融入了雾霾。就是站在人面前,超过一丈距离都看不出人形了。可是,他的这一剑依旧刺空了。
那个目标的头便像是风中的弱柳,摇晃成一片虚影,所以卫枫的剑落空。
“啸……”涂抹了一层白色的细剑再次划过一道诡异的弧迹,斜掠而下,他不相信目标的轻功比他的剑还快。
“砰……”卫枫的剑斜掠而下之时,陡觉的手腕处传来一股重劲,却是目标的左手以比他剑式更快的速度击出,阻止了卫枫的变招,不仅如此,目标的右掌更如巨刀一般横劈斩下。
似乎卫枫选错了目标了。他的这个对手脚步奇诡之极,更快得难以想象。在闪过卫枫的剑招之后,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抢入作近身相搏。
卫枫骇然而退,他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这才是他的‘第一战’,就如此倒霉。
剑被斜带,对手的灵活和速度及运招之奇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也没有想到明明腰间挂着一把弯刀的对手,竟弃兵刃不用而作近身肉搏,这样一来,使得他的剑招大打折扣。
一声冷笑,是卫枫的对手发出的。在卫枫好不容易躲开那一掌劈下回剑之际,斩空的右掌之上竟蓦然间多了一柄刀。
卫枫的眼睛瞪大了。这柄刀是怎么来的?他怎么没有看到?这简直是在变戏法。
这柄刀出现之突然,卫枫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而这柄刀并非对手腰间所垮之物,他腰间的弯刀依然在腰间,动也没动。但这柄刀却是确实存在的,当然这是一柄短刀。
白色发寒的短刀!
是刀便行,无论长刀短刀,能够杀人的刀就是好刀。而这柄白色发寒的短刀就是能杀人的刀。在卫枫犹自未能明短刀是自何处而出之时,这柄短刀已经洞入了他的胸口。
一股刺骨的冰冷瞬间袭满卫枫的全身。他身上穿的虎蛟内甲这一刻也不当用了。他明白白色发寒的短刀究竟是什么了。那分明就是对手瞬间里聚集水汽凝聚的冰刀。
卫枫没有惨叫,只是瞪大的眼睛想把最后的恐惧表现出来,他整个身子都僵硬了。可最后他却没死,宫无悔将他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一股如潮的内力输进卫枫的体内,寒冰融去,卫枫喘了口气。
“回去疗伤。这是先天宗师!”
对手静立,手中的短刀已经变成了一柄真正的弯刀,银色的弯刀,在雾霾中也犹自闪烁着森寒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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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七章 胜败
“砰――”
“轰隆――”
……
两个宗师级高手的碰撞,宛如风暴一般,搅得浓浓的雾霾沸腾。肉眼可以清楚看到的气旋,是雾霾旋聚的效果,犹如云团漩涡一般。
宫无悔的内力五行属火,进入将军府后,祝彪让他修了《乾天神火掌》和《金乌罡气》。雾霾中时不时可以看到一溜儿红霞闪现,知道内情的人就都晓得,必是宫无悔发功所为。
那个胡人宗师的内力是寒冰性的,卫枫已经说明了。两人一热一寒,真是冤家对头,棋逢对手了。
“让部队加快速度――”
祝彪则正好趁着这些声势掩盖,加快大营出兵的进度。别看现在雾霾沉沉,三步外就全看不清楚。可至多一个时辰,就会拨开云天重见天日。
这天气真是相当奇怪的!
乌维驮则半点也不轻松,西方广目法王遇到对手了,同级别的对手,可人却不是祝彪。他要抓狂了,难道北汉真有隐世先天宗师在?并且偏偏出现在祝彪的军中!
自己清楚广目法王来军坐镇,就是为了应对祝彪。增长法王明显不是祝彪的对手。可现在祝彪军中也冒出一个先天宗师来,针尖对麦芒,这不一下子对子,抵消了么。
乌维驮头疼啊。河东军主动出手了,那是不是接下来祝彪也该出现了?浓郁的大雾简直是给高手们最好的掩护,弓弩一盖作废,连人海优势都不明确了。自己拿什么来阻挡祝彪突杀?
当然,雾霾中泡了好几天的胡骑,现在就是没有雾霾也弯不成弓搭不成箭了。弓弦全成软面条了,甚至连角弓都有开裂。
这种水汽浓郁的环境对弓弩的破坏太大了。
乌维驮离开了王帐。选择了这么个颇有失尊严的做法来避免可能遇到的危险。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曾想过这会是河东军大举进攻的前奏。
每天只有两个时辰多点的雾散时间,根本不够大战进行的。
胡营提高了警惕,每一座帐篷都听到了号角声。可他们还是没办法集结,依旧分散在一座座帐篷中,分散做一组组十人的小群体,分散在胡营方圆数十里的营地上。
浓雾中的厮杀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卫枫不行了还有齐秋雨,还有刑天笑等一班将军府高手。这些人的水准几乎都达到了武力79或80以上。在祝彪手下已经至少两年的时光,丹药秘籍,偶尔还有灵药滋补,虽然比不得燕青、元通的一步登天,可如果还达不到成名高手的巅峰或突进更高一层次。就太白瞎了。
跟胡营方面的天神教高手比来,祝彪手下的这波人实力要明显高上一筹。近一个时辰的搏杀,胡营方面红袍法师损失了近二十人,神仆、白袍祭祀也有毙命者,而祝彪这边战死的只有三个无量道之人,以及一个杜祺,韩猛、方熔阳二人受了伤。
最初收降的十七人中又折损了一个。让祝彪心中起了一丝伤感。随即就又埋头进紧张的调兵中。说上一句冷漠无情的话,拖延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付出的这些伤亡――值得。
宫无悔和广目法王依旧在激斗中,浓雾散去了。比昨日提前了足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散去了。
天空上的太阳映入了眼睛。胡营方面响起了欢呼声。能看到太阳,雾气很快就会散去了。
乌维驮脸上也露出笑,没人喜欢雾霾霾的环境。视力是人的第一选择,视力受阻。给人的影响太大了。
特别是战争状态中,视线看不见。能让人心里升起恐慌。
水雾在阳光下很快消散,黑压压一片军阵出现在了汉营之前。广目法王勃然色变,他看到了什么?已开出营寨,阵列整齐的河东军!
祝彪要进攻了――
瞬间里广目法王就明白了过来。与宫无悔之间旗鼓相当的对战,马上被他抛在了脑后。立刻回去通报右贤王,成了广目法王唯一的心念。
“轰――”一声剧烈的爆响后。宫无悔吃惊的看着如炮弹一样弹飞出去的对手,再追已经是不及。
广目法王用轻伤和一口血做代价,脱离了战团。
“擂鼓,吹号――”
一丈八尺高的大旗在擎旗手的掌住下直直的立在军前。蓄势待发的河东军骑兵气氛猛的一凝。
“冲啊――”祝彪喊出了第一声。
“杀……”
“杀啊……”
战鼓擂的更加激昂,号角吹的更加雄壮。四万骑兵齐齐催动坐下的战马,坐骑缓缓地加速,肆虐的杀意在每一个河东军心中沸腾。
“冲啊――”
嘹亮的怒吼响彻天地,如雷贯耳的马蹄声也没能压下那充满杀气的声音。
冲――
冲――
每一个骑兵都在飞快提起自己的马速,整整齐齐的五百骑列,如同一面排山倒海压去的大山、巨浪。
像不是一把把锋锐的尖刀,而是一方转动的血肉磨盘。
乌维驮感到了战马奔驰的震动,刚刚因为雾气散去而挂上笑容的脸,立刻变得铁青铁青。
“吹号。吹号。集结部队,集结部队――”
……
他又棋差了一筹。
“堵上去,堵上――”
“不准退,违令者斩!”
胡营外围的部落首领和常备军千骑万骑长,神经质的发出刺耳的尖叫。
想要整个营地不溃散,处在最外围汉军兵锋下的他们,就必须坚挺的顶住这第一波冲锋。
“嗖嗖……”
前列的河东精骑射出了手中的弓弩,“噗通……”激射立刻夺取了成片胡骑的性命。
胡骑们则只能忍受着箭弩的袭杀,无法还击。他们的弓箭现在已经全都报废了。
“杀――”
撞击临近了。胡骑们也在叫嗥着挥舞着弯刀、棒槌,但双方的速度相差的实在有些远。
河东骑兵挥动武器击出去的力量远胜过自己的对手。
祝振国冲杀在第一线,他记得自己旁边不远就是祝平川。但是冲杀开始后很快就不见祝平川的身影了。
祝振国透穿了第一波撞来的胡骑,海阔天空。眼前豁然一亮。没有了自己人的束缚,他只感觉整个战场到处都是缝隙,供自己尽情的穿插其中。
“冲,给我冲……”大吼喝叫,祝振国心中的豪情随着这一声大吼猛烈的迸发出来。功名但在马上取,自己这么快就做上队率的位置,绝不是因为受六哥的照顾――
部队已被抛在了身后,祝振国却不想降低速度来等他们,自持不俗的武功。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先一步闯进第二波胡骑中开路,如此对身后的手下也是一种照顾。
战意已经憋满,浑身劲力一触待发,就等着胡骑。
“杀啊――”
“为了长生天……”
一个个身着灰褐色皮甲身材粗壮的胡人出现在祝振国的眼前。这是一场有着决定意义的对战,胡人们清楚作战失败的后果。所以他们也拼劲全力的厮杀,拼尽全力的来阻截。
但是,冲锋中的河东精骑,是不可阻挡的。
祝振国攥紧的长枪笔直前挺,内力直透枪尖,红色的长缨,奔驰中的骏马。
枪尖刺入胸膛。鲜血飞溅中被挑的胡人凄惨的叫吼着,还用两只手去抓紧枪头……
祝振国策马毫无停留,枪尖上挺着一具尸体,就这么直接突进了胡骑群中。挡者披靡。三个陆续上前阻拦的胡人骑兵没一个能扛得住冲刺中的巨力,接手的瞬间就被撞落马下。
单枪匹马,却如同热刀切黄油,将迎面杀来的上百胡骑一切两半。
“走――”
挥舞着加料的长枪。祝振国又接连砸倒两个随在那一伙儿胡骑身后的胡骑士兵,马速开始减缓。将枪尖上的尸体甩出,祝振国却感觉着这速度依旧可比战马平时冲刺的巅峰。
迎面的胡骑继续杀到。他没理由避退,“跟我冲上……”
长枪抖成了朵朵迷眼的枪花,驭马迎上,两眼里闪烁的全是血腥的杀戮。而这,只是战场上诸多相同一幕中的之一。
“跟我来――”祝彪大声呼喊着,飘扬的大旗永远挺立在大军的最前方。
沸水泼雪一样扫荡着拦在前面的胡骑。长枪上飚飞出的一道道罡煞之气,就是那最最锋利的精刃,所过之处哧溅的鲜血如瀑布样飞溅。
肠子、肝脏,就像开膛破肚的猪下水一样哗啦啦的从胡骑人马体内流出,让人捂都捂不住。
胡汉之战的战争是两个民族间的战争,生与死,激烈程度远胜于祝彪与中山军的厮杀,与唐王军的厮杀,与太子军的厮杀。
胡骑就是明知道死,在战局未定的时候他们大部分的人也会坚持。尤其这一战的意思还是那样的重大。所以,祝彪现在带兵就是在冲杀,优势是打胡人了一个措手不及,打胡人一个兵力分散。而不是击溃其军后,赶着胡骑冲乱胡骑自己的大部队,河东军在后只是一路掩杀。
胡骑是在节节抵抗――
如果此刻河东军的对手换是中原军队,祝彪已经能宣布胜利的喜讯了。但面对胡骑却决不可大意疏忽,不能给他们一丁点的时间、机会,否则胡营后方凝聚起的队伍就能让战局重新变回平势。
这个时空北隅六国与胡狄两族间的战争,残酷性远超过其他三隅,也远超过地球。因为胡狄两族的前身,因为塞北草原的游牧民族,万年来给中原文明带来的威胁远超过西隅、东隅和南隅蛮族。
如果要寻找一个参照物,那就是十字军与萨拉丁的碰撞,就是地球基督文明与伊斯兰文明最初碰撞,嘭溅起的那几百年宗教血花。
祝彪带引着亲兵,作为全军的先导,直向着胡营中心的王帐杀去。
出头的橼子先烂,撞阵的勇士先死。否则军中的撞阵之士也不会只要能活着回来就立刻军功受赏了。
祝彪这里还有他的那高高帅旗,就像是磁铁,吸引着一股股碎铁渣一样的胡骑奔涌过来。而祝彪所部依旧直往前挺。不成顿上一顿。
胡骑太分散了,就是一些看起来人数上千的大股队伍,事实上却并无百骑、千骑长等领兵之将,只是一群堆在一块的乌合之众罢了。这样的队伍实在难以抵挡祝彪精锐的亲兵营。
四万精骑的突冲,上万步甲的随后跟进,将整个胡营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们身上。虽然祝彪距离乌维驮的王帐还有很远,但就连乌维驮也一边紧张的调集部队,一边全神贯注的看着祝彪兵锋,无暇他顾了。
河东精骑冲锋起来后的那种气势。实在是令人侧目。而兵马分散在方圆几十里土地上的胡骑,要迅速集结起来,也真的很难。依照河东军的战力,他们真的是有很大可能一鼓作气撕碎整座胡营的。
乌维驮因为此而全身心的来调度兵马应付祝彪的突进,此一战他却也是因为此而最终大败。
在胡营的右翼。祝忠、李延两部已经整装待发。胡营那里响亮的厮杀声贯彻了他们的耳朵。
“杀――”祝忠高喊着。
“轰轰轰……”二百骑一列的具甲铁骑在慢慢的小跑着。祝忠部分列玄甲铁骑营两翼,最后是铁骑营的几千辅兵、民壮,他们也握着刀枪跟着后面,壮着河东军偏师的声势。
胡营的侧翼后半突然喧闹杂乱了起来。声音之大连厮杀声都不能遮盖。
“怎么回事?”正因为添油战术气急败坏的乌维驮大怒道。
“大王,汉军的具甲铁骑,汉军的具甲铁骑……”只片刻一骑射雕儿就飞到乌维驮跟前来报。指着侧翼骚乱方向大叫!
具甲铁骑――
乌维驮想起了北陵城下的那一战,祝彪那一仗也是用了具甲铁骑。
“杀啊――”一身重甲的李延在咆哮着。北陵之战后他就被闲置起来。今日终于等到重新开胡的机会了。
“杀――”
“杀――”
两千名具甲骑士全都是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个个身经百战,当然不会惧怕破敌冲阵。而且自己还穿着如此厚重的铠甲,每一个人都战意盎然。
祝彪没有给玄甲铁骑营开启技战术。那个东西太一次流。此战不同于当初北陵城之战,需要一些……耐久力。
对付具甲铁骑,在其自身还未丧失战斗力之前,正面相抗是很具有牺牲精神的。最正确的办法莫过于侧击其左右翼。或放风筝一样带着具甲铁骑兜圈子,如蒙古人蹂躏欧洲骑士一样。
可是现在玄甲铁骑营的两翼有祝忠部上万精骑护卫。就是玄甲铁骑营冲入胡营后,分散成五组100x4规模的分队,身边每一队也有上千河东骑兵拱护。而剩余的五千河东骑兵,就在祝忠的带领下大开杀戒了。
“大王,汉军攻势锐急,这大营怕是保不住了。咱们……”
“汉军杀过来了……”
“他们切断后路了,乞力大人战死了!”
“败啦,败啦,快逃啊!”
“跋利族长也战死,呼揭大人急求救兵!”
后营被河东骑兵横插一刀,切开了一个大大的豁口,迅速就引起了胡骑的惊慌。并且使得胡营内仅有的一块‘净地’也染起了刀兵。
本来在集结整编中的后营胡骑,不说一下子全都乱套了,一半的人却不得不面临着河东军的直接威胁,他们不可能继续整顿部队,而必须立刻挥兵迎上去。
祝彪的这一击,重点就在这里。将战争带到胡营的每一寸土地上,让乌维驮没有整顿兵马的地方和空间。
“集结!集结!向我靠拢!”一个个紧张失措的部族头人、首领,在不停的召唤着手下,可除了把局面搞得更乱更糟之外,毫无用途。
人是一种群居动物,情绪也是能传染的。
只前军被突击就已经很可怕了,现在后营也遇到了突袭。就是心念再坚定的胡人此刻心中也充满了恐惧。
一些人有自制力,还能勉强克制。而没有自制力的一些人就在大喊大叫了,无意义的大喊大叫,只是在发泄自我的恐惧。却让整个胡营全被这种情绪所覆盖。
乌维驮迅速传下命令,再有大喊大叫不听号令者,斩――
却也只是起到了‘防民于口’的作用。并不能真正的消除恐惧!
河东军攻势如火似涂,冲入营地的河东军还放起了大火。很快胡营中就燃起了冲天大火,一个接一个的帐篷和栅栏笼罩在团团烈火当中。这让胡人更加的惊慌,因为在大火之中他们只能看到人影憧憧,数不清的河东军在策马冲锋、砍杀。
愤怒的火焰在乌维驮胸口燃烧,自己本是要堂堂正正的一战,结果祝彪又搞鬼。现在前军败了,乞力罗死了,呼揭箪撑不住了,又是一场大败,倾覆整个右部的大败――
“祝彪――”乌维驮念叨着这个给了自己人生最大屈辱和最大污点的人的名字!整个人的气息都在燃烧!“冲,给我冲回去,把汉狗压回去!”
从腰间镶嵌着颗颗宝石的刀鞘中拔出弯刀,乌维驮仰天高叫,“长生天的勇士们,跟着我冲――”
耻辱,要用敌人的血,或自己的血来清洗!
“你们看紧大王!金狼骑的勇士,跟我杀――”
牙将却是不会看着乌维驮亲自上战场冲杀在第一线,留下一队老金狼骑兵牢牢地看护住乌维驮。自己引领着余下的刚刚汇聚起来的数千金狼骑部众,高呼着呐喊着冲奔向祝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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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八章 祝彪的心
“哈哈哈,终于等来金狼骑这群兔崽子了!”
祝彪大笑着。金狼骑作为乌维驮的亲卫力量,他们出现在战场上,就差不多意味着乌维驮的最后一搏。
看来祝忠、李延的偏师很给力,直接搅乱了乌维驮后营蓄力反击的算盘。他打算奋力一搏,投入金狼骑兵,本身就已是失败了。
祝彪的亲兵营是精锐的,可是再尖锐的锋芒也有磨颓的时候。胡骑一波一波见血的苍蝇一样涌过来,亲兵营的速度也慢了很多,许多人也开始喘起了气。
现在――
金狼骑来的正好。
省的亲兵营‘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青骢马昂首鸣叫着,祝彪利眼如剑。
“将士们,前面就是金狼骑兵,乌维驮狗贼就在前方。杀破他们,杀了乌维驮,给我大汉的百万苍生报仇――”
“报仇――”
“报仇――”
亲兵营战意火山般爆发起来,而先是他们叫嚎,继而整个河东军都爆喊起了‘报仇’的呐喊声。
“杀啊――”
仇恨的力量是无穷的。亲兵营本来不少战士已经面露疲惫,此刻却纷纷若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激昂。
杀涌过来的金狼骑兵只有五千上下,这是金狼骑的老兵,战斗力十分强悍。若只是亲兵营相对他们,以亲兵营眼下的状态,真不见得就能战而胜之。两败俱伤的可能性极大!
但祝彪的兵力并不是只一个亲兵营,他的后面还有四万河东铁骑。五千金狼骑兵没用多久就被四万河东铁骑撕了个粉碎!
这是乌维驮仅有的精锐力量。一万金狼骑老兵,在祝彪二次光临燕然山的时候折损了一些,乌维驮又留下了千骑看护王庭,再有一批护卫身边,冲锋陷阵的五千金狼骑老兵是他仅有的精锐。至于另外的近万金狼骑新兵。战力、素质顶多也就是常备骑军的档次,跟真正的金狼骑完全无法比。到现在,都还没能集结呢。
汉军继续向着乌维驮大纛处冲去。
“不准退,顶住,顶住――”乌维驮绝望的呼号着。
他的最后一搏也没能拖延下多长时间,背后汇集的兵马是有了万骑不假,但其中大部分都是溃兵,建制完全被打乱,这短短的时间里根本整顿不好。
用这样的乌合之众去抵挡汉军的冲击。乌维驮能不绝望吗?
现今的战局胜负已分,胡骑真再难有回天之力了。许多多的胡骑心气已泄,部族格局的弱点再次爆发了出来。许多胡部首领已经打起了撤逃的算盘。
打不过就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每一个胡部首领心里都溜溜的明白。他们所负担的不仅仅是胡人,更要有自身的部落。虽然此一战意义十分重大。河东军赢下这一仗后,兵临燕然山将是十拿九稳。但在王庭的安危与自身部族的存亡间做出选择,很多人还是会选择后者。
这就是部落制的胡族。
他们的战士不怕死亡。与汉军的厮杀中往往骁锐悍勇,悍不畏死。如今朝这一战中那一**扑向河东军,扑向祝彪亲兵营的挡车‘独臂’,胡人们就可以做到无有畏惧、怯懦。可是当大局已定,胜负已分的时候。反败为胜就从来不与胡人搭边,他们队伍的组织成分先天上就决定了他们欠韧劲。
虽然乌维驮自己是很有韧性!一次次组织兵力拦截,一次次集中兵力反击……
屡败屡战,还败而不馁!
但是当万人左右乌合之众在河东军的铁蹄下分崩离析。四面逃亡的时候,乌维驮也无法。他的叫喊根本不能让溃兵镇定下来,仅存的金狼骑老兵四下里拦堵,则让溃退的败兵们更加四处逃去。当祝彪带兵逼近王纛所在时。乌维驮也只有在手下金狼骑兵的拥簇下打马向后奔去。
“追――”望着那显眼的王纛,祝彪只有一个字。他想杀乌维驮已经很久了。
更换战马。更换兵刃,超过五千精骑随同祝彪追向了王纛。
这一战已经赢了,剩下的事儿,不需要祝彪亲自去指挥,祝仝、陈孟仁、杨延彰等将清楚自己该如何去做。
“杀――”枪头没入一名金环胡将的心口,亮银枪抖动着将尸体远远甩了出去,祝彪继续向着王纛冲去。在速度全开的河东骑军追击下,能逃的掉的胡骑世上还没生出来。
他不知道此刻的王纛之下乌维驮是否还在,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要去看个明白。加之王纛一折,周边的胡骑就彻底失去主心骨了。
“给我审――”
“把他们知道的每一个字都给我掏出来――”
事实不出所料,王纛下的数百金狼胡骑虽然人人战死,可祝彪并没有看到乌维驮的身影。他又一次逃了!
这让一直对乌维驮打仗本事还有些认同的祝彪,心中彻底的对乌维驮生出了鄙视。
他不信乌维驮不清楚此一战的意义,整个右部在遭受这一战的重创后都将形同崩溃。如果换做祝彪是乌维驮,他宁愿战死!
也不会举旗后退一步,更不会潜行逃亡。
天蒙蒙亮,忽然刮起一阵狂风,夹杂着零星飘落的雪花肆虐而行。朔风怒号、旋转着试图拥抱飞舞的雪花,雪花忽高忽低地躲避着,像在与狂风游戏一般。
燕然山南侧的一处避风的小山包后,数百金狼骑兵正在这里休息。领头之人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身材粗壮强健,但就是精神有些萎靡。一顶雪狼皮帽紧紧箍在他的头上,帽檐没有放下,两只耳朵里冷风冻得通红,直挺挺地支棱着,像是鸡血石雕琢的。
一些金狼骑兵在寒风中努力的升起了几堆篝火。但篝火的烈焰被风吹的斜斜的,自身也处在熄灭边缘,丝毫不能给旁边的人一点温暖的感觉。
一名金狼骑兵端来一盆不知哪儿搞来的冰水。那个首领之人见了摘下皮帽,露出一颗油光水滑的秃头,从盆里舀着水往脸上泼,并用手揉搓着脸颊。不一会,他就用冷得彻骨的冰水,把脸搓得红光光的,就像是打磨光亮的铁皮一样。
“好了,现在头脑清楚了,咱们再来说说该怎么打下这最后一战。你们谁先说?”
首领之人当然就是乌维驮。可广目法王这个时候并没有在他身边。高手只有两个白色法袍的神仆和一个白袍祭祀在场。
这样的配置,对应呼揭箪这种身份的大将还可以,对于右贤王乌维驮来说,真寒颤到极点了。
“大概有两万人逃来了燕然山,剩下的败兵。要么死在了汉狗的刀枪下,要么就跑回自己部落了。”
“万骑长有三个,部族首领有两个,千骑长十一个。只要提拔一些百骑长,三天的时间,就可以整编出两万骑军。
不过两万成建制的骑军也好,两万乌合之众也罢。对河东军作战,都是毫无胜算。”
说话人是呼揭箪,好运逃过一命的他,现在看人像老了十岁一样。而曾几何时。帐下猛将如云的乌维驮,现今可以商量军略的,就只有呼揭箪一个真正够分量有能力的了。
“燕然山是本王的王庭。既然一切都要走向毁灭,本王就来替大胡尽好一个王的职责吧!”乌维驮手抚摸着弯刀。“飞仙关里本王逃了第一次,昨日一战本王逃了第二次。这一战本王不会再逃第三次的。”
身败名裂是死,那不如英雄的去死!
呼揭箪深深地看了一眼乌维驮,汉军是不会给自己三天的时间整顿队伍的,右贤王都如此了,自己在这最后的时光里是不是也能省省劲?轻松轻松……
“燕然山,我祝彪再一次来了!”
四万余河东精骑在第二日就杀奔到了山下。就如呼揭箪想的那样,祝彪是不会给他三天的时间整顿队伍的。
“上一次在这山下打转,我就发过誓。发誓下次再兵临燕然山时,必要二夺胡狗右部王庭,要打的乌维驮抱头鼠窜。
现在,本帅的誓言应验了。
乌维驮抱头鼠窜的逃了回来,他还能有多少兵力?”祝彪马鞭指着燕然山道。
“诸位将军,谁愿于我先开一阵,拿下进山的要道――”
不远处,一座胡营孤零零的立在一块高地上。
夏云逅挣得了这次出兵的机会。他见胡营立的很有些样子,本已经有准备复出几百人伤亡了,但哪想到,看起来很不错的胡营总兵力还不到千人。夏云逅只一个冲锋就杀进了营内,前后两刻钟不到,胡营就落入了河东军的掌中。
“乌维驮是在找死么?”
燕然山南麓,两军对垒。祝彪看着高举着弯刀,一马当先向着自己这边冲来的乌维驮,嘴巴也不由得张大了。
两万队列都排的乱糟糟的胡骑,向着两倍还多的河东军发起冲锋,除了找死,祝彪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可能了。
“殉死――”
一瞬间里他的脑子里想到了这一个词。
可这要真是殉死的话,乌维驮死的就太不悲烈了。
如果是上一战,他能组织起胡营全部的战力,堂堂正正的与河东军一战,最后军没而亡,那也可以了。然现在,只是两万胡骑,还夹杂着许多的部族武装,给一个胡人的右贤王送葬,就显得太少了。
“一个不留,杀――”亮银枪指向,祝彪策马直望乌维驮去。
“杀啊……”一片肃然的河东骑兵瞬间化作了沸腾的奔流。
秋风扫落叶,汉兵净胡尘。
两万胡骑中肯定有不少人是抱着死志的,可战力的差距让‘一人拼死百夫莫敌’这句话很难应验到这场拼杀中。
当然,心存死志的人拼起命来也是让人有些棘手的。这点祝彪可以明确地感受到绞杀中进度的减缓,并且在这一战中胡人还少有的体现了自己的任性。就是祝彪斩下了乌维驮的首级高高挑起,战场上的胡骑也很有一部分人拼杀到了最后一刻。
最终的结局不会有改变,但却可以给河东军造成更大的伤害。
“右部完了,大胡也快完了。中原人,你们又赢了一次――”最后倒下的呼揭箪嘴中吐着血。说出了如此的话。
声音是那么的绝望,绝望。
不仅仅是祝彪,每一个听到他说话音的河东军都能感受出那股心如死灰的绝望。
很多人不明白,不明白这个胡将明明要死了,不为自己的性命可惜,反而绝望起来了。祝彪确实清楚,呼揭箪这是在为自己民族的命运而绝望。
胡人、狄人在如今这个有利的环境下都彻底陷入了不利之中,那么当中原再归一统的时候,胡狄二族。尤其是胡族,渴望重现鬼方之盛的愿望是何等的不可能实现啊。
有识者的目光会更长,对自我民族的命运也会更有责任心,呼揭箪这个人就是彻底对胡族的命运绝望了。
胡族就是能躲过接下来的这一场劫难,他们也永远不可能完成自己的心愿。鬼方时期北方大游牧帝国的兴盛。再也不可能重现人间的。
“当一个民族复兴的期望变为本民族不可承受的负担的时候……”这就是世上最大的悲哀了。
这时祝彪突然有些后悔把乌维驮杀的太早了,也该问他是不是如此的绝望,内心是不是也跟呼揭箪一般!
战场一片萧离,只有战马哀鸣与寒风的呼啸,雪花零零飘着。
“打扫战场,派人通知后队,快速前进。咱们上山――”
燕然山的顶上。乌维驮的王庭,帐篷什么的都不算,就是人跑光了还有山上的石窟呢。那些石窟总不会长上腿也跑了。
虽然装不下几万人马,但伤兵们是可以装得下的。前日之战。十多万胡骑或死或逃,河东军大获全胜不假。但自我的伤亡也超过了万人,其中重伤员更有两千多!
加上今朝这一战,又添了数百重伤兵。这数目就朝着三千奔去了。祝彪可不想三千人全折了,辎重里带的有足够的伤药。能治好一个他就希望活下来一个。
“马踏燕然,马踏燕然,嘿,这大草原上打仗,咱们就是比不了骑兵快!”
“才两万胡狗,大帅用咱们步军,一样平推了乌维驮!”
“哈哈,你小子眼馋了不是?大草原上打仗,大帅脑子遭驴踢了,才会选你们步兵不用俺们骑兵……”
两三千重伤员,军中气氛本该不很好的。但是这一仗意义太重大了,没有一个河东士兵认为付出的伤亡是不应该的。就是那缺胳膊少腿,或重伤不能动弹的重伤员,想起燕然山三个字也脸上充满着自豪的笑!
自己这是彻底打垮胡人的右部了,大帅阵斩乌维驮狗头,是给十多年来死去的数百万军民报仇雪恨了!
对于军中这些质朴的战士们言,如此就足够了。自己死自己残了又如何?能杀了乌维驮,一切都是值得的。况且大帅仁义,死了、残了,都有丰厚的抚恤。死了的就不说了,残废的愿意留在河东的,每人三十亩地,也足够下半辈子活的了。还有什么悲伤的?
当祝彪阵斩乌维驮首级的消息传来,后军无论军民、伤病,全都尽情的欢呼起来。乌维驮是北汉十几年来的第一大敌,他对北汉的伤害,比乌稽这个大单于都更大。
如果要列一个汉人最痛恨者的表单,那第一个绝对是乌维驮。
能杀了这个被千万汉人痛骂的胡狗,河东军将士们根本不觉得自己的伤亡不值得。就是再大,也值得的。
“驾,驾……”
发白的雪原上,一队百人规模的汉骑正在疾驰中。
队伍的最中间,祝平川腰悬一个硕大的木盒。木盒被大红绸包裹着系在祝平川腰上。
寒风刀子一样割着人脸,祝平川却半点不觉寒冷。他浑身都流动着滚滚热流,不是因为修习的内力,而是因为木盒中乌维驮的那颗脑袋。
祝彪派他送这颗脑袋回北汉,进北平!
初接到这一命令时,祝平川的脸都瞬间涨红了,激荡的血液在体内点燃的沸腾起来,就是埋在万载玄冰下,也能把冰融化。
所以,祝平川根本用运气内功护体,他一点都不冷。
“祝家的大仇,这也算是报了!”疾驰中的祝平川,内心里忽的如此的想到。
燕然山。
中军大帐里,祝彪清亮的眼睛看着祝忠、祝仝,“不。祝家的大仇远还没报――”
“只要这世间还有一个胡族,一个胡狗,祝家的大仇就没有报!”
祝忠、祝仝四眼相对,惊然了。“六哥要……”
“不错。我就是要覆灭整个胡族,还有整个狄族,我要把他们斩尽杀绝――”
“打的他们不敢再叫胡狄――”
“什么……”
惊愕的声音不仅出自祝忠、祝仝的口中,更从宫无悔、齐秋雨、杨延彰诸人的口中发出。帐中所有人都呆然的看着祝彪。
剪灭狄胡?这怎么可能?
自从鬼方帝国崩溃后,这群宁逃入极北冰原也不投降的人,在狄胡分族前的可一直都是历朝历代的一根肉中刺。那些皇朝以帝国之力也不曾彻底覆灭胡狄,顶多重创他们,迫使着他们一次次的更换名头,再图复起。
自大周朝立以来,周军开国之师,兵锋锐利,国家鼎盛时,也打的胡狄望风而逃。可周军二百年兵盛,也没能覆灭胡狄,祝彪仅仅北汉一国之一将,就说这样的话……太不自量力了!
就是帐中诸人都很尊敬祝彪,他们心中也禁不住如此的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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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九章 八门金锁阵
“忠哥,你说六哥真能净荡胡狄吗?”
“难!就咱们河东之力言,难比登天。不过六哥说什么咱们做什么就是。
净荡胡狄成能不成是不知道,但现在要净荡乌维驮这狗贼的部属,却肯定能行——”
“你我一南一北,雁行合拢,相会在峡口山!”一张筋骨有力的大手拍在地舆图上,盖着了好大一片地方,“范围内所有的胡狗,峡口山就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好!我走南,你走北。一个都不让他们跑掉——”
……
同样的对话并不止出现在祝忠、祝仝两人的嘴里,还有陈孟仁、夏云逅、周子昂三呢,他们三部向北合抄并拢,每个人心中的意思也是——不放过一个胡人!
祝彪带领步军和亲兵营留守燕然山,等到三千重伤兵伤势有了初步稳定之后,他会选派小部兵马送伤兵们返回河东。然后汇集西路骑兵,再北上汇合陈夏周三部。然后兵发龙城!
“啊,啊……”
“别咬舌头!张嘴,快张嘴,拿根软木给他咬住——”
“按住,按结实!不能乱动!”
“不要砍我胳膊,杀了我,杀了我,啊……”
“啊……王八蛋,你们这群王八蛋。不要烫,不要烫了,啊……龟孙子,龟儿子养的,疼死老子啦……”
石窟,军医营。
凄厉的惨叫声一刻都不停下过。一桶桶的冷水送进石窟,一盆盆的血水倒出来。一夜中再有七人痛死了过去。
祝彪脸色黯然,胜利的代价是惨重的,光明背后有着浓郁的黑暗。
对于士兵来说,死,真的不可怕;残废。才是更可怕。老兵们不怕死,怕的就是残废了等死!
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就不愿意残废,即便祝彪已经给他们分田,许诺过养他们一辈子了。
一幅担架从石洞里抬出,上面的人已经没有一丝的呼吸,白色的布単蒙罩着人身,两个抬担架的民夫脸色惨白的都无一丝血色。
“辛苦了!”
“大帅……兄弟们…太惨了!”
泪珠从两个民夫眼中哗哗留下,祝彪拿起布単上缀着的一块两指宽半尺长的布条,骑兵前军左营前部左曲中都左队后什什长——魏全。
布条上写着死者的军籍和姓名。只就是一布条。
手术室,还是那个血腥的地方。祝彪走进去,最先看到的依旧是一口热水沸腾的大锅,里面浸煮着大大小小的物件,小刀、斧子人口锋锐耀眼。细尖的夹子、钳子,各种尺码的钩子、银针,都在滚水中煮着。
大锅下面的火炉里,两个埋在炭火中的烙铁,正在加温中。白布帘遮掩的大里面,一个浑身血点斑斑的军医手持两个恢复了铁色还带着焦糊臭味的烙铁从里面走来。这各眼下军医大夫必不可缺的装备还在发挥着它的作用。
无论是截肢,还是烂掉的无法缝合的伤口。都需要烙铁来帮忙。
一层布帘挡不住手术室里那浓郁的血腥气,但也压制不住从内里传来的皮肉焦糊的臭味。
“大帅……”一个担架从里面抬出来,担架上的大汉并没有昏迷,只是虚弱的如同虚脱了一般。嘴唇都泛白了。额头脸上尽是汗水,因为他被炙红的烙铁连烫了两次胸口伤处。那痛苦就是铁人也要发软。
但还好大汉的手脚都齐全,让祝彪沉甸甸的心多出了一丝欣慰。
“躺着,别说话。安心养伤……”
军医营的大匠知道祝彪来后迅速赶了过来,“回大帅。药物还很充裕,就是人手短缺,伤员实在太多。
卑职现在只能自上而下,紧着要紧的来做。其他可稍缓军士,以控制伤情为主,只要手术室腾出位置来,立刻就补上。”
“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周转过一遍?”
“加班加点一刻不停的做,也要明天才能医治完。完结后五日内最好不要动砰,五日之后看恢复情况,再做定夺。”
“我知道了。你忙去吧,三千伤兵三千条性命,全托福你了。”
这就是祝彪‘不着调’的地方之一。作战时根本不想伤亡,打完仗看到伤兵们的惨样了,才悲天悯人。很悖论,更有些假慈悲!可却又是他真实的想法和感触。
山下的河流边,殷红的血色侵染了半边河水。一匹匹死去的战马被洗涤后变成可熬煮后的熟肉。沿途一路上碰到的胡部不多,但掠夺的都是马匹,而不是羊群。
后者速度太慢,连全速前进的步军都跟不上。除了当天杀来吃,再备下做储蓄,剩余的就全屠了,也不知道春来天暖后那地方会不会生出瘟疫。
所以,燕然山下这一战损死的战马也复了当初羊群的旧命,成了汉军们的口中食和马车上的储备粮。
反正现在天寒的很,熟食抹上盐粒后,存上一个月不成问题。
上万民夫在砍伐着山上的木头,拖到大营或是拖到山下,反正砍了乌维驮,整座燕然山都是在河东军的掌控中。
一辆辆板车被造了出来,木质的车轮虽然远比不上祝彪前世的轮子结实,但胜在好造就是,近乎纯木结构,用不了几根铁钉。所以只只用五天,河东军的车辆就多了一千多辆。当祝忠、祝仝带着几十个胡族右部勋贵的脑袋返回燕然山的时候,山下的空地上已经多出了至少三千辆策马。
三名重伤员一辆车,还有许多空间装备粮食、火炭、锅灶、被褥。祝彪配去一千车夫,尽从民丁中抽取,再有十名军医随行,一千步军、五百轻伤骑兵,五百辅兵护卫,于祝忠、祝仝部转回燕然山的第三日,浩浩荡荡的向着东南方行去了。
“咱们也走——”
南去的队伍开拔的同时。浩浩荡荡的河东步骑大军也向着北方滚滚开去。龙城,胡人实质上的王庭所在,那里是祝彪的下一个目标。
数万人闹闹嗡嗡的燕然山恢复了宁静,曾经数十万、百万胡人生活繁衍的燕然山恢复了宁静。
元武二年二月初三,河东军复从民壮十万余兵临浑义河。这是自从二百年前大周兵锋消退后,二百年来中原人族第一次兵抵胡族单于王庭腹地。浑义河距离龙城只有七百里,距离狼居胥山,两千里!
从燕然山向西北军进,五日的时间。祝彪汇兵北路先军,行程已经又一个千里了。
二百年中原人族未曾踏足的土地,当浑义河的水出现在河东军将士们眼前的那一刻起,勃然迸发的自豪感将整个队伍都彻底淹没。这时祝彪相信,把一把刀一杆枪给随军的民夫。他们也会有绝对的勇气冲向草原上最精锐的苍狼骑!
状态栏的士气一栏上,第一次在满百之后有了一个上标的红箭头,这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标志。而不用去看系统说明,祝彪也晓得这红箭头的意思是什么。
“将士们,龙城,龙城,拿下龙城——”
“龙城。龙城,拿下龙城——”
“我汉军——”
“威武——”
“威武——”
“威武——”
全军十万余军民同口一心的齐叫声,表达了所有人的态度。祝彪偏头看向身侧的诸将,“现在。你们还担心龙城的守军吗?”
“昔阳城下我们曾经一万破十二万,今日这大草原上,在龙城之下,十万汉家儿郎就能击破一百二十万胡狗——”
“你们。那个不相信?”
诸将,拜服。事实上。此刻连他们自己都浑身翻涌着激动。无穷的动力迸发在体内,无用的斗志澎湃在心中。每一个人脸面涨红,脖颈血管膨胀。
“三日后,本帅要看到龙城的城墙。进军——”
利剑耀射天空的冬日。
“汉军威武——”
轰轰的震雷声,响彻晴空。
========================分割线===================
“呯当——”
一个水杯砸碎在青石铺就的殿面上,水泽侵染了一片。一个年若四旬,风姿犹存的贵妇,怒目注视着跪在殿下的一群大胡栋梁。
“无能——”
“无能——”
“小小一个北汉,小小一个北汉中更小的一个河东,竟然打到龙城来了。更斩杀了我大胡的右贤王,斩杀了我大胡右部的近百贵人,你们无能——”
胡人的大阏氏在咆哮。脸都气的发白,摔了一个水杯根本不能解除她的愤怒,她,浑身都在发抖。
小小一个北汉,小小一个北汉。大胡,之前只用一个右部就近乎打压北汉全部的力量,鼎盛时期都曾拿下过罗州八成的土地。
在大阏氏眼中,对强大的大胡来说,北汉当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了。可现在小小的北汉中更渺小的河东,一支河东军就差不多覆灭了整个右部王庭。乌维驮,这个往昔大单于位最大的觊觎者的死,没有让大阏氏有一丝的开心。她可以对长生天神发誓,她真的没有一丝的开心。
乌维驮死了,右部就完了,大胡缺了一支臂膀。
大阏氏往昔再猜忌乌维驮,她也不能否认乌维驮的才能,远比左贤王乌达胜出许多的才能。让乌稽都从内心里忌惮的才能。他的死,是大胡极大地损失。
“杀了他。为右贤王报仇,为右部的贵人报仇,为我长生天的子民,苍狼的子孙报仇。
给我取来祝彪的头骨,我会让草原上手艺最高的匠师制成最漂亮的一支酒盏。它,将会成为大单于的饮器。
龙城里有八支万骑军,我全部给你们。还有外面大小数十部苍狼的子孙,草原上的勇士,你们可以随意征召。只要给我带来我要的那个头盖骨——”
“您的意志,就是勇士们刀枪指引的方向,我的大阏氏……”
乌稽东去后总理庶务权力的左大都尉屠耆、左大将栾提侯、右骨都侯乌维,叩下了自己的头。
“母亲,为什么不让孩儿也上阵?”屠耆等人退去后。乌翰斜不解的向母亲问道。年龄已经满十六岁的他,在草原上已经是成人了。
“你是王子,你的战场在龙城,外面是臣子们的事。”大阏氏抚摸着儿子的脸庞,慈爱的说。对于这个自己仅剩的小儿子,她爱惜之至。有些话她是不能对儿子说的,恐伤了儿子还幼小的心。
大草原上讲的不仅仅是身份,更是能力。乌翰斜年纪还小,从没领兵打仗。声名弱小,那些流传着上层贵族人口中的聪明伶俐、机敏干练等等,是不会被低层的士兵认可的。他就是到了战场上,起到的鼓舞作用也弱小的不值一提。
如此,大阏氏又怎么把儿子放去那危险的战场上呢。
===============分割线==========================
距离龙城还有二百里的地方。
一片坦荡荡的草原。一马平川,无垠无际的草原。
“镝锋放三十里,部队百骑宽幅。步军夹同辎重,注意防备——”
祝彪惊奇于胡骑的‘沉着’。自己离龙城都只剩二百里了,他们还没有出现。要知道,从昨天起,大军头顶上就始终有飞鹰在盘旋。
“呜呜……”号角声断断续续的响起。从中军很快就传到了前军。从前军再经过转送传到了侦探的镝锋耳中。
“弟兄们,再外扩十里!”祝振国从骑军调到了镝锋,职务还是队率。但镝锋是全军的精锐,只要外调。都是升一级使用的。祝振国现在的职务实际上已经是都伯了。
虽然祝振国坚信认为自己斩杀的数十个首级,积功也确实可以做到都伯的位置。但内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能当上镝锋的队率,确确实实是出于背景的强大。
河东军内可不止两三个都斩首百级了。军职却仍是队率的呢。
虽然有这这那那的因由,但对照一下自身。祝振国不能不承认‘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句话的正确性。
所以他就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坚决不给祝彪丢人。
五十镝锋散成了三里横面扫荡着草原。
前方一片枯黄,今年的塞外,年节后雪下的好少。草原上最能看到的是黄色的枯草,而不是往年那白白的雪原。
突然祝振国举着千里镜的手一顿,他看见队伍右侧数里外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小点。那是一个人,再准确的说,那是一人一马。
一个镝箭腾空升起,五十名镝锋迅速汇集成左中右三个箭头。祝振国这时看的更清楚了,那是一个胡骑的射雕儿。他身穿皮甲,骑着一匹胡族战马,这一切都证明了他的身份。
一场大战前的小战开始了。祝振国先以2:10的比例取得了一场小胜,然后四十八名河东军镝锋在一支胡骑常备千骑的追逐中,打马回跑。
元武二年,二月初五。
龙城东南一百五十里处,二十万胡骑vs七万余河东军步骑,外加三万多人河东辅兵及百姓民夫。
“列阵——”
早在二十万胡骑奔到的前两刻钟,祝彪就得到了消息。于是训练有素的河东军和略显惊慌的民夫,就用这两刻钟布下了一个步骑车三军相配的连环大阵。
“这是?”屠耆用千里镜眺望着汉军大阵。慢慢的脸色从不以为然变成了满是惊讶。
自己大军从射雕儿与汉军镝锋交手,到奔到汉军阵前,绝对半个时辰没有用到,或许只是三刻钟多了点。
屠耆根本不认为汉军能用这么点时间布出什么样的大阵来。要知道祝彪统帅的可不是万把人,而是十万余人。这样庞大的军队在屠耆的脑海中,就是简单地阵列也至少要一个时辰。
但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一个九宫八卦‘阵’么?
“能厥名王,祝彪果非易于之辈。”栾提侯说。
他跟祝彪是曾教过一次手的,在那北陵城下。体会过祝彪的厉害!现在看到祝彪短短时间里带兵布下的这座大阵,内心是禁不住感叹。
“这是九宫八卦阵吗?”
“外形酷似,但感觉是……”
“有些怪。”
“对,有些怪。”
祝彪没有让屠耆等人继续猜测下去,他很快就亲口道出了这座军阵的明目。
“胡狗听着。此某之‘八门金锁阵’,如若有胆,就来破之!”
祝彪打马跃出阵上,亮银枪指点着胡骑三杆大纛在处,高声一喝,明明入耳声音不大,事实上却远远传出十几里遥。整个胡骑大军都听得到了。
“八门金锁阵?闻所未闻。”乌维皱眉道。
阵法都不认识,岂能轻易入阵。历史上,沙场斗阵并不多。这些阵势都是夺天地之玄妙的,跟通常军列中的圆阵、方阵、尖锥阵等等,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操练这种的一阵法太难了,越威力大的阵势变化越多端,而要破坏却是太容易了。只要熟识这阵法操练的将士被调走或是战死,那么整个阵势演练就要从新再来。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武侠的世界。那些宗师级高手在大军对战中或许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个人的力量终是有限的。可要刺杀或是突阵斩杀一两个将领,就是小菜一碟了。
在大阵中,阵眼的存在始终是一个无法解决的大难题。
阵法斗战,那不是你将领怎么一摆置,心念一动,小兵们就能随之变化的。那需要旗帜的不停指挥,故作假阵眼也只能迷惑一时。人家先天宗师顶多多冲杀几次就是了。
再说了,斗阵人数有先天抑制。
阵法的真意是什么?就是以少的人【力】,发挥出多的人【力】。你若拥兵百万,对战一个几万十几万人的势力,你有必要摆阵吗?而且阵势是死的,摆一个地方就定在一个地方了,摆布还需要用时,战场上限制性不小。
这方世界的战争史上,斗阵的例子几乎全出自堂堂正战的时候。更不少就是专门用来在大战前刷【自己】压【敌人】士气的。
再有就是,一个威力不俗的阵势,参与人数不同的时候,调度阵势威力的系数也是不相同的。三万人去摆它,威力能顶普通军列的十万众,操纵难度为十;五万人去摆它,威力可能顶普通军列的二十万众,但操纵难度会成为五十。
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直接涉及到阵法者的自身能力问题。
历史上的‘斗阵’,涉及人数最多的一次也不过二十万人。而要真论及这个阵势的威力增幅悉数,它还不及一些两三万人小阵的系数大。
把这些全都拉掉,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有用骑兵斗阵的吗?
那东西是步军的主场,在大草原上是荒漠。
屠耆、栾提侯、乌维等人也就是知道一个九宫八卦阵的水平。祝彪要真摆出那九宫八卦阵让他们破,屠耆等也要伤尽脑子。他们是游牧民族,是生在马背上的骑兵。见鬼的玩阵法啊。
“是关心那个的时候吗?”屠耆狠瞪了乌维一眼,鬼管他八门金锁阵是什么呢,说不定是祝彪在故弄玄虚。“现在最要紧的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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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章 吞噬
“祝彪的一嗓子已经让所有勇士都听到了。他把我们逼到了墙角,咱们如果不应战,士气必挫!”
所以屠耆明白必须打这一仗。
自从河东军逼近龙城的消息传来,整个龙城,整个龙城周边的大小部族,虽然全都义愤填膺,深感奇耻大辱,叫嚣着屠光河东军,再屠光整个河东,来给右贤王给右部上下报仇。
可色厉内荏啊!
右贤王乌维驮的名头整个大胡都是首屈一指的,知兵善战,威名赫赫。现在连他都栽了,整个右部王庭近乎全灭,让胡人感到耻辱的同时更多的是惊悸和惧害。
现在杀来的二十万大军,看起来个个气赳赳的,满口呼杀,可实际上咬人的狗儿不露齿,叫的声音越大就越说明内心的胆气有多么不足。
所以第一战必须打。不然士气再有挫落,仗就更难打下去了。
“这已经不是知不知道阵势的问题,而是必须立刻打的问题。”屠耆深看了乌维一眼。
“打一仗,见见血。”乌维明白的点点头。要镇一镇人心。
“呜呜呜……”号角声从胡骑军中吹响。远远地传进祝彪的耳中。
八门金锁阵的最中心处,三丈高的将台已经搭建了起来。祝彪稳居其上,周边尽是执旗号令兵。随军的诸多高手列位左右,八百陷阵营环卫台下,再外围是层层车列和诸多兵将。
八门金锁阵要立稳中军。三国演义第三十六回就有说道: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今八门虽布得整齐,只是中间通欠主持。如从东南角上生门击人,往正西景门而出,其阵必乱。
祝彪用了五百金兑换出了这一阵法,寄意甚大,可不愿意重蹈曹仁的覆辙。
亲兵营、玄甲铁骑营外同李宪部右营、周子昂部右营。以及上万民壮,上万辆满载辎重的车马,盘成了一个固若铁盘的中军。
就是其他的人马全都散开,亮出中军任由二十万胡骑攻打,祝彪也敢打包票顶上三日。中军里现在已经都开始撅起了水井,万般准备尽都做了。
而胡骑现在若是不打,也好,立刻安营扎寨。等到明日,胡骑会更棘手。
“草原的勇士。长生天的子民,大胡的荣誉不可被耻辱玷污。握紧你们的弯刀,砍下汉狗的首级,杀――
冲进去,踏破敌阵。”
骑兵的威力就在于冲锋中。万马奔腾的场景是极为壮观的。
“哦,哦――”先头两支常备万骑立刻纵马冲出,再有两万部族丁壮跟随,四万胡骑投入到了第一次对汉军的进攻中。
胡骑们心中都有忐忑,但是随着战马的疾驰,那种风在耳边的急速畅达感很快湮没了他们心头。忐忑被压下了,畅意升上了。四万胡骑在风中嗷嗷如狼嚎。弯刀棒槌挥舞耀眼。
“散――”
随着阵中将台吊斗上舞起的红旗,八门金锁阵首当其冲的正北位祝仝部骑兵,迅速往东北位移去。
当吊斗上的号令兵再一打黑旗,中军的鼓声当即一阵。随之整个大阵一定,一股子勃勃杀机弥漫开来。
八门金锁阵共九个部分,最重中军,然后四面八方每个位置一部。乍然一看摆出的阵型。还以为是3*3的间隙方阵呢,但只要了解一些阵法的人就都不会如此白痴。
这是一元居中。八元八方的大阵。与九宫八卦真颇有玄妙相连。
“弓弩手――”
中军方阵响起了命令。整齐的脚步声中,三千名弓弩手从后阵里涌出来,顺着前阵刀枪骑兵、战车之间的空隙快速涌到阵前车列侯站定。一阵叮当的撞击声后,三千人或挽弓在手,一支支锋利的雕翎箭扣然弦上;或搭矢绞弦,一具具劲弩平举胸前。三千双冷漠的眼睛齐刷刷地转向阵外的空地。
“放箭――”
“嗖嗖嗖――”
一支支锋利地箭矢掠空而起或平射疾去,在阵前空地交织成一片死亡乌云,致命的‘雨点’铺天盖地地向着冲锋中的胡骑头上罩落下来。瞬时间,人马嚎叫声响起。
但是绝对不高昂,因为当头的一万常备骑军,其装备绝对不差。毕竟是驻守龙城的么,每一个人都拥有坚固的战甲,手臂上的皮盾,以及覆盖在战马身背上的毡毯。除去装备的质量和他们自身的战力问题,差不多都能比得上金狼骑兵了。
这些装备自然不能确保他们万无一失,但也阻挡下了不少杀机。
狂乱地马蹄声中,胡骑在迅速接近。如一道旋风,疾速的冲刺着。
“轰轰轰,轰轰轰……”十六万只马蹄践踏在大地上,隆隆的轰响声中,排列着散星状的胡骑以不输于整齐军列排山倒海的气势,直直朝着中军方阵的正面冲来。
“大胡的勇士――”
“拿起你们的弓箭,舞起你们的弯刀,长生天在注视着我们――”
一声喝,万众应。敌阵就在眼前,领兵金环胡将的叫吼让胡骑们一个个热血更加的沸腾。
马蹄践踏在大地,也践踏在河东军的心里头。可正值意气风发的河东军,士气高昂,根本不会惧怕,就连阵中的民壮也两眼直冒光。他们现在是真正的万众一心视死如归。
万马疾驰,胡骑大军夹带着一种不可抵挡的冲涌气势,如蹈海翻江的狂澜,倾天覆地的冲刷而下。距离还相当的远,就让当面的河东军步军感受到了地面的颤动,似一座万丈还高的大山在轰隆隆的压下来。
“放――”胡将一声大喊,一百步了。他们手中的角弓够得到了。
跟随在他身后的一万常备骑兵立刻拉开了手中的短弓。一**的箭雨飞起,密度比之汉军要胜出许多。
两边的利箭就像是遮天蔽日的飞蝗,黑压压的,把天都遮成黑色。交错而过,再雨点样向着各自目标落下。
但区别是,汉军的箭弩总会有不小的收获,而胡骑密集了许多的箭雨却纷纷落在车列那高高的挡板上。就算一些胡骑把箭矢远远抛射进中军方阵内部,挡板+盾牌也将一切防的严严实实。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弓箭的射程,百步之距离,对比占地广阔的中军方阵,不值一提。
面对四万胡骑的进攻。整个中军方阵就如是一头上古凶兽,看着巍然不动,但一旦发作起来就是无比的血腥、残暴。
刁斗上黄旗摇动。
向东北位避开的祝仝部连同杨延彰带领的左营,合力向着裂开的缺口杀进。东南位的李宪部也在挥兵杀向裂口,两军合拢之时。就是将四万胡骑完全关入阵中之日。
“只这些么?”阵外的胡骑大军中,屠耆、栾提侯二人在时刻关注着阵势的情况。四万胡骑顺着祝仝裂开的‘大洞’杀进了阵中,然后河东军在关住缺口,是为了‘关门打狗’么?
如果只是如此,那这所谓的八门金锁阵就完全是在故弄玄虚。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回’字么,比九宫八卦阵差远了。
不过当一面黑旗在中军吊斗上竖起的时候,屠耆和栾提侯才惊觉。自己把一切想的都太简单了。
这八门金锁阵绝不是一个简单单的‘回’字。虽然主体上很相似,在实际上却天差地别。河东军在完全封锁了突阵的四万胡骑之后,除了最外侧的一圈防线外,余下的却随着黑棋的出现飞快的变作了‘田’、‘晶’、‘井’等诸多‘字’型。让本来还是一大股的胡骑在奔驰中不自觉的散变成无数小股,然后在‘字’型中圈圈打转,最后肥的变瘦,瘦的变死;再或是一个‘字’型接着一个‘字’型理转悠。被四面八方的河东军一点点吃掉,整个运动就如‘变形虫吞噬’。再有就是转的晕头转向的时候被直接放到了中军方阵前面。在一片铜墙铁壁上撞得头破血流。
阵法的真意就是组织起有限的兵力,最多程度的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八门金锁阵就是如此。
只要胡骑突入其中,就会发现自己四面八方全是河东军。简直祝彪‘布阵’时蕴含进了大批的骑兵,这些骑兵在阵位交错中一点点一点点磨消胡骑的速度,而他们却可以通过阵位变化持续取得提升马速的空间距离。此消彼长,最后胜负可期。
乌维见识是有些的,他很快就明白八门金锁阵的奥妙所在。这是一个能无限放大面积的阵势,只要中元阵心不动,涌来再多的人也都能被八方八元囊括其中。而若是胡骑只盯着某一方位的河东军去死缠烂打,那么八门金锁阵也可以通过阵势衍变,将这一部胡骑引入阵中,被这胡骑盯上的河东军却能通过阵势变幻,再度由内及外。
乌维的认识只到这个地步,再要他往细节上说道,他也说不出来。所以乌维也把目标直接对准了河东军的中军方阵,冲破这里,此阵破开就不在话下。
四万的胡骑,经过之前的冲阵,经过阵势的引化,少去了许多兵力。但乌维的手中依旧有两万多军,其中大半更都是龙城来的常备精锐。
雪亮的弯刀抡起了一个大圆,密集如林一样刺来的长枪、大戟被一击全部斩断。一股不可抵挡的犀利撕扯着一块河东军严正肃立的军阵,车列被摧毁,盾牌被斩破,河东军步兵只能排着鸳鸯阵来抵挡这个很厉害的高手。
但一个小阵的河东军将士很快就全被如月的锋芒斩成两截。
当武力悬殊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鸳鸯阵不顶用。
“轰――”
“轰――”
紫旗摇动,韩刚操着独脚铜人蒙头打了下来。在劲气的轰鸣声中,弯刀被高高荡起。
高手?
祝彪手下也不缺。
“轰――”
在将台上众人的关注下,乌维带领的胡骑大部队在围着方阵饶了一周之后,一头扎向了方阵的左翼。两万多冲锋的胡骑,一骑接着一骑策马撞上河东军中军方阵最外围的车列上。
车列的缝隙中透出的如林的长枪同样刺穿了奔驰中的战马,上面的胡骑。不少人只来得及将手中的刀棒用力投出去,就被当面的长枪刺死或撞击在沉重的车列上,串飞了出去。
当然,不少胡骑也在战马即将撞上车列的前一刹那,飞身从马背上跃起,舞着弯刀高高的跳向或蹿向车列,给守卫在最前线的河东军将士造成了不小的威胁。
“杀啊――”
“轰――”一团红,一片褐,两军终于针尖对麦芒的撞在一起了!
一次钢刃与血肉的撞击和拼搏。一场只有一个胜利者的决斗,要么自己倒下,要么敌人倒下。
乌维没敢冲上最前。他发现自己派出去的高手每个都遇上了对手,并且在与河东军高手的搏杀中,己方还落在了下风。这让他一阵牙疼!
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的。一个圣使就很轻松的解决了自己的对手。然后化身一道白色的闪电,劈进了河东军阵列当中。一连串的光与火,眨眼时间里就飞快挺进了几十步距离。
拦在身前的不管是车列还是兵马,就从没有被阻挡过片刻,河东军至少二十人骑被斩杀挑飞了起来!
双方大军的碰撞。祝彪关注的不仅是大局,还有细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胜面也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所以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军阵上那一条细微的裂缝。并且这条裂缝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深入。
元通杀了过去。
“嘀嗒,嘀嗒,嘀嗒……”人的伤口在流血。马的伤口也在流血,人手紧握的刀枪还在流血。
当胡骑的高手突击也不当用的时候,面对乌龟壳一样的河东军阵眼,乌维也无能为力。
情绪的急剧起伏是很耗人精力的。胡骑的激情在一点点流逝,疲惫和乏力慢慢涌上他们的心头。特别在四面八方的河东军齐齐向他们包裹围绞过来时。再痛恨汉军的胡骑也免不了一阵惊慌。
八门金锁阵是b级阵法,系统增幅是战力+10%,防御+10%,耐力+10%。
河东军厮杀到现在是眼睛依然炸亮,面色依旧坚毅,激昂的战意依旧在熊熊燃烧!
他们根本就没感觉到累。
“昂昂……”战马昂首嘶鸣长叫,尖尖的马刺狠狠扎进了它腹部,剧烈的疼痛让战马爆发出了自己最后的余力。
被鲜血包裹的人马宛若一朵盛开的血色鲜花,向着几丈外的一片枪林义无反顾的撞上。鲜花在绽放到最绚丽的那一刻凋零……
七八支长枪长矛同一时间里刺入了战马身躯,战马哀鸣,长枪兵、长矛兵也在哀鸣。痛极发狂的战马冲锋之力是何等巨大,就是一流高手也不敢正面硬接,当面挥枪刺杀的两个河东军士兵直接就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给顶飞了出去。
但万幸的是这匹战马发疯时并没有足够的空间供它提速。被顶飞的河东军枪兵虽被摔的哼哼歪歪,却是硬伤,伤不了命。其中之一躺了一会儿甚至拍拍屁股又爬起来了。
战马嘶鸣中倒下,马颈瘪在了地上,骨骼粉碎,死的不能再死。
能行一点没有骑兵愿意这样对待战马的。因为战马是骑兵最最亲密的伙伴,战场上只有战马才是骑兵最可信的。而每到马刺派上用场时,那就都是生死的最要紧关头。
背后的河东军向着乌维部杀过来了。骑兵冲锋,步兵逼迫。胡骑是骑兵,调转方向不容易,骑兵被人拦腰一击或是背后开花,危害比之步军都要沉重。
空间的紧锁,马速的降低,四面八方的敌人,中间啃不动的骨头,四万胡骑,四万胡骑啊,这才多长时间就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而且汉军的步弓手自始至终都在抛射着,胡骑人马拥挤,一些胡兵眼看着箭矢向自己飞来,却都没有躲避的空间。
用刀挡,用盾挡,却哪里真能全部挡下。
一个银环胡将前赴串飞的身躯在半空中停止了一样,阳光照射在血色的征衣上,两杆折断的枪矛留在那雄健的身躯中。他也并没有吃亏,手中滴血的弯刀已饱饮了鲜血。而且,没看战马撞过的右侧吗,一个避之不及的河东枪兵十分悲惨的被倾倒的战马整个压在了下面,贯着泥土拱出了两丈多远,内脏尽碎,骨骼粉碎,七窍出血。
飞虎旗在将台吊斗上飘舞着。祝彪这是在示意全军将士,全力绞杀胡骑。
“噗嗤……”长枪长矛入肉的声音。
“咔嚓……”长枪长矛折断的声音。
闷哼声,惨叫声,呼杀声,泣求声……
黑色的大纛在摇旗不动,褐色的军团在逐步走向灭亡。
河东骑兵开始大规模的冲击了。而难以动弹的胡骑,就像一支陷入了泥潭中的猛兽,只能承受人的宰割。
“杀,杀,杀……”河东步骑大军越杀越有劲,越杀越兴奋。
胡骑上下却越打越胆怯,越打越惧怕。他们看到河东军始终在‘势若破竹’,看到河东军像是个无知无痛、无惧死亡的怪物在高呼酣战,心中的胆怯在一点点积蓄。
屠耆、栾提侯脸色铁青,乌维的作战,真是验出了河东军八门金锁阵的战力。
“杀――”
“杀――”
屠耆咆哮着大喊,咆哮着呼杀。十六万胡骑齐动,是那摧城的黑云滚滚向着河东军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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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一章 铁骑纵横,大阵如海
马嘶人嚎,血溅刀飞。河东军、胡骑全在以命博命地拼杀着。
十六万涌上的胡骑,瞬间将本来阵型厚实的八门金锁阵撑成了薄皮大馅的狗不理包子。
两军将士就像无人一晒的草芥,一片接着一片的倒在地上。人命在这一刻卑贱的真连野草都不如,每一瞬间,每一喘息,都有鲜活地生命在消逝。只片刻功夫,祝彪看过系统里就晓得河东军折损了两千多人,而倒在阵中的胡骑人马尸骸更铺满了地面。
“杀杀杀――”
胡骑的十六万骑冲锋也依旧破不开祝彪的中军方阵,车列盾墙枪林箭雨组成了铁壁铜墙,牢牢地将多倍于己的胡骑挡在了方阵外。
将台上人少了很多,因为所有的高手都冲杀了下去。宗师境界的宫无悔也是如此,他现在就想一个救火队,哪里危机了就扑向了哪边。
胡骑战马冲锋的脚步终于缓了下来。而河东军的长枪大刀兵依旧嚎叫着奋勇厮杀,他们能感觉的到,这一次铁与血的撞击,他们胜了。
前排倒下了,后排地顶上,前赴后继。这就是河东军的昂扬斗志,在战场上他们无畏无惧!
“嗷嗷嗷――”
胡骑自也有他们的骄傲,屠耆、栾提侯乃至刚脱险的乌维,都期望着大军可以趁着第一战的锐气破开祝彪的阵势。
“弟兄们,随我杀呀――”
河东精骑狠狠撞在了胡骑队列中。兵刃互击,战马悲嘶,铁蹄翻腾下血雨肢残漫天横飞。骑战的惨烈瞬间升华,宛如放飞的烟花那璀璨夺目的光华,绽放在人们眼前。
“杀――”
中军方阵的铜墙铁壁露出了四道缺口,100*5排列的具甲铁骑奔涌着从四道缺口中冲出。
“嗬――”
祝振国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如一条怒龙捅刺而出,锋锐的枪头呼啸着旋转起来,枪下的红缨若一血莲盛开,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
贯力刺出的长枪轻易破开银环胡将的铠甲没入他的胸膛,似乎是钻到了骨头,清脆地碎裂声清晰入耳。长枪去势未已,穿着一具尸体又恶狠狠地刺穿一名胡骑小兵地胸膛――
那银环胡将竟是一时没死,双眼凸出,凶恶的眼神怒视向祝振国。眸子里尽是暴虐的凶芒。他手中的兵刃已经落在地上,双手却紧抓住祝振国的长枪。显然这个凶狠的胡将打算绊住祝振国的兵器。可是,也就这么一抓了,祝振国双臂一交力长枪就轻易地震开胡将的双手,从银环胡将及小兵的胸膛中拔出。带起一道血色的浪花。
一道寒芒闪烁,向着祝振国地胸膛呼啸刺来。
“叮――”
及时收枪,祝振国长枪一摆立刻生生硬磕而出,清越的金铁交鸣声中,另一骑将刺来的长矛被远远荡开。
抬头去看,就见又是一名银环胡将,眉目狰狞的正在声嘶力竭地向自己咆哮怒吼。
“哼!”
祝振国闷哼一声。双手一抖长枪正要扑上,却见身后一伍骑兵冲刺出来,两杆长枪精准的架住了那胡将的再次挥刺,另外三骑尾随而至。三支锋锐的枪尖划过三道耀眼的光芒,照着胸腹部扎去。
胡骑躲闪开一支,左手拔刀再磕开一支,却终躲不过那最后一枪。冰冷的枪刃切开了他地小腹。顷刻间血流如注,随着长枪拔出。一个银环胡将就这么颓然的从马背翻落――
祝振国等镝锋被祝彪分散进各部主将身边做亲卫,祝振国就在杨延彰部里。但厮杀到现在建制已经全乱了,他自己的手下全看不到了,眼前五个骑兵一看就知道是镝锋,却没一个认识。
但他也没必要认识,“杀――”
现在只是杀人的时候。
“呜呜,呜呜呜……”号角声突然在中军里响起。把手抹脸的祝振国动作一顿。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沉重地马蹄践踏大地,因为马速的逐步提升开始发出震耳的声音,一声声的叩击着大地,沉闷,如盛夏的滚雷。
马蹄所至,扬起一片尘土。
“退开,让路,弟兄们注意让路!”
是玄甲铁骑营,只有这批具甲铁骑才能弄出这般沉重的马蹄声。
几乎同时,胡骑也才觉到了河东军的动静。特别是当河东军散去,一队队刚刚还拼命厮杀的步骑涌向两边,他们的眼睛看的就更清晰了。
这是……具甲铁骑吗?这就是具甲铁骑?!
一支不同于往日影像中汉骑的骑兵,滚滚的冲杀了过来。他们和眼下正厮杀中的对手完全不同,竟然是人马俱包裹着重重的铁甲下,好似一座座铁塔,迎面撞压过来。
当然,二十万胡骑中是有人经历过当初的北陵之战的。可至少八成的人是没有经历过的,他们只多是道听途说。
“这,这……”一个铜环胡将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那些扑面而来的铁塔,喉咙干涸的像龟裂的大地,鼻孔响起了粗重的吸气声,心跳似乎也一下得了心脏病咚咚的厉害。
不怪胡骑不熟悉具甲铁骑,连北汉自己人又能有几个见识过这种重骑纵横沙场的风采?
在北陵城下那一场大战之前,北平城的虎贲营已经当了几十年的仪仗队式军队了。他们在汉胡两边人的脑海中都只是一群披着重甲的骑兵罢了。绝大多数的人在脑子里想一想披着重甲的骑兵的样子,幽州铁骑、凉州铁骑的形象就鲜活的应现出来了,只觉得不外乎如此。
可真到相碰撞的时候,他们就会感受到具甲铁骑那特有的磅礴了。
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具甲铁骑让胡骑感到无比的震惊,非常的困惑,看起来这些汉骑是绝对的厉害,可是天底下有这样的骑兵吗?
披着厚厚的重甲,连马也是。他们还跑得动吗?能跑多远?速度有多快?就现在这样吗?如果是,放在大草原上,累死他们也赶不上自己啊?
当然,胡骑们也没有忘,他们现在不是在辽阔的大草原上,而是在河东军的阵中。
所以,他们惧骇了。
四面出击的具甲铁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所有胡骑都看的清清楚楚了。
眼睛里映现的就是一具具的铁甲怪兽,不管是战马。还是马背上的骑兵,都包裹在一层厚厚的重甲中。连骑兵与战马地头部都被冰冷地铁面所覆盖,除了眼睛,便什么也不漏了。因为骑兵的手,戴的都是鳞甲式铁手套。
怪物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快,浑身铁衣让人不寒而栗,手中的长枪更是叫人窒息。什么叫武装到牙齿,这就是!
“射箭,射箭,射箭!”一个金环胡将发怒了,大吼道。
最后一声“射箭”落下。无数的箭枝就疾速的射出,但就是这样又如何呢?所有的胡骑都看到,那些锋锐的箭矢,甚至是精致的破甲箭。射在撞来的怪物们身上就像碰到铜墙铁壁一般纷纷弹开,全身包裹在重甲中的具甲铁骑根本不畏惧任何箭矢,甚至是劲弩。
胡骑们目瞪口呆,他们的脊背开始凉气直冒。他们手足开始无措,他们不知道改如何办才好。
屠耆、栾提侯都不然目睹了。那些厮杀在最里面的胡骑,退都无路可退。两军二十多万人纠缠在一起,退,也只能先外面退啊。
围着中军方阵冲杀的胡骑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退已是不可能的,后面的大军太多。只能硬撑么?
100*5队列,也就是五百具甲铁骑。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数目,但五排铁骑滚滚席卷而来的气势,让当面五倍、十倍与之的胡骑都害怕。
他们心中‘雪耻’的激励也不能让他们鼓起勇气跟铁甲怪物拼命。所有的愤怒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恐惧!绝大多数人想都没想过,见都没见过的恐惧!
弓箭奈何不了对方,大刀长矛肯定也奈何不了这些铁甲怪兽,下令放箭的金环胡将面色发青,又一点点的由青又转去白。因为他就是督兵进攻祝彪中军的最大胡将。
最终他做出了选择。在具甲铁骑冲入三五十步的时候,满心的恐惧和无措化作了仰天吼出的凄厉,胡将发狂的疾驰着战马,举起手中的铁骨朵,带着牙兵向具甲铁骑发起了决死冲锋。
他明白――自己退无可退!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具甲铁骑的战马速度提到了最高,高速疾驰的他们要将一切碾压,要将所有的胡狗磨碎。
在无数胡骑恐惧的眼光中,冲锋的金环胡将被李延一刀换一骨朵的一击砍落马下,而他生生受了一骨朵的右肩,除了护肩狮面变了些形外似乎再一点变化都没有出现。百骑一排的具甲铁骑终于突进了胡骑当中,祝彪再次看到了当年北陵城一战的场景。
滚滚的具甲铁骑像是一个血肉辊碾,轱辘辘的,轱辘辘的,将挡在面前的所有胡骑碾成了一张鲜红的薄纸。
前后相隔三丈,左右间隔一丈,五百骑就是铁做的篾子,大力的刷在了胡骑的血肉上。
不用去考虑敌人的兵刃,只需要用长枪捅穿面前的一切,一具具尸体落地,旋即被沉重的马蹄踏成肉泥。
因为来不及避闪,具甲铁骑甚至于不少胡骑直接迎面撞上,一方瘁然倒地,另一方身子摇晃了点,座下战马‘昂昂’的嘶鸣了两声。
当长枪贯穿了胡骑尸体一具接着一具,终不堪重负的抛弃地上时,也不用担心,抽出马鞍边的锋刀,都不需要做出劈砍的动作,只需要横着放在马背上,牢牢的握住,就可以在胡骑当中饱饮无数鲜血。
高速冲驰的速度本就赋予了具甲铁骑横扫一切的力量。更况且他们在祝彪麾下,有20%的兵种增幅,还有战力+10,士气+10,速度+10%、耐力+10的名将光环,也是胡骑的统帅屠耆等人都薄有声名。算在这个时空里也是草原上的名将,跟祝彪的名头对消了,否则胡骑还会有战力-5,士气-15的效用呢。最后重要的一点是,一开始时祝彪就开启上了‘铁骑冲锋’,这一战力直接+50%的逆天技战术。
所以,现今的玄甲铁骑营战力比当初的虎贲营犹要强过许多,每一个具甲铁骑就是一堵活动的铁壁,轻松的就可以将那些纷乱的胡骑一个个挤压到爆。如烂番茄一样。挤压到爆!
否则决战乌维驮的时候,祝彪又怎么就凭两千具甲和祝忠本部,便横扫了整个胡营后军。
“挡者披靡,挡者披靡!”宫无悔也算见识了几十万人大战的场面了,但看到具甲铁骑横冲直撞的样子。也只能兴奋到拍手顿足大叫来舒缓内心的激动。
这根一般的骑兵冲锋完全不一样,完完全全势若破竹,所向披靡。就好比装甲部队与步军,感观不能相提并论的。自然刺激上也不能相提并论。
但任何结果都是有代价和牺牲的,外人眼中挡者披靡,所向无敌的具甲铁骑,虽是真的铁流滚滚无可阻挡。可牺牲折损却也并不缺少。
被逼上绝路的胡骑绝大部分是倒在了具甲铁骑的刀枪下,可还是有那么一小撮人,他们就是死也敢飞身扑上,任凭刀枪贯穿自己的身体。撞、拽,也要拉下马一个具甲铁骑来。
更有一些武勇的胡人胡将,挥舞着狼牙棒、铁骨朵等重兵器,打不透具甲铁骑披挂的重甲。却能硬生生的将铁甲里的人震死。
“嗖――”一支拇指粗细的狼牙箭带着破空的啸声钉在李延的胸甲上,撞得他胸口为之一闷。箭簇磕上甲衣。发出‘当啷’的一声锐响,没有被弹开,而是没进了一指深扎在铠甲上。
李延顺着来箭方向朝前一看,重重叠叠的胡骑影儿里,一银环胡将手持一口半人高的大弓,又一支箭已经搭上了弓弦。
“嗖――”
“嗖――”
“嗖――”
李延再挨了两箭,两箭都扎进了铁甲上,但他还回去的一箭也结果了那银环胡将,利箭带着胡将的身子都飞出了马鞍。但胡将射来的同样势大力沉的两箭,射在他身上,却恍如风吹起的沙粒,没有半分用。
一切都是徒劳的。
一排排具甲铁骑用过,一颗缀着金环的脑袋被深深的踩进了冬日的冻土中,后灵盖上被踏出一个大洞,脑髓像浇了辣椒油的豆腐汁一样往外冒着,整个上半身更是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
铜环、银环胡将们到处乱喊乱叫,想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可是具甲铁骑以横扫一切的姿势出现在他们面前,刀枪不入的重甲已经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
在亲眼目睹前面无数同伴被马枪剌成肉串,被铁骑撞成烂番茄后,只要没有丧失理智,胡骑都知道自己硬撑下去的下场。现在要做的不是继续跟河东军的这些铁甲怪兽拼命,而是如何立即逃离战场,河东军的重甲骑兵固然厉害,但这些来自单于王庭的胡骑们则都清楚,速度上对方是却绝对撵不上他们的。
“不许退,不许退,违令者杀,违令者杀!………”
一个银环胡将咆哮着大喊,他不相信自己万骑就这么的败了,他不相信!
他们可是龙城的宿卫军,宿卫军。一支万骑啊,就被五百铁骑兵给冲散了?
这让一直骄傲的他如何能够忍受!
不顾牙兵的苦劝,胡将驱马上前,带着牙兵拦住了一队正在退去的胡骑,在那些胡骑愕然的目光下,挥刀砍下了一个铜环胡将的脑袋,然后满脸杀气的用刀锋指着这群归属于自己手下的‘逃兵’,再将刀锋一指那些河东军的铁甲怪兽,怒喝道:“大草原上没有逃跑的勇士!拿起你们的刀枪,给我杀回去,同汉狗决一死战!”
可是,那些逃兵谁都没动,一个个犹豫又吃惊的望着胡将,眼神就像看见了疯子一样。这些人实在是被具甲铁骑的强横给吓着了。
“呜~呜~呜……”
号角声由高转低,屠耆发出了撤退的号令。
“呜呜呜……”号角声激昂而急促,这是汉军全力进攻的号令。
“大帅,胡狗要退了!”
“他们不退也不行!”
最里面的胡骑建制、序列都已经被搅得一塌糊涂,混乱眼看都要波及中圈,攻势戛然而止。不退还能如何?
绿色旗帜在将台吊斗上升起,‘薄皮’立刻破碎开,滚滚黑褐色的洪流从红色的堤坝间奔腾涌流去。
河东军现在还没胃口一下吞吃二十万胡骑,在屠耆等挥兵向外冲的时候,‘绿灯行’,八门金锁阵立刻放开了生门。
惨烈的厮杀声顺着飘荡的朔风,续续散去。
屠耆健壮的身躯立在河水岸畔,目光看着对岸,久久不动一动。
今日之战的每一丝细节都被他牢牢的记在心底,他正在用心的去品味揣摩。
激荡的河水从脚下流淌,漾起朵朵清凉的水花。
“主人!”不知道过了多长时候,身边的一声旧音将屠耆拉回了现实。说话人是他的亲将。
“大军伤亡如何?”
“主人,清点数目……共折损了……,近三万骑。”
屠耆不置一语,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亲将给他带来的数额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期。还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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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二章 硬碰
河东军走去西北,移开了五里路左右。安营,扎寨!
一堆堆篝火升起,用的全是火炭,排着整齐的序列,组成一个大大的方框。
因为河东军的车列根本不够组成一个容纳十万余步骑的车城,安营扎寨还是需要掘土围墙。而冬天的冻土太硬了,祝彪能想到的法子就是用火烤暖它。
这可以相当大程度上加快速度。
八门金锁阵,五百金,真的是买值了。如不是有它,只今天一战祝彪就会深感肉疼。
胡骑战殁可都快有三万了,河东军损失步骑也在六千左右,还有三千多人的辅兵及民壮,都顶得上决战乌维驮一仗的损失了。二十万胡骑的疯狂,不可小视啊。
如果不是八门金锁阵发威,大军在行进中遇敌,这场锋芒正锐的遭遇战打下来,祝彪相信自己的河东军不会落败,可损失必然也比现在的伤亡大许多。
不过八门金锁阵也不是万能的,如果屠耆发动总攻的时候能再理智一些,不是一窝蜂的一波流,而是散做四面八方,让胡骑八面总进攻,祝彪就只能让西北、东北、西南三角的杨延彰、呼延庆和李宪【缺右营】三部步军原位死守,东西南北祝忠、祝仝、夏云逅、陈孟仁四部骑军相应退撤,拉胡骑进阵,东南位的周子昂部【缺右营】伺机而动,然后再运起阵势,四角四面换动变化。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河东军受到的损失。尤其是杨延彰、呼延庆、李宪三部步军受的损失,将极是大过现在的数目。河东步军这一战下来伤筋动骨都难说!
第二天。
“呜呜呜――”
“咚咚咚――”
雄壮的战鼓声响彻云霄。苍凉的号角声回荡天地,几可遮天蔽日的旌旗如潮水般从河东军大营里飞快汹涌而出,在无数旌旗的指引下,一队队兵甲森严的河东军将士浩浩开出,繁着铁青的战甲还有那赤色的战袍几欲遮蔽了枯黄无垠的草原。
三千名身披重甲的刀牌手手持大盾缓缓前进,三千面沉重的大盾连接成一堵堵坚实的盾墙,每一名河东军士卒的眸子里都流露出强大的自信,他们坚信――自己必胜!
两千弩兵尽碎其后。
八千枪兵、两千矛兵和两千戟兵。手持锋锐的武器紧步追随弩兵方阵后面,长枪利矛大戟肃立如林直刺长空,再后面则是五千名步弓手,以及殿后的部分长枪兵和校刀手、刀斧手等短兵刃战士五六千人。
祝彪的本阵就在弓兵前方,戟兵的后面。一千亲卫步甲,八百陷阵猛士,作为他的亲军。
猎猎招展的大旗下。祝彪披挂一身亮银色战甲,着一件大红战袍,在李宪、窦兵、韩刚、韩猛等人的拱卫下策马缓缓而立。
初升的朝阳,阳光洒落大地,照耀在祝彪精光四射的战甲上,远远的望去似乎都看不清人的脸。
微微发暖的阳光没有让祝彪板起的脸庞有丝毫的荣华。肃整的脸庞上尽是无穷无尽的冷峻。
战场,这就是决死一战的战场!
他选择了步军主力出阵。
深深地吸了口气,深邃的眼睛变得前所未有的犀利!
两翼的两万精骑快速展出,清一色的黝黑铁甲,赤色的汉军战袍。以及锋锐雪亮的长枪马刀!这是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精锐。
足足五万的步骑大军,汇聚成一股滚滚铁流向前浩荡奔涌。
河东军阵前的十数里之遥外。军容更为壮观的胡骑同样列齐队伍,在屠耆的一声令下后向着河东军阵列的方向奔涌而出,就如大洋中卷起的滔天巨浪席卷而来,狂乱地马蹄声响彻天地云霄。放眼望去,遥远的地平线上,除了白亮发蓝的天空外,除了灰褐,还是灰褐,那是胡骑身上战甲的颜色。
奔雷轰鸣的马蹄声中,祝彪举起了右臂。
“止步列阵!大帅有令,止步列阵――”
放声的叫喊中,祝彪身后的十数骑传令兵向着四面八方疾驰而去,祝彪帅旗的旁边也竖起了一道“止步”的黄色令旗。
随着祝彪军令的传达,后阵的战鼓声倏一变,汹涌而进的五万河东军步骑立刻停止了前进的步法。三千名刀牌手暂定,一万两千名长枪、长矛、大戟兵向左右迅速展开,每人之间各拉出一条可供一骑突进或一人进出的空隙来,随他们身后的五千名步弓手从之间的缝隙中大踏步地前进,不到一刻钟,一座足以让所有骑兵望而生畏的军阵赫然屹立在了大地之上!
“轰――”
三千名刀牌手再将手中的厚盾重重地往地上一撞,一声沉闷的巨响传出,如同夏日的滚滚雷震,势大而沉闷。整个军阵更加肃然一穆。
震耳欲聋的响声中,五千名步弓手快步上前。立定后马上挽长弓于手中,挎在腰胯间的箭壶也纷纷解下,从中抽出十多根利箭一一扎立在伸手可及出――
远处,胡骑军阵前。
屠耆肃然举起了右臂,身后汹涌而进的十多万胡骑纷纷开始减速,并向两翼缓缓展开。攒动的马头逐渐排列成整齐地队列,嘈杂的呼喊声渐渐停止,只剩下一片片战马的刺鼻声。
锋利的战刀握在手中,慑人的肃杀之气在两军阵前弥漫开来。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名金环胡将率先越阵而出,将手中的大刀往头顶奋力一举,然后引刀一挥,**千胡骑随之而动,打马斜冲而去。
“右翼――”祝彪不感觉惊讶,他若是屠耆,在开战前也必然会遣一师看住两翼的河东军铁骑。“下面就该是左翼了――”
祝彪刚想到这里,就见又一金环胡将从胡骑军中越出。与先前之人一般,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同样引了近万骑遣朝了左翼盯防。
近万的胡骑,人数不对,肯定不会是两翼河东骑兵的对手。但是,也足以抵挡一下。
这些尽在祝彪的预料之中。
“嗷――”
“嗷――”
第三个金环胡将跃马出阵,在排山倒海般地回应声中,一支常备万骑军策马缓步上前,在胡将的身后列阵排开。
“跟我杀啊――”金环胡将一挺手中长枪,仰天一阵狂吼。
“杀啊――”身后一万常备胡骑同样发出一声震天怒吼。然后紧紧地跟在万骑长的身后,望着威武雄整的河东军阵列直冲过去。
“嗯!怎么回事?”
祝彪一双浓眉霎时蹩刍在了一块,屠耆居然只派出了一万骑兵进行冲锋,他想干什么?自取灭亡么?
要知道一万胡骑虽多,却不见得能扛得住七千弓弩兵的三轮齐射,其中可是还有一千连弩兵呢。难道还想用这种程度的冲击来试探不成?屠耆这个单于王庭的左大都尉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屠耆该不会是疯了吧?”李宪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这才是一万骑――”
“大帅。李将军,看他们后面,又是一波一万骑――”窦兵举着千里镜观察了许久,终于确定了下一波的数目。
祝彪、李宪闻声当即凝神去看,透过奔涌而来的胡骑,隐约可以又看到了一队人马。但数目却是不能确定。“屠耆想靠持续不断的冲锋来消磨我军意志和体力,最终瓦解我军的军心吗?”李宪感觉自己说的有些靠谱了。
一旁的祝彪等特都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看着冲来的胡骑,窦兵不屑的冷笑,“这点手段,对付乌合之众还凑合。想用来对付我军,太小儿科了。他们是在找死。”
“传命两翼。各自加强警戒,不得本帅令绝不可擅自行动。”祝彪冷声说道,但却是真的不担心两翼。硬朗的面孔上淋淋杀机透然而出,“命步弓手,全力射击。后阵前涌,收紧阵型。”
撞就撞,硬来就硬来。看谁熬得过谁!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十多里的路程对于冲刺中的战马而言实在太小儿科了,片刻功夫,胡骑就已经冲到了三百步之内。一张张凶怖恶煞的脸庞已经映入了河东军将士的眼帘。
“放怒――”不知是什么时候,杨延彰已经来到了阵前。长枪高举,锋锐的枪尖斜刺长空,望着胡骑方向狠狠地向下挥去。
“嗖嗖嗖――嗖嗖嗖――”
杨延彰一声令下,刺耳的破空声立刻就响成了一片。两千弩兵,一千人为一列,前后分射,一批接着一批的黑色箭矢,就像被惊起的蝗虫一样从河东军阵中满天飞起,在空中交聚成一片绵绵密密的箭雨,向着策马疾驰的胡骑铺天盖地的捻射下来。顷刻之间,蜂拥而进的胡骑就一片人仰马翻,战士的哀嚎和战马的悲鸣立时就交织在一起。
与之前的那一战相比,胡骑的装备还是有所改善的,不少人都披上了双甲,还人手盾牌一面。不是圆盾,是昨夜里赶制出的防盾。
当然了,不可能有什么质量,其中一部分仅只是一个大大的木牌。外面笼罩一层生牛皮,平直劲射而来的弩箭完全可以轻易将它射穿。
一名胡骑正在策马狂奔,手中高举在头顶的木盾已经被命中了三支弩矢,但幸运的是这三支弩矢虽然有两支都穿透了木盾,却没伤到握柄的左手和左臂。
一而再再而三,幸运并不能长久的眷恋某一个人。一支弩矢穿入了盾心,锋锐的箭矢轻易地破开了生牛皮和木质的阻扰穿刺而出,在这个胡骑的手背上开了个拇指粗细的洞眼,血淋淋的皮肉被箭杆带的翻扯起来,让人看得惨不忍睹。
痛苦的哀嚎声出这名胡骑口中发出,左手忍不住剧痛尽力的张开了五指。下意识的反应,将受伤的左手缩到眼前,还没多看上两眼,又一支弩矢疾射而下。贯穿了整个战马的脖颈。黄骠色战马哀嘶一声,死命的晃动着脑袋却终阻挡不住死神的脚步。无力的跪倒在地,马背上的胡骑整个人被传飞了起来,半空中不待这名骑兵落地,两根弩矢就已经没入了他的胸膛。
这样的画面无时无刻不在涌现!
宽阔的战场上,胡人骑兵无畏的冲锋带出了一条真正的血海之路,死亡之路。
冲在最前面的金环胡将,一杆长矛尽力飞舞,轻易地拨开了沿途射落下的十几支弩矢。手中盾牌遮挡人马。稍微有一两支遗漏的,胡将仅是扭转上一下身子,精细坚固的战甲已经阻挡了箭矢的去路。
近了,河东军就在眼前。金环胡将兴奋中回首望去,正要振臂高呼,才赫然发觉自己身后的战士仍然在箭雨中艰苦的忍受着煎熬,一个接着一个的栽落马下!
“啊!――”金环胡将若一只受了伤的野狼。仰天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吼,原本充盈着兴奋神采的双眼迅速染上了一层浓浓的血红。
整个人就是一个发了狂的狰狞凶兽。
“嗬――”长枪突刺,金环胡将抛开第一个冲入了蓄力已久严阵以待的河东军战阵。
轻松的挑开了三支刺来的丈八长矛,然后手中利矛狠狠地疾刺在正前方的盾牌上。
“噗――”如击败木,坚实的厚盾也挡不住胡将这夹带着马力的疯狂一击。锋锐的长枪继续前刺,在没入了一人胸膛后这才向上猛地挑出――
一片宽大的盾牌。再加上一个身披重甲的刀牌手,二百三五十斤的重量被胡将轻松挑起,然后如甩垃圾一样将尸体横飞出去。
毫无疑问的再撞倒了一盾。
盾牌后的长枪兵,连接着第一列和第二列的河东军,不但是纵深。还有横向,胡将冲着的这个切入点两侧的河东军士卒同样受到了波及。
“希律律――”
战马半立而起。胡将手中长矛以自身为中心,旋风般的横扫而出。
数道鲜血哧溅在半空中,周边的河东兵虽是天下悍勇,可实力比起金环胡将来到底是没的可比性的。初受到了一击,还未来得及调整然后再团组进攻,第二轮打击再次降临。
双蹄降落,带着无尽的力量狠狠地踏在了一名还未翻身起来的长枪手后背,刺耳的惨叫声和骨骼破碎的清脆咯吱声从地下传到耳边,让血迷心窍红了眼的胡将如听仙籁。
“哦啊――”
胡将兴奋地引吭高叫,长矛上下飞舞,不住的收割者河军军士卒的性命,也不住的在扩大着他打出的这个切入点。
“放箭!”
杨延彰怒声吼道。
但战场上想阻断敌人在某个缺口继续扩大战果,首要的就是先阻断他们的后援。
杨延彰没有第一时间指引弓弩攒射金环胡将,而是指挥步弓手加急抛射。
“嗖嗖嗖――”
又一波箭雨漫天落下。
利箭的入肉声在胡将身后不住的响起,数百上千支利箭激射而至,瞬间就清空了一小片随在胡将身后的胡骑。
可惜,数十步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太短暂了。
不说白马过隙,那也是弹指一挥间。“杀啊――”无数的胡骑顶着七千弓弩的攒射,还是有不少冲到了河东军面前。在整条战线上发起了今日之战第一波血肉与钢铁的撞击。
血肉横飞,惨叫声好似魔音入耳,让人――颤栗。
“进攻――”第一波攻势的突破让在后观阵的屠耆、栾提侯、乌维三人大为兴奋,心里面自以为得计,在前部攻势缓弱后立刻点名第二波攻势的胡将。
“杀――”本就已经在位的胡将,听到之后当即大吼了一声,举起手中狼牙棒向前狠狠一挥,“长生天的勇士,随我冲啊――”
上万胡骑再次像决堤的洪水一般狂卷着冲向数里外的河东军大阵。是的,数里,只多五里。屠耆的大军已经逼近到了这点上。
“弟兄们,跟我上啊――”就在胡骑第二波攻势席卷过来的同时,轰鸣响雷般的马蹄声同样从河东军两翼响起,祝忠、祝仝首次出击。
“嗖嗖嗖――”一阵箭雨从疏散的骑兵群中升起。二祝的骑兵都是河东军的精锐之师,里面善于骑射的有不少。
“杀啊,大胡的勇士,杀啊……”两翼胡骑迎头挡住。
“呜呜呜――”一阵沉重的号角声从胡骑中响起,这是胡骑撤军的信号,第二波胡骑就在冲锋,那第一波胡骑也应该相应的向两侧转移,为又一波踏上冲锋之路的同袍们让路。
“撤,快撤――”多待一分钟就会多死一些人,金环胡将可不愿意让手下死在同族胡骑的马蹄下,见后方吹起了号角,立刻就传令后撤。
“铛铛――”挥舞着长矛轻松地拨开射来的几支利箭,胡将小心控制着战马,慢慢的,慢慢的向着河东军后阵的侧翼滑去。
对于部队来说,为首的将军就是一干引导方向的旗帜,胡将策马斜下,他身后剩余胡骑自然也是有样学样。整支部队就像一只巨兽摆荡了一个来回的尾巴,在河东军后阵前滑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没有实质的刀枪相交,仅是一波的箭雨告绝。
两眼微眯,淡淡的笑意在杨延彰的嘴角升起。第一波碰撞,前军除了几点小瑕疵,表现堪称完美。
上万胡骑阵前至少倒下了六成。
“前阵兵将,快速交替,都快点――”
但前几列的阵线终究是受了胡骑的猛冲,几列兵将多有残缺,而此刻兵员若依提进补的话,不但使得前列将士战力强弱不均,时间上还有些紧缺。自然不如整个交替接换,前两列列将士整体后撤休整,后面两列上前补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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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三章 什么是高手?
重盾刀牌手总共也才五列!
前两列退换,乍然一看比例甚大。//访问下载txt小说//然退来的两列毕竟只是损伤了,而不是遭受重创,只需稍加整顿,歇息一阵,再度上前依旧能战。
猎猎的旌旗飘荡声中,铿锵的金属撞击声骤然响起,还有成千上万的士兵踩踏冰冷大地所发出的宏亮脚步声。
一千许身披重甲,手执厚盾、战刀的刀牌手如滚滚铁流越涌而前,交替撤出了刚经历了一场热血厮杀的同袍。这一千多重甲刀牌手进至阵前扎住阵脚,手中的巨盾往地上重重一顿,顿时大阵如战前那样再响起了一声沉闷地巨响。
重甲刀牌手刚刚列阵完毕,一片密集的长枪、锐矛和铁戟从后面紧跟着涌上,上万长兵,手持执锋利的兵刃,排列成整齐的队形,从阵中滚滚开出。进至重甲刀牌手后挺枪立矛,瞬时间又是一面令人望而生畏的钢铁防线。
山崩地裂般的马蹄声中,第二波胡骑汹涌而至。
胡将微微弯下腰,强壮的身体随着战马地奔驰,有节奏地起伏着,一张硬弓握于手中,一支锋利的狼牙箭扣于弦上,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箭簇已经指向了前方河东军阵前振臂高呼的一名河东军军官。
“着――”吐气开声,硬弓霎时宛如满月,就见“嘣”的一声弓弦震动声响起,一点寒星电掣而出。
“噗嗤――”根本就没有丁点的反应,那名河东军都伯就已然被利箭刺穿了咽喉。
“嗖嗖嗖――”金环胡将这还是起了一个开头的作用。随着他这一箭的射出,数千支利箭紧跟着腾空升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打落在河东军阵中。挨打了好几轮了,他们的还击终于到了。虽然与倾泻在己军冲锋路上的箭雨完全无法相比,可这好歹也算是反击。
一百多步距离,金环胡将四次弯弓搭箭,硬生生的射杀了三名昂立在阵前的河东军军中下军官。
近了,更近了。胡将反手将硬弓插回弓壶,舞起狼牙棒,两腿狠狠地一夹马腹。仰首一声锐沥的尖啸,“勇士们,随我杀――”
“杀杀杀――”奔涌的胡骑轰然回应,声震长天。
挨打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自己终于冲到了阵前。面对着河东军又一个完整的防御战阵,最前排的胡骑士兵发出了疯狂地咆哮声。他们历经死亡,已经没有退路。也不需要退路。胸中的愤怒喷涌,他们只想策马向前。
河东军严严实实的盾墙以及突出盾墙外的那一排排锋利的长枪锐矛近在咫尺,可胡骑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无人畏惧,连人带马的恶狠狠地撞上去。硬碰硬的破开河东军的防御,自有后面的兄弟为自己报仇!
锋利的长枪锐矛固然能够顷刻间便将成百上千名胡骑士兵连人带马刺成对穿,可胡骑狂野的冲势也令那脆弱的枪杆、矛杆纷纷折断。
在巨大的惯性驱使下。即便是已经丧命的战马也能继续往前奔行或是划行数步远,无一不是重重地撞击在前列河东军刀牌手竖起的那无比坚固的盾墙上,巨大的撞击声霎时响彻长空。
上百名奋勇的胡骑在霎时间的巨大贯力下高高抛起,而等他们从空中疾速坠落时,却惊怖的发现并等待他们的只有一片片密集如林的锋利长枪。
清脆的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那是胡骑士兵自身以及他们坐下战马腿骨、颈骨撞断发出的声音,当然了。其中也少不了河东军步卒。
两军将士临死前发出的惨嚎,绵绵不绝――
在胡骑狂野冲撞下,前排的河东军重甲刀牌手和枪兵是死伤不小,胡骑垂死挣扎掷出的战刀长枪倒也罢了,那些带着强大贯力撞到厚重的盾牌上的北地战马才是让他们吃足苦头。
巨大厚重地盾牌虽然足够坚固,却需要依靠步兵们的身躯来支撑!突出盾墙,锋锐的长枪即使能把马背上的骑兵捅死戳穿,也无法阻挡他们坐骑的狂野冲锋。在胡骑士兵堪称英勇的撞击下,再坚固的盾墙也不可能一直抵挡下去,一面面厚实的盾牌被撞得碎裂,就有多少的河东军刀牌手直接被战马撞得连人带盾往后倒飞而去,强大的力道还往往会让他们不由自主的砸倒一连串的袍泽,而这个时候若还有胡骑跟进上前,那情形对河东军将士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人仰马翻,惨嚎盈天。
虽然死伤惨重,可胡骑的冲锋却并未就此停止,后续涌到的第三波、第四波胡人骑兵仍旧疯狂,无视生死的冲锋撞击。
一波接着一波,这就是浩瀚大洋中的惊涛骇浪,连续不断,一波更比一波高的,猛烈凶狠的冲击河东军的前阵防线上。
在这一战中,首当其冲的重甲刀牌手中,许多人不是死在胡骑的刀枪之下,而是活活的被冲锋而来的战马撞死、踩死的。
齐整森严的河东军前阵都曾有出现过混乱,如果任由这股混乱继续漫延下去,似乎再用不了太多的时间,整个防阵就将崩溃!
骁勇的胡将敏锐地嗅到了这一点点sao乱,顿时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大胡的勇士们,汉狗就快要垮了,加把劲,胜利是我们的――”
“军令已下,各列死战不退,胆敢有sao乱者,皆杀无赦――”但就在这一波冲击的胡骑万骑长高声呼喊的同时,一声声怒吼同时从河东军阵中响起――
刚刚兴起的一点sao乱苗头,还未来得及发展壮大,就这样被河东军己身优秀的中下级军官给“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誓死不退,顽强的抵抗换来的是对胡骑一**攻势的寸步不让。
“该死――”失去了冲击力。骑兵的威力顿时下降了两个档次,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这一阵的胡骑万骑长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一点。知道。自己自己的舞台要离开了。
“可惜!只差那么一点,就能搅乱河东军的前阵了,唉――”屠耆怅然长叹道。
他的心尖在滴血,自己手下那一个个骁勇善战的将士正在河东军步弓手的攒射下一片片地倒下,化作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这些可都是龙城的精锐啊。
“大都尉,两翼的河东骑兵已经退去。万骑长们发号来问,是不是反杀过去――”
乌维拱手道向屠耆,“不若让队伍――”
屠耆无言的摇摇头。大军的着重点还是在河东军中阵。
屠耆细细打量过河东军的数目,一**的攻势下来也清楚了河东军弓弩的配置。祝彪要保持稳定的战前输入密度,以河东军的兵力是难以长时间保持的。自己已经攻了五拨,眼前河东军弓弩兵的战力就像耗尽,这个时候决不能有动摇。
他们的箭矢不会是平白来的,他们的弓手更不是铁打的――
屠耆听到两翼的战报后激荡的心情更加为之高亢,这样他的把握就更大一些了。“继续进攻――”
第六波胡骑上阵。战场上已经倒下了黑压压一片的人马尸首。
两军从日上竿头战到午后,一场场惨烈无比的厮杀中,屠耆中军的十三部万骑,动用去了十部,并且十部所编成了六部,人马死伤惨重。而同样的河东军阵营。三千重甲刀牌手只剩了千数,七千弓弩兵更彻底失去了战力,已经退入了后阵,一万两千长兵剩了八千人,五六千刀斧手、校刀手等短兵士卒也折损近千――
只有祝彪的中军还岿然不动。
“居然有如此韧性。那老夫就给你再添把火!”屠耆就是一赌桌上的赌徒,两眼通红的压上了自己全部的本钱。要倾力博上一把。
“屈突万骑……”
口中爆竹似的报出了两支万骑和三个部落的名字,屠耆这一次出战的兵力高达四万人。
“进攻――”
胡骑中军已经到了最后一搏的地步了。屠耆不相信祝彪的河东军还中气十足。战事厮杀到现在这个境地,筋疲力尽是免不了的。河东军若还中气十足,那仗就没必要打了。
屠耆手中还有三支万骑,他清楚祝彪背后的河东军大营中还隐伏着不小的实力。但是祝彪本阵已只剩一万六七千人了,还都是久战之身,能撑得住四万骑兵的冲击吗?
如果撑不住,祝彪就该动用大营内后背的军力了?屠耆在心里盘算着祝彪剩余的实力。
具甲铁骑一支,骑兵……
实力有,但翻不了天。他怎么算都觉得大厮杀起来,自己的胜算不低。
“我亲自领兵――”栾提侯双目精光一闪,闷声应道。把手中的长枪往前狠狠一引,厉声长嗥道,“大草原的勇士,随我来――”
……
“大帅,胡骑这次出了四万兵!”
祝彪面孔松动了,“好!好!好!”大声叫了三声好,笑容满溢。
一块大石放在了肚子里,天色不早了,他真怕伤亡太大让屠耆打道回府。现在屠耆要动大的了,祝彪终于可以彻底舒气了。
“命令杨延彰、呼延庆、李宪,缠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的缠住他们――”只要把这支兵也给拖累,逼着屠耆添兵,那一切就尽在掌握之中了。
早在中午时候,本来在中军的李宪就去前线了。
“是――”几个传令兵立刻拱手答道,遂即就四散而去。
一个时辰后――
夕阳西斜。
望着被前阵兵马死死地拖在阵中进退两难的胡骑,祝彪脸上露出了灿烂之极的笑容。
“大帅,胡骑再添兵了!”
一刻钟后,祝彪中军战鼓响起。
“跟我杀――”
再两万胡骑的整兵压得步军已经遥遥yu坠了。祝彪领着两千余中军加入了战斗。
两千余中军,对于一万四千多的河东步军。五六万人的胡骑大军,都是那样的不起眼。可若是这两千余中军中有着八百陷阵猛士。有着五百真正的重甲步兵,那威力就决不可小觑。
轰轰轰……
就如具甲铁骑的奔腾一样,五百人高马大的重甲步兵迈动脚步的时候,地面也都在颤抖。
曾经为了这五百铁人,祝彪曾想过系统中的‘田横五百士’。这个兵符能让五百亲卫全都满值的忠诚,但战力上增添不多。对比系统中出售的所有令符,这个令符的战力增幅是最低的。
费一千金买这么个兵符,在眼下金币紧张的阶段。祝彪思来复去最终没有舍得。
却没想到,战事会打到现在这个地步,这五百重甲步兵都要算一筹码,被祝彪‘精打细算’,负以重望。
祝彪中军的加入立刻将河东军摇摇yu坠的形势挽回了过来,但河东军并没有彻底脱险。他们现在的形势只可以说是脱离了悬崖,但什么时候就又被逼到悬崖边上了。就说不准了。
宫无悔加入了战团,但被一个人给挡了住。所以他擒贼擒王的意图没能够实现。
祝彪打算继续宫无悔的意图,直斩栾提侯。
“祝彪……”不知是谁突然惊呼了一声,声音却犹如一个巨雷惊碎了战场。
在狂战之中,这两个字仍然有着无可比拟的震撼力。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声音传来之处,所有人也随之都呆住了。
祝彪正在直冲栾提侯处!
胡人对祝彪的印象太深刻了。纵然之前在场的十几万胡人九gren都没亲眼见过他。但这个名字对于他们来说不啻是惊雷贯耳,在内心最深处里,盘旋着敬惧和畏怯。
现在,这个胡人的梦魔就向着栾提侯杀去了,向着战场上的胡骑统帅杀去了。不在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在乎两人之间多少胡骑。
祝彪所过之处,无论是敌我双方都如纸鸢稻草人一般被抛了出去。或轻或重,自己人半点伤也没有,胡骑尽皆被震死。但这还不是让人惊骇的,真正让人惊骇的是祝彪根本就不曾出手。
他只是单手持剑下了马,脚下犹如御着轻风,根本就不沾地面。
所有斩向祝彪的兵刃全倒反回去,在祝彪身体的周围就是有一层无形的气场,可以隔绝一切,让他绝对安全的保护。
而祝彪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栾提侯!
祝彪的目标是栾提侯,栾提侯自然清楚地感应到了。远远地一股沉重无边的气机就已经锁定了他。
但是还好,这股气机没有锁定他周围的每一寸空间。如果是那样,气机就成了为他编织的一只无形的笼子了。但沉重无比的压力,依旧让他身上的毛孔全部张开。
“单骑斩将,他好大的胆子!”
栾提侯的心中涌上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这是他人生从未有过的,即使是面对大单于和大阏氏,他也从未皱过眉头。可是今日见到祝彪,他却心虚了,而这一切,只是因为祝彪的眼睛!
那一双如剑一样的眼睛,仿佛有一层穿透任何东西的奇异魔力!
一触及祝彪的目光,栾提侯便仿佛赤身**的置身于无人的荒漠之中……绝望、寒冷、孤独、无助,无所遁迹!
这种感觉很虚渺而不真实,但却又更反应他的真实感受。惊惧――
死亡的威胁!
“这就是祝彪的目光吗?”比广目法王还要恐怖。
栾提侯不敢想象这是不入先天者的目光。如果祝彪入了先天,那该又恐怖到什么程度啊。
天神教下,除了东方持国法王,真不会再有他的敌手了。
一个人的眼神深邃得不可揣度那并不可怕,可怕的却是这个人的眼神不仅深邃,更是坚定。坚定得便像是将一切真实的东西全部洞穿去,让整个人都显得真实无比。
祝彪身上没有高手那常见的飘渺气息,而是无比的真实。这让他的气势与宫无悔、广目法王之流有了根本的不同。他更可以给人一种不可攀望、不可抗拒的感觉,这使得栾提侯惊惧不安。
敌我双方这一刻都缓了下来,一切的目光看向祝彪。他的冲杀太至关重要了,使每个人的战意都不自觉地减弱下来,将心神放到他身上。
所有人都明白祝彪的目标是栾提侯,于是河东军士卒让开了路,当头的胡骑士兵则舍命的杀上。
祝彪一路走过,踏着鲜血而来。
“喳喳……”两条人影以极速横在栾提侯的身前,一胖一瘦,正是广目法王坐下的两仆。
两人都赤着手,不想增长法王坐下的两奴那样,使刀弄剑。他们俩是空着手的。
二仆的脸色极为难看,他们己经摆好了出手的架式,可是两人的手心却在不停地冒汗。他们自己也说不清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受,所感受到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心虚。
整个战场除了祝彪的杀戮,几乎都静下了,这是难以想象的奇迹。七八万人的厮杀,因为一个人静了下来。
整个战场,仿佛只是祝彪与栾提侯的战场。两道白色影子迅速掠到栾提侯的身边,是白袍祭祀和圣使。他们之前是在跟河东军高手争斗,但现在,所有的威胁都只是来自于祝彪。
胡骑中绝大多数的人并未真正见过祝彪,真正见过祝彪的,只是一少部分人。
但祝彪的名字早已传遍了大草原的每一个角落,那便像是一个打破传说的神话,崛起于行武之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现在,五万多胡骑见到祝彪了。祝彪没有让他们‘失望’,只凭这无人能挡的气势,便不会让人怀疑他的崛起。(未完待续。(.)m..阅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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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四章 这就是高手!
如果有可能,没人会向祝彪出手,祝彪那种神鬼莫测的功力让每一个人都为之心寒。
河东军也没有人继续向栾提侯处杀进,因为栾提侯属于祝彪。
被祝彪气机压迫的二仆忍受不住这种压力了,两人大吼一声,自两侧向祝彪扑去!他们不能等了,因为两人根本就承受不了祝彪那沉重的气势。若不出手,他们都怀疑等祝彪杀到跟前的时候,自己还是否再有勇气抵抗。是以,他们必须出手,不用再去顾忌其他的方方面面,毫不犹豫地出手!
祝彪眼皮也不眨一下,依然以直线的步伐向栾提侯径去。
每个人的心似乎在刹那间提到了噪子眼上,近了,近了。眼望着二仆的拳势便要攻到祝彪的身上,可祝彪依旧视若无睹一样。却没有人叫喊或提醒祝彪,胡人是绝对不会的,汉人更能感受到了祝彪内心中那股强大的自信,一切的事物都在他掌握之中的自信。
“砰……砰……”祝彪都没有挡,二仆的拳头重重地击在他身上,但是在倏然间后,他们就发现自己的拳头竟然没能让祝彪停下来半步,亦或是皱一下眉头。也正在此时,他们骇异地发现,自己的拳劲竟然莫名其妙的彼此对在了一起,丝毫都没能作用到祝彪身上。
即将进入第七层的《乾坤大挪移》,祝彪拿来对付两个武力不到90的人,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二仆同时发出一声惨嚎,被罡煞之气一弹的他们如同纸鸢一般自他们跃出的方位和弧度反抛了回去,而且速度更快更猛。
当然,真正严重的还是打进他们体内的罡煞劲气,几乎完全摧毁了他们的筋脉。
在外人看来则是祝彪连出手都没有出手。而二仆就已经倒飞出去。两人的牺牲并没能让祝彪的身形顿上一顿。
栾提侯大大地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祝彪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如斯境界,竟这样轻易便将二仆击败。
广目法王的贴身随从,二仆的实力可是能比过白袍祭祀和相当一部分圣使的。
现在就这么的,完了?
白袍祭祀和圣使忙接住二仆的躯体,但他们自身也不由自主地被震退五刘步,才卸去了二仆身上的力道,不由得暗自咋舌。
二仆身上力道一卸,便同时狂喷出一大口鲜血。溅得白袍祭祀和圣使身上到处都是。然后眼珠子只是动了一动,整个人就再没气息了。
“胡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目光直视一百多步外的栾提侯,祝彪的声音极为平淡,但正是这种‘天经地义’的平淡才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栾提侯心脏像是被一支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一般。人都要窒息了。背脊、额头,冷汗淋淋。
“就凭你?”一道人影冲天而落。广目法王在栾提侯都要走到刀口下的时候,终于脱开了宫无悔的纠缠,拦在了祝彪面前。
不过广目法王的话似乎有些气短,双方万众瞩目之军士人人都能听出他的底气不足。
宫无悔被两个圣使及一群胡骑高手拼死拦了住。
祝彪笑了,仿佛是看穿了广目法王内心的一切。拆东墙补西墙!
“汉狗去死!”栾提侯身前的白袍祭祀和圣使大松了一口气。广目法王就似一座大山,拦住了祝彪那可怕的气机。
二人绷紧的肌肉放松了下来。不过一转瞬,两人就同时的越过广目法王,向着祝彪齐齐抢先出手来。
敌我高手战力失衡,想要胡骑扭转不利。就只有尽快的击败祝彪。所以,高手比武一样的一对一战是不可取的。白袍祭祀和圣使就加进来了。他们要保持广目法王的颜面,不能让广目法王‘以多欺少’,只有他们抢先出手。然后‘不敌’,广目法王出手‘相救’。这才会形成自然而然的三打一!
顿时犹如两团白云一般,直撞向祝彪,声势之强劲,比之二仆来还要强横上一些。
祝彪摇了摇头,轻吸了一口气,自语道:“人啊!”感叹的同时,袍袖轻轻一拂,两团极阴寒气若两团冰球般直撞向扑来二人。
“轰……”白袍祭祀和圣使两个顿时如遭雷击,冰球化成碎片散开去,肉眼可见的白霜爬满了两人的衣着和肌肤。两具坚硬的**像两只折翅的大雁般落在地上,嘴角边更溢出了一缕缕血丝,神情更是凄厉。
祝彪自二人身上凌空而过,连多看一眼都没有,仿佛他根本就不在意两人的存在一般。
广目法王凝重的了脸色更加凝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白袍祭祀和瑚图这个教中甚有实力的圣使,竟在对方一拂袖之间便被击败,就像是扫开了两支蚊子。
他们现在没有死,但广目法王已经将他们看做了死人,极寒罡煞已经彻底破坏了两人的生机。
祝彪才不会放过送到嘴边的两块肥肉呢,一个白袍祭祀,一个天神教圣使,杀了怎么也能有千金入账。再说,他现在要杀死白袍祭祀和天神教圣使,就像捻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
所有的人都被祝彪的气势和表现得实力所震住了。广目法王坐下二仆,白袍祭祀和圣使,都是龙城一带声名响亮的大人物,却全都在祝彪手下连一招都撑不住,这似乎已经超越了广目法王自己所表现出的实力了,祝彪的可怕之处究竟达到了何种程度?
已经胜过了广目法王了吗?
广目法王只感到手心有一股股冰凉的汗水渗出,他从未在面对一个敌人时紧张成这个样子。尤其这个敌人还不入先天!
完完全全是一个笑话的样子。
死亡,他真正体会到了死亡的威胁。祝彪给他的压力比宫无悔胜过许多。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面对死亡的想象。
广目法王能从天神教低层一步步走到今日的位置,不知道要历经过多少次险死还生的搏杀,他自然不是真正的害怕死亡。可是要一个自从晋级先天宗师以后就从来考虑过‘死亡’的人,现在猛的一下直面对死亡。他是会生出许许多多的想象的,而这种想象让人不能不心虚。
祝彪立定,只距广目法王一丈,目光似笑非笑地逼视着广目法王。他的信心很足,先天宗师他已经不在乎了,跟宫无悔的几次练手让祝彪明确的知道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媲美先天宗师!
祝彪目光如剑。这并不奇怪,每一个高手精神聚集的时候都会目光如炬、目光如剑等等,就是广目法王自己也是如此。
但祝彪的这目光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恐怖,广目法王觉得自己身上每一处地方都似是破绽。在祝彪的目光下有种体无完肤的感觉。
祝彪没有出手,也没有说话,可是那种压抑却是有增无减。
广目法王肩头一耸。“锵……”地一声,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背后的兵刃解下,那是一柄利斧。并斜斜地举起斧来。
一时之间,天地一片肃杀,强大无比的杀气如烈酒一般飘散空中,双方的战士皆自觉地向两边迅速分开。
晚上一步,那些普通的士兵就是衣衫尽裂,仿佛空中挥舞着无数锋利的刀剑。那沉重得让人难以喘息的气势,使得地面草土尘飞。
祝彪依然只是看着广目法王。目光却是越来越幽深,越来越沉郁。他想到了天神教的东方持国法王,这个明面上的天神教第一高手,如果现在自己面对的是他。那么s级任务――为父报仇,是不是就可以完成了?
大战不休,自己是不能动用《天魔解体**》的。
祝彪眼中全是杀意,**裸的杀意。
广目法王不再犹豫。低嚎一声,手中雕满了神秘花纹和鬼方文的利斧如流星赶月一般自上滑落而下。
疯狂的气动化成一道白色的闪电。奔射而出,裂云、破风、碎空,天地仿佛在这一道闪电之中一分为二……
开天斧,广目法王在成就法王之前,在大草原上有‘开天辟地’的绰号,现在一见,果然不俗!
一开始,广目法王便尽使来招,全力以赴,可不敢跟宫无悔对决中那样留一手。
祝彪的压力超过了他的底线,广目法王绝不敢再有半丝保留,利斧在手,全力施展。
“轰……”一连串气劲在地面上爆裂,自广目法王的面前至十丈外的地面,全都轰然裂开一道三五尺宽,不知有多深的坑道。
祝彪不见了,地上有的,只是一些残肢断腿,还有一群被带着气劲飞射的泥土砖石击伤在哀号的人,但是,却并没有祝彪的影子。
敌我双方的战士都骇然而退,犹如大海退潮一般。战场上裂开了一个百丈方圆的空白地,祝彪与广目法王这个级别的交手,士兵乃至其他的高手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抗拒能力,他们完全参与不进其中。无论是广目法王手中的利斧,还是祝彪手中的长剑,挥洒开来的未能都不是他们能想象到的。
只刚才那一击,已经让所有人看到了危机。是以,胡人骑兵和河东军将士皆骇然而退,有多远散多远,周边百丈很快便只剩下了广目法王一人。
不,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广目法王至少知道还有一个人的存在,那便是祝彪!
祝彪可没死,他是以惊人的高速闪过了这一斧,直觉告诉广目法王,祝彪便在他的身后!
整个身子毫不停歇的一旋,利斧借扭腰之力横扫而出!广目法王的动作没有半丝停顿和拖泥带水。顿时,天地一片昏暗。
因为风暴狂卷而起,泥飞石走草木摧折。汹涌的杀机使得方圆几十丈之内弥漫着一层浓浓的死气。
广目法王的利斧本是黝黑的陨铁所铸,斧刃虽为白色,但整个斧面却是极为沉黯,也不知道是何种奇异,太阳的光线一触及斧面,便立刻被吸引了一样。在挥出利斧之时,外人眼只能看到一道白芒一团白光,而完全看不到本来黝黑很显眼的斧头。
祝彪果然是在广目法王的身后,其好整以暇之状,悠闲得让刚转过身的广目法王心寒。因为祝彪正在慢悠悠的抽出长剑。
斧光再过,祝彪的身影再闪,仿佛是一场梦一般虚幻莫测。
广目法王根本就找不到祝彪的实体,抑或可以说,祝彪以比他目光更快的速度移动身形。以迅捷到极点的方式留下自己的残影。
《凌波微步》+《青翼蝠王》,祝彪的速度无敌了。
空间被利斧全部搅乱、捣碎,声声划破空间的撕裂声,一声接着一声,绵绵如雨。可此刻更让广目法王更加骇然的事情出现了。
整个虚空之中到处都是祝彪的影子。仿佛是化身了亿万个,充斥着每一寸空间,或大或小,或远或近,甚至有些祝彪的影子都分成了数截……
一切都变得无比诡异,每一个祝彪都在向着他笑,每一种笑容却又都不尽相同……
广目法王狂吼一声。利斧一翻一搅,空中祝彪的影子全化成碎片,但这些碎片却化成了更小的祝彪身影,依然是面目俱全……
这是什么武功。这是什么武功?是何等的惊怖?一切都像是在噩梦之中一般,变得不真实起来。
可这是梦吗?不,是现实!广目法王很清楚自己是醒着的,可是这一些魔魇般聚而不散的影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都快要发疯了。他根本就找不到祝彪的真身所在,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去对敌。倏然之间,他发现了一点异样,那便是眼睛!
是的,眼睛,祝彪的眼睛,无论祝彪的影子是在哪个方位,可影子的眼睛总是正对着他的目光的。无论祝彪的笑容是什么样的形态,可望向他的眼神却是全然相同的。
广目法王明白了,这一切看似神通的东西和状态,其实只是因为祝彪的眼睛正对着他。
广目法王蓦然想起之前听说过的一道传闻,中原武林中的某些奇异诡诈的魔功。
所有的祝彪影子瞬间消去,一道玄黄飞龙直冲广目法王心口。
“轰――”
广目法王倒飞出去了六七丈远,落地后张嘴一口血喷出。
祝彪也没能接着落井下石,《移魂**》被破,他脑子也有些昏。之前一掌‘亢龙有悔’只是照着‘记忆’的位置打出去的。
“你竟然惧我?”
玩味的看着广目法王,祝彪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我的心情了。
若不是对手未战先怯,以武道宗师的意志,怎么可能这么的就着了祝彪《移魂**》的道?
不过这《移魂**》跟《神雕侠侣》小说中写的不一样了,否则祝彪刚才一掌就能结果了广目法王。
当然,广目法王着了道后还能自我‘清醒’过来,那也不愧是武道宗师了。
“这就是……中原魔道的魔功?”
“嗯,算是。”
《移魂**》虽然记载在《九阴真经》中,但怎么看怎么就是邪门歪道。祝彪用六百金兑换了它,最主要的用途就是审讯。
这玩意更可以说是催眠术的加强版,普通高手着了道后,让说什么说什么。
广目法王的表现不一样,只可以说他境界太高。
“好可怕的一双眼睛!”重新站起的广目法王心有余悸,天知道自己若没有瞧出那个破绽来,会不会真就这么窝囊的死在祝彪手中了。
祝彪竟然完全可以不进攻,只凭眼神就能让他‘发疯’,这怎叫广目法王不惊骇欲绝?
“去死吧!长生天神会庇佑他的子民的。”广目法王看定了祝彪的方位,自己正面。一个能够跟自己眼对眼的方位,接着他出斧了,凝聚了全身功力的倾力一击!
这是比‘开天’更宏大的一斧,来形容的话只可以于开天后面加上辟地。
广目法王受伤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不是祝彪的对手。
而广目法王最怕的还不只是祝彪的武功,而是那让他心寒的奇异精神力。这种力量透过祝彪的眼睛发出,这严重地干扰了他的思绪,因为他为了不产生‘幻觉’,根本就不敢去看祝彪的眼睛。
就是刚才,也仅仅是一眼。广目法王现在更多的是用气机来锁定。这种情况下如果他还不拚死一搏的话,那么他只会死得很难看,甚至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好,不愧是开天辟地!”这一斧使的真是漂亮!
祝彪身形远远飘开,声音悠然落入广目法王的耳中。轰隆声声里,尘土枯草飞扬。
“轰……”广目法王的这一斧自然是斩空了,而且在倏然间,他发现祝彪的面孔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仅隔两尺而己。
广目法王不由惊骇地狂呼一声,可刹那里他又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闭上或移开眼睛。
这短短一个呼吸的犹豫让他丢掉了性命。他还没想好该如何选择,便感到胸口一阵沉闷,再听到的便是骨折肉碎的声音。
祝彪掌势如刀,以无坚不摧之势直插入了广目法王的体内!
斧影俱敛,广目法王与祝彪的身体依旧相隔两尺对立。
广目法王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祝彪一脸平静之极的神情,纵然他的左手依旧插在广目法王的心窝中。
“你死得很冤!”祝彪淡淡地道了一声,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地斩杀了一个宗师?
不是自己变强大了,而是之前的自己……作战途径有些…进死角。没有合理应用自己的一切!
不过,这么轻松的就折掉了天神教一臂,有些小失望啊。
手臂上闪过一道光,广目法王的躯体蓦然化成一蓬血雨炸裂开来,斧头落下,衣衫落下,只留一个头颅在祝彪手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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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五章 渴望与改变
“这是宗师啊……”
远处齐秋雨,身子都‘震’硬了!
广目法王,一代宗师,陨落的如此轻易,传出去天下都将再度震惊。这是第二个死在祝彪手下的武道宗师高手,之前传闻齐秋雨是不敢也不愿相信的,现在他不得不信。
身为一个武者,还有什么能比亲眼看着一代宗师陨落场上更震撼人心的呢?
往昔内心脆弱的那一缕坚持,嘣然塌碎。
齐秋雨对归附祝彪,至此再无一丝可抗拒的了。他内心的骄傲彻底粉碎,一切成为了过去。
自己不再是沥血门的真传弟子,当初那个只被他‘看’上一眼的小人物,也已经成为真正的参天大树,目可及天下广阔,都不再局限于北汉、北隅一地了。
“做个穆薛华……还是不错的……”
齐秋雨心中的骄傲湮灭了。
广目法王的头拿在祝彪手中,周边一片血肉霏红。笔挺的身姿继续立在场中心,数万胡骑却不敢射出手中的一箭!
齐秋雨眼睛闭上了,祝彪傲然的身姿也清晰无比的印在他心里。人,都是骄傲的动物,沉迷在过去的荣光里不愿醒来的大有人在。但齐秋雨此刻不得不醒来了。
再次睁开眼时他会忘掉过去自己‘胜过’祝彪的一切。只因为他想自由自在的活在,不像现在这般地老鼠样的躲藏。就像宫无悔想要保存下无量道的一丝血脉,齐秋雨对无量道没有太深感情,他只想光明正大的生活着,走在官府、武林正道面前,也没谁喊打喊杀。
甚至,他期望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再去沥血门一趟……就像眼下的穆薛华,江湖地位是那样的特殊!
齐秋雨的背后,一道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大帅,真是大帅!人心揣莫的……”
从今天开始,无量道这一系统在将军府内的地位,就该由外编转为在编了。
是的,绝对不成问题。
齐秋雨现在神情都恍惚了,没有了抵抗心,将军府将无量道余部纳入里内。还不是顺理成章吗?
虽然纳入后的无量道也不算祝家的嫡系,并且先天上他们之间的组织性就迥异与元通、师慧欣等这些江湖游勇。但已经逐步纳入祝家嫡系的燕青、元通、师慧欣等人说,原先不也是从外到内,慢慢,一步步。改化的么?
今日之无量道,某些人,焉知不是日后的元通、师慧欣第二!
从一种合作、庇护,或是说附庸关系,变为‘一家人’,就好比属国并入宗主国的概念一样,对于当事人说。是一场绝对阵痛。
抗拒不了,无法抗拒,就只能接受!
至少于无量道人来说,他们借着齐秋雨与祝彪当初那的一点交情。借着祝彪与朝廷,与唐王,他们自己与朝廷与唐王间种种瓜葛和别扭,成功的脱入安了。在河东地面。他们再也不用担忧江湖正道的追杀,再也不用担忧朝廷六扇门的追缉。这就是最大的益处。
终于有喘息之机了!虽然还不能公然露面,安全却有了据对保障。
衣食足而思淫欲。人是贪得无厌的动物,危急之时想着安全,安全了后就又奢望着自由。齐秋雨也是如此,本来江湖有名的后起之秀,正道侠少,近两年过的却是东躲西藏见不得光的日子。齐秋雨内心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
当他心中还有着一丝骄傲,不把自己看做祝彪的完全手下,而只定位于一个下属,或是外系附庸,那个时候他绝不会羡慕穆薛华的。即便穆薛华现在行走江湖,连各大派掌门也要礼让三分,齐秋雨也不羡慕。在他眼中,穆薛华的背后始终都笼罩着祝彪的身影,江湖大派豪强敬重穆薛华是敬重穆薛华背后的身影,而不是他本人。
穆薛华在江湖上的特殊地位是祝彪的代言人,而连武道宗师传言中都能阵斩的祝彪,北汉江湖是无人能惹的。
齐秋雨只希望自身的强大,前二十年人生道路一帆风顺的他,就是身处在恶劣的险境,也没有忘记自我的强大。这点上穆薛华虽然也强大自身,甚至更独立,但因为诸多的关系,与祝家‘合而一体’简直是自然而然。而帽子戴上了,就再也难去下了。
事实上穆薛华在北汉江湖上,有很多人视之眼红,也有很多人不屑一顾。眼红的是他在江湖上的‘高超’地位,就便是江庆岩,当初狼狈而去,现在在强大的外力支持下重返九曲剑派的江庆岩,对于穆薛华,对于穆家,也是敬而远之,不敢道一声‘报复’。甚至于整个九曲剑派都因此而得了巨大益处,在祝彪阴影的笼罩下,江庆岩继续‘臣服’在李系之下,使得九曲剑派的实力没有发生半点的内耗!
要知道,因为宋雁南的‘失踪’,和江庆岩的‘背离’,整体实力已经胜过九曲剑派一个层面的沥血门,就是因为朝堂态度的骤然转变,因为唐王影响力在北汉境内的急剧增加,导致了一场大变动的发生。门中许多敌视唐王的弟子、高手或被清洗,或被‘退出江湖’,齐秋雨自身就是这场变动的受害者之一,实力大损,反倒拐回头来落后了九曲剑派一小截。
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安生羡慕九曲剑派呢。
就是那些对穆薛华‘不屑一顾’的人,看不起的也只是穆薛华本人,可从不敢对他背后的祝彪说上一句不恭的话。
齐秋雨原先就属于后者,但是现在,他感觉做第二个穆薛华也不错。至少,当你走在一堆仇家和红眼当中的时候,无人敢伸手张爪一下,那感觉不要太好。
祝彪抬手,没有高举广目法王的头颅,而是向天甩出了一支响箭。
尖锐的啸声穿过战场,传到了河东军大营。
“兄弟们。跟我杀――”
一股无可抑制的豪迈在李延胸口升腾,半日的鏖战后,胜利终于还是属于河东军!
胡狗连武道宗师都授首了,士气丧失多少,可想而知。
呼呼地凉风中,两千具甲铁骑在四千辅兵的帮助下翻身上马。
高高举起手中的大刀,往前重重一引,李延厉声吼叫道,“兄弟们。胜负存亡在此一战,随我杀啊――”
他们的出战将一举扳回战场上河东军不利的形势,并最终连同左右翼也重新燃起的战火,将不利的局势彻底压向胡骑。
屠耆手中握着的那支后备军,一定要扯入战场。然后才是营中一万多骑兵做最后一击――
这是阳谋。完完全全的阳谋。
祝彪没有遮遮掩掩,在他一支响箭甩上天空,两千具甲铁骑滚滚杀出后,屠耆就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一点。
可他能怎么办呢?
河东军步营韧性十足,具甲铁骑威力浩大,两翼的两万精骑,人数远少于相持中的胡骑。战斗力两边却完全颠倒了个个。
一敌二、一敌三,河东骑兵绝对有这个实力和能力。
手中握着堂堂十七万骑军的屠耆猛的感到――自己的兵不够用了。
“啊……”双手紧握,屠耆狂躁的吼叫着。他要疯了,自己十七万人竟然不够用。他真的要疯了,要疯狂了!
双目通红的看着战场,“怎么办?”三个字,三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脑海。
自己该怎么办?广目法王都亡了。前面大军的士气……屠耆半点希望都不报有。
因为在刚才,在射雕儿将广目法王战死在祝彪手中的消息传来时。屠耆自己都涌起了席卷全身的无力感。
“驾――”
“驾驾――”
“杀――”
“杀――”
狂乱地呼喝声冲天响起,窦兵、冯恩江带领的亲兵如决堤地洪水,在河东军军阵狭窄地通道中喷涌而出后,向着前方滚滚卷去。
所有挡在面前的胡骑都被一卷扫空,狂乱地铁蹄践踏在枯黄的长野上,卷起漫天的烟尘。
铁骑阵前,冯恩江在催马疾进,灼热地战意在他胸际中激烈翻腾。太提气了,太提气了。自己大帅三招五式就解决了天神教一法王,再大快人心不过了。
倏忽之间,冲锋的一千多亲骑所列的阵形已经发生了变化,前面地铁骑保持匀速前进,中间和后面地铁骑却开始加速,并向着两翼缓缓展开――
祝彪的亲兵是骄傲的,在重重敌军的战场上,他们也继续排列着自己最拿手的突击阵型――天狼阵。
不及片刻功夫,一千多亲骑的阵列便完全展开,前后三列,每列四五百骑,每一骑兵间左右上下各隔开一丈长的空间。对着密密麻麻的胡骑,毫无畏惧的杀了上去。
“嗬――”
冯恩江突然大喝一声,持枪的右臂高高举起。
“锵锵――”
一根根长枪也随即被亲骑们平端起来,锋利地枪刃映着阳光地照射下反射着冷冽的寒光。
“嘶唏――嘘――”
也不会坐视等死,冲杀过来的胡骑中响起一片吸气声,竟然全是枪骑??
但祝彪是什么身份?他的亲兵怎么可能不是河东五万多骑兵中最精锐的一批。
“呜哇――”
这时带头冲锋地银环胡将一声大喝,身后汹涌而前地三两千胡骑乍然醒悟过来。是了,枪骑又如何,不想死一样待杀啊。
胡骑们也在冲锋中缓缓变换了阵势,完毕后列在最前列的胡骑一个个彪悍强壮,手中握着的也是迥异弯刀的长枪、长矛、狼牙棒、铁骨朵等长兵!
“杀――”冯恩江高呼着,看着对面的胡骑神情尽是不屑。
一直普普通通的胡骑就想跟河东军最精锐的近卫骑兵媲美吗?这是不可能的。
“轰――”
汹涌对进地两支骑兵终于山崩地裂般地撞击在一起,霎时间璀璨灿烂地血花闪亮整个战场。一片的人仰马翻中,金铁的撞击声,战马的惨嘶声彻底交织成一片。
亲骑将士挺起的长枪在这一刻成了胡骑们永远无法忘怀的记忆――
“噗噗――”
“噗噗――”
“噗噗――”
一根根长枪轻易地挑开了对面胡骑的刺杀、挥打,直直的,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寒芒。没入对面敌人的胸腹间。在适才的对撞中,亲骑将士几乎就无人落马。
锐利的枪刃划破肌肉血淋淋的从后背探出,第一列的亲骑将士无人用力甩出去,而是依旧把长枪挺的笔直,似乎被穿透的那具尸身一丁点的重量都没有。
“扑哧――”
又一个,直到这时首列的数百亲骑才有了大动作,他们如弃蔽履一般丢掉手中穿挂了两具尸体的长枪,道道耀眼的刀芒从马鞍腾跃而起。
骑兵对冲,第一列自然是最危险的。时间也是最急迫的。所以与其费力气耗时间的把尸体甩荡出去,还不出挺直了再穿他一个。如此一枪挂俩,不但增强了杀伤力、撞击力,还应付过了最危险的时段。甚至在必要时候都能做盾牌。
至于战刀,那更是上阵前就已经准备好的。随手就可脱鞘。
一千五百骑左右的亲兵,所组成的三排队列就像一把带着三层锋利刀刃的钉耙,在胡骑阵中从头到尾的进行了一次无比惨烈地耕犁――
“啊呀呀――”
一名胡骑口中呜咽着好似野狼一样的嘶嚎,手中战刀向着一名祝彪亲骑斜肩斩去。
“当――”
锋利地弯刀狠狠地斩击在那名亲骑的肩膀处,一道轻微的刀痕出现在护肩吞甲兽上,激起一声明亮的地金铁交鸣声。
亲骑战士冷冷的看着劈斩下的战刀,侧身避开脖颈。用肩膀上最坚固的地方挡下了这一刀。
在弯刀落下的刹那他没有丁点躲避的意思,而是把手中长枪一转,锋锐的枪刃毫无阻拦的穿透那了胡骑的腹部,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胡骑坐下的战马。
“呀――”
两臂一较劲。亲骑战士用力向上挑起,被长枪洞穿的那名胡骑一二百斤重的身体瞬间脱离了马鞍。亲骑战士手中的长枪在这一刻也化作了一柄巨锤,带着呼啸的“呜呜”声横扫马前。
措手不及下,两名紧跟而上的胡骑被“肉锤”当即扫落马下。顺势飞出的尸体又打落了正前方的一骑,这才轰然落在地上。
“噗――”
“噗噗――”
血光崩溅。一抹抹激血如箭一般从一个个胡骑的身上哧出。
“唏律律――”
“轰――”
在主人殉命的同时,不少的战马也颓然栽倒,溅起漫天烟尘――
同样地场景在战场上到处上演,披挂着精细马甲的祝彪亲军,虽不像具甲铁骑那样是一头头刀枪不入的凶兽,在胡骑战阵当中无所畏惧,只管横冲直撞。却也能一定程度上顶住落在身上的刀枪,当两军交错而过后,原本厚实地三两千胡骑战阵已经变得稀稀落落――
与装备精良彪悍有素的亲兵营相比,这些胡骑差距实在太大了些。
亲兵营的伤亡微乎其微。
一名金环胡将铁青着脸看着狼狈打马跑回的败兵,仿佛一头被人侵占了领地的雄狮,酝酿着的火山彻底爆发。
“射死他!快射死他!”指着跟在败兵后头杀到的亲兵营高吼道。一杆杆长枪继续在挥舞着,所过之处一片血雾漫天,碎肉抛洒。
金环胡将背后的胡骑们不敢置信的望着金环胡将,放箭?这怎么可以。前方还有自己人与河东军混战在一起……
胡骑们不敢放箭,也不愿放箭,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胡将。
胡将挥刀一扫,刀背‘砍’花了下属千骑长的脸,手指着亲兵营所在之处,高声下令:“射死他们!快射死他们!”
“万骑大人,我们的人还在他们身边,放箭……会有误伤的。”
金环胡将怒不可遏,再挥刀狠狠地抽了那名银环胡将一“耳光”,厉声喝道:“放箭,立即放箭,不然我杀了你!”
银环胡将不敢再言了,转身对自己部下下令:“放箭!瞄准,放箭!”而银环胡将的手下,看到自己的千骑长被万骑大人责打连着两次,那里还会再管自己人的死活,纷纷举弓向亲兵营来处射击。
冯恩江快马疾驰,速度远超过逃窜的胡骑。如一支箭刺入了肉中,前方左右尽是胡骑。
他右手舞枪,左手直接抓起了一名胡骑甩了起来。这胡骑脖子被冯恩江攥的紧紧的,直接成了冯恩江手中的大杀器,随着冯恩江的手臂四处挥舞。杀伤力、声势比之长枪都胜过不少。
靠近他的二十余名胡骑败兵,均轻易地就被其击杀。而冯恩江手中的武器也直接被攥断了脖子。
一名身材高大的银环胡将,一手持盾,一手舞刀,掉头向冯恩江杀来。冯恩江一拳击中盾面,数层牛皮蒙制的皮盾当即碎裂。让银环胡将惊得目瞪口呆,满眼不可置信。
那手中的皮盾,是经过十数道工序精心制作出来的,盾面坚硬非常,可防劲弩穿射。根本想不到冯恩江竟能一拳击破,顿时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冯恩江却没有半点迟疑,左拳再挥,狠狠地击中银环胡将的胸口。胡将胸口内陷,背后凸出了一块,口中的鲜血喷洒而出,当场毙死。
这些掉头反杀回来的胡骑对冯恩江根本形成不了威胁。长枪星点,没有灵巧的花招,没有刺探的虚招,有的只是简单的疾刺。或是头颅,或是脖颈,或是胸口,或是腰肋,所有银环胡将的牙兵全被冯恩江一击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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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六章 胆怯的心
两日后,龙城。
可战正兵,军力已经锐减到不足五万的河东军来到了城下。城内仈激u万人胡骑,包括两支留守龙城不曾出战过的胡骑常备万骑,据城而守,没谁敢说一句出城野战。
两日前的那场大战,栾提侯战死,乌维重伤,屠耆如不是趁着黑夜来临的当机率军脱了身,早被河东骑兵追杀的片甲无还了,怎么可能还领着六七万来骑败入龙城?
光天化日,河东骑兵追杀下他们根本无法脱身。
回到龙城的屠耆当即就被勃然大怒的大阏氏囚了起来。但又能如何呢?屠耆丧师十数万的事实无可改变。连着两支留守龙城不曾出战过的常备万骑一起,眼下龙城内的胡人军力还有仈激u万人众。但士气低落,军心震荡。
河东军紧随着就兵临城下,更换了指挥官的胡骑,空有近乎两倍城下河东军正兵的军队,却无人敢说一眼——出城野战。
可战正兵,总军力已经不到五万人的河东军,没有打道回府,而是在祝彪的指挥下继续向着龙城开到。
三万人左右的河东骑兵在城外耀武扬威,城内胡骑尽皆寂落。
保住龙城的安全是胡人第一位需求的,但这不是仈激u万胡骑不敢野战的理由。怯战避战,他们就是一群缩头乌龟,就是长生天也洗刷不了他们懦弱的耻辱。
龙城西门,河东军大营。
祝彪驻扎于此,而不是龙城的南门。因为浑义河的源流之一——浑水,就从龙城的西面流过。
二十多丈宽的河面,保证了河东军上下小十万军民、无数牲畜饮水的同时,也绝对安全了大营的后背。
祝彪没有立刻攻城。本来十二丈高的龙城城墙。虽然在周军撤离时进行过大规模破坏,但二百多年间早已被胡人修缮如初。城内还有仈激u万胡骑,以及不知道多少的胡人,就祝彪这点实力,猛攻强打可不行。
三天的时间里,六支河东骑兵越过龙城向更北方而去。这些实际人数顶多只有三二百人的骑兵,夹杂了诸多枯草扎成的假人,反正配以战马、铠甲,远远看去那就是一支三四千人的军马。
这样的伪装是胡人的飞鹰根本无法识别的。飞禽再聪明也顶多查探一下方向。连远近距离都需要饲鹰人自己估摸,人马多少就更不是它们能表明的了。即便飞鹰的眼睛能看出马背上的稻草人,它们也无法告知自己的主人。
兽语,不是谁都能掌握的。那属于高级秘术,不是路边大白菜。况且禽兽的言语表达怎么可能跟人并论?飞鹰的兽语也顶多是简单的几个意思。
绝不可能‘识破’的!
六支三四千人规模的河东军。那就是两万骑上下,这支力量绝对能给龙城以北的胡人部落带来噩梦般的血腥。
整个龙城都动摇了,胡骑当中一半的兵力是屠耆征召的部族武装,他们的心死死牵挂着北面的家人。就连常备胡骑的士兵也神思恍惚起来,龙城低落的士气更加低靡,动摇的军心更加晃动。
大阏氏,重伤的乌维。新上任的胡骑统帅,许多的王庭贵族,都清楚祝彪用的是诛心之计,但他们却无法抵抗。
三天的时间中。在河东军赶制着一具具一辆辆攻城器械的时候,龙城内已经有不止一个两个的贵族,提议出兵进攻汉营了。
屠耆被大阏氏从牢狱中提了出来,他告诉诸人。祝彪的河东军应该还有五万左右的正规军,以及五千左右的辅兵。和三万人上下的丁壮,扣除了分出去的两万河东骑兵,实力依旧不可小觑,至少不是眼下城内军心动荡的仈激u万胡骑能一举攻下的。
然后屠耆就又被不高兴的大阏氏打回大牢了。
屠耆在龙城在王庭的威望还是有的,他的话一定程度上稳定了一下群贵的心。
所以到第四天,准备妥当的河东军动手了。攻城到来了!
双方无论从素质、装备上比较,还是从军心、士气上较量,胡骑都远远不是河东军的对手。他们只能凭借着龙城高大的城墙,才能有一丝战胜河东军的把握。
新上任的卑王也知道这一点,河东军的主攻方向自然是西门一带,他也就将守军大部放到了西城。
北城和南城外,只有少量河东骑兵在监视,他们不会参与进攻城,胡骑根本不用理会。
东门外,没有一个河东军。“围城必阙”的战术虽然老旧,但绝对实用。胡骑们也很放心的没在多注意这面。
天刚刚亮,河东军大营就有了丝动静。五千步军开出营寨,在大营外布下了阵列,一千人一个方阵,五个严整的方阵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离龙城三里远的地方。
守在西城墙上的金环胡将立刻敲响了警钟,胡人军力开始陆续登上城头,准备迎接河东军的进攻。
密密麻麻的人头很快出现在城墙上,三万人严阵以待,神情紧张地看着城外五千河东军战士。
在五千河东军步军列阵的同时,两支轻骑从大营内滑出,绕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本想北城和南城去。
看到这个情景,所有胡骑兵将都知道,今天河东军将会发起总攻。他们的考验来了!
汉胡不两立,城破的后果是什么,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是以也鼓起了自己的全部勇气准备迎接河东军即将发起的进攻。
守军有巨大的优势,他们还有五万人的预备队,如果城墙上的守军一旦伤亡过大,预备军将随时上城墙接替防守。而城外河东军步甲总共还不到两万,一旦攻城受挫,将无力发起再次进攻。
但胡骑们也有自己的劣势,城内缺少大型的守城器械,没有弩炮,没有霹雳车和大型弩床。胡人们只是有弓有箭。但现在仅仅用弓箭来对付装备精良的河东军兵,无疑显得简陋。
哦对,胡人还有两千具强弩,这是柏平山之战后,乌稽命人送回龙城夸耀武功用的。
弩矢也有十万枝,看似很多,可真若投到每具强弩上的也不过只有五十枝。弩矢又全都属于重箭,箭长在两尺三寸,箭头呈菱形。无羽。
这样的弩矢不同于箭矢的平铲箭簇,如果是在有效射程内被射中,重伤、死亡的几率各占一半,杀伤力强过平铲箭簇许多。
弩兵不需要特意做培养,胡骑中选出任何一人都可胜任。
为了节约箭支。百骑长、千骑长在城墙上来回走动,大声提醒强弩手们要尽量瞄准后再射击,争取做到发一箭杀一人。
这玩意射程比之胡人们自己用的角弓、短弓,强多了。
盖楼紧紧握着手里的弩弓,神情紧张的看着城外头的河东军队列。他旁边是同部落的破落汗,也是他的后备人员。破落汗也很紧张,手一直在衣衫上擦着。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唠叨着什么。
“盖楼,你说我们能挡住汉军的进攻吗?”在盖楼正专心留意河东军的时候,破落汗突然问道。
“应该能!他们毕竟只有一万多步甲。我们就是三个换他们一个,他们也攻不进来的。”
就跟胡骑自身不善攻城一样,他们相信汉军的骑兵也一样不善于攻城。所以,不少人认为只要自己能拼掉河东军的步甲。祝彪就攻不进城来。盖楼不仅是在安慰破落汗,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内心里讲他也不能确定就能守住。
“是啊!我们这么多人,汉狗不可能攻上来。”破落汗自己给自己打气的说。可从他的神情上看,明显是信心不足。
“破落汗,等会交战时机灵点,不要让汉狗的箭给射中了。”盖楼经过五天前的一战已经死去太多的同伴和族人了,他不想再失去一个幼时的伙伴。
“嗯!”破落汗想说的大声一点,但发出声音是那样的干涩。
“全体准备!上箭!”盖楼所部的千骑长,在号角响起时高声下达备战命令。盖楼和城墙上的弩手们一样,立即拉开了弓弦将弩矢装上,平举着准备射击。
城外排列整齐的河东军方阵已经从五千人变成了一万五千人。一排排高大器械出现在河东军的身后,在号角响起的同时,开始缓缓地向前移动。
盖楼的呼吸急促起来,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从没见过这样高大的器械!作为一名留守龙城的常备胡兵,盖楼的战力在普通胡骑中算得上精锐,可见识么……,就低的多了。
最先出现的是二十座攻城塔,每一尊的高度都在十二丈以上。跟龙城的城墙一样高,外表黑乎乎的。
盖楼听说过这种东西,大胡的工匠也能做出这些的。二百多年的战争,与北隅诸国一代人一代人的争斗,胡人不知掠夺了多少北隅工匠,攻城塔这些器械,在大草原上用不着,却不代表草原上的工匠不会做。每一尊攻城塔外面都是先裹着一层生牛皮,牛皮外面再垫上一层薄铁皮,最外面是出战前用淤泥覆盖的一层泥土。在这样的三层防护下,除非是霹雳车,再没有武器能严重威胁它们了。它们的防护甚至可以抵挡住床弩的射击,火箭也不惧怕。
攻城塔推进的速度很慢,塔下部有十六个巨大的木轮,如果只是人力来推动,需要三、五百人才能让它们前进。并且它们行走的地方也需要绝对的平整,也是这几天河东军不断加固地面‘修’出的几条通道。
——一水儿的冰面。
让每一尊攻城塔只要百人就能轻快地推着走。
相比之下,霹雳车行进速度都要慢上许多。只是霹雳车的重量远不能跟攻城塔以及井阑等物相比,只有三十人就能快速推动。
每辆霹雳车后面都跟着为数众多的马车,盖楼的见识也能猜出来,那些马车上装的肯定是石弹,是为霹雳车服务的后勤队。
霹雳车不到两刻钟就赶到了城前二百步距离,然后不动了。三日来镝锋在活动时发现,龙城内有不少的劲弩。胡人距十二丈高城,劲弩射程绝对超出原先射程不少。二百步距离已经冒险了!
二十具攻城塔,二十辆井阑,六十辆霹雳车。所有看见它们的胡骑士兵,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些高大的器械下,人都只像是一群小蚂蚁。
盖楼的眼神很好,离得那么远,他也看见了巨型的攻城塔下安装的那巨大的破门槌,破门槌前方金光闪闪。一看就知道包着厚厚的铜皮。
攻城塔最上面一层是平台,一道丈高木板遮挡在前方,外表也是黑乎乎的一片。木板挡住了平台,就是接近城墙,盖楼也知道自己手中的弩箭根本射不穿那些涂了泥的木板。而木板两边被两根粗大铁索拉着。当铁索松开的时候,木板放下,敞开的就该是一群群汹涌出来的河东军步兵了。
这样的庞然大物,河东军是怎么造出来的?这才三天时间啊!看着攻城塔,胡兵们的信心再次受到严重的打击。就连城上督战的胡将们,也是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盖楼的手已经开始发抖,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谁都会禁不住的在心里害怕。二十尊攻城塔,打起来可能就会在城墙上‘撼’出二十个缺口来,没了马的胡人真能在地面上挡住汉人的步甲吗?
在城上所有胡兵的目光都集中到巨大的攻城塔上时,霹雳车阵在一声声命令中。已经开始固定车轮,准备发射了。
城上的胡兵有过射击,但全被霹雳车前面的盾车和重盾墙给挡下。只有眼睁睁看着霹雳车排兵布阵,一筹莫展。
胡将毫无办法。大草原的局限性无法改变。胡人们只有在五十年前那一次战争中,遭遇到周军的大反击后。情况危急,这才考虑龙城的安危,组织工匠赶制出了大批的守城器械武装龙城。
但那是五十年前了,不是现在。祝彪突然的杀来龙城,就算先前胡狄局势已经陷入到不利状态,也没有一个胡人能想到的。这太疯狂了!
而等到龙城感受到切肤之痛,感受到确切的危急时,再赶制守城器械已经晚了。
先头就有大批的工匠南下和东调,这是战局原因。可因为河东军的来袭,城外大量的作坊被放弃,工匠大多数被撤去更安全的北方,大量的物资储备仓库也不得不烧毁,这就是时机和局势了。
一句话,从人员到物资再到时间,现在的龙城都缺。他们赶制不出来那些本可以做得出的守城器械。
河东军霹雳车发射阵地刚刚准备好,远处的号角就吹响。一队队丁壮开始忙碌在马车与霹雳车之间,这些丁壮是搬运‘弹药’的主力。祝彪没那么多兵力投入到这个方面,每一辆霹雳车只需一伍士卒,剩余的全是随军丁壮。
“注意隐蔽!准备沙袋灭火!”城墙上的胡将们开始下达命令了。盖楼转头看看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二、三十个沙土袋。它们整整齐齐地堆放在内墙跺下,需要的时候可以迅速的使用它们。
“呜……”的几声怪异的声响,出现在头顶上空。盖楼立即回转头去看,只见天空中,几个黑影呼啸着飞过来。
他下意识的蹲下身子,将自己藏在城墙垛后面。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飞来的黑影没有砸到城墙上。七、八个巨大的圆弹,都落在了瓮城城墙与城门口附近,其中只有两块砸中了瓮城城面。
圆弹击打到城墙上时发出的剧烈响声,惊天动地,所有胡兵的心都跟着在颤抖。待圆弹激起的灰尘落下,胡兵们发现伤亡并不是很严重。只有六七个倒霉的家伙运气太差,直接被那两块圆弹直接击中,血肉模糊的倒在城墙上,周围的人虽然被震得七晕八素,但不久后还是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盖楼努力平息着自己紧张的心情,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希望长生天开眼,不要让石弹砸上。
“盖楼,要是你还能回家,记得给我爹娘捎个信,说我不能为他们送终了。”破落汗低声对盖楼说,话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自从五天前逃回龙城后,破落汗的勇气似乎就消失了。盖楼不愿意鄙视自己的朋友,但他必须承认,破落汗……真的像一个懦夫。
不过,他说的也对。死,谁都要面对。
“破落汗,你要是能出去,就对我的家人说,让他们带着家当往北逃去。就是极地雪原也行,只要能活着,就别往南回。”
盖楼本来想鼓励破落汗不要灰心,可是话到了嘴边儿,就不由自主的变了。想起自己的家人,他的眼睛也模糊起来。
当日万骑长大人、部族首领大人,甚至栾提侯大人和法王都死了,自己一个小兵,谁敢说就不会死?
瓮城上这时突然有起了骚动,盖楼低头擦了擦眼,止住心里悲伤,也紧握着手中的强弩,正要伸头去看。
“呜……”怪异的声响再次的出现,比第一次的声响更大,六十辆霹雳车几乎同时投出了石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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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七章 好火乘风起
盖楼迅速的又缩头躲入城墙垛后,剧烈的撞击声再次出现。炸雷一样的响声和城墙的颤动,几乎令盖楼相信城墙要被砸垮了。
等声响过去许久,盖楼才敢起身探出头去看。城墙还已然耸立着,只是面貌已经改变许多,尤其是瓮城。墙上的垛口少去了一大片,城墙上的颜色也变成了鲜红色。
上百名受伤的胡兵在惨叫着,凄惨的叫声让盖楼的心急剧抽动着。
城内墙下的预备队开始登上城墙,一些人躬身而行,一些人趴伏在血水中,一些人架拖着伤员下城。
被抬下城墙的伤员大多数都受了重伤,下城后被扔在墙边没人再去管,只有少数轻伤者,还能得到城内大夫的治疗。听着重伤员垂死发出的惨嚎声,盖楼、破落汗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二人不是在可怜那些快要死的人,而是他们想到了自己。如果自己也受了重伤,命运只怕也会跟城下那些痛苦哀嚎的些人一样悲惨。盖楼想,自己的两个儿子还小,要是自己死了,不知道他们的娘能不能养活他们?
盖楼心里只求孩子的娘不要太没眼,改嫁给一个狠心的人,那样子自己的孩子就有的苦头吃了。
就在盖楼完全沉寂在悲伤中时,他猛然被人拉倒。“你不要命了!汉狗的霹雳车又发射了!”破落汗的话还没有说完,物体撞击墙体的声音、震动就再次出现。
一波、一波、一波……
河东军的霹雳车发射了十轮,整个城墙哀嗥遍地,但盖楼跟破落汗的运气很好,两人所在的垛墙一段,没有被一颗泥弹击中。
是的,泥弹。不是石弹!
虽然它们硬的更石弹有的一拼,但质地就是泥弹。
第十一轮打击来到了,盖楼、破落汗继续抱头躲在城垛下,自求多福。可这次的声响不同于前面那样沉闷。而是象打破水缸发出的声音清脆刺耳。
随即盖楼神色剧变,他鼻子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刺鼻味道,他起身就向瓮城去看。就听见瓮城上有人在大喊:“是火油,是火油。汉狗要火攻,大家准备灭火!”
“火油?”盖楼心里头一震,这要命的东西,这两天准备的沙土果然用上了……
瓮城上凄惨的喊叫声已经响起。盖楼忍不住伸出头去看。只见天空中几个巨大的火球正向着城墙飞来。
巨大的火球落到瓮城城墙上,顷刻间城墙便变成了一片火海。大火中的守军嚎叫着扑打自己身上燃起的火焰,不过转眼间就被升起的浓浓黑烟吞灭。
三里外,祝彪着燃烧的西门瓮城城墙,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诸位,你们看今天我军能拿下龙城吗?”
“大帅!属下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能守住此城。但时间只今天一日的话,未免太急了点。”
“今天是西风――”
祝彪与杨延彰说话时,攻城塔已经开始向前推进了。塔身前部的窗口一个个被推开,露出里面的一架架大黄弩、劲弩、连弩。
当整个瓮城陷入一片火海中,攻城塔已经移到瓮城前三百步了。一支支激射的弩箭给火海中的瓮城再添了一勺油。
霹雳车前后进行了半个多时辰的投射,泥弹打遍了整个城墙,大火烧着了整个瓮城。所有的角搂都燃起了熊熊烈火。连隐藏在暗处的藏兵洞,也遭遇了同样的打击。
如此密集的打击,对城墙上的胡兵来说是致命的。盖楼趴在墙垛后面,身体紧贴着地面,不敢挪动半分。离他趴伏的地方往左四十米处,城墙上一处角搂刚刚被火油弹击中。
盖楼终于明白为什么大火燃烧的会如此厉害了。原来那一罐罐发着膻腥和香味的火油中,填充了好多草绒。一旦火油罐破碎,里面浸了油脂的草绒就全数散开。能将三五丈范围都尽数覆盖。怪不得瓮城上准备的也有沙土,却全然不管用。
盖楼虽然看不见那些身上冒着火焰逃出角楼的人,但是他们的惨叫声却清晰的传进他的耳中。随风飘散开的浓烟里,夹着刺鼻的焦糊味。盖楼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干呕着,早几次的呕吐已经把胃里东西吐尽,现在就是黄胆水也没剩下多少。
自己该怎么办?
盖楼一遍遍问着自己。他不敢逃走。督战的胡将会杀掉每一个怯战逃避的人。上城墙前,自家千骑长也撂下了狠话,“敢有逃离者,杀无赦!”
可他也不想就这么送了命。一想到可能会被活活的烧死,他就禁不住浑身发抖。这恐惧感甚至已超过了督战胡将的威胁。
要小心,要小心!
盖楼下定了决心,为了自己妻儿,必须活着回去。他要划水了。
起了避战的念头后,盖楼就一直在观察督胡将的行动,因为划水的时候不能被头领们看到。无意间,他看见破落汗也在盯着督战头领看,心想,他是不是也跟自己有着同样的想法?等会儿自己跑的时候要不要要叫上他?
先前大战留下的战马尸体给汉军带来了足够的马油。这是种绝好的东西,火伤、痔疮、刀伤、擦伤、化脓,皮肤过敏、冻伤、肩膀酸痛、神经痛、手脚冰冷,嘴唇、鼻腔、耳朵的烂伤,甚至是感冒,马油都能起到一定的效果。尤其是刀伤,能预防再度发炎、起水,并帮助伤口愈合。
大量的马油被制成火油时候,军医大夫就心疼的了不得。这些对于之前大战中的伤兵恢复是有大益处的。
但制作火油又是必须的。
于是河东军的霹雳车就有了用不完的弹丸,不间断地向城墙投掷。有时在些要害地方还会特意的多加上几枚火油弹,让城墙上的拿些要害地方更持续的燃烧。
城下胡人的预备队已经上来了好几批人,但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新上任的卑王现在已不敢再叫人上城了,留在瓮城上的只有少数几个人监视着。胡人能做的只有等待河东军的攻城部队上来,然后再杀上去与之肉搏。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马背上的民族,胡人,尤其是留守在龙城大本营的胡人。他们真的不会守城。
霹雳车一个多小时的攻击,在城墙一片火海之后,它们在盾车和盾墙的掩护下向前移动了五十步。
下面,五十五辆霹雳车将向龙城内延伸射击,今天可是西风紧!
损坏了的五辆霹雳车也正在抓紧时间修护、更换零部件。
攻城塔在步军的掩护下,已经推进到距离瓮城不到百步处了。他们已经越过了霹雳车阵。
“放箭!放箭!”瓮城后,城墙上的胡将开始下令。那些劲弩。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瞄准了目标,将弩箭射出了。
但是弩箭射出去又如何?就是射到了攻城塔上,也毫无用处。弩矢上浸染的火团,在高大的攻城塔上连最外层的淤泥都靠不干,又如何引燃火花呢?杯水车薪,杯水车薪。
“咚!”一声。一支大箭射到了盖楼躲藏的城垛上。这是五石大黄弩射出的重箭,城垛的石头都四分五裂,有几块击都中了盖楼的身体。盖楼忍着痛,抱头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河东军的这一轮射击过后,盖楼才敢抬头来查看自己的受伤部位,还好只是大腿以及手臂上留下了几处被飞石擦破的痕迹,虽然在流血。但并不严重。他从身上撕下几块布条,草草地包扎了一下伤口。
还没有等他包扎完,河东军的又一轮射击到了。沉重的弩箭继续射中盖楼头顶的垛墙,飞溅的碎石不仅再砸中了他更击中了破落汗。盖楼看见在他右侧紧挨着趴着的破落汗身下流出了大量的血,口里也发出了强忍的呻吟声。
这个时候,即使近在咫尺,盖楼却也不敢上前去帮助破落汗。空中的弩矢如雨点般呼啸飞散,重重的轰在城垛上。其间不断响起被击中人发出的惨叫声。在这个时候,城上的所有人都趴在地上不敢乱动半分,就连督战的百骑长、千骑长这时也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盖楼在心里咒骂着自己百骑的百骑长。虽然那百骑长即使刚才不再盯着人,盖楼也下不去城墙。但这个危险时刻,盖楼只能用咒骂来减轻自己的内心的压力。
趁着河东军大黄弩发射的间隙,盖楼迅速起身拉起破落汗向一边移去。城垛连中了两次弩矢,摇摇yu坠。他是不敢再待下面了。期间他也抬头向城外望了望,看见河东军的攻城塔离瓮城都已经不到五十步了。
完了!汉狗就快登城了!盖楼移了一下位置,再度仅仅趴在地上。
“破落汗!你伤到哪儿了?”盖楼这时才有时间顾及破落汗伤势。破落汗脸色已经发白,“我肩膀……”
一块碎石击中了破落汗肩胛。皮甲都穿了。
“你忍着点,等一会儿上人了,你就下去。”
破落汗再抬起头一笑,盖楼却看见他的脸已成青白色。
“轰隆隆”响动声还在继续着,泥弹与火油的混编,持续的奏响在龙城内。
大火已经在城内升起,西风正烈,龙城里的胡人会有一阵乐子的。
“反击,反击,射箭,射箭……”
不知什么时候百骑长、千骑长再度回到了身后,在疯狂的大叫着。
墙垛后的强弩手们顽强地射击着,他们透过墙垛上狭小的射击孔,胡乱地向外面射着箭。至于能不能命中目标,能不能起到效果,就无心再去查看了。
盖楼不是强弩手,但他手边有弓箭,这时候也只能站起了向外射,胡乱的射。杀声是从瓮城上传来,他不敢伸头出去看,因为攻城塔上河东军神射手很多,也许有一支箭正在等着他露头呢。
刚才他就亲眼看见一位十夫长在头上遮着一面盾牌,想要爬到另一边去,可他刚爬出几步远,就被一枝弩箭射中腰部,直接钉在墙面上,惨嚎了半盏茶时间才死去。
“咚”一声巨响从瓮城处传来。“啊!汉狗在撞门了!”一声惊呼不知道从谁的口中响起。盖楼心下一跳!
恐惧的情绪正慢慢握紧他的心。
瓮城。
攻城塔将桥板放下,八百陷阵营当仁不让的从一台台攻城塔上面涌出。韩刚、韩猛提着独脚铜人和雷公镗踏上了城头,他们兄弟信心十足。胡狗下了马根本就对陷阵营造不成半点损害。
上千重甲步军在城门外等待着,粗大的攻城槌一下一下的敲击着瓮城城门。而厚厚的包裹着铁皮铜钉的城门。在一次次的重击中慢慢的扭曲变形。
登上城墙的陷阵营、重甲步兵已和蜂拥而上的胡兵展开肉搏。脚下的墙面滚烫滚烫的,鲜血洒在上面,嗤嗤的蒸腾着焦糊臭味。
拿着弯刀长矛的胡兵根本不是陷阵营的对手,也不是身披二十五斤重甲的河东军军步兵对手。这些重甲步兵手中的钉锤、大刀打击在胡兵的身上,那是非死即伤的,而胡兵的攻击,则极少有能一击致命。
“啪啪――嗒嗒――”
随着井阑的临近。箭弩成了河东军又一项利器。而更多的河东步兵也抬着推着二十多辆云梯车涌到了城墙下,云梯依次搭扣在城头,无数的河东军蚁附而上……
长枪如密林一般阻挡在桥板口,锋刀似山一般压在城垛间。
胡人单体战力不济,人数却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乌云样的箭雨甚至直接清洗城头,连着他们自己人一块洗涤。
如果祝彪不是早就防范着这个。登城的步甲全部披着重甲,只是胡狗这样的不分敌我乱射,就肯定死伤惨重。
一个胡兵倒下了,两个胡兵从藏兵洞、城梯口涌上来。惨烈的杀伐声响彻云霄,刀光剑影、激血飞溅,战场上铁与血的碰撞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压回去,压回去。给本王压回去――”
卑王呲目欲裂。竟然只是一次进攻就打上了城头。**万大胡勇士还是男儿吗?
“大王……”身后一个金环胡将为难的叫一声。
龙城火势不小。二百多年时间都没有经历过城池攻守的龙城,从上层贵族到底层小民,早都忘了守城时自己该做些什么防备了。
没有一个人用淤泥覆盖自家的屋顶,没有一道真正意义上的防火隔离带。胡将们都是想到了城头的火油打击,却没想到火油不仅可以扔到城头,还可以扔到城内。
西风,祝彪算准的西风。熊熊大火就在龙城内燃烧起来了,至少上万胡骑这时正在救火。
霹雳车在持续的射击中不断有损坏的。五十辆、四十五辆、四十辆……
祝彪没有让霹雳车阵停下,继续射击,继续射击。
他今天就是拿不下龙城,也要给城内的胡人一个最深刻的印象。
龙城里的大火,不仅可以扰乱龙城,更能打乱胡人的预备军。并且大火阻断交通,也就阻断胡人调兵的路径。别看瓮城的胡兵现在涌上来的这么快。这么猛,保不准下一刻下面就没兵了呢。
王宫中,一片混乱。
大阏氏登临宫廷最高的楼阁,望着西城的火海。她脸色已经没有了愤怒的yin寒,而只是一片失措的惊慌。
龙城会失守!
这一刻她的心中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感受到了威胁。**万胡骑也拦不住这股惊慌的蔓延。
“母亲!”乌翰斜不知道该怎么办。龙城骤然的混乱让他不知所措。不过他倒记着一个人,一个提出来过继而又被打入囚牢的人。
“屠耆,屠耆大人。母亲,让屠耆大人出来。将功折罪,将功赎罪!”
就像溺亡的人抓着了最后一根稻草。乌翰斜就抓着了屠耆。
再怎么说屠耆也是左大都尉,就算打败了仗,才能能力上言,大阏氏也不能否认屠耆的优秀。否则当初也不会再把屠耆从牢狱中提溜上来文化了。
“提屠耆――”命令从胡人中最尊贵的女人口中脱出。
……
瓮城上厮杀在继续。
这里仿佛成了地狱的熔炉,无数鲜活的生命争先恐后的掉落进去。韩刚望着如潮水般挤压过来的胡兵,面对这些似乎杀不尽的敌人,心里面也感到了一丝无奈。
一声轻哼,韩刚身边的一名陷阵营士兵右眼被对面插过来的狼牙棒撩中。强烈的剧痛使的他目眦尽裂,反手一刀将那伤了自己的人砍倒在城墙上。
士兵退下去,后面一名新的陷阵营士兵顶上他的位置。
韩刚的衣甲已被鲜血湿透,手上的独脚铜人沾满了脑浆和血。他的身上也挨了几道伤口,但是死亡线上的博斗,使他感觉不到身上疼痛。陷阵营士卒也有人倒下,并且不是一人。他们都尽了自己最后的力量。这样的博杀,不仅在考验人的体力、考验人的博杀技能,更在考验人的意志,缺少其中任何一样,就会被无情地淘汰去。
盖楼眼中闪烁着凶光,手中的弯刀高高举起。他恨透了眼前这个河东军步兵,就他一个人杀了盖楼百骑队伍中的七八个人。连没来得及下城疗伤就被赶上瓮城的破落汗都死在了他的手里,盖楼现在要为兄弟报仇,他要掏出这个汉军军官的心,看看它是不是黑的。(未完待续。(.)m..阅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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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八章 道德无下限了
盖楼在队伍冲锋起来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脚步。他虽然想给破落汗报仇,却更想先保住性命。这样的念头救了他一命,数十胡兵超过他冲上瓮城,与河东军厮杀起来。
而那些汉兵依旧像魔鬼一样凶厉,他们眼也不眨的挥舞着兵器,轻易地将数倍于己的胡兵斩杀一净。
盖楼眼前已经有成百上千的同伴死在这些汉狗刽子手的刀下。
盖楼在慢慢地接近着那名受伤的汉军,又有一对胡兵超过了他。这个正好,盖楼就要隐伏在人群中偷偷地打出一击。他是清楚目标的实力的,那不是自己可以相比的。即便目标已经受伤!
一点点接近,慢慢地接近,盖楼的时间不多了。他知道河东军的规矩,人一受伤就需要后移的。
等到盖楼终于接近了那河东军步兵五步距离的时候,目标正挥刀劈翻一名胡兵。刚要喘气,一道顶着盾牌的人影冲到面前。盖楼的弯刀砍出,他要给自己的兄弟报仇。
但他的第一刀并没有砍中目标的脖颈,而只划开了那名汉兵的脸。盖楼紧接着又劈出了第二刀,搂头向汉兵的脸劈去。
可就在盖楼第二刀快要砍中的时候,他的后背被人撞了一下,手中的弯刀偏离了数寸,砍进了汉兵的左肩。汉兵不躲不避,任由弯刀破开战甲镶入血肉,一柄短刀刺进了盖楼的小腹。刀刃深入直到刀把!
三十多辆霹雳车前进到瓮城前百步距离,然后有前进到瓮城前五十步距离。弩矢、箭雨飞蝗一样向车阵射来,就是有盾车、盾墙相护,霹雳车阵也免不了溅血!
一罐罐火油扔进了龙城,一罐接着一罐。
“不对劲啊……”祝彪望着城内似乎越来越旺盛的大火嘀咕道。
怎么回事?大火一直在燃烧。难道胡人连隔离带都不会做吗?这是眼下时空战争间很寻常的守城常识好不好。
“不会是真没搞隔离带吧?”祝彪喃喃自语。
杨延彰微微侧目,“隔离带?”那是什么?但再看着龙城的大火,“大帅说的不会是隔火沟吧?”
“自作孽,不可活――”
祝彪瞬间的懵楞后,整个人精神焕然生机。他看到了真正一日下龙城的胜机。
胡人是纯作死的节奏啊。没有隔离带,这样大的西风下,龙城都将尽被火海吞没。
“传令南北两门,注意胡狗的动向。派镝锋监视东门,一有情况,立刻来报。”
大火吞噬了大半西城,熊熊烈焰焚烧一切。流动的火。趁着大风向着东面,向着城中心的王宫呼呼的‘湮没’而来。
屠耆脸色剧变,大火,大火,无法扑救的大火……
呼呼地西风吹刮脸上,却半点也没有了先前的冷冽。有的只是扑面热浪,让人仿佛置身火炉旁。
龙城的厮杀声从上午进行到中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没有再从中午进行到下午,火海就吞噬了整个龙城。
超过二十万人从南北东三门逃出,二十万人。
其内除了五万人左右的胡骑拥簇着大量的单于王庭贵胄,除外的人中。女人的数量似乎远远超过了正常的比例份额。
南北东三门外,跪倒了六七万女人,大部分还都是年轻的女人。
祝彪经过了审讯才知道,龙城作为单于的王庭,胡人手中最大最安逸的一座城市,里面住的全是达官显贵,王族贵胄。
现在,这些人家的男主人。和家族牙兵们全跟随大单于乌稽厮杀在遥远的受降城。家中剩下的不是女人就是未成年的孩子。大难来临了,贵胄的妻室儿女们全随着大阏氏在五万军队的保护下往东突围了,余下的女人,不甘心授命的也骑着马跟在大军的后头逃命,无能的或是半点信心也没有了的,就全跪在了城门外。
“大帅,全是女人。孩子都没几个。要下手吗?”杨延彰比了一个下切的手势。
奴仆的孩子是不能养在龙城的。就像中原豪强地主之家的家生子一般,更多的是养在外头的庄子上。
草原上的贵族没有田庄,但有自己的牧场和部落。
“杀光了可惜啊,相当一部分姿色都在水准以上啊。”
“你想带着六七万女人一块回河东?”
……
“但杀光了的确可惜!”
背后军校的议论声传进祝彪的耳朵。他把龙城的问题交给杨延彰。三万骑兵已经向东追击了。但如何处理,还是要他亲自决断。
六七万女人不是六七万胡骑,六七万男人,真要祝彪开口说杀光,这口他也真张不开。
“押起来,往河东撤。具体……我回来后再说!”
两腿微微一夹马腹,青骢马箭一样蹿飞出去。祝彪招呼亲兵跟上:“都跟上,跟我来――”他现在最当务之急是追击东逃的胡人贵胄,剿灭那逃窜出的五万骑兵。
滚滚马蹄声绕过女人,绕过城池,向着东方直追而去。
这一追就是三天三夜。
胡骑几次断尾求生,几次回头反击,又有设伏、分兵,但毫无用处。屠耆的这些布置完全被祝彪看穿、击破!
最先跟随大部队逃窜的女人们支持不住了,不仅是那些下层奴仆,更有些贵胄妻小。祝彪这时没有仁慈,一切斩尽杀绝。
五万胡骑丢盔弃甲,更多的胡人落荒而逃,他们丢弃了除了几件防身兵器以外所有沉重的装备和金银珠宝,却依然逃不脱河东军的追击。
三天时间远去千里,却十不存一。
当第四日河东军与东来的一支部族武装碰面时,祝彪的帅旗旗杆上,高高挑起的正是屠耆的首级!
没能拿下胡人的大阏氏,祝彪心里说不可惜是假的。但追击追到这个份上了,河东军精神再亢奋,体力、耐力也都到了极限。
祝彪勒马回师。
……
河东郡城。
午后的阳光落在宅院上,穿过了透明的门窗,映进了门后的房内。
从房间向外望去,紧闭的门窗也阻挡不住视线。近处的护卫、远处的家丁奴仆,全都映入了眼底。
这可不是玻璃,而是完全透明平直均匀的水晶板。
乍然一说,一种很奢侈的气息扑面就袭来。可实际上水晶板的价值较之完全透明的玻璃,也就是这个世界的琉璃来说,差的可就老远了。
并且这些水晶板方寸只在一尺左右,算不上真的大。指示全都嵌在门窗上镂空的格子中。倒真的让屋内亮度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单玉屏现在每日都看战报,不可能像她婆婆,通过伪饰过的的前线文书就完全安心下来了。
她现在正沉默的坐在内院的书房中,窗户中透射进来的阳光正照在她身上,但单玉屏整个人的气息依旧沉浸在晦暗之中。
河东局势正一日险过一日。
五天前的正午时分,传来了胡骑渗透阴山一线的消息。昨日凌晨。带着加急的快马就从高燮军中赶到郡城,带来了胡骑叩城的消息。到了今天,奏报新的虽然还未至,但单玉屏她完全可以想见平川、山阳那边的战局究竟会有多么激烈。
胡骑是从东北方向来的,应该是听到了乌维驮送命的消息,乌稽派兵前来报复的。结果现在出云口北城撞了铁板,然后分兵小道渗透阴山山脉。出现在了出云口南城和平川、山阳一线。
胡骑气势汹汹,人数又远多过李攀龙和高燮二部。两人纵然此前在文书上说得轻描淡写,但完全不可能瞒得过敏感的单玉屏。
微微挺起的腰背,让单玉屏原本就纤细的身形显得更加脆弱,眯起来的迷茫双眼,正毫无目标的扫过窗户的水晶格。
充溢在她心中的全都是后悔。早知道会变成这样的局面,乌维驮授首后她就应该求祝彪回兵的。
万一河东有个好歹,李高二部挡不住胡骑的进攻。自己该怎么办?郡城该怎么办?祝家该怎么办?朝廷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不,一定可以的!李攀龙、高燮一定能够守住出云口跟平山线的。
“夫人,夫人!”
单玉屏闻声身子一震,随即睁开了眼。脆弱和迷茫消失的无影无踪,冷漠下来的神色让她变得安然自若。
“夫人!”周云飞近到前,高高托举的双手上放着一份快马文书:“高将军急报,胡狗攻城不克。已然北退,山阳、平川二县围解,城中安然无恙!”
“真的赢了!?”单玉屏的安然不能保持,失声而叫。更下意识的站起了身来。
周云飞连忙双手将文书奉上。
几乎是用抢一般的拿过文书,匆匆浏览了一遍,单玉屏就再难以扼制住心中的欣喜和兴奋。
这段时间以来,纵然也有犹疑的时候,但对河东军的信心最终还是无比坚定。而现在,当这一份信任终于得到证明,她心中的喜悦,也让单玉屏一时间忘记了彻侯国夫人该有的稳重。
“不愧是高将军!!”
步履轻快的在书房来回走着,过了半响,她才勉力恢复了平静。
坐回原位,单玉屏笑意盈盈的说道:“从胡虏叩城的急报开始,紧跟着便是露布飞捷,才不过一日而已,高将军此功卓著!”这下河东的人心算是可安定一些了。
……
河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北平。
要不要河西增兵河东呢?一场辩论在一些人口中开始了。
“父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个时候,您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混账。那河东百万生灵是意气用事吗?他们也是我大汉子民。”
“可他们心里祝彪地位更重。”两个声音都沉默了下来,好半响年轻人才又道:“父亲,祝彪的声望太高。于己于人于国,皆非善事。”
……
“大帅。”
营帐外响起了窦兵的声音,祝彪耳朵还听到了冯恩江和两外两个轻轻地脚步声。
“进来。”放下手中的册子,祝彪抬起头。
“大帅。”窦兵、冯恩江带着两人走了进来。二人随后散开,露出了两个身姿单薄的士兵。
咦?祝彪鼻子嗅到了一丝香气。定目再看向两个士兵,那哪里是兵哥哥啊,是女的嘛。
窦兵把身后两人头上的头盔拿下。露出了两张妩媚中带着楚楚可怜的脸庞。“大帅,这是真正的万里挑一。杨将军、呼延将军梳理俘虏的时候特意挑选出来伺候您的。”
窦兵脸上浮现的是所有男人都会意的笑。
祝彪不会介意这种事情。因为它根本无法杜绝,根本就杜绝不了。只要不是在自己国家土地上扰乱自己国家的百姓,战争期间享用一下俘虏,这事情很常见很正常。
他相信万里挑一挑出来的美女跟定并不止眼前两个,窦兵、冯恩江自己帐篷里可能都已经安下一个了。
只是,祝彪不先开头。下面军校就是已经选好了人,也不敢有一个脱裤子的。
“只有今天一夜。明天启程后,谁敢再弄出幺蛾子,我要谁脑袋。这两个人给李宪、李延二位将军送去。”
祝彪先是扫了窦兵、冯恩江一眼,配合着‘狠话’让两人陡然一激灵。然后挥手说道。
……
“嘿嘿,我跟你们说。大帅不会享用的,你们还不信。现在明白了吧?咱们大帅,绝对的好男人。跟夫人恩爱着呢。”
“我看因为是胡女,大帅所以才送人的。猫儿哪还有不偷腥的?不然府里头的那二夫人是怎么来的?”
“哼!”一声哼从帅帐中传出。这群家伙越说越没遮拦了。
“哇,大帅听得见……”
……
“战殁步军……”
“战殁骑兵……”
“阵亡队率以上军官……”
“重伤……”
“损失马匹……,缴获战马……”
“损毁弓弩弦……,损失兵甲……。缴获武器战甲……”
一本小小的册子,记载的数值则是那样的怵目惊心。出征的八万多河东军折损了足有一半,三万多丁壮和数千辅兵损失也有三分之一。
整个队伍不算伤员,只剩了六万出头,只有出征时的一半。当然,要是算上那些俘虏,人数比之出征的十二万还要多出一万多。
河东是伤筋动骨了,并不止一个河东军。而是整个河东。
大量的抚恤会耗掉祝彪不小的元气。而丁壮的折损,回到河东后,县县哭丧,村村挂孝,可能会有些夸大,但绝不会夸张。
五万军民的战亡,就算里头有不少是流民中招募来的士兵。河东本地人至少也占据三分之二。那就是三万六七千户人失去了家中顶梁柱。父母失去了儿子,妻子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父亲……
“给她们吃好一些,别饿着了。”第二天清早。起来的祝彪如此让亲卫向看押俘虏的李宪部通知道。
到了河东,战亡抚恤还都要指望她们呢。
七万多人,不少人还都有两分姿色。买了应该能得不少钱财吧?!尤其追击时俘获的不少贵胄妻妾,身份不一样,姿色也更出众,该更受市场欢迎吧?
祝彪为了弥补此战钱财上的损失,也只能道德无下限了。就是不知道道德值这次会不会真的全部over。
不要说祝彪缴获的大笔钱财和数以万计的战马,前者发放大部分犒赏全军,剩余的根本不够弥补抚恤的。后者是河东军自我扩大的基础,是祝彪日后爆骑兵的保证,更不可能变卖。
所以注意算来算去,祝彪自然就盯向了七万多人的俘虏。如果全部变卖了,那真是一笔天文数字啊。
山阳县。
河东受侵的第一线。北面的大山并没有阻挡住胡骑的马蹄,毕竟胡人连阴山都穿了,不可能勒马在阴山的一支余脉前。
山阳,山之南为阳。县城所在的位置与地形是完全相符的。
三千汉军守护着这里,高燮亲自坐镇。杀来的胡骑打平川县不动,就奔着山阳县杀来,自然还是打不动。
胡骑退去了,打不下山阳,他们就不能放开马蹄南下。因为山阳县后面有一条大河。
平川只是一个点,胡骑可以随意从城外绕过。退去的胡骑因为后路无忧,也就还留下了一点尾巴在城外做监视。
午后一阵风起,然后雪花拉拉的下了来。这是年后的第二次雪还是第三场雪,前面的雪下的都很小。但这场雪高燮感觉不会继续小,才飘雪花,雪花都指甲盖那么大了。
“现在还在落雪,虽然不大,但是地面移动过的痕迹很快就被落雪掩盖住。”
“今夜我会挑选二百精锐,趁着夜色悄悄的潜伏到胡营的壕沟边,等天色渐亮时,突然发起攻击。
一部人抢占营门,放下吊桥打开营门接应部队杀进。另一部人攻击胡狗,不让他们有集结的时间。两方同时进行,只要二百精锐全部冲入营垒,胡狗必然崩溃而逃。”
城外胡骑留下的那支尾巴,占据的是河东军丢弃的一处哨卡。否则也用不着理会吊桥什么的了。
高燮话语说完,看见手下军校都在思索着,就也不打扰他们,静静的等着他们想完,提出意见来。
一会儿,下手的一军司马就开口道:“将军,此法虽好,可是也不容易成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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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九章 泼天骂名,祝彪火了
祝彪火了,大火,超火,爆火!
自从上次放水淹了四十万周军和百万黎民之后,再一次名动中原。//高速更新//‘**恶臭’的名声全天下都知道的同时,无数诽议、恶骂、鄙视是铺天盖地的打过来,一句‘恶评如潮’都不足以来形容。
可是祝彪刚刚孤师破胡虏,斩乌维驮,破龙城,完成了二百多年中原军队没有完成过的业绩,他怎么就又被天下人耻骂鄙视了呢?
却是因为河东郡城半个月后即将召开的那场拍卖会。一气七万余女子被卖,天下何人不骂君呐。
祝彪孤军直入四千里,连战连捷,赢来的美名也抵不了这泼天咒骂声的十分之一。特别是在中原之地,皇朝气度充斥万年的内心,那里的人根本就不讲胡人放在眼里。
祝彪提孤师出塞,连破胡骑又怎样?当初开州北去的万里征程不是更惊魄人心吗?
灭于祝彪手下的三四十万胡骑,对于中原的百姓们来说,很渺小。其火爆劲儿顶天了跟祝彪前头夺回祭天金人一个档次,当然,这是因为祭天金人惊动了中原的不少名门大派,所以拉平了档次。两者都跟当初的石州之战差了老远!
只有祝彪将在河东郡城举行的‘巨型’拍卖会,七万多女人,那真是开万年青史所未有的‘盛事’啊。风一样穿过北隅,传进中原,速度之快,风头之盛,正白热化的受降城之战都给压下去了。
天下龌龊的人,内心闷骚的人,是很多的。祝彪北征之战,不算乌维驮,共斩杀了小王、卑王七人。胡人右部王庭、单于王庭重臣六人,贵族、首领、权贵,金环以上者一百三十人,可想而知俘获的这些草原贵族的妻妾会有多少人吧。
草原上的贵族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的。只乌稽和乌维驮哥俩,祝彪手下这二人的王妃就有十一个之多,查明身份后一个都没杀。小王、卑王的王妃有三十四人,追击乌稽大阏氏之时,沿途俘获的胡人王庭权贵的妻妾更达数百人众,这些‘有身份’的女人,就是贵妇。不管姿色究竟如何,档次价格就先升上去了。可谓祝彪此次拍卖会的拳头产品。
这些都是祝彪率军折回河东后传出来的‘确切’消息,这叫他眼下怎么不一身骂名?
可祝彪就真的容易吗?不如此,他如何来凑钱?战亡+残疾的将士军民五万多人,所有的抚恤发下去,那是一个天文数字。
祝彪掏空眼下的家底倒是能垫上。那以后的河东军怎么办?不恢复不发展了吗?朝廷可不会发一分钱的,祝彪不如此,河东军的前景就无亮了。
而且此次出征,前后不能说没有危险。打仗没有儿戏,祝彪最终取胜也是经过一番龙争虎斗的。但系统竟连个c级任务都没有,这就欺人太甚了点吧?过分了点吧?
想起来这事,祝彪因为军兵死伤而很坏的心情就雪上加霜。脸皮黑得能和锅底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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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回二十天前。
那是祝彪和河东军还远在几千里外的大草原,那时候乌稽分兵派来的‘报复’还‘留恋’在出云口南北与平川、山阳二县。那时候高燮还没有彻底清除山阳县外胡骑留下的一个小尾巴。
天色是黑的。
“把你想得说来听听。”
“是,将军!
因为前面夜里的搏杀,胡人高手少,屡有吃亏,是已经将游骑撤了回去。但哨卡主体结构还算完整,胡骑又有过修补,守备工事齐全。夜间篝火照射营外。五十步距离内身形可见。
咱们就是靠近了哨卡,也接近不了营门。而门都接近不了,还如何谈夺取和打开?”
高燮就知道有人会提到这个问题的,城外的那哨卡已经尽复旧观,在胡人的警哨下,就以山阳县的实力,要人鬼不知的摸到近下。那是不可能的。但他自己早有对策,于是不慌不忙地说:“第一,我要挑选军中最精锐的二百人,潜伏到离胡营百步距离的时候。就开始伏地爬行,逐渐接近胡营,期间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第二,出发前我要了十匹白布,出战的二百人每人发下来一块,倒是披在身上。
除非胡人全是顶尖高手,否则夜里面断无看出破绽的可能。”
“第三,挑选三十名箭术最好的射手,全部配备上毒箭。早上攻击时,首先将胡人外露的岗哨干掉。”
“第四,精选出力气最大的二十勇士,配上战锤,等早上攻击时,用战锤攻破外围木栏和营门。”
“第五,二百精锐全都要会射箭放弩,没人配备弓弩,突袭的时候要让胡狗一直保持混乱状态,不能让他们有集结起的时间。在力士劈砍木栏和营门的时候,他们要用弓弩予以掩护,射杀那些想重新夺回营门的胡人。”
随着高燮一条一条的讲解攻击细节,校尉和三个军司马的脸上表情越来越惊奇。没曾想自家将军早就定下了进攻的计划,就连白布、毒箭、战锤都事先想到了。而按照高燮的计划,却也有很大把握可以占领胡人待着的哨卡。人可以算到的是都算到了,剩下的就是天算了,只要上天不在胡人那,这次的攻击就胜券甚大。
最后高燮说道:“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我亲自带五百兵后续参加进攻。”山阳城交给了手下校尉指挥。这个自然是无有异议。
第二天,天蒙蒙亮,凛冽的寒风呼啸不已,雪花更大了。
哨卡在山阳城北十里外的一座矮丘上。地势不算多么的好,但扼守山中的一条小道。
胡营里刚刚吹响起床的号角。岗楼上的哨兵正在交接任务,在寒冷的风雪中,被冻了数个时辰的哨兵,迫不及待地交班离开。
东南角岗楼上,新上岗的两名胡人哨兵是一老一小。上一班的哨兵下岗楼后,小哨兵拉拉衣领缩着脖子向外面观望,老哨兵则倚靠在木柱上对他说:“看什么看,大冷天儿的。你以为汉人会来吗?”
小哨兵缩回身子口里“咝咝”作响,来回跳着、跺着脚,答着话:“木屠大叔,百骑长不是让我们这两天多加注意,防备汉狗的偷袭嘛。我觉得还是有道理的。都跟你这个想法,汉狗倒真不一定会来偷袭。”
叫木屠的老哨兵嘿嘿一笑,笼着手。用嘴呶呶外面:“这贵天气汉军真能来进来?看看外面的地儿,就算他们来,你瞧着几里以外,就能发现他们的身影。来个鬼哦!”
小哨兵看着望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别说是看不见人,就连一只鸟也没有看见。岗楼高两丈五尺。没有千里镜也能看出两三里地来。心思翻转,感觉老哨兵说的也有理:“您老说得对,这天气别说打仗,冻也冻死他们。”自己刚才起来的时候身上都半凉,盖着毡毯,烧着柴火,在石屋里夜里也发冷。
木屠看看岗楼的周围没有人。小声对小哨兵说道:“你可别说冷。我告诉你,咱们是走大运了。南来的五万军里头,咱们这队的条件绝对是最好的。遮风挡雪的屋子,帐篷哪比的了?
我吃饭时碰到给千骑长做牙兵的部族老乡。他说,出云口南城的万把人,这场雪下的冻死冻伤都上千人了。呼都万骑长打不下去了,都叫着要退兵,要到平川。”
小哨兵显然没听说过这事。冻死冻伤上千人,总共人数才多少啊。神色震惊、惊讶,最后变作了一丝害怕。
木屠不理会被吓住的小哨兵,兔崽子一个,少见多怪。行军打仗碰到现在这样的天气骤变,冻死冻伤一半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现在也只才十分之一。
“我现在担心的是老家,是族里。祝彪那杀胚北上。沿途不知道要祸害多少部落。就是逃避开了的,在北地碰上这么一场大雪……”
木屠的话没有说完,可意思,清清楚楚。
小哨兵也曾想念过家的。脸上焦虑忧愁,“我爹腿上有残疾,我跟三哥被征召,家里一个青壮都没有……”眼泪都要沁出来了。
一片愁云不自觉间塞满了整个岗楼,两人都揪着一片心。
唉声叹气里,小哨兵心不在焉地又探头朝外望去,缩回头的时候,突然看见营垒外面的壕沟里,隆起了许多长溜的雪堆,这是怎么回事?壕沟是平的,就是下雪了也不会有这么多隆起的雪堆啊?
风吹的?也不会是。难道营里的人向壕沟丢了木头或别的东西了?只有这样才会沟底变成现在这样凹凸不正的。也许是自己眼花,他还仿佛看见一处积雪动了一下。
“休力儿,看什么呢?”就在小哨兵擦亮眼睛仔细去看那块积雪的时候,听见木屠在问他。他迟疑地回说:“木屠大叔,我好象看见下面沟底的雪堆动了一下。”
“是不是你眼花了?”木屠边说,边走到休力儿的身边,也探出头来观望。等他看见沟底的情景时,也不由愣住了。
王大力趴在雪地里,努力的转移着自己意念。可是寒澈人心脾的冰凉之意,自眉部、腮部、后颈、双肩、胸部,一节节到了脚脖,一股股袭上周身每一处地方。王大力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动弹,可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王大力今年只有十九岁,却已经打了四年的仗了。他是罗州怀远郡人,祝彪怀远之战时收到军中一直到今天。
从最初的辅兵到正兵,再到高燮的亲兵,四年的军人生涯让王大力成为了一名彪悍的战士。此次偷袭,高燮选拔之时自不会忘记自己的亲兵,而王大力就当然不让的成为了二百精锐的一员。
他的力气大,是二百精锐中二十力士之一,手边除了一把雁翎刀,一口角弓外,就是一柄亲军司马在出发前给他的战锤。他任务就是进攻时爬上壕沟用战锤砸破木栏。
昨夜营里精挑细选出了二百人,一人不多,一人不少。分成两部,其中一部由亲兵司马高寒指挥,任务是进入胡营后猛攻营内。搅乱营内胡人的次序。另一部由飞鹤田光照这个军中高手来指挥,主要是夺取营门,接应高燮率领的后部杀入营垒。一行人在夜里凌晨时就出发了。
他们趁着夜色的掩护,一直行进到离胡营两三里的地方,才缓慢了前进。到距离哨卡百步的时候,就开始披着白布爬行前进。
雪一直不停的飘着,很不小。刚好能将他们爬行后的印迹遮盖住。
两百余人都小心缓慢地爬行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们都是营中挑选出来的精锐,绝对训练有素的军人。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他们中任何一人的失误,都有可能造成整个行动的失败。每个人都小心谨慎再小心谨慎。
老天也特别眷顾他们。深夜寅时的时候,正当他们接近壕沟时分,风雪大作。鹅毛大的雪花簌簌直落,岗楼上的胡人哨兵,都蜷缩在角落里,躲避着刺骨的北风。呜呜的风声掩盖了他们跳入壕沟的声音,躲避寒风的胡人哨兵丝毫没有觉察到有人进入壕沟。
随后。全体人员用白布遮盖全身,趴在雪中静静地等待天明。近两个时辰的趴伏,使得王大力这样的普通士兵感觉全身的热量,被一丝丝地抽走。强健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硬起来,手足冰寒,整个人如陷入了极寒的冰窖中。有时王大力都只能稍稍晃动一下身体,保持自己不要真的被冻僵。
等待的时间似乎特别漫长,王大力只能靠着一遍遍的幻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想像着山阳城里那温暖的大炕,想像着军营里热气腾腾的牛肉浓汤,想像着热烘烘的洗澡水,盼望着天快亮起来。
慢慢的,死亡的威胁都不被二百勇士在乎了。所有人,连同田光照这样的高手,都期盼着进攻啸声的到来。
“咻——”
箭啸声真的来了。王大力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又一声箭啸响起。没错,没有错,是攻击信号,是攻击信号!
真真切切。千真万确的是攻击信号!
王大力立即撤掉身上白布,他跳起身来就像使劲的活动活动身子,蹦跶蹦跶几下先。但腿上传来的一阵酸麻,使他差点又摔回地面。王大力摇晃着解下腰间缠绕的套绳,正准备挥舞起来。抬眼间,就看见上方岗楼上有两名胡人哨兵正探出头向下观望。他都能清晰地看见那俩胡人哨兵脸上都露出的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的目光呆呆地定在自己身上。
王大力不只带了战锤、腰刀和套绳,他手中还有弓箭,在不到五丈的距离内,他有绝对的把握两箭射中这二人的咽喉。但王大力没有这么去做,他眼睛扫着壕沟上的木栏。岗楼上两个胡人哨兵的嘴巴在慢慢的张开,但叫声似乎在他们的嗓子口被寒冷冻住了,发不出声来。
四五支利箭同时射中了那两名哨兵。两个哨兵徒劳地用手去抓射入脖颈中的箭羽,身体摇晃着倒下去。其中一名年轻的哨兵,因中箭时大部分身体都伸了出来,一中箭便直接一头从岗楼上栽下来。重重的摔在壕沟中。
王大力看准了木栏,没有犹豫,挥舞起手中的套绳,向着三丈开外的木栏中间的一根木桩扔去。绳圈儿丝毫不差地套入木桩,王大力手抓住绳索就向上爬去。三个同伴等在绳索下面,手持弓箭利箭搭弦,警惕的戒备着上方。
无声无息中,胡营正面的八座岗楼上的十六名哨兵,都被河东军步弓手用毒箭干掉。这个时候是胡人最松懈的时候,大多数岗哨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清楚就直接被射死,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干掉了所有的哨兵,营垒内的胡人完全没有反应,他们并没有发现岗楼上的哨兵已死。二百精锐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天赐良机,一个个顺着绳索爬上壕沟,抄起了自己手中的家伙。
田光照更直接一个旱地拔葱飞上丈高的壕沟,轻易越过了两丈高的栅栏围墙,落到了胡营里面。
王大力手脚并用的爬上斜坡,摊开双手,用嘴往上吐了两口吐沫,从腰间取下重步兵用的战锤。双手握锤,斜身用力向木栅栏劈去。
“咔嚓”声,木栏被他手中的战锤劈出一个大洞,接着又劈两下,身前的木栏便被彻底劈碎。穿过木栏,那直接就是哨卡的石墙了。留着墙根,王大力向营门跑去。
而跟在他下面爬上壕沟的河东军精锐,穿过木栏大洞来到石墙下,一根根飞爪扔上了围墙,然后一个比一个熟溜的抓绳向上攀去。
营里的胡人终于警觉了,可时间已经晚太多。上百汉军精锐都突进了营垒内,两面夹击下营门转瞬落入河东军手中,营垒外高燮带着五百兵急速赶来——
两刻钟后一切尘埃落定。哨卡的公房内,亲兵司马拿着一卷羊皮纸急递给高燮:
“将军你看,胡狗的军令……”(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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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章 【撒花??????】
阴山之南。
一个胡骑千骑长带着数百胡骑奔出了营垒,奔着七八里外的一处山坡而去。而正在那山坡上向胡营内部瞭望的十余河东军镝锋,再次上马向着反方向开始逃窜。
不知道河东军发了什么神经,从昨日起,小股的镝锋就不时的出现在胡营外。从制高点上瞭望胡营,在千里镜的帮助下,胡营内一举一动怕都瞒不过他们。这如何是占据着主动优势的胡骑能够容忍的。
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由此展开。
然而,老鼠虽然不比猫强大,却似乎比猫跑的快,并且灵小凶悍,庞大的猫身稍微不留神就会被渺小的老鼠狠狠地咬上一口。
扎伦是一个大部落的头人,手下的千骑七成的人是他一个部落的族人。虽然这不能让扎伦真正的爱护自己的手下,但跟别的千骑长相比,扎伦已经是很‘爱兵如子’了,很慈祥可亲了。
但因为他的慈祥可亲,因为他的爱兵如子,所以他现在尤为的痛恨老鼠般出没的河东军镝锋。这群总人数只有百人都不到的镝锋,一日两夜中已经咬掉了他两成的兵力了。
而呼都万骑所配有的五六十名射雕儿,在扎伦千骑损兵折将之前,就全部回归长生天的怀抱。
就在刚才,扎伦手下一支十骑与高地上的河东军镝锋进行了交手,大败而输是肯定的,他们十人中只有三个人逃了回来,还有两个带伤。然他们丢掉了那个高地比丢掉的七条人马更‘值钱’,那是一个可以探看整个胡营的地方。扎伦是决不能容忍这个地方被河东军镝锋掌控的。尤其他的千骑现在还被呼都万骑长派做了巡哨。
可惜的是扎伦的出击并没有追到那十多汉军镝锋,担任迂回的三百人骑,出去不多远就遇上了另一支河东军镝锋,双方对射了好一阵子,人数少,只有三十余骑的河东军撤退。领军的百骑长贪功率部追击了二三十里,最后也没有追上。再折返回来时。早错过了与扎伦相约的夹击时间。扎伦大怒,当即解除了这人的百骑长职务。
一波退去,一波再来。今日扎伦面对的情况与昨日相比大致相同,汉骑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来到营垒的外围查看。扎伦两个时辰里,出击驱赶了他们五次。但河东军镝锋的警惕性极高,见到胡骑大部队出击就匆匆退去。扎伦第二次、第三次继续派一只部队迂回夹击。但负责夹击的部队出去后必定会遇到另一只河东军镝锋,那只汉骑依旧人不多,依旧会纠缠一阵后逃窜而去。
一次次地空手而归后,扎伦的心情也变得烦躁。他的暴躁就像持续加温的一壶水,已经积累到将爆炸沸腾的地步了。
到底谁才是马背上的民族?
扎伦真想一把揪住汉军的军官问个明白。如此只会骚扰,不敢正面作战。像捉迷藏地老鼠一般,反反复复不断折腾的队伍,真的是汉人的骑兵,真的是河东军吗?这不该是他们胡狄骑兵的专利吗?汉人这么干就不嫌累吗?
现在,扎伦又一次带队出击去了。这次被他追击的汉军镝锋数目比较多,有四五十人众,两天的‘追逐战’中。如此规模的敌人已经是很阿大的了。
地老鼠继续在溜,看到扎伦的队伍出现,立即向着后方撤退。扎伦见河东军又故计重施、无耻地逃窜,真是怒的可不能挫骨扬灰了他们,带着无法遏制的怒气,愤然追击了三十里,还不肯罢休。
而跑着跑着,他突然发现。这股子河东军镝锋速度比之先慢了好多啊。扎伦精神陡然一震,“继续追——”狼嚎一样,无尽精力充沛着他的精神,跟打了一阵鸡血样。
再有一刻钟。眼看着前面已经没有了队形的河东军,扎伦心里不免有一丝得意,自己赌对了。河东军这种不断地骚扰动作,太消耗马力。可偏偏在阴山南麓。他们并没有安全的落脚地、补给营地,无法及时更换战马,现在露破绽了不是?
自认为摸到了河东军脉门的扎伦,脸上都笑开花了。
想着自己用不多久就能把这撮恨之入骨的混蛋斩尽杀绝。他的心情就由无尽的恼怒变成了无穷的痛快。
真是痛恨有多深,高兴就有多畅快。
不知不觉中,扎伦又追出了二十里。河东军的队伍越来越零散了,完全不成队列。之前还保持着的翻身回射,已彻底消失了。
现在不仅是扎伦自己,连身后的四百来骑都信心十足了。但是,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前方一阵大乱,扎伦从幻想中醒来。险险的将马拉住,差点撞在前面已经停步的马上。
一名百骑长从前面驰马而来。百骑长还没有勒住马,扎伦便喝问:“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汉人在前面挖了陷马洞,折断了我们五十多匹战马马蹄,有七名士卒摔死,二十五人伤了筋骨。”
扎伦大怒,随着百骑长来到前行队伍出事的地方。看见地上躺满了受伤的士兵和战马,受伤战马的嘶鸣声和受伤人员的呻吟声不绝于耳。再看地面,道路上被人挖出了一个个碗口大小的洞。
这些小洞被汉军用草覆盖,上面洒上一层薄薄的雪。放眼看去和正常的平地没有丝毫区别,完美的肉眼根本辨不出。可是当奔驰战马的马蹄踏入小洞时,无一不被这些陷阱折断了马腿。
听百骑长报告说,追击到这里时,有二十多匹战马最先摔倒。后面的战马速度太快,看见前面出事后也来不及勒住马缰,前前后后又有二十多匹战马倒下。马背上毫无防备的士兵全被摔下了马来,死伤惨重。
现在地面上露出的陷马洞中,不少都还留有折断了的马蹄。断骨和血肉相交,红白刺眼。
扎伦双要冒出火来,铁青着脸,口中喘着粗气。周围的几名百骑长见他的模样,每一个敢说话招惹他,只是不停地指挥着胡兵搬移还在呻吟的伤员。
“呜呜”远处传来号角声,后队方向处传来轰鸣的马蹄声。扎伦顾不得再发怒。回头向后方望去,但队形拉得长了,他又身处在最前方,看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状况。
“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向一名牙兵下令。
“是,大人!”牙兵领命后转身而去。
“快点收拾好,将受伤的战马杀了。”看着士卒拔出短刀。刺向断腿战马的脖颈,扎伦心里感到一阵伤感。这些战马不但是马群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更是每一个骑兵们的最好的伙伴。
任何一个骑兵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伙伴受伤,更别说死去。现在一次就损失了数十匹,怎能不令扎伦痛心。
杀了战马,扎伦命令几十名摔下战马但伤的不重的士卒。抬着不能行动的伤员返回胡营。伤员们一经搬动,个个更加嚎叫起来。在场的胡骑看到痛苦不堪的伤员们,纷纷低下了头,这一声声刺耳的惨叫声也很是刺激他们。
前头的汉骑早跑的不见影儿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是汉军镝锋从后面攻击我们。”刚才派出去的牙兵。疾速飞驰过来,离得还老远就高呼起来。
待那牙兵来到扎伦的身前,扎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慌什么?他们有多少人?”
牙兵回答:“小百人。”
扎伦心里更加不痛快了,区区百人不到的进攻,就使自己的部下如此惊慌失态,可见队伍的状态了。可一个疑惑也升到他心头,汉军镝锋之前总共也才小百人,前面已经有四五十人了。后头怎么又来小百人?
是汉军在故弄玄虚?还是他们增兵了呢?
扎伦很想痛骂那牙兵一顿,但最后还是强忍住怒火没有骂出声来。他要考虑心头的疑惑。如果是前者,那当然无须说什么了。甚至就是先前没能侦查确切到,一百来人也没什么,癣疥之疾尔;可如果是后者,事情就麻烦大条了。
心里叹息着,烦恼着。
扎伦大喝一声:“后队变前队。我们去迎击汉军。”号角手听见扎伦的指令,立刻吹响了手中的号角,在号角声中,减员了一成有余的胡骑队列开始迅速转换着方向。
扎伦留下五十骑看护受伤的人。带着三十多牙兵率先向后方冲去。但等扎伦带着牙兵赶到汉军袭击的后队时,汉军早已撤退,地上又躺着几十名自己人的尸体。
“怎么回事?”扎伦质问担任后队的百骑长。
“禀大人,汉军突然从那片树林里冲出,冲到离我部只有百步的地方对着我们射上两轮箭就跑了。”后队千骑长迎着扎伦冒着火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回答。
“你部还击了吗?”
“大人,我们也射了一轮。您看,我们也射杀了三名汉军地方。”百骑长顾不得面子,忙指着百步外地上的三个黑影说。
扎伦还没有来得及再说话,身后的号角声又响起了。这次不用再听到那轰鸣的马蹄声,扎伦就无有犹豫迅速带队向后冲去。
可惜他还是晚到了一步,拉在后头的一队人虽然无有伤亡,可扎伦带兵赶到的时候,就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了远去汉军的背影。
这是在戏弄自己吗?扎伦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燃烧了,风雪冰寒的天气里,他整个人都冒起了热气。
不等扎伦有喘息的机会,身后就又响起了奔驰的马蹄声,扎伦不在动了,数百骑将伤员团团围住,他知道刚才是汉军想要来回地疲惫自己的轨迹,才不会再上当。
路西看着二百步外的胡骑,嘴角露出了胜利的笑。他相信自己今天肯定能完成任务,截断胡营对外的一切耳目。“告诉将军去,我部一切顺利。”
相隔百里外的一处谷地中,数百辆马车藏匿着。山谷内更有五千河东军精兵枕戈待旦。
一只飞鹰落到了立在山峰上的田光照手中,然后传书在一刻钟后就抵到了高燮眼前。
“传我军令,出发——”
大手一挥,高燮果断出击。
……
再一天。
二三十名骑兵看见扎伦的大队人马后,疯狂的抽打战马向他奔去。
“你们百骑长呢?人呢?”这么狼狈,扎伦大怒之中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大人,我们百骑被汉军合围了。被追了二十多里才跑回来,百骑长已经战死了。剩下的人就只剩下我们。”
……
“毕奴、栗藉在哪儿?”
“两位百骑长都已经战死了,我们的人数太少,不一会儿就败了。剩下活着的都在这里。”
……
第三天黄昏,一日的拼战结束了。扎伦查点着自己手下,不仅倒吸了一口冷气。在汉军的数十次袭击中,不知不觉的就让自己损失去接近一半的兵力,而自己人才杀了汉军镝锋十几二十人。
如果只是扎伦一个千骑与这些汉军镝锋对此。扎伦就完全失败了。他在汉军的轮番骚扰中,图耗军力,被诱引开的队伍去迎战,只能是被各个击破。真是只有扎伦这一部的时候,伤亡过半的他此刻军队都该士气全无,分崩瓦解掉了。
但还好扎伦不是自己一人。他背后还有呼都万骑。
第四天,平川、山阳撞破了头的丘林万骑、须卜万骑一万六七千人汇入了呼都万骑大营,两军相合兵力达到两万五千骑,浩荡荡的化作一条黑龙向着阴山而去。
他们要穿过阴山,去与出云口北城的己军汇合,然后,就再说然后了……
出云口北城。
连下了好几日的风雪终于停了。太阳第二天就出来了。看到出云口胡汉两军猛烈地碰撞,太阳又要落山了。
琥珀色的霞光渐渐地从天边退去。朦胧的暮色敷衍在天地间,白水由清灵透彻变成了沉沉的铁青色。天空初出的星星静悄悄地嵌在灰色的天幕中,就像是永恒不动的点点烛光一样动也不动。夕阳最后一抹霞光落下去了,绚烂渐渐归于平淡,一轮亮晶晶的弯月在半空中升起,像是一只孤舟飘荡在茫无涯际的天空中——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然北城下的胡骑却没有一丁点想要罢兵回营的意思。他们把一根根火把燃起,让一堆堆篝火升腾。
号角齐鸣,鼓声震天,黑压压的胡骑再次开始变阵。他们显然在酝酿着又一次的进攻。借着夜色的掩护,在城头的河东军看不到的地方,十多具崭新高耸的井阑已经在胡骑的后阵鬼魅般竖起。
尸逐兰都昂立在万多胡骑之前,双眼挂着额头流下的血珠。目视着前方三百步外已是有些破败的北城城墙,森森的杀机凛然决意在他一双深邃的瞳孔中绽然爆发——
他要报复,他要拿下北城,他要杀光自己所能看到的每一个汉人。
尸逐兰都割面立誓。立誓!
“进攻,继续进攻——”
疯狂大叫着的尸逐兰都,心理面想的却是龙城,家族所在的龙城。他要杀光每一个汉人,每一个——
仇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一想到龙城被破的事实,他就恨得发狂发疯。
管他大单于的命令如何,他才不怜惜兵力。尸逐兰都只想杀光自己所能看到的每一个汉人。那汉人就在北城!
北城城头,李攀龙两眼微微眯起,眉头也为之一紧,胡狗竟然如此拼命,真大出他的所料。
不过,夜战就夜战!爷爷奉陪到底。火光中李攀龙的眼中寒光一掠而过。
回首环顾左右,但见守候在城头上的河东军战士虽然神色中都显出一定的疲惫,可个个战意迥然,眼睛中杀气毕露,士气军心全无问题。
“呜呜呜————”
“咚咚咚————”
城池外面,鼓声、号角声越发的嘹亮高昂。
胡骑阵前,尸逐兰都手中大刀高举过头顶,然后往前猛烈的一劈。肃立在身后一员银环胡将立刻打马奔出。
“草原的勇士们,随我上——”
“轰轰轰——”那校尉一声高吼,就见胡骑阵千多胡骑突出阵前,马蹄声轰然若雷鸣。
疾驰奔到北城城下一箭之地,挽弓搭箭。箭雨从北城落下,胡骑继续向前奔驰,然后手一松,惨叫声里一片箭雨也从地上升起。
更有一些胡骑,在高举着盾牌的同伴的掩护下,迎风擦亮火折子,浸过火油的麻绳被一道道的缠在箭簇上,在火把上轻轻一触,点点火星在箭阵中陡然亮起。
下一刻,队列中的某一人把手一挥,数百支燃烧着地火箭掠空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醒目地轨迹,奔向着北城城头呼啸落去。
北城城头。
李攀龙挺立如松,灼热的眼神死死地地盯着城下,雄健的身形似乎一座大山般动也不动。城头之上,数百河东军弓弩手正将一篷篷同样锋锐的箭矢倾泄到胡骑头上。
几日下来的拉锯战,北城内的军资储备消耗极大,尤其是弓弩这方面。数日的大雪水汽不知道毁掉了多少根弦,如果雪不停,如此下去他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弓弦可用了。
不过与对面胡骑交手这几天,李攀龙还是明显察觉到了一股异样。自从前天开始,胡骑进攻的强度似乎猛的一下激烈了许多。
无论是次数还是强度,都有了很大提高。让北城压力陡增!
说到底,李攀龙还是只有四千兵力。而外头是两万胡骑。
他要小心应对,谨慎再谨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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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一章 不可言明的丰收
大草原上。
一千七百里的跋涉,河东军带俘虏回来了。刚刚冷寂了二十天的燕然山又沸腾成了一片。
所有的山洞再次被伤病员填塞的满满的。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天却更冷了。就是祝彪,不以内力护体,也觉得北风真如冰刀子一样。
下雪不冷化雪冷,这里也是一样。当然,那个‘冷’字是相对的。寒风呼啸,不管是下雪还是化雪,大草原上天都冷的彻骨。
积雪有一尺多厚,一脚踩下直没小腿肚。马车在这样的雪地中行进是很费力气,速度大受影响的。可是时间已经进入三月了,三月份了,就是寒冷严冬漫长的大草原上,也是该绿草吐新,冬去春来的时候了。下面的天不会再冷下去了,只要这场雪一化,春天就正式降临了。
而草原上接下去的大半个月里,融开的冻土和融化的积雪,将会使草地变成泥潭。一脚踩下,没过脚踝的就成了淤泥了。所以祝彪就是想在燕然山休整休整,也没时间浪费,他必须率军在草原化冻之前奔回河东境。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燕然山只热闹了两天。车水马龙的离去,大山重新归于寂静。没有胡骑在这其间在周边出没,有多远他们都恨不得对祝彪避开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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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山狭道。
“造的如何了?”高燮看着山头开阔处,正在急赶着做活儿的一班工匠、士卒,转口向手下校尉问道。
“将军,已经造好了十三辆铁滑车底盘,今天夜里头就能成品一半左右。”校尉一脸唏嘘的望着正在忙碌着的一班子工匠,心有余悸的对高燮说道,“久闻这东西的大名,却还是第一次真正看到。太毒辣了,若是给撞个正着。就是顶尖高手也不会留下囫囵尸体。”
本身就几千斤重,再从山下呼隆隆的冲下去,一压一道血痕,谁沾着谁死。
高燮没有搭话,抬头看着不远处一辆六七尺宽丈余长的车辆底盘,轴承都全是铁棒。
坚固韧性的梨木,铁铆镶嵌。一个车身重而结实。车轮转轴和轮子上夹着滚刀,车前插着一排刀壁,车厢内再添上压重,真的是高手也莫能敌啊。
“铁滑车啊,明个能不能先声夺人,就全靠你了!”高燮心中暗暗自语。这些山头上正在建造的铁滑车。就是来日一战中开门红的利器。
出云口被堵了,胡骑想要越过阴山,就只有行其他的小道了。事实上阴山南的两万多胡骑唯一能回到‘老家’的路也就在那些阴山小道。在东面,北汉与陈国交界的地方,除去山川之险,十数万枕戈待旦的中原联军就不是这两万多胡骑能够闯过去的。他们根本无法从北汉跃去陈地,再到受降城。
休要看着狭道入口处一片地方宽阔。那只是胡骑行军路程上苦难的开始。由宽入窄,这个道口就在高燮所扎的大营南不到十里的地方。
陡然南北向宽从三四里变成了百丈左右。且再往北面,道上落石遍布,宽度还会日渐变窄,最终达到只有十丈不到。
只有五千步甲在握,高燮没指望全部留下胡骑。但剥下他一层皮,至少干掉两三成的兵力。他是如此想的。
这就是高燮此次作战的主要目的,从那胡营中得到的军令。让他有了相当大的成功把握。
第二天,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在狭道前。
不疑有他,两万五千余胡骑策马而入狭道。他们根本就没想到会有汉军在自己跟前埋伏。
呼都、丘林、须卜三个万骑所剩的射雕儿全部留在了外头,防备河东军镝锋的袭扰,军中跟随的一些红袍法师也没在狭道里发现什么丁点的不对。
两万五千余胡骑就这么的向着阴山北毫无戒心的穿去。
“该他们找死――”
得报的高燮狰狞一笑。
数不清的胡族骑兵在山头下寻寻而过,但速度比起草原上策马飞驰来可慢了不是一丁半点。而且山头的南面,满目望去全是黑压压的战马。侧耳听去全是嘶嘶的马鸣。
人手至少两马的胡骑,人多马更多。因为前面行进速度骤然一停,后续跟上的人马也就越积越多。
一千、两千、三千……八千、九千、一万……
如同过江之卿,一队队骑兵吆喝而去。一个时辰里就没见停下过,人马已经过去了一半。
山头上,伏兵依旧不闻不问。领头的军司马一点都不急,他这儿才是第一道坎,没什么好急的。再说他兵少力薄,就是拦的多了也吃不下啊。干什么事都要量力而行,军司马的目标仅仅是胡骑的尾巴是,刮掉一层皮就是。
……
出云口北城。
一夜的进攻后,第二天胡骑稍作休息。尸逐兰都再度挥兵杀来。
山崩地裂般的呐喊声,伴随着骑射的掩护,早已经严阵以待地胡兵推着器械再度向着城头蜂拥攻去。
一片片黑褐,一片片人头。就如脱缰地野马,决堤的洪水向着北城蜂拥而来。阳光照射在胡兵狰狞的脸上,现在这里的所有人,不仅是他们还有城头的河东军将士,所有的人的眼睛中都只剩下无尽的杀机。
吼!…………吼!!!
几乎是在第一波胡兵冲到城前的时候,胡骑后阵就再度响起了狼一样咆哮。又一支千骑向着厮杀正烈的攻守战场冲去,他们将在城前百步距离时下马,然后接替死伤众多的前军,继续进攻。
胡骑阵前,尸逐兰都悠悠回首,冰冷的目光盯着城头,嘴角浮起丝丝狰狞的冷笑。
李攀龙平日和缓的甚至有些油滑的那张脸,现在是肃穆严正,棱角分明。一双眼睛如星辰一样晶亮,眸子里满是冰寒肃杀。望上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如入一片冰天雪地之中,无尽的冷寂,无尽的沉渊。
震耳欲聋地喊杀声中,两千胡兵蜂拥而至。从城头上看下,就像是一片黑压压地蚂蚁,拥挤到了北城那破烂的城墙脚下。
轰轰轰――
这是云梯搭墙的声音,几十架云梯几乎是同时被竖了起来。然后重重地靠上了城墙城头。云梯上首两支倒弯的铁钩牢牢地扒住城墙内壁,虽然胡兵用的云梯车是最简单的蹬城梯,可有了这一招城头守军再想把云梯退开却也难做了。他们能用的只有使刀斧手把云梯上首的连着倒钩的木架砍下来。
与此同时,几十名头顶厚盾,身披重甲的胡兵也护卫着一架撞城车骨碌碌地娓压过来。当那尖锐而又沉重的撞木一次次重重地撞在残破的城墙上时,城门内外都会随之响起一声剧烈地轰鸣声。
李攀龙举起的右臂向前狠狠一挥。一声炸雷似的大吼响彻城头上:“弟兄们,杀贼――”
杀杀杀――
城上千多河东军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数百弓弩手将冰冷的箭雨密集的攒落到城下的胡兵头顶。
随着胡兵的靠近,城前超过两千骑的胡骑也终于停下了发之手中的一**箭雨。城墙下拥挤着密密麻麻地胡兵,守在城楼上的弓弩手甚至根本不需要瞄准,只需把弓箭对准下面,随随便便的射上一箭。十之**就能命中敌兵。
“啊――”
“呃呀――”
凄凉的惨嚎声绵绵不绝的响起,城下一个个中箭的胡兵,云梯上一个个率落下去的军士,痛苦的哀嚎声响彻在整个北城的上空。
但胡兵的攻势并未因此而停止,尸逐兰都的信念比钢铁都硬。之前胡兵这样的攻城太多太多次了,前面胡兵不会停止,现在胡兵依旧不会停止。数十架云梯上很快就重新爬满了悍不畏死的胡兵,这些马背上的勇士下了马后。悍勇的性格没有变,但战力却真的……消减的太多了。肉眼可见呐!
胡兵口衔利刃,手脚并用的向上攀爬。能够一手举盾,一手攀住云梯飞快向上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城头弓弩的杀伤力相当不错。
城头上。
在胡兵涌上的第一刻起,河东军守城的刀枪兵、刀牌手等等。一应近战肉搏兵种就已经自觉得站到了城垛前。弓弩手竭力向下攒射杀敌,长枪兵、大刀兵则和刀牌手、刀斧手等短兵士卒相配合,远近皆顾。
李攀龙的军令有条不紊地下达,北城城头虽只有千多河东军。却也自有默契的组合成一个个远近皆有的小队,他们熟练的配合让许多辛苦爬上城头的胡兵,都还未来的及看一眼城头的情况,甚至是还没来得及把口中衔着的利刃交到手中,就已经饮恨喋血,一命归西。
一道道刀光在城头飞舞闪耀,一根根长枪在城头凌空攒刺――――
噗噗――
强壮的刀斧手急促的挥舞起手中的利斧,一下接着一下的劈砍着云梯挂着倒钩的所在,每一次起伏都要带起阵阵木屑――
“啊――哈――”随着倒钩的跌落,十几根长枪利矛齐齐的点在一架云体制上,众军齐声发力,在胡兵的阵阵惊呼中一架接着一架云梯被顶开。
这些云梯通常有两个结果,其一是河东军众军士齐心合力,顺顺当当的推到云梯,如此运气好的话下面的云梯车只是裂开城头一段距离,推上前去还能接着继续用;其二则是河东军‘气力不济’,在把云梯推开数尺之后‘无力’继续下去,那时就只能同时收枪。云梯车在堪堪后仰了二三十度角后猛的一卸力,沉重的梯身就将重重向前砸去,云梯车车身不会有问题,但车上面的云梯,重重的砸在城墙上的云梯――
最终的结果不是一众胡兵下饺子似的从云梯上震落下来,那巨大的反震力一般人是承受不起的。就是云梯在一摔一砸之间轰然断成两截,上面攀附的胡兵更下饺子一样的往下落。
每一次当城头传来齐声呼喝时,就会有一架云梯车倒霉。
少的五六个,多的一二十个,攀爬在云梯上的胡兵一个个从半空中噗嗵噗嗵地摔落下来,不死也是重伤。一头栽死的也是好的,可怜的就是那些本身伤势严重却又偏偏一时没有断气的,凄厉的惨叫从他们口中发出。那种悲凉绝望的意味比起他人的呼喊更加的能渗人心肺――
“嗷嗷嗷――”
一阵疯狂的呐喊从城下传来,李攀龙小心的伸出头去一望,却是又有数十胡兵拥簇着一架撞城车来到城下。推车的胡兵们正在疯狂地嚎叫着,发泄着心中的兴奋。
撞城车这东西沉重的要死,可比起还落在打后面的几架井阑来说,它的速度已经是够快的了。开战小两刻钟的时间,就有三架撞城车走到自己的岗位上了。即将为自己的‘使命’努力奋斗。
“火油――火油――”李攀龙高声叫喊着,自己还从城头抱起一块大石头砸了下去。
连续好几日的射击,再由尸逐兰都让高手爬上山峰,向下扔石头砸坏的一些,北城内的霹雳车已经损耗殆尽了。
河东军缺火油,北城的储备都已用去了六七成。
先前霹雳车投出去的石块、石弹那么多,很多石块、石弹都是经过二次加工的啊。不仅是石块、石弹本身,上面泼洒足够多的火油,周身再裹缠些麻绳,引火一点,射出去时都变身火弹的呢。
所以火油耗用极大。本来看着很多的火油,没几天就只剩三分之一了。
“咚――咚咚――”又一架撞木重重的撞上了城墙。操作撞城车的胡兵肯定会受到城门楼上河东军的干扰,但即使如此李攀龙也能感觉到脚下的城墙晃动的越来越剧烈。
“该死……”他心头狠狠地咒骂着,然后厉声大喝,“用石头,用石头给我狠狠的砸。火油呢?继续往下投――”
几簇火星正中撞城车,但见城门下陡然腾起一团烈焰。将城门外数十步内照得亮如白昼,几名被殃及池鱼的胡兵顷刻间就被滚腾的烈焰所吞噬――
一时间还活着的胡兵在火海中不断地翻滚、挣扎。不停地发出阵阵碜人至极的惨嚎声,听了直令人毛骨悚然。甚至还有两个满身是火的胡兵带着熊熊烈火直接撞入进了一旁的胡兵群中,然后被自己人火速的两刀砍死。
一罐罐火油继续倒下城头,数十支火箭从城楼上攒落而下,激溅满地的火油熊熊燃烧起来。烈焰很快就吞噬了上百名胡兵和十多架云梯,灼热得火焰中,没有断气的胡兵在凄厉地哀嚎。拼命地挣扎着,那一丝丝声响清晰无比的传送了出来。
胡骑阵前,尸逐兰都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为那些丧命的士卒。但当他的目光掠过那十几架云梯车移到那三架一样燃烧着烈火却始终撞击不止的撞城车时。深邃的星眸中犹如一团烈焰在爆炸!
大火可以烧毁云梯车,但绝无法轻易烧毁撞城车,那顶上覆盖的一层厚厚淤泥,足以让撞城车在大火中泰然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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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铛……”
大帐里,祝彪继续研究着自己在龙城之战的缴获。这些质地达到99的天外陨铁……令。
“圣火令一样的东西吗?”99点的质地,真不敢想象胡人当初是怎么铸造来的。
上面一面刻了密密麻麻的鬼方文,一面刻着人像图……
“六哥――”祝忠、祝仝大踏步的走进帐来。但稀奇的是二人腰间都挎着一柄弯刀。
“刀法练的怎么样?能融进《血刀经》吗?”
“融个鬼哦,差的十万八千里呢。”祝忠一屁股坐到祝彪边上,脸上满是疲惫。
打进龙城,荣誉、物资、俘虏上的收获是一方面,武功上的收获就又是一方面。一方不能示之于大众看的一面!
祝彪现在手中就有五块陨铁令牌和三面陨铁卷,一尊方鼎,再有十七尊不同材质不同造型的雕像,那每一方令牌、铁卷、方鼎和雕像上,都记载着一门或是更多门的武功,且都是绝学奇功级的。
虽然令牌、铁卷、方鼎以及几尊雕像上刻录的文字都是他不认识的鬼方文,但这更从一个侧面上证实了他们的珍贵。
祝忠、祝仝现在的实力都卡在了89这个关口,他有顶级的内功心法,绝学级的外功刀法,可以说未来进入90级不在话下。他们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时间的沉淀。
然偏偏他们最缺少的就是去沉淀的时间,他们,祝家,没那个时间供去沉淀积累的。
要想迅速突破,祝彪当然能够帮他们,一个丹药就足以。但是,祝忠、祝仝的未来不是元通、燕青这些拔苗助长来的高手齐肩的,一直以来很大程度上依靠自己悟性打通颈瓶的二人,他们的未来是先天宗师。祝彪就是这样期望他们的。
所以,不管是69破70,还是79破80,祝彪都没有伸手襄助。祝忠、祝仝是靠自己的领悟突破的,这一次祝彪同样不会伸手。而这两个想尽快突破的人,就自己打起了‘触类旁通’的主意来。
“效果……似乎没效果……”
“世间之事在于坚持。你们继续做出了这个选择,那么就继续坚持下去吧。除非你们自己要放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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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二章 神秘宝鼎
李攀龙疲惫的倚靠在城墙根上,一把染血的战刀静静地横在他的膝盖上。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锋锐的刀刃在阳光下吞吐着灿耀的光芒,而他的主人则如同一具尸体般半天也不见得一动。
太疲惫了,他太疲惫了。
两军都像上了劲的齿轮,向着各自的方向紧凑并一往无前的转动。扎榨出的就尽是赤红的鲜血。
“将军……”吊着一只膀子的军司马缓步走到李攀龙身边,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后就一屁股的蹲倒在城墙根角,片片腥臭的血水还在顺着他的战甲一滴滴淌下――
睁开双眼,李攀龙也没扭头看手下一眼,无神的目光继续直直的望向前方,半响嘴角处才扯出了一丝笑。“晚上,等到晚上,咱们就撤。退到后面的关上后,弟兄们都好好睡一觉。”
“一觉哪够。我现在就是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也能睡下。”
几个日夜来,不停的厮杀几乎是耗尽了北城内河东军将士的全部体力。大量的伤亡,使得李攀龙把不住的缩小城头守军的人数,从一千五百人到一千二百人,再到一千人。从两拨建制轮番上阵有余,到只能凑齐两拨人马,最后连两拨人都凑不齐了。
现下的北城,总兵力也才两千多些,而扣除掉伤兵之后,可战之兵已经滑过一千八向着一千七落去了。
胡骑的死伤更为巨大,尸逐兰都的两万人马,不知道现在能拉起来轮刀子的还有没有一万人。可就算伤亡如此巨大又如何?胡骑底盘基数大。他们继续有着五倍于河东军的人力。异界之游戏江湖802
而且随着守军战士的筋疲力竭,敌我双方的实力没有僵持或是拉大,更是极度的缩小了。
一千七八百河东军疲兵,真正的战斗力可能还没一千满状态河东军士兵高呢。兼之诸多守城器械用具的毁坏和消耗,李攀龙再不想丢掉关卡,他也无力再战了。
一切都要等到晚上说吧!
晚上来到了。
然李攀龙心里却没有一丝的高兴。看着眼前的二十多具尸体,他是泪如雨下。默默走到近前,倒金山倾玉柱的跪了下去。心中一股说不出的痛。
大军夜时后退,这个消息北城并没有保密,下午时候李攀龙就命人传告全军上下了。
而且在黄昏之时,城内现有的马车载着诸多军需和伤兵,连同城里的民壮,先行撤离了北城,往南口退去了。
李攀龙的打算是在正兵撤退时好‘轻装上阵’。没有了民丁与伤兵的拖累,战兵走的就轻松了。
黑夜中,胡骑总不至于继续紧追不舍吧。那出云口的道路可不怎么平坦的。
然而一个问题李攀龙没有考虑周全,那就是――伤兵、民丁走之后产生的伤员怎么办?
战事并没有停歇,胡骑主力只不过是在蓄力并打造器械,小部依旧跟城头守军你来我往的射的不亦乐乎。
所以到了晚上。李攀龙手下再度多出了一群伤兵。
天黑后,胡骑的攻势有了一丝的缓和。每天的这个时候胡骑都要准备很多火把、干柴已备夜战之需然。而就在这个可以松一口气着手后撤的时候,李攀龙被随军的大夫告知,一些伤员……自尽了!
能够查的出,最先自尽的一名都伯是祝彪战中山时就跟随的老兵。不愿拖累军队,首先用刀划破了自己脖子……
李攀龙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此刻自己的心理。按照河东军军规,生者不弃!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必须抬上走。这条军规,往日里为河东军增强了不少军队的凝聚力。异界之游戏江湖802
但是伤员是累赘,这个道理毋庸置疑,每一个人都清楚。只要被伤病营收容,进退之时有车马载运还好。如果没有,比如眼下,那一人至少就要耽搁两个人力。
这是为了不托累部队速度而自尽的,每一个这样的士兵都是河东军最忠诚的战士。稍后。李攀龙得知,城中像眼前这个看护房一样的还有两个,总共自尽者多达七十三人。
痛,痛,撕心裂肺的痛
李攀龙双手握的紧紧地,指甲掐入肉中都不自知。鲜血从手指节流下,李攀龙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血红血红。痛彻心扉之时。一种暴虐的热血更在他的心头涌动,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滚烫的岩浆随时等待着喷发。
这是一股只能用胡骑的鲜血才能浇灭的怒火。
是夜,北城一片大火。
冲天的火焰升起。熊熊的烈火燎绕而上,将整个儿出云口北城上空的夜都空照得一片通红!
库存所剩的火油这会全用上了。大火燃烧中,满怀厉愤的两千河东军残兵向着南城急速退去。
……
“推下去,把火球都给我推下去!”
阴山狭道内几十里出,高燮亲自领兵所在的山头上。一个个粘了油的草藤编著,枯草树枝填充的草藤球,此刻已经化作了一个个巨大的火焰球,熊熊燃烧在山头顶部。
高燮大声嘶吼着,一边还在留意观察胡骑的行军速度。
山下队形松散,毫无防备的胡骑军队,实在就是一头摆在案板上的肥猪。
只可惜他自己是一把小刀,就是肥肉摆在面前,也只能……
暗叹一口气,高燮仔细看着一颗颗滚下去的火焰球。
这玩意一颗就能到人胸口,大小有四五尺高(汉尺)。外面的藤蔓全是用火油浸过的,里面填充的枯草和树枝浇撒的也有不少火油,以及硫磺等‘毒物’,那绝对是一点就着的东西。
很结实,有树枝在里面撑着,且重量不是很重。看起来个大,实际上却只有百斤不到。
并因为用料全是藤蔓、枯草、树枝一类的东西,形状又是圆形的,所以这东西稍微的有些弹性,跑的也很远,从山头滚下,一路蹦着跳着不受地形限制的话,肯定能滚出好远。
一根根木杆点在火球上。微微一发力,就是数十颗火球便齐齐的向山下滚落而去。如同火山爆发时喷出的炙热岩浆,声势很是骇人。
“再来!”高燮继续喊叫着……
他这时间差里,在山顶一共做了近三百颗火球。只要从山上滚下,能让山下百丈范围里火星四蹿。胡骑就是铁人也要被一‘刀’两断!
“杀――”火球放完后,高燮兵器一挥,指引着全军从南面下山。避开了火烧火燎的正面。和已经过了山头的,这时却急掉转过头来下马从北面往山上杀的胡骑。
一千多河东军步甲向着被截断的尾巴杀去。
狭窄的山道中,步甲对骑兵,后者数量即便多,战场也是一场完全的屠杀。高燮肆意的杀戮着,内心中只可惜自己力量小。这次都只能揩点小油。
殿后的须卜国大吃一惊,汉军竟然在狭道里有埋伏吗?
一时间内心彷徨,都不知晓自己该是立刻领兵进援,还是全军疾速后退,退出狭道!
不过须卜国到底人还有一丝神志,知道自己就是退兵回到山外面,留在阴山南麓最终的下场也还是一死。
尸逐兰都没能拿下出云口北城。自己和呼都丘林彤丹等没能拿下平川和山阳,可以说此次的出兵目的没能完成一项,根本遏制不住祝彪河东军主力与地盘的汇合。
等到祝彪的大部队退入河东地盘的时候,就是十万大军停在阴山与河东之地之间,也不会有一点的安全感。
须卜国定下心神,当下喝令兵马向着狭道内杀去。
乱糟糟的一群群的溃兵从山下跑过,直到受了箭伤的傅彤引着仅剩下不足两千的骑兵干过,这才轮到魏延、张翼压阵的五千蜀军。现在也就只剩下三千多点了。
这时。一声大叫响起在他的头顶。
“放――”一个声音怒吼着。
“轰隆隆……”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意思却是明白无疑。那山顶上,整整十七辆铁滑车,排着顺序,带起轰鸣的响动声,呼啸着向着山下涌过的胡骑队伍冲去……
军司马随即带引着手下步甲向下杀去。
与高燮挑‘嘴’的一样,也是避开北面胡骑主力。专心向着后头的不足千人的尾巴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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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草原上。
燕然山东南去两千里,方是河东。祝彪队伍现在走的还不到一半。但随着积雪慢慢融化,速度就逐渐增快了些了。从原先日行不过百里,到现在日行已经接近一百六十里。幅度增益很不小的。
但积雪融化,路面也开始有了泥泞。祝彪不想在泥泥辘辘中一身狼狈的走回河东,现在他都已经催促队伍加速了。
令牌、铁卷以及雕像上的文字,这几天里已经被全部破解了。除了那尊方鼎之外,一切鬼方文都被抄录成了汉字。
俘虏中胡人贵妇很不少,认得鬼方文的虽然不多,从中挑出几十个却轻松地。分成不同组,让她们把彼此看在眼里,然后分开隔离在不同的马车内,乖乖的一个个就认真无比的把鬼方文给转译出来了。
祝彪自信这些惜命怕死的贵妇不敢耍小花招,自己找死。但还是自始至终都‘对比’堪照的。以保证译文的真实无须!
“当当……”除了祝彪手下的这尊大鼎,一千二百九十六斤中的大方鼎。上面的文字看似与鬼方文差不多,即使是却不是鬼方文,这些个贵妇中竟是无一个认识的。
他们只说这方大鼎叫宝鼎,是历任大单于继位时的宝器之一,其他都一概不知。
一千二百九十六斤!
祝彪很无语的听着‘宝鼎’两个字,只看此鼎那古朴沧桑的气质,和着笔寥寥几刀,却意境悠远,有着一种‘意达近道’意境的浮纹,以及一千二百九十六斤这个暗含‘一元’之数的重量,白痴都晓得这鼎是一尊宝鼎。
或许这其中的秘密只有乌稽一人,或是连着那大阏氏知道。
祝彪固然为其余得来的二三十门功法而高兴,但自觉告诉他,自己缴获的那些物价中。这尊方鼎才应该是最最珍贵的。
……
俞州,舞阳郡。
一支商队望着城门兴趣,速度不很快,不过杨元峰并不急。因为他知道……自己很安全。
脸上的易容丹足以让最熟悉的人也认不出自己面容,再有缩骨功短下一截身子,真就是光明正大的在衙门口走来走去,也不会有人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上了赏金榜的要犯。
“这一路颠簸。腰酸背痛。”商队里的管事之一,老张咂吧嘴道,“总算进城了,穆山,到了城内,我们可得好好歇息歇息。”
“没问题。不过酒得少喝点。”杨元峰笑道,他现在的化名就是穆山。“上一次在同江你跟我喝酒,等赶路的时候,骑马都不行了,只能一个人躺在货车上,而且还发酒疯。我们几个可是花费不少力气,才将你这个酒疯子照顾好。”
“嘿嘿。那天喝的开心。俺老张生平就好这口。”老张嘿嘿一笑,“不过穆山,你的酒量也太好了。我的酒量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你我一杯杯对着干,你喝地一点都不比我少。我老张喝的跟一滩烂泥似的,你都没感觉一样。”
“老张,那说明你酒量也就是一般般,和人穆山比。可差一截。”一个秃头黑脸的汉子在一片笑道。
“秃子,你的酒量难道比我好?咱俩试试,看谁先趴下?”那老张一瞪眼说道。
“我不跟你这疯子闹。”秃头黑脸汉子一笑。
杨元峰这些天跟这些商贩们在一起,感觉很不错。这是一种有别于他往昔的生活,平凡、渺小,但却充实。
这些商贩生意做得都不大,风里来雨里去。还要时常面临绿林劫匪强盗的威胁,其实也是苦日子。别看吃喝上不亏,比起一般百姓来堪称奢侈,但苦头也多。风险还大。倒霉了不仅血本无归,小命都不保。
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一股昂扬向上的热劲,可以说也是一种生机勃发吧。
杨元峰挺喜欢这种感觉的。舞阳郡城到了,分别得时候到了,心里头都感觉……一丝留恋。忘怀了江湖,忘怀了负担,一身轻松的感觉――真好。
“大家就在这散了吧。一个时辰后,我们在西城门口聚集。迟了,可不等了啊。”喊声响起。
“好勒!”
“哥几个,喝酒去。”
“走,胡老三请客。”
商贩、护卫们一个个也就按照平日的交期一伙伙分散开。杨元峰是和老张他们一伙六人一同走。
“你们看!”在老张旁边的老孙连喊道,“前面,前面那么多人聚集在那边,在干什么?”
“哎,人还挺多,走,去看看。”秃子也眼睛一亮。
闯四方,走八地,商贩们最好热闹。
杨元峰也好奇地和众人靠近过去,要伪装成‘商人’,就要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商人。所作所为都和商人们一样,别特立独行。这样才不显眼。
“一千两黄金?”
“一万两黄金?兄弟,给念念,我就认识个钱。”
杨元峰他们刚靠近过去,就现一群人中熙熙攘攘地在喊着。
“他娘的,老子如果抓到着卫枫和齐秋雨,不是世世代代都荣华富贵了?”兴奋的声音从前方人群中传来,许多人都围着。
杨元峰听到‘卫枫’、‘齐秋雨’两个名字,眉头顿时一皱。
当即和其他六人一起朝人群里面挤,要挤到最里面看个清楚。
“别挤!”
“挤个屁啊。”被挤开的一些人嘴里咒骂着。
不过再骂也没用,更多凑热闹的人朝里面挤。杨元峰功夫在身很轻松就挤到了最里面。
“悬赏公文!”杨元峰一眼看到墙壁上贴着的一张公文,在墙壁的两旁,还站着两位穿着六扇门捕快,显然是不允许人破坏这公文。
心下立刻明白了。原来就是武林中俗称的赏金榜!
他仔细看去――
“卫枫,三十七岁,原正道名侠,奇才剑客。现查明为邪教无量道中人……
擅长剑法,通晓暗器……
内气外放,风沙滚滚,为青色。
此人非常阴毒狡猾,如果有人发现之,可通知各地衙门,一旦证实确是卫枫,消息为真,即奖励一千两黄金。如果有人能生擒卫枫,奖励黄金一万两!”
除了卫枫意外,齐秋雨、宫无悔等无量道‘漏网之鱼’全都名列榜文之上,杨元峰自也不例外。只是生平第一次进入了无量道通缉名单的前十中。赏金是一千两黄金,发现消失是三百两。
而除了对通缉之人武功的详尽描述,榜文是自然少不了人头像。
杨元峰现在内心里只剩唏嘘、庆幸,还好自己出来时跟之前不一样,做了全面伪装。不然,真可能挨刀子的。
看看榜文上的画像,杨元峰若去掉伪装,两者一比较,瞎子除外的人都能清晰认出是同一个人。
“该死的叛徒――”心底里狠狠地咒骂着。
除了无量道内中的人外,外人谁能如此详尽的把所有人面貌记下?
“他娘的,一万两黄金。”旁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之前朝廷最多的悬赏也才五万两白银。朝廷这是真要掘无量道的根呐!”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要是朝廷,我也要除根,一绝后患。”
“如果我知道这卫枫、齐秋雨在哪,想办法捉了他们该多好。”
“做白日梦吧,你怎么不去杀宫无悔?生死勿论,比活捉容易多了!可惜人家是武道宗师,先天级高手,吹一口气,都能灭了你小子十个八个。”
“罢了,不想这些了。我还是把人请到河东要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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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三章 祝彪的傲气
阴山之南。
一个胡骑千骑长带着数百胡骑奔出了营垒,奔着七八里外的一处山坡而去。而正在那山坡上向胡营内部瞭望的十余河东军镝锋,再次上马向着反方向开始逃窜。
不知道河东军发了什么神经,从昨日起,小股的镝锋就不时的出现在胡营外。从制高点上瞭望胡营,在千里镜的帮助下,胡营内一举一动怕都瞒不过他们。这如何是占据着主动优势的胡骑能够容忍的。
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由此展开。
然而,老鼠虽然不比猫强大,却似乎比猫跑的快,并且灵小凶悍,庞大的猫身稍微不留神就会被渺小的老鼠狠狠地咬上一口。
扎伦是一个大部落的头人,手下的千骑七成的人是他一个部落的族人。虽然这不能让扎伦真正的爱护自己的手下,但跟别的千骑长相比,扎伦已经是很‘爱兵如子’了,很慈祥可亲了。
但因为他的慈祥可亲,因为他的爱兵如子,所以他现在尤为的痛恨老鼠般出没的河东军镝锋。这群总人数只有百人都不到的镝锋,一日两夜中已经咬掉了他两成的兵力了。
而呼都万骑所配有的五六十名射雕儿,在扎伦千骑损兵折将之前,就全部回归长生天的怀抱。
就在刚才,扎伦手下一支十骑与高地上的河东军镝锋进行了交手,大败而输是肯定的,他们十人中只有三个人逃了回来,还有两个带伤。然他们丢掉了那个高地比丢掉的七条人马更‘值钱’,那是一个可以探看整个胡营的地方。扎伦是决不能容忍这个地方被河东军镝锋掌控的。尤其他的千骑现在还被呼都万骑长派做了巡哨。
可惜的是扎伦的出击并没有追到那十多汉军镝锋,担任迂回的三百人骑,出去不多远就遇上了另一支河东军镝锋,双方对射了好一阵子,人数少,只有三十余骑的河东军撤退。领军的百骑长贪功率部追击了二三十里,最后也没有追上。再折返回来时,早错过了与扎伦相约的夹击时间。扎伦大怒,当即解除了这人的百骑长职务。
一波退去,一波再来。今日扎伦面对的情况与昨日相比大致相同,汉骑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来到营垒的外围查看。扎伦两个时辰里,出击驱赶了他们五次。但河东军镝锋的警惕性极高,见到胡骑大部队出击就匆匆退去。扎伦第二次、第三次继续派一只部队迂回夹击,但负责夹击的部队出去后必定会遇到另一只河东军镝锋,那只汉骑依旧人不多,依旧会纠缠一阵后逃窜而去。
一次次地空手而归后,扎伦的心情也变得烦躁。他的暴躁就像持续加温的一壶水,已经积累到将爆炸沸腾的地步了。
到底谁才是马背上的民族?
扎伦真想一把揪住汉军的军官问个明白。如此只会骚扰,不敢正面作战,像捉迷藏地老鼠一般,反反复复不断折腾的队伍,真的是汉人的骑兵,真的是河东军吗?这不该是他们胡狄骑兵的专利吗?汉人这么干就不嫌累吗?
现在,扎伦又一次带队出击去了。这次被他追击的汉军镝锋数目比较多,有四五十人众,两天的‘追逐战’中,如此规模的敌人已经是很阿大的了。
地老鼠继续在溜,看到扎伦的队伍出现,立即向着后方撤退。扎伦见河东军又故计重施、无耻地逃窜,真是怒的可不能挫骨扬灰了他们,带着无法遏制的怒气,愤然追击了三十里,还不肯罢休。
而跑着跑着,他突然发现,这股子河东军镝锋速度比之先慢了好多啊。扎伦精神陡然一震,“继续追——”狼嚎一样,无尽精力充沛着他的精神,跟打了一阵鸡血样。
再有一刻钟。眼看着前面已经没有了队形的河东军,扎伦心里不免有一丝得意,自己赌对了。河东军这种不断地骚扰动作,太消耗马力。可偏偏在阴山南麓,他们并没有安全的落脚地、补给营地,无法及时更换战马,现在露破绽了不是?
自认为摸到了河东军脉门的扎伦,脸上都笑开花了。
想着自己用不多久就能把这撮恨之入骨的混蛋斩尽杀绝,他的心情就由无尽的恼怒变成了无穷的痛快。
真是痛恨有多深,高兴就有多畅快。
不知不觉中,扎伦又追出了二十里。河东军的队伍越来越零散了,完全不成队列。之前还保持着的翻身回射,已彻底消失了。
现在不仅是扎伦自己,连身后的四百来骑都信心十足了。但是,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前方一阵大乱,扎伦从幻想中醒来。险险的将马拉住,差点撞在前面已经停步的马上。
一名百骑长从前面驰马而来。百骑长还没有勒住马,扎伦便喝问:“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汉人在前面挖了陷马洞,折断了我们五十多匹战马马蹄,有七名士卒摔死,二十五人伤了筋骨。”
扎伦大怒,随着百骑长来到前行队伍出事的地方。看见地上躺满了受伤的士兵和战马,受伤战马的嘶鸣声和受伤人员的呻吟声不绝于耳。再看地面,道路上被人挖出了一个个碗口大小的洞。
这些小洞被汉军用草覆盖,上面洒上一层薄薄的雪。放眼看去和正常的平地没有丝毫区别,完美的肉眼根本辨不出。可是当奔驰战马的马蹄踏入小洞时,无一不被这些陷阱折断了马腿。
听百骑长报告说,追击到这里时,有二十多匹战马最先摔倒。后面的战马速度太快,看见前面出事后也来不及勒住马缰,前前后后又有二十多匹战马倒下。马背上毫无防备的士兵全被摔下了马来,死伤惨重。
现在地面上露出的陷马洞中,不少都还留有折断了的马蹄。断骨和血肉相交,红白刺眼。
扎伦双要冒出火来,铁青着脸,口中喘着粗气。周围的几名百骑长见他的模样,每一个敢说话招惹他,只是不停地指挥着胡兵搬移还在呻吟的伤员。
“呜呜”远处传来号角声,后队方向处传来轰鸣的马蹄声。扎伦顾不得再发怒,回头向后方望去,但队形拉得长了,他又身处在最前方,看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状况。
“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向一名牙兵下令。
“是,大人!”牙兵领命后转身而去。
“快点收拾好,将受伤的战马杀了。”看着士卒拔出短刀,刺向断腿战马的脖颈,扎伦心里感到一阵伤感。这些战马不但是马群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更是每一个骑兵们的最好的伙伴。
任何一个骑兵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伙伴受伤,更别说死去。现在一次就损失了数十匹,怎能不令扎伦痛心。
杀了战马,扎伦命令几十名摔下战马但伤的不重的士卒,抬着不能行动的伤员返回胡营。伤员们一经搬动,个个更加嚎叫起来。在场的胡骑看到痛苦不堪的伤员们,纷纷低下了头,这一声声刺耳的惨叫声也很是刺激他们。
前头的汉骑早跑的不见影儿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是汉军镝锋从后面攻击我们。”刚才派出去的牙兵,疾速飞驰过来,离得还老远就高呼起来。
待那牙兵来到扎伦的身前,扎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慌什么?他们有多少人?”
牙兵回答:“小百人。”
扎伦心里更加不痛快了,区区百人不到的进攻,就使自己的部下如此惊慌失态,可见队伍的状态了。可一个疑惑也升到他心头,汉军镝锋之前总共也才小百人,前面已经有四五十人了,后头怎么又来小百人?
是汉军在故弄玄虚?还是他们增兵了呢?
扎伦很想痛骂那牙兵一顿,但最后还是强忍住怒火没有骂出声来。他要考虑心头的疑惑。如果是前者,那当然无须说什么了。甚至就是先前没能侦查确切到,一百来人也没什么,癣疥之疾尔;可如果是后者,事情就麻烦大条了。
心里叹息着,烦恼着。
扎伦大喝一声:“后队变前队,我们去迎击汉军。”号角手听见扎伦的指令,立刻吹响了手中的号角,在号角声中,减员了一成有余的胡骑队列开始迅速转换着方向。
扎伦留下五十骑看护受伤的人,带着三十多牙兵率先向后方冲去。但等扎伦带着牙兵赶到汉军袭击的后队时,汉军早已撤退,地上又躺着几十名自己人的尸体。
“怎么回事?”扎伦质问担任后队的百骑长。
“禀大人,汉军突然从那片树林里冲出,冲到离我部只有百步的地方对着我们射上两轮箭就跑了。”后队千骑长迎着扎伦冒着火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回答。
“你部还击了吗?”
“大人,我们也射了一轮。您看,我们也射杀了三名汉军地方。”百骑长顾不得面子,忙指着百步外地上的三个黑影说。
扎伦还没有来得及再说话,身后的号角声又响起了。这次不用再听到那轰鸣的马蹄声,扎伦就无有犹豫迅速带队向后冲去。
可惜他还是晚到了一步,拉在后头的一队人虽然无有伤亡,可扎伦带兵赶到的时候,就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了远去汉军的背影。
这是在戏弄自己吗?扎伦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燃烧了,风雪冰寒的天气里,他整个人都冒起了热气。
不等扎伦有喘息的机会,身后就又响起了奔驰的马蹄声,扎伦不在动了,数百骑将伤员团团围住,他知道刚才是汉军想要来回地疲惫自己的轨迹,才不会再上当。
路西看着二百步外的胡骑,嘴角露出了胜利的笑。他相信自己今天肯定能完成任务,截断胡营对外的一切耳目。“告诉将军去,我部一切顺利。”
相隔百里外的一处谷地中,数百辆马车藏匿着。山谷内更有五千河东军精兵枕戈待旦。
一只飞鹰落到了立在山峰上的田光照手中,然后传书在一刻钟后就抵到了高燮眼前。
“传我军令,出发——”
大手一挥,高燮果断出击。
……
再一天。
二三十名骑兵看见扎伦的大队人马后,疯狂的抽打战马向他奔去。
“你们百骑长呢?人呢?”这么狼狈,扎伦大怒之中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大人,我们百骑被汉军合围了。被追了二十多里才跑回来,百骑长已经战死了,剩下的人就只剩下我们。”
……
“毕奴、栗藉在哪儿?”
“两位百骑长都已经战死了,我们的人数太少,不一会儿就败了。剩下活着的都在这里。”
……
第三天黄昏,一日的拼战结束了。扎伦查点着自己手下,不仅倒吸了一口冷气。在汉军的数十次袭击中,不知不觉的就让自己损失去接近一半的兵力,而自己人才杀了汉军镝锋十几二十人。
如果只是扎伦一个千骑与这些汉军镝锋对此,扎伦就完全失败了。他在汉军的轮番骚扰中,图耗军力,被诱引开的队伍去迎战,只能是被各个击破。真是只有扎伦这一部的时候,伤亡过半的他此刻军队都该士气全无,分崩瓦解掉了。
但还好扎伦不是自己一人,他背后还有呼都万骑。
第四天,平川、山阳撞破了头的丘林万骑、须卜万骑一万六七千人汇入了呼都万骑大营,两军相合兵力达到两万五千骑,浩荡荡的化作一条黑龙向着阴山而去。
他们要穿过阴山,去与出云口北城的己军汇合,然后,就再说然后了……
出云口北城。
连下了好几日的风雪终于停了,太阳第二天就出来了。看到出云口胡汉两军猛烈地碰撞,太阳又要落山了。
琥珀色的霞光渐渐地从天边退去。朦胧的暮色敷衍在天地间,白水由清灵透彻变成了沉沉的铁青色。天空初出的星星静悄悄地嵌在灰色的天幕中,就像是永恒不动的点点烛光一样动也不动。夕阳最后一抹霞光落下去了,绚烂渐渐归于平淡,一轮亮晶晶的弯月在半空中升起,像是一只孤舟飘荡在茫无涯际的天空中——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然北城下的胡骑却没有一丁点想要罢兵回营的意思,他们把一根根火把燃起,让一堆堆篝火升腾。
号角齐鸣,鼓声震天,黑压压的胡骑再次开始变阵。他们显然在酝酿着又一次的进攻。借着夜色的掩护,在城头的河东军看不到的地方,十多具崭新高耸的井阑已经在胡骑的后阵鬼魅般竖起。
尸逐兰都昂立在万多胡骑之前,双眼挂着额头流下的血珠,目视着前方三百步外已是有些破败的北城城墙,森森的杀机凛然决意在他一双深邃的瞳孔中绽然爆发——
他要报复,他要舀下北城,他要杀光自己所能看到的每一个汉人。
尸逐兰都割面立誓,立誓!
“进攻,继续进攻——”
疯狂大叫着的尸逐兰都,心理面想的却是龙城,家族所在的龙城。他要杀光每一个汉人,每一个——
仇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一想到龙城被破的事实,他就恨得发狂发疯。
管他大单于的命令如何,他才不怜惜兵力。尸逐兰都只想杀光自己所能看到的每一个汉人。那汉人就在北城!
北城城头,李攀龙两眼微微眯起,眉头也为之一紧,胡狗竟然如此拼命,真大出他的所料。
不过,夜战就夜战!爷爷奉陪到底。火光中李攀龙的眼中寒光一掠而过。
回首环顾左右,但见守候在城头上的河东军战士虽然神色中都显出一定的疲惫,可个个战意迥然,眼睛中杀气毕露,士气军心全无问题。
“呜呜呜————”
“咚咚咚————”
城池外面,鼓声、号角声越发的嘹亮高昂。
胡骑阵前,尸逐兰都手中大刀高举过头顶,然后往前猛烈的一劈。肃立在身后一员银环胡将立刻打马奔出。
“草原的勇士们,随我上——”
“轰轰轰——”那校尉一声高吼,就见胡骑阵千多胡骑突出阵前,马蹄声轰然若雷鸣。
疾驰奔到北城城下一箭之地,挽弓搭箭。箭雨从北城落下,胡骑继续向前奔驰,然后手一松,惨叫声里一片箭雨也从地上升起。
更有一些胡骑,在高举着盾牌的同伴的掩护下,迎风擦亮火折子,浸过火油的麻绳被一道道的缠在箭簇上,在火把上轻轻一触,点点火星在箭阵中陡然亮起。
下一刻,队列中的某一人把手一挥,数百支燃烧着地火箭掠空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醒目地轨迹,奔向着北城城头呼啸落去。
北城城头。
李攀龙挺立如松,灼热的眼神死死地地盯着城下,雄健的身形似乎一座大山般动也不动。城头之上,数百河东军弓弩手正将一篷篷同样锋锐的箭矢倾泄到胡骑头上。
几日下来的拉锯战,北城内的军资储备消耗极大,尤其是弓弩这方面。数日的大雪水汽不知道毁掉了多少根弦,如果雪不停,如此下去他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弓弦可用了。
不过与对面胡骑交手这几天,李攀龙还是明显察觉到了一股异样。自从前天开始,胡骑进攻的强度似乎猛的一下激烈了许多。
无论是次数还是强度,都有了很大提高。让北城压力陡增!
说到底,李攀龙还是只有四千兵力。而外头是两万胡骑。
他要小心应对,谨慎再谨慎。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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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四章 竟然……遭灾了
“好!给北隅之军拨白银三百万两,粮一百万担,犒赏全军!”
受降城终于有结果了,中原联军竟胜,以三十多万军的代价换取了胡狄联军五十万条人命。
消息传扬开来,最高兴的却不是陈国君臣和北隅百姓,而是数千里之外似乎无有大瓜葛的唐王。
三百万两白银,一百万担粮食。唐王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手笔一挥抛出的‘赏钱’就是祝彪冒着泼天骂名所能换来的‘一切’。
还好正在河东数钱乐开心的祝彪并不知道北京有这一处,否则他绝对会自卑的。自己付出了这么大代价,担当了如此多骂名,废了两个月时间,才得来的钱财却只能够唐王打赏一次耗用的。真的太能……鄙视人了!
“命奋武将军朱武移师北汉河东,归于祝彪帐前调用。输河东白银二百万两,粮草二百万担,以滋军需耗用。
本王再亲自拟书一封,送交祝彪亲启……”
唐王的双目中闪着清亮的光辉,显然他的神志并没有糊涂半分。可要是人没糊涂,他又怎么的会这么白白便宜祝彪呢?
姚泾、张问天等谋臣智士静静地立在一旁,谁都没有对此露出丝毫的阻挡之意……
半个月时间转眼而逝。时间进入到了六月份,骄阳如火。
祝彪在河东与陈国的交界处,迎来了奋武将军朱武的二十万大军。
他两天前才接到唐王的亲笔书信,昨天下午收到的朱武军的来报,一天时间里飞马相迎来。
二十万大军,从今日起就是自己的班底了。
唐王不做亏本买卖,他把一份大礼送给祝彪,乃是指望着祝彪重新出‘山’给他打天下的。然却又清楚祝彪与胡人之间的国恨家仇,北汉背后的胡人不解决掉,祝彪去中原就永远只是打酱油。
而要解决胡人,眼下的时候却是一个一鼓作气的好机会。受降城之战五十余万胡狄联军授首。两部损兵折将实力都有一定幅度下降。唐王总体估算了一下,胡人的军力都已经不到百万了。
自上次周军出塞以来,现在的胡骑那是五十年来最后的时候。
当然,这个机会出是出来了,半残的胡人却也不是靠着祝彪河东那六七万残军就能啃下来的。祝彪需要一支大军,一支听话的大军。
唐王此来准备好一切,他要给祝彪一张最好的舞台,让祝彪尽情的挥洒自己的才华。
——二十万大军于河东,另外有五十万大军整顿后,也将矛头对向白山赤水。
当然。唐王意识中祝彪的报仇只是狠狠打杀胡人几场,就想之前的历次胡汉战场一样,只要打的胡人满地找牙,不敢南顾。就是胜利了。却根本不晓得,祝彪内心的野望是灭胡屠狄。
但不管别的吧,之前百万北隅周军的兵锋是全冲向了狄族,现在主力改一改方向,都来指向胡人了。
祝彪没理由不接受这么个大‘红包’,杀胡灭狄是他‘最大’的愿望之一。
唐王的‘邀请’他也必须应承应同。因为唐王是现在北汉的波ss。唐王形势糟糕,北汉上空也飘着阴云。唐王被灭亡,那平叛胜利的朝廷大军也不会怜惜北汉曾经困苦的遭遇,大军兵锋顺带扫了中山、北汉等国是肯定的。
北平城内。
云琴对儿子说道:“昀儿。为娘的话如何?”
姬昀低头道:“母后远见。儿子短视了。”
“不要为嫉妒遮蔽了眼睛,也不要为仇怨蒙蔽了理智。为君王者,当大公而小私。
祝彪曾经对易北候说过这样儿的一句话么: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只有于朝廷有利得益,捧着敬着。你明白吗?”
云琴教子的话世上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但是同样的想法,同样的感慨,同样的态度转变。却不止会从云琴一个人口中脱出。
易北候府。
余子良对旬月间朝局变化感慨良多。黑乎乎一胡同。竟真的给祝彪走出了阳光大道。
二十万周军的听命,祝彪北汉国中超乎寻常的地位就彻底确立了。这表明唐王对祝彪的重视,很有可能。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祝彪、祝家,都会跳出北汉这个格局而不入更大的舞台。
这种事,哪一次天地大变的时候没有?麻雀变凤凰,就在于一个飞上枝头。
分出去过的余敬贤家,这些天里都是阖家欢乐,上至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下至扫地的丫鬟仆人,人人脸上都笑开了颜。虽然丫鬟仆人们都不清楚为何如此?老爷也没升官啊,少爷也没发财呀?但碗里有鱼有肉,手中有银元赏钱,这不就够乐了。
六月中后,太阳继续火辣辣的,天上没一丝的风,也不见半点的雨。
大旱,很突兀的大旱。从麦收前下的一场雨后,一个多月都不见雨水滴下了。
这让夏收的百姓很欢乐,却让秋收,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阴云。
祝彪已经从先前的欢喜中冷静了下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天气,但不要说是有雨,就是阴天都不见一个。
地表龟裂。一些地方裂缝深有半尺,可插入手指。
“又旱起来了!”
河东将军府书房,祝彪跟自己妹夫坐在一起,为这个干燥的夏秋苦恼着。
他还想着半年积累后,秋季时候联络上陈地兵马,就立刻发兵北上白山赤水呢。
可现在,河州、罗州以及京畿、平州、靖州,整个北汉的东北部,今年夏天整整干了一个多月,不见半点雨水落下。特别是最东北角的河州之地,真的罕见的达到了滴雨未落的地步。
还好河西依旧是由朝廷管辖的,否则祝彪头上不定又会多了什么罪名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下雨,如果拖到秋天,秋粮就不用指望了。等冬天里还不见雨雪,来年的情况也会大不妙。”因为秋粮过后就是播种的时候,不见雨水。全完蛋。
祝彪对梁谨说着,面色有些气丧。
“北平传来的消息说,王上过两日又要去祈雨了。月初时候祈雨,京畿之地倒是下了一些,情况比河东好一些。”梁谨也愁眉苦脸的道,“就是咱们河州,真的滴雨未见。而隔壁陈国的雨水倒是挺充裕的!”
“现在河东地界已经有蝗灾的迹象了,这要真闹起来,秋粮真就全完了。”
“三年耕,有一年之积;九年耕。方有三年之储。朝廷眼下才有两年好时候,去年乌维驮又在腹地逛了一周,户部也没余粮啊。
还好夏粮丰收了,不然现在可能就会有流民了。河东有唐王新给的二百万担粮食。还是支持住了。只要今冬明春雨雪依时,就可安心。”
梁谨是河东军的大管家,说是这么说,精神看起来也有些小振奋,但他眼中的忧心忡忡是遮掩不了的。“柳氏银行也要多做准备,民生一艰难。民贷……”
祝彪明白的点头。
时间移到七月。
陈地休整、准备做的差不多了的周军派人前来联络祝彪,如果河东也做好了准备,八月份就可以联合出击了。
但这个时候祝彪却根本没在将军府,头顶上依然是无半点阴云的大晴天。祝彪去阴川了。
也就是骆河边上,正对着山阳县的阴川县。
远远的就听到了水声,丈高的骆河大堤如同一条长龙,从西横贯,一直往东而去。立于大堤之下,仰头上望,长长不见头围的堤坝让人惊叹不已。不过如今是绝对的‘枯水期’,站在大堤上。离着骆河河水。竟然能有上五六十步的距离,这两边可就是一百二十步了。整个骆河水面宽度也才三百丈。
可见这‘枯水期’水枯的厉害了。
下了大堤,祝彪随便在一块地头停了下来。脚下微微用力。泥土就‘浪翻’一样翻了出来。
一团泥土托在祝彪的手上,混在土中的有好几个长条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高燮不解的问着。
梁谨难看的脸色彻底板了起来,“蝗虫。”
“蝗虫?!”所有的人都发起了惊呼。他们并不是亲民官,可蝗灾的厉害有谁不知道?
祝彪一指脚下的这一片河滩,干涸开裂的土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小洞,“这里面全都是蝗虫卵。”
高燮、祝忠、祝仝乃至朱弘【朱武之子】的脸色转瞬就白了下去,他们不似祝彪见多识广,也不是梁谨这等文官,过去只是听人说过来,知道长大的蝗虫是什么样,那里晓得蝗虫卵啊。今日看见着河滩上这数都数不清的小洞,一个洞就算只是一枚虫卵,“这该有多少蝗虫?!”
梁谨沉着脸道:“这里近水,算是少的,往南去只会更多。”
祝彪拿手拨了拨土,将一条虫卵捏在手中,“这一个卵鞘中能孵出几十只蝗虫,单是我们周围的这一小片河滩,明年开春数以百万计了。而整个阴川县,怕是有亿万也数不过。”
“一个能孵出几十只来?!”
“嗯!”
祝彪点头,把虫卵丢开,他当初电脑上杂七杂八的也了解不少的。回头望着左右:“蝗虫畏水喜干,如果此处淹水,那就都孵不出来。”
“可是……”抬头望着中天火辣辣的太阳,咬牙切齿:“这鬼天,哪来的水啊?!”
“也只能盼着今年冬天多下雨雪,否则来年开春后,我北汉东北诸地就真要出大乱子了。”祝彪声音沉沉,夹杂在滚滚的骆河水中,仿佛是历史长河的拍击声。
丞相府。
“京畿一带的秋粮的情况下面都报了上来。顶多能保住四成。河东祝帅也上来奏折,说的很清楚,骆河滩上都尽是蝗虫卵了,亿万之数,来年开春那就是漫天飞蝗。
而河东之地的秋粮,十能得其二,就已经是赖天保佑了。另外听说现在市井中已经有人在暗中囤粮了?”高守训的脸色不仅沉重,更是严厉,“投机之辈。该杀——”
“还有就是养鸡鸭!”祝彪的奏折上抗旱是一桩事,另外还有对付蝗虫的一桩事:“养鸡养鸭以对付明年的飞蝗。”
丞相府十多属官一听,纷纷摇头:“鸡鸭之物,可不一定有用。”
“此事我又哪能不知?”高守训叹道:“养鸡养鸭只是辅助而已,不作主要手段。到时候,还是要以组织民力灭蝗,花钱来买蝗虫为主。一斤蝗虫给个两三文钱,没有说不愿意的,也可以让小孩子出来挣点零花。”
“只是祝帅说,蝗虫晒干磨粉。可做肉食入军粮……”
高守训眉头皱的高高的,脑补一下吃蝗虫的场景,整个人不寒而栗。这事真能在军队里行开吗?那东西是人能吃的吗?当兵的怕是会闹翻天吧?
“相国,此事谎谬。万不可提起。”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祝彪无稽之谈,蝗虫之物岂可充入人口……”
议事厅里一片反对声。
七月,河州的蝗虫更多了。
只剩河床一半宽幅水面的骆河,让所有人对如今的旱情都可有着最直观的认识。而骆河滩涂上,数之不尽的蝗虫卵更是能让人深感心悸。
今秋从地里爬出来的若虫细小如蚁。可蹦蹦跳跳的爬得满地都是,啃噬起花草树木、田间的秋粮也是毫不费力。
站在任何一处高地,看去脚底下密密麻麻的蝗虫幼虫,祝彪都只觉得头皮发麻。今秋这批刚刚孵化出来就已经是铺满了地面。若是让它们长成飞起来,那岂不就是遮天蔽日?!
而这批蝗虫再留下的虫卵到明年开春……
祝彪已经不敢想了。
也幸亏祝彪在河东的威信极高,已经组织起了人手来扑打,从城墙上望下去,四面都可以看见有上千人沿着田间地头排开阵势,举着笤帚向着地面扑打着。看起来要灭掉这初生阶段的蝗虫并不费什么气力。
但河东之地那么大,只凭人力灭蝗,谈何容易?况且即便是河东灭蝗顺利。对于整个大局也于事无补。因为除了河东以外。蝗虫的存身之地还有河西、罗州、平州、靖州等等,祝彪可以管的了河东,他管不了其他地盘。
现在河东百姓的努力。对于整个千里多方圆的蝗区来言,根本无济于事,杯水车薪。
不过,即便是杯水车薪,那也一样要做。不以善小而不为么。
十日后,连河东郡郡城里也蹦蹦跳跳的有蚂蚱了。
出了城门,往外走不十里,一眼望过去,地里蹦跶的尽是大扁头,密密麻麻的连道路上都有。还有不少蝗虫飞了起来,在空中横冲直撞,甚至撞到人身上,打的脸生疼。不过在道旁的田地间,一群群鸡鸭正欢快的溜跑着,但最多的还是人。男女老幼各自举着大扫帚,在田地中用力扑打。
河东地界的‘扫黄’行动继续在持续着。
只是原本三斤蝗虫换一斤粗粮或是三文钱的‘价格’,变成了五斤蝗虫换一斤粗粮或是三文钱了。蚂蚱都长大了,多了,好捉了,价格自然就随之降落。
蝗虫这东西极轻,一斤能有近百只,又会飞又会跳,捕捉起来着实不易。但架不住田中的蝗虫多,一扫帚下去就能扑下五六只。
蝗虫易捕捉,使得换米的人为数不少。整个河东四郡三十八县,每个县城城门外面,都有官府派出来的这个换米点。那每一个点来是都能排出一条人龙来,多是老人或是小孩子,背着口袋来换米。一名身穿棉绸的乡绅或是年纪七旬以上的老人在旁边站着,压着队伍不乱。下面一名书办坐在张小凳上,在一本册子上做着登记。
祝彪当初给高守训上书中说吃蝗虫,高守训和一班子丞相府属官无法接受,只说是荒唐。这荒唐却已经真的在河东上演了。
一斤蝗虫晒干能剩三两,磨成粉合着面吃,也是荤腥。再有就是直接油炸,祝彪就挺喜欢吃这个的。这几天已经多次在公开场合表演了。只是回到家后被老娘很一通数落,晚上跟老婆亲热时,连亲嘴都不行了。不管是单玉屏还是宋滢竹,都有心理障碍了。
让祝彪大感无语。
八月份,太阳继续火辣。不过老天爷总算开了回眼,下了两天的雨,让干的冒火的河东大地润了润喉咙。
但蝗虫的趋势依旧不见减弱,还有从河西飞过来了好大一片。
整个河东都陷入了扑蝗的风潮中,没办法,马上就要播种了。蝗虫要是继续闹的话,所有百姓都遭殃。
再说,捉蝗虫给钱给粮,祝彪从来不言而无信。对于许多家庭来说,一家老小齐上阵,一天下来,还能结余个二三十文钱来,如果能持续两三个月,就能存下一笔度过明年荒时的钱粮了。
九月,塞外秋高马肥。祝彪却还是没能向北迈出去一步。
因为蝗虫的缘故,河东地面的秋粮只有去年的一成多点收成。蝗虫这东西也不单单只军队里人吃了,河东可以说是家家户户都吃。
祝彪用蝗虫粉和面炒熟做炒面吃,这一吃法已经传遍了整个河东。据老百姓普遍反映,味道还真有点意思。比单单的炒面好多了。
十月里,北风呼啸,今年的蝗灾终于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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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五章 不寂寞的人啊
祝彪总算了解,现代科学未曾发展起来的古代,宗教迷信为何会那么的兴旺了。实在是‘老天爷’真的主宰一切!
十月刚进,气温就骤降,白霜寒寒,东风瑟瑟。等到进入中旬时,今冬的第一场雪就簌簌的飘落下来了。
这一下就是三天三夜,大雪一尺多深,直比三月份草原上落下的那最后一场大雪。像是要把去年冬天‘剩’下的雪全下回来,像是要把夏秋之际‘剩’下的雨全下回来……
祝彪现已经不担心冬季大旱了,甚至都不担心明年开春的蝗灾了,他此刻最最要担心的是冬麦的存活。瑞雪兆丰年不假,但雪水要是真的大过了‘线’,就是白灾了。
十余万本来蠢蠢欲动的骑军重新缩回了原位。祝彪决定再等一等,如果今冬的大雪真能变成白灾的话,那么明年开春出击才是他出击的最好机会。行文传到受降城,得到的回复是――五十万预备北上的联军,已经全部退回陈国腹地了。受降城只剩十万步骑军把守。
……
北平城北岸码头。
望着祝明一行远去的身影,刘建明脑海里还回响着祝彪适才的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自己不过是区区一个水师军司马,根本谈不上什么名声,即使有也只在自己所属的水师中略有点薄名罢了,而且自己与主将不合那是众人皆知的事,否则也不会把自己派到码头‘驻守’了。祝明这是要拉拢自己吗?
直到祝明一行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刘建明才满怀心事的与几个心腹部下返回。但祝明刚才的那番话,牢牢的刻在了他和手下亲信心中。
“明哥,你好象对那个姓刘的挺看重似的?”慵懒的声音轻轻的在耳边响起,紧紧依偎在祝明身边的并不是燕紫,而是一个红衣衫少妇。随着马车的颠簸,臻首在祝明胸前轻轻摩挲着。
“唔,这人是有点真本事的。罗明江水师营。也就他这一支巡检有点看头。其余的,比清江帮的精锐都有不如。一塌糊涂!。”祝明瞅了一眼身边的玉人,完全是个尤物。蓬松的秀发散发出阵阵幽香,一对鼓涨欲裂的双、乳紧紧贴在他肋下,说不出的诱人。
外面虽是寒风冷冽,但宽大的四轮马车内却温暖如春,厚厚的毡毯将马车遮挡得严严实实。连两侧的小窗也被盖上了锦棉帘,坐卧处垫上几层厚实松软的羊毛毡,上面再铺上一张鹿皮软垫,外进再放上一盆熊熊的炭火,整个车内暖意融融,舒适无比。
“那……家主是不是有意把他收到自己麾下呢?”美人宛如温顺的小猫一般悄悄伏在自己男人腿上。花玉轻启朱唇。
“没,我还没给六弟说。他手中有一个张邦彦,是水师上的行家,并不急刘建明。但刘建明现在受排挤受的很大,都快无法在水师营立足了。这么个好机会怎么能轻易错过?
人才,总是多多益善的。真若收服了刘建明,也算小有收获吧。”祝明一手轻轻抚摸伏在自己腿上玉人乌黑油亮的长发。另一只手则悄悄解开了另一侧那高隆胸部的夹袄衣襟。挑开小衣,穿过肚兜,一支温软肥硕的玉、乳已盈盈在握。
“嗯”了一声,花玉身体轻轻挪动了一下,却是更方便自家男人的深入。她与祝明的结合,那本就是最纯粹的以色事人嘛,不然她们花家怎么能这么快就脱开了原先的那条破船,完全搭上了祝家这条崭新的巨轮。
祝明索性将花玉的夹袄全部解开。大手直接探入玉人的胸部,尽情的在那丰挺的胸脯上游走。
车队已经过江了,接下的目的地是五十多里外的驿站,因为时间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个多时辰。而这段时间里,他完全可以打一炮么。
轻轻捻捏着双峰顶部凸起的肉头,感觉说不出美妙,祝明暗暗赞叹花玉的娇姿。单讲面容就不必老婆逊色。身材、皮肤更是好胜上一筹,实在是个极品。而更难得的是她人很聪明,知道自家的处境,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真是让自己不爱都不行。
**上头的祝明左手深深地从自己腿上的美人胸前衣襟探了进去,一双茁壮挺拔的玉、峰玲珑如玉,滑腻异常,不断的在他的魔掌下变幻形状。花玉伏在祝明腿上的面颊宛如熟透的苹果,芳唇中吐出气息也越来越重,显然是不堪侵扰了。
就在祝彪按捺不住准备将人就地正法的关键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明爷,前面有人想见您。”
“哦?是什么人?”祝明有些惊诧,这刚过罗明江就有人能找上自己,看来关注自己的人确实不在少数啊。
“他不肯说,只说想单独与你交谈。”
李天雄也有些紧张,来人全身都被白袍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黑色的眼睛,从外形来看是个壮硕的男子无疑,可究竟什么目的就很难说。不过还好,人是刺客的可能不是很大,因为来者若真是刺客的话完全用不着采取这种可笑的方法。
“他有没有说是哪方面的事?”
祝明人瞬间恢复清明,**完全消失。眯缝着眼睛人如一只狐狸,从衣襟里抽回手,整理了一下衣裳,花玉也连忙将衣带系上,端正坐好身躯。
“他没有多说,只说话题肯定会令你感兴趣。”
“唔,那好,你让他过来。”
“大人,他说不方便在这里谈,希望能够在远离官道的野地里单独与你交谈。”李天雄对此感到很为难,这样的无理要求按理应该拒绝,但他知道自己这位主子绝非常人,想法也不同,所以还是报告给祝明。
祝彪真的来兴趣了,稍作思考,说道:“那好,我就去见见这位神秘来客。让他前头带路。”
“可是明爷,我担心您的安全……”李天雄额头直冒冷汗。祝明的武功远不比上祝强生等人,祝家崛起后他对练武就兴趣不大了。如果出了意外。性命拿捏在祝彪手中的李天雄等人,可都只有一死了。
“你们远远的跟着,不要距离太远就行了。来人若真是想刺杀我,似乎也用不着这么复杂的手段。”这就是祝明的想法,真实的想法。
祝彪在北平城的家底,里头真正能说上是镇场子的高手就是燕紫。被祝彪额外送来一颗大还丹的燕紫,眼下实力跟自己的兄长燕青一样。都是聚罡期大高手。
现在,燕紫坐镇老巢,没有随行。祝明身边的李天雄等,在真正的高手眼中,不值一提。
“明爷……”李天雄还想再劝一劝,但见祝明已是决心已下。只好闭上了嘴。
数十名随行的家丁首先搜寻了附近有无可疑情况,然后在路旁的野地里围成一个包围圈,远远的监视着。
祝明打量着来人,全身都被白色长袍罩住,连面部也被遮得严严实实,只能从一双眼睛看出神情的变化。
“这位朋友找祝明有何事?”来人在距离自己一丈远处自觉立住,祝明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明爷。我的来历你不必多问,我只想问一句,你想不想知道云家的内部消息?听没听说过骆北郡?”来人是一个嘶哑的男声,该是本人刻意改变的,祝明无法正确判断来人年龄究竟有多大。但一听起云家,一听到骆北郡,他整个人都绷紧了。
临近年关,要说现在祝明最挂心的是什么事。那就是北平有传闻,说云家要提议――河州以北开疆拓土,河西北部设立新郡,河东北部设立骆北郡。
圈平川、山阳二县。
“曾有所耳闻。”祝明面色沉沉,心中在迅速分析对方话的含义。
“平川、山阳二县得以复立,全赖祝帅一力扶持。现在胡难稍退,河东威胁被解。平川、山阳两地正值回报之时,朝廷却立骆北郡,那是要下手抢食――
祝帅如置之不理,怕是会让云家之辈得寸进尺。那下一步……他们可就更加的放肆了……”来人的声音愈发低沉。言辞间带着蛊惑。
祝明面色自若的一笑,“如此,朋友来自何意呢?”不去搭对手的话语,而直问根本。“可不要说,你是看不得朝廷亏欠功臣,打抱不平来了。”
“明爷,我是好心好意在提醒你。”
“我只记得我兄弟说过这样一句话: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好,精辟。”白袍人给震愣了片刻,鼓掌大叫好。
“既然明爷爽快,那我也不藏着掖着。我方之所求,只在一件事。只要祝帅答应为我方做一件事,我现在就将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怎么样?”来人十分爽快。
“什么事?”
“现在说还不是时候,不过绝对不会令祝帅为难就是。”
“那这桩交易怎么成交?连条件都不清楚,祝明怎么能轻易答应呢?”祝明微微摇了摇头。
“若是到时祝帅感觉为难,祝帅大可不办就是。又有谁能强迫得了祝帅呢,您说是不是?”来人轻笑了一声。
“嗯,说得好,有道理。咱们成交。”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好,接好。这是今年云家主要子弟、门人的活动情况。”来人轻轻丢给祝明一份书卷。
“还未请教先生大名?”
“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明爷何必这么着相呢?”话音未落,来人便飘然而去。
继续行程的祝明似乎变得有了心事,也无心再跟花玉亲热了。仰躺在马车上,随着车速的家快,颠簸的幅度也变得大了起来,人还是一动不动的沉思着。花玉也知趣的只轻轻依偎在他身边,默默的不作声。
这前脚才踏出北平城,后脚就有人跟上来,看来对方的情报工作做得相当扎实啊。
祝明知道,今年的年节,祝彪会几年来第一次来都城,在年前进宫进献年礼,在正旦初一进宫,向大王朝贺。那么瞬间里,都城这个本就是北汉中心的地方更加会变成整个北汉乃至北隅的风暴中心。
已经有种种迹象表明。在这个年前年后,各方势力汇聚都城,那么定也会有许多令人难忘的事情发生。
无量道的事,天都十二的事,沥血门的事……等等。
再加之来年北面的战事也牵动着方方面面的利益,在北汉局势日渐好转,北平城繁华的表面下面不知道将会掩盖多少阴谋呢。
想到这儿。祝明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情绪,既渴望局势变得越混乱越好,这样祝彪闪亮登场的光辉就会越发光明;又担心局势过分混乱,失去控制,影响到祝家的最终利益。
祝彪注定是要跳出北汉进军中原大地的,这就注定要与王室与都城的勋贵豪门。有着诸多的利益瓜葛。
祝明到现在还担心,担心祝彪太过强硬了,会使得他遭受到北汉朝野各方势力的暗中敌视。这人啊,就是一个矛盾的统一体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太阳已经偏西了。祝明深深的舒展了一下略略发麻的双臂,轻轻捏了捏花玉的肥、臀:“走,咱们去赛赛马。这马车里呆久了也闷得慌!”
早已全身不是滋味的花玉正愁没有乐子耍,一听祝明的提议,高兴的一跃而起:“好啊,这雪地里赛马,正别有风味。”
挑开厚厚的棉帘,花玉一身健美的火红骑装罩在绣袄外,一袭玄色披风披在背上,站在车辕上。猛一纵身,轻盈的身形已经落在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背上,纤手皮鞭一挥,双腿微夹,那匹纯红的骏马就已如离弦之箭,刹那间便窜出十几丈远,只扬起阵阵雪花。
祝明一见也忍不住豪性大发。跃上一匹浑身纯黑如墨的乌骓宝马,一抖马缰,官道上顿时响起一阵如雷鸣般的蹄声,紧紧跟随前面的赤影而去。
“明爷。慢一点啊!”紧跟在后面的李天雄一行不由得暗自叫苦,这两匹马都是三月末祝彪从塞外转回,从缴获的无数战马中精心挑选出的最好的一批骏马,选了其中四匹送到了北平。火龙驹和乌骓马就是其中之二,自己等人骑乘的不过是上等战马,怎么赶得上那两匹宝马呢?
一边暗自埋怨,一边还要安排好人看护好马车。李天雄连忙率领三十骑家丁纵马狂奔,希望能赶上二人。
祝明、花玉二人这纵马一奔,犹如腾云驾雾,少倾便奔出了七八里地,尤其是花玉兴致极高,也不管祝明在身后的招呼,只管策马狂奔,好在这大雪天官道上人也并不多,即使有,也老远就看见这奔马过来,早早闪在一边,待过去后再上路。
“好标致的姑娘!”
花玉是江湖儿女,骨子里就有股野性。而且好马就好比祝彪前世的好车,火龙驹这种级别的宝马更胜势世界顶级跑车,正敞马跑得欢快,心里高兴着时候,忽见对面弯道处跃出十几骑人马来,速度也相当快,眼见双方就要碰到一处,花玉不得不硬生生拉住马缰,停住脚步,心里是老大的不高兴了,此时又听得对方一句赞美,这本平常的话却也大变了味。
玉颊凝霜,冷冷的望着对方,花玉人也不多说话:“好狗不当道,为何拦人去路?”
“姑娘这话好无理啊,明明是你一人一骑挡在路中央,我们一行十几人无法过去,怎么倒成了我们挡路了呢?”
当面最前三骑都是中年男子,身着同式长袍,当中一人瘦脸长须,一双鹰目神光倏隐倏现,高鼻薄唇,颇有大家之气;右边一人黑瘦长脸,左颊一道淡淡的伤疤直上眉梢,颧骨高耸,显得杀气森森;左边一人方面大耳,面白无须,一张脸上总带着一丝笑容,现在说话的就是他。虽然花玉的话相当刺耳,但他眼力不俗,一眼就瞧出花玉胯下火龙驹乃是马中极品,不要说平常市面上,就是王宫大内也都难得见一匹,能骑者绝非普通富贵人家,所以仍然不愠不火。
“哼,你们一行十几人将本姑娘拦在此处,让本姑娘无法通过,还居然说本姑娘挡住了你们去路,难道人多势众就可以横行霸道吗?”花玉一窒,但马上就强词夺理倒打一耙。
人,持骄而傲,有了资本,有了后台,脑子就总的不一样了。
白面中年人还未搭话,身后两骑已经冲了上来,“五叔,不必与这蛮横泼妇费话,想我们讲人话这等人也听不懂。”
当先一骑也是一位妙龄女郎,年纪还要小花玉一两岁,一张粉脸不知是被冻得了,还是被花玉无理的话激怒变得绯红,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恰到好处的镶嵌其上,顾盼生波。宝蓝劲装下凹凸有致的身躯被白色的披风衣遮盖,隐隐现现,却更是诱人。
身后一骑也紧随其后,却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壮年,一脸精悍沉稳之色,浓眉下的一双鹫眼,与当中老者颇有相似之处。
“妹子,不得无理,听叔父他们吩咐。”壮年催马上前止住妹子将要爆发的过火举动,双眼神光湛然,一眼看得对面花玉浑身一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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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六章 相见欢
yin山之南。
一个胡骑千骑长带着数百胡骑奔出了营垒,奔着七八里外的一处山坡而去。而正在那山坡上向胡营内部瞭望的十余河东军镝锋,再次上马向着反方向开始逃窜。
不知道河东军发了什么神经,从昨日起,小股的镝锋就不时的出现在胡营外。从制高点上瞭望胡营,在千里镜的帮助下,胡营内一举一动怕都瞒不过他们。这如何是占据着主动优势的胡骑能够容忍的。
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由此展开。
然而,老鼠虽然不比猫强大,却似乎比猫跑的快,并且灵小凶悍,庞大的猫身稍微不留神就会被渺小的老鼠狠狠地咬上一口。
扎伦是一个大部落的头人,手下的千骑七成的人是他一个部落的族人。虽然这不能让扎伦真正的爱护自己的手下,但跟别的千骑长相比,扎伦已经是很‘爱兵如子’了,很慈祥可亲了。
但因为他的慈祥可亲,因为他的爱兵如子,所以他现在尤为的痛恨老鼠般出没的河东军镝锋。这群总人数只有百人都不到的镝锋,一日两夜中已经咬掉了他两成的兵力了。
而呼都万骑所配有的五六十名射雕儿,在扎伦千骑损兵折将之前,就全部回归长生天的怀抱。
就在刚才,扎伦手下一支十骑与高地上的河东军镝锋进行了交手,大败而输是肯定的,他们十人中只有三个人逃了回来,还有两个带伤。然他们丢掉了那个高地比丢掉的七条人马更‘值钱’,那是一个可以探看整个胡营的地方。扎伦是决不能容忍这个地方被河东军镝锋掌控的。尤其他的千骑现在还被呼都万骑长派做了巡哨。
可惜的是扎伦的出击并没有追到那十多汉军镝锋,担任迂回的三百人骑,出去不多远就遇上了另一支河东军镝锋,双方对射了好一阵子,人数少,只有三十余骑的河东军撤退。领军的百骑长贪功率部追击了二三十里,最后也没有追上。再折返回来时,早错过了与扎伦相约的夹击时间。扎伦大怒,当即解除了这人的百骑长职务。
一波退去,一波再来。今日扎伦面对的情况与昨日相比大致相同,汉骑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来到营垒的外围查看。扎伦两个时辰里,出击驱赶了他们五次。但河东军镝锋的精惕性极高,见到胡骑大部队出击就匆匆退去。扎伦第二次、第三次继续派一只部队迂回夹击,但负责夹击的部队出去后必定会遇到另一只河东军镝锋,那只汉骑依旧人不多,依旧会纠缠一阵后逃窜而去。
一次次地空手而归后,扎伦的心情也变得烦躁。他的暴躁就像持续加温的一壶水,已经积累到将爆炸沸腾的地步了。
到底谁才是马背上的民族?
扎伦真想一把揪住汉军的军官问个明白。如此只会骚扰,不敢正面作战,像捉迷藏地老鼠一般,反反复复不断折腾的队伍,真的是汉人的骑兵,真的是河东军吗?这不该是他们胡狄骑兵的专利吗?汉人这么干就不嫌累吗?
现在,扎伦又一次带队出击去了。这次被他追击的汉军镝锋数目比较多,有四五十人众,两天的‘追逐战’中,如此规模的敌人已经是很阿大的了。
地老鼠继续在溜,看到扎伦的队伍出现,立即向着后方撤退。扎伦见河东军又故计重施、无耻地逃窜,真是怒的可不能挫骨扬灰了他们,带着无法遏制的怒气,愤然追击了三十里,还不肯罢休。
而跑着跑着,他突然发现,这股子河东军镝锋速度比之先慢了好多啊。扎伦精神陡然一震,“继续追——”狼嚎一样,无尽精力充沛着他的精神,跟打了一阵鸡血样。
再有一刻钟。眼看着前面已经没有了队形的河东军,扎伦心里不免有一丝得意,自己赌对了。河东军这种不断地骚扰动作,太消耗马力。可偏偏在yin山南麓,他们并没有安全的落脚地、补给营地,无法及时更换战马,现在露破绽了不是?
自认为摸到了河东军脉门的扎伦,脸上都笑开花了。
想着自己用不多久就能把这撮恨之入骨的混蛋斩尽杀绝,他的心情就由无尽的恼怒变成了无穷的痛快。
真是痛恨有多深,高兴就有多畅快。
不知不觉中,扎伦又追出了二十里。河东军的队伍越来越零散了,完全不成队列。之前还保持着的翻身回射,已彻底消失了。
现在不仅是扎伦自己,连身后的四百来骑都信心十足了。但是,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前方一阵大乱,扎伦从幻想中醒来。险险的将马拉住,差点撞在前面已经停步的马上。
一名百骑长从前面驰马而来。百骑长还没有勒住马,扎伦便喝问:“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汉人在前面挖了陷马洞,折断了我们五十多匹战马马蹄,有七名士卒摔死,二十五人伤了筋骨。”
扎伦大怒,随着百骑长来到前行队伍出事的地方。看见地上躺满了受伤的士兵和战马,受伤战马的嘶鸣声和受伤人员的呻吟声不绝于耳。再看地面,道路上被人挖出了一个个碗口大小的洞。
这些小洞被汉军用草覆盖,上面洒上一层薄薄的雪。放眼看去和正常的平地没有丝毫区别,完美的肉眼根本辨不出。可是当奔驰战马的马蹄踏入小洞时,无一不被这些陷阱折断了马腿。
听百骑长报告说,追击到这里时,有二十多匹战马最先摔倒。后面的战马速度太快,看见前面出事后也来不及勒住马缰,前前后后又有二十多匹战马倒下。马背上毫无防备的士兵全被摔下了马来,死伤惨重。
现在地面上露出的陷马洞中,不少都还留有折断了的马蹄。断骨和血肉相交,红白刺眼。
扎伦双要冒出火来,铁青着脸,口中喘着粗气。周围的几名百骑长见他的模样,每一个敢说话招惹他,只是不停地指挥着胡兵搬移还在呻吟的伤员。
“呜呜”远处传来号角声,后队方向处传来轰鸣的马蹄声。扎伦顾不得再发怒,回头向后方望去,但队形拉得长了,他又身处在最前方,看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状况。
“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向一名牙兵下令。
“是,大人!”牙兵领命后转身而去。
“快点收拾好,将受伤的战马杀了。”看着士卒拔出短刀,刺向断腿战马的脖颈,扎伦心里感到一阵伤感。这些战马不但是马群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更是每一个骑兵们的最好的伙伴。
任何一个骑兵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伙伴受伤,更别说死去。现在一次就损失了数十匹,怎能不令扎伦痛心。
杀了战马,扎伦命令几十名摔下战马但伤的不重的士卒,抬着不能行动的伤员返回胡营。伤员们一经搬动,个个更加嚎叫起来。在场的胡骑看到痛苦不堪的伤员们,纷纷低下了头,这一声声刺耳的惨叫声也很是刺激他们。
前头的汉骑早跑的不见影儿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是汉军镝锋从后面攻击我们。”刚才派出去的牙兵,疾速飞驰过来,离得还老远就高呼起来。
待那牙兵来到扎伦的身前,扎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慌什么?他们有多少人?”
牙兵回答:“小百人。”
扎伦心里更加不痛快了,区区百人不到的进攻,就使自己的部下如此惊慌失态,可见队伍的状态了。可一个疑惑也升到他心头,汉军镝锋之前总共也才小百人,前面已经有四五十人了,后头怎么又来小百人?
是汉军在故弄玄虚?还是他们增兵了呢?
扎伦很想痛骂那牙兵一顿,但最后还是强忍住怒火没有骂出声来。他要考虑心头的疑惑。如果是前者,那当然无须说什么了。甚至就是先前没能侦查确切到,一百来人也没什么,癣疥之疾尔;可如果是后者,事情就麻烦大条了。
心里叹息着,烦恼着。
扎伦大喝一声:“后队变前队,我们去迎击汉军。”号角手听见扎伦的指令,立刻吹响了手中的号角,在号角声中,减员了一成有余的胡骑队列开始迅速转换着方向。
扎伦留下五十骑看护受伤的人,带着三十多牙兵率先向后方冲去。但等扎伦带着牙兵赶到汉军袭击的后队时,汉军早已撤退,地上又躺着几十名自己人的尸体。
“怎么回事?”扎伦质问担任后队的百骑长。
“禀大人,汉军突然从那片树林里冲出,冲到离我部只有百步的地方对着我们射上两轮箭就跑了。”后队千骑长迎着扎伦冒着火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回答。
“你部还击了吗?”
“大人,我们也射了一轮。您看,我们也射杀了三名汉军地方。”百骑长顾不得面子,忙指着百步外地上的三个黑影说。
扎伦还没有来得及再说话,身后的号角声又响起了。这次不用再听到那轰鸣的马蹄声,扎伦就无有犹豫迅速带队向后冲去。
可惜他还是晚到了一步,拉在后头的一队人虽然无有伤亡,可扎伦带兵赶到的时候,就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了远去汉军的背影。
这是在戏弄自己吗?扎伦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燃烧了,风雪冰寒的天气里,他整个人都冒起了热气。
不等扎伦有喘息的机会,身后就又响起了奔驰的马蹄声,扎伦不在动了,数百骑将伤员团团围住,他知道刚才是汉军想要来回地疲惫自己的轨迹,才不会再上当。
路西看着二百步外的胡骑,嘴角露出了胜利的笑。他相信自己今天肯定能完成任务,截断胡营对外的一切耳目。“告诉将军去,我部一切顺利。”
相隔百里外的一处谷地中,数百辆马车藏匿着。山谷内更有五千河东军精兵枕戈待旦。
一只飞鹰落到了立在山峰上的田光照手中,然后传书在一刻钟后就抵到了高燮眼前。
“传我军令,出发——”
大手一挥,高燮果断出击。
……
再一天。
二三十名骑兵看见扎伦的大队人马后,疯狂的抽打战马向他奔去。
“你们百骑长呢?人呢?”这么狼狈,扎伦大怒之中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大人,我们百骑被汉军合围了。被追了二十多里才跑回来,百骑长已经战死了,剩下的人就只剩下我们。”
……
“毕奴、栗藉在哪儿?”
“两位百骑长都已经战死了,我们的人数太少,不一会儿就败了。剩下活着的都在这里。”
……
第三天黄昏,一日的拼战结束了。扎伦查点着自己手下,不仅倒吸了一口冷气。在汉军的数十次袭击中,不知不觉的就让自己损失去接近一半的兵力,而自己人才杀了汉军镝锋十几二十人。
如果只是扎伦一个千骑与这些汉军镝锋对此,扎伦就完全失败了。他在汉军的轮番骚扰中,图耗军力,被诱引开的队伍去迎战,只能是被各个击破。真是只有扎伦这一部的时候,伤亡过半的他此刻军队都该士气全无,分崩瓦解掉了。
但还好扎伦不是自己一人,他背后还有呼都万骑。
第四天,平川、山阳撞破了头的丘林万骑、须卜万骑一万六七千人汇入了呼都万骑大营,两军相合兵力达到两万五千骑,浩荡荡的化作一条黑龙向着yin山而去。
他们要穿过yin山,去与出云口北城的己军汇合,然后,就再说然后了……
出云口北城。
连下了好几日的风雪终于停了,太阳第二天就出来了。看到出云口胡汉两军猛烈地碰撞,太阳又要落山了。
琥珀色的霞光渐渐地从天边退去。朦胧的暮色敷衍在天地间,白水由清灵透彻变成了沉沉的铁青色。天空初出的星星静悄悄地嵌在灰色的天幕中,就像是永恒不动的点点烛光一样动也不动。夕阳最后一抹霞光落下去了,绚烂渐渐归于平淡,一轮亮晶晶的弯月在半空中升起,像是一只孤舟飘荡在茫无涯际的天空中——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然北城下的胡骑却没有一丁点想要罢兵回营的意思,他们把一根根火把燃起,让一堆堆篝火升腾。
号角齐鸣,鼓声震天,黑压压的胡骑再次开始变阵。他们显然在酝酿着又一次的进攻。借着夜色的掩护,在城头的河东军看不到的地方,十多具崭新高耸的井阑已经在胡骑的后阵鬼魅般竖起。
尸逐兰都昂立在万多胡骑之前,双眼挂着额头流下的血珠,目视着前方三百步外已是有些破败的北城城墙,森森的杀机凛然决意在他一双深邃的瞳孔中绽然爆发——
他要报复,他要拿下北城,他要杀光自己所能看到的每一个汉人。
尸逐兰都割面立誓,立誓!
“进攻,继续进攻——”
疯狂大叫着的尸逐兰都,心理面想的却是龙城,家族所在的龙城。他要杀光每一个汉人,每一个——
仇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一想到龙城被破的事实,他就恨得发狂发疯。
管他大单于的命令如何,他才不怜惜兵力。尸逐兰都只想杀光自己所能看到的每一个汉人。那汉人就在北城!
北城城头,李攀龙两眼微微眯起,眉头也为之一紧,胡狗竟然如此拼命,真大出他的所料。
不过,夜战就夜战!爷爷奉陪到底。火光中李攀龙的眼中寒光一掠而过。
回首环顾左右,但见守候在城头上的河东军战士虽然神色中都显出一定的疲惫,可个个战意迥然,眼睛中杀气毕露,士气军心全无问题。
“呜呜呜————”
“咚咚咚————”
城池外面,鼓声、号角声越发的嘹亮高昂。
胡骑阵前,尸逐兰都手中大刀高举过头顶,然后往前猛烈的一劈。肃立在身后一员银环胡将立刻打马奔出。
“草原的勇士们,随我上——”
“轰轰轰——”那校尉一声高吼,就见胡骑阵千多胡骑突出阵前,马蹄声轰然若雷鸣。
疾驰奔到北城城下一箭之地,挽弓搭箭。箭雨从北城落下,胡骑继续向前奔驰,然后手一松,惨叫声里一片箭雨也从地上升起。
更有一些胡骑,在高举着盾牌的同伴的掩护下,迎风擦亮火折子,浸过火油的麻绳被一道道的缠在箭簇上,在火把上轻轻一触,点点火星在箭阵中陡然亮起。
下一刻,队列中的某一人把手一挥,数百支燃烧着地火箭掠空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醒目地轨迹,奔向着北城城头呼啸落去。
北城城头。
李攀龙挺立如松,灼热的眼神死死地地盯着城下,雄健的身形似乎一座大山般动也不动。城头之上,数百河东军弓弩手正将一篷篷同样锋锐的箭矢倾泄到胡骑头上。
几日下来的拉锯战,北城内的军资储备消耗极大,尤其是弓弩这方面。数日的大雪水汽不知道毁掉了多少根弦,如果雪不停,如此下去他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弓弦可用了。
不过与对面胡骑交手这几天,李攀龙还是明显察觉到了一股异样。自从前天开始,胡骑进攻的强度似乎猛的一下激烈了许多。
无论是次数还是强度,都有了很大提高。让北城压力陡增!
说到底,李攀龙还是只有四千兵力。而外头是两万胡骑。
他要小心应对,谨慎再谨慎。rs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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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七章 青史上留下一笔
yin山之南。
一个胡骑千骑长带着数百胡骑奔出了营垒,奔着七八里外的一处山坡而去。而正在那山坡上向胡营内部瞭望的十余河东军镝锋,再次上马向着反方向开始逃窜。
不知道河东军发了什么神经,从昨日起,小股的镝锋就不时的出现在胡营外。从制高点上瞭望胡营,在千里镜的帮助下,胡营内一举一动怕都瞒不过他们。这如何是占据着主动优势的胡骑能够容忍的。
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由此展开。
然而,老鼠虽然不比猫强大,却似乎比猫跑的快,并且灵小凶悍,庞大的猫身稍微不留神就会被渺小的老鼠狠狠地咬上一口。
扎伦是一个大部落的头人,手下的千骑七成的人是他一个部落的族人。虽然这不能让扎伦真正的爱护自己的手下,但跟别的千骑长相比,扎伦已经是很‘爱兵如子’了,很慈祥可亲了。
但因为他的慈祥可亲,因为他的爱兵如子,所以他现在尤为的痛恨老鼠般出没的河东军镝锋。这群总人数只有百人都不到的镝锋,一日两夜中已经咬掉了他两成的兵力了。
而呼都万骑所配有的五六十名射雕儿,在扎伦千骑损兵折将之前,就全部回归长生天的怀抱。
就在刚才,扎伦手下一支十骑与高地上的河东军镝锋进行了交手,大败而输是肯定的,他们十人中只有三个人逃了回来,还有两个带伤。然他们丢掉了那个高地比丢掉的七条人马更‘值钱’,那是一个可以探看整个胡营的地方。扎伦是决不能容忍这个地方被河东军镝锋掌控的。尤其他的千骑现在还被呼都万骑长派做了巡哨。
可惜的是扎伦的出击并没有追到那十多汉军镝锋,担任迂回的三百人骑,出去不多远就遇上了另一支河东军镝锋,双方对射了好一阵子,人数少,只有三十余骑的河东军撤退。领军的百骑长贪功率部追击了二三十里,最后也没有追上。再折返回来时,早错过了与扎伦相约的夹击时间。扎伦大怒,当即解除了这人的百骑长职务。
一波退去,一波再来。今日扎伦面对的情况与昨日相比大致相同,汉骑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来到营垒的外围查看。扎伦两个时辰里,出击驱赶了他们五次。但河东军镝锋的精惕性极高,见到胡骑大部队出击就匆匆退去。扎伦第二次、第三次继续派一只部队迂回夹击,但负责夹击的部队出去后必定会遇到另一只河东军镝锋,那只汉骑依旧人不多,依旧会纠缠一阵后逃窜而去。
一次次地空手而归后,扎伦的心情也变得烦躁。他的暴躁就像持续加温的一壶水,已经积累到将爆炸沸腾的地步了。
到底谁才是马背上的民族?
扎伦真想一把揪住汉军的军官问个明白。如此只会骚扰,不敢正面作战,像捉迷藏地老鼠一般,反反复复不断折腾的队伍,真的是汉人的骑兵,真的是河东军吗?这不该是他们胡狄骑兵的专利吗?汉人这么干就不嫌累吗?
现在,扎伦又一次带队出击去了。这次被他追击的汉军镝锋数目比较多,有四五十人众,两天的‘追逐战’中,如此规模的敌人已经是很阿大的了。
地老鼠继续在溜,看到扎伦的队伍出现,立即向着后方撤退。扎伦见河东军又故计重施、无耻地逃窜,真是怒的可不能挫骨扬灰了他们,带着无法遏制的怒气,愤然追击了三十里,还不肯罢休。
而跑着跑着,他突然发现,这股子河东军镝锋速度比之先慢了好多啊。扎伦精神陡然一震,“继续追——”狼嚎一样,无尽精力充沛着他的精神,跟打了一阵鸡血样。
再有一刻钟。眼看着前面已经没有了队形的河东军,扎伦心里不免有一丝得意,自己赌对了。河东军这种不断地骚扰动作,太消耗马力。可偏偏在yin山南麓,他们并没有安全的落脚地、补给营地,无法及时更换战马,现在露破绽了不是?
自认为摸到了河东军脉门的扎伦,脸上都笑开花了。
想着自己用不多久就能把这撮恨之入骨的混蛋斩尽杀绝,他的心情就由无尽的恼怒变成了无穷的痛快。
真是痛恨有多深,高兴就有多畅快。
不知不觉中,扎伦又追出了二十里。河东军的队伍越来越零散了,完全不成队列。之前还保持着的翻身回射,已彻底消失了。
现在不仅是扎伦自己,连身后的四百来骑都信心十足了。但是,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前方一阵大乱,扎伦从幻想中醒来。险险的将马拉住,差点撞在前面已经停步的马上。
一名百骑长从前面驰马而来。百骑长还没有勒住马,扎伦便喝问:“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汉人在前面挖了陷马洞,折断了我们五十多匹战马马蹄,有七名士卒摔死,二十五人伤了筋骨。”
扎伦大怒,随着百骑长来到前行队伍出事的地方。看见地上躺满了受伤的士兵和战马,受伤战马的嘶鸣声和受伤人员的呻吟声不绝于耳。再看地面,道路上被人挖出了一个个碗口大小的洞。
这些小洞被汉军用草覆盖,上面洒上一层薄薄的雪。放眼看去和正常的平地没有丝毫区别,完美的肉眼根本辨不出。可是当奔驰战马的马蹄踏入小洞时,无一不被这些陷阱折断了马腿。
听百骑长报告说,追击到这里时,有二十多匹战马最先摔倒。后面的战马速度太快,看见前面出事后也来不及勒住马缰,前前后后又有二十多匹战马倒下。马背上毫无防备的士兵全被摔下了马来,死伤惨重。
现在地面上露出的陷马洞中,不少都还留有折断了的马蹄。断骨和血肉相交,红白刺眼。
扎伦双眼快要冒出火来,铁青着脸,口中喘着粗气。周围的几名百骑长见他的模样,每一个敢说话招惹他,只是不停地指挥着胡兵搬移还在呻吟的伤员。
“呜呜”远处传来号角声,后队方向处传来轰鸣的马蹄声。扎伦顾不得再发怒,回头向后方望去,但队形拉得长了,他又身处在最前方,看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状况。
“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向一名牙兵下令。
“是,大人!”牙兵领命后转身而去。
“快点收拾好,将受伤的战马杀了。”看着士卒拔出短刀,刺向断腿战马的脖颈,扎伦心里感到一阵伤感。这些战马不但是马群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更是每一个骑兵们的最好的伙伴。
任何一个骑兵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伙伴受伤,更别说死去。现在一次就损失了数十匹,怎能不令扎伦痛心。
杀了战马,扎伦命令几十名摔下战马但伤的不重的士卒,抬着不能行动的伤员返回胡营。伤员们一经搬动,个个更加嚎叫起来。在场的胡骑看到痛苦不堪的伤员们,纷纷低下了头,这一声声刺耳的惨叫声也很是刺激他们。
前头的汉骑早跑的不见影儿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是汉军镝锋从后面攻击我们。”刚才派出去的牙兵,疾速飞驰过来,离得还老远就高呼起来。
待那牙兵来到扎伦的身前,扎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慌什么?他们有多少人?”
牙兵回答:“小百人。”
扎伦心里更加不痛快了,区区百人不到的进攻,就使自己的部下如此惊慌失态,可见队伍的状态了。可一个疑惑也升到他心头,汉军镝锋之前总共也才小百人,前面已经有四五十人了,后头怎么又来小百人?
是汉军在故弄玄虚?还是他们增兵了呢?
扎伦很想痛骂那牙兵一顿,但最后还是强忍住怒火没有骂出声来。他要考虑心头的疑惑。如果是前者,那当然无须说什么了。甚至就是先前没能侦查确切到,一百来人也没什么,癣疥之疾尔;可如果是后者,事情就麻烦大条了。
心里叹息着,烦恼着。
扎伦大喝一声:“后队变前队,我们去迎击汉军。”号角手听见扎伦的指令,立刻吹响了手中的号角,在号角声中,减员了一成有余的胡骑队列开始迅速转换着方向。
扎伦留下五十骑看护受伤的人,带着三十多牙兵率先向后方冲去。但等扎伦带着牙兵赶到汉军袭击的后队时,汉军早已撤退,地上又躺着几十名自己人的尸体。
“怎么回事?”扎伦质问担任后队的百骑长。
“禀大人,汉军突然从那片树林里冲出,冲到离我部只有百步的地方对着我们射上两轮箭就跑了。”后队千骑长迎着扎伦冒着火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回答。
“你部还击了吗?”
“大人,我们也射了一轮。您看,我们也射杀了三名汉军地方。”百骑长顾不得面子,忙指着百步外地上的三个黑影说。
扎伦还没有来得及再说话,身后的号角声又响起了。这次不用再听到那轰鸣的马蹄声,扎伦就无有犹豫迅速带队向后冲去。
可惜他还是晚到了一步,拉在后头的一队人虽然无有伤亡,可扎伦带兵赶到的时候,就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了远去汉军的背影。
这是在戏弄自己吗?扎伦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燃烧了,风雪冰寒的天气里,他整个人都冒起了热气。
不等扎伦有喘息的机会,身后就又响起了奔驰的马蹄声,扎伦不在动了,数百骑将伤员团团围住,他知道刚才是汉军想要来回地疲惫自己的轨迹,才不会再上当。
路西看着二百步外的胡骑,嘴角露出了胜利的笑。他相信自己今天肯定能完成任务,截断胡营对外的一切耳目。“告诉将军去,我部一切顺利。”
相隔百里外的一处谷地中,数百辆马车藏匿着。山谷内更有五千河东军精兵枕戈待旦。
一只飞鹰落到了立在山峰上的田光照手中,然后传书在一刻钟后就抵到了高燮眼前。
“传我军令,出发——”
大手一挥,高燮果断出击。
……
再一天。
二三十名骑兵看见扎伦的大队人马后,疯狂的抽打战马向他奔去。
“你们百骑长呢?人呢?”这么狼狈,扎伦大怒之中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大人,我们百骑被汉军合围了。被追了二十多里才跑回来,百骑长已经战死了,剩下的人就只剩下我们。”
……
“毕奴、栗藉在哪儿?”
“两位百骑长都已经战死了,我们的人数太少,不一会儿就败了。剩下活着的都在这里。”
……
第三天黄昏,一日的拼战结束了。扎伦查点着自己手下,不仅倒吸了一口冷气。在汉军的数十次袭击中,不知不觉的就让自己损失去接近一半的兵力,而自己人才杀了汉军镝锋十几二十人。
如果只是扎伦一个千骑与这些汉军镝锋对此,扎伦就完全失败了。他在汉军的轮番骚扰中,图耗军力,被诱引开的队伍去迎战,只能是被各个击破。真是只有扎伦这一部的时候,伤亡过半的他此刻军队都该士气全无,分崩瓦解掉了。
但还好扎伦不是自己一人,他背后还有呼都万骑。
第四天,平川、山阳撞破了头的丘林万骑、须卜万骑一万六七千人汇入了呼都万骑大营,两军相合兵力达到两万五千骑,浩荡荡的化作一条黑龙向着yin山而去。
他们要穿过yin山,去与出云口北城的己军汇合,然后,就再说然后了……
出云口北城。
连下了好几日的风雪终于停了,太阳第二天就出来了。看到出云口胡汉两军猛烈地碰撞,太阳又要落山了。
琥珀色的霞光渐渐地从天边退去。朦胧的暮色敷衍在天地间,白水由清灵透彻变成了沉沉的铁青色。天空初出的星星静悄悄地嵌在灰色的天幕中,就像是永恒不动的点点烛光一样动也不动。夕阳最后一抹霞光落下去了,绚烂渐渐归于平淡,一轮亮晶晶的弯月在半空中升起,像是一只孤舟飘荡在茫无涯际的天空中——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然北城下的胡骑却没有一丁点想要罢兵回营的意思,他们把一根根火把燃起,让一堆堆篝火升腾。
号角齐鸣,鼓声震天,黑压压的胡骑再次开始变阵。他们显然在酝酿着又一次的进攻。借着夜色的掩护,在城头的河东军看不到的地方,十多具崭新高耸的井阑已经在胡骑的后阵鬼魅般竖起。
尸逐兰都昂立在万多胡骑之前,双眼挂着额头流下的血珠,目视着前方三百步外已是有些破败的北城城墙,森森的杀机凛然决意在他一双深邃的瞳孔中绽然爆发——
他要报复,他要舀下北城,他要杀光自己所能看到的每一个汉人。
尸逐兰都割面立誓,立誓!
“进攻,继续进攻——”
疯狂大叫着的尸逐兰都,心理面想的却是龙城,家族所在的龙城。他要杀光每一个汉人,每一个——
仇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一想到龙城被破的事实,他就恨得发狂发疯。
管他大单于的命令如何,他才不怜惜兵力。尸逐兰都只想杀光自己所能看到的每一个汉人。那汉人就在北城!
北城城头,李攀龙两眼微微眯起,眉头也为之一紧,胡狗竟然如此拼命,真大出他的所料。
不过,夜战就夜战!爷爷奉陪到底。火光中李攀龙的眼中寒光一掠而过。
回首环顾左右,但见守候在城头上的河东军战士虽然神色中都显出一定的疲惫,可个个战意迥然,眼睛中杀气毕露,士气军心全无问题。
“呜呜呜————”
“咚咚咚————”
城池外面,鼓声、号角声越发的嘹亮高昂。
胡骑阵前,尸逐兰都手中大刀高举过头顶,然后往前猛烈的一劈。肃立在身后一员银环胡将立刻打马奔出。
“草原的勇士们,随我上——”
“轰轰轰——”那校尉一声高吼,就见胡骑阵千多胡骑突出阵前,马蹄声轰然若雷鸣。
疾驰奔到北城城下一箭之地,挽弓搭箭。箭雨从北城落下,胡骑继续向前奔驰,然后手一松,惨叫声里一片箭雨也从地上升起。
更有一些胡骑,在高举着盾牌的同伴的掩护下,迎风擦亮火折子,浸过火油的麻绳被一道道的缠在箭簇上,在火把上轻轻一触,点点火星在箭阵中陡然亮起。
下一刻,队列中的某一人把手一挥,数百支燃烧着地火箭掠空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醒目地轨迹,奔向着北城城头呼啸落去。
北城城头。
李攀龙挺立如松,灼热的眼神死死地地盯着城下,雄健的身形似乎一座大山般动也不动。城头之上,数百河东军弓弩手正将一篷篷同样锋锐的箭矢倾泄到胡骑头上。
几日下来的拉锯战,北城内的军资储备消耗极大,尤其是弓弩这方面。数日的大雪水汽不知道毁掉了多少根弦,如果雪不停,如此下去他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弓弦可用了。
不过与对面胡骑交手这几天,李攀龙还是明显察觉到了一股异样。自从前天开始,胡骑进攻的强度似乎猛的一下激烈了许多。
无论是次数还是强度,都有了很大提高。让北城压力陡增!
说到底,李攀龙还是只有四千兵力。而外头是两万胡骑。
他要小心应对,谨慎再谨慎。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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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八章 三年河西,三年河东
yin山之南。
一个胡骑千骑长带着数百胡骑奔出了营垒,奔着七八里外的一处山坡而去。而正在那山坡上向胡营内部瞭望的十余河东军镝锋,再次上马向着反方向开始逃窜。
不知道河东军发了什么神经,从昨日起,小股的镝锋就不时的出现在胡营外。从制高点上瞭望胡营,在千里镜的帮助下,胡营内一举一动怕都瞒不过他们。这如何是占据着主动优势的胡骑能够容忍的。
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由此展开。
然而,老鼠虽然不比猫强大,却似乎比猫跑的快,并且灵小凶悍,庞大的猫身稍微不留神就会被渺小的老鼠狠狠地咬上一口。
扎伦是一个大部落的头人,手下的千骑七成的人是他一个部落的族人。虽然这不能让扎伦真正的爱护自己的手下,但跟别的千骑长相比,扎伦已经是很‘爱兵如子’了,很慈祥可亲了。
但因为他的慈祥可亲,因为他的爱兵如子,所以他现在尤为的痛恨老鼠般出没的河东军镝锋。这群总人数只有百人都不到的镝锋,一日两夜中已经咬掉了他两成的兵力了。
而呼都万骑所配有的五六十名射雕儿,在扎伦千骑损兵折将之前,就全部回归长生天的怀抱。
就在刚才,扎伦手下一支十骑与高地上的河东军镝锋进行了交手,大败而输是肯定的,他们十人中只有三个人逃了回来,还有两个带伤。然他们丢掉了那个高地比丢掉的七条人马更‘值钱’,那是一个可以探看整个胡营的地方。扎伦是决不能容忍这个地方被河东军镝锋掌控的。尤其他的千骑现在还被呼都万骑长派做了巡哨。
可惜的是扎伦的出击并没有追到那十多汉军镝锋,担任迂回的三百人骑,出去不多远就遇上了另一支河东军镝锋,双方对射了好一阵子,人数少,只有三十余骑的河东军撤退。领军的百骑长贪功率部追击了二三十里,最后也没有追上。再折返回来时,早错过了与扎伦相约的夹击时间。扎伦大怒,当即解除了这人的百骑长职务。
一波退去,一波再来。今日扎伦面对的情况与昨日相比大致相同,汉骑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来到营垒的外围查看。扎伦两个时辰里,出击驱赶了他们五次。但河东军镝锋的精惕性极高,见到胡骑大部队出击就匆匆退去。扎伦第二次、第三次继续派一只部队迂回夹击,但负责夹击的部队出去后必定会遇到另一只河东军镝锋,那只汉骑依旧人不多,依旧会纠缠一阵后逃窜而去。
一次次地空手而归后,扎伦的心情也变得烦躁。他的暴躁就像持续加温的一壶水,已经积累到将爆炸沸腾的地步了。
到底谁才是马背上的民族?
扎伦真想一把揪住汉军的军官问个明白。如此只会骚扰,不敢正面作战,像捉迷藏地老鼠一般,反反复复不断折腾的队伍,真的是汉人的骑兵,真的是河东军吗?这不该是他们胡狄骑兵的专利吗?汉人这么干就不嫌累吗?
现在,扎伦又一次带队出击去了。这次被他追击的汉军镝锋数目比较多,有四五十人众,两天的‘追逐战’中,如此规模的敌人已经是很阿大的了。
地老鼠继续在溜,看到扎伦的队伍出现,立即向着后方撤退。扎伦见河东军又故计重施、无耻地逃窜,真是怒的可不能挫骨扬灰了他们,带着无法遏制的怒气,愤然追击了三十里,还不肯罢休。
而跑着跑着,他突然发现,这股子河东军镝锋速度比之先慢了好多啊。扎伦精神陡然一震,“继续追——”狼嚎一样,无尽精力充沛着他的精神,跟打了一阵鸡血样。
再有一刻钟。眼看着前面已经没有了队形的河东军,扎伦心里不免有一丝得意,自己赌对了。河东军这种不断地骚扰动作,太消耗马力。可偏偏在yin山南麓,他们并没有安全的落脚地、补给营地,无法及时更换战马,现在露破绽了不是?
自认为摸到了河东军脉门的扎伦,脸上都笑开花了。
想着自己用不多久就能把这撮恨之入骨的混蛋斩尽杀绝,他的心情就由无尽的恼怒变成了无穷的痛快。
真是痛恨有多深,高兴就有多畅快。
不知不觉中,扎伦又追出了二十里。河东军的队伍越来越零散了,完全不成队列。之前还保持着的翻身回射,已彻底消失了。
现在不仅是扎伦自己,连身后的四百来骑都信心十足了。但是,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前方一阵大乱,扎伦从幻想中醒来。险险的将马拉住,差点撞在前面已经停步的马上。
一名百骑长从前面驰马而来。百骑长还没有勒住马,扎伦便喝问:“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汉人在前面挖了陷马洞,折断了我们五十多匹战马马蹄,有七名士卒摔死,二十五人伤了筋骨。”
扎伦大怒,随着百骑长来到前行队伍出事的地方。看见地上躺满了受伤的士兵和战马,受伤战马的嘶鸣声和受伤人员的shēn吟声不绝于耳。再看地面,道路上被人挖出了一个个碗口大小的洞。
这些小洞被汉军用草覆盖,上面洒上一层薄薄的雪。放眼看去和正常的平地没有丝毫区别,完美的肉眼根本辨不出。可是当奔驰战马的马蹄踏入小洞时,无一不被这些陷阱折断了马腿。
听百骑长报告说,追击到这里时,有二十多匹战马最先摔倒。后面的战马速度太快,看见前面出事后也来不及勒住马缰,前前后后又有二十多匹战马倒下。马背上毫无防备的士兵全被摔下了马来,死伤惨重。
现在地面上露出的陷马洞中,不少都还留有折断了的马蹄。断骨和血肉相交,红白刺眼。
扎伦双眼快要冒出火来,铁青着脸,口中喘着粗气。周围的几名百骑长见他的模样,每一个敢说话招惹他,只是不停地指挥着胡兵搬移还在shēn吟的伤员。
“呜呜”远处传来号角声,后队方向处传来轰鸣的马蹄声。扎伦顾不得再发怒,回头向后方望去,但队形拉得长了,他又身处在最前方,看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状况。
“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向一名牙兵下令。
“是,大人!”牙兵领命后转身而去。
“快点收拾好,将受伤的战马杀了。”看着士卒拔出短刀,刺向断腿战马的脖颈,扎伦心里感到一阵伤感。这些战马不但是马群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更是每一个骑兵们的最好的伙伴。
任何一个骑兵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伙伴受伤,更别说死去。现在一次就损失了数十匹,怎能不令扎伦痛心。
杀了战马,扎伦命令几十名摔下战马但伤的不重的士卒,抬着不能行动的伤员返回胡营。伤员们一经搬动,个个更加嚎叫起来。在场的胡骑看到痛苦不堪的伤员们,纷纷低下了头,这一声声刺耳的惨叫声也很是刺激他们。
前头的汉骑早跑的不见影儿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是汉军镝锋从后面攻击我们。”刚才派出去的牙兵,疾速飞驰过来,离得还老远就高呼起来。
待那牙兵来到扎伦的身前,扎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慌什么?他们有多少人?”
牙兵回答:“小百人。”
扎伦心里更加不痛快了,区区百人不到的进攻,就使自己的部下如此惊慌失态,可见队伍的状态了。可一个疑惑也升到他心头,汉军镝锋之前总共也才小百人,前面已经有四五十人了,后头怎么又来小百人?
是汉军在故弄玄虚?还是他们增兵了呢?
扎伦很想痛骂那牙兵一顿,但最后还是强忍住怒火没有骂出声来。他要考虑心头的疑惑。如果是前者,那当然无须说什么了。甚至就是先前没能侦查确切到,一百来人也没什么,癣疥之疾尔;可如果是后者,事情就麻烦大条了。
心里叹息着,烦恼着。
扎伦大喝一声:“后队变前队,我们去迎击汉军。”号角手听见扎伦的指令,立刻吹响了手中的号角,在号角声中,减员了一成有余的胡骑队列开始迅速转换着方向。
扎伦留下五十骑看护受伤的人,带着三十多牙兵率先向后方冲去。但等扎伦带着牙兵赶到汉军袭击的后队时,汉军早已撤退,地上又躺着几十名自己人的尸体。
“怎么回事?”扎伦质问担任后队的百骑长。
“禀大人,汉军突然从那片树林里冲出,冲到离我部只有百步的地方对着我们射上两轮箭就跑了。”后队千骑长迎着扎伦冒着火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回答。
“你部还击了吗?”
“大人,我们也射了一轮。您看,我们也射杀了三名汉军地方。”百骑长顾不得面子,忙指着百步外地上的三个黑影说。
扎伦还没有来得及再说话,身后的号角声又响起了。这次不用再听到那轰鸣的马蹄声,扎伦就无有犹豫迅速带队向后冲去。
可惜他还是晚到了一步,拉在后头的一队人虽然无有伤亡,可扎伦带兵赶到的时候,就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了远去汉军的背影。
这是在戏弄自己吗?扎伦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燃烧了,风雪冰寒的天气里,他整个人都冒起了热气。
不等扎伦有喘息的机会,身后就又响起了奔驰的马蹄声,扎伦不在动了,数百骑将伤员团团围住,他知道刚才是汉军想要来回地疲惫自己的轨迹,才不会再上当。
路西看着二百步外的胡骑,嘴角露出了胜利的笑。他相信自己今天肯定能完成任务,截断胡营对外的一切耳目。“告诉将军去,我部一切顺利。”
相隔百里外的一处谷地中,数百辆马车藏匿着。山谷内更有五千河东军精兵枕戈待旦。
一只飞鹰落到了立在山峰上的田光照手中,然后传书在一刻钟后就抵到了高燮眼前。
“传我军令,出发——”
大手一挥,高燮果断出击。
……
再一天。
二三十名骑兵看见扎伦的大队人马后,疯狂的抽打战马向他奔去。
“你们百骑长呢?人呢?”这么狼狈,扎伦大怒之中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大人,我们百骑被汉军合围了。被追了二十多里才跑回来,百骑长已经战死了,剩下的人就只剩下我们。”
……
“毕奴、栗藉在哪儿?”
“两位百骑长都已经战死了,我们的人数太少,不一会儿就败了。剩下活着的都在这里。”
……
第三天黄昏,一日的拼战结束了。扎伦查点着自己手下,不仅倒吸了一口冷气。在汉军的数十次袭击中,不知不觉的就让自己损失去接近一半的兵力,而自己人才杀了汉军镝锋十几二十人。
如果只是扎伦一个千骑与这些汉军镝锋对此,扎伦就完全失败了。他在汉军的轮番骚扰中,图耗军力,被诱引开的队伍去迎战,只能是被各个击破。真是只有扎伦这一部的时候,伤亡过半的他此刻军队都该士气全无,分崩瓦解掉了。
但还好扎伦不是自己一人,他背后还有呼都万骑。
第四天,平川、山阳撞破了头的丘林万骑、须卜万骑一万六七千人汇入了呼都万骑大营,两军相合兵力达到两万五千骑,浩荡荡的化作一条黑龙向着yin山而去。
他们要穿过yin山,去与出云口北城的己军汇合,然后,就再说然后了……
出云口北城。
连下了好几日的风雪终于停了,太阳第二天就出来了。看到出云口胡汉两军猛烈地碰撞,太阳又要落山了。
琥珀色的霞光渐渐地从天边退去。朦胧的暮色敷衍在天地间,白水由清灵透彻变成了沉沉的铁青色。天空初出的星星静悄悄地嵌在灰色的天幕中,就像是永恒不动的点点烛光一样动也不动。夕阳最后一抹霞光落下去了,绚烂渐渐归于平淡,一轮亮晶晶的弯月在半空中升起,像是一只孤舟飘荡在茫无涯际的天空中——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然北城下的胡骑却没有一丁点想要罢兵回营的意思,他们把一根根火把燃起,让一堆堆篝火升腾。
号角齐鸣,鼓声震天,黑压压的胡骑再次开始变阵。他们显然在酝酿着又一次的进攻。借着夜色的掩护,在城头的河东军看不到的地方,十多具崭新高耸的井阑已经在胡骑的后阵鬼魅般竖起。
尸逐兰都昂立在万多胡骑之前,双眼挂着额头流下的血珠,目视着前方三百步外已是有些破败的北城城墙,森森的杀机凛然决意在他一双深邃的瞳孔中绽然爆发——
他要报复,他要拿下北城,他要杀光自己所能看到的每一个汉人。
尸逐兰都割面立誓,立誓!
“进攻,继续进攻——”
疯狂大叫着的尸逐兰都,心理面想的却是龙城,家族所在的龙城。他要杀光每一个汉人,每一个——
仇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一想到龙城被破的事实,他就恨得发狂发疯。
管他大单于的命令如何,他才不怜惜兵力。尸逐兰都只想杀光自己所能看到的每一个汉人。那汉人就在北城!
北城城头,李攀龙两眼微微眯起,眉头也为之一紧,胡狗竟然如此拼命,真大出他的所料。
不过,夜战就夜战!爷爷奉陪到底。火光中李攀龙的眼中寒光一掠而过。
回首环顾左右,但见守候在城头上的河东军战士虽然神色中都显出一定的疲惫,可个个战意迥然,眼睛中杀气毕露,士气军心全无问题。
“呜呜呜————”
“咚咚咚————”
城池外面,鼓声、号角声越发的嘹亮高昂。
胡骑阵前,尸逐兰都手中大刀高举过头顶,然后往前猛烈的一劈。肃立在身后一员银环胡将立刻打马奔出。
“草原的勇士们,随我上——”
“轰轰轰——”那校尉一声高吼,就见胡骑阵千多胡骑突出阵前,马蹄声轰然若雷鸣。
疾驰奔到北城城下一箭之地,挽弓搭箭。箭雨从北城落下,胡骑继续向前奔驰,然后手一松,惨叫声里一片箭雨也从地上升起。
更有一些胡骑,在高举着盾牌的同伴的掩护下,迎风擦亮火折子,浸过火油的麻绳被一道道的缠在箭簇上,在火把上轻轻一触,点点火星在箭阵中陡然亮起。
下一刻,队列中的某一人把手一挥,数百支燃烧着地火箭掠空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醒目地轨迹,奔向着北城城头呼啸落去。
北城城头。
李攀龙挺立如松,灼热的眼神死死地地盯着城下,雄健的身形似乎一座大山般动也不动。城头之上,数百河东军弓弩手正将一篷篷同样锋锐的箭矢倾泄到胡骑头上。
几日下来的拉锯战,北城内的军资储备消耗极大,尤其是弓弩这方面。数日的大雪水汽不知道毁掉了多少根弦,如果雪不停,如此下去他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弓弦可用了。
不过与对面胡骑交手这几天,李攀龙还是明显察觉到了一股异样。自从前天开始,胡骑进攻的强度似乎猛的一下激烈了许多。
无论是次数还是强度,都有了很大提高。让北城压力陡增!
说到底,李攀龙还是只有四千兵力。而外头是两万胡骑。
他要小心应对,谨慎再谨慎。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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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九章 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阴山之南。
一个胡骑千骑长带着数百胡骑奔出了营垒,奔着七八里外的一处山坡而去。而正在那山坡上向胡营内部瞭望的十余河东军镝锋,再次上马向着反方向开始逃窜。
不知道河东军发了什么神经,从昨日起,小股的镝锋就不时的出现在胡营外。从制高点上瞭望胡营,在千里镜的帮助下,胡营内一举一动怕都瞒不过他们。这如何是占据着主动优势的胡骑能够容忍的。
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由此展开。
然而,老鼠虽然不比猫强大,却似乎比猫跑的快,并且灵小凶悍,庞大的猫身稍微不留神就会被渺小的老鼠狠狠地咬上一口。
扎伦是一个大部落的头人,手下的千骑七成的人是他一个部落的族人。虽然这不能让扎伦真正的爱护自己的手下,但跟别的千骑长相比,扎伦已经是很‘爱兵如子’了,很慈祥可亲了。
但因为他的慈祥可亲,因为他的爱兵如子,所以他现在尤为的痛恨老鼠般出没的河东军镝锋。这群总人数只有百人都不到的镝锋,一日两夜中已经咬掉了他两成的兵力了。
而呼都万骑所配有的五六十名射雕儿,在扎伦千骑损兵折将之前,就全部回归长生天的怀抱。
就在刚才,扎伦手下一支十骑与高地上的河东军镝锋进行了交手,大败而输是肯定的,他们十人中只有三个人逃了回来,还有两个带伤。然他们丢掉了那个高地比丢掉的七条人马更‘值钱’,那是一个可以探看整个胡营的地方。扎伦是决不能容忍这个地方被河东军镝锋掌控的。尤其他的千骑现在还被呼都万骑长派做了巡哨。
可惜的是扎伦的出击并没有追到那十多汉军镝锋,担任迂回的三百人骑,出去不多远就遇上了另一支河东军镝锋,双方对射了好一阵子,人数少,只有三十余骑的河东军撤退。领军的百骑长贪功率部追击了二三十里,最后也没有追上。再折返回来时,早错过了与扎伦相约的夹击时间。扎伦大怒,当即解除了这人的百骑长职务。
一波退去,一波再来。今日扎伦面对的情况与昨日相比大致相同,汉骑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来到营垒的外围查看。扎伦两个时辰里,出击驱赶了他们五次。但河东军镝锋的警惕性极高,见到胡骑大部队出击就匆匆退去。扎伦第二次、第三次继续派一只部队迂回夹击,但负责夹击的部队出去后必定会遇到另一只河东军镝锋,那只汉骑依旧人不多,依旧会纠缠一阵后逃窜而去。
一次次地空手而归后,扎伦的心情也变得烦躁。他的暴躁就像持续加温的一壶水,已经积累到将爆炸沸腾的地步了。
到底谁才是马背上的民族?
扎伦真想一把揪住汉军的军官问个明白。如此只会骚扰,不敢正面作战,像捉迷藏地老鼠一般,反反复复不断折腾的队伍,真的是汉人的骑兵,真的是河东军吗?这不该是他们胡狄骑兵的专利吗?汉人这么干就不嫌累吗?
现在,扎伦又一次带队出击去了。这次被他追击的汉军镝锋数目比较多,有四五十人众,两天的‘追逐战’中,如此规模的敌人已经是很阿大的了。
地老鼠继续在溜,看到扎伦的队伍出现,立即向着后方撤退。扎伦见河东军又故计重施、无耻地逃窜,真是怒的可不能挫骨扬灰了他们,带着无法遏制的怒气,愤然追击了三十里,还不肯罢休。
而跑着跑着,他突然发现,这股子河东军镝锋速度比之先慢了好多啊。扎伦精神陡然一震,“继续追——”狼嚎一样,无尽精力充沛着他的精神,跟打了一阵鸡血样。
再有一刻钟。眼看着前面已经没有了队形的河东军,扎伦心里不免有一丝得意,自己赌对了。河东军这种不断地骚扰动作,太消耗马力。可偏偏在阴山南麓,他们并没有安全的落脚地、补给营地,无法及时更换战马,现在露破绽了不是?
中山——>北疆,而是在河东直接越界到陈地,由陈地下卫国,直接出击北疆的东部区域。
同时国内的河东军也要准备着汇合汉军大部队,与赵军、中山军,以及胡骑,也就是乌达的柔然军,最迟明年四月份,开赴草原东部战场,进击依旧强撑中的狄族。至于最后会不会顺带着扫荡东隅东夷,那就是后来事了。
“今年过年,你又不能在家了……”
依偎在祝彪怀里,单玉屏有些寂落。这几年祝彪每每打仗,而且越打离河东就越远……
祝彪无话可说,去年过年他就没在,今年又是如此。
“中原的高手太多,你到了那边可千万要小心。我和孩子,在家等你。”
双臂紧紧地搂着,恨不得能把人揉进自己骨里去。
“呀,疼……”
温情暖暖,让人都能整个融化。可分别得日子,不会因此而推延半分,九月初五,大军东去。
沧州,清池。
祝彪大军的目的地。九月太阳的光辉还依旧映在了千里的平原上,五百精骑在原野上肆意的奔驰着。
头顶,一只雄鹰在天空中盘旋,飞的很快,高高低低,速度惊人。
矫健的身姿,真如空中王者,雄风煞人,看起来好不自在!白云在其周围飘荡,阵阵鹰鸣,响亮,清脆,更有股孤傲。
战马当头,一个五旬上下的高大男子,双腿控马,腾出双手来挽起一张装饰着闪亮宝石的大弓。
通体墨晶色,宝石、金银装饰,大弓看起来好不奢华亮眼。但这实际上也真的是一张好弓,没有五百斤臂力,是拉不开的。
但这五石强弓在陈逵手中根本就是不费力气,轻易地一把扯开。
拉弓,搭箭,瞄准!
咻——
随着一声锐响,天上那只正飞翔着的猎鹰直接坠下来,扑通一声,栽落在地。
有士兵跑过去,将鹰提起来,众人这方看见,一只箭正穿在那鹰的脖子上。
“大帅神射!”立刻有侍从在旁边叫好。
策马跑在陈逵身旁的一个文官,也是捋着短须,做赞叹状的微笑点头。
陈逵哈哈大笑,将弓扔给侍从,看着一箭穿喉的老鹰,满意之极。“尔尔一鹰也,不足挂齿。待来日,本帅一箭穿了唐盛的喉咙,那才是大痛快啊!”
“大帅看得起唐盛了。这首鼠两端之辈。鲜廉寡耻之徒,世人无不骂之,下官视之,野鹰亦不如也。”
近臣的侍奉让性情高傲,素看不起海州刺史唐盛的陈逵高兴地很。一直回到了招讨府上,陈逵也兴致勃勃的。
不过当管家跑到他耳朵边小声的说上一句话后,笑容满面的陈逵,神色立刻一厉。
“吴晞渊?”此人是陈逵的心腹,前几日,刚派他出去办事。想必是办妥当回来了。
陈逵只思索片刻,就说道:“在小花厅,带他来见本帅。”
“是,老爷。”管家应声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吴晞渊就见到了陈逵。
“卑职吴晞渊,见过大帅。”一进小花厅,吴晞渊立刻向陈逵行了一礼。
不同于文官的文弱、武将的彪勇,此人气质偏向于干练。
祝彪若见了,第一时间就会想起祝明来。
陈逵坐在主座上,手里正捧着一青花茶盏。见吴晞渊进来,立刻问道:“事情可是有结果了?”
“大帅,卑职已经查明,是以特来向大帅禀报。”吴晞渊直起身。小声说道。虽然这周边不可能有第三人出现。
“卑职找机会接触到了朝廷特使,收买了其中一个随行侍从,从他口中,卑职得知。朝廷这次派使前往海州,为的是册封海州刺史唐盛为清池伯,并赏赐了我沧州的全副地舆图。”
“什么?”陈逵听了这话猛的站起。不过瞬间就知道自己失态了,仰起了脸,自失的一笑,问着:“下面呢?唐盛那小儿可接旨了?”
“接了。唐盛重赏过特使,将他们一行伺候的舒舒服服。”
三日一早,突然降下一场小雨来。
街道上,路人渐少,车辆也是。
沧州招讨府门前,几个门卫站在门庭望着外面的雨,轻声聊着天。
在这时,一辆马车,从远处行过来。
门卫瞬间精神了起来,姿态站的挺挺的。
车夫下车,打着油纸伞,吴晞渊的身影出现在招讨府前。
“吴大人?”
大帅跟前的红人,吴晞渊,门卫们是都认识的。
直到陈逵的书房。
吴晞渊此次求见陈逵,带来的是刚刚从海州转来的情报。
这些情报自然不是太过直接的那种,唐盛,一州刺史,官场老手,这等人物,一般人是根本不可能在其身边安插进探子。
至少沧州招讨府,就没那个前瞻眼光和能力、时间,去往唐盛身边安插探子。
吴晞渊只有从繁琐琐碎的情报中,提炼有用内容,报与陈逵知晓,这方是他的真正责任。
“鼠目寸光的东西,真以为唐王要败了。只看博州战局,就不看看北隅的变化。”
陈逵现在的位置还是中立,但感觉上,他已经偏向了唐王。
因为始终都关注着塞外战局的他知道,唐王就要腾出一只手来了。
“晞渊,依你来看,事情当真如此,朝廷到底是报着何种目的?”陈逵现在不解的就是朝廷为什么就突然放弃拉拢自己了,给了唐盛清池伯的爵位,这清池可就是沧州的州治。摆明了是要唐盛跟自己大打出手的么。而此事一公开,自己跟朝廷就也再无缓和的余地了。“因为唐盛年已六旬,大帅刚知天命。因为唐盛三子,无一成才。而大帅五子,人人英杰。”
“诶!这话休说。陈逵生为周臣,死为周鬼,绝无不臣之心。”
“但这才第四年。”吴晞渊微微的笑笑,“大帅,如果是十四年,是二十四年呢?您还会这么想么?
唐王与朝廷若是在东北僵持不下,大帅就会稳稳坐于沧州。十年、二十年后,甚至大帅百年后,您还会这么想吗?您不想将这片基业传于五位公子之一吗?”
“朝堂衮衮诸公可不是吃干饭的。如大帅这般,初期一片忠心,中期私心滋生,后期野心泛泛,五王之乱中,非一人两人也。
不仅是朝廷,卑职猜想,唐王那里也会有所防备。”
从没想过这些的陈逵,听着吴晞渊的话。当场就痴了。
元武四年十月,大雪飘落时候。
海州刺史唐盛遣长子使朝,同时聚兵传檄,正式站入了朝廷队列,向着沧州打出了‘第一枪’。
只是这‘第一枪’打的时间真是妙极,大雪封路,部队行军和物资转运都不方便,唐盛在连云虽聚集起了三十万大军,却只是枯坐军营,步骑主力队伍。都没有向西迈进一步。
这时的祝彪大军,则毫不在乎的继续冒雪前行,一日二三百里地,速度并不见减慢多少。
同时带州战场的唐军主力和周军主力,厮杀也并没有因为这场大雪的到来有所减弱,反而是更见激烈了。两边都知道,十月份是他们在元武四年厮杀的最后一段日子了。当时间进入到十一月份,刺骨的寒风和冰天雪地,将使几十万、百万规模的战争变得不切实际。
半空中。凛冽的破风声一划而过,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地面上空飞驰而过,撞击在厚重的城墙之上,顿时尘石四起。
“轰隆!”巨大的响声。从巨石与城墙的撞击之处传来,这一撞击声极大,简直是震人耳膜。
尚算干净的空气,顿时变的混浊起来。
城上的守军先是觉得身体一震。大量砖石碎末粉尘扑入就近的一些守军鼻腔中,呛的他们连声干咳。
连他们的眼睛,是一时看不清周围情形来。
落下来的大石“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城下的地面上。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窑窝。
“看来,所谓的城墙坚固,也不过如此。”祝彪望着传言中,唐军两年三次强攻都没能打下来,毫不惧大型霹雳车轰击的昌平城墙,低语着说着。
他的眼力,当然能看到,那城墙面上被巨石砸过的落点,已经出现一个坑洼,裂纹处更是“劈啪”的向下掉着碎末。
刚才的一击,显是给城墙造成了损坏,尘石飞溅中,也有一些守城的周军士兵在向后退去。
是因为他们发现,之前保护着昌平城不陷落的这道厚重城墙,并不像自己想的一样,真的丝毫无损吗?
紧赶慢赶,总算在十月下旬抵到带州战场了。
祝彪十五万骑兵没有立刻加入已经处于末尾的战场,他第一个下达的命令是全军修正五日。
而能来见识一下坚不可摧的昌平城,也正是出于五日这个闲暇。
祝彪用三天的时间系统了解了带州的敌我局势,然后这两日时间,他就要抓紧看看前线的作战,了解一下周军唐军的真实战力。
答案是很不错。
要比周军给祝彪的第一印象强上两个档次。
这个并不难理解,祝彪清楚,无论是周军还唐军,他们现在的作战主力都是昔日练就多年的郡国兵、边军。当初的表现差劲,是因为他们并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争,现在,战争已经被他们熟悉了。战力上跳两个档次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祝彪绝不惧怕。他有十五万骑兵在手,更主要的是,唐军在带州的大都督刑佐昌,根本就管不到祝彪的头上。手拿着唐王钦命令牌的祝彪,属于绝对的自主作战。顶多是偶尔配合一下刑佐昌!
五天后。
系统显示,祝彪军中的士气、耐力、体力、马力都已经恢复到了七八成状态。
这状态已经可以拉出去打仗了。如果追求完美,祝彪至少要再等五天,可那个时候十一月都到中旬了。
“我们不打城池,不打营寨。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把这、这、这……七个要点完全切断。”
为此祝彪派出了七部七万骑,自己手握余下军力,悬兵勒马,只等着周军出头时候。
“那要是周军不出头呢?”
朱武问着。
外头已经冰天雪地了,周军完全可以不闻不顾,只呆在城中守着。
“那就耗下去呗。耗到明年,等明年开春时候,你再看他们怎么样?”
七个要点一掐,整个带州周军的物资转运系统就死机了。或许周军前线的城池中,如昌平城内,都存储着海量的粮食。一个冬天根本饿不死周军。
但是,军队打仗,百姓生活,要的可不仅仅是粮食。柴米油盐酱醋茶,自古开门七件事,粮食只是占其中之一。
再说,还有铁器。
城池中肯定是有铁料的,但只凭带州周军的加工力,能照顾得来他们附属的全部军民吗?
就算他们照顾得来,运输线被掐的周军,是用去一点储备就少上一点。等到明年春天来了,一边是准备完全的唐军,另一边是一个冬天都在吃老本的周军,继续厮杀缠斗下去,继续消耗僵持下去,整体局势的倾斜也肯定是倒向唐军的。
所有的人都明白祝彪的意图了,军帐中的气氛沉寂下来了。
散会后,祝忠、祝仝留下了来。
“六哥。带州,咱们初来驾到,不打个漂亮仗,亮亮像,外人可不会服气咱们的啊?
你手中拿的有唐王的钦命令牌,刑佐昌也管不到你头上。那些唐军都眼气着呢。可现在……大伙儿要是真的在七个点上一蹲几个月,啥战果也没有,丢的可不仅是你的人,唐王面子也不好过。弟兄们抬不起头来了啊……”
“说几句就抬不起头了?他们说几句是能把咱们过去的战功说没了,还是能把死过去的敌人说活了啊?
说几句,说的只能把咱们战士个个鼓足了劲。到时再撒出去看,那个个跟嗷嗷叫的小老虎一样。
领兵打仗你不能一个劲的直往前冲,适当时候也要吊吊胃口。
咱们这支箭在草原磨的已经够光亮锋利的了。但是,胜利成为一种常态的时候,胜利的激情,胜利的渴望,也就是消磨了。
咱们要在带州好好亮亮像,那就把希望盼在周军不出头吧!”(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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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七章 新年快乐,给大家拜年了!
ps:凯歌辞旧岁,骏马迎新春!祝大家马年大吉大利,马到成功!
流言蜚语很有分量吗?
除非那个人没能力,只是一次偶尔的成功。就像学生考试,成绩不好,这次却考的很高分。所以才会怕,才会在乎别人说。
可要是有能力,有实力的呢?对于流言蜚语不会有半分的怕,他们只会气,只会憋足了劲,来迎接下次的考试。我会考的更好,用事实来证明我的实力!
祝彪手下这十五万骑军就是这样的。他们有实力,过往的功勋足以让他们自持,所以,流言蜚语完全压不垮大军的脊梁和士气。而只会让全军上下憋足了劲。
祝忠、祝仝之所以留下来劝说,更多是因为,祝彪计划下有太大可能,大军真的会在七个点上白蹲几个月。大冷的天他们不怕,怕的只是丢面子!
河东军傲惯了!
朱武的唐军还好,胜利的滋味他们尝到了,却还没有品尝够。可是河东军,满满的自信,满满的心劲,不少人甚至都将自己看做天下第一强军了。而不是单单的北汉第一强军,北隅第一强军!
心高气傲已经到不可一世地步的河东军,受不了别人的奚落和白眼,祝忠、祝仝适才的劝说,就是这一现象最直白的写照。
苦着一张脸出来的祝忠、祝仝,第一眼就看到了在帐外等着的周子昂、陈孟仁、夏云逅和朱弘,前三者是跟祝忠、祝仝一样的心高气傲,他三个可以被人说能力不行,但对河东军的整体荣誉,却已经超过了自己生命一样重要。而朱弘,年纪轻轻正是争强好胜的时候,朱家父子又跟河东军是绑定在一块的,马踏草原后回到中原的朱弘只想炫耀显摆。可不想被人奚落。
他跟祝忠、祝仝的交情升温很快,都是一般的性格,投机。所以,现在也等在外头。
四人期盼的目光,面对着四人,祝忠祝仝只能露出一个干干的笑。
当天晚上,朱武来祝彪帐中呆了两刻多钟,第二天上午点将,祝彪就给了朱弘一个差事,让他留在刑佐昌的行营。督导粮草,催促军需。祝忠、祝仝脸上当即就笑了,朱弘则一脸苦逼。
“大帅用心良苦,日后朱少将军有所成就,必会感念大帅。”张本楠在诸将散去后,拱手对祝彪说道。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祝彪感觉。朱弘与当初的云峥相比,很有相似之处。而后者,一路走来真的是太平顺了。如不是还有自己始终压着他一头,只靠当初的柏平山教训。云峥能真的成长起来吗?
现在的云峥很不错,武力或许比祝忠、祝仝低上一筹,但行军打仗上面。绝对胜过祝忠、祝仝。因为这两个人自始至终都处在祝彪的羽翼护下,没有独立带兵作战的机会,北汉朝廷也不会给他们俩独当一面的机会,这成长就始终是在勇将、猛将这一个层面。比云峥来,是有段差距的。
“一语中的。大帅此言可谓是道出‘成大事者’是所以来。”张本楠不改文人雅性,听了祝彪说出的孟子名言,大加赞赏。
祝彪脸红都不红。十二年的重生,加上上辈子的年岁,他都三十七了,这点小事还脸红,那还怎么在世面上混呢。
……
“轰……”
“轰……”
“啪嗒……”
刑佐昌行营所在的大兴城里,近些天来不断上演的‘斗殴’,今天又一次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城中的军民,第一次对此感到很新奇,第二次依旧是新奇,第三次第四次就只剩下围观了,而现在,他们更关心的倒霉的是那一家酒楼,打的有多惨,朱少将军又一挑几了……
“哈哈,是三仙酒楼。周大元这一次可赔老本了,打烂了三个雅间……”
“朱少将军越战越勇了,这次一打五,亲兵都没让上。朱少将军是完胜――”
“哈哈,框祝彪有偌大的名声,一个月了也不见啥战果,白费了那么多粮秣军需耗费。他要是有朱少将军这样的勇气,十五万骑兵,怎么着也能打下三五座城池来……”
“就是,就是……”
前世人总说,首都的的哥爱指点江山,唠叨唠叨国家大事。这现在大兴城的百姓们也一样,身处在战争之中,身处在带州唐军的大本营,张口闭口也无不透着对战事的关切和意见。
刑佐昌的事情比起夏秋时候少了很对,每天里他甚至都有时间喝茶与人手谈了。
能一起喝茶的人都是刑佐昌身边的亲近,聊天的内容自然刑佐昌也不会遮遮掩掩的,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儿,聊天中他都会说出来,絮叨絮叨。
比如――朱弘!
“蠢货,自己给人送上去做磨刀石。将来死也是笨死的。”这话说的就是今天跟朱弘打斗的那五个军校。
“但是我想,祝将军和朱将军两位,肯定不会满意于朱少将军一打五的丰功伟绩的。”
“呵呵……”刑佐昌不由得笑起来了,“这肯定是。”
一打五,朱弘的武力有所长进,但祝彪、朱武留他在大兴为的是什么?完全南辕北辙么。
同为唐王麾下重将,朱武的地位固然比刑佐昌低上一等,但也就是六部尚书跟地方总督间的差距,刑佐昌跟朱武还是有交情的。朱武领兵外出前找刑佐昌摆脱一下儿子,刑佐昌自是要应允的。
否则,就大兴城这样的军事重地,朱弘一次架、两次架,早就被军法官提溜起来了。
夜晚,处理外军务后,刑佐昌从床榻的暗格中取出一个上着密锁的铜盒,将下午接到的一封重要情报锁进盒子内。无意中眼睛瞄到了铜盒中放置的一搭书信中最上面的一封,那是半个月前唐王送到他手上的私信。立刻就想到了祝彪。想到了这封私信中涉及的主角,可真是一个聪明人啊。
不需要别人示意,刚来到自己就主动出招,把河东军跟其他军中将校的关系给搞砸,一下子就在唐军阵营中竖立起了一个独立的小山头,还是一个几乎站到了半数唐军对面的小山头。
等到来年憋足了劲的河东军打上一个漂亮仗,狠狠地煽一煽对立者的脸,两边的情面就再也没缓和的可能了。让北京那位彻底放下了心。
没有一个上位者喜欢下属铁板一块的。越重视的下属,君王越希望他做个孤臣。尤其祝彪这种特别的关属模式――
“祝帅,你看――
将士们一个个憋足了劲。呜呜直叫。放出去,那就是草原上最凶猛的苍狼啊――”
周子昂很显然已经将胡族大山样的重压从心头彻底踢开了,否则他才不会把自己手下士兵形容成胡人的图腾苍狼呢。
“再厉害的狼也比不了虎!冬天已经要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再忍耐忍耐!”
……
“大帅,我已经把怀来查探的清清楚楚,只要您一声令下,三天之内,我包管拿下怀来郡。如果不成,您取我脑袋。”
“脑袋还是寄在你脖子上的好。但动手就免了。如果真闲的慌的话,你可以继续探察,除了怀来,不还有别的地儿的吗?带州大着呢。”
……
时间在祝彪部将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中走到了元武五年的二月。冰雪消融,柳树吐新,春天来了。
带州的战事重新开启。
然而很快,唐周两边就都愕然发觉。七个交通要点被占据的周军行动是那么的迟缓。
唐军百万主力都已经筹集过半了,周军聚集到前线的兵马数量则才三十万不到。
‘安安稳稳’、‘窝窝囊囊’几个月了的祝彪兵马,换了一个人一般。面对运动中的周军,表现出了匪夷所思的主动和积极。
当这份迫不及待的主动积极与超强超悍的战斗力,与超快超神速的行进速度结合起来时,周军就像戴上了一副沉重的枷锁,再也迈不开大步了。
“该死!无能!蠢货――”
一六旬老将指着堂下跪着的两名军将破口大骂。“你们五万步骑,分两面夹击,还同时进兵,竟然一天一夜中被区区一万骑兵南北纵横三百里,分头击破。猪都比你们强。”
带州的地盘很大,对比起北汉的州来,不说能顶上十个吧,顶六七个还是足可以的。
所以,别以为三百里是多么大的一片战区。这距离都还没出一郡!
可是如此的一幕并不是单独出现在一地的。憋屈了整个冬天的河东骑兵释放出的是惊人的能量。
七个交通要点,派出来围剿和驱赶河东骑军、朱武唐军的周军,无一例外都吃了败仗。
或是两万、三万,或是五万,面对一万骑兵,都败得干脆无比。
尤其是密云郡的五万周兵,三万骑兵,两万步兵,被祝忠带部从正面直生生的一窜而过,阵斩统兵周将。五万周兵大败,逃回密云郡城的残兵还不到两万人骑。
同时密云四十七县,被祝忠顺势打下了三分之一,十六县来。
蛰伏了一个冬季的祝彪大军,只爪牙初露,就从周军体肌上狠狠地抓下了一道血痕。
七战结束,盘点周军损失,超过了十万人。同时,祝彪手下也多了一支三万来人的治安军。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祝彪在中原的再次亮相,北汉兵马在中原的第一次亮相,真的是漂亮极了。
周军都督刘忠儒迅速缩回了本来用意讨伐祝彪本部的二十万大军。依照其余七战里河东军、朱武唐军爆发出的战力,自己派出的这二十万大军真有可能不是祝彪八万铁骑的对手。
在祝彪得到唐军细作禀告的时候,二十万周军已经缩进了距离他二百里外的延庆郡城,令做好准备迎接大战的祝彪所部,从上到下都大失所望。
带州东部的周军总数足足超过一百万,十万人的损失根本谈不上伤筋动骨,更别说周军的精华力量,以六十万边军为骨干的主力并没有任何损失。所以。周军实力仍在。
但再强的实力用不到正点上,发挥不出效用来,也是白搭不是?
七个交通要点被占据,再有祝彪八万铁骑的坐镇中心,不拔掉这些扎进皮肉里的刺头,周军庞大的‘身躯’也只能成为砧板上鱼肉,任由主力集结地唐军来宰割。
或许到时刘忠儒能够做的就只有丢车保帅,将靠前线的城池兵马悉数牺牲,来换取时间和空间,保证边军主力的脱节。
但这绝不是刘忠儒希望看到的。已经发现不妙的刘忠儒。召集起了身边可抽到的所有兵马,组成一支十五万人大军开赴延庆,接下来很显然就是准备着用己方的三十多万大军,来平推祝彪的八万铁骑。
刑佐昌这里自不是什么都不做,他虽在全力筹调着兵马,可带州战局变化的也太快了。局势发展到现在这一刻,他已经来不及再慢慢地筹措主力了。而是迅速排出自己手中可控的六十万兵力,分作四路,杀向了周军前沿阵线。
在六十万唐军的威慑下。本来正准备着借刘忠儒进攻祝彪的机会,再对七处交通要地的河东骑兵、朱武唐军展开驱除的周军,不得不把兵锋和精力对准了西方。
粮秣暂时不缺的他们,更直接的威胁是唐王大军。而不是不善攻城的一支支万人骑兵。
十三万人,三十五万人。
祝彪打过许多比这个比例更悬殊的会战。但这并不能让他对这场战争就彻底的放心来。因为他手下的十三万人,不是随他南下中原的十三万铁骑,而是三万多治安军。两万唐军步甲,和最后的八万主力铁骑。他手边真正可以信赖的依旧是八万旧部铁骑!
“张将军,这支军队也归你手下指挥。我只希望看到。你,尽可能久的支撑下来。”
亲兵营中的三千重装步甲和八百陷阵,如山一样立在两万唐军步甲统将张羽的面前。
作为步将,张羽对步军知之甚详。一看到营中校场站立的三千八百精锐,就晓得这都是天下不可多得的精兵。尤其是韩刚韩猛兄弟领队的八百陷阵营,那不动如山的肃杀气势,震了张羽一阵之后,都黏的他一双眼睛舍不得离开。
就像色鬼看到了绝世美女,酒鬼见到了绝世佳酿,走不动了。
“祝帅放心,末将敢不尽力!”中军帐内,张羽拍着胸脯保证道。然后满脸笑容的带着过去想都不敢想的精兵回去了自己营内。并没有看到身后祝彪两眼中闪过的一道隐晦……
第二天,春风和和,日光暖暖,一场近五十万人的会战开始在了。
“冲,给我冲――”
“打掉中间的步阵,打掉中间的步阵――”
周军帅旗下,刘忠儒怒不可遏。自己十万大军精兵竟然破不开当面六万乌合。三万多降军,两万来唐军组成的队伍,怎么可能当下自己的十万精锐,还隐隐有一种反压的趋势?
在刘忠儒的设想中,解决当面的唐军步阵,根本就用不了多长时间的,他主要的目光还是放在祝彪的八万铁骑上。可没想到,开局不利,一个完全不在计划之内的变数让他不得不调回注意力。
“都督,赵将军来禀,说唐军步阵中有一股战力极强的队伍,挡者披靡,重甲精锐亦不能胜之。”
唐军的阵中。
韩刚韩猛这时候并没有出阵,也就是说,周军眼中战力极强,挡者披靡的队伍,并不是他们陷阵营。
“大哥,你说怪不怪。大帅的亲兵营战力猛然的就提上去了,步甲并不弱咱们陷阵营几分,骑兵更是远远甩开军中精锐一截。之前亲兵营也很厉害,可也没厉害到这个地步啊。”
“我也纳闷。不过听说亲兵营里现在好多人内力都有了突破,他们条件并不比咱们陷阵营差。几年功夫了,战力也该拔上来了,只是太过猛然了些。”
事实证明,系统不是万能的。祝彪用五千金兑换了羽林卫兵符一枚用在了自己亲兵营身上后,那战斗力的变化立刻就引来了诸多瞩目。
算是给自己本就神秘的‘背景’,再添上了一层神秘莫测的影子。
自己人都云里雾里,那些暗中注目的目光,就更不明所以了。
三千亲军步甲,碾压式的砍掉了五千突进唐军阵中的周重甲精锐,主导了整场会战中战局的第一次‘逆转’。也让胆战心惊的三万多周军降兵信心大增。
张羽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果然是天下绝顶的强兵,杀周军精锐重甲就跟砍瓜切菜一样轻松。
“将军。汉军犀利,小的觉得,就是唐王亲军,也比不得。”
“也只是这不满四千之数。如果能有三万,今日之战,我军还不是手到擒来?”张羽开始贪心不足了。好东西,谁都不会嫌它多。
后阵骑兵阵中。
“大帅,周军又添兵了!八面营旗,有五万兵力。”
“让张羽给我撑下去……”
“但这也到他们的极限了,大帅。如果压力过重,降兵是很可能反戈的……”
“没事。十五万人,两倍多点而已。还该称的过去――”
“告诉张羽,必须给我撑着。无命敢退一步,我取他脑袋。”
“还不快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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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八章 大年初二走亲戚喽!
“朱将军,领三万骑给我击溃步阵当面之敌。”
一步一步实现着自己的布置,祝彪节奏清明,更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在张羽使出全力,陷阵营冲杀一线,六万乌合唐军与十五万之众的周军精锐形成僵持的时候,他本部的八万骑兵开始整装待发,两刻钟不到,战场的局势依旧是两边僵持,朱武带着三万唐骑杀向了战场。
而余下的五万铁骑,也在祝彪的带领下,化作五支利箭,隐隐射向刘忠儒的大阵。
二十万唐军,但素质、战力参差不齐,祝彪都有自信带领着五万河东骑兵野战硬撼。可是,他现在手下没有五万河东骑兵,他只有三万,另外两万是唐骑。
而即使是如此,五万骑兵拦下二十万唐军,给朱武足够、充裕的时间来击溃周军前军,祝彪也是可打包票的。
五十万人分作两个战场彻底厮杀了起来,十三万余唐军,三十五万周军,刀枪齐明,马蹄疾驰,人声呐喊,霹雳弦惊,厮杀声震天响亮。
刘忠儒当然不会坐视自己的十五万精锐被唐军击溃,在朱武三万唐骑出击之后,立刻挥动令旗,十万周军浩浩荡荡的压进战场中去。
祝彪立刻打马杀上,五道利箭,不仅射穿了第一个‘十万周军’,也黏进来了第二个‘十万周军’。
祝彪亲率亲兵营铁骑冲杀,亲兵营算上陷阵营也还不到万人,骑兵并不多,只有五千铁骑,可强横的战力却让他们轻易地就扫荡了三营冲在最前的周军骑兵。
完全是一击即溃。碾压式的战斗,毫无悬念。而这也让祝彪的亲兵营成为了刘忠儒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层接着一层的周军包裹过来,就像汹涌拍击堤岸的海浪,仗着自己的人海优势,无穷无止。
以骑兵起家的祝彪自然不会把手下五万铁骑带进走不动的泥潭中。骑兵需要跑起来才有战斗力。可,想想一下,一个可供五万骑兵驰骋的战场面积需要多大?
整体战场上两个战团的兵力数量相差无几,但是面积,一个小巫,一个大巫。后者至少是前者的五倍。南北东西,跨幅十多里。
而厮杀到太阳偏西,分出最后结果,胜利归属于哪一方,是毫无悬念可质疑的。
朱武联手苦撑的张羽击败了十五万周军,当场格杀的就有四万人。可退败回去的十万多败兵,对周军整体的危害性更大。
每一个士兵,每一个军官,都知道败兵倒卷己阵的危害性,可是战场上到了危急时,每一个士兵就又会不由自主的向着己阵逃去。那里有他们自家的队伍,潜意识中就感觉着安全。
溃败、慌乱中的人也是盲从的。一嗡就全嗡过去了。后面的己军如下不去辣手,任由败军卷冲己阵,最后能落个败阵就是好的了。大败而输,大败而溃,乃至更严重的全军覆没,万年青史上屡见不鲜。
刘忠儒关键时刻下的狠手去,可最后周军一样没逃过大败的下场。他艰难维系的周军军阵,经受住了败兵倒卷的考验,却在祝彪集中七万铁骑的直面碰撞中,生生撕裂。完全溃败。
最后逃回延庆郡就近一县县城的时候,煌煌三十五万大军,只剩下了十二三万残兵败将。
有不下五万周军在战场上主动弃械投降,七八万人被俘虏,剩下的十万人中。当然会有一部分人是成功逃出去的了,而没能逃跑掉的人,就全躺地上了……
祝彪损失也不小。六万步甲缩水了一半,陷阵营剩了五百,三千亲军步甲也只剩一千三。八万铁骑少了一万,直接战死者超过六千,重伤残废者,也就是好了之后也不能再行军打仗的士兵,至少有三千!
可是,看看这丰厚的战果,消息传递回大兴后,刑佐昌会笑的嘴巴咧到耳后面去的。
战场在清理中,现在天气已经变暖了,这种规模的战场不打扫干净的话,发生瘟疫不是说笑的。在这一片尸山血海中,祝彪愣愣的看着其中一块赤红的地,所有战亡的河东军士兵遗体都一个一个,一排一排,整齐的码放在那里。
已经四千具了,赤红战袍的遗体依旧在增加。
祝彪系统栏中,一千金换取的武侯八阵图,却赤果果的显示着……
为了给自己留一张底牌,祝彪看着张羽带领步军死战,没有搭上一把手。不然,以武侯八阵图的厉害,至少能减免步军一万战亡。
大碰撞的战果在随后的一夜之内就传遍了大半个带州。刘忠儒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一败涂地,他之前想的、考虑的,全是在击败了祝彪之后如何尽快的凝聚军队,同时梳理好后勤补给线。
而现在,事实无可转变,刘忠儒要面对血淋淋的现实,要考虑如何才能让带州大军,损失不大的撤回撤后。现在的带州周军,必须缩回拳头拧成一股劲道,才能保证在唐军随后的大举进攻中,不彻底变成一盘散沙被唐军一扫而空。
大兴城的刑佐昌与刘忠儒的心情完全是两个极端,刘忠儒心情有多么恶劣、沮丧,刑佐昌的心情就有多么兴奋和喜悦。
灭敌二十万就不说了,祝彪此战得胜,并且主体战力还损失不大,对唐军对带州战局的意义更加重大。因为这说明祝彪一个冬天建立起了的交通要点布置,依旧会存在下去,会像一道道坚固的锁链牢牢绊住周军的腿脚。
不管周军乐意不乐意,事实是祝彪已经改变了带州的整个战局!
刑佐昌兴奋地一夜未睡,就坐在大椅上看着带州的地舆图盘算了一整夜。第二天,一系列的军令就从行营不断地发布出来,被一匹匹快马带向了各自的目的地。
等消息传递到唐王手中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唐王还能说什么呢?高兴高兴再高兴!
祝彪果不负自己重望。一出手就改变了整个带州战局。从此东线唐军就稳占上风了。
如果能在东线再打一个大胜仗,再歼灭掉二三十万,那大军就可以全收带州,进入易州了。而易州再往东去,可不就是沧州与海州。
“哈哈哈。哈哈哈……”
朱弘放肆的笑声响亮在大兴城。从这天起,大兴城的百姓们突然发现,往日里常有军官来往的酒楼中,穿军袍之人突然少了许多。
然后不两天,百姓们就又听到了一个趣闻,名闻全城的朱少将军突然地被典军校尉给提溜进小黑屋关起来了……
二月下旬。超过四十万唐军杀到了延庆郡城城下。
上百台霹雳车对准高大的城墙,一次次的进行着轰击。而除了一声声巨石轰击,攻守两方还在进行着激烈的攻守战。
“都督,这延庆城实在不好打,您看,派过去攀爬云梯入城的先登都被周军用弓孥给射落下来了。就只这么一会。我军已是损失千多人,再这样下去,只怕我军折损人手过多,对士气有碍啊!”
刑佐昌身边的武将说着,拱手向刑佐昌请命道:“末将愿率领一队重甲精锐,掩护着撞城车近前。定要打破敌门,撞出一道缺口来。请都督准许末将前往!”
说着,等候刑佐昌下令。
刑佐昌紧紧盯着前面惨烈的一幕,三天的攻城战,一万多人已经倒在了城下,这伤亡……很大。手上一紧,沉声道:“准了。”
“诺!”武将立刻带着一队重甲精兵,护送这一辆撞城车艰难的越过城前二百步的距离,向着大门而去。
“莫要让攻城车靠近了,给本将射死他们!”城墙上的守将一眼看到越来越近的攻城车,立刻吩咐身旁的弓手。聚集到城门,朝着这一队人就放起箭来。
“掩护!”眼见乱箭疾飞而来,唐军那员武将立刻大喝道。顿时,攻城车周边的重甲步兵都将手中的盾牌高举起来,给推车的随军丁壮掩护的密不透风。
在这队重甲精兵的保护下。撞城车缓缓向着大门处靠近。
虽然延庆郡城的护城河又宽又深,却架不住有人向里面不断填充着沙泥之物。早在昨天上午,攻城告一段落时,唐军就已经用沙袋填出了几条路来。
也是因此,今日唐军在城下打的才比往日更加激烈。
撞城车蒙着生牛皮,外面还敷有烂淤泥,火箭射上去根本不管用。而延庆郡城的城内在之前的攻城中屡屡被重点关照,依旧摇摇欲坠了。虽然城门洞内周军早就用泥沙填堵的结结实实,可是没有了大门掩护,外头的唐军只要愿意费工夫,终是可以将泥土清理干净的。
延庆郡城还有一层内置瓮城,可要是主体城墙丢了,瓮城再坚固也不顶用的。
“上油锅!”上面的守将怒吼着,只听一声号令,一锅滚油飞泻而出,“泼哧”一声,下面撞城车左右,就立刻爆发出一阵野兽一样的惨嚎,漫天蒸腾,数十个皮焦肉烂的人在挣扎翻滚不止。
刚刚撞击没几下的撞城车歇工了。看见这一幕,远处刑佐昌不由眼皮跳了跳。唐军这边的霹雳车已经把目标向城内延伸了,毕竟唐军的攻城部队已经杀到了城下,霹雳车误伤来可都是要人命的。但刑佐昌没有料到,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城上的守军就能搞出沸油这种大杀器。
火箭从城头落下,整个攻城车化作了一堆熊熊火炬。
刑佐昌有些可惜,甚至都在想,如果霹雳车一直都是在轰击城墙,那周军是绝不敢在城墙上架锅烧油的。一个石弹砸中了,就轮到周军自己自作自受了。
夜晚。祝彪被夜袭不成的周军厮杀声惊醒,当他走出军帐的时候,就看到远远一大片黑影正潮水一般退去。
说起来,延庆郡城的周军大将,也算是一员合格的将领了,虽然是偷营失败退却,却半点没乱了阵脚。唐军出营追赶。反而被他预先留在黑暗中的一支周军来了个拦腰痛击,等唐军立稳阵脚时候,大批的周军败兵已经被他重新收拢起来。偷袭来的周军在抛下一些尸体后,安然的退回了城中。
白马上,刑佐昌手提厚背凤嘴大刀。看着已然合上了大门的城池,不由轻叹一声。
周军实力还是不弱的。
刘忠儒已经不在城中了,可留在延庆郡的十万周军也是一块绝对的硬骨头。多日来优势兵力的不断攻城,己方已是人困马乏,却依旧未能看到将城池攻下来的半点苗头,这让开杀前兴致高昂的刑佐昌心里一阵憋火。
“如果我有祝彪亲军那样的精兵。此城或许是可以早些攻破的?”刑佐昌摇了摇头,轻声叹息。
有张羽军中详情的他很清楚祝彪手下精锐亲军的战力,那根普通士兵完全不是同一阶层的。可是祝彪亲军,在先前大战中损失太严重了,刑佐昌都也不好开口讨要。
每个领兵之将手下的亲军都是军将的心肝宝贝。
清理过战场,几员大将回到了刑佐昌身边。
此时的唐军大将们。一个个阴沉着脸,对这次被人偷袭感到恼怒。
“损失如何?”刑佐昌平静的问着。
“都督,我部伤亡五千有零。”一员大将回答的说着:“基本上一营兵就完了。”
“周军呢?”
“遗尸不足千具。”提到这个,几员大将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周军不是疙瘩木偶,别光眼气别人的战果,要事实就是。周军不好对付——”
距离祝彪军帐不远处,同样被喊杀声惊醒的朱家父子正在说这话。
“父亲。刑都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让我等精锐白白空置,偏偏祝帅还听了他的?”
刚刚回到祝彪军中,祝彪军就又‘并’入了刑佐昌军,半个多月时间过去了,延庆郡也才清理完了其余县城,郡城依旧牢牢掌控在周军手中。朱弘就很不耐了,现在再看到周军出城偷袭得手,和唐军‘无能’的表现,心里就更不耐了。
“傻小子。有句话没听说过吗?不患寡而患不均。之前大家都没功劳,谁也不眼气谁。现在祝帅、咱们。立下大功了,如果还一味的逞强争先,咱们对面站的就不是一半的东线大营军将了,而是整个的东线大营军将。”
“祝帅少年老成,正是看透了这一点。咱们才大半月按兵不动。”
“可……”
朱弘内心的不服气不耐烦没有了。他也是成年人了,脑子也不傻,祝彪这样的选择,于他,于朱家父子,于军中众将,都是最好的选择。
次日,太阳依旧升起。
祝彪没有再随着刑佐昌观一天的阵,而是始终呆在大营中,知道了傍晚刑佐昌回营,他才过去跟刑佐昌唠了一会儿话。
深夜,天空之中轰隆隆巨响。
乌云在天空中翻腾,不一会,大滴大滴的雨点,劈里啪啦的落到地面上。
本就发干的泥土,在雨水的滋润下,慢慢湿润起来。
雨,越下越大。
而本来休息的唐军大军,却在大雨的掩护下,向着城池慢慢掩去。
雨中的延庆郡城越发显得迷离起来。
郡城此时的周君主将,一个三十四五岁的中年男子,此刻就站在城墙之上,目光望着远方。
他所望的方向,正是刑佐昌大军安营扎寨的所在地,只不过,在蒙蒙雨雾中,几乎什么东西也看不清。
昨晚半夜,他派勇将率领七千精锐偷袭唐军的大营,再用三千精兵伏于道上。
可惜唐军上下虽占尽优势,却也并不骄傲大意,还没真正的冲进大营前的哨营,就在外头被值夜的唐军发现,一通厮杀后只得折返回来,虽然小赚了一笔,但于大局真的无补。
只是出了一口恶气,振奋了一下士气!
“将军,雨水冷寒,您还是去避一避雨吧。”
一旁的亲将走过来,劝着他。
周军主将叹了口气:“我一会下去避雨。”
三月初的春雨是还冷寒,可这点冷寒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满心烦恼忧虑的他,对比屋子,更喜欢冷寒的夜雨。
连续几日的守城,给唐军不小的杀伤,但城内的损失也不小。再有这损失不仅是人员的,还有物质的。唐军的霹雳车发射火弹,即便他已经在城中做了详细准备,也无法做到万无一失。
“唉……”越想越烦。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如何才能将刑佐昌大军击退呢?
索性甩去发髻上水珠,转身向城墙下走去。
因为心情烦躁,实力不差宋滢竹几分的周军主将,丝毫没有注意到,他适才目光看去的方向,一道道人影在雨幕的掩护下正朝这边潜来!
“都给我听好了,尽可能的往城墙靠近。我不先动手,谁也别蹦跶。我要是动手,你们立刻给我使出吃奶得劲往上冲!”望着不远处,淋在雨雾中,根本就看不真切的城池,祝彪以传音入密来下达着命令。
韩刚、韩猛、窦兵、赵飞、钱宝五个,刑佐昌军中选来的二十名高手,以及刑佐昌亲随中出自唐王府演武堂的一名武道宗师和四名90+高手,三十个人同时点头。
是的,还有一名唐王府出来的武道宗师。是唐王为了刑佐昌安全考虑特意配置的,现在位居祝彪这个武道圆满者手下听令,却也是无有二话。
望月楼之战,祝彪的名头,真的响亮中原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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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九章 胜负还未可定!
漆黑的深夜,又是大雨之中,城墙上的守军只能在城门楼和碟楼中点起火把,根本无法察觉到祝彪这种轻功高手的行迹。
一个碟楼又一个碟楼的清除,祝彪闪身进去,挥掌一劈,就是有反应快的周兵要惊叫,雄劲的掌风也将他们的声音全压回肚子里去了。
祝彪的行动比预想中的进程还要快,很快三个相连的碟楼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城下的三十人抓着城头垂下的软索,一点声音没有的就全登上了城头。
祝彪当然不会还按着原计划行事,既然没有暴露,那就继续暗杀,把手一挥,传音入密吩咐下,三十人轻功最高的五个走在最前,继续向城楼潜进。
噼啪的雨点落下来,落在祝彪的身上。屏息了全身气息的他,此时就犹如一条冷血的毒蛇,游走在阴暗之中。
五人中他当排第一,可却并不再亲自动手。除了偶尔的查漏补缺外,祝彪更重要的事情就是等待着周军高手的出现。
十万周军中不可能没有高手,而既然有高手,周军主将就不可能不把他们安排一部分在城墙上警守。
祝彪登城的碟楼距离城门楼约有一里长,也就是一百六七十丈,这个距离对于全速冲刺的他来说,不过是十个起落,眨巴眨巴眼的事情。祝彪没想过自己一行人真的能风波不动的潜到城门楼边才被发现,但只行走了二十丈不到,就被巡哨的周兵看出不对来,就太让他泄气了。
“杀――”
城头响起了嘹亮的厮杀声,城外同样响起了轰隆的马蹄声。祝彪亲军步甲余部,陷阵营余部,以及刑佐昌从数十万唐军中选拔出的精锐,总数万人的突击部队。在策马向城池奔来。
数十辆改装后的马车装载着床弩也在奔驰着,当距离城池剩下六七十丈远时,马车调转过头来,敞开了车厢后门,翎箭狂吐。一支支长枪样的翎箭深深陷入城砖之中,几十名跳荡先登,大批的唐军精锐在城下有序等待。
“死――”
挥手一扫,滴滴雨水变成晶莹剔透的冰珠,趁着飓风一样的掌力,喷勃激射。一扫就是一片。
城头的周军纯粹是在体会现代霰弹枪的威力。并且这‘祝彪’牌的霰弹枪还是超大口径的。
凑手不及的城头守军被杀的节节败退。五人能挡住祝彪两个宗师级高手的‘冲刺’。热刀切黄油一样,在城外的万人精兵都还没能赶到城下的时候,他们两个就率先杀进了城门楼。
而余下的二十九名高手,实力比之祝彪自然不济,可用来对付一般的军中高手和精兵,就是小菜一碟了。
没有神速,也可以改为‘平推’。二十九人速度上慢了,但给守军带来的惊慌却一点都不逊。
城门已经残破,可瓮城城门还完整的很。是唐军攻占延庆城的一道阻碍。城门洞内泥沙堵得满满的,不过祝彪知道,城门的另一面已经被掏空一半了。
数万唐军的战殁,效果。还是有一些的。
“轰,轰――”
降龙十八掌力可开山,可拍在城门洞七八丈厚的堆砌物上,却也是泥沉大海。根本开不动。祝彪要做的就是使出全身力气,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陈门洞砂一袋袋搬出来。
与他同进退的三十高手,一边抓紧接应着城下的唐军。另一边就是看护着运功中的祝彪。
城内全然大乱,呼声中,城门终于洞开,等候许久的军队,瞬间涌入其中,举着长刀逢人就砍。
黑暗中刀光翻飞,火花四溅,杀声四起。
震天的杀声,终于将落脚处刚刚入睡的守军主将猛地惊醒,他猛地跳起身,因为是合衣而睡,只抓起武器,就奔出外来。
入眼的是一方势不可挡,一方节节败退的战场。
望着涌入城中黑压压一片的唐军,饿狼一样扑杀来,主将的脑海之中只涌现出一个念头:“这么快?”
这么快一个城池就要打破了,唐军的速度和效率太惊人了。
刑佐昌默默等待着消息传回,到了黎明时分,终于有将军来报告:“都督,城内已经全部肃清了。”
当刑佐昌亲起后部大军进入郡城的时候,发现城内此时并不冷清,无数缴械的周军士兵披着简陋的蓑衣正拿着各样各式的担架,将一具具尸体拖到了板车上,当板车堆满之后,就拉拽着远远推走。
一个个忙的气喘吁吁。
“都督请,城内官员和降将都在里面。”祝彪向着刑佐昌一拱手,示意一下背后的郡守府。
刑佐昌看着祝彪带人离去的背影内心唏嘘,再进入郡守府,只见过道走廊房檐下都乱纷纷的,一个个精神高昂的唐军士兵站立着,大批官员被看押起来。可怜这些贵人,平日前呼后拥,现在一个个狼狈不堪,见了刑佐昌立刻就有人跪了下。
尊严、人格,全都抛去。
刑佐昌看都不看这些无胆之辈,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很好。
祝彪带人拿下了城池不假,可周军以后日子里若次次都据城死守,可就糟糕大了。
再有,周军的战斗力实在不错。如果不是祝彪的精锐亲军突入城中后,一路直杀个通透,兼之祝彪稀里糊涂的先砍了周军主将,将周军的建制、指挥彻底打乱,也给了周军士气狠狠一击,城中巷战,唐军再填进去万把人也不稀奇。
最后一点就是周军将领的心,校尉兼此级别以上军将,有五成战殁在阵中,三成带兵逃窜去,只有不到两成的人见势不妙后,带兵投降。刘忠儒不但练兵有方,带兵也是甚是忠勇。厮杀中不止一员周军战将被围困之后,死战不降,抵抗到底。还有见大势已去后,恐自己会成为俘虏,自刎而亡,让刑佐昌唏嘘不已。
在刑佐昌看来。此些人或许多是碌碌无名的小将,却比一些所谓名流名将,有血性有胆识多了。或许用另一种说法来说,这些人就是一支军队的脊梁和骨气。
这样的人,最让刑佐昌赞赏,所以他现在没心情去理会那些降将。
文德郡城。
数十架霹雳车推上城前,在军司马的命令下,绞轮咯吱咯吱声的仰起来,达到一个非常陡的角度,推槽拉斗。填上巨石。
军司马呼喝命令着:“最大蓄力上弦!”
三辆牛车载着土袋来到霹雳车下,士兵们一个个将土袋扔进配重箱中,弓臂隐隐发绷。
“放!”一声号令,数十架霹雳车,一齐放出,只见巨石呼啸破空而去,时间像顿了一顿,城上“轰隆”之声响彻,尘土弥漫。
钟阁邻身体都一震。几乎站不住,身前身后都是一阵骚动。
“将军,唐逆现在集中大型霹雳车攻击城头一点,时间长了只怕这城墙受不了!”有人就上前惶急的说着。
钟阁邻如若未闻。只是看着下面。
郡城下空地,密密麻麻的遍布着旌旗招展的唐军,一队队衣甲严明的士兵,在百丈之地外整齐如林。
军阵连绵数里。巍然不动,除了偶有战马嘶鸣,一片沉静。
但大军不动。却也不时有着兵甲精良的小队骑兵,纵马策到城前,搭弓飞射,精准的在城垛后面制造出一声惨呼后,放声大笑,激起唐军一片喝彩。
“好个刑佐昌!”钟阁邻喃喃的说着,脸色严峻。
大军最忌呆木呆愣,无所作为,数十万唐军在前,只看着霹雳车发威,心头先是会振奋不已,可长久了,就也一样没劲。这小队骑兵奔驰耀武扬威,看似并无意义,却很能带入军伍激励士气,化解郁闷。
当然,现今文德郡城最大的威胁仍然是霹雳车。连绵三日的轰击,当面城墙已经有了相当的损坏,不少城墙段都变成了‘秃子’,碟楼、城垛悉数被毁。现在几十辆霹雳车又集中攻击一片,钟阁邻更是眼睁睁着看着城墙不断出现裂缝,蜘蛛网一般的裂缝。
高高的城楼上,虽然承受连续的轰击,城内死伤实际上不多,但心中不安却丝毫不减,只能被打,不能攻击,军中士气已经跌了许多了。
孤城难守的道理谁都知道,可是自己哪里还有救兵?
等到刘都督整合完其余兵马,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绝不会是来救援文德郡,而是会全盘‘强化’西境诸郡。据险以固守,将唐军的兵力优势抹平,让朝廷大军继续在带州坚持下去――
自己和文德郡,始终是被牺牲的弃子!
“轰隆!”石弹继续攻击着,一连串巨响,一处城墙又是一大片,沙尘碎石,少些不及躲避的士兵虽然没有倒下,却和重伤的战士一样,伤痕累累了。
枕兵城外,数十万唐军一齐喝采,震耳欲聋,片刻,响起了收军的号令。
精骑策马上前,又有着左右方阵上前,霹雳车的军阵,有条不紊在掩护下,缓缓退回大营。
这时,傍晚的夕阳照耀,暮色暗淡,残阳如血,大营升起了袅袅的烟火,在血色残阳中如同镶嵌了一圈赤红的血光。
“没劲,真是没劲!这刑都督也太持重了吧?”窦兵哀声抱怨着。又一天时间这么‘发呆’过去了。
祝彪不说话。
“不发呆还能干什么?周军全缩头乌龟一样躲进城里了。刘忠儒这家伙是属壁虎的,真狠得下心。”
韩刚韩猛兄弟蔫蔫的。
“打仗需要耐得住寂寞。现在战事已无骑军用武之地,接下来呢?总有需要我们的一日,等就是了。”
祝彪坐下,神清气明的喝着茶。
一个多月后,时间已经走到了四月中。
带州的战事依旧如泥潭一样,深深地焦灼着。
坚持守城的周军,在一场大败之后再度站稳了脚跟,刘忠儒顶着‘假’都督的名号指挥着七八十万周军,牢牢盘踞在带州西境三郡。
四月初,祝彪带兵透入易州,马不停蹄,兵锋直逼沧州而去。
他是很耐得住寂寞的,但更是有眼力。现今的带州战场根本就不是骑兵应该带的地儿。尤其是他率领的这支刚刚给周军当头一棒的精锐。
海州刺史唐盛手下终究有多少兵力?
五十万,六十万?还是七十万?
只原先的三十万兵肯定是远远多出的,但根据沧州招讨使陈逵的情报,唐盛手下全部兵力也绝对不超过七十万,因为与唐盛抗衡数月间,势均力敌的陈逵沧州军兵马,总数就是五十六七万,不足六十万。
两边军队的战斗力都差不多,如果海州军总数能达到七十万,陈逵也不会至今还占着海州七十三县。
所以陈逵对祝彪是极其欢迎的。祝彪这支已经恢复到原来规模的十五万铁骑,放在沧海战场上,那绝对是一支可以改变战局平衡的力量。而至于祝彪为什么大打出手一番后,人数依旧是十五万骑兵,这只能说是他与刑佐昌间的一次交换。
用五万多治安军和小十万人的战俘,换取一支两万骑不到的骑兵,祝彪不能说赔了,可也绝不是占便宜了。
周军被俘之后,只要不是死硬分子。通常是可以招募‘反正’的。祝彪等于是给了刑佐昌一支十五万大军!
五月初,沧海战场全面打响,战斗异常激烈。可局势却不再是两相攻杀了,而是沧州军始终压着海州军打。
涟水战场上。双方大军在涟水两岸往来厮杀,水面都飘满了浮尸,鲜血染红了河水。
沧州军这边是陈逵,海州军那边是唐盛。两边波ss都亲临前线第一线督战。战局之惨烈可想而知。
双方的大将也站在第一线指挥将士酣呼鏖战。甚至有人奋不顾身,屡屡带上悍勇之卒强行突破,直杀敌阵。
直到祝彪趁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一把火将海州军那支规模不大却很缠牙的涟水水师营给烧个精光之后,带引十五万骑兵一番折腾中完全迷乱了唐盛的眼睛,最后三万河东精骑在海州军的千防万防之下成功渡河进到了涟水东侧的海州军背后,再一战轻松击破十万海州军步骑,这血腥的一战才算告一段落。
而没有了涟水这道绊马索,十五万铁骑算是彻底撒开了腿脚。连同陈逵交给祝彪的五万沧州骑兵,手下骑兵史无前例的的达到二十万规模的祝彪,如对付刘忠儒的带州大军一样,彻底的瘫痪了海州军的军需物资转运通道。在给海州军带上一道沉重枷锁的同时,还隐隐的将之各部分割了开来。
时间进入到七月,陈逵部总兵力已经超过了七十万,用于海州之战的步军兵力也史无前例的超过五十万。
大军杀到了海州州治东海郡城下!
刺史府邸。
时值大雨,天色昏暗,虽然是白天,府邸中一些要紧的地方,已燃起了灯烛。
防守森严的书房内更是点燃了盏盏灯烛,唐盛正靠坐在上座那里,手里捧着书卷在看。
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喊杀声,并没有让他感到慌乱。
是的,他很镇定。
海州不是说笑的,这里是中原最东北的一州,临海。强大的水师在历史上是海州的一张明信片,就如同幽州的铁骑。
虽然此时不比开国二百年兵锋时期,但为了防范倭国,海州的外海水师也有五万之众。
是的,水师拿不到岸上来用,就是海州鼎盛时期的二十万水师军,对于陆战也一样渣。
唐盛有信心的是东海城宽深的护城河,它的防御,天下闻名。
百丈宽的护城河,引自活水,冬日不凝,内能行船,更可阻挡敌人逼近城下。
东海鲸波,四个大字不是说笑的。
城墙高且厚重,所采用石材,取自东海本地一种晶石,材质独特,光滑有泽极为坚固,石材间涂抹上粘料,缝隙之间,针插不进。
这样的城墙,这样的护城河,就是用上射程最远的霹雳车,效果也不够看。
在退入东海城之前,唐盛还特意从外海水师抽掉了三百艘走舸和七千精锐拢入城中。兼之他聚集在城池内的二十万大军,东海城兵员充足,武器齐备,粮食丰裕,更有流动水源,外头六十万步骑大军的围城,根本未能给他和东海城带来一丝不便。
有着如此强大的防御,也难怪唐盛如此镇定了。
这场攻守战已经打响,可对于结果,所有的海州军民都信心十足,一扫前面连战连败的气馁。
陈逵是仗着祝彪的十五万骑兵的势,才推掉了自己的几十万大军,把自己逼到如今的份儿上。可是,骑兵能骑着马渡过百丈河水,能骑着马直接冲上十丈高的坚城吗?
唐盛得不到周军的有利支持,输掉了大半海州,致使东海城都成了一座孤城,可他现在的心情还很不错。
诸朝青史中,东海城护城河成如今规模之后,除非城中军民主动投降外,其他的攻城战从没有短过一年时间的。
唐盛不相信一年后朝廷还是‘不作为’,若是如此,那东海丢也就是丢了。是朝廷自己丢的,而不是我唐盛。
“事情还是大有可为的!”当陈逵、祝彪久攻不下的时候,当朝廷大军来援的时候……
现在才是开始,一切胜负还未可定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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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止于草莽之间!
东海城,四面有吊桥,东西南三面吊桥经由水中环岛做搭接,两丈宽的吊桥可直通城外岸上。唯独北面,则是一半吊桥一半铁索桥。
沧州军的霹雳车射不到百丈以外的十丈高城墙上,但覆盖水中一部分环岛却不成问题。然而,东海城屡屡扩张护城河时,又岂会想不到这一点?
事实是,每一座水中环岛面积不过一亩方圆,岛上的卫堡就能占去六七成大小。卫堡壁垒有三到五尺厚,建筑三层到五层不同,高起五丈到八丈不等,全部封顶设置,厚厚的壁垒和顶上枕木,大型霹雳车发出的石弹也不能轻易摧毁。
每一座卫堡内屯兵,百人到三百人不等,内配套设施齐全,各种攻守器械健全,水源无缺。死守不出,配合城内的走舸水师精锐,只他们就是一只凶猛狰狞的拦路虎!
沧州军根本不用先考虑攻城的事,这些水中环岛不先拿下,对东海城言一切都是虚的。
“外面的唐军还不肯消停么?”唐盛从书房出来说着,看了一眼侍卫一旁的亲将。
“大人,沧州兵马刚刚退下,但霹雳车依旧,并且数量还在增加。”亲将微微欠身,向唐盛说着。
“随他们去。霹雳车打环岛,就是三五个月,也不见得能料理完。传我军令,无本官钦命,不可擅自出堡登岸。
我们只需牢牢守在堡内就好,让陈逵白做工去吧,只要不杀到城池下,就不必理会他们。”
唐盛微微一笑,对这情况很是满意。一种成竹在胸尽在掌握的感觉油然而生。
“还要,排查城内,严防奸细,不可轻忽大意!”
“诺。”那亲将欠身应了一声,就走出去吩咐军士传令。
祝彪自始至终都没有插入进环岛的争夺战去。他在东海城外呆了几日后,就领着骑兵杀向了海州东境。如果可能,他希望能拿到海州外海水师。
沧州军的进攻力度在持续增强,陈逵不惜代价的对环岛发起了一**猛攻,兼备夜里面的高手突袭,于是。他得手了。沧州军距离东海城城墙越来越近!
一座座卫堡的拔除,沧州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可陈逵看来那是值得的,因为祝彪在离开时曾经对他说过一句话――只要大军能杀到城墙底下,三百万两银子,他就负责把城墙爆开!
陈逵不懂什么叫‘爆开’,但这个词的意思他明白。所以他加倍的努力。不惜代价的进攻。
他相信祝彪敢说出这句话,他就一定能做到。至于三百万两银子,这个很多吗?拿下东海城,只官库里就能搜出多少金银?
对比数十万大军的运转消耗,三百万两银子又何其的少?
“这东西叫霹雳弹,不知陈大人可曾听说过‘炸药’一词?”
“就是用火晶合成之物?”
“正是!”
祝彪手捏着一颗霹雳弹,脸上笑意融融。“一颗这东西。威力并不到,可要是一百颗放在一起……
那威力就……不可言表!”
次日正午。
“轰!”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升起在东海城北城墙处,城北这十丈之高的坚固城墙,在漫天沙尘碎石中,轰然倒下,出现了一个宽有十米的缺口。
天地之间一片寂静,祝彪自己都呆了片刻,一百五十颗霹雳弹啊,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临时又往木箱中多放了五十颗,悉数在城下地洞中引爆开来,这威力……左右一看,只见一片军将亲兵都是目瞪口呆,不少人脸上肌肉都抽搐。
“陈都督。出击,出击!此时不破敌,更待何时?”
瞬间,周围的沧州军军将纷纷醒悟,纷纷附和。
不过不必发令,环岛上早做好准备的陷阵营,在韩刚韩猛兄弟的齐声呐喊之中,呼杀声瞬起,震耳欲聋,血脉沸腾。
无数沧州军跟在陷阵营的身后,和汹涌的潮水一样,激动的连旗帜都顾不上,发疯一样的扑了上去。
不到一刻钟中,乘着城破,在周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喊杀连天时,缺口处潮水一样涌入的沧州军就将整个缺口周遭占的满满的了。陷阵营也没有往里面一路杀去,他们的任务只是守住缺口。
沧州军的战鼓终于敲响了。
一种有规律和节奏的声音,一下接一下,直敲进敌我两军的心中。
刺史府中,唐盛脸色铁青,他已经听到了北门的警报。猛的吐了一口鲜血,痛声恨道:“天不假我,纵死,亦不与陈贼干休!”
城一破,还是如此轰鸣不可思议的破的,全军士气低落,人数虽多也无济于事,覆没厄运,迫在眉睫。
这时,亲将上来扶住,唐盛却一把推开,清醒的眼光迅速掠过左右十数亲将,双目血芒闪动,“东海城破,海州已失,我于朝廷就再无益处,如不战死,后果难以预料。尔等愿与老夫同死者,就点兵于老夫血战一场,如不愿,收拾东西,自己逃命去吧!”
抽出了佩剑,唐盛一甩身上官袍,大步流星的走向刺史府外。
十数亲将彼此对视着,片刻间轰然应诺,人人决意死战。
北城门打开了,千斤闸被韩刚韩猛兄弟绞了上去,城外汹涌的沧州军迅速分流,一分为二,奔进城中。
“城破了,若守军只有一二万,只怕立刻分崩离析,但是海州军有一二十万,不可疏忽大意。”
陈逵整个人惊喜若狂,不过脑子还算相当清明,当下传令全军。
果然,大军虽然源源不断进入,但很快遇到了海州军激烈抵抗。
“报,敌军力战不降,依巷依楼拼死抵抗。士卒伤亡甚众。”陈逵闻报后,在祝彪和亲卫的重重保护下,火速进了城。
作为海州第一城,东海城内有的是高楼广厦,城北的百尺楼都可俯望大半东海城。
陈逵、祝彪一行上了楼,远望下去,只见大批沧州军,潮水一样不断涌入东海城,但在北城进城中一半的距离时给成片的海州军堵住了。
在高楼上听着喊杀声,响天彻地。
城内百姓。早就家家关门闭户,家中有地窖,更全家人都躲在了里面。
在这时,普通百姓心中的恐惧难以形容。
城内局面很清晰,成片的海州军在东海城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处进行抵抗,因为城中大户极多。有不少住宅和楼房高耸坚固,海州军以此作为据点在内抵抗,沧州军仓促间难下。而在城池的南部,虽然有混乱和士兵逃匿,但大群大群海州军的集结,更看的陈逵心惊肉跳。
祝彪一眼扫过就向陈逵提议道:“这些据点一时难下,可速调小型霹雳车。直接扫荡!”
陈逵当然同意,左右亲兵立刻大声应喏,出去传令。
不久,十多架小型霹雳车就被拖到了城中,在海州军弓弩射距外,大摇大摆的布阵。
见此情景,海州军无不脸色惨白,却又束手无策,有聪明的,立刻投降。还得以免死,顽抗到底的,只见小霹雳车左右,有什长在指挥,标好了配重、角度。呼喝一声吼:“放!”
弓臂甩出,圆圆的火弹就兜头飞砸去。
海州军又乱了起来。
“杀,杀上去!”后面沧州步兵大喜,高喊着。
火弹横飞,只片刻,城内就冒起数十股浓烟,隐见烈焰。
方圆十里,杀声四起,就算有着霹雳车,沧州军很有可能被自己人误伤,巷战也还是相当激烈。
对此,陈逵、祝彪等军中高层却很是平静,此时冲进东海城的至少有七八万沧州军,这巷战再激烈,唐盛也难以挽回大局了。
虽然陈逵与祝彪都知道,眼前的仍是一场激战,冲杀进去的士卒,死伤不会少,可慈不掌兵。
再说,祝彪眼中,陈逵的沧州军实在有些战力低下,除了二十万老卒外,余部很一般般。现在这等得势,让他们很冲很打一阵,历练历练,也是一种磨砺。
“就算有所折损,也是可以接受。”祝彪是这般想法。
从正午到下午,从下午到黄昏,然后入夜。
一夜的厮杀,天渐渐破晓。
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此时天际,微露出蛋白,云彩都聚集,似乎浸了血一样,显出红色。
“大帅,擦把脸!”窦兵上前,端来了脸盆,用毛巾拧干了递上。
祝彪丝毫不关心城内的厮杀,是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会,这时起身,擦了擦,下面就有人进来,手中端着大盘,盘中四碟小菜,两个馒头,一碗米粥。
闻着碧梗银丝的清香,祝彪不禁笑了,南下中原的时候,带了两石碧梗银丝米,现在怕也所剩无几了。上回胡骑兵叩山阳、平川二县的时候,不仅对屯田实施了毁灭性打击,祝彪精心维持的碧梗银丝米田也一把火化作了灰烬。
这东西可以说是中间断了一年,家里储备大减,否则此次南下也不会只带上两石。“城里怎么样了?该平沃下来了吧?”
“大帅所言不差,城中大体上已经安平,就是刺史府,修的和内城一样,还没有攻下。”
那实际上就是内城。虽占地不大,却宛如城中之城。不过,防御力上到底是比不得百丈护城河环绕的东海城,拿下那里,只是时间问题。
“知道了,只是困兽尤斗罢了。”祝彪呵呵一笑,拿着碗,粥还热烫,却更显碧梗银丝的清香,喝了一口,伸筷子就吃小菜,山珍海味也不能相比。
喝完后,祝彪精神一震,这时接到了新的消息。
还没有肃清全城的陈逵已经命人送来三十万两黄金了。满满三十大木箱,只会多不会少。
哈哈一笑,祝彪长身而起:“这战已近尾声了,去点亲卫,随我一起入城。给唐盛送行!”
四百五十金换来了三十万两黄金。祝彪也不心疼了!
城破后,唐盛十多万海州军当即就逃散去了三四万,剩下的十来万也只坚持了半天,就溃不成军,超过十万人投降或是俘虏。
尚有四五千退到了刺史府。
沧州军在天黑前迅速将刺史府团团包围。里面的人想要突围离开,也是不可能了。
连续的厮杀让唐盛参军上下都非常疲惫,个个眼红肿着。
沧州军对刺史府围而不攻,主力继续清剿流窜城中各处的残兵败将,零碎的厮杀声响彻了一夜,但胜败已定。作为胜利者却精神得多。
唐盛这一夜中自然也没睡,刺史府内已经到处弥漫着绝望的气息,可守在这里的都是唐盛的嫡系,他们在退入刺史府的当即已经做出了自己人生的最后选择,将士一个个手持弓弩武器,进行着最后的抵抗。
天色已亮。陈逵来到了刺史府前。他不准备毁掉整个刺史府,不是因为重修一个刺史府要费多大人力物力财力,而是因为刺史府中有着海州最最重要的文书留档。
每一任刺史来任,最先熟悉的永远是这些只有刺史能随意翻看抽检查阅的文书。
就好比吏部的天下官员名册和过往考录,兵部的全国兵马战将留档,各地的地图城防,地理水力。户部的举国财粮目录,土地田亩,税收税赋……
这些都是掌控一地军民政务的根本,付之一炬后再重建,那耗费的人力物力精力,将不可计量。
刺史府大堂上,唐盛端坐其上,脸色淡然,没有丝毫表情。
“卫将军此时如何了?”唐盛向着自己身边一将问着。
卫仲容是他的心腹大将,就算在城破后。也一直在坚决组织抵抗,结果被沧州军的神射手集中攒射,就算破亡在即,唐盛也还是第一时间为他找来大夫诊治,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大人。卫将军伤势过重,一支箭已经伤了肺腑,怕是熬不到今天中午了……”这个军将说着,他刚才去看了。
“也不行了么?”唐盛眉头皱了一下,表情不动。
卫仲容是唐盛帐下的第一大将,从太守时期,跟了十数年,一直尽心竭力,二人说是上下级,却更多是知交深厚的好友,现在也不行了。
“想来今日就是老夫丧命之时了。只可惜死在了陈逵之手,如非其得了祝彪之力,海州安会如此?”唐盛口中喃喃说着。
祝彪带人赶到刺史府时,厮杀已经开始。所有人都在作最后努力,但里面的人都很清楚,这里被沧州军攻破是早晚的事情。
“大人,大门已经守不住了,末将先走一步!”亲兵大将赵志年对着唐盛一拜。
此时的唐盛双眼发赤,听而不闻。只摘下腰间的长剑抽出了半尺!
佩剑还和以前一样,一片寒光,宛然一汪秋水,这把长剑,名“清萍”,取义‘风起于清萍之末’,预意着他唐盛出身贫寒,起于微末,但却心怀大志。
自少时得此宝剑,几十年来剑不离身。这把剑没有饮过人的血,却伴随着唐盛从一寒门士子,步步留痕的走到一州牧守的高位。
他如风一样起于尘世微末,也最终如风一样高举在上。现在,这把剑就要伴随着他走到人生的最后――
抽出来,缓缓站起身来。
这时,远处的门庭已轰的倒下,沧州军大批涌入,唐盛突然之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哈……苍天无眼,使尔乱臣贼子得势!”
手中的剑闪过一道雪亮的弧光,向脖子抹去,顿时血光飞溅,人呆立了片刻,轰然而倒,栽倒在地上。
这时,冲入的沧州军大将,下令:“放箭!”
现在已经根本无须上前剿杀,这时死伤了士兵,多不划算。直接上弓箭手,对着面前的功夫了得的唐盛亲卫连射,这些亲卫虽是难得的精锐,但他们都是唐盛的死忠之士,绝不可能投降沧州军的,杀死他们是唯一的选择。
顿时,连绵的惨叫响起,持续了一个多月的东海一战,在这一片惨叫声中落下了帷幕。
祝彪只在最后斩杀了两个海州一方高手,倒是把四百五十金给赚回来了。
齐南境,莱州。
东莱郡,位于莱州东境,是莱州境内的第一大郡,富贵极多,世家名士在此久居者也颇多。
这些齐国名士中,虽然许多都是夸夸其谈坐而论道之辈,毕竟齐国的稷下学宫就是这种风气盛行,但里面也不乏人才。
郡城北城的一座大宅内,一个青年正露天而坐,在树下捧卷读阅,好不悠闲。
在这青年的身旁,有着一张尺高的竹雕案几,气质古朴的案几上摆放着鲜果、茶盏,能时不时的品上一口清茶,再看着手中的书卷,这绝对是文人最最享受之事。由周围的布景以及所用之物的质地来看,这个青年就是一个颇会享受,却有资本去享受的人。
他所在的院落,只有一棵参天大树,绿盈盈的枝叶随轻风拂动着。边上,淡淡的花香,混合着青草的气味,在树荫下弥漫着。
盘坐之处,一张极为柔软舒服的蒲团,置于浅浅的青草上。整个人也就置身在了自然之中,人的心情自会随之而平静起来。
院落再远处,有一处小亭,一旁是一道长廊围成的一片水池,时不时有小鱼从湖面跃起,在金色阳光下,粼粼生光。
角门里,两个穿着青色衣裙的侍女,捧着精致的点心,从院落外走进来。
她们身材修长,容貌秀丽,身着的不是丝绸,却也是质地上好的棉衣,白皙的面容上,恰到好处的带着一抹柔柔浅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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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一章 第一次海战
“公子。”为首婢女姿色妍丽,言行举止却极其规矩,没有半分僭越或是勾引、不安分,来到那青年面前后,郑重又自然地行上一礼。
“母亲让你们送来?放到那里吧!”青年对她们的到来并不吃惊,表情都只是淡淡,一点都没有变动,随意的一指旁边案几说道。
“是老爷让奴婢们送来的。”得到命令后,婢女举止优雅的将几盘精美点心,一一放置于一旁的案几上,又站成一排,乖巧的等候着少主人吩咐。
青年神色动了一下,“没别的事,先退下吧。”转眼淡淡的说着。
“诺。”婢女们恭敬规矩的齐齐向这青年行了一礼,然后一同悄然的离开。则半分都没有赚到青年的注意!
“凤羽、云糕、马蹄莲……”
自从拒绝了朝廷的应诏以来,父亲对自己可没有半分好颜色。今天命人给自己送点心,还是这样的点心……
青年眼睛中闪过一道精芒。怕是事情有变,发生什么大事了!
两刻钟后,一个布衣小厮来到了青年身边,低声说道起来。
“东海城破了?”
青年整个僵硬住了,再也无法保持先前的淡然神态。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在树荫下来回走动着。
坚固无比,比齐都淄博都强出许多的东海城,怎么这么快就破了呢?一个人影贯穿在整件事情当中――祝彪!
青年很块按耐下心性,转念考虑起海州破后,局势对东隅的影响。
沧海两州就在齐鲁两国屁股底下,现在一统唐王阵营,那等于说齐鲁两国都没有了后顾之忧。与处在破灭边缘鲁国处境不同的齐国。齐王当初之所以迟迟不愿表态,亦是因为一旁有沧海两州虎视眈眈。万一两州举旗朝廷一方,发兵杀到。齐国瞬间就会毁掉。
沧州站到了唐王一方让齐国上下松了半口气,现在东海城破,海州彻底纳入唐王阵营。齐国就再也不用担心两边受敌了。而且还有了求援之地!
只是……
还有易州乃至南方压力的唐王会让沧州军北上吗?对比危如累卵的鲁国,沧州大军即便北上,会进入齐国吗?
心中怀着对现今齐王深深怨愤的青年,看到了一条闪光的出路。
在北上大军进入齐鲁的时候,投效过去。历史上,这是一条被许多人已经走过的路!
最好是北上齐国……
乱世纷争。男儿谁不心怀凌云志。埋首尘下,不理世事的,更多是人生路上的失败者和懦夫。
元武五年,九月。
海州外海。
祝彪立在五牙大舰上的高台上,亲兵分立身后。
远处的大批周军外海水师舰队,已然在望。一艘接一艘的战船巨舰连成一片,展开有着有十里,在海面上形成一道浩浩荡荡的队伍,布满人的眼前。
祝彪已经见过了鲁国水师的浩荡,可跟眼前源源出现在海平面上,延绵不绝的周军战舰相比,相形见绌。
祝彪脸色不变。心中则是凛然,‘望之如山’,周军外海水师的气势就如那高大的五牙大舰一样,强大、旺盛。
坚船精兵,在这个时代,就和前世十八十九世纪的坚船利炮一样,气势夺人。
三艘五牙大舰,至少十艘艨艟,斗舰、楼船是主力,后面跟着大批的海鳅船。而至于内河水师常配备的车船、海鹘船。半点也无见。
大海不比江河,风大浪急,不适合车船,也不是海鹘船、蚱蜢和走舸,能穿梭往来的。
十万人没有。七八万人也是有的。连上祝彪这边以鲁国水师为主力的联军,十几万外海水师的大战,这在地球的战争史上根本无法想象!
祝彪就是早就晓得了这个世界的广大,也不禁再为战争的气魄感到心折。这是十几万纯粹的水师兵力啊,作为一个烧钱的兵种,两方财力物力的总投入,本钱足可压过百万大军的会战。
海浪拍击着船身,左手方向鲁国水师阵中升起了一串旗帜,祝彪看了一眼后,大手一挥,由他依靠着投降的两万海州外海水师组建起的这支船队,立刻忙碌了起来。
唐王没有把海州交给陈逵,这事不可能的,虽然现在的陈逵已经变成了沧州牧,成为了唐王麾下的一员重臣。但对他的忠诚与实力,唐王始终给予了可控的回报。
州牧、伯爵,陈逵现今的地位在唐王集团中绝对可列在前十,他对唐王现时现刻来说也是忠诚的。
可带州、易州不能结束,幽州与沧海两州间就始终隔着一层,掌控力达不到令人放心的地步。如果陈逵兼领了海州军政,他麾下的大军就可高达百万之众,时间一长,虽有敢保证他就不会生出异心被?
对再忠诚的臣属也要拴上一根缰索,真的让对方全无约束了,那不是‘真诚’,而是害人害己。
于是,海州都督就落到了祝彪的头上,海州刺史则是王子常。
上任都督两月,祝彪逐手恢复海州水陆军。
陆军还好,诸多俘获的前海州军加上陈逵手下‘反正’的海州军,以此为根底,很快一支四十万人的队伍就拉了起来。
可水师,就麻烦了。
这时一个高技术兵种,不是有钱有人就能立马拉起来的。它还需要造船,还需要时间。
海州本来有五万外海水师,唐盛守东海时抽掉了七千,剩余的四万多人在祝彪带兵逼近水师驻地的时候,由海州水师将军带领下直下南方而去。
万幸相当一部分的海州水兵不愿背井离乡,因此给祝彪保留下了一部分水师的底气。可海州水师历年积累的大批木料、桐油、绳索、帆布被扫荡一空,造船场被付之一炬,诸多匠师强制性的被带上了船。
可以说,海州官方的造船业是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祝彪想短期内恢复起海州水师原先的规模,那简直是不可能的。海州民间的造船业是很发达不错,但民船跟战船有着本质的区别……
所以两个月过去了,祝彪手下的水师也才强强两万人。有一艘五牙大舰【鲁国水师赠送】,两艘艨艟。十五艘斗舰、楼船为主力,五十艘左右的海鳅船。
装载人员,五牙大舰――800人。
艨艟――600人。
斗舰、楼船――300―500人。
海鳅船――50―150人。
祝彪此刻联合鲁国水师迎战,带出了11000人左右。余下的近半水师士兵,还都乘着舴艋、海鹘等船悠荡巡哨在各处港口和内河中呢。
三百多年里都不在设有内河水师的海州,现在又有了。
大小十三个水上巡检司。让祝彪可以掌控住海州境内的所有水运要道。对水运海贸兴盛的海州来言,只要祝彪掌控住这些水运要道,那就是掐住了海州境内超过五成世家豪强的供血大动脉。
日后税赋上面的事儿,就好说多了。
地球上的中国大明皇朝,大明水师空享誉300年不败的威名,却根本没有握住水运商贸的命脉。实在是可惜的很。
朱棣还知道‘七下西洋’,给自己五伐草原筹措到足够的军费呢,后辈子孙却在大明文官集团的压力下,白白放掉了这海量的财富。那些朱姓皇帝真的以为自己祖宗让‘郑和七下西洋’是劳民伤财吗?
看看朱棣五伐草原的规模,万历三大征都不知道要逊色多少,大明皇朝却还依旧运转如昔,不见国势骤衰。就知道期间的财富有多大了。
汪直、郑芝龙之辈都晓得的事情,于国有大利事情,不说完全是败坏在明文官集团,尤其是江南文官集团手中,也与之有着重大的干系。财富从国家手中交到了士大夫集团手中……
【一家之见。不认同的,呵呵,没关系,不关联本书。】
船队整编完成,在海面上划出一道弯弯的弧线,向着周军战舰群的侧翼。杀奔过去。帆桅重重,甲板上人影幢幢,随时处于开战的状态。
双方战鼓声起,透过海浪远远传出,连绵不断。大战一触就发!
吕肃海出击,一艘接一艘的战船陆续驶出。
周军战舰也在靠近着。但显然速度上,海州水师占优。
“竖板降帆!”
这是内河外海水师交战时的常态,左右挡箭铁板立起,竖在舱壁的两侧,虽然面积不大,却会大大增强对矢石火箭的防护。如同城墙上的城垛一般。
当风帆落下时,巨大的船身露出掣棹孔,探出长桨。在战斗中,风浪使得船只起伏不定,不落风帆,远程的打击手段精准必大打折扣,而且船桨操船也比风帆更容易控制速度和角度。
“床弩预备!”
“霹雳车预备!”
“火弹预备!”
星点的火把在船上燃起,每个床弩和霹雳车边都有一个。因为床弩有火矢,霹雳车有火弹,再近了还有火柜,对于木质的战船而言,火,永远是最有效的打击手段。
“轰……”
占据着绝对数量优势的周军分出一支舰队前来迎击,数目至少是祝彪军的两倍。
火弹划破天空,火矢穿过风浪。一道道黑烟还不成散去,火弹火矢就已经来到了彼此的面前。
“砰――”
祝彪感到脚下战舰一阵,五牙大舰被两支火矢几乎同时命中。一支击碎了一堵挡箭铁板,另一支扎进了船帮。
而对战舰威胁更大的火弹,却一颗没有命中。当然,祝彪军这边的还击同样也没有命中,在大海的颠簸中投射石弹,那准头比起陆地上差的太远了。
燃火的翎箭亦有命中敌舰的,属性附加下,杀伤力比之周军明显高出一等。但是,相比战舰那庞大的身躯,这点伤害明显不足。
祝彪不及。他有霹雳弹在手,他不急。只耐心等待着双方战船的靠近――
战船高大,超出水面很多,这数千年水战的发展,海上也是属于巨舰的时代。
一方居高临下射击。就等于在城上向下射击一样,安全而有效。
所以真正水师,都造巨舰,这早就成为了时代的主流。
距离越来越近,霹雳车来不及装载第二轮,床弩也不及上弦发射第二箭。不到百丈的距离就在两边水手的努力划桨下,拉进到了弓箭射程以内。
“射!”敌舰先发令,顿时,只听“嗖嗖”的声音,大批的火箭,在海上划出一片火光。射落下来。
“劈啪”之声不绝,大部分箭都被挡箭铁板所拦截,少数箭落到人身上,也损失不大。
毕竟两边战船的高度都相差无几。
祝彪的战舰冲在最前,扫看了一眼船板,发觉实际上伤亡并不重,关键是有挡箭铁板。其次是水手们穿有纸甲。
这是一种简易的护身甲,以硬布裱骨,再用纸筋搪塞而成。祝彪前世的中国古代,也有这东西。
主要用于南方的步兵,又因体轻,为战船水兵多用。这方天地里,朝廷的财力远胜前世中国,陆军步甲皆一水儿金铁,纸甲完全是用在水兵之中。
襞纸为铠,劲矢不能透!
这种纸甲有着很不错的柔韧和安全性。因为水兵所在环境多湿润,纸甲被水汽一浸润,真的是很有防护力。
只是火箭上带着火焰麻烦,还要拔出丢到海里去。
两船交错,祝彪冷静的下令:“放!”
“轰轰轰!”
身后十名持着大黄弩的神射手。扣动扳机。一支支离弦而出的弩矢上各带有两枚霹雳火,祝彪这一击就是100金。
五牙大舰直冲对方的两艘五牙大舰中间而去,十名神射手一边五个,弩矢落点全是五牙大舰的吃水线下。
连连的巨响,烟雾弥漫,火焰漫天。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那霹雳火激出的火花,在暴烈的瞬间四方铺射,向上方向轻易地就冒出了吃水线,沾在了五牙大舰的船帮是,火焰燃烧着,连不时排挤船帮的海水都没办法扑灭。
周军两艘来势汹汹的五牙大舰猛的一震,然后混乱、慌乱从战船上下生起。
两艘巨舰的船舷下放,数个三尺见方的巨大豁口正源源不断地向着战船内灌着水。先前祝彪在废船上实验得到的结果,现在就应证到了周军的新战船上。
五牙大舰有八个密水仓,但这次的炸裂中,至少一侧有两个密水仓进了水。当然,五牙大舰还不会就此沉没,但看那慢慢扩大的缺口和正在燃烧的船舷,快速修补显然是不可能的。
两个灌满水的密水仓足以让五牙大舰倾斜三十度以上,这两艘巨舰已经丧失后续战斗力了。
蜂拥而来的周军战船大惊失色,一些就在五牙大舰周边的斗舰、楼船指挥军官,脸色发白,唯恐一样的不幸降落到自己的头上。
但是已经晚了,他们想跟祝彪水师拉开距离,也已迟了。轰鸣的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闭上眼睛,直让人怀疑是到了地球十七十八世纪的西方海战,而不是本时空这完全杜绝了火器可能的接弦战。
就是这一次交锋,军力两倍于祝彪军的周军水师‘残’主力战船,整整二十一艘。
撇开现阶段完全是打酱油的海鳅船,只说主力战船,占优的反而是祝彪水师了。
鲁国水师都督曲宁惊呆了。
大周东海水师副都督陈麟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一眨眼就坏了二十一艘主力战船,其中还有两艘五牙大舰?
前来讨伐的周军水师总共也才五艘五牙大舰,而鲁国水师一共也才四艘五牙大舰,拨调一艘赠给了祝彪之后,他们军中这样的战争利器才剩三艘啊……
一种惊悸感同时涌上周鲁两**将士兵的心头。隆隆的爆炸声就像重锤一样敲打在他们的心头。
周军战船战舰甲板上,没有见到一排排水兵,鲜血飞溅,没有见到满目苍夷,破败不堪,可他们此刻却正在受着最危险的威胁。
一个来回之后,所有的周军战船都恨不得对祝彪水师有多远就离多远。但是他们不能离开,二十一艘战船‘罢工’,他们要帮着照看呢。否则就是回去了,也没得好果子吃。
祝彪水师的厉害是厉害,陈麟手中的刀子也不是摆设。硬着头皮他们也要顶住祝彪水师。
“放――”
火弹火矢划过天空。
本小底薄的祝彪从没想过跟周军水师正正规规的一战。霹雳弹霹雳火先声夺人之后,摆停的周军水师战船就成了最好的靶子,也是周军水师其他战船最好的拖累。
自己要做的只是远远离开,绕到二十一艘战船的屁股后,不停地放火弹放火矢……
“全军停止前进――”
周军主力,正前方最中央的一艘五牙大舰上,升起了新的旗号。
陈麟满面铁青的看着侧方的战船,火弹火矢,来来往往,真是激烈啊。如果不是那二十一艘毫无反击之力的战船在――
“是战是走,都督还请速做决断――”身边军将向陈麟拱手道。
无数道目光集中在了陈麟身上,他所在大舰上的水手军官,都期盼着能从陈麟口中听到如自己希望的命令。
“掉头!准备铁链,后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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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二章 天象地理
“毛都不拔,还想要霹雳弹支援?当老子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水师大营厅堂,看着曲宁等鲁国水师将领退去的身影,祝彪鼻子很犟了犟。只一场战斗,他一千金的宝贝就用去了七七八八,账面上总共也才八百多金的祝彪,哪里有余力去支援鲁国水师!
或者说,此刻的他,一样打不起之前的一仗。
周军水师在百里外的长山岛落脚,被祝彪水师击伤的二十一艘战舰最终拖回去了七艘,包括两艘五牙大舰在内的十四艘舰船沉没在了海浪波涛中。
不过这一点上祝彪没有出太大力,二十一艘周军舰船之所以沉没了三分之二,纯粹是鲁国水师的趁势猛攻猛打,使得周军舰群不得不逐一放弃了这些强大的战舰,以谋取适时的脱身。
夜晚,沧海映月。
黑黝黝的战舰,一条接着一条,如水中的巨兽一样,驶离了大营。曲宁不同意祝彪的‘疯狂’。
是的,疯狂。
在他看来,断定明天有大雾,大雾散后还有强风。可趁大雾逼近长山岛,可趁大风施展火攻――
完全是无稽之谈!
可他管不住祝彪,约束不住祝彪。如此,鲁国水师就没陪祝彪送死的义务。
站在船头,海风吹拂着祝彪脸庞。他实际上是很不愿意打今日这一战的,可是周军水师来的早了点。
如果是明今日,如果是后日,如果是大后日,这三天里,洞悉气象风向一切变化的他,绝对能把周军给玩死。
海鳅船还跟着,同时每一艘海鳅船以及五牙大舰、斗舰、楼船后面都拉着少则一两艘,多则五六艘的走舸、蚱蜢。
上面铺着稻草木屑。浇着油脂鱼油,覆盖着厚厚的毡毯。只需要一个火星,立刻就能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焰。
时间一点点过去,祝彪船队与长山岛的距离也在一点点缩短。当子时过后,三十里外的长山岛还在夜色中完全看不到痕迹,天上的月亮变得有点模糊了。
丑时下半段。
“大帅,海上起雾了……”
寅时,浓雾腾腾,十丈之外就什么也看不到。
一身水靠,还带着滴答的海水的祝彪。下令全军停止前进,落帆下锚。
在长山岛走了一个来回的他,好运的发现,自己舰队说来的方向正是周军水师大营的正面。
长山岛上灯火明亮,蚂蚁样的周军士兵,深夜里还继续在忙碌着。
站在祝彪身后的水兵们都用不可思议兼杂惊喜无限的目光,崇敬的看着祝彪。自家这位都督竟真的能看天断象,所有大雾就有大雾,简直神了!
“天亮了。还会有风!”
舰首,祝彪装逼式的一言,则被船上将士看成了胸有成竹。
当然,窦兵等是不在此列的。他们这些老人早就晓得祝彪的能耐。今夜要没雾了,才是奇怪。
鲁国水师。
曲宁被亲随叫醒了。猛的一惊的他,挺身跳起,“出了何事?是南面哪儿吗?”
南面。指的是鲁国水师之南驻扎的祝彪水师。
曲宁对祝彪的冒险担忧的很,一被惊醒,第一个反应就是祝彪的夜袭来事了。
“都督……雾。大雾,外面上雾了……”
亲随浑身都在颤栗,却是激动地,而不是惊吓的。
曲宁愣住了,然后快步走出军帐,看着外头的浓雾,整个人再愣住了。
后悔两个字涌上他的心头,随着天亮雾散,大风刮起,更如一条毒蛇在噬咬着他的内心。
血淋淋的在流血――
“杀――”
残存的最后一丝水雾也被熊熊燃起的烈火给烧烤个干净。数百艘走舸、蚱蜢,趁着大风急浪,一往无前的扎进周军的水寨。
虽然相当一部分被周军水寨外围的设施给拦下,但是,设施也是木质的栅栏一类,很快就被大火点燃。更重要的是,外面熊熊烈火,一下子就将周军舰队束缚在了‘大火圈’中。只是水营内的空间,可觉不够那么多的战船掉头掉转。再有,那么多的周军水兵上岸劳作着,操船人手不足的周军也没办法第一时间就做出及时正确的应对。
等到惊慌失措完全意想不到的周军水师做出反应的时候,划破长空的火弹火矢已经引燃了更里面的战船。整个周军水营都在向火盘转变!
“都督,风势太大,扑不灭啊!”一个灰头土脸的周军水将来到陈麟面前。
“那就隔开一条水道!”
“隔开水道?”水将大惊,“都督,那么做,前军的船只就都没的救了。”
“现在还有救吗?你能顶风把火扑灭?”陈麟瞪视了水将一眼,“还不去传我军令!”
……
博州战场。
州治附近唐周两军依旧在僵持着。
党世魁不愿退去,虽然他手头的力量实在奈何不得二三十万大军固守的成博州治,但只要他大军不去,成博战场唐军所受到的压力就始终不会减弱。
党世魁不知多少次想要调动唐军,全没有成功。最后他脑筋索性就不动在州治的守军身上了,而是把注意打到州治以北区域的唐军身上。
“报”一名唐军探马疯一样的闯到龚瑞帐前。“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
时间定格在了黎明,龚瑞还没有睡醒就被吵了起来。
“将军,周军大队人马正在进攻独山。”
心中刚升起的一股怒火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龚瑞一把提起了那名探骑,“有多少人?周军有多少人?”
奔雷一样的厉喝震得那名探骑耳朵生疼,但他还是强忍着不适,立即说道:“回将军,周军攻城人马在五万人上下,所打旗号是个“向”字。”
“向字?”来到博州战场已经不短时间的龚瑞脑子里瞬间想起了一个名号来,向振奎,党世魁手下的头号大将。
龚瑞当即叫醒了全军。生火造饭,在太阳出来前夕,引三万军飞奔独山而去。
这个不需要有迟疑,他率五万兵马守在距离独山不到三十里的小城中,最大的任务就是保证独山的安全。
那是成博郡城三百里方圆内,唯一的一座像样的‘山’,是这一片的制高点,周军要拿下了那里,对唐军与成博州治的联系必会造成绝大的阻碍。
上官仁清本已在独山安排了一万五千守军,这不是上官仁清不想多安排一些。而是独山就那么大,山上水源有限,实在驻不得太多军队。
三十里路,一个时辰多些独山脚下就到了。
远远地就看到了独山的山体,在距离三角还有五六里路时,前方目的地传来的厮杀声就已经响在了众多唐军军士的耳朵中。
“弟兄们,加把劲赶路,前面就是周军一帮子虾兵蟹将了,咱们快点赶到山脚。一鼓作气把他们赶回去。”
五万周军,实力不弱。但龚瑞同样相信自己身后唐军的战力,这些都是幽蓟两州的老军,战力精锐。不是寻常军士可比的。
可三万飞奔感到独山叫下,刚刚摆出一副冲锋的架势,就猛然吃了一惊,迅速变阵。龚瑞脸色一变。心头发骇,望着身后和北面各出现的一支周军,大骂探骑、斥候失职。
竟然没能发现周军的埋伏!
看两支周军的规模和荡起的尘土。此次来袭的周军不会是五万,怕是十万人吧。
“走――”
“冲到山下去。依山下阵,有山上弟兄的支应,三十万人也赢不了我们。冲进去――”估摸了一下周军的兵力,龚瑞内心很气氛。探马、斥候完全是失职。
周军的战力可能会三倍于己,龚瑞所帅皆是精锐,可跟三倍于己的周军打,野战也是要吃亏的。龚瑞迅做出了决断――到山脚下去!只要冲了进去,背靠山脚,一不用担心后背,二还会得到山头友军的全力支持,比白白的打一场野战好多了。
围城打援,与积小胜为大胜,唐周这几年拉锯战,大家都常用的招数。不叮的,谁就给套进去了呢。
龚瑞一声令下,三万唐军精锐立刻呐喊着,向着两军正在厮杀的山脚战场冲去。作为一员武力不俗的勇将,龚瑞手持长枪自是一马当先,直破阵而去。
此刻独山脚下,守卫的一万多唐军正与攻山的周军打得热火朝天,兵器的撞击声和士卒的惨叫声响彻云霄,不少周军已经突破了山脚唐军阵地,冲杀上半腰了。
可是很不对头的是,杀声这么大,杀的这么激烈,怎么就没见到从山腰滚落下的尸体呢?
现在这个时候,两边的攻防战中,那受伤的或是战死的士卒都是像雨点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可现在这场厮杀,干打雷不下雨,只有动静不见死人啊。
在细细观察山腰的厮杀,虽然双方叫喊声震天,杀得似乎很热闹,却半天不见有人倒下,这些唐军与周军与其说是在玩命厮杀,倒更像是在玩儿!
“将军且慢!”一名校尉发现了不对,急策马抢去龚瑞,但已经来不及了,他根本就钩不着。
惯性思维下的龚瑞,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的战场是一个彻彻底得骗局。战马奔驰的飞快,瞬间功夫就带着先锋开路的骑兵,将阻挡在前面的周军步甲防线冲击的溃不成军。
龚瑞也当即发现了不对。周军哪里有这么弱啊,这是一场骗局!
可是身后大队周军已经列阵杀来,退去,已然不及。
两伙正在厮杀的周兵唐将忽然停了下来,开始迅的整军列队,在无数唐军士卒震惊的注视下,刚刚还在厮杀的两支军队已经变成了血水相依地袍泽了。
“不好!”唐军中有人大叫道,“我们中计了!撤,快撤,他们都是周军――”
“杀――”
“杀――”
“杀――”
唐军步骑阵列都乱了起来,四面杀声大作,无数弓弩手的身影也从独山上上鬼魅般冒出。无数支锋利箭矢对准了慌乱中挤成一团的唐军。密集如雨地箭矢从左右上下倾泄而下,无所不至地全方位攒射落在了唐军士卒的头上。
惨叫声不成断绝,一声声的悲叫中。唐军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军。就像被割到的野草般一片片倒伏在地。
“快,保护将军突围!”龚瑞身边的亲将大声叫喊着,身体一直挡在龚瑞的前面,将手中的长枪挥舞个不停。“后队改前队,撤,快撤出去!”龚瑞也开始发布着命令,大声吼叫着。
三万唐军精锐经此一劫难,死伤者已经占去了十分之一,但精锐就是不比寻常,士兵们固然惊恐。也不会彻底完了阵型和编制。
向振奎策马引军从独山上杀下来,“龚瑞小儿,还不束手就擒!”望着前方狼狈龚瑞,他朗声笑道。
“匹夫――”龚瑞心头大恨。但他很清楚向振奎是什么分量,自己的斤两跟人家相比,还不在一个档次上。
他万分感到不解,有一万五千精兵强将守卫的独山,之前周军多少次攻打都没能打下来,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沦落敌手了?
玉龙驹四蹄飞扬。程晓峰与身后的大队精骑脱开了一段距离。他眼睛里只剩下领兵突围冲杀在前的龚瑞!这可愁坏了程晓峰那群亲卫了,拼命地打马策奔,可战马坐骑的品质放在那里呢,如何拉的近。
“杀――”副将一挥长枪。身后兵马无需任何鼓动,已然是人人亢奋,水涌一般向着突围中的唐军掩杀过来。
前路受阻,大军脱开战场的脚步不得不停下来。“杀。杀出去!”愤怒的呼喊声中,龚瑞抄起长枪冲到了最前,并一直坚持到现在。此刻他正怒视已经冲到数十步外的程晓峰。
单枪独骑。程晓峰已经发现自己脱离了大部队,但他心理面无有半点停下的意思。已经乱了阵型的唐军短时间内不可能组织起一**箭雨的,没有了箭雨阻路,即使眼前的唐军多上十倍,他程晓峰又有何惧?
“拿命来――”程晓峰双目眼神一凝,手中长枪挥舞而出。只见点点的星光从一团虚影中冲出,如同夜空中四处飘散的流星雨般。
“啊……”白马所过处,短促而惨烈的叫声响起,更有有不少周兵连一声惨叫声都未来得及出,就已经横尸当场了。
喉咙处一点血口,众多仰面到下的周军士卒,致命伤全在咽喉部位的那一点血口上。这是程晓峰那快若流星一般的疾刺,造成的。
“呀――”龚瑞看出了程晓峰战力不俗,秉足气力,手中长枪做大刀一样劈山斩岳般迎头劈下,雪亮的枪刃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白芒似的练条。
“哧――”
程晓峰一枪刺出。枪尖破空,尖锐的呼啸声刺耳之极,好似把空间都分成了两半。
一点寒芒,后而先至,直取龚瑞咽喉。
还距离两三尺,龚瑞就感觉咽喉处一冷,接着便见一点寒芒逼到了眼前,心里那里还顾的上劈杀,忙化力持枪一横拨。
锐利的枪尖擦着龚瑞的脖颈错开而去,但程晓峰的枪又其是这么好打发的?枪头继续向前滑出,然手臂较力一变,嫣红的长樱颤成一个大圆盘,丝丝笔直,枪身弯出一道弧线,“呼……”带着一声呜呜呼啸,锋锐的枪尖宛若一条长鞭扫向龚瑞的脖颈。
“死来!”程晓峰厉声叫,红樱闪现,霍然收拢。枪身其柔如绳,两枪相交,没有一点金铁震响传出。但见一触之后,龚瑞横拨的长枪猛的向下一滑,控都控制不住。程晓峰的长枪反是绕出一道弧线,一股大力也伺机的从枪杆上传出来,龚瑞手中长枪向一侧荡开,完全露出中胸空门了。
刹那,枪尖一点飞刺!
全身的力气似乎在这一瞬间随着胸口处喷哧而出的鲜血倾泻一空,龚瑞浑壮的身躯猛的一震,脚下马刺全力一顶马腹,拖着没入胸口上的长枪,斜处里跑开了。
程晓峰手中的枪当然不会被带走,枪头从龚瑞胸口脱开,明光铠的精良战甲,左胸的明镜完全被刺透,咕咕的鲜血掩都掩不住。
万军之中刺敌军主将于枪下,虽然程晓峰没能杀死龚瑞,但这也已经够出彩的了。
“杀啊”周军的士气在龚瑞受伤的瞬间飙升到了顶点,而唐军的士气却在这一玄落入了无尽深渊。军心动荡,两万余精兵当即就混乱来。最后在八万周军的合拢包围下,除一部分骑兵护卫着龚瑞突围了出去,得以幸还外,超过两万唐军精锐被杀或是被俘。
“迅打扫战场,整集兵马。今日落日前,兵临芜县。”向振奎立马战场旁的一座土丘之上,打望着一队队在眼皮底下低头丧气走过的唐军兵,脸上洋溢着无尽的神采。
“哈哈,程将军。我哪里还需要你那个一万禁军精骑啊,只要你程晓峰一个,万军丛中刺敌将遁逃,就足矣啊!”
对于有本事还有大背景的人,谁都不会吝惜几声不值钱的夸奖。向振奎对程晓峰就是如此!
“向将军夸奖了。此战我军能大获全胜,还是向将军指挥有方。”
“哈哈,程将军羞煞我了。此战如非两位宗师襄助,用上了旬月工夫挖出了那条隧道,独山安能拿下?向某调兵寻常的很,程将军重伤那龚瑞,才是大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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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三章 万里赴戎机
元武五年,十一月。
鲁国境内。
看着下手在坐的田偃,祝彪实在无话可说。唐王之命,不能不从,刚刚抵到鲁国,休整还未结束,就要火速折返中原,并直接杀去博州的战场上……
田偃气色有些低落,北援齐鲁的沧海军,陈逵,他是一百个心的看不上,祝彪,则让他眼睛彻底放光。
因为看他的经历和能力,这完全是青史名将的节奏啊!跟随这样的一个人,把自己也弄到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是不可能!
而自投门下的田偃,也靠着自己出众的能力和对东隅的绝对了解,兼之清清白白的家底,被祝彪迅速纳入帐中成为了一名参军,成为了他征战东隅的向导。
但是现在……
“祝帅不用抱歉,大军能镇东隅,复田偃故园,自然最好。不能,那也就算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田偃继续说道:“我可没有祝帅的好脾气。当今齐王,弑兄囚父,兼之亲腻小人,荒淫无度,不当人君。田偃誓不从其属,故相投于大帅麾下。
今大帅得命南下,田偃愿附尾翼,追随前后。”
晋王比姬昀做的更过分,通常意义上言,现任齐王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人渣。当然,这也不意味着姬昀就是一只好鸟!
只能说‘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吧。
祝彪高兴地笑了,他还以为田偃会回去齐国,或到陈逵军中去呢。“好,好!”开心至极。
一个道德80,心性85,智慧88,文艺70,政治73的强人。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甘心放掉?武强文弱的祝彪,更是求之若渴。
“如此就请参军先往博州走一趟了!”
祝彪不求田偃到了博州之后能迅速探明整个博州战场的每一细节,他只需要查清楚大致面上的情况即可。
再忠诚的军将也不会将军中战场上的每一细节都上报上级的,祝彪从唐王使臣手中得到了消息,跟真正的战场局势绝对有出入。
再由,他也期望田偃先一步抵达博州之后,能帮忙自己打打关系。
军方也好,文官也罢,祝彪想要在博州战场有所作为,这两条地头蛇不需要真正的亲近。但也不能起矛盾不是。
并且他进入博州战场之后,依旧是‘客卿’身份,不受博州唐军正副主将石渊、上官仁清的约束。所以,这两边如何来联合、配合作战,就需要有人与之沟通了。
博州不是沧州,那里的军队是唐王的嫡系,非陈逵所能比。同样局势之危机,也不是沧州所能比。祝彪不能像之前赶赴沧州一样,在路上耗尽人力、马力。到地方后休息上十天半月,他需要在路上保持好人力马力,赶到博州后稍作喘息,就立刻投入进厮杀战斗。
他与博州唐军需要比陈逵的沧州军更亲密的联系!
田偃的文艺高达70点。军略虽输,可礼节言谈绝对不成问题,又聪明有秉性,祝彪军中真再难找到比他更适合做‘外交大臣’的人了。
“今日请参军来。本抱着失一肱骨之心。不想参军如此厚爱,叫我喜出望外。”祝彪搬来是没打算让田偃去博州的。因为他想不到田偃会继续留在自己帐下,这几率太微乎其微了。而如果这次谈话后田偃是要离开的。博州也就是那样了。他只会让窦兵带人过那边暗中探察一番,其他的,遇到事儿后再说。
因为他整个大军里,除了田偃,再无有人适合这件事了。
张本楠?
不行。他需要留在军中料理后勤,参赞军机。
田偃出人预料的选择,才是祝彪改变主意的关键。而田偃本人对这个任务,也欣然接受!
十一月二十七,檀州,安始郡。
睛空万里,朵朵白云如同大海上涌起的层层浪花,点缀在湛蓝色的天空上。
这是一个晴寒的好天气。
安始城四门紧闭,城楼上的唐字军旗凌空飞舞,似乎要乘风而去。各色战旗在风中尽情舒展开矫健的身姿,巨大的叫啸汇成了道道声浪,从远处涌来,剧烈地撞击在城池上空。
城墙上站满了人,神情肃穆的官吏,惊慌失色的守城士卒,恐惧不安的民夫,所有人都睁大双眼,目瞪口呆地望着城外。
“呜呜……”苍凉而雄浑的号角声响起,就象一道闪电突然划破了天空,紧接着天雷霹雳炸响,天地骇然变色。
城楼上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一种惶恐的情绪霎时笼罩了这座正在唐周之间摇摆不定的城池。
“呜呜……呜呜……”号角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此起彼伏,转眼间便淹没了大地上所有的声音,带着无穷的杀气直冲霄汉。
城外是人的海洋,是战马的海洋,是旌旗的海洋,是血腥和恐怖的海洋。
十五万铁骑大军,万骑一部,人手三马,排成密密麻麻的骑兵阵,从城外的平原上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地平线上,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尽头。
还放着一点温暖的冬日也无法忍受十五万铁骑的凛冽杀气,抱着自己的脑袋地躲进了云层中。
战马在奔腾,大地在铁蹄的践踏下无助地呻吟着,安始城高大的城墙和惶恐的人心,在铁骑大军凌厉的锋锐下变得弱不禁风,就象一头被拔出了爪牙的小猫,蜷缩在一旁不停地颤抖着,呜咽着。
太守杨奇站在城楼上,双手撑着冰冷的城墙,消瘦的身躯随着城楼轻微地战栗,眼里的神情非常复杂。
有兴奋,有惊恐,有悲哀,有无奈,有担忧,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几丝惆怅。站在他身边的郡城各级大吏们,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后,没有惶恐不安。也没有议论纷纷,他们好象还没有从极度的惊骇中苏醒过来,一个个茫然地望着城外铺天盖地的大军。
从城外传来的巨大轰鸣声,从城墙下传来的阵阵叫喊声,吸引了城内无法登城的百姓们,惊惧与好奇。至于城头上的人们和守兵,再也没有了先头那争先恐后的争抢和拥挤,人人面无血色的看着眼前这前所未见的一幕。
传闻中的北隅铁骑,传闻中的祝彪,突然出现在了檀州上。出现在了安始郡这个动摇了的城池外。
那穿着赤红战袍的汉军骑兵,人数明显少于骑兵群中穿着熟悉的紫色战袍的周军骑兵多,但是势头,锋锐,阵列整齐,人数众多的后者就不如前者了。
十五万骑兵,这绝不是安始郡三万兵可抵挡的。万一他们有别的用心,十五万骑就会象决堤的洪水一般,一路咆哮着。浩浩荡荡地冲刷去安始郡的一切。
但铁骑大军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里,安然无事的越过了安始郡城,卷起的冲天烟尘笼罩了城池,遮蔽了整个天空。他们却没有向城头射来一矢。
就像一股东北来的强风。一路呼啸的吹刮下去!
十二月中,一日的黄昏,铁骑大军到达金陂镇。
早早等待在那里的田偃,率窦兵等人迎上。禀报了此刻前线战况,“大帅,周军在白沟、安肃两郡正展开着全面攻击。唐王军力向东西两翼倾斜太重。整个博州只有五十余万兵力。
成博被困得水泄不通,自独山失守之后,已经两月陆路不通。现在三十万兵力分散在北线三郡和后方,兵力严重不足,各郡都险象环生,急待后撤。”
“急告上官将军,我已统率铁骑赶到金陂镇,凌晨时分当能部署完毕,请他按预定计策于后日清晨时分撤出安肃。”祝彪转身吩咐亲卫,“急召各部统军大将,立刻到中军议事。”
黑幕悄然将临,在中军临时大帐内,灯火通明。
田偃站在地图前,右手从地图上的金陂镇和安肃郡城之间重重地划了一条线,“金陂镇到安肃郡城之间,有七十里路程。我十五万大军将在金陂镇正面部署上十万铁骑。其余五万铁骑,四万在战场左右两翼依次列阵,每隔十里部署一万骑兵,以持续保持大军正面的强悍攻击力,最后一万作为大军的预备队。接应出上官将军所部,再给追击的周军一痛击,作为威慑。”
十五万铁骑的到来,这里不是古代的中国,通讯手段太多,根本防不住消息的走漏。周军肯定是知道祝彪大军的到来的。但周军肯定会追击上官仁清,毕竟在周唐正面战场上,胜利者始终是他们。
“进攻安肃的周军有二十余万,是党世魁手下第一号大将向振奎带领的。此人性情骠勇,为人却不莽撞,几年来屡立战功,也不见有自矜自傲,如能一战败之,即可威慑周军。”
“二十万周军,我十五万铁骑,败之易如反掌。诸君,要多斩杀些才是――”
s级的骑兵兵种增幅,眼下的祝彪铁骑,比之河东军巅峰战力犹要强上一等。这是他击杀持国法王,完成那个s级复仇任务后的奖励。
不再是兵符碎片,直接是s级的晋级兵符。
在骑兵、水师和长兵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熟练度最高,都已经接近六十了的骑兵。
祝彪已经二十八岁了,打了多少年仗,用了多少次骑兵,才将兵种熟练度成长到58的地步,接下距离三十岁只剩不足两年的时间,他才没信心在三十岁前将骑兵磨练到兵种自动晋级的地步。
不过好在,胡族已经‘烟消云散’,狄族也今非昔比,不出意外的话,在三十岁前他还可以完成系统栏里还剩的那个s级任务,再为自己的兵种添加一门s级。
祝彪自信无比,诸将轰然应诺。朱武以下,同样无比的自信。
……
安肃郡城。
凌晨,快马飞驰入城。
祝彪书告上官仁清,他部十五万铁骑已经进入预定位置,城内的兵马可以后撤了。
至于这一战为什么不是祝彪率铁骑直接击溃向振奎部,解开安肃之围,二十余万聚团扎营的步骑军,与脱营而出,赶来追杀的步骑军队。是有很大不同的。
而且祝彪根本不在乎安肃郡城的得失,之前在带州,在海州,运动作战,奇速分割,那才是他铁骑大军的真正用武之地。
唐军兵少,战线在周军的扩展进攻下,又不得不越来越长,怎么看都是一个不得不上的套。索性丢开些城池,解套好了。
在田偃来博州之时。祝彪亲笔写给上官仁清的一封书信,里面就明确的表达了他这份态度。
存地失人,人地不存;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当年红党的战略,在己方势弱的时候,还是很有指导意义的。
现在周军就如当年的党国一样,占据的地盘越多,分散的兵力就越重。毕竟博州是唐王的老地盘之一,经营深厚。不是别的地盘能比的,不留下一定的兵马镇守,可能前面正打着仗呢,身后就起火了。
文书告诉上官仁清。撤退之时务必要惊动周军,引诱周军追击来,最好自己就被周军给死死咬住,万不能让周军‘按兵不动’。或是前后之间拉开太大距离,那样的话祝彪之前的一些不足就无法完成预定攻击了。
上官仁清大喜,命令龚瑞等军将各率大军。于清晨时分依次撤出安肃郡城。并着重吩咐各部,不要撤得太快,要让周军感觉到城内动静,让周军追上来。
向振奎果然没有放掉机会,知道十五万骑兵在侧的情况下,也领兵追击了过来。
安肃郡城的唐军很快就抵挡不住,兵马固守城池时还行,这样弃城而逃的撤退,很伤士气的。而十五万祝彪骑兵到来,消息也不可能通报给全军士卒。
被周军一番猛攻之后,殿后一部唐军告破。上官仁清脸皮抽搐了抽,不发一言,只率军急撤。
这些都是枉死的啊!
向振奎等随后展开追击。
不到十万的唐军,在小三倍的周军衔尾猛追,一路溃败。
龚瑞率先领兵撤到石亭镇,和一部败下的唐兵会合后,在石亭拼死阻击。但此刻的周军已经被连连的胜利,激荡的全军士气大振,攻击的势头一浪高过一浪。连上官仁清的中军都抵挡不住,全线后撤。
向振奎继续领兵追击。当然他也告诉了手下众将,就是在追击过程中,各部间也要保持紧密的联系,一旦发现北隅骑兵,迅速率领各自的军队靠拢集结,形成攻防兼备的坚固战阵,严防祝彪铁骑大军的袭击。
程晓峰部的追击速度最快,他带领的都是骑兵,并且是大周最精锐的骑兵之一――禁军铁骑。
战马那是一等一的棒,速度自然就一等一的快。
身为天京武侯府子弟,对于一切反叛者都是势不两立,对最先挑头的唐军自然恨之入骨。此刻眼见一直做缩头乌龟,使自己骑兵无有用武之地的上官仁清部抱头鼠窜,那是兴奋不已,督军一个劲的猛追。
向振奎看程晓峰有‘超车’截击的打算,唯恐他遇到了祝彪铁骑的进攻,也担心一万禁军铁骑失去大军的保护后,遭到唐军的反扑,是以急令辛甲、侯胜二将,率两万骑兵赶上。
辛甲、侯胜在独山之战后,追击龚瑞的残军,都曾在上官仁清手下遭到北疆铁骑的重击,所以极为小心。虽然听从向振奎的命令迅速赶上前去,但始终跟程晓峰部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搅合在一块。
石亭里撤退下来,行了不到十里的龚瑞接到斥候的禀报,立即指挥余部人马停下,调头迎上了程晓峰骑兵。
全都都在溃败中,那可不能让周军的骑兵杀上来。两军狭路相逢,短兵相接,两三万人在一处空旷的原野上展开了激烈厮杀。
程晓峰远远看到龚瑞的战旗,冷笑连连,带着五百亲卫骑像一支厉啸的长箭,狠狠射向唐军松乱的中阵,所到之处,挡者披靡。禁军骑兵士卒看到主将身先士卒,自身也锐不可挡,无不士气如虹,奋勇向前。
而龚瑞呢,当然认得出正在厮杀的周军是谁。对于程晓峰他才是记恨已久,是怒火中烧呢。
天渐渐发亮,眼睛已经能清晰地看到远方。龚瑞现在就是看到程晓峰带兵突骑己阵,如入无人之境,自己的部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断肢残臂在空中飞舞,人头在风中跳跃,他暴怒了,举枪狂呼,“杀……杀上去,跟我杀上去,宰了他们……”
龚瑞一马当先冲进了敌阵,长枪如闪电一般连挑两骑,“跟我杀,跟我冲――”
亲兵高声狂呼,蜂拥而上,“杀了程晓峰,杀死他……”
独山之战后,龚瑞的这些亲兵对程晓峰也是记忆犹新又恨之入骨。
“死来――”程晓峰虎吼一声,长枪如刀一样雷霆劈下,一颗喷血的人头冲天而起。龚瑞飞马而至,长枪厉啸直刺面门。
程晓峰不闪不避,只在枪头刺到面前时候才飞快一拳击出,砸开了枪头。右手一抖长枪,顺势下刺,龚瑞坐下战马的前腿顿时离体而去。战马惨叫痛嘶,一头栽倒在地。龚瑞身子前倾,心知爱马已经完了,怒吼一声,单掌砸上马背,身躯腾空而起,同时手中长枪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向下轮扫。(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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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四章 一点,两圈,大半圆
ps:河南干了一个冬天,不下雪连年味都淡了。现在总算来了一场!
喜欢雪,继续下吧!
两马相错,程晓峰已飞马而过。龚瑞这一枪没有刺中程晓峰后背,却划到了程晓峰坐下战马的马屁股。血淋淋的一道伤口,战马骤受痛,霎时直立而起,把全无防备的程晓峰掀下地上。
龚瑞双脚落在地面上,亲卫们急涌上前,连连高呼,“护住将军,护住将军。”
程晓峰距离龚瑞不到五丈,身边也簇拥了一群亲兵,此时正睁大双眼连声狂吼,“围上去,杀了龚瑞,杀了敌将……”
没人能挡得住程晓峰,眨眼间,就剁倒五匹战马,扫飞了七个唐军悍卒,枪刃带着满天血花撒下,“杀……”
龚瑞脸色铁青,一次交锋,他再度落到了下风。虽然只是损失了一匹马,本身并无任何损伤,但确确实实落进了下风。
程晓峰吼声如雷,挥枪乱舞,在唐军士兵中挡者披靡。
半空中一道寒光如电闪过,“当……”一声巨响,火星四射。程晓峰长枪弹起,连退两步。
“你是谁?”龚瑞的身边出现了一位魁梧大汉,手上长剑兀自轻微震颤。程晓峰眼神一缩,这大汉给他有威胁的感觉,但接下还是不屑的对龚瑞一笑,“原来配了保镖!”
一句话挑的龚瑞勃然大怒,当下就要抢上一步,迎战。
大汉身子一斜,牢牢挡在了龚瑞身前。
“在下南宫瑜。”话音刚落,整个人身如猛虎,纵身冲向程晓峰。程晓峰喝一声‘好’。手中长枪呼啸而起,一时间只见金铁交鸣,四溅的火星漫天飞舞。两边旗鼓相当,四周的双方士卒也纠缠在一起,酣呼鏖战。血肉横飞,谁都无法冲上来相助。
南宫瑜如风似火,声若惊雷,步步进逼,一口气劈砍连刺十七剑。程晓峰竭力死挡,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占上一丝上风。最后直接把长枪抛到一边,抽出了腰间拿手长剑,以应对。无奈南宫瑜经验老道,又性格悍勇,一剑还比一剑凶狠,把程晓峰杀得毫无脾气。
龚瑞没有趁机加入战团。他此刻更为要紧的是指挥调度兵马。心中晓得自己三叔厉害的他,根本就不担忧南宫瑜会折在伤在程晓峰手下,换上一匹战马,仰首狂呼,“杀……”长枪呼啸而下。
程晓峰冲阵的势头被拦阻下了,可一万多唐军败兵,就算他们本是精锐。也真的挡不住一万禁军铁骑的冲击的,更何况有辛甲、侯胜骑军的随后赶到。
在两支周军骑兵急速赶上,并从两翼展开包抄时候。
龚瑞急忙下令鸣金撤兵。
但此刻龚瑞就是想带着队伍赶快撤退也很难了,除非做一次壁虎,断尾求生。
龚瑞不愿做壁虎,所以连着亲兵带一队人马正陷入周军骑兵群中,激烈厮杀。换句话说,他先是被骑兵缠住,根本撤不下来,然后就整个被包围了。
上官仁清得到禀报。毫不犹豫,长戟前指,带着亲卫骑如狂风一般卷入敌阵。战马如骄龙,铁戟如飞,在阵阵惊雷般的吼声里。肆意吞噬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上千精骑紧随其后,勇不可挡,无坚不摧。
程晓峰命令手下禁军铁骑避其锋芒,让开通道,转而堵住上官仁清的后路,把他困在阵中。然后连同辛甲、侯胜二部,将三上官仁清和龚瑞彻底绞杀。
上官仁清会合了龚瑞,命令亲卫骑护在步卒两侧,奋力突围,但周军层层围上,杀不胜杀。
上官仁清布大怒,猛然调转马头,单枪匹马,直杀周军中阵。周军士兵抵挡不住,被上官仁清单身匹马硬生生杀开了一条血路。纵马如飞,上官仁清是直冲程晓峰的中军大旗。程晓峰当然发现了上官仁清的意图,指挥亲兵拼死阻击。本人也急速杀来。
但该是上官仁清幸运,程晓峰手下并无什么出色的高手护卫,辛甲侯胜二将也同样没资格单独配人保护。上官仁清情急下,急蹬马镫,马刺刺进战马腹部。战马痛极,腾空飞起,身子与大旗相擦的一瞬间,臂粗的旗杆一折两断,中军大旗轰然倒地。
周军顿时乱了起来,如虹的士气一竭。
龚瑞趁机指挥士卒奋力杀出。上官仁清的亲卫骑随即分出一部分人马来,返身杀进敌阵援救上官仁清。
程晓峰怒极,高声咆哮,长枪直取上官仁清。上官仁清夷然不惧,铁戟上下翻飞,且战且走。四周的周兵稍有躲闪不及便身首异处。
程晓峰武功不是上官仁清的对手,气得破口大骂,连声怒吼,“散开,散开,都散开。射死他,射死他……”
可是周军退得快,上官仁清的速度更快,他总是出现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手中长戟如划空闪电,一边畅饮着周兵鲜血,一边发出骇人心魄的追魂厉啸。
突然,上官仁清大吼一身,手中长戟拄地,血淋淋的身躯乘势腾空飞起,如同九天飞鹰一般在空中滑翔数丈,越过人群,一头撞上了从远处急驰而来的一名周军骑兵。那人猝不及防,被上官仁清当场撞中飞弹了出去,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上官仁清稳稳落到了马背上。
“昂昂昂……”
上官仁清一拳擂下,战马吃痛,长嘶跃起,连撞数人,急驰而去。
“围住他,杀死他……”程晓峰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高举长枪,带着亲卫骑发力狂追。
纵马飞驰的上官仁清猛然转身,手中握着的已经不是长戟,而是一张强弓,利箭对准程晓峰急速射出。
程晓峰想都没想,甩掉长枪,翻身就滚下了马背。
“嗖……嗖……嗖……”三支利箭呼啸而过。一支钉穿了马脖子,一支将程晓峰身后的亲卫射落马下。还有一支划空在马背上。
一弓三箭,三箭齐发。程晓峰落地之前,望着从自己头顶闪电一般飞过的箭影,不禁心头舒了一口气。急追上官仁清的心思,大灭。
上官仁清箭术不凡。角弓连响,长箭如飞,接二连三的射倒周兵。追兵大恐,竟不敢再追。
他的亲卫骑正在奋力杀进,忽然看到上官仁清单枪匹马杀了出来,无不振臂欢呼。
“走。走,快走,杀出去。”高举长戟,上官仁清纵声狂呼。
亲卫骑一拥而上,护着上官仁清绝尘而去,虽然是短暂的绝尘。
向振奎随后赶到。二十万之多不少的周军快速推进中。
十五里,十里,八里,六里,上官仁清逃不去了。从安肃郡城退出的唐军彻底被周军包围。
六七万残兵败将,在三倍数量的周军包围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天边突然卷起一股烟尘。接着一支铁骑大军冲出了地平线,他们象潮水一般呼啸而来。战马奔腾声由远而近,越来越大,渐渐震耳欲聋。大地在这一刻剧烈地颤抖起来。
周军急吹的号角声,响彻了原野。
祝彪骑兵终于出现!
早有准备的周军迅速分割两部分开,大的部分结成了十几个方阵,在小的部分面前筑起了一面坚固的盾墙。
各式战车被推到阵前列,数百台车弩一字排开,张开了血盆大口。战阵内,以万计的弓弩手蓄势待发。
祝彪铁骑浩浩荡荡地杀来。几百面赤紫战旗迎风飞舞,气势如虹。
“射……”不待祝彪铁骑大军靠近,向振奎就下令一部分弓弩进行射击。这一轮放射根本就射不到祝彪军,但对周军己方的士气来却是一个很大的鼓舞。
霎时间,箭矢如蝗。遮天蔽日。
“呜……呜……”
号角长鸣。
铁骑大军逐渐慢下,并有几十骑率先冲出,逼近敌阵观察。
灰濛濛的尘雾铺天盖地地席卷而至,天空顿时为之一暗。
尘烟正当面的一部分周军大惊,为首之将不待向振奎传令,就连连下令喝道,“射,给我继续射……”
尘土遮挡的很厉害,阵前三十步外就模糊看不清了。
箭弩的锐啸声瞬间响成了一片。
号角再响,烟尘更大,而战马奔腾的轰鸣声环绕开来。只有一万骑的祝忠是不可能立刻冲阵的,他只带着骑兵围着周军的战阵往来奔驰,不时做出欲要攻击之势,迫使周军主力步甲不得不坚守战阵,唯恐让他们突进阵内。
战局僵持了下来。
六七万唐军败兵死守中心之地,十万周军四面围堵着。而再外围的十万周军,组成了一个更大的‘圆’,套在围攻之势的十万周军外头。祝忠的一万骑兵,就像是一根细细却坚韧的锁链,将内外两层二十万周军,彻底捆到一起。
时间一直僵持到正午。
内圈的十万周军不可能攻破重见希望,重新鼓起了士气,凝聚了军心的六七万唐军。
外圈的十万周军,虽也派出过骑兵来与祝忠部交锋、驱赶,但很显然,就是向振奎麾下最精锐的禁军铁骑,厮杀较量中也不是祝忠敌手。
正东方的地平线上,悄悄升起一片尘雾,这片尘雾越来越大,渐渐遮掩了天际间的湛蓝天空和灰黄色的土地。
“呜呜……”激昂的战鼓声立时响彻原野。
西侧,周军战阵中突然也传来惊骇的叫喊声,向振奎等纷纷扭头向侧面望去。
正西方的天际之间,一股烟尘冲天而起,就象雷雨来临前的乌云一般在空中剧烈地翻滚着,并迅速向四周弥漫扩散。
向振奎脸色变了变,心里微微紧张,喘息声开始急促起来。
“不要慌,不要慌。”向振奎用力挥着手,稳定周边士卒的心情,“这是虚张声势,是虚张声势,我们有二十多万大军,他们不会是我们对手的。”
声音远远地传开,但能不能安定下动摇的军心呢?
祝彪一万铁骑的穿着可不是周军的打扮啊。那赤红的军旗和战袍,只要人脑子不少。就都晓得正是北隅北汉军队。
亲将低声向向振奎道:“将军,咱们是不是把上官仁清的这几万残兵败将给放了?”
作为向振奎的心腹亲信,亲将晓得大军将要面对的是足足十五万铁骑。十万僵持奔波了一上午的军队,能挡得住十五万铁骑的进攻马?
这一上午的吹风,可是很要命了啊。再说。清晨时候来不及吃饭就开拔出营地,追击唐军来,胜利之时还不显,浑身尽劲。局势有变了,就个个感觉又冷又饥了。
“将士们一上午奔波,连一口热汤都没喝。体力上……不能跟逆军比啊……”
向振奎也意识到自己有没考虑到的地方,皱起眉头想象一下亲将的提议,圈圈内的六七万唐军却有变动了。
不知道是上官仁清有感援军到来,还是外头的骑兵通过旗帜给里面进行了沟通联系,他们的这一动,向振奎的打算就不再打算了。
一种危机感涌上心头。向振奎感觉自己被‘上套’了。
他之所以清楚有十五万骑兵在侧,也一样紧追上官仁清不舍。一是不服气祝彪传闻中的声名。
什么胡骑,什么中山军,什么赵军,作为大周的军将,天朝上国的军将,他一律看不入眼。这完全是中原皇朝万年永固。泱泱浩浩,养成的一种‘自大’心里。
证据就是,北疆军北上不是连连打赢了么。而他带兵打唐军,又连连打赢了。所以他看不起!并不认为祝彪的声名有多么货真价实。
就是祝彪在开州那一趟,一路上的厮杀,也被向振奎归入了消失的宋军头上。
总之一句话,向振奎不以为祝彪就真是举世难寻的当今名将,他认为自己也不输祝彪,甚至还要压一头。
二是他相信自己手下的兵马。
相信手下的二十来万大军,足以抵挡十五万骑兵的猛然进攻。
可向振奎现在猛的意识到。他手下的二十来万精兵,不知不觉的已经变成了一支疲兵,一支饿兵。
他心里生来危机感了。
但这个时候他要还能如愿的将内外两层大军合二为一,那么,里头的上官仁清和外面的东西骑兵。就完全是傻瓜了。
上官仁清不是傻瓜,只他就牢牢牵制住了内圈的十万周军。向振奎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想尽法子,也只是调出了两万周军从内圈加进到外圈。
向振奎已经能听到亲兵中肚子咕噜的声音了。事实上周兵每个人都有一条口粮带,但现在是冬天不是,面饼硬的可以当板砖,饭团硬的能当手榴弹,辛辛苦苦啃下一点噙在口中,没点时间都不能把之噙软。
战阵侧翼的士卒们突然发出了一声更加惊恐的叫喊,接着叫喊声此起彼伏,象波浪一般层层涌起霎时传遍了整支大军。
向振奎和众人骇然心惊,抬头向北方望去。
一团巨大的烟雾冉冉升空,它就象一股呼啸的鬼风,隐约挟带着风雷之声,席卷而来。它更象一头灰濛濛的怪兽,一路咆哮着,浩荡烟尘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长大,并且肆无忌惮地吞噬着蓝天、白云和广袤的大地。
“将军,北边,北边也来了……”
向振奎背心一凉,彻骨的寒意瞬间袭遍全身,双手双脚好象不听使唤一般僵硬了。他低吼一声,浑身劲气勇当,身后的披风都烈烈荡起。
北方的天际之间,这股烟尘就象狂风中的烈焰一般,沿着地平线剧烈翻卷燃烧,转眼笼罩了半边天空,声势远远大过东西两翼。
作为一名统兵二三十万的大将,向振奎却从没有统领十万骑兵的经验,甚至除了秋操时候的演练场里,他都没有见过十万骑兵集结起的场面。
但秋操之地是什么场地,十万骑跑动起来如何能跟狂野中相比?
无数周兵这一刻都目瞪口呆,他们睁大双眼向四周看去,就霍然发现,整个地平线都已被烟尘席卷。这股铺天盖地的烟尘借着风势,正在不断蚕食着头顶上的蓝天和冬日,不断逼近自己这支孤零零的大军。
是的,孤零零。这种浩大的声势下,就是周兵们都清楚,自己有二十万之众,也不禁会产生如此的感觉。
军阵隐隐开始纷乱,士兵脸上透着恐惧,所有人都被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隆隆马蹄声也不知何时悄然湮没于这片巨大的烟尘里。
“呜……呜……”号角四起,响彻天宇。
祝彪打马冲上土坡,抬眼望向战场。
十多万铁骑列阵在天地之间,旌旗猎猎作响,就象三面燃烧的熊熊烈焰把周军团团围住,只放开南面的出路。
三里范围内的中心地带,唐军开始收缩阵势,结阵死守。
刑茂高举着汉军战旗紧随祝彪的身后。是的,他已经跟永馨郡主到了河东,祝彪当然会接受他。虽然还没有光明正大的露面,毕竟他行刺过安平侯云瀚,祝彪怎么着也要给朝廷一分面子。但刑茂带着面具举着他的斧头立在祝彪身侧的时候,就没人能从武器和体型上认出他吗?
不可能。刑天笑一眼就看出了刑茂身份,刑部堂下的那些办案高手们又岂会看不出由头?
只是彼此默契罢了。
祝彪在云瀚生日那天送上了一份大礼,并且兵马撤出出云口,在秋收之后,将骆北郡彻底让给了朝廷。
先前被祝彪一力顶上骆北郡太守位置的马义山,调入将军府进职。可把朝廷是喜欢坏了,骆北郡不算,那平川、山阳二县这几年可是把北平惊掉了一地眼球。祝彪在这两县进行的屯田,竟然亩产千斤……
现在,这块风水宝地终于到手了,几十万屯民也编入民户。祝彪在河东郡城外办下了一个庄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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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五章 败得真惨!
祝仝、陈孟仁、周子昂、夏云逅等将身着戎装,驻马立祝彪左右。身后十万将士,这些曾经追随祝彪征战南北的精锐们,列阵于后,士气高昂如虹。
“呜……呜……”悠长的号角声接踵响起。各部统军大将似乎都在催促着祝彪,立即攻击,立即开始攻击。
祝彪转头看了祝仝等人,冲着他们微微一笑。“跟着我,跟紧了,咱们马踏敌阵。”
四个人连连点头,大战来临前的激荡血涌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不是紧张,也不是激动,而是一种回忆的重现。
骑兵打步兵,浩浩荡荡,正面击敌。昔阳城外的记忆涌上了心头!
这种记忆埋藏在河东军的血脉中,四人里有没有经历过当初之战的人,却只会更加向往,更加激荡今日的长驱直入,马踏敌阵。
周军战阵内混乱在加大,战鼓号角凌乱不堪。各军将士人人自危,不经意的就想向战阵中心挤压,好象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恐慌。
向振奎驻马立于大旗下,望着三面密密麻麻的铁骑,心中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底气。
这一战,自己要败了!
只想着两军战力的自己,被饥饿、疲劳和寒风击败。而驭使饥饿、疲劳、寒风的人,就是对面的敌人,这个教训,自己要牢牢记在心中!
“擂鼓……擂鼓……”向振奎突然高举双手,纵声狂吼,“今日和逆贼誓死一战,誓死一战……”
“誓死一战……”程晓峰、辛甲等人也放声高呼,飞马各驰本阵。
猛烈而雄浑的战鼓声冲天而起。
祝彪抬头望向蓝天。
正所谓: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开始。他根本就没将向振奎部一网打尽的打算,毕竟任何一个战将都不会拿三四万骑兵,一二十万步军,去和十万步军,十五万声名显赫的百战精骑去打野战。但是不想。向振奎就这么的来做了,祝彪如若不抓住这个机会,就太业余了。
缓缓举起长枪。
数十名号角兵举起了号角。
祝彪左手勒缰,右脚轻触马腹。青骢马知机的直立而起,仰首长嘶。
“杀……”挥动长枪,祝彪一声高吼。
战马腾空而去。纵身冲向土坡,向战场飞驰而去。
“呜……呜……”冲锋的号角霎时响彻霄汉。
“轰……”十四万铁骑大军在号角声中缓缓起动,就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开了堤坝,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轰鸣。
正面祝彪一马当先,牢牢控制着战马的速度,带着大军迅速推进。
身后诸将连声吼叫。浑身的热血随着耳畔呼啸的狂风沸腾着。
祝彪神色冷峻,强健的身躯随着奔腾的战马上下起伏着。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周军大旗,那是他的目标,他要第一个夺取的所在。
“呜……呜……”号角再度响起,穿透了厚厚的轰鸣声,传到了战场上每一个角落。
东面,朱武举起长矛。回首狂呼,“加速,加速……”
大地在剧烈的颤抖,周军每一个将士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随着颤抖的地面疯狂加剧。圈圈之内的唐军发出震天的欢呼。
铁骑大军像惊天海啸一般掀起重重巨浪,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地砸了过来。
一个个周军士兵面无人色,高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似乎想在绝境之中寻找到一丝生存的缝隙。
甚至一些人都肝胆俱裂,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十数万铁骑迎头冲击来的浩大浩瀚,让他们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已经卡住了自己脖子。
第一线的周军士卒发出绝望的叫喊。他们拼命地扣动手中的弩机,数百台车弩给了祝彪军,尤其是冲在正面最前的河东精骑,一定杀伤。可百十人的损失对于十四万骑的总数额来讲,是那么的微乎其微。
一些车弩把目标对准了冲击最前的祝彪。上百支弩矢连连不绝的射到,又连连不绝的崩开。
祝彪该庆幸自己的《乾坤大挪移》达到了第七层,否则,这车弩连绵不绝的激射下,他就是能保住自己的命,青骢马也绝对会变成一滩肉泥。
一些周兵在向后挤压,每退一寸好象都能给他们带来生存的希望。
战马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铁骑将士们趴伏在马背上,狠命催动着坐下的战马让它们达到极限速度。
轰鸣声骤然高涨,天地在这瞬间摇晃起来。
“呼……嗬……”祝仝挥舞着大刀,纵声狂呼,“呼……嗬……”
“呼嗬……”河东骑兵举起来武器,用尽全身力气的放声去应和,“呼嗬……”
“呼…嗬……”先四万将士的同时呼应,后十四万人的同声高呼,如同千万个天雷炸响在战场上空,霎时风云色变,天地为之动容。
怒吼声中,十四万战马的奔腾声汇成了一道无可匹敌的声浪,轰然炸中在战场中央。
箭矢如飞蝗一样在空中穿梭。从没有跟祝彪交过手的向部周军们,不出意料的吃了个大亏。
他们只来得及射出一箭,祝彪带领的精骑就冲到了他们面前。
那时候,弩兵还在上着弩箭,弓兵们还没拉开步弓。
周军顿时大乱。
内心的不敢置信和惊诧,给本就处于劣势中的他们,再添了一场透心凉的冰霜。
不过还好周军也称精锐,并没有因此而崩溃掉。
当前列的盾牌、枪兵被祝彪等战将挑开的时候,来不及撤退的弓弩兵们纷纷拔出了腰间的断刃,鼓起勇气冲向了马蹄。
身为远程打击力量的弓弩手,手持短刃与陆战之王正面相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胜利的事情。冲上来的周军弓弩兵们个个面含悲壮,心中已经抱着死志了。
可是他们的死并没有起到他们希望的作用。因为能够有勇气拿短刃阻挡骑兵冲锋的弓弩兵,只占了他们总数的一半不到,那剩下的一半多人又如何呢?
他们退了,逃了,反卷乱了自家阵势。阻挡住了后阵长枪大刀兵的挺前――
向振奎悲哀的闭上了眼睛!
懦夫――
“杀,杀进去……”看到周军大乱,祝彪再度高呼。
“杀,杀……”
十四万铁骑大军,三面夹击,气势磅礴。呼啸杀入,霎时间周军镇内血肉横飞。
周军士卒全无还手之力,阵型混乱的他们在铁蹄践踏下悲惨死去,断肢残臂伴随着片片鲜血漫天飞舞。
随着铁骑大军的不断杀进,战场上周军的包围圈也彻底零散,上官仁清抓住机会。带部全力反攻。
逐渐的,周军上下都丧失了抵抗的信念。只要能撤的,人人都向着祝彪敞开的南路奔涌。
战场面积一点点缩小中。战场越小,士卒密集程度越高,铁骑的攻击速度也就越慢,而失去了速度的骑兵,对于那些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敌人。反倒不如步兵耗用。
祝彪适当的指挥兵马放缓了一点压迫。
号角声吹响,战场上十多万骑兵立刻一缓。高举鲜血淋淋的长枪,祝彪清楚地把战局一步步推向他渴望的最终目的――沿途掩杀!
这才是最适宜于骑兵的战术。
“呜……呜……”近百个牛角号先后吹响,低沉而急促的声音穿透了战场上的巨大杀声直冲天际。各部听到号角声当下吹号回音,战场上一声接着一声的号角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被围在最前的周军士卒自知必死,他们在经过了最初的恐惧之后,开始在军官的指挥下疯狂的发动反击。虽然这样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但死到临头了,求生的**还迫使他们把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寄托在手中兵器上。即使死了。也要拉一个做垫背。
他们是不会投降的,因为他们很清楚,此刻自己就是投降,祝彪军也断不会收容他们的。
投降,都投降不得!可就在这时。他们发现了一个奇迹。
本来步步紧逼敌军骑兵突然出现了一丝缓和,这对陷入绝望中的周军士卒来说,就如同在波涛汹涌的洪水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周兵们疯狂了,他们像野兽一般发出惨厉的吼叫,全然不顾任何危险,趁着这一丝缓和一头扎进了后涌的大潮中。
无论是唐骑还是河东骑兵,都猛的感觉到这前锋周兵抵抗力的大幅度减弱。他们自然是气力大涨,狂呼大叫,战马长嘶,一时间‘砍瓜切菜’的威力再现,杀声震天。
而有了宣泄的口子,有了一丝紧张中的缓和,原本被挤得厚厚实实的周兵顿时松散了,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向南路狂奔。
向振奎望着南面的缺口,望着夺路而逃的士卒们,绝望地叹了一口气。那不是求生之路,而是求死之路,围三缺一,缺一之处必有埋伏!
“将军,快走,快走……”辛甲打马冲到向振奎身边,大声吼道,“此战已败,不可回转。将军保住自身为要啊。”然后再冲着向振奎亲将叫道:“快,我们护着将军冲出去,快啊……”
“那是死路,是死路啊!”向振奎悲哀地摇头,“祝彪意图明显,他就是想把我们赶到南面去,再沿途追杀。不有拼死断后者,全军将尽亡。”
辛甲愣了一下,他也是老将了,向振奎一提醒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一把拽住向振奎的手臂,“将军,士卒们已经冲过去了,拦是拦不住的,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了。将军还是乘着这个机会冲出去,末将自会领兵断后。如退一步,有负我辛氏家门。”
向振奎内心痛苦,辛甲留后,那就是必死。
“还不快带将军走――”
辛甲向着向振奎亲将大吼,自己内心里则是凄凉一笑。
好心好意的来拉把向振奎,最后却把自己垫进了来,何其讽刺啊。
向振奎长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由着亲将和亲卫骑保护着,随着逃亡的洪流冲去了南路。连辛甲‘光荣’后,他必上奏朝廷如何如何的话都不再说了,没意思。
祝彪率亲卫呼啸杀进中阵,挡者披靡。
辛甲说话算话。指挥着用亲兵拉带起来的人马拼死阻击。此刻时间宝贵,他能挡住一刻就能让更多的士卒逃离战场。
祝彪快如闪电,一枪挑飞辛甲手中长矛,跟着猿臂轻伸,一把将他高高举起,“向振奎在哪?”
这周军大旗下的军将。穿戴面貌,明显就不是向振奎。祝彪虽没见过向振奎真人,可以看过他的画像。
辛甲怒吼一声,伸手拔出腰间战刀,狠狠劈向祝彪。见其食古不化,祝彪则不待他战刀落下。单手用力,将其奋力抛向空中。长枪如虹,“扑哧”一声凌空洞穿了辛甲的身体。
再吼一声问向辛甲身旁一军官,“向振奎在哪?”
辛甲张嘴喷着鲜血,两眼睁大的看着军官,在气绝身亡。
军官显出了迟疑。
祝彪一枪将其挑飞,再横扫打断了周军大旗。仰首高呼,“找到向振奎,活捉向振奎。”
驰道上,俞十万的周军败兵亡命飞奔。
驰道两侧二百步外的原野上,祝彪铁骑不急不慢,和他们保持着几乎一致的方向和速度。远远看上去,他们不象是敌对双方,反倒更象是一起奔赴战场的同一支军队。
侯胜夹在逃卒中间一路飞奔,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跑了一会儿他就不行了。之前乱军中他腰背上受了伤。每跑一步,牵动了肌肉,就是生疼生疼。现在他后悔听了手下校尉何庆生的话了,不应该弃马步行。
虽说他的战马是折了,可亲兵中还有的好马。结果何庆生说骑在马上目标大。很快就会成为靶子,被祝彪军追着杀。他回头看看何庆生,何庆生也已经把头盔、铠甲、弓箭都丢了,手上就拿着一支长矛,一边跑,还一边四处看,神情竟甚是冷静,显然是在寻找逃跑的机会。
宋逆军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样,逃跑的经验有丰富的,不佩服不行。他转头四处看看,发现前前后后都是何庆生的人,这些人过去都是宋王手下的逆军,而自己的老部下除了几十亲兵还跟随外,却是一个也看不到了。
侯胜实在跑不动了,但他也停不下来。他一停下,估计就要被后面的人推倒踩在地上。何庆生看出了侯胜的疲态,他一直是很有眼色的,当初投降的好几万宋军和几十员宋将,就属他混的最好了。急行几步,冲到侯胜的身边,一把拽下他的头盔,随手丢到了地上,“将军,咱儿现在是逃命,不是去打仗,你还带着这玩意干什么?快点,把铠甲都脱了,把弓箭也丢了。你背着这么多东西,迟早会累死。”
侯胜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大冬天的跑了一身汗,汗水噙进伤口,火辣辣的疼。三两下把身上的累赘全部丢了,顿时感觉浑身轻松,脚步也轻快起来。
“将军,事情有些不对劲啊。”何庆生指着驰道两侧策马飞奔的祝彪铁骑,大声说道,“他们应该冲上来杀我们,怎么现在……”
“他们想逼的我们精疲力尽,然后再收拾。”侯胜吞了几口口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败兵这个时候还有余力,除非像侯胜这样身负创伤的人。祝彪骑兵扑杀上来,不是不能咬下一块肥肉,而是他们也要折损一点。
所以,他们现在不动手,只是一个劲的跟着。最多再有十里,最少只需五里,败兵们气力耗尽,那时候再动手,就是纯粹的屠戮了。
何庆生胆战心惊地看看远处飞驰的铁骑,突然冲着侯胜大吼了一嗓子,“我们投降吧。”
侯胜愣了一下,投降,他可从没想过。他的老家在全州,自己一投降,全家要遭殃。
何庆生看到侯胜半天没有说话,当下对身后的亲信们做了个手势,然后又吼了一嗓子,“将军,你老家在南面,你不投降,我们可要投降了。现在跑到哪都是死,还不如停下来投降。祝帅当初在开州时,好歹我还跟他照过一次面,如果投降肯定能活下来。”
“你就不想想你家人了?”侯胜两眼直逼何庆生。
“我爹娘没了,老婆孩子宋王起兵的时候就送走了。家里头的几个小妾,操她球的心。如果你要投降,那就投降吧,你要不投降,我也就只能对不住了。这地方一马平川的,跑哪都是死。我可不想死!”
侯胜不言,但却也没立刻拔刀相向,或是振臂高呼。连身边的几十亲卫要抽刀子,他都拦住了。何庆生大喜,冲着周围的手下连声狂叫,“大家一起喊,一起喊,说我们愿意投降,我们要投降。”
“何庆生,你们降,我不降。我是被俘――”
啪嗒,腰刀从侯胜的手中落下地。
何庆生的亲兵和手下迫不及待地叫了起来,接着更多的逃卒跟在后面吼了起来,不少人逃跑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明明只有千多旧部,何庆生却硬生生的拖下水了将近十倍的败兵。
浩荡的败兵洪潮,被从中间挖下了一大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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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六章 战斗
号角声越来越急迫,由远而近。
祝彪带着亲卫骑沿着驰道狂奔而来,“抓住向振奎,活捉向振奎……”的呐喊响震长空。
向振奎亲将大惊失色,看着正在驰道两侧原野上均速奔驰的铁骑,再回头看看越来越近的追兵,绝望至极。
“将军,我带人回头挡住追兵,您褪了胄甲,换上兵服,不要再骑马,掩办而走吧。”
前头路上,人潮汹涌,骑马也跑不起来。而能跑起来的话,如程晓峰的禁军铁骑,立刻就遭到两翼追兵的围攻,大败而溃,连程晓峰现在都不知道去向。
这一仗,败得真惨!
围在向振奎四周的亲卫们忙帮向振奎将身上明光铠卸下。他们对向振奎的怒吼置之不理。
“将军,您多保重。”亲将和几名亲卫军官马上躬身给向振奎行了这辈子的最后一礼,决然调转马头,义无反顾地杀向了追兵。
向振奎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走,我们走……”已经是一身兵卒打扮的向振奎,合着四名贴身近卫,以及二十多亲兵精锐,混进了汹涌的败兵潮流中。如一滴水融入河流,转瞬不见。
千多亲卫卷裹着数倍的败兵,叫嗥着向着祝彪冲去。
祝彪没有给亲将任何机会,一枪便刺穿了他的咽喉。
亲卫铁骑奔踏如雷,向振奎的亲兵就象一把碎石扔进了洪流,连个小小的浪花都没有溅起便无影无踪了。
数千败兵更是毫无士气。犹如一捧雪花,一捅就散的无形。
“追,追上去,活捉向振奎。”
青骢马急速的飞驰着。向振奎把亲兵都丢出来了,那他肯定距离不远。战马的身躯腾空而起,犹如腾云驾雾一般直射而去,但祝彪已经看不到向振奎的身影了。
之前他周身一大群装备精良的亲卫,兼之自身的明光铠,整个人就是一闪闪发光的亮灯泡,可现在……
看不到了!
安肃郡城。
祝忠带领的一万骑兵囤积在南门外五里处。
夕阳如血。
安肃郡城十里外,十多万唐汉骑兵四面八方彻底包围了周军败兵。祝彪下令,大规模收降俘虏,不许杀降。
七八万没了建制。没了兵甲的周军败兵。在无路可逃下纷纷投降。连同先前的俘虏,共十一二万败兵,全部归于上官仁清所部看押。
安肃郡城收复。守卫这里的两万周军,在确定向振奎主力大败后,第一时间就抹脚底板子——溜了。数千唐军战俘,转瞬就又归入了自己人的温暖大怀抱。
黑幕悄然降临。
城内郡守府中,灯火通明。
祝彪、上官仁清、朱武、祝忠、祝仝、陈孟仁等等二十几员唐汉军将齐聚一处,不是在共贺大捷,而是在紧急商量着下一步的策略。
大军是直插成博,还是西进,拦截周军另外两支偏师?
至于向唐王报功请赏,不解了成博之围。就祝彪来说,他可没脸去巴巴的邀功。
“行,就照上官将军的意思。兵分两路,对怀城、平皋两郡,立刻展开进攻。先扫荡党世魁偏师,凝聚军力,最后再在成博城下,与他一决胜负。”
“但如此的话就要请上官将军,急告怀城、平皋两郡,让两部守军竭力缠住周军,务必不使之逃脱。”
“祝帅放心。军机重事,定不会有耽搁。”
……
深夜,柳橙。
巨大的“周”字大旗沐浴在朦胧的夜色里,凌空飞舞。向振奎驻马城下,呆呆望了一会儿,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凄然泪下。
战争就是这样千变万化和残酷无情,它在他胜利唾手可得的时候,转眼翻脸,给了自己致命一击。
北上的小三十万大军,安肃郡城下的厮杀到了数万,城北的一战又到了二十万。
彻彻底底的大败啊,所有的梦想和希望都破灭了,即将成功的喜悦在汉唐铁骑的肆虐践踏下化作了一堆齑粉。
随向振奎逃回柳橙的败兵不到两万人,对比原先的二十多万大军,这是个很小的数目,可要跟向振奎仅存的十几个亲兵来,这就是个大的无法想象的数目了。
是的,向振奎的亲兵只剩下十几个,跟着他一快扮装混入败兵的二十多亲兵精锐,或死或散,少了小一半。
可靠着身边的贴身护卫和十几个亲兵,向振奎亮出身份,在安肃郡城以南辛苦纠集起了这支败兵。他们叫开了城门,柳橙的守将连同领兵退入此地的安肃守将,慌忙前来迎接。
他们已经知道向振奎主力的不妙,躲在柳橙,也是人心惶惶,有个风吹草动,就一片风声鹤唳。
看到向振奎和十几个亲卫凄凄惨惨地走进县衙,人人都是一副心力交瘁,悲痛欲绝的样子,守军将校们也无不心神俱震,魂飞天外。
议事大堂上的气氛非常凄凉。
向振奎诉说了白日的惨败后,仰天悲叹,“皆我之过也。”
有人茫然地望着身侧摇曳的烛火,沉默不语。也有人在轻轻问道:“不知大军到底有多少人马能杀出重围?”
向振奎摇摇头,嘶哑着声音说道:“没多少了。祝彪骑兵太多了。这一仗,败得太惨了。”
每个人都痛心不已,二十万步骑军啊,丧师如此,谁能安心?长吁短叹,然后问向振奎,“将军,如今我等该怎么办是好?是连夜撤军,还是再等等……
程将军、侯将军都还没消息呢。是等有了消息后再撤?”
“别心存侥幸了。”向振奎悲恸地挥挥手,“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祝彪的大军就要杀到城下。”
“立即撤?”柳橙守将显然无法接受。二十多万大军败溃,怎么着也能逃出三五万吧?向振奎只带回了两万,那还有那么多没收留来呢?现在自己撤了。那些兵就全完了。遂马上问了一句,“将军,一天都不等了吗?咱还有那么多弟兄没收容呢。”
“不等了。”向振奎缓缓摇头,“急告各部,连夜撤到成博枣津,向平皋、怀城两部发急报,让他们迅速回撤。再有,你等可曾已向都督报急?”
“不敢耽误。小将在撤兵安肃郡城时候,就已向都督处派出加急”
向振奎舒了一口气。
凌晨时分,向振奎率军撤出柳橙。乘着夜色向枣津方向急行而去。
大军撤出不久。两人就得到了一个惊喜又痛苦的消息。程晓峰带着一千来骑逃回来了。
身中两箭,血染战袍。如果不是亲兵拼死把他救出来,他已被汉唐骑兵踩成肉饼了。
虽然一万的禁军铁骑。只逃回了不足两成,但这无疑是个喜讯。
而程晓峰传来的侯胜被俘的确切消息,无疑,也就是个恶讯。侯胜部将何庆生投敌,带着亲兵把侯胜抓了起来,溃兵应从者达一万余人。
“辛甲呢?”向振奎紧张地问道,“他和你们一起突围的吗?”虽然这可能性是那么的微乎其微。
“他死了。”程晓峰悲戚的低下头,“被祝彪一枪杀的,我队伍中有他部的败兵。”
十二月二十,大雪下了一天。大地冰封玉砌。在次日的阳光映射下熠熠闪亮,灿烂夺目。
朱武带领了七万骑兵操向了平皋周军的背后。
上官仁清部没有动弹。安肃那一仗,汉唐骑兵的损失不大,上官仁清却损失惨重。
出城时候的九万余军,战后只剩下了五万多。四万人战死、逃亡或是投降给了周军。虽然安肃城内的几千俘虏迅速整编入部队,上官仁清手下也只有六万军。
看守者过十万的周军俘虏之余,是无力对外发兵的。
祝彪带着河东骑兵和朱弘部,杀向了怀城。再有小部骑兵留在安肃请教地方流窜残兵。
一场大雪迟滞了祝彪前进的脚步,同样也阻碍了周军撤退的节奏。
二十二日,五万余汉唐精骑,在定川江畔,与回撤的十万周军营头碰上。
周将刘兴钊集结全部兵马,正面迎战。同时,随军的丁壮农夫拼命地用铁锹锄头在冻的生硬的地面上,努力刨挖着。
天空灰濛濛的,北风在咆哮,昨日的阳光一去不复还,雪花纷飞,战场上白茫茫的一片。
祝彪毫不犹豫的立刻发动了进攻。因为两军是遭遇战,周军以步甲为主力的十万大军,到现在也并没有完全整列。
刘兴钊以鹤翼列阵,但东西两翼,一厚一薄。而且风雪之下,弓弩难有发挥。鹤翼阵真正的威力,先天就三停打去了一停。
不过刘兴钊在骤然遇敌的情况下,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能把行军状态下的十万大军统帅,组合成眼下的战阵,已经是不容易了。
周军阵内非常寂静,寂静得让人窒息。
双方战旗在风雪中狂舞,就象雪原上骠悍的狼群,发出了一阵阵惊心动魄的厉啸。
汹涌而出的汉唐精骑如同一条即将腾空而去的蛟龙,仰首狂啸。
“呜呜呜……”上百号角同时擂响,霎时惊天动地。
周军的一支骑兵也出动了,犹如离弦之箭,风驰电掣一般冲出了本阵,向着汉唐骑军的左翼杀进。
万马奔腾,顿时激起满天雪花,蔚为壮观。
朱弘冷笑。
柿子捡软的捏,周军这是看自己好欺负了。兵刃划地而起,带起一蓬冲天白雪,“跟我杀……”
英勇的带着亲兵冲在最前,立刻引得整支骑军士气高涨。
几万人马混战在一起,杀声震天。
号角再响,又一支周军骑兵冲出本阵,再度杀向了朱弘左翼。
祝彪有些意外。周军像是认准了左翼,好象非要从这一侧进行突破一般。而朱弘事实上打的并不差。在近乎一对一的搏杀中,左翼唐军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一万周军铁骑此刻至少被砍下马了两成。
现在一万六七千周军骑兵,对战朱弘部一万唐骑,祝彪依旧敢断定——胜利属于朱弘。
只是左翼战场上免不了要有一阵混乱。
号角声响。令旗翻飞,战场上的各路大军飞速移动,战局很快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祝彪亲军中一将,突然分开了一半祝彪亲卫骑,掉头在周军前阵里直接向着左翼战场急速杀进,这是要堵住周军骑兵的退路。刘兴钊注意力已经完全凝注在步军大阵上了,此刻正指挥着士兵和数万河东精骑死战,竭尽抵挡汉军的进攻。他万万没有想到,祝彪说分兵就分兵,而且他的亲卫骑。竟然是在冲击敌阵全力厮杀中。利索的转开马头。破阵杀开去——
这简直是神话!
周军骑兵人数比朱弘部多,但战力,两边完全没得比。有了祝彪s级的兵种增幅。一万唐骑已然是世间最最精锐的骑兵之一。再有刑茂带领的千多亲卫骑来援,周军骑兵是雪上加霜,局势更加迅速的向朱弘部倒去。
与此同时,河东骑兵越战越勇,他们顺利撕开了周军的前阵,疯狂杀进。周军的鹤头根本抵挡不住,在尸横遍野的雪地上步步后退。还好刘兴钊摆的是鹤翼阵,阵内有足够的空间供‘鹤头’后退,中军左右的两部护军,也如两把锋利的战刀。一左一右的向着杀进来的河东骑兵砍下。
祝忠举刀狂呼,“杀,杀上去,踏破敌军……”
带着数千精骑排山倒海一般冲向了砍杀过来的‘左刀’。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大战,只要再击破周军中军的这两把刀,周军就败亡在即。
刘兴钊望着前方潮水一般呼啸而来的河东骑兵,望着冲天而起的巨大雪雾,纵声长啸。
“擂鼓,擂鼓……死战,死战……”
他必须顶住河东骑兵的这一波猛攻。只有如此,周军才可以依靠兵力上的优势,和步骑军之间的区别,将河东骑兵的冲劲一点点化去。
刘兴钊不求能击败祝彪,他只需要赢得身后丁壮筑营的时间就可。如果能在两个时辰前就发现祝彪骑兵的影子,他会自己调转方向杀向二十里外的小城。
他才不想在正面战场上跟骑兵群硬拼呢。
祝仝带着右翼兵力杀到了,他部毫无疑问的洞穿了周军左翼,然后杀到了周军中军侧面。
上万骑兵大军从中路战场的侧翼向周军铺天盖地地杀了上去。
夏云逅、周子昂带兵紧跟祝彪的亲卫骑。
每一个河东将士都信心十足,他们有足够的实力,足够的时间突破周军这道不堪一击的防线。
双方陷入了死战,血肉横飞。
方圆数里的雪原上,双方十多万步骑军纠缠在一起。残肢断臂在空中抛洒,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大地,杀声惊骇天地。
“传令各部,不惜一切代价,顶住,顶住……”
刘兴钊声嘶力竭,举着血淋淋的战刀,纵马飞驰,吼声如雷。
周军将士也确实在舍生忘死,浴血奋战。一批又一批穿着紫色战袍的士兵在刘兴钊的指挥下,奋力上前。
一个河东骑兵军侯倒下了,周军的长矛穿透了他的胸膛。临死前,他一刀砍下了对手的脑袋,手中的盾牌重重砸在马臀上,坐下战马冲进了周兵人群,活活撞飞了三个周军士卒。
一个打着王字的周军校尉被撞下战马,不等落地,三道弩矢贯穿了他的胸膛,校尉手里还死死抓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亲兵们悲愤至极,冲上去杀死了几个河东骑兵,抓起校尉的尸体就往后方退。他们想保住自己校尉的尸骨,但一阵密集的弩矢射来,几个亲兵踉跄跄走了几步,一头栽倒在地。而剩余的三五个没死的亲兵舞着兵器,死死守在校尉的尸体旁,最后被战马践踏而过。
一群新的河东骑兵冲过,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肉。
没有弓弩,还有手弩。历来战争的缴获,给河东步骑两军都送来了无数的好装备。
如步军的连弩,骑军的手弩。尤其是后者,威力不俗,体积还小,很易保管。不要说前日、今天下雪,就是下大雨,才从弩匣中取出的手弩也一样能用。
“围上去……围上去……”
战马长嘶,矫健的身躯腾空而起。祝彪一手拽着马缰,一手挥动着长枪,瞪大圆溜的眼珠,声嘶力竭地叫着吼着,“打破中军,围上去,杀了周将……”
祝彪、祝忠、窦兵各带一队亲卫骑,如同三支犀利的箭矢,摧枯拉朽一般,纵横驰骋。
周军前线摇摇欲坠,刘兴钊只管将一支接着一支的建制周军掉前,拼死抵挡着河东精骑的继续突进。
这一阵厮杀竟然比安肃郡城外的一战还要惨烈,深陷绝境的周军,完全疯狂,以命搏命,誓死反击。
夏云逅也好,周子昂也好,只能在亲卫骑的团团簇拥下,调度兵马冲击撞上。二人武艺不怎么样,若是跟祝彪、祝忠、祝仝、刑茂、朱弘那样冲锋在前,稍有不注意可能都会折在阵中。
就像当初的罗亚修!昔阳之战中,不就是这么死的么。
浑身浴血的祝忠像一头嗜血猛兽,在惨烈的咆哮声中,大刀带着一抹殷红的血迹划空而过,一颗颗面部狰狞的头颅腾空而起,一蓬蓬热气腾腾的血液四散而溅射。
破开了,他前面的周军,就要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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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七章 元武六年,祝彪二十九了……
四支长矛悠然刺来,两支插进了祝忠战马的马腹,两支插向祝忠的身体。战马痛嘶,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狠狠撞上了敌骑。长矛高挑,祝忠随之飞了起来,可那并不是他尸体。有寒螭内甲护身祝忠顶着两矛的穿刺,大刀挥下,茫茫风雪中,漫天血珠化作了点点绚丽的血花。
“杀,杀……”身后的亲兵们睚眦欲裂,恨不得长出无数双手臂,恨不得肋生双翅,恨不得一枪就扫尽眼前所有的敌人,“杀……”
长枪如电,上下飞腾,挡者披靡。但亲兵们没办法一瞬间,将方圆十丈的周军全部斩杀殆尽,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祝忠坠落下,被数不清的周军士兵包围着。
亲兵们更疯狂了……
回应亲兵们疯狂的是祝忠先一步的疯狂!大刀像收割机一样,嚓嚓嚓的收割着数以十计的敌人头颅。
十步杀一人,只能用来描写江湖人。战场上,那是一步杀十人!
周军骑兵们迷失了方向,他们左冲右突,砍倒了一个又一个敌人,但就是看不到突围的路。一丛丛的唐军骑兵,把他们三面包围,而身后刑茂带领的千多亲卫骑,更是周军骑兵们唯恐避之不及的恐怖。
“向前,向前………”周军统兵军将冲着慌乱的士兵叫喊着,祈祷上天保佑自己,能冲出包围。
朱弘和手下的精锐迎头杀进,他们象一群饿极的野狼,凶狠扑杀,拼命地咬噬。再有刑茂的襄助,人数明明超出汉唐骑军过半的周军骑兵很快就损失惨重。兵力数额飞快下降。
而惨重的损失也重重打击着周军士兵的信心,阵型摇摇欲坠。
包围圈一点点缩小,周军骑兵整片整片倒下,飞奔的战马,呼号的士卒。鲜活的生命,眨眼功夫,便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周军肝胆俱裂,胆大的依旧在拼死冲杀,胆小的这已经有了投降的念头。
朱弘指挥唐军骑兵围追堵截,死死困住了他们。周军被围的很死。英勇的周军骑兵奋勇搏杀,酣呼鏖战,可除了纷纷毙命外,以及拖着唐军骑兵一块去死,于大局上并无半点改变。
当周军领兵之将战殁于阵中之后,超过五千周军放下了手中刀枪。周兵失去了首领。仅存的一千多不降士卒,转眼间就被唐骑分割围杀,死伤殆尽。
“吹号,吹号……”朱弘纵马狂奔,振臂高呼,“重整队列,重整队列……”
祝仝指挥河东骑兵猛烈攻杀。只要突破了中路战场上的周军,大队人马会合了战场上的主力军队,那大军便控制了整个战场了,如此则胜券在握,十万周军一战而定。
周军步甲在一面杨字和一面黄字将旗的指挥下,顽强阻击,一步不退让,硬生生抵挡着侧翼的突击。虽然他们伤亡极大,已经战殁了半数还多。
黄字将旗倒下了,一堆周军步甲的尸体中。一具五十岁上下的尸体横躺在血泊中。长矛刺进他的身体,将他直接钉在了地上。
再两刻钟后,杨字将旗也倒了。一个鱼鳞甲身影死了,倒在了河东骑兵的铁蹄之下。
长箭将他钉在雪地上,周围是一堆堆周军士兵的尸骨。一个军司马带领前阵残存的两千周兵发起最后一轮反攻。
祝彪、祝忠、窦兵各率骑卒。纵横突击,如同犀利锋刃,一层层割下周军的血肉。
周军死伤惨重,但主将刘兴钊的顽强让他们在血腥中一直坚持着。
“顶住,顶住……”刘兴钊纵声狂呼,始终在纵声狂呼。他没办法冲锋陷阵,身先士卒,可主将将旗却立在鹤翼阵阵点,始终动也不动。
战马的轰鸣声震撼了茫茫雪地。
可周军在刘兴钊的督促下,就象一块横在滚滚洪流中的柱石,在惊涛骇浪中傲然屹立。
祝彪两次向着刘兴钊的将旗发起冲击,却被水涌一样的周军硬生生挡下。那哪一拨都是尸体铺路,血流成河。祝彪放开手脚,大杀特杀,策马过后,滚滚人头,可以百来计算。
然周军涌上来的士兵多的以千来计算。
所以刘兴钊的将旗,祝彪始终没能拿下。
河东骑兵发起了潮水一般的攻势,一浪猛似一浪。每一个浪头都狠狠砸在周军的战阵上,周军苦苦支撑,损失惨重。可因为刘兴钊的坚韧,伤而不乱。
“竖警旗,求援,求援,向将军求援……”
一个身着缀鳞甲的军将在两个亲卫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跑到中军右阵中心,冲着王字将旗下立着的军将连声叫喊,“向将军求援,我们撑不住了,撑不住了。”
王姓将军面如寒霜,两眼怒视着来人,似乎恨得要把他一口吃了。“你的人呢?你的部队呢?”
“没了,没了。都打完了,打完了,就剩下我了……”来讲激动地一把推开亲卫,猛地拽下了肩胛处的长箭,鲜血喷射而出。左右两亲卫大骇,扑上去死死摁住了伤口。来将却绝望地挥舞着双臂,“再打下去人就死光了。求援,快向中阵求援啊。”
“没有援兵,中阵已经空了,没有援兵了。”王姓将军前跨一步,逼近来人,怒声吼道,“仗已经打到这个地步,能靠的只有自己。给我滚回锋线去。死了,我给你收尸,活着,咱们一块喝逆贼的血。”
“死战,战死为止。”王姓将军举手高呼,“后退者,杀无赦。”
来将艰难地转过身,浑身颤抖,肩头血流如注,“给我杀回去。”带着十数亲卫冲了出去,义无反顾冲进了混战厮杀,狼烟动地的战场。
祝彪的铁骑大军如江河决堤一般厉啸而至,军将和十多名亲卫就像波涛中的浮萍,在汹涌的大潮中瞬间消失。
王姓将军眼睛湿润了。他拼命地擂动着战鼓,声嘶力竭的叫吼着,任由泪水滚落下。
“杀……”周军将士吼声如雷,酣呼鏖战。军将和亲兵,陷阵的无畏无惧激起了周军的血性。不管这股血性能维持多长,反正此刻他们身体里的血液是沸腾的,他们心中的怒火是燃烧的,于是周军右阵来了一次勇敢的反扑。
“重整队列……重整队列。”
战马直立而起,仰颈长嘶,朱弘身悬半空。挥兵狂呼,“兄弟们,跟着我杀过去,马踏周军,马踏周军……”
一队队唐军骑兵飞驰,一个个锥形战阵迅速成形。
整个周军中军战阵岌岌可危。刘兴钊浑身肌肉都绷紧了。如果让朱弘也得手了,一切就全完了。
朱弘断然决定突击周军后阵,现在周军中军拥挤的人马太多,加入进去固然对战场有大益,可要是能破开周军脆弱的后阵,再扫荡一番周军随军的丁壮,然后调转兵锋捅周军菊花。比现在只有把周军中军拦腰发动突击,更有威力。
“走,走……”朱弘猛踢战马,兵器前指,“杀,杀上去……”
连同刑茂部的亲卫骑,近万汉唐骑军如一股惊天狂飙,卷起冲天雪雾,一路咆哮着,直插周军后阵。
“轰……”一声巨响。以刑茂所率的亲卫骑做锥头,完全是摧枯拉朽之势,插进了周军后阵中腹,周军后阵发出一阵剧烈颤抖,只是一次的冲击。就遭受重创。
号角声急速响起,此起彼伏。周军后阵主将骇然变色,连声下令,“挡住他们,挡住……切断敌阵,砍断他们……”
可朱弘那里会给他们一丝机会。人数多达八千来骑的唐军已经猛烈攻到,整个周军后阵土崩瓦解。
战马在雪地上奔驰着,双方士卒在倾尽全力的舍命搏杀,轰鸣声、厮杀声,纠缠混合在一起,惊心动魄。
刘兴钊剧烈地喘息着,他身先士卒了。自从后阵破败后,刘兴钊就彻底放弃了心中那一丝希望。此刻,他只想着能在战死前,尽可能多的带领士兵击杀逆军。
他之后一直冲杀在最前。大刀上已经沾满了汉唐骑兵的血肉,他的体力也到了极限,内力同样接近底线。然而,总数十万军的队伍,在折损了近半后依旧厮杀着,只是这一点,他就高兴,他就骄傲。
他感觉自己几乎无法举起大刀了。但前方的敌人还在蜂拥而上着,还在亡命进攻着。弩矢、枪矛、刀斧,就象下雨一样,铺天盖地,应接不暇。
护在前面的亲卫倒下了一个,又倒下了一个,“杀啊……”刘兴钊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手中大刀砍进一名河东军军侯胸膛,就在这时,一支弩矢厉啸而至,刘兴钊躲闪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弩矢穿透胸甲,钉进自己的胸膛。剧痛让他失声惨嗥,气力瞬间消散,四五十斤重的大刀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出,随着河东军军侯的尸体消失在密集的铁蹄下。
亲卫们发现主将中箭,无不厉声疾呼,打马如飞,将其团团护住。
鲜血喷涌而出,很快染红了刘兴钊的战袍。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僵硬,生命正在一点点地消失。亲卫们不停地叫着喊着,但声音却越来越小。刘兴钊强自支撑着身躯,冲着亲卫们挥了挥手,竭尽全力喊了一句,“吹号,杀,杀……”
血流得很快,他开始头晕目眩,坚持不住了,黑暗袭来。刘兴钊颤颤巍巍地伸手握住了长箭。自己早该死了吧?
不是自己坚持,军中不会有那么多人战死。自己死了,他们也就放下负担了……
全军伤亡近半,还不溃不崩,只是刘兴钊人生能引以为豪的事情,也是最可悲的事情!
“杀……”亲兵们仰首向天,纵声狂呼,“杀……杀……”人人泪流满面,痛声悲号。
“杀……”同样的呼杀声从河东骑兵口中发出,从唐军骑兵口中发出。
“刘兴钊死了,刘兴钊死了……”
眼尖的汉唐骑兵们高声叫嗥着。
铁骑在雷鸣般的吼声中骤然加速,一队队战阵,刀子一样。以无可匹敌的犀利和磅礴气势,呼啸向前,风卷残云,挡者披靡。
刘兴钊的亲兵们高呼酣战,他高举着周字军旗。誓死发动反击。
可就像汇入大海的河流,咆哮,暴烈的汉唐骑兵群,海潮一般掀起惊天巨浪,吞噬了他们,连顿儿都不打一下。
雪地上。汉唐两色战旗冲天而起,在风雪之中凌空飞舞。
这一场仗,他们打赢了。虽然惨烈,却赢得干净。十万周军步骑,悉数全歼。
俘虏五万有奇!还不算随军的两万多丁壮民夫。
雪花很快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白衣。祝彪面无表情的看着正方大片空地上摆放的一具具汉军尸体,面无表情。
过了良久。面色才渐渐露出了一丝痛苦。再有八天,就要过年了!
发军报于安肃,此战大捷。次日,祝彪主持了一场简易的丧礼,将所有阵亡的中下级军吏和士卒掩埋于定川江畔,将来再选择适当时机把他们的遗骸迁回北汉。
而七具军司马以上军官遗体,收敛入棺。点兵即日送回北汉。
……
十二月二十五日。
只三天时间,祝彪入博州后三战三捷的报奏文书就送到了北平。
他是没上书,可上官仁清不会不上书。同时撤到博州北境的博州刺史不会不上书禀奏姬发。
事实是,早在二十二日,祝彪厮杀的当天,他大破向振奎,灭周军二十万,复安肃郡城的消息就传到了北京,只是没有正式的捷报文书,唐王也相信祝彪会给他继续带来惊喜。就把消息压了下。
现在,终于可放出消息了。于是,整个北京城,举城欢庆。
唐王也当即诏告军民,下旨重赏前线将士。对阵亡将士予以抚恤,并亲自赶到上官仁清麾下几员战死军将的家中看望家眷。
过年,祝彪麾下大军就是在安肃郡过的。
除夕当晚,唐王供应了三千只羊,五千头猪,犍牛一百,鸡鸭一千双,白鹅一百对,美酒五百车。整个年节期间,河东骑军和朱武部唐军是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而到了正月二十,一支五万人的精锐步甲,也从幽州开进了博州。
军长史李长军,主簿董巧晟,前者祝彪不熟悉,他是杨淇线上的人,但在开州之战时扣押过鲍康来,帮过祝彪大忙。而后者就很熟悉了,开州之战中,他任军中主薄,可是出了大力的。
陈安、陆通、吴伯牛,当初开州五将中的老三将。刘卓、焦竑、焦明、陈廉、王九龄、尚平南,也全是熟人。
刘卓,宋王的护卫之一,一直在祝彪军中做细报工作。
焦竑、焦明兄弟,和王九龄,就是他的成果之二。陈廉是被俘而颇降的,尚平南也是被俘颇降的,这两位都是恋家爱家的好男人。
“哈哈,唐王是把我的老班底送来了!”
拍着他们几人的肩膀,祝彪感慨不已。这个乱世之中,还能再见到面,祝彪就不敢相信。
因为据他所知,在他当初于北京养伤期间,宋军残部就全部编入了唐军中。
现在仗打的这么惨烈,如陈安等中等将领,战死沙场的不要太多。
“大帅说的不差。据我所知,张楠张将军,就已经折在西北战场。董志平董将军,乃至曲毋僮曲都督,都有受过重伤。
末将等从幽州大营开拔来时,孙成濛孙先生还传来消息,司马厝,司马将军断了条手臂,已经退出军伍了。”
“唐王仁慈。无论军兵,残废者都有不少补贴,司马将军在西北战场随曲都督攻城略地,也敛了一些钱财。否则,后半辈子都……”
现实陈安,后世陆通。说起相见的不容易来,无不满是唏嘘。
五万步甲将士,有上万人是当初随祝彪一块杀来北疆的开州老兵。当校场阅兵,祝彪策马从军阵前掠过的时候,军阵中响起的无尽欢呼声能震破天上的云层。
两万重甲,三万步甲。共八营余两千兵。
按唐王示意,这多出的两千重甲就编入祝彪的亲兵营了。陈安、陆通、吴伯牛,三人统带余下的三营重甲兵。
焦家兄弟一营,刘卓、陈廉、王九龄、尚平南,五个营头,三万常兵步甲。
八个营头,每个营头都是六千军满编。不像河东军,很多营头都是只五千。
“今后打仗,就多以阵战取胜。身边的亲卫都调教的好一些,命,只有一条,能保住还是保住的好。”
谁都愿意沙场上身先士卒,斩将夺旗,如入无人之境。可那也要有本事才行,否则就是自己找死。
东部传来的消息,宁王、梁王也正式起兵,向天京城发出檄文了。唐王的处境变得好了不少,但今后的仗,肯定会越打越激烈。
开战数年,天京一己之力,力压唐王、夏王、郑王,还顺带挂掉了宋王势力。
有着大半个东南,控制住中原腹心之地,还有整个大西南做后方,发动起来的朝廷,实力真的不是任何一个藩王能单独对抗的。
梁王、宁王作壁上观了四年,也积累了四年,终于要下水了。而至此,整个大周皇朝的割据藩王,是都起兵造反了。
可惜,盘踞四州之地的夏王真的不给力,不仅被秦国打的满头包,跟唐王合力攻打并州等地,几年下来也看不到结束的迹象。
加上郑王的龟缩和唐王正面战场的不利,宁梁两藩忍不住跳出来,就也不出意外了。
时间进入元武六年,祝彪二十九岁有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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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八章 故人
一入元武六年的二月,以安肃为基地的唐军大营就开始了忙碌来。源源不断地军粮草料运入,一车挨着一车的军需军械送到。还有数以万计的丁壮、工匠,赶制着大批攻城器械的同时,也将郡城县城城外三十里一隔的粮寨、军粮城一一修筑。
骑兵上,唐军占绝对优势不假。但也不能不防备周军骑兵打游击,搅扰粮道。这些粮寨、军粮城是必须要修建的。
而这也是中原战场与大草原上最大的区别。后者征伐,如果谁也三十里五十里就设一粮寨,那就一条长龙摆在数千里阔野上,纯粹就是给对手送菜的。而中原战场上,除了粮寨、军粮城更有各处县城做据点,一下子就把‘一线长龙’变成了一只横行螃蟹。
这一切由上官仁清来布置,祝彪军中由朱武协办。
至于祝彪本人,他只要晓得情况就是了。这一日,祝彪到一处建设中的军寨视察器械建造。唐王幽州大营还有三五十万兵,虽没有再往博州拨调一个,物资军需上却是全力支持。
要钱粮给钱粮,要装备给装备。甚至还抽掉了幽州工坊的五千人工调到了安肃。这五千人可不比寻常州郡集结起来的民间工匠,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艺,且最擅长器械打制。
在这处把守严密的军寨里,任何人擅闯都将被就地格杀。此时军寨中一片忙碌,丁壮们正搬运木料,而工匠则手持各色工具,全力开工。只听得斧锯作响,看到木屑横飞,就地取材的一颗颗圆木在匠人们巧手之下,变成各色待用的木条。一些成品覆盖着糠布袋,远远望去,如同一座座山丘般。
“卑职见过大帅。”负责这处军寨的军司马对着祝彪一揖。大声说道。
“嗯,到目前为止,完工多少?”祝彪点点头问着。军寨中工坊仓库密密麻麻,外面露出的木条不少,但收入仓库的应该更多。
“回大帅,弟兄们日夜赶工,现在已经组装完毕轻重霹雳车三十七座。井阑十二具,冲车十具,撞城车五架,大帅过目。”军司马说毕,便领着祝彪朝堆放成品的仓库走去。那里守卫森严,执枪夸刀的士兵警惕地盯着每一个经过的人。不管你是士兵还是工匠。
随着军司马走到一座六七丈高得仓库前。军司马命令守卫士卒打开库门。百丈面积的仓房内,大中小三系霹雳车肃然矗立。
井阑、冲车、撞城车则因高度太高,全给拆卸安置,而霹雳车,诸多在攻城器械里,已经是行动‘快捷’的了。站在这些霹雳车的面前,祝彪走了一圈。仔细的一面看,一面用手摸着,频频点头道:“不错。赶工能赶出这样品质的器械,殊为不易。”
质量很过硬。
军司马还有一旁跟着做路人的大匠,闻了祝彪称赞,无不面露得色道:“若不是时间紧急,质量还能做的更好!至少可发百斤石弹百发,射程过百丈。”
“那现在这霹雳车射程呢?”
军司马这次没有回答。大匠接口道:“重型霹雳车,百斤石弹,射程当在两百二十步。八十斤石弹,可抵百丈。本月之内,起重型霹雳车五十辆,应不困难。”
“大帅!”祝彪正专注于霹雳车之时,忽然听到身旁冯恩江叫他。侧看去。冯恩江俯身到他耳旁。
此次南下中原,因为冯恩江武艺欠次,祝彪不敢再把他待在身边,用作兵锋上。虽然跟无数战死疆场的将士们比。此举是那么的不公平。可是祝彪就是不愿看到一张张自己熟悉的老面孔消失。冯恩江被他安排负责了情报联络,徐文涛、庞亮,好歹在中原扎根了这么些年,机密情报搞不下,一般的消息还是能收到一些的。
所以冯恩江平素里在军中也极为低调,无事一般不露面。现在他找到了此处来。估计……
众人只见祝彪眉头微皱,然后又迅速恢复如常,可转过连对众人说的话就是,“有琐事需本帅处理,今日就先走一步。”语毕,就在冯恩江的陪同下匆匆而去。
这是就近县城里一处很不起眼的民居。几名身着直掇,并未携带兵器的汉子很随意地在门前或站或坐,见到一身便服的祝彪在冯恩江的陪伴下来到,也不行礼,只是把身子一列,让他们径直入内,像极了地痞无赖汉子。进了大门,当面是三间并排平常的青砖瓦房,过了这排瓦房后,不大的后院里另有机关,冯恩江熟门熟路的从一堆柴火中拉开一道暗门,祝彪人还没进去,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
地下完全是监牢的模式。祝彪刚进入,就两个粗壮的汉子挽着袖,拖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出来。二人见到祝彪连忙行礼,然后其中一人对冯恩江说道:“大人,这厮挺不住,断气了。”
冯恩江看都不多看一眼,挥挥手:“埋了去。”说完又领着祝彪再往里面走。
地下和外面完全是两重天!光线既暗,还有一股怪异的味道,冯恩江带着祝彪进到一处牢房中,房中点着亮油灯,有六七个人,一处木桩上还绑着一个。耷拉着脑袋,人像是已昏死了过去。又有一条铁索从木梁上垂下,倒吊着一中年人,全身赤、裸,腹部凸隆起,两个汉子正拿扁担长的木杖死命地抽打。那听到的惨叫声,便是从此人口中发出。
“上午逮住这九个,拷打多时,死了两个,但仍旧不招。”冯恩江沉声道。
“几时盯上的?”
“五天前。是混在民壮里进来的,县城和周边军寨肯定还有漏网之鱼。”冯恩江回答。
祝彪略一沉吟,做下决定:“一查到底,宁枉勿纵!但需做得隐密些,万不可引起百姓恐慌。”
“大帅放心,此次随我来的,都是熟手。何况大帅您之前还招呼过安肃的官府。”冯恩江自信满满。
祝彪点点头,不再多话,这方面他也不是专家,没什么好指导的。走到那倒吊的人面前。退了行刑的汉子,往对方腹部一按,那人张口就喷出一股血水来。这先灌水,后猛击的法子,是衙门里常用伎俩,几十棍打下来,虽然剧痛难忍。却也一时坏不了牲命。
“小人冤枉,冤枉啊。小人是良民,良民,断断不是甚么细作。”对方语很是微弱,看来打得够呛。因为祝彪一个侦查就看的很透彻了。
“看来不够,有其他把戏没?”
冯恩江脸上闪过一抹狞笑。挥手道:“给他戴假面。”
三个汉子抢上前去,利索地解下那人,又有一个搬过两条长凳并排放好,两人将中年人按在板凳上手脚绑定。那搬凳的汉子这时端过一盆清水,往板凳脚下一放。在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一叠黄纸来。
这法子又叫贴加官,当该是桑皮纸加烧刀子组合的。用黄纸加水。属于简化版。黄纸要特意加厚一些,不然嘴一张,纸就破了。
“我要见官,我要见官!你们是滥用私刑。我要见官!”那中年人显然晓得厉害,看着黄纸是满面的惊骇之色,极力的挣扎,但他哪里还挣扎的动。喊声撕心扯肺,眼睛死死盯着那手拿黄纸的汉子。额头青筋直暴。
冯恩江上前蹲下,冷笑道:“你想见官啦?知道厉害啦?再问你一次,你们来了多少人?奉谁的命令?剩下的在哪处?只要照实说,我保你一条性命。”
“小人确是良民啊,小人……”
冯恩江没耐心听完,冲旁边手下一使眼色,便立刻有人扯下一张黄纸贴在了中年人的面上。旁边一人用碗从盆里舀了半满水,灌下一口,再噙着水对准黄纸一口喷出,声音立刻停了。
这口水喷的好。黄纸全湿了。而这纸一浸了水便不透气,那人拼命呼吸,两个鼻孔处可以清楚地看见纸张起伏。紧接着第二张又蒙上了,暗室之中,便只听得鸣呜的呻吟声。当第三张第四张黄纸蒙上时,那厮开始剧烈地挣扎,绑住他手腕的绳索甚至勒入皮肉中,浸出了血!
祝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着那人的手已经成了鸡爪形。突然间,对方的手指极力地板凳面上划着什么,冯恩江遂喝道:“扯开。”
摁着中年人头部的手下一把掀开假面,那人猛烈地呛出来一口气,继而贪婪地呼吸着,胸腔间出如同风箱一般的声响!
“招!我招!我全招。小人是向将军手下探子!”片刻之后,那人大声说道。
探子?向将军?向振奎么?他现在还有心派探子来打探消息?
“你是向振奎的人?”祝彪皱眉。
那人一时犹豫,冯恩江手下立刻一紧,毫无预兆地掰断了对方一根手指,然后一刀将对方的手掌钉在板凳上,大喝道:“说!”
一声痛呼!中年人急忙道:“我是向将军手下探子,我们都是向将军手下探子。不过进来打探消息不是向将军派我们来的,是党都督手下来人,把我们都抽去了!”
祝彪脸色不变。党世魁派人来,那就对了。时间已经进入了二月,就要春风暖暖好时日了,两边马上就是要开片,他不派人来侦探侦探才有问题。
“你们来了多少人?剩下的在哪处?”冯恩江一把揪住他头,厉声喝问。
“就我们一拨就来了二十多人,分做了三小队,只有一个挑头的,名字叫华二郎,是党都督帐下高手,我们都听他的。”中年人继续招拱道。
祝彪听到此处,转身向外走去。冯恩江一见,赶紧跟上。
“跟上官哪儿联系联系,找到这个华二郎。但是没我命令,不准动他!要将所有细作盯死。记住,只盯不动!”
与一直潜伏的细作相比,那些活动的家伙,都是小虾米。或是吸引人眼球的替死鬼。
夜幕降临,安肃郡城劳累了一天的民丁们却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入营休息。上头传下紧急命令,让他们火收拾行装,准备开拔。
一处营寨里,到处都是往来奔走的民夫。正在带队乡勇的指挥下,收拾器械,拆除军帐。乡勇已经有三十多岁,提着个大瓦罐。一瓮水过去扑灭了一团篝火堆。正转身欲走时,被一人扯住问道:“这位大哥,敢问一声,你们这是要往哪处去?”
乡勇一看,对方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个头不高,相貌也平平。毫不起眼。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问这作甚?你是哪一营哪一队的?”
“兄弟就在隔壁军寨,我有个表兄,家在平皋,这次也被抽做丁壮效力,我是想问问清楚。是不是你们平皋营要回去了?若是,也好去作个别。”那年轻人满脸堆笑地说道。
那乡勇甩开了手,冷哼道:“想甚么呢?回去?实话告诉你,这是要往前线去的,修筑军寨。你那表兄,还有我,没两三个月。是甭想回平皋了。”
这年轻人四周一望,见到军寨中处都在拆除帐篷,整顿策马的人,略一思索,也行色匆匆地投一处而去。他刚走,便不知从哪里闪出两个人影来,分道跟了上去。只见那人出了军寨后,一路往城内而去。
因为众多民丁驻扎城外。以及大量的汉唐骑军在,为了方便联系,也为了保持内外运输畅通,安肃郡城的城门关得极晚,开得极早,那年轻人挤在人群中在城门口根本没受阻拦,就进去了城。反倒是跟踪他的两人中一个。或许是随即被挑中了,也可能是真的被认为行迹可疑,被守门士兵拦住了盘问起来,那人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从衣袖里翻出一个牌子,朝守卫亮了亮,又飞快的收了回去。
“你拿块铁牌有……”一名士卒话说一半,便被身后的都伯扯住,都伯接着立刻下令放行。
“头儿,那人什么来头?”士卒小声问道。
“少问。”都伯更小声回答道。
再看那被跟踪的年轻人。入了城,在城里四处走动一阵。很快就折身再往城外,刚走出城门口,他似乎现什么不对劲,猛然停住脚步,此时,跟在后头,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个人没作丝毫停顿,自自然然的就从年青人身边擦肩过。
眉头一皱,年轻人又四周望了望,低头加快脚步往一处军营而去。营内许多帐篷已经熄灯了,鼻鼾声不绝于耳。
那年轻人径直转入一座帐篷,黑暗中一个人还坐的直直的。青年人伏在那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那人点了点头,黑色中也看不出其他的表情,只见其倒头睡下了。
两日后,还是夜晚。
祝彪中军大帐里,喜爱美食的他也不可能在军中带上厨子。所以身为一方面大员,他的晚饭其实很简单。两块馍饼,一碗羊杂汤,还有厨子特意给他留下的一条羊腿。饼子切开,夹着羊腿肉吃,时不时就上一口热汤,军中伙食虽不精细,但却实在。当祝彪吃到有七分饱的时候,冯恩江进了来,也没说废话,就是一句:“大帅,人带来了。”语毕,对外头喝了一声,两个穿常服的汉子提着一腿上有伤的人进了来。
祝彪没抬头看人一眼,只是对冯恩江说道:“外头候着。”冯恩江应下,带着俩手下退出了中军大帐。
来人小腿中了弩矢,在来这里之前,已经有医官替他上了药。站在厅中,这人显得有些气丧,虽然只有祝彪一人在,却更让他捉摸不定。
撕下一块羊腿肉,沾了下椒盐塞进嘴里。祝彪使劲的嚼着,咽下,这才抬起头看了华二郎一眼,随口道:“花云,花二爷,坐吧。”
祝彪说得到是轻巧。可听在花云耳里却不啻晴天霹雳。浑身一颤,几乎跌坐在地上。
自己的身份竟然已经暴露了?
祝彪嘴角一翘,这个当年的小纨绔,现在竟然也上‘战场’了。
“我呢,是个带兵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就直说了。该知道的,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现在叫你来,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个聪明人,这样你我都省事。”祝彪说着话,嘴里却没有停。
花云宝晓得,眼前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人,就是名震北疆的祝彪祝大帅,人送绰号擎天玉柱。他一口道破自己姓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就不难猜测了。而祝彪说这话的用意,他也能猜到几分,现在他正绞尽脑汁,想着应对之策。
“可能你还不知道,咱们是见过面的。当年在北京城,清风池,金丝软甲,嗯?”
祝彪笑着看花云张大嘴巴,没想到所谓华二郎会是个故人。这花二除了清风池的那一面外,祝彪从云梦大会折回时,路上,就是碰上九宫万象童子那一阵,也见过他。
后来从徐文涛、庞亮的情报上,也看到过花家的介绍。
北京第一大镖局,北疆三大镖局之一――长风镖局,花家。可也是北疆武林的一家豪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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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九章 系统最高评价——
羊腿吃完,祝彪取过一条毛巾擦了擦手。离开桌子,来到花云身前坐下,再一次格手道:“你也坐下说。”
花云看了他一眼,终究不敢坐下去,也不敢轻易的开口说任何话。像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知道,你已经把我军遣派民夫到前线的消息传出去了。但不妨跟你实说,这不过是个幌子,但你却信了,说明你花云脑瓜还是不行。如果真要开打了,我岂会毫无遮掩的把民夫先派去前线?这不是太赤、裸了吗?
我军十几万骑兵不是玩笑的。真要打仗,我会首先带领骑兵插进成博郡县,不管党世魁手下有多少军力,我会先压着他打一阵。
为这一阵世间,足够民壮去沿途修筑好全部的粮寨、军粮城。”
“当然,话说的再实在一些。现在,你在我手里的,想活命,就一个不漏地把你所知道的人找出来。我保证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不泄露你的身份,让你好好地活下去。”
长风镖局已经在唐王的翻手碾压下烟消云散,祝彪实在不明白花家为何就这么不看好唐王。宁愿破家毁业,也跟着朝廷走。
祝彪愿意如此已经很替花云考虑了。“我只是不想看到一个旧人,在我眼前死去。你考虑考虑!”说得很平静,就像在跟人做买卖似的。
花云不说话,他很明白,自己要考虑的绝不仅是单独本人。还要想到家族。与家族相比,自己的生死和手下其余细作探子的存亡,都是不值一提。
意志63,勇气62的人。该不是从容赴死之辈。
祝彪看着花云笑道,“你是个聪明人,对待聪明人,就要把话说清楚,说开了。我不想骗你,我承诺的一切,都会如实付现。”
“这买卖这么样?”
……
……
祝彪从花云口中得到了一个重大情报,党世魁在确定了各处军寨的布局之后,将会抢在唐军动手之前,派出一支由武林高手组成的队伍。烧上一把大火!
这个消息远比抓到花云手下细作更重要。因为党世魁那边派出的细作根本不止花云这一队。祝彪就是将花云及其手下铲除干净。还有其他的细作继续向周军传送情报。
花云说的这个事儿才是真正要紧的,特别带队的是两个武道宗师。于博州方面来讲,这是一股无法抵挡的力量。除非宗门坐落博州的东始山出手应对。但这明显不可能。
“两个宗师级高手带队,不需要人多,接着一场大风就能烧干净整个军寨。”到处都是木料的军寨,夜风中根本就承受不起一个宗师级高手的摧残。祝彪很严肃的对上官仁清说着,当初与胡人作战时,他率陷阵营也夜袭过胡骑的草料场,一把大火逼的兵力实力处于全面优势的胡骑,不得不困于茫茫的大雪,眼睁睁看着祝彪胜利而去。
现在,他也同样不怀疑两个宗师级高手的威力。
一切常识都是无须说出来的。江湖高手人肯定不会多。但个个实力惊人,更好隐藏踪迹。安肃郡眼线七座军寨,二十多座粮寨、军粮城,根本防不胜防。
“进攻――”
祝彪与上官仁清四目相对,相同的两个字从他们口中爆出。
初春博州的风很大,谁都不想自己辛辛苦苦一两个月积累的器械,在一场场大火中化作一堆灰烬。
元武六年,二月。
在汉唐大军南下的前夕,成博郡城下的周军城池发起了全面攻击。
西城战场上,周军部署了一百二十辆的重型、中型、轻型霹雳车,三百架车弩,一万五千张强弓硬弩,威力惊人。
在震耳欲聋的战鼓声里,在几十万将士、民夫们的呐喊声中,密密麻麻的矢石冲上天空,战场上如海啸一般,刮起了一股石弹与箭弩汇合的黑色旋风,惊天动地,气势恢宏。
周军日夜不停的持续轰击,矢石如狂风暴雨,猛烈无比。
整日里战鼓狂擂,低沉而猛烈的鼓声能响彻了整个战场,也震撼了无边无际的天穹。
战旗狂舞,旌旗掀起了层层骇浪,波澜壮阔。
休整了两个月的周军惊呆了,壮观而血腥的战场让他们热血沸腾,一个个像一头头狂啸的猛虎,挥舞着兵器,声嘶力竭地叫着吼着,状若疯狂。
数十万将士吼叫起来,几十万民夫们吼叫起来。巨大的叫喊声汇成了滚滚惊涛,一阵阵炸响在天地之间,如山崩地裂之势。
这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但好在,还不能无坚不摧。
城内唐军隐而不发,悄然无声。
党世魁皱起了眉头。
伍敬弦、张忠发、雷鲲等将的神情,人人非常凝重。
围城已经半载有余,每一次对成博郡城的进攻,他们事前都做了精心的准备。之前都失败了,这次周军上下都抱着很大希望,因为祝彪年前加进战场,给博州战局带来了不可估量的变化。
党世魁,周军,想要在这场变化中立于不败之地,必须先拿下成博郡城,以此为根基,最差也能维系住眼下的界线。否则周军一败,人马就要退回平江南了。
但目前看来,情况依旧不容乐观,成博郡城的防守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坚固。这一两个月里,城内的唐军也没干等着。
成博城池上也有远射武器,但只限于床弩。霹雳车全部都布置到了城内,要越过高高的城墙,即便是重型霹雳车,射程所及范围也只是弓弩射程罢了。
远勾不到城外周军的霹雳车,更甭说射程超远的床弩了。那东西本就强过霹雳车。
所以石渊在距离城墙两百步的地方挖掘护城壕。十步一道,足足挖了五道。之前的战事里,这五道护城壕早就给周军填平了,休战的一两个月中。石渊却不顾地表的生硬,费大力气在城墙百步范围内,再挖掘了三道护城壕,同时筑起了三道羊马墙。
百步的范围,不仅是城内霹雳车的有效射击范围。就是弓弩,也可轻易地覆盖到。
护城壕宽约五步(约为7米),深三步(约为4米),壕内铺设长短不一的竹刺、木刺。这种护城壕共有三道,每一道的前面还都有一堵羊马墙,周军想在唐军的猛烈射击下。顺利攻到护城河。需要付出很大代价。
三道护城壕之后。就是护城河。护城河宽约五丈,自然先前周军攻城时也是填堵了好几段的,现在重新疏通后也是周军一个不好逾越的障碍。
不过唯好的就是。成博郡城是内瓮,瓮城在内,相比较外凸的瓮城外,周军好过了那么一点点。
不然,单是护城河与瓮城相配合,要井阑、冲车等器械送到墙边,就是一棘手难题。
并且一个冬天的时间里,成博郡城内也不知道拆了多少房子,不仅将原先在攻城战中受损的城墙修补完善,更在城墙上修筑了大量的马面和楼台。让本就坚固的城防变得更加坚固无比。
马面突出城墙外侧,与城墙合为一体,守军可以居高临下射击,消灭城下死角里的敌军。马面上还有可供士卒休息的空场,砖石圆木封顶,就是被石弹正命中,两三颗,也轰不塌。这种防御设施成博郡城先前不是没有,但成博郡毕竟不是边塞要隘和边郡大城,有却不多,而现在就是密密麻麻了。
修筑马面的工程显然大了一点,唐军在城墙上按照正常防御办法,修建了大量碟楼、望台。
只可以说,石渊用冬季休战的时间,将有些残破的城池防御,重新更强大的武装了起来。
这是目前周军能看到的成博防护设施,在城内,唐军必然还建有更多的阻击设施,只是党世魁看不到罢了。成博城池攻击难度之大,让周军上上下下都有一种无力和挫折感。
无数的石块和箭矢倾泻在城墙上下。
城墙顶部的楼台在石块和箭矢的肆虐下,有所损失较大,有几座望台直接就给石弹轰塌了。数不清的石弹和箭矢几乎把城墙面淹没。
当然,城头床弩的一次次反击,也给周军带来不小损失。
以西门来讲,十六辆霹雳车毁在了翎箭之下。而挡在霹雳车阵前面的盾车,在火弩的覆盖下,更是被击毁了不下五十辆。
两边的损失不成比例,这就是封顶炮台与露天式炮台的最大区别。
党世魁在狂轰猛打了三天后,正式下达了强攻的命令。
周军主力集中在西门,数以百计的重型霹雳车被调到了阵前,密密麻麻的弓弩手潮涌一样染遍了整个城前空地,比雨点都要密集的箭矢覆盖了整个城墙的每一角落。
守军只能躲在碟楼、马面中还击,虽然他们居高临下,射程比对手弓弩更远。可城墙能有多宽,上面能站多少人?
当党世魁不顾伤亡,发力猛攻的时候,数以万计的周军弓弩手,足以用箭弩湮没整个城墙。再有床弩的助阵,周军先头便是用六七百辆盾车作掩护,弓弩手也一样损失巨大。
安肃郡城,
祝彪、上官仁清再次坐到了一块。
“如果党世魁从花云的‘失踪’这点上,就能推断出情报会泄露,抢先一步动手,做攻打成博,来引我军上钩。或是说,他派出花云这些探子本身就是故作迷障,抛砖引玉,我就真服了他了。”
祝彪眼前悬挂的地舆图上,从上面谁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周军纵然主力是在攻打着成博城池,可成博郡城以北十五县,牢牢掌控在周军的手中。
以至,现在唐军若南下救援或是解成博之围,只有两个法子可行。
一是,一座城池一座城池的‘啃’,一路硬杀到郡城下。二是。派出骑兵深入成博郡腹地,对攻城周军进行牵制。可那个时候,十五座县城就会变成十五个坚固的据点,相互之间牵连起来的县城们。就会化作一条条坚韧的铁索,当握着铁索一头的党世魁拉近铁索时候,那就会化成一张严密的大网,紧紧束缚在汉唐骑军身上。
祝彪对自己手下精锐信心再充足,也不愿意带兵陷入那个境地。可是第一种方法,太慢,太慢,唐军最终损失也会很大。
“十五座县城,内屯守军少则万余,多则两万甚至更多。兼周军占据城池半年有余。一直加固加筑。每一座都是一块硬骨头。想要拿下并不容易。
死拼破敌,下下之策。”
上官仁清想不出破解之法,但问题也看的清楚。
“如此看。就只有绕道了……”
一夜的细谈后,祝彪与上官仁清拿定了注意。可惜了一两月来工匠们赶造出来的攻城器械。大军这一绕道,它们中的大半就只有封存了。这代价是很沉重的。
毕竟绕过堪比北隅一州之地的成博郡,从侧面迂回,再杀进成博,沿途千里之遥,诸多的攻城器械,不可能都带上的。能随军一半,都是难能可贵。
而至于千里奇袭敌后的念想,祝彪从没有想过。这方世界飞禽报信太普及普遍。四条腿奔的再快也没一双翅膀飞的快。
上林郡。
周将丁立统兵五万驻扎于此。虽然这五万周军中有三万是归降的唐军和新募的新兵,但数目不小了,听起来很能唬人。
丁立当然不会把手中的五万兵洒遍全郡每一个县城,他只需要守住三个点即可。
郡城前的武鸣,郡城东侧上手位置的罗圩。再有,郡城。
因为武鸣跟郡城都在富江这条河流一线,而罗圩,则是富江最大支流青溪通过之点。
博州地势很平坦,山峦不多,可溪流纵横。在上林郡,北境驰道贯通的所在就是郡城、武鸣、罗圩三地,其余的县境,任他们去走,任他们去绕,唐军不想后勤紧张的话,先用一两个月去修缮交通线,也是很应该的。
“张将军,浮桥可都已经搭好?”
大军出行,必有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这就是先锋干的活儿。祝彪点下的先锋是朱武手下中郎将张伯歧。
按照祝彪的命令,张伯歧部早大军三日启程,在大军兵锋进入上林郡之后,沿途路上五个要注意的河口,都必须搭好浮桥。
“大帅,五个河口浮桥都已经搭好,随时都可以拿来用。”张伯歧抱拳禀道。
他带兵进入上林之后,百姓士绅们都还较支持,毕竟博州是唐王经营了多年的封地。可地方官和撤去的周军,则早一步的将大小十三条河流的五十多座桥梁全部拆毁。
“那大军不需停留,一路南下,兵法武鸣。”
进入到二月中下旬,博州战场彻底爆发。
周军主力盘踞成博,对着郡城狂攻猛打。而唐军以祝彪部为主力,二十余万步骑,撇开成博,挺进成博以西的上林郡,对着武鸣县城也开始了狂轰猛炸。
不过祝彪这‘狂轰猛炸’与周军的狂攻猛打有着质的区别,他部的辎重还大部分都在后面呢,运到军前的井阑、冲车只有区区二三十具,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祝彪‘狂轰猛炸’武鸣靠的是自己过人的实力,抵到武鸣城外当天的晚上,他就单人独剑的流进了武鸣城。斩了县令,烧了县衙,却没抓到城池守将。
随后两天中,不分白天黑夜,祝彪都仗着自己一身过人轻功,或悄悄溜入城去,或直接杀进城去,先后又捣毁了粮仓、县库等多处要害,还将城头的床弩破坏的七七八八。
第四日,守军中的唐军降兵起事,打开了城门,外头大军杀进城去,近乎兵不血刃的就拿下了武鸣。
这是祝彪对周军阵营高手,几次三番摧毁扰乱自家辎重队的报复,也是一种发泄。在发泄心头的那股闷气,太他娘的气人了。
两个宗师级高手盯着辎重队,不嫌丢份,反而乐此不疲了。
祝彪心里恨得牙痒痒,不然,井阑、冲车等物怎么会只有这么点分量运到阵前?
上林可是多水的,安全环境,走水运比走陆运便宜多了!
而不安全环境,走水运比走陆运危险多了。一丢一船货,跟一丢一车货,概念可不同。
“嗖嗖嗖,嗖嗖嗖……”
上林城下,祝彪的法子再是一变。虽然他每天每夜还是往城里捣乱,靠着系统的如意假面,简直混的如鱼得水。可真正用来威胁丁立的,却是从外面射来的这些带着劝降信的箭。
“诸位皆唐王旧民……”
同时祝彪自己,在城中也不止一次两次的扬撒那些‘反动文单’。就像他前世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发抗战传单的爱国学生一样。
“哈哈……”看着脚下手忙无措的周军,现场除了雪花一样的纸张外,就只有那嚣张的大笑。
可这些都只是皮毛,真正的皮毛。已经三月份了,进军上林超过十天,大军还在上林城外徘徊,真要杀穿整个上林,要二十天?还是一个月?
那点小快意根本不能同祝彪眼下的困局相比。再说,系统大评的期限就在今年,三月份了,只剩不到半年了,祝彪要尽可能的打响声名。
他期望着系统的最高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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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章 天助我也——
“砰……”江水四溅。
朵朵水花中,祝彪身影一闪而逝。长剑吻过脖颈,鲜血哧溅,残肢断臂与凄厉惨叫,上演在了这艘十二轮车船上。
“别杀我,别杀我,我投降……”
富江水面巡检泪涕横流,下面都吓尿了。祝彪的剑锋就差毫厘间,便刺进了他脖颈。而此时车船上,满编五十人的水兵,已经只剩下了十三个,其中还连同巡检自己。
“投降,投降,都落帆,落帆……”
被祝彪抓起挂在桅杆上的巡检,扯破喉咙的大喊着。两岸埋伏的汉唐骑兵则欢呼雀跃,他们看到了一场‘奇迹’。
从上林城出发,赶来破坏唐军浮桥的富江巡检司大小十七艘战船,十艘被祝彪单人独剑劈进了水底,五百来兵力的周军水师,被斩杀和落水的超过三百。
水面从来不是祝彪的‘绝地’。当踏波而行的祝彪,飞一样速度追上余下六艘战船里跑的最快的那一艘,一剑将船上军官和他周边的十几个水手变成碎块肉糜时,五艘战船上死了心的军官是表知趣的落下了桅杆上的风帆。
“嚓嚓……”
床弩在向靠在水岸的七艘战船发射着火箭,做像,就要真是一点。既然船队被伏击了,那七艘战船火烧火燎的样子肯定就比原模原样更能赢的人信任。
上林城没有水门,可上林城池西们外有一座水寨。两边距离相隔不足一里,城池与水寨上的床弩,内置的霹雳车等器械,足以交叉覆盖整个空白。
不拿下水寨,大军就不可能从西门向城池发动进攻。而想拿下水寨,还有什么比扮作败兵退入水寨内动手,更容易得手的吗?
六个巡检司军官,只有两个意志、勇气在及格线以上,为首的巡检本人意志只剩了42点。勇气更是低落到了37,可谓节操碎掉了一地。在祝彪两眼如若冰霜的扫视下,战战兢兢。
两个意志、勇气60+的水军军官被祝彪留在了岸上,三百陷阵营,换做周军水军兵服登上了船只。
他们或忙碌在甲板上,或努力地划着桨、蹬着车轮,再有就是躲在船舱内。
十二轮车船的船舱内。祝彪手指在摩挲着白骨剑锋芒。看似在出神的他实际上大脑正在继续的运作,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拿下上林。在三十岁到来之前,在系统大评到来之前,解决掉博州战局,把周军打回平江以南。是他的既定目标!
从来没有感觉到时间如此的紧迫,比当初‘初来驾到’时的争分夺秒,也不遑多让。
“开门,开门……”
七艘狼狈不堪的战船回到了水寨前,巡检大声的叫门。没有好迟疑的,虽然巡检并不是水寨的最高指挥官,驻扎水寨的还有一个营步军。但谁都知道船队对于水寨的重要性。
手下笼统八百人不到的巡检司巡检,在水寨中的地位仅次于最高指挥官——步营校尉。所以,水寨守军不有质疑。
当水门万斤重闸缓缓脱离水面的时候,祝彪从船舱里面瞬间弹起,直直冲破头顶的舱壁,箭一样升上七八丈高的半空,手中拎着的铁棍在虚空中划过一道乌光,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时候。直接没进圆桌大的绞盘中央!
“杀——”七艘船只靠上了码头,三百陷阵营将士从中杀出。祝彪也飞鹤一样旋落到那绞盘之上,白骨剑下,寒光漫天,残肢断臂,鲜血淋漓。无人能挡住祝彪的一剑,丁立放在水寨中的所谓高手。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敢来上前,就是插标卖首。不上前,却还能苟延下一条性命。
不过只三百陷阵营是拿不下整个水寨的。不是因为水寨的一营步甲,而是因为近在咫尺的上林城。
这似乎并不是一个艰难的选择。西门外的水寨可是丁立预留下的后路。当城池坚守不住的时候,他就会带兵退入水寨,届时是横渡富江退入江南,还是逆流东进,退去罗圩,都是活路。所以,水寨对于上林周军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可就是因为如此,丁立才会显得犹豫不决。他不相信祝彪会看不出水寨的重要性,祝彪肯定会看出这点的。那么,祝彪既然能看出水寨重要性的这一点,为何不一举拿下,而是现在的‘纠缠’不休呢?
是钓鱼?
丁立犹豫不决。水寨已经有一个营的步甲了,再填进去一个步甲营吗?那就是一万两千军,整个上林守军的半数啊。
“求援,求援……”
周军校尉大声的叫着,水寨上求援的信号旗死命的挥摆着。是的,一个营的步甲,也杀不过只有三百人的陷阵营。谁让陷阵营本身就有克制步军的属性呢。
再有,眼下水寨可不是正正规规的沙场。周军步营没办法‘严阵以待’,被偷袭之下他们现在连指挥统一都做不到。而陷阵营将士又习练有鸳鸯阵法,厮杀起来,是三百压着六千打。
周军叫苦连天,节节败退的同时,死伤很大。
“大人,头盔……”
水寨,已经被陷阵营攻陷的一处营房内。二十多个青壮大汉正聚在一起,身上穿着带血的周军战袍,污浊腌臜,跟二十几人的气质是那么的不符。
为首中年人气质极为英挺,一双剑眉,两眼炯神,肌肤细腻带着一种玉质感,追上留着两撇小胡,打理的乌黑顺滑。
可就是这样一个贵人,在扣上一顶小兵的铁盔后,伸手在地下带血的泥土里抓上一把,毫不犹豫的在自己脸上横着一扒。背脊微微弓起,两肩怂下,一个败阵的残兵形象就活灵活现了。
“都好了没?”
“好了!”
“那咱们走……”
如一滴水融入河流一样,二十多个残兵绕过双方厮杀正烈的正面,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了节节败退中的周军步营中。
“咯叽咯叽……”
吊桥在放下,城门在打开,黑压压人头出现在城门裂开的缝隙里。丁立到底没有放下水寨,派出了一万军前去救援。
不是一个营六千人,而是一万大兵。如此水寨中的周军数量就达到了一万六千人。数量比上林城中数量还超过许多。
富江对岸,周军人眼所看不到的地方,两万重甲步军,五百陷阵,三千祝彪亲卫步甲,正悄悄隐伏在这里。他们的身边还放着数百张的木筏,就等着周军杀出城后。大军立刻渡江登岸。
水面接近百丈的富江,水流却不是很急。否则它也不会有富江这个寓意吉祥的名字了。最多一刻钟,木筏就可以抵到水寨对岸,将第一批整大半个营的重甲步兵送到岸上。然后一部分木筏继续转回接送大军渡江,再有一批则是两头同时动工,争取两刻钟内在江面上以木筏链带。拉起三到五道浮桥。
半个多时辰后,准确的说,五刻钟过半,六刻钟不到的时间后。
上万周军完全退出了水寨,他们向着上林城且战且退。
陈安、韩刚韩猛,窦兵等,带着重甲步兵。带着陷阵营,带着亲卫重甲,像一群咆哮的洪荒巨兽,凶狠反扑,拼命地咬噬。
周军步步败退,驻守水寨的步军校尉,手中的长枪刚插进了一个唐兵胸膛,就被前突的韩刚一击挥打。整人飞了起来。尚未落地,便被数杆长枪刺下,尸体落在地上转瞬就被向前的唐兵湮没。
周军的战阵摇摇欲坠,将士们死伤惨重。丁立杀红了眼,断然下令城头守军用床弩狂射。此刻战场上双方将士混在一起,床弩密集射击,肯定会误杀上自己人。军司马急忙劝阻。但丁立已经下定了决心,一把抓起军司马扔了出去。“给老子滚开……射,射,给我射……”
“轰……轰……”数十架床弩连声怒吼。刺耳的厉啸声霎时撕裂了战场的杀声。
上百兵卒倒在了地上,有敌有我,鲜活的生命,眨眼间便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床弩响起,舍命追杀的唐军士卒们魂飞天外,追杀在最前面的士卒顾不得眼前的敌人,各施奇招,竭尽全力躲避着。韩刚就是措手不及,直接一头栽进了尸体堆里,染了满脸血迹。
“轰——”
祝彪凌空跃起,白骨剑挥过,散灭了三支翎箭。速度太快,以至于三声爆响宛若一声。
“杀——”
高声呼叫着。这个时候不能姑息伤亡,必须紧贴着周军杀下去。直到丁立打开城门,或是上万周军完全折损城下。
而那不管是那一种,等待上林城的命运,都将是灰暗的。
丁立额头青筋直暴,他恨不得想狂吼一声来发泄心头的憋闷。这仗太让他暴躁了。
可是丁立不能。他是上林的守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举城军民的心。他若是失态,满城军民对于守住城池的信心,绝对会立刻降至冰点的。
可是他心头真的要憋炸了。他该怎么做?
是打开城门冒险接应?还是关闭城门,看着城外军士战殁,丧尽满城军心?
一种是找死,一种是等死。
“我他娘的早该想到的。”丁立后悔不已。可是,一切已经成为定居,谁让他先前受不了‘活路’的诱惑呢。
丁立打开了城门,依靠着城头的弓弩掩护,他期望着能击退唐军。不管这个希望是多么的渺茫!
但是,当二十多个身穿同色同款战袍的人从人群中暴起,生生击杀了数百亲兵士兵护卫的丁立时,上林之战的句号被画上了。
“龙先生此战真立了大功了!”祝彪笑吟吟的看着眼前中年人。
姓龙,很少见的。除了九曲剑派的龙宵龙颜父女,这是他认识的第三个姓龙的人。
唐王演武堂的高手,上官仁清的贴身护卫。
“祝帅笑话了。上林得以轻克,全赖祝帅运筹帷幄。”龙清也笑吟吟的。然后,两人作别。
不是一路人,没必要也不需要表现得太亲近。祝彪很相信,龙清不仅是上官仁清的贴身护卫,必要时候也是上官仁清的‘断头台’,在上官仁清有异动的情况下。
唐王的这项布置,让祝彪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前世地球。苏联斯大林时期的‘警卫员’。真tm如出一辙。
拿下了上林城,罗圩就一鼓而下了。这座县城再向东百里,就是成博郡境内,贯通两郡的驰道,也是从罗圩县境内延伸向上林的。
所以,党世魁修筑起的十五座城池,最西面的防御范围。恰恰就覆盖了罗圩以东。掐死了驰道!
祝彪没了驰道,还可以走官道,兼之河运,越过上林郡城后再往南不需要多远,他就可以领兵杀过去。
可是,官道、河运。又哪里比得了驰道+富江+青溪啊,前者陆路只距离至少就比后者多出三百里,更别提路况了。
一是国道,二是县道,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水路运输就更繁琐了,不同河流间的交换,至少要转口三趟。
“公子。现在上官仁清还在安肃、成皋,要等他们进上林,一路转运,军需物资齐备,至少要一个月。而我军大部分是骑兵,挺进成博南境两天时间就够了,算上军需运输,顶多也不过是十日。但周军人多。我部若只骑兵挺进,未必会是周军的对手。
这可真是一道难题!”
窦兵没白跟祝彪行军打仗这么多年,还是能看清楚眼下战局的。事情就是如此。
祝彪只率骑兵,确实能轻松钻去成博南境。但十几万骑兵会是五六十万周军的对手吗?
一个冬天,党世魁也不是吃白饭的。前线周军物资所需,往长了一年半载的不敢说,三个月还是绝对有的。党世魁根本不怕祝彪现在在博州南境捣乱。有平江隔着,有平江里的周军水师看着,祝彪就是切断他与平江以南博州区域的直线联系,党世魁也不怕。
他能撑三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成博郡城还能撑三个月吗?
而祝彪要是带上了上官仁清部,大批周军进到上林,再转入成博南境,不难。可几十万大军人吃马嚼的军需粮秣呢?也运到成博南境的话,一个月时间可是不多。
而有了一个月的时间,局势又会发生什么转变,可谁都说不准。
如此情况,祝彪面对的就是一个近乎悖论的难题,他很难下决定。
真的去带着十几万骑兵,冒险一击吗?
月色照在祝彪身上,把他影子拉的长长地。
……
塞外草原。狄族,弹汉山。
六记清脆的蟒鞭响彻全场,可汗王帐外立时鸦雀无声。
萨满教大萨满口中唱诵:“莫云可汗,携突厥文武恭迎王师——”内功深厚,唱诵声悠远,直入人心。
“一拜大周天子——致安!”顶替了莫缘可汗,成为突厥,也就是过去的狄族,新的可汗的莫云,率帐下文武百官躬身,向北京唐王府太常李邕施礼。
“天子无虞——圣安!”代答的是李邕,他是唐王府草原之行的最高代表。
虽然眼下唐王跟天京干的正凶。可礼仪之上,依旧要言天子之尊。
“次拜大周王师——致礼!”莫云可汗率文武百官再次施礼。
“王师无虑——百胜!”
“再拜唐王殿下——致诚!”莫云率文武百官三拜。
“唐王殿下康健——纳诚!”
拜礼已毕,大萨满再唱:“下国小臣莫缘等,向王师乞罪——”
已经甘心赴死的莫缘可汗,连同十几二十年来屡次征伐陈燕之地的手下二十余重将重臣,膝行于李邕之前,至李邕马下叩首。
李邕朗声道:“大周北京留守,都督北疆诸军事唐王殿下,代天子致责曰:‘乱臣莫缘等三族,逆谋犯上、肆虐生灵、惑乱苍生,罪大恶极,为猖獗之属、不赦之獠!着莫缘、莫皋、衍朐、丘浮尤等,二十七人即时问斩。表天地之序、国事之明,以为后来者鉴!天子仁厚,不意涂炭。念其罪心尚诚,免族人之死,籍没家产,发蓟州为役。”
上千罪囚再次拜伏,不管是否愿意,心头是否悲戚滴血,都一水儿的口颂王师之仁徳。
失败者,就要有失败者的觉悟。
数十名军士涌至,将跪伏在李邕马前的莫缘等二十七人拖至帐外,须臾,尽数问斩。
直到此刻李邕才下了马,走到莫云可汗身前。将他搀起,温言道:“可汗不必惊怕,唐王言信,王师就将南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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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远在万里之外的祝彪,正在军帐中看着地舆图苦思的祝彪,突然听到了一声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内心一喜,终于来任务了么!
把苦恼也抛开一边,立刻沉进了系统中。
“哗……”身子猛地站起来,满脸惊喜,喜不自禁。自己接到的那第一个s级任务竟然完成了,胡狄二族都完蛋消失了。
一种激荡胸怀的喜悦从内心一冲而上,祝彪简直想仰天长啸了。
自己又可以有一枚s级兵符了,而拉开奖励,5000金,比先前完成的s级任务还多出两千来。已经要干涸的‘马内’,也再次丰富起来。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祝彪毫不犹豫的将s级兵符用到了‘长兵’上,再将奖励的高阶阵图——十面埋伏学了,祝彪立刻命人擂起升帐鼓,升帐聚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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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一章 虽然故技,依旧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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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上林?”
安肃郡守府内,上官仁清一个激灵坐起。看着手中的信纸,几乎不敢相信。祝彪花那么长时间才拿下上林半郡,现在不南下不说,举兵东进成博,放弃了半郡之地,完全是将既定方针给推翻。
“他想干什么?”
上官仁清不信祝彪不经过深思熟虑,就贸然做出这样决定。可看着地舆图,上官仁清想不出半点,祝彪兵入成博打开局面的可能。
党世魁把几乎一切都想到了,就赌一个月内他是不是能拿下城池。上官仁清真切的希望,祝彪真的从周军的布局中,找出一隙破绽来。
三日后,成博郡,郡城城外。
距离郡城还有三十里,祝彪大军已经不得不停下了。因为周军的军寨就在他眼前,一个不大,却很坚固的营盘。
“党世魁对成博采用了锁城法。外围周遭修筑了大小十九个军寨,这是最西面的一个。”
镝锋指点着地图,上面的成博郡城,周遭已经标注上了许多的小红点,那每一个小红点就代表着一个营盘。
“这里是他储粮的地方,位于成博郡城东南角,间距十八里。党世魁筑起了三四丈高的城墙,如同一个镇集。周遭尽是周军兵寨,防守严密,还有重兵把守。”
密密麻麻的小红点钟,粮仓,这个四方块就如同成博郡城一样,清晰醒目。
祝彪手指触摸着这个点,它就是今夜自己的目标。
三百颗霹雳弹,一百颗霹雳火,一千四百金的耗费,祝彪没理由拿不下粮仓。不要说它堪比一个镇集。它就是一座真正的城池,三百颗霹雳弹也足够爆破掉城墙。
夜晚,暖风袭袭。
三月份了,寒冬早就远离人间而去。夜已深,可周军都督大帐里的党世魁依旧没睡。
他搞不懂祝彪如何会做出这般选择,放弃好不容易拿到手的上林北地,倾兵杀进成博。后勤可是完全断绝啊。
难道他就准备打个四五天就再度折返回去?还是说祝彪要丧心病狂的向百姓下狠手,施辣招了?
北京的唐王愿意吗?
打仗打,的是物资钱粮;天下,争得是民心士气。如果祝彪真在成博烧杀抢掠,那自己此战就是大败又如何?就是全军覆没又何妨?
唐王要丢掉民心的。
持续了两代人之久的五王之乱,各诸侯就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也很去顾及这一点,轻易不去碰这条线。因为此戒只要一破开,那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三,最后民心尽丧,军队也会变成一帮禽兽。
祝彪在中原的名声并不怎么样,石州的那场大水。至今也被无数人记在心头。党世魁手下有石州兵,明白石州人对祝彪的恨。可这并不是说祝彪真的道德低下,他领兵打仗期间,党世魁还听说过有烧杀抢掠的恶迹。
可后勤不通,祝彪二十万军杀进了成博,除了抢掠百姓外,还如何筹措军粮?
这样一个问题党世魁已经想了三天,三天里他不知看了多少遍地图。细细推敲着每一个环节,不会有错啊。
祝彪究竟是看出了那一种破绽,才敢带兵不顾退路的,孤兵深入?
……
今夜是祝彪来到城外的第一夜,党世魁无法安心睡下,坐在帐中,在灯烛的黄晕下。再一次细细的推敲起地图上的各处布置了。
“报――”
帐外突然响起叫声。
“禀都督,逆军夜间拔营,兵过西南两寨,正向军粮城开进!”
大步走出军帐。党世魁只带上了贴身护卫,就匆忙赶到大营望台。从十丈高的土台向西南看去,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队火龙正越过一座又一座军寨,由西向东,张牙舞爪的直扑东南方的屯粮之地。
无数火光从四周的周军军寨中亮起,多如天上的繁星,明耀的火光把黑色夜空都照的泛白。
“大帅,咱们这真是虎口拔牙啊!”
来突袭军粮城的只有三万河东精骑,祝彪身边的人是祝忠和祝仝。相互间说话自也就多了一是随便,少了一份恭谨和恭维。
“是啊,虎口拔牙,真正的虎口拔牙。”并且一定要成功――攥紧手中长枪,祝彪目光充满了杀气。
周军大营。
望台上,火光不断在变化。从上向外望去,各处军寨不时的有样式不一的火堆亮起作为回应,一张大网,党世魁铺好了,就等张网以待。
此时的党世魁充满自信。他依旧猜不出祝彪是如何想的,可他坚信自己能取得今夜这一战胜利。
祝彪只是挥师一部杀到军粮城下,根本不可能对军粮城产生威胁。他是废了多大力气才修筑起的这座城镇一般的军寨啊,祝彪就是倾兵来袭,以军粮城坚固的防御,和三万精锐守军,也能抵挡一二。
数十万周军枕戈待旦,包围圈里面的唐军也惊觉厮杀声,石渊急忙登城。
党世魁估摸着节奏,祝彪只是带一部分骑兵杀进来,在外头,黑夜掩护下的地方,还有十万计的骑兵,这些才是他要当心防备的。
五六十万大军在手,祝彪这种少数骑兵的夜袭,他只需动三成的力量,就能将之完全绞杀。
“杀……”
“杀啊……”
三万铁骑绕着军粮城不停地打圈。雷鸣一样的马蹄声,数万人的高呼声,方圆几十里都一清二楚。
可是,军粮城守军,附近军寨的守军,都看的亲切,来袭的逆军骑兵完全是干打雷不下雨。他们口中的喊杀声,震天响亮,实质意义上的进攻,却是半点也没。
党世魁看着军粮城上升起的信号旗,眉头略略皱起。祝彪这是在钓鱼吗?如果是,那他的胆子可真的不小。直接跑到军粮城外做花活了。
可这是不是太幼稚了?
那家军队没有夜间传讯手段啊,几堆篝火就能清晰地传递出消息,祝彪真在钓鱼吗?作为征战沙场多年的老人,他不会连这一点都不晓得吧?
党世魁猛的感觉到,这几日究系祝彪的思量里,自己有太多太多的不解了。
如果他是经历过二十一世纪网络熏陶的人。这时肯定会埋汰一句:这丫的大脑回路太不正常了。
党世魁当然不是二十一世纪地球人,所以他此刻只是紧锁起眉头,细细注视着军粮城方向的每一丝变动。
直到……
“轰……”
“轰……”
两声巨大的爆炸声后,党世魁骇然失色,才入一桶冰水淋头,透心彻肺的凉。
“出兵。出兵……”
歇斯底里的吼叫。大营战鼓声响起,号角声响起,力士们竭力抬起鹿角、拒马枪,打开厚重的辕门。
“杀――”
两个三四丈宽的缺口出现在军粮城西侧城墙,祝彪带着早已经翻下马背的陷阵营和三千亲卫重甲,顾毫不迟疑的冲杀上去。
“轰……”
一道人影闪电般出现在缺口,就像祝彪倾尽功力的一掌‘亢龙有悔’拍出。让摇摇欲坠的缺口立马加宽了丈许。黑影也是用汹涌如海的掌力将数百块大小不一的砖石,铺天盖地的打砸向冲涌向缺口的陷阵营。
垮塌城墙堆起的废墟,在这一掌之下就少去了尖锋。十几名冲锋在最前的陷阵营将士被打的伤筋断骨,更甚当场丧命。一向都冲锋最前的韩刚韩猛兄弟是首当其冲,二人实力不俗,在祝彪多年培养下,武力双双突破进了80+,挥舞着独脚铜人和雷公镗连连挡下了四五十块砖石。却还是被剩下的城砖砸的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两声爆响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祝彪与黑影却瞬间醒悟,两道人影一闪即逝,再次显现在人眼的时候,已经是在城墙的垛堞上。
宗师级高手!
军粮重地,果然有高人坐镇。
祝彪眼睛精光一闪。心中暗叫可惜。如果换做别的地方,这不就是又一千金了么。但现在……
“我来缠住他,你们给我杀――”
高声叫着,祝彪清楚。他的时间不多。自己能用霹雳弹爆开城墙,党世魁就敢立刻倾巢而出的来找自己拼命。
韩刚韩猛抹掉嘴角血迹,大声高呼着。而赵飞、钱宝,也挥舞着兵器大声应诺。
一百颗霹雳火,七成放在赵飞的身上。
祝彪带着对手向军粮城内部钻去,他可不敢保证祝彪身上就没有了那种能爆炸的东西。
“轰轰轰……”
霹雳弹、霹雳火交替炸响,用前者开道的汉军进展神速,而用后者放火的汉军,进展已经可以用光速来形容了。
再大的粮仓,两颗霹雳火搞定;再高的粮囤,一颗霹雳火燃烧。
只是短短两刻钟不到,整个军粮城就变成烈焰的海洋。滚滚热浪连祝彪跟对手都难以忍受,撤了出来,其他的敌我士兵,就更不用说了。
周军已经四面八方的包裹上来了。
祝彪舍弃对手,回到了队伍中。“技战术――连环突击,开启!”
自从骑兵属性升到s阶后,祝彪这是第一次开启骑兵兵种的最高技战术。
“杀啊……”
陷阵营、亲卫重甲上马,作为骑兵一员编入进队伍,十二万只马蹄敲打着地面,三万骑组成一支锋锐无比的长箭,此刻离弦而出,直射向阵外。
一**周军阻拦到,但根本拦不住。两边战力相差太多,汉军骑兵又被祝彪加持了技战术。夜晚里面,阵列不严的周军步甲如朽木一般,被祝彪率军轻易的踏阵而破,溃败下的乱兵还会冲乱周军自己的阵营。
除了防备城内唐军的十万兵甲,党世魁倾兵而动。一座座军寨连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如果周军镇定以待,祝彪虽然兵锋犀利无比,想破开这张大网也确实不见得。周军的数量太多了。
可现在,军粮城化作一片火海,周军上下还能镇定以待吗?不知道多少人已经慌里慌张六神无主!
“杀――”
军寨圈外的汉唐步骑军适时的发起了进攻。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手中没粮,心里发慌。
周军心中都发慌了。还如何能抵挡十七八万大军的进攻?【内含上林降兵】
就连那些刚刚编入陈安、陆通等人手下的上林降兵,这时候也全部意气风发的奋勇争先。大军杀入军寨圈内,势如破竹,摧枯拉朽。
“呜呜呜……”
当祝彪与大军汇合之后,撤兵的号角声吹响。
二十万步骑大军缓缓退出战场。如同赌桌上输光了本钱的赌徒一样的党世魁,当下就想下令,全军压上去。与祝彪决一死战。
趁着都还有力气,趁着天黑敌我都看不清,拼他个两败俱伤。
可是话到了嘴边,他硬给咽下去了。因为党世魁看着乱哄哄的大军实在下不出这样让人送死的命令。
“哈哈哈,哈哈哈……”
成博城头上,看着城外大火。石渊放声大笑。跟党世魁僵持了半年多时光,他如何不晓得,此刻着火的地方,就是党世魁储存六十万大军三月所需粮草的军需之地?
“哈哈哈,哈哈哈……”
满城响起了欢呼声,满城响起了大笑声。那笑声中的畅快淋漓,就如一柄柄刀子扎进了党世魁的内心。
大军……败了。这一仗。完了,没希望了。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自己怎么就忘了沧州军如何攻克海州的呢,怎么就忘了炸药是祝彪捣弄出来的呢。
后悔毒蛇一样吞噬了党世魁内心,无尽悔悟压过来,让他面色苍白人几乎窒息。
五日后,一封捷报传到了唐王案上。
祝彪破党世魁于成博城下,斩获四十余万。解成博之围。现周军残部,三十余万人被困于成博郡北境十五县。
党世魁真的有两把刷子,见势不妙,立刻当机立断,拔腿就走。大军撤向成博北地十五县,那里有二十万的周军屯守,有三月之粮存储。
虽然当初的‘三月之粮’。期限已经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而‘三月之粮’本身也仅是指二十万大军的三月粮草,现在若分到全军六七十万人身上,也就是个把月的量。可也比眼下周军主力状况要强的多啊。
一个月时间。有太多的变化了。就像成博战场,一个月前与现在,那就是两个天地。
祝彪怎么可能让煮熟的鸭子飞走呢,在烧掉军粮城后,连夜移兵成博北面,切断了周军主力与北境十五县的所有陆路联系。
于是,一场大战,在成博城北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已经通过信鸽联系晓得了城外确切变化的石渊,也调兵组织对周军的反攻。
这一场大战,汉唐军四十万,周军小六十万,是一场百万规模的大会战。
为求生存而战周军斗志极为顽强。但是,两项兵种升级为s阶的祝彪军,战斗力比起往日已经有了质的提高。
显著地表现在步阵的厮杀声,以《武侯八阵图》列阵的六万多唐军步甲,配合着陷阵营、亲卫步甲这支三四千人的精锐战力,硬生生的顶住了五倍之敌的强攻。
也就是说,祝彪六万来步军顶住了党世魁三十万周军。而后,祝彪军主力,十四万骑军,对阵两倍还略有不足的周军步骑,那谁胜谁负还会有悬念吗?
于是,在周军大趋于劣势,在祝彪率领亲卫骑,热刀切黄油一样,破开周军阵甲阻隔,直杀到党世魁帅旗下,一枪打断了大腿粗细的旗杆后,整个周军战阵开始崩溃了。
党世魁断尾求生,将主力丢给祝彪,率其中军十万人趁着祝彪军追杀拦截周军败兵之际,破开祝彪军最薄弱处,向着北地狂奔而去。祝彪倒是立刻就注意到了,可他手头实在没兵力去做拦截。党世魁沿途路中也卷裹了一些乱兵,后又收容了一些侥幸在汉唐骑兵追捕下逃脱的周军残兵,得了十三四万军队。狼狈至极的蹿去了北地十五县。
博州战场局势得到了彻底的扭转,然后一个问题摆在了祝彪、上官仁清、石渊三人的面前,是就地解决党世魁残部,还是趁着博州平江以北区域空虚,立刻兵下平江。
祝彪的意见是立刻兵下平江,依靠唐军优势的骑兵力量,牢牢掌控住平江以北地带,并着手探进江南之地。
在他眼中,平江可算不上是分割线。看看东面水宽五十里的昌河,四五里宽的平江也就一般般了。怎么就成了上官仁清、石渊二人眼中的‘南北分割线’了呢?
唐军在正面战场的透入兵力少是不假,祝彪也没想着一路打到天京去。撑不住时候可以退回来么,退到平江以北也不迟。像上官仁清、石渊二人这样,脑子里就把线划在平江了,祝彪一百个看不上眼。
这个问题随着捷报一块报到了唐王面前。
上官仁清、石渊意见:着手解决党世魁残部,先去后顾之忧。
祝彪意见:抢占平江北岸,着手平江南岸。用兵只需他本部!
因为安肃之战,因为上林之战,因为成博之战,对祝彪佩服有加的上官仁清、石渊,坚持己见,绝不愿意退让一步。
祝彪的二十万大军已经是唐军在博州战场的主力,上官仁清、石渊所部兵力虽多,但若没有了祝彪的襄助,北地十五县,唐军的局势立刻就要转攻为守。
唐军的兵力比党世魁残部虽多,却多的有限。四十来万军力根本不足以去攻打三十多万周军屯守的北地十五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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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二章 激战平江
“a级任务――开疆扩土!”
把唐王‘疆土’打到德州三郡以北……
祝彪可是好不容易的才接到一个任务的,上官仁清、石渊的提议他理都不理。
就在捷报送上唐王案头的时间,二十万步骑大军已经开始整理军需军备了。
五月份就是祝彪三十岁生日,他只有两个月了。【搞晕,之前记成了六月份】必须抓紧每一秒时间――
三月二十,祝彪大军直下博南,在唐王书面决定都还没送到,只有飞鸽传来消息的时候。
主力骑兵在二十三日就杀到了平江北岸,后续六万步甲连同必要的军需军备,上万辆马车,则直到二十五日才开到。
同时,退守昌平口【昌河与平江交点】的楼船将军刘梦龙,率五千水军,战船百艘,溯江而上,前来襄助。与去年来周军在平江新建水师营交锋一场,不分胜负。
兵力原有万人之众的刘梦龙,自从乐春西陵之战吃了大亏后,损兵过半,险些一蹶不振。最近大半年只能龟缩在昌平口,一边死死拦住昌河中的周军水师进入平江,一边‘招兵造船’,恢复实力。
但上官仁清、石渊连连败阵,都让战火烧到了成博城下,待在昌平口的刘梦龙部几乎与唐军主力断绝联系,险些就成一支孤军。
如果周军水师不怕损失,昌河、平江两部趁机猛攻昌平口,两面夹击。绝对能拿下石龟屿这个昌平口的湖心岛要地,拿下唐军水师经营逾十年的一处要塞重地。
但周军水师没动刘梦龙部,所有人都想着能兵不血刃,能用现实重压让刘梦龙乖乖屈服。
只需大军拿下博州。杀进幽州。刘梦龙彻底断绝了陆路通道,石龟屿即便是水师重地,没有了陆路的支援,一应军需粮秣他又能支撑上多久?
最后除了乖乖投降,就只有扬帆,进入昌河,向北而去。
不管刘梦龙作何选择,周军得利都胜过强攻石龟屿不是?
周军水师、周军陆师,算盘都拨打的挺好。但他们绝没想到,情形会陡然剧变至此。
半年多的休养生息。刘梦龙水师部也仅仅恢复到了七八千人。现在留下一部。连同石渊兵撤平江北线时送上石龟屿的一营步甲守候老巢,自己亲率五千主力水师,溯江西进!
周军平江水师主将就是当初坑了刘梦龙一把的乐春守将王威。在第二次乐春之战,也可以称之为西陵之战中,王威在其中也是个大角色。
王威所部足足万人,只是战船比不得刘梦龙部多,比不得刘梦龙部完善,所以两边才打了个不分胜负。
作为高耗费高技术兵种,水师最关键的是船,而不是人。刘梦龙战船众多,大小攻防船型齐全,一打二。无压力。就比如中国历史上的黄天荡之战,韩世忠只有八千人,不还是把金兀术近乎困死?
“呜……呜……”
战船从水寨中陆续使出。刘梦龙站在船头,意气风发,心头畅快轻松之下,感觉似乎战船航速都比原先高出一截。而事实上,航速提高并不是他的错觉,而是真真正正的。
石龟屿彻底脱开险境了,再次跟大部队‘汇合’的感觉不要太好。
水寨的对面,也就是乐春县江畔,周军平江水师的营寨也在源源不断地吞吐着战船。
两军在平江的第二次交锋,就在眼前。
“大帅,刘将军能赢吗?”
刑茂有些担忧的看着江面,五千对一万,就算战船占优,他也对刘梦龙放心不下。
身后诸将也一脸戚戚,刘梦龙水师是他们渡过平江,攻取东南十七县的唯一希望。如果这仗败了,四五里宽的平江真就是一条天堑了。
唯独祝彪面容平淡,内心自信满满。他在见到刘梦龙之后,刘梦龙部就自动编入了他手下,系统增幅就已经笼罩在刘梦龙水师身上了。20%的战力、速度、防御增幅,刘梦龙今日岂有战败之理?
“冲撞――”
水面上两军距离越来越近,祝彪抬起千里镜,心中默念一声,a阶水师最强战技――冲撞,激发!
没有海战时候,火石坠天,火弩穿梭如雨的炫丽场景,江河中的水战,战船较之海战降低的不是一个档次。
海战中,最低一级的海鹘船,放到平江之内,已经是中等规模的战船了。而同样是楼船、斗舰,平江水战的楼船斗舰比之东海海战时候的楼船斗舰,小了整整两个档次。
这里的楼船斗舰,载人三百。
这里的水战,靠撞击,靠弓弩,不靠投石。
“咔嚓……咔嚓……”
就是在岸边,祝彪等人这时都能清晰地听到战船相撞,木板破裂那剧烈的声响。
“呵呵,周军船舱的工匠是不是偷工减料了?”
水面上的结果让岸上的人等一阵寂静,半响窦兵惊讶的声音都变了调子的叫嚎才响起。
一阵嗡嗡,不解,不敢相信,难以置信,重重内心情绪变成了一句句话语,嘈杂在祝彪的耳边。
周军水师竟然在双方的冲撞中,一口气沉下了两艘楼船两艘斗舰,还有几艘艨艟摆停江上……
王威站在旗舰的艏楼上,用千里镜窥望着不远处的第一线。
唐军水师楼船,船高三丈,一色的丹漆,上中下三层,房室俱备,樯帆林立,战舰蔽江,的确十分盛大。
比自家的战船强出一等,但是,自家战船也不至于弱到一撞就崩的地步吧?
看了一阵,王威放下了千里镜。与身边军将说:“敌船首尾相连,船坚身大,气势虽盛,但进退缓慢。可用火攻。”
“将军,虽是东风,但也可选勇士驶小船,船上装满泼油的柴薪,迫近敌舰,顺风放火,不过唐军战船载有拍杆,可居上而拍下,只怕不能轻易近身。”
战船防火,1、船身抹泥浆。或包覆铜片或铁皮。2、在船头安装巨木。将来袭火船顶住。使其无法接近。3、开战前注意风向,尽量占领上风上水方位。4、水上交战远程攻击优先。尽量使用弓弩、投石机等远程武器,避免近战。5、在主力舰船周围。使用小船巡逻。丢车保帅。6、就是船舷装置拍杆,数百上千斤重,以绞盘牵连,无论小船还是大船抵近,拍杆落下都是一记重击。
如火船之类的小船,一记就足以沉没水底。
“大战本是艰难,就看将士用命了。”王威毫不迟疑的说道,令:“传我军令,火船出击!”
“诺!”
一声命令,大中型战船后面。上百艘走舸涌出,鱼群一样划过江面往上风头抢去。
周军这一举动,谁都可以看个清楚。
祝彪眼睛闪了闪,知道周军这是要放火船了。
战鼓轰隆,声震江面。
刘梦龙正率军趁胜出击,唐军战船灵活而动,特别是刘梦龙亲率的一支舰队,十七艘战船勇猛攻击,所到之处锐不可挡。
火矢密集如雨,穿行在江面虚空上,敌我船队不时的有大火升气,烈焰冲腾,或将船帆引燃,或将船帮烧着,两边战船都有冲乱。
双方激战中,刘梦龙的坐船也起火了,但他立在船艏甲板,虽流飞矢乱窜,不为所动,只管呵斥士兵们灭火,又令下面水手继续奋力划桨前进,船上弓弩连发,只杀得云水翻腾,血染湖面。
唐军的水师船大兵精,论实力本就胜过周军一等。现在又被系统增幅,战力就更不是周军能比的了。
但周军人多势众,每艘楼船上,三百人就可满编的,硬给装进了四百人,甚至更多。靠着兵力的雄厚,一时间也跟唐军杀的天昏地暗。
两军各有所持,拼死作战。
从上午直打到下午,碰撞声、喊杀声、惨呼声盈于天地间,整条大江,随眼望去,到处都是飘浮未沉的残船死尸,数里江水为之尽红。
随着战斗,有着系统增幅的唐军水师已经占到了上风。
这时是未时末点了,刘梦龙看周军兵力雄厚,一艘战船败阵摧毁,另一艘战船就又来顶上。自己虽然兵精,但人少,这么一直拼杀下去,即使能取胜,最后也肯定损失惨重。遂决定派出一支精锐绕过厮杀正烈的主战场,从侧面袭杀周军水师主将王威的坐船。
刘梦龙能做到如此,也确确实实是因为唐军占优的情况。在和周军水师的对抗中,还有余力派遣人手寻找王威旗舰。
“将军,唐军水师是……”王威的亲将看到一支唐军水师分队绕过战场正面,直直向着王威坐船冲来,脸色当即一变。
“慌什么慌?派人顶上――”
王威神色不变,他现在不能亲冒矢石,冲杀在前,可立在阵后指挥督战还是没问题的。
一支偏师就想把自己逼退,刘梦龙太小瞧了自己了。
当下王威一口回绝后,大声喝道:“本将军士在拼死搏杀,本将就绝不许后退半步,向众军传令,此战竭能尽力,绝不后退!”
这话一出口,整个战船上的士气都为之一震。而唐军分队对王威坐船的袭杀,也被鼓起勇气的周军护卫水师战船,完全阻挡下。
不过当一只小船抵到岸边后,事情就再度有变了。
“大帅,平江不比富江,周军人多势众,恐怕……”
“没什么好怕的。这江海之上,还没人能拦得住我――”
挥手打断了身后众将的话,祝彪脚下一股劲力涌出,整个身子飞弹向江面投去。
白浪滔滔,只在祝彪脚下滚过。他没能力做到凌空虚渡数里之遥,可登萍渡水如履平地,却完全不在话下。
就像是一支离弦之箭,横穿敌我战场。向着王威坐船激射而去。
“什么?”
“人――,快看,那是一个人……”
祝彪就是要引起两军双方的注意,这样他斩杀王威。才能让周军水师一举丧胆。
“放箭,快放箭……”
已经有反应过来的周军水师将领高呼了。却完全被唐军水师方面掀起的欢呼声给压下。后者都认了出来,这道踏波而行的人影,可不就是自家的大帅。
一艘周军斗舰,直扑上去,拦住了祝彪去路。
现在的周军,还有几个人不晓得祝彪单人武力的厉害?三十岁都不到的年纪,却多次硬生斩杀宗师级高手。祝彪在中原名头之响亮,不是他自己可以想象到的。不管那名声是好是坏!
而再看祝彪眼下踏波而行的态势,这若是让他给穿透了战船。杀到了主将坐船上。那还了得?
周军自然拼命拦截。
“嗖嗖”的破空声急响。不知道多少支利箭向着祝彪集中射来。他的头顶天空,几乎就全被黑色的箭矢给覆盖。
这真的是很浪费。可要是能射杀了祝彪,就是再浪费上十倍。谁又会说个不知呢?
祝彪没有用《袖里乾坤》,也没有用《流云飞袖》,只是运起了《癸水神功》,这七煞宗七脉中水系一脉的看家绝学。
阴阳五行,七煞七修,除了阴性的《玄阴真经》外,《癸水神功》是祝彪现今七脉中修行最深厚的一门功法。他天性属水嘛!
脚下的江水如同被蛟龙翻腾了一样,猛的激荡起来,朵朵浪花能飞荡起丈余高,完全将祝彪整个身影包裹。可这包裹是又不是完完全全的遮掩。祝彪身形透过层层浪花的缝隙,还能模糊却肯定的看到。
这给了周军们最后的希望,一波接着一波的箭弩射向祝彪,数以千百计的箭弩却又被无穷无尽的浪花给完全吞噬。
就是斗舰上的床弩,一支翎箭也顶多击碎一朵浪花。就更别说那些箭弩了。在浪花的簇拥下,祝彪速度不减反增的直接杀到斗舰传下。
白骨剑光闪过,‘轰轰轰……’
斗舰数寸后的船壁被剑煞轻易地轰开了三道缺口。每一道缺口都是直接贯穿了内中的密水仓,成百吨的江水灌进斗舰中。刚才还千箭齐发的斗舰,立刻就舰首沉下,舰屁股迅速抬起……
斗舰受此打击,船上的水兵顿时遭了大殃,惨叫声此起彼伏。然后成群结队的水兵开始跳下船帮,落进水里后拼命地向外游去。可就这样也一样有几十人被沉船卷起的漩涡带进了江底。
当祝彪踏上王威坐船的时候,一个身着重甲的军将,怒吼一声道:“杀,跟我杀上去,只要杀了祝贼,此战我军必胜,天子必不会吝啬赏赐!”
“杀啊,杀出个封妻荫子!”
大批周军水兵或是受到鼓舞,或是被王威亲兵裹挟着,反正是歇斯底里的红着两眼,沿着两侧船弦,直扑祝彪冲来。
但这些能挡住祝彪吗?
谁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水战,不是陆战。武林高手,尤其是水上高手,在这里可发挥的作用,远胜过平原战场。
谢旌是一名勇将,身着重甲,带头杀上祝彪,长刀横展,呼呼地刀锋一下就将祝彪全身包裹。
但是他与祝彪实力的相差真的太多太多了。一股淡蓝色的云雾从祝彪身上发出,浓郁成一团,正在激烈的翻滚着。
在谢旌一刀劈下的时候,一直战力船首不动的祝彪,猛的一甩手,那团淡蓝色的云雾沸腾起来,一股刺骨的极寒瞬间扫荡整个船首。
刀,停留在半空不动了。人,僵持在甲板上不动了。
祝彪一击,近百人僵死在了船头。
“杀,只要杀了祝贼,我们都可以官升三极,封爵封侯!”
王威拔出了长剑,疯狂的叫嚎着。
一股劲气向四周传播开来,凭空就像荡起了一层波纹,船舱木柱悉数摧断,数十甲士鲜血喷吐着摔下水中。那迸溅的木针木刺,更如缩小的箭矢一样,穿透人的血肉。
哭喊声,惨号声,人体被打碎的闷响充斥着穿上每一个人的耳膜。
人潮中,卷起惨烈的哀叫,只是片刻,船上的血水就浸湿了甲板,并且不断流下,不时有着血肉肢体从船上跌了下去。
王威的亲兵绝对精锐彪悍,坐船上的水手斗志也很顽强。
但是当四五百人只剩一百人左右时,再顽固的心也裂开了。祝彪有意不先杀了王威,因为他见到已经有大批的周军战船返回来救援了。
他要显示武力,显示自己的强悍。
所以,王威他留在了最后杀,而先把船上周兵的胆杀破。
船上渐渐静了下来,传来的是各种临死的哀号。祝彪成功了,他把周兵的胆杀破了。
四五百人的一条船,站着的只剩下了祝彪跟王威两个。除了船上躺倒的几十名伤兵外,余下的也就是三四十个跳船逃生的人。
周边就是周军水师战船,却没一个军官敢指挥着战船真的来救援。
他们怕了。那血肉模糊的战船,吓住了他们。那战船上留下的滚滚鲜血,染红的江水,吓住了他们。
王威被祝彪钉在了船壁上,一根半折的长枪透穿了他肩膀,钉在了身后的船壁上。
王威两眼狠狠的看着祝彪,喘息着,却没有力气再做丝毫的挣扎。祝彪在投枪的同时,《玄阴指》虚点,已经封住了他的穴道。
王威现在连出声都做不到,只能用目光表达自己的恨意。但外面的周兵可看不到他眼睛,只以为王威被彻底吓住了,一点反抗都不敢做了,束手待毙!
一颗人头提在祝彪的手中,周军水师士气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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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三章 系统倒计时
“叮,a级任务‘开疆扩土’完成。”
“奖励:……”
“叮,成长型任务――再接再厉,发布。”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可着劲往南打吧,山峰可越,河流可渡,艰难险阻阻止不了你……”
“奖励:视情况,待定。”
“提醒:注意大评的时间,你只剩不到两月了。”
……
……
席卷东南十七县,转眼复弋阳、纪郡、福隆三郡,还顺带着往西拿到了卧云、柯阳两郡,战略重地平陵着囤积了五万周军驻守着,祝彪在城下绕了一圈后掉头南向。
威宁,德州州治。
元武六年十月初三,天已大亮。威宁城内外一片寂静,平日早应开启的城门,现在紧紧地关闭着。城墙上肃立着上万的士卒,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用警惕的目光向远处望。
自五王之乱后,威宁已经两代人没经历过战火了。祝彪当初万里征途打回北疆时,德州走是西北地,也没有在威宁城下露过面。几十年没有经历过战火,在这里生活的百姓早就忘记了战争所带来的恐慌。
不管是德北三郡,还是博州的厮杀,距离威宁都是那么遥远。而现在,局势的骤然变化,让传闻中的北疆铁骑猛的出现在了城池之外……所有人都惊骇、恐慌、惧怕着。
每个大周子民都知道北汉,那是帝国的宗亲属国。但他们绝对没有见过汉军,可是近些年,祝彪的声名是那样的大。不仅是行军打仗,还有江湖搏杀,就是在中原,也从没出过二十来岁就能撼杀老牌先天宗师的人过,并且杀的还不止一个两个。
在武风鼎盛的中原,无数侠少青年口头传诵着祝彪的名字。祝彪也通过他们的口。以另外一种形象被广大百姓所熟知。
这真的是无比的惊才绝艳了!
武功赫赫,武艺高超,就是名声有些不好,祝彪也照样领袖风潮。
从来没有看见过汉军的模样,从来没有见过祝彪的模样。
如果祝彪是单人独骑来到威宁,围拢过来看热闹看稀奇的人还真会有一些,可现在。满城军民心里都充满着恐慌。哪还有半点‘好奇’!
凄厉的号角声和紧急集合的钟鼓声在城内响起,吵醒了清晨还在睡眠中的满城百姓。
起床后百姓们交头接耳、相互打听,确认是北疆军到达城下的消息后,全城立刻处于一片混乱状态。他们有多少人来?是用什么方法深入到威宁城下的?为什么之前没有一丝北疆军要来的风声?是不是前方已经全部被北疆军攻战了?大家议论纷纷,猜疑不断,但都得不到证实。
百姓们都心知肚明。现在威宁城里只有五六万驻军,在敌军直接杀到州治的情况下,能不能守住城池在百姓眼中真的很成问题。他们可都听说过祝彪的凶狠残暴,杀人不眨眼。当年在石州,一场大水淹了百万苍生和几十万大军,一旦北疆军攻入城来,恐怕全城的人都要遭殃。百姓们无一不是惊恐异常、面色惨白。为了保全小命。他们用最快速度收拾细软、口粮,拖家带口,想要逃出城去。
可是威宁的大小十个城门都已关闭,城内的守军正从兵营中出来准备登上城墙,两方人拥挤到一起,乱作一团,百姓们那里是军队对手,被驱逐开去。呼爹喊娘之声四处可闻,咒骂甚至殴打随处可见。
德州刺史胡济礼亲自显身安抚百姓,当然随行的衙门捕快也在劝说安抚。
他们劝说安抚的方式很特别,可不是循循善诱,而是直接用手中的水火棍说话。
可是从上午到晚上,从晚上再一直等到晨曦初露的时候,也没有听到北疆军攻城的声音。就连城墙上守军的动静。他们也没有听见。难道北疆军来临的消息是讹传?可是明明是城内守军吹响的号角,怎么可能是误传!谁也不敢开这种玩笑呀!
难道北疆军还没做好攻城准备?他们是打算打造好器械后再进攻?这个结论很合理,威宁城的百姓们,忐忑不安地猜想着。
等待是一种煎熬。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百姓心中的恐惧感非但没有减弱分毫,反而不断地加剧。大家现在只能祈祷,祈祷满天神佛能保佑城池守军扛过这次劫难。
不光城中百姓惊恐、不安,刺史府诸多大吏们也同样在担惊受怕。他们不是担心北疆军攻入城来,而是正在面对的盛怒中的德州刺史胡济礼。今日上至治中、别驾、长史、威宁太守,下到威宁县令是都来了,他们已经在议事厅站立了大半个时辰,但胡济礼……
即没有理会众人,也没独自思考。而是独自在议事厅里走来走去。如铁笼中的困兽一般回来走,嘴里呼呼地喘气。谁都不敢出言招惹他,都老老实实、战战兢兢地陪站在一旁,个个如木雕一样。
“禀使君,刘捕头来报,城外的北疆军已经不知去向。”一名侍从这时匆匆行到胡济礼的身侧,轻声禀告。
而胡济礼这才闻言止步,心里开始猜测着北疆军的去向。过半响,还是无语。
威宁太守终于鼓足勇气上前进言道:“使君,逆骑猖獗,如果不将其驱逐剿灭,怕不止州治会满城人心浮动,其余郡县也都会惶惶不安。下官以为,当务之急当速速请援晋王,以晋藩之兵配合本州主力,擒杀祝彪。”
胡济礼看着威宁太守一眼,年已五十的他素来威严深重,听罢这话却也不由得犯了一个白眼。‘以晋藩之兵配合本州主力’,这话青州这等大州可以说,德州却半点资格也没。反过来还行!
但却是晓得,自己平日驭下威重,威宁太守这是不敢触怒自己。
回家了抬头看了一眼威宁太守没有说话,这是又一名侍从进到议事厅,将一封书信举过头顶,低声道:“禀使君,刚刚收到晋王殿下送来的书信。”
胡济礼一把将书信取过。打开来看,片刻后,阴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人也恢复了往日的威严,缓步走回桌案后坐下,对人群言道:“诸君,晋王殿下刚刚送来消息。他已经派四十万步骑前来协助本州剿灭祝彪,预计在本月五日,我们的先头骑兵便会赶到德西。”
议事厅上“嗡嗡”四起,众人都没有料到,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晋王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把可调度的兵马排到德州了。众人都担心着,因为东北战局的变化。青州连着晋王注意力都集中到带州,集中到沧海呢。
德州治中高兴地连声道:“晋王殿下深谋远虑,远在几千里之外,可以预见本州所患,下官深感佩服。既然两日中我军救兵可到,祝彪逆军不足为患矣!使君只需传令各地,郡兵严防死守即可。
待晋王大军赶到。与我师汇合,祝彪不退回北境三郡,将无处身之地也。”
治中老成的话语深合胡济礼的心意。
“此言甚是,深合本官意,就这么办。”
四月初六。
进入德州已经二百里的晋军营地里,正印先锋巴烈虎一手轻拍着额头,一边在大帐内来回行走,数位将领静静的站立两边。北疆骑军自从昨日偷袭了后队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巴烈虎今个派出了五百游哨探马,仔细搜索了方圆五十里的范围,也没有打探到北疆军的踪迹。
他们去哪儿了?
祝彪的行动,令巴烈虎迷惑不解。在出兵之前,巴烈虎预想的是先汇合德州军一部,牵制着北疆军。待到主力赶到了,两军对垒交战中。一举将祝彪击败。
他晓得祝彪的厉害,知道当初晋军在祝彪手下吃过怎样的大亏,所以没想过‘剿灭’二字。
也预料过祝彪不来交兵,在大军的追击下退去德北三郡。就是万万没有想到。祝彪竟准备在这‘敌境’里,玩捉迷藏。
难道他们不晓得,在遍地都是心向朝廷的士绅民众中,他们根本就隐藏不住形迹,也不可能‘不战不走’,抓住空隙就给自己一下。现在的不知去向都只是一时的,最多到明天,就会有详细情报送到帐下。
事情的进展如巴烈虎的猜测一样。第二天天都没亮,一名探马急驰入晋军营地,飞到中军帐前向巴烈虎禀报:“将军,肥西县传来消息,他们昨夜发现有大群骑兵从城池外通过,向着南方而去了。”
探马的带来的消息,对大帐内的所有人来说并不出意外。因为以先锋五万骑兵的实力,巴烈虎部根本就阻挡不了祝彪的任何举动。
他们出来的任务仅仅是一定程度的牵制祝彪,绝不是阻止或是狙击祝彪。
不过,接下来这又是什么情况?
天亮前后的一个时辰里,巴烈虎竟然接到了五封军报。昨夜里,足足有五个地方出现了‘大股骑军’。
巴烈虎心中升起剧烈的不安。祝彪想干什么?这么折腾?
一种都‘捕猎’的危机感在巴烈虎心头愈来愈烈。不是他怕了祝彪,实在是知道祝彪的厉害,敢断定祝彪不会白费功夫。
而祝彪眼下的这一番‘布置’,猎物会是谁?除了他自己,不言而喻。
“将军。”巴烈虎手下军将向他提议道:“属下认为,祝彪如此动作,必是有所图谋。在还不清楚其谋的时候,我军有必要提高起警惕,时刻保持军力集中。如果真的被祝彪偷袭,也好有防御。”
“不错。你的这个建议很好。你去传我的命令,各营一路之上保持一里间距,不能随意改变距离,谁敢违令严加惩处!”巴烈虎很爽快地接受了部将的建议,他对祝彪行军进兵迅猛是心有余悸,也不想在回去的路上受到祝彪的偷袭。
初八,早晨。
高城西南方五十里外的安岗。白雾还没有散去,一片茫茫。天上升起的太阳变成了一块白斑,一点都不能让人感受到春夏之际的温暖。
很少见的一场大雾。
微风吹拂过大地、扫过高山、穿过树林。远处周军营寨若隐若现,祝彪目光敛俭了起来。
没有人语声,没有马鸣声,如果不是他们口里还呼吸着,人都会以为他们只是一群雕塑。这些骑兵就是祝彪连夜调集的三万多精锐。一夜奔驰三百里,黎明前抵达的营寨边。
这里是德州军一支八万人主力的大营所在。
没人会想到兵马分成了十多队的祝彪。会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
周军、晋军的目光全被多达十多队的汉唐骑兵给迷惑了。每一支骑兵都打着祝彪的帅旗,除了领兵军将,没人能知道祝彪具体在那一支队伍里。
所以,巴烈虎停下了,晋军主力疾速前进,德州军处在中南部的二十万队伍,也纷纷开始拱出自己的乌龟壳。进行集结。
眼前的这支八万人德州军,只需要再过三天,人马就可达到十二万之多,到第五天,二十万步骑,过四万人的民夫。就会系数聚集。然后转向西南,与五天后已经抵达到附近的晋军汇合。
这之后,这支六十万之众的大军,就会步步为营,结合依旧握在周军手中的各地郡县城池,一点点压缩祝彪的活动空间。最终逼他决战,或将旗驱逐到德北三郡。
可惜。周军、晋军都不晓得,在骑兵兵种晋级s阶之后,配合着神行技战术,祝彪军已经可以轻松抛出一日五百里路程。一夜间召集附近的两部兵马,合三为一,再奔袭三百里地,杀到大营。
对于别的将军们是神话一样的行军速度,在祝彪这里是完全可行。所以。祝彪来了,而不远处的德州军还一无所知。
时间流逝,辰时正点左右,白雾终于要散去了。远处的旷野变得清晰起来,同时不到十里外的德州军大营,也传来了祝彪等待已久的嘈杂声。
“大帅,周军戒备撤了。他们正在打开辕门――”
赵飞向祝彪禀道。
而后。一刻钟不到,祝彪透过树林的缝隙向外看去,远方几十个黑影正在朝着这里奔驰来。祝彪命令各连做好准备,这是德州军放出的哨骑。他部三万多人。十万匹战马,根本隐藏不住。随着祝彪一声令下,树林后所有的骑兵都跃上了马背,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半盏茶后,来人的身影也渐渐清晰起来。
孙克悠然的注视着狂野,身后数十精骑,队列整齐而有序,明亮的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闪一闪,好像是麦芒一般刺眼,让骑兵浑身上下都显露出威武的气势来。
可是突然间孙克感觉一阵心悸,没有来得一股恐惧携到了他身上。悠然的表情完全消失,在他的眼里,刚才还安静祥美的旷野瞬间变得一片寂静,肃杀之气孕育在大地之上。暖暖微风也变得如数九寒天的刺骨寒风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孙克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脸色陡然变得惨白。他努力镇定着砰砰直跳的心中,可是心悸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
孙克生来就有的一种‘本事’,他每当感觉到心头惊悸的时候,十有六七就会有危险。
这件事他从没对外人说过,只有父母那里透漏了一丝口风。所以,在外人眼中并不精明也不强干的自己,做斥候探马,出人预料的一做七年都还活蹦乱跳。不仅多次立功,手下士卒还伤亡最少,在整个德州军中都是独一份儿!
因为现在不比太平年间,现在打着仗呢。
德州历经的战事是不多,可大批大批的军士依旧会轮换进入战场。自己的表现,让军中无根无据的自己,几年来已经坐上了军侯之位。
去年夏天从博州前线退回,休息了大半年的孙克,精神已经完全放松,没有了前线时候的紧绷。可这种感觉……
“撤,快撤……”两眼爆睁,眼球瞪得溜溜大的孙克,疯狂大吼。多年的征战,他也很少感触到如此剧烈的心悸。
孙克的异常表现,已经引起周围斥候的注意。一些新手还不知道自己的头儿为什么会发抖,可十几个跟随孙克多年的老兵,这时候却猛地脸色剧变。
一名新兵正想上前去问候的时候,发现自己左手的同乡正用惊恐的眼神呆视着远处。
新兵好奇的也侧头去看。只见天边起了一片乌云,隐隐中还能听到一丝滚雷声,难道要下雨呢?新兵心里奇怪,头儿干嘛叫撤?而且要下雨也不对啊,天上太阳可是很好的。
只是片刻后,新兵就听见孙克第二次高叫:“敌骑,有敌骑!撤,快撤――”新兵陡然发寒,也无心再去感觉孙克声音中带着一股绝望。
大雾刚刚散去,全营警戒放下,正是人心放松的时候。北疆骑军却这个时候杀来了……
辕门上,警钟敲响,激烈的战鼓声、号角声传遍全营。
德州军连同民壮要容纳二十多万人的一座大营,虽然现在还没有全部搭建好,却也营盘叠叠,同时营地间空隙很大。
如果德州军有所准备,所有的空隙都会不满守备的军士,可现在他们是骤然遇袭。
营内的步兵也好,弓弩手也罢,骑兵算在一起,都有些慌乱不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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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四章 炮战
出营巡哨的队伍并不止孙克一支,这多达几十支的探骑,有的是幸运的躲过了一劫,比如孙克。
更多的则是被袭来的铁骑洪流,无情地吞噬。
乌云一样的北疆铁骑继续向着晋军营寨压到,就像山洪爆发,顺着山坡汹涌而下,不可阻挡。那雷霆万钧样的马蹄轰鸣声,像是一把锤子一样接连敲打在晋军将士的心上。
洪流淹没了一座军寨又一座军寨,有霹雳弹在手,晋军的军寨根本就薄纸一样,一捅就破。在祝彪只图战果不论消耗的情况下,八万余晋军,小两万民夫,十一座军寨,被三万铁骑一扫而荡!
乱兵中,祝彪斩杀了七员德州军校尉,三员德州军中郎将,再有就是德州军的副都督,这八万德州军的主将。
只后者一人,就将祝彪战争中的投入收了回来。算上其余十将,祝彪口袋里的系统储蓄,还增长了一百七十金,让他的系统总积累再度超过了五千金。
除了斩杀江湖高手,还是系统任务来钱快。一个s级任务就是5000金,随后的a级任务给了600金,加上原有积累,扣除两战的耗费之后,5000金在手。在系统大评之前,足可让祝彪再次大大增强一把自我的底蕴了。
“大帅,镝锋回报,中牧、强兴、大湾三地德州军已经缩回城去,华坪的德州军与巴烈虎部汇合,扎于洛垌,挣扎全力加固营房——”
八万人覆没的一战吓住了德州军,祝彪领兵在此地停顿了两日,该传到的消息也都传来了。
除去已覆没的八万军外的十二万德州军,有三部停住了进军脚步,就近钻进了城池中。德州兵马都督亲率的三万军,汇合了巴烈虎部后。也在洛垌这地方抓紧时间修固着营盘,是不走了。
祝彪三百里夜袭打这一仗的目的彻底到了。他吓住了余外的十二万德州军,也把巴烈虎钉在了洛垌,那么,接下去他就可以去直面三十余万的晋王大军了。
“传我军令,各部集结,进兵镇安——”
就是巴烈虎等辈能反应过来,回神过来又如何?等他们重新集结到一起杀过来时候,自己跟晋军主力的这一仗早就打完了。更或许,这边还没打完。可有十几万骑兵徘徊,他们相加一起不足二十万的步骑军又敢来吗?
郑国雄,老对手了。自开州一别,再次相见,“我肯定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而郑国雄麾下众将,如宁道思、张边军、沈万山,当初在开州、万州的一次次厮杀,也都是老朋友了。
三日后,镇安郡城。
六万步军正在全力忙碌着。自从编入祝彪麾下以来。陈安这还是第一次独当一面。
祝彪要他领兵屯守坚城,挡住晋军主力的来路。然后他率骑兵主力在外,寻机而战。
是的,祝彪没有跟晋军正面野战。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三十多万晋军有不小可能会龟缩不应战。
郑国雄不是天京城里出来的大爷,他是晓得祝彪厉害的。手中仅不足两倍的军力,郑国雄避而不战的可能性会很大。
如果晋军避而不战,祝彪主力压上后坐蜡的反而会是他。
现在祝彪只是用步军摆在镇安。骑兵主力徘徊在外,奔驰在千里之地,如一柄尖刀悬在德州中南的洛垌、大湾、强兴、中牧。四部周军兵马头上。同时,大军疾扑镇安,也不过是三两日的时间。
祝彪给郑国雄摆上一个饵,镇安,就看他吃不吃了。
他若是不吃,镇安拿不到手,三十多万晋军赖以为生的后勤线路就会受到绝对威胁,大军就不要提进兵德州中南了。
而要是吃,城内的六万步甲也都不是吃素的,只要拖住晋军几天,祝彪回师杀到,就有很大的把握,击破晋军!
在此之前,十几万骑兵压在德州中南,位于洛垌、大湾等四地间,与镇安的距离可以拉大一点……
陈安等步营抵到镇安不过两天,城外就出现了晋军的探马。撒出去的斥候很快带来消息,郑国雄带领的晋军正奔来镇安杀到。
“陆将军!”郡守府里,陈安沉声喝道。
“在!”陆通肃然起身,拱手待命。
“任你为统制,总管守城事务。”陈安沉声说道。陆通领命。
“刘卓、焦竑、陈廉、王九龄。”他又逐一点名道。
刘卓四将同时起身,齐呼道:“卑职在!”
“你四人,坐镇东、西、南、北四城,若失职守,提头来见。”陈安目光凛然,四将慨然领命。尤其是刘卓,从宋王亲卫转职领兵军将,先前的成博之战只是做提线木偶,祝彪下什么令,他就怎么做。这也是他第一次‘独当一面’了,内心之激动,可想而知。
“吴伯牛!韩刚韩猛!”陈安再一声呼唤,帐下起立三将,性格悍勇的吴伯牛拱手待命。韩刚韩猛也静待军令发下。
“吴将军,你率本部,本将再添陷阵营与你配合,弹压城内。严防城中大户异动,严防敌军高手扰乱。”
“卑职领命!”三人虎吼应声。
高手不足的祝彪军力,只有靠着陷阵营上了。
“尚将军部,与我部坐镇中军,襄援四方。”
“喏。”尚平南拱手应道。
“你等安排下去,每面城墙划段而守,以都为建制,失任何一段。什长以上处死,士卒连坐!我不管他晋贼来了多少兵马,哪怕是天兵天将帮他们,镇安绝不容失!此役,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挡晋军于城下,要么自我以下,全部战死!”陈安没给众将,也没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儿,镇安若是丢失了,祝彪的布置就全白费了。到时晋军主力挟大胜之威杀到,巴烈虎等晋德兵马再遥相呼应。祝彪就只有灰溜溜的从德州中南腹地退去德北三军了。所以这里必不能有失。
“愿效死命!”一班将佐异口同声喝道。
陈安缓缓起身,正色道:“自元武年间以来,晋军摧我故地,使我等万里远征,背井离乡,家祭无见祖颜。我恨不得食晋贼之肉,喝晋贼之血。今日赖祝帅襄助,有此报仇雪恨之机,敢不尽力,惟一死尔!”
“敢不尽力。惟一死尔!”
不管当初是如何绑到宋军这艘烂船上的,反正被陈安这么一说来,陆通、吴伯牛、尚平南、焦竑等人人都激动心头,齐声喝呼。一股坚决坚定的气势,溢满在整个大堂。
但天傍晚,一队晋军斥候一路进抵镇安城下,甚是视眼前的唐军如无物,逼近镇安防御工事窥探。坐镇镇安北城的陈廉,亲操劲弩。在而百步距离,射杀一名晋军游骑,敌人乃暂退。
随后的两日没,接连有大批晋军部队赶到镇安城下。
不时的有斥候近到城外探望。而过十万人的晋军步甲和数万计的随军民壮,在全力的修筑着其军营。
围三缺一,在南、北、东三面城外筑营,放开了西面。
守军严阵以待。各部兵马一一就位,整个镇安城显得是异常宁静,街上完全没了行人。城头。披挂铠甲手执刀枪的士卒林立,神色肃然地盯向城外。
天色阴暗得出奇,刚过晌午,却如傍晚一样。黑云压城,让人无形之中生出一股压抑感。
陈安等将眉头也都皱的紧紧地,可别是下雨了。
雨水一来,城上固然有避雨的地儿,可以继续释放弓弩,但整体而言就差的太多了。
站在城楼,先用不看,只凭耳朵听,就能知道城外是何等的嘈杂。那声响,如一阵阵的闷雷,渐行渐近,虽然不响亮,却慑人心弦!
凭城而望,千步之外人头攒动。数不清的晋军漫山遍野而来。仅凭目测绝难判断对方有多少兵力,只看到镇安城南面的野地,已经完全被晋军充塞。
马嘶人吼之声,城里都清晰可闻。不过一泡尿的功夫,此时的晋军已经如洪水一般蔓延到城下五百步。
“终于来了!”刘卓浑身都紧绷。
如海湖般密集的晋军人群中奔出一彪兵马来,一直跑到二三百步的距离停下,看了一阵,又调转马头转向东。
“不用射,让他看吧。”刘卓止住了要举弩的亲随,看着那彪人转向东去。
自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看,能把城墙看塌了不成?
“传令全军,不得休整,今晚趁夜大起袍车!明日,全力扣城!”郑国雄厉声喝着。看着眼前的镇安城池,浮现心头的却是祝彪两个血色大字。
夜幕降临,整个镇安城笼罩在肃杀的气氛之中,上到主将陈安,下到普通士卒,没有一人敢掉以轻心。
城外的晋军在抓紧时间修筑阵地,深入城下三百步距离,掘土挖壕筑墙。谁可以看得出,沟壕圈裹,又特意平整的方地,都是给霹雳车准备的。
而前头竖立起的一道土墙,再配以盾车遮挡,绝对可以很大程度抵消城头床弩的威胁。
城墙上的守军全力袭扰着城下晋军。以床弩射杀往来晋军前沿的牛马,以大黄弩射杀晋军前沿军士和军官。
不过效果不大罢了。
月黑风高,渐渐地城外晋军前沿也熄灭了篝火。只剩下零星的火把还在照耀。陈安这时却奔上了城头,焦竑迎住后手指城外喊道:“陈将军看,晋军在架霹雳车!”
陈安往城外一望,先是看到远处的晋军军营灯火漫天,将夜幕映照得如同白昼。再往近看,三百步外的晋军前沿,虽然篝火灭了,可趁着点点火把,借着那昏暗的光火,还是依稀能够看见有人影在晃动,再盯一阵,眼睛适应了黑暗。便能隐约现,一个接一个巨大的霹雳车底盘已经组装完毕。晋军士卒正在上头架设横扛等物。
三百步距离已经出了寻常弓弩的射程,但是谁都知道床弩射的比霹雳车还要远。晋军白日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也担心受到攻击,延缓了装配进度。他们现在是能不引起守军注意,就不引起。
一切等到天亮。只要这些攻城的利器组装完毕,明个就轮到他们大声说话了。
陆通也匆匆赶来,见陈安也在。行礼后说道,“余外两面,晋军也有动作。”
陈安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先给晋贼来一份见面礼!”
“东城砲营军马何在?”
“卑职在!”一将大声应道。
“用咱们的霹雳车给晋贼尝尝鲜!”陈安喝令道。
虽然城内布砲,因为城墙的阻隔,射程比不得外面同级霹雳车。可是,把石弹缩小了,这问题也就能解决了。
百斤的石弹变成二三十斤。射程增强不到三四倍去,可打到三百步外。不成问题。
祝彪也是几次历经了守城之战后,纠结于这点想出的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
发射的是火弹。
体积小了,威力也就小了。如果还是石弹,打偏了也看不到落点,调整都没的参照物调整。
再说,对付木质器械,火,是最适合的。
砲营司马望了一阵,又奔到城墙另一侧。冲城下比划出一个手势。一旦开战,各处喧闹无比,若是用口喊如何行得通。因此所有霹雳车都编有顺序,若需要那一辆激射。指挥于城头比出手势,下面听命行事。同时,上下联系时,下面霹雳车位也好用手势和旗帜色彩来表明。哪几辆霹雳车已经进入射状态,或哪几辆霹雳车还没进入射状态。一名砲营司马,手下指挥数十辆霹雳车。所以手势并不需要多么复杂。
为了更好的应对这一战,祝彪还尝试着做出了一种燃烧弹。以铁为壳,分内外两层,内层内置硫磺、硝石、火炭等燃物,外层灌入火油,发射时点燃外层的火油绳。
燃烧弹被射出,落地瞬间巨大的冲击力,轻易地就可以把两层铁壳给撕裂,然后,轰——,就燃烧一片了。
个头不小,比百斤石弹还要大上一圈,只是密度低,重量才二十五斤。当然,这东西属于秘密武器,数量还不多。不可能现在一眼摸黑的时候就用上。
忙忙碌碌的晋军并没有察觉到危险已经迫近,仍旧在全力构架霹雳车。此时,砲营司马再一次确认距离方位,而且站在火把之下,振臂一挥!
几在同时!所有霹雳车的配重箱呼呼滑下!砲梢拉动,横扛猛烈弹起,城头上的守军,都可以看到数十团火影从头顶呼啸而过,出一道道弧线,朝晋军霹雳车阵地落去!
不光是将士们,连陈安这一刻也屏住了呼吸。
城外,一群晋兵正在军官的指挥下,匆忙地架设着战车。这器械太过庞大,不能惊动城上的情况下只能折开来运,抵达阵地后再行组装,虽然费些事,可攻坚全靠这玩意。百砲齐发,不但能给敌人造成巨大的损失和恐慌,便能在几天之内,就将石块堆积到城墙一般的高度,实是攻城必备之大杀器!
正忙碌时,有人忽然听到半空中传来异响。抬头一看,骇然见数十道火光向自己头上直落下来!爬在霹雳车底盘之上的晋兵反应是极快,一纵身跳了出去!只听一声闷响,数十道火光砸落周边,木头断裂的咔嚓之声不绝于耳。
“火弹!是逆军,霹雳车……”
都是玩‘车’的人,一瞬间兵将就都反应了过来。再看那燃烧着的火弹大小,许多人也就清楚了为何城内发砲会打到跟前来了。
一波又一波的火弹飞来,一时之间,晋军的霹雳车阵地哀声四起!
天亮了。
城外晋军前沿阵地袅袅青烟升起。
一夜的射击后,唐军给晋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北门外,都还有一座霹雳车底座被点燃。可最终还是挡不住晋军架设,城池外头,南北东每一面都有上百辆霹雳车耸立。
守军们胸膛一阵阵起伏,看着城外一望无际的晋军人潮。数以十万计的晋军呼喊着整齐的口号,数百人为一队,推动器械向镇安城逼近,一步步接近霹雳车的射程!而在攻城器械之前的阵地上,密密麻麻的盾车+土墙,给了晋军霹雳车绝大防护,虽然还挡不住石弹,可城头射下的翎箭,威胁已经去除大半。运送石弹的车马人流,如蚂蚁搬家一般络绎不绝,砲击即将开始。
刘卓目不转睛地盯着,整个人就像泥塑一般钉在城上。
已经可以依稀听到晋军军官的呼喝声,晋军士兵正往霹雳车的皮套里填装石弹,砲击在即!砲营司马推开护在他身前的亲兵,贴着城墙站定,举着千里镜俯视晋军霹雳车阵地。但见对方每辆霹雳车个头都不小,十有六七是重型霹雳车,剩下的里也少见轻型的,整体实力比城内雄厚多了。
一名晋军军官猛然挥下手臂。一座霹雳车击发了!那腾空而起的石弹,在虚空里滚动着向城头袭来!黑点越来越大。
“轰——”
石弹重重撞击在城墙面上,让城头守军感到脚下一震。
“还击——”
砲营司马扭头向身边带旗令兵吼叫。
“嗖嗖……”
数十道黑影从城内升起,直向城外飞去。跟晋军霹雳车还需要试射调整不同,有着夜间经验的城内霹雳车,直接就发全力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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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五章 留一手
一枚枚石弹带着千均之力砸上城墙。如若地震一般,整面城墙都在不停的颤动着。
城内飞起的石弹也准确地落入晋军的霹雳车阵地上!不止是刘卓,城上的士兵都清楚地看到,石弹着地,被砸中的士兵就没影了!
就像一颗熟透的番茄落地,红了一片。
突然,一阵喝彩声骤然响起!刘卓寻声看去,赫然见到晋军的霹雳车阵地中,正有一条带着皮套的横杠腾空激飞起!哈哈!这定是石弹直接命中了霹雳车,把之砸了个粉身碎骨!
“哈哈!干他娘的!砸的好!”欢呼的叫声传遍整个南城。
一颗颗石弹接连着地,威力虽然远不如晋军百斤石弹犀利,但杀伤总还是有的。晋军的霹雳车阵地已经开始混乱了!
习惯了稳如泰山,只管抛射的晋军操砲手们,显然没有料到他们会遭受如此猛烈的攻击。虽然在军官的强令之下,他们仍旧坚守原处,可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时刻提防着从天而降的石头。心里还祈祷着,千万别砸中了自己。不然就是死定了!
一块巨响,晋军又一辆霹雳车‘幸运’地被直接命中,砲梢横扛散落一地,被砸中了地盘,使得底盘直接碎裂了开。而惊魂未定的操砲手们,这时手里还各拿着家伙!晋军的霹雳车摆得过于密集,尽管对镇安城池的墙体和守军造成了相当的威胁,可相对的,也增加了自身受到攻击的机率!
军官们扯着嗓子狂吼。士兵们硬着头皮与唐军互射。可人家好歹还有城墙作掩护,咱们是完全暴露在对方眼皮子底下,甚至连唐军的霹雳车在哪儿都不知道确切!看着源源不断被砸成肉泥的尸体,那有那腿脚胳膊缺少零件的同伴拼命嚎叫,所有的晋军士兵们意识到,这回仗,难打了。自己撞上铁板了!
洛垌。
晋德联军大营。
“啪……”一声碎裂声,辕门下的一角,一个破裂的酒坛碎裂在地上,连同这一个,辕门下堆积的酒坛碎片已经有五个了,阵阵轻微的酒香从那里升起。
“将军,末将只带本部兵马。半个时辰内定提汉贼狗头前来敬献。”一个身材雄健的军将,一脸愤恨的怒视寨外游荡叫骂的小股河东兵,声声难闻入耳的咒骂声气得他满脸通红。
“王都督,将军,我军有八万步骑,何惧他一营之兵。末将乞命,出城杀了那个碎嘴的汉贼。”气怒的不止一个军将,又一人狠狠摔下手中的酒盏,跳站了起来,脑门上青筋一蹦一蹦,也已然气的不行了。
王韬略有些心动,眼睛不由的望向城外。他坐在辕门上。居高望远到也将那六千来河东兵看个亲切。
“都督,末将也乞命……”
“末将乞命……”
看到王韬有一丝心动,已经受够闷气的德州军诸将也纷纷请战。
眼看着就有大战一场的趋势,巴烈虎皱眉止道:“诸君,万不可上了这激将之计!”
“古来征战,何有听过以一营之兵挑衅八万精锐的?这其中显然有诈!”巴烈虎也被寨外的叫骂扰得心烦意燥,但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清明。
“我军一出,他必然扭头就跑。引我军去埋伏处……”巴烈虎话还没说完,一个脑门青筋直跳的军将已经叫道:“两翼军寨兵出,锁住封口,看他们还跑哪去?我出门就砍了他。”
“河东骑兵会是易于之辈?战甲精良,行伍整齐,他们是天下一等一的精锐之师,我军就是八万步骑齐出。没有一两时辰也休想剿灭一营河东精骑。
不说一两个时辰里要付出多么大的伤亡,谁敢保证这两个时辰中就不会有祝彪骑军赶到?解释敌我纠缠在一起,欲退不能,洛垌大营还能保得住吗?”
巴烈虎语气稍微的放重了一些。祝彪没有对洛垌进行强攻。却是用精骑死死封锁了洛垌与外界的一切陆路联系。
而至于空中。原先每场大战皆可见到的飞鹰鹞子,现在是越来越少了。因为两边都清楚对方的侦查手段,也都有所防备,每一场大战中,都是飞禽们先厮杀个痛快。天上掉下的死赢死鹞子,噼里啪啦的一落能有几十。
先前军中、官府储备再多的飞禽,在战争进行到了第六个年头的时候,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至于重新培育补充鲜血,入不敷出,相差的太大。
眼下,飞禽中剩下的更多的是信鸽,传个消息还行,空中侦察就力有不及了。并且鸽子的安全性太差,飞鹰鹞子,猎杀一拿一个准不说,近地的强弓劲弩,也有不小的威胁。
洛垌这里,自从河东骑兵围上之后,就再也接不到外头的信报了。谁也不敢保证,大营的外头某一处,埋伏的就没有大股敌骑。
“罢了!”王韬拔了摆手,给这个话题划上一个句号,“我派军中高手出去打探,等有回报再做理论!”
斥候不顶用,就高手出马。洛垌有山有林,只要离开山林,河东军兵也拦不住高手。
“王韬匹夫,快快出城。若三合不斩你与马下,爷爷就掩面自刎,羞我家祖宗……”
“巴猫猫,出来玩啊。爷爷特意逮了几只老鼠,专等着你呢……”
阵阵喝骂依旧传来,那为首的汉军司马更是让辕门上的众人如吃了苍蝇一般,难受、恶心。
“竖子……”恨恨的咒骂一声,王韬怒哼。
“报……报……”不多时,还不到半个时辰,一道人影飞一样闪入军寨内,一路三五个起落就到了辕门上。“禀都督,营外十里处山坡发现汉军埋伏,人数不详……”
“下去吧……”王韬揉了揉自己的脑门,“无我军令,一律不得出战。”说罢甩手下了辕门,径直去了中军大帐。虽然归属于他的兵马只有三万步甲,而巴烈虎的兵却是五万骑兵,但职位上,巴烈虎是拍马也赶不上王韬的。
晋军是晋藩的兵马步甲。可晋王眼下不也是朝廷的铁杆小弟么。其实质意义上也是周军。
没道理一个杂号将军让一州督军听命的。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中牧、大湾和强兴,不过是没有那么多的人马罢了。因为这三地的德州军总数也只是九万人,多的三万来不足四万,少的仅仅两万出头。分散于三地的汉唐骑兵也就只有八千人,连同洛垌的祝仝所部,看死四地周军的北疆骑兵,共计才一万五千骑。
少了一万五千骑。并不能严正影响祝彪主力部队的战力。用这个代价看死晋德联军,绝对值得。
而且,这一万五千骑兵也确确实实的把晋德联军给封死了。洛垌、中牧两地都老老实实待在巢中,没露头一下。强兴与大湾两地的德州军到是出来伸了一下爪子。
强兴只有两万军,出一半军力围攻城外耀武扬威的一曲河东骑兵,而不巧的正是。统率这一曲河东精骑的人正是祝平川。
祝平川没有带兵后退,而是冲锋在第一线,仅以五百骑贯穿敌阵,致使出城的一万德州军大溃。
强兴之军挨了一次教训后再也不敢蹦跳了,老老实实的守在城中。
大湾德州军有三万五六千人。祝振国带一千骑在城外叫骂,大湾主将派了手下仅有的五千骑兵,会同一万步甲出城。
祝振国同样是不退一步。当下率部与敌展开死战。前后十余次突入阵中,身受创伤七八处。大湾德州军本以为击退城下区区一千骑兵是手到擒来,五千德州骑兵更是轻视只有一千骑的祝振国部,却让祝振国打个措手不及,连连败退,加上了一万步甲后才搬回战局。
但随在祝振国身后的三千唐骑适时出击,趁德州军立足未稳,挥师猛攻!这一战。祝振国所部是杀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征袍尽透,刀卷枪折。
大湾德州军也主力尽出,派出一万五千步军出城支援,才勉强让措手不及摇摇欲坠的前军保持下阵列。
大湾之军投入三万步骑到战场,汉唐骑兵却才四千骑。继续拼杀下去,胜负难料。好在这时候留在十余里外看守战马的二百唐骑,驱使着战马虚张声势,做大军出击之状。吓住了惊弓之鸟样的大湾德州军将。德州军全无战意,退回城中,至此坚守不出。
这一场厮杀,祝振国部损失三成有余,加上唐军折损的数百骑兵,总数锐减了两成。而大湾的德州军,清点兵丁后,发现:五千骑兵只剩不到三千,出战的两万五千步甲也短了三千有奇。
损失惨重,是再也不敢再窥城外了。
镇安城。
晋军围城数日,除了先前一场大规模的砲战外,就只有一次小规模的试探性进攻,然后再没有大的动作了。
几十万大军将镇安围得铁桶一般,连南门都堵住了。陈安不敢丝毫大意,每日必上城巡视,同时催促城中工匠赶制霹雳车。几日时间里,东西南北四城各添置大中型霹雳车七辆。
可晋军也没有闲着,用大量器械把自己老巢经营的固若金汤之后,一样是大起霹雳车,打算以量取胜。
镇安城中器械绝对有限,况且受制于城中地形,不可能像城外一般大规模架设霹雳车群。因此郑国雄才驱使兵士工匠,大造器械,又动用大批部队就近拆除四门外的集镇,便宜获取木料和石弹,就近索需。
又是一日清晨,陈安早早的来到了南门,天还不亮时候,刘卓就向城中汇报,南门外晋军有大调动,似乎郑国雄要动手了。
陈安上城后,立于城头,向下眺望,心头不禁一震!仅仅一夜间,镇安南门外就成了一片砲林!天虽还未明,但薄雾之中,那一团团耸立的黑影,正是城防的克星!从左望到右,竟一眼看不过来!
抚着冰冷的城墙,陈安心知决战的时候就要到了!
离开城南,一路巡视过去,他现晋军准备的大型器械真的多的数不过来。除了南门外的大量霹雳车和井阑、冲车外,东北两门也配备了不少的井阑和云梯车。
“两面辅助,一面主攻,晋军这是非要在南城撞开一个缺口了。”陆通也赶到汇合。沉声说道。
“陈将军,镇安城虽然坚固,可数百霹雳车齐发,怕也难以挡住。如果晋贼不畏损伤,抵进而射,城内车阵也不安全呐……”刘卓很焦急。
砲群齐射,首先打击的是守军的士气。试想。你头顶的天空完全被呼啸的石弹所掩盖,巨大的轰鸣不间断地在你耳边响起,所有的建筑都在石弹轰击下支离破碎,即便是个铁汉也要胆寒!
而晋军人多势众,资本雄厚,外头的霹雳车群只要将城墙的床弩、碟楼一扫而光。就可以抵进城墙百步内放射。那个时候,就算城内霹雳车有城墙掩护,也绝对会在晋军的射程范围之内。
陈安沉默不语,继续巡视,此时天空渐渐放亮,雾气随之消散开。再次转到城南,刘卓紧张的迎上来。指着城外叫陈安来看。
“望楼!”
陈安顺手指的方向眺去,只见南城外,晋军砲群之后,架起了好几座高高的楼塔,高度完全超过镇安八丈高的城墙。顶端一间宽约五尺的板屋里,那个正向镇安城池张望的瞭望手,陈安看的一清二楚。
“城内虚实晋贼怕是会尽收眼底。”刘卓领兵经验不多,可也清楚这等状况的坏处。表情甚为凝重。这临军对敌,讲究的不就是知己知彼么?
初时,守军占据城头,居高临下,对晋军城外一举一动了若指掌。现在,晋军建了望楼,监视城内一举一动。这个优势已经不复存在了。
“晋贼还可以透过望楼,给霹雳车群充当耳目,指引目标。一旦这数百辆霹雳车齐射……”刘卓焦急道。
陈安陆通对视了一眼,忽然微笑浮现。“还好。咱们有燃烧弹。”
“哎呀,光顾着着急呢,怎么把这个忘了。”刘卓一拍自己脑门,瞬间里人也整个轻松了。
“先下手为强!我这就让砲营动手……”
陈安却止住了刘卓,将手中马鞭一挥,说道:“先不急。咱们好好议议再说。来人,召尚平南、吴伯牛和韩刚韩猛上城来见!”
陆通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说道:“老陈,你这是要……”
“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不做白不做!”
“我同意。”
“还是陈将军想的周全。”
刘卓开怀大笑,兵马趁着火起杀将出去,必可得一胜仗。“今天还是北风,老天都助我们。”
“由陆将军亲自率军,尚将军为副。本将所部、二位将军本部,吴将军三千人,兼陷阵营——”陈安向着韩刚韩猛示意,“一并杀出!”
“诺!”
陆通、尚平南、吴伯牛、韩刚韩猛齐声呼应。
“那,诸位就下去准备吧。”
时间刚刚卯时,晋军大部队还没有上来。城内步军,有的是时间。
晋军霹雳车阵地后的望楼上,瞭望手正警惕地监视城内一举一动。身处十二丈高的半空之中,迎着那凉冽的晨风,这名士兵怀抱号令旗,不时地吸着鼻子。
很快,他发现了城南守军的移动,大批的守军向城南集结。他向下探出头去,朝下面吆喝了一嗓子。下面听到消息的晋兵没感丝毫吃惊。自家大举进攻城南的架势都已摆出来了,守军人傻了不成,不做防备?当然要调兵到城南了。
消息很快报给了校尉,然后再飞报郑国雄帐下。
同小兵想的一样,郑国雄也没在意。
城南,一万多唐军正在吃着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顿早饭。
酒没有,米肉管够管足。
“我不跟你们废话!咱们是河东的老底子,丢了命事小,丢了大帅脸面事大!”
“陷阵营这一仗,不能含糊!”
韩刚说完这句就再也说不出来,一切的意思都在话中表达了。
八百陷阵营,从成立之初到现在,人已经换了足足两轮。之前就在的老兵,眼下省的只堪堪百人。
但是,每一个陷阵营士兵的心,都是勇敢无畏,毫无一丝怯懦的。
死,对于他们已经不是件可怕的事。陷阵营的荣誉才是最重要的。用鲜血浇注出的丰碑——河东第一强兵,不容半点灰烬玷污。
他们执着于自己的荣誉,就像执着于自己的强大一样。几年来多少次的恶战,陷阵营的荣誉是用自己的勇武和累累勋功铸就的。
赫赫战功打造的奖牌渗入进了所有人的心底——陷阵营,最厉害!
没有陷阵营冲不破的战阵,没有陷阵营挡不住的敌人。不管你骑马也好,步阵也好,陷阵营无有畏惧。
卯时正点,大批的晋军海浪一样用来。无数兵卒,泼水入沙一样,融入进那数以百计的霹雳车中,若回巢的鸟雀,驾轻就熟的各就各位。
“放——”
城南,近五十辆霹雳车,从三个不同的阵地,随着城上砲营军马的一声高吼,红色令旗挥动来,放开了从底座横杆伸出的挂在砲梢上的扒钩……
“呜呜……”
配重箱一起呼呼落下,长长地砲梢带着燃烧的燃烧弹,瞬间向前扬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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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六章 临近五月
四月二十,北京唐王府。
这日是南宫侧妃的生辰,往昔,就是在先帝驾崩的国丧三年之中,唐王也从没不闻不问过。中午由王妃出面设宴,晚上则唐王到南宫侧妃处用餐歇息。奇珍异宝,绫罗绸缎,成箱子的往南宫侧妃的小金库搬。虽然比不上王妃庆生的排场,但在三位侧妃和余下的十多庶妃中,也是名列前茅的。就是唐王在北汉的布置完全失败,南宫家族的用处大大降低,唐王对南宫侧妃的宠爱也没息止过。所以,人都知道,唐王是真的宠爱南宫侧妃。
每到四月二十,唐王府里就一片欢乐,高高兴兴。主子们或许有不少是强作欢颜,下人们有赏赐、加餐就真的是快快乐乐。
然而今年,整个唐王府的气氛变得那么的肃然威重。七天前就开始着手准备的午宴,唐王只是露了一个面。对南宫侧妃的赏赐一如从前,但现天都黑透了,唐王还在议事堂里头,不见半点移驾的迹象。
“废物,石渊、上官,刑佐昌,还有唐斌、宋祚先,都是废物!一群无能之辈——”
唐王再次忍不住破口大骂。
一旁的左膀右臂姚泾、张问天默默不语,让唐王发泄吧,实在是博州、带州以及西线的战报让人看了生气。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
没有祝彪珠玉在前,石渊等将都还上得台面。可有了祝彪在,石渊等将就都显得那般不堪了。
石渊、上官仁清四十万人马,奈何不得困居十五县的党世魁,前些日子一番小阵交兵,竟让党世魁施计赢了两场去。使得大败之后士气全丧的周军,军心为之一振。之后再交兵,到现在。眼看党世魁败军就有越战越强的苗头了。怎不让人看了气恼?
刑佐昌倒是没博州这两位如此不堪,可刘忠儒死守城池不出,牢牢地将其主力牵制在了带州。让唐军眼睁睁的看着好机会流走,看着青州和晋藩的兵马填补到易州,无法趁机大举东进,席卷往南。
刑佐昌也在哭兵少!
但看看人祝彪是怎么打的?
只二十万兵马,席卷三千里,纵横德州。压得德州官军与四十万晋兵无法动弹,前日来报,镇安城下其六万步甲大胜三十余万晋军一阵。斩兵两万余,焚毁器械无数。镇安城外固有五倍之敌,城池也固若金汤,不可动摇。
这么一对比,真的让姚张二人都情不自禁的生出,对同僚不怎友好的感叹。
实在是不争气啊!
待到了唐斌、宋祚先,西线战场倒是很有进展的,开疆扩土也有一州之地了。战火现在是越来越临近并州,可也越来越难有进展了。
从去年开秋到现在。大半年事件过去,就没再传来过一道好消息。反而不久前刚被并州狼骑突击得手,损兵四万多人。
是的,西北战场不好打。那里是朝廷的重兵之地,朝廷掌控力度很大。兼之开战以来,朝廷方面也源源不断地将粮草物资输入进并州去,让喂得饱饱的西北汉子们从无后顾之忧。厮杀起来人人效命。愣愣的以四州之地,挡下了唐王与夏王的两边夹攻。
唐斌、宋祚先可以抱怨夏军无力,夏王现在被秦军杀的满头是包。也实在无法花大精力用在西北战场上,可唐宋二将手握百万重兵,条件比之祝彪来,好的不要太多。
可看看祝彪的战绩,再看看唐宋二人的战绩,没得比啊!
唐王现在手中的军力越来越少,所有幽州大营里的兵马他越来越舍不得往外放。现在的他都能体会得到当初‘柏平山之战’后,被很坑了一把的北汉老王‘手无寸余之兵’的凄苦了。也体会到了中山背盟后,北汉新王的惊惧了。
兵少,实在是所有诸侯都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可那个时候北汉有祝彪,先是延东奔袭,后世北陵之战,祝彪解了北汉老王的‘围’。然后曲州之战,睦州之战,兵进中山国,一系列厮杀,他又解开了新王的‘围’。有此擎天保驾之将,实在是北汉君王、北汉社稷的幸运。
可,“自己的‘祝彪’又在哪呢?”
虽然祝彪现在归其所用,但不是他的,终究不是他的。日后的战事还长着呢,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故。能摧敌锋于正酣,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名将英才,那个诸侯都不会嫌多,都不会不可求!
唐王的愤怒和感慨不会越过万里之遥,瞬间传入祝彪的耳朵。他现在正在抓紧时间编军。
是的,编军。
在晋军围攻镇安,又一时半刻的没有露出破绽的时候,祝彪就是在编军。
之前一战破八万德州军,俘获的民夫自然依旧随军劳作。祝彪大军有四十万匹战马和十几万人,比德州军更需要民夫。当然,营地里缴获的大批粮草,也是他能一直跟晋军耗过这些天的最大依仗。
先前刚入德州中南,为了保持好名声,也不敢大肆拉壮丁做劳力。只是随后他在中南四郡站稳了脚跟了,这才发号施令给各县官府,乡镇耆老、蔷夫、游徼,收余民,纳入军中效力。现在得了这两万青壮力,祝彪人傻了才放回去。
小六万人的俘虏,扣除死硬分子和伤员外,再扣除什长以上军官,祝彪手下还有四万三四千人,他就以亲卫营的步甲军士为主体,再抽调军中诸将的一部分亲卫,如朱武的亲兵就抽了五百,总体凑到了六千来人,作为治安军的什长,分编四万多俘虏。然后再从军中抽调一部分中低级军官,编入新军里,都做升一级使用,最终完成了德州治安军八个整编营的建制。
虽然如此体系就是一堆沙子被渔网裹成了柱子,只稍微有个动荡,就会四散崩塌,一塌糊涂。但放在那里,远远看去也是一种摆设。也是一种威慑。
有了这八个建制营,立刻的,短短一旬中,祝彪对德州中南四郡的掌控力就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虽然这四郡的郡城只有镇安郡掌控在祝彪的手下,可大湾、中牧、强兴三郡城不都被北疆铁骑围的死死地么。那些县令若还强倔着不低头顺服,祝彪也就只有亮刀子了。
事实证明,这种强项令很少。四郡一百四十三县,反而是弃官而逃者多些,足有五十二人,但城中多有县丞或主薄留下。自然而然的就接过了县令的位置。坚决抗拒的则只有区区十一人,大军分头进击,横扫而过,如秋风卷落叶,带着一丝血腥。
镇安城。
高耸的城墙上,三千弓弩手早排好了队列,一手执弓弩,一手捏箭尾,各马面、碟楼上的床弩也已挂上了弦。放好了箭,只等着发射了。隐藏在城内的各处霹雳车群,石弹也已经装入皮套,操砲手扯定扒钩。所欠的,不过是一声命令下。大战之前,总是显得出奇地宁静,早前还奔走呼喝的军官们已经各就各位。警惧地注视着晋军前沿。
而对方,显然也已经作好了所有准备。黑压压的人群就在床弩的最远射程之外,数以万计的晋军士兵围在一架架壕桥、飞桥、盾车四周。但凡是攻城,他们总是第一批部队。
前头铺路挡箭的家伙去后,就是六七十辆的霹雳车了,再之后是包裹着生牛皮+淤泥的井阑、冲车,数量也有百座。而至于云梯车,目测少说也有二百。
如此众多的器械,已经超过祝彪所指挥过的全部攻城战了,但是对于晋军三十几万的基数来言,太小儿科了。
如果不是前日的那场败阵,让晋军积累多日的器械毁于一旦,今天发起进攻的晋军会有超过五百辆的霹雳车,和至少三倍于此的云梯车、井阑、冲车、撞车。
再后,列着数阵晋军步军,俱都身披精甲,防护坚固,尤其让人侧目的是他们手中的兵器。没有大刀,没有长枪,竟然清一色的短兵,最长的也尽是朴刀!
整个战场是寂静的。可谁都知道,这种寂静的背后,蕴藏着无尽的杀机!
一望无际的晋军集群逐渐消停下来,这表示着他们已经准备就绪。负责指挥的各部军将跃马于阵前,作着最后的动员,借以鼓舞士气。
当先头部队出齐声呐喊之后,晋军大军沸腾了!震天的呼声彼起彼伏,以摧天崩地之响动直入云霄!那巨大的声响在镇安四郊久久回荡,不绝于耳!
城头上,刘卓眼睛微微眯着,晋军的气势让他有些吃惊。那一阵败仗后都恢复过来了吗?
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顿时清醒不少。右手搭上剑柄,他缓缓拔出了利剑。
四周将士都是刘卓的心腹和几年来调教出的精锐,但头一次单独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他们也不禁胆寒!
毕竟,参战以来,他们虽历经了一些战事,甚至是大战,可经验比起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来,真的差了三条街远。
不过,震惊、恐惧、犹疑、胆怯,一切的情绪随着刘卓拔出利剑,高举过头顶的那一刻便消失不见了。当兵吃饷,杀敌领赏。军人,当兵的,丘八,干的不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么!
号角声骤起!
战鼓声轰响如雷。
城头上许多士兵都感觉自己的心往下一沉!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兵器!除了身边的同袍,便只有这手里的家伙是他们最有力的依靠了!
外面晋军的呼号声到达了顶点!宛如九天惊雷般炸响!当最前面的壕桥部队像泄洪般蜂拥而来时,镇安南城头上的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决战开始了!
老天保佑!有士兵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可刘卓根本不去想鬼神,高举着他的利,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洪水般冲过来的晋军。
只因为历经过诸多战事的他,清楚知道,战场上只有自己才会保佑自己!
四百步、三百五十步、三百步!
“放——”刘卓的吼声响遍南城!
整齐一的动作,四十架床弩齐齐射击,更多数目的大黄弩,弓弦震动发出嗡嗡的余震。随即咯吱咯吱的响声在城头上生起,一箭过去后,不论床弩还是大黄弩都在抓紧时间上弦复位。弓弦在他们用力扯动之下出吱嘎的响声。一支支锋利地箭弩撞入槽位。
每次攻城,前面铺路的士兵都是最倒霉的。他们明知城头强弓硬弩遍布,还有看不到的床弩、霹雳车准备着射击,可仍旧需要高声呼喊着冲向城池!虽然在铺路部队的眼里,其实并没有主城,而只有那几道保护城池的羊马墙、壕沟,以及护城河!
当然,他们不会是整支军队里最精锐的士兵,但也绝不是最弱的。
进攻中的晋军士兵成片栽倒,如同大风袭过麦田一般!
城头上。城头下,第一道、第二道,羊马墙上的守军也开始射击!只有第三道羊马墙的守军还够不着距离。
推着盾车的铺路士兵是最安全的人,推着壕车、飞桥的士兵比起来要悲哀多了。
大黄弩,三百步外也能深入榆木半箭。床弩击射,更连拉车马牛都能钉在地上。一声声如霹雳般的弦响,昭示着晋军每前进一步都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身后腾空而起的团团黑影,越过城头,呼啸着向敌群落去!当那一颗颗燃烧弹在地面上腾起一堆堆火焰时候。城池守军士卒看到了,面对顶着弓弩攒射顽强前行的晋军士兵看到了!
但战鼓依旧响着,晋军不退。
一座壕车终于被架设在了护城壕上!但推车的一什晋兵在城上城下的弓弩攒射下,也只剩下了区区三个人。
城内霹雳车已经开始投送火弹了。燃烧弹虽然一颗值不了二两银子。可架不住它出现的时间段,产量低,储蓄量也低。先前的一战,储蓄耗去了六七成。如果一开打就源源不断地甩燃烧弹,很快城内就会完全告竭的。
守军箭石雨下,痛呼声。哀号声,呼喝声在晋军集群中始终响个不停。但有了最前的盾车掩护,有了前列的濠桥车、飞桥吸引攻击,后续只要人力跟上,一座接一座的壕桥、飞桥接连冲到目的地,卡上了护城壕上。
然后,晋军遇到的就是羊马墙了。
高度不到两丈的羊马墙,撞是撞不倒的。因为墙壁内侧有半土坡在支撑。依旧是濠桥车和飞桥,紧紧贴着墙体,车兵借着羊马墙下死角,钻入车下捣腾了两下,然后两三人合力将车板向上一竖。
至少两丈五尺长的车板轻松的搭上了羊马墙,而看车板的后面,竟是一阶挨着一阶,事先就做好了的脚蹬。
井阑、冲车冒着弹雨前行,上面搭乘的晋军弓弩手也在劲力还击。可是井阑、冲车真正的威力是要靠近城头才行,而要靠近城头,就必须先捣毁掉三堵羊马墙。
至于霹雳车,移动速度较井阑、冲车快的它们,早一步近到了离城池三百步范围内,此刻已经开始向城头发砲了,给城上的守军自然造成了很大影响。
一个个黑点,化作一颗颗石弹,呼啸着从头顶飞过,连天空都要为之一暗!巨大且连续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瓦片坠地的脆响声接连不断。有士兵回头望去,镇安城南门口,简直像遭了地震一般,房屋成片成片的倒塌,扬起了巨大的烟尘!
这名士兵刚转过头,突感眼前一黑,继而一股山崩海啸般的力量将他全身震碎!连惨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他和他身边的同伴被一颗百斤重的石弹推落城头,尸骨无存!
“还击!霹雳车还击!”刘卓坚持在城头,大批的弓弩兵已经躲进藏兵洞和碟楼里了,刘卓鼓着内力的吼声在这最混乱的场面里也分外的响亮。
一些士兵躲在女墙后,有人紧闭着眼睛,紧咬着牙关,每有一颗石弹撞击在城墙上,他们都要紧缩一下身子,手脚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也有人在抓紧每一刹那时间,上弦装箭,向城下射击——
人跟人,真的是不一样的。
城内霹雳车阵地再次全上了燃烧弹,精力全放到了晋军霹雳车上。可是今天风势不顺,吃过一次大亏的晋军也把霹雳车散开了放置。总之,你来我往,要分出一个胜负来,还要一段时间。
不止刘卓一个军官不避石弹,奔走于城头之上。还有一个军司马,虽然留守城头的士兵多是他的手下,但作为一中级军官,他没必要还继续呆在城头。
除了遮天而来的石弹,他没有发现一个晋兵越过第一道羊马墙,这让他十分欣慰。
城头弓弩兵大撤退,第二道羊马墙、第三道羊马墙守军转入护城壕壁洞内,一下就让第一线的将士失去了七八成的远程支援。
仅剩的支援,只是马面和碟楼内的箭弩,这数量太少。
可是没有了身后大力支援的第一道羊马墙守军,还继续靠着自己强悍的战力和适用于步阵厮杀的‘鸳鸯阵’,牢牢守住防线,真不让军官心中高兴?
因为心中高兴,军司马脚步无形中放缓了一些,更没注意到头顶的动静,忽听有人大喝“当心”。可没等他反应过来,突感全身变得奇重无比,一股黑暗完全将他吞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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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七章 竖子,寻死——
六七十辆霹雳车,接连不停地轰击着镇安城,轰塌了守军的城楼,打缺了城头的垛堞、女墙,甚至打塌了不少碟楼,压制得城头弓弩手全做缩头乌龟,缩躲了起来!可那藏在碟楼内的床弩、大黄弩、弓弩手,也在不停的回应着,更别说内城里的唐军霹雳车阵,一刻都不曾停地过还击。
对方的石弹砸的很准,城内的火弹、燃烧弹也像是张了眼睛,哪里密集就往哪处降落!操砲手都是毫无防护的,也是无法转移的,他们必须立在原地,只等一击之后再拉动配重箱,填上石弹,拉下扒钩。
所以说起来,守军是占便宜的。
一声剧响!吸引了晋军积射校尉的注意力,他脸上闪过一抹怒意,一双眼中几欲喷出火来。又一座霹雳车报销了,这已经是第七座!
“给我轰!轰塌城墙!轰平镇安!”怒吼声响彻四野!
士兵们忠实地执行着长官的命令,在这一刻表现出了高水准的战斗精神和无畏勇气。一颗火弹击中一座晋军霹雳车,蹦飞的木屑如断箭一样杀伤了不少操砲手,一旁的另一群晋军砲手则根本不管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城头一颗不显的攻击着。
砲击进行了一个上午,镇安南城上,几乎看不到一座完好的碟楼,城垛、女墙也被轰缺了上百处,对城内房舍的损坏,更是到了无法计数的地步!
直至随着晋军的霹雳车全部被击毁,这场砲战才落下了帷幕。
半天下来,晋军方面伤亡砲手四百多人,城内守军的霹雳车除劳损了三辆外,无一损失。砲手伤亡更是连晋军的零头都不到!
羊马墙的攻守战在进行了最初的一个时辰后,便停止了。晋军伤亡太大,他们像蚂蚁一样窜上飞桥,一个接一个。跳到羊马墙上。却又接着被守军士卒摁蚂蚁一样碾死。
当晋军校尉亲陷战线,被守军其中了两组弓弩兵攒射至死之后,狂潮一样咆哮澎湃的晋军褪去了身上的暴虐,不得不退败了下去。
至于砲战停止之后,晋军的攻城,城头那密不透风的箭阵,还有那些无法预料的石弹,给二拨进攻的晋军带来了一场十足的噩梦!
郑国雄立在中军大帐,背向着帐口,陆续进来的部将们无法看到他的面容。也就无从猜测此刻他的心情了。其实还用猜么?这一仗,伤亡那么大,战果一丢丢,郑国雄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可想而知。
一个杂号将军浑身是血的奔进帐中,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都督,我军伤……”语至此处嘎然而止,他已经感觉到了帐内气氛的诡异。
郑国雄在一班战将的注视下转过身,缓步走向帅案。至案后,却并没坐下。而是凌厉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那杂号将军脸上,沉声问道:“我军伤亡几何?”
“都督。只这半日里,我军便阵亡四千余人,伤者不算,器械损失严重。”杂号将军回道。
大帐内气压更低了。只是一上午便阵亡四千余人,还是在晋军步甲不曾全力进攻的情况下。郑国雄嘴角不自然地抖了抖!
自己损失四千多人,对手损失有多少人?一千还是八百。抑或者更低?
照这么打下去,怕要不了进攻中南腹地,只这镇安一座郡城,自己就该卷旗撤退,打道回府了。
郑国雄闭上了眼睛,心里的愤怒却如熊熊烈火,炙烤着他的心肺。该死的祝彪!祝贼!我就不信,我三十多万大军,还会栽在你手下几员部将和六万步甲手里!我誓破镇安!
“那对今日一战,你等有何看法?”良久,郑国雄睁眼问道。
“都督,唐军防御顽强。我军要攻克此等坚城,只有多起霹雳车。六七十辆不足为惧,六七百辆,一千辆,直接湮没了镇安城。”宁道思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一句话,就是用‘炮灰’堆。
但是,这句话却确确实实道出了帐中大多数将领的心声。镇安城,就该这么大,而不是使着士兵上。
今天一上午就损失了这么多,如果全力猛攻。一日血战,折损一两万人都有可能的。大军总共也才三十来万。
郑国雄接受了建议。
……
强兴郡城。
一队队治安军步甲潮水一样涌过,一望无边的赤色旗海,在微风中飘扬,其中一面巨大的火红战旗格外吸引人。
五万治安军汇集了三万到此。一水儿的铁甲,紫色的战袍染成了赤红,应着阳光,应着甲片,光彩耀目,也显得阵容严整,威武雄壮。
一柄柄兵器在阳光的射映下发出夺目的寒光。刀甲鲜明,士气饱满,人说兵过一万,无边无沿,三万大军在官道上更是连绵了十里。
“看起来很不错,不知道是不是银样蜡枪头!”人群中的一位中年人观看许久,叹的说着。
“大人,晋军兵马也不逊色。”一人说着。
“能比吗?这些几天前可还是降军。”
“罢了。关心这些干嘛,只把消息传回去就是了。”中年人叹了口气道。
他的身份,可是很有限的。
四五月正是好时光,感受不到寒气,又不怎么炎热。三万步甲行军速度不慢,没几日,到了接近黄昏时候,大军已经赶到了城外。
强兴城现在当家做主的是王希光,就是率两万军缩入城中的那位。位杂号将军,在太守之上。
早三天前大批的汉唐骑兵就开始出现在城外,更缺德的是,彼方军中高手趁着前几日的阴雨,夜入城中,偷偷破开了粮仓、粮囤的顶棚,看护粮草的军士、库吏过了两天才发现,可为时已晚。到现在,一仓仓的麦子都已经发霉变腐了。
你说这干这事的缺德不缺德啊?满城的粮食都没剩几天了。
王希光下令节约粮草,可不治本也不治根,没啥大用处。他能做的只有用尽一切法子向外求援。
现在。听到城外有大批步甲赶到,内心慌慌的王希光不用本城太守催促,就紧急火燎的赶上了城头观看。
就见城外步军,一声命令传下,各部都是应命,立时先划分出各自的区域,挖出壕沟,这壕沟就是天然的营区分界线。
划定了壕沟,士兵们取出帐篷,分布扎下。又挖掘排水沟与公厕。
再对着周围树木砍伐,扎以木墙,这些都训练过多次,有条不紊,三万人一起动手,实际上是很快的。到太阳完全落下之前,一座座规模不大,却很是完善的营地,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旦入夜。各军营就不许串门了,违令者斩,唯有巡哨巡营或是此战主将可自由通行。
料理强兴城的是周子昂,朱弘为其副。每夜里二者之一都领着三千铁骑巡查各营。
各部扎营严谨,将士士气也不错,黑暗降临,炊烟袅袅。一个个锅灶挖起,有着烤干粮的,还有炖煮肉干汤的。伙食还挺不错。
周子昂再检查了一些随军来到的辎重营,诸多卸开成零件的器械,完好无损。心中大感放心,今夜只要将这些器械连夜组装起来,明个就可以攻城了。
不过汉唐步骑可以休息,城内的王希光却是大怒。
强兴郡城,一处宅院的正堂里,这时只听“啪”的一声,众人一齐向里面看去,接着再面面相觑,都是面色灰白。
再怒有什么用?能把城外的步军给怒死吗?
王希光环视众人,从牙齿缝里吐出了几句话:“全城戒严,从今夜起,有私下议论者杀,有敢擅自行动者杀,有敢动摇军心者杀,有敢不从令者杀,有敢贻误战机者杀!”
“诺!”众人一呆,随即都是应喏。
片刻,一匹匹传令兵,从府中奔出,传达着王希光的命令。
“收集全城粮草,按需分配。不管是豪强富户,还是贫民百姓,余粮归仓,不得有误。谁胆敢阻拦,杀无赦!”
两道情报一前一后的传到了强兴太守文益安的手中。
年过五十的太守,接到情报后,手都哆嗦了起来。作为一文官,如何不知晓,军方这么干下,对强兴城民生会造成多么巨大的损伤?
如果围城继续持续下去,不需要外头的军队攻城,整个强兴不出十日就会变成刀火地狱。
“不行,不行。必须阻止,必须阻止!”
文益安整个人魔怔一样都打颤起来。
一阵风袭来,府衙檐下铜铃互相撞击,发出清脆响声,激得文益安瞬间打个哆嗦。放眼看去,夜色已深了。
文益安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叹了口气,将文书递给身边的幕僚群,问着:“现在如何是好?”
幕僚们看了,一个个脸色苍白,片刻后,一个幕僚说着:“大人,王将军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他做出如此决断,看是要死守强兴了。”
听了这话,又一个幕僚不禁插话说着:“大人,或赶快求援,或者是……”
说到这里,闭口不说,仔细观察着文益安的表情。
文益安哪有不知道意思的,还有条路就是投降嘛,心中一阵恍惚,片刻神思才定住,说着:“是啊,总要向晋兵求援的,看那边怎么样说……”
可这些日子里,人派出去了不少,晋军的回信,是一封没收到啊。文益安还清楚记得,两日前自己在城头瞭望,正看到一双鸽子从东边的天际飞来,却莫名其妙的临到逆军营寨时忽的降低了高度,被一片弩箭穿身而亡。
这口气立刻使幕僚们露出了喜色,只要是正常人,都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三四十万人口的城池,变成一片死地。
强兴城本有十万居民的,但战争开始后,大批的周边民众的涌入,让城内百姓数量翻了两番还多。粮食本就只有不足两个月的储量,现在粮仓被毁,满城就是收尽百姓家余粮,也难有十日之粮。
跟城外逆军继续强撑下去,一旦外面救兵不到,整个强兴就惨了。
“大人。信鸽,信鸽!”这时,突有一个仆人从外面进来,一路高声的呼喊着。
文益安本想一怒,可听清了仆人口中的喊话后,他愣住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
什么叫及时雨?什么叫心想事成?这就是!
一怔,忙说着:“快进来!”
不用他去请,这个抱着信鸽,高喊着话的仆人也没人敢拦。
在郡守府里干活的人。谁不知道眼前仆人是太守老爷的心腹亲信,谁不知道信鸽代表的意义?
“……坚守……坚守……坚守……还是坚守……”
信鸽带来的纸条上有二三百字,可实际意义,文益安只看到了‘坚守’两字。
眼角抽动着,若不是涵养很好,文益安已经要破口大骂了。
“连个最离谱的期限都没有……”一幕僚接过纸条看了后,无语。这情况可以说,晋兵出现的日期根本就是会超出自己等人的想象。在或是说,晋兵一点把握或救援的可能都没有了。
厅内一片沉静。气氛低的要凝结。文益安想了想,深深透了一口气道:“准备马车,本官要见王将军一趟。”
第二日,清晨。
“传我命令。先放弩箭,将劝降书信一一射入,令一个时辰内给予答复。另外全军做好准备,准备作战!”
“是。将军!”一排弓弩手在城下站好,随一声号令,数百封劝降书在几番射击下。被射入城中。
周子昂高踞马上,远远眺看着郡城。
身后三万步甲,一万多骑兵,都在城外着手列阵。
一个时辰,就是霹雳车、井阑等推进组装的时间,这完全不是在浪费时间。
城外刮起一阵阵风,吹得大旗猎猎作响,周子昂背后的一队兵马,都是河东军的精锐老兵,军阵森严,兵气迫人。
只是这区区千骑,他就敢视万军为无物。
阳光渐渐推移,旗帜下,密密麻麻的都是身着赤甲的治安军士兵。
兵过一万无边无沿,三万大军排列周期,首尾相连,自是让人畏惧的,再由两翼护卫的一万多骑兵。论实力,外面的汉唐军马完全碾压城池守军。
当然最让城头守军恐惧的是,三万步甲前面那一列排开的诸多攻城器械。
文益安站在城楼上远远眺望,看着城下军马,心中暗暗沉伤。
“咚咚咚!”鼓声敲响,最前列的盾车开始缓缓上前。一个时辰过去了,城内没有投降的准备。
战鼓擂动,大军踏着节奏向前,片刻后,在距离城池二百五十步范围内停下。城上披挂的守军士兵都清晰可见,不少弓弩手在准备射击。
强兴城上的床弩不多,每一架床弩也没把目标对向不值钱的盾车,而是齐齐将火矢射向了盾车后面的霹雳车。
霹雳车群有三十辆,战鼓不停,脚步不止。他们在损伤着,也一直在缓慢而坚定的推进着,进入离城池二百步之处。
周子昂让人传令动手。
霹雳车缓慢的装上配重,砲手们再齐力的将配重拉起,好让砲梢落地。扒钩挂上,燃火的石弹装入皮套。
“砸,给我砸出一道豁口来!”周子昂心中期望着。
扒钩脱开,几千斤的配重箱呼呼落下,砲梢飞起,霹雳车猛的发出一声轰鸣,一块百斤重的石弹,“轰”的一声,在空中化出一道弧形,直接砸了过去。
只听“轰”的一声,巨石就准确的落到了城墙上,这一声巨响,宛如春雷炸响,整个城墙都摇了一下,城砖碎裂,泥沙飞起一大片。
文益安脸色苍白。作为一名文官,他没有经历过战场,却也知晓霹雳车的厉害。但是没想到会这样强大。这若是砸在了人身上,哪还会有活人?只剩下血泥一片了。
“再放!”
试射很成功,各辆霹雳车角度无须太大调整。很快……
“轰!”一声串震天动地的巨响就开始了。十多块石弹一起砸在了城墙之上,尘土飞扬同时,碎石漫天。一处垛堞直接报销,连城墙上都出现了一个大豁口。
只有一块飞过了城墙,落入城内。
也砸中了城角下的一处酒楼,顿时在漫天沙尘碎石中,酒楼“轰然”倒下。看见这些,满城守军尽皆胆寒。而治安军们却一齐大声喝采,震耳欲聋,冲天而起。
文益安心乱如麻,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时反而听不到任何声息,周围似乎是在上演着无声电影。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一片女墙终于承受不住,一大片相连着轰然而倒,一下就露出了城墙顶十数米的缺口出来。
或许,下一刻倒塌的是城墙也说不定呢。文益安整个人吓得,动都无法动了。
“大人,城楼危险,咱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强兴郡六扇门总捕头一抓文益安的衣领,轰的一脚踹开了内墙壁,凌空飞了出去。
直到回了郡守府安全之地,文益安才缓过了神来。
“你说城楼是危险之地?”
“敌军有霹雳车,必先打城楼。那里是制高点,看得远。”
文益安脸色猛的一青,总捕头也低着头不说话了。他还记得清楚,自己带文益安离开的时候,城楼二层上已经空无一名士兵。而邀请文益安登上城楼二层的,正是守军主将王希光——
“竖子,寻死——”(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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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八章 要么投降,要么死!
强兴拿下了,大湾拿下了。
文益安继续做自己的强兴太守,后者却是士卒饥饿难忍,直接‘起义’的。一应将官悉数被‘擒拿’,军士们举城而降。
至于事情的真像是不是如此,真正起主导作用的人是谁?祝彪可没兴趣去‘较真’。人家都已经被‘擒拿’了,自己也不能不考虑下这些人家属的安全问题不是?
不要干什么事都赤、裸、裸的嘛!
中牧却还是没有拿下。
因为它这地方近期没有下雨,也没有阴天。
祝彪倒也曾闯进城去要火烧粮仓,然老天就像真的偏爱伤了中牧城一样,六十五年前还在这城中‘生下’了一个耳力尤其出众的高手来。此人自小天赋异禀,耳力奇佳,人送绰号‘顺风耳’。成年后习武出师闯荡江湖,这个绰号就跟他了一辈子。
现年六十有五了,为德州武林名宿,落脚老家中牧。就是他破坏了祝彪夜里放火的打算。随后城内守军将囤积于粮仓的几十万石粮食分散运输隐匿在多处地点,祝彪虽斩杀了那顺风耳,再要放火却已经晚了。
中牧守军眼下粮草不缺,城内又有两万多正规兵马,算上青壮足有四万人。要拿下这等的城池,靠治安军,谈何容易。
多赶造器械,慢慢的攻打,是拔除中牧这种钉子的最佳办法。可祝彪没时间再浪费了,他直接下令调出了大湾、强兴的降军。连同强兴的三万治安军。扣除掉伤兵和一些调离开的中上军官,以及留下‘治安’用的兵马外。这支拼凑的军队足有七万人。
强兴郡和大湾郡,抽掉了上万辆马车,一路急行军,赶到了中牧。
如此,中牧城下的祝彪兵马,就达到了步骑十五万余人。
镇安城下。
郑国雄脸色阴沉难看,中牧又发来了一封求救信。而更糟糕的是,德州刺史胡济礼飞鸽报信给了晋王。晋王发下的督促,已经送到自己手上了。
现在,郑国雄就是想推诿也没办法了。除非他敢真正的抗命!
镇安城离中牧并不远,因为中牧郡城在中牧郡的东南方,离镇安直线距离才四百多里,官道连接也不过六百里路。
大军疾行,五日内就可抵到。
现在祝彪主力一分为三。一部在北监视威宁、平陵的十万德州军,一部围困洛垌,再有一部七八万人就在中牧城下。连同着七万来毫无战力的降兵,十五万军的总数挺唬人,可跟祝彪原本手下的十五万骑兵,战斗力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郑国雄实力也不足啊。原本好好地六十万大军,现在只剩他一部可动弹,但三十多万人马,攻城几番损伤下。隐隐的也向着三十万靠齐了。
大军杀向中牧可以,但镇安这里。必须留下兵马看住。城内是六万步甲,要看住,十万人只能多不能少。这样一来,三十万大军三停就少了一停,只二十万步骑,对战祝彪的十五万兵马,郑国雄心里很没底。即使祝彪十五万兵马中半数是废材,他也没必胜的把握。
可是军令如山,郑国雄不得不从。再说,他也怕中牧丢了啊。
中牧一完,祝彪对中南四郡的掌控力大大增强不说,还可以从中牧东方,直接杀奔兖州,也就是郑国雄大军所出之地。
到那时候,郑国雄就该被来回调动,而祝彪主力尽是骑军,行军迅捷飞快,最后吃亏的是谁?不言而喻。
二十万晋军从镇安城下北上。心中没底的郑国雄,硬着头皮走上了一场与祝彪硬碰硬的战场。
对决就在中牧城下展开。祝彪都放弃了百里外的一道江河。
在德州中南来回捣腾了近月,祝彪已经厌烦了这种日子。他要痛痛快快,畅畅淋漓的打一战。一战扫荡二十万晋军!
给中牧守军最沉重的一击。给即将到来的系统大评,添上最后一笔功绩。
今天,五月初七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看着对面的晋军,祝彪将长枪一挥,“骑军随我出击!”
三万精骑毫无保留地迎向晋军战阵。如出栅的猛虎!
郑国雄看着赤色海洋一样冲来的汉军铁骑,看着那飘扬在最前列的祝彪帅旗,下巴惊诧的差点掉地上。老天爷,祝彪身为全军主将,竟然首先陷阵,他怎么想的?
郑国雄立刻调度大军迎上。
中央,汉军铁骑冲涌的正面,是五万精锐步甲组成的一块一块千人方阵。两翼,各有一支万人重甲部队协击。
郑国雄不晓得祝彪现在是渴求发泄,但敌军主将轻锐,这在他看来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前提是决不能让祝彪仗着功夫破开战阵。若是给这三万汉军精骑冲开了正面,杀进步军阵中,那就是一团乱麻了。
对付骑兵的最好办法永远是骑兵。如果没有骑兵的时候,就只能用步军布做密集阵列,去迎,去扛。
正面出击的三万河东骑兵,或许没有祝彪身后的五百亲卫骑精锐,但绝对是这天底下第二的强军。面对晋军毫无留手的重盾+弓弩+长枪,毫无畏惧。
这可是大帅亲自带阵的啊。全力出击,无有不破。
祝彪是他们心中的战神!永远都是所向披靡。
“好男儿!杀贼报国!上!――”
阵中有人高喊着。为了北汉,杀‘贼’报国――
祝彪一马当先,长枪前探,跃马当中,劈面打来的无数箭弩如同吹起的柳絮,那么的软弱又无杀伤力。同滚滚的铁流,撞向晋军战阵。
“杀!――”沈万山高声大吼。毫不示弱地迎上来。
“咚!咚!咚!当!――”
密集的撞击声后,兵刃炸响。祝彪双腿驭马,手中长枪高举,如使狼牙棒,如同冷艳锯,横劈竖砍,猛打猛砸,当头正面的晋兵军官直接碎了脑袋,铁盔破烂。露出下面的红白物……
“嚓!”枪刃且奶酪一样斩断了对方锤柄,继续不受阻拦地切透对方战甲,深深刺进对方胸腹。长枪横扫时,尸身向后飞出,迎头撞倒了迎面两晋军战将。
刑茂一杆宣花大斧左右盘旋,如是朵黑云,当者无不落马。在祝彪左侧辟开一条通衢,右边则是窦兵,比肩而至,祝彪只须应对正当面之敌即可。长枪起处,亮影漫天,如舟破浪。直插入晋军战阵核心。
数百步间,长枪圆转如意,枪身幻化千万条,枪尖都消失不见了。只能看到璀璨缤纷,灿若星汉样的道道银色流星。迎面打进晋兵当中。于是不管是重甲步兵,还是重盾步兵。全都纸糊一样不堪一击。
祝彪不需要现实自己的技术。比如身后的赵飞一样,枪法不同于钱宝的独脚铜人硬打硬碰,而是一触即分,枪尖寻隙而入,插正对方颈项或胸腹间要害,竟也是无三合之将!
赵飞不是马上将,枪法仅仅是略有涉及,要说什么领悟到了什么窍要,纯粹胡扯。能表现如此,仅仅是因为自身实力很高,控的住枪势。在他手中,现在一把长枪和一根木棍没什么两样。毫无一丝真正枪法高手长枪的柔韧和灵动。
祝彪杀的血染征袍,真的是好痛快。旬月来的焦急和不耐,随着这一番厮杀,尽数的给发泄了出去。
河东三万铁骑以祝彪为锥头,从正面迎上来的五万晋军精锐步阵正中间破开去,数息之内几乎穿阵。两翼晋军重步兵急忙支援,沈万山在阵里大呼小叫的督促催战,可七万晋兵根本不是三万河东铁骑的对手,只是一个交锋,败势就显。
郑国雄看的眼皮直跳,心中惊骇欲绝。
万万没有料到汉军的战力会如此强劲。他之前惧怕祝彪,怕的可都是祝彪的谋略,而不是面对面硬碰。郑国雄的心中,祝彪汉唐骑兵的档次始终跟晋军骑兵是相等的。
哪里晓得,祝彪频频大胜,真正靠的是军队的战力,而不是他所谓的策略。
身为主将,祝彪虽在发泄,却也不会只顾自己杀得痛快,不管大局如何。他在战阵方面,优势是极大地。
眼见又有大批晋军迎上,更有一支晋军骑兵袭杀向自己背后,身后三万精骑已经跟晋兵完全厮杀在一起,前方又是重盾强弩,严阵以待,继续往前冲不是好选择。
“大帅,先冲哪边?”刑茂满身浴血,两眼睁得如同铜铃大,却不知祝彪打算继续向前冲,还是返身厮杀。
“杀回去!走!――”
身边诸将得令,纵马随行,让紧张的郑国雄大松了一口气。而晋兵中军阵列的步兵盾手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祝彪举枪再次杀入晋军阵中。十万晋军步骑啊,他是只望有自家兵马被困处杀去,将逐渐零碎的河东骑军重新汇聚一处,如是狂龙入海,所过之处波分浪裂,且越冲越大,随附在他身后的骑兵逐渐增至万骑。
河东骑兵冲锋中建制渐渐混乱,晋军步兵被骑兵群冲过,也已经有了乱象,诸部军官再难以从容约束手下军士。
郑国雄、朱武等深知兵者,远远看着战况,一个不由得牙疼,一个是哈哈大笑。
祝彪枪锋所指,皆是阵中打得最激烈之处,那些被晋军充裕兵力所阻断的一个个小队得祝彪之援,纷纷逃出生天,杀意大涨。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眼下祝彪的表现,就是在应证着这句话。所到之处,便是晋军的修罗地狱!
接战半个时辰,三万河东骑兵再度占据了十万晋军步骑的上风。
“击鼓!――”
朱武已到战局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立刻大叫:“全军听令,随我出击――”
唐字大旗举处,四万多骑军放开了缰绳。战马慢慢跑起。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奔雷样的马蹄声。滚滚响起。
“唐军来了!――”
“逆军全军出击了――”
阵中河东骑兵战意暴涨!阵中晋军步骑,胆颤心惊。
黑压压的骑兵群所在处,只剩下两千余亲卫骑,如一条毒蛇,准备着一击致命。
晋军被祝彪几番搅杀,早已经兵不见将,将不见兵,乱作一团。
一柄长枪所过之处。尸山血海,晋军军士当者避之,惟恐不及。
况乎现在四万多唐骑一柄杀到。一时间士气大跌,一片接着一片的晋军崩溃逃逸。
郑国雄大怒,打下命令擂鼓吹号,剩余十万大军倾压上去。
双方绞杀在一起,战场之上。尸横遍地,血流飘橹!
“郑国雄,枪下亡魂。我看你,这次哪里逃――”
十余步骑在一枪之下,尽数丧命。祝彪望着退避人群中的郑国雄,大喝叫骂。拍马杀上。
“放箭――”
哗啦啦,还当真祝彪面前的上百晋兵退潮一样散开。露出了他们遮掩下的一块弩阵。
是的,弩阵。足足五百人的弩阵!
晋兵在这等混乱战局下,心腹之地还能保持着这么一块弩阵,很不容易了。显然。这根郑国雄适才现身引诱祝彪杀来,是连一块的阴谋。
“狗肉上不得席面。”用这样的烂招――
祝彪不闻不顾。继续打马杀上。掌中长枪只是轻轻拨到,随之涌起的阵阵内力就将连绵射来的弩矢尽数挡下。
就是大黄弩射来的弩矢,扎入祝彪身前丈余范围时,也就跟突然卷入了海潮漩涡一样,飞样的速度变成了龟爬一样的缓慢,直至劲力耗尽掉落地上。
“这也挡不住他?”郑国雄眼睛睁大了。
弓弩,这是朝廷抑制江湖人的最大手段。
“该死!”一旁一个亲兵打扮的中年人恨骂一声。“明明未臻先天,怎么内力如此浩大?五百弩兵也射不透?”
“杀――”
刑茂的喊杀声传来。五百亲卫骑兵,如刀子一样划开晋军的阻拦,出现在弩阵的侧面。
郑国雄脸色一变,一旁的亲兵已经伸手抓住了他战马缰绳。“郑都督,情况有变,必须撤――”
当弩阵破碎,祝彪透阵而出的时候,郑国雄已经不见了踪影。重重晋兵遮挡住了他的影子,只有那杆大旗还竖在祝彪面前。
当然是一枪打断。帅旗的掉落让整个战场的晋军斗志大丧,可让祝彪和两军全部将士没有想到的是,在晋军的后阵,只是缓了片刻,一杆新的大旗就重新立了起来。
“杀――”
一直徘徊在战场外的两千五百亲卫骑兵,奔出。他们就是祝彪军的最后一支利箭,将直刺敌人的心脏。
郑国雄此战准备的很充分,有准对祝彪的设伏,也有第二套指挥预先设立。但他不相信郑国雄还会有第三套指挥预备。
并且,就算他准备下了第三套,那么,那个时候,第三套指挥点还是指挥点吗?他还有统领二十万大军的威严和气略吗?
天际最后一抹霞光散去,暮色遮盖这片战场。厮杀声消散,响在耳边的只有哭爹喊娘的叫嚎。
二十万晋军全部被歼,祝彪阵斩郑国雄,连带着还杀了个高手。
清点晋军将领,祝彪之前的老对手宁道思和张边军都没寻到,沈万山则不知被谁一箭射在了心口,尸体半截被踩成了烂泥。
俘虏超过十三万,晋兵除少量的侥幸逃脱外,余下尽是战死的。
祝彪压着十三万俘虏,挑着郑国雄的脑袋和晋军大旗到中牧城下。满以为此一亮相,中牧守军灰心丧胆,兵不血刃的就拿下城池了。可没想到中牧军主将真就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抵抗到底。
“自己找死――”
急着挥兵杀去镇安的祝彪哪里有心在中牧城下多耗,立刻拿出一百枚霹雳弹,进行城墙爆破。
“轰!”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城墙都瞬间崩起,一块城砖砸落在地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凹痕后,尘土飞扬。
坚固的城墙变成了豆腐渣,无数条裂缝在增大,无数的碎石呼啦啦的落下,城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来。
朱武立刻下令敲响了战鼓,一种有规律鼓声,一下接一下,直敲进敌我心里。
五万治安军士气大阵,叫嗥着,潮水一样向着城墙豁口涌去,片刻杀声顿起。
“快,快挡住他们进城!”
“挡不住啊,他们已经杀进来了!”
“不许退,不许退!给我冲上去,顶住他们!”
“杀啊!”
杀意沸腾的战场上,两支军队彼此厮杀着。
虽然一部分德州军在拚死顽抗着,但是大部分士兵都是惊慌失措、斗志大失。
两万来人和十多万人,数量相差太多。人心本来就很微妙,先前好歹还有晋军做依靠,现在郑国雄都死了,可凭靠的就只有城墙了。但现在城墙也完蛋了,大部分德州军已经没有了斗志,更没有胜利的信念。
朱武骑在马上,看着战场,冷笑几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过会儿,自己非待好好瞧瞧守军主将不可――
“情况如何?”他这话是问的刚刚返回的部将。
“将军,城门守军全部灭杀,敌军投降甚重。余下部分退到城中据点而守,是否尽数剿灭,还是招降了?”这部将就问着。
“招降已经有了,这等人此刻还敢拒绝,死不足惜!没必要再招降了,各部给我继续追击,把一切抵抗碾碎!”朱武阴狠的说着。“要么自己投降,要么就去死――”
“诺!”一面军旗挥舞,发出了残酷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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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九章 亲王的噩梦
中牧守将在抵抗着。
城破前,焦心不已,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可现在敌人炸破城池,杀进来了,他反而冷静下来。
军心丧尽,中牧是不可守了。可要走,也走不脱了。投降,他是万万不会的。那么剩下的就是个死拼了。
杀掉一个够本,杀掉俩,赚一个。
守将面容狰狞,手上长刀出动,虽然年纪已老,却干净利索。已经有二十几人死在了他的刀下。当然,他的身上也挂了彩。
鲜血迸流,不远处,又传来几声惨叫。
不用去看,熟悉的声音已告诉他,又有几名亲卫被人杀死了。
“军将,郡守府真守不住了,您还是赶紧离开吧!”离他最近的亲卫一面替他挡住攻击,一面规劝着。
只不过,他的劝告丝毫不起作用,守将已经杀的急眼了,也铁了心了。
“大人快走……啊!”一支尚带颤抖的弩箭,直接灭杀掉了那人。
披着重甲的尸体扑通一声倒地,砸起一片尘埃来。
守将来不及去看地上的尸体,周边就又有几人重伤落地,眼见便活不成了。他的心也在这一刻紧紧一缩。
“放箭……”
清脆的声音传来,漫天箭矢湮没了挥刀的身影。
朱武跟前。
“将军,东面已清除干净。”
“将军,我军已经控制城中局面。”
“将军,郡守府已占领。少将军正在城中搜找余孽。”
望着眼前景象,朱武露出一抹难得笑容:“做的不错。不过祝帅有令。不得扰民,不得违背军纪,此事传达下去,有违抗者,莫怪老夫不讲多年情份。”
顿了一顿,又说着:“给我统计战果!”
一刻时间后,结果出来了:“我军阵亡二百七十人,斩首一千九百五十。俘虏三千五百人。”
“俘虏中,什长以上者斩,刀有血迹者斩!”朱武又吩咐的说着:“将此消息,速传给祝帅,告之祝帅知道,我等恭迎大军入城!”
“诺!”有信使应着,数骑奔驰而出。
第二日。镇安城下。十万晋军收拾营寨,准备着退却。
陈安冷笑着看着。“晋军不是想占据镇安么?咱们就让他看一看,我北疆儿郎的威风!”目光扫向下座的诸位将领,这一瞬间,一股发自内心的豪气,在陈安心头沸腾。
“将军英武!”帐下诸将连声应道。
吴伯牛激动的脸都充血了。感觉浑身都热血沸腾。
第三天来的很快。大清早,五万守军就开出了城门。
此时阳光灿烂,站在高墙上,周围数十里尽在眼前。
晋军营地,可以看见无数军士正垂头丧气的收拾着行礼。准备向后撤退。粮草都已经装车,器械堆摆放营地。等待它们付之一炬的最终命运的来临。
晋军们士气低落到底线了。出来的四十万大军,一败涂地。所有人连诅咒祝彪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此刻想的尽是速速返程。
所以,当无数赤旗萦绕,层层叠叠的守军涌出城门时,每个晋兵的脸上都挂满了懊恼、哭意。
守军们一个个士气饱满,特别可惧的是,这列出的方阵踏步整齐,数万人踏步上前,汇成雷鸣一样整齐轰响。
股洪流一样的大阵,一边向前挺进,一边还传出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北疆万胜!”
可见士气是多么的高昂。
欢呼声中,五万步甲缓缓移动。
晋军主将姓黄,黄炳文。站在大营望楼上,望着远处,脸色阴沉,敌军的气势实在让他吃惊,而眼前的局面也让他着实感到棘手。
“将军,逆军来势很猛啊!”常远站在他的身旁,同样眼望远方,口中说着。他是郑国雄的参军。
黄炳文转头看了他一眼:“常大人可有妙计退兵?”
“祝彪在中牧大胜,城内必已经知晓。现在他们是拖延我军撤退,可谓气势如虹。某,实无把握令其退兵。”
“唉,既无妙计退兵,那就只有一战了。可叹,我军虽有十万众,却军无斗志,兵无战心,能否抵挡五万敌军,尚在两可之间。”黄炳文脸色阴沉的说着。
辕门打开。八万晋军汇成了一个t型大阵。
战场一片寂静无声,陈安下令着:“全军前进!”
“前进!”在军官此起彼落的喝令声中,只听“哗哗”整齐声,长枪兵、刀盾兵、弓弩手,都结阵前行!
行军鼓点敲起,伴随着鼓点,部中肃立的士兵开始缓缓移动。
“前进!”一片整齐的踏步声。
黄炳文见此,心中大凛,但面上却也只能不示弱的‘以牙还牙’:“我军前进!”
同样的决定,八万晋军踏步上前,这支人数明明超过陈安军不说的军队,士气比之陈安军却低沉了不知多少。连军阵中的旌旗,都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踏前到一定距离,突然之间,二军几乎同时呐喊一声:“杀!”
一时间旗帜招展,杀声四起,两部都在激烈的厮杀,两支滚滚人流相互碰撞着。不断有人倒下,不断再有人填上。
在古代,稍上一点规模,战斗打响后,主将就无法面面俱到指挥。比如中牧之战冲锋陷阵的三万河东骑,一打开,祝彪战阵满点不也照旧无法顾及全部吗?
指挥方阵进退森严,基本不可能发生的。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兵法上说的美妙,现实中却很难做到。否则。这些也不会成为强军名将的代名词了。
陈安所部如果说的是整体素质,或者阵前还可。但是厮杀起来后却绝无法办到,只能大体上维持战阵!
对两军主将来说,这只是牵制动作,陈安根本就没跟晋军死拼的打算。他只需要把十万晋军留在镇安城下即可。
看了片刻,陈安眸光闪动,自己的估算似乎有了偏差。晋军士气太低落了,一接战就连连败退。人马多出三万,也看不出什么效果。
不过自己军也有明显的缺陷。交锋中鸳鸯阵太容易散开,各个小阵之间彼此也很难达成协调的衔接,往往一冲散就真的散掉了。
不过,即便如此,占上风的依旧是自己兵马。
鸳鸯阵真的很强,只要不乱,两三小阵一起出击。晋军一都兵马都抵挡不住。初期晋兵还能有所抵挡,要不多久就只能等着被连连刺杀。
只是片刻,敌我的尸体就交错的堆积了起来。其中晋兵绝对占了大多数。
“晋军士气如此低落,兵无斗志,军无战心,不足为虑也!”见打赢了对手。陈安大笑。也无需再消耗士兵,遂即吩咐:“收兵!”
他相信,黄炳文再也不敢撤退了。只是此战,己军就牢牢地牵制住了这十万晋兵。
看到陈安收兵,而几乎同时的。黄炳文大松了一口气。继而再叹了一口气,挥手说着:“收兵!”
晋兵军将听到鸣金声。立刻大喝起来:“撤退!撤退!”无不恨不得一步跨进大营去。
两军徐徐后退,中间留下一地尸体,两军又开始默契的收着尸体。守军战殁了上千人,晋兵则至少折损在五千以上。
元武六年,五月十三日。
就在祝彪三十岁生辰的前夕,就在镇安城下的十万周军朝不保夕之日,万州晋王的行宫,卧室。
突然之间,晋王姬纲猛坐了起来,眼睛睁的大大,心中混茫一片,片刻后,才清醒过来,发觉自己还在床上,一摸身上,都是冷汗。
却是从噩梦中惊醒,梦里,德州战场郑国雄再次败于祝彪之手后,其部不仅全军覆没,本人身死异乡,祝彪更是率领着几十万铁骑一路跨过兖州、跨过邢州,直奔万州万安,将城外围得水泄不通。
这梦做的是那么的真实,让他醒来后,还觉得很后怕。
“来人,本王要沐浴!”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姬纲放软身子整个人平躺了下来,胸膛剧烈起伏着。
华丽宽敞的床榻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是一个爱好女色的人,平日里也不会天天都召一两个妃嫔侍女陪寝,不过这几日,几乎是夜夜噩梦,索性不召人侍寝了。
毕竟这种失态的事,是不怎么光彩的。
有了动静,几个守夜宫女忙不迭地过来侍候,听到命令后,就去准备洗澡水。
片刻后,大大的冒着热气的木桶被抬进外间。
“大王,已经备好热水了。”一个侍女走到卧房门口,柔声禀告的说着。
“恩。”轻轻哼了一声,晋王只着里衣,赤足从里面走出来。
几个年轻美貌的侍女动作轻柔的服侍着他脱下衣服,晋王跨进了巨大木桶中,在飘洒着宁神药草的热水中缓缓的闭上眼睛,舒服的叹息了一声。
“你们先下去吧,本王不让你们进来,就在外面先侯着。”
“诺。”背后轻柔擦拭着的小手一顿,几个侍女顺从的退了出去,将门虚掩上。
靠在木桶的边沿,晋王闭着眼睛,回想着这几日来的噩梦,无不是关乎着德州战场,关系着祝彪。
“可恶。本王是堂堂亲王,竟然因为小小一个祝贼,夜不能寐。可恨,可恨――”
这是晋王人生以来最大的耻辱。就算上回开州之战时宴裴绪惊变,所丢颜面也比不过这个。
但还好,没人知道。
连着几夜里做的梦,让他有一种不安。
在热水里泡着,紧绷着的肌肉,缓缓放松下来,心里却始终有了个心结。
“敬天命还要尽人事,今日去胜安寺给佛祖烧上一炷香。”晋王这样想着。半个时辰后,几个宫女或跪或站忙不迭地给他着衣。
更衣后。步出了所住的房间。天色才微微放亮。
“按昨日的菜色,给本王将饭食送到书房去。本王今日在前面用早膳。”转身,对着跟出来的内侍吩咐,晋王就起步向前面走去。
他爱荤食肉,这两日却多食清淡。
晋王在书房没有办公,而是静静的看着书卷。平心静气!是这两天籁他主要做的事。
但天公就是不那么作美。辰时,一人从外面走进来,身穿着便服。看起来很清爽,眉眼间却隐隐带着急色。
立在书房外台阶下没吭声,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内侍冲书房走出。
“徐大人,进去吧。”内侍笑眯眯说着。
朝对方一拱手,来人推门而入。
“臣,徐经。见过主公。”
“先生面色匆忙,可是有急情?”
看到自己的心腹谋士,晋王站起身了。
“启禀主公,臣刚刚接到德州军情急报。中牧城下,郑都督大败,二十万兵马全军覆没。只有少许将士逃脱生天。军情如火,臣,不敢不报禀主公定夺。”
晋王的脸铁青铁青,一瞬间里,一股暴虐杀意充斥着书房。
“郑都督、沈万山将军等殉国。逃脱之兵将。尚不知晓。”
……
镇安城下,晋军大营。
天又过去了一日。明日。祝彪的铁骑怕就该到了。所以大营内的气氛很是低落。
而中军帐中的气氛,更是有些压抑。
黄炳文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连带着他身边的这些人,最近两日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触了他的怒火。
就算是这样,黄炳文依旧脸色铁青,几次发作呵斥。
“兖州方面可有消息传来?”坐在主位上首,看着眼前垂首站立的军将,黄炳文喝问道。
一个军将出列,小心翼翼说着:“将军,兖州还没消息传来。”
“哼,未见有消息传来?他是想放弃我们了吗?”
兖州刺史是朝廷的人,对晋藩晋兵一直带有拿捏。黄炳文表情骤然转怒,咆哮大吼。
兖州刺史府。
长孙越看着手中军报默不做声。
带州传来的急报,唐王已经再度召起北隅五十万大军,压入东隅。高丽这个跳梁小丑可以下结论的说,死时不远了。
那么到秋季,或许还用不到到秋季,高丽就会被平定。到时候百万北隅大军连同五十万常海军,齐头杀下,易州、带州,如何保全?
他真的没力气也没心与逆军在德州交缠了。
长孙越打算放弃德州,依靠昌河天堑,拒逆军余外。倾全州之力,汇通青州,保下这东北战局稳定。
“大人,德州地理甚是关键。唐逆若一破德州,向西与夏逆更近,向南则挺进了棣州,过了棣州,可就临近晋王地盘了。”
长孙越跟前的不是兖州大吏,而是他的私人幕僚。所说话的意思,也不是真指德州多么重要,而是指德州成败会牵扯到晋王。
晋王是绝不愿意看到唐军杀过德州,进入棣州的。兖州如要放弃德州,那必然会受到晋王的敌视和压力。
长孙越不是没有根基的人,接下这个仇人,影响的会是整个家族。晋王,到底是亲王,是天子心爱的人。甚至于,晋王都能上书天子,让天子亲自出手……
“不碍事。德州毕竟是正面战场,咱们兖州在东北战场。”长孙越不知是真感觉无事,还是强撑的,说了这个不是理由的里有。
镇安城下。
黎明前的黑暗中,一支万人骑兵在宽坦的大道上快速疾驰。
夏云逅带队,刑茂引一千亲卫骑做先锋,大军向着镇安城疾奔去。
“众军听令,随我踏破晋营。”
中牧的二十万晋兵都消灭了。不管是夏云逅,还是刑茂,对镇安城下的十万晋兵,都一点看不在眼中。
简直自两天前中牧之战的消息传到镇安,黄炳文收缩兵马,就放开了镇安南北西三门。陈安跟祝彪已经取得了联系,夏云逅可知晓,陈安五万兵马打败晋兵八万大军。可想而知晋军眼下的士气斗志了。
兵马来到镇安城下,稍作休息,夏云逅督促着骑军直接向晋军一座营寨发起了攻击。
“杀!”高呼声中,刑茂跃马舞斧,率着一千亲卫骑就飞奔而出。晋军营寨被炸烂,一千亲卫骑箭一样穿入进去。
一千战力惊人的亲卫骑在刑茂这个悍将的带领下,犹如尖刀一样,杀入营中后势如破竹。
晋军军营驻扎有一个步甲营,但兵额只剩四千来人,空缺都是厮杀中战损的。属于给主力大营站岗放哨的哨营。
夜间当然也有准备,但刑茂破营的太快。十颗霹雳弹连在一起投放去,一炸,营垒就是一个缺口。三十颗霹雳弹,还算坚固的营盘就变成了透气的马蜂窝。而四千来残兵败将,没有了营垒的依靠,反抗的心都没有了。
只有极少量的个别人,还一声怒吼,针尖对麦芒的迎上骑兵铁蹄。想以己军之血肉来为大军赢得时间。
但这种人太少了。先前厮杀,流淌去的血液中,这种人已经死了绝大多数。
刀枪齐下,雪亮的寒芒耀花了人眼。只片刻工夫,寒光起落错闪,就轻松地将一颗颗头颅砍掉下来。喷涌爆溅的鲜血染红了汉军的兵锋,绝对的锐不可挡,所到之处,晋军营盘土崩瓦解,如沸水泼雪。
一冲而过,刑茂连斩数十人,无论兵将在他大斧之下都所向无敌。他就是尖刀的锋尖,锋芒的最锐利处。
晋军营盘如同薄纸一样被一千亲卫骑捅破,本就不怎么稳的军心更加胆寒心裂。
两千晋兵逃出了军寨,丧失了理智一样,疯狂的向着他们的中军大营跑去。他们丢下了武器,丢下了盔甲,哭着叫着只求能跑得快一点,不顾一切的想要离开这片血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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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章 大评到来
营地里跪伏着上千投降的晋兵。这些毫无斗志的家伙连焚烧粮草都没去做,就一个个举起了双手。
“赶他们走!”夏云逅的声音传遍了每个将士的耳朵。
是的,赶他们走。汉军宝贵的兵力没多余浪费在看押俘虏上。那是城里步甲要做的事情。
骑兵继续向前。夏云逅临时决定继续往里杀进。晋兵的士气太低落了,先前计划的只砸开一个军寨,明显过于低估了自己。
哭喊声,惨号声,弩箭的嗖嗖声,破口的大骂声,败军像机器收割的麦子一样,一片接一片的倒在地上。
呐喊声,刀劈斧剁声,惨叫声,鲜血喷溅声……
夏云逅不屑的笑着,他跟谁祝彪打了这么多年仗,如此轻松的战事还是第一次遇到。就是海州军也比眼下晋军的战力强。
“传我军令,全军随我大喊,投降不杀,优待俘虏――”
“投降不杀,优待俘虏――”
“投降不杀,优待俘虏――”
最初只有夏云逅周边的亲卫,很快整个汉军都呐喊了起来。这些纵马驰骋的将士突然感觉,自己实在没必要将眼前的敌人全部杀死。或许自己喊上一声,这些懦夫就会乖乖地投降了。
所以,当祝彪带领大军奔杀到镇安城下,看到数目超乎八万人的俘虏时,人斯巴达了。
黄炳文引四千残骑逃亡兖州,德州中南之战就此结束。而此刻的时间距离系统大评。也就只剩了两日。
两天后,正午。
‘叮’的一声系统提示音响起在脑海。开始了系统对祝彪十四年生涯的一次大汇总,大总结。
那首先,就是军事:
延东战事
怀远之战
奔袭居延
……
北陵之战
南境三州之役
中山之役
……
……
开州之役
万里征程
……
十一年征战,到底经历了多少战事,祝彪都已经记不起来了。系统栏中的记事笔录,厚厚的,积累已经高达万业。
也就是今日大评,系统给了详尽解释。祝彪一条条的浏览着,脑子里才翻动起许许多多都已经沉进角落许久,沾满了灰尘的记忆。
燕城孟蕤、梧县魏建、普兰金崇东、高德陆彪,等等,第一批相交的朋友;方彬、唐春林、邵冬青、雷冠方、田建发,五个,第一批归属的手下;苏伦。第一个明白打压自己的上司……
自然也有爱护自己有加的黄晟功将军,罗亚修、张鹤、谢叔延、李辉祖……
当初在自己之上的也好,与自己交好交恶的也好,视自己为目标的也好,都是人生中多姿多彩的一笔。
祝彪心思不由得再想起了黄晟功。这是自己毕生都要由衷感激的。虽然黄家后人因为自己与朝廷的关系,始终拒而不理。
灭敌――四百三十万六千一百五十四人。
自损――三十七万九千六百一十一人。
直到前天自己突袭镇安城下。内外夹击,大破城下十万晋军为止,竟然歼敌了四百三十万人!而损失也是血淋淋的三十八万。
怵目惊心的两个数额,充满了血腥气。
让祝彪浑身瞬间产生了一股不可抑制的颤栗感。可是,祝彪的目光继续下掠。他根本就没去盘算自己如何有这两个天文数字的战果战损,而是迅速看向了大评结果。
战损比例超过10。所以战争方面评价优异,得了最高分。
心中大舒一口气。心安了,然后心思才放回到了数字上。真的,真的很触动人心啊。
四百多万人,常人想都无法想象的一个数字。
中原百万,胡骑百万,攻杀中南军、赵军、唐军,和二入中原后,带州战场、沧海战场,博州战场、德州战场,四百三十万确实是有的。但,祝彪便是‘凑’够了这个巨大的战果,也依旧被这个巨大的数值给重重震撼着。
这是五倍于北汉强盛巅峰时候的全国战力啊。整个北隅六国加在一起,全体兵马也不比这个数值超过多少了。怎么没有震撼感呢。
三十八万人的战亡也同样血淋淋的。即使祝彪过去好多次都产生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感慨,也没有三十八万这个数值这般令他感觉:脑海全部是血,天下全部是血。血色的海洋,血色的天地。
整个人都在这片血色中颤抖,在这片血色中感觉自己是如此渺小。
武力,优异。连斩先天,威震江湖。
文艺,差劲。初懂文墨,识得几字。
政治,一般。内政不熟,调度见缺。
声望,优异。北疆第一名将,天下武臣,隐居魁首。
整体评价――青史留名,将星闪耀,武动乾坤,名垂千古。
优异。
“优异就好,优异就好……”
人生总是利己的,总是向前看的。祝彪不管再怎么为三十八万人战损感到颤栗,渴求的大评的结果优异,确实始终不变的。
就是战损数额的前头添上一个一,只要大评优异,最终祝彪依旧能够接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千古名言至理。
“叮,系统奖励发布,请玩家注意选择。限时,一个时辰。”
没去管系统提示,祝彪身子发软的依靠在床榻上,足足两刻钟才重新坐了起来。得了‘优异’的评价,自己以后大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也是有一个好的结果了。最终的结局就算是‘杯具’,德州战事告一段落。自己也能甩手而去。
一步一步走下去吧!
系统关闭后,就是属性增幅不在。自己也一样去掉了一禁制。有失有得,有弊有利。
点开系统奖励,非常大的一手笔,直接10000金,如不是担忧系统关闭后的结局,闪着耀眼金光的10000金,能直接亮瞎祝彪这双24k金狗眼。
奖励装备一件,武功秘籍一本。兵符一个,特技限定一个,副品一颗【枚、个】。
并没有直接对系统大评后如何结局做个说明。祝彪即松了一口气,又继续担心了起来。患得患失四字来形容,莫过于此。
闭上眼睛平心静气。既然系统还没结论,那就有一步走一步,先看奖励。
装备一件。刀枪斧钺,剑戟钩叉,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飞刀、袖箭、暴雨梨花针,各种暗器也是不缺。内甲外甲,战马宝衣,也是全部齐全。祝彪就要在其中选上一件。
祝彪没去看暗器和战甲宝马,前者他不熟,后者他已有。祝彪的眼睛看在了兵器上,集中在枪剑这两种。
虎头湛金枪,沥泉神枪。八宝驹龙枪、楚霸王枪、龙胆【赵云】,名枪百杆。最好的则莫过于上列五项。
首尾是三国名将马超、赵云的配枪,沥泉神枪和八宝驹龙枪是岳飞岳雷父子配枪,而楚霸王枪自然就是西楚霸王项羽的配枪。
祝彪学的是赵云《百鸟朝凤枪》,选项自然最好不过于龙胆。很简单有属性加成。30%的出手速度加成。
就像楚霸王枪的30%力量加成,虎头湛金枪的30%犀利加成。而岳飞沥泉神枪和岳雷的八宝驹龙枪,则纯粹是质地、锋锐、坚固耐用到极点,胜过余外三枪一个等级。
可祝彪都没选,他想到自己着手的退路,想到自己原本的打算,在马上兵器与步战兵器中,他最终偏向了后者。
巨阙、鱼肠、湛卢、龙渊、太阿……
中国十大名剑,悉数登场。加上系统中原本存有的剑器,浩浩荡荡三百多,那一把把宝剑看的人眼睛发热。但。前者胜过后者明显一个层次。祝彪目光还是集中在了十大名剑上!
纯钧、鱼肠两剑首先被排除。道理不解释!
承影剑,十剑中最是优雅精致的一柄。曾与含光剑、宵练剑,并称殷天子三剑。但它的属性太不对祝彪胃口,一剑挥出,承影相随,这不是祝彪的风格。
干将莫邪也随之被剔除。七星龙渊剑为诚信之剑,加持50%的印象分,于武力,点瓜葛也半没。自然剔除。
十大名剑之首的轩辕剑,是为人道之剑,帝王拿持还可,于祝彪,就敬谢不敏了。那把剑,拿在手里根本不能露面。那家伙,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刻农耕蓄养之术,一面书四海统一之策。任谁只要眼睛不瞎,就晓得此剑之意义。祝彪就是选了,也只能藏在家里,不划算。所以,pass掉。
剩下的三剑里,太阿,湛卢、巨阙。
最后者巨阙,钝而厚重,意为残缺。虽然质地是十剑中唯轩辕剑之二的满点,可锋锐吗?就笑笑了。
祝彪练的剑道不是《玄铁剑法》,且他就是到了‘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境地,也不会像杨过那样走到哪都拖着一柄巨剑。
巨阙,继续pass掉。
湛卢是天下锋锐之极,与巨阙剑的质地一样,它的锋锐,也是除轩辕剑之外的九剑中唯一一柄满值。属性是:质地70以下者,一剑斩断。质地80以下则,20%几率一剑斩断。也就是说,顶多交击5次,就能斩断兵器。
质地90以下者,10%几率一剑斩断。这是十剑。
质地90以上者,每高一点,斩断几率降低1个百分点。可谓是将犀利发挥到极点。
而太阿剑,也是泰阿剑,这是一柄帝王霸道之剑。中国历史上的始皇帝佩剑,威重+50%。
如果拿上它,祝彪可以想象自己面对江湖高手时候的场面。
威压一放,怕武力90以下的人都无法向自己递过手来。
这真是一个难以抉择的幸福。但时间不等人,已经花去一刻钟了。祝彪细思再细想。还是艰难的舍去了泰阿,选择了锋锐无双的湛卢。
武功秘籍一本。这个很简单,祝彪早就有选择。出自《射雕英雄传》的道家绝学――《先天功》。
系统大评一结束,祝彪短时期内完全可以冲上先天宗师境。《先天功》不是比《神照经》、《太玄经》厉害,而是在对先天境界的加持,绝冠系统。
祝彪从小说里就能感觉到,《先天功》的级别很高,不打下扎实的基础,还不能习练。
系统介绍中也是一样。必须实力90+之后,最好是武道大圆满了,再修行此功法,可以让成就先天的可能暴增30%,并且加持先天真气。
祝彪已经三十岁了,祝淳都七八岁已经开始打基础了。祝忠、祝仝几人的后代,也都五六岁跑的欢实了。他必须为后代考虑。选择《先天功》无疑比其他功法好。它是祝彪早在十年前就在心中惦记上的。现在不选,等会花钱时也一样要买下。
汉军兵符一枚。选定后祝彪当初就用了上,立刻的,手下军队战力添加10%,因为这是三十万人限度的全军兵符,迥异于陷阵营、羽林军这种特殊兵种兵符的。
“叮。系统提示。汉军兵符完美配属现实规则,产生变异,玩家麾下汉军战力+5%。”
眼角挑过一抹喜色。祝彪做出的判断是正确的,他‘皇汉’属性,选择了汉军兵符。果然另有加成。虽然这加成笼罩的尽是汉军部分。
特技限定一个。从长驱、神行、万众一心、固若金汤等等里头选出一个来,剩余的就只能全部舍去。
系统关闭。技战术不可能再像原先那样叫喊一声发动了。而技战术又不像阵法那样可以通过军士转变来应用到现实,系统规定,选定一个永久强化。
“叮。称号‘飞将军’选定,5、4、3、2、1,强化……”
“强化完成。”
“玩家军队战力+10,士气+10,速度+10%、耐力+10。对敌威慑,当敌军统帅声望抵御玩家时,敌军战力-10,士气-10。”
与之前‘敌军战力-5,士气-15相比’,战力直接-10,效果似乎会更强一些。
副品选择,祝彪也早有心中渴望。那些灵丹妙药,配饰书籍,系统里本就可以买到,就像赤霄神剑一样,选择要选花钱买不到的东西――比如灵光闪闪丹。
这种能让人在静修中灵光闪闪,很大程度上回促成人物所修内功功法的结合与融合。
当初祝彪获得的一颗,就用在了融合《混元功》和《一气诀》上,得来《混元一气神功》。打下了祝彪崛起过程中内功承前启后之效。
他如今九阴大成,九阳也造诣不低,五行五脉皆有涉及,将来未必不能像七煞宗第一代七煞老祖那样,阴阳五行合一,七脉融于一身。这一颗灵光闪闪丹,到时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叮,系统选定结束。玩家能力固化……”
“10、9、8…………2、1……”
“系统能力固化完成。系统即将在今夜子时前关闭,请玩家……”
大脑一片空白,中军帐中祝彪虚脱一样闭目瘫倒在床榻上。他已经顾不得系统提示什么了,能力固化,能力固化……
所有的担心尽去,整个人已经被奔涌的喜悦所吞没。
“哈哈哈……”
半响后,仰面朝天的祝彪无声的大笑。他都要乐的唱出来了。
系统有始有终,天下之幸运事,莫过于此。
然后,祝彪打开了系统,回春堂、奇货居、云霄阁、大明寺、三清观,过年扫货一样,一万六千七百金不用一个时辰花个精光。
祝彪床上多了好多东西,系统要关闭了,买了后立刻就会具现。
一本本秘籍,一盒盒物件,一张张配方,还有一颗颗丹药。
龙虎金丹祝彪终究是没忍下,买了一颗。于是增长男性三十年寿命的玉虚灵丹他就没给自己买。
一万六千七百金,看似很多,也真的是很多。但要是买1000金一颗的顶级丹药,也就少的可怜了。
祝彪买了五颗少林大还丹,这是给祝家延续气运的,不到万不得已青黄不接,今后轻易不会再动。
所以他只给自己买了一颗龙虎金丹,而舍不得再买玉虚灵丹。甚至都没给祝母买上一颗青春永驻,还加三十年寿元的定颜丹,而只是750金买了延缓二十年衰老,增强十五年寿元的驻颜丹。当然,小妹、正副俩老婆,每人也都有一颗驻颜丹。
只是这些丹药,祝彪就花去了9000金。再加上天灵丹、小还丹和几张宝贵配方,丹药一向用去了全部金额的三分之二。剩下的才是秘籍和一些小玩意。
“传我军令,全军宿警。”
“本帅闭关静修,中军帐百丈之内,大营之中,敢有喧哗擅闯者,杀――”
下午,暖日融融。汉唐骑军兵营内气氛十分和洽。仗打赢了,兵马明显也不会继续向兖州进发,棣州,不扫平德州,大帅明显也不可能再南下。
横扫千军如卷席是很爽,可吃多了消化不良,麻烦也很大。
这些情况不仅中上级军官们明白,就是小兵和下级军官也晓得。
自己短期内不会再打打仗了。谁不高兴啊。
现在的汉唐骑兵里,不少人已经想着等回去分驻地方了,要到那里好生乐一乐。
他们兜里都不缺钱。祝彪慷他人之慨,攻下的郡县府库,缴获的战利品,都很大方的重赏军卒。
就在这种情况的时候,突然地,祝彪的中军大帐内传出了他一声嘹亮如神龙长吟的啸声,接着祝彪的两句话,回荡在整个大营内外。
士兵军官们都是一呆愣,不知道自家大帅为什么发出这等命令,今儿可是他老人家的三十寿辰。军营里昨日就让镇安城和周边村镇着手操办着了。如何突然戒严?
韩刚韩猛、窦兵钱宝等不解的对视着。倒是一旁的刑茂,想到了什么一样,两眼猛的睁大,满面惊喜――
“该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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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一章 钓鱼……
“什么?祝彪要突破先天?”青州刺史府里,长孙越先是不敢置信的惊叫起来,但转而沉默起来,好一会儿又道:“也是。他几年前就已能阵斩先天,到现在也该自己成就先天了。”
“来人,给本官请柳三先生,洞霄派云长老……”停顿了片刻,长孙越口中吐出了“宴请”二字。“本官与他们有事相商。”
“就是不知道时间还来得及来不及……”
往昔突破先天境界者,闭关时间断则一日,多则不过三五日,从青州赶到镇安,又是在大军重围之下……就是有宗师级高手出手,来得及么?
长孙越此举,是尽人力听天命罢了。
当两个年过半百的先天宗师抵到镇安城下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还好,祝彪依旧在闭关。军营三十里范围内就被密密麻麻的探骑塞得针扎不进。
两个先天宗师不出意外的,在联系点汇合了棣州赶来的一位同僚。可是三人面对层层叠叠的大营,毫无一丝潜入的希望。
在相隔一里就有一都骑兵巡哨的情况下,神仙也钻不进去。三个先天宗师,分量是很重,可骑兵不是步甲,百来人的队伍,拉开的距离,五个先天宗师去扑击,也不见得稳稳当当的就能瞬间灭杀全部。
“难道咱们就这么白白看着?”
面如四十许人的柳三先生念着胡须道。
“陆路不通,我等只能走水路了!”
“水路?”
“不错。你们看那――
此河为逆军取水之地。白日水浅,当然掩不住行迹,可在夜晚中,我等闭住呼吸溜河底而入,当无人可觉,能进到军寨半里之外――”
柳三先生眼睛猛地一亮,但片刻后有暗淡了下来。“军中战将心思何等的慎密?这般破绽之地。一眼便可察,必得其重点防备。我们行此路,恐自投罗网。”
“柳贤弟不必沮丧。老夫早年得凌霄神人道书遗录,上记载有一门土行法。虽然无土遁之神奇,可地下穿行半里之地,还是不在话下。”棣州来人这般说道。
柳三先生与云长老对视一眼,拍手叫好。“如此妙极。柳某【云某】此行,当为兄长马首是瞻。”
自见面以来,一直是柳三先生与云长老主导的局面,一举被棣州来人颠覆。此老年纪是大。可姜桂之性,却到老愈辣。
“呵呵呵,不敢当,不敢当,撮尔小术也。此行我等为取祝贼性命而来,该当同心齐力啊……”
把视线转回到中军帐。
闭关静坐三日的祝彪,众人心目中正该全心于意,贯注于神,憋着劲玩突破的祝彪。现在却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躺在床榻上,等着鱼儿上钩。
他突破先天的耗时还不到三个时辰,一切一切可以用水到渠成来形容。根本无有一丝阻碍。
之所以现在还憋着藏着不露面,就是为了钓鱼上钩。
现在已经三天了,有没有收获就看这两日的了。若时间再拖长的话,不仅外人会产生怀疑。唐王手下高手也将抵到军寨保护了。
虽然他也不是全部在浪费时间,两天多的时间里,祝彪正在适应着没有了系统在身的感受。
不适应是有的。轻松也是有的,混在一起就是很复杂的感觉。
比如在天气预测上,如果是原先情况,祝彪就是三天‘不见天日’照样能预测的准准确确。可现在就不行了,他虽然透过先天高手敏锐的触感,可以细密的分解出三天来大帐内气温、湿度的变化,以此来推测出外面的天气,但准确性,无疑要大打折扣。
想百分百预测今后是不可能了,但观天象看风云,预测个十之**,他依旧可以做到。
军事指挥上也会有很大改变。再也不能一开系统栏,就把己军士气军心,耐力配合,看的一清二楚了。也不能再清清楚楚的看到手下人对自己的忠诚,更做不到战后不用手下统计,就清楚知晓战果多少,自我战损又多少。
不管是己方士气耐力,还是对方的军心疲劳,都必须用眼去观察,然后自我心中形成一个估计。望气术,成了真正的望气术了。
总之,系统的关闭让祝彪‘损失’很大。可系统的关闭,也让他彻底的自由起来,彻底的脱离了那一道不可预知的神秘的羁绊。
话说人心都是不足的。当祝彪弱小的时候,他对系统是依赖信爱宝贵的。可在祝彪二十四五岁以后,整体强大起来以后,他脑子里也会产生对系统的一丝惧怕的。因为这系统太科幻了,又是祝彪本人完全无法控制的。如果一天产生异变,发布了祝彪他不可能去完成的强制任务,祝彪该怎么办?
甚至于系统那天把祝彪控制了,以系统表现出的神奇,也未可知不是?
现在,好说歹说,祝彪也是彻底的自由了,没有任何约束了。
所以,这三天里,祝彪感受着自己身上的变化,也真正轻轻松松的睡了两天懒觉。
夜晚深深,大营内还亮如白昼。
耄头翁、柳三先生、云长老三人,接着河流,如想象中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军营半里外。
三个先天高手沉在水底,耳朵清晰地扑捉到岸上一道道沉重的呼吸声。
这些军中的精锐,每个人都尽可能的放缓了呼吸。可声音落在耄头翁三人耳中,依旧是如火车长鸣一样响亮。
三人无声的冷笑一下。
耄头翁把手一摆,柳三先生与云长老裂开到两边,随即一对钻锥样的东西出现在耄头翁手中。
泥土如水一样在耄头翁跟前左右分开,一个三尺见方的通道飞快的在河底打开、形成,先是向下,后是向右……
柳三先生和云长老目中都显出了惊喜的神色。二人没有想到,地道的挖掘速度会如此顺利和神速。
而岸上的三千伏兵,连同军将和几个高手,也没有察觉出脚下的半点动静。
所以。耄头翁三人就如三只土拨鼠,在黑暗中,在不引人瞩目的情况下,依照感觉中的方向感,和对主力军营面积的判断,向着军营内飞快的前进着。
五十步、一百步……二百五十步、三百步……
耄头翁的速度降下了,脸皮有些发红。“不行了,我要上去透口气……”
一路‘运功’中的他,消耗远远大过柳三先生和云长老。耄头翁需要喘口气,可不是说他实力比柳三、云长老来得低。
相反。年纪九十,二十多年前便臻晋先天的耄头翁,实力绝对是三人中最强的一个。
也是因为此,柳三和云长老在‘输’了一阵之后,才干净利索的拜耄头翁做了老大。
洞中的空隙迅速清新起来,耄头翁停驻的地点并不很好。上面十丈方圆虽然听不到脚步声和说话声音,但是透过顶上一层薄薄透白土层,就可以知道,这片地方正是营内火光照耀之地。
想钻出头去。四周大量一番是不可能的了。耄头翁只得改变主意,单纯的做一透气。
中军帐终是给三人找到了。
耄头翁没有回头。“一,二,三!”
传音入密。
鹤发童颜一样的耄头翁。脸上露出一片狰狞,左手瞬间化为残影摸向背在身后的利剑。
“锵!”
利剑化作一道炫目光华,肉眼根本无法看见剑体本身。
“蓬!”整个地皮掀开了一大块,细碎的土尘瞬间化为无数的密集微尘暗器。朝中军大帐整个迸射开去。
“嘶嘶……”
大帐被土尘打成了筛子一样,里面立刻就发出了桌椅碎裂声。在地皮爆裂地同时,三道模糊残影瞬间冲进大帐去!
此刻不再是翘着二郎腿躺着。而是盘膝坐在床榻上的祝彪,眼睛猛地一睁开,两团霹雳爆闪就亮耀在黑暗的帐中。
当头就是两道目剑,让大头的耄头翁脸色也是一恍。
“祝贼!今夜饶你不得――”一声狰狞暴喝从一道模糊人影的口中响起。
来人整个人身体迸发出一道道火红色光芒,整个人宛若一尊火神。那一道道火红色光芒好似无数箭矢,瞬间将祝彪坐下的实木床榻包括下方的毡毯,化为碎末,并且燃烧起来。祝彪整个人瞬间飞身弹起!
大帐外面,祝彪的亲卫营日夜不息的在守卫着。一堆堆篝火照耀的中军帐百丈方圆内丝毫毕现。
第四个夜晚来临,但亲卫营上下都已经不在担心安全问题,他们现在担心的唯一就是祝彪是否能晋级。
窦兵、刑茂夜间执勤,前者有些心绪不宁地抬头看向中军帐。今夜他的感觉很差――
“轰!”万千银光与火红色光芒从下迸射向上,同时还有一道青色人影迅速飞上。
全身燃烧着火焰的男子将整个中军大帐几乎破裂,地面裂开一道道丑陋的裂纹。而第三道黑色的身影迅速飞上,手中利剑就仿佛雷神劈下地闪电,射向腾空的青色人影。
“该死――”窦兵、刑茂呲目欲裂,无数亲卫营将士发出震天的怒吼。
大帅在自己的保护下,竟然被刺了!
“好快!”祝彪此刻却惊讶于袭来的这璀璨一剑!有威胁!
但不严重。晋级先天后,他底气十足。至少真气碰撞声,经过《先天功》的加持,他有信心胜过一般宗师级高手。
剑光不引起一丝气爆!
可就因为如此,祝彪才赶到一丝威胁。
“开!”呀咆哮一声,右臂袖袍滚动,内好似有着蛇在游动一般,“叮――”湛卢宝剑一剑劈下,砸向这道剑光。
“咻!”
两剑相交,祝彪感到一股巨力顺着剑身传上手上。但仅仅是力量罢了,最危险的先天真气被自己的九阴真气死死地压制、泯灭,然后反冲过去。
可不管怎么说,一位老牌先天宗师的倾力一击,可堪称可怕的。
这两股可怕的冲击力正面冲击――
“轰隆~~”
仿佛凭空有数十道响雷就在虚空爆炸一样,占地半亩地大小的中军帐瞬间炸成了飞灰。在窦兵等亲卫营将士眼中,甚至能亲眼看到一个圆球形的虚空冲击波。好似水面波纹一般朝四面八方幅散开去。
“噗噗~~”一切的一切被化为碎末。
“祝贼!死来――”耄头翁一声大喝,化作一道幻影,一闪便到了祝彪背后,一剑击下。
先天剑气凝聚下,耄头翁手中宝剑整个若化作了一柄巨剑。只听得“轰!”的一声,地面上就炸开了一个三丈方圆四五丈深的巨坑。
耄头翁脸色发青,坑炸的再大,没碰着祝彪一根汗毛,也屁用没有不是?
“死!”脸色冰冷,手中长剑光芒大涨。翻腕间化作一道道巨型剑光疾刺祝彪。
“轰!”“轰!”“轰!”……
剑光瞬间将周围泥土轰炸开,露出一个接一个惊人的大深坑。可依旧没能伤者祝彪半根毫毛。
《凌波微步》之下,臻晋先天,灵感六识大增的祝彪,如若一道虚影样游走在三人的合击之中。一些时候看似千钧一发,确是稳稳当当。
晋入先天境,祝彪最大的感触之一,就是他灵感六识大增。也就是之前的感知一项,不说一举进到20点。怎么的也可比增加十多点厉害。如此配合着细微之处做功夫的《凌波微步》,那叫一个相得益彰。
祝彪待在大帐内时就有此感悟,现在用起来,果然应验。
“祝贼。光躲算什么好汉?你的胆子哪去了?”
耄头翁急了。完全没有料到祝彪还有这本事,周边可都已经被万马千军给包围了的。祝彪若是往里面一躲,麻烦的就是自个三了。所以,虽不抱希望。他却还是出言激祝彪一下。
“哈哈,爷的胆子自然在爷这。想看,那就拿给你看――”
“接着――”
身形暴起。宛如一条苍龙划过五丈距离,一掌打出。《降龙十八掌》之亢龙有悔――
“放肆!”耄头翁的脸色一沉,怒喝声在上空回荡。
祝彪手里拿的明明有剑,竟然挥掌来打自己。虽然调查中,祝彪是掌剑枪三绝,可耄头翁怎么品都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直接一弹身,前冲向祝彪,挥出了那布满银光的长剑。
虚空中,一道模糊的银影,和那逼真雄健的苍龙轰然交击!
怒气冲冠的耄头翁,脸色骤变。只感觉一股雄浑、蛮横的可怕力量爆发开来。
直接打散了自己的剑气,向手臂从来。
“蓬!”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好似水波一样震荡朝四周传递,“哗哗~~”
那军帐周边十几丈方圆的土地都被震得翻滚起来,如是地龙翻身了一样。
爆炸声,响彻天际!
耄头翁整个人被震得向后抛飞起来。而祝彪的身形在半空中化作一道模糊残影微微一顿,却紧接着冲向了柳三和云长老。
半空中“呼!呼!”的劲风吹拂着柳三身上。
只见此刻的柳三全身火红色光芒流窜闪烁。
一招一式,好似缓慢地堪比蜗牛爬的速度!可是,却诡异地有着一道道模糊的火焰残影!那一道道残影,都是他双臂挥舞留下的!
看似慢如蜗牛!实则快若惊鸿!
一道道残影!
“轰隆隆~~~”举手投足间,都有着骇人听闻的威力!空气一次次爆裂,发出道道轰鸣声,周围地皮翻滚,火烧火燎后的黑色炙痕是那么的显眼。
“当――”
“当――”
“当――”
湛泸剑噼里啪啦的跟云长老手中长剑交磕在一起。
仅仅才一个照面,金铁碰撞声就有**下。
直到“咔嚓――”一声不同以往的异响,才将之打断了。
“噗嗤――”
一截断臂飞上了天。
云长老不敢置信,自己用了大半辈子的宝剑竟然被祝彪斩断了?这怎么可能?但千钧一发之际,云长老老辣的江湖经验救下了自己一命。
右手小臂握着一截断剑,飞上了天空。
白色的气息从云长老鼻孔中喷出,如两道精华匹练,瞬间飞到祝彪眼前,直接向他脑袋缠去。云长老同时整个人速度飙升到极致,只留下一抹幻影,远远地跳了开!
“蓬!”带着天蚕手套的祝彪,捏散了两道匹练。而惊人的是,他的手指竟然出血了。
这两道白光怕是云长老这个老牌剑客,蕴养在心肺中的太乙剑气。
这下放出被祝彪整个捏散,没一点收回的,不知日后还能不能恢复到眼下的地步。
柳三先生的双掌就被祝彪的手掌拍中,这一掌之力,好似一座小山轰然砸下,柳三先生脸色一涨红,整个人迅疾连退了十余步,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坑似的脚印,大地都龟裂了开来!
柳三先生双腿馅在山石中,脸皮涨的赤红,滚滚热浪在周身燃烧不熄,就要具现成一朵朵火云了。
速度快到极致!
柳三先生的一双手掌,完全化作了幻影,引得空气都震荡扭曲了。尖锐的呼啸如同群鹰啼鸣,接连拍击向祝彪。
“蓬!”
“蓬!”
祝彪一掌掌全都接下。他练过《龙象般若神功》,一身气力大的惊人,又能束裹为一股,令一双手掌发挥的威力,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鼓足了真气,几乎每一掌都有几万斤巨力!
柳三先生每一次都被震退两丈远,二者交手速度快到了一个让人眼睛无法锁定的地步,却又都稳如磐石,只那肉掌好似小山一般,接连拍下交击!
“蓬!”“蓬!”……
一声声重重的好似平地春雷炸响!每一次拍击,都引起土地翻滚,地面龟裂!
气刃乱飞,劲风肆虐,尘土乱飞!(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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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二章 祝彪,你死定了——
“老哥小心。贼子手中宝剑厉害――”
断臂的云长老大叫,让耄头翁注意。在明亮的火光下他那一张脸是那样的惨然,断臂处是没流下一滴血来,刺骨的寒气却不断从断臂伤口向身体穿渗。
云长老的一双白眉似乎都凝上了冰霜,在火光照耀下,亮闪着清莹的微光。
九阴先天真气――
祝彪晋级先天境后最大收获。他再也不用怯劲先天宗师的内力了。现在他的内力也是真气,碰撞之下不仅不居下风,还能反压对手。不像以前,九阴内力品质固然一流,威力也不弱于先天真气,可碰撞起来,就是要比对手多费些劲!而且最大的难点在于,九阴内力碰撞中可以靠量击溃先天真气,却根本无法反冲对方的经脉。除非一掌击中身体――
耄头翁把云长老的惨样看在眼里,晓得祝彪湛卢剑锋利,但他一身武功七成都在剑上,不可能弃剑不用。身形骤然灵活迅疾起来,手中利剑不在刚猛犀利,而是如雄鹰的利爪,一次次从不同角度不同方向地朝祝彪‘扑击’来,每一击都引的山崩地裂,爆炸声呼啸!
爆炸引起的冲击波震荡辐射,四处波及。
窦兵、刑茂等已经眼睛看的放光了。自己大帅也太厉害了,以一敌三,三个先天宗师啊,眼下都砍掉一条胳膊了。
一道银色闪电亮起!
“嗡嗡~~”
蜜蜂振翅般的颤抖声淹没在了空间撕裂的锐啸中。
“嗤――”虚空仿佛也被划破了一般。
湛泸剑穿过重重叠叠的剑影,直接出现在耄头翁的鼻子前,是那么的突兀突然。
“噗!”
两剑相交,没有咔嚓声音传来。耄头翁手臂却整个惊麻。
“锵锵锵~~~”
一连串交击声,令周围大地震颤。下方的地面,前一刹那还被九阴真气冻成了硬土,后一刹那就再度变成了粉末,一片灰尘弥漫。
弥漫的烟尘中。浑身好似披裹着月华的耄头翁身形闪烁迅疾躲开,一道先天剑气轰然劈下,一阵地动山摇,令山石地面龟裂开,大量碎石样的硬土仿佛暗器一般朝四面八方疾飞,不少碎石都砸在耄头翁身上,在那月华的衣罩上砰的粉碎。
耄头翁的剑裂了。没有碎,没有断,而是剑身中腰裂开了蛛网一样的细纹。同时,他手中的剑也飞了。
年龄已经九十了。**机能怎么可能同祝彪相比?当真气比不上祝彪,甚至还要略逊一筹的时候,手臂一**的惊麻,最终让他无力把握住手中那柄配了近甲子的利剑。
“嗤嗤……”
强劲到可怕的力道聚集在一处!
“轰!!!”
空间猛地爆炸开!好似天雷在耳边轰鸣!
强劲可怕的爆炸力瞬间震开耄头翁挡在胸前的双臂,一道银色的流星闪过,直接贯穿了小腹。
没有掌剑的保护,单单一层护体真气,在湛泸剑下根本不堪一击,只听得“嗤”的一声。
湛泸剑就已然刺入腹部!
晶莹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了耄头翁整个胸腹。一滴血都没有洒下。
一切尘埃落定了。柳三先生和断臂的云长老,每人身上插着三五支箭弩逃进了地道,就是祝彪也不可能再把他们抓出来。
再一个宗师高手陨落在祝彪手下,可惜系统不在。没有那一千金。
靠着湛泸剑的锋锐,靠着至阴至寒的先天真气,实力大增的祝彪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敌三。致使对手一伤一残一亡。打这日之后,天底下怕再没有谁会对他来暗施手段行刺了。祝彪的声名也将超越一般先天宗师,进入天下真正的绝顶高手之列。
“找人来辨一辨。看这人是谁?”
祝彪看了一眼耄头翁尸体。再回首看向中军帐。还好自己事先将东西深埋进了地下,否则,可就亏大了。
北京,唐王府。
姬发的担忧没有经历多长时间煎熬,只两天,调派出先天宗师南下护卫,只两天时间间隔,传回来的消息就让他喜形于色。
祝彪不但成就了先天,还以一敌三,将来犯的先天高手,斩一人,残一人,伤一人,大获全胜。
姬发心中至此彻底放下了对祝彪安全的担忧。用他对手下人讲的话来说,“派人护卫祝卿,还不如派去河东,保护将军府呢。”
至于祝彪在争斗中显露的宝剑锋锐,胜之不武,没人去在意。宝剑也是实力的一种,就如人常说的,运气也是实力。
……
万里之外的西隅。
就在中原上千万大军彼此征伐正酣的时候,西凉国与犬戎、羌族交界的八百里火焰仙山,一处普通村落的一队普通猎手从家里出发了。
火焰仙山为中原十大险地之一,同时也是西凉国与犬戎、羌族区域的天然分割点。
是一个活火山聚集区,每年甚至每月每季都会有火山爆发。一些特别活跃的火山,一年里都能爆发三五次。随着火山爆发,自然还会有地震等自然灾害,不过在火焰仙山八百里范围的外郊,还是会有一部分地方有村落和人类存在居住。
原因很简单,这里土地肥沃,虽然经年累月有火山爆发,可生机不绝。二、这里有火山灰,是一种非常好的粘合材料。跟水混合后,砌垒砖墙比糯米石灰浆都要好,而且还肥沃土地。在外头销路很好。
三就是矿产丰富。
地底下奔出来的岩浆,那是什么都有。金银铜铁小意思,精铁赤铜也不时能见到,只是规模分量如不前者大罢了。甚至有人捡到过大块的宝石、玉石,千百年来不知到让多少山民一夜暴富。
所以,一直以来这里都人迹不断。山民的数量始终维系在十万人上下,再因为这里的地热好,锻造手艺一直流传不绝,几千年发展下来。每个村落都有深厚的锻造底蕴,又处于三不管地带,成了西隅一大兵工生产地之一的同时,也是西隅乃至整个西疆,最大的神兵利器诞生地。
火焰仙山的南边,一座普通山脉中,三五座村庄点落在其中。这条占地仅仅五六十里的山脉中也有着不少野兽,村落的食物来源除了靠与外面交流外,捕猎也是一大来源。
“跟上,跟上。”二十名猎人正小心翼翼行走在大山中。
“还有半里地就到半掩门了。我们到了那再歇息。”猎人首领低声说着,身后猎手们,一个个手持刀枪弓弩,这些猎人的收获都很不错,不少人身上已经背满了染血的野兽尸体,很快,几人都到了首领口中的半掩门。
却是一座天然的峡谷,如门一样,半掩半开。
二十名猎人略微松一口气。作为山猎途中的一个据点,到了这里就意味着安全和可放松歇息歇息。
“喝点水。”
不少人连去峡谷中小溪弄水。
“喝!哈!”
一名少年更提着长枪跑去溪边,时不时的向水里狠刺下去。
“哈哈,五娃子。又扎鱼呐?你小子可真有干劲啊,跑了半天的山路了,还有劲捣腾?”
一个灌水的壮汉叫道,不少坐在地上的猎手都笑了起来。那个叫五娃子的少年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又继续扎起鱼来。
十三四岁的半大娃子。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
猎手的首领就呵呵看着五娃子笑着,看那少年的目光中满是包容。
忽然――
“锵!”
这叫五娃子的少年又是一枪刺入水中,可溪流里却发出了好似金铁撞击的声音。
“嗯?”不少猎手都扭头看过来。
“是矿石?”已经有人叫道。这火焰仙山,撒泡尿尿的地儿,都可能是金属矿石。
枪尖刺在普通石头上,是绝对发不出这种声音的。
五娃子眼睛也猛地一亮,蹲下来就去用手在溪底抹,很快翻出了一块银白色的石块,他转头高举着白色石块叫道:“二叔,你看,这石头是不是银矿啊?嗯……这块石头还挺重的,比铁矿石头重多了。”
一群猎手们满带笑容的走过来,五娃子说的是很有可能的。虽然这火焰仙山地境里,无论哪种矿藏,规模都不大,但矿石品位从来都没有低劣的,银矿是好东西,就是规模小,村寨也是能发一笔横财。
锵!
首领把匕首在石头上敲了一下,清脆的金铁撞进声音,和之前的声音一般无二。
“十有八九,真是银矿。五娃子,这会你立大功了……”
“大家仔细在溪底找一找,这周边肯定还有这等矿石。咱们多挖一些回去。炼一炼,看看品位。”
“是。”
其他猎手自然无意义。
很快就有人在火山灰覆盖的溪底里挖出一块银白色石头。
“我这也有一块!”
“这里也有!”
猎手们这么一挖,立即就发现了这溪底下竟然有不少银白色矿石,分量都沉甸甸的。
……
在祝彪挥师洛垌,破晋德联军军寨,斩巴烈虎,擒拿王韬,然后大军挥师直捣威宁,他以一敌三,’杀伤’一半的消息还在中原大地掀起阵阵风暴波涛的时候,一个更具爆炸性的消息传来了。
太白金精,西隅火焰仙山出了太白金精。
从数万里之外的西隅传来德州,时间竟也不过旬月。当真是比风都快――
太白金精是什么?其锋锐是举世公认的天下第一,坚硬程度也比玄铁要强上一大截!
最重要的是,它只需要一泥丸大小的分量,就足以铸造出一把举世名剑。
练有先天剑气的人更需要它。比如先前才被祝彪斩断了一臂的洞霄派云长老,他练就的那太乙剑气。平日里吸纳金铁精华,蕴养在心肺之中,不知道要耗费去多少精铁炼铜赤金白银,才将两道剑气蕴养至三尺之长。
可要是他能有上一块太白金精。不需要多大,只甜瓜大小的一块,太白剑气就足可化成剑丸,锋利更是数倍与先前!
再比如祝彪兑换的《六脉神剑》和已经修炼至大成的《七星戮妖刀》。以及七煞宗中取得的还未曾练过的《大五行灭绝神针》,只要能得太白金精襄助,威力就能翻倍的向上增长。
这东西就跟火晶一样,世间罕见。而这次在火焰仙山,那个无名村庄传出来的东西,虽然是伴银矿相生,太白金精的质量实质尽是银矿所得的十分之一,可分量之高也是万年来所未有之盛!
也难怪消息一传出,旬月就从西到东,轰动整个天下。
“驾!”“驾!”“驾!”
随着一声声厉喝。二十多名风尘仆仆的骑士,人手三匹名骏,在大道上极速奔驰。
“三叔,我们马家,距离西隅最近,西疆地面上应该是我们第一个到火焰仙山吧。”
为首的两名骑士,一个是身体壮硕面色严峻的中年人,一个是正值青壮,虎背蜂腰的刀客。
“到了又如何?再早能有李家、姜家、赢家这三家快吗?能有犬戎羌族这两胡蛮快吗?事情太大。惊动的可不只是咱们西疆!”
“咱们伏波山庄,在西疆也称不了王霸,更别论整个天下。赶去早是为了瞅机会,能得上几块。就足矣。
等中原那些庞然巨物到了,咱们还是走为上。”
“嗯。”刀客带着一丝黯然,充满理解的点点头。半响才可惜道:“真没想到这李家屯有那么好运,竟然得到了太白金精。只是锻炼的时候也不封场。消息直接走漏出去,活该他们看着天下至宝,拱手相让。如果是我们马家发现的矿藏。完全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采挖个干净,半点消息也不走漏。”
火焰仙山的村寨,每一个都是一处交易场。人来人往,锻造工坊又是村寨的重中之重,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宝贝出来了,藏都藏不住。
“现在西隅的各大家族都想占得这太白金精矿脉。不过风险太大,也太招人恨。咱们马家拼不起――”中年人目光锐利,无有半分不舍。人生大半辈子走过,有舍有得,量力而为,八字早就知晓。
威宁城下。
祝彪看着唐王飞鹰传来的书信,心脏怦怦跳动着。
这东西对自己有大用啊。炼剑也就算了,可能容纳于剑气之中,令祝彪刹那间就升起了一股剧烈的占有欲。
《六脉神剑》这等功夫在中原武林上算不上独门,任中原那一正邪大派,都有类似的武功。就比如自己之前习练的《七星戮妖刀》,和七煞宗的《大五行灭绝神针》,前者单体杀伤力略逊,但胜在密集。后者有群有单,还专破内外护体神功,比《六脉神剑》犹胜一筹。如果得来太白金精,让这些功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自己怕真的要天下无敌了!
七煞老祖的无敌风采,不同于沙场争锋的百战百胜,却一样横行天下,所向无敌。祝彪一直都是很羡慕的。
“驾驾……”
把军队交给朱武,往河东写上一封信,吩咐递过去,再把祝忠、祝仝等所有心腹和嫡系召集来,开了个小会。祝彪单人独骑的就直向着西北奔去。
一身玄色劲袍,背背斗笠,腰悬利剑。祝彪没有乔装易容,直接就这么大略略的打马奔了出去。
有人想劫杀就过来劫吧,看谁砍谁!
除非一口气来上五六个先天宗师,可先天宗师并不是大萝卜,到处都是。休看祝彪往昔遇到过那么多人,那都是被集结起来的。如果不是多地集结,只看看德州、棣州、海州、带州。除非是大宗门聚结之地,哪个州的先天宗师能上三个人的?而想正正好好的拦在自己前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自己只是单人独骑,犯不着始终沿驰道官路走,林间小道,山路村庄,都是可以过得。想截杀自己,祝彪自我感觉是很困难很不容易的。
“驾驾……”
从幽州往西去,同样的一队人马,宗师十余,随从高手过百,浩浩荡荡,不可一世。其气派与祝彪相比,一个是天,一个在地。
而这队人马的更前面,不知道有几百人分散成三五成群的小队伍,奔驰在城镇相见和旷野上。
夜晚,某地县城的一处客栈里。
曹炳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这已经是他失眠的第三天了。睁着两眼到天白,大白天里却丝毫感觉不到困意。
因为他满身心的都被身上担负的任务刺激的精神无比亢奋。他的任务是――在应州,截住孤身前来的祝彪,然后引导着前往肃州与大部队汇合。
虽然曹炳坤的身份并不是他这一小组人马的主导者,而仅是小兵之一。可是他清楚,自己报仇的机会来了,自己报仇的时候到了。
十多年的等待,这是他最具可能最具可能的一次机会。
他要祝彪死――
应州,那是朝廷的地盘!
曹炳坤激动地三天没有睡着觉,如果不是夹在队伍中间,他早就仰天大笑,望天长嗥了。现在他只能无声的咆哮着,用尽全身力量去无声的咆哮着――
这是老天要他死――
这是叔父的神灵在保佑――
从胡族破裂败亡之后,曹炳坤已经都不对报仇抱有希望了。可心中的坚持让他冒着被胡族揭发告破的风险,继续潜伏在系统当中。他希望能等到另外一个机会,现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个机会来了,它就在眼前――
祝彪,你死定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三章 《太乙混天罡》
以数月甚至一年时间的王府防御力锐减为代价,来去换取万里之外一宗利益沾取的可能,唐王这么做值得吗?把祝彪这个手下头号大将牵扯入这件事,代价涉及到整个正面战场的得失,唐王这么做值得吗?
或许世间绝大部分的人都认为是得不偿失的。但那些站在世界最高端的人却知道,这代价绝对是值得的。
因为太白金精的价值太高太高,以它为材质打造出的兵器,完全能影响到整个天下大局!
以兵器而影响到天下大局?没开玩笑吧!?
肯定许多人会嗤之以鼻。太白金精虽然厉害,但那里能厉害到这个程度。完全无稽之谈!
然而唐王、夏王,天京的皇帝,却全都知道,太白金精打造出的兵器真的能影响到天下大局。
十层十质地的太白金精宝剑,可使外放剑芒暴增。先天宗师握手,锋锐无比自不用说,尾芒能托及十余丈外。这样的宝剑用在战场上面,那剑锋轮一圈,杀人的数目就是乘百计数的!
七千年前,大商末年。已经风雨飘摇的商皇朝,就是依靠着五柄千年来收集打造出的太白金精宝剑,硬生生的又支撑了百年光景。
皇族的顶级高手,每每在关键时刻挥舞着宝剑冲杀入义军、叛军当中,十余丈的先天剑气纵横披靡,再精炼的铠甲也挡不住分毫,杀人速度比眼睛看的都快。
从单兵高手晋升到战略级的核武器,先天高手+太白金精宝剑的组合,威力太强劲了。
如不是最后天下皆反,江湖各大门派也深陷了进去。组合成规模式的先天宗师群,对大商皇室高手进行围攻,付出了极大地代价把五名持剑宗室宗师留了下,大商皇朝继续支撑个一两代人也不是说笑。
五柄有史以来惟存的太白金精宝剑。被义军诸侯、江湖门派集体熔毁分割。至此,天下再无饮血百万,留先天宗师性命数十的真正神兵利器。
太白金精成了武林江湖神兵利器的代名词,众人却都只以为是天外陨铁之类的奇珍矿石,只是效用更强,更加稀少罢了。哪里晓得纯粹太白金精铸就的宝剑,锋芒是那样的不可阻挡。历史的真相已经被一只黑手淹没在了滚滚的黄沙中。
因为在那段历史中,所谓的‘义军’,所谓的名门正派,都是这样那样的不光彩。
想也知道。商皇朝不是无脑的笨蛋,江山摇摇欲坠,就是先前有昏君,继位者显然不可能连续四位都是昏君,必然会着手去化解矛盾,清明吏治。之所以,历经百年还依旧天下皆反,真实的原因不过是各地豪强世家,各地江湖名门。牵连进去的太深,已不可自拔,不得不反!
太白金精宝剑也随着历史真相的被淹,没而湮没掉。从此七千年。世间名家兵器诞生了不知多少,可纯太白金精兵刃,却再无一柄产生。
因为太白金精的少,也因为朝廷不允许它存在。武林江湖也不允许它存在,那天下间就也绝不会有它存在。
唐王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知道的辛秘告诉了祝彪,祝彪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不动于衷。反正他待在威宁城下也打不下去了。都已半个月了,围而不攻。
威宁城池不比洛垌的军寨,祝彪能够仗着身手直接从晋德联军防线上破开一个个窟窿,在威宁城下却是想都不要想。
威宁城是德州的首府,五万德州军驻扎,加上城内百姓丁壮,强攻此城,代价太大。所以,祝彪屯兵城下,只是干和德州军耗着。与西北平陵郡一般,德州军死守不出,不想损失太多军力的祝彪,根本无可奈何这两地。
正面博德两州战场,还是唐军数量太少。如没有唐王大批新军的投入来,要真正打开局面是很难得。祝彪先前是逆转了战局不假,却根本不是真正掌控了博州南境和广大的德州。
休看他现在可以随时进攻棣州,当朝廷集结大军大举反攻的时候,祝彪根本守不住德州中南。他手下的主力大军只会打能打的仗,而收降的诸多治安军,军心未服,不经历时间的沉淀,根本派不上场。现在,还只是一群能打顺风仗,不能打逆境战的乌合之众。
祝彪会一退两千里,缩回德北三郡去,甚至于再退回到平江。
总之,无力后力支撑的祝彪军,真正的硬仗苦仗是打不得的。唐王也根本也让他打,二十万步骑南下,取得先本就是平江。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唐王把主力相继投入到东西两线上,今后至少一年时间中,无法顾及正面战场。祝彪便一直留在军中效用也不太大。
以唐王的总体层面来看,祝彪这个能一打三的先天宗师,近期里最大的‘舞台’,反而是西隅。
祝彪一是贪婪太白金精,二是也清楚战局情况,这才毫不犹豫的离开军队,往西北而去。所谓的‘代价’,自然都是值得付出的。
……
应州,嘉洛县。
城郊的一处农家院子内。
空旷的院内,赤着上身的祝彪胸口包裹白纱,闭目盘坐在床板上。
此刻的祝彪含胸拔背,整个人盘坐在床上,却能给人一种一座高山横在那的错觉,浑圆如一,无可撼动。
“呼!”
“呼!”
外面刮起劲风。
但屋内却宁静如一座钟鼎。
祝彪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可一点声音不散出。不知道如此过去了多久,才两眼猛的睁开,张口一吐,一道鲜血利箭一样直射透墙壁。
胸肺剧烈的疼痛减缓了许多,石钟乳的效用神奇,再次应证在了祝彪的身上。轻吸一口气,气管里那种火烧火燎的炙热感没有了。祝彪整个人都轻松了。
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呼吸微弱到几不可闻,心静如止水。祝彪一直绷紧。三天三夜没有放松的神经,这是松开了。馒头调进水里一样的松开了,精神无限放松。
一阵一阵的‘黑暗’袭上他脑海,三天三夜啊,拼拼打打,如不是湛泸剑锋利,自己轻功好,石钟乳随身带满了一整葫芦,真可能就折在朝廷供奉堂的手上了。
祝彪整个人像死了一样,盘腿床上动也不动。呼吸更是完全没有。
“哗哗~~”只有那微弱到极致。如潺潺流水的体内血管血液的流动声音,还有心脏良久才轻微跳动一下的声音,能让人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死人。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便到深夜时分。
祝彪依旧盘膝静坐在床上。院落外,此刻百丈外的泥路上,一全身黑色劲装的精瘦男子悄然地靠近着,脚步轻盈,只发出落叶样的微声。并且奇怪的是。附近农家院落中的猫犬,竟无一个吠叫的。
人到了院落前,双手抓住院落的院墙,十指略微用力。一抓一撑,整个人仿佛狸猫一样蹿了进去,双手双脚一起落地,只发出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声音。
黑衣男子朝四处看去。鼻子嗅了嗅,一股鲜血的腥味传进他鼻孔。男子两眼充满惊喜的看向鲜血味道传来的方向。
陡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们还是追来了。”
屋内那盘膝静坐的人双眸猛的睁开。
“祝彪――”黑衣男子脸色一变。惊喜完全从心头散去。想要喜,还是先保住命再说吧。
黑衣男子很清楚自己在追寻的人是谁,他根本没有一丝希望。
“嗖。”黑衣男子暴退,当即身影倒翻,便要跃出院子。
“嗖!”
在黑衣男子视线内,一道月华一样的光芒直射自己而来,感觉就像是一柄利剑刺到一般,
“噗哧!”感觉喉咙一阵剧痛,黑衣人“嗬~嗬~”的还想说话,却再无法说出来,趴在地上的努力扬起的头颅无力垂下,人彻底死去。
祝彪从黑衣男子身上搜出了一块银牌,银牌捕头!
“行踪已经泄漏,这地方是不能再呆了。”
当即返回到屋内,换了一身来时路上顺手牵来的衣服,背上包袱,拎着湛泸剑在黑夜中悄然离开了农院。
不过祝彪并没有走远,他隐伏在了村外的一处树林中,静静地等待着人来。
逃,不是唯一解决敌人的办法。杀,才是解决身后之敌的手段。
进入到应州以后,很快他就跟唐王的手下取得了联系,也很快的,他们一行三人就被五个宗师级高手堵在了一处山道上。
肯定是有人出卖了自己行踪。前来迎接自己的唐王密探五人,除了随在祝彪身边的两个外的三个人,都有叛变的嫌疑。因为随在祝彪身边的两人,在那日的交锋中,当场就被碰撞的先天真气打成了筛子,死的不能再死!
黎明时分,天地间只是蒙蒙亮,此刻气候是凉爽的很。
祝彪盘膝静坐在一从树梢上。高大的身躯似乎没重量了一样,随风摇曳着。他盘腿坐在树梢上,却没把树梢顶端细小的枝叶压弯一毫。
天地间一片寂静。
他等着这一路敌人送上门来。
该是断定自己身受重伤了吧。竟然只让一个先天宗师带队,辅佐一个武道圆满者,再有四个垃圾。
“轰!”一人怀抱的树干破碎,断裂的树心宛如被炮弹击中,猛然爆裂开来,大量的木头碎片如同一柄柄箭矢朝顶上迸射,覆盖祝彪周身每一寸空间。
大摇大摆坐在树梢上的祝彪,让来人离得还有百多丈远,就看的清清晰晰。
带队的先天宗师脸皮瞬间涨红了。祝彪该是对他有多么无视,才会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对于一个成名几十年的先天宗师,这是**裸的羞辱。
不过人老成精,这先天宗师也知道祝彪的厉害。当日在三道一战,祝彪虽然是仗着宝剑锋锐,可以一初入先天之境的武者,能以一敌六,斩伤两人后负伤逃脱,也是一等一的厉害了。至少来人自己就没这样的把握――
祝彪敢大模大样的出现,肯定有所凭持。
他不信祝彪的内伤短短时间内就能恢复。可这也够他戒惧的了。颜面名声不能不要,他选择了战。却也叫人急速回头召唤帮手!
盘膝静坐着的祝彪,把手向旁边的树杆一招,整个人就像被线牵引了一样,飞似的朝着一旁飘逸过去。
宗师黄面,一身佛门真传功夫,虽不是阿弥,却终身不近女色,自然无有后人传下。江湖人称黄面佛!
双手成虎爪模样,猛地在虚空里一抓。直接将下面的地面抓出几道深深地沟痕,人一个前冲翻滚,同时脚下一蹬,犹如燃放的火箭一样,嗖的蹿向了祝彪。就在同一刻,很细微的声音响起――
“噗!”“噗!”“噗!”
连续三声!
三把飞刀射来,其中两柄擦着祝彪身体划过。
那武道圆满者竟是个暗器高手。
地上转折的瘦高汉子目光冷冽,如冷酷的孤狼,右手悄然在腰间上一抹。手中再出现了一柄飞刀。长三寸,宽七分,柳叶儿条状。
飞刀在手,这人气势更胜。
“呼――”空气传来低沉的呼啸声。一道高大强壮的身影如同一辆高速行驶的坦克直冲过来,双臂在空中交错如杵,照着祝彪头顶落下。
再有的三人,都是一样的瘦小男子。手中各持一柄连发手弩,目光冰冷如同那千万年不化的冰山,向着祝彪连连激射。
“噗!”“噗!”
铁矢穿透树木的声音。
祝彪猛的从半空里直接朝下坠下。
这一坠。令宗师与三个瘦小男子的攻势完全落空。
坠下的祝彪目光似电,一心两用,即盯着上方,又盯着暗器高手,两臂甩手样抖出。立刻,七道混沌色刀光直线向上升去。
“咻!”
朦胧黎明中,剑气璀璨如一道闪电,划过空间,穿透阻隔,直现暗器高手的眼前。
“嗤!”剑气穿肉声音响起,让祝彪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暗器高手根本没防到祝彪的这一招,躲避不及,左肩上多出了一个血洞,正汩汩的流着血。
可惜祝彪用的是右手食指的商阳剑,特点是巧妙灵活,难以捉摸。威力就略显不足。如若换做是少商剑、中冲剑,这一击足以打碎那暗器高手的整个肩膀。
“蓬!”
突兀的,祝彪头顶的树干枝叶猛然爆裂,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如若金刚巨兽,压碎阻挡的一切。
“黄面佛!”
祝彪嘴角一翘,早料到《七星戮妖刀》挡他不住,脚下一蹬,一步错开,姿态潇洒却也诡异地朝后移开了数米,一记降龙十八掌拍了去。
清晨的凉气扑面而来,但是同样随之而来的还有飞刀!
“噗!”
一枚飞刀几乎是算准了祝彪腾挪的速度和方位,刚刚好的拦截来,祝彪脚下一错,不见半分突兀却又意料之外的再挪开了数尺。
一道剑气冲去,闪烁着月华的光泽。穿过数丈空间,精确到极点的撞开掉另一枚飞刀,出现在暗器高手面前。
一股雄劲大气扑面而来。明明只是一道剑气,却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
“叮!”
同一刻,第三枚飞刀杀到。
二者精准无比的撞到一起。“砰――”
飞刀崩裂成七八块铁片,这七八块碎裂的钢铁碎片轨迹略微变化,竟以极快的速度反射向自己的先前的主人。
暗器高手脸色大变。
右手瞬间挥洒琵琶一样拦在身前,点点洒洒。
每一根手指弹出的虚影都精准的击中一枚碎片,七八块碎片没有一片打中的。
可是,当他解决了这一危机的时候,另一更重的危机却已经到了他跟前。
他本来和祝彪也就相距不足十丈,在他弹飞碎片的这瞬间时间里,祝彪已经晃身来到了他面前。
一股疾风袭向祝彪后背。是黄面佛!
常年缠在他腕间的一串菩提念珠散开了。
祝彪置之不理,右掌照着暗器高手拍下,左手挥弹琵琶一样,比刚才暗器高手的‘挥弹琵琶’速度更快更疾的,弹出三道不同的劲气。
祝彪背部肌肉瞬间柔软似棉絮,菩提子射中肌肉的瞬间,一股强劲内劲震出,念珠力道立刻就卸去了七分。同时祝彪浑身一震,肌肉筋骨硬如钢板,剩下三成力道的菩提子打在祝彪背上,立刻就被反弹了开。暗器高手单掌迎上,与祝彪两掌一碰,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寸断声就响彻耳边。暗器高手来不及惨叫,去势犹疾的祝彪右掌就直接印到了他心尖上。
张口吐出一口血,诸多的内脏碎块随之喷出,暗器高手人树叶一样被开出了七八丈。
“噗!”“噗!”“噗!”
三道劲气就是三道剑光,直接射穿三名瘦小男子的面孔,洞穿后脑壳射出。
“呃……”三个瘦小男子眼眸中还有着难以置信,但是紧接着便黯然失去光彩,全部软倒在地上。
“你……”黄面佛看向一旁死尽的搭档,震惊得看着祝彪。挨了自己一念珠,竟然一点没事?!
祝彪一笑。只有三成力的念珠还打不伤自己!
可能逼的自己把先天护体真气当做内劲来用,黄面佛也可以自傲了。
瞬间里祝彪由三日前那场苦战产生的危机感再加重了。自己必须尽快将七煞宗护体神功――《太乙混天罡》练成。
这玩意是七煞宗深浅数百种功法里起点最高的一项,先决条件必须是修为晋级先天境,然后才可以修炼。
祝彪拿到手好几年,已经能把文字背的滚瓜烂熟,却也才刚刚开始修炼。十二层分,才进到了第三层。(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四章 最原始的尸臭
“佛有菩萨低眉,亦有金刚怒目!”
黄面佛仿佛一尊金人,真气翻腾下,直接在体外具化。目光所及,本就有五尺四五的大汉瞬间膨胀了一截,个头超过了六尺还多,胳膊大腿身体,绿巨人变身了一样大了有两号。
“罗汉金身!”
祝彪低声道,眼角细细眯起。雷音寺的看家绝学之一,佛门的绝顶护体神功,他从没跟雷音寺这样的佛门圣地门徒接触过,可对罗汉金身功法也如雷贯耳。
“你是雷音寺的俗家弟子?”
黄面佛不答,宣了一声‘杀生亦救世!’,两脚一蹬地面,大地一震,整个龟裂了开来,一丈方圆里布满了龟裂。黄面佛如同一辆飙到嘴高速的重型大卡车,向着祝彪直冲过来。
“哈哈,来的好!”祝彪大笑一声,直接迎上去。
双脚连续踏地面,身形却飘逸如游龙,左掌横在眼前,右手握剑,闪耀的光华中带着一抹残影,和黄面佛打来的拳头撞击在一起。
“当~~”
拳头与剑锋的碰撞,响亮起的却是金铁交鸣的声音。
祝彪清晰感觉到一股奇特的劲道透过剑柄传递手上,令他整个右臂忍不住要扭转,骨骼发出细微的疙瘩声。对面的黄面佛也是面色一变,湛泸剑的锋芒不但划破了他的皮肤,更透出了一股犀利的穿透劲,至阴至寒,直往着经脉破去!拳头上一滴血珠流下,自从罗汉金身修炼大成以后,黄面佛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再流过血了。“好神兵!”也亏得佛门护体神功不是金钟罩那种普通货色,被破了皮肉不等于破了功,不然黄面佛就亏死了。
所以祝彪不好受,黄面佛也吃了亏。
拳剑交击后的瞬间,祝彪整个人借势倒飞了开去。黄面佛的力气很大。也不知道是他练就的佛门功法加持,还是**机能本就如此强大!祝彪修到第八重的《龙象般若神功》,都隐隐感觉到压力。
佛门功法不可小觑!这方世界里的雷音寺,比金系武侠中的少林寺更夸张,实力更雄浑无数倍。
倒飞的身形灵雀一般,划过优美的弧线升上天空。居高临下,再瞬息俯冲而下,湛卢神剑挟着一往无前的冲势,如即将命中目标的导弹,轰然袭下黄面佛头颅。同时左手一翻一扭三道剑气弹射而出。目标依旧是黄面佛的脑袋。
黄面佛处乱不惊,那对硕大的拳头如同铜锤,砸向刺来的神剑和三道剑气。
“轰!”
“轰!”……、
地表炸裂,土砂飞溅。
拳与剑相交的正下放,地面炸开了一个丈余深的大坑。
黄面佛左拳、右拳疯狂交错,一拳又一拳,快的让人眼睛都看不清,只看到一连串拳影,将祝彪整个人都包围着。
疾迅如火。快似流星。
但是,天下有谁出手比祝彪更快呢?在他面前,江湖上所谓的快刀快剑名家,只是一堆笑话。
湛泸剑疾快如风的在黄面佛双拳留下了大小十几个伤口。更在黄面佛的胸口心尖、下腹丹田,脖颈咽喉各留下一道伤口。
“不愧是佛门神功,豪强的防御——”
心尖、丹田这两处要害,湛泸剑也只能破开少许皮肉。入之不及半寸。倒是咽喉,剑尖刺破了皮肉却被喉结给挡下了,祝彪大感震惊。
黄面佛又用双掌迅速上夹剑锋。他不及再发力,抽剑退了出来。
身法行云流水,退到黄面佛身前一丈距离。
“这家伙!”罗汉金身令他觉得棘手,心底暗惊。
不过,这场交锋到现在,占便宜的终是祝彪。看黄面佛脸上慎重的神色,和他双拳上那细小却密集的伤口,就知道。
罗汉金身的防御力在一点点下降!伤口再小也是伤口,争斗中气血澎湃,一滴滴的鲜血就从这些细小的伤口处流出去了。黄面佛脸色很沉重,他知道这一点。
浑身血脉激发,他没办法闭锁伤口。
一滴鲜血不算,十滴鲜血也没啥,可一百滴、二百滴鲜血,麻烦就大了。继续这么下去,自己会一点点被耗死!
顶多半个时辰!
黄面佛心里沉甸甸的,可手上动作上却没有一丝迟疑,继续大开大合,大出大进,势若猛虎,咄咄逼人!
祝彪脚踩《凌波微步》,根本没被击中的可能。人如是一条游龙,围着黄面佛不停地打转,手中湛泸剑在黄面佛的胸口、两臂三处要害,不停地疾刺着。积少成多,滴水穿石嘛!
“噗。”黄面佛忍不住嘴角逸出鲜血,还才刚出口就冻成了冰晶。眼眸冷光闪烁,祝彪的九阴真气,对黄面佛内脏、筋脉的冲击,比之身上伤口更甚。
佛门多阳刚之气,与九阴真气正好相克。然黄面佛能感觉出,是自己的真气被克了,而不是祝彪的真气被克制。
“真是个怪物。不一般的皮糙肉厚!”祝彪心底何曾不震惊,如果是自己,挨了这么多下,早就玩完了。
两刻钟!
时间根本没到半个时辰,黄面佛就已经到了气血枯竭,油尽灯枯的地步。
“还不死心?”
再没有最初时候的雄壮,现在的黄面佛反而是皮包骨头一样。身上肉很多,却给人一种骷髅感,金色骷髅。是的,他的罗汉金身,至今依旧未破。
打来的拳头,祝彪伸掌结下。祝彪感觉自己手心一麻,一股劲力如针刺入掌心,自然的真气一震,将黄面佛的手掌震开,然后翻拳砸到。
“叭——”
除开头念叨了两句,打斗中再没有开口的黄面佛突然爆出一声真言来。
祝彪措手不及,他真的没想到黄面佛还有手段没有射出来。眼前金星直冒,虽立刻闭起了耳朵,脑海的眩晕感,已经产生。
视觉、听觉,连思维这一刻都是迟钝的。黄面佛最后一击袭杀来,狠狠砸在祝彪的胸口位置。祝彪胸口凭空凹陷下去三寸,避开最强之势,可拳头依旧劈在胸口上,只听得骨头咔嚓一声,整个人都吐血抛飞起来。
“咳咳。”祝彪摔倒地上,脸色苍白一闪,就又恢复了红润。
目光可惜的看着盘坐下来的黄面佛,这家伙实力真强。如果自己不是有湛卢神剑在手,只凭真功夫,不缠斗上五百回合。要不了他性命。罗汉金身名不虚传——
由此,祝彪心中也更急切练成《太乙混天罡》了。再或者《大五行灭绝神针》!当年七煞老祖能纵横天下,为道门护法,这手专门破灭护身真气功法的绝学,可功劳显赫。
应州驰道上,一行七人正骑着一色的黑色骏马奔驰。
突然,头顶上传来一声鹰啼。
七人为首的头领,口中吹出口哨,飞鹰剑似的射下。
一尺多高的飞鹰急冲而下。力道之大,一般壮汉都能掀飞。可头领坐在马上的半身摇都没摇一下。
从鹰爪竹筒里取出书信,才刚看一眼,首领脸色就骇然一变。“老天。这祝贼太恶煞了!”
“总捕头,怎么了?”一旁的人赶紧问道。
“祝贼在嘉洛县现身,杀了黄面佛和血叶!调引几位宗师出击后,袭杀南洪郡府。不仅击杀了太守和百名捕快、军士,还斩杀了青眼麒麟……”
“黄龙真人断了两根手指,重伤——”
“那……他现在……?”六个人同时屏住了呼吸。老天。就这么的两个先天宗师就完了,还残了一个?
半响,其中一人才问道。
“祝彪除了郡城继续往西,具体走哪一县还不知道,可就是咱们这地儿……”
“情况大不妙啊,我们小小西明,细胳膊细腿的,哪能当得起祝彪三捣弄两突击的……”
“太守命令,要我们整合各县捕快,明察暗访,务必找寻出祝彪踪迹……真是要命啊!”
西明郡捕快的话祝彪听不到,他此刻正在某一县城的城外饭店里吃着酒。
连易容都没有!
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一队为数二十多人的江湖客也在吃饭。饭店不大,桌椅除了祝彪占的位子,就被这二十多人给占的七七八八。
本来店里还有其他三五个食客,见到一群江湖客进来,一个个扒抓口喃的吃完饭,都急着走了。
祝彪在这其中很显眼,不过对方也没来招惹他。
只有在祝彪吃完饭,骑马往西去的时候,为首的五个中老年才一个个眯缝起眼睛。
“但愿不是往西隅去的!”
“该不会吧。西隅那么大的事儿,可不是一个独行侠能吃得下的,人还怎么年轻……”
年轻!江湖人一年轻,第一个印象就是实力不高。
不是说年轻的里面没有高手,是高手的都眉毛胡子一大把。而是内功这玩意,普通意义上讲,那就是年纪越大越精深。
不过当一群人吃过饭进县城去买换马匹时,在城门口的海捕告示的画像,让一群人到吸了一口凉气。老天,他就是祝彪啊!
领头的五人彼此互看了一眼。“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果然是江湖至理名言——”谁能想到那个孤身一人的青年人,就是威名远扬,搅动天下风云的祝彪!
“连容貌都不遮掩,好傲气啊!”
“你如果能有他那么厉害,也能不遮不掩。”
“就是。黄面佛、青眼麒麟都是在他手上了,黄龙真人还残了,六个先天宗师剩了一半,要我,我也不怕。”
祝彪并不是逃亡,三个先天宗师,湛泸神剑在手,他真的不用逃。地图上可以看出,那就是直溜溜的一条往西隅去的直线。
遇山穿山,遇水渡河。
除了城池要饶一饶,其他的,无有阻挡。
城外饭店的几个食客或许真可能没看清楚祝彪的脸,那饭店的小二掌柜会看不清楚吗?消息早就报道县衙了,可县令除了一边快马通报郡城,另一边就是集中力量守卫四门和县衙。至于抓捕?他才不会派人去送死呢!
“呯——”
肃州某处。一个白眉银发的老者,一掌将整张桌几拍个粉碎。
“查——”
“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吃里扒外!找出来,老夫要扒了他的皮——”
规定时间里。祝彪没有到集合地。派人去打探,竟然出了那样的事情,真是让老者恨得牙根发痒!
除两个把命丧的外,余下三个,个个有嫌疑。发消息回幽州,唐王会迅速控制住三人家人的。说实话,这三人职位都不高,只是中规中矩的潜伏的话,短期内坏不了大事。可这回竟然这么巧,那么多密探里偏偏选中了他——
现在唐王那边只要一看家属情况。谁出了问题,就会一目了然的。那内奸绝不会让自己一家老小还留在原地不动。
“长老。失踪三人里有一人叫曹炳坤,现年三十有五,已经娶妻,但未有子——”
“啪。”
银发老者一巴掌把人扇飞了好几丈,“混账东西,这种没拿到根脚的人,也敢塞进来?作死啊——”
“长老息怒。实在是曹炳坤十多年来尽职尽责,从无失职记录。职位已经到了铜牌……”
银发老者挥手,“这话你不用对老夫说。跟王爷说去——”
……
剑眉星目,嘴唇紧绷,冷漠中。透着一股子坚毅强悍。
马儿时而驰逐时而降至缓行的奔跑着,四只铁蹄有节律的敲击在地面上,在祝彪真气的灌输下,坐下骏马无论速度还是耐力。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一天,徐徐的过去。
两天,三天。四天,也悄然自旅途中消失。
简单的饮食,草草的休憩。谈不上舒适,更谈不上享受,只是一路向前。
肃州,他已经不准备在往去了,直线走西隅。相信当他的踪迹出现在西疆的时候,唐王派出的人马队伍肯定会知道。
白龙山!不像龙,倒像蛇。密密丛丛的绿色中,一条狭窄而软蜒的白色石质山脊隐隐闪现着。高度并不甚高,但山体也称不上险峻,密密麻麻的全是树。
这时,天色微弱而幽黯,西边天际连最后一抹凄生生的红霞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暮霭蒙蒙,暗色浮沉在空中。
祝彪叹口气,今晚自己又要野宿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就是没谱。想拿捏个好的时间点,住店休息都做不到。
继续向前走着,绕过这白龙山,马匹哈达哈达的喘着粗气。该要休息了。
而正巧的,山那头一片略略低落的石洼中,正有一座孤伶伶的残破道观耸立着。虽然天色已晚,祝彪接着月光依旧能够看到,道观四周被一些疏落的杂树环绕着,颓折的檐角,剥落的瓦面,以及两扇灰败的木栅门,一切无不显明着这道观的状态——被废弃了。
那座道观十分残旧而狭小,占地最多只有五丈多一点方圆,令人不禁会怀疑到,当初建它的时候除了供奉三清祖师之外,是否还能容得下侍候神祗的道士们?
这样小的道观太少见太少见。或许,它本就只是供奉山神!
不过看到门上挂着的匾额,“呀呸的,这么小小的一座破道士观,还配称做‘宫’?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引据来的……”
问心宫!真是寒颤死了人家道德宫。
嘴里吐槽着,人却毫不犹豫的打马朝那座被几株杂树环绕着的破道现行去。
风摇着杂树叶子,发出一阵阵低哑与尖锐交错的呼啸,宛如无数的鬼魂在号啕,在哭泣。夜半山上,破残道观,电影里拍鬼片可不就是这个味么?而周边枝叶摇晃着,也颇有些张牙舞爪的味道,就似是成千上百的幢幢魅影……
用细木栅造成的观门,如今早已颓废得残落不堪,木栅有一根没一根的连在上面,看不出原先漆的什么颜色,反正现在是都已完全变成了灰黑色。一种紧无光彩的灰黑,毫无生气的灰黑,阴暗深沉的灰黑,而墙壁也倒塌的不像是墙了,有的还留着一裁在那里,有的崩了一半,有的便全塌了。虽然看砖头都是上等的风火砖,可也就是一排参差不齐的狗牙,木栅门连锁也没有,被风吹得吱呀吱呀的里外摇摆,还时而发出低沉的碰撞声。
祝彪迈进道观,一眼就看到了正面的神坛。神坛上尘垢深积,三尊三清神像早就看不出面貌了,蛛网密结,连那两边低垂的布幔也是那般陈旧残破,黑呼呼的,像挂在那里已经几百年了一样。
整个道观内外,死寂阴森。一片颓败。
祝彪眉头皱了起来。非是因为这没有一点道观应该有的肃穆之气,而是他感到了一种令人毛骨惊然的寒冽感觉。那是一种鬼厉的森寒感,就像踏进了万人坑,白骨渊,或是说普通人夜间进了坟场。那是一种用感觉‘闻’出来的味道。
空气中飘浮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像是什么东西放久了发霉酵。这味道很轻,一般人闻不到,祝彪心里打鼓,自己找的这处落脚地似乎很不怎么样!
右手摸了摸鼻子,灵玉秋蝉塞进了口中。
猛的——
祝彪心头一挑,是的,这种气味对他来说并不陌生,非但不陌生,而且太熟悉了,只是此时此景,不在老岗位上,却一时没有想到。
这是一种最原始的——尸臭!
没错,就是尸体腐烂的臭味。而且还要是许多具尸体堆积——(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五章 活绾绾
时值七月,盛夏正烈。
渭水南岸的安平渡口,扰攘一片,驴鸣马嘶,夹杂着人声车声,络绎不绝。渡口客栈的生意很好,骄阳当空,没人会待在太阳底下烤火。
进来吃顿饭歇个脚喝口茶,也花不了几个钱。
也有如祝彪这样的,正午时分赶来了这里,正好吃饭。
南岸最大的一家客店叫作“平安老店”,取的是平安过渡的彩头。这家客店客舍宽大,大堂也很大,现在挤进了好多人吃饭歇脚。祝彪也在这里,他对自己像来是舍得花钱的,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饭店。
西北民风开放,平安老店不仅掌柜的在,连老板娘也毫不羞涩的抛头露面。三十有余,杏脸桃腮,但容颜端丽,身穿宝蓝色的石榴长裙,可不带半点的风尘。
祝彪寻个位坐下,往来几个客商,也没见谁去调戏说笑。
店里菜肴很丰盛,鸡羊鱼鲜俱有,祝彪点了四碗四盘,外加一坛好酒。一人点这么多菜,引得周边食客纷纷瞩目。
被众人瞩目,祝彪丝毫不在意,他耳朵正聆听着两张桌子外一波江湖人的说话。
这波人只有五个,实力并不怎么样,说话中目的地也不是去西隅。
“……那该死的地儿,听着就是恶心的,烧得好,大快人心!”
“话是这么说,可问心宫那班子魔头却不会善罢甘休的。最近三十年来,渭州武林,整个西疆地面,谁人敢去招惹他们?”
“是啊。问心宫为恶西疆江湖百年时光,他们的祖庭之前被烧了多少回?不一样重新盖起了那破观了吗?而凡是招惹了他们祖庭的人,甭管什么背景,光明正大,还是偷偷摸摸。可是从没逃脱的。”
“问心宫绝对有找人的秘术。这会……我看还是逃不掉……”
几个大汉说这话喝着酒。祝彪也算是搞清楚了,前夜自己到的地方原来还是一处魔窟。
所谓问心宫,并不是人家真的就大言不惭,而是有那份实力。百年来,一魔门支脉,潜藏隐伏,发展壮大,最终肆虐江湖,制霸一方。
虽然在魔消道长的大环境下,他们不可能明明白白的立山门于白龙山下。被破放弃了祖庭。但祖庭的存立也成了这些年来问心宫人马与渭州白道江湖势力争斗的一个节点。
从弱势到僵持,再到站稳脚跟,祝彪虽然对问心宫无有一丝好感,却也不能不佩服他们的强硬和势运。能在这么激烈的搏杀争斗中,将弱小的自我发展的越来越壮大,实在难能可贵!
问心宫。一问己心,二问人心,三问天心!
这就是他们的教旨。
不过天心难问,人心好求。问心宫门下个个都以掏人心为快。那祖庭的神像下有机关,下面是无底洞,正是抛尸的地方。新鲜带血的人心就放在神坛上祭天祭祖了。
当时他问到的那股尸臭味道,就是从地下发出来的。
而外表之所以破烂成那个样子。是因为问心宫江湖崭露头角后,因为手段凶残,被正道人士杀的不敢光鲜露面。祖庭也因此废弃,这段时间一直持续了十几年。当问心宫门下弟子再次‘找’回祖庭后,那模样就是祝彪看到的破烂模样了。
随后几十年间,问心宫烧了盖。盖了烧,问心宫门人一直保持如此残破模样,显然就是以此誓耻,警铭后人的。
“m的,这么说我还招惹上麻烦事了?”
祝彪有些呲牙。百年前,那时候的大周皇朝还没有经历五王之乱,可以说还算正常的皇朝中期,对地方对江湖控制力都极强大,这种情况下问心宫还能顽强存在,必是有他们的独特之处。
想到那江湖汉说的寻人秘术,祝彪鼻子不由得在自己身上嗅了嗅。他当初可是吃过亏的!秘术这东西说白了更该是秘药,天下间奇门鬼怪的玩意太多了。
一匹肌肉流畅雄健高大的骏马自泥土小道上如一阵风般飞驰而过,这马的毛色是栗中带斑白,油光水滑,闪闪发亮,马头方而大,臀圆腰粗,四腿挺劲如桩,在长竖的两耳间,还有一撮白色的鬃毛迎风飞扬,神态雄健无比。
比之祝彪一直以来骑乘的青骢马来也只逊了一筹,花了他七千两白银才拿到,在民间马市里,如此骏马极是难寻。奔驰起来,四蹄全像离开了地面,宛如在腾云驾雾一样,马首、腰臀两处,披着黑皮缀钉亮银头的马鞍,衬着白色的鹿皮软垫,镶圆形赤铜打制的脚蹬,看上去英挺威猛,令人觉得这马那就是宝马。
祝彪此时一身的玄色劲装,外罩纯黑色长衫,银箍束发,湛泸剑悬在腰间,似乎是全神都在驭马,似乎心神则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偷袭。
昨儿过了那渭水之后,下午就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监视着自己。不动声色的观察好长时间,也没能发觉什么。直到今天清晨,留宿客栈后院,柳树上站立的一支乌鸦,让他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在监视自己了。
此刻,正是阳光正中西移的时候。
骏马快速的奔行着,像在飞一样,四周的景物如波浪般朝后掠退,不多时,一人一骑已驰出了松林,直下斜坡,一道风一样卷向前面的黄泥大道。
坐骑奔驰虽快,却异常平稳,马身似驭风而行,坐在鞍上,祝彪还留神着始终跟在身后的乌鸦。不是一只了,变成了两只。他心中有一种预感,该来的就要来了。
蹄声敲击着黄土路面,似是四个强而有力的鼓手精赤着上身猛烈的擂着大鼓,那么急剧紧密。一串串的鼓声抛向天空,抛向四周,抛进了林间山谷!
此刻黄土路正朝一个高坡延伸上去,祝彪双腿一夹坐骑,正待一冲而上,在扑面的劲风中,他仿佛突然听到了一声颤微的呼救声!
放慢了坐骑。祝彪转首朝两边打量,右面,是一片荒地,光秃秃的一目了然,左边,是一片杂树林,很深密,林边正靠接着那侧的高坡坡缘,方才那呼救的声音十分隐约,十分细渺。像是刚刚发出又被人捂住了嘴,虽是突然却微小的很。不过祝彪耳朵多灵敏,不提系统固化那超出常人的能力,就是再普通的一先天宗师,也能清楚地听到,以及判断出那是个女子!
身后两只乌鸦还在,祝彪真的应该继续前行。这江湖残酷,别去多管闲事。却可不是寡情,而是善身。诡谲险诈的江湖风云。稍一不慎便是惹祸上身,他是不畏惧兵灾血祸,但是,也绝不愿缠上太多的麻烦。
马儿在慢慢的上坡。终于,祝彪一抖缰绳,战马扬起四蹄,骤雷般奔上坡去。
就在这乘骑影瞬间隐入高坡的那一面时候。又奇迹似的圈转回来,势如风驰电掣,只一眨眼的功夫。就飞样的冲进了路边的密林,其威有如雷霆!
树枝的折断劈啪声连响着,战马冲势猛烈,箭一样蹿扑向林中。
祝彪浑身真气迸发,所有挡在前路的枝干,只要撞上,无不崩坏成粉碎的细末。
短短三五个呼吸,一副让人十分厌恶的景象出现在祝彪眼前:一个衣衫凌乱,秀发蓬散的少女,正被反手缚在一株柏树上,四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这时全惊愕的呆看着祝彪,无比愕然!
祝彪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冷冷俯视着这四个衣着一色劲装的彪形大汉。然后又瞥了一眼那个被捆在树上的少女,这时,那受难者也正仰起脸孔来望着祝彪。
一张绝美的面庞看的祝彪心头如被撞了一下。这是个不逊于自己老婆的顶级美女。虽然衣衫皱乱,容貌憔悴,却掩不住婀娜风姿。
弯弯的细眉,有如两钩新月,白玉雕成似的鼻子,小巧挺直。樱桃小嘴,瓜子脸庞,最美的一双眼,莹莹的秋波,雾水涟漪!
这看上去最多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正以一种异常期盼的目光哀思似的瞧着祝彪,姿态怜怯怯的悲楚楚的,而在这些情韵之中,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惊喜表情,像是久旱之人逢遇甘霖普降,拽着一根枯草吊在悬崖边的人,发现有人正朝他奔来。
连眼皮也不愿多擦一下,祝彪冰冷的声音说道:“把人放了,然后每人在自己的腿上插一刀,自行离去。不然就死――”
四个大齐齐脸上变色,四人互相看了一眼,这一眼中,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胆怯和不甘,继而又看到了无奈和凄凉。
自己四人……
片刻,一个脸上生了一个铜钱大小麻子的大汉踏前一步,嘴巴十分强硬的道:“这位朋友,太霸道了吗?你我一无仇,二无怨,我们做我们的买卖,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河井水互不相犯,你这么横里一插手,算的是什么江湖规矩?我们飞鹰堡,可不是吃素的。”
祝彪冷硬的一笑,“江湖规矩?飞鹰堡?管爷屁事。告诉你们一个巧,这规矩定下来就是让人破的。有能耐的就没规矩,没能耐的才要守规矩。”
密林中竟然只这五个人的呼吸心跳,还有一左一右的两只乌鸦……
“现在,我就是规矩!”
“你们想怎么样?”
麻脸大汉面孔狠狠抽搐了一下,他回头望望他的同伴们,又咬着牙道:“朋友,你不要持强凌人,须知道我们飞鹰堡就是夏王也高看一眼,不是好欺之辈!”
祝彪静静的看着他们,心里却越发的肯定了一件事。更想到……
轻叹一口气,“这么说你们选择死了?”
一侧,一个黄瘦汉子噌地蹿了上来,手里拿一把短叉呼的直捣向祝彪的胸口,一面大吼着:“狗他娘的,叼毛!老子桶死你娘丫的!”
马上的祝彪不动不让,对方的短叉隔着尚有三尺,他挥臂一甩手,虚空里一片如刃的掌风像钢锋一样斜飞而出,“咔嚓”一声,黄瘦汉子的那颗硕大头颅就已带着满腔热血进溅出了丈外去!
麻脸大汉就在他的同伴冲上的刹那,也拔出了背后的鬼头刀,暴抄上来。但是,还没来得及够上位置,他的同伴就已尸横命断,一声惊叫尚未出口,祝彪翻腕一拍,一道掌力就将他横着震飞了出去!拦腰撞断一颗大树,骨骼尽碎,口吐鲜血而亡。
另两位怪叫一声,反身就逃,祝彪轻轻地弹出了两指。弹指神功没有用石子。只是两道劲风,就宛如两柄巨大的铁锤一般横撞而出,紧跟着脊骨碎裂声就传来,那两个人也是横飞着被震毙当场。
从祝彪开始动手格杀这四个人起,一直到他们全部伏尸就地为止,也只是寻常人两三次呼吸之间,轻描淡写的如捏死几只蚂蚁。看的缚在树干上的少女紧闭着眼,面色雪似的惨白,全身更在不停的簌簌颤抖。那模样,宛似已经吓瘫了。
策马走向前去,祝彪挥手斩断了树干上的绳子。
激灵灵的哆嗦了一下,少女怯怯的睁开了双眼。如一头受惊的小鹿般,极不安与颤栗的瞧着马上向她俯视的祝彪,立即低头,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祝彪内心冷笑,这可是个活绾绾啊!
少女踉跄了一下,几乎毫无点力的软软依着树平滑坐到了地上。目光可怜兮兮的看向祝彪。看到的却是祝彪正带过马缰,调转马头。
“啊……”
叫了一声,似乎颇是气氛。
“你……你别走。不然……我怎么……办啊……”
“你叫什么名字?”眼睛里深邃无比。
“小女子……小女子名唤丁梦儿……”
“丁梦儿!”点了点头,祝彪不得不赞一声好名字。要玩就玩嘛!“这是怎么回事?”
丁梦儿惊魂未定的样儿,捂着胸口,呆了半刻才忽的抽噎了一声,泪水儿似断了的珍珠帘一样扑籁籁的往下掉。哭泣说道:“小女子……小女子是洛桐镇人氏……要去县城探望外祖,今天午前经过这里,遭他们四个匪人拦截,杀了我家一双仆人,又把我掳到此处……要逼迫我家出一万两银子赎人……还要强暴小女……”
哭泣着,丁梦儿似乎更伤痛的道:“幸亏英雄早来一步,要不然,小女子清白被毁,真就无颜再苟活于世了。”
“洛桐镇?在前路上?”
“就在黄土坡西二十里。”
“如此正好顺路。你若不嫌,我就送你一趟。”
“啊,谢谢英雄大恩。待到洛桐镇,小女父母必有答谢。”
搂着少女的纤腰,骏马飞一样窜出了树林。祝彪没有从少女身上感觉出半分的内力,心中暗自冷笑,“还小女子?清白?被陌生男子搂着腰同乘一马,怎么就忘了清白了?”
树林里那四个大汉就是遮眼的迷障,来,怕就是送死的。
英雄救美,这情节真俗套的要死!接下来洛桐镇那里,是不是就要美人以身相赠了?
一路上。
大约是这丁梦儿惊疲过甚,紧依在祝彪背上,双手抓住祝彪拦着她腰的手臂,随着马儿奔势,两人的身体一松一合,简直贴到一块了。
祝彪可以清晰感触到怀中人儿身体的温热与软滑,有一股特异的,属于女人的芳馨,气息隐约的侵袭着他,这气息柔腻轻渺,熏熏微风样扫在心头,感觉很舒服让人沉溺。
祝彪的反应是立刻不被丁梦儿知的把灵玉秋蝉塞进嘴里。
马儿向前跑着,祝彪沉默不发一语,怀里,丁梦儿轻怯的出声道:“英雄……还没有请教英雄高姓大名?”
“今日之事,过去烟云罢了。未来你我不会再有相见,通名报姓就算了。不提也罢。”
虽未低头,祝彪也能感觉到怀中美人的怨意与难堪神色。
双方又沉默了半晌,丁梦儿又幽幽的道:“英雄,受人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小女家中虽然无大富大贵,但逢年过节供一炷香火,还是不在话下的。”
“路不平,有人踩。我不过是恰好遇见,踩不平路的人罢了。”
蹄声连串的敲打着地面,传出很远。
轻柔柔哀幽幽的一声叹息,从丁梦儿口中发出,那叫一个千曲百转,好生幽怨啊。
祝彪仍然没有说话,丁梦儿只是低低的抽噎,祝彪就更快马加鞭的朝目的地赶了。
尘土翻扬迷漫着,眼看七八里地就过去了,身后两只乌鸦依旧在,祝彪估量着,那帮不敢露面的老鼠动手也就是洛桐镇了。
这时,他忽然吃了一惊,怀里的丁梦儿竟然突然的软软的朝马下坠去!
右手一拽缰绳,祝彪左腕倏回,一下就将丁梦儿拉到前面,一看,晕啊,这脸真惨白的无比了,唇角,猩红的鲜血还正在流着!
马儿慢慢停了下来,祝彪右手成钳,左右一夹丁梦儿的面颊,鼻子嗅到鲜血气息,纯正的血腥,没有别的味道。狠掐下她的人中,低呼:“姑娘,姑娘……”
丁梦儿双目紧闭,气息微弱,祝彪摸着一下她手腕,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心脉像一根吊着重物的丝弦似的,似乎随时都会坠断一样,人已晕绝过去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六章 图穷匕见,黯然销魂
“若是我来设计,不多远,必有歇脚之地――”
祝彪搂着丁梦儿,打马疾奔,心中如此想到。
而不出所料,马儿奔行不过里许,就在道旁右面二十来步外一条浅溪处,正有一栋残旧的茅舍陋屋,那栋茅舍,连围着的竹篱也倒塌了一多半,倒是溪边瓜田的西瓜,长势甚好。
没有犹豫,祝彪一带马儿奔了过去。这不是他故意寻事,也不是装逼故作不拆穿,乃是自信自己的实力。
自己人已经被盯上了,不趁着看穿的布局,给敌人狠狠一击,难道还要敌人再布局套,来算计自己?
祝彪可不敢保证下次自己还有这样的好运气。
事实上若不是那乌鸦引起了他的警惕,祝彪还真不见得一眼就看穿了这盆狗血的‘英雄救美’!
千万不要小巧自己的敌人。这是祝彪十多年来的信念之一!
到了篱外,他提着丁梦儿飞掠而下,吹了声口哨,坐骑自己走到篱边的一株杨树下,自己急忙走进篱笆去。
才刚进入这块破落的小院,茅屋的那扇灰白斑驳的木门就“吱呀”一声启开了,一个穿着汗衫的枯瘦老头摇着扇子的走了出来,见了祝彪打扮,有些惊疑畏惧,有些不知所措。扇子也不摇了!
“老丈请了,在下幼妹忽在半路得上急症,晕倒不省人事,尚请老丈行个方便,挪出一个栖身之地容在下幼妹暂歇一会。打扰相烦之处,在下自当重酬!”
“不敢。不敢。草茅陋居,小哥不嫌弃,自当进来。出门在外谁也免不了有个三灾两难的,来,往里请……”
祝彪心口暗赞一声好演技,谢了一声,抱起丁梦儿进入屋内,甫一踏入。他便不由叹了口气,这间茅舍光线并不晦暗,但隐隐泛出一股潮腐气,让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又是什么奇毒了。
“老汉这荒郊野外的,要寻郎中,最近的也要到五里外的小刘庄。小哥先吃块西瓜,给这姑娘喂一点水。润润嘴唇,老汉这就去叫人。”
枯瘦老头从屋角提出一下半截乌黑的铜壶,放在了桌上。桌上有两个陶碗,还有一个刚切开的西瓜,红壤翠皮黑子,甚是诱人。其中一牙吃了一半。显然。祝彪来时,老头正在屋里吃西瓜呢。
“如此就有劳老丈了。”祝彪递给了那老头一锭银子。
老头手捧着银锭子,嘴角直哆嗦,高兴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老头骑着屋后的毛驴走了,祝彪眼睛眯了起来。这人给他的感觉也是毫无一丝内力。就跟丁梦儿一个样。可祝彪绝不相信,老头与丁梦儿会真的不会武功。
至于说返璞归真。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是祝彪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一点,不仅涉及修为,还涉及到心性。可不是进入先天之后,就能坐到此的。
没过多久,外头响起了马车轱辘的声音,和乌鸦的振翅声。
老头伴着一个三四十岁,一身长衫郎中打扮的中年人走进茅房来。来人跟祝彪客套两句,坐在床边号起了丁梦儿脉来。祝彪医术值完全是零蛋,来人说的话是一句也听不懂。
不过当那郎中打开医药箱,拿出一黑牛角来时,一股浓浓的药气就猛的散发在整间茅屋中,同时,当黑牛角上的红噻拔开,浓浓的药气中一股诱人的清新,是那么的出人意料和难得。
祝彪明显吸了吸鼻子,可还不等他开口发问,整个鼻子连同嘴巴猛一下子都全变麻了,他心头一震,对方出手了?!眼前闪电般掠过一道白光,祝彪霍的一转身避开,迅速捂住口鼻。跨前一步急速转身,目光瞥处,已经看见了一副令他惊奇的景象。
破床上的丁梦儿,已经神迹似的站了起来,好端端的没有一丝儿病态,枯瘦老头也一变适才那副老态,满面得意的横拉着一根竹杖,斜斜地立在屋角。再由那新来的郎中,两手一左一右各捏银针,左手三根,右手两根,分别是从丁梦儿和老头身上起出的。右手少了一根,就是适才那一道白光的由来。
祝彪口鼻上的麻木感觉扩散的很快很迅速,脸上、眉眼的肌肉已逐渐僵硬,视力变得模糊,这种感觉,还极快的向身躯及四肢蔓延……
当然,紧接着它也以同样快捷的速度消失了。
祝彪把自己脸色变得僵硬和青白一些。
丁梦儿唇边的血迹殷然,人则冷峻的盯视着祝彪,笑吟吟的说道:“祝大帅,这会你算是栽了!”
祝彪又退后一步,两眼的目光像是两条熊熊燃烧的火焰!“你们是什么人?朝廷的?”
“不,我们是问心宫的。祝大帅雄狮劲旅,搅动中原风云,我们问心宫细胳膊细腿,可参合不起那种场面。”
“哪……”祝彪露出疑惑神色。
而这幅疑惑的神色却立刻让对面的三人如点了炮仗一样,脸色瞬间变得气怒无比。当中的郎中打扮之人,一声怒哼,“好!好!祝大帅不愧是军伍战将,蛮霸的厉害,狗屁不懂,就一把火烧了我问心宫祖庭。数遍整个天下,你祝彪是蝎子拉屎――毒一份!”
“问心宫?”祝彪脸上继续做出疑惑神情,心里却暗暗感觉失望。这朝廷的人并没有跟问心宫的混到一块啊。如果两者走到了一起,那消息爆发出来,可就是天京一个大大污点了。
祝彪的目光猛的变了,半点也没有了之前那宛似带着血,那么的痛恨愤怒了。而是嘴唇紧闭,抿成一道微往下垂的半弧,两道剑眉斜斜挑起,仿佛两把刀。面孔的表现是那么的不屑和高傲!
怎么说,女人心是细的。
丁梦儿脸色骤变。就要说话。这是门外不知从什么地方涌进来五条大汉,他们冲进屋后随即分开,各自占据了最利于出手搏杀的位置。
茅舍之外,像是也有不少人围持着,粗重的呼吸声,间歇的急促的低语声,以及兵刃的撞击声,这些人都像是从地下突然钻出来的。一下子已将这残篱陋屋包围住了。
祝彪一动不动的站着,甚至连一丁点防备的微小动作都没有,他像僵硬了一样站在那里,双手下垂,两腿笔直不移,除了眼睛转悠一圈,连颈项也没有摆转一下。
那枯瘦老头一看见冲进屋中的五个人。叫道:“李师侄,姓祝的已着了道了,他现在动弹不得,但咱们还是稍停一歇,待药性再深一点才行事!”
五个人全是一式的墨色劲装,袖口上精绣着一条吐冰的白鸦。绣工巧细,毫毛毕现,就像真的一样。顶头的中年大汉哈哈一笑,道:“路师叔,三师兄。还有小师妹,真有你们的!祝彪这样的人物。也着了你的道。”
三师兄,也就是那中年郎中,目定定的看着祝彪,口里道:“先别宽心,姓祝的是头猛虎,猛虎就是吃人的。我们干万要留神,这一遭可不能吃他走脱,否则就是大大的不妙!”
“三师兄多虑了。黯然**散是我教奇毒,天下无双,祝彪既受用了,那里还会有错?”
丁梦儿眼睛转也不转,看着祝彪一脸淡然的样子,心底越来越慌。自从白龙山下祖庭被烧,三十年没被人抹过老虎屁股的问心宫人马立刻大呼小叫着要杀人全家。
但问心宫能一步步成长到如今地步,绝不是脑袋一热就轮刀子开片的人。每一任宫主不是武功最高的,却一定要是脑袋最聪明,人最谨慎小心的。
现任问心宫宫主也是‘诸葛一生唯谨慎’的人物,没急着派人报复下辣手,而是先派人探个虚实究竟。结果祝彪的身份就暴露了,一下子给问心宫带来了不小压力。
祝彪已经表现出的实力是一方面,唐王的背景是另外一方面。他们毕竟是在渭州地面上讨生活的,夏王是高看他们一眼,却也只是井水不犯河水,而不是怕了他问心宫。
祝彪对唐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问心宫要是把事情给绝了,唐王的怒火可想而知。与唐王现在还是同一战线的夏王免不了就要有所表示,这对问心宫言,后患无穷。
所以问心宫宫主就想出了一个法。祝彪,除一定是要除的,但不去大张声势,悄悄地,暗地里下手。让祝彪在渭州境内神秘消失!
就算唐王、夏王把目标怀疑上问心宫,问心宫也可以一推三不知。在着手谋划祝彪的时候,问心宫的另一波人马已经杀向了某一白道侠客庄园去了。他,就是祝彪的‘替罪羊’!
一直小心翼翼的戒备着,一侧的丁梦儿脸色白白的,终于开口说道:“路师叔,诸位师兄,我感觉祝彪……不对啊……”
“他……”太从容淡定了。
丁梦儿的话说的不利溜,可意思用语气表达的清楚。
茅屋内的其他问心宫人神色瞬间一变。无不惊疑戒备的看向祝彪。
微微一笑,双手猛地抬起,十四道刀光纵横屋舍。
就像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猛然出现的刀光,让惊疑的众人转变为惊怒和惧怕。喊叫声尚未及出口两道人影就已经横着摔向一旁,满肚子的肠子内脏花花绿绿的流泻了一地!
整间草房崩塌了下来。里面问心宫人等陷入一片混乱中,在一片惧骇的混乱下,李师兄倒是悍勇的大喝一声扑上来,一面迅速伸手解取腰悬的流星锤,他余下的两名伙伴也是同一动作,马上往里包抄!
比他们更快,那路行枯瘦老头狂吼一声,手中竹杖一弹倏点,闪电般戮向祝彪的后心,口中一边大叫着:“快撤!”
祝彪腰间悬挂的湛泸剑都不成动用,屋子里的问心宫人太小儿科了。恢复了实力的丁梦儿不过是罡气境界而已,三师兄和枯瘦老头,要胜上一个等级。也就是90+。余外三人,一个80+。两个70+,一句话了来概括,六个人三等级,俩70+,俩80+,俩90+,真的不堪祝彪一击。
《冰魄神光》《玄阴神光雷》,两门寒阴系绝学出现在祝彪手上。他身形微偏突斜,双手就泛耀起了夺目的寒光,出手之下便是杀招。
先天真气凝聚成刀光剑芒掠过空中,洒出弥漫的光雨,一根根凝聚成束带的真气,每一次颤抖,都会有一圈圈的光弧飞旋跳舞。一溜溜,一条条,一团团,一片片,晶莹而明亮的光芒相互交织着,那样炫丽。那样美丽,那么危险。
危险的可怖。束带幻成了千百欢迎,无数光雨芒弧,碎然爆闪开,就笼罩了全部。笼罩了所有。
四条黑影尖厉的嚎叫着倒滚出去。一只竹杖被斩断成七段,那位路师叔一双手掌全断在了地上。留下无数鲜血。
只有见势最早的丁梦儿在付出了一道尺长的血口为代价后,早早的逃开了。
茅屋尽毁,外面――
十几个灰衣人悍勇的冲来,个个兵刃前挺,矫健非凡。祝彪晒都不晒一眼,把手一挥,连一息时间都没有用,十几个灰衣人全都倒仰着跌了出去,各人的武器砰砰丢弃了一地,每人身上都多了四五个血窟窿!
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祝彪猛然长身,湛泸剑霍的自胁下倒削而出,一声长嚎,路师叔捂着肚皮“蹬蹬”退出三步,晶亮的眼神被混浊昏黄取代,带着空洞,更有些地悲凉的怒瞪着祝彪,嘴唇抽搐着,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来得及出口。
暮然――
祝彪上身倏斜,手中剑一沉猛翻,在一片刺眼的寒光暴闪下,又有三个冲进的人断头残命。不过这三人不是灰衣人了,而是与先前五人一样的墨色劲装。两颗脑袋射向外头数丈远,另外一颗,便像个球一样骨碌碌的滚倒路师叔的脚前!
路师叔继续怔怔的看着祝彪,对于脚下这颗死人头看也不看一眼,头颅突目呲嘴,颈断处仍在流滴着粘乎乎的血浆,两个死白的眼珠正对着路师叔。路师叔突然全身抽筋似的大大痉挛了一下,捂着肚皮的一双没手的断臂一放,一股热血狂喷而出,还带着几截缓缓蠕动的肠子!
眼前的一切祝彪恍如未见,战场上的场景比这残酷多了。湛泸剑斜斜指地,锋利的剑身闪闪生寒,一溜猩红的血,正沾着剑脊顺着锋尖滴落,一颗颗,一颗颗的,宛如雨滴屋檐!
场面一片沉静,一片死寂,听不到人的声音,连喘息声都压得低低的,就像这里原本便如此安宁,根本就没有这么多人存在似的……
丁梦儿感觉不到疼了,她震骇得几乎已失了常。先前,她也瞧见过祝彪在那片树林里格杀那四个替死鬼的手法,已经是够高明的了,但却也就是师门长辈的手段,远不如外传的吓人。现在,她才算真正领略了这位天下名将的本领。
可是这领略的滋味,太残酷,太暴厉,太让人魂飞魄散了!
有心想上前一搏,但丁梦儿却明白自己断断不是对手,以她自己的功夫,只怕再加上十个也不足一搏!
所以她连动都不敢动,唯恐引来了祝彪的注意。
丁梦儿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冷汗涔涔而下,天空如火的骄阳也不能让她感到一丝温暖。
“杀啊……”
一声不知道是谁的叫喊。千百暗器疯狂的向祝彪紧射过来!
闪耀的湛泸剑凌空暴旋,像是一个巨大无朋的晶莹光球急速滚动,而在滚动中,时见溜溜的星焰芒流四射伸缩,幻炫着夺目迷魄的明亮光辉。犹如一颗自虚空坠落的银星,带着无比凌猛与犀利的威势。
自四周发射去的各般暗器如黄蜂钻进了一个熊熊的大团中,无声无息的便消失灭散,一片展成弧伞形的银屑铁雨暴洒而下,满空的晶点光线,看上去奇妙又神妙!
一条魁梧的人影冲天飞起,在空中一个跟斗,又美妙而轻柔的缓缓落在祝彪五步之前!
看了一眼来人,一身黑衣,蓄留着针一样的钢髯,目光如炬,大耳方嘴,连皮肤也黑得透亮,看上去予人一种特别有震慑力的感觉,像在面对一座山,一座峭拔险恶的大山。孤傲,猛锐、奇峻!
是个先天宗师!
可祝彪并不怕。这人的气势不俗,应该很厉害。可是,既然为山,没有山之厚重,那就不足为虑。
十数高手降落在祝彪四周。祝彪卓立不动,双目淡定,气沉神静,也如一片山,崇高巍峨,磅礴大气,厚重雄浑,浩浩荡荡。天变地陷,也丝毫摇动不了他!
一切声音全俱静止,宛如大地在这一刹那归向永寂,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再移动,连呼吸声也是那么小心的抑制着。数十双眼睛紧张的注视着场中。
来人手中多了一柄形式奇古的松纹长剑!
祝彪渊停岳峙,湛泸剑平胸一哼,骄阳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芒……
“铮”的一声哑簧轻响,一溜寒刃已指到了祝彪咽喉,那么快,那么急!那么杀气毕露。
足尖一旋,祝彪闪出三步,上身微躬,反手挥剑――
第八百六十七章 奈何为贼——
来人先出手的。作为渭州武林屈指可数的高手之一,最为整个西疆江湖有数的剑道宗师,来人却愕然发现,自己往昔赖之称雄的快、奇、险三字诀,在面对祝彪的时候却是束手束脚。
自己的出剑已经是快速的了,祝彪的出剑更是快的如见了鬼。而且剑势极其犀利,冷芒闪闪,招招不理自己破绽!
如果可能,他真想停下来问祝彪一问,难道我出的剑法你也学过?否则怎么破绽毕现,招招都落在自己的短手位置?
快捷如电,丝毫不予对方任何喘息之机!
每每还来不及变招,那人就被逼得不得不拚命跃开。祝彪冷笑着,十数道剑光并成‘一剑’疾抖而去,手腕一翻,又是七八剑自斜下刺出兜上,剑剑相连,式式衔接,像是好几个功力深湛的剑客在同时运剑,没有留一丝空隙,没有留一丁点回旋余地,如是雪纷浪翻,晶莹剔透!
来人急速的挪闪跳躲着,身形似一枚疾旋的陀螺,转游不停。但剑光纵横交织成的罗网,一点一点的将他紧紧束缚于内!
匹练般的银带活活旋绕飞舞着,宛似一条天上倒映的玉带,那么随心所欲的卷转缠绕,收发自如,湛泸剑也仿佛幻为千百柄了!
涔涔冷汗自来人鬓角背脊淌下,他目前只能凭借自己还算奇妙的身法步法暂求自保,腾挪走闪中连还招的空暇都找不出了……
祝彪一上手就全力施展‘独孤九剑’,压制下了对手后,就以一个快字彻底占据了先机。当然,他现在的对手亦非等闲之辈,只是失着后难以援手罢了。
可要真想解决对方,还需要一阵子忙活。并且要谨慎地方对方的临死一搏,鱼死网破。
好在问心宫之人自信太满。在场人马不少,可除了面前来者,就再无一个真正上的台面的了。
两个先天宗师交锋,先天真气纵横。战场根本就无法被问心宫余下人等靠近。自然,祝彪也就不会受在场其他人的牵制。
忽然――
三根手指凌空碎成肉糜。黑衣高手脚步斜出,又猛然倒旋,整个身躯掠地平射而出。同一时间,平射的身子再倏的凌空滚动,一抹银灿灿的冷电直掠而起!
用手爪直抓湛卢神剑,只付出三根手指的代价。就阻的湛卢神剑缓上了片刻,问心宫武功真的有独到之处。
虽然祝彪手掌挥出,一片刀光掠过。还在黑衣大汉的肩头削去了一小片皮肉。连着衣衫飞出了三丈外!
这人却面色不变,手上的莹光松纹古剑微颤碎抖,出手便是狂风暴雨般的二十一剑。左掌亦飘忽不定,仅剩下的两指连连戳向祝彪的上中下三盘多处要害,一代名家风范!
叫了一声好,祝彪不移不动,湛卢剑划过空间。以各种出人意料并千奇百怪的角度闪电般伸缩刺戮,叮当之声连绵响起,他已在眨眼里完全将对手的攻势封了出去!
“当……”
两剑数次的磕碰,黑衣大汉手中的松纹古剑虽也是一把江湖名剑,却无有意外的在最后一次磕碰中断成了三截。
还好黑衣大汉反应神速,见到宝贝折断,下意识的把剑柄一投,再接着一掌拍出。
断剑急雨一样打向祝彪。
两条以令人目眩神迷的速度疾速飞舞的淡淡人影,分了开来。
祝彪脸上多了一道血痕,黑衣大汉肋下,斩断了三根肋骨。
旁边,战场之外。
丁梦儿目不转睛的凝注着她师门长辈与祝彪的一战,面色渐渐冷沉下,眼神越来越恐慌,一旁一个风神俊秀的中年人亦紧张的屏息不动,急促的呼吸声像拉风门一样大。
轻悄悄的,中年人凑到丁梦儿的身边,低沉说道:“小师妹,看情形向护法有点挺不住了,可要照原先的法子进行么?”
丁梦儿目光不移,只冷冷回道:“你敢先跑吗?”问心宫对于叛徒才是最最心狠手辣的。
中年人的面庞上流露出一抹阴森的微笑,笑容中蕴藏着令人起栗的狠戾!“那就只有一搏了!”
正说着,战场上一连串的密集金铁交击之声响起,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然后,不出意外,向大护法的宝剑断了个彻底,还自己狠狠挨了一剑。
黑衣大汉步履有些踉跄,喘息也有些粗浊,但他还在勉励支撑着。从腰间抽出一把软鞭,挥空舞地,片片精芒闪泻溜淌,依然在豁出命的支撑!
蓦然,祝彪厉叱一声,猛进猛退,湛泸剑连连翻飞快如骤风,剑刃抖出万千条光,万千星点,伸缩吞吐,冷电精芒四射并舞,有如一片以璀璨珠宝缀成的幕帘,那么炫目夺魄的向四面八方罩过去。尖啸如泣,劲力四溢,咝咝的剑气弥空成形,幻成了一片光点星辉迷蒙的光雾!
黑衣大汉眼花神荡完全模糊了视线。冲杀来的十多个问心宫高手,也感到周围的压力一下暴增,压迫的自己都有些窒息了。漫天的银电寒光旋射交织,剑气如疾风削,每一个人都自内心中升起了一股冥冥中的危机感。
一把把刀剑舞起,半空里呈现出了一排排的刀光剑影,像是叠积的层云,又如缤纷瑞雪,呼啸着,涌荡着,向着光雾冲去。
刺耳的叮当呛嘟震响密密传出,飞跳的光芒冷电绞成了一团!
一条人影猛闪斜出,直拔空中五丈,一个凌云翻身,飘然落下。这人正是祝彪。
对面,黑衣大汉血透重衫,长鞭短的只剩一个尾柄,一条胳膊齐肩落下,整个人站的是直直的,却连说话都做不到了。发髻披散,两颗眼珠死死地瞪着祝彪。
湛卢神剑在祝彪的手腕上转了个转,他看也没看其他人等,只是看着黑衣大汉,目光中有了一抹肯定。
这人武艺剑法不论。只看品格,是一个硬汉。
拴在篱笆上的马儿已经倒在了地上,没有流血,口鼻一片白沫。
祝彪心里黯然。作为一个爱马的人,看着一匹骏马如此死去,心疼是必然的。将马儿不曾瞑目的双眼合上,祝彪拎剑向田野追去。
适才杀招下。死尸还少了两具。是他故意漏的,就是为了能跟在后头,找到问心宫的巢穴。“看我一会儿给你报仇――”
溪水的另一面,丁梦儿和那个中年人。正发疯一样向着前方奔逃。两人都不敢回头去看祝彪是否追上!
向大护法死了。问心宫六大先天宗师折损了一个,一同过去的两个长老,两名执事。和一群内外门弟子高手。四十来人全完蛋了。只剩下他们两个见势不妙,先跑了一步。
恐怖!
对于祝彪的印象,现在两人心中只剩下一个――恐怖。
宫主就不该‘轻率’的向祝彪寻仇,要报复,至少也该集结教中的大部分高手。六大先天宗师即便到不全,出来四个、五个也可,绝没有过来一人的道理。
丁梦儿已经完全不去考虑问心宫的摊子铺开的有多大了。六大先天高手。数量看起来是多。但除去一个坐镇老巢的,一个十多年来闭关不出的,剩下四人弹压地方,维系住问心宫在西疆武林的地位,已经是分身乏术了。
再说了,几位先天宗师相隔数千里,真要是全部集结起来,祝彪人早就跑去西隅了。
火焰仙山那片是非地,问心宫可是不愿意沾染的。太无底洞了!
利益有多大,危险就会有多高。与朝廷和夏王、唐王等相比,与道德宫、雷音寺等武林巨孽相比,问心宫还是小不点。就是把他们全部的高手填塞进去,也听不到一声响。
几声刺耳的锐响骤起,数道冷芒划空而来,势头快捷无匹。
“杀,杀了祝彪――”
“挡下他,挡下他――”
洛桐镇一处大宅院中。
祝彪不移不让,左手飞翻,几乎看不清手中的痕迹,三枝白羽箭,两枚鸡蛋大的铁胆已全然抓在他的手中!
“杀!”一个短促如雷的喝声爆响。半空中一条赤红身影流星似的腾扑而来,同一时“杀!”“杀!”之喝声连续暴起,另外七条身影闪掠而下,目标全指向祝彪!
“就凭你们,还差得远呐!”
右手一抓,腰间剑鞘里的湛泸剑飞扬的送进掌心,同时整个身子凌空闪起,如飞弹一样快得宛似流星射下,手中湛泸神剑霍然暴飞急斩,“嗤……”鲜血喷溅,三名围上来的人影连剑势都尚未看清,就已被拦腰切断!
猛一落身,祝彪倒踩八卦,淬然旋回,剑透长空,出招速度之快无可相匹,一道急追上来的人影,“嗤”的一声再被洞穿了心脏!
只是眨眼的工夫,杀来的八人就倒下了一半。
湛卢神剑染满了鲜血,剑尖拔自那人的肌肉里,抡成洒洒点点的一圈,剑身贴着他的肘弯急翻出去,十九剑削劈挑刺,一气呵出,又将攻来的四人,除了那赤红身影外,全都挑翻了出去。
祝彪的强悍深深震撼了所有在场的问心宫门人,他们个个惊骇着,忐忑着,恐惧的看着祝彪,每颗心都在不停的急速跳动。
丁梦儿和中年人人傻了。祝彪真的跟在自己后头杀来了!她们立刻想到,自己二人之所以逃脱,不是因为祝彪没顾上,而是他特意给放出来的。
可惜现在明白也是玩了。大错已经铸成,今夜里她俩就是活下一命来,日后问心宫也不会饶了她们。
“杀――”
丁梦儿嗓音都变了,美丽的脸蛋扭曲的变成了鬼。她是想到了问心宫处置自己人时的那些手段。生不如死――
祝彪狂风暴雨样的攻势已经杀出。他才没闲心跟问心宫这种邪魔外道之辈费口舌呢。身法快得无语绝伦,暴闪的先天剑气如同漫空乌云压盖下射掠而出的千百夺目蛇电,那般凌厉的气势,就像要山崩地裂一般的威煞绝伦。
横扫一切――
每一个被剑势笼罩的人俱不由齐齐感到一片怒浪般的压力漫天倒海的排涌过来。剑锋割裂空气的刺耳声,像是要撕碎人们的耳膜。适才狼狈逃的一命的问心宫本地坛主,身子像炸开的一堆碎石,四分五裂!
祝彪手下不留情。飞掠而下,湛卢神剑起落如虹,兼之那快的不可思议的出手速度和身法轻功,映入人眼帘的便不是一道道的剑影。就是一片匹练似的寒光!
丁梦儿举手射出两道青虹,却是两条软链带着两柄青色利剑。
青虹射进了剑影当中,立刻的她就听到了一阵让她绝望的声音。
叮当当,叮当当……
丁梦儿手中软链连带利剑全部变成了寸长一截的烂铁。
祝彪喝叱着。全身鬼魅般左右急晃,剑影蛇电闪溜猝射,一片半弧形的寒光宛似一把打开的扇子,而由剑身的奇快闪动组成了扇面。然后猛地崩塌碎裂。
爆射出来的先天剑气笼罩整个前庭。
漫天血雨弥漫中,祝彪飘然而去。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极漂亮的一美女。成了断头鬼!
问心宫第二路人马的行动很成功。斩草除根了一白道豪强。如果祝彪再悄无声息的那些,那么他们的算计就完全大功告成了。
可是,问心宫的这一路人马全军覆没了。不仅折损了一名宝贵的先天宗师,更毁掉了洛桐镇整个分坛。
如此的消息可是掩盖不住的。在祝彪还没有奔出渭州境内的时候,消息就沸沸扬扬的传遍了整个江湖武林。
‘烧掉白龙山问心宫祖庭另有其人’的说话不胫而走。他们不知道祝彪的身份,却飞快的把祝彪在洛桐镇干下的买卖与火烧问心宫祖庭联系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这一猜测它就是事实。问心宫自然否认。但哪里堵得住悠悠众口?白道群侠,甚至是他们的盟友同阵营势力,都急着看问心宫丢脸丢人呢。
祝彪人已经远去,问心宫声势在渭州却是一个大跌。
偷鸡不成蚀把米!问心宫对祝彪自是恨得牙痒痒的,却也只能先着手应对借机抬头的白道群侠了。
西隅,火焰仙山。
连接着火焰仙山的是一片戈壁滩。蹄声清脆而又急骤的响着,传出去又荡回来,荡回来又传出去,就这么响着,响着,而祝彪的目的地在一里里的接近着。
东方天际隐隐透出了一抹鱼肚白色,朦胧清新,一层云叠着一云,乳色中渗着红淡淡的光晕,空气凉得爽冽,今天将是一个晴朗的好天。
足足一个多月的奔驰,祝彪终于赶到了目的地。而此时唐王、夏王的‘联军’还远远落在后面呢。
西凉、西夏、西秦,犬戎、羌族,西陲的五大势力齐涌而至。
几十万精锐兵马汇集于此,相互监视,相互对峙。这也是夏王、唐王、朝廷等中原诸多势力,之所以还不远万里赶来,而不怕太白金精早就被人瓜分了的原因。
五大势力,做三拨阵营。西凉、西夏一拨,并与羌族隐隐有勾结,但羌族还保持着自己的独立,而不像犬戎那般,几百年前就被西秦打出了翔来,就此服服帖帖的当了秦人的狗腿子。
秦人当初能逼的横扫天下的大周皇室忍下他们,除了秦军的强大之外,就是因为秦人与犬戎间已经是密不可分的一体。
那时的羌族被犬戎爆出了翔来,西夏与西凉也是秦人小弟加盟友。周军在灭掉西凉、西夏两国后,掂量了下继续跟秦人死拼下去的代价,周军虽然是开国之百战雄师,也不得不选择了后退一步。
秦人保住了自己的国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西夏、西凉不说,奄奄一息的羌族在周军稍后的扶持,和西夏、西凉两国的暗中资助里,顶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刻,并且在秦人的主动退缩下,不到百年就重新给犬戎平分了隅外。
四百年过去了,羌族的实力虽还逊色犬戎一筹,跟秦人比起来更不用说,但地位关键,隐隐成为了平衡西陲大地的一枚最重要砝码。
骏马转过了一个弯,视野更开阔了。而且祝彪还看到远方山腰隐约可见的房屋。自前日他路过西凉最后一个村落后,这还是祝彪在戈壁滩上第一次见到人烟。
打马过去,就见一条还算整齐的石头路铺垫着。道路两旁,种植着枝叶茂密的高大白杨,这条路是笔直的,从这里向前直望去,可以看到远处那一圈青石垛墙。
一只响箭蓦然升空……
祝彪看也不看继续打马。地洞里猫着的暗哨,祝彪离得老远就听到了他拉风门一样的呼吸声了。
第二只响箭,第三只响箭,仿佛是一步跟着一步似的,随着祝彪的马行去势,陆续自他身边飞过,一直传到那片青石墙垛之内。
这里,是一处坝子。
这坝子面积不大,方圆顶多百丈,在一处山腰凹地。但围墙很高很坚固,完全用青石围成火山灰砌垒的石头墙,五丈之高。再算上下面的山体,就是个有些夸张的数据了。
垛上有一个个砌造好了的方形碟楼,楼上还架着蓄势待发的床弩。上下山通道只有一条一丈宽的斜坡。坝子里房舍座落,人并不是很多。可看想去却透着那么一股子强横霸道的味道!
山下有一处客栈,占地不小,赫然也是青石砌垒的。
第八百六十八章 西陲风云(一)
客栈大堂,一眼放去,十六张饭桌都坐了人。但是没一个坐满的,最多一处也才三个人。
祝彪再看众人的打扮,嗯,全都是有组织的。那不同颜色不同行款的衣衫上,猛虎蛟龙、刀剑血云,却无比鲜亮招惹人眼。
十六张饭桌,坐了三个组合。
没有二楼,后堂三组合是否还有人,祝彪不知道。可是,仅仅大堂中的这三十来人,他就看到了三个先天宗师,正好,一家一个。
除去店小二,三组合的人马最年轻的也在三十岁之上,实力最低的都有80+!中原江湖之底蕴,真的是深不可测。
眼下坝子、客栈距离火焰山还有五十余里,距离发现太白金精的存在还有一百余里,距离发掘出太白金精矿石的小溪还有一百五六十里,这距离中肯定不止这一处坝子一处客栈。
火焰山圈内的村寨中,江湖客比之眼前的五组合不知会多出多少,总体来此的江湖势力,若说能汇聚上五六十名先天高手,也一点都感觉不夸张。
再加上朝廷、唐王、夏王等天下诸侯的人马,先天宗师超过百人也未可知!
风云聚会,风云激荡。群星闪耀,龙蛇腾陆。
“孤身一人?”
无数道目光投注过来。
当祝彪把马儿交给门前小二,自己踏步走进大堂的时候,整个人就如一颗小型太阳发光体,光芒闪耀引得‘无数’人‘仰慕’。
毫不在意一道道剑一样锋利的目光。走到就近一张饭桌,祝彪向着一左一右两个左肩绣猛虎。右肩绣蛟龙的中年人点头一笑,“没位了。不介意搭个桌吧?”
江湖组织都有傲气,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者,比比皆是。蛮横霸道,唯我独尊者也触目可见。
但一个成熟的有历史底蕴的江湖组织,绝不会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下都肆无忌惮,都张狂无忌的。相反,越是在这个时候。他们约会沉得住气。
眼下的龙虎门就是如此。
“朋友请——”
不仅允了,还直接让出了这张桌子。大堂上十六张饭桌,血云组织占优六席,这时也一声不吭的给龙虎门让出了一张。
“这位朋友。老夫宁州龙虎门,司徒剑星。不知小友何方人士啊?这个时节在西隅,单人独剑,可是百里无一啊。”
“西隅眼下群侠汇聚。高人如云,在下是万不敢单人独剑来闯的。北汉祝彪,不过是早到一步,为唐王先驱罢了。”
整个大堂几十道汇聚的目光这一刻齐齐失神,‘北汉祝彪’,只这四个字。分量就堪比整个大堂几十号人。
司徒剑星心中惊讶至极,没想到,他真的没想到。眼前这个相貌只能说的上英挺的男子,就是威震中原的天下名将。
“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两刻钟后,司徒剑星看着祝彪拎着剑离去的背影。如此感慨道。
这么危险的时刻,这么敏感的身份。不遮不掩,还敢一路直向前,不是艺高人胆大是什么?
“那把剑就该是传说中的神剑了。”
“是啊。人传闻,祝彪手中神剑就是融有太白金精铸就。真不知当何等锐气逼人!才能让他以一胜三。”
“火焰山该闹腾喽。安静了两三月,到动真格的时候了。”
“哈哈,司徒老兄,你我三家可是要亲近亲近了。这风大浪急的,咱们人少势单,如不同心协力,可只能等着翻船了……”
客栈中的说话祝彪不知道,但没过两天,祝彪来到火焰山的消息就传遍了方圆三百里。
是夜,天空中一轮明月当空高挂,朦胧的月光好似一层薄纱覆盖整个大地。
苍茫的大地上,隐约可以看到一匹骏马飞奔在官道上,正是祝彪。
哒!哒!哒!
人马合一,一夜飞奔!三万秦军铁骑被他甩的找不到影儿。祝彪没有想到,第一波找来自己的不是江湖武林的高手,而是西秦与犬戎的铁骑大军。
打不过,咱散!
三万骑,就是三千骑,也要跑。
火焰山八百里,外面的大戈壁可辽阔的很。
虽然有呼啸而来的马贼等等,不过对先天强者而言,完全没难度。
早晨,红通通的太阳悬挂在东方,暖洋洋的光芒照耀无边的戈壁。
“昂律律~”一匹骏马在水边高高扬起前蹄。
祝彪跳下马背,伸手捞了两下水送进口中。又他娘的被犬戎骑兵追了大半夜,人没事,可倒霉的是,水囊落日时就快见底了,奔驰中水全喂了马儿,现在人是口干舌燥。
天空是湛蓝的!白云点缀!一望无际的戈壁,景色壮丽。但对祝彪没半点吸引力。
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这几日里祝彪可是好一阵狼狈。期间还曾狠狠杀戮了一场!是一通好杀,血流成河!
因为他撞上了一支马贼在戈壁滩上扫荡抢劫。
火焰山是整个西陲的炼治重地,常年往来不觉得商队,就是西陲五大势力也为之眼红。那些活跃在戈壁上的马贼,很多都是有五大势力幕后的身影。
现在,火焰山大军对垒,高手如云。但江湖高手还是压不过五大势力的大军,而马贼有大军做后盾,就是高人云集的情况下,也依旧没断了自己的生意。
那时在边上放哨的马贼看到祝彪孤身一人,想都不想就呼啸着打马杀到,那马贼随意砍出一刀就要砍死祝彪!
在戈壁上杀人,这才太常见了!可是这次他们踢到了铁板!
这支队伍三百多人,当场被祝彪击杀二百七八。其他仅剩的几十人是肝胆俱裂,屎尿齐流。落荒而逃。
祝彪根本没在意,他后头也有追兵呢。
这支马贼队伍是羌族的人,羌人性格暴虐、野性,支持自己地位,不仅屡屡派出精锐伪装马贼抢掠火焰山,还放纵自己的军队掳掠骚扰犬戎、西夏、西凉!
可以说,整个西陲之地,只有强秦是他们不敢招惹的。
但是祝彪没有想到。被他杀的只剩下几十人的羌匪残余直接逃回了自家的大部队里去。然后,然后在一次羌骑的巡哨中,其中的两个漏网之鱼看到了在河边烤兔子的祝彪。
于是,一场杀戮开始了。
羌人是堪比胡人的野蛮,野性十足,虽然知道了祝彪厉害,也一波接着一波死人。可抱着耗光对方真气杀死对手的念头,这厮杀……从中午厮杀到傍晚!
殷红的云霞布满西方天边,而一片戈壁滩上,石头也被鲜血染红!
三个时辰,整整三个时辰。湛泸剑饮血无数,祝彪杀的人马通红。当初还是前世时。他看《三国演义》赵子龙单骑救主那一段,‘青釭剑乱砍,手起处,衣甲平过,血如涌泉’。还颇是神往。
而现在他,衣甲平过。血如涌泉,已经很多次了。但当枪匹马挑战数以万计的大军,还从没有过。
现在,他有过了。
一开始就杀的如砍瓜切菜,羌骑们期望着祝彪能在鲜血中耗干耗尽,但是祝彪没有。有丹药在手,嗑药他也能支撑到三日后。
一剑就是几十人,一掌就是推一片。三个时辰的杀戮,只把前来围剿的五万羌骑,杀的胆颤心寒。
一战。五万羌骑死五千余人!伤三千余人!
厮杀中,祝彪曾以龙卷风一样的速度,平地疾旋。湛泸神剑就是他旋转的光环!
一道疾快的看不见的人影,一圈拖出三丈的先天剑气,就真想阵中升起了一阵龙卷风一样,荡起无数的残肢断臂,漫天血雨。
祝彪前后三次用出这种‘仗剑’招式。招式是很无赖,可效果是很强大。五千死者,至少有两千是死在这三次的无赖之招下。
羌人以高高在上的态度要祝彪死。可死的人太多太多了,直至最后——被杀得胆寒了!
退!逃命!
就是那领兵的羌骑将领,也满面苍白,直呼是魔鬼。
“哈哈……”
辛苦赶来的羌族先天高手怒极而笑,双目尽赤,数千人的死难让他自责道极点,让他不能原谅自己。
大军围剿先天宗师完全可以,但先天宗师的厉害,也肯定会反咬一口来。想不付出太大的伤亡就必须有高手,至少是能牵制住对方的高手坐镇军中。
蓬!
皮靴踏在一处半人高大石上,石头轰然炸裂。
仿佛一道闪电窜出,冲进了羌骑的军阵当中,只见那道急速的身影掀起来一道可怕的气浪,气浪令旁边大量的军士直接给掀地抛飞起来,顿时响起惊慌叫声,但实际上却并无一个受伤。
“竟然敢朝我身边冲,真是找死。”祝彪手持湛卢神剑,冷笑。
“恶贼,我越吉取你性命——”
轰隆~~~
来者身高六尺恤,虎背熊腰,如若巨人。双手合握着一把黑斧头,仿佛一巨神降临,十丈外腾空跃起,势若雷霆霹雳,当头朝祝彪狠狠劈下。
黑色斧头斧刃上郁郁的幽光流转,周围天地之力都疯狂地涌向越吉的斧头下,一时间祝彪恍惚感觉到了一只大手从天而降下。这让他不仅想到了传说中的先天一气大擒拿。
但,对手使的是斧头,而不是搓手一握。这就绝不是先天一气大擒拿法了。
“嗬~”身体粗了一号,面部脖颈,衣衫崩碎的胸膛,双袖爆开的双臂,青筋暴突,犹如虬龙一样,又仿佛是一条条黑色的钢筋,山洪一样的力量暴烈开来。
祝彪脸色微变,这大汉的‘变身’让他想到了黄面佛,其声势令他自己都不仅升起避闪的念头。
力量!往昔祝彪很有自信的力量,可能不见得是这野蛮人的对手。
越吉控制着自己所能控制的所有力量。发出了这奔跑时就开始蓄势地狂猛一击。一时间……宛如毁天灭地般,竟给祝彪一种感觉无处可躲。无处可避的感觉。
“要杀我祝彪,你还不够格——”
“咻。”
祝彪冷静如冰的一剑刺出,一道光线在空中一闪即逝。
力量,自己真可能不是对手的对手。然力量从不是武力的定标!
“蓬!!!”
两指宽的湛泸剑捣在了斧刃上,分毫不差。凭空爆响了一团飓风,飞洒滚石,碎裂的石块和飞起的粗砂,扫荡数十丈范围。
祝彪后退了三步。
细细的湛泸剑点在斧头上能响起‘蓬’的声音。祝彪也是倾尽了全力的。
他是还没到独孤求败那样以草木为兵的境界,可是一柄剑在手与一根铁棍在手,于祝彪言真是没什么区别了。
“轰!”劈出一斧头后,越吉扭身横削,强劲的力道直接撕裂的空间。而且速度还不满,前脚接后脚,斧头就到了祝彪腰了。
“怎么这么快?”祝彪也略吃一惊。因为看对手这体型。那是力量派的。
不过,对手快,祝彪更快。脚下只斜着一踏,斧刃就捎着祝彪腰带砍了过去。斧头没能真真切切的砍到祝彪身上,雄劲的先天真气也没法破开祝彪的护体真气。
大地轰隆,手持着黑色斧头的越吉宛如魔神。再次狂劈向祝彪。前面祝彪踏步之中的一剑削刺,透过了护体真气,可是狠狠地在对方胸膛留下了一道血痕。鲜血淋漓!
“嗤!”
“嗤!”
一道道黑色光线和月华匹练,一道道斧影和重重剑影,齐齐湮灭。四散的劲气。狂猛地攻击,令大地也为之震颤。战场上就像是两头巨大的洪荒蛮兽在厮杀。数百丈范围一片狼藉,烟尘漫天,四周的羌骑士兵纷纷打马避开这一块区域。
须知,就是这两下交手,被两大先天强者波及震毙死去的军士,就已经有不少了。
“好,好个祝彪,好一把神剑——”越吉痛惜的看着手中的黑色斧头。这是羌人传承了千年的族中圣物之一,却在祝彪的剑下生生碎裂了斑纹,掉下了一角。
越吉知道,这把斧头为时不多了。
“祝彪,再吃我一斧!”越吉整个人一蹿十丈高,从上而下极速坠下,全身如是腾绕起黝黑色的火焰,仿佛一颗流星坠向大地,又如一尊魔神破空踏火而来。
轰隆隆~~~
下坠达到骇人速度,令天地震颤。
“叱~”
一声厉喝,这种挑战祝彪才不会躲避。一道汇聚着九阴月之精华的光束刺破天地。
他就是捅破天的划破苍穹的利剑。
“唳!”越吉面色狰狞,发出一声怪异高亢刺耳声音。手中斧头燃烧的黝黑火焰瞬间更盛一等。
光速直击向上,以欲要撕裂天地之势,硬抗从天而降的斧头一击。
“轰——”大地轰鸣,祝彪立脚之地,周围十丈方圆塌陷了丈许。他的两腿也彻底陷进了压得比石头还硬的土地中。
这一击的威力耸人听闻。这一击的威力骇人至极!
百丈范围内土地翻滚,犹如地震。在两大高手的劲力余波下,坚硬的石头也犹如豆腐般脆弱,尽皆崩塌粉碎,更不要说祝彪周身十丈里那下沉了足足一丈的地方了。烟尘弥漫,把天上的月亮都遮掩住。
战马惊嘶,无数羌兵痛苦的捂住耳朵。
目瞪口呆!
羌骑领兵之将都把那一撮漏网之鱼给恨死了。这群混蛋给部族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在与圣者厮杀前,他可已经搏杀了整整三个时辰,杀死杀伤七八千人啊。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往日挥刀杀死对手,血溅五步的场景。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是那般幼稚和不值一提。
与眼前的两位圣者相比,自己就是一只大了百倍的蚂蚁。
越吉被那可怕的反震力量震的朝上方抛飞了足足二十丈。
“砰……”
“呯……”
厚重的百斤巨斧破碎的只剩一个斧柄。那黝黑的斧面变成了斑斑碎块,掉落在空中。越吉仰天喷出一口鲜血,重重的落进地面,破土过尺深。
“圣者快退——”
七个随来的羌族高手不由的齐声喊道,然后就向着祝彪群攻而去。一片怒浪般的压力漫天倒海排涌过来,刀锋割裂空气的刺耳声宛欲撕碎人们的耳膜。
祝彪飞掠而上,湛卢神剑起落如虹,一改先前与越吉硬打硬撞的攻势,出手变得轻灵快捷不可思议,映入人眼球的就只有一道道的剑影,漫天全是一片匹练似的寒光!
七个冲来的羌族高手一个照面就死去了两个。然后,剩余五个被祝彪杀的东跃西腾,前奔后蹿,狼狈不堪。
祝彪急于斩杀越吉,如果让他躲进羌骑群中,祝彪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斩杀他于剑下了。但五个羌族高手舍命想拦。
比如眼下祝彪正面之人。就扭曲着脸孔,悍不畏死的直扑杀上来,一面两尺见方,沉厚无比的铁盾,夹着一把犀利的弯刀,便如一阵狂风暴雨,猛砸而下!
祝彪一声厉喝,身法快如鬼魅,左右急晃,湛泸神剑蛇电样闪溜射去。那人野兽末路一样嗥叫了一声,铁盾刹时幻出了十面牌影,重影炫迷,劲风呼啸,在连串中的金属碰击声里险极的挡下了祝彪快逾电掣的攻势。而他自己本人,先是刀碎臂断,然后随着铁盾的破裂,整个人被祝彪一劈两半。
祝彪背后三件兵刃打来。他头也不回,湛卢神剑反手抖出,一片半弧形的寒光如一道水面泛起的波纹,悠悠荡起!
于是——
再有三人丧命。凌空三股血箭并射,晶莹的光芒与夺目的月华,好似月亮的光辉照洒大地。
第八百六十九章 西陲风云(二)
时间进到八月,祝彪东躲西藏的日子终于到头了。
唐王的人马合同夏王不俗进到西隅,唐王府大总管唐英寻到了一处山崖下栖身的祝彪。“祝帅好威风,大扬我唐营声势。某等听闻所见,尽是士气澎湃,热血沸腾啊。”
“唐大总管,兄弟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把你盼来了。羌匪这些日发疯了样追着我跑。你要是再不来,我日子可没法过了。”祝彪从隐身处出来,大笑着迎上唐英。
唐英身后跟着四个先天宗师,里头人脸祝彪都认识。比如说白眉银发的闻人然,比如瘦的跟竹竿一样的阴魂真君。
“祝帅说笑。区区羌匪焉能奈何得了您?羌人总共才几个圣者,已经有三个败在祝帅手中了吧?还卸掉了一个膀子!”
祝彪嘴角傲然一翘。羌族拿先天宗师找自己拼命,真的是一个土鳖孤陋寡闻,不晓得自己往日的名声。第二个败了,第三个掉了个膀子,这时似乎才打探到了什么消息,再不敢只派小队高手前来捕杀自己了。
可区区一个羌族,总共才有几个先天高手?两伤一残后,现下正式拉开大幕的舞台上,还能有他们的立足之地吗?
不谦虚的说,祝彪这一阵子与羌人的‘战争’,实际上就等于是把羌族剔出了局盘,以一己之力!
八月的秋天正是一年最好时候,不冷不热。
祝彪躺在摇椅上,悠闲地吐着葡萄皮。是的,悠闲,很悠闲。他现在就是跑那个地方游玩上三五天,都屁事没有。
先前他脑子里以为的,在唐王夏王人马抵到之后,就开始轮刀子开片砍人了。可事实上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在唐王夏王人马抵到火焰山的差不多时间,浩浩荡荡。一行两千人之多的朝廷人马也抵到了目的地。祝彪曾潜过去看了一眼,小心肝吓得噗噗直跳。
一眼望去三十人只多不少的先天宗师啊,直接超过了他的心理承受底线。再有数不清的80+、90+、100,中央政府的底蕴,绝不是唐王、夏王这些就藩王十来年的诸侯们可比的。
然后祝彪才知道,轮‘刀子’开片是有,可轮起的刀子全是嘴皮子功夫。唐王夏王一方,附属西夏、西凉;与朝廷一方,附属秦、犬戎;以及道德宫、雷音寺两地的组合,三方势力。可以说是代表了当今天下三股最强力量――
朝廷、反王、江湖。先就确定下了彼此间的最基本份额。余下的才是实力争胜负,并留给其余各方势力的甜头。
在这场博弈中,夏王具有话语权,是因为他拥有西凉、西夏的势,唐王具有话语权,是因为夏王在战场上要借他的势。同样,朝廷是因为有秦国、犬戎的影响力,只有道德宫、雷音寺,才是因为他们具有真正的强大实力。拥有往天下任何一地投送顶级高手与人争雄的力量!
但是,这里终究是西隅。西夏、西秦、西凉、羌族、犬戎,五方几十万人马逡巡在火焰山,这里终究不是高手对决的江湖――
道德宫、雷音寺的实力固然强悍。也强悍不过几十万的兵马。一切全靠拳头说话是行不通的,那样彼此的损失会太大,太大。所以,事情的解决还是要靠谈判。一场锱铢必较的谈判。
所以祝彪现在悠闲轻松了。
东边,天地的东边。
也是在这八月里,北隅联军、沧海军、东隅齐鲁联军。隅外列水部落,百五十万大军覆荡高丽,破其都金城,执高丽王族百人,臣工数百人,共计千人斩于城下。
高丽国灭!
列水部落在高丽国的遗产上分得了大大一块肥肉,金兀可建立列水国,称王但却并没臣服于齐国,更没臣服于鲁国。唐王对此不置一词,清楚了解列水部落来龙去脉的东隅各方势力,除了各自在心底安喷列水部落走了狗屎的天大运气,短短几年就成就一方霸主,对此也全都无话可说。
齐国还依旧是东隅的头牌,但已经不再是东隅的霸主了。
高丽人的这一次挑战,实际上已经赢得了对齐鲁两国战争的胜利。他们之所以失败,实际是败给了以中原大周皇朝为轴心的天下秩序。
齐军大营。
镇国公田胜看着手中没有留款,没有掌印的信,脸上露出了不可抑制的笑。“哈哈哈,哈哈哈,唐王允了,唐王允了!”
脸上红光赤霞,胸口气机极盛,浑然间田胜变得就与往日不同了。谦逊褪去,一股霸气在他身上涌现。
“来人,于本公把书信交给邹先生、赵都督、燕都督……”
几封书信一呵而就。田胜豪气的大手一挥――
五日后,返回齐国的大军已经行到了齐国北境边关。之前寄出的书信已经一封接着一封转来了回信,而同时转来的也有齐国功勋重臣,前太子太傅邹润病逝的消息。
田胜极佳的心情遭了一打击。半响感慨叹息一声,说着:“先生于国有定鼎之功,这时去世,本公不胜难受,你去告诉夫人,备下厚礼,送去丞相府邸!”
田胜身前之人正容说着:“诺,臣这就去办!”
“慢!”田胜似乎想到了什么,手拍椅背,再向这人说着:“将本公书房的那幅四君子图送去,先生生前最喜欢这图,就随之入葬吧!”
这人再应一声,告辞出去。
等到田胜带领大军转回到距离齐国都城五十里外的巢郡时,原本规模一般般的镇国公府已经重新焕然一新,一座华丽奢侈的国公府拔地而起。作为当今齐王的亲叔叔,也是齐国宗室第一重臣,国之柱石,一些巴结永远是快捷附会的。
何况这也是齐王的意思。给自己叔叔修一座好华丽好华丽的宅邸,内中蕴含的意义,也就不言而喻了。
田胜在已经竣工的国公府大殿正式接见了军中诸将,在一片钟鼎磐罄筝笛交鸣的奏乐声中,众将拜见。宛然觐见君王的小朝廷一个。
田胜左右四顾,见众多袍服面孔,恭谨、谀奉,忠诚,宠惊,羡慕,雀跃,颜色不同,实在是看不出有多少人忠心耿耿,又有多少人怀有异心。
自己已经老了。唐王也同意了,虽然给世子打好了基础,这恶人就由自己来作吧!
田胜淡淡的想着,一一接见军中重将,之后,大摆筵席,赏赐金银绫罗,庆功赐宴。
春风的满面,田胜似乎丝毫不感觉自己已经是僭越了。连连举杯,而军中重将大多数也立刻响应,气氛始终热闹,喧声攘攘。人头簇落,渐渐的连一些局促的、不自在的也都放开了。
齐王若是晓得自己拨资给田胜盖下的府邸,被田胜如此来使唤,肯定会气得吐血身亡的。
宴后退场。又过了片刻,七员大将正在内侍的带领下,向着国公府的后院走去。
到了书房。见到了精神抖索的田胜。
“末将拜见国公!”
“几位将军轻骑。”田胜开口说着,让亲随给这几人赐座奉茶。
“不知国公召见我等,有何事情?”一个大将疑惑问着。
田胜淡淡开口:“召见诸位将军,确有事情,要交与你等去办。”
说着给身旁的亲随一个眼神。
亲随明白,将一份名单,递交给坐在第一位的大将手中。
“这是……”大将看了一眼,大惊。
“你们依次来看吧,这是刚刚送到本公手中的名单。”田胜说着。
几位大将闻听此话,忍不住对视了一眼,都心中一沉,相互传看起来,却又纷纷大喜。
这时,又有内侍进来禀报:“主上,赵曙明和燕顺求见。”
“让他们进来。”田胜面上淡定的说着。
房间内的人却更是心下暗惊。这赵燕二人分明就是大王用来牵制镇国公的砝码,怎么……也‘投降’了吗?
算上他们,基本上整个齐国的军力就都握在手心了!这下,真的大事可成。
想到这里,七人心底已经雪亮了。
赵燕二人进入房间当下向田胜拜见。
“二位都督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喜的田胜连忙道。
两将这时也看清了房间里的别人,面上沉凝,虽是已拿定了注意,心中却依然忐忑不安。
“你二人且先坐下,一会将名单看过后,本公再提事情。”挥手让他们入座,田胜压下心头喜悦更加平淡的说着。
“是,主公!”听了田胜的话,两人立刻寻了位置坐下。
田胜坐在上面,见所有人都看过了那份名单,才重新开口说:“当今大王无道。弑兄囚父,我大齐千年之荣,荡然无存。更被高丽区区鞑虏打的丢城失地,丢尽了列祖列宗颜面。”
“本公决定发兵谏,去戾王,除奸臣小人,另立新君,清荡朝政。诸君以为行否?”
“末将等愿听主公号令。去戾王,除奸臣,另立新君,清荡朝政,振兴大齐。”
“哈哈,好好好。诸君皆是我大齐栋梁,朝廷柱石也。”
捋着下巴的胡须,田胜胜券在握。
这时他也不再遮遮掩掩了,吩咐齐王亲信重将,禁军都督赵曙明、大将张茂道:“张茂,你带五万兵马,连夜向将都城进军。赵都督,你命令手下配合张茂拿下城防,先将张刘二将擒拿抄家,务必不能让他们逃走。”
“末将得令!”
“末将得令!”
“这里有一张名单,控制全城后,将上面的人,一一锁拿抄家…”
“诺!”
寂静的夜里,一队队的兵卒,悄悄地开进了齐国都城淄博。
城门处,更是戒备森严。
不断的有臣子,被披衣散发的从门里抓出来,院落内,更是传来家眷的惊哭声。
不知内情的百姓,虽被这种动静惊醒,却无人敢出去观看,一些事都是有耳闻的,老百姓搀和进去。有死无生。现在是非常时期,好奇心能杀人的。稍有不慎不仅会丢掉自己性命,还会连累家人。
只有极少数的百姓,敢在门缝冲着外面观看,于是见到了,被抄家推搡着向大牢走去的男男女女。
这幅场面淄博城内的百姓还真不陌生,当初,现今齐王发动政变的时候,满城【臣工】大清洗,可不也是这样么。
大臣之中。反抗者也不是没有,对待这种,军队已得命令,一律杀无赦。
进入都城,清洗就是田胜第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完全撕破了脸,不再有任何的余地了,对于怀疑的臣子和威胁当然要铲除个干净。
一时间,淄博城内刀光凛然,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王宫大内,宫室无尽奢华富丽。齐国是千年的王朝,底蕴丰富,是不需多说的。几缕月光穿透大殿!
“出了何事?孤王心绪为何突然如此不宁?”现任齐王在宫殿内来回走动着。
灯火下。还年轻的齐王实际上是很英俊的,长身玉立,文质彬彬,只是脸色白中透青。明显的酒色过度。
齐王睡不着觉,真的睡不着。这种心烦意乱的感觉,他只有在大事发生的时候才会有。现在来了。这让齐王如何安心。
可是思来复去,他实在想不出哪里会有大事要发生。
感受到了心绪中一阵阵的不安,齐王烦了,燥了,再也待不住了,向着殿外走去。
“大王!”守在殿外的一个侍卫头领脸面躬身行礼。
“殿内憋闷,殿上给孤王透个窟窿。”齐王指着身后的寝殿大叫。“现在孤王心情不畅,要去御花园里转上一转。摆驾,摆驾……”
齐王口气越来越暴躁,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政变之前,也就是在装而已。
侍卫首领自然不敢不从。
深夜天空墨染,但繁星、弯月却是极亮。
齐王没那个闲情雅意去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与月亮,然后发出一声感慨:“美哉悲哉!”
而是随手抽出侍卫的佩剑,冲着一丛花木,胡砍乱劈。发泄着心头的不安。
不过,齐王是身子被掏空的人,砍上一阵,发泄一通,剑就掉到了地上,气喘吁吁了。在一处凉亭歇着,有人从远处快速奔跑过来,口中高呼:“大王,大王,镇国公求见,他已经到寝殿了!”
这话一入耳,齐王本来躁乱的心,瞬间大怒起来。深夜无有自己的号令就擅自入宫,还直闯自己后宫寝殿,他想死吗?以为是自己叔叔,立下了大功,自己就不敢杀他吗?
当下就要怒气冲冲的赶去,但被身边的侍卫头领一把拦下。“大王三思,镇国公此行,事出蹊跷,味儿……不对啊……”
几年前政变时候,就是这个侍卫头领带人直闯进齐国先王的寝殿,这……不是如此一则吗?
齐王瞬间警醒,瞬间忆起自己今夜的不安。“来人,召集侍卫,召集禁军。迅速派人去宫外打探,看城中是否有变……”
心中是本能的一缩,齐王停下脚步,眉头深深地挑起……
八月中旬,齐国再乱。镇国公田胜发动兵谏,大军入城,但却未能一举拿下齐王。从地道中走脱的齐王直入禁军大营,虽然心腹重将禁军都督赵曙明背叛,但张茂、赵曙明为稳住淄博禁军,根本不敢立时就对禁军进行大清洗。禁军中还到处都是忠诚于齐王的军兵。齐王振臂一呼召集起了大半人马来,与入城的张茂军激战一夜,未能将敌击溃,旋即引兵南走,号召各州郡兵马勤王。
元武六年八月,刚刚结束了战争的东隅烽烟再起。齐国八年中的第二次内战,齐国八年内的第二次政变!
“废物,废物!”北京城内,姬发看着东隅紧急递来的消息,气的大骂田胜无能。自己给他创造了那么好的条件,帮他掌控住三十万北上大军,由他扯着自己大旗拉拢来赵曙明和燕顺,禁军都督做内应,却是让齐王给跑了。天下还有比这更废材的废物吗?
如果当初自己对北汉的渗透能有齐国那么深,北汉王宫里住的还会是现在这个人吗?“废物,废物――”
“告诉田胜,一个月内给本王解决了齐王。否则,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满心的注意力都牵扯在西陲的唐王姬发,实在没心思再深切关心齐国的变故。
“告诉他,脑子放聪明点,什么该漏出去,什么不该漏出去,自己心里要亮堂。”
唐王连亲笔写信给田胜的心情都没有。口述,让随从代为拟写。
西陲,西凉军营地。
悠哉游哉了七八日的祝彪被唐英派人请到了中军帐。
“这么说,三边就商量好了?”
“已经商议妥当。”
“怎么分的?”
“朝廷占两成,咱家与夏王各占一成,道德宫、雷音寺合占一成。剩余的一半,分成十份,摆擂较技,胜者得宝!”
“那天京明面上还能占据一份。如此就是矿场四分之一的量,用来打一柄神剑可是够了的。”
祝彪看着唐英。据唐英所说,火焰山这次发现的太白金精,溪底银矿存量并不多,【这当然是一定的,多了太白金精就不会这么宝贝了】合算银矿出太白金精的比例,估算太白金精大概能得到百斤上下。但如此重量已经可以打造五到六柄神剑了。朝廷方面取得了四分之一,那至少一柄神剑是够了的。
“你就不怕……?”(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章 西陲风云(三)
唐英不惧朝廷有一把太白金精剑吗?夏王的代表不惧朝廷有一把太白金精剑吗?
这东西用来屠戮士卒,太犀利了!
可是,银矿再小也是矿,矿石出太白金精比例再低,也有那么大的一个后缀基数。百斤的重量,如此规模根本不是往日太白金精出现时,那两三块半成品可比。
就是唐英也很无奈。甚至,三家这次联手刮掉了储量的二分之一,也是基于太白金精相当上规模的分量。不然,就怎会把其他的各方势力给逼急了。
兔子急了也要人呢。三家联手实力纵然强横,可其他的实力站到一块,也并不比三家逊色。
朝廷两成,唐夏两成,道德宫、雷音寺一成。谈判中,三家你争我吵,锱铢必较,却也不仅仅只是三家的人在搀和,一定程度上他们也在摆平着其他各方势力,只是后者没站到前台罢了。
太白金精那么好的东西,若没有其他各方势力的牵制,三家联手凭什么只拿去五成啊,单独占有了谁也不会嫌多!只是强大的实力让他们三家占据了事件主导地位,却也必须要顾及其他各方之人。
素日。火焰山中,几座高山相夹的一片空地上,上万人涌到了这里,涌到了五大十小的十五个擂台中。
不言而喻,五个大擂台表示的就是五成,就是由三家瓜分的分量。十个小擂台就是剩下的五成,要打擂比拼定胜负赢到的。
祝彪也是这时才了解到,江湖中这种打擂比斗还是很有传统的。
双方有了冲突或是利益瓜分不合,只要不是死敌,打擂或是高手比武决高低,都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
五大擂台唐营具其一,擂主位置插上了一杆斗大的唐字令旗。夏王的插夏字旗号,朝廷的两擂插周字旗号。道德宫、雷音寺各有三朵青云和一个万字法轮符号。这是两大武林圣地自己的标记!
十个小擂台空白着,但当比斗开始的铜锣敲响时,很快,各式不同的标记就插到了擂主位置上。
祝彪诸多先天高手中,祝彪都看到了三个熟悉的标记,猛虎蛟龙、刀剑血云,三家紧紧站在一起,看样子是联合起来了。
总共有多少先天宗师?
一百人轻轻松松超过了。扣除掉三大家,其余的各方先天宗师也有六七十人,加上三大家和尾俯的西凉、西夏、秦、犬戎四家。先天宗师人数高达八十人,全部先天高手数额达到了百五十人这个惊人的数字。
祝彪看着天南地北的精英群豪,心中牟然升起了一股对七煞宗的敬仰之情,无尽的敬仰之情。
天下英豪何其多,都是先天宗师境界,七煞宗能一代接着一代传人独占鳌头,领袖风骚,是多么的不容易和难能可贵啊。
就是底蕴深厚的道德宫和雷音寺,每代推出的先天高手。虽然很是厉害,却也不可能代代都凌绝天下的!
进入先天境界,以一敌三,砍掉了一半后。祝彪的心真的飘飘在云端。现在,他不得不惊醒了。
先天宗师是武林最高境界,是每一个武者梦寐以求的顶点,但在天下庞大的武者数量基础下。为武道最高境界的先天境也是为数不少的。不是你一进入先天境,就变成了十大高手,五大高手的。
每一地方的先天武者是很少。整个天下的先天武者却很不少。
看眼前数量,说天下的先天境武者有四五百人,祝彪也会信。
“天下何其之大?天下何其广博?”
“娘得哎,这宗师变成了青菜萝卜不成?高手也太多了!”
祝彪停在耳中暗暗感伤,在这十五个擂台转上一圈,真让人有觉得高手就是随处可见的青菜大萝卜,贱的很。
高手满地走,宗师不如狗。
虽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祝彪却心有戚戚。
所有宗师高手都心有戚戚的。能成就先天的,往日那个不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无不自视甚高。现在,却发现自己原来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世间的先天宗师,不是不多,只是你没看到而已!
至于之下的武道圆满高手和更下一步的武力90+、80+,心里头就更不是滋味了。
以祝彪的心神,当初见到朝廷开来的队伍时都为之震撼。今天各方势力大集结,一百四五十先天宗师齐聚一堂,那效果直让人膛目结舌!
“桂州青虎堂……”
“曹州浣花剑派……”
“蒲州华山……”
“司州终南重阳宫……”
“凉州伏波山庄……”
小擂台上,整整二十名先天宗师在起落不停地亮着名号。
武道宗师才是这个舞台上的主角,什么圆满期、凝煞期,后起之秀,英杰少侠,这开打的第一炮,他们连边都沾不上边。不够格――
看着擂台上的碰撞,精彩纷呈,让人目不暇接。祝彪眼睛眨啊眨啊,露出了渴望神色。太白金精他想要一块!
虽然唐营守擂成功后,唐王肯定会拿出一些太白金精给祝彪的,但他渴望更多。
《七星戮妖刀》、《六脉神剑》,祝家人马中练的不止他一个。
或许外人知道了这情况,会说他很贪。但他就像最大的壮大祝家。
“轰……”
巨响声不断。
先天宗师过招,那就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区区擂台,两个回合就砸的‘尸骨无存’。除了各自铁座上插得旗号,不到半个钟,开打的十座小擂台就面目全非,一切夷为平地了。
“各有绝活啊!”
祝彪看的眼界大开。二十个上擂的先天高手,会刀罡剑气功夫的就有五人之多,类似于《斗转星移》、《乾坤大挪移》一类转力功夫的,也有三个。护体功法不用说,其中一个内力具化后竟然胸前背后浮现起了偏偏鳞甲,那防护力不比当日羌族越吉差劲。反正个个是都不简单!
“难得的机会,难得……”这一天。不知道多少老辈对下一辈如此说道。
看眼界,今天所有人真的开眼界了。
百五十先天高手参与的比斗,几十方势力介入的争斗,不是一天时间就可以完成的。
祝彪本以为事情会想唐英说的那样,会想自己想的那样,在小擂台比斗进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五大擂台三家势力会寻机出动,再占据上一两个小擂。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擂台比武进行到中午时候,突然地。足足三十家以上的势力,派出小辈弟子出现在了五大擂前面。
这是一种警告,这是一种告诫!
如果五大擂三大家还要继续向十小擂下手,那他们就会团结在一起进行反击。这三十家势力近乎将三大家以外的势力一网打尽,集合起来至少五十名先天宗师,实力绝对强劲!
蠢蠢欲动的朝廷和夏唐二王立刻不动了。
道德宫默诵真经,雷音寺高宣佛号,他们似乎……就没动过。
同时在这一天,大批的工匠被集中了起来。一次就将溪底的银矿清理了两三成,紧接着锻炼就开始了。等到晚上祝彪与闻人然作为代表,前到工匠作坊守卫太白金精的时候,一大人拳头那么大的太白金精已经新鲜出炉。
‘金’光闪闪。是的,‘金’光闪闪。五行之中的‘金’,不是黄金白银的金。
离得还有几丈远,祝彪就能感觉到直逼脸面的锋利金气。
银白色的一团。比白银要深要亮。让人有看锡块的感觉。
太白金精通体球形,却给人感觉着在锋芒毕露。不能抓,不能碰。一抓一碰就伤手。
“果然是天下奇珍!”祝彪第一眼看了就挪不开了。
他也真真切切的拿在了手中,内力一吐,一道长贯如虹的锋锐劲气直直划破了石墙,如利刀切纸一样,毫无阻碍。
这一刻祝彪才体会到了太白金精的强大。它不是最坚固的,甚至它也可以不是最锋锐的,但只要太白金精能保住它的‘增幅’的这特点,那它就是天下第一金精,金精中的第一神品。
无阻!畅通无阻!
不管是凡铁、百炼钢,还是星天陨铁,天下金精,内力灌输进去,锋芒喷吐却都是有所消弱。
十层内力贯入进去,剑气也好,刀罡也罢,能表现出六七成威力就已经是天下难得。
君不见多少比拼厮杀中,剑芒锋气及身,毫无用处。不利刃兵器落到肉上,根本破不开人的护体真气,伤不到人一根毫毛。
可是太白金精不一样,灌进去内力根本毫无阻碍感,就像电路通电流程,电阻从很大猛的变得无阻超导体了。更不要说它的增幅和锋利,用来屠戮一流高手以下身手者,那真叫砍瓜切菜,扫荡清宇。
第二天,比拼在继续。工匠作坊的人,也就是发现太白金精的那个村寨的村民,组织几百号人上午去了一趟,下午又去了一趟,算是彻底把溪底采挖干净了。
矿石都搬到家了,只是炼制是很快的。
一锭锭的白银垃圾一样倒在一旁的箩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视着太白金精,于是五斤重一团的太白金精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了。
五大擂三大家很老实。就是祝彪有心到小擂台上一试,都被唐英给止住了。
祝彪也不好不听唐英的话,虽然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肯定下手了。
在三十家势力联合威迫下,五大擂三大家就这样做了这场武斗盛会的看客。
两个球球融成了一个方锭,祝彪又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都说太白金精是最锋利的却不是最坚固的,但是他用尽全力也不能在方锭上留下半个印迹,这硬度绝对是可以的。
“唐总管,祝彪单来的,还是独往的回。这路上就不唠叨了。”
完全他娘的虎头蛇尾,祝彪嘴角讽笑。连在擂台上亮一亮像都没,这让几万里奔波一趟的他很不爽,很不是滋味。难道自己往返这一趟,就是为了在唐王手下抠那么一点太白金精吗。再跟问心宫结怨一场?
这结果绝对不成的。
几天来他都是在压着火气的。脸板着,不高兴的样子从不掩饰。
看着潇潇洒洒走出大门的祝彪,唐英摇头摇头。祝彪这几日不知道把虎头蛇尾这四个字在嘴边挂多少次了,他可不敢拦着人。
“大总管。祝帅这可是满身杀气啊……”
“闻人兄说笑了不是。”一个花白头发老者捋须笑道:“谁不知道这真正的厮杀现在才开始啊!祝帅沙场征战多年,已疏远江湖喽……”
“祝帅哪来的江湖经验……”又一个笑着的声音。
“哈哈哈,两位老哥说的对,说得对……”真正的厮杀,现在才开始!祝彪,他是不知道啊。闻人然亦大笑。
……
夜很深。
祝彪身前,一排人站着。彻底拦住了他的路。
四袭血袍火光下映衬着刺目的色彩,四人并排站成一排,那血袍上绣的四个白色八卦图宛似恶鬼眨着冷眼。
祝彪没有想到自己还没出手,就先被人当成探路前锋拦住了去路。
四个血袍老者全是头发蓬散,任它凌乱的生长着,四双深邃如水潭的眸子隐隐闪动着绿莹莹的光芒,那种光芒,只有在猫的眼里或鹰的眼里才能看到。以及,四人身上流出的那种味道。阴森得带着死亡韵息。
“邙山鬼谷门?”
“嘎嘎,正是我鬼谷门。无忧谷那群娘们我鬼谷门看中了。不管你身后是哪家哪户,自个回去,别丢了小命!”
四个人的身材都很适中。不算太高大,也不算太瘦弱,他们的五官轮廓或有不同,但是身上流露出的那种寡毒气息。却是一般无二。
祝彪嘴角翘了翘,鬼谷门此次大会来了三个先天宗师,但是独来独往。并不跟他人合班,在为期五天的擂台比拼上,根本没掀起半分风雨,是最早一批被淘汰的。
“原来如此――”
祝彪突然明白了此次大会阴暗中的意思。得到宝贝,并不一定要上擂台。在下面,只要把拿到宝贝的势力做掉,太白金精一样到手。甚至要说,残酷的搏杀这里才是!
而打暗中注意的根本不会只自己一个。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祝彪手中湛卢神剑抡起一道浑厚的弧光挥向四面,空气被连接排组的剑刃割裂,发出有如裂帛般的可怖呼啸。一式《昊天神剑》中的‘青木深深’,在大旋身之下闪电般掠向眼前四个血袍人!
似乎估不到祝彪竟有这般大的胆量,以一打四。祝彪是一直压抑着气息的,让四个血袍人感觉着祝彪实力跟他们都差不多,是同一档次。所以看到祝彪出手,四血袍惊愕之余也是大怒,俱不由重重一哼,分朝四个方向飞旋而出!
一抹湛卢神剑的兵锋,祝彪冷冷的道:“邙山鬼谷门,你们还唬不住爷爷!”
四个血袍人怒极而笑,为首的一个眉深眼细,小鼻小嘴,面色青白的血袍人猝然迎上,双掌分合倏劈,两团强似飓风的掌力劈下,有如两柄巨大的铁锤一般呼轰捣出,飞砂扬尘,力道万钧!
祝彪没有显露真实本事。他想到,既然是被这四人误会了,那么岂不是正好?自己只顺水推舟,因势利导一下,事后无论是鬼谷门还是那个无忧谷,就都怀疑不到自己头上了。
倏然拔空,一晃猝落,湛卢神剑分成三点弹射向另外三个血袍人,剑柄一转,波光似的剑身又在同时倒斩这位发掌者!
四个血袍人以极为巧妙的身法让出三步,骤分又合,就在这短促的时间里,一柄软件,一柄龙头短杖,一条荆棘蛇鞭,及最后一把朝月弯刀,已在刹时合并涌到,向祝彪杀来。
气势惊人,声威赫赫!
祝彪滴溜溜的翻转出去。四个血饱人哈哈大笑着再次追上,使软剑的那个手腕微振,软剑似乎化作了一柄拂尘,剑身变成了千百条尖锐长针般的尘丝,蓬成一团向祝彪罩来,边阴声喝道:“朋友,好大胆!”
一溜落虹般的寒光暴闪,朝月弯刀飞斩而来,来者也冷硬的开口:“只怕也胆大不了几时!”
龙头短杖幻迷的纵扫翻舞,“朋友,乖乖的吃一顿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师兄弟不要你性命。”
最后一人缀满倒须利钩的荆棘蛇鞭旋罩似长蛇舒卷,索头连着的一枚锋利金锥闪幻着一点夺目的异彩,直点祝彪心口。
“那在下还要成你们的情了。”
祝彪湛卢神剑狂风暴雨般在四件兵刃中上下掠飞,霍霍如电,实际上却接触无几。可是剑势如此沉静,《昊天神剑》不愧是道门至高剑法之一,祝彪轻松顶住了四人的攻势。
瞬息间,五人就对拆了二三十招。
祝彪越战越猛。只靠剑法威力,似转动周天星斗一般,声威赫赫,就压得鬼谷门四人抬不起头来。
暗中一鬼谷门高手急去回搬救兵。不多时,一个白发老婆子就带着一班人赶了过来。向战场一看,“《昊天神剑》――”咬着牙说出这四个字来,立刻让身后的一帮鬼谷门高手一震。(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一章 西陲风云(四)
天下间武者,有几人不知晓《昊天神剑》的名头?能使出此等高超剑法之人,即便不是道德宫弟子,也当出身不凡!
“莫不是央看了无忧谷娘们的软脚虾?”
“哼!”怒哼一声,白发老婆子朝她身后的六人一挥手,身后六人立刻停住了嘀咕。低促又严峻的说道:“不管他是哪一方哪一派的人,今个都不能让他讨好去。我鬼谷门不是吃素的!”
“咱们一快加入战圈,此人剑法高深,武功不俗。我以游斗为主,长索远攻牵制,你们联手四鬼,拿下这人。!”
十一人之力岂有战不胜一人的?六人点头应下,分成六个不同的方向悄然掩上,白发婆子嘴角翘起一抹阴毒,左手微举——
一条头首缀着枚圆环的凌索如长枪一般,直直向着祝彪背心捣去。
祝彪一人打斗十一个,还要控制着劲道,所感受到的压力自然逐渐沉重。白发婆子的凌索很恶心人,凌空飞来,祝彪不出全力,应付起来甚是麻烦。
呼啸着,龙头短杖绚丽的银辉直泻祝彪的背心,荆棘蛇鞭则如活蟒般盘地而来,在须臾之中躲开加身的攻势,祝彪左手反抖,三道剑气在一闪之下猝然暴射而出!
《六脉神剑》——
一气三发,三脉齐至。段誉也没这么高的境界!
三道剑气或是大气磅礴,或是灵活闪变,去势却都是极其之快的。方才一现,那边白发婆子带来的六人中的三个,就已全部惨号着摔倒,每个人都捂住了自己心口!
四血袍中一个愤怒的高啸,软剑再如一蓬晶玉闪烁着刺到。
祝彪不在压制自己实力,长剑轻拨轻荡。剑刃在不大的空间里晃成了一道虚影,雷殛电掣,微不可查的一阵撞击声中,连续拨挑开了五件兵器。抖手一挥,《七星戮妖刀》射出,瞬息里一名血袍一名白发婆子带来的高手,就打着转子栽倒地上——他们的颈项已被祝彪的刀气切断了一半!
白发婆子中一惊急怒的尖叫:“给我堵住!”
她一叫出口,觉得不对——已是来不及了,祝彪已经放出了《昊天神剑》中最厉害的一式杀招——紫气东来!
漫天寒光一刹那里将所有人罩在了一块,连着白发老婆子。眼前完全被深深地先天剑气所充斥。杖断刀折,一道接一道剑痕从众人脖颈、心口划过。
祝彪脚不落地,人如飞鸟一样,在半空里凌空虚渡二十丈,几个起落人已经到了一处山洼。
“杀——”一队白衣大汉,约有二十多人冲向了祝彪,个个刀剑高举,杀喊震天!
祝彪身形暴旋,寒光闪灿中。二十来个白衣汉子已有十六七颗头颅飞上了半空!
这儿就是鬼谷门堵截无忧谷的主战场了,一眼望去,白色、灰色穿着的人影足有数百个。
祝彪在人丛中穿掠纵横着,忽东忽西。倐左又右,时如幽魂飘渺,时如长虹射日,电掣雷光。狂风旋舞,一声声的惊嗥惨叫声不断响起,一条又一条性命断送在剑下!
一个黑衣老者疾扑祝彪而来。是一个先天宗师。祝彪滑步躲过,手中湛卢神剑抹过两名白衣汉子的脖子,接着人微一矮身,淌着血的剑刃又同时穿进了四个灰衣人的胸膛。洒着血拔出,剑尖又那么轻轻一颤,幻出五朵剑花,弹射向了五个白衣汉子的咽喉!
鬼谷门的先天宗师根本追祝彪不上。在蹑空草不烂大街的情况下,江湖上想要找出赶得上祝彪的轻功高手,可真是难的一比!
一道道弧光在他周身闪过,劲气波纹一样荡开,往往将鬼谷门下人马连人带刀剑一块震翻。
一对锯齿飞环呼啸着犹如两轮光盘绚丽奇幻的穿过人群飞罩而来,尖锐的利齿与闪耀的环刃泛射着冷森的光芒,蓝汪汪的,透着一股寒凛的韵味!
湛卢神剑挥出漫天的剑影如山,祝彪沉稳的招架硬击,毫不容让!
震耳的金铁声撼人心弦的连串响起来,就像许多个铁匠在用力敲打着铁毡。两个飞环激烈的疾旋着,与湛泸神剑交磕中擦出一溜溜火花。祝彪挥掌斜削劈下,硬生生地,三个来捡便宜的鬼谷门人被刹那震翻在地。
一名身着灰衣,胸前绣着一张血口的鬼谷门高手连翻追到,手中的狼牙棒猛的的照头劈下,向祝彪急砸,棒上锋利的铁钉有如恶狠的森森白牙,择肥而噬!
身躯尚未落地,祝彪对头顶之敌却连正眼也不看一下,反手回砍,“砰”的一声荡开了狼牙棒,几乎同时,劈下的狼牙棒原路返回,直接将来人脑袋砸个粉齑。
乱战中偷袭的从来不少,一双脚打横着飞踢祝彪胯下。祝彪手上正在屠戮着鬼谷门人,对方高手还有片刻没有赶到,他这时不想再变动。虽然没练过《大力金刚腿》,却是照本宣科一样,一腿向着踢来的双脚直挥过去。
噼里啪啦的一阵骨骼断裂声,随着漫天血雨,洒落了好大一片。
祝彪终还是被一个鬼谷门先天宗师给截住了去路。战场就那么大,两个先天宗师一前一后的围追堵截,祝彪又要忙杀人,没避开。
对手是一身的赤色血袍,吐气开声,身上那宽大的赤红长袍忽的气球似的澎涨起来,一片旋回的奇异真气也刹时绕着他的身体转动不已,就像是一股小龙卷风绕着他在旋回一般!
一道剑气冲去,闪烁着月华的光泽。
系统介绍中,有着‘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的少商剑似乎变成了一句可笑的空话。剑气撞在气旋上跳了一下根本无法穿进,还紧接着被那股气旋给带引了下去,打着一溜儿旋,从人胸口扎进了地下。
一声惨号悠悠响起,那名白发森森的老头被祝彪剑刺穿喉,猝然摔向七步之外,而飞环擦过祝彪的小腿,撕裂了他裤脚。祝彪动也不动。只把手向着身后先天高手一劈,打去了七道刀光,自己大吼一声,向着面前血袍暴扑而上。
《昊天神剑》中最浩大的九式一气呵成幻为一式挥出,同一时间剑招倏变,湛卢神剑化繁为简直刺而出,紧跟而上。
星芒与弧光排涌冲激,布满了整个目视所及的空间,绚丽夺目的光彩灼闪生辉,似已掩盖了星火的光亮。千百条溜泻交织的剑影自漫天的剑气中穿出。犀利极了!
红袍翻滚,上面标志的血池如水波一样荡开。双掌连挥,二十几掌有如排天之浪,汹涌卷出!
这一串的经过,其过程全在眨眼间开始,又在眨眼间结束,快得如那转瞬即逝的流星,当你看见它发生,还来及想到什么。一切就都已成为定局了。
身后的先天宗师吼嗥着,他已不顾上祝彪附近的门人,左手倏扬,一蓬黑雾似的绝细砂粒径直急罩祝彪!
在雄浑的二十几团狂扬中。祝彪的剑势不躲不避,直接碾压。而当那蓬黑雾罩至,他的身上也忽的蛤蟆一样鼓起,任由黑雾打在背上面。神剑破空。尖啸如泣,湛卢神剑突然光芒暴涨,尾芒骤伸。像魔术一样将祝彪脑袋脖子全然包裹了进去。本来只是一道细细的白光的剑气这一刻也一爆,变成了粗有圆桶一样的光体平空射去!
一团挨着一团的雄浑掌力是那样狂暴,可在这道光体前似乎变成了薄纸一张,一捅就破,不堪一击。
狂吼着,血袍双掌挥向八个不同的角度,团团掌力却都朝着一个目标聚合,缤纷似云花的粼粼血光组成一片伞形的银色光网。在光网中,无数波颤的灼目剑气闪烁着,而剑气呼啸着的后面,就是那股不可抵挡的光流!
同一时间——
祝彪背后高手一跃拔高到祝彪头顶,一双飞环打下,犹如一溜儿天边的弯月,华丽璀璨,却依旧似乎……离得太远!
凝聚成一股晶莹流光的剑气猝然破碎,两条人影突合又分,就是那么快,一大蓬热呼呼的鲜血便渗糅在一连串暴响的金铁交撞声里似雨滴一样溅飞洒落!
弹飞半空的两条人影,分成两个不同的位置落下,淋漓的血染浸着全身,以分不出哪是衣袍上的颜色,抑或是身体内的鲜血了。
祝彪借机躲过了锯齿飞环的一击,神色安然,反手长剑指地,气定神闲。他胸口衣襟撕开了两个口子,对手的手刀并没有划破内在的寒螭内甲,虽然两下硬击,也让他喉咙发甜。
“二师兄……”落下的另一先天高手,呲目欲裂,嘴唇歪曲,不敢相信似的大喊血袍的名号。但不会得到半点的回应,祝彪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锯齿飞环不是凡品,星火之下,晶莹流灿。一溜一溜的灿银光彩,也反照出了它的主人那充满了怨毒与狠酷神情,面孔狞厉,阴郁的杀气压得周边篝火都呼呼外歪。
“杀,杀了他!不死不休——”
独狼的凄嚎。声音中充满了受伤的痛苦。
山洼内。
三十余环肥燕瘦,或冷傲或娇媚,年纪不同的美女在凭险固守着。
她们就是中原江湖有名的美女集中地,无忧谷的弟子。莺莺燕燕,千娇百媚,在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爱慕侠客追随,关系网庞大到不可思议。
如果没有半块太白金精,鬼谷门除了发疯了,根本不会招惹她们。可是为了半块太白金精,鬼谷门也不得不疯狂一回了。
或许人会说,鬼谷门也太没远见了,一块太白金精,又不是一柄太白金精剑,有必要为此得罪一个八爪蜘蛛吗?
而就算鬼谷门得到了一柄太白金精剑,江湖博弈中,其效用可是远比不上战场的啊。鬼谷门得到的好处也是很有限的。
但谁要真这么认为那就大错特错,他自己目光短浅了。
鬼谷门下手,第一、他们绝不认为这就是他们唯一能得到的一块。没谁规定抢劫只能抢一次的!第二、只要有太白金精在手,那就奇货可居,只要投入相应势力门下,看准了天下大势,那身上就等于披上了一层最可靠的护身符。或是直接用太白金精做‘心意’,也可以将自身置之于外。躲开眼下的大劫!
天下争霸那就是大劫。看往日历史,哪一场天下兵戈之后江湖武林不元气大伤啊?那损失可比所谓的魔头出世,武林浩劫可怕多了。
天下大乱,兵戈四起,那才是真正的武林浩劫。
江湖门派争夺太白金精,除了少数如道德宫、雷音寺这般超然物外的武林圣地,可能真自己来用。其他的江湖势力,多是要奉送出去的。
为了保全自己的门派,就是天王老子来,江湖人也都敢咬上一口。
“掌门师伯。外面有动静。刚才的一声鬼嗥,弟子听着像是吊死鬼石成刚叫的!”
靠崖壁的一处山洞,一个面相双十出头,姿妍如花的女子向着山洞内闭目打坐的无忧谷掌门禀道。
这是一面相顶多三旬上下,道姑打扮之人。淡黄道袍,眉目如画,清丽难言。
“是么?”道姑眼睛睁开,刚说两字就立刻抚胸咳起。好一通后才止住,“你师父如何?鬼谷门没有强攻吗?”
“师傅那里还支撑的住。鬼谷门只是恶语污言相骂。并没有真正放开了攻杀。他们该也不愿与我无忧谷结下化不开的死仇!”女子细声说道。
道姑脸上神色一安,心神安定了下来。只要还有人在就行,太白金精保不住就保不住了。东西再珍贵,对于无忧谷来说。也比不得三十余弟子重要。
“师妹可派人试探了?”
“没有。师傅只是让弟子们严守!”
“这就好。免得中了鬼谷门诡计。”
……
数百鬼谷门人一窝蜂的从四面向祝彪包抄上来,幢幢人影闪掠着,映进祝彪的目光。
“吊死鬼石成刚!即知今日,何必当初?再不退去。你二师兄此景就是你的彼日。”
石成刚恨道极点的一笑,阴狠狰狞的面目如同厉鬼:“狗贼!有种就报上名号。我邙山鬼谷门与你不死不休!偿命来——”
话音没有留下,两道飞环变向祝彪绞杀过来。祝彪左手飞样挥弹。一道道剑气射出去,那些围上来的鬼谷门人,立刻就有人应指倒下!
石成刚嘶声吼叫着,两道飞环像带起了蒙蒙的云雾的长虹,荧光连成一面光幕,暴卷祝彪!
祝彪身躯横起急落,脚踩《凌波微步》,贴着长虹以一种令人膛目的惊险,差之毫厘的一一避过。石成刚全然落空,霍然回转之下,祝彪的湛卢神剑已经又饮了五个鬼谷门人之血!
鲜血溅洒成雨滴,祝彪一剑透过一个灰衣人的胸膛,成串的戳进另一个白衣人的小腹!
石成刚的一双鬼眼几乎气成了血红,他一双飞环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滴溜溜的旋舞着,似幽灵一样追逐在祝彪的身后,却终是遗憾的差了那么一点点。
一杆骷髅灵杖劈头打来。灵杖挟着移山倒海的强悍劲力呼啸的轰向祝彪。祝彪知道来者是谁!
大会上他见过,鬼谷门的大长老,鬼神童子童千岁。一个身高不过四尺半的侏儒。一身武功却是很强横,当日擂台,他一人守擂一天两夜,打下了两个先天宗师,在第三个时候才气力不济败下阵来。
还有一鬼谷门高手斜里杀来一刀,祝彪身子一转贴着刀锋偏过去,湛卢神剑当下童千岁的骷髅灵杖,左手在刀锋过身的刹那间一沉拍去,一击掌力已经狠狠击在这高手的心口!
杖影如山排海,虽未打实,但一片窒人呼吸的狂飓是扑面扫过来,他轻烟般晃出,但未及转身,锯齿飞环已呼啸着套向他颈项!
赶紧躲开。
先天高手的拼杀场,一般人是没办法靠近的。
祝彪跟童千岁、石成刚二人拼杀了百十招,整个山洼前空地已经散开了一个三五十丈方圆的大空地。
飞沙走石,鬼谷门人被飞石打破头者不在少数。
骷髅灵杖挥展得像雷鸣云滚,浩浩荡荡,又如奔流的汹涌浪涛般一泻无际。
锯齿飞环则飞扬低扫,转回翻斜,仿佛振翼的隼鹰,跳闪的惊雷,纵横虚空,穿舞飞旋,猝进猝退,让人完全扑捉不到规律。
“小子,乖乖的把命留下。胆敢杀老夫师弟,我鬼谷门人,天王老子也救你不得——”
石成刚狞笑着,攻势更形凌厉,“小辈,你想怎么个死法?我要你一一尝遍我鬼谷门的十八禁法!”
祝彪嘴角翘着,充满了讽刺。“能不能杀人,靠的是手上功夫!我说二位,这嘴皮子就嘣磨的那么利索了。
咱们,手上见高低——”
湛卢神剑完全耍了开,连着几剑刺在同一飞环的同一点上,祝彪肉眼都可以看到,那飞环的锯齿崩了。正要加把力,把这飞环给开彻底。石成刚感觉出不对了,一把拉回那飞环,跳开三丈,拿手里仔细一看,一个大齿已经没了,环上还多出了好多个小豁口。立刻心疼的啊,脸颊都抽搐起来了。
“大师兄小心。贼子好一把利剑——”
而在石成刚说话间,‘咔嚓’一声,童千岁百年阴沉木做了杖杆,在与湛卢神剑实打实的交磕了十几下之后,咔嚓一声干净利落的断成了两截。
童千岁眼前光芒一闪。(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二章 引虎入群狼
三大宗师,数十高手,几百门人。鬼谷门投入进西陲的力量,在此次大会的各方势力中,是能排前十的!
可是,就是如此强劲的一股势力,刚刚选中目标要一口要上,就被祝彪一刀捅进腰窝子。前后两两相拼的三大先天宗师,一死两伤。邙山鬼谷门的名头被那个未知具体来路的剑客,完全踩在了脚下。
末了,还使劲的用脚碾了碾!
“无忧谷的诸位?”
“贫道太真,谢过大侠相救之恩!”
“别介,我可不是单门相救你们的。咱们明白人说畅快话,你们把太白金精给我,在下打腿就走――”
还是一脸感激的美女们愣住了,一双双眼睛瞪圆了看着祝彪。像是要把祝彪脸上的易容给透穿了一样!
没见过这么直白不解风情的,简直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们。
祝彪看着眼前一堆莺莺燕燕,真的是莺莺燕燕啊,千娇百媚的。至少有一半水平不下宋滢竹的,比得上自己老婆的也有三四个,尤其这站在最前面的黄衣道姑,面相年青十年,真是比单玉屏也胜过一筹。
可这些在太白金精面前都比不过,更别说祝彪与之相去甚远,无论身份还是地位,还是分属,都没有半点相交的可能。祝彪是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而没有了非分之想,他干嘛还要给美女们留面子!
“师妹!”转回到山洞里,人只有太真和她师妹,无忧宫四大先天高手之二。
实在是驻颜有术,太真年已六十,面容才是三旬。她师妹也五十有八,看起来却是花信少妇。
“你去追赶鬼谷门,打探清楚此人来历!贼子实在可恨!”
就像是风靡世界的大明星,突然被一人不认识了。这内心的落差。跟一巴掌甩脸上一样,让人感到颜面尽失。祝彪的直言不客气,令太真也恼羞成怒来。
“师姐不要动怒,您现在还是养伤要紧。我这就去追鬼谷门,那贼子可杀了鬼谷门二长老呢。童千岁、石成刚又有重伤,必恨极了他。”
太真叹一口气,两斤重的太白金精,她心里直滴血。“可惜了咱们那块太白金精,早知如此,就直接奉送于朝廷了。”
“只可恨那贼子……太可恶了!”
女人心。小如针。祝彪的趁火打劫,或是说挟恩索报,直接让无忧谷一众美女把他恨得牙痒痒。太真眼中,鬼谷门在这一刻都不是最可恨的了。
……
沉沉的雾霭起自太阳落山后,合着肃杀的秋风,那么的迷迷蒙蒙,浮浮荡荡。就像一张愁苦又无奈的面孔,说不出的空洞与模糊了,给人心头上一种黯涩悲凉的感触。
公孙羽一手将皮缰缠在腕上。一手紧紧抓着马鞍的扶把,严峻的面色带着青森森的冷漠,他的目光直愣愣的注视着远方,像是看到了什么。他左右的数十高手,则都连一句话也不敢吭。
秋风刮着,西北天寒,八月下旬。风就已经打起哨子在转,拂过人马身上,冰寒刺骨。
金羽楼大档头胖头陀杨乐偷偷看着二当家的脸色。很不好看。
马队停了好一阵子,公孙羽开始向前徐进。
杨乐打了声响哨,口哨声尖而短,骑队里,立刻有十二名青衣大汉分做左中右三个不同的方向先奔去。
骏马上的公孙羽轻轻吁了口气,继续率领马队前行,一旁杨乐又压低着声音道:
“二当家的,可要放一只‘金虹箭’?”
在西疆地面【包裹西陲】,金羽楼是屈指可数的大帮派之一。一支金虹箭,那就是他们的标记。
但此时,公孙羽却冷峻的拒绝了,“放给谁看,告诉敌人咱们来了、到了?”
杨乐碰了个钉子,吓得不敢作声,公孙羽沉默了片刻,又低声道:“附近可有别的路?”
另一个大档头金毛狮子陈宽忙道:“山麓三十里以内,没第二条路了。之前这里还有一哨西凉军驻守,听说三个月前退了。”
公孙羽点点头,没说话。
他怀中藏着整整三斤三两的太白金精,走官道大路的话,不知道会多招人眼。可走小路,这前面实在是够险!
陈宽不敢再答腔,跟杨乐一样做缩头。
公孙羽就带人在这儿等着。
一会儿,有四乘骑影飞奔而来,这四人正是方才奔去探路的十二人当中的一队。这时他们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沉静,而是皆头巾歪斜,喘息如牛,满头的大汗,一奔到近前,其中一个就悲愤的向公孙羽道:“大当家的,不好了,其他两队兄弟都折了。小的在前面的一片杂草地里发现了我们四个弟兄的尸体,连他们的坐骑也全遭人击毙,通通横倒在一堆,我们又朝右遛了一段,那边的四位兄弟也被人毙了。可恨那贼子还把四名弟兄的遗体都倒吊在一棵白杨树上,弟兄们血糊糊的一团,死的好惨呐……”
公孙羽平静的听着,然后挥挥手道:“还发现别的什么了吗?”
说话的汉子摇摇头,带着咽声说道:“我们怕二当家的急着进来,就赶回来报信了,其他没看到贼子的影子……”
杨乐、陈宽等一众金羽楼高手俱不由的怒火中烧,在这西疆地界,已经十几年都没人敢招惹金羽楼了。
“这些狗娘养的杂种,抓到了我非活剐了他们不可!”
闭上眼,公孙羽没有说话,他就定定的坐在鞍上,就宛似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寒风拂弄着他的衣角,看上去,有一股特异的,深沉而雄浑静稳的味道……
后面,金羽楼银月堂堂主陈宇翔打马奔上,“二当家的,后路还安稳,没见狗子影儿……”
一语罢,看着众人低沉的气氛:“怎么,前面情形不对?”
陈宽低声道:“已经干上了。咱们的探骑被放倒了八个!”
陈宇翔神色陡然变得狠厉起来。切齿的说道:“那就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我金羽楼,不怕谁!”
“说得好!”公孙羽双目倏睁,一片精亮尖利,那炫人心神的寒芒暴射而出,冰冷不夹杂任何情感的声音说道:“我金羽楼从来都是打出来的名号。不管是谁,踩平了就是。”
“陈堂主、陈宽,你们是第一拨。本座,杨老六、苏家兄弟是第二拨。洪堂主,你带着杨乐押后。是第三拨。第一波、第三波各带一百名弟兄,余下的编入第二波,前后相距五十丈,作快速冲刺,直指山道,前进!”
疾雨堂堂主姓洪,双名羽襄,答应一声,立即掉马回头分配派遣。极快的便将三批骑队分排妥当,公孙羽猛然大吼一声:“冲!”
于是――
蹄声有如阵雷般突然响起,夹着滚滚奔雷,以陈宇翔为首。分做三批直扑夹山小道!
一马当先的陈宇翔单手握住金羽楼的大旗,豹皮头巾是迎风飞舞,他的面色在这一刹间变为赤红,宛如映着血。染着凶厉,散扬着煞气!
数百铁骑蜂涌奔腾。翻下乱石岗,绕着左右大山。直扑一道两山对峙,嵩岳相夹的山道去。这道山道有十丈宽,左右虽然不是谷壁耸峙,陡峭直立,但缓和的也只是坡脚那。上头可真是有如刀斩斧劈,那般险峻的!
尚未入山道,陈宇翔已经看见谷口横卧着的四具青衣尸体,他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放马直奔而进!
陈宽紧随于侧,见状之下狠狠骂了一句:“灰孙子们,等着你家爷爷超渡你们!”
他的话声尚留着段尾的,谷顶上著然传来一阵骨碌碌的巨响,无数块磨盘大小的石块已暴雨般飞坠而下!
奔驰在前面的陈宇翔狂吼一声,长剑碎然斜弹,两块大石头已被剑尖一点之力震飞出去,倒撞回上头落下的巨石上,‘砰’的一声,碎石飞溅,磨盘大小的石块变成了砖头大。
寒光骤闪,又是三块巨石横撞谷壁,刹时粉碎如糜,陈宽也抽出厚背金刀,凌空落下的大石,被金刀一劈两半。可是,上头落下的石头足足有七八十块,还是在几个呼吸里砸落下来,陈宇翔等前队高手一时之间根本照顾不过来,只见是人仰马翻,嘶叫惨吼之声乱成一片。
尘土飞扬之中,夹杂着沉重的巨石撞碰声,人马摔跌声,号噪声,以及清脆的骨骼折断声,一副的人间地狱图……
陈翔宇恍如未觉,依旧策马狂奔,长剑旋戮横砍,上下翻飞,却也只是照顾自己头顶的。转眼,就冲过了落石区。
但是,四周的暗影中,已经有一片飞蝗般密集的暗器蓬射而至!
高亢蕴着仇恨的长笑,陈宇翔剑起如云涌风号,在连串的紧急撞击声里,所有射来的暗器全被震飞或荡落!
陈翔宇一跃而起,腾空有十余丈,宝剑暴斩猛翻,躲在三处不同隐暗处的七个黄白衣人一声惨叫也没能出口,被活砍成十四截!
譬发蓬散,满身沁汗的陈宽也策马冲过来,看也不看,左手连挥,十二柄飞刃就尖啸着飞射四周,第一队余下的数十铁骑也奔出来,他们也全是同一个动作,暗器、手斧纷纷投射向四周,在暗色中,如此多的暗器手斧也是寒光闪闪,往来曳流。可是,结果,除了奔雷样的马蹄声没能听到一声叫嚎、惨呼……
山谷的落石声不在轰隆,人的惨叫声及马匹的哀鸣声却依旧未停,一批批的骑影奔出来,有的鞍上无人,有的有人无马,有的两人一马,还有受伤的!
谷口响起了陈翔宇的大吼,“童千岁,我金羽楼与你们没完!”
七个黄白衣衫人中,那着白色衣衫的,是鬼谷门人无疑。
黑暗中敌人似乎全都消失了一样,一丁点声息也没有,那么的静,那么的死寂,好像……好像这里本便是如此安宁一样!
陈宇翔摩挲着手中宝剑,灿银色的剑刃冰凉而光滑,有一种直透入心的寒冽感觉。陈宇翔的配件十分华丽,连剑鞘身上都镶嵌着菱形的宝石。在昏暗中闪泛着点点蒙蒙却晶莹的光彩,就犹如空中的繁星……
静静的朝四周的黑暗扫视着,时间也在悄悄的流去。
一刻钟,他等了一刻钟,金羽楼所有的人都到齐了,也没见敌人再动手,这说明敌人确确实实是走了。
“二当家的。白衣人确是鬼谷门的,这黄衣之人可是天门剑派的。正邪两道,黑白双方,就是要队伍我们。也不会找对头联手吧?”
“我已经看了七人尸体,可没被制住的痕迹……”
“难道江湖还有人能在你冲近的刹那,解开三处,七个人的穴道,再潜身行去的吗?”
公孙羽摇头,这不可能。陈宇翔也是先天高手!他虽然武功稳胜陈翔宇,也不可能做到。而公孙羽的武功在整个西疆,先天宗师中也是顶尖一流的。
如是只西疆范围内排出一个江湖十大高手,公孙羽甚至可以排进前五。望看前三。
金羽楼三位当家的,七个堂主,不知道有六个还是七个先天宗师,他实力是绝对的第一。金羽楼近四十年的名头。其中一半的声威,是公孙羽打下的。
公孙羽不等了,在飞上山头转了一圈,毫无所获之后。他绝对继续前行。队伍继续像先头那样排列,向山道更深处奔去。
两个时辰后,在一片密集的马蹄声里。一队骑影狂风似的冲出山道口,朝着不远处的阔野奔去。而几乎就在他们要转开大山的时候,侧面的乱石杂树中,一蓬蓬的暗器骤雨似的飞了出来!
陈翔宇可一直都准备着呢。奔行中的金羽楼骑士也一直都在警惕,可以说这次偷袭他们就等着的。黑影里寒芒一现,数十条人影已俄虎出神般的扑了上去,陈宇翔离开马背,蹿飞了过去。首先开彩,“咔嚓”“咔嚓”的连串暴响声里,五颗人头已带着热血抛到了半空!
五步之外,金毛狮子陈宽“铿”的用厚背金刀,一下子震飞了一名黄衣大汉,另一个刚待跃起,一名金羽楼高手锋利的雁翎刀就迎头劈下,削掉了他的一只胳膊!
凄厉的惨号回荡在冷瑟的空气中,夹在惨号声里,陈宽的厚背金刀已经铿锵有声的与一个秃顶黄衣壮汉缠在一起!
后续的金羽楼人马陆续奔出山道,他们一个个手提马刀利刃,在一众大档头的率领下悍野反扑来!而公孙羽和疾雨堂堂主洪羽襄,已经先一步提着兵刃杀进敌群中了。
大旋身,公孙羽掠过了一块横倒的大石,手中的银翎羽闪过一道银色光亮,三个伏在大石后大打暗器的黄衣剑客就同时拦腰断成了六段,像割破的猪肚子,花花绿绿的肠脏剥泻一地!
胖头陀杨乐用的是一柄金刚杵,可四五十斤重的金刚杵拿在他手里却如一根枯草一样,霍霍飞舞扫荡。一边敲磕抽冷子袭来的暗器,一面在追杀着眼前正在四散奔逃的敌人,数百金羽楼骑士已经完全将冲出的黄衣人包抄围兜,山脚林中也时时有兵刃撞击声音响起,时时有叱咤吼怒的喝骂声传来。现在,胜局已定!
如果黄衣人只是眼前这么一撮。
忍住**上剧烈痛苦,陈宽咬紧牙关,猛力砍向自一侧掠过的秃顶大汉,大汉没想到自己这一剑陈宽不用刀抵挡,而是待招式变老后用胳膊肘直接压下,剑刃毫无疑问的在陈宽肘上切掉了二两肉,然后直接刺穿了陈宽大腿。他知道不妙,急忙外掠躲闪,陈宽不会让自己付出如此代价赢来的机会溜去,“咔嚓”一声脆响中刀挥臂落,秃头大汉连喊叫也未及出口,陈宽倏翻手腕,将他拍翻在三步外!上前止住了穴道!
眼前秃顶大汉明显是这一帮天门弟子中的领头人,他武艺最高么。陈宽可不会因怒一刀杀人,要杀,也待先问出情报了再杀。
“雷霆扫穴啊!”公孙羽等三位宗师级高手看不到的地方,祝彪以他们听不到的声音说着。
天门剑派实力实在纤弱,自己都伤了他们一个圆满期高手了,毙了一双眼睛长在脑门顶上的家伙,被他们‘追’到这里,天门剑派能派出留守三道口的人手也就这么多。
真不够金羽楼一口吞的!
公孙羽、陈宇翔、洪羽襄三大高手,实力比之鬼谷门都胜过一等。
看来自己要先给卞荣良提个醒,让他多找找帮手来。
拿定了注意,祝彪把腿就像山下另一边行去。
战场沉寂了下来,唯一还拼斗着的杨老六,感觉脸上有些发烧了。可是要他像陈宽那样以伤换胜,杨老六感觉不值得。
公孙羽一洒银翎羽上血迹,低喝道:“老六,生擒你的对手!”
与杨老六激斗的瘦长汉子在这时显然是慌乱了,看得出他已经毫无斗意,只想快些抽腿――
狠辣的笑着,杨老六攻势更见猛烈,全是那拚命三郎的打法,狠砍狠杀,勇冲猛扑,似一条翻浪掀涛的大白鲨!
杨老六猛攻着,还一边道:“二当家的放心,看我擒他!”
那人用的是一条鱼鳞鞭,鞭上全布满了三角形的锋利钢片,抖闪之间寒光闪闪,真和鱼身上的鳞片相似,不过,这可全都是能要命的家伙,而且,全是竖立着的。
一鞭抽在青石上面,也能把石头打的粉碎。
有些不耐了,公孙羽道:“老六,快些!”
“好叻,二当家的,您瞧着――,给我躺下――”(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三章 人剑合一
杨老六右手的马刀奋力砍去,隔着半尺,手腕倏绞,幻出一团炫目的寒光,在敌人的鱼鳞鞭暴起横扫之下,左手的分水刺突然飞射而出!
瘦长汉子料不到他连兵对也能抛过来,惊叫的一声,闪电般回旋,同时鱼鳞鞭活蛇似的卷回,“当”的一下子便将分水刺砸在地下。
乘着这一线之机,杨老六敏豹一样蹿近,那人的鱼鳞鞭猛地下沉,已稍迟了一点!
“叭”的一声,杨老六的肩头一块血淋淋的,手掌大小的肉块随鞭飞起,而他的马刀,已经砍掉对方的一只脚掌!
鲜血哧溅,露着茬茬白骨。
瘦长汉子痛极惨叫,一个跟头栽倒于地,杨老六的马刀一闪,他握鞭的手掌接着也与身体分了家;
“够了!”公孙羽一句喝止。杨老六掉了块肉,如果不止住,瘦长汉子另一支手也保不住。虽然他注定是死!
一抹汗,杨老六收刀后跃,嘿嘿干笑:“二当家的,我这一时火气上来,没收住手……”
公孙羽没理杨老六边界,面无表情的看着瘦长汉子。
旁边,一名金羽楼属下拾起杨老六的分水刺追上来,又撕开衣襟为他包扎伤处,杨老六喘息着,没再出声。
瘦长汉子正在地地上痛苦抽搐着,公孙羽说道:“你老老实实回话,本座给你一个好死。”
瘦长汉子面色枯干惨白,低低呻吟着。巨大的痛楚已使他连开口说话都乏力了。豆大的冷汗不住从额头流下。
“告诉本座,你们天门剑派都是跟随联手了。都一共来了多少人,领头的都是谁?”
那汉子只管一个劲的呻吟,双眼紧闭,没有吐露一个字,杨乐不禁怒火上冲,抬腿上去就狠狠踢了那人一脚,骂道:“少装他娘的王八,再作死。看老子怎么整治你个龟孙!”
公孙羽的声音更见冷峻,“行走江湖,有胜有衰。到了该死时候,还是要多想想自己——”
“我金羽楼的名声你是知道的,大刑下来,你承受的住吗?也别想着寻死,在你自戕之前。本座绝对会把你拉回来!”
地下的人卷曲着,断了脚手处血如泉涌,他身体还在不停的抽搐,眼看着就要活不成啦。
杨老六狠狠吐了唾沫,冲到汉子跟前,恶狠狠的道:“你说不说?龟孙子的。你以为爷爷会这么便宜就叫你死了?再不吭声,老子会要你一点一点尝尽金羽楼的刑法!”
轻轻吁了一口气,公孙羽脸色转成了冷漠。向杨老六递了个眼神。
瘦长汉子仍然一个字也不吐,呻吟声反而越发大了,显然他是有心要硬撑下去。该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狞笑着,杨老六蹲下身道:“混帐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爷爷罚酒给你端来了,倒要看看你怎生个吃法!”
说着话,伸手入腰间的百宝囊里掏了一撮白色粉末,抓起瘦长汉子的断腿,只见那条腿上的伤口平滑而整齐,虽是夜色中,仍可隐隐看见模糊的血肉,白森森的腿骨,以及尚在皮肉里微微蠕动着的筋络血管。杨老六眉头都不皱一下,手里的一把白色粉末就撒到了对方的伤口上!
不需要用力的搓揉,只见立刻的,那血肉上就冒起了细泡。然后,然后血肉就像滚水一样沸腾起来,只眨眼时间,皮肉消融,一股血浆溜到了地上。
这种痛苦是无法忍受的,杨老六心比坚铁还硬,他洒下的那东西赫然是化尸粉!
这东西见了血肉,可是比白盐洒在伤口上还厉害无数倍,那滋味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什么烙铁、什么千刀穿、万刀刺,都远比不上这东西令人难以的忍受,瘦长汉子都痉挛了!
他拚命的扭动,杀猪似的号叫着,声音尖厉而恐怖,在夜色中传了出去,令人有股子毛发惊然的感觉……
杨老六不管他如何挣扎滚动,右手宛似一道铁箍般紧紧抓着他的那条断腿不放,一边面容不变的道:“孙子,你叫啊?叫的时候还在后头呢,等你这一阵子过了,爷爷还要在你那条断手伤处同样的来上一下,然后,找一只尖头蝼蛄钻进你的耳朵孔里,叫它慢慢品尝你小子脑髓的滋味……怎么样?
爷爷保证你三五天里死不了人——”
瘦长汉子身上汗透重衣,他抖索着,喘息着,面孔五官扭曲得全变了形,双目怒突,连瞳仁的光芒都聚不拢了……
猛一下摔掉握着的腿,杨老六又掏出一把白色粉末,粗野的抓起那人的断腕,毫不留情的就待依法泡制,再来一次。
心胆俱裂地鬼号了一声,瘦长汉子喘惧得几乎断了气一般,哀嗥:“饶……饶了我吧……我说……
我说……我什么都说……”
“敬酒不吃吃罚酒!”放下汉子的断腕,杨老六不屑的一声鼻哼,阴毒的道:“你小子放明白一点,若是想使什么花招,爷爷会叫你比现在还要难受上十倍!”
然后放回白色粉末,拿出一小撮黑色粉末洒在了断腿上,很快血肉的‘沸腾’就停止了。
无力的点头,那瘦长汉子现在除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阵一阵的哆嗦外,是没有半点开口的力气了。
过了片刻。
公孙羽走了近来,沉缓的说:“报上你的名号来,在天门剑派是什么身份?”
瘦长汉子断断续续道出自己的姓名和职位,他是天门剑派的一内门长老。
“此次劫杀我金羽楼,你们一共有多少家,来了多少人?”
瘦长汉子痉挛了一下,干涩而虚弱的道:“三家。五百来人……”
心头一震,公孙羽脸色慎重。“哪三家?高手有谁?”
“呵呵……”瘦长汉子突然笑了两声,“哪……哪三家?……你们金羽楼……惹……了……那些人……就就……就是……那几家……”
公孙羽无言,陈宇翔、洪羽襄无言,所有人都无言。
汉子的话并不是没有所指,相反,是指点的面天大了。金羽楼这几十年从一个小帮派变为西疆鼎鼎有名的大组合,仇家多的能说到天亮。“由谁带头?”
那人惨白泛青的嘴唇翁动了几次,微弱的道:“常师叔………”
“还有呢?”
又抽搐了几次。瘦长汉子痛苦的道:“玄云……子……穆山双虎……”
公孙羽面色沉凝,陈宇翔、洪羽襄眼睛都瞪大了。“其他的呢?”
猛烈的痉挛着,瘦长汉子全身后仰,语若游丝:“我……要……死了……”
这瘦长汉子已经不成了,嘴巴张着,公孙羽却一点音都听不到。
“他娘的,玄云子和穆山双虎啊跟咱们有屁的仇啊?”
“玄云子这独行侠在秦州。老子去都没去过……”
“穆山双虎那俩王八蛋,亏得大当家的还吩咐弟兄,要恭恭敬敬,要受他娘的规矩……”
“欺人太甚。二当家的,等回见了大当家的,咱们把穆山双虎的狗洞给砸了——”
这时瘦长汉子“哇”的吐了一口鲜血。嘴巴里还带着血沫子,双眼可怕的暴突着,甚至一阵抽搐,最后一挺身……不动了。
“天门剑派有没有后手还没问呢?老六,你下手太狠了。”
“滚犊子。老子下手不狠。他会说实话吗?”
公孙羽没理会手下的争吵,眉头皱的紧紧地。
“二当家的。只说的就四个宗师级高手了,还有鬼谷门,咱们是不是……”
洪羽襄在公孙羽身边说道。四个宗师级高手,加上鬼谷门的三个,那就是七个啊。跟整个金羽楼叫板都能够了!
公孙羽此刻心里也发毛,他再厉害,也扛不住七个宗师级高手啊。现在寂静成一片,杨老六、杨乐几个都闭上了嘴,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四周没有一个人出声。
良久,公孙羽侧过身,“洪堂主,咱们俩往前边走一趟。陈堂主,带着弟兄们在这儿戒备,若真有不妙,咱们往回走——”
“这结咱们先记下了,日后,一一来报——”
山头上,祝彪始终在紧跟着。也亏得他轻功实在高超,两个时辰,金羽楼人马跑下来,都没有跟他拉开距离。
公孙羽不相信,有人能在那刹那时间中在陈宇翔眼皮底下做手脚。事实证明,祝彪就是管。他的轻功,对于江湖,真的是有些变态。蹑空草落在他手中,如虎添翼!
千里镜自上往下将三道口的一幕尽收眼底。祝彪不感意外,他做了无忧谷的第一票后,就盯上了金羽楼的三斤三。什么玄云子,什么穆山双虎,还有天门剑派,他可是废了好一阵劲儿才拉来的。
把表露出来的实力,定在一般圆满期高手之上,但没有到先天境。或是说,差上了临门一脚的半步先天。
也正是如此,天门剑派才会这么不依不饶,玄云子和穆山双虎才会气急败坏,而三道口的‘伏击’,天门剑派也才只安排了这么点人。
这个计划并不是没有破绽。只要公孙羽俘虏了天门剑派之人,再冷静的对比一下,轻易地就能发现不对。所以,祝彪很坑了金羽楼一下,把公孙羽等人心头的火气挑拨了出来。
可就是这样,下面的拼杀中,也依旧有一个活口留了下来。祝彪当时已经潜伏近了山脚林中,只要那断手断脚的瘦长汉子要露出口风来,他就会闪电杀出,斩瘦长汉子于剑下。
幸运的是,瘦长汉子并没露出破绽,他的话反而还近一步的误导了金羽楼人等。祝彪也就再度转回了山头,用千里镜看着公孙羽带着队伍中的两大先天之一,向着前路探行过去——
天门剑派等的大部队还在二十多里外的小镇上,一时半会儿公孙羽和另外一人回不来。
是半道劫杀公孙羽二人。直接得到太白金精呢?还是杀进金羽楼的大部队中,制住剩下的一个先天宗师。拿来换太白金精?
祝彪选择了第二个。在公孙羽离开小一刻钟后,他拔剑冲下了山。
一锨短衫,苏大自腰际拔出一柄晶莹锋利的尺长匕首来,这柄匕首前端叉开有如蛇信,光芒隐隐闪烁。两眼眯缝着,森森杀气射向人群中若劈波斩浪,直入而来的祝彪。
苏二站在自己大哥身旁,两兄弟犄角而立。苏二用力在唇角挤出一丝笑容。他这抹笑容刚现,粗短的身子就已如脱弦之矢般激射敌人!
匕首的寒光带起了一路流星曳尾般的芒亮,无比快速的飞戮向祝彪胸膛。但是,就在这股寒光乍然亮起的时候,祝彪的湛卢神剑已经更快一步的碎然掠出,锋利的刃口割裂空气,颤抖出团团光雨银弧。并在这些眩目的晶线弧芒幻闪中,剑刃以肉眼无法扑捉的快速,直刺苏二以及随后跟上的苏大胸口重穴。
比眨一眨眼时间还要短,比呼吸一次时间还要短,陈翔宇都还没来得及挥剑赶到,“叮叮当当……”清脆的金属撞响声一响而没。“吧嗒……”的响声,苏大苏二兄弟,金羽楼的两个大档头,就齐齐衰落地上动也不动。
两人身上没有半个伤口,手中的灵蛇匕却全部折断!
陈翔宇深沉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无比寒酷的笑意。二当家说的真对,自己一行人果是在敌人的监视中。他和洪羽襄一去。对手十有八九会下手!
右手摩挲着剑柄,那极品白玉雕琢的剑柄,陈宇翔目光凝聚,“挣”的一声筘簧声脆响,一汪秋水似的冷电晃映,锋利无匹,光芒闪射的佩剑就已握在他手中!
一溜寒光有如长空劈下,丈量天地的雷电,直下陈宇翔。祝彪可没时间费工夫,拿下苏大苏二,再拿下一个先天宗师高手,就足以让公孙羽做出决断了。
陈宇翔毫不移动,手中宝剑倏然翻掠,在一片深莹的精芒中准确、辛辣的将祝彪攻来的一剑击开。
略一偏身,陈宇翔移动了这么一丁点微不足道的角度,手中的宝剑却已若银河倾泻,江海决堤一般浩浩滔滔的挥洒而出,银亮的剑气似匹练绕回,如此雄深,如此凌厉,猛卷横扫!
祝彪的身形流水行云般旋走飘移,湛卢神剑做着人肉眼所无法追及的挥击挑刺,《昊天神剑》一招接着一招使出。剑气纵横——
他们两人的攻扑都是奇异精深的,在肉眼的视力感觉上往往只见一剑挥展,实则这一剑中已包含了十次一剑的劈抹挑刺,表面上双方好似毫且迟疑的对上一招,而真正的内涵却是在这一招相遇前已经变换了不知多少招了。
二人闪掠之快,出手之急,其中的奥妙和变化,不入先天,不是剑道造诣高深者,是根本无法感触与领悟的了的……
很快的,就在一般高手只能施展**招的时间里,祝彪与陈宇翔已彼此攻拒了三四十招!
陈宇翔的艺业很强,祝彪感觉着他与吕凉是同一个档次的,虽然他们的剑道有所不同。
陈翔宇剑上造诣已经到达出神入化,如臂使指的奇妙境界,在出手之间,除了诡异狠辣之外,更深的一个“稳”字的要诀。
是的,‘稳’,而不是‘幻’。
别看他的佩剑花俏,耍起来也灿烂的耀眼。实际剑势则是沉毅得宛如一座不可摇动的山岳,凶猛得又似波涛万丈的海洋。
深远,广博,浩瀚!
在他的长剑飞斩下,像是已能在任何时间内变化任何招式,在任何角度得以攻取任何部位,并全部凝聚着极雄浑的先天真气。隼利极了,也凌厉极了!
祝彪手下的《昊天神剑》则字在一个‘昊天’,可囊括天下万物。无边无际,浩瀚深邃,至博至大。
不管陈翔宇剑势化出的是高山还是大海,他全能给一埋头装进去。
所以,只是单单的五十招,陈宇翔额头就开始有冷汗渗出。
他用尽了浑身手段,也不能将对方败于剑下,甚至自己的剑势都被对方给压制了下。每一击都宛如打进了虚空里,自己本人却又无时无刻不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这种违和的感觉太别扭人了。
黝瞻的夜色里,剑光的尾芒有如群星流泄,交舞旋转,忽聚忽散,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光闪的移动每一次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在难以置信的短促时际出现,又在通然相反的角度互映。
剑身幻出的灿亮异彩时如天花乱坠,时如桃李缤纷,时如瀑流飞溅,时如狂涛涌出,是风啸云滚,还是高山大河,奇玄得几乎令人怀疑这还是不是剑法!
于是,百招过去。
完全趋于下风的陈宇翔以左臂被封穴为代价,跳退出了五丈距离。
陈宇翔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手下留情,百招之中,对手不是没有机会伤着自己,而是放过了。
但他不能就这么败了!他要看着这个‘家’——
等二当家的和洪羽襄回来——
长啸如泣,陈宇翔修长的身躯凌空而起,就像火箭直蹿空中一样,然后他悬空的身躯碎然不动,而手中宝剑闪耀出无比光辉的银光,将他的躯体刹时卷裹于内,银光刺眼一样明亮,要凝聚一般浓稠,外人完全看不见陈宇翔的身影,只见一条水缸般粗细的晶莹光柱在半空里绕回疾旋,最后带着嘶嘶破空的剑气,自上而下,直落祝彪而来!
“人剑合一!!!”
第八百七十四章 雷霆一击
人剑合一!
也可说是‘驭剑术’,是剑道之中极为高明的一种绝顶功夫。最高深时,可在瞬息之中,来去百丈!
杨乐、陈宽、杨老六等金羽楼所有人马,都心中充满了期盼。盼望着陈宇翔能靠这一绝学拿下来犯之敌。
双方动作之快速都是无可言喻的,没有丝毫空间供你去思索考虑,在陈宇翔驭剑飞刺的一刹,祝彪挺立如桩,双目淡淡,浑身上下真气汹涌,如澎湃的海浪,湛卢神剑在他手中一颤之下随着他身形的突起幻出了千百道煞光,同一时间,祝彪的身影也仿佛由几百面铜镜射映着一样变成了无数条,而每一条影像都隐晃在一道剑芒之后,交相层叠,玄异之极。这就是《昊天神剑》!
《昊天神剑》里的最强一招――妙有弥罗!!
剑光是冷厉幻沉的,影子却是模糊迷蒙的,似是猛然间出来了千百个祝彪,出来了千百柄湛卢神剑,溜溜的剑芒光灿明亮,幻沉的人影虚渺空荡,宛如是一些有形无质的鬼魂。
凝聚成形的灿亮剑气已猛地射到,但这股剑气却仿佛倏然迷失了一样连连冲撞转突,在极快的一阵波颤之后,似是失了准头般泄向一旁,进溅的星光芒点立敛,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三丈深的大坑。
陈宇翔醉酒了一样颠出三步,眼看着他要跌倒,就在歪斜着快一屁股蹲地的时候,一把抓住了身旁的一株矮松!
他用剑撑住地,站立起了身子。
心口上,正正的位置上,一个极整齐的‘十’字架刻印在了那里,鲜血染红了破开的衣襟。
除了这一处皮肉伤,陈翔宇再没有别的伤痕。
当然,陈翔宇也不可能再动手了。这非他武者的尊严强烈。愿赌服输。而是祝彪点中了他五处大穴。现在的陈翔宇,除了手脚还能动弹,内力真气是半分也提不起了。
“告诉公孙羽,拿东西换人――”
湛卢神剑挂在腰间,祝彪左手一引,苏大苏二兄弟被绳子牵着一样飞到了他手中。右手一抓,陈翔宇也如投林的倦鸟,自动的飞进了祝彪掌下。
在金羽楼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祝彪手提三人,飞身上去了对面的山顶。随后不久。山顶巅峰,一堆篝火燃烧了起来。黑夜里显得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引人瞩目。
小一个时辰后,两道人影飞到了山下,片刻一声怒啸,两人影一条直线的直向着山顶扑来。
十步之外,公孙羽目光冷如寒霜似的投注在火堆边儿祝彪的身上,“尊驾是何方神圣?敢否报个大号?”
对方使的是《昊天神剑》,必然是道家弟子。但是。普天下道家一脉门派多如牛毛,上一流档次的也不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的,况乎还有道德宫这只庞然大鳄,公孙羽心头恨极了祝彪。也要先按捺下性子。
“不敢!陈某孤家寡人,闲云野鹤,比不得你们金羽楼人多势众。这大号,还是不报的好!”
站起身。祝彪把手向旁边的三人一摆。“公孙先生,你我话不投机,就不要谈了。办正事的要紧。太白金精在哪?”
“你我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公孙羽深吸一口凉气,压下心头滚滚怒火。多少年了,已经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了。“好。太白金精给你――”
半光一闪,一块小儿拳头大小的银白之物落尽手中。祝彪内气向里面一输,一道如华的剑气直伸出七八丈远,随手一挥间,就将山巅的一块半人高的大石从中一破为二。
没见祝彪举手投足,苏大苏二和陈宇翔三人就从一旁飞向了公孙羽和洪羽襄。
人货两清!祝彪抱拳一拱,就要抽身离去。公孙羽亮出了腰间的银翎羽,“朋友,来而不往非礼也!我金羽楼承蒙您照料,公孙羽不才,愿还上这份大礼――”
说话的声音听在祝彪耳朵里,都满是咬牙切齿。祝彪已经提起的真气缓了下来,目光看着公孙羽和照料着三人的洪羽襄,眨了眨。
“行啊,单的还是双的?爷都接下!”
单的还是双的,公孙羽简直要气笑了。就是西疆公认实力最强的问心宫太上长老,那老瞎子也不可能接下自己与洪羽襄的联手。
所以,公孙羽把祝彪眼前的话当做了纯粹挑衅。
“哼!接下某家《凤凰翎箭》,再口出大言不迟――”
银色的翎羽在手中轻轻一抖,真有像一根‘活’起来的翎羽,通体颤抖,秘银锻造的翎羽每一片羽毛都在疾速的震动着,响起‘嗡嗡’如是蜜蜂振翅的声音。
银翎羽无声无息的刷过来,除了那‘嗡嗡’的蜜蜂振翅声,听不到半点利器破空的声音。
祝彪在火焰山小擂台上见过公孙羽的出手,他手中的那根银翎羽,看起来轻飘飘的,还没有剑重。实际上却是一种软剑与蛇鳞鞭结合处的奇门兵器。打人不靠**劲力,靠的是阴劲。
无时无刻不在颤抖震动中的那些小羽毛,就是一柄柄锋利无比的小刀,打在石头上都能变成粉齑,击在人身上,就一片肉糜。
连骨头在一块,全部粉烂粉烂!
公孙羽的身影就那么一闪之下已来到了祝彪头顶,银翎羽罩头而刷下。
祝彪不移不动,银光猝映,湛卢神剑已眩目夺魄的左右飞旋,在一连串急剧的金属撞击声中,公孙羽攻到的银翎羽被完全震偏出去。同时在这一片火星四溅中,祝彪左手搓指,一道剑气暴射公孙羽心窝。
叱喝一声,公孙羽腾空后跃,银翎羽卷成一团,一圈圈波纹状的劲气在夜空中是那么明亮。
剑影如电,激射回穿,而寒芒纵横,刃光交舞,连空气都在呻吟。连那鸣鸣破空之声都在颤抖。
公孙羽飞掠飘闪,银翎羽挥展如风,只见月牙与光影交相辉映,明明灭灭,一道道,一片片,一条条,一溜溜的光流,在虚空回转绕旋,竭力抵御着祝彪疾快如江河倒悬的凌厉剑势――
“飒飒。飒飒……”
落叶一样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到近,陈宽、杨乐、杨老六,金羽楼一班大档头摸上了山顶。
离得老远,他们就看到了公孙羽与祝彪兔起鹘落,斗作了一团。看到了苏大苏二和陈宇翔,跟洪羽襄并排站列,在一旁掠阵。
他们坚信公孙羽肯定占据着上风。因为一直以来公孙羽都是那般的强大。
可是到了近前,他们才愕然发现。占上风的竟然是那敌人,众人心目中武功决定的二当家的公孙羽。银翎羽都只能维系周身三尺的范围,勉强招架!
“叱――”祝彪忽然爆喝一声。
湛卢神剑锋利的刃芒暴闪猝映,洒出漫天银光,而剑身颤抖之中。一圈圈的光孤飞旋迸射,晶莹明亮的毫光相互交织交错。湛卢神剑斗然间似幻成一张巨网,千百道剑影织成了这张大网,千百点寒星缀满了这张大网……
寒光银辉眩花了人们的眼睛。毫无声音的斩落也遮蔽人们的听觉,可在一切还都在缤纷闪动的时候,一条瘦削的身躯已猛的向后撞。踉踉跄跄的退了六七步,之后一下子坐倒地上!
这人,就是公孙羽。
原本气的发白的面孔,如今是真的败白的不带一丝儿血光了,眼睛黯淡晦涩的看着挺立面前十步的祝彪,公孙羽面上的肌肉都是扭曲的。身上的几处伤痕不可怕,可金羽楼被彻底打败的痛苦,让他嘴巴大张着连嘘嘘气。
祝彪照样对他留情了。哈哈一声大笑,整个人凌空蹿飞,箭一样直射山下。若是疾火流星――
五斤了!太白金精有五斤了。
“哈哈哈,哈哈哈……”祝彪高兴地大笑着。
总数才之百斤重的太白金精,他单人之力,能拿下五斤已是难能可贵。
不再敲闷棍了,不再打劫了。
这些就够了。
两笔买卖做下来,肯定整个天下都会疯传。再动手,就有难度了。
再说,当初他第一个目标选择无忧谷,接着盯上金羽楼,也都是有分析的。
无忧谷实力不强不弱,本身又是八爪蜘蛛一样的组织,关系网密布天下武林。一般人还真不会把注意打到这群美女身上。
所以整个行动,除了鬼谷门这个变数外,还真的是干净利亮。而金羽楼呢,却是这次大会中,除三大组合外,最强的几支力量之一。本身又是西疆的地头蛇,实力不够份的同样不会招惹他。
于是针对这第二笔买卖,他感觉比之无忧谷更干净更利亮。
祝彪就是宁愿打大头的,也不去把注意放在那些小号身上。后者实力弱不假,却近乎一水的会成为其他猎手的目标。大会中几乎没怎么露面的黑道、邪道、魔门高手,祝彪可不想伸手的时候跟人撞在一块。
他拿下太白金精要紧,可隐藏住自己身份同样要紧。跟外人相撞的越多,他的身份暴露的可能就越大。所以说,两个目标祝彪都是做过详尽分析和策划的。
现在他剩下的就是考虑如何安全转回去了,还要考虑,是不是路途上就把太白金精给‘消化’上一部分。
……
幽州境内某地。
九月的天在变――
变得有些阴暗起来了!
天空中,从四角八方飞着的野鸟野鸭,归家一般全投进那大片绵延百里的黑水沼泽中,消失不见!
天冷了,北面过冬的飞禽,如往昔年份一样飞到来。
应是黄昏傍晚时候,天却是墨云一片的掩得似要塌下来一般……
便在这时候,那大片的沼林中突见火光一现,那是十分引人注意的一溜光闪!
但不是打雷闪电,因为火光出现之后并未有雷声!
宋玄白忽的不走了,回头问道:“可知道百里黑水泽住有人家?”
裴宣摇头,道:
“黑水泽在幽州是有名的恶地,百里当中恶水纵横,八方沼泽里毒虫恶蚊随处皆是,夏天伸手往空中一捞,都能抓到十只八只毒蚊。这地方不是人待得地。除了咱们要找的那帮孙子,没谁会往这里面钻!”
宋玄白点点头,手指前头,“那就把火灭了,咱们小心着向前!”
“磷火备下了?”
“每人每队都准备的有。”
“那咱们往前走――”
一行人分作前后左右中五队,总数多达五十人。每队各有一名先天高手带领,余下者,或圆满期者,或凝煞期者。实力强横无比――
百里黑水泽并非真是百里方圆,而是还要超过百里的距离。同时它也不是整个一片的整体沼泽。正中央有个大水潭,五条纵横交织的河流在这里汇聚,这些算是小河的河流带来不少的灰泥沙土,全数因地形的关系而淤塞在这片大沼泽内,直到汇聚在一条河口流出外面――
在这里,或大或小的泥潭遍布都是,流沙虚泥拱托出晃闪的青黑色污水,夏天时候上面还会浮满了一层花斑大蚊,那些“哇哇”整天整夜叫不停的青蛙、蟾蜍。才是这大片沼泽中唯一的乐手。但不论如何,这里是绝对引不起人们亲近它的兴趣。
天尚未黑,就已经没半点光泽,雾气上来了。
探路的五人缓缓往里面走去。走的十分小心――
一眼望过去,灰惨惨的雾气迷蒙中,有不少看上去宛似已枯朽败死实际却又半死不活的荒树,伸展着奇形怪状的光秃枝丫。仿佛恶鬼在欢舞张扬,那一堆堆宛似无数小蛇的老条蔓四处衍生,不时的还真有毒蛇蟒蛇绕缠其中――
断断的。越是深入越有一股腥臭郁气闷得人只想敞开衣襟狠狠搔着胸膛……
随风送来的那种恶臭,人闻久了可不知会作呕恶心,而是令人窒息头昏!
那是黑水泽中的瘴气。
但进来的五十人准备的十分完善,每个人都有专门的解毒丹。一颗服送下去,瘴气就再不是威胁了。
五人缓缓往前摸去,其中一个还每隔上一段路就在树干上用磷火划上一道记号。这种磷火当然不会烧手,一道痕迹粗不过拇指,长约半尺左右。磷粉看起来是青绿色的,但划出来却成了白色,白天十分醒目,夜间一片绿光,望之宛似鬼火闪现,就更是醒目了。
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流淌,岸边,好高大的一棵盘根老柳树,真正的叶茂根深,柳丝垂地――
宋玄白抬头望向树上面对前面一人道:
“千韶兄,你上去四下看看,可有什么征兆发现的。”
前队领头叶千韶闻言,腾身而起,凌空渡过七八丈距离,身子要下降时随手一甩,一道天蚕丝瞬间飞跃十几丈距离,缠上了老柳树的枝干上。叶千韶轻轻一拽,身子不在降下,凌空跨过十几丈距离,人就已站在了树顶上。
脚下柳条在摇晃着,叶千韶四下遥望过去,果然让他发现了征兆,跃身回来,指着西北方,对宋玄白说道:
“唐逆这帮龟孙还真在这里,果然被我们料到,西北方大约五里处有烟雾升起来!”
裴宣道:“有烟雾不定就是有人,这样荒芜的沼泽里,很多地方都会有烟雾间接升起的!”
“但谁也不敢说那烟雾就不是人生火造饭冒起来的啊?”
宋玄白点头,叶千韶话说的有理。“咱们过去看看,但愿那就是咱们要找的地方――”
时间已经九月了,唐王手下用去西陲的高手群就快要回来了。自己人等的时间越来越少,越来越短了。
在唐王高手回来之前,必须要找出唐王关押监囚的黑狱。把里面圣上要救的人救出来――
否则,机会……堪忧。
宋玄白心里想着,想着天子点名要救的那个人而牵扯出的另外一个人,心里真是溜溜的泛酸啊。
那只是一个人而已,而为了他天子在供奉堂主力前去西陲的时候,都不惜付出不小代价而抽调出自己五个人来,率领一支这么强的队伍,发挥出朝廷在北疆暗线的全部能力,送进幽州,行那雷霆一击之事……
自己五人,五个先天宗师,实在是太掉价了。人跟人比,能气死人呐!
现在,雾气更浓,十步外肉眼都看不到东西。
这片方圆一百多里的大沼泽进入了最恐怖的时候,无数毒虫毒物活动了开来,夜间,这里是他们的世界。
前面,不错,果然有着亮光,像有人在放河灯似的总有十几盏风灯在闪亮……
黑暗中,裴宣低声对身边的宋玄白道:“这鬼地方还真有人藏着,亏他们忍受得了!”
“天底下出入意料的事何其之多,况且这黑水泽虽然恶劣,比起一些邪魔外道扎根脚的恶水毒地,也就不算什么了。
且掩过去看看是些什么人物!”
宋玄白向后打了个手势,数十人立刻相继往风灯地方缓缓潜去……
不错,东面的沼泽荒林中乃是有一块隆起的高地,地上的土质比其他地方较为干燥坚硬,稀罕的是这地方看上去活像是他个半岛,三面是沼泽,只有一条宽不过三四丈的土地与另外一座更大的突出地相连。
再外头,一条小河蜿蜒流过。河水似乎只有尺深……(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五章 实际行动
北平,唐王府。
黎明时分一骑快马奔到了王府门前。来骑头插赤色翎羽,赫然是表示着最高紧急的鸿翎信使。
“腰牌――”
“口令――”
严明身份后,信使高叫,“大王何在,某需亲面大王――”
王府侍卫根本不敢阻拦,伴随着信使直向着唐王寝宫去。大路急促的脚步声,离得还有两道门就被寝宫侍卫警觉。
“来者何人?快快止步――”
侍卫统领按刀一步上前喝道。声音不大,绝对不会让宫内的唐王听到,却传的极远,传进了奔来的十余人的每一人耳朵中。
“鸿翎信使?”
外面的脚步声依旧急促,没有半点缓下,自然也就说明那些人没有半分听从自己命令的。统领心中升起一股怒气,就要再喝止时候,这群人奔过了前面的门庭,当中心一个头插赤色翎羽的人映入统领眼睛――
“鸿翎信使?”
眼球瞬间涨到最大,统领心中的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自己扭头迅速吩咐寝宫外内侍,“快去禀报大王――”
寝宫内,正与王妃睡的香甜的姬发被贴身内侍叫醒了。脑子迷迷糊糊,眼皮只耷拉。
姬发很不满意,睡觉中被人叫醒是最难受的事情。可他也很明白,如不是真的发生了大事,这些内侍,连张问天、姚泾都敢拦在外头白瞪眼瞎等。
“黑水泽被破――”
半刻钟后,更衣整服的唐王姬发知道了这个堪称噩耗的消息。
“啪――”抑制不住自己愤怒,姬发抓起案上的白玉镇纸重重摔在了地上。“混账,混账――”
“来人,传姚泾、张问天……”
急报上写的究竟是什么,旁边的人无一知道的。这些跟随在唐王身边的人很疑惑,最近没听到打大战的风声啊。难道什么地方出漏子了?看把大王气成什么样了。
而随后的几日内,这些人还是没听到什么败仗的消息,这说明那封急报中传递的消息并不是涉猎战事的。真是奇怪的很呐,不涉猎战事,那到底还有什么消息能把唐王气的如此恼怒不已呢?
……
十月,漫天寒霜,冯雪飘零。
一个多月的奔行。祝彪再度回到了德州。大会结束后的诸多消息不断传来。可以说是余波不断。
八家太白金精被夺,三家人马被全歼全灭,一个不剩。江湖为之侧目,其拼杀之惨烈令人怵目惊心!
在进入夏王领地之后。祝彪也有好几次被人盯梢,但全都甩了开,或直接迷惑了过去。揣着三斤三两的太白金精,他今天上午踏进了平陵这座德州西北重镇。
而至于从无忧谷手中夺得的那另一块太白金精,在这一个多月的路途中,祝彪已经将其庚金利器,吸收的一干二净了。
剩下的‘残骸’,被某一铁匠当做白银混合部分真金铸成了一块阴阳五行令牌。现在就悬挂着祝彪腰上!
“嘿,这下唐逆可有乐子瞧了。逮走老子推上儿子。把老子一直控制在手中还好。可老子现在被朝廷给救回来了,看那汉王如何反应?
是不忠不孝,还是迷途知返!”
“不管是哪一种,北汉乱搅了是肯定的。”
“李兄说这话到点上了。北汉要乱搅了,而且北汉的兵马。打这事儿以后,也不可能跟那唐逆一心一意了。”
“怪不得当年唐逆落井下石,要撑着中山国进攻北汉呢。原来是把人家太子抓走了……真有够缺德的。”
进入德州两天时间,祝彪就听到了许多相关的重大消息。
第一,他的大军已经退去德北三郡了。棣州等南方增援来的周军七八月份就陆续赶到了,没有祝彪率领下的大军,实力固然还在,却没有了与当面之敌对抗的底气。
再加之祝彪之前做过的吩咐,朱弘以下十几元军将,纷纷主张退避待战。
第二,汉王的老爹被朝廷给救出来了。很悲催的一件事,对北汉、对唐王都麻烦透顶。
原本心照不宣给掩埋起来的事情,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唐王声名一落千丈,北汉姬昀本来‘少年英伟’的名声也逐渐向发臭转变。
因为这个世间从来不缺真像党,天底下百姓士绅、豪强地主,也都不是脑袋如榆木嘎达,不开窍。
联系上当初北汉政治上的突然转变,一切都‘暴露’无疑。
整个北汉朝野大哗,整个北疆议论纷纷,对唐王、对汉王、对汉庭的重臣们,鄙视、不屑、无君无父,无有人伦,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君子这个词,都要跟所有人说拜拜,走人了。
除了祝彪,因为汉王和朝堂多年来,对他一直持续并且是很明显的打压和抑制,趁眼下的风潮倒是脱开了风头浪波,暂时一身白,没一块掉进淤泥里。
如此的消息,让祝彪转回到‘家’的高兴心情损失殆尽。喝着酒,吃着肉,德北三郡‘近在咫尺’,他人就是高兴不起来。
十月十九,祝彪抵到了弋阳汉军大营。
弋阳、纪郡、福隆三郡的兵马立刻运作了起来,大批的将官向着弋阳郡城汇集去。同时,一封奏报也从弋阳发去了北京城。
郡守府的议事厅里,没有朱弘,没有陈安,没有朱武,也没有陆通、吴伯牛。
祝忠、祝仝、周子昂、陈孟仁、夏云逅,议事厅眼下的军将全都是祝彪的心腹,全都是根正苗红的汉军。
目光扫视着所有人,祝彪说话干净利亮。“咱们没有别的选择,北汉也没有别的选择。唐王是咱们必须支持的对象,不管之前相互间有过多么龌龊的事,现在――
我们只能跟着唐王,北汉只能跟着唐王!”
“首鼠两端,墙上芦苇随风倒。那只能自取灭亡。”
“我手里染得有周军太多的血,以百万计,你们以为将来朝廷平叛成功后会善罢甘休吗?”
“我手中的血那就是北汉身上的血,这笔血债,不会抹灭。换做是我,我也不会绕过一个给我造成这么大损失的将领,给我造成这么大损失的一支军队。”
“咱们只有一条路――
支持当今汉王。支持唐王溯正。”
“大帅说的对。于其将来战战兢兢。看人脸色活着,不如现在一条路走到黑――”
“对。咱们跟周军结的仇太大,投过去了,将来也不会有好――”
沉寂只是片刻。随后诸将声起,那多日来困惑心头的犹豫,就在这一刻全部驱散干净,消散干净了。
“来人。请朱将军等人进来,咱们议一议德州的局势――”
从德南退到德北,连卧云郡和柯阳郡都丢了。亏祝彪回来之前对他们还抱着一定的期望,实在让失望之极。
半刻钟后,早就在外头等候的朱弘诸将进到了议事大厅。众将分列左右坐下,祝彪没做任何的客套和场面话。比如:他这此去西陲一路辛苦啊等等。直接的把自己的决定讲了出来。
朱弘大喜过望,“祝帅英明,祝帅英明――”实在是意想不到的畅快和果敢,有祝彪往日‘横扫一切’的气概。
祝彪一笑,话说的很白很白。“嘴皮子说的再好,不如做上一做。我这算是一分投名状了吧?!”
“希望唐王能满意。”
“各部征集出发,十日后,兵进柯阳――”
“诺――”
祝彪他那强大的威望,足以让不安的军心立刻变得固若金汤。也会给艰难困境中的唐王打上一记强心针。
卧云郡。
唐伟最近很烦恼。祝彪这个煞星回来了,先前缩进德北三郡的汉唐联军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精神焕发,连续不断的向着两面西、南周军发起猛攻。眼下已经是冬季了,祝彪丝毫没有歇战安息的迹象。
不过唐王心中也不得不暗服不已,为汉唐联军的底气壮咋舌,有祝彪这样的常胜将军领兵,就是十二月里动兵谁也没资格去指着他。而且更别说这些日子来,联军连战连胜,柯阳郡郡城已经被团团包围。平陵方面组织起的援军,在离郡城还有百里远的地方就被击败,退缩回了平陵郡。
战果传到之后,唐伟更是长吁短叹个不停了。
他是有心结的,当初战事里,他是投降过祝彪的。后来朝廷再度势大,兵临城下,他就再一次反复了。
唐伟成了标准的‘反复小人’,可只要能活着,他不在乎这个。
再说了,他一个太守文官,在战争中随风两边倒,也绝对不缺少同行的。同时名誉上受到的损害也要远小于军事将领。
可事实是,干什么事都是讲究一个限度的。唐伟已经‘反复’了两次,再一再二难再三,就是再三了也绝不可能再四,现实基于唐伟的就也只剩下一次机会了。
“唉,非我辈惧死。实乃不愿弃有用之身也。”所在书房中整整一日,再次出来的唐伟下定了决心。我再反――
大不了下次丢官弃职,拍屁股走人。
元武六年十一月,卧云郡太守唐伟竖旗反周归唐。当天出兵一万扣入平陵郡门户鲁山县。鲁山守军自以为乃是援军,开城门放卧云郡兵入城,不一日县城失守,几日平陵、柯阳联络断绝。
朱弘统兵十万趁势猛攻柯阳。柯阳郡三万守军,内有两万是反正过的治安军,原本大军在南,后路无缺,这些前治安军还有战斗的勇气,可现在,柯阳郡后路断绝,遂人心惶惶,不到三日,城内军士骚乱起,城池陷落,柯阳郡太守及其手下一万周军尽数覆没。
祝彪从没有冬季里攻打平陵郡城的注意。拿下柯阳、卧云两郡就已经足以。况且唐伟那个家伙还多饶了一个鲁山县城,这可是平陵郡东面的门户,拿下他,对来年用兵平陵的战事弥足有益。
祝彪在德州的行动,传到北汉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而传遍北汉则用去了半个月还多。
作为北汉的军神,最受军队和百姓尊崇的偶像。祝彪以实际行动来站队和表明态度的行为,立刻就起到了安定民心军心的作用。
当时间走到元武六年的最后一天的时候,整个北汉已经重新团结在了以‘汉王姬昀’为核心的现任领导团体周边。
北汉的动荡不可以说彻底平息下了,但主体上是平静下来了。唐王的麻烦没有解决去多少,可动荡对他的实际损害,则消失了。剩余的都是声望、名头,祝彪不管也管不了那个。
新年。
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也是对于祝彪态度的极其肯定。唐王对盘横在德州北部五郡的汉唐联军给予了无与伦比的优待。
整个年节期间,一万坛好酒,三万头猪,一万只羊。五百头犍牛,一万三千双鸡鸭鹅,还有过十万尾的鲜鱼。可以说从年前到元宵佳节,军营之地酒肉飘香,满营将士都是吃的满嘴流油。
而祝彪本人,大批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珍奇古玩,和骏马兵甲的赏赐外。唐王还赐给了他一斤太白金精。以及整整十二名活色生香千姿百媚的美女。
祝彪收下了前面的,退回了后面的。
太白金精给的再多他也不嫌多,而美女,一、祝彪担心会是暗探,二、说实在的他还有一些不能示人的秘密。
当然。祝彪把美人退回去的理由十分堂堂正正:军营重地,安可入妇人。
河东,将军府。
大地一片雪白,一脚踏下,直陷脚踝,咯吱咯吱的响声清脆入耳。
自进入了腊月后,北汉连连降了几场大雪。
最近一场更是从前天开始直下到现在,不过阴彤彤的天空今日放缓了许多,鹅毛大雪也变成了零碎的飘花小雪。
连日的大雪没有阻挡市面的繁华,却可以让深宅大院归于了平静。祝家可不会没心没肺到,扑天大雪下,还让家中的奴仆军士清扫宅院。
三日的空闲,以至使让后花园的积雪都没到了小腿肚。六岁大的祝淳走着都显困难,更别说他身后更小的三个小家伙了。
尤其是最小的只有四岁打的祝淇,一路走来都摔了两跤了,身上、头帽全都是雪渣子。不过男孩子就是皮实,再加上小孩都爱玩雪,是以没见到叫过一声苦,反倒一路笑呵声不断。没让后面跟着的老妈子等近前一步。
“今个我给你们盖上一座雪屋!”祝淳一路走着还振振有词。
“雪屋?”后头三个孩子都是一脸的迷茫。在他们的脑海中一雪,就只和打雪仗、堆雪人能够得上联系,跟屋子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淳哥儿骗人,雪怎么可以做屋子呢?”祝强生家的小娃子,祝涛不信的说道。
“呵呵,不信,那等会儿就让你们看看!”
摘下腰间的短剑,祝淳抽出来对祝淇、祝涛和祝平生三说道:“先一边列开,过会就让你们瞪掉眼珠子。”
曾经只跟祝彪玩过一次雪屋的祝淳,始终牢记着那每一步骤。先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地上的积雪,很厚实。做‘墙壁’是可以的了。
拂去上面的虚雪,祝淳挥剑而出。小小年纪,用剑基础却很是牢靠牢稳。横砍竖劈,不多时就在地面上取出了十多块块成型的雪块来。
将雪块在地面上立起,十二块围了一圈,开一缺口。祝淳再要一边跟随者的仆人取来一壶水,等那人到了后花园,壶水已经凉的扎手了。而祝淳搭拼的雪屋也垒起了第三层来。
雪块到底是比不得冰块,再加上搭雪屋雪块都是要缓缓向内靠拢,更重要的是,祝淳还只是一个孩子,只能形势上模仿祝彪那时的动作,垒起的也不是多么严正,所以只到了第三层就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祝淇三个小孩早就放掉了自己的安静,围在雪屋周边一个劲的打转玩闹了起来。还时不时的用小手在雪块上捣啊捣,并随着祝淳的制止声咯咯的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中,本就危险的雪屋更加的摇摇欲坠了。
“少爷。”那下人来到的时候。正巧看见小祝涛拿一个雪球砸在雪屋的北面上,摇摇欲坠的雪屋再也无力支撑,哗啦啦的接连掉落了七八块雪砖。被砸中的那个地方,第三层连同第二层全部塌陷。强憋着笑,下人忙将上前去。
然后祝淳苦闷着一张笑脸将掉落的雪砖中还能继续用的三块给重新补上,一边还念叨着祝涛三调皮。之后指点着那下人小心的将壶水淋洒在已经搭建起的基础上。
辛辛苦苦,埋头梳理了一个多时辰。临近了中午,单玉屏和宋滢竹才算是将上中下三个级别的赠礼给定了份下来,各种格式的礼物和不同搭配,忙活的头都晕了。
“小少爷他们上哪了?”
“夫人,小少爷和涛哥、淇哥还有平生他们都后花园玩耍去了。”坐在靠椅上,单玉屏双目紧闭,两手不住的按揉着太阳穴。诺兰在一边小声的说着。
“去后花园?这个时辰?外面那么大的雪,下人们是怎么看的?”宋滢竹睁开了眼,从闭目养神状态中恢复过来,不满的说道。
“这个不碍事。他们几个穿的有多厚实,你是知道的。小孩子啊,就是太皮了。”
在后院安稳的将军府里,最最宠溺祝淳的人,除了老夫人之外,排在第二的并不是单玉屏这个亲妈,而是宋滢竹这个‘姨妈’。
没办法抱亲孙子的宋滢竹,可是把全部的爱意都充斥到这个小家伙身上了。
“不行,我要看看去……”
第八百七十六章 雷音寺
元武七年、八年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第一,天下举起造反的第六个藩王出现了,南隅之地的楚王。这个跟汉王一般无二的嫡亲外藩,成了天下四隅各诸侯王中第一个举旗的。紧接着第七个和第八个举旗的外藩也出现了,同样是南隅,越王、吴王在元武八年与楚王议和,随后大军掉头北向。
南隅四国,这个按理说是大周皇室根基最深,有两个宗亲嫡族就国的地方,却成了最最大逆不道之地。
四国中,五百年前革新,为大周皇族嫡亲重臣就国的楚、越、吴三国悉数皆反,倒是五百年前跟周军狠干了两仗,不敌,战败求降的蜀国坚定地站到了三王的对立面。
南隅,乃至帝国的岭南六州,也都乱了!
第二,元武七年,宁王、梁王联军,合兵百万进击帝国中偏东部的重地徐州,鏖战五月,师老兵疲,朝廷援军赶到,宁梁联军兵败下邳,损兵愈六十万。宁王、梁王遂退兵归自本州,朝廷东线威胁锐减。
第三,各地民间百姓有了骚乱和小规模起义。
战争打的是什么?可不只是战场上将帅争锋,士卒拼杀,更打的是国力、民力、物资和运输。各方势力数百万大军的调动,上千万大军的厮杀,那背后的损耗和抽调民夫带来的间接影响,完全就是一个无法统计的天文数字。
国朝三十年太平,休养生息和积蓄来的资本在六年的拼杀中迅速的蒸发和挥霍,不管是朝廷还是各地方诸侯,都已经到了干涸的地步。
仓库里饿死老鼠是笑话,但说已家底败得一干二净,却不是假的。
可以说,战争打了八年,朝廷和各藩之间。先前为战争做下的钱粮和军事准备,最初的这股子爆发力已经过去了。
就像两人打架,最一开始的那一阵子猛火,惨烈、激烈、大规模,这一阵子猛火过去了,那就是彼此间的暂时收缩爪牙,舔舐伤口时间。就是说,打这以后,战争陷入了僵持。
靠着先前一股子猛进,朝廷没能拿下各地反王。反王们也没能拿下朝廷,拼杀算是个平手吧。
对此,祝彪是很感慨的。八年啊,放在前世老家,抗战都胜利了,而这边似乎才进行到第一阶段结束。这方天地实在太大了,人口基数,配合天下十余属国、一百三十八州,也是一个令人膛目结舌的数值。
冷兵器时代。在一个这么大数值的基础上进行,也难怪八年了还看不到结束的影子。
战争的规模在迅速缩小着。先前频发的百万军兵会战,消失在了元武八年的下半年,这元武九年。似乎就更看不到影儿了。
只因为那每一场百万士卒的大战,所需消耗的物资和民力,都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当双方的家底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这种大规模进攻和会战自然就无力再发起了。
眼下的战阵大多数维系在十万人规模。这是一个以‘州’为单位的战区也能负担的起的。如果再有背后支援,就是一个较为轻松地负担。双方的大军全都囤积在城池不动弹,唐王这边更已经组织起了大批流民百姓施行军屯。
这些在战火中失去了家园的人。就另一种形式上成了双方战争机器上的一个重要环节。
毕竟比较起税赋言,唐王军事屯田的受益,无疑要大上许多倍。
中原人族始终是一个农耕社会,耕战体系是社会的基本,耕在战之前,无耕就无战。
“爹,爹,娘让你回去,齐叔叔和宫爷爷来了……”
祝彪在元武七年下半年就转会了河东,弟兄们出来一年多了,想家了,倦了,也疲了。
到了元武八年,单玉屏成功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女儿大,儿子小。比单玉屏早上半个月,宋滢竹可谓是老蚌怀珠,生下了祝彪第二个孩子第一个女儿。
回家那一年,将军府都是在笑声中度过的。
元武八年的九月,祝彪没带大军南下,而是只带了三千亲卫骑兵,下到北疆接掌朱弘部铁骑。但是他的名头太大了,铁骑每到一处,周军都是紧闭城门,无敢野战。
九年四月,祝彪回到河东,直到现在,盛夏时节,他是安安祥祥,悠悠哉哉的在后院水塘钓着鱼。
水塘有三亩大小,是两年前才扩建的,如今将军府面积比之往日都要扩大了三两倍。直接通着城外的护城河,活水,养的来鱼。
许久不曾露面的小玉鬼在水中悠闲的划着水,有它捣鬼,祝彪一个时辰了也没钓到一只鱼。
如果他真的是在钓鱼的话,早就想摔死那家伙了。祝彪只是在享受一种悠然舒缓的心情。坐在柳树阴下,蓝天、白云、阳光,一种安闲、舒散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四肢和内心。
祝彪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功成名就后,这种高举人端时,那种轻松、适宜。
“齐秋雨、宫无悔……”他俩来着干嘛?难道河东出大案了?
连着刑天笑,祝彪把好一批高手归纳进了河东各郡的六扇门中。这是一个很滑稽的现实,昔日的仇敌,今日的战友。
可,没办法。
朝廷制约下的六扇门不给力,河东来来往往到处都是江湖人和不知何方的探子。祝彪只有抽调人马进行填充。
齐秋雨是永陵郡六扇门的总捕头,宫无悔在外则是将军府的客卿,实际上又是河东境内的镇海神针铁。毕竟祝彪不经常在家,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每每再随意出手,宫无悔的存在就是弥补这个的。
宋雁南、宋滢竹、祝强生、元通、燕青等人的实力,虽然始终没有停止过增长,但除了宋雁南摸到了武道圆满的门槛,其他人距离武道圆满境还差着一截,距离先天宗师就更老远了。
历经了当初的火焰山大会,祝彪并没有把先天宗师看轻了,而是更加的看重了。
先天宗师是‘多’,但这并不能遮掩一个事实――只有先天宗师者。方上得台面!
不信?
那看朝廷的人马。煌煌两千余人。人们眼睛所注视的却始终只有那三十人先天宗师。
“什么?卫枫被人捉了?”
惊愕的看着齐秋雨,祝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再看向宫无悔……
“咳咳……”咳嗽中脸面闪过一抹潮红。“老朽无能,败在了雷音寺大和尚之手。是以不得不来襄请大帅――”
小花厅里一片寂静。祝彪沉思着,琢磨着,那串银铃铛,就真的有那么大价值,值得雷音寺不惜开罪自己?
招来周云飞,让他告知单玉屏一声,把银铃铛拿来。祝彪递给了齐秋雨,拿这东西给雷音寺的送去。其他的。就无需多说了。
出了将军府,齐秋雨与宫无悔看着眼前的一串银铃铛,仔仔细细不遗漏一处的翻看,也没找出任何‘不凡’的蛛丝马迹。
他们从没听卫枫说起过这个银铃铛,从没听卫枫讲起过他跟祝大帅的妹妹还有那么一段交情。如果不是雷音寺的老和尚讲出来,他们都还不知道卫枫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不过这也没什么。齐秋雨和宫无悔两个,一是无量道的‘外人’,一是在外游历数十年,已经隐退了的人。卫枫不把这些告诉他们。情有可原。
但卫枫既然被雷音寺的找上门,那肯定的,是走漏了消息。也就是卫枫把银铃铛的事儿曾给别人说过。
齐秋雨和宫无悔很无奈,卫枫做事就做事了。干嘛还留下来尾巴?难道他不知道那东西曾经在北隅在北疆造出多大的风波吗?
而此刻的将军府里。
齐秋雨、宫无悔二人去后,祝彪摩挲着下巴,沉默了良久。
“云飞,你吩咐下去。把雷音寺一举一动都给我查清了……”
“是。公子。”
周云飞点头离去。作为祝洪的继承人,实际意义上的外府大总管,周云飞手下不仅握着一支精锐的祝家私军。还掌控着一支密探队伍。职能是仅仅限于河东郡城城内,但如此限定范围反而更它迅速的成熟。
只要雷音寺人手落脚在河东郡城城内,祝彪就不担心找不到他们。且必要时候周云飞还能跟柳家以及六扇门联系,查寻一下不成问题。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手捧银铃铛,对着面无表情的齐秋雨、宫无悔宣了一声佛号。“慧空,去将卫施主请出来,与二位施主一见。”
这个发号渡真的老和尚把卫枫交给了齐秋雨和宫无悔,无论是言辞还是举止,都是那样的平等和尊重。但事实是,这个举动本身而言就带有太多的压迫性,太多的强权性质。所以,平等也好,尊重也好,都要带上一对引号。
对于毫发无伤的卫枫,齐秋雨很没好气。可他也清楚,无论是渡真老和尚和他的师侄广慧大和尚,两个先天高手要拿下卫枫,卫枫还真不用受伤。他肯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
“接下半年你就安心待在衙门里吧。银铃铛之事,雷音寺能知晓,那魔门同样也能知道。小心为妙――”
卫枫耷拉个脑袋,在齐秋雨和宫无悔面前,他无颜以见,抬不起头来。
“卫枫明白。”
干巴巴说出三个字,三人气氛彻底沉寂了下来。骄阳如火,也驱不散三人周身气氛的阴寒。
“你要出去啊?不是说好到小妹家去吗?”
一身便服,祝彪看起来很无害。可对他知根知底的单玉屏清楚,那宽大的外袍内罩的是寒螭内甲,腰间看似普通的长剑,乃是削铁如泥的天下神兵。更别说祝彪似乎和颜悦色的面容,实际隐藏着锋利。
单玉屏很是不安,同时也疑惑。这过年以来,河东安稳的很,没听说出什么大事要祝彪出手解决的啊。
“放心。我去去就回――”
心中虽然知晓雷音寺的厉害,祝彪还是信心十足。
一行人策马出了将军府,在南门外十里柳林处停下马蹄,静等着渡真、广慧一行的到来。
“两位大师傅。你们雷音寺家大业大,说实话祝某人不愿意招惹。如果你们能守规矩先到某的将军府说道一声。那银铃铛,祝彪二话不说就会奉上。
可现在这事儿就太不地道了,直接绑人,祝彪要是放任你们就这么离去,我河东在天下江湖武林中就变成笑话了。”
“二位大师傅哪位来赐教一下?祝彪跟二位打个赌,赌一赌咱们谁更厉害。
你们赢,祝彪撒腿就走。你们输,东西留下来――”
“阿弥陀佛。”
雷音寺一行八名僧人沉默了。十二天都玲拿到手,渡真等都还以为是祝彪有自知之明,识趣的没来讨没脸。可是万没有想到。他会在柳林这里等着,话语中的锋锐还直直扣着了铃铛。
“善哉善哉,祝施主息怒。贫僧心切之下有所冒犯,祝施主,还望见谅。”
祝彪嗤的一声笑了。有所冒犯,见谅?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想过去?老子可不是卑躬屈膝的满清!
“大师傅。你们雷音寺要脸面,我祝彪的面子就可以随便撕吗?咱们废话甭多说,还是手上见功夫吧!你们单对单也好,两打一也罢。祝某人接着――”
湛卢神剑横在手,一股冲天剑气从身而发。
渡真内心里犯难,祝彪竟一点面子也不舍,真把自己当成与雷音寺平起平坐的了。这让他这个八十年老和尚也升起一股无名火!
休说是河东。休说是祝家,就是整个北汉、北隅,也难跟雷音寺平齐而论。
但祝彪不舍面子,这就苦难了。
渡真老和尚对自己本人的武功很有信心。比如那个宫无悔,也是多年的先天宗师,他不需自己出马。就能断言师侄广慧取胜。两人比斗了一场,果然三百招后,广慧胜得一筹。
可祝彪跟宫无悔不一样,虽然年龄上他足可以做孙子,实力上却是真真的能当爷爷。渡真自持再高也不认为自己能以一打三,还能砍掉一对半。
但是,这个关头他不能不顶上。
雷音寺罗汉堂副座,不能坠了雷音寺的名头和威风。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条人影却翩然先他掠出。
此人是一身白色僧衣,但体形却甚为枯瘦的六旬和尚。眉心之中,生有一粒指尖大小的殷红朱砂血痔!正是江湖上有‘煞僧’之称的师侄广慧。
这和尚一现身,就合掌向渡真说道:“师叔,且请稍待,这一场便请由师侄出战,讨教祝施主几招功法绝学。”
渡真老和尚严峻的面容上,就好似阴霾中的一线阳光般,透出一丝极为难得的笑容。
他微微的颔首道:“也好!广慧师侄小心了!”
说罢,缓缓地退开五丈。
渡真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必要时候,某些东西可以放弃。量祝彪也不敢真把着东西不放手,魔门可没自己这么好说话。己之蜂蜜,比之砒霜,烫手山芋总是要仍开的。
广慧出面,败了固然少雷音寺颜面无光,可也比自己败了强。
祝彪手中湛卢神剑向后一掷,女扮男装的小妹拿着退去了开。虽然已经结婚生子,可武功方面,小妹还是远没有放开。就是原本为文弱书生的梁谨,几年下来都被‘操练’成剑术高手了。
两人双剑合璧,以宫无悔的实力,没有三五百招也拿不下来。而这样的‘实力’,也还是《玉女素心剑法》没能真正的练到家的情况。
毕竟《玉女素心剑法》讲究男女心意合一。小妹和梁谨的情谊,要说能比的是杨过和小龙女,虽然实话不好看,祝彪也一百个不承认。
广慧向着祝彪双掌合起当胸微施一礼,道:“难得祝帅赐教拳脚,贫僧承情了。”毕竟祝彪掌剑枪三绝之中,剑法的名头最最响亮。
语声一停,广慧和尚退后三步,双掌微微向下,脚步不丁不八着,气纳丹田,抱元守一,神态稳若如山,这正是雷音寺诸多神功中,“百步神拳”的开山之式。
祝彪见广慧和尚口说‘承情’,心中暗点一下头,雷音寺到底还是有基本素质的。再看广慧和尚拉开的架势,心中不说一目了然,也猜个差不多:“大和尚留神,在下得罪了!”他身形在语声出口时,倏然向前抢出三步。
一时掌势如风啸浪排,眨眼间,就凌厉无匹的攻出两掌。一掌‘亢龙有悔’,一掌七道光芒。
广慧和尚嘿然一声,身形不退反进,双掌闪若雷电轰击,瞬息间,连攻出七拳。
那一团团离手不过甜瓜大小的拳力,在虚空中若流星一样,越来越大,大如磨盘,大如锅盖。
但见人影晃掠,罡风如飙中,初次遇到这种形同‘刀罡剑气’功夫的祝彪,攻势也不由得一缓。
是的,形同刀罡剑气。
在祝彪看来,百步神拳这种功夫,那跟《七星戮妖刀》、《六脉神剑》没什么两样。区别仅仅在于,前两者真气外放的具现形势是刀罡、剑气,后者则是拳劲。
广慧和尚身如电掣,如影随上,“如来慈悲”、“金刚伏虎”、“莲池祥云”,一连三招,势若猛虎!(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七章 九九重阳
一步一顿,一步一击!
百步神拳更似远程功夫,广慧期身而上,却始终跟祝彪拉开三丈的距离,拳臂伸缩,更是自如。
祝彪却是身形宛若游鱼戏水,在广慧和尚的四周晃掠起来,掌劈脚蹴,招式如天河倒悬,源源而至。一套《落英神剑掌》,双臂挥动四面八方都是掌影,或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如桃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齐落一般,姿态飘逸,潇洒不群。
虽然没有小妹和宋滢竹打起来如若翩翩起舞,姿态好看,却也有一股男儿刚健。
广慧和尚的百步神拳不可谓不精湛,可打不住人,也是白搭。十几招后,广慧猛做一声大吼,忽的变拳法为掌法,上下翻飞,掌式也涛涛而起,连环拍出。
他每次出手,皆运足真力,掌式带起“呼轰”的风声,狂飙如啸,劲力沉如山岳。
正是雷音寺又一门绝学――大须弥山掌。
场中两条人影,顿时愈走愈快,到后来,只见两条淡淡的灰影,在厅中往来掠晃不已。
掌风激荡得空气旋动成涡,距离稍近,便觉劲气如削,口鼻皆窒。
渡真老和尚双目半合半开,那道微闭的眼缝中,射出一股令人震摄的闪闪寒芒。
场上的情形令他担忧。自己师侄,看似还跟祝彪打的旗鼓相当,可熟悉广慧身手的渡真明白,广慧已经倾尽全力了。而他的对手祝彪,却是游刃有余,轻松自如!
瞧着场中的搏斗,渡真老和尚心中却微微叹息。
这时,场中二人已激斗了百招。
祝彪身形愈走愈快,出掌也更形凌厉,简直就分不清他身形每转动之下,倒底击出了几掌?
广慧和尚这时则是冷汗涔涔。顺额而下。
但是,他依旧立定身形,双臂伸缩更急,每出一掌,必连带着一声暴叱。
叱声随着掌式的雷鸣轰响,凑成一幅摄人的景象。
逐渐的,二人已然交手至一百五十余招左右。
这时,广慧的身手已远不如初时俐落,面红如血,气喘之声。远至十数丈外观战的各人都可微微听闻。虽然,广慧和尚一直在尽力的压制着。
祝彪身后的一行人等个个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你雷音寺怎么样?不照样吃瘪!
他们静静的等候着祝彪即将到手的胜利。
宋雁南心头更有一丝遗憾,如若文殊院的掌门能现在这里,那可就再美妙不过了。想着,面上亦微微浮起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来。
蓦然──
祝彪大喝一声,身形猝然掠升空中,接着又彷若一只白鹤似的飘然落至三丈许外。
随着这声大喝,广慧和尚歪歪斜斜的倒退出五步。
他那件白色僧袍的前襟上,清清楚楚的印着一个鲜明的掌印。僧衣应掌之处没有化作偏偏蝴蝶样的碎片。随之乱飞。而是完全化为粉齑,随风飘散的无影无踪。
广慧和尚面色冷漠,似乎对自己败阵早有心理准备。双手一合,对祝彪行一礼。宣着佛号徐徐退下。
他心中十分平静,因为早在他挺身出来的时候,就有准备。自己不可能是祝彪的对手的。
“阿弥陀佛,祝施主武功高强。名不虚传,善哉善哉!”
渡真合掌说着话,手心里多出了一串银铃铛。“此物暂归祝施主保管。稍后老僧再登门拜访――”
“大师不亲自上来过过手?”手指挑着银铃铛,祝彪目光含笑的似的看着渡真。
“祝施主武功高强,老衲不是对手,自不自讨其辱。”
八名僧人的身影渐渐没入远处,祝彪眉头反而走了起来。银铃铛,这就是一烫手的山芋啊。
“大哥。这老和尚走的太痛快了,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啊?”祝采儿实在看不出那串铃铛有什么好的,可是他知道,事情闹大发了。心里第一次后悔起来,当初怎么就看着好看,给收了呢?
“管他。以不变应万变,我在这儿,河东城翻不了天――”
祝彪也清楚雷音寺不会善罢甘休,但人活一张脸,面子不到生死存亡关头,不能丢!
随后三日里,整个河东四郡隐隐都有了变化。各县、哨卡的兵丁,眼神炯炯发亮,六扇门捕头和柳家掌控的谍报系统全力运作,每一个进入河东的江湖客,年龄、相貌、门派、人数,甚至武功层次,都汇总聚集,源源不断地送入将军府。
多年的经营下,河东四郡不说是国中之国,祝彪的根基,却真正的树大根深,盘知错节,根深蒂固。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江湖波澜很快就让大批的显然江湖客离开了河东四郡。然后种种流言蜚语也不可抑制的在北汉江湖传播了起来!
祝彪曾经跟北汉国内的门派斗,跟北汉境外的帮派斗,祝家从不起眼的一个小豪强,十年间飞速发展成一个北隅地界的庞然大物,如果说不为人眼红,不为人诽议,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祝彪跟雷音寺这种全天下间也可称‘巨孽’的势力生了龌龊,许多人内心里都乐呵起来。比如九曲剑派的那江庆岩!
虽然他的实力早已经不能跟祝家相提并论,江庆岩也知趣的放弃了报仇报复的念头,可看到自己仇人倒霉,江庆岩如何会不高兴呢。连穆薛华尹秋月夫妻,不告而别离开清虞山,都没挡住他整日里乐呵。
时间进到八月下旬,事情不妙起来。首先祝明那里传来消息,退出北汉的渡真广慧一行留在中山,这些天理北疆大林寺、般若寺人马纷纷赶到,两寺各由一宗师级高手带队,如此他们就是四个先天高手了。
第二,河东四郡陆续发现高手潜入。这些人实力很强,根本不是六扇门和谍报系统能具体跟踪和查询的。之所以露出马脚来,是因为这些人不可能一路飞着到目的地,他们实力再强,也是要暴露在人眼中的。所以一些蛛丝马迹就被察觉到了。虽然还不确定具体身份,但估计是魔道之人。
果然,没到九月,河东就出了一件大事。一小撮人在河东城内袭击将军府主簿梁谨府邸――
“咔嚓――”
掌下木椅把手碎成了粉齑,祝彪恨不得把眼前的三个魔道门下,活剥生吞了。麻痹的,脑筋打到小妹身上了,简直该死,该死一万遍!
“大帅,现今不是生气时候。魔道威胁必须尽快解除。此类人等。皆非善类,处事方针不择手段,如若拖延过久,于我河东必有大害。”
行刺、下毒,祸害百姓,魔道门下扰乱河东的法子太多了。以祝彪眼下的实力,防无可防!
张本楠进言道。
祝彪有些颓气的点头,自己还是实力不足。不然,一群散沙状的魔道人马如何就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到自己的头上。
“在四门张贴告示。九月九日,重阳佳节,本帅在城外五峰山头,要办一场鉴宝大会。届时。望各方宾客皆来――”
祝家府库中还有不少的好东西,比如天灵丹,比如太岁肉,比如各类芝草和小还丹。作为陪衬,绝对不会掉了银铃铛的价。
张本楠眼睛亮了起来。“好主意,大帅想的真是妙绝――”只要是有心人就都知道这场鉴宝大会。目的为的是什么。而且也不掉将军府的威风。
“那……这三人……如何处置?”
“拖出去,拉到菜市口,执千刀万剐――”
“啊……”堂下众人都敢惊诧,这么做不是刺激魔道之人么?但看祝彪满脸的坚持,随即应诺。
现任河东太守马义山出列,“下官遵命。”
……
九月初五。
河东城这几日的来客突然多了一些。沿途客栈旅舍,都能住满了。
此刻黄昏时分,“哐!”一声响。
是门开着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正好惊醒店里的所有人。
浑身一颤,正在忙碌的小店掌柜脸上立刻浮现出习惯性的笑容:“诶,客官您来了,您坐好!”
一行人进来,掌柜年纪有五十来岁,在这个年代已是正经的老人,经营这个店有二十年,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
这来的行人一露面,心里面就跳了一下。
中间一人,中年人,虽身着半新不旧的青袍,但是一身出众的气度隐瞒不了人的,后面跟着四个人,其中二人隐隐带着一股凛然之锐气,还有二人却相对年轻,风度翩翩。
拎着一壶茶,拿着茶碗,掌柜的赶紧走到桌前,倒上茶水,小心恭敬的问着:“客官有需要的么?”
中年人微微一笑,说着:“来几个菜,弄壶小酒,给他们弄大碗的饭!”
“好,您稍等。”
小店空间不大不小,一共摆了八张桌子,现在有着一半有人,对面的一桌,看样子就是商人。
“客官,您要的酒菜!”速度很快,点小二托着木盘来到桌前。
一盘白切羊肉,一只卤鸡,一盘炒菜,一盆汤,还有着一壶米酒,至于四大碗米饭,随后送来,四人都坐了,等中年人动了筷,就默默的吃饭,不时打量着周围。
“今年风调雨顺,田里庄稼长得好,夏粮丰收,这秋粮也是丰收。您算算看,一亩地三石半,官府收了税,自个家里能落多少?
要我说,来年这粮价还是要跌!”
中年人对面的一桌上,一个商人说着话,中等身材,略有些发福。
“你没算租子呢!”
“租子?祝大帅有令,租子不过四,比起外地的六成、七成,好到天上了。”
“这倒也是。祝帅治下,也就这点受人诟病。”
“屁的诟病,那是人太贪了。租子收到七八成,心肠黑透了。”
商人谈着,这桌中年人默默听着,也不说话,心中却暗叹。
北汉这些年日子好过了许多,阴山以南扩地千里,大大缓解了耕地矛盾。汉室朝廷虽然没有像祝彪这样直接下令的形势调节租税,却用千里之地来招纳贫民。逼的地主豪强不得不调低税租,善待佃户。虽然效果还不显著,只是普遍降低了一成租税,但只需再有三年太平,休养积聚,北汉民力国力就会有一次质的提升。
而且祝彪提议在阴山以南之地施行马耕,组织屯田,影响非常大。否则唐王不会把注意力调转到这里来,派出自己一行前来亲看。如果真实有效,就要传命赵燕陈三国跟进实行。以便来日调集北隅粮草。支援北疆。
大凡乱世,每户都家无存粮,第一年太平虽然丰收,却只能吃饱了肚子,第二年丰收才会有了存粮,第三年就缓过气来了。
现在所见,北汉百姓渐渐恢复了血色,衣服也换新了。
尤其是这河东四郡,都说祝彪不善亲民政。可人家知人善任,大事不糊涂。民间市井繁荣,较之北汉其他各地,更胜过一筹。
中年人想着骆河北的新地。再有三日就可到了地界,马耕这一闻所未闻之‘物’,是否真的可行,就一问便知了。
广种薄收!‘广’的太大。‘薄’的不多,两者一相乘,得出的收益那是惊人的。
中年人一路走过河东。心中对祝彪越来越有信心。虽然还略有腹诽他不名臣择主而事,争做从龙之臣,好来日青史留名。对祝彪多与江湖纠缠纷争,也觉得他有些‘掉份’,但只要马耕之事可成,那效益对于唐王争霸天下,正可谓弥足有益。
北隅塞外千里之地,将成为唐英大军所想的粮仓。当夏王、宁王、梁王甚至朝廷在为粮草供给苦恼的时候,从北隅南下的粮车将源源不断地向北疆输运着‘血液’。
“先生,即已到河东城,何不进府拜会一下祝帅。也好让祝帅遣派一支精兵护送先生北上――”
两个护卫之一进言道。这一路上,他看到了不知多少个江湖高手,一些人虽然看起来是很好,可身上那股血腥味道,掩都掩不住。祝彪这段时间惹来了什么麻烦事,他们已经打听得到,实在是心惊肉跳,唯恐被哪一个魔头看不顺眼了,给糊里糊涂的做掉,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位休要担心。我等这般直往北行才是安全,不引人之所瞩目。真要是登临祝帅的将军府,那才显露人眼,性命为之岌岌。”
中年人知道两个护卫担心的是什么,笑着安慰道。
……
东隅,从动乱中刚刚平息下的齐国。
淄博城内太尉府。
冷哼一声,镇国公田胜将手中的奏章重重的摔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这些稷下学宫的老顽固,实在是欺人太甚!
本来经历了上一次宫变的稷下学宫,实力大减,田胜并没有多少把他们放在眼里。在他看来,稷下学宫虽然影响力还很大,并且有一先天高手坐镇,但具体的实力上面就是一般般。他的好侄儿,在上次的宫变中可是给稷下学宫的实权弟子来了次大瘦身大减肥。如今还在朝堂上的学宫弟子,在他的统辖下,无一不是俯首帖耳。
可到眼下这时候,他却不得不感慨一声,不叫的狗咬人最狠!
就在他忙着清理齐王旧朝老臣时,齐国境内的许多世家大族竟暗地里在悄悄的转移家族根本,十家中有五六家这样了!
再看这些家族的弟子,无一不是跟稷下学宫渊源深厚。
这稷下学宫素来讲究三纲五常,忠君爱国,齐鲁两国能千载不灭,稷下学宫居功至伟。而齐国能一直以来保持一个较为清明的政治,而不是鲁国那样的腐朽,稷下学宫每年培育出的,少则十数多则几十的齐国本族弟子,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在齐鲁,科举进士也没有稷下学宫的牌子硬朗。
而现在,稷下学宫的一部分根基竟然在向鲁国转移。如果不是有人通风报信,自己还不知道稷下学宫打算在鲁国开分社了。只怕自己还被蒙在鼓里!真是岂有此理!
现在的形势,齐王被擒,内战的风波已被暂压下去,但实际上的情况显然不是这样。
暗地里的波动,已是愈演愈烈。
“看来,必须要提前举行禅位大典了,迟则生变……到时,取得王位,再一一扫清南北,以定国势!”田胜心中想着,双目中射出两道凛冽的光。
开玩笑,如果稷下学宫在鲁国开分社,如果那么多的齐国大族转移向鲁国,这不是在天下人面前扇自己耳光,明了明的说自己是篡位的奸逆么。
“去,将赵都督、程御史都叫过来,叫到这里来。”田胜抬起头,向着身边的内侍说着。
内侍忙应了一声诺,退了下去。
不过片刻间,已是带着赵曙明和御史大夫程大人来到了田胜书房。
三公九卿,丞相已经去了,太尉是田胜本人,剩下的就只有御史大夫。而赵曙明是禁军都督,也就是宿卫宫廷的卫尉了。
“拜见主公!”赵曙明和御史大夫到了田胜书房之中,向着上首的田胜见礼。
“二位不必多礼。此时招你们前来,乃事出有因。想必你们也知道了一些世家大族暗地里的动作了吧?今日本宫召你们二人前来,就是想要安排一下禅位大典的事,这件事,本宫决定提前进行。赵都督,你这段时日要密切注意淄博城内事情,程卿,你为本宫尽快占一良辰吉日,作为禅位大典之日!”见到这二人,田胜几乎没有听赵程二人说出自己的意见,直接就说着。
“主公是想要将禅位大典提前进行?”听到田胜这一番话,御史大夫双眉略微皱了一下。作为一名文臣,还是受齐王重用的文臣,他脸皮在隐隐发烧。(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八章 妖孽递生,骨肉多虞
齐都淄博。
王宫中,君王寝殿已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着,比起平日里,更是严密了不少。连比齐王登基之初时,为防弊宫室内父兄旧日近臣行刺,防守的都要严密。
但这种严密绝不是他所期望有的。他的头顶上还带着齐王的王冠,却连自己在宫中自由的四处走一走都办不到。整个人是被严密的监控了起来,剥夺了一切自由。
虽不曾短了他的吃喝用度,可一日赛过一日的煎熬,依旧让期望的身体,越发的虚弱下来,整个人的神经更有些癫狂。
这一日,从一早起来,就被宫人围起来,沐浴更衣,更是给他换上了许久不曾穿上的正式朝服。
齐王的心里一阵发慌,他有种预感,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身着国君冕服了。可内心里又有一阵轻松,那痛苦至极的煎熬终于要过去了。
面无表情,和木偶一般,被人拾掇着,直到被扶上去,乘舆而行,见四下里无人,齐王才心里仰头望上,两行泪水垂了下来。
当初的父兄大概也是自己今日的心情吧!
他悔不当初吗?不,齐王一点都不后悔。至高权利的滋味能让人迷失一切,忘记后悔!
一队队的士兵,在前面开道,有乐师在奏着乐,沿途街道,百姓都跪伏着,不敢有丝毫动弹。
从齐王登临大位以来,淄博城都还不曾有过这样排场的时候,因为齐王来位不正,根本不敢‘与民同乐’,连出宫都很少。而且他一出宫,是军马随行,护卫森严,跟眼前的吹吹打打可一万个不一样。虽然眼下这排场所代表的含义,是他万万不愿去想。
禅位大典。所定地点是淄博城郊,一座早已建好的华丽高台。
到时,臣民都可旁观。
齐王乘着舆,面无表情的半闭着眼,他不想去看望着自己的目光。
现在匍匐在地的百姓,在今日过去,又怎么样去想自己这个即将禅位的国君?
嘿嘿。自古禅让的君王,从不得善终,到时估计有着违命侯之类的册封,过后一年半载,就会“病故”,或者“落水”。甚至立刻斩了自己都不会有多少人为自己叫喊冤屈。毕竟当初自己也是踩着血登基的。
罢了,罢了,总算总管这个老奴才,在己兵败之时已经将自己的一点骨血送了出去,有那个老东西照料着,安稳的活着是不成问题!
淄博城内,街道上已是聚集了大批的百姓。
男男女女都有。街道两旁,已是人山人海。
这些人虽然懵懵无知,不晓得齐国又要变天了。可也清楚,大事要发生了。王叔镇国公田胜起兵造反,齐王战败被俘,这显然是要说到说到的。
今天看架势,齐王是好不了了。
而不得不说齐王是不怎么得人心的,普通百姓拥挤在街道两旁可不是为了一辈子都未必有机会能一睹圣颜。而是争相乐看齐王倒霉。
人群拥挤着,人们在窃窃私语,纷纷猜测着镇国公要把齐王怎么怎么样。
乐声,渐渐传来。
不一会,王驾的队伍,已是行了过来。
“听说了,今日是祭天大典。就在城外进行!”
“祭天?可是大事!”
“可不是,北边打赢了,这国君也就该祭一下天!不过也该是他最后一次了……”
“弑兄囚父,人伦大逆。早废早好――”
街上的人小声议论着。但话音聚小成大。坐在乘舆之中的齐王听得清清楚楚。他面无表情的无视眼前的这一幕,一言不发。
随军的将军,骑在马上,不断的吩咐着速行,生怕路上遇到事情。
所幸一直行出淄博城,都没有发生什么事端。这让护送着王驾出城的禁军将军,着实松了一口气。
淄博城外三里处,高台早就准备妥当。
一队队士兵,盔明甲亮,手持长矛的站列在两旁,而空地前,有着无数文武官员等候着。
远处,有大批士子和世家大族,还有着一些百姓,在远处张望着。
高台旁,有一个男子,正在指挥着士兵,在布置着什么。
“王大人,事情准备的如何了?”一侍卫打扮的人走上前,向那男子询问着。
“已是齐备了。”被问话的王大人淡淡的回答说着。
国君禅让,可非小事。
可以说,万年青史的朝廷典仪中,也特别隆重。
不仅要对祭台进行修葺,更要修整从王宫到祭台间所经过的各条街道,使之面貌一新,不能存有破旧之容。
其余如祭器、祭品等各类准备之事,都要全部准备妥当。
祀天前夜,由负责此事的官员,安排好神牌、供器、祭品,乐师准备齐备,最后由礼部进行全面检查。
日出前七刻,时辰一到,王宫就要动起来,国君起驾至高台之下,钟声止,鼓乐声起,大典方能正式开始。
比之祭天之礼,都要尤隆胜上三分。
阶下两侧,陈设着编磬、编钟、金钟等十几种器乐,排列整齐,肃穆壮观,奏起来也是悠扬之极。
这些事情,真要一一准备妥当下来,今日是举行不成的。
田胜既然下令提前举行,礼部的官员们自就将能省下的步骤,都省了下来。
对今日的禅位大典,无论青史民口如何载录议论,田胜是迈过了臣子这道坎,走上自己的人生巅峰了。
“是主公到了。”听到有马蹄声传来,守卫高台的军将向着那方向张望了一会,惊喜说着。
果然片刻后尘土四扬,一队人马从远处行来,在空地上停了下来。
当先一骑,昂首挺胸,威武非常,身穿着极为精致的明光甲,整个人看起来,威严隆重。来人正是镇国公田胜。很出乎意料,似乎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根基,他在今天这个日子里竟然穿着戎装。
在田胜身旁,跟着数个武将,个个强悍深沉,都是大将之才。
田胜一下马,就朝着高台走过来。
“拜见主公!”在场的官员。纷纷向他行礼。
田胜道了一声‘免礼’直接走到那礼部左侍郎王姓大人面前。
“王卿生,可都准备妥当了?”
“禀主公,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王大人低头回的说着。用一支冷淡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抗拒。
“这就好。”毫不在意,田胜点着头。
没过多久,又一阵嘈杂声传来,其中还混合着悠扬的乐声。
“王上已到。众卿家随本公前去迎接吧。”田胜对左右官员说着,反正是最后一次,场面活儿做漂亮一些,下跪迎接也无妨。
“诺。”众人自然应声,跟在田胜身后向着王驾到来方向行去。
齐王乘舆来到高台前,见到田胜率百官过来,护着王驾至此的禁军将军忙吩咐左右人停下来。同时命内侍搀扶齐王下舆。
“王上,告天的时辰已到,请随臣来。”田胜面带着淡淡的微笑,谦和的对着自己侄子说着。
可那表面的谦和中掩不住的是高高在上的得意和自持。
齐王心中百感丛生,一时间都不晓得该如何形容。目光扫过高台,上面列祖列宗的牌位、神像,下面群臣百姓云集,站定了。心里潮涌澎湃,按捺住心中的心思,应了一声,在田胜的引领下走上高台。
无数人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的踏着石阶而上,最后如傀儡一样站在台上,看着黄案上放着的一封诏书。
“告天可以开始了。”田胜冲着一旁的礼部官员点点头。礼部官员开口宣布。
乐声停止,开始告天禅位。先是祭祖,然后祭天,一切都是按照事先安排的规矩。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最后就是那道诏书了,内容简单,无非就是说自己‘道德低下’,‘得位不正’,‘不堪就国’,然后“……禅让王位予王叔镇国公田胜……”令闻者惊心――
这时,几个内侍已经手捧着王袍冕冠,来到田胜的身后,只等着一旦皇帝宣布禅让,立刻在祭坛上穿上,以祭祀天帝,代表天命革新。
齐王却顿住了,关键时刻顿住了。立刻,身后就有着礼部官员上前一步,低沉的说着:“王上!”
声音虽低,却使齐王一个战栗。
看向四周,只见群臣低头排列,整齐恭敬,却呼天不应吁地不灵。
齐王心中悲凄,心里一个激颤,脸色变得异常苍自,怔了好一下,定住了神,无声透了一口气出,脸色凛然,突然间像是下了决心。
他的神情是那么的庄重,整个人的气势都陡然一变。大声宣说道:“总理齐地河山,臣谨奏上天,告宣列祖列宗:大齐开国千一百余年,修德养慧,所辅惟德。未曾闻以子囚父,以弟弑兄者也,臣逆取自祸,始有今劫,不怨臣工黎民,惟恨王叔亦逆也。
王人世间,非一人而独有。齐德将尽,妖孽递生,骨肉多虞,藩维构衅,影响同恶,过半区宇,或小或大,图君图王,则我祖宗之业,不绝如线。
齐不亡敌手,而亡纲常错乱……”说到这里,眼泪扑簌而下。
而此刻在高台下面的田胜,满脸已经铁青铁青。内外大哗,不知道多少官员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主公,不能让他说下去了,快阻止!”田胜身后一文士的脸已苍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扑了上去,眸子闪着凶光的向田胜进道。
田胜这时也惊醒了过来,嘶声说着:“拿下!快快拿下――”
这时,下面的侍卫才应命,直扑高台上。
不过齐王既然选择了玉石俱焚这条路,他就不会白白等在高台上,束手就擒,再受屈辱。在侍卫飞冲上来时,抽出腰间佩剑,横架颈上,闭眼一拉,哧溅的鲜血染红了高台。
“齐德将尽,妖孽递生,骨肉多虞。藩维构衅……”人群之中,一中年文士泣然泪下。
“父亲……”田偃扶着自己老爹的肩膀,“纲常错乱,国之不国。您还是举家随孩儿赴去河东吧!”
“赴去河东?你这逆子,忘了自己身上流的是谁家血脉了吗?纲常错乱,那就去拨乱反正。国之不国,那就去再铸家国――”
“逆子。你这逆子……”
田偃无奈的翻着白眼,还不能让老爹看见。
真是的,拨乱反正,再铸家国,说的好听。我无兵无勇的,靠什么去拨乱反正啊。
至于身上血脉。田偃眼中更多不在乎。
整个大齐已经建立起了一千一百多年,地面上但凡是姓田的,十有八九都是‘王子王孙’。自家虽然是莱州大家,可要跟王室攀上关系,至少也要上溯六七代祖宗。田偃心中真没自家老爹那股认同感!
自当年齐王作乱,弑兄囚父日起,他就对齐国彻底失望了。
田偃是上个月回到家的。齐地内战起。消息传到河东,田偃就坐不住了。但还好两军交战距离莱州尚远,他还可暂且按捺住。
只是到了元武九年,齐王越发的不支来,王军步步后退,田偃请命祝彪回家探望。就是想把一家人接来河东安住。
祝彪拨了三百亲卫给他,一路护送着田偃回到莱州。
可打算就此便打住了。他老爹死活不愿意离开故地,这一回更是按邀来到了淄博城。
看到眼下的这一幕。如果老爹还不愿意离开莱州,田偃就真的没办法了。
不过,苍天是‘庇佑’田偃的。就在田偃担心老爹对齐国还不死心时候,有一场震撼式的意外爆发了。
足足五个先天宗师,猛的从百姓人群中暴起,趁着齐王自戕带来的慌乱和田胜身边侍卫部分离开的空虚期,抢杀出去。直应田胜。
这个刚刚经过两年厮杀,取得了内战的胜利的镇国公,就这么在距离人生顶点还有半步之遥的地方,倒下了――
他的这一倒下。可瞬间引爆了整个齐国上下。盖因他有三子,最长者也才只十岁有七,不能服众。
镇军群龙无首,淄博城虽还安平,却乃是浮游表面,内在已然汹涌急湍。宗室亦如此,人人都盼望着大殿上的那把交椅!
齐国再度大乱!
田偃父亲在淄博‘忙碌’的几日后,一天突然满面死寂的挥刀住处,立刻就叫着田偃回去莱州,然后转去河东,竟是彻底的心灰意冷了。田偃不知道究竟是何事让父亲如此伤心。但此刻他,已经不愿意回去河东了……
谁都有一颗雄心,谁都有一股壮志。当某一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是个男儿都不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而齐国再生变动的消息传到河东的时候,时间已经是飘雪的十月寒冬了。
此时的祝彪已经不在河东,不在北汉。
半个月前,他就已经单人独马往南方去了。
九月初九,重阳之节的那一场大会。到场的先天高手多达十三人,除了祝彪与宫无悔俩外,佛门四个,魔门四个,东始山和道家各一人,最后一个乃是北疆武林的一个独行客。
佛魔两道那灼灼逼人的气焰,让祝彪实在恨得牙根痒痒。但他忍住了,因为他不能只图自己一时畅快而就将整个河东置于危地!
所以,九月九日的重阳节会,实质就是一场有人看戏,有人争锋,而祝彪提供场地和负责招待的‘奇耻大辱’!
不过,这口气他忍下却不愿意就此咽下。祝彪早晚要冲着佛魔两道吐出去――
可是想吐出这口恶气,依祝家眼下的实力是远远不行的。
九月十六日,祝彪带着祝强生和宋滢竹二人,启程南下,过中山,进蓟州,历时小半月,来到了那个让他朝思夜想之地――七煞岛。
是的,七煞岛。祝彪把七煞宗之地称呼为七煞岛。
山洞里,别有洞天的真景让祝强生和宋滢竹赞叹不已。枝头上成熟了的五色灵果更让两人垂涎。再有丹房里那一缸的石钟乳……
此处家底之雄厚,让本来对祝家底蕴感到知足的两人,膛目结舌。
宋滢竹选择《乙木神功》,祝彪与祝强生修行的是《紫煞神功》。后者,那金性灵果多有祝强生服用,因为祝彪吸收了太白金精中的庚金之气,其效用之强,不在金性灵果之下。
再有寒玉石榻襄助,三人修行的《乙木神功》和《紫煞神功》,境界是蹭蹭的往上窜。毕竟宋滢竹和祝强生二人都是实力雄厚的凝煞期高手,不是刚刚入门的武道菜鸟。
二人的进度当然不能想文书记载中的一样‘慢’了。
宋滢竹、祝强生完全沉浸在了修炼之中,饿了就吃灵果,既解渴,又当饱。进入山洞的最初一个月,两人都没外出一步。
祝彪这要下水摸鱼吃,辟谷丹虽然顶饿,但只要是人,还是喜欢吃熟食的。而且这东西好歹是丹药,能省一些就是一些。
其间祝彪还在外头的水底好生探寻了一遍,发现了三处暗流涌动,想来其中之一就是那把自己带到这儿来的罪魁祸首了吧。
不远处的九连山祝彪也去走了一趟。华老爷子,童家、甘家等人马早就离开了。九连山的基业到底是废了!
而山中寒潭的那对银角巨蟒,继续霸占着水潭,并极度仇视人类。几年来陆续百名高手死在了那里,端的是凶名赫赫。
第八百七十八章 不识好歹
地灵山上,佛光寺中。
一间禅房,有灯光射出。房间里,高胖肥大的昧灵和尚正和一个打扮的如帐房先生般的老者面对面笑谈,桌上有酒有肉。
祝彪眼睛眯缝起,杀气腾腾。狗日的雷音寺,爪子伸的去够北汉,大林寺、般若寺也吹风助火,可怎就没把自己家门前的龌龊扫荡一下?
佛光寺,就在蓟州。
而去岁重阳现身五峰头的四名魔道宗师,其中之一就在这佛光寺里称尊道主!
一旁的宋滢竹也神色有异,祝彪传音入密问道,却知道原来那个账房老头她认得,是北汉江湖上的一个邪道高手,近些年里销声匿迹了,不想佛光寺里竟然能见到。祝彪再细看这老头,只见他生得獐头鼠目,目光不正,看也知道是个奸猾狡诈之徒。
“铃铛事起,魔道在北汉江湖多有活动。这老匹夫多半就是那个时候被收拢过去的。”宋滢竹下意识的断定,这老头就是魔道中人在北汉江湖的隐线之一。
“甭管是不是,拿下了一问就知。”
此时,祝彪、宋滢竹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已经被昧灵和尚和老头感觉到了。这俩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昧灵和尚是魔头极乐佛马龙光的亲传大弟子,老头是北汉正道武林的老对头,在北汉道长魔消的情况下,能折腾几十年不翘辫,这本身就是他能力最好的注释。
“什么人?”昧灵和尚倏喝一声,呼的穿窗而出,跟着黑影一闪。老头与昧灵和尚胖大的身形一起,也飞出了窗外。
祝彪和宋滢竹并肩立在窗外。
昧灵和尚颇似惮忌的看着二人,片刻面色大变,因为祝彪那面相他是那般的熟悉。
是的,昧灵和尚认出来了。他人虽没亲眼见过祝彪。可画像绝不陌生。
一旁的老头也是大惊失色,他人更亲眼见过祝彪。再有,祝彪身边的宋滢竹。除去了易容,真实面目显身的宋滢竹,老头也是熟悉之极。他从宋滢竹脸上看出了那一道熟悉的影子!
一正一邪,当初他跟九曲剑派可没少打交道。但是他没听说过那人还有一个外孙女儿。
服用了魅力+1的清水芙蓉茶、荀草,魅力值+2的珍珠碧玉膏,魅力值+3的养颜丹,魅力值+5并且延缓二十年衰老的驻颜丹,再功参造化。破入先天境界,修习的还是最利于养身宜颜的木性功法,如今的宋滢竹更漂亮了不说,年纪怎么看都是才双十出头的花信少妇,就是站在清虞山上。都不会让人将之与己真实身份联系在一起。
就像这老头。见过宋滢竹前颜不是一次两次了吧,可还不是以为是另外的一个人吗?
“原来是河东的祝大帅,夤夜驾临我寺,不知有何赐教?”
昧灵和尚不愿弱了自己气势。口语中提到河东,更隐隐透着威胁。
祝彪一笑,“不是赐教,是杀人——”
“爷今儿个来,是为了杀人——”
一阵暴喝声起,四面黑暗里冲出一群手执方便铲的和尚来,月影下一片精芒耀眼。迅速向祝彪、宋滢竹逼近。
昧灵和尚狞笑一声,适才受到震惊低落的气势不由的再度陡增来,仰天一阵狂笑道:“祝彪,你以为你是谁?来我佛光寺杀人,招惹我魔门旗下?你还欠些分量!
众弟子听令,给本座杀——”
“嘎嘎,可小心了那美人,别碰着磕着了。不然,本座要心疼死的……”
人不作死就不会死。祝彪本想拿下昧灵和尚,问出马龙光的下落,可现在见他嚣张、污秽,不杀他都对不起他——
再细看扑来的这群和尚,一个个横眉怒目,绝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全杀了也不亏。
宋滢竹气得柳眉倒竖,娇躯乱颤,但见人影一闪,昧灵和尚一个身子倏地抛起足有两三丈高,叭哒一声,摔落地下。而就在昧灵被抛起的同时,一阵惨呼之声随起,卟通卟通,四周围困的和尚们也倒了一半。
那昧灵被摔倒后,霍地一个翻滚,又摇摇晃晃站立起来,只见自己眼中的美女已经跟老头动上了手,正打的老头左支右绌,难以招架。
祝彪站在一边,满面煞气却屹立不动,显然是认为老头不会对自己女伴造成威胁。斜睨寺中的喽啰们,惊慌失措,已然倒下了一半人站不起来。
祝彪目光箭一样射向昧灵和尚,激的昧灵和尚一个惊颤。
他挂着血迹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就像凶眼对视祝彪,可就是不敢。而不等昧灵再鼓起来勇气,突闻一声闷哼,自己老伙计踉跄着连退出五六步,被对手一掌按中肩井穴上,一口逆血从嘴角直喷出来。
到这时为止,佛光寺已是一败涂地。味灵和尚没有想到祝彪身边的女伴都是一宗师级高手,如此加上祝彪,自己寺内虽还有几个师弟在,可那结果还用得着打吗?
忍着内伤,昧灵和尚强提一口真气,忽然就象下了最大决心似的,一声惨笑道:“祝彪——
你倒是又找了个好帮手,三个宗师级高手,北疆武林中也有你一席之地。可是你不要忘了,我魔道中人同气连根,你今日打我佛光寺,就是打整个北疆魔门——”
祝彪没有说话,宋滢竹已经咯咯一阵娇笑,“唷!到现在了还死牙烂嘴?我就不信你是铁打的心肠,铜铸的筋骨。”
身形一闪,象一朵彩云突向昧灵和尚冲去。
昧灵和尚知道今晚难以幸免,说完这番话,立时暗中蓄劲,蓦地大喝一声,双掌齐发,猛劈而去。
这掌是他全身功力所聚。威不可当,可宋滢竹防的有他突起发难,几乎一掌劈个正着,却永远只是‘几乎’。但见身形妙曼地在空中一个翻滚,衣带飘飘。忽地随着掌风飘起,斜斜向一旁落去。
同时间呼的一掌,迎击而出,一阵枯败死寂的劲风骤起,昧灵和尚狂嗥一声,颓然倒地。
《枯木逢春功》——
一死一生,随心而动,随心而变。
昧灵和尚死了,并不等于佛光寺就完了。一个身材高大,却肌肉虬结与昧灵和尚全然不同的头陀飞身从后殿扑过来。见到昧灵和尚已经倒地。大喊一声‘大师兄’,继而是暴喝一声,纵身向前,挥掌便猛攻不止。这头陀一上来便施处全力,掌风犹如一片汹涌澎湃的骇浪。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卷起十余道疾旋,急转狂飙,卷向宋滢竹。
宋滢竹一声冷笑,满脸不屑之色,岿然屹立,容得掌风要逼近了,方娇喝一声,飒然一挪身,从十几道疾旋中直穿而过,挥手一洒。倏向头陀打去了一掌,掌才吐劲,忽的又转身到了稍落头陀赶到的另两个和尚面前,弹指工夫,又发出了两招。
从闪避头陀的攻势到发力还击,还一口气攻向了佛光寺三大高手,快得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完成。宋滢竹身法快捷,招式凌厉,顿使三个和尚都大吃一惊。
不过魔道中人从来不知‘羞耻’的,以多欺少算什么?只要能赢。六支臂膀连挥,顷刻之间,场中就卷起了一阵阵的回旋气流,恍若狂风骤雨突临,声势甚是骇人。
宋滢竹双掌一阵舞动,身形飘然一转,已突入掌风潜劲之内,但听两声依旧的冷笑,四道人影霍然分开。最先下场的头陀怪眼圆睁,双眼怒凸,一头乱发,根根竖起,显然在这一场交锋中已吃了一点亏。
“婆娘厉害,二位师弟小心——”
三人当中间的和尚叫道,一双发着青光的眼睛看宋滢竹时,再没有了原先那色眯眯的样。
自三个和尚现身后,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三和尚身上,却忽略了身负重伤的老头子,这位北汉江湖道上的邪派高手生性狡猾无比,表面装作重伤倒地不能再起,暗中却早在打着逃走的主意。
作为一名汉人,没人别他们再知道祝彪的厉害了。
去岁重阳节会他也有所耳闻,当时就觉得日后北疆魔门肯定要遭报复。从去年九十月到今天四月份,半年时间中不见祝彪身影,老头心中的警惕也慢慢褪去。
而现在看,这半年时间里,祝彪不仅暗查了北疆魔门的分部,还找来了一个了不得的高手。这女子年纪轻轻也是先天宗师,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难道是祝彪的师妹?
祝彪就是很年轻时候就很厉害了。
这女子还比不得祝彪手段,但她也忒年轻了。一样的前途无量!
偷眼一看,一直隐隐监视他的祝彪已经把头扭向了战团。当然这点是根本不重要,不要说先天宗师,就是一般高手,也能轻易的‘听’到背后不远处的一举一动。
对他来说,更主要的是祝彪的精神,是祝彪的注意力。看着搏杀已经到了最紧要关头,料想祝彪要死盯着自己女伴,立从地下一跃而起,看也不看一旁垂死的昧灵和尚,转身狂奔。
他却根本没有料到,祝彪对宋滢竹丝毫的不担心。成就先天境界的宋滢竹,绝对有实力,毫发无伤的那些三和尚。他人是背对着老头的,但一份心思始终挂在老头身上,老头一动,祝彪嘴角就挂起了一抹笑,嘲讽的笑。脚尖一点,宛如一朵黑云陡降,拦住了他去路。挥袖就那么轻轻一抖,真气骤发,旦听得一声叫,老头的身子平空抛起一丈多高,卟塌一声,倒撞在屋角的青之上,晕死过去。
三个使拳头的和尚已经掏出了各自兵器,金刚杵、禅杖和戒刀,宋滢竹也抽出了腰间取自七煞宗的宝剑。丝的一剑削出,剑气吞吐,有若一道长虹,匝地卷起。
三和尚晓得厉害,绝不敢忽视,急忙往后一挪步,倒退八尺。
宋滢竹一剑攻出,招式就绵绵不绝,瞬刻间又连攻八剑。青芒迸射。剑气丝丝,方圆二丈范围,尽皆被剑光所笼罩。
拿出兵器期望着能搬回局面的三和尚,不到十招就浑身浴血。
当三颗六阳魁首飞起时候,满院的和尚也全部躺倒在了地上。
祝彪放了一把火在佛光寺。提起昏死中的老头,陡的一旋身对宋滢竹道:“撤!”就这一旋之势,两人已双双纵起,向着寺外疾射而去。
满空月华似水,照应在烈火熊熊的大殿。
山下下路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几具尸体。祝强生单臂持刀!这些佛光寺中的漏网之鱼,一个个全都做了刀下鬼。
山顶,熊熊烈火,映衬着山下横七竖八的尸体,祝彪三人立在尸体之中。分外有一种恩仇萧瑟之感。
“六哥……”祝强生可没杀够,两眼期颐的看着祝彪。
“别担心,你六哥打定了主意就没改过。”祝彪一拍他肩膀,三人一鹤冲天,接猛提一口真气。呼地冲霄拔起七八丈高。凌空俯冲疾泻,恍如一只划空飞矢,全速向前冲去。
按图索骥,杀去下个目标——
北疆的武林中突然刮起了一阵飓风,铺天盖地,席卷一切的飓风。佛光寺被断了,逍遥山庄被端了,并且两地上下三百余人,上至逍遥山庄庄主逍遥生,下至佛光寺灶房的厨子。一个不留,全被斩尽杀绝!
是北疆正邪两道又要开战了吗?是北疆黑白双方又要开打了吗?
不!
没见东始山、玄清观、大林寺、般若寺有高手汇集,可逍遥山庄与佛光寺的场景,明显是不可调剂的攻杀。而看战后遗迹,先天高手留下的痕迹不可遮掩。
整个北疆江湖都风声鹤唳。逍遥生都死了,三百多人鸡犬不留,可见动手之人的厉害。如果这柄尖刀对准了自己——
自己能多的过去吗?
北疆的武林势力,看自身分量,有多少比佛光寺比逍遥山庄还强的?有多少?
除了为数不多的一流势力,其余门派帮会,有两个先天高手坐镇的都少之又少。
时间进到五月份,夏日炎炎。
一行三匹马走在官道上,尘土荡漾。
远远响起两声凄厉无比的怪啸,声如夜枭,刺耳已极!
祝彪冷笑,祝强生摩挲着刀柄,只有宋滢竹眉头皱着,“别高兴太早!说不定又是一群傻大胆。”
七天前他们的行踪就暴露了,三天前第一批魔道势力来围堵祝彪。只可笑的是,这波魔道势力中没有一个先天宗师,祝彪、宋滢竹都没有动手,只祝强生一个,就杀的这群人片甲不留。
“不,这不是一群,好像只有两个……”
这话音落下去,两条人影已飞矢般的射到,落地就是一阵啧啧怪笑道:“祝彪,就是你杀了逍遥生?”
语音冷峻、蛮横,似乎丝毫不在乎祝彪往日的威名一样。
祝彪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细看来的两人,都是一般的身穿黑色披风,面容枯搞得如同僵尸一般,不知是何方神圣。
四道绿光闪闪的凶光也直射祝彪脸来,二人中左边之人鬼嗥似的一阵怪笑:“怎么?莫不是你还不晓得逍遥生是什么来路?”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框你祝彪还是天下帅才,知己知彼都不晓得,真不知道你往日是如何打仗的?”
二人并不是先天高手。而是与当初的阴魂真君一般的圆满期高手。
站在已知晓的至少两人是先天宗师的三人面前,还狂傲自如,一点没有拘束惧怕样,二人还真是万分相信自己身后的背景势力啊。
祝彪看着两人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嘎……”
一种己如猴,耍给人看的明感升上两人心头,于是这猖狂的笑声,慢慢就变成了鸭子嘎嘎,最后停下,再也笑不出。
“汝辈比唐王如何?”
“某要杀人,不问来者,只杀人——”
祝彪前世地球上,斯巴达人有句十分牛叉的话:斯巴达人从来不问敌人有多少,只问他们在哪里。
祝彪现在也有这么说的底气——
两来人霎那间脸色真如百年的僵尸一样难堪之极。“祝彪,你休要逞强,图吐口舌之快。那逍遥生乃是天淫教在北疆的头首,你杀了他,覆灭了逍遥山庄,天淫教岂会不找你寻仇?”
“你现在有先天高手帮衬,又有大军在握,实力确实不错。但天淫教乃是中原武林魔道大派,教中高手如云,手段更是阴险毒辣。你与其结仇,万属不智。
“我教玄阴,亦是当年魔门支脉,与天淫教略有交情。我家教主愿为祝大帅解开天淫教这一死结。祝大帅只需让出那太岁来,再抄录上几门武功即可——”
“祝帅以为如何?”
“痴心妄想——”
太岁是祝家今年崛起的根基,绝对不容有失。抄录几门武功,更是想也别想。
“祝大帅。你要是这么说话,就太不识趣了!”
“别以为我教是趁火打劫。我家教主那是在帮你,以你的这点实力,对碰天淫教,纯属鸡蛋磕石头——”
“就是。姓祝的,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因小失大,日后后悔就都也来不及了——”
“祝彪从来不做后悔的事。你家教主的好心,祝彪心领了。”
“祝彪——”
“你是铁了心的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家破人亡了,可别后悔今日的决定——”
“二弟,走——”
第八百七十九章 祝彪的实力
“掌嘴――”
清丽的娇斥声中,人影一晃,手臂若扶风杨柳飘荡起的柳条一样,“啪”、“啪”,扶过了二人的僵尸脸。
宋滢竹站回原位,人像是从没移动过一样,只用一双杏眼瞪视着挨打后怒气冲天的两个来人。
女人心,尖如针。尤其是对自己珍惜爱惜的东西。祝家祝彪,被来人几次三番的‘诅咒’家破人亡,不教训一下二人,给他们长长记性,宋滢竹怎能气的过?
她现在可是全心全意的祝家人!
“贱婢――”
两个玄阴教高手彻底暴怒了,四只眼睛,看不共戴天的仇敌一样看着宋滢竹,直扑上去。
尊严被践踏!
自己二人虽不是先天宗师,但在教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现在被一女人打脸!无尽的怒火一瞬间就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人活一张脸呐!
鸟爪似的手掌劈面抓来。
宋滢竹冷冷一笑,轻轻一挪步,飒然闪在了一旁,老大一击不中,身随掌进,第二招已疾如奔电地攻出。
但是,剑气丝丝骤起,宋滢竹存心给他们一个厉害瞧,长剑出鞘,一剑拦腰削出,有若长虹亘空,凌厉已极。
来者二人,纵有一身魔功,也不敢轻攫其锋,直被逼得连退五步,接着凶性再发,厉啸一声,继续纵身向宋滢竹扑来,四双鬼爪连挥下,黑雾漫空,腥风扑鼻。一片阴风。
祝彪、祝强生都是束手冷笑着看那两人与宋滢竹的拼杀。虽然二者似乎是一对亲兄弟,联手双击有术,威力大增。可于宋滢竹来,还依然不是威胁――
只长剑一紧,青虹暴长。宛如平空涌起千条剑影,直向黑雾迎去,这玄门正宗剑法,威力就是不凡。两来人再被逼得倒撤八尺,身上还进一步的多出了好几道血痕。二魔也是横行一生的主儿了,不说所向无敌,也不料到是如此的不堪,一招被人逼退,直气得他双睛怒凸,绿光暴射。怒啸一声,就要纵身再进。
蓦然――
一阵暴喝声起,斜处里又冲出一批人来,为首之人大喝道:“都与我住手!”
话音蛮横,有如喝斥部属。俨然一副我说了算的架势。
祝彪本来好整以暇。负手站立,根本未把二魔看在眼里,见新的来人冲到,立即抬头看去,原来竟是一个玄袍中年人,满脸短髯竖立,犹如钢针,根根见肉,双目碧光闪闪,甚是威猛。
玄袍中年人的身后。跟着的好一大批高手。只先天宗师,祝彪搭眼看去就有五个。
至于玄袍中年人自己,当然也是先天宗师了。
二魔平日横行惯了,暴戾狠厉,刚大丢了颜面,又被这批人从中喝止,不由怪眼一翻,阴恻恻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万风鬼王,长本事了啊?竟胆敢过问我玄阴教之事?”
玄袍中年人嘴角微哂,挥手道:“走吧,看在你家教主的面子上,本座不与你计较。但若再敢饶舌,本座剥了你皮――”
“滚――”
二魔刚吃了亏,正满怀怒火,玄袍中年人这种完全看不起的态度,完全是在火上加油,但两人与宋滢竹交手,挨了剑伤后脑袋已经清醒过来了,不敢再没脑子的死硬。且二人也是知道的,魔道中人下手毒辣,自己恶了祝彪一行,祝彪顶多是教训上自己一番,毕竟自己两人此行也是带着一丝善意的。可要是万风鬼王出手……
二人只能愤恨的看了万风鬼王一眼,转身就去。
而这群人与祝彪这边,火气更是激烈荡漾,都还没等二魔话说完,一个和尚就已狂吼一声,猛扑而上。
五指掌山如钩,劈面向最近的宋滢竹抓去,劲风似剪,隐隐觉出这一抓之势,凌厉、阴毒无比。
万风鬼王立刻把注意力看向了祝彪,只见他渊停岳峙,嘴角微含冷峻的笑意,根本没把欢喜罗汉的攻击当作一回事,心中登时一凛。
欢喜罗汉是极乐佛的师弟,武功固然没到先天境界,可也是步入了圆满期,在北疆江湖道上,颇有声名――
难道还比不得祝彪身边那一女人?虽然刚才他见到二魔两人正与这女人相斗,可怎么的万风鬼王也难以相信,这年纪轻轻的女子就会是一先天高手!
他更相信二魔是估计一边站着的祝彪,或祝彪用气势压制住了二魔两人,让二魔根本不能发挥出真是的实力。
如果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就是先天高手,那么先天高手除非是变成大白菜了,再或是骨骼清奇,天资绝伦,又有大机遇大奇遇……
不过,这佛光寺一脉也真个个都是色胚。欢喜罗汉把手就抓向人家女人……
世间并不是谁的眼睛都跟祝彪一样的那么贼,什么境界的人,一眼看过去,可以估个十之**。
那样的人,这个世间估计也就祝彪一个。
就在欢喜罗汉的五指离宋滢竹头顶不及半尺之时,蓦然……
一阵青雾般的气体,呼地从宋滢竹身上迎出,旦听得一声鬼嗥似的狂号,欢喜罗汉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倒翻了回来,口中黑血喷泉一般喷出有一丈多远。
“贱婢――”
极乐佛更加暴怒如狂,双眼暴凸,长臂舞动之下,疯狂扑了上来,瞬刻之间,就猛攻了七掌,踢了五脚,一时急风如飙,沙飞石走。
他老巢已经被祝彪端了,那是恨极了祝彪三人。现在仅有的一个师弟也生死不知,他心里都有了把祝彪三个生吞活剥的念想了。
祝彪终于动了,一闪身拦在了宋滢竹跟前,冷喝道:“你这是在找死。”
大袖猛地往外一丢。一股霭霭五色光雾匝地而起,惨呼声中,极乐佛触电一般倒跌了回来,铁青的睑上,满布狰狞之色。张口喷出两口瘀血,狠狠地道:“毁寺灭徒之仇,佛爷今日必报!”
“祝彪,我要你碎尸万段――”
弹身跳起,就要再扑击而上。
祝彪劲敌当前,也早已蓄势以待。掌到立时挪身圈掌,展开反击,掌影纷飞中,攻出七掌之多。
――《紫金断玉掌》
《紫煞神功》大圆满的祝彪,使出《紫金断玉掌》来。那肉掌简直就是一无物不破,无坚不摧的盖世神兵。
七掌攻出,顿使对手下到交手中的极乐佛,上到万风鬼王,都大吃一惊。
始料不及的极乐佛被祝彪七掌直接破开了护体功法。完完全全的硬生劈开。不同于祝彪适才发出的那股五色光芒。刚刚入门的《五行**》纯粹是在以高压低,在本质上比之极乐佛的真气就高出一头。而眼下的七掌却是同一档次‘功法’上的硬磕硬。
无疑,祝彪赢了。很干脆利落的赢了。
祝彪冷冷哼了一声,趋身进步,骈指如戟,疾向极乐佛的膻中穴上点去,指未沾衣,一股锐风已直透肌肤。极乐佛受创不轻,根本不敢再跟祝彪对方,翻掌一式“拔草寻蛇”。斜斜的削过去,跟着凹胸旋身,看似以攻还攻,左肘已向祝彪志堂穴撞去,实际则是要脱身开来。
可他根本不知道,祝彪这指未沾衣,锐风就已破开他护体真气直透肌肤的一招,根本就是《六脉神剑》含而不发的一点。这式乃是虚招,指到半途,祝彪塌腰丢肩,双手电出,顷刻间,《兰花拂穴手》就攻上了极乐佛上身十二处大穴,脚下更车轮般踢出五脚,几式一气呵成,迅猛快极,极乐佛连连吃招,等万风鬼王身后的两个先天宗师并肩杀到祝彪跟前,极乐佛已经快真的荣登极乐世界了。
长剑如虹,青光闪耀,挟着一阵蚀骨寒风,横在祝彪面前。
两个宗师级高手并肩而出,这是祝彪没有料到的。一个出来救极乐佛他有准备,但魔道之人真是毫无廉耻。
不过被打的措手不及也只是片刻事,祝彪瞬刻时间里就反守为攻,呼呼的掌风直震得遍地沙石乱飞,草木尽偃,每一掌的力道都是那样的犀利难挡。磕在对手宝剑上,也丝毫不见吃亏,反而打的那使剑之人的宝剑火花直冒。
三人都尽全力的把己全身功夫施展开来,但见三条人影时分时合,团团乱转,不时发出嘣嘣之声,震耳欲聋。
到这时为止,万风鬼王等北疆魔道宗师,才真正见到了祝彪可怕的真实实力。那是不依仗宝剑锋利,也能以一敌二,还略占上风的强人。过去,他们一致认为,祝彪固然厉害,真实实力却也不比众人强出多少。他战绩夸张,那是因为他手中有一把盖世神剑。此刻放才觉得,祝彪这身莫测功夫,较之那未明神剑还要来得可怕。
三人以极迅捷的手法和招式,瞬间功夫,便对拆了四五十招,仍是个胜负不分。
祝彪沉得住气。
敌人总有六个宗师级高手,自己已经废了极乐佛,又牵制了两个。余下三人就是要突袭宋滢竹和强生二人,湛卢神剑握在宋滢竹的另一支手,他们二人行《真武七截阵》,那功夫绝对能挡得住三人,甚至还绰绰有余。
所以他丝毫不担心,也丝毫不分心。稳扎稳打,三人又继续对拆了百余招,势头逐渐的向着祝彪这边倒来。
吸取了太白金精中庚金之气的祝彪,修行了《紫煞神功》,以此来反哺反作用于《紫金断玉掌》,那效果是一催再催,已然将《紫金断玉掌》的威力提升到武功巅峰都不成抵达的境界。
祝彪双掌化作了盖世神兵,只砍得俩个对手汗流浃背。
万风鬼王心里已有些着急起来,如果局面继续这么恶劣下去,势必会直接影响到后果,待到祝彪将对手二人再收拾掉,那自己带着这么多高手前来寻仇祝彪,就彻底成为一个江湖大笑话了。
万风鬼王不愿意失败,不甘心失败。更不允许失败。
一个眼色使出,他背后的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继而人影激箭般射出去,嘶,嘶。剑光如练,直削向祝强生。呼呼,两掌劈出一股其寒蚀骨的阴风,匝地卷起,劈空如轮,直卷去宋滢竹。
万风鬼王一边,除了做带头阿哥的鬼王自己和身受重伤的极乐佛,剩下的四人是全都进入搏杀中了。
万风鬼王自己则时刻准备着杀进祝彪所在的战团中。
两个老牌宗师高手出马,拿下祝彪两个跟班的,还会存有问题吗?绝对三根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
而万风鬼王也相信。随着自己的加入,手中没有了神剑的祝彪,纵然强横一时,也终不会是自己等人的对手。如此,两个战团就都会去的胜利。这场‘仗’自己自然就赢了。
可是一阵风声飒飒。但见五色光雾的一闪,与祝彪争斗的两人一声闷哼,踉踉跄跄,一齐向后倒退。
连就要下场的万风鬼王也被这股光雾惊得,如中电一般往后倒撤。
场地中飞沙走石,一片黄尘看不清。外头的人,眼力最好的也只能看到黄雾中人影矫夭空际,又刹那不见。
一切尘埃落地,祝彪抹掉了嘴角渗出的一溜儿鲜血。刚才一瓶石钟乳已经灌进了他肚子里,立刻的。因强行运功而导致的筋脉不堪重负,产生的破损立刻就平复掉了。
就如龟裂的大地猛的收到了普渡甘霖降洒,瞬间重新焕发了生机。而再看祝彪的对手二人时,两人都是神色沮丧,口角沁血,竟都受到了极重的内伤。虽没有极乐佛的那样重,却也等于失去了于祝彪三人能构成威胁的战斗力。
嘶!嘶!剑气森森,叠波一般,连攻九剑。
宋滢竹没有用祝彪的湛卢神剑,神剑已经束在了她背上。她用的只是一柄普通意义上极品的江湖宝剑。
他的对手也变成了原先跟祝强生交手的那个使剑魔头。此刻魔头是又急又怒,手中长剑一紧,大喝一声,铮!铮!运起自己深厚的功力,硬打硬地连封了九剑,却是感觉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了。
祝强生的对手是一个使掌的。一阵夹着腥臭的阴风,劈面卷起来,逼得他不得不撤身挥刀,连发两招,才把那股力道化解,可闪目一着,发出了那两道大威力掌风的对手,也不过才略略缓过气。
两人单打独斗,真可谓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
祝彪穿空升起,疾如鹰隼,快逾飘风地直向万风鬼王射去。
半空中右掌倏出,大喝一声,呼地劈出。一股迅疾的掌风,劈过如轮,狂飙般滚出,刚猛无俦,威猛绝伦。
《降龙十八掌》之飞龙在天――
祝彪不用这掌法,可不是说《降龙十八掌》威力现在已经不如《紫金断玉掌》。而是祝彪对这门掌法太过看重,引以为压箱底的底牌了。
万风鬼王被祝彪连连发威惊慑了一把。身上刚出场时那股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霸气已经不见半毫,仓促中不敢正面攫其锋,扭步一跨,人斜闪五丈外。
掌风击中了地面,炸开了一个丈深的大坑。
重伤的两魔头对视一眼,再度并肩子杀向祝彪。他们知道,今夜必须扛住这一劫。否则,北疆魔门的名声就彻底砸了。
当然,北疆魔门的实力也会随之大挫。
整整六名先天宗师啊,还不乏万风鬼王这般在先天宗师中的强者,算上逍遥生,七名先天宗师,虽还不是北疆魔门的全部先天强者,可也是其中的主力,现世的主力。
剩余的有些都年岁过百,退出江湖纷争了。这七人是北疆魔门扛旗号的中坚。
他们要是败了,要是折了,除非北疆魔门能攻灭河东城内的祝彪将军府,否则……
丢下的这个面子,永远也别想再找回了。
反手撤出七道混沌刀光,长啸一声,《七星戮妖刀》展开,漫天刀光中,狂嗥声起,刚刚加进战团的一个魔头,一只右臂已被齐肩削去。
身受重伤实力大挫的二人,现在最怕的不是祝彪近身跟他们硬拼硬磕,他们伤势再重,鼓起劲也能抗下祝彪几个回合杀手。而是怕如《七星戮妖刀》这般的‘远程武器’。
那每一击都会让他们‘浪费’仅余不多的精气神。当精气神耗光耗尽的时候,他们若还来不及退出战团,倒霉的就只有他们。
断臂魔头怒愤填膺,蜡白的脸色涌起一阵阵赤潮,狞笑之中鼓起全身的功力,就要跟祝彪死战到底。
可祝彪没给他这个机会。
有一蓬五色光雾闪过,吭的一声,血雨飞洒,这个北疆江湖威名赫赫的魔道宗师,此刻胸前开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鲜血喷出,足有二三丈远。
毙命当场――
祝彪一招得手,更不稍停,身形罗旋疾转,呼地一掌,向另一名重伤魔头劈去,他存心制敌死命,这一掌隐蓄了十二成功力。
因他这一掌攻出之势十分突兀,一旁万风鬼王伸手就可触到祝彪,魔头根本就没想到祝彪敢好不避让万风鬼王,只全力对付自己。
魔头避无可避,躲无时间可躲,只得咬牙圈掌,硬着头皮迎面顶上去。但听一声凄厉的狂号,魔头身子腾起一丈多高,叭哒一声,摔在劲力压碾下不比石头软多少的地面上,一口上涌逆血,无数内脏碎块随之溅到了地上,人噗通倒地。
祝彪连杀两大高手,精神大振,凶神一般向着万风鬼王大喝一声:“匹夫,拿命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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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章 疑惑得解,‘真相大白\’
“听说没了?极乐佛、欢喜罗汉都栽了!”
“怎么会不知道,这次魔道是吃大亏了。三对先天宗师,栽了三,伤了三――”
“这次祝彪可没仗神兵应战,是实打实的硬功夫,硬生生毙杀三人啊,真是活见鬼了!”
“可不是。他身边一个年轻小娘们,一个断臂的残废,年纪不大,可都是先天宗师。”
“你咋知道那娘们是小娘们?江湖上的老妖精多了。不过断臂废人到真是年轻。是祝彪的族兄弟,年纪比祝彪还要小上几天――
唉,你说祝彪那师门传承,是不是有秘法秘药啊。半年不抛头露面,一露面就拉起了两个先天高手?”
……
“听说那小女子招人眼的紧。欢喜罗汉第一眼就愣中了。伸手就去抓,踢上了铁板,没两招就丢了小命。极乐佛给师弟报仇,也一个照面就被祝彪给打飞了起来……”
“《欢喜**》这一脉是要断传承了!”
“断了好!这祸害人的功法,早就该断绝了……”
……
整个北疆都在疯狂传诵着那一日的一战。魔门栽了,彻底的栽了!
相隔半年,祝彪再度成为了众口相传的风云人物。只是与半年前的重阳节会的‘窝囊’相比,这次祝彪的形象是那么的威风、霸气!
随后半月里,祝彪带着宋滢竹、祝强生再‘拜访’了当初重阳节会四魔道宗师余下之二的巢穴。但都已是人去楼空!
那四人余下之二在当日一战中,一死一伤,其教下弟子不等祝彪带着宋祝二人杀到,就人踪杳杳鸿冥。
魔门弟子,可不像正道江湖一样那么重视自家的祖庭根基。必要时候抛‘家’弃‘子’,也会在所不惜!
端午节,矶岩石。
江水滔滔,扑打着岩下青石,水花浪溅!江流石不转。礁石独立,千载悠悠。
数不清的小舟泛起在南盘江上,围绕着江心石矶,目光注视着那立在上面的三老三少,六个人!
“哼!”
飞身空中犹如一颗流星的血修罗,就仿佛神话故事中开天辟地的盘古。双手举着利斧,这一瞬间浑厚的真气芬腾仿佛令周围空间都变得赤暗混浊起来。天地之间,只剩下血修罗双手中高举斧头之形,斧刃之上还有着浓郁的赤色流芒。
“给我破!”祝彪一声低吼。
扎步坐腰,右掌画圆向着虚空一推,轰隆隆~~
一条九丈巨龙破空升起。虚空中“吼~~”,一声嘹亮的龙吟声荡彻石州,一时间江水波荡,十方天地都回荡着这神龙怒啸之音。
对于北疆魔门的顶尖宿老,血修罗的拿手绝学,祝彪也当仁不让的使出了《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最好大的‘亢龙有悔’――
具现化的巨龙是那么的逼真,每一片鳞甲都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亮。张牙舞爪,龙须颤抖,活灵活现,如是真的一头巨龙冲天!让半空中血修罗这威猛之极的一斧头都黯然失色。
“蓬!”
肉掌与利斧在半空交击!
凭空一声爆响,强烈的冲击波仿佛波纹一般朝四面八方弥漫,整个江水瞬间都静止了一下,旁边四人衣衫飞扬,剧烈的真气将石矶表层整整刮下去了一寸,就犹如大风卷起的尘土!
些许叶草碎石瞬间震成粉末,南盘江一景――观水亭被直接抹平。千年时空没有改变的矶岩石仿佛剪掉了头发一样,只剩下光秃秃石头。
“快躲开!”
“闪开。”
岩石外观战的江湖人士,密布在江面的一艘艘小船,吓得一个个连忙向四方快划,否则被震荡的余波和飞溅的石块打到震到。吐血受伤了可怨不得别人。
因为一招,都震开的祝彪与血修罗二人暴退数十丈后,立在矶岩石一东一西的端点上。
“好,果然厉害。”血修罗忍着体内的气血震荡,还哈哈笑着赞叹道。他年纪已经一百有一,持久战,**绝对比不得正值壮年的祝彪,所以一上来他就全力以赴,打算依仗浑厚的真气,硬拼下祝彪。再何况祝彪托大,竟然赤手空拳应付,血修罗自觉胜券更多一分。
可现在,一招拼下来,旗鼓相当,祝彪一双一掌硬撼自己的利斧,不逊分毫,纵然是对立的立场,血修罗对祝彪是赞赏+佩服。实在是千年难出的武道奇才!
“你的斧法,也不错。”
祝彪身形一动,便身法极快的向血修罗杀过去。
斗战,哪来的那么多废话。祝彪更不会给对手喘息之机,一切实力才是第一!
“什么,他不要休息调整?”血修罗大吃一惊,刚刚都是全身功力的正面碰撞,那反震力道,如果他不是早有做准备,已经吐出一口血来了。
可现在还是气血翻腾。
就好像两个普通人,都举着铁锤全力砸向对手,铁锤撞击,那股震荡力道,整个人震得都难受之极。
血修罗是如此,而祝彪……似乎不这样!
血修罗知道正当壮年的祝彪身体强健。
可是――
再强健也该有个度,他那里知晓经过七煞岛部分土性灵果的滋润,又初步修炼了《戊土神功》后的祝彪,**机能,筋脉强度,已经达到了多么惊人的地步。
跟大成之境的七煞宗传人不能比,可也绝不比顶级护体神功练至最高深境界的强人们逊色。比若当初的黄面佛!
血修罗实力够强,用的兵器是重兵器,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硬功惊天。事实上血修罗初一出道时候用的是一双锯齿血轮,作为魔道血神一脉的传人,锯齿血轮是他们传承千年的兵器。但血修罗就是感觉血轮称手。年轻时候,他境界不足,无法将血轮招式幻化到称手的斧头上。但后来实力渐长,最后抵入宗师境界,再出现人眼前的时候,一双血轮就变成柄利斧了。
对于内家拳,柳夏只知道。普通修炼者能有数千斤力气,可是这种反震力道,是作用在五脏六腑的,一般内家拳修炼者,身体强也就肌肉强,就算是达到‘宗师境界’。也就是修炼到肌肉、筋骨,以及能够控制气血罢了。
那魔道血神一脉,像来都是以诡秘残邪著称,虽然与修罗道有不少牵扯的关系,门下至高秘籍《血神经》却与血池老人的《阿修罗不灭体神功》路数大相径庭。
一百一十岁的血修罗,真气是愈发的深厚和纯青。可身体机能在一步步下降,就是神佛也无法阻止的事情。
他这一点上,跟祝彪根本无法媲美。
所以,今日斗战的北疆魔门另外两个宿老――三心神君、七毒书生,祝彪一方的宋滢竹、祝强生,矶岩石外,南盘江上的诸多观客。无数双眼睛就都清晰地看到祝彪就像驾驭神龙的魔神,双掌大开大合,打出一条条逼真至极的‘神龙’,不断地向着血修罗进攻到。一掌接一掌,仿佛决堤的天河之水倾泻,连绵不绝,没有一个尽头!
“噗!”
仅仅抗住是三十七招,在这场硬碰硬的比拼中,在祝彪第三十八掌推出的时候,血修罗就被震得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弹飞外抛去。
三心神君、七毒书生联手接下血修罗,否则他都有可能被打飞才矶岩石。
“他怎么一点事都没有?”血修罗忍不住心中哀嚎,满目震惊的看着脸色紧是苍白了一些的祝彪。
自己彻底的败了!
如果……发动秘术……或许能跟他好好地一战!但谁又敢保证祝彪没有传承秘术呢?
“罢了。你们不要再出手了!”站起身,血修罗拦住了三心神君和七毒书生。
魔门栽了,但栽了就栽了。丢一次脸已经够了。第二次、第三次脸还是能不丢就别丢。
“祝彪。我北疆魔道,低这个头――”
“你仇也报了。咱们恩怨就此了结,再不相干――”
滚滚江水打去了血修罗的余声,血修罗走了,三心神君走了,七毒书生走了。
“当断即断,好厉害……”
矶岩石寂寞成空,半响宋滢竹的声音才打破了平静。
“是啊,好厉害。北疆魔门的面子说不要就不要……一个个都人老成精啊……”
“六哥。那咱们还接着找佛门麻烦不……”
“干嘛不找。不找岂不是让人说我祝彪‘欺软怕硬’?”
“啊,你什么逻辑。不找佛门麻烦,你怎么就欺软怕硬了?佛门是正道,魔门是邪道,正邪不两立,咱们本就该……”
“那你说我是正道啊,还是邪道啊?”
“七煞宗为道门护法,自然是正道,还是正道的中流砥柱。”
“那正道江湖可没把握当成正道。再说,我是先是传承,然后才继承七煞岛的。可不是传承了七煞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十倍还之――
这才是我祝彪,才是我祝家!”
“走。咱们去般若寺――”然后再去大林寺。
总的挑头的是雷音寺那两个老和尚,祝彪不可能跑去朝廷腹地的灵山去寻雷音寺麻烦,也不敢去,那就只有拿雷音寺在北疆十余州的第一下院般若寺开刀撒气了。
虽然如此做法,甚有‘懦夫’的嫌疑。
南盘江一战后,祝彪三人受到了北疆武林万众瞩目的‘注目礼’。他的行踪又不加遮掩,很快就有人发现,他的路线似乎是直取般若寺。再度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的江湖客疯了一样向着般若寺所在的紫旭林赶去。
紫旭林是一片由紫衫汇集的,覆盖方圆百里的大山林。立寺千年的般若寺就掩藏在其中。
但地址并不隐秘。
因为般若寺是北疆江湖的屈指可数的一流势力之一,江湖争斗,江湖汇集,再加信徒供奉,人来人往。般若寺祖庭早就为众人所熟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就在祝彪向着般若寺行去的时候,一个四十许的白袍僧人登上了唐王府的大门。
僧人法号常藏,是城外灵光寺主持,不会武功。但在北京城上下层阶级都有不小影响。
这是佛门的弘法僧。光大佛门的过程中,他们发挥出的作用更甚于那些武道宗师。而在世俗和官府方面的影响,也高于武僧。
唐王亲自接见了常藏,小客厅里常藏坐了小两刻钟才告退出去。平静的脸色上不漏半分对于的表情,永远的沉静如深海,只有不经意皱起的一抹眉头。表露出了他真实的内心。
唐王拒绝了。
般若寺以‘倾倒’唐王为条件的‘请愿’,被唐王毫不动摇的拒绝了。常藏心头百思不得其解,如何会是这样?
祝彪一人的价值已经能顶的过整个般若寺了吗?这怎么可能!
“祝卿于孤王之用,十倍甚于般若寺。”
转回大厅,对张、姚等一杆心腹,唐王毫不掩饰的如此道。
“虽如此。主公也要言点祝帅一二。劝祝帅得饶人处且饶人,休万事做绝,不留后手。”
“爱卿多虑了。祝卿何等之人,焉会如此。你等且看就是……”唐王摇头淡笑。
正在赶赴般若寺的祝彪可不知道北京城里已经经历过了一个来回,但是他也清楚,事情有变了。
拦在路前的若只有和尚,祝彪半点不惊讶。但还有玄清观的道士。这就让他惊异了。
“诸位道长,为何而来啊?”
佛道一体,却又彼此竞争。要说祝彪‘欺负’般若寺,玄清观的道士来助拳,祝彪第一个不信。那大林寺的和尚都没露面呢。
“祝帅请了。贫道洞阳子,这厢见礼了!”
“道长客气。”祝彪很有礼貌的对洞阳子,这个当代玄清观掌门的师叔招呼着,对一旁的几个大和尚,理都不理。
“阿弥陀佛,祝大帅。贫僧海光,见礼了!”
祝彪不理会几个大和尚,大和尚却要礼会祝彪。而且是满面笑容的对待祝彪。
心中升起一股莫名感,那海光大和尚给祝彪的感觉,不见半分拘束和羞赧。但祝彪能肯定的是。海光和尚一行绝对是要服软的。
这不是无理由的猜测,而是祝彪心中有这么一种感觉。加之,般若寺若不想服软,根本就没必要半途来见自己。他们只需在寺内蓄精养锐等待一战就是。
“七煞宗!”
“七煞老人!”
“道门护法!”
洞阳子道破了天惊,祝彪震惊的看着一群和尚道士,自己的‘传承’竟然被看破了?要知道这些年里他可始终命祝明打听着七煞宗传闻,结果江湖上是毫无一丝线索。由此可见七煞宗传承断绝已经有不断地时间了。
几百年是少,上千年,甚至几千年都有可能。
“你们……能看出某家传承?”祝彪挑眉问道。
对外他是打算以七煞宗隔代传人自居的。如此既有可能一定程度上结好道家,还能很大程度上诠释他的‘厉害’。
“阿弥陀佛。贫僧代般若寺向祝施主赔礼道歉。多有得罪,万望祝施主海涵!”海光大和尚紧跟着说。他是般若寺的当代主持,自然有资格代表整个般若寺。
虽然这等于是般若寺低头了。
但如今之祝彪‘今非昔比’,有了道家护法的名头,般若寺低头也是不掉价丢份的。
当年七煞宗横行江湖的时候,是道门最鼎盛的时候,天下第一高手延续千年的定在道门身上,道门是何等的风光无二。那时的佛门,连祖庭雷音寺都弱了道德宫一等。
现在祝彪顶着‘七煞宗’嫡传的名头出世了。虽然不一定还能延续当初七煞宗的无限辉煌,可看祝彪眼下之势头,也绝非善类。
既然已经没有了扼杀的机会,不管是为了将来考虑打算,还是因为祝彪注定受到的道门鼎力支持,般若寺低头认输,都是应该,都是合理的。
“是那五色之光……看出的由来吗?”
“祝帅。七煞宗为我道门护法千年,虽然绝迹江湖已久,但我道门弟子始终记得当年护法之光辉。
五色灵光为七煞宗《五行**》之独有,一经现世,道门弟子焉会有错过之嫌?”
洞阳子捋着颔下银白长须,笑的是那么灿烂。
世间从来没有人敢得了衣钵传承之后翻脸不认帐的。祝彪感情上或许不如当初的七煞宗正宗传人那么对道门热烈,但在涉及道门的问题上绝对会偏向道门,是无可置疑的。
祝彪能不能达到当初七煞宗传人的境界,尚不能确定。祝彪现在实力虽很厉害,可距离当初七煞宗盖亚天下群雄的实力,还颇有欠缺。
但这种可能性是绝对存在的。
只要有一丝可能,道门一家独大,光辉灿烂的时刻就‘不远’了。
……
这一日过后,一则关乎祝彪的消息,再度以飓风一样的速度,横卷了整个北疆武林,横卷了整个天下南北。
七煞宗这个沉没入历史长河两千多年,早已不被人所只晓得门派,成了现今江湖武林中最热门的话题。
当年七煞宗延续十三代弟子为道门护法的千年光辉,似乎也成了祝彪为何会如此年轻就如此牛逼的佐证。
一时间一个落魄少年奇遇成就传奇的传说,回荡在江湖各处,激励了不知道多少未成名的少年武者,也不知为武林吸引来了不少暮暮期皑的少男少女。
一个困扰江湖多年的疑问,终于得到了答案。
原来祝彪得到的是如此厉害的传承,那他这么的变态也就可以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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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一章 王位
改头换面的李逸逍,这两年一直跟他姥爷在一起,也就是宋雁南。《昊天神剑》经过祝彪的同意,宋雁南也传授给了他,再加祝家配给的灵丹妙药,李逸逍实力是突飞猛进,增长的极快!
如果只看北隅之境,扣除掉祝家系统,在他这个年龄段里,现下的李逸逍已经是站在武林最前头的少数几个人中的一个了。
一片林海之中,李逸逍一招一式演练着剑术,聚精会神的体悟着《昊天神剑》的奥妙。
一旁的宋雁南目光中闪过一抹满意,但继而不知想起了什么来,眼神愣愣的发直。当他再度回过神来,看着依旧在练剑中的李逸逍,目光变得黯然……无奈!
外孙儿近来的剑法的长进比前一段强上不少,只因为一个消息从中原北疆风一样传来。
曾经瞧不起的祝彪,从一个江湖垫底的小虾米,成长到战场上初露头角的将校,再成长到威震北隅的名将,令中原都震慑在他的兵锋下,最终自身实力也一再破格,不臻晋先天时就可屡斩宗师,晋入先天后,更强悍至以一打三,依然能胜!这种成就依然超出了人力范畴,超出了人脑海可以想象的界限。
也一而再再而三的拉开了李逸逍的距离。从不服到努力,从努力到发奋,李逸逍从没懈怠过,却依然只能看祝彪的背影,甚至最后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难以望其项背――
这个感慨不会是李逸逍一个人的感慨。但对李逸逍言,其他人再多的感慨也作用不到他身上。
他对祝彪只剩下绝望!但好在,自幼建立的骄傲没有垮掉,李逸逍承认了祝彪的超想象成就,却也始终没屈服低头的‘佩服’!
有人会以为这是李逸逍的‘劣性’。宋雁南不认同。
一个对对手表示‘佩服’的武者不是坚强的武者!武林江湖,绝不等于那些竞技体育!
接天高的大山也要跨过!山高绝顶我为峰――这才是江湖人。
李逸逍不‘佩服’祝彪,那就证明他心中始终还憋着一口气。宋雁南不会傻得认为李逸逍真就能追赶上祝彪的武道成就,但只要李逸逍这口气不消去。他就有信心来日将外孙儿推上先天宗师的地步――
可是现在,他对李逸逍真的有些恨其不争气,怒其不争――
在北疆掀起的风浪传到耳朵中后,李逸逍竟然真跟那些江湖虾米们一个想法:怪不得祝彪那么年轻的时候就那么厉害,原来得到的是如此了不得的传承啊。
七煞宗,道家千年护法。这可是跟‘天下第一’四个字划等号的。
于是李逸逍就重新鼓舞起了勇气,近些天不仅剑术境界更上了一层楼,也更加的发奋了。
宋雁南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有喜有悲。他喜欢看到自己外孙儿生气勃勃的样子,但对李逸逍‘自欺欺人’的振奋。万万喜欢不来。
宋雁南不知道阿q这个人,这种精神,否则他绝对会把之跟自己外孙划等号的。
所谓‘祝彪的厉害就是传承厉害’的想法,那就是最最阿q的。
任何一个聪明人都可以从传言中推断出当年七煞宗横行天下时候,佛门的憋屈。任何一个聪明人也都能从七煞宗延续十三代,代代只有一个传人这一点上看出七煞宗的本质。
那不是走‘精英’路线,而是纯粹的将整个宗门的资源尽数堆砌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七煞宗的厉害就在于破釜沉舟后的他们成功了。成功的将‘天下第一’延续十三代人的搬回自己家中。
那时候的佛门肯定也会暗自努力,暗自汇聚自家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堆砌到一个最最杰出的门下弟子身上吧?肯定有。
但是雷音寺没有成功,天下第一依旧是七煞宗。是道门的。
这里真正证明了七煞宗功法的厉害――
如此功法是每一个江湖人都渴望得到的。但得到了功法和成为高手中间是不划等号的。许多人就是破不开这个谜,以为得到了厉害的功法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高手。却不晓得,越是厉害的功法对习练者的天赋根骨心性,要求就是越高。
这道理宋雁南清楚。从小就作为下代掌门人培养的李逸逍也清楚,他现就是没去承认。
世间万千法门,当根骨、天赋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决定人成就高低的至关因素就变成了心性。
祝彪的强大是从心里开始的强大。内心的强大。才是祝彪真正强大的根本。
“爹……”
远远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宋雁南脸上的无奈瞬间消散,是女儿,是自己那成就先天的女儿!
“竹儿!”身子一飘跨过了五丈距离。站定时宋滢竹已经立到了他跟前。
宋雁南内心依旧在唏嘘,女儿回来半个月了,北疆的消息传回更是有段时间了。他内心还是激动地难以自持!
因为当初的宋雁南根本就没想象过自己家人中能出一个成就先天的角儿来。先天――
这两个字距离他,距离九曲剑派是那么遥远,遥不可及。曾几何时‘先天’就是北汉武林的‘天’。没有‘人’会把自己子孙儿女想成‘天’的不是!
“母亲。”李逸逍面无表情的对宋滢竹行过一礼。
对于这个年轻貌美更盛往昔不知多少的亲娘,内心复杂的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去相处。
祝彪夹着那呢。这个母亲对李逸逍言简直是耻辱!当初的激动过去后,李逸逍就一直用这幅毫无波动的脸来应对。
宋雁南却不这样。宋滢竹年轻了,漂亮了,他只会全身心的高兴。
“竹儿,走,往屋里坐去。”
有女儿,有外孙,宋雁南还有何求。乐呵呵的向树林深处那幢两层的木楼走去。
“爹,女儿这次来是因为您老人家求得了一个天大的好事。”
“我还求什么好事?只要你跟宵儿平安。我就放心啦。”
“爹,您现在还不到七十,时间还早着呢。等将来成就了先天后,日子都不知要过去多久才是个头……”
轰――
恍如一声巨爆炸响在宋雁南的脑海里。嘴唇哆嗦着,手臂颤抖着,“你说什嘛?成就先天……我????”
“是啊,就是您老人家。相……呃,祝彪,祝彪说了,七煞宗里的资源给您一份。五行属水。水性――”
“只要您能安心参悟,最多半年,那就是先天宗师――”
宋滢竹对祝彪的这一安排心中满意极了。她的怀中,连《癸水神功》都带来了,还有一颗水性灵果,让宋雁南先过过目。
只要宋雁南答应【宋滢竹看也不可能不答应】,那立刻的,他和李逸逍两人就要搬回河东城。不一定要住进将军府里,可也不可能就在这山林中闭关。准备的那一处宅院就在将军府的附近。安全上面绝对要有保障!
《紫煞神功》、《乙木神功》、《癸水神功》、《赤阳神功》、《戊土神功》……《五行**》。《玄阴真经》,《太阳真经》,寒玉石榻、玄元神火,一阴一阳。极阴极阳……………七脉归一,开化混元,《阴阳五行**》!
足足半个时辰,宋滢竹才系统的将七煞宗武道理解与父亲、儿子。细细的解读了一遍。
留下了宋雁南、李逸逍那两张充满了震撼的脸。
“咦?这《癸水神功》不是只能练到武道大圆满吗?你爹现今距离那个境界也相差不远了,还有必要要修习这个功法吗?”过去了半响,宋雁南回过神来才如此的说。
宋滢竹笑着捋了捋垂下的黑发。“爹。五行五脉乃是七煞宗根基,如果真以为只是如此,就太小瞧了七煞老人了。”
“那五行神功单练,是无法成就先天,可咱们手里还有《五行**》呢。那上册上面分门别类记载的就是五行五脉成就先天之法。”
宋雁南拿起水性灵果,不用放到鼻息去嗅,一股清新至极的气息就溢满了周身。“祝彪舍得如此好东西让我用?”这一刻他内心别提有多复杂了。
“看您说的。好东西不给您用给谁用!快尝尝看。这果子从树上摘下后就没离开过寒玉盒!”
宋滢竹知道自己说这样的话,肯定会让儿子极度不满。但她不愿意老爹因为面子和倔强而放弃这一次机会!
这是成就先天啊!
……
就在宋滢竹赶赴山林的时候,河东城内大校场。
“呜呜呜……”
沉沉的号角声响彻城池上空。许久不曾动弹了的河东军,一次大检阅开始了。
一面面旗帜迎风招展,战士雄武,战马膘肥。刀枪明亮,铠甲鲜明。
“好――”
“我河东军威武――”
点将台上,祝彪大声喝着彩。数年的休养生息,河东军步骑规模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十七万人。
【亲兵营一万(含陷阵营)。玄甲铁骑营五千。祝仝、陈孟仁、周子昂、祝忠、夏云逅,五军各一万五千人骑,计七万五千骑。呼延庆、李攀龙、高燮、杨延彰、李宪,步军五军,也是每军一万五千人,计七万五千人。(步军改制,什――十人该十二人,合一个完整的鸳鸯阵。
水师五千人,张邦彦负责。】
步骑水陆俱全,丰厚的饷银,荣耀的激励,充分的军粮荤蔬供给,河东军现下是无比的强大。
居于北汉东北,自南以西望去,试问谁是敌手?
如果天下仅仅是北汉这么一块,祝彪已经不得不反了。
“齐国?”
“大帅,唐王怎么想着把咱们调去东隅啊?好几千里呢。”
“是啊,步军也去!”
“他唐王麾下雄师数百万,就抽不出十几二十万人来么?”
震惊的军议就在众人的不解中散去。祝彪将祝仝、祝忠留了下来。
“六哥。唐王是不是还有暗地里的交易?”
被祝彪遣人留下来,祝忠、祝仝内心隐隐猜测着。
处事果决,英武过人,给两兄弟的感觉一直都是干净利落的祝彪,现在难得一见的露出一副犹豫的神色。
在帅案前踱了好几个来回。祝彪坐到大椅上,目光郑重的看着祝忠祝仝。“唐王有意举我为齐国之主,条件自然是全心全意的给他打下这天下。你们以为如何?”
祝忠、祝仝半响没有音儿,两人全傻了。‘王’!这个意义非凡的大字直接震昏了他们。
“六哥,唐王真这么说的啊?”
醒过来,祝忠噌的一下从座椅上跳起来。激动地脸面都扭曲了。
祝仝一样的蹦起来。两眼炯炯的看着祝彪,好似祝彪如说出一个‘不’字的话,他就把话给祝彪堵回去。
人生三观来自二十一世纪地球的祝彪,真的很难理解‘诸侯王位’对这个世界的土著民言有多么大的吸引力。尤其在他已经获得了可傲视诸侯的强横力量之后,王位对祝彪的吸引力就更见减弱了。
五日后,十月一日。祝彪举旗动向。
十七万河东大军。开拔了十万众。
留骑军祝忠、祝仝两部,玄甲铁骑营李延一部,步军李宪、高燮两部,外添水营两千人【张邦彦率另外三千人徒步跟随部队】,和亲卫步骑三千人拱护将军府。
为转运军资粮草和随军效力,祝彪还从河东四郡整齐了五万民夫,以及上万辆的马车。
浩浩荡荡的大军从河东向南,沿罗明江往陈国而去。陈国自然‘夹道欢迎’,还顺带着帮衬了些军资草粮。
这些年里。北隅六国之间的军队从彼此国土上过去,不要太频繁。就是前几年,北隅联军平定东隅高丽之乱的时候,北汉大军从陈国国境横穿。沿途百姓对此都还记忆犹新呢。
现在祝彪率河东军再度走过,真一点的恐慌都没引起。反而,许多的陈**民还对祝彪和声名远扬的河东军十分好奇和敬仰。
在与胡狄厮杀战争中受创最为严重的陈国,其军其民。都无不期颐着自己本国的边疆能有一支钢铁打造的强军守护守卫着。
甚至老陈王都摆驾到了祝彪进军路线上,摆酒设宴,宴请祝彪一行军将。犒赏全军将士。
当陈王看到器宇轩昂的祝彪和意气风发的身后诸将时,那两眼中都充斥着喜爱之情。祝彪陪同陈王检阅了大军,长枪如长林,人为载川,结束后的陈王眼睛里都含着泪水。
或许这一刻他想起了他那英武的王儿,想起了自己往昔引以为豪的王太子。
或许陈王会想,如果这支能征善战,为举世所公认的强军的大军,是那个时候的陈军,自己的王儿也不会战死在沙场上了。
祝彪也看了现在的陈军。陈国最精锐的,追随在国君身旁的宿卫禁军。可说真的,他并不看好。
因为他从这些军士军将眼中看到了羡艳,看到了钦服,看到了尊敬,看到了憧憬。可唯独没有军人该有的坚毅和不甘。
到了燕国,祝彪才从燕军眼中看到了那抹熟悉的‘不服’。这是他在中原唐军眼中常常可以看到的。
你可以去佩服一支军队,但身为军人,你绝不能自甘人下。
陈国,陈军,战争的创伤太严重了,严重到创击了他们的自信心。
似乎陈军不强,战斗力不行,成为了一个观念。一个深入进他们本**民心中的观念。
这样的军队,就是装备再华丽,也是二流。
……
陈孟仁部是大军前锋,早主力三百里挺进了齐境。
昔年的东隅第一强国,现在已是一派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不至于,可民生多艰是一定的。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南乐郡一带的百姓却感不到往年过年的气氛。地处燕齐边界的南乐郡虽然遭兵祸甚少,可大局的平静只是那潜流的表面,下头早已经暗流攒动了。
与齐国内陆相比,南乐郡曾经遭受过高丽兵灾,大户豪强受难非常严重。而高丽被平定,局势太平之后,返回到故乡的豪强世家就更不顾一切的贪婪土地。
此处土地兼并极为严重。最近年景,齐国大乱,多个王族公子举旗自立,南乐郡无了约束,豪强世家们就更肆无忌惮。本来就良莠不齐的主儿,如今更少不得纵奴行凶甚至亲自捋袖子上阵之事,就连往日最后善名的赵家,都出了一个赵光义,其余人家就更不用提了。
不过如今弄得南乐郡人心惶惶的却不是各家豪奴,而是最近四处张贴出来的榜文。
“大梁王、风里眼、定阳王等提雄兵二十万,不日将进宫南乐。”这个消息令年节前的南乐郡完全骚动了起来。世家豪强们不怕举旗自立的王孙公子进入南乐,而怕这些荼毒民生的流贼。
天下人谁不知道,流贼是世家大族的天敌。若是给他们闯进了南乐郡……所有的‘有产阶级’都不由得打起了寒颤。
年前,南乐郡局势大大紧张。
腊月二十五,一场大雪将齐鲁大地变得一片雪白。陈孟仁停兵在了燕齐边界处不动。
每日里,都有地主豪强官绅世家代表前来拜见。上下都一个意思,请陈孟仁尽快移兵南乐郡城,震慑全郡。
陈孟仁答应了。只待雪停了,他就立刻兵进郡城。反正路途也就二百里。
“将军,将军……”门外响起了重重地脚步声。房内正抱着边城孝敬来的婢女上下其手的陈孟仁赶忙顿了动作。衣衫半解的婢女大羞,满脸通红的站起,躲进一旁的书架后面。
“将军,南乐有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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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二章 平定
“昨夜除夕,城中各处都在放鞭炮,夜里子时,乱民贼党点燃城中草料,城中只以为是失火不以为意,调最近城门的驻兵就有,然后事先潜入城中的贼党就袭击了城门,打开城门,城外大批乱民贼党趁机闯入城中,呼啸为乱,四处放火,还进攻郡守府和兵营……”
“什么?”陈孟仁大惊。“南乐太守死了?郡兵呢?”
只是缓几日功夫,就出了这么大篓子和麻烦,陈孟仁气恼之极。
“没,太守没死。郡守府有驻兵,没被乱民攻破,但一撮贼党闯入县衙,把南乐令格杀了……”
“县令被格杀了?”
陈孟仁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完全肃然。乱民袭杀驻兵,进攻郡府,再杀了县令,已经是正式造反了,而不是民变!
“郡兵损失如何?”
“贼人呼喝着打破官军,小人派往南乐城的探子不敢耽搁,乘乱连夜出城,在城外换马,这才将消息传来。具体情形,还要再探。”
陈孟仁点了点头,能得到这样的消息就不错了,这让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做出反应。
“老牛!”他大声喝道。
“在!”亲卫军侯抱拳应道。
“通知左营,两刻钟之内行军集合完毕。”
牛大应声疾跑出去传达命令。南乐城出了如此大变故,河东军不能做逗留原地了。且此时挺进南乐,安定地方人心的同时也可最大限度的获得民心。
“再派人去南乐,继续打探,有什么变故,立刻回禀。”
“诺。”
……
此刻南乐城外二十里的镇集上。被陈孟仁称之为‘造反’的乱贼头目李国华、王鼎、张克三人正围坐在一起。“下一步当如何?”
三人身边,都是妖娆娇美的妇人陪伴,只是这几位妇人面色惊惶,她们却是南乐城中动乱里被破的大户和南乐令的家人。到了如今,也脱不了被淫辱的命运。
“寻个县城打下来,守好城池,再派出些人马四处攻打豪家田庄,将其粮草运入城中。静等大梁王、定阳王雄兵到来。”张克这个落地秀才还有两分脑子道。
“如大明太祖皇帝故伎,广积粮,缓称王。咱们只是今一个白天,来投的百姓就有近千,消息传出之后,明日来人会更多。”顿了顿后。张克又道。
“官兵来了如何应付?”李国华又问。
“官兵?哪来的官兵。南乐郡总共才多少郡兵?八千?七千?六千?反正不到一万。”作为边郡,南乐郡最多时屯兵接近三万人,但南乐上上上任太守乃是齐王重臣,在齐王与镇国公田胜兵戈内战起后,那任太守领命将兵两万东进,兵败身亡,南乐郡兵至此一蹶不振。
“如果大前夜咱们能有现在的实力,南乐城说不定都打下来了。”张克对此没有一点的担心。并且的,“县官咱们都杀了。还怕什么官兵?”
“官兵确实不足为虑,等他们探明我们实力时候,我们大势已成,进可攻退可守。周围左近二百里内。唯一值得我们担心的只有西边的汉军。那些个老爷不是说了,唐王命了祝彪和河东军来平定齐乱。咱们就是人再多上十倍,也不够河东军瞧得啊。”三人中唯独江湖客出身的王鼎仍保持着冷静,鹰目微扬:“咱们惹不起!”
“他是北隅帅臣。与我齐国何干。那唐王怎的调他来?”李国华愤愤然道。齐国作为唐王阵营的一份子,怎么可能不有祝彪的传说流传?
李国华一百个看不起南乐郡的郡兵,却绝不敢与河东军对阵。
“心思果决。将兵如神,胆气如虎。河东军是龙,我等为蝼蚁,不可相比,唯有避而远遁。”
“西边汉军传闻只是祝彪的前锋,兵力并不重。大梁王、定阳王、风里眼几位有二十万义军,合计巧妙了未必就不能胜过。如果我们能吃下河东军的先锋,可不仅涨我们的气势,更打压了祝彪的威风。
此人声名太大,一般人听了他来都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他要大军来到我们齐国,转瞬就能定下一半局势。到时哪里还有我等混活的地儿?
可要是先吃了当头一棒,祝彪威风就灭了大半。我齐国境内各地诸侯就决不会再对他毕恭毕敬,不敢质疑丝毫。那时候齐国该怎么乱还怎么乱,浑水里摸鱼,才能有我辈发达之机!”
“张兄说的不错。”
“咱们就这么办。立刻联系大梁王他们……”
陈孟仁绝想不到会有一帮连民兵都称不上的乱民来打自己的注意。先行一步的左营六千余骑在校尉王广带领下冒雪而去。
与此同时,停顿在南乐郡东的大梁王、定阳王、风里眼三个义军首领同意了王鼎、李国华、张克三人的提议。派出了军中的小首领黄文安领兵去汇合南乐义军部,再攻袭襄城,造大声势,以此来吸引河东军目光。他们三人随后再领主力精锐合围。
但是他们手下的大多是乱民,这些人行事混乱,当黄文安合兵李国华、王鼎、张克所部,再开到南乐城南的襄城时候,时间都过去了整整三天。
而这个时候,王广率领的左营铁骑已经到了南乐郡城。
大年初五的夜里,一队人马南乐郡城出发,冒着凛冽的北风大雪,向着襄城连夜进发去。
他们举着的火把,宛若地上的星河,照亮了沉寂的夜色。
天气很冷、很寒,风雪吹刮在战袍,不多久许多人的身上就结了一片白冰。然天气纵然很是寒冷,这支军队里也无人冻的瑟瑟发抖。因为他们每个人身上的衣裳,除了战甲,还有厚厚的棉袄、棉裤、棉袍。
每一个士兵脸上都没有战争的恐惧,有的只是一股兴奋,他们渴望一场像样的战斗,以此来检验他们的实际能力。来证明他们即便是新兵也不会丢下河东军的颜面,不会坠落河东军的威风。更不会削减河东军的战力!
十七万人的规模,加上原先军士的退伍,扩军多少可想而知。眼下的河东军,无论步骑都有一半军士是没有上过战场的菜鸟,他们只能从前辈的口中知道战争的血腥和无上的荣耀。
但他们都不惧怕战争的血腥,而只崇尚那无上的荣耀。
只因为河东军为北汉太挣得颜面了。
元武十一年大年初六,联合一起的两万多义军开始攻打襄城。当天死了三四百人。襄城的郡兵不多,仅一个不满编的屯,四百来人。但城内的士绅富户都有力出力,有钱出钱。一下子召集了小两千民壮守城。配合着四百多郡兵和四五百人的家丁护院,城外义军拿不下来,也不足为怪了。
不过,对于义军也可以说是乱民来说,这三四百人的损失并没有影响他们的规模,短短的一天功夫,十里八乡又有上千人来投奔他们。
而且带来的消息也对他们有利,襄城周围的各镇乡里或多或少都发生了民乱,不少人受到他们的鼓舞。闯入镇中大户去烧杀抢掠。这些人在乡下镇集闹腾够了,肯定会来县城,到时候一收拢收编,那就又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青山集。这是襄城与南乐郡城之间。相隔的最大一个市集。
齐国未乱之前可是一处繁华之地,有个外号称呼做小南襄。齐国内乱之后,市集大受影响,可总而言之依旧是南乐郡的一处福泽之地。
但是现在。被张克用计里应外合拿下之后,整个市集被洗劫一空,已然变成了一处欺男霸女为非作歹之地。
不是说义军中就真的没有好人。没有那种真正为老百姓求活命的好队伍。而是说义军中良莠不齐,藏污纳垢,许多队伍拉起之初,军纪实在堪忧。而一些地痞流氓小混混,或是歹徒恶霸,在其中厮混的多也会比老实巴交的农民、好人更好、更舒逸、更掌权。
青山集南门外,十余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什么人?”见着这十余个走近的人,南门上头便有人喝问。此时天色已晚,城门已闭,看到外头有人进来,城头上的人自然提高警惕。
“好大的狗胆,连小爷都不认识!”
底下传来了加倍的喝骂,城头的诸人没有大怒反骂,反而忙举着火把向下望去,这人就是贱皮!
他们在下面果然看到了一张熟悉又嚣张的脸。
“小……小爷!”
这人是王鼎的亲传弟子。武功不错,至少在南乐义军中是如此。
上面把门的头目连连道歉,不过也没敢开城门,而是放下了吊篮,下面这人骂骂咧咧地跨进吊篮,与他一起的还有三人。不一会儿,他们被拉上了城头,发觉身前只有十七八个乱贼,其余人等,都躲在暖和背风处烤火吃喝。
“把外面的人全都给我拉上来!”这人大模大刺的吩咐道。
城头头目不敢怠慢,立刻又放下吊篮,不一会儿,来人一行十二人便全部上了城墙。
“小爷,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自然是有的,你这厮站得离小爷那么远,莫非是觉得小爷蛮不讲理?”
那头目心中暗暗叫苦,这位小爷背景深厚。王鼎头领虽然在三个头领中‘兵力’最少,却是战斗力最强悍的。眼前这位爷何止是蛮不讲理啊,简直就肆无忌惮。他们都已经是无法无天的叛贼了,小爷比他们还要无法无天!
“说你呢,怎么不回?”小爷笑眯眯地向那头目走了几步,然后暴起发难,抡刀就劈下。头目虽然有所准备,却自以为顶多挨一耳刮子,他一个刚刚开始摸刀的人,如何能与小爷相比,要知道这位小爷的正面目可是河东军的镝锋精锐!
喀的一声,人头落地。
“啊!”周围一片惊呼,一片震惊。这小爷脾气就是再坏,也不能随意抡刀砍人吧?而且杀的还是头目。但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就让他们感到惊怖了。不仅是小爷动了手,跟着小爷一起上来的那些人也纷纷动手,转瞬间他们十余人悉数砍到在地,然后又涌去那些在背风处烤火的家伙跟前。一阵劈杀。
这轮砍杀之后,城头再无乱贼义军了。
“干得好,报一下我们的伤亡。”小爷嚣张的声音突然变得嘹亮,整个人似乎也高了两三寸,骨骼噼里啪啦的响了响。
如若换了一个人似的,气质迥异两人。
“梁头,无人伤亡!”
梁头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自己等都是军中精锐,杀这些乱民若还有伤亡,镝锋屯全体自己抹脖子。都不用拿脸见人了。
“打开城门,接应部队杀进来。”
城头短暂的厮杀也引发了一些人注意,毕竟这些日子以来,这样的厮杀在镇里并未少有,有的是他们杀良,有的是相互间内讧,因此虽然有人骂骂咧咧地前来查看,却并没有真的当回事。
就在这时,城门打开了。城外一个屯的精骑策马杀入。
两个过来查看的头目和几十乱民正好在集市的主道口遇着。被他们劈头剁倒。这个时候,集市里的人开始意识到不对了。城门附近驻守的义军冲了出来,立刻成了马蹄下的肉糜。五百铁骑踏遍了整个青山集。
而乌合之众与职业精锐的区别,也在这一战中显露无疑。那些义军莫说没有勇气。就算是有,也弥补不了双方在实战能力上的差距。
王广在半个时辰后带引着大部队进入青山集。对带队突袭的军侯问道:“可有伤亡?”
“二十三轻伤,三亡!”
“市集中可有余孽?”
“已搜杀干净,无一余留。”
“好。你部立刻整队。看守俘虏,交予随后赶到的南乐郡兵,再追赶大部队。”
“诺。”
王广带领的左营主力。目标襄城直线前进,杀奔而去。
在南乐城一日的时间,无论是人力还是马力都恢复到了最佳状态。战马疾行进,天刚微微发亮,义军那不规则的营地就显现在了眼前。
此时的黄文安、张克等人都还不知晓青山集已经被破了呢。
当六千精骑杀到眼前的时候,黄文安也好,张克这个南乐民变的谋主也好,王鼎这个齐国边郡小有声名的游侠也好,全都稀软了腿脚和颤抖了身子。
“杀,杀,我们人多,怕什么,杀了他们,整个南乐的子女金帛,任你们选捡!”
黄文安好歹见过一些四面,情知不妙,立刻大声喧叫着给手下鼓舞士气,自己却不住往后缩。
“河东军在此,只诛首恶,降者免死!”与此同时,王广也大声怒吼着,与黄文安孤自一人的叫喊没有人响应不同,当他最后一字说完,身后六千精骑同时怒喝:“河东军在此,只诛首恶,降者免死!”
六千人齐声怒喝,而且是在义军人心惶然之时怒喝,那声音震得天上云彩都散开了,震得无数义兵都不由得跪倒地上,放下了兵器!
“河东军……是祝彪的河东军!”
虽然黄文安等人是在算计着河东军,可当河东军来到他们眼前的时候,不仅仅普通贼人人心动摇,就连黄文安等四个头首也都脸色如土!
王广长枪向前一指!
“呜呜呜……”进攻的号角声吹响起。
“杀!”王广立时以自己为箭头,便向黄文安所处之地突了过去。
“喀咤!”
仿佛是房屋被推倒,义军胡乱搭建起的营寨被六千铁骑一分为二,凡是挡在他们冲锋道路上的,若不能及时退开,便立时被劈杀砍倒。
六千铁骑就像是一个锥子,狠狠地扎入义军凌乱的阵中,并以突破口为中心,迅速将突开的缺口扯开、撕裂的更大。
纷飞的鲜血,倾颓的躯体,垂死的呻吟,惨痛的哀嚎。铁骑所到之处,便留下这样的一副图迹。义军虽众,却给六千河东精骑突得一片狼藉,仅是片刻之间,便杀到了黄文安面前。
“土鸡瓦狗,速来授死!”王广狂喝着再次突击。
这一次突击倒是让王广感觉出了一点微微的阻力。因为黄文安身边的人全都是他搜罗的亲信,几百号人,拼死拦截也能表现出点力量。
不过这阻力太微弱太微弱。不说当年草原上跟胡骑厮杀时的惨烈,就是打中山军,王广也觉得胜过眼前许多。
黄文安脸色如土,吓得直往后缩。王广看准了挥手一掷,手中的长枪被掷了出去,但只穿透了黄文安胯下的战马,黄文安从马背上一个栽倒跟头,躲了过去。但紧接着王广抽刀便杀了上来。
“死吧!”
在一声暴喝中,战马突进,一抹刀光从黄文安身上划过,黄文安整个人都被劈开,拦腰断成两截,内脏哗啦一下流了一地。
黄文安的死让本就魂飞胆丧的义军彻底没有了反抗意识。无数人跪地投降,无数人四散溃逃。
乱军中,张克被投降的义军擒拿,李国华不知死在了谁手。王鼎的反抗导致了两名河东骑兵的战死,最后那一队河东骑兵在再付出三死五伤的代价,全歼了王鼎一伙。
南乐民乱被平定。河东军总数死伤不到三百人,战死者更少,就全歼了可说是乱民,也可说是义军的两万四五千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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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三章 匪寇
大雪天行军,精锐如河东军铁骑也不能挺进的多么快速,持续的多么长久。大梁王、定阳王等所谓义军,就更走一步晃一步,走三步歇一歇了。即便大梁王等都下达了严肃军令,要火速进军襄城。
“前边有个村子,将军,还是让兄弟们歇歇吧,若不如此,便是到了襄城,兄弟们也没有力气抡刀拎枪啊!”在一片唉声叹气中,有人劝大梁王手下首席大将梁广丰道。
这劝说顿时得到一片附合之声,梁广丰心中虽然焦急,可也无法违了众意。加之他自己也很渴望那热乎乎的被窝和美酒美食。
再有,梁广丰知道,这些人口里说累得不行了,过会儿一进村子,必然一个个的兴奋起来,劫掠淫杀之事绝不会少做。不过他现在也只能靠这个来鼓舞士气,因此伸出两根手指头:“诸位兄弟,这一路行来,大家都辛苦了。在这村子里,休息两个整时辰,诸位兄弟只要不内斗,爱做什么就尽管去做,但是两个时辰后,咱们必须继续赶路,如何?”
人群当中顿时一片欢声,开始没精打采的人现在都活了过来,一个一个比兔子还快,向着那村子便冲了过去。
“呸!这群狗贼!”看着满目狼藉人眼零熄的村子,陈孟仁忍不住骂了一句:“还敢说什么代天执法替天行道!一群乱匪,罪不容诛!”
他带着中军、右营赶到南乐城,随后去跟襄城的王广部汇合,大军向东,准备对袭来的义军一个迎头痛击。
赶去襄城的路上,陈孟仁看着一座座被祸患过后的村落镇集,就不禁想起了胡骑的作为,心中痛恨至极。
“加快速度。告诉弟兄们,老百姓可怜。咱们找抵到那群乱匪跟前一天,老百姓就少遭一天的罪!”
军中登时响起了一片应喝。
河东军,粮饷充足,誉满天下,相应的便是军纪森严无比。士兵们也乐意遵守军纪,不给自己队伍的脸上摸黑。‘子弟兵’这三个字倒还配不上,可饿死不抢掠,冻死不拆屋的岳家军,那是有的一比拼的。
各部驻地,军民关系都很是不错。现在一见襄城一路上被乱匪祸害后的惨样,一时间代入乡梓旧邻,感情上很受不了。瞬间旺盛的士气就冒起来了。严寒下本来还有些不振的士气登时高昂,一个个眼睛明亮,等着要报仇一般。
夜色渐渐降临,梁广丰觉得心中的不安更甚了,他眯眼看着前方,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
这个时候,他心中多少有些懊恼:自己两万兵打前路的时候应该朝自己大哥多要一些骑兵。四周打圈的侦查侦查,也省的每时每刻都提着心吊着胆子啊。
且最大的失误便是高估了自己这群乌合之众的行军速度,本来按他的计划,他在昨日就应该抵达襄城的。可直到现在,却还距襄城有三十余里呢!
按捺住内心的焦躁,梁广丰伸手招呼来一个亲信:“大黄,你带两个人跑到前头去。看看左右村子有无异动。记着,休要带武器,免的打草惊蛇。无论打探到什么消息。都立刻回来报我。”
“是……不过将军,您也太小心谨慎了。咱们在襄城有两万多兵马呢,如果河东军真的要到,怎么着也该传个消息回来。”亲信应了声,然后嘿嘿笑了起来。
“去,速去!”梁广丰不耐的挥手。自己心里,实际上却安沃了。他也是如这亲信说的一样想的,两万多人呢,真的有变,败,也该先败黄文安。
脑子根本就没想过,两万多乌合之众会被尽数全歼!
当夜幕终于完全降临时,他们的队伍离襄安已经不足二十里,而这个时候,他派出去的大黄终于奔了回来。
“如何,前面的村子,可有什么异样?”梁广丰迫不及待地问道。
“咳,哪有什么异样,将军说了不要惹事,兄弟也没有进去,只是远远瞧着,村子里虽然萧条了许多,可鸡犬之声能闻,没什么异样!”
梁广丰心中的不安被这一消息尽数消去,得知没有什么异样,他精神一振,原本沉甸甸的心情减轻了许多。
“甚好,甚好!”他抚手道:“诸位,传令下去,全军加速。襄城可是个县城,非镇子能比,若是黄文安还没破开,咱们出把力,砸开了城池在此好生乐乐,子女金帛,你能抢多少便算多少!”
这一路上来,他们劫掠毁灭了好几个村子,但对于这些被各种破坏勾当激起野蛮**的乱匪来说,却仅仅只是杯水车薪。听闻能在襄城县城里去放手抢掠,顿时让他们士气高昂起来:“兄弟们,抢金抢银抢娘儿们露!”
有了这股士气,不到二十里的路途当真算不得什么了,大雪中这群完全蜕化为匪徒的义军,只一个半时辰左右便来到了西河之畔。
短短的西河宽不过五丈,河上结着厚厚冰层,直接就可以过去。
梁广丰选择的地方是李家渡。当他们攻入李家渡时,却发现这个临河的村子里竟然一人都没有,看离开的情形是极为匆忙,显然他们的行踪还是被发现了。
“灶堂里的火都是燃着的,走没有多久!”一人向梁广丰禀报道。
“不管他们。咱们立刻渡河!”梁广丰不以为意。
“让弟兄们都快些,别磨磨蹭蹭了。再耽搁,黄文安的人就开进城里抢金夺银玩女人了。让他们快点,都快点”他下令道。
两万人陆陆续续度过了这条不大的小河,可突然的,身后沿着河,十几个火堆冲天而起!
那火势瞬间大了起来,照得夜空透亮,在火势之中,他们可以清楚看到影影绰绰有着无数人影。不,不止,还有马!
这些人是骑兵!
“有埋伏!”梁广丰听到队伍后面无数人在高声的大叫着。
“怕什么,不过是装神弄鬼。我们人多,便是真有埋伏,今天也要将之屠了!”一时间没看到骑兵,梁广丰只以为是当地乡里的丁壮。
毕竟先前李家渡没人了么。当下厉声道:“大伙准备……”
正待喊冲杀,前头路上突然间也冒起了数十个火堆。这下他能清楚看到火堆边竖立的人马是骑兵了。
“河东”
一股寒流袭上梁广丰心头,他呼吸都止住了。
那边火堆中策马走出一个将军,手中拎着一根竿子,竿子上挂着四颗圆圆的东西。
“梁广丰,这是本将军赠你的礼物,派个人来拿去!”
梁广丰一愣。对方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也是。他们两万人到了南乐郡地界内,行踪是隐瞒不到的,但对方连他这个首领的姓名都知道,证明对方了解他军的底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一个为广大百姓所熟知的战争名言升上他心头。同时也有沉甸甸的一层阴幕。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停在那挂在竿头的四个圆圆的东西上:“那是……首级?”
梁广丰手下尽是乌合之众,自然没有什么阵列不动如山之说,见那将军将杆子插在地上然后退了回去,便有人向前挤,想看清楚那礼物是什么。
见这一幕。梁广丰心知不妙,无论那礼物是谁的首级,都可能给他的部下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因此他当机立刻。大喝道:“冲,冲!”
“杀啊,杀啊!”
他身边的亲信都大喊起来,鼓动着叛贼乱匪一起向对方冲去。虽然影影绰绰间看不到对方究竟有多少人,但想来不会超过一千骑兵。
再多,那就不可能控制住马匹也一声不吭了。
完全想象不到天下真正的骑兵精锐是何等的军规军纪森严的民匪。他们彻底估计错了敌人数额,也在不久后彻底葬送掉了自己。
不过起事以来的无数次抢掠,梁广丰的亲信们都已经抢饱了,不再是当初身无分文的穷措大。人一有钱,便会惜命,他们此时自己亲自前冲的少,而是多在后头催促那些急着立功掠夺的喽啰新人们向前。
在他们催促之下,乱民开始前冲,可就在这时,那将军将一个火把扔了过来,他方才树起的竹竿下的一个草堆顿时也被点着,随着火光,那四个人头被照得清清楚楚。
“啊!”
有认识四颗人头中的一颗头颅的,顿时惨叫起来。
就是梁广丰,也忍不住惊呼出声,他方才没有看清楚,现在则一眼认出。那四颗头颅中最中间的一颗,可不就是黄文安。
“乱贼头目黄文安首级在此,梁广丰,只缺你的了!”陈孟仁冷笑着道:“你们俩不是结拜为义兄弟么,现在正是同死之时!”
说罢一挥手,大军拔刀亮枪。
“假的,假的,不要信他们,那一定是假的,黄将军若死,败军,咱们怎么会不遇到败军呢。”梁广丰声嘶力竭的大叫道。
“蠢货。”陈孟仁只是冷笑,一群活在井里的王八,看不到外面的天有多大。也就是齐国的废材军队也才容得这等流民猖獗猖狂:“我家大帅有话,首恶必诛,胁从免死!”
“首恶必诛,胁从免死!”
陈孟仁身后的万名铁骑齐声暴喝,声音震得群贼脚下都似乎颤抖起来!“杀啊”
“杀啊”
“不要听他们的,打败他们,攻下襄城……”梁广丰还在试图稳住局面,可这个时候,除了那些路上被挟迫加入的几百人,凡是见过黄文安的,都已经认出了这颗首级了。他是真实的。
原本群贼猖狂,原因就是他们有两万之中,襄城下还有两万多众,背后更有十几万大军。可现在知道黄文安已死,哪里还有勇气,甚至连分辨局势的冷静都没有了。
大多数贼人都是乱民,人多在一起壮胆罢了,可当胆气全无之后,他们除了像没头苍蝇一般乱逃。就只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仅仅是一颗头颅,贼人勉强维持的军阵便完全散了,不少人都盲目乱跑起来。
梁广丰知道,这个时候若真乱掉,那么他就彻底完了。他厉声道:“跟我冲,跟我冲!”
一边喊。他还真一边带头向前冲,他的亲随们也跟着冲上来。作为义军的既得利益者,必要时候他们只能带头拼命。四五百人发动攻击,倒带着一些反应不过来的乱民跟着也冲向河东军。
可就在这时,在他们侧后,猛的又是杀声响了起来。
“梁广丰,记清楚了爷爷姓名大汉定武将军陈孟仁。阎王爷面前休要糊涂了。拿命来吧!”
随着这声喝,四周黑暗中号角声连响成一片,一个个火把被点燃。放眼望去,火把组成了川流。这么多的火把,谁也不知道是有多少人!
梁广丰亲自冲锋带起来的一点士气,也顿时宣告瓦解,就连他的亲随们也出现动摇,不少人也想逃走,他在马上连接斩杀了两人,却丝毫也没有用处。
“陈孟仁,我必杀你!”
眼见局势不可收拾。梁广丰愤然道。也只好迅即抽身。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命要紧
他看着还有三百余人与自己在一起,而且其中还有数十人骑着马,便一指前面方向道:“随我一起杀出去。杀透重围,便是活路!”
“杀!”
几十骑同时向他所指的那边冲了过去。乱糟糟的义军们可挡不住他们的道路。一个汉军没杀,梁广丰手下这支算是义军精锐的小骑兵队,先在自己的队伍中豁开了一条血路。
但是。梁广丰冲出了自己人群又如何?他最大的威胁自始至终都是汉军。
刚冲出不多远,就看到一队汉军骑兵从斜处里杀到。所到之处义军披靡,利刃切脂油。毫无所住。
为首汉将看到了骑着马的梁广丰一行,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条大鱼。“杀”
长枪一挥,调转马头对着梁广丰冲去。
这汉将实力不错。一杆长枪挥洒,两个冲挡在梁广丰面前的亲将,一个回合不走,就双双掉落马下。
这些贼人的马都是抢过来的,不过几十匹罢了,质量也很不咋地。但任谁都知晓,能骑马的,都是义军里死心塌地的骨干。虽然他们的骑术实在不咋样,跟河东铁骑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来人的骑术就是极高明,一人陷进敌群中,左挑右刺,上磕下档,如入无人之境,转眼之间,便是十余名贼人落马!
“你是什么人!”梁广丰惊惧了。他身边的这些有马之人,不是贴身亲卫,就是军中的大小头目,一个个都是颇具勇力之人。没想到在对方枪下如此的不堪一击。
“乱匪,取尔性命者,河东小校……”那人吼了一声,马速猛进,将隔在他与梁广丰间的一名贼人刺下马,转眼间便到了梁广丰面前!
梁广丰惊惧之下挥刀想要反击,都没能听清楚来人的通名。然后手上一股大力袭来,让他手中的刀飞了出去!
再接着,他感觉身子一轻,脑袋也滴溜溜的飞了起来。
即便是死,梁广丰也一脸受惊
“一群土鸡瓦狗,不堪一击。”陈孟仁看了一眼梁广丰的首级,不屑再顾。“搜集俘虏,交予南乐郡兵看守。部队集结,往东进军”
雪,已经不下了。
便就是说,未来就是要化雪了。
本来多年厮杀内斗下,无有维护的官道就破破烂烂,坑坑洼洼。这再一化雪,泥泞不堪,湿滑难行,他们还如何进军啊?
陈孟仁难得有机会独自领兵,碰到的又是义军这群废材,不趁机过过瘾,还待何时?再说,把大梁王、定阳王等一班子扫荡干净了,祝彪引大部队赶到后,也不会有人说自己没能耐、小胆了。
一万五千骑军,对阵十几二十万义军,拿不下来,可真的没能耐。也兼小胆!
陈孟仁承认自己能耐不够。不是祝彪,自己根本走不到今日地步,但他胆子绝不小!
大梁王、风里眼、定阳王这边,二十万大军去了四五万了,却还懵懵不知。还以为黄文安、梁广丰依旧在呢。大军继续向着襄城赶去。
只是想让十几万没经历过经久作训的人,列队、整齐、统一的向某地进军,那是不可能的,是天方夜谭。
上面命令一下达来,十几万大军就分成了四五股人数不等的绺子。每股绺子间又分成了多寡不一,或五六道,或七八队,或十几队人马。
百十骑飞驰而来!他们的身后,一片黑幕席卷而至。
马,喷着鼻息,人,喘着粗气,几千道欢喜不已的目光全部投向了不远处的一座镇集。
一骑奔至道旁水渠边,勒住缰绳,战马不住的划着蹄子。
马背上的人,三十开外,头戴一顶铁盔,身穿一件山文字甲,手提长矛,面部削瘦,鼻梁极高,双眼往里深陷,一双野狼般的眼中闪射出的尽是恶毒的光芒。
又一骑奔至他身旁,马上之人年约五旬,却是作文士打扮。大冬天里也披着一件葛衫,戴逍遥巾。望着不远处的镇集,满脸笑意。
那手提长矛之人扭头见文士一脸喜色,大笑道:“先生不必恼怒,这乡下野地方,都是些村妇,入不得眼。待攻破了南乐郡城,自有那细皮嫩肉的小娘们供先生享用!”
文士听罢,不以为浊,反是一样的淫笑,“将军休说小可,年前破休武县时,那正拜堂的新娘子不也被将军搞得半死不活么?”
两人相视狂笑,直听得数千贼众欲火冲天,直吞唾沫,巴巴望着早日赶到襄城,扫平了汉军后就攻破南乐郡,好好乐子一番。这么一想,就心中更急,盼望着两位大头领赶紧下令,直扑襄城!直扑南乐!
白花花的银子,白嫩嫩的胸脯,似乎都在朝着他们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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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四章 流寇
“乱匪尔,何呼义军?”
还停留在燕国境内的祝彪大部队,接到陈孟仁送回的军报和附属情报。祝彪勃然大怒,这些个打着‘义军’名号的队伍纯粹就是流寇么。大梁王、定阳王、风里眼等绰号更让他想起了前世明末时期的闯王、八大王等。
这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柴,一群连建制化都没有,只知道抢掠烧杀,扰民祸民的垃圾――
就是到后期建制的李自成、张献忠也比他们现在强,纯粹的流寇。而且小二十万人近乎全部男丁健妇,没有老营幼儿拖累,这群人的流动性和祸害烈度,比明末流寇也更胜出一等。
“大帅。齐国境内主要三大股义军,最得人心的是自号风雷将军的冯磊,其部风雷军只有五六万人,但人心齐凝聚力强,几次挫败齐军和地方军优势兵力的进攻,割据了齐国东部郓州的四郡之地。
再有就是东南沂蒙山义军,总兵力不下大梁王、定阳王这一股。可也是良莠不齐,鱼目混珠。有替天行道的好汉,有无恶不作的恶徒。并长久盘踞五百里沂蒙山中,齐军、地方军都进剿不易。
最后一股就是大梁王、定阳王、风里眼一支。三人是结拜兄弟,都是一丘之貉,从齐国西南翻腾到齐国最北,鼎盛时曾一度进攻淄博城,败后转北,这现在又转向西,杀入了慈州。州兵不能抵挡,就一直让他们杀到了南乐边郡之地。”
慈州的刺史是半割据态势的人物,也就是田胜死后,继承齐国王位的田胜长子田丹,王权旁落,王室受制于几个禁军大将,在外的地方实力派自然不稳当。
待齐国三次内乱爆发,有兵有钱有粮有地盘的刺史、太守们几乎没有了制约。虽然有一部分继续效忠淄博,跟田胜主力改建后的禁军连为一派,也有一部分跟其他王室王孙公子联合或投效,可齐国十六州,还是有那么几个州刺史不安分或州内太守蹦跳的。
慈州刺史跟南乐太守一样,大乱之后也是已换过了三茬。州内实力大减,还有太守不安分,所以这刺史虽有心‘自强’却无力为之,只能做一个听宣不停调的了。
慈州十二郡,刺史完全掌控五郡。牵制掌控两郡,手下兵力过五万人。自然不是大梁王等二十万军的对手,且他也不可能拿着手下的兵力跟大梁王一伙死打硬拼。等军队拼完了,刺史的位置还能不能坐上可就不一定呢。
“如果不是化雪,我会立刻带兵东进――”
齐王的王位祝彪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因为这在有可能是唐王丢下的一个鱼饵同时,也可能是唐王的一次试探。
但对大梁王等之类的流寇,消灭他们不需要理由。
“大帅毋忧。陈将军久经沙场,荡灭三匪流寇,不在话下。”张本楠进言着。
祝彪呼出一口气。重新做下身。“先生说的不错。陈将军…当……不负本帅之望。”
陈孟仁才智确实有欠缺,比他现今的高位。但是久经沙场,狠仗、硬仗、血仗打多了,只直来直往。不去寻巧弄机,以实力压人,也能把大梁王等三寇剩余的是几万人马尽数荡灭,碾为粉齑。
……
南乐。
“有敌来袭!有敌来袭!”
一队正在山坡下休息的匪军。突然地,山坡上警哨高声大呼起来。
近五千匪军蹿了起来,在贼将的吆喝下乱糟糟的排着队列。喝骂、打骂声不绝于耳。
“轰轰轰……”打雷一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那头山坡之上。拼命往回跑的一队警哨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排骑兵!再细一看,何止一排,前后相接,源源不绝,简直是如潮而来!
那队奔跑不及的匪兵,听得背后蹄声震地,大为惊恐!甚至有那慌了神,跑得腿软的,一跤跌在地上。不等起身,一杆长枪透胸而出!也有慌张之下哭喊出声,六神无主的竟扑倒地上,紧紧抱着头,马上被蜂拥而来的骑兵踩作肉泥!
这种态势下,也不想想,对方怎么可能因为他们那三俩人就勒马停军,收容俘虏呢。
为首贼将在阵前望见这惨状,一双眼睛直窜出血丝来!万千铁骑,以山崩地裂之势冲击而来,何等壮观。声势骇人至极!他感觉着自己手脚都发软了。他也有过不少厮杀经历的他知晓,队伍不能散,一旦步兵阵形被冲散,等着他们的,便是场无情的屠杀!
两军相接!挟雷霆之势而来的河东骑兵,以万钧之力,猛烈撞击在匪军那零散的方阵上!方阵立刻往后凹了去!沸水泼雪,利斧伐朽木!
“杀――”
“杀――”
“杀――”
被沿途受过糟蹋的村落镇集惨景,激励的义愤填膺的河东精兵,一个个都照狠里杀,照绝处杀。直杀的五千匪军血肉横飞,溃不成军。
可他们两条腿跑也跑不过河东骑军四条腿啊。
“饶命!汉军爷爷饶命,我等投降!投降了……”一伙被困住逃不掉的匪兵中,贼将眼见身旁喽罗一个个去见阎王,斗志全无。忍不住放声大呼!他这一喊,部下哗啦啦一片,乱七八糟的喊着投降。
王广长枪突刺横扫,正得心应手,听到这一声喊,急忙下令:“都罢手!”可士卒凶性大,心中发恨哪里肯立刻听?虽是慢慢的停下了手,地上却又多了上百号人尸体!
另外一头陈孟仁率部一路追杀,贼寇大溃,丢下上千具尸体,没命似的逃跑。最后呼爹叫娘的全部跪倒地上,叫嗥着投降。
“谁是领头的,站出来!”内有一人,缓缓起身,向陈孟仁走来。三十出头,身长五尺五六,穿一领破直裰,低着头慢步向前。行到陈孟仁面前。扑通跪倒,连磕三头,直呼饶命。
“姓名,职位!”陈孟仁沉声问道。
“小人姓庄,没有大名,因家中行七,人称庄七,在义军……哦,不,贼军。是贼军,任副将职位。”那人伏在地上,浑身抖。
“副将?那就是有正将了,他在那里……”
庄七再叩一头,哀求道:“军爷饶命!小人领兵在后,前面遇伏,小的就带人往后逃!没有见到张将军啊。”
“你们正将都没见踪迹,副将就敢逃吗?”
“军爷,小人是风里眼部下。自落草以来,皆由他一句话,便定夺谁人率领多少部属。虽是副将,带一千兵也是独自立营。这军中正将张大牛。带三千人也是独自立营。打仗了,风里眼才把小的和另外一武将王刀子,合了张大牛部……”
“怎么处置这些人?”
随后赶到的王广来禀,贼将张大牛已被擒。两项合计后。俘虏人马在三千人朝上。再加被斩杀的一千多人,顶多只有二三百人逃散。最后一个贼首王刀子也在打扫战场时发现了尸首。
王广在陈孟仁身边如此低声问道。
大梁王的队伍就在前面不远处,陈孟仁部打仗也就是了。可没多余兵力来看押俘虏。
“选出头首头目,和身上带血债的老匪。一律斩首!主动投降者,减免一级。”
陈孟仁向着王广摇摇头。
流寇们可恨不假。但汉军刚入齐地,就痛下杀手的话,影响不好。当天下午,陈孟仁驻军附近一座县城城外。不知为何,白天还很是青狼,晚上却是漆黑一片。军营里,刁斗森严,篝火明亮,那警戒巡逻的士卒来回走动,而其余人都钻进军帐睡下了。
张大牛和一般俘虏关押在一起。他是贼首不假,但为恶相对不多,又是主动投降,就被减刑免死。俘虏被杀了小三百,剩下的分作三五十人不等,被分头看守。
汉军营内,县城牢狱,城外俘虏营都有。俘虏们被严令不许说话,但个别人还是趁着守卒分神的空当,窃窃私语。
“兄弟哪里人?”
“莱州的。你呢?”
“我也是莱州的。原先跟着崔大哥贩盐,在绿林上厮混,听说大梁王起事,崔大哥就带着我们赶来投奔,结果……”
“是啊,真晦气!还不知道是死是死。哎,要不咱趁着天黑……”
“噤声!你想害死我?!”
这边正说着,便听一人在外头高声叫道:“你们几个过来!莫军侯有事要你等去办!”那二十来个守卒一听,便向声之处靠去。降贼中有精明的,趁着夜色,大着胆子,伏在地上悄悄往前爬去偷听。
马圈羊圈一样的‘牢房’,声音畅透着呢。
“上面陈将军有令……该死的贼人……留不得……久必生乱……”
贼人断断续续只听得几句,却已经骇得魂飞天下,赶紧原路退缩回去,四周同伙凑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却不得要领。里面一个身材健壮,脸上有刀疤的见状,一巴掌抽过去,低声喝道:“噤声,都想作死啊。闭嘴,听人说。你到底听什么了?快说!”
“这番休矣!那头正商量着处决我等!汉狗们,好狠辣的心。”
俘虏们一片死寂。完了,本想讨口饭吃,还没吃几顿,就得命丧此地,怎生是好?
那凶悍的刀疤脸也骇得魂飞天外,但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抬头看去,夜色之中,那头守卒正围在一处商量,四周没有其他把守。不趁这时逃跑,迟了片刻,性命不保!打定主意,便对身边一众俘虏说道:“事已至此,不如搏一搏,或有一线生机!”
“一切但听大哥吩咐!”众贼小声的附和着。
人人慌里慌张,恐惧无比。这个时候正是有人出头挑头的时候,加之刀疤脸一脸凶样,也镇得住场子。
“稍后都听我命令行事,一旦叫逃,我等便四散逃窜。都高声大叫着,把其他圈里的弟兄也引动起来。这伙撮鸟,人马不过数百,顾得头顾不了腚,咱们总要逃出去一些。”刀疤脸恨声说着。群贼听了,心思也没其他法子。总比坐以待毙好,便都应承下来。正商量着,那头二十来个守卒似乎商议完毕,开始返回。
“跑!”刀疤脸大吼一声,一个挺身窜起来,撒丫子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他一带头,三四十名俘虏群起响应,四散逃开。人人还大嚷大叫,整个俘虏营立刻就动荡了。
那汉军守卒在外头大呼追赶。可刀疤脸等人逃跑的时候。还大声叫喊着‘汉军要斩尽杀绝,弟兄们想活命的快逃啊’,引得整个俘虏营骚动大乱起来。
最终大部分俘虏都没重新圈了回去,漏网之鱼却真的有了。
“追!追!”
“站住!站住!”
身后喊杀声大作。张大牛暗暗叫苦,早知如此,何必落草?但却也绝不敢缓下半分,自己是有前科的,若再被汉军抓到,小命绝对不保。
张大牛跑啊跑啊跑啊。慢慢的,身后的喊杀声听不到了……他大胆回头看去,没有追兵了,看不到举着火把追杀的汉骑了。老天爷啊。自己逃出来了,真的逃出来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一种激动从心底涌起,惊恐惊吓全部消失不见了。张大牛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呜呜大哭。
激动地。
洪湫湖。
南乐境内的第一大湖,在整个慈州十二郡。这一年也是富庶之地。太平盛世,这里便是鱼米之乡。湖中水产丰富,不少人家靠水吃水,渔船不分昼夜的出动,一片繁荣。即是到了冬季,凿冰网鱼,也是一片热闹情景。可现在,洪湫湖冰面上没有了冬捕的队伍,岸边没有了红火的村庄,只有一片杂乱。
积雪化了。
大梁王、定阳王、风里眼三儿等实在走不动了。队伍开到洪湫湖,匪军们纷纷叫嗥着要休息。
大梁王三个匪首呢,在泥泞之中艰苦跋涉几日,也没了当初设计干翻河东军的雄心壮志了。至洪湫湖大军停下,命部众离湖驻扎,徐图进取。然后风里眼派出自己的妻弟张大牛带五千兵增援黄文安、梁广丰。
队伍派出去后,大梁王三就焦急的等着情报。襄城那里的事儿实在让他们不放心,这都好几天了,不仅是黄文安,还有梁广丰,四五万兵马都没传回半丁点的消息。
张大牛走时,风里眼对他有吩咐。只要探听到黄文安、梁广丰的消息了,不管怎样先派人传回来。
谁料,时间刚到黄昏,便有喽罗逃回。声言路上遇上汉军,人只一个骑兵冲锋,五千队伍就全垮下来了。他们见势不对,连忙斜下里窜逃出来,好歹才捡回一条命来。
大梁王三人目瞪口呆。连风里眼本人都没纠结妻弟张大牛的死活,而是更多关注到一个问题――汉军距离洪湫湖只有半天路程!他们来到了离洪湫湖最近的一个县,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襄城方面的黄文安、梁广丰以及南乐义军,五万多人马全都完蛋大吉了?
如果不是,大队的汉军骑兵如何会杀到近前?
胸墙如响鼓在擂,扑通扑通的。大梁王忙问步卒如何?汉军骑兵是不是继续南下了。得到了否定的回答,说汉军骑兵在县城外立营,收拢俘虏了,三个匪首才大松一口气。
以河东骑兵无声无息的剿灭了三部五万多义军的兵威,又轻轻松松吃下了张大牛五千开人,突然杀到来,大梁王等还有的这十二三万人,真的是够呛。
还好,河东骑兵没有继续突杀过来,而是在县城扎营,收拢俘虏。大梁王三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心中的不安。
逃,逃开。退,退走――
这个大亏自己吃下了。河东军这群杀星惹不起,躲着走――
就在大梁王、风里眼、定阳王向手下部队传达命令时,突然得报,说是张大牛率残部归来!
三匪首大喜过望!全部出营迎接。远远望见两个喽罗架着张大牛,行色匆匆的往大营跑。后头,近百人马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跟随。这叫率残部归来?
五千人就剩下这么点,也配叫残部?
那一头,张大牛望见自己姐夫出来,急忙推开喽罗,大哭上前去,纳头便拜:“险此见不着哥哥们了啊!”
风里眼在,大梁王、定阳王不好说什么。风里眼是知道自己这个妻弟成色的。哼了一声,叫起张大牛重新进账。
“说到底怎么回事?河东军来了多少人马?”
中军大帐,说是大帐其实也就是拿农家晒粮用的竹篾搭成的,头顶还有个大窟窿,要不然,帐中的那团柴火会直接将这大帐烧成灰。望着那堆篝火,张大牛心中稍安,便事情一五一九地报告给了风里眼三人。其他基本符合事实,惟独逃脱一项说成是他谋定而后动,率领部下杀死对方看守士卒,趁夜逃走。
风里眼还不了解他这个妻弟?张大牛要真有这个本事了,到现在又怎会只统领三千人?心知其中必须有假,但也不说破,只是细问起汉军虚实来。不过这一回,张大牛所言又和逃卒不太一样,声称汉军所部人数并不是太多。根据是汉军收拢了俘虏后,都没有余力再进攻。而且还打算杀俘,以此来减弱负担。
一些消息都是他亲耳听到的,逃回的路上又从那百十人口中得知了一点零碎消息,勾勒出来的。
这话让风里眼和大梁王、定阳王心中一安。
当然张大牛也说了。汉军骑兵装备精良,战力超强,悍不畏死,进退得当,不过齐国的官军所能比得的,建议三人立即转移队伍。三匪首听罢了,不置可否,命其好好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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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五章 同年同月同日
鱼头渚是座小村,本住着几十户入家,再有个土围子将村子包着,以防备湖匪和盗贼用。托南乐进来还安宁的福,这村子始终没遭过刀兵之灾,但太平时间终究有结束,当大梁王一伙进到洪湫湖时候,流寇杀入了村子,整座村子那微不足道的抵抗根本无济于事,顿时鲜血铺地,尸体横躺。
现在这是定阳王手下一将的驻地,在杀尽此地的村民之后,这些流寇便毫不客气地将这座村子当成了自己的家。
深夜里,白光缩着身子躲在土围子后头,呼呼寒风,冰冷入骨,傻子才会直直的站在土围子上呢。虽然他是今夜的警哨之一,但这样做的有不是他一个?
天实在太冷了,不堪连升起的火堆都似乎不那么热了。
突然地,火苗胡乱颤动起来。这不是风吹的东倒西歪,而是一种蹦跳感觉。
跪倒在地,耳朵贴在地面上,听,细细的聆听:那是马匹的蹄声,大群马匹践踏大地的震动!
白光是三四年的老流寇了,大梁王三人鼎盛时期的进攻淄博之战,他是经历过的。大群骑兵集结冲锋的感觉,他们有忘。双眼翻了一下,目光中露出惊惧,三位大王手中都有骑兵,可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他们不该出现。这是敌袭,是汉人,是河东骑兵――
“杀!”
距离贼营只有三五里之遥了,踪迹隐藏不下了。王广一声高呼道,诸入齐声呼喝,一支支火把明亮起来。如同漫天星辰闪现,鱼头渚外千军万马呼啸奔杀而至!
这样的动静,当然惊动了寨子里的所有人。白光是见过大世面的,他倒吸了口凉气,再看了眼低矮的土围子。自觉告诉他。自己所在这个营地将不堪一击。
再说看那火把算人,少说也是有上万骑兵到了这儿!
“这怎么……怎么可能?”
疾驰的马蹄声,也告诉他来敌以精骑要突击寨门,因此他没有太多时间判断这个官兵规模是真是假,只想了一句,然后大叫:“上寨墙,都上寨……”
一边大喊,他一边从土围子跑下来,面前的流寇都有些慌乱,他踢了挡着自己的一入一脚。继续大呼小叫着往内跑。
四面都起了骚乱,一个个乱匪无头苍蝇一样疯跑着,且到处都在喊“汉军杀来了”。搞得鱼头渚人心惶惶,战意半点都无。
土围子真的很土,王广部当前的左营精锐几拨箭雨就清荡了整个台面,然后十数力士一拥而上门前,不到片刻木质大门就被劈个粉碎!
六千精骑只有五百人涌杀了进去。骑马与砍杀的游戏进行了两刻多钟头,被当最后一名敢于抵抗的流寇也被砍死之后,骑兵军侯的面前。就只剩余跪下瑟瑟发抖的千多俘虏了。
而此时的王广也早已经带兵杀入洪湫湖更深处里去了!
白光、刘俊峰满脸都是恐惧,两人完全是靠着相互扶持,这才没有倒下。
“这……这是哪儿?”刘俊峰愣愣地问。
“鬼才知道,反正还在洪湫湖。那狗日的汉军。怎么变得这么一根筋,追了咱们足足一个时辰!”
从鱼头渚骑马跑到这,跑了一刻多钟就要被身后杀到的汉军追上,鬼晓得汉军的战马怎么跑那么快。白光人机灵。带着刘俊峰下马躲进了树林里。
初时还只看到汉军大部队打马奔过,但不久就发现汉军还留了一支尾巴下来,拉网式的搜查。
白光和刘俊峰逃啊。夜里漆黑一片,他们能做的就是避开身后的火把,向前,向前,不停地向前奔逃。
往常与官兵交战,就是败了,官兵也会自己专注于抢掠,而不是全力的追捕他们。可这一次,汉军骑兵那是如影随形,而且白光和刘俊峰发现,自己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多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是汉军骑兵小股分散开后,多个骑兵队四处驱赶逃散的流寇,然后将他们聚拢,再由部队跟进合围。若有实在逃不动的,便补刀砍杀,所以一路下来,流寇时不时可以听到身后死亡前的惨叫。而黑暗中这种惨叫,带给了流寇巨大的恐惧,他们根本不敢驻足,也无暇去细判身后究竟是多少“汉军”。
总有几万吧,否则他们也不敢闯进洪湫湖。三大王的老营可是有十几万人呢。
“糟,又来了,快跑!”
眼见身后那些火把又开始逼近,而且呐喊声、锣鼓声还有那最可怕的号角声,一群精疲力尽之辈再度强打起精神跑起来了。他们当中也有人试图结阵防守一下,但立刻被追来的骑兵荡平,掀不起半分波浪。
白光不在其列。之前在鱼头渚有营寨土围子守护,尚且不能稳住,更何况在这一片漆黑的野外!
又是一片惨叫声,那是逃得慢者被击杀的声音。刘俊峰叹了口气,这样的逃命,何时才到头啊。
然后他看到前方,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火堆,初时他们以为那是合围来的汉军,因此都绝望了,甚至停下了脚步,但身后边传来的惨叫声,让他们又迈开步子,麻木地向着火堆那边靠过去。
他并不知道,就在这漆黑的夜里,他们绕着洪湫湖已经跑了二十来里路,最后的结局也筋疲力尽的所有人跪地乞降。
“怎么回事?”
定阳王听到远处的喧闹之声,他踢开身边的娘儿,扯了衣裳便出了屋子。
普通的流寇,在这样寒冷的夜里,自然就是围着火堆取暖。地位高一点的就住进村里的房屋中。别管样子好坏,再破也比帐篷强。再说,连帐篷都没,只能用各种破布烂席搭个棚子的流寇,也不在少数。
他并不在以为是危险。因为他的东北是大梁王,西北那是风里眼,他这地方靠水,安全着呢。所以最初时他认为这可能是手下又在斗殴。或是掳掠来的女子们哭喊,但仔细听了听,却又觉得像是营啸。
他帐下数万人,自然不可能是聚在一处,分为三个大寨好几个小营驻守,因为,他派了一队人前去,想要阻止营啸。就是正规军,营啸了也是了不得的事,他这样的匪军。一个搞不好问题更大。到时他丢脸事小,实力弱了可就事大了。可是派出去的人还没多久便跑了回来,火把照射下,那人面无人色。
“究竟是怎么回事?”定阳王生气了。
“不好了,大王,是汉军,数不清的河东骑兵!”那流寇尖叫着回报道。
他这一声“汉军”,一些还睡得朦朦胧胧的流寇顿时跟着叫了起来:“汉军来了,汉军来了!”
这样的呼喝。很快传遍全营,原本不是营啸的,结果倒真变成了营啸。定阳王目瞪口呆,连忙带着亲信要维护住主营。将那些乱成一团甚至相互推攘着逃避的部下收拢起来。但是就在这时,从另一个寨子溃逃而来的流寇,将他的中军也冲得乱七八糟。不但如此,这些败阵的流寇还让汉军杀到的关系彻底坐实。
转眼之间。整个营寨就乱成了一锅沸粥。这些从寨外哭喊着冲入的溃兵,让局势彻底失去了控制。
即使不发生营啸,定阳王也知道。自己挽回不了这种规模的混乱,再说了还有可能袭来的汉军会继续进攻自己主营。眼下唯有先撤下来,靠着两个义兄的支援打退汉军,再收拢溃兵,才是解决目前危机之道。
“这……究竟是贼他娘的咋回事!”
一边愤愤骂着,定阳王一边上了马,然后,他听到了呜呜的进攻号角之声。
这声音仿佛是追魂夺命一般,那些溃入寨中的流寇顿时像炸开发马蜂窝,尖叫声不绝于耳:“汉军,他们又来了,又来了了啊!”
恐怖迅速传染,连定阳王和他的亲信脸色都变了。主营这种状态,被汉军骑兵杀到来,还不是风卷残云,如入无人之境啊。定阳王气急败坏下被一群流寇卷裹着,向着东北方向逃去。
滚滚马蹄奔来。溃逃之势迅速席卷了定阳王另外两座营寨,当黎明终于到来,天色开始放亮的时候,周围的沃野上,尽是奔散溃逃失去战心的流寇。
大梁王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汉军骑兵趁夜奔袭了定阳王,前后只一个来时辰的功夫,定阳王的几万老兵就完蛋大吉了。
因为是遭遇夜袭的缘故,而且也因为陈孟仁在攻击之时广造声势,光点起的火把就有上万枝之多,所以逃走的贼人一个个都是信誓旦旦,肯定汉军有数万之众。
得到消息之初,大梁王还是将信将疑,觉得这其中必有古怪。汉军明明只有一万多人进南乐,哪里来的数万人?是祝彪这几天里有调进队伍了?
但逃来的定阳王部下越来越多,渐渐他就可以肯定了,汉军的数量确实有数万之众了。若非如此,定阳王老营三四万人,怎么连一个时辰都守不住?
风里眼这里。
被陈孟仁带着右营突袭,三万来人一样瞬间垮掉。不过他比定阳王强的就是,风里眼手中有两千左右的骑兵,这是他的根基所在,是他手下最精锐的部队。
祝振国带着百多镝锋在乱匪中横冲直撞,很出乎意料的跟风里眼碰到了一起。一见祝振国不过三十骑,风里眼是破口大骂,他有两千骑,有千多精锐步甲,哪里将祝振国这百十人放在眼中。
“驴日的汉狗,竞然碰到老子面前来送死,众家兄弟,杀,杀了汉狗,先出一口恶气!”
风里眼一身夺来的明光铠,身挂着大红披风,在一群流贼当中分外醒目。祝振国老远就看到了他,长枪一举:“弟兄们,看到那个贼首没有?抓大鱼,冲阿!”
少少百十铁骑,却风卷残云一般突向风里眼。风里眼身边左右也努力向前来挡。作为积年惯寇,风里眼身边的精锐也不是豆腐捏的,双方对撞在一起,轰的一声大响,祝振国他们原本势如破竹的攻势竞然被生生挡住!
骑兵,若是失去了冲击力,那么威力就会锐减!
祝振国意识到这一点,但却没有办法。对方几乎是以血肉将他们白勺冲击拦了下来!
本来还有一丝紧张的风里眼哈哈大笑,小小百十名被扛住的骑兵,在他眼里已经是一群死人了。环视周围道:“跟我冲上去!”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在他喊出“冲”字的同时,人已经驱马像箭一般“射”了出去。
他骑术是很好的。也有一把子勇力!
但人不作死就不会死。风里眼若老老实实的待在战团大后面,祝振国用不多久就会勒马退去。镝锋再精锐,没有了速度,跟三十倍的敌寇拼杀,也是不智的。
可就是短暂的僵持之际,风里眼闪亮登场了。
祝振国立马笑了。匪寇就是匪寇。仗打的再多,也是没出息。
伸手从腰间钢匣里掏出了两颗霹雳火来。祝彪‘分家’的时候给他和祝平川等新一代,每人五颗霹雳弹五颗霹雳火,祝振国始终没有用过一次,现在该用了。
“轰,轰……”
两团火焰在贼骑群中炸开。瞬间的,从没有经历过这样咋样的贼骑战马惊了一大片,斯斯叫音不止。
而爆炸中心,大片火焰覆盖下的地方。几十具人马尸体纵横,一些没有毙命的战马在火焰中戚声哀叫。
“杀――”
祝振国身后镝锋们却好不受巨响影响。战马如龙,从火焰中直接飞驰踏过。“瞄准!”
最前列十多镝锋齐齐摘下了手弩,瞄准的目标。自是风里眼。
“嗖嗖……”
黑暗中一道道矢影穿过。
风里眼想躲,在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他就暗叫不妙。但是已经晚了!
实力勉强贯通了任督二脉的风里眼,本身就很难躲过十多把手弩的攒射。更何况他胯下的宝马又是受惊状态……
刺耳的尖啸摩擦耳膜。风里眼非常努力地想要躲闪,他甚至拉过了两个亲卫。以他们的身体为自己的掩护。但他仍然感觉到自己身体各处传来巨痛。
身上的明光铠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
他看着一支支深入自己体内的弩矢,眼睛中满是不解。
这是明光铠啊。弩箭即便穿透也不该扎的这么深啊!!!!却哪里晓得祝彪弓弩兵种属性升到了b阶,所部弓弩杀伤力大增。
踉跄之中。混身是血的风里眼一头栽倒马下。
“大王被射死了!”
“风里眼已死,降者不杀!”
“大王死了!”
跟着风里眼一起倒楣的,还有他身边的旗将。两支弩矢穿透了他胸膛,因此当即殒命。旗将一死,风里眼的大旗跟着倒了下来,再加祝振国适机的扬声高呼,镝锋们跟着狂喊,顿时的,贼入就完全乱了起来。
这个机会,祝振国如何会放过!
他暴吼一声,长枪扫过,接连拍碎了七个贼骑的脑袋,然后驱马挺入贼骑群中,将长枪舞得如同梨花纷落一般。点点寒芒好看,却尽是催人小命的阎王帖!
“风里眼已死!降者不杀――”
百十镝锋士气如虹,欢呼声震耳欲聋,完全将贼骑的喊杀声压制,这样的混战中,谁的气势更盛,谁就占据优势,现在这优势,就完全倒在了祝振国这边。
祝振国舌尖舔了下唇角,也不看自己的战果,横枪又是狂突。在他的带动之下,他身后的百十镝锋,再度向前突击,只是一个瞬间,就又在地面上留下了五十余具流寇的尸体!
这是压垮贼骑斗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本向前涌来的贼骑们掉头开始逃跑,祝振国一边命人吹号,一边大呼小叫,招呼手下跟进追杀。
大梁王脑门青筋直蹦。定阳王现在如何,至今也没见行迹。而湖的对面的风里眼营地,隔着二三十里宽阔的洪湫湖,也能看的清晰。
大火同样在风里眼营地中升腾。看那规模,看那声势,显然,风里眼部也完了。
“大王,各部都已召集完毕――”手下大将来报。
这完全就是靠着定阳王、风里眼两部的‘牺牲’,换来了大梁王召集所部的时间。
虽然乱糟糟的部众,胆战心惊的部众,怎么看都不是能打胜仗的样子。大梁王也只能祈祷着汉军连破两部之后体力、马力消耗了。
清晨,太阳升起。
洪湫湖畔,五万左右的义军排着参差不齐的队列,对峙着不远处的汉军铁骑。
左右营中军汇合,除去夜里厮杀的伤亡和看守俘虏的部众外,陈孟仁身后策马立着一万两千骑。
将士们疾驰半夜,厮杀半夜,却依旧沉稳如山,士气如虹。
大梁王、定阳王打量着对面的汉军,还好,还好,只是一万来骑,而不是想象中的数万骑。自己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逃命!
死里逃生的定阳王根本就没再想着‘反败为胜’。主力虽还齐全的大梁王却心知自己部众的状态,是多么的恶劣。
但不管是多么人心惶惶,他们总是有四五万人呢。不求抵挡汉军多久,只要时间够自己脱身的就行。就是四五万头猪,也待好一段时间来抓不是?
大好人生还长着呢,大梁王可不想应当初兄弟结拜时发下的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
元武十一年正月里,洪湫湖畔,北汉河东军先锋陈孟仁,将铁骑万五,破大梁王定阳王风里眼三匪酋。
阵斩定阳王、风里眼,俘大梁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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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六章 惊齐
“南乐太守李鞅。”
“归岳太守高楷。”
“拜见祝帅!”
正月底,祝彪大部队终于开进了齐国。南乐、归阴两郡太守边界出迎拜见。
“哈哈,这慈州刺史还真做的出来。不来相迎也便罢了,竟一个州中大吏都不遣见!”
祝彪是个很‘豁达’的人,但再豁达,对这种情况也豁达不了!
和缓的接见了李鞅、高楷,可四周熟悉他的人,却能从他身上看到一丝杀气的升腾。
慈州刺史和另外几郡太守,是表达了自己态度吗?
二月初六,祝彪发兵五万,兵分三路进袭博龙、梁父、曲池三郡。同时整合南乐、归岳两郡郡兵,照顾新兵两万。二月初八,田偃如归岳郡守府,拜见祝彪,同时三百陷阵营归列。
心萧萧,意冷冷。从归岳郡守府走出来的田偃,内心孤凉冰寒。
他没能取得祝彪的支持,虽然这个自己曾经全心投效的大帅言语不明不清,可内中蕴含的异样,田偃还是体会的清清楚楚。
唐王对齐国动心思了——
如果王族短期间还内斗纷争个不休,不能削平地方,这大齐王位日后还姓不姓田,就难说了!
“六哥。田偃已经动身南返了。”
“可惜了一个人才。”还是到手的人才,就这样的飞了。
“田偃这小子确实不错。不过也就是内政,眼下世道。厉害的还是刀把子。”
“你懂个屁——”祝彪一脚把臭屁的祝强义给踢了出去!
亲兵营大了,冯恩江负责统军。这帐前亲卫,就由祝强义、祝长荣这两个祝家嫡系子弟带领。
……
夜色苍茫,云星横空。茫茫天际下,远处河东军的营地格外显目。
万五千人的骑兵大营,连绵二里有许,到处是篝火,夜下看下去,一片赤红。
赵昉站在城头。望着城下,一时陷入沉思。
他身旁的赵真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终因对方积威甚重,而勇气渐消,只站在一旁,不敢发一言。
对这位叔父。赵真是既敬且惧,纵然他有些野心,只要赵昉还活着一日,他就绝不敢造次。
顺着赵昉的目光,赵真将目光落到那片连绵的大营上,这星光下。点点营帐篝火,连成了一片,满目赤红,浩瀚如星云大海。
“士气高昂,实力强大!”赵昉有些贪婪的望着城下军队。若是这支军队是属于他,那他去年时候就已经坐上慈州刺史的位置了。也将拥有所想要拥有的一切。
一切斗将唾手可得。
可惜,这样一支军队,是人家的,是属于祝彪的。这个年龄轻了自己十岁的盖世名将。
就如那天上的皓月,夺去了所有同时代人的光辉。所谓将星,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不知过去了多久,沉默中的赵昉回过神来。
“真儿,城中还有多少士兵?”赵昉沙哑着声音,低沉问着。
这声音很低,除身旁赵真外,无第二人听到。
赵真心中一动,看了上去,只见自己叔父眸子中,正在熊熊燃烧一朵幽暗的火花,“叔父,汉军来的太快,外县郡兵无法收拢,眼下城中只有八千人。”
“八千,八千……”赵昉眼睛中的焰火越来越盛,越来越盛。当能量放光耗尽,也就黯然熄灭了。
是的,熄灭了。一切的雄心壮志,一切的远大宏图,都熄灭了。
“哎……”
八千!区区八千!这个数目开城门杀出去,都不够城外的河东骑兵塞牙缝儿的。
一闭眼,赵昉心里叹息,自己的基业,辛苦几年维系的基业,完蛋了,就要灰飞烟灭了。
“……现在士气如何?”赵昉继续问着。
“叔父,城中士卒全都人心惶惶,高门大户……就更别说了。”
赵昉喟然叹息一声,用尽了全身气力,颓然说着:“山穷水尽,走投无路,除了束手请降,还有何法?”
说着赵昉已经凄然泪下,人算不如天算,人算不如天算啊。
“叔父,您是……真的下决心迎汉军入城了?”在此情况下,赵真自是想了解叔父会做出何等决定,这都关系到自己未来存亡与否,以及赵氏一族的命运。“咱们现在又没扯旗造反,还是大齐的官军。祝彪远来北汉,总不至于立马撕破脸,强攻猛打吧?”
“容我再思量一下。若城外派特使入城,你便说我病倒于塌,拖延一时,唉,容我再思量一下……”叹息声中,赵昉转身下了城楼。赵真忙跟上去。
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郡守府的,赵昉浑浑噩噩,这一躺下在惊醒时就已经是晚上了。
房里只有一支蜡烛,赵昉没有第一时间招来下人,而是独自一人沉默了许久。
他想到了很多,最后想到了赵家和自己两个不怎么成器的儿子,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来人!”
书房外面,亲兵和近侍一直都在原地站着。
眼见夜色越来越深,就有人想着请夫人叫一叫。赵昉无痛无病的,这么一回府就一气睡下,直到现在……想想都怪吓人的。
赵昉见有人进来,平静的说着:“你立刻去召见着秦广澜见我。”
秦广澜是赵昉贴身亲随,也是赵昉的密探头子。
听了这话,亲兵立刻应着退出去。没有多少时间,秦广澜就来了:“大人,你叫我?”
赵昉语气沉重说着:“其它人出去,广澜你过来一点。”
秦广澜忙再行几步,靠近赵昉跟前。听赵昉说着:“我想要你往城外走一趟,为我探一探汉军的意思。”
秦广澜见赵昉英雄穷途的神态。心里一颤,热泪夺眶而出,哽咽着说着:“大人放心,小人这就缀城去。”
“唉!危难见忠臣。如果这郡内之人都如你这般……唉,这事不必再提了,事已至此,也没意义。”
“大人何必这般忧。”
“嗯?”
“小人敢问大人有夺齐王大位之志否?”
“……齐王大位?开什么玩笑。我只是想夺下慈州,待明主出世。附随羽翼。我大齐国势重生,某也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你想说些什么?不妨直接说。”
“那小人就直言了。大人割据一郡,自然是基业,可是现在这情况已经是难以独立了。大人你想想,您既非想夺取大位,那为了子孙计,只是要保着赵家的富贵。不一定非要纠结于地盘是不是?”
“哦?”赵昉立刻明白了意思,听到这里,不由深深叹息一声。
“小人在想,这天下总有一主,割据不是常事。既然现在藩镇不可保,那就投靠明主。大人。梁父不过一郡,而从龙早者,收获又岂止一郡之官?”秦广澜正要接着往下说,却见赵昉站了起来,摆了摆手。便住了口。
“说得好,可是祝彪乃汉人。非是我齐地明主啊?”
“他为唐王所遣。十万天下强兵,齐地末能挡之。如此平定齐国,削平地方,不在话下。祝彪离去,地盘不能带走,这总自是要托付于他人之手的。而那接手之人岂不就是‘明主’吗?大人降了祝彪,就是在降了那位明主,将来这齐地一十六州,总少不了大人一刺史之位吧。”
赵昉听了,不由精神一震,深觉得有道理。
“大善,你今夜也不需缀城出去。明日一早,我就出降献城,看这汉军,如何待我!”
三月。春天的气息彻底弥漫在大地。齐国行事剧变!
任何一个有观‘天下’大势的人都会惊疑的发现,内战少了,到二月底时,渐渐地整个齐国已经没有内战了。
三位聚兵的王孙公子和淄博的朝廷,信使往来沟通,如辛勤的小蜜蜂般,频繁之极。只因为他们这方地盘里,猛然的闯进来了一头凶残的史前巨兽。
祝彪一月不到荡平了整个慈州,如不是为慈州内政困扰,二月底时候,他都已经可出兵外进了。
这是什么概念?
对比齐国内战的进度,再看看祝彪的进度,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凶残、残暴。就好比温顺的牛羊与噬人猛虎恶蛟。
无数目光投注到慈州,巨大的威胁让三个王孙公子联名淄博朝廷,一封奏书飞快的飞向北京。
必须把祝彪赶走!否则要不多久,整个齐国斗将处在他的羽翼下。自己等人到时连立足之地也没有!
而祝彪,也在这番蹿腾其中发现了田偃那道熟悉的身影。
“唉……”到底是田家后代。祝彪无论站在哪个角度上都不能指责田偃。
因为你不能要求天下每个人都是刘晔!
“这些个名士,净是狗屁——”
“功曹史,乃一县令吏之首,秩俸二百石,比亭长、乡长高多了,竟然皆不愿从之。连这等官也不想当,直接想着作威作福了,我要他们何用?”
一上来就想当县长,做百里侯,以为自己多有能耐!
也不看看一个县中光令吏都有多少,乡官有三老、蔷夫,游缴,乡下有里,什,伍,亭,各设官长;县内有功曹史,总揆众事;县尉,掌县军事;县丞,一县之佐,主簿,县府门长,官众事;廷掾,督乡事;主记室,管文书;少府,主财用;门下游缴,即县捕头,主捕盗治安;门下贼曹,县尉之佐,主兵卫。门下议曹,参议诸事;掾史,闾师,县佐,县史,各有数量不一。
分门别类,这些令吏负责了多少块不同的事物。那些常坐清谈的家伙门,说他们一上任就能上得手来,处理县务,游刃有余。祝彪一百个不信!
他们纯粹就是看到祝彪初来驾到,夹袋里没人。来做官来了。
祝彪绝不会重用他们。真想当官,先从令吏磨砺起。
齐鲁文化昌盛。却也如地球上魏晋时期的时风一样,名士好空谈,爱坐而论道,却不历实事。即便稷下学宫每年结业出来的那些人,也多受这风气影响,如王攸那般之才,也不多见。
当初高丽军南下时候,齐鲁官员。那些所谓的名士,都不知道已经坏了多少事!
但社会风气又岂是一时间就能转变的。高丽除去之后,依旧如故。
祝彪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即便这些人影响力很大,掌握着社会很大程度的舆论话语权,不入仕为官,也当地方名望,如明清时候的那些清流士人一样。
但心中已经有了一把椅子的祝彪。行为行事,不经意的就带了几分扫荡牛鬼蛇神,扭转风起风潮的大志!
让他们嘲舌去吧,都站在对立面更好,届时一句扫荡清荡了干净。
虽然汉军平定慈州,上至州郡下到乡里。各级官员令吏都有一部分的欠缺。对于空出的官位,祝彪宁可提拔口碑好的令吏,也没便宜了诸多前来求仕的名士,一时间舆论大坏。各种黑水污名泼向了祝彪,一定程度上他们的‘污蔑’竟真的无限接近于事实。
天下想做官的人多的是。在各级县令、太守郡县正官补齐之后,祝彪下了一道指令。在慈州范围内举行一次高低两层次的选考。
只要能考中,低级选考出来的人担任各县属空缺的亭长、乡官、县吏等中低级令吏。高级选考出来的人担任各郡县县衙太守府空缺出的议曹、主簿、县丞、郡掾史等中上级令吏。
实际上就是一次小型的‘科举’。低级考试在各郡治,高级考试在州治,前后也就是十天时间,连考试带改卷公布,一切就都办齐。大批的秀才举人充任进郡县官衙,还多是寒门子弟。事实处理能力比起那些高门大户的同年来,更能让祝彪信得过。
“大帅,唐王旨意!”
窦兵引着信使下去歇息,祝彪打开文书细细看了起来。
文书大意是,齐国最主要的四支力量联名禀奏他,要祝彪退兵回北汉去。他已经就此请命做了正式回答,齐国内乱纷争,大不道,唐王的下旨要三家田氏公子和淄博朝廷的四个掌权大将一块去北京庭辩。
四家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的,所以接下时间,唐王要祝彪做好准备,时刻准备着出兵横扫逆徒!
文书的结尾,唐王再一次明确表态,他的态度不变,齐王王位就等着祝彪摘取。
靠近慈州的汶州。
州治汶阳郡往昔的热闹景象一去不复返,此时这是是那么的一片萧条之景。
三月中旬。齐国境内,仅有的一位独占一州之刺史——汶州刺史周纯鑫出兵十万与汉军三万兵锋相抗于慈汶边境。战两日,周纯鑫大败而归,十万大军统帅三停只回来了一停,整个汶州的民心立刻浮动起来。
这位周刺史往昔是那么强横。田胜亡后,迅速收拢了全州兵权,无论是淄博朝廷,还是另外的三家王室公子,对他都拉拢有加。因为周纯鑫在做汶州刺史之前,乃是田胜手下的鼎鼎有名的重将。
当初田胜率大军直驱淄博,留周纯鑫在汶州,震慑北方。那时他手中就有五万精兵。收拢了全州八郡之兵后,几年经营,汶州拥兵近二十万。淄博朝堂在全部利益分配平和之后,已经失去了剿灭周纯鑫的最佳时机!
随后,对周纯鑫就该为拉拢。因为周纯鑫也是田胜一脉的,在田胜长子好歹还坐着齐王位的情况下,周纯鑫这个田胜当初的亲信重将也就名义上顺从了淄博。
几年时间里,现今齐王年龄越来越大,影响力在朝堂上也越来越有扩散的迹象,那淄博城中的四位掌权将军,之所以没有废掉齐王重新立他幼弟登基,很大因素就是周纯鑫的存在。
也因此周纯鑫在齐国国内剩余很不错。在齐国现今很短缺的‘忠诚’上面,周纯鑫完胜很多人的。
今年祝彪兵进齐地,对所有人言都是一个威胁,但最能感受到威胁的必然是淄博。所以周纯鑫在与淄博来回通了好几封书信后,在祝彪出三万步骑向淄博挺进的时候,周纯鑫带兵十万当仁不让的迎杀了上来。
就如唐王对祝彪文书上说的一样,唐王旨意抵到齐地后,齐国四大势力的掌权者,根本没有奉旨。这就给了祝彪出兵的借口!
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得位不正的淄博朝廷——
周纯鑫是齐国名将,汶州军在他的调教下,在齐国国内就是大家公认的一支强军。可就是这支公认的强军,十万打三万,还被河东军不几个回合就打的大败而溃,这一战的影响力直接重击在所有齐国人心头。比起之前陈孟仁洪湫湖破三匪首十余万流寇,这一仗更有说服力!
周纯鑫战场吐血而逃,回到汶阳后,一病不能起。
整个汶州的世家大族纷纷警备应变,商人纷纷聚拢资金准备外逃,也就是普通的百姓之家,逃无可逃,只能战战兢兢的等待着局势的具体发展变化。
战争向来残酷,祝彪又从来不是以仁义之名闻名于世,又有‘名士们’给他泼的恶水,事关合家安危,自是不由众人不小心谨慎对待。
如今,就是最普通小民也都知,不久的将来,汶阳郡必会迎来一场恶战。
刺史府内,一个病者,正面无表情的靠着塌枕,侧望窗外风景。
在他身旁,几名姿色上佳的侍女,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或是轻捶着双腿,或奉着热茶时刻等着主人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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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七章 联系周瑾文
周纯鑫的身体情况真的不是甚好,侍女便是这般小心翼翼服侍着,依旧让他面色苍白汗水淋漓。
这是一种病弱的白,若在往常,是绝不会出现在身上,此人给人的气势,向来是强而冷酷的。
在汶州,提及周纯鑫,相识他的人,不识他的人,都会在脑海中闪现例如“威森”“冷酷”“霸道”之类的词汇。
此时身体虚弱、虚弱不堪的周纯鑫,却仿佛验证了那一句古话――英雄暮迟。
任是你昔日威名赫赫,年老、伤病也不会怜惜你分毫。周纯鑫如今身上犀利感尚存,却平添出好分萧索之意来。
刚刚吃了一场大败仗,令他大受打击,连伤再病,连站起来亦是不能,只能勉强在每日午后,被人连人带塌抬到屋外太阳下,略吹吹风,消消阴气。
周纯鑫半眯着双眸,气息有些不稳,这种感觉自这次倒下后,一日重过一日。
恍惚间,他有一种感觉,或许这一次自己真的挺不过去了。
会死吗?
他在心里叹息着。虽不肯承认,一日虚弱过一日的身体,却一直在提醒着他这一事实。
身旁年轻侍女的淡淡体香,随着轻风钻入鼻中,他的心却真如老了一般,再无半点波澜稍起。
“时也,运也,命也……”他再一次重复念着这一句。想着几年前的恩主,想着王宫里的齐王。
这句话。他在书上多次读过,也以此嘲笑过曾经败在自己手上的敌人。而现在,却该送与自己了。
“去唤大公子过来……”他忽然有些话想对自己长子说一说,张张嘴,便这样吩咐下去了。
“主上,您说什么?”可他的声音实在小,旁边侍女一时未听清,于是略弯下身,恭敬的向他问着。
“去。唤……大公子到这边来。”周纯鑫喘息了一会,再次开口。这次声音大些,周围几人都听到了。
“诺,奴婢这便去唤大公子前来。”适才问话那侍女轻轻应了声,迈步向院外行去。
其余几个侍女在听到周纯鑫的吩咐后,却面现都露出了忧虑之色。
主上的情况,似是越来越糟糕了。莫非这汶州真的要变天了?
几名侍女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悄悄退后几步,在周纯鑫不曾察觉情况下,转身离开,从侧门那里行了出去。
“你说什么?父亲唤了大哥去见他?”别院内,周纯鑫的三子。也是嫡子周瑾文皱起眉来,心里有些发闷的在房间内来回走动着。
侍女静静站在一边,一句话不说,小心翼翼而又带着一丝爱慕的看着他。英俊有神,待人和缓可亲。使之能有如沐春风之感的周瑾文,在这种目光注视下很快稳住了心神。转过身,对这侍女说:“你且回去,若让父亲知晓你来到这里,必会给你带来麻烦。你们几个对我的忠心,我是知晓的,你回去便对她们几人说,若有一日我得了势,必不会亏待了你们几个。”
“奴婢会将三公子的话带给几位姐妹的……奴婢这便回去了,三公子早做准备。”目光里爱慕如丝,缠缠绵绵。
“出来吧。”待人走远了,周瑾文对里间屋说道。
“哈哈,实是想不到,三公子您连大帅身边的人都被感召。”一个文士从里间屋内慢步出来,清俊面容上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周瑾文俊美面容上顿时浮现出几分不屑:“不过是几个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罢了,不值一提。”
“三公子,以大帅如今身体情况来看,您也该早做些准备了。莫到了时候后悔……”文士收起了脸上的调笑,思及之前听到的消息,小心的提醒的说着。
周瑾文脸色变得冰冷冰冷,转过身,对这个今年投靠来,却已经使他很重视的谋士说着:“这事,还要容我再仔细思良一下……”
这个时候了周瑾文心里竟还在犹豫不绝,文士心中一冷,点点头说着:“三公子既……某遵命。”
他们这边说着话,周纯鑫的院子,长子周彝文已被唤至身前。
“你们且先下去吧。”喘息着,周纯鑫挥挥手,命身旁侍女退下。
几人轻声称“诺”,退了下去。
“彝文,为父这次唤你过来,是有事情要你说。”在周纯鑫的示意下,周彝文动手将其身体向上扶了下,周纯鑫勉强靠坐起来,沉声说:“为父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汶州日后的担子就要落于你身上,你不必推辞。”
阻止住长子欲说之话,周纯鑫继续说:“为父知道,你现在上去,难处很多,可换做他人,形势会更糟。”跟田胜一样的‘毛病’,现年才四十来岁的周纯鑫,最大的长子年岁刚二十有三。那嫡子周瑾文更是还不曾弱冠。
“你的两位舅父都是为父手下元老,有他们辅佐于你,短期内汶州便可安定下。勿要再与汉军争锋,据城而守,保住汶州即是上好。至于其他,到时候再说。若你能有所成就,再为为父报仇不迟。”
“父亲,您的身体定会好起来,这汶州怎能离的开您?”周彝文见父亲气息微弱,因从未见过这般示弱的父亲,一时惊慌失措,忙不住开口劝慰的说着。
“为父的身体,为父晓得……”然周纯鑫何等样人,又岂会感觉不到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对于长子的话,只是略有欣慰的一笑。
“好了,为父手里已写好继位令文,就在这里,你且收好。”从怀里颤巍巍取出一物,交到长子手中,周纯鑫仔细叮嘱道:“事关我周家存亡。于汉军切不可任性妄为。话就说到这里再无可说,你且下去吧。为父有些累了,要歇息了。”
“父亲,请您放心,儿子定会努力保全汶州,保住我周家的基业,请您安心静养,早日康复。”接过布帛,周彝文眼圈微红。向父亲行过大礼后,方才退下。
待长子退下后,周纯鑫闭上双眸,只觉心下一松,眼皮重了下来。
“自己……自己怕真的不行了……”周纯鑫的脑海里竟快速闪过了自己这一生所经历的事。
一件件快速闪过,最后停在上一战役上。
战场上,汉军大将威风凛凛。年轻正壮,嘴角含笑望着自己,虽隔的甚远,仿佛这战场上只他们二人。
这张布有威严的面孔上,带着居高临下的俯视。
他算什么东西?竟敢俯视自己!
自己从军数十年,经营汶州。以一州之力撑住王室――
不甘心,不甘心哪,实是不甘心哪……
手掌死死握紧,松开,再次握紧。复又松开,直至跌落床边……
当晚。汶阳郡城,刺史周纯鑫,卒。
……
“周纯鑫已死?其长子周彝文上书淄博,自求刺史位?”
“怎么搞的?周瑾文是废物吗?不是说他身为嫡子,最受拥护吗,怎么还眼睁睁看着周纯鑫亡故,自己庶兄继位?”
“该是还保持一分清明。知道兄弟阋墙共拒外侮的道理。”
祝彪虚了一口气,看来那周瑾文还有脑子,不像许多人一般在权力面前不存在任何底线。
“大帅。我军是南下淄博,还是继续进攻汶州?”
“当然是继续进攻汶州!”自己来齐国可不是单纯的平叛的,祝彪眼睛里精光连闪。汶州周氏这等势力,留在背后迟早是祸患。
趁你病,正好要你命――
……
四月初二,周纯鑫的长子周彝文在汶阳郡举行了继位大典。
细乐声起,七十二名侍卫执着仪仗,浩浩荡荡引到了刺史府正堂,在大石阶前,六十四名侍卫留下,只由八人护卫着周彝文拾级上阶。
典礼进行的还算顺利,人群中,周瑾文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垂首而立,目光低垂,令人看不出一点毛病。
本来还有人担心这大帅的嫡子会在大典上闹出什么事端,这时不由自主松一口气。
“请使君上座,接收银印和黄册。”负责此次典礼的典仪官按规矩开口说着。
周彝文木着一张脸,在侍从的拥戴簇拥下,身着簇新的刺史正袍,顺着台阶,向上走去,就要在主座落座。
“请大公子止步!”在这时候,下面人群中的一个官员突然站了出来,开口说着。
听了这话,在场众人都向他看过去,看清是谁后,知晓内情都在心里一叹,本以为不会出现的兄弟争权之事,还是发生了。
步出行列,这个一脸严肃表情的官员,正是三公子的心腹。
典仪官冷眼督了下,沉下脸来,冷声说道:“黄大人,你逾矩了。这等大典上,岂容你小小刺史府史放肆?”
说这话的时候,典仪官的目光扫过下面人群最前列几人中的一角,发现山公子正面无表情看向自己,不禁微微皱起眉来。
典仪官谈不上是长公子一派,但是还是支持大公子,毕竟周彝文有周纯鑫的亲笔文书,且这场典礼如果被破坏,汶州立刻就会陷入内斗纷争中,给本已经风雨飘零的汶州周氏政权带来更多危机,所以必须进行下去。
这也是许多人的共识。
“宋大人误会了。下官并无他意,只是觉得今日大典有些不合乎律法常理,既是要受罚,仍要提出疑义。”姓黄的官员听到呵斥,丝毫不惧,硬是顶了回去,一副大义凛然模样。
“呵呵……”典仪官气的知晓。如此龌龊之目的,冠之以如此光明正大之外表!
“放肆!把大典当成什么了?来人送黄大人出去!”眼见在场众人皆鸦雀无声的看着这场闹剧,典仪官心里便是一冷,参加大典的官吏,多半是属中立。周纯鑫年纪还不大。身体好好地,几个公子并没有到那挣破脑袋想大位的时候。无论周彝文还是周瑾文,跟官员间的联系都不是太强大。官员中的中间势力还是占据绝对优势!
这时,没谁会冒险上来阻拦,就是自己也是因为担着典仪官职位,不得不出面为之。
“宋大人且慢……”
这时候,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典仪官看一眼步出人群的三公子周瑾文,又转头看向同样喝止自己的大公子周彝文。
心里多少有些惊讶,前者出面很正常。后者……不应该直接想封着那姓黄的嘴吗?不过自己是要辅佐的大公子,他的话,还是要听的。
典仪官只得沉默,退后几步,等着二人发话。
“你有话就说,修耽搁太多时间。今日大典之刻,如因你延误了吉时。就太不美了!”周彝文盯着面前的周瑾文狠狠看了一眼,目光转向姓黄官员,充满自信和鄙视的开口说道。
“大哥说的甚是,黄大人,有话快讲。”周瑾文目的达到,随即接口说着。
兄弟二人看上去甚是默契。但二人因境遇有所不同,关系其实是很冷淡,对此,外界早有所耳闻,见到这等场面。众人心里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个个面无表情。只怕最后闹出什么兵变事。自己受了牵连。
姓黄官员此时清了清喉咙,朗声说着:“大公子,下官并非对您有所不满,只是就事论事。接下来若有冒犯,还请大公子海涵。”
周彝文冷冷的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对于大公子接任大帅一职,下官有三点疑问。第一,听闻在大帅去世前,只召见过大公子您,这事可属实?”
“自然属实。”
“第二,大公子手上虽有大帅遗令,可近来时日,大帅一直卧病在床,这印章若是被人盗用,也未尝不可能……”
“放肆!你这是在怀疑大公子手中遗令有假吗?”旁边有人呵斥的说着。
“下官早已说过,这只是下官的质疑。只是还有一点,按我汶州习俗,父丧,子需吊孝五七之日后方可沿位,下官不知大公子为何要如此匆忙继位?”说到这里,这人意正严词说着:“这等大事,臣等既忠于大帅,就要分个清楚,不可有丝毫淆惑。”
“三弟,这也是你想知道的吗?”遗憾那官员一副表情错给了人,周彝文直指核心,冷冷一笑,不看那人,只看向不远处的周瑾文。
在众人面前,周瑾文恭恭敬敬的向兄长行了一礼,后淡淡的说着:“大哥,小弟自是相信您,但这事事关汶州安危,事关我周家的家庙,还需您做出一个解释来。”
“呵呵……”不知为什么,周彝文突然仰头凄笑了两声:“三弟,既然如此,那为兄只有请父亲大人其他几份遗命了。”
其他几份遗命?
周瑾文心脏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大手一把攥住。心里便是一突,一种不安感,从心而发出。
为何得来情报中,父亲死前只留给大哥一份遗书……莫非是父亲特意留下的后招?
想到自家老爹一生作为,周瑾文额头有冷汗冒出来。
而这时,在周彝文示意下,有几人从官员队伍里走出来。
看到他们,周瑾文的瞳孔再猛地一缩。
出来的并非他之前所想的是周彝文那两个舅父,出来的几人,而都是平时在周纯鑫身边得到重用的心腹和重臣。
父亲真的留了遗命在他们手上吗?
其实就算是没有遗令,这几位重臣一站出来,大局就已经定了。
失算,这次,真是失算了。
“下官等见过使君。”面对新主,几位老臣老将全都行了大礼,态度自也在这行礼之中表露无疑。随之一人站出来,冲着在场众人说着。
“既然事情已到这地步,那王韶就在此说明,赖大帅信任,临终前与我五人密话,授予今日事。在我四人手中,各有一份大帅生前所书的遗命,诸位有不信者可以前来验看,看四份遗命是否属实,是否为大帅亲笔。上面是否以大公子为继承人,并提出他去世后最多三日大公子必须继承刺史位,不得延误时日,令汶州震荡,让汉军得利。并令新主,封大帅三子周瑾文为奉行使,前往淄博……”
“奉行使?这不可能。我才是嫡子,我不信……”一直表现谦和有礼的周瑾文在听到这份任命后,崩溃的吼出声来,两眼珠子几要迸出,俊秀的脸面都扭曲了。
明明自己才是父亲最优秀的儿子,为何父亲大人只看得这个大哥?
不甘心!周瑾文他不甘心!
王韶冷笑一声,“来人啊,把这黄贼拉下去。”
猛的上来二个刺史府侍卫,二话不说,先拿掉了姓黄官员的官帽、拔下官袍,然后就拉下去,姓黄官员大惊失色:“饶命啊,三公子,救命啊!”
但周瑾文的话哪里还定半点用。拉出去片刻,一声凄厉惨叫传入所有人耳朵,喊声顿时中断,整个大堂鸦雀无声,周瑾文更是脸色苍白!
得知此事时,祝彪已经带兵杀到了高唐郡。这是汶州的重镇,地位比之州治汶阳郡丝毫不弱。
“大帅,属下刚得到消息,周彝文已经接位了。老三周瑾文还努力了一把,一败涂地。”见到祝彪,窦兵将刚获知情报道了出来。
“何时的事情?”
“昨天上午。周瑾文现在已经彻底失势!”
情报祝彪看了又看,嘴角翘起来,这对他来说是好事。汶州换了新主,虽不乱了人心,却绝对震荡。“奉行使――”
“派人联系周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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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八章 一切如旧
周彝文继刺史位的第五天,祝彪率三万铁骑兵临汶阳城下!
扫荡城外军垒,试攻城池,不克,留五日,全歼两援军,退走。
五月,汶阳城街道上的行人又渐渐多起来。似乎先前的危机全部消褪了去了。
已经开始燥热天气,随着近两日天气阴沉,今儿也变得消失不见,换之是爽凉之感。
两旁树木,枝叶随风摆动,盛绿色彩下,掩藏着是衰败的先兆。
刺史府前,白绸已然揭下,大门护卫一个个和往昔一样坚守岗位,一种凛冽威严,却随着老帅周纯鑫的归西而渐渐消去。
初登位时,周纯鑫余威还在,可现在过了一个月,终于汶阳上下的人清醒的认识到,周纯鑫已死了,昔日的强人不在了。坐在大帅位置上的人,尽是一个寸威没有的青年!
大门前一溜马车,都是中等样式,少有豪华者。
这情形,却是近月来常见,往昔往来于大帅府的豪族大户的子弟,现在一个个少见踪影,换而来之的却是些欲借机上位的小官员,这些人在老帅在世时,连刺史府也是难进的。
现在,却成了刺史府的常客。
不得不说,虽是同样位置,不同人来坐,威慑力就绝然不同。
“大帅,您且放心,这些事情,小的定会办得妥当,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会客厅内,几名青年。正与新帅周彝文说话。
因涉及到修筑城墙、募捐款项诸事,说话的青年人很是自信的向上座的周彝文保证着。
周彝文看着对自己连连保证的这几人。心里轻轻叹一口气。若非自己的权威不够,又何必与这些人浪费口舌?
他不是没想过效仿父亲,学当初的周纯鑫那般以霹雳手段对不听话者实行镇压,可周瑾文以守孝为名,迟迟不肯前往淄博,手下官将又都是父帅旧臣,手掌大权,对自己命令虽不违抗。但也并非震惧,这情况下,给人以把柄,只会令自己处于尴尬处境。
周纯鑫当初可是牢牢掌控住大军的,手中握着刀把子!
不能比,眼下的周彝文真的不能比当初的自家老子。只有缓慢图之,周彝文需要时间来供自己收服些各方势力。扭转如今局面。
但拿下了汶州两郡的祝彪,会给自己留出这么多时间吗?
周彝文心中犯苦,可完全使用的就只能是眼前这些同样的青年人。想至此,他面上带着和熙微笑,说着:“如此,此事就交与诸位了。”
打发掉这几人。管家从外面步入。
周彝文叹口气,微带些疲倦的看向他:“老三那边情况如何?”
“回主上的话,三公子这段时日,在新府里守孝,除请来的和尚道士为老帅念经祈福。未见有官吏出入。”
“他若真有孝心,倒好办了。”周彝文揉揉眉心。
“主上。还继续派人盯着吗?”管家小心翼翼问着。
沉默片刻,周彝文吩咐着说:“他再拖,也不能拖过守孝期满,再过些时日,他就要起身前往淄博了。这段时日你们日常监督就是了。”
已过去一个月,大局已定,周瑾文母族的几个重要文武全被拿下,对方纵是不愤,也没有办法改变,对这闪弟,他倒是不怎么担心了。
只是忧心祝彪的动静。
“本以为月前便会迎来一场恶战,实是想不到,对方雷声大雨点小,根本就没出力……祝贼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难道其他地方有变?”
周彝文真是盼望事实便是如此,他现在缺的正是时间。
若给他一年半载,就算是无法收服父亲留下整个势力,至少不会如现在这样,处处受人所制,拳脚不得施展。
他却不知,就在他思索此事时,祝彪已经集结五万汉军,三万慈州军,两万民壮,号十万,朝着汶阳方向杀过来了。
闻此消息时,周彝文正在读周纯鑫所留书简,管家踉跄跄从外面奔入,狼狈模样,慌乱无章,实属少见。
“出了何事?”蹙起眉,看着不住喘息的管家,周彝文缓缓问道。
“主上,刚有探子来报,说是祝贼的大军朝汶阳方向开过来了!”管家喘一口气,很是顺溜的将话说出来。
“你说什么?”周彝文大惊:“此事当真?那个探子现在何处?带他进来!”
“诺!”
与周纯鑫在时不同,周彝文对身边人很是信任,因此,连本不该通过管家报于自己知晓的军情,也让管家接触了。
听到主上吩咐后,管家很快便将探子带到周彝文面前。
“将军,祝贼起兵十万,已经浩荡前来了,由祝贼亲自领兵。”
听着探子将打探到情报再重复一遍后,周彝文慌了神。
虽已是新帅,打仗之事,他却是经历甚少,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到底是管家跟在周纯鑫身边时间久了,见周彝文心神不定的来回于房间内走动两趟,心中一边暗叹,一边终是小心翼翼的提醒:“主上,还是速请几位大人来议事厅议事吧?”
周彝文心情始终是平定不下来,就像月前祝彪兵临城下时那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一样,“去,速去请……”
他不知到该用谁,又不该用谁,说到底是没有自己的班底,对父亲班底的诸人虽识得,却并不甚了解。而这个要紧关头,稍有疏忽就是家破人亡,身死‘国’灭。
管家应声而去,不到一柱香时间,众人在议事厅聚齐。
当周彝文将得到情报告与众人知晓后,议事厅内片刻间沉默下来。
“怎么。汉军还未到,诸位便怕了不成?”虽自己内心亦是畏惧。可作为新主,周彝文也绝不傻,亦非混沌之辈。只是权威不足,不能令众人服自己。
这时,他自是晓得,汉军攻下汶阳郡,就是周家消亡之时。
他可清楚记得早年父亲灭掉的那几位地方太守,可是没一家有好下场的。
再说。周氏占据的是一州之地。别人若归降了,比如个太守,或许尚可,周家归降祝彪,可便就是自取灭亡了。
面对着沉默下来的诸将,周彝文只得沉下气,让自己尽量做的像一方主帅。
“大帅。当务之急,一是增派兵马往高唐,固守城池。二是多备战守辎重于汶阳。三是聚集各郡兵马,汇聚汶阳。四是防止有人借机生事……”
“如有可能,再派智谋之士前往淄博和诸州诸侯,请求援兵!”
汶州没有了野战之力。可还有防御之力,闻汉军前来的诸人大惊过后,开始有人进行布局建议。
周彝文心中的不安在听取了意见后,立刻准了。
这是很不错的意见。
汶阳郡这边开始人仰马翻的备战,距离汶阳郡二百里远的高唐城外一处坡地上。原地略作休整的汉军,已是布满整片大地。
祝彪翻身下马。与随行的文武大将围坐一圈,正对着一张简易地舆图指指点点。
“大帅,若从这条路走,不出三日,便可抵达汶阳城下。”前桑丘太守巩辛指着图中一道虚线,向祝彪建议的说着。
此时祝彪却目光落在地图另一角,说道:“如若是我军撇开高唐也不先去汶阳,而是绕道,去取北兴郡呢?”
祝彪指着高唐郡东另一面的北兴郡,颇有兴味的说着:“如是先取北兴郡,即可威慑余下三郡,那样汶阳郡便会成一处孤地,汶阳城就会成为一座孤城。到时再兵临城下,总比绕开高唐,后路不宁情下,对汶阳郡更有威慑力吧?”
“北兴郡?”巩辛想了想,说着:“此郡太守为王仁卿,此人甚有些本事,且向来周纯鑫马首是瞻,为周氏心腹。如若攻北兴,此去怕是会有一场恶战。”
“那正好。”祝彪拍手大笑,“威慑力是打出来的。挑就要挑个硬骨头,这样才能显出我们的力量。”
“再说,王仁卿难道还比王韶更难对付?北兴郡会比高唐更难克?这里是一个铁核桃啊。”眼望着远处的高唐城,在祝彪眼中,这里可是比之汶阳郡城也弱不到哪去。
“通知下去,部队改道,移师北兴郡。”
“诺。”
……
北兴郡,郡城中本是一片平静,却随着一骑的奔驰而过,带起焦躁气息来。
“太守大人,太守大人,大事不妙了,大事不妙了!”得到急报的官员,连跑再喊,奔至太守王仁卿的面前。
“出了何事?让你如此大惊小怪?”王仁卿慢悠悠说着,这官是他的亲侄子王慧聪。但在官衙前堂,也要以官职相称。
“大人,高唐的汉军转向了,祝彪带着五万军马,直扑我北兴而来了啊!”王慧聪焦虑的说。
“汉军来了又如何……”王仁卿眼神盯在书册上依旧慢悠悠说着,下一刻却突然停下动作:“你说谁来了?”
“祝彪,祝彪啊。他亲率五万大军而来。就朝北兴进发呢!”
重复的话,顿时让王仁卿顿时一惊,连手里的书册落地都不知晓。猛的立起身来,厉声说着:“此事当真?若有虚假,军法处置。”
“大人啊,叔父,这事我怎么敢谎报啊。祝彪的大军离杏城已经不足三十里了!”王慧聪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听到这话,王仁卿脸色顿时苍白,在房间里徘徊着,但是还是力持镇静:“城中还有多少兵?”
“本来有两营兵,之前老帅抽去了一营,新帅前日又调去汶阳了两千,分守各县的两千,现在城中连同亲兵在内也只有三千人了。”
“那还不速去召集文武议事!”王仁卿脸色苍白,心中当下盘算起北兴城有多少民丁壮勇。自己召集全城抵抗,是不是真能挡下祝彪的五万雄师!
可吩咐的说后却不见着王慧聪有所动作。皱眉说着:“你又有什么想法?”
王慧聪突然间扑在地上,跪地叩头,哽咽说着:“现在城里只有三千兵,三千兵如何抵抗祝彪的五万大军?”
“那是真正的百战劲旅,北地强兵啊,叔父!”
“住口,三千人怎么了?三千就不能抵抗了吗?古来都有千人守上城池几个月的!”王仁卿立刻听明白了侄子的意思,勃然大怒。呵斥的说着:“别让我再听见这无忠无义的话,还不下去!”
“叔父,你想想,现在老帅已死,新主软弱,汶州安有未来啊?”“我知道您深受老帅的大恩,想着尽忠尽职。可是这三千兵怎能抵抗的住?说不定外头的汉军一到,城中豪门大户就已经各有异心,集众开门了呢?”
“叔父,你敢杀尽城中豪门大族收其私兵,总略城中粮秣军需抹除商贾,以抵抗几个月吗?”王慧聪的号泣之声尖利非常。充满着房间:“若不如此,只怕三日都不到,这些豪门大户就要拿我们王家的人头去献城了!”
“叔父,您要为我们王家的满门着想啊!城中豪门大户什么德性,您难道还不知道吗?”
王仁卿心里一悸。刹那间苍白的脸色变得煞白煞白。
两天时间,一眼看不到边的汉军出现在北了兴城下。赤红色旗号和军袍密密麻麻,迎风飘舞。
“大帅,先锋就交给末将!”呼延庆第一个站出来。
“主公,这先锋还是交给我陷阵营!”韩刚韩猛兄弟齐齐站起身。
连慈州军的军将都开始请命,中军帐内,只有冯恩江安安稳稳的。他统领祝彪亲兵营,可不需要像其他将领那样争功。
正在争相请命之中,突然前阵传来警号。
众将一时哑声,和祝彪一起出帐看向远处,难道这王仁卿还真是个牛叉到极点的人物?他北兴城中还不到五千兵,竟敢出城迎战?
只听哐啷有声,高大的城门缓缓大开,祝彪和手下诸将不由的面面相觑。
片刻后,就听马踏声响,数骑飞奔而出,手挥赤旗,高喊起来。
“王仁卿降了?”祝彪怔了下,哑然失笑,同时挥手吩咐的说着:“让他过来。”
片刻之后,信使数人已经奔出,其实这信使就是吴汉超,到了大军云集处,数人翻身下马,直奔中军。
“你是说王仁卿愿降?”
“是,我等愿降。”王慧聪立刻应的说着,毫不犹豫。
祝彪凝视的看着,眼前这官员年轻很轻,顶多有二十,一身官袍,身材修长,气质不卑不亢,眸子幽黑发亮,让他的印象颇是良好。
听其自我介绍,乃是王仁卿的侄子,也就说明了他年纪轻轻就身着官袍担当此次请降之任的因由了。
“王太守深明大义,弃暗投明,本帅很是欣慰,令城内上下官员,还任原职,记录在我部官体中。”
王慧聪顿时大喜,还能保持着自己叔侄的官职,真是天大喜事。以至于祝彪说的‘我部官体’都忽略过去了。立刻拜首改口道:“下官领命,下官这就回去禀告。”
说着,再行礼,转身兴冲冲离去。奔骑回去,入城不说。
中军帐内众将面面相觑,不由都有些泻气。
下面的事儿实在没太多的技术含量和值得浓墨重彩的。不到一刻钟城门大开,一行人全部出来,站在最前列的就都是北兴城内各级文武官员。
随后还有黑压压的一片军队,刀剑归鞘,在一将带领下列队而出。
两万汉军列阵而至,红云一片的骑兵不说,只是亲兵营,到达时,那浓烈的煞气和肃严就逼的北兴文武士兵肃然一凛。当祝彪打马到前,王仁卿带着官员和将领,轰然一声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行礼后,出降中立出一文官,唱出名来,按照人身份的高低。
“诸位首举义帜,弃暗投明,当为世人表率,在本帅部内,官任原职,一切如旧!”
一句话彻底安定了文官士兵的心,‘官任原职,一切如旧’,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不过祝彪还不立刻入城,一挥手,呼延庆立刻率领着所部兵甲开始进入城内,沿途检查,并且看守关卡。
这是在防备假降!要知道,战争史上多的是假降把戏,一旦被骗入城中,关上城门射杀是经常的把戏。在接管一切,完全掌握局势之前,都容不得丝毫的松懈。
不过这谁都理解,王仁卿和手下的军队都很识趣,没有丝毫阻挡,于是城门前就只有剩下大队人马鱼贯而入的沉重脚步声。
在北兴城内,自然不会有什么百姓挑浆引食夹道欢迎的情形,各家各户,都是门户禁闭,不敢出来,隐隐露头的人家,已经是大胆的了。
两刻钟后,城内各个要害地点都已经有汉军站了上去,街道上更是三丈一哨,五丈一警,河东士卒个个肃容而立,威武昂然。
三千来士卒祝彪没有放松警惕,却也没有缴械收押。只是命呼延庆招呼着一点。
而三千郡兵令行禁止,也让祝彪对王仁卿的评价高上了几分,这也证明巩辛的话还是靠谱的。周纯鑫为一枭雄,手下还是有一些将才的!
当天。大军入城的第一时间,原本的郡守府就被清洗,原本所有人员被赶了出去,祝彪亲卫和随军书吏密密麻麻,涌入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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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九章 不杀,厚葬,夷三族
形势对汶阳越来越不利!
王仁卿的不战而降,即给汶州开了一个败坏至极的头,又扯下了周家最后一抹遮羞布。颓势再明显不过了。
汶阳虽是大城,但周纯鑫死的实在不是时候,周彝文固已经继位,却威信权威都无,下面文武绝难令行禁止。一切的又是都偏向了汉军!
“眼下之汶州,救兵不在内己,而在外敌。在淄博,在那三家王孙公子――”
“大帅所言极是。孤城不可守,北兴郡不战而降,对其打击甚大,以末将之见,我军只要兵围汶阳,城中豪门大户,甚至文武就都要想着办法投降了。”
“你这话说的透彻,威望这东西就算是这么不可思议。”祝彪面带着冷冷微笑,接着说:“若是周纯鑫还活着,纵然身体不行,但仍能镇住汶州局面,断无太守之臣投靠道理。可惜,现在在位的是他儿子。”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说的真是有道理。人心这东西,至关重要。”所以到现在为止,祝彪都没有露出丝毫对齐王之位有念想的迹象。只被看做是以令行事的‘打手’。
……
汶阳郡。
周氏别宅内,周瑾文正在房间内躺着,在身旁,几个貌美少女捶腿的捶腿,揉肩的揉肩。
可周瑾文的心情并没有因之而好起来。闭目过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极愤怒的事情。猛地睁开眼,一脚踢开了右边正给他捶腿的少女,“用这么大力气,你想捶死我吗?”
“三公子息怒,奴婢错了。奴婢错了,三公子息怒!”这个侍女吓的连忙伏在地上,连声求饶。
周瑾文心中烦乱如麻,真想命人将她直接拖下去,但多年养成的优柔性格还是让他按捺住了暴戾,慢慢平复下心情,挥了挥手,“你等都下去吧。唤岚音进来。”
“是,三公子!”侍女见周瑾文未惩罚自己,很是感激的说着。
几人退出去后,不一会,一个姿色更佳的少女从外面步进来,打扮的很是低调,钗环裙袄。清素洁净,却很符合这位三公子的喜好。
“岚音见过三公子。”盈盈下拜着。少女垂首轻声说着。
“过来。”周瑾文朝对少女勾勾手指,岚音立刻走过来,蜷缩进他怀里。
“公子,您都有大半个月未见岚音了,莫非是把人家忘了?”侍女很是轻柔的问着。
“呵,怎么会呢。”周瑾文笑了笑,说着:“还不是那边盯的紧,前段时日是在为先父守孝嘛,自然要做个好孝子了。怎么。才一个月不见便想本公子了?”
“公子您竟然笑话人家……”岚音似含羞样的低头撒娇,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候却有人从外面步进来。
“在那边呆好,该看的看,该听的听……”看到文士,周瑾文的笑脸瞬间消失了,换之的是淡淡的冷笑。
“岚音明白。”见此情形。侍女很是识相的从周瑾文怀里下来,恭敬回答的说着,再无适才媚态。
“这就好,事情还没到最后定盘呢……”这几个周纯鑫身边的侍女早就上了他的船,下已经下不去了。
“请公子放心,岚音等人定会办好公子吩咐之事。”侍女连忙回答的说。与周瑾文对她的完全放心一样,几个侍女也清楚晓得自己未来究竟系于哪里。
“此女可信吗?毕竟大公子已经继位……”文士晓得侍女的身份,自然感觉有些不放心。低声问着。
“自己房中的,未必便可靠,她这样的反倒可以绝对相信。”周瑾文自信的说道:“我房中的侍女,有些是别人插过来的眼线和手中的棋子,现在反是父亲身边常用的人,来的背景清白……先生便放心好了,这事我心中有数!”
“你在外,观城内士气如何?”
“不瞒公子,城内兵卒的士气甚是低靡。自北兴郡王仁卿降贼后,这几日陆续又传来不下十起举城纳降的消息。祝贼不费一兵一卒,已将两郡之地收于囊中。除了高唐,余下郡县即便还守着人臣本分,也无力救援汶阳,此地已经是一座孤城!”
“王仁卿那狗贼,久受我父大恩,危难之际竟第一个举旗反叛,猪狗也。”周瑾文脸白苍白,更多义愤填膺。
但是转念,又猛站起身,冷冷看着文士,喝问说道:“这些情况莫不是满城都传遍了,你在外面可听说了?”
“这倒没有。但是城中得此情报者,挑出个百十人也是有的。那么多张嘴,消息掩不住的。倒是低靡的就不只是军心,还有民心。”
每一个汶阳百姓心中都会升起‘大势已去’四个字。文士这句话没有脱出口。
“天命无亲,惟德是辅,这本是气数。再直白的说,实力不如人,又不值得为某一家卖死葬族,就也只能投降了。”
“现在汉军席卷四郡之地,兵临城下之日,满城何等人心惶恐?再加上你兄长才登位,权威不足,三公子可想想,这汶阳城能抵御吗?”
“在下本一寒儒小吏,蒙三公子厚爱,不敢不尽心。虽大事未成,却别开生机。公子无位不责,可思退路,换门径,以全性命。甚至将来再或机缘……”
周瑾文冷笑了起来,醒过了神来,眼神冰冷的看着眼前文士,“好,好一个忠义之徒,好一个卑劣至极之徒。”
文士的用意他已猜到了。这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心中已杀机浮现。
“本公子今不杀你。放你去跟你背后的主子说,想要拿下汶阳城。就拿自家的小命来铺,来垫。我周家子孙,没有卑颜屈膝之辈,没有贪生怕死之徒。”
说着,转身进了里屋。
“唉……”文士长叹一声。眉宇间满是怜惜之色。对周瑾文的一通臭骂,他没有半点的羞愧和气氛。因为,他真的不是周瑾文想象中的那种人。
他今日的所说,真真切切是为了周瑾文考虑。是为了给周家保全一系血脉考虑。
“老帅安定汶州多年,总是有些一段余德在的,三公子不就大位,也还有一线生机。”
文士知道自己所说的话会让人不禁的起疑心,可自己问心无愧就是了。叹息一声退出了别院府邸。
在里屋内好生发泄了一通脾气。周瑾文再出在人眼中时,已经恢复了往昔的气度和雍容。
召过一个自己的亲将,命着:“你速去城中打探,看看士气如何,看看民心如何。市井上是否有流言蜚语!”
“诺。”
看着亲将出去,周瑾文脸色也沉寂了下来,面若冰霜。到了黄昏。亲将已经回来了。
周瑾文一直等到现在,上下打量一眼。就问:“情况到底怎样?”
“公子,我透过几个关系好的朋友问了军中情况,不是很好。王太守降了,东北十几个县也降了,汶阳已经是一座孤城。军心大乱,不少人都没了信心,另起打算了。”
“至于城中,百姓倒还平常。但豪门大户,已经表现出了不同以往的苗头。六扇门的人说。很多大户人家的公子都送到了城外,而且家丁私兵隐隐开始了动员和戒备。”
“更怕的是,小人回来之时,突然发觉上午时还算绝密的消息,现在已经传的四处都是,城里百姓也人心惶恐不安了。”
“有传言说,汉军的细作在城内张贴了通告……”
周瑾文全身一震。内心像结了冰一样,冷彻脊髓。目光凝视着窗外良久也不动一下,亲将猜不着现在他想的是什么,自也不敢动弹一分。良久,周瑾文放摆了摆手让亲将退下。等到亲将退下后,整个人若虚脱一样,若伐倒的朽木一般,一屁股坐下,人如木偶。
周家真到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了……
第二日,汉军兵锋出现在了汶阳郡城下。只有区区三千的骑兵对,周彝文为了鼓舞振奋一下守军士气,拨大将刘嵩率精兵两万出城追逐,其内含铁骑五千。
结果五千铁骑十不存一,万五大军被区区三千汉骑正面冲垮,两方兵卒战力简直若壮汉与婴孩。
汶阳城被救不高的守军士气彻底沦落了谷底。周瑾文见了自己兄长一面,周彝文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奋发英气,他提及汉军,发现自己的大哥已经完全没有正面相抗的念想了。
虽然周彝文话中以高唐做榜样,可周瑾文晓得,那是彻底被打怕,被震慑住了。
汉军两场野战打碎了汶州军这支自己父亲费尽心血建立起来的齐国强军的所有信心。
……
“报,汶阳城有消息传出!”
“讲。”
“已经将消息全部传播开来,城内已经大起骚乱了。和我们之前取得联系的官员和军将,都有不错的回应。”
“周纯鑫三子周瑾文有意归降我军。”
将得到情报听完,暂时负责情报沟通联系的窦兵心中大喜。
这样一来,大帅拿下汶阳城简直是易如反掌嘛。而拿下汶阳也就是拿下整个汶州。早就知道唐王对祝彪之约的他可是满心期望着那一日实现的。
“这件事你们做的甚好,都下去领赏去吧。”窦兵满意的对身前几个人说着,然后起身,就向中军帐走去。
见了祝彪把那消息一说,祝彪满意的笑了。
夜幕,降临。
月色下,被汉军围困的汶阳城静寂无声,除了城头上巡逻士兵外,对方只围不攻的情形,使整天紧绷了一根弦的众人,是疲惫难忍。
一道黑影在城中隐蔽处穿行,最终来到了城门校尉之一张宝的宅第内。
而与此同时,周家别院里,周瑾文也心情紧张的在房间内等待着。
因实是坐不住,人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
“三公子。想必此时张校尉那里已经开始准备了,您担心也是无济于事,且安下心来等待。也休要感觉负罪,须知若是今夜不献城,明日汉军就开始攻城了。到时双方有了死伤便是不死不休之局。来日周氏还如何保全家庙?”文士又回到了座上客的位置上,在一旁劝慰的说着。
昨日,他被唤回去,就知道这个公子有了决心。
“先生,你说,我这样作,祝大帅真会网开一面吗?”周瑾文有些不安的说着,若不是亲自考察了几个。暗中得知现在不但是官员,连军将都准备在合适的时候反戈,他岂会下这个决心?
这可是父亲打的基业,是他周家的基业啊!
“祝帅何等声名?岂会失信于公子。”文士安抚的说着,也是他心里话。
战争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声誉没人会胡乱糟蹋。自我感觉,文士以为祝彪更大的敌人是淄博和三家王室公子。而非汶州周氏这个已没了主心骨的弱者。
周瑾文点点头,文士昨儿就已经给他分析过这个。是很有道理的。祝彪如果对自己周家都穷追不休,那他跟淄博,跟另三家王室公子,就全无缓和余地了。
他不再说话,坐回到座位处,继续等待着。反正是成是败就看老天的意思了,他的心腹护卫兵卒也已开始聚集来。
自然是避着他人耳目进行的,只为待汉军进城后,方便在动乱之时进行自保。
城乱之时。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说不定就给着乱兵或者强人洗劫杀了呢。周瑾文说服自己献城,换取周家存活下去,又岂能命丧这时!
周瑾文对月长叹一口气。“父亲,非是儿子贪生怕死,实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
时间进入到后半夜,一壶酒已经喝完。突然的外面猛的一阵喧哗。
“城破了,汉军进城了!”远远地有人在高喊着,听到这个声音,周瑾文猛的垂下眼泪,接着头埋进双手,无声痛苦。
“轰!”一声。
在夜空下,可以看见一条红色的长龙,气势汹汹的奔杀过来。
汶阳城中并非没有抵抗,不知一处,街巷间突然的涌出一片士兵,进行着抵抗。
“你们这些背信弃义的逆贼!”一将高声叫骂起来,看这情况就是察觉不对,立刻组织抵抗的军将:“你们必不得好死!”
可是箭声错起,刹那间一片惨号,这群士兵应声而倒了小半。
话说,汶阳城中本有兵丁四五万人,败了一阵后也有三万五千人。一部分随着反正,可祝彪手下也就仅仅五万军,三万慈州军又根本不能和汉军对比。祝彪并没有将他们纳入系统之中。
骑兵又不能擅入城中,靠的只是陷阵营和呼延庆的万五军士,再有就是成内守军的措手不及,以及人心惶恐。
祝彪已经联系了不少军将,黑夜中,措手不及下,连组织都不容易的种种劣势中,还是有不少守军进行了抵抗,甚至是激烈抵抗。
杀到黎明,卯时正点,按照地球时间,就是六点左右,汶阳六门和城中大部全都被汉军控制,但是城中还有数部汶州军汇集到了刺史府,拼死抵抗。
刚刚反正意图立功的新军及慈州军几次进攻都没能啃下,反被打的伤亡不小,有军将已经在请命于祝彪想动用霹雳车了。
祝彪闻报在一千亲军步甲的重重簇拥下进城,上了离刺史府只有半道大街的星瀚楼观察,只见刺史府周围都是开阔之地,别说居民房屋,就是树木也都被清除干净,城墙高耸坚固,怪不得仓促间难下。
甚是惊奇道:“周纯鑫这么靡费么?竟在城中繁华之处起如此规格之建筑?”
这时,随军的巩辛禀告的说:“大帅,此非是周使君靡费,乃是此本为齐王行宫。淄博朝廷为安抚周使君,废行宫改为刺史府……”
“原来如此!”
“是以大帅,万不可以霹雳车、火弹击焚之啊。”里面的财宝烧了让人心疼。
“里面还有多少人?”祝彪则不以为意。
窦兵一旁奏告:“据降将说,现在拼死抵抗的,除了刺史府亲卫,还有着刘嵩、卢进之两将,尚有兵两千人。”
“告诉降将降兵,要想戴罪立功,就给我把这些扫清了,还有,告诉他们,这汶阳城今后就是本帅之地,敢有趁机掠夺的,杀无赦。”
不用火弹击焚,可用霹雳车轰门打墙却是一打一个准。
降将降兵受到命令,不敢不从。从城墙和从中拖来攻守器械,用于攻打刺史府,一时间,轰隆声,惨叫声,呼唤声,喊杀声,密集一处,在刺史府入口以来,各种各样的伏尸集合在一起。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幕上镶嵌着几颗残星,云彩似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时间再过去……
待到天亮刺史府在血战已经逐渐接近尾声,城中的清扫还在继续,不时有着零星的杀声传来。
空气沁着微微的血腥,“情况怎么样了?”祝彪问。
“大帅,刺史府破了,呼延将军正着人封了库房,擒拿了周彝文和刘嵩,卢进之战死了。其它各级文武士卒都已经安抚。”
“周彝文初就位,并无恶迹,两家交兵,死伤正途,不能有怨恨。就饶他一命吧。至于卢进之,是一个忠烈之将,厚葬,不得骚扰其家。刘嵩嘛,斩了吧。查抄其家,夷三族。
周纯鑫三子周瑾文献城有功。连他带周彝文,一块带来见本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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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章 世事不同了啊
周瑾文进来了,祝彪眼睛不由得一亮,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翩翩佳公子。他显然是一夜没睡,眼睛泛着淡淡的青黑。一身月白色宽袖长袍,面如冠玉,发如黑漆,两眼明亮有神,鼻若悬胆,就算在现落难之时,也还有一股温雅的气质。
走到祝彪跟前一丈,弯腰拜下,“罪臣拜见大帅。”
另外的周彝文,跟周瑾文走在一块,目光愣愣的看着祝彪,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只有彻骨的冰冷,始终一眼也不发。
祝彪也不见怪。把手一挥,“两位请坐。”
“周彝文,你不用恨你弟弟。如果不是你三弟献城有功,刘嵩的下场就是你周家的下场。祝彪不是不敬重忠勇之辈,比如卢进之,本帅就没怎么着他家吧?
那刘嵩若是也干净利落的死了,本帅同样会以之厚葬。”
赤裸裸,敞白白的话吧周彝文冷面功瞬间击破。刘嵩的下场,那是夷平三族啊。
周彝文就是自己不怕死,想想被夷三族的后果,身子也刹那颤栗了起来。
周瑾文脸色白了白,身上那股文雅之气都有了僵硬。
“周彝文,本帅不难为你们周家。你去一趟高唐,后果成败与否,你周家是都跳出这个圈了。”
“你们哥俩这一辈是崩再指望仕途了,靠你们周家的家私,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富家翁。待你们儿孙时候,再想吧。”
“周氏。谢大帅厚恩!”周瑾文、周彝文此刻都低下了头,心里踏踏实实。踏踏实实。周家告别了过去,自己这一辈之后,就是一个重新的开始了。哽咽着,应声说着。
“你们的家庙,也挪一挪吧。内中周家灵牌,尽快迁出!”摆了摆手,祝彪示意二人退下。
“草民受命。”继续哽咽着,感激着。两人跪拜磕头退去。
周瑾文、周彝文退出大门后,都是三魂若失七魄不全一样,夜里梦游般出了门,被凉风一激,神志才清醒了些。
门外两辆马车,自家马夫还在不安的等待着,见人都出来了。脸上不由露出喜色。
周彝文似相对周瑾文说什么话,周瑾文却怅然长叹一声,径直上车坐了,“回去吧,还有那些事要办呢!”
周彝文要去高唐,周瑾文他要迁移家庙!
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动了,眼前的街道几乎没有行人,只听蹄踏在道路上的声音,这本是寻常的景色,周瑾文生活了二十年。从没有觉得它耐看。
可此刻却突然觉得那么美丽,可惜的是。从今天开始,这城市已经不属于周家了。
不过,周家终于还是保全了,而不似刘嵩那般,如此惨烈……
想着周瑾文嘴角含着笑意,眼泪扑簌的落下来。能有这番结果,已经是不错了。
转眼,半月过去,接连几场雨水下来,天气就明显凉了。
此时汶阳城里的街道上,已经完全恢复以前的繁华,家家户户都出门作生意讨生活!
一辆马车从中走过,周边一队挎刀持枪的护卫拱护着。马车内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身穿着一件灰色长袍,脚蹬薄底快靴,不算奢侈,干净利落。
马车沿街而行,只见道路两面到处是街道和胡同,各处店铺林立。
肉铺行、珠宝店、成衣坊、玉石行、茶行、当铺、钱柜、酒庄、织绣行、食楼,甚至是棺材铺子、满满都是。在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也在扰攘来往。
壮汉意想不到这这幅情景,在他身边的一个二十出头年轻人更直接叹道:“汶阳又恢复了繁华了!”
“大公子,汉军军纪严格,城池又不是硬攻下来的,破坏少,安抚也很得力,所以才半个月,市井就已经又恢复了往昔模样。”
“走吧,去刺史府!”
……
在这队策马的后面,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也在慢悠悠的‘散着步’,马车内也有两个人在细细观察着汶阳城。
“恢复的好快啊。这祝彪不仅武力骁锐,文治也不可小觑。田偃说的不可不警惕。”
二人中为首公子听了点了点头,汶阳城的消息他也知道,就是当天几个时辰的杀戮,只用半天汉军就平定了城池。血腥散去的太快,很多百姓都没有看到,局势安定之后百姓自然不再恐惧了。顶多歇三五天,街面上的店铺大多就会重新开门营业。
一行人继续走着,眼前突然之间开朗,街面一下变得更宽敞了。
大街直直向前延伸出去,有五丈之宽,全都是青石条铺路面,人影往返,热闹依旧。随处可见的马车,行人也没有落魄的感觉,一望可知这里就是富人贵人往往来来的去处。
这公子下车,就看见不远处一个捕快外加几个巡丁迎面扫看几眼,又过了去。
不远处,就有家丝绸店,往来客人络绎不绝。
盛夏时节天气炎热,对于贵人们来说,轻薄凉滑的丝绸是必须得。
公子和随从走进了丝绸店,不一会儿,随从手中捧着一批上等丝绸和公子走了出来。“四两五钱银子,贵了才是一成!物价真平稳啊。”
中午前夕,马车经过了刺史府的区域,经过的街道不甚长,只有一刻光景,可是就这一刻钟光景,就能看清楚刺史府现今的面貌。
一批批明显比守城士兵更加威武凛然的士兵在巡查着刺史府周边。在城门口,公子看到了汉军、慈州军、汶州军的混合编制,后两者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而汉军,单单一左一右两个什的汉军建制,就如一座重重的高山压在了他的心底上。
可再看现下的刺史府守卫。似乎先前威武昂然的汉军士卒也变得不那么厉害了。
这是一种直觉感觉上的畏惧。
一支军队的素质、精神头,很大程度上呈现着这支军队的战力。
在城门口。三支军队中,赤红色战袍的汉军是那么的耀眼和闪目。仙鹤落进鸡群一般,让人眼前一亮,一眼注视到了让他们身上。
可就是这样的强兵,跟祝彪的亲兵来比,也直接差一档次。“他区区一地之利,怎么就能养出这么一支强兵劲旅呢?”
带着百思不解,公子和随从中午进了一家临街酒楼。
这店是有着后院的酒店。前楼酒店,后楼客房,占地面积很不小、先是上了二楼雅座,八张八仙桌都用屏风隔起。
点了几只菜,茶还热的烫嘴,小二就已经端过了几个来,红烧大鲤鱼、黄焖香鸡、爆炒香菇、五香花生米、清汤豆腐羹。散着淡淡清香,勾人馋涎欲滴。
这公子还吃了一碗米饭,放下筷子下去,这时,早有跟班将客房弄好了。
一行人进了里面,见满院铺的是清砖。院子里还几棵银杏树,粗可怀抱,树冠高大,而屋内,伙计麻利的打开门。里面也确算得上干净,不说一尘不染。也座椅光亮,床单洁净。
数日的奔波,一上午的转看,人也累了。公子哥一觉睡到天黑下,一轮明月渐渐升起,透过树影,将柔和的月光洒落下来了。
这时,随从走过来,低声说着:“少主,人来了。”
公子进了屋,才进去,就见随从引来的一个中年人大拜行礼。
“起来吧,都是自家老人,不必拘礼。你速把情况给我说说!”
“是!少主。”中年人神情不变,接下说:“汶阳城中是有兵变,绝非周瑾文一人之力。祝彪进了城,已经将所有的降官降将都贬一级使用。但钱粮不变,又有强军压顶,立刻就稳住了局势。”
“一点怨言也没有吗?”
“说完全没有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作为降将降官,这待遇已经不错了。士兵中、将校中,小人这几日来都没打听到有真正大怨气的,所有将校都听令调遣官职,还都遍卫入军,依从汉军建制亲卫大减。”
遍卫入军四个字令公子浑身一震,似不安样的微微挪动一下身子,再问着:“哪别的还有什么消息吗?”
“高唐的王韶降了。如果时间不差,今天上午他就已经能到汶阳。不过属下还没听到什么风声,该是祝彪掩了下。”
公子举杯呷了口茶,目光霍地一跳,盯了这人一眼没言声,心中沉思起来。“他为什么掩下这消息?汶州并没全体平下,高唐就是一面旗――”
“他在钓鱼。高唐就是鱼饵!”中年人眼睛铮铮的看着公子,没有一丝闪避。“属下至少是这么认为的。”
“父帅实际上也有志于阆州,只是阆州藩镇众多,多有强镇,却是迟了半步,只怕祝彪平定下慈汶两州后,阆州地也还难以一统。”
“朝中另三位大人,皆鼠目寸光。就知道在背后扯腿。不是他们,当初的汶州,大帅也未必就不能争上一争。”
……
时间进入到六月。汶州八郡有七,祝彪当面的高唐还是没‘降’。
这日祝彪刚练功结束,就听窦兵禀报,张本楠、王仁卿和巩辛,汶州刺史府的刺史、别驾、治中三大员皆到。立刻召见,发现脸色都不是很好。
“你们怎么了?出了何事?”
张本楠一躬身说着:“大帅,今日下午北兴郡飞马来报,其郡东南境出现了流民,人数还颇是不少。我等不得不担忧。”
“流民?现在还有流民?”祝彪轻松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不好了,平定汶州小一个月,他记得州内流民早就赈济归拢了。怎么还会有?
“大帅,这些流民非我汶州所生。乃是近期来齐北各州震恐,到处拉丁收粮,又有着关外胡族袭击,导致一些百姓不得不流出逃亡。
齐国兵乱十载,百姓困苦久矣。家户无有存钱。无有存粮,局势稍有动荡。就是破家劫难。”
“北兴东南境足有四五千流民。”王仁卿脸色不是很好。毕竟北兴郡是他原先的旧属,真要流民闹起了事来,他是绝不愿意看到的。
“北兴郡东南,是蒲州吧?”
“正是蒲州。共有十郡,比汶州还多一郡。”
“实力如何?”
“此处是石家所占。家主石天磊,是田胜大将,现淄博四将之一。其军主力正在攻略阆州,老巢极空虚。见我军如此神速拿下慈汶二州,必然惊怕。增兵备战也就在所难免了。”
“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北兴郡已经有前期安排,按惯例搭建了三十处粥棚。暂时稳住这些流民。”
“不仅仅要按惯例搭粥棚,还要立刻另建草棚,地上铺草铺席,有棚总比在街道城外露宿强,每一棚安置三到五人。以家户编制。还有,令郡兵、六扇门维持秩序,吃喝住宿以妇女、小孩、老人为先……”
“你们先去传令。王仁卿,下午你就随本帅前往北兴郡,我要亲自看看流民的情况。”
“诺!”三人立刻应着。
待到下午,一群精骑拥簇着当心两人向着北兴郡疾奔过去。
王仁卿也是领兵之将。骑术精良,不存在拖拉问题。二三百里地一日夜就到。第二天下午他们就看到了流民。
似乎这个时候北兴郡也才收到回信。北兴城外,祝彪到时就看到一队郡兵和捕快护着一个官员来到流民当中。
敲锣打鼓,立刻的就把流民召集了一块。祝彪大略看了看,数量比之五千。只在其上,不在其下。难道又有新的流民涌入了?
“你等都听着。祝大帅仁慈,设有粥棚,开棚供棚,还要给你们搭住的地方。”
“过会儿你们都向西边报道,以家户为单位,五户一队。祝大帅要给你们搭房子,你们也都要帮把手,出出力。”
边喊边敲锣,一路愈喊愈远。
听了这话,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纷纷欢呼了起来。
祝彪心里却有些沉重,如果不断有流民从外州源源不断地涌过来,对自己的压力可是不小。
不过至少没在这儿见到倒毙的饥民与无人掩埋的累累白骨,可以证明流民们也是才到。
不远处就看见了粥棚,一个小官带着一队郡兵和几个捕快衙役在,即是监视流民,也是弹压震慑,维持秩序。
祝彪看的更清楚了,这些流民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满脸菜色,但也只有少些人饿的皮包骨头,一些妇女身上的衣服破烂,露出的肌肤黑乎乎的,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有意不洗的。眼神倒都还有丝生气,一双双渴望的盯着面前的粥棚。
“施粥了,施粥了!”小官敲着锣声叫喊着,“排队,都排队。”
“按老规矩,俺们省心了,你们也早能吃到饭了。”
顿时,流民人人拿着破碗,个个靠近着,不过有着衙役维持秩序,还算整齐。
排队中,不是有小孩的哭喊,声音哀哀,有气无力的。让祝彪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仁卿的亲随过去看了看,过会回来禀道:“大帅,老爷,粥还是不错的,不算稀。小的看了下,也没有沙子,不过多少有点霉味儿。”
祝彪脸色稍微转好,“只要不算稀,只要没有沙子就行,有点霉味儿那是旧米。旧米就旧米,对他们来说,可以了。”
正说话间,队伍已经排好,的确是按照祝彪吩咐的,先令妇女和老幼排队。
听着这些命令,流民中起了一阵骚动,但没谁蠢蠢欲动。这些人做流民的时间还不长,有北兴郡赈济着也没饿疯,也就是说还都有廉耻,讲颜面。再说了一旁捕快郡兵虎视耽耽,谁也不敢动弹。
老人、妇女牵着孩童,端着破碗来排队,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感激。在流民队伍里,老人、妇女、孩子这种弱者,向来都是第一个被放弃的对象,饿极了甚至还有变成食物的危险。
现在却变成首先排队领粥的。个个泪水盈盈,忙喂着孩子,又自己大口大口吃着。
一个老人领了粥,突然间跪下,哭喊着说道:“祝大帅大仁大义,大慈大悲,小老儿一家就是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有着他带头,立刻立时跪倒一片人。
粥棚的小官见了也不怯场,一蓬文采飞扬的官面话张口道出。一时间把粥棚烘托的跟咏颂大会样。
“看来,本帅要把他们全都收下了啊!”
远远看着这一幕,祝彪知道,自己收拢人心的时候到了。
脑子转了转,立刻马背上问向王仁卿,“跟十年前相比,汶州民户和土地是多了还是少了?”
“禀大帅,自然是少了。十年前,大乱未发之极,汶州八郡有七十万户,三百余万人。
现在别处不说,只这北兴郡,户口就下降额三成。田地也荒废了许多,很多熟田变成了荒草遍地的野地。”
“那就组织这些流民,添户编籍,开荒垦田。”
“流民中孤身青壮不会少,大帅也可以选其强健者,添入军中。”
“自愿吧。愿意从军就收下。不愿意,编户入民。”
祝彪打马向城池奔去。汶州能用到人力的地方多了,可不止兵民。
再多的流民都涌过来吧。虽然他们短期内会绊住祝彪一部分精力,但消化了后,就是一支助力。而且祝彪也能借此拢聚人心!
入齐地这么长时间,除了纳降的官员外,竟然没几个齐地士子投效麾下的。比之当初田偃不远万里的奔到河东,差距何等之大。
慢慢的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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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一章 齐国的反噬
阆州境内,天色亮白。
一股股炊烟,在一个残破小镇的三五处地方升腾起,隔的稍远些,还能看到。
这多少让刚遭过兵祸没几日,到处都是荒凉景象的小镇多出几分生机来。
本就不大的小镇,有着五百多户人家,一条宽敞街道,贯通东西,站在街道一头望去,几乎整个城镇景象都能一览无余。
小镇外,本有着一道围墙,阻挡着外人的侵扰,此时这道围墙只剩下几处残壁,不大的镇门,已被捣碎,木门上的斑斑血迹,很是清晰。
小镇上本有着二三十家店铺,十家中有九家已经被毁。剩余的也全部关门。
普通民居散落在小镇各处,房屋院墙多有破损不说,更是个个紧闭大门,紧张和颤栗的气氛一点都未从此地消散过。
偶尔有百姓在街道上行过,也是结伴而行,手中拿着棍棒,面带警惕之色。
小镇外是一片良田,收拾的还很是整齐。说明这个小镇遭受灾祸乃是近期的,田地还没有因兵匪横行荒废下来。
随着远处不知名的嘶鸣声传来,一轮红日从东边渐渐升起。
跟清晨一同到来的还有着阵阵清风,几缕炊烟升到半空,被风吹得四散开来。耀眼的晨光也将街道上尚未来得及清洗掉的斑斑血迹,映照得格外醒目。
一股血腥气息从几天前起在这个区域的空气中蔓延着,毫无退却之意。此时愈显刺鼻起来。
几十具被人拖到小镇西郊外,还来不及掩埋掉的尸体。更是记录着曾在这里发生过的惨烈之事。
“哒哒……”马蹄声随着太阳的升起也走近了。
高大的骏马,赤红色的战袍。这竟是一队汉军!略显疲倦的脸上,都带着薄薄尘色。
这是一小队河东镝锋!
为首什长微皱着眉头,低眼看着面前这些尸体,检查过无活口后,愤怒的叹了口气。一路行来这已经不是第一幕了!
兵乱苛政害民残民如何之重,也难怪整个齐国境内义军频起了。
骑兵向小镇突进,砸开几户人家。问明白了兵祸的起因。竟是本郡太守搜刮粮食物资而引起的。民人一个个战战兢兢,恐惧之极的看着人数还没他们几家加在一起多的汉军。
几袋军粮留了下来。既是可怜,也算是对砸门的赔礼。
镝锋小队策马穿过小镇,适才若非有炊烟升起,他都以为这又是一个被屠尽的小镇。
此郡太守罪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他就不怕练出的禽兽之军反弹?!”
杀百姓,奸淫掳掠。这样的军队放开了手脚后真能收的住?没有民族大义支撑,大帅带兵征伐中山、赵国两背信弃义之徒时,对俘兵也不敢枉开杀戒,更休说百姓民间了。
阆州萧条一片。比之慈州、汶州差的太多了。
兵祸不止,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也怪不得在即蒲州流民之后,大批的阆州百姓也流进汶州。
这一路走来。凡是城镇村庄,所遇百姓无不面带贫苦,此地无论官兵都是该杀。
大局面自然不是一个小小镝锋什长可以管辖指点的,他能做的也就是遇到几起灭家惨事,带人尽力救下几人。
元武十一年七月。钓鱼不成的祝彪正式‘收复’了高唐,手下多了王韶这员大将。可同时他也等来了齐国四大家停战和不约而盟的消息。
于是祝彪将十万汉军。挥师东进。
赵昉、王仁卿、巩辛等新收的齐国手下极力阻谏,要祝彪留下一定兵马震慑慈汶两州。不足兵力可依据汶州攻略一般,抽调汶州军、慈州军填补。
祝彪笑着拒绝。
以两州原来兵马军将和文官镇守城池地盘,确实不大安全。尤其是汶州的旧主,周家并未铲除。可那又怎么样?
“本帅既可以十万军拿下慈汶两州一遍,那就也能拿下第二遍。胆敢有反复好啊,那就敌我分明了。杀干抹净,正好清净官场地方。”
祝彪说的话是这么霸气,这么的……匪夷所思。
哪有人希望自己前线征战时,背后有人捣鬼的啊。王仁卿等听祝彪这么一说,一种感觉油然而生。祝彪这又是像在钓鱼!
镝锋一路前行,中午时分路过一处小关卡,但已无一兵一卒。继续顺着一条小路前行,突然听见前方树林中传来一阵女子的呼救声。
什长暗叹口气,这阆州所见所闻让他十分明白前方发生了什么事,不加犹豫,一挥手,马蹄声奔起,向着那树林而去。
片刻,景象映入眼帘。
只见五个阆州兵中,二个人抓住了一个女子,不顾她的拼命挣扎,哭泣哀求,抓着衣袖用力一撕,嗤啦一声亮音,雪白的肌肤已经露出。一个大马金刀抱手而立的看样是头,正吆喝着另外两个殴打一个青年的阆州兵,“快点解决了他!”
马蹄声惊起了五个匪兵,看到马背上赤红色军袍。前一刻还大马金刀的兵头脸色顿然剧变,“快走——”
可惜已经晚了,五支利箭飞样的射过来。
鲜血,那是汉军的军服,赤色的战袍,就像人血一样鲜艳。
被祝彪编入亲兵营的镝锋们,本来就强悍的战力陡然再精进了一大截。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集群作战,他们都是这一时代最精锐的骑兵。就是碰到敌对的武林高手,只要不被人近身发难,靠着一手犀利骑射,旷野中没几人能逃得过他们的狩猎。
所以,兵头发现他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钻进树林。
汉军进入齐国才是半年,汉军镝锋的名头就已经响亮了整个东隅。那是‘不可力敌’四字最佳代名词。
什长望向留下来的这对男女。温言说着:“此处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开吧!”
说着。手一挥,十骑策马而去。
现在的阆州,就他娘的这么乱!
“全无持续——”一座县城里,祝彪冷声评价道。除了少量几县,大军东进,三郡二十县,县令之命不出县城,乃至不出县衙。对此祝彪的反应只有大举屠刀——杀!
壮士断腕的石天磊,并不认为自己靠这样的手段就能拖延住汉军多久的脚步。最终的一切,还是要靠打仗打来的!
只是部属连连退却三郡之地,石天磊军中的谣言蜚语大盛。士兵们已经在流传,是自家大帅石天磊怕了祝彪,怕了汉军,十几万大军才会一仗不打的不住的一退再退来。
石天磊大怒。
雍和郡郡守府的一处小花厅处。这时只听“啪”的一声,茶盏率在地面上,粉身碎骨。厅堂里众人皆不由的全身一颤,面面相觑时面色也变得灰白苍白。
石天磊从牙齿缝中吐出了话:“全城戒严,从今日起,有私下议论者杀。有敢擅自行动者杀,有敢动摇军心者杀,有敢不从令者杀,有敢贻误战机者杀!”
一口气五个‘杀’字,让花厅内的气压几乎都凝成了寒冰。
“诺!”众将都是应和着。
片刻。一个个传令兵策马从府中奔出,传达着石天磊最新的命令。
到了晚上。众军将再度聚到石天磊住下的郡守府,里外已经站满了披甲的亲兵守卫,个个杀气腾腾。
会议地点该到了郡守府大堂,灯火通明,蜡烛两排上百根,照的宛如白昼,众将济济一堂,个个身披甲胄,在烛光下闪闪发光满是杀气,却都是沉默不语。
“刚才,本帅得到细作传来的谍报,祝彪的十万大军已经正向着雍和开来了,兵锋抵到了江明县,明天就可直向雍和腹地!”
“我军在阆州厮杀多日,军疲马乏,还未能彻底拿下梅叙老匹夫,现下再面对祝贼的汉兵确确是落在了险处。但是我军也有祝彪没有的优势,那就是我们有援军。淄博城已经传来消息,朝廷跟三家逆贼暂时停兵,共同应对祝彪。
莱州逆贼已经退去,保州、景州逆贼,组成十万联军,正向慈州进发。朝廷也以赵曙明赵都督为帅,将兵二十万来救阆州。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祝彪最多五日就能杀到雍和城下。这是本镇危难之际,惟有尽忠尽职,才有一线之生机。守住雍和之地,你等也才可继保富贵!”
“收拢兵力,收集粮草,固守郡城、长风、文安三角之地,放开梅叙那老贼一缺口!”
“大军集中,除江明县驻扎一营以试探汉军实力,雍和西路兵马都转入长风县。
何庆。”
“末将在。”
“本帅以你为西路主将,统筹三万兵马固守长风城池,静心忍性,决不可中了激将,出城浪战。”
“末将领命。”
石天磊再吩咐了南路主将,统军四营步军驻守文安,自己亲率七万主力屯扎雍和郡城。
一个接一个的命令发布出来,任何人都没有反对的余地,众将都知道,这时敢有不从者,就是立刻斩首的命运,都抱拳应喝:“诺!”
可心中却是不安。
祝彪这些年的赫赫名头可不是野战打出来的,攻守之法也是精通的很。当年中山背义,被祝彪打出了个翔来,唐王几次出兵都落得灰头土脸。那期间的一些战事就是攻城战,现在的齐国军将都已经耳熟能详。【传说变成了威胁,必须面对现实,所以要知己知彼。】
精彩和绝烈之处不比昔阳之战逊色。
自己十三万的军力,真的能守住雍和三地吗?
……
当天夜里,汉军将至边境的情报也传到了江明县驻军将领手中,于是这个将领头顶就多了一个巡防使的帽子。
年过五十的中郎将费伟,虽武将出身。却通于调度,明江以西兵马钱粮这些日子来源源不断涌入雍和。经历有条,最大功劳就在他身上。费伟早就料想有这一天,可接到情报后手还是哆嗦了起来。
“十万汉军攻打过来,我如何才守得住明江?就靠老夫手下一营兵马吗?这不是要逼死老夫!”费伟脸色苍白,气的直跺脚。
身为中郎将,手下本有万人兵马,可右营已经被调入了长风。
一阵风袭来,激得费伟打个寒噤。县衙檐下铜铃互相撞击,发出清脆响声。
“现在如何是好?”
“将军,明江县城浅兵少,只有五千兵,怎么抵御这十万大军?”
“大人,或者赶快求援,或者是……”另一个幕僚说到这里。闭口不说,仔细观察着费伟的表情。
费伟哪有不知道意思,还有条路就是投降,心中一阵恍惚,片刻神思才定住,“老夫家眷尽在淄博。安能走此路?还是先去向大帅求援,看大帅到底怎么说……”
这口气立刻使幕僚露出了喜色,正常人都不会有着五千对抗十万绝对强兵的心思——那是找死。
“将军,何将军处派人来见!”这时,突有一个亲兵从外面进来。禀报的说着。
费伟一怔,何将军。何庆么。信报上说他被大帅命为长风城主将,统筹县城以西兵马,自己算来也是归他调遣。
忙说道:“快请人进来!”
不用他去请,几人已经从外面大步流星走入。
为首的一人,三十岁左右,坚毅刚毅,费伟一见就认出来,正是何庆的心腹亲将钱明元。
“原来是钱老弟亲到,不知何将军有何吩咐啊……”
“将军命你在此全力阻挡汉军,至少坚持三日,三日后若守不住县城,可撤退到长风来。”钱明元双拳一抱,就行一礼。接着继续说道:“县城能搜集到的粮食,全部集中向长风城运。来不及运送的,城破前全部销毁掉。
总之何将军愿您守在这里三日,三日一过,守不住就算了。”
费伟低着头想了想,抿着嘴沉吟片刻,说:“县城的粮可以调去,可现在没有人手运走了,再说城中情况你也知晓,县城里只有五千兵,这如何挡的住十万汉军三日?还要分兵运粮,这未免太难为了些……”
“费将军莫急,我家将军已经想到你这里情况,职部此番过来不仅是来运些粮草回去,更为您带来三部精锐,这些人全归你统领,连同已经在握的一营兵,加起来就是八九千人。再有坚固的城池在内,总是多些把握的。”
……
望着远处黑压压一片,祝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身旁,三百亲卫戒备森严,一个个目不斜视的站在那里,周遭任何的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们眼睛。
明日就能抵到明江了。镝锋探察的清楚,石天磊的蒲州军守着呢。这该当是大军第一次正式的跟淄博方面交手!
随后,齐国诸方势力联手引带起的反噬,同样也该进入战场了。
第二天清早,祝彪中军帐点兵。
以水师营为辅,李攀龙部为主,先如明江,打开一条通道。
江明县的县城不小,临近水运,经贸发达,是一座大城。相比较其余县城,它算得上城高沟深。但不管是祝彪还是李攀龙,更大目光都是聚集到明江上。
这条三十来丈宽的江河,眼下正是丰水期,水面宽幅增大了一半,江水流量也高涨了一大截。水流速度快,不搭建好浮桥,只是用船只往来载运兵马,祝彪大军麻烦就大了。
祝彪可耽误不起时日。所以,遣派张邦彦水师营出战,就是基于这一点上。
事实上局面也确实需要水师营。
蒲州军在江对岸设立了烽火堆,小队的人马,撒豆子一样撒遍了上下五十里范畴。费伟多日里在江水上调度,如何会不清楚这一点?他早已经把江对岸的渔船都收拢到了东岸,一把火焚烧了个干净。
汉军想在明江上再寻到船只,必须到上下游百里开外的地方去找。
虽然费伟很清楚困于兵力有限的自己,不可能真的牢牢守住明江,但何庆要他防守县城三日,唯一的可行性就在明江。
张邦彦探明情况之后,先是伐木扎筏,然后精选出营中百人精锐,在李攀龙故作兵马调度迷惑对岸蒲州兵的时候,直接凫水入江中,直达对岸。
防守那里的烽火队,一个什兵力,连点燃烽火都来不及,就五死五降,完蛋大吉。
随后抬着木筏的水师营变身成为施工队,不到两刻钟,就搭建好了第一道浮桥。
虽然这道浮桥被江水冲的中间都弯了起来,看起来是那么的不牢。李攀龙也毫不犹豫的挥师渡江,先锋一部都过去了大半了,对岸游动巡哨的蒲州兵才发现敌情,射响了哨箭。
而等到第一批赶到的蒲州兵抵到,这段江面上,三道浮桥已经在通人,另外两道浮桥也搭建好了过半。
整整两部两千多兵抵到了对岸,一场厮杀,两部汉军精锐以不到百人的伤亡,击垮了当面相等兵力的蒲州兵。对方遗尸过五百,被俘虏的也超过了五百。
这一仗打垮了蒲州军的信心。费伟再也不敢派兵反扑。当天中午,十道坚固的浮桥就在水师营和李攀龙部的合作下搭建好了。
午饭过后,李攀龙率兵进抵江明县城。张邦彦率水师营守护浮桥。
“传本将军令,先放弩箭,将劝降书射进城去,令一个时辰内给予答复。再抓紧时间赶制云梯和组装霹雳车,准备作战!”
……
“什么?你说没木材,没石弹?”
“那城外的民居不就是木材和石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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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二章 陶丘
一排弩兵在城下站好,随一声号令,数百封多的劝降书,在几番射击下,被射入城中。
李攀龙高踞马上,远远眺看着县城。
身后大军阵列,云梯车、霹雳车浮现,静待着县城的答复过来。
一个时辰,就是霹雳车组装的时间,这完全不浪费任何时间。
一阵阵风袭来,吹得大旗猎猎作响,万五精锐将士,军阵森严,利气迫人。
阳光渐渐推移,时间一点点过去。
费伟在城头站了整整一个时辰,看着城下的汉军各兵将方阵列阵,竟然丝毫不动,这是最典型的强军。怪不得明江边畔的一战,同等兵力的厮杀中,己方兵马会损失那么大!
一个时辰过去,城头没有半点言语回下。李攀龙看着县城冷笑着:“区区小城,也敢阻挡!乃是自取死路,自不量力!”
周边亲卫听了相顾而笑,南征北讨身经百战的他们,半点不把眼前蒲州军放在眼里,士气高涨。
“咚咚咚!”鼓声敲响,刀牌手的掩护下,军中弓弩兵缓缓而进,杀气就这么的弥漫整个战场。战事,就这么的打开了。
战鼓擂动,大军踏着节奏向前,片刻后,县城愈奔愈近,城上披挂的军人都清晰可见,不少守兵手执长弓,都准备射击了。
到二百步,战鼓更急,盾牌兵与弓弩兵的结合更密,这已经进入城头守军弩兵的射程了。
“嘟嘟……”弩矢扎中盾牌的声音不时的传来。幸运的是。城头没有床弩,唯一二百步外还可对汉军造成威胁的就是――大黄具弩!数量也不多。杀伤的零零碎碎,对比汉军总数额言,九牛一毛,微乎其微。
“霹雳车上前,上前!”
刀牌手与弓弩手缓步前进的同时,五辆小型霹雳车在汉军力士的推动下,一步步,一步步。向着城墙靠近去。
缓而稳定的推进着,进入离县城三百步时停下。
“预备!”带队的都伯高声喝令。
霹雳车缓慢的装上了石弹,配重箱高高翘起。
“砸,给我砸出道豁口来!”李攀龙冷冷说着。霹雳车猛的轰鸣,一块巨石,“轰”的一声,在空中化出一道弧形。直接砸了过去。
石弹准确的落到了城墙上,‘轰’的一声巨响,宛然惊雷,似整个城墙都在摇晃,泥沙飞起一大片。
“砸出条裂缝了!”三轮过后,江明县西城门楼已化作一堆废墟。更严重的是。城墙裂缝了。
已经钻入藏兵洞的费伟脸色苍白,江明城高不过五丈,城体单薄,汉军如果一直这么轰击下去,顶多一日。城墙就能被轰出一道缺口来。
“再放!”
“轰!”又一串震天动地的巨响,五块石弹全部砸在了裂缝附近。尘土飞扬同时。原本的裂缝随之增大,碎石呼啦啦的落下,县城城墙上已经明显多出一条黑痕了。
裂痕在逐渐增大。其间汉军还故意暂停‘歇息’,士兵高呼攻城,因由蒲州军急忙登城防守,被城下百步距离中的上千汉军弓弩兵好一阵攒射。
如此几次三番的引诱,蒲州军终是学乖了。只留少量士卒放在城头看哨,其余尽数转入藏兵洞和城墙下。
漫天沙尘碎石,汉军一声声喝采,震耳欲聋,冲天而起。
费伟心乱如麻,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时反而听不到任何声息,周围似乎是在演着无声电影。
鸵鸟埋头沙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城墙终有破裂的时候。
“轰”的一声巨响,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片城墙终于承受不住了,一段墙体轰然而倒,露出了三四丈宽的一道缺口出来。
“就这么容易!”李攀龙脸上显出狞笑,一上午的轰击换来回报。立刻下令敲响战鼓,一种有规律鼓声,一下接一下,直敲进敌我心里。
潮水一样的汉军先登冲向了城墙片刻,杀声顿起,城内的蒲州军根本抵挡不住河东军的冲锋。大批的汉军顺着这道缺口,冲杀进了县城。
“快,快挡住替他们,挡住他们进城!”
“挡不住啊,根本不是对手。”
“他们已经杀进来了!”
“不许退,全不许退。给我冲上去,拦住他们!”
“杀啊!”
喧嚣至上的战场上,两支军队彼此厮杀着。进攻的一派士气高昂,抵抗的一派士气低落。
虽然蒲州军中也有悍战之兵,组成血肉的长城,拚死顽抗,但是大部分士兵都是惊慌失措、斗志大失。
再有,人心就是这样微妙,有依城而守的心理,看着霹雳车只是一上午时间,就将县城轰开,顿时大部分守军就瞬间没有了斗志。
李攀龙骑在马上,扫视城门周围情况,带着亲兵入城了。
“情况如何?”他话问的是刚刚返回的部将。
“将军,城门守军全部灭杀,敌军退到两条街外的高楼据守,是尽数剿灭,还是招降了?”部将问着。
“招降。如果还敢拒绝,就死不足惜,彻底碾碎他们!”
“诺!”部将高声应喝着奔去。
血云开始在县城内弥漫,斗志昂扬的汉军与军心混乱的蒲州军作战厮杀,更是单方面屠杀。
大军势如破竹,半个时辰不到,就近乎取得了此战胜利。
只不过,对方还有人在抵抗。
“一个不留。”锐利目光盯住混战的一处据点,李攀龙冷冷说道。如果他猜测没错的话,县城守将就盖在这群人当中。
年过半百的费伟在奋力拼杀着,一切都被他抛于脑后。只有抵抗。抵抗――
长刀抄在了手中,战甲染着鲜血。狰狞着督促着还余的守军进行拼死反击。
他战甲上的血迹不仅是汉军的,更多的是蒲州军的。
费伟也正式靠着辣手,才牢牢掌控着眼前的这队最后兵马。
城破前,焦心不安,万千头绪,充杂脑海。但现在敌人攻破城池已经杀进来了,他反倒冷静了下来。
只有抵抗,唯一死尔。
狰狞面容。手上长刀劈下,砍翻一名河东军刀牌手的同时,他的身上也被一枪兵狠狠戳了一下,挂了花彩。
鲜血迸流,不远处,又传来几声惨叫。
不用去看,熟悉的声音已告诉他。又几名亲卫被人杀死了。
“将军,你已经尽力了。实在是汉军兵锐,不可挡,您还是赶紧离开吧!”离他最近的亲将一面替他挡住攻击,一面规劝着。
只不过,亲将的劝告丝毫没起到作用。费伟早就打定注意了。
“将军快走……啊!”一支尚带颤抖的利箭,直接灭杀了那个人后面的劝说。
又一人捂着喉咙栽倒地上,扑通一声砸起一片尘埃来。
费伟来不及去看地上尸体,面前的河东军已经冲杀到。他心脏一紧一缩,就要到最后时候了吧……
李攀龙立马处。不停的有传令兵来禀。
“将军。东面已清除干净。”
“将军,中军已彻底控制城中局面。”
“将军。县衙已占领,正在城中搜找余孽。”
“好。如此这江明县就是拿下了。不过大帅有令,不得扰民,不得违背军纪,此事需传达下去,有违抗者,莫怪本将军不讲多年情份。”
顿了一顿,又说道:“给本将统计战果!”
一刻时间后,结果出来了:“我军阵亡一百七十人,轻重伤三百五十余,斩首一千七百五十,俘虏四千。敌军只有少量奔逃出城。”
“将此消息速传给大帅,告之大帅知道!”
“诺!”身后信使应着,数骑奔驰而出。
费伟败亡的消息同样有人传给了长风县的何庆。
“什么?一日不到,江明县就被汉军攻下了?”消息传到长风县城时,何庆失手打落一只杯盏,手紧紧按住桌面,整个人都崩炸式的跳站了起来。
虽早便料到江明县阻挡不住汉军进攻,可这样轻易就被攻破,汉军所展示出的实力,就太让人感到心悸了。
站在何庆对面的还有几人。
正是前来与何庆商量事务的军中大将,何庆听到钱明元传回的消息时,他们在一旁听的真切,此时都面色很是难看。
“费将军八千兵力竟不能依城抵挡一日,看来,传说不虚啊……”左列上首的军将皱起眉俩,想了想,目光抬起对何庆说道:“何将军,大帅既已命你为西路主将,那末将等人就愿附翼后。你想怎么打,怎么做,一声令下无敢不从。”
“哈哈,甘将军好壮气。好,好!我等困守一城,就该有此等豪壮之气。众志成城,看祝彪汉贼能奈我等何!”
……
三日后,汉军兵锋出现在了雍和城下,同时,也出现在了文安县。
石天磊的设想达到了,来到城下的汉军兵力,只有七万人。
祝彪在长风县放了两万步骑,再让少了五千骑的陈孟仁看着文安。大军开到城下,亮瞎了城头一帮军将的眼。
“汉军如何还有这么多?”
石天磊惊不住叫起。余外重将就更不用说了。
汉军只有十万,难道自己分量两县,一西一南,互为犄角,就只分去了祝彪三万军吗?
石天磊放在长风、文安两县兵力都不下六万人的。
第二天,长风、文安两地的信报就传进了围三缺一状态下的雍和。如石天磊所想那般,两地汉军就是三万步骑。
石天磊当即向两军传令,要两部军马主动出城攻击汉军。不求多少杀伤,可也要尽量的给汉军以压力,压逼汉军向两城增援。
结果,长风、文安两地蒲州军‘调戏不成反被奸’。不仅没给两地汉军造成一定的压力,反而被两地汉军赶紧利索的击败。各损失了好几千兵力。
……
元武十一年八月初七。
黎明时分。陶丘城一带像近几天一样,天不亮就开始起雾。乳白色的薄雾和曙色的交融中,陶丘城异常寂静,只偶尔传出丁点守城士兵嘀咕的声音。
城楼上高悬的灯笼,在厚重的雾气中朦朦胧胧,依稀闪烁。
城中绝大部分的人都在酣睡。虽然蒲州之主和着蒲州军主力现在阆州,正处在危境之中,陶丘城民人也是心安的很。
急什么急?
不见朝廷的二十万大军就要开到了吗?
这些日子来一车车粮秣军资储蓄到陶丘来。朝廷大军开进阆州的后勤转运处。就在这里。
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子官僚,豪门世家,都有一个相同的判断标准。那就是陶丘城储备的粮草军资越多,蒲州和阆州的石家军主力,就是越安全。这说明朝廷要下劲的程度高!
两者是成正比的。
所以这里没有号角喧鸣,没有战马奔腾,也没有震天喊杀声。一切都如平常一样宁静、祥和。
守在北城墙上的蒲州军士卒无精打采的,凌晨的困意正浓。为了打发漫漫长夜,大多士兵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吹牛、打屁、聊天。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问口令声,随着来人回答口令的声音响起,士卒们急忙跑回自己的岗位。挺胸收腹,全神贯注凝视远方。其实白雾完全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根本看不到城下的情况,但还是努力做出一副精神抖擞、警惕万分的模样。
来人是例行巡城的郡中领兵校尉一行人,姓周。双名津河。
周津河是石天磊的外甥,一郡领兵校尉。职位不高,却有没几人能招惹的大能量。他的主要职责是负责陶丘的城防安全。
近期太多的粮草物资汇集到陶丘,又涉及到了自己舅舅和石家军主力的安危,周津河使出了吃奶得劲头,对陶丘防务可以说是尽心尽力。每日清晨,他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上城墙巡视全城一遍,完后才回家梳洗、吃饭。周津河性格不好,经常打骂士兵,这不是他治军严厉,而是他根本看不起手下士兵。守城的将士稍有松懈被他发现,轻者几十军棍是少不了的,重者立即斩首。
部下们都怕他,也习惯了每日在他面前装样子的过活。只要不被他现场抓住,他走后,大家仍是该干嘛干嘛。又恢复到之前的松懈状态。
周津河不知道部下阳奉阴违的情况,甚至于军中中级军官都‘同流合污’了。每次巡查看见每个将士都神情专注,表情严肃,非常满意。这次巡查也不例外,他心情大悦,对身边的领兵军司马说道:“好,不错,要继续坚持住。待朝廷大军来到,咱们肩上的担子卸下,本将军赏罚分明,绝不会忘记弟兄们这一段辛苦的。”
“那才怪!”军司马心中腹诽着。跟着周津河手下两年,还能不知道周津河是什么样的人么。用着了,就是几句话的好话而已。谁要还信他,才叫第一缺心眼。
“多谢大人。职部定再接再厉,不负大人的美意。”这样的乖话,军司马也要说的利溜的。
似乎是性子高昂了一些,本来要下城墙的周津河,走到一处城墙跺边停了下来,向外望了望后,用手轻拍着墙跺再说道:“快到开城的时间了。今日雾很大,你要吩咐将士格外小心警惕。”
军司马继续恭敬地回道:“职部遵令。请大人放心,只要有我xxx在,任何敌人也别想从北门进入城中去。如有失言,大人只管拿去职部的人头。”
周津河更满意了,含笑点点头,“正要是如此。现在是战争时期,要保持高度警觉才行。”
军司马再连连称是。
周津河下的城楼去,回到自己府邸稍作梳洗,用了早饭,就再度转会到了北城墙。而这会儿的功夫,城门已经打开,一些早起的菜农和生意人忙忙碌碌地出入城门。周津河又与军司马交待了几句,正要转去西城,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隆隆的轰鸣声,像是一阵滚雷由远及近,如泰山压顶般,让人心悸。
周津河和军司马互望了一眼,脸色变得惨白。他们都听的出滚雷声是战马奔腾时发出地声音,这是大队骑兵在冲刺!
“敌人来犯,快关城门!”
“有敌来犯,赶快鸣警钟!”
稍一错愕之后,周津河和军司马几乎同时反应过来,也几乎同时高声下令。守城的蒲州军士卒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脑袋一片空白,直到他们听见两名首领的呼叫声后,才略有安定,不再是那么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像一群无头苍蝇了。
城门口处更是乱成一锅粥,城外想进城的人群都往城内蜂拥而入,顷刻间把城门洞堵得水泄不通。更有一些车马堵塞其中,是进退两难,哭声、喊声响成一片。
负责把守城门的都伯以前何曾遇到过这种疯狂的景象,呆呆地看着挤满人的门洞,对于如何才能关上城门,一筹莫展。
周津河跑到城下,看见还没有关闭城门,气怒至极,恶狠狠地对着他大声嚷道:“混账东西,还不赶快关城门!”
都伯迟疑地指着门洞道:“大人,里面可挤满了人啊,根本无法关闭啊。”
周津河见都伯不急着关城门,反而来跟自己理教,懒的再与他说,拔出腰刀一刀将他砍翻在地。再大声喝呼起来:“立即关城门!有敢抗命者,杀无赦!”周围的士卒见此情况也顾不得城门洞的人了,刀枪齐下驱赶出空挡,立刻全力的开始推动那沉重的城门。
门前,百姓的惊叫恐惧声和哭喊声,响彻整个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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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三章 突击,对决
什么人最怕兵灾?
老百姓!
再烂的军队,面对老百姓时候也能化身饿虎凶狼,任意鱼肉。
所以,见到滚滚骑兵开来,城外的老百姓拼了命的往城里挤,见到城门将闭,更是唯恐被关在城外头,更加铆足了劲的往城内挤。他们人多力量大,当城门关闭一半时,无论推门的蒲州士卒如何使力,城门硬是无法再关拢半分。
“不许再往里挤,不然格杀勿论!”周津河面色惨白,绝望地大声呼叫。可正正在全力逃命的百姓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喊话,即使有人听见他的话也全然不理会。
周津河能狠下心,对着周围的士卒大呼:“违令者杀!去,把堵在门洞的人都杀了。”士卒们却没想到他会真的下达这样的命个个惊恐地望着他,犹豫不决。
“快动手,不然我杀了你们。”周津河高举着手中腰刀,身后一群亲卫拔刀出鞘,凶神恶煞地朝士卒们大叫。
士卒们被逼无奈,只得狠着心痛下杀手。一时间城门处刀光闪烁,惨声连连,十数百姓躺倒在地,立刻的一个劲往城内钻的百姓就如受惊了的小鸟,哗啦啦的‘飞’出了城外。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当城门洞的蒲州兵把百姓都驱赶出城后,再想关闭城门已经来不及了。
车辆被推出城门,却挤在了吊桥上,城头的守兵根本转不动绞盘。风驰电掣般而来的河东骑兵已经踏上了吊桥,已经冲到了外城门洞口。雪亮的刀枪照耀太阳!
“杀。给我杀!顶住!”这家伙眼见无法再指望关闭城门,将手中的刀一挥。督促着兵卒‘勇敢’地迎了上去。他想用人墙把城门堵住,以便给城内兵马争取调集支援的时间。但周津河的勇敢根本就没能阻止汉军步伐,冲在最头里的是一名窦兵,手持一柄长枪,一招凤点头就放倒了十多个蒲州兵。周津河举刀向他砍来,窦兵也尽是枪杆一抖,乱颤的枪头瞬间就将刀身远远崩开,然后手中的长枪一闪。在周津河的喉咙上就留下了一个大大的血洞。
周津河一死,守城士兵战意大减,窦兵只是一个冲锋,城门洞内外数百蒲州军就不是被杀死,便是四散逃亡。窦兵带人入城后立刻分成三部,一部仍骑马驱赶、追杀四处逃窜的蒲州士卒,另一部守卫住城门。还有一部则在几员军校的带领下,化身步甲,朝城墙上杀来。
城内的蒲州军根本就不知道有变,即便是东西两门的军司马,隐约听到了马蹄声,听到了喊杀声。却也没想到是城门被偷袭了。这比他们自己耳朵听错了音,可能性还要小的多的多。
直到喊杀声已经从北门向东西两侧蔓延,领兵军司马才感觉不对。一名浑身是血的蒲州兵跑到西门军司马跟前,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大人,不好了。汉军杀入城来了。”
“什么汉军进城了?”
西门军司马脑袋“嗡”地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且不问汉军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城下的,单是让他们进了城,事情就是大大不妙。
“大人,周将军在北门已经战死了……”
惶恐不安之际,第二重击接着打来。
西门军司马的恐慌瞬间没有了。他浑身上下,心肝内外,都是掉冰渣的凉。自己完了,自己完了。
周津河是石帅的亲外甥,他死了,不管陶丘城能不能保得住,自己都是没命的下场。
“弟兄们,势不可为,汉军杀进城来,城池陷落已经不可避免。你们人中,谁想回家就赶快回家,想跟汉军拼死的也自己去,剩余的都跟我投降,好歹要活一条性命的!”
当然,城中也不是没有死忠石家,愿意为石天磊效死的。
陶丘太守就是其中之一。
得到急报后,他一面命人调集兵力增援北城,一面自己亲自带领紧急凑集起来的数百士卒、衙役、捕快,冲向北城。他来得正是时候,带兵叩入城池的窦兵,杀人很是凶猛,那些逃窜的蒲州兵,但凡被他遇到的,和继续舞者刀枪抵抗的,已几乎已死伤殆尽。
陶丘太守所带地这部人赶到后,弓弩不停地朝下射击,至少杀上了二三十汉军,窦兵带的亲卫骑本就只是两千人,四下一分,手中实力薄弱的很。而且城内街道,地方狭窄,并不适合骑兵的驰骋。
与其在不利地下中跟眼前蒲州兵硬磕,不若先顿一顿,带身后杨延彰部杀进来后,要解决还不是易如反掌?
可还没等太守喘一口气,杨延彰部就蜂拥而入,轻松的,太守置前的五六百人马就被压得粉碎。可此刻城内增援来的蒲州兵还不抵千人。
“兄弟们,跟我杀啊!”太守绝望了,拿笔的手操起了一把利剑,第一个迎了上去,他身边地侍从们也跟着他冲了上去。如此行为大大激励了蒲州士卒的士气,纷纷挥舞着武器杀向汉军,一时间到都鼓起了勇气来。
两刻钟的激烈战斗中,呐喊声和喊杀声反小了很多,只有沉重的呼吸声,短促的怒骂声,混乱的脚步声,刀枪的碰击声,还有不时响起的惨叫声。
当太守喷血的身体倒下,汉军步兵踏着脚下的血泊,叫嗥着追击者溃逃的蒲州兵。脚下尸体中绝对是有一息尚存的重伤员,这个时候却也没谁去多关心。
元武十一年八月初七,阆州汉军突然南下。三万步骑军,以骑马和乘车形势,两夜一日奔袭七百里,于清晨突然杀到毫无防备的陶丘郡城之下。短暂的接触之后,陶丘太守与领兵校尉前后死难。超过三十万石的粮食和大批量军资不及焚毁,就全然落入了汉军之手。
消息传来。正在北上的二十万朝堂大军立刻收住了脚步。赵曙明一面急报淄博,一面就近联系蒲州当局,没有了陶丘囤积的大量粮秣和军资,他领的二十万大军就没根了。就算是继续往北开进,也是自寻死路的。
……
长洹。
慈州南大门。
自从祝彪大军东进之后,比汶州眼下局面还要更进一步,慈州现在的刺史李鞅都是原先的降官。
田午、田澄两人先后派人到李鞅处游说,李鞅立场纹丝不动。是铁了心的站到祝彪的立场上。
于是现在,二田十万联军开到了长洹。于是现在,赵昉带引的七万慈州军站在了他们对面。
两边十七万大军对峙着。
慈州军中,虽临时的营盘,但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一队队巡营士兵整然有序,粮草辎重堆积。守备森严。
这营盘布置并非只是主将赵昉胸中韬略,还有事慈州军与河东军半年多相处里,学到的一些东西。
虽然半年的时间,祝彪不可能改头换面整个慈州军,却可以用自己十万河东精锐带出一批种子和一定量的中下级军官。如此之于慈州军,那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这时。赵昉立在一处高台上,正眯着眼睛看着远处。
敌我两支先锋洪流一样滚滚靠近,在相遇的瞬间里,似乎肉眼可见的喷射出大股的血花。赵昉千里眼里清晰地看到,己军中至少上百人跌了下去。
但他也是久经战阵的。也能够看出来,二田两军那边扑倒在地的人马至少是自己的二倍。顿时对眼前的情况大感满意。同时也对鸳鸯阵大加赞叹。
不过转眼,就把目光放到了一个白袍小将的身上。
“杀——”似整个大地抖动一下,震耳欲聋的杀声中,赵真身下的马匹踩踏在大地之上,发出了沉闷的连绵声响。
是的,就是赵真!
在汉军镝锋中待了四个月的赵真。
一瞬间长枪电闪,数个敌对骑兵就跌了出去。转眼之间就在敌军骑兵中开辟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射——”不理前面的一片惨叫,隔了距离,一个冰冷无情的声音接着响起。紧接着空气中就传来了一片尖锐破开空气的声音。
这是箭矢的尖啸声,瞬间抵达到了赵真的头顶。
赵真不感意外。战场上最要不得的就是妇人之仁。骤点起了长枪,精铁铸就的箭簇或被格开,或被扫中,也有被劲风吹鼓略微改变方向,擦着他的身体射入了地上。
赵真冷笑着,继续冲锋着。
排列如墙的三千铁骑,如一柄刀子破开了对面的五千骑兵。一个个敌骑惨叫着掉下马来,己军所到之处,如沸汤泼雪,人数占据优势的敌军分泵瓦解,一片血肉模糊,有的一时间没有死亡,还在惨叫着,凄厉的叫声更让敌军自己心生恐惧。
“好……”高台上,赵昉双眼不知何时已变成了赤红。
侄子选的路没有错,祝大帅指点的方向也没有错,这样整齐排列,墙式撞击的骑兵,有前途,有大前途——
没有把慈州军、汶州军纳入指挥体系的祝彪,并不是就把两军弃之而不管了。他只是选择了常规的强化手段,以作训和提升军官素养来,乃至为此也不惜爆出了一个金手指。
就是眼下慈州骑兵所用的密集墙式冲锋。也是他前世所谓现代骑兵战术的标志。
靠着优秀的骑术,骑兵们排成一堵堵紧密并列的‘墙’,然后齐压压的压过对手去。
与眼下世界通常意义上的骑兵战术相比,密集的队列可以保证墙式骑兵的攻击密度,也就是往往会形成战场正面的多打少。
敌军传统稀疏的骑兵阵列,与之相撞击,敌人左右间距拉开的骑兵往往一个要应付两个三个对手的攻杀,结局往往就是一个死。
如此形成的局面就是眼下战场的一幕,三千慈州骑兵,排成500x6的队列,一次性扫荡了五千敌骑中的一半。把另一把冲击的溃不成军!
如此战术,一定程度上相似于具甲铁骑的编阵。只是他们没有那层重重的铠甲罢了。
这种骑兵战术祝彪早就了解。却从来没去打算用。他先前的对手是胡骑,在游牧民族的骑兵面前搞这种正面攻杀强。却调度变向不灵活的战术,那是白给敌人送战绩。
而且在这个武侠位面世界,你骑兵列阵再紧密,碰上真正高手了,也一样死的很难堪。再有就是这个世界的弓弩,不披挂重甲,骑兵排成如此队列撞击步阵,伤亡太大。祝彪根本承受不起!
他所要拥有的骑兵。不仅对骑作战要厉害,对步兵作战也一样要了得的很。
所以,这一看似很厉害的招数,没有在河东军开展来。现在,则在慈州军和汶州军身上有了诞生。
阵前震耳欲聋杀声响个不停,一排又一排人跌下,不知不觉。赵真左右百步内,己经积满了尸体,到处是跌在地上挣扎惨叫联军士兵,还有血肉模糊的受伤战马惨嘶乱奔着。
眼前忽的一空,原来是冲破了敌阵,黑云翻滚。太阳挂在天际儿,在乌云中遮蔽了大半。血光冲涌,喊杀一片,闻着浓郁的血腥味。赵真满脸荡漾着笑意,高举起长枪。
“继续进攻——”
高昂的叫声里。敌营中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接着激昂的战鼓又是响起。
密密麻麻的联军步兵跨步上前了。
刚才的对阵。联军在骑兵上明显处于劣势,但双方都没有罢兵的意思,联军方面也不想再那自己剩余不多的骑兵,去跟慈州军那古怪的骑兵阵列碰撞,只有调拨着赶到的步卒加入战斗。
可同样的,赵昉也不愿拿自己全州之中优中选优,拔出的三千精锐去跟队列严正地步阵去碰。招呼骑兵转回,赵昉深吸了口气,命令着:“南乐营出列。”
“诺。”司旗兵旗帜挥舞,顿时一营带甲步兵突出了阵列,投入进去了战场。
战争不是一股脑的冲上去,捏在主帅手中的必有一支预备队,可以不断投入生力军进入战场,调整着战局以图向己方倾斜,渐渐铺开。
偌大的战场一眼望去都望不到边际,只有立在稍高些高台上才能把握住战局。
这也是古典战争中高地的重要性,和点将台这一俗称的必要性。
双方主帅指挥艺术都不差,渐渐将大部分力量投入对胜利的决逐。
先是强弩、硬弓在前,一阵对射杀伤之后,两军弓手先用光了气力退去,朴刀兵和枪兵就冲上去接战,战线全面陷入血腥的肉搏中,而这距离两军开打不到两刻钟。
弓弩手不是火枪兵!
战场当中,大部队转回的慈州精骑,两千慈州普通骑兵在赵真的引领下继续纵横冲突。屡屡冲突联军外漏的步军防线,几无人可挡,战线上的联军士卒,尤其是斜处里的外围士兵中,恐慌不断蔓延。
“这军将便是赵真?赵昉的侄子?”
对面帅旗下,联军主将指着银甲白马的赵真,心中恼火的发紧。
你这么大能耐,怎么碰到汉军打都不打就投降了呢?现在倒是牛起来了。
“就是赵真。对面不是还竖着赵昉那贼子的大旗的么。”一将在旁应声着,顺带咽一口唾沫。
宽近三里的战线上都是交叉一片,慈州军的着甲率超乎预料,连着弓弩手,他们七万人竟然全都着甲了。虽然其中一些配的是所谓的‘纸甲’,但联军上层们知道,这些看似可笑的纸甲却真有不俗的防御力。
是的,祝彪战局慈州半载,左手训练慈州军的同时,另一面就是增强慈州军的武备。可惜慈州不盛产精铁,祝彪也不愿全力的去武装慈州军丁,在收拾了慈州军本有的战甲之后,配合剿灭大梁王流寇的缴获,八万慈州军有七成兵力配用上了铁盔铁甲。余下的人,祝彪想到的就是纸甲。
大不了上阵之前先用水把纸甲浸湿了就是。总比皮甲强!
所以士兵们很多看上去被砍刺了,却不受伤,或仅受轻伤,依旧可以继续战斗。
“真该死……”联军主将暗骂着。自己兵马明明比对方多出一半,却根本形成不了优势态略。慈州军怎么一下变得这么能打?
骑兵强就不说了,步军也了得的很。那一支支兵锋显然组成的是小型战阵。十二人一组,能打能抗,杀伤惊人,自己也耐操。主将为之头痛不已。
跟己军相比,慈州军唯一还欠缺些的就是弓弩了。
弓弩都是超乎寻常的强力,也是独具一格的高成本,更关键的是,祝彪天大能耐本是也办法在这上面速成。
因为复合弓弩,按标准配置,制弓六材至少要用数十道工艺处理,制完还需要一定时间阴于,至少要一年以上时间,良弓更是耗时数年。所以,慈州军弓弩方面明显弱于联军。
也正式基于这一点,联军主将才有继续打下去的信心!
虽然慈州军真的很耐操,“真是韧性啊!”主将内心里感慨道。
开战这些时辰,赵真的突击和慈州骑军的表现,很醒目。但在主将眼中,慈州军更值得骄傲的是它的那些优秀的低层军官。
这场仗不管输赢如何,“自家公子都是输了!”
慈州军败了,联军也要伤亡惨重。自己公子动了筋骨,而祝彪却毫发无损。他可以大笔一挥,再建一支慈州军!因为祝彪的根基永远是那十万汉军,而不是慈州军,不是汶州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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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四章 铁马金戈
自古兵家都重视指挥的上传下达,但眼下的古典战争,终属于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态势,效率始终低下。也因此才显得旗帜、金铎、战鼓、号角等传讯手段的必要性。
能准确把握主帅旗号金鼓命令的,都是正规军中的精锐,需要常年累月的训练和战争经验的积累。
就算这样,作用也是有限。大兵团混战只要一开始,帅令就难以再下到基层,只有层层传达。至于其中要耗用多少时间,‘味道’会不会变了,就只有上天知道了。
交兵的锋线上,更多时候是靠底层的队率、都伯,凭自身经验和威望组织好小规模的战局。
于是一个形态就形成了。战场上两军的混战越往后推,彼此将帅手中的预备役就越少,主帅对战局变化就也越不可控。败阵之后,如山倾岳倒,很少有人能力挽狂澜,根本因由就在于此处。
军官是军队实力的集合体现,战场价值有一半就体现在这里。
现代战争当然就不用说,古典战争,任哪一支军队里底层的伍长、什长、队率等基层军官,也是不受重视的。
联军与之前的慈州军都是如此。但慈州军纳入祝彪体系之后,虽然没被祝彪直接纳入指挥系统,却极力帮他们带出了一大批基层军官,填补充入军队中,现在,效果就显现出来了。
破了再组,再破再组!
慈州军兵锋上始终保持着有组织态势,与联军基层的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也为此战最后之结局,在己方的秤盘上加上了一个重重的砝码。
这一战,慈州军胜了。
七万慈州军打赢了十万联军,在正面的碰撞中,以两万余之伤亡,杀伤俘获联军四万余人,彻底打翻了田午、田澄的算盘。彻底安定了西路的局势!
这个战果比之汉军算不得辉煌,却是让慈州本地军民,士气一震。俺们是打不过祝大帅,也不是说俺们就不堪一击。慈州军还是能战的!
……
陶丘郡城。
二十万齐军将城池围得密不透风。赵曙明知道,十万汉军的主将祝彪就在这座城里,所以他不‘围三缺一’了。该做四面围度,要密不透风的。不放过敌军一个。
他没有分出一支兵北上阆州,骚扰汉军敌后。虽然陶丘城拿不下,大军无论行进还是辎重运送,都不注意大规模向北进兵。否则就只有多行三四百里道路,换个方向。
这对职业军队来说,还算好。对后勤辎重转运,可就是一场悲催!
汉军的战力十分惊人。赵曙明怕自己派的人少了,反会被汉军一口吃掉,派的人多了,辎重运输不便,同时也消减了围城的力量。
在赵曙明看来,在每一个淄博高层看来,一个祝彪的分量远比七万汉军更重要。
这一天中午,城内的汉军正在吃午饭时,一道军令突然传达到来:“今晚夜间,有风雨大作。众军士蓄精养锐,到时随本帅横野一战!”
是祝彪的命令!
一些在汉军当中充当劳力的俘虏惊呆了,这几天里一些与汉军有所接触的本地百姓,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惊呆了。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祝彪,如此有威名的一个将帅下达的军令。完全是在开玩笑嘛!
天上的太阳好好地,夜间怎么就会有风雨了?再说,就算有雨,祝彪这么肯定的语气也太儿戏了不是。若晚上风雨小了。或没风雨了,弟兄们不是白准备了?
可汉军将士却个个全神对待。
在现在的河东,在现在的北汉,还有几个人不晓得河东祝大帅。是能掐会算,知天文晓地理,说哪时下雨刮风,就哪时下雨刮风的?
如此令陶丘本地民人,和军中的俘虏们,都意外至极。看汉军那全力准备的样子如是看疯子。
同时,一个下午时间,祝彪的这个命令也慢慢的传遍了整个城池。
“不知所谓,看到时候明月朗朗了,他怎么收的了场!”
满城本地百姓都期望着老天爷继续开朗下去,等晚上,狠狠打祝彪一次脸。
北隅与齐国,纵然燕国本就是临近齐国的,在百姓心理中,两边也是很‘远’的。
就好比祝彪前世的九江与安庆,就只隔一道长江,两边人却绝不会认为自己是‘一家’。更何况北汉跟燕国之间还隔着一个陈国,与齐人看来完全是天外来客。
几千年没打过交道的所在,突然地,汉人压到了齐人头上。任是再柔顺的人,内心也不会俯首帖耳的。
巡街的汉军都能隐隐可以听到齐人的诽议声。对此,所有汉军将士都不屑之极。
自家大帅的本事,自己还不知道么。事实会证明一切!
日落,凉风刮起。夜幕降临,丝丝细雨落下。
当时间消逝中,风雨越来越大,满城的齐人都陷入了惊呆中。
天下怎么可能真有望天识象的人呢?这不是传说中才有的吗?
翁城里,祝彪打马从列阵整齐的一万铁骑面前走过。这是一支准备就绪的军队,丝丝杀气,力量俨然,战意沸腾中却又有一种从容镇定。
而适才看向城外的齐军连营,虽然营盘还是那样坚固,可黑夜中,风雨大作下,各营之间的秩序和联络,必然受影响。
祝彪有一万五千铁骑,出兵一万,另有五千铁骑悬于圈边,一旦哪个军寨胆敢夜间出兵相救,五千铁骑就会策马奔腾过去,大杀特杀!
雨声下的更大了。紫青色电光闪过天地间,雷霆炸响。茫茫雨水落下着,东南风还在不停地刮着。
“开城门——”
朦朦黑暗风雨中。马蹄声、脚步声都掩在了雨声里。夜袭军一万铁骑,从陶丘南门鱼贯而出,在黑暗中汇集成一支赤甲的洪流,顺着风雨朝东南方向杀去。
行未至三里,随着敌营的接近,马蹄声渐渐加急,同时数百支由气死风灯改装后的气死风灯火把,纷纷点亮起来。汇成了一条浩荡火龙。
突袭变成了强袭,或说一开始就不是突袭。赵曙明警惕性很高,祝彪想偷袭,很难。
上万大军的动静,绝瞒不过齐军斥候和高手的侦察。
所以祝彪也就没打算特意去隐匿行踪!
最临近的一座齐军分营里,士兵的叫喊声乱作一团,奔雷一样的马蹄声浩荡袭来。整座军营的火光却只有辕门眺望台下两堆篝火。
被顶上的瞭望塔遮盖,被风吹,但不被雨打,篝火才继续燃烧着。其余的篝火堆和油脂火把,瓢泼大雨下统统熄灭。
铜锣声在军营中响起,可是一眼乌黑的齐军,在军帐里还能借着火光照亮。出了军寨,就连归建排列都成了大难题。
营中军将无奈之中只好让士兵们一窝蜂的堆到营墙栅栏处去。上万齐军在一片叫骂、叫喊和拳打脚踢下,鼓噪着奔出营帐区,奔向营墙。
“上弦——”寨墙上的军官鼓起声音在喊。
祝彪一骑突出。青骢马快愈闪电。
“轰——”辕门已当先一部爆破开来,先天真气的荧光穿透雨幕,在坚固的几千斤重的辕门正心,爆开了丈宽的一道缺口。
缺口周边,五丈范围内,几十号齐军士兵坐了土飞机。死伤遍地,一片血色。惨叫和呻吟声连绵不绝。幸存之人则无不目瞪口呆。
“快逃……啊……”
“敢乱军心者,斩——”有军官砍杀着乱跑的齐军。“噗——”,一声疾风向他袭来,直接透胸而过,破碎的心脏喷出血虹,让这人抽搐倒地,尸体随即被乱兵踩踏过去。
“杀啊……”赤色红潮无可抵挡,以祝彪为锋锐。直接洞穿了辕门闯杀进了营寨。建制都无的几千齐军当即是分崩离析,挥刀舞枪拼死抵抗的十中无一。丢盔弃甲,拼命逃亡的比比皆是。
唉。中原人族之战,算是内战。与外战之激烈言比,截然不同啊。
今后的日子里,祝彪大概很难碰到厮杀至全军覆没,也无一人投降弃刃的军队了。
祝彪本人一条直线,笔直的向营中心突去。军马如龙,枪下如神,杀平一切人马、营帐、鹿角障碍,以完全暴力态势轰击填平一路上的防骑沟壑,无有畏惧,不断向前突进,突进……
军营的混乱不断扩大蔓延,齐军直到被祝彪杀到了中军帐前才勉强组织起了小规模抵抗,但随即就被踏破而入的汉军铁骑给分割成熟片,围剿杀戮。齐军的抵抗步步后退,直到分营中央中军帐前闪过一道光芒,一杆曹字将旗“咔嚓”倒下,一种彻底绝望的感觉袭上了所有齐军的心头。后营三两千的齐军在呆了瞬间后,哗然大溃,朝着后营栅栏拥挤去,踩踏无数。
前营的几千齐军齐齐放下兵器,跪地投降。
“怎么会这么紧密……”主营内,赵曙明爬上瞭望楼望着东南角,面沉如水。
汉军趁着风雨偷营他不奇怪,汉军这么快就调度起了这么多骑兵他也不奇怪,唯独奇怪的是汉军怎么就这么快便准备起那么多的气死风灯,还每一个都改造成了火把!
难道祝彪一直都做着这样的准备吗?
赵曙明如此自问着。他感觉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的通。
至于说祝彪能提前至少半日预料到风雨天气变化,他是想都没往这方面想的。
一夜之中祝彪马踏三营。杀的赵曙明从沉得住气到沉不住气,在第三个分营被破口,在无数败兵蜂拥着跑向主营时候,派军中高手拿令符前往东南方就近两个分营,要守军整兵杀出,截住汉军的锋锐。
结果,一营兵马被早就等的岂不可耐的五千铁骑,一口吃掉。另外一营被鼓起余勇的祝彪,再率骑兵强吃。
一夜里。赵曙明的包围圈被祝彪掏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足足四万人的兵力损失,五个军建制全乱。五营五万人马,剩下了万人残兵。大军士气陡然降落至冰点。
而陶丘城内却多出了两万五六的俘虏。
连同城中本有的俘兵,俘虏总数俨然是超过了城内的汉军重数量,达到了三万两千来人。
祝彪的神奇在城内传说,汉军的英武在城内传扬。
而同样的,“虚有其表!”
也成了汉军对齐军的最新印象。
黑沉沉夜幕,风呼啸着。雨声噼啪一片。汉军的狂放高呼,同袍的惊恐喊叫,无数败兵的混乱奔跑,星星点点的气死风灯火把,像是在群猎的狮群,驱赶着怯懦的羔羊。
赵曙明的战略——“守寨待变”,不可谓是昏招。
汉军冲营是有体力限制的。齐军的惊恐也不会长久持续,无论怎么样,只要拖到早晨,这混乱不平也平了。
这不能说错。
但是,汉军的冲击太猛烈了。连破三营,那就是三万人啊。赵曙明自己都坐不住了,改变策略,支应两营增援,结果又送了祝彪两万人。那军中其余众将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眼下四万人的损失已经确定了。全军士气低靡之极。
但要强攻陶丘城池,却也很难。因为祝彪选择的东南角驻营,就是齐军二十万大军军械集结地。
昨晚大雨,祝彪破营后缴获了诸多器械,却也没办法将器械烧毁,用刀砍斧剁的方法,损毁的也不是太多。可是天还下雨地表泥泞湿滑,现在情况推着器械去攻城,那是在送死。
所以,赵曙明毫无办法来化解士气的低靡。
陶丘城内。此刻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祝彪以不足千人的战损,灭敌四万,俘获了其中两万五六千人,那真的是太划得来了。
祝彪相信这一战传扬出来之后,整个汶州都将固若金汤。
至于阆州的十来万石家军能不能咸鱼翻身,再掀起浪波。祝彪是不担心的。
分割成三块的石州军,兵力优势最突出的地儿就是雍和,那也没达到两倍于汉军的地步。
以齐军的素养、战力。野战,河东军不需要祝彪亲领,一打三也绰绰有余。
这场大雨一直下了三天。
待在城内的汉军没什么,待在城外的齐军就遭大殃了。潮湿的环境下首先对伤员的恢复很不好。
祝彪是很挺没底线的人。在把两万五六千人的俘虏押进城中一天。就又把其中的三千多伤员赶出了陶丘城。
没有重伤员,就是有也留在军寨,留给齐军了。现在祝彪更是把轻伤员也赶了出来。
这种闻所未闻的事儿,气的赵曙明等一班齐将,在城外破口大骂。
知道汉军骑兵力量强,齐军的粮草囤积,不敢随军移动。大批粮草囤积在陶丘城西南四十多里处的一个县城中。
这些日子大雨漂泊,粮草转运也成了难题。而且全无准备的齐军,军中所备炭火也有不住。时间已经是八月中旬,不比盛夏,雨下的越大越清爽,眼下可就是冷凉了。
再作训有素的军士,一连三天在阴冷潮湿的环境下待着,又没口热食,身体也会大受消弱。
可惜这雨就只下了三天,若是再继续下三天,这一仗不用祝彪去打,赵曙明自己会领兵折回去。
汶州,石门郡。
周瑾文看着自己大哥,面上慢慢的冷笑,他真想问周彝文一声,你是我亲哥吗?
固然,我跟你争过大位。可现在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我也都沦为凡夫平民,你至于记恨到现在,死也要拖着我一块去死吗?
“大哥,听小弟一声劝。凡事三思而后行,休要一念之差,误人误己!”
“送客!”
将手中茶盏往桌面上狠狠一顿,周瑾文甩手进了内堂。
“你,你……”
脸面清白的周彝文简直要破口大骂。这个不肖子孙,之前卖了汶阳城不提,现在眼看夺回基业的时机到了,却还一心从贼,简直是鬼迷心窍,执迷不悟。
气冲冲的回到自己府邸,周彝文端起一盏红凉茶,连喝了三大口,然后抓着茶盏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竖子,竖子——”
“呵呵,大公子,某家说的如何?周瑾文,已经不再是周帅的三公子了。他被祝彪被汉贼吓破了胆!”
“白二先生。不肖三弟虽然不肖,可他也是我周彝文的三弟。虽不从谋,也不会向官府告发我的。所以,周某希望你们那边不要对我三弟下狠手。”
“哈哈,大公子放心。这个要紧时刻,在下可不会节外生枝。你周家乃是汶州当局盯紧了的要人。突然出事,某等岂不是不打自招么。”
周瑾文府中。把老大赶出去之后,周瑾文越品越感觉不对。
自家兄弟可是被当局盯紧的‘要犯’,自己大哥竟然这么明白的找上门来,不做丝毫掩饰,他不怕郡府怀疑吗?要知道现在是要紧关头,对于周家最好的动作就是大门紧闭,二门不迈。
“不对,肯定是有哪儿他能握的住……”
深知道自己大哥也不是什么慷慨悲歌之士的周瑾文,突然满脸震惊的站起。“难道,难道……”
“对,对。一定是这样。不这样,他胆量没这么大——”
周瑾文如同困兽一样在房间里团团打转。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是从老大那边呢,还是继续站在祝彪哪里呢?
一个问题浮现在周瑾文的心头。“老大那边,即便是最初一步能走顺,他们最终能赢得了祝帅的十万强军吗?”
慈州军已经打退了联军——
那一个新传过来不久的消息也跟着浮现在周瑾文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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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五章 利益决定一切
八月中旬,周彝文反于汶州石门。汶州八郡,五郡响应,但因为准备不足,高唐、北兴两郡先后事败。而令世人皆感觉到奇怪诡异的是,之所以让周彝文会准备不足的原因,乃是他的好三弟周瑾文再次站到了汉军这一边!
察觉事情不对的周瑾文,改头换面奔出了石门郡城,自己一路往汶阳城去赶,才再让随从回城向郡府衙门告发。
事实证明周瑾文的谨慎是正确的,石门郡上下都有人参与进逆谋。石门太守虽不在此列,却依然被架空,权力全无。
民间有人说,这根本就是有人拉周家的大旗做虎皮,事情的主事者不可能是周彝文。否则,之前祝彪根本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有人说,这是淄博朝廷的谋划。
还有人同意了淄博谋划的说话,再又更加深了一步:周彝文出来做大旗,周瑾文跳起揭发告密,乃是周家的分头下注之法。之后不管那一边获得胜利,周家都有血脉保存。
世家大族在必须站队的时候,这是他们的惯用之法。
但不管民间百姓士子怎么说,汶州的纷乱是起来了。王仁卿急忙筹借余下诸郡兵马,首命王韶领兵一万进抵高唐,抵住叛军自西面来的威胁。然后余下兵马驻守北兴和汶阳,无比保证粮草物资向阆州的运输。
整个汶州正规军不过六万人。
因为五郡的叛乱,沦为叛军和波及伤亡的军士。总数接近两万军。余下军兵也人心骚动,王仁卿颇是知兵,晓得如此情况下贸然兴兵讨伐石门三郡是下下之策。
祝彪在汶州的根基实在太浅。许多百姓都还念着老帅。念着周家的好。再有,汉军与汶州军几次厮杀大战,汶州军每战死一个兵,就是一个家庭对祝彪的仇恨。
整个汶州八郡才多少人口啊?不过五十万户。
战死的汶州兵家庭,及利益牵连受损的家族,整个汶州至少五分之一的百姓对祝彪抱着仇视态度。这可是一股巨大的力量。
如果这些人再能发动自己的亲戚朋友,如此掀起的浪潮。王仁卿想想都心惊肉跳。
一路被汉军打下的汶州与慈州局势就是截然不同。
所以,王仁卿先求稳。先稳定住五郡,至少是高唐、汶阳、北兴三郡的局面。不拖累及阆州的大军,然后才开始着手解决对面的叛军。
僵持的局面进入到九月,王仁卿不动,叛军也不敢动。他们手中的兵力总和不过是万人出头点。根本无力反击王仁卿。高唐军就是一堵不可逾越的大山挡在他们面前。
叛军能做的就只有打感情牌。派人联系说服王韶。王韶无有动摇,只有真正的军人才能知晓汉军的厉害。就像当初祝彪说的,大军离开后慈汶两州便是反了,那就再回师打下!
叛军在有限的时间里大肆招兵买马,到八月末的时候,万人出头的兵力已经膨胀至三四万人。但是,不少人连皮甲都没,只有一杆刀枪。
这样的军队也就是流寇中的炮灰兵。根本不是正规军的对手。可是三四万人,叛军的声势浩大了不是。
陶丘城池依旧完好的屹立在大地上。齐军曾往前线运送了不止百辆的大中小霹雳车。可是齐国国内根本没有能顶住祝彪的高手!
齐国的国师。也是稷下学宫的大祭酒,齐国明面上的唯一的宗师,先天剑道高手。联手齐国王室供奉大长老,已经站到田午、田澄等三公子一方的那位拳法宗师,配着百名高手,上千敢死之士,也没能挡下祝彪对霹雳车阵的直面突击。
没有了霹雳车阵,只能靠着云梯车、井阑、冲车等器械攻城,大半个月下来,成外齐军死伤两万,寸功无有获得。
在城墙那狭小的空间里肉搏厮杀,以鸳鸯阵为基础的河东军,如鱼得水,好不乐哉。彼此伤亡比例,根本不是齐军能够承受的。
赵曙明彻底没了办法。面前的陶丘城就像是扎手的刺猬,根本咽不下肚里去。
汶阳以北的沅陵郡。
广益县城外,王善一脚踢翻跪在前面的家伙,拔出腰刀,首接便将他砍翻。
他是又气又恼,在沅陵郡城碰了铁板也就算了,没有想到在这小小的广益县同样撞了钉子,而且比起在郡城,更折损了副将李嘉明!
溃逃回来的诸人大气都不敢喘,这位喜怒无常的校尉,生性暴躁,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活菩萨!
“劳之权、王浑,倒是狡猾,直接将这些废物打发给了老子,自己却逡巡不往前,分明是知道要遇上硬茬,想要保存实力!”
王善心里暗想着,气恼不已。而且这些家伙全是闻风而溃,连击杀李嘉明的官兵是何人所率,数量多少都不知晓!
一群废物!
“黄轲,你去收拢一下回来的人马,那些人自此就归你统领了!”王善沉吟了一下,看着自己的亲将:“寻几个能说人话的来,问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轲内心砰砰跳动着,压抑住满心的欢喜,应声便出去了。
这是王善给他的机会!
做主将的亲兵头领虽然得宠,可没实惠啊。而且手下亲兵是王善的根基所在,自己仅仅作为一头领,可绝没半点拥有。现在得了兵权,那就是独自领军了。带队伍随便往外扫一把搂搂,就是以千两计的真金白银。日后就算队伍散了,有这些家私,也不失为一富家翁。
而王善呢。在这支大军阀下面括着小军阀的队伍中,李嘉明就是小军阀的一支,而且是相当强的一支。否则他不会是副将。虽然恼怒李嘉明被杀。让自己所部坠了气焰威风,王善却也将此视为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完全吞并李嘉明所部的机会。
他部兵马还要尽快与劳之权、王浑会合。然后……广益县。
正在王善发狠着,不一会儿,黄轲带着数人进来,这几人都是李嘉明的亲骑,知道事情详细经过的。
“你们既然已杀败了镇子民壮,怎么最后大败,连李嘉明都折进去了?”
“将军大人。不是小的们不用力。而是那突然杀出的一队骑兵太过厉害。为首之将神勇无比,千军之中一枪挑杀了我家将军。”
“骑兵?那人是谁?”
“来敌打祝字旗号……”
“嘶!”
王善吸了口凉气,双眸惧意大放。祝字。这个字本来他都毫无印象印迹的,可眼下齐国,还没有那个姓氏比这个字更有威慑。
祝彪!
不,不会的。南面的陶丘之战。朝廷大军虽然无力破城。可汉军也没能力一举击溃朝廷的那十几万兵马。祝彪离不开陶丘。
剩余的么……
改就是祝彪的亲族亲将了。比如当初汉军杀进慈州的那几个,像杀风里眼的祝振国。
“然后呢……”
“小李将军也被姓祝的击杀了,队伍就散了……”
这一次王善没有动怒,他细细听着这些败寇诉说战事经过,然后缓缓点头。黄轲见他没有什么问的,便将这些人打发了然后道:“将军,彼辈只有二三百骑,末将愿为先锋。替将军扫荡乡野,顺便取下那个姓祝的人头!”
“你有把握?”王善哼了一声:“李嘉明虽是莽撞。但勇力非常,当年就是老帅帐前亲军中的骁将。他都折在了那姓祝的手中,你就更不用提了!”
“这祝家子真是人杰荟萃,出了一个祝彪不说,祝忠、祝仝镇守老巢不提,还是有着人才不断露头扬名。”
黄轲被激的大怒,挺起胸膛道:“军中论及勇武,我黄轲是不行。但阵战厮杀,靠的是知兵善谋,李嘉明匹勇之夫,有何称道哉?”
“末将愿打下保票。拿不下祝贼的人头,我就把自己的人头割下来。”
“好,不愧是某家亲将。既你有如此气魄,你便统领本部,我另给你一千人,你再去找劳之权和王浑,让他们也借些兵马给你,凑足三千人,去扫荡乡野村镇!”王善大笑着道。
黄轲下去整兵要兵不提。祝振国这边,“虎头,咱们损失如何?”小睡醒来,祝振国问亲兵李虎道。
“马队亡了二十一人,伤十五人,其中十一人怕是不能再战了。”李虎禀报道:“叛军部下,擒杀投降了七八百人。再有一些跑散去的,能回敌营的也就五六百吧。”
祝振国不仅有些心忧,他总共就只有三百多骑,身后虽还有一曲步甲兵,可他惯用了骑兵的,对步兵怎么用甚是无感。这一战就损伤了十分之一骑兵,而且这一战还是比较顺利的!这结果让他不仅大感苦恼。
“大人不必心痛。这完全是汶州兵自己差劲。如果换是咱们军的镝锋,再就是一般骑兵。三百多人冲刺两千流寇,完全牛刀杀鸡,死伤不过十个都有可能。”
“可咱们打仗就要靠着他们打啊。”祝振国摇着头,心中闷闷。
“让步营对俘获的流寇进行勘别,手上沾血的和头目全都挑出来。被裹挟的良家可以纳入辎重营。”
李嘉明不仅打仗勇猛,抢掠也极擅。初步清点缴获,仅黄金就有上万两,白银七万三千余两,钱一万余贯,各种首饰和器物更不计其数。另外,还有粮食三百余石,绢绸千匹……”
超过二十万两银子的浮财,这绝不是从一个小镇里能搜刮出来的。应该有李嘉明之前的积累。
祝振国手中有了钱,战亡将士先每人一百两银子的抚恤,再加十两银子的烧埋钱。两个伤残的,每人五十两银子的安置费,将伤员留在刚解救的小镇中,医食包付。余下九个重伤的,每人二十两银子,四个轻伤的,每人十两银子。余下骑兵。每人五两银子。步甲没有掺入战斗,只是打扫战场和收押俘虏,每人一两的辛苦钱。
同时祝振国宣布。全军饷银提高三倍!
他这是在收买人心,也是在逼着将士英勇奋战。
因为死了的人一百一十两银子,不死的残废的五十两银子。后者这个数目不算小,可人残废了,缺胳膊断腿的,乱世里那是生还不如死,还不如死了痛快。多给家里挣一笔卖命钱。
这个道理祝彪经营河东的时候就明白的很,却也没更改军中抚恤的规矩,顶多是尽可能的安排伤兵。比如归回地方后。让他们担当里长、亭长,或民丁头目,亭驿的官丁。
祝振国自然也明白的很。可同样的,此刻他也没有更改。
人。就要面对现实。利益决定一切。
谁让他们是上位者呢。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的是良家百姓。现在落到这个地步。是谁害的你们?”
“是官府吗?”
“官府逼的你们无有活路可走,无有生路可去吗?”
“不!不是!”
“害你们的是乱军逆寇,是反贼――”
“想想你们的家人,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妻小。想想原先的日子,再看看现在……”
……
“…………指出你们中间的恶贼奸徒,指出那些手上沾着无辜百姓鲜血的逆寇。看看有没有你们的仇人,指出来。说出来,你们自己来报仇雪恨…………”
俘虏四百多人。在小镇人睁大的眼睛里,生生减成了三百。
一百多条人命让小镇之人看待祝振**的目光,感激之中再多上了一层敬畏。
比起战场上的三百来具尸体,这可以说是屠戮的一百多人,更有威慑力。
汶州叛军攻打高唐、沅陵不成,无法威胁阆州汉军的粮道,但不管怎么说,之前总还可说得上是一支军队的。他们战斗力再稀烂,也有军纪军规。
但九月上旬的末尾,突然地,就是突然间的,四万来叛军来了个大变样。在慈州军开始有所动作,攻杀石门三郡的情况下,这支看起来还是模是样的军队突然爆炸开了。
散成了大小十多股人马,先是肆乱石门三郡,然后向动,被沅陵,南东明,潮水一般涌入。
祸害百姓,攻城夺县。
两郡郡城他们没能耐夺下,县城却有一些扛不住叛军的攻势。
王仁卿一看,叛军这架势是要糜烂地方啊。看来,其背后之人看到慈州军即将出动,深知前景不妙,索性就放弃了这个棋子。让他们化军为匪寇,彻底糜烂地方,以此来托汉军后腿。
周瑾文双目赤红,大哭其兄果然是被奸逆小人利用。周家的名声经过这一变故,今后是彻底烂大街了。
王仁卿一边派人急速联系慈州,要求慈州军尽可能快的往来挺进。再拨给王韶一万兵马,让他统帅两万兵丁尽力绞杀叛军。第三自己还要‘御敌于国门之外’的保住汶阳、北兴两郡,保住后勤运输的流畅性,尽最大努力的将叛军堵在沅陵和东明。最后他不得不向祝彪求援,请求祝彪派来一批有能力军官,他再从军中抽调和民间招募一批勇武敢战之士,以流动对流动,扑杀小规模流传的叛军乱匪。
祝彪应允了。所以此刻此地有了祝振**。他是祝彪派回的十名军司马之首。
而他三百来人的马队,就是从民间招募来的,简单的编练一下就拖来了战场。五百步甲是汶州的正规军,作训素养要比骑兵强出许多。
长风县。
李攀龙这一个月时间里始终在赶制霹雳车。早在二十几天前,城下轰鸣的霹雳车就成了长风战场的一个标记。
最多时候,汉军操纵着一百多辆霹雳车进行着轰击。
虽然,这些赶制出来的霹雳车打不两天就要返修一趟,甚至要彻底作废,李攀龙军中也没那么多操纵霹雳车的器械兵,准头相当成问题。但这么些天下来,城内的何庆还是被打的灰头土脸。
长风县城墙也有三处被轰塌。
何庆曾组织精兵夜间来偷袭,但李攀龙是谁啊,粘上毛比猴都精。何庆偷鸡不成蚀把米,杀出来的一千精兵被李攀龙一口吞了下。
两人你来我往的进行了好几次斗法。不能说李攀龙每每都能得胜,但靠着强大的实力,总能占据上风。
城中蒲州军的士气日渐低落。只有八月中旬底时陡然恢复了一次。李攀龙看在眼里也不急。他知道这肯定是外边有人把汶州反叛的消息告知了城里石家军。时间会消磨一切的。而当涌起的希望破灭后,内心的失落和低沉会比原先更大深重。
一切事情不出李攀龙的所料,现在九月都要上旬末了,汉军还依旧稳如泰山的待在城外,霹雳车继续在轰击着,半点没有受汶州叛乱的影响。
城中石家军的士气低落到了谷地。
“将军,你看――”兴冲冲的王广奔进营长,手举着一支带着绢绸的弩矢。
他就是陈孟仁部留在长风县的骑兵统领。这一个月里,除了巡哨就是巡哨,可是憋坏了。
今日巡哨长风城池时候,见到一支裹着绢绸的弩矢扎在地上。策马冲近,俯身就捡了起来。
王广没有拆。绢绸上外表写的几个字很清楚,要呈给主将的。
“将军,这该是降书吧?”
王广很是好奇的看着绢绸。这戏段很熟悉很熟悉,但他从没真真的见过。
“还真是一道降书。建义中郎将伍子奇。”可是真是假呢?
李攀龙费思量的是这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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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六章 禽兽世道,弱肉强食!
九月初十,长风守军内建义中郎将伍子奇纳降,内应接汉军入城。守军措不及防,大溃大败,主将何庆死于乱军之中。
全局局势也由此大变!
消息报之雍和杨延彰处,杨延彰迅速抽调手下骑兵,连长风王广所部,再命文安陈孟仁部,三军疾驰南下陶丘。与路途中汇合,集周子昂陈孟仁两军兵力,人马合计两万八千余。
不及三日杀就陶丘,赵曙明毫不知情,小三万铁骑洪流样冲刷下,城内祝彪趁机举兵杀出,军无斗志,士气低靡的十余万齐军,兵败如山倒,大溃而输。
死者三万,俘获投降者过八万,余者尽散。赵曙明仅以身逃!
同时间,雍和、文安的石家军察觉到了长风的变化,和汉军布置的变局。文安的石家军迅速出城,陈孟仁留下的少量兵力,虚张声势还行,真打可不是一两万文安军的对手。
雍和石天磊也集结兵力猛攻城外的汉军大营,也就是杨延彰部+祝彪的亲兵营余部,两万余人。自是频频受挫,根本打之不动。文安军抵到后,石天磊的军力高涨到八万多人,但要啃下两万来人的杨延彰部,他依旧没这么好的牙口。
九月二十二。
祝彪率三万铁骑杀到雍和城下,石天磊收军回城,继续固守。但他的老巢,此时却已经要完蛋大吉了。
赵曙明军几乎全军覆没,蒲州,乃至整个齐北、齐中地区,都再无有了可抵挡汉军挺进的力量。
呼延庆用万人兵力看住了多达十一万众的俘虏,他在陶丘城外建立了十一个等同面积大小、配置的万人战俘营。而同时的夏云逅军,夹着呼延庆部的一部分步军,向南直杀向蒲州州治――石家军的老巢。
在九月下旬中就拿下了石天磊的这片根基之地。石家亲族并着赵曙明和部分铁杆,逃奔去了淄博。
十月。雍和城内开始出现粮荒危急。同时汉军开始回缩战圈,等待着齐国余部势力,各种紧锣密鼓你来我往的联系联络。
汉齐之间还将有一场大战。齐国各方势力将会组成最后联军,来与汉军决一雌雄。如果还是失败,那么,齐国的旧势力就将会被完全扫入历史的尘埃中。谁让他们抗拒汉军呢?汉军可是有唐王的指令。
如果淄博方面一开始就委曲求全,不管祝彪还是齐王,反倒是都不好下手了。可他们选择了打,那也就将‘叛逆’的帽子戴在了自己头顶上。
他们会是天京方面的忠诚臣子,却绝不是唐王的。
而至于雍和城里的石天磊。听天由命,就只是如此了。
如果他运气好,能拖到来年开春,冰雪消融时节。能拖到联军组建完成,齐国各势力间内部矛盾暂时摆平时候,那是石天磊的幸运。
届时被极大程度牵制了兵力的汉军一方,必然要消减雍和城外的兵力,那时便是石天磊脱身的最好时间。
可要是石天磊熬不到那个时候,一切就也休提。
一句话说。石天磊他们已经顾不上了。是死是活,一切都看他自己的造化。
冬季了。
第一场大雪来临的时候,汶州的平叛也进行到了尾声。四万多叛军走到了自己人生命运的结尾。王善等有头有脸的人物,非死即俘。四万多人。俘虏和投降的就有三万还多。叛军斗志之脆弱,超乎想象。
而很值得讽刺的是,周彝文从中出了一把大力。这个当初叛军举起来的旗帜,在进入到九月份。看到嘣散的叛军的所作所为之后,内心就已经极其后悔了。
白二等人没有想到周彝文降而复叛的情况下,还敢自寻死路。去与汶州当局联系。却哪里知晓,内心忍受着煎熬的周彝文,已经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了。他与王仁卿、王韶的信上说的明白,自知犯有大错,不敢求赎,自愿官军能尽快扫荡乡野,安定百信,赎己一身罪孽。
在王韶领兵击破叛军最后一支建制军队时,白二拉着周彝文逃去,要转回淄博,继续拿周彝文做大旗。周彝文以身边亲卫骤起,攻杀白二一行,虽然没能全部留下,却也杀伤了七七八八。然后自己横剑自刎!
周瑾文的死给祝彪轻松了一个大麻烦。他毕竟是叛军旗帜,虽然中途反正,迷途知返,可再跟原想那样放了是不可能的。
祝彪事后写了封亲笔文书给王仁卿,让他不要株连周彝文的家人。
十月中旬,雍和城内一粒粮也没有了,城外的援军则还遥遥不见。石天磊最终下令投降,八万人缴械。
超过二十万人的俘虏,也是祝彪在元武十一年,赫赫武功的最佳明证。
“这齐地冬季也不比咱们那里冷了,怎么军民百姓都一副不动弹,不能兴兵的想法?”
大雪飘飘。
阆州州治,琅乡郡守府里,河东军步骑各军将领聚在一堂。不容易的一年啊,厮杀中趟过来,总算是有了个大好的局面。
他们自从下半年的厮杀开始后,也终于有了齐聚一堂的机会。
祝彪欣慰的看着手下众将,一个不少,很好。
而李攀龙与呼延庆的对话,他也是默默一笑。齐国上下确实有这个潜意识‘认为’,寒冬集结不兴兵。
对此祝彪只是不以为然的一笑。这说明当初齐国还远没被高丽军给逼急。
如果高丽军给齐国的压力,能入胡狄对北汉、陈燕等国的压力一般沉重,这个‘习俗’也早就被齐国人自己抛到九霄云外了。
祝彪也不愿意在冬季里兴兵。寒冷的天气,大雪纷飞,对辎重运输,对军伍行进,对伤员疗治,都是灾难式影响。可这绝不是不能兴兵的理由。只有有机可乘,当初厮杀在大草原上时,多少仗就是在冰天雪地里打赢的。
“郓州。冯磊。风雷军――”
“虽然目前表示,冯磊还没有加入齐国联军的意思,但他的存在,对我军来说是一不可忽视的威胁。”
“如果我军来年与齐军战于蒲州。风雷军突然从郓州杀出,直袭我军后侧,那是能撬动战局走向的。”
“大帅可已遣使说服冯磊来降?”
“可人家不来降。虽然把周瑾文客客气气的送了回来,嘴巴崩的却比钢铁还紧。”
“那就用刀子说话。灭了他――”
“灭了他――”
“灭了他――”
达成一致很明了。祝彪不需要多说什么。“亲兵营和三军骑兵各抽调一部骑兵,慈州、汶州各抽调五千骑兵。阆州、蒲州,各抽调两万步军,由伍子奇率领。作为骑兵后军。大军挺进郓州――”
祝彪前世历史上有李朔雪夜袭蔡州的典故,祝彪经过系一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军事调动之后,完美的筹集了三万骑兵在手,四万步军在后。当三万骑兵急下郓州时,同样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取得了丝毫不逊于他前世李朔夜袭的效果。
郓州有七郡,中部和东南四郡在冯磊的风雷军手中,西北、中部的襄平、章丘、上屏三郡掌控在郓州刺史和一家太守手中。平日里,就是两家合一勉力支撑着风雷军的压力。
祝彪在遣使劝降风雷军的同时。也派人见了上屏太守和郓州刺史。两人都是笑吟吟的接过了祝彪递出的橄榄枝,可是听宣不停调。只是维系一个名义,实质上依旧在等待着局势的进一步明朗化。
元武十一年的一年,汉军是取得了无比耀眼的战绩。可逼急了的四大家联手。凑出三十万军队还是完全可以的。
与河东军的战事,输赢未定。这两位都不想太早亮明立场,当然他们也不愿意得罪祝彪,也所以有了明面上的尊从。
然而在三万骑兵直线杀进郓州。遇城而饶,神兵天降一般来到上屏郡城下的时候,上屏太守哑口无言。祝彪露面不到两刻钟,上万人驻守的上屏城就宣告了不抵抗。
上屏太守投降,为祝彪率兵东进风雷军彻底打开了大门。
在冯磊知晓不妙,慌忙调集军队,云集清河郡的时候,阳谷郡已经踩在了祝彪的脚下。
两昼夜长驱五百里,在大雪纷飞的情况下,汉军的素养可见一番。第三日,祝彪留一万慈州骑兵和汶州骑兵驻守阳谷,自己率两万河东精骑杀进了清河郡。
祝彪亲自出手摧毁城门,大军倾潮而入,当日天黑前就夺下了清河郡城与阳谷郡边界相隔两县中的第一县。
时至如今,冯磊能做的只有两个选择:抵抗或投效!
风雷军选择了第一个。
出兵的第四天下午,当祝彪带领两万河东精骑抵到清河郡城下时,城中已经集结起了三万左右的义军。
“主公,黄安和梁清臣二位将军被擒的消息已经证实了。东平郡、宁河郡皆被祝彪拿下。”
祝彪出兵已经第十日了。五天前他率军突然从清河郡城消息,打探得来的消息是往东去了,没过两日,东面的东平郡就传来留言说――黄安被擒,东平落入祝彪手掌中。
冯磊不敢相信。他的风雷军本来有五万多人,但随着汉军威胁的逐渐加大,到开战前兵力已经增长到接近八万。他放了三万军在阳谷郡,以防被西面的威胁。结果阳谷不过两日失陷。东平是风雷军第二兵力集结重地,直面应对着鲁军的威胁,冯磊作为起义军,敌人可不止是淄博的齐国朝廷。保不准什么时候齐国向鲁国借兵,鲁军就在背后给捅了一刀呢。
最北的宁河郡也有威胁。就是域外的列水国,看到齐国残破,列水国也在蠢蠢欲动。他们可一直都想着把列水划到自己地盘里去呢。
对于那些人来说,有可能的话,把郓州再度改回辽州,至少把宁河再度改回乐浪,他们才心满意足的。所以冯磊在宁河放置了万五军力。四郡中反倒是中央腹心他自己本人所处的清河郡兵力最为稀少。
也因为此,拥兵近八万人的冯磊,只来得及集结了三万军,就被祝彪堵上了门口。
昨日祝彪的精骑再度出现在清河城下。城中所有人的心都一下子紧紧攥住了。噩耗的消息就像是在随着汉军骑兵的移动而传扬一样,宁河郡被破,守将梁清臣被擒的消息开始在城内传扬。
到了今天,风雷军这里才真正得到了确切消息。黄安、梁清臣二人确实都被汉军给擒了。宁河、东平二郡自也丢失了!其原因就在祝彪的强悍实力,无人可挡。
厚重的城门一剑破碎,就是瓮城落下的千斤闸,也挡不住他的持续轰击。并且祝彪都强的可以光天化日下,直闯城头。如宁河的那一战,城头万箭齐发,也没能当初他的冲击。
立在城门楼指挥督战的守军梁清臣。一招都没能在祝彪手下走过,被一把擒拿。整个城中守军士气低落至谷地,城外汉军趁机攻城,一战而克。
徐云亭悄悄打量了冯磊的脸色,那满脸的阴霾之气打实得让他心中打颤:“刚刚小将在西门城楼上已经见过了他们二人,此外汉军还从西门外射进来了一封信,说是要……”
冯磊心中微微一动,神色依旧阴晴不定,冷声说道:“信中都说了些什么?”
徐云亭小心道:“信中说清河城今已成孤城一座。外围援军已然全部被歼。说我军外援已绝,势不可为,让主公不要再做困兽之斗。以免清河城上下十万军民玉石俱焚。
“困兽之斗?十万军民玉石俱焚?”冯磊面颊一阵抽搐,半响儿才惨然说道。“本帅除了玉石俱焚,拼死一搏外,难道还有别的选择么?这一切不都是他们汉军逼出来的吗?”
如果城外的大军主将换一个人,冯磊绝对有自缚出城而降的心思。可眼前的人是祝彪。冯磊拒绝过祝彪,所以他现在信不过祝彪。况且祝彪还有夷人三族的‘恶名’。
冯磊话音方落,张孝恭突然从外面跑进了大厅。气喘吁吁中急切说道:“主公,祝彪遣使来见!”
“祝彪的使者?那必是来逼降的了。”冯磊闷哼一声。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愤恨之色。
“让他进来!”冯磊甩了甩手,用着最不耐烦的口气对张孝恭说。同时厅堂台阶前也多出了几名亲卫。
张孝恭忙回头把手一招,向厅堂外等候的门人大声叫道:“主公有令,传汉军使者进见。”
一声声通报从厅堂片刻间就传到了郡守府外。昂立在大门正前方,祝振国看着快步走下台阶的门人微微一笑,态度从容的举步迈入郡守府大门。
脚步声响,一名年纪不大,却意气昂然的青年迈步而入厅堂。向着主位上的冯磊拱手一抱拳,祝振国浑厚的嗓门畅朗说道:“祝氏振国,见过冯将军。”
“祝振国……你是祝彪的族人?”
冯磊震惊了。祝彪派出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族!!
张孝恭、徐云亭二人面面相觑,惊奇之中带着一丝欣喜若狂。很显然,祝彪是看重清河城的。否则,他不会拿自己的亲族来冒险。
“我家大帅看将军是个真正为民着想,急民所需之人,非大梁王、定阳王等打着义军招牌,却实行流毒害民之举的逆贼匪寇。是真心愿意招纳,共为齐地百姓谋福惠益。
冯将军还请三思!莫要意气用事,害人害己,亦害民。”
冯磊怒火涌上心头。他是一直都有一种‘汉军害了自己’认为的。以为若不是祝彪欺人太甚,一声招呼不打,自己跃马挥刀的杀了过来,郓州四郡还依旧平平沃沃,安安稳稳。
现在他四郡失其三,只剩清河这一座孤城坐困,落到近乎山穷水尽之地步,该怨的全是祝彪。
如果不是他,我还好好地呢。
现在听祝振国如此劝降,心头怒火噌噌上窜,压都压不住。
“害人害己害民!如非你汉军杀来,老子这四郡之地哪来的那么多害啊?”
“害人的狗东西早让老子杀光砍净了。这都是你们害的――”
“如果唐王、夏王他们不争天下,小爷都轮不到从军。俺家六哥,杀光了胡狗狄奴,北汉也太平安稳了。谁愿意放着好好地日子不过,整日里刀口上舔血,担忧着小命啊?”
“只是因为唐王强,北汉弱。北汉已经上了唐王的船,不想自己的小家被灭了唐王的朝廷砸的稀巴烂,就只有跟着唐王把船撑下去。
你风雷军跟俺河东军的关系,就好比俺们北汉跟唐王的关系。弱的就要听强的,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乱世中没那么多的仁义道德!”
“不听话就要挨打!”
“我话言于此。冯将军就自己琢磨着品品吧。想想这世道是不是如此。我家大帅给你们了一天时间。明日此时如还不弃械纳城,彼我两军就只有你死我活了。
祝某告辞!”
祝振国已经走出厅堂好久了,冯磊三人还在沉浸着。“弱的就要听强的,不听话就要挨打!”
“禽兽之世道,禽兽之世道!”
“弱肉强食,弱肉强食啊。”
“就像当初那些地主老爷压榨咱们穷苦百姓一样,就跟咱们挑旗造反,拉出来队伍,反过来砍那些地主老爷……”
“都一样。都一样啊……”
弱肉强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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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七章 祝彪称王,分封建制
ps:有不同意见的喷吧。
我之前会书友话时说过,这书写崩了。一些情节,只能……
大伙见谅,见谅!
和平中,时间流逝的总是那么快。在人们的不经意间:转眼,东去春来;转眼,冰雪消融。
已经是元武十二年的三月。
三十万齐国联军正气势汹汹的向蒲州州治――中濮郡扑来。祝彪屯河东军八万于此地,似乎要与联军一决胜负。
但实际上,在联军主力开到中濮郡城下时候,八万汉军掉头北上,进了陶丘城池。联军继续追进,祝彪没有继续退避,八万人固守城池。同时间的慈州、郓州方向,慈汶两州联军十万兵下兵下遂州,杀入了田午的地盘。同时的阆州、郓州方向,阆郓两州联军,一样十万人兵下济州,进入了淄博东翼。
两支大军分头由王韶、冯磊带领,若是两把尖刀,直刺联军要害。
“将军,遂州不能有失啊。”
联军中,田午部下大将听着参军的进言。眉头死拧,显得内心纠结无比。
退去?谈何容易。引发了军心混乱更是罪莫大焉。可不退,难道眼睁睁看着遂州有失,午公子成了无根浮萍吗?
再说,自己麾下兵将多是遂州人,家乡有失,亲人有失,岂还有在外征战厮杀之志?
不退兵……军心必散。
遂州城内。
田午面色苍白的看着眼前一众谋士,该怎么办?要联军那里的五万精锐撤回?联军愿意吗?
谁都知道这是齐国他们本地派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这次大联盟失败,那齐地就再无抵抗祝彪的力量。各部人马接下来只是苟延喘息,坐着等死!
然不让那五万精兵退回,自己拿什么来抵抗杀到的十万兵马?
想要抵抗住十万慈汶军的进攻,必要有那五万人。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要在公利和私利之间做一选择!
田午选择了哪一个呢?他不是大公无私的第一代红党伟人,以阶级分成来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封建主义者。选择的自然是关乎自身的私利。
同期的济州。阆郓联军进入此地后,冯磊的名头为兵锋挺进带来的极大地便宜。特别是济州南的沂蒙地区,齐国境内的第三股义军力量。超过八成的‘善良阵营’义军开出沂蒙山区,投靠相应了阆郓联军。让冯磊几乎一路以兵不血刃的状态,杀到了济阳郡城下。
人马数量也扩充到了十三四万。大军围三缺一,三面强攻,五天时间,一万多人的伤亡做代价,淄博以东,齐国境内最大的一座城池――济阳,就踩在了冯磊的脚下。
大军兵锋继续西进,直威胁淄博。乃至为此不惜丢下济州中南的四郡之地。白白让给那些从沂蒙山里钻出来的寇匪祸害。
当地的驻军一部分被抽调入了联军。另一部分在济阳被歼。无论郡县都是空虚的很,只有少量的郡兵还在。主要维持力量是地方乡野的丁壮民兵。为了保护家园妻小亲人,这些乡勇丁壮狠狠抗击着那些趁机捡漏赚便宜来的山大王。
说句阴暗些的话,如此地方混乱。来日祝彪大军杀到,安定乡野,也能更好的争夺民心不是?
陶丘城外的三十万联军大溃,败不成军。
冯磊兵锋直指淄博,一下子将联军的主体――十五万朝廷军中的主体――五万淄博禁军给弄的心乱如麻,心惊肉跳。
刀甲鲜明,战力出众的淄博禁军士兵们,全都变成了望天忧叹的忧郁男,牵肠挂肚着自己家中的亲人。哪里还有在前线厮杀的心思?
于是受淄博禁军影响。余下的十万州郡兵也担忧起来了。兵锋杀到淄博的阆郓联军,往南、往西,可都是州郡啊。他们是钻进齐国的肚子里了。再比如说老家被占的济州兵,连祝彪前世的东北军都不如,士气低落。军伍稀拉的一塌糊涂。
这时候遂州传来了随郡被破的消息,紧接着田午罹难的消息也传扬开了。五万遂州军立刻再也按耐不住了,至于归去。
联军上层自然不同意。他们谁都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放遂州军一军去,就等于放整个联军的鸭子。这个头是决不能起导的。
祝彪稳坐陶丘城,坐观眼前的三十万大军走向穷途末路。
三月底,南面传来的淄博城破的消息,让蠢蠢欲动的淄博禁军再无法安静下来。在几个校尉级军官带头下,被联军强力压抑了好一阵子的淄博禁军猛的反弹来,劫持了实际统率军伍的禁军副都督,大噪喧哗,鼓旗吹号,拔军南向。
禁军的猛然举动,是炸弹一样炸开了整个联军。遂州军、济州军紧随其后,宣告影从,三十万大军分崩离析。
“大帅,咱们现在不……进攻吗?”
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祝彪左右军中诸将心头无不闪过这八个字。
“不急。联军虽然乱,可还没乱到底。咱们如果这时出击,虽有可能一举溃敌,可也有可能让分蹦的敌军再度凝合起来。
再等――”
城头上的祝彪神色淡然。一个月时间都等了,这几天,有算什么。
齐国在他眼中已经是盘中餐,口中食。煮熟的鸭子,掰下了两支膀子外带两条腿,飞不走,也跑不了。
现在他已经在考虑如何吃下齐国的王位了。
齐王!
不可以说不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若再不取,老天爷都要打雷。祝彪自己更会心疼的受不了。
可以祝家的实力,怎么去吞下偌大一个国家呢。这可是比北汉面积更大的齐国啊。
东齐西秦,两国在‘世界’的名头地位远比北汉南楚强大。而且文贤荟萃,世家如云。如果祝彪摘下了齐王桂冠,想要短时间内夺取国政的社稷,就必须跟齐国的本土士族阶级来妥协。
可齐鲁两国的世家名族,在祝彪眼中距离中国历史上两晋隋唐的门阀也不相差多少了。
祝彪就是武力再胜,以汉人之身临齐地之王,也甭指望下面百姓士族都俯首听命。有中原的大局盘在,那些人明面上起兵造反是不敢的。背地里私底下动手脚下绊子就是必须和肯定的。
如果祝彪要建立一个绝对的中央集权王朝,这些人利益受损下,轻质能混乱朝政地方,搞得民间疾苦。重者扰乱国家社稷,祸害百姓,搞得黎民揭竿而起,那罪名骂名还都能套到祝彪头上去。
祝彪武重文轻的缺板太大,身份又特殊,太受制于人了。
齐王的王位祝彪不愿放弃,那局势就是逼的他在向齐国士族阶层妥协。
那。如何妥协。就又是一门艺术了。
时间进入到六月。祝彪这把倚天剑。算是将齐地的各路反王诸侯,草莽龙蛇,一一削平了。
手下的军队达到了五十万。
但各地的官府机构还依旧保留。只要县令、太守没有明显残民害民罪证和极大的民愤,就还官居原职。各自保留着各自屁股底下的位置。
同时呢,被清算的各路对象,也该杀的杀,该关的关。
据王仁卿等所报,这一场劫难下来,齐地的士族大家至少毁去了两成。而若算上最早时候的齐王之乱,到高丽入侵,齐国士族十去其五!
但实力仍然巨大。就像祝彪前世中国的儒家一样,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就深深地扎根在每一寸土地上。任历朝历代的变更,近代之前,无可动摇。眼下齐国的世家名族就是如此,剩下的人等,要么与官场有联系。要么就在民间乡野有着巨大的声望。依旧顽强的继承着齐国的旧体力量。
怎么办才能把这个大难题解决掉?
祝彪做了两手打算。一是招纳贤良。不管是齐鲁东隅的,还是北汉燕陈赵,北隅的,还是中原大周的,只要愿意来做官,先给五十两银子的路费。
用外人潮流来冲击齐地的本土市场。
二就是迁移分封。
用莱州等齐国南端土地,以**裸的利益‘诱惑’中部、北地的诸多世家名族,移族南地,搜名爵,分封土。
旦有名士贤达,清流人物。以其家族势力,各人声名,最低者授大夫位,之上分授伯子男三爵位。
大夫居亭,男爵居乡,子爵居县,伯爵居郡。
一县一子爵,纳三到五男爵,余地即子爵领。毕竟再大的县,地也不过十乡。同理,一男爵领下也纳有三到五大夫。
因为中原之制度:十里一亭,十亭才是一乡。所以说,乡的面积于私族来说不小,算上县治之城,再大的县也没十乡之土。
齐国的世家名族不是已经到了门阀地步的门槛上了么。祝彪推一把力过去,舍得齐地南端国土,把这些人彻底摆平了。
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吧。他对齐国的归属感太少,自身文治上的实力又太差,齐国内部这方面又那么的顽固。
与其纠缠不清的争争扰扰,搅得祝彪难以脱身。不如推到了重来!
物质上给予难以抵挡的诱惑。祝彪他前世中国两晋隋唐虽然门阀势力强大,可到底不比欧洲的分封制。而现在则是一步到位,实土封建。各家族,起明兵,立明衙,建坞堡,收粮收税,全都允许。可以说是――私族小国。
这样的利益没几个家族能够抵挡。
而就算他们能抵挡了,祝彪翻他们家底,上查祖宗八辈,总也能找出不法之事来。
齐国都已经弱成那样了,如果说遍地的世族大家,名门豪强,都是遵纪守法、爱护民生的良善,就太可笑了。祝彪是一万个不信的。国弱即民弱、民苦、民悲!
而民弱、民苦、民悲最直接的因由是什么?
吏治的**,官府的乌黑。
可**的官员有多少是寒门子弟呢?就算原是寒门子弟,做了官后他的家族也就不是寒门了。
官府黑暗重在剥削,重在司法。
前者,老百姓可能搞不太清楚。每县应纳的税赋,没从家财万贯的豪强身上收取,而是转嫁到了老百姓头上。老百姓搞不清楚这个,他们最能看清楚司法的公正与否。
青天大老爷,在这个世界里也是百姓们万万渴求的。
那些目无法纪的豪门子弟,也正是因为黑暗的官府撑腰。才那么行事肆无忌惮。
齐地的世家名族从祝彪的一系列动作上,隐隐已经猜出祝彪下一步的打算了。还真有一些死脑筋的家伙给祝彪闹拧,死撑着不愿动。结果祝彪下狠手里去查,半个月里,阎罗殿前多了上百个断头鬼。一下子就都乖乖知趣了!
在莱州被俘的田偃,这几个月里宛如衰老了二十年。他现在正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给祝彪办事。因为祝彪答应他,不绝田氏,封前齐王,也就是田胜的儿子为恭顺侯。
虽然这是一个带着贬义的封号,也仅仅享有一县之土。但这是完整的一县。田午、田澄。还有田偃他自己所效忠的对象田庄。三人封伯。也各有一县完整之地。对于田氏,祝彪的处置绝对宽宏大度。
所以他要田偃帮点小忙,整理一下齐地各州郡县世家名族的谱系,也好方便祝彪他为了彻底显示诚意。将这些成串的家族全分封到一个地方去。
田偃自是敢不从命。祝彪为酬劳他,也是封他一伯之土的。【通常意义上的伯爵。】
一系列的调整直到了十月一,祝彪正式登基齐王位,因为奉有唐王旨意,自己又是革命之君,他这个王位来的还算有正途。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用整整三州之地买来了‘世间’的太平。
而且连淄博这一东隅最大城池,他也交给了稷下学宫掌管。每年赋税商税,算是他给稷下学宫的供奉。
齐国境内江湖武林各大小门派。祝彪也没有忘记。四个一等大派,各分封百里之地,二等五十里之地,三等三十里之地,余下十里之地。全国统计下。大小武林门派近百家,祝彪也分出去了快一个郡的地盘。可顿时的这江湖之道就安定了下来。
与付出的代价相比,收益远远不成比例。
祝彪将要新生的政权减去了一大烦忧不说,还收到了一股助力。同时也给了武道注有了真正的根基之地,给文气弥漫的东隅注入了一股别样活力。
就好比鱼池中放入一条黑鱼。这条黑鱼是还弱小,可,随时间的推移,它总有长大,搅乱鱼池的一天。
祝彪在阆州称王。这不是怕距离南方三州太近,齐国地域是一个呈倒梯形的形状,十六州分五排排列:4―4―3―3―2。
分封出去的三州距离淄博还远的呢。
祝彪把淄博给了稷下学宫,也不是因为此。稷下学宫里虽然有个宗师高手,可现在祝家不算祝彪,也能在武力上直接碾压了他。
乃是因为祝彪为祝氏齐国定下的策略,国策。
――北上开拓高丽旧土。
跟北汉燕陈囊括了塞外千里草原一样,高丽国的一部分也划归给了齐国。
只是齐土富庶,中原人族又轻视外域,所以很少有人前去。一部分土地就已经被列水国给占了。这是祝彪决不允许的。
北方是要开疆的,如此祝彪把国度定在更名为东都的琅乡。
一是新潮新气象,换换旧名。二是,琅乡郡这个名儿跟中原嘉州一郡的名称一样。如果琅乡不是国都,那也就是了。可现在它变成了一国首善之地,名称就必须换了。
祝彪改名东都,也隐透出一股野心。实际上若不是怕犯忌讳,他都改叫东京了。
而顺带着,郓州也被祝彪改回叫辽州了。宁和改回了乐浪。
这一举动倒是把小动作不断地列水国唬的不轻。他们之前嗷嚎着列水列水,实质上却是以自己做主导的更变。可不是齐国做主导的。
再加之祝彪的威名赫赫,列水虽然也是一个国了,但在河东军面前不堪一击。
立刻停了自己的毛手毛抓,收缩爪牙,小心翼翼的看着南面动静。这却是后文了。
现文是,祝彪十月一在东都称王了,齐国国内绝大多数的家族搬迁工作却还在继续进行中。而且很大一批官员挂冠而去,空出了很多政要官位。
还好从北隅中原招募来的大量寒门士子陆续赶到,逐渐都填补了。
而同时间,河东军体系从北汉向齐国而来的搬迁,也才万里长征走了第一步。
北平对祝彪这么一个汉人突然得封齐王,是非常震惊和惊喜的。
震惊是必然,惊喜是他们一直来难以杰解怀,如鲠在喉的一个大难题,就这么突然的解决了。整个朝堂肩头的压力都是一轻,姬昀、云家等,更是感觉猛然的心胸开阔,这天也青了,气也爽了。
管他祝彪到了齐国会如何呢?妒忌是妒忌,河东军这个大难题消失了,北汉多年来一直不全的‘主权’总可算完整了。对于汉室,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果吗?
为了祝彪和他的河东军,姬昀都不知道多少次在夜间烦恼不能寐。
虽然祝彪以‘一人百亩田’的允诺,以及自己强大的威望,从河东四郡,拉着无数百姓人家不远万里的往齐国迁移……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工程。祝彪为此耗费了数以百万两银子,前前后后持续了两年时间,北汉减少了百万人口。
整个河东四郡人口锐减至六成。
北平的朝堂却也知趣的不急着收河东于国有,直到元武十五年……这个期间,祝彪与北平彼此心照不宣,配合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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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八章 祝彪的理想国
祝彪应该庆幸,田偃、周瑾文也该庆幸,拜齐地浓郁的文化学风影响,这里的地主十有八九是跟书香联系在一起的。而不是祝彪前世单纯意义上的地主。
所以,两者的苦恼都大大的减少了。
这些家族挪移空出的土地,历年战争厮杀中荒废的土地,那些没落在战争中的家族原具有的土地,以及朝廷本来就握有的公田,祝彪在自己能掌控的十二州里掀起了一场空前规模的平均地权行动!
当然,祝彪还没有到大公无私至“**”的地步,老百姓得了土地还是要给钱的。只是这个钱可以分十年二十年来还贷。又组建国家银行,行青贷【参考王安石变法的青苗款+国家银行贷款】,调整农业税收,将齐地农业国税十一的价位调低到十五取一。让刚刚为成为自耕农而惊喜莫比的齐地广大百姓,再次发出由衷的欢呼声。
青贷可以增强老百姓的抗灾害能力,也深重打击了民间高利贷,意义很是重大。而农税,随着祝彪进一步宣布,可以钱粮两交,即老百姓想交粮食交粮食,想交银子交银子,同样的也给百姓送掉了身上的一大枷锁。
之前时候,每到粮贱的年份,朝廷【或是地方官府念歪了经】就收银子;每到粮贵的年份,就收粮食。对本就分担沉重的老百姓来说,是**裸的再剥削。
现在祝彪是从国法上撅了这条弊政的根。
祝彪的政治改革不少,涉及到老百姓的还有保甲法和参考租庸调制的劳役钱代,以及该小村为大村,设立村官等等。但对老百姓影响最深达的,无疑还是上面的三条。
此法令一出,祝彪就牢牢笼络住了十二州百姓的人心民意。因为这性质已经无限接近于老百姓每一个都无比渴望的‘均田免粮’了。
可是齐国十六州,三州分封了出去,怎么只有十二州呢?
那是因为祝彪还拿出了一州分封给了手下。
他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更不是一个脑子进水的人。祝彪很清楚,人都是爱比较的。
如果他没在南端三州封建,手下所有人都好说。可现在他封建了,河东军这些已经不容于北汉,跟随着他要到底的将军们,内心里要说不羡慕,鬼都不信。
谁不想有个一亩三分地,称孤道寡,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啊。
封建就是给你个这一亩三分地。不能因小失大。让辛苦拉起来的队伍和多年来肝胆相照性命相托的兄弟,跟自己离心离德不是?
再有,三个州都拿出来了。再拿出一个州,祝彪也舍得。
祝忠祝仝还没到齐国呢,祝彪都已经准备封了侯,人各一郡之地。祝明、祝强生等为伯,各三县之地。军中的主将,连着资格浅的李延、李宪、张邦彦,和新投不多久的王仁卿、王韶、冯磊等人。也都封伯。合着柳家一块,皆为一县之地,只是领地有大有小,有肥有瘦罢了。
梁谨、张本楠、马义山、冯恩江、余少安也是伯爵。就是残废了多年,退出军伍多年的张鹤,也封了伯。这东西在祝彪手下甚是不值钱,韩刚、韩猛、周云飞、窦兵、刑天笑、元通等等。或是伯,或是子,愿意自立门派的。如宋雁南、李逸逍,也随之去,都给划分地方。只是依照功劳大小,资历的深浅,判断是独自一领,还是如南端三郡那样子,领地内插着下位名爵。祝彪连追随自己的江湖人物也没忘记。
把燕青、燕紫、元通、田光照,铜灯道人黎升等还活着的,以及战死之人的家人,还有在中原一直埋线的徐文涛、庞亮、秦灼等,全都有名爵封赏,都把人感激的无以为报!
封爵——
这个东西距离他们这些江湖人实在太遥远,太遥远了。而现在……又如何不对祝彪尽忠尽职呢。
再有军中诸多军司马以上之人,不仅是现在还活着的,连原先战殁的军将,很早时候追随祝彪战死于昔阳之战的罗亚修,祝彪都寻到了家人,许诺名爵。而不愿挪去齐国的,祝家在河东的诸多土地,尽数散分了下去。
人所言:大封群臣。这方世界的万年历史上,不是没出过仁慈宽和的开国之主,却也没那位主儿像祝彪这样不把名爵当一会儿事的。而且祝彪不把名爵当一会儿事的同时,也不把土地当一回事。全国才十六个州,一下子就剥掉了四州。
当他提出这个解决方案的时候,张本楠、马义山、田偃和所有人都惊呆了。看向祝彪的目光,那一瞬间真像是看到了外星人一样。
反正齐国的名爵从这一刻起变得不那么值钱了。
毕竟当一个郡中,一到两名伯爵,三到七名子爵,数不清的男爵、大夫,如此之州还有四个居多,那也怪不得人不拿名爵当一回事了。
就好比祝彪前世的北京。
寻常之地,一县两个当权的正处级,不管是县长,还是县委书记,那都牛逼死了。可进了北京,琳琅满目的尽是官儿,还都是市级、省部级、国级的大官,再看县长、县委书记,也就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
这都一个道理。
内政上,祝彪主要改革纠结于三点。第一,全面废除银两金子流通于世,取而代之的是国家银行发行的金银铜币。彻底决断火耗这一弊政根源。同时,齐国也如此成为天底下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自从金银铜币打北汉出现以来,如今满天下各路诸侯都已经有了自己的金银铜币。但是要说全面废除金银流通,那还一个没有。
这其中既有金银铜币铸造量不足的因故,也有更深更复杂,牵扯更多面的内在原因。在天下大战的局面下,再强腕的君主也不敢这个时候来扯这个马蜂窝下来。所以,祝彪重开的齐国成了第一个。
第二,改革司法。将司法从现下的官衙体系中独立出来,上至御史大夫。下到一县的门下决曹【断罪决狱】、门下辞曹【主辟讼事】。
【呀呸的,看看汉代的官制,比宋明清的强多了。真的是顾及到了每一点每一面。明清一脉相承的那破体系,真叫个烂。】
县——郡——州——中央,垂直管辖,与地方官府再无隶属关系。
廷尉府继续为律法一系全国最高法衙。但也只限制于律法,廷尉锐士和对刑部的部分控权被剥夺,祝彪将前者归纳入执金吾的权限之内,大大加强了这个本来就很强势的官职权限。后者彻底独立,上封御史大夫。
同时改革御史台。御史大夫算是祝彪前世的政法委书记吧,职权变化不大,但嫡系下属——御史台之御史闻风而奏的权限被进行了限制,不如此,祝彪实在难以改变御史们乱放嘴炮的恶习。
第三,大司农独立。国家政府,也就是丞相府,相应出台来年的预算法案,召集所有相关府衙会商。送交大司农审核。大司农理由充分之下有驳回全县。并且各县每年支出,公开透明!
军事白皮书就没必要了,也不可能实现。
政治改革需要一步步合理推行,大刀阔斧的另一面就是急功冒进。所以祝彪更不可能去形势官员资产公开这些不切实际的变革。
除此之外。祝彪办起了天底下第一份正式的报纸,而不是邸报之类的东西,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用来宣扬政策,同时渐渐往工商靠近。在时间里自我结合。
这些于大局却也只是小节了。
独立出来的刑部等同于公安,县治下,每乡每亭。本来掌控在游缴亭长手中的武力被全数归纳入六扇门辖下。每乡的游缴变成了六扇门下属捕快,就好比派出所所长一样。如此六扇门实力暴增,虽然这增长不再武力上而在权限上。
相当一批精简下来的军士进入了六扇门。
祝彪手下五十万军,精简到四十万,并且日后还会精简至三十万。南端四州的军方,在未来三年中也会逐步撤出。防务让与各家各地自己去招呼。
如果不是祝彪先抛出去的三州之地,可能很多地方和朝廷官员已经闹起来了。不管是司法独立和大司农,以及废两用币,都牵扯到了七横八错的利益勾连。祝彪兵威再胜,涉及到利益,也会有人铤而走险。更别说磨洋工不干活儿,渎职懈怠,暗地里扯后腿了。
以祝彪在齐国的根基,除非把朝野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这样大规模的改制是不可能完成的。
但祝彪只有今年下半年的时间,来年开春,他就要率一部精锐,南去中原参战了。
夏王太不争气,在秦国和朝廷的合力夹击下,连吃败仗,渭州都要支撑不住,危险了。
唐王必须在东面给并州以压力,来给夏王减压。如此要快速显现结果,他手中王牌莫过于打出祝彪了。
所以,祝彪不可能过久的留在齐国坐镇的,也因此,齐地不能乱。这都还是当初促使祝彪下定那‘封建’心思的一大因素。
“割去了四州土地,是折损严重。但孩儿真没时间跟这群书生在国内耗着。唐王明年就要调孩儿西去,这国内局势必须平定下。
割去了四州土地也买回了安稳。十二州乡野,各种势力近乎一扫而光,空白纸上做画,孩儿也才挥舞的开啊。
这四州之地,早晚有的炮制。”
要说天下间谁最反对祝彪封建的,并不是惊诧莫名的唐王,而是刚刚接到东都的祝母。
自己孩子当了齐王。无比的喜悦侵透着她的每一个细胞,从河东到齐国的路途上,都云里雾里,飘飘欲仙感。
而同时的,在祝母的心中,齐国一切,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一切的一切,也都成了她自家的私产了。
十六州之地,一下少了两成五,祝母不会看别的,数还是识得的。当下就大骂祝彪败家子!若是生生剜了她心头肉一样。
单玉屏跟祝母比来就更有脑子了许多。她目光看的是南端四州实质上的独立,恐惧的是,让这四州坐大了。会不会在全齐国内形成不好的影响,再进一步影响到祝家的统治。
作为当之无愧的国母,儿子也早早被确定下了继承人地位,虽然现在还不是王太子,却更是在保护祝淳。她在祝家的地位不可动摇,考虑的问题自然就是日后长远的了。所以,她也反对。
只是在家中习惯了祝彪的强势做派,自身本又不是强性的人。表现远没有祝母那么给力。
祝彪真的就如白捡到了一个国家,想发挥发挥一般。
七煞岛永远是祝家的核心根基。齐国再是好,也是虚表。基于这个心态。祝彪有胆量来改变改变世道。可同时的呢,归属感不够,心中自就生起了成功也好,不成功拉到的念头。
这个念头他自己甚至都没意识到,但祝彪对齐国的不经意,是真真切切的。
此刻的祝彪,就像不经意间得来了一个大玩具,打算好好地玩一玩,摆弄摆弄。如果真的玩坏了。那也就扔了。
自始至终都把七煞岛定位为家族核心的祝彪,脑筋始终在武力这个范畴上打着圈圈。而且他的潜意识里,也一直在坚持认为,祝家成为一个江湖世家远比成为一个王室更安全。
这基于他自己强横的武力。祝家强大的资本。和中原武林正邪两道‘名门大派’存在的悠久时间。
道德宫,雷音寺,就是其最杰出的代表。
脑子还在被这个想法深深影响的祝彪,又怎么可能把齐国看的太重呢?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幕幕。
列水国都城——熊津。
这个本来只一郡之城的地方,自从被金兀可移为国度之后,立刻就在原本的基础上蒸蒸日上。
这还没几年。城池就开始了扩建。人口从四万户不到,增长到了五六万户。而五六万户,二十万还多的人口,在整个东隅外域之地里也是有数的兴旺了。
从一处原高丽显贵的偏院基础上修建起的列水国王宫,富华绚丽,比之金城的原高丽王宫,似乎也不弱了去。
虽然这宫殿如一狰狞巨兽吞噬了几千条高丽劳工的性命。
但高丽人是列水国的下等人。在列水国,人数占总人口才只一成的靺鞨人是第一国族,渤海人、黑水夷人、倭人,构成了国家中坚的第二阶级,人数占总人口六成还要多的高丽人是最下等级的。
不管是靺鞨人,还是渤海人、夷人、倭人,就是当街无怨无故杀了一个高丽人,也顶多赔偿一头牛或几十两银子罢了。
部族的仇恨延伸到了这个先建的国家中。无论是靺鞨人、渤海人、夷人还是倭人,都把往昔在高丽这个东隅外第一强国身上受的气,撒到了眼下亡国做奴的高丽人身上。
没一个人认为这是错误的做法。在东隅外域,落败的民族部落,被整体贬为奴隶,不要太正常。
不过今日的列水王宫内权贵显宦云集,金兀可要商量的却不是关于高丽人。而是这两年,列水国南方齐国的巨大变化。
这个昔日的东隅第一强国,在被高丽人摁在地上一阵猛殴之后,在列水国还是列水部落时,高层人的眼中就已经失去了本该有的威慑力。
所以,列水国上层敢在前几年毛手毛抓的去磨蹭齐国境内的列水。就是因为齐国在他们心中半点威慑力也没有了。那不再是一头高大威猛的巨人,而是一尊腐朽的雕像。
可是现在变了,声名赫赫的祝彪成为了齐国的新王,还不可思议的用四州之地来封建群臣和天下世家名族。再用一系列的手段将余下十二州的民心牢牢抓在了手中。
当然这些列水国上层人物中很多人是不懂得。他们知晓的祝彪的厉害,只知道祝彪的威名。在他们看来,齐国从一尊腐朽的雕像变成了一头噬人的猛虎!变得比原先更加可怕,更加有震慑力了。
列水国这个新生儿敢挠腐朽雕像的痒痒,却半点都不敢招惹祝彪这头凶神恶煞。无数的敌人已经用鲜血证实了他的威名。
列水国这群胡人组成的国度,欺软怕硬是他们的生存本能。
“总之就是一句话,老老实实过日子。”
“列水那边就甭想了。本王上书齐王,在列水河边给恩公修一祭祀,咱们每年在恩公祭日那天,派选代表前往祭祀就是……”
“你们回去,一个个都约束好下面的崽子。尤其是跟齐地靠近的,决不能像以前那样了。祝彪这头猛虎,一口把咱们列水国吞吃了,打嗝都是不打。”
“要守礼守法,守齐国的规矩。还有,本王打算啊,趁着今年年节的时候,上表请封。咱们列水国只算是唐王的属国。但那是因为咱看东隅齐鲁都不中用了。
可现在有祝彪这头猛虎,齐国重新……立起国威了。咱们跟唐王到底隔了一层,真跟祝彪有了冲突,唐王还会舍了祝彪来帮咱们?
这不可能。所以,未雨绸缪,本王先给东都递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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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九章 唐王的‘怕\’!
“轰轰轰……”
滚滚惊雷声从远方传来。
眺首往声音传来方向放去,就见东天黄尘漫漫,遮天蔽日。不多时,一条黑线从地平线上涌现出,接着万马奔驰,铁甲精骑,浩浩荡荡。
时间已是元武十三年五月。祝彪领五万骑兵从齐国出发,小两个月的时间驰骋,并州终于在望了。
“并州之战,重在狼骑!”
十多年的厮杀,唐军方面早就知晓了西北之战的根本。那就是行踪难测,飘忽千里的并州狼骑。
如果只是并州军的步军,战力再强,以并州之力也不可能十三年支撑下这漫长的战争。后方给输再多的血也不行,这是根基问题,整个并州都打烂了,田地荒芜,粮食产量锐减至未开战前的三成。
但是,并州始终坚持了下来,乃至在其余诸州纷纷陷落的情况下,也依旧稳如高山,岿然不动。
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就在并州狼骑。
荒芜的田野变成了旷野,给了并州狼骑纵横四方的基础。他们可以随意绕过城池,反正驰道、官路和乡间土路小道,多年荒废下来已经差距不大。
这也并州狼骑肆意游击在唐军、夏军战线的背后。【两军兵力再多也不可能封锁整个并州南北东西几千里不是?】
军队的封锁都是依靠城池的。离开了城池,那还算什么封锁?纸糊的防线,一捅就破。
荒芜的并州也不可能给数以百万计的双方大军提供什么物质粮草。大批的并州百姓逃难四方,两边随着战争的延续,连足够的转运民力都找不到了。
唐夏两军需要不远千里的从外州大规模转运粮草抵到并州。这是两军的生命线,可却又始终暴露在并州狼骑的刀口下。
只要愿意,并州狼骑能够随机随时的掐断两军的物资供输。除非唐夏两军每次物资转运都派出几十万的大军兵马随护。但那样一来的粮秣消耗,就是一笔谁都无法长期坚持下去的天文数字。
基于同样的道理,唐夏联军也屡屡派出骑兵来攻击并州的运输线。但并州的运输线始终有城池左右拱护。朝廷也知晓线路的重要性,驻守沿线的大军不比奋战在第一线的兵力少到哪里去了。再有就是,无论西凉骑兵还是幽州铁骑,在截断运输线和袭击上之能,比起并州狼骑都差的很远很远。无论长途奔袭的隐蔽和速度,还是野外作战坚持的时间,凉州骑兵和幽州铁骑。都被并州狼骑甩开了三条街好多。
这就是一场综合实力的对耗。
唐夏两方元气不断流失,天京方面也同样在不断放血。所以,并州军多次打退联军进攻,却也无力大规模反击收复失地。
如果两边都没能找到置敌于死地的法子,就像祝彪前世一战的堑壕战一样,不断地流血。不断地消耗,直到一方无力坚持为止。
并州十一郡,掌控在唐军手中的是半个雁门,半个上党,二十一座县城。
之所以只掌控了半郡,那是因为,雁门有雁门关。上党有壶关,两处交通要地,又是天成自然的险关要隘,唐军在两关下流的血能把大地染红,却依旧没能拿下。
而拿不下这两关,唐军要进击晋阳,后勤运输就没安全保障,更要绕老大一个圈子。多行上千里地。跟祝彪前世中国两汉历史上的并州沟渠纵横不同,这个并州,虽有山川之险,六七分地还是辽阔的平原。
十三年的厮杀,有几次,唐夏两军一东一西就把晋阳给包围了。但因为壶关、雁门关几个险要之地始终被并州军紧紧死守,并州狼骑再跳出内线。蹦到外面去兴风作浪。
后勤补给支撑不了百万大军的消耗,最后不得不退兵而去。并州军则很快再度恢复诸多城池。
一来二回,唐军夏军的方向就都改变了。军事进攻的同时,两军每一次进击晋军内腹区域。便都大规模破坏民用基础设施。
水井填上,水坝挖开,引水渠砸烂,田地里撒上盐,树林砍毁!
最后最歹毒的手段,莫过于迁走青壮,留下老弱妇孺。自己拿走劳力,把背包留给并州军。
但也正是唐夏两军如何狠辣的手段,引来了并州百姓士绅,各层阶级的齐力抵抗,殊死拼搏。
唐夏联军如此做究竟得失如何,却是没人能辨的清。
祝彪长驱直进到了卤城。
这是唐军所掌控的雁门九县中最靠西南方的一县。再往南,就是并州的太原郡。太原郡再南,就是上党。
在县城门口,祝彪见到了坐镇雁门的唐军主将唐斌。
“殿下,一切就摆脱了。”
须发花白的唐斌,年纪只有四十来岁,正值壮年。当初在唐王府祝彪还曾见过他,正是意气风发。而现在,明明四十来岁的人,却衰老的若六旬老将军。
也没有了当初的桀骜不服,他称呼祝彪‘殿下’,而不是祝帅。要知道,那个时候,他可直接叫祝彪‘祝将军’的。而当时的唐王,见到祝彪亲面时都称呼‘祝帅’或是‘祝卿’。
“唐帅安心。”跟并州狼骑较量过的祝彪,内心不是半点把握没有的。
这场仗一定要打,还要打好。打出威风,打出气焰,打出地位来。
再有就是,赢下这西北之战,给唐王好好解解套。
战争已经进行十三年了。难道还真要像五王之乱一样,进行上三十多年?
早赢下战争,他也好早脱身,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是。
五天的时间,五万齐军,对,齐军。祝彪已经是齐王了,手下的军队自然叫齐军了。穿过了太原郡,蹿进了西河郡,但马不停蹄,兵锋显然不是指在西河,而是要更进一步杀进上郡。目标直指并州的运输大动脉那。
于是他碰到了并州狼骑。
来军旗号上打着‘聂’,这是十多万并州狼骑的主帅,大周安北将军聂远,亲自出马了。
十三年前在博州,祝彪跟三万并州狼骑缠斗了好久啊。最后临脱身时,靠着地形雪崩,很坑了并州狼骑一把。一举覆灭了北中郎将李元亨以下一万多人。加上之前的厮杀战果。那一战中出现的三万并州狼骑,最终能回到并州的,三人中怕是无一。
但一系列的厮杀中,并州狼骑表现出的素养和斗志,不可悔。
而并州狼骑自然也对祝彪记忆深刻无比。
现在祝彪来了,并州狼骑自然要报那一‘坑’之仇。
主将聂远亲自出马。在战争中磨砺、增编来的十四五万并州狼骑,也直接来到了十万之众。
“就是放来十万精锐步甲,效果也比十万狼骑好啊!”
看着对面气势昂昂的十万并州狼骑,祝彪却是一脸悯然。是切齿的仇恨让并州军上下糊涂了吧,竟然派出并州狼骑来跟自己正面对决。
真是一群可悲的糊涂蛋!
“只我军速度上优势,就已让并州狼骑所有的优势化为乌有。那姓聂的,脑子犯浑了吧。”
立在祝彪身边的祝振国如此的道。
一语道破真谛!祝彪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现在祝家的第二批子弟。已经是完全成长起来了。
骑兵光会射箭有个鸟用。速度和阵前兜马的回射放风筝,才是狼骑兵的核心战力,如成吉思汗的蒙古骑兵那般。而出自于农耕文明的并州狼骑,又有着良好的装备,和优异的近身格斗能力,在强破敌阵的冲击力以及厮杀战力上,又胜出蒙古骑兵一个层面。
整体而言,他们就是一群加强版的蒙古精骑。
可是在祝彪面前。当速度这一根本因素落于下风之后,并州狼骑的放风筝战术还有用武之地吗?
没等他们兜马回射两箭,祝彪铁骑就已经杀到了他们背后。并州狼骑是打马再转回来呢,还是等死?
等死就不说了。而打马转回,只是速度上的劣势,就能够让他们再死十遍也无一生的。
并州军最正确的战术,应该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珍贵的十万并州狼骑送入祝彪的虎口。
“吃掉他们,一个不留――”
要打一个漂漂亮亮的胜仗!提醒一下所有人,我祝彪又回来了!
祝彪大叫着下令。身后左右众将轰然领命。
十五万骑兵的纵横驰骋,比天上惊雷还要响亮的马蹄声,震荡的天上的云朵都消散了,脚下的大地也颤抖了。
鲜血成河,人头滚滚,太阳也遮住了面容,不忍目睹。
箭雨没能带起血花,碰撞却让万人丧命。
一片又一片避无可避的并州狼骑,舞动着刀枪嘶嗥着奋战。可他们身上防箭更盛防身的锁子甲,如何能跟祝彪骑兵厚厚的铁甲媲美?
同样是一枪,并州狼骑只能扎个勉强透,齐国骑兵却能穿心过。
同样是一刀,并州狼骑顶多让对手挂彩,齐国骑兵却能一刀两截。
想象中的场面完全变了样,并州狼骑精神都要崩溃了。他们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便得连逃跑都跑不了。
与并州狼骑声威天下的赫赫显名相比,这是多么可悲可哀啊。
聂远在乱军中连头盔都跑丢了。十万并州狼骑,往昔朝廷赖之安定西北的头等精锐,在交手不过一个时辰后,就败局已定。到现在,晌午的太阳还没走到正中天,自己已是兵败如山倒,连亲兵都无法全部掌控了。
“杀――”
一身鲜亮明光铠,祝彪驱马扬枪,心中充满了风发意气。
这样痛快的冲杀,自从胡狄被定后已经好几年没有再体验过了。
风儿在他耳边扫过,战马在疾速奔驰,他的心更是在风中体验疾速的畅快。
“高柔。回去告诉彦成,祝彪骑兵不可力敌,不可与之相战。他们的速度太快!
这一点没解决前,别领兵对祝彪打主意。让他记着,祝彪打祝彪的,任他横行。我们打我们的,不去管他。”
到底是名震西北的名将。聂远就这一战的经历,就已经想出了自己为何会一败涂地的根本原因。也对这问题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但很明显的,他是不准备活了。不然为什么要自己亲将去告诉留守的副帅李彦成呢。
“大帅。胜败乃兵家常事,您千万不能轻生啊。”高柔被吓了一跳,自家大帅这话中意思,那是不准备活着回去了啊。这怎么能行?
并州狼骑这些年偌大的名头那都是大帅带着弟兄们打出来的。让并州狼骑这本与西凉铁骑、幽州铁骑并名的名号,一举越过了去。
“十万好儿郎啊。因为我之轻敌,一败涂地,都不知能否逃出生天几人?聂远还有何面目以见家乡父老,军中将士?
你不用劝我。我意已决,拼得一死,以偿罪孽。你速速去吧!”
乱阵中的这场生离死别。祝彪没有看到。当他见到聂远的时候,那已经只是一颗头颅了。
凭着一口掌中宝刀,聂远在阵中连斩了数十骑卒,更有军司马以上军官五人,包裹着祝忠手下一员校尉。气的祝忠在他死后,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祝彪倒是敬重这人的过硬秉气,在全军大败之际。没有早早逃命,而是督促着帐下亲骑,再有招揽乱军中败兵,打起了后卫来。
就冲他这一点上,如不是要拿他人头做威慑用,祝彪都不会断他尸首。
最后再说一下,聂远的武艺比起之前那个北中郎将李元亨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祝忠气急败坏,除了自己手下校尉。刚受封了子爵不久的爱将战殁外,更有自己也不是聂远对手的羞恼。
一刀换一刀!
如不是身上的内甲厉害,他都重伤了。然后乱箭攒射,弓弩齐放,肩头被砍了一刀的聂远这才没在阵中。
“好,好,好!”
六月份。骄阳似火。北京唐王府内,也是燥热无有清凉。
可书房内的唐王姬发,却如同连吃了三根冰棍,从里到外透心的凉爽畅快。“哈哈哈……”爽朗的笑声都传出远远地。
“真是孤王的祝帅啊。擎天玉柱。擎天玉柱。”
内书房中,高兴的不止他一个。五六个心腹文武个个满脸挂花,从里到外洋溢着高兴。
因为什么呢?因为祝彪报捷的文书到了。
他入西北的第一战,在上郡与太原交界,五万铁骑大败十万并州狼骑,斩四万余,俘四万,厥官军名将,并州狼骑主帅,安北将军聂远。
与报捷文书一起送到的还有并州前线两员主将联名的奏表。这不是专门为祝彪请功的,而是像从祝彪那里掏东西的。
姬发也是好生乐呵了一阵子,才拿起奏表看。然后笑容收敛,眉头不觉皱了起来。“却也真真奇怪!”
然后把奏表递给了下面的文武重臣,一边说:“何止是唐兵、宋祚先啊,本王早就注意了。探子细作都不知派去了多少,银子金子更大把大把的花了无数,至今也没弄明白祝卿那铁骑疾驰迅捷如雷的究竟原因何在!”
唐王即叹惜又庆幸,更多的则是纠结!
祝彪受系统作用,麾下兵马表现得那么突出,怎么不引得外人注意?
一开始还有人觉得是祝彪练兵厉害。
老牌河东军的步骑将士,也确实素质过硬,战力强横。
但在骑兵用的马匹上这一切就都解释不清了。
河东军的战马素质很高,但也就是战马那一层次。祝彪实力还远不及天京城内的那几支华丽的御林军,普通士卒的战马都是骏马一级的。
可是祝彪进军的这速度实在快疾的无比,令人费思,令人不得解。
明明就是上等的战马嘛,怎么行军速度比骏马都快?战场上的冲刺更急无比迅捷。
本来临敌三箭的,挨到他们时,能射出两箭都是快的了。
唐王不会猜到祝彪有系统这样的作弊器,他只以为这是祝彪的秘法。练兵打仗的秘诀!
唐王很想非常想极度想去获得这个秘法。可他也顾及祝彪的反应!两者间毕竟有很不愉快的开始,唐王怕自己伸手若要这个了,会让祝彪对自己的印象败到底谷。让两人间这还算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破裂!
这个世界是古典社会,可不是专利横行的现代社会。
任何职业任何门道都有许多独有的诀窍和秘密,这是不公开,不外传,甚至只传男不传女的,是受社会道德认可的‘保密’。
如果强求之,那就是豪取强夺!是受人所诟病的。
在唐王看来,祝彪的这秘法明显是异常珍贵,不外漏外泄的。自己要强求的话,一,道德大义上有亏,站不到最高点;二,极有可能让祝彪跳脚,本来还可的关系崩裂。甚至把祝彪推到自己的对面去!
天下反王有六家,唐夏宁梁郑,五王不说。东南角的福王,虽然不吭不响,却也一直在埋头吞噬着周边的郡县地盘,扩充着自己的武力、武备。
朝廷,祝彪可能不回去。但余下的五家呢,谁不争着抢着迎奉啊?到时自己鸡飞蛋打,就是大大的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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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章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
七月里,祝彪率部回到了上党,见到了唐军在并州的另一个主帅宋祚先。第一句话就是感谢!
月前的那一场大胜后,祝彪并没有继续向上郡发起进攻,而是立刻带着伤兵和战俘,向着东面撤退去。
这可是四万并州狼骑啊。如果能把他们消化转化掉,祝彪就也能玩一把奔射了,就真正的各骑兵兵种具有了。
不过十万并州狼骑,在开战不久便败势已定的情况下,还战殁了接近半数,他们心中对唐军的恨,对祝彪的抗拒,可想而知。这些俘虏根本不可能如先前战俘一样,就地转化。
祝彪总共才五万兵马,更不可能拉着四万战俘再打仗。如此就只有向自己地盘退去。
这期间经历了一个月路程,他的想法、打算当然被并州军探知到。如果不是唐斌、宋祚先都适时向并州军发起了进攻,大量牵制住了并州军的力量,祝彪还真不见得能把四万人给拖回来呢。
或许这四万战俘中,还依旧有不少骨头硬的汉子。可这些人既然愿意投降,那绝大部分的人意志该就没太坚硬。
软磨硬泡,威胁利诱,总会得到一大批改头换面的并州狼骑的。
祝彪一口全吃了,是不可能的。但分个万八千人的,该没问题。这样一来他的弓骑兵也就有了。
唐军加快了物资储备进度。
在祝彪领兵赶来的时候,因为还不知晓他能不能改变西北战场的局面,就是对祝彪信心十足的唐王也不敢轻易地下打大战的决心。
并州这边一场打仗打下来,消耗实在太重了。
眼下的唐营,并州一场大战打来,其余的方向就要全部攻势趴窝,兵马转入守御状态。
五十万以上的民夫,上万人的随军工匠。百万骡马,加上百万多大军,消耗粮草也是以百万石为单位来计算的。军费还要更上一步,以千万银元为单位计算,外加无数的刀枪兵甲器,弓弩箭弦……
这其中很大一部分耗用就是在运输上的,唐王见不到祝彪实打实的胜仗效果出来,贸然就下令,他就太不是一个合格的阵营领导人了。
直到现在,九万并州狼骑灰飞烟灭了。这个往昔死死困扰着唐军要害的队伍。三亭一下去了两亭。这效果让唐王一方人众欣喜若狂,也自信心满满。
物资转运储蓄立刻就加速了。
前线各城池,空荡荡的库房迅速被一袋袋粮食和无数的刀兵器甲所堆满。五十万人,五十万车马车辆,辗转反复在往来的路上。
这让人想起了蚂蚁群。一个恐怖的群体!
“果然是天朝。一方诸侯也能组织起如此恐怖的力量!”
王韶站在城头上遥看已经是第五天了,如此的感慨也不知道发出了多少遍,却总也不嫌多。
“萤虫比之皓月,我大齐与大周比,就是一粒微尘啊。”冯磊如此的说。
他是第一天来看。但之前已经听说了很多遍,今日之见只是应证了前几日的所说。也是感慨无比!
二人这次作战,随在祝彪身边做参军。但实际上么事没有,更像两个军事观察员。
但这是他们自己主动来的。闹着非要跟在祝彪身边,来见识世面。而不是祝彪为了齐国之地的安稳,大军开拔前把他们俩个给提溜来的。
而入了中原之后,王韶、冯磊才真正感受到中原的幅员辽阔是何等的浩大广渺。偌大的齐地与之相比,就仅仅是一州而已。而中原却又一百三十八州。
还有并州狼骑之战。十万军人配三马,良弓亮甲。刀马犀利的精锐弓骑,只这一支兵马就不是齐国之国力可以支撑来的。
虽然这支精锐很快就在祝彪铁骑的冲击下大败而输,但两人绝没有小瞧这支军队的意思。只要是军人,就能清楚有这么一支移动迅速的弓骑兵,战场上会拥有多么大的优势。
物资积累足足用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对面的并州军早就警惕防范了起来。同时剩余的并州狼骑也派了出来,游走袭杀,只是在祝彪军的防范下,在雁门、上党两半郡狭小范围的限制下,效果不大。
“中原大战,跟咱们往日打的战事是两个概念啊。”
动静发展到这一地步,连祝彪也不由得心生感概。这还是古典战争吗?简直比得上他前世一战、二战的总体战了。
跟他之前打的那么多袭杀战完全不一样!
百多万大军的持久战,后勤储备量太大太大。根本隐瞒不住对方!想偷袭?顶多也只能是时间上的一个先手,像千里奇袭啊什么的,已经无从再说起了。
战争打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是国力的碰撞。
如一战中西线两大战役一般,一方进攻之前,数以百万计的炮弹,多达三五天甚至一周时间的炮火准备,那就是**裸的国力碰撞。
壶关城下,作为友军,也算是压阵脚的,祝彪也带人观看了唐军所谓的牵制兵力。
人数真的不算多,有二十万。却配了十五万民夫,短短三日内在城外筑起了一大两小三座土城,将壶关门口堵得严严实实。而且二十万唐军在壶关外起了大小四百架霹雳车,漫天火石蹿飞,就像魔幻大片里的流星火雨一样,蔚然壮观!
“四百架霹雳车啊!”
这场面祝彪不是没有经历过,一次大战架设三四百架霹雳车,他也有过。而且这壶关一直是唐军对峙并州军的最前线,储备有这么多的攻城器械也未尝不可接受。
但祝彪还知道,就在他今日立在壶关之下,看着满天火雨的时候,千里之外的太原郡,阳邑,宋祚先带领的上党军主力,开进太原五百里遇到的第三座县城,为拔出运输线上的第一颗大钉子,数十万大军四面围攻,架设的足足有上千架霹雳车。
这上千架霹雳车先前可都是一直随军运输的啊!这是一笔多么大的负担?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唐军强大的后勤运输、流畅的管理,和其兵工上面,如祝彪前世先秦时代的流水线工匠系统一般,要精准无误!
至少,这上千架霹雳车,大中小,三种型号间的数百架霹雳车里,所有零部件都可以相互替换,互相补代。
这是很牛掰的实力。
北汉的武器系统就做不到这个程度。虽然将作大匠那里也没偷懒,但若唐军这般的高度统一性,始终没有。
汉军的霹雳车转运,还都是一架霹雳车,装配放置一地呢。如此不但占空间多,人手费用的也多。跟唐军相比,弱的也很多。
王韶、冯磊两个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如此规模的攻坚战已经将武备不修的齐国内战,完全比了下去。他们自然也想到了宋祚先处那规模更大的一处攻坚战,那有会是什么样的一番情景?令二人神往。
真是跳不出井口的蛤蟆,不知道天多大。
往昔两人全都窝在齐国国内,见识过的最强大军力,也仅是当初各国联军平定东隅,在二人的眼里,那已然是赫赫武功了。所以,祝彪的战绩传闻在他们听来看来完全就是神话。而神话离得自己实在太远,就不怎么现实了。
现在,看到了中原战场的模样,他们终于可以将心目中的神话与现实拉低到一个平面上了。
祝彪在壶关没待多长时间,因为宋祚先的兵锋已经挺进千里,直指太原郡城了。
跟之前的阳邑不同,阳邑驻军不过三两万,太原郡城驻军却近乎十万,更别说城内还有一二十万百姓,可都是并州军的支持着。
而且城防和城池面积也不同,阳邑城防不过六七丈,太原郡城的城防则已加高达十二丈,面积也七八个于阳邑城池。
所以,对宋祚先部唐军而言,阳邑之战只是开胃小菜,太原郡城才是真正的考验。
十三年的厮杀中,太原郡城不止一次被唐军攻克过,但就是因为它坐落在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除了城池根本没有能阻拦并州狼骑的山川河流,所以,一次得到就也意味着不远将来的一次失去。
现在,这场大战才是刚刚开打。
并州狼骑就算是要切断唐军的后勤运输线路,也不会此刻出手。
“如果,我是这次攻势的总指挥,咱们这五万精骑,我会立马放进并州内部,搅它一个天翻地覆去。
骑兵从来都是进攻的兵种!搞鬼的,弄得现在成防御威慑作用了。真不知道宋祚先是怎么想的。”
是,唐王是直接要求祝彪独立作战的。可是,祝彪人在主家地盘上,怎么着也要给主家三分薄面不是?
他又不是真正的愣头青!不管不顾的,只想打赢。
这仗又不是替他打的?五万骑军真杀进并州内部了,就是能把并州搅个一塌糊涂,自身也要损失不少。
之前唐军骑兵也不是没试过这种手法。结果,进去的骑兵跑不过并州狼骑,一个个死的都很惨。
“大帅。咱们先一仗干掉了并州狼骑六七成兵力。我看那两位是红眼了,也爱面子了。
他们在西北打了这么多年仗,屁也没能拿下来。现在要再靠着我们才能赢下,就真赢了,那二位脸面上也不光彩。”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男人都是要面子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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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一章 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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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个月节操真是掉了一地,实在无话可说。大伙儿也知道,之前咱是过年也不断更的。唉,没办法,一些事挤到一起了。
尽可能的保持更新,书方正是不会太监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步错,步步错!
当唐斌、宋祚先把祝彪部定位在防守这个方框上的时候起,并州之战就没有了速战速决【相对应的】的可能,双方就都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死拼硬耗阶段。
并州军方面的并州狼骑,麻杆打狼两头怕,恐再遭受重击,跟祝彪军一样成了摆设。
西北多少年的仗了。两军后勤运输线都前所未有的安稳太平,尤其是唐军方面。而这也正遂了唐宋两人的心。
实打实的硬拼,并州军总是被夏军牵扯了一部分精力,他们二人不怕!
祝彪同样没有意见。再辉煌的胜利也有牺牲,少打仗,他手下的将士就少牺牲,他内心一点意见都没有。
如果有认为祝彪会不满意,十分不满意的人,那他肯定是没有清楚地认识到一点:祝彪早已经过了用胜利装点荣誉的阶段了。他的声名已不需要用荣誉去装饰,他已经渡过了追求胜利、渴求胜利的将领阶段,完全转入了君主视角。
对于君主,胜利不是第一,实力才是第一。
齐国,北地郡某一边镇。
这里原是高丽国的故地,高丽国灭即划归进齐国的地辖,但是齐国因为多年的内战,根本无暇顾及此地。
本来屯驻的齐军,也早在田胜遇刺的当年,匆匆撤回国内。
随后的年际里,军营闲废,官衙渐渐消褪。高丽本地的势力开始复苏。列水国等域外势力不断向这片区域渗进、蚕食。
如果没有祝彪的‘横空出世’,不需要多长时间,十年,这里就将再是一片不服王化的‘化外之地’。
但是现在祝彪来了。两年时间里收拾了整个齐国,大军调头回来也轻而易举的压灭了所有不服。
大齐的声威重新在这片区域内升腾、竖立。
这个本来只是一个小镇的地方,也成了一个繁忙的贸易地。
为了更好地控制北地郡等新服之地,祝彪只在边地划开通商镇集,不让域外势力商民再随意进出内地。小镇有幸,成为了通商口岸之一。
晴空无云,这个唤作陵口里的小镇秋季即将到来。一直有些燥热的天气凉了许多。秋收还没开始,忙碌了一个夏季的当地百姓趁着中间的夹隙,也不浪费的享受着闲暇。
西门市的人口增加了不少,平时还显宽松的街市,变得拥挤。
虽然才是一年不到的时间,陵口里的商业活动却也大大增进了七人和当地高丽人的联系,除了食盐之外,米面厂碾出的米面干净又漂亮,而且童叟无欺。出多少米面、糠谷都是清清楚楚,没有半分侵占透漏,比农村里的小作坊不知道好多少倍。最好的地方是支付手段灵活多样,用银钱自然可以。用稻谷、米面、糠麸乃至柴火也都可以抵充加工费。这么一来吸引了附近不少百姓和粮户来碾米。
在市集设立米面厂,先天上就位市集增添了不少人气。那些磨完了米面的百姓或是大小地主粮户,都少不了来集市上逛一逛,瞧一瞧。
人都是趋利的。就是民族仇恨一定程度上也拦不住人对黄白阿堵之物的渴求。况且此下的高丽人。民族仇恨最恨的也很不到齐国人头上,列水人才是他们的第一目标。
随着市集的发展和发达,西门市街沿街两侧内向的地皮已经被当地人买走了好一些。十几家店铺正在施工中。这些铺子多数是当地的大户们开的,也有外来的商客。除了西门市的商机让他们眼红,这些大户们也靠这个来和齐人、官府套套近乎,毕竟现下当权的是齐人老爷。
他们‘繁荣’西门市,一定程度上就可以看做是对齐人的输成和讨好、拥护。
当然这其中也还有少数的幸运儿。比如林孝哲,这个本地第一个积极和齐人做买卖的小商贩,从最初开始的青菜鸡鸭鱼肉小贩,已经成为镇集上最大的蔬肉批发商。
镇集上超过七成的齐人商家和本镇巡检司、税务机构等,将青菜瓜果和鸡鸭鱼肉采购,放到了林孝哲的铺子上,只此进项,就足够林孝哲短短时间内从一介小贩,晋级到颇有身价的富户。
而随着西门市未来的继续发展,只要林孝哲还能保持住跟齐人的密切关系,他就钱途无量。
眼下他在西门市盖上了铺子,雇了账房先生,还用了七八个伙计,每天推着车下乡去收购活猪、鸡鸭、禽蛋和蔬菜瓜果。林孝哲已经打算着再过些日子就回乡一趟,去把老婆孩子老爹老娘全都接来,或者就在家乡給二老老婆盖个房子,娶个小老婆放在陵口里……这样美好的生活前景让他都飘飘然起来了。
让他有点不痛快的就是,临近秋收了,长工们的工钱又要涨了。
这是市场规律,就是往昔还是高丽国时候,除非是长年雇佣的伙计,那些短工、长工、帮工,一到夏收、秋收、春播时候,就要涨工钱,还待吃的好点。
林孝哲是干瓜菜肉荤生意的,便是每天下脚料,也带着荤腥,他手下的伙计,吃的伙食绝对是西门市第一流的。除了衙门里大爷们之外,就是一般齐人商铺,也没他家的好。
但工钱,还是要涨!
随着边市的开启,涌来的齐人在陵口里附近大量的招募人手,周边村镇的短工都被他们招去了,佣工市场空前紧张,整个劳动力市场的价格自然上涨了许多。
接着,集市发展大好,工钱就是一涨再涨!
金钱让附近的高丽人对齐人的抗拒和畏惧心理大少,也算为北地的同化工程忝把力了。
市集繁荣了,随之而来的治安问题也开始凸显出来,热闹的地方总是会把各路江湖人物吸引过来,除了或明或暗的妓女,又出现了赌钱的档口,接着是扒手和小偷,然后又是乞丐。各种各样的江湖门道都在这里陆续露面。
最严重的问题当然是盗窃。每天都有几个倒霉蛋被偷去去钱财商品的,最后连齐人的店面也不保险了,时不时的都会失窃了一些东西。巡检司更多的是武力震慑,一百步甲,五十骑兵,五十弓弩,防备的是边境冲突和匪寇,可不是小偷小摸。
而且就算他们开始忙于抓小偷,也毕竟不是专业人员,这本地的高丽人在他们看起来又都长得差不多,基本上就是劳而无功。难得抓到个把人,对比整个小偷群体的数量也是杯水车薪。接着,西门市又发生了因为赌博口角而群体斗殴的事件。
随后不久就再发生了陵口里开市以来的第一起血案,几个靺鞨人跟买米的高丽人动起了手,虽然市场发生的一幕远算不上是战争,只能说是街头斗殴。可这个时代没有所谓的器械官制,靺鞨人人人有刀有弓,高丽人挑担子背篓子的棒子,全都小儿臂粗细。
厮打起来,片刻就见了血,然后热闹繁华的市场上鸡飞狗跳,乱成一团,哭喊声一片,不久离一片竹篷摊位上更冒起了火光。等巡检司人马赶到,人群已经一哄而散,留下了五具尸体和满目疮痍——有十多家摊位被烧毁。
巡检的嘴气歪了,税使跳脚的大骂,随即一个问题不得不提及了。要不要在边市设立捕快!?
这些边市,一边是互通有无的口岸,是为了安抚域外各族的。因为不管是列水国还是靺鞨人、黑水夷人,这些域外势力的文明程度比之高丽国差了好多。
之前他们跟齐国往来不很大,是因为有更近的高丽国来通商。可现在高丽国灭了,精华之地七八成的划归了齐国和鲁国。鲁国坚决不跟这些域外蛮夷往来,自我舔舐伤口,在全力恢复着。
齐国再不跟他们互通,那边郡的小冲突就是迫在眉睫。
祝彪不怕他们,然战事一开,齐国的发展、恢复必大受影响。
所以,有这么多的边市开启了。而这些边市,也便是齐国对外展现的一个个标本。现在陵口里这个标本变成了这副模样,虽然损失不大,但是市场上发生斗殴死人,无论如何都会损害市场和齐人的声誉。而且最糗的是,巡检司调查了半天,别说凶手了,连前因后果都没有闹清。如此看,不派来专门的六扇门捕快,是理不清的。
边市不禁铜铁,商税也不高,不仅陵口里集市发展快速,其他位置的边市也一样迅速壮大中,再加之这中间商物转运,十八个边市盘活了齐国境内的千里新土,也带动起了新土旧土之间的商贸联系。
商税积少成多,聚沙成塔,祝彪进入中原的上半年总结,就达到了三百余万两银子。
如此高的数额,连鲁国方面都眼红了。而齐国方面自是满心欢喜,这才是刚开始啊,若待日后彻底发展起来,全年税务千万两不是奢望。而这么高的税银,可比之齐地内里的一州的税赋总和,还要超出不少!
加之南端四州之地的‘抛开’,和其余十二州清查田亩,查出的大量隐田新增税赋,以及王室骤然缩小的用度,似乎祝彪政权的‘冗官’问题也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大问题。
总之,祝彪离开齐地的这半年中,齐地一切井然有序,丝毫无乱,俨然走上了正确的发展路线,在平坦的大道上,加速向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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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二章 战争
“什么广牧城丢了?”青盐泽边,并州五原军大营帐中,看着趴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报信之人,五原太守程晋勃然大怒。
“韩一坡是干什么吃的?广牧有上万人马驻守坚城,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的被祝彪一鼓而下?啊――?”满脸的怒不可遏。
祝彪主力留在西河盘踞,据程晋所知,齐兵北上五原郡的只有万骑而已。
一万步甲若是不出错守城,可能被一万骑兵攻破吗?
报信之人是广牧县尉,自然知道广牧城之失,确确实实是他们以及守军都太大意了。直接让祝彪的人混进了城中去……
程晋怒不可遏,浑身散发的杀意压得广牧县尉如条死狗趴在地上。打广牧往西,那就是并州军最主要的战马蓄养地,是并州狼骑和并州军骑兵,战马来援的输入源之一。
虽然跟重需求量相比,五原郡战马供给还不足十中之一,整个并州本土战马也不到总需求量的三分之一,但这也是弥足有益的。
并州本地产一匹战马,就能减少后方两匹战马的供应量,这跟‘食敌之栗’是一个道理。
“撤兵,立刻撤兵。”火冒三丈的程晋从位置上站起,似乎是在发泄胸中的闷气一般,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桌案。
广牧城必须夺回。虽然胸中充满了怒火,可程晋并没有因此丧失了理智,他立刻决定回兵广牧并不是反射性做出的结论,而是因为他深知广牧城对于五原的重要性,这不是守御一下青盐泽就能弥补的。
虽然这里算是并州的盐产地之一。
可身为产盐重地的并州,损失的起青盐泽,却损失不起广牧。而且青盐泽那么大,祝彪就是要破坏也难以一时做彻底。
广牧城毁了一半的县衙,此刻成了祝彪的驻地。城内。巡哨精骑不断茬,一队接着一队。因为这地方的民众反抗情绪太重太激烈了。
唐王跟朝廷官军在东线,在正面,多少回的拉锯战,还依旧保持着不殃及百姓,不祸害百姓的‘潜规则’。但是在西部战场上,屠城就有过好机会了。
现在并州还剩下的百姓,十个里面有五个能跟唐夏联军有仇,剩下的五个也是敌视抗拒。
如不是祝彪军出现的太让人措手不及,广牧城里的百姓早不知道跑散多少了。
可是现在。守军一部突围后,城内一片狼藉,不少城内的百姓居民也都随着守军的撤离也慌慌张张的逃出了广牧城,剩余的人也都提心吊胆的呆在自己家中,用愤恨、仇恨的目光看着巡哨的一队队兵丁。
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店铺间也没一家开张。若非上万祝彪精骑人嚎马嘶,偌大的广牧城还真有点鬼城的态势。
作为五原郡的畜牧中心,广牧城中储蓄了大量的粮草,守将在撤离的时候倒是派人去焚烧了。但短短时间里哪可能全部烧个干净。看着递交上来的缴获清单,祝彪一阵沉思,对于并州或许自己还想差了一些。广牧城不过是一县之地,就能在一城之中储备下如此多的粮草。虽然是地位特殊了点,可放在整个并州也不是至关重要的所在,如此储备,真的是了不得了。
侯吉。年三十许,已经是中郎将的职衔了。对于他这种韬略一般,武艺一般的人。三十岁位在中郎将,前半辈子的人生道路走的可谓极是顺坦。但现在,这个在五原郡完全称得上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却是满身灰尘,带着一脸的疲惫无奈驻马立于大路旁边,看着手下剩存的五千士卒们有气无力,步履艰难地往前方逃命,心中之难受可想而知。
侯吉能在并州军做到中郎将的位置,那是多靠战场上搏来的功劳,自身运气虽好,但也是要身经百战久经沙场的。多少次与唐军的拼杀,却从没有像今天如此狼狈过,他手下的将士也同样没有像今日这般失魂落魄的。看看眼前这支人马,真的让人很难想象是并州强军的士卒,没有了丝毫的意气,有的只是一个个的狼狈不堪。
从广牧城破到现在,两天多的时间过去了,这支败军在逃亡的路上一直不停奔波着。从西门撤出之后,侯吉不敢领着手下兵马往西面直接转移,那样的话程晋回兵了他也帮不上半点忙,待到程晋空出手来后十有八九是不会饶他的,想要活命就必须领着手下兵马找组织去!
是以侯吉带军转移飘向了高壁一带,准备收集些粮草之后再向南【青盐泽方向】移去。但很显然祝彪比他想象中还要性急,稍微的稳固了广牧城后,就立刻遣出了三千亲骑由窦兵带领着沿途追杀了过来。
侯吉在距离高璧县城还有二十多里时得到留后哨骑的通报,窦兵率部逼压上来了,心中一阵估摸,显然再去高璧城时间已经不足了,身后追兵时间算计的甚是精准,便只好忍痛放弃了预选目标,领军方向一变直插向南的一座小城而去。
窦兵虽然授命追杀侯吉一行,但三千骑军对阵五千并州军,其中也含有小两千人的骑兵,硬拼的话,纵然胜了,所部自身的伤亡也会有一些。窦兵又不急着了结任务,就没去硬拼,而是缀后,不断的骚扰和持续的小规模偷袭,搞得败兵精神紧张至极,这两天中侯吉所部没能安安心心的吃上一顿安稳饭,更没有舒舒服服的睡上一场安稳觉。
逃亡的压力和死亡的恐惧不断吞噬着并州士兵的心灵,而吃不好睡不好所带来的极度疲惫与前者相掺,身心俱疲的败兵到了今日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若是见到了城池,肯定会亟不可待的涌进去。齐军追兵在后,届时趁机杀来,高璧县城不是己军的救苦之地,而是要命之所。
从清晨开始,他们一路逃命,连水都没有喝上几口,全军已经到了要凌乱的边缘了。虽然沿途的追逐中,败兵损失并不大,所有人的性命却在窦兵的追逐下逐步滑落进死亡的深渊。
侯吉很清楚,再这样逃下去,到了今日夜里,自己手下的兵马不是炸散开,就是乱嗡嗡的被追兵一网打尽。可要是不逃,又怎么办?那也是一条死路啊。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时,谁想去死啊。
果子熟透了!窦兵策马奔驰在三千亲骑的最前方,千里镜望看着前面的败兵,内心很是自得。“是该动手摘的时候了!”一抹狞笑从他的嘴边绽放。
“哦哦哦――噢噢――”
中午饭后,窦兵再驱兵跟上,响亮的欢呼声突然从前方逃亡的败兵士兵口中发出,欢呼声越来越大,最后猛然形成了一声声震天狂吼。
窦兵面色一变,疑惑的举起千里镜,没多时脸色变得铁青铁青……
侯吉打马狂奔赶上,神色充满了激动,策马中还指着前面的道路纵声高呼:“援兵,援兵,我们的援兵到了,太守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面见程晋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了,他的眼中只有一队队不断从地平线下越出的并州军。
半个时辰后――
程晋抬头往对面望去。
一座不甚高的小山上,一面巨大的火红战旗在风中狂舞,战旗下,一员战将纵马持枪横立山巅,威风凛凛,勃然之气透体而出。
窦兵!祝彪亲将――
程晋在心中默念。
“安将军……”侯吉迎上了五原郡尉安国山,大声说道:“窦兵的骑兵突然加快了逃窜度,似乎有意要和我们拉开距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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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三章 传我军令,撤——
会师后的程晋重重责罚了侯吉,却没有要他的性命,毕竟身为中郎将的侯吉也不是他一个太守加杂号将军就有资格拿人小命的。
但窦兵的三千骑军,程晋是绝不想放过了,所以他以手下另一中郎将安国山为主将,率骑兵两万追击而去。至于侯吉,则被派来做安国山的副将。
用马鞭遥遥一指前方,安国山轻声笑道:“逆兵着急了。他们已经一天都没有下马休整,必是强弩之末。咱们再追几十里,这一战就结束了。”自己为主将,能打掉祝彪三千,安国山很是为之自傲。这骄傲的程度甚至超过了生平最得意的那一战。因为祝彪的兵马精锐绝冠唐军之首,分量比他往日厮杀的唐军强多了。
“祝贼此次西来,连战连捷,今日安将军举手之间就能覆灭其三千精锐,可以说是一扫我军晦气,实令在下佩服啊。”侯吉笑着恭维道,现在他还是戴罪之身,可不是之前与安国山平起平坐的中郎将了,“我们一路追来,不慌不忙,即可灭祝彪的三千精骑。也是震我并州军威,大涨我军士气。”这一句倒不是完全在恭维,只能说侯吉他自己点背,而安国山运气好到爆。齐军似乎是自己把自己送到了安国山人的嘴边,安国山只要把嘴一闭上,将到口的肥肉咬烂了吞进肚子里,消灭逆军三千精锐的功绩就立刻能让五原郡军心士气恢复过来。
“前两天,逆军追我们。逼的侯某好不狼狈。这一次,也轮到咱们也追追他们了。要一直追到他们跑不动为止。”
而想起两天来的狼狈,侯吉暗骂安国山狗屎运的同时也忍不住心头一阵阵无名火升起,报复心炙热高涨。
“哈哈――”安国山甚是得意的大笑着,然后才不无善意的对侯吉说道,“此战之后将军必然高兴,老兄沙场效命多年,必定是能得到将军原谅的。”
说罢,安国山不再理会面上显出苦涩的侯吉。招过身后的传令兵,大声命令道:“传我将令,全军加快,务必要追上逆军。”
……
一骑飞马向着窦兵迎来,“统领,前方十五里处便是我军设伏之地。”马上镝锋高声向着窦兵叫道。
之前,窦兵见自己追过了头。一头撞上了回师的五原大军,心中就已经知晓处境不妙。若是没有大队人马接应,自己所率的这支兵马怕是落不到好去。
既然是如此想到,那窦兵也就不能不做准备,在引兵逃窜期间,派出了军中镝锋。每人配置三匹战马,尽最快度向广牧城报信。之后也就出现了现在的这一幕……
祝彪引骑兵五千,在今天辰时就已经抵达到了前方那个极佳的埋伏之地,到现在养精蓄锐整整半日,战力已经膨胀至最顶点。
身后追杀而来的五原骑军虽有两万人之众。可祝彪丁点也不惧怕。他与窦兵部相加就已经是八千精骑了,正面对战。荡平两万并州骑兵也是易如反掌,况乎还用计设伏了。
这些并州骑兵已经是五原军全部的骑兵了,战力也并不甚太出众,因为并州骑兵的精锐全都集中去了并州狼骑里。
敌将不知死活的死缠烂打,到现在时候,战马体力怕已经要接近底线了。如此情况之下,祝彪是稳操胜券!
略有疲惫的三千亲军将士转过山岭之后,看到的就是一队队阵列整齐的援军,和立在最前的自家大帅。无不是欢喜鼓舞,若非在欢呼声起的瞬间被压制了下来,雷鸣样的欢呼都能把马蹄疾踏给压下去了。挥舞令旗的传令兵在传达了禁止喧哗的军令之后,继续舞动着手中的令旗――窦兵部三千亲卫骑兵撤入后阵,休整。接下去的一战,说不定他们还有重新上阵的时候呢。
窦兵脸上带着沮丧的找上了祝彪跟前,他现在都说不清自己是有功还是有过了。玩的时间太长,太想减少自身伤亡,却没注意到程晋回军之快速,没能全歼侯吉部无疑是一次失误,可能随后又吊来了安国山的两万并州骑军这无疑又是一大功劳,唉!“大帅……”窦兵声音低沉,脸上尴尬的一笑。
祝彪倒是不以为有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笑了笑。仗阵发展到这个程度并不能怪罪窦兵,且就全局而言现在的局势不是更好了吗,“可还有气力厮杀?”接着不等窦兵回话,就顺手一指山岭下列阵严整的三个千骑阵,“下去挑一个!”
“末将领命!”窦兵脸上狰狞之色一显,杀气冲天的应声打喝道,这一路上的‘逃窜’,他可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的。
……
“追,给我追――”看着远处绕山而过的一小段齐军骑兵,侯吉心中喜悦万分,两军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当下就大声向手下的士卒喝呼道。
“希律律――”参差不齐的马鸣声在侯吉引军绕过山岭的第一瞬间响起。在山岭的背后,三千精骑森严列阵,刑茂窦兵诸将立马阵前。
“杀啊――”几乎是在同一瞬间,震天的呼杀声从山腰上响起,祝振国、祝平川二将,一左一右,各一马当先带引着骑兵冲杀而下。
“嗖嗖嗖――――”铁矢飞错。
刑茂鼓兵杀进。
在见到正面三千精骑的一瞬间,侯吉的心就已经掉进了无尽深渊,刺骨的冰寒笼罩住了他的全身,虽然下意识的急勒住了战马停下,可又能做什么呢?这个时候干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了。
两侧的骑兵从山腰上飞奔而下,短短的距离转瞬及至,自己手下的士兵根本没有时间转变队列,况且有骑兵结阵防御骑兵攻击的么?
作为骑兵,被人拦腰一击的时候,就是天下最最精锐的兵马也只有吃亏的份。
而最为致命的是,自己手下的这些人刚刚力猛跑了一段时间,便是人不累战马也正是筋疲力尽的时候,气喘吁吁的跑的都汗出如浆,还让自己拿什么去抵抗猛虎雄狮一般杀过来的逆军?
好一个埋伏,时机拿捏的恰如其分,令人佩服。
苦笑,这一刻侯吉除了苦笑还是苦笑,笑得既无奈又心酸。
转眼之间,胜负颠倒。
五千并州骑兵嘞住了战马,他们望着满山遍野如潮水一般杀到的祝彪军,片刻的茫然之后,便是无尽的惊惶失措,一双双眼睛里塞满了恐惧、无助和痛苦。这是因为他们很清楚,此刻的自己是根本抵挡不住来敌的进攻的。
“啪――”一柄长矛掉落在了地上,巨大的反差让他的主人彻底丧失了抵抗下去的信念。这一声轻响,如同触动了一下的多米诺骨牌,不少并州骑兵的心理被击溃了,更多的人放弃了抵抗的念头,他们调转马头就向着后面的大部队奔去。
喊杀声依旧震天。
在五千精锐骑兵的冲击下,跟随在侯吉身后的并州骑兵一触而溃,他们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越过前军,刑茂、窦兵领兵直杀向后面不远的安国山本部主力。
虽然安国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已经在下令整军备战,可马力几乎耗尽一空的他们又如何会是五千养精蓄锐已久的精锐铁骑的敌手?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将军,咱们杀过去,弟兄们拼了……”一名五原军校睚眦目裂,看着战场上一面倒地情形脑门青筋暴露,两眼充血一片血红。
“老安,死拼无济于事,还是趁早撤吧,能活一个是一个。”侯吉死命冲杀才算是活着见到了安国山,周身铠甲已经沾满了血迹。“咱们现在连拼命地本钱都没有,马已经跑不动了,这骑兵还算是骑兵么?”
安国山没有回答,他缓缓地抬头向天上看去。
湛蓝色的天空,一片云彩都没有,耀眼的阳光却还甚是强烈,刺激的他立刻闭上了眼睛。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围绕在耳畔的各种声音却依旧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脑海。
“撤……”
周边的几名正在怒视侯吉的五原军校们登时大惊失色,同声喊道:“安将军……”
“我们一撤,就是兵败如山倒,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一名校尉情绪激动的说话如咆哮,抓着安国山的缰绳做最后的努力。
安国山苦苦一笑,极力睁大眼睛,“咱们现在就有机会么?”两万骑兵,这可是两万骑兵,最后能活着回去的又能有多少?整个五原郡兵才多少军队?失去了这两万骑,五原军还如何抵挡祝彪?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安国山也不会这样做,可现在的局势是连万分之一的希望都没有。他整个人心若死灰,此一败后他几乎就能看到五原郡之后所要面临的悲惨下场。
罪人,国之罪人啊!
侯吉说的对,趁着逆军骑兵还没有合围,撤!能活着出去一个就是一个,他猛然愤怒地吼道:“撤……”
“趁着逆军还没有合围,撤,撤……”
一个不死心的校尉大声叫道:“安将军……”
安国山扭过头去,看着那张因为激愤、愤怒而涨得通红的脸,对准那人的脑袋就抽了一鞭。
“传我军令,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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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四章 不太监
“大人,逆军退了,逆军退了……”
五原郡城,整整八日坐困城池,无力迈出城门一步的五原周军,今日大清早上赫然发现,八日来白天黑夜城外从来不曾断绝过的齐军镝锋不见了。
城门头周军校尉既惊又喜,他怕这是祝彪生出来的诡计,又内心真正渴望齐军真的退了。
辰时,天亮已经很成了。城门校尉派出了五名可信亲兵,缀城而出前去齐军离城池十里外的营寨探看。两刻钟后,两名亲兵满脸惊喜的跑回禀告,齐军大营已然空营一座了,所有的齐军铁骑全都消失不见!
城门守军校尉放开胆子打开了城门,放出探马,细细搜遍了郡城方圆三十里,确实无有齐军影迹,不出意外的话,齐军是退去了的。
程晋得禀后,满面的不可置信。这被围的八日来,他已然全部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失去了手头全部骑兵的他,纵然还有三四万步军在,也没法子对城外的铁骑造成半点威胁。坐困郡守府,程晋不知多少次恶毒咒骂着安国山,那让五原骑兵全军覆没的前手下第一重将。
程晋立刻再派出探马向周围县城探察,第二日,探马陆续返回来,可以确认,齐军确实是撤退了。郡城周边的百姓都证实了前夜里大批量的逆军骑兵向着东方返去。第三日,郡城就已经恢复了与周边县城的联系通道,八日,八日的时间里,齐军上万骑兵多路出击,足足攻占了五原郡七成的县城。还击退了临郡派来支援的三万步骑军。如果不是祝彪突然撤退,最迟再有三日,整个五原郡,就只剩下掌控在程晋手中的郡城――孤城一座。
作为并州军的一员大将,程晋的目光并没只放在五原一郡之地。他的目光是着眼全州的。所以在自己心安之后,他不得不考虑一件事情:为什么?为什么大好局面下祝彪突然撤军了?
是狼骑军再度扰乱了唐逆大军的运输线?
可程晋晓得祝彪部的军力,那是有五万铁骑的。杀入五原郡的只是两万骑兵,还有三万骑留在后方,这样的实力足够保障唐军的运输线!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祝彪不得不退呢?
……
“驾驾……”
荒芜的田野上,祝彪单骑独马向着太原郡城奔去。
太白金精宝剑赫然现身太原战场了。唐军中的两员武道宗师,一死一伤,在太白金精宝剑和城内并州军的完美配合下,唐军大败一阵,损兵三四万人,退兵三十里才稳住了阵脚。
所以。祝彪不能不撤兵东返,他不得不飞援太原战场,抵住那口凶残的太白金精宝剑!
宝马全力疾驰,本来身后还带着五百亲卫骑的祝彪,第二日就直接甩开了亲卫骑,独自一人上路。反正这个时间段,并州军的大部队都已经被唐军给盯住钉死了。而周军若是遣派宗师高手半道埋伏劫杀。可能性也太小太小。并州军可不会晓得祝彪敢单独一人上路,以他现在之身份,前呼后拥,万骑景随也不为过。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道理可不仅是中国才有,这里同样如此。
“殿下,一切拜托了!”
三日的奔波,一千多里路赶回了太原城外唐军大营。宋祚先握着祝彪的手,眼睛都要流泪了。
那一仗他败得太惨了,不仅兵马折损不少,还丢掉了所有的攻城器械。更使得全军军心低靡,士气大大的不振。
太白金精宝剑!
宋祚先往昔也晓得这东西的声名,但保有一定的怀疑是绝不少的。现在终于亲眼见识了,代价却大得他都要承受不起了。
“宋将军放心,来日厮杀只要那贼子敢出来。祝某一定要他剑折人亡。”
手掌摩挲着白骨杀人剑,祝彪信心满满。
太白金精宝剑是锋利无双,但与白骨杀人剑这样的质地,也不可能一碰就断的。内心里,他也在暗自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率军离开齐地的时候,虽腰间依旧配着湛卢神剑,却一样把白骨杀人剑带了上。
现在,这不就能顶缸了么。
如果没有白骨杀人剑在手,祝彪还真的担心湛卢神剑磕碰了太白金精宝剑,会不会有损伤。
这可是关乎着他一半的威慑力,是他实力的至关重要之关键点。
太原城中。唐军大营的变化立刻被并州军所察觉。先前低迷不振的唐军士气有大幅度恢复,更关键的是,大批的唐军开始外出砍伐树木,拆村毁镇,收集木料,重新打造起了各式攻城器械。
如此大的动静,城中的并州军若还察觉不到,那他们早就被灭了。
“该是那祝彪返回来了。唐逆自以为有了对抗太白神剑的凭靠,这才重新凝聚起了战意。”
守军主将一阵见血,一言中的。
两位来援的武道宗师全都绷紧了脸面。人的名树的影,祝彪的存在感超过之前唐军那两个武道宗师太多太多。更别说祝彪手中也有一柄世间人所公认的神剑。
“将军无须担心。太白神剑威力无铸,就算祝彪手中之剑也厉害,也顶多是两两相兑。而除去了这些,公平较量,我兄弟二人,岂还有弱于祝彪一人的道理。”
祝彪再大的名声也吓不住天京的供奉堂。七煞宗是七煞宗,道门护法是道门护法,祝彪又是祝彪。就算祝彪得到了七煞宗的衣钵,他也不见得就尽得七煞宗武功之真谛。而立之年的年岁,在武道之路上实在太年轻太年轻。年轻到即便祝彪已经创造了无数奇迹,也依旧有人坚持认为他还不‘成熟’。
是的,这次来援的两个高手只是天京供奉堂的可信之人,而不是姬氏宗族的嫡系力量。
因为青史上无数皇朝内斗而使皇族自身力量元气大伤,继而新皇根基不稳的前车之鉴,警惕着姬氏。
不管是先前的五王之乱,宫室政变,还是现在的兵戈再起,姬氏宗族的武道力量,那些真正的威慑性力量,都高高挂起,不掺入其中间。
以至于天京方面,在并州之战的节骨眼上,拿出来的人手也是供奉堂的外系。
比起皇族的顶尖武力,眼前两宗师无可否认的要逊色一筹,但是两兄弟终究是成名甲子的老牌宗师,在宗师级高手中也是一等一的存在。不借兵器之厉,真本事比拼是绝对不认为自己不如祝彪的。
唐军也好,并州军也好,两边的统兵主将就在这提心吊胆中度过了五天时间,然后,新一轮的厮杀就开始了。
祝彪这五天中自也了解到了自己散开数处的本部军力之现况,很可喜,没人倒霉到撞上那太白金精宝剑,并没什么让他心疼的损失。这也就了解了他最初的一个担心。
宋祚先的大军在太原城下跌了一大跤,祝彪可怕极了自己所部军兵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也生生的被砍掉了一块。
宋祚先损失个几万人根本不伤及唐军根本,而祝彪要是损失了万儿八千人,可就要心疼的了不得了。
――――――我是分割线――――――――
“杀……”
“杀……”
一片此起彼伏的呼杀声在太原城的东城门外作响。一万余步弓手在重盾兵、刀斧手和盾车的掩护下,靠近到了城外百步距离,队伍继续向前逼近六十步,冒着瓮城守军的的射击,将一"bobo"箭矢飞蝗般倾泻到城墙上,很快就就压制住了瓮城守军的射击。
趁着守军被压制,一批劲弩兵也快步向城墙移动去。他们的身后,更有大批军士簇拥着霹雳车向城池二百步距离靠近。
城头新修葺的碟楼中,床弩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一支支翎箭越过城下的弓弩兵,向着进入射程的霹雳车射去。
面对城外数以百计的霹雳车,放置在城头上的床弩是守军唯一的威慑力器械。
平地足足可达五百步的射程,超过了最大型的霹雳车射程很多。
盾车密密的遮掩在霹雳车前,自然也就成了霹雳车最好的替死鬼。到底还是霹雳车刚刚进入城头床弩的射程,高居城头的床弩不可能立刻就进入点射状态。
用数学三角函数的知识来验看一下,就可以晓得,十丈高的城头,床弩跨过直线距离二百多丈【五百步】的射程,翎箭越过并不比霹雳车低多少的盾车的顶端,命中紧随其后的霹雳车,这是多么的艰难!
除非霹雳车进入到百二十丈距离,如此’近距离’下,靠着高度的优势,城头床弩才能对盾车后的霹雳车造成直接威胁。
守城!守军最怕的就是霹雳车。而霹雳车呢,进入到预定位置后,首先的攻击目标也是对他有直接威胁的城头床弩。
那些被放置在碟楼、角楼里的床弩,是城外霹雳车最大之威胁。毕竟它们比起城中放置的霹雳车同类来说,精准度高出的太多太多。
在霹雳车群之后,大量的井阑、冲车、撞车,乃至最大个头的攻城塔,在数以万计的唐军士卒的推动下,尽最大速度的向着城墙靠去。
太原郡城的护城河早已经被破坏。守军在近来日子里虽重新挖掘出了好几条壕沟,但有霹雳车的先发难,跟随在诸多攻城器械身后,活动快速灵活的壕车,会有足够的时间来变天堑为通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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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五章 太白金精宝剑
三个时辰过去,太原城墙上新修葺的二十来座碟楼,尽数毁于霹雳石弹之下。
箭雨初歇时,一辆辆冲车、撞车成功的搭靠在了城墙之上。笨重的攻城塔还在慢慢爬行着,井阑停靠在距城墙八十步距离处,弯弓搭箭,时刻注视着城头守军的动向。
“杀啊……”四员军将从冲车中跳出,脚下一点搭板,猛虎样冲上了城头。左臂的皮盾顶前,右手挥舞着利器。
“射,快给我射,把他们射下去!”东城门上,并州军守将大声吼叫着,瓮城是城门的关键,不容有失。
唐军井阑上下的弓弩手虽然压制住了瓮城城头的守军,却无法抑制身后城门楼上的并州守军。城墙上的床弩连同碟楼一起都已经化作了粉齑,但是,大黄弩、劲弩、连弩这些利器,却还都有保留。
城外霹雳车的打击目标也向着城内延伸开来,守军士兵可以放心大胆的用弓弩对着瓮城同袍进行支援。
守将大吼的同时,自己就举起一具五石的大黄弩,向着四员唐将之一就狠狠射了去。
呼啸的破空风声在耳边骤然响起。唐将想都不用想就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心中微微一抽,顶在胸前的皮盾下意识就向来箭方向一挡,接着就要提起全身的力气凝聚在左臂上……但是,已经晚了!
弩箭毫无阻塞的破开了皮盾,射碎了唐将左臂,贯穿唐将铠甲,然后将唐将整个身体带起,横穿两丈距离,重重钉在了城外冲车壁上!
似乎是无法抚拒的巨力,冲车一阵剧烈摇晃,上面的士卒恍惚中都像是要听到了冲车“咯吱咯吱”不堪重负的响声。
惨烈的攻城战。从最初一开始就进入到了白热化的**。
两边都是意志坚定的战士,都清楚自己担负的使命,他们舍命厮杀,让本就尸山血海的攻城战更加血流成河。
常规化的战争中,如此厮杀,已经是战争的主体了。今日却不同,双方的重头戏还都在后面,眼下的‘惨烈’仅仅是开胃小菜。
无论是手持太白金星宝剑的朝廷宗师高手,还是唐军这一边的祝彪,都有实力和能力来改变这场战局的走势。他们才是压盘的重头戏。
时间过得很快,一上午过去了。
祝彪没有出手,对面也没出手。要一直等下去吗?
祝彪可不愿意。挥手示意宋祚先暂缓攻势,手提白骨杀人剑,祝彪一步步走进了战场。
“祝彪已来,二位何不现身?”
脸上不露半分喜怒哀乐,步伐悠悠,不快,却精准的可怕。祝彪那跨出的每一步。都长度完等。声音也不大,如是向对面之人的说话样,却透过十里之遥,响亮整个太原城。
邀战!他在邀战!
城门上。两个须发银白的老者,登时双目射出了四道刺人的精光。在祝彪独自走出来的时候,两人就有所会意,眼下。猜测果是正确的。
“剑下无痕,祝王可留下后事?”
两个老人一步步从城头走下,那虚空中就好似有一道台阶衬着他们脚底下一样。姿态自如洒然,无有半分吃力。
两人一亮相,因为祝彪的‘单挑’而抑下了少许士气的守军,开始欢呼雷动起来。这亮相太漂亮了,一看就知道是两个绝世高人,守军的士气迅速恢复起来。
“轰……”
没有半字的言语废话,照面的第一刻,拼杀就开始了。
祝彪一掌‘亢龙有悔’拍出,这一招此时此刻已经被他参详痛彻,修至极高境界,玄龙从掌心吐出,如是活的一样,生灵毕现。
而对面两老者中一的兄长,却在瞬间里化掌为爪,化爪为拳,化拳作指,速变三次,每一变就击点在祝彪掌力之上,一股股如山洪暴发的狂劲让玄龙也在虚空中被震散。
这还是祝彪‘出世’以来,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轻描淡写的就削去‘亢龙有悔’掌力的呢。虽说老者也是连变了三式,可这三式是一气呵成啊,跟一招不行,再出一招,二招不行,第三招再来,是两个概念。
太白金精宝剑一击刺来,犀利的先天剑气,如刀子一样割在祝彪的脸皮上。这威力至少胜过《六脉神剑》、《七星戮妖刀》一个等级。
祝彪虎躯剧震,往后疾退。
第一次碰到太白金精宝剑,不谨慎不行。
《乾坤大挪移》用了出来。
他要把剑气吸纳,再以之对付那赤手的老头。但一入手祝彪就感知到这剑气里带着的一股犀利无比的杀伤之气,自己若硬将之吸纳,若如抓上剑刃,必伤无疑。惊然下忙运《天山六阳掌》将之震开。
三式连击化解了祝彪一掌的老者见机不可失,脚步迅移,行云流水般绕往祝彪的身后,冷喝一声,十指化作重重寒芒剑影,暴雨般往祝彪侧面刺去。
祝彪右手拔剑已经一剑刺向了当面使剑老者的破绽处,那两兄弟的中弟弟施尽浑身解数,太白金精宝剑连劈带砍,算破开了祝彪这羚羊挂角的一剑,心神不变,小退两步,又如影附形般欺身而上,趁着祝彪要应对他大哥的一击的空隙,太白金精宝剑再来。
“叮!”的一声响彻战场。
祝彪手指硬生生的敲在了太白金精宝剑剑脊上。剑尖刺向祝彪胸口的宝剑,猛的下沉尺多,也偏大了角度,对祝彪再没有威胁。
同时祝彪的白骨杀人剑与两老者中兄长的十指一样的短兵交接。
祝彪的《弹指神通》可以顶过太白金精宝剑的威力,老者的指剑却扛不住白骨杀人剑的质地。但谁会不知变通呢?
眼见祝彪的白骨杀人剑就破开了老者剑指,要刺中老者,忽然间老者以一个洒脱利亮的半弧,飘然退出数尺,十指再起,以迅若雷霆的速度疾点过来,洽到好处地扫在白骨杀人剑剑尖上。
祝彪灌输进剑上的真气像泥牛入海,消失得了无痕迹,一点劲都用不上来,只得回剑横身。
没有了真气附属,就算祝彪的杀人剑能刺到老者身上,也穿不透老者的护体罡气。
握剑老者倏地横移,反手一剑劈出,将祝彪逼退两步。
然后身法再如鬼魅般闪往祝彪侧面,左袖轻扬起,一蓬专破真气,细如牛毛似的金针,骤雨般往祝彪打去,阴损绝伦。
不知何时赤手老者两手同翻,掌中多了一长一短两支短剑出来
长的有两尺还多,短的长度刚好是一尺,这种兵器配置,使人一瞧就知是专走凶奇险辣路子的。
老者倏的扑至祝彪身前,双剑短的迳取祝彪咽喉,长的横扫腰腹,刚柔兼备,剑未至,真气透剑尖而出,凌厉之极。
太白金精宝剑出现在了祝彪的侧面,牢牢封死了祝彪转挪的方向,时间拿捏的分度,二人配合的默契,妙若天成,教人叹为观止。
两老者的实力是十分强悍的,进攻犀利,护体功法的境界也极高,每一个都当不逊于当初的黄面佛,又有神剑在手,宋祚先军中本有的两名宗师高手,一死一生,还能有一个活命的,这已然是幸运了。
太白金精宝剑太过犀利,祝彪的白骨杀人剑也被砍得霍霍顿顿的,可剑砍得满是豁口却不等于就完了,武道修行至祝彪这个境界,杀人哪里还需要剑刃剑锋?
没能把杀人剑砍断,是两老者最终败北的至关因素。
太白金精宝剑厉害不假,却不是无敌天下。
还是那句话,太白金精宝剑的做大作用是普通士兵!
从中午足足杀到了第二天清早。太阳升天,光芒照射。
两老者没能仗着太白金精宝剑欺负祝彪,祝彪以白骨杀人剑应对,也没法用湛卢神剑欺负两老者。双方拼得是真正实力,可以说是旗鼓相当。祝彪唯一的优势就是年轻,元气充沛,机能鼎盛。
两老者都是百岁老人,内功真气再强再深,**也绝赶不上祝彪。
一场消耗战进行到第二天清晨,场面上的优势至少六成倾倒向了祝彪方面。剑气再盛,像给一朵仙云托着般疾升半空,倚剑而行,以人肉眼难辨的速度,身剑合一,化作一道虹芒,自上落下。
三人已到了生死立判的时刻,三人的额头均渗出汗珠,对他们这种功力深厚的宗师高手来说,这种异常之象,只能显明三人精力的巨耗。
太白金精宝剑由硬化软,软鞭般向正往下落来的祝彪抽去,岂知筋骨一麻,真气不由一滞,竟是缓了一缓,老者骇然下知道自己元气损耗太重了,遂不敢再逞强发劲,改攻为守,双膝屈下,宝剑在头上化作一张剑网。
祝彪早趁着老者的刹那耽搁,迅雷疾电样的连批十多击,他感到自身压力一轻,狂喝一声,白骨剑全力撞向另一老者破空而来的双剑。
老人百年的岁月,怎么不知道现在就是比拼的关键时刻。自己必须挡住祝彪的这一急攻,不然,败局就定了。
他的面容变得冷酷严峻,气势阴森冷厉,双剑突生变化波谲云诡。至阴至毒的真气,倒海翻江一样灌输进双剑。
一切说来话长,实际则就在刹那之间……
“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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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六章 怀璧其罪
两柄短剑无声无息,似乎融合进空气中,不带起半点风痕。这却远比那呜呜呼啸的情景更可怖。因为这把如海波汹涌的力量湮灭于无形的能耐,老者的这一手,就是祝彪也有所不及,显示出了绝对的功力。
但这又如何?
境界与力量相匹的时候才尽显威力,没有后者的支撑,也就是一套空架子。
白骨剑与两剑交磕不下十下,每一击都若凭空响来一霹雳,老者身躯如是雷殛,须发皆张,眼眶口鼻耳朵,七窍都渗处血来。
祝彪自也收到了反冲,喉咙里微微发甜,是吐血的节奏。但对比起老者来,他就好的太多了。剑势由大收小,化成一团剑芒,把老者牢牢卷罩其内。老者尽施救命绝技,堪堪抵挡着暴风狂浪般打过来的阵阵剑气,期望着自己兄弟能来救到。
另一老者自己拼命来救援,太白金精宝剑变成了一团白煌煌的精气直冲祝彪背心,但已经来不及,双剑老者的命运已经注定。
两剑脱手,被祝彪一剑挑起,人带着一蓬血雨,打横向一旁飞来。
祝彪吐了一大口血,后背衣袍破烂,露出了里面的寒螭内甲。这件自从制作成后就从没有一道痕迹在上面留下的宝甲,直接裂开了一道半尺长豁口,同时一蓬血雾从祝彪背上喷激!
背后的伤痛让祝彪精神更加集中,不管不顾背后的太白金精宝剑,人身疾速弹射向双剑老者,凌空膝撞,内力狂冲而入,五脏六腑全部霎时碎裂,浑身是血的老者如一堆烂肉往后抛跌。他最后的一丝生机已经为祝彪彻底掐灭!
剑飞人亡,连声惨叫都来不及。
惨烈的血腥味道,笼罩当场。凌空翻转回身的祝彪。双目死死盯着握剑老者,握剑老者也是不共戴天的眼神,眨也不眨的紧看着祝彪。
太白金精宝剑虚空画出数朵花芒,往祝彪印去。
杀――
杀――
杀了祝彪!
打不打得过,自己会不会死,太白金精宝剑丢了怎么办……一切的一切老者都不再去想了。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祝彪!给自己的大哥报仇!
人进入了执念,想要他作罢,就除非杀了他。
当然,若杀了这老者,他也就更没的去想了。
祝彪背后的伤口已经’愈合’。内功修炼到他这个层次,浑身每一块肌肉骨骼都是会‘自动’的。犀利的太白金精宝剑在祝彪身体上留下一道血口,但当随同伤口一块涌入祝彪体内的那股太白金精剑气被祝彪消化于无形,区区一道伤口,肌肉一动,就只剩一丝血痕了。
身体微俯往前,弓弹而去,白骨杀人剑化作一道长芒,绞击在老者杀到的宝剑剑脊七寸处。
任老者剑法如何变化。如何奇招不穷,祝彪的杀人剑总能恰到好处地迫着他硬拚上一招。
“当!当!当!”
金铁交击声震彻全场,敌我两军皆闻。
十多声震响后,老者惨哼一声。人是断线风筝般往后飞跌,两脚落地连退了十多步,在地面上印下一个个深深地脚印,刚刚站定“哗!”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祝彪眼神犀利。看的清楚,鲜血中带着内脏的碎块。
想不到自己十几剑倾尽全力的硬击,仍未能取下老者的性命。虽然老者明显活不长了。咳咳两声,他自己也吐出了一口血。
老者最终倒下了身子,祝彪的战绩上又添上看浓墨重彩的一笔。收获了太白金精宝剑一柄,自己身受重伤,也毁掉了一柄白骨杀人剑。
数十个之多的大小豁口,让白骨杀人剑,变成了白骨杀人锯,真没法再用了,也不可能重新修复了。
“杀……”
欣喜若狂的宋祚先不会放掉这个大好机会不出手。趁两老者败亡,太原守军军心震动的机儿,大手一挥,全军全力攻城。
当天一下午,就三度攻上城头。夜里间再挑灯夜战,第二天的下午时候,太阳都还没落山十分,太原城就又一次改姓了唐。
祝彪军依旧驻扎在城外。因为祝彪‘闭关养伤’中,所以全军不动不移不声不响。
也不知道北平现在是否已经接到这里的消息。能肯定的只有一点。唐王只要一晓得,祝彪阵斩两个宗师级高手的同时还得到了一柄太白金精宝剑,那么,他绝对会第一时间里派心腹前来的。
祝彪从中军帐里出来时,距离宋祚先拿下太原城已经过去了整整六日,北平飞禽传书,递来了唐王的话。一大堆的精神经历和物资褒奖,都在等着祝彪来拿。
赏赐中有整整百万两白银,和东隅关外高丽旧地的大小五十城池。只要不是瞎子,就看的清楚明白,唐王这些丰厚到极致的赏赐,赏的是太白金精宝剑,而不是两条先天宗师的人命。
祝彪没有什么不情愿的,或是感觉到受了侮辱。
别看中原内战打的这么凶狠,这是人家姬氏的内斗。太白金精宝剑这种影响战略的武器,要祝彪真拿手里不放了,可是彻彻底底的烫手山芋了。
唐王也好,郑王也好,夏王也好,他们跟天京打的再激烈,太白金精宝剑全部掌控在姬氏族群手中,也是一个不可践踏的警戒线。
祝彪没有夺取天下的雄心壮志,所以他不需要也不必去顾及太白金精宝剑的存在。
对于现在的他和祝家,用一把缴获来的剑,换取了百万两银子和五十座大小城池,绝对是笔再划算不过的交易了。
……
时间很快就转入了年底。
今年中,西北战场局势的大幅度恶化,让天京方面伤透了脑筋,也牵尽了心思。
祝彪带着他的精锐骑兵牢牢压住了并州狼骑,让并州军赖之以生的‘绝技’全无的作用,西北战局转恶,形势已然不可逆转。
而且随着天京方面的太白金精宝剑在太原之战中现身,陆陆续续,唐夏天京,三方在西北战局上再度现身了四把太白金精剑。连同正面战场和西隅战场,火焰仙山中出产的太白金精,现下功夫可以说全部抛头露面了。
它们同时也用事实来说明了一下――谁是天地真正的主宰!
朝廷,官府,只要皇朝还没走到末日的时候,就是再兴盛的武林,再朝廷的威压下,也必须低头附小。
三个战场,十多柄太白金精剑,同一时间最多八柄宝剑同时现身,足可说明那火焰山出来的百斤太白金精,除了祝彪等少许人少量的拿到手中外,绝对主体的数量还都是落到了唐夏天京,三方的手中。
那些擂台上赢下了太白金精的门派,在返程的路途中也辛辛苦苦的保住了太白金精的门派,当朝廷【唐夏】递手伸向他们的时候,全一色的软骨头乖乖的交货啊。否则太白金精剑这么稀罕的玩意,
眼下这么一下冒出了这么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祝彪干净利索的‘上缴’太白金精剑,让他在唐王跟前打上了一个大大的100分。这简直等于在‘剥心挖肺’的向唐王献忠诚。
天京方面源源不断地向西北输血,竭力让并州战局重新振作。这大大的耗用了朝廷方面的力量。整整下半年,朝廷方面不管是东,是南,是北,都转入了防守之态势。无数的兵力钱粮,如入无底洞一样,流水样流进永远也见不到底的西北战场去。
荆州的夏王,又蠢蠢欲动的想伸手去抓浔阳郡,之前兵败徐州下邳的宁王、梁王也重整旗鼓,想将肥美的流油的徐州拿到。这些动作天京方面不可能不察觉,但奇怪就奇怪在,天京方面视而不见一样。似乎完全没看到两边的小动作,任由他们继续着。反而将一丝有暇的力量放到了南隅,给了独霸南隅进程中的楚国不轻的一记!
中原东地,商州。
大梁城街道上人流攒动,寒冷的天气也没能阻碍人们对过年的期望和涌动,一派车水马龙。
街道两旁,地面上光秃秃的,前几天下的雪,早已融化,露出黄色的泥土,在人来人往的碾踏下变的乌黑。
离新年没几日了,正是许多人家办年货的时候。
天下战乱十几年,商州却还一片太平盛世。战火远没有烧到梁王的老巢来。而梁王呢,虽然也起兵参与进了其中,更在之前徐州一战中大败而归,但多年的积累不是说笑的。一场失败的损失还是远伤不到他的根基的。
不说别处,单是这大梁城,那就是外来商人的天堂。
与西北、北疆诸州的萧条,战乱时刻的侵扰不同,那里根本就没商人立足之地。而宁梁两王因为真正意义上介入战争的时间晚,自身也不是天京方面的首要目标,是以商州等地地界那是叫一个太平盛世世外桃源的。
只要世道太平,赋税还留有余地,百姓家里多少便会有些的余钱,再说东地本身也是很富裕的,百姓年节关头自会出来采买年货,为着这个新年做着准备。
很多商队都会趁这时候,来东地赚上一笔。大梁城作为东地屈指可数的名城大都,居民采卖力只可用一个’超强’来形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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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七章 情报
大梁城的客栈里住满了外来的商人走贩。
天气虽然寒冷,人们心里却是火热火热。
现在已是黄昏时分,街道上行人很多,不少干完活计回家的行人,都面带急切之色,远处百姓住宅区内,已有缕缕炊烟升起,街道上弥漫着是浓浓的饭菜香气。
“我说小酒,你这时拉着老子出门,是准备请客,还是要干甚?”两个骑马而行的汉子,并排行在道路上,他们的马速不快,其中穿着黑衣劲装,个头适中一脸精悍模样的汉子正满脸不耐烦的说。
本来刚睡了几个时辰觉,肚子饿的咕噜响,没等去客栈前面用饭,就被同伴扯出来,汉子心里甚是些不快。
“老区,看你说的,能是坏事么?武三他们去了别处,只留下咱哥俩在大梁城呆着,咱两人呆在客栈里有什么意思,不闷的慌啊?我这当兄弟的不是带你去乐和乐和么?
怎么,有人请客,你还不乐意?”
两人中的另外一个,身材修长,五官很是俊朗的男子笑嘻嘻说着。
“你请客?”口气不耐烦的男子一愣,随即挑眉确认道。
“当然,这不是刚得了笔赏金么?兄弟我又没家没孩的,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做买卖,不及时行乐,那哪行那?
可别说大过年的兄弟我说丧气话,咱们干这行就是这样,今日有口吃喝,明日就可能没脑袋上炕了。就是把银子抓的再紧,人没了,寄回家里也不是你的了。何头手下的成子不就是个例子?婆娘俊俏,说起来也恩爱,但一人翘辫,不到一年不就卷了银子找别人去了么,你还能从地底下蹦出来杀了她?”
“脑子进水了?大过年的说这些屁话。给哥哥找不痛快,是吧?”精壮男人听了这话脸上浮现出狠辣的神情,虽然一闪即逝,可俊朗之人是干什么的?他们这一行最终的就是细心。
立刻无所谓的一耸肩,“不愿听,就当我放屁,当兄弟是醉酒之言好了。”
说着,拍马,加快速度,后面一人沉默不语的催马跟上。
二人行过几个街坊。到另外大一条街上后,发现路上行人多起来,两旁的街道也比之前的店铺更多,只不过弥漫在鼻尖的,除了饭菜香气和酒香,更多了一抹脂粉香。
“到了!”那个被叫做“小酒”的俊朗青年笑嘻嘻的从马上跳下,站在了题着偌大“软香楼”牌匾的楼阁前。
一直站在门口的几名穿红着绿的女子立刻涌过来将他簇拥进楼内。另一人下马后将缰绳交给门口的帮闲,同样在几名女子嬉笑声中,迈步走了进去。
二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老鸨一见他们,笑着迎上去。
“哟,这不是区大爷,九爷么?二位可是好几日未来了。楼里的姑娘可是一直在叨念二位爷呢!”
“是么?”‘九爷’笑嘻嘻的在她脸上摸了一把:“不是叨念爷身上的银子吧?”
“瞧您说的,姑娘们虽是做这行的,可不是半点情意都没有的人,九爷英俊风流。区大爷气宇轩昂,哪个亮出来也都不是常人能可比的。又出手大方,知冷知热的。姑娘们哪个不喜欢啊?二位可不能妄自菲薄哟!”
说罢,冲着楼上喊:“香萍,依莲,快接客啦!”
两个妙龄少女娇笑着从楼上走下来。语音柔柔,春情溢漾的。
“老区,小弟我先上去了,今晚费用我包了,你随意啊。”说着,‘九爷’楼过右边一女子,笑嘻嘻的向楼上走去。
老区也不客气,跟着另一女子也随后上了楼。
服侍他的女子是依莲,软香楼中是绝对一档的红牌,姿色自不需说。推开房门,房内的燃香一入鼻,老区的心情也是一松,接着这些天里因为念家而变坏的心情也莫名的变的好起来。
知道这种地方的香,都带有放松催情的用途,他却也不去理会。
与这女子一番折腾后,昏昏睡下。
唯有在这种时候这种环境,他方能睡的熟些。
深夜,内急,一翻身,从床榻上起来。
身旁的女子睡的正熟,因为是大解老区趿上鞋,又披上衣裳,从房间里走出来,茅房在楼后,匆匆解决完,才一身轻松的回到楼里。
一楼依旧是亮如白昼,n多喝花酒的人,正嘻嘻哈哈的在包间内玩乐着。
“真是酒醉金迷啊!”他小声嘀咕着。
这幅情景,北国还有中州,都不多见了。
但若是能选择,他其实更愿意呆在家里,做个捕快,娶上个媳妇,好好的过个新年。
好容易才算真正有个安身之地,刀口卖命的‘买卖’,他真的不愿意做了。
可谁让他是齐王派到这里来的细作呢,越是这时候,他们这种人就越是回不得家,心里的憋闷之感又一次升起来。
本来还算好闻的脂粉香气,也让他皱起了眉头,迈步上楼。
二楼的房间很多都熄了灯,呻吟声、喘息声,却时不时的传出来。越是深夜,这种地方越是忙碌。
走到房间,推门进去,又插上门拴,房间内的熏香气味冲得他脑门一涨一涨。
老区走到窗前,将其中一扇窗户微微开一道缝,寒冷的空气,一涌而入,算是解了难。
站在窗口,本来只是要透气的老区,不觉得就呆了神,两眼愣愣的看着黑夜,无神无有焦距。好半响,街上传来的一阵马蹄声才让他回过神来。老区立刻的就要把窗户关上,下一刻他胳膊停住了。
老区反应了过来,现在是黑夜,是深夜。怎么会有马匹在街道上疾快奔驰?
他半掩起窗户,两眼仔细盯着楼外大街。十几个呼吸,就见两骑飞快的从街道另一头行来,从楼下经过,向着城中王府方向而去。
一般人见了这等情景是不会有什么想法的,不过是两个人骑马过去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深夜里,也不耽搁梁王那里消息传递不是。
可眼下看到这一幕,却是装成商人混在大梁城的细作们所格外敏感的。
是不是有什么紧急消息?
这是老区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有紧急消息就意味着有大动作和大变故。
“不行,得马上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区快速穿好衣裳,从房间里走出来。
砰,砰,砰!敲响了小酒的房门。
“开门,开门!”捶打了几下隔壁房门,里面终于有了反应:“等下,等下,马上就来!”
门一开,香萍披着衣裳探出头来。
“小酒,我怕商队那里有事,咱们这还是回去吧。”老区冲着里面说着。
黑暗中隐藏住身形的小酒这才松了一口气。做奸细的最怕有人半夜敲门来。不是上门的捕快,不是自家同行,而是同伴,但又心中一凛,老区有什么事了?口里应着:“这就好。”
片刻后,从里面做出来。
“二位爷,下次记得还来啊!”后面穿来依莲、香萍的嬉笑声。
小酒没心情打趣骂俏,出了软香楼后立刻开口问道:“老区,出了何事?”
“心里不踏实,适才见到两人飞马从楼下过去,总觉得里外有事要发生,这时你我二人还流连此地,被上头知道了,还有个好?”他们不是真的商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寻欢作乐的人,他们身上有着重责,半点也疏忽不得。
小酒舒了一口气,脸色放缓,再转为凝重。不是最坏的缘故,可也是一麻烦。“老哥说的极是,咱们快些回去吧驾!”
“驾!”二人加快速度,赶回所住客栈。
回到客栈,小酒、老区都暗叫一了声万幸,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同组的已经有三人竟都回到了大梁城。
那三人不跟他们俩住一个小院,此刻都在大堂吃酒呢。实际上却是在等人。
“你二人是去了哪了?一直寻不到你二个,还以为是出了变故!”三人责怪的看着小酒老区。
“几位,这不是出去用些饭,又不是不回来,你们怎么都回来了?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小酒自然的一笑,随口找了个理由将之前的事情扯过去,接着反问。
“还不是梁王要有大动作,我们哥几个在郡县里都得了信,急回大梁城禀报来了!结果蕃头没在不说,找你们俩也扑了空。”其中一人低声说着。
“州郡好几个大城都在暗中调集大军――”
老区小酒怔了一下,这可真是大事。“这梁王连新年都不过了?”
“这老家伙不简单……这事还得密切注意,获得更准确的消息,立刻回报上头,要是走了运,怕是你我都能因此事获得重赏呢!”
“说的极是,若是得到重要情报,我们也不必常年不得归家,许能在家门口做个小官呢!”
古代这些奸细的地位非常低,虽然他们起到的作用很强大。说起来祝彪新立的锦衣卫,还有隶属军方的军情司,上上下下都有建制官身,是这一行当里绝对绝的难能可贵。
锦衣卫的指挥使有祝明担任,军情司的监丞由余少安担任。
情报系统不能握在一个人手中,祝彪对情报系统非常重视,自然也就有所防范与限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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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八章 齐国
腊月二十五日,天气,晴。
大梁城西门。
原本进出繁忙的城门被戒严,大队步骑兵从此经过。
“这是……”远处围观的人群中,有人面色复杂的盯着这支绵长的队伍。
“小酒,你怎么看?”离开人群聚集处,站在不远处的高楼顶层,一人问着身旁的同伴。
小酒皱起眉头:“比我们料想的还要早,梁王这是要做什么?你看梁王本部亲军都出动了!”
大年佳节临近,梁王、宁王却趁着这个少雪的冬天,突然大举出兵进攻徐州。在内应的配合下,梁宁联军两路出击两路旗开得胜,不及旬日就破了东武东安二郡,合兵于琅邪郡下。
二王的骤然发力,对因西北战局而困顿的天京朝堂,无疑是雪上加霜。可事实真是如此么?对于徐州的战局,得报的天京可是没增添一丝紧张的气氛!
次年三月,东地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第二次推进到下邳城下的梁宁联军,遭遇了一场更大伤亡的失利。因为这个时候的梁宁二王麾下突然有大批的留守文武反叛归向了天京,更有数十万官军长驱直入插进,当急报的消息雪花般纷纷传来的时候,梁王、宁王都要当场萎了瘫软!
军心大乱的梁宁联军在随后徐州军的强力反击追杀下,兵败如山倒,梁宁二王只以数万亲骑狼狈奔回,出击的百万大军全军覆没。
先前天京对东地的‘视而不见’大白天下了,这场战事明显就是天京给梁宁二王设计了一个套!
虽然没有成功掘断二王的根,却也将之二王搞得元气大伤。丢兵损将外加失地,二王的前景立刻灰暗了来。
就像荆州的郑王一样,如果不出意外,这场大败之后梁宁二王也已经从天下主宰宝座的竞争者行列中退出了。
元五十六年,东隅外。
靺鞨人的一处山峡据点前。三万齐军阵列。一片肃杀气息在山峡前弥漫开来。
“果然不出王上所料,乞乞比煜在此阻击!”
“嗯。乞乞比煜选在这地方对决,也是自持山高隘险,莫不是因为我军除了攻城器械,白刃搏杀上就一无是处了?”
山下齐军阵营里,一群将校围着中央的镇北将军李宪,对靺鞨人的‘打算’一阵冷风热嘲。来征讨乞乞比煜之前,他们这些人就已经有所心里准备,乞乞比煜只要脑子不残疾,定是会在此据点设军的。
李宪冷冷望着远处据点上的靺鞨青壮。眼睛中无比的平静,困难?险阻?对于齐军,这些从没存在在字典中。
以河东军为基石,全国仅水陆四十三万军,施行精兵政策的齐军,无论战技还是军事素养远远超过彼辈。中原的精锐他都不在乎,靺鞨人更不会放在心上。
李宪将目光投向其它山峡。
嶙峋的山峰交错纵横,蜿蜒拦截在前面,中间一个缓口。正被上万靺鞨人占据着,远处还可以看见茫茫无边际的绿色。
凝看着壁立山峰和绵延的山陵,李宪问着:“除这山峡,其它地方能翻过去吗?”
“将军。这些山峡都是深山老林,看似近,折腾起来却有上百里,里面疫气毒虫甚多。如果深入其中去,便是翻过去了也只怕折损更多。再说,靺鞨人久在此地……”一名大饼子脸的军校说着。
他是域外投效来的高丽人。此战中担当李宪军中向导。
“将军,这关据甚险,霹雳车向上砸不上,强攻的话,损失怕会不小。”李宪手下右中郎将也忧心忡忡。
“将军,这还是小事,听闻靺鞨人已经开始串联,现在还没哪个不知死活的来响应,可要是长久解决不掉乞乞比煜,时间拖的长了,一些靺鞨人脑子就……”大饼脸到底是本地人,看事情的角度就是不一样,忧心的说着:“这还罢了,我军正可以一网打尽,可是在这里拖的时间长了,只怕会损我大齐精兵的名誉。”
这就是底蕴和视角的不同了。
右中郎将是河东军体系里一步步成长的战将,厮杀天下,骨子里就有一种睥睨当世的傲气。什么靺鞨族,什么齐军声名,他根本不在乎。
他信的只有实实在在的战功和武力。
名声是用拳头打出来的,只要自己的拳头有力,狗屁的名声,谁人怎么说去,也造成不了事实半点改变!
所以,大饼脸的忧虑,右中郎将不管想没想到,都半点不在乎。
就像大饼脸说的,靺鞨人多来了,正好一网打尽。自己兵锋的名头,谁要以为不锋利了,自己用脖子来试试?
李宪深深地看了大饼脸一眼,这是个人才。和暖善意的一笑,大饼脸本忐忑不安的心瞬间振奋了起来。
将军向自己笑了,好和暖,好善意……
一股无尽欣喜在大饼脸的心里炸起,浑身就像浸在了蜜罐了一样,甜透了。
据点上,这时有了动作。
城上的靺鞨人突然欢呼呐喊着,旗帜挥舞,拥戴着一人上前。
“是乞乞比煜来了!”
“那就是南军大将?”
两方面都发觉了对方,城墙上,乞乞比煜扶着城墙,看着数里外的齐军阵营,唇边带着一抹冷笑。
域外从来都是独立的。再强盛的中原皇朝也没真正意义上一统天下过,齐国要号令域外各族,是绝不可能的。
自己是第一个起兵者。虽然枪打出头鸟,可靠着这山川密林之险,只要自己能撑过第一波去,那会赢得的利益就是无可计数的。
自己的部落和自己都会一跃成为域外的‘明星’,巨大的声望能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实利。届时成为金兀可第二,也未曾可知。
三万齐军抵达了山峡下。
从山头上看去,一片红色旗帜海洋,其中一面巨大的战旗格外吸引人注意。
这面战旗立在一个高台上,周围全部是旗帜,旗帜下,密密麻麻的都是身着红色盔甲的齐军步甲,阳光射映,兵甲都发出夺目的光芒。
三万大军,组成十数个方阵,若是站在城楼上眺望,是怎么也看不到边的。可是在山头上,乞乞比煜是一目了然。
见山下齐军威武肃穆,心中不由赞叹。可转眼就又自付倒:“然某家有此山峡,你要死多少人才能攻下呢?”冷笑的想着。
“族长,仲山部的仲翔派人来到了。”这时,一个近臣来到乞乞比煜的身边,恭敬说着。听到这个消息,乞乞比煜脸上露出一丝由衷的微笑。这就开始了吗?
“呵呵,哈哈,哈哈哈…………”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仲山部落坐不住了,其他的部落也快坐不住了!
鼓声连绵响起,一辆接着一辆的霹雳车被推到了阵线的右侧,也是战场的正东方。
“放——”
火弹,漫天的火弹。虽然是在白日,也犹如星石乱坠的景象,使人震撼惊骇。
一批又一批火弹落在了山上,只是片刻,茂密的树林中就升腾起了一股股火焰。虽然这时不是干燥易燃的盛夏,但数不清的火弹纵火下,也一样很快就燃起了一处处火焰。
齐军如此动作,虽然实际上对靺鞨人根本造不成半点损伤,但东侧山林燃火的潜在威胁,却比死亡更让人胆寒。
只是刚刚起火,黑黑的烟雾,一股股的随风就飘向了山峡。
“听我号令——放!”
“轰!”再一批火弹落下,东山上的大火越燃越盛,山峡上的靺鞨人混乱了起来。
乞乞比煜惊呆了,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山峡上的寨垒可都是木石结构,大火顺风烧来了,能一直从东山烧到山峡上,山寨自就是也焚烧了起来……可那样一来自己的盘谋,所有的盘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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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九章 久等了
“大人,你没有事吧?”山峡上,无数人将这一幕看的很是清楚,连乞乞比煜手下以悍勇着称的壬牙都脸色苍白起,直将指尖握进掌心,鲜血滴淌。
乞乞比煜惊呆了,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身边的亲卫们忙声道。
山间的风继续刮着,转眼间东山上那一个个小火苗就燎原起来。
“大人,怎么办?”
“快撤!”乞乞比煜醒悟了过来,嘶声喊着:“撤,立刻撤。谁敢拦截,杀!”
受到了命令,慌乱中的上万靺鞨军立刻雪崩一样从山峡后山用下。所有的次序在如此混乱中变得荡然无存。
这些,李宪并没有看到,但是山峡上传下来的喧声却让他无比明白上头已经在发生着什么。这是‘人之常情’,这是‘败军常见’,如是亲临。
李宪不急于破‘关’,继续令着火弹一发发打上去,是到处纵火。他就要看,大山老林之中,到底是靺鞨人两支脚板走的快,还是大火顺风吹的快。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山峡就笼罩在熊熊冲天大火之中,显然是无可挽救了。
大火如在眼前,热气源源不断的扑进来,一里内都感觉到炽热的火舌。
浓烟直上,烈焰隐见,方圆数里内,覆盖着浓厚的烟火,从远处来看,天都一面赤红。
火焰燃烧,楼墙倒塌,伤者惨呼,不时爆塌声响。而山林之中的靺鞨人呢,惨叫声已经开始响起来了。若从高空俯瞰,还能看见无数人影在火焰中挣扎,整个场面几如修罗场一样。
“亏得不是盛夏,树木的水分大,这火起烧上一天一夜也就足了。该不至于变成山林绵延大火。传令下去,全军扎营,等待火焰烧尽后。再进军不迟!”
手下诸军将躬身回答:“诺!”
一时,天色已是黄昏,山川都笼罩在阴沉的天穹下。
此时,远处据点的火焰,还是通明,不消多时,豆大的雨点,随着凉风飘落,雨水一落下,众人顿觉得一下子进入清凉世界。说不出的爽快。
齐军的军营已经扎成,处于高地,雨水造不成妨碍。
在雨点下了后,远处山峡关卡中的火焰还在燃烧着,丝丝雨点落下就被蒸发,李宪则还是松了口气。
只要这场雨落下,并且下得半夜,到了明天早晨,火就灭了。
“不知道乞乞比煜死了没有?”看了半响。李宪又幽幽的想起了此番之战的战果。
这时,营帐内已经是灯火阑珊。
中军大营中已经备好了饭菜,自然不是筵席,也不大鱼大肉。桌几上只有三个碟子——米饭,一菜,一汤!
没有酒,军中不许饮酒。虽然说李宪真喝酒了也没什么,但少有机会独当一面的他,绝不愿意此战里自身出一点差错的。
饭菜吃完。又上着茶水随意用。
李宪命人撤席,正容问道:“外面雨下的怎么样?”
亲将躬身答着:“雨下的正是时候,如果下了一夜雨,明天就什么都熄灭了。”
这时,一阵凉风在营帐缝隙里掠过,外面雨点转大,打在营帐上,劈啪作响,接着隐隐约约亮了几下,就传来沉雷滚动声。
在一明一灭的电闪中,李宪笑了,“看来某不用多心了,下雨好,山火止也!”
顿了一顿,又带着轻松的口吻向帐内左右亲随说道:“你们说,那乞乞比煜死了没有?”
“怕不会死吧?”
“想那乞乞比煜好歹也是一方渠帅,再加上火弹看似猛烈,实际上烧到火旺还有一段时间,除非倒霉被立刻命中,应该死不了。”
“乞乞比煜死与不死,已经无关重要。明日某就进军,一举横扫,他的下场已经注定。”
说着自站了起来,军帐内转了几圈,低声叹道:“真说来,这人确是一个乱世英雄。”
帐内诸人脸上立刻露出了不敢苟同之色,其中一人更直言道:“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小人不敢苟同。乞乞比煜刻薄寡恩,穷兵黩武,横征暴敛,此刻又犯上作乱,引得域外动荡,实是罪无可赦,怎么是英雄?”
李宪笑了,穷兵黩武,横征暴敛?算什么?
一个失败的君主来说这自然是最大的罪孽,可若是一个成功的君主呢?如乞乞比煜。将自己部族的人口短短十年内扩大十倍,部族的地盘扩大五倍,现在更一举挑动半个域外。“你说的不错,他是乱臣贼子,可也是枭雄。”
“因为普通人是做不成乱臣贼子的。乱臣贼子也是要有过人的文才武略的。只是居心不正,可惜了。”
“如不是金兀可机时天授,他未必胜过乞乞比煜。”
从自一个小部落一路上爬,这过程何其难!
雨点噼啪落下,一行人还在雨中找了处破旧的山洞躲了进去。
乞乞比煜坐在火边,心里翻腾,双眸炯炯,听着外编沙沙的雨声时紧时慢。
片刻,就见得了有人进来。
“怎么,清点了?”
“大人,山峡上一万勇士,现在只有三千五百人了!”这人哭喊着的说着。
乞乞比煜知道损失不少,想不到这样多,顿时一阵晕眩,不由怒的说着:“我早就吩咐立刻走,为什么还会损失这样多人?”
“大人,风涨火势,又人心惶惶。撤退中人挤涌沓,你推我攘的,甚至都动起了刀子,只如此就死了不少人,更呆滞了撤退速度。”
乞乞比煜一个激灵,顿时明白了,然后心中一阵剧痛。
一万人都是族中的壮丁,虽然不少是新近几年征服的,算不上老班底,可现在一下子折损了那么多,全族男子几乎少了四分之一,这对部落来说,是沉重的打击!
喘着气,他问道:“可派人向部落联系了?”
“已经派人去了。”
“好,那就好!我还有黑山城,我还有部落。”乞乞比煜喃喃的说着,六千多人的损失很大,但也不到把他一击而亡的程度。在后方的部落里,还有两万勇士等待着自己的征召。
赤红的篝火光下,乞乞比煜的脸是那么的狰狞和扭曲。
杀戮决断,靠着‘杀’字一路走到现在的乞乞比煜,不是一蹶不振容易放弃的纨绔子。骨子里涌动的狠劲和坚韧,让他不到最后一刻就绝不会放弃。
大败了一场,还丢了最有利的地形,打击击倒不了他。
走出洞外,冰冷的小雨不住打在脸上,乞乞比煜却丝毫未觉,只浑身杀气荡漾。
五日后的晚上,山林已经宁静,山峡焚为一片白地,又被雨水浸泡了两日的山营垒上,已经看不到黑乎乎的尸体了。可那么多人的死去,也使的此刻的夜晚显得特别的森冷和凄凉。
大胆的乞乞比煜来到了山峡附近的山峰上,遥望不远处齐军营寨,一片黑暗,零零星星燃着灯火。
乞乞比煜站在山上,望着这一切心中苍凉。
五天前,火烧了山峡后,第一天齐军没有进发,第二天也没出动,直到第三天雨停了才出动围了上来。
据说已经将山峡上的尸体全部收敛埋葬,得了不少‘人’称赞。
这不是扯蛋么?
烧死了这样多人,就一个埋葬,就有仁德了?
还他娘的不是被吓得稀松了?!
乞乞比煜冷笑着,心中悲凉。十年厮杀,自己可从没使过这种绝户计。水火无情!自己也尽是杀了一些征服部落的首领亲眷,加一块也没这一仗死去的靺鞨人一半多,刻薄好杀的帽子却已经扣在头上多年了。
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
当然,齐军延迟的这五天时间也给他一丝机会。回去后,由于子弟兵折损不太多,乞乞比煜现在已经把略有把不稳的军心给压了下去。
“大人。齐军高手众多,此地不可久留啊。”身边亲随进言道。
“也没什好留的。咱们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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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章 祝彪的打算
乞乞比煜的‘把握’随着李宪大军的杀到变得摇摇欲坠,他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黑山城中军民心意的浮躁和跳动,他的统治不稳了。
从城墙上转过身向下面走去。
行过的墙面,就有着无数手持武器的士兵看管着一群群百姓。
这些百姓,面带惶恐之色,有男有女,在士兵看管下,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手中搬负着一块块石头。
这些是黑山城中被拉来搬运物资的百姓。
不去看那些百姓的恐惧表情,乞乞比煜阴沉着面孔,顺石阶下去,来到城楼下的铺房。
在霹雳车成为常规攻城器械的这方世界,攻城战之间,最安全的地方除了远离第一线的内城,就只有石弹不可能打到的城墙内侧根脚了。
铺房中心,一座石质房屋是城门驻军的军官宿所,现在成了乞乞比煜临时歇脚地,他刚在椅上坐下来,就有人门外求见。
“大人,杜先生求见。”亲卫在外面禀报的说着。
杜先生,杜珍之,齐人,然却是乞乞比煜多年来一直的心腹谋士,在黑山城向来是第一流的重要人物。
乞乞比煜听说是他到来,立刻就道:“让他进来。”
“是,大人。”
不一会,就有一消瘦男子从外面走入。身材修长,儒衫翩然,还依旧有几分风流潇洒劲,只是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黯淡无光。
一进来,杜珍之先是朝坐上的乞乞比煜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一脸忧色的说着:“大人,黑山城已被齐军四面困住,城中军民又骚乱不断,只是昨夜里就有百多人缀城而降,再这样下去。城中军心将会大乱啊。大人,您要早做定夺才是。”
“哦?军心大乱吗?”乞乞比煜脸上一丝笑容登时僵住,复重复着这一句,抬头紧盯住杜珍之。
只看得杜珍之冷汗直冒,乞乞比煜才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才能扭转局面?”
杜珍之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干笑两声来平复一下情绪。心中升起一股犹豫,可再想起城内的情况,犹豫了下。终究壮着胆子进劝的说:“大人,依珍之之见,这仗是不能再打下去了。这一时之蛰伏,真算不得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黑山余外已尽在齐军掌控中,只这座郡城,也守不得几日,不若大人先假意归降于齐军。暗地里来慢慢恢复实力,来日有了机会,再谋东山再起也不迟……若是再耗下去,不仅城中百姓恐生叛意。便是城外的齐军也不会再容得大人您了。”
“你是在劝我投降?”乞乞比煜目光冰冷的犹如九幽深渊中射出的寒光。
杜珍之心肝乱跳,汗水湿透了背心。忙说道:“大人,只是假意归降,有朝一日时机到了您还可再谋东山再起!”
乞乞比煜却显然是不想再听下去。猛地站起身,冲外面大喝道:“来人。”
“大人”听得动静,几名全副武装亲卫从门外进来。
乞乞比煜一指对面已吓得面色发白的前心腹谋士杜珍之:“将他拖出去。斩了!”
“是,大人。”
亲卫都是由乞乞比煜最铁杆的部族中选拔来的,眼睛里只有乞乞比煜,可不在乎杜珍之是谁。更别说已经触怒了族长,彻底失势的杜珍之了。几名亲卫不由分说的,上来拖起杜珍之便向外走。
“大人,您不能这样啊。大人,珍之在你身边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大人,便是不看在珍之为您立下的功勋,只看在小人奔波多年的份上,也请大人饶小人一命啊大人……”杜珍之被拖出去后,喊声越来越远。
直到声音再听不到,乞乞比煜方阴沉着脸,重新坐下。
端起茶盏,刚喝一口,就忍不住啪的摔在地伤。
“大人!”听到里面声响,外面的亲卫立刻又有人进入,却见乞乞比煜面色阴沉的坐在那里。
“退下。”抬眼看也不看进来的亲卫一眼,乞乞比煜冰寒的说道。
“诺。”见乞乞比煜无事,只是心情不好在发泄,亲卫们恭敬的倒退而出。
“等一下,让壬牙到这里见我。”亲卫都要掩住房门了,乞乞比煜突然开口。壬牙是他手下的第一勇士,是他手下的第一重将,同样也是他的第一心腹,可谓是忠心耿耿。
“是,大人。”亲卫闻言,应声而退。
不一会,壬牙从外面迈步进来,在门口处停下来:“见过大人。”
“与我一同到城头上走走吧。”乞乞比煜站起身,向外走去。心腹谋士的‘背叛’让他很受伤,在经过壬牙身边时,说道。
“诺。”壬牙恭敬的跟在乞乞比煜身后向城头走去。
当二人来到城头,望着下面的大军,壬牙忍不住抚上自己身上的伤口,暗叹一口气。
对于城中军心不稳的事,他作为第一线将领是洞如观火的。
之前乞乞比煜兵败险些丧命,虽是逃回城中,却大势已去,就算有着嫡系部队弹压,也是无济于事。因为人心已经散了!
二人都不说话。壬牙明白的事情,乞乞比煜又如何不知晓。连杜珍之这个谋士都‘背叛’的呢。
“真到城破时,就让这黑山城与我乞乞家族陪葬,断不能落到齐军的手中。”乞乞比煜心里坚定地想着。
“壬牙。”片刻,乞乞比煜喝着。
“末将在。”
“前几日让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妥当?”转过身,乞乞比煜两眼如炬的看向身旁心腹。
“大人,已准备妥当了。”壬牙脸色微变,却还恭敬的回着。
乞乞比煜点点头,脸色阴沉。“那好,小心保密此事。待到最后,听我号令。”
“是,大人。”
黑山城外,连绵大营,望上去壮观。
此时夜幕深沉,各个营帐内已油灯已经熄灭。
唯有中军主帐灯火通明,桌上满是文件。李宪在等候着一个人的到来,所以这个时候了他也没有入睡。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一个人影进入了大帐。
“情况如何了?”李宪放下手中的笔,两眼炯神如珠,问道。
“李将军,杜珍之已被乞乞比煜斩首,劝降已告失败。”黑影回答的说着。
“那按后续计划行事,策反几个军将献城归降。”李宪眼睛中的神光一黯。
“诺。”黑影悄然退下。
黑山城军心动荡,民意浮躁。拿下此城是必须的!
齐军需要杀鸡骇猴,用乞乞比煜这只出头鸟的脑袋来警惕整个域外的异族。同样,他李宪也需要在祝彪面前好好表现,来体现一下自我的价值!
对祝彪,更重要的是以此为切入点,一点点,一点点,慢慢整合整个域外的异族力量。
因为域外地盘实在太大,而且高山密林,异族部落多如蚂蚁,齐国并没有真正的实力整个将之鲸吞下来,但高丽故土等经营日久的熟地,他是必须要握在手中的。
没有了这些熟地,只靠异族部落落后的生产力,域外异族就积累不起如之前高丽那样强大的力量,竟然可以席卷反冲――
粮食的限制,兵戈战甲的限制,再加之齐国伸探进去的那一支无形的黑暗之手,今后的域外会是部族争雄的天地,可他们的档次也仅限制于部族争雄的档次了。
如高丽国这种制度生产力丝毫不逊色中原藩国的异族之国,会是成为千古绝响,绝不会再出现。
列水国也不会成为第二个高丽国,因为祝彪的目光已经投入到了它的身上。不久后的一次又一次打击,会让他从国再度退化为‘部族’!
整个东隅外文明,将会发生一次大幅度的退化。而这就是祝彪的打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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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一章 骄阳正炙
火光冲天。黑山城中最大最华丽的一栋建筑,整个湮没在熊熊烈火当中。
“哈哈哈哈……”乞乞比煜站在府邸一处小楼中,望着城中情景,笑声凄凉无比。
“比辛,你是我弟弟,连你都背叛我!”城中并没有出现乞乞比煜先前‘预定’的大火,特别是粮仓武库方面。很显然,他的第一心腹大将壬牙已经背叛了他,在黑山城山穷水尽的这一刻背叛了他。
但是,连乞乞家族的族人都没有赶来府邸,那就意味着一同背叛乞乞比煜的还有整个乞乞家族。他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了!
乞乞比煜眼下只能烧着这座府邸。对着连同齐军一块出现在府邸外的乞乞比辛,恨之入骨,也不敢置信。
火势撩绕着乞乞比煜的身子,乞乞比煜却丝毫不觉得痛,只在火中哈哈狂笑,直至变成一团焦骨。
府邸焚烧,周围的民居更是大乱,哭喊声和惨叫声连绵,到处是奔跑逃亡的百姓,也有着趁机掠夺的残兵乱卒。
火光冲天,黑山城如若是人间地狱。
城墙上,看着城外的齐军鱼贯而入,壬牙闭上了眼,长叹一声说:“大人,不是我不跟你走,这实在是太过荒唐。城中十数万百姓,还想活命啊!”壬牙可以一死,但他要为自己手下的三千儿郎考虑,要为自己的家族考虑。
别说是焚城了,就是把粮仓全部烧了,自己这些执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更有可能殃及全族。
所以在压力之下。壬牙反了。焚城的‘罪恶感’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承担不起这样的‘重任’。
乞乞比辛也是一样,对比自己的身死,整个家族的分量太重太重!
“王上有旨,黑山部落。刀戈兵暨,不服王化,犯上作乱,罪死难免,贬辄为奴,为域外八旗之让镶白旗……”
“八旗兵制。家出男丁,录为兵数,以十兵为一火,五火为一队,五队加之以亲卫,每三百兵为一牛录。设佐领一人,每五个牛录为一甲喇,设统领一人,三个甲喇一都,设都统一人,三至五都为一旗,设立正副旗主各一人。黑山部以后就按制编建。”
本来八旗制度,五个甲喇就是一固山,也就是旗,可是这样编制的话,一个完整的旗,就只有七八千人,这建制太小了。
放到如今异族杂多的东域外,八旗建制编满,也不堪大用。祝彪就只好扩大八旗的兵额,在甲喇之上增设一‘都’级建制。一都五千人,三至五都为一旗,如此加上正副旗主亲兵,每旗拥兵小两万人至三万人之间,八旗堪为大用。
“八旗听调遣用。以功绩事大齐。朝廷自然会输运盐粮茶药,布匹铁器,军资胄甲……”
这就是明明白白的拿八旗当一只狗来使!
“八旗兵杀贼三人,可赐平原一宅一田,田十亩。杀五人,赐城中宅院,加田五亩,杀十人,得平北将军许,出旗赐姓,此为抬旗,从此之后便不在八旗建制之中,为我堂堂齐民,人不可辱。如继愿为旗丁,官升一级。俞满十年,抬旗受赏。”
“官兵皆如此。”
“旗主亦是任十年,十年至卸任,后论功赏罚。
受赏之时,赏赐汉姓,脱旗。”
这样的话,旗主十年内如果庸碌无为,卸任后怕日子就不好过了。而想要在十年后成为狗大户,甚至是权贵,不怕十年中得罪的旗内旗外的人报复,就要满山遍野的大杀特杀了。
如此规定,祝彪就是要让八旗上下想不杀都不行。因为他为八旗定下的军规森严,上峰对底下人生杀予夺,大权在握。就像前世历史上满清的主子跟奴才一般。又有十年限制期,谁不想当下一代旗主?这要靠功勋来说话,而不是怎么样笼络手下就可以的。
所以,主子想要成为真正的贵族,成就更大的富贵,就必须‘努力’‘努力’‘再努力’!
而奴才想要第一步成为主子,也要如忠实的猎犬,去替主人扑杀一切看得见眼的猎物。
十年任期,赐爵赏田,就是明晃晃的大杀器,祝彪可是很清楚地球历史上八旗腐化的速度的。
这十年退休制度,是把域外各族英豪的崛起之路给堵得死死的。
因为就是再英雄豪杰,从‘部落’状态崛起也要一段时间来发展,而十年时间,刚好能一个人淋漓尽致的发挥出的才能。
同样,这十年的时间,也能让一个人的威望权力全都达到至顶峰,可以跨越制度发挥自我的影响力,可以凝聚万众人心于一体,可这时却要退休‘享福’了,自也就断绝了进一步成长的可能。打断了部族向下一层次进化的步骤!
简单的说,就是把所有磨砺出来的八旗领袖,在当打之年,在鼎盛春秋,像大熊猫一样‘荣养’起来。
元武十六年,元旦。
这年春节是一个特殊的,有纪念性的节日。因为元武十五年的秋月里,祝氏宗族的‘实体’彻底的从万里之外北汉境内退出了,经过多年来的迁移和周转,在这一年的秋季,祝家彻底退出了北汉国。整个祝氏只剩下寥寥三家人还留在襄县故土,勘护祝家祖灵!
姬昀给了祝家绝大的殊荣,没有了祝彪的身影,这些年里他已经把握了河东的大权。而至于人心,总待经过时间的消磨,岁月的流逝,在历经世事的一代人逝去,在祝彪彻底成为传说后……
淄博大明宫。
这座先‘田’时期一直作为政治中心的蓬莱宫,在祝彪入主之后换了一个新的名字。老朽千年的宫室这一瞬间里旧貌换新颜,焕然一新,腐朽的气息被一扫而光。
在东夷、渤海、列水、黑水夷人等首领的眼中,如今大齐王国正如日中天,骄阳正炙。
靺鞨人的下场,国破家亡;黑山城乞乞家族的现况,为奴为仆;
立足还不稳的祝彪,反常态的挥师整套靺鞨人,大齐的军威在这两年间散发出炙热无比的光耀。虽然靺鞨人离族灭还很远很远,可黑山城与靺鞨国的破灭,让东隅外一直是‘百年老二’地位的靺鞨族,族群整体进化大大倒退了一个台阶。如今的靺鞨族与黑水夷人等部族状态存在的族群没有任何差别了。
两年的时间过去,现在祝氏于齐地的根基也不能说已深,但肯定比两年前发兵时更牢固,齐国威势更让域外各族不可相望。
今年是特殊的‘日子’。祝氏于北汉割舍开了瓜葛,同时,二十万多路进军域外的齐国大军纷纷回归,宣告了这一场为期两年余的‘下马威’过去。
靺鞨这只被杀的‘猴子’,令群‘鸡’震粟。所以,刚刚进入到腊月里,域外各族的上档次势力就纷纷遣使赶至淄博。这里面有像列水、渤海、黑水夷人等近邻势力,也有相隔数千里,但同是东夷遗族血脉,先前只让祝彪闻其名而不见其人的大型部落的权贵。
无论远近,这些势力代表人物的到来,都让齐国上下瞬间生起一股‘百族来朝’的大国心态。被高丽打的节节败退灰头土脸的羞辱一朝不去返也。
百族来朝让临近年关的淄博城加倍的热闹起来。虽然这些域外势力的权贵们此次前来,最主要最重要的任务是试探齐国对北用兵的底线和战略。但就如地球中国古代的藩国使团一般,每一支队伍携带夹带的总有无数本族出品的特产和名贵物品。
山野奇珍和皮毛是最‘普遍’的大宗货物,吸引了整个齐国甚至鲁国的商贾聚集淄博。
人们对皮毛和奇珍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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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二章 利益
“重市利轻大义,人君不为也。”
齐国千年的传承不是一场大变革就能彻底抹杀湮灭的。没有被兵火之灾殃及半分的稷下学宫,几十位上百位名重齐鲁的‘大师’‘学宗’对于祝彪立国之初就‘拔之工商,齐平士农’的做法,报以不共戴天的坚决反对立场。
这些人代表了齐国千年的传统,代表着齐国旧有的阶层利益,他们像地球中国旧社会的文人一样,在国民百姓心中有着神圣的地位,一定程度上掌控着‘社会舆论’。
祝彪在齐地立足未稳,就急速发兵北进,整套域外异族,拨析其内的种种因由,未尝也没有这些大师学宗的一分因果。面对齐国旧体系的反扑,文的方面祝彪实在无有大的建树拿出来应对,他只有用赫赫武功来说话。以国之尊严,以洗刷百姓心头耻辱,来对抗大师学宗。
事实证明,祝彪迈过了这道坎。
躲藏在大师学宗身后的数以百家齐地‘士族’,绝对是一股无人能够忽视的力量。但他们反扑时自己已经离开了乡里故地,在齐国南疆一片还非常生疏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还是属于他们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闹腾的再久搁祝彪没半毛钱关系,对齐庭的影响波动,甚是微小!
尔后,一句‘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去’,祝彪给此事暂且划上了一个句话。
“王上,这便是以大匠所试炉仿扩而制的新炉。一炉可填精矿五千担,只此容量就倍余旧炉。兼明革新造术,获十倍功量也。实乃真国之重器也。”
祝彪身边的将作大匠面容带着激动和骄傲,经年的辛苦。自己终是不负王上托付,拿出成果来了。
十倍之功!
拿出来亮给天下人看,足以把稷下学宫的那些老东西嘴巴扇烂掉,让王上钦定国策效益大方!
看谁还敢再说一句‘匠人’就该下卑?
虽然将作大匠他本人是根正苗红的文墨士子,名是‘大匠’,实并非是匠人,可屁股决定脑袋。任职将作大匠,他自身利益就与匠人连一体了。
本来只是九卿之一太仆座下一官的将作大匠,现在职位职能已经堪比九卿,与执金吾等同比,这无论在品阶还是实权上,都是一个质的提高,是直上青云样的飞跃。他可一点不想从云头再扎回泥土里去!
“五千担!”就是五十万斤!
祝彪站在高炉下心头默默算着,一立方水是两千斤,铁的密度是水的八倍多。铁石肯定又要轻些,就做六倍吧,如此即是一万两千斤一立方。五十万斤,只小小四十立方罢了!
跟前世的转炉等比来,太不值一提,太小儿科。萤火虫对比日月,但这却已然是他力所能及所可做出的最大改变。
祝彪可不是个‘百科全书’样的人物!
同时,这也是冷兵器时代跟现代社会无可弥补的物资差距。
“卿之功绩。大功于国焉。孤王甚慰!”
“只是国之重器,不可轻显人眼,工道勋绩,暂时……还要不闻于人世耳目。”
“臣岂敢有贪念。有王上心属,足矣。”
将作大匠说的不是假话、虚话。齐国权力一切操握在祝彪的手中,简在帝心,对臣子言还有什么比之更好更棒的呢?
功劳不能摆在明面上,可只要祝彪看在眼里,还愁不会有补偿吗?
时间进入到祝氏立国的第五年,五十七万担的生铁产量。二十万担熟铁,五万担精铁的产出,重新支撑起大齐屹立不倒的脊梁。虽然处在农业社会框架之中的世界。钢铁并不是衡量国力的主要支柱,但绝对是构成国力的重要因素之一,这点战争期间尤为突出。
大量的铁料也意味着农具工具和兵甲武备的精良,向北开边,大片的耕地熟田纳入齐国的国界,祝彪大力推行马耕之下,齐国的粮食产量节节高升,比钢铁产量更早的超越了原先岁入,给元气大伤的齐国注入了一道汩汩喷涌的血泉!
也是自元武十七年起,每年大量的铁料自齐地开始向中原内陆流淌而去。当然,齐国的交易对象乃是唐王,在战争彻底进入僵持和对拼消耗的时节中,这股力量于唐王阵营的帮助毫不逊色于祝彪的铁骑精兵。
元武十八年开始,粮食也加入了齐地对唐的大宗贸易当中。
粮铁的源源补入,给北疆军民注入了一股甘泉,自然的,海量的真金白银也同时从北疆反卷入了齐地,让大步前进的齐国国力和工商集团更见蓬勃!
元武二十年,不仅齐地的兵甲铁器、粮秣布织,大股大股的流入北疆,便是东海之滨的海面上,齐地制造的民船、兵舰也层出不穷的出现在唐王的军民阵列中。
五年的时间里,祝彪固然在恢复发展着齐国国力民力,但强盛无敌的大军铁骑也一直持之以恒的向着东方海滨挺进。这样做,一是封死鲁国日后的北向发展,而是谋求一个出海口。
祝彪这是真正体会了一把前世俄国人谋求海路出口的急迫心情了,海洋的财富,海运与陆运的巨差,直让祝彪有种窒息感。
还好,鲁国实力未复,王权臣权的交错,民间的苦穷潦倒,让鲁国军民上下都根本无意北看一眼。在祝彪大军三年挺进两千余里,直接隔断了域外与鲁国边壤的时候,鲁王竟还派出大臣前来致谢。
这或许是鲁王不得已而为之吧,是故来麻痹祝彪。如果是真心的,那鲁国真一点前途也没有了。被很打一顿,险些亡国,倾覆宗庙的鲁国王室,不再愿意再北看一眼,只能说被彻底打怕了!被完全打消了雄心壮志和意气。
……
时间进入到这一年的六月。
东海北区的一处不起眼的滨湾港口,一艘五桅海船缓缓靠向了青石堆砌的口岸。这是一艘来自虾夷的海船,长途跋涉几千里的它运来了整整一船的虾夷移民,也可以说是难民。
自从中原大战彻底激发之后,南隅的吴越等国也因为楚国的变动陷入了战火的边缘,两国以及梁宁二王都有太多的精力和实力被牵扯到了大陆的战争中间。倭人与虾夷人的又一次战争,不耽搁半秒钟的爆发开了!
任何一场战争,伤害最大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虾夷倭国,两国的海战,两国的厮杀,让无数倭人、虾夷人家破人亡,生活无以继续。在两国青壮大批大批走进大海波涛的时候,无数以打鱼为生,现今却完全陷入绝境的虾夷人、倭人开始变卖自家在故乡的一切,带着一些仅有的微薄家资,成群结队的逃亡向吴越,逃亡向中原东地,逃亡向齐鲁,甚至是眼下的东隅外地。
发自内心深处的对倭人不待见,连带虾夷人也遭了池鱼之殃,祝彪没有让两国难民真正进驻齐国内地,而是收拢起来,打散编制成无数小队填入进了域外那辽阔的新开之地。
并且随着齐国向海之路的彻底打通,有了对外接口的齐国,在祝彪的示意下,直接以域外港口接受两国北逃难民。这消息自然第一时间就被无数‘蛇头’知道,于是就有了眼前的这一幕出现。
近五百难民从海船上下得港口,因为战争,这些本就‘破产’的倭人虾夷人,绝大数人都为这一趟船费付出了身上的最后一个铜板,下船后的五百难民,超过八成的人是绝对绝的无产者,比乞丐都要穷。
若不是港口内本身设立的就有难民营,这些人来到大陆的第一天绝对要在饥渴和绝望中渡过……
太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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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残阳如血,夕阳朦胧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大地,天边只剩下一丝艳红的晚霞。
姚方琼立马在一座小丘顶上,清幽的目光注视着脚下匆急而过的一队队将士,冷凉的晚风从他身边划过去,丝丝寒意浸染。他就静静的、默默地站在那里,仿佛跟周围的晚景融合在了一起。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传来,就见前方一队快骑打马朝山丘方向奔到。为首之人,身着一套制作精细的鱼鳞战甲,明亮的护心镜在夕阳火红色光芒的照射下如同蒙上了一层血色一般。
“将军——”王岳急声叫道,策马奔上山丘。“斥候回报,在灵阳山发现大批宋军,人马超过万人。”
沉静中的姚方琼若是一口波平如镜的深潭,总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深不可测之感。无法看透,更无法猜透,让见到他的人,心中都隐隐种下一颗畏惧的种子。可同时,这样的姚方琼也让人对他迅速建立起信心!
王岳是他手下的老兄弟,可在他面前却比旁人还要恭敬,尤其是在姚方琼沉浸己心的时候。
姚方琼脸色依旧是平静,似乎蓝梅山的坏消息一点都没影响到他。事实早在从桃水撤军回援的时候,他也就想到过这一点。
蓝梅山毫无防备下被人偷袭下不稀奇,可是蓝梅山与渔鼓道之间的百仓县,城高池坚。城内守军战斗力虽弱,可毕竟有两三千之多。加上城内大户的家丁和城内民壮,以及可能从蓝梅山逃下的败兵,有四五千人也不稀奇,只用来固守城池是足够的了。
宋军虽然奇袭拿下了蓝梅山,但毕竟只是一支偏师,能有多少人马耗在攻打百仓县身上其县内若能上下一心,奋死效命,宋军根本就奈百仓若何。
如果宋军始终困顿于坚城之下。到时己军回师兵力就会抵到百仓,城内守军士气必更加高昂,宋军先前形成的所有有利因素顷刻间就会全部化为乌有。内外夹击下,宋军岂能有胜算
所以,姚方琼敢料定,宋军带兵之将必会先图谋己军,然后再去攻打百仓城。或直接不理百仓而径取渔鼓道。
反正。现在的情况是,这支宋军偏师只要能击败自己麾下的这支回援的部队,那短时间内东城郡内的太子军就再无可威胁他们的力量了。宋军无了后顾之忧才会此地放开手脚强攻百仓城,而见到己军的主力部队溃败,百仓城内的守军和百姓当然会大大的丧失士气和信心。届时,城内情况就是民心晃动。军心骚乱,士气又不振,不要说是守城的尽是郡国兵和家丁青壮百姓,便是放在城里了一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军,也断然难受住城池。
所以。在听到王岳的叫声后,姚方琼脸上没有一丁点的意外。如果说必须说出一点来,那就是他没料到宋军会直接来到灵阳山来。
灵阳山距离百仓城有三四十里的路,宋军根本没必要靠的这么前,除非是——
姚方琼心中好几个念头转过,淡然的一笑,在这一刻,他是深切的体会到了宋军将领消灭自己的急切之心了。
“传令全军,向东北方向转进。”姚方琼抬起头来,向东方的天际凝视了少许,这才又说道:“今晚咱们在青坡宿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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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梁毅长吁了一口气,紧张的内心有了少许的平复,这队太子军终于是走人了。把耳朵贴在地上,再细细的听一听,嗒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确实是走人了。这才起得身来,松了松身子骨。
梁毅使劲的向后伸了个懒腰,卧在沟底的这短短一刻钟,让他感觉比让自己随军大战一场还要还要疲惫。
一队建制完整的太子军士兵,整整五十人的战力,来搜索他一个长年爬树溜沟的斥候兵,那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结果还好,自己这条小命终归是保住了。且更可喜的是自己摸清楚了太之举接下去的转进方向——东北方偏上。有了这个探报自己就可以回营交差了。而至于太子军最终的落脚地在那里,那可就不是自己管得了的了,斥候队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整个编队上下六七十号,单东北方向撒下的钉子就有二三十个。
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梁毅利索的翻出了沟子,半躬着身子沿着密林草丛边,一溜烟的向灵阳山方向跑去。
正跑着,突然,梁毅人整个头皮猛的一炸,接着就感觉脖颈间一阵发凉。耳朵就听到细微的“嘶嘶”兵刃破空声从脑后传来,“该死!”梁义心中大骂着自己。
好歹也是混了快三年的斥候老手,虽然没上过战场,在队中却也是绝对的老资格,竟然过了‘桩子’都没察觉出。这若是因被同行如此的偷袭而死,那也太难堪了。自己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先走一步的那几个弟兄啊。
身子反射性的向前一扑,反手抽刀垫在了自己的后背,就听“嚓”的一声脆响,一股大力从背部传来,让梁毅前扑的身子更猛的一加速。好在他平衡感不差,练的也有两手把式,空你所看的《异界之游戏江湖》的新书审核卡了已启用防盗模式,只有半章和上一章内容接不上。后面隐藏部份请到百度搜:(佳人言情)进去后再搜《异界之游戏江湖》观看
新书上传!——穿越1862
左右夹击变成了倒‘品’字的三面包围,缓过劲的步弓手也在集中攒射杨复后军,宋军胜利怎么看都是不可逆转的形势。
祝彪眼里,只待自己两翼蔓延的兵力延伸到杨复军阵后路,现在还依旧坚持着的太子军就该崩溃了。
因为若后路也被截断,那太子军今日就全军覆没了。
杨复不为手下人着想,也该为自己来着想。
鲍康来已陷在了兴和,他若再丧命此地,整个东城郡太子军可就群龙无首了。
战马攀上丘陵,官道两侧低矮的山丘并不能阻挡住战马,而山丘上的茂密树丛,只是碎步走马,慢慢的通行还是过得去的。
最主要的是,祝彪身后只有五十骑。从繁峪山到郡城,再到这里,沿途收拢的合格战马也不过五六百匹,除去拨给斥候、探马、传令兵的马匹外,能有三百五十匹集中在祝彪亲兵部队中,已经是他身位主将的特殊优待了。
足足用去了一刻钟,祝彪才绕过了左侧的岭地。修筑在山地丘陵间的官道,正面狭窄,已经被两边一万多军将塞得满满的了。祝彪于战场上根本就没有策马绕袭、迂回的空间与路径。想要转到一个要点地方,必须从丘陵间一点点挪过去。
“跟我杀——”
终于来到地方了。战场正面无解,相交左右两翼,左侧的进度则明显强出右侧不止一筹。祝彪下刀子的方向,自然也就顶在了左边。
战马腾空。长枪飞指,在祝彪的一声招引喝呼中。五十亲骑同时策马奔驰而出。
人如虎,马如龙,就是一柄尖锐的锋刀,带着腥风血雨,一击刺入了杨复后军的最要害。
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右翼更加危险了。祝彪当先锋,所有遇到的太子军将士,不管是将还是士,都如同被泼上沸水的残雪。转瞬间就被淹没在滚滚铁蹄下。
五十骑的一股小部队,冲杀起来确实纵横自如,如扑进了羊群中的恶狼,势不可挡。
见人就杀,见人就砍。刀光剑影,血肉飞糜。
祝彪策马过去,沿途三丈范围内都尽是尸体。罡煞纵横。长枪无匹,精钢铁甲如同腐朽的烂木一样不起半点防护、保护的作用。一道道罡煞枪芒,就是一张张阎王的请帖,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士兵可以抵挡的。祝彪纵马其上,自然是挡者披靡,如入无人之境。
“敌将休狂——”
太子军阵中独独的一支骑兵迎冲上来。为首之人还是一名校尉。
“轰……”像是两头牤牛撞击到了一块。两股骑兵相接的瞬间爆响起了一声震耳的轰鸣。
太子军骑兵为首的校尉整个人断成了两截,和着十多个骑兵一起,被祝彪一枪抹杀。点钢枪上射出的那道如水晶一般晶莹绚丽的罡煞,就是斩金断玉、锋锐无双的‘激光’,所过处。兵器、铁甲、躯体,尽数断为两截。
“哼哼。杨复!”目光看着百步开外的那人,祝彪冷冷一笑。“跟我冲——”攥紧手中长枪,快如霹雳闪电,迅若雷霆,配上胯下战马的冲击力,所过之处,留下的是一地的残肢碎肉!
寒光犀利,无人可近,三丈方圆之内,光芒所过,皆挡者披靡。
“杨复!事到如今还不下马受降!”祝彪眼光所及之处,杨复已经拔剑在手,也正眦目欲裂的看着祝彪!
“挡我者死!”剑眉轻扬。祝彪方向不变,是绰枪飞马直取杨复。战马冲刺中一声大吼,那浑铁点钢枪已然破开了挡在眼前的一队敌骑。残肢断臂,血雨腥风,在他的马后高高扬飞起。
“杀啊……”随在祝彪身后的五十亲骑毫不犹豫的打马跟进,一个个挥刀弄枪,高呼大叫着紧随在祝彪身后。至此时,他们还没一人折损在阵里。
杨复不同于一般的文官,他虽然没经历过战争,更没临阵杀敌,斩将夺旗。可熟读兵书,精通兵法,更胆大心细,意志坚强。
现在已经频临危局,可他却没有像宋江一样撒马就跑,因为他晓得自己此时只要一跑,整支军队也就乱了。自己当初带出郡城的一万兵马就会全军覆没在这片山岭矮丘之中。
所以他不能跑。他要始终站立在将旗之下,继续给全军将士信心。把手一招,指挥着自己身边的数百太子军士兵,对着祝彪冲来的方向布下了一个密集的枪阵。
他手头仅有的一支骑队已经顶了上去,但现在看,是根本拦不住祝彪的冲锋。那么,就只有靠步兵了。
杨平是这队亲骑的都伯,是眼下祝彪五百人亲兵部队中除冯恩江以外的第二号人物。但他相比较统领部队,安排防守来说,更熟悉的还是跟随在祝彪身后策马冲锋。
这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马踏敌阵,冲锋在前,当初的杨平就是在这样的一场接着一场的拼杀中,逐渐由普通一骑升上亲军都伯的位置的。
在去年与中山国的大战结束之后,杨平足足悠闲了半年时间,才再次在河东的塞外雪原上感受到这股先熟悉的战意。可是,在河东祝彪惊艳的开门大吉之后,莫名其妙的就被朝廷‘卖’到了开州来。
有幸他是成了其中一员。否则,就河东现在的样子,又要闲上一年半载,那样无聊之极的日子杨平可是一百个不愿意去过。
在战场上厮杀的爽利的他,不打仗,真的浑身都会发痒。
五十亲骑有战损的了,杨平右手的两个士兵摔落下了马背。在这种混乱的战争里,摔下马背就等于意味着死亡。
但是付出了两人落马。几人受伤的代价后,他们追随在祝彪身后还是顺利的破入了敌群之中。但是距离祝彪的长短,是越拉越大了。
杨平没有冯恩江那么好的遭遇,二三十岁了还能练的一身好武艺。他虽然修行的也有祝彪传下的内力法门,可真正的实力也就是三流高手的水平。紧追着祝彪突入太子军的阵中,才过了片刻右胸左腿上就皆挂了花彩。
“喝——”大吼一声,杨平用尽全身力气透出了手中长枪,把当面的一个敌骑中低阶军官钉落马下,然后拔出腰刀护身。迅速缓慢了马速,转入身后的己方骑兵群中。少了他在最前开路,亲骑突进的速度又减缓了三分,他们与祝彪之间的距离慢慢的拉大到了五六丈远。
杨复身前的枪阵排列的密密集集。“好个祝彪,倒是有一身的好武艺。”。
“可是任你武艺高强,单人匹马的,在万军之中又如何伤得了我哼。真是匹夫之勇。非将帅之才也。”
望着身前三四百枪兵、盾兵组成的方阵,杨复自信满满,捋须讽刺道,“这二十步之遥,便是你的天堑鸿沟!!”扬手一撩飘洒的长须,还放声大笑了起来。
“区区小阵也敢拦我。杨复贼子,给我受死来!”祝彪则根本没把眼前三四百人的枪阵放在眼里。手中长枪上下翻飞去,泠泠寒光四溢,周边七八敌骑连人带马被掀翻在地!
一连几次疾刺,毙杀了十数个杨复军士兵。祝彪趁机驱马上前去。舞枪一轮,再次斩飞了两颗级。彻底的冲出了杨复军骑兵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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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三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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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三次更稿才通过的审核,宗教局,我不晕你了。而是只想高呼一声:河蟹老祖,寿与天齐。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您老人家威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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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武二十三年,夏。
北方群岛之丹牵岛,白江口,三万大齐水师列阵以待。
在大军的对面,是十万漫海而来的倭国水师。
自从元武二十二年,齐国联合鲁国‘勾搭’上了虾夷以后,汪洋东海之上的倭夷之战,局势就慢慢从倭国占上风,转化为势均力敌!
因为大量的器械粮秣从‘休养生息’的齐鲁二国卖去了虾夷,给已见不支的虾夷打了一记分量十足的鸡血!自然,自虾夷涛涌而回的银海也让齐鲁两国走上了快速恢复之路。尤其是‘军火’商大齐,在贸易之中占据了绝对的大头。更由此从虾夷人手中‘借’到了东北沿海好几个群岛,连‘北方群岛’这个联系虾夷腹心与东隅间最重要海路通道的中转站,也硬生生插进了一脚去!
海道要地,与岛国言,就如是陆地大国的战略要塞,万不能放弃。虾夷人受制于齐鲁二国不假,可还不至于拱手相让北方群岛这等要地。只是因为绝对主力都牵制在了与倭人的战场上,不得已而让齐鲁水师插进来了一脚。
眼下的海涛之上,三万大齐水师后方的两翼,一万虾夷水师与一万鲁国水师同样是枕戈待旦。只是两军无论军容还是人数,与齐军都相差甚远。
前者那清一水的新造战船,镇海神器五牙大舰都足足有五艘之多,艨艟、斗舰、楼船,遮蔽天日!
而鲁国和虾夷水师。空有两万之数,不要说五牙大舰,便是海战主力的艨艟都没几艘。真是战力五的渣渣,只好躲在齐国水师之后,做摇旗呐喊的用。
齐国水师都督张邦彦屹立在前阵主舰,一艘载人八百五十人之多的五牙大舰前台。千里镜瞭望着远处的倭国水师阵营,黑压压遮蔽海涛,无边无际。
虾夷人对于这次的倭国水师穿插防备严重不足,受倭国王长子这个重大目标的诱惑,南部水师主力倾侧太重。不觉中南北水师间就给空出了一个三百里长的大缺口,直到十万敌军精锐划腹地而西去的时候才恍然惊觉,可是再要弥补水师精锐却已经被倭军牵制住,欲退不下。
如果此十万倭军重击虾夷人内腹诸岛屿,虽然不能给虾夷人致命一击,却也绝对能让虾夷人损失惨重,甚至其七大主岛因此破败一个都不是不可能的。
然而十万倭军毫没把精力放在虾夷人漏洞百出的七大主岛上,而是不停留片刻的直指西来,兵锋矛头不加掩饰的刺向北方群岛!
三万对十万。还是倭国的十万精锐之师,张邦彦心中很没底。他就是对身后的祝彪再有信心,也改变不了两方间实力上巨大的差异。
主舰上,一样瞭望倭国舰队的祝彪。神情自若,神采中信心十足,似胜券在握,成竹在胸。
“山本君。齐国人的兵力不及我军的一半,他们怎么就敢倾巢而出前来迎战?”
“齐王是中原第一流的名将,胸藏万千韬略。长胜不败。如无一定把握,他不会如此吧?”
“川岛君怀疑齐王有伏手?”
“不是怀疑,而是一定!”
同样在倭军的舰队主舰上,这支十万水师的正副都督也在细细打量着对面的齐军水师。
只三万人的齐国水师面对大军压到的‘自己’,不假思索的就洞开港口水营,倾力杀出,这似乎……太草率了一些了。
齐国水师中竖立着祝彪的王旗,这表示着祝彪在亲自领兵,与倭国之前得到的消息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齐国水师的反应!
难道祝彪自信心暴涨,长胜不败下的他已经自大到无视三万与十万水师的差距了吗?
山本五十五和川岛速浪都不认为如此。祝彪不是那样的人,性沉心稳,厚重如山,是所有人对他心性的公知。走到今日的地位,祝彪才不会犯‘自大’这种低劣的错误呢。
唯一可以来解释的就是——祝彪另有伏手。
手握杀手锏,三万齐国水师对战十万倭军精锐,他有战而胜之的把握。
“可我实在想不出天下有什么器物,能让三万齐国初建水师,战胜我大倭十万精锐的。”
“川岛君,今日就让你我来开开眼界吧。世间若真有此逆天之物,你我之败也败得其所。而若是没有,就让我十万大倭精锐,覆荡眼前的一切!”
“如我所愿!”川岛速浪胸中一股雄豪气滔天巨浪一样奔涌。山本五十五的一番话激励的他无所畏惧,心中所有忐忑,这一刻尽皆烟消云散,一切的担忧,全都成为过去。
“末将告退!”
作为先锋将军,川岛速浪要站到全军的最前方。他骄昂下船,昂首挺胸如是进入荣誉的殿堂,意气奋发。
而对面的齐国水师上,祝彪左手持剑,右手拇指正在摩挲着那锋锐耀眼的剑芒。
他没什么秘密武器,有的只是自己一个人!
他要直接从水底进入倭国水师的阵中,一人一剑,十万倭国水师,数百艘大小舰船,想也顶不住他一个时辰的做活。
再大的战舰,就是那承载八百人的五牙大舰,一剑不行两剑,两剑不行三剑,十箭,祝彪还毁不掉一艘木质主体的战舰吗?
而天赋属水的他在大海里挥劈出十剑来,又能用去多少时间?
一个弹指?两个弹指?三个弹指?还是十个八个弹指?甚至是一息时间?
一个时辰,那该是多少息啊!
倭军战舰上肯定有随行先天宗师,可又有哪个先天宗师能在海水里挡住祝彪的?
齐军还有三万水师呢,一旁鲁国、虾夷也各有一万人打酱油。
当倭军战舰频频沉没,水师阵型大乱之际,就是鲁国虾夷的两万弱军也能打的倭军精锐苦不堪言。
海战不是陆战,阵列相比言之。更为重要!
……
元武二十三年夏东海发生的这场大战,齐军胜了。不费吹灰之力的胜了。
十万倭军精锐全军覆没,五万齐鲁虾夷联军,却损失微乎其微。
这一战役对天下整体的征伐影响不大,直接的说几乎没有影响。可这却让唐王眼前一亮,几乎是收到战报的第二天,就传令祝彪,筹谋统帅齐鲁唐等阵营水师,浮海南下。
这是一个改变了天下局势的决定。天京方面的临海舰队,虽然兵多将广。战船如云,可于祝彪的对决中是打一场败一场,只要没人在海下挡住祝彪,那水面上的祝彪舰队就战无不胜。
天京方面上到皇帝下到重臣,所有人都坐蜡。祝彪的实力已经毋庸多言,就是地面上也找不出几个可与他媲美的,更何况是水下?
祝彪又让天下人震惊了,震惊他那天下无双的绝佳水性。海战还能这样打?天京方面所有人都哭了。
无数人对祝彪拥有的水性赶到不可理解,北汉可不是河网江流密布的江南。他什么时候,怎么练起这么好的水性的呢?
无数人感到不解,可再多的怨念也挡不住祝彪的无解。元武二十五年,地盘临海的宁王、梁王投效唐王。
这就像是第一张倒下的多米诺骨牌。立即就引带起了连锁的反应。一年之后,天下临海诸侯和藩国,尽数向唐王纳诚。
天下大势也由此发生了根本性逆转。
唐王直接把自己的小女儿许给了祝彪的第五子祝哲。绝不是唐王不想嫁女祝彪嫡子,而是年龄不相搭。且祝淳都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元武三十年,唐营二百余万大军,兵分五路。直逼天京而来!
天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这里,天京,中原皇朝的心脏。都预计着一场血流成河的死战开启!
而出乎意料的是,皇帝走了。带着自己还能控制的大军和愿意跟随的朝臣子民,退往了西南。唐军近乎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姬发梦寐已久之地!
当年九月,姬发天京称帝,年号永安!
从此唐军变成了官军,官军变成了叛军,双方连身份都逆转了。
永安二年,齐国泰始山!
白雪皑皑地山巅,让祝彪想起了‘华山论剑’四字。只是中的华山论剑,挣得是天下第一,而此次的泰始山之战,挣得却是天下。
退缩西南诸州的元武帝,并没有放弃抵抗,反而因为地盘的龟缩,兵力的集中,在两年来的战事中小占上风,搬回了一丝局面。
姬发得天下,却也从天下诸反王的扛把子变成了众矢之的,而且要治理新得的诸州地盘民生,地方错综发杂的利益关系搅扰了他和智囊们太多的精力。
在天京之战结束之后,祝彪已经不在出现在中原了。他年纪也不小了,齐国的发展重点又都在域外,才不想再陷在中原呢。可姬发又怎么舍弃的了这么一位金牌打手呢。
一封手书送来了淄博,内容情深意切,直言自己年纪也大了……
祝彪大感头疼,却也只能着手整军。这个时候,三个先天宗师来到了齐国。
短短一个月里,圆通、燕紫、祝忠、祝仝外带稷下学宫,被三人碾压式的全部横扫。以至于今天,祝彪得不得亲自走一趟泰始山巅。
北风呼啸,雪花飘飘。祝彪仡仡而行,雪地不留半点痕迹。他似慢实快,眨眼就是小百丈的距离。泰始山虽高,祝彪也是半刻钟里就蹬到了顶峰。
抬望第一眼,他就可看到不远处一人盘腿坐在一块青石上,呼啸风雪吹不动他一丝发丝,沾不了他一片雪片。身边甚至还放着一席酒菜,热气袅袅。
此人一身白衣,膝盖上平放着一把样式俭朴的长剑,即便背对着祝彪,也依旧让祝彪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高贵恬淡地气质。
祝彪不用问就知道。这位登山都带着酒席的高手就是大周皇族里名满天下的中州第一高手,剑道宗师,天京第一剑,明国公姬林。
他是大周皇室放在明面上的一张招牌。可惜天京易主时,任姬发如何抛媚眼,都理也不理的随了元武帝而去。
面如冠玉,颔下有须,明明年已六旬,看起来则如三十一般。
祝彪来到,也不曾见他扭转过头看上一眼。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相比之下,原天京供奉堂的另一王牌高手凌天凡就要坦诚多了。不知是不是此次出城出来的三大宗师级高手都有永葆青春的秘诀,这位成名甲子的传奇高手看起来也是只有三十许,乌黑地头发直往后一披散,甚是潇洒。
容颜俊伟,如是古铜铸就,线条硬朗而冷峻,无半点瑕疵,雄健的体魄也足以让祝彪前世所有的健美先生羞愧到无地自容。皮肤闪烁着古铜样眩目的光泽。双腿粗壮,手掌宽厚阔大,铜色中带着赤红,如同烧红地铜块。蕴含着烈焰的灼烧。
凌天凡只要一站,耸在那里,整个人就如同一根擎天之柱,顶天立地。气势雄浑的无可附加。
齐国除朝堂外的另一位先天高手,稷下学宫的镇宫之宝,有齐鲁一剑之称的曹秋道。与凌天凡比试的时候,愣是连剑意都不能在他面前放出,整个人彻头彻尾的被压制下来,十招就重创败北。
“某家已应约而来,还是让其他人出来吧。这么藏头露尾,有辱先天宗师之身份,也解决不了问题。”手指滑过湛卢神剑剑柄上简单朴质的纹理,祝彪将目光投向被白雪覆盖的重重远山险峰,纯净的白色与山壁间未被大雪覆盖的青灰就是今日泰始山的主色调,无限延伸的边缘处与天际相接,灰灰蒙蒙,风雪中一片混沌。
“好胆量。你孤身而来,真不怕就葬身在这里吗?”凌天凡的声音粗犷洪亮,隐隐中风吼雷鸣。一句话说完之后,空气里都还残留着嗡嗡的震动。
“你们敢杀我吗?”
不是‘杀得了’而是‘敢杀否’,似乎没前者硬朗,实际却更气势雄浑,睥睨顾盼。
泰始山之争,乃是较技。较技与生死搏杀,有太多的不同,首先就是杀意上。
先天宗师可以内敛自己的杀意不假,可到了正面厮杀的时候,又怎么能完全不流露出来呢?
你要说到了胜败一击时,再杀气毕露,那就太玩笑了。除非鬼神,谁也做不到这一点。当你心存杀意之时,杀机就必会显露。先天宗师自觉何等灵敏,瞒是绝瞒不住的。
对于祝彪,凌天凡、姬林还有暗中隐匿的这些人,围攻打败祝彪不难,要做成必杀之局,让祝彪逃无可逃,退无可退,就不可能的了。以祝彪历次搏杀表现出的实力,除非他一心寻死,否则谁也挡不住他拼命外逃。
姬林、凌天凡等要真想围杀祝彪,却又给他逃了。那西南的元武帝就有的笑了。祝彪不领兵杀往西南,与之不死不休,他就不姓祝!
所以眼前的姬林、凌天凡等,只求打败祝彪,让祝彪立誓不再干涉中原之战!绝没半点‘杀’之的意思!
所以祝彪才淡然如此说,却一言噎的姬凌二人胸口一闷气势一遏。
连山巅的风都沉默了。转过身的姬林,与之互为犄角站立的凌天凡,都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
“其他几位既然已经来了,也听了这么久,是否该出场了?祝某身为大齐国君,可没那么多的时间陪各位浪费在这里,本王的事儿还多的很呐。”
“好霸气。希望此战过后,你还是那样自信。”一身黑衣的赵明松要挂着伴他名扬天下的黑刀出现了。在他身后,一僧一道分别闪出来。
“宝龙和尚,玄真道人。”祝彪不在意魔刀赵明松,而是轻松的笑了笑,对一僧一道道:“听闻今年初秋,你们二位给大雷音寺道德宫除名了?”
“真的是家大业大,了不起,了不起。两个先天宗师中的绝顶人物,就这么毫不在意的给舍弃了。厉害。佩服!”
“阿弥陀佛。”宝龙和尚禅杖触地,震得山巅都抖了抖,冷淡地面容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沉声道:“祝施主,老僧师弟败亡你手,今日必要讨教!”
宝龙和尚的师弟是黄面佛。那个当初用一身横练,钢筋铁骨,硬碰硬湛卢神剑小半个时辰的变态。
“无量天尊。江湖久闻祝施主得承七煞宗传承,为我道门护法,老道今日不自量力,要伸量一二了。”
“哼。废话都不用说,你们放马过来吧。”
两前三后,五个人起步上前,围成一道圆弧,将祝彪正困中间。
姬林缓缓拔出长剑,一股镇压天下的剑意陡然压向祝彪心头;凌天凡暗提功力,四周立显出一股被火浪熏烤的干燥炽热,十丈方圆里的积雪瞬间融化,继而气化。赵明松拔出了黑刀。宝龙和尚握紧了禅杖,玄真老道摆动了拂尘。五人各有各的动作,目的不言而明。
祝彪点了点头,一挥衣袖。湛卢神剑继续呆在鞘中。七煞宗人可没有此等神剑在手,也能镇压天下群雄。如今的祝彪《阴阳五行**》已经功法圆满多年,《大五行灭绝神针》也早就大成,早不是当初靠着一柄利剑耍横的时候了。今日这大场面正好让他来实验一番自己的厉害!
伸手在胸前一挥,阴阳两气缠绕,虚空中画出一道太极图。白气与黑气,清晰分明。正是《九阴神功》《九阳神功》练至登峰造极之境,祝彪借以七煞宗的阴阳交合,龙虎交汇之法,开化混元,创出的《阴阳浑天**》。
论威力,巅峰期时不逊色于《阴阳五行**》。可要是达不到巅峰,同期相比,自也就差了一筹,与《五行**》不分强弱。
“去!”
左手食指与中指朝图上一点,完成最后两只眼睛。太极图缓缓旋转起来,无声无息地应声疾胀。如果不是眼睛看到,姬林等五人只怕会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因为眼前的太极图万全没有丝毫的真气波动。
众人脸色微变,神经立刻紧绷起来。谁也不以为祝彪会在这个时候搞虚假的花活。
“太极生两仪,两仪归混元。”
玄真老道拂尘扫出,明明是长不过尺的尘丝,随着他这一挥之间,却仿佛无限延长,无限延伸。
转瞬间已不再是一束拂尘,而变成了一江水流。汹汹涌涌,浩浩荡荡,无际无垠。
好一个《道德上善篇》!
虽仅是《道德宫》镇宫之宝《道藏》中的一篇,玄真子却也可以赖之修炼到如今的地步。与宇内群雄一争!
太极图应声而变,阴阳两仪合合为一。图面不再是黑白两色,而变作了混沌。
赵明松第二个出手,清喝一声,黑刀化作一抹留空的黑痕没入了混沌之中。他要将之一劈两半!
但赵明松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刀想斩进了无尽虚空一般,毫无半分的着力处。而自我蕴于刀中的真气,刚一与混沌接触,便如同白雪落入沸水一般,顷刻冰消雪融。
赵明松神色一变,急声道:“还不出手!”
姬林冷哼一声。脚下一晃,身法施展出来,踏入了混沌力场之中,手中宝剑绽放的一点淡银色剑芒闪逝,刺中混沌中心的祝彪,没有其他的半点响动,但长剑仿佛失去力气,由快而慢,距离祝彪还有尺许的时候缓缓地停止了转动,近乎静止一般悬停空中。
“金刚伏魔神通!”宝龙和尚低喝一声,壮硕的身躯更加雄壮来,已是不输凌天凡的体魄分毫。
禅杖盘旋的一条神龙仿佛活了一样,随着宝龙和尚捣入,径直扑于混沌当中。
五人中仅剩凌天凡岿然不动,乃是留作救手用,更在一旁隐隐牵制了祝彪的一部分精气神。
“轰轰轰……”
泰始山雪崩连连,六名顶尖先天宗师间的真气碰撞,击响声就犹如震雷,那里是雪峰可以承受的。
远远地,山脚下仰望山巅的人群,惊呼连连。而更远的地方,那些齐国贫民百姓,无数根本不知今日泰始山有此一战的人们,就更是惊呼愕然,冬雷响动,冬雷响动,这是怎么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
“咳咳咳,传孤王旨意,来年三月出征……”
(全书完)(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