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图卷》 第一章 天上星 李二狗翻了个身,只觉得怎么也睡不着,又想起白天借宿的那男孩来,他也念过十多年的书,读书时大名李不凡,后来不念书了就又改回了李二狗,因为邻里的人都这么叫,便是李二狗坚持也没用,后来就放弃了,且说李二狗琢磨了一会,忽的想起那孩子湿透的汗衫底下隆起的肌肉,好像树根般的虬结有力,不由心中咯噔一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暗想这孩子不会是在山外犯了事才跑到山里来得吧,这个想法好似毒蛇一般盘绕在他的心头,李二狗只觉全身凉凉的,胸口却又好像在发热,燥闷的直欲喊出声来,他再睡不着觉,忍不住伸手推了推旁边熟睡的女人。 女人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干啥呢,这么晚了还不睡,还让人活不。” 李二狗急急的嘘了一声,压低嗓门说道,“孩子他娘,你觉得那小伙子怎么样?” 女人怔了怔,半晌才回过神来,厉声叱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一天到晚不干正事瞎琢磨个啥捏,也不想想自己是啥人,人家又是啥人,你闺女配的上人家吗。” 李二狗不禁脸上一红,他的毛病自己自然清楚的很,只是此刻被女人说起,倒是颇为难堪,不过他脸皮素来极厚,倒也不以为意,笑着说道,“你知道个啥,我是问你,你有没有觉得那孩子有些古怪,你说他会不会是在山外犯了事才跑到咱们这杂沓来的。” 女人闻言一惊,略一思索,方才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是有些不对劲,你想啊,咋们这荒郊野外的,有谁没事一个人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啊。” 女人越想越是心疑,就要披衣起床,李二狗一把拉住她,低声问道,“干啥去。” 女人说道,“叫人去,指不定就逮住一通缉犯呢。” 李二狗大惊,压低了嗓门有些惶恐的喝道,“瞧你这个急脾气,万一人家只是来旅游呢,谁知道他们有钱人的想法,要是弄错了多不好。” 女人不满的嘀咕一声,“没用的东西,说得比谁都响,真要干点什么事就萎了,还是男人不。” 不过还是重新钻回被窝,两人又嘀咕一阵,终于沉沉睡去。 心里搁了事,两人睡得都不塌实,第二天早早的就醒来了,可那借宿的小伙子却迟迟不见动静,李二狗不免心里又嘀咕了几句,直到太阳在东边升起了一竿子高,那小伙子才出来洗漱吃饭。 房客叫庄周,许是昨日累了,这时整个人懒洋洋的,手里拎块大毛巾,穿一件大大的汗衫,汗衫底下,隐现虬结肌肉,显是经常锻炼的,一见李二狗,便笑着问好。 “李叔,早啊,还给我留着饭不,叫婶子帮我热下,待会便去吃啊。” 说着便就着脸盆哗啦哗啦的洗起脸来,李二狗自觉多疑,忙应道,“小兄弟,别急,都给你留着呢,待会请你吃农家菜,这菜都是自家种的,都是农家肥,和城里卖的不同。” 庄周洗完脸,边拧毛巾边道,“好啊,早就听说了,待会一定得尝尝,现在城里简直不能待,空气差的要命,还是山里好,空气新鲜,东西吃着也放心,晚上还能看看星星什么的。” 听庄周这么说,李二狗也不觉失笑,道,“就是交通差点,不方便。” “我倒是宁愿在山里待着,至少还能看见星星,”庄周一时心动,便负了手悠然念道,“除了头顶星空,这世间再无可惧者。” 又叹息一声,“只如今连星辰都不见,世间尚有何物可畏耶。” 他竟然还踱了几步,一块毛巾拎在背后晃来晃去,煞有介事的模样,过了一会,庄周才回过神来,向李二狗道歉道,“不好意思,李叔,刚才掉书袋了。” 李二狗在旁边看得大乐,这么有趣的人,昨晚竟然会以为他是逃犯,看来真是天气闷憋的,便道,“没关系,李叔当年也读过书,听得懂,不过我倒是觉得有句话挺适合咱俩。” 庄周便问道,“什么话。” 李二狗肃容道,“围城里的人想出来,围城外的人想进去。” 庄周一愣,随即两人一起大笑,女人探出头来,狐疑的望了一眼,见李二狗和庄周聊得愉快,不由惊讶起来,李二狗只觉得找回了自己,虎吼一声,“没见小兄弟起来了吗,还不快去热饭。” 女人微怔,似有些惊喜,也不吭声,便缩回厨房去了,待到吃饭的时候,只见菜一个劲上来,还给李二狗准备了一瓶酒一个酒杯一双筷子,李二狗陪着庄周吃了一些,知道庄周竟然还真是跑山里看星星来的,是一波流星雨,在第二日晚上,因此庄周中午就要进山,下午却不能留了,李二狗便指点了一些山里生存的常识,庄周一一记了。 待吃完了饭,他便开始清点所带物品,确认无误,才仔细的将这些东西一件件收进背包,又将水壶灌满,再全身上下细细检查一遍,看看并无不妥,就要进山,李二狗也要陪他一起进山,被庄周婉拒了,便将注意事项反复叮嘱了几遍,又让他出山之后务必来报个平安,这才送他走了。 且说出来之后,庄周一下子便被山间自然的风光迷住了,直到这个时候,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他才觉得完全的放松,览河山形胜,大地辽阔,心中真是畅快无比。 只是山路难走,在地图上看来只是几毫米的距离,真走起来才知道艰难,尤其是后来人踪渐稀,渐渐的所过之处满是杂草,原来那条小路,到了后来也没入草丛之中,竟然再也找不到了。 庄周一边用月牙砍刀砍断那些冒出来的树枝,一边还要注意地形变化,确定没有偏离方向,他一路辛苦,终于在太阳下山前到了目的地,却是一处向阳的平缓坡地,视线开阔,背依石壁,用来安营扎寨最是理想不过。 当下庄周清理了下地面,便打开背包,取出摆在上面的帐篷,支撑起来,又取出防潮睡垫铺上,一个温暖舒适可以遮风避雨的小窝就出现了。 他笑了笑,便从背包侧袋取出炉具和炊具放到一边,却并不使用,拿出饭盒提着砍刀往谷底行去,果然就发现一条溪流正跑得畅快,泉水清澈,可以饮用,庄周把水壶和饭盒都装满了水,便又返回驻地,沿路却又砍了些点火的木材。 这是一座岩石山,庄周很容易便找到三块高度相同的石头,呈三角形放好,中间放了些柴火,然后把水壶搁上,离地大概二十厘米的样子,正是一个标准的三石炉灶。 然后便点着了火,这才从背包里掏出几个透明的袋子,里面分门别类装了些吃的东西,不过是些沙拉、火腿、薰鱼之类的,庄周随便挑出几样略为加热,一口一口的就着汤水吃完,这时水壶已经烧开,庄周拿出一小袋茶叶,小心泡好,眼看着水杯中热气蒸腾,这才盖好盖子,放在一边。 乘着天色还早,他又拿出绳子,布了几个陷阱,然后跑到谷底小溪略为清洗一番,返回驻地,又检查了一番炉灶,发现火已经熄灭,当下拿出一根绳子绑在帐篷外不远处,又在旁边高处压了块石头,试验了几次,然后放心进入帐篷,又从背包底部拿出睡袋,把月牙砍刀和手电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才钻入睡袋呼呼睡去。 第二天太阳升起老高,庄周才醒来,经过一夜修整,精神早已经恢复,便跑到陷阱处去看,发现竟然逮住一只刺猬,倒让他颇为高兴,便将刺猬拎到溪边,取出挂在腰间的圆木刀,把刺猬开膛破肚,收拾干净,丢掉不要的部分,庄周看那尖刺非常的锋利,便又挑了些带在身上,这个必要的时候可以做弓箭,虽然他随身带了一把手弩,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而且也可以带回去做礼物。 因为流星雨晚上才到,庄周便在四周走了走,查看了一下环境,顺手还采了些野菜,到了中午的时候,便吃的刺猬肉、野菜汤,到了下午,小睡了一会,他也不想再四处乱走,就从背包里拿出准备的电子书慢慢阅读,看的是蜀山剑侠传,还珠楼主的大作,荒山野外,剑侠奇缘,正合这时候看,便打发了下午剩下的时光。 到了七八点钟的时候,第一颗流星终于出现在天上,之后流星越来越多,拽着长长的焰尾,落到地上,庄周兴奋的走到帐篷门口,拿起高倍望远镜盯着天空仔细端详,等到十多点钟的时候,流星雨终于到了**。 从高空的某一点,千万颗流星迸射出来,划破夜空,火树银花,绚烂美丽无比,庄周不由喃喃念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此句应在此景,方觉神妙。” 如果庄周能预测未来,肯定会觉得,另有一句,却是更为贴切,便是“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在茫茫太空,原本计算中应该和地球擦肩而过的无数流星体悄然改变了轨道,朝着地球一头直扎下来,庄周也渐渐觉得不对,他只是根据那流星划破天际的光焰,便判断出这种程度的陨石在大气层中根本来不及完全燃烧,如果落地可能会造成极大的危害。 就在庄周惊讶时,已有一颗陨石砸在远处山岩上,将石壁炸开一条巨大的裂缝,庄周再不敢待在地表,他眼睛一扫百米外石壁上的裂缝,搭锅用的石头,石壁,岩石山,裂缝,这些东西一闪而过,庄周几乎是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便弃了帐篷拔腿狂奔,在庄周身影没入裂缝的一瞬间,他背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又是一颗陨石落在附近,伴随而来的是巨大的冲击波,虽然只是轻微的擦了一下,也带的庄周摔了一个跟头,他摔倒前余光一扫,发现自己的帐篷已经被完全摧毁,地面隐隐有震动传来,裂缝上有碎石淅淅嗦嗦的落下,庄周丝毫不敢迟疑,一爬起来便不要命的往山缝深处狂奔,全然不顾凹凸不平的地面和嶙峋的石壁。 万幸,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误,这的确是个巨大的山体断层,他疯狂奔跑,后面山缝经受不住地面传来的巨大震波,终于倒塌,轰的一声,入口处足有数十米的山缝被掉下的石头封的死死的。 看着距离自己不过半尺的石堆,庄周庆幸之余,顿时瘫倒在地上,如果是在裸露的地表,刚才那样的冲击波,已经足以致命了,他脸色有些苍白,然后他感觉到了风的流动,耳朵也捕捉到了潺潺的水流声。 石壁的颤抖已经停了下来,看来是刚才的冲击波已经过去了,虽是百米距离,却是生死两界,庄周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好久才恢复过来,坐起身来,便想到李二狗一家,这样大的陨石,要是万一有一颗落到小山村,他再不敢想下去,便开始清理随身物品。 东西并不多,很快便清理出来。 身上穿有衣裤鞋袜一套,无备用衣物。 牛皮腰带,必要时可以煮食。 巧克力两块,可以补充能量。 高倍望远镜一,在有阳光的情况下可用来点火,但这时用不着。 腰带上挂有圆木刀一,可用来挖野菜和剥动物皮,也可以用来砍柴。 皮夹子一个,内装身份证、银行卡,另有几张纸币,这时也用不上,可惜皮夹子不是真皮,要不然也可以煮食。 瑞士军刀一,用途多种。 腕上手表一,袖口还别着几根刺猬刺。 因为是野外旅行,裤袋里还揣着一个香烟盒大小的扁平小铁盒,里面装了不少可以救命的小东西。 计有火柴、蜡烛、打火石、放大镜、针线、鱼钩鱼线、指南针、发光水晶体、圈套索线、弹性锯条、手术刀片、蝴蝶结、膏药、避孕套、药物若干。 火柴、蜡烛、放大镜、打火石都是为了点火准备的,针线用来缝补,鱼钩鱼线用来钓鱼和捕鸟,指南针确定方向,水晶体用来夜间查看地图和做饵,但这时连地图都丢了,索线是大概一米长的精细铜线,用来布圈套陷阱和求生,锯条可以用来锯断大木,至于避孕套,却是用来装水的,药物则是为了可能的伤病准备。 这是一个完整的野外急救盒。 清点完毕,庄周便心中大定,这里通风,而且有水,小心一些也足够坚持到搜索队来寻救了,便取下圆木刀握在手中,可惜月牙砍刀和手弩却被庄周丢在帐篷中,如今便只有用这圆木刀,借着石壁的淡淡磷光,庄周勉强可以看清地面,便慢慢的向山缝深处行去。 没有点蜡烛,那本就是真正急需的时候用的,现在却还不是时候。 这一走就是几个小时,庄周越来越惊讶,这山脉断层也太大了些,他也不知走出了多远,但他估计少说也有十多里路,因为他中间停下来休息了五次,每次是一千五百步,以他的步伐,刚好是一千米,所过之处好像在不断深入地底,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庄周的脚步声和断断续续的流水声。 想象在一条空旷的甬道上,一个人在行走,耳边只有嗒嗒的脚步声,清晰可辨,这条甬道还好像没有尽头,这个时候许多人都会恐慌、畏惧、焦躁不安,庄周却仿佛没有感觉似的,只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每走一段,他就会停下略做休息,保持体能处在颠峰状态,同时在旁边石壁上刻下记号。 他并不急躁,只因聪明人都知道,急躁无济于事,而且大多数时候会坏事。 所以他听到耳边水声变大时,嘴角竟然还带了笑。 水声越来越大,庄周仍是保持着原来的步伐频率,并不感到如何激动,但路再长也有个尽头,转过一道弯,庄周顿觉眼前一亮,不远处一条十来米宽的地下河正在缓缓流淌,水面幽暗,深不见底。 庄周四处打量,此地各种奇形怪状的植被不少,却并不见什么动物,不由心中更是警惕,他慢慢走到河边,眯起眼睛打量,隐隐看到水底有无数尖嘴怪鱼攒动,不由脸色大变,终于知道这里没有其他动物的原因。 此刻已经是夜半时分,庄周又走了几个小时的路,已是有些饥饿,便掏出鱼钩鱼线,栓上散发着淡淡荧光的水晶体,笑着说道,“你们也算威风了,这里的动物也不知道被你们吃了多少,不过今天遇上我,可就轮到你们被吃了,这便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善哉善哉。” 食物来源问题已经解决,庄周一边说话一边将鱼钩抛入河中,水里有些幽暗,小小的水晶体散发出淡淡的光芒,顿时就有无数怪鱼急急扑来,其中一只最凶猛的,抢先咬住鱼钩,却被庄周一提鱼线,摔到了岸上。 那怪鱼牙尖嘴长,好像在头上顶了把剪刀,只是毕竟脱了水,虽然蹦达了几下,却又如何是庄周的对手,很快便被收拾干净,河里的鱼闻到血腥气,顿时拼命跳起,吓了庄周一跳,便将那些不要的内脏都丢入河中,那无数怪鱼顿时拼命争抢撕咬,河面泛起一股股暗红的血花,看的庄周暗暗咋舌不已,感叹这些怪鱼的凶猛。 他找了些干燥的柴火,抽出烟盒里被剪断只剩下半截的火柴轻轻一划,点燃火堆,又用圆木刀挑着怪鱼在火上翻转,怪鱼很快便成了烤鱼,香气四溢,入了庄周肚腹。 是夜,庄周持刀而眠。 这一夜他梦到了许久不见的家人,他开心的问爸爸的身体,又拉着妈妈说了好多话,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泪流满面。 第三天,他沿着地下河往前走,较前一天又深入地下许多,无事。 第四天,庄周发现了一具长达十余米的骨架,卧倒在河边不远处,其形若蛇,额上却有角,有些像神话中的龙,而且还是没长成的,被庄周拔了骨架上那疑似龙角的尖顶,足有五尺长,这尖顶非常犀利,轻轻的拖过地面,便是一道深深的划痕。 庄周叫这骨质尖顶为龙角剑。 第五天,各种奇形怪状的骨骼越来越多,从形状来看,有些竟然像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奇异生物,庄周越来越震惊,据说山海经是史前巫书,难道上面记载的东西,在当时竟然是真的,只是后来绝传的缘故。 庄周只觉得自己踏上了一条无比奇妙的旅程。 第六天,遭到一条蜥蜴状怪物偷袭,缠斗半个小时后,被庄周用龙角剑格杀,怪兽皮非常坚韧,庄周用圆木刀砍劈也只有几个淡淡的白痕,当然,更重要的是肉质鲜美无比。 蜥蜴皮被庄周现做了一套套装,加上龙角剑,攻击力和防御力都大进。 第七天,暗河消失,石壁上透出一道筷子粗细的光芒,庄周用龙角剑沿着光线挖开一个脸盆大的洞,探出头去,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庞大奇异的空间。 眼前所见,水草茂盛,鱼跃鸢飞,白浪滔天,烟波千里,就好像一弯月亮嵌入大地深处,实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底湖,但那种广袤深邃的感觉刹那间却让庄周生出了如同置身大海的感受。 这空间所在,光线柔和明亮,又有湿暖海风吹来,让人毫无置身地底的气闷之感,庄周所在,正在半空石壁处,远远望去,烟波中还有数个黑影若隐若现,庄周打量一会,便援着蜥蜴皮结成的绳索从洞口爬下,很快来到湖前。 庄周看到了无数应该已经灭绝或是闻所未闻的生物。 这些生物性子平和,生活悠然,对庄周这个忽然闯入的外人并不吃惊。 庄周便暂时在这里安顿下来,每天都四出查探,这湖宽不下百里,其长更是十倍于此,便是庄周也没有走完,他花了十多天时间,除了发现这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广大外,并没有发现出去的道路。 但庄周并不担心会被困在这里,即便找不到另外出去的道路,也可以原路返回,那里塌方的地段大概在二十米左右,有了食物和水的支持,又有龙角剑的帮助,最大的危机已经解除,庄周绝对相信,只要花上几天时间,就可以脱困而出。 这庞大地下空间大部都被湖水所据,能够给庄周自由活动的并不多,因此他终究下定决心要一探湖中岛屿。 第二章 见桃花 这里正好有一种奇怪的木头,坚挺笔直,看上去黑乎乎的,但就是用锯条都很难留下痕迹,硬度可以比得上一般钢铁,更妙的是,这种木头非常轻,可以轻易的飘浮在水面,庄周用龙角砍来所需木段,再用藤系好,一个木排就出现在面前。 这种木头就被庄周命名为铁杉木,铁杉木扎成的木排便被称为铁板船。 于是庄周驾着他的铁板船向水雾中慢慢驰去。 中间庄周几次遇上山般高大的怪兽,那些家伙瞪着磨盘大的眼睛看他好久,才摇头晃脑而去,那掀起的水花几乎把铁板船掀翻,但是庄周发现,这里的生物性子真的很温和,有一次他甚至看到一群先前所食怪鱼悠然有过,一点也没有先前暗河里贪婪的样子,让他暗暗猜疑不已,所谓本性难移,即便这里食物丰富无比,也不会让这些怪鱼改变的如此之大。 铁板船过处,水浪分开,发出悦耳的响声,穿过薄雾,庄周终于来到一个岛上。 岛方圆数里,离开岸边约有三十多里,其上植被茂盛,远胜于岸边,庄周兴奋的登上岛去,他有一种直觉,旅程正式开始了。 这里有无数的动物在林木间跑来跑去,各种奇花异果也是不在少数。 身为一个喜好探险的人,实在没有比这种情状更喜人的了。 庄周便开始往岛上峰顶处登去,坡度并不大,因此并不怎么吃力,等到庄周登上峰顶,回首一望,忽地目瞪口呆。 这地底湖虽然庞大到超乎想象,但对庄周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因为这样的地底湖,并不是绝无仅有,甚至曾经发现过一些极为巨大的地下湖泊,面积比起庄周发现的这个地底湖来逊色也是有限。 但他此刻所见却是真正的震撼。 他回首时,水雾刚好在海风吹拂下散开,而后又聚拢来,透过刹那间异常清晰的天空,庄周清楚的看到远处一座异常雄伟的城市一闪即逝。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那无数的古老建筑却深深的印入了他的心底。 没有什么能够形容庄周此刻心中激动,在这样的地底,这样古老的城市,一切都在告诉庄周,那至少也是来自千年前,甚至另一个文明。 他脉搏突突发跳,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冷静下来,搓了把兴奋得有些发红的脸,庄周开始向铁板船跑去。 划着铁板船,又行了上百里水路,如果不是那一刹那的震撼,庄周几乎怀疑自己所见根本是自己幻想,直到那雄伟的城市逐渐从水雾中浮现出他的全貌。 近处所见,比先前更为庞大,带给庄周的压迫感也是前所未有。 这座城市都是用巨石建成,庄周望去只觉得镶嵌的天衣无缝,毫无瑕疵,不用说这些,便只是每块巨石都长宽高不下十米,就足以让庄周震惊,不知是什么人,在这地底造出这样庞大的城市,而且使用那样的巨石,实在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啊。 只看那石头上隐隐透出紫色,就可以推测出这建筑年代的久远,庄周深深的望着这静静的城市,似乎感受到了那古老而强劲的脉动,他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稚子的回归,无比的亲切,也无比的孺慕。 他的心忽然变得宁静下来,也让庄周开始隐隐明白那些动物为什么表现如此反常。 不再迟疑,庄周沿着留出的通路拾级而上,可是当他看到石屋里所存放的事物时,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奇怪的笑容。 石屋里大多是黑炭般的块状物,还可以分辨出没有变质之前应该是类似谷物之类的粮食,碎裂的石器,还有腐烂的木器,以及一些奇怪的工具。 这实在是强烈的反差。 一连看了十几间屋子,都是这些东西,让庄周开始明白,其实这些石屋应该是储放粮食的库房,只是年代过于久远,所以都变质了,好像石块一般,已经根本不能食用,只是他有些不解,为什么那石屋的主人可以建造如此宏大的建筑,却在食物生产上如此落后。 庄周略一推想,不由哑然失笑,暗叹自己贪心,先民刀耕火种,生产力极其底下,粮食,正是他们最宝贵的财产,所以才会如此珍而重之收藏,相反自己所宝贵的,金银珠宝,也许在先民眼里,根本只是比较漂亮的石头而已,完全没有值得重视之处。 但这并不妨碍庄周心中兴奋,正是因为都是粮食,才更说明这城市年代的久远,如果所见都是些古董字画,虽然值钱,但建筑群的总体价值就要大大逊色,更何况,以庄周所记,先民生产力极其落后,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众,人民不胜禽兽虫蛇,有圣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群害,是为有巢氏,可见当时是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的,那这城市的来历就大可玩味了。 庄周便向大屋走去,一路留心,所见石屋内景象大同小异,也没有什么文字符号之类,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他终于来到先前所见大屋。 大屋内空无一物。 便如迎头一蓬冷水浇下,让庄周顿时大失所望。 这里明显是集会场所。 原始人的部落,所有财产为大家共有,其中最大最好的建筑往往是公用的,并不是后世一般,帝王占有最华美的宫室,完全是私人财产,让准备大发横财的庄周颇为失望。 想想也有些发笑,偌大的岛屿,庞大的城市,里面却除了变质的粮食外一无所有。 庄周看看天色,就要划船回去,等以后有了准备再来探险,但终究是心中还有不甘,便走到大屋中央,仰头看去,他怔住了,原来这大屋并不是一无所有,屋顶布满了深深的刻痕,是一组图画,讲述的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他沿着顺序找到第一幅画,是一个巨人,正昂着头对太阳呐喊,庄周震惊的发现,巨人双脚迈开,竟然是在奔跑,他是在追逐太阳,到第二副的时候,巨人已经倒在了地上,他手中的木杖掉在地上,化成了一片桃林。 庄周顿时醒悟,这是夸父逐日,这两幅图竟然说的是神话中的夸父逐日,他震撼的接着看下去,渐渐的便明白,原来当时天地间除了人类,竟然还有一些巨大的荒禽荒兽存在,这些荒禽荒兽盘踞在天上的日月星辰上,饿了便下到地上寻找食物,而大地上,也有无数的人类挣扎求存,却不断被那些荒禽荒兽吃掉。 大地上也有些人,有着强大的神通,这些人和天上的荒禽荒兽进行了惨烈的战争,这惨烈的战争也不知道进行了多久,在两种可怕的力量冲击下,天幕破碎,日月星辰都陨落, 庄周看到最后一幅图的时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边簇拥着无数人,站在北边天上,另一边,是无数的荒禽荒兽,两边对峙着,似乎一场决战便要展开,到这里便无后续,庄周不觉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就在这时候,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没入了自己的体内。 轰的一声,仿若天地初开的一瞬间,庄周体内的某个极细微处忽然爆炸开来,绽放千万道无比美丽的光彩,他仿佛听到了春天花开的声音,一种亘古悠远,跨越千年万年却仍生生不息蓬勃如新的精神,弥漫了他的整个心房,让他沉醉不已。 等到庄周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可以内视,只是这一刻,体内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个乳白色的气环正在自己体内缓缓滚动,不断有五颜六色的光点被纳入这个循环之中,使得气环变得更加密实,而且气环所过之处,似乎不断的优化着身体。 庄周震惊不已,这分明是真气练到甚深处的现象,一般而言,打通任督二脉后,真气便形成一个循环,也就是小周天,便能从外界直接吸收天地元气,引气入体,到此境界,便可以辟谷,不但饮食需求大减,而且有驻容之效,功行深者,便是容颜不老也不是难事。 而之前的阶段,便是筑基,练的是后天真气,严重依赖体内精元,所以必须要有一具健壮的身体,到了四十岁左右,如果还不能突破到先天真气,便达到了巅峰状态,以后反而会下降,只有进一步引气入体,将后天真气转化为先天真气,才能化气为精,从外界直接摄入能量弥补自身精气亏损,进而实现益寿延年的目的。 此刻他体内的气环自然流转,吸纳外界元气,而且有改造身体之效,已是一步便跨过了筑基的阶段,实现了引气入体,而且还能自动的化气为精,满足身体的各种消耗,相当于自动辟谷了,更让庄周震撼的是,练气必须依托经脉丹田,而此刻他体内的气环,滚来滚去,却是完全无视经脉的限制,竟然周身血肉骨骼无一不至,当真是神奇至极。 庄周此时还不知,他体内的并不是真气,而是天地元气之精华,生生不息如万物,绵绵不绝如江河,较之真气在质地上不知胜出多少,虽则他现在不过是摸着一个门槛,但也足以让他今后成就远超同侪,以后每练的一分,根基就厚上一分,进境自然是一日千里,远不是其他人可以比的了。 庄周读蜀山,对练气自然也有些了解,当下便决定叫那乳白气环为元力,心念一动,那气环已经被庄周接管,在他全力推动下,运转的速度顿时加快了许多,转化外来元气的速度也提高了许多。 这里本是地脉灵气汇聚之地,一旦庄周体内形成一个回流,纯净无比的灵气顿时汹涌而来,因为灵气过于密集,便是肉眼,也是可见,那淡紫色灵气,纷纷涌入庄周体内,随着他的一呼一吸,也是膨胀收缩,当真是妙不可言。 庄周对星辰有种莫明的偏爱,看到体内乳白色气环不断旋转,吸纳外界元气,忽的心中一动,想起涡流状的星云来,若是这气流像星云一般的流转会变得如何呢? 他是个胆大的,竟然立刻开始指挥着体内元力摆成星云形状,这并不难,很快便完成了。 常人练气,有种种禁忌,那是因为真气必须从经脉中走,而庄周没这个限制,血肉骨骼哪都能去,要摆一个星云形状自然容易。 那初生星云形同涡流,吞噬元气,却又仿若虚空,能纳万物。 宇宙中星辰无数,却都是以星云状存在,其中自然存在着至理。在起了个头后,元力自然而然的就照着最合理的方式排列起来,庄周体内那原始的星云开始逐步完善。 随着星云涡流的成型,庄周吸纳外界元气的速度不断加快,无数的淡紫色纯净灵气从湖面升起,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被涡流的引力牵扯,纷纷被卷入庄周体内,随后转化为纯正的元力,加入星云涡流的运转之中去,而后涡流的牵扯之力更强,然后是更多的淡紫色灵气被卷入,随着这个循环的不断进行,庄周体内的元力迅速的壮大起来。 和之前不同的是,先前庄周体内的元力和外界在不断的进行着交流,随着他的呼吸,四周的淡紫色灵气也是膨胀收缩,而这一次却是只见淡紫色灵气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一接触到庄周的身体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承受了如此巨大的灵气输入,庄周外表却是毫无异常反应,他便像亘古以来就长存不灭的存在,已经和这方天地融为一体,不知疲倦的吞噬着外界的元气,天地元气进入他的身体后,就仿佛融入了一片虚空之中,再没有一丝一毫泄漏出来。 这种惊人的变化,庄周却是懵然不知,全心神都被那星云吸引。 随着元力不断增强,星云气旋散发出美丽无比的光晕,那是永恒的诱惑。 一种空灵浩淼的感觉油然而生。 人如野草,一生一死为一秋,若我能过一百万年,再回首看那人间,见太阳之下,大地之上,是繁花依旧,是凋零如草。 庄周回到地面,已是十日之后,正见旭日东升,大地一片生机。 这十日里他体内元力更加厚实,而且对这新得力量掌控已趋得心应手,如臂使指,没有丝毫勉强。更惊喜的是元力增长的速度远超想象,只是这十日增长的量就可以让一名普通练气士练上几十年。 因此原先估计需要几天时间的通道不到半天就被庄周打通,庄周穿着蜥蜴皮套装,手里持着龙角剑,重回地表。 流星雨已经过去,万物显然已经从灾难中复苏,眼前野兔奔过,庄周忽然心中有所领悟。 “霜天闻鹤唳,雪夜听鸡鸣,”得乾坤清纯之气,“晴空看鸟飞,活水观鱼戏,”识宇宙活泼之机。修行其如是夫。 庄周漫步而行,山路曲折,如履平地。 较之上次进山实是天壤之别,不过个把小时,已经来到李二狗家所在村口。 抬眼看去,庄周不由大吃一惊,走时好好的山村好似台风过境一般,房子大多都塌了,只有孤零零几栋房子耸立,整个山村都静悄悄的,便是鸡犬声也是半点全无。 分明是陨石肆虐的结果。 一个村子的人,便都这么去了,人类的生命,还真是脆弱啊,庄周想到如果自己当时没有进山,只怕也是逃不过这一劫的。 灾难来得非常忽然,庄周将李二狗一家从瓦砾堆里寻了出来,两个大人,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惊惶的抱在一起,三人不久前还享受着天伦之乐,这时却已经共赴黄泉,这个家庭,从血脉上来说已经彻底中断,命运便是如此无常,想到离别之际李二狗还殷殷叮嘱,如果出山一定要来报个平安,庄周眼角不觉微微湿润,但不知为何,心中却并不感到如何悲痛。 因知无常可畏,便知生命可贵,长生难求。 古今多少智者,因此飞蛾扑火,无怨无悔。 他漫声吟道,“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眼角的泪珠便不觉滑落。 那个陪着自己一起大笑的李二狗啊,从此再也看不到了。 庄周一家一家的找过去,默默得将埋在废墟中的人都寻出放好,却不好做主是否火化,这里是山区,信号本来就不好,流星雨一过,就更和外界联系不上了,也只能放在这里等人来处理。 世间自有法度,便是已经获得力量,有些东西也必须遵循,庄周并无意去打破。 即是世间人,便行世间法。 和光同尘,本就是生存的智慧。 他解下腰畔的圆木刀,放在李二狗身边,默默的祝祭一番,又寻了一个水壶,灌满了水,找了些干粮,便出山而去。 脚下有路,路通向远方。 第三章 武之要 国术堂中,司徒龙站在青石长阶上,俯视着下面一百来位弟子,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却又立刻敛去,这时他刚练了一趟拳,之后还洗了个澡,换了一套衣服,吃了一份精致的早点,心情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候。 国术堂是一家武馆,在司徒龙祖父那一辈便有了,传到司徒龙父亲那一辈,便有了一拨师兄弟,有二三十个,都和国术堂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到了司徒龙手里,国术堂更是大大的兴旺起来,如今已有五十九家分馆,便是在大洋彼岸,也出现了国术堂的分馆,早在上个世纪,西方便悄然兴起了一股东方神秘文化的研究热,老子研究会,易经研究会,一个个的出现,便和跆拳道馆、柔道馆在本土吃香一般,国术堂却是赶上了好时候。 随着国术堂的兴起,司徒龙地位日高,武术界中能和他并称的也不过司马司空二人,这三公都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司徒家正是那种正宗的武术世家,家传的破甲劲,是司徒家先祖得自军阵之中,因招式简单,在其他大批上乘武术失传的时候,这门功夫口诀和招式却完整流传了下来,据说练到深处,能透过三重铁甲伤人无形,是隔山打牛的上乘内家功夫,非一般的拳术可比。 而这套拳,司徒龙已经练了四十年。 从幼儿时便在严父棍棒之下,寒暑不缀,风雨无阻,如今早已成了习惯,一个把练拳当着习惯的人,功夫如何能不高。 他天生便比别人高出一尺,又是馆主,站在台阶上,自有一股威严,若在平日里,下面弟子自然是各练各的,司徒龙是馆主,要他亲自出面教授的本来就不多,但今天是国术堂总堂一年两次的收徒仪式,下面弟子都知道他有话说,便都屏息凝神,望着司徒龙,连一丝嬉闹也无,事实上,国术堂的收徒,要比一般武馆严格的多,这些能到总堂的,更是在分馆学过一段时间的佼佼者,才被推荐过来,自然知道一些规矩。 规矩便是必须尊师重道,不得同门相残。 这是所有门派都有的,只有如此,才能维护一个门派的向心力,最初的门派,便是在武术传授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和为了经济利益结合在一起的帮会不同,如果是正道,更会加上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等门规,这些门规,门派中上至掌门人,下至入门弟子,都必须遵守,如果违背了门规,便会被认为是对门派这个共同体造成了损害,可能导致逐出门派甚至收回武功等一系列后果,只不过这种规矩,在国术堂中执行得并不严格。 国术堂是武馆,学员付出学费,国术堂教授学员武术,本就是平等的关系,门派的基础早就不存在了,但无论如何,像这样的大日子,必要的规矩还是要守的,所以下面无人说话,都静静的站在那里。 司徒龙也静静的看着这些学员,这些学员中,有些是熟悉的,有些是才见面,然后便道,“你们既然来国术堂,想必也知道,国术堂中传授的,是真正国术,和外界那些花架子表演的武术不同,是可以杀人的。” 下面学员中便有人嘴角露出笑意,司徒龙见状便笑了起来,“外界许多人也这么想,以为我中华武术不过是表演,不能实战,硬要去学什么高丽、东瀛传过来的东西,却不知道这些国家,在历史上本来就是中华文明圈的一员,他们的东西,其实不过是得了国术的一个皮毛而已,若要靠偷袭才能杀人,又何必习武呢。” 说着他拍了拍手,便有四个大汉,吭哧吭哧的抬了一块大青石上来,自然,青石也可以事先摆好,但那便没有震撼力,这大青石足有五六百斤重,四个人抬还累得汗流浃背,落在一边,竟然有人高。 便有人示意下面的学员都上去摸一摸,下面学员都隐约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都兴奋起来,有五六个学员上来用手将大青石仔细摸遍了,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大青石,连一丝裂缝也没有。 司徒龙便走上前去,下面众人都屏了呼吸,看他轻轻在石头上击了一掌。 大青石一无反应,便有人送上脸盆毛巾,请司徒龙洗手,司徒龙慢慢的洗手,那大青石这才喀喇一声,另一侧的半块竟然整个的塌了,偏司徒龙击掌的那一边,却半点事情没有,早有几个学员窜上前去,仔细查看起来,是原来那块石头没错。 不少人脸色都变了,望着司徒龙正在洗濯的双手,干干净净的,看上去并不如何有力,只是谁都想不到,就是这只手,刚才轻轻一掌竟然便击碎了半块人高的大青石,如果这一掌击在人身上,许多人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千言万语,都不如这一掌,司徒龙的馆主工作,其实到这里便已完毕,他抬起头来,望着这些兴奋的学员,心中忽然便有一股冲动,道,“你们既然要学武术,可知武术精要何在。” 学员中没人说话,若是没有刚才那一掌,有人大言不惭的谈论什么武术精要,自然无人理睬,但那一掌之威还在,当真是开碑裂石,都在翻手之间,因此大家都无人说话。 司徒龙沉声道,“在于诚。” 远处一个正在低头拿了大扫帚扫地的少年忽然抬头,把目光投射到司徒龙身上,但更多的人,却是开始撇嘴,本以为司徒龙要说什么武术上的高深道理,不想他最后却来了这么一句,这不是忽悠人么。 司徒龙只是道,“武术精要在于诚,唯有心诚意正,才能达到武术的巅峰,不诚的人,学武不过是浪费时间,有这个闲心,还是做点其他事情的好。” 扫地的少年已经拄了扫帚听讲,只是能说出这一番话,便已是真正武学宗师,只是可惜,他眼睛掠过众多不以为然的学员。 见杀人术便欢欣喜悦,得真正精要,却以为不过是平常,也难怪武术没落了。 司徒龙是开的武馆,说了这一席话,便不再多说,转身走了。 庄周便又开始扫地,他来国术堂并非偶然,当日莫名其妙的得了一身力量,但他于运用方面却并不精通,而且这身力量看起来很强大,但距离庄周的梦想来说,便太远了。 这时正是小心翼翼的培植自己力量根基的时候,从一颗力量种子,成长到参天大树,是需要时间的,更需要从大地中不断吸取各种养分,而司徒家的国术堂,正是国内最顶尖的武馆之一,里面教授的武术,正是庄周现在最需要的。 武术和修行一样,也依托经脉丹田理论,和道法一内一外,是利用力量的两大方式,武术使用的是自身的力量,道法却是借用天地万物的力量,术法本就是一体的,两者都全,才是一套完整的外功体系。 与内功而言,也是一致的,炼精化气便是修行的基础,筑基,引气,这两个境界是前后相续的,一个是后天真气,一个是先天真气,只不过大多数武者,便只能停留在筑基上,不能更进一步引气入体,但其实两者是一致的。 近代以来,随着内功的衰落,其实道法已经没落,在唐宋的时候,史载还有不少真人,能呼风唤雨,御使雷霆,也有吕洞宾朗吟飞过洞庭湖的传说,袁天罡、李淳风更是传下推背图这本预测未来的奇书,但自蒙元入侵后,道法便已经彻底没落了,修行的外功体系已经不全。 道法没落,依靠自身力量的武术便兴起,自宋后,更是出过许多传奇的大武术家,最出名的便是武当张三丰真人了,太极拳可说是武术的登峰造极之作,已经到了由武入道的层次。 这段武术史,直到民国的时候,还未断绝,当时的许多武术家,像杜心武、霍元甲等人,都是堪称传奇的人物,在这些人手里,武术比枪械更有用,例如杜心武,便是孙中山先生的保镖,要是他的武术还不如普通人拿着枪有用,又怎么能当保镖,只是面对枪械这种方便快捷的工具,武术的整体没落已经成了必然,这并不是一两个武术家能够挽回的,再以后的武术,其实便只剩下两个作用,强身健体和表演。 也因此武术便给人一种不如道法的感觉,但其实武术和道法,都是外功,并无高下之分,一个利用自身力量,一个是利用外界天地万物的力量,上古道者,本就是术法并修的,术是武术,法是道法,两者一内一外,才构成道门修行完整的外功体系。 道门修行,要施展道法,至少要先练出法力来才行,没有法力是不能施展道法的。 但法力要到焠丹期后才能逐步修出,这其实已经是丹道修行中的极高层次了,自唐宋以来,能修成内丹呼风唤雨的真人,其实并不多,庄周所修元力虽然在品质上高出一般真气,但于境界而言,炼精化气又可分四个层次,筑基、引气、凝气、焠丹。 庄周还在第二个层次上,距离焠丹还有距离,身上是没有法力的,自然也不能施展道法。 武术便是他现在最现实的选择。 这条路更是无有尽头,随着自身境界的攀升,武术的威力自然也会越来越大,到最后的阶段,并不比道法弱。 司徒龙已经离去,庄周便又开始扫地,自然有学员在低声议论,但庄周却都充耳不闻,心无旁骛的做事,因为他并不是国术堂的学员,他当然也可以直接拜到司徒龙的门下,相信以他的资质司徒龙定会很乐意收下,或者干脆也交学费做学员,但这都太麻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莫名其妙的得了这身力量后,他已经和世界上所有人不同,别的不说,只是元力无视经脉穴道这个特性,便足以让他突破许多旧的樊笼,天地自然更广阔。 他扫完地,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一块石头,轻轻抚摸片刻,便一掌击在石头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石头便碎了,庄周脸上却露出不满意的神色,司徒龙只击碎了一半,自己却把整个石头都打碎了,控制力还是不行。 他沉思片刻,又取出一块石头,又是轻轻一击,这次却是只有半截石头碎裂,和司徒龙击打的大青石一般,也是另一侧碎裂,正是隔山打牛的上乘内劲。 这并不是偷师。 司徒龙是公开表演,他并未从司徒龙那里获得半点功法口诀。 至于招式,并不是什么秘传,国术堂中工作人员也可以习练,国术堂中更收集有各大流派的秘笈,套路都全,谁都能练,只是这些练了也只是一个花架子而已,这种套路只能表演用,是不能实战的,武术真正的奥秘,在于劲,所谓劲,便是用劲使力的技巧,这才是真正的秘传,不得行家提点,要想窥得门径真是千难万难。 用力的诀窍便是劲,因为近代以来的武术家大多都停留在后天真气的阶段,劲便有两种,一种是使用肉体力量的,例如寸劲,一种是使用体内真气的,例如暗劲,在这之上,还有四两拨千斤、隔山打牛等诸多上乘的内劲运用法门,而且肉体力量也需元气催动,只是还比较粗浅,不如真气精纯,本质是一样的,亦是气。 武术界中各大流派,也有不少相似的招式,但里面的用劲发力却是不一样的,招式其实只是发力的一个壳子,拳之要在于劲,劲之根在于气。 更进一步说,劲力无形无相,拳掌指爪,枪棒刀剑,轻功暗器,其实都是劲力的外化,都是劲力的延伸,都是躯壳。 因此在大宗师手里,无招胜有招,无剑胜有剑,已经脱去了招式和器械两大躯壳,见到了本质,他自身便是剑,天地万物亦是他的剑。 何物不可为剑,何物又不是剑。 虽是一株一折便断的弱草,在此等人手中,劲气灌注,亦能无坚不摧。 武之要在于劲,劲之根在于气。 庄周正是掌握了气,他所练的元力,是天地元气精华,天生便有能模拟一切真气的特质,掌握了源头根本,用劲发力自然是一看之后,略加揣摩便豁然贯通。 人体内都有元精,元精化成元气,便能提供一个人活动的能量,所以元气是每个人都有的,只是充沛程度不一样,元气其实便是生命力,关系着一个人的身体是否健康,对元气进行提炼,便是真气,但这种真气还是依赖自身,来源有限,所以只能称为后天真气。 元气是每个人都有的,不但人有,天地万物也有,这便是天地元气,打通任督二脉后,便能从外界直接摄入天地元气,因为天地元气是近乎无限的,不像人自身的元气必须依赖吃饭,数量有限,修行的进度便一下子加快了,这便是先天真气。 元精转化成元气,元气又可以提炼成真气。 至于先天后天,不过真气来源有别,本质是一样的。 由此便知元精的重要,尤其是修行最初的时候,许多功夫都强调童子身,也有的好一些,只是要求节欲,其实便是为了提供更多的元气,如果元气不足,修行进度自然快不起来。 但一旦引气入体,元气便近乎无限了,就可以化气为精,弥补自身的亏损,调理身心,进而实现驻容养颜、益寿延年,也可以断绝外界的食物摄入,这个过程必须渐进,而且也有食补,也就是吃些高营养的东西,还要喝清水,不是一下子完全断绝。 不过,初修辟谷其实是没必要的,从外界摄入食物,也是提供元气的一条渠道,辟谷了就是把这条渠道断了,还需要额外负担身体所需,等于减慢了修行的进度,引气入体之后,辟谷是可以的,但是完全没必要,庄子逍遥游中有句,描述仙人是“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但这是成仙的附带品,是结果不是原因,仙人不食五谷,是另有原因的,因为成了仙体之后,五谷所含元气太少,杂质却太多,再食五谷便会感到不洁,还需要特意炼化,要不然身体就不舒服,这个是自然而然的。 如果给他一个蟠桃,即便是仙人也要流口水的,绝没有辟谷不吃的道理。 所以庄周不辟谷,他喝水,不但喝水,他还吃饭,吃完了饭后,还啃了两个半斤重的大苹果,这才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从床边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书看起来,却是道藏中的一本。 秦皇之世,焚书坑儒,仙道绝传,后世之人为续上古道脉,多少智者付出绝大心力毅力,终于重新摸索出修行法门,整理出了一套完整的丹道修行理论,是仙道修行的基础。 这些前辈的努力,便都在这一套道藏当中。 有成功经验,有失败教训。 阅破万卷书,便得修行法。 庄周静静的看着,眼中不时露出思索之色,一夜,便这样悄悄过去。 这一夜,灯光未息。 第四章 微风起 不知不觉便几个月过去,庄周体内星云气旋越发壮大了,已经遍布整个身体,这几个月的静修,使得他无论精气神都更进一步,受道藏潜移默化的影响,一种无可名之的清凉,慢慢的渗透进他的皮肤毛发,渗透进他的骨骼血肉,一直渗透到他的精神灵魂。 只剩下一片宁静。 与此相伴的,还有那夜夜不息的灯光。 修行无人指导,庄周一切全靠自己摸索,其中的风险,自然不用多说。 要不是元力有模拟一切真气,无视经脉穴道这两个特质,简直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自然也有收获,读破道藏,完整的丹道修行便了然于胸。 知道这个,便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此刻他便正对着一张经脉图苦思。 炼精化气有四个层次,筑基、引气、凝气、焠丹。 这四个层次,每一个层次,都非常重要,因为这四个层次,其实便代表了四种能直接作用于物质界的力量。 经典力学的说法,力是改变物体运动状态的原因,如果不受力,那么物体便会一直维持原来的运动状态,根据这个理论,其实真正纯粹的肉体力量是不存在的,武术中分内家外家,外家功夫打熬力气,内家功夫锻炼真气。 真正锻炼的都是气,肉体只是载体。 每个人都有气,元气。 只是这种元气,是自然分布在人体中的,如果用一个国家来譬喻人体,元气便是分散在国土内可供调用的资源,但是这种资源是分散的,必须集合起来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为此道门前辈找到了经脉丹田,丹田便是元气的总集散地,经脉则是贯通全身的交通网,分为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将全身都覆盖连接了起来,在这条交通网上,还分布着穴道,就是加油站,可以从外界吸收天地元气补充消耗,加油站上必要时还可以设哨卡,将元气流截断,这便是点穴了,根据各条路线的作用,便能对人体产生相应的影响,如果某段路线瘫痪了,也可以将之修复打通,重新恢复元气的大循环,这便是针灸。 这其实便是一个完整的经脉丹田理论,在经脉丹田中运转的元气,便是真气,因为交通网变好了,不用像原来那样翻山越岭,消耗量便减小了,元气有了富余,可以逐步积累,这就是筑基,有了加油站后,还能从外界补充消耗,等真气多了,更可以不断提纯,这个过程便是凝气。 从后天真气到先天真气,从先天真气到真元,元气的品质在不断提高。 元气、真气、真元,其实都是能量,而到焠丹,修者的精神力开始和能量混成一片,混混融融,无有分别,便逐渐炼出法力,到金丹大成,就真正踏入了仙道的大门,不但可施展道法,借用天地元气能量,而且自身寿命也大幅度延长,达到几百岁,有更多的时间来求道,更可凌空飞行,如吕祖一般飞过洞庭湖。 就力量的层次来说,法力便是最高,以后虽然力量上会更精纯,更强大,但在层次上却是一样的,再往上,便是寻求生命本身的奥秘,是为求长生,单纯追求力量的阶段,已经过去了。 经脉丹田,是一套完善的元气集散系统,除此之外,佛门也有一套三脉五轮的系统,性质和道门的经脉丹田是一样的,佛教从天竺传入中土后,武术中便有了佛门武术这一分支,这支可说是深受天竺三脉七轮瑜伽导引的影响,和中土武学有异,一旦修炼到甚深的阶段,这两种东西是不能混练的,两套交通网重叠在一起,在有些地方会产生冲突,便会堵车,交通便会瘫痪,所以只能取其中之一。 庄周取的是道门的经脉丹田。 这些天来,通过静坐内视,庄周对整个经脉丹田系统可说已经完全掌握。 只是如何入手,还是一个问题,他体内的星云气旋,虽然也自成回流,能从外界吸纳天地元气,而且更有一个极大的优势,他是周身血肉骨骼无一不练,这样锻炼出来的身体,无疑要比道门修行要强悍许多。 但修行的进度便大大的耽搁下来。 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庄周思虑许久,终于觉得道藏中的丹道修行理论,已经是一个完全成熟的体系,由此走,便可以少走许多弯路,加速突破,更重要的是,经脉丹田,真的是一套非常高效的元气集散系统,效率远比无目的的胡练一气来的高。 而且通了经脉丹田后,随着修为的提升,也可以沿着这张网逐步锻炼整个身体。 既然已经选定了经脉丹田系统,便要先选出一个最优先的元气集散地,这个前辈们早就找出来了,道门有三个丹田,下丹田、中丹田、上丹田,其中下丹田又名气海,正好是人体的中心,到手脚的距离都一样,等到金丹大成,修出足够的法力,便能丹破婴生,孕育出元婴,这元婴都是法力组成的,最优先的集散地便转换为上丹田,也就是紫府。 不过这就是以后的事情了,而且道藏之中,真正成熟的是丹道修行理论,也就是金丹以前,金丹之后,其实有好几条路,有好几个发展方向,而且都有成功先例,并不是只有成元婴一条,这个暂时还不必考虑。 庄周跌坐在床上,遍布全身的星云气旋都被他收拢到下丹田中,庄周的星云气旋其实都是元力,是天地元气精华,散布全身便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此刻收敛到下丹田中,却连踪影都不见。 全身便觉一阵虚弱。 庄周念头微微一动,元力便从丹田出,一路冲破各种关隘,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周身大穴,都在一炷香内便被打通,此刻元力才真正四通八达,丹道大周天已经建立。 庄周只觉周身如同浸泡在温水之中,四肢百骸无一不暖,眼前心中,一片光明,一股气流从下丹田冲上,忍不住纵声长啸。 如龙吟,如虎啸,绵绵不绝,由低到高,穿云裂石,啸声清清朗朗,没有半点杂质,有半盏茶时间,这才渐渐低落下去,终不可闻。 外界早被惊动,不但国术堂,适才一啸,声震百里,便是整个城市都被惊动。 庄周暂时无心去管,他瞑目内视,只觉经脉之中的元力已经开始凝聚液化,就好像雾气过重,水汽凝结,成为水珠,无数水珠又汇聚起来,形成小溪,潺潺流动,无数小溪又汇聚成奔腾浩荡的江河。 滚滚江河,都入气海。 庄周心知肚明,丹道小周天后便可引气入体,得先天真气,而此时大周天已成,便进入了凝气期,以后所修,就是真元,真元有形有质,相对有质却无形的先天真气来说,品质当然是一个极大的进步。 离那心中的桃花,便又近了一步。 虽然知道,这一啸之后,便是风起云涌,龙蛇起陆,但庄周却并不后悔。 他左手摊开,轻轻摁在心口,脸上一片安详。 此心光明,夫复何求。 司徒龙缓步而入,见庄周跌坐,便沉声道,“我身为国术堂堂主,一直以来竟然不知道堂中有阁下这样的人物。” 庄周不语,瓜田李下,嫌疑自然是难免,因此他只是道,“司徒公曾说,武术精要在于诚,不知堂主诚于何。” 司徒龙一怔,面上便有喜色,肃容道,“诚于武。” 庄周笑,道,“不是诚于人么。” 司徒龙道,“学武,本就不必诚于人。” 两人俱是默然,过片刻,他便反问,“阁下也诚?” 庄周道,“诚,不诚又何必学武。” 司徒龙更喜,道,“诚于何?” 庄周肃容端坐,道,“诚于武,诚于人,更诚于志。” 司徒龙眉头忽然紧缩,“诚于志?” 庄周道,“始于志,诚于志,因此心光明。” 司徒龙眼睛已经开始发光。 不但发光,他还整了整衣袍,坐到庄周对面,语气恭敬的问道,“然先生志于何?” 庄周眼中就见笑意,此中有真意,本为有缘说。 他便道,“我志图南。” 司徒龙不解,道,“图南?” 庄周眼睛也开始发光,道:“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此谓之图南。” 司徒龙听了良久不语,最后才道,“先生志太高,非我所能行。” 庄周道,“人各有志,何必强求。” 司徒龙便笑,道,“先生说的是,今日见先生,实三生之大幸,非先生,不能窥至道,先生实我师。” 庄周也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原是同道,相互启发。” 司徒龙道,“同道?” 庄周肯定点头,“是同道。” 司徒龙喜动颜色,道,“既如此,当饮酒。” 庄周道,“需痛饮。” 确实是痛饮。 两人饮到月上中天,地下摆满了几十个酒坛子,仍是面不改色。 四周服侍弟子都面现惊羡骇然之色。 两人却浑然不觉,仍是谈笑风生。 司徒龙的手背在身后,酒水就好似屋檐滴水,滴滴答答的从他手指上渗出,落到地上,地上已经现了一个小水洼,都是酒,酒水落下,便有啪啪的轻响。 庄周头上也起了一层薄薄的雾,雾气很浓,风一吹,便摇摆起来,带着一股浓浓的酒香,连带着身上衣衫都有些潮湿了。 两人都似对对方的异状浑然不觉,只是饮酒,然后大笑,然后又饮酒。 果然是痛饮,饮到痛的时候,不知谁便开始了作弊。 此刻留在堂中的,都和国术堂有着不浅的关系,看出他二人是在比拼,自然无人去揭穿,反而为有幸见到这传说中的一幕而感到兴奋不已。 化解酒气,并非什么高深的武术,只要会基本的吐纳之术,知道吐故纳新,便能将酒气混在其中排出,但像二人这般,酒水几乎是水滴般的渗出来,便至少要大周天已成了。 别的不说,相信以后国术堂的弟子,成材的将更多。 至于外界,庄周一啸虽有惊动,但国术堂在这里经营多年,根基深厚,自然有人安抚下去,虽然庄周一啸动静太大,但至少暂时无事,拖过几天还是不成问题。 两人从月中又饮到天边微白。 虽是一直不停的运功化解酒气,也觉有些发软。 庄周看看天色,停手不饮,道,“我该走了。” 司徒龙道,“国术堂不曾怕过任何人,先生何必一定要走。” 庄周道,“天已明,兴已尽,世间又岂有不散之宴席。” 司徒龙略一沉吟,便道,“先生要到何处去。” 庄周道,“西溯长江,朝昆仑,东游五岳,拜泰山,而后行道天下,遍访高贤。” 司徒龙道,“如此,请让我为先生准备陈仪。” 说着唤过一名女子,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女子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看了眼庄周,便转身奔进后院去了。 庄周道,“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日再见,我房中也有些物事,是一套道藏,一把剑,一件旧衣,都是旧日所用,还请司徒公不弃收下,也好做个别后念想。” 司徒龙不知庄周说的是龙角剑、蜥蜴皮,以为只是寻常之物,便微微颔首,道,“甚好。” 两人都不说话,即是要分别,又何必再说。 片刻后,那女子奔出,手里托一红木盘,上面用红布盖着,恭敬递与司徒龙,司徒龙示意交给庄周,庄周站起,伸手掀开红布,见下面是一信封,也不打开就将信封揣入怀中,然后略一拱手,并不言谢,一个人出门去了。 那手托红木盘的女子,肃然立在司徒龙身后,见庄周人影已经不见,这才低声问,“父亲,为何将家传秘笈送于此人。” 司徒龙怅然道,“惠儿,此人非汝所能知,十年之后,此人若不死,天下宗师,将无人能出其右。” 司徒惠大惊,失声道,“难道便是父亲也不能?!” 司徒龙也已至凝气期,距离结丹不过一步。 司徒龙神情平静,淡然道: “我不能,司马司空二人不能,其他人自然更不用提,除非左公肯破例出手,”他心中比较,良久,忽地苦笑道,“我不知道,这两人我都看不透。” 武术界中,向来有一王三公之说,三公便是司马、司徒、司空,一王是托塔天王,姓左名擎苍,亦是当世唯一已知达到焠丹期的练气士。 当世第一高手。 庄周出国术堂,西行四十里,便弃了大路,往山野中行去。 以往他也进过山,但那时候随身都带许多装备,只这次最干净。 圆木刀、手弩、月牙砍刀、龙角剑,这些一样都无。 全身上下,就一身单衣,几张证件,另外还有一个信封。 庄周探手从怀中取出信封,拆开,是一张支票,一本书。 庄周将支票收起,然后看那本书。 青色线状书皮,上面有三个手写毛笔字,破甲劲。 每一字都瘦骨嶙峋,金石铿锵,尽透笔力。 再翻开,第二页。 上写“先祖白石公遗传,不肖子孙司徒龙恭录。” 庄周微笑,便一页一页的翻下去。 是完整的破甲劲,其中更有许多司徒龙的练拳心得。 只一遍,这些便牢牢印在庄周脑子中,但要完全融会贯通,还要时间,他双手一合,书便化作粉末,飒飒落下。 一路西行,溯长江,朝昆仑。 这一日到紫萝峡,已是入秋,不觉风起,落叶飘飞。 庄周静立峡边,观东逝长江,只觉身心俱化。 传说,战国时绝代剑客荆轲,便是在此地睹大江奔腾,一去不返,悟出绝然无前之剑, 此剑非真剑,是心剑。 一往无前,无物可挡,虽至尊,亦杀之。 何人不可杀,何物得永生。 唯此等剑,才配刺始皇帝,遂绝千古刺客风流。 第五章 尘世霜 庄周站在峡边,眼前是滚滚长江水,旁边有异种桂花树。 桂花有香,香气凛冽,而且悠长。 也不知道多久,庄周醒过来,只觉神清气爽,惬意无比,脸上就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水呀,从秦流到了汉,从唐流到了宋,就这样流过了历史,流到了而今,这水还是活泼泼的流着,当年那些人和事,却早就成了传说。 庄周便伸手,从旁边桂花树上折下一枝,上面还有露水,低头一嗅,只觉一股香气直透肺腑,当下笑意更盛,看着江水,道,“古来霸业都流水,王图原是许浪花,我知英灵不寂寞,且献秋露桂一株。” 说着手松开,那枝桂花便飘飘落到峡下,随着江水去了。 庄周的人也飞起,飘飘的落到江水中去了。 桂花枝向东,庄周向西。 三山五岳,塞北大荒,这些早被前辈求道者踏尽。 只这长江底,却从没有人走过。 庄周双足落在江底,便觉一股雄浑无滔的力量,几乎立足不住。 整个人都被带的摇晃了起来。 庄周只是抱元守一,气贯全身,这才见修士的力量。 虽然不能正面对抗,但滔滔江水,却也带不动他的脚步。 庄周便好似磐石,牢牢的立在江底。 外呼吸自动停止,转为内呼吸。 万里长江,大地龙脉,精气自然不是地面可比。 气海之中星云气旋急速旋转,吸纳天地元气的速度大进。 气旋的中心,已经液化成一团。 庄周瞑着目不动,有半个时辰,他自觉已经适应,这才抬起脚,微微向前踏出半步。 脚还没落下,身体已经失去平衡,轰得一声,庄周被连根拔起,被江水裹着往下游而去,等他从水里出来,已是下游十多里的地方,庄周不由苦笑连连。 在江水中修炼,等于时刻要和万里长江的浩瀚之威对抗,更别说还要一路西溯。 但因为难,便不走了么。 休息了片刻,庄周又下水,这次调息一个时辰后,才踏出一步,却在第二步的时候又被江水卷起。 这一天,庄周往东漂了百多里,身上被石头刮得到处是伤。 第二天仍如此,又漂了五六十里。 最危险的一次,被水卷走之后正好撞到尖石上,深深扎入胸腹,两根肋骨当即断裂。 待到庄周挣扎着从水里爬出来,脸上已是白的像纸一样。 血从掩腹的手指中不停渗出,若非有元力护住内脏,早就毙命在江中。 等到他能牢牢站住,行路时亦不被冲走,已是半月之后,这时离紫萝峡,已有五百里水路,西行之路这才踏上正轨,只是速度仍然缓慢,每日不过走上三四里,便已耗尽力气。 但之后就越来越快,有时一天竟然能走上几百里水路。 只是逆行,已经不足以锻炼自己。 庄周便开始放出自身元力,开始试着硬撼江水。 这其实和千军万马交锋又有何异。 压力顿时大增。 令多少江水倒流,便要承受多少压力。 绝不可能少一分。 庄周即便全力施为,也不过能迫开身边几立方米的水。 即便如此,修行的速度,也在近乎十倍百倍的提升。 星云气旋液化的程度越来越明显了,已经由气旋变成了漩涡,一个液态元力漩涡。 等庄周抵达天府,已是百日之后。 整个人都变得更加沉静肃穆。 只有体内气海中,那星云漩涡还是活泼泼的。 这溯江之旅,带来的改变是如此的明显。 体内的星云漩涡,已经从里到外都彻底液化,聚成一团,中间更是开始凝结。 更多的却是心性上毅力上的改变,便是武术的修养也大进,在寂静中,体悟本真,又有什么假象能够迷惑,在江水中,直面自然,还有什么劲力的变化不明白。 于是沉静,于是肃穆。 庄周只是静静的站在街上,并无说话,亦没有动作,两边的路人便不自觉的避开了他,这并非有所意识,只是自然而然便这么做。 他便知道成丹在即,这正是法力开始出现的征兆,已经不再是心理感觉,而是精神力在溯江之旅中大有长进,已经强大到一定程度,确确实实能对外界造成影响,可以用来真火炼炁,焠炼过程中,精神力和真元逐步混融,变成法力。 这时便可以称为内丹,法力出现便是内丹,最初的内丹是液态的,不是固态,随着法力加深,内丹的成色不断提高,最后才成金丹。 此丹炼成,须得坎离互济,龙虎交汇,水火兼容,实有无穷奥妙,因道藏的丹道修行理论,是重续上古道脉而来,其实丹道的真正源头是周易参同契,是东汉末年魏伯阳所著,不是从上古直接传下来的,此书通过注周易,借易象论炼丹,是道教最早系统论述丹道的典籍,因此周易参同契又被奉为万古丹经王。 因为上古道脉已经绝传,后世的丹道修行,其实只是仙道的一个基础,是不全的,练了之后只能益寿延年,并不能真正成仙。 当然,成了内丹之后便有了法力,也能呼风唤雨,驭气飞行,在力量层次上和仙人是一样的,并无不同,但不能因此说,能呼风唤雨便是仙人。 金丹大道,这四个字,是不能等同起来的,成了金丹,才刚踏入仙道大门,只是有了求大道的资格,但能不能求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之前的丹道修行理论,却是完备的,虽然如是说,具体入手又有不同,各家的丹,自然各有秘要,不可能完全相同,不过大致程序是一样的,就是不断把真元转化为法力,法力越深,金丹的成色便越高,这便是焠丹。 事实上,即便是金丹内部,也有真元存在,并不全是法力,这种丹,又称金液大还丹,便是因为法力不足的缘故。 法力是要炼出来的,整个焠丹期其实都是在修炼法力。 如今庄周也可以。 这其实便是一道门槛,须得迈过去,才能接着下一阶段的修行。 他缓缓走在大街上,两边的人流在他面前缓缓分开。 街边有楼,茶楼。 庄周缓缓的走上楼去,江底潜行百日,衣衫早就破碎,这时穿的是他在上岸时用一点碎金从农家换的,但穿在他身上,再差的衣服也是好看的。 上二楼,在窗边坐下。 沉静肃穆得如山岳。 知者乐水,仁者乐山,山性不移,水性曲达。 他从江底走,本该得的是水,但因一直在和江水对抗,结果反而得的是山。 山性不移。 便有人过来,问他喝什么茶。 庄周点了一壶峨眉雪芽。 因宋代大诗人陆游一句“雪芽近自峨眉得,不减红囊顾渚春”,此茶遂名动京华,庄周是久仰的了,既然到了天府,自然不能不饮。 庄周轻轻的茗了一口,热茶下肚,顿时全身一个激灵,一股清凉便从心底缓缓流了出来。 这清凉从他的心底溢出,从骨骼毛发中渗出,从四肢百骸中渗出来。 整个人便都出尘起来。 此气从心中来。 他又茗一口,那股清清凉凉的气息却从体外收了回来,一路下行,也进了气海。 一进气海,这清凉的气息便化作火光,落到星云漩涡中间去了。 庄周只是微笑,茗茶。 一壶茶饮完的时候,那股清清凉凉的气息,终于竭了。 元力漩涡之中,便隐隐透出金光。 这金光便是法力。 而今庄周也是焠丹期。 溯江之旅,到这里才圆满。 庄周从接触练气,到成丹,不过半年功夫,看起来很快,但其实不是如此,任何人要是有他的那份机缘,再辅以一定的天份和刻苦,也能做到。 因为成了内丹,其实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从元气到真气、从真气到真元,再从真元到法力,看起来是三级跳,但其实这个并不难,何况庄周有大机缘,已经从中取巧了许多,真正难的是法力的修炼,必须一点一滴的焠炼积累,这个才是真的无从取巧。 已经修出法力,此后便是不断的苦修,这也是最难的,这种枯燥的修行,又有多少人能忍受得住呢,忍受不住,便被打回原型,甚至连益寿延年都做不到。 庄周出了茶楼,便乘夜上峨眉山。 峨眉天下秀,到天府又岂能不到峨眉。 庄周到峨眉,不是看佛光,半夜之间,他已经览尽了万佛顶、千佛顶、金顶、华严顶,这就是修行者的好处了,若是再厉害一些,早上在东海看日出,下午便在漠北饮茶,也是可以的,只是现在,一夜之间踏尽峨眉,对比半年前,却也着实心中爽快。 这时已有人上山,都是准备去看佛光的,庄周眉头一皱,便准备下山,忽地心中一动,转头看去,便见一老僧。 山上风大,这老僧站在那里,似乎一阵风便能把他吹走,但他却偏偏稳稳的站在那里,庄周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适才他竟然没察觉这老僧站在那里,直到准备下山时,才发觉身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老僧。 见庄周惊讶,老僧微微一笑,合十道,“贫僧戒嗔,适才坐关时,忽然眼前光明,见峨眉山上灵光如雨,便知有高人驾临,匆忙出关相会,不想却是小施主。” 庄周笑,回了个稽首,道,“原来是戒嗔禅师,我是庄周,从东南来,久仰峨眉秀绝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禅师能居此地,真是好福气。” 禅师便笑,道,“风光虽好,也要小施主这样的俊秀才能品得,老僧尚收藏了些好茶,小施主何不前往一聚。” 庄周大喜,这戒嗔禅师常居峨眉,他的茶,自然和茶楼中的不同,忙道:“多有打扰。”当下两人沿着小路走了,庄周留神,只觉戒嗔禅师虽是不知年纪,行走间却仍然矫健,只是也就比常人矫健一些,却断没达到能瞒过自己耳目的地步,他此刻已经有了法力,便微微将法力运至双眼,两眼金光一闪,便见戒嗔禅师头顶,也有一道灵光,呈光环状,护在脑后。 戒嗔禅师顿时便有感应,惊叹道,“想不到小施主修为竟然已经达到这个地步,能由武入道,这些年来,老僧也只见过左施主一人。” 庄周道,“禅师也习过武?” 戒嗔禅师道,“少年时血气刚勇,又慕游侠,练过几天拳脚,不想一次失手,将人打成重伤,老僧心中愧悔,觉习武只能好勇斗狠,便弃了武术,转参佛门禅法,如今虽也练气,只为行动间手脚利落。” 庄周赞叹道,“善哉善哉,过而能改,禅师真大德也。” 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到一小谷,这里却是游人罕至,戒嗔禅师进了小院,便取了一个小锤,在一面锣上轻轻敲了一下,声音不高,却顺着小谷远远的传了出去。 敲了一下,他便放下锤子,笑着对庄周道,“附近尚有一位居士,却也是极嗜茶的,老僧这茶,倒有大半被他吃了去,又和小施主是同道中人,老僧正好招他来作陪。” 戒嗔禅师放好锤子,去净手烹茶不提,庄周坐在席上,忽的有感,抬头看去,便见院门口进来一人,年三十许,青衣白袜。 山路并不好走,而且多泥,这人袜子上却是干干净净的,纤尘不染。 庄周心中一动,忙站起来,迎上前去,笑道,“原来是司空先生,司徒公曾说先生剑术轻功双绝,这份踏雪无痕的轻功我却是见识到了。” 来人自然是戒嗔禅师所说常来饮茶的居士,复姓司空,名凌,亦是三公中最年轻的一位,不过三十出头,名气便已不比前二人逊色多少。 司空凌见庄周,脸上也露喜色,问道,“是庄周先生?” 庄周点头,司空凌大喜,握着庄周的手道,“果然是先生,听司徒兄说起先生风采,凌便渴盼不已,急待一唔,又不知先生去向,还好司徒兄传信说先生要来巴蜀,因不知先生具体行程,又猜先生定会来峨眉,为免错过,凌便一直在此守候,如今果然得遇,真是大幸。” 庄周也笑,“那是司徒公抬爱了,周不过末学后进,如何敢当,要是早知司徒先生便在峨眉,周便是插翅也要飞来的。” 戒嗔禅师在旁边笑道,“如今却也不晚,居士刚来,水恰好便开了,真是掐算的好时候耶,正好饮茶。” 司空凌道,“又麻烦禅师了。” 戒嗔禅师道,“居士,我和尊师是老交情了,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庄周和司空凌都坐下,戒嗔禅师斟了茶。 两人饮了,都赞好茶,戒嗔禅师并不怎么说话,只是微笑烹茶,只庄周和司空凌两人说话,两人聊得投机,自然的便说到武学上去了。 庄周道,“久闻凌兄剑术轻功双绝,剑术还在轻功之上,这轻功我已经见识到了,如凌兄这般,日夕注意,时时警惕,轻功自然远在常人之上,只不知这剑术又有何异处。” 司空凌道,“不敢,却是司徒兄过誉了,司徒兄破甲劲劲力万变,实在我之上,还有司马公,内力深沉浑厚,我更是远远不及的,我这剑术,不过是取巧罢了。” 说着便取过一个木杯,以指为剑,手指头上发一道剑气,有一寸长,茶杯转动间,便有一截掉了下来,切口光滑平整,竟是不逊真剑。 庄周悚然动容,道,“好剑,当真是好剑,此剑确是冠绝当代,无人可及。” 司空凌略带矜持的道,“也不过是效法当年剑侠故事罢了,和前辈比起来,当真是惭愧。” 庄周是将真元炼成法力,他却是将真元炼成剑气。 剑气凌厉,无法化解,可称劲力之冠,三公之中,司马得内力,司徒得劲力,司空凌在这二途之外另练剑气,却是独辟蹊径了。 庄周便问,“而今还有剑侠么?” 司空凌道,“未曾见过,百年前确有。” 庄周道,“许是有的,只是也和凌兄一般,不愿理会俗事,隐居起来了,一个人逍遥自在,随心所欲,当真是令人羡煞。” 司空凌不觉失笑,“哪有此等人,便是修行到了你我这种程度,有时不免还是要身不由己,做几件违心的事情,哪能算是真正的出世,不过是求的那个心境罢了。” 便举杯,将茶一口饮尽了。 第六章 南溟书 雾气腾起,司空凌的面容有些模糊。 庄周不语,默默饮茶,司空凌便站起来告退。 戒嗔禅师又给两人续上茶。 庄周道,“禅师识得凌兄的师尊,不知是哪位高人,能教出这样的弟子来。” 戒嗔禅师道,“是左擎苍施主,贫僧如何能不识,只是可惜。” 他轻轻叹息起来,庄周笑道,“原来凌兄竟然是左公的传人,难怪而立之年便位登宗师之列,却又有什么可惜的。” 戒嗔禅师道,“正因为是左老施主的传人,这才可惜。” 庄周若有所悟。 戒嗔禅师道,“他身上实有一种天生的逸气,若是在古时,必是跳脱樊笼之外的修真之士,只是可惜,他是左老施主的弟子,有些事却是不得不去做的。” 庄周怔了片刻,忽地拍掌而歌,“脱俗网,避林泉,世间荣辱全抛却,乐陶陶;意逍遥,身自在,似水若云心一片,更何说。” 司空凌从外面冲进来,盯着庄周道,“我虽从不喝酒,但这时我只恨眼前无酒。” 庄周道,“无酒则茶,若是无茶,便是开水,也是好的。” 司空凌哈哈大笑,端起茶来,又是一饮而尽。 他只觉得胸中热气翻腾,全身竟似有汗流出,暖熏熏的,竟真的有些醉意。 当下道,“好多年不曾这般快意,果然好酒。” 戒嗔禅师唯有苦笑,又给他将茶续上。 司空凌又是一饮而尽,这茶烫到了他心里,只觉得眼神也开始迷离了,全身摇晃,嘴里嘟哝着:“好酒、好酒。”人却已经趴在桌上睡去。 不是酒醉,实是心醉。 庄周看着他,道,“以茶当酒,还能喝醉,真是至情至性。” 戒嗔禅师也一脸慈爱的看着司空凌,道,“我不知道原来茶也会令人喝醉。” 庄周道,“本就喝的不是茶,喝的是茶中的那片情谊。” 戒嗔禅师道,“小施主看出来了。” 庄周点头,“若非如此,禅师又怎会如此。” 这话实是说的奇怪,但戒嗔禅师却懂了,叹了口气,道,“他本就没什么朋友,如今对你隐瞒了这些事,你怪他么。” 庄周道,“这样的人,便是做错了什么事,无论谁都不会怪他。” 戒嗔禅师道,“多谢你还把他当朋友。” 庄周笑,也饮尽了杯中茶,道,“我该走了,凌兄若是醒了,还请禅师转告适才周所说。” 戒嗔禅师眼中露出感激之色,欲言又止,只是道,“万事小心。” 他也端起茶来,一口饮尽了,雾气后面的脸,就变得和司空凌一般的模糊,都看不清了。 庄周告退,出了小谷,一路沿着山道,缓步徐行。 山间也有雾,雾气从庄周脚底浸上来,渐渐整个人都看不到了。 戒嗔禅师远远的望着他的身影没入雾气中,只有偶尔那一撇衣角,不时从雾气中露出,若隐若现,好似仙人一般,在山间越走越远,忽地仰天长叹道,“左兄,左兄,一晃就是四十年,今日才有能和你相较的对手,你一定等得寂寞了吧。” 四十年前,正是左擎苍退出江湖的日子。 庄周缓步下山。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不时弹指,手指上便窜出一道寸许长的白色气芒,每一次弹指,这气芒便凌厉一分,闪烁吞吐,直欲把空气撕裂开来。 这正是适才司空凌演示的剑气。 剑气毕竟还是劲力,又如何能逃脱他的法眼,一见之下,其中奥秘便已得了大半,几次试演,除了司空凌对剑气的那份心得仍是不知,这需要亲身体会才有,而且每个人都不会完全相同,这剑气已经被他得了九成。 以后便能在这基础上,推演庄周一脉的剑气,就已经和司空凌所修不同。 每当这时,庄周便对地底所得更感激一分,虽然他至今还不知道在他体内究竟发生了什么玄妙变化,但只是他现在看到的,便足以让他感激无比。 能模拟其他真气变化,无视经脉穴道,还有远超普通练气士的修行速度,这些都是拜那日地底之旅所赐,便是有一日真成了参天大树,但究其力量根基,仍然是当初的那颗种子,那颗传承给庄周元力的种子。 所有的大树,岂非都是从种子发育而来的么。 正是这颗种子,让庄周轻易的跨过了引气和凝气的障碍,进到了焠丹期,若非如此,司空凌又何必修剑气,完全可以和左擎苍一般,也直接修炼法力,这才是最高层次的力量,只是不能,所以才必须另辟蹊径。 知道自己和司空凌其实并无不同,只是他有了元力,所以他有了超越的资本,而司空凌没有,所以虽然他一心超脱,却终究不能跳出樊笼之外。 想到这,庄周便更加清醒。 世间谁不想超脱,不是不想,只是不能。 凌驾众生之上,那样的从容与淡然,才是修者的超脱。 于是心中一片清净。 (长生不求,从此南溟水流。世界多少乐啊。南溟者,大罗也。) (完本) 第一章 躲美奇缘 李二狗翻了个身,只觉得怎么也睡不着,他眼前又浮现起白天前来借宿的那个男孩的样子,那孩子五官倒也端正,笑起来也挺可亲的,可李二狗怎么都觉得他虽然在笑,整个人却像冰块似的,凉飕飕的让人心里发寒。 他也念过十多年的书,读书时大名李非凡,后来不念书了就又改回了李二狗,因为邻里的人都这么叫,便是李二狗坚持也没用,后来就放弃了,虽然如此,但终究是读过书的,和邻里还是有些区别,至少他便颇为自诩自己说话文绉绉的,不会像邻里那样口出脏话,他又好管闲事,而且总是喜欢把经历了的事情反复琢磨,务必找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看法来,然后四处卖弄,以显示自己智谋高深,倒也真有不少人被他忽悠过去。 李二狗琢磨了一会,忽的想起那孩子湿透的汗衫底下隆起的肌肉,好像树根般的虬结有力,不由心中咯噔一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暗想这孩子不会是在山外犯了事才跑到山里来得吧,这个想法好似毒蛇一般盘绕在他的心头,李二狗只觉全身凉凉的,胸口却又好像在发热,燥闷的直欲喊出声来,他再睡不着觉,忍不住伸手推了推旁边熟睡的女人。 女人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干啥呢,这么晚了还不睡,还让人活不。” 李二狗急急的嘘了一声,压低嗓门说道,“孩子他娘,你觉得那小伙子怎么样?” 女人怔了怔,半晌才回过神来,厉声叱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一天到晚不干正事瞎琢磨个啥捏,也不想想自己是啥人,人家又是啥人,你闺女配的上人家吗。” 李二狗不禁脸上一红,他的毛病自己女人自然清楚的很,只是此刻被女人说起,倒是颇为难堪,不过他脸皮素来极厚,倒也不以为意,笑着说道,“你知道个啥,我是问你,你有没有觉得那孩子身上有些古怪,你说他会不会是在山外犯了事才跑到咱们这杂沓来的。” 由于信息的发达,这时跑到山里做野人已经成为逃避追捕的第一选择,只有在这里,那些通缉犯才不用担心从天而降的特勤,但是这种人造野人数量一多,自然也有那么几个倒霉的被逮住,这种事已经不算是什么新闻了,因此李二狗才有这么一说。 女人闻言一惊,略一思索,方才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是有些不对劲,你想啊,有谁没事一个人跑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啊。” 女人越想越是心疑,就要披衣起床,李二狗一把拉住她,低声问道,“干啥去。” 女人说道,“叫人去,指不定就逮住一通缉犯呢。” 李二狗大惊,压低了嗓门有些惶恐的喝道,“瞧你这个急脾气,万一人家只是来旅游呢,谁知道他们有钱人的想法,要是弄错了多不好。” 女人不满的嘀咕一声,“没用的东西,说得比谁都响,真要干点什么事就萎了,还是男人不。” 不过还是重新钻回被窝,两人又嘀咕一阵,终于沉沉睡去。 心里搁了事,两人睡得都不塌实,第二天早早的就醒来了,可那借宿的小伙子却迟迟不见动静,李二狗不免心里又嘀咕了几句,直到太阳在东边升起了一竿子高,那小伙子才懒洋洋的爬起来。 只见他大概一米八的个子,双眼开阖间,目光凌厉如电,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暴露在外的皮肤都呈健康的小麦色,显然经常沐浴阳光,汗衫底下,隐现虬结肌肉,仿若钢浇铁铸,充满了一种强悍的味道。 这样的一个人,浑身都澎湃着无穷的力量,分明就是一座蛰伏的火山,一旦爆发出来,他的热情可以熔化一切,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联想到冰块,可若仔细观察,却分明能体会到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那种看透世情的冷漠。 这种冷漠是潜藏在骨子里的,在他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意收敛起锋芒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忽略这种冷漠,不能不说,李二狗的感觉真的很敏锐。 但李二狗肯定不会同意这点,有时候他甚至认为自己就是因为太敏感,想的太多,所以才胆子小,见了这人,李二狗鼓了半个上午的勇气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强笑着说道,“庄同学,起床了啊,昨晚睡得好不。” 小伙子借宿的时候便说过自己是东盟联大的学生,叫庄周,李二狗虽然心中怀疑,却也不敢直言质问。 庄周闻言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睡得好极了,多谢李叔了,要不是你收留我,我可就要流落到荒郊野外去过夜了。” 李二狗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他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道,“小庄啊,你怎么会跑到我们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来呢,待在城市里不好吗?” 庄周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待久了就腻了,还是山里好,空气清新,这次出来是想来看看星星。” “看星星?”李二狗几乎失声叫出来,李二狗心中原本的怀疑陡地加重,几乎确定这人有问题了。 庄周有些感慨,“是啊,就是来看星星的,李叔,你不觉得这很有意义吗,除了头顶星空,这莽莽世间,再找不出一样值得敬畏之物。” 李二狗只觉心中一跳,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庄啊,你就为了看星星跑到这山区里来?” 庄周听出了他话中的疑惑,微微一笑,“当然不全是,跑这里来也有躲某些人的意思。” 李二狗几乎已经确定,却仍然鬼使神差般的问道,“躲什么人啊,特勤吗?” 话一出口,李二狗几乎就想抽自己一耳光,但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耳朵,就像他之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一般,以他的哲学,万事都是因为多操心,是故闲事能不管就不管,可却偏偏又本性如此,虽则心中反复戒惧,终究是不能成功。 庄周一怔,想起自己说要出来看星星时苏绣等人羞恼的表情,当下笑着说道,“李叔是怎么猜到的,不过我都不甩她们。” 李二狗脸上顿时煞白一片,完了,这小子果然是通缉犯啊,李二狗看了看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庄周,只觉得背后衣服都湿透了,喉咙里黏乎乎的,一脸苦涩的说不出话来,暗想让你多管闲事,这下祸从口出了吧,要是他杀人灭口怎么办。 李二狗会如此,却要从特勤说起,自从百余年前开始,地球上国家联盟的趋势越来越明显,最终在全世界形成了三个最强大的国家联盟,便是东盟、西联和欧盟。 而特勤,全称是东盟快速反应特别勤务中心,便是东盟内部用来维护治安的机动力量,由于内部比较平稳,这支力量的主要对手就是各种犯罪分子,因此和特勤扯上关系,八成便是通缉犯了,而且还是情况很严重的那种。 庄周不知李二狗心中所想,见状一怔,关心的问道,“李叔,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我扶你坐下吧。” 李二狗猛地跳了起来,双手乱摇,连声说道,“不用不用,我好的很,你还没吃饭吧,我这就让孩子他妈去做。” 说着就要溜走,庄周见他惶急情状,忽地明白过来,朗声笑道,“李叔,你不会是以为我是通缉犯吧,哈哈,我真是学生了,现在还在念书呢。” 李二狗狐疑的看了一眼庄周,却不好意思再溜走,“那你还说自己在躲特勤。” 庄周不介意的甩了甩头,“是躲她们没错了,这是没办法的事,自从上次我出手帮了那个女人,她们就缠着我不放,真是麻烦啊。” 庄周这话倒是没有说谎,由于交通的发达,特勤是呈点状驻扎,依靠强大的投射能力对周边地区辐射自身的影响,特勤三处便和联大同处一个城市,当时特勤三处的处长苏绣应邀到联大做报告,顺便就一个人参观下校园,却被几个家里有些背景的纨绔子弟缠上了。 几个纨绔子弟见苏绣长相娇美,楚楚可怜,顿时惊为天人,就凑上前去搭讪,浑然不知面前女子的恐怖,苏绣能坐上特勤三处处长的宝座,自然是手腕过人之辈,美女只是几个媚眼一抛,就逗的几个家伙晕乎乎的,不知天南地北了,最倒霉的是庄周刚好挟着本书悠哉游哉的路过,竟然被美女指认为是她的男朋友,然后就遭到了几个愤怒的纨绔子弟的挑战。 可怜的庄周自然不知道自己坐视美女被调戏的冷漠态度已经深深激怒了苏绣,无端的天降横祸,避战不果的情况下,只好出手把那几个家伙赶走了事。 他却不知如果被打一顿自然就风平浪静,以后也就无事,他表现的如此强势,反而加深了苏绣要整治他的决心,谁知庄周对苏绣的亲近根本是视若无睹,这样反倒激起了苏绣的傲气,由一开始的整人变成了赌气,很快美人处长苏绣正在追求一个又酷又帅的帅哥的消息就被她的几个花痴手下得知,从此这几个特勤之花就开始缠着庄周不放。 但庄周的经历却有些特殊,他今日一切可以说全靠自身努力得来,对人情冷暖早已是看的清清楚楚,颇为厌倦,因此他平日里韬光养晦,倒也活得逍遥自在,谁知道一下子变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自觉生活受到打扰,见苏绣等人仗着身份自以为是的样子,竟然生出厌恶之心,但又无计可施。 然而苏绣却是咄咄逼人,步步紧逼,庄周只觉日子日益难熬,正巧得知消息,有一波规模空前的流星雨将于十数日后光临地球,而通过计算最佳的观测点便在这小山村附近,为了躲避苏绣等人的纠缠,庄周便收拾收拾,一个人跑来看星星了。 庄周一番解释,李二狗听了只觉眼前一片金星乱冒,只想一头摔倒晕过去,天下竟然还有这种人,看到走进屋里的女人,他只觉得越看越不顺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股火气,大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做饭。” 女人被吓了一跳,慌忙去厨房做饭不提,李二狗偶尔摆了回男人的威严,才觉心中郁闷平复了些。 吃了饭,庄周清点了所带各种物资,确认无误,便仔细的将这些东西一件件收进背包,又将水壶灌满,再全身上下细细检查一遍,看看并无不妥,就要进山,李二狗劝了几句,见他不听,便不再多说,只嘱咐他一切小心,便自去郁闷去了,可以略过不提。 且说出来之后,庄周一下子便被山间自然的风光迷住了,直到这个时候,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他才觉得精神完全的放松,览河山形胜,大地辽阔,可说最得他的本心。 只是山路难走,在地图上看来只是几毫米的距离,真走起来才知道困难,尤其是后来人踪渐稀,渐渐的所过之处满是杂草,原来那条小路,到了后来也没入草丛之中,竟然再也找不到了。 庄周一边用月牙砍刀砍断那些冒出来的树枝,一边还要注意地形变化,确定没有偏离方向,他一路辛苦,终于在太阳下山前到了目的地,却是一处向阳的平缓坡地,视线开阔,背依石壁,用来安营扎寨最是理想不过。 当下庄周清理了下地面,便打开背包,取出摆在上面的帐篷,支撑起来,又取出防潮睡垫铺上,一个温暖舒适可以遮风避雨的小窝就出现了。 他笑了笑,便从背包侧袋取出炉具和炊具放到一边,却并不使用,拿出饭盒提着砍刀往谷底行去,果然就发现一条溪流正跑得畅快,泉水清澈,可以饮用,庄周把水壶和饭盒都装满了水,便又返回驻地,沿路却又砍了些点火的木材。 这是一座岩石山,庄周很容易便找到三块高度相同的石头,呈三角形放好,中间放了些柴火,然后把水壶搁上,离地大概二十厘米的样子,正是一个标准的三石炉灶。 然后便点着了火,这才从背包里掏出几个透明的袋子,里面分门别类装了些吃的东西,不过是些沙拉、火腿、薰鱼之类的,庄周随便挑出几样略为加热,一口一口的就着汤水吃完,这时水壶已经烧开,庄周拿出一小袋茶叶,小心泡好,眼看着水杯中热气蒸腾,这才盖好盖子,放在一边。 乘着天色还早,他又拿出绳子,布了几个陷阱,然后跑到谷底小溪略为清洗一番,返回驻地,又检查了一番炉灶,发现火已经熄灭,当下拿出一根绳子绑在帐篷外不远处,又在旁边高处压了块石头,试验了几次,这才放心进入帐篷,又从背包底部拿出睡袋,把月牙砍刀和手电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钻入睡袋睡去。 第二天太阳升起老高,庄周才醒来,经过一夜修整,精神早已经恢复,便跑到陷阱处去看,发现竟然逮住一只刺猬,倒是让他颇为高兴,便将刺猬拎到溪边,取出挂在腰间的圆木刀,把刺猬开膛破肚,收拾干净,丢掉不要的部分,庄周看那尖刺非常的锋利,便又挑了些带在身上。 因为流星雨晚上才到,庄周便在四周走了走,查看了一下环境,顺手还采了些野菜,到了中午的时候,便吃的刺猬肉、野菜汤,到了下午,小睡了一会,他也不想再四处乱走,就从背包里拿出准备的书慢慢阅读,便打发了下午的时光。 到了七八点钟的时候,第一颗流星终于出现在天上,之后流星越来越多,拽着长长的焰尾,落到地上,庄周兴奋的走到帐篷门口,拿起高倍望远镜盯着天空仔细端详,等到十多点钟的时候,流星雨终于到了**。 从高空的某一点,千万颗流星迸射出来,划破夜空,火树银花,绚烂美丽无比,庄周不由喃喃念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此句应在此景,方觉神妙。” 如果庄周能预测未来,肯定会觉得,另有一句,却是更为贴切,便是“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在茫茫太空,原本计算中应该和地球擦肩而过的无数流星体悄然改变了轨道,朝着地球一头直扎下来,一场空前的浩劫,就将降落在人类头上。 第二章 火种传承 流星雨越发绚烂,庄周却渐渐觉得不对,他只是根据那流星划破天际的光焰,便判断出这种程度的陨石在大气层中根本来不及完全燃烧,如果落地可能会造成极大的危害。 就在庄周惊讶时,已有一颗陨石砸在山岩上,将石壁炸开一条巨大的裂缝,接着无数或大或小的陨石就从天而降,那升腾而起的巨大烟雾和响声让庄周丝毫不敢怀疑它们的威力,如果被沾上的话,只怕立刻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吧。 头顶几百米处,一颗直径超过十米的陨石带着巨大的呼啸声向庄周的帐篷直冲而来,庄周深知,在这裸露的地表,人类的肉体是何等的脆弱,如此巨大的陨石,只是落地时那四溢的冲击波,就足以夺取人的性命,他眼睛一扫百米外石壁上的裂缝,搭锅用的石头,石壁,岩石山,裂缝,这些东西一闪而过,庄周几乎是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拔腿狂奔,他身形仿若猎豹一般轻盈迅捷无比,那四面坠下的拳大陨石几乎是追着他的身影落下,却不能奈何他分毫。 在庄周身影没入裂缝的一瞬间,他背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伴随而来的是巨大的冲击波,虽然只是轻微的擦了一下,也带的庄周摔了一个跟头,他摔倒前余光一扫,发现自己的帐篷已经被完全摧毁,地面隐隐有震动传来,裂缝上有碎石淅淅嗦嗦的落下,庄周丝毫不敢迟疑,一爬起来便不要命的往山缝深处狂奔,全然不顾凹凸不平的地面和嶙峋的石壁。 万幸,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误,这的确是个巨大的山体断层,他疯狂奔跑,后面山缝经受不住地面传来的巨大震波,终于倒塌,轰的一声,入口处足有数十米的山缝被掉下的石头封的死死的。 看着距离自己不过半尺的石堆,庄周庆幸之余,立刻借着微微的磷光开始观察四周石壁,同时开始用力呼吸,显然那巨大陨石的冲击波已经过去,石壁已经停止颤抖,看来并没有要继续倒塌的迹象,然后他感觉到了风的流动,耳朵也捕捉到了潺潺的水流声。 庄周脸色有些苍白,虽是百米距离,却是生死两界,其间惊心动魄,几乎耗尽了他的精力,此刻松懈下来,顿时有些疲惫,但这丝毫不能动摇庄周的意志,他立刻开始清理随身物品。 背包和帐篷早已经被摧毁,但庄周还是在身上找到了不少东西。 身上穿有衣裤鞋袜一套,无备用衣物。 牛皮腰带,必要时可以煮食。 巧克力两块,可以补充能量。 高倍望远镜一,在有阳光的情况下可用来点火。 腰带上挂有圆木刀一,可用来挖野菜和剥动物皮,也可以用来砍柴。 信息卡一张,记载庄周全部个人信息和银行帐户,百元东盟币两张。 瑞士军刀一,用途多种。 腕上手表一,袖口还别着几根刺猬刺。 最关键的是,他随身带着一个香烟盒大小的小铁盒,里面装了不少可以救命的小东西。 计有火柴、蜡烛、打火石、放大镜、针线、鱼钩鱼线、指南针、发光水晶体、圈套索线、弹性锯条、手术刀片、蝴蝶结、膏药、避孕套、药物若干。 火柴、蜡烛、放大镜、打火石都是为了点火准备的,针线用来缝补,鱼钩鱼线用来钓鱼和捕鸟,指南针确定方向,水晶体用来夜间查看地图和做饵,索线是大概一米长的精细铜线,用来布圈套陷阱和求生,锯条可以用来锯断大木,至于避孕套,却是用来装水的,药物则是为了可能的伤病准备。 这是一个完整的野外急救盒。 有了这些,庄周顿时心中大定,他蹲下身,掀开裤脚,解开绑着的绳索,轻轻的取出了现在最重要的东西,芒果,紧紧握在手中。 芒果,是东盟军部特种部队专用战刀,外人很少能够拿到,打开它时,蔚蓝色的能量刃可以轻易的割开一寸厚的合金钢板,芒果,便是庄周对她的爱称,平日里从来不在人前显示。 信息、航天、生物三大技术一直是上一世纪影响力最大的三门科学,而西联几乎在这三门科学上都占有优势,科技力一直领先其他两个国家联盟,直到蓄能电池的出现。 东盟在能源技术上前进了一大步,这才突破了技术瓶颈,就好像随着蒸气机和内燃机的出现,文明得以飞跃一般,电动飞机、电动战车、电动机甲相续出现,能量刀正是蓄能电池在冷兵器上的运用,东盟实力迅速增强,从此世界真正进入了三足鼎立的时代。 据说蓄能电池是受了民间传说中道士用来降妖伏魔的五雷苻的启发,庄周虽然不信,但在蓄能电池出现后不久,东盟就开始强力推行国术教育,也未必便是虚妄。 他握着芒果,感受着上面的强大力量,顿时心中一片平静,庄周没有点亮蜡烛,也没有打开芒果,在这个时候,必须尽量节约,接着石壁的淡淡磷光,庄周勉强可以看清地面,便慢慢的向山缝深处行去。 这一走就是几个小时,庄周也不知走出了多远,但他估计少说也有十多里路,因为他中间停下来休息了十一次,所过之处好像不断在深入地底,四周一片幽静,只有庄周稳定的脚步声和断断续续的流水声。 想象在一条空旷的甬道上,一个人在行走,耳边只有嗒嗒的脚步声,清晰可辨,这条甬道还好像没有尽头,这个时候许多人都会恐慌、畏惧,甚至发疯,但是庄周却丝毫没有感觉,只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每走千余步,他就会停下略做休息,保持体能处在颠峰状态,同时在旁边石壁上刻下记号。 他九岁时,大雪覆地三尺,他独自卧在冰雪中,三天三夜,全身几乎都被冻僵,没有人逼迫他,一切都是为了砥砺自己的意志,无数次要放弃,不断的和自己软弱的灵魂做搏斗,终于在垂死前抓住了狡猾的猎物。 十二岁时,便一个人千里独行,用双脚丈量大地,三个月中,绵延的雪山,澄静的湖水,黄沙漫天的苍凉雄浑,万里草原的浩瀚辽阔,所见一切深深刻入了他的灵魂。 待到二十岁,他已经经历了整整六年铁与火的生涯,两千个日日夜夜,一次次从死神手中夺回自己的生命,又一次次的继续挑战死神,那生死间的华丽舞蹈,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孤独寂寞,对他而言,早已经是平常了。 庄周显得很轻松,但只要看他警惕的眼神,还有握刀的手势,就知道他正处在外松内紧的防备状态之中,随着不断深入,庄周身上的某种本能不断的苏醒,提醒着他前途的不测。 但庄周还是坚定的往前走去,因为来路已经封死了,庄周清楚的认识到,如果不能找到食物来源,在挖开那堆堵住出路的石头之前,自己绝对已经饿死了,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只有往前走去。 耳边水声渐大,庄周却仍是保持着原来的步伐频率,并不感到如何激动,但路再长也有个尽头,转过一道弯,又用芒果将一道狭窄的细缝两边略为削去,可以容纳一个人穿过的程度,他钻过身去,顿觉眼前一片宽广,一条十来米宽的地下河正在缓缓流淌,水面幽暗,深不见底。 庄周四处打量,此地各种奇形怪状的植被不少,却并不见什么动物,不由心中更是警惕,他慢慢走到河边,眯起眼睛打量,隐隐看到水底有无数尖嘴怪鱼攒动,不由脸色大变,终于知道这里没有其他动物的原因。 此刻已经是夜半时分,庄周又走了几个小时的路,已是有些饥饿,便掏出鱼钩鱼线,栓上散发着淡淡荧光的水晶体,笑着说道,“你们也算威风了,这里的动物也不知道被你们吃了多少,不过今天遇上我,可就轮到你们被吃了。” 说着将鱼钩抛入河中,水里有些幽暗,水晶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顿时有无数怪鱼急急扑来,其中一只最凶猛的,抢先咬住鱼钩,却被庄周一提鱼线,摔到了岸上。 那怪鱼牙尖嘴长,好像在头上顶了把剪刀,只是毕竟脱了水,虽然蹦达了几下,却又如何是庄周的对手,很快便被收拾干净,河里的鱼闻到血腥气,顿时拼命跳起,吓了庄周一跳,便将那些不要的内脏都丢入河中,那无数怪鱼顿时拼命争抢撕咬,河面泛起一股股暗红的血花,看的庄周暗暗咋舌不已,感叹这些怪鱼的凶猛。 庄周找了些干燥的柴火,抽出烟盒里被剪断只剩下半截的火柴轻轻一划,点燃火堆,又用圆木刀挑着怪鱼在火上翻转,怪鱼很快便成了烤鱼,香气四溢,入了庄周肚腹。 是夜,庄周持刀而眠,无事。 第二天,他沿着地下河往前走,除了较前一天又深入地下许多,无事。 第三天,他发现了一具长达数百米的骨架,其形若蛇,额上有角,有些像神话中龙。 第四天,各种奇形怪状的骨骼越来越多,而且绝大多数不像任何已知的动物。 庄周只觉得自己踏上了一条无比奇妙的旅程。 第五天,遭到一条蜥蜴状怪物偷袭,缠斗半个小时后,被庄周用芒果格杀,怪兽皮非常坚韧,庄周用圆木刀砍劈也只有几个淡淡的白痕,当然,更重要的是肉质鲜美无比。 第六天,暗河消失,石壁上透出一道筷子粗细的光芒,庄周用芒果沿着光线挖开一个可容人出入的洞,探出头去,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庞大奇异的空间。 眼前所见,水草茂盛,鱼跃鸢飞,白浪滔天,烟波千里,就好像一弯月亮嵌入大地深处,实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底湖,但那种广袤深邃的感觉刹那间却让庄周生出了如同置身大海的感受。 这空间所在,光线柔和明亮,又有湿暖海风吹来,让人毫无置身地底的气闷之感,庄周所在,正在半空石壁处,远远望去,烟波中还有数个黑影若隐若现,庄周打量一会,便援着蜥蜴皮结成的绳索从洞口爬下,很快来到湖前。 庄周看到了无数应该已经灭绝或是闻所未闻的生物。 这些生物性子平和,生活悠然,对庄周这个忽然闯入的外人并不吃惊。 庄周便暂时在这里安顿下来,每天都四出查探,这湖宽不下百里,其长更是十倍于此,便是庄周也没有走完,他花了十多天时间,除了发现这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广大外,并没有发现出去的道路。 但庄周并不担心会被困在这里,即便找不到另外出去的道路,也可以原路返回,那里塌方的地段大概在二十米左右,有了食物和水的支持,又有芒果的帮助,最大的危机已经解除,庄周绝对相信,只要花上几天时间,就可以脱困而出。 这庞大地下空间大部都被湖水所据,能够给庄周自由活动的并不多,因此他终究下定决心要一探湖中岛屿。 这里正好有一种奇怪的木头,坚挺笔直,看上去黑乎乎的,但就是用锯条都很难留下痕迹,硬度可以比得上一般钢铁,更妙的是,这种木头非常轻,可以轻易的飘浮在水面,庄周用芒果砍来所需木段,再用藤系好,一个木排就出现在面前。 这种木头就被庄周命名为铁杉木,铁杉木扎成的木排便被称为铁板船。 于是庄周驾着他的铁板船向水雾中慢慢驰去。 中间庄周几次遇上山般高大的怪兽,那些家伙瞪着磨盘大的眼睛看他好久,才摇头晃脑而去,那掀起的水花几乎把铁板船掀翻,但是庄周发现,这里的生物真的很温和,有一次他甚至看到一群先前所食怪鱼悠然有过,一点也没有先前暗河里贪婪的样子,让他暗暗猜疑不已,所谓本性难移,即便这里食物丰富无比,也不会让这些怪鱼改变的如此之大。 铁板船过处,水浪分开,发出悦耳的响声,穿过薄雾,庄周终于来到一个岛上。 岛方圆数里,离开岸边约有三十多里,其上植被茂盛,远胜于岸边,庄周兴奋的登上岛去。 这里有无数的动物在林木间跑来跑去,各种奇花异果也是不在少数。 身为一个喜好探险的人,实在没有比这种情状更喜人的了。 庄周便开始往岛上峰顶处登去,坡度并不大,因此并不怎么吃力,等到庄周登上峰顶,回首一望,忽地目瞪口呆。 这地底湖虽然庞大到超乎想象,但对庄周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因为这样的地底湖,并不是绝无仅有,甚至曾经发现过一些极为巨大的地下湖泊,面积比起庄周发现的这个地底湖来逊色也是有限。 但他此刻所见却是真正的震撼。 他回首时,水雾刚好在海风吹拂下散开,而后又聚拢来,透过刹那间异常清晰的天空,庄周清楚的看到远处一座异常雄伟的城市一闪即逝。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那无数的古老建筑却深深的印入了他的心底。 没有什么能够形容庄周此刻心中激动,在这样的地底,这样古老的城市,一切都在告诉庄周,那至少也是来自千年前,甚至另一个文明。 他脉搏突突发跳,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冷静下来,搓了把兴奋得有些发红的脸,庄周开始向铁板船跑去。 划着铁板船,又行了上百里水路,如果不是那一刹那的震撼,庄周几乎怀疑自己所见根本是自己幻想,直到那雄伟的城市逐渐从水雾中浮现出他的全貌。 近处所见,比先前更为庞大,带给庄周的压迫感也是前所未有。 这座城市都是用巨石建成,庄周望去只觉得镶嵌的天衣无缝,毫无瑕疵,不用说这些,便只是每块巨石都长宽高不下十米,就足以让庄周震惊,不知是什么人,在这地底造出这样庞大的城市,而且使用那样的巨石,实在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啊。 只看那石头上隐隐透出紫色,就可以推测出这建筑年代的久远,庄周深深的望着这静静匍匐的城市,似乎感受到了那古老而强劲的脉动,忽的他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稚子的回归,无比的亲切,也无比的孺慕。 他的心忽然变得宁静下来,也让庄周开始隐隐明白那些动物为什么表现如此反常。 不再迟疑,庄周沿着留出的通路拾级而上,可是当他看到石屋里所存放的事物时,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奇怪的笑容。 石屋里大多是黑炭般的块状物,还可以分辨出没有变质之前应该是类似谷物之类的粮食,碎裂的石器,还有腐烂的木器,以及一些奇怪的工具。 这实在是强烈的反差。 一连看了十几间屋子,都是这些东西,让庄周开始明白,其实这些石屋应该是储放粮食的库房,只是年代过于久远,所以都变质了,好像石块一般,已经根本不能食用,只是他有些不解,为什么那石屋的主人可以建造如此宏大的建筑,却在食物生产上如此落后。 庄周略一推想,不由哑然失笑,暗叹自己贪心,先民刀耕火种,生产力极其底下,粮食,正是他们最宝贵的财产,所以才会如此珍而重之收藏,相反自己所宝贵的,金银珠宝,也许在先民眼里,根本只是比较漂亮的石头而已,完全没有值得重视之处。 但这并不妨碍庄周心中兴奋,正是因为都是粮食,才更说明这城市年代的久远,如果所见都是些古董字画,虽然值钱,但建筑群的总体价值就要大大逊色,更何况,以庄周所记,先民生产力极其落后,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众,人民不胜禽兽虫蛇,有圣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群害,是为有巢氏,可见当时是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的,那这城市的来历就大可玩味了。 庄周便向大屋走去,一路留心,所见石屋内景象大同小异,也没有什么文字符号之类,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他终于来到先前所见大屋。 大屋内空无一物。 便如迎头一蓬冷水浇下,让庄周顿时大失所望。 这里明显是集会场所。 原始人的部落,所有财产为大家共有,其中最大最好的建筑往往是公用的,并不是后世一般,帝王占有最华美的宫室,完全是私人财产,让准备大发横财的庄周颇为失望。 想想也有些发笑,偌大的岛屿,庞大的城市,里面却除了变质的粮食外一无所有。 庄周看看天色,就要划船回去,等以后有了准备再来探险,但终究是心中还有不甘,便走到大屋中央,仰头看去,仍是一无所有。 庄周大为失望,就要离开,然而这时,地面似乎微微颤抖起来,庄周忽的有一个错觉,眼前的石屋似乎忽然活了过来,连着脚下的大地,正在慢慢的苏醒,他不由震骇失色,难道这偌大的岛屿竟然是活物。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地面颤动越来越大,庄周冲出殿外,震惊的发现,整个岛都在震动,他拼命往铁板船所在跑去,忽然他停了下来,地面的颤动已经停止,一片柔和的光点从地面上浮起,四周白茫茫一片,好像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那光影不断演变,似乎正在讲述一个漫长的故事。 最初,天地间有无数体形巨大的生物存在,不但具有大威能,更有极高的智能,又有无数看起来好像未开化的人类挣扎求存,却不断被那些生物做为食物吃掉。 有人开始和普通人变得不同,形态各异,怪模怪样,这些人具有极大的神通,并且开始和那些巨大的生物对抗。 大地沦陷,星辰陨落,如此神通,让庄周简直难以置信,这竟然是人类的力量。 战斗永无止境,仿佛经过了千年万年,庄周甚至能够感到那些人眉头深深的疲惫,终于最后一次大决战就要到来,故事到了这里嘎然而止,最后出现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形象,他眼神深邃无比,焕发着无匹的战斗意志,望着庄周,嘴唇开阖,语调短促的说着什么,和已知的任何一种语言都完全不同,庄周完全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但庄周却分明读懂了他的眼神。 让后来人记得,曾经有这么一段历史,人类,永不屈服。 光点开始四散而去,就在庄周震撼莫明时,忽然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没入自己的身体消失不见。 轰的一声,仿若混沌初开的一瞬间,庄周体内的某个极细微处忽然爆炸开来,绽放千万道无比美丽的光彩,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春天花开的声音,一种亘古悠远,跨越千年万年却仍生生不息蓬勃如新的精神,弥漫了他的整个心房,让他沉醉不已。 等到庄周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可以内视,只是这一刻,体内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个乳白色的气环正在自己体内缓缓滚动,不断有五颜六色的光点被纳入这个循环之中,使得气环变得更加密实,而且气环所过之处,似乎不断的优化着身体。 在这国术昌盛的时代,庄周自然知道那正在自己体内流动的是什么,这分明是真气练到甚深处的现象,一般而言,练气士二十年成就小循环,体内真气如珠,循环往复,四十年形成大循环,打通上下身之间的联系,真气四通八达,随心所欲,六十年由内循环而外循环,打通任督二脉,以外界吸纳的先天真气替换体内精元转化而来的后天真气,到此境界,便是辟谷,不但饮食需求大减,而且有驻容之效,功行深者,便是容颜不老也不是难事。 此刻他体内的气环自然流转,吸纳外界元气,而且有改造身体之效,效用之神奇,远胜先天境界。更让庄周震撼的是,练气术依托经脉而生,而此刻他体内的气环,却是完全无视经脉的限制,便是吸纳外界元气,也是由体表皮肤进行,可以说全身上下都能转换元气,若论效率,高了普通练气术何止千百倍,当真是神奇至极。 庄周此时还不知,他体内的并不是一般练气士所修真气,而应该称为元力,实是天地元气之精华,生生不息如万物,绵绵不绝如江河,较之真气在质地上不知胜出多少,虽则他现在不过是摸着一个门槛,但也足以让他今后成就远超同侪,以后每练的一分,根基就厚上一分,进境自然是一日千里,远不是其他人可以比的了。 心念一动,那气环已经被庄周接管,在他全力推动下,运转的速度顿时加快了许多,转化外来元气的速度也提高了许多。 这里本是地脉灵气汇聚之地,一旦庄周体内形成一个回流,纯净无比的灵气顿时汹涌而来,因为灵气过于密集,便是肉眼,也是可见,那淡紫色灵气,纷纷涌入庄周体内,随着他的一呼一吸,也是膨胀收缩,当真是妙不可言。 庄周对星辰有种莫明的偏爱,看到体内乳白色气环不断旋转,吸纳外界元气,忽的心中一动,想起涡流状的星云来,若是这气流像星云一般的流转会变得如何呢? 庄周立刻开始指挥着体内的元力回流摆成星云形状。 刚开始那些元力还顽强的继续着之前的回流,颇不愿意听从庄周的指挥,但庄周毕竟是老板,身为打工仔的元力只好磨磨蹭蹭的按照庄周的想法开始工作,待到在庄周的指挥下核心的涡流形成,吸纳元气的效率立刻开始大幅度攀升,这时甚至不用庄周催促,剩下的元力自动跑来,照着星云的模式旋转起来,随着不断的转化吞噬外界元气,一个想象中的星云慢慢成型。 那初生星云形同涡流,吞噬元气,却又仿若虚空,能纳万物。 此时庄周还不知,在不经意间他已经创出了一门震古烁今的功法,他这异想天开之举,已是开史书之先河,古时没有现代的超级天文望远镜,也没有超级计算机,自然不会知道星云的形状,普通人所见不过是天上的点点繁星罢了,便是有大神通的神仙,通过神念遥感看到了星云的全貌,但是他们都是修行了漫长的岁月,功法已经成型,自然也不会想到要仿造这星云的形状再创出一门功法来。 然而宇宙中星辰无数,却都是以星云状存在,其中自然存在着至理。在起了个头后,元力自然而然的就照着最合理的方式排列起来,庄周体内那简陋无比的星云开始逐步完善。 随着星云涡流的成型,庄周吸纳外界元气的速度不断加快,无数的淡紫色纯净灵气从湖面升起,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被涡流的引力牵扯,纷纷被卷入庄周体内,随后转化为纯正的元力,加入星云涡流的运转之中去,而后涡流的牵扯之力更强,然后是更多的淡紫色灵气被卷入,随着这个循环的不断进行,庄周体内的元力急剧的壮大起来。 和之前不同的是,先前庄周体内的元力和外界在不断的进行着交流,随着他的呼吸,四周的紫色烟霞也是膨胀收缩,而这一次却是只见紫色烟霞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一接触到庄周的身体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更诡异的是,承受了如此巨大的灵气输入,庄周外表却是毫无异常反应,他便像亘古以来就长存不灭的存在,已经和这方天地融为一体,天地元气进入他的身体后,就仿佛融入了一片虚空之中,再没有一丝一毫泄漏出来。 眼看着原本弱小的星云在自己眼前不断成长壮大,庄周心中充满了喜悦之情,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孩子在不断的变得成熟,由婴儿而幼儿,由幼儿而儿童,由儿童而少年,这种心情当真是难以形容,可说是即自豪又惶恐。 随着元气的注入,星云散发出美丽无比的光晕,那是永恒的诱惑。 一种空灵浩淼的感觉油然而生。 人如野草,一生一死为一秋,若我能过一百万年,再回首看那人间,见太阳之下,大地之上,是繁花依旧,是凋零如草。 庄周望着星云迷醉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绝诀,我欲求大道,脱生死,越轮回,从此逍遥天地,无有束缚,朝起天狼星,暮宿广寒宫,但随自性,方才不负此生。 第三章 初履乱世 庄周回到地面,已是十日之后,正见旭日东升,大地一片生机。 这十日里他体内元力更加厚实,而且对这新得力量掌控已趋得心应手,如臂使指,没有丝毫勉强。更惊喜的是元力增长的速度远超想象,只是这十日增长的量就可以让普通练气士练上几十年。 因此原先估计需要几天时间的通道不到半天就被庄周打通,但即便如此,芒果也因为能源耗尽,停止工作。 流星雨已经过去,万物显然已经从灾难中复苏,望着奔跑而过的野兔,庄周忽然心中有所领悟。 “霜天闻鹤唳,雪夜听鸡鸣,”得乾坤清纯之气,“晴空看鸟飞,活水观鱼戏,”识宇宙活泼之机。修行其如是夫。 庄周漫步而行,山路曲折,如履平地。 较之上次进山实是天壤之别,不过个把小时,已经来到李二狗家所在村口。 抬眼看去,庄周不由大吃一惊,走时好好的山村仿佛台风过境一般,房子大多都塌了,只有孤零零几栋房子耸立,整个山村都静悄悄的,便是鸡犬声也是半点全无。 分明是陨石肆虐的结果。 心情忽然变得有些悲哀,李二狗完了,庄周想到如果自己当时听了李二狗所言,没有进山,只怕也是这个下场。在陨石恐怖的冲击波面前,人类实在是太脆弱了,自己如果不是有山石阻挡,也绝对逃不过这一劫。 灾难来得非常忽然,三人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夺去了生命,两个大人,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三人不久前还享受着天伦之乐,这时却已经共赴黄泉,这个家庭,从血脉上来说已经彻底中断,命运就是如此无常,庄周虽然有些感慨,却也并不感到如何悲痛。 数日之后,东海省,龙口市。 “什么,包子二十块一个,你怎么不去抢,昨天才十块的。” 庄周激动的怒吼到,然而面对气势汹汹的庄周,那被骂的家伙却丝毫没有奸商的觉悟,一脸憨憨的应到,“大兄弟,俺也没办法啊,大家都涨价了,俺不跟着涨,家里吃啥啊。” 庄周狠狠的瞪着那貌似老实巴交的家伙,直到对方也警惕的看着他,摆出一副防强盗的模样,才不甘的从兜里摸出最后一张一百的票子,一下子拍在桌面上,想了想觉得气势不够,又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下,大声吼到,“给老子来五个。” 那家伙飞快的抓过钞票,对着阳光照了照,确认了真伪后便迅速塞入兜里,又给庄周包了五个包子。 闻到包子的香气,庄周肚子里不由咕咚一声,不禁脸上一红,接过包子转身就走。 庄周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混到这种地步。 他本是要从龙口市离开,谁知交通断绝,却被困在了这座小城。 当日的流星雨,威力远超他想象,整个地球都处在一片恐慌中。 等到流星雨过去,人们赫然发现,自己已经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环境更是迅速恶化,不但是那些坠入大气层的陨石影响,还有那些人类发射拦截陨石的核弹,庄周所在,因为是山区,并不在防御网之内,还好一些,据说有些地方,核辐射杀死了所有居民,当地环境恶化,已是完全不适合人类居住。 由于科技发展,军队数量大幅度下降,在这种天地异变面前,三大联盟已经完全丧失了对社会的控制力,更何况,联盟本就是国家组合,内部势力无数,此刻失去了统一指挥,分裂只怕就在眼前。 记载庄周所有信息的信息卡自然也失去了效用,幸好他还随身带着两张百元的东盟币,但也已经耗尽,其实现在虽然物价飞涨,但纸币还能使用,就已经值得庆祝了,但庄周还是透过人们惶惶不安的神情中察觉到了风雨,乱世将至啊。 眼前的安定其实是原有秩序的惯性作用而已,人们暂时还无法相信强大无比的三大同盟就这么在一场流星雨面前崩溃了,所以还维持着过去的习惯,但当有人明白过来时,整个世界将一片风起云涌。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乱世之中,强者为尊,最适合庄周这样拥有力量的人崭露头角,千秋王霸功业,也足以让年轻的庄周热血沸腾。 但那是以前,在庄周目睹那永恒的诱惑后,一切都变了。 欲求大道的决心,是如此的坚定。 还有什么,比探索生命永恒的奥秘更激动人心。 力量的获得,没有让庄周趋于疯狂,反而让他更加冷静,小心翼翼的培植着自身力量的根基,感受着自身每时每刻都在变得更加强大,器宇心胸,也日益变得浩瀚博大,他完全是站在更高的层面上,俯视着众生。 凌驾众生之上,这就是修者的超脱。 少年时铁与火的磨砺,让庄周变得成熟智慧,这种成熟,远超过他的年龄,无意义的炫耀自身的力量,这种幼稚的行为,自然是被庄周唾弃,否则以他此刻的修为,根本不用担心金钱的来源问题,只要随便挥挥手,还不是召之即来。 但在没有足够力量前,最好还是避免打扰,以致功亏一篑。 庄周深知,事情的败露,往往缘于细小的疏漏,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干脆在任何时候都不使用自己的力量,想起所见人类战士和洪荒异兽那毁天灭地的威能,庄周充满了警惕之心,谁知道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神秘的存在呢。 即便没有,以庄周所知,东盟几个最出名的练气士,境界就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比拟的。 他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毕竟他开始修行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所以庄周还是像普通人那样生活,和光同尘,本就是一种生存智慧。 他悠然而行,一边慢慢的嚼着手里的包子,一边看着路上仓促的人群,全无适才和人争执的模样。 其实以他现在的修为,已经可以不用进食,但庄周还是选择了吃东西,固然是为了美味,更重要的是为了避免自己显得和其他人不同。 他慢慢的品味着每一次咀嚼之间的滋味,仿佛手中不是平凡普通的包子,而是龙肝凤髓,稀世佳肴,忽然两边的人纷纷散开,然后庄周就听到身后一群人跑来,正要避开,却被一个满脸横肉壮似铁塔的黑家伙一把抓住,一个雷鸣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兄弟,快走。” 接着手里被塞入一根钢管,庄周只是略一思索,便随着人流往前跑去。 路上这帮人只要见到身材比较高大的汉子都是一把拉住,等那人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裹挟着跑出老远。 庄周神色淡然,这几日他已经发现,特勤点状驻扎的弊端在这个通讯和交通几乎停滞的时候已经暴露出来,完全失去了对广大地域的控制力,甚至那些黑社会都开始浮出水面,光天化日之下数百人的火并也是常有之事,秩序,正在崩坏啊。 只见对面也有一大群人跑来,人数比这边要多出不少,黑塔似的家伙看来也是头领级别的人物,举着钢管大吼一声,“兄弟们跟我冲啊,打垮了这帮老鼠以后就吃香的喝辣的。”听得庄周佩服不已,连口号都喊得这么有煽动性,一下子就把人的热情给调动起来了。 几个在路上被拉进伙的看来也不是什么好鸟,听了黑塔这番鼓动,便狂叫了一声举棍向那边杀去,庄周反应却又不同,只见他一反刚才平静的神态,叫声最大,跑的也最快,带动着其他人也开始兴奋起来,嗷嗷叫着向对方冲去,只是庄周越是靠近对方就跑得越慢,慢慢的就被不少人超了过去,等到双方交火时,庄周已经落在了队尾。 双方仿若洪流一般,对撞在一起,一个照面间就躺下了四五个人,庄周这边人数明显不如对方,但个个精壮彪悍,战斗力要比对方强上不少,而且装备整齐,大家都用的是米许长的钢管。 庄周观察了一阵,结合双方的言语,这才明白原来双方早有仇隙,庄周这边都是某个汽车改装厂的工人,而对方则是以小偷混混为主,本来双方矛盾就不小,如今特勤根本就控制不住局势,双方的矛盾急剧扩大,只是庄周这边来的人不是很多,在数量上比对方少了不少,庄周这才明白这伙人刚才在大街上为什么见人就拉,感情是拉免费的打手啊,也许是肉盾也说不定。 这帮工人虽然勇猛,但显然没有什么打架的经验,就是打中了对面那些家伙都很少有人退出战斗,一般很快就能恢复过来,而对方下手却是狠辣无比,拿刀子一拖就是几尺长的一条口子,让人鲜血直流,很快就力气不支。 尤其是那黑塔似的家伙,竟然一个人冲到了对方阵心处,被几个人围着打,身上已经中了好几刀,还大声叫嚷着邀斗,看的庄周好笑不已,这家伙还真以为长得黑就是张飞啊,被围殴也是活该。 东盟为了维持内部稳定,一直以来严格实行枪械管制,民间很难找到像样的军火,却强力推行国术教育,会一点武术的人很多,但即便是庄周,这种百多人的冷兵器大混战却也是无缘得睹,不时有人被砍伤打倒发出惨呼声,庄周这人同情心匮乏,竟然还看的津津有味,只觉得比电影还刺激,两边街上也有人掀开窗帘偷偷观战,不过那些人胆子极小,见到庄周看过去的目光,就慌忙放下帘子,不敢再探出头来。 那些混混打群架的经验显然不是工人们能比的,不一会就把几个最狠的家伙给诱入了包围圈,然后四五个人乱刀齐下,一下子就把人砍翻在地,那几个路上拉来的家伙见自己这边情势不妙,开始想往后退,只是这时却没有庄周那般容易,那帮工人看来也是早有准备,绝不肯就把这些肉盾放走,纷纷把他们挤到了前面,这些家伙要想脱逃却是万万不能,前面又有砍刀劈来,只有豁出命来往前面冲去。 双方已是杀红了眼,那黑塔冲在最前面,一连被他击倒了五六个混混,但也陷入了重围,如果不是畏惧这人悍勇,混混们不敢直接冲上来的话,早就被砍翻了,但即便这样也中了不少刀,眼看着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起来,已经快不行了。 庄周看着这场面,忽然心中一动,乱世之中,命贱如草,自己虽然不愿惹事,其他人却不见得就不来招惹自己,尤其是像自己这种看起来毫无力量,又没有什么势力的人,如果展示部分实力,控制这个小黑帮的话,是不是对自己更有利呢。 想起空空如也的口袋,庄周暗暗下定了决心,这样的话,至少可以不用为生活操心,也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而且如果只是展示部分力量的话,应该不会引起注意吧。 毕竟一个小黑帮老大,懂一点粗浅的练气术实在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时那黑塔似的家伙脚下一绊,猛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几个混混举刀便往他砍去,他滚在地上,虽然拼命抵挡,却又中了一刀。 庄周不再迟疑,陡地一声大喝,仿佛天雷炸响,震的众人脑中一阵晕眩,脸上变色,暗暗骇然这家伙怎地嗓门如此之大,庄周却是不管不顾,向前杀去。 庄周也是用的钢管,但用法却不是像那些工人一样的劈砍,而是刺,剑是兵中之王,就是因为刺的动作在近身战中远比劈砍来得有效,尤其是在庄周速度力量都要远胜其他人的情况下,那些小混混的动作,看在庄周眼里,简直和慢动作没什么差别,被庄周一棍刺去,力透棒尖,直击要害,立刻便丧失战斗力,绝无先前一般还有能站起来反抗的。 可怜这帮混混,本来已是稳操胜券,却无端的遭了煞星,被庄周打的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几个仗着手底功夫不错围上来的更惨,庄周此时杀的正爽,哪里会管来得是谁,都是一概放倒,见到这几个家伙不知死活的想上来围殴,手中力道不免又加了三分。 不过一会儿功夫,那群混混便被庄周打倒了三四十人,刚才还大占上风的混混们见到转眼间形势逆转,再不敢坚持,大叫一声便四散而去,逃之夭夭。 那黑塔本已经是闭目待死,谁知道转眼间形势逆转,庄周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击败众混混,那黑塔看在眼里对庄周这份本事当真是佩服到了极点,再加之对方救了自己性命,当下就要把老大的位置让出来,请庄周做他们的老大。 庄周这才知道,这黑塔似的家伙原来姓张名猛,也是汽车改装厂的工人,那些混混和这些工人矛盾由来已久,当时便因为偷盗厂里的钢制件双方起过冲突,这时工厂停工,这帮人又来骚扰,张猛一方面是气不过,另一方面却也是不少人家里生活困难,已经是无米下锅,便出头拉起一帮人和对方对抗,只是一直在人数上吃了亏,这次因为双方约斗,所以才有拉人充数之举,只是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拉到庄周这样的高手。 庄周本来就只是想找个地方遮风避雨,对是不是当老大的虚名倒并不看重,此刻见这些人原本都是熟识,自己贸然要做老大,虽然以自己的本事应该不难摆平,但又要大花功夫,那就有违自己本意了,看这张猛为人,还是不错,倒还不如扶持他继续做老大,自己隐身幕后,岂不是正好不过,当下便笑着拒绝,只是答应下来,会暂住一段时间。 张猛虽然有些失望,但庄周既然肯答应下来暂住一段时间,却也是大喜,便招待庄周住下,庄周这才知道张猛虽然是混黑社会的,但也是小打小闹,这黑厮自诩威猛,帮会名便用的是黑虎二字,总部则是借的汽车改装厂的废弃仓库,让庄周鄙视不已,不过他对这些本就没什么兴趣,倒也不以为意。 第四章 江湖拜帖 庄周一解决了吃饭问题,便全身心的投入到元力和招式的磨合中去。 他深知自己所追求的目标虽高,但在之前却要首先具备自保之力,如果连生命都无法保障,还说什么求道呢。无疑在他现在的阶段,更有效的运用元力才是需要首先考虑的。 这天庄周正在试招,却见张猛带了五六个人匆匆走了进来,他手上还拿了张大红帖子,黑黝黝的脸上带了几分焦虑,神色颇为沉重。 庄周不由一愣,“猛哥,发生了什么事。” 张猛脸上有些尴尬,嗫嚅着说道,“兄弟,都怪哥哥不好,你要怪就怪我吧。” 庄周不由大奇,直叫张猛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张猛尴尬的笑了几声,仿若竹筒倒豆子一般就将最近发生了什么事说了出来,直把庄周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庄周这几日虽然隐居不出,但他当日以一人之力击伤数十混混的名头却传了开来,张猛乘机扯起了庄周的旗号,招兵买马。 得知黑虎帮竟然有庄周这样的高手,那些只有几十人的帮会纷纷投靠过来,黑虎帮的势力急剧扩张,很快就成为龙口市的顶级帮会。 但这龙口市本来就有一个超级帮会,天鹰帮,至于其余的小帮会都是不成气候的,根本对天鹰帮构成不了威胁,以前天鹰帮也主要是和外地帮会相互争斗,根本不会把这些小帮会放在心上,谁知黑虎帮的势力扩展太快,在天鹰帮反应过来之前就将这些小帮会统一了起来,这样黑虎帮就拥有了和天鹰帮正面对抗的本钱,龙口市的局势顿时紧张起来。 龙口市是天鹰帮的根基所在,如何肯容忍黑虎帮顺利发展,但天鹰帮对庄周这个大高手也颇为顾忌,而且天鹰帮统治龙口市多年,和一些小帮会的矛盾也不少,天鹰帮也担心如果发生火并的话实力损伤太大,会便宜外地帮会,因此便提出单挑。 而张猛便是接了天鹰帮的拜帖这才连忙赶来和庄周商量。 自从国术推广以来,黑帮之间高手单挑也是一个惯例,但能用这种古老拜帖的,却必定是真正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练气士。 庄周心中疑惑,接过帖子,双眼一扫,已经看清上面所写,不由微微一愣,挑战书上的内容倒也不出奇,不过是邀庄周于三日后在落鹰涧一较高下,但挑战双方却是颇有意思,庄周这边自然是只提到了庄周一人,而对黑虎帮只字未提,这一点庄周倒也明白,不过是天鹰帮认为黑虎帮根本不配做对手罢了,只是这挑战方,却是也没有署上天鹰帮,而是写了司徒龙三字,让人颇费猜疑,难道天鹰帮是为了避免战败面子难看吗? 当下庄周淡淡的点了点头,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平静的说道,“知道了,猛哥,你对这个司徒龙了解吗?” 张猛摇了摇头,神情极为凝重,这些日子下来,张猛也是眼界大开,“天鹰帮高手如云,远不是我们这种小帮会可比的,天鹰帮十三鹰威震东海省十多年,个个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帮主天鹰杜衡更是东海省有名的大佬,可是这司徒龙,哥哥却怎么也查不到他的来历,只知他绝不是天鹰帮中人。” 看了看庄周无所谓的神情,张猛咬了咬牙,接着说道,“只是这样才更可怕,天鹰帮本身就高手如云,这次却找了个外人来,而且在道上兄弟你的名气早就传遍龙口市,这个司徒龙竟然敢下战书,肯定不是个简单人物。” 庄周诧异的看了看张猛,没想到这黑大个虽然看起来傻乎乎的,倒也不是真笨啊,其实那司徒龙的情况如何庄周倒也不是如何在意,在他的想法中,自己现在的实力,除了东盟几个顶尖的练气士,其他人倒还真不放在眼里,想来司徒龙再厉害,和那些最顶尖的练气士总还是有段距离的吧。 让他注意的还是这一次天鹰帮的布局,黑虎帮不过是一些小帮会仓促间拼凑而成,里面山头林立,张猛虽然名为帮主其实根本没有完全掌握全帮的实力,现在能够维持稳定只是因为有天鹰帮这个强敌在侧,大家被迫抱成一团而已,而且天鹰帮称雄东海省黑道十数年,在龙口市更是当之无愧的霸主,不仅实力强大根基深厚,便是帮众的素质也绝对不是黑虎帮这种来源复杂仓促组成的帮会可比的。 天鹰帮派人单挑的行为看来颇为幼稚,其实正是抓住了关键所在,黑虎帮能够发展如此迅速,庄周的威慑力功不可没,如果没有庄周,张猛一个初出道的小工人凭什么号召那些道上的老人,只要天鹰帮正面击败庄周,黑虎帮赖以号召众人的旗帜立刻就不复存在,黑虎帮马上就要陷入内乱。 他自知这次除非他想看着黑虎帮就此解散,否则的话是非出手不可。 现在庄周担心的是司徒龙一旦被自己击败后天鹰帮的反应,以天鹰帮的布置来看,天鹰帮中绝对有布局的高手,这样的话如果天鹰帮挑战失败,肯定会有相应的后续措施,而且很可能就是立刻火并的局面。 如果双方硬拼,黑虎帮可说是毫无胜算,对方将决斗的地点定在城外的落鹰涧,未必就不是准备如果挑战失败立刻发动布置,到时候庄周鞭长莫及,赶回来的时候只怕黑虎帮已经被灭。 更令庄周担心的是,他武功虽然不错,但也没信心能够挡住子弹,天鹰帮称霸龙口市多年,手中未必就没有军火,如果到时候在落鹰涧布置几条枪的话,便是他庄周神功盖世,到时候也只有逃命的份。 庄周虽然心中波澜万千,面上却是决不透出半分,盘算半响,庄周心知只要他还想黑虎帮继续存在,这次挑战就不能不去,当下迎着张猛企盼忧虑的目光,淡淡的点了点头,“告诉他们,我接受司徒龙的挑战,时间地点就按他们的要求来好了。” 看到庄周平静的表情,张猛只觉得接到拜帖之后忐忑不安的心情竟然莫名其妙的开始平复下来,只觉得庄周肯定能打赢的,当下张猛不再多说,向庄周告别之后便出去安排这件事。 东海省多山,落鹰涧便在龙口市郊区,离龙口市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但下了车却少说还要爬上一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到达山顶。 庄周双手负于身后,站在涧边,只见前方云气蒸腾,山涧在云气中若隐若现,日光照来,山石色彩缤纷,说不出来的纷繁变化,当下漫声吟道,“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众人见他虽然即将面临决战,却仍然是意态潇洒神情自若,竟似浑没有把天鹰帮的挑战放在心上,不由心中都暗暗佩服,心想这人虽然年青,城府却是极深,受他神情感染,原本惶惶不安的心里竟然也大为镇定,又见满山遍野,都是黑虎帮的兄弟,更觉得庄周谈笑用兵,实在大是高明,所谓天鹰帮也不过如此,大可战而胜之。 庄周眼见周围人反应,不由嘴角溢出一丝笑意,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众人先前畏惧天鹰帮的威名,都有些惶恐不安,唯恐失败,这样的状态,如何能够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为了避免到时候出现两线作战的情况,庄周对张猛提出要防止天鹰帮在失败的情况下偷袭,张猛立刻被这冠冕堂皇的说法给晃晕了,下面的那些来自各个小帮会的老大也害怕被人偷袭,纷纷把还能动的人都带了出来,结果就演变成众人简直就是在为大决战做准备,黑虎帮属下,一个不拉全部到齐,庄周集中兵力的想法得到了完美的贯彻执行。 看着满山遍野的近万帮众,庄周不由心中得意,虽然都是些虾兵蟹将,但人上一万,无边无涯,便是吐口唾沫也能淹死几个,难怪天鹰帮虽然实力强大,仍是如此谨慎,毕竟黑虎帮的人数摆在那里了,天鹰帮不过四千多人,而黑虎帮却有近万人,至少也是天鹰帮的两倍多。 这时山下驰来一长列车队,前面是十多辆卡车开道,中间是一队小车,后面又是一长列卡车,旁边的张猛不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庄周却不屑的撇了撇嘴,要摆阔气就尽管摆吧,到时候这些东西还不定是谁的呢。 庄周带了这么多人,已是集中了黑虎帮最大的战力,可以说是存心准备乘着这个机会把对方的首脑人物一网打尽,到时候天鹰帮没了指挥,还不是手到擒来。 最让庄周高兴的是落鹰涧地形复杂,在他的调配下黑虎帮牢牢的控制了上山的要道,这便占了地利的优势,到时候以逸待劳和天鹰帮交手时要大占便宜,而且庄周终于不用担心天鹰帮可能暗藏的军火了,在这种复杂的地形下,就算天鹰帮动用大批的枪手,他也绝对有把握脱身。 之前庄周就让张猛大规模的收罗土制猎枪,东海省山区极多,经济发展的又不是很好,枪支管制就不那么严格,在偏僻的乡下猎枪还是很多的,再加上其它小帮会原有的各种类型的枪支,竟然被庄周凑出了两个百人队,虽然还是比较少,但在习惯用砍刀的黑帮火并中已经是极难得的了。 天鹰帮的人来得也不少,前前后后卡车就超过了一百辆,即使以每车二十人计,也至少有两千多人。 待下车后,这些人自动分成两队,一队守在山下,看住了车辆,一队却拥着那些从小车中下来的人往山上行来。 庄周看了不由心中冷笑,这山看起来虽然不高,但从山脚一路走来少说也要一个小时,这可是大耗体力的事情,到了山顶之后只怕战力少说也要下降三成,而且上来的人不过千数,自己在山上却有近万人,自己要是封住山路的话那可就是真正的关门打狗了,这天鹰帮之前表现的很是厉害,这一刻却怎么会如此不智,难道他们另有后招,不过自己早就让一队枪手封住了山路,天鹰帮便是想强攻一时三刻也绝无可能突破防线,而要是动用大威力的武器,却又不能避过这上山的千余人,想到此处,庄周不由微微一笑,自觉已经稳操胜券。 他立于石上,居高临下,睥睨众生,仿若神魔。 天鹰帮的几位高手在庄周凌厉的目光下都不由自主的移开视线,只有领先的一位五十多岁身形消瘦的银发老者仍是笑吟吟的迎着庄周的目光对望过来,脸上神情丝毫不变,庄周不由心下暗惊,沉声喝到,“司徒龙。” 司徒龙淡淡的点了点头,正要发话,蓦然旁边响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女声,“你就是庄周,你难道不知武林规矩吗,竟然对不会武功的人下那么重的手。” 庄周愕然转头望去,说话的却是司徒龙身后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青女子,只见她短发及肩,面赛芙蓉,脸色微微泛红,显是刚刚爬山所致,尤其是宽松的运动衫下胸脯微微起伏,当真是诱人至极,只是此时美人眼中流露出来的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与不屑。 见庄周看来,美女高傲的扬了扬下巴,略带鄙夷的说道,“倚仗武功对普通人出手已是不对,你却不但不知收敛,反而下狠手把那三十多人全部打成重伤,其中至少有十来人这辈子别想再走路了,简直残忍至极。你要是聪明的话,最好立刻自废武功。” 周围众人都是黑帮中人,却没有美女的慈悲心肠,在道上混讲的就是谁够狠谁才有实力,此刻闻言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庄周不由哑然,并不因为对方是美女就有所退让,他淡淡的一笑,有些漠然的问到,“这位小姐是谁,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了。” 庄周特意在小姐二字上加重了语气,顿时不但是黑虎帮中人,便是天鹰帮的几个大哥也都脸上流露出不满,虽然没有出言指责,但对那女子不满的意思却是表现的很明显。 这却是庄周见这女子站在司徒龙身后,此时又不知规矩的出来说话,天鹰帮中人自然不会如此无理,显然这人是司徒龙带来的,这时候黑虎帮和天鹰帮对话,场面何等严肃,如果不是有相当的身份地位便是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她一个女子又是外人却出来说话,显然是对在场诸人颇为不敬,实在是犯忌的一件事情。 那女子见庄周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由气的脸色铁青,就想冲上来动手,却被司徒龙一把拉住,缓缓说道,“小女司徒惠年轻识浅,不知规矩,还请诸位见谅。” 他这话一出,四周顿时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黑虎帮这边笑得更是夸张,司徒惠闻言更是脸上通红,显是愤怒无比,恨恨的看着庄周。 司徒龙也不禁脸上一红,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话本就是场面话,平时说来自然是滴水不漏,绝无半点问题,只是之前司徒惠刚说了庄周不懂规矩,他此刻说司徒惠不懂规矩,却不啻认短服输,反而显得自己这方有些无理取闹了。 庄周不由心中暗笑,这些练气士功夫是不错,脑子就不是那么灵光了。 天鹰杜衡身为帮主,这时自然是得站出来撑住场面,只见他抱了抱拳,大声说道,“张帮主,你们黑虎帮为了扩张势力,搞得龙口市一片乌烟瘴气,不少小帮会都被你们逼得没有活路了,为了维持龙口市的秩序,我们天鹰帮只有站出来为大家主持一个公道,不知你意下如何。” 天鹰杜衡这话说得实在是有水平,不但轻轻将之前的尴尬揭过,而且隐隐点出庄周的身份也不过如此,黑虎帮的话事人还是张猛才对,又抬高了自己的身价,把黑虎帮贬成了秩序破坏者,天鹰帮出面维持秩序,为小帮会主持公道,自然就占了大义的名分,还使得张猛不得不出面,在他想来张猛原来不过是个小工人,当上黑虎帮帮主不过就这几天的事情,如果应对中出了什么问题,自然是大大的丢黑虎帮的脸。 张猛果然一抱拳站了出来,神色还有点拘谨,恭声说道,“杜先生是道上老前辈了,自然知道其中缘故,大伙儿凑在一块不过是想请杜先生高抬贵手,让大家有口饭吃。” 杜衡也不多说,只是嘿嘿一笑,“看来这次大家是谈不拢了,那还是按道上的规矩,拳头上分高下。” 说着对司徒龙鞠了个躬,谦声说道,“便请司徒老师出手。” 司徒龙点了点头,往崖边走来,“庄小兄,你的功夫虽然不错,不过行事老夫却看不过眼,说不得今天只好领教领教了。” 第五章 天鹰倾败 庄周只是冷冷的看了司徒龙一眼,伸手就是一拳往司徒龙胸口捣去,若是有心人便可发现,庄周眸子深处,此刻仿佛正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之前两次交手遇到的都不过是些混混,根本无从检示自己的功力去到了何种境地,也很难发现自身的缺点,好不容易遇上一个高手,庄周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司徒龙的功力显然不是那些混混可比的,庄周这一拳虽然有些收敛,但落在在旁观战的众人眼中仍是快如闪电,司徒龙却是轻轻的一闪便已经躲过,而且反手向庄周的手臂抓来,劲风呼啸,庄周趁势变直击为横扫,虽然应变迅速,仍是感到手臂隐隐生痛,只是外溢的气劲便已经如此厉害,这人绝对是真正的练气士,庄周一瞬间得出这个结论,心喜之下顿时手上又加力三分,两人瞬时间战成一团。 周围众人只见两条人影往来如电,回旋扑击,劲风激荡之下,草木烟尘扬起,又被两人掌风拳劲所迫向外面卷来,众人立脚不住,纷纷后退,不由相顾骇然,脸上变色。 司徒龙招式大开大合,虽然简单,却是蕴涵了极大的威力,尤其是司徒龙虽然功力比起庄周来还差上不少,可他内劲变化万千,刚猛凌厉,穿透力极强,威胁极大。 庄周和司徒龙战斗的风格相似,也是简单直接,直击对方要害,而且较之司徒龙更带有三分搏命之气,凶悍过人,相反司徒龙招式虽然威力极大,却是有些中规中距,但他的套路显然是用来沙场搏杀的,一时间倒也不弱于下风。 庄周不过是把自己功力维持在和司徒龙相若的水准,因此两人交手,算是互有损伤。 他越打越是兴奋,实战中的获益当真是难以想象,尤其是和这样的高手交手,庄周却不知此刻司徒龙实在是郁闷的很。 司徒龙所学是家传武功破甲劲,这门功夫在练气上稍逊,在运用上却是当世一等一的绝学,他资质过人,自六岁起便勤练此功,如今已有五十年功力,破甲拳劲刚猛无匹,当真是开碑裂石,易如反掌,常人便是轻轻的蹭上一下也要丢掉半条性命,可庄周连挨几拳,却仍是生龙活虎,而且招式更见精纯,真是让他无奈至极,只能提起精神,全力抢攻,指望着能够迅速将庄周击败。 奈何庄周却好似迎风弱柳,看看他应付的辛苦之极,司徒龙只要一加力就能获胜,然则司徒龙真的一加力,庄周却也跟着加力,竟然还是个相持的局面,不过司徒龙却开始慢慢的后力不续。 庄周越战越强,体内的星云感应到他强大的战意,手上输出劲力变得越来越强,司徒龙震惊不已,只觉得自己好像在面对着发怒的大海,对方的力量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无休止的疯狂增长,自己五十年的功力相比之下简直微不足道,全靠着自己经验丰富才能勉强维持。 司徒龙不由有些后悔,实在不应该如此轻易就答应替天鹰帮出头的,以致落到现下这个尴尬的局面,当日因为杜衡奉上重礼,再加之得知对方年龄有限,功力想来也是有限的很,这才轻易的答应了下来。可现在,面对的却是一个不可能战胜的对手,实在让他彷徨之极。 庄周却是越打越顺,心中战意蒸腾,全身劲力不吐不快,每一拳轰出,他心中的体悟就多上一分,劈出的真气再不是先前一般的涣散无力,而是刚猛凌厉无比,却又千变万化,层出不穷,已是将司徒龙的手法学了个十之七八。 只是破甲劲的奥妙到大半是在这运用法门上,练气功夫不过占了两三分而已,庄周此举,已是将司徒龙的底子悉数掏空,只把司徒龙骇的魂飞魄散,可是偏偏庄周真气简直无有穷尽,气浪重重迭迭仿若波涛汇聚,又似山峦摧崩,压得司徒龙几乎喘不过气来,便是想藏拙也做不到,唯有拼尽全力,才能不落下风。 待到后来,庄周已经开始另出机杼,他并不像司徒龙的先祖,受到真气不足的限制,有了破甲劲做基础,再加之他自身的感悟,很快便另出新招,打到后来,只听哧哧声不绝,庄周竟然在手上迫出道道气刃,司徒龙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全靠经验丰富才能左躲右闪,但也被划伤了好几处,全身鲜血淋漓。 司徒龙做梦也想不到眼前少年不过二十出头,内力修为却已经达到了这种惊世骇俗的地步,其对武道的领悟更让人惊才羡艳,只是看看就把破甲劲的精髓学到了手,更能推陈出新,想想自己苦修五十年,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少年,司徒龙就觉得心灰意懒,再也没有争强斗胜的心思,直想罢斗认输。 但司徒龙毕竟也是有真本事的人,五十年的苦练,他的意志早已经煅炼的如同钢铁一般,这颓废的念头不过一闪而过,便被抹杀,他咬了咬牙,冷静自己的神经,仔细观察之下,发现庄周手中招式虽然威猛霸道无比,却破绽重重,只是他招式太过霸道,将之掩过。 这却是因为庄周还在创招之中,并没有形成完整的体系,就如璞玉,尚带雕琢。 这时庄周忽然又在右肋处露出一个破绽,司徒龙下定决心,搏命般的全力出手,虽然有些散溢的气浪划过他的身体,割开道道血镰,他却是不管不顾,就好像那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全神贯注,丝毫不敢分神。 眼看拳头将要触及庄周的心口,司徒龙不由心下大定,之前他还害怕是庄周的诡计,完全是赌博似的才没有罢手,不过现在却再也没有这种顾虑,在这种距离下,没有任何人能够躲开自己这全力一击,司徒龙绝对相信这一拳下去庄周即便不死也不会还有再战之力。 就在这时,庄周眼睛骤然一亮,闪烁着骇人的光芒,司徒龙不知为什么只觉得心中狂跳,仿佛一头极恐怖的野兽在面前苏醒过来,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人往往会有一种本能的戒惧,而练气士的六识远胜常人,对危险的感知又要强上许多,司徒龙下意识的就想向后退。 在这危机时刻,庄周终于不再保留实力,体内元力全力爆发,狂扫而出。 只听喀嚓一声,司徒龙伸出的那条胳膊也不知碎掉了多少骨头,紧接着便被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斜抛出去,身材也算高大的司徒龙仿若玩具一般,在空中连翻了十多个筋斗才落地,又踉跄后退了五六步,这才站稳了脚步,哇的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却是庄周反应不及下使出杀招,用绝对的实力一举击跨司徒龙。 “爹,”司徒惠惊叫一声,连忙扑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司徒龙,“你没事吧。” 司徒龙却是毫不理会司徒惠的惊慌,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先天罡气,这少年施展的是传说中的先天罡气啊。 没有人可以想象司徒龙此刻的复杂心情,做为一个传统的练气士,本以为自己已经是极为厉害了,谁知道却忽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坐井观天,外面天空宽广无比,自己所得不过是小小的井口大那么一片罢了,当真是失落至极。 练气士功力增强的基础是炼精化气,因此练气士的修行严重依赖体内的精元,一旦到了四五十岁,体内精气不足,练精化气所得不足以弥补消耗,随着年龄增长功力反而会有所衰退,所以一般练气士的颠峰时代就是四五十岁的时候。 但也有少部分人,或是天资卓绝、或是功法超凡、或是有灵丹妙药辅助、或是有高手消耗功力打通经脉、或是有良师指引,种种机缘之下,打通任督二脉,从此迈入先天之境。 进入先天之境最大的好处就是摆脱了对体内精元的依赖,开始有限度的摄取外界元气,所修的从此转为先天真气,功力增长的速度自然是远胜于一般练气士苦苦的练精化气。 但随着进入先天之境后练气士的功力高速增长,人体内经脉所能容纳的真气储量逐渐变得有限,为了容纳更多的真气,就必须进一步打通奇经八脉,这时候真气就有了庞大的储存仓库,真气浩浩荡荡,充盈全身。 要达到这个地步少说也要上百年的苦修,打通奇经八脉后练气士体内的先天真气可谓至精至纯,已经臻至大成的阶段。 这一阶段练气士已经可以将先天真气形之于外,形成护身罡气,也就是先天罡气,先天罡气有质无形,威力远胜于一般刀剑,更不是掌风拳劲可比。 司徒龙已经五十多岁,他所修的也是武林中的上乘法门,而且自小苦练,根基极为扎实,此后又勤学不缀,论修为便是在东盟练气士中也属于一流人物,但如果没有特殊的机缘,他一生的成就也就只能止步于此,要上窥先天之境已是妄想,更不用说先天罡气了。 可偏偏这种传说中的力量却是出现在一个岁数还不到自己一半的人身上,这种强烈的倒错感让司徒龙几乎想仰天长笑三声,以抒发此刻自己心中那强烈莫明的情绪。 此战庄周大有收获,虽然后面迫于无奈暴露出自身实力,但终究得大于失,心想实战果然是增长实力的不二法门,看来自己今后也要多找些高手来好好练练手。 当下不再多想,傲然的一笑,庄周有些倨傲的看着杜衡,扬声说道,“杜帮主,今日形势如此,你若不降,兄弟势必不能放你离去,只好亲手送你上路,除此之外,却再无第三条路好走。” 此刻他心中豪气激荡,又挟大胜之势,杜衡等人在山上虽然也不下千余人,在他眼里却是和待宰羔羊无异,因此连客套话也懒得多说一句,竟是要乘机迫使杜衡走上绝路。 天鹰帮领头的几人,也都是当年从刀枪中厮杀出来的,手底功夫都是不弱,庄周和司徒龙一战,其它人站的远看了不过觉得速度绝快,功夫了得而已,这些人却是深知其中艰难,自己等人便是再练上一百年,也绝无可能练出这等身手,因而更是心中震惊,此刻闻言心中虽然惊怒无比,但见庄周看来,却都觉得脖子发寒,脸色苍白,不敢应话。 杜衡毕竟是一帮之主,虽然在庄周威压之下,表现有些不堪,却也只有站出来应道,“庄先生,这场比武虽是我方发起,不过我们事先并没有说如果我方战败,就举帮投入黑虎帮门下吧,庄先生此言是否有些咄咄逼人了,何况天鹰帮能有今日成就,是无数兄弟流血牺牲换来的,杜某虽然不才,却也万万不敢将这片基业在自己手中葬送。” 杜衡本待无视庄周,但庄周的实力却让他再也不能逃避,此刻他已经明白过来,黑虎帮帮主虽然是张猛,但真正话事的却是庄周,只是庄周在黑虎帮内并无职位,甚至连客卿都不是,杜衡绞尽脑汁,也只有想出先生这个称呼,这本是对已经漂白后的黑道大佬常用的称呼,杜衡自己也是东海省的大佬,这么说却是对庄周地位的肯定了。 庄周闻言眼睛微微眯起,盯着杜衡只是冷冷一笑,厉声喝道,“弱肉强食,本是天地至理,今日若是战败的是我,杜帮主只怕早就动手了吧,此刻却又何必尽用些虚伪之词来推搪,没的让大家看轻了,小弟耐心有限,杜帮主还是早做决断才是。” 庄周精神力强大胜过杜衡何止百倍,之前他只是泛泛的一眼便让天鹰帮的众多高手尽皆避让,不敢直视,此刻他刻意加强气势,又是集中于杜衡一人,威力大的更是惊人。 天鹰杜衡大佬的地位,也是真刀真枪拼来的,平日里位高权重之人也不知见了多少,却无一人如庄周这般单凭气势便让他心神被夺,他只觉得眼前之人形象陡然变得高大无匹,仿若天神一般,无涛的威压从庄周身上一波波的传来,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直欲跪倒膜拜,这时却见对方眼神微眯,一道杀机闪过,便似一个巨大的霹雳在杜衡空白的脑中炸响,猛地将他惊醒过来。 “庄周,你不要得意,莫非你以为自己就稳占上风了吗,你还不知道你的人里面有好多其实都是我派去的吧。” 在庄周无形的压力下,杜衡终于出了一记昏招,忍不住将自己的底牌吼了出来,吼完后杜衡只觉得全身压力蓦然一松,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已经汗流浃背。 杜衡这话一喊出来,张猛不由脸色剧变,忍不住向周围新入帮的几个最大帮会的老大看去,那些帮会的老大也是脸色大变,互相警惕,局势陡的紧张起来,天鹰帮在龙口市经营多年,控制一些小帮会可说是最正常不过了。 真蠢材,庄周暗骂一句,如果杜衡的人手真的足以控制山上上万人马的话,他又何必来此冒险,直接在黑虎帮收编各势力时动手不是更好,当下扬声喝道,“大家不要惊慌,天鹰帮便是在我们中间埋伏了探子,也不过少数几个人而已,根本不足为惧。大家不要胡乱猜疑,中了敌人的圈套。” 庄周的武功本就被黑虎帮中人传得神乎其神,这时众人先是见他用不可思议的武功击败司徒龙,此后又表现的极为强势,压得天鹰杜衡这样的强人都抬不起头来,这些小帮会早就将他视为偶像,张猛虽然名为黑虎帮的帮主,但在黑虎帮中的号召力那是根本不能和庄周相提并论了。 此刻见庄周这么一说,大家顿时觉得有理,自己这方有近万人马,对方不过区区一千,便是有些奸细又有什么用,当下几个地位比较高的首先站出来应到,“先生说得是,大家不要乱,免得让奸细有了可乘之机。” 众人纷纷应是,场面顿时安静下来,那些天鹰帮潜伏的人手见庄周轻而易举的控制了局面,更是不敢露面,又害怕暴露自己,也跟着嚎了几句。 其实天鹰帮经营龙口市多年,直接间接控制的小帮会也不在少数,众人中少说有三分之一都是和天鹰帮有关,若没有杜衡的暗中推动,黑虎帮要想这么轻易的就将这么多帮派收编也是绝无可能。 杜衡这么做自然是存了一次彻底解决龙口市黑道的想法,如果是平时,天鹰帮在黑虎帮中有这么多潜伏人手,本身又实力强大,要收服黑虎帮不过是弹指间的事。 只是这时庄周表现的极为强势,手下又人多势众,看上去自然是大占上风,而天鹰帮强敌环伺,又是仓促备战,抽调的人手不过三千,又被庄周控制了上山的要道,真正可以投入决战的人手只有一千,相形之下,自然难以给人信心,趋利避害本是人之天性,众人看天鹰帮明显落在下风,又怎么肯跳出来寻死。 天鹰帮又雄霸龙口市多年,态度自然有些高傲,看不起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帮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便是控制的那些小帮会,也是只有上层的一些头目知道自己和天鹰帮的关系,控制的并不够彻底,在天鹰帮强势时,这些小帮会自然是唯唯诺诺,绝不敢违背半点,但如果天鹰帮失势,那会踩上一脚的也绝对不少。 更糟糕的是,天鹰帮虽然在黑虎帮中潜伏了这么多的人手,但大家虽然知道本帮和天鹰帮的关系,也知道潜伏的人手肯定不只自己一拨,但限于地位所知也不是很多,那些帮会老大连天鹰帮到底控制了多少势力也不知道,听得庄周这么一说,以为自己果真人单势孤,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杜衡当时只是命令控制的下属帮会加入黑虎帮,却没有指定一个联系人,在他想来,黑虎帮根本不堪一击,到时候只要司徒龙击败庄周,那些被控制的小帮会再起来一嚷,凭着天鹰帮的强大实力,那些没了主心骨的小帮会还不是立刻投入自己门下。 这些小帮会虽然各个的实力都远不如天鹰帮,但加起来整体实力却是不弱,加入天鹰帮之后势必要改变整个天鹰帮的势力格局。 杜衡虽是天鹰帮的帮主,但天鹰帮建立已经十多年,帮中高层各个都有支持自己的人手,彼此间明争暗斗却也不少,那些小帮会的老大地位不高,不管是指定什么人做联系人,无形中都成了这批人的领袖,杜衡自然是不愿意看到有人在这批人中影响力超过自己的,他这么想在平日里固然不能算错,但一出现问题,却也失去了应变能力。 这些小帮会的老大本就不是什么有魄力的人物,此刻又都存了枪打出头鸟的想法,竟然连一个站出来的都没有。 庄周微眯着眼睛,看到有几个小帮会的老大初时面上表情还有些跃跃欲试,但看了看周围的人后却又犹豫起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胆敢站出来,不由心中冷笑,果然都是些废物,难怪当起了天鹰帮的走狗。 原本他安抚众人时虽然表面上一片坦然,其实心中却也是忐忑不安,杜衡称霸龙口市黑道多年,这些小帮会哪个不是仰他的鼻息,谁知道他到底在黑虎帮埋下了多少人手,因此庄周原本是做了准备,如果有人胆敢出头,定要用霹雳手段迅速击杀,如此方可大局不乱。 但便是庄周自己对能否控制局面也有些怀疑,之前他何曾有过这种经历,此刻心里先是一松,随后竟然有些着恼那些家伙太没魄力,竟然一个敢站出来的也没有。 当下扬声说道,“各位兄弟,之前天鹰帮实力强大,大家迫于无奈为天鹰帮效力也没什么。” 说道这里庄周顿了顿,环视一圈,只见不少人都暗暗松了口气,不由心中冷笑,脸色更加严肃,沉声说道,“不过自从黑虎帮横空出世,龙口市就再不是天鹰帮的天下。我庄周今日在此向各位同道郑重宣布,从今而后,龙口市再没有天鹰帮,只有一个黑虎帮,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还要一统东海省黑道。我今日就代表黑虎帮承诺,只要是天鹰帮的兄弟来投,黑虎帮绝对是既往不咎,量才而用。只要你有真本事,就不用担心不能出头。” 说着庄周看了看杜衡,“小弟耐心有限,各位还是早做决断的好。” 他淡淡的一笑,将手一挥,原本留在山上的那个百人队呼了拉的一下子都涌了过来,这些人大多是跟着张猛的工人,原本这些人散开在山头倒也不觉的如何,此刻聚在了一起,虽然大多是猎枪,但众人眼见一片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杀气弥漫,心中不由大恐,哪里还会注意枪械好坏,反正干掉自己是足够的了。 便是领头的几个也是脸色惨白,在东盟政府上百年的有意识引导下,黑道上早就形成了不少约定俗成的惯例,比如黑道火并时就更喜欢用冷兵器对决,因为如果动用了枪械,就会招来特勤的无情压制,既然大家都不用枪,在这个貌似公平合理的大环境下,黑帮火并自然是只有选择杀伤力更小的冷兵器了。 这次自然也是如此,几人原本还想依着黑道规矩,要是谈不拢自然是开砍,凭着身边的一千好手,庄周这边人数虽多但也未必能够留得下他们,再加上在山下还有两千人手,众人倒也不如何畏惧。 哪知庄周这厮从来没有混过黑社会,自然不会把所谓黑道规矩放在眼里,再加上他军事素养还算不错,因此从一开始他就是按战争的模式来策划的,要知东盟军火管制还是很严格的,天鹰帮做为大型的黑帮,虽然也有些军火储备,不过平时根本不可能动用的,可没奢侈到像庄周这样一出手就是一个百人队的程度。 可想而知,庄周这一个百人火枪队的出现给这帮只知道用砍刀的家伙心理冲击力是何等的巨大,杜衡更是在心里哀呼不已,果然是形势变了啊,既然连万人规模的黑帮大战都出来了,为什么就不能出来一个百人的火枪队呢,可恨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先一步想到呢,他要是知道庄周的预想中还设想了天鹰帮用重武器直接轰击山顶的情况,只怕会喊冤不已,自己可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啊。 在上百支火枪巨大的压力下,不少人小腿都开始抽筋,几个人悄悄的往后一退,脱离了天鹰帮的阵营,见有人带头,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家伙,纷纷跟上,不过一会儿功夫,原本还密密麻麻的天鹰帮阵营就散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寥寥的几个亲信还站在杜衡身后,便是其它几鹰也有人不愿和他同死,悄然离开的。 站在杜衡身后的黑鹰忽然一脸愤怒的大声喝道,“老九,你个王八蛋,老大待你多好,你竟然敢临阵叛逃,你对得起老大吗。” 那老九以袖掩面,飞快的向人群后钻去,口中却是尖声应到,“你个蠢蛋,自己想寻死,难道还要拖着大家陪你一块死。” 黑鹰暴怒着就要冲过去从人丛中将人揪出来,却立刻被几把火枪逼住。 倒是杜衡脸色很平静,他比谁都明白,谁都可以活,唯独他却必须死,拽了黑鹰一把,颇有些落寞的说道,“老十一,不要追了,让他去吧。” 他转眼望去,几个往日依为臂助的大将或是眼神闪烁,显是正在琢磨着讨好新主子,有的看到他看过去,却是脸色羞红,眼中闪过尴尬和不忍,慌忙转过头去,不敢和他对视,还有的却是脸上一片木然,心如死灰,更有的装做视而不见,种种情状,不胜枚举。 杜衡心中不由一片惨然,明白这次天鹰帮是真的完了,虽然天鹰帮还有三千人马,但这庄周如此强势,又挟大胜之威,其它人却是如何能与他相抗,天鹰帮覆没已是早晚之事。 他站在场中,身后只有几个亲信,和他之前身边人头簇拥的情景比起来当真是凄凉无比,由于人数稀少,每人身上至少指着十支以上的火枪,庄周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嘴唇微微抿起,右手慢慢抬高,众人的目光不由都追逐着庄周手掌运动的轨迹,四周鸦雀无声,一片寂静,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呼出一口,唯恐破坏了这时凝重的气氛,谁都知道随着这手掌的落下,天鹰杜衡,这龙口市的一代大豪,就将从此告别这个世界。 这时庄周的手一顿,众人心神被他牢牢的牵引,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庄周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他有意的把整个动作做的缓慢无比,正是要在众人心里刻上自己不可磨灭的形象。 忽然身边一阵大乱,一人向庄周直冲过来,庄周皱了皱眉,心想是谁如此不知死活,眼角一瞥,却是司徒惠。 本来这次比武和她没有多少关系,不过司徒龙自觉这次的对手是真正的武林高手,不但依着武林规矩下了拜帖,还学习先辈们把比武地点选在落鹰涧这种地方,司徒龙如此郑重其事,司徒惠自然是好奇心大起,说什么也要跟来瞧一瞧热闹了。 在她想法里,司徒龙可是国术大家,庄周的武功再出色也绝对不会是自己老爹的对手,因此并没有如何把庄周放在眼里,加之听说这人出手凶残,司徒惠自恃自己武功也是很不错了,倒有想好好教训他一番的想法。 哪知两人一见面她就被庄周闹了个灰头土脸,大小姐自然是心中气恼,指望着老爹出手,狠狠的教训这个狂徒一番,在她想来,庄周的年龄比她还小上几岁,便是自己也未必打的过,自然更不可能是自己老爹的对手,哪知司徒龙竟然也被庄周打成重伤,吐血不止。 司徒惠可就真的把庄周恨上了,不过她还有些自知之明,再加之司徒龙也需要照顾,之后倒也没有出来闹场。 庄周谈笑间将天鹰杜衡迫入绝境,落在司徒大小姐眼里自然是成了仗势欺人,这时她见庄周虽然离她不远,却在那装腔弄势的卖弄,还连眼角都没有看她一下,不知怎么的心中一阵气恼,就那么冲了出去。 司徒龙慌忙伸手去拉,但他此刻身受重伤,反应不知慢了几筹,这一拉竟然没拉住。 冲出来之后被风一吹,司徒惠陡然清醒,自己这是在干嘛啊,但看到庄周只是用眼角余光一瞥后,竟然毫无反应,不由更怒,竟然敢这么看不起人,原本想收手的司徒惠当下就把破甲劲运到了极至,往庄周身上打去。 庄周经过和司徒龙一战,又有极大的突破,此时的水准却不是之前可比的,只是一瞥便让他皱眉不已,司徒惠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用行话讲就是下盘轻浮出手无力,纯粹就是摆设,在她老爹手中使来足以开碑裂石的破甲劲在司徒惠手中威力实在是小的可怜。 刚开始庄周还以为司徒惠使诈,伸出手小心格档了几招,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司徒惠的确是尽了全力,心中惊讶之余却也不免有些无趣,对着司徒惠攻来的招式不挡不架,轻喝一声已是一掌劈出。 司徒惠只觉得一股大力撞来,竟然连闪避也不能够就被撞的飞了出去,“啪”的一声狠狠的摔在地上。 恍惚间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庄周一下子变成了好几个,正轻蔑的看着自己,一种强烈的耻辱席卷过司徒惠的心头,恨恨的瞪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发个恶毒的誓言她就忍不住昏了过去。 看了看晕过去的司徒惠,又看了看正惊恐不已的司徒龙,庄周不禁摇了摇头,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司徒老头的武功那么好,司徒惠这小妮子武功却是超级烂,内功若有若无的基本是接近于零,打起架来花架子不少,看起来挺好看的却根本不实用,亏得她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他却没有想到他也算是绝顶高手了,以他此刻的标准来看司徒惠自然是弱的可以。 他在这边感慨,司徒龙却是惊恐不已,再顾不得面子,挣扎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庄周面前,“庄先生您大人有大量,我这小女不懂事,求您千万饶过他一次。” 庄周不由一愕,司徒龙见状更是恐慌,“只要先生放过小女这次,以后只要是先生吩咐,司徒龙莫敢不从。” 庄周几乎晕过去,这不是变相的奴仆吗,想到这样一个高手竟然求着要做自己的奴仆,这个世界也变得太快了吧,不过这可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啊,他要做了自己的奴仆,那他会的什么轻功啊点穴啊之类的武功自然都是不能藏私了吧,自己身为主人,怎么说也应该无偿征用的了。 他眼角眉梢都是喜色,正要谦让几句,好让眼前这大高手从此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卖命,忽然一种无数次生死间形成的警觉传过全身,几乎是下意识的,庄周忽然明白那是子弹正在向自己靠近。 庄周只觉得四周的世界忽然之间慢了下来,只剩下那子弹一点点移动的轨迹,清晰无比的在他脑海划过,那不是用眼睛在看,却比眼睛看的更为清晰。 庄周自然而然的侧了侧身,看着子弹呼啸着从他身边擦过,他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手不自觉的缓缓伸出,似慢实快,只是瞬息间就追上了将要逝去的子弹,手指莲花般盛开,两指轻轻的一夹,已经将子弹牢牢夹住,皮肤顿时感受到了子弹上传来的巨大动能和灼热温度,下一刻,体内元力已经将这一瞬间不适的感觉隔绝,两根手指牢牢的将子弹夹住,使得它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庄周满意的淡淡一笑,五觉潮水般的回归,众人脸上错愕不敢相信的表情清晰的映入庄周心中,随手一甩,只听噗的一声子弹用更快的速度反射回去没入杜衡体内,杜衡满脸震惊之色,缓缓的摔倒在地上,接着胸前慢慢的溢出一块血迹,渗过笔挺的西装,形成了一朵鲜艳的花形,便如玫瑰绽开,带着淡淡嫣红。 山呼海啸般的嘶喊声响起,黑虎帮众狂热的望着庄周,眼中闪耀的尽是疯狂的崇拜。 庄周心中涌起滔天豪气,远远望去,龙口市隐约可见,天边夕阳渐落。 一个时代已经过去,一个时代将要到来。 第六章 南方朱雀 庄周自知自己在武学一道上的修养太差,不过俗话说的好,“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就是要不耻下问学问才能有所进益嘛,有了这个冠冕堂皇的招牌,庄周自然不会放着司徒龙这个大高手不用,自然要榨干再榨干。 一把事情安顿下来,他就跑去向司徒龙请教。 见到庄周前来,司徒龙满脸惶恐的挣扎爬起,就准备下床行礼。 司徒龙答应以后为他效力,庄周自然是要人好好照顾,生怕有所不周冷了这个大高手的心。黑虎帮的几个高层都曾亲眼目睹司徒龙的武功,又得庄周示意自然是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唯恐不周,司徒惠沾了她老爹的光,也得到了和司徒龙一样的待遇。 此刻两人就占了一个大房间,黑虎帮人员暴涨,总部却还是原来那个,并不是很配黑虎帮目前的江湖地位,不少骨干都是挤在一起,司徒龙父女不但独占一个大间,还有专门的医生照顾,比之后来那些挤大仓库的伤号已是不知强了多少。 司徒惠当时昏了过去,但所受伤其实并不重,此时早已经清醒过来,见得司徒龙对庄周如此恭谨,不由瞪大了眼睛,“爹,你怎么对这恶棍这么客气,你不知道就是他打伤女儿的啊。” 司徒龙连忙呵斥道,“惠儿不得如此无理,先生宽宏大量才不来与你计较,你也要有些分寸才是,你爹已经答应先生,以后唯先生之命是从,这礼数是万万缺不得的。” 庄周满脸笑容的迎上,扶住了就要下床的司徒龙,语气诚挚的说道,“司徒前辈何必如此,说起来还是晚辈不知轻重,伤了司徒小姐在先,该是晚辈向司徒小姐赔礼才是。至于什么唯晚辈之命是从的说法,更是万万不可再提起,前辈江湖阅历丰富,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不嫌弃晚辈见识浅薄愿意指点一二晚辈就感激不尽了。” “哼,你知道就好,”司徒惠娇哼一声,一脸高傲得望着庄周,神色略带不屑。 庄周心想大小姐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连你老爹也败在了我的手下,真不知你还有什么倚仗,不过嘴上还是说道,“晚辈年轻鲁莽,出手有些不知轻重,对伤了前辈一事一直心有不安,不过晚辈内力对于疗伤倒是颇有奇效,不知前辈可否让晚辈略尽绵力,滋以弥补晚辈过错于万一。” 司徒龙闻言大喜,当下点头说道,“如此一切有劳先生了。” 当下庄周伸出手来按在司徒龙的背上,淡淡的白烟由他手上溢出,雄浑的元力顺着经脉疯狂的冲进司徒龙的体内,瞬时就将司徒龙的伤势治了个七七八八。 司徒惠被这异状惊的目瞪口呆,忍不住就要叫出声来,幸好她反应还算敏捷,第一个字出口的时候就慌忙的用手掩着嘴,满脸震惊的看着她所不能理解的这一幕。 司徒龙只觉庄周内力过处,体内的伤势仿佛被熨斗烫过,瞬间平复下来,全身仿佛吃了人参果一般,三万八千个毛孔一时都张开,舒服无比,心中惊喜却又胜过司徒惠许多。 “司徒龙所长,不过是家传破甲劲一学,当日司徒龙和先生一战,看先生已是领悟其中七八分精意,但还没有融会贯通,先生若是不弃,便请收下此册秘笈。”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书递过,这却是感情投资了。 司徒惠在旁边见得两人这番对话,关系竟是越来越亲密,忍不住大声叫道,“爹,你疯了,竟然把破甲劲传给这恶棍。” 司徒龙闻言不由大怒,厉声呵斥司徒惠道,“你胡说些什么,先生是何等人物,不来和你计较,你自己却不能不知轻重,还不快给先生道歉。” “什么,你竟然要我给这个恶棍道歉,”司徒惠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有些不敢置信的惊叫道,“爹,你忘了就是这个家伙打伤我的啊。” 司徒龙此时已是铁了心要讨好庄周,见到司徒惠如此冲撞自己,想也不想就说道,“那完全是你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先生教训了你,也是叫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不要再胡闹,还不快给先生赔礼道歉。” “不,绝不。”司徒惠脸色惨白,狠狠的瞪了庄周一眼,猛地从床上跳下,竟不理司徒龙的厉声呵斥,飞快的跑了出去。 司徒龙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良久才有些尴尬的说道,“家门不幸,出了这个不孝女,唉,都是我先前太过于宠她了,让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倒让先生见笑了。” “这件事前辈倒是急切了一些,不过这书我是万万不能收的,这破甲劲即是前辈家传武功,我又如何能够贸然习的,前辈还是收起来吧。” “先生这份修养当真是让司徒龙佩服不已,只是我膝下只有这一个独女,可惜她不是习武的料子,我在她小时又宠爱过甚,因此并没有习的其中精髓,不敢相瞒先生,司徒龙其实一直担心这家传武功会在我死后绝传,今日先生既然已经学的七八分,又天资如此出众,定能将它发扬光大,到时候便是家祖在九泉之下想必也是欣慰不已。” 司徒龙态度极是坚决,庄周本就是抱着求教的目的来的,只是破甲劲虽然凌厉,终究是别人的功夫,以之借鉴则可,用来奉为金科玉律却也大为不必,如果不敢推陈出新,这一辈子也休想超越前人,更不用说要求大道了。 当下笑着说道,“前辈有心了,不过这秘笈我是万万不能收的,倒还不如你我切磋一二,彼此都有好处。” 司徒龙自然是绝无不允之理,当下两人下场交手,有了司徒龙做试招的靶子,庄周创招之路走上正轨,原有的阻碍也豁然贯通。 之后他招式日益纯熟,而且经验日长,对超越人体极限的高速运动反应更趋敏锐,此后他所用功力不断减少,到了最后竟然减到了一成,也能和司徒龙打个平手,他又精力旺盛,不眠不休的拉着司徒龙比武,直把司徒龙累得苦不堪言,直到又是数日后庄周自认为要想再有大的进步已是不可能,这才停止压榨司徒龙的行为。 就在龙口市远郊,已是山峦起伏,山间林木幽深,一个叫观潮山庄的小山庄坐落在幽壑小溪之间,山风伴着树浪送来凉爽的湿气,令人心旷神怡。 此刻庄中一栋小楼,两个年轻女子正在亲密的交谈。 “安姐姐,事情就是这样的,”司徒惠接过佣人递上的茶水,忿忿的说道,“那个庄周根本就是个流氓恶棍,而且狂妄自大、无法无天,我说这种人就应该抓起来吃枪子。” “小惠,你是说那个庄周竟然把伯父打伤了。”李安说话的嗓音略微有些低沉嘶哑,隐隐透出一种缠绵悱恻的味道,淡淡的烟雾在她指间袅袅上升,仿佛是深蓝的叹息,带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忧郁,饶是司徒惠身为女子,也不由心中一动,深深为她的魅力吸引。 “哼,要不是他使诈,我爸怎么会被他打伤。” 虽然司徒龙败于庄周之手,不过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在她女儿心中显然并没有动摇,此刻司徒惠说来自然就变成了庄周阴险卑鄙无耻下流的用了某些令人不齿的手段,这才暗算成功的版本。 李安轻轻的一笑,打断了正在举手划脚喋喋不休的司徒惠,挥手招来佣人,“小惠,你说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放心好了,姐姐一定会给那个敢招惹我们家小惠的家伙一个教训的,听你说之前受了点伤,现在想必也累得很了,还是先跟吴妈去好好休息会吧。” “哦。”司徒惠和李安相识还是缘于一次意外,但也隐隐知道这个年龄和她差不了多少的姐姐极是神通广大,因此闻言虽然有些困惑,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随着佣人去了。 小楼顿时安静下来,显得颇为幽暗,只有一点火星跳动,白色的烟雾吞吐下李安的娇魇若隐若现,良久,李安才开口说道,“星子,说说这个庄周的情况。” 顿时空气中传来轻轻的啪的一声,接着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庄周,男,二十二岁,系东盟联大学生,在本月六日参与了龙口市一起黑帮斗殴,期间庄周表现出色,片刻间就击伤三十七人,之后在极短时间内就收服龙口市的大小帮派,其中包括了天鹰帮,成为目前龙口市事实上的地下教父。” 略一停顿,那清冷的女声接着说道,“值得注意的是,他的档案有很大部分无法查证,只知道他八岁成为孤儿,一段时间后消失,直到他二十岁时再次出现,其间经历缺失,如果不是基因鉴定,根本无法确定他的身份。” “我们情报分析小组认为庄周的情况应该和我们发现的其他几个刚觉醒的能力者一样,也是这次天地剧变的受益者,但也不排除他是在我们掌握之外的能力者,在收服天鹰帮时庄周曾经空手抓住过子弹,再加上他击败了拥有宙位上阶实力的司徒龙,初步判断他至少达到了黄位下阶的实力,综合分析庄周应该属于比较少见的能够操纵空气的能力者类型,另外,根据他的表现这人格斗术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水准,很可能经历过相当时间的军事生活。” “黄位下阶的风属能力者么,虽然低了点,不过刚觉醒就有这个能力就让人有点吃惊了,”李安姿势优雅的抬起手来看着那白玉似的皓腕,眼中隐隐有火焰闪过,以她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司徒惠,根本就不会去注意一个小小的黑帮老大,但星子的报告实在是让她感到有些意外,“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星子,给我注意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不过暂时不要让他发现。” “明白。”女声清冷依旧,丝毫没有感情波动。 李安略一皱眉,接着说道,“还有,你有没有查过他家族的历史,是不是曾经有强大的能力者存在。” “已经对这个问题进行调查,但由于通讯的不便,可能会需要一段时间。” 两人都不再说话,小楼又慢慢的静默下去,随着夕阳西下,更显幽暗,黑暗中一种古怪的无形的波动开始慢慢的弥漫开来。 忽然,蓬的一声,一道明亮璀璨的火焰蒸腾而起,瞬间就将小楼里压抑的气氛一扫而光,火光之下,正是略现慵懒的李安。 窗外狂风卷过山间林木,卷起重重狂澜,仿若万马奔腾,又似海潮澎湃,无滔木气长江大河一般汇聚而来,正助火势,空中火焰得此之助,竟然不动不摇,稳定之极,李安微微一笑,那人高的火焰便随着她的心意变化起来。 若是此刻有人进入,必定是被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虽然面目还有些模糊,但那赫然是一个少女在半空中舞蹈,竟然有人,能够对火焰操纵到这个程度。 不过那清冷的女音却是没有再响起,显然是对此已经司空见惯。 第七章 暗黑世界 时光如水,又是几个月过去,黑虎帮已经收服了附近的大批黑帮,实力更形强大,庄周对此显得很淡然,不过是修道之路上的体验而已,天道苍茫,征途漫漫,正所谓人道尽,天道出,今日万丈红尘,种种体验,正是他日苍茫道途上赖以渡过孤独寂寞的凭借。 对自身的煅炼可谓一刻也没有放松,体内元力越来越强,已经开始液化,就好像雾气过重,水汽凝结,成为水珠,无数水珠又汇聚起来,形成小溪,潺潺流动,无数小溪又汇聚成奔腾浩荡的江河。 练气士练气,奇经八脉储藏量虽大,但也有个极限,要向更高的层次攀登,就需要进一步焠炼真气品质,使得有质无形的先天真气成为更为精纯有形有质的真元力,这便是凝气期,元力神妙无比,和真元力虽然有所不同,但质地上也是在这个阶段,只是之前在数量上却是不足,这些日子的苦修,让庄周体内的元力基本达到了凝气期练气士所能达到的数量极限。 这一日庄周独立高楼之上,俯视脚下大地,自从开始修道,他越来越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凌驾众生,超凡脱俗。 他望着夜间暗黑一片的龙口市微微一笑,忽然纵身一跃,仿若苍鹰一般从天台上横跃而出,在空中略为一顿,便开始飞快的下降,天台离地面少说也有五六十米,呼呼的风从耳边刮过,庄周只觉得地面忽然变大,正在急速向自己扑来,在这种挑战极限的刺激中,庄周只觉得自己的精神被摧发到了顶点,然后蓬的一声,体内星云一般运行的元力从全身的每个毛孔喷薄而出,强大的护身罡气瞬间将外界的空气隔断,他身体诡异的扭动着,不断的调整自己的姿势,借着空气的阻力,减轻自己下落的去势。 庄周的身形越来越慢,最后简直仿佛羽毛一般,轻飘飘的毫不着力,眼看就要落到地面,庄周心中不由一宽,变故就在这瞬间发生,庄周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变得沉重无比,一股大力拉着他狠狠的往下落去,庄周措手不及之下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摔的七晕八素,幸好此时他离地面已经很近,所受伤害倒不是很严重。 还没等庄周反应过来,一只巨大的胳膊呼的一声向庄周狠狠的砸过来,庄周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的抬臂一挡,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庄周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很快恢复过来,那人却是闷哼着倒退几步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受创不轻。 庄周受的伤在元力的治疗下转眼恢复,他正要就此站起,忽的心中一动,改为伸手揉着胳膊缓缓的直起身,却见面前已经站了两人,一个不过二十来岁,身材消瘦,神色苍白,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另外一个简直是个巨人,身材足有庄周两人高大,鼻子上穿了个巨型的铁环,正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 “你们是谁,为什么偷袭我。” 庄周已经明白,正是这两人出手袭击了自己,他自问从没见过这两人,却不知为何招来攻击,而且这两人攻击的手法,当真是诡异无比。 面容苍白的家伙抬眼望着天空,对庄周的问话根本就是不屑一顾,倒是那个穿了鼻环的大个子,一脸兴奋的看着庄周,“我叫泰坦,那个小白脸叫御,你的力气好大,我们再比比。” 说着就凶猛的冲了上来,他此刻显然是全力发动,双脚踩在地面上,发出隆隆的响声,便好像压路机开过,那足有庄周大腿粗的胳膊霸道无比的又是一拳砸来。 有了前次的经验,庄周就要躲开,谁知那一脸高傲的御忽然紧紧的盯着他,庄周只觉得身体一滞,先前那种被人强行拉拽住的感觉又再次出现,不由大吃一惊,此刻他已经明白过来,御应该有将人定住的奇怪本领,先前自己正是因此遭了他的暗算,而且御和泰坦配合默契,御定住对手,而泰坦则仗着力气硬拼,这两人实在是极佳的搭档。 也不知道合作了多少次了,泰坦显然早有准备,对庄周的异状根本是不管不顾,只是一拳砸来。 失去了速度的优势,庄周只好选择硬拼,五层元力爆发,两人再次硬拼一计,庄周固然被震的手臂发麻,泰坦却也是痛苦的后退几步。 想不到庄周竟然厉害的超出想象,御也不由露出骇然神色,泰坦不但力气过人,而且皮肉坚硬无比,已经可以挡住子弹,能让他痛苦后退的拳劲威力可想而知。 庄周一招得手,却不再追击,只是沉声说道,“两位该说出你们的来意了吧,还有为什么偷袭我,莫非贵组织的人都是这么无礼的吗。” 泰坦大咧咧的捧着胳膊笑道,“小子,当然是看看你的实力了,不过你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厉害。” 御眼睛中闪过了一丝同情的色彩,沉默了一会,才沉声说道,“跟我们来,有人想见见你。” 泰坦嘿嘿笑道,“小子,你最好乖乖的跟我们来,否则你会有很大的麻烦。” 庄周颇为无奈,这两人分明是某个组织中人,而只看他们如此嚣张,只怕最可能的还是代表了东盟,虽然庄周认为东盟只怕是时日无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继承东盟资源的强力机构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啊,当下不再多说,跟着两人前去。 御和泰坦带着庄周来到了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很快就到了第十五层,一出门庄周就看到两个中年人,一个脸色蜡黄,仿佛随时会摔倒在地,另一个手指诡异的发青。 泰坦在见到这两人后便一反在外面嚣张狂妄的形象,乖乖的坐到了一边,御却只是向两人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打了个手势示意庄周跟上,便径自沿着暗红色的地毯向前走去,庄周偷偷的瞥了一眼,发现除了这两人外,走廊的另一端还站着两人,整个楼层极为安静,简直落针可闻,显然整个楼层都已经被清空,不由暗暗嘀咕不已,这要见自己的人不知是谁,真是好大排场。 御带着庄周一直走到总统套房的房门前,轻轻的扣了扣门,低声说道,“小姐,庄先生来了。” “庄先生来了么,就请进来吧。”一个略有些低沉沙哑的女声传出,庄周只觉得心头一跳,仿佛有根线牵着自己一般,不由自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坐着的女子身穿素白衣裳,面色清冷,还隐隐的有些苍白,见到庄周进来,便站了起来。 庄周也不知为什么只觉得心中一松,随即却有种失落感慢慢生起,这女子虽然也是难得的美丽,但却和庄周想象中声音的主人不符。 那声音虽有些低沉嘶哑,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挑动着男人心中的**,但比起那种**裸的性感挑逗却又高了不知多少倍,庄周甚至已经在心中隐隐勾勒出那声音主人颠倒众生的妖女模样。 那一身素白的女子冷冷的看了庄周一眼,便仿佛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一般,庄周只觉得一盘冷水从头上泼下,心头刚刚燃起的那点**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好,庄先生,我是星子,冒昧的把你请来,对此我深表歉意。” 素白装的女子微微一鞠躬,她神情冷淡,庄周却是心中莫明一松,星子的声音透着一股冰雪的味道,和先前说话之人风格迥异,两者自然不可能是同一人。 却见星子面无表情的转身,伸手打开卧室的房门,“请进去吧,李安小姐正在等你。” 李安,庄周表面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这个名字,他曾经听苏绣的那几个部下说起过,当时她们正在拿庄周取笑,说苏绣如此优秀他还看不上眼,难道是另有所求,然后便说起李安的名字,那几个小警花说话时掩饰不住的艳羡之色,从此他便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 据说,这人和苏绣一般,也是压得许多人抬不起头来的人物,身份之神秘,背景之深厚,更在苏绣之上。 穿过房门,庄周便看到一个略显慵懒的女子斜靠在沙发上,左手端着一杯红酒,血液一般的酒水正随着高脚杯的晃动缓缓流动,这女子面容虽然被长发遮住,但只看侧面便觉得身材完美,曲线诱人,庄周视线忍不住下移,女子的左腿翘起,搭在茶几上,光洁完美的小腿完全暴露出来,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庄周只觉得口中干燥无比,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却仍是觉得全身躁热。 忽然那女子缓缓的转头看来,庄周的心房剧烈的跳动起来,他自觉颇为丢脸,勉强镇定心神,压下心中旖思,就要看看这仅凭一个背影就几乎让自己心驰神摇的女人,到底是美得如何不可方物。 一张似嗔似喜的笑脸在庄周面前绽开,庄周只觉得轰的一声,心底某处的阻碍便似被利斧劈开,一股莫明的暖流蠢蠢欲动,缓缓的从心底涌出。 最是那回眸一笑的风情,眼前女子明眸顾盼之间,两颗眼珠子便似璀璨星辰,隐藏暗夜无边诱惑,灵动眸光闪动,似火焰蒸腾,似秋水流淌,似青山远黛,似剑光锐利,似大地包容,这女子眼中竟然是整个世界。 庄周只觉得眼前女子可谓美之极矣,自己生平所见,竟然无一人可以和她相捋,但要他具体的说这女子美在何处,他却又说不上来,甚至这女子究竟长得如何,他也不太清楚,他便似一脚踏进了一个甜美的梦境,只觉得脑中隐约浮动一个人像,时隐时现,整个人仿如处于云雾之中一般,醺醺然,陶醉之极,然则醒来之后,他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安眼神略带玩味,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庄周,她所接触的男子也不在少数,但那些人不是她的下属,对着她战战兢兢,唯恐不恭,便是垂涎她的美色,眼中俱是淫亵之意,又有假装正经之辈,目光闪烁不定,让人颇为厌恶,像庄周这种身心俱醉的情况却是少有。 “你便是庄周,不错嘛,比照片里帅多了。”李安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只是她声音有些低沉嘶哑,听起来天生就隐含一种缠绵悱恻的味道,庄周听在耳里,倒好像是被李安调戏一般,不由脸上一红。 庄周神色的变化如何逃得过李安的眼神,她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吃吃的笑起来,“哎呀,小帅哥原来还是个纯情小男生嘛,难怪苏绣会喜欢上你呢,姐姐现在也动心了哟。” 有了这段时间的缓冲,李安手中关于庄周的情报可就更多了,便是他和苏绣的关系也是一清二楚,却就是查不出她最想知道的东西,但这样一来,李安对庄周却是更感兴趣了,只是苏绣喜欢他这一点,就足以让她按捺不住好奇心,迫切的想见见这个男人了。 庄周脸上更红,窘迫到了极点,被一个美女调戏,这种感觉可不是很好。 面前的女子,一手端着红酒,另一只手还夹着一根烟,如果是一般女子,庄周必定是叱之为破坏形象了,但换了李安,庄周却觉得理所当然,仿佛正应该这样才能恰如其分的衬托出她颠倒众生的气质。 庄周眼光极高,在他看来,容貌身材只是基础,精神气质才是最重要的,而李安,正是把自身潜在的媚惑发挥到了极点,换言之,这正是庄周喜欢的那种类型。 如果单论美貌,苏绣其实并不比李安逊色多少,但这种东西,从来就没有是不是最好,只有是不是最适合,感性的冲动从来都是最难表达的。庄周的本能在蠢蠢欲动,一种男性的征服欲在心中不断滋长,但理性却在告诫他,远离这个女人。 但理智是如此脆弱,即便他已经意识到,眼前的女子,正是那灿烂开放的罂栗花,看上去美艳无比,但一旦接触,却能让人万劫不复,但却丝毫不能阻止心底萌动的最深层的欲望。 两种力量在他体内交相争伐,庄周脸色忽青忽白,虽然不愿承认,但是李安说得没错,庄周的确是个小男生而已,铁与火的生涯,让他成熟,但却不能完全抹杀他的天性。 这是人性和兽性的角力,这是灵魂最深处的风暴,面对李安,让庄周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无数下位的生物面对天敌一般,他就是被捕食的。 他眼前又浮现出当日初见正在生成的星云,那一刹那的惊艳,是永恒的诱惑,这些天来一点一滴铸就的坚定道心终于发挥作用,一股苍凉悠远的精神从他心灵中蔓延开来,传承着亘古洪荒以来的沧桑,瞬息间冲刷过全身,受此洗礼,庄周眼神逐渐清明坚定,终于恢复了从容自若的神色。 “安姐,你这么让人把我请来,可有些过分哦。”庄周挥舞了一下胳膊,有些死皮赖脸的说道,“小弟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你怎么也要给点补偿才是。” 李安抿嘴一笑,“你说的是御和泰坦吧,泰坦是个打架狂,遇上你一定会好好的称量一番,这点倒是我疏忽了。” “嘿嘿,”庄周趁势问道,“那两个家伙功夫怪的很,我在他们手里吃了一个大亏呢。” 李安笑了笑,便好像一个温柔的姐姐正在和弟弟说话一般,耐心的解释道,“御和泰坦都是异能者,其中御的异能是少见的重力控制,能够在他的领域内使得重力十倍增幅,如果普通人没有受过相应的针对训练的话,一进入御的领域,立刻就会头晕目眩,丧失反抗能力,就是有准备,也会速度大减,泰坦则是肌肉强化型的异能者,因为和北欧神话中的泰坦巨人有些像,所以我们都叫他泰坦,按暗黑世界的等级分类,他们两个都是黄位高手。” 庄周有些惊讶的问到,“异能者,黄位高手,这些是什么东西?” 李安扫了一眼庄周,“异能者就是特异功能者的简称,像你便是风属性的异能者,还会武功,也算是比较少见了,至于黄位高手,则是东盟对暗黑世界实力分类的一个等级,达到这个程度的高手,整个东盟大概在两百人左右,你,御还有泰坦都处在这个阶段,所以说你也算是一流高手了。” 庄周不由有些惊讶,他什么时候成了风属性的异能者了,不过他可没兴趣去纠正李安的错误,他倒是对李安无意间透露的另一个信息感到吃惊不已。 两百个黄位高手,这是什么概念,如果每一个黄位高手都有御和泰坦这般强大的话,那简直是一种恐怖。 要知道庄周只动用一成内力就能和司徒龙打成平手,而今天动用了五成内力对上御和泰坦的联手却只能稍占上风,还不能肯定这两个人是否也留有余力,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不由暗暗庆幸自己的明智,幸好自己行事还比较小心,没有引来人围攻,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下庄周小心问到,“黄位高手只是一流高手,那不是上面还有更强的高手。” 李安想起庄周是一个刚刚觉醒的新人,说得更为详细,“那是当然,东盟对暗黑世界成员实力分类的位阶一共有八级,从上到下分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等级,天位不过是传说而已,可以不论,地位也不过寥寥数人,可以略过,只是玄位,东盟就有二十多人。” “当然,暗黑世界还有其他的力量存在,像和你交过手的司徒龙,便是一名练气士,不过这些年来武学衰落,像司徒龙,不过是宙位上阶,就算是一流高手了,因为练气术易学难精,尤其是缺少中坚,因此虽然有几个绝顶高手撑住场面,但近年来练气士整体已经被逐步排挤出暗黑世界,开始边缘化。” 庄周犹豫了一下便问道,“安姐,能说说暗黑世界的具体情况么。” 李安微微一笑,嘴角带起一道优美的弧线,引得庄周目光不由一凝,这才慵懒的笑道,“小帅哥还真是贪心呢,不过谁让你嘴巴这么甜呢,姐姐也不能让你白叫啊。” “暗黑世界呢,其实是相对于普通人世界的一个称谓,他的成员都拥有着超越普通人的力量,而这些力量却又分很多种,像东盟的异能者、练气士,西联的改造人,欧盟的教廷和暗黑理事会,这些都可以算是暗黑世界的成员。这些成员内部都有他们自己的小圈子,而所有的小圈子加起来,便是整个暗黑世界。” “暗黑世界的力量划分,有很多标准,像我们东盟便是采取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分法,是当年练气士实力最兴盛时所创,如今练气士虽然势力衰落,但这个标准却沿用了下来,荒位是最低的一阶,也是练气士开始练精化气这个阶段,比普通人略强,但又不足以对抗枪械,这一部分的人是最多的,但其中很多人,受的是东盟推广的国术教育,并不是暗黑世界中人。” “荒位之上就是洪位,基准是练气士踏足小循环的境界,由于反应能力提高,而枪械也是需要人操作的,只要应对得当,枪械的威胁大幅度减小,洪位之上是宙位,也就是练气士大循环之境,基本上这个阶段已经对各种轻型枪械免疫,但枪械对这一阶段还是有一定威胁性,而后是宇位,到了这个阶段,和天地元气的联系空前加强,这个阶段也被称为先天之境,就不再受到枪械影响,即便是军用重武器,也很难打中他们。” “宇宙洪荒四阶便是下四阶,在这下四阶之上,又有天地玄黄四个等级,称为上四阶,以枪械论,下四阶只能做到躲避,上四阶却是可以正面对抗。其中黄位高手,大致是贯通奇经八脉,先天真气大成的阶段,已经可以用护身罡气对抗枪械,不再只是像下四阶一般单纯躲避,玄位高手,便是凝气期的练气士,这个阶段的高手举手投足都拥有了极大的杀伤力,战力基本相当于顶级的军用机甲,小规模的军队根本不是对手,但最厉害的还是结丹期的地位高手,已经可以正面硬撼军团级建制的军队,便是国家机器,也对这些地位强者无可奈何,是游离于政府管制之外的存在,至于天位也就是金丹期高手,不过传说中的境界,至今无人臻至,可以不论。” 庄周听得口干舌燥,心驰神往,连国家机器也无可奈何的力量,只是想想,就让人激动不已,想不到现实中也有这样的人存在,看到庄周傻呆呆的模样,李安忽然噗哧一笑,“小弟弟,不用发呆了,地位在全世界都不超过十个,玄位也不会超过一百个,虽然你只有黄位的实力,但只要不招惹到这些人,也大可以横着走了。” 庄周回过神来,却见李安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当下笑着说道,“好想看看传说中的金丹期又是什么样的力量。” 他在地底见识过洪荒强者那毁天灭底的威能,对自己也能达到金丹期并不怀疑,因此一时震撼过去后心情便平静下来,李安却以为他是在感慨,想起自己的状况,一时心中大为共鸣,便点了点头,喷出一口烟雾,略带迷惘的说道,“我明白的,当力量的大门已经对你打开,但你对真正的力量却偏偏可望而不可及时,那失落的感受比谁都深,便是我自己,虽然知道上面还有地位高手的存在,但要攀上这个阶段却又不知要何年何月了,也许这一生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吧。” 庄周心里猛地一突,李安竟然是玄位高手,比起御和泰坦来要整整高出一个层次。虽然李安认为他是黄位高手,庄周心里却明白的很,这应该是情报滞后的缘故,短短数月间自己也已经臻入凝气期,应该是玄位高手才对。 因此李安实是他出道以来所遇第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庄周心知,最终李安必定会要求自己效力,而自己欲求大道,自然不能任人驱策,两者间其实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到了最后必然爆发,尤其是他对李安的战斗方式一无所知,对方对他却是几乎了如指掌,幸而从李安的话中庄周得出她还以为自己和她差了一个等级,这才如此放松,这也是几个月来庄周再没有出手之故,毕竟谁也无法想象他进步的速度。 至于李安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也是异能者,庄周原本有些不解,现在却是明白了,异能应该是天生的,而练气术却需要靠自己修炼,又易学难精,在自己这样的年龄本来不应该掌握先天罡气,这才让对方误判为那是风属的异能力。 当下庄周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笑嘻嘻的说道,“安姐,其实我对异能还是不明白,你能详细说说么?” 李安哪里猜得到庄周此刻心中所想,毕竟她代表的是东盟,加入特事局于一般暗黑世界成员而言都是梦寐以求的,因此李安虽然还没有表示出招揽的意思,但她已经把庄周看着是特事局的准成员了,自然不会在这些可以说是常识的问题上对庄周有所隐瞒。 事实上,庄周在李安眼里也真的和人畜无害的小动物差不多,四灵之一南方朱雀,已是暗黑世界顶端的少数存在,多少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在她面前都要唯唯诺诺驯服仿若羔羊,庄周在龙口市的表现的确不错,可和这些凶名卓著的魔头比起来却还不过是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而已,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的。 更何况即便庄周真是百炼钢铁,李安也有信心将他化成绕指之柔,她绝不相信面前的这个小弟弟能够抗拒自己的魅力,尤其是她略一试探便发现,比起某方面的成熟,庄周在另一方面的经历却是相当匮乏,似乎,他的过去就是生活在杀戮之中,一切风月都是和他绝缘的,让她不禁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去,造就了这样一个人物。 略为思考了一下,李安便笑着说道,“异能其实是在二战之后才兴起的,当时世界上一些大国相续发现,有些人天生就拥有着一些超出普通人的能力,这便是特异功能了。此后各国政府一方面大肆的收罗潜在的异能人士,将之纳入管制范畴,另一方面加大科学研究,希望发掘出异能的奥秘,基因科学就是在这个时期兴起的。” “基因科学,”庄周不由大为愕然,“不是说研究基因是为了防止疾病什么的么,怎么和异能扯上了关系。” 李安对此根本就是嗤之以鼻,“这不过是骗人的鬼话罢了,大凡先进科技的诞生,又怎么可能和军事没有关系,当时正值美国和苏联这两个超级大国在世界范围内冷战,由于核威慑的存在,双方都不可能动用大规模的军队,彼此最常采用的方法就是小规模的相互试探,而异能者在这种小规模的作战中战力要远胜于普通士兵,正是如此双方才会如此关注异能的研究。” 庄周听得目瞪口呆之余,却也觉得李安所说大有道理,像基因科学这样大规模的研究如果脱离了国家的支持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而如果不是有确实的用处,国家也不会蠢到把钱随便砸进一个不会有回报的坑里吧。 “虽然对异能的产生原因和本质的研究,并没有得到突破性的进展,我们也只得出,异能的产生和遗传基因,或者说是和一个人的家族血统有关,但异能从诱发,到培养、壮大,经过观察总结之后,都有了比较完善的理论,异能者有了科学的方法来增强自己的力量,从此势力急剧壮大,开始成为暗黑世界的重要成员。” “但是奇怪的是,在其他地区虽然也有异能人士的存在,但其密度却远没有东盟这么高,因此东盟也是世界上异能者最集中的地方。” “东盟异能者的大本营就是东盟特别事务局,简称特事局,这次请庄先生来,其实就是想邀请您加入。”李安淡淡的笑着站起来,“正式介绍一下,特事局南方执行局局长,特级执行员李安,代号朱雀。” 第八章 最终决裂 庄周不由心里一紧,终于来了,他从容一笑,丝毫没有透露心中想法,平静的说道,“安姐,你也该让我先知道特事局的情况吧。” 李安也不由笑了起来,“以前接触的都是圈内人,倒忘了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不知道特事局的存在也是应该的。特事局其实就是负责处理特殊事务的组织,在行动上极为独立,拥有独立的特别经费,甚至我们和东盟当局之间都是相互监督的关系,当局对我们只有请求权,而没有命令权。” 庄周几乎惊呆,这特事局也太牛了吧。 在东盟的强力机构中,贯有特字称号的,都是不受地域限制的,拥有极大的自主性,例如军部特战,特勤中心等等,因此庄周在听到李安说出特事局三个字时已经有所准备,可还是没有想到竟然连东盟当局也不能命令特事局,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这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游离于政府管制之外的存在呢。 似乎满意于对庄周的震撼,李安继续暴料道,“特事局存在的根本目的就是维护东盟暗黑世界秩序,具体的职责就是对内管制那些对社会有威胁性的异能者,避免暗黑世界成员对普通人造成影响,对外则主要是避免那些敌对国家通过暗黑世界对东盟造成破坏。” “特事局的核心,便是四灵二十八宿,而组织的中坚力量则是执行员,从基本对枪械免疫的宙位高手起,分别为初级执行员、中级执行员、高级执行员、特级执行员四个等级,而还不能够防御枪械的则是预备执行员,主要是做为后备力量储备,一般不会参与行动。” 庄周暗暗心惊不已,李安的代号是朱雀,自然是四灵中的南灵了,和自己交过手的御和泰坦是黄位高手,想来应该是二十八宿中人,如果其他人的实力也差不多的话,特事局就至少有四个玄位高手和二十八个黄位高手,而且李安如此年轻,她的前任也应该还在,如此说来特事局有一两个地位高手也是可能的。 仅凭这个就可以推出特事局的实力多么惊人,如果没有一个庞大的异能者基数存在,怎么可能拿的出这么多高手。 如此庞大的实力,再加上特事局组织严密,等级森严,能发挥的作用真的超乎想象。 这的确不是目前的自己可以抗衡的啊,他忽然有些悲哀,无论是当日的苏绣,还是今次的李安,都不是他可以抗衡的啊,虽然他表现的极为平静,甚至当日苏绣倒追他还被拒绝,看起来自己大占上风,可他也知道那其实是苏绣委曲求全的缘故,区别只是,当日苏绣不会动用手中权力对付自己,而这次,如果自己拒绝李安的邀请,立刻就要正面对撼国家机器。 庄周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问道,“那如果加入特事局,我需要承担什么样的义务,又可以享有什么样的权利。” 李安轻轻的咂了口红酒,月牙儿般的眉毛好看的弯了弯,“特事局的规矩总的来说就是三条,第一条坚决服从指挥,随时听候特事局的召唤,第二条不得在生活中随意使用超出普通人的力量,第三条,捍卫东盟利益,维护东盟安全。” 庄周不由一皱眉,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问题,特事局不是军队,但是它采用的却是最森严的军规,军队最重要的是什么,服从,服从,还是服从。 特事局的成员都是异能者,他们的力量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拥有的,理论上这些人组成的组织应该是最自由的,可是特事局却把服从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这绝不只是为了约束内部成员的行为,庄周想到自己的判断,东盟存在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了,一个月,一个星期,甚至就是明天,人们起床后都可能发现曾经无比强大的东盟已经烟消云散。 如此森严的等级制度,如此雄厚的高手基础,爆发出来的力量将是令人震惊的,也许东盟会解体,但是做为东盟强力机构的特事局却绝对会更加发展壮大。 庄周忍住心中震惊,问道,“那待遇呢,应该也会有杀人许可证之类的东西吧。” 李安闻言不由笑得前仰后合,“杀人许可证,那不过是电影里杜撰罢了,国家怎么可能发这种证件给你,不过以你黄位的实力,就是高级执行员了,一般都有临机决断之权,不过事后有复核,以防滥用职权,和杀人许可证也差不多了。” “身为特事局执行员,基本待遇就不用说了,此外还有些特殊权利,主要是为了执行任务方便,可以临时要求地方的配合,甚至在必要时接手军队的指挥,全城戒严。像你身为高级执行员,只要不是太过分,一般的麻烦特事局都会替你解决的了。” 就像饲养的家犬,你可以有一切,却就是不能有自由,要自己如此生活吗,庄周忽然笑起来,多少人随波逐流,多少人混混噩噩,多少人得过且过,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肯定也会答应,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也许前途无比的曲折艰难,荆棘遍地,甚至毫无希望,但盛开路边的野花也是如此的芳香,令人心醉。 想了想,庄周终于开口问道,“那如果我不加入特事局呢,会怎样?” 李安目光不由一寒,再看庄周还是那幅坦然自若的模样,目光才缓和下来,微笑着说道,“如果有不愿意加入特事局的,我们自然也不会为难,不过是让他小心谨慎,不要违反禁令罢了,而且东盟这么大,我们也不可能将所有异能者一网打尽,小的不说,光是东盟内部,大的异能团体就有三个,除了特事局外,还有当局后来支持建立的异能研究所,民间组织的异能同盟,这两个组织,虽然比起特事局还有所不如,实力也非常强大了。” “遇到了资质好的异能者,我们自然是尽力拉拢,如果对方实在是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勉强,不过很少有人拒绝我们就是了。” 李安捋了捋头发,扫了庄周一眼,目光忽然变得凌厉,“你却是个例外,除了特事局,再不会有其他的团体敢收留你。” 庄周不由一愕,疑惑的问道,“安姐这是从何说起,难道我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李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庄周,心道你当然是有特别之处了,要不然我何必对你如此纵容,风属性的异能者,正是火属性异能者的最佳搭档啊。 就像御和泰坦两个人加在一起,战力就能加乘,如果得到庄周这个黄位风属高手的配合,李安实力至少能够增加一倍,那样的话,除了几个地位高手,基本上在其他玄位高手中就不会有对手了。 “你身为黑社会组织头目,最近龙口市的几次黑帮火并都和你有关吧,里面死的人可不少喔,”李安伸出春葱般的手指对着庄周摆了摆,“不过这些都和特事局无关,但你滥用超越普通人的力量却是我们该管的,而且你不要说你不知道黑虎帮的所作所为意味着什么,这已经严重危害了国家安全,小弟弟,你说姐姐该拿你怎么办呢?” 冷笑了一下,庄周背脊微躬,肌肉绷紧,“这么说我是别无选择了。” 李安噗哧一声笑出声来,白嫩的手捂住了小嘴,双肩耸动,好半晌才开口说道,“小弟弟紧张了,姐姐也没说要把你怎么样啊。” 庄周原本已经蓄势待发,但对着李安却不知为什么就是出不了手,不断攀高的气势瞬间跌落,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到底想怎样?” 李安笑眯眯的说道,“姐姐当然是希望你能加入特事局了,姐姐身边还少一个搭档,你如果愿意加入特事局的话,以后就做姐姐的搭档如何。” 听着李安缠绵悱恻的语音,一股热血上冲,庄周脑子一热,就待答应,却忽然捕捉道李安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竟是笃定自己定然会答应一般,他猛地清醒过来。 如果不能认清自己,掌握自己,那不是一个真正的修者,看似风光无限,也不过天之傀儡,唯有不易之大道,才是吾之所求。苍茫大道,舍己之外,别无他物。 “对不起,安姐,我拒绝,”庄周望向李安的眼睛满是温暖,道心受此洗礼,更加坚定,让他的意志更加绝诀,再也不愿虚言伪饰,慢慢的一字一句说道,“没有人可以掌握我的命运,便是天,也不行。” 这是一个尚还稚嫩的修者,面对自身不可抗拒的力量,发出的铿锵宣告。 李安怔怔的看着庄周,他目光执着坚定,透着一股和他年龄不相称的宽容和温和,气势仿若崇山峻岭,巍峨高大,让人不由自主的心中生出信服之感,神情昂扬奋发,仿佛无论前途有何艰难险阻,都无法让他皱一皱眉头,她第一次感到对面这个被她称为小弟弟的少年,其实已经成熟到足以撑起整片天地。 李安心中不觉有种异样的感觉泛起,她摇了摇头,目光由迷惘变为清明,“小弟,你真的决定了么,你或许还不知道,和你交过手的御和泰坦,其实是最弱的,除了姐姐外,这里至少有五个人比他们强,你是绝对冲不出去的。” 虽然李安还没有意识到,但她对庄周的称呼又近了许多,这是否意味着李安对庄周的某种认同呢? 庄周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李安看着庄周,良久方才轻声叹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放你离开,但以目前的局势,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做的,铲除一切不稳定因素,正是我的职责啊。” 她已经决定最多将庄周软禁几年,等局势稳定之后再让他出来好啦,说不定他就改变主意了呢,到时候如果庄周愿意加入特事局的话,那就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了。 庄周明白,李安说出这样的话来,那除非他肯投入特事局门下,否则两者间再无缓冲余地,接下来就是生死搏杀了,他不再说话,收摄心神,体内元力缓缓的加速运行起来。 气机感应下,李安自然的做出反应,两股古怪的波动在房间里蔓延开来,只是奇怪的是,在两人气机直接相冲的地方,两人气势都被抵消,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在两人气势交锋的边缘地带,两人气势竟然都得到了加强。 庄周敏锐的把握到了这个机会,不待元力运行到最高点,便一跃而起,一记简单毫无花巧的手刀劈向李安,空气发出恐怖的被撕裂的声音。 虽然对李安的异能力几乎一无所知,但庄周本能的认为,自己最大的优势就在于近身搏击,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他没有理由放过这个机会。 李安看着空中扑近的庄周,神色从容,只是伸出雪白的玉手,一道小火苗腾的一声在她指尖燃起,李安扬了扬手,仿如凤凰开屏一般,一扇羽翅便伸展开来,挡在李安面前,接着上面的羽毛便从扇型的翅膀上脱落,几乎是闪电一般向空中的庄周飞去。 那火红色的羽毛,还没有靠近,庄周便感受到了上面散发出来了灼热的能量,他吓了一跳,身子奇怪的一扭,竟然在间不容发间不可思议的躲过了这些火焰羽毛的攒射。 吓出一身冷汗之余,庄周的手刀狠狠的劈在李安展开的火焰羽毛翅膀上,手刀未至,强大的气流便吹得火焰翅膀上的羽毛一阵乱颤,待到手刀劈中,庄周体内蓄积的元力仿若找到了出泻口一般,山洪一般狂冲而出,李安的防御只是支撑了一会,就告崩溃。 李安脸上骇然变色,身子飞快的一闪,那道刀型的罡气劈开火焰翅膀后,余势不衰,直扑李安而来,饶是李安闪避及时,也被这道罡气给蹭了一下,手臂瞬间红了。 发现庄周的实力超出自己预计,生死关头,李安再不敢留手,目光陡然闪过一道绝诀之色,庄周一击得手,正待乘胜攻击,面前却陡然亮起一个白色的火团,却没有丝毫热意,只是散发着惨白色的光芒,庄周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经撞入火团之中。 便似投入了温热的浴池里,庄周只觉得皮肤一阵凉爽,丝丝的凉意从毛孔渗入,正在奇怪之余,猛地觉得那渗入的凉意竟然变得灼热无比,就好像有人拿着千万根烧红的铁丝在经脉里乱刺乱扎,接着皮肤也变得滚烫,就好像是落在油锅里,全身无一处不痛,庄周只觉得痛苦无比,张口欲呼,那惨白色的火焰却从张开的口中灌入,庄周喉咙瞬间就几乎被烤焦,竟然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嗵的一声,庄周仿佛一口破麻袋一般重重的从空中跌下,摔在地上,四肢蜷缩,他满身衣物毛发几乎都在刚才被焚毁,连贴身所穿可抗刀剑的蜥蜴皮也被烧毁,整个人就好像烧焦的枯木,由于摔得过重,有的地方现出条条细纹龟裂,显得恐怖无比,庄周整个人,只觉得动上一下也是不能,只有眸子中满是痛苦之色,显是已经无力反抗。 双方这打斗,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星子在外间听得里面响动,急急闯入,却见李安软软的跌在沙发上,脸色苍白,一只手捂着胳膊,鲜血不断渗出,已经将衣袖染红,不由一惊,正待上前,却见李安无力的摇了摇头,有些急促的说道,“你快给他看看,还有救吗?” 星子这才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一截全身乌黑的枯木,目光中也不由流出些许同情,她太清楚李安火焰的威力,那可是能够瞬间将一部装甲车融毁的恐怖高温啊,这人还能活着,简直是个奇迹,不过伤成这样,即便救活了,以后恐怕也是毁了。 庄周摔倒在地,不由心中一阵绝望,直欲痛哭一场,就这么结束了吗,可惜喉咙干枯,发不出声来,他只觉心中一片冰凉,便是那些肆虐的火焰带来的焚烧身体的疼痛也被他忽略了过去,脑中无悲无喜,无想无念,一片空白,然则体内的元力竟是得了什么号令一般,自发运转,沿着经脉逆流而上,正在体内肆虐的火焰遇上了他的元力,如冰融水,沿着经脉,百川入海一般,汇入庄周体内规模日益增大的星云。 只是一小会功夫,体内乱七八糟的情况就得到了缓解,不但那些乱窜的火焰被收服,就是受伤极重的经脉也在元力的修补下迅速滋润改善,恢复了活力。 适才一击,可谓两败俱伤,李安因为估错庄周实力受了轻伤,更加糟糕的是,被迫使用自己还没有掌握的力量,损耗过重,已经丧失再战之力,庄周则是吃了对异能力不了解的大亏,贸然闯入李安所发火焰内,身负重伤,已是落在绝对下风,但他恢复力远胜李安,只要挨上一会儿局势必然逆转。 但星子已经向庄周走来,庄周别无选择,必须迅速逃离此地,以他现在的状况,最多应付一个黄位高手,这里却有整整七个,幸好星子对他毫无防备,在星子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庄周一跃而起,左手闪电般的伸出,星子措手不及之下,被他轻轻的在后颈处一击,顿时一阵天旋地转,晕倒在庄周怀中。 庄周不敢久留,挟着星子闪电般的向门外冲去,李安惊怒交急,勉强手一扬,便是十来片羽毛状的红色火焰向庄周扑去,但庄周的身法何其迅捷,简直是掣风擎电,那羽毛状的火焰堪堪追着庄周的背影,落在墙上,顿时墙上一片灰色。 门外众人早被惊动,除了仍然守在楼梯口处的四人外,御和泰坦都守在了门外,见到庄周冲出来,虽然对他仿如枯木一般的形状极为纳闷,却都是毫不犹豫的出手,庄周抬眼就见一个巨大的拳头向自己砸来,他生恐被缠上,狠了狠心,将提着的星子迎着泰坦那硕大的拳头举了过去。 泰坦大吃一惊,脸色涨的通红,大叫了一声卑鄙,便想收回拳头,但是他这一拳已经用上全力,并没有留有余力,一时间却又如何收的回来,眼看着这一拳就要砸在星子身上,以泰坦的拳力,星子又是毫无防备,只怕立时便是香销玉殒的局面。 御在一旁看的无奈,他可不敢想象要是李安知道星子是被泰坦失手打死的话后果会如何,只好转移对象,将准备针对庄周发动的十倍重力施加在泰坦身上。 泰坦被这股力量一扯,手中动作不由变慢,庄周得了这个缓冲,早已经闪过泰坦,他不敢向两边有人守卫的楼梯去,竟然冲到墙边,一拳轰出,将墙壁轰出一个大洞。 御想起庄周从天台跳下的情景,不由脸上变色,失声叫道,“不好,他要跳楼。” 其他人闻言不由一愣,御正要解释,却见庄周已经毫不迟疑的一跃而出,待到众人赶到缺口处,只见庄周夹着星子,两人仿如大鸟一般,在空中越滑越远。 不由相顾愕然,他们虽然也是异能者,这种凭着身体在空中滑行的本领却是前所未见,李安赶上,看着那背影也是说不出话来,眼神中震怒、惊诧之色交相闪过,已是怒极。 庄周落地之后,只觉得全身轻轻一震,怀里的星子竟然有醒转的迹象,他如何敢让一个清醒的黄位高手呆在自己怀里,又是狠狠一击,星子闷哼一声,便昏睡过去。 隔着这么远,庄周似乎还能感到李安双目喷火的紧紧盯着自己,便如芒刺在背,他现在身负重伤,哪里还敢停留,连黑虎帮也不回,就这么直接出城而去,落荒而逃。 第九章 天道行健 暮色深沉,狂风如刀,在莽莽的群山间,一道黑白色的身影仿若流星划过,一闪即逝,那速度,快的简直不可思议,便是有人注意到了,只怕也会怀疑自己眼花,人的速度,怎么可能达到这种程度呢。 庄周挟着星子,落荒而逃,生怕李安调动国家机器的力量围剿自己,他甚至不敢沿着大路,只好一路往偏僻之处逃去,幸好东海省多山,不多久就被他窜入深山。 特事局中高手如云,未必就不能查到自己的去向,只要自己露了行迹,只怕各路高手闻风而动,自己便是本领再大,也要落个含恨而亡的下场,那些小说里的魔头大多武功高绝,还不是被一群低手用人海战术围殴至死。 更何况体内灼伤的经脉还在提醒庄周,自己的境况实在是不容乐观,虽然得了元力滋润,勉强还能支撑,但庄周也觉得体内伤势极重,急切的需要找个地方疗养,但他此时此刻只想着跑得越远越好,如何敢冒险留下来休息,因此只能咬牙苦忍,全力的施展身法,遇岩攀岩,遇涧过涧,身形丝毫没有因为伤痛而显得有何滞涩,那灵动矫健之处,简直可以媲美山间的猎豹,狂野恣肆,只是单足轻轻一点,便好似天马行空,瞬间跨越十几米的距离,两**替,庄周整个人简直是在地上飞腾,速度奇快无比。 虽然是在高速奔驰之中,庄周却是灵台空明,精神不断升华,便似和四周的狂风融为一体,庄周身影逐渐融入四周的空气之中,仿佛闪电霹雳,狂猛的刺穿一切阻碍,速度一提再提,他感到自己便是风,自己便是电,驾驭苍龙,驰骋天地,世间万物随着他一起疯狂的舞蹈、奔跑、驰骋,呼呼的狂风声在耳边咆哮,便如天神震怒,四周被排开的空气,发出令人震怖的厉啸声,他便好似一把利刃,劈波斩浪,斩开重重气幕,又似破空利箭,刺穿苍穹,挑战上天威严。 星子在他怀里被恐怖的厉啸声惊醒,惊觉自己被庄周抱在怀里,不由大惊,正欲反抗,却见庄周虎目暴睁,看向自己的眼中厉芒一闪,满是冷酷无情之色,感受到庄周胳膊已经收紧,似乎只要自己有所轻举妄动就会将自己勒杀,星子再不敢贸然出手,她这才发现四周的景物正在飞速远去,耳边风声呼呼,她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云端飞行,轻飘飘的跨过无数山峦险峰,脚下一片暗灰色,唯有天边几个小星,点缀着灰蒙蒙的天空,群山匍匐,在这男子凌驾天地的权威面前战战兢兢。 这一刻,星子真正体会到古人乘风御龙,遨游八极的神采风范,她震惊的感受到庄周肌肉跳动下隐藏的无匹伟力,实是浩然莫御,远超自己想象,看着庄周那紧绷神色下透出的从容,她一时不由有些痴了。 庄周心念无拘无束,他所过之处,空气被劈开,带起层层气浪,便似一道无情龙卷掠过,地上一片飞砂走石,声势远胜奔马,隐隐的雷鸣之声不绝,只是庄周速度,远超音速,他当日便能截下三倍音速的子弹,此刻全力施为,身法之快,便是擎风掣电也不为过,却又哪里注意得到自己逃命的声势竟然是如此不凡。 庄周整个心神都沉醉在这超越一切的速度之中,在狂野的奔驰之中,他心神得到了完全的释放,体内血管贲张,气血加速运行,心情昂然奋发,直欲高歌一曲。 他却不知,一个惊天动地的变化正在自己体内发生。 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庄周体内受创极重,却还保持在最高速长时间奔驰,如果换了其他人,身体早就崩溃,庄周体内的元力却仿佛得到了刺激一般,陡地活跃起来,不断的修补着受损的细胞经脉,再不是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 元力激荡如潮,在庄周全力催动下,第一次在运动中高速运行起来。 李安身为火属异能高手,最后一击已经接近了地位高手的水准,所御火焰,便是比起修道人的三味真火也毫不逊色,只看庄周在元力护体的情况下还是差点一命呜呼就可知这火焰是何等的霸道强横。 庄周的元力虽然在质地上先天胜过李安真火不少,但庄周也不过是处在元力的入门阶段,而且体内的元力比起李安的真火来数量上的优势也不是很明显,故而虽然暂时将之收服,两者合流,但仍是泾渭分明,如果过上一段时间,元力自然是能够将之彻底同化,但此刻庄周体内元力激荡,这些真火顺着漩涡自然聚拢,竟然逐渐抱成一团。 元力却又如何能够容忍自己的地盘内有异种力量的存在,自然而然的对之加以围攻,真火力量虽大,却没有后援,唯有抱成一团,对抗元力的压迫,此刻庄周体内的元力,便好似海潮起落,那真火却是海边岩石,顽强对抗元力的冲刷,两者相持不下。 静止不过是相对的状态而已,只有运动才是真正的永恒。 庄周体内同时存在真火和元力这两大性质几近极端的能量,互相之间冲撞融合就开始变得不可避免,当真火汇聚成舟,元力激荡如潮时,无休止的冲突就由此而生。 但庄周虽然是处在高速运动之中,外界浩瀚无边的天地元气却是浩浩汤汤的从四面八方而来,被星云涡流卷入,转化为新生的元力,元力得了这强援,攻势更急,争先恐后的扑向真火。 真火无奈节节败退,逐渐被压成一小团,但质地却被涤荡的更加纯粹,那纯白色的真火受到元力的焠炼,白色逐渐褪去,变得透明纯粹,威力大增,虽然不断败退,却是抱成一团,后劲弥强。 元力虽然占了上风,但毕竟元力并不是像人类一般拥有意识,对真火的攻击虽然狂猛,却完全是本能的行为,并没有什么组织,而且元力所占地盘极多,实力相对而言有些涣散,远没有真火来得集中。 待到将真火压至一定程度,元力逐渐后劲不续,攻势渐缓,被压成极小一块的真火得了这喘息之机,顿时反弹开来,便好像火山喷发,岩浆迸流,又好像锅炉爆炸,金星四溅,元力在真火这忽如奇来的反攻面前溃不成军,真火乘机大举反攻,追亡逐北,疯狂吞噬元力,实力急剧增长。 待到元力反应过来,展开反攻,却已经被吞噬掉许多,原本占地密密麻麻的空间露出了一大块空白,那元力本是元气精华,质地胜过世间一切力量,真火却是世间元气的克星,故而元力虽然强大,却好像燃木助火,凭添真火威力,真火得了所吞噬元力之助,却又和后来的元力呈相持之势,两者交相攻伐,相持不下。 庄周已经被之前元力的剧烈振荡惊动,急忙返神内视,却见丹田内竟然盘旋着一颗偌大的无色璀璨小球,四周白蒙蒙的元力仿如潮水一般向那球状物层层叠叠压去,那球状物逐渐压缩,终于被压缩到极限,便仿如宇宙大爆炸一般,轰的一声炸开,从极点爆发出来的物质瞬间席卷整个宇宙,一股暴虐的火焰朝四周狂扫而去,四周的元力急急退避,却仍是有许多被火焰卷入。 那火焰得此之助,实力更是强大,仿若火龙一般咆哮飞腾,当空舞动,气势强横无匹,但元力很快便回涌而来,火焰再度被压缩,而后又是爆炸,如此反复数次,只听轰的一声,只见一轮红日突破层层云障,喷薄而出,内实外虚,其上隐隐有无色纯粹的火焰光华流泻,散发万道光芒。 庄周看着那翻腾不休不断倾泻着流光火焰的小太阳,以及四周海潮般澎湃激荡的白色雾状星云,他心潮起伏,激动不已。 庄周之前的星云涡流其实更多的只是一个涡流而已,虽然吸收天地元气的速度加快,整个星云仍然是死海一般,需要庄周刻意催动才会激荡起来,但此刻有了真火为引,四周元力仿若海潮受到月亮吸引一般,自动自发的运动起来,那效果却不是庄周刻意推动可比得了,得李安真火之助,庄周已是一步跨过原来阶段,直接进入了结丹期。 结丹期,顾名思义就是真元力高度凝聚,由液态向固态转化,在体内形成一块能量结晶,本来在这个过程,由于真元力不断受到压缩,反弹的张力也是无与伦比,即便是普通练气士,也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能量冲击,因此虽然知道,却也不敢轻易尝试。 可庄周有元力之助,履天险如夷平地,却是轻易的度过了这个危机。 内丹的结成,可谓一步登天也不为过,从此他也成为一个超然的存在,庄周忍不住仰天长啸,仿如龙吟九天,声传百里。 且说他只顾着琢磨体内的变化,全靠本能在山间奔走,身边风声呼呼,也不知走了多久,星子在他怀里,看着脚下飞退的景物,初时还觉有趣,后来逐渐困意上涌,竟然眯着眼睛睡去,此时听得庄周长啸,陡然惊醒,睡眼朦胧的看向庄周,却见这人一脸兴奋,不由大是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这家伙这么兴奋。 “你怎么了,不是病了吧。”星子好奇的就要伸出手去摸庄周的额头,被庄周森冷的目光一扫,猛地惊醒过来,慌忙将手缩回,脸色一片煞白,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为何,明明两者间是敌对关系,星子却朦胧的觉得这人定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受伤害,甚至还在庄周的怀里睡得极为安稳,听着那呼呼的风声,她竟是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星子的表情落在庄周眼里,却成了这女子极擅演戏,他自然是不会相信一名特事局的精英,堂堂的二十八宿之一会因为自己一抱就喜欢上自己,本能的就认为对方必然是在伪装,企图减轻自己的防备了。 庄周看着星子,冷笑一声,忽然伸手在她身上用力一撕,只听嗤的一声,星子素白色的上衣被他撕开了长长一道口子,露出里面雪玉一般的肌肤,星子惊叫一声,才醒觉自己还在他的怀里不知羞耻的躺着,飞快的用力挣脱庄周的怀抱,窜出几米,这才回头惊恐的望着庄周,眼角眉梢满是失落之色,噎声喝问道,“你干什么。” 庄周只是冷冷的打量着她,目光从小腿处逐寸上移,滑过她丰满的臀,纤细的腰,高耸的胸,就像是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看的星子心中一阵阵的发寒,良久才冷笑道,“女人真是罗嗦,我要做什么,你这不是知道了么,怎么还问。” 星子被他看的又羞又气,清秀的脸蛋涨的通红,大声的说道,“你敢动我,你不怕安姐杀了你吗。” 庄周自觉实力大涨,已经不惧李安,对星子的威胁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嘿嘿笑道,“是啊,她差点就杀了我,可惜没有成功,你以为她还会有这个机会吗。” 星子深知面前男子的强大,绝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能在李安的手下逃生,至少也要是同等级的高手才行,如果不是经验太差的话,便是李安也未必能有把握收拾得了他,然而境界不能骤然提升,经验却是可以积累的,故而庄周此话的确是不错,李安以后再也不会有昨晚那么好的机会了。 星子目光中渐渐露出绝诀之色,苍白的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虽然明知不敌,她还是清叱一声,怒目圆睁,向着庄周扑了过去。 庄周看着雌虎般扑来的星子,不由微微一笑,手一伸已经挡住了星子的攻击,却不妨她紧握的拳头猛地张开,一道冰刺从她掌心直刺而出,目标正是庄周格档的手臂,庄周不由大讶,这种寓异能于武的战斗方式的确是前所未见,他轻轻的将手一摆,锁住星子接下来的攻击,身子诡异的一扭,便好似忽然消失在空气中一般,已经避过星子忽如奇来的冰刺。 正想出口嘲讽几句,庄周忽然脸色大变,他虽然出手封住了星子接下来的变化,却不妨星子的双腿也是攻击利器,在庄周闪避冰刺时,星子的腿已经无声无息的来到了跟前,庄周闪避不及,只好用胳膊硬挡了一记。 星子攻势全面展开,手上变幻莫测,却是招招狠毒无比,取得都是致命的部位,而且手上冰刃、冰刺、冰线诸如此类的层出不穷,最可怕的是星子腿上功夫非常强悍,修长的大腿在她用来仿若战斧一般,劈,扫,踢,勾,变化万端,威力无穷,迫的庄周步步后退。 庄周有意从星子身上探察异能者的战斗方式,自然不能将之立刻击倒。 星子显然是格斗技的高手,所施展的格斗技简捷有力,绝对没有半点浪费,而且招招致命,配上她的异能,一时间迫的庄周手忙脚乱,只能连连后退,躲避星子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 喀嚓一声,星子单腿如同铁鞭一般扫过,碗口粗的树木竟然被她一脚扫断,让庄周骇然不已,不由暗暗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蠢到正面硬拼,要不然以星子的实力,绝对可以将他拖住。 只是让庄周奇怪的是,星子手上的冰刃虽然变幻莫测,时而刀,时而剑,时而镖,时而枪,时而鞭,时而棍,时而刺,劈、扫、刺、割、勾、挑、射手法千变万化,层出不穷,但却没有像李安那样将火焰凭空使用的,他暗暗揣度,难道说是因为李安是玄位高手,而星子才是黄位高手的缘故,还是星子故意隐藏了实力呢。 想了想,庄周停住后退步伐,一记重拳轰出,隔的老远就发出恐怖的空气撕裂声,在这恐怖的一击面前,星子脸上不由震骇变色,慌忙闪过,再无暇对庄周攻击,庄周冷冷一笑,手忽然闪电般的伸出,一把将星子已经裂开一条大缝的上衣扯落,顿时亵衣下一对雪白的玉兔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星子看上去颇为清瘦,腰腹间坚挺结实,没有半分赘肉,充满了力的美感,显是严格训练的结果,庄周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完美女性上身曲线,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惊艳之色,却很快隐藏起来,嘲讽道,“你就只有这点功夫吗,那也不用反抗了,乖乖的自己把衣服脱了吧。” 星子闻言又羞又急,只想用手把庄周那讨厌的眼睛合上,她瞳孔蓦然收缩,脸上透出一阵不正常的潮红,厉叱一声,随着她双手的挥舞,几百块细小的冰片在空中出现,蜂拥的向庄周扑来,四周的草木都被这股寒气影响,枝叶瞬间覆上一层白霜。 庄周微微一惊,手上蓬的一股无色璀璨的火焰跳出,正是体内的真火,那散发着强烈寒气的冰片被这真火一照,虽然隔的颇远,竟然都融化成水滴落,不由让庄周啧啧称奇。 星子看的目瞪口呆,惊恐的大叫道,“不可能的,你怎么是火属性的异能者,而且竟然还达到了地位的境界,这怎么可能。” 她嘴角慢慢溢出一丝鲜血,眼中仍然散发着不可置信的神色,身体已经开始缓缓软倒,庄周不由大吃一惊,闪电般的窜出,一把将星子扶住,体内元力潮水般涌入她的体内,这才发现星子体内各种器官俱是工作缓慢,生命力已经接近枯竭的程度,难怪她脸上那么苍白,还总是有不正常的潮红。 庄周已经跨入结丹期,这一阶段就是要借助天地元气不断的焠炼内丹,直至金丹大成,他的身体便似贯通天地,元气仿若长江大河一般无休止的灌入他的体内,被星云涡流转化成纯正的元力,故而得之甚易,他自是丝毫不会吝啬,慷慨的将大量元力输入星子体内,恢复她身体的机能。 随着大量元力的输入,星子的身体迅速好转,呼吸也由急促转为平稳,脸部开始恢复正常的红润,见到庄周竟然出手救助自己,星子不由疑惑不已,冷声说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就会让你得逞。” 庄周闻言不由哈哈大笑,“你的身体太差,玩起来有什么味道,就是要身体健康,有能力反抗,我才高兴啊,哈哈。” 星子气急,猛地扑上来,两人又是打成一团。 元力是元气精华所在,有着极强的回复力,星子得此之助,异能运用更是顺手,挥手间便是几十上百片冰刃向庄周射来。 但庄周功力远胜于她,自是丝毫不惧,过了不久已是一拳轰在她的小腹,虽然用力极轻,也打的星子踉跄后退,跌坐在地,星子脸色苍白,神情却是倔强无比,爬起来又冲着庄周杀来。 庄周虽然一直收敛力量,但也是越来越奇,下手越来越重,屡次将星子打倒在地,星子却是绝不认输,恨恨的爬起又和庄周动手。 倒是最后庄周见她嘴角溢血仍是神情倔强无比,开始心生不忍,出手将其治好,两人这才休战罢斗。 待到天明,庄周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迷路,他只顾跑得越远越好,但山间本就没有道路,庄周也只是遇山翻山、遇岭过岭,只不过是朝着个大方向走而已,哪里知道现在跑到了哪。 星子看了看四周山脉,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忽然说道,“我们现在在武夷山脉北部。” 庄周闻言望去,却见星子板着个脸,对自己的目光丝毫没有反应,显是对之前自己的行为极为生气,不由尴尬的嘿嘿一笑。 旭日初升,光芒明亮柔和,四周是浅玫瑰色的晨曦云层,一片朦胧的光扩散开来,群山所批黑衣层层褪去,露出本来颜色,星子上衣被庄周扯下,白色亵衣下,两座玉峰微微颤动,颇为诱人,肌肤如同冰雪一般,白的耀眼,庄周看的不由一呆,星子身上只剩亵衣一件,雪玉般的肌肤无遮掩的大块大块暴露出来,酥胸高挺,腰肢纤细,曲线动人,这近乎半裸的美人着实诱人之极,以庄周的目力,甚至可以看清星子因为清晨寒冷造成的皮肤不经意收缩。 星子虽然装做不在意,一层淡淡的绯红却悄悄的从脖子处泛起,弥漫开来,全身皮肤好像染上了一层玫瑰红色,显是心中已是羞涩至极,一种异样的暧昧悄然在两人心中涌动。 星子忽然狠狠的跺了跺脚,大声说道,“黑皮怪,你看什么。” 她说话时脸上一片绯红,显是羞极,眼神灵动,却是说不出来的娇俏可爱。 庄周之前差点没被李安一把火给弄成枯炭,虽然体内真火已经被尽数吸纳,伤势得到元力调养已经基本恢复,可皮肤却仍是黑黑的,故而星子才有此说。 庄周几乎是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当然是看你啊,星子你看起来好漂亮。” 此话出口,两人俱是一震,庄周脸上也是一阵发红,眼睛四处乱转,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也饿了吧,我去找点吃的。” 说着慌慌张张的便往旁边窜去,落荒而逃,星子看的有趣,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庄周更是尴尬,连忙加快脚步,急急走开。 昨日的冲动已经过去,此刻两人都冷静下来,庄周却又觉得有些尴尬,只盼着离星子越远越好,他沿着草丛走了一会,却连一只小动物也没见着,他本是想借捕猎拖延一点时间,此刻没见到猎物,却又有些不耐起来,便集中耳力,搜索四周的响动,顿时方圆数百米内的声音无不清晰入耳,庄周甚至还听到了十多米外一只蚂蚁从草叶上摔下来的声音,便是千米之外水波荡漾之声也是清晰可辨。 庄周不由大喜,心知自己功力又大有突破,想起水中或许有鱼,身形一闪,瞬间便已赶到湖边,却见阳光下水波跳跃,似有万条金鳞嬉戏其中,隐约可见水中有鱼摇头摆尾,游来游去。 第一章 摆平六宿 不过一会功夫,就见两条人影出现在山坳边,飞快的往这边而来,庄周早已看清,正是在李安处所遇的几人中的两个,不由转头笑道,“星子,来的是你以前的同伴呢。” 却见星子俏脸煞白,庄周大是心疼,轻轻的搂过星子,柔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让你再回那里的。” 星子略一挣扎,没能挣脱,便不再动。 来的正是庄周先前所见的两人,一人脸色蜡黄,另一人手指诡异的发青,两人见星子在庄周怀里几乎是半裸着上身,却不挣扎,不由一怔,一人便向庄周看去,另一个却厉声呵斥道,“星子,你在干什么,还不动手将他拿下。” 星子脸上顿时一白,却仍是贴着庄周不动。 庄周即是得意又是愤怒,用力的一搂星子,嚣张的笑道,“星子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们两个最好给我客气点,还有你,那个黄脸的,眼睛不要到处乱看,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那黄脸的家伙给气的脸色发青,冷声说道,“小辈,你挨了小姐一击,竟然没死,真让我惊讶,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你可以在我们兄弟二人面前嚣张。” 手指发青的那个家伙阴森森的接到,“王兄,你何必和这小辈客气,他挨了小姐一击,即使没死,也必然受了重伤,我们出手将他擒下,看他还如何嚣张,至于这个小丫头,到时候自然有小姐处置他,却和我们兄弟两人无关。” 黄脸的闻言顿时一惊,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胡乱发火,星子是李安的心腹,李安宠爱星子是有目共睹的,星子和庄周之间有些不清不楚,不过这却和他们两人无关,越俎代庖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要不然激起李安的怒火可是大大的不妙。 当下点了点头,傲然的说道,“小辈,你最好乖乖的束手就擒,否则等我们兄弟两人出手,可就不太好了。” 他对庄周也有些摸不着底细,看他皮肤发黑的样子应该是伤势不浅,否则也不会来不及收拾,弄成这副形状,可看他神情气度却又委实不像,因此无论如何也要把另一人也拉上,在他想来,庄周几乎是瞬间就被李安击败,他们两人如果对上李安,虽然也是落败的结局,不过无论如何也能撑上一会,断然不至于表现的如此不济,两人齐上,便是庄周完好无损,也绝讨不了好去。 庄周却也自忖实力暴涨,对付这两人应该不在话下,当下笑着说道,“你们两人一起上就是,既然早就打定注意群殴了,何必还要遮遮掩掩。” 两人俱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们两人都是黄位高手,即便是在整个暗黑世界也是一流人物,何曾被人如此看轻,虽然两人都是打定了主意准备群殴,不过那是不能说出来的,现在被庄周挑破,顿时大丢脸面。 两人互视一眼,就要出手。 星子在庄周怀里忽然低声急促的说道,“那个黄脸的是土属的异能者,最厉害的绝技是地突,另外一个是木属的异能者,最擅长的是控草,他们两个都是黄位的高手,千万不要被他们缠住,否则会很麻烦。” 那手指发青的中年冷声笑道,“星子,你这可是叛变,哼,我倒要看到时候你如何向小姐交代,不过你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防住我们两个了吧。” 脸色蜡黄的家伙也是冷冷一笑,满脸傲然之色,的确,特事局四灵二十八宿哪个不是在暗黑世界拥有莫大名声,如果知道这些就可以对付他们的话,早就被人收拾了。 庄周却是夷然不惧,微笑着拍了拍星子的背,笑着说道,“你放心好了,就看哥哥怎样教训这两个家伙。” 星子不由噗哧一笑,“死黑皮怪,真是厚脸皮,明明比人家小,竟然好意思这么说。” 庄周微微一笑,“这样才好保护我可爱的星子妹妹啊。” 黄脸和青指不由勃然大怒,这两人真是过分,竟然在这种场合卿卿我我,分明是看不起自己两人嘛,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青指轻喝一声,两只手飞快的做了几个手势,周围的杂草忽然疯狂生长起来,一下子就把庄周和星子两人给缚在一处,庄周用力一挣,但那草叶弹性惊人,虽然被庄周挣开,但庄周一收力,却又回缩,仍是把两人绑的死死的。 青指哈哈大笑,“还以为你这小辈真有什么本领,却不想只是个夸夸其谈的废物,王兄,该你出手了,定要让这小辈知道什么是高手。” 他心思极深,虽然眼看着两人已经没有反抗之力,却不肯这样独占功劳,定要给黄脸分上一份才行。 黄脸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之色,点了点头,在他控制下,地面竟然慢慢裂开,根根粗大的石刺从中缓缓升起,朝着缚了庄周和星子的草团捅去,眼看就要将庄周和星子两人刺个对穿。 青指得意的站在一旁,准备观看庄周恐惧的表情,却愕然的发现庄周和星子两人目光中都满是讥讽之色,显然并没有把眼前的困境放在眼里。 庄周忽然微微一笑,“这就是两位高人的绝技?实在是让小弟太失望了。” 只听蓬的一声,一团火焰冒出,在黄脸和青指两人骇然的目光中,一下子就把缠绕在两人身上的杂草烧了个干净,黄脸急忙加快石刺突出的速度,却哪里来得及,只听庄周轻喝一声,一脚踹出,正踢在拔高的石刺上,顿时那根石刺被他踢得粉碎,散射碎石铺天盖地的向两人飞来,两人拼命遮挡,却又哪里遮挡的住,好不容易熬过这道碎石波,已是全身乏力,四肢酸软无比。 “怎么,还要打么,”庄周抱着星子,有些傲然的说道,双目中透出凛然的杀气。 看着意态昂扬的庄周,黄脸和青指俱是面若死灰,青指脸上一片惨白,长叹一声,有些软弱的说道,“你想怎么样?” 黄脸却是冷笑一声,“包兄,何必对这小辈妥协,小辈,你只管动手就是,却又何必出言折辱于我二人。” 庄周不由讶然失笑,看了看怀里的星子,心想你们好歹也是特事局的成员,我还真不好下杀手,当下轻声笑道,“是两位先找上小弟的吧,小弟却又何时折辱过两位,这样吧,两位如果发誓以后不再找我和星子的麻烦,我任两位离去便是。” 青指闻言精神一震,“此话当真。” 庄周脸上似笑非笑,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当真。” 青指顿时脸上一红,却没有再接口。 黄脸看了一眼青指,犹豫了一下,大声说道,“只要你放我们俩离去,我以后绝不再找你们两位的麻烦就是。” 庄周笑着点了点头,看向青指。青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终于说道,“只要你放我们俩离去,以后只要庄先生所到之处,包某必定退避三舍,绝不敢再与先生争锋。” 庄周洒然一笑,点了点头。 青指和黄脸两人俱是长出一口气,便好似从地狱逃生一般,这才发觉背后已是湿漉漉一片,当下互视一眼,不敢久待,转身就走。 庄周忽然开口道,“怎么两位前辈就这么走了么。” 青指和黄脸自觉死里逃生,却不妨庄周忽然又出言留难,便好似堕入了地狱一般,由极喜而极悲,几欲哭出声来,黄脸勉强镇定心神,怒声说道,“你还想怎样,我们都说过不会为难你们俩了,难道还真要我们发誓天打雷劈不成,还是你出尔反尔,不守信用。” 青指脸色煞白,站在一边,眼睛骨碌碌的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庄周微微一笑,恭声说道,“两位前辈都是高人,自然是言而有信的,小弟绝对信得过。” 此言一出,青指和黄脸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但两人俱知接下来才是正题,都有些忐忑不安的望着庄周,不知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庄周笑了笑,恭声说道,“两位都是前辈了,想来都是很关照我们这些小辈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两位不该有些表示么。” 青指和黄脸看到庄周望向自己衣服的目光,不由恍然大悟,不过此举对这两人却是一件难事,青指皱了皱眉,低声说道,“脱给他。” 说着三两下除下外衣外裤,黄脸见到青指已经在做,不再迟疑也将自己的外衣裤脱下,庄周伸手接过,抓起一件外套披在星子身上,却仍是笑吟吟的盯着两人。 青指和黄脸顿时脸色大变,青指一脸苦涩的说道,“你不是连内衣裤也要吧。” 连星子也抬起头来怀疑的看着庄周,不知他要内衣裤做什么用。 庄周仍是笑吟吟的,脸色丝毫不变,青指和黄脸咬了咬牙,苦着脸将内衣裤也脱下,既然做了那么大的让步,没道理这时候功亏一篑的。 庄周笑吟吟的接过,低声笑道,“哎呀,不错不错,还是名牌嘛,哎呀……” 青指和黄脸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庄周手上忽然窜起一团火焰,眨眼之间两人的内衣裤就已经烧成灰烬,庄周有些遗憾的说道,“失手,失手,我本来是想看看这东西够不够结实的。” 青指和黄脸肚子里诅咒不已,心想你糊弄谁啊,有你这样看东西的吗,却不敢说出来,苦着脸说道,“我们可以走了吧。” 两人可怜巴巴的望着庄周,生怕这魔鬼嘴里又冒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如果可以,他们只希望离得越远越好。两人纷纷暗想,还是小姐有先见之明啊,知道这家伙不是等闲之辈,自己两人要是多点警惕,也不会阴沟里翻船了。 庄周神态仍是那般谦和,恭声说道,“两位前辈请自便,不过小弟友情劝告两位最好还是留在此地,否则二位的春光要是被那些凡夫俗子看到了可是大大的不好,这只是一个建议,是否听从就是两位的事情了。” 说着再不理目瞪口呆的两人,挟着星子扬长而去。 两人走出老远,星子才忽地笑出声来,她眼中都泛出泪水来,笑得直打跌,指着庄周说道,“黑皮怪,你真是坏死了,竟然这么捉弄人家。” 庄周嘿嘿一笑,“谁让他们老是自居前辈的,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大年纪,又有多少本事,哼,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幅趾高气扬的模样。” 星子好不容易的才止住笑,“其实他们也都是一流高手了,就算是暗黑世界,正常点的遇上他们都是绕道走的,只是他们倒霉的遇上了你而已。” 庄周佯怒道,“好啊,敢说我是变态,我要惩罚你。” 说着一把抱住星子,狠狠的亲了几口,星子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伸手在庄周身上乱打,“明明就是自己坏,还怪到人家身上,死黑皮怪。” 两人调笑一会,庄周似想起什么,指了指头顶,说道,“对了,我一直很奇怪,卫星不是不能用了吗,那他们俩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星子撇了撇嘴,奇怪的看着庄周,“死黑皮怪,你不知道昨晚自己叫声有多吓人吗?” 庄周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还是自己召来的,不过他也为李安所能调动的势力感到吃惊,这么短的时间就确定了他的去向,而且还能一夜间从千里之外将人调动过来,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了,想到李安,他心中忽地一紧,抓住星子的手,肃容问道,“李安会不会也来了。” 星子闻言也是大吃一惊,想了想才肯定的说道,“安姐昨晚真元损耗太大,短时间内绝不可能恢复,即使她来了,也不是你的对手。” 庄周有些失望,他现在实力大涨,正想找李安再好好谈谈,相信局势就要和昨晚倒转过来了,当下有些好奇的问道,“对了,当时李安是怎么把那团火凭空弄出来的。” 星子惊讶的看向庄周,“你不也是异能者吗,怎么连这些常识也不知道,发动异能很简单的啊,一般异能者就意味着对某些元素的特别亲和力,只要集中精神,就可以通过某种神秘的方式控制这些自己亲善的元素,不过也有其他种类的异能者,只是数量非常少而已。” 庄周心中不由一动,一个朦胧的想法掠过脑际,在他抓住之前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只是发动异能非常损耗精神,刚觉醒的异能者异能其实是非常弱小的,只有达到了一定程度才有了相当威力,像我的异能力就可以使气温降低,算是非常罕见的异能了,主要用来控制空气中的水分冰化,因为我达到了黄位,已经可以随时将冰块刃化,做出需要的武器来,而安姐是玄位中阶,已经可以在体外一定距离控制元素,不过昨晚她发动的火焰品质太高,已经超出了她玄位中阶可以控制的范围,因此安姐一段时间以内都恢复不过来,更不可能和你动手了。” 星子不满的瞟了一眼庄周,“你昨晚用的分明是地位的异能力,怎么会连这些基本的常识都搞不清楚。” 庄周耸了耸肩,笑嘻嘻的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异能者,我只知道体内有个小球,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天啊,难道我们所有的人都看错了,你不是异能者。”星子拉着庄周的手猛地一紧,仔细的向庄周询问了那个小球的形状,才一脸惊叹的说道,“黑皮怪,原来你是更少见的练气士耶。” “练气士?”庄周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和练气士虽然相像,但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或者,从地底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和这世间的所有人都不同了吧。 “是啊,其实练气士就是一些修古武的人了,”星子不在意的说道,“不过他们人很少,修炼有成的更少,论势力还不如我们异能者呢。你那小球应该就是他们称为内丹的东西了,不过你既然修成内丹了,怎么还小球小球的叫呢。” 忽然她身躯一震,停下脚步,一脸震惊的看着庄周,“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最近才开始修行的,在这么短时间内就修成内丹,那会让所有人都发疯的。” 庄周愕然的看着星子,“修炼内丹不是很容易的吗?” 看着庄周的表情,星子只觉得全身一阵无力,手捂着脸说道,“黑皮怪,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我都快忌妒死了,你难道不知道地位高手是多么罕见吗,我们异能者虽然人数众多,也是一个地位高手都没有呢。” 庄周心想我的确修炼起来挺容易的啊,不过他不敢再刺激星子,便住口不说。 两人说说笑笑的往山下走去,和星子在一起,也不知为什么,庄周总觉得自己心里很愉快,似乎有很多东西迫不及待的想和对方分享,这对之前的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谁知道一夜之间两人关系会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呢。 忽然庄周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用力的搂紧了星子,心道真是不知死活,刚解决了两个,后面的马上就又来了,这些人莫非真的以为自己不敢开杀戒吗? 走到山脚,果然又见到李安的几个属下在守候,除了御和泰坦外,还有另外两个不知名的男子,应该也是李安下属的朱雀七宿中人,见到庄周下来,四人都是神情一松。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走上前来,谦和的笑道,“庄先生,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庄周瞳孔骤然收缩,露出一丝森然的杀气,“是啊,又见面了。” 另一个男子满脸倨傲之色,对庄周的杀气根本视若无睹,“这回你不会再跑了吧,不过你也该知道自己是跑不掉的,我们要找什么人,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御和泰坦都和庄周交过手,深知这个家伙的厉害,更何况还有一个星子意向不明,两人联手的话,四人其实并不占优势,只是他们地位显然不如另外两人,急得直搓手,却不敢插话。 那五十多岁的男子仍是弥勒佛般的笑得一脸谦和,仿佛丝毫没有觉察到庄周的敌意,笑眯眯的问到,“庄先生,不知我那两位同伴如何,他们两人的衣物为什么会在您身上。” “最好他们没事,否则……哼……。”另一人冷笑道,他本想说些狠话,却想起李安只是让他们把人带回,可没说要如何处置,便跳过不敢多说,只是冷哼一声以示威胁。 庄周也是笑吟吟的,“他们两人自然没事,两位前辈有兴趣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 两人对视一眼,那笑得谦和些的便说道,“还请先生告知。” 庄周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说道,“不错,不错,你们两个比那两个家伙有礼貌多了,我便告诉你们好了,他们两个说自己一直很向往做野人,难得有这么个好机会,怎么也要尝试一下,就把衣服都送给我了。” 两人被气的七窍生烟,一脸倨傲的那个男子盯着庄周,冷声说道,“好小子,竟敢戏弄我们二人,看来不让你见识一下我们两个的厉害是不行了,你会因此付出代价的。” 笑得一脸谦和的那个家伙目光陡地变得无比幽深黑暗,仿若黑色的深潭一般,人的目光投注其中,就仿佛被漩涡卷入,星子急惶的说道,“不要看他的眼睛。” 另一人陡地暴喝道,“星子,你是要背叛组织吗,想一想组织对背叛者的惩罚。” 星子身子陡地一震,面色苍白,再不敢说话。 庄周促不及防之下差点着道,但两人精神力差距太大,庄周只是一滞,立时恢复,怒哼一声,他目光仿若利剑一般刺入对方幽深的眸子深处,强大的精神力四处搅动,那人闷哼一声,只觉得眼中剧痛,泪水直流,再睁不开眼睛。 另一人见庄周如此轻易就破了同伴的绝招,不由震骇变色,神情一凝,就要动手。 庄周却不愿再给他出手的机会,手一扬,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澎湃而出,那两人闷哼一声,在这高出两个位阶的力量面前根本无从反抗,被撞的倒摔而出,顿时晕了过去。 庄周对着两人不屑的摆了摆手指,轻蔑的说道,“靠的,忍你们很久了,黄位都敢这么嚣张,真是不知死活啊。” 御和泰坦两人同时暴汗,什么时候在整个暗黑世界中都可以算是一流人物的黄位高手变成了被人顺手打发的小角色了,庄周斜眼看了看两人,“怎么,你们莫非也想和我动手,还是有什么事,不是又有什么人想见我吧。” 御尴尬的一笑,“小姐也来了,她就在前面,想再见你一次。” “哦,”庄周看了看瑟瑟发抖的星子,眸子中闪过一丝森寒的杀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想见她一次,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御尴尬一笑,却也如释重负,转身就走,泰坦一声不吭的跟上,他虽然好斗,可也不会傻到向庄周这种强人挑战,那么明显的差距,还要动手不是自讨苦吃么。 庄周见这两人恭谨的样子不由嘿嘿一笑,想到初次见面时这两人的嚣张,只觉一切都不同了,因为他显示了自己的实力,有了实力,人家自然就会尊重你,反之,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罢了。 一股滔天的豪气从胸中油然而生,庄周长笑一声,大步跟上,他倒要看看,李安还有什么杀手锏,如果没有相应的筹码,她却又凭什么和他谈呢。 星子看着他仿若崇山峻岭一般伟岸的身躯,眼中不由露出些许迷醉之色,她嘴巴微张,想说什么,但终究是没有说出来,慢慢的,眼中闪过一丝绝诀之色,似是决定了什么,默默的跟在庄周身后,不再作声。 第二章 绝世强者 走着走着,庄周忽然抬起头来,神色凝重的望向前面视距外的某处所在,他清晰的感觉到那里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似乎有洪荒异兽潜伏于彼,庄周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澎湃的战意难以遏止的破体而出,两股强大无比的气势隔着数千米的距离遥遥交锋。 便若两军杀伐,千军万马,惨烈之气直刺九霄,又似两条巨龙,奔腾咆哮,四周风云变色,群山震慑,万物雌伏,两名绝世强者的无焘战意,直扼天上行云,山间流水倒卷,草木瞬间枯黄,御、泰坦、星子三人都是骇然变色,全身震颤,几人虽然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可在这两名正在遥遥交手的绝世强者面前,竟然仿若羔羊一般,全无斗志。 难道这才是地位强者真正的实力。 在两人气势交锋之处,无数小型的气流漩涡出现,这些漩涡互相吞噬,终于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龙卷风,在两人强大无匹的气势压迫之下,霸烈的横扫而出,山上树木被连根拔起,然后被狂暴的砸在地面上,四周一片天昏地暗,飞砂走石,便似末日黄昏,残阳似血,天地间满是惨烈的杀伐之气。 两人气势仿若海潮一般,汹涌澎湃,旧的一波还未过去,新的一波已经涌起,辽阔无边的天地便好像擂起一面巨大的战鼓,嘭……嘭……,鼓声不绝于耳,宏大的声音便似和天地相接,贯通了人体内神秘不可思议的某处存在,三人只觉得心脏随着那越来越急促的嘭嘭的巨声频率急剧跳动,这声音越来越急,三人心脏跳动越来越快,三人都是面面相觑,脸色苍白,难道自己等人今日要死在此处。 庄周注意到星子的异状,连忙开始收力,似乎那边也有不妥之处,几乎是在庄周收力的同时,那边也开始缓缓的收力,便好似潮水退去,慢慢的苍白的天地终于恢复平静。 御和泰坦只觉得自己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身上都已经湿透了,两人脸色苍白的吓人,惊恐的望着庄周,怎么也不敢相信就在昨日自己两人还和这人交过手。 见识了庄周恐怖的气势,想到自己两人竟然还不知死活的妄想挑战于他,两人俱是面色苍白,只觉得心底一阵阵的发冷,幸好看庄周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和他们两人计较,御和泰坦才稍为安心。 两人神情恭敬,那是发自内心的崇拜,绝无半分之前的勉强之色。 又走了一段路,便见到一大群人等候在那,这些人都是眼中流露出震惊的望着这边,显是在看之前发出如此强大气势的人是谁,庄周却对这大群人根本视若无睹,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被一个老者的身影吸引。 那人看上去不过五六十岁的年纪,鬓角微白,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旧军装,上面也没有什么军衔奖章,神情雍容平和,如果不是周围众人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他,只怕走在大街上还会被误认为只是一个普通的邻家老头,老者看过来的目光并不显得如何锐利,庄周却本能的感觉到他体内浩瀚若沧海一般的力量,汹涌澎湃,咆哮恣肆,庄周只觉得这老者便好像一只收敛起了自己爪牙的凶兽,貌似平和可亲,可一旦有人触怒他时就会露出狰狞的面目将对手撕的粉碎。 轻轻的吸入一口空气,庄周只觉得全身战意蒸腾,感受到庄周的强大战意,那人也是战意暴涨,两人目光交击,便好似雷霆电闪,火花四射,一种强大的威慑力自然的弥漫开来,迫的周围人都站不住脚,在众人的感觉中,便好似这正在目光交锋的两人忽然变得高大起来,而自己却变得矮小了许多,又仿佛自己正站在一个斜坡之上,立足不稳,踉跄后退,都暗暗惊叹这两人的气势实在是太惊人了。 两人目光交锋,瞬间即收,又是平分秋色。 “好……好……,”那老者仰天长笑,“老夫左擎苍,今日得见小友,实是不胜之喜,我练气士一脉后续有人,老夫此生再无憾已。” 星子骇然变色,失声说道,“托塔天王左擎苍,老天,安姐怎么把他给请出来了。” 左擎苍的目光骤然扫过来,星子只觉他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威严气势,不由心房剧颤,俏脸煞白一片,庄周冷哼一声,闪身挡住了左擎苍的目光,小声问到,“你没事吧,这个老家伙有什么了不起的,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星子急急的低声说道,“你快走,他是托塔天王左擎苍,你打不过他的,快走。” 庄周冷笑一声,“还没打过,怎么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托塔天王左擎苍,哼,好大的口气,我倒要领教领教。” 星子急得花容失色,也无暇斥责庄周,小声说道,“左擎苍六十年间所向无敌,便是称为天下第一高手也不为过,你虽然也步入了地位高手之境,却又如何是他对手,还有他旁边那个男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左擎苍的传人凌云绝,他可是军部第一高手,号称东盟三百万军队中的最强者,据说也有接近地位的实力。” 庄周一怔,他不是暗黑世界中人,自然不知道左擎苍这三个字代表的是什么,六十年间纵横不败的绝世强者,东盟的擎天白玉柱,所以庄周远没有星子来得惶急,但是凌云绝,这个名字他是听过的,这个人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便是天之骄子。 他身上套着无数的光环,军部第一高手,东盟三百万军队最强者,特战第一人,天下第一刀,最强战士,不败战神,军队最受少女欢迎魅力偶像,诸如此类,但庄周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在暗黑世界,凌云绝还有另一个无比耀眼的光环,便是左擎苍的传人。 这样的人,高高立于云端,若是以前的庄周,只有仰视的份,但现在他的心态却是平和无比,转头望去,正遇上左擎苍身边标枪挺立男子刀锋般的目光,不由一笑,心知这就是凌云绝了,冲着他友好的点了点头,凌云绝不由一愕,庄周也不理,轻松的小声说道,“我说过,以后就由我照顾你了,要我抛下你一个人走,我可办不到。” 星子急得手心全是冷汗,却毫无办法。 李安看到星子和庄周暧昧的情形,顿时有些着恼,忽然厉声喝道,“星子,还不快过来,和这个家伙纠缠不清干什么。” 星子闻言一颤,看了一眼左擎苍,终于下定了决心,看向庄周的眼光显得复杂无比,忽然低声说道,“对不起,其实我一直骗了你。” 庄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星子手一扬,哧哧的数十片冰刃就向他射过来,庄周一怔,本能的伸手一挡,却仍是漏过了几片,那锋利无比的冰刃划过他的胳膊,顿时上面多了好几条划痕,鲜血慢慢的从上面溢出来,湿透了他的衣衫。 星子已经乘着这个机会回到了李安身边,庄周看着星子冷漠的神情心情复杂无比,不知为何,被背叛的愤怒却不是如何强烈,他感到隐隐的失落,却又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仰天长啸一声,庄周将心中的杂念悉数排除,冷冷的盯着左擎苍,说道,“原来是左前辈当面,只是不知前辈找我这后学末进有何指教。” 左擎苍看着庄周,眼神中既有棋逢对手的兴奋快意,却又隐隐的有些惺惺相惜之情,良久才缓缓的说道,“老夫来之前,听安丫头说,小友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年轻俊彦,绝对值的老夫出手,老夫还有些不信,不过见了小友,才知安丫头实在是太看低小友了。” “小友不过弱冠之龄,却已臻至结丹期,如此成就,别说当今天下无一人可比,便是较之史上开宗立派的几位大宗师也毫不逊色。”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俱是骇然变色,望向庄周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味道,不过想起之前庄周能够和左擎苍相抗衡的气势,众人都暗暗认为,左擎苍此言,绝无半分夸大之处。 庄周却是毫不动容,冷冷一笑,“既然如此,前辈又意欲何为?” 左擎苍苦笑一声,看向庄周的目光中满是热切之意,“以小友资质,假以时日,必为一代宗师,人才难得,我却又如何能够忍心一毁了之。小友可愿加入军部,能和小友并肩而战,老夫实是心向往之。” 李安闻言忽的脸色一变,如果庄周被左擎苍招揽,不是她希望见到的,她身后的星子却是嘴唇抿得紧紧的,脸上惨白一片,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却见庄周淡淡的说道,“那种生活,我已经厌倦了。” 语声中带着淡淡的倦意,左擎苍不由一滞,就在庄周说话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了对面那人身上的某种气质,那种极度熟悉的气息,原本被隐藏的很好,这个时候忽然暴露出来,就在一瞬间,他们读懂了对方,这个时候,语言已经失去了作用,他们看着对方,如同看另一个自己,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种人,只是走上了两条不同的路。 有些人的脊梁,从来都是宁折不弯的,这种人,通常被称为英雄,但其实,他们更是一名殉道徒,殉他们心中的道,祭品就是他们自己。 “前辈虽然修为绝世,然而要以一人之力逆流而动,何其难哉,”庄周悠然叹道,神色悠闲无比,仿佛只是和朋友一起喝茶聊天,但眼中却渐渐流露出至深沉的哀痛,“我虽然佩服前辈精神,却不取前辈行为,盛极而衰,本是天地至理,国家民族,也不是永恒存在,终有消亡之日,战乱过后,这废墟之上,焉知不会有新的文明兴起。” 左擎苍静默良久,终是开口说道,“唐虞揖逊酒三杯,汤武征诛棋一局,我何尝不想看开,但无论如何,这百年的太平,绝不能在我手上中断,即便是螳臂当车,我也要搏上一搏。” 风依旧轻轻吹过,两人静默对视良久,却是再不说话。 庄周求天道,左擎苍行人道,是苍茫大道,舍己之外别无他物,还是以人道矫天道,两种思想终于正面激烈交锋。 第三章 颠峰之战 两人气势交锋,这次再不是之前一般只是互相试探,两人气势不断攀高,互相对冲,威势较之之前更加惊人,半空之中似有千军万马在惨烈厮杀,洪大的战鼓声统治了这方空间,在两人强大无匹的气势面前,流云为之星散,天地为之无光。 两人气势也是迥然不同,庄周便好似一座崇山峻岭,巍峨绵延,气势稳固沉凝,仿若万年磐石,坚定不移,又似峭壁千仞,傲对重重气浪。 左擎苍却是从身上透出一股百战称雄的煞气,一时间千军万马,铁骑纵横的惨烈气势直冲霄汉,便好似钱塘潮起,气浪与天地相接,滚滚而来,又似丘峦崩摧,万钧巨石倾泻而下。 两人虽然只是气势比拼,凶险惨烈却是远胜于真刀真枪的两军厮杀,众人都觉得心驰神摇,心神便好似被卷入两军杀伐的战场,眨眼间就为掩杀而来的军队淹没,几个修为差些的面色惨白,哇的就是一口鲜血喷出,跌倒在地。 众人俱是脸上骇然变色,纷纷后退,除了有限的几个高手,其余诸人都退出里许,遥遥的看着这当世两大绝顶高手交锋。 交手两人精神修为相差无几,左擎苍胜在经验老到,庄周却是根基深厚,又是主守,气势便好似磐石一般,虽然气浪滔天而来,却是稳固坚定,毫无居于下风之像。 两人气势交锋良久,仍是不分胜败,左擎苍长笑一声,“痛快,痛快,老夫已经四十年没有如此舒展筋骨了,就让老夫再来试试你的拳脚功夫。” 庄周冷哼一声,和天下第一交手,一种巨大的意志在他体内苏醒,抢先一拳轰出,空气似被利刃搅动,风云激荡,璀璨气芒喷薄而出,元力仿佛巨龙一般,咆哮肆虐,狂暴的轰向左擎苍。 左擎苍眼中一喜,大笑道,“好,你也接老夫一拳。” 说着也是一拳轰出,两拳相交,顿时好似天崩地裂一般,狂暴的气劲四溢,飞砂走石,气势骇人至极。 庄周只觉得胸口一闷,暗暗骇然对方惊人拳力,却见左擎苍已经冲至面前,又是一拳轰来,庄周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是一拳轰出,两人顿时战成一团。 两人招式都是大开大阖,简单直接,庄周拳力刚猛凌厉,拳劲如刀,出拳时罡风奔腾激荡,暗流汹涌,似要把四周空气撕裂,等闲之人于这拳劲罡风之中根本就是立足不稳,更别说相斗了,左擎苍拳劲却是更胜一筹,一拳轰出,全无半点花巧,拳中内劲却好似火山喷发,岩浆迸流,威猛霸烈,虽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却有万钧之力,横冲直撞,猛打猛冲,内蕴真元力浩荡雄浑,仿佛风卷残云一般,排山倒海的气劲,重重叠叠,泰山压顶一般,浩然莫御。 两人贴身肉搏,最是凶险不过,一不小心就会被重拳轰击,此时两人陷入战团,四周罡气激荡,黄沙翻滚,真是气山沙海,睁目只见满天沙砾,耳边只闻浩荡罡风,偶尔才能捕捉到对方人影,五官俱是无用,全凭经验感觉互相搏杀。 此时便是想脱身也办不到,庄周只能咬牙苦撑,这种高等级的交手庄周经验远不如左擎苍,出拳时连连落空,而左擎苍出手时他却往往要连出数拳才能挡住左擎苍的一击,慢慢的只觉左擎苍身影竟是无处不在,每每从最不可能之处扑来,而自己便好似陷入泥沼一般,出拳滞涩,眼前天地一片灰暗,一种心伤若死的感觉慢慢弥漫开来。 嗤的一声一道劲风沿着庄周耳畔飞过,削断了一小束头发,庄周大吃一惊之下,猛然醒悟到自己心志已经开始受到左擎苍的影响,如此打下去,只怕是必败之局,当下猛地一咬舌头,只觉得一股剧痛直冲脑门,精神顿时一震,他想起和星子交手时她层出不穷的招式,心中一动,忽地一腿扫出,便好似战斧一般,带着强大的气势直斩而出,左擎苍一惊之下,连忙闪身避过,腿劲过处,仿若开天辟地一般,黄沙团顿时被从中剖开,着地处裂开一条长百余米,宽两米,深亦达米许的大沟。 这一腿扫出,庄周脑中便好似被踢开了一扇门,封闭起来的灵感喷薄而出,庄周不由哈哈大笑,其实以自己现在的功力,只要将实力发挥出来,便是一指一掌也是足以致人于死地啊。 他狂吼一声,迎着左擎苍的拳风,不闪不避,狂冲而上,左擎苍大吃一惊,不过片刻之间,庄周的战斗方法又变了样,先前还有章可循,但现在庄周的拳脚却是全无章法,但也正因为如此,更加难以防备,庄周的每一拳每一脚,便似天外流星飞来,全无预兆可循,又似炮弹冲击,罡气破空,威力无穷。 庄周却是越打越兴奋,手舞足蹈,渐渐的他忘记了自己是在和人打斗,便好似一个人在空旷的天地独舞,举手投足之间,罡风如山,气浪如海,妙招迭出,无数天才的奇思妙想在他手中呈现出来。 左擎苍看的目光中异彩连闪,兴奋不已,只觉庄周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搔到了自己的痒处,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他接下来的招式,会是如何的出人意料。 接了几招,左擎苍大是觉得不过瘾,忽然叫道,“果然妙之极矣,且待我以舞和之。” 他身形奇怪扭动,仿若猛虎出山,猎豹过涧,雄狮瞪目,獒犬露齿,招式癫狂,直若野兽一般,若是细心观察,便可见他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跳动不已,强大的力量在他体表下涌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在这一刻都变成了致命的利器。 庄周的一举一动,莫不暗合至理,法天像地,便好似一个巨人一般,举手投足间和天地相呼应,浩然大力澎湃而出,威力无比,左擎苍却是将人体的本能开发到了极至,逆天违道,每一击都是源自身体最深层所在,气势内敛,直到拳脚相交时才爆发出来,每一击都是最节省最有效的方式,近乎完美的利用了体内的能量,两人翻翻滚滚,鏖战不休。 周围众人只见两条身影仿若苍鹰翱翔天宇,闪电划破长空,俱是快的不可思议,拳劲交击时,轰然雷鸣之声大作,四周风云激荡,仿佛一个龙卷风暴一般,泥沙被裹挟而起,直上青天,天空一片晦涩,太阳也失去了耀目的光泽。 偶尔零散的拳风罡气溢出,便好似天神挥动战斧,大地被瞬间撕开一条长达百米的深沟,两人以己身之力,引动天地之威,简直是不可思议之极。 庄周越战越是兴奋,胸中战意蒸腾,渐渐的在他眼中,山不是山,水不是水,那天地间浩瀚无匹的天地元气竟然在感知中清晰可见,汹涌澎湃,肆虐不休。 他便好似处在汪洋大海之中,感受着天地元气那无边无际的浩瀚。 元气无休无止的翻滚咆哮,庄周心中忽然生出明悟,一切,都不过是元气的运动而已,四周的风如是,天上的云如是,因势利导,顺水推舟,就能巧妙的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己身用一分力就能推动十分天地元气,乃至百分,千分,全凭运用之妙了。 之前庄周只是无意识的影响天地元气的运用,有此明悟,却是战法又变,伸出手来对着一个正在壮大的漩涡顺手一推,那漩涡得到庄周之助,顿时千百倍的加速上升,吸力急剧增强,地面气压迅速下降,一个龙卷开始形成。 庄周刻意施为之下,这龙卷却又比先前的漩涡状气流威力加强了不知多少,一个高达数百米,粗达几十米的巨大深灰色龙卷风柱迅速形成,对着左擎苍直冲而去,左擎苍不由骇然变色,侧身让过,那龙卷一路狂暴的横扫一切阻拦在它前面之物,成百上千颗树木都被它连根拔起,抛到远处,那龙卷一路肆虐,终于威势惊人的呼啸而去,逐渐消失在远方天际。 所过之处,大地如同被犁铲过,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天威也不过如此,周围众人俱是骇然变色,望着庄周说不出话来。 左擎苍看着庄周,目光中说不出来的复杂,终于缓缓说道,“小友当真是惊才绝艳,不过是片刻之间,便已明白元气操纵之道,想老夫也是在八十岁上,散发弄舟,寄情山水,和清风明月为伴,与翠竹寒梅为友,无牵无挂,无拘无束,方才悟出这玄妙法门,相比小友今日成就,当真是愧煞。” 庄周傲然一笑,“前辈修为当世无双,晚辈也是钦佩得紧。” 左擎苍微微一笑,竟是对庄周的倨傲丝毫不以为意,“年轻人,有些傲气,也没什么,不过,你当真不再考虑了么。” 左擎苍看着庄周,目光幽深黑暗,似是大有深意,庄周不由一怔,不过瞬间就已经恢复常态,眼神无比绝诀,朗声说道,“天生我才,不敢自弃,大道漫漫,我独行之。” 左擎苍一怔,将庄周所言翻来覆去咀嚼良久,嘴角终于溢出一丝笑意,“好个我独行之,便让我来做你的第一块试金石吧。只要你能接下我下面这三招,尽管放心离去,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人阻拦,从此以前种种,悉数揭过,便是将来,也不会有人会因此和你为难。” 庄周惊讶的看向左擎苍,却见他目光中满是鼓励之色,一股冲天豪气不由沛然而生,仰天长笑到,“前辈如此豪气,小子敢不从命,前辈尽管全力出手,也好让小子见识见识前辈惊天动地的神技。” 若非必要,他绝不想和左擎苍这位令人发自内心钦佩的前辈为难,而且他也对李安的人海战术不胜其烦,虽然自信特事局中应该没有人能够胜过自己,但左擎苍肯出面化解这段梁子,那是再好不过了,毕竟他也不想走到哪都被人围攻,那样的话烦也烦死了。 他却不知自己着实上了左擎苍的大当,左擎苍战斗的智慧绝对远超他的想象,同样身为地位高手,左擎苍虽然胜出许多,但也只能击败庄周却无法将他杀死,如果庄周铁了心逃走,左擎苍根本是没有办法奈何他的,只有让庄周放弃逃走的机会,左擎苍才有机会发动杀招,取下他的性命。 左擎苍的身体似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托起,缓缓的升至空中,直至十来米处才顿住,他瞳孔收缩,目光逐渐变得毫无感情,便好似天神的巨眼,冷漠的俯视世间,强大无比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仿如一尊亘古以来的魔神,无比的强横霸绝,冷漠孤傲,足履万物,苍生如蚁,逆天违道,惟我独尊。 四周空气凝滞下来,便好似牢笼一般,笼罩这方天地,一时间,云散,风消,天寒,地动,一派世界末日的景象。 在左擎苍冷漠无情的目光中,众人只觉手脚一阵阵的发冷,要动上一下也觉得困难无比,虽然只是余光扫过,头上却好像有冰雪浇下,便似**裸的,毫无隐秘可言,一切都被看的通通透透。 庄周精神力之强大,较之左擎苍也是毫不逊色,元神之稳固,甚至还犹有过之,因而虽然战技较之左擎苍要差上许多,还是能够勉强打个平手,可此时左擎苍悬浮空中,尚未出手,庄周就觉得心中狂跳,便好似一只恐怖至极的凶兽在自己面前缓缓的睁开了眼,露出择人欲嗜的光芒,更恐怖的是,庄周觉得自己便好像是被从这方空间之中剥离出去一般,所在世界一片荒凉,好似没有半分生机,庄周试图感应外界的天地元气,却觉得那些元气仿佛也被左擎苍的气势隔绝,竟然无法调动分毫,不由骇然变色。 左擎苍右手握拳,缓缓伸出,冷漠无情的说道,“戮神诀,天击。” 那神情便好似正在代上天执法,至尊无上,不可违抗。 顿时四方天地元气便似得了召唤一般,疯狂的朝他手上涌来,在他手上形成一个尺许方圆的漩涡,将天地元气尽数吸纳。 左擎苍一拳轰出,手上漩涡疯狂的吸纳着天地元气,浓烈的天地元气甚至肉眼可见,便好似有火焰正在绕着拳头燃烧一般,拳似流星,带起长长的焰尾,挟着毁天灭底的威势直冲而下,涤荡世界一切污秽。 庄周不由骇然失色,左擎苍这一拳,威势可谓毁天灭地也不为过,直可媲美浩荡天威,便是之前庄周借天地元气打出的龙卷风暴较之也要逊色许多,却又如何是人力可以相抗衡的。 庄周一咬牙,元力鼓荡,也是一拳逆着重重气浪反搠而上,轰的一声,两拳轰击,便好似火山爆炸,岩浆流泻,天崩地裂,木石崩摧,散乱的气浪四溢而出,卷起无边沙土,直扬天际。 庄周只觉得如被天雷轰击,全身剧震,半截身子被左擎苍借助天地元气的一拳给生生砸入地下,随后而来的冲击波更裹胁着他直冲出五六十米,地上被开出一条巨大的地沟,背部和泥土摩擦产生的高温瞬间将他背部烧得焦黑一片,不少碎石扎入他的身体,全身鲜血淋漓,大小伤口无数。 剧烈的疼痛下,庄周几乎晕过去,但他深知此时生死一线,却又如何能够逃避,当下忍着剧痛,咬牙站起,看着左擎苍说道,“再来。” 围观众人,最差的在暗黑世界中也是一流高手,实战经验又是丰富无比,俱是看出庄周受伤匪浅,战力大损,却又如何是左擎苍对手,此时强撑,不异于自寻死路。 李安看了一眼庄周凄惨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张嘴欲言,却又转过头去,显是下定决心袖手旁观,她此刻如此做,其实就是要坐观庄周生死。 第四章 流星蝴蝶 左擎苍面无表情,手又缓缓握起,冷冷说道,“戮神诀,天罚。” 庄周四周空气随着左擎苍的语声竟然忽然凝滞,便好似巨大的铁索一般,将庄周牢牢绑住,庄周拼命挣扎,却又哪里挣扎的开,眼睁睁的看着左擎苍那硕大的拳头在眼帘里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竟是毫无办法可施,眼看就是束手待毙之局。 就在众人都以为庄周必然没命之时,星子忽然冲出,众人拦之不及,被她冲到庄周面前,左擎苍出拳本是极为缓慢,额头汗珠涔涔而下,便好似在推动一座大山一般,负着万钧之力,向着庄周寸寸靠近,见到星子忽然出现,左擎苍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诧神色,但瞬间便消失不见,动作保持不变,那拳头仍是缓缓推来,只是越到近处,压力越重,便好似泰山压顶一般,向星子压来。 以星子的功力,本来是绝无可能对抗地位高手的全力一击的,便是在这沉重无比的压力下,一般的黄位高手也早已经崩溃,却又如何敢出手相抗。 但一种莫明的力量支撑着她,星子却是硬生生的挺住了,她清冷的美目圆睁,满是倔强不屈之色,在沉重无比的压力下,她嘴角,眼梢,鼻孔,耳轮都有血丝溢出,脸容扭曲,上面满是血污。 一团玲珑剔透水晶般的寒冰雾气在星子手中翻滚着出现,就在众人都以为她是要凭着这团冰雾对抗左擎苍的天罚时,星子目光中闪过一丝绝诀之色,在众人惊讶至极的目光中,和身扑出,迎上了左擎苍那仿佛充塞整个天地的拳头。 嘭的一声轻响,寒冰雾气被左擎苍轻松击散,星子便好似一片枯叶,毫无重量的翻滚着飞出,她神色平静从容,恍惚间,众人只觉眼前似有一只蝴蝶正在轻轻扇动翅膀飞去。 庄周只觉得心中某处似乎忽然裂开,一股暖暖的东西流了出来。 “我晚上的时候喜欢一个人看星星,有时候我也会想她们是不是和我一样孤单,所以后来我就取了这个名字。”说这话时星子平静的神情似又浮现在庄周的眼前,她托着腮,眼中闪着落寞的光芒。 “从小到大,对我好的只有安姐和你,但关心我想些什么的,却只有你一个,今天,我真的很开心。”说这话时星子脸上红彤彤的,即是羞涩不堪,又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强撑着她把这话说出来。 庄周忽然觉得自己是前所未有的了解星子,她便似暗夜孤悬天边的一颗小星,小心翼翼的散发着她微弱的光芒,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只有孤独,只有寂寞,哪怕只是一丝微弱的阳光,也足以让她欢欣雀跃,付出一切。 庄周只觉的讽刺至极,自己那廉价的同情,值得这样一个水晶般的女孩子为之付出一切么,他脑海又闪过星子向他出手时眼中的那种决然。 星子低下头,眼神复杂的说道,“对不起,其实我一直骗了你。”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星子又何曾骗过我什么? 看着星子飘飞时满足的神情,庄周忽然隐隐的觉得,星子此言,只怕并不只是希望自己能够舍下她逃走的权宜之言,更多的,也许是自惭身世,对她而言,自己廉价的同情也已是极大的奢侈,也许在她心中,站在黑夜里的人是没有资格享受阳光的,对她而言,哪怕只是微弱的一小线阳光,也足以让她的整个世界变得生机昂然,为此,她甚至愿意付出一切,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微薄的暖意。 庄周怔怔的望着星子飘飞的身影,在他的感官中,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下来,只有那蝴蝶扇动着翅膀轻轻飞过,那飘飞的蝴蝶啊,在你的一生中,可曾梦想过爱情,在她降临的时候,你无声的退缩了,也许,爱情对你而言,即便是在梦中,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吧。 星子瘦弱的身躯摔倒在地,发出嘭的一声轻响,她双目紧闭,神色苍白,平静的面容似乎略为扭曲了一下,庄周忽然明白过来,疯狂的扑上,将星子搂入怀中,拼命摇动,声嘶力竭的呼喊,体内的元力近乎疯狂的输入星子体内,星子却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庄周只觉得身子一阵阵的发冷,他猛地明白,无声无息间,星子已经去了,便如残花凋零,悄然飘落,无人注意,左擎苍那直可媲美天地之威的一击,即便是自己,也只能束手待毙,何况是星子,她的生机早已经被彻底毁灭。 星子,你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冰冷的世界吗,那水晶般玲珑剔透的寒冰雾气,已经消散,便似流星陨落,刹那燃烧尽自己的生命,你取这个名字,难道是早就预感到了这种结局。 呆呆的看着星子平静的面容,庄周茫然的想到,也许,死亡对星子而言,不是痛苦,反而是一种解脱吧。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冰冷黑暗,那另一个世界却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想起星子是带着平静满足的神色离开这个肮脏的世间,庄周就觉得永远不能原谅自己,是自己,这个自以为是的蠢材,用自己施舍的那一点愚蠢可笑的同情怜悯,亲手摧毁了这个水晶般玲珑剔透的女孩最后一丝坚持。 “啊……”庄周抱着头痛苦的呐喊,神情疯狂而凄厉。 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被撕成了两半,其中的一部分已经随着星子的逝去永远的离去了,后悔、自责、愤怒,潮水般的淹没了他,他神情凄厉,面容扭曲,狰狞如鬼,他恨,即恨自己的无能和愚蠢,又恨上天的不公与无情,他恨这世间的一切,庄周终于忍受不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疯狂的嚎叫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为减轻他心中的愧疚,那声音满是凄厉之色,就像受了伤的狼在无边的荒野里嚎叫,宣泄着无边的疯狂、毁灭和仇恨。 惨烈的气势有若实质一般直冲云霄,那是破坏一切的疯狂,是纯粹的杀戮和毁灭,更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星子的死,将庄周隐藏在心底最深处最柔软的部位生生的撕裂,发自灵魂的痛苦,折磨着他,让他几欲癫狂。 左擎苍看着神色迷惘几近疯狂的庄周也是脸上骇然变色,心中狂跳,他猛地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不过,左擎苍还是迅速的使自己从庄周那惨烈的气势影响之下摆脱出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出手将庄周击毙,只看他疯狂的神色,左擎苍就明白,如果今日被他逃走,那接下来的必然就是不死不休的报复,一个地位高手的疯狂会如何,没有人敢想象。 “戮……神……诀,天……意。” 左擎苍手臂慢慢举起,一字一顿的喝道,他头上乌黑的头发瞬间尽皆上指,根根直立而起,颜色迅速转白,最后竟然好似一蓬枯萎的杂草,乱糟糟的趴在他的头顶。 左擎苍的脸也迅速老化,转眼间就变的像橘子皮一般,坑坑洼洼,满布皱纹,天意一式,霸道绝伦,为了推动这一击,左擎苍已经将他所有的生命力榨出。 他整个人所在,都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浩瀚的天地元气从四面八方疯狂的涌来,投入这个漩涡,左擎苍顿时身子一挺,原本已经开始枯干的身体得此之助,陡地重现生机,他须眉怒张,眼中似有雷霆闪过,整个人便好像一尊金身金甲散发万丈光芒的天神,煌煌天威,竟至于斯。 四周的风云疯狂的咆哮起来,好像有万条巨龙在怒吼,茫茫天际,似有天神擂动战鼓,九地之下,无尽幽深处,封印上古魔神,也感受到了这毁天灭底的威能,烦躁不安的咆哮扭动,直欲冲破地表,杀回地面,群山不安的摇摆,山石滚滚而下,似乎也感到这里将要发生惊天动地的大战,欲远避而不能。 这种恐怖的景象,不是人间该有的,这是宗教传说中天神大战时才会出现的场景。 庄周猛地抬头,从他布满血丝的眼中望出去,天地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血色,无边的元气正在疯狂的向左擎苍身上汇聚,在他眼中,这个世界是那样的残酷无情,也是那样的简单明了,清晰直接,他忽然长笑起来,原来除了他自己一切都没有变,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所谓元气,不过走狗一般,只会向强者献媚,只要你足够强,一切就都会如你所愿。 小心翼翼的将星子放下,庄周缓缓的站起,心中无喜无悲,元神飞蛾扑火般大无畏的直冲向体内那轮散发着万道华光的红日,轰的一声巨响后,没有想象中那种被焚烧的灼热感,庄周只觉得元神如冰入水中,自然融化,自己便似分成了两半,一个正操控着自己的身体,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体内的星云运转,另一个却正喷薄着无数璀璨无色的火焰流光,照耀着整个天宇。 这种感觉,便好似人忽然从两个视角观察着整个天地,显得怪异无比,庄周却没有分毫动容,只是淡淡一笑,便催动着那轮红日从星云中跃出,裹挟着无焘元力向手臂涌去,红日所过之处,经脉立刻崩溃,难以忍受的痛苦传遍全身,庄周却似毫无所觉,他心中正翻滚着星子五官溢血却仍咬牙坚持的凄厉面容,一个声音在心底不住的咆哮:她能这样为我,我为什么不能也这样为她。 庄周此时不惜将内丹迫出,实是已经抱了绝死之心。情之所钟,生死何惜。 但面对天神般的左擎苍,即便如此,也是如此无力,他忽的记起星子曾说过的,“你不也是异能者么,怎么连这些常识也不知道,发动异能很简单的啊,一般异能者就意味着对某些元素的特别亲和力,只要集中精神,就可以通过某种神秘的方式控制这些自己亲善的元素。” 庄周忽然生起一种明悟,他的元神似乎和天地间某个神秘不可思议的存在衔接起来,喀喇喇的暴响声中,数十道桶口粗的巨大电光巨蟒从云中钻出,直扑庄周的手臂。 天雷勾动地火,疯狂的破坏着庄周手臂上的肌肉,元力拼命的修补被破坏的组织,刚修补好的组织却又瞬间被破坏,庄周神色狰狞无比,脸上青筋如同小蛇一般疯狂跳动,难以想象的剧痛一波波的从手臂传至全身,仿佛置身于地狱,在这天罡神雷和内丹真火的双重破坏下,庄周眼睛暴睁,眼角都被挣裂,溢出血丝,通红的有若实质的毁灭性的光芒牢牢的锁住了左擎苍。 疯狂的嘶吼一声,庄周合身扑上,此刻左擎苍也已经将力量蓄积至颠峰状态,丹基浮动,不堪后续,眼睛陡地睁开,两道金光有若实质的迸射而出,狠狠的也是一拳轰出,对撞在一起。 两人拳劲相撞,先是一顿,而后天崩地裂般爆炸开来,一朵乌黑的蘑菇云缓缓升起,强横无匹的冲击波仿佛决堤一般狂扫而出,将四周的地面生生掀起,连着上面的草木远远抛飞。 庄周只觉得汇聚成一团的真火如同撞在铜墙铁壁之上,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力汹涌而来,只是一瞬间就摧枯拉朽般的将内丹击的粉碎,千百片残片挟着天雷地火倒卷而回,在他体内疯狂肆虐,破坏着他身体的生机,元力形成的星云在这无以伦比的力量霸道冲击下,瞬间四散崩溃,连最基本的漩涡回流也被强行打散。 他的心神本是和内丹相融,受此重创,顿时哇的一口鲜血喷出,随后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汹涌而来,庄周被瞬间抛飞,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庄周虽然脑中昏昏沉沉,却也知自己此刻实是生死一线,如果等围观的众人回过神来,那就是必死之局,他也不知左擎苍伤势如何,就那么昏昏沉沉催动残余的元力挣扎着向远处掠去。 四周观战众人便好似纸鸢一般被强大无比的冲击波抛飞,强猛的罡气凛冽无比,令人睁目欲盲,好不容易等到一圈灰线消失在天边,蘑菇云慢慢散去,天地开始平静下来,众人慌忙向场中看去,却只见整个地面似乎被削低了十几米,左擎苍一人傲然挺立,庄周竟然已经不知去向。 忽地左擎苍面色一白,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歪歪的软倒,凌云绝大惊之下,抢先飞出,将左擎苍扶住,手按在他檀中要穴,将体内真元力源源不绝的输入左擎苍体内,他只觉得左擎苍体内就像台风过境一般,经脉气血都被搅得一塌糊涂,原本呈亮金色的内丹显得黯淡无光,摇摇欲坠,不由大吃一惊,虎目之中透出惶恐之色,焦急的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左擎苍无力的一笑,“我没事,只是内丹振荡,道基受损,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众人闻言都是心中大定,凌云绝却心知绝非如此简单,左擎苍体内一片破败,分明是内丹受损极重,却哪是道基受损这么简单,只怕这一生都休想再上窥大道。 两人虽然名为师徒,却是情同父子,凌云绝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杀气,冷声说道,“师父,那个庄周到哪去了,是跑了吗,让弟子追上去如何。” 左擎苍闻言不由大怒,厉声呵斥道,“荒唐,你当我左擎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他既然挡住了我三招,我自然是要遵守诺言,以后绝不许找他麻烦。” 凌云绝全身一震,虽然心有不甘,却是恭谨应到,“师父说得是,弟子知道了,绝不主动找他麻烦就是。” 李安垂下头,目光中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暗暗觉得左擎苍未免过于迂腐,此时不斩草除根,难道还等他将来报复不成。 左擎苍看了看众人,觉得众人虽然都是表面恭谨应是,却是眼神闪烁,神色中隐泛忧色,心中一动,已知原委,苦笑一声,有些黯然的说道,“你们不用担心,那人虽然逃走,但他的内丹已经被我击毁,便是侥幸活下来,也绝无可能再修道了。” 众人闻言不由长出一口气,的确,庄周的表现实在是太可怕了,亲眼见识到庄周和左擎苍两人仿若天神般的战斗,那种震撼可不是阅读资料可比的,众人也都是高手,可面对这种媲美天威的攻击,却是如此无力,直若待宰羔羊,那种失落的滋味不经过绝无法想象,他们自忖绝无对抗庄周的本事,自是不愿意有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时刻窥视在侧,一心只盼着将他彻底除去才好。 第五章 雨夜杀机 夜色阴沉沉的,仿若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着这个世间,蓦地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利刃斩开天宇,接着隆隆的雷声响起,仿佛千万战车碾过大地,雷声震天动地,瓢泼的暴雨倾盆而下,入眼只见一股股巨大的水柱,接通天地,观潮山庄在这天地的无上神威面前,战战兢兢,恐怖匍匐,仿若一头受惊的小兽,缩起自己的脑袋。 便似银河决口,天上滔滔不绝的疯狂向地上倾泻着雨水,李安隔着窗子看着这接天的雨幕,眼前隐隐又回现起当日左擎苍和庄周那惊天动地的激战,不由脸上骇然变色,随又自嘲一笑,自己实在是太敏感了,不过是雨下的大点而已,也能想到哪里去,不过最近的天气可是越来越反常了。 忽地身后传来一阵大笑声,李安眉头一皱,但很快收起,转身看去,却是一个容貌枯瘦的老头,有些兴奋的走来走去,“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真是天佑我李家啊,我李卫总算对得起祖宗了,小安,你再把得到的情报说说。” 李安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青龙传来消息,西联已经一片混乱,目前最大的是钢铁武装和使命进化这两个组织,分别掌握了先进的机甲技术和改造技术,而且互相视对方为死敌,至于其他小组织,每天都有几百个新的产生,每天也有几百个被消灭,即使是青龙也没有准确的消息。” “白虎传来消息,在西欧教廷和暗黑理事会对立也极为严重,大战一触即发,不过白虎因为试图挑起双方的争斗,被人识破,结果暴露出来的实力几乎被一网打尽,目前只能观察双方的情况,已经无力左右情势的发展。” 李卫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朱家的人脾气是暴躁了些,我早劝他们要多收敛了。”不过他的笑意看上去怎么都是幸灾乐祸,这些情报他早已知道,但每听一次,心情仍然愉快得很。 李安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至于玄武,目前我们还没有联系上,我试着让朱雀接管了江北几个省的玄武行动组,发现他们也已经失去了和玄武的联系,在接管行动中,我们发现异能研究所也在悄悄的蚕食玄武的人手地盘,至于同盟,目前还没有行动迹象。” 李卫冷冷的哼了一声,摆了摆手,“异能研究所的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老是把手伸过界,早晚收拾了它,至于同盟,实力虽强,散沙而已,不足为虑,还有那个老头子呢?” 由于异能者依赖血脉传承,特事局中家族的影响力极为巨大,像朱雀就已经完全被李家控制,沦为私人工具,异能研究所正是东盟当局扶持起来平衡特事局的,因此行事却是更为强硬,而他所说的老头子,正是左擎苍,却是代表的练气士这一东盟暗黑社会另一大势力。 李安略为犹豫,轻声说道,“据报,老头子回去后就一直在疗伤,凌云绝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老头子的伤势绝对比他所说的要严重的多,否则不会需要凌云绝在一边保护。” 李卫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终于哈哈大笑,“这死老头子,以为自己是地位高手就可以嚣张了,哼,说什么到武夷山来疗养品茶,当我李卫是傻子不成,这次终于也栽了吧,说起来庄周那个家伙,倒真是个人才,竟然连老头子都收拾不下他。” 想到那傲然的身影,李安脸上有些黯然,忽然觉得心情变得极坏,事实上自从那天她回来后心情就一直不好,乱糟糟的,有几次还犯了极为低级的错误,如果不是摄于她的积威,下面早就已经有人开始议论了。 李卫有些激动的望着窗外,感慨的说道,“我李家经营江南上百年,势力可谓根深蒂固,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俱为我李家所得,此时发动,却又有何人可挡,哈哈。如果你哥哥再争气一点,那就更完美了哈哈。” 李安闻言心情更坏,眉头一皱,冷冷的说道,“那个混蛋,他昨天才调戏了我的一个新下属,被我好好的教训了一顿,父亲大人,你也该好好的管管他了。” 李卫有些尴尬的一笑,“嘿嘿,小安,你可比你哥能干多了,要知道爹最疼的还是你啊,至于你哥么,我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了,他要搞女人就搞吧,最好早点生个男孩,那我李家就香火后续有人了。” 李安冷冷的说道,“父亲大人,你有些失态了,还有,老头子虽然伤的不轻,凌云绝也不是好惹的。” 李卫不屑的摇了摇头,“就他,哼,军部第一高手,东盟三百万军队的最强者,我呸,军队藏龙卧虎,要不是他命好摊上了老头子做师父,又哪里轮得到他做第一高手,何况他再强也不过是玄位而已,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李安虽然对李卫有些不满,却也觉得李卫说的确实有理,地位和玄位之间,那就是一道分水岭,跨过去了,就是当世绝顶高手,跨不过去,也就功力强些而已,玄位高手,东盟少说也有几十人之多,便是自己两人,不也一样是玄位高手。 为什么地位高手就可以横行霸道,甚至政府也无可奈何,而玄位高手很多时候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只是一个位阶的差距,为什么结果如此不同。 异能者中没有地位高手,而练气士中是有结丹期的人物的,左擎苍便是其中之一,要跨入结丹期,就要对身体做一定强化,使得身体能够承受强大的能量反噬。 不要小看这一点强化,这其实就是结丹期练气士可以横行霸道的真正原因。 如果以攻击力而言,玄位高手相当于炮弹级,地位高手相当于导弹级,而传说中的金丹高手可以看着是核弹级,一般的黄位就是步枪级,炮弹级和导弹级之间虽有差距,但只是量的区别,对付普通人都是一样好使,即便正面硬撼军队,玄位高手虽然不比地位高手可以一次对抗军团级建制的军队,但对付连排级却是不成问题的,辅以强大的机动力,便是军队也很难对付他们。 问题主要还是出在防御力上,如果是玄位高手张狂,一颗核弹就解决了。这终极热能兵器,威力无穷,摧毁一个城市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用来消灭一两个玄位高手,还不是轻而易举,但碰上地位高手,核弹就不是那么好使了。 所有人都知道核弹杀伤力巨大,这冲击波和核辐射对普通人自然是必杀,但它的杀伤力是有上限的,对结丹期练气士强化过的身体基本是无能为力,而结丹期高手超强的机动力,也很难让他们呆在核爆的中心区等死,这么一来,核武这终极手段对上这些人就失效了,自然是只能看着他们横行霸道。 幸好这些人太过稀少,整个东盟也就那么几个,在三大联盟竞争的背景下反倒成了核武器般的威慑存在,这才维持了政府和地位高手之间的微妙平衡。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缘故,结丹期可以随时从外界元气中获得补充,只要不是战斗太激烈,补充足以弥补消耗,真元力可说是无有穷尽,而凝气期就没有这么好命,如果打的太厉害,就可能脱力,在持续力上两者也不可同日而语,如果遇上大军围杀,凝气期就可能力量耗尽而死。 李卫颇为张狂,又接着说道,“而且凌云绝这个人没受过什么挫折,又有老头子罩着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世情险恶,人心叵测,为人太过孤傲,还顶着那么个名号,眼红的人可不少啊,第一高手,哼,他师父都不敢这么叫,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沉默了一会,李安忽然说道,“那老头子呢,他要伤好了怎么办。” 李卫身子一颤,忽地咬了咬牙,恶狠狠的说道,“乘他病,要他命,要怪就怪他挡了我们的路。” 天空中一道雷电闪过,映着李卫的面容显得狰狞无比。 李安吓了一跳,略为思考,皱着眉头说道,“要对付老头子,我们的实力是不是弱了些。” 李卫冷冷一笑,语中满是刻骨的寒意,“现在不杀他,难道等他伤好了来杀我们不成,而且你不要忘了,东盟可不是只有他一个地位高手啊,有时候杀人,不一定要自己动手的,看老头子不顺眼的可是大有人在呢。” 武夷山,虎啸岩。 四壁陡峭,屹然独耸,其登巅的路径,宛转曲折,仿佛登天的云梯,从岩底盘折而上,到了半壁,有一上覆危崖,下临绝壑的岩洞,名驻真洞。 左擎苍负着双手慢慢的走在崖边小路上,凌云绝小心的追随在后,望向左擎苍的目光中隐泛忧色。 左擎苍那日和庄周硬拼一记,内丹振荡,道基浮动,修为大损,回来之后本是立刻开始疗伤,谁知伤势竟然远比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庄周最后的一击之中,含有天罡雷火之力,霸道无比,不断的破坏着左擎苍体内的生机,以左擎苍之能也无法将之驱除,只能强行调用内丹之力镇压住这可怕的雷火之力,使之不再破坏自己的身体,如此一来伤势不能得到调养,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迹象。 忽地左擎苍脚步一颤,竟然差点摔倒,凌云绝抢上一步,扶住左擎苍,手上真元力不断输入左擎苍体内,助他压制伤势。 “师父。”凌云绝语声哽咽,眼都红了,左擎苍何曾有过连走路也需要人搀扶的时候。 左擎苍苦笑一声,摆了摆手,“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这么点小伤,就折腾得人要死要活的。” 凌云绝也是神色黯然,不知说什么是好,只能默默的倾听。 左擎苍眼前又浮现起庄周那血红的眼睛,不由一颤,“那人的真元力,霸道强横,的确是我生平仅见,我现在都有些后悔,当时就算拼着伤的更重一些,也应该把他留下来啊,现下想来,只怕那人以后会是个大大的祸胎,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滔天的祸事来。” 凌云绝奇怪的问到,“师父,你不是说那个人已经被你击毁了内丹,已经不可能修道了吗。” 左擎苍苦笑一声,“一般来说自然如此,不过我最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怕那人将来还是会来找麻烦的,何况那人也不是普通人啊,小小年纪,就能够修到这个地步,又岂是常理可以推断的。” 凌云绝忽地想起一件事,连忙说道,“师父,关于那个人,徒儿还有些情况需要禀上。” 凌云绝迟疑了片刻,咬了咬牙说道,“已经查实,那个人应该就是鬼脸。” 左擎苍忽地停下脚步,看向凌云绝,失声喝道,“你说什么。” 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三大联盟的较量从来没有间断,但是有些任务,却不适合军队出面,这时候就轮到了一个叫佣兵的职业,收钱办事,当然军队的钱自然不是那么好赚,佣兵完全是刀头搏命,每次任务都是九死一生,相应的报酬也是相当惊人,便是一些暗黑社会中人也会混迹其中。 而鬼脸就是这么一位佣兵,他脸上总是带着恶鬼面具,六年间出了一百三十七次任务,没有一次失手,要知像这种任务一般人一年也就接一两件而已,一件就可以做上几个月了,而鬼脸平均十六天完成一件任务,简直可以说是疯狂之极,其中更有不少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甚至后来左擎苍都注意到了这少年,起了收徒之心,力量可以培养,但是这种有生俱来的强者天赋却是千万人中无一的,只是还有些犹豫,就在这时候鬼脸就消失了,据他自称是厌倦了这种生活。 左擎苍长叹一声,“天意啊。”神色落魄的往前继续走去,如果早点下决心收鬼脸为徒,又哪里会有后来这许多事情。 两人走到一个转弯前,便要回身,忽地变故陡生,从山石后暴起两条人影,闪电般的向左擎苍和凌云绝两人扑来,凌云绝怒喝一声,挡在左擎苍面前,接下了两人。 左擎苍面色不动,冷冷的一笑,“其他几个也一起出来吧,真是好大的手笔,啧啧,三个玄位,七个黄位,整整十个一流高手啊,都给老夫滚出来。” 说到最后,他身音便似雷霆炸响,震的群山瑟瑟发抖,正合围过来的几个黑衣蒙面人眼中俱是流露出惧色,犹豫的停住了脚步。 其中明显是领头的一个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莫明的光泽,忽然大声说道,“别怕,这老头是在装腔作势,他受伤是千真万确的,趁他病,要他命,大家一起上啊,今天要不宰了他,以后大家都没有活路。” 众人俱是骇然变色,想起传说中这老头睚眦必报的火爆性格,暗暗心中恐惧,虽是对左擎苍忌惮无比,仍是慢慢围了上来。 左擎苍长啸一声,朗声说道,“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却要闯进来,既然你们要自寻死路,我就成全你们。” 众人俱是面面相觑,为首的一挥手,众人蜂拥而上,左擎苍冷冷一笑,寒声说道,“难道你们不知道对着地位高手,围攻是不起作用的吗?” 因为体内尚有天罡雷火肆虐,左擎苍决心速战速决,一出手就是杀招,围攻上来的众人眼看就要击中左擎苍,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铁链锁住,竟然动弹不得,左擎苍出拳仿如闪电一般,瞬间就将围攻上来的八人悉数打倒。 就在他收拳时,蓦然又是一人从旁边窜出,这人出手之时,威势却不是先前八人可比,罡风浩荡,天空中隐隐有雷声回鸣,左擎苍冷然一笑,“终于舍得出来了吗,早就等着你了。” 他双手交叠,大吼一声,体内真元力破体而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回流,疯狂的掳掠着四周的天地元气,带着轰鸣声迎上了这扑出来的人。 只听一声巨响,来人倒飞而出,口中一口鲜血喷出,显然受伤不浅,左擎苍却也是脸色煞白,护着胸口一阵闷哼,被另两人缠住的凌云绝不由大急,他的对手显然都是玄位高手,急切间却又如何能够解决得了。 左擎苍看向倒飞而出的人影,正要说话,猛地一只手掌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胸口,轻轻的按下,接着雷霆万钧的力量爆发出来,左擎苍哇的一声一口血吐出,发现出手偷袭之人竟然就是先前领头的黑衣人,他本以为这人不过是玄位而已,是以虽然出手刻意加重,但并未用上全力,却没想到对方是有意隐瞒,装做玄位的水准,又用埋伏在旁的另一位地位高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终于偷袭成功。 第六章 英雄末路 左擎苍闷哼一声,翻手一掌拍出,将那偷袭之人迫开,怒吼到,“卑鄙,你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要以为蒙着块黑布就可以瞒过天下人的眼睛,竟然用偷袭这等卑劣的手段,真是卑鄙无耻。” 来人眼睛紧紧的盯着左擎苍,阴笑一声,“不管手段如何卑劣,有用就是好的,也只有你这老头才会如此食古不化,哼,便是公开身份又如何,天下人要知道托塔天王左擎苍是死在本座的手上,只怕都会翘起大拇指说个服字。” “说得好,左擎苍,挨了蒋老鬼的一记阴雷不好受吧,你不是一向威风的很吗,没想到也有今日啊,哈哈……”刚才被左擎苍击飞的那个黑衣人一把扯下脸上黑布,大笑着走近,他脸上还带着血丝,从额角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直拖而下,将他的脸几乎分成两半,显得狰狞恐怖无比。 左擎苍惊讶的说道,“是你,过山虎魁南生,你竟然没死。” 魁南生满带杀气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左擎苍,话声中带着滔天的恨意,“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吧,左擎苍,这些年来,我日夜苦练,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苍天有眼啊。” 左擎苍冷笑一声,“你既然侥幸逃得性命,就应该躲起来永不露面才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敢跑来送死。” “我呸,”魁南生不由勃然大怒,森冷的目光中满是杀气,“我兄弟五人,除了我一个孤魂野鬼,其他四个都死在了你的手上,这笔帐,今天一定的好好算算,你的戮神斩将刃呢,怎么不拿出来,这些年我对它可是想念得紧啊。” 另一个蒙面人一直在旁小心的观察着左擎苍,这时忽地插嘴阴恻恻的说道,“老魁,你又何必和天王纠缠不休,别看天王大义在手,秉持天理人心,对人生杀予夺,看起来好威风的样子,却不知其实也不过是东盟的一条走狗罢了,左擎苍,你不要忘了,你也是练气士出身,你投靠了东盟,那也没什么,可你对同道赶尽杀绝,却是大大不该,只此一条就是我辈公敌,真正的死有余辜。” 左擎苍听了便冷笑一声,“为了天下太平,老夫便是杀的再多也绝不手软,我只恨当年没有把你们铲光除尽,让你们又得以死灰复燃,为非作歹。” 那蒙面人忽地哈哈大笑起来,“左老头,我真没想到你原来伤的如此之重,竟然连给自己疗伤也办不到了。” 左擎苍不由脸上剧变,心知已经被他看破虚实,他本是有意拖延,好镇压体内沸腾的气血,却没想到这样更让对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那蒙面人嚣张的狂笑起来,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左擎苍,看来我们之间也该好好的算算老帐了,四十年前魔门百宗几乎被你以一几之力剿灭,那时,你只怕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今日吧。” 魁南生闻言也是脸上露出笑意,长长的刀疤就好像一条肥壮的蚯蚓在他脸上扭动,显得狰狞无比,寒声说道,“左擎苍,你的伤势本就不轻,刚才连着两次调用丹元之气,又挨了蒋老鬼一记阴雷,便是你本事再高,只怕也不行了吧,哼,你不是说我是来送死吗,不错,爷爷就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只是没想到却被爷爷赌对了,我们也不用多说,今日之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是你真能把我留下,那我也绝无怨言。” 低吼一声,他的衣服都被鼓胀起来的肌肉挣裂,胸口有一条老长的伤痕,连着他脸上的刀疤,竟然好似把他整个人分成了两半,可想当日所受伤势是如何沉重,让人不由感叹他的好运气。 另一个蒙面人也是低笑几声,轻声说道,“左擎苍,你可是堂堂的东盟第一高手,戮神斩将刃威震神州,可惜今日也要死在此地,我便让你死的明白一点,免得你死了还要做个糊涂鬼,记住,杀你之人是魔门隐宗阴雷手蒋坤。” 左擎苍神色肃穆,面容极为冷淡,同时面对两大地位高手,这种压力的确是庞大无比,尤其是此刻他还身负重伤,他傲然的一笑,一股冲天的豪气直插天际,“阴雷手蒋坤,过山虎魁南生,你们两人便一起上吧,老夫一生所会高手无数,倒也没有试过同时面对两位地位的高手,今日一战,想来也是一段佳话。” 蒋坤目光阴蛰无比,似对左擎苍所言毫无所觉,全神贯注的寻找着他的破绽,魁南生却是脸上一红,看了看毫无反应的蒋坤,忽地说道,“左擎苍,虽然我们是仇敌,不过你的确不愧是一代宗师,但杀弟之仇不共戴天,你的功夫又太高,某家也只好厚颜和蒋老鬼联手了。” 左擎苍诧异的看了一眼魁南生,点了点头,有些惊讶的说道,“想不到你倒是条汉子。” 三人俱是不再说话,魁南生的气势狂暴无比,就好像山洪流泻,疯狂的向左擎苍冲击而去,蒋坤隐在他的气势下,冷冷的看着左擎苍,寻找着出手的机会,务求一击必中。 左擎苍便好似一块坚韧无比的磐石,屹立在山洪之中,巍然不动,他的目光便好像三九寒冬一般肃杀,强大的煞气在他身上不断凝聚,不出手则矣,出手则必然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三人都明白,左擎苍受伤匪浅,绝对支撑不起久战,但他实力要胜过其余两人,临死之前要拉上一两个垫背,却也未必没有可能,因此蒋坤和魁南生虽然明知左擎苍受了重伤,却还是不敢首先出手,生怕被他选为主要的攻击目标,到时候枉送了性命。 四周无数气旋随着相互碰撞或是就此湮灭,或是更形壮大,沙尘飞飞扬扬,就好像道道炊烟袅袅升起,正打的不可开交的凌云绝和其余两个蒙面人都停下了手,避到一边,地位高手之间的交手威力太过恐怖,他们虽然不是承受不起三人的气势威压,但如果不小心被散射的气劲罡风击中,那后果还是很严重的。 左擎苍眼中含着笑意,竟似对魁南生和蒋坤两人越来越强的气势毫不在意,他便好像江上小舟,任他水浪涛天,明月万里,却是稳稳的钉在那里,丝毫不在意眼前险恶的形势,让人不由暗暗佩服他的定力。 魁南生面容扭曲,心中越来越烦躁不安,本来以他的功力绝不该出现这种状况,可他和左擎苍之间仇恨太深,几十年来,杀弟之仇日夜在耳边回响,早就形成了一种病态的执着,此刻见了左擎苍,立刻爆发出来,再也压抑不住。 眼看着无论自己如何催加功力,左擎苍却是仍然稳稳当当好像崖边青松一般牢牢的站在自己面前,丝毫也没有艰涩之态,想到左擎苍分明是受了重伤,却还能在气势上对抗两大地位高手不落下风,更让魁南生感到愤恨不已,大家都是人,自己也不见得努力就少了,人与人之间差距怎么还是这么大呢。 他只觉一股熊熊的烈火在胸口燃烧,灼烧着他的灵魂,又似有百只老鼠在他心口上窜下跳,抓挠撕咬,搅得他心里一阵阵的烦躁不安,终于魁南生再也忍耐不住,他大吼一声,整个人一跃而起,双手成爪型伸出,便好似苍鹰搏击长空,猛虎跃出山涧,浩浩荡荡的真元力便好似万顷汪洋一朝倾泻,带起无焘气浪,滚滚雷鸣,狂卷而下,让人毫不怀疑任何挡在他面前之物,都会被他毫不留情的扫开,冲走,搅碎。 地面被生生掀起,巨大足有数百平米见方的泥土在狂猛的真元力裹挟下,好似一栋墙一般直立而起,向着左擎苍扑去,这巨大的土块遮住了天上的阳光,仿若天崩地裂一般,挟带着无焘威势狠狠砸下,狂风呼啸,乱石齐飞,如果胆力稍弱,便是一见之下,只怕也要惊的魂飞魄散。 左擎苍却是站在那里不闪不避,他眼中闪烁着莫明的寒光,好似眼前扑面而来的不是一道土墙,而只是一道可有可无的轻风而已,就在魁南生和蒋坤都以为他会原地防守时,他忽地长啸一声,身形瞬间加速,就好像炮弹一般弹射而出,撞在泥墙之上,魁南生的一击本是试探性的,更多的用意是迫他动起来,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力量分散,其实对左擎苍这样的高手并没有多少威胁性,这时遇上左擎苍聚力于一点的攻击,瞬间就被破开一个大洞,根本连阻拦左擎苍片刻功夫都做不到,魁南生不由大惊失色,眼前左擎苍目光中闪烁着惊心动魄的杀气,直扑而来,魁南生内息回复不及,一时间都有些呆了。 旁边的蒋坤不由大惊,双手一扬,一记阴雷便已经无声无息的发出,潜力仿若狂澜一般席卷而至,瞬间便已经是山呼海啸之势,空气中发出令人惊悸不已的恐怖厉啸声,那是空气被强行撕裂的声音。 左擎苍的一拳已经靠近魁南生,但迫于蒋坤的掌力,只得无奈叹息一声,将身子一扭,避开了仿若钱塘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掌力,魁南生得到这宝贵的喘息之机,气走十二重楼,一口至精至纯的先天真气流转全身,仿若浩浩长江,汇聚百川之水,汹涌澎湃,奔腾浩荡,不吐不快,他怒吼一声,一拳砸出,便好像铁甲战车横扫,万斤巨锤狂轰,带着狂猛的气势向左擎苍扑来,这一拳威力凝聚,气劲便好像利刃一般,所过之处,只见一道白茫茫的气芒,闪烁吞吐,罡风浩荡,空中隐隐有雷鸣之声相和。 旁边蒋坤再不敢让魁南生一人对抗左擎苍,看到魁南生如此霸道狂猛的一击,也是一声不吭,两手在空中虚按,空中顿时雷暴之声不绝于耳,正是他名动九州的阴雷手,那阴雷出手之时,便好像融入空气之中一般,无声无息,令人防不胜防,但接近目标时,却是忽然爆裂开来,这阴雷本是通过特殊手段将自己的功力压缩在一小处,然后引爆出来,便好像雷霆闪电一般,发出轰然巨响,这瞬间的爆发力要远胜于一般掌风拳罡,因此这阴雷的阴字除了表明手段隐蔽外,更多的倒是说的这门功夫实在是过于阴毒。 这两人一个走的是刚猛霸道的路子,另一个却是阴险诡诈,令人防不胜防,此刻配合起来,正是取长补短,全无破绽,饶是左擎苍一生经历过的恶战无数,也不由对此大为皱眉,这两人功力虽然比他要差上不少,但也是地位高手,而且这两人俱是实战经验丰富无比,并不是庄周那样的初手,可以从心理层面上加以打击,要胜过他们其中一个都必然是要经过一场苦战,何况此刻是两人齐上。 左擎苍之前试图先解决掉魁南生,再收拾掉剩下的蒋坤,但刚才的失手已经让他明白到这种想法的不现实,若是他全盛之时,倒是还有可能,但此刻他受伤极重,必须留有一部分力量镇压体内肆虐的天罡雷火,不能全力调动体内丹元之气,这就限制了他的发挥,使得他不能做到一招之内制服对方。 更可怕的是,左擎苍发现自己在蒋坤潜劲如山的阴雷下,体内气血浮动不休,真元力运行也开始有些紊乱,这使得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此刻伤势之重,甚至已经根本不可能再硬挨蒋坤的一击了。 排山倒海的气劲压来,望着两人可怕的攻击,左擎苍忽地五肢舒展,竟然对魁南生和蒋坤两人的攻势视若无睹,两人不由大惊,慌忙收手跳开。 却见左擎苍的左手掌心、右手掌心、左脚底心、右脚底心和头顶百会穴处,同时打开,一股强大的真元力喷薄而出,魁南生和蒋坤两人不由面面相觑,不知左擎苍此举意欲何为,要知这经过自身炼化的真元力可不是那些随手可得的天地元气可比的,高手相争,每一份真元力都是宝贵无比,必须妥善利用,以防出现后力不续的情况,但左擎苍此举却不啻于白白的耗费体内的真元力,尤其是此刻他身负重伤,还如此的疯狂浪费体内不多的真元力,真是让人费解。 托塔天王左擎苍的威名太盛,两人俱是心中疑虑,生怕这是什么不知名的奇招,不由都心中暗暗犹疑,望着左擎苍摆出旁若无人的嚣张姿态,虽然心中气愤,却就是裹足不前。 这就是左擎苍六十年纵横不败的威名。 过山虎魁南生兄弟五人联手,戮神斩将刃下,其余四人双双命赴黄泉,早已是骇破了胆。 至于阴雷手蒋坤,比之魁南生还不如,四十多年前左擎苍统领着大批高手围剿江湖中各大门派,当时魔门高手无数,对左擎苍群起而攻之,结果还是被杀的丢盔弃甲,大败亏输,鼎盛一时的魔门,风流云散,几近解体,如果不是后来左擎苍退隐,只怕就已经灭亡。 蒋坤便曾亲身参与当日对左擎苍的围攻,结果连左擎苍一招也没接下,就被击伤,呕血遁逃,此后就潜心苦修本门神功,说起来进入地位也不过是近十来年的事情,等到他攀上地位高手的宝座,左擎苍早就退出江湖十多年,两者实在是没有多少可比性。 这两人虽然嘴上说得极为冠冕堂皇,并不将左擎苍放在眼里,其实却是怕的要死,直将他恐惧到了骨子里,否则的话左擎苍隐居武夷山也不是什么秘闻,两人真如他们口中那般仇深似海,不共戴天,那还不早就找上门来了,而且也用不着蒙面偷袭了,如果这次不是接到消息说左擎苍受了重伤,这两人还不知躲在哪个山洞里不敢出头呢。 其余众人哪知其中奥妙,见他们两个站的远远的不敢出手,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唯恐被他们波及,凌云绝虽然也是心中恐惧,却是慌忙奔上,赶到左擎苍身边。 左擎苍体内浩荡的真元力都被他迫出,残留体内的天罡雷火本待盘旋不去,但在浩瀚的洪流面前,却也是身不由己的随着外泻的真元力汹涌而出,困扰左擎苍多日的问题瞬间就被解决。 左擎苍脸上闪过一道异样的苍白,显然体内的真元力被悉数迫出令得他元气大伤,他丹田之中,除了一颗黯淡的金色内丹,已是别无一物,空空荡荡的一片,往日真元力川流不息的经脉,也是再没有半点真元力流过,干净无比。 忽地他大吼一声,那内丹竟然瞬间炸开,在他体内形成一个剧烈旋转的漩涡,疯狂的吞噬着外边微弱的元气,瞬间就在他体内形成了一片真空,接着左擎苍的手脚心和头顶,传出一阵强大至极的吸力,便好像黑洞一般,将四周的天地元气一扫而空,卷入体内,四周诸人都觉得体内气血浮动,真元力竟然蠢蠢欲动,直欲破体而出,不由都是骇然变色,全力凝聚心神,对抗这突如其来的可怕吸力。 魁南生和蒋坤虽然比其他人略好,但也是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晃晃,虽然还能动作,却再没有出手的力量,以此刻的情况,他们即便出手,只怕所御的真元力也会被瞬间吸走,根本无法对左擎苍造成损害的。 左擎苍脸上闪过一道红光,他有些发白的鬓角瞬间转黑,眉间的皱纹都在片刻内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悄悄抚平,整个人便好似年轻了几十岁一般,双目开阖间,隐现雷霆闪电,无上威严,他怒目而视的样子,便好似天神嗔目,凌厉的威势直指灵魂至深处,仿佛众人心底的隐私,都在这一瞬间被他一览无遗。 凌云绝脸上闪过喜悦至极的神采,兴奋的说道,“师父,你好了。” 左擎苍微微一笑,也不说话,缓缓的伸出右拳,五指握紧,便好似正在锁住什么东西一般,魁南生和蒋坤忽地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牢笼之中,往日清晰无比的天地元气波动竟然都从自己的感官中被剥离出去,全身上下似乎被几十根巨大的铁链索住,又似缠了一条巨大的蟒蛇,绞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两人俱是脸上骇然变色,魁南生狂吼一声,肌肉疯狂的跳动,隐藏在体表下毁灭性的力量仿佛飓风一般旋转而出,硬生生的将那缚体的气链挣开几寸距离,他这才感觉到天地元气的波动似乎又回到了自己感观之中,不由心中大定,大叫一声,“蒋老鬼,别慌,给某家撑住,他已经用了全力,绝无可能同时击败我们两人。” 蒋坤阴沉着脸应了一声,他手仿佛穿花蝴蝶一般,不停的在面前舞动,叠起一个个手印,按在面前的虚空之处,每按一下,他面前的空气便颤抖一下,左擎苍也是脸色苍白,随着蒋坤每一个手印按下,都轻轻的颤抖着,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左擎苍脸上忽地闪过一道异样的潮红,他伸出的右手咔吧一声握紧,魁南生和蒋坤两人只觉得缚体的铁链忽然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疯狂的蚕食着他们的活动空间,便好似有一座巨大的山脉,正在一寸寸的向两人压来,迫的两人喘不过气来。 魁南生狂吼一声,已经拼上了老命,他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前方虚空处,眼角溢出血丝,全身肌肉爆裂,已经开始承受不了强大的威压,身边的空气中传来咔吧咔吧的声音,便好似有一条巨大的铁链正在不断的绞紧,但很快却又被推开,正在僵持不下,随时都有可能崩断,发出恐怖的声响。 蒋坤忽地吐出一口鲜血,他的手舞的更加疯狂,空气中恐怖的雷暴声不绝于耳,显然是已经将阴雷手发挥到了极至,狂猛至极的真元力乱流都被束缚在方寸之间,不能外流,气流狂乱至极,那四处乱窜的潜流,便好似刀锋一般锐利,刮过地面,瞬间就划下一道道长长的深沟。 凌云绝也是玄位高手,但在这种地位高手的交锋中却是毫无插手之力,他几次欲向魁南生和蒋坤两人出手,却都被散乱的潜流迫开,越到后来,潜流越是强劲,凌云绝只觉得自己便好似站在大海之中,四面都有潮水暗流袭来,根本无暇喘息,只有全力防守,以免被潮水吞没,这小小的一方空间便好似成了地狱一般,回响着恐怖的厉啸声,锋利如刀的罡气散乱冲撞,仿佛受困的野兽,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出这方牢笼,只能疯狂的咆哮着走来走去。 凌云绝在这庞大无匹的压力面前,别说攻击,便是自保也是困难无比,他嘴角已经有血丝溢出,显然已经到了他的极限,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第七章 世事如水 左擎苍见状不由大急,目光中闪过一道绝诀的光芒,他忽地狂吼一声,仿若虎啸山岗,随着吼声,左擎苍仿佛打开了体内某道神秘不可思议的闸门,随着他姿势的伸展开来,一股强猛绝伦的威压从他身上爆炸开来,左擎苍便好似天神一般,巍然屹立,身上竟然散发出一丝神佛般蔑视苍生的气质,他大手握紧,真元力狂涌而出,魁南生和蒋坤再抵受不住这无与伦比的威压,同时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两人肋骨在恐怖的咔吧咔吧声中也不知被勒断了多少,只觉得呼吸困难,如同陷入了最恐怖的噩梦之中,却偏偏无力挣扎。 眼看两人就要死在左擎苍之手,忽地左擎苍也是脸上一白,哇的一声就是一口鲜血吐出,完美无缺与天地相接的精神气场随之出现了一阵不正常的波动。 魁南生和蒋坤只觉得忽地眼前一片明朗,和天地元气的联系又建立起来,两人俱是绝顶高手,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同时大吼一声,狂猛的爆发力从两人身上爆发出来,仿若火山喷发一般,有若实质的真元力便好似岩浆迸流,火焰四溅,猛地冲开铁链的束缚,狂暴的横扫而出。 左擎苍不由脸上一变,忽地伸手抓起苦苦坚持的凌云绝,闪身便走,身形如电,魁南生和蒋坤死里逃生,只觉得额头涔涔冷汗直流,望着左擎苍鬼魅般瞬间消失在远处的身影,虽然明知他受伤极重,只怕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却是如何敢追,都是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左擎苍抓着凌云绝,闪电般的遁走,武夷山上险峻之处不知凡几,但在左擎苍脚下却是如夷平地般,毫无难走之处,两人只是一会儿功夫就已经逃出老远,凌云绝在左擎苍手里,只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一股暖流涌出,他心中已经是感动至极,左擎苍一生所向无敌,却又何曾不战而逃,他更深知左擎苍为他所做的牺牲是多么的大,他几乎是将一生不败的威名尽数弃之脑后,来换取他这个无能弟子的生存。 凌云绝第一次感到自己原来是如此的没用,原来,在师父眼中,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需要他分出精力来照顾的弱者而已。 左擎苍却哪里知道凌云绝的想法,这时他只觉得气血浮动,双腿越来越重,便似拖了千斤重物,沉甸甸的,几乎迈不开脚步。 刚才为了迅速击败两位地位高手,他强行迫出自身潜能,虽然一时获得了巨大的威力,但随之而来的反噬也让他应付的吃力无比。 凌云绝惊觉到左擎苍的异状,不由大惊,慌忙就要从左擎苍手中挣脱,但左擎苍的手便好似铁钳一般,牢牢的抓住了他,风声呼呼的从耳边吹过,凌云绝只觉得两眼湿润,在风中酸涩无比,喉咙哽咽,却就是说不出话来。 左擎苍一手提着凌云绝,脚下却绝不停留,便好似腾云驾雾一般,遇山翻山,遇涧过涧,他脸容已经痛的扭曲,口中却仍是缓缓的说道,“你不用担心,我现在不过是因为用了点秘术,受了反噬,很快就好了。” 凌云绝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抽搐,眼角湿润,说到,“师父,你不要骗徒儿,快停下来啊。” 左擎苍朗声一笑,“我左擎苍一生,仰不愧天,俯不负地,可从来没有试过言而无信的事,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你不用担心。” 说着却是哇的又是呕出一大口血,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凌云绝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处好似**进一把刀子狠狠的搅动,百般情感,万种滋味,一时都涌上心头,再说不出话来。 左擎苍却是淡淡的一笑,竟然浑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和声说道,“五十多年前,为师才步入地位不久,当时为师也是颇为自满,自问天下间再无抗手,心想雪域密宗传承千年,只怕也有不少的隐藏高手,便一人一刀,闯入雪域,数月间连挑雪域各宗派高手百余人,整个密宗都被为师压得抬不起头来,托塔天王之名,自此威震雪域,为师自然是颇为自矜,便放言说密宗也不过如此,如果再无高手出面,便要彻底铲除密宗,此举终于惹出了密宗内一位潜修的高人。” 凌云绝虽是满腹忧心忡忡,听到此处也被勾起了兴趣,好奇的问到,“师父,你都是天下第一高手了,这个世上难道还有人是你的对手吗?” 左擎苍不由朗声一笑,“什么第一高手,为师可从来不敢如此说,中原大地藏龙卧虎,能人异士层出不穷,只是这些人视名利如粪土,不愿像为师般抛头露面罢了,为师却又如何敢称第一,别的不说,那和我约斗的高人,修为便绝对不在为师之下。” “当日那位高人和我约斗在雪域长青峰,那一战,想起来真是痛快至极,我们两人,三日间转战八百余里,从巍巍雪山一直打到了莽莽戈壁,终于惺惺相惜,由开始的生死之搏转为互相印证所学,我们两人便在千里黄沙之中,尽演生平得意武学,那人最擅长的便是大圆满手印,为师今日所用的五轮逆转就是学自于他,这门功法可以瞬间迫出人体内的潜力,使人发挥出颠峰状态的能力,但也有个缺点,就是会损及人的精元寿命。” “啊。”凌云绝不由失口低声惊呼,他手指紧紧的抓着左擎苍的手臂,目光中流露出惶急之色。 左擎苍神色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值得强调之处,“我得了这五轮逆转之法后,便将之糅合戮神诀中的法门,终于可以做到在短时间内强夺天地元气,达到和五轮逆转之法相同的功效,这功法好处是不会损伤到自身的精元,但缺点也不少,外来的元气没有经过自身练化,非常杂乱,和本身真元相冲,需要花上一段时间,重新凝练内丹,才能恢复旧观。今日我本来用的就是这一法门,可惜,我受伤之后功力大减,竟然无法同时对付他们两个,无奈之下,只有又用了五轮逆转之法,这才将他们两人击伤。” 凌云绝想起左擎苍最后一击,分明用的就是左擎苍口中的五轮逆转之法,当时他并未落在下风,要用到这自损精元寿命的法门,分明是为了自己啊,他眼中热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左擎苍望着凌云绝,厉声呵斥道,“好男儿身上,有的是钢筋铁骨,所以男子汉、大丈夫,可以流血流汗,却是绝对不能流泪,这会腐蚀你的意志,你明白吗。” 凌云绝全身一震,连忙收住眼泪,心中酸涩之意却是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住,眼眶红红的,低声说道,“师父,弟子记住了。” 左擎苍满意的点了点头,“时间紧迫,那些家伙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追上来,接下来,你只要听就可以了,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乱动。” 凌云绝看着左擎苍的神态,隐约猜到待会还会有事情发生,他不敢多说,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左擎苍淡淡的一笑,“记得当年我是在路边捡到你的,当时你才几个月大,脸被冻得发青,又没有东西吃,在那里哇哇的哭,我当时正好路过,只觉那哭声虽然不大,却是清朗有力,便如雏凤之鸣,这才起了好奇心,收养了你。” 左擎苍平日里虽然也是颇为和蔼,但自有一股凛然的威势,让人不敢亲近,却又如何会说这种话,是故凌云绝虽然知道自己是被左擎苍收养,却也不知这些细节,当下渴求的望着左擎苍,只盼着他能多说几句。 左擎苍微微一笑,他眉头忽地一皱,显是痛极,却是一闪即逝,仍是缓缓的说道,“你已经知道自己是孤儿,却不知师父其实和你一样,当年也是孤儿出生,深知世道艰难,百姓生活不易,所以才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太平。” 左擎苍语声平淡,略带了些许感慨,每个人的思想都有他的成长轨迹,所以庄周可以选择置身事外,而他却只能选择为这个时代流尽最后一滴血,“当日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堆先秦的竹简,我后来才知道,上面记载的是古练气士的修炼法门,你学的戮神诀便是来自于此,可惜我学问有限,那竹简上的口诀不是艰深晦涩,就是残缺不全,所得不过有限,那竹简所载,实是极高明的心法,戮神诀也不过得之三分精意而已,不过我当时又哪里知道这些,无聊之下,便照着竹简上所绘的图形练起来,竟然也被我误打误撞的练出了一身本事。” 凌云绝忽地觉得心里一阵不安,左擎苍平日里从来不说这些东西,今日说来,给他的感觉竟是在交待后事一般,他的身子猛地一颤,用力一挣,从左擎苍手中脱出,惶急的问道,“师父,你先用功调息吧,这些事情以后也可以说啊。” 左擎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凌云绝的目光中露出少见的慈爱之色,缓声说道,“今日不说,以后只怕不会有机会了。” 凌云绝大惊,正要叫出声,却见眼前一花,左擎苍已经闪到他的身后,沉声说道,“还记得我刚才所过的话吗,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乱动,我借内丹之力驱逐天罡雷火,又强夺天地元气,体内已经是混乱不堪,本来要是调息上一段时间还能治好,可惜接着又用了五轮逆转,体内精元损耗过重,已经无力支撑,刚才这一路上我已经把体内的真元强行约束成一团,现在我就以菩提灌顶的无上神通把体内的真元悉数渡入你的体内,你只要小心将之炼化,修为很快就能再迈上一个大台阶。” 凌云绝虎目暴睁,张口欲言,却觉头顶一股浩浩荡荡的真元力仿若长江大河一般涌入,自己全身根本是一动也不能动,真元力冲刷过他的经脉,不断的将之拓宽,就好像在人体内生生的开出一条路来,那种痛苦简直是让人就欲直此死去,但凌云绝神经早就被煅炼的坚韧无比,虽然受此剧痛,却是牙关紧咬,即便下嘴唇都被咬破,也决不肯发出半点声音来,比起左擎苍的牺牲来,承受区区的一点痛苦又算的了什么。 凌云绝忽然觉得有一个球状物从被拓宽的经脉挤了进来,心知这就是师尊左擎苍的内丹了,凌云绝只觉得痛苦无比,一阵巨大的哀伤过后,心情竟然变得有些超脱淡漠,冷冷的看着那内丹沿着经脉滑行,就好像一条巨大的海船航行在内陆的江河之上,吃水太深,行走的艰难无比,缓缓的顺着真元力流入自己的丹田,沿途河水四溢,经脉都被涨破,凌云绝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他好像超脱了世俗,若有若无的联系着天地间最神秘微妙的元气波动。 幸好那内丹进入凌云绝的丹田后,就开始盘踞在那,不再动弹,一股朦胧的雾气围绕着那颗暗金色的内丹,看上去就好像太阳的倒影在水中载沉载浮。 凌云绝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流出,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流下,滑过尖尖的下巴,慢慢滚落在地。 随着内丹的进入,左擎苍输入凌云绝体内的真元力迅速减弱,最后仿佛断流一般,时断时续,显然左擎苍的真力已经开始枯竭,凌云绝再也忍受不住,轻轻一挣,此时左擎苍功力几近枯竭,凌云绝虽然只是轻轻一挣,左擎苍却是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 凌云绝转过身来,只见左擎苍便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十岁,脸上满是皱纹,头发发白,眼神黯淡无光,哪里还有半分昔日托塔天王的风采,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无声的泪水流淌,挂满了他的脸。 左擎苍嘴唇干涸,用希冀的目光望着凌云绝,急切的像个小孩子一般,哆嗦着说道,“快,快凝聚心神在那颗内丹上,看看有什么异状没有。” 凌云绝低声应了一声,返神内视,心神刚一接触那云雾般翻滚不休的内丹,就觉似有什么东西从中涌出,进入自己大脑,他不由大惊,好一会儿才定下神来,发现那些东西俱是一段段艰深晦涩的口诀,又或是古朴玄奥的人形,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对这些口诀的精辟注释和理解,以及对武道的认识,无不比他以前的所知要深刻许多,直指武道的本质。 其中还有不少是凌云绝极为熟悉的,正是往日左擎苍曾经教导过他的,凌云绝顿时明白过来,这忽然出现在他脑海中的竟然是左擎苍对武道的认识。 他惊讶的退出识海,向急切的望着他的左擎苍详细的说了体内的异状,才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师父,这就是菩提灌顶么,竟然可以传承记忆,真是太神奇了。” 左擎苍满是皱纹的脸动了动,也不知是哭是笑,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当日和那密宗高手交谈时的情况。 “道友,你天资卓绝,今后成就实是不可限量,但观你眉间如川,隐带煞气,白寿之时,当有一大劫,我今日便传你我宗秘法三种,以期能裨助一二。” 当日那人所传,共有秘法三种,除了五轮逆转和菩提灌顶,还有投胎夺舍之法,利用自身已经结成内丹的元神,强行占据刚出生婴儿的识海,以期能够从头修炼,抛却肉体皮囊的限制,难道那人那时便已经算定有此事了吗? 微微一叹,左擎苍点了点头,厉声说道,“没错,这正是菩提灌顶之术,不过并不能传承所有记忆,以我的修为只能在内丹中烙下一些最深的痕迹而已,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的炼化我输给你的那颗内丹,在没有突破地境之前,不许出来。还有为师的那把戮神斩将刃,饮过的奸人鲜血不计其数,我埋刀之所你也知道,可顺便取去,记住,莫要辜负了那刀,定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凌云绝身子剧震,已知左擎苍此言实是最后诀别,此后,师徒二人就是天人永隔,相见之日遥遥无期了。 他仰起头,脸上白雾蒸腾而起,夺眶而出的泪水瞬间被他强悍的内力气化,化作水雾飘散,他俯下身,他那从来都是高高扬起的头颅慢慢低下,终于重重的磕在地上,地上尚有不少细小的石块,他却是不管不顾,也不用功护住头部,就那么重重磕下,地面被碰的通通作响。 九个头磕完,凌云绝头上已经是鲜血淋漓,暗红色的鲜血不断的缓缓溢出,流过他的眼角,滚入他的眼眶,凌云绝却好似感觉不到一般,连眼睛也没有眨上一下。 直直的看了左擎苍一眼,似要把恩师的形象牢牢的刻入自己心底,他标枪般站起,迈着标准的步伐,动作一丝不苟,朝着远处走去,左擎苍却分明看到了,凌云绝转身时那眼角飞溅而出的透明珍珠,在阳光下散发出的朦胧色彩,但瞬间就气化为淡淡的黑烟散去,消失无踪,也不知为何,左擎苍忽然觉得自己一阵阵的发冷,不由暗暗想到,难道是因为自己功力耗尽,所以也开始感受到自然的寒暑变化,冷热交替了。 望了望渐渐消逝的凌云绝的背影,左擎苍摇了摇头,蹒跚着转身离去,浮沉中,人生恍惚百年,弹指间匆匆而过,再回首,看世事如水,任是英雄绝代,也难敌黄土一杯。 第八章 仙门素衣 空山灵雨,水烟朦胧,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绿意自在流泻。 俄尔风卷流云,碧空如洗,玉树琼花,争奇斗艳,奇珍异果,满布瑶圃。 一个满脸疤痕全身发黑的男子呆呆的仰头望着天,怔怔的出神,不知正在想些什么。 “阿呆,你怎么又发呆了。”裴雪裳弯着腰笑嘻嘻的说道,晃了晃手中的小提篮,“看,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名为阿呆的男子收回目光,望向裴雪裳手中的小提篮,怔怔的说道,“好吃的。” 裴雪裳连忙点了点头,竟是丝毫也没有介意阿呆丑陋的面容,一脸兴奋的说道,“是啊,是啊,还是我亲手做的呢,快尝尝味道好不好吃。” 阿呆默不作声的接过裴雪裳手中的小提篮,打开一看,却是一碟不知名的兽肉,被切成极薄的肉片,上面泛着金黄的光泽,让人见之垂涎欲滴,此外还有几个刚摘下来的水果。 裴雪裳蹲在地上,将那叠肉片端出,脸上满是清新明朗之色,笑嘻嘻的说道,“阿呆,这可是我特意为你打的小兽哦,你可别让人知道了,要不然下次可没的吃了。” 阿呆盯着那碟肉片,哧溜的咽了一口口水,伸出手掌,就那么拈起肉片直往自己嘴里塞。 “哎呀。”裴雪裳一把将阿呆偷偷伸出的另一只手打落,嗔到,“怎么又用手,都说了不许用手了。” 说着捞起筷子,小心的挟起一片肉,阿呆张口便将那肉一口吞下,裴雪裳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柔声说道,“阿呆,慢慢吃,乖啊。” 阿呆微微一呆,忽然伸手抓过碟子,将肉片往嘴里直塞。 裴雪裳劝阻无效,却也不动怒,就那么笑眯眯的盯着阿呆,还不时温柔的伸手替他拭去额头汗水,那神情,倒颇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架势。 一碟兽肉片刻间便被阿呆吃完,他却对那几个果子看都不看,又恢复先前神色,呆呆的望着天宇,就好像木雕泥塑一般,直愣愣的盯着一个方向。 裴雪裳皱了皱眉头,微微叹了口气,收拾起碟子,“阿呆,你要乖哦,我明天再给你带吃的来,记得不要乱闯哦。” 说着转身离去,她脚步轻盈,几步就走出老远,原本呆呆望天的阿呆忽然回过神来,望着裴雪裳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发呆。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笑起来,这一刻他目光灵动,却又哪里有半分痴呆之像,“阿呆,黑皮怪,嘿嘿,这两个名字倒是挺相配的。” 这人赫然就是庄周,那日他内丹被左擎苍击碎,昏昏沉沉的落荒逃走,他的身体受创极重,急需修补,本能的便往最近的元气集结点逃去,那元气集结点所在,本是一个世外门派素衣轩的山门,上面有上古遗留结界笼罩,即便是卫星都发现不了异常,但庄周体内元力便是元气精华,这元气集结点并未完全与世隔离,却又如何逃得过他的感应,竟然被他莫名其妙的闯入了素衣轩的山门。 素衣轩中高手如云,见到山门被人莫名其妙闯入自然是大哗,纷纷出手查探,只是庄周业已昏迷,体内的元力回流都被打散,渗入细胞之中,竟然没有半点真元运转的迹象,除了确认他伤势极重随时可能毙命外,竟然一无所得。 素衣轩是佛家一脉,自然不能见人死在山门之内,又不好将他赶出,实是为难至极,最后只好说此子与本派有缘,而且佛门弟子慈悲为怀,不可见死不救,庄周竟然成了两千年来第一个踏足素衣轩山门的男子。 庄周伤势极重,而且神志昏迷,本已是垂垂待毙,素衣轩山门所在,本是地脉灵气所聚,钟灵毓秀,造化之地,灵药无数,于是大量灵药灌下,又有轩中高手真元扶持,硬是被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他元神受到重创,刚醒来时自然是痴痴呆呆,表现木衲,众人本待他醒来之后就要逐出,那知他竟是一副痴呆儿的模样,不由都是大为为难,最后还是轩主颜倾城开口将他留下,理由便是防止他泄漏山门所在,引来世俗窥视。 虽然也有人提出轩中俱是女子,不宜留有男子,却被颜倾城一语驳回,庄周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而且痴痴呆呆,众人都是修道高手,难道还会惧他不成。 众人也觉有理,但山门里终日有这么个厌物左右晃荡也是碍眼至极,便将他打发到柴房劈柴,其实众人都过了辟谷期,每日所食不过是些清淡水果罢了,却又哪里会用明火,此举倒多半是抱了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 众人将他丢到柴房后便不再搭理,只有一个裴雪裳,每日会给他带些吃的来,只是轩中食素,左右不过是些水果之类,也不见荤腥,庄周开始时一片混混噩噩,倒也无甚反应,只是后来回想起的记忆残片越来越多,往日生活慢慢浮现于脑海之中,虽然仍有些残缺,却不是先前那般迷迷糊糊了。 但令他郁闷的是,他体内竟是一分真元也无,先前浩瀚的元力和强猛的真火,任他怎么呼唤,也是无影无踪,搞到后来,他自己也糊涂了,真耶假耶,难道自己先前的生活只是梦境一场,还是现在自己不过是在另一个梦境之中。 然则他的本能,却告诫他在没有实力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的收敛起自己的羽毛,为了不引起怀疑,在时常来看他的裴雪裳面前,他仍是扮作痴痴傻傻的模样。 当日轩中多位高手反复试探,仍是得出庄周不过是个白痴的结论,裴雪裳自然不会想到他竟然已经回复正常,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简直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宠物,偶尔还会对他说说一日间的心事,或是兴致勃勃的讲些轩中秘史。 如此庄周也慢慢的得知自己所在之地原本是上古仙人的洞府,后来被素衣轩的首任轩主慈航破开结界,遂成为素衣轩的山门,素衣轩以剑证道,不仅道法精妙深妙,而且剑术超凡脱俗,可谓道武两途俱属上乘,而且自建轩以来,素衣轩道统已经传承两千余年,因此地位甚高,算是修道界中几个有数的大门派之一,和道家一脉的浮云阁,儒家一脉的长歌楼并称世外三大仙门。 过了一会,庄周又收摄心神,开始运转体内元力,他在左擎苍那里得了教训,终于开始明白实力至上的道理,一回想起星子仿若蝴蝶般逝去的情景,他就深恨自己的无能,故而一回复神志,便开始日夜不休的催运体内真元,也借此冲淡那刻骨铭心的痛苦,在他锲而不舍的努力下,倒也被他积攒起一丝微弱的元力,虽然还远远不能和之前浩瀚如星云的强大相比,但也让他看到了希望。 他体内伤势极重,那日他内丹被击碎,不仅经脉悉数被毁,融在内丹中的元神也是受到重创,本来至少也要落个精神分裂的下场,更恍论重新修道了,故而左擎苍才会如此笃定庄周已经不足为惧。 可是庄周体内元力生生不息,造化万物,故而虽然内丹都被击成了碎片,只要元神还有一丝残存,就能够重新茁壮成长。 只是他身体受创太厉害,元力虽然恢复力惊人,但由于过于薄弱,因此效果并不如何出色,受伤时残留在体表的伤疤也没有消去。 幸好他被人灌下一肚子灵药,不仅挽回一条性命,而且体内尚有不少残存的灵药药力,都被他悉数转化成元力,这才初步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回流漩涡,否则只怕一丝元力也聚不起来,即便如此,庄周虽然运功良久,所得仍是有限,如果不是庄周个性坚韧,只怕早就放弃。 维持着心神的空灵,庄周细心的体会着那微弱如线的元力,顺着开辟出来的经脉艰难前行,沿途滋润着四壁,使得干枯的经脉恢复了一些活力。 直至夕阳西下,明月东升,那月华温柔的流泻下来,庄周才收功站起,望着空荡荡的院落,他心中忽然生出了出去走走的想法。 他已从裴雪裳口中得知素衣轩人员极少,全轩上下也不过三四十人而已,而且晚间多半都是在居处潜修,因此倒也不怕被人撞见。 素衣轩占地极为广大,怕不有数千亩大小,一路走来,雕梁画栋,飞檐走壁,点缀于青山绿水之间,仿佛正有一群鸽子展翅欲飞,别有一番情趣,看的庄周啧啧称奇,想不到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所在,他不由对裴雪裳口中上古仙人遗留的结界兴趣大增,暗觉仙家手笔,果然不同凡响。 此时已是晚间,柔柔的月华洒在路上,追逐着庄周的脚步,庄周看着这一切,目光逐渐变得柔和,心神一片空灵浩淼,月光打在他的身上,便似给他披上了一件朦胧的白纱衣,庄周体内死寂一片的元力悄然运转起来,月光如水,顺着他干枯的经脉缓缓流过,滋润着他几近枯竭的元力。 元力本是生之道,他这几日心中怨尤,虽是努力无比,其实却是偏离了正道,越走越远,因此效果有限,直到见到这月光,心中生机萌动,元力生生不息的特性才真正发挥出来。 但太阴星力本是源出于太阳,虽也是生力之一,属性却是偏寒,它和元力之间,便好像水之于木,相生相长,和真火之间,却是水火相克,庄周体内本是潜伏了真火,正所谓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受到月华牵引,真火陡地高涨起来,真火又带动了天罡雷电,这些不同性质的能量以庄周的身体为战场,肆无忌惮的展开了大战。 身为战场的庄周几乎痛的晕过去,天雷,真火,元力,月华,四种能量,在他体内摆开战场,厮杀成一团,能量所过之处,疯狂的肆虐破坏,将他刚刚有所恢复的经脉又搅得一塌糊涂。 庄周元神新生之后,所存元神都是经过天罡雷火的焠炼,虽然还比较弱小,但坚凝之处却是更甚往昔,强行夺过了部分元力的控制权,对着其他正在鏖战的能量围追堵截,一边仿佛救火队员一般四处奔波,修补被破坏的身体。 可惜能量的乱流却又哪里是这么容易平定的,他修好一处,另外好几处已经被破坏,急得他额头冒汗,偏偏对此根本就是束手无策,只能拼命的拖延时间而已。 刚刚领悟到吸纳月华能量的欣喜已经是荡然无存,便好似一脚已经踏入天堂,却发现自己其实下的是地狱,那种落差直欲让人发狂,庄周只觉一片心灰意冷,难道好不容易从左擎苍手底逃生,却要死在此处吗? 想起左擎苍,庄周有些颓废的精神陡的一震,无论如何,我要活下去,他咬着牙齿,面色狰狞恐怖至极,几近疯狂的在心中嘶喊。 一定有办法的,庄周额头冷汗不停的冒出,身体里似有无数把利器在疯狂搅动,那种极端的痛苦下,庄周的精神被迫保持着高度的清醒,疯狂的思考着可能的解决办法。 有一点他很明白,决不能放任这些能量继续混战下去,如果不想出办法来的话,在它们停下来之前自己的身体一定已经崩溃了,看着在体内摧枯拉朽肆虐的雷火能量,所过之处脆弱的经脉瞬息间崩溃,庄周清醒的认识自己的身体是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能量暴走的。 至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一种明悟油然而生,天地万变而不失其常,原来一切不过顺其自然。 恍如大梦一场,顿觉今是而昨非,庄周再不管那些四散的能量,就那么无想无念,任由元力自发运作,不再刻意引导,那散乱的气流慢慢融合,待到了一定程度,已经成型的气旋开始自动的收束其他仍是散乱不堪的能量,随着越来越多的能量投入,庄周体内一个庞大无比的星云开始渐渐成型,宏大的元力随着星云的旋转仿若潮水般冲刷过全身,庄周体内受损的经脉几乎瞬间就被治愈。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贪婪的吞吐着那浩瀚的元力,庄周整个人便好似一个巨大的黑洞,无数各色能量从四面八方飞蛾扑火一般的涌来,没入他的体内,这宏大浩瀚的元气大潮,甚至没有激起一点天地元气的波动,就好像从此没入了无尽的虚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便是近在咫尺的素衣轩诸位高手也只是觉得元气忽然之间稀薄了不少,似乎有不少元气凭空消失了,但究竟如何却也不得而知,几个达到结丹期的高手纷纷放出神念探测,但神念所过之处,只觉一片虚空,一番查探无果之后只有一脸疑惑的放弃。 随着外界元气的进入,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各种元素激烈碰撞之下,终于闪耀出了生命的火花,无数大大小小的星球状物体开始出现,大者独霸一方,光芒耀泽天宇,小者黯淡无光,为大球牵引,绕着大球慢慢的转动。 无数星辰璀璨,散发着或明或暗的光芒,一个浩瀚的星海在庄周体内初步形成了。 庄周几近痴迷的望着那散发着迷人光晕的无数星辰,一种发自内心的惊叹油然而生,那是造物的奇迹,那是至美的存在,虽只是初露峥嵘,已是胜过这世间一切。 他踏着轻巧的步伐,追逐着月光的脚步,身形仿若一缕淡淡的青烟,瞬息间就掠出了上百米的距离,庄周便好似舞蹈一般,伴着柔和的月光尽情的挥洒着自己心中的喜悦,肆无忌惮,旁若无人,他的心此刻是超脱世俗的,广寒清冷,瑶宫寒苦,仿若天上仙人一般,带着淡淡冷漠,俯视着这世间的一切。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因为这是强者的特权,这身前花开花落,天上云卷云舒,不过是过眼云烟,一夜枯荣,又何足挂齿。 世间万物兴衰枯荣依旧,却再不能束缚于他,他的心便如明镜一般,纤毫必现的反射着周围一切,他只觉所过之处,那山,那水,那花草,那树木,一时便都明朗起来,待到他漫步远离,却又黯淡下去,这一切便似长于他的心中一般,一切只是他的心意变化。 他开始修行后,一切全靠自己领悟摸索,直到遇上左擎苍,在强大的压力下,庄周的修行才终于有了巨大的突破,在他眼中,山不是山,水不是水,一切都是元气的运动,而后又受星子刺激,再进一步,原来山还是山,水还是水,一切还是要看自身实力强弱,天地元气,不过走狗一条,谁强就听谁的,强者间的战斗,看的还是谁能争夺到天地元气的控制权。 但是他虽然初步窥探到这个境界,实力却是不足,他当时才刚踏入结丹期,不过地位下阶,对天地元气的操纵,还停留在因势利导的阶段,只能算是对天地元气最初步的利用,而左擎苍却已经达到了地位上阶,已经可以强行在一定范围内改变天地元气的运行,故而面对全力出手的左擎苍,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即使迫出内丹,以天雷地火之力,仍是不敌左擎苍天意一式,所御天地大能,煌煌天威之下,内丹被击破,落荒而逃,若非所修法门实在过于神奇,又有素衣轩灵药相助,几乎丧命。 而且庄周当时领悟到的这种境界,缺乏实力的支撑,是不稳固的,也并不完全,直到此刻,借着体内浩瀚星海的成型,他才彻底的完成了这个转变。 山风呼啸,庄周宽大的袍袖随风飞舞,整个人飘飘欲仙,直欲乘风而去,他仰头望着苍穹,有些淡漠的一笑,那是一种凌驾众生的孤傲,“从此而后,绿水青山,无碍我心,浮游天地,自在唯我。” 他的身形随着山风的飘荡自然的升起,山风恍若潮水一般,一波波的从他身边涨过,托着他的身体,载沉载浮,忽地,仿若一缕青烟,身形飘浮而出, 四周空气在他划过时自然而然的避开,竟然没有带起半点声响,他就仿若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从素衣轩上飘过,不带半分烟火之气,较之他先前狂风过境一般的身法,简直是天壤之别。 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辨,以游无穷,彼仙人乎? 第十章 道者无情 翠绿纱帐下,一黑一白两条人影翻滚不休,高大的檀香木床也在两人剧烈的动作下摇摇晃晃起来,男人粗重的喘气声和女人柔美的**声不绝于耳。 终于云散雨休,在一个长长的满足的叹息之后,两人都安静下来,庄周只觉随着那股凉气的上游,体内星海都变得活跃起来,元力澎湃,仿若大潮一般冲刷过全身每一个细胞,让他舒服的几乎**出来。 钟毓秀眉间俱是浓浓的春意,雪白的臻首伏在庄周的胸膛上,眼中媚的似欲滴出水来,她脸上隐隐透出如玉光泽,显是所得初精对修行大有裨益,又有所进步。 虽说钟毓秀曾说庄周所居太过简陋,不会涉足,不过新妇初承恩泽,却又如何忍受得住,第二日窥的裴雪裳已走,她便偷偷潜入,接下来自然是一番盘肠大战,翻云覆雨,足足持续到夜半时分,钟毓秀终于支持不住,败下阵来。 此刻她正姿态慵懒的趴在庄周身上,手指不停的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画圈,早忘了先前心中的忿忿不平之气,只觉得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此,不知不觉间,一颗芳心已是牢牢系于庄周身上。 两人说了会话,钟毓秀忽地说道,“阿呆,你想不想学还素真诀。” 庄周一愣,无论是小说中还是司徒龙当日所讲,各门派对本门武功都是有些敝帚自珍的,对于私传武功的,好的不过是废去武功,逐出师门,狠些的就是传一人杀一人,不惜血流成河,也绝不愿本门武功流出半点,难道这素衣轩竟不是如此。 他将心中疑虑道出,望着钟毓秀真诚的说道,“秀儿,我虽然对素衣轩的修行法门颇感兴趣,但却绝不愿是从你身上学来,若是对你有害,那我会不安的。” 钟毓秀顿时大为感动,庄周偶然流露出来的关心实是让她极为开心,至少自己在他心目中并不是先前想象的一般毫无地位,他还是会为自己考虑的,当下笑着说道,“不错,私传武功的确是大罪,会被罚入禁地,永世不得外出,但你却是个例外。” “祖师一生孤傲,以为芸芸众生,竟然无一人能够配的上她,因此曾经立誓,只要有人能够练通素剑问心篇,若是本轩弟子,那就立时成为轩主,如果不是本轩中人,本轩也必定待他为友,以为贵宾,绝不可稍有失礼。” 她似笑非笑,望着庄周的眼神中满是说不出道不来的意味,就那么望着他,直到庄周也开始窘迫起来,这才接到,“本来不是本轩中人绝无可能学到本轩道法,而且素剑问心篇博大精深,素衣轩两千年来也只有祖师一人能够贯通全篇,但你天生便是修道的奇才,身体完美无比,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又正好分别是心宗和剑宗的传人,而且看起来都对你很有意思呢,只要你能够从她们两人手上学到灵台九转和瑶光剑诀,就能融会贯通素剑问心篇,到时候素衣轩上下,绝对无人胆敢对你不敬,便是轩主也只有以礼相待的。” 庄周不由大为苦恼,“素衣轩中高手如云,我只求不露出马脚就万幸了,如何还敢去招惹她们二人。” 钟毓秀忽地笑起来,“早就知道你在顾虑这个,你不用担心了,三日之后轩主和我们四大长老都要进入禁地加强封印,这段时间,轩内主事的就是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足够你施展手段了。” “禁地?”钟毓秀两次提及禁地,庄周不由大为好奇,素衣轩之内难道还有什么禁地,昨日他在半空之中俯瞰,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啊。 钟毓秀目光中微微露出凝重的神色,沉声说道,“阿呆,你可知此地原本是上古仙人的洞府。” 庄周点了点头,此节他已经听裴雪裳说过,素衣轩占地不下方圆数千亩,如果没有古仙人结界掩饰,早已经暴露在世俗中,却如何还能够逍遥到现在。 “那你可知仙人为何要在此地开创洞府?” 庄周不由一愣,哑然道,“自然是此地是洞天福地了,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缘由不成?” 钟毓秀摇了摇头说道,“一开始祖师也以为是如此,便占了此地以为素衣轩的山门,当时祖师元婴已成,便是称为陆地神仙也不为过,一日祖师元婴出窍神游,竟然在轩内发现一出禁制,隐隐有凶杀之气泛出,她惊讶之下,便用元神查探,才发现竟是那位创立此处洞府的仙人,在此地禁制了一件大凶的器物,只是那器物煞气太重,禁制无人催动,已经逐渐压制不住那器物的煞气,祖师当日修为,在神州道门也是首屈一指,竟然无法对抗那器物透露出来的煞气,只是略为靠近,便为那煞气所侵。” 钟毓秀眼中泛起震恐的神色,“以祖师推算,仙人的禁制最多还能压制那器物千余年,便将失效,如若那器物破禁而出,笼罩此地的结界将瞬间崩溃,到时煞气破空而出,东南沿海,方圆千里,尽成赤地,绝不是人力可挡,祖师无奈之下,唯有以无上降魔神通,暂时压制那器物的煞气,并且让此后素衣轩弟子,每隔三十年,便需集合轩主和四大长老,合力加固禁制,以维持禁制不崩溃,三日之后,又是加固禁制之期,鞠师妹本是在外地,也是特意赶回,你这次才能见到。” “那煞气恐怖无比,便是以当日祖师修为,不过稍微沾染,就觉抵抗不住,甚至连本身性格都开始受到侵蚀,即便是佛法也无法压制,无奈之下唯有转世重修,希冀用轮回之力,洗去加在身上的凶煞之气。” 庄周几乎惊呆,元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他虽然不知,不过肯定比他现在高出许多就是了,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要转世重修,那凶煞之气的恐怖就可想见了。 不过他更感疑惑,难道人真有轮回转世之说吗? 他修道时日太短,基础太差,虽然颇为难为情,却还是只有向钟毓秀提出来,“人真的可以转世重修吗,难道世间真有轮回转世?” 钟毓秀一愕,显是对庄周如此无知颇为不解,不过还是很快说道,“其实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的轮回转世,普通人一旦死亡,神识过于微弱,立刻就会被充斥整个天地间无处不在的能量波动将灵魂摧毁,消散于无形,有些人执念太重,便会存在的久一点,但也不会存在太久,但修道人神识凝结,元婴成就,就可以抗衡这种能量波动,因此他们的肉躯的死亡,只是表明载体损坏不堪,元神却是无碍,但最终仍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肉躯,上者投胎到尚未成型的胎儿中,元婴虽然被打散,但本命神识尚存,尚可重修大道,即是投胎,下者便是强行占据他人识海,谓之夺舍,至于轮回转世,不过是佛家高人一世苦修不成,带着本命神识投胎胎儿识海,继续修行,这时胎儿本身尚未形成神识,故而不会存在冲突,但这个过程极为耗费能量,只有元婴大成的修真者,才能够基本保持自己的记忆完整,一般的只能带走自己部分的记忆烙印,至于转世重修,不过是个名称而已,其实你还是你自己,当然也有些人会封闭自己的本命神识,等到一定时候再醒来。” 庄周有些讶然的问到,“形成元婴就可以转世重修,那不是说形成元婴就永远不会死了吗?” 钟毓秀淡淡的说道,“其实形成元婴后,大多都有千年寿命,仙人也不过如此,根本用不着投胎转世的,不过却又哪有那么容易,不说元婴期之后危险重重,根本是每一步都走在生死边缘,便是达到元婴期也是千难万难,素衣轩上下,两千年来,除了祖师一人达到出窍期,以及几位祖师的亲传弟子达到了元婴期,其余前辈,最好的也不过是达到金丹期,至死仍是徘徊在元婴期外,到了近一千年来,元气日稀,金丹也变得很少见,大多弟子不过是结丹期罢了。” 她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悲哀,“结丹期的高手也不过百年左右的寿命,只有突破到金丹期,生命才会大幅度延长,达到三百岁左右,如果不能突破金丹期,修真者也一样会像普通人一样老死,是不是很可悲,即便是修真者,也不能超脱生死啊。” 庄周不由一阵默然,亲口听到钟毓秀说起修真路途上的重重危机,对他的精神世界是一个极大的震撼,不由心中沉甸甸的,轻轻松松的就获得超越众生的力量,却又哪里有怎么容易,修行,就是于无路处劈处一条路来,根本每一步都是走在生死边缘啊。 两人都是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最终还是庄周打破静默,沉声说道,“秀儿,你教我还素真诀吧。” 钟毓秀也是嫣然一笑,不愿在这沉重的话题上牵扯过多,附在他耳边,柔声说道,“那本长老可就开始教了,阿呆,你可要用心学喔。” 庄周嘴角闪过一丝笑意,“秀儿,如果你的教学方式再香艳一点,恐怕我就什么都学不进去了。” 钟毓秀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小坏蛋,听好了,我只说一遍,学不学在你。” 庄周两只手没有片刻空闲,大手在她身上四处游走,笑眯眯的说道,“一遍哪够,至少也要多讲几遍才是,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可不能这么马虎了事。” 钟毓秀被他摸的全身发软,俏脸通红,气的哼哼几声,“你也知道老师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可怎么就忘了尊师重道呢,有你这么不尊重老师的么?” 庄周却又如何理会她,钟毓秀无奈,只有就着这种暧昧的姿势开始给庄周讲解起来,两人抱成一团,低声喃喃,时而钟毓秀还会伸出手来在庄周身上比划一下,这时庄周必定是大占便宜,满足一番手足之欲,才肯罢休,两人的教学方式,倒当真是香艳无比。 还素真诀博大精深,内容玄奥,仓促之间,庄周也不过是略做了解,此后数日,钟毓秀每日都是在裴雪裳离去后悄然而来,此后自然是颠脔倒凤,一夜缠绵,两人一边传授一边练习,进度倒是很快,尤其是钟毓秀接受的是素衣轩的正统教育,各种基础打的扎实无比,远不是庄周这种半路出家的修者可比,而且她心思灵动,若论机敏之处,还在庄周之上,所传各种法门,深入浅出,总是三言两语间就讲解的明明白白,让庄周佩服不已。 他虽然境界已到,各种东西却都是一知半解,全靠自己揣摩,此刻有钟毓秀这明师倾力指点,之前许多懵懂不解的地方顿时得以贯通,水到渠成。 他自那夜月下莫明悟道后,体内的星海就不断的改造着他的身体,使得他的身体更加完美,而且对外界的元气感应更加敏锐,渐至入微之境,这本是元婴期的修真者才能达到的境界,却被他一个结丹期的修者提前得窥,对修行的益处之大自然是无法想象,当日便是只见钟毓秀的手法就自行悟出禁制的施展手法,将钟毓秀这个同等级的高手困的死死的,此刻又得了系统的教育,自行推理演变,操纵天地元气的手法却又更加玄妙,再不是当日只知用拳头拼命的状况了。 事实也是如此,修至真元力贯通奇经八脉后,再往上就需凝练真元力,便是凝气期,已经是修真者的手段,过了这个阶段,才能迈入结丹期,能够初步的操控天地元气,此后的战斗,便看的是操控天地元气的数量更多,质量更高,手法更妙了。 当日他和左擎苍之间的战斗便体现了这一点,两人本身的丹元之气相差并不是太巨大,故而一开始两人打的平分秋色,难分高下,可一旦调用天地元气,庄周和左擎苍的差距立刻就暴露出来,两者对天地元气的操控,明显不是在一个层次上,庄周只能用本身元气对抗左擎苍夺天地造化的攻击,自然是落在下风,后来迫出内丹,才勉强发动了天罡雷火,可也操控极差,竟然还是把天罡雷电像之前一般运用,将那雷电引到自己手上,而不是直接攻击左擎苍,便是还停留在武者的思维上来操控天地元气,这时候天地元气对之于庄周,不过是个辅助物罢了。 庄周的境界早够,此刻得钟毓秀传授还素真诀,他先前便是许多修真特有的名词,也是不知其然,全凭自己臆测,此刻自然要把各种基础先行补上,故而这几夜于庄周而言,实在不亚于一场天翻地覆的大变化,直至此刻,才能称自己是个修者了。 这日已是第三日,待到明日,钟毓秀便要进入禁制,到时候两人自然不能再见面,此刻更是疯狂,迎合索取,直把自己折腾的精疲力竭,才无力的软倒在庄周胸口,整个身子软绵绵的,皮肤泛红,不断的渗出汗珠,还素真诀早已经教得差不多,两人也没有心思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爱抚着对方。 两人刚开始时对对方都是颇有疑虑之处,感情颇为复杂,这几夜下来,又是大有不同,不但对对方了解更多,而且又是都各自获得了极大的满足,爱意逐渐滋生,虽然不能说就完美无暇了,但感情却又不是先前可比的了。 钟毓秀忽的支起身子,露出无限美好的上身,柔声说道,“阿呆,明天我就要进谷了,这段日子,我会让其他人照顾你,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跟她说。” 庄周不由一呆,却见钟毓秀扬声说道,“钗儿,你进来吧。” 门外顿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容貌颇为清秀的女孩垂着头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宗主。”她虽是低着头,脖子却是早就红透了,之前庄周和钟毓秀两人并无刻意避讳,想是都落入了她的耳中。 钟毓秀对她却并不避讳,懒洋洋的说道,“这就是庄公子了,以后你就跟着他吧,他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此以后,你就和本宗再无瓜葛。” 那女孩显然早已经得知,红着脸抬起头来,对着庄周施了个礼,柔声说道,“公子,钗儿给您行礼了。” 这女孩子虽然比起裴雪裳等人还稍有不如,却也是明珠翡翠一般,也是极上等的女孩子,说话柔声细气,看上去极为柔弱温顺,让人不自禁的就起了爱怜保护之心。 庄周惊的目瞪口呆,早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倒没有对这种将人做为礼物的行为有什么不满,毕竟女子地位升高也不过是近几百年来的事,素衣轩既然有两千年的历史,出现这种行为也不奇怪,但钟毓秀此举的确是大出他的意料,因为这名为钗儿的女子先前竟然能瞒过他的耳目,虽然自己并没有刻意探察,可也见她修行已经是大有功底,少说也是一个黄位高手了,钟毓秀竟然将她送给了自己,难道她竟然不是素衣轩中的弟子不成。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出去吧,我和秀儿还有些事情要谈。” 钗儿的脸上腾的红了,显然不知联想到了什么,低声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钟毓秀却是不管不顾,在庄周怀里蹭来蹭去,直到庄周狠狠的在她臀部打了两掌,才抬起头来眼泪旺旺的望着庄周,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让庄周头疼不已。 勉强定了定神,庄周问出心中疑惑,却惹得钟毓秀咯咯直笑,她漫不经心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淡淡的说道,“阿呆,你觉得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如何?” 庄周不知她此问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由一怔,答道,“自然是绝顶人物,无论是功力修为,还是品貌才华,我以前所见能和她们二人相捋的也不过一二人而已。” 钟毓秀哧哧的低笑起来,“你不会以为素衣轩的运气就这么好,一挑就挑中她们了吧。” 庄周眉毛一挑,已知钟毓秀话中意思,正如特事局的高手数量基本就代表了它强大的实力,素衣轩的弟子如此出众,自然也是千挑万选而来,否则就算素衣轩教育再出色,也不可能把一个平庸的人雕琢成今日风采绝世的人物吧。 刚恢复了点力气,钟毓秀就笑着在庄周的怀里扭来扭去,不断的挑战着他耐力的极限,可庄周火气上来,她却又推辞起来,庄周被他逗了好几次,终于冷声说道,“秀儿,你是在玩火,我的忍耐力也是有限的。” 可惜钟毓秀自从第一次被庄周强行搂在怀里授课后,似乎也爱上了这种方式,见到庄周生气,又是媚声的陪了个不是,将庄周刚升起的火气生生扼杀,待到庄周平复下去,她却又不安起来,总是让庄周看得见摸得着却偏偏无从下口,整个人吊在空中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两人又是打闹了一会儿才回到正题,钟毓秀趴在庄周怀里,姿势慵懒,被子滑落,大片大片的雪白暴露在空气中,她却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说道,“素衣轩在世界各地都有一些产业,遇到资质不错的孤女就会收留到和我们有关的慈善机构里,从这些人里又会挑选出最初的一批人,每年总有几百人吧,授以基础的修行法诀,考察资质,这些人便是素衣轩的外围弟子,外围弟子中表现最出色的一批人便会成为入门弟子,入门弟子如果通过考验,就可能正式被确认为宗脉的传宗弟子,至于没有通过考验的,有些死了,有些嫁人,有些被派出打理产业,还有一些就留在轩内,不再外出,这些弟子,留在轩内其实也不会接触到本宗本脉最高深的修行法诀,不过比其他入门弟子略强罢了,还不如就此跟个好人家,后半生也有了依靠。” 庄周不由默然不语,良久才说道,“那对那些没通过考验的弟子是不是太残酷了些。” 钟毓秀神容平静,显然对此并不放在心上,淡淡的说道,“人谁无死,便是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不如及时行乐,那些人有了素衣轩的帮助,从此衣食无忧,不也挺好的么,何况她们毕竟还活着,不妨再告诉你一些事情,你觉得很纯洁的裴雪裳,当时她和其余三个候选人一起进入了后山的密林,其中有一个还是她孤儿院里的好友,按试练的要求她们要在里面待十天,结果后来只有她一个人活着出来,你如果知道包括她那个好友在内,都是吃了有毒的食物死的,会怎么想?” 庄周惊的说不出话来,想起自己每日吃的都是裴雪裳所做,他只觉得脊背发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迅速在全身展开,他本待不信,却想起自己每日所食,俱是裴雪裳所打小兽,而且必是切成片状,如此想来,钟毓秀之言,未必便是假的,良久庄周才脸色苍白的说道,“那她为什么还能做轩主弟子,竟然没有门规处置她么。” 钟毓秀淡淡的说道,“那些候选弟子,既然没有通过考验,其实根本就不算是本轩弟子,何况即便她们通过了考验,也不是说就不许暗中施展手段了,像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之间的争斗,只要没有损及本轩利益,我即便知道,却也不能插手的,这也是为了从她们中选拔出最好的来,只有最优秀的入门弟子才能够传承宗脉衣钵。” 庄周终于明白过来,在这些修道人的眼中,人命恐怕根本就不算什么的,不过是迟早几十年而已,倒真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绝无半分怜悯之心,所谓悲天悯人,根本是世俗之人无知的美化。 苍茫大道,舍己之外,别无他物。 修道,超脱的本就是己身,强求渡世,不免有些不自量力,自己都是漫步于生死之间,却又哪里有这个闲心,来管世俗是否嗷嗷待哺,苍生是否颠沛流离,是故自来修者最无情,更有极端些的,斩断俗缘,抛妻弃子,连家人尚且不顾,便是最自私了。 庄周沉默良久,目光终于变得坚定无比,缓缓的说道,“我明白了,修者所求,不过是大道而已,其余种种,终究是过眼云烟,何足挂齿。” 钟毓秀闻言眼中闪过欣喜的神色,柔声说道,“仙道难求,我本已经绝望,以前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只想着在以后的日子里,过得舒舒服服,享受一番,才不枉来这人世走上一遭,可自从遇上了你,我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有信心,自己一定能破入金丹期,甚至元婴期,因为历代祖师都没有我幸运,竟然能够遇上一个身怀轩辕龙枪的男人。” 庄周只觉得眼前一片海阔天空,精神空灵透彻无比,闻言不由脸上漾起笑意,“秀儿,那你可得乖乖的才行,要不然我可就去找其他人双修去了。” 钟毓秀哧哧的笑了起来,“我才不管那么多,总之吃定你了。” 她神色颇为得意,竟是把庄周看做了长期饭票,直让庄周哭笑不得。 第一章 七仙女谱 第二日,素衣轩轩主颜倾城和四大长老易水寒、钟毓秀、慕心茗、鞠轻虹都来到禁制所在山谷,其余素衣轩中人也大多出现,众人围在一处,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庄周在钗儿陪同下,远远躲在一边,只觉入眼女子,这个妩媚多姿,那个英姿飒爽,各有各的妙处,俱是平时难得一见的姿色,但最出众的还是要进谷的五人和裴雪裳、华彩衣两人,七人站在那里,仿若一束七色彩虹盘绕,又似赏花时节,群花争艳,尽展妖娆,看的庄周目眩神迷,痴痴醉醉,魂飞天外。 忽地一道明亮如星辰的目光扫来,直似一桶冰雪从头上浇下,庄周瞬时清醒过来,却见那人身负一把色彩斑斓的长剑,身材高挑,眉目如画,不是当日所遇的华彩衣却是何人。 她对庄周在旁窥视似有所觉,却又似乎只是单纯的看向这边,虽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眼,却让庄周心中狂跳,几乎叫出声来,此刻素衣轩众多高手都在此处,如果华彩衣揭破了自己,便是想逃也无法逃,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华彩衣是已经认出了庄周还是根本没有发现他在旁窥视,看了几眼后她却又收回了目光,庄周狂跳的心这才平复下来,暗想差点被这女人玩死,等到其余人进了谷,且看我如何收拾你。 过了一会,他色心又起,又探头望去,这回却不是像先前一般入目只见花枝招展,妖娆妩媚,他锁定了前派最引人注目七人,细细观察,不由暗暗惊叹造物的神奇。 钟毓秀自然不用说,两人分手不过个把小时,此刻她姿态慵懒,眉间隐隐尚有一丝残留的春意,只是隐藏的极好,如果不是刻意观察倒也不容易发现,她的童身便是为庄周所夺,此后数夜缠绵,对她的身体早已经熟悉,庄周只是略为一看,就已跳过。 裴雪裳庄周也是每日见到,此刻仍是那幅阳光明媚的笑容,看了让人不自觉的轻松起来,她眼神纯净透彻,脸上笑容仿佛天使一般,令庄周对钟毓秀所说又怀疑起来,这么一个看起来极为开朗单纯的女孩子真的可能做出那种疯狂的行为来么? 看了几眼,终究还是不如其余五人来得有吸引力,庄周又向期待已久的华彩衣看去,却见她身负长剑,高挑身材被勾勒的淋漓尽致,眉目仿如青山远黛,明眸皓齿,秀发披肩,当真是秋水为神玉为骨,一身灵秀,尽在她那双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中。 她面容平静,只是脸上隐隐泛起一层淡淡的红色,虽不明显,但落在庄周眼里,却也让他啧啧称奇,惊叹不已。 她旁边站的却是首席长老易水寒,庄周目光移过,瞬间只觉得一惊,体内元力蓬的扩张开来,本能的就要对易水寒的气势予以反应,幸好庄周瞬间惊觉自己行为的不妥,飞快的收敛起气势。 易水寒身上散发着一种凛冽的气势,仿若冰山冷漠,雪莲寒冷,这种凛冽的气势仿佛是有生俱来的,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味道,似乎对庄周的注视有了感应,两道如刀眸光瞬间望来,庄周已有了准备,运转星辰诀,将自己和钗儿的气息遮掩的无影无踪,却仍然觉得易水寒的眸光便仿佛满是冰雪,充满了一种凛冽的寒意,直透骨髓,让他凉到了心底。 易水寒注视之下,无有所得,疑惑的收回目光,庄周不敢再看,又朝其余三人望去,入目的却是长老慕心茗,她神容宁静,无欲无求,山风中,白衣飘飞,直欲乘风而去,真是仙子一般,飘然出尘,不带半分烟火之气,刚接受了易水寒的冰河洗礼,见了慕心茗,庄周只觉得如饮清茶,淡香扑鼻,石边清泉,清澈见底,山间溪涧,自在流淌,别致优雅,却又是另一种滋味。 慕心茗旁边却是长老鞠轻虹,庄周敏感的注意到她虽然也是一身古朴的淡青服饰,上面却是隐隐有淡淡光彩流过,显是布料华贵异常,却不是其他人般的朴素无华,她脸上虽也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却是冷冰冰的,没有半分热情,似乎完全是礼节才是如此,接着庄周又惊讶的发现,素衣轩诸人都是长发,唯有鞠轻虹却是留的短发,更显的她与众不同。 他不由好奇心大起,仔细观察,却又发现众人皮肤都是冰雪一般,细腻动人,庄周已从钟毓秀处得知这是素衣轩功法练至一定境界时就会出现的现象,唯有鞠轻虹,皮质却不是如此,反倒有些像大理石一般,极具雕塑之美,庄周心中忽的一动,难道鞠轻虹修炼的并不是素衣轩法门,却又转而觉得自己可笑,鞠轻虹是剑宗弟子,修的自然是正宗的素衣轩法门,只怕是有些特异之处也未可知,否则其余诸人早已经发现,却又如何能让她蒙混过关。 他转而向轩主颜倾城看去,他之前虽然早有准备,却仍是被窒息的说不出话来,颜倾城所修法门和裴雪裳一样,俱是灵台九转,两人气质也是有些相似,但却又相差太多了。 如果说裴雪裳的笑容,是明媚春光,让人轻松愉快,那颜倾城就是冬日暖阳,没有刻意做作,却是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淡淡的暖意,让人整个心里都觉得热乎起来,似乎用温水沐浴了一番,懒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她的眼神是柔和包容的,脸上满是圣洁慈悲之色,便好似一块无暇美玉,隐隐透着淡淡的荧光,显是修为进臻极高境界的外相,让人由衷的升起一种敬意,直欲折服在她面前。 庄周良久才回过神来,暗暗惊叹素衣轩果然是高手如云,轩主和四大长老俱是不凡,便是裴雪裳和华彩衣也是不弱,更恍论还有其他许多高手了,他直觉诸人中最出色还是颜倾城和易水寒,易水寒让他心中发冷,不敢再视,颜倾城却让他沉溺其中,直欲飞蛾扑火般燃烧自己,他已知这都是修为进臻一定境界时表露出来的外相,两人气势都能牵动自己心神,显然修为还在自己之上,至于其余几人,虽然也是不差,但较之两人却要逊色许多,最强的也不过是和自己相捋而已,此刻又都进谷加固禁制,剩下的人中最强的就是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其余人等又要逊色一些,已是不足为虑。 禁制所在山谷俱为云气覆盖,虽然站在谷口,却并不能望见内里景象,只见白茫茫的雾气,仿若巨伞一般,将整个谷口都封了起来。 颜倾城望着云雾缭绕的山谷,眉峰紧蹙,只觉山谷中的煞气更重,隐隐有外泻的迹象,不由暗暗心惊,这些年来禁制的力量越来越薄弱,素衣轩诸人虽然每隔三十年都会加固一次禁制,但毕竟境界相差太远,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只能算是暂时延缓了禁制崩溃的时间,只是那器物被压制的越厉害,爆发出来也就威势越猛烈,只希望在禁制崩溃之前能够找出解决的办法吧。 她转过身来,柔声说道,“待会入谷之后,诸位一定要小心谨慎,每一步都得按照祖师所留法门行走,万万不可行差踏错,自从我素衣轩负起这加固禁制的义务以来,前后已经有十数位前辈因为被煞气所侵不得不提前轮回转世,诸位万万不可大意。” 几位长老都是心中凛然,恭声应是,这被禁制的器物煞气之重简直是超呼想象,一旦被其沾染,除了投胎转世外,就再无解决办法,以众人不过结丹期的修为,基本上没有特殊的机缘就从此与道绝缘了。 颜倾城轻轻的点了点头,望着其余诸人说道,“在我等出谷之前,轩内大小事务俱由雪裳和彩衣两人全权决定,大家要齐心辅佐,不可怠慢。” 众人俱是应诺,裴雪裳恭声说道,“请师尊放心,师尊出关之时,定会看到素衣轩内一切如旧,不会有任何变化。” 颜倾城闻言嘉许的点了点头。 华彩衣飞快的看了一眼易水寒,也是恭声说道,“弟子一定会尽心尽力的辅佐裴师姐,请轩主放心。” 颜倾城似乎没有注意到华彩衣的小动作,笑着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各位长老,时辰已到,我们这就入谷吧。” 说着当先走去,身影没入云雾之中,转眼消失不见,慕心茗默不作声的跟上,易水寒看了看华彩衣,却没有说话,也步入云雾之中,鞠轻虹略一迟疑,望了望自己的心腹弟子,终究是也钻入云雾之中,转眼不见。 只剩下钟毓秀还留在外面,她若无其事的望了一眼庄周所在,目光中满是深意,转头笑着对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说道,“雪裳,彩衣,轩内事务就拜托给两位了,本宗弟子一向负责轩内杂务,还算有些经验,如果有什么麻烦之处,两位尽管向本脉负责的弟子开口。” 裴雪裳柔声应到,“多谢师叔教诲,雪裳记得了。” 华彩衣脸上闪过一丝莫明的神采,笑着说道,“师叔尽管放心进谷就是,轩内事务,有贵宗弟子在,想来绝不至于有事。” 钟毓秀笑着点了点头,眼角余光往庄周所在扫来,竟然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还没等庄周回过味来,却见她已经转身没入云雾中消失不见。 就在钟毓秀入谷之后,素衣轩弟子中忽地走出十二人来,守在谷口,两边各站了六人,左边首位的女孩子,神容肃穆,扬声说道,“各位姐妹这就请回吧,在轩主和几位长老出谷之前,此地严禁靠近,违者轩规处置。” 这十二人手中俱持长剑,脸上俱是暗含杀气,虽然面对的都是轩中弟子,却是丝毫不假以辞色,语音冰冷,直接就开始开口驱赶。 众人居然不以为意,以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为首,对着山谷行了个礼后纷纷散去。 庄周不由大奇,看了看身边的钗儿,发现她竟然也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下问到,“钗儿,那些守在谷口的是什么人,为什么都那么大的杀气?” 钗儿闻声慌忙福了福身子,柔声说道,“回公子的话,那几个都是护谷剑士,是专门用来守护禁制的,也是为了防止其他人无意闯入惹出大祸,为了不受谷内煞气的侵袭,她们所修的法门都是极重杀戮,谷中煞气对她们的修行有极大的好处,但她们的心性也都受了影响,不过她们联手足以和四大长老打个平手,可惜她们从来不离开谷口百步的范围。” 庄周皱了皱眉,笑道,“钗儿,你不必如此,这样让我很不舒服,这么说这些护谷剑士并不隶属于轩主和四大长老了喽,那她们是怎么选拔的,又是谁训练的。” 钗儿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柔声应道,“多谢公子,钗儿记住了,那些护谷剑士,多半是争夺宗脉传承失败的入门弟子,因此平日里并不卖轩主和四大长老的面子,她们的训练,也是直接由上一代护谷剑士负责。” 庄周不由对慈航这个老尼姑暗暗佩服,高,实在是高啊,两千多年前就知道权力的制约和平衡了,不但搞了个四大长老来制衡轩主,而且还留下了这么一只强大的武力不为人知,实在是布局深远啊。 知道的越多,他越是震撼于素衣轩的强大,十二名护谷剑士可以和四大长老打个平手,这意味着什么,那就是四个结丹期高手啊,再加上轩主颜倾城,四大长老,裴雪裳和华彩衣,素衣轩就有整整十一个结丹高手,这是一股多么可怕的力量。 当日李安提及暗黑世界时,曾说拥有结丹期力量的人在全世界也不会超过十个,这个数据即便有所偏差,也应该相差不会太远,如此说来,只是素衣轩一个门派,在高手层面上就可以和整个暗黑世界持平。 更何况还有和素衣轩并列世外三大仙门的浮云阁、长歌楼,实力相较素衣轩应该不会差上太多吧,除了这三个门派外其余修道门派呢,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隐藏的强者。 相较于李安口中的暗黑世界,修真者的世界更加的高高在上,凌驾凡尘,不像暗黑世界是融合在世俗世界之中,在暗中操控世俗世界的同时也深深的受着世俗世界的影响,他们行事的时候总是还要遵守世俗世界的法律,小心翼翼的避免影响到世俗世界的生活,修真者们是真正的超脱世俗,他们凌驾在众生之上,视苍生如蝼蚁,生杀予夺,尽在一念之间。 如果这股力量参与到世俗生活中去,会发生什么,庄周根本无法想象,即便核武又如何,用在修真者身上就好比大炮打蚊子,根本就是无关痛痒,何况有些修真者,本身就是接近核武级的高手,简直就是一个活动的人形核弹,这样的人,又哪里是核武可以对付得了的。 庄周恍然的认识到了,面对这种高手,除了用同等级的高手截杀外,绝对没有第二个办法,因为他们除了强大的破坏力外还拥有无与伦比的机动力,可世俗界又哪里有这么多的高手,即便是自己所遇的左擎苍,星子曾说他基本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了,可也不过是和素衣轩的首席长老同一个水平罢了,更恍论其他人了。 他隐隐觉得,如果这股势力参与到世俗界的生活中去,造成的影响绝不会亚于此次流星雨所造成的灾难。 而这,很可能就是即将出现的事实。 流星雨之后,世界几乎一夜之间倒退了几百年,彼此隔绝孤立,庄周自然也是如此,他分析了所有情报,除了东海省的情况还能确定之外,其他的消息都是自相矛盾,纷繁复杂,荒谬百出,根本不足采信。 但他还有一个别人无法比拟的优势,就是对天地元气的敏感,虽然修道时日甚短,他也惊觉地球的天地元气变动越来越复杂,不时有强大的元气流从地底喷涌而出,时而又有大范围的元气乱流,这也就意味着环境在不断恶化,庄周虽然没有对比,却也肯定以前的元气绝没有现在这么复杂,这种气候的恶化会使得大批人类死亡。 有什么办法可以制约这股力量呢,以前这股力量为什么很少参与到世俗生活中来呢,如果说全是修道者懒得理会世俗界未免有些失实,至少修真者还要从世俗界吸收新血,连素衣轩都还派出了一名长老负责世俗事务呢,如果她们愿意,完全可以在世俗界扶持更加强有力的代理人。 修道界内部自身的制衡?从素衣轩内部三宗五脉的明争暗斗来看,这种脆弱的制衡实在是让人难以产生信心,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因素存在 。 即便果真存在某些她们顾虑的因素,比如护谷剑士就必须守护禁制,不能远离,那在这天地剧变的大环境下,她们还会死守陈规吗,如果她们干脆迁移山门怎么办,以庄周对她们的认识,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至于什么东南沿海会变成一片赤地,在庄周看来根本就是托词,素衣轩才根本不会在乎普通人的死活,加固禁制恐怕更多的是为了保住这方洞天福地吧。 不但灵气浓郁,奇珍异果无数,而且有结界依凭,基本不受外界影响,这样的洞天福地,对一个修道门派来说,那就是一个门派的根基所在,有了这些,门派自然就能发展强大起来,如果没有这个基础,也就是小猫三两只的散修门派罢了,终究是成不了气候的。 故而素衣轩为了保有这方洞天福地,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可以想象的,只看素衣轩把十二名护谷剑士这样强大的力量用来守护山谷,就看出素衣轩上下的重视了。 第二章 水做骨肉 庄周又想起钟毓秀那莫明的一笑,总觉得似乎在暗示什么,不由暗自喟叹一声,自己还是太弱小啊,不得不考虑周围复杂的环境,确保自己能够生存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呢,钗儿看他不悦的样子,不自禁的将脚步放轻,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后,生怕惹到这个新主人,不想反而引起了庄周的注意,他忽的想到,也许可以从这个钟毓秀送给自己的婢女身上了解一些东西,当下笑着说道,“钗儿,你来素衣轩多久了。” 钗儿吃了一惊,小心翼翼的说道,“启禀公子,钗儿刚到素衣轩的时候才十一岁,算来已经八个年头了。” 庄周淡淡的一笑,似乎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么小就到这里了啊,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钗儿望了一眼庄周,见到他正温和的望着自己,清秀的脸上陡地闪过一道绯红,似是天边流岚,明艳照人,她慌忙低下头去,急急的低声说道,“钗儿命苦,打小就没了爹娘,要不是被轩里看上,早就饿死了,后来轩里问我愿不愿成为正式弟子,钗儿心想,轩里对钗儿的恩情深重,能够为轩里出点力,钗儿就很高兴了,就答应了,再后来,钗儿就一直跟着宗主。” 庄周闻言不由打趣道,“你原来是跟着秀儿的么,她怎么舍得把你送给我,莫非是你不乖么?” 钗儿慌忙抬起头来,急急的分辨道,“钗儿很乖的,宗主可喜欢钗儿了,还说钗儿最对她的心思,要把钗儿一直留在身边,不过后来宗主遇上了公子,就跟钗儿说公子是天纵的奇才,不世的豪杰,可现在公子这样的人物身边还没有一个人服侍,终究有些不象话了,钗儿最得她的心思,她本是舍不得,不过还是让钗儿从此就专心跟着公子,就把公子当作她一般的服侍。” 庄周心思本就不在这上面,见她情急,当下展颜笑道,“不要着急,我是开玩笑的,钗儿一看就是个好女孩,肯定乖得很。” 钗儿闻言清秀的脸上满是红晕,却拼命的点着头,“公子放心好了,钗儿一定会把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要是您不称心时,再把钗儿退给宗主也不迟。” 庄周不由失笑,柔声说道,“你当我傻子么,钗儿既然这么乖,我自然是喜欢得很的,便是有人拿金山银山来换,我也不肯的,更何况白白的退回给秀儿,那我不是亏大了么。” 钗儿小脸涨的通红,脸上却满是欣喜的神色,大声说道,“钗儿一定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庄周也是笑起来,他虽然为人冷漠,但像钗儿这般乖巧的女孩子却也喜欢得紧,女儿本是水做的骨肉,钗儿可谓得其神髓,当下笑着说道,“正好,我有些事想问你,钗儿,可不要让公子失望哦。” 钗儿认真的点了点头,语声中带着些许兴奋,“公子,您尽管问吧。” 庄周淡淡的一笑,却并没有停下脚步,他抬起双眼,望向澄静的仿若一大块翡翠般的蔚蓝色天际,也是那么的纯净无暇啊,庄周心中喟叹一声,终于问道,“钗儿,你认识裴雪裳吧,在你的印象中她是个怎样的人?” 这个问题已经在他心中辗转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绝不希望心目中那个天使般纯洁的女孩子的形象受到丁点的影响,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事物已经不多了。 钗儿低下头略一思索,便说道,“裴姐姐很好啊,她对我们可好了,轩里上下都很喜欢她呢。” 庄周不知该满意还是失望,钗儿的这个回答虽然泛泛,却正切合了他不愿深究的心态,可他终究不是常人,心知如果钟毓秀所说属实,那在这段轩主和四大长老闭关的日子里,就是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矛盾爆发的时候,庄周朦胧的感到,如果两人之间的争斗爆发,自己很可能就是两人争斗时非常重要的一个工具或是筹码,如果不早做准备,到时候难免措手不及。 当下柔声说道,“哦,是这样啊,和我想的差不多,那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比如什么有趣的事之类的。” 钗儿皱着眉头,努力苦思,忽的欣喜的说道,“啊,有了,裴姐姐很喜欢小动物呢,有一次她还送了我一只咕噜兽呢,雪白雪白的,眼睛都睁不开呢,好可爱的,我问她为什么不自己留着,她说,后山还有很多,她要得话随时去抓就是了。” 庄周不由愕然,想起自己近来似乎顿顿吃的兽肉,他只觉得怪怪的,裴雪裳喜欢小动物,这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他几乎乏力,想了想,还是问道,“那华彩衣呢,她怎么样?” 钗儿闻言脸上一脸敬仰,语气中满是崇拜,“华师姐可是天才呢,她练功好刻苦的,据说除了轩主和四大长老,轩里修为最高的就是华师姐了,不过华师姐平时都忙着练功,也没什么功夫和我们说话的。” “哦,”庄周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笑意,“那裴雪裳的修为比起华彩衣来也有所不如了?” 钗儿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是的,裴姐姐平时都不出手的,不像华师姐每天都会在试剑坪舞剑,所以她的修为到底如何大家都只是猜测,不过裴姐姐是轩主的亲传弟子,想来应该不会比华师姐弱吧。” “那她们两人关系如何?”庄周想了片刻,终于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很好啊。”钗儿偏了偏头,不解的望着庄周,“裴姐姐和所有的人关系都很好呢,便是宗主也常夸她的,华师姐虽然平时都忙着练功,不过也是很好的一个人啊,而且她和裴姐姐的关系也特别好呢。” 庄周不由苦笑起来,钗儿还真是单纯啊,不过,自己喜欢的也许就是这样的钗儿吧。 这时别院已到,钗儿忽地抢先走上,打开院门,庄周一怔,点了点头笑着走入,他在黑虎帮时,身边小弟无数,这些琐事自然有人处理,只是一时没有合适的女孩子服侍罢了,若是他还待在龙口市,只怕这种日子也是不远。 钗儿关上院门,抢先走进房内,麻利的收拾起房子来,一边脸红红的说道,“公子,你且在外边散回步吧,马上就收拾好了。” 庄周眼光一扫,已见床上乱糟糟的,显是他昨晚和钟毓秀一夜风流的结果,难得的脸上一红,笑着点了点头,就在外边踱起步来。 钟毓秀和钗儿两人所说在他脑子中绞成一团,真相永远隐藏在扑簌迷离的纷繁复杂的表象之下,必须有超人的眼光,才能一眼把握关键所在,又要有最细密的耐心,才能从零散的线索中顺藤摸瓜找出事实的真相,庄周遗憾的发现,面对眼前陌生的环境,自己竟然无法找出其中的关键来,更不用说就此发现事实的真相了。 他甚至无法确定钟毓秀所言的真伪,至少素衣轩表面上看上去还是一团祥和,但钟毓秀似乎也没有必要欺骗自己吧,最糟糕的是如果钟毓秀所言是真,他却根本猜测不出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又会如何展开较量,他朦胧的感觉到自己在两人的较量中必然占着一个重要的地位,但到底会如何,他却一无所知,他本来有几个想法,但都被从钟毓秀口中所得资料粉碎,仿若云山雾罩一般,让他更形迷糊。 让他暗自庆幸的是,颜倾城和四大长老都已经进谷加固禁制,短时间内不会出来,而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修为却都差自己一筹,大致来说,自己是在地位中阶,而两人却是在地位下阶,对上两人,显然是颇占优势。 钗儿已经收拾好房间,却见庄周正在发怔,她站在一旁,怯怯的说道,“公子,已经收拾好了,您可以进来了。” 庄周陡地清醒过来,摇了摇头甩掉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暗想,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就给你来个以不变应万变,倒要看看素衣轩的传人有何过人之处,他打定了主意,顿觉轻松许多,当下笑着对钗儿说道,“钗儿,你好勤快,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钗儿脸红红的应到,“公子是做大事的,自然不屑于做这些小事,钗儿比较笨,就只好把这些小事做的好些,让公子少操些心思。” 庄周一愣,只觉其中大有道理,他思索良久,方才说道,“我的宝贝钗儿可一点都不笨,你啊,比谁都聪明。” 钗儿吃了一惊,正要开口,却见庄周已经迈进了房里,大声说道,“好钗儿,本公子要好好的睡上一觉,你要干什么就自去吧,不要守在一边了。” 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径自向床上走去,钗儿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腾的红了,她羞红着脸说道,“公子好好休息便是,钗儿知道了。” 却自去旁边收拾了一间小屋住下,她如此举动,竟是丝毫不畏其余人等知晓,当真是奇怪之极。 庄周睡下不久,裴雪裳却又提着篮子过来,她双眉微皱,显是大有心事,这时钗儿却在拿着一件衣袍按着庄周的体形修改。 素衣轩之中俱是女子,庄周当日几近是赤条条的闯进来,当真是身无长物,也不知被多少素衣轩中人瞧了个通透,还是后来找出了几百年前轩中弟子行走江湖时所穿男装给他换上,这才勉强解决。 庄周看起来痴痴笨笨,人又黑炭似的,脸上满是疤痕,其他人看了便是不起厌憎之心已是万幸,却又有谁来关心他的衣物是否合身,故而直到此刻,才算真正摆脱之前的窘境。 钗儿的手灵巧至极,银针在她手下仿若一条玉龙飞舞,盘旋穿插,快的令人目不暇接,那衣衫本来甚是宽大,不过一会儿功夫竟然变得紧腰窄袖,若是配上庄周体形,倒是大显英武。 裴雪裳早已经习惯庄周发呆的样子,到了院外,虽见院门紧闭,却是毫不犹豫的退开,却正好看到钗儿喜滋滋的拿着那件衣物比来比去。 她惊讶的说道,“钗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钗儿高兴的说道,“啊,裴姐姐,你也是来看公子的吗?” 裴雪裳不由一怔,诧异的问道,“什么公子,难道你是说阿呆?” 钗儿高兴的点了点头,对着裴雪裳说道,“是啊,不过公子可不叫什么阿呆呢,听宗主说他最讨厌别人叫他阿呆了,公子他叫庄周,裴姐姐可要记住了。” 她接过裴雪裳手中的篮子,凑过头去闻了闻,开心的说道,“啊,好香啊,是裴姐姐做的吗,好想吃呢,可惜是做给公子吃的,钗儿可不敢偷吃。” 裴雪裳笑了笑,“小丫头,你要想吃姐姐可以来找姐姐啊,姐姐一定专门做顿好吃的招待你。” “真的?”钗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急切的看向裴雪裳。 裴雪裳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姐姐好像还没骗过你吧,放心吧,只要你来,肯定有好吃的招待,对了,庄公子在吗,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 钗儿高兴的说道,“宗主把钗儿送给公子了,那钗儿当然就要在公子身边好好服侍他了,姐姐是来找公子的吧,他正在睡觉呢,我去叫醒他吧,要是公子听到你来看他肯定会很高兴的,他昨晚还向钗儿打听裴姐姐你的情况呢?” “哦,那你是怎样说的。” 裴雪裳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色彩,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钗儿当然说裴姐姐你是个好人了。” 她看到裴雪裳眼中明显有怀疑的光芒,急切的又对裴雪裳说道,“真的哦,钗儿不骗你,公子他的确向钗儿问起裴姐姐你了,他还问起华师姐的情况了呢?” 裴雪裳只觉得心中掀起了一阵阵惊涛骇浪,这时听钗儿说道要进去叫醒庄周,她心中一动,连忙说道,“钗儿,不用了,既然庄公子有你服侍,姐姐也就放心了,这些东西就等他醒来之后你再给他吧,现在打扰他睡觉不好。” 钗儿想了想点了点头,应道,“嗯,那钗儿就等公子醒了再把东西交给他。” 裴雪裳勉强笑了笑,对钗儿说道,“还有记得不要说我来过了,这东西就说是你自己做的吧。” “那怎么可以?” 钗儿眼睛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诧异的说道,“可这分明是裴姐姐做的啊。” 裴雪裳笑了笑说道,“钟师叔既然把你送给了庄公子,就是希望你好好照顾他的生活的吧,如果你连吃的都要别人经手,岂不是会让庄公子不高兴,要是他喜欢上了姐姐做的东西,以后都不吃你做的东西怎么办?” 钗儿皱着眉头想了想,才有些疑惑的说道,“谢谢你,裴姐姐,钗儿的手艺本来就怎么样,不如姐姐也是应该的,不过姐姐这么说,肯定是对的,钗儿就跟公子说这些东西是钗儿做的就是。” 裴雪裳笑了笑,对着钗儿说道,“这就对了。” 说着急急离去,阿呆忽然间不是白痴了,还和气宗有了极大的关系,这个忽然出现的变数一下子打乱了她的布局,现在她必须要回去进一步清查事情的真相,实在是没空和钗儿这个单纯的女孩蘑菇。 庄周这几日白天要在裴雪裳面前装傻充愣,晚间又要学还素真诀,还要应付钟毓秀,倒真是劳心劳力,一沾到枕头就睡死过去,等到钗儿将他叫醒,却是已经日落西山。 他换上钗儿新做袍服,只觉得全身熨贴无比,当真是舒服至极,当下笑着说道,“钗儿,真是辛苦你了,还要你给我做这东西。” 钗儿脸红红的说道,“钗儿一点都不辛苦,公子穿着好看钗儿就高兴了。” 庄周一怔,笑了笑,对着钗儿说道,“好看么,闭上眼睛,本公子让你看个戏法。” 钗儿听话的闭上眼睛,她眉梢颤动,两唇微抿,当真是俏丽无比,好似任由采撷的水果一般,饶是庄周也是心中一动。 他本是顾忌素衣轩中的诸多高手,因此虽然功力恢复,却是强自压抑在体内,不敢恢复自己的容貌,不过他自忖素衣轩最重要的七人至少已有两人知道自己,而且目前素衣轩最强的高手都已经进谷加固禁制,他的忌惮之心已是大减,再见钟毓秀的做派,隐隐觉得她似乎并不畏惧自己和她之间的关系曝光,显是气宗的实力在素衣轩远超自己想象,此刻得了钗儿亲手所做新衣袍,就起了恢复旧貌的想法。 一旦失去约束,体内星海般澎湃的元力自发的卷来,潮水般拍击着体表损坏的细胞层,他黑漆漆满是伤疤的皮肤有的龟裂开来,露出里面雪玉般的肌肤,新生的血肉在肌肤表层下隐隐泛出红色,终于干裂的表皮开始大块大块的脱落,掉落在地。 他脸上的伤疤本已经收口,此刻在这至精至纯的元力洗礼下,原本有些异样的疤痕顿时色泽开始淡化,终于完全消失不见,和其他皮肤变得一样,看上去已经完全看不出他曾经受过那么重的伤。 他全身上下就好像明珠美玉一般,隐隐透着无暇宝光,这从体内血肉骨髓发出来的灵气,将他整个人都改造了一遍,仿若脱胎换骨一般,再找不到之前那黑漆漆的模样。 待到钗儿在庄周的命令下睁开眼睛,顿时呆住了,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男子,那种发自身体至深处的灵气,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流光溢彩,仿若天上仙人一般,世间的一切在他面前顿时变得黯然失色。 有些发白的衣衫仿佛也带上了他身上的灵气,竟然那么的令人爽心悦目,钗儿不禁呆呆的想到,这还是那个面目丑陋的男子吗,难怪宗主会这么的不顾一切,原来她早就识出了这是一块无暇美玉,这个男子,的确是有着让女人疯狂的魅力啊? 庄周淡淡一笑,伸出手在钗儿面前晃了晃,笑着说道,“魂归来兮。” “啊。”钗儿陡地惊觉过来,她脸上腾的涌起两朵红云,一阵手足无措,她忽的想起裴雪裳送来的食物,不由眼前一亮,急急的说道,“公子,你饿了吧,钗儿这就给您拿吃的去。” 说着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庄周不由哑然失笑,他慢慢的将手靠近眼前,眯起眼仔细观察,只见手背和手掌都隐隐透出无色宝光,体内星海仿若大海般澎湃不休,元力便好似潮水一般,一波波的冲刷着身体的表层,每一个细胞都沐浴在这种畅美的快感中,只觉得整个人飘飘欲仙,说不出来的快活,不由暗想这功夫当真是厉害,只要粘上了,便由不得你不练下去,只能愣着头往前冲去,便是想止步也是不成。 这时钗儿已经拿了篮子进来,笑着说道,“公子,您一定饿了吧,钗儿帮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她将碟子从篮子中取出,在庄周还在疑惑时,只见碟子上升腾起淡淡的白烟,不过转眼功夫,那肉片就已经变得焦黄脆嫩,鲜艳欲滴,让庄周又学到了一手,他不由暗暗感叹,气宗可真是奢侈啊,竟然用这种上乘的功法来给食物加热。 他坐到桌前,拈起一片就要往嘴里送去,忽地想起一件事情来,对着钗儿说到,“钗儿,你可认识这是什么肉么?” 钗儿疑惑的望着那肉片,想了片刻,有些不确定的猜测道,“灰耳兔,也可能是白爪鸡。” 她忽的似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无比,她极力的掩饰自己心中的震撼,良久才有些发颤的说道,“这是咕噜兽的肉。” 庄周点了点头,笑道,“就是你说过的那种雪白雪白眼睛都睁不开的小兽么,看来后山这种小兽很多呢,裴雪裳每回给我送的可都是这个。” 一边低下头去大口的吃起来。 钗儿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想呕吐,却极力的忍耐住了,她有些勉强的笑道,“是啊,这种小兽后山有很多呢。” 庄周浑然不觉钗儿心中的波澜,在他看来,肉嘛,就是拿来吃的,至于是什么小动物,他并不是很在意,却完全没有想到这对于钗儿这个从小食素的人冲击是何等之大。 更何况,杀这小兽的还是钗儿心目中最善良的裴雪裳,这就更让她难以接受,如果不是因为庄周在旁的话,她或许已经喊出来了吧。 第三章 华彩衣兮 出乎庄周意料,他本以为裴雪裳和华彩衣之间的争斗会很快发生,可接下来几日竟然是全无动静,似乎双方都在较量谁更有耐性,他无聊之下,只有研究钟毓秀所传还素真诀,倒是大有收获。 终于还素真诀也研究的腻了,他觉得再也待不下去,便萌生了出去走走的想法,他本来想和钗儿说一下的,可不知是怎么想的,终究是没有如此做,一个人悄悄的隐了身形出来。 自那夜月下悟道后,他的身法便开始向空灵的方向进化,再无一丝烟火气,更不用说先前仿若狂风过境一般只讲求速度了,因此他身法展开,直过了大半个素衣轩都无人发现于他,开始时庄周还颇有显露自己本领的想法,可不久之后他自己都乏了,觉得自己这样无人观看的表演终究有些无聊,便转身往后山而去。 这素衣轩所在,极为广大,原是一片山区,被仙人禁制悉数笼罩,从此便与世隔绝,里面灵气浓郁,奇花异草,不计其数,更不乏世间绝种之物生长其间,较之外界不知好了多少倍。 那禁制所在,原是素衣轩的中心,才是上古仙人禁制威力最强之地,后来素衣轩逐渐往旁边扩展,那些亭台楼阁便多是后期增设,那禁制所在反而落到了边角之地,这也是对那禁制存的忌惮之意,这后山却是一大片山区,还没来得及添设建筑,又有一处密林,俨然未开发的原始森林,里面珍奇物种却也不少。 庄周这一路行来,也发现了好多外间从未见过的稀奇之物,有长了独角的猫状小兽,在林木间踱来踱去,一脸高傲不屑,又有肉乎乎的小球毛发蓬松的趴在草丛下,睁开眼睛好奇的望着庄周这闯入者,还有全身枯黄仿若枯枝般吊在树杈上的小兽,待到庄周走过时忽然掉落,到吓了他一跳,细细观察才发现竟是那小兽抱着树枝不小心睡着了,微微的发出打胡噜的声音,庄周把手指摁在它的鼻子上也不见它醒过来。 庄周不由失笑,心想此物倒也可爱,只是长得土气了点,否则倒可待会给钗儿做个礼物,继续走去,这密林也不知在这方天地生长了多久岁月,越是往里树木越是巨大,树围竟然足有三四人合抱般粗,看的庄周咋舌不已。 里面光线更是黯淡,虽然庄周对此并不在意,以他此刻的目力,只要有微弱的一线光芒也能看的清清楚楚,但林子里的湿气却让他皱眉不已,体内星海自动扩张开来,将一切外来的湿气隔绝,庄周却好像鱼游水中一般,毫无不适之感。 他凝聚目力,四处扫射,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倒是见了不少,但却就是不见钗儿口中那种雪白雪白眼睛都睁不开的咕噜兽,不由暗暗揣测,难道咕噜兽竟然不是生活在这里的么,可裴雪裳弄的小兽却又是从哪里来得,他不由摇了摇头,却也并不在意。 四处逛了逛,觉得虽然这些树木物种都比较罕见,但他对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深入研究,也只是觉得不错而已,而且这林子太过黑暗,当下没有兴趣多待,便要转身回去。 却陡然发现身后不远处的树荫下站了一名女子,身材高挑,眸如星辰,却不是华彩衣还有何人。 庄周只觉得背部肌肉一瞬间绷紧,但随即却又松弛下来,他笑着看向那树荫下有些黯淡的面孔,试探的问道,“华彩衣?” 华彩衣那两颗星辰般璀璨的眸子轻轻的眨了眨,似是认可,似是惊奇,似是赞赏,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好像会说话一般,引起人诸多遐想。 庄周有些惊讶的问道,“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是这种场景,你是什么时候跟上我的?” 华彩衣略一踌躇,淡淡的说道,“就在你的别院外。” 庄周不由心中一凛,难道素衣轩的功法如此神奇,竟然能够完全瞒过自己的耳目,他略一沉吟,便笑着说道,“原来你早就注意上我了,那为什么不直接进来找我,还要守在外面,这也太委屈你这大美女了。” 华彩衣对庄周的调笑根本没有反应,仍是那幅淡淡的语气,“你身边随时有个小丫头伺候,我不想让她知道。” 庄周微微一愕,有些讶然的对华彩衣问道,“是因为她是气宗的弟子吗?” 华彩衣点了点头,“钗儿用功很勤,而且从来都是脚踏实地,不像其他人好高骛远,因此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以功力论,在我这一辈能胜过她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如果我贸然进去找你,绝瞒不过她的眼睛。” 庄周想起钗儿对小事的态度,倒是对此颇为认同,不过想到钗儿的功力还在他估计之上,却也让他暗暗吃惊,不知钟毓秀将这个人送给自己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有个人照顾自己的起居。 他淡淡的笑了笑,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那你现在见到我了,有什么事情可以说了。” 华彩衣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忽的说道,“本来我还有些犹豫,不过见到你之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要和你合作。” 庄周不由一怔,诧异的说道,“合作,我还以为你是下定了决心要把我这个混入素衣轩的人处理掉呢?” 华彩衣淡淡的说道,“我相信钟师叔的眼光,她既然没有当时揭发你,肯定是相信你不会对素衣轩有害,否则,即便你本领通天,也难逃一死。” 庄周一怔,感觉到了华彩衣语气中的百折不挠的决心和意志,暗觉吃惊,只觉这女子却又和钟毓秀完全不同,当下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你就说说要合作的内容吧,不是要和我一起对付裴雪裳吧。” 华彩衣眸光陡地一亮,淡淡的说道,“你说的虽然不完全对,但你猜得不错,我要和你合作的事情的确和裴师姐有关。” 庄周想起钟毓秀当日所说,忽地说道,“既然如此,在谈合作之前,有件事希望你能如实告知,这会决定我的态度。” 华彩衣点了点头,“你说吧,只要可以告诉你的,我都会如实述说,决不会有半点虚假,你可以放心。” 庄周暗想,你虽然说不会有虚假,不过中间漏点什么我又哪里知道,只能自己分析推敲了,当下考虑了一下问道,“据说裴雪裳曾经在一次试练中和其余三人进入这块密林,其中有一个还是她孤儿院的好友,最后只有裴雪裳一人活着出来,而其余三人都是吃了有毒的食物死的,有没有这回事。” 华彩衣有些惊讶,点了点头,“没错,确有此事,而且那些食物还是裴师姐亲手烹饪的。” 庄周不由双目一寒,“果真,那就是说其余三人其实是死在裴雪裳手中了。” 华彩衣一怔,惊讶的说道,“我不知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也不知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告诉你的东西并不完全,其中遗漏了一个关键的部分。” 庄周一怔,寒声说道,“你说。” 华彩衣想了想,缓缓开口说道,“这件事是裴师姐最大的心结,我本不想说,不过此事涉及裴师姐清誉,我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河豚这种动物。” 庄周点了点头,“这个自然知道,据说河豚肉味鲜美,但有毒,如果烹饪不当,便会致人死命。” “不错,”华彩衣有些黯然的说道,“河豚有毒,这许多人都知道,但这个世界上有毒的却不只河豚一种,当日裴师姐四人本是进林试练,她们四人都没达到辟谷期,饥饿之下便抓了一只白色小兽,四人中裴师姐最擅厨艺,便由她负责烹饪,但谁知其余三人不过吃了几口便纷纷毒发身亡,这才是事情的经过。” 庄周默然良久,才沉声问道,“那种小兽是不是叫咕噜兽?” 华彩衣惊讶的说道,“咕噜兽,没有啊,这里有不少动物都是上古遗兽,便是各种典籍也不见记载,轩中却也没有对此加以命名,当日那只小兽,经分析才发现,它皮上含有剧毒,只有到了结丹期以上才能抵挡,普通人万万不可食用,因此若要对之烹饪,务必先剥去外皮,但轩中本就食素,对此倒也不在意,只是禁止门人猎杀就是,不过这种小兽本就不多,至于近来就更是少见了。” 庄周不由苦笑不已,不好意思说那些咕噜兽都跑到了自己肚子里,他叉开话题,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和裴雪裳不是竞争对手么,怎么反而为她说话。” 华彩衣诧异的看了一眼庄周,“我和裴师姐是竞争对手不错,不过竞争靠的是自己的实力,若是靠暗中打击对手取胜,偶尔或可为之,终究不是长久之道。” 她想了想又接道,“裴师姐是素衣轩百年来最出色的天才,若不是受心结困扰,只怕早就臻至结丹顶层,而且她为人热心,对修炼中的心得从不隐瞒,我虽然视她为竞争对手,却也将她看着一位可以信赖的姐姐,不客气的说,从裴师姐身上我实在是获益良多。” 庄周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人在说谎,但无论是对自己温情款款的钟毓秀,还是面前一脸淡然的华彩衣,都很难让他生起怀疑的心思。 他望着华彩衣,却见那两只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中流露出来的是无比的平静,绝无半分虚假和伪饰,庄周只觉得,拥有这样一双眸子的人,是绝无可能说谎的,因为这种眸光,是发自灵魂的,坚定,自信,平静,如果有半分虚伪,都无法让这灵魂之光完美如斯。 他有些犹豫的说道,“素衣轩三宗五脉,真的斗争的很厉害吗?” 华彩衣似是看出了庄周的彷徨,淡淡的说道,“我想,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虽然不知钟师叔是如何对你说的,但是素衣轩三宗五脉,其实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大家都是素衣轩弟子,即便是有些冲突,也是观点理念上的,不会发展到那种地步。” 她淡淡的说道,“要详细解释,还要从祖师时候说起,祖师所学博大精深,以其所学而分三宗,可你是否知道,五脉却又是为何而来?” 庄周不由一怔,这问题他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当日钟毓秀说素衣轩分三宗五脉,并详细解释了三宗产生的根源,又说五脉就是轩主和四位长老各自继承了一脉,他当日以为理所当然,现在想来却是钟毓秀虽然说了五脉的现状,却并未讲过五脉为何产生,而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五脉为何产生,我并不知晓,还请华姑娘告知。” 华彩衣淡淡的笑道,“庄公子客气了,只要可说,彩衣自然是知无不言。” 庄周不由又是苦笑一声,这华彩衣看起来说得句句是真,自己明知她所说必有所保留,却偏偏连置疑之心也是难以生起,就相信了她所说。 华彩衣沉默了片刻,终究是开口说道,“其实五脉的产生,早在素衣轩创立之初便已经有了苗头,而所修法门的不同,就更加重了这种倾向,当时祖师的各位传人对许多事情的看法并不一致,而她们争论最激烈的便是素衣轩的自身定位问题。” “什么样的人才是一个真正的修者,一个修者应该负担起什么样的责任,这就是争论的核心。” 庄周只觉得心中一动,这正是他这些日子来经常思考的问题,一个修者,拥有远远超越常人的力量,他也就不再是个常人,这就迫切需要他在处理和常人的关系上有个定位。 是隐藏力量,和光同尘,继续过普通人的生活,还是尽展锋芒,依靠自己的力量换取相当的地位,抑或是其他想法就都值得考虑,而每一个人对此的看法显然不可能完全相同。 “最开始是剑宗和心宗就出世和入世问题的大争论,后来剑宗和心宗自身内部也开始分裂,这场争论持续了很长时间,而得出的最重要结果就是出现了五脉,各脉都有自己的理念,处世态度都不一样。” 华彩衣虽然说得平淡,庄周却觉的其间充满了刀光剑影,只怕不知又有多少争斗才有这个结果,他本能的问道,“难道不能和解吗,求同存异不是很好?” 华彩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抬起头看向黑漆漆的夜空,有些冷漠的说道,“这又涉及到刚开始的争论,什么样的人才是一个真正的修者。” 她语声绝诀,似是在阐述自己的理想一般,“修行,就是超脱,就是进化,就是升华,譬如世间武者,不过是攀登绝岭,虽然艰难,终究是有路可循,修者所为,却是超越己身的壮举,便好似从无路处开出路来,其艰难之处,不啻于步虚蹈空,武者的颠峰,却是修者的起步,要从山峰最高处往更高处攀行,无路可循,何其艰难,所凭者不过大恒心大毅力,故而大凡修行若要有所成就,非得大智大勇之人不可。” “我素衣轩诸位前辈,哪位不是天资卓绝,智慧超群,对各种问题自然有自己的看法,如果随意附和他人,连自身的观念都不能坚持,就是对自身的怀疑,就是道心的不坚,却又哪来的大恒心大毅力,这样的人如何能够奢谈修道,别说功力倒退、境界止步,只怕气散功消都有可能。” 庄周不由悚然一惊,他点了点头,说道,“我有些明白了,正是因为看的太清楚,所以更加不能随意妥协,那当时素衣轩的各位前辈对此看法究竟如何,竟然让她们最后不得不各分派系,当时的争论,激烈到这个程度了吗?” 华彩衣望了一眼庄周,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之意,淡淡的说道,“不错,修为到了我们这个地步,俗世间的名利不过唾手可得之物,却又有何值得珍惜之处,也只有自身的观点信仰,才会使得彼此冲突。” “当年剑宗和心宗彼此间对素衣轩应该采取出世还是入世的态度并不一致,这也是两宗所修法门所致。心宗讲的是菩提明镜,俱是虚空,灵台九转,始见本心,表面上是要求诸本心,其实是要不断的否定旧我,迎接新我,摆脱人类感情的影响,直至最终超脱人类的局限,而我剑宗则是讲的红尘炼心,以剑证道,劫火红莲,不灭本来,认为一个修者首先是一个人,要经受世间七情六欲的磨练,她的本性才能超脱升华,并最终以剑证道,若无入世之行,就无出世之心。” “但到了后来,连两宗内部也开始分裂,慕师叔传承的这一支认为,修者的世界和世俗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世俗界有自己的规则,我们完全不必要插手其中,做为一个修者,还是应该把精力集中到修行上来,求得自身修为的精进才是最重要的,而轩主传承的这一支则认为修者的主业是修行没错,但修者当有慈悲之心,因此对世俗界还是要保持适当关注,而鞠师叔传承的这一支主张最激进,认为修者的能力既然远超于世俗界的普通人,就应该享有相应的地位,不仅要参与到世俗界的生活中去,而且世道不公,我们要更主动一些,应该由我们来制定秩序,来保证普通人的权利。” 庄周暗吃一惊,他绝没想到原来修真者内部对世俗界的看法也有如此大的分歧,制定秩序,其实不就是要做世俗界统治者的另一个说法么,他心惊之余,却也更加好奇,当下问道,“那你所在的一脉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想来是另有看法吧。” 华彩衣有些自豪的一笑,“那是当然,彩衣所在的一脉,一向认为修者既然拥有普通人所不具备的大能,就应该担负起相应的责任,要积极的发挥我们的作用,维持天下的太平,不能只求自身修为精进,而完全无视苍生疾苦。” 她略一沉吟,有接着说道,“虽然看起来有四种观点,但其实完全的出世和入世都是行不通的,完全出世则无法确保道脉的传承,修者对资质的要求极高,而这些后续的新血都是从世俗界搜觅而来,若是在世俗界没有相当势力,自然无法保证新血的质量,便会影响到道脉的传承,而完全入世,世间无不灭之王朝,便是没有外敌的威胁,修者自身恐怕也会腐化堕落,自然也是不行的。” 庄周想起左擎苍的执着,又想起星子的死,心中真是复杂无比,慨然叹道,“改朝换代江山变,此于长世何足道,我辈修者,若是深陷局中,又有何超脱可言。” 华彩衣目中异彩连闪,心惊庄周的感悟,当真是超凡脱俗,胸襟器宇却又在自己之上,忍不住问道,“公子所言,实在让彩衣警醒,然则请恕彩衣冒昧,公子不为俗累,宛若大鹏神鸟,遗世独立,飘然远行,背云气,负苍天,翱翔太虚,然则大鹏飞时翼若垂天之云,九万里而有风在下,公子超凡脱俗的动力却又由何而来呢?” 庄周洒然一笑,“若是你无数次从死亡边缘挣扎而回,就会觉得世间再没有一物,比之生命更可贵,故而当日一见超脱之可能,就再没有什么事物,可以阻碍于我,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而今更不疑,说的就是我这种人吧。” 华彩衣眼中一亮,显是大有感悟,但毕竟没有庄周的经历,对此却没有庄周这么深刻的认识,过了一会儿才有些钦佩的接着说道,“故而当时争论的主力还是在轩主一脉和彩衣所在一脉展开,祖师修行之初,也是仗剑斩魔,正合我脉精意,但祖师后来开始修佛,所为却又和轩主一脉相同,故而双方都是僵持不下,而若以功**,心宗所修灵台九转较之本脉的瑶光剑诀要稍胜一筹,但本脉先祖手中却持有祖师当年佩剑,却也不惧她。” 庄周忽的想起一事,诧异的问道,“那气宗呢,气宗的看法是什么?” “气宗,”华彩衣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表情,即是有些不以为然,却又有些佩服,淡淡的说道,“气宗最初是没有看法的。” 庄周吃了一惊,奇怪的问道,“为什么?气宗既然鼎立为素衣轩三宗之一,怎么会没有自己的看法。” 华彩衣淡淡的说道,“要说话有人听是要有实力的,最初的心宗剑宗四脉先人都是元婴期的高手,而气宗的那位前辈不过金丹期的修为,自然不会有自己的看法。” 庄周回想自己所学还素真诀,当真是博大精深,却为何气宗的前人修为会远远不如心宗和剑宗,当下有些好奇的问道,“据说三宗功法都是来自素剑问心篇,却为什么会相差这么多?” 华彩衣想了想,终是说道,“这和修真者的起源有关,据传,在先秦,修行曾经极为昌盛,当时不乏有人得道成仙,霞举飞升,但在秦时,道门遭受了一场空前的浩劫,当时的经过早已经模糊不清,便是本轩典籍所载也只是猜测当时道门受到了一个大敌的攻击,双方都是损失惨重,否则不会造成许多道脉绝传的现象,最明显的便是许多的典籍都遗失,许多上乘的道法从此失传,直至汉时,根据流传下来的支鳞片爪记载,一些大智慧的前人终于重新摸索出了修行的法门。” “但是由于年代太过遥远,而且摸索出来的法门也并不完全,当时的修者也开始分裂,一部分修者坚信得道成仙是真实存在的,因此修者的要务首先是还修行以本来面目,归附本来,这便是修真者的起源,而另一部分修者却认为修行虽然对人有好处,但说要得道成仙却是夸大,因此修行的作用其实不过是令人益寿延年而已,这部分人便被称为练气士。” 华彩衣淡淡的看了一眼庄周,眼中闪过一道怪异的光芒,接着说道,“虽然双方都是才智卓绝之士,但由于练气士的理念更为当时社会精英所接受,最初修真者的人数远不如练气士来得多,两者相比甚至还处于下风,不过练气士和世俗过近,此后不断衰落,而且练气士着重于体术,却并不如何看得起道术,到了近代,练气士其实已经和普通武者差不多了,修为深湛的练气士可说是极为少有。” “祖师出身,其实是当时极为有名的一个练气士世家,她是女子,虽然天资卓绝,却并不为家族所重,所学的原是双修法门,较之其他练气法门而言,双修术终究是旁门左道,不登大雅之堂,便是那些练气士也是很瞧不起的,祖师忿然之下,离家出走,机缘巧合学的上乘剑修法门,从此纵横天下,终成为一代宗师,后来又学了佛宗的功法,修为更加精湛,此后开宗立派,领袖天下佛宗两千余年,当时素衣轩内,只传剑修法门和佛宗功法,却并不传双修法门的。” “但剑宗和心宗对弟子的资质都要求过高,而祖师又心怀慈悲,不忍将那些苦命女子逐出,兼之所学双修法门终究是家传功法,便令她们都改习还素真诀,这也就是气宗的起源。” 第四章 密林之中 庄周望了望华彩衣,眉梢微微一动,“这么说还素真诀其实是练气士的法门了,那它功效到底如何。” 华彩衣淡淡的说道,“不错,还素真诀确是练气士的法门,不过当时练气士的法门比起修真者来也不遑多让,两者其实有很多共通之处,只是理念不同,这才造成了修真者和练气士的分裂,尤其是像还素真诀这种双修法门,更是综合了当时许多双修术的精华,其实算是极上乘的功法了,只是它终究不如其他练气法门来得光明正大,为当时许多士大夫所不齿,而且双修术对道侣的要求太高,而单独修炼,功效却是要大打折扣,故而还素真诀其实较之灵台九转和瑶光剑诀都要差上不少。” “当时祖师让所有不能修心剑二宗法门的弟子都改修还素真诀,以当时的情况,不过是为了不让这些人流落在外,但后来情况却发生了变化。唐宋之后,修行有成的修者越来越少,往往一个金丹级的高手便已经是足以开宗立派的一代宗师,这个情况困扰了整个修真界,便是素衣轩这样拥有洞天福地的修真者,也少有人能达到金丹期,后来终于发现,根源是整个天地元气越来越稀薄,这个事实震惊了整个修真界,当时的修真者普遍认为,金丹便已经是修者的极限,至于元婴,便无异于传说中的神仙,根本是高不可攀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修真界发生了一次非常大的分裂。” 华彩衣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哀伤,有些遗憾的说道,“当时以素衣轩、浮云阁、长歌楼为代表的一批门派决定拉开和世俗界的距离,以免受到世俗界污浊之气的影响,认为修行要延续下去,就要更加的贴近自然,而相当大的一部分修真者却认为,面对新形势,必须要做出相应的变化,当时的应对主要是两种,一是各派之间打破门墙,互相交流融合,博采众家之长,推陈出新,认为佛儒道三教虽则教义不同,却是譬如树生三枝,本是同根,又如鼎有三足,不可或缺。” 庄周观华彩衣神情,似是其中大有不妥之处,可他自觉这个看法的确是大有道理,须知大道无处不在,故而融百家于一炉,取其精粹,方是正道,当下疑惑的问道,“这个看法似乎并无不妥之处啊。” 华彩衣冷冷一笑,“你以为博采百家之长是这么容易的么,我素衣轩历代先人哪个不是惊才绝艳,却也没有能像祖师那样将瑶光剑诀和灵台九转同时修至最高境界,须知佛道儒俱是完全成熟的独立体系,其立足基石便完全不同,却又如何能完全调和,礼之中庸,伯阳之自然,释氏之无为,共为一家,却又哪有这么容易,故而这帮人刚开始还想着交流融合,推陈出新,但所做也不过是于无关痛痒的枝节皮毛处做些表面功夫罢了,至于精髓处却是绝难交流的,到了后来情况更是大变,既要交流融合,总有强势弱势之分,强势者乘机吞并弱势的道脉,却也可以想见,当时在江南,天师教吞并茅山宗、阁皂宗、太一道、净明道等派而成正一道,而在北方,全真教吞并金丹南宗,真大道、楼观道和部分净明道而成全真道。故而最终这三教合一之说导致的只是众多弱小的道脉彻底消融在几支强大的道脉中,至于什么功法上的创新却是半点也没有的,而且此后更是恍如死水一潭,全真道重丹鼎,正一道重苻録,再无半分活力,终于渐趋衰亡。” 庄周不由目瞪口呆,绝想不到所谓的博采百家之长竟会是这个百家彻底消亡的结果,却也是大长见识,他沉默了片刻,只觉另外一个应对想必也是失败的,却忍不住心中好奇,终是出口问道,“那当时另一个应对方式是什么?” 华彩衣脸上神情更是冰冷,语气森然的说道,“修真者所求,本是成仙证道,霞举飞升,但当时的一部分修真者认为这些太过虚妄,提出离凡世者,非身离也,言心地也,只追求真性解脱和阳神升天,视肉躯为桎梏,直欲其毁灭以求解脱,哼,我修真者以内丹修炼为成仙证道之根本,本是性命兼修的法门,这些人从禅宗学了些皮毛,却要否定这修真的基础,意欲先性后命,甚至以性兼命,简直是视修行为儿戏之举,当真是可笑至极,但当时这种观点却更为普通人接受,因而获得了极大的发展,但我素衣轩、浮云阁、长歌楼这世外三大仙门,哪个不是传承上千年,而世间自秦后却无三百年之强盛王朝,便可知其命运,不过百数十年,便开始衰败,至于道统传承,就更不用说了,嫡传还好一些,至于旁支,有的消亡不见,有的更是干脆堕落到了只能靠装神弄鬼诈人钱财的地步,当真是修真者之耻。” “道门如此,佛宗情况更是糟糕,佛宗起源天竺,至今不过二千多年历史,已有数次大变,佛,天竺语中是觉者之意,本重自修自悟,释迦所言,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以此之故,然则释迦死后数百年,佛宗分裂,是为小乘佛教和大乘佛教,乘者,通向彼岸之宝筏。先时小乘秉释迦遗训,苦修求自救,后来大乘兴起,自诩入其门中,很快就能到达彼岸,因此将别派贬为小乘,其实两者之间,不过是大乘奉释迦为神,而小乘以释迦为人,且已进入涅盘而已,但世人只知叩拜泥雕木塑希图得救,却不知自救,因此之故,大乘佛教更得人心,昔唐玄奘取西经,便是取的大乘一脉,而后大乘佛教在中土大兴,计有天台、华严、法相、禅宗、密宗和净土宗六大宗派,大乘佛教因为自诩更容易到达彼岸,这才大兴,却不知后来自己也因为如此而败。” 庄周一惊,不知华彩衣为何会如此说,世间到处是佛教信徒庙宇,却不知为何会说大乘佛教已经衰败,不由露出疑惑之色。 华彩衣早已看出,一声冷笑,说道,“天台、华严、法相、禅宗、密宗和净土宗,这六大宗派又可以分为三大系统,天台、华严、法相、禅宗,虽然奉释迦为神,但也重自修,其修行要诀不离心空二义,可以划为一个系统,其中天台、华严、法相又一向是大乘正统,禅宗因为不立文字,教外别传,被视为异数。密宗也是传自天竺,因为吸收婆罗门咒语而成,又称为真言宗,在雪域和漠北最兴,世之所言喇嘛教者就是,可以看着是一个系统。” “至于净土宗,却又可以看着是一个系统,此宗主要是说,如果人相信阿弥陀佛,并不断口念南无阿弥陀佛,死后便能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南无阿弥陀佛天竺语中即皈依无限生命无限光明的觉者之意。大乘前几个宗派虽已把释迦牟尼奉为神明,但也说必须经过苦修才能得救,因此视净土宗为异端。禅宗六祖慧能曾说:东方人造罪,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人造罪,念佛求生何国?凡愚不了自性,不识心中净土,愿东顾西,便是说的净土宗。然则净土宗易信易行,不须刻苦修行,只要开口念诵南无阿弥陀佛,便能往生西方乐土,老少咸宜,何乐不为,异端渐成为正统。时至今日,天台、华严、法相三宗几近绝传,禅宗弟子也念阿弥陀佛,可谓名存实亡,除了雪域密宗根植深厚,绵延不绝,今日神州,可谓只有净土一脉,便是禅宗,也已经禅净兼修,虽是遍地信徒庙宇,但都不过是口中念佛,却不知修行真义,又有何用。” 她顿了顿,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接着说道,“这些人已是早就不被看着是修者了,可以略过不提,但当时避居世外的门派却也终究没有逃过天地元气渐薄的影响,像我素衣轩,便已有三百余年没有出现过金丹级的修者,其他门派也大抵如此,实力大是减弱,而气宗传承的还素真诀,历来成就最高者也不过是金丹期,对天地元气的依赖远不如心宗和剑宗来得 高,故而天地元气虽然减弱,所受影响却相对来说并不大,三宗宗主之间的实力开始迅速拉近,远不是之前相差好几个阶位的情况,而且气宗对资质的要求一直没有心宗和剑宗来得严格,故而弟子众多,素衣轩内大部分人倒是气宗弟子,数量上的优势又弥补了质量上的不足,气宗逐渐开始可以和其余两宗抗衡,现在你明白了吧,至于其他的想必也用不着我说了。” 华彩衣住口不说,庄周自然明白她意中所指,本来剑宗和心宗各有看法,但实力均衡,也就维持了一个比较稳定的局势,而现在气宗强大起来了,自然也要有自己的看法,这样原本的平衡就被打破,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才能重新形成一个比较稳定的平衡,而自己来的时机,却是比较凑巧,刚好是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还和钟毓秀这样一个关键人物关系密切,也就难怪华彩衣如此在意自己的态度了。 庄周不由苦笑起来,虽然自己和钟毓秀有那种关系,但说钟毓秀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可就未必,他淡淡的说道,“我一直很奇怪,你似乎早就注意上我了,却不知是什么事情让你把目光放在我这个无名小卒身上。” 他想起当日华彩衣飘然而至的情景,却觉得当日之事似乎并不像钟毓秀所说,素衣轩上下晚间多是静坐练功,少有人走动,华彩衣忽然出现已是有些奇怪,竟然还来到自己那里就更奇怪,至于钟毓秀所说华彩衣是为裴雪裳而来,显然也是颇值得推敲,以华彩衣的地位要知道裴雪裳的行踪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当然不会不知道裴雪裳早已经离开,如此说来,华彩衣当日出现,分明是为自己而来,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撞破了自己和钟毓秀之间的关系,情况发生变化,这才飘然而去。 庄周进入素衣轩以来一直困于名为柴房的别院,前后交流的也就只有裴雪裳、钟毓秀、钗儿和华彩衣四人,和裴雪裳之间根本就算不上交流,只是一方倾诉些女儿家心思罢了,至于钗儿,却也是一问三不知的,他所得情报全靠钟毓秀,此刻和华彩衣所说一印照,庄周就觉得当日钟毓秀显然是在刻意误导自己,虽不知钟毓秀的图谋,却也让他大感警惕。 华彩衣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色彩,淡淡的说道,“锥处囊中,其锋自出,虽然公子极力掩饰自己,但公子身上暴露出来的问题实在是太多,却也由不得我们不重视。否则你以为轩主为什么会把你留下来,又让裴师姐每日给你送饭,这种事情普通弟子难道不能做么?” 听华彩衣如此说,素衣轩竟然早就注意到了自己,庄周心中即是得意又是有些惊讶,肃容说道,“还请华姑娘不吝赐教。” 华彩衣看向庄周,淡淡的说道,“其一,素衣轩山门所在,为上古仙人结界笼罩,若是不知其中关节,便是元婴期的高手都是无法闯入,你的运气也太好了些,轩主虽然说这是你和本轩的缘分,但大家都知道,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事实上,之前好多人都怀疑你和鞠师叔有联系,才会如此巧合的闯入素衣轩,不过现在看来,你和鞠师叔之间应该没有关系才对,虽然不知你用了什么特别的法门,还是真的运气特别好,能够闯过上古仙人的结界,都是一件值得警惕的事。” 庄周不由愕然,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被人看着是早有预谋,他淡淡的一笑,“这是颜轩主的想法,还是彩衣自己这么认为。” 华彩衣脸上微微一红,沉声说道,“轩主之意,彩衣如何能够揣度,这不过是彩衣个人的看法而已。” 庄周点了点头,笑着对华彩衣说道,“想来彩衣还有其他的理由,不如一并说来。” 华彩衣沉默片刻,淡淡的说道,“彩衣既然要和公子合作,自然是要坦诚相待,这些事情本就不是什么隐秘,只是不知钟师叔为何没有告知公子,不过公子既然想知道,彩衣也绝对不会隐瞒就是。” “当日你被人发现时,已是垂垂待毙,大家本待放弃,但你体内却有一股生机,吊住最后一口气,竟是坚韧无比,依你当时伤势,本来绝无此可能,以大家推测,当是服有什么天材地宝的效果,或是练有什么特异的功法,这才激起大家好奇,而且你根骨极佳,若不是受了极沉重的伤势,立时便是上佳的修道苗子。” 华彩衣脸上神情忽地变得凝重起来,沉声说道,“而最关键的是,师尊当日探察你伤势之时竟然发现,你体内的伤势当是一位和她同等级的高手所致,要知师尊已经臻至结丹顶层,便是整个修真界有这份修为的人也是少之又少,而你竟然能在这样的高手手下逃得性命,身份显然也是大有可疑,想来轩主也是看出了这一点,若不是你体内实在是探测不到一丝真元,完全看不出你之前修练过什么法门,你以为自己会是如此轻松么。” 庄周绝想不到自己辛苦隐藏,其实早已经为人看穿,不过华彩衣这话却也为他提供了大量的信息,对修真界和暗黑世界的实力对比有了更清晰的认识,正如剑宗和心宗功法效果日差,和气宗的距离拉近一般,修真界和暗黑世界之间的距离其实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至少在顶级高手层面上,两者所能达到的层次是差不多的,只是暗黑世界像左擎苍这样的高手想来也是数量极少,绝不可能和修真界相抗衡的。 当下淡淡的说道,“既然我如此可疑,彩衣为何还要和我合作,莫非是因为我头角峥嵘,有帝王之相。” 庄周此话一出,饶是华彩衣的修为也不能保持脸上淡漠的神情,差点笑出声来,她眉眼中俱是笑意,欣然说道,“公子说笑了,虽然公子身上疑团极多,但公子眼神清明,彩衣从中看不到一丝对名利浮云的眷恋,世间俗人,莫不为名缰利锁所拘,公子能不为此二者束缚,自然是非常人,彩衣虽然不知公子为何流落自此,却也绝然不信公子对素衣轩是心怀恶意的。” 庄周脸上一红,他对名利二字虽然淡泊,但要说没有一丝眷恋却是过了,此刻华彩衣如此说,倒当真是让他颇为尴尬,不过他早已经不是初出道了,只不过一瞬间就恢复了常态,笑着说道,“想不到我在彩衣心中竟有如此高的评价,彩衣可想知道我对彩衣的看法如何。” 华彩衣一怔,便说道,“能得公子评判,是彩衣荣幸。” 在庄周心目中,和华彩衣虽然不过是初识,对她的认同感却还在钟毓秀之上,盖在他的看法中,像华彩衣这样的才算是一个真正的修者,有追求,有坚持,全不像钟毓秀那样已经堕落的和暗黑世界那些人差不多了。 他略一沉吟,抬起头望向华彩衣便要说话,风儿吹过密林,带起淅淅嗦嗦的声响,微弱的光线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打在华彩衣的脸上,却更衬出了她两颗明眸,竟似汇聚了她全身的灵气一般,是如此的光彩夺目,四周有些黯淡的景物一时都仿佛变得生动起来。 庄周只觉得心神一阵迷醉,便仿佛是当日初见那星云时的惊艳,他只觉自己竟然一瞬间读懂了华彩衣,也许她的容貌尚可挑剔,她的性格也不完美,但她的灵魂,确当真是完美无暇,是他所见最为接近于道的一个,这样的人实在不应该是自己可以随意置评的,当下苦笑一声,“我原是有话要说的,可忽然之间却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只能说我所见过的人中,能比的上你的似乎还没有。” 华彩衣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笑容,她眼神中闪烁着羞涩的光芒,柔声说道,“公子此话就是对彩衣最大的褒奖,不过彩衣可不敢和裴师姐相比。” 庄周淡淡一笑,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都是绝色佳人,但裴雪裳有些完美的接近不真实,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呵护之心,唯恐打碎这易碎的瓷器,华彩衣却是真实的让人由衷的心折,相比之下,他倒认为裴雪裳反而不如华彩衣,完美终究是脆弱的,反倒不如有些瑕疵的美来得纯粹自然,尤其是华彩衣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坚韧,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亲近。 不过他自然是不会说出自己的这种看法,当下淡淡一笑,扬声说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却也不必强分高下,倒是我莽撞了。” 两人俱是会心一笑,感觉上顿时亲近了许多,庄周自然走到华彩衣身边,四肢大张的坐下,一边伸手拍了拍旁边的空地,笑着说道,“也不知为何,竟觉得和彩衣仿佛是多年老友一般,早已经相识许久了,我们也不用绕来绕去,彩衣尽管把你此行目的到来,且看我有何可以帮忙之处。” 华彩衣显是对庄周的印象颇佳,只是略一犹豫,便也坐到庄周身边,两人并排看着那稀疏的光线,落在林中斑斑驳驳的,倒也别有趣味。 这密林也不知存在了多久的岁月,树下的树叶积得厚厚的,坐在上面软绵绵的仿佛一大块海绵一般,倒是舒服的很,两人一时都忘了说话,沉醉在这种宁静的感觉中。 树木发出细微的淅淅嗦嗦声,整个环境显得更加的幽静,华彩衣从未有过这种经历,一个男子坐在自己身边,便是呼吸声也清晰可闻,她脸颊上慢慢的飞起两缕红晕,淡泊的脸上也显出了一丝惊人的媚态,她只觉得随着悠长的呼吸声脑中渐渐一片空白,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好像就想这么睡去,什么也不理会才好。 但华彩衣终究是意志坚定无比,虽是瞬间的失神,却也是立刻惊觉过来,她本能的一阵警惕,悄悄的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离庄周稍微远了些,这才缓缓开口道,“天地剧变,元气日益紊乱多变,时而又有地脉灵气喷薄而出,大乱眼看将至,值此大变关头,公子认为素衣轩该当如何自处。” 庄周一愕,惊讶的问道,“你为何会如此问,何况素衣轩该如何做似乎也轮不到我来多嘴。” 华彩衣转过头来,星辰般的眸子盯着庄周,似要判断他语意中的真伪,良久方才有些幽怨的说道,“方才公子还说要坦诚相待,为何彩衣只是一提问题,公子却又绕起弯子来,莫非是公子觉得彩衣不配和公子交谈吗?” 庄周不由苦笑不已,只觉华彩衣偶然的来上那么一下,威力倒是一点都不必钟毓秀来得小,当下笑着说道,“我是真的不知,却不是故作姿态,彩衣何不先说说你的看法,也好让我参照。” 华彩衣有些着恼的咬了咬嘴唇,说道,“公子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么,可恨彩衣却偏偏对公子无法生气,彩衣就不信公子看不出来,目下的局势,比之当年修真界分裂时更为严重,天地剧变,稍有实力的门派只怕都要重新考虑自身的定位,否则迟早会被淘汰,素衣轩虽然占着上古仙人的洞府,却也没有和外界完全隔绝,近来轩内气候也开始受到外界影响,时有雨水,已是征兆,若再不找出出路,这方世外桃源只怕再也不能维持往日宁静。” 庄周这几日在素衣轩内倒也经历了几次下雨,他本以为这是正常的天气变化,却不想这竟然也是天地元气异变的一种结果,天地元气的剧变他自然是也有感应,但终究是有些模糊不清,他却不知华彩衣的情报又是从何得来,当下有些诧异的问道,“你却为何如此肯定此次天地异变的情况较之当年修真界分裂时更为严重?” 华彩衣有些忧虑的说道,“你也知素衣轩在世俗间也有不少的实力,这些机构本是为了收罗资质出众的**,为我素衣轩道脉的传承吸纳新血,故而虽然并不出名,情报的能力却是相当出色,你可知当今局势恶化到了什么地步。” 庄周心中一寒,事实上对此他自己也有多种猜测,但无论哪一种猜测情况都不容乐观,但他势力有限,除了龙口市附近的消息还灵通一些,再远些的却也不知,更不用说整个世界的情况了,他微微抿了抿嘴,虽然心中打鼓,却是仍旧必须面对,当下沉声说道,“那现下外面究竟如何。” 华彩衣凝声说道,“鞠师叔在流星雨爆发时尚未回山,为了确定流星雨所造后果到底如何,她特意绕了远路,查看了一些受灾最重的地区,从她带回来的影像资料来看,现场简直是惨不忍睹,死尸浮于水面泡得发白者有之,曝晒于阳光下散发臭味者有之,开始腐烂者也有之,蛆虫臭蝇更是不计其数,当真是人间地狱一般。” 她绘声绘色说来,场景生动,却见庄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竟是没有半分变化,不由有些佩服,当下接着说道,“更恐怖的是,鞠师叔发现幸存下来的人中,有些人竟然开始了变异,竟然拥有了各种奇怪的能力,鞠师叔出手试探了一下,发现他们中几个最强的的实力比之辟谷期的修真者也不逊色,而这,还只是很小的一个地区。” 庄周沉声问道,“你确定是变异,不是觉醒。” 华彩衣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那些异能者的情况,我们也知之甚详,自然不会搞混。” 庄周只觉心口发凉,再说不出话来。 人类,是喜欢党同伐异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都可能引发一场战争,更何况这种种族的变异,正常人和变异人之间,分歧只会越来越大,到了不可调和的时候,就是战争的开始,如果变异人实力过于弱小,显然不会再有存在的可能,而如果变异人实力过于强大,自然也会对正常人构成威胁。 无论是庄周还是华彩衣,虽然对此有些厌恶,但却不能影响到两人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两人都清醒的认识到了其中蕴涵的危机,只要变异人的数量果真如同推断的庞大,那么战争已是不可避免,绝不会因为他们心中存在着不忍和慈悲就会停止,因为这其中牵扯到一些非常深刻的因素,最重要的就是流星雨之后物资稀缺的情况下生存物资的分配问题,谁有这个获取生存物资的优先权,谁就能够生存下去,而另一部分无法获得物资的就会就此死去。 天地剧变,元气动荡不安,环境日益恶化,大面积的核污染,各种自然灾害频繁出现,全球性的粮食减产已经是必然之事,更何况在此基础上还有秩序崩坏,各个团体为了自身利益相互争夺,归根结底,就是要为自己占据一个更为有利的地位。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必须回答的问题,没有谁会愿意主动退出,只有用武力夺取自己需要的物资,而正常人和变异人之间的差异这时候就会成为战争的导火索,只要有了利益冲突,自然有人会找出无数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一旦冲突爆发,自然就会迅速升级,进而席卷到各方各面,便是修真者这样脱离世俗的存在,到时候也难免卷入其中,这只怕已经不是关闭山门就可以解决的了,即便素衣轩仍是维持先前的态度,整个修真界也会再次分裂,可以说只要还生活在地球上,就逃不过这次天地剧变的影响。 这也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真正含义,这世间万物,都在努力不断进化,占据一个更有利的地位,一旦落后,就是被淘汰的命运,天要灭亡一个物种,必定兴起一个物种将之取代,变异人的出现是不是也意味着上天已经对人类失望了呢,庄周可以对王朝的兴衰视若无睹,却也不能对这种人类种族存亡的危机无动于衷,没了人类,即便得了永恒又如何,难道要自己一个人在地球上孤零零的过上百万年吗。 让后来人记得,有这段历史,人类,永不屈服。 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人类的火种延续下去啊,想起地底所见,庄周心中自有一股豪情涌动。 “没想到情况已经如此不堪,竟比我原来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你来找我,其实是希望我在素衣轩是否入世的决策上做出影响吧。” 华彩衣目光中隐泛忧色,轻声说道,“其实剑宗一直以来就是主张积极入世的,轩主和裴师姐也一直认为要对世俗界保持适当关注,但不可太过介入,因此无论如何,素衣轩的态度会变得更加积极,但真要完全介入世俗界的纷争还是不太可能,毕竟有以前的教训在,修真界的各大门派只怕都会对世俗界保持适当的距离,但此次流星雨,人类元气大伤,随后恐怕就要重演当年春秋战国故事,各个利益集团交相攻伐,为了维持世俗界的秩序,保护普通人的利益,素衣轩最大的可能还是在世俗界挑选一个代理人,建立新的秩序。” 庄周心中不由一凛,他已知华彩衣所传承的一脉一向虽然主张积极发挥自身作用,参与世俗生活,但终究还有所顾忌,并不像鞠轻虹一脉公然宣称要让修者来制定世俗界的秩序,此刻华彩衣所说,不啻于向此大大的靠近一步,除了推出一个代理人,没有直接控制外,可以说和鞠轻虹所主张的看法已经相当接近,因为既然要制定秩序,就必须要有相应的力量,华彩衣既然主张扶持代理人,自然也要素衣轩提供足够的武力支持才行,否则终究是一场空话。 他神色不变,飞快的思索这是否意味着整个素衣轩内部对世俗界的看法都迈进了一大步,变得更为激进了,还是只是华彩衣的个人看法,如果是后者还好,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修真者进入世俗界只怕就真的不可避免了。 他不由暗暗苦笑,当真是大变之时,鱼虾俱出,修真界、暗黑世界、变异人,所知就已有三大股势力,更不用说这些势力当中又有无数个小的利益集团,局面之复杂,已是超出他的想象,胸中却也有一股豪气激荡,正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如果是和平时代,却又哪里轮得到他庄周来指手画脚,只怕还不知窝在哪里朝九晚五呢,哪里会有这种紧张刺激。 华彩衣只觉身边的庄周忽的变得更加稳健高大起来,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琢磨的笑意,继续说道,“但其间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轩主和裴师姐对世俗界都有些顾虑,并不想过多的插足其中,到时候很可能就是派出一个传人,在世俗界看看风向,然后才会做出决定,如果是这样的话,素衣轩就不会再向世俗界派出武力,值此大变之际,仍是如此只知自保,实是愧为修者,但轩主其实也是有些犹豫,因此如果能够说动裴师姐的话,基本上轩主也会赞同,到时候素衣轩就会大力介入世俗界的事务,而我希望你能够帮我改变裴师姐的想法,做为回报,你将会是我们素衣轩在世俗界唯一的代理人。” 庄周心中一动,华彩衣的条件实在是诱人至极,素衣轩的唯一代理人,那他身后到时候就有了整个素衣轩做为后盾,也许还会更多,想来素衣轩做为世外三大仙门之首总也有些号召力吧,多少总会有些道门站到素衣轩的旗帜下。 当下他笑着说道,“裴雪裳即是心宗传人,自然是道心坚定,岂是可以如此轻易改变的,连你都做不到此事,更何况我了。” 华彩衣闭上双目,似是凝神查探,过了会儿才睁开眼睛说道,“本来此事却是千难万难,但你有我相助,却是容易至极。” 庄周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微微的扬了扬下巴,沉声说道,“愿闻其详。” 华彩衣淡淡的说道,“师姐她天资卓绝,本来有望突破金丹期,但她为心结所困,进入结丹期后进境几乎停顿,轩内各位前辈对此都非常忧心,想过很多办法,其中一种,就是双修,本来我对此还有些犹豫,只觉你便如明珠璞玉,终究尚待研磨,未必便是师姐良配,但今日观来,你却是剑在鞘中,出则光寒九州,龙潜深渊,升则飞腾天际,不过待时机变化而已,如此说来,有你相适,倒是师姐之幸了。” 庄周微微一笑,“你不是说还素真诀功效太差么,却又如何帮得了裴雪裳,何况,这事裴雪裳也未必会同意吧。” 他紧紧的盯着华彩衣,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异常来,华彩衣却是神色丝毫不变,仍是那副淡淡的语气,对着庄周说道,“双修也要看对象的,还素真诀虽然奇妙,但如果没有合适的道侣,终究是不能发挥功效,常人相处,尚会有时感到对方极难相处,有种莫明的厌恶,这便是气机冲突,只是比较微弱罢了,而修真者对天地元气依赖更甚,表现也就更加明显,若是功法冲突,给对方吸纳天地元气造成干扰,自然是不能在一起的,而且两人的境界还不能相差太远,否则不过是一方受益,如此一来合适的道侣数目就大受限制,在此基础上还要彼此情投意合,绝对信任,那就更加难办了,故而许多修者虽然明知双修功效更快也宁可独自苦修,不愿找人双修的,但师姐和你却不会有这种障碍,这一点只看钟师叔这几日的进境就知道了。” 她望了一眼庄周,接着又道,“至于师姐,她多半不会同意的,不过这并不重要,我和师姐关系极好,她不会提防于我,只要是忽然出手,还是有很大可能成功的,若是再有你在一旁相助,那就至少有九成把握了。” 她一直说裴雪裳是她最亲密的姐姐,但此刻鼓动庄周去坏她贞洁,说来却竟是毫不在意,女儿家的心思当真是深邃难测。 只是她实在太小瞧了庄周,如果可以轻易被人左右,那就不是庄周了。 却见庄周笑着站起来,大声说道,“甚好,不过报酬还有些不合理。” 华彩衣不由松了口气,她望着庄周说道,“只要你能让师姐改变心意,便是以后素衣轩在世俗界唯一的代理人,这已是极优厚的条件了,你莫非对此还不满意么,不过你且说来听听,如果不是太过分,我们都可以商量。” 庄周分毫不让的逼视回去,沉声说道,“虽然不知你是如何想的,但强行和一个女子发生关系,在我们世俗界可是一桩很大的罪名,不过我对此倒并不在意。” 他想起当日和钟毓秀之间糊里糊涂发生的那场关系,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自己和钟毓秀之间倒也说不清到底是谁主动了,当下笑着说道,“不过这对裴雪裳可就太过不公平了些,这样吧,你既然认为双修功效不错,不如效仿娥皇、女英,如此才算是公平啊。” 华彩衣不由大惊,失声道,“什么?” 却见庄周闪电般的冲来,华彩衣本能的一点地面,仿若一抹青烟般淡淡的飘退,两人距离本就极近,而且华彩衣又是从地面窜起,两人距离拉近不少,但却仍是隔了一尺距离,怎么也无法消除,但两人所处,却是密林之中,华彩衣身后就是数人合抱粗的? ?树,即便是以华彩衣之能,也只有斜向闪去。 眼看庄周就要扑空,却见他眼中忽的闪过一丝寒芒,右手握拳,只听咔啪一声,华彩衣只觉四周空气忽地滞住,身形一下子变慢,被庄周赶上,一把搂入怀里,她本能的急急将手伸向背后长剑,却被庄周伸手抓住,根本动弹不得,华彩衣只觉得一股男子气息直扑而来,整个人都有些晕晕的,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庄周已是狠狠吻下。 华彩衣眼睛瞬间瞪大,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初吻就这么被夺取,她只觉得全身一阵发软,所有的力气都好似被抽空一般,竟然无力反抗,等到她回过神来,庄周却早已经放开手窜出老远,一个嚣张的声音远远传来,“彩衣,你的计划我完全同意,只要你把自己也一并送上,我必定是欣然照办,绝无拖延之处。” 华彩衣气的柳眉倒竖,伸手到背后,将剑拔出一截,顿时一道寒芒透出,四周草木一阵战栗,竟为剑气所伤,瞬间委顿起来,华彩衣惊醒过来,望着庄周离去的方向冷冷一笑,还剑入鞘,终究是没有其他举动。 第五章 心剑合流 庄周一路行来,嘴里已是露出淡淡的笑意,华彩衣的确是个出色的对手,华彩衣开始时可谓一直掌控着局势,先是有问必答消除了他的戒心,而后又是一番不露声色的吹捧,不动声色间便将庄周诱向她所期待的方向,待到她认为已经看清庄周为人,这才抛出权色两大诱惑,可惜,她终究还是不了解自己啊,世俗的权势,与那追求永恒的修者来说,却又算的了什么呢。 素衣轩的代理人,虽然听起来很是不错,但与自己,其实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罢了,便是真要报复,他也用不着素衣轩的力量的,做为一个追求大道的年轻修者,他有着足够的时间,便是一个国家又如何,他淡淡的走过,经历这世间的一切,看着时间流逝,宛如流水,但那流逝的却也只是时间而不是生命啊。 待到他行至别院,却见钗儿在院门前焦急的走来走去,显是正在为自己去向焦急,不由心中一动, 却见钗儿已经惊喜的飞奔而来,她眼中闪烁着只有欣喜,关心,却没有一丝埋怨的神色,高兴的对着庄周说道,“公子,你回来了,刚才找不到你,钗儿实在是很担心。” 庄周只觉心中一暖,当下笑着说道,“不过出去随意走走,你不必担心。” 他伸手指了指别院,划了个小圈,又绕着素衣轩所在划了一个大圈,笑着说道,“你看,这破柴房才这么丁点大,素衣轩却有这么大,自然是外面要有趣多了,如果老是闷在这里不不出去,你也不希望公子我闷坏吧。” 钗儿惶急的说道,“钗儿如何敢这么想,只是希望公子以后出去的时候能够带上钗儿,那样公子有人说话解闷,也比一个人散步来得好啊。” 庄周不由大笑起来,望着钗儿红扑扑的脸蛋,上面还挂着几颗汗珠,他随手抬起手来将其拭去,却没发现钗儿原本就红扑扑的脸蛋显得更加红润了。 “呵,这素衣轩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你难道还怕我迷路不成,这样吧,以后带上你就是,刚才看你样子很是着急,难道有人找我不成。” 钗儿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刚才裴姐姐来了,见你不在,便说等你回来后务必去她那里一趟。” 庄周一怔,刚会完华彩衣,却又要面对裴雪裳,他望了一眼钗儿,惊讶的问道,“她是如何得知我的事的。” 钗儿有些担忧的说道,“裴姐姐问起公子的情况,钗儿心想宗主既然让钗儿来服侍公子,显是并不担心公子的事被人得知,便告诉了她,钗儿擅做主张,还请公子责罚。” 庄周一把拉起就要跪下的钗儿,不以为意的柔声安慰道,“遮遮掩掩终究失之光明磊落,不是大丈夫所为,你如此做,却又何错之有。” 他早已经想明白,既然背负了这身力量,却又如何还能逃避,当日在黑虎帮,自己已经尽力掩饰,隐藏自己,可最后还不是被人找上门来,故此他力量全失时还能隐忍,只盼着没人发现才好,可功力恢复后却不再愿意隐藏自己,否则以星辰诀的特异,便是钟毓秀贴身搜索只怕也难以发现其中端倪。 庄周转身便走,钗儿在他身后急急跟上,庄周不由一皱眉,“钗儿,你跟来做什么,还不回去。” 他对此行将要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毫无把握,虽然华彩衣曾经说过钗儿的修为在素衣轩的年轻弟子中也算是翘楚,但他总是习惯于将她看得柔弱一些,因此并不希望她跟着去冒险。 钗儿抿嘴一笑,柔声说道,“公子刚才还说以后出去都会带着钗儿呢,莫非想说话不算数不成,再说公子可知雪裳姐姐住所所在么,钗儿正好可以给公子带路啊。” 庄周盯着钗儿,却见她竟是毫不畏惧的直视自己,眼底除了坚持,竟然隐隐还有一丝担心,庄周不由心中一动,当下点了点头说道,“你若真的要去,我也随你,不过到时候在旁不可插嘴,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你就自去就是,莫要理我。” 在庄周想来,华彩衣和裴雪裳应当是在伯仲之间,她先前虽然对自己不错,不过那时她还不知自己是在装失忆,因此此去实是祸福难料,而且此行所去却是裴雪裳的住所,旁边想来心宗弟子还是有一些的,若要真的动起手来,甚至可能惊动整个素衣轩上下,那他就只有溜之大吉了,故而并不希望钗儿插手。 钗儿低声说道,“公子的话钗儿记下了,到时候要如何,钗儿自然心中有数。” 庄周也不以为意,点了点头,就要走去,却又停下,微微有些发窘道,“钗儿,还是你走前面吧。” 钗儿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她快步赶至庄周身旁,柔声说道,“公子往这边走。” 庄周笑着跟上,两人这几日相处下来,却已经颇为熟悉,远不是当日初见之时的陌生,虽然只是一小段路,几处楼阁点缀其间,但在钗儿解说下却是显得妙趣横生,精彩纷呈,让人忍不住便投入其中。 这些东西本是死物,然则一旦牵扯上主人的事迹,却一时都变得鲜活起来,故而从来都是物因主贵,若是要仗着器物逞凶,终究不过是前人遗荫,却又有何值得称道之处。 庄周一边听着钗儿讲述所过楼台亭阁的故事,一边遥想当年素衣轩先人仗剑天下的风采,倒也极是神往,只盼着这路再长些才好,钗儿也不知是如何想,眼看着裴雪裳住所已是离的不远,她却带着庄周走上一条青石小路。 两边奇花异草盛开,仿若两块五彩斑斓的花毯,覆盖地面,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整个人飘飘欲飞,青石路面上铺着一层落花,让人便好似行走在花道上一般,小心翼翼起来,生恐破坏这天然的美态。 路旁繁花高高伸出,两人唯恐触落枝头小花,不知不觉间靠的越来越近,开始钗儿还有些小心翼翼,迈着碎步不肯靠近,庄周听得正是入神,不由大感不耐,一把将她拉至身旁,钗儿挣扎了几次,见庄周并不放松,也只好靠着他慢步而行,两人凑的极近,远远望去便好似一对情人在花丛中漫步,正说些私秘话语。 待到钗儿讲到唐时一位素衣轩的先辈挥剑斩蛟,平定黄河水患,两人已是沿着花间小径绕了大大的一圈,又回到裴雪裳住所附近,这时便是庄周也已经觉察出不对,钗儿微微抿了抿嘴,小声说道,“公子这边走,裴姐姐便住在这里了。” 庄周神念无声无息的漫过,顿时感到了一个纯净强大的气场,一呼一吸间,和四周的天地元气构成了几近完美的回流,不由微微一笑,心知这就是裴雪裳了。 当下挟着钗儿昂然而入,他肌肤下无色宝光流转,更兼衣衫下肌肉虬结,便如钢浇铁铸,充满了力的美感,看上去便好似玉石一般,微微闪着光芒,强悍有力和飘逸出尘完美的在他身上统一起来,提醒着其他人这个男子拥有的是怎样惊世骇俗的力量。 裴雪裳只觉得眼前一亮,美目中流露出无比复杂的光芒,有些难以置信的失声惊呼道,“阿呆,你真的是阿呆。” 庄周淡然一笑,扬声说道,“雪裳,先前欺瞒于你,实在是情非得已,还望见谅。”说着深施一礼。 裴雪裳已是恢复过来,脸上洋溢起淡淡的笑意,便好似太阳探出一角,流泻千万光明,“一个人到了一个新的环境中,想来第一个反应就是观察四周局势,你隐藏自己,于我来说自然不该如此,于你来说却是正常反应,却又何错之有。” 庄周不由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多谢雪裳谅解。” 裴雪裳脸上露出一丝调皮笑意,柔声说道,“不过雪裳该叫你阿呆还是庄周庄公子呢。” 庄周仰天一笑,“阿呆也好,庄周也好,终究是个称呼而已,雪裳既然叫了这么久的阿呆,想来也是顺口的很了,便继续叫下去吧。” 说着却是敛容又是深施一礼,裴雪裳一怔,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庄周肃容说道,“初到素衣轩,多有承蒙雪裳照顾之处,其中情意,我始终谨记在心,不敢稍忘,也不可不谢,我今日便允诺雪裳一个要求,今后雪裳如有所求,只要不韪天地良心,便是刀山火海,万丈深壑,我也必定为雪裳达成。” 适才裴雪裳乍见庄周,大惊之下,眼神复杂无比,颇为矛盾,庄周察言观色,已觉今日之事只怕不能善了,他本来并不觉得占人便宜有何不对,但自从星子去后,饱受心灵煎熬,只能刻意不去想起才好受一些,只觉什么都可辜负,惟独女孩子的情意却是万万辜负不得,他刚到素衣轩时,混混噩噩,全赖裴雪裳照料,否则还不知如何不堪,不管裴雪裳当时究竟有什么目的,终究是大大的恩情,眼看就要拔刀相向,却不能不说清楚。 俯仰皆无愧我心,大丈夫事,如是而已。 裴雪裳眼中闪过一道异彩,轻叹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滴水之恩,亦当涌泉,庄兄行事实是让雪裳钦佩不已。” 庄周默然不语,事已至此,心知接下来就是图穷匕现,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受了裴雪裳的恩惠,但要他屈身相伺却是不能,否则当日他又何至于同李安闹翻。 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公子,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话中之意虽是婉转,但配合说话人的语气,却是隐含淡淡杀气,庄周不由脸上剧变,已知来的是谁,他沉声喝道,“华彩衣?” 华彩衣淡淡的笑道,“正是彩衣,彩衣也在此地,想来是出乎公子意料吧。” 庄周脸上惊疑不定,他之前分明已经用神念探视,却只见裴雪裳一人,却不知华彩衣是如何瞒过自己神念的,想到在林中也是华彩衣主动出现才为自己发现,庄周不由苦涩一笑,素衣轩终究是名门大派,随便拿出点东西来就够自己琢磨半天了。 裴雪裳脸上又现出了春天般明媚的笑容,柔声说道,“庄兄不用奇怪,为了避免引起你的注意,其他人都撤了出去,这里只剩下雪裳和彩衣师妹两人,不过对付庄兄的话,想来是足够了。” 钗儿被一连串的变故惊的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通刚才两人还说得好好的,转眼间怎么就像要动手一样,她脸色煞白,终是往前一挺身,拦在庄周面前,大声问道,“裴姐姐,公子他是轩主同意留在轩内的,当时大家都是同意了的,却不知犯了什么事要两位姐姐如此大动干戈。” 华彩衣冷冷的说道,“钗儿妹妹,轩主进谷之前让我和裴师姐两人执掌轩务,有临机决断之权,我们二人一致认为庄公子隐瞒修为混入本轩,实是心怀不轨,若是不加以处置,必然危及素衣轩的安全,你还不闪开,莫非是要相助这奸徒吗?” 裴雪裳柔声说道,“庄兄,你隐瞒修为进入素衣轩内,目的还待查证,倒也不能就说是心怀不轨,然则此事终究是轩规难容,你不如束手就擒,雪裳可保你平安无事,待到轩主出谷,调查清楚,亲自发落,必定还你一个公道。” 钗儿忽的激动起来,高声说道,“公子且莫信她的鬼话,她是要骗你束手就擒,然后毁掉你的修为,到时候悔之晚矣。” 裴雪裳诧异的望了一眼钗儿,惊讶的说道,“钗儿你为何会如此说,莫非你以为姐姐是如此说话不算话的人么。” 钗儿急声说道,“你既然要对付公子,就再不是我的姐姐,哼,你这人表面上待人亲善,其实虚伪至极,你忘了送给我咕噜兽时是怎么说的,还要我好好爱护,自己却杀了它吃肉,简直是残忍无比。” 裴雪裳脸上一白,淡淡的说道,“钗儿妹妹,你误会我了。” 钗儿还待说话,却被庄周在她后颈处轻轻一击,立时晕了过去,庄周自华彩衣出现后就一直飞快的转动自己的大脑,试图理出一个思绪,为什么华彩衣转眼之间竟然又和裴雪裳结成了联盟,直到钗儿开口才猛然醒悟过来,原来虽然自己和钟毓秀之间不过是普通的情人关系,但在两人眼中却是大大不同,显然已经将自己和气宗结合在一起看待。 气宗力量大长,早已经威胁到心宗和剑宗的地位,两宗实是大有可能先联合起来铲除气宗这个潜在的威胁者,使得素衣轩再次回到以前两宗抗衡的局面,这样的话自己这个忽然出现而且亲善气宗的高手就非要铲除不可了,甚至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还可能打着逼迫钗儿的主意,到时候就可以趁势对气宗动手,勾结外贼可是一个门派最为忌讳之事,这两人此刻执掌素衣轩的所有事务,又有大义名分在手,气宗群雌无主,却又有何人能够和她们相抗。 他忽的心中打了一个冷战,回想起当日颜倾城进谷之前的安排,莫非就已经不动声色间布下这个杀局,裴雪裳所言一切如旧,莫非就是指的今日之举。 如此想来钟毓秀将钗儿赠与自己,莫非还有撇清气宗之意,便是钗儿到时候出了问题,她也和气宗再无瓜葛,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却也找不到气宗头上。 庄周终于明白过来,钟毓秀当日入谷之时那莫明一笑意图所指,她分明早已经料到了今日局面,甚至根本就是她在布置此事,难怪她和钗儿都不避讳其余人,分明是迫心宗和气宗动手,气宗弟子众多,但高手数量还不如其余两宗,钟毓秀无能为力之下却忽然遇到自己这个比她还强的高手,哪还有不好好利用的道理,想来两宗也会在她不在时气宗无人主持之际动手,如此就要正面硬撼自己这个高手,到时无论谁输谁赢,损失的都是两宗的实力,对钟毓秀都是大有好处之事。 想起当日钟毓秀所言裴雪裳和华彩衣对自己有意之语,庄周就郁闷的直欲吐血,这两人确是对自己有意,可惜此意非彼意,只恨自己当日被美色迷昏了头,却没听出钟毓秀话中另有所指。 他已知自己是被钟毓秀好好的当刀使了一回,可惜眼前局面,却也不容他另做他想,眼看钗儿虽是心中惶恐仍是为自己说话,暗想绝不能连累了她,当下出手将她击昏,倒是存了保全之意。 第六章 无色神剑 裴雪裳脸上露出淡淡的歉意,微笑着说道,“庄兄对这小丫头倒是关心的紧,如此也好,钗儿妹妹本也不该牵扯入此事,不过庄兄既然表明了态度,不肯合作,那雪裳也只好得罪了。” 华彩衣寒声说道,“公子,与你敌对实非彩衣本意,若是你此刻回心转意,还来得及。” 这话听在裴雪裳耳里是在劝说庄周束手就擒,庄周却知华彩衣是要自己和她联手制服裴雪裳,履行在密林中的要约,庄周自知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都不过较自己略逊而已,兼之素衣轩两千年积累,奇功秘法层出不穷,若是两人联手,自己绝无胜算,不由心中一动,但不过一瞬间而已,他已是下定了决心。 当下庄周冷冷一笑,右手握拳平平伸出,强大的力量在胳膊处流淌而过,淡然说道,“庄周虽然不过是个初入门的修者,却也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绝不想有什么人来主宰自己的命运,若是连这点坚持也没有,还谈什么修道。” 他这话却是借华彩衣先前所说修真者须得有大恒心大毅力而来的,为的自然是让华彩衣明白自己的心念,却又有所不同,华彩衣所言,是对仙道的执着,庄周所重的,却是对自我的肯定,两者的出发点已是截然不同。 望着庄周高大的背影,华彩衣眼中闪过一丝迷醉,不由幽幽一叹,“公子实在是迫彩衣太甚,彩衣也是无可奈何,只怕就要对公子不利。” 裴雪裳望着两人情状,已是心中暗暗警惕,华彩衣和庄周之间称呼暧昧,她本以为是华彩衣定然也是见过庄周,以华彩衣的手段,要瞒过自己的眼睛还是很容易的,然而华彩衣的失态却让她猛地惊觉此刻两人关系似乎有些超出自己的想象之外,只怕两人之间另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唯恐又生变数,再不敢拖延下去,当下仰首一声清啸,纤巧如玉的十根手指便好似一朵莲花重重盛开,淡淡的光晕仿若涟漪般一圈圈的往四周散去,消失在远处。 庄周望着那重重叠叠的光晕,不由暗叹一声,心知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出手机会,裴雪裳已经做好了防备,再要突破,显然不是片刻间可以办到的,他已经听到素衣轩各处都响起啸声,彼此呼应,迅速向此处赶来,知是素衣轩的其他高手正在赶来,他自忖对付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已是力有不逮,真要被这群高手合围上的话,只怕真的是要死路一条了。 当下再不敢停留,闪电般的往旁边掠去,准备在素衣轩的高手合围之前找出一条生路,逃之夭夭,庄周暗想素衣轩便是高手再多,只要逃出轩外,却又有何可惧之处,到时候天大地大,还不是任自己自在逍遥。 他身形如电,电光火石间已是窜出老远,然则华彩衣便好似一朵青云一般,毫不着力,粘在他的身后,庄周逃得虽快,却不能将她拉下,两人前后相距仍是四五米距离,华彩衣一时间却也赶他不上。 裴雪裳跃至高处,以啸声指挥素衣轩中其余人等对庄周围追堵截,其余人等也是呼啸相应,随着裴雪裳的啸声改变方向,素衣轩人多势众,庄周虽然拼命的窜来窜去,却是逃不出众人的包围圈,好几次都被人堵上,庄周略一出手试探,已知这些入门弟子虽然较之自己还有不小差距,但功底却是扎实无比,绝不是可以立刻擒下的,后面又有华彩衣紧追不放,只好见有人在前便远远躲开。 他越跑越是恼火,暗想这些人若是单独出手,无一是自己对手,可一旦几十个人一起出来,自己却除了逃命之外绝无办法。 庄周身法全然是自悟而来,自从他破而后立后,元力对元气的敏感日益显现,已是渐入入微之境,庄周借此之助,才能由钟毓秀施展的禁制中悟出相似的法门来,他身法本是狂风一般,只讲速度,征兆极大,后来却是空灵浩淼,不着痕迹,但他自然不会以此为满足。 左擎苍做为他的假想敌,一天怎么也要想上百八十次的,戮神诀精微奥妙,自然不能一看就会,但相似的功能却被他琢磨出来几个,一个便是当日左擎苍施展的空气枷锁,其实不过是强行的凝结空气而已,庄周境界已是足够,又有对元气无比精微的把握,试上几次已是掌握其中窍门,另一个却是当日左擎苍的身法,似乎是从动物的举动中学来,一举一动全凭本能,然而身法却是快的不可思议,庄周反复试验,这才略为掌握其中奥妙,依靠身体各个部位对空气的抵消,在保持高速的同时还能将破风声减至微不可闻。 素衣轩弟子虽众,但除了裴雪裳和华彩衣其余人中并无真正可以威胁到他的,庄周原想华彩衣既然跟在自己身后许久,自己的身法已是被瞧得一清二楚,早无什么秘密可言,因此有心换用这新的身法来摆脱华彩衣,却不想华彩衣对素衣轩内建筑的熟悉却又哪里是他可比的,他虽是窜来窜去,却是除了把自己搞得有些头晕外,根本无法摆脱华彩衣的追踪,好几次倒是被华彩衣追近不少。 庄周不由长叹一声,心知若是再不动手只怕是别想逃出这素衣轩了,他对素衣轩终究是有愧,因此一直不肯下狠手,起先倒是打的劫持人质的想法,奈何却又犹豫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中不知哪个比较合适做为目标,不说两人实力和自己相差无几,便是真的劫持在手,却也要提防另一人乘机下杀手,待到裴雪裳出手时,却是已经先机尽失。 庄周反手一拳轰出,华彩衣本是紧追其后,眼见他拳力仿若万斤巨锤一般平平压来,竟是避无可避,只得轻点脚尖,借着拳劲飘然后退,却也心中一喜,庄周不再借着亭台楼阁逃窜躲避,终于正面硬抗,却是正合她的心意。 华彩衣眼中杀机涌动,举手一招,噌的一声无色神剑自动跳出,跃到她的手上,体内磅礴的气劲灌入剑中,无色神剑陡地亮起,便好似一轮金黄大日陡地显身人间,五色华光狂暴喷洒,耀眼欲盲。 庄周双眼微眯,只觉入目处俱是青红黄白黑五色光华,华彩衣隐身于后,竟是已经失去身影,暗想这无色神剑当真是名不副实,若是叫做五色神剑倒还差不多,却也不敢多想,全神贯注,捕捉华彩衣接下来的动作,但是千万点光华中,那一点锃亮的剑尖却又如何分辨的出来。 却觉胸前不远处陡地一股杀气惊涛骇浪般的袭来,直透骨髓,全身冰凉无比,但庄周却也借此反应过来,闪电般的让过那波杀气。 庄周虽是闪过那波杀气,却也心下暗惊,只觉若是华彩衣不发出这波杀气,自己此刻只怕已经被利剑穿心,莫非华彩衣是对自己手下留情,这时庄周已经略为适应那五色光芒,而且随着杀气暴涨,五色华光渐淡,已是可以视物。 却见华彩衣眼神冰冷,也是颇为气恼,庄周忽的醒悟过来,不是华彩衣手下留情,而是她功力不足,还无法完全驾驭此剑之故,那五色华光狂暴无比,分明有些并不受华彩衣控制,那杀气本是内敛,忽然爆发开来,想来也是此故,只是不知当年神尼慈航到底杀过多少妖魔,剑上的杀气,当真是让人惊心动魄,虽只是擦过,却也让庄周惊出一身冷汗。 华彩衣眼看无法控制剑上杀气,索性拼命催动无色神剑,狂暴的杀气暴射而出,四周花草纷纷枯萎,庄周眼看华彩衣气势如此之盛,再不敢迟疑,大喝一声,又是一拳轰出,滚滚惊雷划破长空,仿若千万战车奔驰而过,百十道水桶粗的电光从云丛中劈下,所中地面顿时龟裂开来,无数条长蛇一般的裂纹四散开来,所过之处亭台楼阁纷纷崩塌倒下,气势之雄壮,更要胜出三分。 然而华彩衣借无色神剑之助,战力飙升,无色神剑在华彩衣催动之下,便似大日当空,普照万里,所过之处,直如摧枯拉朽一般,天雷罡风顿时崩散,根本无法阻挡分毫。 庄周震惊的发现,华彩衣的功力虽然不如自己,若论战力却是强上自己近一倍,天罡雷电虽然威力巨大,但是控制不佳,威力分散了许多,因此攻击反而不如华彩衣来得有效,瑶光剑诀下,道道剑芒暴射而出,仿佛钢针穿过纱帛,庄周的护体罡气竟然欲阻无力。 庄周此刻法武齐出,实是已经开动所能发动的最大战力,但却丝毫不能阻挡华彩衣的攻势,庄周心知问题出在无色神剑上,但是仓促间却又哪里找得到可以抗衡无色神剑的兵器,他听得四周素衣轩的高手已是扑近,危急时刻,神智更加冷静。 大喝一声,将天空正在扑下的几道雷光引向华彩衣,乘着华彩衣格档之时,他轻点足尖,整个人仿若浮云一般轻飘飘的飞起,随着山间罡风,飘然而上。 四周赶至的素衣轩高手顿时傻眼,望着数十米高处的庄周顿生无力之感,若是一窜而上数十米这里有不少人可以做到,但若是像庄周这般随意飘浮却是无人能够做到,而且众人战力俱是不如庄周,若是傻傻的上去不过是被人当作靶子罢了,几十名女子互相面面相觑,自觉无法可想,纷纷看向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 众女之中裴华两人地位最高,也唯有这两人可以勉强飘浮于空中,若想擒下庄周,却也只能看这两人了。 裴雪裳微抿嘴角,寒声说道,“跟在下面,且看他能跑到哪去。” 华彩衣也是脸色铁青,望着高高在上的庄周,狠狠的摆了摆手中的长剑,数十道剑芒暴射而上,靠近庄周时他只是略为一闪便让过其中大部分,剩下的也被他随意打散。 众女心中都泛起无奈之感,心知裴雪裳所言绝对正确,能够在空气中飘浮不坠,少说也要结丹顶层的功力,庄周的实力实在是大出她们的意料,裴雪裳和华彩衣虽然可以支持片刻,但无论是时间还是灵活性上都大受限制,贸然冲上显然是不合适的,故而庄周虽然速度不快,但她们却是毫无办法,现在也只有看庄周能够撑到什么时候,只要他没有逃出素衣轩的外围禁制,总有力竭落地的时候。 看着脚下众女神态各异的样子,庄周直欲大笑三声,明白自己之前又是被华彩衣导入了思维的误区,华彩衣轻身术虽然不弱,但和自己也就在伯仲之间,要想紧跟自己身后还瞒过自己的耳目却是绝无可能,之前密林中她所言从别院中便跟上自己,更可能的还是自己出来时被她发现,而后又判断出了自己行走的方向,先走一步,这才让自己疑神疑鬼,至于收敛气息,能够将无色神剑如此磅礴的杀气掩饰的无影无踪,要隐藏一个人的气息实在是太容易了,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和自己同等级的高手。 这种话中句句是真,却并非事实真相,倒比七分真三分假更来得可恶。 当下大笑一声,“雪裳,彩衣,我这就去了,待到颜轩主出关之时,还请上禀一声,这些日子承蒙照顾,徐某人感激不尽,将来必有所报,至于隐藏自身武功之事,实是无心之过,我对素衣轩只有感激崇敬之心,却无半分歹意,还望颜轩主明察,慈悲为怀,不再追究,我这就去了,诸位各自请回,就不用相送了。” 当下随着山风摇摇摆摆的往外围结界所在飘去,下面素衣轩诸人听得庄周如此说,先是大怒,而后竟是各个面泛笑容,跟在庄周身后不远处,眼看着他往结界飞去。 庄周不由心中暗暗警惕,心想莫非这外围结界还有古怪,想起裴雪裳将这结界说得神奇无比,华彩衣也说过素衣轩自成立来,似乎只有自己从闯入过,他进来是全凭本能,究竟该如何做早已经忘记,此刻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待到靠近结界,庄周扬手一拳轰出,元力收敛如锥,狠狠的刺在上面,原本看去空无一物的地方便如水面一般,出现了几个小小的涟漪,转眼间便消失不见,直把庄周惊的目瞪口呆,他想了想,又用天罡雷电相试,这回涟漪稍大,但也不过传出几米便消失不见。 庄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恐怖,实在是太恐怖了,难道这才是上古仙人的实力,自己全力出手,对这结界竟然毫无影响,那这个结界如果全力发动,威力到底是如何的不可思议。 下面众女看庄周出丑,顿时笑声一片,眼看着庄周高高在上却无能为力,她们本是颇为不忿,此刻得了机会,如何肯放过,幸而素衣轩传承极严,诸女虽是低低浅笑,却也没有出声嘲讽,更有几个只是张嘴一笑,便觉不妥,慌忙用手掩嘴,又有紧紧抿着嘴唇,脸上却是笑意盎然的,然而庄周离她们也不过数十米距离,以他的耳力,便是一只蚂蚁爬动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诸女虽是低声浅笑,却是一丝不漏的传入他的耳中,不由脸上微红。 笑了片刻,裴雪裳终是开口说道,“庄兄,你就不用再试了,这结界是上古仙人所留,威力无穷,绝不是你目下的水准可以强行打开的,而且这个结界只在靠近地面处留有一处出口,你要出去,还是先下地来吧。” 望了望四周诸女,裴雪裳柔声说道,“庄兄你修为虽高,却又如何敌得过在场众人,还是先下地来,只要庄兄不再抵抗,雪裳先前承诺依然有效。” 她眼神中闪着渴盼希冀的光芒,若是一般人定然以为她是在全心为自己考虑,然则庄周却再不敢相信,虽则裴雪裳还没有表现出什么恶处来,但有了钟毓秀和华彩衣这两个喜欢误导他人的榜样,庄周却是再不敢相信裴雪裳,一个很简单的推理,钟毓秀和华彩衣两人如此狡猾,能够和这两个人为伍,自然也不能太差才是,否则心宗早已经被吞掉,却又如何轮得到做素衣轩的掌轩一脉。 更可怖的是,如果一旦束手就擒,真的像钗儿所说那样被毁去修为,可就悔之晚矣,庄周此次功力恢复,可以说也是颇为侥幸,他自己仍有些莫名其妙,故而绝不敢再轻易尝试的。 第七章 勇闯禁谷 庄周随着山风飘荡,望着下面数十个女子,不由泛起一阵无力之感,便是华彩衣一人,便可以把他克制的死死的,在找到趁手的兵器前,庄周绝不想再和这人交手,更何况还有数十人之多,他微叹了一口气,扬声说道,“雪裳,我已说了我对素衣轩并无恶意,你又何苦如此苦苦相逼,便让我如此离去岂不是好。” 裴雪裳略为犹豫,终是说道,“庄兄,你既然知道了本轩出入的门户,若是不弄清真相便让你如此离去,对本轩的安危实在是个非常大的威胁,雪裳虽然信得过庄兄为人,却也须得先为本轩安危考虑,请恕雪裳无能为力了。” 庄周苦笑一声,他如此说已是有些委曲求全,再要让步却是不可能,但裴雪裳所说,却也是至理,若是自己,只怕连这些场面话也懒得说了,直接动手擒下就是,将心比心,却也不能说裴雪裳所为就是过分之举。 他目光一凝,摇了摇头,叹道,“这是何苦来哉。” 天际罡雷和他的心神相呼应,隆隆之声不绝于耳,显是将要动手。 华彩衣不由一皱眉,她之前和庄周动过手,深知这罡雷的威力,有无色神剑之力,若是自保自然是轻而易举,但其余诸人却无此法宝护身,而她的功力不足又无法祭出无色神剑,根本无法相助众人,庄周居高临下,若是任他轰击,只怕素衣轩就要遭受一场空前的浩劫。 她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中竟是冰冷的杀气,面色无比肃杀,就要扑上。 裴雪裳也知情况紧急,见到华彩衣的反应,目光中一阵犹豫,终是伸手将她拦下,沉声说道,“庄兄,且慢动手,你既信不过雪裳,雪裳也无可奈何,这样如何,你且收手,这里众人也不会对你出手,只要庄兄承诺在轩主出关前绝不私自离去,雪裳便任由庄兄继续留在轩内,也不会加以禁制,到时候一切自有轩主处理,想来庄兄也不会以为我素衣轩尽是些不辨是非之人吧。” 庄周一怔,若说他闯入素衣轩内,又蒙受了人家的恩惠,自然是要给人一个交代,但如果到时候颜倾城出关,又有四大长老在侧,可就不是现下的情况了,若是颜倾城定要毁去自己的修为,或是要取去自己的性命,自己可没有这个力量相抗,但裴雪裳既已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却也不好拒绝。 当下笑着说道,“素衣轩人间仙境,能够多留几日,实在是求之不得。” 也不待众人散去,便飘然而下,众女虽是对裴雪裳决定各有心思,但都见过天罡雷电的破坏力,却也无话可说,否则便是众人逃得性命,这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可就全毁了,既然庄周暂时不会离去,留给轩主出关后再处理也没什么不好。 唯有华彩衣在旁,面色古井不波,让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待得庄周落地,两人相距不过数米距离,忽的一剑刺出,她这一剑绸缪已久,庄周虽然有所准备,但那剑芒较之雷霆闪电也丝毫不逊色,几乎瞬息间便来到面前,他勉强侧了侧身,让过正面,五色华光擦过他的胳膊,顿时血肉纷飞,爆出一团血雾,却是飞起的血肉被瞬间搅碎。 庄周大惊之下,一闪身就退出五六米距离,华彩衣此举,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却见裴雪裳面寒如水,冷声喝道,“彩衣,我之前的话你没有听到吗,为什么要出手偷袭庄兄。” 华彩衣却是根本不看她一眼,肃容说道,“轩主虽然命你掌管轩务,但也曾嘱我在旁辅助,此人是本轩大敌,绝不可久留,你既然做出这种糊涂决定,我自然要加以纠正。” 当下对着其余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奸细已经受伤,还不将他擒下。” 众女有些望向裴雪裳,看她如何表示,但有些却是剑宗的弟子,听到华彩衣吩咐,便闷声往庄周攻去。 庄周冷哼一声,扬起没有受伤的胳膊,拼着又挨了两剑,将最先扑上的两女打飞,接着闪身便走,身形便好似一缕青烟,瞬间已是去的远了。 裴雪裳望着庄周远去的背影,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道,“既然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先追上去擒下他再说,绝不可让他在轩内破坏。” 众女纷纷应诺,各展身法,有的如翩翩蝴蝶,身姿曼妙,有的如风吹柳絮,柔弱无力,有的却像青云蔽月,只见淡淡身影,似慢实快,望庄周赶去。 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对望几眼,眼中都隐隐有火星闪动,也在众女之后向庄周追去,两人身法却又快上许多,不一会儿就已经超过众女赶到前头。 庄周只觉得胳膊上寒意彻骨,直透心脾,虽然有元力治疗,伤势好的却是极为缓慢,不像其余两处,只是两道浅浅的伤痕,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被治愈,对那无色神剑,是又爱又恨,心中滋味颇为复杂。 他原想着就此逃走,可奔了一会儿忽的醒悟过来,自己只要没出素衣轩,终究会被追上,眼看着后面人越追越近,他把心一横,干脆往禁制所在山谷奔去。 庄周奔行的速度是何等之快,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来到山谷之前,却见那十二名剑士,持剑守在谷前,见到他出现,顿时冰冷无比的往来,二十四道视线俱是冷冰冰的,不带分毫生气,让庄周大吃一惊。 护谷剑士本是专职守卫山谷,素衣轩中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早已得知,只是职责所在不便稍离,却也做好了防备,让原本准备乘乱而入的庄周有些意外。 身后众女已是赶到山谷前,见庄周竟然自投罗网却也颇为意外,不过见他已经停下脚步,便也跟着停下,却是将他后退的道路都给堵死了。 裴雪裳正待说话,华彩衣已经排众而出,扬声说道,“庄周,此刻你还是没有半点悔意吗?” 庄周闻言仰天长笑一声,“此时此刻,若是我束手就擒,我也就不是庄周了,不用多说废话,你们是一个个上还是一起来。” 周围众女见他风采,虽是敌对,却也颇为心折,兼之此刻胜券在握,便都向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看来,要等她们的主意。 华彩衣冷冷一笑,也是看向裴雪裳,恭声说道,“此人如何处置,还请师姐示下。” 裴雪裳心中一阵无奈,她适才站于高处指挥,自然是将华彩衣和庄周两人交手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论实力,其实庄周还要胜过华彩衣一筹,华彩衣全仗无色神剑之利,才迫的庄周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而她自己的实力较之华彩衣虽然略胜,也不过是一线而已,对上庄周,实在是没有什么把握,当下淡然说道,“此人混入本轩,心怀不轨,便请师妹出手将她擒下。” 华彩衣一脸肃容说道,“此人功力不弱,师姐修为远胜于我,未免影响本轩声誉,还是师姐亲自出手较好。” 裴雪裳深深的望了一眼华彩衣,眼神极为复杂,良久才淡淡说道,“华师妹说得哪里话来,若以修为论,本轩年轻一辈中当以你为第一人,雪裳虽然忝为师姐,却也自愧不如,师妹便不用推辞了。” 华彩衣面色平静,从容说道,“既然师姐有命,彩衣安敢不从。” 四周诸女俱是冰雪聪慧,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之间的较量虽然不动声色,但明眼人却也不少,虽然没人说话,但大多人已是心知裴雪裳实是输了一局,颜倾城虽然托付轩务于裴雪裳,但她对庄周一事的处置失当,最终还是被华彩衣篡夺了主导权。 裴雪裳却是似乎并不在意,脸色淡然退后,将华彩衣让至身前,她一身白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便好似一朵盛开的雪莲,美的是如此的纯粹,又是如此的柔弱,让人心中不免生起怜惜之心,华彩衣虽然占了上风,裴雪裳只是这么略退几步,就将局势扳平,众人心中竟然丝毫生不出她不如华彩衣的想法,只觉得她是心肠过于慈悲之故,有些心宗的弟子不免暗叹裴雪裳虽然心肠慈悲,但于这外敌却又如何能够心慈手软,颇有些为她不值。 华彩衣见了,只是冷哼一声,握剑的手顿时又紧了三分,她望向庄周璀璨的眸子变得森寒无比,气息暗扣瑶光剑诀的法门,和剑上闪烁气芒隐隐呼应,彻骨的杀气在她的控制下一波波的向庄周冲去。 夫战,勇气也。 庄周的境界显然在她之上,但也没有高出太多,而且他之前已经领教过无色神剑的威势,若是用气势压迫,摧敌肝胆,自然可以一鼓而下。 华彩衣虽然算计的极为妥当,却不知庄周最强的就是精神力,他元神经过雷火洗礼,浴火重生,坚定无比,无色神剑杀气虽然凛冽,却也撼动不了分毫。 庄周站在那里,便如江心巨石,虽然面对惊涛骇浪,却是丝毫不动声色,无色神剑磅礴的杀气被他随手带动,呈小型的气旋往四周撞去,逼得四周众人退避不已,但众人也是凝气期的高手,虽然阵脚散乱,却是仍然牢牢的封住了四下路线,庄周便是想再次来个飞天遁地,在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中也只有放弃。 他的境界还不足以真正施展御气飞行之术,飘浮的速度远不如地面奔行来得快捷,若是众人一扑而上,到时身上也不知要添上多少个窟窿了。 当下庄周长吸一口气,将一切杂虑屏除脑后,元力仿若长虹般的贯穿而过,带起惊雷般的炸响,拳似流星,迎着无色神剑直扑而上。 他适才和华彩衣已是较量过一场,深知天罡雷电看来威力巨大,但对华彩衣根本是毫无作用,不过是浪费功力而已,对结丹期的修者而言,这种战斗还是太奢侈了一些,其实许多不过是劈在空处,根本没有发挥效力,看起来威势浩大,其实反而不如肉体攻击来得直接有效。 拳剑相击,轰的一声,磅礴的气浪混着剑芒杀气四散开来,此次凶险之处却是更甚前次交手,当时庄周虽然也是出了全力,但心中并无杀气,而这次却是搏命之举,而且两人贴身相搏,招式仿若白驹过隙,快的无与伦比,只要反应稍微失当,立时便可能受伤败退。 华彩衣也是再不敢有所保留,瑶光剑诀终于展现出它的全貌,五色华光流转,在空中书写下无数奇妙景象,好像无数河流纠缠错结,崇山峻岭开裂崩塌,又好像天际罡风奔腾浩荡,万里银河一朝倾泻,浩浩汤汤,两人处身之地,虽然沙尘漫天而起,却是丝毫遮不住那五道鲜艳无比的色彩,仿若巨龙在空中扭动咆哮,四野元气仿若流水般,在这五条巨龙的操控下布下无数个布满杀机的漩涡暗流,绞杀领域内的一切生机。 瑶光剑诀,两千年前神尼慈航仗之纵横天下,斩妖除魔,所向无敌,并最终开创素衣轩道脉千年传承,遥想当年乱世争衡,修真者和练气士中精英辈出,远不是今日凋零气象,慈航以弱女之身,一介后进,却能令群雄俯首,战战兢兢,不敢相抗,妖魔远遁,闻风丧胆,彷徨无措,独领一代之风骚,这是何等的成就,也就更可想见瑶光剑诀的不凡了。 第八章 扭转局势 华丽的剑光仿若千万五颜六色的金线,在华彩衣手中织出一匹几近完美的布帛,其上无数花朵绽放开来,美丽而优雅,却带着无比浓重的杀机。 庄周招式大开大阖,横冲直扫,万钧巨力砸过,落入华彩衣剑幕之中,不过激起水花几朵,便消失不见,倒是那优雅的剑光,有条不紊的蚕食着庄周可以活动的空间,从容不迫,不可抗拒,庄周终于认识到,华彩衣当时所说至少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较之于瑶光剑诀,还素真诀在战斗力上简直是差的太远了。 借助无色神剑之力,华彩衣此时所施称之为无坚不摧也不为过,剑芒不断扩大,封杀对方的活动空间,在这种绞轮般扩大的剑气面前,只要不是级数相差太大,同等级的高手,除非也有神兵在手,否则根本是毫无还手之力,即便是想倚仗人数优势围攻也不可取。 庄周连试几次,都没能突破华彩衣的防线,反而几次差点被剑气直接扫中,他神色冰冷,眼中无喜无悲,冷静的躲闪着华彩衣不断逼近的剑光,精神不断的提升,四周天地的元气都清晰无比的在他感知中呈现出来,却惊讶的发现,无色神剑所过之处几乎将每一丝元气都夺走或锁死,那无数漩涡更形剧烈,刮皮噬骨,带着莫大的威力。 庄周暗叹一声,瑶光剑诀简直是完美无暇,却也敏感的发现看似完美无缺的气场其实仍有破绽,便是剑上杀气太盛,有若实质,杀气激荡下,使得剑上气芒发生了极小的偏移,这破绽微弱无比,华彩衣在剑道上的天赋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显是已经深的瑶光剑诀精髓所在,但她始终受功力所限,不能将无色神剑操控由心,故而运用之时仍有破绽,便是这个破绽,如果不是庄周对元气的感应远远超越了他所在的阶段,却也是不能发现的。 庄周冷冷一笑,这破绽在别人眼里,便是看到了也没有办法可想,但在他眼里,却是大可利用,他将手虚虚一抓,却是学自左擎苍的空气禁锢之术,华彩衣的剑光顿时微微一滞,这刹那的变化对庄周来说已是足够,气劲仿若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刃,顺着剑芒顿滞之处切入,以无刃入有间,瑶光剑诀虽然威力无穷,在这最脆弱的局部却敌不过庄周全力一击,气劲顺着缝隙插入,立时造成了整个剑幕的崩溃,仿若山体滑坡,成片成片的倒下,被气劲带动的气芒如同席卷,所过之处如汤沃雪,原本飘浮在空中的无数漩涡在这忽如奇来的变化下,瞬间便被扑灭。 一直沉醉在瑶光剑诀完美无暇的意境中的华彩衣,被这忽如奇来的变化惊醒,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震恐的神色,见那拳头在眼前越来越大,欲待举剑相架,却是已经不及,周围众女本来见庄周左支右拙,已是支撑不了多久,谁知不过眨眼之间,战况突变,竟是华彩衣已将落败,这大起大落来得太快,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是裴雪裳反应最快,华彩衣落败,她虽然乐于见之,但之后的问题却必须考虑,没了华彩衣牵制,就她一个人是无法对付庄周的,其余诸女人数虽多,但如果庄周逐个剪除的话,以他的身手完全是可以做到的,当下不敢迟疑,朵朵莲花般的气劲从旁冲至,托住庄周狂轰而下的拳头。 两者实力本就有所差距,一个是全力一击,而且所过之处裹胁了部分无色神剑的气芒,另一个却是仓促而为,并没有用上全力,饶是裴雪裳施力极为巧妙,将庄周拳劲卸向一旁,却也脸上微微一红,真元力振荡,受了不轻的内伤。 见到庄周这拳被接下,裴雪裳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扛下这一击,庄周便是再要用劲,也要花点时间,华彩衣便可借机回复过来,到时候两人夹击庄周一人,自然是胜券在握。 却见庄周眸子深处蓦地闪过一道深沉的杀机,他低声说道,“雪裳,对不住了,你且休息片刻吧。” 还没等裴雪裳反应过来,却觉眼前陡地一亮,睁目欲盲,一道水桶粗的电蟒摇头摆尾直奔两人所在而来,闪电速度是何等之快,瞬息间便撞入两人所在,裴雪裳措手不及之下,只觉得全身一麻,强大的电流涌过全身,裴雪裳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这时才听见一声喀喇喇的巨响,轰的人耳目直鸣,似有无数乐器敲响。 庄周早有准备,用手将雷电引下,本是要用来对付华彩衣的,裴雪裳横插一手,刚好挨上这记杀招,修真者肉体相对脆弱,这记雷电威力并不强大,如果正面对抗,裴雪裳完全可以轻易化解,但此刻裴雪裳受了这一击,却是结结实实的,她只觉得全身无力,一时间已经无法再出手,被庄周顺手搂入怀里,元力顺着庄周的大手无声无息间窜入裴雪裳体内,盘踞在经脉关节处不再离去,却是庄周由当日气散功消后自身境况所悟,此刻用来锁住裴雪裳,却是再妙不过,若无外力相助,要想恢复原状,自然不是短时间的事情了。 裴雪裳脸上涨的通红,想要说话,却觉阵阵乏力,恹恹欲睡,却是气血供应不上的不良反应,众女不知庄周暗中做了手脚,感觉倒好像是裴雪裳眷恋庄周怀抱,不肯离去,有几个沉不住气的脸上已经露出鄙夷神色,裴雪裳看在眼里,不由更是羞恼。 此刻华彩衣已是回过气来,想到被庄周莫名其妙的破解了剑诀,华彩衣美目中神色复杂无比,瑶光剑诀堪称当世剑修第一法门,其完美无缺是经过无数次实战检验的,却被庄周轻易破解,也就难怪她心中震撼了,庄周一手挟着裴雪裳,淡淡的笑道,“彩衣,你可是还要再战么,抑或是让这些人一拥而上,以多取胜。” 他语声平淡,手指过处,众女却都心中发寒,只觉得此人似是动了真怒,再要出手,必定是雷霆霹雳一般,不留半分余地,众女见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一败一擒,只觉庄周的形象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连带着他平淡的语气中似乎也含着无限杀意,便是自身道心不坚,起了心障。 没有对比就很难对境界的差距有深刻的认识,华彩衣是素衣轩中公认的年轻一辈第一高手,裴雪裳虽然实力不为人知,但大家也一直认为她的修为应该和华彩衣在伯仲之间,两人同时落败,众女俱是惶恐不已,尤其是瑶光剑诀就被庄周如此轻易破去,都是心中震撼,对庄周之举,震惊有之,惶恐有之,崇拜有之,却唯独对自身的信心大减,正是修者的大忌。 众女却不知,如果华彩衣所用,是把普通利器,庄周也唯有逃之夭夭,但她偏偏所用是无色神剑这种需要强大真元力操控的法宝,本身修为不足,反而显出了破绽,素衣轩中最强的轩主颜倾城和首席长老易水寒,也不过是结丹顶层,却又如何看得出来,因此也不知修正。 又偏偏遇上了庄周这个异数,对元气的把握已经进入了甚深的境界,这才借着瑶光剑诀过于完美的缺点,由一点带动,环环相扣,借用了瑶光剑诀本身的力量,使得整个剑幕轻易的崩溃。 华彩衣最为自信的本领被庄周破去,对她的打击实在是难以想象的沉重,虽然外表看不出异状,但她内心深处便是用惊涛骇浪来形容也不为过,她望着神采飞扬的庄周久久说不出话来,苦苦思索,只想找出庄周是如何破解这完美剑诀的,一时间根本没有再出手的意思。 众女不知华彩衣心中所想,她们本是围着庄周,此刻倒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人处在荒凉的野外,独自面对着庄周这恐怖的敌人,身体一阵阵的发寒,急着找个凭依,见华彩衣默然无声,只当她也是没有办法,有人眼尖,四处张望,看到那十二名紧绷着脸的护谷剑士,忽的醒悟过来,大声说道,“此獠穷凶极恶,危险无比,诸位姐妹快来帮忙。” 周围众女顿时醒悟过来,护谷剑士的强大众人自然是心知肚明,顿时纷纷开口,却见那十二人仍是冷冷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为首一个女剑士凤眉之下,眼神锐利如刀,冷声说道,“护谷剑士司职守护此谷,绝不许参与轩中事务,此人既无入谷之举,便不归我等管辖,诸位姐妹还是不要久留此地,快快退去,否则休怪我等手中利剑无情。” 众女不由大惊,还待再说,却见那为首的女子眼神冰冷的看来,其中竟是暗含杀气,不由心中一惊,再不敢开口,这时华彩衣已经回过神来,望了那名女子一眼,两人眼神交锋,俱是闷哼一声,却俱是瞬时转开头去,不愿再看对方。 这护谷剑士,是素衣轩挑选轩中资质出众的弟子而来,大多又是当年争夺宗脉传承失败的入门弟子,像那为首的女剑士,当日便是华彩衣的主要竞争对手,两人之间自然是有所嫌隙。 像素衣轩这样的传承自千年前的道脉,其实最精深的法门永远都是只传给弟子中一小部分人,除了门人的资质外,也是为了维持正统传人的地位,所以素衣轩才有外围弟子、入门弟子和传宗弟子之分,普通的入门弟子,不但无法学到最高深的法诀,而且也没有权利参与轩中事务的决策,地位远不能和传承宗脉的弟子相比。 这些护谷剑士,原来大多也参与过宗脉传承的争夺,落选之后,便不过是一个普通弟子,相比之下倒还不如成为护谷剑士,可以学到相对高深的法诀,虽然不如裴雪裳和华彩衣等人,但较之普通的入门弟子终究是好上不少,便半是自愿半是无从选择之下,成了护谷剑士。 然则她们所修的法诀,其实是从瑶光剑诀中简化而来,杀气极重,到了此地,轩规所限,不能稍离,每日受那煞气侵袭之苦,长年累月之下,心性自然开始变得偏激极端起来,人类的许多美好感情却就此舍去了,此刻见众女窘状,这些护谷剑士冰冷的心中反倒觉得有些快意,自然是不会出手相助了。 当日慈航制定轩规,严禁护谷剑士参与轩务,甚至限定她们在一定范围内行动,其实就是怕这些人受谷中煞气影响过重,若是让这些人参与轩务,当时素衣轩内部的争斗已是初现苗头,若是这些人参与进来,主张出世的势力大增,到时候难免造下无边杀劫,却不是当时改奉佛宗的慈航愿意看到的。 慈航定下的规矩,虽是出于大局考虑,但对历代护谷剑士却实是大为不公,故而历代以来,护谷剑士心中怨气逐渐积累,代代传承,越积越重,平素还显得无事,到了这要命的关头,终于爆发出来,对素衣轩面临的危机,护谷剑士宁可坐视,也不愿插手相助。 华彩衣虽知其中根由所在,但护谷剑士以轩规为托词,一时也无法可施,她忽的说道,“大家出手,逼他进谷。” 众女顿时明白过来,护谷剑士不插手,借的终究是轩规的名义,如果造成庄周闯谷的事实,护谷剑士再不出手,就是和素衣轩正式决裂,这种事情在素衣轩这种最重道脉传承的门派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即便是护谷剑士,虽然日夜受轩规之苦,却也绝不敢对神尼慈航抱怨上一句的,心中的怨气倒大多转向了当日竞争中胜出的同伴。 那守谷的女剑士本是脸上冷漠无比,此刻也不由神色大变,适才开口那人,厉声喝道,“华彩衣,禁制所在,不容任何人擅闯,你如此做是何居心,莫非是要置轩规于不顾吗?” 华彩衣轻轻的嗤笑一声,扬声说道,“我有违反轩规吗,闯谷的是此人,却不是我等,有何违反轩规之处,倒是你们,坐视此人横行,却以轩规之名,不愿出手,不知是何居心?” 为首女剑士顿时一阵语塞,她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恼之色,终是寒声说道,“华彩衣,你既然如此说,我也无从辩解,只是诸位姐妹小心了,莫要闯过警戒线,倒时我等却也不好手下留情,说不得只好得罪了。” 第九章 护谷剑士 众女俱是心思聪慧之人,此刻有了计较,正是要把庄周迫过警戒线,让护谷剑士去对付此人,对她的威胁却是哪里放在心上。 便慢慢的向庄周围过来,一心要将庄周迫向谷内,众女适才见了庄周的神威,俱是小心翼翼,却不知自己已是错过了一次机会。 刚才众女在一边商量,惶急中也不去细想庄周即是看上去威风凛凛,却为何不出手,竟然任凭她们沟通,唯有裴雪裳在庄周怀里,才敏锐的感到了他皮肤上渗出的细密汗珠,他虽是站立不动,身体的皮肤却是不受控制的微微颤动,只看他嘴角微微抿起,裴雪裳已知他适才必然也是受伤匪浅,却苦于不能开口,眼看众女彷徨无措,更是气愤,只恨这些人为何如此无用。 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功力俱是较之庄周也不过逊色一筹,庄周眨眼间将两人一败一擒,看似轻松,其实却是有苦自知,他之前已是受了无色神剑的伤害,一直没能恢复,完全是强压伤势和华彩衣动手,为了破开瑶光剑诀的剑幕,他已是用上全力,根本没有留有余力压制体内伤势,之后为了击败裴雪裳,又用手臂强行引下天雷,根本是两败俱伤之举,所受伤害其实并不比裴雪裳低,只是他身体的扛性远强于裴雪裳,这才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将她擒下。 之后他看似威风,其实体内元力已经全部动员起来强行压制天雷和杀气的伤害,这种经脉不断被撕裂又重新修复的痛苦,较之真火焚烧还要痛苦许多,若不是庄周意志坚韧至极,自己也恐怕要忍不住叫出声来。 此刻伤势已被压下,庄周却也失去了刚才乘乱突围的机会,望着围过来的众女,不由微微一皱眉,心知自己的危机丝毫没有减轻,他的功力的确是胜过在场所有人,但素衣轩人多势众,几十人基本都有凝气期的修为,有不少还是轩主和四大长老那一辈的,功力更是深厚,较之裴雪裳和华彩衣都只是逊色一筹,这时候一起围上,却哪里是他可以抗衡的,这些人无论哪个都能挡他一会,只要一被缠上,只有死路一条。 庄周只是略一思索就判断出了局势,只要自己不过界护谷剑士就不会出手,而如果自己过界,众女受轩规所限也不会跟上,也就是说自己始终只要对付一面的敌人就行了,但无论是护谷剑士和正在围上来的素衣轩众女都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他当时情急之下奔此谷而来,其实是因为想起钟毓秀说过禁制之中封印的其实是一件上古凶器,因此不加思索的便选定了护谷剑士一方做突破口。 如此一来,裴雪裳便成了累赘,无论是护谷剑士还是华彩衣显然都不会顾忌这个人质,庄周抓住裴雪裳的手微一用力,心中已是转过了千百个念头,是将裴雪裳掷向严阵以待的护谷剑士还是正在慢慢的围上来的华彩衣等人。 掷向前者,以双方的矛盾,很可能就会展开厮杀,其余心宗弟子也可能被卷入,双方实力互相抵消,那就再妙不过了,至不济也能打乱护谷剑士的阵势,便利自己闯入谷内,自然是上上之选,掷向后者,几乎不会有什么作用,而且有心宗高手相助,裴雪裳很可能迅速恢复战力,又是一个大敌。 他手已提起,就要将裴雪裳向护谷剑士一方掷出,眼睛不经意间掠过裴雪裳的脸部,却发现她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她眼神清澈纯净,仿若一泓清泉,不带半点杂质,显然已经洞烛了自己的想法,庄周脑中忽的一动,想起了当日裴雪裳柔声劝自己吃饭的情景,那场面温馨而熟悉,似乎还重叠着某个柔弱的身影,庄周心中微微一叹,大手微微一转,已是将裴雪裳反向掷去,元力澎湃而入,冲击先前布下的禁锢。 生死一掷,此后就要独自面对十二名严阵以待的护谷剑士,以庄周的实力,正面对撼相当四大长老合力的十二名护谷剑士,简直是有死无生,身形飘飞于空中的裴雪裳终于忍不住动容,落地之后,脑中仍是不断回味适才庄周将自己掷出时脸上诀然的神态,浑然不觉禁锢已经被冲开,体内真元力重又活泼泼的流转起来。 华彩衣在旁,也是神色百变,通过之前的接触华彩衣对庄周已经有所了解,知道这人秉性绝对不会让人来主宰他的命运,这种执着甚至发展到了一个极端的地步,否则也不会一再拒绝自己那充满诱惑力的条件,甚至正面硬撼心剑两宗也在所不惜,但以华彩衣的认知,这人对世俗道德显然有些不屑一顾,她本以为庄周会将裴雪裳掷向谷内,却不想庄周却是如此做,当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庄周虽然不过是个初入门的修者,却也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绝不想有什么人来主宰自己的命运,若是连这点坚持也没有,还谈什么修道。” 庄周说这话时的绝诀神态犹然清晰无比,华彩衣心中忽的生起了一种明悟,再也站不下去,急急追上,扬声喝道,“庄周,站住,能打败你的只有我,也只能是我。” 庄周一怔,接着往前走去,洒然说道,“要打败我,好啊,过来就是。” 他脚步不停,片刻间已经走过了警戒线,华彩衣略一犹豫,不顾其余众人的惊呼声也跟着迈了过去,那些护谷剑士早已经长剑出鞘,见到两人过来,领头的女剑士一声呼啸,十二支长剑结成前后两个剑轮,向两人压来。 庄周和华彩衣两人不过略为过了几招,就被护谷剑士围上,十二把长剑起时如千万树木拔地而起,落时好像浪头砸下,无数玉珠飞溅,剑气漫空,层层叠叠,密布如罗网,将两人困在当中。 庄周和华彩衣初时还有些小觑之心,总觉护谷剑士和自己差距甚远,实是不足为虑,尚还有心思互相对攻,但很快就知道不对,这十二人每人的功力都还处在凝气期,本来在真元力的质地和回复速度上都有所不如,但此刻十二人联成一体,此收彼至,而且正面相碰之时总有两人以上迎上,结丹期的优势竟然全然发挥不出来,被这剑阵克的死死的。 三方会战,庄周情状最为不堪,无论是护谷剑士和华彩衣都对他手下绝不留情,他又没有护身利器,所能倚仗的只有自己的双手,全身上下片刻间也不知又新添了多少剑痕。 至于华彩衣,虽然也是被困剑阵之中,但她手持无色神剑,剑芒所至,护谷剑士知晓厉害,不敢硬碰,而且她毕竟是素衣轩中人,护谷剑士中有些人也是颇为犹豫,下手并不是如何狠辣,如此一来倒还可以支撑,但也是局面堪忧。 谷口众女望着这场大战,俱是说不出话来,有些剑宗的弟子眼见华彩衣在内苦斗,面上神情便有些蠢蠢欲动,欲待闯上前去助阵,站在裴雪裳旁边的一人,正是心宗弟子,见状悄悄拂出一道暗劲,惊醒仍在失神状态的裴雪裳,示意她注意身边情状。 裴雪裳得她提醒,顿时醒悟过来,厉声对着那些剑宗弟子呵斥道,“你们要做什么,彩衣师妹擅闯禁地,已是犯了轩规,你们不但不知劝阻,还要从她作恶,易师叔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吗?” 裴雪裳身为颜倾城的亲传大弟子,就是素衣轩未来的轩主,她又得颜倾城亲口托付轩务,这话一出口,其余众人顿时凛然,有剑宗门下,却不顾这些,强辩道,“师姐在里面死斗,我等忧心师姐,欲待上前助阵,有何不对。” 裴雪裳冷冷一笑,“护谷剑士所做,虽然有些不妥,但并无违背轩规,彩衣她自讨苦吃,却又怪得谁来,你不用多说,她的事,到时候轩主出关自然会处置,却不用你此刻来多嘴。” 裴雪裳平日里带人和睦,便如春风拂面,总之让人觉得舒服亲近,此刻厉声呵斥,实是罕有之事,那人不由凛然,就待退回,却听华彩衣忽的一声惊叫,急忙抬头看去,却是她手上被划了一剑,鲜血涔涔渗出,不由大急,高声问道,“若是轩主出关时再处置我等自然是无话说,可此时若是不上前相帮,眼看师姐便有性命之危,这后果却又如何是我等担当的起。” 她这话一出,便是心宗弟子也有些赞同,便有人劝道,“雪裳,你平日里最是心软,今日怎么如此固执,我等难道还真能眼看华师妹被这些没人味的家伙杀死不成。” 众人也纷纷出言附和,俱是劝裴雪裳下令闯谷的。 裴雪裳也不知为何,只听众人说起华彩衣就觉得心中着恼,她冷声说道,“若是她有心,此刻完全可以自行退回,护谷剑士也未必就会挡着她,她自己不退,难道却要我们为她拼命不成,若是大家和护谷剑士火并起来,这个后果谁来承担,彩衣不退,那是坚持修者的风骨,也是求仁得仁何所怨,大家不要再说,若是再敢有人说要闯禁制的,直接轩规处置。” 华彩衣专注剑道,不与人接,若以人缘论,远不如裴雪裳来得好,众人适才虽是出声附和,大多倒是畏惧易水寒发怒,此刻裴雪裳既然说到如此地步,便是有几个真心为华彩衣担心的,沉默了一阵,却也不再说话。 不过一会功夫,华彩衣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至于庄周,就更不用说了,全身上下就跟血人差不多了,不过他受伤如此之重也不是一次两次,又有元力在身,倒也不太要紧。 华彩衣眼神冰冷,无色神剑的攻势倒是有七分放在庄周身上,只剩下三分护住自己,更让庄周苦恼不已,如果不是双方都把他做为第一目标,他也绝不至于这么快就支撑不下去。 但这种超高强度和随时可能死亡的压力,却也让庄周的潜能不断的开发出来,他头脑中各种天马行空的创意和灵感接踵而来,对元力运用更加纯熟,实力不知不觉间又跨越了一步。 十二名护谷剑士所用剑阵虽然复杂,但终究是脱胎于瑶光剑诀,虽然是尽善尽美,环环相扣,但也有同样的缺点,凡是完美的东西,都是脆弱的,因为每一处局部的突变都可能引起整体的变化,也就让整体变得不那么完美,因此剑阵对应变的灵活性有些欠缺。 譬如水杯,常理之下,水满则溢,自然不会有问题,但若是水满之后继续强行注入,便可能造成水杯破碎。 适才庄周击破华彩衣所施展的瑶光剑诀,便是用的这个道理,以至巧之力,从一丝薄弱处乘隙而入,进而引发整个剑幕的崩溃,护谷剑士所用长剑并不是无色神剑那样的利器,并无破绽可让庄周寻觅,故而庄周决定自己创造一个破绽。 他受创虽多,却也判断出了这些普通利器对自己的伤害远没有无色神剑那样来得巨大,有了这个资本,庄周已是决定用至拙破至巧,就硬挨几剑,也要打破潮水般连绵不绝的剑阵。 神尼慈航惊才绝艳,创下剑阵本是完美无缺,放在此地,却有两处问题,所以庄周才敢以身试剑。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大凡阵势,布阵之人往往留有一线生机,有此生机才衍生出无数变化,便是天尚有缺,何况于人,慈航却不是如此,她所布之阵,必是绝杀,崇尚的是完美无缺,威力极大,但即是完美,便少变化,这便是没有留下余地,也就失去了之后的无数空灵变化,两者倒也难说谁高谁下。 这剑阵即为护谷剑士所用,便是杀人之术,慈航自然不会介意这剑阵威力太大,但偏偏此刻剑阵对付的却是庄周这个怪胎。 普通修真者肉体脆弱,爱护唯恐不及,如何敢将之拿来搏命,而庄周却就是赤手对敌,偏偏他肉体极为强悍,对普通的伤势并不放在眼里,便是真的挨上几剑,只怕也不能将他置于死地,如此一来,反倒会是剑阵本身运转不流畅,出现问题。 但即便如此,也绝对不会有人蠢到用身体挡剑,如此即便是能够破阵,也必定受伤不轻,绝对逃不过接下来的战斗,可此刻庄周所在,却是禁制所在,以他的判断,不能进谷这禁令,除了对素衣轩其他人有效外,恐怕对护谷剑士也同样如此,这样一来,庄周便不用担心之后还要被人追杀,只要不立刻碰上颜倾城和四大长老,他绝对相信自己可以短时间内恢复战力。 庄周心中已有决定,便不再犹豫,应付过一波攻势后,向着谷口一跃而出,他面前正有两只长剑向他刺来,他却不闪不避,完全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他虽然在剑阵下表现狼狈,但适才击败华彩衣和裴雪裳两人这些护谷剑士也看在眼里,却也不曾失去戒心,只是无论谁都想不到他竟会使出这一招来,难道不怕被利剑穿心吗。 两名护谷剑士双目隐含煞气,丝毫没有留手,唯有华彩衣忽地明白过来,她本是分心应付周围几名护谷剑士的围攻,此刻见庄周意欲遁逃,急怒之下竟然舍下众人不顾,长虹一般向庄周扑来,无色神剑仿若惊雷掣电,带起无限杀气,直插庄周后背,周围的护谷剑士为剑阵带动,滔滔剑潮汹涌而来,瞬间就要将她吞没。 庄周这时仗着身体强悍,又硬挨了两剑,两名护谷剑士和他差距甚大,所用又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不过入肉数寸就再刺不下去,剑阵的一环顿时断裂,庄周正要窜入谷内,却见华彩衣如此不顾性命的扑来,璀璨星眸中闪耀的竟然是绝死的意志,不由心中一颤,眼看她身后滔天剑芒就要将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身影吞没,庄周也不知为何,正要窜出的身影微微一滞,转而向华彩衣扑去。 两人身形如电,眨眼间交错而过,华彩衣下手无情,无色神剑直刺庄周左胸,披亢捣虚,势如破竹,庄周的身体虽然强悍,但仍是血肉之躯,被无色神剑直贯而入,不过略为阻的一阻,便被刺穿,一小节剑尖从他后背探出头来,上面带了几滴鲜血,鲜艳欲滴,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芒。 华彩衣几乎惊呆,看到庄周痛苦扭曲的面容,正抓着无色神剑的手本能松开,那追击华彩衣的两名护谷剑士已到,见到庄周挡在华彩衣身后,如何会留手,这两人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不过一粘即退,饶是如此,庄周身上也被开出两道深深的血槽,两股血泉从伤口处喷出,庄周这一动作,四周众女已是缓过气来,十二支长剑暴射而至,便要将两人斩成无数块般,气芒闪烁吞吐,就像一朵圣洁的莲花正在缓缓的合拢,待到闭合之时,必是一抹嫣红,染上莲花。 这才是剑阵威力最大的一记绝杀,若是十二名金丹期的高手施来,当真是九天十地,仙佛莫渡,阵中一切众生,俱如莲花幻灭,不留一丝痕迹。 此刻十二名护谷剑士虽然不如前辈的修为超凡入圣,但十二名凝气期的高手,也足以将庄周和华彩衣两人格杀当场。 庄周危急之中,头脑更形冷静,他一把拉过仍有些发呆的华彩衣,在胸口轻轻一拍,无色神剑带着一溜血光从他胸口飞射而出,被他一把抓住,顺手一扬,一朵至美的莲花缓缓盛开,片片莲叶纯白无暇,上面尽是璀璨夺目的白光,赫然竟然也是瑶光剑诀。 元力神奇奥妙,便是庄周自己也不过略为摸到一些门路,其中种种玄妙之处,仍是不明了,瑶光剑诀本是当世第一等的剑修法门,最精微奥妙的部分当然是调息养气和运劲使力之处,调息养气之术庄周自然是无法得窥,但元力是元气精华所聚,对元气波动敏感无比,他依着瑶光剑诀的外征施展开来,却也使得似模似样,看起来除了光芒有些不一样外,倒是和瑶光剑诀完全没有二致。 在护谷剑士震骇的目光中,一里一外两朵莲花仿如珠联璧合一般,完美的镶嵌在一起,竟然没有一丝空隙。 一对十二,庄周的功力本该出于下风,但他仗着无色神剑之力,战力不啻提升一倍左右,瞬间便被他削断了三把,撞偏了五把,整个剑阵顿时大乱,但仍是有四把长剑突破庄周的防御直刺进来。 以一敌八,仍然占到上风,这个成绩已经足以让庄周这个修道不过数月的人自豪,但此时却是无补于事,眼看就是束手待毙之局,这时忽的一道精纯无比的真元力冲入庄周的体内,就要向他手上流去,被这外来的真元力一激,散布于星辰海中的元力顿时激荡起来,不但将那股真元力原路迫回,而且蓬的一声,一朵更大更耀眼的莲花再度绽开,片片莲叶无可抗拒的缓慢舒展开来,适才断碎的剑尖尚未坠下,被这气浪一吹,飞射而出,剑芒未至,强大的压力就迫的那四名护谷剑士慌忙后退,让开去路,眼睁睁的看着庄周昂然入谷。 眼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蔼蔼白雾中,再看不到行迹,这才传来夺的一声,却是适才飞射而出的剑尖灌入石壁的声音,众人抬眼望去,却只见一个细小狭长的深洞,竟然看不到那剑尖所在,不由相视骇然,谷外一片鸦雀无声。 这片刻间的变化,快如电光火石,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其中心神振荡最剧烈莫过于华彩衣,修真者所求,不过仙道而已,其他一切,都是因此而来,华彩衣自然也是如此,瑶光剑诀心法讲求以剑证道,剑便是她们心灵在无限险礁暗滩中乘风破浪的唯一凭依。 但后世修行衰落,修真者少有能够成就天仙大道的,也因为如此,这本不过是凭借器物的东西,在剑修的眼中,却是不啻于一种信仰的存在,或者说剑本身已经取代了仙道,成为修真者的目标。 俗世所称剑仙者,其实就是达致元婴期的剑修,譬如神尼慈航和素衣轩最初的几位先人都可以称得上是剑仙之属,只看这个完全可以和天仙相抗的称谓,便可知剑修心中的骄傲,一剑在手,万丈红尘,尽可去得,便是天仙大道,在她们眼中却也不值得羡慕。 瑶光剑诀被庄周轻易破去,华彩衣心中的支柱也轰然倒塌,曾经的梦想,便好像气泡一般碎裂了,此后她所作所为,其实不过是极力想找回心中最珍贵的东西罢了,在她想法里,只要击败庄周,瑶光剑诀自然就仍然是好的,可当庄周轻易的施展出瑶光剑诀时,华彩衣才真正绝望。 一个人只是片刻间就学会了瑶光剑诀,这个残酷的事实让华彩衣几乎崩溃,数千个日日夜夜,寒暑不改其时,病痛不改其志,然而这一切努力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笑话一般。 她只觉得之后身体的行动都不再由自己主宰,神智迷迷糊糊的,本能的在动作,这种情状于一个修真者而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之后又受了元力反震,华彩衣神智更形迷糊,竟然没有注意庄周抱着她走进谷里,直到感受到那越来越浓烈的煞气,她才猛地惊醒过来,见到四周蔼蔼白雾,目不能视,恍然惊觉自己竟然糊里糊涂的进了禁制。 “快停下,禁制里面不能乱走。”华彩衣语声急惶,古仙人的禁制,绝对不是结丹期的小修真者可以承受的起的。 却见庄周恍如充耳不闻,仍是直愣愣的往前走去,华彩衣不由大急,伸手在庄周胸口一推,却见随着她手推之力,庄周竟然轰然倒下,华彩衣被他抱在怀里,一时反应不过来,也随着庄周一块摔倒在地,两人往旁侧滚去,待到停下来时,竟被庄周压在身下。 华彩衣伸手推了推庄周,却听他闷哼一声,眼中略略透出歉意,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挣扎着意欲爬起,华彩衣只觉他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眼看他上身抬高了一尺有余,却闷哼一声,重重摔下,将华彩衣砸的眼前金星直冒,直欲晕过去,她气血本就振荡不休尚未平复,此刻又受了这意外的重压,倒真的受创不浅。 过了好一会儿,华彩衣才平复过来,正要发怒,却见庄周趴在她身上已经晕了过去,他胸口适才为无色神剑所贯穿的伤口仍未收拢,鲜血涔涔流出,浸在自己身上,竟然将一大块衣衫都染红了。 华彩衣不由吓了一跳,不敢相信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庄周竟然虚弱到了这个地步,她想了想,终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伸手推了推庄周,见庄周毫无反应,这才确信他的确是受了重伤,当下发力将他从身上推开。 一得自由,华彩衣第一个反应便是赶紧伸手将无色神剑从庄周手中夺过,庄周重重的摔倒在她身边,倒被惊醒过来,见到华彩衣此举,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看来你受的伤并不重嘛,倒是不用担心了。” 华彩衣一怔,忽的伸手把无色神剑架在庄周脖子上,冷声说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了吗,在考虑别人之前先考虑考虑你自己吧。” 庄周本待反抗,却觉全身好像崩坏一般,根本无法动作,他凝神内视,只觉每一丝筋脉骨骼都隐隐泛着血丝,他虽然不明所以,却也隐约猜到是用力过度的结果。只看体内伤势之重,要是勉强再爆出过强的元力,身体崩溃都有可能,当下熄了站起再斗之心。 他此举倒是明智的很,对修者来说,如果在掌控之内,当然是力量越强越好,但如果这个强度超出了自身的控制范围,就是一场灾难,轻则走火入魔,毁损经脉,重则肉体崩坏,灰飞烟灭,当真是危险至极。 这便好像大补之物,许多人都会虚不受补,吃了反而有害,很多上品的药物,都需搭配开来,分成许多小份,才能为人体承受,力量如果骤然增强,对身体的伤害就更大了,而且修行越是深厚越是如此。 庄周虽然开始强化身体,但终究是时日甚短,还不能承受振荡过于激烈的元力,被华彩衣真元力所诱,强行爆发出来的元力已经将身体震伤,本来以元力对疗伤的奇效,可以很快疗愈,却偏偏又受到了无色神剑的压制,那强烈的杀气搅得他体内一片混乱,元力暂时无法对身体修补,情况可谓极为恶劣,如果他真的要和华彩衣强行动手,便是不死也要气散功消,更不用说打不打得赢还是个问题了。 庄周自觉便是苦恼也是无用,倒是洒脱的紧,淡淡笑道,“我倒是想考虑下自己,可惜,便是想了也没用。” 华彩衣吓了一跳,她望了望庄周,有些迟疑的问道,“你的伤真的有这样重?” 庄周勉强挪动了下身体,将手舒展开来,“好像那个刺伤我的人就是你吧,伤的重不重难道还用我说么。” 华彩衣脸上微微一红,她当然知道自己全力一击的威力,有无色神剑在手,便是轩主颜倾城和师尊易水寒两人也不敢硬挡,事实上,庄周受了一剑却活得好好的,不仅如此,还打败了十二名护谷剑士,这简直是个奇迹。 华彩衣口中不言,心中却相信了庄周,手中剑微微移开了些,犹豫了一会,忽的问道,“刚才你为什么要救我?” 说着脖子上已是隐隐泛出一层红色,她望着庄周的眼睛一眨不眨,虽然她心里瞬时间就涌出了几个答案,但内心深处却总隐隐觉得并非自己想的那样,她对此又是期待又是惶恐,却也当真是好奇的紧。 庄周怔了怔,他自己也不知当时怎么就昏了头一般救下了华彩衣,要知两人可是仇人,而且华彩衣手中持有无色神剑,若是光论武力,只怕还在自己之上,自己胜她也不过是取巧而已,若是她察觉过来,未必还能凑效。 无论如何,他现在想来都不该救华彩衣,可当时为什么偏偏就救了呢,理智上不可能,那当然是感情上的因素,当时不愿拿裴雪裳做人质,庄周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也算是还一笔帐,可这个女人到底又有哪点打动了自己。 看着华彩衣手持长剑气势汹汹的模样,庄周就一阵头疼,半晌才笑着反问道,“哦,这很重要么,如此说来,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不顾性命也要打败我,这对你真的很重要么。” 华彩衣一阵迷惘,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从小师父就告诉我,瑶光剑诀是无上剑仙法门,只要依着法诀苦修下去,终有一日能够成仙证道,可轩里的前辈,已经好久没有人修成剑仙了,但我总想,也许自己会是个奇迹,各位前辈做不到的事,我未必就做不到,直到你出现。” 第十章 天人交感 “你身上好像蒙着一层雾,每当我以为已经将你看清,却忽的发现这不过是你身上的一面而已,你这人实在是太过于矛盾,却偏偏总有着无数的惊奇等着让人发现,似乎我所看到的,永远不是真实的你,从来没有一个人,比你更让彩衣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无力。” 庄周望着华彩衣迷惘的样子,忽的心中一动,明白过来自己为何在最后关头会有不忍之心,华彩衣和以前的自己真是太像了,天性近道,不合流俗,或许便是孤寂的源头吧,庄周眼中微微露出一丝暖意,原来这世间,除了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存在,当下柔声说道,“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 说这话时,庄周根本没有考虑过两人现在的情势,这话自然而然的就说了出来。 华彩衣心思玲珑,自然分辨出了庄周这话的确是发自内心,唯其如此,才更让她恐慌,她本能的不愿承认,甚至想从庄周的神情中找出半分虚假来,然后毫不犹豫的将他斩于剑下,从此就可以回复过去平静而充实的生活,然而庄周眼神暖暖的,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作伪,华彩衣只觉他眼中的暖意丝丝缕缕的渗入心底,是那样的自然而然,根本就无从抵抗。 华彩衣心底颓然一叹,直欲就此丢下手中长剑,但她也是生性坚韧之人,仍是强撑着说道,“哼,彩衣的世界,已经足够完美,用不着你来横插一脚,你还是快点疗好自己的内伤吧,你现在的情况,便是彩衣都觉得胜之不武,毫无用处呢。” 庄周闻言倏然直视华彩衣,沉声说道,“哦,彩衣不担心我伤好了之后不是我的对手吗,或者说不担心我到时候会对素衣轩不利吗,为什么不现在出手,一剑斩下庄周的人头,以后就再不用为这个人担心了。” 华彩衣只觉得庄周目光灼灼,其中蕴涵的热量竟然可以把人融化,她不敢直视,转开头去,有些慌乱的说道,“若是不能在你颠峰状态时将你击败,其实对彩衣并没有半分用处,至于你会对素衣轩不利,彩衣从一开始就没有如此想过,只是你不愿和彩衣合作,才迫的彩衣不得不如此,但若说彩衣有杀你之心,却是虚妄,我本以为你会回心转意,却不知你这人骨头是如此之硬,便是剑搁在自己的脖子上也不愿作假逢迎他人的。” 庄周默然看了华彩衣半晌,直到华彩衣开始有些紧张不安起来,才笑起来,“彩衣,你走开些,今天我便让你再见到另一个惊奇。” 华彩衣不由一怔,她皱了皱眉,转身走到一旁,却不知为何,没有走得太远,仍是有些警惕,一般人肯定会以为她是在防备庄周,庄周却明白,如果要对付自己的话,华彩衣根本不用如此小心,直接打晕就是了,她这样做倒是在为自己护法,当下感激一笑,闭上眼睛。 他凝神推动元力涡流,吸力顿时千百倍的加强,素衣轩中灵气本来就比外界浓厚许多,这禁制所在的山谷,却是灵气荟萃之地,又要比其他地方浓厚许多,庄周星辰诀一施展开来,四周的元气顿时飞蛾扑火般的汹涌而来,那弥漫谷中的白雾被引力牵扯,进入庄周体内,顿时被他体内的元力同化。 庄周本来只是想借着元力无与伦比的恢复力迅速的修补体内的伤势,但不经意间却走对了门路,元力在他指挥下一点点的驱除充斥体内的杀气,修补各个组织器官。 庄周从来没有刻意用元力强化过身体,此刻骤然得到无穷无尽的元力滋补,那些受损的器官不但迅速好转,而且开始不断强化,庄周因为认识到了身体的重要性,对之听之任之,而且他自己也很快的沉迷到了其中,目睹着自己的身体不断的变得更加完善,更加强大,有些欲罢不能,一处得到强化后,又将元力调往新的战场,不断的修复,不断的强化,庄周的整个身体便好像一个无底的窟窿一般,不断的吞噬着四周的元气。 谷中原本雾气浓烈无比,几步之外便人影朦胧,看不太清楚,华彩衣站在一旁,渐渐的竟然发现庄周的身体越来越清晰,四周的雾气不断变淡,几十步外的物体也开始隐隐出现,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庄周的身体适应元气的能力不断加强,元气流逝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华彩衣不由暗暗惊叹,心想庄周是不是早就知道这点,如果是的话那倒真的又是一个惊奇。 华彩衣正在惊奇,却见庄周身体竟然无声无息的飘浮起来,他全身四肢自然的舒展开来,呈大字型,清晰可辨的元气从他身体的每个毛孔开始渗入,不再局限于先前涡流所在,渐渐的四周的雾气越来越淡,远处的景物变得越来越清晰,庄周的身体开始慢慢的透出无色宝光,这种光华越来越强烈,到了后来就好像一轮明月一般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芒,映的庄周整个身体就好像水晶刻就,内里清澈无比,华彩衣甚至清晰的感觉到了庄周体内越来越旺盛的蓬勃生机,就好像大海一般汹涌澎湃,永不停歇,又好像天空一般浩荡无垠,无边无际。 千百年来,山谷为煞气侵袭,可谓寸草不生,得了庄周外泻元力的滋润,那些潜伏在地底的生机开始顽强的冲破重重阻挠,先是庄周身下的一小块土地,慢慢的透出一抹绿色,这绿色越来越鲜明,不断的影响着四周,无数的小草迅速的成长起来,茁壮旺盛,顽强的对抗着那传承千百年的煞气,草木不屈的特性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华彩衣脸上终于露出骇然之色。 如果说之前的情况华彩衣还能勉强理解的话,此刻的异像却真正超出了她能够接受的范围,她脑中一片空白,千百年来,素衣轩上下视为畏途的山谷异像就这样消去了,这是一个奇迹,如果庄周功行深厚,华彩衣还不会觉得奇怪,可他却偏偏比自己也不过高出一线而已,却不知从哪里来得这种大神通。 两人入谷不过百十步距离,谷外众人还在,此刻白雾散去,两人暴露在众人眼光中,众人望着一躺一站的两人和由两人身下不断蔓延开来的那抹翠绿,顿时大愕,谁都想不到刚才还打生打死恨不得将庄周碎尸万段的华彩衣,竟然会站在庄周一旁看他疗伤,那情景倒好像是在保护庄周一般,但更让人惊奇的却是那正在靠近的浓浓绿色,几十人望着这改天换地的奇迹,都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几个反应敏捷的已经将目光牢牢的锁定了这一切巨变的源头,那浮在虚空中的人影,一种传承自亘古洪荒的悠远精神,虽然已经跨越了千万年,却仍然蓬勃如新,无限生机,从那里蔓延开来。 十二名护谷剑士泪流满面,不知不觉间已经屈膝跪下,望向庄周的眼神虔诚得如同膜拜神灵。 昔日第一代护谷剑士在神尼慈航面前立下重誓,“煞气消,云雾散,草木兴,始敢出。” 这个誓言,一代一代,自有素衣轩来,束缚了护谷剑士两千余年,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岁岁复年年,无处话凄凉,何等清冷,何等孤独,何等寂寞,又是何等的悲哀。 她们盼着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甚至自己也已经绝望,命运却在不经意间,开了一个如此大的玩笑,怎能不落泪,怎能不心伤。 裴雪裳第一次有些犹豫不决起来,她清楚的知道,那飘浮在空中的人影是如何的危险,能够让人敬之如神灵的,不是真的大圣大贤,就是大恶大伪,无论哪一种,都不该让这人继续在素衣轩存在下去,轩规虽然不允许众人入谷,可两人离的是如此的近,只要一发力便可赶至,此刻众人都有些神思不属,裴雪裳绝对相信自己可以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击杀庄周,即便是华彩衣,也绝对无法阻拦自己,可望着那仿佛水中明月般载沉载浮的人影,裴雪裳却从心底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敬畏,即便所有人都不阻止,自己真的可能成功吗? 裴雪裳只不过略一犹豫,将她视为最大对手的华彩衣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异状,也不知为何,她本能的往庄周身边移了一步,两人目光交锋,裴雪裳从华彩衣眼中清晰的读出了她的意志,不由微叹一声,心知已经失去了唯一的一次机会。 庄周全神关注于体内的变化,浑然不知周遭的惊人变化,他肉体恍如处女地般,没有得到多少开发,此刻得到大量元力滋补,自然是效用神奇,只是这种改造所需元气实在太过庞大,禁谷所在元气虽然充沛,但不过供应庄周一人的初步煅炼,便有些不足,到了后来涌来的元气便好似黄河之水,不断减少,最后断断续续,已是没有多少功效。 不过即便如此,所得也是前所未有的巨大,他此时的身体之强悍,较之之前便是胜过十倍也不止,肌肉骨骼都隐隐有一种淡淡的光华流动,可以说脱胎换骨也不为过,待到庄周清醒过来,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充盈着无比的力量,却不是之前元力那种流水般的感觉,那时他的身体不过是承载流水的河床,而此刻那力量却完全是发自自身的,浑圆融通,完美的和身体结合在一起,没有一丝瑕疵,庄周只觉得自己便是力量本身,恍惚间竟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刻不停的用另一种视角观察着这天地,这自然,这万物,同时也被这天地,这自然,这万物观察着,似乎自身也成为了它们中的一员,这种经验是如此的新奇,让庄周几乎失声惊呼出来。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故曰,为道者日损,损之又损之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也。 以上两句说的是礼教束缚人的本真,唯有清除这种伪饰,才能回复本来。 人们后天所受的教育,其实都在把人同自然割裂开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即便是观察自然,我们也不再相信上天赋予我们的这双眼睛,而宁可借用冷冰冰各种的机器, 庄周通过对自身的煅炼,终于唤醒了潜伏自己体内的原始本能,从此,他和自然再不是割裂的两个存在,而是回归到了他的本来,也就是万物之一的身份。 庄周站在那里,用心体会着内里的变化,终于睁开眼来,仿若惊雷掠过他的眼球,一道明亮的光华一闪而过,正看着他的众人只觉得眼前忽的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竟然一阵心神振荡,不能自持,不由骇然失色。 道家有语,天人交感,虚室生电。 结丹期的修真者虽然也可以初步利用天地元气,但毕竟非常粗陋,不能精辟入微操控由心,唯有修真者天人交感,才能真正掌握元气外御之道,唐宋时的那些真人,呵风嘘雨,动念雷霆,其实就是已经悟到了天人交感的境界。 天人交感是一种意境,处理的是天与人之间的关系,但天人交感却是金丹期的必经之途,如果没有悟到这一境界,即便内丹火候已到也是不行,这种境界全靠各人感悟,却和实力关系不大。 虚室生电则是天人交感的外征,这里的虚室,指的是眼睛而不是暗室,若是暗室之中视若白昼,众女大多能够做到,但适才庄周眼中流露出的光芒,蕴涵无限威严,摧人肝胆,破敌意志,这样的威势,已经完全具备了实战之力,便是她们这些凝气期的修真者也有些承受不起,这正是修真者开始掌握天地大能后的外相。 庄周已经窥破了天人交感的奥秘,而且他还是如此年青,要知这一步即便是颜倾城和易水寒也没有做到。 十二名护谷剑士自然不必说,便是裴雪裳和华彩衣两人,眼中也第一次流露出惊叹拜服之色,更不用说其余诸女。 庄周浑然不知自己的无意一眼竟然造成了这种影响,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么强大,充盈的力量不吐不快,望了望四周,见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便一拳朝着地面砸下。 华彩衣猛然惊呼道,“不要。” 欲待阻止,却哪里来得及,随着庄周一拳砸下,一阵地动山摇,有些消退的煞气忽的从地底探出头来,一下子变得强盛无比,还没等庄周反应过来,他身边忽然裂开一个大洞,望进去竟然是一片虚空,庄周瞬间便被吞没,华彩衣本是站在他身边不远处,见状不假思索也是朝着那裂口急闪而入,随后那裂口重新闭合,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那两个原本站在那里的人影却消失不见,才没有让人怀疑适才所见不过是一场幻觉,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所有人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的望着庄周消失,有些脆弱些的护谷剑士竟然抽噎着哭起来,领头的女剑士虽是一脸黯然,却仍是强撑着说道,“大家先守好谷口,庄公子吉人天相,想必是另有奇遇,大家不要担心。” 她在众女中显然威信甚高,众女听说便摆开阵势,将几个意欲进谷查看的挡在谷外,裴雪裳面沉如水,眼看再守在此地也没有用处,便让几个心宗弟子留守此地,却让其余人等都先行散去了。 华彩衣急急掠入,只见眼前陡地一亮,随后身子便撞在一个人身上,被那人反手一抄抱入怀中,华彩衣大吃一惊下,全身顿时变得僵直,正欲反抗,却感到了那人身上蓬勃清新的生命力,忽的脖子一红,举起的手慢慢放下,绷起的肌肉也慢慢放松。 那人却正是先一步进来的庄周,华彩衣等了一会不见他动作,便偷偷抬眼看去,却见他正痴痴的抬头望着高空,脸上满是迷醉之色,不由心中一惊,忙也抬头望去,顿时也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生于修真衰落的年代,庄周对典籍中所载各种神仙的事迹总是抱有怀疑的态度。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至人神矣!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飘风振海而不能惊。若然者,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于己,况利害之端乎? 素衣轩占地数千亩,在庄周看来已是不可思议的奇迹,可眼前所见,却让他只有叹服之心,再生不出其他想法,相信那些练气士若是也来过这里,就绝对不会以为修道只能益寿延年而已,里面绝大多数人都会变成道心坚定的修真者。 挟泰山而超北海,摩星辰而弄日月,这种荒诞的事情庄周是向来不信的,可他此刻才知道自己想象力的贫乏,天高九万丈,青冥浩荡不见底,地阔十万里,厚土苍莽无穷尽,抬眼望去,那巍巍青天之上,一轮金黄大日背负苍冥,远处灰色群山连绵起伏,眼前俨然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这才是真正的仙家神通。 良久庄周才收拾起心中激动,他用神默查,很快便发现在左侧十余里处,有极为强大的元气波动,性质和之前在裴雪裳身上所见相似,心知那便是之前进谷诸人所在,他抱着华彩衣飞速掠去,用的正是学自左擎苍的身法,直到此时,这身法才完全发挥出它的威力,不过是五六秒时间,他便来到那波动所在。 华彩衣正要出口相询,便看到易水寒等人围在一起,诸人都是面色苍白,由颜倾城打头,朵朵莲花盛开,对抗着外界的煞气。 她这才发觉此地煞气之烈,简直是百倍于适才的山谷,而且此地更是不见半点草木,土质尽皆沙砾化,只是不知为何,那煞气遇上了庄周,却变成了补品,先被元力中的生气中和,而后就化作纯正的能量被庄周导到身体各个部位,做为改造身体的能量储存起来。 颜倾城等人显然已是力竭,莲花在煞气侵袭下不断萎缩,已是不堪支持,庄周见状不敢迟疑,身形一闪而至,元力外放,隔绝了煞气的侵袭,众人已是精力耗尽,虽则心中或是感激,或是羞怒,但都没有说话,忙着打坐调息,唯有钟毓秀欢呼一声,扑入庄周怀里,“阿呆,你总算来了,秀儿想死你了。” 庄周恼她利用自己,欲待生气,却对着钟毓秀笑靥如花的样子实在是狠不下心来,但又有些不愿原谅于她,便冷冷的哼了一声,顺手一紧欲待挣脱的华彩衣,却不作声。 钟毓秀眼珠子一转,已明白其中缘故,她可怜兮兮的拉着庄周,“阿呆,你恼人家了,你打也好骂也好,秀儿都没意见,就是不许不理人家,好不好。” 庄周见她这孩子气的模样,又是脸色苍白,似是受了很大的委屈,顿生不忍之心,心中块垒终究是消去,便冷着声说道,“下次要是再算计我,拜托你先告诉我,否则我迟早被你害死。” 却见钟毓秀闻言顿时笑得一脸得意,“本宗主神机妙算,又怎么会出差错,早就知道你不会有事了。” 她望着庄周的眼中盈盈秋水流转,带着无比的慧黠,虽则她早已经认同庄周是自己的男人,但她也是气宗之主,暗想数十代前辈传下来的基业,几十名弟子的前途命运,不考验一番,怎么能够轻易的相托于人,如果庄周连这番考验也没能通过,自己虽然伤心,却终究是保全了气宗的基业,也是值得了,不过这话却是不能对庄周明说的了。 见她计谋得逞的得意样子,庄周苦笑一声,早已经被她弄得没有了脾气,暗暗决定以后好好惩罚她一番,便也不再纠缠此事,有些惊讶的问道,“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说着大手按在钟毓秀后背,元力不断输入,帮助她回复体力,他想起华彩衣似乎也受了些伤,心中一动,便也将元力注入她体内,助她运功。 得到元力滋润,钟毓秀脸色顿时大为好转,有些恨恨的说道,“先前几日倒也一切如常,可片刻之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我们几个便掉到了这里,偏生此地煞气如此浓烈,我们几个又功力大损,如果你晚来一步,倒还当真是危险的紧。” 庄周自来到这里,心中便有疑惑,当年那仙人既然神通如此广大,他的禁制如果有问题,又怎么是素衣轩几个结丹期的修真者可以弥补的,而且据钟毓秀所说,神尼慈航便是因为受煞气所侵,才不得不转世重修,可诸女虽然排斥这煞气,却并不是不可抗拒,此时听了钟毓秀所说,终于肯定,其实素衣轩上下加固的禁制不过是用来阻隔煞气的,根本就没有接触到被禁锢的凶器本身,不过只看此地的煞气又要较山谷中浓烈百倍,想来那禁制的本体已经不远。 庄周一边通过注入华彩衣体内的元力探察瑶光剑诀运转的机理,一边思索问题,分神之下,表现就有些迟钝,看上去倒好像正在苦思冥想一般。 钟毓秀玲珑心窍,立时便发觉庄周的异状,她身子紧紧的贴着庄周,恶狠狠的问道,“我们忽然来到这里,是不是你搞的鬼,说,你还知道什么?” 庄周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来,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 钟毓秀有些怀疑的看着他,她暗自揣测,庄周或许是从某个地方得知了这处仙家洞府的存在,这才会闯入此地,否则以他一个结丹期的修真者,却又如何能够闯过外面的结界。 若是如此,自然对这禁制又有不同了解,要知素衣轩上下也只有慈航曾经在神游之时靠近过那被禁制之物,却也只知道是件大凶之物,庄周若是从别的典籍中看过相关记载的话,那对此地的了解又在众人之上了。 她越想越是合理,心想唯其如此才是合理,不过庄周既然不愿说,她也是没有办法,暗想反正我就跟着你了,你到哪里我也到哪里,到时候庄周知道的自己自然都知道了,当下嫣然一笑,“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你可别想甩下我。” 庄周闻言淡淡一笑,心知她有所误解,却也不愿辩解,他和钟毓秀之间算是情欲兼具,两者哪个多点倒也难说,反正不会是纯粹的爱情就是了,钟毓秀有些小心思也是正常的。 两人却都没注意到旁边华彩衣微垂臻首,一双璀璨无比的眸子中流光闪动,她默默的催动瑶光剑诀,展示着里面一个个精微奥妙的变化。 他们两人不在意,却有人在意,易水寒忽的张口说道,“你们二人如何我不管,在这之前先放开我的弟子。” 她见华彩衣赖在庄周怀里不去,她对这个弟子心性知之甚详,自然不相信是华彩衣自愿如此,还以为是她受了庄周的挟制,因此话中已是隐隐带了一丝杀气,她望着庄周的眼神凛冽如刀,让人不由心惊。 庄周一怔,释然说道,“易长老多心了,彩衣受了些伤,我在替她疗伤而已。”说着便放开华彩衣。 却见华彩衣眼中幽怨之色一闪即没,庄周心中一动,几乎就要伸手将她拉回。 庄周和钟毓秀两人在此调情打趣,其余几人虽是功力深厚却也是大为吃不消,加之庄周外形的剧变,也是一桩奇事,她们和钟毓秀也算是颇为熟悉,这次惊讶的发现她竟然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自然是对庄周的好奇之心又增添了几分。 见到易水寒开口,便也纷纷停下打坐,睁眼望来,庄周和华彩衣一瞬间的异状却又哪里能够瞒得过她们的眼睛,便是易水寒也发现看起来好像还是自己的宝贝徒弟对庄周有意思,不由心中大怒,冷声喝道,“彩衣,到我这来。” 华彩衣低声应了一声,便迈步走去,其实大家都在庄周元力防护范围之内,不过是换了个位置而已,易水寒见状更怒,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便是想向庄周发难,她也知道众人现在的状况,离开了庄周,要离开这里还真不容易。 还是颜倾城先开口,她大有深意的望了一眼钟毓秀,淡然说道,“前次公子还神智不清,不想这么快公子就大好了,虽说公子吉人自有天象,但倾城也着实为公子康复感到欣慰。” 庄周慌忙躬身行了一礼,肃容说道,“还没谢过轩主当日相救之恩。” 说着团团行了一礼,说道,“也谢过几位长老当日相救之情,庄周心中实是感激。” 颜倾城淡淡的笑道,“世间因果流转,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前日无心救了公子,今日便受公子相救大恩,公子不必在意。” 她说话时带着一种特有的从容,暖醺醺的,不知不觉间就让人放松下来,庄周本就没有多少抵触之心,当下笑着说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庄周受了贵轩大恩,心中也是明白的很,轩主慈悲,不以此事挂怀,但庄周不过一介俗人,让我不在意,却又怎么做的到。” 颜倾城见庄周如此说,便笑着说道,“本轩帮了公子一次,公子却也帮了本轩一次,我们修道之人,也没有什么知恩图报之说,不过公子说来实是和本轩大有缘法,以后如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 庄周不由心中一暖,颜倾城的手段便如蒙蒙春雨,比起华彩衣又要高明许多,实在让人无从拒绝,当下轻声笑道,“轩主高情厚意,实在让我惭愧,救命之恩不可不报,以后有用的到我之处,也是只管吩咐就是。” 第一章 天地元气 双方都有意拉近彼此的距离,自然是交谈融洽,彼此间交换对禁制的情报和看法,倒也大有收获,又发现了几个新的问题,但庄周的心思,慢慢的已经不放在这儿,他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整个心神却都转移到了颜倾城身上。 颜倾城看上去才二十五六岁,虽然庄周绝不相信她才这么点岁数,不过他对这种年龄差距早就已经不介意,岁月,对一个已经入门的修者来说早已经不算什么了。 然而颜倾城的魅力的确是让人有些无法抵挡。 裴雪裳虽然是颜倾城的弟子,学的也是相同的法诀,给人的感觉却还是一个少女,绝不像颜倾城一般已经完全成熟了,女性的魅力展现的淋漓尽致,却没有半分过度的感觉,她说话时从容淡定,神态柔和而不失威严,思辩敏捷,遣词用句简捷有力,直击破绽,但却又丝毫不会让人感到抵触,好像冬日暖阳,让人不知不觉间便沉醉其中,不能不说,和她说话,真的是一种享受。 她身上已经没有了一丝少女的青涩,但青春和活力却是半点也不比少女逊色,在她身上完全感觉不到岁月的流逝,时光好像在这朵雍容华贵的牡丹绽放到最绚烂的时刻驻留下来,让她各方面的素质都还保持着最颠峰的状态。 偶尔颜倾城流露出的慈悲之色,更让庄周产生亵渎她的想法,她虽是盘坐在地,庄周却能想象得到隐藏在那素白袍服下的美体是何等让人惊心动魄。 他的手不经意间慢慢的动起来,搭在钟毓秀背上的手掌微不可察的游动,透过手掌感觉着钟毓秀柔软喷香的身子,他又想起抱着华彩衣时的感受,似乎每一处都充满了弹性,透着力的美感,当时没有细细品味,倒是真的可惜了。 钟毓秀粘在他的怀里,开始时还有心听庄周和诸女交谈,但这几日加固禁制本是大耗精力之事,之前又很是受了一番惊吓,此刻在庄周怀里,只感觉舒服无比,心中无端的生起一种安全感,似乎天塌下来也有庄周顶着,原本一直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困乏感也开始慢慢泛起,竟然就在庄周怀里睡了过去。 她在睡梦中仿佛感觉到庄周的爱抚,脸色一片绯红,泛着惊人的柔媚之色,身子微微扭动,无意识的蹭着庄周的手掌,便好似宠物正在讨好主人,颜倾城虽然魅力出众,可惜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却又哪里及得上怀里这活色生香的美人,庄周注意力慢慢被她拉回,见她毫无保留信赖自己的模样,倒是真的大为心动,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几乎就想把对钟毓秀的惩罚提前了,不过动作却不觉放缓了许多。 却也因此没有发现,承受他目光最多的颜倾城虽然面色莹莹如玉,似乎毫无异状,衣领掩盖下的脖子却已经有淡淡绯红浮现,连她旁边看上去一片明月清风,最是清心寡欲的慕心茗似乎也对庄周大有好感,虽然不如颜倾城那样直接,一双清澈的眸子却频频向庄周投来,更不用说数次插话的鞠轻虹,如果庄周的经验再丰富一些,便可以看出她其实是在极力表现自己,虽然也许她自己也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就是之前怒气冲冲的易水寒,神态也缓和了许多。 庄周衣衫上满是斑斑血迹,脸容有些疲惫,但他的气质却越发显得光彩夺目,庄周越来越成熟了,就好像一块原石,经过巧手雕琢,越来越显示出它本质的纯粹,强悍、坚韧、杀伐决断的魄力和深邃、宁静、飘逸出尘的心态日益水**融,雾一般的气质,飘忽不定。 当日庄周闯进素衣轩时,全身上下身无寸缕,众人自幼清修,何曾有过直睹男人身体的机会,虽说是为庄周疗伤,但多少还有些好奇之心,难得有这光明正大的机会,加之都是心智高绝之人,虽然只是不经意的几瞥,庄周的身体早已经牢牢印在了脑子里,此刻见到庄周举手投足间,破碎的衣衫下隐隐显出钢浇铁铸般的强健肌肉,自然而然联想到他衣衫下力与美完美统一的身体,只好努力忘记,但越想彻底忘记,却越是不能如愿。 加之庄周自以为动作隐蔽,但这里哪个不是绝顶高手,他私底下的动作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不自觉便想到若是那被爱抚之人是自己如何,俱是心中躁动不安,全身发热,视若魔障,偏生定力却好像毫无作用,只觉得庄周实在是越看越是想亲近于他。 庄周自然是不知,便是诸女都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原因,当日华彩衣曾说,修真者要找到双修的道侣,首先要气机相适合,不会对另一方造成损害,就是因为在一定范围内的天地元气是有限的,而一个修真者进臻辟谷期后,对食物的依赖减弱,对元气的依赖却不断增强,到了后来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与外界交流,实现体内真元力的新陈代谢。 这种对元气的依赖,只要一开始修真就束缚着修真者,直到体内元气自生,才能彻底摆脱这个局限,如果两人气机相冲,又不能收敛的话,就会扰乱外界的元气,影响真元力和外界元气交流的过程,便是在一定距离内都呆不下去,更不用说双修了,而且经常会有宇宙间的能量异变,这种异变影响遍及星域,那便是整个修道界的浩劫了,修真者体内的真元力和外界交流时受到这种异常波动的影响,很容易就会走火入魔。 归根到底,还是人类肉体脆弱,无法承受宇宙间的高频能量波动,只有在星球内部受到星球驯化的能量,也就是天地元气,才能为人体利用,便是天地元气,如果波动紊乱,修为浅一些的修者也是无法利用的,所以才会有气机相冲之说。 天地元气依托星球而生,并非自古便有,也不是无处不在,因此在星球上升期,元气便充沛些,而星球受创过重,或是进入了衰老期,对能量驯化的能力减弱,元气便开始稀薄。 最容易被修者利用的天地元气,主要蒸腾于空气之中,而潜藏于大地之中的天地元气,利用相对不易,便也被称为地脉灵气,其实不过是天地元气在不同状态下的存在而已。 所有法诀的实质,其实就是如何有效的转化利用天地元气,根据所修的法门不同,修者所得的天地元气又转化为性质不一的真元力,有的偏向寒冷,有的炽热,有的狂暴,有的柔和,但庄周的情况却不是这样,他所修的元力,是元气之精华,是其他一切真元力的源头,而且质地更纯粹,所以他才可以轻易的模仿其他人施展的法诀。 本来颜倾城等人的定力自然不会如此不济,但庄周放出元力隔绝煞气,她们也就在元力的保护之中,偏偏庄周对她们并无恶意,双方也没有敌对,否则诸女自然会放出体内真元力隔绝对方气息的侵袭,而且她们功力损耗太大,不是极小程度的和外界交流,而是大规模的吸纳元气补充自己,正是最容易受影响的时候。 她们打坐调息,吸收的外界元气,其实都是庄周由外界煞气转化而来,深受庄周元力影响,在这个交流的过程中,因为庄周的元力太过纯粹,诸女体内的真元力就好像血脉回归一般,本能的也开始受到元力的影响,想与他亲近,也因此庄周对其余的人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便是修为如颜倾城也不能幸免。 这种超出常规之事,却又是众人如何能够想到,颜倾城等人虽则心中遐思,也只当是自己道心不坚之故,却不知自己无时无刻都在受到庄周元力的影响,随着体内真元力的恢复,受到庄周元力影响的真元力就越多,而且随着真元力的运转,整个身体都浸润在元力的影响下。 这种基于功法相互吸引而来的无形好感,虽然不会让诸女的观感立刻改变,但只是这种无形的心理影响,对这些修行已经达到一定境界的修者来说,已是不可思议之事。 且说一番交流,众人终于得出结论,那禁制所在应该就在地底深处,只是当日慈航也是凭借元婴介于虚实两界之间的特性才得以进入,众人修为无一达到这个地步,却是大为碍难。 何况便是能够,也要防备煞气入侵,众人里面,也就只有庄周不惧煞气。 元力罩外罡风驱赶着沙子奔跑,带起呼啸之声,大家俱是一筹莫展。 庄周用神念探察,只觉深入地底近百米都没能达到禁制本体所在,只是所过之地煞气越来越浓,他又将神念散开,方圆数里却也是没有生命迹象。 他想起当日的奇遇,便是由于那山峰内部有裂缝的缘故,不知这里是不是也是如此,便仔细扫去,竟然真的在前面山丘下发现了一条裂缝,他忽地心中一动,又往旁边查看,却见果然如自己所料,不由心中大喜,知道终于找到了办法。 他想的明白,如今众人看似安全,却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唯一的办法就是看禁制本体所在是否遗留有解决的办法,此行虽然凶险,但回报也是可能异乎寻常的丰厚,他想通其中关节,便笑着说道,“看来只有我进去一趟了,我先护送你们离开这里吧。” 五双美目顿时一起向庄周往来,满是惊奇之色,华彩衣急急说道,“公子不要冒险,我们先离开这里,办法可以以后慢慢在想。” 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以她们的智慧都想不出来解决的办法,自然不会认为庄周也能办到,这里空间广大,大可以先修整一番,慢慢寻找解决之道。 庄周微微一笑,忽地说道,“轩主可看出来这里地面有何不同。” 颜倾城一怔,凝神放出神念,闭着眼喃喃的说道,“这里土质和其他地方有区别,沙化的很厉害,没有什么草木,应该是受煞气侵袭的结果,这些大家都知道了,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啊,还有地形下凹,有些像盆地。” 她脸上满是疑惑之色,就要睁开眼来,忽的全身一颤,又用神反复仔细探索,终于睁开眼来,有些惊讶难以置信的说道,“天啊,这里原来应该是座山峰,你是怎么发现的。” 众人都是心神大震,纷纷放出神念,这时却不像先前一般茫然无绪,很快便发现果然如颜倾城所说,这里原来果然应该是一座山峰,如此说来,那些沙砾竟然不是受煞气影响,而是从别的地方来的了。 这时便是易水寒望向庄周的眼中都有了一丝钦佩之色,素衣轩轩主和四大长老,再加上一名传宗弟子,六人在场,最先发现问题的却是庄周,虽则只是一件小事,印象却又立刻不同。 鞠轻虹率先开口,“结合各种情况,我们可以这么推论,这里原来是一座山峰,因为禁制的缘故,逐渐下沉,原来山峰所在被吹来的风沙填补,逐渐形成了现在的样子,这样的话,这里就不止是地面是沙砾,在原来的山峰之上应该都是沙砾,很容易就可以挖开,而且山峰下沉,沙子吹来,肯定不会是铁板一块,只要找到空隙,又容易许多。” 她甩了甩短短的头发,庄周敏锐的注意到她眼中一抹淡淡的蓝色,不由一阵奇怪,却也不以为意,淡淡的笑着说道,“就是如此,不过吹多了沙子对皮肤不好,便请各位先离开,这个挖沙的苦力活就让我这个男人来吧。” 易水寒冷声说道,“我们功力已经恢复,足够保护自己,就不用你担心了。”她这却是逞强了,连续几日夜的加固禁制,又要对抗煞气侵袭,却又哪里是这么快可以恢复的。 颜倾城也柔声说道,“公子好意,蔽轩上下领受了,只是此事本是蔽轩之事,将公子牵扯进来倾城已是心中不安,若是再要倾城等人坐视公子出力,却是不能。” 她语气虽是柔和,话中之意却是斩钉截铁,不容更改。 易水寒本还待说,见颜倾城已经出口,便恨恨的盯着庄周,大有他如果再敢出言拒绝就要先动手比试一番的架势。 庄周环顾一圈,除了怀里睡得正香的钟毓秀,其他几人眼中都有企盼之色,他心中忽的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不知不觉间他就成了众人的中心,其余众人都在等着他的决定,他哑然失笑,耸了耸肩甩掉这种荒唐的想法,笑着说道,“大家误会了,我可没有看不起大家的意思,只是刚才探察了下,这里的沙子至少也积了百米厚,一时间也挖不干净,还是要先找到食物和水源才好,本来是想一个人先来探察下的,既然大家坚持,那就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明天再来吧。” 易水寒本就没有立刻开挖的想法,只是见到庄周要一个人动手,都不愿意示弱,如今见到庄周主动让步,哪里会反对,反倒暗暗感激庄周体贴。 这一行人除了庄周状态越来越好,钟毓秀不用出力外,连华彩衣都受了些轻伤,速度自然是完全不能和庄周刚才相比了,但大家都是结丹期的修真者,速度却也远不是普通人可比,虽然放慢了步伐,不过一个小时就走出了百多里,那煞气看来影响的范围有限,在离开原地十来里时就出现了稀稀落落的草木,后来草木越来越多,偶尔还有小动物出现,到了百多里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了,庄周担心这里还有微薄的煞气存在,不知不觉的影响到众人,便没有停留,直到又走出三四十里,见到一处山谷风景宜人,这才停下来。 第二章 野外宿营 依颜倾城的想法,大家找块石头打坐调息下就是了,庄周却不愿意这样将就,说道也不知要在这里待多久,还是要做点准备,颜倾城想了片刻,便微点臻首,答应下来。 当下庄周便要把钟毓秀放下,谁知钟毓秀虽是梦中,却也本能的感到了那个可以依靠的温暖存在就要离开,竟然不肯放手,把他抱的紧紧的,庄周一阵无奈,但这时其他人都在旁边看着,又想起她也睡了好久了,便狠心在她浑圆的臀部上拍了两掌,钟毓秀朦朦胧胧的醒过来,正要对庄周撒娇,却被他一指周围,却见颜倾城等人都面色古怪的望着自己,不由吓了一跳,脸上一红,从庄周怀里跳下,躲到一边,不敢说话。 庄周腾出手来,四面打量一番,很快便有了方案,这里树木也不知长了多少年,数人合抱粗的巨木比比皆是,很多都有数十米高,只是没有高出谷外的,庄周不由暗赞一声,生物对环境的适应能力真让人叹为观止,这些树木长得如此,也是为了躲避天际罡风带来的煞气吧。 他身上除了一件破烂的袍子,半点工具也没有,但他的双手,便是最好的工具,他走到一颗巨木前,只是略为观察一番,便伸出手来,以无厚入有间,顺着感应到的脉络,元力便如一口锋利无比的薄刃切入,轻而易举的将圆木切断,他轻轻一推,这颗长了不知多少年的大树便轰然一声倒下。 其余诸女纷纷过来帮忙,可惜越帮越忙,便明智的停下手来,唯有易水寒,不肯放弃,伸手从华彩衣手中抢过无色神剑,一阵乱劈,顿时碎木屑四溅,木块虽硬,却也不能对抗贯注真元力的无色神剑,只是易水寒虽然所学横贯三教,博通百家,却没有学过木匠活,她又对所需木块全然没有概念,劈出来的都不能用就是。 其余几人也大抵如此,却是素衣轩的教育所致,也是传承自汉末魏晋的文化,内则修剑法道术,外则学清谈舌辩,这种具体的活计却是用不着的,自然不会花心思钻研了,此刻却暴露出来。 庄周看着易水寒的样子,正待上前阻止,忽的注意到她所御剑光竟然只有一色,却是红光,不由心中一动,却听身旁华彩衣轻声说道,“无色神剑是当年祖师因缘所得的上古法器,若是剑主将瑶光剑诀练到极处,便可剑生七色,仿若阳光,普通人见时,只觉光芒耀眼,却不能分辨其中色彩,所以才称之为无色神剑。” 庄周一怔,不知华彩衣为何竟然知道心中疑惑,却也如菩提灌顶一般,华彩衣虽是一句提点,庄周却从中悟出了一个天大的道理,大凡上乘法诀,都是法天像地而来,瑶光剑诀威力如此之大,正是因为它是秉承阳光而来,所以才无坚不摧,浩然莫御,想来自己之前所遇诸人,都没有将瑶光剑诀练到极处,所以才这么容易被击败,否则如果只是如同自己所见,慈航却又如何能够压得天下群雄不能抬头。 只是时间地点都不对,否则庄周几乎想立刻坐下来仔细体悟一番,这时却也只好把这个想法搁在一边,等有空时再来仔细体悟了。 当下庄周上去拉住易水寒,却见她抬眼望来,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满是碎木屑,形象狼狈之极,庄周不由失笑,伸手便去拂她脸上的木屑,他这动作自然而然,全然是把易水寒当作了自己的伙伴,一时间忽略了她还是个女人的事实,直到手指触及易水寒温润细腻的脸部,庄周才猛地反应过来,脑际轰的一声,自己在干什么啊,他几乎想象得到易水寒接下来的暴怒,却见易水寒怔怔的望着自己,眼神复杂至极,竟然没有立刻发怒,庄周尴尬一笑,草草的拂了几下,笑着说道,“让我来好了,你还是先在一边歇会吧。” 他本以为易水寒还会出言抗辩,早想好了一整套说辞,务必让易水寒不再插手,还要不伤到她的自尊心,却见易水寒竟然一声不吭的走到一边,微微一怔,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庄周这才开始动手收拾,没人捣乱顿时就显出了庄周的高效率,只见一截巨大的木段在庄周手里听话的变成各种整齐匀称的木板木段,被他深深的插入地下打好支架,然后一块块木板搭上,间或还用几颗尖锐的木钉固定,没有用半点绳索之类的东西,只是用一截巨木,庄周便神奇的在谷边搭起了三间小木屋。 颜倾城等人坐在一旁,看着庄周从容不迫的模样,手底下却是飞快,想到自己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由暗暗惊佩,又见那小木屋逐步显出形状,当真是艺术品一般,美观之极,更是赞叹不已。 不免便又要赞叹的看下庄周,这才发现他破烂袍子下肌肉鼓动起伏,充满了力的美感,看到他额头微微有汗珠冒出,眼神专注认真,想到他是在为自己搭房子,不知不觉间,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在众女心中浮起。 待到房子盖好,众女纷纷进来参观,为了避免地面潮湿,庄周刻意在地面铺了一层厚厚的木板,又大耗元力将木板的水分蒸发,进来之后,众女只闻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人心神舒畅,透过墙上的小窗,还能看到外面郁郁葱葱的林木,不由大为满意。 她们在这参观,庄周却就在她们眼皮底下,不过一会儿功夫又把桌椅床凳之类做了出来,一一摆放好。 众女之中还是慕心茗最习惯这种生活,见状便赞道,“公子真是了不起,转眼间此地便有了家的感觉。” 却见众女闻声都一脸古怪的朝她看来,她略一思索,忽的明白过来,醒悟自己所言实在是大为暧昧,脸上腾的一片绯红之色。 庄周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你们先休息会,我去去就来。” 说着出门而去,这一去却是好久,众女正在猜测,却见他已经返身回来,笑着说道,“这里的野菜倒真是不少,知道你们是吃素的,便随便采了些。” 看着那花花绿绿的各色野菜,都知道他是花了功夫寻找,众女顿时大为感动,却见他理所当然的样子,都觉得心里有些发堵。 之后庄周却没有留下,当夜众女躺在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床上,听着谷口处传来的时不可闻的声音,知是庄周刻意收敛生怕打扰自己等人之故,都是心思复杂,睁着眼怎么也睡不着,直到那声音息了,这才勉强睡去。 虽然早就定下次日就开始发掘,但真正执行起来还是有不小难度,颜倾城等人功力损耗过大,必须慢慢恢复,当然要瞬间恢复伤势的法门素衣轩自然也是不少的,但现在反正也安全得很,自然不用那种损伤自己身体的东西。 因此最后还是庄周一个人跑去探察情况,其余几人有心无力,又对那铺天盖地般漫卷而来的煞气有些忌惮,坚持一番也就放弃了。 待到庄周离去,颜倾城看了看其余几人,发现除了钟毓秀外,都是脸上隐隐浮现倦容,她虽然没看自己,但也知好不了多少,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很强,非常强。” 她虽然没有点出名字,大家都知她说得是庄周,不约而同的点头。 鞠轻虹说道,“当时因为忽然发现那里竟然是山峰,大家心中震撼,都没来得及仔细思索,我昨晚反复考虑,只觉得他能够发现这点并不是偶然,他曾说那里的沙子至少积了百米,如此说来,他的神念至少可以深入百米的地下,这样的水准,根本不是结丹期的修真者应该具有的。” 众人一想,都觉大为有理,神念归根到底还是一种精神波动,依赖于修真者本体的精神力强大,并不是无所不能,在固体中能够探察的范围就比空气中小许多,修真者随着境界的提升神念会不断增强,运用的方式也会变多,但以一个结丹期的修真者来说,神念能够深入地下几十米就算是不错的成绩了,而且根本不具备多少伤害力,像庄周能够探查到地下百多米,实在是太夸张了点。 慕心茗悠然说道,“其实还有一点最关键的,无论是瑶光剑诀还是灵台九转,都只能对抗或化解煞气,可他用的法门,却能够完全吞噬煞气,以煞气为养料,偏偏他真元力的气息博大浩瀚,充满了无限生机,可以说较之瑶光剑诀和灵台九转更为纯正,以心茗所读典籍来看,只有一个可能,他传承的是上古的道脉,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这么神妙的法门。” 众人顿时大吃一惊,眼中都是微微一亮,鞠轻虹更是失声惊呼道,“上古道脉!” 慕心茗点了点头,“非常可能,而且他出现的也太可疑了,要么他从某个地方知道了进入素衣轩的方法,要么他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她说着便往颜倾城望去,她功力稍弱,还不能做出肯定。 颜倾城脸色凝重,沉声说道,“他的功力应该和我与水寒两人在伯仲之间,即便有所高出,也是有限,毕竟只要在神州大地,晋入金丹期时强烈的天地元气波动,根本无法隐瞒,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实力,而且他的定力和意志都是罕见的强大,除了开始的时候,几乎是完全不受我功法的影响。” 灵台九转能够化解煞气,给人慈悲圣洁的感觉,其实就是心性上修为的外相,只要定力不足,就会受到感染,不知不觉间看法就发生了转变,而庄周昨日的表现,虽然对颜倾城也有些痴迷,但显然他一切的行为都是完全发自内心,根本没有受到颜倾城的影响。 而对素衣轩来说,这样不受控制的人绝对是危险的。 慕心茗止水般的心中忽地一阵不忍,忍不住说道,“他隐瞒了自身修为的可能也是存在的,如果他传承的是远古道脉,借助仙人洞府的防护禁制,即便是进臻金丹期,也完全可以隔绝这种强烈的元气波动外泻,而且如果有隐藏气息的法宝的话,完全可以瞒过我们的探察。” 虽然这种可能对素衣轩的威胁更大,但只要庄周的实力足够,即便是真的有威胁,素衣轩也只有忍耐下去,毕竟如果损失过重的话也是素衣轩承受不起的,而且到目前为之,庄周还是一个很好的盟友。 颜倾城一怔,想不通慕心茗为什么会这么说,心宗和剑宗的实力在伯仲之间,心宗能够占据素衣轩主导权的原因就是慕心茗传承的一脉一向没有什么野心,凡有决策都是站在轩主这一边,如今慕心茗公然对自己的看法表示异议,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华彩衣原本在旁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忽地低声插话道,“启禀各位师伯师叔、师父,彩衣有些情况想向大家禀报。” 颜倾城看了一眼易水寒,却见她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便笑着对华彩衣说道,“是关于外面的情况么,你说吧,我们也正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和那个人一起来。” 华彩衣和庄周接触不过几天功夫,颜倾城自然不会相信她会为了庄周背叛素衣轩,而且庄周一直在场,因此直到此刻才有机会询问。 华彩衣犹豫了下,脸色显得有些失落、痛苦,羞愧,却还隐隐有一丝骄傲一闪即逝,她低声说道,“弟子和裴师姐联手,一招之内,瑶光剑诀被击破,裴师姐也被他擒下。” “什么?”众人都是大惊,即便是对庄周最有信心的钟毓秀也不敢置信,阿呆有这么厉害么。 颜倾城急忙问道,“那雪裳如何,她没有受伤吧。” 华彩衣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师姐很快就被他放了,只是他接下来又击破了十二名护谷剑士的剑阵,而且外谷的煞气大多被他驱散,当地已经有草木生长,以彩衣的看法,那十二名护谷剑士以后只会听命于庄公子一人了。”想到当时造化般的奇迹,华彩衣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中难以抑止的露出了倾慕之色。 但其余人谁也没空留心这个,绝对是石破天惊,众女原先也看到庄周衣袍上满是剑伤的痕迹,却没想到他竟然击破了十二名护谷剑士联手,这是什么概念,即便是颜倾城在剑阵中都支持不了多久,而庄周竟然能够击破剑阵,不管他是采用什么方法,都说明他在修为智慧上已经足以对抗四大长老。 也就是说,为了剿灭这个可能的潜在敌人,所付出的代价绝对不是素衣轩能够承受的,更何况还有可能已经倒戈的护谷剑士。 看华彩衣欲言又止的样子,颜倾城轻叹一声,苦笑着说道,“还有什么消息,彩衣也不用隐瞒了,一次都说出来吧。” 华彩衣点了点头,说道,“当时庄公子眼发神光,彩衣和几十位师姐妹都感心神振荡,不能自持,应该就是典籍中所载的虚室生电没错。” 震撼的消息太多,其余人虽是吃惊,倒是没了什么异样感觉,只是面面相觑,良久颜倾城才说到,“看来庄公子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钟长老,你怎么看?” 钟毓秀虽是心中震撼,却是神采飞扬,听华彩衣说起庄周的英雄事迹,只觉自己果然是好眼光,心中如同吃了蜜糖一般,喜滋滋的,听到颜倾城问起,便笑着说道,“你们也都看到了,他好霸道的,秀儿可不敢真惹他生气呢,昨晚上秀儿就决定了,以后要乖乖的听他的话,否则他生起气来,不理秀儿了,那可怎么办。” 众女不由暗笑她的狡猾,轻轻松松便将问题错开一边,却也暗中心凛,知道钟毓秀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已是铁了心要站在庄周一边了。 颜倾城正待开口,却听易水寒忽的张口说道,“本轩既然决定入世,正需要这样强力的盟友,他的实力越强,对本轩越是有利,本座已经决定,全力支持庄公子。” 她说话时眼神凛冽,散发着强烈的寒意,如刀眸光扫过众人,直刺的人皮肤生痛,即便迎上颜倾城的目光时她的眼神也是坚定无比,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钟毓秀和华彩衣同时一震,看了眼易水寒,钟毓秀微微松了口气,华彩衣却是略带欣喜又有些疑惑,毕竟昨天易水寒对庄周的敌对情绪她也是看在眼里。 易水寒全不顾众人反应,直视颜倾城冷声说道,“我意已绝,即便轩主反对,本脉弟子也会全力支持庄公子。” 首席长老开口,局面顿时不同,只是大家都想不通她为何会如此。 颜倾城也有些想不通,易水寒如此说,等于是正式通告,可不是钟毓秀那样打擦边球,分明是已经将她门下弟子的性命都压在了庄周身上,即便是和素衣轩决裂都在所不惜,她哪里来得这样大的决心。 她正要开口,一直在思考着什么的鞠轻虹忽的说道,“宗主既然下定了决心,本脉弟子也是剑宗一份子,自然不能落后。” 颜倾城一惊,鞠轻虹真是找的好借口,却听钟毓秀笑着说道,“气宗弟子自然也是支持庄公子的。” 颜倾城再无心思责问鞠轻虹,连忙看向慕心茗,却见慕心茗略为迟疑,便说道,“心茗一向不愿意介入世俗,但如果是庄公子的话,本脉弟子也愿意服从调遣。” 众人都是大惊,慕心茗向来超然出世,她一脉的弟子从来不参与半分俗务,只负责看守素衣轩的各种典籍,此次竟然为了庄周愿意派出弟子以供征战,简直是不可思议。 见到众人怪异的眼神,慕心茗一贯清心寡欲的脸上第二次变红,她强自镇定,淡淡的解释道,“以心茗所见,庄公子绝不是奸邪小人,他身上气息也是生机蓬勃,若是他心性邪恶,断然不会如此。” 除了颜倾城外的众女俱是点头,显是颇为认同。 颜倾城见状不由长叹一声,心知已经不可挽回,她只觉心中一阵烦躁,有些虚弱的说道,“他这人太过强势,我也是为了本轩安危着想,既然你们都不担心,我也不好再反对,本脉弟子也会全力支持于他。” 想了想,终是有些不甘心,又开口说道,“只是将来大家不要后悔。” 以她的修为,本不会说出这种毫无意义的话,但她也不知为何,心中极为烦躁,在见到大家都决定支持庄周的时候,她只觉自己心底竟然隐隐有一丝解脱,但她又绝不愿意相信,自己会有这种想法,这种情况,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灵台九转修练有成的修者身上,更何况这个修者还是世外三大仙门之首素衣轩的轩主,这才如此失态。 第三章 龙卷风暴 “你运用真元力的水准太差了。”看着庄周辛苦的掀起一大捧沙土,易水寒不知怎么来了兴趣,走到庄周身边,冷声说道,“看好了。” 一道冰河般凛冽的剑光倾泻而出,瞬间就将地面冻结了一大块。 易水寒美目冷冷瞟来,庄周苦笑一声,伸出手来一抓,那被冻成了冰柱的沙土顿时被拔了出来,然后被扔到一边,地面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口子,效率比之庄周自己用气刃掀土的确要高出许多。 经过反复勘探,庄周终于确定煞气是从地底渗透出来,但在煞气的中心却有一小块地方奇怪的没有受到影响,这样一来其他人活动的能力顿时加强,只是这一片地方真的太大,短时间内看来是完成不了了。 庄周自然是挖沙的主力了,只是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有将那招空气枷锁改头换面用到这里,但效率实在是不怎么样,尤其是四面风沙不断吹来,不过一会儿功夫先前劳动的成果好像就消失了大半。 也难怪易水寒看的气闷了,庄周犹豫了片刻,终是问道,“你这是什么功夫,看起来和瑶光剑诀有些相似,但性质却又完全相反。” 易水寒冷冷的说道,“这就是瑶光剑诀。” 庄周顿时楞住,他转头向鞠轻虹望去,见到庄周窘迫,其余诸位顿时大感兴趣,纷纷围拢过来,便是鞠轻虹,也绝不介意在庄周面起展示素衣轩神功的博大精深,她长剑出鞘,一声轻喝,一道清泉般的剑芒柔和的挥洒出来,仿若天上明月,落入溪水,瞬间被搅碎,化作千万残片,四散开来,一派清冷高华的气象。 庄周第一次有了羞愧的感觉,他在武道上的修为也算是不弱了,但一直走的是直截了当的途径,钻研的越深越好,但此刻见了瑶光剑诀的博大,他不自觉的有了一丝倾慕,但转眼之间,这个念头已经被他抹杀,实用就好,学这个东西是用来杀人的,可不是用来表演,虽然他知道瑶光剑诀华美的外表下也同样蕴藏了无限杀机。 总算扳回一局,诸女心中俱是颇为喜悦,却转眼被庄周接下来的话打消了这种兴致,“素衣轩没有什么法术之类的吗,像撒豆成兵,召唤天兵天将什么的,就算没什么威力,找些苦力出来干活也好啊。” 诸女都是心情大坏,欲待反驳,无奈素衣轩的确不擅长法术,要面对这堆不知要清理到几时的沙子,都是没了什么心情。 还是颜倾城开口说道,“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不破我执,不得涅盘,一切有为法,俱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公子过于执着事物的表象了。” 庄周暗笑一声,不再多说,易水寒却在旁边冷冷的说道,“本轩本就不擅长法术,这也没什么可羞耻的,只凭瑶光剑诀,便足以位居三大仙门之列,却要那些浮华的术法何用?浮云阁法术了得,却又如何,还不是排在本轩之下。” 她还待再说,但显然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竟然有些不适,便转头对慕心茗说道,“慕师妹,你执掌本轩典籍,便由你讲给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听吧。” 慕心茗微微一笑,“谨遵师姐吩咐。” 她略一思索,便柔声说道,“公子可知,大凡道脉传承,最重者为何。” 庄周应道,“所谓传承,自然最重衣钵,不过衣钵也不过是个象征物,其实最重要的还是道法。” 慕心茗微微颔首,接着问道,“公子已知我素衣轩所传道法俱是自素剑问心篇而来,那公子可知浮云阁、长歌楼传承的是什么?” 庄周摇了摇头。 “浮云阁传承最重要的是一部名叫浮云缥缈录的典籍,内中所载术法,冠绝海内,而长歌楼所传,却是浩气长歌谱,练气守心之术独步天下,本轩的素剑问心篇,浮云阁的浮云缥缈录,长歌楼的浩气长歌谱,再加上魔门的云笈七秘签,便是当今修道界最为顶尖的四种法门,但从此而后,也许还要加上公子所修法门了。” 庄周听她说来,忽的恍然大悟,原来还是为素衣轩不通法术辩驳,但他对此却也不放在心上,便笑着说道,“原来如此,不过既然长歌楼的浩气长歌谱练气守心之术独步天下,为何会在三大仙门中排在最后,却是让我颇为不解。” 慕心茗淡然说道,“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长歌楼死抱着这个理念,不知经权之变,在运用上自然高明不到哪去,现今修行衰落,没有金丹期以上的绝对实力,结丹以下真元力运用方式对战力影响极大,长歌楼的地位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庄周惊讶的问道,“长歌楼位列三大仙门,还有门派可以危及它的地位吗?” 慕心茗略一思考,便说道,“其间原因颇为复杂,但死抱着过去不放,自然不行,早在几百年前,儒家在世俗界的势力就彻底衰败了,长歌楼多少也受了些影响,其余门派,虽然有所不如,但胜在发展迅速,差距就缩小了。” 她对这种钩心斗角的东西不愿多说,只是略微一点,便略过不说,倒是让庄周好生失望,本来还想了解下修道界的情况的。 当下朗声笑道,“刚才听慕长老说起,倒是让我有了个好想法,大家都让开,看我新创的法术。”却没有注意慕心茗听他称呼自己慕长老时一闪即逝的黯然。 他听慕心茗说起不能死抱着过去不放,暗想自己是不是在元力运用上太保守了些,不见得非要别人用过了才可以学啊,他又想起之前所悟的道理,上乘法诀不过是法天像地而已,心想这里最厉害的便是风了,却不知可不可以从这里入手。 庄周将龙卷风形成的机理在脑中过了一遍,慢慢伸出手在空中微微一划,顿时一个小型的漩涡出现,被庄周顺势推动,越卷越大,过了一会儿竟然变成一个十来米宽的上百米高的巨大风柱,吓了大家一跳,那龙卷卷着千百吨沙砾瞒天而上,只是这一下就抵的上众人半天的工作了。 一股强大至极的吸力从风柱的底部产生,这里本就是煞气真空地带,受了龙卷影响,远处无量记的煞气奔涌而来,裹挟着无数的沙砾,蜿蜒而上,便好似一个巨大的漏斗,竖在大地上,顶上一块沉甸甸的黑云翻转滚动,嘶吼咆哮,蔽日遮天,大地好像被生生的削去了一块,忽然变矮了许多,便是庄周自己也不相信这一切竟然是自己造成的。 “你真的不会法术?”易水寒一边抵御着强大的吸力,一边冷声问道,耳畔风声嘶吼,庄周却听得清清楚楚,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易水寒语气中的怀疑之色,尴尬一笑,说道,“确实不会,不过以前也偶然成功过一次,但没有这次这么恐怖。” 易水寒气的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丝毫不敢松懈。 鞠轻虹大理石般的脸庞上显得凝重无比,“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四面汹涌而来的煞气刮过她的防护罩,发出嘎吱嘎吱的恐怖响声,真元力在煞气面前忍不住颤抖起来,除了庄周、颜倾城和易水寒,其余几人状况都不是很好,支持的很辛苦。 平心而论,龙卷的吸力虽然巨大,但对结丹期的修真者威胁其实并不是很大,但糟糕的是她们所在是浮沙之地,根本无从着力,而且四面煞气汇聚,如果一旦被卷入,后果不堪设想。 华彩衣忽地被吸力带动,往龙卷方向挪动了几步,她勉力挣扎,却是抵挡不住,眼看就要被龙卷吸入,正在绝望之时,旁边伸来一只强壮的胳膊,一把将她拉住,接着一股柔和的气息弥漫开来,将煞气隔绝,她顿时松了口气。 就听庄周大声说道,“往西走,水寒在前面开路,其他人跟上,我来殿后。” 易水寒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却也心知此时不是计较他无礼的时候,转身便往西冲去,尺长的剑芒过处,强大的煞气都被割裂开来,她一路分波斩浪,直冲而出,身后顿时开出一道狭窄的走廊,她身后是鞠轻虹和钟毓秀,颜倾城走在庄周前面,她一边疾行一边还有空开口说道,“公子第一次用法术感觉如何,是否也觉得有些震惊呢?” 她身形摇曳,似缓实疾,好似弱柳扶风,不胜风力,其实却是大有余力,看她只是小步而行,但却牢牢缀住前面的钟毓秀,丝毫没有落后,便可知一端。 庄周不觉被她窈窕的背影吸引,他狠狠的盯了一眼颜倾城的臀部,只觉心中似有一股邪火涌动,他暗觉奇怪,为何每次见到颜倾城都会如此,这时却觉有一道明亮的视线投在自己身上,他忽地转头,却正见华彩衣那双璀璨无比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想起当日华彩衣在易水寒呵斥下离开自己时的幽怨,庄周只觉心中一动,试着手上用力将华彩衣拉近,只见她虽是脸上发红,却是没有做声。 两人越靠越近,渐渐的贴在一起,虽是正处在危机之中,却是丝毫不影响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华彩衣脸颊潮红,伏在庄周怀里不敢作声,被庄周带着飞行,颜倾城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应,转头望来,顿时也是脸上闪过一道飞红,她脚下加快,几乎撞到前面的钟毓秀,幸好醒悟的快,却低着头疾走,再不敢说话。 虽然处在逆风之中,但结丹期高手的速度还是快捷无比,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走出很远,龙卷的吸力越来越弱,正在众人都以为安全时,异变陡生,一股强劲绝伦的怪力从后面卷来,一下子裹住落在最后的庄周和华彩衣两人,庄周只来得及拼命把华彩衣掷出,就站立不稳被往后拖去,华彩衣惊呼一声,眼中闪过绝望之色,就要返身扑来,却被颜倾城一把拉住。 华彩衣极力挣扎,颜倾城望着庄周没入风柱消失不见的身影,脸色煞白,低声叱道,“够了,你给我冷静些,那吸力根本不是正常的风卷可以发出来的,其中定然另有古怪。” 适才那怪力出现时,她只觉得心中剧震,那力量浑然天成,与之相对,便好似和整个天地对抗一般,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庄周被那怪力拖着,刚开始还能清晰看到周围景象,渐渐那景象变换的越来越快,他就好像在狭长的走廊一穿而过,耳际风声呼呼,两边景物用一种让人思维几乎停顿的速度撞入他的眼球,庄周只觉自己好像在梦魇之中,似乎身处另一个空间,脚下大地被千百倍的缩小了,无数高山大河在自己脚下一闪而过,他神智很清晰,可却只能被动应对,混混噩噩,飘飘渺渺,恍惚间,已是跨越了千山万水,庄周隐隐觉得,自己所见,未必便是虚假,朦胧间,眼前亮光一闪,庄周从甬道中跌了出来,摔在地上。 他抬眼看去,一时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着地之处赫然是一片数千丈方圆的广场,俱是用三尺见方的白玉铺就,前方一峰,直插云霄,玉石阶梯蜿蜒而上,仿若天梯,半空中无数宫阁楼台在云雾间若隐若现,其上镶金缀玉,流光溢彩,放射万道霞光。 他连忙看向天空中的太阳,却发现自己已经从偏南来到了正北,暗想就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寸都不足以形容此番际遇之奇,当真是天涯咫尺,那将自己召来的却不知是何方神圣,莫非便是此地主人,如此神通,当真是可怖可畏。 正在这时,他心底隐隐传来一种深沉的召唤,催促着他往峰顶行去。 庄周不由大骇,定了定神,心知所有秘密都在峰顶,只要到了那里,或许就可以找到出去的办法,他却并不着急,慢慢的一步一步朝阶梯走去,一边运气调息,恢复自己精力。 第四章 浮萍散人 眼前本是有路可循,可庄周却渐觉这路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容易,峰顶忽地传来一股强大纯粹的精神力量,笼罩庄周,这无形威压,随着他往上行走,越来越大,每上一步,那无形威压便重上三分。 你是在考验我吗,庄周眼神锐利如刀,望着云雾尽头的宫殿,眼中隐隐有雷霆闪电掠过,却又转瞬消失不见,深邃无比的瞳子中再没有半点波动,体内气机没有一丝一毫凝滞,动念间,霁日青天,倏变为迅雷震电,疾风怒雨,忽转为朗月晴空,太虚何尝一毫障蔽,人之心体亦当如是。 他一步一步慢慢行去,逆着滔滔浪潮而上,体内元力流转,牢牢的护住了身体,沉稳如大地,不动如山岳。 上数百阶,威压仿如实质,啪的一声,破碎不堪的衣衫终于挣裂,飘飘洋洋的往后飞去,庄周眼神淡漠,缓缓而上,几近完美的躯体焕发着莹莹的光泽。 元力的防护罩收敛到体表下,再没有余力保护他的衣物。 又上数百阶,庄周脚下玉石第一次出现了淡淡的印痕,随着他不断往上走去,脚下印痕越深,裂缝仿若蛛丝漫开,那是他被迫将侵入体内的精神力导至脚下,否则那碎裂的就将是他的五脏六腑。 但是人体的承受力总有一个极限,庄周已经感到了皮肤上传来的阵阵撕裂感,此时是进还是退,那威压完全无视庄周渐渐不支,仍是恒定不变,庄周一咬牙,终是下定决心,继续往上走去。 又上数百阶,威压沉闷如盖,遮天蔽日,四周铁桶一般,暗不透光,让庄周直欲窒息。 体内元力激荡,星辰海汹涌咆哮,在这空前的压力下,庄周体内的精气神高度统一,脑海一片空明。 他的精神和肉体开始分离,便如利刃划水,那无形威压虽然带来一波波无情戕害,却不能在他精神上留下半点痕迹,直如雁渡寒潭,留下一片光影,过后水波潋滟,仍是原来风光。 又上数百阶,庄周体表渗出丝丝血丝,身体表层细微的血管已经开始粉碎,这是肉体到了极限的征兆,庄周眼神无比绝诀,默然而行,下一刻,他身体上的肌健也开始断裂,痛觉回复,撕扯着他的神经,便如置身地狱,身体正在崩坏。 人之有生也,如太仓之粒米,如灼目之电光,如悬崖之朽木,如逝海之一波。知之者如何不悲,如何看他不破而怀贪生之虑? 又上数百阶,庄周眼前发白,耳畔嗡嗡,只是凭着本能拖着身体前行,皮肤爆裂,翻出鲜红血肉。有物曰道,先天地生,无情而不仁,那威压丝毫不因为庄周的惨状就有所变化,仍是亘古不变一般,不带一丝一毫的波动。 眼看庄周就要葬身此地。 庄周似乎茫然不知,仍是挣扎着迈出了一步,又踏上了一阶,朦胧中他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叹息,这里,已是他的极限,下一刻,就是爆裂开来,化作一团血雨。 这时,异变陡生。 那由煞气转化而来的元气,本是存放于他体内,尚未得以有效利用,此时在这无比的威压下,被悉数打散成最细微的本源元气,化作纯正的元力,压入他四肢百骸无数细微的经脉中去,千万条能量通道瞬间被打通,庄周终于进入了入微的状态,在续对身体初步强化后,终于开始对遍布身体内部无以数量计的细微脉络进行改造。 于极限处做突破,在绝境地孕生机,这便是星辰诀。 四周无形威压猛地一颤,感应到庄周体内惊天动地的变化,那神秘人终于忍不住震动,然后那铺天盖地的威压便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接着一股浑圆融通浩大接通天地的神念出现在庄周身边,无形无迹,却又无处不在,若说适才那威压如同秋杀万物,不可抗拒,却又不着半分烟火之气,此时便是春生大地,春雨过处,无声无息滋润万物,其道犹天,春生秋杀,无所不可,显然那神秘人对道的领悟,已经臻至不可思议的玄妙境界。 得此之助,庄周体内狂暴的能量流顿时开始平复下来,元力从千万细微脉络中丝丝缕缕涌出,汇入更粗壮的经脉,再汇聚到星辰海中,千河百川长龙般欢快的回归本来,而后元力激荡,又蒸腾而起,化作朦胧雾气,散入无数细胞当中,再渗透到细微的脉络中去,周而复始,永无止歇,便如水的大循环,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回流。 之前的积累终于在此刻做出突破,庄周体内的突变,就好比鲤鱼跳龙门的那一跃,得此突破,庄周体表伤痕尽皆平复不说,透体宝光更甚先前,不但是血肉骨骼,便是最细微的脉络,也是一片通透广明,神人肌肤如冰雪,待到庄周睁开眼来,望向山顶的瞳子里一片温润,光华内敛,显是较之先前虚室生电锋芒毕露又有进步。 这时从山顶飘来一件天蓝色道衣,一个柔和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贵客即来,却又为何踟躇不前,何不上来一叙。” 那道衣上光华流转,大为不凡,庄周一把捞过,惊觉其上蕴涵强大力量,显然对身体大有保护之用,便嘿嘿一笑,将道袍披上,说道,“多谢仙长赠衣之德,小子正为曝身不雅,不好拜访高贤。” 窘态即解,庄周便昂然而上,没了威压阻拦,千级石阶不过转眼便尽被他踏在脚下。 入眼一片仙家宫阙,无数玉宇琼楼,错落似山峦,翼列如星辰,只见千条瑞气蒸腾,万道霞光表里,灿烂美丽如云锦,绚丽多彩胜朝霞,有瑶草琪花,暗香浮动,有仙鹤白鹿,悠然而过,好一派仙家气象。 却听那柔和的语声问道,“此地可佳?” 庄周漫声应道,“前所未见,但如此奢华,恐不是修行正道。” 他忽地惊醒过来,省起那问话之人是谁,连忙收摄心神,却见眼前一人羽衣星冠,意态悠闲,正向自己微微而笑。 此人便似融于这方天地,便如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随处可见,并无显眼之处,难怪之前被忽略,庄周心中疑惑,心念动处,神识无声无息扫过,还是平平凡凡,普普通通,最是常见不过。 那人似是窥破庄周心思,又是微微一笑,庄周神识所见世界蓦然巨变。 灿烂如大日,皎洁似明月,浩瀚若星空。 无暇的光华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明亮,柔和,温暖,更奇的是,那万千宫阙所发的毫光,并未被他身上光华干扰,却成了陪衬一般,好似千万片绿叶,簇拥着他,彰显着他,这万千的宫阙,便只是为了他的存在而存在。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盖不滞于外物,是故人不知,此人分明也已经达致此种境界。 庄周忽地惊醒自己面前的人拥有的是何等的神通,自己所为又是何等无礼。 他肃容行了一礼,必恭必敬的说道,“小子无状,还请仙长赎罪。” 那人褪去了平凡的外表,瞳子较之最黑最深的夜空更深邃,闪烁着洞察一切的智慧,他便好似整个人瞬间从这个时空拔离一般,到了另一个层面,悠悠然的说道,“小友不必如此,大道之大,可塞苍冥,其小可入芥子,其恒也可历千古,其变也形之于万物,吾辈所求,正是这旋转乾坤经纶万古不易之道,然较之于道,吾等修者不啻恒河细沙,渺小不可言,欲求大道,诚难哉,吾虽有所得,也不过是摸索而前,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已。” 庄周忽的有所领悟,肃容又是一礼,“如此,小子庄周拜见师兄。” 那人一怔,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悦,“果然好悟性,吾辈俱以大道为师,你称我师兄也不为过。” 他说着便伸手拉住庄周,笑着说道,“师弟且随我来。” 庄周暗自惊讶,这礼节似是极为古老,这位新认的师兄到底是何方神圣,两人一路行去,庄周忍不住问道,“敢问师兄名讳。” 那人洒然说道,“山河大地已属微尘,而况尘中之尘!血肉身驱俱归泡影,而况影外之影!吾之姓名早已忘却,称吾浮萍散人便是。” 浮萍者,无根也,庄周望向浮萍散人的目光中满是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取这么个名字。 浮萍散人看出庄周疑惑,随手一挥,眼前顿时显出三尺见方一个小小空间,其中山川景物俨然,上有明珠,形如日月,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在那珠子上微微一拨,那玻璃球大小的明珠顿时骨碌碌的旋转起来,如同地上的陀螺。 庄周只觉眼前一亮,光线错乱,他睁目看去,却是天空中的金黄大日也是滴溜溜的旋转不休,他惊骇之余,却终于认识到,浮萍散人拨弄的,可不正是天上大日,如此神通,要把自己从数千里外弄来更是等闲之事了。 却听浮萍散人淡然说道,“物莫大于日月天地,然日月只是笼中之鸟,天地也不过是行于苍茫之上一叶浮萍,却又何足道哉。” 这是真正洞烛星辰运转规律后无天无地的大逍遥。 庄周睁眼望去,却正见浮萍一脸期许的望着自己,心中一动,已知这位师兄其实是在提点自己今后修行的道路,不由感激说道,“多谢师兄指点,如同拨云见日,师弟眼前顿时一片豁然开朗。” 两人一路行去,所过雕栏玉砌,珠灯金壁,华美异常,便是人间帝王之家,富贵至极,却也远远不如这里万千气象,当下笑着说道,“适才师弟口出狂言,实在是鲁莽了,以师兄的修为,自然不会再受这外物所拘。” 浮萍洒然一笑,“此地所在,原是一件被称为烟霞丹鼎的法宝,当日我为炼化那凶物,向烟霞道友商借了这件法宝,烟霞道友颇为大度,闻知用途之后,便欣然将鼎相送,这烟霞丹鼎宫便在鼎中,和鼎连成一体,不可分割,烟霞道友为人慷慨,便也索性一并赠予了为兄,你若喜欢,便送了予你,你也不用担心这浮华之物败了心性,若是心地上无风涛,随在皆青山绿树,性天中有化育,触处都鱼跃鸢飞,却也不必拘于外物。” 听他一说,庄周顿觉此峰确有些像丹鼎,峰上烟霞缭绕,这烟霞丹鼎宫之名想是由此而来,庄周心中揣测,却也大为感动,当下说道,“此宫是师兄所居,师弟如何敢夺人所爱,何况此宫如此气象,只怕不是师弟可以消受。” 浮萍不禁失笑,“原来师弟也会畏首畏尾,修道本是大丈夫事,区区一处宫殿,又有什么受不起的,那套无用保身之道,你大可收起,至于为兄,你也不用担心无处可去,忙完此事,我也可以解脱了。” 他目光深邃无比,似乎看到了未来。 庄周大吃一惊,正要开口询问,两人已是走至殿门,浮萍一指殿中一排鼎炉,笑着说道,“那九个丹鼎,便是仿轩辕镇蚩尤所造九鼎,我称之为烟霞九鼎,正是这烟霞丹鼎的阵心。” 庄周凝目望去,那九个丹鼎呈内一外八排列,外边八个,位置正是按照先天八卦而来,其上刻有山川社稷、草木花虫,飞禽走兽,符咒文字,鼎口处烟霞蒸腾,汇聚至中间一鼎,九道烟气连成一体,其中有万千光华流转,伸缩之间,隐隐和浮萍身上无色宝光相呼应。 浮萍笑着说道,“这烟霞丹鼎威力巨大无比,取天地为炉,用阴阳为炭,又驱造化为工,炼万物如炼赤铜,那些凶兽妖物任是有天大的神通,一入此鼎,也是生杀予夺,尽在手中,此外更有诸多妙用,今日师兄便将它传了于你,也可助你将来一臂之力。” 庄周正在欣赏那鼎上古老花纹,闻言失口说道,“师兄,这怎么可以。”他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眼九鼎,正色说道,“你把这东西给了我,自己到哪里去,此事万万不可。” 浮萍微微一笑,“这法宝虽然威力巨大,但于我却是早已无用,你不必再推辞。” 庄周实是爱煞了那宝贝,见浮萍望向自己的目光大是热切,当下有些犹豫的说道,“只是我功力浅薄,只怕得了这物,也未必能用。” 浮萍不由失笑,“原来你是担心这个,为兄既然把这物传了给你,自然保你能用就是,你看为兄修为如何。” 庄周不假思索的接道,“深不可测。” 浮萍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我不过是当日我主留下的一丝分神而已,能有如此神通,全仗这烟霞丹鼎之助,你的修为虽然浅了些,但只要小心些,倒也不用太担心,只是不能随心所欲就是。” 庄周骇然问道,“这怎么可能。” 他震惊的简直难以置信,但却隐隐觉得,浮萍所说全然属实,没有半分虚假,难怪他自称浮萍,原来是因此之故,他脱口而出相问,实在是所受冲击过大,分神已是如此,本体又是何等神通,那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吗,他先前学道,不过是求长生,此刻却真正对道本身产生了兴趣,那究竟是怎样神秘不可思议的伟大存在啊。 浮萍淡然点头,“当日我主将刑天干戚镇于此处,终是不放心,便留下一道分识,也就是我,镇守此处。如今既然有你接手,我自然是回归本来,也当是卸下了一桩要务。” “刑天,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的刑天,”庄周如听神话,茫然问道,“那师兄可是要回返天庭。” 浮萍傲然笑道,“你如何会有这种想法,所谓天庭,不过是一班权势熏心之辈用来控制天下修者的工具,吾辈跳出生死三界外,不在轮回五行中,何等逍遥自在,却又如何会受什么天庭约束,供人驱使。” 他又接着说道,“幸好有你替我,否则我在此地,等到彻底炼化,还不知要耗上几千年时光,实在是厌倦了呢。” 庄周只觉以往知识尽皆颠覆,良久方才问道,“那刑天既然如此强大,便是谷外,也有渗透出来的煞气,莫非是烟霞丹鼎不能禁制于他么。” 浮萍微微一笑,“不过垂死挣扎而已,只是有为兄在此,他又如何有半分机会。” 庄周骇然说道,“如此小弟如何是他对手,只怕不久就会被他突围而出。” 浮萍笑着说道,“师弟不用担心,刑天早已为轩辕氏斩于剑下,只是神者不灭,便如当年蚩尤,刑天虽死,其元神却是不灭,轩辕氏之能,也只有将之强分为魂魄神意志五灵,此地所炼,正是附有刑天志灵的干戚,不过是些本能而已,并无智慧,便是没有为兄主持,也不过是炼化的时间变慢些而已。” 庄周这才释然,当下在浮萍指点下,一番手续后,将自身精血注入烟霞九鼎,那流转的烟霞华光,开始转而和庄周身上宝光隐隐呼应,已是接替了浮萍对烟霞丹鼎的掌控。 却见浮萍微微一笑,身体开始淡淡逝去,庄周不由鼻子一酸,几乎哭出来,浮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师弟,多多珍重,你我兄弟,终有再见之日。” 言毕整个人已经消失不见,只剩语声缭绕。 第五章 烟霞丹鼎 庄周的神念弥漫开去,瞬息间就借助烟霞丹鼎之力遍布整个空间,无数的信息潮水般的反馈回来,他只觉得这方天地,如同他身体的一个部分一般,了如指掌,他这才知道,浮萍散人所送之礼是何等之重,这样的法宝,原本是不该在他这个层次出现的。 烟霞丹鼎截天地为炉,里面的空间足以将整个亚洲装下而有余,其上有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周天流转,永无止息,其下有山川鸟兽,九曲黄河,仿神州大地而成,有九鼎镇之, 俨然一个完整的独立世界。 这正是芥子之中,有三千世界,庄周对空间的认识终于大进一步。 这也更让他了解到浮萍的境界已经去到了何等地步,虽然他自称自己只有元婴期的功力,但能够让一个结丹期的修者掌握这种仙家顶级法宝,又岂是一个元婴期的修者可以做到的。 他所在的烟霞丹鼎宫,正是烟霞丹鼎阵心所在,有强大的禁制防护,如果不是浮萍解除了禁制,以庄周的水准,根本是无法闯入的,除去这庞大的宫殿群不说,里面更有此鼎旧主烟霞散人所留无数奇珍异宝,仙石飞剑,烟霞散人生活极为奢侈,所收集的法宝不计其数,这些东西也随着烟霞丹鼎一并转送给浮萍,如今却便宜了庄周。 这些东西等级上不如烟霞丹鼎,对浮萍不过是日用器物,但对结丹期的庄周来说,已经是太过奢侈,那些,本来是普通仙人也很难拥有的啊。 但这些都比不上浮萍留给庄周的另一样东西,烟霞古卷。 烟霞散人本是拥有绝大神通的地仙,又生性奢侈,对器物的赏玩品鉴便是在仙界,也可以称得上是第一人,他又精擅炼丹,借助烟霞丹鼎之力,可以炼化一切妖魔鬼怪成为丹药,庄周也更加好奇浮萍的身份,能够让烟霞散人将这种等级的法宝相送,自己新认的这位师兄,只怕便是在仙界,也是大为有名的人物。 烟霞古卷便是烟霞散人所著,共一百四十卷,内中共分道术丹器阵符咒兽杂九部,道部二十八卷详述仙道修行法门,术部十六卷解释道法运用,尤其是地仙常用开辟洞府的空间法术,当真是超呼想象,神奇莫测,丹部二十四卷详解炼丹秘诀,令人眼界大开,器部十六卷 讲解炼器之术,更详述宇内知名法宝并述说如何品鉴,阵部十二卷记载天下知名阵法,用来以微小力量引动天地大能,符部十二卷却是讲解阵法的小型和固化,事先储存道力,发动时迅捷无比,咒部十二卷是用共振来发动道法,兽部十二卷则是记载天下妖魔,驯化封印之术,杂部八卷却是记述这烟霞丹鼎操纵之法和内里一切。 这古卷被做为礼物赠与浮萍,浮萍在此无聊之余,却又对烟霞古卷加以注释补遗,又增加烟霞古卷拾遗六十卷,他性喜游历,行走天下,所见所闻无数,其中四十卷就是对此详细记录,便是一部最好的上古社会全貌。 其余二十卷却是对烟霞古卷所载道法的看法。 浮萍虽然自称不过一介分神,他的本来却是大有能力的仙人,见识却又在烟霞之上,若说烟霞散人所著古卷如同教科书一般,由简入深,循序渐进,浮萍所著拾遗却是句句直指本源,自成一家,却又能推陈出新,合情合理,虽然浮萍并没有留下自己完整的修行功法,只是对烟霞古卷做了一些点评,但这些无不是一个有大神通的仙人的心得体悟,其实不啻于两位神仙对同一问题进行探讨,对此刻的庄周启发当真是无与伦比的大。 当下庄周微微一笑,伸手一招,从中间巨鼎便飞出一道五彩光华,落入庄周手中,却是一副卷轴,展开后,米许长尺半宽的图上许多蝌蚪般金色字符流动,霞光闪耀,上面弥漫着强大的力量,正是烟霞古卷,以浮萍之能,这烟霞古卷和古卷拾遗被丹鼎煅炼千年,赫然已被他炼在一起成了一件威力强大的法宝,正方便庄周在不想使用烟霞丹鼎时使用。 庄周神识探入,略一搜寻,便找到烟霞丹鼎操控的法门,鼎内对物体的搬运不过是小术,只是涉及了一些空间变化的法门,庄周很快学会,便手臂一振,烟霞古卷飞起,化作无数蝌蚪状的文字,落在庄周所穿道衣上,全身上下都布满了这种奇怪的图案,流光溢彩,仿若仙人一般,庄周只觉那些字符好像和自己心念相同一般,随着心意转化,那些蝌蚪般的金色字符开始黯淡下去,就好像穿了一件有古拙花纹的道袍,再看不出上面的怪异。 当下心神流转,已是找到颜倾城等人所在。 虽然除了华彩衣外,其余几人看上去似乎很镇定,但庄周很快发现,除了钟毓秀是真正的不担心外,其余三人也是面有忧色,不由暗暗心奇,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最着急的会是钟毓秀才对,没想到她还对自己真有信心啊。 华彩衣不安的踱来踱去,她走到易水寒身边,正要说话,却陡地想起自己已是第六次如此了,道心如此紊乱,对她来说,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易水寒望了华彩衣一眼,她也颇为苦恼,对华彩衣的异状易水寒自然是心知肚明,可对这种内在的心魔,无形无迹,除了自己克服战胜,其他人便是想插手也是不能,何况她自己都觉得心思紊乱,冰湖般澄澈的心境,总是冒出那个人的样子来,有些把握不住,让她惶恐不已,世界,似乎在庄周出现后就大变样了 。 其余几人大抵也是如此,正在大家惶恐烦恼时,陡地平地生起一阵怪风,将众人卷入,正要反抗,却听庄周的语声响起,叫她们不用担心,心里竟然奇怪的平静下来,任由那风带着自己呼啸而过,又经历了一次之前庄周穿越空间走廊的经历,当真是心中惊奇至极。 这次却不是降落在山下广场,而是被直接送到了庄周面前,众女一阵头晕之后,才发现站在面前的赫然就是庄周,他穿着一身天蓝色道袍,其上绣有古拙的淡淡纹路,更增飘逸出尘之气,他就那样光着脚站在那里,温润的眼神中满是笑意,柔声说道,“吓坏了吧,刚来时我也吓了一跳呢。” 眼前琼楼玉宇,仙家宫阙,万千气象,那种震撼,实在是超乎想象,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笑着问好,语声柔和,仿若温水淌过心头,仿佛找到了依靠,顿时安定下来,一时间众人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但却深深的把庄周此刻的风采印入了心底。 钟毓秀和庄周之间的关系却又和其余人不同,过了一会儿便醒悟过来,欢呼一声,扑到庄周怀里,“阿呆,这是怎么回事。” 她这样放肆,其余人见庄周笑着将她抱紧,不约而同的心中生起不悦之心,暗想那温暖的怀抱里抱的是自己该多好,但迅即便醒悟过来,都是脸上飞红,暗暗镇定心神。 庄周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滑入钟毓秀衣襟里,把玩着她胸前的丰腻,他本就对世俗道德有些不屑一顾,此刻却是更进一步,那些本就是后来人添附,庄周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修道本是大丈夫事,一切但随本性而已。 “我也是刚接手,正好,大家和我一起来吧,也好看看这烟霞丹鼎宫究竟如何气象,顺便和你们说说之前发生的事情。” 众女看到如此肆无忌惮,又惊又羞,脸颊绯红,不敢再看,但他说话时自有一种让人服从的威严在内,却是连出口置疑也不敢,便乖乖的垂着头跟在他后面往外走去,至于钟毓秀,早已经身子发软,杏眼迷蒙,如果不是庄周抱着她,只怕就要软倒在地,自然更是不会反对。 庄周记得最近的可去处是金石阁,便带着众人一路行去,一路说起和浮萍之间发生的一切,他语声平淡,淡淡讲来,诸女却都听得惊讶不已,听到他上山之时,惊心动魄之处,却也失声叫了几下,待到听到浮萍将烟霞丹鼎相送,却又不免羡慕不已了,不一会儿已到金石阁,进去之后,只见一排排五颜六色的石头静静的摆在架子上,望去一眼看不到尽头,少说也有几十万块,众女脸上都露出疑惑的神色,不解他为何会带众人来这里。 庄周也有些惊讶,心神一探烟霞古卷,已知其中究竟,笑着说道,“这些石头可不是普通石头,不是可以补充元气的仙石就是炼器所需的各种稀缺金属,只要懂得法门便是无色神剑那样的法器也可以轻易炼出来。” 诸女都是悚然动容。 所谓的仙石,其实就是汇聚了地脉灵气所在之地出产的能量储存物,修真者可以从中抽取元气补充自身损耗,因为数量稀少,而且品质不一,一般品质越高,所储存的元气就越密集而且品质更纯正,便于大规模的迅速补充损耗,这些东西极为罕见,一般的修真者就算得到了也不愿轻易使用的。 修行为什么衰落,还不是因为元气稀薄,各种修行所需硬件匮乏,这里这么多仙石,而且明显还品质极高,只要有相应法诀,只怕就是造出几个仙人来也不出奇。 至于炼器,她们也只是隐约知道上古仙道兴盛之时有这种东西存在,虽然不明白其中关窍,但只是能炼制出无色神剑那样的法器,就足以让众女呯然心动,无色神剑在手,结丹期的修者几乎可以凭空提升一倍战力,这在交手时实在是太占便宜了。 便是颜倾城望向那仙石的目光中也忍不住露出渴求之色,慕心茗惊讶的伸手摸上一块冰雪般的仙石,拿起细细观看,只见里面隐隐有丝丝缕缕的灵气仿若血管般密布其中,缓缓流动,仿佛另一种生命存在,这仙石品质之高,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感受着里面强大的灵气,甚至比自己这个结丹期的修真者所拥有的元气还要强出许多,慕心茗握着仙石的手终于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素衣轩的前辈,达到元婴期的也不在少数,可到了近代,却无人攀上金丹期的境界,便是轩主和首席长老,也不过是结丹顶层的功力,有了这些仙石之助,闯关却又方便许多,很可能在短时间内破入金丹之境,这样的诱惑,实在不是她们可以抗拒的。 三百年的寿命,自由操控天地元气。 金丹较之结丹,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其中差距,却又何止天壤。 庄周察言观色,笑着说道,“我和素衣轩既然已经是盟友,当然应该资源共享,这些仙石,各位尽可随意取用。” 诸女顿时大喜,颜倾城喜悦的说道,“公子真是慷慨大方,倾城就替轩中弟子先谢过了。” 庄周洒然一笑,这些仙石再好,也不过是外物而已,也不介意颜倾城得寸进尺,点头说道,“那是当然,便是只看秀儿面上,也是应该。” 庄周如此爽快,颜倾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一红,笑着说道,“蔽轩开派也有两千余年,轩内积下典籍倒也不少,尤其是素剑问心篇是祖师遗物,想来对公子也会有所帮助,到时公子可找慕师妹随意取阅。” 庄周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多谢轩主了。” 他此刻有了烟霞古卷,虽然对素剑问心篇不再那么在意,但所谓海能就下,是故为百川王,这种修行的典籍自然是多多益善,而且烟霞古卷毕竟是太过深奥,还是素剑问心篇来得贴近他的境界。 得了庄周承诺,诸女都是心情大好,这烟霞丹鼎宫宫殿无数,迫不及待便要参观其他地方,又有什么新奇之物,一行人说说笑笑,沿着龙盘凤绕的走廊四处观望。 庄周指着一栋圆形蘑菇状的建筑笑着说道,“那就是藏剑宫了,是用来专门收藏飞剑的,正合诸位使用,大家且随我来。” 待到进去,只见满目琳琅剑器,华光异彩,剑气直冲斗牛,饶是庄周早有了准备,也不由呼吸一滞,其余诸女更是恍如梦中,这次震撼却又大过前一次许多,盖如今修道界法器稀少,便是无色神剑,已是当今修道界最好的飞剑,可眼前所见,少说也有千余柄,而且往日里至尊无上的无色神剑,到了此地却是光华黯淡,剑芒竟然有些萎缩,显是畏惧那些架上飞剑,着实让众女目瞪口呆。 鞠轻虹目光痴迷,伸手便去摸架上一柄蔚蓝色的古剑,她身为剑宗弟子,这古剑的诱惑,却又要比先前的仙石胜过十倍,庄周眉头一皱,喝道,“小心。” 鞠轻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蔚蓝色古剑上一阵波光荡漾,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大惊失色下,几乎忘记反抗,却觉一股大力从后而来,扯着自己飞退,即便如此,手指上也已经被割破,鲜血汩汩流出,她望着那剑惘然若失,怔怔的呆了半晌,良久才回过神来,这才向庄周道谢,如果适才不是他出手相救,只怕就要死在这柄古剑外溢的剑气下。 其他人也是花容失色,被这古剑的威力骇的说不出话来,她们都是结丹期的修真者,在这古剑自我防护的一击前却毫无反抗之力,当真是不可思议,眼看着眼前古剑,每一柄都比无色神剑胜出许多,却只能远观,当真是心中失落至极。 她们却不知,无论是烟霞散人还是浮萍散人,两人都是地仙中绝顶人物,所收集的古剑,少说也是仙剑级别,而无神神剑虽然名声赫赫,其实也不过是秦前修仙者所用,只是后世修行衰落,无数道脉绝传,这才冒出头来,两者的品质高下相差何止千里,但即便是无色神剑,华彩衣还是不能操控由心,却又恍论这所需真元力更加强大的仙剑了。 那烟霞古卷是和烟霞丹鼎连成一体,就存放在烟霞九鼎之中,庄周这才能够使用,眼前古剑虽然也是置于宫中,却不是庄周此刻可以使用得了,他有些无奈的说道,“此剑是用极为珍贵的轻铁和蓝芒晶合铸而成,舞之如月下潮起,涛声阵阵,颇为神奇。” 众女俱是艳羡,盯着那剑,却听庄周又笑着说道,“不过这也不过是普通仙剑而已,这藏剑宫里外三重,我们还是在最外一重,内里之剑,却又要胜出这里的许多,只是我们境界不够,却也无力使用,还是不进去了,这便换个地方吧。” 其余人都惊的说不出话来,原来这眼前所见竟然都是仙剑,对庄周的神秘莫测又有了新的认识,但也知自己功力浅薄,便不再进去,以免受到刺激,跟着庄周又向别处走去。 本来还有多宝楼,万兽园,八景台等多个去处,但庄周知道自己功力浅薄,眼前所看虽多,自己能用上的却少,一时也兴致乏乏,便带着众女往烟霞古卷中所示浴池所在而去。 到时却见那浴池长宽都在三十丈,其上热气蒸腾,隐见两边白玉池畔,他随手招来六件宫衣,递于众人,笑着说道,“这里的水原是碧落天水,对人体大有好处,大家今日迭遇变故,可以先洗一洗,然后好好睡一觉,恢复下精神,有事情可以明天再说。” 众人都是脸上涨的通红,心跳的飞快,进入烟霞丹鼎后,虽然不介意环境恶劣,可却没有置换衣物,虽然有真元力护身,几天下来,便是看上去毫无问题,却也觉得身上好像黏乎乎的蒙着什么污垢之物,难受至极,此刻庄周如此安排,倒是真的称了心意,只是这种事情,让庄周安排,却是极为尴尬,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华彩衣紧紧抓着那流光溢彩的宫衣,垂着头低声说道,“可否请公子暂避片刻。” 这称呼本是平常,此刻用来却是大为暧昧,倒好像是在向庄周请示一般。 庄周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出门十数步就感觉身后传来元气波动,细细体察,却是布置了三层禁制,正是当日钟毓秀初见时所用的法门,这次却不知是哪三人,不由心中暗笑,心想这烟霞丹鼎和自己心意合一,便如同自己的化身一般,只要身处鼎内,如果自己真要偷窥,便是手法再高明十倍又有何用。 第六章 唯道至高 庄周一路行至八景台,此台高耸出云,虽然名为八景,却是上可观风雨雷电,日月星辰,下可察山川草木,鸟兽虫鱼,是一个观风的好去处。 抬眼望去,天上太阳已经快要下山,西边霞光一片,庄周却知道,那太阳其实也是空间法术运用的结果,他更知道,头顶数百米的高处,看似空无一物,其实无形的禁制早已启动,那里被无形的护罩隔绝,除非能够击破烟霞丹鼎,否则根本休想闯入。 这烟霞丹鼎宫是烟霞丹鼎的核心,本就是防护最严密的所在,宫中九鼎也是烟霞丹鼎力量的源泉,只要这方天地不灭,这禁制便不会失效,如此自然是威力无穷。 自从有了钟毓秀后,庄周便再不是个男孩了,而且这几日变故颇多,说起来几次都是和死神擦肩而过,便是庄周那早已经铁石一般的意志,回想起来却也觉得有些惊心动魄,当下也没有窥视众女沐浴,却也没有观赏四周景色,而是将心神沉入烟霞古卷中,细细阅读。 修行法门艰深晦涩,有时便是一个简单的句子,也可能含有无数种解释,没有相应的基础,根本不知道究竟要表达的是什么,很容易走上邪路,自然不适合此刻研究,素衣轩虽然也是绵延两千年的道脉,但慈航出世时,正是修真者和练气士分道扬镳之时,已是修行衰落的年代,对上古仙道兴盛的场面却也只有根据典籍中所载只言片语猜测,并不可靠,因此庄周首先看的便是浮萍所记上古历史。 蚩尤死,神族败,此后仙道大兴,直至秦时,仙道传承忽然中断,这个仙道兴盛的时代就是上古。 烟霞古卷有清晰记载的历史,已是太古末期,当时统治大荒的是神族,这是一个神奇的种族。据说因为神族是远古诸神后裔,血统特殊,他们一出生就能够继承诸神的某些能力,先辈力量越是强大,后裔所能获得的能力也越是强大,血统越是纯正,传承中能力降低的幅度就越小,这些人凭借天赋的本领在大荒获得了高高在上的地位,成为一个强势的特权阶层。 但也因为天生便可以继承强大的力量,所以神族鱼龙混杂,在这种背景下,修仙一脉逐渐崛起,神族天生,仙重修炼,由于有所成就的修仙者往往天资卓绝,所以他们的个人实力要远高于普通神族,但修仙者的整体实力仍然远远不如统治大荒数万年的神族。 也因此修仙者受到了神族的大力打压,生存的相当艰难,全靠在神族各个分支之间左右逢源,才能得以缓慢发展。 直到后来神族大分裂,为了争夺洪荒之主天帝的称号,蚩尤和炎帝两个大同盟,相互攻伐,双方都是损失惨重,势力大减,修仙者当时的领袖轩辕氏乘机收服战败的炎帝神族,然后又击败了蚩尤神族,一统大荒。从此修仙者开始占据大荒统治地位。 此后,为了防止神族的势力死灰复燃,轩辕氏便下令杂徙百族,其目的便是使各族血统混淆,以从根本上摧毁神族存在的基础,其中消化神族最多的地区,就是古九州,神族从此逐渐没落,而修仙法门逐步压倒其它诸多修行法门,并最终成为最正统的修行之法。 此后神族人才日益凋零,虽然几经挣扎,毕竟是人才匮乏,竟然是无力回天,除了在西夷蛮荒之地的几个神族分支传承还比较完整外,在中土的神族遭受了重创,从此活动只能转入地下,再没有昔日的风光。 随着种族的杂徙和人口繁衍,神族血统逐渐扩散入普通人中,伴随的便是普通神族后裔身上所有的神族血统日益稀薄,也因此普通的神族后裔已经不再能继承先祖的能力,虽然在特殊情况下这些神族后裔仍然会觉醒,并获得先祖的部分能力,但这些人毕竟是少数,可以说此后做为一个整体的神族其实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也因此,当时神族的修行法门早已经缺失,即便是浮萍,也不过是综合各种现象推断出神族的几个特征,其一神族天生,能力依靠血脉传承,其二肉体极为强悍,是故共工撞断不周山,其三达到一定程度后元神不灭,如蚩尤刑天等人,其四能力比较单一,如水神共工,火神祝融,诸如此类,但也会有其他能力,其五由于神族和各个原始部落联系密切,支脉繁多。 庄周看到这里不由一皱眉,烟霞古卷所载神族后裔的情况,和李安所述异能者的情况实在是非常相似,两者无论是从传承还是力量的性质,都几乎完全相同。 如果说异能者就是当年散入普通人中的神族后裔,身上传承有神族血脉,那他们力量的来源就有了解释,异能者身上血统经过几千年稀释,虽然远远比不上当年神族的力量,但如果只是和普通人对比的话,那也已经是相当强大了,甚至,为什么东盟异能者密度要高于西联和欧盟也有了解释,因为当年消化神族最多的地方古九州就在东盟,而其他地方虽然也有神族支脉存在,毕竟是少数。 他略一思索,便确定自己所想应该没错,便接着往下看去。 此后修仙者势力更加强大,但没有对手的修仙者终于日益腐朽堕落,在商朝末年再次受到挑战,这次危机却是来自修仙者内部。 修仙者中的妖族修仙者数量不断增加,并且开始掌握各种高段的修仙法门,影响力不断扩大,洪荒时代天地元气充沛,获得智慧的生物并不只是人类一种,由于人类的正统地位,这些非人类的智慧生物便被称为妖,其实是完全不同于人类的两个种族,这时候妖族修仙者实力的增强终于开始威胁到人类修仙者的正统地位,这也最终导致了阐截两教的大混战,也就是封神之战。 以世俗王权的争夺为引子,阐截两教无数修仙者卷入这个杀局之中,灰飞烟灭,魂飞魄散,多少自诩不灭的存在,从此消失在这方天地间,最终妖族惨败,活着的不是被仙人捉去当了座骑,就是跑到深山老林里躲了起来,还有一些投靠了日益兴盛的佛宗,从此四分五裂,再也不能动摇人类的正统地位。 而封神之战后,一方面是天庭对修仙者强大的破坏力深感警惕,决定限制修仙者在人间界的活动,以免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地球的元气日益稀薄,已是不适合继续修仙了,因此大批修仙者也开始外迁,地球上的修行文明迅速衰落。 把烟霞古卷里关于修者历史文化的部分粗略过了一遍,里面没有提到庄周在地底看到人类和洪荒异兽大战的场面,让他暗暗揣测,莫非那还在太古前期,甚至就是远古,所以浮萍才一无所知,只是这些光凭猜测也无法下结论。 道家三十三天,包含西方极乐世界在内,都是依附于人间界的次元空间,自成一界,俱是前辈高人用大神通开辟,要想破开位面,粉碎虚空,至少也要达到练虚合道的层次,也就是仙人级高手,只是三十三天也不是那么好进,要想飞升,不但要达到实力达到相当程度,还要符合天庭的标准,才能通过。 世间这才有了功德一说,其实就是替天庭出工,按天庭标准办事,但在庄周看来,修者斩妖除魔,所杀无一不是自然所生,也无一不是自然所养,在自然眼中,人类和妖魔又有什么区别呢,这样积累的功德,其实不过是世俗的功德,满足的也只是人类自身的利益,而不是站在自然的角度看问题啊,难道天生万物,只是供人杀戮的么,洪荒时代,修者求大道,却又哪来功德这种说法呢,一切都只是因为有了天庭啊。 天庭自诩天之代言人,立下无数规矩,称为天条,其实也不过是那一小撮仙人自己的想法而已,却要求天下修者奉行不韪,如果稍有违背,便诬人为妖魔,加以讨伐,更不用说度劫过后还要到天庭做一个小卒子,供人驱使了。 这种被人掌控一切的感觉,不是庄周喜欢的。 所谓天仙,除了力量强大,生命长久,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呢,这样的日子,即便是过上一万年,也是如同嚼醋,却又有什么值得羡慕。 庄周终于开始明白浮萍提起天庭为何会如此不屑,这样等级森严的天庭,就好比世俗界的封建王朝,却又有什么值得称道呢,他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别说是天庭,即便是天,如果要干涉我的自由,也要做好被我捅个窟窿的准备。” 他望着西下的夕阳,淡淡的笑起来。 和颜倾城等人不同,她们所求,上者不过是修成剑仙,下者则是臻至金丹,甚至有钟毓秀这样对修行完全迷惘的人,即便是素衣轩的第一代祖师,惊才绝艳的神尼慈航,以及无数要探求仙道本来的修真者,他们所求的也不过是天仙大道吧。 可看了烟霞古卷,庄周却更清晰的认识到,其实所谓的仙,也不过是漫长修行旅程中的一站,甚至这一站,还不是唯一的选择,否则又从何而来神族呢,只看烟霞古卷记述,神族的修神法门就和修仙者完全不同,更别说此外还有无数别的修行法门,归根结底,仙人,也不过如此,成仙证道,两者实在是不能等同起来的。 得大道者,开天辟地等闲事。 神也好,仙也好,虽然在普通人眼里,他们是那么的高不可攀,神圣威严,但在求道路上,却都不过是一种失败的尝试。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道本就是超越一切至高的存在,而天,就是道在这个宇宙的化身,也是可以为人们接触和认识的一部分,具体则表现为蕴藏于这个宇宙中的法则。 修行法门万千,路径无数,但真正终点却只有一个,便是道,只是道不可求,天象万变,修者法地象天,不过管中窥豹,所得不过一隅,不识庐山全貌,以此推演变化,创出的法门自然也就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加之对道的无知,其间又往往偏离方向,流于邪途,甚至以邪途为正轨。 便是天庭自诩天之代言人,但在道面前,却又何其渺小呢,更别说这代言人的身份,也不过是自封的而已,天便是蕴涵在这个宇宙中的法则,是这个宇宙的代表,也是道在这个宇宙的化身,他自有自身运行的规律,如此伟大的存在,他又哪里会在意这些呢。 仙道修行的大致程序,不外是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炼神化虚,炼虚合道,又以元婴为根本。可其实所谓的元婴也不过是太古末期元气日益稀薄,神族垄断修神法门,修者无奈之下将元神和元气混合加以煅炼弄出来的替代品而已,这就是元婴,舍去了神族元神不灭的优点,换来了快速进步,而且修仙者的肉体也是极为脆弱的,这才需要法宝相助,更需要按部就班,划出无数境界,小心翼翼,还不是怕修行过快,导致体内真元力失控,走火入魔,伤害到肉躯,等到了一定阶段,修者元婴大成,便连忙借助元婴之力重塑肉躯,这时候就彻底转换了生命形态,成为了仙人。 甚至顶级的仙人,浮萍所说至强的存在,元气自生,不假外求,自成一界,独立于这方天地之外,在烟霞古卷中被吹得神乎其神,几乎是无所不能,在庄周看来其实也不过是仙人躯体强悍到了一定程度,开始可以驯化各种充斥宇宙间的高频能量而已。 既然由仙人组成的天庭自认天之代言人,在天之下,就是还没有摆脱宇宙法则的束缚,那也就必然要遵循质能守恒定律,所有能量不可能凭空而生,而只能是由其他能量或是物质转换而来,所谓的元气自生,其实也只是转化的外界能量,只是这种能量不是元气而已,如此自然也就不能说是不假外求,独立于这方天地之外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实在不值得做为我的目标啊,庄周淡淡笑起来,我所求的,是那超越一切包括这宇宙法则在内的道啊,太古的神人也好,上古的仙人也好,虽然拥有莫大的法力神通,可终究还是在法则之中,没能完全斩断这因果,又怎么能体会到那无往无来,无生无死的大欢喜呢,唯其永恒,才是真超脱,否则这宇宙,终有一日会毁灭,这天地,届时也 将沉沦,何况那依附天地而生的人呢。 庄周望向天际的眼神一片淡然,“老君曾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然则老君自己,也没有真正得大道,却又如何知道那永恒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呢,是故人敬的是天,而不是道,法的是地,而不是天,对于道,却是真的不知道,如今我欲法上苍无情,天地不仁,以求大道,可乎?” 语声淡淡而落,天际一声惊雷炸响,天人交感,不外乎以我心合天心,庄周此刻,心念动处,雷霆响应,至此地步,却是我心即天心,天心即我心,已是天人合一境界。 望着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无数星辰张开眼睛,庄周心里泛起淡淡的明悟,日月笼中鸟,乾坤水上萍,这日月星辰,莫不是相互牵引,相互排斥,这种相互影响无处不在,也无时不在,他神念切入,强行改变内丹运行的轨迹,一处变,处处变,体内星辰海顿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正是要效法上苍无情,天地不仁,心念萌动时,体内无数内丹,譬如星辰运转,所过之处,星云自碎,行星自噬,汇成恒星,焕发万丈光芒,恢弘浩大,不可抵御,所谓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庄周此举,已经洞烛其中真正的奥秘。 四周天地元气剧烈振荡起来,元气波动从烟霞丹鼎宫向四面蔓延开去,直至天之尽头,仍能感到极其微弱的元气异动。 如同苍天崩塌一般,庄周身后所在一道黑色的巨大深壑,贯通天地。 庞大的元气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清晰可辨,仿若千万条巨龙,扭动咆哮,擦出道道火光,那是惊雷闪电,以庄周所在为中心,开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好像有洪荒异兽张开大口,贪婪的疯狂吞噬四周天地元气。 从头顶数千米的高空看下去,便可以看到四面八方的天地元气旋转着,呼啸着,被一个黑黝黝无底的巨大深壑吞噬而去,似乎方圆千里的天地元气都被一扫而空。 如此巨大的元气注入,即便是星辰诀也一时无法尽数吸纳转化,随着星辰海中无数巨大的恒星成型,强大的威压从庄周身上散发出来,四周残余元气被轻易吹开,在空中激烈碰撞,化作龙虎之型,喷射五彩霞光,风云激荡,仿如海啸山崩,雷霆如怒,宛若龙吟虎啸。 金丹成,龙虎现。 那激荡龙虎之气,道道五彩霞光,无不表明着庄周已经金丹大成,这个世间又有人窥视到天道奥秘,那苍茫道途之上,从此又多了一名寂寞前行的旅者。 异变起时,诸女已是清洗完毕,正在穿衣,蓦然感到天地元气剧变,俱是失魂落魄的望着气旋中心的方向,连正在穿的宫衣跌落在地也是不觉。 结丹期、金丹期虽是只有一字之差,却有如天壤之别,要渡过这一关难如登天,也只有真正达到金丹期,才意味着修真者真正踏入修行的大门,这也象征着天道的开始。 这是一个真正的质的飞跃。 千年来,修行日衰,金丹期的修真者便足以开宗立派,甚至,三百年来,天下已经没有出过金丹期的修者。 多少修真者止步金丹期之前,当然不只是因为天地元气日益稀薄。 至少像素衣轩这样的门派,灵气充沛,要胜过外界许多,颜倾城、易水寒、钟毓秀、慕心茗、鞠轻虹、华彩衣、裴雪裳七人都是结丹期,尤其是颜倾城和易水寒,结丹顶层的功力,距离金丹期,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虽然天地元气日益稀薄,但要满足两个金丹期的元气还是有的,为什么也止步不前。 因为金丹期本身就是一道巨大的门槛,天地元气日益稀薄,只是把这个门槛又拔高了许多,便是在上古,许多名门大派的弟子,外在条件优越无比,能跨过这一阶段的也不过是五成而已。 凝气期前,即便贯通奇经八脉,先天罡气大成,真气也是有质无形,还是武者手段,直到凝气期后,真气经过焠炼开始变得有形有质,才是真元力,而结丹期的修炼,其实就是在体内实现真元力的结晶化,并不断对这一结晶进一步焠炼,这一结晶就是通常所说内丹,随着修行的进展,火候的加深,内丹的品质也会不断提高,可以说对内丹的每一次焠炼,无论是真元力的数量还是质量,都会提升许多。 但这一切,都是量上的变化,而不是质的变化。 金丹期还要求境界的提升,内丹的焠炼就好比硬件升级,唯有软件也跟着升级,才能真正发挥作用,实现质的飞跃。 人类后天接受的教育,便是横亘在这条路上的第一道鸿沟,天人交感,虚室生电,唯有返回本来,才能悟到。 但是天人交感还只是必备的程序,金丹期本身就象征着天道起步,也就意味着已经对外界有了一定的认识,达到了初步的天人合一,人心和天心初步结合。 也就是说结丹期的修真者要迈入金丹期,只是心境上就要有两次跨越,不断的否定旧我,不断的回归本来,这种内心转变的痛苦,彷徨,和无奈,伴随着修者的一生,求道路上,那种日益非人的感觉,会让意志不坚的人崩溃。 也许在环境的压力下,有人会被迫转变,又或者有明确的指引,知道如何转变,那又要轻松许多,但在修行衰落的年代,除开素衣轩等少数历史悠久的名门大派,像庄周这样的野修或是散修,要达到金丹期,却又更加困难重重,不但要主动经历这个过程,而且缺乏指引,对将来的一切根本是茫无头绪,却要先否定自己现有的一切,甚至是人类的身份,回归到万物之一的本来,其中艰难,却又要十倍于前两者。 也唯其艰难如此,才成就了庄周的伟大传奇。 三百年来金丹第一人。 甚至,这个人接触修行还不到一年,如果算上这个的话,那已不是传奇二字可以形容,这根本是一个神话。 待到诸女急奔而出,看到的正是八景台上庄周傲然而立的背影,柔和明亮的光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竟然丝毫不比满天月华逊色,就好像眼前忽然出现了两轮明月一般,心灵的震撼,令诸女不自禁收住脚步,甚至连声音也不敢发出来,生恐打扰那个高高在上超凡脱俗的男子,那是本能的自惭形秽。 庄周身上透体宝光是如此的纯粹无暇,明亮柔和,那种高华的气质,当真是无与伦比,但他神情却又是如此自在写意,那是他自由奔放的性灵,唯其灵魂无束缚,才是真风流。 自从他踏入金丹的那一刻开始,属于他的时代,就真正拉开了帏幕,金丹期凌驾众生仿若神魔的功力,辅之以强有力的法宝,这两者的组合,足以睥睨群雄,这天下再没有一个人可以撼动他天下第一高手的王座。 庄周却是没有这么多想法,对他而言,金丹大成,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一种变化而已,一切是那样的自然而然,没有半分的勉强和滞涩,根本不值得半点激动,他看向天际的目光,早已透过那无尽黑暗和深邃,望到了那天空之后的虚空,甚至那虚空之后的。 天行有常,在他体内,无数星辰便好像真实宇宙一般,卫星围绕行星,行星围绕恒星,一个恒星一个小星系,这许多个小星系,却又随着做为主体的恒星,围绕着正中那颗巨大的火红恒星运转,星辰牵引,元力激荡,无有休止,便是彗星和陨石群,却也不少,构成了一个完美的云雾状星云。 庄周自半空中拾级而下,虽是身处虚空,落脚处却好像布了一道阶梯一般,坚实有力,步空蹈虚,如履平地,心驰八极,岿然不动,他的精神肉体,在这片刻间,都全面突破至了一个崭新的境界。 众女忍不住再次骇然色变,传说中的金丹高手也乘风御电,但绝没有庄周这样的从容自若,仿如本能一般,她们甚至感觉不到空中半点的元气波动,也就是说庄周此刻并不是依靠的御风之术,他到底突破到了什么境界。 颜倾城紧紧的抿着嘴唇,望着从容而下的庄周一声不发,心里仿若翻江倒海一般,庄周实力大进,再加之他一贯的强势,素衣轩在合作中必然处于一个相当不利的地位,甚至,如果庄周利用素衣轩内部的矛盾,各个击破,到时候传承两千年的素衣轩可能会沦为他的附庸也说不定。 如果是以前的颜倾城,她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做的,可是现在她却彷徨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这个人总是在创造奇迹,不久前,她还确信两人之间应该是相差仿佛,可此刻却连她这个结丹顶层的高手也再窥不破庄周的境界。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终于没有说出来,其实何止是她,其余几人何尝不是如此,今日,于此时,于此地,她们见证了一位绝代大宗师的诞生,庄周成功破入金丹期,其意义,甚至比起两千年前慈航臻入元婴期更加的深远,毕竟,当时元婴期的修真者并不是唯一的。 庄周这几日的蜕变,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眼看原本彼此间差不多的水平变得差距越来越大,最终竟然遥不可及,心中失落,无法用语言形容。 钟毓秀早已经欣喜扑上,庄周便笑着安排众人休息,其余诸女心神若失,却也没有什么反应,听了庄周吩咐,便各自歇下。 是夜,钟毓秀难以抑制心中喜悦,疯狂的迎合着庄周,两人颠脔倒凤,声浪翻天,直至天明,却让其余众女更是睡不着了。 第七章 刑天干戚 第二日,众女天没亮就已经爬起,却不想庄周竟然还在呼呼大睡,不由面面相觑,总算庄周还想起这些人需要照顾,在钟毓秀的服侍下爬起,懒洋洋的走出来,宽大柔软的道衣贴在他的身上,显得飘逸无比,偶尔被风吹动,却又显出里面那惊心动魄的强悍,看的众女不由脸上发红。 钟毓秀乖乖得跟在庄周的身后,神色掩饰不住的慵懒,看上去显得无比的满足,不时瞟向庄周的双眼烟雨朦胧,媚得几欲滴出水来。 让诸女惊羡不已的是,钟毓秀脸上已是隐隐透出淡淡荧光,显然已经接近颜倾城和易水寒的境界,她不久前还是结丹中层左右的功力,一夜间竟然攀升到结丹顶层,当真是不可思议。 庄周自少年起,生活便相当的清苦,他也借此砥砺自己的心志,即便后来有条件了也没有放纵自己,但他定力虽然强大,也毕竟不能完全摆脱人类情感,钟毓秀可以说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其间销魂蚀骨的滋味,尝到了之后自然是食髓知味。 可惜没过几天钟毓秀便进谷加固禁制,不能留在他身边,虽然有让钗儿服侍他,但庄周毕竟不好意思直接提出让钗儿侍寝,结果就拖了下来,眼看着素衣轩内美女如云,庄周熬得就更是辛苦,这时候有了条件,自然是要好好发泄,他又恼钟毓秀之前欺骗,决意惩罚,自然就不会限于之前两人调情的手段,待到钟毓秀由激动中清醒过来,察觉他的意图,却哪里能够反抗,一晚上下来已经被他彻底收服。 但他终究是心中怜惜钟毓秀,虽然鞭挞的极狠,便是她撒娇讨饶都是没用,待到她彻底认输,却又出手为她巩固道基,有至精至纯的元力相助,钟毓秀体内的真元力几乎是被重新焠炼过一遍,获益自然是极大。 且说庄周见众人都在等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笑着和大家打招呼。 这时已是吃饭时间,虽然大家其实需求都不是很大,但烟霞散人生活豪奢,那包罗万象的食谱,便是庄周也颇为动心,只是他们人手太少,却也只能整治出其中极小一部分,却也吃的舌头都快掉下来,连坚持食素的慕心茗最后也忍耐不住,反正素衣轩中也不讲荤戒,只是改变一下饮食习惯而已,为了那些闻所未闻的美食也值得了。 之后自然还是接着参观昨日没有看完的部分,可惜又出现了藏剑宫中遇到的问题,好的东西都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让众女颇为失落。 庄周对此也有些无奈,他虽然是烟霞丹鼎之主,这丹鼎宫中的东西好多却是不归他管,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当下有些无奈的说道,“看来大家也发现问题了,此地虽好,可我等境界不够,好多东西都是能看不能用,真是无趣的很,我看大家还是就此出去吧。” “什么,我们这就出去,那些煞气怎么办?”华彩衣失声问道,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 虽然庄周已是这群人无形的领袖,他这么说还是招来了置疑,眼看庄周掌握了烟霞丹鼎,困扰素衣轩上下两千余年的问题终于可以解决,众人自然不愿就此离开,只有钟毓秀一脸信任的望着庄周,完全是以他的意思为主了。 庄周心中忽地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豪,傲然一笑,“你们可知那煞气因何而生?” 他信手一招,眼前便显出一个尺半见方的小小空间,其中九个明亮光点,布于空中,各个光点之间有线相连,连成一张光网,笼罩住下方一截散发着浓烈黑气的戈状物。 那光网不时流泻出明亮的火焰,打在下面的戈状物上,顿时黑气中的一股被打散开来,四溢空中,渐渐的变得淡不可见。 庄周指着那光点说道,“这就是九鼎的投影,镇压着我们脚下这片山川大地,那散发着黑气的,便是刑天干戚,那煞气其实就是受了干戚的影响,那火焰却是乾天至阳的六爻真阳之火,可破世间一切阴邪之物,刑天虽是神族大将,但怨意过重,却也入了魔道,正好受这六爻真阳之火克制,只要火候一到,自然是灰飞烟灭,以后再也不会有煞气一说。” 慕心茗便问道,“六爻真阳我倒是知道,那是阳之极至,浮萍仙长既然有如此道法神通,何不干脆将刑天直接抹去,却又要耗费这许多功夫。” 天道阳极阴生,至六则返,这六爻真阳正是乾天阳气之极,再进一步,就有一阴暗生,开始向六阴纯全转化了,这也是易经中所载阴阳互易之道。 这已经涉及道穷则变的奥秘,本来不是庄周这种程度的修者可以掌握的。 但烟霞丹鼎毕竟是个人造世界,其中日月星辰,风云雷电,四时变化,无不蕴涵前人所认识的天道奥秘,就好比一本活的教科书,庄周做为鼎主,其中奥秘自然也是一目了然。 在仙人的眼中,世界是怎样一个世界,和仙人拥有同等视角的庄周,眼中的世界又是怎样一个世界。 当下庄周淡淡的笑道,“心茗也太小看刑天了,那可是太古神族仅次于蚩尤的第二高手,虽则浮萍师兄道法神通变幻莫测,但常言说得好,一力可破十巧,要将他彻底炼化,却又哪里有那么容易。” 一力可破十巧,这却是庄周仔细思考太古神族和上古仙人之间差别后的结论,据烟霞古卷记载,太古神族战斗方式都非常简单,完全不像仙人一般道法层出不穷,变化万千,但如果真论起战斗力来,却并不处于劣势,当年如果不是蚩尤和炎帝争夺天帝宝座,神族势力分裂,又相互攻伐,损耗太大,这洪荒霸主,也轮不到修仙者来做。 虽则现在仙人有法宝相助,但如果真遇上神族中的强者,只怕也是束手无策,更不用说传说中拥有无穷神通的诸神了,这些生活在远古的神人们,力量却又不是后来做为一个种群的神族可比,庄周甚至怀疑,自己学自地底的法门,其实就和太古诸神有关。 但这一切只是猜测而已。 他淡淡的笑道,“这烟霞丹鼎,虽则以天地为炉,但只要想象世间凡炉,燃烧时也是烟火四溅,那谷外布有数道禁制,不但是为了防止人无意间闯入,也是为了镇压化解那煞气。” 如果不是九鼎全力压制,此地所拘又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志灵,影响却又怎么可能那么小,令素衣轩束手无策的煞气,其实也只是受到刑天干戚无意识间的影响而已。 刑天干戚乃是刑天所用兵器,堪称绝世凶兵,刑天虽死,战魂不屈,戾气之盛,惊天动地,便是轩辕氏都是无法可施,浮萍用乾天至阳之气慢慢炼化,正是要磨去其上所附刑天戾气,重现刑天干戚神兵风采,却是不能操之过急。 当日慈航便是受了煞气侵袭,这才只有转世重修,浮萍虽然比慈航高明许多,但也经受不住日久天长,时刻防备,若是一不小心被刑天的怨意感染到,原本通明透彻如同明镜一般的心境却立刻有了一丝裂缝,不再完美,却又如何是浮萍可以承受的,也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把烟霞丹鼎随身携带,只好在将刑天干戚收入后,便将鼎置于此地,又留下了一个分神看守,却便宜了庄周。 元力生机无限,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煞气,对他而言却是最好的补品,其实和没有受到感染的天地元气并没有什么分别,正好可以滋养自己,尤其是这个元气稀薄的年代,有烟霞丹鼎这样一个可以元气自生的法宝,实在是太有利了,修行的进度不知可以加快多少倍。 却见颜倾城盯着庄周化出来的虚像看了半晌,才若有所思的说道,“既然公子不惧那煞气,何不干脆将之炼化,观这刑天干戚的威势,只怕不逊色于这烟霞丹鼎,对公子也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其余人虽然不知颜倾城为何会替庄周考虑,却也觉得这个建议果然妙极,当下纷纷点头,加以劝说,连钟毓秀也是一脸企盼,却见庄周淡然一笑,“我曾经用过世界上所有武器,从堪称艺术品的青铜古剑到梦幻般的机动战甲,但最后却发现没有任何一件武器比这双手更可靠。” 他摊开白玉般的双手,隐隐可以看到里面透明的脉络,众人顿时被吸引,就是这双手,掌握着中土道门最顶尖的力量,甚至,在脚下的这个星球,都再找不出比他更强悍的男人来,不由暗暗点头,的确,眼前这人已经不再需要借助刑天干戚的威势来加强己身了。 只听庄周淡淡的接道,“宇宙在乎我手,万化生乎我身。” 他两掌手心相对,慢慢靠近,速度缓慢得仿佛两手之间存有远大空间,浩无边际,他的双手正是在虚空之中运动,似乎只是缓慢的靠近了一点点,却又似乎一瞬间跨越了千年万年,这次不仅是华彩衣,便是望着庄周正有些犯迷糊的钟毓秀也发现不对,众人骇然的望着庄周慢慢靠拢的双手再也说不出话来。 在那里,她们窥到了虚空。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道玄微奥妙,本就不是用语言可以述说的。 先人可以留下修行的法诀,可却不能留下道,后人看到的,其实只是些糟粕而已,早已经失却其中精神,便如人去之后,留下的身体,没了魂魄主宰其中,其实和尘土无异。所以明明素剑问心篇中对各个阶段各个境界都有详细描述,可颜倾城等人却是止步金丹门外,无有寸进,因为这些东西本就是要靠自己领悟的,别人便是告诉你,没有自己的体会,却又有什么用呢。 是故圣人行不言之教,庄周所做的正是告诉大家他所认识的道,这种莫大的机缘可遇而不可求,更不用说这万法末世,一般人便是略有所得,也是敝帚自珍,庄周如此做,实是真正大宗师的心胸气度,但能够领悟多少,却又要看各人自己的天赋了,所以颜倾城等人虽然心中感激,却是没有一个敢说话,全神贯注于刹那的感悟中去。 良久慕心茗首先回过神来,她清心寡欲的脸上满是惊佩,望着庄周涩声说道,“心茗谢过公子点拨,公子才华天纵,心茗也帮不上公子什么,公子今日即发此菩提大愿,心茗唯有心中祝福。” 其余人也慢慢的回过神来,听到慕心茗这么说,却也暗暗佩服她的悟性,因为她这一脉最是超脱,不为世俗影响,众女感叹自己尘念太重之余,却也没人忌妒。 庄周却是心底暗笑数声,心想便是浮萍都拿刑天干戚这绝世凶兵没办法,更何况自己,不是不想,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再说其他人只见刑天干戚的光影,他自己却是看的清清楚楚,那刑天干戚当真是简陋之极,就是一把制作粗陋的青铜器,比起藏剑宫中的飞剑卖相实在是差的太多了,不过转念一想,连慈航那种人物碰上了这玩意也只得乖乖的转世投胎,这世间达到元婴期的高手应该没有了吧,如此说来,只要自己把人往干戚旁一扔,那人不是死定了,只是这话却不适合说出来了。 既然刑天干戚无用,大家便不再置疑,何况只看庄周神色,无论如何也是不愿动手的了。于是做为一个强力的污染源,刑天干戚继续发挥着它污染环境的作用。 庄周心念动处,九鼎中的烟霞连成一气,眼前便打开一道门,正通向先前禁制所在谷中。 护谷剑士和正在守候的心宗弟子都惊讶的发现,一个身穿天蓝色道衣的男子和六名彩衣女子出现在谷中。 护谷剑士首先注意到了那名身穿天蓝色道袍的男子,正是她们等候已久的庄周,心宗弟子却惊讶的发现,那六名女子分明是轩主和四大长老,以及华彩衣,双方看起来还很亲密的样子,都惊的说不出话来,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庄周却是不理她们,伸手向地上一招,忽然虚空中显出一个丈高的巨大丹鼎来,鼎上满是古朴花纹,鼎口烟雾缭绕,顺着庄周招手的方向慢慢飞来,越变越小,最后缩成细微无比的一点,没入庄周紫府消失不见。 但庄周的神念却分明能够感受到鼎中的一切,他凝神内视,只见星辰海中,中间那颗巨大的火红恒星上空,正横亘着那烟霞丹鼎,金丹发出的真火,被导入丹鼎底部,烟霞丹鼎得此之助,烟雾更是密集,从鼎口弥漫开来,散入星辰海中,元力鼓荡,将烟霞进一步打乱,最终又被其余大大小小的星球吸附炼化。 其他人见他竟然真的招出一个丹鼎来,先前还有些不信的也再无怀疑,想到那庞大的空间,竟然只是这小小的丹鼎内部,成仙证道的想法一时间都是大炽。 鞠轻虹望着闭目不语的庄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又显得有些迟疑,待到庄周睁开眼睛,她已是完全平复,看不出丝毫异常,轻声娇笑起来,“公子既然连这样的仙家法宝也收服了,何不也顺手除去这谷中的煞气。” 见识过了刑天干戚的威势,此刻谷中的煞气,对庄周来说已经是微不足道了,昨晚钟毓秀终于彻底屈服,做了素衣轩的叛徒,把颜倾城图谋对付他的事情以及护谷剑士的机密和盘托出,看着那一脸崇拜的望着自己却显得有些犹豫的护谷剑士,庄周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便长吸一口气,四面煞气被他身上的无形吸力牵扯,仿若千万个小云团,投到他身上,汇成一片,过了不久,这终年积雾的山谷已是露出了顶上晴朗的天空,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煞气。 煞气消,云雾散,草木兴,始敢出。 如今煞气已消,云雾已散,但草木却不是一时半刻可以长出的,但庄周自有他的办法,从烟霞丹鼎中提来无数草种洒下,心念动处,一片乌云便从天边移来,雨丝纷纷洒下,虽然不多,但要提供这些草本植物生长的水分却是已经足够。 风雨雷电,本是一体,庄周此刻已经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地步,以前看起来不可思议的呼风唤雨,对此刻的他来说,不过就是打个呵欠一般,轻松至极,这就是境界提升的好处了。 待到云散雨收,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庄周体内强大的元力透体而出,仿若春回大地,四周一片生机昂然,无数绿色的小点探头探脑的从地底冒出来,渐渐的越长越高,那原本还有些疏朗的绿点渐渐连成一片,地上好像盖了一层绿色的薄毯,在雨后格外透着一种清新明朗的味道。 看着眼前这改天换地的奇迹,任谁也知道护谷剑士的誓言就算是破了,十二名护谷剑士,在为首的女剑士带领下,扑通一声跪下,膝行至庄周面前,那为首的女剑士抬起头来,望向庄周的眼神中混杂着狂喜、崇拜、恭敬、谦卑、驯服、激动、感恩,万般复杂,眼中泪水早已经流下,她泣不成声的说道,“启禀公子,当日第一代护谷剑士在本轩祖师面前立下誓言,谷中煞气一日不消,便一日守护此谷,这一誓言代代传承,至这一代,我等十二人早已经立下誓言,谁能解去谷中煞气,便奉他为主,生死相随,不敢背弃,便是为奴为婢,亦无怨尤,恳请公子能让我等随侍左右,以报公子恩德万一。” 庄周虽然早已经从钟毓秀处得知详情,但也想不到这些护谷剑士竟然会有这么大反应,一时发楞说不出话来。 见到庄周犹豫,为首的女剑士不由大急,轻咬贝齿,似乎下了决定,她忽的上身俯下,双手前伸,以额触地,整个人几乎是趴俯在地,背部曲线优美展开,从庄周所在看去,正好望见她高耸的臀部,饱满丰挺,她恭声说道,“奴婢俯请主人收留,奴婢等人先前无知狂妄,竟然胆敢冒犯主人,实在罪不可赦,还请主人责罚。” 其余十一人也纷纷依样俯下身子,恭声说道,“请主人责罚奴婢。” 这姿势实在是卑贱到了极点,但这十二名护谷剑士做来却是丝毫不觉得难堪,她们整个脸都贴在地上,如同庄周脚下的泥土,一动不动,静静的等候庄周的裁决,似乎如果没有庄周的吩咐,便是在地上趴上千年万年,也不是难事,显然在她们心目中,庄周已经占据了绝对地位,而她们自己的尊严,却早已经被压缩到了微不足道的一个角落,这几日来,她们不啻于度日如年,心目中那个人的形象越来越高大,而自身却越来越渺小,这种心理转变是如此的自然而然,此刻做来,没有一丝勉强。 庄周不由悚然动容,不可否认,这十二名护谷剑士向他膝行过来时,庄周心中的确有些得意,十二名如花娇嫩的美女,跪在自己脚下,是何等自豪,甚至他早就准备收服这十二名护谷剑士,所以才花费偌大精力,呼风唤雨,让这荒凉的山谷重新生长草木,为的就是在护谷剑士心目中树立自己救世主的形象,此刻一切,早已经超出他的预期,十二名联手可以抵的上素衣轩四大长老的护谷剑士,匍匐在自己面前,恳请自己收留,便仿若十二头羔羊,完全任由自己宰割,从此她们生死荣辱喜怒哀乐,都会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庄周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悦,有的只是无尽的怜惜,是怎样的委屈,才让这十二个花朵般的女孩,愿意毫不犹豫的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她们匍匐在自己面前,卑贱如尘土,却仍是甘之如饴,只是因为她们以前比尘土还不如啊,庄周甚至可以感到这些护谷剑士身上浸透到骨髓的死气。 庄周心中第一次对被素衣轩众人奉若神明的慈航产生了一丝怒意,他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开口道,“你们以后就跟着我吧,不要在地上趴着了,都起来,还有,主人这个称呼我不是很习惯,以后还是叫我公子吧。” 听到庄周如此说,诸女顿时一片喜色,先前庄周不出声,这些护谷剑士心中都是七上八下,如悬半空,忐忑不安,此刻才落到实地,他语气虽是平静,但诸女不乏心思玲珑之辈,自然听出他话中的呵护怜惜之意,也不知谁开的头,纷纷嗵嗵有声的用力给庄周磕起头来,仿佛要以此宣泄心中的喜悦,为首的女剑士仰起头来,抬起的脸上仿若雨后梨花,清新照人,她恭声向庄周说道,“奴婢谢过公子收留。” 然后恭恭敬敬的爬起来,垂眉敛目,走到庄周身后,其余人也紧随着纷纷跟上,虽然过程中护谷剑士没有一个看向颜倾城等人,但她们却隐隐组成了一个防御圈,将其余人排斥在了圈外。 显然她们已经开始挑起保护庄周的责任,在她们心目中,庄周便是天,便是神,便是她们的主宰,而她们存在的价值,就是用手中的剑守护他,她们还不知庄周已经突破到了金丹期,见到他站在几女中间,生怕他被人围攻,不能应付,才有此举。 庄周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其余人适才惊的目瞪口呆,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颜倾城望着庄周的眼神中隐隐有些异样,她柔声说道,“公子宅心仁厚,这些护谷剑士能够得公子收留,也是她们的福分,倾城谨代表轩中上下,向公子道喜。” 她在旁边看的清楚,十二名护谷剑士对庄周便是用死心塌地来形容也有所不足,只怕庄周此刻要她们自杀这些人都会立刻照办,自己便是阻止也是无用,除非立刻翻脸,否则除了道贺却又有什么办法。 其余几人也是心思复杂,纷纷给庄周道喜,鼎中相处,不过几日夜功夫,但各种因素掺杂其中,众人对庄周的感情当真是复杂之极,虽然心中还有些不愿承认,却也不能否认,庄周对她们而言,真的是不同于其他所有人,甚至,连颜倾城都惊讶的发现自己想起庄周的时候越来越多,而其他人如裴雪裳等出现的越来越少,在考虑涉及庄周的问题时自己越来越无力,完全不能坚持立场,只能一退再退。 庄周成功将自己的影子刻在了众女心上,只是需要超过诸女对素衣轩,对天道,以及其余种种的执着,却也是大为不易,更不用说要让诸女完全放弃其他想法,彻底占到支配地位了。 鞠轻虹便开口邀请庄周到她那里暂歇,庄周闻言看去,只见鞠轻虹一脸笑意昂然,不由心中一动,他正在犹豫,钟毓秀却急了,适才吃醋最厉害的,还是钟毓秀,她自认早已经将一切都给了庄周,他却又一收就是一大堆女人,虽然名义上是奴婢,但是这十二名护谷剑士个个姿色出众,便是较之自己,也不会逊色多少,想起庄周的强悍,自己已是不堪应付,这些人还不是迟早被他吃到肚子里。 护谷剑士可不是钗儿,到时候可不会对自己客气,想到到时候还要和这些人争宠,不由心中羞恼,却又不敢对庄周发火,唯有在一旁生闷气,见到鞠轻虹邀请,在她看来,明明自己和庄周的关系是明摆着的,便是原来的地方不适合住了,也应该由自己来安置,鞠轻虹如此做,分明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有了这个主观的认识,她看鞠轻虹的笑脸,便觉得当真是讨厌至极,只觉得一肚子酸水乱冒,自从心儿陷给庄周后,她反应越来越失常,鞠轻虹只是略一试探,因为和心上人有关,她便有些方寸大乱起来,先前谈笑间借刀杀人的风采是再也找不着了。 但她毕竟不是普通女子,尤其是有极大的优势,是其他人都比不了的,便走上前去,挽着庄周的胳膊,一脸委屈的望着他,眼神中满是渴盼,虽是无声,却抵的上千言万语,庄周顿时收起了那分心思,有些宠溺的捏了她一把,笑着说道,“听说鞠长老也不常住轩内,我还是不打扰了吧。” 鞠轻虹只看两人亲密形状,已知邀请失败,她却也不介意,眼睛一眨,便笑着说道,“公子唤几位师姐时都是直呼其名,偏生叫轻虹时便这么疏远,莫非是嫌轻虹不入公子法眼吗。” 她这话一出,庄周不过是微微一笑,易水寒和慕心茗却是腾的脸上通红。 易水寒恶狠狠的等着庄周,想起他先是招来那场龙卷,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接着却又大占自己便宜,什么水寒,也是他叫的吗,也不看看自己年龄,分明是和自己弟子彩衣同一个辈分,竟然敢这么乱叫,要不是跑得快,非要好好收拾他不可,她脸上红彤彤的,隐隐觉得脸部有些发痒,正是被庄周伸手触摸过的部位,昨夜庄周和钟毓秀两人丝毫不加以收敛,翻云覆雨,她听在耳中,对这件事也不知想了多少次了,当真是敏感至极,此刻鞠轻虹这么一说,立刻就让她联想到这个。 慕心茗却是纯粹脸嫩,便是庄周叫她时也会感到有些羞涩,何况此刻还有其他人在,她和庄周之间本是光风霁月没有什么可说的,此刻被庄周直唤姓名,她却觉得颇为丢脸,当下脸红红的看了庄周一眼,便低下头默念心经。 至于华彩衣,自从见到易水寒后,受辈分所限,众人不是她的师伯便是师叔,便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瞟向庄周的眼中那一抹温柔,才让庄周确信,这个倔强的女子当真是爱上了自己,此刻她低着头,看不到什么表情。 倒是颜倾城若无其事,轻描淡写的便给庄周另外安排了一处住所,却也是一个独立的院落,叫松溪园,只是要比原来的大上许多,离三宗的地盘距离倒是差不多,既不过分靠近也不如何偏远,钟毓秀虽是不甘,但也不好反对,而且自忖影响不大,便也点头同意了,其他人自然是更加不会反对。 一行人便出谷而来,在谷中一阵担搁,留在素衣轩中的诸人早已到达,就侯在谷外,钗儿也在其中,她脸红通通的,微微带着些汗水,显是安然无恙,只是憔悴了许多,见到庄周一脸惊喜,连眼睛也一下子亮起来,激动的扑过来。 庄周顿时放下了心中忧虑,他高兴的一把揽住钗儿,感受到怀中女体的虚弱,忽的心中一沉,抬头冷冷看去,裴雪裳慌忙解释道,“自从公子进谷后,钗儿妹妹很是担心公子,雪裳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这才制住她的功力。” 说着就要上来解开钗儿身上的禁制,被庄周冷冷拒绝,他元力透体而入,一下子已经将钗儿身上禁制解开,裴雪裳被他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心中忐忑,说不出话来,由于华彩衣和庄周一起消失,没了剑宗的支持,裴雪裳虽然是未来轩主,却也无法奈何气宗,但钗儿却已经和气宗没有关系,名义上还是庄周的侍女,便被她软禁起来,原本是想到时候做为要挟庄周的砝码,但此刻只看颜倾城等人对庄周的亲密态度,她也知道事情有了变化,自然不敢再提,却一时忘记解开钗儿身上禁制,被庄周发现。 钗儿柔顺的伏在庄周怀里,心中只觉无比的安心,庄周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却也没有立刻和裴雪裳算帐,仍是神色不变,让裴雪裳更是摸不清他心中想法,离开了这么一段时间,众人各有要务处理,便是钟毓秀也只好满心不愿的和庄周暂时告别,前去处理气宗的事务。 庄周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在钗儿带路下直奔松溪别院而来,十二名护谷剑士十数年来初次出谷,脸上都是带着浓浓杀气,紧紧跟在庄周身后,好像随时都可能厮杀一般,路上遇到的素衣轩弟子都是心中惊诧,但是早已经得了颜倾城吩咐,虽然吃惊,却也没有人拦住盘问,见到庄周等行来,便一脸敬畏的退到一旁,倒让那些想找个理由发泄一番的护谷剑士郁闷不已。 庄周一边柔声安慰钗儿,一边却也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几天功夫而已,一切就都变了样,先前自己还被整个素衣轩的人追杀,现在只看那些女人望向自己的眼光,便知自己的地位在这些人心目中已是和以往判若云泥,不由有些啼笑皆非。 第八章 说剑 松溪园气象却不是先前别院可比,虽然不如烟霞丹鼎宫,但比起庄周先前所在别院却又不知胜出了多少,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假山流泉,气派华丽却又不失精巧别致,从这里看去,密林如带,隐隐听见涛声阵阵。 庄周这几日里也没有好好休息,身体上虽然没有觉得不妥,精神上却是有些乏了,那十二名护谷剑士,除了四人散开守卫外,其余人便放下身段,围在庄周身边,莺声燕语,悉心服侍,把庄周伺候的如在云里雾里。 钗儿呆呆的站在一旁,简直是难以置信一个女人竟然还可以在男人面前做到这个地步,双脚却好像被钉住了一般,不能移动分毫。 庄周斜倚在太师椅上,身后一名女剑士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揉捏他的宽肩,由于俯得过近,鼻端甚至可以闻到那丝丝缕缕处女的体香,他微眯着双眼,看着那名为首的女剑士跪在身前,正小心翼翼的替自己洗脚。 十指或轻或重的按过遍布足底的穴道,一股暖洋洋的感觉由脚底生起,蔓延至全身,舒服无比,让庄周有些醺醺然,不觉欲醉,这十二名护谷剑士都是在宗脉传承弟子中落选的佼佼者,和华彩衣等人相比也不过相差一线,较之其余素衣轩弟子平均水准却要高出一筹,此刻围在他身边,如同服侍皇帝一般,不知要羡杀多少人。 庄周刚开始还有些不适,诸女如此做,完全是把自己放在奴仆的地位,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但他略一思索,却也已经明白其中缘故,想来这些护谷剑士守卫禁谷,誓言束缚下不能稍离,当真是清冷无比,也是寂寞无比,这些人原本看起来极是冰冷,好像完全没有感情了一般,但其实女性温柔的天性却哪里是那么好抹杀的,只是暂时冰冻了起来,一旦环境合适,便融化开来,当真是温宛如水,一腔的柔情都系在了自己身上,已是把自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便是做什么都愿意,唯恐不能尽心,惹得自己不快。 另一个原因却是环境所致。自由民主的思想说起来其实也不过是几百年历史,而素衣轩传承两千余年,极重传统,等级森严,轩中奉行的教育就已经和现代文明严重脱轨,所以钟毓秀才会甚至连幌子都不挂一个,就公然将钗儿做为奴婢使唤,并且随意送人。 但即便是素衣轩内部,对现代文明的接受程度也是有差别的,接受程度最高的应该是鞠轻虹,她参与世俗生活最深,很多地方都已经和暗黑社会的成员相差无几,而钟毓秀等人又要稍逊,身上现代文明的影响减轻,修真者的传统烙印加重,直到慕心茗那样几乎完全和世俗生活脱节,但其实真正与世隔绝的却是这些护谷剑士。 她们在被选定为护谷剑士时不过是十岁左右,而且早在很小时就已经和外界脱离,基本上就没有受过现代文明的影响,等到成了护谷剑士,不能离谷不说,所学的也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东西,自然不会有人特意去告诉她们什么自由民主之类的,若是学了这些,只怕也就不会安分守在谷中了。 因此这些护谷剑士所受教育,却真正是最传统的部分,把自己的地位贬到了最低,完全失去了自我,如同奴仆,以前是为了守护禁谷,以后却是为了服侍自己,对她们来说,自己就是她们的精神支柱了吧。 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脸认真服侍自己的女人,心中涌起一股怜惜,慢慢的伸出手去,托起她的下巴,让她望向自己。 那名为首的女剑士吃了一惊,没有挣扎反抗便顺着庄周的手轻轻抬起头来,她微微挺了挺腰,身子便拔高少许,方便庄周行动,眼光中满是驯服,微启朱唇,柔声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吗?还是奴婢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 庄周看着她凤眉下的两眼,想起闯谷之时她双眸如刀,言辞犀利,便是对上华彩衣也丝毫不落下风,当真是神采飞扬,此刻却驯服若羔羊一般,听凭自己吩咐,不由心中一荡,他心中波动,眼光就有些暧昧,立时被那名为首的女剑士察觉,她虽是心中惶恐,只觉得脸颊发烧,在庄周的目光下全身都有些发软,却强撑着没有瘫软在地,仍是静静的跪在那里,等候庄周吩咐。 庄周终于开口,嗓音已是有些低沉嘶哑,“你叫什么名字。” 感受到情欲的气氛,这名为首的女剑士望着庄周的眼睛里倏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有些苍白的脸上显出惊人的媚态,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全靠庄周支撑,才没有软倒在他怀里。 她强行克制自己,颤声说道,“回禀公子,护谷剑士是没有自己名字的。” 庄周一怔,已是了然,眼前恍然又飘过那消逝的蝴蝶,一种淡淡的哀伤,却历久弥新,他一时间欲念全消,良久才怅然说道,“原来如此,不过你们既然跟了我,也不能没有名字,便自己取一个喜欢的吧。” 那名为首的女剑士已经回复过来,她祈求的看着庄周,却是一言不发,庄周有些惊讶的问道,“莫非你要我取名。” 她顿时大喜,恭声说道,“请公子成全。” 其他人也是恭声请求庄周赐名,看的钗儿在旁边直撇嘴,她和钟毓秀虽是主仆,但却也没像这几人一般,她脸红红的,就想转身离开,但却怎么也挪不动脚步,小耳朵已是悄悄的翘了起来。 庄周却是知道,她们这是在表明自己的决心,请自己赐名,实在是要从身体到灵魂都打上自己的烙印,以期觅得一丝归属感,这么简单的要求,他没理由不满足,当下笑道,“自从轩辕黄帝采首山之铜铸剑,以天文古字铭之,此后帝王将相,文士侠客,莫不以佩剑为荣,你们便以剑为名可好。” 自然无人反对,庄周沉思片刻,便道,“吴越春秋有载,越王允常聘欧冶子作名剑五枚,大三小二,一曰湛卢,二曰纯钧,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曰巨阙,五大名剑中,又以湛卢居首,你可愿做我身边的湛卢,时刻警惕于我。” 那名为首的女剑士,湛卢,欣喜的扬起身子,紧紧贴着庄周,声音虽是低沉,却是清晰入耳,“奴婢以后便是公子身边的湛卢,不过国君昏乱,湛卢飞弃,公子若是昏乱,奴婢却绝不会也学湛卢一般离去,定会死死的守在公子身边。” 庄周不由失笑,他仔细观察其余女剑士,考察精神气质,终于选定一人,“薛烛为越王勾践品剑,曾评纯钧剑为,扬其华,淬如芙蓉始出,观其钣,灿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溢于塘,观其断,严严如琐石,观其才,焕焕如冰释,此所谓纯钧也,你以后便叫纯钧。” 那名女剑士欢喜应诺,跪下向庄周道谢。 “胜邪又名豪曹,有神性,故而有人又以胜邪为五剑之首,而纯钧、湛卢次之,你以后便叫胜邪。” “夫专诸之刺王僚,飞鹰击殿,鱼肠虽小,却是勇士之剑,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你以后便叫鱼肠。” “巨阙是横扫天下的无双霸者之剑,虽是巾帼,却也不必让于须眉,以后你便是巨阙。” 庄周略为沉吟又说道,“越绝书又说欧冶子、干将二人为楚王铸剑,凿茨山,汇其溪,取铁英,作为铁剑三枚,一曰龙渊,二曰泰阿,三曰工布。书载欲知龙渊,观其状,如登高山,临深渊;欲知太阿,观其纹,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欲知工布,纹从文起,至脊而止,如珠不可衽,若流水不绝。这龙渊、太阿、工布,却也是三把名剑。” 这时其余四人已经进来,庄周当下又指了三人,分别取名为龙渊、太阿、工布,他望向其余四人,不免有些犹豫,干将莫邪两剑也是大为有名,是干将为吴王所铸,用在这里却不是怎么合适。 他略一思索,又想起四把名剑,笑着说道,“列子汤问一章中也曾提到四把名剑,一曰含光,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有,其所触也,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二曰承影,将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际,北面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识其状,其所触也,窃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疾也;三曰宵练,方昼则见影而不见光,方夜见光而不见形,其触物也,騞然而过,随过随合,觉疾而不血刃焉;四曰昆吾,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献昆吾之剑,其剑长尺有咫,练钢赤刃,用之切玉如切泥焉。” 当下给剩余四人取名为含光、承影、宵练、昆吾,四人也学着前面几人跪下道谢。 庄周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钗儿,说道,“宝贝钗儿,这几天你也受苦了,公子接下来要做正事了,你就先去休息吧。” 钗儿小脸刷的一下子红了,慌忙逃走。 跨入房门,庄周已是感到了又有好几道神念无声无息的潜来,加上之前就潜伏在他身边的那几道神念,窥视在旁的已是不下五人,他也不揭破,随手抱起身边最近的含光,三两下便解去了她身上的衣饰,水晶般晶莹剔透的酮体顿时暴露在灯火中,带着淡淡的粉红色。 有几道神念波动忽然有些紊乱。 远处的一座阁楼,一个清秀面容上不带半分烟火气的女子正盘坐在蒲团上,空中仿佛有梵音淡淡响起,那悠远的旋律,更衬出女子的超凡脱俗,但如果细心观察,便可以看到她白玉般的耳轮,已是隐隐泛起一丝粉红的色泽。 察觉到其中一道神念已经退去,庄周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温柔的说道,“含光,你准备好了吗。” 含光痴迷的望着庄周,她的心灵里早已经被幸福填满,不是湛卢,不是纯钧,公子第一个要得竟然是自己,极度的快乐让她几乎要叫出声来,她望着面前的主人,只觉得这一生再没有遗憾,便是立时死去也是心甘情愿,听到庄周问起,她用力的点着自己的小脑袋,挣扎爬起,跪在庄周面前,颤声说道,“公子,奴婢准备好了。” 她伸出小手,按着有限的所知,抚摸着庄周的威严,引导着他进入自己,她眉头忽的皱起,轻轻的疼哼一声。 庄周停下前进的步伐,征询的看了看含光,却见她目光坚定至极,没有一丝一毫要自己放弃的意思,便不再忍耐,扣关而入。 远处,一个女子轻轻啐了一口,低声骂道,“淫贼。” 脸上却仿佛被天边霞光映红,又好似有流岚掠过,隐隐有什么东西要破冻而出。 对面一个女子轻声说道,“师尊,你也心动了吗,这还是彩衣第一次看到师尊这样失态呢。” 那名女子顿时板起脸孔,低声叱道,“不要说话,继续看,我倒要看看这个淫贼还会做出什么无耻行径来。”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让无论是屋内其他人还是那些神念的主人都被震撼的几乎失去意识。 不过半个时辰,含光竟然一步跨过凝气后期,结成了内丹,什么时候,修行也可以一步登天了。 这正是庄周看烟霞古卷后认识到的问题,修仙和修真的阶段划分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其他人,只会以为是修真系统不完善,并且按照修仙的法门进行就了事。 但庄周却想到,既然阶段划分可以不一样,那为什么还要这个阶段呢,境界到底有什么用呢。 结合自己修行的经历,他对境界的看法终于和所有人都有了不同,境界对修行,是即加速又限速,起着完全相反的两种作用。 就比如凝气期的修真者,进阶到结丹期,吸纳炼化元气的速度就加快了十倍以上,这就是对修行的加速,只有冲破这个关卡,体内真元才能进入更高速增长的阶段。 但修行速度过快,却也不行,修真者肉体是脆弱的,没有经过相应的焠炼,根本无法接受更高层次的元气增长速度,如果功力增长过快,结果就是肉体的崩溃,这就需要境界来限制功力增长的速度。 种种境界之分,其实就是要修真者按部就班,顺着相对安全的一条道路往前走,可以减少走火入魔的危险。常年累月的积累,最后水到渠成,要比一步登天更加安全可靠。 而这个问题对庄周而言却都不是什么问题,有他亲自主导,元力可以让肉体的承受力达到最大限度,而金丹期前的修行,基本不涉及心的领悟,就是将元气不断压缩提炼,变得更加精纯,即便是内丹的出现,也只是凝气顶层后如果压力和碰撞足够就可以实现,完全不像金丹那样艰难异常。 金丹是天道的大门,不是没有道理的,修成金丹后,修者就有了足够的时间,不断认识天、认识地、认识自己,那是修者和自己的战斗,庄周现在的状况就是如此,金丹结成后,修仙四个大阶段中的练精化气已经功行圆满,对修真来说,就是证得了金丹大道,这也是汉唐以来修真的主流,什么吕纯阳、张天师其实都是走的这条道路,民间传说之中,金丹一成,便和陆地神仙无异,即便是华彩衣,也以为内丹修炼才是成仙证道的根本,但其实对仙道来说,这却是刚刚起步,接下来就是练气化神的修行,庄周现在也不过是初窥门径而已,直到元婴成就,才算真正进入化神期的大门,接下来就是元婴出窍神游千里,分神幻化,这之间的修持每一步都要自己领悟,别人无从帮助。 而金丹之前低阶的修行,只要方向正确,完全可以水到渠成,因为这是经过无数先行者检验过的,庄周有了这个看法,便开始在钟毓秀身上做试验,小规模的转化她体内的真元力,将之提炼的更加纯粹,结果让钟毓秀的境界上升了一个阶位。 这也终于让他开始确信,除了心境上不能直接给人帮助,在修真者需要增长真元力数量的阶段,适当的帮助是完全可行的,护谷剑士都是凝气顶层的水准,只是受法诀限制才没有破入结丹期,他略一帮助便可以造出十二名结丹期的帮手,何乐而不为。 反应过来的湛卢等人望向庄周的眼神,更加坚定,相比先前多了一种完全的信赖。 一夜鱼龙舞,不用多说,只是可怜正在用神念探察的几人,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谁知又是一个不眠夜,想起自从碰到庄周后便夜夜失眠,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便是再不愿意承认,也开始明白过来自己和庄周之间的纠葛只怕是剪不断了。 易水寒收回神念,红着脸似羞似恼,轻声说道,“想不到这家伙倒还有几分善心。” 华彩衣被惊醒过来,她望着易水寒,低声说道,“师尊,你不了解公子,公子他看起来为人冷漠,其实他心软的很,是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别人受伤的,这一点当初他舍身相救时彩衣就知道了。” 易水寒来了兴趣,想起华彩衣并没有详细说过在轩里和庄周之间发生的一切,便连连追问,华彩衣无奈,只好将当日情形详细说了一遍,说道他从护谷剑士剑下救了自己时,她语气轻柔,仿佛又回到那个时刻,不由神思怅惘。 易水寒却也另有心思,听着听着便想到庄周抚摸自己脸部那不经意间的温柔,只觉得两颊发烧,两人各想各的,倒也没有互相干涉,良久易水寒才回过神来,语气有些古怪的问道,“没想到他竟然肯如此待你,难怪你会那么维护于他,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不足的,刚才却那副情状。” 华彩衣又有些发呆,忽然开口说道,“师尊,男人是不是都像他一般。” 易水寒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华彩衣忽的一阵无力,强撑着说道,“就是都像他那样花心,贪心不足,见了女人就想收入房中。” 说完这句,华彩衣羞得只想把脸藏起来,低着头的她却没注意到一刹那间易水寒变得极为奇怪的脸色。 如果论起这方面的经验,易水寒却只怕还不如华彩衣,但徒儿向自己征询意见,她却不好不答,便开口说道,“只怕不完全如此,你刚才没注意到含光的变化吗?” “她由凝气顶层臻入了结丹中层,的确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目前她的功力只怕和弟子差不多了,”华彩衣有些惊佩的说道,“当真是不可思议至极,公子的神通已不是彩衣可以想象的了,不过他本就是个专门创造奇迹的人。” 易水寒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护谷剑士的功法是有缺陷的,而且借助煞气练功,虽然功力增长速度极快,但功力越高自身损害越大,境界越深死的便越快,所以历代护谷剑士除了最初达到金丹期的那批前辈外,没有活过六十岁的,可那含光身上,却分明是生机蓬勃,那煞气好像已经被洗涤一空,便是以后不再突破,要活过百岁也是轻而易举的。” 华彩衣双目顿时一亮,“师尊是说公子他是看到了护谷剑士的这个缺陷,所以才会用双修加以弥补。” 这个解释虽然不那么完美,却符合了华彩衣的心思,她顿时高兴起来,又被易水寒取笑了一番。 她们两人在这边师徒间说些体己话,那边却没有停下来,星辰诀博大包容,庄周体内的元力根本就远超过普通金丹期修真者所能具备的量,达到了元婴期水准,这恐怕是浮萍当初都没有想到的,又有烟霞丹鼎这个无比庞大的后备元气库随时补充损耗,帮其他人凝练一下真元力,根本是轻而易举的。 又有一道神念悄然退去。 鞠轻虹淡青色的衣袍上,湿漉漉的,整个人仿佛从水中捞出来一般,额头鬓角都是汗渍,她低声**着,眼神有些迷茫,身子翻滚,一双手在身上活动不休,忽然她在衣袍下的双手顿住,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一声长吟,仿若最深沉的叹息,她整个人软倒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良久,鞠轻虹有些慵懒的说道,“准备些水,我要用。” 外面就有人应声,过了一会儿鞠轻虹站起身来,往旁边走去,却是一个大理石的浴室,少说也有十来米长宽,热气蒸腾,往日里这极其豪华奢侈的浴室可说是鞠轻虹在素衣轩内最喜欢的地方,这次她却无端的觉得有些厌烦,和烟霞丹鼎宫比起来,实在是差了太多啊。 她轻叹一声,便伸手解去衣袍,绝美的身体顿时暴露出来,旁边的侍女眼中顿时闪过羡慕之色,鞠轻虹却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般,抬起腿探进水中,接着雕塑般完美的身躯都没入池中,只留满头青丝浮在水面。 感受着水波温柔的拂过自己面颊,鞠轻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长期负责素衣轩世俗事务,可以说没有一个人比鞠轻虹更清楚庄周举动的意义。 这个世界的一切变化,根源总是在生产力的进步,随后才造成上层建筑的连锁性巨变,而决定生产力的却又是对能源的运用。 最初,人们只会运用自身的体力,社会就停留在奴隶时代,奴隶做为一种生产资料存在,提供必要的劳力,完全没有自由可言。 后来人们开始学会使用牲畜的力量,在铁器牛耕的基础上才建立了两千余年的封建社会,此后是蒸气机、内燃机、发电机,一次次新能源运用上的突破推进了整个社会的发展,现在的社会就是构架在电力的运用上,这种高效便利的能源催生了整个现代文明。 可是电能之后,却再没有可以普及运用的能源出现,社会的发展陷入了瓶颈,始终没有取得决定性的突破,对内,虽然解读出了一些基因片断,但始终无法凭此推动整个人类的进化,对外,跨越不了星系间以光年为单位的距离,人类始终被困在地球上,资源终有耗尽的一天。 而人类当然也在向主流科技之外的其他途径努力,试图突破目前的僵局,对练气士和异能者的研究,自然是从无间断。 两者都是超越了普通人的存在,可两者都有着自身致命的缺陷,就是不能大众化。 练气士表面昌盛,但练气术入门易精通难,只想想一般人练到可以对抗子弹的地步就需要一百年,而买一件防弹衣只要几分钟,这个数字足以让绝大多数人望而却步,这就造成了练气士中坚的匮乏,除了几个结丹期的顶级练气士外,便是恒河沙数般处在入门级的家伙,这也造成了练气士势力衰落,日益被异能者排挤出东盟暗黑世界核心地位。 但异能者本身也有很大的局限,就是太过依赖天赋,强大的异能者往往是家族遗传,虽然随着科学的进步,异能者培养的模式日益科学化,整体实力日益增强,但毕竟是人数有限,只是少数人的游戏,如果异能者数量足够庞大,那暗黑世界也就不叫暗黑世界,早已经可以浮到阳光下来了。 当然,在鞠轻虹看来,无论异能者还是练气士,除了不能大众化外,在高端同样存在致命的缺陷,练气士达到结丹期的屈指可数,异能者干脆没有达到这个阶段的人物出现,而结丹以下,其实对上现代科技武装起来的军队并没有多大的优势,要想横行霸道,还差的远。 想到庄周一连改造出这么多结丹期高手还轻松自若的样子,鞠轻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她绝对相信,那个人很快便会找出批量制造结丹期高手的方法,事实上他现在已经开始在做了,十二名结丹高手的忽然出现,即便是修道界,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鞠轻虹站起身来,有些事情,对她来说也是无从选择的。 这,其实便是一条进化之路啊,不及时跟上的,最后是要被淘汰掉的。 夜幕总是会掩盖许多,裴雪裳便是乘着夜色,一身白衣,从素衣轩飘然而出。 她回身望去,身后的禁制维持着一贯的静默,在她的视界里,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素衣轩存在的痕迹,但她却知道,那只是空间和光线的扭曲,古仙人的禁制当真是不可思议,想起师尊所说鼎中所见,她不由轻叹一声,和掌握了完整上古道脉传承的庄周对抗,实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啊。 但是她也一样没有选择,每一个独立的道脉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其他道脉吞并,总是要尽力做出反抗。 山风凛冽,吹动裴雪裳的长发,青丝如云,白裳胜雪,衣抉飘飞,猎猎作响,恍然不是人间,裴雪裳清秀的脸上古井无波,却又有谁知道这仙子般的人儿心中的苦恼和忧愁。 她清楚的记得师尊颜倾城一刹那间的失魂落魄,她脸色苍白,似乎随时都可能晕倒,眼神中满是紧张和恐惧,“雪裳,乘着那个恶魔没有注意到这里,你敢快离开。” 那是她从来没有在颜倾城身上看到过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师尊也会紧张害怕,颜倾城说这话时,仿佛不是高高在上的素衣轩轩主,而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人,完全没有了一贯的冷静自信。 在那之前颜倾城已经观察了很久,然后就开始长时间的闭目内视,等她醒来时,整个人就完全变了,是那样的彷徨无措。 裴雪裳还记得当时自己惊讶的问道,“师尊,庄公子为人不错啊,您为什么这么担心。” 颜倾城脸色还是很苍白,她声音低的好似在**,“我们都完了,我完了,水寒完了,还有其他长老都完了,我也是才知道那个恶魔的用心竟然如此险恶,雪裳,现在素衣轩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无论如何,你都要把本门传承下去。” 她两眼忽然变得灼灼生光,又回到了素衣轩轩主的身份,语气变得更加低沉,“这是一个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裴雪裳是明白颜倾城的意思的,师尊是要一个人留下来和庄周周旋,安排自己离开,却是要留下种子,她隐隐明白,颜倾城如此做,其实已经是确定不是庄周的对手,甚至其余人加在一起也不会改变这个结果,所以才要自己先行离开,剑宗和气宗只怕会全军覆没,到时候新建的素衣轩就再也没有内部分歧的苦恼了。 但裴雪裳却完全不知道颜倾城为什么会这么说,庄周会是如师尊所说的完全是一个恶魔吗,她记得自己当时皱了皱眉,只是轻声问道,“那师尊等人怎么办。” 颜倾城一脸淡然,“佛祖尚能割肉饲鹰,我而今舍身饲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或许情况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不过只要你离开了,即便我们都输了,也还有再来的机会。” 她又接着说道,“我这便传你素剑问心篇,你用心记下,若能融会贯通,未必不能像祖师那样也创出一番基业来。” 说着便开始背诵口诀,遇到关键处还略做解释,裴雪裳完全不知道颜倾城为什么会如此,素衣轩以前也不是没有传宗弟子出现意外,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除了自己外其余人都可能出事,甚至听颜倾城的口气,只怕素衣轩在这里的基业也将不保,究竟是什么缘故让她做出这种决定。 但她根本不敢分心,素剑问心篇博大精深,字数却是不多,全神贯注的记下颜倾城所说,随后又复述一遍,确定没有出错,便低声问道,“师尊,那弟子该以什么理由离开呢。” 颜倾城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雪裳,你不用担心,三年之后就是六十年一次的世外三大仙门聚会,到时候除了素衣轩、浮云阁和长歌楼,还有许多其他小门派到场,轩中早就定下你做为代表,我便说在此之前派你出去历练一番,想来那恶魔一时间也无力追究。” 虽然颜倾城没有说为什么要如此,但她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情况的危险,在从禁谷出来后,其他四大长老和与庄周进谷的华彩衣就有些表现异样,显然在禁谷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只是她实在不敢相信那个宁肯冒着和自己重新为敌的危险也不愿将自己做为人质的男人真的会如师尊所说成为素衣轩最大的威胁。 难道一切都是他的伪装,但那种坦然独自面对十二名护谷剑士的勇气是可以假装出来的吗?那生死间的抉择,足以让人的灵魂暴露无遗,让裴雪裳根本无法相信庄周会是那种对素衣轩心怀叵测的人。 但裴雪裳还是选择了服从,当下收拾了一下,便在颜倾城的安排下悄然离去。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颜倾城的眼角忽然一阵抽搐,那一刻颜倾城的眼神是那样的茫然,她实在是心虚的很,想到面对的是庄周,这个恶魔竟然布下了这么深的局,她就再没有半点胜算,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履行素衣轩轩主的职责而已,她甚至不敢确定,真的面对庄周时自己会如何,还有勇气反抗吗。 庄周对护谷剑士的改造终于让颜倾城注意到了元力的神奇效用,想到这个恶魔竟然早在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做了手脚,颜倾城就悲恨欲死,难怪自己一行六人都对他产生了异样的感觉,在面对他时举止失措,甚至灵台九转这样的修心法门都无法驱除心中旖念。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是一个庄周,便足以应付整个素衣轩的合力还绰绰有余,他的实力已经超出了颜倾城可以窥测的范围。 更别说素衣轩内投靠庄周的派别也是不少,到时候真和庄周翻脸的话,会站在自己一边的有多少呢。想到这颜倾城就有一种孤军奋战的悲愤,所有人都被那个恶魔的伪装迷惑了。 正在左拥又抱的庄周自然不知那个高高在上的素衣轩主正在恶狠狠的将他斥为恶魔,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才好,他要做的事情多了。 若依庄周的秉性,无事时必然是日上三竿才起,可惜天还没亮,钟毓秀便急急的来找他,无奈之下只有爬起,让他苦恼不已,日上三竿仍然安然高卧的日子,从此一去不复还了。 钟毓秀面对庄周询问的眼神有些畏缩,似乎有些慌乱,支支吾吾的不肯实说,直到庄周急了,这才说出裴雪裳出走一事。 气宗弟子负责轩中杂务,裴雪裳出走,瞒的过庄周,却又哪里瞒得过钟毓秀,颜倾城自以为做的隐蔽,慌乱之中哪里知道师徒两人的行动早就在钟毓秀的监视之中。 钟毓秀本是担心颜倾城会对庄周不利,没想到意外的竟然发现裴雪裳出走,她略一思索便决定装做不知放裴雪裳离开,她却不是为了素衣轩的传承考虑,而是担心裴雪裳和自己争宠,现在她自己愿意离开,自然是求之不得。 本来事情便到此为止,接下来钟毓秀却又想起和庄周之间的柔情蜜意,正是满心欢喜,忽然想到郎君如此聪明,自己这些小伎俩又怎么瞒的过他的眼睛,她又想起庄周便曾经放过裴雪裳一次,而裴雪裳又照顾过庄周一段时间,两人之间关系到底如何谁也不知,万一郎君对她有意,到时候恼自己怎么办,顿时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她先前还可以笑吟吟的就将庄周导入杀局,借他之力对抗心剑两宗,这种可能置庄周于死地的事情做起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但这时钟毓秀一颗芳心已经完全陷在庄周身上,早已经没了先前的杀伐果决,一个人咬着白白嫩嫩的手指头苦思不已,越想越是惶恐,好不容易看看天色将明,便急匆匆的跑来,见了庄周却又犹豫起来,其中心思当真是百折千回,也不知绕了多少弯弯。 且说庄周闻言便是眉头一皱,裴雪裳出走的如此仓促,显然是为了避开自己,不知颜倾城和裴雪裳两人如此做到底是什么意思,眼角却瞥到旁边钟毓秀已经是眼角泛红,泫然欲泣,不由愕然,钟毓秀也是素衣轩长老,若论身份,比起裴雪裳和华彩衣还要高上一辈,又是气宗之主,可说是位高权重,可她却偏生喜欢在自己面前做出这等孩子气的模样来。 想到之前的经验,庄周哪里还不明白,此事必定又和钟毓秀有关,她这么做是要求自己原谅了,偏偏自己还就是被她这一套吃的死死的,见了她那孩子气的模样,便什么都忘了,当下也狠不下心来责罚她,苦笑一声,将她搂过,伸手温柔拭去她眼角泪水,柔声说道,“好了,不要再做这种怪情状,我又没有怪你,乖,笑一个。” 却见钟毓秀闻言便是破涕为笑,脸色灿烂无比,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先前委屈的模样,庄周不由一阵无力,却也心中一片温暖,知道她肯耍这些小花样对付自己,正是真正把自己放在了心上,绝不是先前一般欲多于情了。 他心中柔柔荡荡,满腔的温柔几欲溢出来,望着钟毓秀梨花带雨的模样,忽地心中一动,慢慢的俯下头,深深的吻了上去。 钟毓秀莹莹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色,她本以为诡计已经被揭穿,? ?周虽然不会大发雷霆,但小小的惩罚想来是免不了的,如此才合这个人一贯的举止,没成想他却会如此,但随即她便感受到庄周双眼中带着的那种温柔爱意,不由身子剧颤,关门只是防御了片刻,负责守卫的士兵便在庄周的温柔攻势下主动献关投诚,粉红色的小舌头伸出,和庄周充满力量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只觉得侵略者是如此的粗暴狂野,柔软喷香的小舌却仿佛有了自身意志一般,和侵略者处的如胶似漆,不但无耻的屈膝事敌,还引领着敌人进入那从来没有人进入过的处女地,任其肆虐。 情潮如涌,甚至胜过了两人双修之时,原来全心投入的感觉竟是如是美妙,钟毓秀只觉得全身一阵阵发软,越来越无力,忽然她也不知哪里来得力量,双手用力紧紧的抱着庄周的雄腰,似乎要将自己揉进他宽阔的胸膛,和他成为一体,再无分彼此,她头部后仰,天鹅般优雅的颈项舒展开来,钟毓秀迷离的星眼望着庄周,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的从眼角滑落,这一刻的缠绵悱恻,让她终于知道此生再也离不开眼前这个男人。 从片刻的失神中回复过来,钟毓秀望着庄周,美目中满是痴恋,喃喃的说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远处鞠轻虹正向松溪园走来,远远的却看到庄周和钟毓秀两人亲密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头,脚下不停,很快她走到庄周面前,朗声笑道,“公子起的真早,我原本还以为这次又要等上些时候呢。” 庄周微微一笑,已是大致猜出了她的来意,却没有回话,鞠轻虹身材高挑,但站在庄周面前却还要矮上几分,庄周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望向天际,正是旭日东升,朝阳破开重重阻挠,直冲而上,摧枯拉朽,无可抵御,黑暗潮水般的败退。 见这旭日东升,无匹伟力,庄周心潮激荡,竟是有些不吐不快,便举起手来沿着视界的极限划了个圆弧,指尖掠过山川大地,似乎将整个天地包容,他有些傲然的笑道: “我有一剑,出世以大道为剑质,以天地为剑形,以万法为刀刃,以天心为剑柄,横扫天地,无可抵御,入世以天地为剑质,以仁德为剑形,以权谋为锋芒,以富贵为剑柄,横扫世间,也如雷霆,此剑便是我心中所奉大道之剑。” 第一章 地下酒吧 这是南海的一个海港,曾经,这里是整个东盟经济最活跃的地区之一,但是现在,却到处是一片冷清的景象,天气冷的怕人,头顶的天空灰沉沉的,大片大片的黑色雪花从晦涩的天空飘落,这雪已经连着下了半个月,一眼看去大街上已经没有活动的生物,只有两个三十多岁的灰衣男人走在街上,脚下发出重物踏雪的轻响。 自从流星雨后,环境就日益恶劣,由于地壳破开,蓄积于地底千万年的地脉灵气喷薄而出,天地元气可说是千余年来最充沛的时期,但这种由大灾难而来的天地元气,伴随着无数生命消逝,充满了阴郁黑暗的气息,是一种倾向于毁灭的能量,它的影响将在日后逐步显露出来,但在这个时候,地球上的无数修者都为之欢呼雀跃,欣喜不已,纷纷认为一个新的神话时代就要到来。 距离上一次流星雨,已经两年多了,幸存人类不过在四十亿上下,全球几乎损失了一半人口,而且遍布空中的巨量核辐射开始伴随着雨雪降落在大地,生产几乎被彻底破坏,大范围完整的电力、通讯、交通网都已经瘫痪,只能维持在极小区域内运转,人类的文明短时间内倒退了几百年。 就像许多人预计的那样,东盟、西联、欧盟这三巨头无声无息的解体了,有了几个月的缓冲时间,各个利益集团终于调整好方向,开始瓜分争夺三巨头的剩余资源,几乎是一夜之间,无数个组织忽然冒出头来,有打着原来正统旗号的,有主张民主共和的,旗号形形**,世界一片混乱。 大城市被强大的利益集团主导,中小城市就被小的团体占据,再没有一个完整的强力统治中心,这是一个彻底的乱世。 两人推开街边的一间小屋,里面人声鼎沸,少说也在几百人上下,竟是一个地下酒吧,似乎街面上的人都挤到了这里,到处都是乌烟瘴气,随着两人走进,外界的风雪也从门里涌进,出口处的人面向这两人看来,两人立刻凶狠的回瞪过去,那些人眼中闪过惊讶的光芒立刻挪开头去。 忽然一声枪响,某处的人群忽然散开,露出一个倒地的青年,头上还留着汩汩的鲜血,几个人走上去,将那垂死的男子用布一裹便抬了出去,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四周的众人便都恢复了原状,继续大声说笑起来,似乎刚才并没有一条生命流逝。 这便是乱世的生存法则,谁不是在挣扎求存呢,便是自己,虽然此时端着酒杯大口的喝着红酒,谁又知道明天会出现在哪里呢,也许会被人在某条阴沟发现也说不定吧,人的适应能力是非常强的,因为想守护些什么,又或是想守护的东西已经失去,便是普通人也会渐渐变得心如钢铁,更何况这些刀头舔血的人,今朝有酒今朝醉,用酒精麻醉自己只因为生命太痛苦,也许只有那虚幻中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两名灰衣人地位颇高,他们一路走来众人纷纷让路,很快便走到吧台前,那调酒师瘸了一条腿,乱发遮住了他大半脸孔,只能看出他清瘦的脸型,他一脸漠然的开始调酒,但适才显得极为高傲的两名灰衣人却没有表示不满,就如门口那些人对自己两人退让一般,这个人他们惹不起,生死边缘的人,对危险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敏锐直觉,这个人虽然显得非常消瘦,还瘸了一条腿,但是本能还是让他们感到了对面这个人的可怕,仿如一只危险的凶兽,随时都可能爆发。 这两个人,一个原本是特事局追查中的极度危险分子,叫贾天临,曾经在闹市公然使用异能力,躲了七八年后此刻冒出头来,跑到这特事局无力企及的地方逍遥,另一个却自称是中原某个大派的弟子,叫袁铜,据说功夫非常厉害,因为犯下淫戒被赶出来的,这两人臭味相投,能力互补,竟然混在了一起,实力在这酒吧数百人中算是比较突出的,但也不敢太过放肆。 因为这里链接着两大洋系,也是原来三大联盟的交界,这冷清的街面之下,隐藏着的是全球几个数得着的地下王国,一切雇佣暴力的中心之一,狼城,其间藏龙卧虎,到底有什么大人物隐藏在其中那是谁也说不清的,更不用说各个势力的眼线之类的,也许街边某个乞丐都可能是背景复杂无比,所以即是这两个亡命之徒也心有顾忌。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交谈,但其实四周的交谈都被听入耳中加以分析,这就是孤家寡人的不便了,他们这对搭档,若论个体实力,在整个狼城都是最顶尖的那一批次,可其他方面就不怎么样了,尤其是他们对其他人并不信任,和那些高鼻子蓝眼睛的家伙动不动就数十上百人比起来,他们这个两人的小组合就又算不了什么了,小的不屑做,大的做不来,不大不小的又太普通,人家自然也不会特意找上他们,这就是两人的窘态。 只能说,这两个原本想大发一笔的家伙,在自己所看不起的佣兵界混的却并不如意,这些他们眼中的普通人,如果单论个体战力,也许连暗黑世界中最低一阶都不如,但在各种现代兵器的帮助下,破坏力甚至比贾天临和袁铜加起来还出色,可一些必须的东西,例如事先的计划,冷静的指挥等等,却不是这两人擅长的,这两个人,一个在觉醒前不过是个普通人,另一个早已经连脑子里都塞满了肌肉,除了敢拼命,实在是一无所长,所以,贾天临和袁铜都很郁闷,甚至那些上来搭讪的俏丽女郎都无法引起两人兴趣,被粗鲁拒绝。 相比,两人倒似乎对那调酒师颇有兴趣,能够让两个暗黑世界中人感到危险,在贾天临和袁铜心目中,只能是另一个暗黑世界中人,这家伙到底是谁,有没有可能将他吸收进组合,这正是两人最感兴趣的,也是这两个家伙每天大老远跑来喝酒的原因。 如同往常一样,两人的搭讪再次失败,调酒师一脸冷漠,好似万年不化的冰山,让贾天临和袁铜感到很是失败,不过两人也已经习惯了,倒没有什么不满,两人喝了一会儿酒,又磨蹭了一会,终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忽然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又有人进来,两人不由一怔,慢慢坐下。 进来的却是几个西方人,带头的在大雪天也赤着胸膛,上面满是黑色的胸毛,看上去一脸凶悍,几人推开挡在路上的男女,一路走到吧台前,一屁股坐下,仍是骂骂咧咧的,却正好在袁铜两人旁边。 “嘿,兄弟,来一杯酒。”几人显得很不安分,尤其是带头的那人,屁股扭来扭去,把椅子弄得嘎嘎响,脑袋四处乱转,忽然看到了坐在一旁的贾天临和袁铜两人,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啊哈,兄弟们看这是谁,这不是中国铜吗。” 他最后用的却是不太标准的中文,几人轰然笑起来,袁铜脸一红,就要跳起来,却被贾天临拉住了,这几人正是某个顶级佣兵组织的成员,和两人在以前见过几次。 “还记得我吗,我是巴夫卡啊,就是那个血色,”领头的家伙用力拍了拍袁铜的胳膊,却反而被袁铜那一身横练功夫震的手腕发麻,一脸羡慕的说道,“你这身肌肉是怎么练出来的,现在还是老样子吗,怎么样,过来帮忙吧,这次有一件大买卖,我们正好缺人。” 听到有大买卖,两人顿时把心中那点小小的不快放到了脑后,事实上,这种半路搭车的活计,也算是两人的主要收入来源了,总会有些组织,接下了任务却发现缺人,这时候贾天临和袁铜这对实力不错的搭档就成了了很好的外援人选了。 只是血色在整个狼城都是顶尖的组织,这次竟然也会缺人,就显得有些奇怪了,两人中一向是脑袋比较正常的贾天临出头应付这种事情,这时候他便很快和巴夫卡交谈起来。 巴夫卡显然没把相对瘦弱的贾天临看在眼里,异能力,对他也是一种很遥远的存在,在他眼里,贾天临也就是袁铜的经纪人而已,浑然不觉这个家伙的杀伤力比起袁铜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个真正的极度危险分子,不过即便知道,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两人很快谈妥条件,却是探索一座新出现的海岛,据说上面有神秘石阵出现,委托人给了很高的报酬,因为对个人能力要求比较高,尤其是委托人坚持要有熟悉东方文化的人在内,这才找上了袁铜两人。 那正在调酒的消瘦青年忽地一顿,开口问道,“那石阵是什么模样?” 贾天临顿时大喜,心想终于这万年冰山也有关心的东西了,就怕你不动心,只要还有你感兴趣的东西,迟早要把你拉上船,当下说道,“一起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调酒师却是不理,仍是看着巴夫卡,到让贾天临泄气不已,巴夫卡见到两人相熟,却是没有顾忌,便开口说道,“鬼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海岛也是忽然出现,你也知道最近海面下降,新出现的岛屿也不少,要不是有人在那失踪,怎么会有人找上我们呢。” “据说那可是你们东方的古阵图,哈哈,东方的米陶诺斯。”旁边一个家伙插口到。 几个血色的佣兵嘻嘻哈哈的,显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并不以为有什么需要保密之处,不过是个普通的任务罢了,虽然报酬多了点,不过雇主的要求也多啊,这种古怪的雇主每年总会碰上那么几个的,却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调酒师却是眼前一亮,想了片刻后,“东方的古阵图么,我对这方面倒是有些研究,你们还缺人吗,我准备加入。” 巴夫卡目光一凝,看了看袁铜,却见他点头,当下大声笑道,“欢迎你的加入,兄弟,你是中国铜的朋友,也是我们血色的朋友,像你这样的朋友,血色从来不会嫌弃太多。” 巴夫卡是为了袁铜而来,但现在他也意识到了面前调酒师的特异之处,他心中怒骂不已,该死的,竟然不知道这个小酒吧的调酒师会是个高手,那不经意间散发的气势连自己这久经生死的人也觉得心中发寒,明明瘦弱的自己可以一拳打倒,怎么会给自己那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呢,真是神秘的东方人。 调酒师微微笑起来,“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凌。” 巴夫卡咧嘴笑起来,“啊哈,中国凌吗,我,巴夫卡,以后就是朋友了。” 贾天临深感郁闷,自己两人忙活了几十天,结果还不如人家几分钟,袁铜早已在旁和凌攀谈起来,深感自己有被忽视倾向的贾天临,也连忙振作精神,还是有机会的,毕竟凌也没有答应加入血色啊,何况巴夫卡毕竟是西方人,天生就有文化隔阂啊,当下也热情的攀起交情来,要能和凌扯上关系就更好了。 几人约好了时间,巴夫卡便告辞离去,因为马上就要成为同伴,凌对两人倒是客气了许多,贾天临和袁铜两人欣喜连日来的忙碌总算有了些进展,又多喝了几杯,兴高采烈的便要回去收拾东西。 两人出了酒吧,被冷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一些,却见旁边不远处站了一条人影,正微笑着看向两人,两人起初还不在意,忽然见到一桩怪事,心里一惊,背上冷汗直冒,那点酒意顿时就不见了,两人站在那里,只觉寒风嗖嗖,心里一片冰寒,如同堕入冰窖,身上的衣服本就单薄,此刻更是不能给两人提供一点防护。 第二章 执天之行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天蓝色道袍,大雪沸沸扬扬的从天上撒下,这人身上竟然仍是干干爽爽的,没有半点雪花粘在他身上,更诡异的是,那雪花落到他身周一尺处,就凭空消失了,再没有半点痕迹,就好像那人身边另有一个空间,雪花没入其中就消失不见。 贾天临和袁铜两人,只觉全身一阵阵的发冷,虽然那人正在微笑,但两人却好似被生物链顶端的天敌盯住了一般,从骨子里泛起恐惧,这种恐惧深入了灵魂,即便是当年面对追杀时,贾天临也从没有这种感觉,就好像,此刻自己的生命已经不由自己主宰,面前一个人的可怕甚至超越了整个特事局。 两人呆呆的望着对方说不出话来,如果是平常,这个时候袁铜多半已经大吼一声,冲上前去,即便是对方有枪械在手,袁铜也有九成把握在对方开枪前将对方打趴下,至于格斗,那就更不用怕了,自己可是古武大派出身,虽然被赶了出来,不过功夫可是很不赖的,便是平常的练气士也绝不是自己对手,可这个时候他却有些恨起自己来,为何视力要如此之好。 要说身边发出尺许的护体罡气挡住雪花,袁铜虽然做不到,不过这样的高手也还是见过,可面前这人却不是如此,以袁铜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来那绝不是把雪花融化或是反弹出来,而是整个的消失不见了,偏偏袁铜又很清楚,这绝不是幻觉,即便是袁铜这样有些脑袋简单的家伙也被震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嘴角苦涩,两人对望一眼,深知自己两人只怕遇上了了不起的人物。 见那人仍然一脸微笑的望着自己两人,连神情也没有变换,贾天临咽了一口唾沫,心想这人只怕不是为自己两人而来,再说真要动手,也已经早就出手,这才镇定了心神,规规矩矩的行礼道,“晚辈贾天临,不知前辈拦住我等二人有何见教?” 那人忽地笑起来,“你不用如此行礼,我的名字么,你也许听说过,我便是庄周。” 贾天临和袁铜两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这个名字何止听说过,简直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在暗黑世界中,又有什么比这种新晋高手的消息传的更快,要是不注意些,冲撞了某个强横霸道的人物,那可是随时可能丢命的,暗黑世界中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两人虽然是小卒子级别的人物,但对这种东西也不敢疏忽。 更何况,此人的名头,的的确确是太响亮了,恐怕整个暗黑世界就没有不知道这号人物的,因为他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惊人,一出场就对上南方朱雀,虽然和特事局不对劲的人不是没有,贾天临自己本人便是特事局黑名单上的人物,不过那些事情一般都是宇位异能者出手处理,能够惊动黄位的,已经是惊动全球的大案了,而为了庄周,朱雀李安竟然亲自出手,还有朱雀七宿押阵,这个阵容,不客气的说除了少数几个地位高手外,便是玄位高手也要讨不了好,而庄周不但成功遁走,而且虏走了李安最得力的手下,也是黄位高手的星子。 但比起随后发生的事情来说,这件事情甚至可以说用微不足道来形容,素来被认为是天下第一高手,已有数十年没有和人动手的左擎苍亲自出手,两人一战惊天动地,结果两败俱伤,庄周重伤之后在重重包围中成功逃走,而左擎苍也是受伤不浅,陨落于随后的武夷山一役中,这件事情也直接导致了东盟的迅速解体。 虽然说最后出手的是过山虎魁南生和阴雷手蒋坤,但真正的高手都知道,如果不是庄周重创左擎苍在前,两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此成果,说起来魁南生和蒋坤两人不过是捡了便宜罢了,这个结论即便是最恨左擎苍的魁南生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左擎苍完好无损,即便是自己和蒋坤两人联手,胜算也不会超过三成,而且更不可能迫杀左擎苍。 也是因为如此,虽然左擎苍曾经说过,庄周内丹已经被他击破,已经无可能再修道,但众人还是对这个忽然横空出世的高手投入了极大的关注,不仅是特事局,还有其他方方面面的势力也一直没有停止对庄周的搜索,而这个人却忽然出现在自己两人面前,也难怪贾天临和袁铜两人目瞪口呆了。 看到两人极度震惊的模样,庄周却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两人回复过来,雪花无声的飘落,伴着庄周淡淡的笑脸,浑然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 好半晌两人才回过神来,袁铜首先叫道,“娘咧,你就是庄周,想不到你还活着啊,听说连左擎苍那个老头子都被你打了个半死,没说的,俺佩服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贾天临顿时吓出一声冷汗,心想这混球还真敢说啊,悄然上前半步,顺手扯了袁铜一把,“应该的应该的,庄前辈神功盖世,我们这些小辈尊敬些也是应该的。” 他神情必恭必敬,带着袁铜再次给庄周见礼,却是把袁铜悄悄挡在了身后,背脊绷的笔直,只觉的背后已经湿透了,额头也似乎有汗珠渗出,却也不敢擦上一擦。 庄周眼睛微微一眯,倒是有些惊诧,这人看不出来倒也是条汉子,当下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想知道你们所说的那神秘石阵的具体位置。” 虽然心中疑惑,贾天临也不敢迟疑,立刻将神秘石阵的具体位置报上,袁铜在旁见状,本想开口,却被贾天临被在身后的手暗中示意制止,很是难受,他却和贾天临不同,庄周实力莫测,贾天临心中还是惊惧惶恐,故而只盼早些离开就是,袁铜却是听说这庄周也是练气士出身,本来练气士就被暗黑世界边缘化,难得有庄周这样的高手出现,却是希望能够请教一二,那就受益无穷了,心中倒是崇拜敬仰居多。 庄周听了贾天临所言,默默的抬头望着天上,那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有一种落寞的感觉,两人忽然觉得心中沉静下来,慢慢的闭上眼睛,再无不安之感,也学着庄周那般垂着手站着,只是两人的境界和庄周差距太远,身上却是渐渐的落满了雪花,渐渐融化开来。 若是有人在此,必然会对这一幕景象感到颇为可笑,但若细心观察,这三人却好似处在自己的一个世界中一般,宁静、深邃、悠远,却有充满了蓬勃的生机,无比的和谐。 那是庄周的精神世界。 三年前,庄周还是一名半路出家的修士,见了超越之可能,便一路跌跌撞撞的前行,其中极多艰辛,徘徊生死边缘,总算是运气尚好,关键时刻总能顺利闯关成功。 但危险仍然存在,这也普遍存在于那些半路出家的修士,牵挂太多,斩不断俗缘,最终又被打入红尘之中,庄周虽然经历特殊,对尘世本就比绝大多数人淡漠的多,但也无法回避这个问题,毕竟不是从小出家,不过话说回来,真要从小修行,却也有问题,到时却又要从回红尘中来,没经历过怎么堪破呢,故而这种情况,真要最后成就那也要远超那些从小出家修行的修士了。 但继承了元力神秘传承和丹鼎之中烟霞道脉,不过短短两年多时间,庄周便真正实现了这一转化,从肉体到心灵,都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蜕变,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体内每一丝力量都在确实的掌握之中,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不虚,在修行上的进步可谓一日千里,最近已经隐隐有丹破婴成的迹象,天人合一的程度不断深化,那不再是自己心理上的主观感觉,他清楚的知道,只要再进一步,捅破那最后一层纱纸,他就将和天地合为一体,再无分彼此,到时候便是真正进入了练气化神的修行大门。 与天渐近,与人渐远,观天之道,执天之行。 三年后,庄周已经是一个真正的修道人了,再不是先前的懵懵懂懂,对这条路的艰险,已经有了足够的认知,不会再像先前一般对仙人不屑一顾,但在这种清醒的认知之下,却产生了更大的勇气。 不是一时的热血,而是洞彻后的明悟,他已经走上这条路,而且将继续走下去,不管这条路有多么艰难,因为那路的尽头,有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尤未悔。 三人站在酒吧门口,默默无声,如同三座雕像,忽然袁铜厉声长啸起来,那粘在他身上的雪花,被激的飞起,如被风吹。 接着贾天临也清醒过来,他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十米开外,他身形一晃一晃的,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如同鬼影一般,这样的能力,实在令人恐慌。 一会儿后,贾天临已经回到原地,和袁铜对视一眼,眼中俱有兴奋之意,知道对方和自己一般突破了瓶颈,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任何东西也比不上自己实力得到突破来得喜悦,两人忽然对庄周拜倒下去,恭声说道,“多谢先生成全之恩。” 庄周收回目光,伸手一拂,就有一股柔和的大力传来,两人再也拜不下去,他有些落寞,淡淡的说道,“罢了,就当着你们的报酬吧,那石阵,你们也不必去了,如果我料的不错,只怕还会有些纠纷,对你们却是有些防碍。” 他淡淡说来,语声平静,却是不容拒绝,不过贾天临早已经觉得不对劲,先是一个看不透深浅的调酒师,现在是一个地位高手,这样的人都对神秘石阵感兴趣,那可就不是他们这种层次可以玩的起的了,虽然明知肯定有秘密,但也要先保住命才是。 更不用说受了庄周极大的好处,自然是要还的,现在只是这点小要求,哪有不照办的,当下恭声应是。 庄周见到两人答应,微微点了点头,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酒吧的方向,终于转身行去,第一步倒还正常,第二步踏出,人已经出现在街口,只见他转过那条街,便消失不见。 看着那长达数百米的街道,此刻已经空无一人,贾天临和袁铜倒抽一口凉气,几乎怀疑自己看花,再说不出话来。 贾天临更是震撼失色,相比之下,自己的那点能力简直就是微不足道了,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地位高手,实力简直是深不可测啊。 但若是两人能够看到街尾那边发生的事情,只怕会立刻跪下来。 庄周走到两人看不到的地方,便自然的飞起,冲着灰色的雪花,直飞而上,转眼就在万米高空,却是飞到了云朵之上,然后才确认了一下方位,便高速飞去,只看那速度,一小时怎么也有四五千里,实在是恐怖之极,而且他肉身飞行,并没有借助什么飞剑法宝之类,甚至连元气的波动也是极为微弱,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会有人相信此刻这天上竟然有人在高速飞行,而且速度只怕是一般飞机也是比不过的。 虽然是在高速的飞行之中,庄周的神色还是十分淡漠,随着力量的高速增长,他正处在一个极端的状态中,对世俗日益疏远,这种心境上的变化,自然而然就发生了,因为世间能够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便如许多人一旦修炼有成便跑到深山里去,其实也是这个缘故,夏虫不可语冰,这就是世界的不同。 许多曾经觉得非常重要的东西,此刻在庄周看来却是无足轻重的,甚至根本是可有可无,不值一提,尤其是当他得知左擎苍已死的消息,在这世间最后一丝牵绊也终于被斩断,曾经天神一般不可战胜的绝世强者,也终于倒在了阴谋下,可事实上,即便左擎苍仍然活着,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一个结丹期的修者,对已经一只脚踏进化神期大门的庄周来说,不啻于小孩子一般,根本是不堪一击,举手投足间便能将之击败。 第三章 古传送阵(上) 至于其他人,李安,不说庄周实在是恨不起来,便是她和星子的关系,就让庄周不愿动她,凌云绝,庄周还不至于牵掣不清,是非不分,要说起左擎苍的交情来,还有以大欺小之嫌,其他道门,素衣轩中结丹高手就有数十,又有自己亲手炼制的飞剑,虽然不比无色神剑,但增加一倍战力是不成问题的,还是不堪一击啊,说起来,满目四顾,竟然没有一个值得出手的人,实在是寂寞。 这正是力量高速增长后的正常反应,许多人会变得骄狂,肆无忌惮,也有许多人,如庄周这般,性情比较平淡的,便会有轻微的厌世倾向。 这里已经是万米高空,罡风凛冽,但视界却极为开阔,也没有什么阻碍物,从这里看去,庄周甚至能隐隐看到隐藏在灰蒙蒙云层下的深蓝,天上柔和的星光撒下,灵动活泼,进入体内后被转化成元气,补充着消耗,如果愿意,庄周甚至可以一直这么飞下去,他忽然豪兴大发,忍不住仰天长啸,气浪远远的传出去,引起了下方云层的急剧变动,仿佛海浪翻滚。 有多久,没有像今日这般肆无忌惮的飞行了,那是超越极限的快感,自从修行以来,所去之地,便是千里之遥,也不过是一会儿功夫罢了,自己却是忘却了,原来自己隐藏在自己宁静祥和的内心深处,还有这样一个灵魂,喜欢冒险、挑战、刺激、狂野而充满活力,贯穿整个过去的生命。 原来,素衣轩中两年多的平淡生活,并没有磨灭自己内心的野性呢,庄周只觉的体内的血液渐渐的沸腾起来,眼眸深处似有熊熊火焰燃烧,扑面而来的罡风,也没有压下他心中的豪气。 忍不住又是仰天一啸,如同天神咆哮,威势震天动地,下方云海惶恐退去,露出了一大片空白,就在这时,庄周见到了那传言中的神秘石阵,几个身穿青色道袍的道人惊恐的抬头望来,正看到庄周高速穿过云海,闪电般的从天而降,不过眨眼之间便出现在岛上。 “不知是哪位前辈大驾光临,浮云阁长风子拜见。” 领头的青袍老道打了个稽首,上来见礼,神色中仍是掩不住震惊之色。 “浮云阁裂风子拜见前辈。” “贫道浮云阁清风子,拜见前辈。” 几个青袍道人气度沉凝端庄,显然修为不浅,庄周睁眼看去,这五六个道士竟然大多有凝气期以上的修为,尤其是长风子、裂风子、清风子三人,竟然已经结成内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如果所料不差,这三人只怕都是浮云阁中长老一辈的人物。 当下不敢怠慢,也恭声回礼,“在下庄周,一介散修,无门无派。” 几个老道当下就舒了一口气,神情也放松了许多,这突如其来的散修,修为深不可测,最怕的就是和其他道门有关,是被拉来助阵的,甚至就是某个门派隐居清修的长老,那可就问题不小,尤其是仙门聚会在即,庄周忽然出现,却也让几个老道有些疑神疑鬼。 庄周却也心中庆幸,幸亏听到贾天临等人谈论这神秘石阵,起了心思,前来一探,刚才他目光一瞥之间,已经将石阵看了个大概,得了烟霞古卷的传承,这石阵如何瞒的过他,他已经可以基本断定,这是一个传送阵,而且保存完好,甚至阵眼处还有仙石残留,显然略加补充,就可以使用。 这一发现顿时让庄周惊喜交加,仙石他是不缺的,缺的就是星路坐标啊,浮萍那个家伙,也不知道他入鼎的时候是几千年前,完全不知世道已变,当年唾手可得的东西现在却是传说之物,也不知道留个坐标图什么的,宇宙无边无涯,要没有正确的指引,不管是迷路还是误入危险地带,都是足以致命的危险。 见到庄周一个劲的观察那石阵,几个老道顿时就有些脸上不好看,若不是顾忌庄周实力高深莫测,就要动手,但众人刚才亲眼看到庄周破开云海的威势,当真是惊天动地,就是真要出手也要掂量掂量。 几个老道本是为了参加仙门聚会而来,落脚在一个外门弟子家中,这个外门弟子却是有些势力,刚好听说此地有神秘古阵出现,因为要招待师门长辈抽不出身,便委托了血色,更名言最好要有熟悉东方古文化的人在内。 可谁知几个老道却是吃饱了撑的,又见仙门大会还有段时间,听说有奇异石阵出现,便出来一探,可到了地头,几个老道才发现不对,浮云阁好歹也是千年传承,门中收集的典籍也是不少,这神秘石阵,看起来竟然和典籍中残缺的传送阵图有些相似,但是更为精妙,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上古修士用来跨越星际的古传送阵,顿时心痒难熬,激动无比。 修真修真,所求正是回归本源,重现修行的真面目,可能通过这座传送阵去到修真界,学的真正的修行之术,简直是天大的喜事,更不用说如今修行衰落,环境恶化的时代,便是那些仙石也让几个老道眼馋的很,要不是怕破坏整个传送阵的稳定,早就挖下来仔细研究了。 这么一座完整的传送阵,价值之大,简直是不可估计,相比之下,仙门大会反倒是变得微不足道了,见到庄周对传送阵看个不停,显示已经发现其中的奥秘,几个老道面面相觑,再沉不住气,本来想一家独占这传送阵,要是被对面之人传扬出去,眼下会集在南海的仙门众多,只怕整个修行界都会在短短时间内得到消息,到时候少不得要分一杯羹,可只看传送阵上的仙石,要送几个浮云阁弟子出去,那自然是绰绰有余的,但要传送整个修真界,能量却是远远不足,可要动手,却又怕不是对手,几个老道犹豫不绝,真是难过之极。 但很快就有人帮几位老道打消了主意,只听西边海上,传来一声长啸声,一道白影踏海而来,隐隐的远处还可以看到有更多的人影若隐若现,伴随着白影,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可是长风子道兄,三年不见,道兄一向可好,长歌楼孔祁拜见。” 第三章 古传送阵(下) 远远的四边海域,都有各色人等出现,其中最多的,还是穿着古老衣袍的人,有的踏海而来,有的驾驭着奇怪的法宝,发出五光十色的光芒,贴着海面飞行,如果不是其中还夹杂着几个身穿现代服饰的人,几乎让人怀疑,是不是回到了几百年前。 但在这些人中,最引人瞩目的却是从北边破空而来的一群人,俱是白衣素袍,脚踏青色剑芒,衣袂飘飘,直若仙子临凡一般,长风子恨恨的瞪了庄周一眼,苦笑一声,低声说道,“素衣轩的仙子也来了,我们迎上去吧。” 裂风子和清风子板着脸应了一声,心知独霸这传送阵的秘密已经不可能。 适才庄周那一声长啸,惊天动地,只怕方圆千里之内都能听闻,加上仙门聚会将近,这附近各门各派的修士也不知道多少,俱被惊动,这些人还只是第一波,接下来赶来的人只怕更多。 素衣轩带队的却是华彩衣,她身后还有长老鞠轻虹陪同,此外十二护谷剑士和钗儿也在其中,另外还有几个最近也突破了结丹期的弟子,一行二十余人,个个都是结丹期的好手,这股人离得远远的已是气势不凡,到了近前,那长歌楼孔祁一行人完全被压下,几个浮云阁的老道心惊不已,望着那数十道青色剑芒发呆,连原准备的迎接也忘了。 裂风子忍不住低声问道,“师兄,不对啊,素衣轩虽说一向是我们三大仙门之首,但实力也就比我们强上一些,怎么今日出来了这么多结丹期的好手,难道也是为了这传送阵而来。” 清风子轻咳一声,摇了摇头,“只怕不是,这传送阵我们也是刚发现,素衣轩神通再大也不可能就预先得知,不过又有什么区别,便是不为了传送阵,见了之后难道便不动心。” 长风子调整了一下脸色,传声道,“两位师弟,莫要再说,先随我迎接贵宾才是正经,不要失了礼数,让人看了笑话。” 裂风子和清风子忙正了正神,随着长风子迎接众人,浮云阁的几位老道也是刚到不久,不过幸好早有准备,原来就是为了研究这神秘石阵,帐篷桌椅什么的也带的不少,新来的众人虽然来得仓促,但修真者云游四海,身上携带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少了,却也堪堪安排下来。 一番清点,却是除了素衣轩和长歌楼外,还来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门派,其中几个门派,虽然不比三大仙门历史悠久,但说到真实实力,却也差不了多少,这一番意外变故,要参加聚会的仙门却是到了个七七八八,只看陆续还有道友到来,仙门聚会只怕就要在这里提前召开了。 这石阵虽然古怪,但眼力高明的人终究还是有的,很快便有人看出这正是传说中的上古传送阵,一时间信苻乱飞,各门派的传讯手法层出不穷,发现上古传送阵的消息迅速传递了出去。 一时间这小小的海面之上就汇聚了数百人之多,最差的只怕也有暗黑世界中的黄位高手水准,这次仙门聚会本就是大破灭后众仙门第一次聚会,各门派重量级的人物到得不少,随着信苻传回,还会有更多人到来,传送阵早已经被严密防护起来,幸好有三大仙门主持,一时间倒也没有出现什么乱子,但各派的高手都在传送阵旁边分到了一块地盘,虎视眈眈的望着这些上古时代的遗迹,任何试图靠近的人都会被阻止。 尤其是最先发现此地的浮云阁的几位老道,都被众人看的紧紧的,生怕他们拿走了什么东西,几个老道有苦说不出,还要笑呵呵的招待到来的各派道友,真个哭的心思都有。 庄周却是不管这些,华彩衣等人一到,他就混进了素衣轩的队伍之中,接下来几天就躲在帐篷之中,不再出现,其他人虽然惊讶,但见素衣轩的几位仙子都没有表示,自然也不好追问,但这里每人都在监视之中,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忽然离开,只等情势一定,自然就水落石出了,却也不怕庄周溜走。 又过了几日,陆续到来的修真者竟然不下千人,其中素衣轩来了轩主颜倾城和首席长老易水寒,浮云阁来了阁主天风真人以及另外几名长老,长歌楼光是结丹期以上的修士就来了五人,楼主孔岫亲自领队。 数一数光是三大仙门出现的结丹期高手就在四十人上下,颜倾城、易水寒、还有浮云阁的天风真人,长歌楼的孔岫等人,都已经窥到了金丹的门径,再给多点时间,只怕也是金丹期的高手,而其他门派的结丹高手也有三四十人,其中几个的功力比起孔岫等人也是毫不逊色,显然流星雨后天地元气的大爆发使得修真者的总体实力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次聚会,显然也是各门派评估彼此实力的重要机会,除了素衣轩结丹高手众多,占了三分之一左右的名额,实力最是强劲,仙门领袖的地位无人挑战,长歌楼和浮云阁最终亮相的结丹高手都是六七人左右,排第四的却是一个叫剑宗的门派,结丹期的高手也有五人,已经接近了浮云阁和长歌楼。 此外还有几个门派,结丹高手都有三四人之多,这些门派的实力比起长歌楼和浮云阁两家门派虽然不如,但差距已是不远,自然面上就冷淡许多,如果不是素衣轩实力超群,压住场面,只怕争斗已起。 但即便如此,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彼此结有仇怨的也不少,这几日言语冲突已经开始日益升级,更可怖的是,仙门聚会,魔道的修士怎么可能不来捣乱,其中更牵扯到上古传送阵这种东西,到时要是内斗一起,又有外患,问题可就麻烦了。 天风真人和孔岫都是面有忧色,奈何颜倾城等人除了刚到时露过一面外就消失不见,两人也是无可奈何,终于相约前来主动拜见。 第四章 再做突破(上) 庄周飘浮在半空中,脚下是一个仙石布置的传送大阵,如果有心人便可以看出,这个传送大阵和外面的石阵完全是一模一样,九鼎之中烟霞连成一起,贯入庄周体内,下面的仙石阵也随着烟霞的流转一闪一闪的。 庄周的神念,探入传送阵中,沿着虚空中的路径,也不知跨越了多少距离,一个个星球在他眼前闪过,那是上古流转下来的星路。 终于,似乎传送阵到了终点站,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蓝色星球,竟然有地球的三四个那么大,庄周不由心情一松,知道这条星路是安全的,强行借助烟霞丹鼎之力,庄周的能力也进步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竟然只凭着传送阵中的坐标便神识跨越星河,这也是及其冒险的行为,一旦失败,神识就会被虚空中无处不在的能量粉碎,再也无法回归,即便是庄周能够重新恢复,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那种昏昏沉沉的状态。 这本是烟霞古卷中记载,仙人级的修者用来确认星路是否安全的一种手段,但庄周的能力远没有达到那种程度,冒冒然的施展出来,自然是极度危险。 便是庄周自己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鲁莽,他有些惊慌的发现,自己的神识弥漫于虚空之中,那无法想象的庞大体积,使得自己已经对神念失去了约束力,正有渐渐崩溃四散的趋势。 这却是因为星路漫长无比,庄周之前为了一探星路尽头,拼命的扩展神识,使得神识已经超出了他能够控制的范围。 这种情况即便是烟霞古卷也没有提起,庄周也是毫无办法,神识念力弥漫于虚空之中已经失去了控制,即便是有什么办法,也是来不及运用,等消散开来到一定程度,就会被虚空中的大能彻底摧毁,再也不会有半点痕迹留下。 庄周已经知道,这部分神念已经再也没有办法收回,幸好有过上次经验,他还是在体内留下了部分本源神识,只要时间足够,自然能够回复,既然无法可施,庄周反倒平静下来,静静的体悟这一难得的经历。 庄周曾经无数次靠近死亡,每一次都是挣扎而出,像这样静静的等待死亡的到来,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渐渐的庄周脑中已是一片空白,没有丝毫意识波动,由于神识散开的太稀薄,彼此间正在失去联系,自然也就没有意识波动了,这时候不但是表层意识,那深沉次的意识也彻底停顿下来,无想无识,这是真正的空灵。 有人临死前会有突如其来的明悟,又有人在死亡中感悟生命,还有人会看到过去的亲人正在迎接自己,其实无不是因为这个时候乃是生命中最神秘不可测的刹那,是毁灭也是新生,在那之后的世界,也是人类千百年来都无法窥测的。 就在这个时候,奇迹发生了,那四散开来的神识,似乎也感到了消亡的危机,纷纷就近靠拢,千百个神识核心形成,庄周只觉的自己瞬息见化身千万,散落于整个天地,那曾经模模糊糊的挡在自己面前的薄纱被瞬间捅穿,自己和天地再无分彼此。 在这刹那,时间似乎已经停顿,无往无来,虽然仅仅只是瞬间,却是悠远的难以置信的漫长,庄周似乎失去了意识,那个执着不已的我,已经破碎成千万片,内外再无阻隔,庄周甚至觉得,如果自己的神念足够强大,他甚至能够将整个宇宙包容。 这种经验是如此的新奇,庄周从千万个不同的视角观察着天地,那瞬间的所得,就已经超过了以往的所有,他甚至感到了对每一丝元气的把握,都是那么的精妙入微。 烟霞古卷中浮萍所留的心得一字一句的流过心头,许多原本迷惑不解的东西,此刻却是觉得如此自然,都可以从这里得到验证,因为一切本该如此,再没有疑惑。 九鼎中和庄周连成一体的烟霞,感受到了庄周本体的危急,源源不断的元气流被从四面八方抽取来,注入庄周体内,支持着无比巨大的消耗,那四散开来的神识被惊醒过来,终于纷纷向着庄周的本体涌来。 比先前不知强大了多少的神识狂猛的涌入庄周体内星辰海中,依附在各个内丹之上,那颗中央的火红色巨大内丹首先炸裂开来,丹碎婴生,一个尺许高的小人,面容和庄周一模一样,正站在金丹原来所在,抱着比人还高的丹鼎,姿态颇为可笑。 只见他对着丹鼎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一股巨大的元气流从那丹鼎中被吸入元婴口中,随着白色元气的进入,元婴渐渐膨胀开来,仿佛皮球一般,只见那小小的元婴鼓起嘴巴,全身都传来炒豆一般的声音,庞大的元气流竟然在他体内迅速消化,等到他小肚子平复下去,元婴已经长到了三尺高下,就那么闭着眼盘坐在星辰海中,丹鼎越变越小,最后变得不过尺半高,被元婴牢牢抱在怀中,千万星辰簇拥着他,一道五彩光华在他身边盘旋,从四周看去,是一圈圈蓝色的星河光晕,一眼望去竟是无边无涯,那广袤深邃,丝毫不比真实宇宙逊色。 庄周从入定中醒来,心中宁静满足,知道自己以后一刻也不能忘记这幅美丽的图景,随着元婴成就,庄周终于正式踏入了练气化神的大门,对天地元气的操控,也臻至入微之境,而不是先前一般只能体悟到这个境界,却不能真正掌握,也可以说,到了这个阶段,法术才真正具备了实战的价值,举手投足,自有天地大能,掌心天雷、三味真火,种种神通,如臂使指耳。 庄周轻轻的舒展了一下肢体,明亮柔和的光芒顿时从他身上淡淡的流泻出来,四周的千百宫阙,也是五色豪光大放,两者相互映衬,一时间流光异彩,天家宫阙果然不凡,庄周淡淡一笑,一脚踏出,整个人便没入虚空之中,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帐中。 守候在旁的钗儿欣喜的迎上前来,“公子,你出关了。” 湛卢等人守在一旁,见状也是欣喜不已。 “公子,浮云阁的天风真人和长歌楼的孔岫先生都来了,正在和轩主与易长老商谈,轩主想请你出面,还要看您的意思。”湛卢指挥着其余人端来水盆毛巾,一边汇报,却是听了庄周的话,时刻在侧和机要秘书一般。 庄周净了手,接了毛巾,温和的笑起来,“有颜轩主在,她那么精明的人,还有易长老押阵,怎么也不会吃亏吧。” 旁边钗儿却是已经替庄周整好衣袍,闻言便笑道,“公子你是没看到那两人的样子,一听轩主答应提供那么多的仙石,头点的不知道多快呢,什么条件都答应了。” 第四章 再做突破(下) 含光和纯均两人一边替庄周按摩,一边唧唧喳喳的绘声绘色的描述天风真人和孔岫先生听到颜倾城答应提供巨量仙石时失态的样子,脸上神情说不出的快乐,在两人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身为护谷剑士时的那种厉气,完全是两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了。 庄周擦了擦脸,听了含光两人所说,便笑呵呵的说道,“你们两个小丫头,好歹人家也是一代宗师,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不过仙石这种好东西,大把大把的砸下去,换了本公子也一样挡不住啊,失态一点也可以理解呵呵。” 这却是他和颜倾城早已进定下的计划,烟霞丹鼎宫中得了那么多的东西,如果只是素衣轩的话用上几百年都没有问题,拿出一部分来,天下道门只怕倒有大半倒向素衣轩,以此开路,可谓无往不利也。 尤其是浮云阁和长歌楼两个门派,历史悠久,各有一批门派支持,也一向是仙门中的领袖,只是现在实力相对衰落,已经被后起的门派逐渐赶上,这两个门派无力挑战素衣轩的领袖地位,又要应付其他门派的挑战,只能进一步向素衣轩靠拢,不但扩大了己方阵营,而且即使有反对者,也有这两个门派出力,正好做挡箭牌用,也避免素衣轩成为众矢之的,因此一开始拉拢浮云阁和长歌楼就是庄周定下的方略。 更何况这次竟然发现了完整的传送阵,再多下些本钱也是值得的,两年来庄周和素衣轩的利益已经日益结合成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素衣轩出了这么大力,到时候自然在传送阵的处理中占据了主导地位,就和庄周自己掌握也是一般无二,谁叫庄周实力虽强,却是毫无基础,也没什么名气,也算是另类的借壳上市了。 庄周又和几个小丫头说笑了一会,便站起身来往颜倾城的帐篷走去,颜倾城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修真者的世界中,虽然有许多约定俗成的规矩,但最根本的还是一条,就是强者为尊,要不然为什么便是那些名门大派有事情的时候都要那些高手挑头,因为如果实力太差就压不住那些刺头啊。 颜倾城的功力境界虽然极高,但说起来和浮云阁天风真人长歌楼孔岫这两位宗师级别的人物也不过是伯仲之间,要庄周出面其实就是要借助他压倒性的实力优势,至于谈判什么的,却是用不到他的。 既然已经出关,有了很大突破,而且由于传送阵的发现,庄周的想法也发生了很大变化,需要和颜倾城等人及时沟通,庄周也正期待和这几位宗师级别的仙门领袖会晤一番。 当下笑着安慰几句几个丫头,庄周便走了出来。 几天不见,岛上已是大变样,到处都是帐篷简易房屋什么的,又有不少穿着古装的人物穿梭其中,一个个一副悠闲自得模样,看上去都是若无其事,长袖飘飘,说不出来的潇洒俊逸,一看就是神仙中人。 所以庄周也变得悠闲起来,一路慢慢向颜倾城所在帐篷走去,这里是素衣轩的驻地,虽则岛上此刻可说是挤满了人,但也每人敢明目张胆的跑到素衣轩的驻地来捣乱,不说三大仙门的崇高地位,单是那来回巡视的五六名女子就可以让大多数人却步。 虽然庄周的出现,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甚至空气中神念波动也复杂了许多,但还是没人敢出头惹事,庄周就在这种奇怪的气氛中一路走到了目的地,但庄周却没想到,他竟然被人给拦了下来。 天风真人和孔岫两人身份非同小可,自然不可能一个随从都没有,何况此刻颜倾城三人聚会,其实就是三大仙门领袖聚会,若是达成了什么合意,一件事情基本就算成了七八分,防范自然是异常严密。 光是帐篷门口就要三道防卫。 一道是鱼肠等人,这十二名护谷剑士自从跟随庄周后,由于庄周本人实力远胜于她们,并不需要她们护卫,便分别学了其他本事,其中湛卢成了机要秘书,其他人也各有分工,鱼肠、含光、承影、宵练四人就倾向于刺客杀手,但平日里总有一人跟随在庄周身侧,也算是贴身保镖,此刻在这里的人就由鱼肠统领,三隐三现,共有六人。 第二道则是长风子等五名浮云阁的长老,布下了一个道门的小型颠倒五行阵,隔绝了内外的气息,本来这种活是不用他们做的,只是素衣轩实力太强,浮云阁不自觉就矮了一头,再派凝气期的弟子出来也有些不好意思,几个老道没奈何只好亲自上阵,好歹都是结丹期的,气势上倒也不落下风。 第三道却是长歌楼的几名弟子,都是二十多岁上下,神色端庄的站在一边,那神情,到好像不是在看门而是在参加某种**的祭礼。 这却不是心存轻视,三大仙门虽然暗中争斗了千年,但合作的历史却也超过了千年,这种防卫以往向来是浮云阁负责的,他们的颠倒五行阵能够淆乱五行,隔绝神识窥探,即便是数倍以上实力强攻,也能顶上一段时间,而其他两派没有这种手段,其实只是冲场面而已。 但这次却有些不一样,整个修真界的实力除了魔道外少说也来了七八成,结丹期的修士之多,即便是三大仙门也觉得有些吃惊,除了素衣轩早已经暗中得到了传送阵的奥秘,甚至用仙石另摆了一座一模一样的,不用担心外,其他人等都是眼巴巴的盯着传送阵,既想破解秘密,又不能让人独吞了好处,气氛之激烈,如果不是大家还有点理智,只怕已经打了起来,孔祁现在还带着几个长老在那边压阵,自然是抽不出人来了。 第五章 仙石联盟(上) 见到庄周到来,鱼肠等人是他的随身婢女,见到他出关俱是欣喜施礼。 长风子亲眼见过庄周破空而来的情景,知道此人修为深不可测,不是自己几个可以拦下的,而且显然此人和素衣轩关系非比寻常,此刻有求于人,自然也不会阻拦。 阻拦庄周的是那几名长歌楼的弟子。 “这位兄台,此地正在商议要事,若无他事,还请离去。”一个长歌楼的弟子盯着庄周认真说道,满脸严肃。 庄周顿时有些不快,有没有搞错,这说起来可是我的地盘啊,当下嘴角微微一撇,说话时已是隐隐的带上了一丝怒意,“哦,如果我非要进去呢,那是不是还要动手。” 那人慌忙摇手,“不是,只是兄台定要进去,却要先行通报,如此才合礼数。” 庄周不由哑然,他原本以为是这几个家伙有意阻拦,自己正好借机发作,但细细一看,却又不是,这几个长歌楼的弟子神色端**谨,不苟言笑,说话做事一板一眼,完全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倒是不好意思欺侮了,怎么说自己也是绝世高手不是,也不好随便欺负晚辈啊,实在让人头疼。 修道界中一向是达者为先,年龄却是不算什么的,庄周在素衣轩里待得久了,也是染上不少恶习,说起来这些长歌楼的弟子年龄也不过是二十多岁,但修为层次和庄周差了好几个台阶,还不过是区区的凝气期修为,自然而然就被他划到晚辈中去,不过三大仙门向来关系密切,钟毓秀和长歌楼的孔岫算起来是平辈,说庄周是这几人的前辈也是没错。 他脸上露出古怪微笑,阻止了旁边正要发怒的鱼肠,“既然如此,那就请兄台通报一声,散人庄周求见几位前辈。” “原来是庄散人,久仰散人大名,”这人双手合在胸前一拱,神色恭谨,“且请稍待片刻,子参这就前去禀报各位师长。” 几个长歌楼的弟子一个一个的恭敬的给庄周见礼,旁边裂风子再忍不住,撇嘴骂道,“那还不快去,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最烦你们这些木头了,尤其是你们这种刚出炉的木头,简直和孔祁那家伙当年一个呆样。” 庄周也是哭笑不得,终于相信以前穆心茗所说,这长歌楼的确有些不知变通,这些弟子只怕也是从小就受的这种教育,才一个个看起来有些迂腐的模样,他却不知,这儒门修士,其实从来没有建立自己的修行体系,在修行界中算是最弱的一支。 自从封神一战后,中土就是仙道的天下,无论土生土长的妖魔两道还是后来传入中土的佛门,都受了仙道很深的影响,修行法门早已经失去了原来纯粹性,这长歌楼虽然名义上是儒家道统,但所修功法其实也是道门功夫改头换面而已,只是其中掺入了儒家功夫,养天地浩然正气,守心功夫却是独步天下,一旦修成,真元的坚凝稳固却要在素衣轩和浮云阁两派之上。 这真元的坚凝稳固却是考量功法高下的一个重要标准,说起来长歌楼的浩气长歌谱在修真界中名列几种顶级功法之一,自然有其独到之处,虽然修行速度要比起其他门派慢上不少,但以后修行到更高境界却是好处多多,只是这些年来天地元气稀薄,金丹以上的修者都已经数百年没有出现,不见其利,先见其弊,这才日益沦落,有向第二梯队靠拢的趋势。 这几人火候还浅,自然是不能出来乱走,也只有在长歌楼山门之中,同门之间相处和谐,师长循循善诱,没有阴谋诡计,没有明争暗斗,这才能养成一颗赤子之心,感悟天地正气,因此虽然表现的有些古板,却也是无可奈何,否则要是过早介入社会,心性还不够坚定,一旦挡不住万丈红尘的诱惑,以往种种苦功却是俱数作废了,不过像孔岫孔祁这等修为,功候炉火纯青,一颗道心早已经锻炼的铁石一般,自然就通权达变,随心所欲而不逾矩了。 天风和孔岫此刻也是极为意外,这次对颜倾城的拜访本来有些折面子,好歹两人以前也是三大仙门的领袖,和颜倾城的地位也差不到哪去,现在前来求助,简直是凭空矮了一截,但这次拜访的收获实在是让两人出乎意料的丰盛。 两人只是略微一提,希望颜倾城能出面维持下秩序,或者给些支持也好,却没想颜倾城实在是大方,极为隐讳的表示三大仙门相交多年,可谓荣辱与共,自然要同进同退,对浮云阁和长歌楼的行动自然素衣轩也要全力支持,而且慷慨的提供了一批仙石。 虽然获得这批仙石的代价是要将自己门派和素衣轩绑在一起,但目前的情况,却是最好的选择了,只看素衣轩这次路面的结丹高手就有二十多人,而且每人都持有飞剑,这样的实力,哪里是两大门派可以望其项背,可以说已经远远的把两大门派抛在了后面。 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因为流星雨的缘故,修真界也被迫介入世俗,不知道有多少曾经强大的道门就是在这种大变关头走错了路,从此渐渐消亡,天风真人和孔岫两人自然也要为自己的门派做最好的打算,像这三大仙门的称号,不也是上一次大变时这三个门派选择了出世躲过了一次危机这才得来,说起来也不过千年时光而已。 现在要查清的,当然莫过于素衣轩的真正实力,二十多个结丹高手,大批的飞剑仙石,尤其是那高深莫测的神秘高手和素衣轩到底是什么关系。 庄周忽然出现后又忽然消失,实在是让两个门派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听得长风子三个老道所说,天风真人都有些不敢相信,二十多岁却已经结成了金丹,简直是不可思议,最重要的是,金丹高手也不过三百年寿命,而这三百年来,地球上却没有一人结成金丹,否则那剧烈的天地元气波动绝不可能瞒过众多的高手,天风真人却是没有想到庄周有烟霞丹鼎这样的异宝在手,元气波动自然不会外泻。 第五章 仙石联盟(下) 哪怕是庄周消失后,也有不少不知深浅的家伙悄悄的用神念探测素衣轩驻地,可神念过处,却有一股隐隐约约的波动阻碍,再往前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让几个自恃高明的家伙吓得此后规规矩矩再不敢用神念探测,整日收敛心神安静的打坐,倒是让岛上清静了许多、 甚至有人猜测,庄周根本不是什么金丹高手,而是元婴期的修真者,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了,所以才看起来那么年轻,这种妄想当然是立刻被天风真人斥为荒唐,不过此刻见了素衣轩出手就是大批仙石,而且品质极高,天风真人倒是有些信了,说不定啊,那人真是哪位隐世高人,否则素衣轩的飞剑仙石却又是从哪里而来,要知道三大仙门每隔三年就会聚会一次,虽然平时出席的只是一般弟子,但对彼此还是十分了解的,如果这批东西早就落在素衣轩手中,那自然不会拖到现在才亮相,所以素衣轩和那神秘高手搭上关系的时间也应该不久才是。 天风和孔岫两人便是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下和颜倾城迎出帐外,却见庄周一脸淡然的站在那里,神色从容平和,没有半点锋芒,竟然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修道的迹象,一席蓝色道袍,上面古拙的花纹随风起伏,要不是这身打扮多少有些修真人士的风采,几位道门宗师只怕就要将他当作一个普通人处理。 可正是看不出庄周的深浅,才更是可怕,要不是修为到了极高境界返璞归真,怎么也不会有这种状况出现,天风心底暗惊,心想原以为长风子师弟所说有些夸大,这世上怎么也不可能有人年纪轻轻就那么厉害吧,可如今看来,长风子只怕还是低估面前这人了,这人修为远在自己之上那是肯定的了,而且火候之深更是超乎想像,如果不是对自身所学通透明澈,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臻至这种返璞归真的境界的。 这种修为自然不可能是短时间可以练出来的了,天风真人已是基本肯定面前这人是修成元婴的修真者。 孔岫却是看到了庄周身上的道袍,长歌楼可是最讲礼的地方,对那些古老的东西可说是研究最多,庄周这身道袍是浮萍所赠,又将烟霞古卷打在其上,怎么看也是老古董一件,再加上其他因素佐证,却是认定庄周是哪位隐居清修的老前辈了。 却是庄周已经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无意识的一站,便将自身气息完全融入自然之中,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锋芒外泄,如果他知道面前两人已经将自己看做是某个几百岁的老家伙,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天风真人和孔岫两人心里有了这个看法,自然是对庄周毕恭毕敬的不敢失礼,几人相护推让一番便进入帐中,其实相应的条件早已经谈好,所缺的不过是要考较素衣轩的实力是否真的那么强大,现在见了庄周,却是把动手的想法都收了起来。 也亏得如此,才让这两大宗师保住了最后一丝面子,否则真动起手来,两个结丹顶层的修士,若是几天前庄周可能还要花费一番手脚,现在吗双方实力相差太大,只怕一击之间就能分出胜负,以庄周的战斗风格来说,便是分出生死都有可能。 说起来庄周的战斗方式也发生了数次变化,最开始的时候还是用的格斗技,凶悍凌厉,一击毙命,后来学了破甲劲,破坏力就由肉体力量转到了真气的运用,更加简单直接,也更加高效,到了后来便开始借用天地巨力,但程度的深浅却是不同,从一开始的因势利导,到后来的小范围干预,天人交感,呼风唤雨,直至现在天人合一,其中变化之大,早已经脱出了武道的范畴。 而且天人合一境界之下,庄周精神所及的范围内一切力量都如同他自身力量一般,无有内外之别,只有大小之分,可以随心所欲的调用,便是不动手,光是压都能将天风真人和孔岫两人压死,也正是如此,庄周才更加真切的认识到,自己的力量境界在地球上已经进到了极限,再要下去,就必须离开了。 举目四顾,唯我一人,无人可挑战,无人能匹敌,此所谓高处不胜寒。 孤独如霜,寂寞如雪,寒意入骨髓。 于是离去。 “归根到底,还是我们的世界太小啊,唯有走出去,才有更大的生存空间,也唯有走出去,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办法。” 庄周淡然说道,眸子黝黑深邃,无限未知,无限挑战。 其余四人俱是紧皱眉头,默然不语,发现传送阵一事过于突然,但事情干系实在太大,也使得几个门派的战略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要说派几个弟子到修道界去,看看风色,最好能够求得完整的修仙法门,自然是最好的,可要整个门派搬迁出去,这些土生土长的道门却是谁也不敢轻易决定。 谁知道修道界的门派水有多深,地球的修真门派在修道界实力如何,能否顺利扎下根来,这是谁都不能肯定的,这种风险,实在没人敢轻易尝试。 即便是颜倾城和易水寒两人,也犹豫起来,庄周的这个提议,事先并未和两人通气,自然不好仓促决定,其实其余两人也是如此,这种事关全派存亡的事情,便是天风真人和孔岫都是不能决定,至少也要门中所有长老都表示自己意见才行。 幸而庄周本来就不是要他们立刻答应,原本他们是要尽力向世俗界扩展,最好能以修真界的实力统合一部分地区,其实就是要重建一个适合修真界的秩序。 但现在发展方向转为向外转移,离开地球,那么世俗界的秩序如何,就和修真界关系不大了,跳出棋局,自然眼光开阔,一切还是庄周所说,只因我们的世界太小,唯有走出去,才有生存空间。 就如江河中的鱼儿,对大海的想象,美丽而充满了危险。 但是那鱼儿终究要入海,这是无可选择的。 三大仙门最终还是如同庄周所想,决定结成一个紧密联盟,同进同退,共同应对挑战。 而目前的任务则是尽快查探修道界的情况,庄周实力最强,自然拔得头筹。 而其他人则是尽力收集这个文明保留下来的各种资源,其中最主要的是科技文化和一些特殊物品。 而这些东西,除了零星出现的之外,更多的掌握在一些大的势力集团手中,可想而知,还有一番争夺,不过这也和原先计划吻合,多少也能扩大修真界在世俗界的影响。 交代完一切,仗着飞行能力,庄周几日内走了许多地方,他童年所居的家宅,少年所处的雪山,大学所在的校园,一一走过一遍,最后是星子死去的地方,默默的独坐了一夜。 庄周没有运功护体,直到第二日太阳升起,头发上的霜迹迅速融化,终于了无痕迹。 恰如春梦了无痕,少年痴狂梦一场,庄周终于离开地球。 第六章 昆仑仙墟(上) 七八个小孩子,有男有女,大的十二三岁,小的**岁,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往山上跑去,领头是个小姑娘,穿着花布衫,忽然双手叉腰叫道,“阿狗,快点,每次都是你最后一个,跑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没看连小草都比你快吗?” 那叫阿狗是个十来岁的男孩,长得虎头虎脑的,听了顿时生气起来,“招弟姐,都说了不要叫我阿狗了,我有名字了,先生取得学名卢志常,下回不要再叫阿狗了。” 小男孩一脸严肃的样子,但眼中的得意是那么的明显,显然很是为先生取名感到得意。 叫招弟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声音像只百灵雀,清脆的很,见了他的得意样子,便数落到,“就要叫,就要叫,谁叫你每次都落在最后一个。” 阿狗有些不屑,骄傲的紧了紧背后的袋子,“那是阿爸叫俺给先生带的野货,重的很,要不你们也来背背看。” “哇。”其他几个小孩顿时惊叫起来,一脸羡慕的望着小男孩,连那个叫招弟的小姑娘也是吃惊起来,旁边一个小孩已经叫出声来,“阿狗哥,你给先生带的什么啊,给俺看看好不好。” 阿狗顿时不满,“石头,要叫志常哥,要不就叫师兄也可以,我可是先生的开山大弟子。” 叫石头的小孩崇拜的望着阿狗,“志常哥,先生真的收你做弟子了吗?” “还没有,”阿狗有些丧气,“不过阿爸说只要跟先生学到一成半成的本事,以后也不用发愁了,我一定要努力,说不定先生什么时候就收我为徒了。” “阿狗,你就别吹了,就你那个懒样,先生会收你为徒才奇怪,”小姑娘招弟觉得有些落面子,不过想到阿狗那先生给取的学名,顿时又一阵羡慕,暗想自己的名字实在是太难听了,要不要给阿爸说说,也请先生给取个学名。 最小那个叫小草的小姑娘忽然说道,“阿狗哥,听说卢叔和先生关系很好呢,先生真的收你做弟子也是有可能的哦。” 听到小草也叫阿狗哥,卢志常顿时有些丧气,忽然听到小草所说,不由眼前一亮,大声叫道,“哈,你们看小草也这么说,我一定有希望的,下山我就叫阿爸给俺向先生说情,哈哈,到时候我就是先生的开山大弟子了,最好是先生那手射箭的本事,我要是学了,以后一定会成为七村十八寨最好的猎手,恶虎山上那头老虎,还有青龙岭的长蛇,你们等着吧,我卢志常来了。” 其他几个小家伙也纷纷笑起来,“阿狗,你就不要吹了,俺才是盘龙寨力气最大的人,将来七村十八寨的第一猎手肯定是我啊。” 阿狗气得哇哇大叫,“山药,你说谁是盘龙寨力气最大的人,那轮的到你吗,就算真的比力气,那也是我阿狗啊。” 几个小孩子虽然嘻嘻哈哈的一路打闹,可都是山里娃出身,脚程可是一点都不慢,领头的招弟小姑娘忽地欢呼一声,直冲出去,“就要到了,大家加把劲,说不定先生已经醒了呢。” 其余几个小孩子发起急来,一窝蜂的追着招弟跑去,嘴中兀自斗嘴不休。 翻过一道坎,一个小院落出现在眼前,整个院落都是用木板制成,只在外面用石头围了起来,旁边还有一片小树林,枝叶碧绿,中间还混杂着其他几种颜色,也分不出是什么树,看到小院出现在面前,几个小孩子忽然静下声来,一个个轻手轻脚的走进院落。 招弟探头看了一会,轻轻的把手指竖在嘴边,轻声说道,“嘘,先生还没醒,大家轻点,别吵醒了先生。” 其余人都小鸡啄米般连忙点头,一个个四散开来,利索的收拾起来,阿狗把背在背上的布袋解下来,打开一看,却是两只山鸡,已经被去了毛,被招弟和小草等几个女孩子接过,拿去厨房。 一会儿浓浓的香气就从厨房弥漫开来,房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穿着蓝色儒衫的青年忽然用极快的速度冲出来,“是小家伙们来了吗,哈,还没吃饭吧,去洗洗脸,然后过来一起吃,吃完我们再上课。” 石头欢呼一声,已是抢先一步望外边跑去,山药和阿狗两人紧随其后。 庄周看着几个小孩兴奋的模样,不由微笑起来,剩下一个小男孩,大概十一二岁,是男孩里面最大的一个,见到几人跑出去,也是微微一笑,便走过来规规矩矩的给庄周行礼,“先生早上好。” “不错,志和,你也去洗洗,待会一起过来吃饭。”庄周笑眯眯的拍了拍张志和的肩膀,一边对着厨房叫道,“招弟,英子,小草,好了没有,先生我可是饿了。” 厨房里顿时传来一阵嘻笑声,小草快步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铜盆,里面装着几大块野猪肉,少说也有七八斤重。 一会儿后几个小男孩已经跑了回来,几人便围坐下来,庄周领头,纷纷开动,几个小男孩腮帮子里鼓鼓的,嚼着野猪肉,一脸幸福状,阿狗一边嚼还一边大声问道,“先生,给我们说个小故事吧。” “是啊是啊。”正在和野猪肉搏斗的小家伙们都停了下来,一脸期盼的望着庄周。 庄周便停了下来,想了想,这才说道,“今次便给你们说个望洋兴叹的故事,话说某年秋天,山洪爆发,灌入河中,一时间河水猛涨,那河神是个叫河伯的家伙,见了便以为天下间最壮丽的景象就是这河水暴涨的模样了,他一路扬扬得意的来到北海,往东一看,就见大海,无边无涯,看不到水的边际,河伯这才明白自己见识短浅,当下对着大海叹道,听过许多道理,以为只有自己才是最高明,没人能够比得上自己,这样的人,说得就是我啊,我曾经听说有人嫌孔子学问少,伯夷的大义也被这些人看不起,起初我不信,但见了大海,我才知道以往自己见识的浅陋,如果不来这里,不知道大海的辽阔,一定会被有见识的人耻笑。” 他看向阿狗和山药的眼中满是笑意,“现在该到你们了,说说看,从这故事中你们学到了什么。” 第六章 昆仑仙墟(下) 阿狗慌忙把嘴里的肉咽下,在衣服上擦了擦油腻腻的手,举起来高叫道,“我知道,先生这故事说得是不能骄傲自满,要谦虚谨慎,就像山药这家伙,以为自己是盘龙寨力气第一,就和河伯一样犯了错误,等到他见识了我卢志常将来成为七村十八寨第一猎手的风采,自然就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不会被人耻笑。” 石头一脸崇拜,“哇,志常哥好厉害,不过河伯好像是坏人耶。” 山药一张脸憋的通红,“才不是这样,这故事说得分明是人要有自知之明,有多大肚量就吃多少的饭,不要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就像你分明是盘龙寨第一懒人,却要做七村十八寨第一猎手,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其他几人也参加进来,激烈的争论起来,庄周看着,不由微笑起来,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他来自地球,这种发挥学生主动性的方法,也多少学到了一点,却不必一定要弄出一个标准的答案,说来让庄周惭愧的是,他虽然只是随便应付应付,这几个孩子求学的劲头却是极高,每天爬上几里山路,过来上学,而且刮风下雨从不间断,即便是庄周也感到有些吃惊。 他到这个地方,已经好几个月了,那日从传送阵中出来,庄周并没有急着和人交流,一路飞了几个小时后,来到一处山岭,看着山明水秀,颇为偏僻,便落脚下来,搭了个木屋,暂时安顿下来,做起了异星球的高人隐士。 每日里用神念扫视,以他现在的修为,方圆数十里内都是清晰的很,借助烟霞丹鼎之力,更可以千百倍的加强,一边学这里的土话,看到有书籍之类的文字资料,便在夜里前去取来,如此过了十多日,却是初步了解了情况。 很明显的一点是,这里的人和地球上的华夏族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点最明显的就表现在语言文字上,虽然和庄周所学不同,但相似度极高,甚至可以清楚看出就是同一文明源流发展而来。 让庄周极度惊喜的是,在他收罗回的一大堆书籍中,竟然有不少先秦的古籍,诸子百家正是华夏文化史上最辉煌璀璨的时代,思想深邃通彻天地宇宙的大家层出不穷,只是这些东西大多在焚书坑儒和后来的多次战乱中遗失,而这个星球上竟然还有保存,也就是说至少在秦代以前这颗星球和地球还是有很密切的联系的。 当然也有让庄周失望的地方,他原本以为,这里既然已经是修道界所在,自然是仙道兴盛,谁知小心查探之下,庄周才惊讶的发现,仙道在这个星球上也已经绝传,倒是武道极为兴盛,唯一让庄周有些欣慰的,这些土人竟然叫这颗星球为昆仑,据烟霞古卷中记载,昆仑,正是上天之门,可以从这里进入修道界已是无疑。 昆仑,传说中在上古仙道兴盛的时代,曾经出过两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一位是三清道尊中的原始天尊,阐教教主,从三十三天外下降到玉虚昆仑,坐镇指挥封神之战;另一位则是昆仑瑶池仙境的西王母,乃是女仙之长,渊源还要追朔到太古时代,法力神通,都不是一般仙人可比,便是那蟠桃盛会,就足以让庄周看重三分,这样的天材地宝,如果没有相应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可能随意拿出来待客,早就被人抢走。 只是此时昆仑的仙道却也已经绝传,可惜那时候浮萍的分神已经进入烟霞丹鼎,因此烟霞古卷中也没有记载,更让庄周好奇,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使得地球和昆仑的仙道都几近绝传。 昆仑已毁,唯余仙墟一座,虽然有些失望,但这些暂时都不是庄周要关心的,至少这里的元气浓度极高,甚至基本和庄周所有的烟霞丹鼎相差无几,而且昆仑星显然远没有到衰老的阶段,元气中的生机和活力都不是烟霞丹鼎又或是地球可比的。 这是一个还没被彻底开发的星球,虽然在庄周眼里,有些愚昧落后,但也正因为如此,发展的前景却是不可估量的,可以的肯定的一点,如果能够在这里发展个上百年,地球上的修真各派都将回复千年前最繁荣的景象,而且昆仑星是如此巨大,只要仙石足够,完全可以使得整个人类逐步撤离地球,搬迁到昆仑星来。 虽然不算是进入星际时代,但能够脱离原有的星球,也是一个伟大的成就。 但庄周也不能如此草率行事,昆仑星很显然也是华夏文明遗泽,怎么也算是同文同种了,庄周自然要好好考察,如果因为地球人类的大肆迁入造成原有环境的极大破坏,那不是庄周愿意看到的。 说起来庄周有些复古倾向,对许多以牺牲自然和未来为代价的大工业发展是相当敌视的,那种疯狂消耗能源和各种资源的文明,想起来就让庄周觉得恐怖,但庄周到了昆仑星,却发现自己其实对完全复古也是不感冒,要说在地球上穿穿长袍什么的也算是格调,但像昆仑星这般,在庄周眼中却又太过愚蒙落后。 不说别的,在地球上一亩地产粮怎么也在两千斤以上,更有多种粮食作物,而在昆仑星,竟然只有三百斤左右,这还是风调雨顺的时候才行,如果遇上灾荒,就只有百来斤,普通的平民,拼命的种地一年下来也不过是勉强糊口而已,如果遇上灾荒没有救济立刻就有大型的难民潮出现,在这种脆弱的农业基础上,任何其他的东西都是虚幻的空中楼阁而已。 庄周虽然早已经过了辟谷的阶段,也就是说每天光是呼吸空气就能够活着,但饮食之道,其味无穷啊,庄周自然不可能完全放弃,而要他像普通人那样晚上用油灯,上茅厕用竹筹,吃饭喝水用黑乎乎的陶器,那是怎么都受不了的,至于什么量子电脑波动能量刀机动战甲之类用惯的高科技产品就不用说了,庄周本人对这种东西历来是不会拒绝的,要庄周把这些东西都戒掉了,那剩下的乐趣也实在是太少了。 第七章 高人隐士(上) 可以肯定,那些地球上的修真门派,对昆仑一定会很喜欢,这里元气充足,最主要的是仙道几近绝传,至少庄周这些日子也没有发现一个修道人,在这里发展完全没有威胁,难道那些土人手中的原始刀剑能够对修真者造成妨碍吗? 但一来顾忌可能造成的连锁性恶劣变化,必需要先做考察,做好计划,对未来的发展方向,庄周虽然有了一定朦胧的想法,但远不成熟,这种东西自然要慎之又慎,一旦作出决定,再要后悔却是难了,昆仑可是只有一个,另一方面是庄周本人对探险之类的事情极有兴趣,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如果急急忙忙的把人从地球带过来,必然会造成昆仑的极大变化,那看到的东西就不纯粹了,这里虽然落后,但毕竟是同文同种,倒好像回到了过去,异星文明加过去历史,自然让庄周很有一种新鲜感,打算好好游历一番。 就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中,庄周就把地球人星际殖民的脚步暂时停了下来,不过好在这种事情也急不来,真要把所有人都从地球上撤出来,这种浩大的工程,没个百八十年的话也看不到什么成果。 自然庄周也可以先撤出一部分修真者来,但在庄周眼中,修真者其实都是只求自身超脱的无情人,既然如此,他自然也不用去施舍什么额外的怜悯,真要说起来,其实和庄周关系密切的也就是素衣轩一脉而已,但这个时候素衣轩正在统合修真门派,实力唯恐不足,为此庄周把钗儿和湛卢等十二人都留下没有带走,自然不好再从中抽调人力。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庄周还是在素衣轩山门中布下了一个隐秘的传送阵,以备万一事情出现变化时能够及时撤走,至于原先那个传送阵,虽然外表完好无损,内中的坐标定位已经被庄周抹去,除非能够找到新的坐标,否则如果有人传送,那就只能传送到茫茫星海之中,能否安全着陆就全看运气了。 庄周暗下黑手,元婴和结丹的差距,其他人也无法发觉其中奥秘,事实上,传送阵的神识定位,没有金丹以上水准,根本连模糊的感觉都不会有,真要清晰的察觉那微弱的神识波动,至少也的元婴大成才行,天风和孔岫两人虽然有些怀疑,但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让两人推断出什么来。 如果不是看到的人太多,庄周连直接将传送阵毁去的念头都有,这种战略性的筹码,一旦被人得到,会发生什么变数,就不是庄周能够掌握的了,即便是已经抹去传送阵的神识坐标定位,也不能肯定就完全失去了价值,毕竟,地球在上古时期仙道极为兴盛,在地球上要是留下了什么东西那是谁也说不准的,要是就有那么一个两个的坐标定位,虽然不一定能让那些修真者来到昆仑,也是一大变数啊,不过考虑到传送阵作为摆设吸引人眼球的效应,庄周也就勉强接受了。 至于普通人,就更不用考虑了,不说生存能力的问题,如果没有烟霞丹鼎中的大批物资,衣食住行样样不缺,庄周本人又要求极低,只怕也是待不下去,最重要的是庄周本来就是不想让人过来捣乱,破坏这难得的古代文明,也破坏了庄散人的兴致,何况在他看来,弄一个两个人过来,根本就是毫无意义,难道要他学某些人品恶劣的家伙专门把一些倒霉孩子弄到异界啊过去啊诸如此类的地方受苦受难然后在旁边看戏。 这种阴暗的想法在庄周脑中转了几转后,终于还是没有打动庄周,如果过上几千年,庄周会不会做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好说,不过现在庄周自己也才二十多岁,正处在高速的上升期,这种想法的吸引力自然是不大。 本来庄周在这里待了十多天,对昆仑世界已经有了一定了解,准备收拾收拾离开,忽然想到自己竟然没有想起好好打次猎,当下庄周做了一副弓,虽然只是稍微用了点练器手法,但比起昆仑世界所用的弓弩来说也算是神弓了,可以射到三千米外。 说起来庄周也是颇为无奈,到了他这个阶段,随着境界的日涨,眼光更加开阔,他也日益认识到自己过去认识的狭隘,庄周最初是得了地底神秘的力量传承,种下的一颗种子,以庄周今日的眼光看来,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那其实就是太古神族的修炼法门。 但问题是他虽然得到了力量种子,但本身却没有得到修炼法门,庄周完全是自己摸索出来,虽然实力增长和一般练气士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庄周自己却是知道,其中的差异何止天壤,最关键的就是,他修为的增长,并不依托经脉丹田,而是遍布整个身体,虽然习得破甲劲的时候一度走过弯路,而且进境极快,但很快就被左擎苍打回原型,内丹消散,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破而后立,体内星辰海初步成型,算是有了自己的法诀。 也因为如此,后来庄周虽然得了烟霞古卷,其中所载烟霞散人的修行法门不说是绝顶,但一流还是数的上的,又有浮萍的批注,按理说修行起来绝无问题,庄周却只能拿来参考,因为他体内的星辰海其实是和他完全一体的,这也是神族法门的特征,力量与我为一,越千万年而不朽。 但另一方面,庄周手中没有神族修炼法门,但仙道法门却是不少,从最低级的破甲劲,涉及的肤浅真气运用,到还素真诀、瑶光剑诀,直至烟霞古卷这样的仙道至宝,庄周所受影响自然极大,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反虚、练虚合道四个仙道修行的大阶段,庄周已是进入第二阶段,也就是说庄周的功法其实兼有神仙两道之长,或者干脆就是以神族的力量种子为基础,事实上却是走的仙道一路。 因此庄周的肉身强悍远胜于一般修仙者,战力更是在同阶位的修者之上,比如现在庄周不过元婴期,但真实实力只怕已经追上出窍甚至分神的高手,要是借用烟霞丹鼎,某些方面甚至可以勉强达到仙人位的水准。 但有其利必有其弊,最大的坏处就是庄周的修行没有固定的成法,以后到了更高的阶段也要完全靠自己摸索,其他的法门最多只能起到借鉴的作用,而且即便庄周愿意将自己的功法传给别人也是不行的,最基本的一点,庄周现在还不明白怎么给人做种,那最初的一刹那混沌初开到底是怎么回事庄周现在想起来都还是迷糊的很,也就无法传授给其他人星辰诀。 虽然功法完全是自创好处多多,别的不说,光是对功法的了解就不是后来人可以比的,在创始人手中功法威力自然也更强大,但与此相对的是危险系数也是大增,会遇到什么危险,即便是庄周本人也是完全不知。 更现实的是,在金丹之前,修真者对道法的操控也没有什么准确性,战斗的方式还是肉搏为主,庄周肉体强悍,自然是占尽便宜,有没有法宝也无所谓,但庄周元婴修成后,踏入化神期的大门,眼中却渐渐看到了另一片天地,要知道道法其实就是借用天地巨力,这如何是肉体本身的力量可比的,因此这个阶段的拼斗,道法和法宝的优劣有无就占了很大的比重,修为低的修士,借用强力的法宝,完全可以击败高出自身几个层次的高手。 第七章 高人隐士(下) 要说起来,强力法宝庄周手中其实是有的,不说烟霞丹鼎这仙家顶级法宝,光是丹鼎宫中的法宝飞剑就多不胜数,其中品相不错的也不少,但这些法宝飞剑距离庄周心目中的要求却是相差甚远。 只为烟霞丹鼎中所炼另一件神兵,刑天干戚,光是干戚本身,已是太古洪荒排得上号的神兵,尤其是此干戚是刑天所用,刑天堪称是真正的战士,其人虽死,战魂不灭,被刑天在临死前用秘法祭炼过的干戚上面附着刑天绝大部分力量,这一举将刑天干戚提升到了天地间有数的几件神兵之列。 烟霞丹鼎虽好,却不是强力的攻击法宝,庄周自然想找件趁手的宝贝,不过有烟霞丹鼎这样的顶级法宝在手,庄周对一般的东西实在是看不上眼,因此从一开始就把目标定位在刑天干戚之上,可惜这件宝贝即便是浮萍用丹鼎炼了几千年仍是煞气滔天,庄周虽然不惧煞气,但干戚所附刑天志灵却是非同小可,那巨大的精神力量,以庄周现在的水准,一个不小心就是变成只会拿着干戚乱舞的疯子。 空有绝世神兵而不能用,也就难怪庄周郁闷了,虽然安慰自己双手就是最好的兵器,但庄周也知,如果自己能够把肉身锻炼到共工那种变态程度,不周山都可以撞断,自然是毫无问题,不过很显然,那一天还很遥远。 庄周也想过自己炼器,素衣轩诸女所用飞剑就是庄周所炼,也因为如此,庄周极为尴尬的发现,自己现在的水准实在是次了些,练出来的飞剑,不但不能提高自身战力,真要拿着那种飞剑耍宝,还有削弱战力的效果,总而言之,庄周的身体远比他所炼的法宝强悍实用。 而且即便以后境界提高了,按着烟霞散人的那些炼器手法,炼出来的东西也就是丹鼎宫中的法宝水准,刚开始看的时候,烟霞古卷洋洋洒洒,博大精深无所不包,庄周被狠狠的震撼了一下,可等一遍通读下来,庄周便发现问题,烟霞这厮也不知怎么搞的,凡是涉及到吃喝玩乐方面,古卷中的记载必然是精妙绝伦,匪夷所思,显然是挖空了心思,可要是一到拼杀打斗,就歇菜了,便是浮萍也在补遗中说道到烟霞所传道法比之一般仙人或者有余,但离绝顶却是差了不知多少。 真要说起来,烟霞古卷中堪称绝顶的只有两部分,一部分是对上古法宝的品鉴,另一部分就是浮萍补遗中对烟霞道法的评述,但烟霞古卷的根基部分道部二十八卷却是烟霞所传,浮萍却没有留下自己的修行法门,因此真说起来烟霞古卷只能算是一流秘笈,离庄周最初所想的绝世神品却要差上不少。 最让庄周郁闷的是,烟霞散人对法宝品鉴如此精通,炼器部分却都是炼些宫室车马、衣饰器具,便是这丹鼎,也不知是什么来历,估计也是烟霞偶然所得的上古奇宝,看了烟霞的炼器手法,庄周已经对他没有多少信心,浮萍倒是在补遗中留下了几件法宝的炼制方法,不过那些东西无一不是需要特殊材料,即便知道也是无法炼制的。 遭受打击的庄周从此对炼器几乎是兴趣全失,这时候炼制弓箭,也没有在上面加持阵法符咒,只不过是在材质上凝练了些,不过这样也要远胜于一般弓箭了,被庄周提着满山乱转。 试想庄周此时是什么水平,什么神念真元一个不用,身体的基本素质也不是山里的猎人可比,他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几千米外一片叶子上的脉络,加之他身体能力协调无比,光是普通的拉弓射箭就已经收获惊人了。 就在这天,庄周遇到了卢志常同学的老爸卢铁山,当时卢铁山正被一头熊瞎子追的满山乱跑,这个优秀的山里猎人也不知是听谁所说,熊胆可以治眼睛,就一个人跑进山屠熊,结果屠熊没成功,差点就没给熊屠了,如果没有遇上庄周的话,那结果几乎已经是注定的了。 但是不巧的是,这天庄散人兴致大发,拎着把弓箭出来打猎了,于是,一道黑光闪过,只是一箭,那头凶悍无比的熊瞎子就倒地不起。 卢铁山愣愣的看着那倒地不起的熊瞎子,又抬起头看看庄周,好半天才在熊瞎子头上找到一个血窟窿,连箭尾都没入消失不见。 无疑卢铁山是幸运的,附近数十里地,七村十八寨,公认三大害便是恶虎山上的吊睛白额大虫,青龙岭上的铜皮铁骨六长大蟒蛇,还有就是黑石岗的熊瞎子,卢铁山前来屠熊,本是报着必死之心,这熊身上也不知裹了多少污泥,根本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人的勇气也是有限的,被熊瞎子撵着满山一通乱跑,胆气也消的差不多了,此时忽然得救,心中感受自然不用多说,也因此更明了庄周厉害。 隔着远远的一箭就射死了熊瞎子,七村十八寨最厉害的猎手都没这个水平,事实上卢铁山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七村十八寨最厉害的猎手,不过见了庄周后,他已经不敢这么认为了。 见到卢铁山惊恐的样子,庄周自然邀请他过去坐坐,顺便也可以捞几个家伙做苦力把熊抬回去,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山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住了人,待到看到庄周房中许多从各地搜刮来的书籍,再加那头倒霉的熊瞎子,庄周一下子就成了众人口中极有才华的高人隐士。 尤其是那卢铁山,从此就经常往庄周这里跑,每次还带上不少野味,时间一久双方就有些熟悉起来,得知卢铁山不顾危险进山猎熊是为了救自己那瞎眼的老母,庄周便随手送了他一枚灵丹,只是有些视网膜受损的老人家自然是立刻回复视力,卢铁山佩服之下就开始一心求着让阿狗拜在庄周门下。 庄周这才傻眼了,不过不好拒绝啊,所谓吃人嘴软,卢铁山总是能弄到许多稀奇的东西,幸好这个授徒和庄周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只是普通的私塾而已,还可以接受。 很快盘龙寨便传遍了庄周开馆授徒的消息,一家家山里人纷纷带着自家孩子前来拜师,束修也简单,不过几块野味而已,庄周也不介意,一律收下,谁叫庄周要打猎的话实在是太轻松了,事实上每日里这些孩子都在庄周这里吃饭,庄周还要贴上不少。 便是庄周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耐心忽然变得极好,那种对尘世轻微的厌倦感,不知不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边读收罗来的各种典籍,一边教导这些小孩子,庄周的心态慢慢的变得平和,不经意间便进入了以前千方百计也无法进入的阶段,混俗和光,与世同尘。 过往数年天翻地覆的变化中,那种极度紧张刺激挑战而带来的高速修为增长在这种宁静平和的心态中渐渐缓和下来,一点一滴的流过心头,慢慢的变成自身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可以说直到这时,过往的收获才真正的完全被掌握,这数个月,其实也是庄周对整个过去的整理总结,力量高速增长的后遗症,也终于被克服,再没有什么不良的影响。 那些炼神返虚修为大成后的修行者,都会在世俗间行走最后一次,无所求,无所欲,庄周的心态已经有些接近了这个程度。 第八章 炮制秘笈(上) 庄周共收了七个学生,三女四男。 三个女学生分别是招弟、英子、小草,四个男孩子自然是阿狗、山药、石头、张志和。 这几个学生虽然都是盘龙寨人,却是各有来历。 招弟是外地逃荒来的,张志和就是她的弟弟,据说原来在北地也算是小有积蓄,算是识些字的。 英子是盘龙寨的土著,小草却是被收养的。 阿狗、山药、这两个也是土著,志向是成为七村十八寨的第一猎手,最想从庄周这里学的就是他那一手神射本事。 石头则是刘家村人,跟阿狗家也算是沾亲带故有点亲戚关系,被卢铁山吹嘘了几次,得知盘龙寨竟然还有庄周这样的大贤,便托人说了关系,也过来听课了,庄周反正不在乎人多人少,自然是一概收下。 这七人天资禀赋虽也有不错的,不过距离让庄周看上的地步还差的远,只能说是不错罢了,因此并没有传授自己所学,事实上星辰诀即便是想传也传不来,没有那最初的神力种子,星辰诀就必须依托经脉丹田,那巨大的元气足以让修行者身体爆裂。 因此庄周只是随便教些基本的东西,但让庄周惊讶的是,这几个小孩子学习劲头却是极高,倒是让他意外了好久,直到后来才明白过来,原来在这个时代,知识竟是最宝贵的,哪像地球那种信息爆炸的情况,只要有心,什么东西都能找到,庄周虽然只是随便教教,但他从来都是通过一些小故事深入浅出,就把儒学里的不少基本精神解释清楚,又注意发挥学生的自主性,自然是很受学生崇拜。 当下这天也是照着老样子,庄周从望洋兴叹讲起,海阔天空,跑题万里,其间旁征博引,雄辩滔滔,几个小孩一个个眼睛冒光,只觉先生学识果然是好渊博,自己哪怕是学个十分之一就好了。 待到结束时日已正午,庄周留他们吃了饭,便把他们赶回去了,几个小孩子心知先生的午睡时间到了,一路悄悄的出了门,也不停留直接下山去了,却是一天的课程已经结束,还要赶着回去给家里帮忙。 一时间这山上就剩下庄周一人在房中酣睡,不过这天山上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个男子跌跌撞撞的从另一边过来,身上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看上去颇为凄厉,这人显然已经赶了很长时间的路,神情极为憔悴,看他不时的回头观望,倒是在躲避追杀一般,忽然见到庄周的别院出现在眼前,不由脸上一喜,加紧赶来,也不知是不是走的急了,他狂奔的院门口,轻轻一扣,声音微不可闻,便觉耗尽了全身力气了一般,软软倒下。 这样的动静自然是不能瞒过庄周的,不禁让他皱眉不已,走到房门一看,那倒霉的家伙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年轻不少,血污下的面容倒也颇为清秀,略一查探,这人身上内力竟是不弱,竟然基本接近司徒龙的程度了,只是离贯通大周天还有一步之遥。 庄周不由愕然,摸了摸下巴,发觉没有胡须,已经将自己定位为隐士高人的庄散人,有些郁闷的发现,以前看小说,总会看到某某主角被人打成重伤,落水逃亡,然后被人救起的桥段,没想到今天自己也来上了这么一段,这小子在哪晕不好,干嘛晕在自己房门前呢,唉,为了高人形象,还是救他一救吧。 随手一挥,晕过去的家伙便从地上飘起来,浮在半空中,这自然又是空气枷锁的运用,不过这个时候在庄周手中使出来早已是随心所欲,化作气垫床用来托人倒也不错。 有庄周出手,区区小伤自然是毫无问题,轻易就被治好。 随手输入一道元力,让他调养身体,估计几个小时后这人便能醒过来,庄周便转身离开了,高人出场,当然得有点气势才行,庄周准备考虑一下自己出场的造型,还有是不是自己也给这小家伙送上一本秘笈,庄周想起自己整理出来的翻天十二式,不由笑起来。 庄周的武道,是从格斗技和破甲劲发展而来,都是注重的简单实用,到了化神期后,对元气的把握也臻入入微之境,也因为如此,以往的所学在他眼中就格外清晰明了,翻天十二式正是对庄周过往武道的总结,上面也浓浓的带着庄周的风格。 兵法云,以正和,以奇胜,在庄周看来,一种上乘武学,至少应该具备两个功能,能够以强凌弱,用最快捷最省力的方式击杀对手,也能够以弱破强,在面对比自己更强的对手时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能够将更强的对手击杀。 虽然庄周已经日益明了,这方面自己已经暂时发展到了极限,要想有更大的突破,就要在道术上下功夫,但多年的艰苦锻炼,这种东西已经成为本能一般,加之昆仑武道兴盛,在这几个月中,庄周自然而然的就按着自己的喜好对以往所学进行了整理。 以庄周现在的水准看来,格斗技也好,破甲劲也好,终究是太过粗糙,瑶光剑诀固然凌厉,但又失之繁复,不合庄周的胃口,他一身所学实在有些凌乱,缺乏一个体系将之整理出来。 直到一日他翻看烟霞古卷,品鉴上古法宝,忽然有一件法宝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件法宝便是阐教十二真仙之首广成子所用翻天印,此宝可大可小,大时可覆千里,如天翻过来般,重重轰下,方圆千里尽成齑粉,小时如同芥子,火候到时,破开位面,粉碎虚空,易如反掌,小到极处时,可说是无坚不摧。 在庄周看来,翻天印如果以法宝论,不说威力如何,功能也太过单一,而且砸来砸去的,看上去也不怎么美观,但如果用来肉体搏杀,这种野蛮的打法,却是正合自己胃口。 此中道理,正合兵法精义,在我强敌弱时,就要迫敌和我硬碰,堂堂正正,令人无懈可击,无隙可乘,避无可避之下,唯有硬碰,以绝对的优势将对方瞬间摧枯拉朽的击垮。 而想要以弱胜强,自然不是招式变化就可以简单解决,在力量相差极大时,唯有调动敌人,分散己身力量,而我则集中主要力量,以点破面,如此则在小范围内形成自身优势,逐个击破对手,所谓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说得正是这个道理。 第八章 炮制秘笈(下) 庄周见此,不由茅塞大开,此宝大时,自然是以强凌弱,此宝小时,又可以弱破强,不是正合自己所需,而且翻天印至阳至刚,简单直接,却也合了自己的路子。 这件法宝太过出名,而且因为所需材料太过特殊,祭炼法门也没有什么保密的,浮萍就在补遗中有着相关的记载,不过是选取一座山峰,然后加以淬炼,剔除杂质,使得整座山峰炼为一体,可以祭出砸人。 庄周就由此推演开来,匹配星辰诀,增删修改,加以演变,终于将所有的武学定型为十二式,也就是翻天十二式,其中又加入不少道术和其他法宝的精华奥义,在庄周手中使来威力奇大无比,远胜一般法宝飞剑,而且施展翻天十二式时,也会推动体内星辰海的相应运转,对庄周的外功修炼大有好处,这实是因为这门功法本就是专为星辰诀所创,暗合天道无上要旨,星辰宇宙的根本规律,一举一动,莫不能牵动天地巨力。 最变态的是,庄周有过一次迫出内丹的经历,对内丹并没有一般修者那般重视,想到他体内星罗密布的内丹,自然是当成了可以随意挥霍的资源,因此庄周根本就是以内丹为印,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从体内迫出内丹自爆,这时候翻天十二式的威力简直是惊天动地,又要比肉体为印强上许多。 庄周现在考虑的就是要不要把翻天十二式的简化版传给这刚被自己救下的倒霉孩子,好歹也在这异世界做了不少时间的高人隐士了,出手也不能太寒酸啊,说起来庄周也的确是称得上高人,虽然这动机有些特别。 他神念随便一扫,就已经发现在数十里外竟然还有人追着那倒霉孩子的踪迹赶来,不过山路崎岖,虽然那些人追踪手段颇为出色,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到的,估计怎么也要天黑吧,不由脸上笑得更加古怪,心想看来自己出山的时候也到了,再在这待下去,人都快发霉了,也是该开始自己的游历生涯了。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庄周,便回到房中开始写信,一封是留给几个孩子的,赞赏这些日子来他们取得的成就,鼓励他们戒骄戒躁,继续努力,顺便告诉他们自己离开的事情,此外留下了不少黄金,可以保证他们继续求学所需,另外一封则是写给卢铁山的,感谢这么多天来他的照顾,自己有事需要离开,就不再特意告别了,以后有缘再聚,以及所留物件的处理,至于那把卢铁山眼馋不已的神弓,就送给他了,后来这东西成了卢家的传家之宝,不过那又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 虽然这些字的复杂程度接近小篆,不过庄周写来倒也得心应手,还算顺利,接下来便开始炮制秘笈,首先取出一块太乙精金,练成金线,又拿了些冰蚕丝,略微祭炼,一本小册子很快完成,在首页上庄周端端正正的写下翻天十二式五个大字。 摒弃了绝大部分过于高深的东西,尤其是涉及到道法的部分,改为普通的内功也能推动,这简化版的翻天十二式就新鲜出炉了。 而且绝对的刀砍不伤,水火不侵,由于是祭炼而成,那独特的装订,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书绝对是正版,不是什么盗版可比的。 遗憾的是这翻天十二式庄周也没能另外创出合适的修炼心法匹配,又不愿随便配上一段二流心法,吹毛求疵之下,庄周干脆把心法部分完全摒弃,不过即便是其他人学了,用自身内功心法推动,虽然不如庄周为星辰诀专创的匹配,但也可以借助翻天十二式之力打通体内经脉,大幅度增加内力修为,对修行大有好处。 这毕竟是元婴已成的修士写的秘笈,暗合天道,而且庄周本就是由武学入手逐步修来,那些基本的武学道理却是已经完全包蕴其中,可说庄周在翻天十二式的基础部分并没有藏私,只是在高端做了保留,虽然练到极限也不过是能略微牵动天地巨力,和庄周手中使来完全是两个模样,不过在这里也算是绝顶秘笈了。 至于没有内功心法,反正可以用其他内功推动,对那些所谓的武道强人不是正好,刚好可以让他们好好抢夺这天下第一武道秘笈,抢到了就能使用,而且立刻见效,绝无任何副作用,我这可是诚信为本,品质绝对有保证啊,庄周心中有些恶劣的想。 他这时侯还年轻,并没有寻找传人的想法,但元婴成就后,仙道大门已开,如无意外,活个千年那是轻松平常,这翻天十二式虽然是他所创,但毕竟是武道法门,虽然能引动天地巨力,又如何能跟道法毁天灭地的威力相抗,其实以他的修为来说,真正使用的机会并不大,但这东西毕竟是他所创,对他而言,更代表着那个永不屈服追求强大的青少年时代,实在是他的心血结晶,就如有了好东西总要拿出来炫耀一番般,也不忍将之埋没。 忽然想到自己这秘笈固然是绝顶,不过一般人可不知道啊,看来还要打些广告才是,嘴角微微一笑,想起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庄周下笔如风,刷刷刷的在扉页又添上一行字,“余弱冠之前恃之横行天下,欲求一败而不可得,呜呼哀哉,诚寂寥难堪也。散人庄周。” 他又念了一遍,自觉满意,又念了一遍,忽然呆住,心想弱冠之年就是二十,自己虽然大了几岁,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但这欲求一败而不可得却是货真价实,果然是寂寥难堪啊。 孤独寂寞,又有些感伤过去,渐渐的一种豪情从胸中涌起,他仰天长笑,随手把秘笈上的墨迹蒸干,甩手扔了出去,也不再去管那被秘笈砸到的幸运家伙,携了两封信,出门而去。 “欲求一败而不可得,呜呼哀哉,诚寂寥难堪也。” 第九章 江水滔滔(上) 昆仑山高万丈,东有九州,方圆数万里,江水和河水从昆仑山上一路直冲而下,如狂龙般,越千山,汇万水,终成奔腾浩荡的巨流,注入大海。 也是这两条气势宏大无匹的江水和河水,将昆仑山东部的巨大地域分成三块,沿着江水和河水繁衍出及其璀璨辉煌的文明。 这片土地得天独厚,富饶丰美,让庄周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上古的时候那些仙人们专门移山转岳,这才有如此一块宝地,可供子民繁衍生息。 庄周此刻就是乘船沿江水而下,夜空浩渺,江水奔腾,那大自然的壮美,让整个人的灵魂都净化起来。 文明总是有着极大的相似性,同是由周王朝繁衍而来的昆仑,整个历史和地球竟然也差不了多少,不过由于没有外来文明的催化,仍然处在封建社会,至于某些人认为的资本主义萌芽,倒是有些兆头,不过毕竟是萌芽而已,在脆弱的农业基础上,繁荣的工商业更是一种笑谈罢了。 人口实在太多了,多到了让庄周也感到吃惊的程度,以庄周估算,九州的面积几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是有的,如果加上北方的草原荒漠,那就更加广大了。 这片土地上,并不是只有一个国家。 江水以南,是梁,最是富饶繁荣,立国已经六百多年,曾经一度统一过九州,在三百多年前的时候东都被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闽莨攻破,从此南迁,在江南又繁衍了三百多年,这六百多年相对和平的生活,让梁国繁衍出了极其昌盛的文化,远胜于之前的朝代。 江水以北,梁国东都被攻破后,就失去了统一的主宰,陆续有不少个国家建立,在一番角逐后,最终只剩下两个,分别是占据河水中游的魏国和下游的祁国,不过就在庄周出山的十多年前,祁国已经被来自更东方的苏箬人灭国了,在之后苏箬人建立了骅国,九州三大名都排名第二的祁国都城上京也成了这支寒山雪原中走来的民族的新都盛京。 在原来祁国的土地上,残留下来的世家门阀,儒生士子,江湖豪杰仍然在不遗遗力的对抗苏箬人,烽烟处处,兵戈千里。 但苏箬人却绝不是最危险的,从来,先进的农耕文明最大的威胁就是来自游牧民族的威胁,为此,常有先进的王朝倾举国之力打造长城防御野蛮的游牧民族的威胁,就在昆仑山北侧,就繁衍出无数强大的游牧民族,对南方的九州造成了极大的威胁,这种威胁持续了数千年,甚至王朝强盛时也能感到他们的阴影。 幸而有昆仑绵延万里的山脉,又有无数名关险隘,只要不是太过腐朽,终究还是能够抵挡,但一到了衰落期,那被人冲进家来大肆的掠夺就是一种必然了。 自从三百多年前闽莨人攻破了东都后,曾经一度辉煌,不过很快又被另一个新兴部族沓蓝人击败,向西迁移,基本已经消失在周人的历史中,据说沓蓝人原本是为闽阆人冶铁的部族,后来才逐步壮大,并最终击败了闽阆人,成为新的草原部族领袖。 当然草原上从来都不止一个部族,或者说草原上其实从来都没有什么固定的部族,一旦被击败,同是游牧文明的部落就自然融合入胜利者的部落,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就如沓蓝人,本来是一个很小的部族,也是因为击败了草原上的另一强族曲勒,并融合了不少曲勒人,这才有了挑战闽阆人的实力,而曲勒部族,也是草原上仅次于沓蓝人的部族,这个历史,甚至还可以追朔到更久以前,在闽阆人时就已经是草原上仅次于最强者的部族。 也是在苏箬人建国前的几十年,沓蓝人分裂成了两大部族,分别占据了草原的东西两个部分,忙于内乱的沓蓝人,暂时失去了向中原进取的力量。 庄周现在要去的就是梁国的都城江都,也是九州公认的三大名都之首,富庶繁华,人文风流,是个空气中都飘着骚人墨客酸味的巨城,人口数百万,尤其是穿过江都城的一河一湖,都是名传天下,流淌着脂粉的香气,能够传出数十里外。 庄周是随着一批益州学子东下,江都大比在即,各地学子纷纷南下,庄周下山后,也是当了几天私塾先生的缘故,自然而然的久混入了这批人当中,搭个便船,直下江都。 他那日随手丢出的翻天十二式,已经有了些回应,一路东下,竟然不断看到有手持刀枪的武人逆水而上,却是要去昆仑寻宝,抢夺秘笈。 据说得了庄周秘笈的人姓魏名西楼,也算是江湖中知名的少年英侠,路过魏国时,当地一家豪族看他人才出色,欲待招他为婿,谁知此人竟是丧心病狂,不但拒绝了主人家的好意,而且当日夜间竟然潜入主人家中,将那女子奸杀,魏国武风强盛,可不像梁国这般文弱,顿时惹动了许多江湖人物,千里追杀。 这一路竟然被他逃入了昆仑山中,若不是他手底下有些真功夫,早已经死在路上,本来千里追杀,众人的心也懈怠了许多,已经陆续有不少人放弃,谁知这魏西楼也不知练了什么魔功,竟然功力大进,凶悍异常,几乎将那队追杀他的人斩尽杀绝。 消息传出,顿时大哗,群情轰动,纷纷要杀了魏西楼除害,庄周一路游山玩水,识朋交友,待到会起朋友,一共二十三人,连庄周在内,也跟着开了证明,买船东下时,这消息竟然比庄周行走的速度还快些,已经陆续有武人开始往昆仑山进发,虽然路途数千里,也是不避艰险,实在让人佩服这些人的勇气。 第九章 江水滔滔(中) 想到这许多人,此时个个野心勃勃,以为那秘笈能够落到自己手中,然后作出一番好大的事业来,却不知有多少人会成为路上枯骨,把命都丢在昆仑,庄周不由有些感慨起来,心想这些人实在是被贪欲蒙住了眼睛,看不到其中的危险性,不过说起来,翻天十二式的确实货真价实的秘笈,自己可是没有造假,只是这些人自己看不开罢了,其实便是夺得了秘笈又如何,不说能不能成功练成,半路被人杀了自然是无人理的了,即便是成功也不过是几十年寿命罢了,看着那滔滔江水,一时间竟然觉得心中有些沉重。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庄周站在船头反复低吟这首东坡居士的杰作,只觉竟是神来之笔,说不尽的豪迈气概,难怪人说苏学士府上往来无白丁,谈笑多鸿儒,到得他府上才见文采风流。 “好诗,轻尘兄,这可是你新的大作么,先前小弟还有些不自量力,要和轻尘兄较量一番,如今可是彻底服了。” 一个淡青色儒衫的男子,头上带着一截逍遥巾,摇着扇子从船舱走出来。 “是极是极,刚才还说轻尘兄怎地不见,我就说定是在船头观水呢,待我过来寻找,观蝉兄还不信,如何,一来就让你听到如此佳句,可是不枉了吧。” 这男子后头又钻出一人来,也是一身儒衫,体型消瘦,却有些落魄,无论是光泽质地都要差上不少,这人却丝毫不以为意,脸上神态自然,显是一身傲骨,并不以贫穷自卑。 那被称为观蝉兄的男子便哈哈大笑起来,“子玉说得是,能听得轻尘兄如此佳句,实是不虚此行啊,也只有轻尘兄才这般人物,这般雅兴,才做的出这般佳句来,不说别的,待会我自罚三杯,以做赔礼。” 这两人便是庄周进来认识的朋友,一个姓许名锦字观蝉,家中是益州大户,却好诗文,为人颇为豪气,另一个则是吴则吴子玉,也是士子中的名流。 至于庄周,却是取了个新的字号,庄周庄轻尘,却是为了躲避在翻天十二式秘笈上留下字号的麻烦,自从丢出那本秘笈,庄周就已经不想在和那个圈子有什么牵扯,实在是他自身水准太高,那些所谓的武道强人在他眼里不会比一只蚂蚁强上多少,同样是一个手指头就能轻易碾死,还是这士子间的文化圈,让他更感兴趣,庄周的古文功底不错,但毕竟没有那个环境,和这些从小学起的人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不过他见多识广,倒也可以交流。 梁国毕竟是大国,境内秩序还是比较稳定,虽然对江湖人的约束力也不是很好,但也不像骅国那边,毫无秩序,当街杀人也是常事,今天一只义军打过来,明天一只义军打过去,乱糟糟的,什么证明也是无用,庄周为了行走方便,还是弄了一个身份证明,过关进城乃至住店都要检验的。 不过以庄周现在的样子,那烟霞古卷已经连同烟霞丹鼎一起收入星辰海中用真火淬炼,那件道衣却也是收了起来,不过穿了一身普通的青色儒装,和一般士子也没什么不同,而且庄周本就是儒雅风流,潇洒出群,却是和江湖看上去没有半点交集了,便是有江湖人在旁,只怕也不敢相信这人就是翻天十二式的创始人,何况南朝文弱,那些武人见了文人总有一种自卑感,见到庄周这般丰姿若神的士子,远远避让还来不及,哪里敢探根究底。 就像这几日一般,沿江而上的武人很是不少,时常有人前来询问消息,可一听这船是益州学子包下来赴江都赶考的,立时有些惶恐,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让庄周不解的是,即便是这种情况,练武的人仍是很多,便是许多士子,也会上那么一两手,许靖许观蝉就是如此,不过以他的那半吊子功夫,也看不出来庄周异样,别说是他便是当日天风和孔岫两人,对上庄周不也是看不出深浅,如果不是早知他深不可测,只怕还会把他当作是普通人看待。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吴则吴子玉摇头晃脑的念了即便,忍不住谈道,“果然是佳句,听这句意境慷慨豪迈,意有未尽,似还有下文,轻尘兄何不一并道来。” 说着已是心痒难熬,暗想这庄周庄轻尘虽然相交不久,但也可知不是凡人,可笑当日自己竟然还以为这人不过是招摇撞骗的骗子,实在是惭愧,能做出如此诗词之人,岂是心胸小者可为,非常人自有非常事,倒是自己多疑了。 庄周淡淡的摇了摇头,笑道,“这是我一位极为敬仰的前辈所作,不过那位前辈仕途不得意,想来也不会愿意我们谈论他的诗文。” 许靖许观蝉有些惊讶,“这位前辈为何不愿人谈论他的诗文,想来这词如果传出,这位前辈自然是名声大噪,对这位前辈的仕途自然是大有帮助。” 吴则赞同的点了点头,“观蝉兄说得是,轻尘兄,这位前辈既然有如此文采,自然是不能埋没了,轻尘兄做为晚辈,也有替这位前辈发扬光大之责。” 庄周不由苦笑,心想难道拿着接下来的东西耍宝,可惜环境不同,若要问起三国周郎是谁,我还真不好回答,好在立刻想起另外一首诗来,应该可以应付,当下淡然吟道,“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许靖和吴则两人顿时肃然起敬,心想能说出这番话来的,当真是了不得,两人都以为这诗实是庄周所作,只是不愿扬名,这才托名为某位老前辈,暗暗佩服,虽然依然心痒难熬,却是不再催问。 吴子玉忽然对庄周拜下,庄周一惊,连忙伸手相护,吴则却是硬施了一礼,这才站起身来,眼神中竟是有了几分敬仰。 第九章 江水滔滔(下) “我梁国自从高祖南迁以来,已历三百余载,其间几经振作,然而终究是力不从心,倒是民间风气,日益奢靡,久而久之,却是忘了当年南迁之耻,心安理得了,今日庄兄所言,实是振聋发聩,世人只知追逐华美文句,却不知诗词于经国大道全然无用,这文章好坏,又何做官好坏有何关系,若是这世间多些务实的士子,我梁国却又何至沦落至此。” 庄周只觉的背后冷汗一滴滴的滑下来,不是吧,自己竟然被人当成忧国忧民的人物了,一不小心盗版成了忧国忧民的人物,刚想说这诗其实不是自己写的,却又想到到时吴子玉追问起来,自己却又如何回答,不是又翻出一首诗来搪塞吧,解释不清楚哇,郁闷。 他苦笑的摇了摇头,听着吴子玉继续发挥,“名岂文章著,说得好啊,那些江都的诗人才子如果也有轻尘兄的眼光,又怎么会在这空耗时光,听说今次大比,诗词也是一项,到了金殿面圣,皇帝官家出的考题,还是诗词歌赋,这策论却是没人看重了,如此这般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许靖微微吃了一惊,忙道,“子玉兄,舱内众人还在等着饮酒,我们这就回去吧,这江上风大,莫要受了风寒。” 吴子玉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三人相携回舱,经过这事,交情却是好了不少,之后数日,许靖和吴则两人却是常来找庄周谈天,庄周现在的身份,是进京赶考的士子,怎么也要装模作样一番,他眼光见识又那是这些人可以比的,渐渐的竟是声名鹊起,这帮益州士子都知道了庄周庄轻尘学识渊博见多识广,是个极有才华的人,也算是新晋的风云人物了。 魏西楼的名声却也是越来越响,一身武功更加高明,杀起人来也越加凶残,前前后后死在他手上的人怕不是有数百人之多,一时谣言四起,都说是魏西楼就是得了前朝遮天魔尊的魔功,这才功力大进,到了后来风头更劲,每日里沿着江水而上的武人也就越发多了,便是许多知名的好手也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前往昆仑,正道中人更是大恐,这遮天魔尊乃是数百年前魔门领袖,当年闽阆人攻破东都,却也有此人一份功劳,若不是正道为了剿灭遮天魔尊伤了元气,闽阆人也没那么容易就得手。 已经开始有人传言,魏西楼得了遮天魔尊的武学,势必对正道不利,祸害天下苍生,为天下苍生计,需要尽快将此人铲除,各大门派都有些急切起来,各自派出了不少精锐弟子在本门长辈带领下开始西进昆仑,却是要将魏西楼斩杀,夺回遮天魔尊的武学,使之永无流入江湖之可能。 魔门更是激动,以为一统魔门有望,内中各派纷纷派出人来,一时间昆仑倒是成了焦点一般,大家都盼着能够得到遮天魔尊的武功秘笈,让偶然得知的庄周不由失笑,自己分明是留了名字的啊,怎么这些人却又扯出一个遮天魔尊来,不过他也不放在心上。 这本秘笈最终被谁得去,都无干大局,以他的修为,这种事情实在是再难牵动他的心神了,如果不是儒学是他不怎么明白的东西,自己又正好需要一个身份,他也不会上心。 不过这些日子对儒学的钻研,却也有不少收获,至少庄周越来越发现,儒学所推许的那套道德体系还是很有作用的,虽然腐朽没落不合时宜的东西也是不少,不过许多基本的理念精神对维系社会的稳定和推动时代的进步还是有一定积极意义,倒也不能不加批判选择就一概打倒,那时再要重建就困难了。 庄周对未来的计划已经渐渐的清晰起来,还是要以引导为主,在原有的基础上发展出一个文明来,如果直接把地球人都迁移过来,先进的太多的文明冲击之下,原有的一切不管好坏只怕都会很快崩溃,而这并不合适,尤其是事实证明地球文明不足和弱点仍是很多,已经走过的弯路总不好在这个新的星球上再走一次。 人总是在摸索着前进,社会也是如此,庄周已经决定,必要的时候宁可放弃一部分科技,也不能为此带来其他不利影响,文明的断层,实在是很可怕的事情,欧洲人进入了美洲,美洲原有的文明就没有了,最后剩下的土著住进了保留地,蒙古人、女真人进入了中原,结果蒙古人、女真人也没有了,一个先进文明和一个落后文明融合,吞噬的成分要远比融合的成分来的更高。 庄周暗暗决定,这次梁国的游历结束,就要尽快开始考察魏国和骅国,甚至草原上的民族,也要实地考察一下才是,反正对庄周来说,暂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做,时间又有的是,如果不为自己找点事情做,那也会很无聊。 如果千篇一律的重复过去,再喜欢的东西也会变得枯燥无味,总是经历些新东西,才能保持对生命的乐趣,这正是庄周这拥有了近乎无尽时间后的修行者所感,正如他到了昆仑星,整个人便感觉年轻了许多,而在地球上的时候却对许多事情感到轻微的厌恶,对生命的热情,这正是年轻的心所应该具有的啊。 没有得到时拼命追求,费尽一切心力,只为了追求那传说中的长生,可一旦拥有了,却才知道,用心的经历每一天,体悟每一天,这才是最重要的,修行不需要飞跃,其实前路之上,许多都已经变得清晰可见,可脚下这一步步却是真正最基础的东西,也是最需要自己关注的啊,因为那是唯一的真实。 第十章 四大才子(上) 这日,船过天门峡,一路所见两岸峭壁险峰,直刺云天;古树青藤,生于其间;飞瀑清泉,悬壁而泻。船行其间,时而见两山前台,似有断汀之势,至近则见两山如门缓缓打开,峡开水通;使人顿生“山合江断疑无路,开水来又一峰”之感。 谷深狭长,日照时短,峡中湿气蒸郁不散,容易成云致雾,云雾千姿万态,有的似飞马走龙,有的擦地蠕动,有的像瀑布一样垂挂绝壁,有时又聚成滔滔云纱,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佛光。 这一路实在险峻,不少士子都躲在船舱之中蒙头大睡,不敢出来,但更多的却是难耐心中好奇,一个个的出来,欲待围着船老大请教,却被赶到一边,看到船老大严厉的样子,又看看那扑面而来的江水岩石,这些一路来颇为得意的士子终于收拾起心中的那份骄傲,老老实实的呆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两岸风景。 庄周、许靖、吴则三人挤在一起,一脸赞叹,许靖和吴则两人一力鼓动庄周来上一曲,庄周自家知自家事,这些天来他苦读典籍,见识也是日益广博,可要他写那些韵律格式极重的诗词,却是真的写不出来,又不好盗前辈先贤的诗词搪塞,只好一个劲的苦笑。 无可推托之下,庄周只好转移话题,“观蝉兄,子玉兄,你们可知这天门峡的来历。” 旁边一个士子凑过来,“轻尘兄,早就听说你见识广博,实是我益州学子第一人,正要一闻高论。” 庄周不由轻声一笑,“见闻广博倒是不错,不过什么益州学子第一人却是过誉了,却是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许靖在旁接道,“如何当不得,这一船学子也有二十三人,众人公推轻尘兄为第一,这难道是假的么,想那江都徐晋业,荆州刘不惭,扬州张子褍,都说是第一,我益州又如何能落于人后,想那交州一向落后,土人丛生,圣人教化不行,我益州却是天府之国,自然也要推个第一出来,以轻尘兄的才学,便是不能胜过那三人,也当是在伯仲之间,四大才子之称却是跑不了的。” 听许靖说起四大才子,却是文人最好的清谈了,一船人都围拢过来,参与讨论,便是几个躲在船舱里的学子也被人拉起,庄周好歹也是元婴成就的修士,那种风神气度,怎么是这几个士子可比的,他为人又豪气,见识眼光胸襟都要比这些人长出太多,无意间显露一二已是将这些心高气傲的士子折服,这一船人有意无意间已是将他看着首脑般的人物,此刻众人谈论起来,一是的确有些佩服,二是要为自己益州学子长脸,纷纷鼓动附和,庄周却只是微笑,只当一段有趣的经历,却也不去阻止。 有说起江都徐晋业,荆州刘不惭,扬州张子褍三人故事,大家一齐以为益州却也有庄轻尘,不比这三人逊色了,不过庄周毕竟名声太浅,众人纷纷说要多和好友交流,也让人知道益州也有庄轻尘这般人物,不让人看轻了,随着这船东下,四大才子的名声也是传扬开来,虽然其中有不少益州学子自卖自夸的味道,毕竟庄周是忽然冒出头来,以前也没人听过他的名声,不过这种东西向来是不缺追捧者的,这消息倒是比船还先到了江都,已是变味成益州第一才子庄周庄轻尘要以一挑三,夺得今年头魁,这四人都是今年的考生,有好事者纷纷翘首以待,要看这四大才子较量,也流传下一段佳话,这却是这几个发起者所没有想到的了。 周时划分天下九州,冀、幽、并、兖、青、扬、荆、豫、雍,本是赤县神州所属,不过后来繁衍变化,尤其沿着江水人口日多,文化昌盛,人民富足,已是胜过中原,梁国所属扬、荆两州外,又新拓益州、交州、俱是大州,不过是地理称谓,各地却是设郡治理地方,不过益州并州本是新拓,要说文化繁衍,却要略逊一些。 故而这所谓四大才子之争,看起来颇为单纯,不过是几个学子搞出来的事端,但背后却自有人推波助澜,船过荆州时,当地便有人上船来请,说是岳麓、白鹭洞,随院、丹阳这荆州四大书院的学生要请庄轻尘庄公子比试,看看这四大才子是否名副其实,若是胜了,自然一切好说,若是败了,还请庄公子自己把名号去了,免得侮了刘不惭刘学长。 话虽然说得隐讳,其中意思却是让人气煞,这却是这帮学子中也有聪明人,先前大家都说江都徐晋业如何如何,荆州刘不惭如何如何,扬州张子褍又如何如何,终究是自卖自夸,知道的人也是有限,这时候趁着大比,抬出江南四大才子甚至是天下四大才子来,自然是人气刷的上去了,对大比殿试也是大有好处。 因此庄周虽然是新人,不过他后面就是益州乃至交州的士子,自然是有人支持的,先让一班师弟来和庄周比上一场,胜了自然好说,庄周便是有脸待在四大才子的位置上,倒时候也只有垫底了,如果败了也无妨,与个人颜面无妨,两位才子先行较量一番,只会让个人名气更加响亮。 一班同船的益州士子却是一心想着抬高益州士子在儒林的地位,此刻见有了这般大的响应,顿时大喜,纷纷鼓动,一心盼着庄周替他们长脸,有其他闻讯在荆州落脚的益州士子也是纷纷赶来,却也是之前益州士子并无学界领袖,此刻事情闹得这般大,这些人自然要来捧场,也是要看庄周究竟有没有这个资格在代表益州数万学子。 其中热情,让庄周都大感吃不消,不过这时候他已经从力量的高速增长的后遗症中回复过来,心境混俗和光,倒是没有什么不耐,同着许靖和吴则两人,迎来送往,交接愉快,倒是让这些人一个个各怀心思而来,心满意足而去,不过数日间,庄周益州学子领袖的位置算是基本巩固下来。 虽说这种事情比较新奇,不过长了也是受不了,江都大比还有数月时间,他们本是早早启程,在这里再待段时间倒也没什么,不过四大书院的帖子订的是十日之后,眼看好不容易才过了五天,庄周心想,赴会之后就要直下江都,不能再停留下去了,眼看这迎来送往的,却也麻烦,总不好来了荆州却没有出去走走见识一下,当下去找许靖许观蝉,将诸事拜托于他。 许靖虽有些不满,不过因为这四大才子是他提出来的,这些日子也是好生风光,他又身性豪爽好客,随身携带钱财也是不少,这几日交朋结友正是痛快,当下答应,言明一切有他,庄周只管自去就是,不过晚上却是约了某客,需得赶回。 第十章 四大才子(下) 吴子玉家穷,又要埋头温书,当下庄周一个人出了客栈,想起这些日子的经历,不由失笑,自小到大,厮杀之日常有,这般生涯却是少有,倒让他回忆起大学时那段平静的生活,却没想到,只是一场流星雨,就让一切就完全改变,再也无法回头。 他信步走来,看了不少特产,也随手买了不少当地小吃,随手塞入丹鼎之中,至于金银,却是当日从各地搜罗书籍时取过不少,倒是不缺。 一路店铺林立,货物琳琅满目,长街上人来人往,骆绎不绝,熙熙攘攘,极是繁华,这里是荆州首府襄阳,以庄周估计,也有百万户上下,不由暗自骇然,暗想江都又不知繁华到什么程度,当日他读梁史,言及梁南渡之前十万户以上的大城就有近百,百万户以上也有十数,不敢想象当时又是繁华什么程度。 这段路却正好是最繁华的地段所在,酒楼,饭庄,茶馆,布庄,米店,闹市,妓院,也不知道有多少,走到后来竟是摩肩接踵,庄周便有些不悦,挤出人群,抄人少的小路走了,又过了一座桥,人这才少了许多,他在这白日里走了许久,算下来竟也有七八里路,看到旁边有个茶馆,便走了进去。 那茶馆里却有个身穿灰白长褂的中年男子在说书,一群江湖中人听得津津有味,见到庄周走进,看他普通士子打扮,也没人在意,庄周悄悄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也不高,刚好可以看到窗外小桥流水。 就有小二沏了一壶茶,庄周拿出刚才买的那些小点心,取出几样,放在桌上,慢慢品尝,一边听那说书人说书,说得却正好是魏西楼在昆仑大开杀戒,凶焰滔天,罪行累累,天人共愤之举。 “话说那华阴大侠游季,路家双虎路大、路二,碎玉拳王开王大侠,还有那单鞭定河洛单老爷子,一行十数人,一起洒了血酒,发了盟誓,要齐心合力杀了魏西楼这奸杀人命,不知悔改,滥杀无辜的贼子,这一行人都是那魏国中知名的好手,在那雍州一带,大名是无人不知,那魏西楼说来武功虽然不错,也不过是一个江湖游侠罢了,声望哪能和这十多人相比,想来这次十多人一起出手,擒下此人也是轻而易举。” “当下单老爷子领头,多方探查,多次追索,终于将昆仑山那魏西楼困住,不想这魏西楼竟是功力大进,拳风遮天盖地,而且凶残无比,这十多人联手,不但没能拦下魏西楼,反倒被他伤了好几人,那碎玉拳王开王大侠,以拳法名动魏国,号称刚猛第一,谁知遇上了那魏西楼,两人一拳硬撼,竟然不敌那魏西楼的魔功,全身骨骼都被震碎,死的惨不堪言,令人不忍目睹啊。” “什么,王大侠竟然敌不过那贼子一拳之力,这怎么可能,那年我行走江湖可是亲眼见到王大侠一拳就将一块人高的巨石击成了粉碎,那魏西楼再厉害也不可能将他一拳击毙吧,说书的,你这是在胡吹大气,不是听错了吧。” 一个身材高大脸上还留着尺长刀疤的汉子跳起来叫道,一脸不信,说书人见他无礼,只是捻了把胡须,微笑不语。 旁边便有人接口道,“是极是极,那魏西楼再厉害,也不过是二十来岁,怎么能和王大侠数十年功力相比,何况旁边还有单老爷子等人,难道都是摆设不成。” “话也不是如此,如果那魏西楼得了什么天材地宝,吃了下去功力暴涨也是可能的。” “你以为天材地宝是那么好找的吗,要是这种宝贝到处都是,那高手也就不值钱了。” “你知道什么,没听说那魏西楼跑到了昆仑山吗,那昆仑山是神州龙脉所系,灵气异常,真要有什么天材地宝也是说不定。” “诸位,诸位,那魏西楼虽然没吃什么天材地宝,却是得了前朝遮天魔尊的武功秘笈,这件事情那魏西楼已经亲口承认,绝无有假。”见到众人激烈争论,那说书人捻了捻胡须插话到,“话说那遮天魔尊是何许人也,诸位想必不知……” 说着停了下来,摸着胡须不语,众人纷纷破口大骂,总算有人机灵,掏了块碎银子出来,扔给说书人,这才让他继续说下去,“这遮天魔尊是何许人也,诸位或许不知,不过诸位可知,那三百年前攻破东都的闽阆人。” “话说那时我大梁国力鼎盛,原不是今日可比,那闽阆人不过是区区塞外蛮夷,诸位可知那闽阆人却为何能攻破东都。” 下面人议论纷纷,忽地有人大叫,“莫非是有内鬼不成。” “正是,那遮天魔尊里通外贼,仗着悯帝信任,竟然开关将闽阆人放了进来,这才有了后来东都大祸,这遮天魔尊武功盖世,坐下这等恶业,那武林正道自然不能将他放过,便尽起精锐,在天目山小雷音寺智光大师、栖霞岭道德宗怀月真人、剑谷凌仙子等人的领导下,经过惨烈搏杀,终于将这恶魔重伤,逼得他跳下悬崖,还了天下正道一个清白太平的世界。” “啊,那遮天魔尊竟然这般厉害,连智光大师这人间活佛都现身了。” “剑谷是何门派,怎地一向无人说起?” “怀月真人可就是那三百年前的护国真人,道德宗的老神仙都亲自出手,那遮天魔尊想必是绝无幸理,莫非还有功夫遗传下来不成。” 底下众人议论纷纷,想到那绝世的秘笈,眼中渐渐流露出狂热的光芒,“这遮天魔尊武功虽高,可惜逆天而行,终究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不过那魏西楼既然得了遮天魔尊的武功秘笈,又如此丧心病狂,只怕将来也会如遮天魔尊一般,也是一个大祸害,也要尽早除去才是。” “是啊,那遮天魔功既然出世,秘笈也是无主之物,自然是先到先得,况兄,何不结伴前往昆仑一看究竟。” “我说前日狂风刀客那龟儿子怎的忽然鬼鬼祟祟买船西上,原来是去了昆仑抢夺秘笈,娘的,老子这就去买船,大伙有同去的这便走吧,要去晚了秘笈被人拿了可就来不及了。” 几个人匆匆的站起身来,走出茶馆去,显然是准备赶往昆仑山争夺秘笈了,庄周嘴唇微翘,这一幕也不知在多少地方同样上演着,当时随意抛出的一本秘笈,竟然掀起了这么的波澜,实在是没想到啊。 随着那些江湖人的离去,茶馆里渐渐安静下来,那说书先生看看已经没什么听客,便停了下来,喜滋滋的数着收到的银子,低声咕哝着,“要是天天有这样的事情就好了,三两,五两,五两七,这些江湖人出手就是大方,要是天天都有这样的收入,说不定很快就能在乡下买块好地,以后就不用出来说书了。” 庄周不由微笑起来,是啊,江湖就是这样的,永远都是骚动不安,永远是激情四溢,没了流血斗殴,没了神兵利器,没了武功秘笈,没了绝世美人,那还叫江湖么? 第十一章 丫头惜惜(上) “喂,你就是那个踏云公子?”一个十三四岁穿着黄衣的女孩子忽地坐到庄周桌前,脸上闪烁着兴奋的笑容,“听说你和我哥哥齐名耶,是不是真的呀。” 庄周愕然,“在下庄周,小姐说的踏云公子,我却不识,想是小姐认错人了吧。” 女孩子扬起娇俏的小脸,两条小辫子晃啊晃,望着庄周,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惊喜的叫起来,“表姐快来,真的是他耶。” 四周忽然一黯,接着又亮起来,庄周目瞪口呆的望着刚从门口走进的白衣女子,一种飘然的仙气扑面而来,直到她向自己这桌走来坐下,庄周还未回过神来,暗叫不是这么灵吧,明明我都不想和江湖再有什么交集了,怎么刚想到绝世美人,就有送上门来的,庄周的灵觉是何等厉害,这名白衣女子体内的气息虽然晦涩不清,微不可查,不过在他眼里却是清晰无比,庄周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又碰上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了,这女子八成又是哪个神秘门派的传人吧。 黄衣女孩子不满的嘟起小嘴,伸出小手狠狠的打了庄周一下,“色狼,回过神来了。” 庄周一怔,不由苦笑。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舍妹有些无礼,让庄兄见笑了。” 黄衣女孩子顿时不满的叫起来,“才不是呢,什么踏云公子吗,分明是色狼一条,和哥哥的那些朋友都一个样,见了表姐就魂不守舍了。” 旁边传来低声的嗤嗤声,却是两个小丫头,和黄衣女孩子一般大小,听了之后忍不住掩嘴轻笑。 庄周故意板着脸,“小女孩子真没家教,且报上名来,看我是否教训的了你。” “真没羞,欺负小孩子,羞羞。”女孩子一脸顽皮,刮着小脸,白衣女子在旁轻轻扯了一下,黄衣女孩子吸了吸鼻子,哼了一声,“告诉你就是了,小气鬼,记住了,本小姐叫刘惜惜,你可以叫我惜惜,我哥哥就是刘不惭了,还有这个,便是本姑娘的表姐,大名方菲,色狼,得意了吧。” 庄周一边听一边点头,待到最后一句,却是又惯性的点了一下头,旁边两个小丫头又嘻嘻的笑起来,不由笑道,“想不到竟然上了你这小机灵鬼的当,原来是刘不惭刘兄的妹妹,难怪这么聪明,不过我可不是什么踏云公子。” 方菲在旁笑道,“庄兄莫非还不知,这是新传出来的,四大才子中庄兄便占了踏云公子一称,见过庄兄的都认为这个称号很是贴切呢。” 庄周一愕,踏云为号,正是说已非世间人物,不想这赠号之人的眼力,却也是不同凡响,一眼将人看到了骨子里。 见到庄周反应不是作假,方菲不由心中有疑,莫非不是自己想的那般。 庄周的称号却不是胡乱取的,这时候朋友给的号,那至少也是非常了解才行,像刘不惭就被赠号不羁公子,虽然洒脱,但庄周的踏云,却已经不是凡响。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 如此所为,已经不是凡间之物,实是庄周身上那种出尘的气质,是如此的醒目,即便他有意隐藏,比起一般人来仍然是鹤立鸡群,完全没有可比性。 方菲正是为此号所动,又见刘惜惜一心要来见识是什么人竟然敢比自己哥哥还厉害,便顺水推舟,跟了过来,两人一路打听,找到庄周,却也容易。 盖因为庄周四大才子之一的名号却也流传甚广,见过庄周的人却也不少,加之他形象如此出众,自然是想不注意也难。 刘惜惜一脸不满,“就是啊,不过看起来你也没他们说得那么好,坏坏的,分明是个大色狼吗,不过比起来,你的确比李大花痴长得好看那么一点,哼,看他下次还敢自吹什么襄阳第一美男子,到时候他要是敢再缠着表姐,大色狼你可要帮忙喔。” 方菲俏脸微红,“这丫头总是这般口没遮拦,庄兄不用介意,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庄周看了看方菲,忽然问道,“方小姐是道门中人?” 方菲不由大惊,气机倏然放出,却是一无异状,暗想怎会如此,他是如何看出来的,心中思索,忍不住问道,“不错,小妹年幼时体弱多病,曾经拜在一位仙姑门下,学过些道家的东西。庄兄又是如何得知。” 庄周淡然一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接着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方小姐已经到了登堂入室的阶段,不过似乎修行不得法,有些隐患。” 方菲心中剧震,不由挺直了身子,胸前双峰微微一挺,让庄周视线顿时被吸引,她脸上微微一红,随即更加郑重,肃容说道,“庄公子好高明的眼力,没想到公子竟然也是身怀绝技,小妹实在是走眼了,公子说得不错,小妹学武时进展过快,伤了经脉,留下了暗疾,如果不能治好,这身功夫就废了。” 刘惜惜瞪着一双大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忽听庄周说有些隐患,方菲又亲口承认,不由大急,拉着庄周的手说道,“色狼,那你快给表姐看看,有没有办法治好表姐,最多,人家以后帮你带纸条给表姐了。” 庄周目光灼灼,似笑非笑,方菲不由脸上更红,刘惜惜不明所以,“真的了,哥哥的那些朋友都托人家给表姐带纸条呢,最多人家不收你的东西就是了,什么都不要,这样总可以了吧。” 看着刘惜惜扭捏的样子,庄周终于忍不住大笑,“小丫头,你放心好了,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替你治好你表姐。” 小丫头刘惜惜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狡猾的说道,“大色狼,你先说来听听,不许太难办喔,否则我可做不来。” 庄周一脸郑重,“绝对不会让你为难,因为这件事实在非常简单,只是因为关系了一个人的声誉,所以不得不慎重其事。” 刘惜惜顿时被吸引,一脸好奇的凑过来,“快说,快说,到底是什么事。” “你确定可以做好?”庄周有些怀疑的望着她。 刘惜惜用力的点了点头,忽然想到有些不够,忽地学方菲般挺了挺胸,“快说吧,这件事关系到谁的声誉,你放心的说吧,我一定会做好的。” 旁边两个小丫头看到小姐这个样子想笑又不敢笑,方菲倒是隐隐猜出了庄周的意思,红着脸坐在一旁,庄周一脸严肃,“这个人名气很大,和你哥差不多,所以一定要慎重。” “是谁,这个人是谁?”刘惜惜一脸兴奋。 “这个人姓庄名周,字轻尘,又号踏云公子。” 第十一章 丫头惜惜(下) 刘惜惜目瞪口呆一脸呆滞的望着庄周。 庄周一脸郑重,“丫头,我的要求就是以后不要再叫我色狼了好不好。” 两个小丫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刘惜惜一脸忸怩,“可你本来就是色狼嘛。”看到庄周似欲发怒,刘惜惜连忙说道,“不叫你色狼叫什么呢,要不我叫你庄大哥好不好,快给表姐治病了,色狼。” 庄周无奈,治好转头对正在掩嘴轻笑的方菲说道,“方小姐不用担心,你的伤我能够治好,不过尚需会客栈取一件东西。” 方菲惊喜莫名,“啊,多谢公子,公子,我这伤真的能够治好。” “那是当然,”庄周一脸严肃,信口胡吹道,“我师山中异人学究天人,无所不通,无所不窥,可惜我太过愚鲁,所得不过师尊十分之一都不到罢了,若是我师在此,方小姐的伤不过是小事一桩,此次去客栈,也是因为要用到师尊留下的一个物件,唉,我的医术还是不行啊。” 方菲有些吃惊,“公子师尊是谁,方菲怎的从未听过。” 庄周心想,我都不知道我师尊在哪里,你又怎么可能听过,“唉,师尊他慈悲心肠,却不以虚名为意,长对我说,济世以术不以名,若要攀登医道巅峰,就要堪破名缰利锁,或者不过是樊笼之中一俗物罢了。” 这却是庄周和素衣轩的人待久了之后知道了这些人的作风,乱盖一些不知所云的高帽总是会让这些人晕乎乎的,果然方菲就被他一番说辞打动,暗想原来他师尊竟是这种神仙中人,难怪他医术如此不凡,其他种种可疑之处,却是被她忽略过去了。 庄周轻笑一声,“相逢不如巧遇,不如两位现在就和我回客栈如何,小丫头,也让你看看踏云公子的手段。” 刘惜惜撇了撇小嘴,以示不屑,不过却还是乖乖的站起身来,随着庄周走了。 看到庄周不过是出去一趟,就带回了一大三小四个美女,许靖不由大是惊叹,庄周嘱他先行招待一二,自回了卧房,从烟霞丹鼎的丹室中随手捡了一枚效力比较弱的,想了想,又取出一把糖果,将药力化入其中,便走了出来。 挑了一个静室,取出一粒糖果让方菲含在口中,庄周忽然感到自己实在有些恶劣,竟然有拿着糖果骗小孩子的感觉,实在是很不好。 见了糖果,刘惜惜缠着庄周也要,庄周却是不理,笑嘻嘻的走到一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的说道,“这药是我师尊才天下奇珍一百三十七种,历时三年提炼而成,称为仙丹也不为过,功能生死人肉白骨,方姑娘是经脉受了创伤,服了这药,易经洗髓也是轻而易举,好处无穷啊。” 刘惜惜见了他的模样,翘起嘴巴只是不信,这时方菲含在口中的糖果却是慢慢化开,一股热流从小腹蔓延开来,连忙盘腿坐下。 刘惜惜吃惊,正要说话,被庄周阻止,笑眯眯的说道,“方小姐现在是在运功炼化药力,打扰不得,我们先到外边坐坐吧。” 说着已是拉着刘惜惜走了出来,两个小丫头也跟着走了出来,庄周正要说话,却见小丫头红着脸将自己的手甩开,低声咕哝着,“还说不是色狼,庄大哥坏死了。” 庄周嘿嘿怪笑,只是不理。 问起两个小丫头的名字,一个叫小玉,另一个叫小翠,都是和刘惜惜一起长大的,方菲却是刘惜惜的表姐,因为家里出了些变故才寄居刘惜惜家中,回来日子却也不久。 刘惜惜是小孩心性,只要好玩就行,被庄周逗了几回,便消了气,和庄周有说有笑起来。 “庄大哥,你要小心喔,这次比试的对手可是很强呢。” 小丫头被庄周逗的眉开眼笑,忽然抛出一个消息,庄周笑眯眯的应到,“怎么了,不就是一个比试吗?” “才不是呢,你还不知道吧,庄大哥,这次比试可不是一个人和你比喔,”小丫头扳着手指数到,“岳麓书院的段大木头,白鹭洞的李大花痴,随院的人还没定,多半就是小张哥哥,还有丹阳的坏蛋杨,一共四个人喔,就是我哥遇上他们四个也不是对手呢。” 庄周失笑,“你哥不是荆州第一才子吗,怎么还不是对手。” 小丫头扁了扁嘴,“我哥算什么第一才子啊,荆州第一败家子才是真的。” “嗯?”庄周眼神中带上了一点疑问,旁边小翠和小玉嗤嗤的低声笑,一点都不怕生,显然对刘不惭这个大少爷的荒唐事情也知道不少。 小丫头又板起了手指头,“庄大哥还不知道吧,我哥他比诗词比不过段大木头,曲艺也不行,比李大花痴差远了,嗯,学了那么久的画,还不如小张哥哥学了几年功夫,打架的时候也是让坏蛋杨上场,自己躲在后面,窝囊死了。” 庄周不由汗颜,“那你哥哥到底会什么啊。” “会花钱啊,”小丫头晃了晃两条小辫子,让庄周直想抓上两下,“段大木头喜欢笔墨纸砚,我哥就送人家一大堆砚台洗笔什么的,听说都是几百年前那些老头子用的,李大花痴喜欢追女孩子,他就给人家送情书什么的,不过现在李大花痴开始追起表姐来了,哥哥的那些东西就都给了人家了,还有小张哥哥,哥哥在随院拜了老师,学了十多年画了,小张哥哥才学了五六年,就已经快赶上先生了,哥哥说小张哥哥家里穷,就把伯母接到我们家住着,还有坏蛋杨,射箭射的很好,打起架来也很凶,和我们家听说是世交呢,不过伯父管的很严,哥哥从小就把自己的零花钱分给他一半,不过打架的时候他就要冲在前面,那些书院里的哥哥都是问哥哥拿钱呢,一来二去,结果就这样了。” 庄周有些木然,忍不住说道,“小丫头,你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小玉插嘴道,“老爷在南郑有好几座大矿山,还有这水路上的生意我们刘家也要占一半。” “原来如此,”庄周已经无话可说了,原来是开矿的,盐铁之利,果然是富可敌国啊,更何况还在江水的运输中占着这么大的分额。 “是喔是喔,不过爹爹老说哥哥是败家子,坐吃山空什么的,要是自己去了以后该怎么办,这个家业就要让哥哥败光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喔,不许说出去,其实爹爹很想让哥哥娶了表姐,不过哥哥不愿意,姐姐也不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刘惜惜一脸烦恼着,眼神有些迷惘,“爹爹为什么要哥哥娶表姐呢,哥哥虽然不说,我也知道他其实也是很喜欢表姐的,可是哥哥为什么不愿意呢,还帮着李大花痴追姐姐,真是奇怪,大人的事情好难懂。” 庄周默然无语,难道这就是小孩子的烦恼,无话可说之下,他自踱到一边,看着窗外发起呆来,小翠轻声的和小丫头说着话,这么近的距离,庄周便是想不听都做不到。 小翠悄悄的看了庄周一眼,压低嗓门说道,“小姐,今天你怎么跟庄公子说这么多啊。” 刘惜惜坐在椅子上,两条腿晃来晃去,闻言有些惊讶,“我也不知道耶,可是我就是想和庄大哥说话啊,平时都没人理我,哥哥有哥哥的朋友,姐姐虽然有时也会陪我,不过我看的出来,她也有自己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什么事情都没有,就只有多和人说说话,不过说起来,真的耶,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呢。”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说道,“小翠,你不会觉得庄大哥好可亲吗。” 庄周忽地一震,暗道好敏锐的感觉,果然是小孩子纯正无邪,才能感受到他身上无时不刻不在散发着的勃勃生机,元力所系,自然让人容易流露出喜欢亲近的感觉。 小翠有些疑惑的望了庄周一眼,暗想很可亲吗,怎么自己没有这种感觉呢,似乎小玉也和小姐一样呢,难道只有自己感受不到吗,却也想不通其中缘故。 第十二章 星辰之光(上) 庄周所捡的丹药,丹室中足足存有一大瓶,光看那大肚,就知几千粒是少不了的,庄周随意捡了一粒,又将药力化入糖中,不过一颗丹的七八分之一罢了。 可就是如此,也让方菲足足炼化了四五个时辰,待到她出关,却是已经日落西山,天色已晚,方菲匆匆告辞,虽然是在夜色中,仍可以看到她脸上有一层温润的光泽,不用细看,庄周就可以感觉到她体内蓬勃的生机,原本晦涩的真气也运行顺畅,远不是之前的情况可比的,显是伤势已经大好。 庄周也不以为意,便将方菲送出,正遇上刘不惭找来,两人略微交谈几句,倒还算相得,便分手告别。 庄周回了卧室,这时候也没人来烦,庄周隐隐感觉这段时间在世俗界的行走让自己心境有了很大的进展,似乎是一个瓶颈就要被突破的样子,当下设下一个警戒阵法,进入烟霞丹鼎中。 烟霞丹鼎宫中,九鼎盘绕,九道烟气汇聚起来,庄周端坐其上,随着他的呼吸,这九道烟气越发膨胀,如同巨龙一般,缠绕着他,翻滚不休,看上去充满了力量。 唯有烟霞中庄周沉静如旧。 忽然虚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一阵轻微的响声传来。 庄周体内的星辰海中,一处恒星已经裂开,一个笑眯眯的婴儿正盘膝坐在那里,几颗内丹围绕着他,发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不但如此,其他恒星也隐隐有了一丝裂缝,似乎就要裂开的景象。 庄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忽然双手交叠,快速的结起手印来,他额头汗珠迸出,显然极为吃力,结印的手也变得缓慢无比,如同上面拖了一座泰山,沉重无比,但仍然在坚定不移的进展下去,一个个新的手印结成,似乎到了最后时刻,庄周忽然一口血喷出,脸色顿时煞白一片,得此之助,手上结印的速度陡然加快,庄周低喝一声,“虚空破碎,给我破开。” 头顶百丈的高处,忽然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接着无比璀璨的光芒从中直射出来,如同一根巨大的光柱,从庄周头顶灌入。 这是无比纯粹炙热的光芒,一进入星辰海中,就引发了连锁巨变,那些被小型内丹包围着的巨大内丹忽然加速开裂,短短一瞬间就有好几个婴儿从碎裂的内丹中脱体而出,有站着一脸微笑的,如同神人,高高在上,无限悲悯,又有躺着,呼呼大睡的,又有带着其他内丹不停奔跑的,而且有更多的内丹就在裂开的边缘。 但更神奇的,却是那些围绕着巨大内丹旋转的细小内丹,在巨大的恒星形内丹裂开的时候,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庄周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些内丹传来的蓬勃生机,那是一种无比玄妙的感觉,似乎一刹那的时候,那些内丹所蕴含的元力增多了,不过转眼却是消失不见,便是庄周自己,也以为不过是一时错觉。 也是在这一刹那,整颗昆仑星的人似乎都觉得天空亮了一下,无数星辰在瞬间出现又消失,在江都,在魏国西京,在祁国上京,乃至其他更多的地方,无数人发出低声的惊呼,为这不可思议的天象感到困惑。 却是庄周借助烟霞丹鼎之力,在这个时候呼吸宇宙,吞吐天地,强行吸纳宇宙星力,夜空中可见的星辰其实都是恒星千万年前发出的光,被人眼在千万年后捕捉到的影响,而恒星内部,却是无时不刻不在进行剧烈的反应,释放出无穷的光热,每一秒钟,一颗恒星释放的能量只怕相当于亿万颗原子弹爆炸,也是恒星,孕育了行星上的一切生命,哪怕深埋地底的煤炭石油其实都是太阳能转化而来,因此星辰之光,也是天地间最本源的能量之一,无论数量和质量,都要高出天地元气太多。 这狂暴的能量疯狂涌入,如果不是庄周体内,有着神族的力量种子,肉躯极为强悍,如果不是体内星辰海浩瀚无边,容量巨大无比,如果不是有烟霞丹鼎之助,大量的狂暴能量流被导入其中,庄周的肉体只怕瞬间就已经化成灰土。 庄周急剧的颤抖起来,他的元神和内丹已经连接成一体,在星辰之光的冲击下,那是发自灵魂的痛苦,即便是庄周千锤百炼的神经也觉得痛苦万分,再也不能忍受,似乎下一刻就要彻底的毁灭,再不留下一丝痕迹。 他努力维持着一丝清明,掐动手印,那道空间裂缝缓缓的合拢,在不知道多少光年外,某个靠近一颗喷发着无穷光热的恒星的地方,一个更加巨大的空间裂缝也随着缓缓合拢。 庄周睁开眼,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这次实在是太冒险了,其中一个失手,就是灰飞烟灭的结果,万幸的是,终于撑了过来,实力更是大进,嘿嘿,引动星辰之光,这是何等修为,想不到自己竟然做到了,虽然借助了烟霞丹鼎,不过也足以自傲了。 他满意的看着体内,前前后后炸裂开来的内丹足有数百颗,不过与此相对的是成型的元婴就有六七个,值了,便是化神后期的高手,也不过是如此修为罢了,元婴分化,嘿嘿,自己体内这么多的内丹,如果全数分化成功,那不是化身千万,岂不是仙人修为。 虽然受伤极重,好在庄周的星辰海并不依托经脉丹田,却也无碍,随着星辰运转,一种更合适的运转模式自然会建立起来,就好像真实宇宙中,超新星爆炸,虽然看起来破坏力极大,但对整个宇宙来说,却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部分罢了。 庄周一边慢慢的炼化体内的星光,将之转化为最纯粹的元力,一边暗暗想到,看来自己要找些好的法器了,要是刚才有一件好法器作缓冲,也不会狼狈到这个程度。 庄周忽然心中一动,手一挥,顿时面前就出现一个尺半见方的光球,光球中浮着一杆青色干戚,在干戚周围,一片炽白,明显比周围不知要高出许多,这正是乾天纯阳之火,时刻在煅炼着干戚,在这片炽热的白色中,不时有淡淡的黑气丝丝缕缕的飘起,不过是细线一般,随后被打成粉碎,四散开来。 第十二章 星辰之光(下) 庄周看着光球中的干戚不语,要说乾天至阳,又有什么比得上星辰之光,他伸出手指抵在光球上,忽然光球上亮起九个亮点,一道璀璨无比的光华就取代了炽热的白色火焰,嗤嗤的煅烧声中,干戚上飘散开来的黑烟陡然加快,庄周不由一喜,也许自己可以提前掌握刑天干戚也说不定,也就在这时候,一声凄厉之极的响声忽然在庄周灵魂中响起,那是无尽的不甘于怨尤,庄周只觉得眼前一花,忽然出现在一个巨大的空间里。 天是血色的,地也是血色的,这是一个地域,一个全身黑甲的男人,站在尸山血海之上,仰天咆哮,战意直冲三十三天外,整个大地都在不停的晃动,粘稠无比的血液,仿若岩浆一般奔流而来,瞬间就将庄周的双脚掩盖。 无数个奇形怪状的人,围着那男人巨大的身躯,疯狂厮杀,但每一次那个男人举起手中干戚,就有一道巨大的闪电打过,飞舞在空中的人顿时纷纷跌下,但很快就有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冲上。 死的人越来越多,血水也越来越厚,几乎已经将庄周的双腿尽数淹没,但庄周却是毫无所觉,他心中疯狂的大叫,那是刑天,那个敢于直面天帝威严的刑天。 一种巨大的恐惧,伴随着疯狂的战意,紧紧的攥住了庄周,让他一动也不能动,渐渐的庄周的双目,也开始渐渐泛出红色,杀杀杀,通通杀光,有个声音在庄周心底疯狂咆哮,控制着他,要他冲上前去,将一切统统毁灭。 庄周张开嘴要狂吼,但一股血却从他口中灌入,粘稠的,带点腥味,这口血一直落到他肚中,庄周甚至感到,自己每个毛细孔中,都在冒着肮脏的血,咕咕的流出来。 天地间每一个地方,都是血,覆盖了天地,掩杀了一切生机。 庄周的神智越来越不清楚,脑中的杀意越来越疯狂,似乎有无数双手在拉着他沉沦,对,就是在沉沦,堕落其中,永不超生,庄周忽然一惊,略微有点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一旦沉沦进这疯狂的杀意中,只怕就再也没有清醒之日。 他竭力的想着体内的星辰海,神念似乎和星辰一起运转起来,终于,天旋地转中,庄周又回到了现实,他面色煞白的退后一步,勉强散去那个光球,终于一屁股坐到在地,只觉得全身再没有一点力气,似乎整个身体都被榨干,无限的疲惫,只想就此躺下休息。 庄周知道,自己所有的精神力都已经耗尽,刚才和刑天干戚上刑天残存的志灵对抗,自己竟然成功脱身出来,真是不敢置信,自己竟然成功了,头部一阵晕眩,庄周不敢多想,他微闭双目,将精神附着在体内千万颗星辰之上,随着星辰运转,那消耗的精神念力,就在这不停的运转之中,慢慢回复。 良久,庄周才回过了一点精神,有些艰难的站起,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样子,不由苦笑不已,知道自己实在是过于大意了,由于长久的没有相当的对手,自己在某些方面有些过于放松了,还是缺乏警惕啊,想不到上古神族竟然变态到这个程度,只是一股残存的精神波动,无意识反击之下就几乎让自己万劫不复,要知道自己现在的修为和化神后期的修士相当,如果加上自己的特殊状况,几乎可以比拟返虚初期的修士,而返虚期的修士,已经可以长生不老,在传说之中,和真正的神仙也是相差无几,可还是落得这么惨,实在是没有想到。 略微整理一番,又洗了个澡,总算回复一些精神,虽然仍是恹恹欲睡,这倒是让庄周有了点亲切感,有多久没有困意了,每次说是睡觉,却是精神一片空明,其实也是修炼,似乎,从元婴修成后,自己就再没有想睡觉的感觉了呢。 他走到丹室,就要取些丹药服用,精挑细选之下,总算是找出了三种上好的丹药,一种滋补元神,一种提升真元,还有一种修补身体,看着手中丹药,庄周正要服下,忽的顿住。 炼丹求长生,古来常见,其实道理就是要将动植物体内的生命精华转化为可以被人体吸收的成分,本来吃下几颗丹药,身上的伤势自然很快可以恢复,此物可以疗伤,可以救命,可以增功,可以救人,可说是妙用无穷,炼丹也从来都是道门中的一项重要工作,远的如三清道祖中的太清圣地混元教祖,也就是太上老君,就是炼丹牛人,近的如这烟霞丹鼎的原主,烟霞散人,干脆就是杀生炼丹,把妖魔鬼怪装入鼎中炼着吃,以此增长修为。 但庄周的情况却是有些不同,除了最开始的一点神力种子,此后的修行,庄周从来没有借助过外力,都是自修得来,更特别的是,道门以炼丹为常事,庄周也是修的道门法诀,但庄周却日益发现,自那一点最初的神力种子发展而来的星辰海,才是自己的根本,而星辰海却和肉身日益合一,无分彼此,庄周隐隐的有种感觉,似乎顺着这种方法修炼,所得成果可能更大,而道门的一些手段,却是有些不适合的。 造化生乎我身,宇宙在于我手。 身体从细胞组织开始变化,隐隐的开始向能量转化。 庄周甚至可以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的身体完全由能量构成,是否也能如星辰一般亿万年不朽呢。 庄周有一种模糊的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进行异常史无前例的巨变,而吞食丹药,却是逆反了这种变化,并不利于自己。 最终庄周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放下了三颗丹药,苦笑一声,就出了丹鼎。 第十三章 到达江都(上) 刘惜惜带着小玉和小翠在台下窜来窜去,方菲跟着,和她们一起的还有襄阳不少名门闺秀,一个个两眼放光的给庄周打气。 刘不惭有些气极败坏的一把抓住刘惜惜,“拜托,小妹,给点面子好不好,那些可是哥哥的朋友耶。” 刘惜惜小脸上满是汗水,显是累得狠了,她高高昂起头来,有些不屑的说道,“才不,谁叫他们都是坏人,庄大哥,加油。” 看到刘惜惜蹦蹦跳跳的样子,刘不惭无奈苦笑,“明天请你逛街,买什么东西哥哥都包了。” 刘惜惜哇的一声,大眼睛骨碌碌一转,正要答应,小翠轻轻拉了她一把,刘不惭顿时大惊,果然刘惜惜接着就是狮子大开口,“一个月里人家逛街你都要付帐,要不休想人家答应。” 看到几个损友都在瞪着自己,刘不惭无奈之下只有忍痛答应,没办法,刘惜惜组织的这个啦啦队杀伤力实在太大了,人气一时间都往庄周那边去了,作为地头蛇的刘不惭一方反倒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除了因为刘不惭方面中的某人因为人品太差,襄阳的名门闺秀几乎被他得罪了个遍,另一个就是小丫头大力宣传的结果了。 踏云公子庄轻尘的形象,在小丫头的努力下,已经深入了这帮大家闺秀的心目中,俊美出尘,潇洒多金,豪爽大方,温文尔雅,学识渊博,文才过人,每个人都能在庄周身上找到自己梦想过的影子。 这还是庄周将自身元气全部收敛入星辰海中,体表看不出迹象的缘故,如果仍是神功初成时候,全身就如水晶人模样,简直是神祗一般,辉煌夺目,只怕在场所有人都会拜倒在地。 但只是如此,也足以让许多女子动心,从八岁开始,千锤百炼,如同一块好钢,早已经被煅成一把宝剑。 站在庄周面前,连一项自诩襄阳第一美男子的李无忧也有些自叹不如,这并不是外形上的差异,而是内在气质的不如。 庄周站在那里,外表雍容温和,泱泱大度,偏偏又投着一种无与伦比的英武气概,好像举手投足之间能将天地翻转过来,这种气质,却是在书生身上最为少有,在庄周面前,李无忧只觉自己只是一块原石,仍是粗糙的很,而庄周,却是高手打磨而成的美玉,无一处瑕疵,那种温润的气质,便是让人想生气都生不起来。 李无忧定了定神,开口说道,“轻尘兄,我们有四人,若是一场一场比,也太耗费时间,因此可否如此,将诗词和绘画合在一起,作为一类,曲艺又作一类,若是双方各胜一场,便加赛一场骑射,三局两胜,双方各出三名贵宾,如何?” 庄周淡淡一笑,点头应到,“就依李兄所言。” 双方便各推举出三名贵宾来,能在场观看的,都是有一定水准的,便是想作弊也做不来,否则传出去的话立时就要声名扫地,所以这个时候的比试除非能在场外下手,在场内却是颇为公平,尤其是双方各有支持者,要搞些小动作就更难了。 过了一会,几位贵宾便推出一人来,却是随院的一位先生,也就是教导刘不惭画技的那一位,站出来公布考题,“画与诗,皆士人陶写性情之事;故凡可以入诗者,均可以入画。双方就以江水为题,分做诗画各一,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以意境高者为胜。” 双方各入席棚,分开作画,避免干扰,一副长卷也不是短时间可就,众人纷纷找位置休息,一边闲谈双方可能的胜负,一边等待结果。 庄周已是从许靖那里得知,这场比试名为三场,其实只有一场,诗词得胜大局可定。 只因为第一场诗词绘画合在一起,以意境高者为胜,意境自然是从诗中而来,故而诗若是出众,即便是画技一般,也是胜了;第二场曲艺,却不是自己吹奏,而是请了一位精通曲乐的红牌吹奏一曲,然后双方根据韵律各自谱曲,自然,能识的曲中真意者少,这诗词高下却是一眼可见,这第二场能否胜出也就八成取决于诗词高下;最后一场骑射,圣人讲六艺,便有射御之道,只是梁国文强武弱,这骑射也就走了样,虽然托名骑射,却是双方随机制定一物,各自发箭射去,自然是双方都射不中的居多,这时候便各自以物为题,吟诗一首,仍是以诗词高下判优劣胜负。 也唯其如此,才更让庄周为难,若论诗词,他的功底不过是一般,离绝顶还不知有多少距离,自然他在地球所读名家诗词也是不少,挑出一两首来,略作修改,倒也可以应付过去,不过这种事情庄周却又不愿意做,实在是为难啊。 为难良久,庄周一狠心,又把那首惹祸的诗给拿了出来,一口气在卷轴上写下“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这才长嘘一口气,梁国文字却是要简单许多,不比庄周炮制翻天十二式秘笈时,要用到两三千年前的文字,庄周写来,更是笔走龙蛇,气势非凡。 想起一路东来,两岸重山叠翠,江水雄奇浩荡,天地宽广壮美,随笔画下,意境已出,却和诗词搭配的相得益彰。 待到拿出来一看,刘不惭一方无论是诗画都要逊色许多,不过庄周这诗却是早已经被许靖拿出来炫耀过不少次了,此刻又拿出来,算是怎么回事,却是不好定论。 庄周一脸谦虚,“前时旧作,献丑了,献丑了,还请各位方家指正。” 第十三章 到达江都(中) 六人讨论了好久,实在是两人差距太过巨大,便是那教画画的老先生都投了庄周一票,一个劲的说庄周这画是无上神品,已经超脱了一般绘画的层次,自己的弟子完全没有可比性,直接认输就是。 这场比试就在莫明其妙的情况下被庄周拿了下来。 台下欢呼一片,小丫头更是叫得高兴,刘不惭一方无奈,连老师都自愧不如,自己做学生的要尊师重道啊,最关键的是,没有事先约好不能用以前的作品充数啊,人家直接说是旧作,拿出来比试在情理上却也是说得通的,只是谁也没想到庄周这新晋益州第一才子会如此做就是。 何况真要说起来,庄周的做法也不是没有过前例,百多年前荆州第一才子的李伯约,也就是李无忧的祖上,就曾经拿着一张八美图骗吃骗喝,一旦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便画一张八美图卖出去,什么朋友聚会自然也是如此,因此一手美人画可谓是如火纯青,是当时江南贵妇争相抢夺的对象。 第二场,号称风流才子的李无忧亲自上场,对阵踏云公子庄周,李无忧也知关系重大,偏生自己名声太差,急得直跳脚,想要和那弹曲的红牌搭个话都被早有准备的女人们拦了回来,只好老老实实的坐下听曲。 那弹琴的女子功力却是不浅,便是庄周也有点佩服,不管如何,人家说琴棋书画俱通,硬是做到了,光这份诚信,就值得夸上一夸。 庄周听了,也不知是不是凑巧,那曲调竟然隐隐透出空山灵雨,清净自然的味道,让庄周暗暗惊叹,如此曲调,竟然出现在青楼女子手中,倒也是一桩异事。 对作诗庄周已经有些麻木,反正这种没有固定主题的诗词实在太多,随便选出一首,写在纸上传出,不一会那名女子就依着歌词唱了起来,却是自己配了曲,让庄周汗颜不已。 这时候就显出见多识广的好处了,庄周所选诗词其实并不如何出众,和那李无忧也不过是伯仲之间,可是李无忧是什么人啊,在襄阳女子社交圈中名声烂成渣的人物,他的那几首歪诗,早就被榨的差不多了,此刻一写出来,大家都是看惯了的,也就没什么稀奇,庄周的虽然也是一般,相比之下就新鲜了许多,因此到了最后还是庄周以微弱优势胜出。 自然,这场比试也会有人粉饰一番出去宣传,什么踏云公子以一敌四,一人挑翻整个荆州四大书院啊,自然荆州也会有人替自己鼓吹,诸如此类的传言很快就会散布开来,到时候无论是庄周也好还是出场的四人也好,都会人气飙升是肯定的。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场比试在庄周眼中看来,其实就是一场作秀,无论双方胜负如何,都不会影响结果,这场比试就是给刘不惭和庄周造势的活动,庄周已是想的明白,估计哪怕自己真的水平很差,对方也会故意放水,因为庄周只有赢了,四大公子这个称谓才能真正出现,否则的话,庄周若是输了,自然是不好意思在称什么四大公子了,这么好的一个宣传点就这么被白白放弃,可以让很多人心痛死了。 因此第二日庄周就乘船继续东下,唯一的收获,也许是船上多出了三个小丫头,刘惜惜这个小丫头,带着两个和她一般大的小丫头,小翠和小玉,竟然偷偷的溜上了庄周的座船,等到发现时船已经离开襄阳数百里水路,却是让庄周哭笑不得。 不过庄周反正无所谓,不过是游历而已,有了这个小丫头,倒是让旅程变得有趣了不少,便也由着她们,至于小姑娘家里人会如何,他是不管的,反正刘不惭也是今年参加大比的,到时候江都再见吧。 这一路走来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只不过到了大点的城镇总是有人慕名前来求教,有捧着诗词集求教的,有做了诗词来比试的,有的什么也不做只是来和新晋江南四大才子中的踏云公子见上一面混个脸熟的。 庄周烦不胜烦下,恨不得大叫一声我讨厌作诗,只恨当时为什么自己就偏偏选了儒生的身份,又哪里不好去要跟着这帮书生来江都赶考呢,体验生活虽然有趣,不够这种生活的确是不太适合自己啊,庄周第一次决定尽快结束江都之行,然后北上祁国看看,听说那里义军闹得很是厉害,想来总不会有人老是要我作诗了吧。 这日,终于到了江都,庄周如同受难日结束,和许靖吴则两人招呼一声,言明自己要觅地复习功课,大比之日再见吧,却是拐带着三个小丫头开溜了。 小丫头刚开始还有些不满,不过见到自己几人刚刚离开,坐船就被一群士子包围,不由脸都吓得白了,这些日子她也见识了这些人的缠人劲,明明无事,都可以扯上数个时辰,实在让人头疼,想到没了这些人的骚扰,便可以尽情的缠着庄大哥,小丫头顿时兴奋起来,蹦蹦跳跳的跟在庄周后面,自去寻觅住处去了。 庄周囊中金银充足,事实上这种东西对他而言简直是唾手可得,取书之时顺手收起的金银也有几十万两,虽然用去一部分,不过手中还有二十多万两,本着不花白不花的精神,庄周便在江都城外山上买下别院一座,一应家具齐全,花了二十万两整,算是在江都暂时安了一个家,手笔之大,让小丫头直嚷嚷便是自己哥哥都没有这么浪费。 不过当庄周说可以住旅社时,小丫头立刻退缩了。 接着又挑了几个仆人,看守照料别院的日常事务,再订上一批新鲜的米粮瓜果菜蔬什么的,庄周愕然的发现,二十多万两银子竟然在半日之间让自己花了个精光。 这片别院面积很是广大,竟然还包括了附近几个山头,庄周后来才得知,这里竟然还放养着不少动物,必要时还可打猎,不由大呼值了,当时只是看中了地方清净,却没想到还有这种好处。 一应的衣食用度自然有人送来,都是附近的农人,江都人口数百万,需求之大可以想象,庄周也是砸的银子过多,这才让这些附近的农人答应按时向小山庄运送补充各种物资。 第十三章 到达江都(下) 这时候没人前来打扰,庄周便有空的时候翻翻大比时要用到的一些书,更多的时候却是研究体内的星辰海,受的伤势已经恢复,精神力还有进一步增长,在生死存亡间果然是突破最大,倒让庄周开始考虑是不是多和刑天干戚对抗友谊赛,但考虑了一番后终究是放弃了。 已经是长生不老的身体,甚至有可能证得永恒,又没有什么现实的威胁,庄周也不愿意轻易的把自己置身险地,毕竟刑天干戚可不会和自己打商量,一个不小心就是永世沉沦,代价实在太大啊。 刘惜惜带着小翠小玉两个丫头也是满世界乱窜,庄周也不替她们担心,他早已经察觉,小翠体内的功力很是不弱,体内竟然形成了小周天,对付寻常的地痞流氓已经是足够了,最重要的是,江都城再大也大不过庄周神念笼罩的范围,再让小丫头带上一个讯苻后,片刻间庄周便能从几百万人中将自己的那丝精神波动区分出来,这就如同在一片萤火虫中忽然亮起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炬,在夜里是那么的夺目,绝对瞒不过庄周的眼睛,有什么危险立即就可以赶到。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庄周本身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能量源,他来到江都,其实就好像在一池水中扔进了一个小太阳,简直能把周围的一切都毁灭,而他却能够高明的掩饰得不露一丝痕迹,即便是有其他精通武道或是精神力的高手,也无法发现他的踪迹,这就不是一班人可以做到的了。 就如庄周的讯苻,平时绝对没有任何异样,可一旦被激发,就成了最好的定位坐标,里面封印的小型阵法,甚至能够抵挡一定程度的攻击。 庄周便一边研究星辰海,一边试验各种适合自己使用的道术,浮萍所留的道术精华,慢慢的被他吃透掌握,蒙蒙胧胧的,庄周已经窥到了返虚之后修行的法门,似乎和自己现在的状况已经有些重合,就好像,道门修炼中的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返虚,其实就是为了给后面打一个基础,而返虚合道的修行,却又和自己所修的星辰诀有些相合之处。 这其中的微妙,精深无比,即便是庄周也有些不太清楚,也因此他就更加为难,星辰诀除了最初的一步外,其他都是他自创,可也因为如此,每次都要停下来仔细研究下一步该如何走,不说别的,比别的修行者多出数百倍的内丹,元婴,就足以让庄周慎重考虑。 也是在这个时候,庄周开始祭炼自己的第一件法宝。 庄周心气太高,除了烟霞丹鼎和刑天干戚外,其他法宝都看不上眼,自己炼的法宝就更不用说,给素衣轩炼制的那批飞剑还不如庄周自己的拳头好用,也是最近修行上又有了突破,这才起了炼制法宝的兴趣,毕竟自己炼制的法宝,熟悉程度绝对不是外来法宝可比的,尤其是,随着功力增长,完全可以重新祭炼以前的法宝。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现实的需要,无论是继续吸收星辰之光,还是攻击防御,他都需要一件趁手的法宝。 要祭炼法宝,不但要有上品的材质,还要有相关的祭炼法门。 烟霞鉴赏法宝则是有余,自己炼制却是一塌糊涂,只能炼些宫室车马,浮萍虽然留下了几个厉害的法宝祭炼法门,不过都是些常用的法宝,只是没有特殊材料,却也无法完全展现威力,但无论如何,这种法宝祭炼法门总是要胜过其他法宝许多,虽然普通,可那么多人用,本身就证明了法宝的出色,除了翻天印外,浮萍尚留有两个法宝祭炼法门,分别是九品莲台,三宝玉如意。 要炼制九品莲台,首要便是选取上品莲花,通常便用西方极乐世界八德池中莲花,离尘清净,紫焰煅烧,只是西方极乐世界庄周自然是去不了,剩下便是三宝玉如意,丹鼎宫中此类收藏甚多,其中却是正好有极品玉心,用来炼制此物,也是可以将就了。 为了炼制合意的三宝玉如意,庄周此番却是下了大功夫,便是造型都考量了好久,那万兽园中的神兽,逐个考量,选取形状顺眼的,将其形状炼入纹理之中,更用元力催动三味真火,将玉心中的杂质统统炼去,变为通体碧绿的一块,晶莹剔透,灵气十足,这才照着法门,按方抓药,沿着玉质纹理,加入种种禁止,印入阵法。 待到完成,已是十日过去,便是庄周自己也是吓了一跳,那三宝玉如意内,沿着打通的四万八千条能量通道,光是禁止就有十六万四千六百种,其中繁杂浩复,工程之大,为了炼制这柄三宝玉如意,庄周体内的元力都被重新换了不知道多少遍。 握在手中,如意之中传来一种安定心神的力量,平心静气,外魔辟易,内魔不生,实是辅助修行的至宝,庄周体内的元力缓缓输入玉如意中,经过转换,又重新流回体内,一个循环后,玉如意便被庄周收入体内,化为一道朦胧的白光,加上庄周体内的烟霞古卷,三宝玉如意主攻,烟霞古卷主守,庄周手中也算是攻守兼备,法宝齐全了。 庄周体内的元婴,身上一道五彩光华盘旋,便是烟霞古卷,却是攻守兼备的一件法宝,头上又盘旋一道白光,便是三宝玉如意,发出一道淡淡的白气和元婴连接在一起,不断的转换着元力,使之变得更加纯粹,而烟霞丹鼎便漂浮在元婴脚下,一道道烟霞蒸腾而起,将小小的元婴笼罩的一片烟雾,却被五色光华挡在外面不能靠近。 第一章 天才惜惜(上) 修行之路千难万险,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没有超人的智慧毅力,绝无可能成功,最终不过是那路上无数尸骨中的一具罢了。 庄周炼完三宝玉如意,却也是心中庆幸,这趟炼制法器,发现了星辰诀中的一个极大弊端,也算是意外之喜,否则日后爆发出来,很可能就是形神俱灭的下场。 一门功法是否成熟,不是看它有多少优点,而是看它缺点有多少,即便优点再多,如果缺点太多的话,仍是后患无穷,不能算是一门好的功法,只有缺点尽可能少,才更安全,若是命都没了,功法再好也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星辰诀是庄周所创,仿宇宙星辰而来,它的根基,便是当日在地底种入庄周体内的那一颗力量种子,演化世界,体蕴法藏,而星辰诀的实质,其实就是运用一部分自己可以控制的力量,一环扣一环,驱动其余能量,达到间接控制的效果。 也因此,从一开始,庄周能够吸纳的真元就要远超实际的水准,达到一个更高的阶位,但也因此,埋下了一个隐患,庄周体内的力量,他自己并不能完全直接掌握,虽然庄周师法天地,星辰运转规律,操控真元的法门巧妙无比,也无法回避这个事实。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体内能量更多,只会让庄周的持续战斗力更强,但到了化神期后,问题却显露出来,星辰诀的力量根源是在身体细胞而不是星辰海,无时不刻都在从天地间吸纳转化元气使得庄周体内元力的增长速度实在太快,但庄周的修持法门很多地方却是借鉴烟霞古卷而来,在元神念力方面的修行进度就差了许多,两者并不配套,很多时候,即便是庄周也对体内状况无能为力,只能顺着内丹元婴的运转自然调整。 也就是说庄周体内的真元容量和元神念力已经失去平衡,而且失衡的趋势还越来越明显,一旦出现问题,立时就是爆体而亡的下场。 能够自创功法,虽说是被逼无奈,不过庄周能够靠着自己的摸索就创出星辰诀来,实是修行上的天纵之才,但也不意味着发现问题立刻就能解决,如何快速增强念力,庄周虽然有了一点想法,但也只有以后慢慢试验,目下却是只能控制自己体内的元力增长速度。 可惜办法却是不多,以庄周的智慧,也只好暂时加大体内元力的消耗,一方面努力强化身体,一方面不惜血本的温养法宝,以此来控制增长的速度。 一般法宝成型,都要主人用体内真元温养,彼此熟悉,才能得心应手,故而法宝从来以自行炼制为最佳,就好比庄周体内三件法宝,烟霞丹鼎堪称仙家至宝,已是顶级法器一列,古卷要逊色许多,不过好歹也是浮萍炼制了几千年之物,也要远胜一般法宝,三宝玉如意在三者之中却是威力最弱,甚至是丹鼎宫中都有不少飞剑威力还在庄周这自炼的法宝之上,但真要运用起来顺手舒畅,庄周也最喜欢的,却是这三宝玉如意。 而操控法宝,自然也有无数手法,其中最常见的就是血祭,不过这种手法效能就低了,就好比庄周操控烟霞丹鼎,不过只能使用一些基本功能,而效能最高的便是将法宝炼成第二元神,如同自己的分身,自然是运用自如,不过这种手法也是限制极多,法宝太差,连化形都难,炼成了也很容易被毁,反而连累本体,而法宝太好,上面又是禁制多多,要想称心如意,终究是极为困难,这种等级的法宝,一般来说还是要借助特殊法诀。 因此真正最实用的手段还是在法宝中加上心神烙印,驱使灵动,再用真元温养,自然得心应手,庄周也是走的这条路子,只是有意控制体内元力增长速度,温养之时却是有些不惜血本,将元力大量的灌入玉如意中,只提取出最精华的一部分。 这法宝体内的能量脉络已经被悉数塑造成型,就好像人体一般,有四万八千条能量管道,十六万四千六百种禁止,连成一体,甚至可以看到如意当中浮现一片淡淡的星光,却是元力汇聚太急,若是只看品相的话,倒也是颇为不凡,并不逊色于另一件烟霞古卷。 最难得的是,这新炼的法宝握在手中,竟然有一种血肉相联的感觉,好像那本来就是自身肢体上长出来的一部分似的,每一道脉络都在内视中显现出来,庄周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体内的元力变得更加精纯,更不用说因为炼制玉如意对那些禁止的了解,令得庄周在道法上的修为大进一步,庄周也终于开始理解,为什么在修行界,那些炼丹炼器的门派,虽然没有多少战斗力,却兴旺发达,传承不绝,从来没有彻底衰落的时候。 之前庄周一直以为三宝玉如意是攻击型的法宝,直到此刻才知道此宝最大的功用还是用来辅助修行,玉如意本就是道门常用器物,而道门以精气神为三宝,释家以觉正净为三宝,归根究底,不脱离精神上的修持,这三宝玉如意也是道门修士用来正心定神的法器,其他攻击防御倒是次要了。 而另一件九品莲台,现在看来,最大的功用其实也是偏重防御和辅助修行一流,那些西天极乐世界的佛陀菩萨,没有不坐莲台的,虽然品质有高下之别,却也看出这东西实在是修行常用的辅助物,也正因为如此,这种品级的法宝炼制方法才会落到庄周手中。 庄周抛了抛手中如意,有些恶劣的想到,相传当年原始天尊手中的三宝玉如意,威力之强简直是不可思议,连身边的白鹤童子拿了这件宝贝,杀三姑中的琼霄娘娘,都跟杀鸡似的,想那琼霄娘娘,是三仙岛三位仙姑中的一位,通天教主亲传弟子,三人凭着混元金斗,外加一个九曲黄河阵,就让玉虚门下阐教十二真仙齐齐遭难,被摘了顶上三花,消了胸中五气,成了凡人,修为之强,起码也是天仙一流,却禁不起三宝玉如意轻轻一击,自己这件法宝,毕竟是粗制滥造的仿制品,要到那个地步也不知要多少年了,几千年,还是上万年,都有可能吧。 他收起心思,顺便把玉如意也收入体内,踱出门来,不由大惊。 第一章 天才惜惜(下) 庄周喜欢清净,便是这新买的庄园,也在江都城外,除了地方够大外,人烟稀少也是一个因素,可这时宅院里竟然人来人往,不时有人或抗或抬的将一些东西带进宅中放好。 虽然庄周和这个世界结合的并不深,许多东西了解的并不透彻,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判断一件事物的价值,那巨大华丽的屏风,墨玉色的书案,成叠成叠的书画字帖,笔桶笔海里林立的毛笔,砚台,油墨,一看就是上品,又有白玉般的瓷器,大鼎,分置在旁,香炉上燃了香,光是香气,便让人心旷神怡,估计也是价值不菲。 这人来人往的也没多少人认识他,他一路走来,到了院子里,就见许多新移来的湖石假山,胡乱的堆在一旁,树上还绑了不少丝绸彩线,迎风飘舞。 怎么几天没出来,世界就变了样了,这还是自己的别院吗,庄周不由有些头晕。 “庄哥哥,你出来了,这些天闭关还好吗,没有什么事情吧。” 庄周抬眼看去,不是刘惜惜小丫头还有谁,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好,好得很,这些东西都是你让人弄来的吗?” 小丫头没注意到庄周的古怪,听到夸奖,红着小脸摆着衣角,垂着头说道,“是啊,庄哥哥,是不是很好看。” 庄周努力维持着严肃的神情,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用力的点了点头,“小丫头,不给介绍一下吗,这些东西,花的钱不少吧。” 刘惜惜顿时兴奋起来,拉着庄周,兴致勃勃的走到一边,指着那堆石头说道,“也不是很多了,我也没想到京城的东西这么便宜呢,庄哥哥,你看这块石头,是瘦月湖的特产,叫月光石,像这块这么大,纹理石质还这么清晰,摸上去温润无比,冬暖夏凉,就很难得了,那个人只要了一千两百两,很便宜了,还有这块,外面粗糙的很,可里面有一块阴影,庄哥哥,你看,对着光侧着看上去是不是像头老牛,似乎是雕刻上去的,其实不是了,这都是天然的喔,像这样活灵活现的,就更稀少了,我只花了三千两就买下来了,庄哥哥,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摸着那几块石头,小丫头笑得眉毛都弯了起来,忽然想起什么,拉起庄周往屋里跑去,“还有这个笔海,虽然形状不起眼,颜色也不好,不过是因为外面涂了染料,你看这里写着景隆两个字,是前朝末帝的年号,据说当年景隆帝死后,许多东西都下落不明,太祖找了好久,几乎把整个宫殿都翻了过来,都没有找到,其中就有这个饮马北海的笔海。” 依言接过这个被庄周之前当着瓷罐的东西,元力探入,果然是涂了燃料,手轻轻一抖,便将外壳脱落下来,只见一片靛青色的光彩,描绘无数骑士,衣衫褴褛,甲衣破败,显然经过无数次苦战,那种金戈铁马,百战余生的意气顿时扑面而来。 数十员大将,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人,金盔金甲,神态威严,挥舞着马鞭,指点江山,尽显王者风范,旁边又有一群被虏的胡人,神色麻木,甚至能感到他们脸上的无助和绝望,有胡人头领跟在后面,一脸谄媚的笑容,又有胡人头领被勒令献舞,那种僵硬的动作,无不是栩栩如生,如同目见。 刘惜惜在旁有些景仰的说道,“前朝是历史上最辉煌的一个时代,四夷宾服,万国来朝,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这上面所画,正是一千二百年前太宗为了平定北疆,统十万铁骑出关,击破当时草原的霸主波旬氏,三战三捷,波旬氏的三十万精骑全军覆没,又被太宗领军追杀两千余里,终于灭族,余下的不是内附,便是西迁,太宗饮马北海,勒石记功的故事,被当时的巧手工匠绘图制成笔海,后来一直收藏在皇宫之中,景隆年间,天下大乱,这太宗平定北疆笔海也从此下落不明,可说是无价奇珍。” 庄周默然,望了望手中笔海,又看了看得意洋洋的小丫头,心态已是完全两样,“这东西又花了你多少银子。” 小丫头伸出一个手指头,白白嫩嫩的,摇了摇,“你猜。” “一千两?”庄周暗想这丫头看不出来竟然是个天才,这样的宝贝一千两就拿下来了,刘不惭真是幸福,有这样的妹妹,估计怎么败家都是无妨,随便赚赚就回来了。 刘惜惜摇了摇头,两只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庄周有些惊讶,“一百两?” “是十两。”刘惜惜有些羞涩的低下头,旁边小翠插嘴道,“就是喔,那个卖这个笔海的人心眼坏的很,欺负我们年纪小不懂事,一个丑丑的笔海就要十两,还是小姐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没还价就买了下来。” 庄周已经无语了,估计那人能把这么一个粗制滥造的东西高价卖出,说不定还兴奋的不行吧,心想便是自己,一开始不也以为小丫头是在乱花钱,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身上竟然还有这么高的商业天赋,不过说起来,人家老爹可是真正的大商人啊,比起自己这种只会顺手牵羊反手牵猪的人厉害多了。 庄周有些感慨,不过看到那一堆乱糟糟的东西,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惜惜,这笔海也就算了,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我们不是还要周游天下吗,不过是在这待一段时间,等大比之后还要卖掉的,到时候就浪费了。” 刘惜惜听了招招手,在外面指挥的小玉便跑了过来,“小姐,你找我。” 得意洋洋的挥了挥手,刘惜惜很大气的说道,“小玉,你告诉庄哥哥,我们这次能赚多少。” 麻利的从身上翻出一本帐簿,略略一看,小玉飞快的说道,“这次我们一共花了一百多万两,其中最有价值的一部分,会在以后几年里陆续出手,最值钱的就是那个太宗平定北疆笔海,价值无法估计,这部分,最少也值三百万两,另一部分常用品,到时候回本三十万两应该没问题,如果花上一段时间,还可以用原价卖出去,小赚上一笔也有可能。” 小玉收起帐簿,抬起头,“最后,是一部分消耗掉的,和这座别院,庄大哥那么厉害,到时候肯定是状元,出了一名状元,只要我们宣传一下,这座别院风水这么好,买的人肯定不会少,再加上高明的设计和修葺,估计卖个两百万两都没问题,不过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卖,小姐不是正在想办法打进京城市场吗,也要在京城有一个据点才好,还有这次买下的一百三十九张奴仆契约,都是小姐精挑细选出来的,以后可以派上大用场。” “小玉,你是说,刘家的生意其实是你们小姐在作主。”庄周终于听出了意思,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眉开眼笑的十三四岁少女。 三个少女都是翻了翻白眼,一副你才知道的可爱样子,庄周彻底无语了。 这时候可不敢再把刘惜惜当作一个小丫头来看了,虽然人家年纪小,不过要说到经商,比起自己那是强太多了,老子十三四岁的时候,似乎……好像……确定……还在和野兽打交道呢,没法比啊。 啥叫天才……这就是啊,庄周对自己的弱点可是知之甚详,对赚钱和花钱毫无计划,简单的说就是对金钱毫无概念,想当年当佣兵的时候,执行各种危险任务,攒下来的钱怎么也有几千万吧,别的人都是上酒吧什么的寻求刺激,手里的钱很快就花完了,自己却从来没有跟着去放松过一次,手里的钱自然也是没有怎么动过,却也没有学着去投资什么的,就那么傻傻的存在银行里,最后流星雨中随着数据化为流水了。 而这次到了江都,手中怎么也有二十多万两,虽然都是顺手拿的,来的容易,不过自己半天之内全部花光,都没有想过要留下一点,这种态度,也实在是有点问题。 不过现在也不晚啊,不是有人说,不会不要紧,关键是要找到会做的人去做,修行者嘛,修为就是根本,有了修为,其他一切就都有了,这种产业经营,还是要找高手操作啊,庄周想到这里,顿时脸上都是笑,一脸阳光灿烂,“惜惜,想不到你这么厉害,不过这些钱说起来都是你家里的吧,不是你自己的哦。” 刘惜惜脸上顿时跨了下来,旁边小翠有些赞同,点了点头,“是呀,大少爷什么都不会,还一心要做什么大儒,到处结交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其实就是花钱,小姐又是个女的,将来也不可能继承家业,老爷也常说,要是小姐是个男的就好了。” “不惭兄的志向竟然是做一名大儒,真是让人敬佩,”庄周一脸景仰,心中窃喜,把后面半句给顺便收了回来,他还以为刘不惭是要立志做个花花公子的,“惜惜,干脆你就替庄大哥打理家业吧,也不让你白干,以后庄大哥名下的所有产业和收益,你都有一成的份子,你看怎么样。” “真的?”不仅刘惜惜,小玉和小翠两个丫头都有些吃惊的看着庄周,这种东家出钱、请人经营的模式,不是没有,那些资格老些的掌柜,更是基本上可以当大半家的,什么年底红包之类的自然也是有的,不过给人股份,却是没有的,更不用说刘惜惜这样一个女子,会有什么人请她了,到时候年纪到了,也就是扫地出门,最多嫁妆丰厚一些,东西都要留在刘家的,庄周这个方案,即便是在地球那种商业高度发达的社会,也是极为优厚的,更不用说在这个明显落后许多的时代了。 “当然,你庄大哥是什么人物,还能骗你一个小丫头不成。”庄周伸手抓了抓刘惜惜的小辫子,“我们可以在官府立个契约,如果你同意,这座别院价值二十万两白银,就做为第一笔财产交给你运作了,过几天庄大哥再给你另一笔钱,具体多少现在还不确定,不过几百万两还是有的,你看怎么样?” 刘惜惜的小脸唰的红了,低着头,良久才嗫嚅道,“庄哥哥我相信你,不用什么契约的。” 在小玉和小翠惊讶怪异的目光中,庄周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故作淡然的摆了摆,“那就好,以后庄大哥就都看你了,千万别把银子都陪光哦,要不然庄大哥就没钱吃饭了。” 刘惜惜捏着衣角,脸红红的,“那……庄哥哥,我先出去了。” 说着不等庄周答应,便急急往外走去,庄周也觉得有些尴尬,自己这个应该不算是使用童工吧,当下和小翠小玉又聊了一会,便借故离开,回房静坐去了。 第二章 骗子上门(上) 什么叫仙风道骨,什么叫世外高人,什么叫能人异士? 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不过,打扮出来却是没有问题,这年头,高人也要讲包装,最好还要专业的宣传,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眼前就有一位,面容清癯,略显消瘦,额头宽大,充满了无穷的智慧,眼神明亮,眯起来的时候还显得有些锐利,他大概四五十岁,穿了一身青色的道袍,洗的有些发白,却是干干净净,不染一点灰尘,脑后随便梳了一个发髻,用一支木簪插了,下巴上还留了一撇小胡子,脸泛红光,一眼看去就不是普通人。 这人姓李名昭德,是江都一带颇为有名的神棍,对于这种人,一般好听点的叫声先生,不好听的就直接叫做骗子,不过李先生是个成功的神棍,他最厉害的地方在于,有消息说李先生今年一百二十岁了,仍然面貌如同中年人一般,体力矫健,动作灵活,端得是神仙中人,据说便是许多富豪权贵之家,对这位李先生也是颇为信任,常有出入。 他身后缀了两个少年,道童装扮,眼神都是极为灵动狡猾,也是在江湖上混惯了的,光论经验阅历,这两人可以让许多饱学的士子都活活羞死。 这两人一人举了面幡,上绣四个大字,“文王亲传”,另一个提了个布褡裢,装了一堆东西,却是桃木剑、朱砂、符纸、铁八卦,罗盘,都是混饭吃的家伙。 许是走的累了,扛幡的少年快跑两步,追上了前面的道士,一脸谄笑,“师父,还要多久才到啊,要我说,我们就不该来这,要不当初雇个车也好啊,就这么走着,有失师父你老人家的身份啊。” 啪,道士抬手就是一个暴栗,发言斥道,“明月,教了你多少次了,形象,要保持形象啊,以后记得多和清风学学。” 那叫清风的少年,却是不急不躁,颇有大家风范,闻言便点了点头,“明月,你记住了,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骗人家钱,先把自己骗,一定要先从心里认识到,我们不是什么江湖骗子,而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世外高人,是来救苦救难的,你明白吗?” 李昭德顿时脸上放光,颇为有这么一位弟子继承自己衣钵感到高兴。 明月却是颇为迷惘,摇了摇头,问道,“可我们明明就是啊。” 啪,一只手敲在了明月那还没有来的及收回的脑袋上,李昭德气恼的斥道,“小兔崽子,真是白教你了,那些江湖骗子都是被人打出来的,而我们,从来都是被人恭恭敬敬的送出来的,怎么可能是江湖骗子呢,江湖骗子可能做到我们这个地步吗,这是不可能的嘛。” 明月却被打得急了,气极败坏的叫了起来。 “还说不是骗子,上次你让我扛的幡,上面写的济世救人,结果差点没把人治死,要不是送了医馆,那人就死定了,还有上上次,带得是铁口神算,你说那杨胖子有血光之灾,要人家破财消灾,结果杨胖子一毛不拔,结果还不是屁事没有,再上上上次,打的是摸骨圣手的招牌,结果……” “咳……咳……”旁边清风忽然咳嗽起来,明月小道士这才发现,李昭德的脸已经红的和猪肝类似,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那模样,就似要生吃了自己。 不由心中大骇,连忙双手抱头,大叫道,“师父,形象……要注意形象啊。” 李昭德正伸手要打,被他这么一打岔,几乎岔过气去,良久才回复过来,仍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伸手抚了抚下巴上的胡须,一脸严肃,他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声咕哝,“奶奶的,都是翅膀硬了,知道自己飞了,也不想想是谁把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拉扯大的。” 以李昭德那种只占便宜不吃亏的性格,自然是不会收留两个不能自理的小家伙的,却是清风和明月两人家里遭了大水,逃荒的时候又起了瘟疫,两人家人都死光光,听说江都富饶,便都往这边跑来了,却被拦了下来,刚好李昭德路过,见了这两个十来岁的小孩,顿时心中大喜,**几年,就是两个好跟班啊。 清风紧了紧手中布褡裢,快走几步,跟上了李昭德,一边笑着对明月说道,“像我们这种人,其实都是靠嘴巴吃饭的,给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要让人一见你,就觉得你不同凡响,愿意信任你,你有没有发现,师父每次干活的时候,都喜欢穿这件洗的发白的道袍,而不是平时那件油腻腻的衣服,这就是形象了,一个脏兮兮的邋遢道士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师父现在这种清净淡泊的形象可亲的,而打扮的过于花哨,又会让人以为你名利心太重,太贪财,只有像师父这样,一看就很有品位,很有格调,不同凡俗,那些财主老爷才会心甘情愿的掏钱啊,还有啊,出场的时候,方式也很重要,像我们要去的地方,明显是新来的,那些车把式最会和人扯淡,等在那的时候说不定就泄了我们的底,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的这个形象,一看就是不怎么热衷钱财名利的,要是专门坐了车,还直接跑到人家门口,这不是让人起疑心吗,一定要装作偶然路过,偶然发现有问题,然后我们出手降妖除魔,一番欲擒故纵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下人家的谢礼,哈哈,一切都是偶然啊。” “还有,事先一定要选好对象,然后再安排自己的出场方式,那种穷人家,自己都吃不饱,哪有闲钱给我们啊,要不是为了个好名声,谁愿意给他们治啊,像那些家里背景太深的,还有那些脑袋坏掉了的儒生,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种人家最好少搭理,出了问题就洗不干净了,最好的对象还是那种没什么根基的暴发户,不但死要面子,还不把钱当钱,像这次这家,就是这种,宁可三年做一单,也要一单吃三年,这种肥羊,不宰白不宰。” “师兄,你怎么知道这家人没什么背景,是暴发户啊?”听得津津有味的明月问道。 清风正要说话,忽见前面的李昭德,便道,“这便要看师父了。” 听到清风发问,李昭德摸了摸那寸许长的胡须,脸上笑眯眯的,已是忘了先前的不快,“我们梁国,立国已有六百多年,如果是世家豪门,那几百年积累下来,别的不说,压箱底的宝贝肯定是有几件的,而且几百年下来,也许钱不是很多,但许多东西都形成了习惯,这些世家豪门,许多东西都是自己带的,便是到了别的地方,也会带过去,这一切自然有家人安排好,我们再来看这户人家,使起银钱来如流水一般,当真是金玉如粪土,家资丰厚,你知道这个月这户人家花了多少钱,不少于一百万两,一百万两啊,这得多少钱,老子得赚多少年啊。” 第二章 骗子上门(下) 李昭德大声诅咒了几句,大意是这家暴发户的运气怎么这么好,那发财的怎么不是他李某人呢,然后才接着说道,“这样的财力,除了少数几个豪门,便是许多世家都不会这么乱花,然后我们再看这笔钱花在了什么地方,购买宅第一座,如果是世家豪门,在江都可能会没有落脚的地方吗,从这点就可以看出这是一家想到京城来沾沾皇气的土包子暴发户,还有,买下仆人一批,从常用物品到古玩字画,几乎用来布置家宅的东西都给买了一遍,如果不是暴发户,还有什么解释,这样的人家,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很快败落下去,另一个则是学会了细水长流,过个百来年,也就慢慢进入世家的圈子,成了新的世家。” “像这种人家,最怕的就是风水不好,格调不够,只要抓住这个,就不怕他不拿出钱来,而且因为许多人手都是新招,关系网也不够深厚,便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很麻烦,即便是知道被骗了,为了不丢面子,也常常选择息事宁人,不像那些世家豪门,不但花钱的时候小气的很,而且报复起来也很厉害,连官府都帮着他们,麻烦的很。” 清风明月两个小道,听了都是大有所得,清风便问,“师父,那怎样才能成为世家豪门啊。” 李昭德手舞足蹈,已是全然忘了自己的形象,“说道豪门,也不是那么好作的,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暴发户,发财没几年就又衰败下去了吗,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每个人的财运都是有限的,不懂得细水长流,预作绸缪,等到倒霉的时候就来不及了,所以发财了,第一件事就是多买地,像上次你们家乡那边被水淹了,结果很多家在那边买地,为师也是才知道,就是我们上次去过的那个韩家,红包才给了五十两,竟然一口气买了十五万亩地,十五万亩啊,一亩上好的水田,平时可以卖到五两,还有价无市,韩家买地,一亩地才给一两,他奶奶地,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清风和明月都是惊叹一声,明月低声道,“我家的三亩地,就是这样卖掉的。” “这还不是最多的,上百万亩的都有,”李昭德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接下来就是要读书了,千万别让孩子经商,士农工商,嘿嘿,商人地位低贱,一被打上这个,以后就洗不掉了,还是要读书,要是运气好,出几个做官的,那过个几十年,自己的背景也就差不多洗白了,到时候就也算是上流社会了。” 两人俱是点头,清风使了一个眼色,明月是和他搭档惯了的,立刻明白,两人顺着李昭德的语气也跟着说了几句,饶是李昭德本人是老狐狸一个,在这两只小狐狸联手之下,也被蒙蔽过去,明月忽的说道,“不过买地也难啊,要想多买地,谈何容易,价格高了,那就亏了,价格低的,大家都要抢,不上不下的,又买不到。” 李昭德却没有防备,只觉被说中了心思,大有同感,当下也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清风在旁,装作不经意的说道,“师父,你现在有多少亩地了。” “不多,才七千多亩,”李昭德忽地反应过来,“两个小兔崽子,这么小就知道刨师父的家底了,师父还没死呢,那些钱是要留着做棺材本的,你们就别想了。” 清风冷笑,“嘿嘿,师父,你还有钱吗,真要有钱,也不用我们三个每天吃的跟猪一样,师父身上这件衣服,是最好的了吧,也值不了几文钱,便是把师父你的家底都拿出来,加在一块也不过是几十两银子,你哪还有什么钱,师父,你老人家瞒的我们两个好苦,却是原来拿我们辛苦赚的钱去买了地,你看我和明月也大了,也要娶媳妇买地,你是不是把我们的那份银子还来。” 李昭德一张脸皮胀得通红,“小毛孩子,瞎说什么,师父的银子都是给你们存着呢,真到了时候,自然会给你们的。” 明月哼了一声,“师父,你就别装了,这几年我们帮你赚得银子,怎么也有上万两,可你藏起来的银子,才三百两,每年你都要外出个把月,不就是回家去了吗,只不过我们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些银子是被你买了地,有师弟在,想来这些东西自然是轮不到我们两了。” 李昭德大怒,“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别忘了当年是谁收留你们的,要不是老子,你们两个小王八蛋早就饿死了,还轮得到你们猖狂,没错,那银子老子是买了地了,怎样,两个小王八蛋,翅膀硬了,就想飞了。” 他摞起袖子,就要像往常一般动手教训这两个弟子,明月和清风却是没有退让,俱是冷笑一声,扔了幡和布褡裢,明月一声冷笑,“师父,既然您老人家这样说,那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的说清楚,当年我们跟了你的时候,可是已经十多岁了,养活自己不成问题,被你像奴隶一样使唤差遣,一个不顺心就是一顿打,另外我们跟了你这么几年,赚的银子前后少说也有上万两,都落到了你手上,便是有什么恩情,也已经还清了。” 李昭德被气得发昏,手直哆嗦,便要上去教训两个少年,不过李先生虽然是成年人,但一向是靠嘴皮子混饭吃,长得仙风道骨,换句话说就是瘦骨嶙峋,体格单薄,动手打架却是不行的,更何况,这两个弟子,都十五六岁了,比起自己来也就矮上半个头,真打起来,自己好像还不是对手啊,李昭德对于这个还是很明白的,咬牙骂道,“孽障,孽障啊,我要把你们逐出师门……” 明月和清风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有了笑意,李昭德便是这一行的大骗子,明月和清风好歹也跟了他好几年了,自然也是有些门道的,何况当年水灾,瘟疫发作,许多大人都死了,这两个小孩却活得好好的,他们又是流民,也没有粮食,这两个小孩竟然没有饿死,便是吃人肉过来的,就知道实在是心狠手辣的货,跟了李昭德几年,也把他的门道学了个七八成,就寻思着出来单干,正要找个机会叛师。 “好,这可是你说的,从今后我们就没关系了,这些年赚的银子,我们也不要了,就当拜师费吧,以后我们两就算是出师了。”明月冷冷的说道,这却不是他不想要那笔银子,早在李昭德外出的时候,他的那点家底就被翻了个低朝天,哪里有不清楚的,再说两人也是心知,要李昭德吐出银子来,比割他的肉还难,与其如此,还不如光棍一点,也算是出师了,至于去向,便是那韩家,也是早已联系好了的。 “什么?”李昭德终于醒过味来,感情这两个家伙想单干,这个时候学了手艺,一般都要在师父身边免费干活,师父只负责食宿,有的还要约好,就是学成了,也要无偿或是以极低的报酬干上几年,明月和清风是他带出来的,按规矩自然也是如此。 他正要不答应,便见两人眼中凶光,顿时也发了狠,“好,你们两个今天起就算是出师了,不过不要在外面打着我的旗号,我也不认识你们。” 他心中暗笑,这两个小家伙,还是想的太简单啊,跟了自己几年,就以为把自己的本事都学到手了,还差的远呢,有你们哭的时候,老子混了多少年啊,才混到现在这个地步,更何况江都这个地方,没有几把刷子,哪里玩的转啊,这两个小兔崽子也不想想,老子名声那么大,自然有老子压箱底的本事。 其实这也是财帛动人心,明月和清风两人跟着李昭德,眼看着大把大把银子的进帐,两人自然是眼馋的很,两人本就不是什么善茬,自然是处处留心时时留意,暗中把李昭德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在两人看来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态势,再加上也很是做成了几次,就越发觉得容易,李昭德也不过如此,自己两人也可以做到。 但如果只是如此,倒也还不到叛师的地步,这种犯了忌讳的事情,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问题是李昭德本人也不是什么好货,为了攒钱买地,明明进帐大把,却不舍的拿出来用,对两个徒弟也跟奴隶似的,不但没有报酬,还动辄打骂,吃的穿的都是省了又省,比猪都好不了多少,想想自己做成了一单生意,进帐几百两银子,李昭德什么也没做,就拿走了全部银子,自己两人一个铜板都捞不到,心中自然是不平,日子一长,虽然表面上仍然是毕恭毕敬,其实暗地里李昭德和明月清风早已经是离心离德了。 李昭德又是靠嘴巴吃饭的,什么攒钱给两个徒弟娶媳妇、买地买房之类的大饼也不知画了多少,如今一被揭穿,自然是成了翻脸的由头。 第三章 清风明月(上) “甲乙运入西方,壬癸路经南域,亥卯未逢于甲乙,寅午戌遇于丙丁,庚辛局全巳酉丑,壬癸格得申子辰,”李昭德端着一个罗盘,一边看一边皱着眉头,“不妙啊,不妙,这分明是大凶之局,主破财,易失火,发生疾病,还有这假山的摆放也不对,亭台也高了些,留不住财运,这是散财之兆啊。” 李昭德捻了捻胡须,清风明月两个少年随侍在侧,清风徐来,衣袂飘飘,倒是颇有点仙风道骨,若是用来唬人,那也是很容易让一些土包子财主在心中产生一种神秘感和敬畏的情绪,若是在别的地方,听了风水界赫赫有名的李先生这么说,那人自然是忙着陪笑,一边大把大把的银子递过来,还担心李先生不收,一边陪着笑脸请问解救之道。 可惜,这次李先生却是碰上了对手,听说李先生是来看风水的,小丫头自然是非常兴奋的,当即将师徒三人请了进来,在她而言,其实就是有热闹可看了,李先生开始时还很高兴,要知道小丫头的名声,这几天可是真正的名动江都啊,被广大商界人士尊称为“活财神”,小丫头的名声就可见一斑了。 这也难怪,实在是小丫头太会花钱了,短短时间就流水般花出去一百万两,银子在她手里简直跟土块似的,实在是让人羡煞。 一百万两具体价值多少,以梁国的物价来说,一石上好的白米价值纹银一两,一亩水田价值五两,一个七品官员一年薪俸五十两。 这一百万两换成白米,就是一百万石,而梁国最大的粮仓永济仓存粮也不过三百万石,这个数字还有很大水分,永济仓真实的储量其实也就是百多万石,也就是说相当于大半个永济仓,而换成良田,也可以购置十数万亩,自从南迁后,梁国占据江山半壁,税田不过是七千万亩左右,虽说隐匿的田亩极多,也可以看出这个数字其实是很惊人了。 而如果换成生活费,就更加惊人了,梁国的银价极高,兑铜元是一比一千六百,就是说一两银子值一千六百个铜元,而平常所食糙米,不过是十文一斤,肉则是二十文,一般来说平民一年所费不过是一两半纹银,一百万两可以供六十万人一年所需。 像这样的一位大财主,在李昭德看来简直是全身都在冒金光,只要把这位小小姐伺候高兴了,随便赏下一笔,千两纹银总是少不了的吧,要不是有这么大的利益,他又何苦和那两个小兔崽子和解,为的不就是多弄点银子出来吗? 一开始李昭德想的很是轻松,像这样一位小姑娘,定是没有多少实际经验的,多说几句好话,以自己的经验还不是把她骗得团团转,到时候自己可就发达了,要是能弄上几千两银子,老子以后也不干这行了,拿了银子回家伺候老婆孩子去,李昭德却是发了狠了,可惜他却不知道小丫头在襄阳干得事情,那些书生要小丫头带个信甚么的,哪个不是大出血,好话说了一堆,该送的东西还是要送,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宰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这两人一个是经年的江湖骗子,见多识广,一张嘴是真正的死的能说活,活的能说死,另一个年纪虽小,却是天生聪慧,耳濡目染,也是非同一般,倒是真正棋逢对手,李先生就倒了大霉了,要说李先生以前的那些客户,也未尝都是蠢笨的,不过谁叫李先生对此深有研究,把这些肥羊的心理给摸透了,对症下药哪有不手到擒来的。 可小丫头就不同了,李昭德那些杀伤力巨大的攻势,什么散财啊格局不利之类的东西,小丫头听得也是津津有味,可就是没往心里去,心思单纯就有这个好处了,李昭德总是说不到点上,自然也就吸引不了小丫头的注意,而且李昭德指责的那些,很多还是小丫头一手布置,现在被人指出来,当下就有些恼了。 哪像当日庄周,一眼就看出来小丫头虽然聪明,可在家里憋得久了,想表现的欲望太强了,听说被自己的庄哥哥选中挑起重任,立刻乖乖的就上钩了,至于什么负责家里的事情,庄周自然是不信的,也许出个主意什么的,还有可能,可要是说全权负责刘家的产业,小丫头才多大,便是真的聪明异常,要让她老爹心甘情愿的把权力交到她手中,也不太可能,毕竟信任也需要时间来积累,能挣下那么大基业,自然也不是白痴,难道会不经过考验就把整个家业交给一个小孩子,其中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以庄周的判断,小丫头在家得宠是肯定的,而且也真的非常有商业天赋,不过什么到江都开拓市场就纯粹是假话了,一来这样大的举动,刘家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小女孩出来,怎么也要带上几个忠心的家人才是,不说别的,一百万两啊,江都城是梁国都城,家财千万的也不在少数,可那都是方方面面加起来的,真要说现银,能一下子拿出百万两的,也是寥寥无几,不过有数几家高门大阀富商巨贾而已,刘家虽然富可敌国,不过一下子拿出一百万两,估计也已经将整个产业的流动资金拿出来了大半,这么一大笔钱,就不怕人抢吗,虽然有暗押,但还可以绑票呢。 再来就是处理事务的能力了,有眼光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另一回事,庄周一眼就看出来,小丫头这方面的能力简直可以用糟糕两个字形容,显然是没经过几回实践,倒是小玉好像倒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培养一番的话也是可以大用的,庄周主要还是看中了小丫头的潜力,就如一句常说的话,大公司做人,小公司做事,以庄周的实力,即便是小丫头明天把梁国皇帝宰掉了,都没有什么问题,更不用提破产倒闭之类的小事了,总之他等的起,至于小丫头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不是从家里偷出来的,他就更不放在眼中了。 在今日庄周眼中,一切也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 即便小丫头什么能力没有,这么个让庄周感到亲切的小妹妹,也足以让他宠溺了。 在多番试探无过后,李昭德也明白过来,自己以前打交道的人,可没有这种小丫头啊,难,实在是难,以自己的名声,再加上那一番专业术语,一般的人早就晕头转向了,还不是懵懵懂懂的把银子送上门来,可这个小丫头,对这些却都只是感到好玩,对自己话中隐含的那些威胁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怎么办呢。 第三章 清风明月(下) 这下他倒是心里希望这家有能够作主的人出来了,至少不用对着个小孩不知道做什么,要是来个大人,李昭德相信以自己的经验,怎么也能骗点银子出来,反正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明月和清风两人也是心情沮丧,这几年李昭德已经不怎么给人看风水,一般都是两人上阵,李昭德一般不过是在旁边指点一二,除非是真的非常重要的人家,李昭德才会亲自出手,两人的经验也是颇为丰富,像这次这种人家,几年里也不过碰上过两三次而已,只是看那些地上随意放置的器物,明月和清风两人就知道,这家又何止是有钱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是一个大客户,明月清风两人才和李昭德暂时合作,双方约好了到时得了银子四六开,明月清风四,李昭德得六,然后明月清风两人再对半分,虽然得了银子每人只能拿到两成,也足以让两人激动万分了,谁叫两人以往干活再辛苦,都是没有一分银子拿的。 两人也是急了,眼看就要无功而返,再顾不得和李昭德的临时盟约,明月清风两人旁观了许久,自然也是看出这些布置都是小丫头刘惜惜的杰作,当下腆着脸大拍马屁,无非就是这个布置如何如何的别致,如何如何的合乎风水,旁边李昭德脸色铁青,却也没有说话,一来是不好意思和徒弟争抢,二来也是放不下那个脸,想他也是江都城风水界的名人,便是许多世家豪门也一样对他恭恭敬敬的,现在要他放下脸来对一个小丫头拍马屁,尤其是先前正是他说得这里的布局如何的不堪,此刻要打自己的嘴,决心却也不是那么好下的。 刘惜惜却是开心了,听到自己的布置被夸奖,顿时眉开眼笑,拍了拍手,旁边伺候的管家忙走上前来,“小小姐有什么吩咐?” 这名管家姓元名武,算是很有能力的人,在江都门路也是不少,便是刘惜惜淘出来的人了,他家主人被人牵累,贬到南海钓鱼去了,正要处理家仆,把带不走的仆人妾室之类的或是转赠或是卖出去,而刘惜惜正需要这种有经验的仆人,当下买了下来,双方也是一拍即合。 元武人如其名,长得高大魁梧,却是个伶俐人,几天察言观色下来,结论是新主人也就是庄周绝对来历神秘,而这个院子作主的却是刘惜惜这个小丫头,在他想来能随便拿出上百万两银子让一个小丫头胡闹,绝对是通天的人物了,因此平日里更是收敛,伺候的更是上心,整日跟着小丫头到处乱跑,也算是有些熟悉了,见到小丫头作势,便走上前来。 “元叔,拿两百两银子来。”小丫头颇为大气,随手便让元武打赏下去。 李昭德眼都红了,就几句话啊,就是二百两,便是跟在旁边伺候的几个仆人也是眼热,对这个主人的豪气算是有了新的体会。 不过这些人都没清风明月两人来的兴奋,一来这些人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能被小丫头看中带走身边,怎么也算是有点来历的,二百两银子听起来很多,但在这些人眼里倒还真没多有放在眼里,这些巨阀世家的仆人都知道,主人风光自己等人自然是跟着风光,反之便是钱再多也是无用的,虽然这时候对小丫头还没有完全心服,但怎么也是见过钱的,便是李昭德,也是加油良田数千亩的人物,二来嘛,便是清风明月真的是穷啊,真的是穷的只剩两袖清风,一轮明月了,没办法,李昭德看的紧,便是人家给了银子也只是过一下手,落不到自家袋里,哪像这次,人家说明了就是打赏自己两人的。 当下两人发自内心的赞美起小丫头来,此刻在两人心中,一切神佛,加在一起估计也抵不过小丫头一个笑脸,当然要是在开口赏点什么,那就更好了。 清风明月两人这次真是豁出去了,估计两人死去的爹娘见了两人现在的样子也会气得再死过去一次,那肉麻的用词,便是旁边几人也有些受不了,偏偏两人还毫无所觉。 至于小丫头,她在襄阳的时候见得多了,习惯了,那些求她送信带纸条的书生,做的更肉麻的都有,这种被人奉承的生活,倒是有种熟悉感,事实上,无论什么人一天花上十几万两,十几天花个上百万两,奉承的人肯定也一样很多,别的不说,相信围着这种冤大头转的奸商是少不了的。 乐呵呵的小丫头便说,“可惜你们两个还要跟着你们师父,要不这里刚好还缺几个人,就让你们跟着我好了。” 清风明月顿时一惊,又是一喜,两人虽然和李昭德翻了脸,要出来单干,但真要说起来,两人也知自己两人虽然和一些以往的老客户打了招呼,甚至像韩家还承诺会照顾两人生意,不过自己两人毕竟没有什么名声,到时候也难说的很,这小丫头看着还是很好哄的,关键是出手大方,一会儿功夫就每人赏了一百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两人跟了李昭德也有七八年了,深知即便是李昭德这样出名的风水师,一年所赚也不过是两千两左右。 当下两人已是有了决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我们俩自小没了爹娘,流落江湖,什么苦都吃过,什么活都能干啊,不敢相瞒小姐,就在前日,我俩已经出师,现下已是自由之身,情愿卖身投靠,只要小姐给口饭吃就成,你就收下我们两个吧。” 清风明月两人忽然要卖身为奴,众人虽然吃惊,却也不感到意外,毕竟这时候卖身为奴其实就是给主家做奴仆,也算是一种职业了,而且保障好,福利高,一般那些高门显宦招人的时候,争抢的人打破头的都有,甚至那些世家,都有些仆人世代为其服务,现在大家也是看出来了,这新东家别的不说,有钱是肯定了的,清风明月两人好听点说是风水界的高人,其实就是落魄江湖,如今有这么一位大人物看上,这种机会其实也算是少有了。 “元叔,你带他们两个下去签了卖身契,以后你们两个就是庄家的人了。”小丫头颇为大气,挥了挥手让元武把清风明月两人带下去,两人千般感激连连叩首,跟着元武去了。 剩下李昭德一人,心中尴尬,自己带来的两个助手兼跟班就这样在自己面前卖身为奴了,他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便是第一次给人看风水都没有这次这般紧张难堪,小丫头看了半天,也觉得有些厌了,打了个哈欠,“小玉,我要去看庄哥哥了,这时候他也该出关了,你让帐房再封两百两给这位李先生。” 小玉应了,向李昭德招呼一声,便转身走了,李昭德心中尴尬,也不好多待,接了银子,灰溜溜的走了。 第四章 赏月之约(上) “子玉兄,枉我许观蝉往日自诩见多识广,今日才知自己真正是井底之蛙,以往只知庄轻尘倜傥豁达,气度恢宏,乃是世间少有的人物,现在才知道还是太小瞧了他,实在是惭愧啊。” 许靖许观蝉手中捧了一份请帖,啧啧称奇,这份请帖内容倒也不出奇,关键是材质,赫然是黄金为底,宝石镶嵌,端得是奢华无比,旁边吴则吴子玉也是捧了一份同样格式的请帖,轻轻抚摸,脸上神情古怪,似悲似喜,又隐隐带了一分感激。 吴子玉家穷,便是这次盘缠,也是东挪西凑省出来的,为此家里还举了债,不过江都的物价又岂是吴子玉这个益州人可以想象的,虽然省了又省,便是一日三餐,也只吃些便宜的熟食,不过是大饼包子之类,几文钱应付过去,不过房价之类却是不能省的,近些时日已经有山穷水尽之感,梁国秋闱在九月中,算起来还有一个多月,礼部试后又一个月,才是殿试,殿试结束后,等待放榜又是一个月,前后数数,竟然还要三个月。 便是来江都之前,吴子玉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窘迫,怀里揣的银子,在他的印象中已是一笔巨款了,谁知大比还没开始,已经用的差不多了,眼看囊中羞涩,无论怎么计算,也就在这几日便要用尽,之后如何,却是不敢想象。 他又生性傲骨,自己的窘况,便是许靖许观蝉那里也绝不肯吐露半句,为了来日绸缪,这几日心中忧愁,连书也不读了,在江都市井中来回的走访,便要找份伙计对付一下。 这时庄周的请帖便来了,请两人中秋前去庄园赏月,许靖接了,虽然心中惊讶,也不过是感慨庄周豪奢罢了,这四大才子一事,乃是许靖闹腾出来的,最开始一段时间自然很是热闹了一番,不过时间一久,一来是秋闱将近,那些士子都是闭门苦读,便是同一客栈的,也是只在用餐的时候撞见打个招呼罢了,二来毕竟正主庄周不在,便是有人前来拜访,见不到庄周心也就淡了许多,更何况那些真有身份的,也不会这么草率,大家都是在翘首等待大比,如果庄周表现出色,到时自然是会有一些文坛的大人物出面,现在前来拜访的,真要说起身份来,在儒林也就是一些小鱼小虾而已。 他家是益州大户,并不缺银钱,为人也是豪爽,不过学问却是有限,他也有自知之明,虽然客栈里气氛紧张,却也并不以为自己便能考中,这次上京,便是抱着增广见闻和结识朋友的心思来的,因此倒是最悠闲的一个,可惜大家都忙着准备大比,哪有时间和他应酬,这几日一冷清下来,心中便有些不习惯,见到庄周请帖,顿时大喜,说起来,他好歹也是见识了不少人物,看起人来虽然不说入骨三分,倒也能看个**不离十,在他想法中,这位庄周庄轻尘实在是一位奇人,也是自己这次上京认识的诸人中最深不可测的一位,更难的的是,这人和自己颇为投契,关系也是极好,见到他有邀,顿时心中大喜,又有热闹可凑,已是决定了一定要去的了。 吴则却是不同,真金白银拿在手里,第一反应便是估起价钱来,随后便是脸上一红,心中羞愧,暗暗自责,自己行为实在是有违圣人教导,接下来却还是忍不住估量了一番。 这请帖拿在手里,有线装书籍大小,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张,吴则暗暗估量了一番,怕有七八两重,市面上金价是一比十,不过这是官价,所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其实也不尽然,这黄金无论是盛世乱世,都是最佳的保值物,因此藏金的却是历代多有,小额交易用铜钱,大额交易用白银,至于黄金,一旦流入有点实力的人家手中,便被收藏起来,很少再进入流通,因而市面上黄金也是越来越少,实际的兑换比虽然还没到一比二十,不过一比十五还是有的,这请帖光是打造的黄金折成白银便是一百二十两左右。 而其上镶嵌的宝石,俱是米粒一般大小,光滑圆润,足有百粒之多,排成字体,虽然细碎,但品质却是上乘,那颜色火红,看上去便好像字体也燃烧了起来,鲜艳无比,吴则在益州时,曾有一次进首饰店,见人购买一对镶钻耳坠,上面所镶宝石,不过两粒,也不过略大一些,品质还要差上许多,竟然要价一千二百两,当时吴则便被吓得几乎是落荒而逃,从此再不敢涉足此类场所。 以吴则估算,一对耳环要一千二百两,便是除去其他材料和手工,那一粒宝石的价格也在四百两左右,吴则虽然是外行人,但也记得,当日所见宝石,不过是带了点颜色的石头,并不如何出众,色泽甚至有些黯淡,哪像今日镶在帖子上的这些宝石,颜色火红,如同火焰一般,让人一看就心中有些发热,竟然有些情绪激动,实在有种妖异的感觉,错非吴则十年寒窗,胸中浩然正气已是小有成就,只怕还感觉不出来,两者若论品质,高下何止千里,便是略小了些,卖个五百两却是一点不过分。 一粒宝石价值五百两,想到这里吴则也几乎跳起来,这帖子上的宝石足有上百粒,那不是这张帖子便值白银五万两,老天,这时候吴则只觉得手中帖子竟然是如此的重,甚至有些烫手,便是顺利考中,殿试之后做个小官,一年也不过是五十两年俸,梁国官员待遇好,薪俸之外还有衣赐、料钱,赠给、公用钱、给券、职田,诸如此类的福利名目繁多,可以说凡是衣饰、房舍、舆马、仪卫、礼节、丧葬,和生活相关的方方面面都有补贴,不过这些补贴加起来折换成银两也不过是五十多两,一般来说就是和薪俸相当,这样一算就是年入百两纹银左右,这张帖子便和一名七品官五十年的年入相等,基本上就一般人考中进士后一辈子所能赚到的钱也不过如此。 虽然心中有几分异样,不过吴则对庄周绝对是感激异常的,知道他情况窘迫,当日在船上,庄周便有意资助他一笔银两,却被吴则拒绝,庄周当时不过是一笑,以后就没有再提起,本来吴则以为庄周已经忘记,却没想到他还是记在心上,变着法子又给自己送来了银两,以后有人说起,也只会说庄周豪奢,却不会有人说吴则家穷,吴则自然明白庄周好意,却是为了顾全自己颜面,又不好直接送银,才有这一番举动。 当下两人应了下来,又去街上买了四色礼物,看看已是未时一刻,便打了车往请帖上所写地址赶来,一路出了城区,却在江都西北郊外山上,一路走来,人烟已是有些稀薄,有了些田园风光的意思,江都天下巨城,幸而两人住的也不远,却也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到了山脚下,已是看到边上农舍有炊烟升起。 第四章 赏月之约(下) 江都东边的粱河和瘦金湖,是有名的销金窟,天下最好的青楼伎馆,十之七八俱在此地,夜间更是灯火通明,语声喧嚣,脂粉飘香,莺歌燕舞,直至天明,又以梁河最为热闹,都是画舫,来往穿梭,瘦金湖略好一些,比较清幽,多是独居,能被延入的,都得有些才气或是背景,至不济也要囊中多金,不过白日里也是游人如炽,就有些闹哄哄的。 北边便是集市,人来人往,日夜不惜,更因为靠近江水,巨大的物流在此吞吐,若论热闹,还在东边的梁河和瘦金湖之上,那些富商巨贾,便多有在这边建宅子的。 许靖两人所住,便在江都城西,国子监便在这里,算是比较清净的了,这里又以距离城中距离的远近房价不一,到了郊外便骤然回落,便是物价也要低上许多,不过便是吴则这种穷书生,囊中羞涩,也要住在城中的,却也没有借住郊外农家的,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啊,读书人最要面子,尤其是大家都是来大比的,住的那么远,交流不便不说,见了同年们脸面上也不好看。 两人心中便有些猜疑,如说庄周没钱,见了那帖子后还敢这么想的人,脑袋八成有些问题,可庄周却偏偏住到了这种地方,那些有些身份的,谁不是往南区里挤,图的不就是一个身份么,大家都住那,你住在别的地方,就被人看不起,大致来说和他们自己为什么要住城中是一个道理。 两人却哪里知道庄周的癖好,性喜清净,地方宽大更好,他当日身边有银子二十余万两,放在这郊外,可以买下一座别院,房舍百间,连带几个山头,占地宽广,足有数百亩,称为庄园也不为过,放在富豪云集的南区,便只能买下一个两进的院落,如此一来庄周自然就选了郊外了。 不过等到两人走到半山腰,就不这么想了,这别院远远的看去,也不怎么出色,可不知怎么的,过了半山腰,景色忽然大变,山庄气势恢宏,亭台楼阁把半个山头都盖住了,大门竟然修到了半山腰,两个巨大的牌坊下,一条足有丈半宽的路直通庄园,那路面奇怪的很,平平整整的,光滑无比,却又不是石子铺就,也辨认不出是什么材质。 两人目瞪口呆之余,只觉如在梦中,旁边几个身穿青衣的仆人相视而笑,其中一人迎上前来,“可是许先生和吴先生,小的唤着清风,是我家公子书僮,两位叫我清风就是,我家公子已在中庭等候,吩咐小的在此迎接二位先生大驾,两位便随再下来吧。” 两人这才清醒过来,一边打量四边景物,只见那两座牌坊,都是高达两丈,一座写的是紫气东来,另一座正面刻了人间仙府四字,又有狮虎麒麟等图象雕刻在上,一边回话,“劳烦兄台前面领路。” 这番震动却是不小,两人只觉便是那几个侍立迎客的青衣仆人也有些不同凡响,当下不敢怠慢,跟着那唤着清风的青衣书僮一路往庄园走去。 那路边俱有树木,看来也是新植不久,却挺拔长大,生机勃勃,吴则有些惊讶的发现其中竟然还夹杂了一些果树,上面果子垂的密密麻麻的,愈加好奇,清风见状,便轻声介绍起来。 “这些树俱是我家公子吩咐人从其他地方移来,这山庄上下,共植有各类树木三千六百五十颗,成周天之数,又引来活水浇灌,有专人护理,不过月余已有这番光景,其中又有果树一千零八十株,却是我家小小姐的意思,言道都是些乔木有些不好看,还是有些果树来的好看,等到果子熟时也方便取食。” 清风话中隐隐有些得意,当日这番布置,他可是也有份参与,短短数天这些树便活了过来,长得郁郁葱葱的,他自然也亲眼目睹,结果也被震得说不出话来,那几日巨变,现在想来仍是有些不可思议,自觉自家主人神通广大,真是不可思议,凭空里就建起了几百间房舍,更希奇的是,山庄所在空间似乎蓦然增大了许多,才能容下这些建筑,可从外面看来,却是和以前并无两样,便是走到山庄门口,见了这些变化,也只会以为空间布置的巧妙,先前是被视线遮蔽了,绝不会想到这其中的奥妙。 据公子所言,这便是阵法的妙用了,清风是懂些风水的,虽然只是拿来蒙人,不过什么太极、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这些东西还是知道的,也就更感到自家公子果然是神通广大,也不枉了自己卖身投靠,那日他和明月两人,下了决心卖身为奴,刘惜惜倒也没有亏待他们两个,吩咐两人跟着元武实习。 小丫头年纪小,许多事情做的乱七八糟的,没有个头绪,不过元武可是行家了,原本就是替人管家的,这些东西还有不熟的么,不过几日,便开始行使起管家的职责来,先是订下了规矩,接着一番赏罚,惩治了几个有些不规矩的家人,几日功夫便把上下百数号人整合一体,如臂使指,便是清风明月两个小刺头,也被**的服服帖帖,再没有之前那种乱糟糟的景象,上下一起叹服,就是庄周也很赞扬了几句,这个管家的位置算是坐稳了。 刘惜惜先是生气了几天,不过很快就来了精神,要为她庄哥哥寻找侍女,她挑选奴仆的时候,便很是收了不少女人,其中几个还是京官侍妾,便是元武主人那里接手过来的,琴棋书画样样来得,曲艺文章也很精通,却是元武的主人在儒林也是很有地位,可惜不合上意,政治斗争失败,自己也被贬到南海钓鱼去了,这些家人姬妾自然也是带不走,见到小丫头有意接手,而且价格优厚,便一股脑打包卖了出来。 小丫头这么做,便是元武,也是很支持的,小丫头得了鼓励,兴致更高,让庄周有些叫苦不迭,说实话,他并不愿意和人交往太深,尤其是身边侍女,一来钗儿很得他的心思,这些年也一直是钗儿伺候他的生活起居,除了钗儿,还有湛卢等十二人候补,虽然湛卢等人名义上是庄周的侍卫,不过庄周的修为比起她们来实在太高了,根本用不着她们的保卫,因此湛卢等人很大程度上其实也是做着侍女的工作,庄周也有些习惯了,自然不想轻易换人。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庄周自知生命悠长,如果身边又出现新的侍女,跟上自己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话,怎么办,难道自己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老去,然后死亡,比如说小丫头,他现在就有些头疼,是不是要把她引入修行这条路来,如果把她引上了这条路,那她的兄长呢,父母呢,人谁没有个亲戚朋友,那些人自然也有不能舍弃的人,自己是不是也要一起带上,到时候全民修仙,这种事情想想就知道不可能了,不说根骨资质,光说消耗的资源,就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天地元气是有限的,是星球转化而来的,而一颗上升期的星球,为什么元气充沛,就是因为有巨量的细胞藻类转化的结果,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植物,也是如此,都会转化元气,而人类,虽然被称为万物之灵,却是实实在在只会消耗不会创造的,也是天地元气最主要的消耗者,如果这些人都成了修行者,那对天地元气的消耗,就更加恐怖了,因为已经不再是低级的身体需求,所需的元气需要支撑起人类的进化,那是千万倍的增幅。 庄周至今还记得地球的情况,元气是何等稀薄,仙石又是何等匮乏,只要一出现上古那种修行盛世,一个星球的修行文明,绝对支撑不了几千年,便会走向下坡路。 最后他还是决定让小丫头自己来决定,等到她发觉时,再告诉她好了,他绝不会勉强,在其中他不想有因为自己干涉的结果,一切就让小丫头自己来决定吧。 第五章 回家看看(上) 不过那些侍女还是要坚决推掉,自己这样,跑出来把几个丫头丢下,已经让钗儿等人很伤心了,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在外面又收了几个侍女,那不是给自己找不快吗? 刚开始修行的时候,年轻气盛,不知轻重,总以为自己与众不同,似乎各位前辈做不到的事情,到了自己手中必然是轻而易举,尤其是短时间内结成金丹,更让庄周有种错觉,似乎自己无所不能,便是把仙人神人之流踩在脚下也是轻而易举。 不过紫府元婴的艰难孕育,让庄周明白,说道底,自己其实也是一个普通人,虽说紫府元婴通常要百年时光才能孕成,天资差些的几百年都可能毫无希望,而自己前后只用了三年多点的时间,算是极快的了,可庄周自家知自家事,要不是探查星路时的异变,还不知道要多少年自己才能真正进入这个阶段,修行路上,实在半分的侥幸之心,都是不该有的啊。 生而为人,总有种种弱点,即便是自己,也会彷徨,也会犹豫,在诱惑面前有时也会禁不住考验,在虚空之中也会感到恐惧,在大道路上也会走错弯路,要做到真正的无所畏惧,无欲无求,又是何其的艰难呢。 想起钗儿和湛卢等人,庄周现在想来也为自己的年少轻狂感到无奈,不过过去的事情无可挽回,除了怜惜关爱外,也更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萦绕在庄周心头。 因此当庄周得知,小丫头竟然有意把那几个打包过来的侍妾塞给自己,简直是吓得几乎跳起来,有没有搞错,虽然知道这个世界女人没地位,像侍妾之流地位就更低了,是可以买卖的,而且士大夫之间还有赠送姬妾的恶习,不过庄周好歹也是受过现代教育的,虽然对此表示理解,毕竟时代不同嘛,不过要他自己来做,还是有些心理障碍,尤其是小丫头大咧咧的告诉他,可以让那几个女人侍寝后,让庄周几乎要怀疑小丫头到底是不是女生了。 可当小丫头告诉她父亲就是如此后,庄周无语了,第二日便宣布闭关,其实是在后山布了传送阵,悄悄回地球去了。 一面看看那边的情况,另外也把钗儿等人带过来,当初一个人过来是不知道情况,害怕有什么危险,这段时间探查下来,庄周已经确定,这个星球上根本没有修行者的影子,而且还处于冷兵器时代,会点内功就已经可以横着走了,自然是不用担心。 如果论安全系数,无论如何也比核弹头用万来计数的地球强多了,估计真要硬抗的话,除了庄周,有丹鼎和古卷两件异宝,安全应该没问题,其他人即使是颜倾城和易水寒,真要落到核爆中心,估计也是渣都不会剩下,不过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就是了。 当庄周悄然出现在素衣轩中时,这上古仙人所留的福地,仍是往日一般静悄悄的,少有人走动,便是有几个弟子,庄周刻意掩去了形迹,也不是她们可以发现的。 他略微转了转,没发现颜倾城和易水寒的踪迹,不过看轩中弟子平静的表情,他便放下心来,知道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悄然的来到钟郁秀的院子,果然见到这美女正一脸悠闲的躺在榻上,拿着一本书在看,庄周悄然掩进,无声无息间来到钟郁秀身后,看着她满头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身上,面容娇艳,仿若芙蕖,忍不住失笑,轻轻伸出手,将几缕散乱的头发理顺。 钟郁秀身子一颤,忽然闭上双眸,嘴中**一声,猫儿般靠上前来,挤进庄周怀中,红润的小嘴微微的开阖,深情的呢喃道,“阿呆,阿呆,你回来了,秀儿好想你。” 她双手紧紧怀抱,紧紧搂着庄周的腰,竟然有些颤抖,生怕他忽然消失不见。 庄周便觉得自己的心也平静下来,一直以来的忐忑情绪完全消失不见,他温柔的抱着钟郁秀,心中满是爱怜之意,笑道,“我就知道你这胆小鬼定是什么地方都不会去的,呵呵,结果果然如此,一下子就被我找到了。” 钟郁秀顿时不依,撒娇道,“可是秀儿要替你看着传送阵嘛,而且,人家也想第一个见到你。” 若论修为,由于经常和庄周双修,钟郁秀算是素衣轩中增长最快的一个,目前基本已经和颜倾城持平,再有一步,便是金丹大成,可惜钟郁秀心性有些问题,最喜欢贪图享受,好逸恶劳,由于可以双修,也不愿下苦功,又讨厌打架,实战经验极少,也算是一个异类了。 这次素衣轩有大举动,统合道门,即便是素衣轩实力强大,又有浮云阁长歌楼等一批盟友合支持者,也是有些吃力,从古到今,流传世间的道脉,何止千百,虽说有强有弱,不过修者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自由,最讨厌管束,许多散修野修更是散漫惯了的,要把这些人统合起来,即便是颜倾城这等极有魅力的人,做起来也觉得很难。 素衣轩上下,便是那些入门弟子也大多各有差遣,只有钟郁秀这个长老,气宗宗主,最是逍遥,留守轩中,看起来责任重大,不过素衣轩有仙人禁止保护,其实根本就是无事可作,而且极为安全,谁叫钟郁秀怕死的很,又和庄周关系特殊,众人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对这些庄周自然也是清楚的,低声的取笑几句,也不为己甚,钟郁秀对他,实在不是依恋两个字可以形容的,而庄周对钟郁秀,自然也是极为宠溺,两人低声说着话,身体摩擦,渐渐的情动,慢慢的动手动脚,终于翻倒在床上。 第五章 回家看看(中) 良久之后,两人才又平静下来,钟郁秀一边孩子气的在庄周胸膛上画着圈圈,一边说起这边的情况,大部分倒也平常,偶有意外,也在庄周的意料之中。 让庄周大吃一惊的,却是湛卢等人的表现。 湛卢等人实力是极强的,这一点无庸置疑,虽然名为庄周的侍卫,但她们十二人原来却是守护素衣轩禁地的护谷剑士,那时候湛卢等人还不过是凝气期的修为,十二人结阵,便可以对抗素衣轩的四名长老,相当于四个结丹期的高手。 后来跟了庄周后,先是化解了体内死气,真元凝练,跨入结丹期的门槛,庄周心忧湛卢等人所学的法诀,是由瑶光剑诀演化而来,并不完整,有很大的缺陷,便将烟霞古卷中的法门传给了湛卢等人。 虽然烟霞古卷在庄周眼中有很大的不足,不过比起素衣轩传承的法诀来说,却又要高明太多,可说是极上乘完整的修仙体系,湛卢等人又有庄周在旁指导,偶尔还会用还素真诀双修辅助,调整体内真元,进展当真是神速,在庄周离开地球时,湛卢等人的实力,基本已经到了结丹中后期,较之当初,何止强大十倍。 公平的说,湛卢等十二人,已是地球上最强的一支武装力量,即便是浮云阁和长歌楼这样的门派,门中有五六个结丹期的高手,在这支力量面前,只怕撑个半小时就得全部完蛋,更不用说异能研究所之类的组织了。 只是之前湛卢等人在庄周面前表现的太过柔顺,即便是庄周自己,也忘记了护谷剑士的可怕,他又不担心有人刺杀他,也就渐渐的把这支武装力量转为他用,也是在庄周面前,这十二件人间凶器才收起了自己锋利的爪牙,完全是十二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 可失去了庄周的约束,其余人等,即便是颜倾城,因为是素衣轩轩主,又是庄周的盟友,湛卢等人也不过是略微恭敬一点罢了,如果不是临走之前庄周让她们尽力配合,根本就不会听从颜倾城的指挥。 这十二人抱成一团,虽然表现的很隐讳,但对钟郁秀和钗儿两人还有些隐隐的敌视,钗儿迷迷糊糊的,还好一些,和钟郁秀就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貌,自然也是指挥不动的。 虽然庄周替她们转换了真元性质,但心性的扭曲又哪是那么容易扭转的,湛卢等人对庄周自然是柔顺无比,可面对其他人时,那就是纯粹的杀戮了,长年积累起来的杀意,让十二个女孩子完全成了杀神。 凡有不合作者,为敌者,挑战者,若是个人,杀无赦,若是门派,灭门。 在十二名结丹期的护谷剑士联手之下,即便是再强的门派,也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 血腥的手段震惊了整个修真界,可却没有人胆敢出来阻拦,从最初几个不知死活的人被瞬间化成一蓬血雨后,所有人都懂得了明哲保身。 即便是最暴戾的魔头,在旁观了湛卢等人的手段后,也是心胆俱寒,从此以后见了护谷剑士身影,就闻风而遁,最夸张的时候,听说护谷剑士在某地出现,方圆三百里内,所有修真者都跑了个精光。 护谷剑士的杀意已经被勾起,即便是颜倾城也无法管束,在天风真人和孔岫等人几次催促后,为了整个素衣轩的形象,只好祸水外引,提供了一份世界各大势力的分布图,让湛卢等人去找其他势力的麻烦了。 不过从此以后,颜倾城所到之处,再没有人胆敢直视,提到仙门领袖素衣轩,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是飘然出尘的仙子,而是满手血腥的罗刹。 但同样的,再没有人胆敢挑战素衣轩仙门领袖的地位,就是魔道势力,也纷纷派遣使者,表示愿意听从指挥,唯恐素衣轩把矛头对向了他们。 也是拜湛卢等人血腥屠杀所赐,短时间内大部分仙道门派就聚合到了一处,共推素衣轩为盟主,如今已是掌握了原来东盟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地盘,不是没有能力获得更多,而是实在有心无力,缺少人才储备的仙道联盟,掌握这么大的地方已经到了极限。 虽然有些吃惊湛卢等人的表现,不过对大部分情况庄周还是很满意的,最少,这么大的一块地方重新有了秩序,有谚语说,宁为太平犬,勿为乱世人,便是乱世人命贱如草,因为秩序已经丧失,少数强者固然是如鱼得水,大部分人却是生活朝不保夕,什么争天下之类,听着好听,终究还是极少数人的游戏。 两人缠绵了一会儿,钟郁秀忽的省起,“阿呆,钗儿也在轩中呢,你去见她了么。” 庄周便笑起来,低声说道,“这次回来,正是为了把钗儿带走,还有湛卢她们,这样杀下去,对她们也不好,干脆也一起带上,反正这边大局已定,也暂时用不着她们了。” 钟郁秀一惊,支起身子,“夫君是不准备带上妾了吗,可秀儿也想跟着夫君一起走。” 她只要见到庄周无恙,便已放下大半心思,至于那边情况如何,却是全然不知,便嚷着也要一块过去。 庄周失笑,“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钗儿已经不是素衣轩中人,所以我才可以带走,湛卢她们么,虽然没说,不过大家都知道她们其实只是挂名在素衣轩下,至于你们,本身是长老身份,还有那么多弟子跟随,总要为她们打算,还是先留下来吧,而且我已经在那边布设了传送阵,来往方便了许多,你随时可以过来。” 钟郁秀有些失落,不过谁叫自己身份不同,却也无可奈何,她有些气恼的趴在庄周身上,狠狠的拧了几下,却又忍不住问起那边的情况来,庄周也不瞒她,便将那边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来。 听到庄周竟然就在山上住了几个月,还收了几个蒙生,钟郁秀笑得合不拢嘴,直叫庄周实在是无趣,这种生活也就只有庄周忍得住了。 第五章 回家看看(下) 庄周有些无奈,叹道,“我也是没有办法,说起来我不过是个刚踏入化神期的修者,在修行界也就勉强算是一流高手,当时我也不知道情况如何,要是那里化神期的修者满地走,我不是自讨没趣,怎么说我也是去为地球修真界寻找出路的,要是反而被人顺藤摸瓜找上门来,那笑话可就大了。” 钟郁秀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有意打趣,笑得更加放肆,“那你现在是不是准备开宗立派了,那里环境那么好,比起地球来,只怕要强上千百倍。” 说道这里,她也严肃起来,为庄周谋划到,“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块宝地,夫君定要先下手为强,最好等到这边反应过来,那边大局已定,否则会有很大的麻烦,现在我们手里掌握了传送阵,是个很大的优势,一定要好好利用。” 庄周只是微笑不语,看着钟郁秀笑的差不多了,这才接着说自己扮了一回高人,送了一本秘笈给一个被人追杀的少侠,估计练的好的话威力也能达到凝气期左右,然后自己便跑到益州,混入了当地儒林,又买舟东下赶考,在襄阳城无聊的比试,结识了几个朋友,然后继续东下,在江都买了宅院,如何被小丫头所逼,灰溜溜的跑了回来。 他言语间已是将昆仑的局势大致介绍完毕,势力分布,文化背景,元气质量,诸如此类,让钟郁秀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这才笑着说道,“要说刺杀破袭,单打独斗,卿不如我,要说筹谋策划,运筹帷幄,我不如卿,秀儿听了之后,可有什么建议吗?” 钟郁秀顿时极为欣喜,眼角眉梢满是幸福之色,蹭了蹭自己的身子,半响才道,“秀儿都是小聪明,夫君才是大智慧。” “呵,不要拍马匹,有些东西,我的确是不如你。” 庄周有些懒洋洋的说道,想起第一次相见,面前这人的厉害,搞阴谋诡计,自己还是差了些,又有此后种种,不由笑起来。 “夫君是在考虑怎么做吗?” 庄周担心的,自然不是那些仙道门派,虽然那些门派人多势众,可在庄周眼中也就是土鸡瓦狗一般,不说传送阵在手,又掌握了仙石,可以控制通过传送阵到昆仑的修真者数量和时间,便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还有武力做最后保障。 只是大家都是道门一脉,庄周也不愿轻易下手,能让庄周苦恼的,自然是昆仑的未来,这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就太多了,一个失误很可能就是千万人受苦受难,便是想改正也是来不及的,他随时能让这个世界,走上一条不同的发展道路,但他却无法把握,结果是好是坏。 钟郁秀考虑良久,这才说道,“依我看来,第一条便是要控制仙道的规模,千年前那些门派,就是因为入世太深,结果失去了自己核心的文化,由于入世太深,整个门派跟着腐化,后患无穷,因此无论是我们自己,还是其他仙道门派,收徒的数量最好做一个限制,当然一些基本的武功之类,还是可以流传开来的,强身健体,总有些好处。” 庄周听了,略一思考,便点头,这想法和他的想法基本一致,至于有门派不同意,现在传送阵可是在自己手中,也相当于一个市场准入审核了,不守规矩的门派自动出局。 “其次,便是未来的发展,我们也不好草率决定,尤其是这边的文明,也有很大的弊端,这样下去,即便是没有这次流星雨,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因此我觉得,可以顺其自然,我们在旁边略作引导即可。” “那边的制度,如果短时间内跨越太大,也不妥当,还是要和当地的势力略作妥协,像英联邦的君主立宪,就比较合适,而且儒家讲君君臣臣,没有个首脑,也有许多人不习惯呢,便是那些讲民主的国家,不照样弄出个国家元首来代表国家么,有这么一个立宪的皇帝,还方便许多,剩了许多人争夺这个最高位置。” 庄周不由笑了起来,“平时就让内阁主政,如果出现问题,就把那界内阁全部解散,换个新的上台,用来规避风险倒是不错,我还要再考虑考虑,不过你说的不错,我们的确要着手确立一个秩序,不管是好是坏,一个稳定的秩序都要比一个不断变动的社会来的好。” “嗯,”钟郁秀有些慵懒的说道,“不管了,反正这些东西我也不太懂,你不知道,现在我们手下也有很多人了哦,让那些专家多讨论讨论,拿出几个备选方案来,到时候我们选一个试着执行一下就是了,秀儿困了,要睡了,阿呆别动哦。” 说着竟然枕着庄周沉沉睡去,庄周被抱得紧紧的,也不敢挣开,一个人躺着浮想联翩,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无论拿出来的是什么方案,比那边先进很多是肯定的,照做总是有好处的,至于现在嘛,还是怎么高兴怎么来吧,时间,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啊。 他低下头温柔的望着钟郁秀,渐渐的,庄周全身都有五色光芒溢出,那光芒明亮却不刺眼,柔和无比,就像一个大茧,将两人包裹起来,那上面不时有一个个古朴的字型翻滚,庄周眼睛更加深邃,漆黑无比,好像可以把整个星空吞噬,悠远,漫长,他的整个精神都被动员起来,控制着那翻滚的字符。 随着钟郁秀低低的呼吸声,那些字符慢慢的没入钟郁秀的身体,终于一个个的消失不见,随着那道五色光华完全没入钟郁秀体内,室内完全恢复了正常,只有钟郁秀明玉般的肌肤上偶尔流转的淡淡光芒,才显示着适才异变的不凡,一切渐渐静寂下去,室内慢慢暗下去,庄周就这么睁着眼,直至天明。 第六章 闲庭信步(上) 事务虽然繁杂,需要庄周动手地方却是一个没有,虽然有他出现,许多事情无疑会好办许多,不过没有庄周,却也未必会难办多少,至于武力,湛卢等人的名声,在修行界已是可以止小儿夜哭,因此庄周并没有一时兴起插手颜倾城等人的活动。 掌握了昆仑星,暂时就相当于掌握了人类的未来,已经食到了这块大蛋糕,剩下的地方就留给其他道门吧,现在如果插手进去,其实也就是和一帮人抢抢残羹冷炙而已,庄周对此事丝毫没有兴趣。 庄周略做停留,便直飞北美洲,却是去带回在那里大肆破坏的湛卢等人。 一边飞一边也是心中感慨,西联搞出来的改造人和机甲战士,虽然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像改造人,对人体的伤害极大,一般改造人的生命,比一般的异能者还要短,五十岁左右就得基本报废,而机甲战士嘛,虽然威力巨大,可是操纵者本人太过弱小,就是最大的问题,无论是反应能力和手速,都不足以把机甲发挥到最完美的程度。 可从规模上来说,却是最庞大的,科学最显著的特点,便是可重复性,所有的东西,都可以通过实践来重复,来检验真伪,不像其他流派的东西,例如修真异能之类,总是带了些神秘学的色彩,因此普及起来却也是最容易的,也是真正适合大众的东西。 不过也许是一项通例,任何文明发展到极限,便会走向下坡路,从此开始衰败,原因便是消耗的资源实在是太厉害了,除非能够突破瓶颈,否则没有例外的,而制约人类最大的一个瓶颈,便是星际间漫长的距离吧,以光年为单位的星路,让一个个星球真正变成了可望而不可及,人类被孤立在一个个个体上,而不能联系起来,最后资源耗尽,或是自身爆发战争,又或是天灾,最终难逃毁灭的下场。 庄周几乎可以断言,如果科技成熟到可以进行星际航行,那迎来的就是千百倍的迅速扩张,一个宇宙大航海时代,开拓、殖民、征服,想想就让人神往。 不过也可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宇宙事如此的广大,无边无际,无往无来,又有谁知道宇宙中有着什么样的生命呢,也许在那星河的深处,就存在着更加强大的文明,也正在对外征服吧。 庄周一路乱想,速度却是不减,很快就到了北美洲,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打算,随着他的到来,铺天盖地的强者气息弥漫开来,这样的不礼貌,在暗黑世界,其实也是对地主的一种**裸的挑战。 这种行为,其实就是古代武将那种一边在阵前骑马来回走,一边叫嚣,“某某在此,谁敢上来与我一战。”的行为翻版,只是暗黑世界中许多成员的远程攻击能力极为强大,就用气势代替了语言,其他的比如打个雷刮个风之类,也大抵如此。 如果是在以前,这种高速移动的物体,立刻就会引起雷达卫星之类各种各样的科技设备的注意,也许还会有导弹锁定,不过这时候显然没有这样的顾虑,但庄周这样嚣张的登场,还是让这块大陆的强者感到震惊,以及羞耻,还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愤怒。 这些日子来,这块大陆上的各个势力可以说是倒了大霉,小一些的还好,也引不起仙道联盟的注意,大一些的势力,比如使命进化和钢铁武装,可就惨了,总部被一群不知哪来的疯女人杀入,然后就是毫不留情的屠戮。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组织还有胆量反抗,纷纷调集组织中的精英,利用种种的手段,发誓要给这些东方来的疯女人一个教训,可看到自己这边的人被人像宰鸡杀狗一般毫无还手之力的杀掉,所有人都胆寒了,对方已经不是人力可以对抗的了。 只见一道巨大的青光闪过,仿若风卷残云一般,就只剩下一堆碎肉,而机甲仓里的驾驶员更是被活生生震毙,调用了高性能的军用战机,却发现无论是导弹还是激光都锁不住对方的身影。 甚至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方,机器上却还是毫无反映,种种手段,全都用上也是这个结果,敌人仿佛凭空消失了,而一旦在视距范围内出现,立刻就有狂风暴雨的攻击降临。 最后几个组织下了决心,布下陷阱,用一个满员的基地,将这群煞星引来,然后不顾一切的引爆了埋藏在那里的核弹,可就在核弹爆炸的前一刻,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正在大肆杀戮的女人忽然迅速离开,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这个结果让所有组织都崩溃了。 再没有人胆敢反抗,完全是被动的防守,为了减轻损失,各个组织的精英都分散开来,隐藏在各地,只希望恐怖的女恶魔早早离开,即便是钢铁武装的领袖,身边也只有几个普通的情报人员,替他传递各种消息,因为钢铁武装的前任领袖就是在重重包围中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杀死,几次事件后,人们开始意识到,对方似乎有能力将这些组织精英和普通人区分开来,一旦这些人聚集太多,立刻就会召来恐怖的打击。 即便是躲藏在地底,也是无用,能够抵抗核爆冲击的地下建筑,挡不住入侵者的脚步,青色光芒一闪,目标就被人发现死在卧室中,完全不知道攻击是从何而来。 整个北美的暗黑世界成员都生活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中,完全不知道厄运会在什么时候将领在自己头上,许多不信上帝的暗黑社会成员,如今也成了上帝的信徒,只求神能让自己摆脱这场噩梦。 庄周就是在这个血雨腥风的背景下来到了北美洲,这块曾经的西联的核心区域。 斯蒂芬、道格拉斯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脸色苍白,牙齿被咬得出了血,身为使命组织的领袖,一名强大的改造人,使得他对神秘东方的古老力量也有所了解,那是被称为修真的神秘力量。 如果用西联超人类力量换算表,斯蒂芬应该是S级的力量者,在整个暗黑世界的高手排行也在前十位,已经处于整个体系的顶端,当之无愧的暗黑世界王者,他有这样的自信,即便是那几个这些天把整个北美搞得一团糟的女人,如果单打独斗,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虽然对方的人多了点,足足有十二个,十二个S级力量者,虽然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但还没有让斯蒂芬畏惧到躲起来的地步,整个使命组织,S级的力量者也有九人之多,再加上六十多个A级力量者,以及数百位B级力量者,足以让任何敌人狼狈而逃。 之前斯蒂芬也是这么认为的,也因此,他下了这一生最错误的一个决定,集中组织的精英力量,和对方一战,也是这个让之后斯蒂芬痛苦万分的决定,将整个使命组织的精华悉数断送,那几个东方女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忽然之间战斗力攀升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九个S级力量者,除了见势不妙狼狈而逃的自己和其余两人,剩下六个永远的躺在了那里,再也不会思考,欢笑,变成了六具冷冰冰的尸体。 从那个时候起,曾经雄姿勃发的改造人领袖斯蒂芬、道格拉斯就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顶着斯蒂芬名字的傀儡,无休止的憎恨和悔恨吞噬了他的灵魂。 是的,憎恨,对那些来自东方的女人的憎恨,即使下地狱,也要把她们一起拖下去陪葬的憎恨,为此他说动了其余几个组织,在使命组织的一个重要基地布下了核弹,一切似乎都要结束了,可结果,却让他更加悔恨,即便是核弹,也留不下那几个女人。 第六章 闲庭信步(下) 可此刻,斯蒂芬,道格拉斯却只想颤抖,恐惧让他匍匐在地。 极度的羞耻,愤怒鞭策着他,让他想不惜一切的冲出去,正面挑战那个嚣张霸道不可一世的人物,那个胆敢一个人就对整个北美洲的强者发起挑战的家伙。 在普通人的世界,一片平静,即便是有些感觉敏锐的,也只是觉得气氛有些压抑。 可在那些拥有超人力量的人物感知之中,整个天地似乎都在微微颤抖,那铺天盖地的气势,压倒一切,即便是斯蒂芬这样的强者,虽然心中不甘,却也被牢牢的压倒在地,不能挪动分毫。 因为那威压的源头正在附近,距离斯蒂芬藏身所在不过几千米远,改造人的视力极为出色,斯蒂芬甚至还能看到千米高空那金色光团后隐隐约约的人影,让他明白,这对整个西联强者发起挑战的,不是某个异形,而是和自己完全一样的,人,一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人类,远远超越了所谓的西联超人类力量换算表,也让他明白,原来所谓上限,从来都是一个笑话,原来人,真的可以如神一般强大 虽然心中羞耻愤恨,斯蒂芬却只能努力收敛着自己的力量,生怕引起那个高高在上人影的注意,他非常明白,如果对方愿意,甚至可以捻死蚂蚁一般将自己毁灭,轻而易举,没有半分困难,这种强烈的直觉,无数次的救过斯蒂芬的性命,这个时候也不例外。 正是他的谨慎,留住了他的小命,不过此时的庄周,正在全力推动体内能量,即便是有人在旁,也不会引动他的注意,就如一个人走在路上,遇到一只蜗牛拦路,向你挑战,正常的反应自然是直接忽视,心情不好就干脆一脚踩死。 星辰诀全力运转下,庄周全身金茫暴涨,足足喷射出数丈开外,整个人仿如一颗小太阳一般悬在空中,无声的威压一波波的传递出去。 谁人胆敢上来和我一战。 这一刻的庄周,是如此的强横霸道。 站在千米高空,俯视底下匍匐众生,宛如神祇,眼神中似乎有着无限慈悲与怜悯,又似毫无感情,带着一种大无情的冷漠,无喜亦无悲。 没有人胆敢相应,下面死寂一片。 暗黑世界比之普通人的世界,更加残酷,也更加现实,唯有强权才是真理,其他一切俱是虚妄,**裸的,没有半分掩饰。 所有无视这条真理的热血男儿,都已经成了尸体。 能够回应庄周的挑战,只能是A级以上的力量拥有者,A级以下,发出攻击只怕连庄周够都够不到,再弱一些的,甚至感应不到他的强大,自然更不会有什么反应。 可是所有人都不是天生如此强大,即便是那些S级的力量拥有者,他们也曾经拥有着弱小的过去,如果冲动热血,也许就已经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在面对不可抗拒的力量时,这些强者也更加现实,绝没有人无意义的冲上来送死,也许他们也曾经有过热血,但在残酷的现实中,早已经把一颗心变得冰冷无比,只懂得计算利害得失。 强大,如神般的强大,人不可以挑战神祇,或者必自取灭亡。 绝望潮水般的淹没了道格拉斯,这样的存在,岂是自己可以对抗。 可隐隐的,心灵的最深处,却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高高在上的,也是个和自己一般无二的人啊,只是,那是一个可以媲美神祇的伟大存在。 改造人的存在,绝对不是为了制造怪物,而是为了整个人类的进化。 这也就是使命进化组织的宗旨。 斯蒂芬始终坚信,就像人是从猴子中进化而来的,进化对人类来说,不仅是一种方向,更是一种使命,一种责任。 而那高高在上的人,他显然已经做到了。 斯蒂芬竭力的增大眼睛,希望透过金光看清那人的容貌,可惜除了眼睛更加酸麻外,没有任何结果。 如果不是双方处在敌对的立场,斯蒂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冲上去,拜倒在地,只是他自己知道,心底深处,已经牢牢刻上了这个人的身影,再也无法抹去,无疑,他是崇拜他的,因为他是一个伟大的先行者,足以做他道格拉斯的偶像。 等待,没有回应。 举目四顾,无人可挑战,无人能匹敌。 无敌的寂寞。 这些人啊,虽然有强者的力量,却全然没有强者的风骨。 所以注定,他们只会欺负弱小。 微微摧动体内元力,金色光团仿若流星般的滑过天际。 庄周保持着一个稳定的速度,在北美洲大陆上空慢慢的飞过,在人看来,就好像是在——散步,虽然身处敌人的地盘,却是闲庭信步般的悠闲。 所有西联的强者,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不知道来历的神秘人在自家临空慢悠悠的飞过,强烈的耻辱感划过心头,却没有任何办法。 足足跨越了半个北美洲,庄周神识世界中感应到的十二个气息点变得越来越强,距离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庄周微微一笑,终于结束了这次示威游行,忽然加速,瞬间那笼罩在所有北美洲强者心中的巨大阴影就此消失不见,接着,十二个小一些的反应也跟着消失。 道格拉斯抬起头来,额头汗渍渍的,整个人好像被水洗过一般,苍白一片,脸色没有半分血色,正要从地上爬起,却发觉自己手脚酸软,竟然全身脱力,瘫倒在地。 第七章 大肆搜刮(上) 看了看脚下,似乎是一座森林公园,也没有分清具体是哪里,庄周便飞了下去,落脚之处,是一条河边,沙滩上还有很久前留下的野营的痕迹,不过这个时候,却是没有半分人迹,只有那长了上百年的古树,提示着这里的历史。 庄周落下不久,湛卢等十二人便跟了上来,还是一身宽大的白袍,脚底踩了一把尺半长的飞剑,发出青色的剑芒隔着寸许高托住了众人。 一落地便被收起,消失不见。 “奴婢参见公子。”十二人跪在庄周身后,异口同声的说道,语声中满是兴奋之色。 庄周转身,随手一拂,一股大力便传来,将湛卢等人托起。 却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个审视着面前的女子,那严厉的目光,让湛卢等人觉得有些心慌,虽然无声,脸上神情也依然温和,此刻却成了最大的指责。 湛卢等人脸色慢慢变得白起来,有些忐忑不安的站在那里,横行天下的十二个女煞星,此刻却像最无助的小女孩,惶恐不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们可以无视天下人的眼光,可来自公子的指责,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也会让她们感到天塌般的惊慌。 湛卢看了看身边姐妹,鼓起勇气说道,“公子,婢子错了,请公子责罚。” 说着就要跪倒,这时庄周却将十二个人上下都仔细打量了一遍,忽然伸出手来,温和的笑道,“还好,你们都没什么事,这次,大家都累着了吧。” 湛卢一惊,旁边含光已是扑到庄周怀里,惊喜的刚叫了一声公子,已是呜呜的哭起来。 柔和的气场从旁边涌来,将湛卢等人带到庄周身边,“这次你们实在是有些鲁莽了,只是刚才,我就发现这片大陆和你们力量在伯仲之间的就有二十多人,我很是担心,幸好你们没事。” 再也忍受不住,眼泪不可遏制的从眼眶溢出,众人哭成了一片,良久才恢复过来。 庄周苦笑,原本是要好好训斥一番的,这几个丫头实在是胆大包天,不但杀了这许多人,而且还敢十几个人就跑到别人的地盘上行凶,打心眼里,他并不希望她们手上沾上血腥,即便是他自己,也已经好几年没有这么做了,因为曾经做过佣兵,更亲手毁灭过不少生命,让他对生命的感觉最为奇怪,一边无比的尊重,因为世上再没有比这个更神圣的东西,另一边也无比的漠视,就仿如蝼蚁一般,卑微不足道,因为他深知生命的脆弱,这种奇怪的情绪影响下,就是一边支持着人权,一边又是可以轻易的夺取他人的生命。 人就是这么矛盾。 他可以为瘦骨嶙峋背着孩子乞讨的母亲流泪,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到她们,他也可以淡然的站在一边,冷静的看着战火中千万条生命消逝。 自从开始修道,庄周更是注意,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为之,到了庄周手里,便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剥夺他人的生命,虽然他可以轻易做到。 如果有其他手段可以解决,他绝不会轻易采取暴力。 武力,总是最后的手段,这个道理,早在他当佣兵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一件任务,如果可以悄无声息的完成,绝对不会杀掉许多人弄得惊天动地。 眼前的小姑娘,却没有他这么多感悟,她们不知道,杀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种对和自己相同的个体生命的剥夺,心理上的影响将持续的很远很远,甚至就此改变她们的一生。 可所有的话语,在见到湛卢等人憔悴的神情后,就在也说不出口,一个结丹期的修者,贯通天地,体内真元源源不绝,是不会累的,湛卢等人却弄成这样,可想而知是何等的辛苦,再想到她们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个社会,却到处奔波劳碌,出口的话顿时变了,算了,以后把她们带在身边好好照顾就是了,相信有自己在身边,也不会给她们多少机会杀人了。 待到她们平静下来,庄周笑着说道,“罢了,本想责备你们一番的,不过这件事情我也有错,我就不该让你们来做这些事情,这样吧,以后你们就和钗儿一样,跟在我身边吧,至于身份么,暂时都是侍女如何?” “啊,”几个丫头顿时惊讶的叫起来,湛卢有些吃惊的问道,“公子肯让我们一直跟在身边吗?” 庄周点了点头,放在自己身边,才好管教啊,要不然都成了杀人狂,那可如何是好。 纯均柔声道,“公子到哪,纯均到哪。” 其余众女俱是脸上露出笑容,这正是她们心中期望,能跟在庄周身边,便比任何奖励都来的让她们高兴,其中几个,当日庄周独自一人离开,还曾经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此刻听说庄周要把她们带在身边,一个个眉开眼笑,欢蹦乱跳起来。 旁边湛卢也是心中喜悦,问道,“公子,我们是现在就回去吗?” 庄周正要点头,忽地想起一事,顿了顿,仔细思考片刻,便改了注意,“好歹来了这么一趟,也要带点纪念品才是,要不岂不白来一趟。” 众女纷纷追问,庄周只是不语,脸上露出神秘笑容,当先飞起,“丫头们,一块跟着你家公子来吧,这次带你们去大干一票。” 湛卢等人听得莫明其妙,公子所说怎么好像要去做劫匪,宵练娇笑一声,“大王慢走,让小的给大王打个前站。” 庄周大笑,其余人也反应过来,自己跟上就是了,要做什么到时自知。 西联储的地下金库,看着那块块巨大金砖码成的巨大方堆,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七章 大肆搜刮(下) 即便是庄周,早有准备,也被那巨大的金山给吓坏了,一眼望去,入目只见一片金光,眼花缭乱,说不出话来。 虽然货币制度已经基本崩溃,不过黄金几千年来积累下来的地位,却是不会轻易改变,这些黄金,即便是现在,也仍然是强势的流通货币,可以说,纸币崩溃后,人们首选的第一替代物,就是黄金。 即便是仙道联盟控制的地盘内,已经开始印刷新的货币,也是以黄金储备作为基准。 庄周挥手招来一块金锭,有些喃喃的说道,“这里的黄金有一万多吨,占了当年全球官方黄金储备的三成以上,是全球最大的黄金宝库。” 对黄金珠宝的喜欢,湛卢等人也不例外,虽然仍是勉强站在庄周身边,眼睛早已经瞟来瞟去,四处打量。 庄周想起这里,也是偶然,当时他答应刘惜惜,要给她一笔钱,可当日他进入昆仑的时候,吃穿住行要用到的各种东西倒是不少,唯独没有金银之类,当时他却没想到修真界和地球的联系在上古就已经很紧密,货币自然也是选择了金银。 因此庄周只好顺手取了一些,不过取书庄周倒是无所谓,先人孔乙己说了,窃书,不算是偷,顺手取的金银嘛,就有些问题,无缘无故的,终究有些不好意思,庄周也不过是看人家中富豪,便取上一部分,但大多数人家中,又会藏有多少金银,庄周真要短时间内获得大笔金银,只有两个地方,一是国库,二是钱庄,不过那样的话影响就大了。 庄周原本的意思,是卖掉部分东西,丹鼎之中,仙石不少,其实许多仙石就是上品的宝石,还有那些地球带来的东西,到时候拿几颗玻璃球出来,这些家伙知道什么啊,还不是立刻花天价来购买。 不过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因为侍女问题回了地球,庄周来了一趟北美洲,便想起当日自己对这国库的黄金储备,可是羡慕不已啊,上万吨的黄金,只是听起来就爽,这才带着湛卢等人跑来,就是打的借用的主意,至于借期,哈哈,自然就要看庄周高兴了。 良久之后,庄周终于回过神来,挥手之间,大片大片的黄金凭空消失,被收入丹鼎之中,不过片刻功夫,这上万吨黄金便都被收起,庄周带了湛卢等人转身离开,大家都是笑容满面,只觉大有收获,湛卢更是翻出了那张颜倾城给的势力分布图,研究其他国家的黄金储备来,公子不是说这里只有三成嘛,那剩下的不是还有七成。 庄周这些日子一个人在昆仑星生活,吃穿住用,那样不要用到银钱,听了湛卢的建议,也是大声叫好,当下在地图上划了个线,从北美洲飞越大西洋,到达英伦三岛,然后是德法意等欧盟各国,尤其是瑞士银行,黄金储备也在三千吨左右,算是很大一笔了,便是其他国家,也没有少于一千吨的,算起来这一路下来,少说还能再收获一个一万吨。 此外更有许多古董文物,存放在博物馆中,自然也成了庄周的目标。 然后再沿着古老的丝绸之路,拜访一下那些阿拉伯皇室,当年那个地方可是收藏家最多的地方啊,最后再路过一下印度,还有东南亚,据说那里宝石特别多。 至于白银之流,干脆被庄周从纸上划去,太普通了,没有兴趣,已经吸引不了庄周的注意力了。 当下一行人收敛了气息,直接从空中离开,飞了一会,庄周便嫌弃几人飞的实在是太慢,干脆直接将十二个丫头都收入丹鼎,展开速度,一个小时竟然有一万五六千里,让庄周自己也吓了一跳。 修行还真是有无限可能啊,自己境界如此的低,就已经有这样的成就,那些天仙一流,又是怎样的神通呢,也是像浮萍那样的神通广大,不可思议吗? 有了一次经验,这次的速度就提高了许多,几个丫头算起来都是第一次和外人打交道,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哪里能和庄周相比,这次庄周就不让她们出来碍手碍脚了,直接让她们就在鼎中清理收来的黄金珠宝古董。 庄周也不用一件一件的去仔细辨别,神念一扫,方圆千里之内,如同亲眼目睹,一切都是清晰可见,不过那样的话需要处理的信息就太多了,便是庄周也懒得一件一件的区分。 好歹以前也是干过佣兵的,什么大英博物馆,巴黎卢孚宫、枫丹白露宫,诸如此类的地方还是知道的,直接飞到附近,把神念扫到的东西统统收起,至于分类鉴别的工作就交给十二个小丫头来做了。 至于储放比较分散的,又或是不太有名的地方,除非刚好碰上,否则的话就干脆不理了,就是这样,初步确定的必须收集的点都有数百个,实在是太多了。 只是在小岛上转了一圈,庄周就有些受不了了,到了法国,要去的地方就更多了,有的小型博物馆,名气不大,不过说起古董来,总也有个五六万件,还有一些街道,也是如此,到了最后,庄周也懒得分辨了,随便什么,只要在神识之中出现,一概收起,也不管是不是古董黄金了。 到了德国附近,那大批的工业设备,也被庄周干脆收起,附近有什么库藏,只要不是污染了的,也是一概收起,只见庄周飞过的地方,瞬间就如刷过一般,被清光了。 这种疯狂的行为,自然是引起了许多人的震惊,不知多少人跟在庄周身后,要拦下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可惜庄周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虽然有人料到了庄周的目标,事先守护在那里,可庄周根本就不用动手,只要念头一动,东西就被收入鼎中,然后转向下一个目标,根本没有人可以跟的上他的速度。 把整个西欧的富庶国家几乎洗劫了一遍,庄周已经飞到了红海附近,这里没有多少目标,被风一吹,庄周狂热的情绪才慢慢缓解过来,回头一看,便是庄周神经如此坚韧的人都几乎叫出声来。 意外,实在是太意外了,虽然早知有不少人跟在自己身后,但反正速度差的太远,也追不上自己,庄周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不知不觉间,身后竟然跟上了上百人左右。 虽然听起来上百人很少,但庄周的速度,称为世界第一也不为过,虽然因为到处搜刮东西,放慢了许多,但能够跟的上的,至少也要有一定水准才行。 第八章 争斗红海(上) 这百余人,有身穿牧师袍,手持十字架的牧师,也有一身盔甲的骑士,此外还有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估计就是暗黑理事会的那些血族、狼人、死灵法师,女巫之流。 教廷和欧盟这两大势力已经悉数到齐,此外还有些独立于这两大势力之外的力量,又和这两大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其中关系复杂的很,庄周虽然知道一些,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看着这些人怪笑连连。 说起来,西联在原来三大联盟之中顶级强者的数量是最少的,毕竟历史太短,也因此西联才会大力发展改造人和机甲技术,而强者数量最多的,无疑就是欧亚两块大陆,都有着两千年以上的历史,传承下来的力量,又岂是惊人两个字就可以形容的。 例如教廷,早在公元一年耶稣出生前,就已经有了极大的势力,此后几百年慢慢成长为罗马帝国的国教,更有了长达千年的黑暗时期,这支力量也延伸出许多其他势力来,虽然拜的是一个上帝,但其中服务的世俗对象却又有不同,比如英国国教,最高首脑便是英皇。 至于教廷的对头,暗黑理事会,历史要比教廷还要悠久,虽然屡受打击,不过实力比起教廷来,也在伯仲之间,这才维持了一个大致的平衡。 这百来人,大多在结丹初中期水准,最差的也在凝气后期,无疑就是整个西欧暗黑社会的精华所在,只怕那些隐藏的苦修士和其他人物也都在其中,要是把这些人全部干掉,只怕从此整个欧洲大陆的暗黑社会都会一蹶不振。 结丹期的修士,整个修真界只怕也就只有百来人吧,这还要算上天地元气爆发后新增的高手数量,想到这,庄周心中不由杀机萌动。 听几个丫头所说,西联功力达到她们水准的高手,也被杀了十多个,自己这次示威,神识暗查,这个级数的也就是二十几人,虽然肯定会有遗漏,不过也不会有多少,最多再加上十人就差不多了,三十几个结丹高手,对修真界已经造不成多大威胁。 而面前,却有足足百人,而且这些人还不是全部,像教廷和暗黑理事会的总部,自己便是刻意避过,想来总要有些人留守,如此说来,整个欧洲的潜势力,实在是惊人,很大的威胁啊。 庄周眼睛慢慢眯起,可怕的杀机已经将面前人等笼罩。 “东方人,留下那些东西,那不是你应该窥视的。” 见到对方停下,丝毫不知自己等人性命已是危在累卵,百多名西方世界的顶级强者联手,足以让他们无所畏惧,在他们的认知中,实在不能想象还有什么人可以单独面对这样一支强大的力量,也许,只有上帝可以吧。 说话的人神情高傲,如果面前这人速度太快,害怕他再次逃走的话,还有教廷和暗黑理事会互相顾忌,早已经将对方擒下了。 没有人怀疑,胜利必然属于他们,这一点,只是从数量上就可以看出来。 庄周神情更加古怪,虽然很久没有动手,甚至还为此对湛卢等人有些不满,但真要动起手来,百多人的生命,在他看来,其实和一个人没有区别,一个也是杀,一百个也是杀,只要必要,哪怕是杀得人头滚滚,庄周也不会有丝毫顾忌,如果除掉这些人,可以在未来给修真界带来某种帮助,或者说避免一场战争的话,他不会有半点犹豫。 只是,虽然双方层次上差距巨大,但这些人也无一弱者,能够有今天的地位,这些人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如果以为层次相差太大,这些人就会束手待毙,那简直是一个笑话,这些人并不是待宰的羔羊,也会反抗,并不是那么容易吃下。 一个元婴期相当三个金丹期,一个金丹期又相当于三个结丹期,这是真元储量上的简单评估,除此之外,当然还有一些更深刻的东西,使得高层次的修行者面对低层次的对手时,摧枯拉朽,轻而易举的就能获得胜利,但如果彼此数量差距太大,那又有不同的转变。 即便是胡乱战斗,也会让人很头痛,庄周无论如何,真元的储量也不过是三四年光景,而这些人,修行上百年的都有,单个的遇上自己自然不足,但这么多人加在一起,就远远超过自己了。 战略战术再巧妙,也必须正视一个现实,如果单论体内能量储备,对面的百来人至少是庄周的十倍以上。 就在不久前,庄周刚把烟霞古卷转送钟郁秀,而烟霞丹鼎威力虽然巨大,但庄周对鼎的控制力还很差,目前只能在鼎内施展一部分功能,而在鼎外,许多功能便使用不出来,目前最多就是可以借助里面充沛的元气补充消耗而已。 因此庄周此刻手中真正能用的,只有三宝玉如意一样。 自然,庄周手里还有一支奇兵,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只有一个人,事实上,在鼎中还藏有湛卢等人,在自己吩咐下,已经做好了准备,十二名护谷剑士,在阵势的作用下,至少可以对付对方四十人。 当然这是有时间限制的,对付对方四十人,短时间内自然没问题,可如果时间一长,还是要耗尽真元落败的,阵势再奇妙,毕竟人数没有增加,只是让她们短时间内爆发出相当于四十人的战力来而已,这种方式,在对方是同等数量的敌人时,自然是极为有用的,不过这个时候,却也问题重重。 这就要求自己,要在短时间内干掉对方剩下的六十人。 这个时候,当年执行任务时的那个庄周活了过来,有的时候,为了闯入某些基地,时间甚至要精确到秒,只有这样,才能避开敌人,保存自己,这个时候庄周也发挥出了这一优势,精确的计算。 自己的优势,自然是最快的速度,以及最长的持久力,这种结丹期的低烈度战斗,相信不会有一个人比自己更能持久,所以理论上,对面这些人已经完蛋,只要不一下子对上,自己零打碎敲,花点时间,总是可以把对方都收拾下来的。 就算他们抱成团,自己也不怕,毕竟自己这边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时间有的是,而对方,相信没了这些人,短时间内整个西方世界就要乱起来。 这种方法,最安全,这些人总是要回家的,到时候分散开来,便是有些势力,难道还能挡住自己么,不过这也是最耗时间的一种做法,要想保证绝对安全,只怕要花上几个月时间。 另外就看自己有没有一口吃下对方的实力。 自己的元力储备大概相当于对方十人之合,但是辅以境界上的高下,实际上对付个三四十人还是很轻松,花上一段时间应该可以取胜,即便是对方百人齐上,自己也可以应付一段时间,不过那样的话,就只能逃跑了事,否则下场一定会很惨,元婴期的修士也是人,和一百个结丹期拼消耗,只有蠢人才会做。 自己的真实极限,大概是五六十人,那样的话,就会应付的很吃力,和湛卢等人用剑阵应付四十人围攻差不多,最好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湛卢等人最好还是和自己一起行动,否则行动力并不是很强的她们如果被对方围上,就会迫自己去救,那问题就严重了,要是反而被对方吃掉,可就是一个笑话了。 而要吃掉对方,最好还是要少于十人,才能在短时间内造成战果。 第八章 争斗红海(下) 湛卢等人布的是剑阵,数据也差不多,如果对上二十个以上对手,就基本已经没有了胜算,十个以上,虽然能够取胜,但也要花上一段时间,最好是十个以下,才能在短时间内取得战果。 这些人每个都有些自己的独特手段,如果要万无一失,最好还是让自己一对一,那样的话,相信秒杀没问题,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 最好的办法,还是诱使敌人分散力量,一股即便是有五十人,只要让湛卢等人拦去大部分,自己瞬息间就可以杀掉剩下的人。 而反观敌人一方,虽然力量强大,但来源复杂,力量性质,飞行速度,出手习惯,都有很大区别,尤其是教廷和暗黑理事会彼此戒备,并不信任,如果自己逃走和对方来个捉迷藏的话,对方还是很可能分兵搜索的,只要双方离开一定距离,他们就完蛋了。 经过计算,庄周已经有了把握,只要对方在五十人以下,自己就有把握短时间内吃掉对方,如果超过这个数目,很可能就会陷入持久战,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小心一点好。 当下庄周已经决定了行动方案,第一方案便是诱对手分兵,这个时候对方对自己的实力还没有正确的估计,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第二方案便是如果第一方案失败,便利用速度优势,慢慢的磨死对手,虽然这样可能会误了自己在昆仑星的大比,不过两件事情的重要程度完全不一样,庄周已是发了狠,定要把这些人统统留下。 百数十年来,东盟西联明争暗斗,只有欧盟置身事外,默默的积蓄实力,便是上次流星雨,损失最轻的就是他们,因此其实已经成为三大州中实力最强的一个。 便是仙道联盟,也和这边的暗黑势力冲突了几次,互相划定了地盘,暂时停了下来,但以庄周的看法,以后绝对还会有冲突,因为过去的经验,庄周恰好知道,全球佣兵市场中,欧洲人是最多的,简直可以说是各国都有,数目巨大。 不过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这么轻易就决定了对方的命运,最深的根子甚至可以追朔到庄周的童年。 老祖宗孟子说了,人性本善,老祖宗荀子又说了,人性本恶,可其实小孩子就是白纸一张,全看你怎么画,哪里有什么善恶之说,全看怎么教育了。 “小子,美元兑东盟币一元可以换六元,而实际物价比只有一比一点五,所以说,从他们那里赚钱,拿回来一块可以当四块用,要赚就要赚那些洋鬼子的钱,明白不。” “那些洋鬼子,狠着呢,当年就是这些家伙,杀进北京城,抢了我们的东西,杀了我们的男人,奸了我们的女人,仇大着呢,更可恨的是,这帮洋鬼子到了最后竟然还要我们赔钱,替他们出军费,四亿五千万两白银啊,这笔钱还了几十年,算上利息,怎么也有个十亿两吧,所以他们都欠我们的,怎么拿也不可惜,不用不好意思。” 庄周自然也不会喜欢杀人,可既然做了佣兵,就要有这方面的准备,否则没有见过血的佣兵,那不是去送死么,那收养他的老佣兵就开始有意无意的灌输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久而久之,庄周就形成了一种奇怪的价值观,那些人身上都是有原罪的,杀了不可惜,抢了也是应当,亲近疏远,自然就划出了一个个圈子。 他却不知道,当日他对待自己的那种狠劲,便是见惯了死人的老佣兵也觉得胆寒,这世界上能够对人狠的人多了去了,可能够对自己也这么狠的,就少见了,下意识的就以为这个小家伙将来必定是不平凡的,生怕自己造出一个祸端来,就来了个祸水西引,庄周当时的见识,又怎么知道大人思维世界的复杂,不知不觉的就受了影响,绕了进去。 等到庄周长大,见识眼光日长,自然也就不会再这么狭隘,以往所作,虽然并不后悔,却也觉得有些厌倦,便开始退出,不过这种若有若无的影响却还是在的,虽然不再把对方都看着是敌人,但也绝对不会把对方当着自己人,隐隐的戒惧,始终是有的,只是在决定的时候天平一方略加了一点重量,结果就开始无可避免的向另一个方向迅速滑去。 这次庄周出手,原本还有选定目标,只取黄金古董,不过到了后来,便是庄周自己也发起狂来,几乎把整个欧洲的精华一扫而空,工业设备,黄金古董,文化艺术品,各种仓储,这些东西吃进庄周嘴中,要他再吐出来,实在是千难万难。 可要是不吐出来,要让对面这些家伙善罢甘休,也同样是千难万难,而且庄周自觉能力日益强大,却没有为国家做点事情,许多地方,并不需要他出力,他真正与众不同的地方,也就是他拥有举世无匹的力量,这样的力量,自然不会用在普通人身上,要用就用在这些超越普通人的强者身上,为己方除去一批强力的对手,也算是一种贡献吧。 一般来说 ,庄周的风格是如果要打,那就干脆利落,直接开打,干掉对方为止,而如果只是准备把对方打伤,那么干脆还是不要动手,换用其他途径解决的好,既然不能把对方一棍子打死,徒然招惹仇家,给敌人认清自己的机会。 对庄周而言,武力唯一的作用,就是彻底的毁灭,没有半分犹豫和怜悯。 因此庄周对对方的喝问,根本就没有没有理睬,冷笑一声,不过是一个死人而已,还需要和他解释吗? 身形一闪,庄周已经逸出了包围圈,众人纷纷大怒,自诩颇高的他们,百人联手围困,竟然让人轻易走脱,当下纷纷的追赶上去。 也许是太讲究堂堂正正的战斗了,庄周只是故意显露了几次形迹,便让对方误判了几个方向,分为四五个支队,搜索起庄周来。 接下来,大局已定,二三十人的搜索小组,在面对庄周和湛卢等十二人的组合时,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 双方配合默契,总是一方困住大多数敌人,另一方则集中力量,迅速击杀对手,然后在转过来帮助另一方,从中圈出几个人来迅速击杀,以庄周和十二名剑士阵法的威力,这样一次性的干掉三个结丹期的高手,不会超过一分钟,二三十人的搜索小组,十分钟内就被全部报销掉。 在第二组人被干掉后,剩下的人终于聚在一处,不过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五十多人支撑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被全数斩杀,残破的肢体飘落入红海之中。 这次争斗,激烈异常,上百名当世顶尖的人物在这里争斗,不时有人被杀,全身爆裂开来,血雨飞溅,纷纷撒下,如同下了一场雨,为了保命,各种平日藏起来绝不轻易示人的奇功绝技也纷纷显现出来,再没有半分保留,教廷和暗黑理事会的人精诚合作,生死与共,也是一段趣事,在这些人的拼死反抗下,胜邪,昆吾,豪曹三人还受了伤,但有庄周在旁,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此次争斗双方,对其中一方来说,不过是收集黄金古董行程中意外的一场插曲,但对另一方来说,就是惨烈无比,是役,共有一百零三个西方高手战死,其中绝大部分是等同于结丹期,遍及教廷和暗黑理事会九成以上的知名高手,西方暗黑世界的精华为之一空,只有数十位没有参加这次争斗的高手才逃过一劫。 后来,这一天被西方暗黑世界称之为受难日,意思是这次灾难完全可以和耶稣上绞刑架相比,此后数百年,整个西方暗黑世界都是一蹶不振,没有力量和东方相抗,欧洲各国也处于大分裂状态。 第九章 七宝古亭(上) 庄周此行可谓满载而归。 这次战况也很快流传开来,暗黑世界传承了几千年,自然有他们的生存之道,更何况,整个西方暗黑世界的顶级高手几乎全灭,这样震撼的消息,便如地震一般,又岂是可以隐瞒的住的。 这个结果的确让人震惊,在历史上,东西方文明也不是没有过碰撞,可当汉唐时修真界最强大时,触角也没有伸到过西欧,那里对修真界来说,太遥远了,完全是蛮夷之地,根本不值得注意,即便是被唐人赶走的突厥人,都差点灭绝整个西方文明。 可之后由于种种原因,东方文明走向了内敛的道路,修真界也日益衰落,到了清末终于爆发了惨剧,在世俗层面上完全溃败,而彼此背后的势力,自然也有过交手,可即便有修真界支持,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当时只是互相定了个协议,实质就是彼此尊重对方的地盘,如果西方的特殊力量进入中国,会被驱逐,严重的就会被处理掉,而东方的修真者到了西方,也可能被抓起来切片研究,双方后来又有几次大规模的冲突,但也是没有谁能占到绝对优势,局面就这样保持了下来。 直到后来三大国家联盟的时代,彼此的实力也仍然是在伯仲之间,虽然修真界隐藏的实力巨大,但西方暗黑世界的潜势力也是同样深不可测。 就如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作对了好多年,彼此谁也不能奈何谁,忽然有一天有人跑来告诉他,他的老对头被另一个人很轻易的就宰掉了,那种古怪失落的感觉就可想而知了。 庄周之前在修真界也没什么名气,虽然见过他的几人,像浮云阁的几个道士,还有长歌楼的几个儒士,都知道他修为深不可测,便是当世第一也不为过,但其他人却是不知。 只是隐隐约约得知,似乎素衣轩后还有一个人,厉害至极,至于这个人是男是女,年纪大小,生平经历,所修功法,继承流派,等等却是一概不知。 但也没见有人站出来相应,就连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存在,都有人怀疑了。 庄周这次倒真是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西方暗黑世界用他们上百个顶级高手的人头,告诉了大家一个血淋淋的事实,即便是整个东方修真界联手,也不见得就是那人的对手,除非,各门派的祖师复生,那还差不多。 当然巨大的震惊之后,伴随而来的就是巨大的喜悦了,多少年了,绝对的优势终于确立,随着各门派的努力打探,终于有人从浮云阁的几个年轻弟子口中挖出了一些消息,这几个人是在传送阵出世时和庄周见过一次面的,不过对他的情况也是了解不多,不过只是这些也足够让人激动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实力强到那个地步,绝对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也正是因为太过于震惊,人们自动忽视了这个可能,而把庄周看着是一个有数百年高龄的老古董。 修真界最讲实力,实力的基础上也有辈份一说,没有实力,是不会获得他们的尊重的,可有了实力,也照样有人嫉妒、敌视、仇恨,诸如此类,只有辈份,才是真正可以压得死人的,把自己放在后学末进的位置上,便会自然生出自己不如人的感觉,然后,有什么差距,就可以用辈份差距来心安理得的解释。 而唯一知情的素衣轩也没有出来辟谣,渐渐的这种推测就成为主流。 一个活了好几百岁的老前辈,因为见到天下大乱,不忍心苍生受苦,所以出来主持大局,而素衣轩等三大仙门,主持仙道联盟,就是秉承了他的意思。 无形中,庄周已经成为地球修真界地位最尊贵的人。 得知这一切的庄周,无奈苦笑一番后,也懒得去解释清楚,和钟郁秀打了个招呼,便带着钗儿和湛卢等十二人启程返回昆仑星。 也正是因为她们到来,这山庄才开始大变样。 她们都是学过烟霞古卷的,纯均对其中的阵法就很有兴趣,这次得了这么多的古玩珍宝,黄金首饰,又见识了烟霞丹鼎宫的气象,顿时便觉得不满,公子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这才动手布置新的山庄,有大量物资支持,又有高人规划,气象自然是和先前完全不同。 许靖和吴则两人,随着清风一路走来,只觉也往里走,所见逾奇,眼睛已是有些不够用,山庄里的许多东西两人并不认识,只是觉得非常新奇巧妙,但只是认识的那些,便足以让两人咋舌了。 不过按照规划,前院都是仆人所居,各种司职的仆人悉数住在这里,中庭办事会客,除非许可,否则不许进入,后院自住,因为有女眷,就绝对禁止仆人进入了。 一般来说,前后院伺候的仆人也是分离开来,各有专人管束,不许随意走动。 这种格局,也是梁国人常用的布置,也是显示亲疏有别的意思,如果未经允许,便跑到人内宅去,就是很失礼的事情,如果主人向人介绍自己的妻子,两家经常走动,甚至可以进入内宅,那就是关系很好了,叫做通家之好。 这前面上百间房舍都属前院,虽然气派极大,完全是钟鼎玉食的世家豪门气派,但和这个世界主流的装修也差不了多少,许靖和吴则虽然以前没有见过,但也大多从书上读到过,除了一些奇怪的物事,也能大概猜出个**分功用来。 但进了中庭,情况就变得完全不同。 两人几乎震撼失色,麻木的跟着清风往前走,只觉便是帝王之家,也没有自己两人认识的这位庄轻尘庄兄来的奢侈,这等气象,哪是人间能有的。 像那些走廊上的柱子,都是合抱粗的沉香木,散发着悠悠檀香,还有那门前的台阶,俱是大块大块长条状的无暇美玉,这等品质的宝玉,用来做首饰玉佩,都嫌浪费,竟然被主人好不可惜的弃之于地,看的两人心中痛惜不已。 清风有些同情的看了两人一眼,自己初次来到这里,又何尝不是一般。 他原本不过是想自己和明月两人年纪太轻,要在风水界混,除了嘴巴强外,年纪也是一个分重要的因素,才十多岁的少年,要让人相信实在是很困难,又觉得刘惜惜实在是出手大方,这才打算在这里混上一段时间。 可自从见了山庄的气象和庄周有意无意施展的一些手段后,他就再没有第二种想法,只觉得庄周定然就是传说中的仙人,凡人哪能像庄主这么厉害,便是那些忽然冒出来的庄主的侍女,也都和仙女似的,清风虽然年少,但眼力还是有的,即便是江都城里被人称为国朝六百年来女子才学第一的诗仙,当日在瘦金湖上自己也曾经远远的看过一眼,和庄主的侍女比起来还有些逊色,除了真正的仙女,谁还能比江都第一美人的诗仙子漂亮呢。 清风明月两人,都是极为伶俐的人,当下便决定死心塌地的跟着庄周混,自家的公子可是神仙啊,说不定看自己顺眼了,自己两人也能成仙呢。 虽然名为中庭,其实也有大小百多间房舍,办公,会客,招待客人住宿,都在此处,还有一处花园,里面移植了不少花卉,供人赏玩,也是清风领着两人要去之处。 远远的有个凉亭,在夜色下散发着朦胧的光泽,一个和清风一般装扮的书僮站在庭外,垂手侍立,却是明月。 第九章 七宝古亭(下) 庄周不喜欢身边有新的侍女,不过元武却又塞了这两个小子过来,言道庄主既然已经有了侍女伺候,那原来选出的几个不要倒也无所谓,不过以后庄主和人打交道,难道要让几个侍女出面,还是需要几个书僮之类的跟班,也好打理一些琐事。 这清风明月两人,卖身之后,也算是庄家之人,自己带在身边考察了一段日子,也算聪明伶俐,性子也还诚朴,可以一用,尤其是这两人以前是给人看风水的,最会察言观色,用来和人打交道最好不过。 庄周听了,也觉有理,湛卢等人伺候自己倒是没有问题,要和人打交道就有些问题了,一般人哪会被她们看在眼中,万一惹火了她们,不被宰掉就算不错了。 基于这种考虑庄周便将清风明月带在了身边,先行考察一番,他是何等的眼光,清风和明月两人的底细,接触了几次便掌握的差不多,虽然对两人人品有些不满意,不过真要太过老实忠厚,庄周却也不敢用,害怕把事情办砸,这两人在自己身边,反正也作不出什么大事来,也就将就吧。 见到清风领着许靖和吴则过来,明月便回过身来,躬身说道,“公子,许先生和吴先生来了。” 庄周自然是早已经察觉了,不过是走个程序罢了,当下笑着站起身来,迎了出来,拉着许靖和吴则的手,笑道,“观蝉兄,子玉兄,一别就是二月有余,向来可好。” 许靖和吴则这才回过神来,见到庄周,说话仍是有些走调,当下问了好,将礼物交了,庄周又转手交给明月,示意收起,一边将两人让进亭内。 庄周是约了两人前来赏月,桌上早已经摆了月饼和一些糕点,都是水晶翡翠般的可爱,一看就让垂涎欲滴,却是钗儿亲手所作,这几年钗儿苦练厨艺,她本就心灵手巧,已经很有些模样了。 庄周便邀请两人坐下,伸手执起酒壶,给两人斟酒,见到庄周仍是和船上一般,并未因为豪富就看不起自己两人,许靖和吴则也是心中感慨,暗笑自己多疑,心想倒是自己俗气了,说笑了一会,倒是放开了,仍是以前一般,谈笑无忌,便是这一点,就让庄周很是欣赏。 要说朋友,庄周却是不多,能让他看上眼的,本就不多,偏偏自己又太过忙碌,偶然遇到,转眼就要各奔天涯,却也没有多少深交,说起来和许靖吴则两人,相处月余,日日促膝相谈,已是极为难得的深交了。 适才许靖和吴则两人都有些拘束,此刻放开胸怀,举目四顾,自然注意到不同,许靖有些惊讶的说道,“天,轻尘兄,你这亭子,莫非是金子所铸。” 适才许靖初见,只以为这亭子是黄铜所铸,即便如此,也是极为豪奢,要知道铜也能铸成铜元,用来建造房子,绝对是很奢侈了,这一静下心来,却发现那亭柱上隐隐泛着黄金的光泽,他想起路上所见铺地的美玉,还有镶嵌宝石的请帖,虽然还有些不敢相信,仍是忍不住一问。 庄周微笑点头,举杯热情相邀,“这亭子便叫七宝黄金亭。” 吴则看了一会,若有所思,“莫非这亭除是黄金所建外,还内藏七宝。” “正是如此,黄金本是俗物,正和建亭,怎配称宝,两位何不猜上一猜,这七宝来历,也做酒资。” 庄周拈了一块糕点,一边笑道,这却不是他故意显摆,只不过丹鼎宫中,最多的便是这种美玉良材,都是烟霞弄来炼制宫殿的,便是一些极为罕见的上古奇玉,庄周手中也有不少,像那炼制三宝玉如意的玉心,便是一块玄玉中截出来的精髓,所谓玄玉,是玄门中人的称呼,也是一种爱称,功能清心定神,防止走火入魔,练成饰物,佩戴在身,有无穷玄妙,乃是因为形成时得了地脉滋养,亿万年下来,自然具备灵性,像庄周用的那块,足有人高,如果机缘之下,甚至可以脱去玉质,修成人形。 再加上他打劫了那么多国家的国库黄金储备,手里这些宝贝真是堆如山积,反倒是那些普通的材质,还需要细心挑选,远不如直接那这些宝贝来的方便。 吴则苦笑,摸了摸面前石桌,又敲击几次,细细辩了音色,这才说道,“这桌色如青黛,和一般青石无异,如果庄兄不说,只怕则也以为不过是一般青石而已,不过庄兄既然说此亭中另有七宝,想来此桌也不是凡物,此桌触手温润如玉,敲击之时音声清凉空远,倒是和以前书上所读有些相同,神异经有载,苌水南有石名薷蛡,冬暖夏凉,触之温润,置于室内,风邪不侵,莫非就是此物。” 庄周抚掌大笑,“子玉兄果然高明,此等隐秘,历来只散见于索引古籍,想不到子玉兄也曾读过,果然见闻广播,既然猜中,该饮一杯。” 当下劝酒,许靖虽然才识不如,不过活跃气氛也是好手,当下跟着一块灌酒,吴则满饮了一杯,脸上微红,喝得急了些,便伸手抓起一块糕点,塞入嘴中,只觉得入口清香,舌下生津,回味无穷,不由眼前一亮,赞道,“好,世间竟然有此美味,不知是哪位大师父手艺,果然是好厨艺。” 说着忍不住伸手又拈起一块,许靖适才贪图美酒,多喝了几杯,闻言慌忙也是伸手抓起一块,塞入嘴中,嚼了几嚼,只觉果然美味,香甜适口,滑而不腻,也是赞不绝口。 看到两人取食,庄周微微一笑,也应景的取了一块,慢慢品尝,“这是在下一个侍女所作,手艺还欠了几分火候,到让子玉兄见笑了。” 这时夜色暗了下来,三人一边品尝美味糕点,一边谈笑,这七宝俱是镶嵌在亭中,许靖喝吴则两人得了先前的经验,仔细寻找,只要不是黄金所制便细细打量,却都找了出来,分别是用来照明的夜明珠,驱赶蚊虫的栏杆,避尘的纱帐,用来清心的风铃,只是剩下两样,却是辨认不出来历。 庄周也是有些吃惊,原本以为这两人能够认出两三样就是不错了,谁知吴则果真是知识渊博,和许靖推测着,竟然也能猜个七八成,虽然像那风铃,功能远不止清心而已,这亭子的奥妙,倒有大半在那风铃之上,乃是庄周亲手炼制的法器,坐在亭中,百邪不侵,是庄周准备用来教导小丫头修行所用,至于其他,都是材质特殊罢了。 当下笑道,“子玉兄果然高才,不过此亭其实只有五宝,其余两宝,不过是玩笑之举。” 当下一一说了,却是小丫头的恶作剧,连清风和明月都能发现庄周不凡,小丫头自然也不例外,当下缠着要学,庄周无奈,便教她打坐,可惜小丫头却无论如何也定不下心来,这气感却是第一步,庄周又不想轻易的助她,免得她觉得容易,以后就收不了心了。 当下便炼了风铃,挂在亭角,让人听了自然俗念全消,小丫头果然就体会到了气感,却又来了兴趣,将这亭子里的几样宝物,和自己题的牌匾,凑在一起,又拉了庄周,写了一副对联,算成七宝,其余二宝,就是庄周和小丫头的墨宝。 庄周略说来历,省去了教小丫头打坐这段,只说小妹胡闹,许靖和吴则也是有了点酒意,又是和庄周混熟的,当下一起来看两人题字。 那匾上刻的,七宝古亭,是小丫头写的,两边对联,是庄周所作,上写“五六月中无暑气”,下联是“二三更里有书声”。 许靖和吴则两人顿时拍案叫绝,看了对联,凉亭,书生,夏夜苦读的场景扑面而来,尤其是吴则,更是眼中流出泪来,摸着黄金梁柱,喃喃的说道,“十年寒窗苦读书,一朝成名天下知”竟是有些痴了。 第十章 悲欢离合(上) 被许靖和庄周拉回桌前的吴则,闷头喝了一杯,情绪有些低沉,好在有其余两人开解,吴则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回过神来。 三人又如当日在船上一般,随意的闲谈起来,海阔天空,许靖和吴则最佩服庄周的就是这点,见识实在是太广博了,这世间就好像没有庄周不知道的,上至天文地理,下至诗词歌赋,而且都是说得头头是道,有时候两人也怀疑,一个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随着月亮升上来,三人话题也扯到了月亮上来。 自古以来,文人多雅骨,吟诵月亮,白雪,梅花的诗词,多得车载斗量,不可胜数,三人当下也做了几首,庄周四海漂泊,也是习惯了的,到没什么感觉,许靖吴则却是第一次出门,而且远在千里之外,想起家中亲人,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所写诗词就渐渐有些清冷。 庄周也不知怎么劝解,便是那香软可口的糕点也没人去动,只是一个劲的喝酒,这就本是庄周带来的蒸馏酒,虽然喝起来爽口,后劲也是惊人,远不是梁国软绵绵的酒水可比的,许靖和吴则哪里清楚,很快就不行了,醉倒在地。 庄周摇了摇手,将清风明月两人唤入,吩咐送两人去客房休息,清风和明月两人应了,小心翼翼的扶着许靖和吴则去了。 庄周虽然也喝了不少,不过酒水一如肚中,便被化解开来,却是毫无酒意,端着酒杯,望着明月,庄周也是有些感叹,低声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又饮了一杯,接着唱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一杯借一杯,一口气念了十来首,才觉得好受了许多,却是庄周为了赏月,把以往名家的月诗翻出来看了一遍,却又觉得不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和许靖吴则两人论诗,都是用的自作,不过他偶尔带出一句两句,也足以让两人眼前一亮,有种惊艳的感觉了。 好在庄周最近实力大进,已经不是刚到昆仑星的那阵了,以庄周的估计,许靖就不用说了,不过是勉强入流的水准,吴则的确是满腹诗书,所作诗词,也在一流之列,庄周现在的水准,也和吴则差不多,作出来的东西,虽然不能说是传世名作,拿出来倒也不止丢了自己脸面。 以庄周看来,其实什么格式音韵都是甚为无聊,执着与此,便落了下乘,文字么,功能是为了述意,有真情实意,便算是上乘,但要超卓,就要以气象胜,例如大江流日夜,明月照积雪,此种气象,恢宏浩大,又有大江东去,北国风光,此中情绪,慷慨豪迈,从立意格局上就远远超过了一些矫揉造作的文章。 又饮了几杯,便听远处传来跑动的脚步声,庄周不由一愕,事先已经告诉明月清风两人不用回来伺候,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人活动,他抬眼看去,却是刘惜惜,睁着两只惺忪的眼睛,“庄哥哥,都好了吗,含光姐姐说你这边已经结束了,那两个家伙都醉了,我就过来看看。” 她说着走到庄周一边,规规矩矩坐下,却是这几日被庄周训怕了,说她就是太过活泼,所以才静不下心来练功。 刘惜惜为了像湛卢等人一般,能够飞来飞去,轻易的就能跳上那些房舍,竟也能狠下心来,学起淑女来,倒是让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庄周大跌眼镜。 “怎么还不去睡,你还是小孩子,这样堆身体不好,”庄周习惯性的说道,见到刘惜惜正在吃桌上剩下的糕点,皱了皱眉头,伸手将糕点从小丫头手上取了下来,“这些糕点都是吃剩下的,还有些凉了,你要吃的话,明天让你钗儿姐姐给你做吧。” “真的,这可是你说得喔。”小丫头顿时高兴起来,“钗儿姐姐手艺那么好,可惜她只给你作,我平时都只能蹭个几块,都吃不饱。” 庄周失笑,“有没有搞错,这可是糕点啊,又不是让你当饭吃,意思下就好了,要吃饱的话,还是要吃饭,你正在长身体,可不能学人不吃饭。” 想起以前见过为了保持苗条身材只吃水果当饭的人,庄周开口叮嘱道。 刘惜惜皱了皱鼻子,“哼,知道了,不过我明天一定要让钗儿姐姐做一大堆糕点,然后吃个饱。” 跟在刘惜惜后面的小翠顿时笑起来,庄周看去,小翠明显就是刘家给刘惜惜准备的保镖,武功很有些根底了,庄周虽然没有传她修行的法门,不过也做了些指点,在加之小丫头用来筑基的功法,虽然浅显,却是修行的正道,和小翠先前所学的旁门功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因此修为也有些增长,尤其是真气,醇和了许多。 庄周也不以为意,起身带了两人,往后院走去,虽然只是和许靖吴则两人略微谈了一会,也已经九点多了,如果是在地球,很多夜猫子正在精神最旺盛的时候,不过昆仑星可是没电的,许多贫穷人家更是天黑便睡,连灯油都省下来了,便是大户人家,也不会太久,小玉没有练过功,熬不住困,已是睡了,这时候便只有小翠一人跟着。 刘惜惜虽然天赋不错,不过毕竟是小丫头,心智还没成熟,庄周也没有传她真正的修行之术,不过教了一个基础,但只是这样,真要练好,也至少要花个十年二十年的苦功,才有成效,以刘惜惜来说,她如果能坚持不缀,到了十年后,就能打通全身经脉,从此踏入修正门槛,到时候如果她选择继续修行,庄周自然会传她更高一阶段的法门。 后院更为广大,包括了庄园门口看不到的大片区域,几乎占了整个后半山,庄周本来也不想把后院划的怎么大,不过想起有些东西,也的确不适合放在别处,也就算了。 这么大的一片区域,却只有庄周、钗儿、湛卢等十二人、刘惜惜、小玉小翠,目前只住了十七个人,刘惜惜正在筹划着把其余几个女仆也安排到后院来,被庄周据绝了。 因为人太少,所以显得极为寂寥,不过外围布了禁止,别人也进不来。 第十章 悲欢离合(下) 将刘惜惜送到房门口,嘱咐她早些休息,庄周也回身朝自己卧房走去,走了一半,庄周便朝旁边笑道,“怎么还躲着不出来,现在那小丫头都走了。” 承影的身形疏忽出现,被庄周揽在怀里,她有些**的说道,“公子,婢子可是按了您的吩咐,不让那个丫头知道太多,婢子只是一个武功不错的高手而已,要是表现的太厉害,你不怕吓坏惜惜妹子吗?” “怎么,这么快就学会编排你家公子了,”庄周轻笑,看看承影有些发软,干脆一把将她抱起,身形一闪,消失在当地,在出现已经在卧室之中,“犯了错,可要受罚哦。” 卧室之中,却是无人,庄周将承影抱上床,见仍然没人出来,便有些惊讶,“怎么,其他人呢。” “都在整理公子上次弄回来的东西呢。”承影梳了下头发,声音懒洋洋的,充满了媚惑,“我们不管她们了好不好。” 庄周上次大肆搜刮,除了黄金珠宝之类外,还有大批古董,这些东西堆在那里,也没人去动,直到上次宵练竟然翻出来一件法器,这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整日泡在里面。 庄周见状干脆把丹鼎直接放置在后院,还有通向地球的传送阵,都设了禁止保护,除了他自己外,也就只有钗儿和湛卢等人可以出入,也是为了防止小丫头乱闯。 丹鼎虽然妙用无穷,不过庄周是用的血祭法,控制太差,到了鼎中还好,也能控制些基本功能,在鼎外很多时候就什么都做不来,唯一的作用也就是庄周的储物箱而已。 不过在庄周研究古卷中的空间法术后,发现以他现在的修为,也能勉强开启一个芥子空间了,虽然不是很大,不过十几立方米罢了,但放些随身物品已是足够,因此庄周暂时并没有收回丹鼎的想法,就让它放在那里好了。 算起来,庄周身边现在就只有三宝玉如意一项法宝,主要功能还是辅助修行的,丹鼎和古卷,一个放置在后院,供钗儿和湛卢等人使用,一个被送给钟郁秀防身,这也是因为在目前并没有什么人能够威胁到他的缘故,安全问题,实在不值得考虑。 知道湛卢等人都在淘宝,庄周顿时坏消起来,“嘿嘿,影儿,你完蛋了,原先还有人救驾,现在嘛,只好一个人承受了。” 承影嗤嗤轻笑,望着庄周的眼神满是挑逗,只是不语。 庄周咬牙切齿的扑上,两人纠缠在一起,还素真诀自然的运起。 虽然还没有形成完成的发诀,不过其实现在庄周所用的还素真诀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最正确的名字应该是还素真诀第三版,因为先后光是大的变动就有两次,一次是庄周用元力兑换湛卢体内的真元力,此后每次庄周都会替她们粹炼真元,转化真元性质,使其更加的稳定,第二次则是替她们重塑身体,有意无意的按着自己身体的状态改造着她们,其实就是身体的逐步能量化,虽然还很粗浅,也足以让她们变得更加强大。 很快承影就开始皮肤发红,汗珠不断溢出,又不断被蒸发,消失不见,终于在娇喘声中,瘫软下来。 庄周体内的元力便在这个时候进入承影的体内,继续强化她的静脉。 虽然看起来很复杂,但其实很简单,庄周就是在按照炼器的法门在锻炼着湛卢等人,像三宝玉如意这样的法宝,最重要的就是体内的能量脉络体系,一件高等级的法宝,核心就在它体内能量系统的拟人性,也就是可以像人一样的从各处调动真元,或者就是失败品。 能量系统越优异,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就更加强大,像现在庄周用元力温养法宝,便是在强化这个能量系统脉络,尤其是能量核心,在不能找到途径加快速度增长元神强度之前,庄周体内的元力增长的太快了一些,耗费一些在湛卢等人身上,也是一个选择。 只是对湛卢等人体内的真元力,庄周也不敢贸然大幅度增加,只能让它们更加精纯容易接受控制,现在的所为,也只是改善她们修行的基础。 就这样,又是一个晚上过去。 修行,便是令人日益非人,庄周自从进入化神期后,就已经基本和睡眠告别,即便是装作入睡,心神仍然会自然的清醒着,无时无刻反射着四周的一切,只是不采取主动而已,就好像一个人默坐养神,看起来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其实还是醒着。 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等到第二日,承影醒来时,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庄周温柔的眼神,不由心中一甜,喜滋滋的爬起身来,“公子,你是再睡一会,还是现在就起。” 庄周微微一笑,“还是再睡一会吧。” 承影点了点头,“那我去看看湛卢她们,一晚上没回来,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到时候我拿回来给公子看。” 庄周点了点头,笑道,“去吧。” 心里却有些笑几个丫头都被自己带坏了,对这这种意外之财热衷的很。 也不想想,要说法诀,烟霞古卷中的法门,也算是极上乘的修仙法门了,现在都完整的教了给她们,再要更好的,那就只有天地间有数的几种了,像玄都紫府仙箓,西方教的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法。 不过这样的法门,可没有那么容易学到手,完整的紫府仙箓,除了兜率宫太上老君外,估计连原始天尊都没学全,更不用阐教十二真仙这几个听起来威风其实衰到家的人物,而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法,是西方教接引道人准提道人不传之秘,连释迦摩尼佛都只学了一半。 至于法宝,尤其是飞剑,丹鼎宫中一大堆,都是仙剑,自己虽然不是很看的上眼,不过给她们使用,却是绰绰有余了,只有担心真元力不足,绝不用担心法宝品级不够。 第十一章 山庄闲事(上) 庄周又躺了半个小时,便觉得有些无聊起来,以往最喜欢的睡懒觉,这时候简直和一项苦差差不多,越来越无法忍受,伸出神识一探,清风明月两人已经起来,正等在外面,暗赞一声,庄周也不再等承影回来,从床上爬了起来。 梳洗一番,又拿了件白色的儒衫披上,这件衣服却没有什么特殊功能,不过是钗儿亲手作出来的,穿着舒服罢了。 见到清风明月两人,庄周便问,“两位先生起了吗?” 神识自然是很方便,不过时刻保持着那种境界,对周围巨细无遗的扫描,即便是庄周修为大进,思维的运转速度也千百倍的提高,也有些受不了,不是处理不过来,而是那些东西,平常的也就算了,千篇一律,还有许多污秽的脏东西,避都避不开,看多了影响心情。 自然,贸然的窥视也是很失礼的,既然把对方当作了朋友,便不好这么做,自然,如果是敌人,那就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了,不过昆仑星上,又有谁配做庄周的敌人呢,要玩也要看庄周有没有兴致,否则的话,刹那间便得灰飞烟灭。 “两位先生昨晚喝得有些高了,现在还没醒。”清风应到。 点了点头,庄周仍是往客房那边走去,清风明月两人跟在他身后,庄周忽得想起,自己还没有教过清风明月两人什么功夫,当日自己可是大显神通啊,要不然山庄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大变样,修行自然是不会轻易教的,不过武功倒是可以考虑。 说起来,山庄的上百名下人,都是些普通人,以后要他们办事,只怕也不会很方便,毕竟,这个时代可是一个冷兵器时代,谁的武力强大,谁就占据了优势,庄周又想体会一番古代生活的情趣,不想太快对整个社会进行改造,所以至今没有做过什么大的举动。 “清风,明月,你们两人想不想学武功啊。” 庄周考虑了一番便问道,清风明月两人温言一怔,眸中忽然爆发出亮彩,扑通跪倒在地,拼命磕起头来,直言想学,请公子教导。 在这边待了许多时日,对此庄周也已经有些习惯了,当日自己随便指点了小翠几句,就把她感激的要死要活,便是庄周也有点莫明其妙,觉得有些过了,这才会默许她在自己教导刘惜惜的时候在旁边旁听。 所谓恩同再造,父母生养是给了人生命,而师长授人知识,也不啻于给人一个新的生命,儒生常说天地君亲师,便是那些君王,也拿出个孝经来,要人以事父母之孝来事君,因此孝是人伦大本,君还排在亲师之前,其实哪有那么容易。 除了少数儒学的极端奉行者,这个文明从来都是最重家族传承,至于帝王,不过是学成文物艺,货于帝王家,关键是个货字,受了俸禄,便出卖自己的学识,也是一个交换,没有受俸禄,自然就不用效忠了,这是一个前提。 说起来什么国家民族,也不过是后来被偷梁换柱了的产物,所谓国,便是天子之国,也就是天子的家业,而所有的家,便是百姓之家,这样解释,才会明白其中的许多不可理解的事情,原来在当时不过是理所当然。 而师,理论上是和父母双亲同等地位的,也就可想古代对老师的尊重了,让庄周很多时候汗颜不已,不过也不是绝对,毕竟这世间还有不孝一词,连父母都可以不孝,更不用说对师长不敬了,像清风明月两人便是背弃了李昭德,不过严格说起来,两人也没有拜师,只不过是跟在李昭德身边打下手罢了。 庄周也不怕清风明月学了武功作出什么坏事来,到时候自然有人收拾他们,当下思索起来,他的境界,早已经不是什么武功可以形容的了,清风明月也不是小丫头,用不着传授烟霞古卷中的筑基法门,他略一思索,便整理出一个法门来,可以迅速增强真气,而且还有解毒和易经洗髓的效果,基本上用到了全身大部分经脉,各条主要经脉更是全部涉及,当下便在前缓缓口述了一次,让清风明月记下。 清风明月两人兴奋记下,感激不已,庄周也不置可否,已是决定,待会便写个手本出来,让元武挑选庄中可靠弟子,让大家全来学习。 那些仆人,庄周自然全都考察过,有问题的早已经赶了出去,不过也不用人人习武,先选几个年少些的,和负责山庄安全的,都学了之后,见了效果,其他人自然也会慢慢跟着学起来,只要限制不外传就好了,毕竟这东西流传到江湖中去,也算是绝顶武功了。 这却不是庄周创出的这门功夫不好,问题是山庄中有许多人年纪至少已经二十以上,习武年纪已经有些偏大,必须要易经洗髓,进度就慢下来了,即便是里面有迅速增强真气的法门,也被易经洗髓抵消了大半,算下来也就比一般的武功强上一些,要练到先天罡气大成,怎么也要个三四十年。 “你们两个,有什么不懂的,现在可以问来,如果以后有什么不懂,也可去问那几位小姐,便是我,也可来问,”庄周给两人解释了一下最基础的部分,淡然说道,“这门功夫就叫先天罡气诀好了,你们也不用太过高兴,带回我会把这门口诀传给元武,只要是我山庄中人,人人可学,你们也要努力,砥砺自己,不要以为自己是我的书僮,便会有什么特别的优待,如果做的不好,还是会换人的。” 清风明月两人口称不敢,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心中喜悦,心知已是通过了考验,至于不会优待,别的不说,其他人现在便还没有学到呢,便是有什么不懂的,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这个道理清风明月还是懂的,其他人便是想问,都找不到人,哪有自己两人来的方便。 因此唯唯诺诺的应了,起身领路,三人耽搁了这么一阵,太阳已是升起老高,想来许靖和吴则也已经起来,便快步走去。 果然许靖已经起来,吴则却还在呼呼大睡,许靖是平日里喝酒喝惯了的,因此虽然昨晚喝得要比吴则多处许多,第二日却还能正常起床,吴则却是不行,被叫醒后便觉得头晕晕的,说不出来的难受,传了醒酒的汤药,饮了一碗,才好受了些。 三人说了一会话,又传了早膳,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庄周也很快便适应了,元武是大家管家出身,这些天早已经把这班仆人使唤的顺手无比,这些人说来也都是小丫头挑出来的,又被庄周亲自选了一回,算是很能干的了,至于忠诚,却是不用担心的,只要不是主家太过苛刻,这些人只觉的就会把自己看着是庄家的一员,各人都领了职司,按照分派,忙活自己的事务,有条有理,这时候许靖吴则两人看来,便是庄家的仆人果然训练有素,非同一般,已经有了世家豪门的气度。 又说了一会话,许靖和吴则便有意告辞,庄周极力挽留,说道自己也算是江都的地主了,两人原来是客,先前是没有办法,现在如果还住在客栈,岂不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第十一章 山庄闲事(下) 说道地主,庄周现在的确是成了真正的大地主,由于黄金太多,便是用来铺地都嫌俗,回来之后便将山下的大片良田全部买下,那些自耕农,现在都是庄府的佃农,有些地是有一些世家大阀占了的,但在一两黄金一亩地的高价下,也忍不住诱惑卖了出来,现在山下的三十万亩地,已经俱数姓庄了,便是靠着这些土地生活的,便有数万人。 刚开始小丫头还直说庄周定的价格太高了,不过见到白玉为阶,黄金为亭的豪奢后,刘惜惜便把嘴巴闭的紧紧的,再不说话,拿着庄周给她的那一百万两黄金琢磨着怎么投资去了。 许靖早已经对庄府的景况颇为惊讶,昨日时间仓促,也没有好好打量,本就有心多留一会,当下应了,吴则虽然不愿留下,却是迫不得已,如果回去,再过几日就囊中金尽,只好卖那张帖子了,算起来其实也是用的庄府的银钱,要是留在这里,只看庄周的气派,什么房租饭钱自然是不要的了,犹豫了一下,也就应了。 庄周很是高兴,当下吩咐元武让人把两人留在客栈的行李搬过来,他洞察人性,对两人的情况颇为了解,当下笑道,“观蝉,子玉,既然你们答应留下,我也就不说别的了,大家都是相熟的,只当自己家里一样,不要拘束,有什么需要,便吩咐佣人。” 当下亲自指了几人,让元武调拨出来,却是庄府扩建之后院落极大,人手也有些不足,又对两人笑道,“子玉是要拿那进士出身的,我也就不打扰了,安排的是一个清净的别院,那些仆人没事的话不会去打扰,子玉可以放心温书,至于观蝉,刚好可以和我一起逛逛江都,听说江都晚上夜景很是不错,不知观蝉兄这段时间有没有去过。” 许靖顿时大为高兴,“便是刚来的时候,和几个新认识的朋友去过一趟梁河,可惜当时你没去,啧啧,那种风光,哪是益州可以看到的。” 庄周苦笑,“这可不能怪我,这些日子俗务缠身,便是这宅子安顿,也花了我近月时间,哪有空外出游玩。” “无妨无妨,要说江都,我也见识了不少地方,算是有了些经验,到时有我给轻尘兄引路就是,可惜前次去拜会诗仙子,观蝉一无银两,二无诗词,竟然被拒之门外,便是其他好多地方,也是不敢涉足,不过有轻尘兄在,这次我可是信心十足,哈哈。” 他深知庄周大方,又见了他的豪奢,也是心痒不已,先前不少地方,档次太高,他却是进不去,毕竟他家中虽然有钱,也不过是几十万两家财而已,只能算是一般大户,如今有庄周付帐,想来是可以好好见识一番了。 文人喜欢谈诗词文章,武人喜欢谈兵器武功,但只要是男人,便喜欢谈论女人,当下庄周和许靖兴致勃勃的聊起来,吴则虽然也想加入,可没有经验,不由面红耳赤,坐了一会便起身告退,在庄周和许靖取笑声中,落荒而逃。 “子玉什么都好,就是这方面保守了些。”庄周笑着说道,“不过是些口上功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极是极,不如我们今晚便带子玉去梁河开开荤如何。”许靖有些恶意的说道。 庄周失笑,想了下还是摇了摇头,“不妥,子玉不同你我二人,大比在即,要是心散了,可就收不回来了,还是让子玉安心准备,等大比之后再替他庆功吧。” 许靖点头应是,却又奇怪问道,“庄兄,怎么不见你准备,说起来你也是要拿赐进士及第的人,怎么一点也不紧张。” 梁国大比,分为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第一名称状元、鼎元,二名榜眼,三名探花,合称三鼎甲,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二、三甲第一名皆称传胪,一、二、三甲通称进士。 在许靖眼中,庄周可是个神秘人物,据说他原先是在益州偏远乡下教书的士子,可却分明富可敌国,种种气派,无不说明他是世家大族出身,知识渊博的让人难以置信,学问也颇为精深,可比吴则厉害多了。 像吴则,如果不出意外,二三甲内总有他的名字,也就是进士出身,至于一甲,却是不要想了,到底是二甲还是三甲,就全看他自己发挥了,而庄周,许靖便直说赐进士及第,却是以为他这次入京所见人等中,以庄周最为出色,一甲之列,可说是十拿九稳,不说状元,却是一甲三人都是殿试御口亲点,谁也说不清会有什么变数,状元学问不如榜眼探花的事情也是常有,就看皇帝喜欢那种风格了。 庄周微笑不语,他参加大比,一来是要弄个身份,二来却是这方面也算是他的弱项,刚好好好的深入研究一番,至于要拿状元,如果作弊的话,自然是毫无问题,到时候拿首名传千古的佳作出来,其他人即便是学问再精深,临场发挥又岂是对手,这也是他原本的想法。 不过他修行之后,尤其是元婴修成,思维速度大为提高,原本就极为出色的他,现在却已经有些脱离了人的范畴,那些浩如烟海的典籍,要想弄得差不多,非得看上三四次不可,至于要精深,就更要下苦功了,而那些士子十年寒窗苦读,各种经典,早已滚瓜烂熟,精深程度自然不是庄周可比的,可如今只要一遍下来,庄周就能彻底掌握,通透明了,而且阅读速度更是恐怖,几乎就是眼睛一扫,便翻过一页,因此学问日进,到了今日,庄周已有自信,即便是对上吴则,也不会输了。 也因此才会更为为难,凭借自己的真实实力也可以做到,自然不愿意作弊。 “你如果不愿意出去,我也由你,”庄周笑道,“我却是不怕的,该读的平日里也读了,临时抱佛脚,又能强上多少。” 许靖眼睛渐渐亮起来,“就这么说定了,今晚就去,我现在要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今晚一定要好好表现。” 庄周眼神怪异的看了许靖一眼,“那就这么说定了,事先说好,付钱没问题,但人家能否看上你,我却是不管的。” 许靖哈哈大笑,让仆人领着下去歇息了。 庄周也笑,虽然答应和许靖今晚一起外出,不过看许靖的样子是要在那边过夜了,庄周有些无奈,看来只好找个顺眼的聊上一晚上了,好在自己不用睡觉。 虽然没有猎艳的心思,不过游历冒险,见见新奇的事情,一项是庄周的爱好,这种古代的青楼是无论如何也要去见识一番的。 他叫来清风,仔细问了,知道梁国对此放松的很,参加大比的士子,在考前逛青楼,并没有什么大的妨碍,只要不太出格就是,便是许多官员,往来应酬,也都放在这种地方,能够让一些圈中知名的女子出来相陪,也是一种很有面子的行为,像如果能够请到诗仙赏脸见上一面,在江都社交圈中的地位立刻就会上升,人际交往就打开了。 很多青楼女子琴棋书画方面的功底并不比那些士子差,而且见多识广,手腕圆滑,和她们聊天,也是一种高雅的娱乐活动,良家女子都最忌抛头露面,自然不会参与这种活动,除非是非常好的朋友,否则是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参加的,所以也是需求决定供应。 第十二章 巫门手札(上) 当下庄周起身,来到书斋,里面一排排沉香木架上,前面几个书架都放满了庄周搜罗的各种书籍,除了一般的经典,还有很多都是极为罕见的古籍,少说也有几千本,后面的却是空着,等着以后增加。 清风乖巧的摊开一张雪白的宣纸,用手摸上去如同玉一般的光洁,也是小丫头搜罗的宝贝之一,是冬天敲开坚冰,从水下的藤蔓中榨出浆来,然后造成之后,又有日头轻晒,最后保存起来,端的是珍贵非凡,至于这东西的原主,自然就是那位要去南海钓鱼的老大人,要不然这样的好东西,还没有人愿意转让。 说起来那位老大人打包塞过来的东西还真是不少,姬妾奴仆,古玩字画,珍本古籍,笔墨纸砚,老大人宦海一生收集的东西,除了随身携带的几样,基本上处理给了刘惜惜,要不然就凭庄周在昆山山脚那种文化荒漠收集到的普通货色,哪来的那么多古书把那些书架塞满,可惜差人催得紧,老大人也是含泪大甩卖,要是零碎的卖,怎么也能多卖个十几万两。 明月则是开始研磨,那块太宗平定北疆饮马北海笔海,自然也被庄周拿了过来使用,书案是无暇美玉制成,直接从烟霞丹鼎宫中搬出来的,这几日清风明月对这些金银珠宝的抵抗力已经大增,看着庄周写字,就静悄悄的侍立在旁。 在开首写下先天罡气诀五字后,庄周略一思索,便接着写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故玄牝者,死生所系,修者不可不察。 接着又写调息养气的法门,有三千余字,详述真气的奥秘,乃是人体自身中来,依附经脉丹田,其中又有法门,可以易经洗髓,排毒养颜,却是需要消耗大量真气的内容,混在修炼真气的法门之中,除非对此有深刻的认识,否则根本不知这个法门完全可以分离出来,与庄周而言,这先天罡气诀不过是皮囊锻炼小道,让习练者身轻体健而已,练到极处,也不过是先天罡气大成,并没有写入将真气聚合为真元的法门。 写完之后,再读几遍,只觉并无错误,等墨迹干去,庄周便将这张白纸收起,嘱道,“让元武到我这来。” 明月去了,不一会儿元武就到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进庄周的书斋,元武也有些好奇,目光略一打量,便对庄周恭恭敬敬的施了礼,站在一边。 庄周将新写成的先天罡气诀取了出来,递与他,说道,“元管家,你以前也学过武吧,帮我看看这纸上所写功法如何。” 元武一惊,自己习武的事情,却是很少有人知道,不过想到庄主神通,也就释然了,当下接过仔细观看,才看了几句,已是大吃一惊,慌忙合上,问道,“庄主,这纸上所述实在是深不可测,真要继续看下去吗?” 庄周点头,元武早已经是心痒难熬,当下展开继续观看,只觉许多地方深奥异常,晦涩难懂,但大致的意思元武还是明白的,虽然不知道是否有效,但也可以看出来实在是高明异常,当下收了起来,老老实实的说道,“庄主,这纸上的武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只看其论述,却是高明异常,如果真如上面所说,那这门先天罡气诀却是无上神功,珍贵异常,还请庄主收起。” 说着就要交还给庄周,庄周微微一笑,“这本就是要传给你们的,只要是庄府之人,人人可学,不过这个倒是不急,现在知道这门功夫的,也就是你和明月清风三个,你在跳几个人,先炼着吧,看看效果如何,要是还行的话,再让其他人炼。” 元武吃了一惊,失声道,“庄主是说这门功夫我也可以练,以后还要让庄中其他的人练。” “怎么不行吗,”庄周笑道,“也不过是些强身健体的东西罢了,你们学了,也多一份自保之力。” 元武心情激动无比,良久才有些哽咽着说道,“多谢庄主,我代他们谢过庄主。” 点了点头,“你也看过了,有什么建议没有,说来听听。” “庄主,我之前已经练了武功,是不是可以练这门功夫,”元武问道,接着又有些难堪的说道,“还有就是庄主写的太深奥了,有些东西我看不懂。” “就是要写的难一点,这本书最有价值的地方,倒不在先天罡气的修炼,而是探讨真气的养成,不适合外流,”想了想,庄周伸手取回口诀,放在案上,说道,“这个只是一个参考,到时候传授你们的时候,我自然会亲自讲解,至于你以前练过功么,其实你体内的真气,还停留在后天水准,真气的性质不过是因为在经脉中的走向不同才变得不同,以后只要停了原来的功夫,每日运行现在这门口诀,月余之内就可以把原来的真气系数转化为新的真气,绝无走火入魔之虑。” 许多的秘笈,其实都是前辈高手的经验记录,没有系统的总结,庄周的这本,却是从基础的层面开始探讨,如果落入哪位宗师级人物眼中,那启发可真是无比的巨大,甚至自己创出一门功法来都有可能,要是外流的话,不可测因素太多了,书房之中有禁止在,倒也不用担心小偷,庄周本来想把口诀直接给元武,想了想还是先放在自己这里吧,毕竟以元武现在的能力,实在不足以保有这样的宝物。 “你这就去吧,挑几个人出来,先把经脉穴道的知识学好了,等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我再亲自教他们,你这就去吧。” 元武兴奋的应了,挥了挥手,让清风明月也退了出去,庄周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慢慢的看起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也差不多该吃饭了,承影兴冲冲的跑来,清风明月见了她,根本不敢阻拦,虽然名义上自己两人是书僮,而承影是侍女,也差不了多少,但两人可明白的很,承影才是庄周真正的心腹,信任不是自己可比的,不说这个,光是她们有意无意显露的东西,就让清风明月老实了许多。 “公子,你猜我们找到什么了。” 远远的承影就叫嚷起来,庄周忍不住微笑,走到书案边坐下,一把搂住兴奋冲过来的承影,将她放在腿上,笑道,“哦,你们找到了什么,秘笈、法宝、还是其他什么。” 承影有些泄气,“哎呀,公子你总是这个样子,都不肯陪人家玩游戏。” 说着还是取了一个黑乎乎的羊皮卷,交给庄周,“公子,你看这个羊皮卷,是一个巫师的日记耶,说得很有趣哦,原来那些天使还是从中原迁出去的呢。” “哦。”庄周有些吃惊,接过羊皮卷仔细看起来,说起来,西方暗黑世界雄厚的实力,的确让庄周有些猜疑,它们的力量根源究竟在什么地方,尤其是,许多民族都有传说之类,可那些传说中的主角,一般都是人类,总是能够在历史上找到一些痕迹,唯有西方,里面的主角,却都不是正常人,甚至是一些怪物,教廷的天使,听起来很纯洁,但长了翅膀的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人类,还有血族狼人,巨人侏儒,一听就知道都是变种,混杂了不知道什么血统,也只有希腊神族和北欧神族正常一点。 第十二章 巫门手札(下) “除了这本,还有好多,可惜那些字太难懂了,为了弄懂这个,湛卢她们花了整整一夜呢,这才翻译出来这么一点点,知道公子喜欢这个,便让我先给公子送过来,现在她们还在那忙呢,”承影指点着羊皮卷,对庄周小声的念道,“来自东方的放逐者,跨越千山万水,来到了我们的家园,我们收留了他们,可是他们举起了刀剑,血与火燃红了大地。” 承影念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有些还不太确定,只是她们几个认为应该这么读,庄周的心思却不再这里了,这上面的文字,是如此的熟悉,分明就是烟霞古卷中用到的那种,也就是说,羊皮卷上所载,是上古的历史。 闪电般的回忆起司马迁史记中的内容,里面有记载说,“西荒中有人焉,面目手足皆人形,而胳下有翼不能飞,为人饕餮,淫逸无理,名曰苗民,于是舜迁三苗於三危,以变西戎。”山海经大荒北经又云“黑水之北,有人有翼,名曰苗民”。烟霞古卷记载的历史,不过是截至到封神之战后的不久,和羊皮卷明显不是同一个时代,中间有着近千年的巨大跨沟,但结合两者的记叙,庄周已经大致推测出了当年发生了什么。 当年神族衰败,但在极西之地,由于太过偏远,还是有一些分支保存了下来,像希腊神族,北欧神族,在当地仍然拥有极大的影响力,可整个西荒,地方太过广大,人烟太过稀少,即便是修仙者也暂时无力顾及,这个时候,舜,便将一部分风评比较差的部落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迁移,名为充实蛮荒,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放逐。 在此后漫长的岁月中,在中土仙道的视野之外,这只被放逐的力量就开始不断的对西征服,跨越了千万里,将残存的神族势力彻底打垮,难怪暗黑理事会中会有如此之多的势力,巨人,狼族,血族,巫师,因为他们本就是各个被击败的势力残存的结合。 许多以前的疑惑都释然了,难怪圣经中可以看到大量道家文化的影子,可又和流传的道家典籍不同,因为它们根本就是从仙道源头衍生出来的不同支流,难怪一个在白人世界流传的宗教,起源却是黄皮肤的犹太人,只有他们来自东方,才能解释这一切,也难怪那人会自称自有永有,这分明是体内元气自生,自成世界,不假外求的征兆,也只有修行达到了至高境界的修仙者,才会如此自傲。 “我们失败了,为了巫门的延续,我们决定和他们合作,共同建立一个对抗来自东方敌人的同盟,从此,我们就叫做……巫师。” 承影正在慢慢的念着,只是她也不确定,有许多东西都是猜测,庄周笑了起来,将她抱起,“好了,不要念了,这些文字,我刚好认识。” “真的?”承影有些惊讶的问道。 指着羊皮卷,庄周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到,“巫门道统,自我而绝,有扈既死,从此世间再无人知我巫门真意,岂不悲夫,先人心血,不忍埋没,录之在册,留待后人,呜呼哀哉。” 语声竟然忍不住带上了一丝悲怆,巫,在历史上是一个邪恶的名词,基本上,巫是和蛊这种小虫子联系在一起,有以巫蛊祸乱后宫者,历来都是杀无赦,在汉武帝晚年,行政苛烦,为法严厉,而且迷信方士神巫,年迈多疑,喜怒无常。“上春秋高,意多所恶”,又多病,“以为左右皆为蛊道祝诅。”于是指使酷吏清查“巫蛊”,严刑逼供,形成空前的大狱,据说有数万人冤死,这就是西汉史上著名的“巫蛊之祸”。 但是庄周却知道不是这样的,在烟霞古卷的记载中,烟霞所留,都是修行功法,以及享受方式,对这方面并没有涉及,但浮萍却是遮遮掩掩的提到了一些,虽然只是只言片语,庄周也可以看出,太古末期,乃至后来轩辕、炎帝、蚩尤三大部族联盟争斗,就都有大巫出没其中,如果只论地位,巫门甚至还在修仙者之上,可巫门到底是干什么的,庄周却是不知,只是看到一有大的战事,就有大巫主持祭祀,即便是天帝之尊,也不敢失礼。 单凭这一点,庄周就已经可以看出当时巫门不但不是人人喊打,反而是地位极其崇高,人人敬仰尊崇。 庄周轻笑起来,何必多想,去看看就是了,当下带了承影,出了书斋,来到一个别院,打开禁止,进入鼎中,几个丫头发现庄周到来,一个个眼红红的问好,显是忙碌了许久。 庄周叹息一声,让她们都去休息,湛卢等人却是不肯离开,庄周无奈,便让她们把整理出来的这些皮卷都搬到宫中,他自己一人坐在那里默默浏览,其余人就在旁边休息。 随着阅读内容的不断深入,庄周震惊了。 原来巫门竟然是这么一个组织。 确切的说,巫门一开始是一个研究组织,它的研究对象,就是神族。 因为洪荒时代,人类面临着荒兽的威胁,虽然有人获得了极大的能力,却终究是极少数,大多数人还是普通人,巫门的目的就是要找出神族力量强大的奥秘,以期让所有人都获得这种力量。 这一点有点像后世的医学家,巫门也经常把神族的尸体取来研究,自然,洪荒时代,人类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威胁,这使得人们极端的崇拜力量,没有力量就没有地位,巫门的组成,都是一些普通人,以及一些自愿的强大战士,在最初,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流派,并不如何出色,直到巫门在灵魂的研究方面取得了重大的突破。 也由此巫门发展出了自己的战斗方式,并且在对抗荒兽的战争中,显示了巨大的威力,引起了轰动,迅速壮大,并且在和荒兽的战争结束后,神族统治大荒的时代,取得了仅次于神族的地位。 任何一个成熟的力量体系,都在修行和战斗两方面有完善的成果,如同之前所说,巫门的组成,其实都是普通人,但巫门掌握了人类体内最强大的力量,灵魂的力量,这就使得它具有了自己独有的战斗方式,像仙道,便是用的法宝飞剑、阵法法术,神族则是靠的不死之身、不灭元神,而巫门的战斗方式就是祭祀和诅咒。 在人类和荒兽对抗的年代中,有无数强大的战士陨落,祭祀便是通过牺牲一部分普通人的性命,用他们的灵魂为代价,召唤那些在战斗中殒身的强者,重新回到战场。 而诅咒,便是用的自身灵魂的损耗,来换取对方性命,一个大巫,甚至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瞬间咒杀一名最强大的战士,只不过,强大的战士固然难得,大巫却是更加稀少,而代价实在太大,这种方法,其实并不常用。 能够驱散不灭的灵魂,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而巫门就掌握了这种力量,只是大巫的生命,也是有限的,并不能如同神族一般长存不灭,这种力量,竟然就渐渐的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真相还有多少人知道呢。 说起来,那些巫师和死灵法师之类,其实都只是得了巫门残存的一点东西罢了。 只是令庄周感到可惜的是,手札中的资料其实也是西方的一个很小的巫门分支的记录,原来便是从中土辗转迁移过去的,便是这部分保存下来的资料,也有很大部分已经遗失,并不完整,但只是这一小部分,也让庄周受益良多,随着对元神和灵魂的更深了解,庄周已经对完善星辰诀有了一个具体的想法,相信很快就能弄出一个妥当的修行方式,足以让他解决自己身上的问题了。 第一章 梁河风月 大陆三大名都,梁国都城江都,骅国都城盛京,魏国都城长安,其中盛京历史悠久,长安气势恢宏,但排第一的却是江都,因为这里是大陆最繁华的城市,吞吐着四海的货物和人流,置身这里,金发碧眼的、棕色毛发的、黑色皮肤的,各种域外人种常有出没,也没人觉得出奇,一切都是见惯了的,四方的精华汇聚到这里,梦幻般的景象,绝不是盛京和长安这样的内陆都市可以比拟的。 梁国南迁后,只占了江山半壁,但税赋却不减反增,竟然增长了三倍有余,所仗的就是海外贸易,梁国上下从中获取了无以数量计的金钱,也造就了整个江南的富庶繁华。 江都就是这种情况下的产物,在最初的时候,她只是江南一个重要的城市,在整个梁国连前十都排不进去,只是后来闽莨人攻破了东都,南迁的梁统治者仓促下的选择,但这里的繁华,却腐蚀了人们的意志,这一定就是三百多年,再也没变动过。 但也因为如此,江都从一开始就缺少规划,在数百年里陆续建起的建筑,没有一个统一的风格,整体上就显得有些凌乱,城中最繁华的几条街道,都是历史悠久,最新的一条也是百年前才做过修整,显得有些狭窄,不像长安城,朱雀大街宽阔的可以容纳十四架马车同时奔驰而过,气势宏大之极。 此刻庄周和许靖就坐在其中最繁华的一条路边酒楼,透过窗户,看着窗外拥挤的人流,庄周不觉有些失神,仿佛间就似乎看到了升平时的景象,却转眼之间又如同泡影一般幻灭了,许靖正在据案大嚼,庄周不由失笑,说道,“观蝉兄,我们出来的是不是早了些,要是晚些时候,家里也就开始吃饭了,也不用在这里和人挤。” 他们两人所在,是二楼,上面还有一间,比较雅致,不过两人也没亮出身份,又没有多出银子,便坐在了二楼,其实庄周心中隐隐的也有些期待,希望碰到哪位有钱没品的恶少,然后英雄救美,又或是有人酒楼争风,大打出手,然后在旁看热闹,可惜老天也没有满足他的恶趣味,两人在这里坐了小半个时辰,期间人来人往,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倒是让他失望了很久,其实这种事情或许有,但又哪是整天可以碰到的,要是那样话,社会秩序也就太乱了。 许靖一边伏案大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轻尘兄,说到学问我不如你,不过这个你可要向我学,我劝你啊还是趁现在有空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到了晚上,那些女人一个个抠门的很,几碟糕点端出来,你是吃还是不吃,吃了就要没面子,不吃就要饿肚子,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啊,趁现在赶快吃点,才是正理。” 庄周早已经用不着吃东西,闻言便伸手夹起一粒花生,放在嘴里细细嚼碎了咽下,这才笑道,“可你也吃的太多了吧,我看别说垫肚子,就是明天不吃饭也够了。” 许靖低声咕哝了一句,却不再搭理庄周,继续大吃,被当成了大户吃喝的庄周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叫过小二,又点了几个菜,都是些招牌菜色,又让给在一边等候的明月清风等人也送过去,许靖点菜只捡贵的点,早就被人注意上了,听到庄周招呼,在旁伺候的小二不由大喜,记了菜名便叫开来,旁边用餐的众人纷纷侧目,有几桌还仔细看了看,却也没人站出来,过了一会儿又继续自顾自交谈起来。 庄周一身白衣,并没有因为要出门有什么改变,还是那副朴素的样子,配上他那种淡然出尘的风采,说不出来的潇洒,倒是许靖,把家当大半带在了身上,说道不能让江都的那些家伙看轻了,两人坐在一块,虽然有些显眼,但江都奇怪的人多了,连肤色毛发都不同的蛮人都不少,自然不会把这两人放在眼里,却也没人站出来讽刺什么的。 无趣,庄周的感觉就只有这两个字,江都虽然繁华,但只是对古代人来说的,对庄周除了最初的哪一会惊奇外,就没有什么感觉了,就是这种惊奇,也是在本以为的蛮荒之地发现竟然还有文明人存在的那种惊异,至于美食,庄周虽然喜欢,可一来已经不是必需品,二来即便要吃,钗儿的手艺也要好太多了,实在让他提不起多少兴趣了。 庄周现在的状况,其实就是不上不下的那种,虽然天道只是迈出了微不足道的一步,放眼人间却已经无敌,也因此,适合他自己的修真界,目前和他还没有多少交集,以往和他关系密切的世俗界,却又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引起他的兴趣,这也是一种无奈。 不过心中难题得解,庄周却也是放下了心中最大的负担,行事之间轻松许多,至少不用再为钗儿等人担心,只要有了突破,让她们生命稍稍延长一些,应该问题不大,而只要时间足够,又有自己在旁边引导,终有一日能够领悟,只要修成紫府元婴,即便肉身崩坏,都可以转世重修,也是另一种不灭了。 其实修行者金丹成就后,真正因为年纪大了老死的,只不过是占了其中微不足道的很小一部分,大部分的修行者,都是因为在修行路上遇上各种各样的劫数,没有渡过,最后灰飞烟灭,便是和人争斗而死,称为兵劫,不也是劫数中的一种。 单纯的追求力量的修者,或许是有的,但对庄周来说,最初的目的很简单,不过是怕死罢了,想活得长一点,甚至长生不老,只是这个目标基本达到后,才希望走到更高去看看,那里有什么样的风景,如果是在一些修道门派长大,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就是顺着前人走过的路继续走下去,说起来也不过是一种完成任务的心态。 轻轻的抿了一口酒,是从极西之地漂洋过海而来的白葡萄酒,嘴角有一种淡淡的芬芳,只是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商标之说,这些外来的酒,不过是因为外来的舶来品才得以陈列柜上,因为不合大众口味,始终只是作为点缀出现,远没有到喝文化内蕴的那种程度,价格也是适中,连许靖都不喜欢喝这个,还是庄周,为了找点感觉,点了这个。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天便开始渐渐黑下来,有人开始匆匆的散去,收拾东西回家,但更多的人从家中涌出,江都的夜,这才开始。 许靖也开始来了精神,拉起庄周就出了酒楼,直奔梁河,两人早就说好,今天先去梁河,这几天要把江都上下有名的景点都好好逛一逛,庄周却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不久之后就要离开,这古代的都城,还是要好好的游历一番,怎么说也是以前没有见过的事物,对庄周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这梁河从城东穿城而过,足有数十里长,其中经过城东的一段,大约十数里,便是江都夜间最热闹的所在,河上花船交织,如同穿梭,两岸密布青楼伎馆,好似蚁附,便是花船和两岸青楼女子倾倒的胭脂,都让这条河整天飘着脂粉的香气。 每到夜间,浆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画船箫鼓,昼夜不绝,可说热闹之极,整条河便好似活过来了一般,不复白日里的冷清,这却是因为这十里梁河人文荟萃、商贾云集,早在前朝,此地已相当繁华,朱衣巷、白鸟街、柳叶渡等处,都是当时高门大族所居。梁国南迁后,国子监科举考场又在此地,考生云集,四方商贾汇聚江都,因此这里集中了许多服务行业,有各种酒楼、茶馆、小吃等,与此同时,青楼妓院也应运而生。 这种行业,从来都是禁止不了的,每当社会环境略为稳定,人民生活水平稍有好转,便立刻蓬勃的发展起来,这梁河也是如此,三百年的太平世界,让这十里梁河,上下都是一片靡靡之音,到真是风月无边,来这里的人,便是朝中大员,也是平常,梁国法律也并不禁止,平时一有略上规格的会客,便会把场所定在这里,相比之下,瘦金湖虽然也是圣地,却少了些人气,毕竟不如这边热闹,雅俗共赏。 庄周和许靖来了河边,时辰尚早,却是许靖心急火燎的,出来的时候就有些早,这时候天不过刚暗下来,河面上没被光顾的花船飘来飘去,两人囊中多金,也就不愿去和其他人一起挤,当下叫了明月清风两人上去联系。 两人是在江都厮混惯了的,很快便找到一条花船,侃好了价格,划了过来,却是两层的画舫,驶到近处有如楼房一般,造型极为雅致,比起其他船来要好看许多,看来也是梁河上知名的画舫,当下跳上接人的小船,往大船行去。 少时船上便有灯笼挂出,却是说已经有人包下了这条船,今晚便不再接待其他客人,见到两人如此大手笔的包下一条画舫,倒是引起许多人惊讶,两边花船上笑声不绝,还有站出来轻声软语调戏的,让两人倒是觉得有些窘迫。 庄周对此道基本等同于菜鸟,许靖虽然嘴里乱吹,但其实也就是刚到江都的时候被同年邀请来过几次,一路跟在其他人身后,其实也是什么都不懂的,不过是在庄周面前打肿了脸充胖子,这种场面也是第一次,之前不过是在江边酒楼里,喝喝花酒罢了,这种烧钱的事情,却是没有作过,不过他毕竟在益州也是人人知道的大少,江都虽然比起益州来,这种行业也要高级许多,不过本质上也差不了多少,不过是银钱多少罢了,当下反而来了精神,得意洋洋的从小船上站直身体,双手乱招,给周围的花船打招呼,引来一阵阵的惊叫声。 庄周耳目灵敏,虽然只是微笑坐在一旁,周围的动静却是一分不差的落入耳中,忽然听到要去的画舫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女子笑声,不由一愣,这声音虽然低沉,却是异常轻柔,如果是一班人只会觉得声音好听罢了,在庄周这大行家耳中,自然听出这声音的不同,对内息的控制,简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便是庄周自己,自忖自己刚踏上修行道路时对体内内息的控制,也还有些不如。 庄周有些漫不经心的想着,只觉今晚说不定会碰上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虽然有些意外,庄周却也没有放在心上,伸出手来,正要在旁边水上摸上一摸,忽然想起这水里泡的胭脂,也不知来自多少女人,手指刚要触及水面,忽然顿住,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水面,将手收回,这动作自然无比,却又带着无法言语的玄奥,在旁人看来却好似他随意的挥了一下手而已,庄周却又听到了那女子低声的讶异声。 当下不由有些惊讶,这时花舫和小船还有三十多米,夜色渐沉,灯影乱晃,水光流转,一切都有些朦胧不清,那发声的女子又是坐在画舫之中,有纱帘遮挡,竟然能将两人动作看的清清楚楚,这份修为,也算是不错了,虽然以自己现在的水准来说,这人再强一百倍,也还是渣,不过用普通武人的标准来衡量,那就是顶级高手的水准了,想不到这次出来,竟然会碰上这种趣人。 不过庄周却也不担心会被识穿,两人的境界差的太远,除非他自己暴露出来,否则的话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被看穿的,至于他身边的人,许靖倒是会些拳脚功夫,不过也是些花拳秀腿,这在士子中也很正常,清风明月两人的内功,还没开始学,现在还是普通人,自然不用有会被看穿之虑,那个女子最多也就以为是自己错觉罢了,果然那女子又看了几眼,便停住了,想是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 上了这明月舫,庄周和许靖便被延进厅中,坐在其中等候,这明月舫虽大,也不过是前后三十米左右,当家的花魁就在后面整理打扮,要过一会才会出来,这自然也是欲擒故纵的小手腕了,不仅增加神秘感,也让人好奇心上升到了顶点,到时候花起钱来才不会小气。 两人却是不知道,在清风明月眼中,庄周简直是神人一般,又在山庄中见惯了美玉铺地黄金筑亭的豪奢,哪还会把一般人放在眼里,听说要找花船,自然是用尽全身解数,把梁河上最好的花船找了出来,两人即舍得花银钱,站在岸边,无论是庄周还是许靖,都算得是风神俊朗,气度从容,一看便知是外地来赶考的士子,自然是心中乐意,老鸨是看中了银钱,姐儿是看中了年轻俊俏,两人这种样子,兼具土包子和青头两种特质,正是最好的肥羊,宰起来刀刀到肉,是青楼中人最喜欢的类型,自然是一拍即合,当下迎了上来。 像明月舫这种花船,包下一夜少说也要五十两,如果打赏在大方些,没有百两就下不来,但真正的大头却还不在这里,所谓千金博美人一笑,那些少年公子,要做佳人入幕之宾,送起礼来,才是真正大方,珠宝首饰,古玩玉器,出手的不是珍品就觉没有面子,像那位以诗词出名的诗仙子,她在瘦金湖的别院,便是进去喝一杯茶,也要纹银五十两,不过略为交谈几句罢了,要是用在梁河,便可以包下一条上等的画舫一晚上,至于最下等的,还用不了十两,这就是差距了。 这种情况古来有之,便是三言中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十三岁进青楼,十九岁赎身,赎身的银子也不过是三百两银子,但蓄积的百宝箱中,却是不下万金,这笔钱其实就是恩客赠送了,只是看老鸨和姐儿各人手段如何,落入谁的手中罢了,如果乖觉些的,从中落下一些,以后也就有了依靠,再运气好些,嫁个普通人家,知寒问暖,有个疼自己的相公,便是青楼女子最大的奢望了,笨一点的,手中没有多少银钱,年老色衰之后,却是孤苦无依的居多,年轻的时候裙下追随者无数,年老的时候却一个人孤零零的,想来也是可怜的很。 第二章 又见盗版 两人略坐了一会,便有丫鬟端着糕点果子出来,都只是小小的一碟,如果用来填肚子,只怕就是一个人吃了也才七分饱,许靖有些得意洋洋的拈起一块点心,放入嘴中,用眼神示意庄周,暗笑他之前没有先吃点东西垫一下,这回恐怕要挨饿了。 庄周不由苦笑,没想到这梁河的姑娘还真是小气,又见主人久久的不出来,竟然让两人在厅上闲坐,不由的也有些闷气,两人所上明月舫,是梁河八大花魁明月姑娘的坐架,要是一般人上来,总会想着讨好,此刻意乱神迷的,自然不会介意这些无礼,两人虽然也是踏青,庄周主要是好奇,许靖则是把自己当成了陪客,两人都没多少猎艳的想法,自然不愿再忍。 真是太没职业素质了,庄周暗自咕哝一声,却也隐隐猜到了原因,这位明月姑娘的身手便是放在武林中也是顶尖水准,如今隐身在梁河,只怕也没有真把自己当成倚门卖笑的姑娘,心高气傲的很,自然看起来就有些不近人情,这种风格,看在某些人眼里反而有吸引力,只怕这次她又是在耍这种花招了。 要怪就怪自己实力太强,看的也太清楚,再好的敛息术都瞒不过自己的神识,这才失去了新鲜感,旁人眼中的绝世高手,在他眼中却不过是些幼稚的玩童罢了。 当下伸手叫过明月清风两人,吩咐到,“你们两人持我名刺去,请其余几位花魁前来,尤其是那位诗仙子,更要送到。”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本手抄诗选,递于两人,明月清风顿时精神一振,接过诗选,大声的应了,转身就走。 旁边伺候的丫鬟见了,不由眼中露出嘲讽的笑意,暗暗讥笑庄周不知天高地厚,那倒茶的小婢,面孔涨得通红,忍着笑赶紧掩面往后仓去了。 许靖也有些目瞪口呆,庄周却是怡然自若,似是笃定那些人定然会来一般,过了一小会,明月便从屏风后走出,身姿袅袅,仿如弱柳扶风,走到上首坐下,举止间说不出来的优雅动人,许靖顿时便直了眼,先前的不满不翼而飞。 这样一名柔弱的女子,实在无法让人和武林高手联系起来。 明月见两人情状,顿时便明了两人想法,婉转一笑,端起一杯酒,仰头干下,笑道,“贱妾体弱,怠慢了两位贵客,还请两位公子恕罪,这一杯酒便当是明月给两位公子赔罪了好吗?” 柔弱之中却又透着豪爽坚强,自有一种大气,倒是让两人暗觉自己小气,不该和一个小女子计较。 “不怪不怪。”许靖有些迷迷糊糊的接口,明月见状不由掩口微微一笑。 庄周知道对方底细,自然是平静从容,比起许靖的失态,不知要好上多少,明月眸光掠过时,已是暗自带上了一丝讶色。 定了定神,明月望着庄周的眼神,已是带上了几分好奇,“适才小婢告知,公子遣人下帖给其余几位花魁,不知可有此事。” 庄周从容点头,“确有此事。” 俏丽的容颜上掠过一丝惊色,明月皱了皱眉,含笑问道,“看公子神情如此从容镇定,想是大有把握。” 庄周笑道,“明月小姐不用顾忌,尽管直言,莫非是姑娘觉得在下此举太过唐突,有些不妥。” 明月浅浅一笑,“公子客气了,莫怪明月交浅言深,江都虽有八大花魁,但却从来没有一起登台献艺的,便是前次皇上胞弟瑞王爷做寿,八人也只到了一半,公子一下子就请了八人,实在是有些不太可能,待会只要到的一两位,却也足以夸耀了,公子却莫在意才是。” 庄周含笑点头,却听明月接着说道,“诗仙子超尘脱俗,腹中锦绣,谪仙般的人物,因此公推名列我等八人之首,可惜身为女子,否则便是出将入相也不过是等闲事,明月也最服气这位,但她一向就不怎么赴别人的约会,除了朝中的几位交好的大员外,也就徐公子晋业文采出众,能得诗仙子青眼,公子这次要请她,她多半是不会来的。” 庄周不由暗笑,自己那诗集可是精选的唐宋诗词,一共二十来首,每一首都足以名传千古,脍炙人口,如果这样还不能打动那所谓的诗仙子,那女人也不过是有名无实罢了,这样的女人,又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鸣玉楼的江采玉江大家,一手琵琶,冠绝江南,为人也最为豪爽大气,不让须眉,不过江大家和户部的白尚书相好,已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怕不久就要过门,这个时候也不会出来,免得招了哪位白尚书的不满。” 许靖在旁如听仙音,一颗心已经沦陷了大半,此刻听得明月这么说,当下开口问道,“听口气明月姑娘对那位白尚书不满。” 庄周不由失笑,这位许贤弟,的确是被迷晕了头了,在公开场合这种话也张口就来,不过明月姑娘却也是大气的很,竟然也不避讳,细细的把其中的原由说了。 原来这位白尚书,竟然是江南儒林的泰斗,江都学界的头面人物,也是这次秋闱皇上钦点的主考官之一,为人最讲清正廉洁,在士林中的声望那是极高的,而明月看不起这人,却是因为江采玉因为为人豪气,人缘最好,和明月姑娘也是交好,这次要嫁给白尚书,明月却是很为她不值,心中有些不平之气,连带的对那位白尚书也就觉得有些看不过眼。 那位白尚书今年已经五十六岁,儿孙说不上满堂,五六个是有的,长孙都二十多岁了,和江采玉一般年纪,算是爷爷辈的了,典型的老牛吃嫩草,而且这位白尚书,虽然最讲清正廉洁,但家中有肥田数千顷,在南区十数进的豪宅就有两座,家中奴仆数百,生活豪奢无比,让明月觉得此人表里不一,算不上至诚君子。 “还有怡情园的苏容儿姑娘,歌喉最妙,虽然名列花魁,但她和端王交好,端王是皇上六子,两人关系密切,自然是不好再接客,便是那怡情园,也是端王所赠,如今虽然名列花魁,但其实已经不怎么活动,每年也不过是几个熟客和才子能够和她小聚一会,也是以诗会友,不干风月,这次只怕也是多半不会来的。” “八方楼的秦雪姑娘,擅长的剑舞,但今天从北边来了客人,晚上留宿在八方楼,只怕她也是抽不开身,这次是来不了了。” 明月一个个的说来,一连说了四个,理由充足,便是庄周自己也觉得,如果她所说是实的话,这次只怕是不会来了,自己实在是有些鲁莽了,不过他倒也不在意,不过损失一张帖子罢了,虽然这帖子还是那种可以让七品官挣一辈子的宝石名刺,但对打劫了金库还继承了烟霞丹鼎宫的庄周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倒是明月的消息灵通,让庄周觉得有些意外,以前一直听说青楼、酒馆、赌场这些场所是消息最灵通的所在,庄周还有些不以为意,今日才真正见识了,明月所说,北边来了客人,庄周自然听得出来,不是魏国就是祁国来人了,这两国其实和梁国的关系都不是很好,想必出使也是极为隐秘的事情,事关重大,当事人想必还有心掩藏,谁知在这些风月场中的人物来说,却是清清楚楚,没有半点秘密可言。 明月说得这么明白,也就只有许靖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庄周似笑非笑的望了明月一眼,心知她还是对自己起了疑心,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即便是明月手眼通天,又能查出多少呢,自己富可敌国吗,还是武功盖世,这些都无所谓啊。 他这般自然,明月反倒不好猜测,当下继续说道,“剩下的三人,飘香舫的香香姑娘和我历来有些争执,公子既然已经上了明月舫,这次只怕是不会来的,涤尘园的清清小姐也喜文辞,平日里常延入少年士子,交谈诗词,若是公子有出色的诗作,应该会来,还有就是翡翠居的绿珠姑娘,只要公子多出些花资,她是一定会来的。” 许靖闻言便问道,“咦,莫非这位绿珠姑娘贪财?” 他这个时候见了明月,简直把这江都八位花魁,看着了神仙中人,浑然忘了其实对方也不过是像他一般的崇拜者抬举出来的罢了,本身并没有什么神秘可言,听说有人只要出的钱多点,就会来,反而觉得有些失望,好像完美的偶像破灭的感觉。 “这位绿珠姑娘,事母至孝,”明月眼神流转,仿佛有朦胧的雾气从眼中渗出,“偏偏这位绿珠姑娘的父亲,却是个滥赌鬼,把家业都败光了不算,还要把绿珠卖入妓院,这位绿珠姑娘,也是极有志气的,竟然宁死也不愿卖身,只是挂在翡翠居,却没有入籍,是我们八人里面唯一不在籍的,因为父亲嗜赌,因此要每日赚钱弥补亏空,还上那些驴打滚的利钱,有些违心的事情也就不得不做了。” 这次不仅许靖大吃一惊,连庄周也有些动容,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问道,“不过是命运无常罢了,明月姑娘说那位诗仙子惊才绝艳,腹中锦绣足以出将入相,怎么也沉沦其中。” 明月有些不满庄周的平静,暗想当日自己知道绿珠的事情时,还抹眼泪哭了好久,这个男人真是可恶,竟然一句命运无常就过去了,连一点表示都没有,当下有些气鼓鼓的说道,“诗仙子祖上都是书香世家,宁南齐氏,前朝的时候修订天下世家谱续,宁南齐氏便排在第四,只有中原的几个世家可比,便是在本朝,也是几个最知名的世家之一,可惜犯了忌讳,被抄家没官,女子系数没为官妓,国家法度如此,便是几个交好的大员为她求情,也是无用,诗仙子因为自惭有辱门风,不肯再用齐姓,又因为诗才超卓,这才有了这个称号,原也是众人追捧之用,用的多了,大多数人倒是不知道,诗仙子其实就是宁南齐氏的嫡系后人。” “什么,宁南齐氏,诗仙子是宁南齐氏的后人。” 许靖在旁大叫道,激动之下,连手中茶水都溅了出来,庄周瞪了他一眼,也是全然不觉,这宁南齐氏,庄周自然也是知道的,很是知名的一个世家,但经历过现代思潮熏陶的庄周,虽然知道宁南齐氏很出名,却怎么也无法理解许靖那种几近追星的态度,就好似一个心中的偶像一般,像宁南齐氏这种世家,历代出过的名人无数,在儒林中的那种地位,根本是他无法想象和理解的。 就好像现在,许靖连人都没见过,只是听明月一说,便已经将人和整个世家数百年来积累下来的巨大人脉声望连系起来,见到庄周没有什么反应,手舞足蹈的许靖顿时有些气愤,“轻尘,是宁南齐氏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一点反应都没有,先贤后人沦落青楼,我们也该搭一把手才是,遥想三百年前,闽阆人攻破东都,高祖仓皇之中逃出东都,一路南奔,途中为江水所阻,后面有闽阆人大军追至,不由仰天嚎啕哭泣,天上神灵为之感动,江水之中便有白龙腾空,将高祖一行人驮过,到了江都,高祖一行已是疲惫之极,徘徊无助,这时宁南齐氏博卢公拍案而起,奋书生之怒,而天下响应,四方英杰云集博卢公麾下,三败而后胜,终于将闽阆人的追兵击退,保住了江南半壁山河,于社稷功莫大焉,当时高祖感激涕零,竟对博卢公下拜,许之有梁氏一日,便保一日宁南齐氏富贵,代代相传,不敢相忘,咦,不对啊。” 许靖忽然回过味来,“明月姑娘,宁南齐氏分明还在啊,你怎么说已经被抄家入官了,这可是高祖的亲口御封,当今官家还没这个魄力打破吧。” 明月掩口轻笑,“将宁南齐氏连根拔起自然不敢,可只是换个家主,那就轻而易举了,现今的宁南齐氏,不过是一个旁支罢了。” 许靖顿时大为不愤,欲待再说,却又觉得那被籍没的齐氏族人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惹得天颜震怒,而且齐氏一脉毕竟保存了下来,虽说现在的宁南齐氏是旁支,但是说起来,不也是博卢公的后裔,却也不用分得太清楚,只要血脉得传,其他的也都不重要了,这样一想,许靖才渐渐的反应过来,觉得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难怪在益州也没有听到过这方面的风声,如果梁氏做的太过分,把宁南齐氏连根拔起,恐怕各地世家都要人心浮动,那后果可就不堪想象了,现在没有什么大的动静,显然还是在众人的接受范围之内。 明月虽然相貌柔弱,本质上却是个江湖中人,为人颇为大气,也不像一般的青楼女子说些风花雪月,虽然也是说得琐事秘闻,其中许多隐讳之处,都是两人前所未闻的,倒也大开眼界,气氛渐渐融洽。 大概前后过了半个时辰,忽然外面一个小婢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差点把桌上的花瓶都打翻了,一脸紧张的指着外面,有些结结巴巴的叫道,“小姐,诗,诗……” 明月不悦的望了她一眼,嫌她遇事不够镇定,淡淡说道,“怎么了,慢慢说。” 小婢喘了一口气,指着外面又急急的叫起来,“诗仙子来了。” “什么。”明月猝然站起,虽然同列为八大花魁,但是也有高下之分,像这梁河,虽然繁华,但有几个人是绝不会踏足的,这位诗仙子就是一位,她转身对庄周微微一笑,“公子真是让明月越来越好奇了,诗仙子还是第一次到这种烟花之地来呢。” 旁边小婢却又叫道,“还有江大家,苏大家,清清姑娘,绿珠姑娘,还有其他几位姑娘,也都来了。” 旁边众人纷纷侧目,这小婢之前正是给庄周两人倒茶的,此刻却是一脸崇拜的望着庄周,只觉面前这人实在是平生仅见的风流潇洒,怎么自己刚才没有发现呢,一双眼睛渐渐的满是小星星。 旁边许靖倒是知道这位庄轻尘庄兄的,家里豪奢到无暇美玉铺地,十足赤金筑亭,这次请那几位花魁,也不知用了多大的手笔,不过想到他给自己和吴则两人送的那份请帖,想来也是少不了的,明月仙子不知这位轻尘兄的手笔,他可是知之甚详,这八位花魁即便再是高傲,只怕也能请动四五位,不过听到这些人果然来了,还是忍不住心中兴奋,他也是极为伶俐的人儿,来了江都这些日子,自然知道这些女人的分量,那就是江都社交界的风向标,今天晚上庄周能够将她们请动,明天早上整个江都就都知道了,这个四大才子的名头是怎么都跑不了了,而自己做为重要的人员参与其中,少不得也要陪着露脸。 明月已是叫道,“妈妈,快让人收拾下,把这些碍眼的东西去了。” 那老鸨对明月恭敬的很,听了便让人开始收拾,几个婢女兴奋的几乎跳起来,庄周仍是坐在一边,神情倒是平淡的很,自己这一出手就是几十万两,外加唐宋诗词精选一本,这么大的凯子,要是还请不来人,那真是要回去撞墙了。 他看了看那几位忙着收拾的婢女,自然看的出来,她们不过练过些粗浅的练气术,这个时代还是冷兵器时代,这种粗浅的东西,却是流传甚广,便是田间农户,可能都会一些,倒也没什么稀奇的,本朝的时候,便有太祖所创拳脚棍棒流传于世,雕版印刷刊行的本子才十二文一本,便宜的很,不过半斤肉的价钱,六百年下来,也不知道卖出去多少本。 这些婢女以及那位老鸨,和明月的真实关系如何,庄周也懒得猜测,站起身来,对着明月和许靖两人微微一笑,“那绿珠姑娘,也是忠贞之人,我们且出去迎上一迎。” 明月对庄周这种说法极为不满,分明就是对自己的偶像诗仙子的无视,不过听到这么说还是很符合自己的想法的,的确要出去亲迎才是,这样才显得恭敬,她伸手略为整理了身上服饰,又让旁边小婢看了下,觉得一切正常,这才露出笑容。 庄周看在眼里,不由暗暗心中发笑,想不到同为花魁,那位诗仙子竟然还是明月姑娘的偶像,却也不见她对其他人这样,想来还是梁人通病,武人即便武功再高,见了文人便不觉得矮了一头,什么沙场立功武功盖世都比不上走马游街的荣耀,这位明月姑娘虽然是江湖中的顶尖好手,可也一样有这种倾向,只不过她为人豪爽大气,不让须眉男儿,便是选偶像,也要选个同是女子的才行,实在让人笑煞。 第三章 八大花魁 梁河上下轰动了,各只花船本来已经划出老远,这时候也纷纷划了回来,多少年了,到了夜间,梁河两岸的青楼妓馆总是客人渐多,直到夜半才会渐渐安静下来,这是第一次进了楼的客人从楼中成群的涌出来,原本熙熙攘攘的厅堂立刻变得冷清下来。 无数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目的就是为了一睹江都八位花魁的风采。 鸣玉楼江采玉,善琵琶,冠绝江南,为人豪爽大气,不让须眉,一代音律大家,此人也是江都风月界的领袖,交往之广,令人咋舌。 怡情园苏容儿,歌声绝妙,容貌清丽雅致,曾有人出价白银千两,只求苏容儿清唱一曲,人称一曲千金。 八方楼秦雪,先祖据说是魏国人,后来因故流落梁河,家学渊源,擅长剑器。 涤尘园清清,文辞出色,雅量高致,在江都士子中有极高的声誉。 翡翠居绿珠,腰肢曼妙,纤足雪白,最擅舞曲,能吹笛。 还有明月舫明月,飘香舫香香,这两人也是梁河上常能见到的,交游也是极为广阔。 最后还有身为青楼女子而众人不以青楼女子视之,甚至有人赞誉为国朝六百年来女子才学第一的诗仙子,腹中锦绣,可以羞杀大多所谓的饱学儒生,便是三年前大比,当时的状元公听说诗仙子名声,不服之下登门讨教,两人相谈半日,状元公理屈词穷,终于掩面羞走,此事传为趣谈。 可惜众人围在岸边,也只能看到灯火通明的明月舫上莺歌燕舞,笑声阵阵,有些聪明些的,便立刻掏出银子来,租下一艘花船,让紧跟着明月舫。 反应迟些的就只有跌足长叹了,倒是那些花船的主人一个个收钱收的手软,岸上大多数人不求条件如何,便是最低等的花船,都有人掏出大把大把的银子,只求上来占个位置。 这却不能不说道清风明月两人的功劳,两人跟着李昭德李先生李神棍混了几年,江都上下的大小事情虽然不说全都清楚,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别的不说,小丫头在江都乱花钱,李先生师徒能够立刻找上门来,也就可以看出这对师徒的神通广大了,要知道江都可是数百万户人口,方圆数百里的巨城,每天城中发生的大小事情不知道有多少,能够找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也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接了庄周的任务,要是按庄周所说,把诗集给那位诗仙子一送,其他人每人派上帖子一张,那结果多半不会好到哪里去,这里就看出清风和明月的本事来了,所谓的本事,不就是别人做不来而自己却做的出来,用更少的银钱把事情办的更好么,为了在庄周面前显示自己的重要性,两人这次可是下了大功夫。 要请动八位花魁一起捧场,便是皇上胞弟瑞王爷做寿,那等权势,都只请到了一半,清风明月两人以前的身份,自然更是不敢想象,不过好歹也在庄府待了一段时间了,庄周在两人心目中就是神仙般的人物,他吩咐下来的事情,自然要努力办好。 而且庄周给的底线也实在是低,七份名刺,每份都镶嵌有极品宝石上百粒,价值黄金三千两,诗集一本,两人虽然文采不好,不过附庸风雅的眼光还是有的,自然看的出来是如何出色,另外两人囊中还揣着上百万两金票,却是庄周毕竟是菜鸟,虽然外表潇洒,心中却也暗暗紧张,想起以前书中所看,在这种场所一掷千金也是平常,更是经常有人斗富什么的,深恐钱带的少了,到时候出丑,他又没有多少金钱的概念,因此让两人随身带了许多金票,就是准备到时候拿出来摆阔的。 如此雄厚的资本,自然让明月清风两人有了底气。两人商议一番,只觉得像庄周所说的直接把诗集送给那位诗仙子,只怕不妥,两人久居江都,自然知道那人是多么的高傲,这么贸然的去请,虽然备有重礼,落在那位诗仙子眼中,只怕还有轻贱的意思,因此直接把东西转送了另外一人,鸣玉楼的江采玉。 虽然江采玉就要嫁人,不过这人可是江都风月界真正的领袖,她为人豪爽大气,便是明月这种眼高于顶的人物都和她交好,更不用说其他人了,也是这些花魁中人缘最好的。 收了重礼,又见到如此出色的诗词,江采玉虽然要嫁人了,也忍不住答应下来,要一见清风明月两人口中那个神仙般的公子,而且更答应从中出力,邀请其余几位花魁,毕竟是圈内人,熟悉内幕,举动自然就方便了许多,便是其中几个彼此间有些龌龊的,看在江采玉的面子和三千两黄金的见面礼份上,也纷纷答应下来。 便是那位洁身自好的诗仙子,见了江采玉亲自送过去的诗集,阅读一番后,也悚然动容,有些自愧不如,又没了顾忌,立刻便要和江采玉一起动身前来一见这位横空出世的大才子,她文采虽然出色,不过比起李杜苏辛等超级牛人联手,自然要甘拜下风。 这下八人里面,就只剩下八方楼秦雪和飘香舫香香两人,其余五人,俱以答应下来,本来这个成绩,已经足以让第一次为公子办事的清风明月两人感到惊喜,不过谁知接到消息,八方楼的秦雪竟然也赶了过来。 本来这秦雪据说是魏人之后,这次招待的又是魏国来人,众人都有些顾忌,以为她是无论如何也来不了,谁知她竟然也抽出身来,这下就只剩下飘香舫香香,虽然明月舫和飘香舫彼此不对头,不过飘香舫的主人还不至于和银子过不去,在私下又接了两人一笔银子后,便让香香也收拾了过来,这下八人算是凑齐了。 这自然让庄周和许靖两人感到特别有面子,庄周倒无所谓,不来也行,来了更好,许靖却是深知其中难度,他虽然也跟着一般同年去过几次,但这八人之前却是一个都没见过,即便如此,也让他这乡下人看的目瞪口呆了,此刻八名绝色聚在一起,如果在平日只怕魂儿都丢了大半,好歹他自觉也是出钱的大爷,还能保持三分形象,不过看着这些花魁争奇斗艳,却也反应不过来,只觉得目不暇接,哪里还顾得上说话。 说来也是好笑,这些人虽说是应了庄周的邀请前来,但聚在一起,八人平日里也是闻名许久,有几个彼此间还有些龌龊,这时候却是自然而然的存了攀比的念头,说话间斗角勾心的,要是愚笨一点的,还以为这几个女子脸上笑容满面,温言软语,特别投契呢,竟然把庄周和许靖这两个正主放在了一边。 却是平日里男子见得多了,许靖一眼就能被看穿,庄周一眼看去也是平常,一时间竟然都被忽略过去,反倒是那倒茶的小婢,原先还对诗仙子等人慕名以久,此刻见了面,看了几眼后却觉得兴致索然,不时偷偷的溜眼看庄周,只觉越看越好看,以前来找姑娘的那些人和这人一比起来,简直就和尘土无异,不觉粉腮发红,有些发烫,庄周倒是注意到了这有趣的小婢,打量了她几眼,只觉她体内的内息虽然浅薄,却是极为纯正,根基打得极为扎实,想来也是名师**过的,目下年龄尚浅,如果长成,继续修行下去,却是前途不可限量,远不是惜惜身边那叫小翠的丫头可比的。 发现自己的行为被庄周发现,那小婢只觉得心中鹿撞,脸孔通红,慌忙装做倒水转过身去,过了半响却忍不住转过身来,正好看到庄周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一惊,几乎惊呼出来,这舱中莺莺燕燕的,挤了八个花魁,都是人精般的人物,便是看起来豪爽大气的江采玉和明月两人,暗地里也是精明透顶的,庄周对这斟茶小婢的小小调笑,哪能逃过她们的眼睛,本来比对男人的吸引力也是她们的一项重要内容,不想却一起输给了一个小小的丫头,这下都不觉有些挂不住脸,连谈话的兴致都渐渐的淡下来。 这一注意,渐渐的就发现庄周的不同,绝不是一般儒生那种文弱的气质,而是温和儒雅中透着英武的气质,英武之中却又有着无比潇洒出尘的气度,不动如山,灵动如水,绝对是世间少见的美男子,这一发现,立时就让众人暗惊,不可能啊,如此出色的外表,即使气质全无,也不可能不会引起自己的注意,怎么先前竟然没有发现这位庄公子的不凡呢。 这就是修行的奇妙了。 最初的时候,庄周从山林中长成,身体看上去简直和最彪悍的猎豹相似,后来又生死场中无数来回,那种弱肉强食冷漠无情的气质就更加明显,便是后来,不再做佣兵,身上的铁血气息渐渐减弱,由于没有修习内力,也是肌肉明显,仿如钢浇铁铸,站在那里都会给人一种淡淡的压迫感。 后来随着修行的加深,身上的气质就越加柔和,到了后来,便仿如春风一般,一眼望去,完全是一个无害的人物了。 这个时候庄周身上的气质变化便是用翻天覆地来形容也不为过,但这么明显的变化仍然落了下层,只不过是修行初步时候的现象。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盖不滞于外物,是故人不知。 这个境界,即便是现在的庄周,也不过是遥遥窥见。 当日浮萍站在千万宫阙之中,明明就在庄周眼前,庄周眼中看到的,却只有宫阙而没有浮萍,完全和周围的万物融为一个整体,以庄周的警觉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 而当他一步走出的时候,蓦然就成为了身边世界的中心,一切都是为了彰显他的存在而存在,却偏偏不会有半分不和谐的感觉,那万千宫阙依旧,而人却成了主宰。 庄周现在的状况,虽然不比浮萍当时的境界,但却也是同一种情况。 便是在益州买船东下的时候,庄周有时候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气质外溢,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周围人的中心,但这个时候,借助巫门手札的启发,原本丝丝外溢的气息,已经收敛的无迹可查。 明月等人或是身怀高深武功,或是见多识广,但又怎么能够触碰的到庄周本体精神的存在,那对她们来说,不啻于要一只蚂蚁来描绘一只大象的雄伟壮丽,距离太过遥远了。 她们能看到的,也就是眼前庄周表露出来的一部分罢了。 修行路上,有时一步已是天壤,何况庄周这种已经要证返虚大道的准仙人和凡人的巨大距离。 钗儿和湛卢等人,没开始修行的时候,未必有这几个花魁出色,便是现在,在外貌上真要比较起来的话,还是略有差距,但无论让谁来评判,都不会认为这几个花魁能够比得上已经结成内丹的钗儿等人。 所以庄周才能表现的如此从容自若。 一块原石,即便里面蕴含的是无暇美玉,也绝对不会比一件普通玉器更能吸引人的眼光,除非那是专门赌石的大行家,或许可以通过种种的表象推测出它里面所蕴含的本质是多么的美丽。 有意无意的,话题便被引到庄周送出的那本诗作上。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首秦观的《鹊桥仙》脱颖而出,成了几位花魁最为欣赏的小词,这些花魁平日里迎来送往的形形**的人物见得多了,像其中几人,才具超卓,不逊男子,却也沉沦青楼,无力挣扎,对命运的无常也就感受更深,即便是朝中大员,也未必能够牵动她们的心肠,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人都说自古青楼女子多薄幸,越是得不到的反而越是渴求,像八大花魁这种级数的,能打动她们的,也就只有真情了,庄周最是喜欢的那种豪迈奔放的风格,反倒没有多少人看好。 说道诗词,因为时间仓促,适才也不过是匆匆一翻,这个时候自然有人重新打开那本诗抄,细细阅读,却是越读越惊,细细体会其中神妙之处,这种东西,却是修养越高,越能体会到其中真意,也就越感到诗词的出色,若是水准差些的,多半就是只知叫好却不知道好在何处,不免就少了三分震撼。 这一读来,这诗抄不过薄薄一本,二十来首,和梁国有些儒生,出手的个人诗集动不动就是上百首相比,实在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每一首却都称的上是绝妙,便是梁国立国六百年,文化鼎盛,期间风流人物自然也是不少,但达到这种层次的,却也不过三四十首,这自然不是庄周无诗可选,而是文化背景不同,要仔细选择,这就要打下相当大一部分。 庄周这个时候拿出这本东西来,自然是下定决心大比之时全看自己的真本事了,这些名传千古的诗作,刚好可以用来扬名之用,其实真正的好作品,要做到高产实在是很难,有些人一辈子拿的出手的或许也就那么一首半首,甚至有人只有一句两句的,全靠吃老本罢了。 像一般士子见面,一般就是先说自己的家世来历,然后就开始拉关系,同乡、同门、同年,要是拉上一项,关系就亲密许多,要是刚好知道对方的得意诗作,就可以拿出来说一说,好比庄周在荆州盗版了一首杜甫的旅夜书怀,刚好有人知道这首诗作,便可以说,“原来阁下就是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庄周庄轻尘,久仰久仰。” 这个时候雕版印刷成本太高,士子做了诗,都是自己拿本诗抄到处请人评论,扩大知名度,只有少数的大诗人才享有出版待遇,一般的好诗都是靠的口口相传或是传抄,所以以前也有洛阳纸贵这个说法,可不比网络时代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博客和个人网站,信息爆炸性的增长,能被印刷出版的,像太祖的拳脚枪棒秘笈,不但价格便宜,而且印刷质量极好,图文清晰,绝对不是想象中的质量低劣,唯一的缺点就是雕版印刷,一块板只能用一次,成本太高,而且一本书几十万字,要是用雕版印刷的话,光是刻的板都能堆好几间屋子,和活字印刷没法比。 所以许多书籍,虽然称为书籍,但其实都是手抄的,真正印刷出版的并不多,流传的也就不广,要是主人家不小心遭了什么劫难,兵灾,水火之类的,这本书遗失了,说不定一本奇书就从此湮没无闻。 也因为书籍的宝贵才有藏书一说,这个玩意可是很花钱的爱好,比藏黄金古董之类的花钱多了,不是几百年积累,根本不会有什么规模,而每过几百年,国家也会有大型的修订藏书的活动,从民间大肆搜罗各种图书,整理出版,也是为了保存文化,不过中间有多少被删除掉就说不清了。 一个一般点的儒生,在梁国这种环境,崇尚诗文,从小到大,所做的诗词,好坏不说,几百首总是有的,要是每个儒生的诗文都知道,自然是不可能,即便是见识在广博的人都做不到这一点,一个人的诗文能够被人知道,甚至出版,那就是一种荣耀,不但不要稿费,还有倾家荡产就为了出书的,所以能够交谈间不经意的引用对方的几句诗词,绝对是拉近关系的好方法,然后再评论一番,如果刚好品位相近,那就立刻成了知交好友了。 第四章 南人文弱 一首好诗,乃至任何好的作品,都反应着一定的现实,因此可以从中读出许多来,看事情的角度不同,体会也自不同,一首鹊桥仙,有的看到了爱情的永恒,有的却是看到了只求刹那绚烂,至于其他却是无暇顾忌。 秦雪姑娘的剑舞极为出色,为人却是如同她的剑舞一般的自由奔放,一旦发现庄周的与众不同,立刻就表达了爱意,向庄周发出了邀请,至于其他几人,除了已有所属的不便外,有几个也是暗暗动心的却是暗自后悔行动的晚了。 便是许靖,也被他之前极为尊崇的绿珠姑娘邀走。 这场江都风月界的八位花魁聚会,就匆匆落幕,让其他有心一睹花魁真容的游客好生失望。 和庄周原来的想法不同,许是秦雪是被那炙热的爱情所打动,又许是其实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当晚庄周便留宿在明月舫上,陪伴他的是八方楼的秦雪。 如同预料的一般,庄周彻底出名了。 和八大花魁把臂同游梁河,更在结束后成了花魁秦雪的入幕之宾。 便是眼高于顶的诗仙子,也自认不如远甚,推庄周为“一代文宗”,那本诗选当晚便被有心人借出,传抄了开来,一时江都纸贵,到处都在传唱。 之前那个小范围内流传的四大才子之说也乘着这股春风迅速传播开来,益州庄轻尘一下子凌驾其他三人之上,俨然成了四大才子之首,已经有人开始把庄周在荆州独挑岳麓、白鹭洞,随院、丹阳四大书院的故事加入了说书的内容,在酒楼茶馆中琅琅上口的述说当时庄周的风采。 在故事中,庄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简直是完美的士子偶像,江都城中不知多少豪门的闺秀被这位据说学冠益州的东来书生打动,纷纷的遣人探访,和庄周有关的更多事情被发掘出来,这时候人们才知道这位书生竟然还有着这么大的家业,几十万亩地,放在江南也是大地主了,何况还是在江都附近,尤其是据说此人还没成亲,一时间连江都本地的徐晋业人气支持率都被庄周超过,如果不是有一票死忠的崇拜者顶着,只怕要远远落到后面去。 在一片闹哄哄的声音中,最不满的也许就是魏国来的那些使者,秦雪半途丢下了他们还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在魏国使者阮无病看来,无疑是对魏国的莫大羞辱,更何况,据说秦雪也是魏人出身,他本是有心将她发展成为魏国在江都的眼线,谁知不但被拒绝,而且遭受了这样的羞辱,十几个彪悍的大汉如果不是顾忌这里是梁国都城,早就要一把火烧了八方楼。 更让人恼怒的是,秦雪竟然在当晚被闪电般的赎身,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秦雪已经脱籍,梁国管制官伎的那些律法已经管不到她了,现在她是庄府的人,要动她先要得到庄府的同意,否则就是挑战梁国的律法,挑战梁国所有门阀的利益基础。 据说庄府就在江都城外,阮无病倒是想过带着手下的彪悍儿郎杀上门去,灭了庄府满门,不过好歹阮无病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是魏国的密使,这里也是繁华的江南,不是对付沓蓝人的漠北前沿,灭掉一个小部落和杀掉一只鸡没有什么不同,这里灭人满门是要出大事的,何况他是兵,不是匪,这种黑道人物的手法他还真做不出来。 不过阮无病却是从此牢牢把庄周这个名字记住了,南人懦弱,如果不是有魏国在前面挡着,拦住了塞外的那些蛮子,他们凭什么享受这繁华似锦的江南,这里的空气都是湿的,带着花草的气息,哪里是苦寒的北地可比。 可这些人却不但不知道感激,还如此肆无忌惮的羞辱魏国的使者,阮无病下定决心,一定要在那个南人皇帝面前告上一桩,听说这个庄周还是此次科举的状元热门人选之一,他倒要看看,有了魏国的警告,那无能的皇帝会怎么做。 阮无病却不知道,此刻那位无能的梁国皇帝正被另一人挂念,庄周也正在惊叹皇帝竟然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事情是由秦雪而起的,一夜清谈,庄周惊讶秦雪的见识之余,顺手便让两个跟班给秦雪和绿珠赎身,虽然秦雪是八方楼的头牌,便是一些王公贵族,都要考虑下赎身是否值得,绿珠更是身上负债不少,庄周却是不拿钱当钱看的,出手阔气的都可以让人再建一座八方楼了,绿珠的那些债务更是不值一提,自然是一切顺利。 两条腿的女子只要有了银子还不是到处都是,买上百来个自然能挑出合适的人选来,便是那老板手中,也还有几个青倌人等着上位,更何况秦雪性子高傲,却也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有人愿意出天价为她赎身,哪还有不乐意的,当下秦雪的卖身契顺利的落到了庄周手中。 见了被庄周当礼物送过来的卖身契,秦雪顿时哭得稀里哗啦,再也忍耐不住,一番哭诉,总算让庄周连蒙带猜大致知道了这位姑娘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致来说,还要倒退三百年,当时梁国还占据着中原,是天下的正统,谁知道这么强大的一个国家莫明其妙的就被来自草原上的一个强大部族闽莨人给攻破了都城,当时高祖带了几个亲信跟随一路难逃,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渡过江水时除了传国玉玺什么东西都丢了,大家都破破烂烂的和乞丐差不多,就这样闽莨人还是紧追不放,竟然追过了江水,幸好当时梁国还是很得人心的,江南的氏族在宁南齐氏的带领下,经过激战,终于把闽莨人又赶过了江水。 这才有了高祖定都江都,梁国在江南半壁江山苟延残喘三百余年的历史。 期间自然也有人提出北伐中原,有几次甚至拼凑出几十万人,大军北伐,可惜成功的一次没有,反倒损兵折将,过了几十年,就连提都没人提了,大家都默认了中原沦丧的事实。 幸好当时周人总体上仍然占据优势,闽莨人不久后就被逐出中原,很快又在塞外的霸主角逐中失败,渐渐衰落。 而在中原,也建立了大大小小的国家,由于高祖南逃太过仓促,中原地带还是遗留了大批士族贵族,其中一部分跳出来开始建立自己的国家,如后来的魏国和祁国都是这种,但还是有一些家族,坚持认为自己是梁国的子民,家族的效忠对象也仍然是江都的那位皇帝。 梁雪的家族就正好是这些家族中的一个,虽然不如宁南齐氏的地位,但在魏国也是上流社会的一员,本来魏国的统治早已经稳固,这时候即便是坚持梁国正朔的,也都开始表面上支持魏国的统治,偏偏梁雪的父亲,也不知道是不是读书读坏了大脑,公然站出来高叫北伐中原,而且还跑到了江都朝见现在的皇帝,那时年轻的皇帝刚刚登基,一被鼓动就赏了梁雪的父亲一个名号,让他回江北发展组织力量,至于钱粮兵器却是半点没给。 被巨大的荣耀包围的男人回到梁国就开始变卖家财,招募人手,准备反对魏国的统治,要说北伐中原的口号早两百年喊倒是还有点效果,这时候哪还有人信这个,起义很快失败,梁雪的父亲无奈之下,只好又往南跑,准备到江都寻求支持。 可惜这次皇帝没有如他所想的给他支持,完全没有看到这位国际友人的贡献,反而给了他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下了大牢,而无依无靠的秦雪也就沦落到了梁河。 而皇帝如此做的原因,便是魏国的威胁,让他轻易的抛弃了这个已经无用的棋子。 秦雪也是世家出身,本身就受过良好的教育,又有种天生的高贵气质,完全不是那些五六岁就被拐卖的小女孩可比,一来二去,就成了江都的花魁,自然小姑娘也是有心报仇的,可惜她的仇人,是两个国家,很快小姑娘就知道自己的愿望是多么的不切实际。 随着时间流逝,小姑娘也掌握了一定的资源,可是和仇人比起来,却是完全微不足道的,渐渐的报仇的心也淡了,而且小姑娘也爱上了人,也是一名儒生,文采很好,家世也还过得去,本来秦雪已经准备给自己赎身,只是好歹也暗地里谋划了好多年,就习惯性的让手下的人对那名儒生做了调查,结果发现的事实让她伤心之极,那名儒生家里的小孩都能打酱油了,却骗她说是未婚,伤心之余,秦雪甚至有自尽的想法。 也就是这时候,魏国又来了使者,还是选在八方楼指定让秦雪招待,想到自己努力了许久,却对仇人毫无办法,秦雪自然是极为不甘,刚好接到请帖,就不管不顾的来了。 庄周感叹之余,又想起那位诗仙子的事情,不由暗暗想到真是每个青楼女子后面的故事,都足以写成一个传奇,这秦雪的经历,要是写出来,经过艺术加工,波澜起伏,未必就比桃花扇百宝箱之类的差。 便是庄周让清风明月两人帮着了断了家事的绿珠,身上的故事,只怕也是很多很多,不过许靖倒是兴高采烈,这次上京赶考,能有此收获,只觉已是满意之极,唯一可虑的就是回家之后怎么向老父交代,虽然绿珠并不在籍,但怎么也是风月场中人,但现在是顾不上这个了,绿珠曼妙的腰肢目前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精力,连先前许诺陪着庄周逛江都的事情也给抛到脑后去了。 除了梁雪和绿珠,江采玉就要嫁人,算是修成正果了,苏容儿早就是半退,八位花魁已是去了一半,倒是让某些人颇为叹息,不过却也没人觉得惋惜,过不了半年,自然有新的花魁补上来,没有什么可惜的,便是梁河中不少青楼,也都是以前的花魁攒了钱后买下的,自己做了老鸨,里面的姑娘,便如麦苗一般,青的变熟,又被收割,给新的腾出空间,也不知道换了多少茬了,只有那梁河水,昼夜不息,轻轻的拍打着两岸。 这一切忽然让庄周觉得非常乏味,连先前提起的兴致也降了下来,只觉得众生皆苦,纠缠与因果之中不得解脱,便是他能力再大十倍,又能救得了几人,他所能作的也就是改变身边几个人的命运罢了。 当下庄周便躲在山庄,一边读书,一边教惜惜和梁雪等人的武艺,顺便也给庄中的那些仆人做些培训,梁雪之前学过剑舞,体内的功力虽然浅薄,但毕竟还是有些基础,此刻一接触到上乘武功,顿时喜出望外,先天罡气诀不过是庄周为了培训家人临时想出来的东西,但对世俗中人来说,却已是绝世秘笈,而且循序渐进,绝无危险,只怕便是小雷音寺和道德宗的功法比起先天罡气诀来都有所不如,更何况先天罡气诀即是庄周所创,有改善体质之效,自然也和一般的修真功法一样,能够益寿延年,只是不如修真一般能够动辄突破几百年寿命罢了。 这个世界还是冷兵器时代,因此武学却是极为昌盛,尤其是一些粗浅的呼吸吐纳,更是流传甚广,庄府的将近两百名下人,倒是有五六十人会一些功夫,不过毕竟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有的干脆就是口儿相传的几句口诀,大多极为粗浅,即便是许靖这种花架子,都可以把这些低手打倒好几个。 这些人就成了庄府第一批习练先天罡气决的人选,也是第一批得益的人。 像管家元武,刘惜惜的丫头小翠,这两人的功力原本就是在大周天左右,比起几年前的庄周来还要强上一些,这时候更是进步神速,最早体会到了先天真气的奥妙,像小翠,原本整天的沉默寡言,只是跟在刘惜惜的身后,这时候却是神采飞扬,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飞跃的质变,让惜惜小丫头嫉妒的直说庄周偏心,嚷嚷着也要努力练功。 就在这种平静的日子里,庄周的心变得无比的平静,那些巫门的手札,里面的精华被庄周逐渐吸收,毕竟不是蒙昧时代了,那个时候有些人可以将事物的本质说得很清楚,但各种表现却是很繁复,让人看不清楚,受过现代文明熏陶的庄周,有着完善的逻辑思维,理解起生命和灵魂的原理来说,明显要容易的多,甚至从中他开始大致摸到了洪荒时期领袖群伦的神族功法的一些原理,不灭神魂,本质其实也是强大的灵魂,可惜真要修行,却是不能,除非反复的试验,小心翼翼的摸索,才或许有一天有成功的可能,对目前的庄周来说,只凭只言片语就推敲出一个完整的功法系统来,难度还是太高了些。 虽然每日都有很多人来拜访,不过庄周让元武出面推说要温书,只让人留下拜帖,如此反复几次,一些有心人也开始心领神会,便是有意结交这位后起之秀的,也不过是让家人送张拜帖过来,最多邀个日子聚会,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元武本就是江都某位大人的管家出身,和其中不少人都是相熟的,却被其中几个神秘兮兮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却又不好解释,只好保持沉默。 第五章 离地焰光旗 从来,有大成就的修行者都是寂寞的,甚至是痛苦的。 因为他们的生命中,从来都只有自己,无人可依靠,无人可指点,只有自己,一个人于黑暗中摸索前行,无所凭依,所以连佛陀都有恐惧。 圣人所法,本来就是无为法,最适合自己的,永远只有一种,那些磕药升天的,裙带飞升的,遵循前人模式飞升的,终究不过是二流甚至是不入流人物,再要前进一步,几近不可能。 庄周从一个尘世间的凡夫俗子一步步走来,已经到了返虚关口,功法来源也是相当复杂,但主要是三部分组成。 他一身修为的根基,便是当日地下种入体内的一颗种子,只是越到后来,越觉其中神妙,庄周所掌握,也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点皮毛而已,否则,将人提升到先天境界,便是现在的庄周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又何必如此艰难。 太古神人的传承,又哪是这么简单的,只是当时之人,崇尚的却是大道,质朴无比,根本不像仙道一般,还可以用语言传承,数十万年甚至是几百万年的巨大时间代沟,处在万法末世的庄周,理解起来自然困难重重。 其次则是仙道,仙道正统既是鸿钧所传先天紫府大道,后来传于老子、原始、通天。 老子立人道,又借广成子传于轩辕氏,轩辕氏就是三皇五帝中的黄帝姬轩辕,洪荒时代最后一位天帝,也是洪荒时代的终结者,因为轩辕氏辟鸿蒙、开草昧,兴立人文教化,功德无量,所以自轩辕氏后,人道便为人间正统。只是三皇立于道,五帝成于德,太清一脉不但传承衰微,而且没有什么道行高深的弟子。 原始立阐教,有十二大弟子,是为阐教十二真仙,玉虚昆仑所传上清道脉,后来成为玄门正统。通天有教无类,门下弟子多为妖类,其中法力高强者,如多宝道人、金灵圣母、赵公明、乌云仙等人,实力远在阐教十二真仙之上,截教修炼之术,并不逊于阐教。 于此三教之外,又有九十六种外道,两千六百种旁门,其实都是三教之外修士所悟,也是仙道一脉,这些修士虽然没有像三清一般证得混元大罗金仙,成就万劫不磨之体,但其中一些修士,像号称地仙之祖的镇元子,袖里乾坤,自成世界,实力之强,几乎直追三清,远胜于阐截二教的大部分二代弟子。 庄周所得仙道法门,又分成三份,丹鼎、古卷、拾遗,分别是三位地仙所留,其中又以丹鼎的第一位主人最为厉害,像烟霞丹鼎这种自成世界的法宝,虽然以庄周现在的眼光,还分辨不出这个世界是否足够完美,但也知道,这种等级的法宝,传说中也就只有女娲的山河社稷图,这丹鼎虽然没什么名气,但制造这件法宝的仙人,法力之强,只怕至少也是镇元子一流,只是大千世界,隐居修炼的牛人实在太多,而洪荒时代陨落的牛人也同样是太多,以至这件法宝的来历都无法考究,最后竟然落到了走大运的烟霞散人手里,被这厮当成了享乐用的行宫使用,真是暴殄天物。 除此之外,在搜刮西欧的时候,庄周无意间得到了暗黑理事会保留的巫门手札,虽然只是部分,残缺不全,但只是这些,也足以让庄周明了巫门和道门截然不同的修炼方式,其中一些直接针对元神魂魄的法术,让庄周简直叹为观止。 有此三者,庄周已经远胜于绝大多数的修行者。 只要机缘到来,自然就能成就返虚之道,从此长生不老,进可以渡劫飞升天界,上窥大道,退可以逍遥人间,也不失一个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地仙。 但可惜的是,庄周现在还不是。 向下而言,修为最接近庄周的,如颜倾城等人,不过是金丹水准,还没有修出元婴,连化神期都没踏入,元婴不成,不知修行之妙,如果说庄周此刻的水平,已经是一代宗师水准,那颜倾城等人,只能算是初入门的小学徒水准。 向上而言,天道莫测,生死之间,再无别事。返虚虽然可证,却不是仓促可就,如果机缘不到,即便是耗费几百上千年苦功,也仍然是化神期,历史上就有成就元婴之后无法再进一步在绝望中老死的。 所以庄周只好寄托于他物,一方面是在漫长的修行生涯中找点事情做,排遣自己的心绪,否则几百几千年的打坐,想想就让人觉得可怕,另一方面则是希望能借生活中的新事,对自己有所刺激,得以突破。 当日搜刮的东西实在太多,尤其是湛卢等人一定要自己整理,庄周催了几次,看看无效也就算了,钟毓秀还在地球,得了烟霞古卷护体,她倒是大大的发威了一把,惜惜刚开始学武的时候还需要庄周督促,不过现在有了一定实力后,开始体会到其中的妙处,整天在山庄屋顶窜来窜去,又有梁雪这个新认的大姐姐做榜样,一时竟然没有庄周什么事了。 幸好,大考终于开始了,庄周和许靖、吴则两人一样,提着考篮,排着队检查后规规矩矩的进了考场。 严格说来,这是庄周的第一次考试,至于庄周为什么能参加考试,自然有他的办法,其中的奥妙,不足为外人道,大家只要知道,就算是现代,也经常爆出某个当官当了几十年的人,原来履历竟然是伪造的事情来,就知道在梁国这样律法不完善的地方,庄周要取得一个合法的身份,实在是很容易的。 梁国的秋闱,共分三场,连考三天,期间不能出考场,食宿都在考场中的小考间里解决,进场前有人专门检查,防止夹带,进场后将考间在外面锁住,而且有人来回巡视,防止传抄,考完后还有人将考生的试卷重新抄一遍,防止有人通过辨认字迹作弊,可以说相当严格。 这三场,第一场是墨经,也就是从各种书中随便选一页出来,把字蒙上,让人填写,相当于现代的填空题,考的是基础知识,第二场是诗词歌赋,第三场是策论。 由于大多数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身体极差,而且其中不少人,都已经五六十岁了,身体更是极差,加之心情激动紧张,三天考试中晕倒的不在少数。 庄周却是随意的很,墨经这种题目,考的是知识面是否宽广扎实,对他这种修道有成的人来说,过目不忘实在是小事,轻松完成,第三场的策论也很简单,毕竟无论是见识的深度广度,都不是原始人可比的,一篇上好的策论不过几十分钟就已经写完,其中还颇有一些各位专家学者对昆仑仙墟的开发建议,一时间庄周竟然有欺负古人的感觉。 难度最大的倒是诗词歌赋,虽然手中极品不少,但是大多已经传出,其他的不是用典有问题,就是背景不合适,幸好庄周还知道,历史上有位王安石王相公,开创了一种半山体,就是专门搞对古人文化作品的再加工艺术的。耗时半天,终于把规定的两首诗词给做了出来。 待到全部做完,庄周用神识一扫,竟然还有不少考生在骤着眉头冥思苦想,吭哧吭哧的做墨经题的,愕然之余,却也失笑,浑然不反省一下自己是如何变态。 考完了之后却无聊起来,要说这古代的考场就是死板,竟然不到时间不许交卷,晕倒了还有人专门看护,就是不许出场,考生就待在一间五六平米的小房间里,埋头考试,除了每天吃饭时间考官会来敲一下门,确定人没挂掉,就是晕倒在里面都没人知道。 庄周坐了一会便开始无聊起来,又检查了一会考卷,发现没有错误,无聊,想聊天,找不到人,还是无聊,平时打坐几个小时是每天的功课,可在这种场合,也觉得无聊。 他倒头便睡,过了一会儿却想起来,自己是睡不着的,还是无聊啊,脑子里不由天马行空的乱想起来,这考场安保工作还真是严密啊,除非买通考官,否则无论如何也是做不了弊的,那些科场舞弊案,主考官都倒了大霉,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么严密的安保工作,都快赶上皇宫了吧,皇宫,庄周忽然坐了起来,想起来自己还没去过皇宫呢,在地球上的时候虽然参观过类似的场所,不过没有皇帝的皇宫,还叫皇宫么,感觉上差太远了,这里可是原版原汁原味的皇宫的,不去见识下,实在可惜了。 轻而易举的,庄周就从考场遛了出来,在旁人看来固若金汤的考场,在庄周眼中,却和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大摇大摆的从几位巡场的眼皮子底下走了过去。 道家的土遁之术果然神奇,认了一下方向,庄周便直奔皇宫,在地下走了有一炷香时间,估摸着已经走出了十来里路,庄周感到身边灵气渐盛,心知已经到了皇宫附近,这里的布局毕竟有高人指点,虽然不能夺天地造化,但简单的汇聚气运,让人身体康健还是可以做到的。 到了皇宫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皇帝长得怎么样,当然这种心理是可以理解的,现在的许多孩子,到了动物园,第一个便是跑去看猩猩,堂堂梁国皇帝,在庄周眼里也和猩猩差不多,属于比较罕见的动物。 放开神识一扫,皇宫中的生命气息便映入了庄周的识海,不用说,那个身边有不少强大的生命气息围绕而本身却是极为弱小的就是梁国的当今皇帝陛下——靖安皇帝梁勖常。 虽然身边有不少高手护卫,但这又怎么难得倒庄周,他围着这位靖安皇帝转来转去,正面相,侧身相,后背相,多角度反复仔细观摩,这可是传说中的皇帝啊,可以合法娶几千个老婆,一句话就可以诛人九族的皇帝,庄周看的津津有味,就差在嘴里啧啧几声了。 庄周第一个印象便是这位位极九五的皇帝陛下实在是太弱了,这已经不能用不健康来解释,梁勖常的身体,可以说比起考场中一些近年苦读的考生还不如,庄周甚至用鼻子就能闻到他身上的淡淡药香,如果不是这些补品撑着,这个人的身体早就垮了。 说起来这位靖安皇帝,其实也不过是四十多岁,真是春秋鼎盛,但他的身体,却是撑不过几年了,据说他年轻的时候还是位帅哥,十七岁就登基做皇帝了。 想到这,庄周又仔细看了看梁勖常的脸庞,还是能依稀看出当年的风貌来,虽然身体差,不过皇帝做久了,生杀予夺,身上也有一种淡淡的威势,即便是此刻身边没有外人也是如此。 据庄周所知这位靖安皇帝为人虽然无耻了一点,不讲道义了一点,看上去庸庸碌碌了一点,其实皇帝还是做的不错的,并不如梁雪等人说的那般不堪,梁国在他统治几十年间,宿敌祁国被灭,魏国忙于应付沓蓝人越来越强的压力,不断向梁国示好,可以说北疆基本没有什么大的战事,江南更加富庶繁华,向内则削弱了一批以宁南齐氏为代表的世家门阀势力,并且提升了一些亲信的家族,极大的了提高了皇帝的威权,算是极有作为了,只是梁国总体上偏软,没有边功,总是没有什么好大书特书的事迹,在梁人眼中,也就逊色了许多。 这时梁勖常正在批阅奏则,算是比较勤勉的,只是才能有限,面对这复杂的局势,却是力不从心。 高祖南渡,是依仗的江南门阀的势力,才得以立足,靖安皇帝虽然有心整治,但是这些世家的势力,早就深入到了社会的方方面面,根本不是他可以撼动的,只能稍稍压制一下而已,而且自从处理了宁南齐家后,各地表面虽然平静,但是低下也是暗流汹涌,对皇室并不信任。 至于边功,就更不要想了,三国之中,梁最强,祁次之,魏最弱,但说到军事实力,却是刚好相反,魏最强,祁次之,梁最弱,梁国的军队虽多,却是不能打仗的,欺压一下老百姓还行,用来和敌国开战,动员越多,决心越大,损失的便越多,这些军队养着也是消耗军费而已,更不用说向如狼似虎的苏箬人开战了。 尤其是苏箬人在北方的统治渐渐稳定,渐渐向南方生活安逸无比的梁国露出了獠牙,而靖安皇帝的几个儿子中,却没有人能够挑起重担,不是爱好诗词歌赋,对整治没兴趣,便是纵情酒色,而与此同时他扶持的一些人,却是仗着皇帝的宠信,权势日大,这些年梁勖常身体日差,精力不济,已经控制不了这些权臣,这些提拔出来平衡世家的亲信,竟然隐隐有了尾大不掉的倾向。 之前庄周虽然知道靖安皇帝身体不好,但没有亲眼看过,也不会想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竟然只剩下几年寿元了,当下开始考虑是不是要赞助下某位皇子呢,据说这个投资回报可是最高的啊,以后也可以以成功的商人自诩了。 从皇帝所在的御书房出来,这时的庄周更是大胆,公然的行走在路上,皇宫中的高手本来就只有那么几位,大部分还是普通的宫女太监,只要注意一点,根本没有被发现的顾虑,四处闲逛了一会,跑到了御膳房,尝了尝那些御厨的手艺,的确有不少独特的风味,值得一尝,庄周逛来逛去,连皇帝平时上朝的大殿也去了,还在宝座上体验了一把皇帝的感觉,一个字,爽。 顺便跑去瞅了瞅传说中的后宫美女,结果发现,靖安皇帝实在是太惨了,怪不得常有妃子独宠后宫的事情出现,实在是选拔程序太严苛了,凡是长得漂亮些的,都有女色祸国的嫌疑,一律被刷,所以里面只要出个稍微周整些的,那对审美疲劳的皇帝来说,简直和吃了兴奋剂一般。 同情了一把可怜的皇帝,庄周又跑到了皇家的藏书库,里面收藏着历代以来的典籍,其中很多在民间已经散佚不全,可以说绝本都到处都是,庄周翻了几本,也是大喜,当下便准备全部顺走,庄周这才发现芥子空间太小的麻烦,想拿东西都不方便啊,决定了,回去就去把鼎拿来,自己可是有不在场证据的。 然后,皇帝的内库私库,也在庄周的神识扫描下一览无遗,说来皇帝也是可怜,天子以国为家,整个国家都是自己的,但是家大业大也不好,吃什么饭,穿什么衣服,娶什么老婆,这都由不得自己,连用点钱都有人玩什么死谏,说是奢侈浪费,没办法啊,为了不落个荒淫的罪名,后来的皇帝学聪明了,搞了个内库,我现在花自己的钱了,你们总管不着了吧,可惜皇帝也是人,也有贪欲,有了这归自己直接支配的内库后,就开始整天想着让自己的财产增值,满脑子想着把银子从国库里搬到内库里,也就是把银子从左手换到右手,还偏偏玩的兴致勃勃,不亦乐乎。 看完了内库窖藏的金银,庄周已经决定,一定要让这些金银重新进入流通之中,发挥它们应有的贡献,不能埋没在土地里了,梁国皇宫半日游纪念品名单里又加上了一项。 早知道这里银子就这么多,当时又何苦搜刮那些银行,走了弯路啊,感慨完后庄周继续到私库参观。 所谓的私库,也就是宝库。 是梁国皇室几百年来积累下来的奇珍异宝,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已经不能简单用钱来衡量了,像小丫头惜惜淘到的那件太宗平定北疆笔海,可谓价值连城,但在这里,同等的东西是以成打来计算的。 庄周顺手捡起几样顺眼的,便收入自己的芥子空间,又往里走去,大抵这里的宝物,却是防护越细致的越珍贵,庄周一路也捡起一些宝物仔细观赏,这次却没有收入自己的芥子空间中,而是摆回了原处。 在庄周的心里,这些宝物之前还姓梁,今天之后就姓庄了,到时候在家开个内部展览会,也让惜惜那小丫头开开眼,可不是只有她才会玩淘宝。 果然发横财是世上最爽的事啊,还是这种没有心理负担的横财,之前庄周还无聊的要死,这时却是容光焕发,心情好的不得了。 说起来昆仑也曾经仙道兴盛,在这里竟然让庄周发现了几样法宝性质的东西,只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都是些不入流的作品,功能有限,也就只能拿回去哄小丫头惜惜,当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些撤走的仙人简直是大搬家啊,连根毛都没剩下。 整个私库收藏的东西,都是历代皇室挑出来的珍品,少说也在万件以上,由于多年没人整理,有些都开始腐朽了,这可都是文化遗产啊,让庄周心疼不已,庄周一边腹诽,一边到处乱逛,这私库里也没有灯,黑乎乎的,不过倒是对庄周没什么妨碍。 木架上还凌乱的堆了一些丝绣,其中有些还是几百年前大师的顶级手工艺品,庄周暗暗骂了几句管理人员不负责任,顺手翻了翻那堆丝绣。 忽然,庄周脸色大变,从里面抽出一物,却是一面玄红色的小旗,旗杆长约一尺七寸,上面挂了块半圆形的小布,软绵绵的,看上去很是厚重,有些阴暗的味道,见了这旗,绕是庄周心志坚定,一时间竟然也把持不住,气血翻腾间,脸色变得通红。 第六章 三皇五帝 离地焰光旗,玄都八景宫至宝,人道教主太上老君之物,旗长一尺七寸,色玄红,五方旗属南方离地焰光旗,来历不可考,相传为鸿钧道祖传于老子,此宝有不可思议神力,以此护体,万邪不侵,曾于封神之战出世,翻天印不能落。 ————————烟霞古卷器部第五卷离地焰光旗目 上古有三皇,天皇立天干地支,四时序焉,地皇定日月星辰,三光分焉,人皇演河图洛书,万物育焉。 人皇九头氏以天道定地道,乃做五方旗以守四方。 —————————巫门手札残篇 以庄周的眼力,自然是触手之间,便知道手中的离地焰光旗,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会流落到梁国皇室的秘库之中,但的确就是玄都八景宫的原装正版,绝不是自己所炼的赝品三宝玉如意可比的。 两者之间无论是是品质还是威力,都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天地间的强力法宝,多不可数,无人可以尽识,但大体来说都可以划入三个类别。 一类是无主物,这类法宝,不是天地自然产出,尚未出世,就是原主身死,法宝散落世界,这类法宝归属,大体上遵循的是两个原则,先到先得和实际占有,只要能够先发现,就能够名正言顺的宣布法宝的归属权,只要有这个实力保护法宝不被夺走即可。 第二类是无名而有实,有些强大的法器,虽然没什么名气,但是威力之大,并不逊色那些先天法器。但是拥有者出于保护法器的目的,并不愿意太过招摇,这类法宝,比如西王母的素色云界旗,赵公明的二十四颗定海珠,虽然威力浩大,但是不出世的时候,便是同等级的修士也不知道这些法宝的归属。 第三类便是有名又有实,大家都知道法宝的物主,像广成子的翻天印,准提道人的七宝妙树,那都是一个人的招牌,尤其是曾经出过很大风头的,基本是三界无人不知。 而离地焰光旗便属于第三类,就算是初入门的修士,也知道这是玄都八景宫太上老君之物。 太上老君是什么人,道门三清之首,曾经在诛仙剑阵中一气化三清,把同为大罗混元金仙的截教教主通天教主K的满头包的超级大牛人,也曾经骑青牛出函谷,携通天教主大弟子多宝道人化胡为佛,成就释迦牟尼如来佛祖,生生的就把西方教清净无为的教旨改成了佛教的慈悲普渡,几乎从根子上把西方教给挖断了,接引和准提两人在封神之战中占小便宜占的不亦乐乎,一下子就被老子这一闷棍给敲懵了脑袋,这才知道贪小便宜要吃大亏,至于另一位阐教教主元始天尊,更是一口一个“此教虽是贫道掌,尚有师兄,必当请问过道兄,方可行。”干什么都不忘把这位人道教主放在前面。 可见虽然同为教主,混元圣人,万劫不磨,但其余几人,却是都在老子手上吃了大亏,或是自甘居于其下,这个人可不好惹啊,他的法宝更不是那么好拿的,玄都之宝太极图也曾经被赤精子失落在落魂阵中,掌落魂阵的是金鳌岛炼气士十天君中的姚天君,此人手段莫测,曾经把姜子牙活生生拜去了二魂六魄,要不是阐教门人作弊,把姜子牙从封神台上推了出来,姜子牙就已经死了,也是在这之后,元始才赐了玉虚杏黄旗给姜子牙护体,更两次差点把十二真仙中的赤精子给干掉,这样的法力,少说也是十二真仙同一个级数的,可就是如此,也对太极图没有办法,手里捏了这件法宝,却和废物差不了多少,到最后还是被赤精子又把太极图给抢了回去。 这离地焰光旗也是如此,虽然失落在此,可老子是什么人物,虽然没有把离地焰光旗练成第二元神,心神相通,但是老子元神之强,甚至可以幻化出三个分身来一起围殴通天教主,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这离地焰光旗上自然留有老子的元神烙印,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把这件法宝收回去,因此虽然此刻老子正在三十三天外,但这离地焰光旗却并没有脱离老子的实际控制。 庄周瞪着离地焰光旗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不同于不知道物主是谁的烟霞丹鼎,还有被黄帝干掉的刑天所留干戚,这离地焰光旗可是真正名扬三界的教主级法宝,这些天庄周苦心研读巫门手札,毕竟不同烟霞和浮萍这些地仙,巫门源远流长,早在太古便已存在,所知的秘闻也是不少,虽然残缺不全,但是偶然透露出来的一些信息,再结合烟霞古卷中的推测,就足以让庄周明白许多之前不明白的东西。 混沌不知年月,盘古辟混沌而有鸿蒙,东皇太一立天干地支,于是始有纪年,所以封神之中的一些准教主级强人,不是如孔宣一般成道于天皇,也就是东皇太一时代,就是陆压一般生于混沌,当时天圆地方,不同后世,到了地皇时代,便分三光为日月星,定洪荒星空,到了人皇时代,人皇演河图洛书,又立五方旗,都是为了使天地有序,人皇号九头氏,九便是极多,却是洪荒人类分为许多个小部落,当时的人类,正处于强大部落吞并联合落小的部落,发展壮大的时代。 几个拥有单一五行属性强大神力的主流部落开始脱颖而出,土神居方,水神共工,金神蓐收,火神祝融,木神句芒,便是当时的一些牛人,这些牛人的部落,自然是制定人间秩序维护人类和平的主力,所以五行旗就是当时五个最强部落的部族象征,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其中土神居方氏,就是人皇九头氏,所以以代表土属的杏黄旗为中央。 当时三皇,都是教主级的强人,法力几乎都是当时最强,到了后来,又有五帝,也就是有巢氏、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轩辕氏,这个时候,部落联盟已经逐渐开始形成,一些强大的部落和部落之间,很难形成某个部落的绝对优势,所以这个时候的洪荒天帝,更多的开始注重对整个社会的贡献,有巢氏时代,人民少而禽兽众,有巢氏教人学鸟在树上筑巢,成为当时的领袖,燧人氏时代,火种不易保存,而吃生食容易生病,燧人氏教人钻木取火,于是成为当时的领袖,伏羲氏根据河图洛书,创制先天八卦,成为当时的领袖,神农氏尝百草而为帝,直至黄帝开辟鸿蒙而有文明,是为洪荒的终结。 所以说三皇立于道,五帝成于德。 这五面五方旗,水神共工后来被火神祝融击败,玄元控水旗下落不明,瑶池金母本来就是太古神族,是素色云界旗的传人,后来玉帝得其之助,才得以坐稳天庭。 中央戊己杏黄旗,南方离地焰光旗后来被鸿钧所得,在分宝岩上传于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而青莲宝色旗被接引道人所得,成为西方教之宝。 换句话说,这离地焰光旗本来不是八景宫之物,只是鸿钧实力太强,搜罗了大批宝物,后来分发给三位弟子,太上老君挑了太极图,乾坤图,水火蒲团,离地焰光旗,都是极品,元始天尊挑了盘古幡,三宝玉如意,玄黄宝盒,杏黄旗,也是极品,通天教主最小,不知高低,拿了一大堆垃圾,真正自己能用的极品却没有几样,这些垃圾后来都归了通天的大弟子多宝道人。 只是后来,道门大兴,便自然而然的玩起了篡改历史的把戏,对神族兴盛的时代用了春秋笔法,语焉不详,很多东西都被悄然的掩盖,像诛仙剑阵这等凶煞之物,本来就另有来历,并不是道门之物,这时却成了鸿钧亲传,成了截教镇教法器,甚至连三皇五帝这等实在形象太好无法抹去的人物,也搞起了模糊主义,硬是把轩辕、神农、伏羲三人弄成了上古三皇,真正的三皇就被替代了。 而且盘古开混沌,身死神灭,化育万物,到了道门,三清却成了盘古元神,鸿钧的三个弟子一下子就有了一个无比尊贵的出身,盘古是万神源流,神族初祖,道门三清是盘古元神,道门自然也要凌驾于其他一切神族之上,明显的扯大旗做虎皮,连带着鸿钧本人也是水涨船高,成了盘古之师。 巫门的手札虽然有些残缺,不过也足够庄周理出大致的脉络了,这离地焰光旗本来是神族之物,后来落到了鸿钧手里,鸿钧又于分宝岩分宝,相当于三大弟子出师时分发礼物,离地焰光旗被太上老君所得,成为玄都八景宫之宝。 后来封神一战,人道和阐教结盟对付截教,西方教却在旁边捡便宜,就相当于两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欧洲各国打生打死,而美国却在旁边卖军火发战争财,结果一仗打完,阐教十二真仙被摘了顶上三花,消了胸中五气,截教树倒猢狲散,第二代弟子除了一个金灵圣母,上封神榜的有之,成了阐教门人坐骑的有之,被西方教度化的有之,竟然差点被全KO,只有西方教,实力大涨,借东南大教之力,开始行于中原。 自己种树,他人乘凉,老子和元始自然不愿意,再加上阐教十二真仙都叛了四个,由道入释,老子便搞了一个化胡为佛,用更容易为大众接受的慈悲为怀替代了西方教的清净无为,在西天极乐世界之外另立中央婆娑世界。而通天大弟子多宝道人,此人曾经代师主持诛仙剑阵,也是大罗神仙一流,便转世成了释迦牟尼,也就是三界众生耳熟能详的如来佛祖。 西方教不是想扩张吗,佛教普渡众生的口号,刚好迎合了接引准提两人的心思,大批大批的妖魔鬼怪被打包塞进佛教,一如当年通天教主分宝岩上得了一大堆垃圾,等到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反应过来,西方教已经膨胀成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普渡众生成了藏污纳垢,不管根行如何,不管品德如何,不管出身如何,只要有心向佛,便能得救,进入西天极乐世界,所谓三千佛陀,即是当年接引准提两人从通天教主所立万仙阵中所度三千截教弟子,也是多有滥竽充数之辈,虽然名为佛陀,若论法力,甚至还不如观音文殊普贤等菩萨,而护法八部天龙众,天、龙、夜叉、乾达婆、阿修罗、迦楼罗 、紧那罗、摩呼罗迦,根本就是被佛教击败之后招降的南瞻部洲当地的土著妖魔鬼怪。 只是接引和准提两人,俱是大罗混元,万劫不磨之体,即便是老子,也只能私下搞小动作,为了不引起注意,也一样的转世投胎,以转世之体,化胡为佛,为此八景宫中的宝物,大多不能带走,八景宫中不少物事,便是那个时候流出,散落人间,等待有缘。 庄周盯着离地焰光旗,恨不得立刻便能将之炼化,这些内容虽然只是推测,不过想来和事实的真相也是**不离十,虽然不知道离地焰光旗是怎么从八景宫中流出的,不过以老子的身份,也不好亲自出手追回,即便是落入人手,也最多就是一句,天意如此。只要以后小心一点,想来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要像姚天君那样歹命,好不容易得了太极图这样的宝物,还傻乎乎的在那等人抢回去,早点跑路才是正理啊,有这个等级的宝物护体,度劫飞升还不和吃饭喝水一般,自然而然。 只是庄周修为太低,无法完全炼化离地焰光旗,上面的禁止要想破开,除非是和老子同为大罗混元金仙,否则就是多宝道人,赵公明之类的大罗神仙一流,也要耗上几千上万年,才有望水滴石穿,将之彻底破开。 因此庄周现在也只算是借用离地焰光旗,不过这类法宝,本来就是作来护体之用,并不需要多少真元催动,即便是姜子牙那种水平,都能把杏黄旗耍得团团转,而姜子牙连元婴都没成就,算起来只是一个引气期的修士,后来还老死了,而庄周现在虽然境界还处在反虚关口,但是真实实力完全已经堪比反虚期的修士,加上元力的特质,可以模拟一切真元波动,只要小心实验,发挥出离地焰光旗四五分的功效是完全没问题的,即便如此,也已经远远超过了烟霞丹鼎和刑天干戚。 有此法宝在手,天下大可去得。 虽然知道巨大的利益后面,就是巨大的风险,要把离地焰光旗收为己用,面临的问题无数,但是庄周却是已不再考虑这些,大不了也就是打游击战,以太上老君三清道尊的身份,总不好来追杀自己这个小辈吧,至于其他人,有离地焰光旗在手,便是天上神仙,最差也就是个落荒而逃,又有何惧,这样的挑战,来的更多些才好。 第七章 一路向北 庄周收起离地焰光旗,这次心血来潮的皇宫之旅收获实在超出预期,他也懒得去看宝库中其余的宝物,悄然出了皇宫,一路土遁来到考场,刚在考间里坐下不到一小会,便有考官过来巡房,看到端正的坐在房中冥思苦想的庄周,自然是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庄周强忍激动,神色肃穆的坐在房中,却是没有急着炼化离地焰光旗,这件东西的突然出现,已经彻底的打乱了庄周的计划。 从来秩序都是产生于平衡,庄周此刻如此逍遥,就是因为整个昆仑仙墟已经没有一个修行者,没人能对他产生制约,因此行事自然是随心所欲,可当离地焰光旗出现,情况就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虽然此刻昆仑星上并没有多出一个修行者来,但是这至少说明,像太上老君等顶级人物并没有放松对这一带星域的注意力,再想到被遗留在地球上的烟霞丹鼎和刑天干戚,庄周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在人皇时代,宇宙破碎,当时原始人类就分裂成无数部族,散落星空之中,地球就是当时人皇九头氏部落所在。 其实说起来,洪荒宇宙之中,尚有一些强大的部落散入其中,如瑶池西王母一族,实力之强,不在居方氏之下。 当年五行神族因为神力属性单一,而且五行本就是最基础的,因而最为强大,是太古神族主流。 其中人皇居方氏便是太古土族一脉,此后传有巢,传燧人,传伏羲,传神农,传轩辕,这五帝除了轩辕氏外,都是生而圣人,因为在位时做出了特殊贡献,是太古时代名声极大的几位天帝,虽然不如当年三皇一般法力无边,但也是神通极大,到了轩辕时代,蚩尤和炎帝两大部落联盟都被融化进黄帝所属的部落联盟中,正式成为人道正统。 居方氏两大法器,一为河图洛书,是人皇一脉根本,其中河图就是周天星河分布图,洛书就是洪荒北斗九星,统驭洪荒诸星,以此可立混元河洛大阵,拥有改天换地的不可思议神通,这两大法器做为人皇一脉象征,先后传有巢、传燧人、传伏羲,至伏羲时,又从中推演出先天八卦,到了封神时,文王又从先天八卦中推演出后天八卦,成为周易源流。 另一为中央戊己杏黄旗,是当年洪荒五大神族为定寰宇四方星空所立,后来此旗辗转落入鸿钧之手。 太古水火两族展开了大火并,可说是两败俱伤,水神共工折于不周山,玄元控水旗下落不明,火神祝融也不久后身死,离地焰光旗也落入鸿钧手中。 太古木族散落星空之后,便埋头发展,不再参与三界事务,影响力减弱。 太古金族实力不下于太古土族,瑶池金母后来支持玉帝,太古金族、土族和道门三清合流,共立天庭。 也因为人皇时代,祝融和共工之战,让天地反覆,天幕破碎,破坏力实在太过强大,后来的仙道争斗,都开始有了一定的规则约束,而不像先前一般毫无顾忌。 一些教主级的人物,彼此间不再轻易动手,而是借由弟子之间的交手来分出胜负,即便是交手,也是点到即至,占了上风便停手,不过是些颜面上的功夫,很少如当年一样定要分出生死了。 即便是轩辕战蚩尤,实力其实远远不如,可说是屡战屡败,但是黄帝身后却是广成子和九天玄女,而这两人身后一个是道门三清,另一个是伏羲女娲,所以蚩尤虽强,却不能将黄帝消灭,最后还死在了逐鹿。 波及三界的封神之战,最初也不过是阐截两教一些三代弟子之间的争斗,其中不少弟子,只不过跟着十二真仙之流学了几十年道而已,若论法力,其实不过是反虚期甚至是化神期,即便如此,都差点让一个星球崩溃。 宇宙无限而有边,譬如蚂蚁爬行在篮球的表面,是怎么也找不到篮球的边界的,但是这个边界,在人眼中,却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这就是视角与思维深度和广度的不同。 在一般人的眼中,世界不过是四维的,也就是这个观察宇宙的坐标系中只有长宽高和时间,但在修行者眼中,这个宇宙却是存在维面的,东南西北上下六合虚空却是其大不可思量,有无量无边世界,是为三千大千世界。 道门三十三天,西方极乐世界,也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罢了。 天地为棋盘,圣人为弈者,这就是庄周得到巫门手札之后最大的感触。 自盘古辟混沌而有鸿蒙,历天皇、地皇、人皇、有巢氏、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轩辕氏,终于辟鸿蒙而有文明,是为上古,仙道大兴。 这一段历史,是盘古以来,人类火种不息,繁衍发展的历史,是由愚昧而文明,逐渐兴盛的历史,是由数十数百人的部落,发展成为几十亿几百亿庞大国家的历史。 圣人下棋,一切仙佛皆是棋子,神族,巫门,妖族,人类,仙道,佛陀,各大势力倾轧,这就是宇宙的格局。 地球虽小,但由于其特殊地位却是不可小视,道门和西方教之争,一个不好就又是一次封神之战,却被人道教主太上老君轻而易举的化解于无形,老子骑青牛出函谷,在函谷关书写道门五千言时,恐怕诸天神佛没有一个能够想到日后三界的两大流派,道教和佛教,就要在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地方产生。 着力于细微,最终却能影响遍及三界,这就是圣人的手段。 这离地焰光旗,未必就不是人家布下的一记散手。 奶奶的,这东西算什么,鸡肋,还是烫手的山芋,反正只要是好东西,又是落到自己手中,就绝对没有再吐出来的道理。 只要不是老子亲自拿着太极图追杀,这离地焰光旗庄周那是绝对不会交出去了,至于扔掉,那就更不行了,如果真是某些人的安排,如果不要的话,那可就是天赐之物,违天不祥,后果堪忧啊。 本来庄周还想秋闱之后,再在江都待上一段时间,现在却是必须匆匆上路。 无他,压力耳。 来自道门三清混元圣人的无形压力,让潇洒豁达如庄周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已经不是有多少胜算的问题,庄周虽然心中一直给自己打气,却也知道真要动起手来根本就是必死无疑,功法不如人,道行不如人,法力不如人,法宝也不如人,他凭什么和人家比,当年云霄三姐妹手持混元金斗,把十二真仙生生打成凡人,厉害不厉害,可遇上了老子,最厉害的云霄也比鸡仔好不了多少,被人轻轻的就捉上八景宫镇压在麒麟崖下,最后还是难逃封神台上一刀,堪比教主级法器的混元金斗,成了净桶,司职如此,真是生不如死,老子和元始两人,下手之狠,让人触目。 对修行者而言,修为才是根本,任何的绸缪,任何的谋划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无用,俗世的一切成就,面对一个强大的修行者的时候,都是沙滩上的城堡,轻易的就可以摧毁。 到了化神期后,举手投足都相当于核武级的破坏力,优势已经不是依靠人数可以填平的了。 普通人组成的军队,在修士的争斗中,最大的作用就是显示排场,增加气势,真打起来,就是跟在主将后面摇旗呐喊的货色。 只能加紧突破现有的境界,相信突破化神进入反虚,足以让自己的道行法力进入一个极高的阶段,虽然对上三清基本无用,但是至少心安许多。 要寻求道行突破,自然不能再待在江都,一路向北,向北,过江水,河水,直到草原,感悟天地自然,才能尽快突破自己。 秋闱进行第二日,梁国皇室数百年的积蓄被盗窃一空,内库、秘库、书库统统被人搬光,清查无果,魏国使者阮无病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谁叫他是魏国人呢,手底下又有几十号武林高手,不怀疑他怀疑谁,虽然没有真凭实据,还是被限制离境。 至于江都城内的地痞流氓,在这种敏感时刻更是倒了大霉,平日里和那些衙役交情不浅,可这个时候谁敢和自己的饭碗过不去, 按着里正提供的名单,按图索骥,一个个都被抓捕,凡是手脚有些不干净的,都被大刑伺候,清查任何可疑的线索,那些小扒手更是欲哭无泪,自己要是有那个本事,何必还做扒手,皇宫那么多高手都防不住人家,找自己有什么用。 秋闱进行第三日,皇帝已经病倒,有御史上书关闭四门多有不便,被当场逐出,刑部尚书是三皇子党,乘机提出大索京城,挨家挨户搜查,理由是皇室库藏数量巨大,盗贼必然无法在短时间内运出城外,宝物还在城中,而且很有可能被隐藏在某些大户人家,这些都要彻查。急昏了头的皇帝立刻答应了,下旨刑部彻查。 江都城中的大户,都和高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根本就是朝中要员,党争已经初露征兆。 不过这些都和庄周无关,庄府本来就是在城外,并不在管制范围内,也没人会认为他一个书生能够把这些东西从皇宫中盗走运出,所以在第三日下午,庄周出了考场,便优哉游哉的出了城,虽然有门禁在,不过那只是对普通人和大宗的货物而言,像庄周这样的大财主自然不在此列。 第四日,庄周离开江都,开始北进。 除了管家元武被留下来处理家务和招待宾客,随行的有钗儿,湛卢等十二人,清风明月两位书童,小丫头刘惜惜,小翠,加上庄周一共是十八人。 至于小玉,江都这些天出具规模的产业还需要她打理,而且功夫太弱,也禁不起地上的长途跋涉,就留在了江都没有跟去。 三个小丫头离别的时候,抱着头哭得稀里哗啦的,看的众人目瞪口呆,庄周几乎忍不住想造个速成的高手出来,不过终于还是忍住了,不像小翠本来就是当做保镖来训练的,小玉却是柔弱的很,真要在外面风吹雨晒几个月,只怕大病一场也是轻的。 上路之后,庄周才从小翠口中得知,三个小丫头从五六岁大就从来没有分开超过三天,这次离开这么长不能见面,还是第一次。 长途跋涉,修行是第一位的,旅行是第二位的。 至少对庄周等人是如此。 钗儿和湛卢等人,自从跟随庄周后,可以说是进步神速,已经隐隐踏在了金丹的门槛上,这个时候正遵循着庄周的指导,用心的感悟元气波动的奥妙,藉希望于能够悟通天人合一的奥妙。 而庄周自己,则是一面每日苦修,一面揣摩离地焰光旗、烟霞丹鼎、刑天干戚三件法器的奥妙,也是不能放松,要论刻苦,比起在素衣轩中还要努力许多,惊人的进步后面,是踏踏实实的脚印,成功从来不能一蹴而就。 至于其余人,都是学得先天罡气诀,在庄周看来,先把内力练成了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招式,可以慢慢学,因此唯一的一本太祖拳脚枪棒秘笈,还是管家元武从市场上买来的。 清风明月两人深知机会难得,在李先生李大神身边,费尽心思讨好还不就是想多学点东西吗,此刻机缘如此难得,两人虽然有些油滑,但也知道这些日子实是决定了自己以后的命运,可以说是拼了命一般的苦练,倒是让庄周赞赏不已。 小翠是新进的先天高手,即便是在整个武林中,也是一流之列了,算是初步体会到了武道的奥妙,自然也是孜孜不倦。 唯一的例外,就是刘惜惜,自从学会了轻功之后,就整天飞来飞去,欢声笑语不绝。 可以说,这次旅行整体上是枯燥的,如果不是刘惜惜的笑声点缀,这支队伍几乎是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 只是一路向北,向北。 这种日子,直到过了江水才有了改变。 梁国和骅国边境比较模糊,两国实际的交界线大概在江水以北几百公里的地方,但是这江水以北的数百公里土地,虽然名义上是梁国土地,实际上却是控制在江北六镇手里,即便是皇帝的召令,在这里也是行不通的。 这江北六镇,是江水以北的六个军阀,当年苏箬人南下的时候,整个江北都糜烂了,官吏纷纷携家带口的南逃,可以说整个江北已经沦陷殆尽,而这时却有不少义军起来抵抗,其中很多是原来梁国军队出身,有的就是聚众自保的百姓,这些人后来在苏箬人撤退后成为江北的梁军主力,事实上掌握了地方,而梁国皇帝也只要求它们能够挡住苏箬人的第一波攻势至少给江都留下搬迁的时间就可以了,却也没有能把他们怎么样。 苏箬人原来是寒山雪原中的小部族,人口本来就不足,一口吞下祁国之后,就属于吃撑了的那种,却也无力向南进取,开始全力消化祁国留下的资源,因此采取了对南威慑,对内镇压的策略,而梁国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不是苏箬人主动后退,恐怕连不但江北已经全部丢掉,连江都也要被废弃,当时苏箬人打到江水边时,议论着要圣驾南狩的官员可是几乎占了朝中官员的三分之二啊。 就在这种特殊的政治环境下,江北六镇成了两强之间的缓冲区,这种莫明其妙的统治方式也就保留了下来。 在这里,六镇可说是已成私人军队,父死子续,只要上道奏章申报一下就可以了。最恶劣的是,由于江都对江北六镇并没有实际控制力,每年除了象征性的发点饷银外,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管的,一切粮饷、兵员、器械都是六镇自筹。 发展到后来,这里,兵就是匪,匪就是兵,兵痞流氓杀人越货,公然打劫,地方驻军设卡收税,盘剥客商,六镇成了最大的土匪,可说是兵匪一家。 而且六镇本来就大多是梁国军队出身,不通治理,地方上治安相当混乱。 庄周等人的旅程自然是热闹起来。 十八个人,光是马匹就有二十来匹,还有马车数辆,这样的车队,在有心人眼中,简直是肥的流油。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何况怎么看这支队伍大多都是女子,也不像是有着强大的武力,自然是想发横财的人汹涌而来,这个时候就轮到刘惜惜出马耀武扬威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练了个把月,但有系统教导的刘惜惜有怎么是一帮拿着木棍的乌合之众可比的。 除了第一次有些手忙脚乱外,到了后来,一见有人送上来练手,刘惜惜看到人数太少,就直接交给清风明月两人打发了,双手背后一副我是高手的模样,看的众人都是好笑不已。 而清风明月自然知道自己在这个团体中的地位,就是跑腿打杂的,但是两人却是毫无怨言,这打手做的不亦乐乎,以前都是靠嘴皮子功夫,什么时候想过自己也成为一代高手啊,如今有人送上门来练手,自然要充分利用才是。 第八章 氓砀山 庄周等人所骑都是精选的良马,虽然只是二十来匹,却是花费不下数万两,当日元武为了凑齐这些马匹,可是把整个江都的马市都给清空了,即便如此这些马较之北地的好马也是相差许多。但这些马在江南地带却是已经是最好的了,这速度自然也是极快,一日就走了几百里,两日功夫就要走出江北的地界,只等通过最后一道关卡了。 由于江北六镇对地方的有效控制不足,这些天庄周等人却是没有碰上大股的六镇兵丁,不过此刻到了边界处,却是无论如何也要交涉一番了,虽然骅国和梁国关系不怎么好,不过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有商人,从江都北上,经由江北六镇的控制区,最后进入骅国,这竟然是一条黄金商道。 一路上来往的商人虽然不是很多,但只要有商队出现,规模就必然极大,一些北面来的商队竟然还有不少马匹做脚力,显然也是夹带的私货了,这样的马,在江北不过几十两银子,到了江南至少也要几百两,价格足足翻了十倍。 如此暴利,自然屡禁不止。 这些商队的护卫却也是很多的,像庄周等人这样大部分都是柔弱女子的队伍,可说是绝无仅有了,也难怪连一些五六人的散兵游勇都敢上来敲诈勒索,要是面对有上百人护卫的商队,那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的。 “公子,在往前二十里,过了氓砀山,就是骅国地界了。” 清风和明月两人负责开路,一路也很是威风了一把,这时清风打马扬鞭,赶回来向庄周请示行止。 “嗯?”庄周点了点头,望了清风一眼。 清风神色恭谨,“公子,这就是氓砀山地界了,前面就是有名的氓砀山十八盘,地势险要无比,这江北地界数百里,也只有这才有路通向骅国,那有六镇的税卡,骅国地界里大多都是流民,却是荒凉的很,没有多少吃的,要做什么准备,却要在这边才行。” 他不知道庄周此刻可是全副武装,烟霞丹鼎,刑天干戚,离地焰光旗,三大法器全部随身携带,要说吃的,光是烟霞丹鼎里储存的物资,就足够几百万人吃个上百年,要知道当时庄周可是洗劫了大批的国家战备仓储啊。 光是那几辆马车携带的物资,在清风眼里却是不足的,到了骅国地界,可不比江南,因为连年战乱,人烟稀少,物资极度匮乏,那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尤其是粮食,更是紧缺,除非到一些大城市才有补充,如果中途断了粮,那可不是说笑的。 庄周看了看天,离太阳下山还有个把时辰,不过这些人里面,除了庄周自己,其他人却是没有什么野外生存经验的,要知道野外生存,本来就是特种兵的训练科目,这些人没有经过专门的系统训练,能够自己照顾自己就不错了,自然不能等到太晚,当下沉声说道,“大家停下,今晚就宿在这里了。” 庄周既然发了话,自然没有人反对,当下众人下马,在附近找了个位置,便搭起帐篷,点起火堆,主力自然又是庄周,也是此刻,庄周才隐隐的感到有些不便。 修行者所修,第一是长生保命,第二是破坏杀戮,但是说道建设性的东西,尤其是这种琐事,却并不比普通人强上多少。 就在庄周等人搭建帐篷的过程中,竟然陆续的又停下了几个商队,相续扎营在附近,显然是常年在外面跑的人,很快就有人看出帐篷的方便之处,有几个领队便过来打招呼,几句话下来,双方便拉近了关系,又东拉西扯了一阵,几人便相当熟悉了,一个胖乎乎自称姓莫的豪商笑眯眯的拍着自己的肚子,“老弟,哥哥真是羡慕你啊,这么多如花美眷,一个人消受的过来么,要不要哥哥给你介绍个人,人家手里可是有好药啊,顶级的七寸金枪,只要三两一斤,怎么样,够意思吧。” 庄周默然,看着几个老狐狸恨的牙痒痒的,虽然这些人只是对着帐篷看了几眼,不过庄周完全可以相信,那折叠式帐篷已经被这些家伙看了**不离十,尤其是这个时代又没有知识产权保护一说,只怕过不了一个月,南北行商的就都用上这新式帐篷了。 不过,他也不好拿拳头将这些无孔不入的奸商通通轰杀,光是那堆满脸上的笑容就让人下不了手啊,实在是太狡诈了,虽然心理明白,却也无可奈何,当下只好苦笑,转换话题道,“莫老板有心了,我看莫老板的商队也是常走这条线的,怎么不乘着天色尚早,再赶一段啊。” 莫大胖子拍了拍肚子,哈哈大笑,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老弟见笑了,你莫老哥可不比你这般身强体壮,这氓砀山十八盘的夜路,颇为凶险,你老哥却是不敢冒这个险哪。” 庄周一怔,随即醒悟,惊出一身冷汗,什么夜路凶险,这莫大胖子一看就是长走这条线的,熟的不能再熟了,有什么凶险的,眼下的情况,分明就是那武松过景阳冈故事,为什么不能走夜路啊,为的就是山中有老虎,这氓砀山十八盘虽然没有老虎,却有江北六镇的税卡,要是抽上一笔重税倒也罢了,要是被检查出大批的财货来,只怕杀人灭口都有可能,到时候尸体往山谷里一丢,毁尸灭迹,那可真是叫天不应呼地不灵,难怪连莫大胖子这等豪商都如此小心谨慎,那些土匪样的官兵可是不会管你是谁的。 当下笑着说道,“大家近日相逢道左,也是有缘,不如小弟做东,请几位喝上一杯,顺便安排一下巡夜的事。” 莫大胖子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摸了摸肚子,却也不推迟,只是笑着说道,“如此就叨扰老弟了,不过巡夜的事还是要安排一下。” 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笑着应和,便商讨起巡夜的事情来,商队外出野外扎营,有时碰巧几个商队碰到一起,这种事情却是常有,早就有了惯例,当下三言两语很快便划分好巡逻地段,尤其是莫大胖子,光是护卫就有两百多名,把东南两个方向的警戒都揽了下来。 庄周却也不是自大之人,刚才得莫大胖子点醒,虽然他实力超人,并不惧怕,但也知道这些可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知道的东西虽然不能说在深度广度上能够赶上自己,但有些方面的见识,鬼蜮伎俩,门道办法,却是自己不足的,相比许靖等人,这又是另一个阶层了,这些人永远不会和你谈论诗词歌赋,说话三句里面就会扯到挣钱上去,但涉及到的东西,却是深入到社会的方方面面,远不是脱离实际的儒生可比。 当下庄周让钗儿上酒,招呼几人坐下。 刚才几人都是在帐外,庄周等人又是穿着普通的衣装,除了马匹俊逸一些,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进了帐篷,那地上铺的就是厚厚的白熊皮,再加上帐顶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几个商人顿时知道遇上了了不得的人物,这样的气派,哪是一般人用的起的啊,幸好钗儿等人都戴了斗笠,轻纱遮脸,否则只怕这些人还要吃惊许多。 几个商人一时都有些拘束起来,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虽然是豪商,不过商人社会地位低下,衣饰车马房屋规格都有限制,稍有逾越,可能就被人告发,有些待遇是只能读书人有,至于商人,那是有钱也不能享用到的,只能躲在自己家里偷偷的用,像庄周这般一点都不顾忌的,在这些人眼里自然是身份贵不可言了。 可惜,这几个商人却都不知道,庄周实力深不可测是有的,至于身份贵不可言,却是纯粹他们自己瞎想了,修行者这种东西,只要他不自己暴露出来,谁知道他隐藏着多么强大的实力呢。 帐内的气氛悄悄的便发生了变化,有些惊疑不定的互相看了几眼,莫大胖子的商队规模最大,便在眼神的交流中被推举为临时代表,战战兢兢的开口问道,“公子找我们来有什么要问的吗?” 莫大胖子姓莫名远山,在江都有个货栈,专门转卖北地的货物,只是专卖的货物都被人从中赚了一道,自然比不得直接走私的暴利,因此有时却也亲自跑这条线,从江都收购江南的土产,茶叶,瓷器之类,到了北方之后转手卖出,再收购当地的特产,尤其是白山黑水一带的人参,草原上的马匹,到了江南再转手卖出,这一趟下来,扣除各种损耗和雇用保镖打通关节的费用,至少能够增值十倍,如果运气足够好,一路顺利的话,甚至能够达到三十倍。 当然这条线上风险也是极大,不说随时可能遇到的盗匪,如果刚好遇到骅国的苏箬人南下,那轻则耽误了时间,货物贬值,重则血本无归,连性命都可能不保,这种时候也就只能祈祷自己好运气了,保镖雇得再多也是无用的,毕竟护卫对付山贼还行,对抗苏箬铁骑,那根本就是找死。 莫远山却是机灵人,悄无声息的便将原来老弟的称呼换成了公子,配合他那恭敬的神态,旁边伺候的湛卢看了他一眼,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莫远山便觉得那若有若无锁定自己的气机消失不见,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此刻他极是后悔,自己今天真是傻了,怎么早在外面没注意到呢,光是那些马匹就不一般啊,而且一支队伍中这么多女眷,如果没有一定依仗谁敢这么轻易上路,想到自己刚才在外面那么放肆,莫远山已经开始紧张的思考起来,自己刚才可是没说了什么犯忌的话吧,虽然说利益都是风险之中求,不过做商人,安全也是很重要的,最忌讳的就是和不知根底的人打交道了。 铜炉里的木炭红通通的,发出哔哔勃勃的清脆响声,竟然隐隐的还有着一阵淡淡的香味,弥漫开来,莫远山这才注意到这些木炭竟然也不是凡品,他一注意顿时便认出,这铜炉里的木炭竟然是海外特供皇室的龙涎木,珍贵无比,价值相当于等重的黄金,而此刻铜炉内燃烧的龙涎木,就有五六块,边上还放着一些,少说也有十来斤,嘴唇里咕噜一声,吞下一口唾沫,刚想说出的话也吞回了肚里,老天,这位到底什么人啊,极品的龙涎木,便是皇室也舍不得用啊,他可不知道,这些本来就是庄周顺手牵羊反手牵猪的成果,得来甚易,用之自然毫不可惜。 由于秋闱过后,庄周没有等待开榜,几乎是立刻便启程北上,此刻正是深秋季节,夜晚的时候已是有些冷了,莫远山却是只觉全身燥热,额头汗水一滴滴的渗出来,自觉已经猜到了庄周身份的他,惶恐不已,身体前躬,屁股小心翼翼的挪动,由原来的整个坐在椅子上,变成了只沾了个边,全身神经紧绷,只等庄周问话,便要站起来回答。 庄周自然也察觉了这种变化,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他原本是想着和这些常年奔走各地的商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只要开始说话,庄周自然有办法从中得到他所需要的信息,这种有效信息的收集分析本来就是他的长项,不过毕竟这里和地球不同,人与人之间的阶级差别真的是很巨大,和那些儒生在一起的时候还不明显,和这些商人在一起的时候,立刻就显露出来了。 轻轻的叹息一声,庄周并无意去纠正他们的错误认识,在人的身份地位有巨大差别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对此简直是有着根深蒂固的认识,哪是轻易可以改变的,这个时候展示自己的平易近人,除了满足自己的优越心理外,其实是一点作用没有的。 庄周神情淡淡,自然的就选择了最有效的方式,居高临下,手握生杀大权,对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修行者本来就是凌驾凡尘高高在上的,当下直奔主题问道,“莫老板,你可知道江北六镇,究竟有多少兵马。” 莫远山蹭的一声便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启禀公子,江北六镇,兴起于十余年前苏箬人南下,朝廷在江北的统治崩溃,当时义军兴起,其中又以六家势力最大,便被朝廷封为江北六镇,镇守江北之地。这六家势力分别为侯景寇,卜居山,刘之遴,钟风雨,黑衣军,阎罗王,这六家之中,侯景寇实力最强,占了氓砀山的税卡,南来北往的客商都要抽税,算是江北六镇中最为富足的,兵多将广,实力雄厚,约有三万人左右,其余五部,最多的卜居山部也不过是万五千人,只有侯景寇的一半,刘之遴,钟风雨,黑衣军,又次,都是万余人左右,人数最少的是阎罗王部,只有五百余人,却是在战力最强,传说阎罗王手段凶残,杀人不眨眼,是江北六镇中最神秘的人物,至今还没人知道他的底细。” 庄周有些征询的望着莫远山,问道,“武林高手?” 却是他看出了莫远山也是身怀上乘武功的,问这个自然是胜过其他人,果然莫远山点了点头,“这阎罗王曾经率众夜袭苏箬人的驻地,将一支两百人的苏箬铁骑全部斩杀,因此名震江北,也因为这桩大功,才能守封镇抚使。” 庄周不由笑起来,又是一个传奇人物啊。 “六镇之外,那些散兵又有多少。” 这个问题其实很难,便是边上其余几个老板也感到为难,江北之地,混乱不堪,具体有多少兵匪,哪里算得清楚,只能说个大数罢了。 莫远山却是半点也没有犹豫,“据莫某所知,江北之地,六镇之外,尚有散兵不下二十万。” “不下二十万?”这个数字即便是庄周也有点吃惊,实在是很意外,“这个数字你是怎么得来的,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六镇之兵,加起来也不到八万,而散兵就有二十万,这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这说明六镇岂止是对江北没有多少控制力,根本是无力控制才对,散兵即匪,匪比兵多,不乱的话也就没天理了。 莫远山忍不住拍了一下肚子,“消息来源绝对可靠,是我一位江北的老朋友十年考察所得。嘉源二十七年,江北三道人口不下三百万,后来连年战乱,如今人口还在百万上下,以五口一家,一户一丁,便是二十万,事实上还远远不止。” 旁边一个客商忍不住插嘴道,“老天,那不是折了大半,嘉源二十七年到如今也不过是短短三十来年啊,在江北一地,本来就没多少人,又折了这么多,难怪一路也看不到什么人烟了,都是那些鞑子害得。” 有到过骅国的,便不屑的说道,“这算的了什么,你们这是没到过河北,那地方才叫惨呢,苏箬人杀人那叫一个狠啊,动不动就搞屠城,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华州知道吧,三十万人最后只剩下五十七个,还是让他们埋尸体的,那叫一个惨啊。” 庄周微怔,不再说话。 第九章 几个男儿是丈夫 莫远山等人就是靠着转卖北地货物吃饭的,对江北的了解,自然不是江都的那些儒生士子可比,将这些人所说和梁雪哪里得来的情报相互印证,一点一点的补充进数据模型里,经过相关的推导,就能得出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随着一个一个问题问下来,整个江北的情况就被逐渐勾勒起来,这下连莫远山等人看庄周的眼神也露出了敬畏的样子,他们自然没有这么便利的电子设备,但随着一个个的问题,也隐隐的发现了这种问话内在的逻辑,竟然想明白了许多自己以前都很模糊的问题,情报竟然还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分析,佩服之余,当下回答的也越加详细。 莫远山回答的不详细的地方,还有别的商人插嘴补充几句,气氛渐渐热烈起来,身份地位的差距在专业面前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终于,话题问完,庄周便示意湛卢取出一盘金银做为礼物送上,莫远山等人拒辞不受,毕恭毕敬的行礼后退了出去。 待到湛卢走进帐中的时候,庄周正神色怔忡的望着天外,那种神情是她从来没有在庄周身上见过的,心里顿时一惊,正要开口说的话便又咽了回来,默默的站在一边,望着庄周。 “苍茫大道,舍己之外,可说别无他物,唯有放下一切,才能超越一切,可惜,又哪能那么容易就全都放下,”庄周回过神来,眼神温柔的望着湛卢,声音平淡如水,“曾经有个我很尊重的长者,他德高望重,武功盖世,更难得的是,他心中永远装着几十亿平民百姓,知道百姓福祉所系,就是公理正义所在,在一次很大的危难就要到来的时候,他下定决心要平息这场灾难,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 湛卢有些好奇,“公子,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庄周语声平淡,不带丝毫感情。 “什么。”湛卢顿时心中一惊,隐隐的觉得自己的公子似乎有些反常,她也不知道这么劝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却听庄周略带疲惫的说道,“你出去吧,我要静一静。” 湛卢呆了呆,想说什么,终于顿住,也从帐篷中退了出来。 看了看四周,夜明珠幽幽,鼻间是龙涎木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虽然是临时的陈设,但是这里的东西,每一样拿到市场上去都至少价值千金,有些甚至是有价无市,但是这些,终究都是外物罢了。 庄周叹息一声,跌坐在地,抱元守一,进入了禅定之中,璀璨的星辰之光,也是更广义上的日月精华,从大气层外汇聚过来,聚成三道巨大的光流,从高空直泄而下,越下越小,最后汇聚成三道筷子粗细的光柱,没入庄周的头顶。 修行至此,已经初步摆脱了对外界元气的限制。 初修炼精,必须依赖自身充沛元气,是故童子最佳。 次修引气,外界天地元气越是充沛,自然进度越快,基础也就越扎实。 元婴成就之后,主要的能量来源便改为日月精华,取的便是那天地间最莫不可测的真阴真阳,锤炼己身。 直至更进一步,便能呼吸宇宙,吞吐星辰能量,有无数太阳般的恒星能量支持,进度自然更快。 刚到昆仑星的时候,庄周还必须依赖丹鼎才能从虚空中引下星辰能量,但此时却已经能够独力完成,并不需要依赖其他器物,进步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那细细的三道光柱,虽然蕴含的能量远不如当日借助烟霞丹鼎时的巨大狂暴,但胜在源源不断,而且更加稳定,细水长流,勾连着庄周体内的星辰海和外界真实的大宇宙,从虚空中提取最精纯的能量,炼为己用。 炼气之道,呼吸为要,吸进十分,其中的九分九甚至更多又吐了出来,每日能够增长的不过是些许流量罢了,也就是借助外界的元气,锤炼肉身,增长的真元,最终能为自己所用的可说还不到吸进元气的百分之一。 而像庄周这样只进不出,外界元气一入体内,便如同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是决不会泄漏半点的,进度自然是飞快。 尤其是得到巫门手札后,在元神修炼上有了突破,不但精气完全内敛,元神也是完全内敛,精气神都聚在体内,不再有丝毫泄漏,也就没有浪费。 非巫,非仙,非神,而又能容巫,容仙,容神,是为庄周之道。 虽然是在旅途当中,但是庄周还是每日不敢懈怠。 这时候,大多数人已经酣睡,好梦正甜,怎么会想到生命的无常,生死的可畏,又有少数人,能够挑灯夜读,孜孜不倦,学而不厌,日有进益,往往便能做出常人所不能的功业,而能日夜不倦,呼吸吐纳,刻苦修行,不敢分心片刻的,更是极少极少。 所以前人有诗曰: 茫茫宇宙人无数,几个男儿是丈夫! 一夜又悄悄过去。 随着天色变亮,那三道璀璨的光流渐渐的变淡,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庄周也睁开了眼,眼神回复一片空灵,没有丝毫波动,当沉浸于亿万年近乎永恒的星辰光流之中时,俯视大地苍生,当真是蝼蚁一般,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千百年历史,不过是弹指一刹那罢了。 振衣而起,庄周神色从容的走出帐篷,朗声说道,“大家准备早餐,吃完后就准备启程。” 一夜禅定,无论是精神力量,都被调整到了最佳的状态,此刻的庄周,神采飞扬,看不出丝毫的困倦,一直守候在外的湛卢顿时精神一振,喜悦的笑了起来。 赶路的要诀,就是松紧适宜,此刻虽然时间还早,但却是最合适的时候,很快其余几只商队便也开始收拾造饭,准备上路,一夜的宿营,这些临时聚起来的人,已经隐约结成了一个小团体,以庄周这队人为首,有了些同进同退的味道,人类果然是群居的生物。 不过半个时辰,便收拾停当,启程上路,当氓砀山税卡的兵丁见到这一列长长的车队时,顿时眼睛都红了,财帛动人心啊,这列车队光是马车就有上百辆,里面运载的大多是绸缎、珠宝、香料、瓷器之类的高档货,到了北地,奢侈品缺乏,卖给那些世家豪门,自然能卖个好价钱,可说只要一转手,就是几十上百万两的利润。 尤其是庄周带的那几辆马车,里面许多东西看的那检查的兵丁眼睛瞪得老大,几乎呆了,看到那兵丁发呆,旁边一个满脸凶悍之色的兵丁有些粗暴的吆喝了几句,走了过来,掀开车帘一看,扑面便是一大块无暇美玉雕刻的书案,上面搁置着几个无色透明的琉璃杯,顿时也呆住了。 那把守税卡的守将,约莫四十上下,叫候象山,是侯景寇的堂侄,没有多少才能,因为是侯景寇的亲信才安排到这里,此刻正在狠狠的盯着庄周身边的几个侍女猛瞧,见到两名检查马车的兵丁都呆住,疑惑之下,也走了过来,顺着前面两人的目光一看,顿时也有些呆了,喉咙里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口水,有些艰难的转过头来,看着庄周问道,“这些都是你的。” 庄周神容平静,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莫远山连忙挤过身来,满脸笑容的和候象山打招呼,袖子里已是递出了一张银票,候象山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有些犹豫的望了望剩下的马车,终于挥了挥手。 这个时候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随时都有别的商队到来,虽然杀人灭口的事情可以做,不过也要分场合的,要是闹得太厉害,商人宁可绕远路都不走这条路了,那可就不值得了。 狠狠的被征了一大笔税,光是车队里的马车都少了十辆,商队终于开始上路。 直到最后一辆马车出了税卡,走出了几里地,莫远山才擦去了额头微微渗出的汗水,心情才放松下来,唤过旁边的小厮,低声吩咐道,“小三,让他们走快点,今晚我们要在岳县宿营。” 那叫小三的小厮有些惊讶,“掌柜的,怎么走岳县这条道,那可是要多走好几百里地啊。” 莫远山厉声喝道,“让你走你就走,罗唆个什么。”他看了看前面庄周等人悠闲的身影,忽然有些犹豫起来,这位来历神秘的公子,也不知是哪个世家大族出身,出门在外连财不露白也不知道,虽然他随行的从人中有高手,不过千军万马面前,高手又有什么用,一样是个死。 他是常在外跑的,遇上最多的便是这些多如牛毛的税卡,一路抽去,千里地走下来,十停货物能留下三停就不错了,尤其是携带贵重货物的时候,更要小心,那些护卫,可不只是为了吓唬盗贼,其实也防范着那些税卡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脸。 也因为如此,对这些人他是最为留意的,刚才那些税卡兵丁看到庄周马车内所载货物的贪婪,看那位公子随行侍女的淫邪,还有最后时刻的犹豫挣扎,那候象山隐藏在眼底的一丝狂喜和厉色,他是一一都看在了眼里,刚才着实是捏了把汗,生怕这些人忽然翻脸,区区五百人的护卫,实在是没有多少信心,不过就怕把守税卡的混蛋把这支商队的情况报上去啊,侯景寇在江北六镇中可是最为贪婪好色的,要是知道有这么多财货,还有这么多美貌女子,到时候亲自率人追杀也不是不可能。 用侯景寇的话来说,“老子手下十万儿郎,军饷,兵器,盔甲,马匹,伙食,哪样不要钱,这十万儿郎嘛,要养活他们自然钱也要多些,羊毛出在羊身上,这钱从哪来,自然是从你们身上来。” “还是早点分手好啊。”莫远山咕哝着,吩咐小三去做不提,摸着肚子慢慢走上来,对着庄周说道,“公子,我们在这里还要出点货,到前面就要绕道岳县了,不能和您一块走了。” 庄周神色淡漠,点了点头。 莫远山略微犹豫,又轻声说道,“公子,这里也不太平,盗贼多的很,我看公子一行都是骑马,可以走的快点,早点到大城宿营。” 庄周眼中微不可察的波动了一下,淡淡的一笑,“多谢莫老板提醒,不过我们还想看看路上的风景,只怕要走的慢一点。” 莫远山还想说话,可看着庄周那平淡如水的目光,忽然觉得似乎自己的内心世界在这双眸子面前都暴露无遗,根本没有丝毫的隐秘可言,不由吓出一身冷汗,心情竟然比刚才在税卡的时候还要惶恐不安,接下去的话自然也再说不出来,惶恐的和庄周告辞,匆匆的领着商队从岔路上走了。 他却不知,庄周一行十八人中,结丹期以上的就有十四人,虽然是低声说话,却怎么可能瞒的过众人。 其余几只商队,几个领队也是精明的很,不一会便找到各种借口离开,这个临时的小团体不过走了不到五六十里地,浩浩荡荡上千人的队伍又回复了先前十八人二十来匹马的景象。 忽然有些冷清。 湛卢无声无息的靠了上来,眼神隐带杀气,征询的望着庄周。 庄周不由笑起来,伸手轻轻的摸了一把湛卢紧绷的小脸,笑着说道,“放松些,我不喜欢你们这样。” 小脸蹭着庄周的大手,湛卢脸羞得通红,却不肯移开,脸色却缓和下来,目光仍是有些倔强的望着庄周。 揉了揉了她的头发,庄周苦笑了一下,这几个女孩子,虽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凡是不利自己的,便想着除去,不过自己还是希望她们能够笑容多一点啊。 “你们是在想,我为什么不留下他们吧。” 庄周有些幽幽的说道,目光望向天空,根本没去看湛卢等人的反应,他便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在她们单纯的想法里,还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呢,“如果有人身上怀着价值巨大的珠宝,一个人走在荒野上,而不巧的是,这个地方盗贼横行,还有很多人知道了他身上怀着巨额的财富,这个时候这个人如果要求别的不知情路人同行,固然是有利于自己,但是对那个被要求的人来说,却是不道德的,因为他并没有预计到同伴身上珠宝带来的危险。” 湛卢有些不服气的问道,“那如果那个路人是知情的呢?” 庄周淡淡的一笑,“连野兽都知道躲避危险,何况是万物之灵的人类,趋利避害,不过是人之天性,见到危险,临阵退缩,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义之所存,虽千万人吾往矣,是为大勇,此种人物,固然令人敬佩,不过最早说这话的,却是亚圣孟子,可说是万世楷模一样的存在,一般人可以效仿,但绝大部分人,其实是做不到的,这就是境界的差距。” 望着庄周那平淡从容的身影,这个身影早已经是熟悉了的,甚至是梦中,都能清晰勾勒出来,湛卢却忽然有一种难言的心痛,仿佛有一种最珍贵的东西,就要失去。 修道,非大丈夫不能为之。 只是,终究还是寂寞啊,这条路上,又有多少道友能一路同行呢? 第十章 流民 和莫远山等人一起走的时候,队伍浩浩荡荡,足有千人,一路牛鬼蛇神自然是敬而远之,等到那些客商都走完之后,庄周等人只剩下十八人,这才知道前几天所遇劫道的根本就是小儿科,一波波的流民,土匪,兵痞,仿佛嗅到了血的苍蝇,围绕着这支小小的队伍,不断的扑过来想着咬上一口。 尤其是饥饿的流民,那种凶悍的眼神,简直如狼一般,拿着竹棒锄头就一窝蜂的涌上来,队伍散乱,也没有组织,最开始遇到这种流民的时候,刘惜惜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还好清风明月两人以前也做过流民,深知这种队伍的可怕,没有粮食的时候,这些人简直比蝗虫更可恶,会把眼前的一切都吞噬掉。 一切只是为了生存,这样的队伍是不会受到任何律法道德约束的。 清风明月两人一改之前潇洒的姿态,下手之狠,比对付那些兵痞还要狠毒三分,一连打倒了数十人,才把第一波流民打退,这个时候庄周等人自然是不管的,只是护着车马不出事罢了。 由于已经出了江北六镇的地盘,这里已经是骅国的境内,只是苏箬人盘剥太过苛刻,凶暴无比,许多内地的老百姓活不下去,便携家带口的往南试图逃亡梁国境内,可惜流民在任何国家都是不受欢迎的,这些人便被拦截在了氓砀山以北,这数百里方圆内,到处都是这种由老实巴交的农民转化来的流民。 这些人并没有一个统一的组织,信息也不会共享,清风明月两人打退一波流民,走不了几里路,就又有人围上来,然后重复先前的过程,一窝蜂的冲上来,混战,被打倒,然后又潮水般的败退下去。 刘惜惜被吓得小脸发白,紧紧的抓着庄周的衣袖,似乎这样才能安心一点,对着清风明月说道,“要不然我们把东西给他们吧。” 明月也不知道打退了多少人,身上都沾满了血迹,脸色铁青,闻言想也不想便说道,“不行,这些人是不会知足的,如果你不想也变成他们中的一员,就绝对不能发慈悲,否则的话,第一次给他们粮食,他们很快就会把你的衣服马车都通通抢走。” 庄周轻轻的拍了拍刘惜惜的小手,笑着说道,“清风说得不错,单靠施舍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不是一人两人,而是几十上百万,这还不过是个零头罢了,再往前面走,人数还会更多,只怕几千万都有可能,这么多人,除了他们自己,谁也救不了他们。惜惜,把眼睛睁开,仔细看着这些人,不过是拿着竹棒木刀罢了,连护具都没有,你就吓成这样了,要知道,这还只是开始,骅国国内处境更危险,甚至可能会有苏箬人的大军,那个时候如果你怎么办,如果还是这个样子,不如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在江都去接替小玉主管生意,你看怎么样?” “不要。”刘惜惜一下子睁开眼,却正好看到明月大腿上被竹矛捅了一下,却咬着牙一刀将他面前的那个男子手臂砍下,鲜血仿如瀑布般从伤口出喷出,不由惊叫一声,慌忙闭上眼睛,却又想起庄周的话,勉强又睁了开来。 这次却好了不少,勉强撑着看了一会,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庄周看了一眼,微微示意,纯均等几个女孩子便围了上来,陪在刘惜惜身边和她说话。 这群人里面,庄周不用说,万事无动于心,其余几人也大多见过大场面,这种烈度的厮杀,却也没有半点不适,要不是对象是手无寸铁的流民,只怕她们还会笑着指指点点。 小翠见到这些人来势凶猛,早早的便站到了刘惜惜身边,此刻纯均等人围了过来,她得了空,便直杀出去,眨眼间便点倒了一片,完全不像清风明月两人那样狼狈,这波流民很快便被打退。 毕竟没有有效的组织起来,这些人最多的一波也不过是百来人,虽然频繁了一点,但也造成不了多大的困扰,轻易的便被驱散,但庄周等人的行程也彻底的耽搁了下来,十八个人,二十来匹马,走了一天,竟然只走出了百十里地,远不如前两日的快速。 这一日却又是错过了宿头,只能野外宿营。 看看地势,挑了个易守难攻的山崖,庄周淡淡的说道,“今天就在这里吧,也不用扎营了,把马车赶到最里面去,东西不要下卸下来了,在这里点个火堆,今晚我们吃烧烤。” 其余人顿时大喜,野外篝火晚会总是能给人带来浪漫的幻想,尤其是很少自己动手的城里人,当下众人纷纷闪开,去捡拾蘑菇,也有几人接过了打猎的差使,还有人负责捡柴火,虽然自己也带有食物,不过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却是喜欢自己动手的,那种享受自己劳动成果的感觉,不是什么都准备好的可比。 刘惜惜跟了纯均等人跑老远去捞溪里的鱼,庄周身边就剩下了湛卢。 庄周负责支起烤架,耳边远远的传来女孩子们的笑声,那种自由欢呼的喜悦,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庄周一边削着木条,一边问道,“湛卢,你怎么不去玩。” 湛卢小心翼翼的挪近了坐在庄周身边,一边伸手帮忙,一边低声问道,“公子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发粮。” 庄周诧异的望了一眼湛卢,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发粮,没听我和惜惜那丫头说么,施舍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湛卢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庄周,“公子忘了,湛卢可是公子的机要秘书呢,这些事情自然要想在公子前头。” 那神情竟然笃定庄周必然会发粮,让庄周第一次有点不自在,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笑道,“不错,算你说对了,那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发粮,不是瞎猜的吧。” 旁边传来低低的窃笑声,却是宵练检查完地形折了回来,隐身在一边,见到庄周也有吃鳖的时候,顿时窃喜不已。 湛卢却是不理,她们十二人在一起多年,彼此间熟悉的就仿佛自身手足一般,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尴尬,何况宵练是庄周身边默认的四名护卫之一,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其中一人在,湛卢早已经习惯了,当下只是不理,“几百万流民,别人解决不了,对公子来说却不是什么大问题,鼎中有上次得来的粮食储备,大米、小麦、玉米、高粱、燕麦、大麦,各种粮食加起来在五百万吨左右,足够一亿人三月所需,这批粮食本来就是要每年更新三分之一的,也就是今年就要抛出一百五十万吨,同时购入新米,才能维持平衡,只是也没人买的起这么巨大数量的粮食,因此这笔粮食,除了救济外也就没什么用了。” 有些赞赏的看了湛卢一眼,的确,如果不是担心手中积压的东西数量实在太过巨大,投入之后会冲垮现有的经济体系,庄周早就把手里的黄金储备抛出去了,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湛卢,“那你说什么时候投进去最好呢?而且救济流民的话,那不是成了无偿投入了吗,可是很吃亏的哦。” “不对,那些分到了粮食的流民会感激公子。”湛卢辩道,忽然旁边宵练惊叫起来,“天啊,公子,我明白了,我知道你要什么时候开始发粮了。” 湛卢转身看了一眼露出身形的宵练,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宵练抬头看了一眼庄周,却见他微笑不语,当下定了定神,这才有些哑声说道,“公子喜欢读二十四史,宵练也跟着读了一些,里面的那些豪杰,很多起兵的时候都不过是几百人,都是借了时势才一跃拥兵数十万,短时间内就成了能够左右天下走向的巨大势力。像隋朝末年,群雄逐鹿,瓦岗军攻破了兴洛仓,得了大隋的粮食储备,开仓放粮,一举成为最有希望统一天下的势力,而李唐能够得到天下,其实也是因为攻克了长安,继承了旧隋遗产中的精华部分,这才击败了其他势力,因此要想短时间内发展壮大,就必须要借势,而流民正是最容易被收揽的一群人。” 湛卢明白过来,有些惊讶的望向庄周,庄周点了点头,说道,“没有回报的投资是一次性行为,是最愚蠢的,就算要做救济,也要有足够的回报才行,这样才能长久。” 庄周虽然对这个不太在意,不过毕竟见得多了,自然知道其中的奥秘,在报纸上经常可以看到有人捐出巨额的金钱,但是这些钱却不是直接捐给需要的对象,而是投入基金之中,独立运作,而将其中的一部分收益捐赠给需要的人,这样才能保证这笔钱能够持久有效的发挥作用,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诺贝尔奖,运作了上百年,奖金的金额还能逐年增多,而且态势良好,如果当时是直接把本金给发放出去的话,就算诺贝尔的遗产极其惊人,在西元1900年清算的时候达到了920万美元,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更不用想到了后来光是单项奖金就多达上百万美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救济流民也是同样的一回事,都要讲究一个可持续发展,如果不给他们找到活路,粮食吃完之后,这些人生活还是没有着落,于是又变成了流民,不过是拖延了一段时间而已,不同的是这次不会再有粮食。 本来庄周还不想这么快就卷入其中,可北上之旅,简直就是心灵受震撼和冲击之旅,亲眼看到骅国的凋敝,流民的凄惨,自然不是在生活舒适的江都可以想象,尤其是自己有能力做到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反正早就决定要出手,结果就变成了宜早不宜迟,早一日出手,便能早一日收拾好残局。 得了庄周肯定,宵练顿时心中大为得意,她可说最是狡猾,等到湛卢追问什么时候开始放粮,却闭口不言,躲到一边去了,湛卢无奈,只好又看向庄周,庄周看了看天,太阳不过只剩下一尺距离就要落山,霞光映照,周围的景物好像批了一层轻纱一般,轻叹一声,“湛卢,马上就要烧烤了,等客人都来齐了,才好分发食物啊。” 这时太阳快要下山,散开去的众人也陆续回来,带回来的东西自然不少,没有工业革命的时代,野生动物还是很多的,山间小溪里巴掌大小的石斑鱼,五彩斑斓足有五六斤重的野鸡,大捧大捧肥大白嫩的蘑菇,大粒大粒椭圆的鸟蛋,最厉害的是胜邪,竟然一只百来斤重的小野猪,这还是众人比较克制的结果,木材被按着梯形架好,那只倒霉的野鸡也被涂上烂泥埋到了地下,点火的工作则被刘大小姐抢了。 可惜,刘惜惜却是没有类似的经验,点起火来,烟倒不小,但不过一会就熄灭了,点了几次,脸上就黑乎乎的,一摸就成了小花猫,看的众人乐不可支,偏偏刘惜惜还极为兴奋,坚决不肯把这份工作让出来。 最后还是庄周看不下去,挥手一拂,,木材中的水分便被蒸干,接着一指,那堆火柴便熊熊燃烧起来,看的刘惜惜目瞪口呆之余,佩服不已,一个劲的要学庄周这手。 接着那只百来斤的小野猪也被放到烤架上,钗儿一个人伸手轻松翻动,一边还有空和旁边的小翠聊天,一群人围着野猪狂流口水,连清风明月两人也占了一个座位,虽然有些惊诧于钗儿的大力,不过早已习惯了庄周神秘之处的两人自然选择性的忽视了。 刘惜惜被纯均拉到一边擦脸,只觉刚才丢了脸,小丫头脸红红的看来看去,看到两人一本正经的模样,顿时想起今天还被明月给教训了一顿,当下冷哼一声,“那些流民也是,山上猎物这么多,随便打一点不就有吃的了吗,又不是自己没有手,为什么要打劫啊,真是可耻。” 庄周一怔,抬头看去,正好看到小丫头盯着清风明月两人的眼神,念头一转,便笑道,“小丫头这个问题问的好,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清风你先来。” 清风正被小丫头瞧的不舒服,坐立不安的,听到庄周点名,连忙收起思绪,仔细想了想,才说道,“我也说不好,只能说说我自己的经历,我小时候那次是跟着村里的老人一起逃荒,因为本来粮食就歉收,带的吃的就不够,而且又发了水,瘟疫闹的厉害,很多人都死了,只好一路往有人的地方逃,跟着大队走,不过那个时候其实大家也打猎的,见到的东西,只要会跑回跳的,都会吃光,连草根树皮都被挖了出来,只是人太多,这才不够吃。” 小丫头啊了一声,红着脸捂着嘴,庄周却又点了明月。 吭哧了一会,明月偷眼瞧了瞧小丫头,这才说道,“其实很多人都是不会打猎的,只能是抢到什么吃什么,哪能和几位姐姐这样的高手比,而且就是擅长打猎也很麻烦,因为山里盐价贵,还经常买不到,每年都只能等那些黑心的商人送进山来,然后用猎获的皮毛交换,生活其实都是很穷困的,比平原地带的佃农差多了。” 小丫头刚开始还有点觉得丢脸,这时却听得津津有味,见到明月打住,便催道,“还有呢。” “还有啊,”明月想了想,“打劫比打猎容易,打劫只要人多就行了,打猎的话,就要满山乱跑,追踪猎物,最后还可能什么都没打到,那些猎物都很狡猾的,要是去的人多了,打的东西太少又不够分,所以打猎不如打劫。” 说白了就是觉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如打劫来的爽快,灾害一来,习惯了农耕生活的老百姓第一选择就是往繁华的地带跑,很少有人想到可以跑到深山里去打猎,而且这些人盲从的倾向是很重的,大家都挤在一起,越是人烟繁华的地带野生动物就越少,大城市本身不产粮,又往往依靠外地调运粮食,偏偏还一下子挤进了这么多人,当地的承载力超过负荷,社会矛盾急剧恶化,接下来老百姓只好如同蝗虫一般移动,一路把路上能吃的通通吃光,这种彻底的破坏过后,连恢复起来也格外吃力。 再加上饮食不卫生,而且水灾之后往往有瘟疫,情况就更加严重,等到灾荒过去,这些流民在家乡的土地已经被大户买去,就成了失地的无业游民,对社会生产力的破坏,极其巨大,如果受灾范围小,还可以靠着周边地区慢慢消化,如果受灾范围遍及全国,那就只能如同东汉末年的黄巾起义一般,全国性的造反如火如荼,任何正常的秩序都被彻底打碎。 造反其实都是被逼出来的啊,与其说是为了改朝换代,还不如说是为了实现社会资源的暴力再分配。 第十一章 塞外人屠 很快野猪就被烤得油脂四滴,钗儿单手便将整只野猪翻转,同时另一只手不断将各种调料撒上,香气越来越浓,传播开来,令人食欲大振,大家都没有多少心思说话,尤其是清风明月两人,功力最浅,白天还经过了长时间的战斗,虽然烈度不大,但也累坏了,此刻肚子里已经开始有轻微的咕咕声,显是饿极了。 在噼里啪啦的火光中,钗儿终于眼神专注而认真,不断的将野猪翻转,使得受热更加均匀,终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轻声叫道,“可以吃了。” 大家都低低的欢呼起来,纷纷往庄周看来。 庄周点了点头,一伸手,略一动念,手掌中便浮现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柔和白色光团,里面浮着一指长两指宽的一块玉,玉上有无数神秘花纹,样子像个手柄,正是庄周自己炼制的三宝玉如意。 这件宝贝被庄周携带在身上,已经炼制了不少时日,此刻灵性十足,悬浮在庄周手掌上方,竟然好奇的摇头摆尾的轻轻游动起来,和庄周打着招呼,和当日不可同日而语,庄周笑了一声,“宝贝啊宝贝,想不到第一次用你,却是用来切猪肉,勿怪勿怪。” 这三宝玉如意练成后,本来尚未取名,炼了一段时日后,庄周便觉得有些不合自己的性子,也只有元始天尊那种闲人,才能整天把如意放在手里把玩,庄周却是没有这个习惯的。 想起陪了自己五六年的战刀芒果,当下动了心,对芒果的内部构造庄周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战刀虽然复杂,毕竟是机械制品,比起三宝玉如意来,却又差了许多,只要解决了能量来源问题,完全可以把芒果的功能也炼入三宝玉如意中,调整了三宝玉如意的内部能量脉络,再修正一下外型,一个新芒果就诞生了。 虽然样子仍然是一个手柄,但糅合了芒果的构造原理后,却隐隐有了飞剑的功能,攻击力惊人,催发刀芒的时候,断金切玉,无坚不摧。 庄周版三宝玉如意也正式定名为芒果,以纪念那把默默陪伴了庄周最孤独寂寞时光的特种战刀。 伸手一指野猪,芒果便喷出一道淡淡的白芒,绕着野猪一转,白芒就收缩了回来,芒果得意的点了点头,便没入庄周掌上消失不见。 “哇,庄哥哥,刚才的那个小东西好可爱,把它给我吧。” 虽然早已见过庄周的神奇,刘惜惜还是被震了一把,等到芒果消失不见,这才反应过来,拉着庄周的手直摇,求着庄周把那小东西拿出来在看看。 “惜惜,你换一样吧,芒果不行。”庄周摇了摇头,顿了顿才说道,“他是我的兄弟。” 那是六年贴身相伴朝夕不离的深厚感情,有时候庄周甚至会觉得,芒果根本就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刘惜惜撒娇无果,只好嘟着嘴坐了回去,庄周淡淡一笑,说道,“大家开吃吧。” 小丫头顿时被那喷香的烤野猪吸引,也忘了再向庄周讨要芒果,瞪着野猪,却发现和先前一样,仍是完整的一只,不由奇怪道,“庄哥哥,这怎么吃啊。” 扬手一拂,野猪便碎成了许多块,大块最容易下口的便往各人怀中飘去,小块的则落到了旁边准备的容器中,顺手拿起刀叉,插住面前飞过的一块,递给刘惜惜,庄周笑道,“就这么吃。” 就在刚才一刹那,芒果喷发刀芒已经将整只野猪分割成数百个小块,偏偏还维持着整只猪的完整,其中对力量的控制,可说是妙到毫颠。 “好刀法。”旁边传来一声暴喝,竟然转出两个人来。 一男一女,男的四十来岁,身材高大之极,满脸络腮胡子,少说也有一米九以上,手上捏了一把尺长菜刀,看他握刀的姿势角度,显然也是刀中行家,女的身材娇小,偏偏带了一把大号的弓,背在身上竟然比她整个人还看上去大了不少。 发话的男子直奔过来,一把便把装猪肉的大盘子抓了起来,伸手便捻起其中一块,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开吃的时候,这人却将肉举至眼前,凑着火光啧啧称奇不已。 “好厉害,这一刀顺着骨节砍断了猪的骨头,却能完全不损伤附近的脉络,连一丝粘带的也没有,啧啧,这肉块大小不一,完全顺应了野猪的肢体结构,保持了原来的样子,庖丁解牛也不过如此,这下刀的不知是哪位,我今天总算是见到比我塞外人屠屠千里的刀法更好的行家了。” 这塞外人屠屠千里,是西域的刀法宗师,他满以为报出自己的名号来,对方至少会认得一二,没想到庄周等人却是毫无反应。 尴尬的笑了一下,屠千里和他妹妹屠千娇两人,是闻着烤野猪的香气找来的,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庄周一掌将一头诺大的野猪震散,却是没有看到之前庄周刀芒分肉的那一幕,震惊之下,便找了上来,指了指屠千娇,对庄周说道,“那是我妹妹屠千娇,这位兄台,不知道刚才切肉的是哪位兄台,如此刀法,简直神乎其技,不知可否介绍一二。” 众人之中,只有明月用刀,可那刀上带着血腥气,这肉却是干净的很,屠千里是用到的大行家,自然能够判断的出来,可除了明月,其余人却是都没有带刀,也难怪他感到疑惑了。 庄周嚼着嘴中的肉,淡淡的说道,“刚才是我分的肉,不过那不是刀法。” “不是刀法?”屠千里奇怪的看了看肉块,剑刺刀劈,看那切口整齐划一,这分明就是用刀的痕迹,想不通除了用刀之外还有什么兵器能够达到这个效果,芒果自然是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看了看庄周等人,的确没有带刀,这才有些死心,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看了一眼屠千里,庄周笑道,“屠兄,我们正要北上,能够在此相遇也是有缘,我看另兄妹也是饿了,这肉还有多,不如一起吃点。” 屠千里大喜,也顾不得追究那切肉的是不是刀法了,一把便把手中的肉塞进嘴里,一边示意屠千娇开吃,仿如风卷残云一般,眨眼便吃下去好几斤肉,更恐怖的是,屠千里的嘴巴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即便是嘴里塞的满满的,也不影响他说话,竟然还能说出完整的话来,一点都不打疙瘩。 “那就谢谢了,我就是被这肉香给引来的啊,香,真是香,他奶奶的,这些天真是倒了大霉了,这狗屁骅国,到处都是流民,想吃也没得吃,傍晚的时候好不容易整了几只鸡,都弄得半熟了,忽然有了那小子的消息,立刻动身追出来,结果到现在还是一口没吃上,奶奶的。” 旁边屠千娇也拿起一小块肉,虽然也是极饿了,却仍是吃相斯文,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吃着,令人怀疑这两人是不是真是两兄妹,这样的家教差别也太大了吧。 庄周捡起一根柴火添进火堆,随意问道,“屠老兄既然不喜欢骅国,为何又要来呢?” 屠千里看了一眼庄周的衣饰,是梁国的服饰,这才放心说道,“这位兄台,你既然问起,我屠千里也不怕明白了告诉你,这次其实我们是追一个小王八羔子来的,这小王八羔子是魏人,因为犯下命案逃到了西域,谁知道这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一下子功夫暴涨,前前后后打死的知名好手不下数十,连我们西域的好手也折了十来个,大家都说这小子得了前朝遮天魔尊的武功秘笈,这小子穷凶极恶,竟然还敢重回中原,终于惊动栖霞岭道德宗搬下了道门令,号令江湖同道,一定要将这小子擒杀。” 这么巧,庄周有些愕然,那被栖霞岭道德宗颁下道门令追杀的小子,怎么看也像是当日自己一时兴起丢了本秘笈给他的魏西楼啊,想不到连走到这也能遇上,难道这小子真的跟自己有缘。 “屠兄也是响应那道门令而来。”庄周笑着问道。 “才不是,”屠千里大口大口又消灭了一大块野猪肉,这才说道,“那道德宗虽然号称武林圣地,道门令可以驱使天下英雄豪杰,不过却管不到我们塞外,这次我和妹妹来,一是那小子杀的人里面,有我们的朋友,要替他报仇,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遮天魔尊的武功秘笈是什么模样。” 塞外人屠却是性情直爽并不隐瞒,直言自己对遮天魔尊武功秘笈的兴趣,让庄周大起好感。 塞外人屠说得兴起,又说起一路和魏西楼争斗的故事,几次西域武林的几十名好手都追上了魏西楼,有次甚至还把他堵在了绝地,却还是被他逃走,双方的厮杀却是激烈,尤其是无论是魏国武林还是西域武林,都是凶悍无比,虽然每次都被魏西楼逃脱,但也是以伤换伤,一路围追堵截,被魏西楼冲破了重重包围,终于到了骅国和梁国的边境,准备从这里进入梁国躲避。 塞外人屠一代刀法宗师,并不隐瞒魏西楼的实力,直言此人进步之速,简直难以想象,如果数月之前,此人连给他提鞋也不配,但现在的情况,虽然魏西楼受了很重的伤,但他也没有把握把他留下,不过他也确定魏西楼还不是他和屠千娇两人联手之敌,这才敢甩开了其他人独自追来,当真是艺高人胆大。 刘惜惜第一次听说这种热血沸腾的江湖故事,不断的催着屠千里往下说,屠千里说得高兴,小丫头听得开心,一边幻想着自己练成神功笑傲江湖的样子,小丫头终于下定决心,要好好修炼庄周交给自己的东西,虽然屠千里说得夸张,什么一拳打倒一堵墙,一刀劈掉十颗人头,里面的人物好像个个厉害的无敌的样子,但小丫头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庄哥哥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一边啃着野猪肉,一边听着屠千里吹牛皮,自然是很开心的,屠千里故事里的反派BOSS魏西楼,在刘惜惜心里也不过是个符号罢了,每次听到魏西楼发威,便惊叫一声好厉害,说完用力的嚼着嘴里的肉,好像那便是魏西楼一般。 忽然屠千娇停下嘴里的拒绝,趴在了地上,耳朵贴地半响,才说道,“有人朝这个方向来了。” 屠千里慌忙吞下口中食物,提起那把尺长的菜刀,叫道,“哪里,魏西楼那小子在哪里。” 屠千娇神色奇异,“不是魏西楼,听这脚步声,数目不少,而且多而杂乱,轻重不一,显然没有经过训练,很可能是附近的流民见到火光赶过来的。” 屠千里复又坐下,又拿起一块肉,边啃边说,“既然不是那小子,那就没什么了,不用大惊小怪,来几个人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不也一样是闻了香味找过来的么,千娇,坐下坐下,这肉手艺可真好,吃起来香,比你的做的好多了,有空多学学。” 屠千娇却已经伸手将背上的长弓摘了下来,“是流民不错,不过数量多了一点,而且三面都有,少说也有三千以上,现在他们里我们只有五里地了。” “什么,”屠千里顿时噎了一下,差点被嘴里的肉给呛到,“怎么可能这么多,你没听错吧。” 一边整理手中的弓箭,一边白了屠千里一眼,“当然不会错。” 屠千里再无心吃肉,所谓蚁多咬死象,他是武林高手不错,不过对上三千流民,照样完蛋,这么多人,光是排队让你杀都能杀的你手软,何况还是能动会跳可能饿疯了的家伙。 庄周看了一眼湛卢,点了点头,几人都是心中有数,对这忽然的变故,没有人说话,无疑这些流民就是之前散去的那些小股汇聚起来的了。 清风明月两人虽然紧张,但是这时候也只能硬挺了,至于刘惜惜,还没有意识到三千人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概念,大眼睛眨啊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倒是小翠一脸忧色,望望庄周,又望望刘惜惜,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屠千里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待会如果情况不对,就跟在我们后面冲去出,那几辆马车里有金银首饰的话就赶紧收拾收拾,其他的就不要了。” 这里不过是二十人,还大多是女子,以屠千里的眼光,也无法发现这些人隐藏的实力,自然担忧无比,这些流民是三面合围,连跑都没地方跑,只能硬拼,就看能不能抓住时机突围而出了,至于坚守,屠千里却是不敢想的,就是这次西域武林出来的几十号好手都堆在一起,也未必能挡住这三千流民,何况现在多了这么多累赘。 这个时候他却忘记了初见那些肉时的惊奇了,浑然忘了这些人中可能还隐藏有一位刀法远在他之上的高手了,紧张之下,便容易犯错误,屠千里此刻便是如此。 还是屠千娇看出了异样,这群人也太镇定了,面对这种恶劣的情况竟然还脸上带着笑容,竟然还有心思吃烤肉,不是另有依仗就是白痴,无论如何这群人也看起来不是白痴啊,想必这些人另有凭借,当下柔声说道,“这位兄台,如果到时候情况紧急,还请出手。” 这话自然是对着庄周说得,这群人里也就他看着像是领队了。 可怜屠千里和屠千娇两兄妹,一个是刀法宗师,人称塞外人屠,是杀人不眨眼的凶人,杀起那些马贼来,简直是和杀鸡似的,另一个妹妹屠千娇,虽然不如屠千里出名,但箭术也是很出名的,堪称神射,在塞外广大的沙漠上,光论杀伤力,甚至还在屠千里之上。 这两人至今还不知道那些流民是冲着庄周一行人来的,屠千娇虽然猜到一些,不过刚才吃了人家的野猪肉,无论如何也要有所回报的,独自溜走那不是塞外人的风范,因此竟然把这场针对庄周等人的袭击接了下来。 第十二章 天上下芒果 随着流民的靠近,沙沙的响声越来越大,四周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人影,庄周选得宿营点背靠悬崖,另外三面却是没有阻挡,都被一圈人围了起来,一个圆弧状的封锁线已经形成。 白天的时候,这些流民都是小股小股,没有组织,非常散乱,但经过几个小时的修整,终于有人脱颖而出,掌握了这个临时组织,而且看上去能力还不错,竟然要将庄周这支车队一口吃下。 粗重的喘息声隐约可闻,等了片刻,却没有人越过封锁线冲上来,虽然战斗力依然薄弱,但知道了进退,已经初步有了点军队的样子了。 这下连庄周也有些吃惊,几个小时就能够把这几千饿红了眼睛的流民**得听从号令,虽然是最简单的,这领头的也不可小视啊。 终于,流民群里一阵骚动,接着有几百人慢慢的越过了封锁线,向庄周等人压过来,百十步转眼就至,屠千里神情紧张,大声叫道,“停下,你们它妈的想干什么,再上来就放箭了啊,千娇,放箭。” 一支箭带着尖利的啸声扑的扎在压上来的几百人面前,这箭是特制的,叫风吼箭,带着震人心魄的力量,如果是在塞外,这种箭能够让马贼闻风丧胆,丧失反抗的勇气,束手待宰,这里自然达不到这样的效果,不过那尖利的声音,近处几乎能震破人的耳膜,在这黑夜里,也就格外的带着一种诡异,几百人被这一箭所惊,顿时停下了脚步,有人回头向后看去,不知道怎么办,也有些人犹豫着往前走来,队伍顿时显得有些乱了。 流民群里传来一阵呜呜声,这下连屠千里也找对了方向,用手一指,厉声喝道,“千娇,射。” 屠千娇手中弓箭应声而出,直扑刚才响声发起的地方,在这黑夜里,如果不是流民一方太过呆板,只知道傻乎乎的站着,稍有动作就显得特别明显,连屠千里这样的高手也是无法掌握全局,但是此刻屠千娇的一箭却是占了大便宜,黑咕隆咚中一箭擦过流民中领头指挥的那人耳朵,把他吓得躲在一边,再不敢露头指挥,失去了后面的指挥,流民的队伍显得更乱了,这种混乱渐渐的波及到了后面的大部队,三千流民竟然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屠千娇拉着弓弦,仔细的盯着前面的流民丝毫不敢分神,只要有人胆敢越雷池一步,立刻就会被射杀,只有这种手段,才能震慑这些流民,不敢打自己等人的主义,这时候旁边却伸过来一只手,将屠千娇手里的弓一下子合了起来,“先收起来吧,暂时用不着了。” 屠千娇惊讶的看去,却是庄周,“为什么,这些流民随时可能冲上来。” 庄周微微一笑,指了指耳朵,“你听。” 屠千娇一愣,竖起耳朵,她的听力本来就比常人优秀,这时候竖起了耳朵,却没有丝毫的声音,正要说话的时候,忽然耳轮轻微的震动起来,接着这种震动越来越大,“骑兵。” 屠千娇失声惊呼出来,不过这时候已经用不到她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异常,五里开外传来一阵雷鸣般的响声,千万马蹄敲打地面,让整个大地都微微晃动起来,五里地面对高速奔跑的战马来说,却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那些流民呆呆的转过身去,望着那奔着自己直冲而来的骑兵不知所措。 在平原地带,骑兵就是近乎于无敌的兵种,对付三千流民,只要三百骑一个冲锋,便能将之击溃,而此刻那马匹连成一片,少说也有上千匹,在这一地带有这样强大骑兵力量的,也就只有苏箬人的铁骑,还有就是江北六镇的侯景寇,手下一千二百飞天军,除此之外,在没有第三家能凑出这么多战马了。 无疑此刻对着三千流民冲过来的正是侯景寇的一千二百飞天军。 知道骑兵威力的,面对上千骑兵,自然知道步兵是必败的。 不知道骑兵威力的,只是见到骑兵那种排山倒海气势,也早就吓破了胆。 连正规受训的军士,面对骑兵冲击都有人忍不住逃走,何况是这三千流民,面对着骑兵冲击,组织混乱无疑的情况再度暴露出来,有人前冲,有人往后逃,更多的人傻站着不动,只不过是一个冲刺间,三千流民布下的圆弧阵便被击破了。 因为是面对着山崖,骑兵冲破了流民的阵势后,并没有乘机加速,而是又退了回去,准备拉开距离,再来一次冲锋。 被屠杀的对象这才反应过来,只是一个冲锋,便倒下了五六百人,恐惧开始笼罩这些粗略了训练了一下进退的流民们,这是一个死地,有人忍不住嚎哭起来,凄惨无比,只是一波攻击,流民们的勇气就被彻底碾碎,在正规军队面前,老百姓永远是弱小的。 飞天军又开始第二波冲锋,流民中有人大声吼叫,指挥众人列阵应敌,但这时已经没人听他的,求生的意识下,有人开始扭头拔腿就跑,向着山崖跑来,也有人往两边跑去,希望能够躲开这次骑兵的冲锋,哪怕是多活片刻越是好的。 看着眼前一片鸡飞狗跳地狱般的景象,侯景寇有些满足的笑起来,挥了挥马鞭,对身边的侄子说道,“象山,你和我说的可是真的,那些娘们真那么漂亮。” “叔,您就放心吧,侄儿骗谁也不敢骗您老人家啊。”候象山想到那马车里的无数奇珍异宝,顿时血往上涌,满脸通红。 侯景寇却是以为候象山说了实话,不由哈哈大笑,“象山,只要真如你所说,有那么多的漂亮娘们,别的不说,肯定会赏你一个。” 候象山大喜,连连道谢。 “不过那人随行的珍宝很多,叔,我现在就担心他是江都的某个大有来历的人物啊。” 侯景寇不屑的哼了一声,“江都,江都的大人物能管到咱们江北吗,这里老子说了算,别说不知道他来历,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在咱的地盘上也得听我的。何况,这里已经是骅国的地盘了,就算要算帐,也是找得苏箬人,关老子什么事。” 想了想,他对着准备开始冲锋的手下大声吼道,“大家伙悠着点,这次可是有不少大美人,别不小心伤着了。” 身边亲兵齐声吆喝起来,侯景寇心满意足的听着手下儿郎的欢呼声,这就是他雄居江北的资本啊,有了这一千二百飞天军,一天之内便能从氓砀山到骅国内打个来回,他到这里来杀人越货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能满载而归,即便是苏箬人也对此没有办法,这支骑兵一遇到苏箬人的大队骑兵,便跑到了氓砀山躲起来,见到好处才冒出头来狠狠的咬上一口,即便是苏箬人骑兵强悍,也架不住这样骚扰啊。 听象山这小兔崽子说,这次目标还有几十个如花似玉的女眷,侯景寇心思便开始活动了,要说权力地位,这辈子都享受过了,也就只剩下女子了,江北乱的很,饥寒交迫自然没有什么美女,还是江都来的才让他心动啊。 第一个反应便是下令召集飞天军,一路人不下鞍追了过来,中途还几次被带上了岔路,幸好侯景寇毕竟是这里的地头蛇,很快就又得到了消息,又折了回来,虽然遛掉了大部分商队,不过只要那些女子和最珍贵的几车财货还在,侯景寇也就无所谓了。 眯起眼睛,山崖下隐隐约约的还能看见人影,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侯景寇还是觉得那声影曲线美极了,看来这次象山倒是没说谎啊,侯景寇正要策马上前,忽然崖的一片光明,这片光明仿佛潮水一般,从崖的席卷过来,一下子就到了自己跟前,那些四散逃走的流民,还有正要准备冲锋的飞天军骑兵,都在这片明亮的光华中献出身来,一脸愕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庄周笑着看了一眼屠千里,“屠兄,你不是想看我刚才是用什么方法分肉的吗,你且睁眼看好。” 望着笼罩在一片柔和光华中的庄周,屠千里只觉得脑子已经不够用,只知道傻愣愣的点头,庄周信步向前走去,在他身上的光华映照下,太阳虽然下山,这里的一草一木却是都清晰可见。 庄周脚下,绽开两朵莲花,托着他的双脚,在他走过的地方,花草仿佛忽然苏醒过来,蓬蓬勃勃的生长起来,留下了一条惊心动魄的绿带。 “神仙啊。”随着第一个人跪倒在地,大声高呼,无数人跟着跪倒在地,不但是流民,连骑在马背上的飞天军都有人惊得滚鞍下马,跪倒在地。 在愚昧的时代,神灵的力量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又是如此的让人敬畏。 庄周走过的地方,便春暖花开,阵阵异香飘散,映衬着白光里那个身影,是如此的超凡脱俗。 无数人开始跪下,痛哭流涕者有之,祈祷忏悔者有之,神情发狂者有之,走过了流民群,庄周慢慢的向侯景寇走去,扑通扑通,仿佛下饺子一般,不断有人从马上翻身滚下,跪倒在地。 “侯景寇,”庄周一脸慈悲,“你横征暴敛,盘剥客商,杀人越货,谋财害命,江北一地被你搞得一塌糊涂,而且暗中勾结苏箬人,阴谋割据,自立为王,此刻还不悔改吗?” 侯景寇看着庄周一路走来,有如神迹,几乎已经傻了,这时候听到庄周呵斥,前面几句还有些迷迷瞪瞪,忽然听到庄周说他暗中勾结苏箬人,顿时一惊,这是要自己的命啊,虽然在江北难免要和苏箬人打交道,但要说道勾结苏箬人,侯景寇还没有这个胆子,被扣上这个帽子,那可是要遗羞祖宗的。 他正要开口反驳,却听庄周提高了声音,朗声说道,“你还不忏悔吗?” 这声音清朗无比,声震数里,其他人听来只觉柔和,落在侯景寇耳朵里却是只觉嗡嗡直响,这话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轰炸,整个人都懵了,迷迷糊糊的说道,“我不该勾结苏箬人,我忏悔。” 接着侯景寇顿时惊觉,大声叫道,“我没错。” 却见到庄周似笑非笑的眼神,知道被对面这人算计了,看到四周亲信怀疑的目光,显然连他们都开始怀疑自己勾结苏箬人,要自立为王,侯景寇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就算是反口也没有用了,谁会相信自己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竟然会犯糊涂呢,而且竟然是公开承认,这下是怎么也洗不清了。 他哪里知道,这些其实还只是巫术中极粗浅的法门,庄周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心理诱导,就让他按着要求做了。 侯景寇正在不知所措,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声音,“你还不认错吗,难道你要对抗我吗?” 轰的一声,对抗,侯景寇抬起头来,看向庄周,大声的叫起来,“他也只有一个人,难道我们一千二百骑的飞天军会怕了一个人吗,大家跟我上,拼了。” 说着带头冲了出去。 后面又马群被他带动,一起向前冲去,发现马匹有些失控,几个骑士连忙用力勒住缰绳,但还是有不少人冲了出来。 这些人里面,有少数是侯景寇的死忠分子,有的是被侯景寇语言鼓动,有的是平时服从命令习惯成自然,有的是根本不相信对方能够对抗上千骑兵,但是这些人都加起来,也不过三百来骑。 庄周神棍式的出场,杀伤力无疑是惊人的,至少有大半的飞天军此刻正跪在地上磕头呢,事实上,如果不是时间太短,许多人还没来的及思考,还有些人心中仍在怀疑,只要再花上一段时间,会跟着侯景寇冲出来的,绝对不会超过一百骑。 虽然只是三百骑,却都是飞天军中最为凶悍之辈,此刻聚在一起,气势反而比先前旺盛了几分,在侯景寇的带领下向着庄周从来,马匹一次冲锋的距离,不过是呼吸即至。 一千两百只马蹄敲打大地,仿如狂龙一般像庄周撞来,哪怕是岩石,也会撞碎,哪怕是山岩,也要撞开,骑兵冲击之力,势不可挡。 面对这种威势,所有人同时色变,不知心目中的神仙能否挡下这次骑兵冲锋,只要还是肉体凡胎,就只能跑,可是庄周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宝贝儿,今晚便让你在这里饮血罢,三百人可是很不少了呢,想来可以喂饱你的肚子吧。” 在低声轻语中,庄周伸出手来,一团拳头大的白色柔和光团从掌中直冲而出,悬在半空,有目力极好的,隐约见到那光团内是一个一指长两指宽的手柄状玉雕,伸手对着芒果一指,芒果微微一震,一道白光从芒果中冲出,刹那间扫过正在狂奔的三百余骑,然后低鸣一声,飞回庄周手中,消失不见。 此时马队已经离庄周不到二十步,见到光团飞回庄周手中,马队却仍然在高速前冲,众人不解的望着庄周,不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 庄周有些不耐的转身往回走,丝毫没有把就要冲到他身后的马队看在眼中,忽然想起刘惜惜来,庄周传音道,“把小丫头的眼睛捂上。” 纯均闻言立刻伸手将刘惜惜的眼睛蒙上。 就在同时,正在狂奔的战马和骑士身上忽然出现一道细细的红痕,每一个骑士身上都有一道红痕,刚好均匀的把身体和马匹分成两半。 红痕上有血珠渗出,很快便裂了开来,向后滑落,众人恐怖的看着那些骑士连同马匹,前半身继续向前冲去,后面的一半的却慢慢的滑落在地。 惨叫声一片,三百个人,三百匹马,被同时斩成两段,两段都还有一定的知觉,这种恐怖的景象简直超越了大家想象的极限。 侯景寇冲的最快,他胯下的是宝马,竟然比别的马多冲出了几米,一直冲到了庄周先前所站的地方,刚好扑倒在地,只是庄周这时却已经往回走了几步,侯景寇上半身重重的摔倒在地,却连庄周的衣角都没有沾上一片。 芒果之威,一致于斯。 继承了特种战刀能量攻击的方式,芒果发出的气刃速度远远的超越了实体飞行的速度,刹那之间便将三百人马全部斩断。 无论是剩余的骑士还是流民,望着庄周的眼神都如同是在望着一尊鬼神,几个刚才勒住战马的骑士,侥幸之余,慌忙落鞍下马,几乎是趴在地上,就差那么一点啊,就把自己的命送了,实在是侥幸。 大凡竖起反旗的,都要借敌人或是自己人的人头树威,庄周借着侯景寇飞天军的三百人头,一举树立了自己的无上威望,从此以后,这些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背叛他了。 那样的恐怖,杀人如同割草,一生见过一次便已经太多。 第一章 一步登天,国是三诏 在特殊的历史社会环境中,农民起义往往有着滚雪球的效应,都是短短的一两年内就由几千人发展成几十万上百万人,这里堪称典型的是太平天国,从1851年1月从广西金田起义,到1853年3月攻克南京,由一个地区性邪教组织发展成为可以和清廷隔江对抗的军事政治集团,也只用了两年多一点的时间。 这个特殊的历史社会环境,便是许多人活不下去,必须依靠暴力对社会资源进行再分配的时候,而自苏箬人攻破祁国上京,改名盛京,建立骅国以来,苏箬人和周人的冲突,可谓日益剧烈。 两者冲突的根源便是苏箬人是游牧部族,文明野蛮凶暴,可以说刚从奴隶社会脱胎出来,但偏偏拥有着周人所没有的武力,奉行的的武力掠夺的策略,而它的弱点也很明显,人数稀少,文明落后,很容易被周人同化,最后部族特征消失,文明消亡,而同时周人却拥有极高的文明,农耕技术相当先进,政治制度比较成熟,经济文化繁荣,但武备松弛,拥有着巨大财富却在强盗打劫时无法保护自己。 而具体的矛盾,表现在文化上,就是苏箬人一方面保持自身的衣饰发型,语言文字,生活习惯,这往往是少数民族保持自身文化的途径,但是这个并不容易做到,强盗打劫有钱人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过上有钱人的生活,而不是继续当一个强盗,苏箬人在周人更优裕的生活面前并没有多少抵抗力,到最后还是会迅速腐朽堕落,另一方面则在周人中强行推行苏箬人的文化,从服装发型到生活习惯,而且大肆摧毁周人原有的文明,焚烧书籍,管制舆论,逆历史潮流而动,用暴力让先进的文明向愚昧落后的文明靠拢,可说是一大创举,如此自然激起民族自豪感极强的周人反对。 而在政治上,便推行等级制度,将原来居住祁国的周人全部划入第三等级,而以苏箬人为第一等级,沓蓝人等为第二等级,在各方面都加以严厉限制,不但不允许出任高级官吏,而且触犯同样的罪名,苏箬人和周人的审判机关也不同,量刑更是不同,即便是苏箬人无故杀死周人,也不需要判刑,只需要赔付一定银两,称为烧埋银。 但最严重的冲突,还是在经济上,由于苏箬人原本是游牧部族,在祁国并没有财产,而且苏箬人也不善农耕,不会经营,为了维持苏箬人比周人更优裕的生活,就必须要从周人手里掠夺土地、房产、劳动力。 无论是土地还是房产,都是无偿征用或是以极低的价格赎买,往往苏箬人用马跑上一圈几个小时,足有几千亩的良田农庄被圈进,良田成为私产,农庄里的人成为农奴,也不过是在官府交上几两银子,而且苏箬人鼓励周人主动成为苏箬人的奴隶,凡是逃走的则会重罚,将其抓回,而抵抗最激烈的地方,就会遭到屠城,在极大破坏当地经济的情况下,苏箬人也获得了大量的资源,过上了享乐的生活。 但毕竟祁国原来的人口是苏箬人的上百倍,虽然天灾人祸下人口极大减少,残留下来的世家门阀,儒生士子,江湖豪杰仍然在不遗遗力的对抗苏箬人,烽烟处处,兵戈千里,即便是苏箬人也有些疲于奔命,直到这几年采用了以周制周的办法,通过收买一部分祁国人才渐渐安定下来,但老百姓受到的盘剥却是越重了。 整个骅国的环境,就是干柴烈火,可说是一点即着。 而在骅国和梁国边界,聚集的流民更多,少说也有几百万,大多是从各地被苏箬人没收了财产之后逃出来的,想南下却被氓砀山所阻,只好沦为劫匪,都指望着从江都北上的这条商业通道过活。 这些流民,大股的有数千人,小股的只有四五人,也没有一个统一的组织,因为没有人养的起这么多人,可以说只要有粮食,这些人立刻就会投奔过来,而庄周手中,粮食却是多的发霉。 因此当庄周亮起旗号,大肆派粮后,无数人由于各种原因投奔而来,庄周一律收下,仅仅二十天时间,庄周就由北上的十八人一跃成为统领上百万人的领袖。 经过体能标准考核,由于能在逃亡途中活下来的,大多是青壮年,有进一步发展潜力的青壮年男丁就有了三十万,此外的七八十万人,也被按照军事管理的办法划分开来,四十岁以上的成年男子三十万,青壮年女子三十万,少年二十余万,没有战力的老弱妇孺病残也有二十来万。 这些人自然不能照搬现代的军事编制,一方面是冷兵器时代,并不像热兵器时代考虑的是火力配置,人数是相当重要的,二是训练周期太长了,这个时候是不合适的。 所以庄周是以地域划分为基础,把来自同一村同一乡的人按照青壮年,少年,老弱划分开来,分别编制,而同一编制里面,又有无数个小集团打乱组成大集团,一边编组,一边训练,而人员选拔也是以将训练中的优秀分子提拔成为代理指挥官为主,以招贤令为辅,收揽流民中的人才。 因此短短二十天里,庄周就有了一线野战主力三个集团军十个师,每个师的编制是三万人,加上一个近卫师三万人,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按照昆仑星的终身服役制度,庄周即便提前到四十岁退役,这些人也至少还能服务十年,已经足够庄周横扫天下了。 同时还有二线地方守备部队,预备役,补充兵力共计八个集团军,二十四个师,分别为四十岁以上成年男子三十万,青壮年女子三十万,十岁以上少年二十万,这个时候十四岁便可结婚,有的拉丁拉到七八岁的小孩,庄周自然不会如此,不过把这些人组织起来,也方便管理,发挥一定作用,而且通过对他们的教育,可以更好的培养下一代。 此外就是三线部队,是需要保护的对象,只是军事化组织管理,方便跟随主力迁徙,主要是老弱妇孺,相当于大型的幼儿园和养老院,把老人小孩集中在一起,方便老人照顾小孩,把大批的青壮年解放出来。 由于人数太多,庄周只直接任命师长一级的指挥官,当然是代理的,还要看以后的表现,而向下指挥一万人的旅长和三千人的团长,五百人的营长,都是下面推荐,需要庄周亲自确认,任命才有效,这自然是为了保证不会有其他人可以任命军官,令权不一可是军队大忌,不过这个任务更多的是湛卢等人在做,同时以十人为班,三十人为排,百人为连,规定这三级必须直选,由所有的士兵举手选出,公开透明,公平竞争,民主选举,择优上岗,选举结果除非有特别重大的是由,否则无法改变,而且任命也需要上级确认。 这么大批的人,需要组织起来,加以训练,自然是极为忙碌的,由于素质不一,这个时候也无法进行太过严格的训练,即便是军纪,也要越简单越好,所以庄周就极为简单,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照搬了一遍,编成歌曲传唱,即便是不识字的人也能很快学会,再严肃的处理几次突发个案,加以广泛宣传之后,军纪就初步贯彻下去了。 而训练就更为简单了,就是训练队列,立正,稍息,向右看齐,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立定,敬礼,反复的训练这个,其他所有的战斗技能统统不训练,只训练这个,因此二十天下来,这支军队队列只看外表已是像模像样,由于统统换了欧盟军队的服装,排出方阵时,那种整齐的队列所带来的威严肃穆,远比昆仑星的大多数军队都强许多,最关键的是,通过队列训练,这支军队已经有了初步的整体感和归属感、荣誉感,而且令行禁止,看上去的至少外部样子是完全具备了。 当然这支军队真实战斗力是值得怀疑的,电子时代的军装,好看是好看了,可要真打起来,绝对比不过一副板甲防御力更强,许多人甚至连兵器都没有,都是赤手空拳,幸好庄周不需要他们战斗,有修行者在,军队,就是用来充场面的。 但这样做至少有一个好处,由于明确了战场的指挥权序列,各级指挥官大多是竞争上岗,光看服装就知道彼此的等级,而且编制到了十人的班,远比这个时候军队编制只到五十人一级来的优越,十人的小队,大多是同乡同村,不论是配合还是坚韧都不是随便凑合的军队可比。 自然,一切有益的经验,都在汲取之列,诉苦这种调动积极性的绝招自然是大用特用,关键是这个时代的流民确实太苦,房子被人抢占,土地被人圈走,家人遭到侮辱杀害,老百姓愤怒却又无奈,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手段,只能等到别人的救济,这个时候有了诉苦的渠道,自然是大说而特说,然后对这种盲目的情绪稍加引导,极高的阶级觉悟就来了。 “驱除鞑虏,恢复华夏。”“均田免粮,平均地权。”这样的口号就自然而然的在引导下提了出来,并且迅速成为新生力量的主导方针,通过歌谣等方式传唱,宣传工作很重要啊,是让大多数人服从少数人意志的重要工具,而当宣传内容和社会现实吻合时,爆发出来的力量是惊人的。 由于民生凋敝,而且需要稳定团结,高效处理面对的问题,这个时候庄周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也就是军政,庞大的人群在这种管理下如臂使指。 现代的制度,大多是三权分立,军政分离,军队内部又战训分离,后勤独立,归根到底,就是权力的制约和平衡,没有人有绝对的权力,在整个体系中都是可以替代的部分,庄周也仿照这个制度,在保持自己最高权威的基础上,下面建立了军令,军训,军政,军勤,军法、军情六部,由于一开始只有军没有民,所以连行政机关都省掉了。 接着,庄周就肇极立基,称帝了。 定国号为汉,取消年号,改为汉元纪年,当年为汉元一年,恢复骅国首都盛京为上京,同时宣布定都上京,并诏告天下,要在来年三月搬入上京承天宫。 一时间四方震惊。 一般来说,称帝也要看时机,并不是一概的不对,称帝的好处,是旗号打出来了,和原来的统治者可以说是彻底决裂,再没有缓和的余地,让有心人看到,自然就会大量前来投奔,坏处则是当了出头鸟,很可能被余力尚在的朝廷给铲了除除了铲,连根毛都剩不下,到天下大势已定排排坐分果果的时候这个最先冒头的可能已经连渣都没剩下,所以真正的聪明人是不会来投奔的,不过也不是绝对。 像秦末的陈胜吴广起义,秦朝实力强大无比,不挑大旗就是个死,挑了大旗之后分封六国旧部,形成星火燎原之势,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可惜陈胜吴广终究是能力不行,被剿灭了,隋朝末年,李唐起义,先占了长安称帝,便定了名分,可以大肆接受隋朝剩余资源,而且关中险要,进可攻退可守,逐个剿灭敌对势力,只要自身实力不太差,天下大势就已经定了,而像元朝末年,朱元璋起义,当时元朝骑兵实力也非常强大,冒头的就会遭到打压,而朱元璋最关键的策略就是缓称王,在众多的反元势力中不显眼,埋头发展,等到后来,元朝实力耗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奈何不了朱元璋了。 而庄周称帝,自然也不是心血来潮,无论是对内对外,庄周都没有对手,需要的只是用尽可能快的速度,将手中的资源转化为实际的影响力控制力,所以,称帝就是最好的选择,只要将苏箬人派来围剿的骑兵击败,大势就基本定了。 如此,基本就已经决定了,将来昆仑星会实行君主立宪制度。钟毓秀的劝说固然是考虑了她自己的利益,却的确有着她内在的合理性,事实上,能够让庄周选择的制度根本就不多,不过是皇帝独裁制度、君主立宪制度、民主选举制度三种,独裁庄周自然不愿,而且不适合历史规律,君主立宪和民主选举两种,却是难以抉择。 不过考虑到这两种模式的典型模本,英国和美国,无疑是英国和昆仑星的情况更相似,因此在相似的历史背景下,用君主立宪制度也就理所当然了。 比历史提前半步,已经足够了。 而且用这个制度,有两大好处,一是保持了修士超然的地位,对新帝国有巨大影响力的同时,还可以不被牵扯的太深,普通人的世界,还是要有普通人来决定,二是有着进步的空间,当平民的力量更大的时候,贵族的力量自然就会退缩,这是政治力量相互妥协的结果,也是一种形式独裁实质民主的制度,或者说,这个游戏规则,比起暴力革命来更温和。 事实上,庄周是在和时间赛跑,自从离地焰光旗到手,一种隐隐的预感就提醒着庄周,自己逍遥的日子不会太多了,三清圣人的布局啊,又有多少人能够看的透,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修行界的残酷争斗中。 一旦入局,那就是你死我活,容不得半点退让,败者就是形神俱灭,最好的结果也是上封神榜,从此为人奴役,不得自由。弱肉强食的自然规律在修行者的世界中贯彻的远比普通人更彻底,也更**裸。 对一个修者而言,自由往往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是最可宝贵的。 因为有不能失去的,所以,绝不能败。 所以必须要趁着自己还能自由的支配自己时间的时候,把昆仑星的事务解决掉。 第一份诏书只是宣布称帝,建国号,纪年,定国都,算是基本内容。 骅国本来就内乱不止,反抗势力极多,称帝称王的也不少,甚至最夸张的,有个小寨子只有百十号人,连山贼里面都排不上号,寨主竟然也号称皇帝,而且有三宫六院,十来个老婆,都册封为妃,所以庄周称帝,虽然醒目,那也是因为他手下有百万人,算是整个骅国排的上号的势力了,但刚组建的势力是无论如何也敌不过苏箬人的铁骑的,各方势力也以为这个新汉国只是昙花一现而已,即便是庄周宣布要在来年三月搬入承天宫,也被看成了宣传做秀,苏箬人铁骑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可怕了,众人自然不好看好一个成立只有二十天就匆忙称帝的势力,最多也就是咋舌此人大胆,不知死活。 真正震惊各方势力的是庄周接下来的两份诏书。 在接下来的第二份北伐苏箬鞑虏诏中,控诉了苏箬人的野蛮暴行,屠城,圈地,绝我衣冠,焚我诗书,是华夏一脉死敌,此仇是国族之仇,是华夷之仇,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因此汉国决定大军北伐,维护圣人礼教,汉家衣冠,号召一切周人都起来抵抗苏箬人的暴政,为驱除鞑虏,恢复华夏,建设大汉国出力,有立功者则不吝封赏,而对处理苏箬人,则宣布了两条方针,侵占财产必须退还,不足部分用劳役偿还,有罪士兵必须处罚,得到法庭公正审判。 这一份就占据了大义公理,更把和苏箬人的矛盾上升到了国族之间,文明和野蛮之间,生死存亡的斗争,让魏国和梁国都不好插手,但最厉害的还是第三份诏书。 一切革命起义,其实都是为了社会资源的再分配,在这种分配中,打击敌人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培育在这次分配中的获利阶层,使之成为自己最强有力的支持者。 历史上的起义,一开始秦末陈胜吴广起义就比较浪漫,说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史记中所载项羽刘邦两人本纪,也是如此,项羽指着秦皇巡游的车架说彼可取而代之,刘邦则说大丈夫当如是也,说穿了都是要当皇帝,是属于很理想化的。 到了东汉末年,黄巾起义,由于汉代图谶、纬书盛行,预言吃香,干脆就神棍化了,号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等到了隋末,有两个牛人,一个是长白王簿,做了无向辽东浪死歌,鼓动老百姓起来造反,道理就更朴素了,说是到了辽东打高丽是个死,起来造反也是个死,左右是个死,还不如反了吧,另一个李密,文采好的很,出手就是“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绕了好大一个弯路。 直到唐末黄巢起义,终于提出了均平,不过黄巢本人是流寇,他的天补均平,其实和一般强盗土匪的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差不多,富是劫了,济的却是自己的贫,说他是寇是一点都不冤枉的,而且黄巢此人,简直是中国史上吃人第一,写他的书里,除了吃人就还是吃人,有组织的吃人,把人当成军粮,用石磨碾碎,煮熟当饭,此人后来好不容易打进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爽了一回,就完蛋了,不过这口号却传了下来,到了南宋初年,就在钟相、杨幺手里发展成了等贵贱、均贫富,这个杨幺,就是在说岳里被大英雄岳飞招降的洞庭水贼杨幺,后来还在抗金战场上出了把力。 至此以后,农民起义的口号就越来越实际,针对性也越来越强,逐渐聚焦到了土地制度上,李自成提出均田免粮,当时各地都传唱闯王来了不纳粮,这是针对当时明朝赋税和三饷沉重来的,一路可说是望风而降,轻松打进北京,到了太平天国,就说有田同耕,连天朝田亩制度也搞出来了,可惜太平天国也搞大锅饭,制度终究没能真正实行下去,等到了孙中山,提出平均地权,又是没能彻底实行,但其实已经摸到了根子上。 有这么多前辈的榜样,庄周自然清楚,归根到底,还是要解决农民的土地问题,而土地问题,实质就是一个战后的土地再分配方案,使得大部分无地少地的农民获得可以养家糊口的土地,赢得尽可能多的支持,解决了这个,就彻底的赢得了整个世界,所以庄周的第三道诏书,颁布了大汉帝国土地法,内容只有一个,就是平均地权,土地私有。 土地产权的获得、续受、使用、收益、处分、转让、消灭、保护,都有了详细的规定,明确规定了土地产权私有,神圣不可侵犯,考虑到资本主义的发展需要,还做了一些限制,不能侵犯他人利益,而且应当在合理条件下为他人提供便利,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份诏书颁布了大汉帝国的土地路线,是依靠贫下中农,团结富农,争取部分开明绅士,打击恶霸地主并没收其土地,无主土地国有,并公布了这些阶层的认定标准。 由于目标明确,就有了可执行性,尤其是地主的认定,那些坚持反抗苏箬人的世家大族自然是开明绅士之列了,除非民风极坏的,死心塌地跟着苏箬人走的,这就团结了大多数。 当年宅第法和解放黑奴宣言一下子使得北方获得充沛的人力资源,庄周的土地法一出,效果却更是惊人,不但无地的流民佃农翘首以待,就是梁国土地上残存的世家大族也纷纷派人前来联系,平均地权固然召来不少人反对,但土地私有却实在是太对这些家族的胃口了,这意味着即使是皇帝,也无法剥夺他们的土地,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皇帝以天下为家,天下人都是皇帝的奴仆,可以随意奴役,天下财产都是皇帝所有,可以随意使用。 而且虽然说是平均地权,但是骅国此时人口大量减少,无主土地极多,尤其是地主认定中的奥妙,自然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要不和新政权为敌,一切好说,大汉帝国还是保护地主的土地的,毕竟大汉帝国土地法并不禁止土地所有权流转,也并不反对土地集中,地主,其实也就是手里土地比较多而已,资本主义社会农业的主力也是各个农场主,只要好好引导就是了,也就是说这些家族原有的土地,只要能够拿出足够的证据,即便是已经被苏箬人没收,也是可以获得新政权的承认保护的。 而相比苏箬人却只会无偿或是以极低的价格从他们手中夺走土地,两者自然是天差的别。尤其是这个承诺,还是一个拥军过百万的帝国皇帝亲自颁发诏书做出的,自然是绝无儿戏,不容更改。 也正是因为这份诏书,各方势力都看出了新立的大汉帝国,虽然刚刚成立,却并不简单,在政治上已经初步成熟,制度完备,和一般称王称霸的流寇却是截然不同,梁国魏国虽然有些顾忌,但是比起因此带来的好处来说,却是微不足道了,无论如何,大汉帝国是周人的,比起野蛮凶残的苏箬人还是强了许多,既然是驱除鞑虏,恢复华夏,自然是不好背后下手,至于平均地权,土地私有,虽然有些不妥,不过新朝初立,自然都要伴随着全国土地的重新分配,庄周的土地法也就是更明确了些,别人是在天下已定后分配土地,而庄周是事情还没有个影的时候就开始大画炊饼,出售土地期权来获取支持,也没什么特别的,能看出其中隐含深意的,却是极少极少,土地私有权的确立,在未来将深刻的影响这个星球。 第二章 战时戡乱,土地赋税 梁国富庶繁华,无论是人口物资,恐怕都十倍于魏国、骅国,而且拥有大军百万,军力可谓极为强盛,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是一个极为完美的封建国家,只是生不逢时,几个敌国的军队,都是如此强大,梁人的百万大军,守土有余,进取不足,在天下的这个大棋盘上,就是最大的一只无害草食动物,时刻都可能被身边的国家分而食之,它本身没有多少危害性,但是得到它的国家就可能统一整个大陆。 魏人民风朴素,尚武精神极浓,军士训练有素,而且勇猛善战,只是在北面面临着沓蓝人越来越沉重的压力,苏箬人建立骅国后,和沓蓝人交好,魏人在东面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可说是独力抗击着东北两面的少数民族。 在魏人以西,是西域三十六国,这里是最为动荡的,尤其是这些年西沓蓝在沓蓝族的内斗中失败,开始向西迁徙,西沓蓝和西域三十六国为了争夺水草牧场,争斗激烈,这一地区就更不安稳了。 但是魏人并没有清闲下来,东沓蓝在部族斗争中胜出,开始全力南下,苏箬人逐渐稳定国内形势,对魏国也是跃跃欲试,所以魏人是最无奈的,甚至派出使者到江都寻求帮助,为了抵抗来自北面沓蓝人和东面苏箬人的压力,魏国迫切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以前这个盟友只能是梁国,而现在则又多了一个选择,所以说如果哪个国家最希望新兴的汉国发展壮大,那一定是魏国。 而苏箬人建立的骅国,则是内乱不断,十多年来,几乎每年都爆发十万人规模以上的屠城事件,也就是每年都有大型的动乱发生,在镇压叛乱的过程中,大批的家族也被苏箬人的血腥恐怖吓倒,投降了苏箬人一边,因此苏箬人除了三十万铁骑外,还拥有由周人组成的仆从军队六十余万。 与此同时,骅国境内还有大批结塞自保的豪强,这些人虽然对苏箬人不满,但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家业,在表面上已经开始顺从苏箬人的统治,真正直接起兵对抗的已经越来越少了,也是在这种情况下,苏箬人已经基本稳定了国内的形势,已经可以继续对外掠夺。 总的说来,梁国无心无力,魏国有心无力,骅国有心有力。 这就是庄周建立汉国时的国际政治环境。 随着北伐苏箬鞑虏诏和颁行大汉土地法诏两份诏书的颁布,新立的汉国迎来了进一步的势力急剧扩张,在梁国和骅国边界,原本至少聚集着三百万以上的流民,即便是庄周大派米粮,也只收揽了百来万人,这时候由于开始立国,接下来就要确定行政区划,将四周土地纳入自己的实际控制中,汉国又迎来了一波高速增长期。 在原有的城市乡镇基础上,汉国重新规划了方圆数百里范围内的人口布局,然后在军队的保护下,大批大批的流民向四面八方进发,一个个的定居点被设立起来,简单的军管会和民议会立刻被建设起来,行使当地的权力。 颁行土地法后,前来投奔的大股大股的流民队伍可说是络绎不绝,这些人自然是也被按照先前的办法迅速打散训练,有了一定基础后,就更容易了,这种裹挟流民的手段最是简单不过,只要把他们组织起来,然后委任合适的人选统领就可以了,这些被委任的人员自然会尽心尽力的完成上面下达的命令。 虽然在建立定居点的过程中也有阻碍,但庄周手中光是能够用于作战的就有百万大军,而且有了初步的组织,虽然兵器不足,可只要有了组织,即使手里只是拿着竹竿,那也是一支军队,面对几千人的大股流民和数百上千的苏箬骑兵,那是占据了绝对优势,在试探了几次后,就再也没人敢正面对抗这支新兴势力,就连苏箬人的骑兵也后撤了五百多里,远远监视着汉国的大扩张。 原本这里就是三国交界,流民聚集的地方,无论是梁魏还是骅国都是力量不足,对此很难有大的动作,可以说整个扩张过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强有力的抵抗。 所有人的任务就是急行军到分配的地点,建设临时居所,最主要的任务就是重新确立身份制度,所有管辖下的流民必须重新登记,然后领取身份证明,按照屯居点确立保甲制度,五户一保,十户一甲,控制流民重新流动,有了定居点,原来的三线军队,老弱妇孺病残,由军队编制转为军队家属,也被散入各个定居点,二线军队中,大批的士兵也被转入军管会,负责管理地方,由于接收过一定时间的教育,这些人在定居点的建设中发挥了很大作用。 重新登记身份,设立户籍制度,各家各户联保,设立保甲制度,这两大制度完成后,只要进入定居点的流民,便基本已经成为汉国管辖下可以有效控制的居民,没有再度流亡之虞。 由于国家新立,根基不稳,这个时候还是实行的军事管理,除了军管会外,各个定居点居民中声望较高的便被选入民议院,帮助管理,这些人以后相当一部分会成为当地的行政官员,但这时候他们只能是军队的辅助者,这也是为了以后君主立宪设立议院做准备了。 由于是军事管制,各个定居点之间人员是严禁自由流动的,必须要在军管会申报之后,得到批准才能开出通行证,而且路程人数都有严格限制,十人以上规模的私下聚会更是严禁。 庄周设立军令、军训、军政、军勤、军法、军情六部,军令部其实就是参谋部,负责实际指挥军队作战,基本和民政无关,其余五部,军训部负责军队训练,这时候就要帮助各个定居点建立武装护卫队,并且对他们进行必要的训练,使之成为可靠的战争后备力量和地方治安力量,而军政部则负责兵员招募和军队的思想工作,要从地方动员兵力,军勤部是负责军队后勤,自然要从地方筹措物资,都是要和地方打交道的。 关键还是军法和军情两部,由于庄周深受三权分立的影响,把军法部升格到了和军令部平行的地位,负责军法审判和军纪检查,在地方上由于是军管时期,也同样实行军法,这时候的军法,由于军队的特殊性质,是非常严苛的,有十七禁令、五十四斩,动辄就是死刑,甚至连一些影响军容仪表的,比如说笑太大声,点名迟到,也是斩刑,但实际实行中却又执行不严,可以说是轻重不分,执行不力,弊端重重,庄周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为军纪,自然要重修军法,取消了大部分斩刑,只在几个最严重的例如逃兵等问题上仍然保留了斩刑,其他大部分都是改成了鞭刑,可说是大为减轻。 但无论如何,以军法治民,都是过于严厉的,即便是经过删除了某些不适宜的部分,也是如此,而民法体系庞大,也无法立刻就完备,军法虽然严苛,却简单明了,更能为人理解,总比复杂的让那些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流民摸不着头脑来的好,庄周最终还是采用了治乱世用重典的法家思想,对一切敌对势力的破坏捣乱,都是从重从严,碰到激烈反抗时,可以直接定性为敌人击毙,事后才进行补报,这种残酷的手段,自然有人被冤枉,但也极大的震慑了一部分潜伏的野心家和各国间谍,稳定了各个定居点的局势。 而军情部负责情报工作,可谓是皇帝耳目,由湛卢亲自领导,也被升格到了和军令部平齐的地步,只是庄周毕竟来昆仑星时日尚短,可说是全无根基,这个时候要打造一支情报力量,便发现人手严重不足,无法可施之下,庄周只好依托被打散分入各个定居点的三线军队,这些老弱妇孺自动成为军情部的义务情报员,负责自己所在定居点的情报收集工作,交给专人分析,同时鼓励告奸,保甲之间实行连坐,主犯按律论处,保甲中其他人按从犯减等处罚。 这也是最主要的两个集体罪名之一,一是逃兵罪,士兵战时逃跑,则军官可以斩士兵,军官带头逃跑,则士兵可以斩军官,官兵皆跑,则十一抽杀,其余人减等处罚;二就是连坐罪,保甲有人谋反,主犯斩立决,次犯判苦役,其余人等监察不力,按从犯减等处罚。 庄周此举,却是无奈,百姓凶顽,流民之中食人者甚多,习惯以暴力抢夺财物的更是比比皆是,要把这些人重新驯化为良民,非严刑峻法不能服,尤其是外敌强大,国家必须凝成一股绳,力量才能得到最大的发挥。 正是在这种制度下,短短一个月内,汉国扩地千余里,辖下万人以上大型居民点上百个,小型的千人以上也有两千余个,有效控制的民众达到了七百多万,梁国和骅国梁国边境流民聚集的地域,除了少数深山外,全数纳入汉国的控制之中,而且向外扩张了百余里,这还是庄周没有主动对苏箬人发起大规模进攻的缘故。 苏箬人以骑兵起家,攻占上京的时候号称有三十万铁骑,但是自从攻占上京后,苏箬人建立骅国,已有十余年,这十余年间苏箬人部族人口大长,由立国时的一百来万人增长到一百五十万人左右,只是这新增的人口大多是小孩子,并不能作战,而原来的三十万铁骑,本来就是几近全民皆兵,只要是男子能上马开弓射箭便列入其中,这时退役了一部分,战死了一部分,真正能战之兵不过二十来万,要对付一个号称拥兵百万的国家,即便是没有经过训练的,也至少要动员五万以上骑兵,同时再动员二十万左右的仆从军队,这才有胜算。 苏箬人少,这二十余万骑兵分散各地,要汇聚到盛京就要一个月,渡过河水又是一个月,庄周称帝不过一月,苏箬人自然是反应不过来,要等到大军决战,至少也还要一两个月。 自然苏箬人也可以动员那些仆从军,只是这些军队除了少数几只,绝大部分都是看门犬型的,要是守护地方,的确是个个凶猛无比,可要让他们外出作战,那就千难万难,这些世家大族哪个不怕自己手里的军队拉到外地却被人端了老窝,而且手里军队有了损伤,对这些人维护自身利益更是不利。 所以要镇压汉国,这些人却是靠不住的,而现在形势不明,庄周要想攻打这些地方,也是极为麻烦,没有确定汉国可以真正击败苏箬人的骑兵,无论是那些立寨自保的豪强还是投靠苏箬人的世家都是不会轻易倒向汉国的,要是逐一攻打,那自然是太花时间,所以关键还是看最后的决战如何。 虽然边境时有摩擦,但总体还是比较平静,大家都在期待最后的决战。 汉国的一线野战主力扩展到六个集团军,二线集团军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二个,主要是各个定居点的守备部队组成,这被列为一线主力的集团军就在边界地带和苏箬人的游骑不断拉锯,在这种小规模的军事冲突中不断变得成熟起来。 庄周就在这种情况下,有条不紊的将土地法真正贯彻下去,汉国境内已经没有什么地主,所有的土地都是国有,经过丈量后,登记造册,然后分发到各家各户,按户计丁授田,一个成年男子一百亩,成年女子折为八十亩,如果家中有人在军队服役,则每增加一个名额多分两百亩,由军管会和民议会领着,设立界标,颁发土地产权证书,规定土地流转必须到官府登记才有效。 这个时候,农业实行的是精耕细作,结果却是广种薄收,一亩地的亩产,不过是两三百斤,少数技术好的,还要是旱涝保收的良田,也就是四百来斤,如果碰到了天灾人祸,那就是百来斤上下甚至是颗粒无收了。 这是一个死循环,没有高产的良种,再精耕细作也是无用。 优质良种的推广,也是庄周最迫切想在昆仑星大规模推广的科技,嗯,还要加上造纸术,让恐怖的竹筹去死。 户籍制度建立后,每个汉国辖下的家庭,都可以通过租赁或借贷的方式得到官府提供的良种、耕牛、农具,无钱的可以等到粮食收获时再用粮食偿还,而且一开始就废除了人头税,而是按照耕地数量来征税,按照当年收成的百分之十缴纳,比起佃农交地主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二来,可说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为此庄周特别又颁行了农业税法做为土地法的补充,一改税目繁多,手续复杂的历史,规定农业只征耕地一税,除此之外其他任何对农民的直接征税都是非法,此后也不会再对此新增任何名目的赋税,又简化了手续,从来征税,都是只征一分,消耗的火牦中却达到五六分,各种离奇的名目极多,层层盘剥,又有粮食折银的弊端,官府只收银两,百姓卖粮时因为新粮大量上市价贱,吃亏极大,而且所得大多是铜钱,铜钱换成银两又需要经过一重盘剥,故而百姓苦不堪言。 所以庄周明确了税额,就是当年收成的百分之十,由当地官府根据当年产量定出每亩田需要缴纳的数额,公布之后征收,如果当年收成不好,甚至可以减免,而且只收粮食,直接交到当地粮仓,无需再卖,在过程中也禁止收任何名目的手续费和火牦。 在一张白纸上作画最是容易,立国也是如此,一切制度都可以很坚决的被贯彻下去,不会遇到多大的阻力,庄周也是看中了这个,这才下决心要把现在汉国的统治区建设为以后影响昆仑星的核心力量,尤其是土地、赋税这两大根本问题得到解决,庄周的威望在汉国老百姓中已经达到了无可比拟的地步,哪怕是有人在背后说一句庄周的坏话,都会被其他人打个半死,一句话下,就有千万人为他赴死,有这样的民心支持,即便是和苏箬人的决战失败,汉国也绝对不会灭亡。 这个国家,已经把根扎在了老百姓的心中。 由于最基础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接下来就是些锦上添花的工作了。 庄周到了这里后,便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像魏国骅国这样的大国竟然都没有自己的货币,更不用说沓蓝人和西域三十六国了,所有国家都用的是梁国的铜元,这对庄周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直到仔细观察后,庄周才明白过来,地球上的货币都是观念货币,就是一张纸甚至是一个电子信号,它有价值的地方依赖政府的公信力,一旦政府崩溃,货币也就跟着崩溃了,而昆仑星的货币还比较原始,货币之所以值钱,不是因为它是官府发行的,而是因为它里面蕴含了金属,代表的是它本身的价值。 而且只有铜元却没有金元、银元,也是因为货币的计算方式是重量,而不是数量,即使是铜元,虽然计算的时候是一元两元,其实也是因为它里面蕴含的铜的多少,王莽曾经发行大钱,一个大钱价值五十个五铢钱,重量却差不多,利用的就是官府的信用,理念可说是很先进了,但是老百姓根本不信任,还是私下里用五铢钱,大钱很快就贬值了,根源就是不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老百姓看钱的价值,是看的里面蕴含的铜的多少,想用出售官府信用的办法来圈铜,是不可能的。 还有许多地方豪强铸私钱,里面铜的含量减少,掺入了别的金属,也能在一定范围内流通,但相对官府制造的铜钱来说品质差了不少,兑换的时候就要打折扣。 所以庄周很快就建立了大汉帝国中央银行,在各个定居点设立支行分行,负责货币的结算和汇兑,依托手里的两万多吨黄金,实行金本位的货币制度,发行有庄周头像的纸币,最大的面值是一百元,最小的是一元,相当于一个铜元,此外还有五元、十元、五十元的货币,没有角币和分币,同时禁止金银的直接流通。 这种新制的纸币色彩鲜艳,图案清晰,由于用的是欧盟的先进制版技术,含有多道防伪标记,即使是地球上的科技,也很难仿照,更不用说昆仑星了。 这种货币上市的时候,自然是引起了轰动,许多人对这种花花绿绿的纸币是否值钱还有着疑问,但由于土地和赋税问题的解决,庄周已经在汉国老百姓心目中树立了绝对威望,见到上面印有庄周头像,许多老百姓甚至是恭恭敬敬的将钱请回去供奉起来的,反应倒还不是很大,尤其是庄周公开宣布,这种纸币可以无限量兑换黄金,而其他货币则和纸币挂钩,这个消息一传开,各国震惊。 一开始各国自然不信,以为荒诞,甚至有大笔资金进入挤兑的,但是两万吨黄金是什么概念,把整个昆仑星所有财富加起来都只是其中的一个零头,有这么巨大的后备,自然是不怕任何挤兑,而且汉国央行开始大量回购铜元集中销毁,随着这场经济战的进行,铜元不断减少,汉元的强势已经日益明显。 在汉国国内,汉元已经占据了绝对统治地位,虽然私下里还是有一些小额的交易用铜钱结算,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采用汉元交易,无疑,纸币是比铜钱更适合携带使用的,而且汉国可是实行的军事管制,发现直接使用金银的,就是军法处置,对铜元虽然不禁止,但也不鼓励,在这种导向下,铜钱自然是顶不住,节节败退。 这种经济战争,拼的就是彼此的实力,没有任何可以取巧之处,梁国经济实力强大,梁国的铜元就成为各国的通用货币,汉国底子比起梁国来更加雄厚,央行的两万吨黄金储备更是让任何国家望尘莫及,汉元成为各国通用的货币也是指日可待。 第三章 十万人的仪仗队 土地法和农业税法的贯彻落实,帝国的根基有若磐石,已经坚不可摧,而汉元对铜元的胜利,更让人看到了汉国隐藏的巨大实力,无数的势力纷纷将目光投注到这里,间谍耳目纷纷涌入帝国,但是却很快被打散分入各个流民的定居点,在保甲制度下被限制了活动范围,能够掌握的情报不过是眼前的一角。 即便是如此也让人感到震惊,一个月前,这些人还只是流民,流民是什么,没有粮食的时候流民就是人形的野兽,根本不会受道德礼法的约束,为了生存可以不择手段,但这个时候这些人却都以汉国人自居,对新兴的帝国有了强烈的认同感和归属感,这样的国家,你可以摧毁它,却不能征服它。 在有些人眼中,逐鹿天下其实就是一件最大的生意,其中利益博弈,筹码权衡,用智慧和实力在新王朝中赢得地位,而这种投机的心态,这一些没落的势力中表现的更是突出,见到一个新国家可能替代骅国的位置,有些人已经不顾可能的风险,匆匆的从四面八方赶来,要向新的统治者兜售自己的主张。 “公子,招贤馆内眼下已经聚集了不下千人,其中儒道佛墨兵法阴阳纵横各家都有,只是知名的大贤就有十余人,就等着您召见呢,您看是不是抽时间见一见他们,要不然就直接安排他们下去做事,也好测试他们的实际才干,总不能这么养着啊。” 湛卢身为机要秘书,凡是庄周经手的文件都要先行过目,分出轻重缓急,做出节略,还要安排庄周的行程,此外还实际负责军情部的工作,可说是汉国第一忙人,只恨自己分身乏术,她本来就是极为聪明的人儿,跟了庄周之后一直默默努力,还专门下苦功锻炼秘书的各种基本功,此刻处理起一个大帝国的事务来竟然也井井有条,如同庄周的肢体一般,不可或缺。 “不过是些锦上添花的点缀罢了,雪里送炭的却是一个也无,汉国多了他们,也就是好看一点,于现在的情势并无大用,我发布招贤令,为的是收揽流民中的人才,这些才是我们的基石,虽然不如这些投奔的人有才华,却胜在可靠,可说是我们的核心力量,只是这些人还需要锻炼,拖上一段时间,等这些人都成长起来了,别说是一千人,就是一万人撒进去,也不会有很大的影响。”庄周淡淡的看了一眼湛卢,“招贤馆的那些人来历复杂,远不如流民来的单纯,其中虽有大才,还不到提拔重用的时候,国家初立,要注意的地方很多,军情部以后还是要把精力集中在军队高级指挥官的确认和苏箬人的动向上,其他可以先缓缓。” 湛卢小脸微微一红,随即说道,“公子,湛卢知道了,军队内部的资料已经确认了一部分,您是不是要看一看。” 庄周点了点头,湛卢麻利的打开旁边电脑的数据库,输入密码之后,刷的就调出一长列名单,“公子,师级以上代理指挥官的名单都在这里,共计631人,其中589人已经经过了确认,还有42人正在调查中。” 汉国此刻有一线野战主力六个集团军十八个师,六十万人,近卫军三个师,十万人,二线地方守备部队二十二个集团军,六十六个师,此外还有二十个独立旅,两百万人,两者相加汉国共有军队将近三百万人,这么多的人自然不可能完全查清来历,只能根据自述和他人证明相结合,确定来历,重新登记造册。 军情部成立后,最主要的工作就是配合军政部为士兵建立档案,掌握军队的情况,铲除潜伏在军队中的内奸特务,而确认军队的指挥官档案信息是否可靠更是重中之重。 汉国军制,班排连三级全部直选,师级以上主管上级确认选举结果,报军政部档案局备案,营团旅三级间接选举和上级推荐相结合,实行差额选举,由庄周亲自确认,颁发委任状,集团军和师级指挥官由庄周亲自任命,不再选举。 但事实上庄周身为帝国皇帝,哪有功夫处理这些小事,连委任状都是印刷的空白文书,直接由湛卢等人按照名单抄写,盖上皇帝印玺,然后下发下去。 可是人事任免这项权力太过重要,军队又是国家基石,皇帝做为军队最高统帅,必须在形式上确立这么一种制度。 由于发展太快,就算是师级以上的代理指挥官,也不能尽数知道他们的来历,即便是庄周,也只是用望气之术考察一下人品心性便匆匆上岗,但心志坚毅之辈,未必就可靠,像梁魏这样的大国,都是能够派出足够优秀的间谍混入军中的,他们的来历必须得到证实。 尤其是某些出身地的人都死光了的,更是可能是伪造的来历,一些实力强大的集团甚至可以为之提供完备的伪证,甚至连儿童时一起玩耍过的伙伴,邻居养的一条狗都给准备好,就算是派人去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有些大股的流民,本来就是梁魏梁国在后面指使,虽然正面对抗庄周远远不够,但是散入军队之中搞搞破坏却是足够了,而且整股流民都是一体,为了维持战斗力又不好打散,在军队整编中很容易就会聚在一起,从下面的班长到上面的营团长都被这些人掌握,抱成一团,更不好侦破。 由于汉国是帝制,皇帝立法,自然没有立法机关,又实行军管,用军法治民,就连行政机关和司法机关也没有了,所以军队一直是各种势力的重点渗透对象,汉国立国之地,本来就是流民聚集的地带,几百万人来自天南地北,很难彻底查清来历,而骅国连年战乱,户籍制度早已经崩溃,各地投奔的流民又极多,问题也就更严重,在其中要混入什么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对这些混入军队中的人,庄周的政策是既往不咎,坦白从宽,对不重要职位上的间谍不闻不问,任其发展,重要职位上的则先行调离,静观其变,对实行破坏活动的则从严处置,一个多月来秘密处决的间谍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军情部在内部肃反中可说是大开杀戒,即便如此也是不能清查干净。 直到土地法和农税法贯彻落实,大部分流民都彻底倒向庄周,而不是先前的混口饭吃,有了这无数的义务情报员,大批的潜伏者被辨识出来,情况才得到好转,一些师团长隐藏的极深的资料也被挖了出来。 湛卢指着上面标了红色记号的人名介绍道,“这是十七集团军一百五十师的副师长牛三娃,为人平时老实憨厚,因为训练刻苦,被提拔成了副师长,平日里是个老好人,现在发现,他原来是强盗世家出身,在当地的时候,牛家就是一个专出土匪的家族,白天下地干活,到了晚上的时候就拿刀出门打劫,以此谋生,后来因为逃避苏箬人强拉壮丁逃了出来,他带的那些人就是流民中最为凶悍的三十人团,下手从无活口。” “杨满金,第十四集团军参谋长,落地秀才,祁国没灭亡的时候,曾经组织过传香教,数度发动起义,势力一度占据数个州府,信徒最多时有数十万之众,后来被苏箬人大军剿灭,本人开始流亡,隐姓埋名混入流民之中,逃到了这里。” “卢东和,第七集团军一百十九师师长,一身横练功夫惊人,据说是得自家传,号称刀枪不入,是北地有名的豪杰,曾经在闹市中杀人,观者数千人,卢东和杀人后提头颅上酒楼饮酒,连尽三坛后始去,当时观者如潮,皆是两股战栗,无人敢挡,堪称杀神般的人物,其实此人是小雷音寺的秘传和字辈弟子,所练武功是小雷音寺绝学金刚不坏大神通。” 庄周麾下,近卫军占了第一集团军的番号,其他六大野战主力则占据了从二到七的番号,第七集团军一百十九师,那就是绝对主力,这卢东和能够坐到这个位置,绝对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尤其是庄周还记得,五到七集团军是后来所立,当时适合这个位置的旧人都有许多,最后庄周却点中了卢东和,就是看中他的那种天生的勇猛,只是可惜,此人竟然是小雷音寺的秘传弟子。 看了一眼那列长长的名单,上面标了红色印记的不在少数,显然都是有问题的,庄周苦笑一声,“有问题的可以重点注意,只要不是和梁魏骅三国朝廷有关,都先不要动,还有这卢东和,把他调到近卫军第二师担任副师长,把原来的副师长调到一百十九师担任师长。” 近卫军若论战力,不但不是最强,反而是一线七个主力集团军中最弱的,甚至连一些二线的守备部队都不如,一开始近卫军只有一个师三万人,立国后扩充为三个师十万人,数量大增,但这支军队的目的,却根本不是为了打仗,增加的人,大多都是从各支少年军中选出来的优秀者,是为了当做未来的军官培养。 这支军队的指挥官是宵练,下面三个师长是鱼肠、含光、承影,主要作用是三个,除了是未来的军官摇篮外,在庄周不外出的时候,负责哨卡巡逻,就是一支内卫部队,在庄周外出的时候,负责警戒戒严,就是一支仪仗队。 为此庄周甚至专门淘汰转业了一批年纪和容貌不合适的,尽量让这支仪仗队年轻化,看上去显得朝气蓬勃,精神饱满。 卢东和再强,也没有脱离武者的范畴,有鱼肠等人看着,那是别想翻天了,而且就在自己身边,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及时处理,庄周得意之极,又加了一句,“以后高级军官升职前都要到近卫军服役半年,这个以后要成为惯例。” 第四章 追随者 卢东和是祁国人,祖祖辈辈都是,他也一直自认为是个祁国人,所以当他在小雷音寺学艺的时候,忽然听到祁国被苏箬人给灭了,当时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苏箬人那么小的一个部族,才多少人啊,最多也就是小患,要说能灭掉祁国,他是不相信的,可惜,天真的幻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很快被击得粉碎,祁国的确灭亡了,连上京城都被改成了盛京,接着,苏箬人就公然立国了,自从周人建立大地霸权以来,这还是第一个来自北地的塞外民族敢于在中土大地立国,卢东和对这些是不太懂的,所以他不明白小雷音寺方丈智生大师在听到苏箬人几乎全盘照搬了祁国旧有制度时的那种叹息,他只知道苏箬人灭了他的国,亡了他的家,当全家一百三十七口满门老幼都被苏箬人屠灭的消息传来,卢东和终于再也无法维持原来心如止水的心境,向老方丈提出了离寺的要求。 以卢东和的天分,不到二十岁就获传小雷音寺的四大无上绝学之一的金刚不坏大神通,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要知道,即便是寺中的长老们,也要到三十五岁以上,才能获准修习这个层次的武学,小雷音寺四大绝学,破障觉迷大光明法是方丈才能修习,其余三大绝学,金刚不坏大神通、菩提心经、降龙伏虎大真力,又以金刚不坏大神通为首,虽然不可能做小雷音寺的方丈,但只要卢东和坚持下去,成为小雷音寺的首席长老,统领小雷音寺的所有武僧,还是很有可能的。 自然,这一切也随着卢东和的离寺而彻底的失去了,无论如何,小雷音寺也不可能接受一个俗家弟子成为首席长老的,在方丈的亲自劝说下,卢东和无奈的答应了不在外使用小雷音寺的招牌,条件是提前获得所有金刚不坏大神通的口诀。 可是,恐怕就是当日亲自传授金刚不坏大神通口诀给卢东和的智生方丈,恐怕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个俗家弟子,竟然在一次次和苏箬人的生死杀戮中,将这门对天资要求极高的武学练到了最高境界,这种防御力超强的武功,本来就是为了沙门护法所创,佛陀也有金刚怒目,那些呆在小雷音寺的大和尚们,又怎么会想得到,一向讲究慈悲为怀的佛门,却有这种需要极大杀戮才能成就的功夫。 卢东和的成就,已是历代高僧中的第一人,除了创立这门功夫的前辈高人外,再无人能将金刚不坏大神通练到真正成就金刚法体,刀枪不入的地步,但是,千军万马之中,便是金刚不坏也是无用,苏箬人铁骑万箭齐发,便是金刚不坏又如何,照样射成刺猬一般,几十架投石机轰然砸来,几百斤重的大石头连城墙都能轰塌,何况是人类血肉之躯。 无法和成群结队的苏箬铁骑对抗,卢东和也就是到处行侠仗义,有时杀几个横行霸道的苏箬人罢了,以苏箬人残暴的性子,即便是他有把握消灭一队数百人的骑兵,也不敢轻易动手,苏箬人是不会讲追索真凶的,在他们眼里,所有的祁国人都一样,都是猪羊一般的生物,只要发生大批苏箬人被杀的事件,立刻就是以事发点为中心,方圆十里甚至是百里的祁国人全部屠绝,投鼠忌器之下,卢东和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江北的形势日益恶化,苏箬人渐渐站稳了脚跟。 接着,越来越多的祁国豪族为了家族利益,投向了苏箬人一边,这种事情看的多了,他也慢慢明白了当日智生大师为什么要叹息了,这根本就是无可抗拒的大势,除非有人能够正面击败苏箬人,否则,从苏箬人开始采取祁国的旧有制度那一刻起,历史就不可逆转,为了自身的利益,豪族必然还是要投向苏箬人的,如果不是自己家族已经被整个屠灭,也许那其中也会有卢家吧。 亲眼见过苏箬铁骑冲击时的威力,让卢东和对这片土地上是否还存在着能够将苏箬人正面击败的军队深感绝望,那不是人数可以填补的,骑兵对步兵,苏箬人对祁国人,有着天生的优势。 就在这个时候,卢东和接到了方丈智生大师的传信,让他赶往梁国边境,投奔一个新兴的势力,梁国边境,那不是那些流民的所在么,那种地方,要说有人忽然拉起一支几十万人的队伍,那是一点都不奇怪的,不过卢东和也相信,这支队伍,绝对维持不了一个月就得散伙大吉,几十万张嘴,光是吃都能把人吃跨了,更不用说和苏箬人作战了,骑兵一冲,再多的人也得鸟兽散。 不过,卢东和还是选择相信了方丈大师,智生大师的智慧,卢东和已经在无数次切身体验中有了深刻体会,虽然不明白方丈大师为什么会看中那支成立不到一个月的流民队伍,卢东和还是来了,直到亲自接触到这支队伍,他才开始深深的佩服方丈大师的智慧,虽然也是流民组成的队伍,但显然,他和以往任何势力都截然不同,这里的人,对这支队伍有着强烈的归属感,即便是一个最普通的士兵,也会一本正经的给你分析,苏箬人必然失败,汉国必定胜利,因为汉国顺应民心天意,她身后是比苏箬人多百倍的周人,这个过程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即便是普通老百姓都坚信,庄周所说要在来年三月搬入上京承天宫必然能实现,因为皇帝无所不能,他说出来的事,至今还没有不实现过。 这种上下一致万众一心的劲头,卢东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自从苏箬人占了上京城,即便是最乐观的祁国人,也觉得前途渺茫,即便是能够复国,也要借助梁人或是魏人的帮助,从没有人想过,即便是自己也能将苏箬人赶出去。 这让卢东和第一次对这支队伍有了点信心,至少,让麾下能为了一个目标去团结奋斗,他卢东和做不到,所以他佩服皇帝庄周。 所以,卢东和加入了军队。 最初,他是一个新兵,但在初步熟悉了汉国军队的制度后,他很快就因为表现出色成为了班长,接着是排长,连长,营长,嗯,汉国军队的官制也有些怪怪的,其他国家都是叫校尉将军的,接下来的事情就好似做梦一般,短短的一个月内,他又升了团长,旅长,直到有一天,他和其余几个人被带到一个大厅,等了两个小时,然后他就被告知,成了第七集团军一百十九师的师长,据说是皇帝亲自在几个竞争者中选定了他,可以他的灵觉,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人观察自己啊。 直到成为高级指挥官,卢东和才开始接触到一些高层才能接触到的机密,他惊讶的发现,自己所服役的这支军队是如此的强大,七十万野战主力,数百万地方守备部队,虽然组建不过几个月,但他完全是可以和苏箬人抗衡的一支力量,虽然也许取胜不易,但这样建立在老百姓心上的队伍,是绝不会被轻易摧毁的,它有着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它内部的一切,科学的体系,均衡的构架,都让卢东和感到着迷和惊叹,他第一次开始相信,只要时间足够,自己可以把苏箬人赶出去。 汉国的军队是需要学习的,不学习就不能做军官,每当弄懂一项命令制度的内涵,卢东和就会由衷的惊叹,那些想出这些东西的人,一定是个天才,军队是个容易个人崇拜的地方,对皇帝的崇拜,也慢慢的从那些家里分了地的普通士兵身上传播开来,从那些通过内部保密资料了解到庄周各项法令诏书的军官中流传开来,卢东和也慢慢的在这种环境中成为了一名庄周的崇拜者,从没有这样敬仰和期待一个人,聚精会神的等待着他的每一个指示,如饥似渴的学习他的每一句话,常常一个人读书读到天明,从中汲取着那种强大的令人鼓舞的力量,随着了解的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明白,过去的那种做法,是没有出路的,只有跟在皇帝的身后,国家才有希望,他坚信,自己是皇帝的忠实追随者。 这个时候,调令来了,卢东和由第七集团军一百十九师师长调任第一集团军第二师副师长,即可赴任。 同事纷纷传言,他卢东和是被不知哪位高官看中了,这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刚升任师长,又要升级了,第一集团军就是皇帝的重点培养对象,这早已是军队中公开的秘密,能进入其中,就代表了一个无比光明的未来。 但卢东和一进顾不了这些了,近卫军是可以和皇帝见面的,终于,要见到心中的偶像了,还有比这个更让人激动的事情吗,至于其他,都不重要了。 第五章 惊雷(一) 膨胀,扩张,每一天新生的汉国实力都在滚雪球般的壮大着,一群群的强盗、土匪、流民在粮食和土地的诱惑下源源不断的涌入这个国家,又在铁腕的整合下,成为这个新帝国的一部分,这是一个能够自己成长的怪物,很快庄周维持原先地盘的政策就出现了问题,下面的人自发的渴求对外扩张,获取更多的土地,更多的人口,让自己在这个新帝国中获得更高的地位。 在南边的集团军已经几次对江北六镇下手,如果不是顾忌上面的严令,现在江北六镇就已经消失了,对外扩张在这个依靠罪犯和准罪犯起家的国度已经成了一种主流价值观,军队是需要血肉喂养的怪兽,在一段时间的调整后,他们已经开始不再满足整天的修整训练了,现在军队要战斗,他们好斗的精神是如此强烈,这一点从急剧上升的私斗次数就可以看出来。 但是以庄周的角度来说,暂时是不想对梁国动手的,这个国家太庞大了,不是一口可以吞下的,而且江北六镇一旦被汉国吞并,两国之间就再没有缓冲,江都受到威胁的梁国,必然增加在江都附近的兵力,而这又会拖住汉国准备和苏箬人决战的大军。 所以无奈之下,庄周只好祭起法宝,照搬前辈经验,大练兵,大比武,而且是全军范围的,从野战主力到地方守备部队,都在比武之列,要通过竞争,优胜劣汰,让能者上不能者下,这也是为了给后来的参军者一个机会。 大比武果然极大的激发了士兵的热情,也发掘出了大量的人才。 过去的练兵,并不强调技术和战斗力,而是强调队列,强调纪律,更注重一个整体的作用,而这时候,通过大比武,许多原本有着各方面才能的人就脱颖而出,而这在原来的体系中是无法发现的,尤其是重中之重的武道段位赛,更是极有个人英雄色彩,也最为士兵欢迎。 参考天地玄黄的位阶划分,更强调实战因素,庄周把武道划分为十段,以全身经脉贯通为最高的十段,同时每个段位都必须通过一定次数的实战,也就是击败竞争对手,并把这个评价体系开放考核所有士兵。 其中不少人都达到了七段八段等极高的位阶,也就是先天高手,就有十多位之多,这在武道极为盛行的昆仑星都是一个令人惊讶的数字,从来没有人想过平民中也有这么多高手,而且很多人以前根本就是默默无闻,这次却通过这次武道大赛脱颖而出,得到重用,而这也进一步刺激了那些参赛者。 湛卢的军情部也迎来了一次高速的发展,这些所谓的武道高手,其实很多是根本不适合战场厮杀的,但用来江湖争斗,却是再好不过,在大量吸收这些江湖高手的基础上,军情部也有了点特务机构的样子,行动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因此大比武的形式也就越来越多样化,考核统御力的团体比武也顺理成章的出现了,这些军队的组成来源比较复杂,但总体来说都是流民,实力还是差不多的,在这基础上,能够在团体战中胜出的,不是原来就很强悍,就是指挥官战术得当,无论哪一种,都是有利于选拔人才的。 庄周身为皇帝,有一个极大的好处,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场合,他都不用露面,而且整个机构运行制度已经建立起来,具体的工作根本不用他负责,平时只要负责大的方针政策就行了,而这个其实也不用他一个人做,因此帝国人口越来越多,庄周却反而空闲了许多,有更多的时间能够静下心来打坐修炼,皇帝在汉国,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了精神象征的趋向。 每日默坐,探询那炼神返虚的最后一关,其余时间就处理政务,如果有时间,还可以参加几次活动,翻翻那些招贤馆各派代表人物的争论记录,庄周对一切事务几乎都是放手,全不担心有人篡夺最高权力,实在是羡煞许多身在高层的人物。 因为绝对实力,也因为心无挂碍。 这一日,团体赛已经进入了末尾,前四已经决出,再赛两场就可以得出冠军了,按照惯例,庄周这个时候是要出场的。 由于这种团体赛,也是小规模的,不可能几十万大军搞演习,通信条件还无法满足这点,所以团体赛最大的参赛单位也只是营级五百人,放在梁国就是一个校尉,这五百人已经基本可以看出指挥官的实力如何了。 原先的许多指挥官就在这次团体对抗赛中表现的很不称职,自然也有不少人冒了出来,这最后的四个指挥官,除了一个是旅长级别的外,其余都是连排长,在对抗赛中战胜对手才赢得了这次在皇帝面前较武的机会。 四个五百人的方阵整齐的排列在场中,由于汉国军队第一强调的就是队列,加之统一军服,这四个营又都是一路击败对手进入准决赛,虽然不是实战,那是那种气势却也是极鼎盛了,等到庄周进场,顿时山呼海啸,接着整个赛场周围的几十万大军都齐声呐喊起来,几十万人一起呐喊,那种声势,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得了允许在旁参观的上千招贤馆中各派代表都被震的面如土色,两股战栗,有胆小的跌坐在地,竟然无力站起。 庄周一路走过,无数人拜倒在地,汉国军队礼节从简,军队不行跪拜,但三跪九叩实在太深入人心了,一见皇帝,有人第一反应便是跪倒在地,而且一有人跪倒,很快就有人跟着跪倒,即便是再三纠正也是无用,即便是那些将官,见了庄周都容易头脑发热,更何况这些没受过多少教育的士兵了。 庄周身边的几个护卫自动堕后了几步,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和皇帝并列。 庄周在这种时候也会感慨一下自己把头像印到钞票上的行为,搞的自己想微服私访都不行,不过也只是想想,微服私访,那都是扯淡,一个皇帝要是堕落到只能通过微服私访来发现问题,那他基本上和一枚图章没什么区别了。 直到庄周坐下,一声令下,几十万人一起站起,比斗正式开始。 能从几百万人中脱颖而出,无论哪一只队伍都实力很强,这是肯定的,而且整整有两千人在较技,即便是庄周神识变态,也懒得去一个个看清楚,他还要抓紧时间和身边湛卢等人交流,相比起庄周来,其实她们才是最忙碌的,能有这个机会和庄周轻松交流,自然不愿去看别人表演,不过是不经意的瞥上一眼。 丝毫不知道皇帝在干什么,参赛的众人却是全力以赴的。 但庄周的不专心很快就被制止了,随着纯均的惊讶质询声,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外面的比赛吸引了,不是比赛有多么的激烈,即便是比赛在激烈,在他们眼里也只是小孩子过家家,不过博一笑罢了,彼此的距离实在太大了,能吸引她们的是其中一队使用的招式。 虽然很粗浅,但是那种风格,那种出手时抹不去的直指本源弱点的战斗思维,简单明了,直截了当,是如此的熟悉,这分明就是庄周常用的战斗方式。 虽然因为修习的东西早已经定了型,湛卢等人后来修炼了烟霞古卷中的法门后,用来战斗的方式却还是瑶光剑诀,华丽到了极点,却又蕴涵了无限杀意,即便是庄周也认为这门法决的威力其实已经没有进一步完善的必要,欠缺的只是功力的高低罢了。 但并不意味着她们对庄周战斗风格的不了解,曾经在禁谷生死厮杀,也曾经在红海上空和上百名西欧结丹期的高手激战,庄周的战斗风格,她们实在是太了解了。 虽然这些人手中使出来的招式,和庄周手中的招式,可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但那分明就是庄周的风格,而且也不可能是昆仑星上的武功,因为整个武道理念就完全不同,庄周的武学,是从一次次生死搏杀中提炼出来的,里面有战场格斗的元素,堂堂正正,却又招招致人死地,不留半点后手,和许多充斥了大量礼节套路的武功截然不同。 惊讶的彼此看了看,湛卢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翻天十二式。” 身为庄周的侍女,湛卢等人对庄周的情况自然是清楚的,庄周虽然并没有传人,但他的武学却是分成了两部分传了下去,一部分内力修行的方式,也就是先天罡气诀,传给了江都庄家别府的家人,还有一部分翻天十二式,却是只传了一人,也就是庄周出山前丢给了一个被人追杀的少侠,叫魏西楼的。 这两门武功,在湛卢等人看来自然是粗浅的很,不过是适合用来筑基的,真正可贵的是其中的理念,因为是庄周这样的已经踏上天道的大宗师所创,其中的一些理念,已经完全超越了武学的范畴,而且拥有无限的发展可能性,不会对以后的修炼造成负面影响,只是这一点就让人心动了。 因此当庄周写出先天罡气诀,真正对此最用功的还是湛卢等人,因为从中可以看到一个虚无飘渺不可琢磨的道,那平实简单的语句,蕴涵着的却是最本质的东西,但是庄周却并没有主动传她们翻天十二式,因为庄周认为她们本身所具备的武学已经足够,没有必要学别的,最后弄得博而不精。 第六章 惊雷(二) 由于庄周之前的指导思想,重视的是队列纪律,却没有教具体的战术,因此这队修习了翻天十二式的士兵显得优势很明显,杀伤力明显在另一队之上,很快就把对方压成一团,平均的兑换率在一比二左右,一边很快就只剩下一百来人,而修习翻天十二式的那一队却还有三百多人。 两队其实在指挥方面基本相差不多,这么大的兑换比还是因为其中一队经过一定的格斗训练,单兵战力明显要比另一支强,这种兑换比在小规模的战斗中看不出来,但一旦大兵团作战,优势就很明显了,大群的人都把目光投注到这两支正在较劲的队伍中,尤其是几个高级将官,更是开始考虑要在全军中推广这种格斗术。 但这显然不是湛卢等人现在在意的,她们现在想的是从这些士兵粗浅的格斗术中推导出翻天十二式的原貌来,虽然和庄周的差距很大,但毕竟这只是武者手段,可以说是最基础的东西,倒也不是说湛卢等人就连研究的资格也没有了,要是能够自己弄明白其中的奥秘,对修行上的帮助自然是极大的。 庄周明白这一点,所以也不去说破,一边悠然的看着外边比武,一边吃着面前的糕点,偶尔还看一眼正在冥思苦想的几个小丫头,他的神识扫过,已经将魏西楼找了出来,没想到他没有跑到江南去,却躲进了汉国的军营里,不过仔细想想,这也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要在几十万大军中找一个人,要是没有详细资料,那可真是太难了,尤其军营重地,防范极为严密,一般人想窥探也没有办法,用来躲避仇家,自然是极为安全,哪怕宗师级别的人物,也挡不住军队啊。 庄周在这里悠然无比,想法渐渐的也有眼前的赛场转移开去,越想越远,渐至毫无干系,忽然旁边有人说道,“我明白了,原来翻天十二式其实只有一式,就是以强击弱,以拙破巧,以实击虚,之所以分为十二式,其实是对应人体十二正经,为借助外力迅速打通经脉所用。” 庄周转头看去,却是胜邪,一双乌黑的眸子里满是灵动,看着庄周的眼神充满了兴奋与渴望,庄周重重的点头,冲着胜邪笑道,“没错,就是如此。” 胜邪激动的双颊满是红晕,庄周拉过她的双手,笑着说道,“胜邪,既然你能看出其中的奥秘,那我就交给你一个任务,就由你来重新推导出这翻天十二式如何,到时再和我做的来比一比,看看两人做的谁更好。” 胜邪一个劲的点头,已经说不出话来,庄周看着她发光的眼神,心里也不由觉得喜悦,这个问题的解决,很可能以后就会因此诞生一个踏足天道的大宗师,其实,所谓的超越一切,不也是在征途中战胜一个个对手的结果么,正是不断的胜利,铸就了那种坚定不移在任何环境中都不可战胜的信念。 一切法门,到了最后,都是看心灵的修炼程度,道心坚定,才能无视一切险阻,上窥大道,而炼心之术,其实并无奥秘,就在日常生活之中,一点一滴的铸就锻造。 由于地球修行之术的衰落,以及湛卢等人以前的经历,要想以后能傲视群雄,在修行界过得风光快活,也必须重新树立对自己的信心,让她们做回自己,而这,正是庄周要做的。 “我这翻天十二式,其实没有多少秘奥,不过是调动天地元气,这些你们也都会,要说有点与众不同,就是每一式都借助了外界的天地元气,练的多了就能够打通体内的经脉,对一些初修者大有好处,人体有十二正经,为了不伤及经脉,每一式能够牵引的外界元气都必须恰到好处,因此我才将这套格斗术分成十二式,这十二式全部练成,体内经脉自然贯通,真气便江河入大海,畅通无阻,修习者可以直接将其导入体内奇经八脉储藏,节省了筑基消耗的时间,又不会对以后的修行造成不良影响,这东西不过是我游戏之作,你们由此入手,或许还能创出更好的法门,却不必和我这功法强求一致。” 庄周淡淡的对其余几人说道,虽然是胜邪首先想到,但庄周知道其余几人智慧其实和胜邪也在伯仲之间,做为一个引路人,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他是真心希望,这几个女子在自己离去后,没有他的庇护,也能茁壮成长,不至夭折。 湛卢等人自然想不到庄周的苦心,但无论如何,有机会在庄周面前表现,总是她们最高兴的事情,当下纷纷点头不已,答应下来,要独立完成这份功课。 修炼了翻天十二式的士兵果然是永不可挡,顺利的击败对手,晋级决赛后,仍然是精神饱满,士气昂扬,最后的那一队面对着凌厉的攻势,又呈现出不支之态,如果没有太大的变故,落败已不是悬念。 湛卢看了一会,忽然问道,“公子,其实这几队人彼此实力都差不多,只不过魏西楼领的那一队修炼过一些翻天十二式中的基础法门,这才占了优势,我不明白的是,显然公子早就知道这个,为什么不早点教他们呢。” 庄周看了一眼外面,见卢东和等人必恭必敬的守在外面,神色肃穆,不由笑了笑,略微提高了声音,说道,“湛卢,你可知为将之道。” “为将之道,当知天时、地利,人和。”湛卢毫不犹豫的答道。 “不错,然则天时、地利、人和,何者为重?”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几人,庄周沉声问道,“卢东和,你说呢。” 卢东和正听得起劲,忽然听到庄周问道,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末将也是这般看法。” “你们呢?”庄周一个个看去,竟是没人反对,都是一般的看法,不由苦笑一声。 古来对战争的论著虽多,但其实经典的也就那么一部,便是孙子兵法,此后的兵书,看似洋洋洒洒,但大多只是就其中的一个方面做了论述发挥,就是论述的深度也很少有超过的,至于广度上超越了这个范围的,更是极为罕见,至于战争论,它的价值更多的来自于孕育它的文化背景和古中国截然不同,因此在思维视角上,有了不同于孙子兵法的另一个坐标系,这才是它的突破。 突破啊突破,战争日新月异,将领更要学会跟上时代,一味的跟着前人亦步亦趋,这样的心态怎么行呢,就是要大胆怀疑,小心求证,勇于突破,这才会超越前人,如果没有这种勇气,书读的再多,最后也不过是起了个传承的作用,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却看的还不如两千多年前的古人远,真是羞煞。 错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怕犯错而不思考。 庄周声音加大,“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不训练你们格斗术吗,因为以一万人敌一万人,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以十万人敌十万人,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平齐,缺一不可,但是一百万人举一百万人,天时胜地利,地利胜人和,我大汉国现今大军何止百万,所缺者,天时也,所重者,亦天时也,得天时者,横扫天下如卷席尔,何难哉。” 以一百万举一百万,天时胜地利,地利胜人和。 得天时者,横扫天下如卷席。 一时间众人都说不出话来,不但是之前几人,就是随后悄悄的溜过来倾听皇帝教诲的几十位将官也震的呆了。 历来的观点,都是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得民心者得天下,怎么到了皇帝这里,却完全反过来了,庄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这些将官,湛卢如此说还情有可原,毕竟她只是负责情报工作,这些人却是真正的高级指挥官,却连自己的看法都没有,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语出孟子,但孟子此人,却是儒家代表,也有着儒家的通病,致力于个人道德完善而轻实务,论证无限上纲上线,一直把一件小事拔高到仁义的高度,似乎只要君主行仁政,其他就什么问题没有了,在具体的事务上却是极为薄弱,最典型的就是孟子口中的仁政,就是重礼教,然后种桑则有衣,养鸡则有肉,种田就有粮,老百姓不饿死,就可以王天下了,没有一点具体策略,难怪孔孟游说诸侯都不被诸侯所喜,政见不被采纳,不是因为人品不好,而是除了人品好外,提出来的东西没有多少可行性,论证也是常常由小及大,看似很有道理,其实站不住脚,小大之间,其实并不存在多少可比性,适合于小的,并不见得就适合大的,这种类推和比喻的手法,是用来写文章的,而儒家最喜欢的就是写文章,从人格上否定一个人,在人格被否定后,这个人的观点无论多出色,也自然是不败而败,一败涂地,最后抱头鼠窜,灰溜溜的躲墙根舔伤口去了。 事实上士兵的士气固然重要,但人力有时而穷,冷兵器时代,在人数少的时候,士兵的意志几乎占了决定性的作用,可随着人数的增多,这种作用反而下降了,万众一心毕竟只是个形容词,人数一多,客观的因素就越来越重要,尤其是十万人百万人以上,那就是占据着庞大地域的政治经济军事集团,一时的胜负已经变得不再重要,士兵的素质也变得相对不再重要,两军的胜负只能是综合实力博弈的结果,而不会是某一方人品爆发的结果。 在孟子的时代,战争远没有后来的残酷,来个几万人的攻城战就不得了了,所以孟子拿这个做论据来论证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但到了后来,十万人以上的战争比比皆是,这个时候,就显得这个论断有些偏颇了。 战国时代,秦赵长平之战,赵军战斗力略为不及秦军,但也是天下强军,四十万人在廉颇率领下扼守险要,坚壁不出,硬是差点把秦军给拖跨,秦军多牛的一只队伍啊,碰上了赵军这乌龟壳也是毫无办法,等到赵括领军,赵括其实很强悍,粮道被人绝了四十六天,部下还能跟着他拼命,而且还能亲自临头搏战,士气还挺高昂,可没了地利优势,照样一败涂地。 这是彼此实力差不多的,还有以弱胜强的。 三国时曹操对上袁绍,官渡之战,袁军十万,俱是河北精兵,曹军不过数万,主要是青州兵,兵员素质相差不多,但曹军四面受敌,打起来的时候有时是几百人就对上袁军数千骑兵。尤其是曹军虽然势力较弱,内部却是一点都不稳固,后来光是从袁绍那里搜出来的投敌书信就有一大箩,要说曹军最大的优势,其实是手中掌握了黄河地利,补给距离要短于袁军,袁军为了解决补给问题,不得不把军粮集中起来运输,结果被人一把火烧了,惨败。 后来曹操又对上孙权刘备,赤壁之战,当时曹军精兵十五六万,还有收降的刘表水军七八万人,而孙刘联军不过五六万人,如果照一般的观念,民心自然是渴望统一的,可是曹军南来,水土不服,结果瘟疫流行,又不善水战,缺少了地利优势,结果无奈之下把船用铁索连了起来,被人一把火烧了个大半,惨败。 这些战争都是数十万人规模,还没有上百万,但拿破仑进攻沙俄,五十万大军横行西欧,却不敌北方的严寒,最后只剩下五万人逃回法国,从此拿破仑虽然几次振作,一次甚至从被囚禁的地方逃出来,又拉起了几十万大军,但精锐已去,不过是苟延残喘。 等到后来希特勒进攻苏联,军队就彻底的超过了百万,苏联在前线的精锐丧失殆尽,甚至出现六十万人集体投降的壮举,后来大批的预备役转入现役,这批人的战斗力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德军精锐的,但最后输的却是德国,双方军队都超过了百万,这样庞大的集团,已经不是几次战役就可以解决的了,德国其实是输在了寒冷的天气上。 第七章 惊雷(三) 但这些现在自然不能拿出来讲,否则光是讲解这些战例的背景就足以让庄周烦死,好在战争是无分种族国度的,昆仑星的经典案例也是不少,庄周噌的站起,身上八条五爪天龙随着他的站起,张牙舞爪,整个人如同和周围的空间结合成了一体,当真是雄霸天下,气吞山河,散发出君临天下的强大气势。 “卢东和,我问你,祈国也是雄狮百万,怎么反而打不过苏箬人,连国都亡了” 这话却问道了点子上,卢东和是祈国人,好端端的怎么这么大一个国家竟然被苏箬人一个小部族给灭了呢,实在是没理由啊,为此他也不知想过多少次原因,听到庄周问起,立刻想都不想便答道,“苏箬人勇猛善战,骑射都远在祈人之上,民间传言,苏箬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祈国虽有大军百万,但却不是苏箬人的对手,因此亡了国。” “荒唐,”庄周怒喝道,“卢东和,要记住你是汉军的高级将领,满万不可敌,下次再拿这种愚弄老百姓的话出来说事,这个副师长你就不用干了。” “满万不可敌,”庄周冷笑着说道,“那你倒是说说,苏箬人建国以来打了几仗,十五年前,临川道章煌水起兵抵抗苏箬人,旬日之间聚齐五万余人,结果苏箬人为了剿灭这五万人,动员了六道十七府,前后三十余万大军,十一年前,河北桐城守将段觉非反,一座小城,苏箬人前后打了半年,动员了十万多人,其中苏箬骑兵就先后动用了五万多人,三年前,苏箬人屠华城,为的是当地有数千暴民抗税,结果这么一件小事,竟然动用了六万大军,卢东和,你倒是和我说说,苏箬人哪里满万不可敌了。” 卢东和顿时傻眼了,是啊,当时只想着苏箬人战力强大,野蛮凶残,可真要说起来,连解决一些农民都能拖上几个月,这算什么战力强大啊,自己是被苏箬人以前的战绩和野蛮凶暴给吓住了,竟然没有看出来,自从苏箬人进关后战斗力急剧下降的事实。 庄周继续大声说道,“前朝两次和苏箬人在关外决战,先后动用精锐六十万,关外苦寒之地,大军千里远征,人地两生,后勤补给不易,天气寒冷不适,如此焉能不败。若是这六十万大军放在关内,有城池依托,有百姓补充,即便是战力不及苏箬人,祈国又如何会亡国的如此迅速,可惜当时祈国皇帝却是以己之短,就敌之长,结果六十万大军尽数葬身关外,等到苏箬人进关,祈国上下,竟然找不出一支强力善战的队伍,连上京都被人打了下来。” “以一百万举一百万,天时胜地利,地利胜人和,要胜过苏箬铁骑,也要从这方面想办法,古来以弱胜强,多是借助水火之力,或是借助天地之力,这才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现在我们的敌人,是二十万苏箬铁骑,也要从这方面设法,否则光是硬拼,以这组建不足一月的军队,难道还能抵挡别人百战之师不成。” 这却是庄周总结以往的战例所得,冷兵器杀人,效率极低,几千人的遭遇战,一方阻截,一方败逃,结果打下来至少能逃走一半,几十万号人马对砍,真正砍死的不足几千,其余人都是逃散了或是投降了之后被坑杀的。 也就是说,古代大规模的战斗,打到后来,失败者往往不是败在敌人手上,而是败在了自己手上,只要能坚持的再久一点,可能就会获得胜利,所以,庄周练兵,第一要义就是把士兵训练的有组织有纪律,在战场上不会溃散,其次才是训练士兵的战斗能力。 至于对付苏箬人,关键时刻当然还是要自己出手,但这并不妨碍让他们多思考,依靠现有的实力想出对付苏箬人的办法,能不动用超越普通人的力量,是最好的,毕竟自从封神之战后,修行者对付凡人的虽然有,但屠杀凡人的,简直是绝无仅有,白起坑杀了四十万赵国降军,名头就变得臭不可闻,直到千年以后,还有小说家杜撰故事,说某家产的牛肚子上有白起二字,可见此牛必是白起转世,沦为畜生道。 庄周要是不管不顾的亲自出手灭杀二十万苏箬铁骑,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但以后要传入修行界,多半也是被当作邪魔一流了,说不定还有人上来除魔为道,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所以即便庄周不惧流言,真要亲自出手,也必定是借助天地之力,执天之道,替天行诛譬如祈天之后借风,降雪之类的,改变当地气候,真正的执行的还得是汉军,这样才不会有大的影响,要是庄周直接降雷把人都给劈死了,那就是破坏了规矩,现在虽然没人和他计较,但以后翻出来,就是一个极大的历史污点。 此刻围在卢蓬外少说也有七八十人,都是师级以上的高级将官,听到庄周吩咐,便都暗暗思量,想想出一个办法来,庄周看了看外面,魏西楼显然已经大胜,当下当先走出来,湛卢等人紧随其后,上百名汉国高层仿佛洪流一般从高台走下,往赛场行去,四周汉国军兵都是神情振奋,一个士兵当先高喝起来,“皇帝万岁。” 接下来自然又是一阵山呼海啸,虽然魏西楼统领的五百人是此刻赛场的主角,但是皇帝既然出场,那么,这个时候整个赛场就只能有一个中心,那就是庄周,无上的权威,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众人纷纷跪倒在地,包括刚刚获胜的五百名勇士。 这最后也演化成汉国的一种惯例,原则上汉国不再行跪拜礼,但皇帝例外,拜见皇帝时,无论文武,默认的礼节就是跪拜。 “第四集团军,第一百一十师,营长魏节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庄周微微撇了撇嘴,为魏西楼的化名好笑之余,也不揭破,大声说道,“魏营长,做的好,勇士们,你们也做的好,无愧于第四集团军的主力之名,朕为你们自豪,现在朕宣布,大军就要在今日誓师北上,和苏箬人的决战就要到来,二十年的耻辱,就要在今日开始洗雪,你们有信心做这个先锋吗?” 庄周这个消息绝对来得很突然,别说是基层的士兵,即便是师团级的高层之前也没有得到消息,现在庄周忽然宣布,那绝对是震撼的,大军先锋啊,那是何等的荣耀,可以向自己的子孙夸耀一辈子的事情,尤其是在决赛中落败的那个营,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只查一步啊。 演习再好,也只是演习,现在可是真刀实弹的战场啊。 忽然得知这个消息的士兵们震撼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庄周已经大声的鼓动起来,“怎么,听说要和苏箬人打仗,吓孬了,不敢承担责任了,朕现在问你们,敢不敢,不敢朕就另找一个。” 还没等庄周说完,下面已经大声的吼了起来,“敢,敢。” 庄周暗暗一笑,这支军队,已经被他打造的有了荣誉感、责任感,有点职业军队的样子了,和这些人说话,自然不用多少大道理,庄周正要说话,但旁边却是有人急了,大军先锋啊,庄周忽然抛出这个,这些人自然不敢怨庄周,但要就此罢手却是不甘心,眼看庄周就要开口,要知道庄周可是皇帝,这一开口,可就断没有再收回的道理了。 其中就有脾气直爽一点的,大声叫道,“皇上,末将不服。” “嗯,”庄周怔了下,转头看去,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将领,在庄周的队伍里,这样的年龄一般都是地方部队或预备队,而这人却是因为当时庄周能用之人不多,而他却是第一批投考的人员,又忠心耿耿,算是庄周的亲信,这才担任了第二集团军的指挥官。 “皇上,这五百人赢了比赛,出任先锋营末将也无法可说,但大军先锋位置何等重要,历来出任大军先锋的都是勇冠三军的猛将,这魏节不过是一个营长,如何能出任这个位置。” 其余众将显然也是如此,庄周看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喝道,“魏节,你也听到了,要做大军先锋,还要看你单打独斗的本事如何,朕也不难为你,只要你在卢师长手上撑过一百招,这先锋之位就是你的了。” 闻言几个对先锋之位颇为觊觎的将领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几日比武,冒出来的先天高手也有十数,但这些高手却无一例外败在了卢东和手上,没一个能抗过五十招的,隐隐的,卢东和已经有点汉军第一高手的架势,现在庄周要魏节在卢东和手上撑过一百招,以他一个营长的功夫,自然不可能太好,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卢东和的对手,这样的话,其实他已经和先锋这个位置无缘。 还以为庄周是有意如此,几个有心一争先锋官位置的将领更是喜形于色,纷纷叫道,“皇上英明。” 庄周虽然贵为皇帝,但是毕竟没有找几百廷卫廷仗立威,这些将领又是出生颇低,哪里知道太多礼节,虽然心中尊敬庄周,说起话来却是没有多少顾虑,庄周也不以为意,似笑非笑的看了刚才叫得最凶的几个将领,“那朕这么安排,你们是没有疑虑喽,要是魏营长撑过一百招,先锋之位可就是魏营长的了。” “这是自然。”众将纷纷点头答应,只有湛卢等人窃笑不已,只怕这些人待会就要目瞪口呆了。 第八章 惊雷(四) 卢东和得了庄周指示,平静的走进赛场。 在其他将官眼中,这自然是极大的自信,魏节不过是之前那众多的高手一般,虽然出色,又怎么可能会是卢东和的对手,胜负已经不言而喻。 但卢东和却不是这么想的,身为小雷音寺弟子,功夫可以不好,眼光却必须要一流,寺中历代前辈收集的各种武功秘笈,各位高僧手录的江湖阅历,里面提到的无数武学,足以让人变得眼光开阔,那些士兵所学虽然粗浅,但在卢东和眼中却是如此可怕,能将全身的内力压缩在一拳一脚之间爆发出来,这种武功,根本就是金刚不坏身的克星啊,只能祈祷魏节并不是这门功法的创造者,否则,即便是自己将金刚不坏大神通练到了大成,也是后果堪虑。 庄周看了看四周神情轻松的众人,心知以他们的眼光,根本就看不出其中的奥秘,当下扭头对湛卢说道,“你们几个可看出来了,待会谁会赢呢?” 卢东和,小雷音寺秘传弟子,一身金刚不坏大神通已经练至大成,全身可说是刀枪不入,已经成就金刚法体。 魏节,得传庄周翻天十二式,全身主要经脉悉数打通,攻击力远在表现之上,早已经踏过了先天的界限,向罡气护体进军。 两人功力相近,即便是湛卢等人境界远在他们之上,也无法判断待会谁会胜出。 在这样的比斗中,偶然的因素实在太大了。 但庄周仍然提了出来,事实上,如果庄周说某人会赢,那么湛卢等人就绝不会再去思考,但如果庄周主动的问了出来,那么大家都会积极的去思考,需要庄周有意无意的引导她们去独立,这也往往让庄周感到哭笑不得。 湛卢首先开口,“佛门修行之术首重金身法相,视肉身为皮囊,这金刚不坏大神通虽然不错,在佛门却不过是皮囊锻炼小术,而公子的翻天十二式,虽然表面只是一套格斗之术,其实却是将炼气化神的法门贯穿其中,两者高下何止千里,自然是这门功夫胜出。” “湛卢姐姐太狡猾,若论功法,自然是翻天十二式占优,但那魏节练的也不得法,远没进窥其中秘奥,卢东和却已经将金刚不坏大神通练到了大成,而且两人若论经验,体力,那卢东和也正在一生最颠峰的时刻,远在魏节之上,只怕胜出的可能较大。” 含光刚说完,旁边工布却接到,“也不尽然,魏节被人从昆仑山一路追杀到这里,何止数千里地,其间厮杀怎么也有数十场,魏节还能逃得性命,经验却也不会差了,何况翻天十二式能够借助外力,如果光论持久力,魏节还要在卢东和之上。” 几人观点不同,其余几人却也另有看法,各找理由支持自己,争得不亦乐乎,场上卢东和和魏节两人,也是一番龙争虎斗,金刚不坏大神通防御力惊人,卢东和将之练到了极处,无论是体力还是气势都是远超常人,魏节的翻天十二式虽然没有大成,在功力上弱了卢东和一筹,但他本来的底子就不差,得了翻天十二式之助,借助外界元气强行打通体内经脉,内力恢复的速度极快,虽然还不能调动外界元气用来攻击,但光是翻天十二式本身能凝练的内力就已经相当惊人,翻天印小到极处时,不过芥子大,却能粉碎虚空,威力之大,几近不可思议,相对来说,金刚法体虽然刀枪不入,没有破绽,但力量遍布全身,也就全身到处都是破绽,这种将力量凝聚攻击的法门正是金刚不坏体的克星。 只要被魏节击中,即便是卢东和功力深厚,也要大受影响,不说身受重伤,不能再战,内腑震动是跑不了的,这种层次极为接近的比武,一方受伤,基本就结局已定,卢东和自然不愿尝试,因此两人交手几十招,却是试探居多,连正面硬碰都没有一次。 湛卢等人争论不果,看到庄周站在一边,顿时就有两个小丫头跑了过来,拉着庄周的手,让他来做裁判,唰的一声,周围众将都自觉的转过身去,开玩笑,一个是皇帝,不过庄周对手下向来宽厚,倒还罢了,其余几个却不是军情部长就是第一集团军的高官,都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而且小姑娘面嫩,要是被记恨上了,那才是冤枉。 吐了吐舌头,含光悄然的放开庄周的手,眼神却是可怜兮兮的望着庄周,庄周不由苦笑,如果他不插手,卢东和和魏节两人少说也要千招之后才会分出胜负,卢东和虽然胜面稍大一点,但也有限,最多也就是四六而已,因此其实即便是庄周,也不敢说谁就必胜。 不过,但是,好像,两人已经交手过了百招了,庄周当下不再犹豫,扬声喝道,“住手,百招已过,魏节既然胜出,着出任先锋将军一职,统一旅精兵,为大军开路。” 众将面面相觑,以他们的眼光,还真看不出来两人谁高谁下,不过刚才两人互有攻守倒是看的清楚,魏节即便是不如卢东和也是有限,出任先锋倒也无话可说,军中最服的就是英雄,尤其是这种勇冠三军的好汉,当下有人高声大呼,“魏节,魏节。” 卢东和有些失落的退了回来,庄周看在眼里,淡淡一笑,“卢师长莫要沮丧,苏箬人有铁骑二十万,也不是一旅先锋就能打完的,到时候自然有将军出力的地方,现在还请将军振作精神,朕的行营还需要将军护卫呢。” 卢东和顿时精神一振,他早就听到传闻,说皇帝准备在军中推行军衔,一到击败苏箬人就要论功行赏,现在看来,皇帝虽然没让自己出任先锋官,但却把守护天子行营的重担交给了自己,现在庄周亲口称自己为将军,这既是期许,更是许诺,所谓皇帝金口御言,言出法随,断无更改的道理,只要自己做好这个,将军的军衔想来是跑不了了的。 庄周微微一笑,看了看四周一脸期待的众将,一挥手臂,“你们也是,朕现在就告诉你们,这次打的好的,朕不吝封候之赏。” 哗的一声,周围上百名高级将官都有些失态,两眼发亮,有些泛着绿光,封候啊,由于舆论引导,自然不会公然鼓励说什么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这个时候,老百姓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封候拜相,所谓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这已经是绝大多数人一生中最高的目标了,能主动想到造反当皇帝的,不是真活不下去饿红了眼就是被人忽悠的脑袋不正常了,反正绝不是正常人想得到的。 庄周看着这帮大将,心里发笑,其实打仗哪有多少秘诀,就是拼命再拼命,多少起来造反的泥腿子,连书都没读过多少,却能把那些受过良好军事教育训练的将军们打的满地找牙,不就是靠的拼命两个字么,生死尚置之于度外,自然就无人可挡,而将领是兵胆,一夫用命,而能三军相从,将领不要命了,士兵自然就更勇猛无敌。 当年秦始皇为了维持统治,做了多少工作啊,焚书坑儒,迁天下富户于咸阳,可以说是千方百计的削弱原来山东六国的力量,工作做的不可谓不充分,可后来却被几个泥腿子干翻了,于是后人论说,坑灰未冷山东乱,原来刘项不读书,尤其是项羽,巨鹿一战,诸侯都坐壁上观,不敢和秦军交战,楚兵却是以一敌十,杀声震天动地,硬是击破了王离军团,能率着一支农民军正面对抗击败秦军,简直是不可想象,当时同为诸侯的各方势力被吓的前来晋见项羽时,竟然只敢膝行而进,章邯领了二十万大军,剿灭了陈胜、项梁、齐王田儋、魏王魏咎,几乎将几大有名的反秦武装都给剿灭了,最后却降了项羽,要说其中的原因,数来数去,项羽一人的功劳就占了至少一半,简直是猛的无法形容。 眼见士气已经被调起,庄周却是又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火上加油的刺激到,“苏箬人有二十万铁骑,这次朕准备了两百个侯爵,就等你们来拿了。” 周围顿时连温度有变得有些高,几个将领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两百个候位啊,疯了,简直是疯了,庄周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一千首级换一个候位,只要达到了这个标准,就是汉国高高在上的候爷。 一生也许就在此一搏。 一种真正的你死我活的杀气浓浓的从上百名将领身上冒出来,一个侯爵都能让人争红眼,何况是两百个,现在还只是少部分师级以上的高官知道,但最多半个时辰,只怕整个汉军上下,就没人会不知道皇帝的这个慷慨承诺了。 庄周之前都是有意无意的在压制军队的求战之心,但是真到了决战的时候,他却是生怕刺激不够,一口气就拿出了两百个候爵位,其实这就是军功爵的翻版,接下来,自然军衔和军功爵的相关制度也会在经过修改后出台。 秦军骁勇,根源在于军功爵,但此后军功却是越来越不受重视,甚至成为受打压的对象,一旦军功过大,还会被皇帝猜忌,甚至用各种奇怪的罪名收拾掉或是放回家养老,这个时候,庄周重新提出军功爵,自然是不怕这个的,其实古代军功过大就容易出现问题,关键还是制度上出了问题,军队不是职业军队,不是国家军队,而是将领私人的军队,一旦将领名气过大,自然是不好控制,但一旦制度合理,内部权力平衡,即便是名气再大又有什么用。 而且古时封候,往往和裂土联系在一起,庄周的候,却是不会裂土的,没有领地,就没有地盘来养兵,就不能借此对抗中央,自然问题又小许多,何况所谓军功爵,其实核心还是士兵杀敌多少就能获得爵位,真要分摊到将领头上,却也不多,虽然许出了两百个爵位,但真能封出去的,也就十几二十个罢了,相对一个国家来说,其实一点都不多。 第九章 惊雷(五) 魏节被从营长的位置上直接提拔为旅长,统领一旅精锐当日就出发北上,接下来就是主力调动,上百万大军,自然不可能像玩游戏那么轻松,鼠标一点就到了什么地方,事实上,魏节的一旅一万人马只是前军先锋,接下来的前军是第四、第六两个集团军,统共二十万大军,在三日后祭旗出发,而庄周的中军主力,一直拖到十天后,才正式出动。 汉元一年,冬十二月。 大汉帝国皇帝庄周在新丰鸿门祭天,诏告皇天后土,为恢复圣人衣冠,起大军北伐中原,驱除鞑虏,恢复华夏。 即日,汉军七大主力,除去第四、第六两大集团军做为先锋外,其余五个全部出动,一字排开,五十万大军绵延数百里,再加上辅助的地方守备部队十二个集团军,共计一百七十万,号称三百万,一路浩浩荡荡的向北而去。 天下震动,三百万大军,这几乎已经是一个帝国能够动员的极限,即便获胜,光是战争后遗症都可以让汉国委顿二十年,这是灭国之战啊。 没有人敢想象,一个成立不过几个月的国家竟然有这个魄力,最重要的是有这个实力,挑战简直是天下无敌的苏箬铁骑。 这是两大集团的碰撞,败的一个就得粉身碎骨,没有半点余地。 连苏箬人都有些惶恐不安,拼命的搜刮还能调动的兵力,已经放下盔甲的士兵重新披甲上阵,终于凑出二十六万骑兵,又从控制的和能够影响到的各个地方搜刮兵源,拼凑了五六十万人,不过士气一般,也号称百万大军,开始南下迎战。 这种大决战,其实最关键的因素只有一个,就是粮食,上百万人在前线作战,后面还至少要十倍以上的人数做后勤补给,这么多人只破坏不生产,时间一长,就是国库再充实都能给吃跨了,只要粮食补给不上,前线立刻就军心动荡,多少十万人以上的大规模会战,都是因为被人断了粮道才一败涂地,粮食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关键了。 所以兵书里面才对此重之又重,反复的说,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我二十钟,食敌一石,当我二十石,反过来说,前线吃一石,路上运粮队伍的耗费就有十九石,要保障百万大军所需,相当两千万大军在同时人吃马嚼,哪个国家支持的起这种消耗。 这种仗,打上一次,就能把国库十几年的底子都给消耗光了。 但庄周却是不愁粮食的,都随身带着呢,连损耗都没有,反倒是那些留守的队伍,要留下不少粮食,所以,庄周的大军,就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慢,一路扫除所有敌人,实行有效占领,户籍登记,定居点的建立,预备役的完善,随行的各支守备部队不断的分流出去,建立新的定居点,只要庄周大军所过之处,就如同被铁犁犁过一遍,所有的不稳定因素都被铲除,变成了庄周的有效控制范围,尤其是当土地法被贯彻下去后,各方势力连想在庄周的势力范围内安插一个探子都显得极为艰难。 随着大军向北,汉国的疆域不断扩张,一直延伸到了河水南岸,这才停了下来。 相比来说,庄周不担心粮食,却着实为武器装备犯难,平时训练倒也罢了,这时候总不能让人赤手空拳的和苏箬人的铁骑去肉搏吧,庄周又不想用那些军火枪械,就更犯难了。 现代的军服看上去的确美观大方,还温和饱暖,但防御能力绝对比不上一副板甲,甚至用树藤编的藤甲防御力都比布做的军装强,不过这还不是什么大问题,努尔哈赤起兵造反的时候才十三副衣甲,还不是照样打天下,许多大的军事集团,比如曹操,官渡决战的时候好歹也是一方枭雄了吧,全军上下才几百副盔甲,还算是豪华装备了,所以那些穿了之后就想着全军武装到牙齿的,绝对是典型的妄想症患者,最惨还有农民军垫底呢,衣不蔽体就是用来形容他们的,所以,汉军的防御已经算是不错了。 但武器就不行了,就昆仑星的环境,每年的钢铁产量用来打菜刀都不够,让庄周上哪弄上百万士兵的装备啊,至于地球,冷兵器早就被淘汰了,唯一成批用刀剑的,估计就是拍电影了,还是没开锋的,所以庄周手里自然也不会有这个,让人临时制造到是可以,不过那就得通过素衣轩,一下子就是上百万的刀剑,估计昆仑星的秘密也保不住了。 庄周无奈之下,想起对农民军的形容,貌似这些强人拿着锄头什么的就敢上战场,当时庄周还觉得太惨了,拿把锄头就上去跟人拼命,现在才知道,锄头根本就是力量加六十的极品啊,还是长兵器,比竹竿强多了。 何况就算有刀剑这帮人也不知道怎么用啊,一年练刀,十年练剑,要把兵器练好了,少说也得几个月吧,好歹庄周想起来,战争发展的规律,从来都是由短兵器到长兵器,由长兵器到远程打击武器,由远程打击武器到超视距打击武器,到了最后,已经发展到一按按钮,洲际导弹就从地球的某个角落离地而起,对另一个半球的任意一个角落攻击的地步,所以,还是教他们练箭吧,运上上火力覆盖的原理,连精确度训练都不用了,再挑出其中的神箭手,稍加训练就是现成的古代版狙击手啊。 要说兵器,庄周可是大行家啊,在他手里,连一根树枝都能用来杀人,对弓箭虽然不是很常用,但英格兰长弓,诸葛连环弩之类的威名还是知道的,事实上,弓弩之中,弩虽然靠机括发射,因此基本对弩手没有什么要求,但一般的弩,一次只能发射一支,在战场上远不如弓发射来得快速,合格的弓手一分钟的精确射速是十二支箭,比火器时代的后膛步枪还快一倍,如果不要求精确度,那就更快了,可以达到一分钟十五支,如果在弓箭兵里面再用上三段击之类的,提高火力密度,那就更不得了了,简直是箭如雨下,其他兵种都只能扑街。 而弓里面,又可以分两大流派,国产的是复合弓,因为弓的力度主要是来自于弹性,为了增强弓的弹性,增加了木、角、筋等复合材料,制弓的流程相当麻烦,而且价格昂贵,有点像美军的武器,在整个古代,军器制造中国一直是遥遥领先于其他国家的,但其他国家没天朝的国力,造不起那么好的弓,就只好弄些便宜货,选择那些木质坚硬的紫杉木,因为弹性不足,不能弯曲的太厉害,又没有加复合材料,所以只好把弓加长,这就是英格兰长弓,有点像AK系列,简单好用。 当然除了弓之外,还有一些比较特别的弩,像诸葛连环弩,名声大的不得了,其实就是一般的弩只能一次射一支箭,然后要停下重新上弦,而连环弩一次可以射好几支箭,能够自动上弦,无非是加上滑轮,箭槽一类的东西,只要学过物理,知道那些基本的构件,都能设计出来。 还有就是守城用的弩,这种弩就是一般弩的放大版,人腿部用力上弦,甚至是用牛马一类的牲畜提供力量上弦,射出的箭就更加强劲,力量远胜一般的手开弓,可以用来摧毁攻城方的投石车、箭楼一类的武器。 而投石车,还有异名同义的霹雳车、抛石机之类的东西,其实就更简单了,只是初步利用了一下杠杆原理,用人力拉拽杠杆一端,把另一端放置的大石头,碎石块一类的东西抛射出去,威力虽然大,但其实原始得不得了,至少我们知道可以通过改变杠杆两端的距离比例来让投石机的力量变大,也不用人力拉拽,可以用牲畜,也可以悬挂石头,依靠重力,甚至可以增加滑轮一类的构件,减少用力,优化的办法太多了。 但就是这种简单的武器,在历史上也是农耕民族的专利,草原的游牧民族就是不会,要造攻城武器,都得到农耕民族或是农耕民族的附属部族里掠夺工匠,这才能造出投石机一类的攻城武器来。 可以说在整个冷兵器时代,弓弩都堪称最恐怖的武器,蒙古人能够无敌天下,就是凭着骑射两个字,把骑兵和弓箭结合了起来,但有趣的是,在中国,弓弩历来都是管制兵器,是禁止民间使用的,只有军队才能使用弓弩,而在西方,却是禁止人使用佩剑,弓弩却是开禁的武器,就和后来的枪支管制差不多,一边不能用,一边可以用,刚好相反。 庄周自然没有多少马匹,所以也不能大规模的组建骑兵,但造弓箭和投石机还是会的。 亲手根据现有的条件设计了弓和投石机,然后把其中的制造流程分解,订出每一个部件的标准,然后根据流水线的原理,再分摊到每一道工序当中,优化组合起来,不过现在庄周也没有大工厂,不可能大规模的生产,只好参考当年秦国的模式,把生产指标派到每一个作坊,每一个定居点,每件兵器,每个部件,都有专人负责,最后送到军勤部组装起来。 国家之力,排山倒海,几百万人在庄周一声令下,很快就行动起来,短短的半个月就制造了一百万张弓,数千万支弓箭,由于之前庄周一直强调队列训练,现在要训练火力密度也是非常容易,只要分配好每个人的在队列中的射击方位,然后把弓拉开,在规定的时间内把箭射出去就行了,根本就不用考虑准确度的问题。 投石车也造出了一万台,运到河水南岸,一字排开,方圆数里都是投石车,这样的规模,即便是正面和苏箬人对碰,鹿死谁手还是两可之间。 第十章 惊雷(六) 自从那天庄周对着一群将领乱吹了一顿,虽然没有直接提出什么办法,但也把这些人从直接的刀剑厮杀中解放了出来,思想的翅膀一被解放,人的创造力让庄周都感到恐惧。 在乱七八糟可行不可行的几十个方案中,其中几个用心之狠,谋划之毒,圈套之严密,简直让庄周都觉得有些吃惊,自觉要是自己是苏箬人,说不定也就一头撞进来了。 尤其是被冷处理的杨满金,不愧是搞邪教出身,在充分揣摩上意之后,又不失本色的提出了决河计划。 全计划一开始就显示了邪教的特点,就是不把人当人看,所有人都是迷途的羔羊,都是等待救赎的,都是用来牺牲的,所以杨教主的计划第一步就是在河水南岸建立一个城市,称为新都,做为庄周的行营所在,同时迁移几十万百姓住入城中,当然城中还要驻扎一两个主力集团军。 第二步是前线作战失利,苏箬人渡过河水,新都军民拼死抵抗,吸引敌人聚集在新都周围,这一步应该持续半个月左右。 第三步等到苏箬人围攻的差不多了,庄周在一支精锐的护卫下突围,新都城被苏箬人攻破。这时候无论苏箬人是否进城修整,新都附近都聚集了大部分苏箬人的主力,趁此良机,掘开河水大堤,由于河水历来都比两岸要高出十多米,只要大堤一掘开,河水淹下,新都城中数十万军民和苏箬人的百万大军尽成鱼鳖。 第四步如果前一步不成功,由于新都是在低洼地带,而且土质偏软,河水灌溉之下,立刻就成为洼地,不利马匹奔驰,苏箬人没了马匹,前有百多万大军围剿,后有河水阻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破之易如反掌。 看到这份计划的几个将官都是全身冷汗凛凛,在庄周的命令下,这份计划被列入绝密。 此外又有人毛遂自荐,称曾经在塞外行医多年,因为见过沓蓝人在水源地埋下死去的牛羊祸害前去围剿他们的周人,他对此研究之下,发现了更有效的办法,只要把从死牛死羊尸体中提炼出来的一种东西撒在水源地,苏箬人的战马饮水后就会发病,而且经过他提炼的这种东西发病率原高于用死牛死马直接下毒,感染后死亡的战马至少能达到三成。 经过实验,这种病毒的感染率果然惊人,就是无法控制传播范围,那些死牛死马的尸体必须得全部焚烧之后深埋地底才行,这简直是古代版的生化危机,在试验了这种生化武器的恐怖后,庄周立刻命令将之列入备用,命令成立特种作战研究中心,专门研究这个,准备在以后出征草原时使用这可怕的武器。 庄周的招贤馆中此刻足有数千人,这些人中滥竽充数的自然不少,但也确有人有真材实料,其中不少人,更是擅长官场倾轧,沙场角逐,不比立国之时,一切庄周心中都有定案,众人只需要执行就可以了,这时候有些聪明的已经从庄周的举动中看出来,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 先是放在招贤馆里冷处理了一个月,后来又被带到演习场领略汉军的威武,现在更是跟随大军一起行动,这不都是要重用自己等人的先兆么。 尤其是见识了以团为单位的大军骑射,千万支箭遮天蔽日,射出的时候地面上连一丝阳光都没有,等到箭落下,更是如同暴雨一般,呜呜的破空历啸声从响起的那一刻就没停过,可以说大军齐射比起骑兵冲锋来,在感观上给人的刺激却也不差多少,而像这样的团,汉军里面少说也有几百个。 一番权衡之后,自觉汉军确有挑战苏箬铁骑的资格,有些势力终于开始拿出自己手中的筹码,开始压注,而不是先前一样,都是嘴上功夫,有几个代表,更是直接承诺在河北一地能为汉军筹集十万石军粮,也有几人表示可以劝降在河北的几大豪族。 对这些人庄周自然是备了船送他们过河,让他们到敌人的腹心去发挥他们的作用,虽然大军囤在河水南岸,但庄周的触角开始伸展到了河北,甚至盛京承天宫中的线报,都能在一日后通过信鸽送到庄周手中,留在承天宫中的太监,有不少是前朝所留,其中的一部分还心向周人,现在汉军实力大盛,也开始和这些前朝的遗老遗少接上了线,军情部的的耳目,开始遍布天下。 魏节身为先锋,也很是神勇,在之前数破苏箬人的游骑后,和苏箬人的先锋也是打的有声有色,在几次小规模的交锋中很是占了些便宜,现在在汉军中提起来也有些名声了。 但汉军成立时间太短,也没有什么名将之类的,毕竟名将是需要战功的,没有战功,纸上谈兵再好都可能是赵扩,自然不能称为名将。 说来庄周立汉国,不过两大依仗,一是烟霞丹鼎中的欧盟粮食战略储备,有了这个庄周就能无限量的招兵买马,另一个就是天时,苏箬人花了二十年时间,才将各地的反抗势力基本镇压下去,其余的大部分驱逐到了梁国边境,只要再过一两年时间,就能腾出手来南下,庄周就在这个时候依靠这批人起家,迅速的发展壮大。 关内没有多少草场,本来就不适合放牧大量的马匹,苏箬人虽然大肆圈地,把不少农田改为牧场,但能供养的马匹也是不多,因此二十多万主力也很是分散,等到收到汉国成立的消息,又有些轻视,谁会想到庄周能够随身携带大批粮食,两者根本就是不公平竞争,骅国还在把各地的兵力慢慢收拢,就迎来了汉国的大军北伐的消息,北伐大军竟然达到了三百万的惊人数量,苏箬人这才开始举国动员,真是手忙脚乱。 等到军队会齐,一路南下,河水以南已经悉数为汉国占领,要南下就必须先渡河,苏箬人已经失去了地利优势,几十万大军,还有几乎同等数量的马匹,要渡过河,就必须筹集大批的船只,而苏箬人天生不善水,手下的仆从军,除了几只名声差到极点的,也是军心不稳,有些摇摆,用来防守还行,做为主力只怕是不可靠了。 所以,真正能用的,只有二十六万苏箬铁骑,都是苏箬本族人组成,而且大多上过战场杀过人,是最可靠的,此外还有十万左右的死忠仆从军,这就是用来和北伐大军决战的全部家底。 骑兵对步兵,历来是有极大优势的。 但并不是说步兵就打不过骑兵,在阵地战中,骑兵远不如步兵来得好用,骑兵真正的优势,是骑兵比步兵多了一匹马,四条腿跑起来,当然比两条腿快多了,一天三百,三天就能跑一千里地,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军,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步兵要是跑上一千里,基本就废了,所以骑兵对步兵,总能找到机会在最适合的时候投入战场。 蒙古骑兵战力最颠峰的时代,两万人就能够横扫整个欧洲,靠的就是这个,一人双马,就食于敌,虽然两万人对整个欧洲来说,不过一点点,但当时的欧罗巴都是些巴掌大的小国家,能凑出几千骑士就不得了,碰上可怕的蒙古骑兵,还不是摧枯拉朽,一下子就全军覆没。 对于充分发挥机动力的骑兵,根本就是无敌的,所以也有人说能对付骑兵的只能是骑兵,其实这也是扯淡,草原上那么多马贼,还不是照样逍遥的很,那些游牧的部族也没能把人怎么样。 大草原就是一个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地方,马贼能够在草原上活得很好,说明他们的战斗方式要比普通的游牧部族更先进,马贼的战斗方式是什么,其实就是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看到便宜就咬一口,典型的狼群战术,蒙古骑兵无敌天下,就是因为他用的就是马贼的战斗方式,他的对手里面就有金国骑兵和欧洲的重甲骑兵,但是这两个对手骑兵用的不到家,碰到了蒙古人,一样是惨败。 事实上,蒙古骑兵纵横天下,也只在两个地方吃了败仗,一个是埃及,因为当地的天气相当的恶劣,一个是日本,还是因为当时的天气相当恶劣。 但骑兵的战力比起步兵来说,并不见得就如何的强大,每年秋天,北方的游牧民族习惯南下打草谷,但过了一段时间,必然要退回去,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劫掠的子女金帛太多,严重的降低了骑兵的机动性,继续劫掠下去风险变大。 骑兵就是机动力超强,攻击力强,防御力弱的一个兵种,当然重骑兵例外,是属于攻击力和防御力都超强,但机动力还不如步兵的一个兵种。 在正面的对战中,骑兵对步兵的优势并不明显,在汉朝时,数次大规模的远征,匈奴兵的战力明显不及汉兵,在决战中输的一塌糊涂,此后历代,这个比例渐渐的倒了过来,但考虑双方的人口比,也就不算什么了,之所以拿这些游牧民族没办法,还是这些人太精通打不过就跑这个战术了。 以骑兵的速度,别说是步兵,即使是同为骑兵,追起来都很难,只要不决战,用狼群战术,多强的对手都得被拖跨,要是当年匈奴人也来个敌进我退,那倒霉的就是汉军了。 飞将军李广名气很大,但匈奴人不主动和他决战,李广也没有办法,有一次大军出征,李广干脆在大草原上迷了路,结果和匈奴征战四十年,李广每战都参加,却没多少战功,连他之前的许多部署都封候了,李广却还是不能得到封候。 苏箬人入关后,攻城战增多,加上中原大地,农业发达,水道纵横,因此机动力已经极大的减弱了,这时候和汉军决战,又被河水所阻,还傻乎乎的以为苏箬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次骅国倾举国之兵,拼凑出二十六万铁骑,如此庞大的阵容,汉军虽然号称三百万,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自信心爆棚,只等着和汉军决战,似乎只要决战就能搞定一切,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落入了计算之中。 第十一章 惊雷(七) 汉元一年,十二月二十三日,苏箬先锋十万骑兵抵达江北,面对河水,无奈之下只能和汉军隔江对峙,开始派出小股骑兵收罗方圆百里的船只。 十二月二十六日,苏箬大军到达,当日即驱赶祁人组成的仆从军渡河,强攻五日,汉军投石机发石如雨,苏箬损失军力五万余,不得渡。 战势于是进入僵持阶段,汉军以大军两百余万,分成三批,轮番上阵,每一批有两大野战主力加四个地方守备集团军,共计六十万,配合上万台投石机,在河南严防死守,苏箬骑兵被隔绝在河北,无法决战,只能不断派遣小股军队攻击南岸,但大的战斗基本停顿了下来。 不久之后,有祁国降臣上书苏箬统帅摄政王英齐格,言道北人善骑,南人善舟,苏箬的优势在骑不在舟,要破汉军,必仗骑兵之力,汉军虽然有两百余万,但分布广泛,未经训练,真正能战之兵不过七十万,而在江边不过二十万,如果有一支数万人的骑兵从汉军背后冲出,冲动汉军阵脚,苏箬大军乘势渡江,则破汉军易如反掌。 英齐格从其计,当下令苏箬悍将兀秃骨领三万苏箬精骑,千里绕道,从上游渡江,约定二十日内一起对汉军发动攻击,二十日不至,则斩兀秃骨,兀秃骨立军令状。 英齐格于是下令大肆造船,集中全军之力,要在十日内造出千艘大船,又下令全国,凡是七尺以上战船,能载五人以上小舟,悉数上缴,运至苏箬大营,违令者斩。 旬日之间苏箬便得大小战船四千余艘,苏箬人又以精骑数万,在江边跑动,汉军震恐,庄周遂令湛卢等十二人每人轮值一个时辰,昼夜监视江面,方圆数百里地内动静都在掌握之中。 在接下来的几次战斗中,汉军每次都先知先觉,大获全胜,苏箬人被打的满地找牙,汉军气势大胜。 汉元二年,一月十四日,兀秃骨从河北绕道千里,终于渡过了河水,离河南汉军大营不过六百里,骑兵奔驰,两日夜可至,兀秃骨身为苏箬悍将,身经大小数十战,全身被创不下百处,深知战场之上,多一份准备,就多一份成功的可能,因此毅然下令士兵就地修整半日。 就是这半日,彻底的葬送了这三万苏箬铁骑。 湛卢等人不过结丹期修为,并不能准确的察觉任何变化,但苏箬大军点起的数千个火堆,却立刻提醒了正在监察的鱼肠。 兀秃骨是积年老将,一路之上凡是遇到的祁人全部被灭口带走,而且一反苏若人喜好掠夺的特点,一路绝不骚扰当地居民,只啃生冷的干粮,连火都不生,以苏箬骑兵的速度,即便是有漏网之鱼发现不对也来不及告密,即便是渡河之后修整,点火都是深深的挖了洞,生怕烟火冒出,却没想到修士监察的就是能量变化,短时间内燃起几千个火堆,热量带动气流的变化,立刻就能发现其中的异常。 在经过庄周亲自用元神遥感后,三万苏箬人已经如同目睹,在沙盘上略加推导,苏箬人两路并进的计划也很明显了,以苏箬人水军的实力,可以一次就运送一万战士和马匹过江,半日之间就能达到十万人以上,这样的实力,如果硬碰硬,汉军不是对手。 适时庄周在汉军腹地建起上百座砖窑和水泥窑,大批的红砖和水泥被运到阵前,当下庄周一声令下,百万大军一起动手,一夜之间在兀秃骨必经之地建起雄城七座,成北斗七星之形,牢牢的索死了兀秃骨前进的道路。 可怜兀秃骨哪里想得到这个变化,河水之南本来就是一片平地,只要骑兵到了南岸,那还不是鱼入大海,只要这边开始冲击,三万铁骑足以冲动三十万人的阵营,倒时北岸大军一起渡河,汉军自然是败局已定。 但庄周雄城一起,兀秃骨的三万骑便一头撞了进来,被困在方圆不过十余里的一块地方,人马都施展不开,连打个转身都极为困难,想要突围,却攻不破汉军的雄城,庄周依托七座大城,布下了七个集团军,足有七十万之众,都是弓箭手,每次兀秃骨冲锋都被瓢泼般的箭雨射回。 尤其是那七座雄城,呈北斗七星状,兀秃骨来时自然是畅通无阻,可要退走,却要一座座的攻破才行,这样的大城,即便是有攻城器械也要花上十天半月的时间,何况此时苏箬骑兵都是轻装,连携带的干粮都不多了,要是不能冲破包围,不出几天就会饿死。 兀秃骨为了击破汉军,选在黎明时分冲击,结果被困,双方厮杀不过一刻,北岸已有反映,英齐格准备已久的大军立刻渡河而来,双方激战,从晨至午,英齐格督阵,二十余万苏箬人轮番上阵,一刻不停,南岸的汉军便是想退下来休息都做不到,双方都是杀红了眼,一边拼命的冲近,又被击退,眼看着对岸的战友不过十数里路远,耳边甚至还能隐隐听到他们的厮杀声,却又仿佛天壤,就是冲不破江边的防线,另一边也是高度紧张,眼睛死死的盯着对岸,双手机械的填充石块,扣动扳机,把石块发射出去。 兀秃骨被困,北岸的几十万大军自然不肯坐视,苏箬人起兵反抗祁国也不过是二十多年前,入关更是不过十余年,此刻军中也是战将云集,猛将无数,当下英齐格亲临河岸,麾下悍将拔都、答布尔,哈密墀等亲自领军,苏箬人本来不善水战,之前都是驱使祁人组成的军队进攻,此刻为了救那些被困的三万精骑,苏箬人纷纷下马,登船作战。 要说苏箬人的弓箭之术自然是在汉军之上,但河水汹涌,战船摇摆,自然准头不会太好,更可怕的是汉军一开始就没想过近战,上万台的投石机布在岸边,一波波的居室在指挥官的号令下呼啸而出,不断的将那些冲在前头的战船砸沉,岸边更有大队的弓箭手等候,经过庄周亲手设计的弓箭射程可以达到三百步,比苏箬人用的弓箭还远上不少。 答布尔和兀秃骨是多年好友,冲在最前面,结果船只被砸沉,本人落在水中,几乎被淹死,好不容易才在身边亲兵的帮助下脱了盔甲,拉回船上,又高呼喝战,光着上身站在船头,持刀高呼,苏箬人被他这种不怕死的精神感动,也是嗷嗷叫着向前,一度冲到岸边,但后续跟不上,又被江边成群结队的弓箭手射倒,倒在岸边,身上流出的血把河水都染红了。 一直激战到下午,除了中间一次在答布尔在带领下,苏箬人冲上了河岸外,之后竟然都没能靠近南岸三十步,上万台投石机的发射实在是太恐怖了,尤其是这些都是庄周亲手设计的凶器,射程就要比苏箬人手中的远上一程,又用上了火力密度覆盖的原理,根本不用管精确度如何,铺天盖地的石块和箭雨,封杀了苏箬人前进的的每一块水域,如果用刀剑对砍甚至是弓箭对射,没有一个苏箬人会害怕,但这种你打不到别人别人却能打得到你的战斗方式,是个人都会恐惧,到了下午,苏箬人终于开始支持不住,士气不断下降,英齐格虽然亲临督战,但斩杀了几个后退的士兵后,也知自己是攻不破南岸的防线了,无奈之下,终于在丢下了五万余具尸体后,吹响牛角收兵。 答布尔被汉军弓箭射穿了左手臂,仍是死战不退,此刻撤兵号一吹,他也心知已经不能挽回,这次不成功,以后自然更无希望突破汉军防线,不由对着兀秃骨被围的方向,跪倒失声痛哭。 兀秃骨所领三万精骑,本来就是苏箬人中最精锐的一支,更何况苏箬人本来人就不多,其中许多都是亲朋好友,此刻见到答布尔这样的勇士都跪地失声痛哭,大群大群的苏箬士兵都跟着跪倒在地,痛哭失声,成千上万的男人一起跪倒在地痛哭,这样的场景,即便是身为祁人的仆从军和南岸的汉军也相顾无言。 哭声传到十余里外,已经减弱不少,但仍是清晰可闻,在这里庄周布下七十万重兵,围住了三万苏箬偏师,庄周以守为攻,步步为营,依仗弓弩,投石机,青砖水泥这三大利器,硬是把纵横天下的三万苏箬铁骑困的死死的,冲突不出。 兀秃骨狂攻十余次,但每次都被汉军用弓箭驱赶回来,偏偏那些汉军依托着大城,却不主动进攻,只是在苏箬人进攻的时候就在指挥官的喝令下,一排排的放箭,每次进攻苏箬人都要丢下上千具尸体,一天下来,至少在阵前折了上万骑。 事实上,如果以攻对攻,虽说汉军有七十万大军,但这些士兵都没经过多少实战,其中虽有不少人杀过人,但也和战场厮杀截然不同,让这批人上去,打了了多久就会崩溃,但这些人用来防守,却是足够了,森严的组织纪律,犀利的兵器,坚固的工事,有了这些,用来防御的话已经足够了。 被压缩在一小块地方,三万大军根本施展不开,就是汉军的投石机一次投掷都能砸死几个,想要进攻,又有坚城阻挡,即便是兀秃骨也无奈了,窝囊,实在是窝囊,苏箬人的优势在机动千里,可此刻被人困住,连马都跑不起来,还怎么打。 等到北岸的哭声隐隐传来,兀秃骨也是无言,挥了挥手,几个手下的扎吉(万人长)跟在他身后,一起钻入帐篷之中,皆是愁眉苦脸,彼此对视良久,还是没有办法,兀秃骨叹息一声,“这汉军莫非真有天神庇佑,竟然一夜之间筑起雄城七座,委实不可思议,眼看摄政王那里是指望不上了,诸位可有什么良策,如果不能击破眼前城池,只怕这里就是我等埋骨之所。” 激战一天,三万苏箬骑兵折损大半,不是身死就是受伤,几个扎吉征战在前,几万人被困在这里,条件自然不是太好,此刻都是有些灰头土脸,听了兀秃骨这么说,却哪里说得出话来,大家都是积年的老将了,所有的办法,能用的早就在白天都用过了,但汉军如同乌龟一般,不论是自己等人如何猛冲猛杀还是故意撤退示弱,都是动都不动一下,汉军不动,防线就没有破绽,固若金汤一般,现在都是苏箬人送上门去以身试箭啊,哪还有什么办法。 一个扎吉无奈的说道,“现在哪还有什么办法,我们也只能指望摄政王那边能派援兵救我们了,之前为了轻装,把干粮都给吃了,身上只带弓箭,现在被困在这里,无处掠获补充,只能杀马充饥了,幸好这里临近河水,掘地三尺就有水源,还不至干渴,否则我们三天都撑不下去。” 其余几个扎吉纷纷点头,毕竟是军中老将,知道此刻情况严峻,却也每人乱夸,眼看几个将领都是士气不振,兀秃骨好歹也是一军主将,当下打起精神,“大家也不用担心,摄政王天纵之才,必有办法,何况北岸尚有二十余万本族大军以及五六十万奴军,只要渡过河来,击破南岸这些汉军不过易如反掌,我们这三万人也不是全无战力,只要小心戒备,汉军总会露出破绽到时再行雷霆一击,或能突围。” 兀秃骨此言却是至理,战场情况千变万化,未必就没有转机,人毕竟不是机器,虽然围困的军队有七十万,但只要一个指挥疏漏,露出破绽,以苏箬铁骑的强悍实力,抓住对方的破绽未必不能突围而出。 几个扎吉心下一松的同时,白天的那种沮丧感却弱了许多,苏箬铁骑无敌天下的自信又回到了心头,当下就有个扎吉说道,“据线报所说,汉军虽然有号称三百万,其实不过一百多万,而且其中一部分又被分去攻略河南各府县去了,现在围困我们的汉军,足有七十万,再加上还要应付北岸的本族军队,少说也要五十万大军,如此之众,想来汉军也没有多少预备队了,这七十万大军,成军不过月余,只要我们撑过一段时间,必然松懈,到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而且祁人历来不善夜战,如果在夜晚袭击他们,这些人睡梦之中惊醒过来只会逃跑,根本就对我们毫无威胁。” 兀秃骨心中一震,当年和祁国大军交手多次,对这些周人的毛病自然是很清楚的,太阳一下山这些人就想着睡觉,要是这个时候偷袭,还说不准真的能收到奇效,当下便说道,“不错,大家分头准备,挑选能战精锐,到时听我号令,一起突围,要是能够冲出部分,到时候在外围骚扰汉军,也比现在这样被人围起来强。” 几个扎吉应了,纷纷回头去准备不提,兀秃骨坐在帐中,心情激荡,亲兵呈上来烤好的马腿和马奶酒,兀秃骨心中烦躁,本不想吃,但想到今晚就要突围,却又强撑着吃了起来,平日里一会就能吃完的烤马腿,此刻吃了小半个时辰,连马腿都有些冷了,还只吃了一半,估摸着几个扎吉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兀秃骨正要站起,猛然听到帐外杀声震天,到处都是汉军的喊杀声,兀秃骨全身剧震,连忙抢出帐外,却见到处都是奔跑的苏箬人,兀秃骨当头抓住一个,大声喝道,“怎么回事,汉军杀来了吗?” 那被抓住的苏箬人刚要大声喝骂,却见是首领兀秃骨,当下不敢怠慢,连忙说道,“将军,汉军杀来了,快逃吧。” 说完挣脱了兀秃骨要跑,兀秃骨气的全身发抖,天神的子孙,什么时候胆怯到了这个地步,但他却知道,其实何止这些小兵,自己不是一样吓的有些失常,面对汉军那种黑压压的箭阵攻击,捡回了一条命后还能保持镇静的,实在是太难了。 在平原上被人击败围困,苏箬人的自信已经开始被击破,幸好兀秃骨原本就打着夜袭汉军的主意,让几个扎吉集合精锐,依托几只已经集结起来的军队,这场骚乱终于被平息下去,一些乱跑的士兵,这时才发现汉军只是在四周呐喊却没有主动进攻,不由脸上一红,这时才想起苏箬骑兵横扫天下的威风来,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经此骚乱,之前的夜袭汉营自然也取消了,几个扎吉聚在兀秃骨帐中,听着帐外一浪浪的汉军叫骂声,都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苏箬铁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被人像缩头乌龟一样堵起来叫骂,却还偏偏毫无办法。 显然汉军是早有准备,要用士兵轮番骂阵来骚扰苏箬人,不让他们休息,这招虽然简单,但却无法破解,尤其是对方的人数几乎是苏箬人的二十倍,对方可以轮番着休息,自己一方却是不行,苏箬人白日里折了一万多人,还有一万多人带伤,算上轻伤能战的也不过是一万三四千人,要是再安排人休息,汉军一个冲锋,可能就会把苏箬人冲垮。 兀秃骨听着外面的叫骂声,终于一咬牙,对着旁边的一个扎吉说道,“安排伤兵到外围守夜,能战士兵分成两批,轮流守卫,一班睡觉,另一般准备战斗,所有人都不许脱衣甲,弓箭必须放在身边。” 在自然界中,有一种很奇特的现象,当一种生物面临生存危机的时候,有时候会舍弃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换来逃生的机会,这种野兽对自己的冷血,也被苏箬人继承了下来,受伤的伤兵,不是受照顾的对象,而是累赘和包袱,甚至在有些时候,重伤员来不及救治或带走时,会被主动杀死,因此兀秃骨的办法虽然残忍,却没有一个扎吉反对,命令下达后,受伤的苏箬人主动的往外围移去,为自己的部族做出最后的贡献。 第十二章 惊雷(八) 为了救援被困的兀秃骨,英齐格是疯狂的,第二天,苏箬人又开始狂攻,这天苏箬人开始认识到自己在水战上并不比祁人强,昨天一天苏箬人的损失就超过了过去十年的总和,这样的损失,即便似英齐格也承受不起,苏箬人不比祁人,是死一个少一个,如果是在战场上死去,那还无话可说,但不是在战马上而是船中,由于船被砸沉淹死,这样的死法,绝对不是苏箬人喜欢的。 所以第二天攻击的主力换成了那五十多万祁人组成的仆从军队,但和之前不同的是,每条船上都有苏箬人督阵,只要有人表现的略微动摇,或是作战不够坚决,在船上的苏箬人可以就地执行军法,在这种压迫下,仆从军也爆发出了极大的战力,他们明显比苏箬人更擅长水战,事实上,在陆地上无敌天下的勇士,到了水中可能还不如一个普通的渔民,祁人的表现明显比苏箬人强了许多,至少,在给汉军中造成强大压力的同时,自身的损失却是小了很多,一天下来也不过是伤亡万余人,但这一天里连靠近南岸百步以内的船都没有。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汉军的投石机准确率明显提高,凡是想闯入这个区域的,一律都被击沉,有了几次经验后,哪怕是苏箬人把刀架在了脖子上,都没人愿意冲入这个区域送死。 英齐格纵然如何的天纵英才,对此也是一筹莫展,不管传闻多么厉害的军队,其实也是血肉之躯,也是能够被杀死的,绝不可能真正的无敌,只要找到了它的弱点,就有可能击败它,苏箬铁骑虽然厉害,但却不善攻城,事实上,进攻祁国的时候,苏箬人从来没有真正的攻克过任何一座大城,上京还是当时祁国的宫廷太监主动打开城门投降的,因此面对险要的地利又没有内鬼的时候,苏箬人就显得特别无力,连一座小城都能打上半年,可见苏箬人攻坚能力之差。 此刻汉军有投石机上万架,这在冷兵器时代简直是一个恐怖的数字,平时有个十几二十部投石机就能用来攻城了,现在汉军手里却是上万部,此外沿岸还有数十万弓箭手,依仗着上千米宽的河水天险,苏箬人除非会飞,否则要想过河就只能祈祷奇迹出现了。 到了最后,无数次试探未果,北岸的苏箬人也开始认命,就在岸边远远的看着十余里外的兀秃骨集团被围在七座雄城之间,左冲右突却不能突围,反而能够机动的兵力越来越少,幸好汉军一直都没有主动攻击,至少牢牢的把兀秃骨困住了。 现在连苏箬人都开始明白汉军的打算了,是要集中兵力扼守南岸,阻止苏箬铁骑南下,只要铁骑不过江,苏箬人的优势无从发挥,汉军就可以安心发展,休养生息,而南岸的这只兀秃骨,显然就是那个汉军用来警告苏箬人的榜样。 一月二十四日,兀秃骨被困第八日,苏箬人的士气已经跌到了谷底,全军对突围已经不在抱希望,几日激战下来,全军能战士兵已经不过五六千人,战马也被杀死了大半,几万人被围在这个地方,连死尸都没地方处理,幸好是冬天,还没有开始腐烂,但每个苏箬人眼中都开始满是绝望。 这三万人在苏箬铁骑中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都是最勇猛善战的青壮组成,这只军队如果被全歼,那对苏箬人的打击,将是无与伦比的大。 是日,兀秃骨全军饱餐之后,亲自披甲执兵,集结最后六千能战之兵,舍弃其他一切伤病员,全军突围,但汉军不为所动,依托城池,用弓箭封锁了向外的道路,苏箬人几乎是在箭雨之中前奔,只是奔行了一里地,苏箬人最后的六千骑兵就只剩下不到两千人,兀秃骨被迫退回原地,这次最后的突围没有成功被迫退回后,全营上下几乎人人带伤,营中哀声一片。 一月二十五日,汉军遣人招降,被兀秃骨拒绝。 当日汉军在两边点燃大堆狼烟,大量烟气借助风力冲入苏箬人的营地,烟熏火燎之中,大批苏箬人出奔却被弓箭射死,兀秃骨无奈投降。 是役,三万苏箬精骑前后死两万三千余人,重伤五千余人,轻伤被俘者不过千余人,兀秃骨所领侧翼集群已经全军覆没,兀秃骨本人被俘。 庄周在北极星位又起新城一座,城池浩大,犹在先前七城之上,而以七城为卫城,更在新城之北,面对河水之处,建起黄金台一座。 全台长一百二十丈,宽四十长,高二十长,耗费黄金一百吨,全部用巨大金砖垒砌,辉煌无比,台成之日,庄周于台上接受献俘,兀秃骨以及被俘的数千苏箬士兵都被人用绳子牵着从台前走过,如同猪狗一般,北岸观望的苏箬人羞辱震怒之余,更是心中恐惧。 黄金台下,汉军排列成一个个方阵,军容严整,便是百战之师也不过是如此,英齐格于是停止对南岸的攻击,两军开始静默相持的阶段。 一月二十八日,汉军先锋魏节领本部五百人,乘着夜色泅水过河,以黑油洒于河面,苏箬是时有大小战船六千余,聚在一起,猝不及防之下,除了极少部分逃出,竟然被焚之一炬。庄周大喜,重赏之。 没有战船之助,苏箬人已经无力主动进攻,魏节的夜袭,虽然是汉军第一次主动对苏箬人进攻,但却绝不是最后一次,此后汉军不断的出动小规模的船队骚扰北岸,在数百里的战线上登陆后,汉军的小股先遣队四处的发动群众,骚扰苏箬人的补给线,但却绝不与苏箬人主动交战,英齐格暴跳如雷,对此却无法可施,唯有加强对补给线的防护。 魏节焚烧苏箬人战船之后,汉军由守转攻,庄周便在黄金台大宴诸将,无数红色的蜡烛燃起,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黄金台一片光明,恍然仙宫,庄周志得意满,在宝座之上扬扬得意的说道,“寡人本一介布衣,耕读于益州,因不忍百姓疾苦,奋起一呼,遂得众数十万,赖上天庇佑,众将之力,并力向北,败苏箬于河南,擒兀秃骨于七星城,拒英齐格于河北,护黔首于乱世,全生民于刀斧,三皇功业,不过如此。诸将且痛饮此杯。” 此刻汉军接连获得大胜,苏箬人的铁骑也变得不再可怕,无论如何,汉军自保已是有余,再不济也是一个和祁国隔河而治的结果,虽然没能彻底击垮苏箬人,但此刻谁敢逆庄周的意思,黄金台上战将千员,纷纷起身举杯恭贺庄周功业,少数几个政治眼光强些的,在这种场合也不过是随大流罢了。 此后庄周虽然不再大宴诸将,却又从后方请来了一个梁国的剧团,每日在黄金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戏,不久又换了歌舞团,改听歌舞,每日夜间黄金台上都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莺歌燕舞之声直传数十里外。 如此十数日,日日如此,庄周更传唤兀秃骨在旁侍奉,每每予以羞辱。 又令数百苏箬武士强行献舞,令士兵围观,以为取乐,消息传到北岸,英齐格被气得瑟瑟发抖,令降将献舞,不是没有,不过那是前朝太祖平定北疆之后,万夷来朝,皆尊太祖为天可汗,庄周以为自己是天可汗吗? 一日庄周又在黄金台饮宴,答布尔在河北,看着那似乎要插入云中的灯光,想到兀秃骨就在那里被庄周羞辱,心中痛苦万分,忽然心中一动,这黄金台临近河水,周边又没有什么险要之地,七星城名为卫城,其实根本就没有将新城包围起来,若是能够以一支精兵,对之突袭,那后果会如何,答布尔心中突突直跳,当下来找英齐格。 在百万人中袭击皇帝行在,即便是英齐格都被答布尔的疯狂想法震惊,看着答布尔,英齐格缓缓说道,“答布尔,你可知道,此事实是十死无生,即便成功,也绝无生还可能,你确定要去吗?” 答布尔跪在地上,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泪水,“若不是兀秃骨,末将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饿死在野外,二十年前,末将被雪狼所伤,又是兀秃骨救了臣,至于战场之上,兀秃骨救了末将多少次,便是末将自己都记不清了,此刻恩公受辱,答布尔敢请先死。” 英齐格默默无语,答布尔虽然说得简单,但他自然知道,其实何止如此,两人虽然年龄相差了才十来岁,有于答布尔的功绩,以往人们也将他们看着一代人,但其实答布尔简直是和兀秃骨养大差不多,兀秃骨对答布尔,就是父兄一般的存在。 虽然答布尔的计划风险极大,但收益也是一样的惊人,少了庄周的汉军,可谓群龙无首,到时百万大军只怕要不战自溃,哪怕计划失败,对眼前已经前后损失了将近十万苏箬精骑的英齐格来说,再损失一个答布尔,也不算什么了。 冷静的权衡了得失,英齐格冷冷的看了一眼答布尔,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答布尔一喜,立刻答道,“末将率本部亲兵三百人,化妆成汉军,混过哨卡,据末将观察,那黄金台离河水不过里许地,而且庄周自恃手中大军,盘查也不严密,混进去的可能很大,到时候三百人猛攻黄金台,在混乱之中杀了庄周,如果能劫持他,那就更好了。” 英齐格冷笑一声,“除了你的亲兵,这次你带上二十名雪狼武士去。” 答布尔大吃一惊,“雪狼武士,摄政王三思啊。” 英齐格挥了挥衣袖,“我意已决,你且去准备,明晚行动。” 答布尔连忙退出,英齐格竟然让他统领二十名雪狼武士,实在让他觉得出乎意外,苏箬人的军队虽然号称铁骑,但其实也有精锐和一般之分,最精锐的是六万人左右的狼牙军,都是骑射技术高超的青壮年,这是苏箬人的主力,这次兀秃骨千里绕道南下,率领的就是这支部队,此外还有各位王、将军、扎吉等人的亲兵,战力还略在狼骑兵之上,这些亲兵加起来大约在万人左右,但分属太多,一般只执行保护主帅的任务。 但除了这两只队伍外,还有一些更强大的战士,就是雪狼武士,苏箬人男丁成年的标志是从山中独力抗回一只猎物,一般的都是鹿等没有多少攻击力的动物,甚至有人拿兔子之类的小动物交差的,但也有些天生的勇士,第一次就敢搏杀雪狼,只有这种人才会称为雪狼武士,也是族中公认的英雄。 雪狼是关外特产,全身毛皮雪白,速度绝快,敏捷异常,而且相当狡猾,甚至会主动狩猎那些试图捕捉它们的猎人。即便是老猎手对付它们也很吃力,而一个新手,却要搏杀这种狡猾凶残的动物,苦难可想而知。 所以雪狼武士根本就是一个荣誉称号,而不是一支队伍,这些人每一个都是罕见的强者,很多人都是军中的骨干,像兀秃骨、答布尔等人就都是雪狼武士。 英齐格能够将二十名雪狼武士交给答布尔,魄力之大,当真是非同一般。 第二天英齐格就派出一支三千人的骑兵,死死的盯住一支过江的工作队,全军歼灭后剥下军服,又搜出了完整的身份证明。 当夜答布尔就领着这三百二十人过了河,虽然苏箬人的船只大多被焚烧,但运送这么一支小股部队过河的船只还是有的,留下二十人看守船只,其余三百人刚好一个营的人数,袭击黄金台,关键是隐蔽和突然,一旦被发现,哪怕人数再多也没用,当下这三百人一路排队庄周的行在走去。 汉军有百万之众,不同营之间彼此认识的可能是很小的,彼此都是看身份证明和口令,这却方便了答布尔等人,竟然被他们一路摸到了黄金台下,都以为是从河北回来的队伍,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他们的身份。 但答布尔的运气到了黄金台也就用尽了,庄周的护卫,历来是第一集团军负责的,其他集团军的将领,即便是召见都不能佩戴兵器,答布尔一行人携刀带剑,就想往黄金台上闯,虽然有精通汉话的说是有紧急军情,但是连兵器都不缴,守卫的士兵哪还不知道这些人是有问题的了。 当下警报响起,答布尔见到事情暴露,眼看黄金台就在眼前,不过是二十丈的阶梯,当下大吼一声,“诸位,都拼了吧,杀敌报国就在今天。” 当下当先杀去,身后就是二十名雪狼武士,一群人勇猛无匹,那些十五六岁的孩子哪挡得住这些杀神,一路被雪狼武士撕开防线,真是势如破竹,答布尔心中大喜,没想到庄周身边的防卫竟然如此薄弱。 庄周的护卫的确忠诚,但答布尔等人从台角杀到台顶,竟然只用了半刻钟时间,眼看前面就是大厅,一片灯火光明,也就是庄周所在,答布尔终于遇到了劲敌。 卢东和身为第一集团军的第二师副师长,就是负责庄周的保卫工作的,他是武林人士,那种警觉性本来就很强,听到喊杀声立刻赶过来,刚好在答布尔就要突破的时候截住了他们。 金刚不坏大神通虽然不是真正的金刚不坏,至少卢东和就对付不了投石机,但对付刀剑还是没有问题的,雪狼武士的确勇猛无匹,但遇上卢东和这种防御力惊人的变态,也吃了大亏,一个照面之间,雪狼武士砍卢东和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却被他翻手之间打下去三个,嘴里鲜血乱喷,连内脏都在刚才被打碎了。 绝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能上黄金台的通道只有一条,却被卢东和牢牢挡住了。 以他的实力,即便是一个人都能对抗数百苏箬骑兵,何况此时当面只有三四个人,答布尔和雪狼武士向上狂攻,十数名在部族内自视甚高的武士,联手围攻一人,却不能让卢东和哪怕移动一下脚步。 答布尔心中寒气直冒,眼看后面汉军开始围过来,不击败面前的这个对手,再拖延下去就得全军覆没,厉喝一声,身后的亲兵纷纷的抽出弓箭,一起瞄准了卢东和。 苏箬士兵射出的箭,甚至可以穿透昆仑星最好的盔甲,卢东和虽然防御力很强,也还是血肉之躯,他站在台前又不能后退,只是眨眼之间就中了几十箭,幸好他有神功护体,又有意识的避开了要害,那些箭都入肉不深,但只是光那些流出来的血就很麻烦了。 不过答布尔的这一举动其实也提醒了正无头苍蝇一般的汉军,在指挥官的号令下,除了那些正在和答布尔的亲兵争夺台阶的士兵,其他人都迅速列队,然后一起开弓,放箭。 为了蒙混过关,答布尔等人都穿的是汉军军服,也就是防御力加一的布衣,没有卢东和的防御力,挤在台阶上的答布尔等人成了活靶子。 向下是成千上万聚拢过来的士兵,唯有向上猛攻。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卢东和一个人身中数十箭,硬是没有后退一步,将答布尔等人拦在了台阶上。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劝降,如果卢东和倒下,答布尔就会冲入庄周的行在中,后果不堪设想,聚拢过来的士兵已经拼了命,拉弓,放箭,仅仅是两三分钟时间,二十丈的阶梯,倒满了答布尔的亲兵,除了最上面的答布尔和几个雪狼武士,其他人全死在了乱箭之下。 这时从台上也跑出来几十名士兵,是庄周身边的亲卫被庄周派了出来,其中不少都是先天级别的高手,庄周传令,不要俘虏,答布尔终于倒下。 是夜,答布尔亲兵三百人除看守船只的二十人及时撤走外,其余人全军覆没,二十名雪狼武士,全没。第一集团军在这次夜袭中损失了一百多名士兵,都是布置在台阶上的士兵,这还是答布尔没来的及大肆破坏的结果,如果不是答布尔一心想着杀皇帝,只怕后果要比现在严重百倍。 遭遇刺杀后,庄周调集了大军把黄金台围起来后,干脆连门也不出了,整天呆在黄金台上,欣赏歌舞,外面的事务都要将领来汇报,汉军派往河北的那些工作队也撤了回来。这让正为此困扰的英齐格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被拖在河边和汉军对峙的苏箬铁骑,早就失去了千里奔袭,就粮于敌的潇洒,也一样的依靠后勤补给,即便是英齐格派人出去抢粮也是不行,河北一带连年战乱,天灾人祸,所产的粮食本来就不多,根本无法满足数十万大军所需,汉军渡江后,更是有大批人偷偷逃进深山,或是干脆渡过河水,英齐格麾下七八十万军队,人吃马嚼,很快就出现问题,粮食不够了。 奴军的口粮被大幅度消减,许多祁人士兵一餐只能吃上一顿饭,还只是稀粥,以此同时,有些苏箬骑兵却将粮食用来喂马,在苏箬人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方不过是奴才,一方却是生死伙伴,但这消息传到祁人士兵耳中时,却造成了极大的反响,想到自己等人给苏箬人卖命,却还还不如一头畜生吃的好,祁人士兵对苏箬骑兵的不满开始加重,多有怨言。 就在这时,后勤运送的粮草却一连五六天没到,军队中开始有流言说苏箬河北大营到盛京一线的几座县城忽然反了,将沿线的粮草给截留了下来,英齐格惊怒之余,杀了上百名传播流言的祁人士兵,同时派出一支骑兵沿线搜索运粮队,但军中很快就有新的传言,为了节约粮草,苏箬人要杀光军队中的祁人。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证实了这个情况,奴军的口粮再次被消减,在军营门口开始有苏箬人盘查,在这种情况下,终于有人开始哗变,而且哗变规模很快扩大,波及整个仆从军营,英齐格惊怒之余,调动了三万骑兵进入奴军军营维持秩序,谁知奴军中由豪族门阀组建的几只队伍也忽然倒戈,这些人控制了将近十万的精锐,反戈一击之下,三万骑兵猝不及防,连马都没上就损失了一半。 接下来苏箬人迅速调动了大军围剿,除了五六万本族军队外,还有不少死忠的奴军,准备围剿反叛的家族,但此刻整个奴军都被鼓动,都说苏箬人要杀光祁人,纷纷拿起武器来和苏箬人拼命,四十余万军队,又有营盘依托,苏箬人竟然攻之不下。 英齐格极度震怒之下,就要调动河岸布防的十余万军队,但这支力量是用来布防南岸的,这个时候怎么能调回呢,察觉到北岸的惊变,庄周沉思片刻,就下令焚烧汉军现有的千余艘战船。众将疑惑,有人直言进谏,却被庄周呵斥,言道汉军本来就没有实力消灭苏箬铁骑,能有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现在苏箬人和那些仆从军狗咬狗,汉军又何必去管,何况苏箬即便消灭仆从军,也是实力大减,如此汉国无忧矣,众将现在就可以收拾行李回家了。 英齐格眼见汉军将自己不多的战船全部销毁,又得到庄周军中传来的线报,终于哈哈大笑,扬鞭南指道,“此小富即安者也,无远志,何足畏。” 于是苏箬人尽调沿岸十余万大军,全军猛攻奴军营寨,奴军来历复杂,即便是其中的几大主力,加起来也不过是十来万人,见到汉军**战船,心中绝望,无奈此时已是处于死地,无奈之下只能和苏箬人死战。 这些人战力本来就不如苏箬人,又没有统一指挥,虽然还算勇敢,但双方厮杀半日,奴军就渐渐的落在了下风,被苏箬骑兵压着打,气势渐弱,显然败局已定。 苏箬四大悍将,兀秃骨被俘七星卫城,答布尔战死黄金台下,剩下拔都、哈密墀两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能在沙场上斩将夺旗的人物,想到兄弟不是战死便是被俘,百万大军南征却落了这么一个结果,现在连这些奴军竟然也胆敢挑战苏箬人的权威,起来反抗,拔都心中郁气沉积,大吼一声,捞起一名祁人士兵,举在面前,伸手用力一撕,将那名士兵从头到脚,生生撕成两半,野蛮凶暴无比,简直杀神一般。 见到血的刺激,拔都更加疯狂,苏箬四大悍将,历来都是拔都排第一,之前水战之中,都是船只交战,或是用投石机远程打击,不能跳上敌人的船,拔都的悍勇就无从发挥,此刻攻击这些仆从军,终于拔都展示了他最凶暴的一面。 简直是杀神附体,将人生生撕裂还不够,拔都干脆抓过两名活人,双手轮圆,把中的人当成了兵器使用。咔嚓一声,手中人脑袋撞上了一个祁人,两人同时被大力撞击,脑袋上d顿时鲜血横飞,在接着清脆的一声咔嚓声,拔都已经扭断了这个倒霉的祁人的脖子。 在拔都的刺激下,大群的苏箬人都变得眼睛通红,疯狂冲杀,这种疯狂的势头,终于彻底的把仆从军的气势给压了下去,已经有祁人开始转身逃跑,英齐格脸上露出笑容,最多只要一刻钟,整支奴军队伍就会彻底崩溃。 第十三章 惊雷(九) 残阳如血,映照大地一片红光,那是鲜血流淌的颜色,再过一刻钟,这里就会展开一场大屠杀,苏箬铁骑对四十余万背叛者的屠杀,对天下诏告,苏箬铁骑仍然是那支天下无敌的军队,英齐格淡淡的想到,他必须得这么做,哪怕为此屠光眼前的四十万军队,苏箬人本来就人少,必须得维持人们心中苏箬铁骑的那种可怕形象,否则,前赴后继的挑战者会用人海战术把苏箬人彻底淹没,至于奴兵,只要苏箬铁骑还在,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也没什么可惜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时,这场战争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上千米宽的河水水面刹那间冰冻,在苏箬人震惊的目光中,汉军在数十里江面上一字排开,仿如潮水般涌过江来。 形式被瞬间逆转。 苦战了一下午的苏箬骑兵,虽然士气仍然旺盛,但肉体的疲惫却是不言而喻的,当他们用刀的时候,其实并不比祁人优秀多少,在养精蓄锐仿如潮水般涌来的汉军面前,苏箬人的抵抗仅仅坚持了一小会就告彻底崩溃。 河水冰封,这样的神迹已经击垮了他们的精神支柱,在愚昧时代,迷信的力量是如此的巨大,所有的苏箬人都开始认为是他们信仰的天神已经抛弃了他们,在丢下几万具尸体后,英齐格终于抓住机会,把军队撤了出来。 虽然败了,但苏箬人还有马,只要有马,苏箬骑兵就还可以撤走,等到合适的时候,再把场子找回来。 可惜,他不知道他真正的对手是谁,虽然没有亲自出手,可庄周一次用元神察敌就干掉了兀秃骨的三万精锐,再次大发神通,更是冰冻了数十里的河面,将汉军在最关键的时候送到了战场上,直接造成了苏箬人的全面崩溃,以庄周的个性,自然不会就如此让苏箬人逃走,于是,暴风雨来了。 在凄凄的夜色中,暴雨从天而降,洗刷着天地间的一切,一片的黑,这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英齐格彻底的失去了对苏箬骑兵的控制力,整个指挥系统都被这场暴雨彻底打散,而汉军却是早有准备,庄周的军令早就下了,只有两个字,向北,一路向北,在这场战争中追的最远的,将有重赏,斩获人头最多的,也有重赏。 虽然汉军也同样被打散了,但长时间练队列练出来的基本功,让他们还是能够保持小型的团队,不像苏箬人,到处都是三三两两跑散的骑兵。 但更重要的是,他们是胜利者,苏箬人是战败者,所以甚至一个班的汉军也敢冲上去俘虏数百上千人的苏箬人,虽然双方都被打乱了,但汉军比苏箬人要多的多,而且心理占优势,更加勇敢,所以结果已经可以想见了。 逃走的十余万骑除了极少数从这场大追逃中得以逃出外,大部分做了俘虏,剩下还有一部分逃入民间,此后的日子里被当地的老百姓陆陆续续的打了个半死送来。 经此一战,苏箬人的主力已经全军覆没了。 这一天是汉元二年二月二十六日。 这一场汉国和骅国的决战刚好持续两个月,最后以汉国的彻底胜出而告终,从苏箬人的尸山血海中爬起来的汉军,最终成为了脚下这片方圆数千里大地上的主宰。 魏节这个时候才真正发挥了他先锋的作用,接了庄周的军令,魏节统领一个三万人的师,日夜兼程赶往盛京,那里将成为汉国的首都。 接到前线大败的苏箬皇帝早就丧失了继续作战的信心,带着他十三岁的老婆,还有一大帮子的王爷公主什么的逃亡关外,他前脚刚走,宫中残留的太监后脚就把盛京城献给了急行军赶来的汉军,随后这座城池就在庄周的诏书中恢复了原来的名称。 承天宫被迅速的收拾出来,准备迎接新主人的入住,这承天宫被祁国经营多年,此后骅国接手,也下了大力气打理,当真是气象万千,恢宏壮丽,有帝王气,万幸的是小皇帝还没想到放一把火把这繁华的宫殿群给烧了,让汉国剩了极大的力气。 上京城历史悠久,自周以来,共有或大或小或长或短十一个王朝定都于此。 汉国定都于此,也就真正有了一个大帝国的样子,不像先前一般,连国都都没有,一看就是草寇,要知道连那称帝的山大王还知道把自己的山寨封为国都,把当地的太守封为抚远总督什么的,一个国家,没有首都,总是不像话的。 庄周之前都是优哉游哉,这时却是紧赶慢赶,总算没有误了那个三月之期,准时的在三月份住进了承天宫。 随后,庄周下诏,定上京为国都,定省、府、县、乡四级为地方政府机构,并且开始在全国范围内统计人口,土地,以及其他相关资源。 很快就有了确切的数字,庄周治下汉国共有一亿一千三百万人口,土地一千二百多万平方公里,当真是地广人稀,很快就有大批的无地流民被组织起来,按照国家规划迁移到各地,建立定居点,也就是乡的雏形,然后再以此为依托,一层层的完善省、府、县、乡四级构架,全国共有南七北六十三个省。 由于汉国目前和庄周独裁差不多,也就用不着搞什么宪法了,关键是在这个问题上,所有汉国人加起来,认识都没有庄周一个人来的深刻,所以干脆直接仿照英国的模式,在圣旨中逐渐的颁行了一个个规定国家根本问题的法案,例如公民权利保护与义务,国家机构即政权组织模式以及国家结构形式,等等,除了少部分地方仍然维持军管外,其他地方渐渐的建立了相关的行政机构和司法机构,事务从军方独立出来,居民的大多数流动限制被取消和放宽了,可以在本县范围内自由行动,但离开本县仍然需要持有证明文件。 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庄周发下去的那批稻种终于收获了,第一批就达到了亩产两千斤的数字,从此,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动摇庄周的地位,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梁国甚至派人来求取仙种,庄周无偿的赞助了梁国十公斤稻种,暂时来说,无论是魏国还是梁国,汉国都无力一口吞下,尤其是梁国,虽然军力不强,但当年蒙古攻打同样军力不强的南宋还不是花了五十多年,如果庄周不出手,那要灭掉梁国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呢。 不过庄周的目的并不是统一天下,他始终认为多样的文明有利于研究,一切发展最好是顺其自然,如果不是眼看着骅国的统治下百姓实在可怜,他也未必会管。 因此当占领上京后,汉国对外扩张的步伐就再次停了下来,也许再过几年,会向北进攻沓篮人,或是向东进攻苏箬人的残部,但暂时是不会向魏国和梁国开刀了,也许几十年上百年后,这两个国家会融入汉国之中,但绝不是现在。 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就是庄周就要立派了,素衣轩毕竟只是盟友,不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即便是她和庄周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在的庄周,论修为,炼神还虚只差最后一步,还在当年的慈航之上,论功法,掌握神仙巫三大体系的力量,现在虽然只创出了先天罡气诀和翻天十二式,但用来给门人筑基已经足够,论法器,手中有烟霞丹鼎、刑天干戚、离地焰光旗这三大法器,也是修行界中身家超级丰厚的一类人了。 现在庄周欠缺的就是门人弟子,虽然庄周现在掌握了一个国家,完全可以搞海选什么的,但门人弟子却没有这么简单。 先天的天赋是最基本的,此外后天的勤奋刻苦,思想观点都很重要,而这又往往和生活的环境有关,汉国已经可以预计,将很大程度上受到庄周现代思想的影响,所以庄周觉得有必要同时收录梁国魏国和汉国的弟子,甚至塞外的那些游牧民族也可以考虑,比较各种环境对弟子性格和志向的影响,最后挑选出最优秀的来。 汉国,其实也只是一片广义上的实验田而已,如果实验成功,那么汉国就会吞并梁魏,而如果失败,那么自然也会被梁魏吞并,所以,一切都没什么好担心的,该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它自己发展吧。 “星辰之下,众生不过微尘,一切人世法则,俱是如此的渺小,唯有星辰,美丽如斯,强大如斯,近乎不朽,拜星辰即是拜道。吾之功法,以星辰为号,吾之宗派,即为星辰宗,终有一日,寰宇之内,凡学道者,必朝我星辰宗。” 第一章 荒唐历史,三百贼秃出雷音 在昆仑星上并没有如同素衣轩一般的修道门派,但却有几个半出世半入世的组织,就是小雷音寺、道德宗、剑谷等几个门派,在武道盛行的昆仑星,这几个门派就是站在生物链顶端的存在,一面享受世俗社会的供奉,一面躲在山里悠闲的追求所谓武道的最高境界。虽然本身实力在庄周等人眼中差劲的很,但如果只论在百姓心目中的影响力,这几个门派却都要远在素衣轩之类的修道门派之上,无论是小雷音寺的和尚,还是栖霞观的道士,在普通人心目中,都是仙佛一流,不入凡尘的人物。 所以当庄周翻看着湛卢拿来的情报时,也不由的震惊了,修行者讲究的是实力,这昆仑星的修行之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没有传下来,几个大的门派都是讲究的嘴皮子功夫,胡吹大气,最厉害的是三百多年前,道德宗一个叫怀月的普通弟子,自称是道德宗长老,擅长炼制金丹,皇帝大喜之下晋封他为真人,并向他求教神仙之术,希求长生不老,这位真人自己都活不了一百岁,却对着当时的皇帝胡吹大气,说道长生不老不过是小术,服用他炼的金丹便能寿延一年,要是连服十粒,便能寿延十年。 而这金丹炼制也颇为容易,关键是缺少了一味药材,要以处女血为引,龙虎交泰,练出来的丹才有效力,道德宗对铅汞之术虽有研究,但其实也不是很擅长这个,不过好歹是世外高人,这药服下去,人便觉得全身精神焕发,飘飘欲仙,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效果,当时的皇帝被药效所迷,竟然将这位怀月真人册封为国师,政务也不处理了,一心要跟着国师大人学炼丹之术,好将来羽化登仙。 本来皇帝不干活,手下还有大臣,但这位怀月真人嘴上功夫厉害,偏偏手上还有点真才实学,结果这位真人朝野信徒无数,当时梁国上下崇道之风大兴,到处都修道观,如果不修,便上对不起皇帝下对不起百姓,不但不能升官,还可能会被老百姓戳脊梁骨,最兴盛时,据说每县都有道观三座以上。 而且这些道观中的道士大的数千,小的也有五六人,都不用交租,道观名下的土地,也不用交租,老百姓租种他们的土地,却要交很高的地租,还要向国家交一重税,这种政策引导下,老百姓争先恐后的托庇于道观,如此便可以免了交给国家的那重赋税,国中有耕地的居民,太半是道观的弟子或佃农。 这简直是不得了,大家都不种地拜神是填不饱肚子的,结果搞到后来,除了道观到处放债大发横财外,其他人都没得到什么好处,当时的道观,还兼理着半个银行的作用,借钱放债,抵押出质,只要能赚钱的它都做,而且道观也修得越来越豪奢,道士有了钱,也没什么地方可以花的,结果就都花到了那几座三清神像上,有最豪奢的,竟然拿铜铸造神像,前面说过,昆仑星的金融还处在比较原始的时期,是搞的实物货币,铜是可以铸私钱的,即便是不铸私钱,也是准硬通货,竟然拿来铸神像,就可想当时道士的势力了。 本来历史是这样的,道士太嚣张了,和尚就开始抬头了,光头流行了一段时间,接下来大家又都开始喜欢梳道髻了,从来都不会有哪一方永远占上风的时候,但怀月真人比较倒霉,刚好遇上了闽阆人入侵,一直打到了当时都城之下,皇帝急了,寄希望于心中的老神仙,无所不能的怀月真人,可怀月真人也委屈啊,自己只是想骗点荣华富贵而已,连炼丹都不是很精通,还是当年当小学徒时偷偷记下来的方子,现在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他有什么办法,不过一张嘴还是张口就来。 “陛下不用担心,贫道这就行法上告三清,招来九霄神雷,些许塞外蛮夷,不值一提,翻手之间便成齑粉。”这时候都迷信,以为有点声望的和尚道士就是神仙,都能呼风唤雨,却不知道出名的都不是真修行的,皇帝听了怀月真人的保证,心里踏实了,传令国都的守军都放下兵器,连城门都打开了,要让这些野蛮人见识见识老神仙的法力,本来牢不可破的都城就这么被人攻破了,整个皇室都被人一窝端了,带到草原上为闽阆人放牧牛羊,还好当时的一个王子跑得快,逃到了南面,梁国的国统才没被人灭绝。 因为宠信道士亡了国,这样的丑闻后来梁国还得掩盖起来不能说,要不然知道原来皇帝都是这种货色,那大家都起来造反了,所以皇帝,就只能像小说里那样,是被奸人蒙蔽,一旦好人起来告御状了,皇帝知道真相了,坏人就要倒霉了,皇帝永远都是最后的正义,是老百姓们心目中的希望。 庄周看了,却是极为厌憎,这帮和尚道士其实都是一路货色,都是嘴上讲的好听,其实都是从老百姓手里骗吃骗喝,为了骗吃骗喝,还喜欢搞愚民政策,就这样还敢说什么要度世间一切众生,剑谷的具体位置不明,这帮女人躲的实在是太好,栖霞观在梁国地界,也不是庄周所属,但小雷音寺却是在汉国的统治疆域之内,苏箬人被打跑了,国家也基本走上正轨了,如今终于可以好好的算一算了。 说起来卢东和就是小雷音寺的弟子,庄周当下传来卢东和,在承天宫晋见,命他统领一师精兵到小雷音寺,把里面的那些和尚统统请出来,具体的说就是,让大和尚们下地干活去,汉国地大物博,疆域上千万平方公里,可惜穷山恶水太多,老百姓还很穷,尤其是在靠近魏国和沓蓝人的地界,更需要有武力的人去拓荒,那里民风强悍,非小雷音寺的高僧恐怕镇不住啊。 当然为了表示对小雷音寺众位高僧的敬佩,以及对他们从事这项艰苦事业的奖励,他们每人可以分到的土地,会比一般的汉国国民多一倍,希望各位高僧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奔赴祖国边疆,为神圣的汉国建设大业贡献自己的力量。 卢东和懵了。 让和尚下地干活,这么有创造力的想法,也只有庄周才想的出来。 不过皇帝的话不能不听,自己去也许还能为寺里的各位师叔师伯提供些方便,要是别人可就难说了,打败了苏箬人的汉军,可不再是先前那种外表光鲜的部队了,要是那些和尚不愿意搬的话,是真会动刀动枪的,让小雷音寺的三百和尚和三百万汉军对抗,即便是卢东和一向以小雷音寺的武学自豪,也不敢有如此狂妄的想法。 卢东和领命而去,庄周嘿嘿一笑,唤来宵练,吩咐一番,便一个人步入密室,跌坐在地,一个三尺高的童子便从庄周头上冒出来,样子却和庄周一模一样,只是无论是五官还是躯体,都明显了小了一号,这个小人浮在半空,脚下便是庄周跌坐的身影,不由咧开嘴无声一笑,正在盘坐的庄周却也睁开了眼,微微一笑。 两人对视,小人伸手一招,一团白光便从庄周身上飞出,围着小人旋转不休,正是芒果,略一犹豫,小人又是伸手一招,这次却是一道红光,没入小人身上就消失不见。 冲着庄周点了点头,小人便从窗口飞出,迅速往小雷音寺所在的天目山脉一带飞去。 那留下的庄周却仍然有行动能力,只是那小人飞走后,一时也显得有些委顿,坐在那里显得有些呆,过了良久才恢复过来,打开密室门走了出来,领着宵练走了。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是为修行四重天。 化神期的修行,其实也有许多重的层次。 最基本的是修出元婴,这是进入化神期的标志,但这时元婴还很弱小,不能对抗外界的天地元气波动,必须待在体内,等壮大到一定程度,便能从人体内到达人体外,直接吸收外界能量,这便是出窍,随着元婴的力量不断便强,能够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大,逐渐便能离开人体里许,直至千里之外,这便是神游。 但这只是常规的能量增强,要进入炼虚合道,也一样有一个重要的门槛。 元婴是修道士元神和能量的混合体,如此做的目的,自然是摆脱躯体的限制,快速增强自身能量,但能量到了一定程度,便要将元婴和躯体融合,重铸道体,贯通天地能量,从而长生不老,但在元婴和和躯体融合之前,要首先将元神从元婴中重新分离出来,独立存在,也就是分神。 庄周此刻体内有十数个元婴存在,简直能拉出来和人群P,绝对力量的强大,已经超过了许多还虚期的修士,但就是因为不能突破分神的限制,所以还迟迟滞留在化神期的境界,不能突破。 但分身显化,神游千里,对庄周却是很轻松了,甚至在元婴出游时,还能保持本体的正常工作,不过是略有影响而已。 元婴出游,由于介于虚实两界之间,不是真正实体,速度绝快,远胜于肉体。 庄周携了芒果这超级凶器,还怕不保险,生怕碰上宇宙能量风暴什么的,干脆连离地焰光旗也带上了,一路飞扬跋扈,直扑小雷音寺。 让卢东和去,只是做收尾工作,庄周的真实目的,却是把昆仑星上稍微够档次的门派全部痛殴一遍,打痛了,打服了,星辰宗自然就是当之无愧的领袖了。 虽然有些不道德,但哪个新势力的兴起,不是伴随着旧势力的消亡或削弱,不流点血哪行呢。 小雷音寺就是那只被宰杀的猴子,庄周要用它来威吓群鸡。 小雷音寺位处天目山麓,地高两千余米,一般人是不会到这来的,能来这里的基本都是武林中人,此刻两个小和尚就守在寺前,这两个小和尚是负责看门的,还兼任着在大和尚出来之前通报、招待、介绍等一条龙服务,其中最重要的是兵器保管,不知什么时候起,小雷音寺有了个规矩,凡是来小雷音寺的外人,都不能带兵器入内,所携兵器要由知客僧保管,虽然小雷音寺名声极大,堪称中土武林至尊,但武林中人,多有桀骜不驯的,因此这一条自然也很容易引起争执,所以担任知客的小和尚,也要本领高强才行,这两个小和尚也是如此,都是小雷音寺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茫然不知大祸将至,两个小和尚见得四周无人,自然懂得偷闲,两人交谈之中,说起前来挑战的那些武人,都觉得有些不自量力,当下一个便说,“世上大多是欺世盗名之辈,少有真才实学之徒,哪像我等这般,甘愿隐居于荒山野外,耐得住清贫寂寞,如此说来,其实我小雷音寺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啊。” “好个天下第一,好个大言不惭。”空中传来雷鸣般的巨大声音,一个火红色大如水缸的火球直冲而下,一下便把小雷音寺高达十余米的山门给撞的粉碎,那上面的牌坊自然也化成齑粉,如此巨大的声势,却出人意料的没有伤到两人半点。 来的自然就是庄周,挥手制住两个小和尚,庄周大吼一声,“里面的贼秃都给本皇滚出来,若是慢了片刻,孤家今日就踏平这小雷音寺。” 小雷音寺名动天下,上门挑战的不在少数,但这种一出场就毁人山门,嚷着要灭人满门的狠人,却是前所未有,尤其是,这人还是如此的强横,光是那声音,在整个小雷音寺上空,轰鸣不休,满寺和尚耳中,都只有滚出来三字来回滚动轰鸣,落在这些和尚耳中,那便是此人内力惊世骇俗,简直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哪里还能坐禅,纷纷从各个禅舍中应声而出。 名门大派,首先便是看的人数多不多,传说中的丐帮,都是一群乞丐,可是人家人数上了数十万,无论谁提起来都得承认,那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帮,如果只有小猫两三只,那就只能算是孤魂野鬼,谁都能踩上几下。 小雷音寺虽然地处偏远,香火也不是很旺,但这些年天下战乱不休,跑到深山里的人也不少,其中就有投入小雷音寺门下的,因此庄周一声呐喊,从各个僧舍里竟然陆续走出了几百号人,看到被毁的山门,个个一脸凝重,双手合十,按着地位高低,念经时座位的顺序,排成一个方阵,正对着庄周。 “阿弥佗佛,老衲智深,忝为小雷音寺方丈,见过施主,施主口口声声说要灭了我小雷音寺一脉,不知敝寺有何得罪之处,老衲在此赔礼了。” 智深方丈看到面前那巨大的深坑,足有数丈方圆,哪是人力可为,对面那人全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火球当中,显然阳刚内力已经到了外形诸相的地步,这种据说还在护体罡气之上的境界,老和尚也只在寺中典籍中见过,当下便恭恭敬敬,生怕一个应对不好,小雷音寺便要大祸临头,不敢有半分失礼。 第二章 千里灭佛,只为看光头不爽 毁了小雷音寺山门后,庄周只觉得全身舒爽,听到智深方丈如此说,不由哈哈大笑,“你们没有得罪我,不过我看你们光头不爽,要请你们搬搬家罢了。” 智深方丈不由目瞪口呆,这人杀上门来,只是为了看和尚不爽,当下恼到,“施主莫非是不把我小雷音寺看在眼里不成,施主还是快快退去,莫要无理取闹,否则贫僧就要得罪了。” 庄周朗声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尔等自诩看破红尘,莫非就不是我大汉国子民了不成,小雷音寺既在孤家的地盘上,就得守孤家的规矩。” 智深心中生疑,仔细打量对方,却只见一团火球,庄周整个人都裹在火光之中,只见模模糊糊一个人影,他却不知庄周为了掩盖自己的形象,催动了离地焰光旗,发出南明离火,将自己的身形都遮去了,当下听得庄周狂言,忍不住问道,“小雷音寺是在汉国土地上没错,不过这和施主又有什么关系。” 但今日庄周却是找茬来的,智深即便是再委曲求全,他都能找出错误来,当下冷笑一声,“朕便是大汉帝国皇帝,朕便是国家,朕便是大汉,你说朕和大汉是什么关系。” 庄周此言一出,几百和尚都是大吃一惊,智深方丈还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说你是汉国皇帝,可有什么证据。” 庄周顿时恼了,一捏双拳,“朕行走天下,难道还需要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么,朕的这双拳头就是证据。” 说着庄周伸手一指,一道白光从手上喷出,刹那间扫过前面大殿,只听一阵巨响声中,供奉佛祖释迦摩尼的雷音宝殿顿时轰然倒塌下来,砖石纷飞中,庄周已经当头扑上,对着一群和尚就揍。 这一手可是太熟悉了,当日庄周就是用一道白光刹那间斩杀数百骑兵,智深方丈也是因为听人说起此事,将信将疑之中,才有了后来卢东和的大汉一行,当下智深急忙高声叫道,“大家都不许动手,让他打。” 说着竟然盘坐于地,任庄周在人群中肆虐。 几个和尚正要反抗,听到方丈如此大喝,连忙收住手,被庄周打倒在地,其实即便是他们反抗,也没有用,好在庄周原来就没准备杀人,下手也是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刚好把这些和尚打倒在地丧失反抗能力。 不过是转了一圈,三百小雷音寺的武僧,遇上庄周竟然毫无抵抗之力,眨眼便被打倒,让几个心中之前还对方丈的指示有些愤愤不平的和尚心中大惊,服气不已,虽然不能反抗,但武僧的功底还在,其中不少还练的是金刚不坏大神通这样的功夫,反抗和不反抗也没有多少区别,却一碰就被打得全身瘫痪在地,这样的功夫,绝对是超乎他们想象了。 庄周怒极,好不容易爽一把,这帮和尚竟然敢不配合,当下转回智深面前,冷笑道,“老和尚,你可信了?” 智深整了整衣袍,毕恭毕敬的拜倒在地,“小雷音寺第三十七代方丈,智深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元婴虽是庄周,却只是继承了庄周性格中的一部分,当日庄周受九天星光催化,生成数个元婴,每个都有自己的主导情绪,由于理性比较重的都留在了本体上处理国务,这个元婴便有些嚣张冒险,如同佛陀有明王化身一般,这个元婴就是庄周身上专门司职战斗的,生性好战,见到智深方丈服软,却是不但不喜,反而大怒,当下喝道,“你这老和尚,即知孤家亲临,可是愿意搬家了么。” 智深此刻已经知道了来的就是皇帝,哪里还敢多说,庄周立汉国于流民之中,如果不杀人怎么站的住脚,因此庄周自己虽然不动手,但湛卢等人在他授意下处理掉的异己份子也不知道有多少,等到击破苏箬铁骑,更是威名震天下,简直是神一般,众人只敢仰视,老和尚又有卢东和这个内应,自然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更是深知这位皇帝陛下虽然看似和气,其实却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他既然找上门来要小雷音寺搬家,智深自问没有对抗汉国的能力,当下苦笑一声,拜倒在地,“贫僧遵旨。” 庄周却是冷笑一声,“迟了,孤家本来准备在塞北之地,划出一府之地做小雷音寺的封邑,但今日一见,小雷音寺上下却尽是欺世盗名之辈,少有真才实学之徒,一群酒囊饭袋,怎配享受本朝恩典。” 庄周身后的两个小和尚脸上羞的通红,庄周这话分明就是把原来两人对江湖人士的评语原样奉还了,但庄周是皇帝,两人即便是再大胆,也不敢还嘴,只好忍受这种羞辱,好在知客僧做多了,身上还有几分养气功夫,这才能忍住。 但其余几个长老却都是眼前一亮,心中盘算起来,塞北之地划出一府给小雷音寺做封邑,但塞北之地却是在沓蓝人手中,因此这封邑八成却是要寺中僧侣自己去向沓蓝人取的,但好处就是这个名义,有了汉朝的支持,以汉国的强盛国力,再加上小雷音寺的强横武力,我佛的巨大声望,要从苏箬人手里夺取一块不是草场的地方还是有希望的,即便此事不成功,但也看出了新朝对本寺的支持,对声望提升大有好处。 但这个好处却不是白给的,庄周的意思很明显了,想要好处,可以,表现自己的实力先,说来也是,历来的皇帝哪有像庄周这样变态的,小雷音寺三百武僧在他面前简直是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就这样的表现,人家怎么愿意把这么大的好处送给自己等人。 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智深方丈和几个长老面色数变,几乎是立刻就定了下来,以往虽然有朝代赏赐小雷音寺土地,但那只能收租,而像庄周这样直接赏封邑的,绝对是第一个,虽然那封邑还得自己去取,但封邑之中,领主的权力也是极大,地位更是尊崇,为了这个,别说是搬次家了,就算是要让小雷音寺里的和尚全部还俗,估计都有大半人立刻就会开始蓄发。 至于我佛,我佛是泥塑木雕,不用吃饭,弟子们却是尚未成佛,还是肉体凡胎,还得吃饭啊,何况弟子们发达了,寺里的香火不是更旺吗,对我佛也有好处不是。 智深方丈和寺里的十数个高僧一起站起来,一起高念佛号,“阿弥佗佛,陛下神功盖世,贫僧等斗胆联手向陛下讨教,还请陛下允许。” 庄周哼了一声,“准,你们最好拿出自己最强的实力来,如果孤家看的不入眼,你们的那块封邑也就别想要了。” 智深方丈和站起来的那些长老一起苦笑,小雷音寺在武林中是何等地位,平日里别说是联手了,如果来人等级不够,连诸位长老的面都见不到,现在却被人生怕太弱,偏偏事实还的确如此,三百武僧被人轻松打倒,再遮遮掩掩也是没有意思了,不拿出撒手锏来,恐怕今日是无法交差了。 当下十数个老和尚一起高喧佛号,声音响遏行云,小雷音寺有四大绝学,分别是破障觉迷大光明法、金刚不坏大神通、菩提心经、降龙伏虎大真力,其中破障觉迷大光明法只有方丈修习,其他三种绝学,只有寺中长老到了三十五岁以上才能开始获得部分口诀,随着功候的加深,一般需要几十年时间才能将整个功法口诀练全,这种传功方法,不著文字,唯有上一辈的高僧才知道全部口诀,便能确保不泄密。 这四种功法之中,又以金刚不坏大神通战斗力最强,历来是统管寺中武僧的长老修习,但刚才十多位长老也被一起打倒,其中就有修习金刚不坏大神通的,显然是无用,智深方丈最后的依仗,也就只有最神秘莫测的破障觉迷大光明法了。 这门功法有沟通诸佛之功,传说中能够借助到诸佛之力,威力浩瀚莫测,但事实上,自从立寺以来,就没听说过哪位方丈能够和传说中的诸佛搭上线,所以即便是方丈,也修习的是金刚神通,如果不是寺中规定,方丈必须修习此功,恐怕连智深都不会去练这门莫明其妙的功夫。 但此刻,智深等人却只能祈祷祖师有灵,让这门功法发挥效力,否则,弟子们就有难了。 也不知是不是智深等人的祈祷起了效力,站在智深身后的方丈一个个都软倒在地,智深却脸上红光满面,如同吃了什么大补药一般,满脸宝相**,真有点佛子临世的味道。 庄周看在眼里,却是大吃一惊,这几个老和尚用的分明是精神力传导,将十几人身上的精神力都汇聚到了方丈智深一人身上,这样的手段,即便是烟霞古卷之中也只是略微提及,不想却在这里见到,下意识的,庄周便提高了警惕。 智深方丈得了十几位长老支持,自觉已经到了水满则溢的地步,当下按照行功口诀,调动体内真气,一边喃喃的念起经文,他却不知,正是这看似无用的经文才是大光明法真正的奥秘所在,还一个劲拼命的催动体内真气,一开始就弄错了方向,把这门法诀当成了一般武功来用,也难怪历代小雷音寺的方丈都没人能发挥这门法诀的功效。 智深方丈修**光明法,虽然对精神力的锻炼不过是无意识的为之,但练气入门的第一课便是守祖窍,栓意马,降心猿,不知不觉的便心神凝聚,超越常人,几十年的禅定功夫下来,精神力已经有了相当的火候,这时念诵经文时,精神力便产生一种古怪的波动,向外发散,传出体外不过数米,便穿越了空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庄周目睹这一切,不由震撼至极,好厉害,智深方丈发出的精神力,在庄周眼中,不但不强,相反是太弱了,但能够以如此低的修为,就穿越空间,如此念法,其中的奥妙,当真是已经进臻不可思议的层次,一边却赶紧将那种古怪的波动暗暗的记了下来,准备以后回去自己好好研究,这次出来,得了这神奇的精神力传导之法,庄周也不由窃喜,这些昆仑土著真是不识货啊,先是把离地焰光旗当古董收在库房里,现在又有这么神奇的精神力传导之法,却被这帮和尚用来念经,真是阿弥佗佛,罪过罪过。 那精神力没入空间,消失不见,如此持续了一柱香时间,并无异常反应,眼看着智深方丈脸上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先前红光满面的脸上,已是冷汗淋漓,庄周正要开口嘲笑几句,忽然空间一阵异常波动,从不知名的空间,传来一股不知名的精神力。 这股忽如起来的念力是如此的强大,几乎充斥了整个天地,偏偏智深方丈还一无所觉,仍在拼命催动体内真气,在智深眼中,庄周如同和外界的整个空间结合在一起,巍峨如同高山,根本是不可撼动的,承受着那种巨大的威压,能够坚持着不倒下已经是万幸,因此迟迟不敢出手,茫然不知庄周却也承受着和他一样的威压,这股念力,场中竟然只有庄周一人察觉到了,因为也只有他才接近了这个层次。 庄周脸上终于变色,他已经想起这是什么了,在庄周所得残存的巫门手札中,曾经反复提到过一个现象,那些西征的神族,明明自身实力不行,却能通过神秘的仪式召唤出来一种强大的力量,将比自己强许多的对手击败,眼前这老和尚用的,分明就是这种被巫门称为伪神之力的东西。 大预言术,或是末日审判、神之裁决,都是一个东西,就是借用诸神之力,传言是当年某个神族的天才发明的,可那分明是神族才有的啊,眼前这却是佛门弟子,佛教讲自修,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破障觉迷大光明法,庄周忽然发现这名字除了前面四字和佛教有关系,后面的根本就是和大预言术一个东东嘛,难道佛教竟然有教无类到这个地步,连神族中也有人投靠了佛教,庄周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已是手一指,芒果吐出一道刀芒,刹那掠过智深等人头顶,在庄周神识中,那到精神力凝聚的地点就在智深的身后上空,已经到了快要成型的地步,虽然那股力量在绝对量上也和庄周的这个元婴分体相差不多,但这却只是那人的千百分身之一,庄周绝对相信,鉴于两人在力量认识上的差距,那人很轻松的就能把自己这个分身打成渣。 刀芒快如闪电,便是钢铁也能刹那斩断,但那聚集的念力却是无形之体,被刀芒斩过,只是一分,如同水一般的裂开,随后就又重新凝聚起来,竟然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庄周心中一颤,刀芒失效,也就是说能量攻击对这股念力无效,那继续用烟霞古卷中记载的法术效果也不大,而念力攻击,恰恰是庄周的弱项,现在庄周能用的,也就只有巫门手札中记录的巫术,直接攻击那股念力背后的灵魂,但不说那人实力只怕已经是传说中的仙佛一流,庄周的攻击根本是杯水车薪,奈何不了那人的灵魂,关键是那人此刻远在异空间,庄周连定位都做不到,还怎么攻击。 只要这股念力凝聚成功,就能独立存在,不必再依赖智深等人提供坐标,庄周想起手札中的记录,当下一摇离地焰光旗,无数簸箕大的南明离火,刷地狂卷而过,向那股念力扫去,一边却将芒果唤起,左手掐诀,暗暗指着智深,如果离地焰光旗失效,便要斩杀智深这为异世提供念力坐标的存在,没了智深,要在茫茫的宇宙中重新找到昆仑星,那就慢慢找吧,没有千八百年的时间是别想了。 离地焰光旗,是太古火族战旗,后来为鸿钧道人所得,分宝岩上传与老子,号称万邪不侵,防御力简直是恐怖,无论是物理攻击如翻天印,还是灵魂攻击如钉头七箭书,都不能攻破它的防御,又在老子手中多年,能够催发兜率紫火,威力无穷。 但这东西用来主动攻击,效果却不怎么样,好在此刻不过是一股念力,庄周用旗一扫,这股念力便被认定为是入侵者,立刻被从旗所在的领域驱除,将那股念力彻底打散,效果却是一般比主动攻击还好。 “离地焰光旗!!!”庄周脑中传来一声惊呼,无比的震惊,同时还携带着一种极度的贪婪、渴望,接着整股念力都被离地焰光旗彻底打散,也正在这个时候,智深力量耗尽,脸色苍白的跌倒在地,那股念力极度不甘心的消失了,庄周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放松了精神,刚才电光火石间,一种由过往无数次危险经历而来的强烈直觉便让庄周做出了这个决定,此刻过去之后,才惊觉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虽然得罪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那人还很可能就是诸佛之一,但庄周却是半点都没放在心上,连三清祖师太上老君的东西都拿了不准备还,何况一个佛,等到找到自己的时候再说吧。 灭了一个佛的分身,庄周也觉得有些疲惫,当下也不愿多待,看了看一众灰头土脸的僧侣,算了,就当给点补偿吧,刚才差点就把人家给灭了,虽然没有施行,不过动杀心也是不该,太控制不住自己了,阿弥佗佛,善哉善哉,当下微微一笑,对着沮丧不已的智深说道,“不错,竟然能在孤家面前坚持这么久,也算不容易了,看来你这小雷音寺还是有点实力的,孤家便兑现先前的诺言,塞北的一个府现在就是你们的封邑了,之后自会有卢东和师长来和你们办理交接,速速动身,莫要滞留,否则小心国法无情。” 在智深极度喜悦之中,庄周腾身而起,眨眼便飞离了小雷音寺,等到卢东和领人来到时,还在苦思应该怎么跟寺中僧人开口的他,便惊讶的看到数百号大小僧侣都兴高采烈的收拾好了包袱,就等他来了。 对着一众嚷嚷着要为国戍边的师弟们,卢东和彻底的无语了。 这还是自己的那些只知道念佛练功的师弟吗,不过皇帝无所不能,卢东和马上找了个理由,也许,小雷音寺迁到塞北也是一个好的结果吧。 第三章 杀猪英雄,阿呆传说开始了 平了小雷音寺,顺带还收拾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历佛的分身,庄周此行可谓功德圆满,虽然颇为讨厌和尚,但庄周身为皇帝,却和昆仑星的土产皇帝不一样,还知道讲人权,不会因为人的信仰剥夺人的生命,他做的,不过是把这股力量向外引导,给了小雷音寺一个府的封邑,与此相对的是汉国主权管辖下的土地增加了一个府,何乐而不为。 上下同欲者胜,其实不过是利益均沾罢了,把所有的好处都收归国有,收归皇帝,这样的国家是有极限的,所以汉武、隋炀等人,虽然武功赫赫,却都是耗空了国力,倒霉的隋炀帝更是因此把整个家业都给败光了,而把民众的欲望和国家的欲望统一起来的,即便是荷兰、英国这样的小国,也能成为世界霸主。 且说庄周干下弑佛壮举,虽然疲惫,心中却是极为兴奋,一路飞行,越飞越高,有离地焰光旗护体,九天罡风也吹不动元婴分毫,终于穿越了大气层来到外空间。 日光,月光,星辰光,从四面奔涌而来,被吸纳进体内。 宇宙浩瀚,无穷能量,和元婴结成一体,脚下星球,一片湛蓝,头顶星空,幽暗深邃,在这黑与蓝之间,奔涌的是巨大无形的能量。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置身于如此浩瀚的场景,对心灵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庄周仰天长笑,“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炼神还虚,困扰了多少修者,但一旦想明白,却是极为简单,造物奥妙,万物相生相长,重铸道体,既是造物手段,将元身内部能量维持在一种完美的平衡之中,而这又必须借助元神的精确控制。 迟迟不能进入还虚,不是自己不勇猛精进,偷懒耍滑,而是自己体内功法刚好相互矛盾,彼此冲突,不能维持平衡,自然也不能突破这个境界。 神族功法讲究的肉身元神合一,最后形成一体,我既是力量,力量既是我,以此而得不朽,不死不灭,而道门却是元神肉身分离,等到元神足够强大,便能真神离体飞升,最后重铸道体。 在分神这一关上,两者刚好截然相反,要想有所突破,就必须摆脱原来身体的限制。 庄周从九天之外直落而下,运起神念,搜索四周,寻找合适的肉身。 横死者,病死者,只要死的时间不超过二十四个时辰都可以,年纪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庄周神念不断的分析对比,终于找到一家,却是一个小山村,有人掉河里刚被人救上岸,已是呼吸断绝,庄周略一看,确定那人已死,便将身形收敛,只是一纵,元婴顺着脉轮直入紫府,便占了这具躯壳。 这具身体残存就要消散的感觉立刻缠绕上来,尽是些恐惧、绝望的负面情绪,庄周只是岿然不动,将这些都看着幻象,那些意识不能进入庄周元婴,过了一会便纷纷散去。 庄周运起神识默察体内,发现这具身体虽然经脉都没有打通,却是极为宽大,远胜常人,不由心中又是一喜,虽然不过是暂时借用这具肉身,等到分神成就便要回归本体,但这肉身经脉粗大,便剩了许多铸基的力气,对将来的修炼大有好处。 当下睁开眼来,旁边几个人见到庄周醒来,便高兴的说道,“醒了醒了,阿呆醒过来了。” 庄周一愣,那人见到阿呆的样子,便扑上来,“阿呆,你怎么了,该不会被水一淹,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吧。” 庄周正在奇怪自己附身的这具肉身,怎么也是这么一个名字,当下茫然的点了点头,旁边几个大婶顿时大急,七嘴八舌的对庄周讲起各种事情来,显然是想唤醒他过去的记忆,庄周略一归纳,才大致了解了自己附身的这具肉身生前是个什么角色,大致来说,这具身体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人抛弃,丢在山里,靠着吃狼奶才活了下来,差点就成了传说中的狼孩,然后稍大一点,他就被村里一个上山打猎的老头捡了回来,只是老大了还不会说话,脑袋也有些笨,老头看他有些呆,就取了个阿呆的名字,过了七八年,老头双腿一蹬,挂了,阿呆就又成了衣食无着的野孩子,万幸的是这孩子虽然有点呆,但力气远胜常人,能帮村里人做许多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利用价值,加上当地民风还算纯朴,大家看他可怜,时不时的给点吃的也就活下来了。 等到长大,阿呆的力气更是大的不可思议,村人敬畏他的力量,倒也没人欺负他,只是脑袋实在简单的过分,别人说什么都信,这次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话,说河里有一种金娃娃,吃了就能力气变大十倍,当下傻乎乎的跑来抓鱼,这才出了这档子事。 没有亲戚朋友,那就是没有什么挂碍了,好,以前有些呆,那就不用担心自己以后表现太异常了,就说自己被水一淹忽然就明白了,好,这里是个小乡村,关系比较简单,那就有大量时间来修行了,好,庄周刚开始还担心这具身体社会关系太多,这时却是放心了许多。 当下伸手推开几个在耳边喋喋不休的大婶,“好了,我都想起来了,有点头晕,想回家休息,有事以后再说吧。” 几个大婶见了不由面面相觑,这娃以前可是个闷声葫芦啊,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有条理了,不过几个大婶也没往心里去,当下就有人领了阿呆回家,不过是间四面通风,采光良好的茅草房,看来这里就是阿呆住的地方了。 “阿呆哥,谢谢你没和姨她们说,那金娃娃的事情是我吹牛的,我对不起你。”正在感叹古代农民生活的庄周,忽然听到那陪自己来的这么说,不由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八成这就是那位鼓动自己的肉身去河里捞鱼的人了,他可不知道就这么一个玩笑就已经报销了一条人命,这时还满是庆幸,庄周当下挥了挥手,“没事,我没啥事,你回去吧,这件事别放在心上了。” “阿呆哥,你开窍了。”那人愣了半天,忽然大声叫道。 庄周随意的点了点头,那人欢呼一声跑了,庄周笑了笑便进了房。 修炼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不过是云烟一般的幻觉。 可惜,庄周马上就后悔了。 这样一个小山村,加起来也就几十户人家,阿呆掉到河里差点淹死,过了好长时间才醒过来,结果连脑袋也开窍了,这种事情在庄周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种种的荒诞事情看多了,再见到比较罕见的,也就只是觉得有些有趣而已,但这小山村却是古板的可以,虽然说死而复生的老一辈传下来的故事中也常有,但出在自己村里就不得了了。 村里的几个资格老点的老头,都围在了庄周身边问长问短,一个劲的追问是不是身体还有不适,其中一个还说起当年老刘头托他照看阿呆的事,旁边几个老头都是一脸羡慕的看着他,庄周不由暗骂,还照看呢,早干嘛去了,但还不能不恭恭敬敬的听着。 外面更是围了几十号人,把房子遮的水泄不通,这是年纪轻些还没那个资格进来的人,庄周在这个小山村简直成了明星,连出去一趟都有人跟在后面围观,这种狂热,令庄周简直以为自己又回地球了,原来追星并不分时代啊,对行为比较出众的人膜拜,似乎是人的一种天性。 这种气氛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这才渐渐的安静下来,但庄周这才发现一个问题,阿呆存的那点粮食快被自己吃光了。 虽然庄周早就过了辟谷的阶段,但这具身体却还是肉体凡胎,连经脉都没有打通,还是要吃饭的,而且显然庄周附身的这具肉体饭量还挺大,一顿吃下里,米缸里就能浅下去一层,过了半月,米缸就见底了。 问了一下那日给自己道歉的家伙,庄周彻底傻眼了,那点粮食竟然是全年的粮食,再要等新粮,就要到秋天粮食收上来了,也就是说庄周把后面几个月的粮食都给吃完了,偷偷的从家里给庄周匀了几斤米,那人家底也空了,而且据他所说,全村也没有多少粮食了,大家都是将白米掺杂了其他东西里,哪有像庄周这样整餐都吃白米的,庄周这次总算明白春荒的意思了。 一般这种时候,整个小山村就是最难熬的时候,只能远远的百八十里地的出去找光景好点的借粮,如果连能借粮的地方也没有,那就更惨了,肯定是大的天灾,连逃荒的地方都没有,山下的人还往山里逃呢,山里的人就只好靠山吃山,自求多福吧。 前次在昆仑山的时候,庄周是一个人居住,而且随身携带了烟霞丹鼎,里面的物资充沛的令人发指,自然不会有没饭吃的顾虑,可这次庄周是元婴出游,随身只携带了芒果和离地焰光旗,除此之外真是两手空空了,至于回去,庄周更是想都没想过,因为没饭吃而回家,这种事情说出去都会被人笑死,千里遥感,本体鼓励了一把,庄周的这个元婴就只好自力更生了,努力吧,要吃饭,就种田,想吃肉,就打猎,又到芒果发威的时候了,庄周一边念叨,一边出去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肩膀上已经抗了一头几百斤重的大野猪,看来芒果果然是自己的好兄弟啊,除了面对那种念力形成的非人类效果比较差,芒果目前还没有让庄周失望过,尤其是用来杀猪,简直是驾轻就熟,看来芒果在庄周手中有沦落为杀猪刀的趋势。 这次杀猪英雄阿呆得到了全村人的欢迎,除了溺水不死的传奇经历外,阿呆又得了一个山村救星的称号,声望进一步提高,显然对也快断粮的小山村的来说,杀猪英雄直接就等同于救世主的地位。 原来这才是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啊,看着众人围着自己随手斩杀的那只野猪又唱又跳,庄周感慨之余,却也渐渐的融入这种欢快的气氛,如果是以前,他必然会觉得这野猪是他一个人打回来的,自然只能他一个人吃,其他人要吃,那是不对的,除非是他主动给予,但这次野猪一抗回来,各家各户自动的就拿出了家里的各种工具,五六个棒小伙一起动手,很快就把整头猪收拾出来了,然后那个年纪最大的老头做主,便将整头野猪给分了。 庄周却没有半点觉得不自然,半个月的山村生活让他开始明白了,许多看似合理的市场经济规则,比如等价交换,在这种场合是行不通的,在小农经济时代,各家各户虽然是自给自足,但是个体的力量太过弱小,总是会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这时候就需要其他人的帮助,没吃了就向周围的人借点,等到条件好了再还,就靠这种邻居、亲戚等有点关系的人的赞助,战胜个人不能面对的困难,有喜事的时候各家各户都送点礼,不但是礼节,更是因为一场这样的喜事下来,就能让一个家庭破产,必须得有其他人支持,许多份的贺礼集中起来,就能办成平日做不到的大事,然后这家人又在以后的时间,陆续的把这些贺礼还回去,因为喜事不会集中在一个时间内举行,所以这其实就是一种长期的集资借贷。 而且由于各家之间情况不同,各家也总有些比较富裕,其他的比较贫穷,这时候富裕的帮助贫穷的就是一种理所当然,贫穷的接受富裕的人家帮助也是一种理所当然,这个时候一方付出的比得到的多,显然等价交换就更行不通了。 但也正是这种看似不等价的行为,却孕育出了良好的乡风,一种向善的风气,一种约定俗成的力量,统治着乡村,如果有人违背了这种风俗,就会受到舆论的批评,严重的甚至会毁掉自己的前程。 换言之,庄周打了一只野猪,其他村里人把野猪给分了,是绝对有理由的,而由年纪最大的老头主持,也是理所当然的,庄周本人反而没有多少话事权,因为庄周的这具身体是吃百家粮长大的,自然就要回报,当然如果以后庄周每天都拖回一头野猪,连续一段时间后,由于吃多了庄周打的野猪肉,庄周在村里的威信也就自然提高了,等过了几年,也许主持分猪肉的就是庄周了。 那时如果别人打了野猪回来,庄周也可以上去,拿着刀给各家各户分肉,这种分肉的权力是很大的,直接就代表了在生活中的地位,所以,由于,庄周这具身体以前的二傻子身份,目前是和他无缘的。 第四章 古者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 小山村共有二十三户人,五十岁以上老人四个,都是男子,十五以上五十以下劳力五十二人,其中男子三十七人,女子十五人,十五以下二十七人,男子十三人,女子十四人,共计八十三人,原因是每天都要分肉,自然要搞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在吃饭。 这是庄周在小山村待了二十天后得出的统计数字,其中像庄周这样一人吃饱全家饿不着的就有三人,再加上严重失调的男女比例,真是一个可怕的数字,据说古者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看来都是贫穷惹的祸啊,山里女子都嫁到外地去了,而有点钱有点地位的,十五六的年纪,就媳妇娶了好几个,连孩子都出来了,更有些连孩子都没有,就准备好了童养媳,不但儿媳妇有了,还多了个丫头使唤,但现在看来,这绝对不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因为它让人活下来了,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会卖儿卖女呢,生命的火种得到延续,在蒙昧的时代,这就是最大的道德。 尊严从来都是吃饱了肚子之后才开始有空讨论的问题。 所以杀猪英雄阿呆得到了山村救星的称号后,第一要做就是继续领着一帮人进山打猎,可怜的芒果,也只好继续从事杀猪这项意义重大能够填饱人肚子的工作。 对此庄周只好自我安慰,老子的芒果,绝对是超神器,不但能杀人,还能救人,比盘古斧都牛多了。 杀一猪而可活百人,于是杀,杀,杀。 附近山上的猪倒霉了,成就了庄周的威名,现在不但是庄周所在的小山村,连远近的山村也知道这里出了这么一个强人,竟然每天都能往村里带回几头野猪什么的大型动物。 庄周所在,选的是他之前没去过的魏国,民风可说相当强悍,和梁国截然不同,也不同汉国,像庄周这样的勇士,就是大众偶像一般的人物,是最易被崇拜的。 阿呆以前的一些故事也被发掘了出来,庄周这才知道,被自己附身的那人竟然还做过这么多事,只是当时他人傻,大家都不以为意,只是以为他力气大而已,这时候这些就都成了阿呆勇士的例证。 比如说,有年下雨,山洪暴涨,村里的牛被河水给挡了回不来,在当时,牛可比人重要多了,人没了可以再生,牛没了就不能种地了,而这时勇士阿呆挺身而出,什么器械不用,只用双手就把耕牛抱了过河。 又比如说,有一年,村里一家人的房子坍塌了,眼看要砸到人,刚好阿呆就在旁边,当下一步抢上,生生就托住了要掉下来的房顶,就这样支撑着那家人都逃出来,阿呆才出来。 又又比如说,有一次,牛受了惊,当时还有小孩在牛背上,随着牛一路狂奔而出,眼看就有危险,还是阿呆,竟然用力一勒,便把整头牛给拉住了,刚好这牛就是那头被阿呆抱过河的,见了他竟然如同见了亲人一般,也不受惊了,乖乖的让他把牛背上的小孩抱下来。 庄周听了不由冷汗淋漓,这简直就是大力士啊,要不是脑子不行,自己的这具肉身只怕也是一员猛将呢,还没等庄周感慨一番,就有几个差人不辞辛苦的来了小山村,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鉴于阿呆的勇猛已经远近皆知,阿呆被本府太守王半山王大人征召了。 问了村里的老头,老头一脸得意,原来魏国尚武,所以凡是有勇力出名的武士,当地太守当有责任征召,考察之后再向上推荐,每年推荐的人才多少,也是一个重要的官员政绩考评指标,如果指标完成量太少,就会受到惩罚。 自从九十多年前,刘家村出了一个被征召的勇士后,庄周是第二个,刘家村在九十多年后,又出了一个庄周这样的勇士,余有荣焉,这就是刘家村的荣光啊,看到老头兴奋的样子,庄周绝望了,显然不去是不行了,只听说过德行出众的会被举荐,哪里听说过勇力过人也会被推荐,不过这就是魏国,庄周既然没准备立刻统一魏国,又不想立刻离开,分神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回到汉国,也是无用,还不如继续在这边换个环境呢,那就只好改变自己,顺从这里的环境了。 这次征召,唯一的好处是,阿呆的杀猪英雄称号正式变成了英雄,已经经过官府注册了,去掉了杀猪两个字,至少比原来的好听了许多。 庄周跟着几个差人,一路来到了府城,大概征召的人太多了,这不过是例行程序,庄周也没得到什么优待了,到了之后,就被人带到校场,考核项目是,举石锁。 听到有人因为勇力过人被征召了,当地的驻军倒是挺激动,都跑来了,庄周怔了半响,也没想明白举重和是不是勇猛有什么关系,这种选拔方式真是落后,除了力气大之外什么都证明不了。 见到庄周**,还以为庄周见了石锁后怕了,那领路的差人顿时有些轻视,说道,“英雄可是觉得这石锁太重,那在下让换个轻的,不过却是必须举的,在下见了太守大人也好回话。” 庄周心中生气,当下冷哼一声,“太轻了。” “什么,太轻了,这可是四百斤的石锁。”那有点漫不经心的差役忍不住说道。 这下周围人都被惊动了,众人情绪立刻兴奋了起来,四百斤还太轻,这可已经是校场最重的石锁了,事实上,为了打击这些征召的勇士,让他们知道并不是朝中无人,一开始都是上最重的石锁,等他不行了,这才上轻的,这个才是真正上报的数据,没想到今天来了个牛人,四百斤都嫌轻。 刚才还有些轻视的差役这次犯难了,这已经是最重的了,可这人还嫌轻,他又不是神仙,也变不出更重的来啊。 “英雄,这个就是校场最重的石锁了,您不如先试着举一下如何。”差役陪着小心说道,好在庄周也不在意这个,冷笑一声,走上前去,用脚一挑,那两百斤的石锁竟然凌空而起,庄周也没有用上元力,这一脚可是货真价实的蛮力,暗惊阿呆的力量强横,念叨一声,“兄弟,你就安息吧,我一定会替你好好扬名的。” 庄周的这个元婴本来就有些好斗,有了这个想法,却是更嚣张,又用脚一挑,将另一个石锁挑起,飞到空中,两个石锁一撞,发出一声巨响,震动全场。 等到那石锁落下,围观众人都有些心惊肉跳,庄周却是伸手轻轻一拿,便把两个石锁拿在手中,如同捻两个灯草一般,随手舞了几下,风声呼呼。 舞了一会,庄周便将两个石锁朝外扔去,足足扔出三十步,前面石锁才落地,后面的一个便跟着叠了上去,庄周这一手立刻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超级猛将啊。 那差役的神情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弯,简直比见了自己爹还亲,魏国最重猛将,像庄周这样的,到了战场上,就是千人敌甚至是万人敌,简直是前途无量。 在在场数千人的高呼声中,差役将庄周请到一边休息,过了一会,太守大人竟然带着一班属下亲自来了,这太守和庄周攀了一番关系后,打听到庄周才二十岁,顿时便叫起了贤侄,尤其是听到庄周还是未婚,言语间更是亲密,“这个阿呆贤侄啊,老夫有一女,年方二八,品貌端淑,尚未婚配,不知贤侄是否有意啊,要不要老夫介绍一二啊哈哈。” 在他想来,阿呆不过是一个山野小子,见过多少世面,这个时候要把自己女儿嫁给他,那不是乐翻了,看了那两个垒在场中的石锁,太守大人决定了,一定要攀上这个高枝,这样的武力,到了军中少说也是一个千夫长,打上几年仗,到时候封侯都有可能。 庄周言不由衷的推托道,“古礼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我不过才二十岁,是不是早了点。” “不早不早,”太守大人一脸热情,“古礼虽然如此,然者我魏国连年作战,为了鼓励生育,我王曾下令,男子二十可娶,女子十六可嫁,贤侄正好当龄啊,也该考虑成家立业了。” 汗,还有这种规定啊,不过也是,那些有钱人可不会像一般老百姓一样三十才结婚啊,古时三十的男人都想着抱孙子了,没办法,学学霍骠骑吧,“沓蓝施虐边疆,此乃国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沓蓝不灭,誓不成家。” 庄周此言当真是雄赳赳气昂昂,周围众人一起击节赞叹,日后这自然也成了阿呆传说中值得大书特书的一笔。 太守急了,“贤侄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大家若都学了贤侄,不灭沓蓝便不成家,那岂不是后续无人,我魏国还如何称雄天下,何况沓蓝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灭了的,莫非这段时间贤侄都不成家不成。” 无奈啊,庄周已经有些麻木了,“战场凶险,千军万马之中,任是何等英雄也不敢说战无不胜,某不过一身蛮力尚可,到时冲杀在前,若是某不幸沙场亡命,只怕耽误令爱,老父母的美意,小子万万不敢接受。” 太守一想,是啊,这小子虽然力气不错,但能不能活到封侯的时候还是个未知数呢,当下便冷淡了许多,又客套了一番,便修书向上面保举庄周,要推荐他去军队服役,好不容易招了一个勇士,太守大人更是把庄周在校场上的表现大书特书,好歹也是自己的政绩不是,想了想,又把庄周拒绝自己嫁女之举给添了上去,庄周三拒,一曰礼,二曰忠,三曰义,如此忠勇兼具,文武双全之才,难得啊,我王要大加重用才是。 庄周自然不知道太守的溢美之词,这时候魏国正要和沓蓝决战,庄周竟然说出沓蓝不灭,誓不成家这种话,刚好符合了朝廷的需求,正要在军中树造偶像呢,想瞌睡就来了枕头,于是,阿呆的大名,开始第一次出现在长安人的谈话中。 这种大公无私的英雄形象,不知道迷到了多少长安的闺中少女,由此可见,舆论宣传,真是可怕的东西。 庄周也不知道,他今日拒绝太守大人的嫁女之举,还只是一个开始,以后的日子里,将有源源不断的高官显阀包括皇帝在内,都想着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说媒的从庄周府上排出了整整一条街,光是陪嫁的嫁妆就不断往上翻,达到了一个天文数字。 这时庄周正在接受训练,虽然勇力惊人,但这只是基础素质,打仗还是要经过训练的,即便是阿呆这种天生的猛将,也得有人教导才行,要不然第一次上场就挂了,那可就亏大了,不过这种军中武学,一般都比较简单,不会有高深复杂的东西,稍微有点深度的东西,大家都藏着掖着,不肯让人学了去。 但他们此刻面对的可是阿呆身体,庄周灵魂的怪胎,阿呆的确不懂什么武术,庄周却是大宗师级别的人物,将魏国军队的各种训练方法看了一遍后,庄周很是鄙视了一番,没有系统理论制导就是这个结果啊,连好在哪里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从何改进。 训练吗,首先要强调目的性,是为了用最小的代价消灭对手,就不能讲套路,必要的时候还要以伤换命,二要反复的针对性强化训练,那种什么都学的,是在培养武术家而不是在训练一名士兵。 在随手用一根白蜡杆将一帮前来教导自己的教头打的抱头鼠窜后,所有人看庄周的眼神都变成了极度敬畏的那种,能够把十几个教头当小孩揍,简直是强的无法形容,先前还有些觉得庄周不过是力气大的,在掂量了一番自己和那些教头的实力差距后,也乖乖的不敢再吭一声。 在校场痛打了一顿教官,庄周已经成了魏国的绝对猛将候选,说是候选,是因为庄周毕竟还没有上过战场,不杀人是不能叫猛将的。 第五章 骑青牛,出塞外 要做猛将是很难很难的,首先这职业和大多数职业不同,不是你努力就行的,做猛将要看天赋,比如说霸王项羽,据说力能抗鼎,力拔山兮气盖世,说明项羽在他那一代人中,如果搞个力气排行榜的话,绝对可以排进前三,还有飞将吕布,身高九尺,当时人称人中吕布,卖相就胜过了其他人许多,九尺有多高大家估计不出来,但只要知道,三国人气第一人云哥出场的时候,罗大大也才给了个八尺的身高,由此可见,吕布的身高绝对是不一般,而在罗大大的书中,一般来说,身高越高,代表武力越强,如果连五尺都不到,那就只好学张松了。 当然要说猛将,罗大大书中最出名的就是张飞了,这位老兄在当阳桥上一声大吼,吓退了曹操百万大军,还当场吓死了一位估计有心脏病的老兄,真可谓是不同凡响啊,这种事迹,正史里也只有项羽老大曾经做到过,只是两眼一蹬就吓死了一位,这就是猛将的风采了。 其次,做为猛将,脑袋可以不聪明,但一定要有一颗勇者的心,换句话说,要敢于和人单挑,更要敢于和人群P,单挑不用说,就是一个打一个,关键是群P,不是我们一群人打你一个那种,而是一个人挑人家一群,做到了这个,在勇气上就合格了,这样的猛将,在历史上是真有,一个挑一群,几十个人就敢撵着几万人跑,还大破之,生猛的简直不像人,这里就说道第三个条件,猛将也要有足够的实力,保证自己在群P中能够活下来,要是挂在了里面,那就不是猛将,是傻蛋。 但有了这些还不够,最多只能说明你勇猛过人,仅此而已,最主要的是得有配角来表现你的勇猛,配角越强大,击败了配角的主角自然就更强大,配角不配合,主角再猛,演的戏也不好看,就像庄周无敌天下,一帮昆仑土著在他眼里和蝼蚁一般,伸手一指就灭得干干净净,所以打起来也没什么好看的,但偏偏有些时候,对手还由不得你选择,不是遇上了强大的看似无法战胜的庞然大物就是一脚就能踩死的蚂蚁,每次都遇上比你弱一点点或是强一点点的,这种机会太少了。 接着前面的话题,继续说配角对于猛将的重要性。项羽被人称为霸王,是用三十万秦军的尸体堆出来的,这三十万秦军就是为项羽配戏的角色了。 秦军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可怕,现在人无法想象,但可以用当时人的反应推出来,令项羽名扬天下的巨鹿之战其实只击破了十万秦军,天下诸侯就都震恐不安,连拜见项羽的时候都是膝行而进,后来章邯领着二十万秦军投降,连项羽这样的牛人都觉得害怕,忍不住把已经投降的二十万秦军坑杀了,一般来说只有心虚才会这样做,这坑杀的二十万,加上巨鹿之战的十万,加起来才凑了三十万, 因为有这个天大的功劳,所以章邯虽然杀了项梁,却还是被封王在三秦,刘邦做了汉中王后,轻易的就又打了回来,重新占领了函谷关以西秦国的土地,并依仗这个和项羽争霸天下,也是因为章邯的这个王位是用二十万秦军的命换来的,当地老百姓根本不支持他。 吕布大大就惨了点,虽然也是猛男,但好像没打过什么硬仗,还被董卓用手戟扔他,当时吕布抱头鼠窜而走,搞得观众都以为吕布好像还打不过董胖胖,罗大大是厚道人,为了照顾吕布的形象,给安排了一个虎牢关前三英战吕布,这一战刘备哥三在天下诸侯面前露脸了,但真正广告打的最厉害的是吕布,关羽大大和张飞大大两位都是万人敌啊,黄巾起义的时候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的人物,现在两个打一个,还打不赢吕布大大一个,有这两位万人敌做配角,吕布大大单挑无敌的形象从此牢不可破。 等到了张飞出场,这也是一个猛将,可惜和吕布大大一样,没有特别拿的出手的战绩,不像关羽,还有PK挂了河北名将颜良文丑的记录,罗大大为了突出张飞的勇猛形象,连基本逻辑也不顾了,前面才说曹操领了几千精骑追击刘备,后面曹操就领着百万大军来为张飞大大跑龙套来了,真是敬业。 于是,当阳桥前,估计是座小桥,因为张飞一个人一匹马就守住了整座桥,曹操携了全套仪仗,文臣武将,簇拥在曹操身边,后面是百万大军,一字排开,只见旌旗招展,人山人海,这时,张飞大大运足中气,一声大吼,刹那间,河水违背物理定律往高处流去,一时间百万大军都被震惊,还有人生生的被吓死了,于是曹操惶恐中退兵。 猛,实在是猛,这才是猛将,在读者的惊呼声中,一个猛将就这样炼成了。 显然,阿呆也必须经过这种锻炼,或者说,也必须和配角说完规定的台词做完规定的动作才能成为公认的猛将。 为了将新晋的猛将候选人阿呆锻炼成一名真正的猛将,魏国兵部调令很快就来了,阿呆被调往北地的边军,职位是千夫长,但他这个千夫长,除了身边的十名亲兵,就只剩下千夫长这个空头职位了。魏国边军庄周是知道的,由于常年和沓蓝人交战,堪称魏国最强的军队,要不是被沓蓝人拖住了,当时自己还没有这么轻松的就把苏箬人赶跑呢。可惜魏国边军人数并不多,只有四十万,分布在各大战略要点,都有明确的主官。 魏国虽然尚武气息极浓,但中土的国家就有这么点不好,不管再尚武,国内的大部分人都要种田,种田才有饭吃,不像草原民族,大家都是放牧为生,一旦有了什么天灾,立刻想到的就是南下抢劫,而且是全民动员,动不动就是控弦百万,相比之下中原国家的带甲数十万就不算什么了,一个几百万人口的草原国家军事实力竟然比数千万人口的中原大国还牛,真是让人汗颜。 魏国也是如此,全国上下两亿多人,十分之九在种田,剩下的人里又有十分之九主要是从事手工业和商业,以及当官,军队只有不到两百万,而他的对手,光是东沓蓝就有控弦之士百余万,这还罢了,关键是沓蓝在长期的内斗中,军事力量日益正规化,在沓蓝的百余万控弦之士中,有一支十万骑的金狼军,归东沓蓝的大可汗领导,还有一支五万人左右的银狼军,归东沓蓝的二可汗领导,这两只军队都是常备军,所谓常备军,就是说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个月以上都在魏国边境和魏国作战,掠夺物资人口。 这还不算西边的西域三十六国和被东沓蓝赶跑的西沓蓝,被庄周打垮的骅国,之前的祁国和现在庄周建立的汉国,以及偶尔会发神经的梁国,这四面的国家加起来,军队数量接近了一千万,可怜的魏国,就是年复一年承受着这样的重压,换个人都得发疯啊。 有人说,魏国军队既然有两百万,那怎么还怕十几万骑兵啊,这就要说道魏国的制度了,大凡农耕文明,种地都是一件压倒其他一切的事情,因为不种地的话要是出了什么天灾,国家立刻就跨了,只知道嚷着发展商业的人是无法想象当时农业的那种极端重要性的,由于种地太过重要,所以虽然魏国有两百万大军,但这个是一个帝国能够极限动员的数字,其实魏国常备军也只有五十来万,其他军队在训练之余,还要兼着一项重要的任务,种地,这样的军队,即便是仓促动员起来,没有几个月的训练也是不堪大用的。 而像南方的梁国,由于没有经过大的战乱,人口远胜于北方,虽然战力不强,但梁国要是忽然发神经想起一统北方了,那就是百万大军,这都是实打实没有半点水分的,至于北方的草原民族就更不用说了,连小孩子骑马射箭都要比中原的骑兵来的强,要不是有城池依托,军械也比草原人强,魏国早就被攻破了。 所以,庄周虽然有了一个千夫长的空头头衔,手下却只有十个亲兵,什么士兵、军械、粮草,一概没有,要想掌兵,就得等以前的某位千夫长大人不幸挂了又没人上位,或是自己拿出战功来,至于要魏国派人,那是不可能的,五十余万常备军,长安一地就是十余万,那是守护皇帝的,不能动,北边用了三十万,其余三边加起来才十万,不管哪个方向都兵力不足,哪有人派给一个没战争经验的将领。 不过庄周不管怎么说,和一般的千夫长和有那么一点不同的,好歹也是猛将候选人,外加宣传中的英雄,还是要适当照顾的,当下王半山王太守一脸正气的问道,“贤侄啊,不知你还有什么要求啊,要是对兵器战马之类的有特殊要求,现在提出来,老夫可以让人立刻为你准备,到了边关,可就没有这么好条件了。” 庄周沉默良久,“那就麻烦太守大人把我的那头牛带来吧,我要骑着它上战场。” 王半山还以为自己没听清楚,“贤侄不是开玩笑吧,骑牛上战场,要是没马,老夫这里还有一匹西域来的好马,虽然不能日行一千夜行八百,也是极快速的了。” “就是它了。”庄周一脸坚决。 王太守瞋目结舌良久,无奈的同意了,那头被庄周抱过河也曾经被庄周拽过牛尾的青牛被紧急从刘家村运出来,成了庄周的坐骑,开始了它和庄周的第三次亲密接触,也开始了它传奇的一生。 烈日黄沙,一人,一头牛,十个步行的士卒,外加王太守赞助的西域骏马一匹,驼着一些茶叶布匹,庄周一行人上路了,目标,塞北。 十个步行的士卒看到牛背上的庄周是如此的优哉游哉,自己却要忍受烈日炙烤,便有些不满,但谁让人家是老大呢,只好接着走吧,他们不知道,他们面前的,是人类史上最艰难的也是最光辉荣耀的一条路,而他们,也将因此有幸成为传说的一部分。 两百年后,一代画坛巨匠种师道先生以这一幕为背景,创作了宗教史上的杰作,千古不朽的名画,《圣者出塞图》,画面上,仍是一人,一头牛,十个步行的士卒,以及一匹马,只是那牛背上人的神情变得**慈悲,步行的士卒一脸敬仰的望着他,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那匹马也由西域马变成了关外马,因为种师道先生收了关外皇家马场的赞助,历史,已经成为传说,文明,在这一刻不朽。 魏国有意将阿呆培养成为一名超级猛将,但庄周显然对此毫无兴趣,他想的是,早点突破分神的境界,顺带在大草原这块广袤的土地上,搞搞他的实验。 所以,庄周一行人,过了河水,过了长城,过了九边要塞,就这么一路深入了草原。 越是向北,越是荒凉,路上遇到的周人越来越少。 身边的十名士卒动摇了,惶恐不安的他们围着庄周,“将军,我们这是上哪啊,我们的士兵呢。” 庄周是千夫长,虽然是个偏将,但已经可以被称为将军了,略带同情的看了一眼这几个还搞不清楚状况想着到了塞北就能成为百人长的士卒,庄周在牛背上举起手,绕着前沿画了半个圈,“我们的士兵就在那里,你们是愿意跟着我,前去创造历史,还是退回去,从此窝窝囊囊的度过一生,自己选择吧。” 言罢踢了胯下青牛一脚,策牛往前而去,看着远去的庄周,几个士卒绝望了,天啊,前面都是些凶恶的沓蓝人,哪里来的士兵,但是,后退也不行啊,魏国军法森严,士卒舍弃主官逃走,那是要处死的,何况即便是逃走了,此刻离家千里,没有路引,没有钱粮,又能跑到哪去呢,难道落草为寇吗,现在,只好跟着这位将军了,希望他真是那种万人敌的猛将,能够保住自己等人的性命吧。 深感自己被欺骗的十名士卒,垂头丧气的跟着心目中不可理喻的上司,一路往前走去。 庄周看了他们一眼,轻声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们只有十一个人,所以你们如果够聪明的话,现在就应该脱掉军服,丢掉兵器。” 于是士卒们在惶恐中丢掉了兵器,脱掉了军服,穿着布衣跟着这位骑着牛的将军继续前行,前路渺茫。 传说中,沓蓝人一个个青面獠牙,杀人不眨眼,现在我们去的是沓蓝人的老巢,那里有几百万沓蓝人,我们会被当食物吃掉吗,还是当奴隶豢养起来,为那些沓蓝人放牧牛马,在忐忑不安中,十名士卒跟着庄周一路前行,但不久之后,他们就会知道,自己压上性命的这一注,带给了他们多大的回报。 他们将因此不朽。 庄周一行人,很快就被四处游牧的沓蓝人发现。 几个沓蓝人骑着马远远的吊在庄周等人身后,监视着这些可疑的外地人。 但庄周不为所动,一行人在他带领下,朝着感应中的一个沓蓝部落行去。 周围的沓蓝人越来越多,但庄周却丝毫不为所动,十名士卒连脚都有些颤抖,但前面的长官一直在走,他们也不敢停留,只好跟着往前走,震惊于这些外地人的勇气,在庄周等人到部落前百步的时候,呜呜的牛角号响起,从部落中奔出了上千骑,将庄周等人团团围起。 庄周抬起头来,神情平静,如同高山上的雪湖,眼神淡漠,如同被风吹了千年的冰峰,他伸开双手,虚抱前方,缓缓的说道,“孩子们啊,我聆听到了天神的声音,于是我从数千里外来到这里,我将引领着你们走向光明。” 沓蓝人在愕然之后,震怒了,面前的人,如此的狂妄,他亵渎了天神,应该被火烧死,所有人都激动起来,嚷着要把庄周等人杀掉,最后一个部落长老站出来,宣布先把这些妄人关押起来,整个讨论中,庄周始终神情平静,仿佛他们讨论的是另一个人的命运一般,用眼神制止了其余士兵的反抗,温和的在沓蓝人的押送下走进了被关押的帐篷,即便是押送,也不失半点礼节,这一刻的他,不是囚徒,而是君王,即便是押送者都感到了这种变化,从凶暴变得恭顺起来。 当夜就有人在帐外磨刀,低声的用拗口的语言说着族里的决定,明天就杀掉这些妄人,向天神谢罪,几个士卒忍不住低低的哭泣起来,但庄周坐在一边,仍是平和如故,他的自信感染了其他人,众人渐渐平静下来,然后沉沉的睡去。 一切已经呼之欲出了,这次庄周想的,是做圣贤。 第六章 圣贤之路 在人类史上,最艰难的,不是做皇帝,也不是做英雄,而是做圣贤。遍数青史,皇帝很多很多,英雄很多很多,但能成为公认圣贤的,不会超过十个,从概率上来说,这也许是人类就业率最低的一个职业。 但总有些人,他们在这条最艰难的路上,在长久的黑暗之中,一个人孤独前行,没有导师,没有朋友,就这样摸索着到达彼岸,他们是伟大的,他们光耀千古,明烛百代,今天看去,仍然可以看到当时那熊熊燃烧着的火光,那是在长久的思考后,个体迸发出来的,划破黑暗和蒙昧的文明之光。 如孔丘、老子、释迦、耶稣,无论人们是不是喜欢他们,都不能不承认,他们和一般人不一样,这些就是圣贤,同样是短短几十年,他们留下的身影却是如此巨大而不可磨灭,开启一教,遂为教主,亿万人走在他们开辟出来的道路上,这是何等成就。 现在庄周想做的,就是这样的圣贤。 当然,像庄周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的。虽然以往没人这么做过,但庄周却有绝对的把握,做到这件事情。 因为历史告诉我们,一个人要发挥作用,不在于他才能大小,而在于站在正确的位置上,当年只有小学文凭的王振先生就是这么一个典型,这位王先生是落地秀才,换句话说,要是再过二十年,这位仁兄头上就可以戴上五十老童生这顶帽子了,但是这位仁兄勇气惊人,发现了一个文盲比较多的地方,也就是当时大明皇宫,里面的太监宫女大字不识几个,相对王先生来说就是小学没毕业和文盲,所以王先生咔嚓一刀,把自己阉了进宫做太监,当时王先生的职业比较奇怪,是教太监读书,勇气啊,如同另一位岳先生一般,这位王先生成功了,在皇宫里他得到了太监们的尊重,接着被皇帝任命为太子的老师,又得到太子也就是未来的皇帝的尊重,再后来,太子登基,这位仁兄手掌天下大权,竟然撺掇着年轻的皇帝领了几十万大军御驾亲征了,结果,全军覆没,土木堡之变,连皇帝也被活捉,王先生自己也被人打死。这位王先生清醒的时候,一个落地秀才却掌握了国家的最高权力,而且其中没有半点侥幸因素,完全是王先生自己的努力,不像另一位魏先生,还有帮手,但王先生一次脑袋不清醒,以为自己是军事天才,站错了位置,就把自己的命送掉了。王先生用他的血泪史告诉我们,人,一定要站对自己的位置。 相对中原来说,草原也就是一片蛮荒之地,历史已经有了许多总结,说这片土地缺茶叶,缺瓷器,缺布匹,除了牛羊马匹啥都缺,所以我们要和他们做生意,赚他们的钱,但就是唯独没有说,这里最缺的,不是以上的物资,而是文化,是头脑的匮乏,是心灵的饥渴。 由于经济的落后,游牧的民族是逐水草而居,所以居住比较分散,移动性很强,这又导致了他们在政治制度和文化上的落后,虽然有了有些蒙昧的信仰,但是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崇拜物,或是拜日月星辰,或是拜山石草木,或是拜飞禽走兽,他们认为万物都是有灵的,因此崇拜多种神灵,信仰极为分散,而我们知道,多神信仰明显不如一神信仰,换句话说这些草原民族本土信仰极为原始,对更先进的信仰没有多少抵抗力。 而这些部族对先进文化有多渴求,有这么一句话,辽因释废,金因儒亡,可见信仰对这些民族的影响之大。 当然,表现的最明显的还是后来的蒙古,当时蒙古本土有萨满教的信仰,但是比较原始,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这个成吉思汗的尊号就是萨满教的巫师替铁木真加冕的,到了后来,这位替成吉思汗加冕的巫师,竟然认为是因为自己的咒语,成吉思汗才统一了草原,铁木真的宝座是他赐予的,在这场神权和王权的较量中,即便是铁木真这样的绝世枭雄,一开始也是居于劣势,他的弟弟被人打了,却不敢维护,反而在萨满的挑拨下,认为他的这个弟弟有野心,要抓他起来治罪,后来铁木真的母亲求情,才救下了这个儿子。 这场铁木真和大萨满通天巫之间的较量,最终是铁木真赢得了胜利,但铁木真也开始有意识的向外引进了藏传佛教做为外援,当时不少藏传佛教的大德高僧如八思八等人都是元帝国国师,等到数百年后,藏传佛教终于彻底的压制了本土的萨满势力,草原民族也开始信佛。 后来蒙古人称霸欧亚时,除了占据中原的元帝国外,还有四大汗国,元帝国受到中土的儒家、道家、佛家影响,汉化严重,而几个汗国,有的信奉***教,有的信奉基督教,还彼此因为信仰不同开战,汗国和帝国之间也因为汉化的问题开战,结果等到朱元璋起兵的时候,蒙古虽然在西方还有着强大的势力,但真正对付朱元璋的却只有元帝国一个,当年的蒙古已经彻底分裂了。 所以,在庄周看来,只要不被一开始就咔嚓掉,在这片土地上成为圣贤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古时候不少中土的读书人在国内混不下去了,就跑到国外,这些人一看是天朝上国来的,顿时便心理上矮了一截,然后这人努力发展,封侯拜相的固然不在少数,连称王建国的都有。这又一次证明了,人,一定要站对位置。 第二日,庄周和十个士卒被拉出来,一名部落的长老告诉他们,部落一夜商议的结果,他们被判为苦役,他还想接着说什么,但在庄周怜悯的眼神中,这位长老说话变得结结巴巴,最后竟然说不出话来,面红耳赤的走了。 无耻的庄周,又用上了巫门的巫术,这位长老在他的心理暗示下,觉得自己是在亵渎一名圣者。 于是庄周领着十名士卒开始了苦力生活,出于那天的狂言,许多人都看着他们不顺眼,经常有人前来欺辱他们,但庄周仍然是那么和善,不以为意,他总是温和的,在努力的完成自己的任务外,他尽力帮助其他人,抓紧一切时间和部落的老者交谈。 许多的邪教,一开始也没人信,所以主办的就跑乡下去,整天和一些老太太唠嗑,结果这些老太太看他和善,就信了,然后这邪教就一步步的发展壮大,到了后来,许多受过高等教育的,也一样被忽悠的死心塌地的信了他的教,这就是星火燎原啊。 庄周的知识,对这些部落的人来说,那简直是太渊博了,更何况他有无数前辈,各种宗教邪教的传教方式和理论可以借用,他的态度又是如此温和,温润如玉,永远不卑不亢,不急不躁,他的风度,他的学识,轻易的征服了这些老者,而这些老头,虽然看上去没有年轻人有活力,但却是一个部落中的经验最丰富的人,他们对自己的子侄辈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他坐下来休息时,越来越多年轻人围着他,倾听他讲述各种闻所未闻的故事。 一种奇怪的现象出现了,虽然身为苦役,其实就是奴隶,但庄周每次要干活的时候,都有沓蓝人抢着帮他完成,他吃饭时,里面肉食变多了,他睡觉的地方变得干净整齐了,一种声音渐渐的在这个部族中流传开来,那个南方来的年轻人,他也许是真的圣者,因为只有天神眷顾,才能有这样的智慧。 部族的族长塔里克终于坐不住了,下令召见这个年轻人。 但接下来的事情让他震惊了,他的儿子,恭恭敬敬的跟随在年轻人的身后,如同跟班,他的长老,在面对这个年轻人时不敢就坐,全都神态严肃的站了起来,塔里克愤怒的大吼,“他只是一个苦力,一个奴隶,而你们,是高贵的长老,难道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一名长老对塔里克行了一个礼,“但他是真正的智者,在这样的智者面前,我们要表现我们的尊重。” 塔里克目瞪口呆了,虽然他是族长,但事实上,族长也受到很多限制,要是和长老们闹翻了,这些长老完全可以带着自己的家族离开,投奔其他部族,这在草原上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么好吧,年轻人,如果你能够治好我的母亲,那么我就承认你是天神派来的,如果不能,那么,我要砍下你那颗头颅,悬挂在旗杆上,让天上的苍鹰把你的愚蠢告诉整个草原。” 族长的儿子和几位长老忧虑的看着庄周,塔里克的母亲已经五十多岁,这在草原上,已经是很长寿了,她的身体,已经崩坏,不仅仅是有病了,在他们看来,族长显然出了一个难题。 庄周却笑了起来,很神棍的说,“带我去。” 事实上,除了老子这样的混元圣人,永恒不灭,明了天地大道本源,在函谷关写了本五千字的小书,就开了佛道两教源流,其他如释迦,有掷象的传说,如耶稣,有治病的传说,如孔子,呃,这个啥都没有,所以人家都不鸟他,差点饿死,都要显露点特异功能,来弥补自己对道认识的肤浅,庄周也是如此,不是混元真圣怎么办,只好拿些神迹之类的补呗。 耗费了一点元力,改善了一下这位老母亲的身体,那点病自然就被庄周随手驱离,庄周正要收手,忽然想起,不对啊,这不就是自己的活广告吗,得负责任啊,当下不计工本的又灌输了许多元力进去,庄周不过是念头一转,老太太可就得了意想不到的好处了,后来这位老太太活到一百三十多岁仍然身体健朗。 这样的巨大变化,任谁都看的清清楚楚,塔里克扑通一声拜倒在地,“圣者啊,您的信徒是如此的愚昧狂妄,不能认清您那高贵的身影,竟然将苦役的身份加在如此高贵的您身上,而您却丝毫不动怒,现在您的信徒已经知道了,您就是天神的使者,只有您才是通天的道路,请您不要因为信徒的狂妄愚昧而放弃这里的子民,用您的大慈悲,继续眷顾这片土地吧。” 庄周笑了起来,他知道,随着族长的跪倒,他的传教计划终于走出了第一步。 他的额头比太阳更宽广, 他的眼睛胜过天上的星辰, 他的声音比山间的清泉更柔和, 他的手抚过病人的头顶,疾病就退去, 天上的飞鸟服从他的号令,地上的走兽在他面前雌伏, 他走过沙漠,沙漠就涌出清泉, 他走过戈壁,戈壁就变成绿洲, 他漫步水面,如同行走在大地, 他穿过火海,好像那只是微风, 大草原的圣者啊, 秉承天神的旨意,他的权柄从天上一直到地下, 他把自由带来草原, 他驱散了笼罩人们头顶的阴云, 邪恶在他面前颤抖,正义重新得到伸张, 牧民们将幸福的生活,他们欢快的歌唱, 赞美大草原的圣者, 沓蓝、曲勒以及整个草原,都将服从他的意志, 每当月亮升起的时候,圣者便骑着他的青牛, 踏着月光,来到天上,和天神交谈, 转述子民的虔诚,聆听天神的旨意, 神的语言从圣者而来,圣者所说,既是神所说, 唯有圣者,才是通天的道路。 随着这歌谣的传唱,整个草原都知道,塔里克部落出了一个圣者,他秉承了天神的旨意,要来拯救草原各大部族。 有人翻出了古老的传说,当年太祖平定北疆时,整个草原最大的三位先知,曾经一起做出预言,六百年后,将有阿拉贡出世,而阿拉贡按照当时的预言,就是救世的圣者。 自然有人信有人不信,有人指出,为什么先前没有人知道这个传说,但很快就有人自称自己就是当年三大先知的传人,愿意证明这个传说的真实性。 混乱,但是混乱的是底层,整个草原部落的上层都有自己的主张,塔里克部落自然坚定的站在庄周身边,但草原的主宰,大可汗坚决不承认庄周的圣者身份,反倒是下面以二可汗为代表几个贵族很有兴趣和庄周进一步接触,并派来了代表。 但是,既然传教已经开始,那么,就再也不可阻挡,尤其是,这个传教者还是庄周,不择手段,还有着强大的实力。 除了身为塔里克部族的圣者,魏国的空头千夫长外,他更是汉国的皇帝,修行者庄周。 庄周要传教,绝不是想着将文明传播给草原部族,如果说这是他传教的目的,那鬼都不信,他也不是爱好表现的人,不会兴致来了就忽然想到这个。要做圣贤,绝对是因为这么做对他有着巨大的利益。 利益才是一切的原动力,老子身为混元至圣,大道无情,都逃不过这个,如果没有利益,即便是尹喜哭求跪求裸身求,都求不动老子,自然也就不会有道德经传世了,何况庄周,不过是一个入门不久的修士,庄周这么做,自然是有绝对的理由。 事实上,就在不久前,庄周从小雷音寺得到一样东西,精神力传导术,这本来是神族用来传导力量的,但发展到后来,却有人用这法门来汇聚信徒的精神力量,依仗千百万信徒的信仰,加速自己的修行,有了这个汇聚信徒精神力量的法门,庄周也就有了立教的本钱,而精神力的修行,正是庄周最薄弱的。 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什么教义之类的,虽然有些复杂,但有那么多前辈的榜样,还有无数邪教的教义参考,要整理出一部自圆其说还能让人沉溺其中的教义,对庄周来说还是很轻松的。 其实所有的教义,不外乎这么几个部分,第一部分,宣扬一些公认的美好价值,这些价值于教义而言,就是血肉,没有这些教义就不会丰满,是用来填充整个教义的。这里某邪教提炼的不错,就是真、善、美。真,便要讲理性,善,便要讲人性,美,便上升到一种艺术审美的高度,大部分的教派,无论是宗教还是邪教,当然某些公开宣扬邪恶的教派除外,都会涉及到里面的一些元素,区别就是宗教是真的执行了,所以多少对改善社会风气还是有益的,而邪教只是把这个当招牌,遇到人家攻击它了,还恬不知耻的把这招牌拿出来遮风挡雨。 这一部分要注意的是,老百姓一般都比较愚昧,所以,千万不要怕辛苦,要通过一系列生动的故事,努力塑造一批虔诚信徒,故事中宣扬这些价值,这样才能有利于广泛传播。 第二部分,信仰崇拜与奖惩,这个才是整个教义真正的核心。所谓信仰崇拜,就是要塑造一个实体或是虚构的物让人崇拜,有崇拜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的,也有崇拜上述物体命名的神灵的,有崇拜创造毁灭光明黑暗死亡生命等抽象神灵的,有崇拜水火雷电,自然现象的,还有崇拜猪牛羊,甚至崇拜教主本人的。 与这一部分而言,其实崇拜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解决为什么要崇拜这样东西。这就需要重新在观念中构建世界,并确定崇拜物在这个体系中的地位,比如说某某神很牛,创造了世界,创造了生命,主宰了光明等等,但有人说你牛就牛吧,关我什么事啊,所以还必须得解决这个,具体怎么操作呢,其实也挺简单,可以看看某些邪教的模版,虽然比较原始,但也说明了这一部分的本质,就是地球要爆炸了,别人救不了你,可是我能救你,所以你必须信我,如果能够对这一部分进一步深入哲学上的探讨,发展,论证,那就完美了。 然后,就是奖惩部分,信则如何,不信则如何,一个是对信徒的奖励,一个是对不信者的恐吓,一般来说,就是信则得救,不信者下地狱,当然得救的方式很多,可能是上天堂,可能是有来世福报,可能是往生极乐,如此种种,下地狱的方式也很多,可以是地球毁灭,可以是打入畜生道,可以是永不超生,可以是末日审判,反正人们的想象力很丰富,什么东西都是能创造出来的。 第三部分则是现实的教派机构设置,礼仪规定,教职选拔,管理制度等等具体的运作方式,将理念的东西在现实中推广开来,也就是让更多的信徒信这个宗教。 这一部分就比较现实,搞得不好你的教派就因为经营不善破产了,所以也要重视,但是这一部分其实也由很多东西可以借鉴的,比如说公司制度,比如说传销,等等,至于名字反而无所谓,是用长老、主教、巫师还是叫堂主、经理,关系都不大。 经营教派,目的也是营利,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还需要设置一些戒律,只要看历史上各大成功宗教的戒律,就可以发现它们的戒律其实包含了两大块,第一块是对当时重要的公序良俗的承认,比如不杀人,不偷盗,不淫邪,这些都可以理解,还有一部分就比较奇怪,竟然是不能饮酒,不能吃荤,衣饰要朴素,不能睡宽大的床,诸如此类,和信仰是一点关系没有的,只要仔细研究这个,就可以发现贯穿里面的其实都是节俭两个字,这是一个值得鼓励的美德,一定要大肆推广,信徒节俭,有了积蓄,才有钱花在教派上,所以哪怕穷的叮当响的,比如白莲教,人称食菜事魔,这句话另一个表达是,一群傻蛋自己不吃肉只吃菜,省下钱来供奉弥勒,但是弥勒是不用钱的,用钱的是那些教派中的高级干部。 放在现在,那也大可以说为了保护动物不许用真皮服饰,为了保护地球大气层不许买小汽车,还是环保天然的好,金银珠宝首饰也不用戴了。这才是可持续发展啊,只有认识到了信徒富裕,教派才能营利的道理,一个教派才能蓬勃发展,那些鼓励纵欲,鼓励信徒不工作只享受的,一看就是没前途的。 第四部分,所谓人无我有,一个教派总要有点别人没有的东西,就好像可口可乐的配方,最后的那一部分其实也没什么用,可口可乐比起百事来,也不见得就好喝到哪里,但是却一定要大吹特吹,强调就是这一部分决定了本教派和其他教派的不同,一般来说,这个部分就是修炼方式,不但要能唬弄普通信徒,通过这一部分的设立,还能够让核心成员死心塌地,但是一定要注意,这一部分是高级成员才能享受的待遇,要是谁都可以享受到这个,是要出问题的,面向大众的,永远要最简单,最方便,最好是念声阿弥佗佛就能往生的那种,即不会出问题,还简单实用,千万不要小看这一点,在中国,净土宗就是靠这个打败了禅宗,在西方,新教就是靠这个打败了天主教。 当然一切的目的还是寻找信徒,经营教派其实就是做生意,必须要让更多的顾客购买你的服务,要讲品牌,让顾客就是认准了你,也就是寻找信仰虔诚的信徒,能够把自己的钱给你花差花差,那你就成功了。 在庄周看来,这样的信徒,自然不能找那些被佛道儒各家污染了的中原人,立教所在,就是要选蛮荒之地,在一片空白之中,得来的精神力才是纯粹的。 而且,庄周也深知,宗教有着极大的顽固性,要传播一个新宗教是很困难的,所以有些宗教在传播中根本是一手拿教义,一手拿刀剑,如果不能说服你信仰他的教义,就用刀剑消灭你的肉体,培养一个小孩信教比劝说一个成年人信教容易多了,杀光了所有信仰邪灵的成年人,新成长起来的下一代就成了他的信徒。 信仰之战,牵扯到旧有势力的利益,尤其是多神教的统一中,更是伴随着血和火,如果庄周自立一教的话,等到把所有其他教派都灭了,至少也要两百年才能见效,那对庄周来说实在是太长了,所以他在研究了沓蓝人的信仰后,发现虽然沓蓝人也搞多神崇拜,但其中天神的地位明显比其他神高出一截,庄周就干脆开始直接宣扬天神才是老板,其他神都是打工的,替天神看守山川河流的,而他自己,则是唯一能和天神交流的人,所以,一切通往天神的信仰,都要先通过他。 通过这种方法,庄周就截留了信徒传向天神的精神力,由于这个神本来就不存在,这股力量被他截留下来了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天神是名义上的老板,但实际控制人却是他庄周。 自然,也会有许多人死守着原来的各位替天神打工的神灵不放,还有人会质疑凭什么只有庄周才能和天神沟通,信徒自己就不能和天神直接沟通吗,如此种种,但这些问题自然也可以解决。 死守着原来神灵不放的,把部落的巫师干掉就是了,要知道庄周可是搞的传销式传教,手下拉信徒多的可以直接升级,由初级巫师一路升级为中级巫师,高级巫师,大巫师,然后让这些人取代原来部落的巫师,大多数人都是愚昧的,还是信赖本部落的巫师,在他们的劝导之下,大多数人都会改变信仰的。 至于质疑只有庄周才能和天神沟通,这就需要庄周亲自上场了,回应一些信徒的祈祷,并大肆宣传展示,而另一边却是毫无效果,自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明白,只有通过庄周才是对的。 一切为了修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庄周绝对是不择手段的,于修行者而言,世俗的感情,不过是云烟一样的东西,点缀罢了,而实力却是一切的根本,只要能够提高实力,风险再大也不怕,如果无欲也无求,那是木头,修行者不追求世俗的金钱财富,他们追求的是长生不老,是无限逍遥,而这都需要绝对实力。 他频繁的展示神迹,比他在指挥汉军的时候用心多了,至少击败苏箬人的时候他也才用了三次神通,而在塔里克部落,庄周就用了不下三十次。 庄周救治生病的病人,将濒死的病人从死亡线上拉回,他向天神祈雨,于是天上下起了雨,他超度逝者的亡灵,让他们安息,他赤着脚走在水面,如同行走在大地,他在火中穿行,大火不能焚烧他的衣物,他手指沙漠,于是地面涌出了甘泉,他走过荒地,荒地就鲜花盛开,他吟唱美妙的经文,于是天上的飞鸟驻足,他演说天地的奥秘,方圆百里的走兽赶来倾听。 不能不说,元力用来装神棍,真是太好用了。 如果庄周原来是个暗黑巫师,那搞出来的都是些骷髅死尸,怎么也不像是光明正义的天神会做的,可元力就不同,生机无限,无论是用来治病救人,还是催生花草,抑或是呼风唤雨,亲近百兽,都是极为好用。 最关键的是,庄周为了迅速传播他的教义,祭起了传销这件法宝,这可是拉人的绝技啊,那些部落的巫师大多很分散,哪里对抗得了庄周这种超前理念攻势,除了一批巫师主动投诚外,其余巫师尴尬的发现,自己部落里许多人都开始不听自己的话了。 深知宣传作用的庄周,更是每天坚持分辨那些信徒的祈求,从中选出最典型的,亲自出手治好,然后大肆宣传,许多人听着今天哪里的某某某被治好了,明天哪里的某某某得到儿子了,后天哪里的某某某发财了,也是怦然心动,开始信了庄周的教。 庄周为了扩大影响,又给整个草原有点影响力的各大巫师下战书,在罗幕河源头开会选出真正天神的使者,连被赶到西域的西沓蓝也派出了几十名大巫前来参加。 这些巫师虽然也叫大巫,但却和洪荒时代巫门的大巫没有半点干系,虽然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手段,但用来唬弄无知的牧民还可以,用来和庄周较量,简直是自取其辱,尤其是其中几个,根本用的就是魔术,被庄周揭破其中奥秘,一个个羞的无地自容,庄周一个人就战胜了整个大草原上百名最出色的巫师。 无论是言语辩论还是法术较量,在庄周面前这些巫师如同三岁孩童。 最后庄周为了表现自己圣者的身份,更是当着数万与会者的面,敕令天雷,将一整座山头给轰掉了一半,这一招一出,即便是那些胆大的牧民也傻了,那些败给庄周的巫师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再也没有半点疑问,一起伏地恭贺大草原的圣者诞生。 第七章 成神不过一念 罗幕河源头的大巫集会是空前成功的。 参与这次聚会的有数万人之多,绝大多都从此成为庄周的天神教信徒,庄周的威名从此开始传遍整个草原,但最重要的是,庄周收服了参与这次聚会的上百位巫师。 在庄周之前,这些人就是草原上的神,其中不少大巫的地位,甚至还在沓蓝大可汗之上,对那些牧民的影响力,简直无与伦比。 一切国家大事,比如出征,可汗人选选定,都要这些巫师祈祷之后决定。 在这之前,他们之中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其他人都是坚决反对庄周的天神教的,庄周要在草原上传播天神教,最大的障碍就是这些巫师。 因为他们本来在自己的部落都是精神领袖,加入天神教,却成了人家的属下,自然大多数人都不愿意。但所谓巫师,其实另一个意思就是智者,也就是聪明人,聪明人都是识时务的,当看到煌煌天雷从天而降,将一座小山几乎削平后,这些聪明人就认识到了自己和庄周之间的差距,面前这人是真的能和天神交流。 立刻就有大批巫师转投庄周麾下,庄周也是毫不吝啬,当下就任命十来个威信最高的巫师为黑袍大巫师,其他也都是高级巫师,将这些人纳入了天神教的体系中。 有资格参加罗幕河集会的都是草原上的大巫,西沓蓝的那些更是整个部落中最出名的几个巫师,他们在草原上的地位威信都不是初来乍到的庄周可以比拟的,这些人加入了天神教,信仰他们的普通牧民还能不参加吗? 尤其是庄周比较恶劣,他虽然搞的是一神教崇拜,但并不禁止牧民在崇拜天神外,再崇拜那些山神河神之类的打工的,这就进一步减轻了阻力。 庄周又有一整套的制度,比如神职人员的统一着装,礼仪,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德高望重,可以信赖,这些人一个一个帐篷的走访,和每个牧民交流,务必让每个牧民都转变自己的信仰,成为天神的信徒。 至于礼仪就更简单了,牧民见面弯腰鞠躬,同时右手放在左胸口,口中说“天神在上”。 庄周对此的解释是,只要这么做了,就能把自己对天神的敬仰转达给天神,死后就能进入天神的国度。 收获是巨大的,传到庄周这里的精神力刚开始只有几千束,这个数字,每日都几万几万的往上加,到了后来,简直是狂流一般,光是草原上就有几百万,甚至是西域等地也有几十万信力跨越了空间传来,被庄周接纳。 庄周这才知道为什么有人喜欢跑去做神,实在是太爽了,这几百万人的信仰力,虽然都极为弱小,每个不过是丝线般一缕,但这是几百万啊,加起来就是一条大河,汹涌澎湃的涌进庄周体内,庄周精神力的修行速度得此之助,起码快了几十倍,这还只是几百万信徒,要是信徒有几亿几十亿甚至遍布几个星系数万亿呢,那会是怎样一个景象。 庄周体内的元力和念力第一次取得了一个相对比较稳定的平衡。 元神开始逐步和元婴分离。 庄周欣喜之极,当下准备实验自己早就有的想法。 精神力的修行速度缓慢,一直是困扰庄周的一个重要问题。 因为他的功法大多是自己领悟出来的,虽然修行速度极快,但不成熟的功法,没有经过长期的检验,就不稳定,体内力量增长的速度不平衡,像湛卢等人,修行的是烟霞古卷,反而没有这个困扰,虽然精神力的增长也不快,但刚好和体内的真元力保持平衡。 而且庄周也无从借鉴,因为庄周发现,虽然自己觉得自己精神力修行太慢,可比起烟霞故卷中的记载,自己的这个速度已经很快了。 归根结底,元力太过变态,别人在他这个层次,还在吸收日月精华,那都是经过星球大气圈过滤,生物圈转化的能量,哪像庄周这样,直接吸收的就是日光、月光、星辰光,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这些都是纯粹的宇宙能量,是没有经过转化的,比起只能利用其中一部分的日月精华来说,效率不知提高了多少。 没有进入还虚之境,就不能成就道体,不能成就道体,就不能容纳更强大更狂暴的能量,这对大多数修行者来说,就是一个基本常识,但对庄周这种神、仙、巫同修的另类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要知道,洪荒时代的那些大神,可是能够拿自己的脑袋撞不周山的牛人,要论肉身强悍,还有什么能和神族的身体相比。 但即便如此,如果是像洪荒时代的那些大神一样,逐步的锻炼自己的身体,也不会有失衡的问题,体内能量和精神力会保持在一个比较合理的比例稳定增长,问题是庄周也是一个变态,还在炼精化气阶段的修行者竟然捣鼓出了星辰诀这样变态的东西,光论真元修行的进度,只怕鸿钧亲传的紫府仙箓也不过如此。 但是无论庄周再怎么变态,当时能够弄出星辰诀也大多是侥幸,要让他明白的解释其中的原理,还是不足的,这一点自然不能和那些千锤百炼的功法相比,什么都可以找出原因来。 可现在却不是当年了,当年的庄周,连炼气都没接触过,虽然大家都知道有这个东西,但真正流传却是在极少数人当中,但现在的庄周,早已经登堂入室,境界比起当年,何止千万倍,可说是天壤也不为过。 是时候弥补自己功法中的缺陷了。 星辰诀基于元力而生,又仿照宇宙星辰的运转规律,吸纳外界元气,在真元力修行上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但在神念修行上,却和一般功法相似,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因此两者增长的速度就不平衡。 神念修行,核心只有两个字,锤炼,把自己当一块砧板,反复锤打,就好像一块好铁,剔去杂质,百炼自然成钢,这是修行的王道,绝大多数的功法,都是由此而来,最好的法门,自然是西方教的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法,不过这门功法向不外传,一干和尚只是学了一个皮毛,就个个功力大进,能够转世轮回记忆不失了。 但除此之外,还有若干其他法门,可以迅速增强念力修为,算是歪门邪道,虽然进境极快,但留有隐患,到了后期就会对功力的修行造成影响,但一干前辈智慧通天,竟然硬生生的弄出了不少绝世奇功,排除那些不入流的,最主要的有两种。 一种是魔道的法门,强行掠夺其他修行者的念力,加以炼化后收为己用,这种方法增长修为最是快捷,不过隐患也最大,因此魔道还有一种法门,可以将修行者的元婴拘役驱使,当着打手使唤,什么神魔、天鬼,都是这种,其实就是战斗傀儡,这种法子对增长本身修为并没有作用,但用来打架却是极为方便,而且也很安全,只要不是自身损伤太重,能够镇压被拘役的傀儡就可以,在魔道修行者中也是很是流行。 另一种就是成神,一旦成神,就有数百上千万信徒源源不断的提供念力,修行者就成了老板,可以剥削这些信徒,有这么多人打工,自然效益极好,比起自己修行来快来不知多少,这种方法也极为流行,而且比前一种更安全。 但是念力毕竟和货币不同,货币都是国家统一发行的,私人发行的那叫伪钞,而且即便不同国家之间的货币也还有兑换问题,而念力却是真正个人出品,每个人的念力都不会完全相同,要将别人的念力完全炼为己有,自然难度极大,成神收集信仰之力的办法,虽然比强行掠夺的要安全一些,因为都是同一个信仰,所以相对来说念力之间的差异比较小,但那些念力上都附有信徒的意念,虽然每个信徒对修行者来说都是微不足道,但千百万信徒的意念汇聚起来就相当客观了,长久下去甚至会改变修行者的性格。 庄周以前所用的就是锤炼法,后来又加上成神的法门,但还是没有脱离前人所创的范围,庄周对此也是早有心改进,只是一直不得其法,直到获得巫门手札和神族信仰力汇聚的方法,这才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以庄周的想法,星辰诀是因为法天象地,模拟外界星云而来,要解决其中的问题也只能由此着手,星辰一般都有几十亿年的寿命,而且像恒星一类的星体,更是拥有着近乎无穷的能量,不断的向外放射自身能量,也是宇宙中最常见的一种天体,以庄周现在的想法,传说中的自成世界,估计就是类似恒星的一种存在,能够源源不断的向外辐射能量。 如果能够让自身晋级恒星一般的存在,自然是无所顾忌,不过显然还很遥远,现在的庄周,还是很依赖外界的,所有的元气,都要从外界补充,不过利用的能量层次高些罢了。 所以要想在念力上有所突破,还是得体运星辰规律,用庄周的想法就是星辰振荡,将自身元神不断分裂,从最开始的数个直至分身亿万,就像当年探测星路一般,遍布寰宇虚空,然后汇聚成无数个点,也就是星辰,每一个星辰都相当于一个自己,彼此间不断的振荡,联成一体,这样就好像同时有无数个自己在修行,通过这种办法,提高自己修行的速度。 但这样就存在两个问题,一是元神可能失控,被虚空同化,彻底成为虚空,那可就真是和自杀无异了,这种滋味当年庄周已经尝试过一次,自然不愿再次尝试,但得了巫门手札后,却发现里面的祭祀的确神奇,洪荒时代的神族强者,威能如海如狱,死去后元神散布于四方虚空,不知道几千万光年,简直是无边无涯,这都能被祭祀术召回,有这样的法诀护体,别说分身亿万,就是遍布整个宇宙,只要念头一动,都能收回,只不过庄周现在远远达不到那个层次罢了。 其二就是念力散布范围过大就有许多损耗,白白的浪费了自己的念力,所以历来念力修行,都是锤炼的越密实越好,直至将虚无的神念化为实质,而这却又被另一个办法解决了,那些信徒的精神力,比起现在的庄周来,每个人不啻于蚂蚁一般,这样的存在都能将自己的念力丝毫没有损失的传导过来,甚至能够穿越虚空,简直不可思议,相应的庄周的最后一个问题也就得到解决,就当是自己信仰自己好了,在自己的不同元婴之间互相传递念力,通过振荡不断强化,形成一个循环,生生不息,现在虽然只有几个元婴,但等到有一天自己也有了诸佛那般神通,可真是化身亿万,遍布三界了。 庄周有了这个想法,便开始闭关实验,将自己在阿呆这个分身上的念力向在承天宫的本体传去,虽然两者之间相隔数千里地,但有了精神力传导法,损失几乎微不足道,那道念力瞬间便跨越虚空,从另一端出现,进入庄周本体,本体接纳了这股念力后,略一运转,便又反向向分身传去,两道念力便形成了一个回流,这个回流每振荡一次,便变得强大一些,这种速度甚至到了庄周能够用自己的神念清晰的感觉出来的地步,虽然第一次实验,投入的念力比较小,也足以让庄周惊讶不已了。 显然,自己的办法成功了。 此法一成,不敢说以后如何,但至少在现阶段,庄周的星辰诀已经完美了,完美到让人妒忌的地步,这样的修行速度,还是扎扎实实的,没有半点取巧,被振荡过的念力精纯无比,显然庄周又创造了一项奇迹。 无他,不过是庄周在思维方法上和古代那些修士不同罢了,看一个问题,总会透过现象观察它的本质所在,也就是道在这件事物中的运转规律,然后根据规律指导自己的修行,自然和那些见一是一的古人不同,很容易就能找到最省力的办法。 见到法子有效,庄周不由大喜,此刻他体内还有十多个元婴,用来进行振荡却是足够了,在试探着加进一个元婴后,庄周眼看没有问题,想了想便又提出七个元婴,和之前的一个元婴加起来刚好八个,至于附身阿呆的这个却是停了下来,这个元婴还连带着几百万信徒身上的念力,和其他的都是自身修炼的还是有些微小区别,需要经过反复锤炼才能使用,而且每股念力都附带着信徒的意念,把庄周想象成至高无上的神,短时间内到还没有多大问题,庄周要压服这些意念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时间长了就不行了,一旦这些念力被自己炼化,这些附带的意念也就融入了自身,成了自己的意念,要是不解决的话,自己迟早会被同化成一个神的,这可不是庄周希望看到的。 其实所谓的念力,也是一种精神波动,只是这种波动能够为人所掌握,因此也能够被人掠夺,魔道的修行功法也是根据的这个原理,但是这些念力波动不但本身性质有巨大差异,而且上面还会附带原主的意念,念力本身庄周是喜欢的,不劳而获的谁不喜欢,但这些念力附带的意念,庄周就不喜欢了,强制的改变无论谁都讨厌。 即便是信仰之力是最安全的一种念力,也毕竟是外来的,和自身修炼的还是有所不同,贪便宜毕竟是根基不稳啊,所以庄周在用阿呆这个分身做完了实验后就不再用,还是自己体内的元婴来的可靠一些,至于现在附身阿呆这个,庄周不过是拿来做实验,到时候元神一旦分离成功,这个元婴如果还能利用那自然好,如果不能再用那么就此抛弃也不可惜,只要元神还在这样的元婴他炼上个把月就回来了,谁叫星辰诀在聚集真元上那么变态呢。 庄周意念一动,八个元婴便围成一圈,围绕着体内的主元婴,正是烟霞丹鼎内九鼎的排列方式。 这九鼎是洪荒末年,轩辕黄帝镇压魔神蚩尤所用,中原神族,都是人皇九头氏一脉,世代掌有河图洛书,当年洪荒天幕破碎,九头氏取洪荒北斗九星为洛书,又以无上智慧做出星河分布图,是为河图,以此两大神器,便能布混元河洛大阵,拥有改天换地的不可思议神通,能够改变四周环境,重回太古洪荒时代,再现洪荒星空,此阵和东皇太一所创十二天干地支阵,地皇氏所创日月星辰大阵,并称太古洪荒三大奇阵。 只是洪荒人皇,法力通天彻底,所创阵法,也是精微奥妙,深不可测,这河图洛书又不是师徒之间口耳相授,全靠各人领悟,学起来就更困难,相传明了河图洛书的奥秘,便能彻底掌握天地间的一切规律,进窥世界本源,人皇一脉虽然传人天资出众者极多,却少有人能够将之完全破译,到了伏羲氏手里,便根据河图洛书创出先天八卦,此后又有夏人创连山易,商人创归藏易,周人创周易,也就是文王,是为后天八卦,这河图洛书就是易的源流。 轩辕黄帝镇压蚩尤的九鼎大阵,也是出自河图洛书,和伏羲的先天八卦也多少有些联系,轩辕黄帝当时的神通,却还远不如伏羲氏,而且自从伏羲氏开始,河图洛书便不再下传,神农和轩辕两人都没能得传,这河图洛书却是掌握在伏羲氏手中,但当年轩辕和炎帝、蚩尤争霸,伏羲却是支持轩辕黄帝的,自然要有所表示,这九鼎大阵便是当时学来,虽然名为九鼎,其实就是一个变种的八卦,只是其中多了一个被镇压的蚩尤罢了。 这九鼎大阵流传甚广,但所知者大多是高层,却不像八卦一样流传于普通百姓之间,烟霞丹鼎宫中的九鼎便是如此,这九鼎大阵也是庄周目前所知最高级的一个阵法,此刻自然是借用了。 用八个元婴在主元婴之外布下八卦,围绕着主元婴,九个元婴便形成一个整体,元力在九个元婴之间流转,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彼此呼应,念力振荡,却又连成一体,威力更是大进。 到这一步,庄周的星辰诀便算是完善了,再要改进,以庄周现在的水平,却也是没有办法了,谁叫他学的东西都不完整,神族的功法只是得了一个筑基的种子,巫门的功法又是残缺不全,仙道的功法倒是不少,可惜烟霞丹鼎水准太低,浮萍又没留下完整功法,丹鼎不过是一个模版,还要自己领悟。 倒是无意间得到的离地焰光旗对庄周帮助极大,能够在修行时守护身体万邪不侵就不说了,庄周用元力模拟真元波动,竟然被他试出了兜率宫一脉的独有真元波动,能用离地焰光旗催发出兜率紫火来,虽然不能将离地焰光旗炼化,但也能催发出五六分功效,当真是天上神仙亲自下凡也不怕了,要是再遇上前次那样的佛陀分身,便是站在那里让他打,恐怕也攻不破庄周的防御,当然要是遇上本体,庄周还是要逃命的。 轻哼一声,将头顶九个元婴收起,聚成一团,直接沉入体内星海最深处,四周的星辰围绕着这九个元婴慢慢旋转,仿若一片巨大的团状星云。 自觉只是这一个变化,体内力量便增强了许多,庄周不由暗暗心喜,可惜不是正版的河图洛书,否则还不知道牛逼到什么程度,不过真要说起来,便是真的给自己河图洛书,自己也用不了啊,八成也就是像离地焰光旗一样,能发挥出一点皮毛功效来吧,想一想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刑天干戚、烟霞丹鼎、离地焰光旗,可惜都不能发挥作用,做人还是不能太贪心啊。 本体的问题已经解决,接下来却还要解决附在阿呆分身上的这个元婴。 所附的这具肉身,虽然资质不错,经脉宽大,但要比起自己的本体来那可就天差地远了,要说肉身,还有什么种族能和神族相比,也许只有传说中的那些荒兽了吧,因此对庄周来说,这具身体不过是过渡时的权宜之计,到时候还是要换回来的。 其实悟出元神和元婴分离的办法后,庄周即便是在原来的身体上也可以操作,不必非得另找肉身了,毕竟当时只是没经验,不知道分神是怎么回事,现在的话自然没这个顾虑,所以阿呆的这具身体其实庄周已经可以丢弃。 让他不舍的是这个元婴,还有几百万信徒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元婴还好办一点,元神分离之后就可以带走,只是消耗在阿呆身体上的这部分是已经收不回来了,以前打通经脉之类的工作也都白做了,不过这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多炼几天就补回来了,但信徒就比较麻烦,信仰之力虽然对增加修行速度大有好处,但却是不折不扣的慢性毒药,吸收的多了是会改变自己本性的,这个庄周自然不愿意。 真是鸡肋啊,庄周犹豫良久,终于勉强想出一个办法。 炼第二元神,用第二元神成神。 大凡修士,练到一定程度都能开始修炼第二元神,这第二元神和元婴不同,像庄周现在虽然身体内有十多个元婴,但这些元婴只有一个意念,思想只有一个,因此元婴出游时,本体思考的速度就会下降,会对自己的本体造成一定影响,而第二元神却是几乎完全独立的,有自己的思维方式,并不需要本体处处留心操控,就能够做出许多反应,而且第二元神即便是毁灭,也不会对本体造成任何影响,反而是本体毁灭,会连带着第二元神也跟着毁灭,简单的说,现在庄周体内的十多个元婴都是第一元神,因为只有一个统一的意念,但如果庄周修成第二元神,就会有一个附属的独立子意念。 显然第二元神有着无穷的好处,不但不需要本体操心还能分担许多工作加快修炼的进度,但是第二元神也不是那么好练的,必须要有好的法宝,还要本体达到分神以上的阶段,能够将自己的元神分离出来,形成独立的意念。 庄周要炼第二元神的原因也在这里,第二元神拥有着自己独立的意念,即便是被信徒的信力给感染了,也不会影响到本体,而且第二元神完全由信力汇聚,威力自然是远比一般的血肉之躯要大的多,也没有炼神返虚的烦恼,可说是十分方便,只是需要一件上好的法宝,用来寄托元神。 不过如果是佛门修士就没有这么麻烦了,直接练出一具法相金身就可以,让庄周暗想是不是再去小雷音寺搜刮一番,说不定上次还漏了什么呢,不过转念一想,要是真有这种好东西,小雷音那帮和尚早就炼了,又哪里会留到现在,当下打消了这个心思。 要成神自然不会用阿呆原本的肉体,信力汇聚而成的神不同于神族,是不讲究肉身的,念力汇聚,只能是托物成形,还是要有法宝啊,可惜庄周手里上好的法宝虽多,能用的却一件没有,最后还是只能用手里的芒果。 芒果虽然不是顶级法器,即便是练成第二元神也没有多大的威力,却有几个好处。第一,芒果是庄周亲手炼制,芒果的每一个细节可说都是烂熟于胸,而且芒果的本体是玄玉,天生就有驱退心魔的功效,信徒的信力中即便是夹带有什么不良的信息也能加以过滤,第二,芒果毕竟是以三宝玉如意为蓝本,加上庄周对飞剑和能量战刀的一些领悟制造出来的,虽然现在威力不大,但胜在体内能量脉络已成,先天优势巨大,如果能够得到海量的信力补充,不断的壮大,说不定某天还真能达到真品的效果。 出于这个考虑,庄周最终还是选择了芒果做为自己的神念载体,首先将三宝玉如意重新融化炼制,在不改变内部能量脉络的情况下,按照人体的模型进行了修正,使得三宝玉如意变成了一个尺高的玉人,体内又结合了人体经脉和星辰海的样子进行了改造,使得整个法宝处在最优化的状态。 然后庄周便在法宝中植入自己的一部分元神,由于芒果还很弱小,这次也用不了庄周多少元神,不过是将元婴中分离出来的那一部分灌入其中,形成一个极小的点,以后便可以吸收信徒的念力加以壮大,然后庄周便将几百万信徒的信仰之力嫁接到这个点上。 对庄周来说,成神也不过一念罢了,代价真是微乎其微。 以沓蓝人对天神的信仰,天神是天地间最强大的神,也是最高地位的神,这种信念就会传给庄周的这个第二元神,并会将他逐渐塑造成这样的一个神。 尺高的玉人通体透明,可以看见里面缓缓运转的星团,牵引着外界的无数个亮银色的小点,这些小点又都牵引着外界的信仰之力,庄周忍不住咧了咧嘴,这就是自己的第二元神啊,第二元神处传来一阵欣喜的笑意,可惜毕竟是玄玉炼成,庄周功候不深,还不能让他完全表现出人的动作表情来,除了样子像人外,这新生的第二元神,本质仍是法宝罢了,庄周好奇的感受着这种感觉,不同于先前和本体之间的联系,那时完全是自己造出来的,想象中的两人对话,其实还是一体,而这次却是真正的分成了两个人,尤其是第二元神,自己虽然知道他的所有想法,但却丝毫不干涉他的思考,这样并生一体却是两个独立的人的情况,实在是让庄周觉得很是新奇。 整个昆仑星的人口估计在十亿左右,要是有一半人信仰自己的话。 庄周忍不住开始想到,那是怎样庞大的一股信仰力,要是能够得到这些信徒,自己的这个第二元神只怕会很不得了啊,本体的速度未必就会比这个第二元神快呢。 看了半响,庄周忽然想起,自己的这个第二元神,除了元神是自己的,身体骨架来自芒果,也就是三宝玉如意,而血肉则来自信徒的信力和外界吸附的元气,已经没有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了,是一个真正的神了,看来自己还要给他取个名字啊。 想了良久,庄周笑着说道,“阿拉贡,你就叫阿拉贡吧,待会便让其他人传出去,以后天神就叫阿拉贡。” 庄周的第二元神——天神阿拉贡,就此形成了。 第八章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等到庄周将本体和分身都处理妥当,已经过去月余,这次闭关真是大有收获,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着元神和元婴彻底分离,分神这个阶段便告终结。 虽然看上去只是迈出一小步,对庄周来说却是一个巨大的飞跃,尤其是达到了这个层次后,庄周更是清楚的明白今后的走向,所谓炼神返虚,关键是重铸道体,补上以前炼精化气,炼气化神时的缺陷,其实就是修仙者弄出元婴这样的替代品提高修行速度后,现在要重新补上之前拉下的功课,但庄周却是神仙两道兼修的,便没有这个麻烦,修仙者的道体,绝对赶不上神族的身体,而且这种重铸的道体还有一个巨大的隐患,由于重铸道体极为复杂,一不小心就可能导致能量失衡,所以修仙者到了还虚关口,还有四九重劫,威力巨大无比,一般人能够抗过四九重劫的不过十一,但庄周既然是神族功法打下的底子,便不用经受这一考验,太古洪荒以来,从来没有神族需要经受天劫考验的,由于元神和能量完全混合在一起,本身就相当于能量一般,和大自然中存在的能量一样,又哪里会有雷劫,也只有修仙者这种走了捷径的才有这个问题。 还虚境界的两大难题,重铸道体,四九重劫,对庄周来说却是没有半点问题,因为两者根本不会发生,而过了四九重劫,便可以直接成仙,所以说庄周只要分神成功,之后的修行之路便一片明朗,他的实力又本来就比境界强上一个层次,这样简直就相当于一个度过四九重劫的大成期修士,只差飞升仙界这一关了。 所谓天仙地仙其实并无实力区别,不过一个飞升仙界,一个停留在人间,只要过了分神关,庄周便是正经的地仙了,还不是那种只有返虚期实力的家伙,虚有其表,以后还有雷劫考验,简直是让人艳羡至死,这就是神仙兼修的好处了,许多地方其实重复了,不过次序有颠倒,这个时候便省下了很多时间。 庄周出了闭关,就将第二元神收起,这第二元神毕竟是新炼,还不灵活,需要随身用元力浸润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灵通如意,现在却还差了些,连面部表情都没有,要让人信这就是天神自然是不行,庄周也不放在心上,有海量的信力供应,这个元神成长的速度是很快的,相信要赶上自己现在的程度也不过是几年功夫。 这时候天神教在整个草原上已经立下了根基,尤其是不少黑袍大巫师,原本就是草原上的大巫,地位崇高无比,这些人都投了天神教,下面的牧民自然也跟着进了天神教,这种状况即便是沓蓝的大可汗等人也无法阻止,因为草原上的政治和宗教从来都是分开的,即便是身为可汗,也仍然在神之下,面对这些巫师也直不起腰来,更何况罗幕河大会时,参加者都是草原上的精英,这些人震撼庄周驾驭天雷的能力,都成了天神教的忠实信徒,即便是沓蓝人的主力部队,金狼军和银狼军也有一多半是天神教的信徒,而其中至少有一半人即便是可汗和神发生冲突时仍然会站在庄周这一边。 庄周出关便有几个心腹悄悄的报告了沓蓝大可汗等一批人的异状,秘密聚会图谋对付庄周,可惜即便是他的亲卫里面也有不少是天神教的忠实信徒,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庄周下属的巫师手里,当时只是加以继续监视,现在庄周出关,自然要由庄周来处理,冷冷一笑,庄周也不以为意,如果是以前,他还会感兴趣处理这件事,现在,别说是几个大贵族谋反,即便是整个沓蓝都反,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他早已布下杀手,如果草原贵族反对天神教,他就要祭起最后一件法宝,自由,这个可是好东西啊。 自由,最简单的说就不再是奴隶,而且要从贵族手里分牛分羊分马,以现在庄周在草原上的号召力,那几个贵族如何能够对抗,到时候庄周只要祭起大旗,无数人抢着分他们的财产,不动声色的就把他们彻底打倒了,但是这一招杀伤力太大,因为无论如何自由,草原上的物资财富是不足的,因为许多人是奴隶,消耗低才可以维持,要是大家都自由了,最开始自然是很高兴,但是粮食不会猛然增长,这些人都要吃饭,到后来是要出问题的。 所以即便是庄周知道,也早早埋下伏笔,却一直不敢动用,这个是自然环境限制,一块草场就能放牧那么多牛马,再多也多不出来,可不是制度能够解决的,难道还要汉国来支援草原粮食吗,虽然有了高产良种,但毕竟种植面积有限,即便是汉国内部,许多地方也还是种的原来的稻种,要等遍布全国,少说也要一二十年时间慢慢推广才有成效。 当下庄周吩咐了几声,大意是加强监控,如有意外就随机处置,至于他自己,实在是对这些小事再也不放在心上,如此艰难的一步步走来,终于成功在即,那些琐碎的东西,已经在不放在他的心上了。 现在能让庄周稍微用点心的也就是星辰宗的传承问题,好歹也是自己创立的宗派,像样的弟子总要有几个吧,至于其他,都是世俗功业,自己好歹是皇帝,还有一个圣者的身份,也到头了,还需要什么吗,都由其他人处理吧,庄周心中自然生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与天渐近,与人渐远,本就如此。 不过好歹庄周也是一步步从普通人走过来的,心里也有些伤感,眼看再进一步,便可成仙成神,也就不再是人,淡淡的失落是可想而知的,当下便决定效仿以往的前辈,在红尘俗世走最后一遭,顺便看看有没有缘分,给自己找几个弟子。 庄周当下安排了教内事务,搞了一个最高巫师会议,只要成为天神教的黑袍大巫师,就能参与最高巫师会议,负责教内决策,这种东西一出,庄周相信这个组织就不可能背叛自己了,天神教的黑袍大巫少说也有三十余个,来自各个部落,甚至是西沓蓝,这么多人,要形成完全一致谈何容易,不过用来过半数决定教务却是足够了。 由于之前分离出来的那部分元神庄周用来做了第二元神,现在庄周的元神又需要重新分离,阿呆的这具身体也是暂时不能放弃的,庄周眼看没有什么事情,当下便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周游天下。 这次的庄周,真正的彻底抛弃了功利心,修行至此,俗世的一切于庄周而言,再不重要,不过是最后挥剑斩断红尘俗世一切之前的一次告别式罢了,庄周一个人骑着青牛,悄悄的离开了塔里克部落。 庄周彻底放下了自己的身份,这一刻的他,不是汉国皇帝,沓蓝人的圣者,也不是修行者庄周,俨然当年那个青年,对着一切都怀着好奇,喜欢旅游和冒险,庄周一个人骑着青牛,遇到小型的部落就进去讨口水喝,也会坐下来和当地部落的老者亲切交谈,但谁也不知道这个随和的青年,就是天神的使者,沓蓝人的精神领袖庄周。 庄周也不动用元力,就和一般的草原牧民一样,喝带点苦味的水,蹲在地上嚼硬巴巴的干粮,一起喝呛喉咙的烈酒,庄周一路向西,准备去看看传说中的雪山。 可惜,计划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庄周已经快要走出了东沓蓝的范围,进入沙漠地带的时候,竟然被人追上了。 数百名精锐的沓蓝骑兵杀气腾腾的望着庄周,庄周略一惊,便见这追来的几百骑兵中裂开一条道路,三人骑着马走了出来,赫然是东沓蓝的大可汗、军师以及东沓蓝的武学宗师穆朝,这几人庄周自然是见过的,只是当时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竟然有胆子带人来追自己,这些家伙也太蠢了吧,难道没见过自己在罗幕河轰下的天雷吗。 他却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固然愚昧,但也正因为愚昧,对这些神迹也就有着本能的怀疑,因为无法理解,东沓蓝的这个大可汗也是如此,本能的以为庄周的天雷不过是用了什么诡计,很可能就是在山峰下预先埋好了火药,而且庄周在罗幕河源头大会后,事实上已经成了沓蓝人至高无上的精神领袖,地位远高于可汗,本来庄周待在塔里克部落,身边都是些大巫,这位大可汗也没有办法,谁知道庄周竟然一个人跑出来,也就能怪这位可汗大喜过望了。 虽然庄周的行踪比较隐秘,但青牛实在是太显眼了,庄周又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因此大可汗轻易的便找到了庄周的行踪,得知庄周是孤身上路,身边连一个护卫都没有,几个和大可汗串联的大贵族不由大喜,在他们想来,庄周无论在怎么厉害,也是肉体凡胎,怎么也挡不住几百骑兵的冲锋,而且为了保险,更是将东沓蓝的武圣穆朝请动,有这位武道宗师出马,把握又大了三分,至于庄周曾经用天雷轰踏一座山头的事情,早已经背这些人自动的忽视,无法理解的事情,不是盲目崇拜就是干脆直接忽视,这些东沓蓝的贵族也是深的人类的劣根性。 由于庄周在东沓蓝的威信太高,许多地方已经超出了大可汗等人,所以这次追杀的人也是千挑万选,全部是死忠于大可汗的人马,为了保密,一行人轻车简从,跟着庄周,直到眼看庄周就摇离开东沓蓝,这才开始动手。 “圣者哪里去。”大可汗一边挥舞着马鞭,一边洋洋得意的说道,在庄周看来却是小丑一般,不知庄周心中想法,大可汗挥舞了几下皮鞭,身后的骑兵便分出两个百人队,从旁边向庄周绕过去,显然要把庄周包围起来。 庄周冷笑不已,这帮蠢货,蝼蚁一般的人物,也敢和自己作对,真是不知死活,要说以前,自己能有心思和这些人玩游戏,那是自己修行迟迟无法突破,希望从红尘俗世中获得启发,这才有时间厮混在其中,即便如此,自己所作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北驱苏箬,建立汉国,在草原上建立天神教,这都是可以改变世界格局的事情,至于现在,即便是这样的大事,也在无法影响自己分毫,修为已经得到突破,自己离离开人间界的日子也越来越短了,以后估计也不会有这个时间会来,可说这次就是自己最后一次看看这个世界了,以后卷入修行界的争斗中后自己还会有这样的心情吗,偏偏这几个蝼蚁却不识好歹,破坏了自己的心情。 向仙人动刀兵,这在历史上也只有始皇帝的麾下秦军曾经做到过,秦军不拜鬼神,只拜君主,而现在这些家伙竟然也向自己动刀兵,自己可是货真价实的天神啊,不可饶恕。 要说以前,这点小事庄周根本不会动怒,但现在,庄周却只觉得自己心头怒火熊熊,火气越来越大,一群蚂蚁样的人物,竟然也感挑战自己,真是不知死活啊,他还没意识到自从分神成功后,自己内心发生的变化。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所谓仁,毕竟是人世间的道德观,当一个生物,超脱了人世间的道德观,进步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时,自然而然的思想就发生了变化,无所谓仁或是不仁,一概都是一视同仁,无论是帝皇将相,乞丐孤儿,大家在圣人眼中一律平等,其实就是都是蝼蚁,难道人类还会在乎蚂蚁群中谁是国王,谁是王后不成,大家都是蚂蚁,有什么区别呢,这也是以百姓为刍狗的实质。 庄周现在也隐隐的有了这种倾向,但距离这一步却又有些距离,只是这些同类在他眼中,其实已经在逐步向蚂蚁靠拢,等到庄周彻底把人类当成蚂蚁时,也就是圣人的境界,无论蚂蚁如何挑衅,都不会动怒,但现在庄周自然不行,遇到大可汗一行人的挑衅,甚至是追杀,胸中怒气却是越来越重。 遇到蝼蚁挑衅如何,自然是视而不见,庄周却是又不能完全将挑衅的人视为蝼蚁,所以他的态度是——杀。 芒果已经被庄周寄托神念成神,离地焰光旗并无攻击效果,庄周随身并无其他兵器,庄周忍不住一拍胯下青牛,一股元力蓬勃而出,汇到牛蹄之下,变成了一团云气,那青牛四蹄生风,竟然离地而起,转向向大可汗等人奔去。 一众沓蓝骑兵都目瞪口呆,据歌谣传唱,圣者每当月亮升起的时候,便会骑着青牛,踏着月光上天和天神交谈,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这头牛真的会飞,其实他们哪里想得到,庄周的境界,要带动一头青牛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以他现在的状况,又没有对手,所有实力都是隐藏了起来,即便是上次在罗幕河源头召唤天雷,庄周所动用的实力也不到百分之一。 这百分之一还只是这具阿呆分身的力量,这分身较之本体,也至少力量相差四五十倍,庄周现在也是这样,动用体内的元力不超过百分之一,即便是这样,还是太欺负人了,沓蓝人以前的偶像,武圣穆朝挡在大可汗面前,正要抵挡,谁知道遇上庄周的元力罩,被整个人弹了出去,口中吐血不已,跌出百丈开外,落地时溅起大团黄沙,眼看已经是不活了。 实在是恐怖,庄周骑着青牛,四蹄翻飞,离地三尺余高,直冲过来,身边还笼罩着一个巨大的元力罩,碰上这个元力罩的,立刻就被震飞,如果对这个元力罩进行了攻击,那就更惨了,攻击的力量至少加大了十倍被反弹过来,即便是穆朝这样的武圣,也是一声不坑就挂了,幸好东沓蓝的骑兵历来就彪悍绝伦,这些人又都是大可汗亲信中的亲信,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竟然也不畏怯,还敢对着庄周冲过来,但这些人的作用,不过是在被庄周撞飞的人中又增加了一个罢了,真是半点用也没有,一路撞飞了几十个阻拦的士兵,连人带马都被撞成了血雾,不比穆朝,多少还能化解一下,这些小兵遇上这种十倍增幅的攻击,下场只有一个,全身经脉爆裂,血液从毛细血管从喷出,又被元力罩撞飞,当真是满天血雾,光是吓都能吓死几个。 无论是从两翼包抄的沓蓝骑兵还是护卫在大可汗周边的骑兵,都是目瞪口呆,这还是人吗,实在是太猛了,和这种人形坦克比起来,沓蓝人曾经遇到过的重装骑兵根本就是蜗牛。 庄周就这么一路撞过去,仗着青牛有元力支持,可以在天上飞,速度比大可汗等人骑的马匹快上不少,竟然直冲上去,由后队冲到前队,又从前队掉头冲杀过来。 撞了两次,整个大可汗的护卫队都溃散了,实在是太恐怖了,虽然庄周没有杀一个人,但那种连人带马撞的粉碎的气势,满天飞舞的血雾,都告诉着这些人面起那男人的恐怖。 不是说面前这人除了会一些诡异的法术,连基本的武功都不会吗,只要自己等人找到他,立刻就可以将他俘虏,怎么会遇到这样的变态呢,这样的人,即便是不召唤雷电,一个人都可以把自己等人杀个来回了,如果他们知道即便是现在庄周所用也不过是元婴百分之一的力量,相信非得哭出来不可。 庄周冲了两个来回,将主要的队伍已经彻底冲散,那大可汗却因为有侍卫不顾性命的保护竟然没事,庄周冷笑一声,这次就不冲锋了,长笑一声,一手指天,朗声说道,“尔辈真是不知死活,既然知道我是圣者,还敢逆天而行,且让尔等见识见识天威。” 说着,天上便惊雷滚滚而下,千万道巨蟒般的雷光从天而降,方圆数里之内被轰的焦黑一片,至于大可汗等人,更是连尸骨都没留下,谋刺圣者,这样的罪名,足以让天神教重新推选一个部落的大可汗了,不过这些不是庄周要操心的,好不容易出来旅行一趟,没想到又被人破坏,庄周心情大坏,估计自己的行踪在沓蓝的高层之中并不是隐秘,现在又死了大可汗,更是牵连甚广,只怕到时候还有人找自己,对这些人自己又不好下死手,毕竟都是自己的属下,庄周当下解开系着青牛的缰绳,拍了拍牛头,输进去一股元力,笑道,“牛兄,自古以来,无不散之筵席,我们的缘分,就到此结束吧,以后如果有缘,自会相见。” 似乎知道庄周要走,青牛露出不舍的神色,将头贴着庄周的身体使劲摩擦,庄周哈哈大笑,只觉这牛和自己也真是有缘,当下又输了一股元力进去,干脆把牛身上的主要经脉都打通了,虽然牛的经脉之前庄周也不知道是如何分布,不过一法通万法通,庄周根据人体的经脉分布,再用元神默察牛体内的经脉走向,却也容易,便将青牛身上的经脉悉数打通,又带着残留在牛体内的元力按着一个特定的循环走了几圈,直到确定即便是离开自己,这个循环也会继续下去,这才挥手而去,得庄周之助,这牛已经通灵,见到庄周离去的背影,眼中竟然流出大颗大颗的泪珠,着实让人感叹不已。 庄周没了青牛,也就不再保持先前那副模样,直接穿过云层,高速飞行,不过片刻,便来到千里之外,已是魏国国界,庄周便从空中落下,停在一条南来北往的主要干道上,他做的隐秘,这路上竟然没人发现多了一个人,庄周便一路往南走。 一路跟着遇店住店,也一样的吃饭喝水,倒是让庄周听到了许多传闻,最轰动就是自己了,一个千总,竟然成了沓蓝人的圣者,这对魏国来说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军事上都有着巨大的价值,这个职位也随着沓蓝传来的情报而一升再升,庄周这才知道,自己现在在魏国竟然已经是一位王爷了,魏国皇帝大方的很,竟然给了庄周一个圣武天王的封号,还在长安给自己起了豪宅,每日里都有许多人前来提亲,至于豪宅中现在住的,据说是刘家村那些和庄周或是阿呆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而那个刘老头,竟然成了庄周的长辈,现在很多豪门都在拍他马匹,就等他开口允诺自己女儿和庄周的婚事,幸好这老头还是知道自己分量的,没有胡乱应允,要不然庄周恐怕就要郁闷死了,好端端的多出几百个老婆来,那可不是普通人受得了的事情。 真是麻烦啊,据庄周所知,上次自己送了梁国十斤仙种后,梁国也不知道从哪得知庄周竟然参加过去年的大比,竟然硬生生的在庄周缺席的情况下把庄周评为第一,成了状元,文武百官还到江都外的庄氏别府好好的庆祝了一番,都是管家元武接待的,真是荒唐,幸好梁国也知道现在庄周是皇帝了,估计是不可能到梁国任职了,因此没有给实际的职位,即便是如此,也已经出乎庄周的意外,原以为自己缺考,成绩估计是零蛋了呢,看来有地位就是好,谁都买账,有事情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比起原来自己亲自潜入衙门修改自己的档案,真是不知道方便了多少。 由于没有携带青牛,目标小了许多,竟然一路也没人认出庄周来,事实上普通人知道什么,在说书人口中,庄周现在已经变成了身高八尺,腰围还是八尺的巨汉,即便是亲眼所见,又哪里会相信这样的一个人就是独自解决草原沓蓝人的威胁的英雄呢。 庄周就这样一路而行,向着魏国首都长安而去,昆仑星的三大名都,说来也就一个长安没见识过了,就乘这次机会去一次吧,庄周一路行的极慢,每到一地,都会在各处徘徊一阵,其实是想寻找合适的传人,却一直不能如愿。 在庄周本体控制的汉国,和天神教控制的草原,一早就开始栓选,准备等这些人经过考验后就开始修行先天罡气诀和翻天十二式,规模足有数千人,但是这些人庄周却并不看好。 虽然这种选拔出来的 人才,大多不会太差,但在庄周看来,这种按部就班的方式,足以将真正的天才埋没了,而庄周要找的传人,正是这种天才,或是变态,一般的人,他还看不上眼,因为在庄周看来,历代前辈圣人,有大神通的修者,弟子都是不多的,太上老君只有一个弟子,玄都大法师,所谓吕洞宾等人上洞八仙也是老君门下,根本就是托辞,其实不过是老君的修行一脉罢了,而玉虚宫原始天尊也只收了十二个徒弟,准提道人更是只收了一个孙悟空,其他的所谓师兄弟之流,不过充数,在这种变态级的天才面前,都是那衬托红花的绿叶。 在庄周看来,未来自己的弟子,自然也要是这种水准,这才能名正言顺,否则弟子即便是收的再多,像通天教主,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修行的争斗,还是看的精英啊,那些炮灰无论在哪里都是不缺的,随时都可以找出一大筐来。 宁缺毋滥,在这种指导思想下,庄周做了两手准备,一边挑出大批人来,修炼先天罡气诀,稳扎稳打,基础自然扎实,而且还要对其中脱颖而出的一部分,授以翻天十二式,但这部分人却不会直接成为庄周的弟子,不过是星辰宗的外围罢了,真正的弟子,却是宁缺毋滥,每一个都是真正的精英,天才,这就是庄周的办法。 弟子嘛,多了也没用,功夫练的不到家,就是一盘菜,多收不过是多丢脸,在庄周看来,这样的弟子,限制条件太多了,年龄不可以太大,太大就经脉固化,而且受到世俗影响太大,世界观基本已经成型,太小也不行,太小的孩子都还没有辨别力,真正高深的东西即便是教给他们他们也不懂,徒然浪费时间。 此外还有天赋悟性根骨资质和后天的毅力,努力,勤奋,两者相加,才算是小有成就,而且这人还得碰巧让自己遇上,有这个缘法,否则自己也没办法,他虽然可以看到一个人体内的能量储备,但一个人的本性这种东西,即便是混元圣人在这个时候也是无法辨别的。 只能一个个慢慢的找,看实际情况推测他的资质悟性,根骨品性,庄周就极为重视这个,如果徒弟品性不好,来个欺师灭祖,那可是大为不妙。 所以庄周虽然有心建立星辰宗,但门内弟子却是一个没有,好在外门弟子总算收了几千人,这才避免了庄周光杆司令的局面,而湛卢等人,便被庄周列为星辰宗的护法,这就是星辰宗的全套班底了。 甚至可以说,庄周连功法都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先天罡气诀和翻天十二式毕竟只是筑基功夫,而后面的功法,庄周是不会让他们修行烟霞古卷的,浪费,而元力庄周又传不了,没有那颗力量种子,炼成了也不过是似是而非罢了,庄周却是想用兜率宫的真元修习方式代替元力的修行,成为星辰诀的基础,然后再进行下一步。 这也是从离地焰光旗上得来的好处了,在庄周这样的修者眼里,只要能模拟出真元波动,便掌握了这种力量的性质,只要加以推敲,便能基本将原来的功法还原,这也就是庄周,元力可以模拟任何性质的能量波动,否则即便是祭炼上几十年,也未必有这个成果。 兜率宫功法高明异常,远胜于一般仙道的法门,有此为基础,想来星辰诀也足够强悍了,而且也没有失衡的顾虑,不用再考虑振荡的危险,这个部分可以直接去掉,用原来的锤炼法就可以,星辰诀依此加以修改,虽然远远不如庄周自己的元力星云,念力振荡的法门,算是一个简化版,但比之于其他功法,也已经非常优秀了,以庄周自己的估计,在返虚期前就绝对不下于兜率宫的法诀,至于返虚期后,要再做修改那就还得等自己获得更大进步后。 第九章 最后一站 在亲眼见到长安之前,永远无法想象长安的大气,庄周之前还把它当着江都、上京一样的城市,这时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孤陋寡闻了,这座城市,哪怕是一砖一瓦,渗透出来的都是一种磅礴的大气,舍我其谁,这种大气让庄周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城市。 说实话,虽然昆仑星土著对三大名都吹嘘不已,但在庄周这经历过现代文明的人看来,差的远了,即便是那时候的一座小县城,比起江都都更繁华,比起上京来都更时髦,也就是在这种时代,这样的城市才会被称为名都吧。 但长安却第一次真正让庄周感到了震撼,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大气,他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城市这种没有生命的死物上体现出来,庄周呆立良久,才从震撼中清醒过来,当下摇了要脑袋,和其他人一起进城。 这个城市很是不简单啊,庄周随着人流在长安城里乱走,也不见什么违章建筑,直就是笔直,决不会让你走了一半还要绕弯,就是这种简单的组合,让人看上去异常的简洁,流畅,拼接成一个完整的整体。 庄周看了半天,这才叹了口气,终于承认,自己所见的承天宫,豪华则豪华了,但在艺术价值上,只怕远不如这些普普通通的青砖巨石,至于江都,那根本就是一个乱糟糟的地方,无数人聚在一起,硬生生撑大的地方,那里不是讨论艺术的地方。 原本庄周不想去自己的府第,这时却好奇起来,不知道魏国的皇帝给自己的王府是怎么样的,看来可以好好看看啊,当下向身边的人问了路,一路往自己的圣武天王府走来,要说魏国的皇帝到真是大方,连王位都封了出来,这到出乎庄周的意料,历朝历代,除了开国时会封几个王外,其他时候都是王室内部分封,很少会有异姓王出现,想不到自己竟然弄了一个,庄周这时候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对魏国的功劳有多大,摆平了沓蓝,哪怕只是暂时的,以后还要打起来,足以让疲惫不堪的魏国猛喘几口气,就凭这个,都足以让庄周封王,何况庄周看起来就是彻底的解决了沓蓝人,以后再发生战争的机会不大。 长安虽然给庄周的感觉很大气,但其实是三大名都中最小的一个,艺术的运用,实在有时会给人感官以一种错觉,庄周很快就走到了自己的王府附近,顿时吓住了,自己的王府外,竟然排出了几里长的车队,庄周偷偷一问,才知道这些竟然都是说媒的人。 汗,虽然路上也听说了这里的热闹,但庄周绝想不到会是这么一副场景在等着他,看来魏国人民实在是太热情了,这还是自己不在的情况下,如果自己在,恐怕人还要多上几倍,这些人真是没有公德心啊,挤在大街上,堵塞交通。 庄周暗自诅咒了几句,也不敢去看自己的府第,就想偷偷溜走,长这么大,庄周还是第一次对人有了怯意,平时的时候,别说是人,即便是单独对上不知道哪尊佛陀的分身,庄周也只是紧张而已,绝不会产生怯意,这种不战而逃实在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就在庄周就要溜走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怕什么啊,阿呆的这具肉身虽然好,但毕竟不能和自己的身体相比,还是要丢弃掉的,而现在自己的分神已经基本完成,离开这具肉身也就是这段时间了,到时候谁还找的到自己,自己怕什么啊。 穿着马甲,啥都不怕。 有了这个信念的庄周,转头又向自己的府第行去。 在门口就被自己的门丁给拦了下来,看几个下人的样子,鼻子都快长到眼睛上去了,看来自己很受欢迎啊,连下人都嚣张到了这个地步,庄周掏出一块铁牌递过去,却是自己的千夫长身份证明。 接过铁牌的家丁随便瞄了一眼,便不屑的说道,“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连千夫长的身份都敢求见我们家王爷,不知道连宰相大人都在外面等着吗,拿着这个号牌,到后面等着去吧。” 旁边的一个家丁眼尖,却是看到了铁牌上面的编号,不由一愣,这支部队不就是自己家老爷服役的那支吗,劈手夺过铁牌,仔细一看,没错,他又抬头细看庄周,想起种种传闻,不由脸色发白,好家伙,这不就是自己那位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老爷吗,听说他不是在沓蓝人那里吗。 “快去通报,王爷回府了。”随着小声的嘀咕后,他便狼嚎般的叫起来,“王爷吉祥。” 旁边家丁一愣,整个长街也愣了,过了一会,才有人反应过来,整个长街的人都在往王府门口挤来,庄周看了一眼,便抢进门中,把这些人留给那两个门丁处理,自己长驱直入,直奔后堂的刘老头那里。 连过三重院落,让庄周也忍不住赞叹一声,皇帝果然够爽快,竟然给了这么大座院子,对比长安城的大小,他心知这么大一座处在繁华区的宅子意味着什么,估计整个长安城,除了皇宫,再没有第二个地方比这里更大了。 刘家村的老熟人庄周已经发现了一多半,那个害得这具肉身落水的家伙,几个老头,谁让这具身体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呢,又没有亲戚,这些邻居就是最亲的人了,估计魏国也是急着和庄周拉上关系,竟然把这些人都从山里请了出来。 庄周苦笑一声,暗道,如果那些人知道这具肉身其实早就死了,和他们一点关系没有,不知道会怎样,不过自己可是打定主意就此假死脱身了,马甲穿一段时间就行了,还是自己的本体好啊,元力供应充足,不像这具肉身,还要自己用元力供应。 果然就见几个老头奔出来,都对着自己嚎啕大哭,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谁死了呢,由于是刘家村,几个老头都姓刘,庄周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跟着以前阿呆的口气,“三叔公,四叔伯,阿呆回来了。” 当下哭声更是响亮,庄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几位大爷在这里还住的惯吧,那就继续住下去吧,我还是要回去的,以后这里就麻烦几位大爷照看了。” 哭声立刻停止,让庄周哭笑不得,几个老头拉着庄周,竭力说自己看中了那家的姑娘,如何如何的出色,让庄周务必的娶了,看来都是收了人家的好处的,庄周也实在是无话可说,看这几个老头的样子,哪里是没有同意婚事,要是有决定权,只怕这几个老头恨不得把自己剁块切片给卖了,分成几百份,那就可以收几百份彩礼了。 看来魏国的贵族也是明白人,知道这几个老头是说话不算数的,只是做做攻势而已,让这些人帮着说说话,关键还是看自己,庄周这才放心了,真要忽然多了几百份亲事,那庄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就要走了,到时候不能让那些人都受活寡吧。 把几个老头好说歹说的劝走,很快就有人来拜访,显然庄周回来的消息已经流传开来了,这次来的人都是真正动一动就地动山摇的大人物,和在江都时的那种截然不同,这个时候,没有一定身份的人,都是知趣的不来打扰,说句实话,他们还不够资格。 庄周可是一个王爷,能和他结交的,少说也是宰相那一个级别,这时最后悔的,莫过于王半山知府大人了,看走眼了啊,这小子何止是潜力股,根本就是一飞冲天的爆发啊,这才几天功夫,竟然就成了一个王爷,可惜自己当时竟然没坚持下去,把女儿嫁给他,那现在自己也成长安的大人物了,不过现在,还得老老实实的在地方上窝着。 一连来了三个宰相,四个王爷,十来个侯爷,让庄周也觉得有些眼花缭乱,这么多人竟然都是结亲的,幸好不久之后皇帝也亲自遣了使者来,让庄周好好休息,明天见驾,一群人这才散去,魏国人的热情实在让庄周吃惊,但也颇感厌烦,如果不是这具身体是魏国人,真想撒手就走。 不过庄周可对入宫见驾没有半点兴趣,皇帝,也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这种生物,见过一次就行了,也没什么希奇的,而且自己这次可是要正儿八经的朝见,光是礼仪就能够让人烦死,一套一套的,自己难道还会去朝拜这样的人不成,想都别想。 庄周对这个时代人视为最大荣耀的东西根本就是看着苦差,所以当天晚上庄周就病危了,传出消息去,圣武天王已经快不行,皇帝急了,匆匆赶到庄周府第,让庄周得意不已,自从盘古开天地,敢这么做的人估计也就自己一个吧,一脸病容的和皇帝拉扯了几句,庄周便摆了个姿势,手指胸口,一脸忠诚的模样,要说话的样子,却一句说不出来,皇帝急了,连猜好几种意思,庄周却都不说话,心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叫我怎么说啊,终于眼睛一闭,去了。 其实就是元婴从肉身中脱离了出来,把原来阿呆的肉身留了下来而已,府中顿时哭声一片,史书记载,圣者阿呆就在回到长安的当晚暴毙了,结果,结果当然是沓蓝人把魏国当成了死敌,拼命攻打,几十年后,魏国终于撑不下去,被汉国吞并。 庄周离了阿呆的肉身,也无心多待,元神御使元婴,直奔上京承天宫,不过半个小时,便回归本体,速度实在是快捷绝伦,庄周叹了口气,这一趟出去,历时数月,当真是大涨见识,也大有收获,吩咐一声,叫进湛卢,庄周微微一笑,便将阿拉贡唤出。 湛卢得知这尺高的玉人竟然是庄周的第二元神,不由大吃一惊,听了庄周的吩咐,便答应好好照看,其实也用不着照看,这个第二元神有自己的独立意思,其实就相当于另一个庄周,他的想法就是庄周的想法,怎么用得着照看,只是和几个丫头说一下,免得到时候不认识了,还以为这玉人是不知道从那冒出来的妖怪呢。 又传进纯均钗儿等人,也一一吩咐了,庄周这才让众人围着自己坐下,伸手将众人收进烟霞丹鼎中,由于元神有成,对天地元气的控制力大有进步,在庄周的指挥下,大量的天地元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比起平时来何止密集了数百倍,灵气浓郁的肉眼可见,一边将元力输入湛卢等人体内,控制着她们体内真元力的走向。 这工作平时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自然不会与什么危险,这次庄周能这么做,却是元神有成,可以用传心术将自己的意念直接传入湛卢等人的潜意识中,佛门称为他心通的神通,据说练到极处,可以和天地万物任何存在沟通而不会有障碍,庄周现在虽然还不到这种地步,但和湛卢等人做交流还是没问题的,将金丹和元婴的感觉直接刻入众人心中,庄周便收回神注意起众人来,这个时候,即便是庄周也没有什么可作的了,一切,就全靠湛卢等人的机缘如何了。 其实湛卢等人跟随庄周多年,也是在金丹之前迟迟不得进,停留了多年,说穿了也就是隔着一层纱布,在庄周有意无意的教导下,也在贯通的边缘,这个时候得了庄周传心术的意识烙印,不一会儿纯均便豁然贯通,开始大力吸收外界的元气结丹,只是没有庄周当年那么凶猛,不过是方圆百里的元气被抽动而已,庄周控制着烟霞丹鼎,将天地元气从四面八方调来,稳定的输入纯均所在,却是平稳的很,一点危险都没有。 接下来其他几人也先后贯通,庄周便控制着方圆十数米内的天地元气,一点也不杂乱,将各人所需供应给她们,四面的天地元气汹涌而来,然后在庄周的控制下平复下来,以稳定的速度输入各人体内。 元神成就后,此时庄周的神通真是进入了不可思议的甚深境界,十三个人一起结成金丹,所需的天地元气何等惊人,庄周却能控制着丝毫不乱,如果是正面打斗,像湛卢这样的金丹期元婴期的的修士,自然也是靠的对天地元气的掌控,但庄周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剥夺她们对天地元气的掌控权,将天地元气纳入自己的控制之下,这才是高端修者战斗的方式啊,整天拿着元气弹乱轰,那是小孩子才会有的做为,要都是那样,整个世界早就毁掉了。 真要说绝对真元储备,金丹期也不过是结丹期的三倍左右,元婴期又是金丹期的三倍左右,这个数字虽然会随着年月的增加而变动,但幅度不大,最多也就是强上几倍而已,而返虚初期比起元婴期来,真元储备又要增加十倍左右,虽然看起来很大,但相对两者简直是天壤一般的境界差距来说,实在是不大。 要说真元储备,也直到返虚期后,道体成就,才能无限量的容纳,不再像之前一样能量都集中在元婴,限制小了许多,但道体虽然说能够无限量容纳真元,但其实远不能和神体相比,还是有很多问题,所以修仙者到了一定程度,能够容纳的真元也会有极限,肉身强度也就有极限,这种半路出家的货色始终无法和神体真正相比。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修仙者便会在体外重造一个能量库,像佛陀头顶的舍利,道家头上的庆云金灯,天使背后的翅膀,都是这种,也只有洪荒时代的大神,才能把能量和元神完全炼成一体,自己的身体就仿佛自然界存在的巨大能量集合一般,威力无穷。 这个身体能够容纳的能量就是修仙者的一次能够调用的能量极限,所以比斗的时候,就要争夺对天地元气的控制权,双方谁对天道的领悟更深,念力更强,就可能获胜,而并不完全依靠自身能量储备,毕竟修仙者最擅长的手段,就是调动天地元气,自然是谁能调动的天地元气最快最多,谁就能获胜。 得到庄周的意识传递,感受到庄周当时对天地元气的感觉,湛卢等人终于顺利突破,进入了金丹期,以后就可以自由操控天地元气,更总要的是,三百年的寿命,以后就有更长的时间来做探索,庄周也终于放心了,相信以湛卢等人的条件,又有自己的意识烙印,传承自己突破元婴时期的感悟,相信最多几十年就可以突破元婴期,自己也终于不用为这几个女孩子担心了。 庄周在汉国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虽然仍然当着皇帝,但庄周早已经不再处理政务,不过隔个十天半月露一次面,一切都交给了湛卢等人,可惜庄周还没有孩子,要不然就可以直接把皇位传给他了,不过庄周早已经想好了,要湛卢等人来当这个皇帝是不可能的,但却还有一个人可以接手,庄周下定决心,这次回去就要把钟郁秀弄过来,而且昆仑星也可以对地球修真者开放了,现在有湛卢等十三个金丹期在,还怕什么人捣乱不成。 留下了第二元神在承天宫,庄周一个人离开了。 下面还有最后一站,地球,庄周的出生地,也是庄周在人间界的最后一站,去过地球后,庄周就要直接破空前往仙界,或是修行界,普通人的世界,毕竟是不适合自己,为了避免伤感,庄周并没有说自己的这个决定,解释,就交给自己的第二元神罢,谁叫两个意念是一体的呢。 从传送阵走,出来就是素衣轩,不过眨眼功夫罢了,庄周这次没有先去找钟郁秀,而是准备自己一个人走走,地球啊地球,这次离开,也许再见之日,就是千年万年之后,即便是庄周,也显得有些伤感。 一个人默默的在星子陨落的地方,坐了一个晚上,喃喃的说些心里话,这些话,庄周也无人可以诉说,只能和星子说起,在其他人眼中,他是强者,是领袖,怎么能够流露出自己的软弱一面呢,这些都必须隐藏起来,庄周永远是坚强的,但有谁知道那种痛苦、彷徨、恐惧,不同于普通人的感情,修行者的这些感情,更加真实,因为已经贴近了本源,知道恐惧而恐惧,才是真的恐惧,而后才有无畏,那些连恐惧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又怎么算是无畏呢,只能说是不知天高地厚罢了,那种日益非人的痛苦,修者修为日高,与天渐近,与人渐远,不啻于生生的斩断自己过去与自己的血肉联系,那种感觉,是何等痛苦,偏偏还要咬牙走下去,亲手斩断自己的过去,这是何等的痛苦,大道渺茫,古来又有几人窥到它的真面目,不知未来如何,整个人如同处在黑暗的虚空,不知将来如何,不知走向何处,脚下没有坚实的土地,四周都是虚空,实在恐惧,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是永恒的虚无,就是万劫不复,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方向,未来不知走向何处,这是何等的彷徨,但是还是要走下去。 最关键的是,这条路上,永远只能一个人,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没有人可以指引你,只有你自己,偶尔看到一两具尸骨,就是前人倒下的地方,可以让你留意,注意绕开,却也再没有他用,此道无先后,亦无有尽头,达者也不过领先后者一步而已。 没有人可以诉说,孤独,寂寞,那是平常的了。 当日庄周和左擎苍在这里大战,彼此都迫出了自己的最强战力,简直是核弹爆炸一般,四周都被夷平,任何事物都被摧毁,因此连庄周也找不到星子所在,庄周坐了一夜,便如同当年一般,喃喃细语,说了好多的话,直到天亮,庄周站起的时候,目光是已是没有一点的波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庄周悄然的离开了素衣轩控制的范围,在原来东盟的地带游荡。 这里以前庄周来的并不多,当年的许多推测,都已经被证实了,地球上果然出现了大批的变异人,这些变异人虽然不像修真者那样厉害,但胜在数量庞大,远远胜过修真者,而且不但是人,连动物也出现了变异,庄周竟然发现不少动物可以像传说中的那样喷出冰火之类的攻击来,只是极为弱小,倒是有点像传说中的魔兽。 不过这些人虽然在庄周眼里极为弱小,甚至是一个炼精化气的修士都可以将它们蹂躏一百遍,但比起普通人来说,这些人却是有着巨大的优势,攻击再弱,只要能够杀死人,那也是有着巨大现实威胁的,何况其中不少人,水准恐怕接近了先天境界,即便是在修行者的世界都是极为罕见的,何况这些人竟然可以量产。 与此相对的,由于元气的浓度大幅度提高,修行者的修行进度也是大进,据庄周所知,颜倾城等人便已经进入了金丹期,比起湛卢等人还要早一些,只是数量极少罢了,这是一个强者的时代,也是适合英雄产生的时代。 修真者、炼气士、异能者,变异人,无数强者叱诧风云,登上历史的舞台,而普通人曾经依仗的科技,已经彻底崩溃,除了在少数大城市还有保留,现在地球简直是文明倒退了上千年。 由于粮食的匮乏,许多人被迫开始在自己住的地方附近种地,倒真有点种地压倒一切的架势,稍微有点力量的,便猎杀魔兽,或是组织帮会争夺地盘,除了仙石联盟、特事局这样的大组织,其他小组织也是无数,占据了一些不太重要的小城市,彼此争斗不休。 没人去管,也管不了,没有统一的通讯,要处理方方面面的事物,根本是不可能的。 神话时代,就是如此。 庄周这次回来,没有通知任何人,甚至钟郁秀也不知道,因此也不用顾虑被人跟踪什么的,可以随意的四处游逛,当年视为平常的举动,现在却是这么难得,要是在昆仑星,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那里来这样的自由,这也就是有得必有失罢。 杀了几头变异生物,庄周也暗暗吃惊,一路行来,无论是变异人还是变异的生物,力量都比年前自己离开的时候提高了不少,虽然这个变化不是很大,但对庄周这样的人来说,只是一点也足够他做出许多判断了。 如果继续变异下去,那还真是后果堪虑啊,幸好已经发现了昆仑星,最不济还可以将一些人撤走,只是这些人不可能太多,也不可能一下子撤走,需要一步一步来,免得激化矛盾,昆仑星虽然比地球大的多,但以庄周估计,能容纳下十亿人也就差不多了,再多就要人**炸了。 而且据庄周的想法,也不想把所有人都弄过去,昆仑星现在的局面,好歹也是自己造成的呢,可不能让人轻易破坏了,要是移民太多,原来的文化可就保不住了。 庄周一边这么想,一边有意的往一些以往的名山大川而去。 地球毕竟是有过一段仙道极为兴盛的时代,而且还是封神之战所在,老子曾在这里写出道德经,如此种种,都说明这块地方的不凡,现在虽然被人遗弃了,但是难保不会有什么东西留下来,而且天地元气异变,许多原来完美的阵法就出现破绽,更容易发现,以自己现在的修为,要发现一座上古先人遗留的洞府什么的,那就爽了。 以往庄周境界虽然提高的很快,但一直压制自己的实力,真正表现出来的不过十分之一二,这次却是没有顾忌,全力施展,他已经完成了分神,元神和元婴分化,对天地元气的波动格外敏感,全身实力也能够完全发挥,没有重铸道体和四九重劫的困扰,现在的庄周,论实力完全不下于一般的大成期修士,只等天庭接应仙人用雷劈几下就是天仙了。 不过庄周的星辰诀,能够收敛一切气息,连自然界因为能量牵引而引发的四九重劫都能避过,何况是仙人根据感知而来的雷劫考验呢,地球又早已被废弃,也不会有仙人吃饱了没事干监视这里,一般这种情况也只有修行兴盛的地方才有,所以庄周基本是不会遇到接应仙人的了。 大成之后,就是仙人,上天庭就是天仙,留在人间就是地仙,要是没通过雷劫考验,那就是散仙,庄周已经达到了大成期,又不愿意上天,也没人来接应他,所以他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地仙,也算是接了浮萍烟霞等人的班,为地仙界增加了实力。 元神一开,庄周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现在的神念有多强,以往他从来没有全力以赴的做过这件事,自然不知道,现在的神念竟然瞬息间便将方圆数千里地的所有景况都映入脑中,实在是强悍之极。 千里之地,如同目见,这还只是初步,庄周毕竟还只是刚完成分神,以后进一步修练下去,还将更加强大,想到由一个普通人修行到现在的这个地步,其间也不过是五六年时间,着实让庄周感叹不已。 第十章 开山大弟子 方圆数千里地,历历在目,需要处理的数据实在太多了,庄周将一起人的和其他生物的信息悉数忽略,这才好受一点,他要找的是上古仙人遗留的洞府,至于其他,也引不起他的兴趣了。 这种洞府一般都有阵法保护,对这些庄周虽然了解的不是很多,但也绝对不少,估计阵法应该是在中等水平,据庄周所知,保护洞府的阵法也由高低之分,一般的是障眼法之流,这种没多少水平,而且时间一久,就会破坏掉,最高级的则是把洞府开辟在另一个空间,这种如果没有熟悉道路的人领路,即便是神通大上十倍也是休想找出,空间乱流何其恐怖,里面的空间更是多如恒河沙数,因此这种办法也是最安全的,只是要求法力太高,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最后一种,也就是庄周要找的一种,依托山河走势,天上星脉,地下气脉,以法器镇压调动,将整个环境融入自然,对这种阵法,除非就在眼前,否则即便神通再高用元神扫描看到的也是一块石头,一棵树,而不会是一座洞府。 庄周希望的就是因为天地异变,元气乱流,会有部分洞府露出破绽,只要有这种天地元气不和谐的地方,庄周必然是停留下来细细观察,看是不是因为天地异变的缘故,有洞府禁止暴露出来。 可惜庄周现在所在,却是华北一带,虽然自古以来,这里的名山大川就多出仙人,但这里也是中华文明的中心,凡是有名的山川,都有无数人居住过,后来更被开发出来,有点旅游价值的都被人走遍了,哪里还有东西遗留下来,因此庄周竟然一无所得。 庄周倒也不放在心上,身怀离地焰光旗,刑天干戚,烟霞丹鼎,三件法器,老天已经很厚待自己了,要想再捞到几件,固然高兴,不过到时候估计自己也就是别人打劫的对象了。 看上次那个被自己灭杀了的佛陀分身的反应,别说没有新的法宝,只是一件离地焰光旗,这家伙就有杀人灭口的样子,庄周这点倒是没有猜错,那个佛陀的确是想杀人灭口,除了庄周,寰宇之间又有谁敢大大咧咧的把太上老君的宝物收在囊中呢,万一被老子发现,后果很严重啊。 尤其是这法宝中还残留有老子的元神烙印感应,这个可是大麻烦,虽然老子不会主动感应,但是真要出什么问题,他老先生坐在兜率宫里,用神念一扫,这玩意就和庄周塞给小丫头的护身符一般,简直是火炬似的,立刻就被发现了,躲在哪里都没有用,而且以庄周的手段,也无法将这元神烙印抹去,实在是麻烦。 可偏偏这东西实在是好,如果是一般的法宝,哪怕是太极图,庄周也就不要了,但这东西却是离地焰光旗,号称万邪不侵的离地焰光旗,这对像庄周这样修行进度过快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有此法宝在手,便不虞心魔泛滥,也不用怕域外天魔入侵,安全第一啊,简直是超级防火墙一样的东西,叫庄周怎么舍得不要。 庄周看看没希望,也就不找了,看来中土大地早就被开发完了,至于域外,那就更不用考虑,有名山大川不住,跑到蛮荒之地去,那可不是神仙会干的事情,自古以来,那些地方也只听说一些巫蛊一类的传说,少有长得仙风道骨的,这就是明证。 看来这个东西实在是全靠运气,有机缘就有,强求不得,也强求不来,本来也是,要是离地焰光旗之类的法宝也可以强求而来的话,大家早就做了,所谓神器自悔,这些法宝都是没有丝毫元气波动外泄的,如果不是放在眼前,恐怕谁都找不出来,真是比大海捞针还难。 庄周既然不再寻宝,便专心往大城镇行去,这日到了太行一带,原本这里是玄武和异能研究所的地盘,不过玄武在当日流星雨中被摧毁,李安所在的朱雀却是被仙石联盟赶过了江,跑到这里和异能研究所,异能同盟一类的组织抢地盘。 虽然不如仙石同盟,但特事局的力量也是根基深厚无比,又抢先接手了东盟解体后遗留的一些资源,也是相当强大,不是异能研究所和异能同盟这种底子薄弱的组织可以抵挡的,因此在这里却是占了上风,所以这一带也比较太平,很少看见庄周一路上所见的那种变异生物,想来是被清理或是驱赶了。 随意的进入一个城市,庄周吃惊的看到,这里竟然有不少异能者,这些异能者水准还不过是刚入门的阶段,但让庄周奇怪的是,这些异能者竟然就在大街上表演,实在是出乎庄周意料,当下庄周走了过去,正在表演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站在一张桌子前,对着面前三米外的一个水杯,大喝一声,“起”,那水杯便从桌子上慢慢浮起,离着桌面大概半尺高,过来一会儿,那少年便脸上满是汗水,已经有些发白,显然是吃不消了,当下那少年又清喝一声,那水杯便缓缓降下,落在了桌面。 周围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天叫好声,“异能学园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这么小就这么厉害了,长大了那还得了。” 庄周不由有些吃惊又觉得有些好笑,地球上的消息,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过目了,一般都是湛卢在处理,什么时候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异能学园,李安她们还开了学校吗,这少年的异能力之弱,比起当日的御、泰坦等人是差的太远了,竟然也在大街上当街表演,这倒有点像以前那些学生搞活动,这就是风气的变化么。 接下来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显然和之前那人是一起的,这人却是表演的火能力,一本书放在面前,少年将手放在书上,摸了几次,那书本竟然燃烧起来,旁边围观的众人顿时又是叫好。 庄周看了一会,便微微一笑,悄悄的挤出了人群,继续往前走,据庄周所知,东盟遗留的资源大多被各个势力集团接收,最开始的时候时局还很混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个大的派系基本完成了整合,冒出头来,一些小组织也就是在一些边远的小城镇存在,在大城市已经基本恢复了秩序。 这些派系中最厉害的自然是仙石同盟,由庄周亲自发起,联合素衣轩,长歌楼,浮云阁等正道门派,以及大批被杀怕了邪魔歪道组成的修行者联盟,实力最强,占据了东盟遗留下来三分之一左右地盘。 此外就是东盟军方,东盟有三百万军队,虽然在流星雨中损失惨重,但后来几个大将带头一呼,以部署在南海一带的舰队为核心,竟然也拉起了五六十万精锐,装备最是先进,控制地盘在东南亚,大概也占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就是异能者势力了,主要分布在黄河以北一带,朱雀组织,异能研究所,异能同盟一类的大大小小组织,大家挤在一起抢饭吃,异能者虽然力量强大,但本身数量太过稀少,始终不能完全控制,因此异能者的地盘上,也是最混乱的,被朱雀控制的还好一些,一些小组织的地盘上,每天都有杀人放火平常的很,幸好天地元气异变,由于环境的急剧变化,埋藏在许多人血统中的天赋得以觉醒,异能者数量有很大的增长,不过缓不应急,这些新觉醒的异能者大多也就是搞搞表演的性质,想靠这些人去争地盘,这样的高价炮灰,即便是朱雀这样的大型异能组织都损失不起。 而潜势力最大就是变异人了,据初步估计,全球至少有千万以上,甚至更多,这批人占了人口数中的不小比重,而且还有继续进一步增长的态势,但现在这批人还是被打压的对象,无论是修行者,炼气士,还是异能者都对这些人采取了敌视的态度,把他们排斥在正常人的圈子之外。 这在庄周看来也很正常,抛开一些深刻的理由不说,那些变异人里面,还保留着人类形状的还不到十分之一,大多数简直是妖怪一般,丑陋肮脏,全身都流着脓污,现在虽然还没有牛头人、半兽人之类的出现,不过以这个状况继续发展下去,估计也快了。 上天的选择真是奇怪,这些人在短时间内就变成了不同于人类的另一个种族。 要说道对恶劣环境的适应能力,这些变异人可比正常人强太多了,连在辐射影响区都能活下来,何况其他,要是换了普通人,早就挂了。 自然界的规律是优胜劣汰,难道说这些变异人最终会取代人类,庄周一边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一边在街上闲逛,流星雨毕竟过去好几年了,当年的创伤也慢慢的恢复过来,街上也有了些小商小贩,但庄周看的出来,卖的货物里面,大工业制品明显少了,甚至出现了不少手工作品,粗布衣服之类,这还是在大城市,看来人类文明退步真是极其惊人,而且没有强有力的秩序组织,也无法立刻就恢复原来的生产,很多技术人员都失业流落街头,比普通人都不如。 如果是几年前,庄周还会感慨下,现在却只是看着,脸上平静的没有半点波澜,一切自有命数,要强行的对抗历史规律,不过是吃力不讨好罢了,庄周毕竟是大成了的修者,仙人一流中的人物,只要不是人类灭种,火种尚存,他就不会干涉,之前那种看到百姓生活痛苦就救苦救难的想法,却是自然而然的消失了,这也是修行进步的结果吧,走的越高,看的越远,眼前的种种,就只是一些微小的波澜罢了,既然知道江河终究要入海,为什么还要阻拦呢。 一路上庄周遇到了十来个异能者,让他感叹异能觉醒的概率明显增加同时,却也没有什么想法,这里是朱雀的地盘,当年的特事局,有四大分局,西方白虎在挑拨教廷和暗黑理事会时暴露,实力基本被毁,如果不是后来庄周放手大杀了一通,这个分局估计就完了,东方青龙驻扎北美,但当地势力仍然强大,青龙也不过是自保而已,最倒霉的是玄武,流星雨时整个高层都被一起摧毁,剩下的分部,一些被异能研究所蚕食,更多的被朱雀吸纳,当时也是朱雀组织最为强盛的时候,可惜庄周组建的仙石同盟横空出世,在修行者的强大实力面前,异能者损失惨重,被驱赶到了河北一带,如今的李安,已是朱雀组织的最高领袖,真正的实权人物。 虽然彼此间有恩怨,纠缠不清,但庄周也没想过去找李安的麻烦,当年离开地球的时候没有,现在更不会有,难道说成仙了气量反而变小了不成,一切都过去了,当年的事情,真要说起来,谁对谁错却也说不清楚了,不过是拳头大的有道理,当时李安拳头明显比自己大,所以自己只能落荒而逃,现在自己的拳头大,再回去讲道理,却也觉得不必,除了把李安狠狠的揍一顿,自己还能怎么样呢,难道还能杀了她吗。 庄周就这样神情恍惚的在街上漫游,眼前看的是面前的景物,心中想的却是几年前的事情,仿佛间有个女孩子的身影掠过,却又消失无踪,心里泛着淡淡的苦涩,冲动,是年轻人的特权,却不属于自己啊,一切都过去了。 每日里吸纳星辰光华,心神无限延展,与天同荒,与地携老,星辰亿万年的历史,一一掠过心神,感悟那种苍茫,那种浩瀚,庄周的心也渐渐的老了。 仿佛间,前面一个人影急奔中撞来过来,庄周护体的元力罩正要发动,猛然一惊,不由吓出一声冷汗,这元力罩要是发动,面前这人不论是谁,估计下场也就是和东突厥的那位武圣大人一个下场了,幸好收敛的快,无故杀人的事情庄周还是不作的,庄周这才发现,撞到自己的竟然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一眼看去比刘惜惜那个小丫头还要小好几岁,身高却差不多,看来地球人在身高上就是有优势啊,庄周还在胡思乱想,远远的传来几个人声,“快点快点,别让她跑了。” 怀里的小女孩脸色一变,挣开庄周就跑,这个场景好熟悉啊,以往读过书中的一个经典桥段冒了出来,小偷,庄周脸色一变,伸手一抓,便将试图逃走的小女孩给抓住了。 小女孩试着挣扎了几次,自然挣不开的,急怒的叫道,“你快放手了。” 庄周刚才不过是本能反应,抓住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除了一套衣服,哪还有什么东西啊,都在芥子空间里放着呢,这个小女孩即便是小偷,也偷不了自己的东西,刚才自己竟然把人家当了小偷,不由苦笑不已,当下松开了手。 就是这么一耽搁,后面的人却是追了上来,小女孩恨恨的一甩手,瞪了庄周一眼,“都怪你了,害得人家被追上了。”却是一点都不慌,手一翻便亮出了一柄匕首,追她的人都在十五六岁,和那之前街头表演异能的一个打扮,看来也是异能学园的学生,看到小女孩亮出匕首,纷纷大笑,当前一个少年走上前来,要和小女孩动手。 庄周摇了摇头,退到一旁,他是大宗师,不屑于出手,当下只是想那小女孩如果有事,也是自己的缘故,帮上一次就是了,等到两人一出手,却是看的明白,这出手的少年和之前街上表演异能的少年实力相差不大,看起来很是威风,却是没有实战效力的,反而是那小女孩,虽然人小力弱,但每次出手进步都是恰到好处,要不是那少年受过严格的搏击格斗训练,现在恐怕已经倒下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轻却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打的狼狈逃窜,其余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才好,异能者在这时的地球上,俨然就是精英,这些人平日里也是眼高于顶,想不到今天竟然就受到这样大的打击,真是人外有人啊。 眼看最先的那个少年不敌,却又上来了几个人,庄周本想出手,却意外的发现,那小女孩竟然游斗有余,虽然一下子面对四五个人,但她却通过方位的变换,使得自己始终只要正面面对一个敌人,保持着对对方的压力,竟然还占了上风。 这下连庄周都心动了,他自然看的明白,小女孩的格斗术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还不如几个少年所学完整,但她却有着惊人的领悟力和控制力,硬是将一套普通的格斗术发挥出了十二分的效力,每一招都使得恰到好处,如果不是她人小力弱限制了她的发挥,无论是她手上是重上一分或是快上一分,现在都已经结束了战斗。 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对五六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把对方逼得跳来跳去,这五六个少年还是异能学园的,越来越多的人被这场别开生面的打斗吸引。 看着眼前小女孩手持匕首冷静倔强的神情,庄周心中忽然一动,一个朦胧的想法掠过脑海,她这身功夫是怎么炼出来的,一定也吃过很大的苦头吧,好像当年也由这么一个人啊,这就是生存的压力么,这么小的一个人,她应该坐在阳光明媚的教室里,安心的读书,却早早的就挑起了生活的重担,每天承受艰苦的训练,这才能在这么小的时候就有了这么强的实力吧。 庄周对朱雀的作风是很了解的,李安是绝不会养废物的,这些异能学园的学生,虽然异能力不怎么样,但搏击格斗却都是高手,即便是普通的特种兵面对他们只怕也不是对手,又有异能力辅助,这显然还是当年星子的战斗模式,只是反了过来,以格斗为主,异能力为辅,对格斗也有很大的帮助,毕竟有时候只是微小的失误就能决定胜败。 但就是这样,这个小女孩以一对六,竟然还能保持上风,实在是不可思议。 忍不住好奇心起,庄周元神自然便伸展过去,为了寻找适合的弟子,运用元神检查那些弟子的资质,这套动作最近庄周却是常做的。 修士身上能力,是随着功力的增长逐步显现的,在化神期时,元婴成就,便能施展天罡雷电,三味真火,此后元婴不断增强,从出窍到神游,都没有什么质变,但等到分神之后,便又有一个巨大的突破。 这时候修者就具有了几种奇特的能力,可以掌握空间,开辟小型的芥子空间,只要功力足够,就能破碎虚空,甚至自成世界,当然以化神期的实力,也就像庄周那样开辟个十几立方米罢了,只能用来装些随身物品。 此外还有一个神秘的能力,念力无形无迹,却又无所不至,可以用来心神沟通,也就是他心通,也能用来分身显化,将自己的元神分成许多份,散布世界,所以许多有名的佛陀,都是分身千万,全仗佛门对念力的锻炼有独到之处,才能支撑的起这么多的分身,这种能力也被称为神降、伪神之力,只要信徒祈祷,就能在任何一个地点将自己的一部分凝聚出来,也就是庄周在小雷音寺遇到过的情况。 而进入返虚期,便能将元婴和肉体结合,使得肉身具备元婴的特质,能够直接贯通天地能量,成就道体,从此长生不老,逍遥人间,只是还要经受四九重劫考验,之后大成,就是仙人了,因为元婴介于虚实两界之间,可虚可实,所以返虚期的修士,也有一个特别的能力,就是瞬移,能够超脱物质世界的规则,直接瞬移到另一个点。 只是这也不是绝对,有些特别的功法,像庄周的星辰诀,是可以让自己越阶发挥实力的,但通常情况却是如此。 以前庄周运用神念时还很勉强,会带动体内元力,而此刻念力却是真正的无形无迹,除非同为念力高手,否则根本察觉不到半点迹象,庄周神念侵入小女孩的身体,先是看到皮肤上的伤痕,显然都是以前训练时残留下来的,又浸透进经脉骨骼,考察她的先天资质根骨,顿时大喜,这小女孩简直是天生的武道奇才吗,难怪这么小就能同时对付五六个比自己大的对手,至于后天的毅力,以她的表现就知道肯定是很刻苦的,不用担心,庄周的神念顺着小女孩的顶轮又进入紫府,一路倒是畅通无阻,不过进了紫府却是让庄周吓了一大跳。 一开始庄周倒也没有发现异常,但庄周却是占据过一次别人的肉身的,对这个有经验,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紫府,看看有没有隐患存在,这时庄周就发现不对了,在小女孩紫府的最深处,竟然隐隐的有一些黑雾存在,元神最是敏感,这些黑雾竟然瞒过了元神的探察,显然非同小可,难道这小女孩竟然是同道中人轮回转世,庄周忍不住又靠近一点,却见黑雾之中竟然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接着便觉一股极度凶煞之气扑面而来,慌忙后退了一段距离,这才发现那些黑雾分明就是自己熟悉的东西,煞气,刑天干戚所带的煞气。 庄周几乎仰天长笑三声,自汉唐以来,修士能结成元婴的少之又少,能够有幸在转世轮回中保持记忆的就更少了,像大名鼎鼎的吕洞宾,纯阳仙人,上洞八仙之首,其实也不过是成就金丹大道,上窥紫府元婴的阶段,离仙道还差了十万八千里,这小女孩却显然是元婴轮回转世,又倒霉的身缠煞气,除了慈航还有何人。 我决定了,一定要收她做徒弟,这就是我星辰宗的开山大弟子了,连小女孩的名字也没问,庄周便下了决定,要收她做弟子。 早在当年庄周初入素衣轩时,就被华彩衣所讲述的慈航风采所打动,能在那个修行盛世,以一人之力压服天下,这是何等的风采,既然眼前的小女孩是她的转世,那自然是有资格做自己的徒弟的。 慈航啊慈航,好歹庄某人学了你的还素真诀,现在还你一个星辰诀,却也不亏了,以兜率宫正统修行功法为基础,仿宇宙星辰运转而运转,这样的功法,比起素衣轩的素剑问心篇可是强了太多。 虽然已有了决定,庄周却是坐着不动,煞气好办,用元力炼化就是了,但煞气中蕴含的刑天煞意就难办了,当年庄周可是稍微一碰就差点把自己的小命送掉,现在虽然功力大进,但面对上古神族的顶尖高手刑天,显然是毫无胜算,要将他的煞意完全炼化,估计不行,慈航的那些虽然经过转世轮回冲淡了许多,但也不是仓促可成的。 而且这些煞意所处的位置,是紫府,也是一个人最关键的地方,稍有振荡,便会变成白痴,即便是以庄周的大胆,也不敢轻易尝试,还是等她修行到一定程度后,自己解开这股煞气吧,一般来说,成就元婴后便会将以往的记忆唤起,从此过目不忘,只要发生过的事情必然能从记忆中找到,以星辰诀的特效,要练到元婴,估计也就十年功夫,当然得是在昆仑星。 这时打斗却是近了尾声,小女孩虽然攻势凌厉,但毕竟身体还没长大,打了这么长时间没把对方打倒,自己却快不行了,渐渐的守多攻少,落在了下风,几个少年刚才面子大失,一见有扳平的机会,顿时精神大振,出手呼呼带风,周围旁观的众人都对几个少年的行为感到不满,不过摄于异能者的厉害,却也不敢出声讥讽。 小女孩也见势不妙,就想溜走,可异能学园在这个城市显然颇有势力,竟然又陆续的来了不少少年,之前在街上表演的那几个更是堵在了小女孩后面,这时想跑也不跑不了。 忍不住气鼓鼓的看了庄周一眼,却见庄周手里抛着一块石头,在旁边看的正高兴,见到小女孩望过来,还专门摇了摇手,把石头展示给她看,小女孩不由恨得咬牙切齿,就是这个家伙,挡了自己一下,要不然这些人怎么可能追的上自己,都是他害得,她却忘了是自己撞上庄周的,庄周也想的没错,这小姑娘的确是个贼,不过撞庄周的那一下却不是想偷东西,而是把身上的贼赃转移到了庄周身上,等到摆脱了其余人,再返回来取走,庄周在不知情之下成了窝赃者,以庄周的实力本来小姑娘的举动也瞒不过他,不过他当时精神恍惚,行事全靠本能,又哪里会留心这个,直到坐下来后,才清醒过来,这东西藏在他身上自然是立刻就被发现了。 好狡猾的小女孩,庄周便将那东西取了出来,却是鹅蛋大一块晶石,里面竟然蕴含了能量,虽然不如仙石纯净,但里面蕴含的能量也相当可观,难道这竟然也是一块仙石。 只是不知道这石头的来历,按理来说,以修行者对仙石的重视,这块石头也不可能会落到异能者手里啊,要是知道有这样的东西,庄周肯定会有人过来抢,毕竟当年自己可就是靠着几块石头把其他门派搞定的。 几个追出来的少年把注意力放在小女孩的身上,也没注意庄周手中的石头就是他们的目标,见到小女孩分神,不由大喜,恶狠狠的扑上去,小女孩一个疏忽,竟然被抓住一只手,被狠狠的扳过去,想到异能者对待敌人的残酷手段,被抓住的下场,小女孩脸上也不由露出惨然的笑容,那少年脸上带笑,用力扳动小女孩的手臂,以他的经验,很快就会传来咔嚓的骨折声,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咔嚓一声,噫,好像快了点啊,应该还得再扳一段距离才是,但很快就从手臂上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少年疼的倒退几步,却见眼前已经多了一人,拉着那小女孩的手,小女孩却是一脸愤愤想把手从那个男子手中抽出,只是却怎么也办不到就是。 少年刚想呵斥,却见面前男子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然后直接就牵着小女孩向自己这边走过来,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从心底泛起一阵恐惧,忍不住退了一步,随即察觉过来,却不敢站回去,其余几人也围上来,但庄周却是根本不理,身边撑起一个无形的元力罩,随着走动,沿着街道往前移动,所有上来攻击的少年都被挤开,而如果有人攻击,立刻就会遭到十倍以上的力量反弹。 一个声音淡淡的传来,“以后,你就是我的第一个徒弟,我星辰宗的开山大弟子。” 然后是一个小女孩愤愤的抗议的声音。 少年不知为什么没出手,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发怔,刚才男子那平淡的一眼,却牢牢的刻在了少年心中,没有讽刺,没有轻蔑,只有平静,好像,好像他是在看一只蚂蚁,奇怪,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呢,自己明明是一个人啊,怎么会在那个人眼中变成一只蚂蚁呢。 第一章 大哉乾元造化 庄周牵了小慈航的手,只觉此次回地球真是不虚此行,他对收徒之事本来还有些勉强,觉得自己也不过才修了五六年道,却也不用急着找弟子,但此刻见了小慈航,这个心思却是变得坚定无比,再无犹豫,有此良材美玉在前,要是不动心,那就不是庄周了,能有人继承自己的衣钵,于他一个就要飞升的修者而言,实在是最大的收获。 小慈航被他拽着往前走,初时还有些抗拒,但立刻就发现在他身边,那些异能学园的学生竟然都远远的不敢靠近,即便有靠近的也被弹了出去,她不知庄周已经发动元力罩护体,却也猜到这人有些奇怪的本事,也不惊讶,自从流星雨来,这种黑暗中的力量大量出现在普通人面前,大家对这些神秘现象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的陌生。 庄周虽然发动了元力罩,在小慈航眼里却是一种比较厉害的异能力,以她此刻的见识,也就如此了,她之前偷了异能学园的一样事物差点被逮到,此刻却是万万不敢和庄周翻脸的。 “此人如此厉害,倒是个不错的保护伞,却跟着他走上一段,到时再把那能量石要会,倒也不错。”她在这边琢磨,却觉手上传来一股暖洋洋的洪流,沿着自己被拉的手臂进入身体,整个身体仿佛被浸泡在温水中一般,说不出的舒服,那股洪流在身体中转了一圈,便收了回去,虽然只是一瞬,她便觉得刚才和那几人搏斗留下的疲劳已经不翼而飞。 忍不住抬头看去,却正好看到庄周嘴角那一丝微微绽开的笑容,小慈航不由脸上一红,“哎呀,要死了,这大坏蛋怎么笑得这么好看,难道真让那些小姐妹说中了,我这几天红鸾星动,会撞上白马王子。” 这时候小慈航还没觉醒,这轮回转世最是危险不过,便是你有通天的法力,在诡异莫测的六道轮回中一个不小心也是神智尽失的下场,像慈航这种轮回转世十余世的,除了一点向道之心外,其余早就忘的一干二净,又哪里会想到身边这人便是自己跳出六道轮回的莫大机缘。 庄周也知如此,他也猜不到这时小女孩是怎么想的,暗想自己刚才夸口要收她做开山大弟子,要是她不愿意怎么办,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还得想个办法让她心甘情愿跟着自己修行才行,要不然岂不是一个笑话。 毕竟是有了代沟,庄周一时竟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难道要说我看你资质不凡,天生就是修道的人才,跟着我去修行,然后就可以维护世界和平,正义,唔,这套说法貌似自己那时候就已经不信了,更别说比自己更新新人类的小慈航了,以己度人,要是忽然有人说要带自己去成仙修道自己非把那人当骗子不可,难办啊。 都怪那些乱七八糟的电影电视剧,都把小孩子带坏了,庄周不负责任的抱怨一通后,却想起自己怎么就走上这条路了呢,好像自己当时只是单纯的想长生超脱啊,他喃喃的说到,“汝欲与日月同光耶,汝欲与草木同腐耶?” 小慈航两眼冒着小星星,正在思考,“要是他追我该怎么办呢,人倒是蛮帅气的,相貌是合格了,看他穿的衣服,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不过现在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力强者胜,看他刚才对付那几个异能学园的学生,好似很有本领的样子,没有钱也就不在乎了,唔,我到底要不要答应呢。” 蓦然听到庄周几近自言自语的问话,毕竟是向道之心未泯,“汝欲与日月同光耶,汝欲与草木同腐耶?”好似一道闪电划过心房,刹那就照亮了那迷惘的空间,那困在重重煞气中的元婴微微一震,小慈航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喊了出来,“师父,我要随你修道,求您教我。”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咦了一声,庄周是大喜,小慈航却是一怔,自己怎么会忽然这么说,修道是什么,就是那种奇奇怪怪的异能力吗,即便是此刻,她也只是把庄周看着一个有些奇怪能力的异能者,却不知道面前这人就是正儿八经的传说中的神仙。 庄周一把拉起小慈航,笑道,“你既然有心,我怎么能不教你,我已说过,你是我的开山大弟子,我自然要把自己的一身本事都传了给你,我也不求你行侠仗义维护正义什么的,只要你无拘无束,但随本心就行了,若是更能将为使传你的本领发扬光大,超越为师,为师更是不胜之喜。” 小慈航却是不服管的,要是庄周此刻和她说些尊师重道的话,她说不定却反悔了,此刻听庄周这么一说,她乌溜溜的两颗眼珠子一转,“哎呀,让我但随本心,这不是对我毫无要求,这个师父要得,看他的样子好像还蛮厉害的,有了这么一个高手师父,我不是不用怕异能学园那些人了,唔,我这师父年纪不大,却一口一个为师,看来也有些古板,这样的人最重礼节,我可不能放肆了。” 她是街头市井混出来的,和庄周又有很大不同,虽然小小年纪,不过才十来岁,却是极擅长察言观色,反应灵敏,一旦有了决定,便立刻施行,绝不拖延,当下跪倒在地,“师父在上,徒儿给您磕头了。” 说着通通的磕了九个头,庄周更是心喜,看着这个徒儿古怪精灵,到真是有点体会到那种老怀大慰的感觉,只觉一下子竟是庄重成熟了不少,莫非这就是为人师者特有的感情,刚想伸手去拉,却又想起自己是她师父,受她磕几个头倒也应该,当下整了整脸色,淡淡的说到,“唔,起来吧。” 小慈航应声而起,这次却不要庄周拉着,乖巧的跟在庄周身后,却都是从电影电视中学来的,见这师父明显吃这一套,小慈航自然是要大用特用,让这个师父一高兴多教自己一点那就更好了。 刚得知面前的小女孩是慈航转世,庄周简直是如获瑰宝一般,这时拜师已经结束,庄周激动的心情也终于慢慢平静,这才想起来这小丫头可是市井街头出来的,看她十来岁的样子,恐怕没受过良好的教育,估计能把字识全就不错了,这可是个大麻烦,难道还要自己从头教起。 他的脸顿时跨了下来。 虽然是慈航转世,可毕竟不是慈航本人,小丫头还没觉醒,其实和普通的小女孩也没什么两样,最多也就是聪明了一点,麻烦啊,庄周这才真正认识到这个问题。 反正看她的样子智商估计也低不了,看来自己有必要仿效那些家长,来个小慈航养成计划,把小学初中高中的课程压缩提炼一下,然后在短时间内让她学会,反正她是天才嘛,打下基础就好,唔,然后,再给她开个书单,让她自学。 要修道不能不了解中华文明,中华文明核心是三教,三教经典汗牛充栋,可说是浩瀚如海,但真正核心的也就那么几本,其他的大多是对经典的诠释与注解,唔,儒家的《论语》,道家的《道德经》,佛家的《金刚经》,这三本书就够了,最多加上一本《庄子》,这位和自己同名的大大可是强人啊,能和鲲鹏这类荒兽打交道,哪怕不是混元至少也是准教主级别吧,他的大作还是要看看的。 此外,法、墨、杂、农、名、阴阳、纵横等家太过肤浅,基本无用,不看也罢,倒是兵家的《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这个可以看看,史家的《史记》、《资治通鉴》,这个是要看的,嗯,还有呢,医家的内经、本草,有兴趣也可以读读,还有一个小说家,西游,封神,这样的经典不能不看,虽然有些失实之处,但也算是世俗间描写修行界最好的书了,此外呢,红楼醉生梦死,而且胭脂气太重,不看也罢,水浒凶残暴戾,三国尔虞我诈,这个倒是可以看看的。 庄周脑海飞速思索,要在平生所读书籍中挑出几本最经典的来,帮助小慈航速成,他皱眉苦思,小慈航跟在他身后,只觉这个师父刚才还满脸喜色,此刻就变得一脸严肃,神情变化之快简直让人以为是在做戏,不由暗暗心惊,“大事不妙,看来我这师父性格怪诞,有些喜怒无常,待会可千万小心。” 她不知道庄周正在思索书单,见到庄周神容稍荠,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修道是什么?” 庄周回过神来,听到小慈航问起,便有些赞许,点了点头,“修道是什么,要解释清楚却也不易,这要从人本身说起。” “造化神妙,人体也是神妙,早在数千年前,便有人说,天地一太极,人体一太极,两者相合,便是天人合一,这太极,其实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独立的系统。” “人体便是这么一个独立的的系统,所以佛家有言,人体本身就具足一切神通,众生只要顿悟,便能成佛,无需外求,其实就是挖掘人体这个系统的内部奥秘,而道家有言,天人合一,这其实便是通过人体借用外界的能量,这向内和向外,便是修行的两大途径。” 小慈航若有所悟,却觉庄周所说还是有些难解,当下问到,“那人怎么才能修道呢。” 庄周在昆仑星时便闯过先天罡气诀,虽然只是筑基功夫,却也是对此有了一些了解,当下笑道,“我问你,你可知人最长能活多久?” “这个我知道,人平均可以活六七十岁,长寿的也可以达到一百二三十岁。” 这也是地球人的现状,庄周却是摇了摇头,“不对,如果什么也不做,人最长能活到三百岁。” “啊!?”小慈航听了庄周的奇谈怪论,觉得有些受不了,“我这师父不是脑筋有问题吧,看着不像啊,人怎么可能活三百岁,还什么都不做,难道是木乃伊。” 庄周不由笑了笑,当初他自己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便是自己也有些吃惊,何况是小慈航,想修行者修行,金丹以前,其实并没有对身体做多大调整,最多也就是补足生命不足的元气罢了,却能活到三百岁,直到三百岁后才肉身崩坏,这其实正说明了人体的极限就是三百岁。 “小丫头,人出生的时候,先天元气蕴含体内没有丧失,此时也是人体最完美的时候,但随着人慢慢长大,体内的先天元气逐渐丧失,寿命也就不断减少,最后所留不到十分之一,所以古代人能活到三十岁就算是很了不起了,后来生活条件变得越来越好,元气补充的速度变强,流失的速度就变慢,所以一般人也能活到六七十岁,但你知道吗,其实即便是古代,也有不少能活到**十岁的人,而这些人所做的,其实也是非常简单的事情,比如深呼吸,嘴里喊着枣核等等,这其实便是粗浅的道门修行方法,可以延缓元气流失的速度,若是能够让人重返婴孩,保有元气不失,自然就生命长久,如果一出生元气便不流失,能活到三百岁是很正常的。” “但这还是顺着自然规律来的,极限仍然是三百岁,最后仍然会死亡,而且一般人不可能刚生下来就有意识,等到五六岁大的时候,其实体内的先天元气已经流失了许多,所以真正的修道,其实就是逆反这个元气流失的过程,违背自然规律,增加人体内的先天元气,补充损耗流失的那一部分,所谓顺则凡,逆则仙,这个逆的过程,就是修道,也就是传说中的修仙,长生不老。” 这次小慈航却是听懂了,她有些憧憬的望着庄周,“师父,那该怎么修道啊。” 庄周心想,修道自然就是从经脉开始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一步步修行下去了,但是这个过程是古代人总结出来的,现在和小慈航说,她多半是不懂的,当下微微一笑,“前面说人体是一个系统,你知道这个系统是由那些部分构成的吗?” “消化、呼吸、生殖……”小慈航脸红了,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庄周不由哈哈大笑,果然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小慈航的基础果然不行,看来自己的集中培训计划得赶快进行啊,他摆了摆手,笑道,“不记得了也没什么,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其实西方科学的这个划分本来就有很大的漏洞,既然人体做为一个独立的系统,划分里面却没有独立的能量系统,这怎么可能呢,可中医里面就不同了,按照阴阳五行理论,就能很好的解释。” 小慈航疑惑的看着庄周,庄周想了想,便说道,“所谓阴阳,就是世界的本质,是矛盾的对立统一,有光明就有黑暗,有高就有下,有深就有浅,而所谓五行,就是说这个世界是变化发展的,这个变化发展还有自己的规律性,就是五行流转,却又相生相克,能量不灭而形式变化,就带动了整个世界的变化。” 小慈航瞪大了眼睛,庄周连忙说到,“对应到人,人有五脏,便分别对应五行,还有六腑,五脏六腑加起来,就连着十一条经脉,加上人体躯壳对应着的一条经脉,这十二条经脉加起来,就是十二正经,这十二正经也就是能量流通的管道,而五脏六腑和人体,便是能量汇聚中转的地方。所谓脏腑,其实就是容器的意思。” “最有意思的是,已经有实验证明,这十二条经脉性质和光缆差不多,也能吸收传导能量,最开始的时候,一般人只能吸收太阳光中特定波长的红外线,这种红外线经过地球大气圈的过滤,频率已经相当低,可以为人体经脉吸收,所以也被修行者称为天地元气。” “最初的时候,就是人用自己的思想,控制吸收这种红外线,这个过程,就是修行,打个比方,人的大脑就是电脑的CPU,思想就是软件,身体就是硬件,修行就是通过软件控制程序从外界吸收能量,升级硬件的过程,最后经脉经过改造,可以逐步吸收阳光中频率更高波长更短的射线,直至频率最高的紫外线,太阳其实是一切生命之源,修行者吸收的天地元气,也不过是阳光中经过转化的一部分,等到能够直接吸收紫外线的时候,修行者就已经能够炼化其中的最主要成分,也就修出了最厉害的三味真火——兜率紫火。” “兜率紫火,这个我听过,据说这个可是太上老君的神通呢,师父,兜率紫火难道就是紫外线。” 庄周怀疑的看了她一眼,难道是哪本小说中看的,他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当然没这么简单,三味真火是精气神合一,才这么厉害,兜率紫火只是性质和紫外线有些相近,如果兜率紫火就是紫外线,又哪能那么厉害,这就要涉及到修行的另一个问题,元神,也就是类似于电脑操作系统的问题。” “只有元神强大,才能操纵原本的硬件发挥强大的功效,就好像装摄像头还要装配套的驱动程序,如果没有元神指挥操纵,自然也就没有那些精妙的道法,更不会有兜率紫火天下第一火焰的威势了,那可是能焚天煮海,焚烧一切的恐怖力量啊。” 小慈航听了庄周的描述,顿时兴奋起来,要是学会了这种力量,那还怕什么异能学园的学生啊,拉着庄周的手问道,“师父,您会兜率紫火吗,我要学。” 庄周冷汗刷的就下来了,兜率紫火,那可是混元圣人太上老君的独门神通,没有得到老君亲传,就是大罗神仙也是干瞪眼,自己虽然能直接吸收太眼光、月亮光、星辰光,可不等于自己就能使出兜率紫火啊,就像铀235不等于原子弹一样,怎么把紫外线弄成兜率紫火,这难度可一点都不比造原子弹小啊,可徒弟问起来了,难道能说自己不会嘛! 幸好啊,自己还带了离地焰光旗,庄周强撑着说,“会,当然会了,你看好了。”说着打了个响指,暗中催动离地焰光旗,手指上便燃起一朵足球大的紫色火焰。 离地焰光旗虽然万邪不侵,可惜有一宗致命的短处,它所有的力量都被用来防身了,不能用来攻击,所以庄周此刻手上这朵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兜率紫火,却不能用来攻击,只能用来装腔作势,幸好此刻的小慈航也是菜鸟一只,见到篮球大的火焰,一看颜色果然是紫的,还这么大,比以前见到异能学园那些玩火的学生厉害多了,顿时便佩服不已,这才蒙骗过去。 庄周乘机一打响指,已经将那火焰收了起来,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赶快把兜率紫火琢磨出来,毕竟自己可以直接吸收阳光,已经具备了基本的条件,又有离地焰光旗在手,元力可以随意转换真元性质,只要用心琢磨,倒也不见得就不能琢磨出来,到时就不用这样了,至少,等到小慈航开始掌握三味真火之前,一定要把兜率紫火的奥秘找出来,同样是火焰为什么兜率紫火的威力就这么大呢,比起原始的紫外线来简直是强了千万倍啊,这个问题值得研究。 不知道庄周的心思,小慈航却是把庄周崇拜的不得了,大声叫道,“师父,你现在就教我经脉穴道吧,我也要学兜率紫火。” 庄周却是把脸一板,“胡闹,你是从哪听来的,谁说立刻就要学经脉的。” “书上都这么说啊。”小慈航有些蠕蠕。 庄周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小丫头,要多看点有用的书啊,这不就闹出笑话来了,谁说修行就要学经脉的,就你的水平,还什么都不懂,能比人类几十万年刻在遗传基因中的本能还厉害?纯阳仙人吕洞宾就是老君一脉,他曾有言,真常需应物,应物需不迷,不迷性自住,性住气自回,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人体本来就有进化的本能,你只要顺应这种本能就行了,不可强求,也不可随意篡改,那些一开始就教人经脉之类的,十有**都是骗人的,切记切记。” “我知道了,那该怎么做啊?”小慈航对庄周顿时有了一种敬畏的感觉,这个师父不简单啊,难道自己这次真的撞大运了。 到现在她还以为庄周只是一个比较厉害的人,全然没想到庄周所说其实和她所想完全是两回事,要是庄周一开始就显示一下自己的实力,或是描述下修行大成后的成果,举手投足间天崩地裂,月毁星沉,那这小丫头才会知道,修行的可怖与可畏,不会像现在这样,还以为只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修行第一课,便是守祖窍,降心猿,栓意马,这祖窍,其实就是印堂穴,在你额头正中,你要做的就是把意念集中到这里,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恍恍惚惚,啥都不做,啥都别想,其他的就都交给身体的本能吧。” “就这么简单?”小慈航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就这么简单!”庄周肯定的答道。 庄周传不了小丫头元力,只好用老君兜率宫一脉的修行法诀代替,而老子自然无为大道,却是再简单不过,只是四个字,顺其自然,当真是大道至简,千言万语,都是虚饰的枝叶,真传却是只此一句。 第二章 活人比鬼可怕 庄周虽然也不比小慈航大上多少,但他除了最开始的有些不适应外,之后到是自然的很,全心全意的教导起来,那副循循善诱的样子,便是许多熟识他的人看了估计也是不敢相信,庄周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小慈航很快就发现,这个师父脾气不但不怪,相反还温和的很,虽然有时也会搞怪,但却绝对对自己没有半点恶意,她自然是欣喜之极,又听庄周说了许多修行的经历,心驰神往之余,到是对庄周有些孺慕起来,小手牵着庄周的衣角,一路跟着庄周往前走。 若说刚才磕头还有些讨好的成分在内,此刻小慈航却是真心认了这个师父,好像,有这么个师父也不错啊,带着这样的心思,小女孩一路蹦蹦跳跳,给庄周指点着路边的景物,说不出来的兴奋。 “唔,要不要把师父带回去给姐妹们看看呢,听师父说,他以后就是我的亲人了,那让姐妹们认识他也没关系吧。”小女孩皱着眉头想到,忽然她脸色大变,耳边隐隐听到一阵破风声,她本能的伸手一拉庄周,“师父,快跑。” 庄周却是毫无反应,望着天边,嘴角还带了一丝不屑的笑容,“又来这套,可惜,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而你们,却是依旧毫无长进啊,没了左擎苍,你们什么都不是,也就欺负一下普通人。” 越过路边的屋顶,远远的可以看到几架直升机正往这边飞来。 就在小慈航恐惧的眼神中,几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从直升机上下来,飞快的向这边走来,“完了,这下亏大了,刚才师父惹了异能学园的人,没想到这就有人来了,这些飞警据说都是异能者中的高手,眼前就有好几个,师父估计不是对手啊,怎么办,要不要丢下师父跑路,不行啊,哪有丢下亲人自己一个人跑的,可不跑怎么办,打不过啊。” 那几个人越走越近,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面容了,忽然,小慈航看到其中领头的那个脚下打了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脸色惨白的望着这边,眼中流露出比自己更恐惧的眼神,就好像死神已经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整个人摇摇欲坠,竟然就像要晕倒在地。 “怎么回事,难道是撞到鬼了,我不可怕啊,”小女孩莫明其妙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反应过来,“是师父,这个人认识师父,还很怕他。” 她转头往庄周看去,果然庄周还是那副不屑的神情,却是看都没看那人,她几乎兴奋的欢呼出来,哇,师父好酷,简直帅呆了,不愧是本小姐的师父,小女孩眼里满是星星,有个这么威风的师父,这下子有福了。 旁边的那个连忙扶着那摇摇欲坠的人,一脸焦急的喊道,“木老大,你没事吧。” 他这才反应过来,深呼吸了一次,镇定了下心神,脸色才变得有些好转,但仍然是惨败吓人,他一脸恐惧的望着庄周,嗓音嘶哑的问道,“你是人是鬼?” 这声音一出,简直像是从干裂的地窖之中冒出来的一般,难听无比,即便是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暗骂自己没用,正要继续再问,却见庄周眼神看来,盯着他看了一眼,便觉得自己好像在对面这人面前简直是**裸的,连一点隐秘也没有,却见他又扫了自己的手指一眼,这才点了点头,“原来是你,你是李安的手下吧,当年我们在武夷山见过。” 这人面相苍老,比当年至少老了二十多岁,即便是庄周也有些不敢相信,看来异能力用的多了对身体负担果然很重,还好看到了他发青的手指,这才想起来这不就是李安手下朱雀七宿之一,当年曾经在武夷山阻拦过自己的家伙吗,当年自己就是看他手指发青,才给了他一个青指的外号,原来他姓木,看来是根据他的能力性质来的。 “你姓木,李安让你来何事。” 当年一遇,庄周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五六年过去,庄周不但在修行上取得了突破性的成就,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地仙,而且之间做过皇帝,扮过圣人,对千百万人说话的事情都做了不少,神情气度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变化,此刻说来就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让青指居然觉得被面前人记得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经过这一会的缓冲,青指也已经反应过来,虽然庄周忽然出现有点奇怪,但光天化日之下,哪有什么鬼怪,他分明就是活人一个,不过活人比鬼可怕啊,想起当年自己看到的景象,那仿佛核爆般的攻击力,大地都被削平,青指只觉得头皮发麻,要是自己碰上一下,八成就挂了,更可怕的是,青指可不是小慈航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菜鸟,这些年朱雀很是和仙石同盟干过几架,因此深深的知道修行者的可怕,自己的老搭档不就是被一个修行者干掉的,那种顶级高手发威时肆意屠杀时的景象,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面前这人可是和自家小姐有极大的过节的,要是看不顺眼随手宰了自己怎么办,想到这里青指的整双腿都开始抖了起来,糊涂啊,自己为什么这么傻呢,听说这里有高手出现,还伤了几个学生,就傻傻的跑过来处理,让别人处理不行吗,还嫌自己不够命长吗,现在见到这个煞星,这下好,性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全看人家高兴了。 青指打定了主意,只要这次有命活着回去,就绝不再出风头,有什么事情都让别人上,自己躲在后面就好,这个世道是越来越乱了,以前黄位的异能者可以横着走,现在却到处都是地位玄位的高手,听说仙石联盟里面还有天位高手,这还让人怎么混啊,还是老实点吧,说不定还能平平安安的过完下半辈子,不会忽然挂在某次任务中呢。 他不敢说自己是想来处理掉庄周这个不稳定因素,这种事情是自己占上风的时候才能说的,现在自己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还有胆子说别的吗,当下青指点头哈腰的说到,“是啊,我家小姐听说你在这里出现,让我来问问您老有什么吩咐。” “大小姐啊,你可别怪我不讲义气,不把你搬出来,今天这关就难过了。”青指暗自祈祷,却是低头弯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他甚至没做什么防备,他深知这些高手都特别敏感,要是被庄周察觉到异常,说不定当场就要了自己的命,那可就冤枉了,反正也打不过,所以干脆连防御都不要了,谁叫彼此间差距实在太大呢。 听到青指说起李安,庄周果然被转移了视线,其实本来他也不会这么容易被骗过,实在是没把青指放在眼里,可有可无的人物,所以听到青指一提,当下就说到,“很好,既然如此,我就去见见她吧,前头带路。” 青指顿时傻了,这叫引狼入室啊,庄周要是去了,要是一个不满意,还不把朱雀的总部给端了啊,到时大小姐非得宰了我不可,不过眼前一关也难过啊,他陪着小心问道,“小姐离地比较远,您老是不是到我们附近的据点坐坐,小的这就通知大小姐赶来见您。” 庄周这才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青指抹了一把冷汗,这才走到一边吩咐几个下属,从庄周身边走开,青指便觉得好似身上有一座无形的大山被搬开,全身都松了一口气,不由暗暗骇然,难道这几年面前这人又有进步,那可就不是地位了,而是真正的天位高手了。 心中不由暗暗羡慕,可惜异能者实力有瓶颈限制,虽然流星雨过后,异能者出现的比例已经大大提高,但原有的高手实力却提升不大,至今也没人突破地位,遇上南边的仙石同盟越发的显得无力。 他吩咐完手下,让人通知李安,至于李安会怎么做,那就不是他可以知道的了,这几年庄周这个名字在朱雀简直是一种禁忌,任何人提起都会惹得李安精神失常,脾气暴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已经不敢想了,当下转过身来,对着庄周恭敬的说,“我已经吩咐那边开始收拾了,您老请。” 庄周点了点头,拉了小慈航跟着他往直升机走去,小慈航以前从来没坐过,当下便有些好奇,又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风光过,当下小胸脯挺的老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对直升机里的东西想看又不敢看,生怕别人笑话自己没见过世面。 倒是庄周微微一笑,对着青指问道,“这是当年特勤用的直升机吧。” 青指连忙点头,“是的,自从朱雀搬到这里后,就接收了一批特勤用的直升机。” 庄周摸了摸座下的皮垫,淡淡的问道,“我猜也是,这直升机好久没保养过了,现在朱雀这方面也没多少人手吧,要不然也不用你出来跑腿了。” 青指刚点了下头,忽然反应过来,正要改口,忽然想到朱雀虽然厉害,可在对方眼里,的确什么都不是,一个人就能灭了朱雀,当下苦笑点头,“没错,日子很难过,我们本来人就不多,又要和各个势力争夺地盘,还要维护地面平静,让平民的生活不太受到影响,相信庄先生也看到了,朱雀的地盘上,秩序算是好的了,有些地方实在让人不忍目睹,小姐也是竭尽了心力。” 他这却是在为李安说好话,当年自己等人可是围杀过庄周,要是他想报复,那结果太可怕了,幸好现在庄周到还没流露出明显的杀气,他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旁边小慈航眨了眨眼,忽然插口道,“没错呢,师父,其实这里条件要比其他地方好好多呢。” 青指顿时感激无比,恨不得把小慈航供起来,听说这次事情就是这位小姑奶奶搞出来的,起因好像是她偷了一块异能学园的能量石,要早知她这么通情达理,别说一块,就是送上十块也应该啊,却听小慈航话锋一转,“就是那些异能学园的学生太可恶,老是欺侮我们这些没能力的普通人。” 青指的心,就如坐了过山车,忽然跌了下来,顿时冰凉冰凉,该死的,那帮学生一定要好好管管了,学能力是为了欺负普通人吗,这不就惹出麻烦来了吗,不过,他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庄周,既然做了他的徒弟,那很快也就不是普通人了吧,想到这他不由极度羡慕起小慈航来。 青指对着小慈航小心翼翼的说到,“小姑奶奶,等下你把欺负过你们的学生都指出来,我会好好罚他们的。” “咯咯……你叫我什么。”小慈航忍不住笑了起来,青指这才发现说错了话,都是精神压力太大啊,这才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他偷偷撇了一眼庄周,发现他嘴角含了一丝笑意,似乎并没有见怪的意思,当下心中大定,连脑筋也清楚了不少,当下将错就错,满脸笑容的说到,“小姑奶奶啊,你不知道那些学生,刚有了点异能力,连实战都派不上,就个个眼高于顶,仿佛自己就是明天的大侠救世主,这个有时候我们也管不了啊。” 青指脸上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好像对这种行为极度的厌恶,小慈航毕竟经验不够,立刻被他调动了情绪,也符合道,“是啊,那些人真的很坏。”却不知道青指早已经把自己的责任撇了个干干净净。 庄周坐在旁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浮想联翩,听着青指和小慈航两人越聊越投机,小慈航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他自然知道这是青指在刻意讨好小慈航,也不放在心上,青指如果知道庄周是这么想的,一定会觉得自己很失败,无论做什么都被人无视,这种感觉实在不好,不过说不定青指会觉得庆幸也说不定,被庄周这种煞星注意,那可是危险之极的事情。 如果想青云直上,吸引庄周这种人的注意自然是好的,但如果只是想平平淡淡的生活,那最好还是和这种人一点交集没有,因为也许他一个念头就能让你的生活天翻地覆。 于暗黑世界成员来说,这更是一个铁律,明哲保身,是绝大多数暗黑社会成员默默遵循的规则,经历过太多腥风血雨,除了那种刚出道不久的,大多数人都会厌倦,当他们不再年轻的时候,也会要娶妻生子,这个时候就生活最好一成不变最好,至少他们前半生的打拼已经能够保证他们生活的足够舒适。 青指就是这种,虽然黄位高手现在不如以前那么值钱了,但毕竟放在整个世界范围内也属于能跑跑腿的角色,毕竟天位有限,地位也不多,大多数一流高手也还在玄位厮混,而在朱雀的地盘内,青指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流高手了,组织的高层,有优厚的待遇,生活舒适,实在是不想怎么卖命了,只是像朱雀这种组织现在是只能进入不能退出,要不然青指早就退隐江湖了。 所以他离开了风险最大的地方,心甘情愿的挑起了地盘内巡查这种看上去不太重要的工作,甚至因此被一些新加入的年青人鄙视也在所不惜,和其他势力拼杀的部门虽然容易出风头,不过挂的也快啊,哪有这种巡查工作保险。 人在紧张的时候,可能会头脑发昏,什么都想不起来,也可能会思维格外灵敏,青指觉得自己就是后一种,一边和小慈航说话,一边思索以前看到的情报,他却想起一件事来,当时西欧的暗黑势力忽然遭到沉重打击,据消息说是仙石同盟所为,而且当时只有一个人,据说那人就叫庄周,这情报刚得到的时候谁也没当回事,一百多地位高手怎么可能被一个人消灭,何况庄周早就死了,加上当时李安正对庄周这个名字过敏,这件事就不了了之,现在见到庄周出现在面前,还有这种无形的强大威势,这件事不会是真的吧。 我的天啊,自己现在简直是坐在一颗随时会爆炸的核武器身边啊,也许核武器逗不足以形容他的恐怖。 “老天保佑,要是这次能平安应付过去,以后再有巡查工作,都让手下去做,自己就老实呆在办公室吧,再也不去这个风头了。”青指默默的在心底发誓。 这次可真是把他折腾苦了,一边要猜测小慈航的心思,逗这位小姑奶奶高兴,老天啊,她喜欢的都是什么,布娃娃玩具,新流行的发饰,现在的小孩都喜欢这个吗,真是让人崩溃啊,一边还要时刻留意庄周的反应,这位可是真正的杀神,要是他一发火,自己就要完蛋,忽然庄周眉头一皱,青指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幸好他马上就发现已经到地方了,万幸,他悄悄摸了把冷汗,一脸笑容的领着庄周和小慈航下了直升机,进了客厅后青指本待开溜,却接到消息说李安正在赶来,他做为这个据点地位最高的一人,暂时负责接待庄周两人。 青指几乎哭出来,庄大爷啊,你当时怎么就不挂了呢,和左擎苍那个老头子同归于尽该多好,大家都方便,至少鬼不会要喝水,当然这话青指只敢在脑子里想想,却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陪着笑脸给庄周等人沏了茶,他忐忑不安的坐在一旁,就等李安到来,好卸了这苦差,陪杀神喝茶聊天,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情吗。 这却是他自己吓自己了,庄周毕竟是他请来的客人,以他的习惯,即便是要杀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但在青指心里,什么是绝世高手,绝世高手就是杀人如麻,用无数人命堆积出来的,那些暗黑社会老前辈的火爆脾气早就让他的胆都吓破了,当年的托塔天王左擎苍、阴雷手蒋坤,这些人哪个不是心狠手辣,手里有着百十条人命,这才被人尊为绝世高手,庄周既然在红海上杀了上百人,在青指心中,却也成了和左擎苍等人一个级别的绝世大凶魔,一言不合就要拔刀杀人,要是这样被杀了那才是冤枉,当真是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反倒是小慈航初生牛犊不怕虎,见到青指这战战兢兢的样子,不时转头看看一旁慈眉善目的庄周,嘴里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青指又气又急,偏偏还不敢得罪,短短的一个小时,就好像在油锅里煎了老长时间,背后的衣服都湿透了,忽然见到门口人影一闪,连忙站起来,“大小姐,您来了。” 说完整个人已经轻松了下来,这才觉得自己快要虚脱,忽然失去了压力,几乎要瘫软在地,他真想痛哭三声,这份苦差终于结束了,一边安慰自己,陪杀神喝茶一个小时,这也要看实力啊,幸好自己是黄位高手这才坚持了下来。 第三章 比生死更遥远 庄周闻声望去,门口的那道火红色的人影,那道眼神,如烈火,如春水,如刀锋,不是李安又是谁,只是这次,她眼神中蕴含了太多东西,复杂到即便是庄周也看不明白,那是希冀,是恐惧,是喜悦,还是痛恨,抑或是其他。 两人目光相遇,李安几乎跌倒,却又瞬间站直,对着庄周大步的走了过来。 如同被一列火车撞中,庄周顿时想起第一次见到李安时的场景。 那是一种惊艳的感觉。 李安,外号南方朱雀的女人,那时的她,简直是一头凤凰,高傲、美丽,却偏偏从容优雅得像一个魔女,品着雪茄红酒,玩味、审视、隐隐的还带了一丝邪恶的味道。 目光扫过李安,光洁的面庞,诱人的曲线,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五六年的时间几乎没有在李安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这对一个异能者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唔,好像脸色略微显得有些憔悴,庄周观察的很仔细,却又觉得仿佛缺少了什么,有些探究的又把目光移回看着她的眼神,蓦然心中一动,没错,眼神,是眼神。 她的目光仍是那般惹火,直视庄周,却没有了当初的那种略带审视的味道。 如今的她,美丽高傲依旧,但那个魔女却已经消失了,庄周知道,这是责任的缘故,当一肩挑起朱雀组织时,她就已经失去了那种游戏的心态,时间,让人成熟,如今的李安,不是那头飞翔与红尘浊世之上的凤凰,而是在世界范围内也是排得上号的强大势力,朱雀组织的领袖。 心中百感交集,庄周终于轻轻开口,“李安,又见面了。” 他本想称呼安姐,却最终还是选了直呼名字。 李安急促的脚步顿时止住,就站在他面前三尺的地方,看着庄周,忽然淡淡一笑,恢复了一贯的高傲,审视的望着庄周,有些居高临下的说到,“庄周,你果然还活着。” 庄周直视李安,“自然。” 这一刻两人都感到了彼此的变化,李安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魔女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手握生杀大权的朱雀组织最高领袖,而庄周,也已经不再是庄周,只看他平静的坐在那里,却自然的主宰了一切,仿佛他是高高在上坐在金銮殿上,正在享受群臣朝拜,他座下的椅子,也不是椅子,而是皇帝的宝座。 气氛忽然变得沉重无比,四周空间压抑极了,让人喘不过气来。 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就是这种彼此间水火不容的性格,最终撕裂了那温情脉脉名为暧昧的面纱,现在再来一次,谁知道竟然还是如此,两人之间关系针锋相对看来是没得缓和了呢。 苦笑一声,庄周摆了摆手,随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老站着干嘛,展示你长得高吗,坐。” 李安双目一瞪,正要反驳,这可是自己的地盘,怎么这小子却好像他在做主一样,可恶,却听旁边传来一阵负气声,却是小慈航用小手拍了拍胸脯,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 虽然流星雨后破坏极大,但一些电视电影还是有的,就生活在朱雀组织的地盘上,小慈航自然是见过面前这姐姐,刚看到她进来的时候,她几乎惊呼出来,这不是朱雀组织的领袖吗,在这里可是掌握了无数人命运的人物,也是这片地区真正的主宰者,没想到师父等的竟然是她,看来自己还是大大的低估了师父。 “原来本小姐的师父不是高手,而是高高手,耶!”小慈航兴奋不已,却接着便见到庄周和李安斗鸡似的看个不停,而青指竟然悄悄的溜了出去,看过无数言情剧的小女孩自然就猜测起来,“看来本小姐的师父和这位朱雀姐姐还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两人关系相当暧昧啊。” 她连忙知趣的捂住了小嘴,在一旁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两人,可笑庄周和李安刚才竟然都忽视了她。 李安看了一眼小慈航,“小姑娘好可爱,她是你什么人!” 她来的途中自然早就已经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小姑娘,甚至小慈航的几个小姐妹也已经被朱雀组织的成员请了去问话,小慈航的经历早就已经了解了,只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她怎么和庄周搭上了关系,庄周有些宠溺的看了一眼小慈航,笑道,“她是我新收的徒弟,也是我星辰宗的开山大弟子。” 说着对小慈航挥了挥,“你先出去玩吧,师父有事和这位姐姐商讨,待会自然会来接你。” 李安对着门外叫了一声,“木藤,你进来下。” 可怜的青指刚喘了口气,便听到李安的吩咐,连忙走了进来,却见李安指了指小慈航,命令到,“你带小小姐出去玩吧,记得照顾好她,要是小小姐掉了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青指几乎晕过去,刚才就被这小姑奶奶折腾的够呛,现在还来,怎么办,找几个组织的女成员吧,什么布娃娃,发饰之类的,她们最懂了,自己就在旁边看着吧,老天保佑,还只是照顾一个小孩子,要是再让自己陪庄周这个杀神,青指决定宁可一头撞死也不干了,实在太辛苦了。 看着青指领着小慈航出去,李安自然的在旁边坐下,问道,“你开宗立派了?” 庄周点了点头,“名字叫星辰宗。” “星辰宗,我想也是这个名字,”李安淡淡一笑,“星辰超越万物,是世上唯一值得人们敬畏的存在,这话,是你当年说的吧。” “是。”庄周默然。 适才两人虽然没有商量,但基于对彼此的了解,却表现的默契无比,搞得青指还以为两人要重叙旧情,急急忙忙的领了小慈航去了,但这一静下来,只剩下庄周和李安两人,却觉得没什么话可说了。 庄周不由回忆起当年那种朦胧的爱慕,似乎,自己对李安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啊,只是自己在有个苗头的时候就挥剑斩情丝了,这种感觉,面对湛卢钗儿等人时不会有,自己对她们,是怜惜和责任居多,对钟郁秀也没有,好像自己和钟郁秀就是由肉体到感情,一直都是平平淡淡,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估计以后也会延续下去,也许自己这辈子,真正爱过的,也就只有星子和面前的这个女人了吧。 他眼光几乎要变得温柔起来,但这时候,眼前却浮过了一片血雾,淡红色的血雾,却铺过了天,盖过了地,眼前都是一片红色,刹那间庄周变得心痛无比,好像有人拿了大铁锤在一下一下的敲自己的心脏,庄周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脏跳动时那种通通的巨响声,痛苦,疯狂,恨不得把这个天地都毁灭,庄周整个人爆发出一种极度凶残暴戾的气息,啊,庄周张嘴无声的嘶吼着。 庄周知道,自己又想起了星子死的时候,明明自己已经彻底忘记了,平时想起的时候也几乎没什么影响了,为什么这个时候想起来,却是如此的痛,痛彻心腑的痛,原来,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 那柔弱仿佛蝴蝶般飘飞的身影,已是自己心中永恒的痛,即便是过去了五六年,真想起来的时候,仍然清晰的历历在目,每个细节都清清楚楚,仿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 神色狰狞的望着李安,庄周双手握拳,手指牢牢的掐进了肉中,眼神挣扎不已,考虑着是不是就此杀死李安,过了良久,庄周才艰难的呼出一口气,脸色慢慢平静下来,他颓然的跌在椅子上,伸手摸着自己的胸口,低声的叹道,“我一直以为,人思维的器官是大脑,可为什么,痛的却是你呢,即便是已经成就仙道,你仍然是那么沉重,沉重的我几乎负担不起来啊,既然忘不掉你,那么就让我们一起走下去吧,永远在一起。” 刚才庄周杀气冲天,幸好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略微控制了杀气的范围,即便如此,李安也承受不起,仙人的杀气,岂是凡人可以抵挡的,但李安却偏偏支持住了,虽然也是坐在椅子上,依靠椅子的支撑,但毕竟没有失态,等到庄周低声说到自己已经成就仙道,不由骇然,难怪他有如此实力,做为朱雀的最大对手,仙石同盟的情报李安自然是极为注意,毕竟是上百年的老组织了,种种关系网还在,情报收集也很有优势,不过李安也没意识到,庄周所说的仙道,那就是真正的成仙,已经是度过了炼神还虚进入炼虚合道的人物了,还以为只是那种修成元婴的仙人,毕竟在修真界,修出元婴便算是仙人了。 心中正泛起惊涛骇浪,猛然听到庄周说到最后一句,“永远在一起”,一时间李安心若死灰,一片绝望,忍不住也瘫倒在椅子上。 自从那天在武夷山,庄周和左擎苍决战,结果庄周重伤遁走,左擎苍强压伤势,不久后被围攻而死,自那天以后,李安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常常在噩梦中醒转。 即便是天象变化,也会让她联想到庄周。 不知道为什么,她老是会想起庄周的样子。 刚见面时那种羞涩,明明是个大男孩却要装老成。 面对左擎苍天人一般的压迫,挺身而上的无畏。 那种举手投足间天地变色,仿佛天神一般的战斗。 星子陨落时,那种野兽般的嚎叫和疯狂,还有那血红的眼睛,仿佛要吞噬一切。 每次噩梦做到最后,都是那毁灭的风暴横扫而过,轻而易举的就把骄傲的自己仿佛稻草一般的卷起,扔向远处。 那一刻的她是那么的恐惧和无助。 梦醒之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只是自己对一个强大敌人的恐惧,但当无数次梦到这个场景后,李安终于明白,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爱上了那个人。 据说,爱恨只有一线,那么,恐惧之极呢。 她派出更多的人搜索他的下落,不同的是,以前是为了斩草除根,现在是为了得到他平安的消息,她暗暗祈祷,只要他能够平安,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现在他终于回来了,而且功力大进,可是他却说,要和她永远在一起,偏偏这个“她”却不是她。 而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星子不但是庄周心中永远的痛,更是横在两人之间的一根刺,只要一天庄周不忘记星子,她和他之间,就永远没有可能。 而庄周会忘记星子吗,李安苦笑一声,她其实不是早已经知道吗,如果他能够忘记,又怎么会那么疯狂,只是自己以前刻意的回避了这个问题罢了。 明明人就在眼前,李安却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更遥远了,比他生死未卜时更遥远,因为她面对的,是一道不可能跨越的壕沟,就是这道沟,生生的把两个人分开了,李安只觉得心中好绝望,原来,这世上真有比生死更遥远的距离,星子已经死了,可她和他从来都没分开过,两人从来都是在一起的,因为他已经把星子放在了心上,而自己呢,虽然就站在他眼前,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远比天涯更遥远,远到让人如此绝望。 她急剧的喘息着,仿佛脱水的鱼,想着吸进更多一点的氧气,再也顾不得形象。 两人就这么瘫坐着,大厅中只听到略显得粗重的喘息声。 忽然,门口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师父,朱雀姐姐,你们没事吧。” 却是小慈航,刚才庄周忽然爆发出杀气,当真是惊天动地,即便是只是散溢的一些,也足以干扰到外界的元气,这里本就是异能者的基地,能在这里的大多不是常人,也只有小慈航无知者无畏,不知道厉害,青指自然是知道厉害的,他自己不敢前来冒险,想起小慈航是庄周的弟子,心想你总不可能对自己的弟子下手吧,要是庄周意欲对李安不利,这小丫头出面还能缓解一二,至于他自己,却是远远的躲了开去。 庄周勉强展颜一笑,“小丫头,我们没事。” 他把目光投向李安,李安这才觉出刚才汗出如浆,全身可说是湿透,她勉强点了点头,庄周看出她的不妥,笑了笑,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既然已经见过古人,我也该走了,下次有缘再见吧。” 李安一惊,知道他这一走,从此就是相见无期,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他以后再也不会来了,这样的念头闪过心中,一般的女子也就是心中绝望哀伤,李安却是不同,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窜而起,拉住了庄周。 庄周愣住了,小慈航瞪大了眼睛,李安羞红了脸。 正在不知说什么好时,庄周轻轻的咦了一声,两人身体接触,庄周终于察觉到李安身体的一丝异样,此刻他已经是大宗师,要论见识眼光,和当年比起来何止天壤,这一发现不对,自然而然的就放出元神,扫描了一遍。 看着庄周直愣愣的瞪着自己,李安脸色更红,她相信以庄周的聪明,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可她却猜测不到他会有什么反应,那种直愣愣的眼神,更是让她无法理解。 但是她没有办法,爱情就是这样不公平,尤其是一方爱上另一方的时候,简直是把自己整个人送了上去任由对方宰割,连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即便是李安,也是如此,她已经把自己整个的送出去了,再也收不回来,决定权也不再在她手中,她要等的,只是那声宣判。 长达五六年的思念,已经让她疲惫不堪,为了庄周,她愿意放弃自己的骄傲。 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修长的眼睫毛微微的颤抖着,李安知道,以庄周的性格,十有**都是不可能的,那个判决的结果很可能会让自己失望,可哪怕只是有十一的希望,她也要试一试。 至于其他,她已经顾不得了,闭上眼睛后,再看不到对方的反应,剩下的就是令人难堪的静默,简直让人窒息,偏偏她还要等待,这样的煎熬,这样的忐忑,这样的患得患失,比起什么都难受,也许,也只有陷入爱情的女子会如此吧。 她却不知,对面的庄周也在严肃的思考。 引发这场思考的源头就是李安。 就在刚才接触到李安手臂的时候,庄周发现体内的元力竟然活跃了不少。 这简直令人震惊,震惊之余,庄周也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似乎,自己一见李安,就被压在了下风,对她有一种向往之心,当时他以为是自己见识太少的缘故,阅历不及,因此处处束手缚脚,但现在庄周回想起来,却是觉得很不正常。 因为就在不久之后,自己面对素衣轩的诸多美女,个个都是天姿国色,不会逊于李安,而且素衣轩中女子还习练过素剑问心篇,其中多少都有些媚惑的功效,偏偏自己却是挥洒自如,没有半点影响,而在面对实力更差的李安时,自己却进退失据,这就有些反常了。 元力是什么,以前庄周还有些不明白,但到了这个境界,才渐渐明白,元力,是一切元气的精华,是充塞于天地间的正气,至大,至刚,至正,能破万邪,功效几近离地焰光旗的万邪不侵、永立不败,所以他面对素衣轩中诸多美女的媚惑,能够不动心,所以他面对刑天干戚连慈航这样的出窍期高手都能打入轮回的煞气,能够不受丝毫影响。 但偏偏就是几近万邪不侵的元力,在面对李安的时候却出了大问题。 事若反常必有妖。 刚才和李安的一次接触,让庄周几乎立刻肯定,问题所在便是李安,李安自然不可能学过某种让自己也震惊的功法,最大的可能就是,李安体质特殊,这才激起了自己体内元力的反应。 仔细思索良久,又用元神反复探察,庄周嘴角终于露出笑意,已经想明白了问题所在。 太古时代,神族领袖群伦,其中最强大的五个部落,便是五行属,只是为了保持部落传承中继承者神力的强大,纯粹,一般这些部落是不对外通婚的,而且即便是有些神族具有两个或是三个部落的血统,也往往可能会因为体内五行属相互冲突,彼此压制,反而威力不如单纯的神力强大,因此时间一久,太古神族更是不再和部落外的成员通婚,这几乎成为了一种习惯,但其实在这些单一神属外,还有一种极为强大的属性,便是五行俱全,彼此均衡,相辅相成,这种属性的拥有者,简直是天生的自成世界,不假外求,修炼起来也就格外的快速,传说中伏羲帝便是五德之身,也正是因为如此,伏羲的神通才广大无边,可以从河图洛书中推演出先天八卦,而其后的神农,是木德,轩辕,是土德,虽然也做出了贡献,被尊称为火云三圣、上古三皇,但实力较之伏羲,那就差远了。 而李安,很可能就是巫门手札中记载的五德之身。 以庄周的推测,神族的能力本来就是依靠遗传获得的,而李安是异能者世家,自从特事局成立以来,特事局内部的异能者很可能还彼此通婚,而做为最常见的五行,五行属异能者自然也是最多,所以李安很可能就是在这种遗传的过程的意外的获得了比较平衡的五行能量。 庄周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第一次相见,自己竟然会觉得李安的眼中竟然蕴含了整个世界,这分明就是五行之力在起作用啊。 虽然这种力量还很弱小,但这就是五德之身,如果太古时代那些神族知道五德之身除了天生之外,还可以通过杂交来培育,不知道会不会疯掉,然后把非同部落不婚的习惯丢到太平洋里去。 可惜李家毕竟只是个异能者世家,积累不够,不知道这种五行俱全属性的宝贵,竟然让李安练了火属异能,其他四属被完全压制了,反而影响了修炼。 第四章 先入门为大 庄周很是苦恼。 李安的心意他很明白,说实话,像李安这样的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不心动是假的,更何况,他对李安还不只是有好感,但如果真那样做了,庄周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即便是所有人都赞同,他也过不了自己良心的那一关。 李安曾经是他的敌人,更曾经追杀他,这些他都不在意,但偏偏在这次追杀中,星子出现了,两人相知相恋,最后星子还为他而死。 他实在欠她太多太多。 哪怕对不起天下人,他也不能对不起星子。 所以,对李安的好感他只能视若无睹,就此离去。 但偏偏问题又出现了,他竟然发现李安是五德之身。 五德之身是什么,即便是太古神族最兴盛的年代,也是千万人中才出一个,比例低的惊人,更别说现在神族血统稀释到了极点,几乎是若有若无的时代,能出李安这样一个五德之身,概率估计就是百亿分之一。 当然,太古神族的五德之身,强势无比,在修行上有着巨大的潜力,据巫门手札所言,其实五德之身是在婴儿出生之时母体受到了外界环境的感染,直接将外在世界的五行属性复制到了婴儿身上,是一种变异,但自己既然知道了这个奥秘,便可以像培育杂交水稻一样,通过不断的杂交,培育出五德之身来,不过这种事情看上去不是很人道,自己不愿意做就是了。 以李安的资质,如果自己给予她一定的指点,庄周相信,只要没中途被人挂掉,虽然不敢说她能像老子原始一样成为大罗混元金仙,万劫不磨,永恒不灭,从此成为三界敬仰的圣人,但像赵公明一流,成就大罗金仙之位,却是肯定的,甚至能够再进一步,成为像伏羲一样的准教主也有可能啊。 大罗金仙啊,庄周不由犹豫起来,即便是在整个三界那也是顶尖人物了,想当年阐截两教多少豪杰,证大罗的也就多宝道人、赵公明等寥寥几人罢了,自己难道能让李安错失这个机会吗? 他喃喃的说到,“汝欲与日月同光耶,汝欲与草木同腐耶?罢了,罢了,汝既已立心与日月同光,奈何任由故人与草木同腐。” 想到星子曾经对自己说起李安当年对她的照顾,就当是替星子回报好了,庄周为自己找了个理由,庄周啊庄周,当年你学道不过初入门槛,便敢慧剑斩情丝,不让自己为情欲所束缚,如今你已是仙人一流中的人物,毅力却反而小了不成,如何就不能够挥剑再斩一次,将这朦胧发芽的情丝彻底斩断。 当下他看着李安,郑重的问道,“李安,你可愿意拜我为师,随我学道。” 李安听他喃喃自语,似是做了决定,不由心中恐惧,双手紧紧抓着衣角,反而有些期盼他永远不要说出来,就让自己这样静静的期待,蓦然听他说了这话,不由全身大震,几乎晕过去,什么,他要收我为徒,饶是李安聪明绝顶,也没想到这个结果,她忙睁开眼看去,却见庄周看向自己的目光清朗无比,仿佛山岳一般,没有丝毫的移动,那样的坚定沉着,几乎瞬间便击垮了她,她立刻就明白,庄周是认真的,只要自己答应,从此就是师徒,再也不可能改变。 这种关系,将持续到他和她生命的尽头,不会因为时间而改变。 李安脸色惨白,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冒了出来,眼中庄周的面容有些模糊,她用力眨了眨眼,要把庄周看的更清楚一点,算了吧,只要还能够这样看着他,只要还能名正言顺的待在他身边,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 满脸泪痕中,李安跪倒在地,仰头望着庄周,带着哭声说到,“师父在上,徒儿拜见。” 庄周面容肃穆,神情没有半点波动,虚虚的伸手一托,“请起。” 不是他心狠,只是庄周深知此刻自己不能有任何的犹豫怜悯,这都会给李安一个错误的信号,在将来造成某种后果,为了彻底的断绝这种隐患,他这一刻必须心如铁石。 李安在庄周脸上找不到半点波动,她终于绝望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忍不住滚落下来,庄周已经转过身去,她还痴痴的跪在地上,背后传来小慈航的声音,“师妹,师父都走了,你怎么还跪着啊,还有师妹,你干嘛哭啊。” 李安被她一叫,倒是醒转了过来,有些气恼的说到,“我这是喜极而泣,你知道不知道,还有我明明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师姐才对。” 小慈航却是不依,叫道,“明明师父许了我是星辰宗的大师姐的,我们是先入门为大。” 她是小孩子,童言无忌,李安却是羞红了脸,呸了一口,却没有应嘴。 庄周也是苦笑不已,暗想自己当时一见小慈航,就昏了头,直接许下她做开山大弟子,却没想过小丫头年纪还小,以后又收新徒弟怎么办,尤其是李安,论时间不过是晚了几个小时,却成了师妹,不像话啊,唔,李安手段那么高明,这倒不用担心,她自己会搞定的吧,小慈航不被她卖了就不错了,不过小慈航是慈航转世,等她觉醒的时候那可就好看了,到底是元婴转世重修厉害呢,还是五德之身厉害呢,真是期待啊。 一会儿功夫便收了两个弟子,而且看上去都是大有前途,庄周也是极为高兴,小慈航和李安认了师姐妹,果然不出庄周意料,小丫头虽然不服气,但还是被李安许下种种诺言,把大师姐的宝座让了出来,庄周也不管,就让她们俩内部竞争好了,等以后慈航醒过来了,估计还有一场争斗,星辰宗也要提倡门派内部的竞争啊,这一点要像星宿派学习,人家是谁强谁就当大师兄,星辰宗就不搞那么残酷了,不过良性竞争还是要的,谁强谁就当大师姐,他倒是没想过,要是慈航直接抢他的位置怎么办。 李安哭了一场,将心中积郁的情绪发泄了出来,又有小丫头陪着打打闹闹,倒是平静了许多,表面上已经看不出异样,再见到庄周的时候还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不过庄周也看不出来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好了,李安,你可还有什么事,要是没有,我们这便要走了。” “有的,”李安恭敬的说到,“徒儿原来是朱雀组织的领袖,现在追随师父修行,也要先安排组织事务,将组织托付给可靠的人带领,另外这些日子朱雀组织正在和一股势力争斗,只怕还要一些时日才有结果,师父要是没有急事的话,能不能在这里先住一段时间,徒儿也好找些老师教师妹功课。” 庄周惊诧的看了一眼李安,要教小慈航读书的事情,他却是没有和别人说过,没想到李安竟然也猜到了,暗暗叹息一声,他点了点头,“一切你安排就是了,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可以去找仙石同盟。” “仙石同盟。”李安神色间闪过一丝诧异,却很快恢复过来,似乎庄周无论做什么都是不值得奇怪的,听庄周的口气,她便知道仙石同盟只怕也和庄周关系不浅,当下点头应了,便让青指安排庄周休息,自己却带了小慈航唠嗑去了。 青指忽然听到庄周竟然成了李安的师父,而李安也要从此追随庄周去修道,当真是惊的差点没把舌头咬断,开玩笑吧,要是两人旧情复萌或是翻脸成仇,这都不奇怪,偏偏李安竟然成了庄周的徒弟,而且李安比庄周还大上不少,真是奇哉怪哉。 庄周却是没理他,如果知道他是这么想的,或许会回上一句,“年龄,这个重要吗?”所谓达者为师,小慈航要是连她前身算上,不是有两千岁,比起自己来不知道大了多少,还不是一样是自己的徒弟。 修行无岁月,达者为先师。 此诚至理。 庄周便暂时住了下来,他前些日子都在昆仑星,虽然也有人伺候,但毕竟有些陈旧,所用的器具都是古老的货色,这次回了地球,朱雀做为顶级的异能组织,家底雄厚,自然不会寒酸,招待庄周住的地方比起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还要豪华许多,虽然市面上许多东西已经找不到,但在这里却是应有尽有。 而且不知李安怎么想的,找来伏侍庄周的都是漂亮温柔的美少女,以庄周的观察,这些还都是处女,李安真是大胆,竟然安排起师父的私生活来了,庄周准备让李安把这些服务员都撤掉,却苦于找不到机会开口,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每天忙忙碌碌的,也就是晚上见上一面,庄周既然得李安接过了教育小慈航这个差使,也就无可无不可,多住几天也没什么,至于那些美少女他是不敢动的,后患无穷啊。 何况不是修行中人,外表无论如何美丽,在庄周看来总是觉得缺少了什么,每日里身边美女环绕,庄周却是岿然不动,倒真有点佛祖红粉骷髅的感觉,即便现在不是骷髅,过上几十年也就是了,无趣,实在是无趣。 这样一想,兴致就淡了,每天干脆找些以前没看过的书籍阅读,倒也过得优哉游哉,也不知过了五日还是十日,这一天小慈航急急忙忙的跑来,“师父,你快去帮忙吧,大师姐吃亏了。” 小慈航对李安一个女人成为一个大组织的领袖颇为佩服,又得她许了许多条件,已经被收买了,大有叛变的架势,每日里腻着李安,一口一个大师姐叫得比师父亲热多了,今天这样跑来却也少见。 “李安吃亏了?对方是什么人。”庄周顿时有些奇怪,朱雀组织虽然不是远超群伦,也是全球排的上号的势力,现在亚洲有仙石联盟在,其他地方的势力也不敢跑来找麻烦,而自己也早对仙石联盟有过指示,先稳固现有的地盘,然后徐图发展,自然不会来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抢地盘,除了仙石同盟,庄周实在想不起来还有哪个势力能对李安造成威胁,异能研究所,异能同盟,这些组织,除非联合起来还差不多! 小慈航喘了口气,急匆匆的说到,“是个叫老鼠会的组织。” “老鼠会。”庄周更是奇怪了,这是什么组织,闻所未闻,难道是某个狗仔队,不过能让李安吃亏,那倒真是不简单,朱雀好歹也有不少玄位黄位的高手,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惹的。 算了还是去看看吧,庄周当下拉了小慈航,直奔而出,走到门口,便远远的听到大声的吟诵声,“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领头的是一个穿着黑袍的修女,手里捧着一个银色的十字架,后面还跟了黑压压上百名神父修女,庄周顿时满头黑线,回头向小慈航看去,“你说,这就是老鼠会。” “是啊,我听她们自己说就叫老鼠会啊。”小慈航喃喃的说了几句,看看庄周神情不对,忽然大叫一声,“大师姐,我带师父来帮你了。” 那些正在和李安对峙的修女神父便往小丫头这边看来,其中一个大胡子神父还大声嚷嚷,“小家伙,我们是耶稣会,可不是老鼠会。” 看来刚才不仅是庄周听到了这个称呼,就是其他人恐怕也都听到了。 小慈航吐了吐舌头,便多到庄周身后,“不怕,有高高手师父在,本小姐怎么会怕呢。” 她这段日子按着庄周的指点,练老子无为大道,虽然没练出什么名堂来,精神倒是好了许多,躲到庄周身后,还大声叫道,“就是老鼠会嘛,师父,他欺负我。” 众人俱是无语。 庄周看了看周围,大致判断了下,便分析了出了原因,难怪李安吃了亏,此刻她身后只有几十人,而另一边却有上百人,这里本来就不是朱雀的总部,只是自己在这里,所以李安也才在这里,至于朱雀的主力,还不知道在哪和对方对峙呢,耶稣会的传教士应该是不知道从哪得知李安在这里,这才忽然杀了过来,李安仓促之间来不及调集人手,自然就吃了大亏。 暗叫一声惭愧,想不到事情竟然又是自己惹出来的,看来还是要自己摆平啊。 轻轻一笑,庄周看了看对面的修女,朗声说到,“对面的朋友,你欺负了我的徒儿,看来我只好找你讨个公道了。” 对面的修女还以为他说得是小慈航,正要辩解,却不知道他说得其实是李安,李安却是听了出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庄周却是不以为意,师父不为徒弟出头,那还是师父吗,至于李安瞪的那一眼,哎,算了,虽然徒弟不像徒弟,但自己这个师父却要像个师父。 略微释放出气势,庄周开始口中朗诵正气歌,体内元力便应着歌声的音律不断变化,庄周此刻对气势的领悟早已经是到了千变万化的地步,心意一到,气势便出,无论是铁血厮杀还是飘逸出尘,都是动念就有,之所以要念这正气歌却是耶稣会的传教士适才所念似乎又是大审判术一流的功夫,能够调动天地间的光明元素,这种光明神力,即便是佛门灵光,道门宝光,三者也不过是同一水准,甚至佛道两门的护身祥光还要略逊一筹,因为神族力量是调动能量本源指挥天地元气,而佛道两门的法诀却是直接动用天地元气,质地上便不如,要是庄周用其他气势,那更是只能以量取胜,在质地上还是不如。 也是庄周悟出了元力的实质,明了元力就是正气,这至大无朋之气,浩瀚磅礴,恢宏浩大,才能在气势上彻底压倒光明神术。 庄周神色肃穆,声音虽然不大,听在人耳中却是震撼灵魂,对面的上百名传教士慌忙又开始念刚才那段经文,却老是被庄周打断念不下去,也没了刚才那种凌驾一切的气势,反而渐渐被庄周的声音盖过。 等到庄周连念十二位壮士的事迹,便如十二波浪潮,一波高过一波,连绵不绝,气势已经达到顶点,传教士的吟唱被彻底压倒。 待到庄周念到是气所磅礴,凛冽万古存一句,上百名传教士只觉头上好似压了一块巨石,忍不住腿脚一软跪倒在地,眼看这些人已经顶不住了,庄周便住口不念,将下一句生死安足论收了回去,要是这一句出口,这在场的百余人至少都是一个重伤,这还是他看在对方都是黄种人的份上,要是对方是像上次那种西欧人,他绝对是管杀不管埋的。 庄周念了半首正气歌,便已经将一干耶稣会的传教士差点轰成了渣,更难得的是,他自己知道,自己这次并没有动用超过太多的力量,完全是按照对方的力量来的,这次比试,是真正的正气歌压倒了大审判术,要不然他全力出手,那也不用念歌,一挥衣袖就能把对方浮云了。 庄周闭上眼睛,默默体会了片刻,儒门自孔子以来,便主张未知生,安知死,六合之外,存而不论,也一直没有自己的修炼之术,像所谓的浩气长歌楼,其实就是一个儒门学士修了道门功法罢了,本来庄周对此也不会有什么好感,毕竟儒家在中土大地上早已经是被打翻在地了还踏上一百只脚了。 但这次庄周在昆仑星,为了梁国的大比,很是读了一些书,这才渐渐惊觉儒家的不凡,孔子啥本事没有,平平凡凡的一个人,他写的书竟然能够比混元圣人老子还牛,甚至在人们口中,孔子的排名还在老子之上,这是何等的大智慧,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因为他不会修行就看不起他呢。 自孔子以前的圣人,都是高高在上的,他们身居高位,一举一动都是让人仰视的,唯有孔子,却是平平凡凡的一个人,也没有做过什么大官,但也正因为如此,历代许多人都认为,孔子之圣,实为生民以来所未有,能在平凡中成圣,这是何等的不平凡,古往今来,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孔子。 而且随着修行的进步,庄周渐渐的认识到了元力的本质,就是儒家典籍中所描述的正气,元气的精华,可不就是正气么,浩大无朋,塞于苍冥。 并在机缘巧合之下,庄周独立于九天之上,头顶星空,脚踏星球,畅观星辰大海无比壮观辽阔,日光、月光、星辰光巨大能量奔涌,更是心有所得。 直至今日,庄周独颂半首正气歌,开始还只不过是庄周灵机一动用来对付大审判术之举,念起来还有些阻涩,但念到后来却是越念越顺,终于豁然贯通,往日所读儒家书籍种种经义和元力的修行体会相结合,悟出了浩然正气。 元力即是正气,能破万邪,几近万邪不侵,但毕竟不是真正的万邪不侵,有时候还是有缺陷的,所以庄周第一次面对佛陀分身的时候,如果不是有离地焰光旗在手,简直是一点办法没有。 唯有正气进一步升级为浩然正气,才是大成。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正气在于人身,便是浩然正气,以不动心驾驭,元力和念力完全融合,所有精气神完美统一,圆润无暇,通明剔透,再无一丝阻涩,也无一丝缺陷。 再无隙可乘,这才是真正的万邪不侵。 修行之术,便是性命之学,孟子所说浩然正气,只能养性,不能养命,庄周的浩然正气,却是养命之余,兼及养性,可说是真正的性命兼修,已经是无上的修行之术。 但若无孔孟等大家在前铺路,便是庄周,也绝想不到元力竟然还可以这样用,至少,那将元力传给庄周的人便没这样用,庄周这么做,已是一个前无古人的巨大突破。 有此法傍身,又何须离地焰光旗护体,体内正气已存,邪气安得入焉! 第五章 落魄到啃青菜 庄周有些慨然的轻叹一声,没想到自己把烟霞古卷、巫门手札之类的秘笈几乎翻烂了,真正最大的突破却是在自己不经意间翻阅的书籍中取得的,若不是自己近乎游戏的参与了一次梁国的大比,自己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地球人,又怎么会想到去研究儒家的思想文化呢,这就是机缘啊,他慢慢睁开眼来,眼神温润如玉,没有半点锋芒,却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信赖。 无论是朱雀组织这方还是耶稣会这方众人都是呆呆的望着他。 庄周微微一笑,“不知大家因何事争执,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商量呢,以我之见,今日朱雀组织的李安小姐在这里,这位修女看起来也是耶稣会中的核心人物,大家不如坐下来谈谈如何。” 李安自然不会有异议,至于耶稣会的修士,刚才上百人被对方一人压倒在地,还有什么可以依仗的,自然是对方说怎样就怎样了,何况这些人大多懂汉语,刚才庄周只念了半首正气歌,大家心知肚明庄周其实已经手下留情,否则人家全首念完,估计就可以给自己等人收尸了。 当下李安代表朱雀组织和耶稣会的代表正式会谈,也就是那位修女,除了这两人外,两个组织还有不少人在下面旁听,反正地方挺宽敞的,至于庄周,本来是被邀做主持人的,不过庄周看了看李安,还是坐到了朱雀组织一边。 庄周这才知道,双方竟然是为的能量石起了冲突,这能量石虽然品质远不如庄周手中的仙石,但对这些普通暗黑社会成员也有极大的作用,一经发现,双方自然就争抢起来,其实像这种大组织,除非是准备把所有的老本都拼光,否则总是比较理智的,大致的估量一下双方的实力后,就会有一个比较合理的分配方案,不会有哪一方特别吃亏,本来耶稣会和朱雀组织打了老长时间仗也差不多准备和谈了,现在有庄周在,不过是加快了这个过程罢了。 虽然己方有庄周坐阵,李安却是没有狮子大开口,那种抓住机会狠狠的敲对方一笔的行为,其实都是为下一次争议埋下伏笔,很快就会因为利益分配不公重新发生冲突,谈判嘛,也要讲诚信和公平。 因为双方的底线比较接近,谈判却是很顺利,很快就得出了一个双方都比较满意的结果,大家都是松了一口气,两个组织间的干仗就这样结束了,虽然还会有一些余波,但大的争斗却是不会有了。 庄周却是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耶稣会来历觉得颇为好奇,在欧洲的教廷不是已经连着暗黑理事会基本被自己干掉了吗,怎么又冒出来另一个耶稣会,还大多是东方人,当下略一询问,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就是东亚的基督教,不过东亚的宗教事务历来都有独立自主的传统,虽然名为耶稣会,却和欧洲的教廷一点关系没有,是地道的土生土长的组织。 当下笑道,“上帝本来就是东方人,如今耶稣会在东方传教倒也理所当然。” 这下却掀起了轩然大波,虽然自从基督教传世以来,和上帝是东方人类似的奇谈怪论也有不少,尼采还大叫上帝死了呢,但这时说话的却是庄周,以一人之力轻易压制百人,庄周俨然是一代宗师的身份,这片土地又是中国,这要是没有当时反驳,说不定就被定性了,以后说到上帝,那就是东方人了,事关信仰,那领头的修女庄重的说到,“庄先生,圣经中说,上帝是创造世界的神,并不是东方人,这一点请庄先生牢记。” 即便是如此严肃的话题,在这位修女说来也显得温柔动听无比,嗓音的确悦耳,庄周眯着眼睛暗想,不会就是因为嗓音好听她才被选为修女的吧,他这个上帝是东方人的推测,是从巫门手札中来的,不过这些自然不能拿来做证据。 不仅因为巫门手札在耶稣会的修士眼里说不定就是魔鬼的遗物,最关键的是,神是一种极度缥缈虚无的东西,所以,他是不可证不可考的,庄周便曾经见过一片文章,是根据儒家经义来驳斥天主教教义的,但无论说得再好,也是一家之言,真要驳斥天主教的荒谬,唯一的证据,也只有圣经,这真是一个笑话。 当下庄周有些不屑,“上帝创造世界,这个牛就吹大了,这话是谁说的,上帝没说过,耶稣也没说过,也就是创世纪里提到过,能作数吗?” “圣经是上帝通过众位先知的口所说,圣经中的文字就是上帝的意思。”修女急急辩道。 庄周更是不屑了,这个把戏他也会,毕竟在昆仑星造过神,这种用念力沟通信徒的法门,也不是很复杂,只是没必要罢了,庄周也不愿随着这位修女的话题进行,这些问题是被许多人质疑过无数遍的东西,早就有了一个比较完善的回答,什么圣经各个篇章意思完整统一啊,历经千年仍然一字不差啊,看起来挺神奇,但哪怕这些都成立,也不能说明上帝这个家伙没说假话,谁说神就不能说假话的,神格又比人格高贵多少。 当下庄周笑道,“圣经中说,上帝七天创造了世界,创造了世间万物,只是我有些不解,圣经中的魔鬼又是哪来的,圣经中除了上帝之外别的神又是从哪里来的,圣经中的所谓的邪灵又是从哪里来的,难道这些都不是上帝创造的不成,既然如此,那么上帝就不是唯一的造主了,这创造万物之说,自然也就不能成立。” 众人都是目瞪口呆,庄周有些扬扬得意,更是谈兴大发,反正就是扯淡,他也不怕扯破了上帝找他算帐,所谓债多了不愁,反正自己得罪的人也不少了,还一个个都是来历极大的人物,太上老君、不知名佛陀,这样一个一个排下来,上帝只能排第三,要找自己算帐,还要排队。 “基督教十诫,最开始一戒便是除我之外,不可有别的神,以往你们都是解释为上帝是唯一的真神,其他都是邪灵,这是从信徒的角度理解的,可请注意,说这句话的却是上帝,他说,除我之外,不可有其他的神,从文字意义上分析,即便是上帝本人,也是承认其他部族所崇拜的神是和他拥有同等地位的——神,最多也就是他拥有更多的威能罢了,万军之耶和华,却没说创世之耶和华啊。” “在中东地区,先后诞生了犹太教,天主教,都是信仰上帝的,后来还出了一个***教,是信仰真主的,但是这个教也是信仰唯一真神,也是同样的几只长翅膀的天使到处乱飞,甚至连名字都有些类似,一切都说明,在公元前的时候,在这一代很可能曾经出现过这么一种奇怪的生物——长翅膀的鸟人。” “然后我们再看,上帝耶和华威能无限,这位仁兄第一次出场的时候,是对犹太族的一个农民,他说我是自在永在的,连名字都没有,耶和华这个名字还是犹太语中对自在永在的翻译,看起来这位仁兄好像很了不起,但是他干了什么呢,很长一段时间他做的就是吃犹太族的供奉,别人给他青菜他还不高兴,做神做到这个地步,真是堕落啊,很明显,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造物主,而是从某个地方忽然冒出来的。” 庄周伸手,旁边小慈航一脸敬畏的端上一杯水,庄周美美的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满意的欣赏了一下对面众人麻木的表情,他也没兴趣做详细的考证,不过吹牛还是很乐意的,当下继续说到,“那么上帝是从哪里来的呢。” “古代有四大文明古国,古印度,是搞婆罗门的,不可能,古埃及,出埃及记里面上帝还和埃及的巫师斗法,不可能,古巴比伦,崇拜的是自然力,也不可能,不过其实上帝的来历,可以从伊甸园的传说中略微窥到,据说上帝创造了亚当,又用亚当的肋骨创造了夏娃,亚当和夏娃生活在伊甸园,而邪恶的蛇则劝诱两人吃下了智慧果,于是亚当和夏娃有了智慧,知道了羞耻,穿上了衣服,而上帝就把亚当和夏娃赶出了伊甸园。” “但真相显然不是如此,上帝本人都落魄到啃青菜了,如果有伊甸园,上帝为什么不去吃苹果呢,所以故事的真相,很可能不是上帝把亚当夏娃赶出了伊甸园,而是开启了智慧的亚当和夏娃把上帝赶出了伊甸园,而蛇就是领导亚当和夏娃的那个人,或者说其实就是一种图腾,以蛇为图腾,我只知道传说中的黄帝公孙轩辕,后来轩辕部落打了许多胜仗,蛇身上才增加了许多东西,也就是吸收了许多战败部落的图腾,蛇的模样才变成了龙。” “我们再来看,上帝用亚当的肋骨创造夏娃,这自然是假的,否则就是达尔文的猴子进化论是假的,由于上帝同志在这里说了假话,所以上帝的神品就值得怀疑,间接的证明了前面创世纪的虚假,以我看来,其实这里还蕴含了一种意义,当时的社会已经是男尊女卑,而母系社会和父系社会的转折点,正是女娲伏羲的时代,很可能这个时候上帝就已经存在了,然后是蛇诱惑亚当夏娃吃下智慧果,正是黄帝公孙轩辕开辟鸿蒙,这才有了文明,人民才有了智慧,吃下智慧果后亚当夏娃知道羞耻,穿上了衣服,历史上制造衣服的是谁,是黄帝的妻子嫘祖,第一次用蚕丝制衣,你们不会以为亚当夏娃两个人就能制造出衣服来吧。” “我们再来看长翅膀的鸟人,看起来这种生物简直是令人不可思议,可是伟大的史学家司马迁先生却在史记中清楚的记录了在尧舜禹时代,中原存在四凶,也就是四个风评很不好的部落,其中一个部落,就长了翅膀,而且凑巧的是,这个部落后来就被发配到中原西方。” 庄周用力的一挥手,站起来大声总结陈词,“一切都说明,伟大的上帝耶和华,他来自伟大的古中国,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东方人。” 修女气得满脸通红,大声说到,“你在胡说。” 庄周却是兴致过了,冷冷的哼了一声,“爱信不信,反正我所说的全部都有据可查,最多也就是我的推导过程想象成分多了一些。” 狠狠的打击了一把众人,庄周转身潇洒的走了。 小慈航一脸崇拜的紧紧跟在庄周身后,李安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庄周今天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实在是大异往常,她却不知庄周悟出了浩然正气,心中实在是兴奋的不行,又没人陪他打架,只好语言发泄了,耶稣会这次完全是撞到枪口上了,要不然以庄周的个性,上帝是哪里人关他屁事,就算有人考据出上帝是火星人他也最多付之一笑。 两人走出老远,小慈航还追着庄周直问,“师父,上帝真是东方人吗?” 庄周不置可否,当下笑道,“很可能。” 小慈航便不再问,却不想李安送完客回来,也问起这个问题,上帝到底是不是东方人呢,庄周被问得大为头疼,我又不是上帝,我哪知道他是哪人啊,忽然心中一动,庄周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上帝是哪人,我却知道上帝是什么时候的人。” “啊!”两人都是目瞪口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人,却能知道是什么时候人。 庄周想了想,便说道,“李安,你可知道上帝为什么要传教。” 李安一怔,“师父,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上帝是落魄的过不下去了才去啃青菜的。” 庄周不由大汗,好歹人家也是自在永在的存在,虽然这话很可能也是吹牛,不过能说出这话来的,见识肯定也不会差了,当下苦笑到,“不是,传教,其实最大的目的,就是收集信徒的信力。” 接着他详细的介绍了他在昆仑星创立天神教的事,以及其中的内幕,李安和小慈航听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这位师父的实力,只怕也已经接近上帝那个层次了,难怪刚才敢肆无忌惮的拿人开刷,成神啊,这下两人看庄周的眼神都变了。 小慈航只觉自己已经找不到北了,“原来本小姐的师父不是高高手,而是高高高高高高高手啊。” 庄周看到两人样子,不由轻笑一声,“其实这也不是为师第一个做,别人早就做过了,李安,你读过封神演义吧,你可记得里面哪吒三太子是怎样复活的。” 李安略一回想,便说到,“哪吒得罪了四海龙王,被逼自尽,只剩一缕魂魄,是他师父太乙真人用七彩莲花替他重塑真身,这才复活。” 庄周摇了摇头,“不对,你漏了一个关键的部分,昆仑西王母瑶池中的七彩莲花,虽然和西方极乐世界八德池中的莲花并列为天下最珍贵的两种莲花,用来炼制法宝,颇有灵异,但也没厉害到这个程度,你漏了一个最关键的部分,在哪吒死后,曾经在庙宇中受了三年人间香火,愚人无知,以为哪吒受的是香火,其实哪吒受的不是香火而是信力,正是得这信徒信力之助,哪吒才能借七彩莲花托物成型,虽然修炼时间极短,却有极广大的神通,否则他不过是一缕魂魄,最多也就是轮回转世,哪吒的这手段,却也和我在昆仑星上借芒果成型如出一辙,正因这信力对哪吒如此重要,那李靖毁了哪吒的庙宇,哪吒才如此仇恨,说他断了他的根本,不惜父子成仇,因为此事与哪吒实是关系性命啊。” 李安和小慈航两人这几日已经跟着庄周学习粗浅的法门,此刻听庄周说起这些上古的秘闻,却是极感兴趣。 庄周淡淡的一笑,“封神之战,是在商朝末年,按照时间推算,女娲之后是上古三皇,伏羲、神农、轩辕,然后是尧舜禹,夏商周,显然早在封神以前,这借信徒念力成神就已经有了极完备的法门,上帝既然在极西的荒陲之地立教,显然也是深知这法门的奥秘,他所处的时代,便要早于封神。” “又据伊甸园一篇,上帝造亚当,用亚当肋骨造夏娃,显然上帝经历过女娲伏羲时代,而后蛇诱导亚当夏娃吃智慧果,亚当夏娃知道羞耻,懂得穿衣,然后被赶出,可见直到黄帝时代,上帝仍然居住在东方,他被赶出的时间,因该是尧舜禹时代,中原放逐四凶,上帝就是这个时候来到了西方。” “而这个时间,也是和上帝在圣经中第一次公开出现相吻合的,上帝第一次出来讨吃的,按照时间推算,就是大概四千多年前,尧舜禹的时代。” 小慈航听着庄周娓娓到来,忍不住叫道,“师父你好厉害,我好崇拜你哇。” 庄周得意的笑,却听小慈航接下来就是一句,“师父,我也要成神,你帮我嘛。” 庄周不由冷汗直冒,刚答应了一个兜率紫火,自己还没研究出来呢,要是再答应下这个,那可就麻烦了,而且小丫头也成神,这不是和自己抢信徒吗,神嘛,一个就够了,咱不搞多神教,当下脸孔一板,“胡闹,修道人怎能分心旁骛,三心二意,为师修神,是不得已而为之,你所修是老子自然无为大道,实是仙道捷径,世人便是求都求不来,你有如此大的仙缘,更要懂得珍惜才是。” 小慈航被庄周这一顿训斥,顿时灰头土脸的答应了,连道好好努力,不负师父厚望,庄周看着他出去,不由摇头轻叹,也不知是对是错,慈航却是一心向道没错,可是她的这个转世,虽然天分极高,性格却是太过贪玩,修道在她眼中简直是儿戏一般的事情,这可不太好,可偏偏庄周却想不出一个办法来。 哀叹了几声,庄周对着李安吩咐到,“你师妹年纪太小,你多操心,你体质特殊,我这几日要闭关一趟,争取为你创出一门功法来,你且不急,这些日子就安心按我教你的,锤炼自己的念力,虽然真元强度没有增加,但对火焰的控制力却是能迅速增长。” 李安应了,当下庄周找了间静室,布下阵法,便用心参悟起来。 自从悟出浩然正气后,庄周体内无时无刻不是正气充盈,当真是万邪不侵,什么天魔心魔通通不怕,这时坐关也不用带离地焰光旗护法,便将旗交给了李安,也是防止闭关期间出什么意外,那鼎和刑天干戚却是留在了昆仑星,这次芒果也被炼成了第二元神,庄周身上是真正一件装备都没有了。 但庄周却是坦然无比,有浩然正气在体,万邪不侵,又何须什么法宝护体,离地焰光旗对庄周已是多余,何况神体强悍,配合浩然正气,当真是无坚不摧,攻击力远胜于一般法宝飞剑。 拳脚,就是最好的兵器。 修道前如是,修道后更是如是。 第六章 传说中的男人 庄周要创出一种五行俱全的功法来,方便李安修行。 五德之身虽然潜力巨大,但也要合适的功法才能发挥出优势,像李安原来所练的东西,除了破坏体内五行平衡外,可说是什么用没有。 据庄周所知,伏羲就是五德之身,他的修行方法是从河图洛书中悟出,相当厉害,其中精深微妙处庄周自然不知,好在文王的后天八卦就是和伏羲的先天八卦一脉相承,再加上庄周手中有九鼎大阵这样的变种,推演先天八卦的基本变化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庄周的想法,便是以八卦为基础,里面八门的生演变化结合人体的气脉运行,先创出一门基础的功夫来,等到元婴成就后,再回到星辰诀的轨道上来,那时修行,便要快上许多。 教给小慈航的老子无为大道也是如此,要是让庄周全部加以推演出来,自然不行,尤其是老子直接继承鸿钧紫府大道,兜率宫所学最全不过,到最后更是有一气化三清这样的绝学,这些除非读过紫府仙录,否则庄周便是智慧通天也不可能轻易的想出,但炼精化气阶段的修行,基本原理早已经固定,只是具体方法有些变动,庄周既然得知了其中的道理,再加以推导,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唔,交给小慈航的老子无为大道虽然难了些,但好在我手中有离地焰光旗,又已是探查出了兜率宫一脉特有的真元波动,只要再小心实验,想来也无大错,加之纯阳仙人吕洞宾一脉所传的修行之术,本来就是继承兜率宫一脉,我对其中留下的修行口诀加以演证,倒也不失原来真意,李安的五行决虽然麻烦一些,但参考九鼎大阵和先后天八卦,倒也推演出了不少精妙的变化,用来筑基倒是足够了,就看李安的五德之身是不是如传说中的神奇了,可惜我实力有限,至今也不能完全破译出元力的奥秘,虽然悟出了浩然正气,但也只是在运用上有了突破,在最初的做种一事上还是懑然不知,在修行上终究还是有所缺失,若是能将这个环节补上,我这浩然正气立刻便能晋升宇内第一流的修行方法之列,只怕便是比之鸿钧所创紫府仙录也是丝毫不逊色呢。” “两人都是天资出众,我便用兜率宫和伏羲的法诀先行给她们筑基,等到进入炼气化神的阶段,元婴一成,我便让她们专修我的星辰诀,倒也不用再继续推演下去,可惜我还答应了小慈航那丫头,要教她兜率紫火,我虽能借助离地焰光旗催动兜率紫火,但要我自己发出兜率火却是不行,看来倒是真的好好研究一下兜率紫火的奥秘,这兜率紫火号称天下第一火焰,能焚烧万物,端的厉害,不过我这浩然正气也不差啊,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我这浩然正气才能真正的万邪不侵吧,若论防御力,那怎么也是宇内第一了。” 庄周曾经在昆仑星创过先天罡气诀和翻天十二式两门功夫,不过这两门功夫都是游戏之作,用心自然不能和传给自己徒儿的功法相比,而且老子和伏羲是何等人物,他们的修行方式自然也是精深微妙无比,即便是庄周竭尽心力,又是推演的最基本的部分,还有资料参考,到最后所得也就原来的七八分而已,不过对庄周来说,却是已经足够了,能得老子和伏羲之道的七八分,即便只是炼精化气的部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错若不是庄周,也无法做到此事,别的仙人真元早就定型,自然不可能像庄周这样,元力随意的变化推演,稍有不妥便从头再来,端的爽快,他原来还只是在武道上见识过人,这大宗师的身份,也就是对武道一途而言的,但这时庄周分神成功,一步便跨越了炼神还虚的境界,直接进入炼虚合道的阶段,也就是仙人的境界,修为早已经是不可思议,每日里都有不少新的神通出现。 闭关前更是悟出了浩然正气,将这儒家传承千古的绝学由一种养性的功夫变成了真正的修行之术,此前儒生的浩然正气,是全没实战功能的,但现在庄周的浩然正气却是万邪不侵,可说是一个前无古人的巨大突破,现在又接连推演出老子的自然无为大道和伏羲的阴阳五行先天八卦之道,认识水涨船高,眼光见识都不能和以前同日而语,在修行上的见识,也算是进入了大宗师的阶段。 庄周要开宗立派,直到此刻,才算是真正的条件具备了,庄周已经能够根据徒弟资质的不同,因人而异,因材施教,创出不同的功法来,如此修为,不是大宗师又是什么。 老子自然无为大道和伏羲的阴阳五行先天八卦之道,这两者都是蕴含着天地间本源的智慧,庄周虽然只是推演了炼精化气的部分,便觉得自己明白了许多,许多先前有疑难的地方都是豁然开朗,尤其是法术和阵法部分,以往总觉得有些牵强,烟霞古卷中的法术本来就不是什么极品,在庄周看来,就有些奇怪,明明可以用拳头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非要绕来绕去用法术来解决呢,而且这些法术还颇为烦难。 直到此刻庄周才明白,其实,法术和阵法,也是很厉害的,甚至就是修仙者最主要的战斗手段,烟霞古卷中的法术不行,其实是烟霞散人水平太烂,自己没学好,传下来的东西虽然大而全,却一点都不精悍,庄周用自然无为大道和阴阳五行先天八卦的原理一印证,便觉得许多地方都罗里罗嗦的,说了半天还没把本质讲清楚。 原来,纷繁的法术只是表现,天地间蕴含的不变规律才是真正的本质,只要掌握了规律,那些千变万化的法术自然是信手便能拈来,而混元圣人老子所传的无为自然大道和伏羲传自人皇九头氏河图洛书的阴阳五行先天八卦之道,显然已经贴近了天地本源,对规律的认识远不是烟霞散人这种不成器的地仙可比。 修行无岁月,庄周全身心的投入创功之中,一边不断的分析手中的资料,又不断的加以实际推演,验证变化,穷尽心力,终于将这两门奇功基本还原出本来的面目,等到庄周出关的时候,时间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庄周沐浴洗漱了一番,这才开始传李安和小慈航功法。 庄周先是微小着考了小慈航几个问题,看她都答了上来,便夸奖了几句,又赞许的对李安一笑,这才说到,“这几日我细思要传你们二人的法门,小丫头要学兜率紫火,自然是要学老子无为自然大道的,李安你身具五德之身,我想那伏羲帝也是五德之身,他的修行方法也可以借鉴,便将阴阳五行八卦之道推演了出来,你可用心修习。” 当下便将老子无为自然大道传了小慈航,伏羲阴阳五行八卦之道传了李安。 这法诀精深微妙,却也不是立刻便能弄懂的,庄周也不急,让两人悉数记下,李安此刻已经知道自己是五德之身,于修行上有莫大优势,又得庄周传了一些修行上的奇妙法门,倒是把心思转过来不少,有心跟着庄周一起修行,得知庄周已经长生不老,李安自然不敢落后,否则有一天自己已经是灰尘,对方却还活在世上,那所谓的爱又有什么意义。 在这种想法的支配下李安却是更为努力了,只是她却不知道小慈航是什么来历,竟然能让庄周这么看重,要说聪明,像小慈航这样的小女孩虽然不多,但只要找一找,总是有的,至少李安确信自己的地盘上便能找出十个八个来,她猜不出慈航转世的奥秘,又和庄周大有渊源,年纪又小,这才得到庄周格外照顾,却也对小慈航颇为用心。 待到两人将口诀悉数记下,庄周却严肃起来,老子和伏羲之道,精微奥妙之极,庄周用心参悟三月,又岂是区区几句口诀就能完全表达出来的,庄周所传文字口诀,最多也就表达出六分之一的意思,其他还要自己反复推敲,才能明白其中隐含的意思,不过此刻有庄周在,亲自解释,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当下庄周详细的解释了开头的一部分,让两人从头开始修习。 李安其实已经是玄位高手,但在庄周看来,李安其实是走上了岔路,需要矫枉过正,自然也要从头开始修行,把以前的错误改过来,因此她和小慈航一样,却也是从头开始学。 又看着两人入定,感觉气息没有异常,庄周这才放心。 修行之法,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即便是庄周,也不得不慎之又慎,将这功法反复实验,这才敢拿出来教人,李安和小慈航要是理解稍有偏差,就可能走到邪道上去,目前这就全看庄周这个师父了。 但小慈航是慈航转世,本来就是出窍期的高手,对修道的悟性惊人之极,以前只是没人点拨,所以不能入门,此刻庄周传了她老子无为自然大道,她竟然立刻就入窥门径,有些窍要,庄周原本以为她要在修到元婴期以后才能悟出,小慈航竟然一点困难没有就做到了,真是恐怖,这样的悟性,只能用变态来形容。 再看李安,学的是伏羲的阴阳五行八卦之道,这法诀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只不过是片刻功夫,李安体内的五行属性元气竟然已经轮转了一遍,形成了一个微弱的循环,开始生生不息起来,庄周目瞪口呆之余,连呼变态,自己的这两个徒弟,资质都不是一般的好,这样下去,自己不努力的话,被超过的可能也是有的呢,要是以后李安都证了大罗,自己还在仙人一流原地踏步,那可就丢脸了。 庄周可是知道,成仙之后,修行的时间动辄是以成千上万年来计算,要是悟性不够,光靠积累的话,是怎么都无用的,和别人拉不开差距,成仙两千年和成仙三千年又有多大差距呢,所以到了这个阶段,师父被徒弟赶上的可能性很大。 于修道而言,力量的积累始终是次要的,悟性和资质才最重要,这也是五德之身这么吃香的缘故啊,要是知道李安有五德之身,庄周肯定即便是仙界的许多仙人都会忍不住下来收李安为徒,因为人家不但成仙快,成仙后还能很轻松的提升境界,这是资质一般的人怎么都比不了的。 当下庄周也坐在一边,缓缓的呼吸调整起来,自从悟出浩然正气,庄周体内的力量就再无分元力和念力,彼此融会成一体,至大无外,至小无内,当真是不存在一点缝隙,万邪不侵,从此以后除非有人能够将庄周整个的毁掉,要不然就别想乘机偷袭了,无论什么邪道魔道的法术,都是伤害不了他分毫的。 至大,至刚,至正,磅礴凛冽,恢宏浩大。 如此之气,也只有庄周这样继承洪荒时代的神奇力量,又有孔丘、孟子、董仲舒、朱熹、文天祥、王阳明、黄宗羲、顾炎武等一代代大儒代代积累,厚积薄发,庄周站在这些巨人的肩上,才有如此成就。 也唯有如此之气,才能对抗道门至高的一气化三清,佛门至高的菩提莲花本相。 此气不移、不易,亦不灭。 待到李安、小慈航收功,传功之事也就结束,考校了小慈航,庄周也觉得颇为满意,别的就让她自学吧,如此,就再没什么事情,可以走了,李安早已经将朱雀组织的事情安排妥当,却也没什么可以吩咐的了,当下庄周带了两人,便往南而来。 南边是仙石联盟所在。 庄周之前只游历了北中国,却还要到南边走上一趟,这次却不是为了寻找弟子,有李安和小慈航这两个让人头疼的弟子就够了,庄周主要还是进行一下告别式。 但这次却没有让庄周如愿,由于跟了李安和小慈航这两个跟班,庄周很快就被人发现了,谁叫李安的名气很大,朱雀组织俨然仅次于仙石同盟的强大势力,自然是被人关注,庄周无奈之下亮明了身份,这下竟然有了些皇帝微服私访的味道,庄周郁闷的不行,在李安和小慈航两人咯咯的笑声中落荒而逃,直接回了素衣轩。 身份已经表明了,很多事情就不好做了,而且,素衣轩很快就会派人来,到时就更别想安安心心的闲逛了,即便是庄周也没办法,是神仙又怎么样,地位越高,所受的束缚越大。 庄周这次回来的消息显然已经传了开去,素衣轩里人竟然很齐,七个核心弟子竟然都在,还多了五张新面孔,据说是因为仙石同盟掌握了大片的实际地盘,连带着素衣轩也开始扩招,实力大为增强,这几个就是新收的核心弟子,一个个都瞪着眼睛望着庄周。 传说中的男人终于出现了。 钟郁秀满脸笑意,眼神温柔的要滴出水来,颜倾城等人也都露出欣喜之色,只是神色有些复杂。 敏感一点的便发现,庄周不但是师叔钟郁秀的丈夫,竟然和其余六人也有些暧昧关系,似乎,素衣轩的七个核心弟子都和庄周关系不浅啊。 李安感到郁闷之极,剪不清,理还乱,事情变得更复杂了,这些人,即是竞争对手,也是帮手,她才不信,只要有一个攻开了庄周的堡垒,其他人不能乘虚而入。 小慈航被庄周拉着,直往正中的主位走去,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这个位置竟然是空着的,轩主颜倾城是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庄周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坐下了,然后抱起小慈航,让她坐在他腿上。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李安越来越不明白了,庄周到底喜欢小慈航什么,虽然这段日子的接触,让她知道这个小女孩聪明过人,但自己也很聪明啊,要说他喜欢小女孩,可自己有意安排的几个小女孩他也没动啊,想不明白。 她哪知道小慈航的来历,是被庄周从人海中找出来的慈航转世,慈航是素衣轩的祖师,她坐主位自然是理所当然,不过她现在还小,当然是他这个师父坐先了,即便慈航长大了,觉醒了,要排位次,坐在上头的也该是他这个师父,所以,庄周坐这个位置是理所当然的。 庄周也没介绍小慈航的来历,这些,可以等小慈航觉醒后再说,现在她还什么都不懂呢。 他看向站在厅脚的裴雪裳,“雪裳,你回来了,在外面没受欺负吧。” 却是早先跑掉的裴雪裳,裴雪裳走后在外面开创了一个小门派,仙石同盟凌驾大地,庄周又不在,也没了危险,裴雪裳自然也就回来了。 “托师叔公的福,大家还把素衣轩放在眼里,雪裳在外面还好,也没受什么欺负,只是苦了师父一个人,没人照顾。” 看着裴雪裳一脸淡然的样子,眼神中还隐隐的流露出一丝气愤,庄周不由摸了摸鼻子,呃,这不是说我吗,除了我还有谁敢把素衣轩不放在眼里,裴雪裳这么说是指自己仗着师叔公的身份欺负她了,也是,除了自己好像还真没人敢这么欺负素衣轩的人,算了,这几个女人牙尖嘴利,自己又不是没领教过,还是不要和她们计较了。 庄周摆出一副师叔公的样子,正要说话,忽然觉得不对,迅速瞥了颜倾城一眼,却见她脸上隐隐有些绯红,显然也是想到了,庄周不由苦笑不已,这小丫头片子,在外面学的这么坏了,回来就为她师父抱不平,是想让自己这个师叔公变成师公吗? 狠狠的瞪了裴雪裳一眼,庄周心底也是苦笑不已,修道有多难,没有到那个阶段是永远无法理解的,自己刚结成金丹的时候,是何等的豪情万丈,但进步越大,接触的越深,就越知道自己的不足,自己的一点成就,于道而言,简直是连微尘都算不上,渺小不可言。 知道的越多,未知也就越多。 正是在这样的刺激下,庄周才能在美女丛中一心修道,几年时间便修出元婴,也正是因为如此,庄周才拒绝了除钟郁秀外的其他人,实在是自己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不敢分心旁骛啊。 摸了摸鼻子,不再理斗鸡似的裴雪裳,庄周清咳一下,说到,“我这次回来,是安排一下素衣轩的事情。” 几个女人闻声都坐直了身体,等候庄周吩咐,即便是对庄周很是不满的裴雪裳也没有反对,乖乖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其实连庄周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这句话大有问题,因为除了是钟郁秀的丈夫外,他和素衣轩一点关系都没有,最多还能加上一个仙石同盟中的盟友,他凭什么来安排素衣轩的事情。 但事情偏偏就是如此奇怪,旁边就坐了素衣轩的正牌轩主颜倾城,但她说的话,素衣轩内部能听进去的根本没几个,而庄周这个和素衣轩一点关系没有的人,他说出来的话,素衣轩三宗五脉却都会奉行不误,连一点质疑没有。 没经过正式推举,也没有正式任命,反正不知什么时候,庄周就莫明其妙的成了素衣轩真正的当家人了,只有他说的话,才能真正让全轩上下弟子奉行不韪,这种威信即便是颜倾城也是远远不如,但他偏偏连在素衣轩挂个名都没有,大家都默认了这种奇怪的关系。 除了庄周外,大厅中还有素衣轩的十二名核心弟子,加上李安和小慈航,一共十五人,这一坐下来倒也不显得拥挤。 五个新收的核心弟子惊讶的看到庄周坐在上头,其他师伯师父师叔师姐坐在下头,等庄周吩咐,由于素衣轩内部问题颇重,所以这五个新弟子也是一脉一名,按比例扩招,能够在这种时候成为素衣轩的核心弟子,自然是资质极佳,甚至要比钟郁秀等人还要好上不少,见到这种情况,当下若有所悟,其中几个盯着庄周的眼神简直要发出光来。 第七章 丢不起那个人 “我在昆仑星诸事已经办妥,门派的位置也选好了,在上京城附近,那里元气充沛,远胜地球,更适合于修道,因此我决定,除了一部分外围弟子继续留在地球,打理仙石同盟的事务外,其余修习过素剑问心篇的弟子,都迁移往昆仑星。” “啊!”众人都是失口轻呼,毕竟是现代人,知道跨星系迁徙是多么难得,心里也早有期待,可事情真的来了,反而有些依依不舍,真的要走了吗? 庄周却是不理,继续说到,“除了素衣轩外,其他主要的修道门派也要走,不过时间要略微延缓,就定在半年之后。” 半年,这也是庄周给自己的期限,半年之后就要破碎虚空,前往仙界。 “倾城,你是轩主,这件搬迁的事情就由你来负责,什么时候走,该怎么走,该带什么东西走,都由你来安排,不过动作要快,最好能在一个月内完成。” 颜倾城姿态仍是那样的绝美,闻言便柔声应了下来,她是轩主,这件事情本来就该是她做的,不过,一个外人来吩咐主人该做什么,这种感觉,还真是奇怪啊。 庄周又看向其余几位长老,众人都是点了点头,庄周见大家都同意,便结束了,搬迁的事情有颜倾城安排,自然是万无一失,偏偏如果自己不在,其余人根本不会听颜倾城的,八成又要几个女人争执好久,结果还是要自己来安排,其实自己做了什么吗,什么都没做啊,其实自己也做了点,就是让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庄周感叹,这就是领导工作的重要性啊。 当下庄周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他转头笑着对钟郁秀说,“阿秀,想不想当女皇。“ 钟郁秀大惊,“当女皇?”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庄周,不明白他的意思。 庄周微微一笑,“是啊,就是当女皇,我在昆仑星建立了一个国家,大概有几亿人吧,面积还挺大的,现在缺个女皇,我想就由你来当好了。” 钟郁秀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兴奋的叫道,“好啊,不过我怕做不好,坏了你的事。” 庄周笑了起来,“我那个国家是君主立宪式的,还有湛卢钗儿她们帮你,能坏到哪去,只要你不乱收后宫男嫔什么的,哪怕是把国家搞垮了我也认了。” 众人顿时也哄堂大笑,钟郁秀脸色通红,却是答应了下来,“好,那我就做女皇。” 他又看向裴雪裳,语声颇为严肃,“雪裳,听说你在外面也搞了个小门派,这个小门派的事情我就不管了,是留在地球还是搬到昆仑星你自己决定,但是你自己必须和大家一块去昆仑星。” 裴雪裳有些不甘的看向庄周,却见他满脸严肃,又转头看向颜倾城,她也是一脸同意的样子,终于有些不甘的说到,“好吧,我去就是了。” 小慈航在坐在庄周腿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觉这些姐姐都好漂亮,看她们和师父的样子,都好奇怪,言情剧看多了的小女孩自动推测出了许多种可能,“难道本小姐的这个师父不但是功夫高高高高高高手,还是情场高高高高高高手,哇,真是好厉害啊。” 庄周看了看大家,拍了拍手,笑道,“既然无事,那大家就散了吧,阿秀,你安排下李安和小丫头,我待会去找你,水寒、彩衣,你们俩留一下,我有事和你们商量。” 看着大家都走了,易水寒脸色便沉了下来,硬梆梆的说到,“你找我们师徒俩有什么事,现在大家都走了,你就直说吧。” 华彩衣却是眼神温柔的望了庄周一眼,站在易水寒身边没有说话。 虽然没有和钟郁秀一般媚的滴出水来,但那种心有所属的神态,却是一模一样,庄周暗叹一声,又是两段感情债啊。 看着易水寒的眼神便变得温柔起来,易水寒被他这眼神一瞧,脸上腾的便红了起来,暗道真是个害死人不偿命的,自己算是被他吃定了,跺了跺脚,易水寒一脸不耐烦的说到,“快说吧,我还要去打点行礼呢,有什么事?” 庄周也不恼,闭上眼睛,静了一会,这才说到,“这次我收了李安和小丫头两人为徒,曾经闭关创功,参悟老子无为自然大道和伏羲阴阳五行八卦之道,修为大进,无意间竟然悟出了一门用剑的法门,因此想了传了给你们两人。” 华彩衣淡淡的说到,“彩衣觉得瑶光剑诀已经足够凌厉,却不必再学其他用剑之道了。” “不然,大道为本源,器法术武为枝叶,我这次悟出抱气冲和之要,修成浩然正气,才觉以往所学太过纷繁杂乱,而且瑶光剑诀太过凌厉,终究失了下层。” 华彩衣狠狠的嗔了庄周一眼,这瑶光剑诀自己从来就没教过他,分明是他从她身上探去的,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他这样大刺刺的在师父面前说出来,却是让她大感羞涩,只是易水寒却似乎没注意到这个,“你是说瑶光剑诀修行缓慢,需要加以改善。” 庄周点了点头,到他这个地步,才知道一门好的功法比起差的功法来说,有多大的优势,像小慈航学了老子无为自然大道,李安学了伏羲的阴阳五行八卦之道,两人修炼的速度,快的惊人,短短几天便已经略有小成,虽然和两人天赋有关,但以庄周估计,两人的功法修炼速度至少比瑶光剑诀快了十倍。 衣钵衣钵,功法最重,财侣法地,虽然法在第三,但那只是对一般的修行者而言的,大家功法都差不多,自然也就无所谓,真要是功法相差太大,效果绝对是异常明显。 像烟霞古卷,记载的是地仙烟霞散人的功法,不高不下,在仙界大概就是中上水准,依据这门功法修行,又是在昆仑星这样元气充沛的地方,大概一百年就可以修成元婴,进入化神期,从而真正踏入修道门槛,现在钟郁秀和湛卢钗儿等人,都是修习的烟霞古卷中的法门,中规中矩,倒也不必说了,庄周也不想传她们新的功法,以她们的心性,练烟霞古卷这种按部就班的法门是最好不过了,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以烟霞古卷为参照,素衣轩的法门就差了许多,在地球现在的环境下,结成金丹都很勉强,要是在昆仑星,那还有希望,不过要修成元婴,哪怕天赋超群,也至少要二三百年,而伏羲的阴阳五行八卦之道,老子的无为自然大道,以庄周估算,最多二十年就能修成元婴,进入化神期,比起素衣轩的功法好了何止十倍。 最恐怖的是,李安和小慈航都不是一般人,虽然她们现在才开始修行,但以她们的天赋,修成元婴,估计也就五到十年,也就是说五到十年后,李安和小慈航已经是化神期的高手,而颜倾城易水寒等人还在金丹期吭哧吭哧的苦修,这就让庄周感到担忧了。 这种忧虑庄周自然不会说出,别看易水寒等人现在风光,要是没有好的法诀,过个十来年,估计就只好跑龙套了,这一点在庄周身上表现的最为明显,要说庄周的天赋,自然也是极为出色的,但要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简直是扯淡,至少庄周肯定,素衣轩中的这些女人都不会比自己差多少,可偏偏庄周就这么五六年间就成就仙道,远远的把这些人抛在了后面,靠的是什么,还不是靠的那粒得自地底的洪荒力量之种。 虽然其间屡有奇遇,机缘巧合,但哪次不是靠了元力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化险为夷,就是最大的一次突破,创出浩然正气,不也是元力打下的底子,要是没有元力支撑,即便是庄周的思想超越了孔孟诸位圣贤,也只好做个不通修行之术的普通人,怎么可能创出浩然正气这样万邪不侵的无上法门来。 只因为元力本身就是儒家所描述的正气,庄周这才能顺理成章的创出浩然正气。 庄周坐正身体,一脸郑重的说道,“瑶光剑诀以剑证道,原也是出于地球元气日益稀薄的无奈之举,根基终究不牢,虽然用起来杀气凌厉,但到了高层便进步艰难,要成仙道,更是难上加难,我前日悟老子无为自然大道,又悟伏羲阴阳五行八卦之道,于是始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至理,便知大道为本源,修为是根本,法术器武俱是枝叶之理,将以往法术武功尽数摒弃不用,只在本源上下功夫,日有所得,月有所长,渐进不可思议境界,参悟天地造物之妙,万物生化之理,宇宙阴阳之机,时空变幻之秘,所见所感,实是以往不敢想象,才觉往日自己,不过井蛙,坐井观天,自以为大,于大道面前,吾辈其实不过是学徒,以道为师,岂可不诚心哉。” 易水寒和华彩衣呆呆的看着庄周,不过意思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庄周最近实力大进,觉得以往所学太过浅薄,想要修改,两人对视一眼,既然他想要改,那就改吧,当下易水寒说到,“既然如此,那你把你的办法说来听听。” 庄周微微一笑,便开始念一段口诀,这口诀是他参悟老子无为自然大道和伏羲阴阳五行八卦之道而来,中土修行界早已经衰落,但要追朔现行功法的源头,却也好找,除去外来的佛门,就是上古神族中土族人皇一脉的河图洛书,传到伏羲就是先天八卦,传到夏商周便是连山、归藏、周易,还有就是混元圣人老子所传的紫府大道,后来唐时还有吕洞宾张果老等人称为上洞八仙,学的便是老子之道,现在庄周参悟出老子无为自然大道和伏羲阴阳五行八卦之道,其实就找到了中土道门的两大源头。 此后的修行功法法诀,虽然各有妙处,但也不出这两大源头,最多混杂了一些来自巫门的巫术,再没有其他了,因此瑶光剑诀虽然是以剑证道,但也没出这个范围,而庄周参悟出这老子伏羲两人所传大道后,又结合瑶光剑诀重新修改完善,实际上是把瑶光剑诀从筑基开始,重新一步步按照老子无为自然大道和伏羲阴阳五行八卦之道给推演了一遍。 由于庄周所悟已经接近了本源,以此相对照,许多不合理的地方就被剔除,有缺陷的地方就被完善,这时的瑶光剑诀简直是脱胎换骨,焕然一新,成了不次于李安和小慈航两人所修功法的一门绝学,只是庄周毕竟没有将老子和伏羲两人的道法完全参透悟出来,他最近实力虽然又有增长,但这门新版瑶光剑诀却也只是练到了成就元婴便停止,要论最高境界,反而比老版还要低上不少,毕竟原来的瑶光剑诀可是能练到出窍期的。 易水寒和华彩衣都是剑道大家,哪能不明白庄周所念功法的价值,立刻就明白,此刻庄周所说,是从原来的瑶光剑诀修改而来,但要论其中精微奥妙之处,比起原来何止高出了十倍,大喜之下连忙用心记下。 素衣轩的三套功法,庄周只得了两套,除了这瑶光剑诀,还有一套还素真诀,是用来双修的,也不知被庄周改了几次,双修的意义已经大为减轻,反而加入了许多炼制法宝的法门,能够改善人体的先天体质,也因为如此,湛卢等人最早遇到庄周时还不过是凝气期,却能稍晚于颜倾城等人一起结成金丹,要知道颜倾城在遇到庄周之前便不知在结丹顶层徘徊了多久,由此也可见这法诀的功效,不过这自然不用教给易水寒等人。 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素衣轩最弱的反而是颜倾城和裴雪裳。 但庄周对她们两人的感觉,始终没有来的对易水寒和华彩衣放心,加上他至今也没学过心宗的法诀,就更不放在心上了,反正她们两个对世俗的事务好像挺热衷的,将来如果不幸成了跑龙套的,说不定反而满足了她们的心愿了。 庄周传了易水寒和华彩衣两人功法,见两人都在领悟思索,又坐了一会,不见她们提问,便站了起来,“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易水寒和华彩衣两人此刻都沉浸在这新版瑶光剑诀中,哪有空来理庄周,庄周摇了摇头,自己先走了,到了钟郁秀所在,却见李安和小慈航都在,还有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孩子,见了庄周便甜甜的叫师公,庄周一愕,便明白这就是钟郁秀新收的弟子了,当下挥了挥手,“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公,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礼物没带在身上,待我过些日子破了那些宝贝中的禁制,送你一件好的。” 却是打定了注意要把烟霞丹鼎宫中的法器全数清理出来,虽然庄周自己对用法器兴趣不大,但弟子门人却需要这个,反正烟霞丹鼎宫中这些法宝极多,现在自己也是仙人了,自然不怕那些禁制,一一破开之后传给她们,可比自己之前炼制的那几把飞剑厉害多了。 这新收的弟子叫徐静,因为颇会讨人欢喜,钟郁秀对她极好,连学的法诀也是烟霞古卷上的东西,比其他弟子高出许多,唯有一样不好之处,当日庄周在素衣轩待了好几年,其间只要有人开口求剑,他都会炼上一柄送予,因此当日就在素衣轩中的弟子大多有这么一柄飞剑,而且这飞剑都是新炼,也不会有原来无色神剑那种难以操控的现象,有这么一柄飞剑在手,不啻于增长了一倍战力。 这些新晋的弟子自然是极为眼热,不过庄周已经去了昆仑星,自然不会替她们炼剑,却是想求也无处可求,如今听到庄周答应送她一件法宝,不由大喜,连忙拜谢,“谢谢师公。” 旁边李安和小慈航眼热,也来求告,这次庄周却是板下了脸,“你等所修,是无上大道,要多在本命处用功,莫要为这些无用的外物耗费了心性。” 李安和小慈航面面相觑,不是吧,人家叫你师公你就送好法宝,我们两个叫你师父就没有,这也太偏心了吧。 她们却不知,庄周此人其实有些洁癖,他自己对烟霞丹鼎宫中收藏的那些法宝看不上眼,觉得那些都是二流货色,因此从来不用,李安和小慈航既然是他的弟子,他自然也不愿意自己的徒弟用那些二流货色,其实他早已经打定了主意,只等李安和小慈航修成元婴,那时候便是化神期的境界,也能操控一流法宝了。 李安所修,是伏羲阴阳五行八卦之道,自己就将那烟霞丹鼎赐了给她,那烟霞丹鼎的核心是九鼎大阵,这九鼎大阵就是由伏羲的八卦演变而来,用来送给李安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小慈航,庄周却是准备送她离地焰光旗,普天之下除了庄周,能够用元力模仿出兜率宫的真元波动外,也就只有小慈航了,她修的是老子无为自然大道,只要到了化神期,便是催动离地焰光旗生出兜率紫火来都不是难事。 小慈航心性有些飞扬跳脱,而慈航却又受过煞气之苦,这两人到时融合,心劫之重简直无法想象,也只有离地焰光旗这样的法宝才能护的她平安。 至于原本担心的老子会收回离地焰光旗,庄周却是不担心了,渐渐的开始接近那种高度,他才明白,用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圣人的想法,简直是有些不知所谓,即便是他自己,悟出浩然正气后,修为进臻不可思议的境界,也觉得以前的自己简直是井底之蛙,就是自己现在,不也对烟霞丹鼎宫中的法宝有些不屑一顾,认为是身外之物,何足道哉,圣人立身混元,未必就不觉得这离地焰光旗也是身外之物,要不然老子干嘛把东西丢了几千年也没有想过收回去,最关键的是,离地焰光旗在小慈航手中,要比在庄周手中安全许多。 从小女孩手中抢东西,即便他是三清圣人,也丢不起那个人。 他心中的这个想法自然不会说出来,但看在李安和小慈航眼中却是有些不近人情,又被庄周严厉的吩咐了几句要用心修行,打稳根基,不要好高骛远之类的话,这下连李安也觉得庄周实在是太过分,小慈航更是小嘴一憋,就差哭出来了。 还是徐静极为机敏,见到情况不妙,便对庄周大声道谢,言道不再打扰两人了,拉着小慈航和李安走了。 钟郁秀见到三人都走了,便走了过来,温柔的搀着庄周坐下,适才三个徒弟都在,她不好说什么,此刻三人都走了,她却没有了顾忌,便婉言规劝道,“夫君,小孩子喜欢法宝,这本是天性,你不允也就是了,何苦训斥与她。” 庄周揽过钟郁秀,俯身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懒洋洋的笑道,“你收了个好徒弟呢。” 钟郁秀一愣,便觉得一股暖流注入自己体内,耳目立刻灵敏了许多,三个女孩子谈话的声音清晰传来。 “坏师父,讨厌死了,连送人家几个法宝都不肯。”这是小慈航的声音。 李安不知为什么没说话,只听到徐静的轻笑声,“小师妹,不用担心,听师父说,师公最讨厌用法宝飞剑了,他手里那些法宝飞剑到时候还不都要传了给我们可爱的小师妹。” “真的吗?”说小慈航兴奋的声音。 钟郁秀只觉得耳边声音越来越轻,正在奇怪,抬头却看到庄周越来越大的脸。 第八章 我的大哥竟然是黄帝 素衣轩要搬到昆仑星,偌大的一个门派,动起来当真是千头万绪,这些庄周却是统统不管,交给了颜倾城,他自己先一步带了小慈航和李安两人,通过传送阵到了昆仑星,又把昆仑星传送阵的出口定在了上京附近的一片山谷中,这个传送阵是将来给各派在昆仑星和地球之间往来用的。 庄周给自己的星辰宗和素衣轩选定的门派道场便在昆仑山脉东部延伸出来的地段上,也布置了传送阵,加上承天宫和江南庄府的传送阵,便有了三个私人传送阵,这也就是庄周手中仙石极多,才能这么奢侈。 做完这些,他又先把钟郁秀接了过来,先立钟郁秀为皇后,然后宣布由她执政,湛卢等人组成内阁辅政,反正庄周早已经不处理国务,倒也没引起多大的反响,不过如果有人要是知道这是庄周在为钟郁秀登基女皇铺路的话恐怕整个汉国早已经大乱。 至于天神教的事务,却有阿拉贡这个第二元神在,有大的变动自然可以用阿拉贡直接施展神临,将意念传给那些黑袍大巫师,却是脱离不了庄周的掌控的。 当下庄周便又再次闭关,这次却是要破开烟霞丹鼎宫中的众多法宝禁制。 烟霞丹鼎宫中积累的法宝飞剑,总数估计上万件,虽然在庄周眼中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质地比起一般的法宝还是好出不少,怎么说也是仙人的收集品,档次也不会太差。 当下庄周将这些法宝都清理出来,堆在一边,仿佛小山一般,他伸手抓过一件,正气灌入,原有的禁制便噼里啪啦的破了个粉碎,正气至大无外,至小无内,当真是一点缝隙没有,灌入法宝飞剑当中,其中的禁制立刻就被彻底摧毁,绝无半点残余,不过片刻间,庄周已是了解了这件法宝的构造和功用。 道门手段颇多,什么阵法、术法、器法、丹法、禁制,洋洋洒洒,门类颇多,但庄周已经明白,大道是本源,种种术法都是枝叶,这炼器之术却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无论什么法宝,内中蕴含的,却也是炼制者对阴阳五行八卦之道和无为自然大道等规律的阐释理解。 这丹鼎宫中上万件法宝飞剑,除了少数几件,大多都是仙器,也就是仙人所炼,这些仙人所学各自不同,手法也是多变,刚开始的时候庄周还要思考一会,但随着破解的法宝越来越多,他也就越来越熟练,这里上万件法宝用来休闲享乐的就占了不少,而且法宝也就那么一些祭炼方法,破解的多了重复出现的便越来越多,也只有遇到一些上好的法宝,构思极为精巧,庄周才会停下思索一阵。 有这上万件法宝飞剑练手,庄周不断的印证自己的所学,又补充自己的不足,这上万件法宝全部破解完毕,却是认识飞跃一步,俨然已经是炼器、阵法、禁制一道的宗师级别人物。 时间已是过去了半个来月,庄周估摸着素衣轩已经基本搬迁了过来,便决定出关。 果然颜倾城等人都已经到了,只是现在昆仑山上的星辰宗和素衣轩本部都还在建造,现在颜倾城等人都住在承天宫中,庄周将破解开来的法宝捡了几件好的,每人送了一件,剩下的法宝,庄周一股脑的给了钟郁秀,让她酌情使用,又吩咐她要是看到资质合适的弟子,便替自己收下来,就算是星辰宗的入门弟子吧,传他们烟霞古卷上的修炼之术就可以了。 却是他也准备仿照素衣轩的模式,搞三级划分,李安和小慈航算是核心弟子,传承宗脉的,是自己正式的徒弟,而那些修炼烟霞古卷的,便是入门弟子,至于修炼先天罡气诀和翻天十二式的,那就是外围弟子了,只能说是武者,连修行者都算不上,也是将来星辰宗在世俗行走的主力。 而湛卢钗儿等人,即是他的侍婢,也是星辰宗的护法,地位本来就有些超然,当时只是因为星辰宗只有小猫两三只这才把她们算入其中,现在庄周却是准备把她们放到星辰宗的体系之外了,算是他的家人,和其他人比起来关系更亲密,反正她们也不需要自己去管理,还能把汉国打理的好好的,一切都不用他操心。 庄周又四处了走了走,却是在汉军官兵中进一步加强钟郁秀等人的地位,也和素衣轩中新招进来的弟子们联络下感情,再指点下李安等人的修行,三天时间便飞快过去,庄周再度闭关。 这次却有些郑重,庄周一个人离开了承天宫,来到东海万里之外的一个小岛上,又布下九鼎大阵,封锁气息。 上次破开了万余件法宝飞剑,就是为这次闭关做准备,这次他要祭炼烟霞丹鼎、刑天干戚、离地焰光旗三大神器,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这才离了承天宫,来到万里之外的海面,这才放心。 庄周按照祭炼的难易排了下次序,决定先易后难,先祭炼烟霞丹鼎,最后才炼离地焰光旗。 烟霞丹鼎的核心在于九鼎大阵,而九鼎大阵是轩辕黄帝镇压蚩尤所用,因此这鼎却是成于黄帝之后,以庄周估计,这位鼎主所炼世界几近真实,一身神通,即便不及轩辕黄帝,恐怕也相差不远,而刑天干戚的原主刑天,也是被轩辕黄帝斩杀,不过两人搏斗良久,刑天的本领比起轩辕黄帝来说,却也是相差不远。 因此刑天干戚和烟霞丹鼎其实是同一个层次的法器,只是刑天虽然已经死了,一身力量却悉数贯注在刑天干戚之上,甚至还带有强烈的怨气,而烟霞丹鼎却只是一件死器,如此一来刑天干戚便超越烟霞丹鼎太多了,面对刑天干戚,几乎就是直接面对神族的顶级高手刑天,虽然刑天干戚没有什么智力,也是非常难对付。 当然三件法器中最厉害的还是离地焰光旗,当年太古火族的部族战旗,曾经被鸿钧道人收藏,又在分宝岩上传给老子,这旗曾经的主人,个个都是声名赫赫,不好对付啊。 以庄周自己估计,自己已经成就仙道,只是毕竟年月还短,虽然有浩然正气护体,但面对这些强人还是不及。 像轩辕黄帝,虽然在上古三皇里面神农和轩辕都极弱,比起伏羲来差了许多,但即便是最弱的轩辕黄帝,当年也是自成世界,元气生生不息后带了全家老小飞升而去的。 这自成世界,其实便是和那位自在永在的上帝一个级别,估计还是黄帝更强一点,所以上帝被黄帝赶到了中东啃青菜也就不奇怪了,烟霞丹鼎的那位不知名鼎主和刑天两人,估计虽然比黄帝稍弱,也是这个级别,可笑烟霞古卷中把自成世界,自在永在就做为仙人的最高境界,烟霞还是见识太短啊,便是当年自己也知道,宇宙能量平衡,哪有什么真正的自成世界,道无止境,仙又岂有止境。 恍然回首,当年对这些存在还是高不可攀的仰视,现在却是谈笑面对,想到待会便要面对这么一位自成世界、自在永在的高手,庄周不由心中兴奋,以他的估计,烟霞丹鼎是死物,只要自己花点时间,祭炼应该不成问题,刑天的修为虽然比自己高,但现在留下的只是他的力量,他本人三魂七魄都被打散,附在刑天干戚上的这股力量,除了不屈斗志也就只有滔天怨气了,而自己又有浩然正气护体,能否降伏刑天干戚,还要实际比过才知道,至于离地焰光旗,他却只只是试一试手,真要破开混元圣人的禁制,最起码也要自己自成世界,元气生生不息吧,那时候才有资格干这个。 庄周盘腿坐在虚空,离地三尺,面前是丈许高的一个大鼎,鼎上不时有烟气泛出,庄周看了那鼎良久,忽然清喝一身,整个人便往鼎投去,随着空间法术的运用,整个人越来越小,终于从鼎上的开口穿了进去。 等到身形再次出现,已经是九鼎所在,外八鼎成八卦状,围绕中间一个大鼎,旋转不休,庄周手一挥,便从九个鼎口各自浮出一滴鲜血,真是当年庄周在浮萍散人的帮助下,用血祭法炼鼎所用的鲜血,随着那血液离开,九个鼎颜色慢慢变得灰蒙蒙的,有些古朴,有些苍凉。 庄周大喝一声,外围的八个鼎顿时飞速旋转起来,渐渐的连肉眼都看不清楚,庄周站在中间的大鼎上,悬空三尺,眼神微闭却是一动不动。 接着庄周用手一指,头顶便浮现出九个元婴,也是中间一个元婴,闭眼不动,其余外围八个飞速旋转。 那鼎和元婴的运转速度慢慢接近,到了最后,竟然完全保持一致,外围的八鼎每一个都对应了庄周头上的一个元婴,只有中间的那个元婴仍然不动,就这样保持了片刻,鼎和元婴的运转速度仍是一致,庄周忽然睁开眼睛,叱咤一声,那头顶中央的元婴也应声睁开,九个元婴同时喷出一道白光,落入鼎中,一时间鼎和元婴旋转的速度都大增,接着元婴便转的慢了下来,那鼎也跟着同步慢了下来。 最终鼎和元婴都停了下来庄周头顶的九个元婴也回到了体内,庄周从空中跌落下来,正好坐在中央的那个鼎上,却仍是面无表情,双眼紧闭,刚才庄周用最难的元神祭炼法,不但将自己的元神烙印留在了九鼎中,而且令的九鼎和自己的元神运转保持一致,心意相同,指挥如意,可说是联系比起一般的祭炼法更加紧密。 此刻他却是将元神放出,用心的思索这烟霞丹鼎的奥秘,已经成了真正的鼎主,这丹鼎和庄周简直是一体的一般,再也不是先前血祭法那种勉强的联系,这鼎的秘密自然再也瞒他不过。 “唔,原来这日月竟是通过这种方法祭炼出来的,果然厉害,要是不知详情,只怕会以为那就是真实的日月,又哪里会想的到那不过是两粒大珠,这空间法术当真是神妙,这方空间我看不下于亚洲,如此庞大的世界,原型竟然如此之小,只是用了不到十几平方米,便有这般效果,不愧是自成世界的高手,厉害厉害。” 庄周一边思索,一边用心体会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律,自觉对伏羲阴阳五行八卦之道的认识大为深刻,由于已经成了鼎主,他能够直接看到这个人造世界的本源,对八卦的运转规律自然是了如指掌,虽然还不如伏羲,但庄周自信要是给自己足够的材料,自己也能布出这么一个世界来,对此的了解,已经基本达到了当年那个鼎主的水平,不下于一般自成世界、自在永在的高手。 这自成世界,自在永在,烟霞称之为仙人的最高境界,但庄周却知,其实这个境界就是大罗金仙,像轩辕黄帝、上帝、多宝道人、赵公明,这一干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仙人,其实都是如此,正因为自成世界,所以才能够法力无边。 庄周浩然正气本来就是贯通天地,真正祭炼成功了烟霞丹鼎后,庄周就知道,自己定能收伏刑天干戚,因为借这鼎之助,便是真遇上刑天本人,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何况只是一件没有智力的武器。 庄周也是现在才知道,其实整个烟霞丹鼎最大的奥秘就在自己坐下的这口鼎上,它和外界的大鼎就是子母鼎的关系,能量贯通,是整个鼎中世界的能量源泉,所以要摧毁外界的大鼎,就必须先毁掉里面的小鼎,而那外围的八个鼎其实是为了守护正中间的这个鼎,只是运用的极为神妙,九鼎贯通,借用黄帝镇压蚩尤的九鼎大阵,又成了一个能量体系。 这鼎根本就是为了镇压炼化刑天干戚这样的凶煞之物所炼,通过子母鼎构建起一个空间,然后通过九鼎大阵镇压,而这两个能量体系又彼此贯通,庄周忽然想到,这鼎的来历,很奇怪啊。 先是黄帝杀掉了刑天,但是刑天怨气冲天,留下了刑天干戚这样的极度凶煞之物,而后某个和黄帝相善的高手,祭炼出了烟霞丹鼎,因为他熟悉九鼎大阵,而九鼎大阵是伏羲传与黄帝,除非和这两人有关系,否则是不可能得传的。 再然后烟霞丹鼎莫明其妙的落入了烟霞散人这个地仙手里,被用来做为享乐的宫殿,储存了大批的奢侈物品,偶尔还祭炼一些倒霉的妖兽,弄出它们的内丹吃掉,再然后,浮萍的本体出现,烟霞将鼎拱手相送,顺带赠送了一大批储存在鼎中的奢侈物品,然后浮萍将刑天干戚收入鼎中,自己也幻化为一缕分神进入鼎中,一待就是上千年,直到自己出现。 这些事情,单件的都不奇怪,但串联起来就奇怪了,首先,据庄周所知,当年黄帝手下大将虽然不少,但整个黄帝阵营之中,好像除了九天玄女和广成子两人,并没有能和黄帝比肩的人物。 其次,烟霞虽然修行水平不怎么样,但他在品鉴法宝方面却是一号人物,这鼎的好处,是个人都看的出来,他为什么要把鼎拱手相让,而且庄周前日祭炼丹鼎宫中的法宝,发现那些法宝来历极为复杂,以烟霞一个鉴定师有实力收集这么多法宝吗。 其三,自己那位大哥浮萍的来历,自己当时猜测,浮萍的本体是一个极为厉害的无名地仙,这个猜测是不是根本就是错误的,浮萍不说自己的来历,很可能根本就和自己猜测的截然相反,他的本体来头太大,一说出来谁都知道。 其四,也是最奇怪的一点,浮萍说过,这鼎是他借自烟霞的,只是后来他却干脆的把鼎送给了自己,有用借别人的东西送人的吗,何况这东西还这么珍贵,还是这个鼎根本就是他自己的。 庄周看着那鼎,忽然有一个很恐怖的猜想。 难道自己的那位浮萍师兄,就是黄帝。 庄周几乎从鼎上跌了下来,整个人都被这个恐怖的猜想打垮了。 但他却知道,这个猜想很可能就是唯一的真实,轩辕黄帝可以铸九鼎镇压蚩尤,为什么不可以也铸九鼎镇压刑天,也只有如此解释,一切才能合理。 因为他是黄帝,烟霞自然要讨好他,那么多奢侈品的来历也就有了解释,黄帝手下那么多诸侯,每人随便送几件不就有了,而这鼎既然是黄帝自己铸造的,自然是可以轻易的把它送人。 哦,我的天,庄周低声**了一声,全身瘫软在鼎上,几乎麻木了,轩辕黄帝啊,虽然在看巫门手札之类的时候,对黄帝没什么感觉,平时的时候也能侃侃而谈,只当他是平常人,但真要切身接触到了,才觉得这个身影是如此的巨大。 呜,我的大哥竟然是黄帝。 上古三皇,人文初祖,华夏族的祖先,轩辕黄帝,竟然是我大哥。 上帝啊,救救我吧,随即庄周才反应过来,上帝,他的神通还不如黄帝呢,全都是习惯了,苦笑一声,庄周勉强撑起身体,又将整件事情连贯的想了一遍,这才无奈的确定,自己认的那位师兄,的的确确就是轩辕黄帝,再没有第二个可能了。 啊! 滚滚惊雷划破长空。 庄周郁闷的仰天大吼一声,这个玩笑开大了。 亏自己还在为去了仙界后不知道去哪里找浮萍发愁呢,什么有缘自会相见,还搞神秘主义,直接说在火云宫相见不就行了,谁不知道伏羲、神农、黄帝上古三皇就居住在火云宫,又被称为火云三圣啊。 只是,要是说了火云宫相见,那呆瓜也能猜到那就是黄帝了,也不能瞒过自己这么久啊,庄周摸了摸下巴,决定不再考虑这个问题,还是先想办法把刑天干戚收伏吧。 收伏刑天干戚,普天之下,除了混元圣人,估计也就只有庄周敢这么夸口,就算是同为大罗实力更强一筹的黄帝,也没有办法,其余人自然也是如此,但庄周有浩然正气护体,自然又是不同。 早在身怀元力的时候,庄周便能中和刑天干戚发出的煞气,但庄周正面对抗刑天遗留的煞意却是吃了大亏,差点万劫不复,这也是元力本身对精神类的攻击就有欠缺,遇上刑天煞意便抵挡不了,只是当时庄周以为是自己实力太弱的缘故,没有进一步思考,此刻他身怀浩然正气,万邪不侵,自然是无所畏惧。 庄周却没有借用九鼎的力量镇压炼化刑天干戚,九鼎再强,也不能和兜率紫火那种焚烧一切的力量相比,黄帝用九鼎炼刑天干戚炼了几千年,这柄武器还是威力不减就是一个明证,这刑天干戚既然得了刑天的全部力量,很可能也具有了自成世界的某种特质,煞气被炼化掉一分,便能从外界补充一分,永无枯竭,自然是不惧炼化。 当下庄周一步跨出,人便出现在刑天干戚前,距离刑天干戚不过几步远,仰头看着这刑天留下的绝代凶器。 这里已经是刑天干戚气势最强的所在,那排山倒海的煞气,威能简直如狱如海,当年慈航只不过靠的略微近些,便被打入轮回,而庄周此刻伸手便可触及这绝代凶器,那煞气煞意混合在一起,狂暴的袭来,但一靠近庄周身体,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气既存,邪气岂能入侵,浩然正气果然不愧是无上修行之术,当真是万邪不侵。 任他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刑天干戚虽然附有刑天的全部威能,却也无法奈何庄周分毫。 第九章 弱水三千,欲取一瓢也难 透过浓密的仿佛黑烟一般的煞气,庄周能够清晰的看到刑天干戚的本体,却和先前自己以为是青铜制造的不同,刑天干戚通体材质非金非银,非铜非铁,倒是有些像是石制,灰黑色的一根月牙状长条,被镶嵌在一根棍状物上,有些像长矛,又带了些大刀的形状,大约人半高,颇为怪异。 这就是刑天干戚吗? 庄周带着些感叹的望着眼前事物,想起了传说中那虽死不屈战斗不休的刑天,据说刑天是炎帝的臣子,后来黄帝击败了炎帝,炎帝部落被并入黄帝部落之中,刑天很是不满,因此起兵反对黄帝,结果被黄帝击败,用轩辕剑砍下了脑袋,但是刑天虽然死了,却仍是坚持战斗,一个无头人提了兵器舞动不休。 但是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刑天最后的下场如何,再也没有地方提起,现在看来,刑天是在临死前把自己的所有力量都灌入了这件兵器当中,而这件兵器又被黄帝用九鼎镇压,只是和蚩尤是镇压于神州大地不同,刑天干戚却是被镇压在另一个空间,所以才没人知道刑天的下落。 遥想当年刑天当年以肚脐为眼,战斗不休的场景,庄周便一阵感慨,这干戚落入他手中也有很长时间,他早已经想过不少办法,感慨了一会便不再犹豫。 “怒发冲冠……”庄周一边心中默诵满江红,一边伸出手去,握住了刑天干戚。 轰的一声,气流顿时狂暴的炸裂开来,但庄周握着刑天干戚的手却是坚定无比,连动都不动一下,他的双脚和大地连成了一体,不动如山岳。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庄周口中继续朗声高颂岳飞的满江红,体内浩然正气,通过他握着干戚的手源源不断的输入进去,和干戚混成一体。 以庄周想来,自己的浩然正气虽然不惧刑天遗留下来的煞意,但刑天毕竟是接近于黄帝的高手,甚至连黄帝自己,都在刑天死后无法炼化这柄兵器,如果自己也和黄帝一个办法,对刑天干戚不是镇压就是炼化,那反而埋没了这柄刑天用性命换来的神兵,所以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沟通。 刑天是炎帝的臣子,因为炎帝受辱,这才起兵反抗黄帝。 而岳飞是宋朝的臣子,也因为黄帝被金人掳走,这才起兵抗金。 这两人是何等的相似。 同样的忠心耿耿,同样的战意滔天,同样的恨之入骨。 更重要的原因是,满江红同样可以催动浩然正气,而且比正气歌更加凄厉壮烈,符合刑天当年的心境。 他赌的是刑天这样一个不屈的战士,他所能认同的,也只会是另一个不屈的战士。 果然刑天干戚所发的煞气煞意开始和庄周的浩然正气连成一体,庄周同样感到了从干戚上传来的那种滔天的战意,只觉自己体内热血沸腾,直欲厮杀一场,却是又压抑得不能释放,不由眼眶挣裂,鲜血涌出,把整个脸面都糊住了。 嘎蹦一声轻响,庄周束发的头髻被震断,长发披洒,向后飘飞,接着庄周身上的衣物竟然寸寸碎裂,接着又被震碎,成了粉末一般的物体。 除了遇到浮萍的那一次,庄周还是第二次连体表的衣物都无法保护。 庄周的牙齿都咬出血来,仍然不觉,心中战意滔天,只觉自己就是刑天,刑天就是自己,要与天争,要与地斗,生命不休,战斗不止。 满江红催动的浩然正气果然和刑天残留的意念起了共鸣,但附在刑天干戚上的刑天全部力量也被激发了出来,刑天的全部威能,那是何等庞大的一股力量,这样的力量,超越了现在的庄周十倍百倍,如果庄周不能驾驭这股力量,反而有被这股力量驾驭的危险。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庄周仍是一字一字缓慢而坚定的念诵着满江红,虽然那身为刑天的自己是如此的渴望战斗,但庄周却用无比的意志力驾驭了这种渴望,手仍是牢牢的握住了刑天干戚,没有半点动摇。 浩然正气果然是万邪不侵,虽然弱小,但却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改变它的性质,一切怨气恨意,都被牢牢的排斥在体外,也因为如此,庄周才能保持清醒。 也唯有庄周的浩然正气,才能在这种情况下维持清醒,不陷入疯狂之中。 以不动心驾驭的浩然正气,不移,不易,亦不灭。 这股庞大暴乱的能量流终于随着庄周的吟唱声慢慢的平静下来,在庄周手中变得顺服,庄周只觉刑天干戚和自己的联系越来越密切,那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共鸣,似乎,自己可以驾驭这股能量做到任何事情。 庄周终于念到最后一句朝天阙,强烈的自信驱使庄周随着语声将手中干戚朝前方从上而下轻轻一划。 毫无反应。 但是庄周的神识,却骇然的察觉前方的大片大片虚空忽然破碎,接着,眼睛才看到了光线的异常,似乎那块空间破碎的区域,比其他地方更加幽暗深邃,虽然空间的裂缝很快便被修补好,但这样的威能,还是吓了庄周一跳,不愧是刑天,能与黄帝争锋的高手,如此威能,的确可怖可畏。 被庄周握在手中的干戚,色泽灰暗,没了滔天的煞气煞意,收敛了所有光芒后,这柄神兵的卖相实在不佳,轻轻一震手中干戚,此刻庄周体内的浩然正气已经灌满了整柄干戚,自然察觉到,刑天遗留下来的所有怨念恨意都已经在刚才的那场交锋中被震得粉碎,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庞大的能量,从此刑天干戚就不再是一柄超级凶器,而是绝代神兵。 神兵自晦,不会有任何气息外泄,显然刑天干戚也是如此。 但它的威能,却远远的超越了许多所谓的神兵,毕竟一般的神兵,开炉的时候要用人血祭炼,才有灵性,而刑天干戚却是用刑天这样修为相当大罗金仙的神族顶级高手性命祭炼,自然是不同凡响。 庄周知道,刑天残留的怨念恨意虽然已经被彻底震散,但刑天的战意,却已经和他全身的力量合而为一,只要自己调动这股庞大的力量,就能再次和刑天合一,体会到那种刑天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刑天的感觉。 庄周长发披肩,满身血污,手提着刑天干戚,**着身体站在荒野之中。 俨然上古凶神刑天复活。 他高举刑天干戚,仰天长嚎,随着刑天干戚的收伏,庄周只觉得一种极为原始的东西在自己体内复苏,那是一种野性,一种传承自洪荒的狂野。 他也不穿衣服,就那么提着干戚,在荒野上狂奔起来,嘴里还不时发出一声声奇怪的嚎叫,因为不是如此,无法宣泄出他内心的那种激动。 这一片土地受煞气感染极重,可说是遍地沙粒,寸草不生,庄周有几次竟然绊倒在地,但他很快就一跃而起,而且随着这种奔跑,动作更见灵活。 终于,庄周觉得有些跑累了,他停了下来,四肢大张的躺倒在地。 感受到肌肤和大地相触的感觉,庄周不禁泪流满面,自从修道以来,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狂喜和激动了,这,才是比力量更真实的人生啊。 终于,庄周拍了拍手,从地上爬起来,那支干戚就躺在庄周脚下。 线条简单、制作粗糙,风格古朴。 男人的兵器就该这样。 庄周挥手将刑天干戚纳入自己的芥子空间。 下一刻庄周已经出现在烟霞丹鼎宫中,好好的清洗了一番,在浴池中舒适的躺着,让庄周几乎睡去,过了好久才爬出来,换了一身衣袍,庄周这才踱了出来。 离地焰光旗被庄周取了出来。 庄周盘坐在地,静默了片刻,只觉心如止水,没有一点波澜,这才把注意力投到面前的离地焰光旗上,元神开始探查起来。 强大的浩然正气灌入眼前这面小小的旗帜当中,却如同进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窟,没有半点反应,庄周不由苦笑,果然,自己的实力,面对圣人,还是差的太远。 他的目光没有半点失望之色,顺手将离地焰光旗也收了起来,抬脚出了丹鼎所在空间,又收起外围所布的阵法,看看四周并无遗漏,又是一步跨出,这次却已经到了上京承天宫中。 几千里地,不过是刹那。 参悟出鼎中世界的奥秘,又降伏了刑天干戚,庄周的修为大进,他此刻对空间的认识,在一般修行者眼中看来,的确是有些不可思议。 连星河都可以轻易跨越,何况这区区万余里地。 这次却是不再需要闭关,庄周满脸笑意的到处乱逛,大家都知道庄周必然是修为有了极大的突破,纷纷恭喜,庄周仰天打着哈哈,只觉看什么都合意,心情之愉悦,真是长久以来所未有,当下又从钟郁秀那里取了大堆法宝,大肆派发,见者有份,喜的大家都是恨不得这种日子再多一些。 烟霞丹鼎、刑天干戚、离地焰光旗,这三件法器,被庄周降伏炼化了两件,对庄周来说自然是大喜,剩下一件离地焰光旗,那就要看机缘了,如果修成大罗神仙,再有特定的阵法相助,炼它九九八十一天,倒也能将离地焰光旗中老子所留元神烙印和禁制通通炼化,当年太极图就差点这样被人给炼了。 不过现在庄周两样都缺,自然是毫无办法,好在有浩然正气护体,对着离地焰光旗也不是那么眼馋了。 既然准备半年内就破碎虚空,庄周却不再急着闭关了,虽然按照庄周的想法,此次去仙界,也是三五年内便要回转,但这只是预计,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又有谁能预料呢,因此庄周除了每日夜间假睡时用心参悟天地玄奥,其他时间却是到处闲逛,或是**李安和小慈航两人,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这两人的修为竟然已经达到了贯通全身经脉开始凝气的阶段,直让其余人羡慕不已,以庄周估计,等自己破碎的时候,李安和小慈航应该可以达到结丹的层次,如果运气够好,甚至可能结成金丹,那样的话,也就不用自己为她们操心了。 在星辰宗和素衣轩的外围,庄周布下了九鼎大阵,如此神妙的阵法,想来其他的那些宗派也是解不开的,然后又把皇位禅让给钟郁秀。 虽然反对的人极多,但汉国就是庄周一手建立起来的,在军队和民间庄周的威信牢不可破,他既然已经决定了,自然无人能够阻拦,而且钟郁秀是庄周的妻子,算起来也是他最亲密的人,在得知皇帝就要成仙后,便是几个最顽固的也放弃了阻拦。 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小事情耽误皇帝成仙啊,当庄周听到有人竟然这样议论的时候不由哭笑不得。 由于素衣轩已经搬迁完毕,甚至已经在汉国招收了一批弟子,而汉国和天神教的事务也已经安排妥当,庄周便决定提前对地球的修真门派开放昆仑星,允许他们进入昆仑星,不过有人数限制。 这时那些在地球争夺地盘的门派才发现,不声不响间,庄周的星辰宗和素衣轩已经占据了一个最好的修道星球,简直让他们羡慕的要吐血。 不过面对素衣轩的绝对实力,他们也不敢动手,老老实实的报备了之后,各自找山头建立自己门派的道场去了,庄周也不但心,现在他们不是对手,以后自然更不是对手,李安、小慈航、易水寒、华彩衣,这四个人所修的功法和其他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以后前途无量,即便是其他人,所修的烟霞古卷也比地球上那些修道门派的典籍要好出许多。 所以实力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如果这样还被人灭了,那就只能说她们无能,庄周也没办法了。 不过,素衣轩的那些女孩子,个个厉害的不得了,能让她们吃亏,呃,这个可能性不大。 倒是钟郁秀等人知道他又要离开极为不舍。 不过也没有办法,聚散离合,岂能尽如人意,何况修者,身赴洪流,逐大道于河海,游死生于一线,此事更是平常。 庄周的第二元神还不强大,这尺高的玉人,已经有了些真神的气象,只是现在时日还短,等到大成,威能如狱如海,只怕不会比本体逊色,想那三太子哪吒,不过是受了三年人间香火,又借瑶池七彩莲花托物成型,便有莫大神通,在封神之战中大放异彩,庄周这具分身,每日里炼化数百万信徒的信仰之力,进步速度简直有些令人难以置信,只是这第二元神成神之后,思维也是越来越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冷冰冰的毫无感情,将信徒都视作蝼蚁一般,和他聊天的话闷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让庄周原来想借这第二元神安慰众女的计划彻底失败。 要不是庄周还能指挥这第二元神,以后打架的时候也是一个好帮手,庄周差点就动了毁掉这玩意的念头。 钟郁秀曾经提出在汉国境内也推广天神教,庄周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这第二元神每日里吸纳的信仰之力也不是越多越好,要是超过了一定范围,本体压制不住的话,那就惨了,反而会造成本体被吸纳的信仰之力同化。 庄周是用第二元神成神,虽然避免了本体被同化的危险,但分神毕竟不是本体,力量小了许多,庄周当日也不过是分出一点元神而已,能够压制的强度也不大,还是要等这个元神逐步自己壮大,再慢慢的发展信徒的数量,要不然这点微弱的元神一旦被同化,那阿拉贡可就真的成神了,和庄周从此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要是法宝被人抹去了元神烙印,就成了无主法宝,这成神也是如此,要不然只要信徒越多越好,找几个原始星球收他几亿信徒,谁都能无敌了。 魔道的法门,吞噬别人的原因,很可能会使得本体因为无法压制异种念力而精神分裂,成为一个疯子,而神道的法门,信力频率比较相近,炼化比较容易,但其中蕴含的信徒意念也比较接近,这种无数股微弱信力汇聚起来的巨大意念,有时候会生生的把人改变成另一个人。 神魔两道,都是取巧,毕竟不是正途,上不了台面。 佛道自古为修行正宗,便是因为都讲自修,和投机取巧不同,根底扎实。 只是阿拉贡当时用的炼制芒果的玄玉,本体只有拳头大一块,炼成人形后也只有尺高,实在是小了点,不好拿出去见人啊,庄周回想那哪吒好像就是用的莲藕制作的手臂,俗话说藕断丝连,那藕中有的是能量导管,可以做为管道传送能量,有心也找块大点的玉石重新炼制,补足阿拉贡的身体,像正常人的大小,可惜玄玉却是不可得,当日他炼化人高的玄玉元胚,才得了那么一小块,现在要找出一大块纯粹的玄玉来,更是难上加难。 这让庄周苦恼不已,托物成型也不是这么简单,为什么法器能祭炼成第二元神,关键是好的法器内部能量系统完备,能够做出类似人体的经脉来,这才能调动体内真元,第二元神威能大小,全看法器能量系统能够承载的能量大小,而这又决定于法器的质地,也就是炼材。 玉石能做为符的载体,自然是没问题的,可普通的玉石却配不上这玄玉精华,何况即便找到好的玉石,按庄周的炼法,也要锻炼萃取,一块人高的玉石,最后能得到拳头大的玉石精华就已经不错了,这让他上哪找那么多上好的玉石去。 无暇美玉在普通人眼里自然是极好的,但在庄周眼里,只配和砖石泥瓦一样做建筑的基本材料,用来炼自己的身体,还不够档次。 庄周只好将烟霞古卷中记载的各种材料一个一个的罗列出来然后排除。 普通的金银铜铁锡五金之属,庄周不喜欢,功效也不行,又不是摆阔,炼个黄金身体,一点用没有,这些东西在庄周眼里是和无暇美玉一个等级的,只能用来造房子搞建筑,什么大衍金精、天外陨铁,这些倒还可以搞到,把丹鼎宫中的那些飞剑法宝炼掉几样就是了,可算不上极品,桃木、莲花,这些东西庄周能弄到的也都是普通货色,要是瑶池莲花或是八德池莲花,他也就将就了,可惜这些木属的极品庄周也弄不到。 剩下就是火属、水属和土属。 庄周忽然全身颤抖,如被雷击中,以他此刻的神通,虽然还是发不出兜率紫火,但是将已经生成的兜率紫火固化却是不成问题,造原子弹不会,用原子弹还不会吗? 他一蹿而起,带了阿拉贡就又来到上次的那个海岛。 随手布下大阵,庄周轻轻一摇离地焰光旗,冒出一个乒乓球大的小火球,紫气盎然,正是天下第一火焰兜率紫火。 阿拉贡飞到空中,接着庄周用手一指,那乒乓球大的小火球便扑在了阿拉贡身上。 虽然是玉制的身体,没有痛感,阿拉贡又是第二元神,即便挂掉也只是损失了当初那点注入的元神而已,但看着阿拉贡身上哔哔往下流的玉液,庄周还是全身冷汗直冒,他能够想象那是何等恐怖的高温,焚天煮海兜率火,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说不定连自己在阿拉贡体内的那一点元神也会瞬间被炼化。 虽然紧张,但庄周手下却是半点都不慢,按照炼制法宝的程序,把兜率紫火当成材料,无数道手印加了进去,终于在阿拉贡半个身体都被炼掉的情况下将那朵兜率紫火固定在了阿拉贡的肩头。 兜率紫火是不灭之火,一旦生成,除非是主人收回,否则就会永恒燃烧,这被封印进阿拉贡体内的兜率紫火便是如此,如有需要,便能加以催动,不啻于一件厉害至极的法宝。 庄周虽然成功,却是更加为难,看着自己的第二元神,不行啊,在兜率紫火面前,玄玉立刻就被炼化成液体,都快成浆了,只是封印一朵兜率紫火便烧掉了阿拉贡半个身体,要是再封进一朵,阿拉贡估计就没了。 还是不行啊。 看来还是要加其他材料,水属的材料,弱水倒是厉害无比,可惜,昆仑山虽有弱水三千,欲饮一瓢也难,和瑶池莲花一样,自己弄不来啊,这里虽然也叫昆仑星,可真正的昆仑山却不在这里,自然也没有弱水,庄周都有点嫉妒西王母了,怎么她就有福住那么好的宝地呢。 土属的材料,传说当年女娲倒是曾经捏土造人,这个倒是和上帝用亚当肋骨制造夏娃有点像,而且时间也差不多,难道说用泥土真的可以造人。 庄周忽然呆住,没错,泥土的确可以用来造人的,自己简直是个呆瓜。 他伸手招出烟霞丹鼎,这次却没有进入鼎中,而是直接在鼎外一伸手,抓出一把土壤,看着手中带着强大灵气的黄色土壤,用鼻子也能闻出来这种土壤的特异,庄周几乎哭出来,自己果然没有猜错,早该想到了啊,用十几平方米就能布置出不下于亚洲面积的空间来,除了传说中的息壤还有何物。 第十章 左手正气歌,右手满江红 想到那遍布鼎底的十几平方米空间,覆盖的都是这种息壤,又想起好像当年大禹的父亲鲧为了治水偷了一盒息壤就被砍了脑袋,庄周忍不住仰天大叫,“黄帝老大,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呀,小弟实在受之有愧。” 一边已是伸手连抓,将鼎中的息壤取了一半有余,放入自己的芥子空间中,他这番施为,鼎中世界顿时天崩地裂,大片大片的土地凭空消失,好在庄周还有所控制,仍然保留了一大片完整的山川江河,要不然这个鼎中世界就真被庄周给毁了。 有了息壤这样的宝贝在手,再炼阿拉贡的身体就容易了许多,现在手上有玄玉、息壤、兜率紫火这样的奇物,都是可遇不可求,庄周便打翻了原来的构思,干脆一切从头祭炼,反正阿拉贡的原型芒果也只是自己元婴刚成后炼制的,那时的自己比起现在来见识差了不知多少,自己后来领悟的浩然正气、老子无为自然大道、伏羲阴阳五行八卦之道,以及炼化烟霞丹鼎,降伏刑天干戚,所得的许多东西正好运用在这具阿拉贡的新身体中。 想起到时候阿拉贡的威能,庄周也兴奋起来。 这次他要造人。 其实就是制造一个能够让元神进驻的躯壳,现代的科技便能克隆绵羊,更不用说对生命本质更加了解的修行者,返虚关口重塑道体,成仙之后重塑仙体,用法宝祭炼第二元神,哪次不是在和这些打交道,这次不过是换个形式罢了。 庄周参考自己现在的身体,扫描每一个部分的组成,然后用息壤炼出相同的形状来,就是五脏六腑加上头颅躯壳四肢。 这便有了各种器官的轮廓了,他又用兜率紫火慢慢焚烧祭炼,使得整具躯壳坚固无比。 然后庄周又把所有的玄玉找了出来,和原来阿拉贡的身体一起用兜率紫火融化,好像水浆一般,准备到时候充作身体的血浆。 这次焚烧之后,庄周炼制的三宝玉如意也就彻底毁掉了,但庄周也不可惜,三宝玉如意的功效也不过萃精、炼气、养神,攻击力又差,和成长型的第二元神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 现在血也有了。 庄周又按照人体的经脉,将这具人形法宝的经脉从大到小次打通,最后的脉络遍布整个人身,简直是细微无比,比起祭炼三宝玉如意还麻烦,好在现在的庄周能力也和当年不可同日而语,倒也没有遇到什么难处。 这下气脉也打通了。 庄周拍了拍脑袋,好像自己漏了什么啊,哎呀,骨肉血气,原来自己把最基本的支架给漏了,息壤为肉,玄玉浆为血,浩然正气为气,还得有一种材料做骨才行,这次庄周却没有犹豫,抬手招出刑天干戚,元神切入烟霞丹鼎,略为思索,他便用干戚猛斩。 烟霞丹鼎内部的构造他已经了如指掌,最重要的就是那个子母鼎,支撑起了整个空间,此外就是九鼎大阵,可以用来镇压内部的异物,其他都是些附属品。 庄周几下就斩下了一大块,用元神一扫描,果然主体成分就是传说中的首山赤铜,这才是真正金属炼器材料中的极品啊,传说中黄帝所用佩剑轩辕剑也是用这首山赤铜炼制,没想到自己这鼎也是如此。 黄帝一生,共炼鼎三次,一次为镇蚩尤,一次为镇刑天,还有一鼎,却是飞升前所炼,名为宝鼎,被汉武帝刘彻所得,因此才有汉武泰山封禅故事,此后地球上仙道复兴,恢复了秦时差点绝传的道脉,更繁衍发展出了修真者和炼气士这两大分支,只是这鼎后来下落不明,以庄周了解,自己所得烟霞丹鼎在炼制时间上还排在最后,当时黄帝已经是天帝,和与蚩尤争战时完全不同,那时黄帝尚未成道,所炼也是九鼎,而到宝鼎,便是九鼎合一,黄帝也由此证道,而自己所得,却是黄帝已经证了大罗后的作品,比起前面两鼎来更加完善,只是黄帝和刑天之战,是纯粹的神之战,和逐鹿之战尚有普通人参与其中不同,因此这鼎在人间史书中也不见记载。 庄周将这块首山赤铜用兜率紫火祭炼,练成二百零六块骨骼,连接在一起,又将血肉覆盖其上,再用紫火煅烧九九八十一日,浑然无暇,成为一体。 这一身骨肉肌血,俱是用兜率紫火煅烧祭炼,虽不是圣人一般万劫不磨,却也是神体不坏,比起一般的肉身要强悍了不知多少倍,当下庄周又把浩然正气沿着气脉注入,重新又祭炼了九九八十一天,这才觉得这具身体和自己的本体一般,灵动如一,再无一点的窒碍,全身气血运转流畅,脸颊都红润起来,仿佛真人一般。 庄周便把那几百万信徒的信力重新接回这个新的分身上,看着这个新分身,庄周觉得有必要取个新名字,将阿拉贡改为阿拉贡二世,当然为了称呼方便,还是叫阿拉贡。 在沓蓝语中,阿拉贡即是救世的主,是来救赎世间一切罪恶的。 这息壤有幻化的性质,捏成山,它便是山,捏成湖泊,它就是湖泊,现在庄周将它捏成了人形,这息壤竟然幻化出肉质的光泽,过了一会,便是庄周自己都分不出来阿拉贡和正常人的区别,要不是知道这是用泥土捏成的,庄周一看之下还真会被蒙过去。 想不到天地间竟然有如此奇物,庄周不由啧啧称奇不已,要不是自己忽然记起息壤就是黄帝的宝物,也不会想到这鼎中竟然会存有如此之多的息壤,更不会想到烟霞丹鼎就是用首山赤铜炼制的,也就不会有这个完美的第二元神了。 看着全新的阿拉贡,庄周满意极了,这才是第二元神该有的样子嘛,要是原来的那个,只有尺高,那不是让人笑话么,就像三太子哪吒,用的是莲花托体成型,此后不管修为再高,仍是那副长不大的模样,自己这元神要也是如此,那可就真是一个笑话了。 庄周又比较了一下分身和本体的不同,发现从表面上还真看不出多少不同来,最大的异样也就是阿拉贡这具分身眼神更加冷酷,冰冷无情,看向人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便是笑的时候,眼神也是如此保持不变,看来是唯一的缺憾了。 息壤炼成的眼珠还是不够灵动啊,庄周想起烟霞丹鼎中做为日月的那两粒大珠,不由心中一动,要是把那两粒珠取了过来会如何,眼神估计就灵动起来了吧,不过他旋即想起,要是没了那两粒大珠,只怕鼎中就是一片漆黑,那样的话,整个鼎中世界就真的毁了。 虽然庄周已经明白了其中原理,但好端端的一个世界被自己这么给毁了也不像话啊。 庄周的这个第二元神虽然看起来像个人,但本质仍是一件人形法宝,已经用元神祭炼过,可以和一般的法宝一样收进体内,当下庄周张开口,那第二元神便越变越小,跳进了庄周口中消失不见。 炼完了阿拉贡,庄周炼器的兴致大发,准备再炼一件法宝。 烟霞丹鼎将来是要传给李安的,庄周准备这次就不带走了,就当提前传给李安,免得自己遇到意外赶不回来,把事情给耽误了,先让李安用血祭法,等到她修成元婴,再自己祭炼好了,还有离地焰光旗,来头太大,也不带走了,还是放在昆仑星放心,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修士会来,用来给小丫头护体已经足够了,至于老子,他好意思从小慈航这么个小女孩身上抢东西吗。 因此庄周能祭炼的就只有刑天干戚一样。 神族的武器和道门的法宝比起来,除了形状简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缺点,神族的武器大多都是兵器,不是法宝,不能收入体内,只能拿在手中,或是收入自己的芥子空间。 刑天干戚也是如此,它是兵器,不是法宝。 所以庄周打算对刑天干戚重新祭炼,将它炼成兵器法宝两用的类型,就像准提道人的七宝妙树,既可以当兵器使,也可以当法宝用,方便的很,还能收入体内,而且神族和道门关系不好,庄周也有意将刑天干戚的形状加以调整,炼成自己合意的外形,现在刑天干戚光华内敛,煞气全消,只要自己再改变下形状,谁敢说这是刑天干戚。 当下庄周又取出刑天干戚,鼓动离地焰光旗,顿时大蓬大蓬的兜率紫火熊熊而起,这离地焰光旗虽然不能用来攻击,但对自身防御范围内的事物,却是一律毁掉,这时被庄周利用了这个特性,把离地焰光旗当高炉用,把刑天干戚生生的炼化成了篮球大的一团液体。 庄周还不满意,继续对这团液体提炼,神族的武器本来就有些粗糙,炼制极差,也不美观,这刑天干戚中便杂质不少,再加之兜率紫火威力无穷,过了几个小时,这团篮球大的液体竟然被提炼成了苹果大的一团,眼看再也无法提纯了,庄周这才罢手。 这苹果大的一团,炼什么法宝好呢? 庄周记得上古的不少仙人,根本是逮啥炼啥,什么镜子、头梳、毛巾,都可能是法器,这自然不行,要兼有兵器和法宝的性质才行,飞刀,这个东西庄周不喜欢,飞剑,太俗,枪,那就和刑天干戚差不多了,而且材料也不够,思考了好久,庄周终于决定,用这些原料炼制一双拳套。 庄周最擅长的就是近身搏击,还能发挥自己身体强悍的优势,炼制一双拳套,用上翻天十二式那种野蛮打法,拳拳到肉,想想就是一件极度美妙的事情。 拳打脚踢,横行霸道,那才爽啊。 尤其是这双拳套还是从刑天干戚演变而来的,里面附带有上古凶神刑天的全部力量,刑天可是和轩辕黄帝差不多的高手啊,被这样的拳头打中,哪怕是混元圣人也要吐点血吧。 当然这还不是主要原因,庄周是要炼法武合一的法宝,而炼制法宝,基础便是阵法,阵法越厉害,威力便越大,庄周所知的阵法有限,最厉害的就是九鼎大阵。 而九鼎大阵又是从伏羲的阴阳五行八卦演变而来的,甚至是烟霞丹鼎,阐述的也是这种阴阳五行八卦的原理,黄帝所学,本来就是伏羲一脉,而凑巧的是,庄周也推演过伏羲的修行之术,对之了解颇深,因此庄周有意以伏羲的阴阳五行八卦之道为基础,炼制这双拳套。 以庄周现在的能力,可以将阴阳五行八卦都炼入这双拳套,不但能八卦变化,五行生克,施展出无穷无尽的法术,而且阴阳相生,两个拳套相连,便能够在瞬间构建出类似烟霞丹鼎世界那种空间,再辅以刑天干戚本身便具有的破碎空间的能力,能够随手生灭空间,这在对敌之时自然是占尽便宜。 当下庄周正要开始炼制,忽然心中一动,却又取出一些息壤,这息壤有无数好处,能自动吸收天地元气,转化为灵气,能滋补在它附近的人体或是动植物元气,能自动生长,但庄周看重的却是它适应环境的能力,到时用掺了息壤的材料练出来的法器,戴在手上便能呈现肉色,不用神识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出异状。 当下庄周用神识控制着这团苹果大的材料分成均匀两团,然后双手挥舞,虚空画出无数图形,以浩然正气凝聚出来,然后封印入这双拳套之中,只要两只拳套一起发动,便是一个完整的阴阳五行八卦大阵,能够构建出一个独立的空间来。 这团材料本来就被人用神族秘法祭炼过,庄周自然不会加以改变,刑天干戚能够破碎虚空,自然是有原因的,刑天用的武器,又怎么可能会差,这么厉害的法诀,丝毫不逊色于庄周现在的所布的阴阳五行八卦大阵,自然要加以保留。 庄周又想起巫门手札中记载的一些厉害手法,也封印进拳套之中,经过神、仙、巫三种法门的祭炼,这拳套威力惊人之极,而且可以同时在物质、能量、精神、魂魄四个层面上攻击敌人,除了防御不佳外,当真是厉害无比。 一双泛着淡淡肉光的手套眼看就要成型,庄周想起手中有离地焰光旗,不用也是白不用,大喝一声,猛力一摇,大团大团的兜率紫火冒了出来,被封印进拳套各个指关节中,足有数十团之多,每团都有篮球大小,被封进拳套之后却只看到一个个白点。 这兜率紫火要是临敌之时忽然放出,威力不下于一件极品法器一击,只是用完之后无法补充,不像离地焰光旗,兜率紫火简直是生生不息,一摇就有。 这拳套终于成型,庄周伸手戴上,本来就是算好了比例做的,庄周戴上之后只觉得舒适无比,而且双手异常灵活,完全没有那种带了一层金属的感觉,庄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种微弱的触感竟然能通过拳套反应到手掌上,并无不适,不由大喜。 又心神一动,这拳套便没入手中消失不见,那浩然正气本来就是精气神合一,这双拳套的主体阵法就是浩然正气所刻,庄周自然是能操纵自如。 庄周几乎能够想象到以后遇到这双拳套的对手,会是如何的头疼。 因为这双拳套能够同时在物质、能量、精神、魂魄四个层面上展开攻击,由于刑天干戚是兵器,自然有物理攻击的能力,而拳套中的庞大能量,便是能量攻击,以浩然正气催动的刑天战意,便是精神攻击,而庄周加进去的巫术,却能够直接攻击人的魂魄。 除非是像庄周这样练有浩然正气,或是有离地焰光旗一类的法宝护体,否则只要这些有一个环节缺失,就是惨败的下场。 更恐怖的是,拳套一击,就相当于刑天干戚本身力量加刑天的全部力量加庄周催动的力量,修为不管有没有缺失,是不是平衡,只要挨上一下,大罗金仙也要完蛋。 随着庄周体内的浩然正气不断变强,这种全属性攻击还会表现的更加恐怖,没有防御死角,意味着攻击的时候同样没有死角。 庄周本想给自己的这双拳套取个威风的名字,不过想起自己的拳套可是光华内敛,从外表看不出异样,就不用取太过强悍的名字了,像诛仙剑一类的名字,杀气太重,当下一想,庄周便笑道,“罢了,就这么叫,左手正气歌,右手满江红,还是这两个名字好,世间没有不流血的革命,要弘扬人间正气,便要让敌人的鲜血流满大江,真是意蕴深刻啊。” 第二元神练好了,兵器也有了,还有什么呢。 庄周细想这次所需,忽然想起自己竟然忘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情,自己已经决定把烟霞丹鼎留给李安,而自己的芥子空间却只有几十立方米,一直没有扩大,看来还需要重新改造自己的芥子空间啊。 本来以庄周的法力,要扩建一个超大型的空间也不是难事,大罗金仙可是自成世界,芥子空间广大无边,不会比像地球这样的行星小上多少,庄周虽然还不能如此,搞个几万平方公里还是没问题的,只是他一直没什么东西可以放置的,而且芥子空间需要损耗元气维持,也就拖了下来,但现在有了息壤,就省下了许多力气。 只要在新开辟的空间中布下息壤,息壤就能自动的从主空间吸收离散的能量,转化为灵气,所以有息壤的地方,天地元气一定非常浓厚,只要有足够的光照,就能在上面种植草木,有了烟霞丹鼎世界的借鉴,似乎,自己也可以开辟一个小型的私人空间啊,虽然自成世界比较无聊,但开辟个十几平方公里,铺上息壤,种植些花草树木,再建些房子,这总可以吧。 庄周不由怦然心动,像烟霞丹鼎那样空间可以装下整个亚洲就不必了,反正也用不了那么多,弄个十几平方公里,建几栋楼,再移植一些花草树木,以息壤汇聚的浓厚灵气,空气该是多么清新,光是想到那情景就让人心动。 当下庄周便将自己芥子空间中的东西移出,不过是一些日常用具,然后便运用浩然正气,开拓空间,在虚无中建立世界,庄周的芥子空间原本不大,这一开拓,便扩张到长宽都是两三千米,高一两千米的一个巨大空间,已经可以装下一个小城市了。 庄周又将息壤取出一部分撒下,片刻间就覆盖了这方圆十几个平方公里的地域,然后又从外界洋面上收集来一些水汽输入空间之中,整个空间便显得清新湿润起来。 庄周又按照想象的图形,用神念操纵息壤,顷刻间便有了山川起伏,山岭沟壑,从丹鼎宫中取来大块无暇美玉,瞬间便炼出几栋住宅,安置于其中。 而后他又取两粒明珠,悬于上空,以为日月,有揉碎了不少珍珠,随手一撒,便是星辰。 转轴又从丹鼎中提取了大量草种,用元力催化,撒入自己的芥子空间,息壤形成的地面上,迅速长出一颗颗绿色的小幼苗。 有黄帝所建烟霞丹鼎世界做参考,庄周仿照这个世界,不过是半日功夫,便已经将自己的这个世界建的内容丰富起来,只是他创造空间中的水汽循环时,才发现竟然没有预先留出海洋的位置,只好又略微拓展了一下空间,连接着空间中的江河,这样完整的水汽循环也就建立了。 庄周看了看自己的小空间,觉得其他还好,就是欠缺了一点生机,不够活跃,又跑了不少地方,收集了不少动植物移入其中。 庄周这才发现,相比捏土造人,创造世界也是一项非常有趣的工作,只是收集的东西太多,这个空间竟然有进一步加大的趋势,庄周只好停下了自己的充实工作,把这个小空间调整为四季如春,没有秋夏消长,也没有四季更替,这样也就不需要在各个纬度采集生物样本了。 庄周将这件事情基本干完,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创造世界、捏土造人这神话中神做的两件事情都给做了,不过自己也是货真价实的神啊,要不要修改下天神教的教义,把自己这段创造世界,捏土造人的传说加进去,不过那样的话,会不会也被后来的智者指责为是个骗子呢,庄周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第一章 传道昆仑,圣人有教无类 地球自洪荒破碎以来,就在三界拥有着特殊的地位,先是人皇九头氏一脉,势力的中心就是地球,以地球为中心的这一片巨大星域也被称为中央星域,而后人皇传有巢,传燧人,传伏羲,传神农,到了黄帝姬轩辕,混元圣人太上教主老子又传人道一脉于黄帝,人道与人皇一脉合流,与太古金族共立天庭,从此人在天上,天在人下,神为人所役使,天庭诸神都要听人间帝皇号令,这时也是上古仙道最兴盛的时代。 当时地球做为宇宙的中心,有着无数条星路,连接着各地,其中最出名的又有两条,一条是由地球经昆仑墟,进入太古金族所在的白虎星域,一条是经过蓬莱、方丈、瀛州三个星球,进入太古木族所在的青龙星域。 由于祝融与共工之战,太古水族和太古火族都是元气大伤,祝融所属的太古火族基本沦为人皇一脉的附庸,后来与黄帝争神的炎帝、刑天等人,便是这残余的太古火族,而共工所属的太古水族更惨,几乎灭绝,剩下的都被零散的融合进各个部落之中,已经绝传。 当时最强大的五行神属,就只剩下人皇一脉的太古土族,以及太古金族和太古木族,可想而知连接着中央星域和白虎星域、青龙星域的这两条星路是何等的重要。 只是后来封神之战,阐截两教高手把地球做为战场,几次交手,小小的一个星球怎么经受的起这样的大战,封神结束,地球上的天地元气已是几近枯竭,在地球上的修行者都开始沿着星路迁徙,从此地球上的仙道迅速衰落,等到东周末年,百家乱世,修行已是衰微,即便是像孔丘这样的圣人,虽然有缘问道于老子,却终究不能创出儒家的修行之术,便是当时已经没有了修行的环境,此既是人不能胜天。 即便是老子自己,也骑青牛,经函谷关出塞,又过昆仑墟,终于回归三十三天外,兜率宫中,虽然传下佛道两教,却是从此讲信而不讲修,教派虽兴,修行却衰,等到秦皇之世,仙道传承更是忽然断绝。 后来汉武帝刘彻,机缘巧合之下,得到黄帝遗留宝鼎,地球仙道才再次复兴,当时汉武帝封禅泰山,诏告黄天后土,又召集天下修士数万人之多,意欲重开蓬莱、方丈、瀛州这条星路,打通和太古木族的联系,最终仍是失败,从此之后,地球上的修行者就完全与外界隔绝,再没有联系。 庄周所在的昆仑星,即是昆仑墟,当年封神之战,混元圣人太上教主原始天尊曾经从三十三天外降临于此处,指挥封神之战,阐截两教杀伐,当年周穆王也曾经驾八骏,过昆仑墟,拜访太古金族的领袖瑶池西王母,后来老子在函谷关应尹喜之求,传下道德五千言,出关化胡,也是走的这条星路。 也是因为如此,庄周才有机会在昆仑墟得到老子遗留的离地焰光旗。 只是,这里其实也早就衰败了。 随着地球上的大批修行者外迁,这两条星路也自然的被废弃。 庄周也是翻阅了大量上古典籍,梁国皇室收藏,素衣轩收藏,以及巫门手札、烟霞古卷,如此种种,再加上自己的推测,这才基本将这段历史还原出来,难怪在东周末年,地球上还有关于周穆王拜访西王母的传说,又有天帝帮助欧冶子练剑的传说,而到秦汉之后,便绝传了,剩下的神仙故事大多是些附会臆测,原来就是那个时候,地球经昆仑墟到太古金族所在的白虎星域,由蓬莱、方丈、瀛州这条星路到太古木族所在的青龙星域,这两条主要的星路都已经断绝,自然也就没了交流,此后的仙人,就大多是纯阳仙人吕洞宾这等勉强踏足化神期的高手,真正的仙道却是已经绝传了。 庄周这次却是用不着传送阵了,只要知道大概方向,就可以破碎虚空,宇宙虽大,又有何处不可去,又能直接吸收日光、月光、星辰光,恒星做为宇宙中最主要的能量来源,庄周都能直接利用,光论能量转化,其实已经不逊色于一般的大罗金仙,也不虞自身能量耗竭,在茫茫星空中慢慢找去,终究是能够找到的。 安排好昆仑星上的诸般事物,把烟霞丹鼎、离地焰光旗分别传给了李安和小慈航,他这时先后降伏炼化烟霞丹鼎和刑天干戚,又捏土造人,建造世界,神通越发广大,再进一步,便是大罗金仙,以星辰诀同级修为能够比一般法诀提升一阶的优势,到时庄周便是真正的准教主,神通和当年的轩辕黄帝一般,对老子无为自然大道和伏羲阴阳五行八卦之道却也了解更深。 便是星辰诀,也被庄周推演的更加完善,庄周一身修为,可说是体用两分,星辰诀为修行之术,浩然正气却是运用法门,和星辰诀互为表里,庄周参照老子无为自然大道和伏羲阴阳五行八卦之道,细细推敲星辰诀的奥秘,以往许多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地方终于不再疑惑,其中原理也被庄周掌握。 自古以来,仙道修行都是强调稳妥,绝无越阶发挥实力的,庄周的星辰诀却是不同,在元力增长上,星辰诀是仿照星云涡流旋转,所以能容纳更大量的元气,在元力控制上,星辰诀则是借用了星系内部平衡的原理,一环扣一环,以大御小,所以能以少御多,而在念力修行上,却又运用了星核振荡的办法,使得庄周的念力修行远胜于一般的锤炼法,当然最厉害的还是庄周神仙兼修,身体强悍之极,远超同侪,能够容纳的能量自然也就更多,如此种种加起来才让庄周的星辰诀拥有了越阶发挥的优势。 再辅以庄周所悟的浩然正气,儒家千古传承的奇功,炼气守心之术可说是独步天下,万邪不侵,不移不易,正大磅礴,甚至凌驾于道门护体宝光和佛门护体灵光之上,两者结合,堪称是无上的修行之术。 庄周用老子的无为自然大道和伏羲的阴阳五行八卦之道对自己的星辰诀加以推演,三者彼此借鉴参考,对星辰诀的了解,却是更加深刻,更推演出了许多之前想不到的极其精微奥妙的变化,将自己的星辰诀变得更加完善,又结合李安和小慈航两人的基础,将星辰诀炼气化神阶段的修行法门传给了两人,一等她们修成元婴,就能接着学庄周的星辰诀,这次却是直至返虚初期,重铸道体,中间再没有一点阻碍,只是没了庄周星辰诀能够越阶发挥的功效,这也是无奈之举,李安和小慈航两人并不是庄周这样的神仙兼修,即便是能够越阶发挥实力,身体也承受不起,这就又回到以前的老路上去了,要想发挥不属于自己的实力,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和庄周这样能够在对本身无副作用的情况下越阶发挥实力不同。 庄周又将新版瑶光剑诀的后续变化也推演了一遍,也是一样的推到重铸道体,成就长生不老,逍遥自在,一样的传了给易水寒和华彩衣两人,却是庄周以为这四人心性修为最高,准备重点培养,其他人终究是差了些。 庄周也重新将烟霞古卷清理考订了一番,此时庄周已经明悟,大道为本源,术法器武种种诀要,终究不过是表象,因此对烟霞古卷加以考订,删减大量无用之处,那些吃喝玩乐享受生活鉴定法宝之类的悉数去除了,烟霞那些在庄周眼里不怎么样的修行术也被重新修改完善,庄周虽是大宗师,但这烟霞古卷所学者甚众,庄周也没有时间像对李安等人一样因材施教,所传完全是按照各人资质打造,因此庄周修改这烟霞古卷做为星辰宗的基础修行之术,却是力求稳妥平易。 庄周所得,烟霞所著古卷一百四十卷,后来又有黄帝分神浮萍无聊之时所做补遗六十卷,只是庄周这时也知道其实烟霞不过是黄帝手下一个诸侯,无论是实力还是见识都是有限,黄帝是大罗金仙,自成世界,自在永在,这厮便以为就是修行的最高境界了,估计他的修为其实就是比现在的庄周都有所不如,至于见识那更是差远了,而黄帝所做的补遗,主要精力却是放在了描述上古时代的人情风貌上,只有其中二十卷提到了一些对道法的看法,这些在现在的庄周看来,自然是问题重重。 这古卷和补遗被庄周考订后,原来共有两百卷,经过庄周考订修改后却是只剩下了六卷,虽然是以烟霞古卷为基础,但其中糅合了大量庄周的对老子无为自然大道和伏羲阴阳五行八卦之道的认识,和原来已是大不相同,自然也不能再用烟霞古卷的名字,由于是在昆仑星所做,便被庄周命名为昆仑书。 这六卷昆仑书,三卷是修行之术,分别讲述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阶段的修行,比起庄周传给李安等人的还要高出一个层次,却不是庄周偏心,而是自古以来,炼神还虚难的就是重铸道体一关,只要道体一成,便是长生不老,其他都可以自己体悟,不过是些空间变换,长途瞬移之类的法术,只要境界到了,神通自然就显现,庄周已经传了重铸道体,之后的种种,自然是不用他操心了,完全可以让李安等人自己领悟。 便是还虚境界的四九重劫,终究是有迹可寻,李安修的是伏羲的阴阳五行八卦之道,到化神后专修庄周所传星辰诀,而小慈航则是学的老子无为自然大道,到化神后转学庄周的星辰诀,两人又有烟霞丹鼎和离地焰光旗这样的法宝护体,哪怕什么四九重劫。 而易水寒和华彩衣两人,本来就极为强悍,又得庄周新传了瑶光剑诀的改进版,以剑修的强大攻击力,对天劫自然也是不惧的,因此庄周是安心的很。 除去三卷讲修行之术外,庄周在剩下三卷中却是讲使用法门,一卷讲武,是炼精化气期所用,一卷讲法术,是炼气化神期所用,还有一卷,却是庄周精选了阵法、器法、符法、丹法、巫术中最常用的一些法门录入其中,不像烟霞古卷一般包罗万象,却是最讲实用。 庄周所做昆仑书自然不像烟霞古卷那样令人如堕烟海,见识差的不知所谓,看不懂在讲些什么,见识高的同样是不知所谓,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器法术武都是枝叶,庄周讲武,最是简单,不过说些原理,还有一些逃命的法门,像缩地成寸之类的法术,却是教人保命为先的,等到讲法术,庄周便只是将伏羲的阴阳五行八卦之道原理论述了一遍,其实任何的法术也不过是阴阳变化、五行生克、八卦流转罢了,然后又每样举了一些经典的法术做例证,比如呼风唤雨之类的,再加上精选各流派炼器炼丹法门的一卷,三卷都是颇为实用,看起来也简单的很。 这六卷昆仑书,便是庄周用来给星辰宗入门弟子使用的法门,再加上钟郁秀、湛卢钗儿等人,以后说不定还要加上庄周在昆仑星上认的妹妹刘惜惜,以及她的两个丫头小玉小翠,以及颜倾城、裴雪裳、慕心抿、鞠轻虹,还有一干素衣轩的核心弟子,可说是和庄周关系密切的人当中,除了李安、小慈航、易水寒和华彩衣外,其余人都会修炼这昆仑书。 慈航所传素剑问心篇较之庄周所传的昆仑书自然是远远不如的,到时候见到彼此间实力差距越来越大,颜倾城等人迟早还是要按着庄周的安排来,修炼昆仑书,素衣轩的功法和星辰宗的功法完全统一,才是真正的成为一家,不分彼此。 自然,这件事又被庄周托付给了钟郁秀,让她见到合适的弟子便代自己收下来,算作是星辰宗的入门弟子,又在汉国军中推广先天罡气诀和翻天十二式,军官和表现突出的士兵便能获得机会修炼,而其中最突出的,还有可能成为星辰宗的入门弟子,修习昆仑书上的玄妙法诀,又在天神教中传下部分简单的念力锻炼法门,让那些黑袍大巫和信仰虔诚的信徒修习。 只是庄周也深知,以钟郁秀的懒散性子,只怕十年也收不上一个弟子,最后肯定是要另找人的,庄周也是看中了她这种性子才让她出任汉国女皇,本心里就是存了让她学习伊丽莎白二世无为而治的想法,真要做事却是不能靠她的,还好庄周有先见之明,收了李安做弟子,以李安统领朱雀组织的经验,要管理星辰宗这种核心弟子两三人,外围弟子数千人的门派,还是没有半点问题,现在小慈航对李安佩服的不得了,早已经把大师姐的位置让了出来,庄周不在,星辰宗的日常管理自然是全权委托给了她。 这样庄周星辰宗的构架也就完善了。 上面是庄周自己,身为宗主,自然是最高,不过庄周这个宗主,除了传功外,基本是不管事的,第二层则是庄周的两个弟子,李安和小慈航,学了庄周的星辰诀,又得传烟霞丹鼎和离地焰光旗这两件顶级法器,本身资质又极其惊人,虽然现在修为还浅,但前途远大,潜力无限,未来的成就可说是直追庄周。 其中李安身为大师姐,还负责星辰宗的日常管理事物,不过她这个大师姐是从小慈航手中骗出来的,等到慈航本人觉醒,只怕还有争论。 再下来就是第三层,也就是星辰宗的入门弟子,准备修习昆仑书,不过现在还一个没有。 第四层则是星辰宗的外围弟子,眼下已经有数千人,主要分布在汉国军方,修习的是先天罡气诀和翻天十二式。 除了这些外,星辰宗还有几个半独立的附属部分,钟郁秀、湛卢、钗儿等人,这些是庄周的家人,修习的也是昆仑书,颜倾城、裴雪裳等素衣轩弟子,也一样修习的是昆仑书,这些其实都算是变相的入门弟子,还有易水寒和华彩衣两人,今后的成就恐怕仅次于李安和小慈航,如果整个剑宗都修习瑶光剑诀的话,那实力也同样强大,此外还有天神教中的一干黑袍大巫,已经开始了简单的念力修行,虽然现在修为还浅,但如果庄周能够得到佛门金身法相的凝练之术,也一样是前途无量。 庄周将烟霞古卷和补遗两百卷修订为昆仑书六卷,可以说也正是他这一举动,才真正的奠定了自己大宗师的地位,因为烟霞散人所传古卷,本来就是仙道中上水准的修炼之术,等到庄周修改后,虽然力求稳妥平易,但也改进甚大,基本达到了一流功法的水准,完全可以媲美兜率宫太清玄天神鉴、玉虚宫上清紫府仙录、碧游宫玉清通天宝诰。 虽然人道、阐教、截教所传法门,其实比起庄周所传的昆仑书甚至还更完善一些,三位掌教还是圣人,但却有个极大的问题,所传不广,老子只有玄都大法师一个算的上的弟子,阐教只有十二大弟子,截教弟子虽多,但成气候的也只有十数人,最关键的便是这几位圣人都是法不传六耳,是秘传,平时搞次讲座就不得了了,三界仙人都要跑去占位置,而且几位圣人境界太高,不屑于讲粗浅的东西,大道若渊海,岂在乎口舌,讲座上云山雾罩,听者大多不知所谓,能听懂圣人所讲悟得大道的毕竟没有几个,而庄周却是继承了圣人孔丘的遗风,虽然也讲资质,却更注意有教无类,像昆仑书这样的一流秘笈,也是入门弟子人人可习,无分高下,如此一来,流传自然更广,也为星辰宗后来遍及三界的影响力奠定了基础。 多年以后,昆仑书的另一个名字,也叫做传道书。 能有如此成果,自然是庄周心胸开阔,也只有他这受过现代文明教育的人,才能慷慨的把这样的一流秘笈传播出来供人修习,如此心胸气度,才堪为大宗师,但这也未尝不是庄周自身实力进步的缘故,若不是浩然正气本身便可以媲美紫霄宫鸿钧所传紫府仙录,庄周所传稍次一等的昆仑书才能达到阐截两教的修行法诀水准,这也就是自身的实力了,若无实力,心胸再广,也不过是孔丘第二,终究不能成混元真圣。 庄周讲昆仑书传与了李安,却是让她进入化神期后便开始广收门徒,传授道法,将星辰宗发扬光大,至于庄周本人,除了创出功法外,其他的却是不管的。 如此一来,庄周便将星辰宗,汉国,天神教的事务全部安排完毕,可以动身了,他这半年时间,忙着炼化降伏烟霞丹鼎、刑天干戚,又要推演功法,传授众人,时间却是过得飞快,眨眼便只剩下两三天,庄周自然也不再闭关,有空就和钟郁秀等人聚在一起,星海茫茫,又没有坐标,庄周也不过是从各种典籍传说中才推导出这条星路的大概,又参考了银河系的星图,这才大致判断出太古金族的所在,不过距离星路断绝已经两千余年,其中的变故即便是庄周也不知,却也不一定可靠,说不定太古金族已经迁走,那就更是两眼一摸黑,不知所谓了,这次旅行,究竟要花费多少时间却也难说。 至于仙界,庄周虽然已经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可没有接应,是不能直接过去的,十方虚空世界,无量无边,不可思议,不可思量,譬如恒河沙,恒河尚有无数,其沙更是无数,道门三十三天,还有西天极乐世界,虽然广大,但相对于这无尽虚空来说,却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要找起来真是比大海捞针还难,如果不是运气好碰上,说不定就掉进哪个没被开发的次元空间了,即便是以庄周现在的境界,对时空的了解,在别人眼中,已是不可思议,其实也不过是刚刚入门而已。 道即道路,道路岂有止境。 第二章 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银河系虽然被称为河,本体却是一个标准的漩涡,有四条巨大的旋臂,太阳系就在其中一条叫猎户臂的旋臂上,因为银河系在天球上的投影恰好成带状,所以才被称为银河,整个银河系,直径大概十万光年,有像太阳那样的恒星两千亿颗,更包含其他无数的星云、星团、以及其他的星际物质。 当然,这只是科学上的命名,在修行界,银河系的统一称呼就是中央星域,庄周要由昆仑墟前往太古金族所在的白虎星域,就要跨越银河,宇宙幽暗深邃,又没有星路坐标,庄周只好用科学观察到的星系图代替,为了避免错过,只好一个个星球的探索过去,多花好多时间。 这里已经是银河系外不知道多少光年的一个小星系,庄周从虚空中跃出的时候,神念已经自然的延展开来,刹那就漫过这个小行星系的几个星球,不出所料,上面死气沉沉,并没有生命的气息,要在茫茫的宇宙中,凑巧遇到一个适合生命生存的星球,实在是太难了。 庄周目光冰冷,右手轻轻一挥,浩然正气经过满江红增幅后,狂冲而下,无声无息的没入下面的一个星球,过了半响,这个星球慢慢的开始变化,先是上面的火山忽然开始爆发,地表开始移动,山崩地裂,乌云遮天,最后整个星球爆裂开来,成为宇宙的尘埃。 眼看着这个星球炸裂成无数碎片,庄周的神情却是没有半点动容,他已经在宇宙中旅行了两年零七个月,这么长的时间在茫茫星空中独自一人,每日所见,都是狂暴的空间乱流和能量乱流,苍茫、浩大、深邃、幽暗,庄周身上那些混在人类社会时遗留下来的痕迹已经几乎消灭干净,剩下的,只有超越一切的冷漠和无情,如同亘古的星辰,现在的庄周,若是和阿拉贡站在一起,那种精神气质,即便是他自己,恐怕一时间也会分不清楚。 一个是高高在上,凌驾众生,一个是大道无情,超越一切,其中的微妙区别,又有多少人区分的清楚呢。 也是这段旅程,让庄周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渺小,过往的那些成功经历,这时候再不会让他感到骄傲,在大道面前,哪怕再骄傲的人,也要低下自己的头颅,谦卑的像一个学徒。 别的不说,光是那些前辈,能在这茫茫宇宙中探出一条安全的星路,就已经让庄周服气不已了,和以往的所有经历不同,哪怕是突破时的艰难,庄周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坚信,即便自己暂时做不到,只要自己努力,终究有一天能够做到,只要付出汗水,还是能成功的,而现在所做的,探测星路,哪怕付出的汗水再多,也不见得就有效果,宇宙看似辽阔,其实和大海一样,下面满布暗礁,能通航的地段是有限的,在遍布恒星、黑洞、能量风暴的宇宙中,一条相对安全的星路,价值完全可以抵的上大航海时代的一条黄金航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和努力无关,而只看你的运气。 也是在这旅程中,庄周真正的掌握了自己的力量,他第一次知道了,自己到底有多强。 在地球也好,在昆仑星也好,庄周的力量,都太强太强了,强到他进入金丹期后,连一个像样的对手都没有,每次出手,庄周动用自身实力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就已经无敌,当真是无趣的很,但现在面对旅途中的一个个巨大星球,庄周终于能够全力出手。 在无数次实验后,庄周终于大致估计出了自己的实力。 以庄周自己估算,一个结丹顶层的修士,如果自爆的话,大概相当于一颗当量为一万吨TNT炸药的原子弹,当然,这种情况基本不多,所以一般结丹期攻击力大概和一枚导弹仿佛,而一个返虚初期的修士,能量大概是结丹期修士的一百倍,也就是体内能量大概相当于一颗当量百万吨的原子弹,而庄周自己,虽然因为神仙兼修跳过了炼神还虚的修行,星辰诀元力数量要比一般返虚期更高,又不需要度四九重劫,理论上是一个地仙了,但毕竟不能和正儿八经度过四九重劫的仙人相比,关键是没有那个能量积累,短短几年功夫,要使得自己的能量达到人家修行几百上千年的水平,毕竟还是不足,其实庄周体内的能量,离开昆仑星时也就相当于一般返虚初期的三倍左右,他全力出手的一击,破坏力基本相当于百万吨TNT当量的原子弹爆炸,当然比原子弹更优胜的是,这种程度的攻击,庄周可以维持很长时间,如果给他几天时间,基本可以把一个星球毁灭。 这种情况,自然引起了庄周的反思,仙人相对于凡人,可说是高高在上,毫无可比性,可当他自己也达到了这个高度,再回首看去,就清楚多了,他也终于明白,神仙佛各家功法的优劣。 其实理论上,统领太古洪荒的神族功法是最完美的,不死不灭,身体、元神都强大无比,而这又要牵涉到能量的积累,所以太古神族可说是发展最为全面均衡,没有什么明显的缺陷,这种功法唯一的问题就是如果没有足够的天地元气,修炼所要求的时间长的不可思议,自从洪荒时代过去后,这种修练方式其实已经变得不合时宜。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佛道两门出现,可以说佛道两门的功法,其实就是为了解决天地元气不足这个问题而出现的,道门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这三个阶段,便是先积累能量,再锻炼元神,最后重塑肉体,把身体、能量、元神这紧密相连的三者分成了三部分,一个个重点突破,如此一来自然是进度快出许多,而佛门的修行方式,锻炼念力,凝聚法相金身,然后不断的积累能量,最后由虚化实,也同样是把身体、能量、元神这三者分成了三部分,先练元神念力,再积累能量,最后重塑肉身。 可以说佛道两门的聪明之处,便是各自先突破元神、能量这两个环节,而把最耗费元气锻炼的肉身给放弃了,不约而同的用的是那种天地元气重塑的身体,这样就避免了进度慢的问题,能让普通人在有限的生命中修行超脱,不再像修神一样的不切实际。 自然,佛道两门也就没有了像上古大神共工那种能够拿脑袋撞不周山的强人,光论肉身,佛道两门比起神族来确实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搞清楚了这些,庄周以前觉得非常疑惑的问题就有了解答。 像庄周为什么进步这么快,便是因为他表面上是神仙兼修,其实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修神的功法,他当初只是得了一个神族的力量种子而已,此后他的修行,抛去一些巫门的手段,其实就是纯粹的道门方式,炼精化气,炼气化神,庄周只修了这两个阶段,再加之星辰诀在修行上的进度本来就很快,这才在五六年间便达到了这个地步。 即便是这样,庄周虽然名为地仙,但其实实力仍然很弱,和度过四九重劫的真正地仙不同,他只是运气比较好,避免了还虚这个阶段,但其实还要补课,也就是积累元力,他体内的能量储备,也就相当于一个还虚中期的修士。 五六年时间达到返虚中期的水平,这个速度其实并不快,和某些几十年就成就仙道的人比起来,也快不了多少。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庄周在破坏了不少星球后,终于根据以往所读的不少书籍,结合自己的心得体会,悟出了仙人级高手的战斗方式。 其实庄周以前就很奇怪,据他所看的不少资料,提到当年的封神大战,那些圣人之间的交手也就算了,最让他奇怪的是,那些阐教的三代弟子,一个个修行不过几十年火候,可砍起人来的时候都生猛无比,就是遇上那些二代弟子,交起手来似乎差距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大,以庄周所知,那些二代弟子每一个的道行怕都不下于千年,可这些道行上千年的二代弟子,遇到不过数十年火候的三代弟子,虽然能占上风,但取胜却极难,其中还有不少三代弟子,像纣王太子殷郊,拿了个翻天印就能把广成子砸的满地乱跑,这就更恐怖了。 而且以庄周所知,那些阐截两教弟子斗法,大多是三代斗武艺,二代斗法宝,用法术的却极少,要不就是阵法,似乎神仙打架,也和流氓差不多,拳来腿往,一个不爽,就拿出板砖拍下去,在庄周想来,实在是颇为奇怪。 但在庄周隔着大气层实验了几次后,庄周便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所谓法术,其实就是控制天地元气,发挥超越自身的实力,以庄周自己来说,在大气层内部,他全力一击,就相当于百万吨级的原子弹爆炸,毁掉一个城市绰绰有余,可要用法术的话,虽然威力大增,但如果有一个同样仙人位的高手,两人争夺天地元气控制权,只要对方稍微干扰,他对天地元气就不能再精妙操控,法术便用不出来,而且能够瞬间调动的天地元气,其实也就是方圆几千公里范围,再加上对方干扰,能控制的实在是有限,真正实力相当的战斗,用法术,根本靠不住。 要操控天地元气,就只能借助事先布下的阵法,强行割裂对方和天地元气的联系,而自己能源源不断的获得外界的天地元气补充,只要双方实力相差不是太过悬殊,布阵一方自然是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再考虑到神仙佛各家功法的特点,就更简单了,其实道门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也就是打个基础,真正的精妙部分都在返虚合道,前面三个阶段修行的完成,只是说修士拥有了进入这个大门的资格。 对返虚之前的修行者来说,一个位阶的差距,就是天壤之别,看起来不可战胜,其实真实的原因,是因为返虚之前的修士,修为是不平衡的,是有薄弱环节的,面对更高阶的修士时,自然是吃了大亏,但只要仙道一成,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三个阶段的修行全部完成,精气神都极为完美,再要击败他,就相当困难了,也正因为如此,那些三代弟子面对二代弟子时才能打的有声有色,而且经常修行者也像普通人一样武斗,较量武艺,实在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更好办法。 几十年火候和几千年道行,彼此间的差距,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这个发现自然是让庄周兴奋不已,没想到啊,真到了这个阶段,拳打脚踢仍然是主流。 当然,也不是说道法就没有用了,像庄周自己,虽然在大气层内部一击只相当于百万吨级的原子弹,可在大气圈外,能在星空中调动庞大的宇宙能量,运用法术,庄周的全力一击,足可以毁掉一个板块,而且威力还随着庄周的旅行时间变长而不断增长,近三年时间,每日吸收日光、月光、星辰光,庄周现在的实力,至少相当于离开昆仑星的十倍,轻松一击就可以毁灭一个星球。 法力神通,都已经是真正的仙人级高手。 但即便如此,庄周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锻炼的还远没到极限,甚至可以说是刚刚开始起步,做的还太少了,神族肉身强悍无比,庄周自然是极为羡慕的,这两年多来,他把所得的元力大多花在了改造身体上面,但这样还是远远不够,自从开始修炼后,这还是庄周第一次元力增长的速度不足以满足需求,实在是太可怕了,难怪仙佛两道都放弃了锻炼肉身,最终都选择了用天地元气重塑,原因再简单不过,实在是元气损耗太大了,支撑不起啊。 但庄周却仍然坚持了下来。 这也是他晋级大宗师后,站在更高的角度,对自己以后的发展做出的一次全新的规划。 自从悟出浩然正气,万邪不侵,庄周就注定走上了一条均衡发展的道路。 以往庄周都是按照道门的方式来锻炼,如今自然不行,其实无论是佛道两门,过了打基础的这个阶段后,都是一样的,元神、能量一样均衡的发展,比起神族来,唯一的不足就是道佛两门的肉身,实在是差的可以,而庄周有了这个巨大的优势,自然要多花时间,如果他还是按照道门的修炼模式来,只练元神能量,就浪费了神族这么强悍的肉身了。 只是这么一来,新增的元力大多数要用来锻炼肉身,修行的进度就要慢下来,即便是星辰诀快速增长实力的优势,也要被基本抵消,但修行到了这个境界,已经和普通人刚开始修行时不同,精气神都足够完美强大,已经有了这个基础,再要更进一步,本来就极为艰难,庄周进度虽然慢了下来,却胜在扎实,根基深沉浑厚凝练,以后突破起来就更加容易。 虽然没有得到过神族功法,但到了庄周这个境界,许多东西,已不是难题,可以自己推导出来,只是一直没人捅破那层隔了的纸而已,有了完整的理论指导,庄周用心推导,得出神族功法大致的功效特征,便可以进一步推演,反复试验,虽然以前没有经验,但庄周摸着石头过河,小心翼翼之下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当然这些还不是庄周的主课,星际航行之中,四眼望去就是一片的黑,单调,没有色彩,时间长了非把人逼疯不可,庄周自然要为自己找乐子,他最喜欢的就是催动浩然正气,通过正气歌和满江红这双拳套,轰击路上见到的星球,最开始的时候,他在大气层外全力一击,被大气层抵消后,进入星球内部只能毁掉一个小山头,而现在修为进步之下,对运用满江红正气歌这对拳套也更有心得,运用起来得心应手,即便不用法术,随手一击的威力也不是先前可比。 大地崩裂,星辰陨落,再不是梦想,而是实实在在的。 也可以说到了庄周现在这个地步,这个高度,才有资格谈修道,以前的那些,不过是因循前人,亦步亦趋而已,直到现在,才有资格,学道,修道,证道。 这一点让庄周想起来就对洪荒时代的神族羡慕不已,和一般人不同,他们天生就有着极大的优势,可以说是生而神圣,只要潜心修道,立刻就能进入这个阶段,根本不用像自己一般,还要苦苦修持,目的就是为了获得一个入门的资格,只是,神族有这么大的优势,最后却败落了,真要说起来,这也是环境砥砺了人呢,有人生在福中不知福,有人却要付出千百倍努力,就为获得这个,真是让人嗟叹。 彼岸遥遥,何筏可度,不过大恒心大毅力而已,可这恒心毅力,却也不是生来就有的啊,也是后天逐步培养而来,就如在这茫茫宇宙,来不知何处来,去不知何处去,所可凭依,似乎也只有身上的力量,也只有这力量,才是真实不虚,又最终凭借这真实不虚而超越,真是一个有趣的循环呢。 庄周冷冷的看着那星球爆裂,碎片四溅,神情冰冷,毫不动容,神念却监视着每一片碎片的变化轨迹,那些向庄周这个方向飞来的碎片,都在接触到护体的浩然正气时,便被炸的粉碎,蓦然庄周眉梢微微一动,伸手虚空一抓,面前虚空便如一块布般被他抓下,庄周一步走进,再次出现时已经出现几百光年之外的另一个星系。 这正是正气歌和满江红这对拳套附带的功能,破碎虚空,自成世界。 其中破碎虚空,是继承自刑天干戚,而自成世界,这是庄周仿照了烟霞丹鼎,有这对拳套在手,便能让庄周在战斗时操纵空间,虽然瞬移对返虚以上修士都不是什么难事,但有这样便捷的法宝在手,自然是要大占优势。 神念自然的延展开来,弥漫过周围星系的行星,检查上面是否有生命存在的迹象,这一套流程早被庄周做的熟悉之极,从离开昆仑星开始,庄周一边参照各种典籍中的记载的由昆仑墟到白虎星域的星路,一边对照科学观察到的星系图,不断的校正自己的方向,这样的工作,他每天都要做上几百遍,也亏得他能够直接从恒星散发的能量中补充自己,要不然还真可能力竭而死。 没有动植物,死气沉沉,看来又浪费了,庄周正要收起神念,破开虚空前往下一站,忽然怔住,不敢相信的往其中一颗星球的表面探去,虽然那里也是一样的死气沉沉,不适合生命生存,但是庄周却分明感觉到,这个星球上竟然存在着不少人类,而且数量足有数千人之多。 庄周的第一个反应,不是他们是怎么生存下来的,而是想大声欢呼,两年零七个月啊,自己就这么一个人在茫茫宇宙中流浪了两年零七个月,终于第一次见到了人了,是哪个混蛋说苍茫宇宙人无数的,纯粹找抽。 庄周平静了一下心绪,再次将神念扫描下去,这次不像前次那样是大范围的感应,由于锁定了范围,情况就清晰多了,庄周甚至发现这些人都是修行者,其中最弱的,也不会下于元婴,一下子出现数千名修行者,即便是庄周再笨,也知道自己终于找到地头了,除了太古金族这样历史悠久的部落,还有什么地方会有这么多修行者出现。 庄周在心里无声呐喊一声,终于,耗时两年零七个月,自己终于打通了由地球经昆仑墟到达白虎星域的星路,再以后架设传送阵后,两地来往就不用像自己这样累的像条狗了,探测星路,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啊。 第三章 杀杀杀杀杀杀杀 虽然心中颇为喜悦,但庄周脸上却是波平如镜,两年多的星际旅行,已经让庄周的一颗心变得比铁石更加坚固,一切社会群居生活留下的痕迹,礼仪道德,都被深深的埋在心底,荡不起一丝涟漪,此刻庄周的心理,有些像水,包容一切,几近于至道,但更多的是凌驾一切,仿佛亘古星辰一般,至高唯我,众生如蝼蚁,万物俱在脚下。 他瞬间便跨越了茫茫星空,出现在这颗星球上,庄周注意到,这颗星球上的重力要比地球大上许多,在他神念的扫描下,自然发现,这个星球拥有着巨大的质量,似乎,这个星球是铁质的呢。 眼神淡漠如水,淡淡的扫过面前几个修士,在庄周的感知中,面前几人就是这几千修士中最强的存在了,他们中每一个,实力都在还虚中后期水准,其中几个以庄周估计,很可能正在渡四九重劫的阶段,要论实力,比起离开昆仑星的庄周还要强上三分,但两年多的星路探索,即便是放松自己神经的时候,也是在不断的实验着更强大的破坏方式,探索仙人的战斗技巧,日以继夜不眠不休的艰苦修行,实力进步之大简直难以想象,比起离开昆仑星时何止变强了十倍,庄周现在已经是真正的仙人,较之这些人,那已经是一个境界的差距。 几个修士衣着都是颇为简陋,甚至有些狼狈,望着忽然出现的庄周,都是大吃一惊,惊怒的询问起来,庄周听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语言不由眉头一皱,冷冷的开口说到,“星图。” 庄周所用正是苍颉所造上古文字,自从轩辕黄帝击败蚩尤,一统人道,成为三界人皇,这文字也随之流传三界,成为正统,比这文字更古老的,就只有当年东皇太一所创的符文,这符文所传极少,即便是洪荒时代,也只有极少数人能学到,盖因上古圣人造字,都蕴含天地宇宙奥秘,有不可思议力量,自苍颉造字后,始变修士专用的符文为普通人用的苍颉文,相传当年苍颉造字,鬼神夜泣,便是因为向普通人揭破了天地的奥秘,此事实是遭鬼神嫉妒。 因此这文字流传,却是越来越简,逐渐失去了传说中能用符文调动天地元气的力量,什么秦篆、小楷都是如此,庄周这苍颉文却是从烟霞古卷中学来,这烟霞散人本就是黄帝臣子,而浮萍根本就是黄帝的一丝元神,两人所留文字,自然是黄帝部落的苍颉文,庄周跨越星球,此刻能用做交流的,也就只有这文字。 只是庄周自己,对着苍颉文虽然能够阅读,自己说起来却也不太流畅,只能说些关键的字词。 先是被庄周忽然出现吓了一跳,又听庄周询问星图,众人不由神色大变,这人用的竟然是苍颉文,这种上古的文字除了少数辈份极老的修行者早已经无人使用,如果不是自己等人也是修行者,只怕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几个人乱糟糟的争论起来,其中一个修士开口问道,“你是何人,怎么来到这里的。” 庄周虽然听懂,但也皱眉不已,这人用的也是苍颉文,只是和庄周学自烟霞古卷的文字比起来,显得并不标准,其他人说得那种语言,他更是听不懂,似乎在这里苍颉文使用的范围也并不广呢。 “星图,拿出来。”庄周再次开口,仍是苍颉文,为了让这些人听懂,却是说得字正腔圆,吐字清晰,这下众人却是听懂了。 聚在周围的修士足有数千人之多,境界最低的也形成了元婴,最高的几人,更是达到了返虚中后期,这么多修士,便是堆都能把庄周堆死,但庄周却是毫无惧色,他这时已经用元神将周围扫描完毕,再结合这些人的神情、动作、衣着、打扮、站位,他便推出了一个大致的可能。 似乎,自己这次遇到的人,是被人困在这里的呢。 这个星球在元神探测起来明显有些古怪,可能蕴藏了某些独特的矿产,看这些修士的打扮,好像他们就是被关押在这里开矿的。 而自己面前的几个,修为已经在返虚中后期,能够渡劫的高手,明显比其余人高出许多,就是还没有能力星际旅行就是了,也就是说他们没有能力离开这里,被困在了这里,观察这些人的站立方位,似乎他们是外面这些人的领袖,其中又分好几个派系,好像自己这次出现,非常不巧的撞到了他们正在谈判。 得出了一个大致的可能,看到这些人仍然在喋喋不休的争论,竟然有把自己忽视的倾向,庄周神情不由更冷,仗着人多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吗,“最后一次,交出星图,饶尔等不死,否则,杀无赦。” 几个领头的修士这才望向庄周,其中一人身高九尺,神情在几人中最为凶悍,这时忽然大声叫了几句,周围众多的修士顿时齐声呐喊,这人这才看向庄周用苍颉文说道,“小子,大爷先来称称你的斤两。” 说着便伸手慢慢向庄周肩头抓来,周围众多修士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庄周的反应。 庄周讥讽的撇了撇嘴角,也伸出了手,却是放在胸前一尺处,以众人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出来,庄周的应对无论是速度还是方位都错了,对那领头的修士根本就毫无阻碍,可以说是放弃了防御,就在众人失望和奇怪的眼神中,那领头的修士忽然身子一偏,竟然成弧线望庄周的手上撞了上去。 “天啊,是空间扭曲,他在瞬息间扭曲了面前的空间。”旁边有人忍不住叫了起来,脸色凶悍的修士更是震惊无比,要知道承受空间扭曲的那个人可就是他自己啊,他脸上出现惊恐的神色,想要后退,但扑向庄周的速度却反而变快了,扑的轻轻一声,庄周的手刚好按在他的丹田处,浩然正气瞬间便将他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悉数摧毁。 好狠,周围围观的修士脸上齐齐变色,那领头的修士更是面如死灰,只是这一下,便毁了他百年苦修,说到底,他也不过是返虚中期的修为,元神虽然已经从元婴中分离出来,但也弱小不堪,一身修为大多在和身体融合一起的元婴上,被庄周来上这么一下,连修散仙都不行,要是运气好,还能夺舍,要是运气不好,就从此跌落轮回,不知要多久才有机缘重新超脱出来。 他元神从紫府中飞出,正要逃走,庄周淡淡笑道,“莫非你以为我刚才所说是玩笑之语吗?”却是抿嘴轻轻一吹,这元神毕竟没渡过四九重劫,没有雷火凝练,本来连天际罡风都经受不起,更遑论庄周一口浩然正气喷出,这逃走的元神被喷了个正着,立刻被吹散,化为虚无。 庄周眼神淡漠依旧。 形神俱灭,永不超生。 四周围观的众多修士都是背后发凉,这刚才形神俱灭的修士,论修为已经是这些人中最出色的几人之一,谁想到在这人面前竟然一个照面都没有走过,就形神俱灭了,这种手段,哪是一般修仙者能做到的。 “你杀了塔里布,你这混蛋,竟然杀死了塔里布。”刚才站在被杀的修士身后的一个女子惊怒的大叫起来,这女子面容娇美,穿了一身红衣,只是也是旧的很了,有些衣不蔽体,此刻手舞足蹈,顿时露出大块大块冰雪般的肌肤,简直是红衣的罗刹,她嘴里念诵真言咒法,天空中雷光隐隐,一股沉重的威压慢慢的覆盖下来,这女子竟然也是返虚期的修士,看她用出威力强大的法术,周围一些修为较低的修士脸上已经忍不住露出敬畏的神色,脚下微微向后退去。 但刚才庄周露出来的那一下实在是太过惊人,返虚期的修士虽然也能瞬移,不过像庄周这种在战斗中瞬间扭曲空间的手段,哪是他们可以想象的,看到这红衣女子施展出来的强大道法,虽然威势惊人,但要面对这么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对手,恐怕也是无用,旁边不少修士同时念起咒法。 空气中雷霆的威压变得更加强大,风雷者,上天之刑杀,修士法天象地,最常用的道法便是这雷法,自从化神期后,便能驾驭三味真火、天罡雷电,端的威力惊人,能够降妖伏魔,度劫保身,哪怕是对道法不擅长的修士,对这雷法却也必须涉猎,这十多人一起催动雷法,天上雷光滚滚,眼看就要落下,其余人都纷纷往后退去,庄周脸上却反而露出了笑容,让众人几乎以为他疯了。 看着那几乎连成了一片的雷光,神霄雷、北极雷、大洞雷、紫府雷、太极雷,庄周转眼间便辨识出其中的五六种雷法,都是赫赫有名的法诀,虽然有些变化,但庄周还是能看出它们的来历,此外竟然还有三四种,他也看不出来历,不由暗叹一声,雷法做为修士最常用的手段,果然是支脉繁多啊,但是这些人若是以为这就能伤到自己,那就未免可笑了。 眼看那雷光就要落下,庄周忽然伸手一指,轻声敕道,“灭。” 那纠缠于半空中的雷光,就在庄周这一指中,仿佛滚汤泼雪一般,瞬间湮灭了。 一干修士俱是目瞪口呆,毕竟是差了一个境界,哪里知道这威力浩大的雷法,在此刻的庄周眼中,却是一团团彼此不相容的天地元气,只要稍加引导,便会内部冲突,化解于无形,但庄周伸出的手指却是没有收回,而是顺着半空,顺手斜斜的对着红衣女子一划,空间无声无息的被破开,就在刹那之间,红衣女子和她身后的一干人全都被裂开的空间划为两段。 这一干人大多是化神期的修士,除了领头的红衣女子和另一人外,其他人都还未修出元神,庄周这一指斩断了他们的肉身,这些人的元婴纷纷逃出,在空中飞舞,俱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有那红衣女子的元神,却是狂怒的往庄周撞来,看着这种没有半点伤害力的攻击,庄周也不由失笑,两手微微一合,一个空间瞬间形成,那红衣女子的元神一头撞进庄周两手之间的空间,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周围数千修士都傻眼了,轰的一声闹腾起来,在一片闹哄哄中,庄周只听清了一句,“他抓走了俏罗刹。”能听懂却是因为这一句刚好用的是苍颉文,原来这红衣女子的外号叫俏罗刹,看那些修士激动的模样,看来这女子的号召力还挺高的呢,庄周念头还没转完,就被蜂拥而来的众多修士给淹没了。 这些修士虽然大多不过是些化神期的修士,只有少数几人,才达到了返虚期,较之庄周,那是差上了许多,但几千个修士一起来,便是庄周也不敢有丝毫分心,要是不小心被打中一下,虽然没有大碍,但是经不起人多啊。 庄周将浩然正气贯注入正气歌和满江红这双拳套中,闪电般的攻击闪躲,又随手在身边生灭空间,使得能够直接攻击到自己的人始终限制在一定数量,虽然应付的有些吃力,但神情仍是从容,在铺天盖地的攻击中始终游走从容,不陷于一隅。 而庄周的攻击,借助了正气歌和满江红,却是更为强悍,好歹前身也是刑天干戚,又融合了刑天的全部威能,当真是沾着既死,挂着既亡,生死关头,却是不能容情,庄周也不像刚开始那样悠闲,只攻击身体,不伤害元神,浩然正气催动之下,这些不过是化神返虚的修士,只要沾上,立刻就是形神俱灭,连元婴都不能逃出。 庄周此刻已经和拳套中遗留的刑天战意结合为一体,上古凶神附身,战意滔天,即便是有人让他收手,那也做不到,而另一边碰上这样的煞星,又没有达到仙人境界,逃不出这颗星球,真是想逃跑都没办法,只能死拼。 众人都没有想到,一个天大的误会已经产生。 庄周毕竟好久没有接触社会了,心神一直和有数十亿年历史的星辰结合在一起,所谓人类,当真是渺小不可言,不过是星球上的一种寄生物罢了,在这种心态下,自然是冷漠无情,毫无怜悯,下手狠辣无比,他一见这干外星球的修士,便想当然的想起了地球上的黑帮谈判,想当年他做佣兵的时候,这种倒卖军火毒品的黑帮大佬也不知杀过多少,要对付这些人,也不过是杀掉头目,然后恩威并施罢了,他却忽略了这里是外星球,情况和地球是不同的,以前经验,却不能完全照搬。 而另外一边,虽然也被庄周猜中了一部分,这些人的确是被人困在这里的,也的确是在这里挖矿,但却偏偏不是像庄周想象的那样是几派人正在谈判。 事实上这些人好不容易凑够了材料,可以炼制跨越星河的星梭,又得了星图,正在商量逃生的办法,忽然庄周从天而降,向他们索要星图,语气又是硬巴巴的,自然被这些人看着是敌人,以为自己等人的计划泄漏,虽然说对庄周从天而降有些惊讶,这些人却没想到庄周竟然会是仙人,还以为不过是一名带了星梭之类法宝的修仙者罢了,这里有数千修士聚会,即便是仙人,见了也要绕道走,又哪会把孤身一人的庄周放在心上,这帮人本就是亡命之徒,当下便准备擒下庄周迫供,顺便搜出他使用的法宝星梭。 只能说太过凑巧,偏偏双方还语言不通,沟通困难,就在这种巧合下,误会产生了。 这也注定了,庄周跨越星际和修行界的第一次交流,将以厮杀冲突开场。 一边是大道无情,超越一切,视众生如蝼蚁,另一边是凶悍异常,胆力勇气都非常人可比,虽然庄周下手绝情,无论修为高低,都是一招之间,就形神俱灭,但这帮人却不但不逃,反而更加凶悍,事实上即便是逃,却也逃不出这颗星球,又没有东西掩盖,哪里能瞒得过这凶神的神识搜索,此刻这些人却是已经把庄周看着了来解决他们的高手,哪想得到对方也不过是无意路过,既然无路可逃,被逼到了绝处,也就不再逃走,竟然一个个眼红红的扑上来,轰的一声自爆,要和庄周同归于尽。 而沉浸于刑天无滔战意中的庄周,却也不再闪避,连先前用拳套生灭空间的手段都不用了,就那么狂叫着,用身躯硬挺,一个修士自爆,恐怖的地方就在于把积存于体内的数百上千年漫长修行历程中积攒下来的能量瞬间释放出来,因此威力远超于平常出手,像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平时出手最多也就相当于一颗十万吨当量的原子弹爆炸,这还是运用了道法的结果,但自爆的时候,那就是上百万,威力至少增加了十倍。 这样的威力,即便是庄周身体强悍无比,也有些经受不起,口中鲜血在爆炸的冲击波下,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出,全身被鲜血覆盖,仿佛血人一般。 在这种场合下,什么道法都是无用,天地元气狂乱无比,要操控这样狂暴的元气施展出一个道法,简直是不可能,这么多人混战在一起,能用的就是拳脚兵刃,可惜这些修士也是寒酸的很,也没有像样的法宝。 不能借用外界元气,一个修仙者的实力便被限制了九成,更何况这里是星球内部,能够借用到的元气本就有限,还有这么多人争抢,那就更加麻烦,现在大家只能依靠自身的能量储备来战斗,像普通人一般的拳打脚踢。 如此恶劣的形式,仙人也只好跑路,庄周却是越加悍勇,口中吐血,手下更狠,这种情况对他而言,简直是如鱼得水,大家都借助不到天地元气,那就全看谁更狠了。 战意滔天,虽死不休。 这帮人也是越打越寒心,从塔里布形神俱灭,俏罗刹被擒,双方开始混战,厮杀了四个多时辰,前前后后竟然有上千人倒在了庄周拳脚下,而且都是形神俱灭,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事先谁想得到,几千修士围攻一人,竟然被对方干掉了无数,看着庄周鲜血满身四处追杀的模样,在外围的修士都有些犹豫起来,不是没见过猛的,但生猛成这样的,真是第一次见到啊,高手屠戮低手,仿佛虎入羊群一般,这个他们早已经知道,甚至其中不少人还亲自做过,只是这一次,却是换了过来,自己这些人是羊,对方是虎,纵横驰骋,所过之处,血肉满天,身躯爆裂,简直是无坚不摧。 庄周此刻,早没了开始时那种潇洒悠闲的模样,全身衣衫带血,也没用浩然正气保护衣物,不少地方都破破烂烂的,却是自爆时受的波及,什么招式也都忘切,只是遇到有挡路的,扯过,撕裂,拳击,掌劈,腿扫,怎么方便怎么来,虽说庄周以前也不是没杀过人,但加起来也没有这小半天杀的多,整整一千多修士,全部形神俱灭,这一刻的庄周,满身满脸都是鲜血,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眼睛望出去也是血红一片。 天是红的,地是红的,脚下到处是流淌的鲜血,仿佛河流一般,粘稠无比,没过了小腿弯处,挥手,杀,再挥手,再杀,没有一刻停留,几近机械,杀戮着眼界内的一切生物。 星辰诀,浩然正气,正气歌,满江红,除了第二元神阿拉贡外,庄周已经全力开动,连压箱底的正气歌和满江红这对拳套,也被他全力催动起来,上古凶神刑天的全部威能,滔天彻地,战的越久,庄周的战意却越加高昂,出手也更加恐怖。 刚开始还要拳打脚踢才能干掉一个修士,到了后来,庄周只是伸手之间,便有巨大的雷霆闪过,飞在空中的修士一挨上这闪电,便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想起第一次接触刑天煞意时见到的景象,庄周心知肚明又激发了刑天干戚的一项功能,却是毫不留情,出手更加狂暴,挥手之间,空间裂痕便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尚未分神的化神期修士,元神没有分离出来,对空间的变动并不敏感,遇上这种攻击,简直是一筹莫展,连反应都没有,便因为四周空间碎裂连带着扯得身体暴碎。 在方圆数里的极小范围内,却倒下了上千修士,此外还有上千人在搏杀,这时候,任何的语言都没有意义了,如果刚开始还可能和解的话,这一刻,即便是双方知道发生了误会,也必须继续下去,只有一方彻底倒下去,问题才能解决。 第四章 神族黑甲动地来 噗的一声,庄周又吐出一大口血,这是一个返虚初期的修士自爆了身体,这一下几乎赶上了庄周自己全力出手时的威力,庄周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动荡起来,忍不住又是哇的一口血喷出,他这时整张脸都被血污掩盖了,劈手扯过一个准备偷袭的修士,只是一扯,便把他全身撕成两半,又将这具身体往旁边一掷,正撞在一边的三名修士上,转眼间又杀了三人。 嗷……嗷,庄周杀发了性,忍不住仰天嚎叫,双手一拉,手里现出了一道巨大的电光,庄周略一摆弄,这道电光先是化作干戚形状,接着又转化为两只短戟,手上有了兵器,庄周杀伤力更强,明明是数千修士围攻一人,到了这里却变成了庄周一人追杀数千修士。 噗的一声,闪烁着蔚蓝色电芒的短戟劈在一个修士的脑壳上,将他的头颅连带着紫府捣了个稀巴烂,雪白的**混着鲜红的血肉溅出,又是形神俱灭,事实上根本不必如此,在这样的战场,即便是有修士元神逃出,没有经过雷火淬练,也是相当薄弱,在这种几近狂暴的元气流中也是立刻被打散,根本保存不下来。 这也是修者之间战争恐怖的地方,失败的一方,立刻就是形神俱灭,永不超生,虽然修士以超脱为己任,号称长生不老,但事实上,对手不会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失败者死,这才是修者间战斗的定律,世间有长生之法,但长生之人,却是少之又少,便是这个道理。 别说这干和庄周对敌的修士连成就仙道的都一个没有,根本是不入流,洪荒时代,多少强大的修士,神通法力,俱是广大无边,号称不灭,可结果还不是灰飞烟灭,连痕迹都没留下来。 庄周又是狂叫一声,追着面前几个试图逃走的修士狂奔而上,手里短戟朝着对方后背狠狠的劈下,将对方的脊椎骨生生打断,这人连忙遁出元婴,想要逃走,却哪里办得到,正撞在庄周直冲而上的身体上,猛的爆炸开来,撞的庄周全身一晃,却是理都没理,伸手一劈,又把另一个修士的上半身砍了下来,炸的粉碎,只留两只脚,站在地上。 四面围攻庄周的修士被这惨烈的景象震惊,终于犹豫起来,由开始的一窝蜂似的扑上来变得犹豫起来,围在庄周的人数明显的开始变少,庄周忍不住仰天长笑,以一人之力,打的数千修士狼狈逃窜,果然够爽,忽然他笑声轻了下来,惊讶的望着天外。 被那巨大的电光仿佛拍苍蝇一般往下面打,现在已经很少有修士胆敢飞在庄周头顶了,透过渐渐明朗起来的天空,庄周清楚的看到,几万米的高空,空间忽然波动,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三个巨大的鲸鱼状的怪物。 这也就是庄周占了上风,这才有闲暇观察四周场景的变化。 看着那鲸鱼状怪物体内跃出的一个个身穿甲衣的巨汉,庄周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些巨汉一个个都身高七尺,身穿铁甲,手持长戟,站在几万米高空,仍是高大威猛无比,简直顶天立地。 周围修士看到庄周的异样,也纷纷注意到了头上出现的三只巨大鲸鱼怪物,等到看到里面跃出的巨汉,竟然排成了三个方阵,每个方阵足有百人时,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苦涩,那是长久过往遗留下来的恐惧,众多修士纷纷戒备的望着天空,再也无心和庄周争斗。 从鲸鱼状星梭中跃出来的三百巨汉,都是身披黑色铁甲,列成三个方阵,顿时一股滔天的杀气滚滚而来,看着地下争斗的众人狂吼一声,往下杀来。 庄周没有丝毫犹豫,两手一并,两杆短戟并成了一支长矛,然后重心后移,小腿弯曲,身体下蹲,头部微微后仰,眼睛牢牢的盯住杀下来的黑甲人,猛地一轮,将手中的长矛投掷了出去。 嗤的一声,被掷出的长矛下一刻就出现在黑甲人的面前,在领头的黑甲战士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撞了上去,那黑甲人被电矛上巨大的能量撞的往后一退,他身旁和身后的黑甲人同时出手,将手搭在了他身上,被电矛掷中的黑甲人踉跄的后退了几步,终于在身旁人的帮助下化去了那巨大的冲力,重新站好,一脸恼怒的往庄周看来。 喝,数百人的杀气竟然汇成一股,锁住被围在中央的庄周,当真是惊天动地。 见到那黑甲人接下自己一击,竟然安然无恙,庄周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无误,这帮黑甲战士果然就是传说中洪荒最恐怖的兵种,他这次却没有犹豫,伸手一拉抓过旁边的一名修士挡在身前,另一只手已经划开虚空,整个人闪入空间裂缝消失不见,随着庄周消失,那被庄周当了挡箭牌的修士已经全身爆裂,在三百名黑甲武士惊天动地的杀气中爆成了一团血雾。 庄周忽然逃走,让身边几个反应过来的修士眼红不已,可惜这些人中没人修成仙道,就是瞬移也逃不出这个星球的范围,只能留下来面对恐怖的黑甲战士。 庄周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几十光年外的一个星系上,他用神念遥遥的监视着适才逃离的地方,看到那些黑甲战士已经降到地面,如同杀鸡一般宰杀着那些修士,庄周也忍不住动容,果然不愧是洪荒最恐怖的兵种,果然好厉害。 庄周却没有插一手的想法,如果说他不知道这些黑甲战士的来历,那出手试探也是当然的,偏偏他对这个兵种可说是了如指掌,该怎么对付这个兵种,早有人做过无数次实验了,而且那个人还是庄周认的师兄轩辕黄帝,清楚这支军队弱点的庄周自然不用再做实验。 据烟霞古卷中的记载,当年黄帝和蚩尤争战,曾经遭遇一支极其恐怖的军队。 这支军队共八十一人,一个个铁头铜身刀枪不入,号称蚩尤八十一兄弟,正因为有这支军队存在,蚩尤纵横无敌,接连击败炎帝、黄帝,即便是轩辕黄帝,对这支军队也是毫无办法,这支军队都是神族勇士,肉身元神都强悍无比,根本毫无破绽,而且身负铁甲,无论是面对法术还是肉搏,都是所向无敌,因为神族本身就是肉搏高手,而身负铁甲,防御力惊人,法术对他们也根本无效,要搏杀他们只能硬碰硬,而搏杀八十一名神族高手,所付出的代价,根本是黄帝无法承受的。 最后还是黄帝部落的大巫找到了办法,诛杀了太古时代就存在的荒兽遗种夔牛,用它的皮制成战鼓,在战场上连轰九通神鼓,生生将这些铁甲勇士的魂魄震得浑浑噩噩,全身骨软筋酥,这才将这八十一名铁甲勇士擒杀。 也是这支军队覆灭后,蚩尤就再也无法和黄帝打硬仗了,只能搞些呼风唤雨,迷雾遮天之类的把戏。 而现在庄周所见,正是和蚩尤八十一兄弟一般的军队,太古金族的黑甲武士,庄周虽然战意勃发,却没有被刑天干戚携带的战意冲昏头脑,仍是清醒的很,自然是知道,自己要是冲上去,那就真是自己找死了。 庄周敢和数千修士搏杀,面对三百黑甲战士却只能狼狈逃走,里面自然是有原因的,绝不是说庄周的实力忽高忽低,事实上,无论是面对数千修士也好,上万修士也好,真正围在身边能够出手的也就几十上百人,而且这些人力量不能贯通一致,看起来严密无比的包围,在庄周眼中其实处处都是漏洞,连销带打,化解起来自然容易,而且这些都是仙道,仙道没有度过四九重劫,就只能一环一环的补充精气神的不足,修行有很大的弱点,庄周看的明白,要制服这些二流高手自然是容易的很。 而这三百黑甲战士,却是长期在一起配合作战,而且有特殊的方法可以将自身的力量贯通一气,虽然每个人都不过是相当返虚初期的修为,但几个人合力便赶上了一个仙人,最关键的是,神族修行,肉身元神,俱是强悍无比,虽然他们的实力其实也就和返虚初期相当,但却无从取巧之处,只能硬拼,不像庄周面对仙道一样,可以从中取巧,不知道少花多少力气。 要干掉这三百黑甲战士,即便是庄周在巅峰状态,也要死上五六次才行,更何况庄周和数千修士搏杀良久,虽然体内元力可以转化日光、月光、星辰光,源源不断,几无枯竭,但神经高度紧张,不敢有丝毫分心,四五个时辰下来,虽然依旧亢奋,其实已经疲劳不堪,再战只怕就要现出原型,哪里还敢硬抗。 看着那些黑甲武士狂飙般的掠过大地,先前自己苦战了四个时辰,也不过杀了千余人,这不过片刻间,这些黑甲武士便已经杀掉了千多人,剩下还有七八百人,满星球的乱窜,庄周看的震惊不已,幸好,这些黑甲武士毕竟境界还低,星际移动只能靠星梭,而星梭全靠内部修士灌输能量,或是使用仙石,无论再持久,终究有个限度,和自己这样几近大罗,能够自由转化宇宙能量的修士不同,所以一般都是沿着固有的星路航行,继续追杀自己的可能性不大,要不然还真是后果堪虑。 他收回心神,不再关注战局,要对付这些黑甲武士,只有一个办法,用巫术,可庄周学自巫门手札的那几下也是不入流的,又没地方去找一头夔牛来杀了剥皮制鼓,对这三百黑甲武士也就只有无可奈何了。 从适才的兴奋中解脱出来,他这才觉得精神有些疲惫,身上的衣衫被血液浸泡了良久,此刻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落在地面,形成了一个个小坑洼,头发、眉毛,衣衫,都沾满了血,好像整个人是刚从血海中捞出来一般。 让庄周不由苦笑不已,为什么自己动不动就遇上群殴呢,还倒霉的总是被殴的那一个,虽然自己实力比较强,可遇上几千修士围攻,要想保持高手风范,真是难啊,他全身一震,粘在身上的血污混杂着破碎的衣衫被四散飘开,又将浩然正气运转了几圈,连毛孔里的血液也迫出,再全身蒸干,这才没了那股扑鼻的血腥气,庄周换了衣衫,又用神念一扫,见那黑甲武士仍在屠杀中,他也不以为意,瞬间离开,另找了个地方,随手布下一个九鼎阵,隔绝了空间,这才将红衣俏罗刹的元神放出。 这俏罗刹的肉身,早在刚才毁去,元神被庄周困在正气歌和满江红这对拳套形成的空间中,四周阴暗无物,虽然只待了四五个时辰,却是不亚于四五年,心中已是急躁惶恐之极,忽然被放出,乍见光亮,顿时呀的一声,又见了庄周,立刻尖叫着扑过来,却被庄周随手画了个圈,困在了空中。 俏罗刹的水准,也不过是返虚期,虽然察觉到庄周改变了面前的空间,但实力有限,此刻又是光溜溜一个元神,连肉身都没有,没有丝毫法力,被庄周困在面前,却是挣脱不出,待要张嘴喝骂,才发现四周竟然空无一人,只有自己和面前这人,这才害怕起来,没了几千修士撑腰,俏罗刹胆子再大,也不敢再无缘无故的激怒庄周。 庄周见到俏罗刹已经平静下来,这才淡淡的喝问道,“我看你也是那些人的首领,想必也知道这一代星域的星图,你把星图交出来,我也不难为你,还为你找一具合适的肉身附体重修,如何?” “星图,这人怎么问起这个,也不知道伙伴们怎么样了,自己已经被抓了来,还要星图何用,把自己交出去不就行了,哎呀,却是想岔了,之前只以为他是对头派来索要星图的,却没想到他是自己要的,这茫茫星域,可不只是太古金族一家,他能从伙伴们围攻中逃出来,想必至少也是仙人级的修为,白虎星域高手虽多,但仙人大多破空去了仙界,剩余仙人我大多知道,这人却是从来没见过,莫非他竟是传说中中央星域而来不成。” “我等被困这里,虽然号称星海茫茫,天堑银河,自然牢狱,不是天仙,被困入这里,休想逃离,但这里在上古以来,却是连接中央星域的星路,只是断绝了两千多年,大多人已是把这条星路忘了,这人既然有仙人修为,重开星路却也不难。” 俏罗刹想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你莫非是从中央星域前来的修行者?” 庄周点头,“不错,我正是中央星域的修者,此次前来白虎星域,是要借道前往仙界。” 俏罗刹听得果然如此,不由大怒,没想到这人竟然真是中央星域前来的仙人,虽然自己等人误会了他,但这人不分青红皂白便下杀手,也着实可恶,如此说来,塔里布竟然是白死了,自己被他抓进芥子空间,也不知后来如何,想来自己哪些同伴,死在他手下的却也不少,她一时间也忘记了仙人的可怕,冷声问道,“你既是中央星域的仙人,和我等往日无怨,今日无仇,却如何下这等杀手,莫非仙人当真是毫无人性不成。” 庄周却是毫不动容,淡淡的笑道,“我不杀你,你便杀我,又哪来那么多理由。” 听到这经典名言,俏罗刹却也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想想自己等人想着擒下对面这人,夺取他身上的星梭,接下来自然是将他击杀,这话倒也没说错,却仍是忍不住辩道,“你即是仙人,跨越星际不过是家常便饭一般,和我等不同,我们虽然误会了你,想要杀你,可你修为高深,又是前辈,何必和我们这些晚辈计较,让开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下杀手。” 庄周忍不住拍手笑道,“说得好,可惜我修的,既不是佛家,不知道含辱忍垢,慈悲为怀,也不是道家,从不讲清净无为,以德抱怨,我所修,却是孔先生所授,以直报怨,以杀止杀,历代圣贤所法,名之为儒家。” “啊!”俏罗刹惊呼一声,不信的看向意气风发的庄周,“儒家,莫不是传自地球的儒家,当年人道教主太上圣人西来,也曾带来儒家不少经书,只是那儒家却不是修行门派,在本地却也不为人重视,没想到你修的竟然是儒家,只不过儒家不是说以礼服人么,哪有如此睚眦必报的。” 庄周嘿嘿一笑,“所以汝辈所得,不过是皮毛躯壳,吾所得,却是骨髓精神,孔先生讲儒,是为人间树正气,立秩序,便是这秩序,又何曾有过不易之说,不易者,唯人间浩然正气罢了,圣人之心,岂是尔辈所能揣测,后辈无知,将这人群大道生生弄成了束缚本真的绳索,岂不可笑,我若是纠缠于这以礼服人当中,如何又配传承这不易之道。” “止戈为武,以杀止杀,便是孔先生自己,不是照样诛少正卯,若是处处以礼服人,又怎能如此,我虽修儒家,却也兼采道家,也不和你说自己是以正诛邪,除恶扬善,替天行道,我行事只问本心,只是痛快二字便已足够,虽杀千万人,吾如割草耳。” 俏罗刹被庄周这一番话惊的目瞪口呆,忍不住喃喃的说到,“魔头……便是魔头也不敢如你这般说,你这是入了魔道。” 庄周不屑的笑道,“何为道,何为魔,若说魔道灭绝人性,大道无情,岂不是真魔,修士斩情绝欲,岂不是大魔,若说逆天违道是魔,生老病死,万物盛衰兴亡之理,修者超脱轮回,逆天违道,无过与此,如此说来,修者才是真魔,顺逆,正邪,魔道,其实说穿了,也不过是成王败寇,这世间法则,唯有强者制定,这魔道之别,也唯有强者认定,这才是道。” 庄周所处的时代,早就没了权威一说,对这些东西的探讨更是极多,此刻说来,俏罗刹被驳得只觉自己以往所学,俱是错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讷讷的望着庄周说不出话来。 庄周却是不理,冷笑着说到,“我也不说那么多,你把星图拿出来,我自然为你找个好的身躯附身,以后你要报仇,尽可以来找我,只不过到时我却不会今日般手下容情,落到我手上,就是形神俱灭,永不超生。” 俏罗刹一阵犹豫,要说报仇,那是想都别想,庄周即是仙人修为,这次又是从白虎星域借道前往仙界,那再次见面,说不定就是千百年后,到时候谁知道又会有什么变化呢,当下问道,“我的哪些同伴如何,你若是能将他们救出,我便将星图送予你。” 想到庄周是仙人,俏罗刹却是想起了借助庄周的力量,将被困的数千修士通通救出,只是她却不知她被困后,那数千修士被庄周杀了一千,又被黑甲武士杀了一千,剩下几百,还在被黑甲武士追杀,性命危在旦夕。 庄周却也不虚言诓骗,到他这个阶段,修为日高,行事自然就有种大宗师的气度风范,和以前却是不同,当下笑道,“我也不骗你,你那些伙伴,正被太古金族的黑甲武士追杀,剩下不过数百人,不过那些人逃起命来还是有些手段,这么久都没收拾下来。” 说着他撤了九鼎阵,带着俏罗刹一个瞬移,出现在适才离开的星球外表,离开了数万里之远,庄周又刻意掩去了元气波动,下面正在厮杀的众人哪里想得到庄周竟然会去而复还,看到正被追杀如同苍蝇般四处乱窜的修士,俏罗刹顿时急了,幸好她还有一分理智,知道黑甲武士的厉害,自己即便是下去,也是送死,当下对着庄周恳求。 虽然美女哀求,表情凄婉,庄周却是铁石心肠,毫不动容。 他刚才说了那么多,却也没有掺假之处,适才大开杀戒,说穿了不过是自己想试试手罢了,自修道以来,修为日高,却总是不能遇到一个像样的对手,这种长久积累下来的郁闷,是可想而知的,这个时候都通过一场惨烈的搏杀释放出来,心态已经是平和了许多,这才会和俏罗刹说上许多,至于黑甲武士,他已经试探过了威力,知道这三百名黑甲,光论力量比起蚩尤的八十一兄弟只怕还要强大,这才能接下自己一记掷矛而没有伤到一人。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种事情庄周还是不做的。 第五章 大道自然,逍遥第一 这颗星球明显比庄周以前遇到的那些星球结实许多,这样几百上千名化神和返虚期的修士惨烈厮杀,以命搏命,元气狂暴,大气都被搅乱,但这星球却是稳固如故,连地形变动都很少,不像庄周以前遇到的星球,只要将一股力量送进星球内部,便可以借助星球内部的力量,瞬间将整个星球催爆,看来这战斗的破坏力也和四周环境的承受能力有关,承受力越高,能造成的破坏就越小。 庄周看着下面被三百黑甲武士追杀得狼狈不堪的七八百名修士,战况却和他之前想象的有些不同,虽然被追的狼狈不堪,到处乱窜,但真正被干掉的修士却只有百来人,看来开始那一千多人也是因为聚在一起和黑甲武士打阵地战的缘故,这让庄周暗暗吁了一口气,看来这黑甲武士有点像重装步兵,机动力不是很高,所以这些修士虽然打不过,跑还是跑的掉的。 看来这世间果然没有完美的兵种,其实这点自己早该想到了才是,都是黄帝在烟霞古卷中吹嘘的太玄乎了,真要无敌的话黄帝早被干掉了,当时黄帝能够保存实力,这本身就说明了这个兵种机动力不是很强,不过想到那没有造成半点战果的电矛,庄周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黑甲武士防御力也未免太恐怖了,典型的高功高防啊,虽然知道了弱点,可自己面对这些血牛战士也是毫无办法。 这些黑甲武士身上穿的甲衣,几乎能抵消所有法术,只要攻击力没有超过防御上限,根本就是不破防,想玩游击磨死他们是不可能的,要么正面肉搏,要么用强力的巫术,可惜庄周所得巫门手札,只是一个巫门分支流派留下来的记录,而且还残缺不全,庄周能由此揣摩出巫门的基本手段,已经是天纵奇才了,真要说作用,也不是没有,但必须得对实力逊色自己许多的人施展,要对这三百黑甲用巫术,简直不可能。 像传说中封神之战中出现过的散人陆压所用钉头七箭书,截教门人姚宾所用落魂大阵,通天教主所炼六魂幡,这样的法术倒是用的上,可惜庄周不会,所以庄周呆呆的看着下面众人厮杀,也不想去救,只觉自己以往的确自大了些,这大道当真是渊海一般,不是人力可以穷窥的,不小心不成。 进步越大,境界越高,所知越深,就发现不知道的也开始越来越多,往日视为高高在上的仙人,真的自己也达到了之后,才恍然明白,原来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都不过是打个基础,堂堂仙人,要说修道也不过是刚刚入了门,有那个资格罢了。 但庄周到了这个境界,却是不准备再按照道家的修行方式来了,而是要走自己的路,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可以创自己的道,走自己的路。 之所以还叫着道,也不过是同老子所说的,强命强名而已。 至少,庄周就知道,跟着前人的脚步亦步亦趋的,成就大罗金仙的倒是有,但是证混元成就大罗混元金仙的,一个没有,无论是三清教主,还是西方二圣,最后一步没一个相同的。 俏罗刹看着庄周一脸严肃的望着下面,不由心中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庄周已经神游天外,还在为怎么说动庄周出手伤脑筋,说起来,修行者是要斩情绝欲的,虽然真正能完全做到的很少很少,但情欲也要比一般人淡薄许多,所以俏罗刹虽然身为女人,但真要和人交起手来,能占到的便宜也很少。 不管平时表现的多么彬彬有礼,生死关头,管你是谁,照样一刀劈下,绝无留手。 像庄周这样,简直是个异数。 如果不是他的经历,在这方面的接触太少,如果不是他受的教育,里面有女士优先的内容,如果不是他修道的时间太短,短短五六年间改变还不是很明显,都不会如此。 但即便是这样,庄周也越来越有被其他人同化的趋势。 之前他的狠辣手段,让俏罗刹实在没信心能够说动他,至于利益,除了星图,俏罗刹也想不出来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可以让这样高高在上的仙人看中的东西。 虽然下面战况激烈,但修仙者最擅长的就是保存自己,虽然面对的是三百神族黑甲,但只要不是正面硬拼,要活下来却也不是难事,虽然形象狼狈了点,但只看这些人不断发出的骚扰法术,就知道远没伤到根本。 这天上的情况也跟着缓和下来,庄周神游天外,俏罗刹皱眉苦想怎么让庄周出手。 无论以后如何,眼下要做的事,还是变强,变强,不断的增强自己的实力,只是这普通人云集的修行界,就有神族黑甲这样的武装可以威胁到自己,何况自己所要去的仙界,仙人成群,自己到时候不过是垫底的人物,如果到时候又出现星子那样的惨事,连保护自己所爱的人都不能,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庄周眸中厉色一闪,想起当时的那种无奈和痛苦,绝不能让这样的情况重演,他回过神来,看着脚下仍在厮杀的众多黑甲武士和逃散的修士,伸手取出一块息壤,捏动起来,转眼便捏成一个小人,四肢俱全,只是五官一片空白,还没有捏上。 完成这个小人后,庄周低声喃喃的念起咒语,这是东皇太一所创的符文,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常用在符咒中,而巫门的祭祀,用的也是符文,只是加上了许多特别的仪式,后世之所以许多祭神捉鬼的仪式,变成了摆设,毫无用处,便是因为失去了能量,只剩下了载体,自然是无法运转,庄周没有学全符文,但也从巫门手札中得到了不少非常实用的巫术,此刻催动起来倒也不费力气。 这咒语念完,那个小人身边便凭空出现了一阵古怪的微风,轻轻的吹动起来,庄周神色肃穆,又一连画出几个古怪的手势,轻喝一声,那股微风便没入虚空不见,过了一柱香时间,从虚空中竟然传来了一股古怪的波动,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没入小泥人中消失不见。 原来洪荒时代的巫门,研究的是人类魂魄,虽然大巫手段有高下之分,但一个基本的条件却是不变的,任何祭祀也好,诅咒也好,都需要奉献,也就是交换,如果祭品足够丰富,那交换到的好处自然也越多,这里不到半天战死的修士就有两千多人,而且都是化神期以上的高手,这样丰盛的祭品,即便是洪荒时代也不多见,庄周虽然巫术二流,但有了这些祭品,也足以制出一件比较强大的法器。 更何况他用的是息壤这天地异宝,本身就附带着强大的生气,能够极大的提升庄周使用巫术的等级,也就是提高交换的效率,在这星球上不过半天就死了两千多修士,而且全是战死,修者魂魄本来就比普通人强上许多,又是战死,怨气冲天,虽然被战场上狂暴混乱的元气流打散,但一时间却也不会消失,现在都被庄周通过特殊的手法收集了起来。 过了一会,那泥捏的小人都变得有些诡异起来,周身泛着淡淡的黑气,连一片空白的五官,似乎都生动起来,就好像整个小人忽然有了生命,这种感觉,绝不是庄周炼制的第二元神阿拉贡那种,无论关节多么灵活,动作多么敏捷,本质上都是一件人形法宝,现在庄周聂的这个小人,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活生生的,一块土壤忽然获得生命,那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情,俏罗刹早回过神来,在旁边看着这奇异的景象,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真是奇怪,这小人为什么给我一种它是活着的生命的感觉?”俏罗刹奇怪的望着庄周问道。 庄周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解释道,“这是巫门的聚灵法术,看上去有生命很正常,因为他收集了刚才死去的那些人的魂魄,自然是和普通的泥土不同。” “什么,收集魂魄,”俏罗刹脸色煞白,震惊的看着庄周手中的泥人,望向庄周的眼神满是愤怒,“你是巫门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做,他们是我的伙伴啊,你怎么能收集他们的魂魄。” 她尖叫着想向庄周扑来,却被限制在一个小小的空间中,根本冲突不出,庄周也不理她,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所以说,你也是个不成器的,收集一点魂魄就大惊小怪,要是看到其他,那你不是要自杀。” “什么?”俏罗刹真的出离愤怒了,怎么有这么邪恶的人,用起巫术来竟然还没有半点内疚感,那可是人类的魂魄啊,她愤怒的拍打着面前无形的空间壁垒,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庄周手里不断的捏出一个个奇怪的手势,将一圈圈黑色的波纹封印进小泥人里。 那小泥人越发诡异起来。 庄周却淡淡的笑了起来,“我问你,如果有人死了,他的亲人,为了纪念他,耗资无数,葬礼进行的豪奢气派,还请了一大帮和尚道士做法事,想超度这个亡者,让他在阴间过的好一点,为此甚至欠下一大笔债,生活困难,这是对的吗?” 俏罗刹已是拍打的累了,坐在那里眼看庄周继续施法却无法阻止,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虽然知道庄周手里必然也杀了不少自己的同伴,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愤怒了一会便平淡了下来,但这时见他将自己伙伴的魂魄都封印进那小泥人,俏罗刹终于感受到了那种愤怒,只想把眼前人砍成几千块,然后活活烧死。 听到庄周问起,她想都不想的便说道,“人死如灯灭,哪来的阴间来世,葬礼太过奢华,纯属浪费,是和生者抢夺资源,根本不必如此,不过总算有心,也没什么可指责的。” 庄周似笑非笑,双手不停,嘴里却淡淡的继续说到,“我以前曾见过一人,说到丧葬之礼,其实大可不必太过奢华浪费,而是贵在心哀,你看这个又如何,可有道理?” 俏罗刹听了一怔,“贵在心哀,这个倒是有些道理,不过七情伤身,去者去矣,倒也不必如此。” 庄周有些讶异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想不到你还是有些根器的,我本以为你听到说心哀便会以为是对的呢,那又有人说,丧葬之礼,本是为生人而设,所以不贵奢华,也不贵心哀,贵乎得中,既不必太过奢华,也不可太过简陋,总以适宜为度,你看如何?” 俏罗刹却是隐隐感到了庄周想说什么,忍下心中气愤,细细思索,良久才点头赞道,“这个说得极好,内心虽然哀伤,却也有度,便不伤神,用礼适宜,便不耗财,却又能教化风气,的确有理,毕竟无论死者如何,生者总要继续生活下去的。” 庄周笑道,“你既然说这个有理,那你看这个又如何,我们都知道,死后其实并无来世,那留下来的身体却也不过是躯壳,因此该喝酒还是喝酒,该唱歌还是唱歌,亲密的好友虽然死了,但活着的人仍然是开开心心的,你说这个又如何?” “啊,”俏罗刹刚同意了一个观点,却又来一个,她好歹是修士,知道这个正是道家的观点,不由苦笑,总不能说这个不对吧,当下点头道,“这自然是极对的,不过不是大智慧的人是做不到的,而且要是一干伪君子也学了这个,反而大大不利。” 庄周却不放过她,“人世之间,种种挣扎,总是苦多乐少,因此死去也是解脱,是大解脱,是大欢喜,那死者既去,生者更应该为他庆祝才是,你说这个又如何。” 俏罗刹目瞪口呆,已是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点头称是。 庄周继续说道,“既然死去之后,万事皆空,留下的躯体皮囊,也不过是物件而已,到不如用来为生者造福,做点贡献,想必那些死者也愿意的很,你说是吗?” 俏罗刹被庄周说得迷迷糊糊,点头不已,只觉庄周说话,似乎有些问题,但他慢慢说来,自己竟然无法反驳,只能点头,庄周却笑眯眯的继续说道,“巫门自古以来,都被称为邪恶,根源便在于巫门喜欢利用人死后的魂魄当做材料,可既然人死后已无知觉,那使用魂魄当材料和使用仙石当材料,又有什么区别呢,用巫术杀人,和用法术杀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说着他掐了一个印决,喷出三味真火,细细煅烧这小泥人,用道门炼器的手法继续祭炼,庄周的三味真火,虽然没有兜率紫火那么厉害,但颜色白的几近透明,也是极厉害的火焰,他一边指挥着小泥人上下翻滚,受火均匀,一边接着说道,“我看你还是有些根器的,要想今后有所成就,便不能拘泥于世俗之见,更不能因循前人,这世间流派繁多,各家观点不同也是正常,总能说出几分道理来,你难道还能一概接受不成,总之记得这么一条就是,大道自然,做到这四个字,便有了基准,也就是衡量一切的准则,须知万物自有规律,强行逆转规律必然遭到规律反噬,所以做事必须顺应自然,才会有好的结果,如果触犯规律,不管何人,总是会受到惩罚,这就是大道无情,以其唯物,所以无情,天道至公,以其无私,所以能衡量一切,评价一切,便是这个道理。” 俏罗刹被他这一番话说得云山雾罩,似乎有所得,似乎又是什么都没得到,她好歹也是返虚期的修士,在人间界说起来也是宗师级的高手,即便是在被困的数千人当中,实力也足以排进前十,够资格教训她的几乎没有,此刻被庄周这么乱七八糟的来了一通,想象自己以往,竟然觉得似乎大有道理,连带着神态也端庄起来。 看的庄周窃笑不已,能言善辩就是好啊,明明是炼人生魂,竟然也能说出一番道理来,哎,挂掉的仁兄们,勿怪,这也是为社会做贡献啊,他自己虽然修的是浩然正气,儒家理论也说得头头是道,却是以命兼性,对儒家养性之学涉及不多,真正走的却是和他同名那人的道路,逍遥第一,万事只求本心,任性放旷,高兴了会大笑,悲伤的时候,就大哭,该愤怒的时候就愤怒,该杀人的时候就杀人,这才痛快。 只是人在世上,总是有种种牵扯束缚,即便是庄周追求逍遥,却也不能不顾现实强来,许多事情,即便是再想做,也要克制自己,因为这是自己的责任,许多事情,即便是再不想做,也要去做,因为这是自己的责任。 所以该大哭的时候,要大笑,该大笑的时候,要大哭,活的不痛快。 尤其是他的身份,身为男人,皇帝、圣人、宗主,每一个都让他必须顾忌到自己的形象,想杀人的时候,也要忍着,一张脸总是板的时候比笑的时候多,走到哪还有一大帮子的人跟着,实在郁闷,也只有在这极远的地方,他才不用顾忌自己的形象。 想杀,就杀个痛快。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庄周瞥了一眼俏罗刹,这女子高傲倔强的很,逗弄起来倒是有些意思,庄周毫无收敛心中阴暗面的想法,继续瞎吹,“你也是修道之人,可知圣道和人道之别。” “圣道,人道。”俏罗刹几乎要对庄周感到崇拜了,能谈论圣道的,那是何等人物,想到面前这人是从中央星域而来,能够打通星路,那神通的确不是自己可以想象,她毕恭毕敬的说道,“请阁下指教。”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圣人法天道,是故不损,而凡人行人道,所谓人道,损不足而补有余,是故常夭,这是不易之理,所以修行才有顺逆之说,常人生老病死,是顺,修者超脱轮回,是逆,所谓顺则人,逆则仙,而仙之极,便是圣人,圣人之道,却是与天同存,万古不易,是顺,而修行者效法圣人,要证大道,必定要顺应大道,所以所谓修行,其实就是以顺求逆,逆而成顺,顺逆之间,存乎一心,否定一切,才能超拔一切,成就一切。” 第六章 对自己不狠不行(上) 说话间庄周已经将泥人初步炼好,经过道门手法祭炼,果然和原来黑烟缭绕的模样大不相同,整个小人隐隐泛着金色,再不复先前的诡异模样,庄周忍不住笑道,“这巫门炼器倒是和神族差不多,虽然威力绝大,可都不重外形,尤其是巫门,更是**裸的没有半点掩饰,虽然说这宇宙的本源,一切能量的真谛,其实就是黑暗,但人性向往光明,所以道门法术大多色彩艳丽,而佛门法术金壁辉煌,看上去都显得正气凛然,而巫门不加掩饰,看上去就显得有些邪恶,看来任何事物无论本质再好,包装也是不可或缺呢。” 俏罗刹刚才听了庄周一番云山雾罩的传道,对庄周已经隐隐的有了些佩服的意思,至于那些死去的同伴,虽然觉得可惜,不过她毕竟是个修者,修行界争斗的残酷是见惯了的,便是她自己的手上人命也是不少,气愤了一会却也过去了,不再放在心上,当下说道,“这人偶虽然经过道门手法祭炼,掩去了形迹,可本质仍然是巫门的法器,你这么做又和掩耳盗铃有什么不同。” 庄周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女子倒是学的快,竟然这么快就知道拿自己的说法来反驳自己了,他却不理,炼制这人偶时用上道门法术,本来不过是试验巫术和道术混合时的效果罢了,至于这番颜色的感慨,不过是触景生情,本来就不是他的本意。 他挥手一圈,携着俏罗刹瞬间离开这里,又回了原来的所在,这里有九鼎阵守护,即便是有什么能量波动也不会泄漏到外界,要比在外面安全许多。 俏罗刹正在惊讶,不知道庄周是什么意思,却见庄周盘坐在地,拔下一根头发,神色肃穆的将头发缠绕在泥偶上,一边已是念动咒语,那头发忽然自燃,转眼变化为灰烬,那小人的五官本来是一片空白,现在竟然现出形状,赫然就是庄周的样子。 俏罗刹正在惊讶,却见庄周轻喝一声,捏了个手印,那小泥人忽然一颤,跟着庄周的身体也跟着一颤,庄周双手急速变化,转眼间做出几十个手势,那泥偶一阵剧烈的颤动,庄周整个人也颤抖的更厉害,忽然一口血喷出,碰在了那泥人上,轰的一声,俏罗刹只感觉世界都在摇晃,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空间都在动摇,不由惊慌失措,她现在是元神之身,要是这空间崩溃,可是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 这空间是庄周的法力支撑起来的,她连忙往庄周看去,却见庄周脸色苍白一片,勉强捏了个手印,将困住俏罗刹的空间解去,俏罗刹脱困而出,仍是有些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往那小泥人看去,这才发现刚才还灵气十足的小泥人此刻灰白一片,透着暗淡的色泽,显然能量已经耗尽,俏罗刹正在惊讶,却见那小泥人已经无声无息的坍塌,变成一团灰尘四散开来。 毕竟是返虚期的高手,俏罗刹回想刚才瞬间的变故,不由眼睛瞪圆,竟然得出一个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原因,这人竟然是把这巫门的人偶用在了自己身上,简直是疯了,几千修士的灵魂,是何等的强大,用这样丰富的奉献施展出来的巫术,又是何等的强大。 而这人竟然就把这么强大的攻击用在了自己身上,这样的自虐,真是疯狂。 这一刻俏罗刹对庄周简直有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难怪他能重开星路,就凭这种疯狂,就让人望尘莫及了。 庄周脸色苍白一片,双眼已经闭上,这巫术是他亲手施展,又借助了息壤这样的天材地宝,还用道门练器之术提高了威力,强大得却是超过了他的想象,在开始的一瞬间几乎将他体内的浩然正气彻底打散,幸好浩然正气是万邪不侵,虽然一时间落在下风却是坚韧无比,即便是巫门的巫术诡异无比,直接攻击灵魂,在庄周这样永恒如星辰一般的强大面前,虽然依旧肆虐,也是无可奈何。 良久终于渐渐能够控制自己体内的情况,庄周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平和如故,淡淡的说道,“刚才为什么不出手。” “谁敢对你这疯子出手,我虽然是返虚期的修士,可现在光溜溜的一个元神,半点法力没有,没过四九重劫,不说没有九重雷劫雷火凝练,元神不够稳固,经不起大的波动,没过水土风火四小劫,这世界上稍微像点样的能量都足以对我造成伤害,现在还指望着你给我找个肉身呢,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装的。” 俏罗刹过了这么段时间早已经想通,虽然这人杀了不少自己的同伴,不过现在还是先顾自己吧,她先前还敢顶嘴,此刻见了庄周竟然对自己用巫术,简直是疯子一般,哪还敢放肆,有些讨好的笑道,“你刚才对自己用了巫术没事吧。” 庄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乎要把她的灵魂都看透一般,淡淡的说道,“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是灵魂诅咒,除非能将这诅咒一举击散,否则就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纠缠于被诅咒人身上,平时也不过是让人疲劳一点,只要心志坚定,也没什么大影响。” 他虽然说得平淡,俏罗刹却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一脸骇然的看着他,“天啊,真是个彻底的疯子,还说没什么大影响,要对抗这诅咒不是要不眠不休,时刻集中精神才行,短时间还行,要是时间长了,只怕要崩溃,这人竟然拿这样的方法来修炼,真是恐怖。” 不过在庄周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想当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秦皇嬴政头顶悬有六剑,不都是为了砥砺自己时刻不忘发奋吗,到了他这个境界,什么元气丰富,法宝丹药,其实都是外在,不过是让人堕落罢了,也只有更艰苦的砥砺自己,才能做出更大的突破,多少修士,成就仙道之后,就再无进步,还不是耽与安逸的缘故,成了仙人,还不是想怎么享受就怎么享受,可相应的,再要进步也就难了。 做人,对自己不狠不行。 庄周淡淡的接着说道,“你既然知道我会巫术,便应该知道即便你不说我也有办法让你说出,那现在该把星图给我了吧。“ 俏罗刹顿时面色僵硬,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 见了刚才诡异的巫门法术,俏罗刹想到要是庄周将那手段用在自己身上,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哪里还敢犹豫,说道,“你给我一枚玉简,我把星图传给你。” 庄周取出一块玉,待到俏罗刹用神念将所知的星系图刻入其中,这才接过,沉入神念,顿时便接受到那巨大而复杂的星图。 修者元神凝练,外力要侵入其中,便需要破开防护,相当于将原来的修为悉数破去才行,即便是境界差距极大,可以强行进入,可这样涉及本源的东西,谁愿意让人随便进入,因此虽然佛门有他心通之术,道门有读心术,但各家各派传法,都要靠自悟,便是这个道理。 第六章 对自己不狠不行(下) 这修道界的星图,也不是将所有星球都一概刻上,巨细无遗,而是有人烟的,或是有特殊矿产的,有传送阵分布的,才会出现在星图上,里面的星球大多是有用的,俏罗刹给庄周的这份也是如此,里面竟然整整有十余万个星球,以庄周推测,至少也横跨数十万光年,这还只是一部分,实在让庄周感到震惊,这么多星球人口何止亿万,宇宙真是太大了,想找人的时候一个找不到,可忽然遇到的时候,却是以万亿为单位计算的,真是让人无语。 庄周用心将这星图记下,这才转望向俏罗刹,淡淡的说道,“走吧,我去为你挑个肉身,以后就两清了。” 说着庄周缓缓的站了起来,他自己对自己下了巫门的咒术,时刻都要承受那种让人疯狂的攻击,如果不是浩然正气万邪不侵,还真是抵挡不住,此刻虽然站起,但只觉得每一个动作都让攻击变得更加猛烈,千百冤魂厉魄仿佛潮水一般不断的拍打着自己,想从自己身上找出破绽侵入,庄周一颗心却是岿然不动,任由这巫术的攻击一波波的冲击着自己,然后又被打的粉碎,这正是庄周设想的炼心之术,时刻保持在最激烈的对抗之中,要在这样的对抗中保持本心,还要进行正常的日常生活,等到习惯之后解除对抗,那就能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这样的状态了。 “果然不愧是附骨之蛆,巫门之术却是有些门道,正好做我炼心之用。”庄周定了定神,便伸手一拂,俏罗刹的元神便掉进了庄周的衣袖之中,接着一脚踏出,整个人便没入虚空,再次出现时,已经在一个人烟繁密的广场上。 四周不时有空间的波动,然后有人出现,急急的离开,也不时的有人来到这里,通过传送阵到其他星球,这里竟然是个中转站,庄周点了点头,“俏罗刹倒是没说谎,这里果然是个中转站,到时替她挑具好的肉身就是。” “仙长可是第一次来天蓝星,要不要来张天蓝星的导游图,只要一块中品仙石。”看到庄周凝立在广场中间不动,竟然有人上来询问,庄周只觉自己竟是回到了地球上的火车站,他笑着问道,“便来一张,另外有白虎星域的星图吗?” 俏罗刹给的只是一部分,而且有过时之嫌,庄周随口一问,果然这里竟然有最新版的星图,只是有些贵,竟然要三枚上品仙石,庄周看这兜售星图的便知道也只是学了些粗浅的修道入门功夫,这星图只怕不知是哪个门派制作出来贩卖的,也不还价,又把他手上有的各种星图都买了一张,一共花了五块上品仙石,庄周已经得到了附近几千万光年的星图,甚至连青龙星域都有粗略的介绍,只是比较简单。 见到庄周随手掏出五块上品仙石付帐,呼啦一声,围过来一大群人,什么导游的,推销土特产的,旅社拉客的,林林总总,庄周一时间到有些熟悉的感觉,挤出了这群人的包围,庄周用神念一扫,这时他的念力修为比起刚离开昆仑星时何止强了十倍,神念转眼间便漫过整个星球,他也没有隐瞒的想法,反正能察觉到自己神念的人,至少也要分神之后才行,这样的举动,其实也是一次试探。 只是让庄周意外的是,他虽然做的嚣张,可能察觉他神念的人竟然一个没有,这个星球修为最高的一个,还是一个正在炼丹的老头子,有些疑惑的从丹炉前抬起头来,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让庄周叹气不已,看来这就是一般星球的状态了,这里看来是重要的中转站,人烟过于稠密,许多修道门派只怕不会把基业建立在这里,倒是让庄周发现了几个大型的门派聚集点,百来名弟子大多是在炼精化气的阶段,看来和庄周搞的外围弟子差不多,是向世俗开放的。 “俏罗刹,我看这星球只怕不下十亿人,境界最高的却也不过是个能够元婴出窍的老头,看来还是贪图这里炼材丰富才停留在这里的,像你这样返虚期的却是一个没有,如此说来,这白虎星域的修行,却也不是如何兴盛呢!” 庄周的衣袖一阵嗡嗡的抖动,俏罗刹在里面瓮声瓮气的说道,“即便修行兴盛,普通人能够接触到这类东西的也就万分之一,其中真正能学道的,更是只有十分之一不到,这十分之一,能进入化神的,不过是百分之一,而化神期的修士要进返虚,又是百分之一,如此一来,要十亿人才能诞生一个返虚期的宗师,这个星球能出现一个出窍期的修士已经很不容易了。” 庄周听得大感兴趣,“既然返虚期的修士如此难得,那你先前又是怎么回事被困在了那个星球上。” 这次俏罗刹却是没有犹豫,很快答道,“还不是金族的那些人搞得鬼,白虎星域是太古金族的地盘,又出了西王母,执掌天庭,号令三界,金族的地位就更没人动摇了,这里仙道本来就不是主流,真正占统治地位的是金族的人,仙道其次,佛门又次,此外还有散修和不入这三大阵营的异修无数,都是彷徨挣命,要是入了这三流还好,要是不入这三流,每日里就得小心翼翼,要是触犯了规矩,就要受到严惩,轻则打入银河水牢,重则毁去修为,甚至形神俱灭,惨不忍睹。” “银河水牢?”庄周有些诧异。 俏罗刹惊讶的问道,“你难道不知道白虎星域和中央星域的星路是怎么断绝的?” 摇了摇头,才意识到俏罗刹是看不到自己动作的,庄周当下笑道,“我所在的地球修行早已经衰落,这些上古之时的历史,我也不过是从残存的典籍中推测出来的,很多情况都是没有记载,这星路到底是为什么断绝,我却是不知。” “地球,”俏罗刹忍不住失声惊呼,“天啊,怎么可能,你竟然是地球出来的,要知道早在两千多年前便是因为地球的缘故才导致两大星路断绝啊。” “中央星域和青龙星域太古木族的星路就不用说了,当时地球出了一个狂人,自诩功过三皇,德盖五帝,所以自称皇帝,好像是叫嬴政什么的,竟然想着征服太古木族,领着军队在蓬莱、方丈、瀛州三个星球和太古木族打了一仗,生生的把这三个星球给毁掉了,从此中央星域和太古木族的星路自然也就断了,当年这件事可是传遍宇宙啊,那叫嬴政的人实在了不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星球之主,竟然就敢挑战太古木族,要不是当年太古木族也是自顾不暇,早就进犯地球了。” “不过太古木族实力雄厚无匹,嬴政自然不是对手,当年一战,据说地球的仙道几乎死绝了呢,尤其是嬴政手下的军队,都是悍不畏死,什么神仙鬼怪都不怕,简直厉害的不得了。” 怎么可能,庄周听了俏罗刹所说,第一个反应竟是不可能,凡人的军队怎么可能和神族的军队对抗呢,像神族黑甲那种武装,几十个人就可以屠灭百万大军了,可听俏罗刹所说,却又显然是却有其事,而且嬴政的军队虽然不是太古木族的对手,可也相差不多,竟然连蓬莱三星球也毁掉了。 这段往事庄周却没在任何典籍里面看到过,他所能查到的东西,关于地球的修行史其实是从汉武之世开始的,这还是因为素衣轩也是千年大派,积累的资料极多,可在往前,却是一片空白。 不但地球上的修行史是空白,连庄周所到的昆仑墟,也是一片空白,似乎忽然就出现了一个断层,然后后人又根据典籍记载的只言片语重新摸索发展,最让人奇怪的是,这个断层还只有区区数十年时间,实在是让庄周不解。 “是了,当年虽然修行已是开始衰微,但毕竟老子传下道统不久,百家乱世刚刚过去,有大神通的隐士更是不少,自成世界后更是不必再依赖外界元气,若是有那么几位实力在大罗金仙左右的修士留在地球,要和太古木族打上一架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看来真相就是如此了。” 地球毕竟是人皇和人道两脉的源头,虽然封神之战后天地元气不断减少,大批修士开始外迁,但留在地球上的修士仍是极多,尤其是就在春秋末年,人道教主老子曾经托生在地球,传下佛道两家道统,是为老子化胡,当时地球上修行仍是极为兴盛,不论是道家的修士,如敢向老子求取真经的尹喜,还是在天竺能和释迦摩尼对抗的婆罗门,都是相当强大,这些典籍中都有些隐讳的记载,偏偏就在短短几十年间,忽然就断绝了,从东方到西方,一夜之间从神话时代进入了没有神仙鬼怪的世界。 庄周虽然猜测出来,当年出了一场极大的变故,但仍是有些不解,因为当时地球上根本没有力量,可以对抗仙道,而造成仙道整体的绝传,更是不可能,至于秦皇焚书坑儒,庄周虽然也曾经猜测过这个可能性,但也不大,因为即便是当年也有不少书籍不在焚烧之列,其中就有巫卜之书,更何况后来汉朝时开始大力整理发掘上古书籍,儒家就是这么通过口口相传传下来的,怎么修行之术反而绝传了呢。 以修行者的能力来说,不过是短短几十年时间,要传点东西下来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可问题是偏偏就没有任何东西流传下来。 最关键的是,庄周发现,竟然不止是中国,而是整个世界,在这个时期就忽然就绝传了许多东西,比如西方,流传最广的圣经,里面还记载着摩西分开红海的壮举,这是何等的神通,可等到了耶稣出世,随便治治病驱驱鬼就已经是奇迹了,在庄周看来,治病驱鬼这是茅山道士也能干得活,实在不能说明什么,最后耶稣更靠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死而复生忽悠了一大帮信徒,分开红海和治病驱鬼,两者谁难谁易是很容易分辨的,可摩西时代,信奉上帝的信徒还是被打击被压迫的,到了耶稣死而复生后不久,天主教却成了罗马帝国的正统。 这可是罗马帝国的主流宗教信仰啊,和原来那种在沙漠里划过地就说是流着奶与蜜的地方之类的自我吹嘘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似乎人们对奇迹的接受能力一下子就变差了,摩西没办到的事情,耶稣反而办到了,随便一点小小的奇迹就足以让人震撼不已。 因为不但是摩西的本领失传了,当年能和摩西对抗的埃及巫师,他们的本领也失传了,不但佛教由小成变成了大成,当年能和释迦摩尼对抗的印度婆罗门,他们的本领也失传了,世界进入了没有奇迹的世界,生活在奇迹的真空中,忽然出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种震撼力,的确要比到处都是神仙的时代强多了。 第七章 十年约(上) 庄周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始皇帝嬴政,果然不愧是地球人,身为凡人却敢挑战威能天生的神族,虽然一干修士在他领导下几乎死光,可即便是以太古木族的强大,也没能追踪到地球上,实在是了不起,毁去蓬莱三星,只怕也是嬴政有意所为吧。 不过这位老前辈虽然自己威风了,却也为子孙后代惹下了大麻烦,虽然别人进不来,可自己也出不去,自秦朝以后,地球修行界最强的也就是化神期的修为,成就返虚长生不老的都一个没有,更不用说能星际旅行重开星路或是破碎虚空前往仙界了,要不是自己机缘巧合下得了远古时代甚至更早祖先传承下来的神秘力量,在实力连一般仙人都不如的时候就可以吸收日光、月光、星辰光,无虞能量衰竭,又怎么能跨越银河,重开星路。 “中央星域和青龙星域的星路为什么断绝我已经知道了,银河水牢又是怎么回事?” “银河水牢,你既然是从中央星域前来,难道就没感到奇怪吗,中央星域面积广阔无边,为什么却连一条连接白虎星域的星路都没有?” 庄周一怔,是啊,要知道中央星域可是人皇一脉所在,可不止是地球和昆仑墟两个星球,面积少说也有几十万光年,如此庞大的地域,不可能连一条连接白虎星域的星路都没有吧,“怎么回事?” “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当年太古金族的西王母曾经以大神通在中央星域和白虎星域连接的地带布下三千弱水大阵,弱水号称飞鸟莫渡,这三千弱水大阵更是厉害,本来是布在昆仑山脚,当年后羿闯上昆仑山求取不死药时还遇到过,不过后来西王母把这三千弱水大阵转移到了中央星域和白虎星域之间,从此以后,这两大星域之间的星路就再也不能使用,要想通过,除非是大罗金仙,体内自成世界,元气生生不息,否则即便是星梭也无法渡过,因此这带星域也从此被称为银河水牢,成为关押犯禁修士的地方。” “这么厉害!”庄周忍不住感叹,他好歹也是正宗地仙一流,对空间法术的研究本来就极深,俏罗刹只是简单一提,他就已经猜测出了其中的大致原理,星际传送阵异常复杂,其中最关键的技术就是两座传送阵之间的定位,整个宇宙都在时刻不停的膨胀,大到星系,小到星球,也是时刻不停的在移动,要在两个小小的传送阵之间建立联系,其中难度可想而知,西王母的三千弱水大阵应该就是通过某种他还不清楚的方式干扰了这种定位,这样星路自然就报废了,难怪后来以始皇帝之能,也没想过打太古金族的主意,而后来的汉武帝更倒霉,集合了数万修士想要重开星路,谁知道连蓬莱都被嬴政炸了,哪还能重开星路,只是虽然猜测到了大致原理,可想到这三千弱水大阵起作用的范围,庄周就忍不出艳羡不已,想自己全力出手也不过是毁掉一个星球,人家一出手就把几十万光年范围内的星路都给毁了,明显不是一个等级的啊,“那你可知道西王母她老人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俏罗刹却忍不住激动起来,“还不是被人气的呗,其实以前西王母是很好说话的一个人,当年大英雄后羿九死一生闯上昆仑山求取不死药,这么珍贵的东西西王母却没有丝毫犹豫就送了给后羿,后来你们地球的周穆王,还曾经前来拜访西王母,得到了很好的招待,可你们地球人却都是忘恩负义的混帐,后来有个叫董永的混帐,使了极为卑劣的手段,玷污了西王母的女儿七公主,后来西王母愤怒之下,便布下了三千弱水大阵,和中央星域断了往来。” “哦。”庄周淡淡的应了一声,庄周的反应让俏罗刹大是不忿,想要再说,却被庄周随手扔进了芥子空间,气得俏罗刹在庄周的芥子空间里飘来飘去,只是限于是元神之身,没有法力,否则真想毁了庄周的芥子空间,不过她很快便注意到庄周芥子空间里充沛到令人发指的灵气,也顾不得生气,当下便打坐调息起来。 庄周修道之后,学习效率大增,二十四史都被他通读,又自己做过皇帝,当过圣人,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的积累都是充沛无比,看问题自然不像俏罗刹一样只见爱情,适才俏罗刹所说西王母设三千弱水大阵断绝和中央星域的联系,其间复杂的斗争倾轧,虽然不是一清二楚,却也看了**不离十。 董永配七仙女这个故事庄周自然是知道的,在上古之世,神、仙、人之间的区别还不是那么明显,大家混居在一起,但彼此间的通婚其实并不多,像地球有那么多的异能者,也是因为轩辕黄帝当年战胜了神族后将神族打散和凡人婚配的缘故,神族的血脉才流传进普通人当中,但那也只是太古土族一脉,太古金族自然是不愿意和人族通婚的,事实上不只是太古金族,所有的神族,例如地球上逃到西方的那些神族偏支,也都是不和人族通婚的。 西王母是神族大圣,她的女儿自然也是神族,如果和凡人婚配,神族血脉就流传进了人间,所以民间传说中董永孝心打动上天,然后玉帝赐婚,根本就是扯淡,董永和七仙女,要真说起来也的确如俏罗刹所说,董永的手段可说是相当的卑劣,因为庄周正好知道,其实董永和七仙女的另一个版本,就是牛郎织女的故事,牛郎的手段,在庄周看来也有些上不了台面,又是偷窥又是窃取衣物什么的,死乞白赖,这还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牛郎织女的故事中,主角其实不是牛郎和织女,而是那头牛,法力神通几乎追上西王母的牛妖,遍数三界,庄周也想不出来几个。 而可能和西王母不对劲的,更是只有一个,当年老子骑青牛,出函谷,过昆仑墟,又经过白虎星域,最后飞升三十三天外,最主要的目的,自然是传道,扩大三清教的影响,和三清教不对付,还能上的了台面的,在庄周看来也只有另外两个,佛门和神族。 其他势力还不够资格,只能算是跑龙套的。 为了女儿被人拐走就断绝中央星域和白虎星域之间的联系,在庄周想来西王母还不至如此的蠢,很可能真实的原因还是为了对抗三清咄咄逼人的攻势,干脆就断绝了往来,道教的影响力自然也就限制在中央星域再也传不到太古金族的地盘,不过这也看出来其实在天庭的权力斗争中西王母一方是处在弱势,而三清则是处在强势。 这天庭虽然是太古土族、金族和三清教共立,最开始的天帝也是轩辕黄帝,可黄帝自己后来退隐三十三天外,火云宫中,上古三皇中的另外两位,伏羲躲在伏羲帝宫中已经数千年没有出世,一心研究人皇所留河图洛书,想重振土族威严,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会有女娲上门外,外人一概不见,而神农帝尝百草,虽然神农的法力其实也不算弱,可遇上了断肠草,也只好断肠了,因此这上古三皇,火云三圣却是名不副实,只有一个黄帝撑不住场面只好退隐,土族的势力其实已经全面推出了天庭,剩下的就是太古金族和三清教两家。 玉帝王母对上三清教主,三清都是证了混元大道的,自身就万劫不磨,永恒不灭,不过证混元也是鸿钧一脉才有,佛门和神族的修行方式和道教的不同,玉帝王母到底有多强也不好说,但显然两人加起来还不是三清的对手。 最糟糕的是当年封神之战三清签押封神榜,是根基深厚成仙道,得逍遥永享,根基稍次成神道,到天庭做公务员,根基最差的就飞灰了,从此仙在神上,这帮三清教的在野人士地位比天庭行政机关的公务员还高,而且三清教的弟子也都大批的进了天庭混公务员,这问题就大了。 典型的客大欺主啊,玉帝王母的日子只怕不是那么好过。 俏罗刹如果知道庄周只是从她的故事中就推测出了这么多,只怕要吓死。 可惜虽然猜测出了这些,却是半点用没有的,庄周忍不住苦笑,自己用全力也就毁掉一个星球,人家随便出手就能断了几十万光年范围内的星路,这么悬殊的比例,估计自己在西王母面前,不会比一只蚂蚁强多少,玉帝王母和三清教主之间不对付,和自己这样一个刚踏足仙道的修行者有关系么,两者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啊。 “不管了,何必想那么多,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要是五六年前,谁想得到自己竟然能长生不老,要是那时有人和我说将来我会成为仙人,只怕我还要把那人看做是骗子,现在虽然和那些顶级人物距离遥远了些,可好歹也踏上了正途,当年我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连金丹都没成就敢和黄帝师兄称兄道弟,只说要证大道,什么神仙圣佛一概不放在眼里,怎么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胆子反而小了不成。” 想到这庄周忍不住失笑,“其实也不是胆子小了呢,只是走的越高,看的越远,也就越知大道的崇高伟岸,自身的卑微渺小,当年黄帝师兄已是大罗金仙一流的人物,说起大道,仍是战战兢兢,自喻为微尘,如此说来,我岂不是连微尘都不如,又怎么敢不时刻保持敬畏之心呢。” 暗暗戒惧一番,庄周只觉自己心中又充满了斗志,欲求大道的决心,更加的坚定,眼神也更加的清明,浩然正气运转起来,竟然将那虚空中潮水般冲击自己的数千修士魂魄生生迫开了三尺,再不能靠近庄周的身体,只是在外围徘徊不休,寻找破绽试图冲入,只是庄周的实力还是不够将这巫门法咒一举击散,仍要时刻保持警惕,但已不如先前那般的吃力了。 第七章 十年约(下) 这巫门法术极为诡异,庄周用数千修士消散的魂魄能量发动的咒术,威力强大之极,只是浩然正气本身万邪不侵,没有破绽,被这巫术时刻不停的攻击,就好像一块好钢一般,被反复锤打锻炼,精神意志都变得更加坚凝强大,到了最后,整个身体就只有一个意志,一个精神,那些操控身体各种功能的表层意思和深层意识都完全统一起来,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如此一来,自然是厉害至极。 成就仙道之后,虽然不是不灭,但生命也是悠长的难以置信,活过几千年的比比皆是,只是大多数人要想有所进步却是极难,往往一个修行数千年的仙人,比起一个刚成仙道不久的新人也强不了多少,因为这个阶段,吸收元气和利用真元的手段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心灵的锻炼,对道的领悟。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这三个基础阶段完成后便是炼虚合道,不比前三个阶段,精气神虽然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虚无缥缈的,但于修者而言,却是实实在在的,能够加以锻炼的东西,这炼虚合道却是即便对修者来说也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大多数修行者又重新回到了同一个起跑线上,也许修炼的时间长一些会让力量更强,但差距也不会太大。 炼虚才能合道,可以说一干仙人到了炼虚合道的阶段,绞尽脑汁的也就是怎么炼虚,也就是炼心,炼心才能合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所以每个人的炼心之法其实也都有些不同,不可能完全一样,同样的西方大法,接引道人修成了莲花心相,到了准提手中却成了菩提心相,所以释迦摩尼在袛树给孤独园讲道时曾说,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所谓无为法,其实就是炼心之法,因为心灵无形无迹,真正的虚无缥缈,无从琢磨,所以称之为炼虚。 另一方面,一切有形的,终将崩坏,所以释迦摩尼这和尚又说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唯有炼心这无为法,才能成大道,精气神的修行,都是有为法,炼心之术却是无为法,可是这无为法又不好炼,虽然有顿悟一说,但那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天魔顿悟,放下屠刀才能立地成佛,一个屠夫顿悟,放下屠刀那叫做失业,孔丘这么天才的人,因为没炼过有为法,死了就挂了,所以释迦摩尼这和尚也很矛盾,一方面大肆说法,一说就是四十九年,直到肉身崩坏,涅磐成道,飞升婆娑世界,这才停止,一方面又怕人家迷恋神通,所以大谈什么心外无法。 所谓法,其实就是渡往彼岸的筏,就是工具,也就是证道的手段。 无论有为法还是无为法都是如此。 只不过法有高下,最低级的当然就是身体锻炼之术,例如佛门的金身,练到极限也就是一个罗汉果位,只能充当佛门的打手,而法相就是略高一级的,到了菩萨位的,就能修出自己的法相,近乎永恒不灭,但是无论金身法相其实都是有为法,有了这个基础后,就有了条件修道,学道,证道,这个过程才是无为法。 庄周这借用外力砥砺自己的手段,即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其实走的正是神族最最正统的修行之路,太一大道,也就是当年东皇太一的修炼之术,虽然具体方法不一样,但原理却是一致,都是将自己锻炼成那个最大最接进于道的太一,最后才突破太一,成就大道。 一切存在,唯道至高,而太一却是离至道不过一线,一旦突破这层隔阂,立刻自身成道,先成太一,后证大道,只是这原理虽然简单,真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要将自身的一切精神意志都统一起来,这不是有大决心、大智慧、大毅力之人,根本就是不可能,要成太一,几近于道,包容一切,超越一切,难度自然是最高。 所以佛道两家修行之术,对此都做了简化,道门讲究斩三尸,佛门说法诛六贼,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就是除去心中的杂念欲望,只是两者又略有不同,佛门讲悟“空”,看破三界唯识,万法皆空之理,而道门讲悟“真”,剩下只有理性,不被感情困扰,做起事情来,自然就通明剔透,甚至可以隐隐窥到未来的轨迹,厉害非常。 庄周成就仙道之后,便决定不再走道门修行之路,而是要自开一家,他想出来的法子,也是草创,但却已经隐隐附和了当年东皇太一的法子,不讲求灭情绝欲,和道门修炼之术比起来,这是最大的不同。 只是这太一大道,虽然神族中照此修行的比比皆是,神通广大足以改天换地的也不再少数,但真正大家公认自身成就太一的,也就是东皇太一一个,那还是混沌初开,天皇纪年时候的事情,此后的神族高手,即便是共工祝融这种牛气烘烘的大神,也没被承认已经成了太一大道,庄周这么做,也未尝不是自找麻烦。 庄周想明白再远大的目标,也是脚下这不起眼的一步步走出来的,却是坚定了许多,这星球上没有人能发现他的存在,自然是毫无顾忌,神识扫过大地,将一些适合俏罗刹投胎夺舍的目标选了出来,伸手一招,已经将俏罗刹的元神招了出来。 这一会儿不见,俏罗刹的元神竟然凝练了许多,却是庄周的芥子空间布满息壤,对修炼大有好处,不理俏罗刹娇嗔的眼光,庄周淡淡的问道,“人已经选好了,你是想投胎还是夺舍,要是想投胎,我便为你找个合适的孕妇,要是想夺舍,那边有刚死的女尸,你身上刚才聚敛了不少灵气,正好用来打通经脉,夺舍之后立刻就可以重新修行,也没有难处。” 俏罗刹适才在庄周的芥子空间中得了极大的好处,这才知道他先前将自己丢进去实在是一片好心,只是这人懒得表现出来,似乎对一些表面的东西都反感的很,她听庄周所说,正要说夺舍,忽然心中一动,“我听凭先生安排就是。” 庄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大道自然,成了仙道后虽然可以自己塑造肉身,但如何比得上自然造化所创,是故修士度劫兵解飞升者为下,只能入普通仙人一流,而肉身成圣者为上,大多不失天仙之位,你要真想以后有所成就,夺舍投胎都是不合适,我这里有两法,一为化胎,我以黄帝息壤助你,借助妇人受孕,三年之后便能产下一胎,天生神通,不逊神族,另外一法则是种胎,在男女交合之际,先天精魂未生之前,我便将你种入人体内,刹那成形,这种办法虽然产下的胎儿没有神通,但只要十月便够,只是这两个法子都要封闭自身神识,若是无人接引,自身又不能悟道,这一生就浑浑噩噩,算是白过了。” 俏罗刹听得两眼发光,“这人果然是个闷葫芦,真是不敲不响,幸好我多问了一句,要不然就被这人用夺舍投胎之法给打发了,这化胎之法相传当年太乙真人就曾用过,后来那三太子那吒一生下来就有极大神通,全拜这所赐,只是这法子要三年,只怕要被人看做怪物,另外一法虽然没了神通,却只要十月,我好歹也是返虚期的高手,要是能重来一次,不知少走多少弯路,只是没人接引却是个大问题,还要从眼前这人身上打主意。” 夺舍也好投胎也好,其实都是一回事,就是强占他人识海,虽然表面上看来没问题,但修到了高层自然是问题多多,终究不如自己的来的自然,俏罗刹主意打定,当下便甜甜的笑道,“那我便选种胎之法好了,只是要劳烦先生了,转世重修麻烦甚多,不知先生能否顺便接引我这转世之体,小女子感激不尽。” 庄周这时心情甚好,闻言却也一怔,已经收了两个徒弟,全是女的,难道第三个也是,他皱了皱眉头,看向俏罗刹,“我这次要前去仙界,前途叵测,你要选种胎之法只怕麻烦极多。” 俏罗刹却是不管,两人先前聊天,她多少知道了一点庄周的底细,得知他修道不过五六年时光,便已经证了仙道,简直是羡慕的要吐血,这时有机会拜入他门下,心中顿时窃喜,“先生一诺千金,小女子自然是放心的。” 庄周拂了拂衣袖,“也罢,若是十年后我还不死,一定前来渡你就是。” 俏罗刹顿时大喜拜谢,这时两人虽然还是平等关系,但种胎之法不比投胎夺舍,那可是真正的自然造化,转世体就是个完全的新人,到时候便是庄周的徒弟,她顿时语言也变得恭敬起来,处处讨好,务求讨得庄周欢心,好让他到时别忘了来接引自己。 第八章 道友杀人太少(上) 自古以来都是破坏容易创造难,修士所说投胎夺舍其实都是胎儿成形之后,占人识海,可说是鹊占鸠巢,区别也就是投胎时胎儿意识尚未形成,而夺舍时却要将原来的意识抹去,只是这两法都是取巧,庄周所说两法,化胎和种胎,却要复杂许多。 不但要掐算好时刻,在男女交合的时候,阴阳调和的刹那,先天精魄到来,胎儿将孕未孕之际,将本名元神打入,借助自然造化刹那成形,而且要控制好力度,将原有的元神封闭起来,要不然像俏罗刹这样的元神瞬间就会把这个极微弱的平衡打破,可说是对时机、力度的掌握都必须妙到毫颠,这才能夺天地造化为己用。 庄周答应了给俏罗刹找一具身体附身,本来是极简单的事情,现在却要行种胎之术,不知多花多少心力,但他也不愿意在这些小节上计较,带着俏罗刹的元神走街串巷几日,好不容易找到一对年轻夫妻,俏罗刹看的满意,庄周便乘着两人行房之时,瞅准时机,将俏罗刹的元神一推,借助自然造化之力重新孕胎,过得一段时间,那妇人便会发现自己已经怀孕,怀胎十月后生下,便是俏罗刹的转世之体了。 忙完这件事情,庄周却没有直接去仙界,太古金族所占星域幅员辽阔,人烟稠密,虽然神族占了主流,但佛道两门也有不少证了仙位和罗汉位的修士留在人间,是地仙一流,庄周从俏罗刹手中问出一些在白虎星域也是声名赫赫的仙人,准备一一前去拜访。 毕竟对庄周来说,人间也好,仙界也好,其实都没多大差别,反正他又不贪图仙界相对浓厚的灵气,游历不过是手段,交朋识友,开阔眼界,增长修为,这才是他的目的。 这一路他遇山拜山,见到灵气充沛之地,便进去逛逛,日子过得好不悠闲,若是无主之地,便看看是不是有前人遗留,顺便打坐修炼一番,若是有主之地,就和主人攀谈一番,谈谈道法,庄周恪守大道为本源,术法器武为枝叶之理,最近一段时间已经不再在具体的道法上下功夫,这时和这些白虎星域的修士一交谈,才发现果然万物相通,虽然两者修行体系有些不同,但庄周竟然能从交谈中的只言片语将这修士的修为和所修功法脉络大致推出,见了许多以前没见过的道法,也是见识大长。 就这么过了几十个星系,所遇修士大多是返虚以上,要是再弱,庄周却也没有兴趣搭理,这天终于到了红云星系,俏罗刹所说的一人,叫灵虚道人,便住在这里,这灵虚道人在整个白虎星域也是数得着的地仙,他独自一人占了一个星球,星球上除了灵虚道人自己,就是洞府所属的仆役使唤,一个外人没有。 虽然名为洞府,但却绝不是一个洞,这其实只是修士常用的一个称呼,这些洞府一般建立在洞天福地当中,能够吸纳天地灵气,就好像深渊一般,积蓄的灵气要远高于外界,所以才称为洞,灵虚道人的洞府便建立在一座山上,由于整个星球都没有外人,这灵虚道人将整个星球的灵气都汇聚了起来,这山灵气充沛的令人难以置信,山上草木都有成精的趋向。 庄周进了灵虚道人的洞府,便送上一份礼物,却是烟霞丹鼎宫中的那些奢侈品,庄周随手送出几件,他这次旅行,三件重要的法器只带了刑天干戚改造而成的拳套,其他就是被湛卢等人塞在芥子空间中的奢侈品,这些好歹也是黄帝的手下收集来供黄帝使用的,这时拿出来果然让灵虚道人大喜,连带着对庄周也重视起来,不但亲自出迎,还让几个小童从密室中取出极品的仙露请庄周品尝。 这星球的灵气都被灵虚道人收集了起来,这山便是整个星球的灵气源头,这灵气过于充沛,每日早上便结成露水,而灵虚道人这仙露,却是从山上的一株万年青藤上提取,用来煮茶,却是极品,灵虚道人平日里最是宝贵不过,这时也拿了出来招待庄周。 庄周品了一口,便将杯子放下,淡淡的一笑,暗想这灵虚道人虽然名头甚大,但比起黄帝师兄来境界那是差远了,还是喜欢这些物质享受,不过好歹也是自己见过的第二个仙人,能够平等交流的人物,俏罗刹对此人又甚是推崇,庄周也没将这种心思表现出来。 他随手引用了几句茶经中的句子夸赞了一番,灵虚道人得他赞扬,顿时大喜,俨然遇到了同道好友,“道兄果然是雅量高致,见识广播,前几日便有龙须星的小辈过来,说起道友,对道友很是推崇呢。” 成了仙道后仍然留在人间的本来就少,这白虎星域又是神族的地盘,那就更少了,在这一带星域,灵虚道人其实就是众多修士的精神领袖,许多门派背后的靠山,所以才能一个人占了一个星球,也没人说闲话。 庄周前些日子所遇,大多是些返虚期的修士,刚好是那些有资格来拜访灵虚道人的小辈,要是修为再差在门外就被轰走了,言谈间自然提起庄周,只是那些人哪看得出庄周的底细,灵虚道人听过就忘,现在自己看了,这才知道庄周也是仙人,顿时便想起来那些前来拜访自己的小辈却是提过的,当下便说了出来。 庄周却是摇了摇头,有些落寞,“不过是随便谈谈道法罢了,和那些小辈又有什么好说的,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其实这次来打扰灵虚道兄,也是有向道兄请益的意思。” 听到他大大方方的提出来,灵虚道人顿时大喜,人间界的仙人却是相当寂寞的,不比仙界仙口繁多,也许几十上百年都难得遇上一个好友,就是有了些新想法也无从印证,就像他在这红云星系,日常的访客也就是周围星系的那些返虚以上的修士,不过就如庄周所说,和那些小辈又有什么可说的,大多时候那些人都是毕恭毕敬的请安问候,和他们讨论道法更是不可能,不是同级人物,交流起来的障碍大的难以想象,不过是迁就罢了。 当下灵虚道人也顾不得喝茶,急忙拉了庄周就要下场印证彼此所学,倒是让庄周愕然不已,怎么这位灵虚道长却比自己还要急切。 两人上了附近一个高峰,峰顶方圆不过数百丈,平平如也,两人相隔三丈面对而坐,两位仙人,一位是中央星域而来,跨越银河,只为追求大道,另一位是白虎星域知名地仙,修行多年,功底深厚,两人就要在这峰顶论道。 灵虚道人随手布下几个禁制,避免元气波动影响到外界,庄周微微一笑,笑道,“不过是印证所学,又不是生死相搏,大家点到为止,道兄过虑了。” 灵虚道人脸上不由一红,却见庄周已经举手点来,眼前空气波动,却是招呼都没打,便已经出手,慌忙镇定心神,凝神应对,虽然两人交手都用了半成力不到,不过被打中,那也很丢脸啊。 由于是印证所学,不是生死相搏,庄周却没有一出手就是杀招,也没用上满江红和正气歌这对拳套,不过好歹是仙人,即便是最普通的翻天十二式,在庄周手中使来也是威力惊人,空气波动仿如水纹一般,在两人之间四处漫溢。 两人举动俱是颇为潇洒,庄周是招式简洁流畅,占了先机攻势不断,灵虚道人的武学修养竟然也不差,不但能稳稳的守住,还能时不时的反攻,交手不过三分钟,两人俱是微微一笑,对对方的基础都有些了解,同时换了法术。 由于两人不约而同的控制了法术的威力,其实比拼的是两人对天地元气的操纵能力和使用手段,对这法术庄周主要是学的烟霞古卷中黄帝所留的部分,而黄帝又是传承的人皇河图洛书一脉,也就是伏羲阴阳五行八卦,庄周自己成了仙道后,认识到大道为本源,术法器武为枝叶,便努力在本源上下功夫,这法术却是对伏羲阴阳五行八卦之道理解透彻之后随手施展出来的,风云雷电,都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自然界的各种天象,在他手中信手使来,当真是威力无穷。 这灵虚道人的却又是不同,刚开始他用的法术倒也平常,可后来被庄周宛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逼得急了,想想自己也是一个知名地仙,在这红云星系也是赫赫有名,遇到这年青人竟然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虽然自保有余,说出去终究太过丢脸,左手垂手之间,便见五道白光垂下,到了地面倒往上卷,白光上面各生了一朵莲花,花上隐隐放着金色毫光,这五道白光一现,形势立变,庄周攻势虽猛,却再也攻不进这灵虚道人身侧三尺,在五道白光守护下灵虚道人可说是安如泰山,灵虚道人另一只手随手一指,便见喀喇喇声响千百道细蛇般的电光从虚空中游出,往庄周扑来。 见到灵虚道人这垂手白光,庄周不由眉头一凝,心中暗暗吃惊,想不到这灵虚道人竟然是大有来头,神色也端庄起来,举手平伸,他手中便好似有一个无形黑洞一般,那扑面而来的千百道电光都往他手掌游去,没入不见。 另一只手也是举起,对着灵虚道人轻轻一划。 第八章 道友杀人太少(下) 水纹状的波动再次出现,这次却不是空气的振荡,而是庄周这一划已经斩裂了空间,那水纹般的物体正是空间的碎片,如果灵虚道人不避让,只怕就要被斩成两半,然后被蔓延开来的空间碎片切割成无数块。 灵虚道人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空间法术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庄周如此举重若轻,却也大出他意料,那五道白光连作莲花在空间碎纹面前挡了片刻便告崩溃,但这也为灵虚道人争取到了时间,他手中已经取出了一把拂尘,对着面前拂了几下,那空间碎纹便转向旁边,却是绕过了灵虚道人。 庄周哈哈一笑,伸手慢慢的就是一拳,那已经绕开的空间裂片顿时又聚拢过来,灵虚道人一皱眉,将拂尘四面拂动,这空间的碎片便倒卷而回,这一耽搁,庄周的拳头却是到了他面前,灵虚道人正要招架,却见庄周握拳的手忽然一张,刚才从另一只手吸进去的千百道电光又从他手中吐了出来,向灵虚道人攻去。 这雷电却和自然界中形成的雷电不同,是从虚空中招来,称为先天紫府雷霆,唯有仙人能用,威力远在一般的天雷之上,饶是灵虚道人如此之能,措手不及之下也是被轰得灰头土脸,这雷本是他招出,这时却用在了他自己身上,倒也可笑。 他拂尘连拂,那雷霆本就是他自己招出,自然是了如指掌,化解起来倒也容易,只是千百雷霆一下子在方圆三尺之间炸响,手忙脚乱之余,颜面却是保不住了。 庄周占了上风也不再进攻,微笑住手,法术较量还能控制力度,要是再印证下去,却只能拳脚相加了,这种没风度的事情,就失了印证的本意了,灵虚道人虽然神情有些狼狈,却是哈哈大笑,面上表情愉悦之际,“痛快痛快,好久没能活动筋骨了,上次动手还在一百二十年前,想不到今天又过了一次瘾,灵虚多谢道友。” 说着长鞠而下,庄周慌忙扶住,笑道,“道兄说的哪里话,不过是互相探讨,彼此切磋,我也是受益良多啊,道兄那垂手白光,端的厉害,我竟然无法可破。” 灵虚道人笑着立起身来,“道友的空间法术,也让灵虚叹为观止,能在平时打斗中用出这么厉害的法术,实在是令人佩服。” 庄周失笑,伸出手来,却浮现出一只拳套,庄周做了个手势,身边空间便水纹般碎裂开来,“不过是借助法器之力,倒是取巧了,说起来刚才却是我先用了兵器,要论法术,却是道兄胜了,那手垂手白光,我却是无法可破。” 灵虚对这拳套却是颇为赞叹,庄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说起来仙人打斗是很为难的,因为许多看起来威力极大的东西都不能用,别人又不是傻子,不可能站在那里等你轰杀吧,庄周这拳套却能让人在平时交手中随手施展出空间法术来,无需准备,自然多了许多克敌制胜的手段,虽然这种程度的空间法术其实无法真正伤害到仙人级的高手,大家都有办法化解,可只要能起到干扰作用,那在双方战斗的时候也是很占便宜的。 庄周却是也对灵虚的垂手白光羡慕不已,这手法术端的实用,有了这手法术,简直相当于一件极品护身法器,虽然灵虚道人的白光被庄周的空间法术破去,但却是多方面因素作用的结果,一则灵虚的垂手白光尚未完全炼成,要是练到光上生花,花上结灯的地步,每朵花上都有金灯五盏,一共二十五盏,那时才是大成,护身的效果几乎能赶上离地焰光旗,二则人间界的空间比较脆弱,元气也相对的稀薄,空间法术瞬间能够发挥出来的威力要比一般的法术强出许多,但要是在仙界,那空间就不是如此容易破碎,远没有这垂手白光来的实用。 也是因为如此,灵虚道人虽然输了一招,面上神情却是并不沮丧,说来不过是自己修为不到家罢了,当下两人携手下了峰顶,灵虚道人自去漱洗更衣不提,庄周也被仆役领了到旁边别院住下,两人都是见猎心喜,彼此谈论道法,谈的高兴了便出手切磋印证,这一来二去,竟然就是过去了二十余日,都是大有收获,灵虚道人兴奋之下,把那些前来拜访的客人都回绝了,可那些客人又哪里肯走,听到有仙人拜访灵虚,两人谈道,当下央求着那些伺候的小童能否将职事让给他们,这一来连周围服侍的都换了返虚期以上的修士。 灵虚和这些修士本就是常来常往,关系不错,庄周也不介意别人旁听,两人论道,渐进精深微妙之境,这些修士听懂一句,便欲手舞足蹈,却又强行忍住,这种机会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现在有宗师论道,要是还敢捣乱,不怕被轰出去么,即便是不被轰走,这些日子赶来旁听的修士也有五六十人,只怕也不会放过他。 却是庄周和灵虚论道的消息早在红云星系和周围几个星系传开,这里星路畅通,虽然隔了几个星系,但来去也就几个时辰的时间,有条件有资格的自然是都要赶来旁听的。 庄周所学,颇为驳杂,但大多通而不精,真正拿手的自然是星辰诀和浩然正气,两者一体一用,但这两大绝学庄周自然不会拿出来显摆,那灵虚老道也是如此,庄周向他请教垂手白光,这老道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几次之后,庄周也不再问起,两人都把压箱底的绝活藏着没动,拿些别派的法术谈论,虽然如此,毕竟是仙人,眼光不同,一些探讨也足够那些来旁听的修士惊叹不已了。 这日仍是在那高峰峰顶,灵虚和庄周两人各占了一个蒲团,相对而坐,还有小童端茶倒水伺候,旁边是七八十位返虚期的修士,毕恭毕敬的坐在一边,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听两位仙人论道。 灵虚道人身高七尺,身材略胖,满面红光,外表五六十岁模样,身上穿了一套华丽的法袍,端坐在那里,手里捏了把拂尘,手指上还套了个大翡翠扳指,面容和蔼,不说话的时候活脱脱一个笑眯眯的土财主,庄周则是一身青衫,头发散在脑后,用一根玉簪插了,显得有些懒散,腋下夹了一本书,一副书生的模样,早年那种冷酷彪悍的味道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这么两人如果不是事先说明,只怕大家打死都不敢相信人家竟然是仙人,可事实却偏偏如此,那台下听讲的人当中反倒是有不少布衣芒鞋闲云野鹤模样的修士,满脸出尘之气,让人一看就是得道高人。 自然,土财主灵虚和书生庄周两人说得话题就和普通人毫无关系了,这二十多天论道下来,两人早已经进入了实质的东西,庄周虽然藏起了星辰诀和浩然正气,可所知甚多,老子无为自然大道,兜率宫兜率紫火,伏羲阴阳五行八卦之道,黄帝九鼎大阵,新版瑶光剑诀,昆仑书六卷,烟霞古卷所载法宝品鉴,巫门巫术,抟土造人,空间转换,构建世界,如此种种,庄周信手拈来,虽然大多点到即止,也足以让人称羡不已了,那灵虚道人虽然是成名地仙,但哪有庄周这样机缘,身具元力这么奇妙的东西,竟然能将别派的功法反复实验后模拟出来,他本派的法术不敢透出太多,别派的杂学又实在比不上庄周,这日两人讲到役使神鬼之术,好不容易被他逮到话头,不是他本门法术,是他从别处学来,可以拿出来炫耀。 当下灵虚开口问道,“道友可知这役使神鬼之术,何派最为高妙?” 庄周心想我只知道茅山派擅长役鬼,但鬼道是不入流的,只能拿来唬弄普通人,至于神道,神道多是天庭所辖,要不也是和天庭有关系,哪是一般人能支配的动的,当下笑着说道,“昆仑阐教是道教正统,要说役使鬼神,自然是玉虚嫡传最为高妙。” 灵虚老道面上放光,如同喝醉了酒一般,连连点头,“那是那是,要论道法,玉虚嫡传自然是天下第一,不过道友有所不知,这神道诸神都是值日神,大多在天庭有差遣,平日里役使起来却是颇为麻烦,远不如其他法术好用,道友可知我道教有一奇术,名为撒豆成兵,可以凭空召唤出十万天兵。” 庄周微微一惊,“莫非道友竟然擅长此术,这撒豆成兵我是闻名久已,只是一直无缘得睹,道友竟然擅长此术,看来今日贫道可是要大开眼界了。” 他心中却是冷笑,天庭诸多值日神大多是截教中人,灵虚能请得动才怪,至于天兵,要是灵虚可以召唤出十万天兵,那庄周也不用做别的了,立刻就跑到昆仑派拜师去了,虽然心中不屑,庄周却还是摆出了一副专心听讲的姿态。 灵虚好容易扳回一局,心中不由得意,这些日子虽然是和庄周论道,但明显庄周所讲比他更多,连伏羲阴阳五行八卦之道的主要原理都讲了出来,可说大方之极,对灵虚的道法大有好处,这时见他专心听讲,连忙让身边小童拿过一个尺半长半尺宽的长条状盒子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放满了黄豆,少说也有几万粒。 灵虚伸手撮起几粒,随手往面前空地一撒,只见蓬的一阵烟雾闪过,竟然出现三名身穿金甲的武士,都是身高九尺,样貌高大威猛,肌肉虬结,齐齐对着灵虚施礼,闷雷般的叫道,“参见主人。” 庄周惊得目瞪口呆,神念已经扫了过去,查看清楚虚实,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些金甲武士比起那天遇到的神族黑甲样子还要威猛,但实力却差了不知多少倍,这些金甲武士最多也就是相当炼精化气阶段刚刚炼成先天真气的修士,在庄周看来也就是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随手一扫就能干掉一大片。 “道友觉得这些金甲武士如何,要是顺眼的话待会我便送道友几千,用来摆摆排场还不错的,像我等地仙,虽然不如天仙,生活在上洞真境,但也是仙人一流,要是没有几千使唤仆役,那也太过寒酸了。” 灵虚道人见到终于镇住了庄周,不由洋洋得意,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那旁听的七八十个返虚期以上的修士都露出了艳羡的神色,即便是那几个一副闲云野鹤模样的修士也是如此,庄周却只觉得全身一阵阵的发冷,刚才他已经查探清楚,这些金甲武士虽然看起来和活人无异,其实却已经被抹去了神智,是真正的傀儡,只是这些金甲武士原先,却的的确确是活生生的人。 这时庄周已经知道灵虚用的是什么法术了,这撒豆成兵分明是将活人神智抹去后练出来的傀儡仆役,真是残忍之极,这事情他在素衣轩的典籍中也看过不少,当年东汉末年,黄巾军起义,张角便将黄巾死士炼成傀儡,诈称天兵,又做法放出烟雾,在烟雾缭绕中黄巾死士在官军看来和天兵无异,自然是失魂落魄再无斗志,兵败如山倒,后来黄巾战败,这黄巾死士的炼制方法却流传了下来,历代都有不少人用这邪门法术炼制仆役,只是不再叫黄巾死士,而是改作黄巾力士,做头缠黄巾状,而且故意在典籍中宣称黄巾力士是仙界的天将,被法术召唤下来的,其实不过是选取的强壮男子抹去神智炼制而成。 这灵虚老道好歹也是堂堂仙人,没想到也是如此,他这金甲武士虽然和黄巾力士不是一个称呼,实质却是一样的,只是地球上的那些修士学的是黄巾军,而灵虚老道却是模仿的神族黑甲,都是用普通人炼制而成,这盒子中少说也有几万粒黄豆,也就是几万名普通人被生生的炼成了傀儡,目的却只是为了炫耀排场。 庄周虽然对人命比较漠视,但他还是有原则的,就是不杀无辜,尤其是没有自保之力的普通人,所以他现在手上虽然也有千多条人命,但大半是修士,还有几百人,也是黑帮大佬跨国毒贩之流,总之是有取死之道,但看到灵虚这样泯灭人性的事情,还是觉得背上一阵阵的发寒,身为修士,要有修士的风骨,杀普通人已经够下作的了,竟然还如此恬不知耻洋洋得意的拿出来炫耀,该杀。 庄周暗暗给灵虚老道判了死刑,却听灵虚老道开口问道,“道友面色发白,看来还是杀人太少,要知道这些不过是普通人,本来就活不了多久,现在能做为仙家仆役,倒是抬举他们了。” 庄周全身猛地一震,只觉得胸中怒火要爆出来,他略低下头,掩去狰狞眼神,“好个杀人太少,原来我还是杀人太少啊,竟然被这废物看不起,现在我才知道,什么昆仑阐教,道教正统,原来是杀人杀出来的,当年截教那帮蠢货,心慈手软,处处手下留情,结果实力强了十倍,却通通难逃封神台上一刀,而阐教一干废物,只因为会杀人,竟然一个个逍遥无事,有歌说的好,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的九百万,是为雄中雄,原来所谓正统,就是把和自己不对付的人通通干掉,这就是正统了,也是我太过单蠢,所谓二十四史,都是鲜血泡浸,其实讲的不就是杀人两个字么,也罢,你说我杀人太少,我就杀给你看,我也不学你们这帮废物,只会杀普通人,要杀就杀修士,杀仙人,定要杀的血流成河,血海涛涛,杀出我星辰宗万世不易的威名来。” 第九章 重操旧业,刺杀灵虚 “那就多谢道兄了。”庄周抬起头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带着森森的寒气,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激怒了一尊凶神,灵虚老道摇了摇拂尘,略带了点矜持,“应该的应该的,到时候我再收些仆役就是了。” 庄周微笑不语,眼中闪烁着未明的光芒,这还是他退出佣兵生涯后第一次这么想杀一个人,虽然灵虚老道所做,对这些修士来说,简直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根本不会有人放在心上,但却偏偏触及了庄周的忌讳。 逆我意者,我必杀之,某种原始的本能在不断的复苏,庄周这一刻才真正的有了仙人位高手的模样,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庄周终于完成了自己的蜕变。 修者的世界,只有一条铁律,弱肉强食,其他都是狗屁不如,不会像世俗的世界,会有法律这种东西来保护弱者,惩罚犯罪,你能靠的,只能是自身的实力是不是够强,靠山是不是够硬,交情是不是够广,总之一切都要你自己解决,只能靠自己。 这才是修道界的生存规则。 什么公理正义,其实都是强者认定,什么名门正派,其实只因为人家杀人比较多,这才有了这个光环,当年那吒莫明其妙的把石矶娘娘的徒弟杀了,石矶上门理论,自己也被护短的太乙真人用九龙神火罩生生炼成了一块顽石,结果呢,被杀的石矶成了妖孽,而太乙真人和那吒却仍是好好的,一点事情没有,威望还更高了。 这就是名门正派,道教正统啊。 庄周心中连连冷笑,面上却更加温和了。 既然真正进入了修道界,就必须要遵守修道界的规则,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会很惨很惨。 庄周虽然心中杀意大胜,却没想过立刻翻脸动手。 这些日子他和灵虚两人论道,对灵虚的底子已经了解的差不多,要是两人公平交手,胜负不过五五,不过庄周自信,要是生死相搏,自己有七成以上胜算,但要是加上边上的七八十名返虚期以上的修士,那就连一成都没有了,真要现在动手,很可能就得把自己搭上。 不过,庄周又怎么会给灵虚公平交手的机会。 要论庄周最擅长的东西,不是道法巫术,这个在修道界比他强的,简直可以车载斗量,而是刺杀破袭,简单的说就是在不公平交手的环境下击杀目标,要论这个,他怕的谁来,庄周自信,即便是三清圣人亲来,这方面也不会比自己更强。 当年的鬼脸便是东盟第一号佣兵,那时候的他,还是个普通人,现在的庄周,只会更强。 只是一直以来,都不需要他这么做而已,举目四顾,没有敌手,又有什么人配享受他的刺杀。 庄周一脸慎重的打量着灵虚道人,现在他终于有了第一个目标,玉虚昆仑的嫡传弟子,同为仙人的灵虚道人。 灵虚道人很高兴,为自己终于镇住了庄周而高兴,毕竟还是自己出手豪气啊,庄周现在的目光是他从来没在他身上见过的,那么的慎重,简直是尊重,可惜他不知道,上一个被庄周用这种目光打量过的人还是十年前,西联的一个鹰派政客,后来他演讲的时候被混在人群中的庄周寻机刺杀,如果灵虚知道,被庄周用这种目光打量过的人,现在已经通通成了尸体,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高兴。 两人继续论道,这次庄周却是听得多,说的少,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听着灵虚道人畅谈种种,接下来几天,庄周虽然继续参加论道,但闲下来却是把心思放在了探查周围环境上。 灵虚老道经营这星球,怕是已经不下百年,种种的布置,机关阵法,不知道有多少,平时都隐藏在暗处,但一旦用起来,灵虚老道占了地利,便是比他强上十倍的高手,也不一定就能奈何得了他,而且有这些之助,能够早发现问题,提早预防,要想小心潜入不被发现几乎不可能。 幸好灵虚老道这种安稳日子过得太久了,平日里这些机关阵法都是关着的,他也决不会想到有仙人会像庄周这样想着怎么刺杀别人,要是到了他这种修为,言行举止自然就有一种宗师气度,仙人也有仙人的风范,不会想着这种事情,也绝不会想到杀人竟然还有那么多的方式。 所以庄周还是很占优势的,因为没有人会想得到这个。 一个仙人位的高手却做杀手。 这种事情以前没人做过,自然不知道会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庄周用心研究着灵虚老道的行动规律,他老巢的布置,设计了数十个刺杀方案,和成功之后如何撤退的办法,不断的谋求着一击必中,要是进入持久战,虽然庄周也有把握搏杀灵虚老道,但问题就严重了,毕竟人家是昆仑派的弟子,后台强硬无比,以庄周的实力,现在实在是招惹不起昆仑派的。 过了五六日,庄周已经将所有的情况都摸透,这时他便提出来告辞,灵虚老道挽留了一回,见到庄周去意甚是坚定,也没有办法,当下又介绍了一些自己的朋友,都有好几百年没见过了,指点他们的位置,让庄周途中有暇可以过去拜访,庄周也是一一答应。 自然也有不少返虚期的修士前来和庄周联络感情,和这些人庄周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他这时也需要一个不在场的证据,正好其中一个修士要度四九重劫中的风劫,对度劫庄周却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当下答应前去观看。 那修士极为兴奋,有这仙人位的高手在旁观摩,度劫就有了十成把握,到时候真要出了问题,他总不好见死不救吧,只要仙人位的高手出手,度劫那是十拿九稳了。 仙道是逆转自然,中途有无数考验,最大就是四九重劫,包括水土风火四个小劫和雷劫这个大劫。 水土风火四劫历来是修士成仙的第一道关口。 只要渡过这四劫,便能明了水土风火,这构造世界的四大元素,也就能重塑道体,也因为如此,即便是渡雷劫失败的修者,也可以重塑身体,转修散仙,便是因为如此,修行已经圆满,而雷劫则是最后的考验,只要成功,其实便是仙人。 这四劫也是考验的修士禅定的功夫,像佛门的禅定,只要能入第一重,便可以安然渡过水劫,而进入第二重,就能渡过火劫,第三重,便能渡过风劫,第四重,便能渡过土劫,要是修为不够,便会死在其中,一旦渡过,就明了了这个世界的构成,水火风火四大元素,通通明了,自然就能重塑道体。 而接下来就是九重雷劫,这是成仙的最后一关,只要通过,元神便会在雷火中锤炼的更加坚凝,即便是肉身被毁去也不会有影响,可以重新用天地元气塑造身体,而没有渡过,就只能如散仙一般,虽然也能弄出身体,却是不能再进一步发展的。 也可以说炼神返虚,其实就是锻炼元神,从最初的分神期开始,修士的元神从元婴中分离出来,然后逐步壮大,渡四个小劫,明了身体的塑造,最后渡一个大劫,也就是九重雷劫,使得元神坚固凝实,便能成仙了。 这时候仙人已经将精气神三个环节都补充的完美无比,归一到元神之中,只要元神不灭,身体便不灭,而且可以随时塑造出新的身体,当真是方便之极,比起一般的修仙者来,自然是强出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这种用天地元气塑造而成的肉身,毕竟还是比较柔弱,远没有自己本来的身体强悍,所以度劫之时,元神飞升的只能算是一般的仙人,算是二流,一流的高手要肉身成圣,霞举飞升,这样的修士一到天庭,只要稍加修炼,基本便是一个太乙天仙,是天仙一流。 而天仙以上,便是大罗金仙,大罗金仙之上,便是圣人,也就是大罗混元金仙。 圣人便是仙人的极限。 只是虽然只是相差了两个字,但其中的难度却是不一般的大,如果运气和悟性不够,也许过了几千上万年,成仙之后苦苦修炼,结果也还是个太乙天仙,或是一般的仙人。 庄周自己虽然是修的是仙道,但却是以神族的力量打的底子,自身元力和自然界的力量融为一体,便没有冲突,也不会像修仙者一样有劫数,需要度劫之后才能继续修行,所以他是没有渡过劫的,虽然是仙人,其实却只修了炼精化气,炼气化神两个阶段,对这炼神还虚一直颇有兴趣,尤其是炼神返虚的两个重要阶段,重塑道体,四九重劫,都是颇有作用,没有经历过只凭想象终究是有些不足,因此便答应了那修士,到时观看他度劫。 告辞了灵虚老道,庄周携了这名修士,一起离开了红云星系,来到距离红云星系大概几十光年的另外一个星系,叫长木星系,这次就没有灵虚老道那种独自一个人占了一个星球的气派了,这名修士所在的,是一个极大的修行门派,派中足有数千人。 而这人修为已经到了度劫的阶段,自然是地位极高的,还是这个门派派主的师叔祖,师叔祖的客人,自然是贵宾中的贵宾,庄周被独自安排在一个别院,这还是庄周示意不要透露自己仙人身份的结果,要不然只怕要引起轰动。 虽然这里修仙的人不少,但真正的仙人是怎么样的,又有多少人见过呢。 庄周到了这里,却没有急着去刺杀灵虚老道,而是要先把自己的状况调整到最佳的状态,那缠身的巫门咒术这个时候就不合适了,幸好这咒术是庄周用自身的精血发动,还留有余力,能够控制强弱,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让咒术暂缓,这也是怕自己万一承受不起这么强力的咒术,留的一个保障措施,庄周将咒语念了一遍,便让那数千浑浑噩噩的魂魄变得停了下来,呆滞的等候着庄周的吩咐,毕竟是没有意识的魂魄能量,只是庄周一个指示就让他们停止了行动,这也是庄周收集的魂魄本来就是意识消散了的修士魂魄,当日那战场天地元气如此狂暴,哪还有什么灵识可以保存下来,如果不是庄周用息壤收集,这些本来是都要消散掉的,虽然被庄周用巫门咒术催动,却完全的没有智慧。 他又清理了自身的装备,要对付灵虚老道,普通的手段是没用的,不说那手威力极大的垂手白光,灵虚老道手中的拂尘,也是一件法宝,威力只怕还不逊色于庄周手中的拳套,毕竟是昆仑门下,手中别的没有,法宝却是多的不得了,而且他在那个星球上经营多年,一干的机关阵法虽然庄周已经摸的差不多了,但也不能保证没有遗漏,要是忽然触动了其中的某些,那就是一场苦战了,刺杀,就是要出其不意才有效果,要是惊动了人家,那就是明杀了。 除了拳套,庄周手中便没有其他强力装备了,烟霞丹鼎宫中的那些飞剑法宝此刻杀伤力决不如庄周自己的拳脚,毕竟是元力锻炼了三年的身体,强悍之处,已经快赶上用首山赤铜练出来的阿拉贡了。 最后,便是更换了衣物,要想刺杀灵虚,用道法是没用的,即便是空间法术,灵虚也有足够的办法抵挡,只能是近身搏杀,这时候往常那种潇洒的打扮就用不上了,那是对实力相差太多的人用的,现在是两人实力相若,谁事先准备的充分一点,发挥的实力不受影响一些,最后活下来的机会也就更大。 毕竟,这次是刺杀一位仙人,而不是普通人,不像以前,庄周还有工具可以依赖,什么狙击步枪什么之类的,无论对方保密工作做的多么严密,只要被子弹击中,那就基本死定了。 换了一身紧身的衣物,再把脸蒙上,庄周一副蒙面侠打扮,悄然离开了所住的别院,至于其他人,他只是吩咐一声,他要午睡,伺候他的几个人哪敢到他床前观看,只是远远的看到一个影子躺在床上,哪敢多嘴。 庄周也不经过传送阵,已经锁定了灵虚所在的星球,庄周直接破碎了空间来到这里,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摸了进去,这里还有二三十名返虚期以上的修士没有散去,灵虚老道好歹也是主人,虽然不耐烦,但还是要出面招呼一下,庄周对此是嗤笑不已的,这就是名门正派啊,虚伪的做作就是多,要是自己,论道的时候有了这么大的收获,早就把所有人都赶到一边去,独自闭关参悟了。 但庄周确信,灵虚老道是必然要到密室来闭关的,他早已经注意到了灵虚的活动规律,每天中午的时候会有一个时辰闭关,这个时间其他人都是不能靠近密室的,里面只有灵虚一个人,那里,也是庄周选定的刺杀场所。 昆仑派在法术上自然是极为高妙,但在阵法上却明显不如庄周所传伏羲的阴阳五行八卦之道,尤其是这段日子灵虚还用庄周所讲的阴阳五行八卦之道的原理改造了密室的阵法,这就让庄周破解起来更加容易,模拟出灵虚的真元波动,庄周轻易的就解开了一百零八重阵法,进入其中,这时候灵虚还在外面会客呢。 庄周微微一笑,又双手连连拂动,将那一百零八道禁制恢复还原,即便是灵虚回来了,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的密室中竟然已经有人进入。 庄周接着又在密室中布下九鼎大阵,只要灵虚一进密室,便会陷入阵中,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气息传递出去,现在就看自己是不是能够迅速击杀灵虚了,只要在一个时辰内杀了灵虚,整个星球,包括外面的几十名返虚期修士,就不会有一个人发现灵虚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密室。 庄周这才仔细的打量观察这件密室,看的出来,这密室是灵虚闭关所在,也是这里最秘密的地方,很多不方便的东西都是放在这里的,他看到密室靠墙供奉的却是三清之一的原始天尊像,庄周冷哼一声,这塑像也不过是泥雕木塑罢了,根本没有原是天尊的分神在内,要是每个塑像都有这个,只怕原是天尊都要被烦死了。 地上则是一个蒲团,显然是灵虚打坐的,庄周略微查看了一下,发现蒲团底下并无玄虚,这才继续看其他的,显然灵虚很会享受,密室中有很多珍贵的东西,庄周很快便辨认出其中的不少,其中几件还是自己送的,那天自己喝的仙露,竟然还没资格放进这密室,让庄周忍不住又是闷哼一声。 桌子上却是放了一个玉简,庄周心中一动,将玉简取了过来,模拟出来的灵虚的真元波动已经自动发动,顿时一片意识传来。 “庄周,来历不祥,擅长伏羲阴阳五行八卦之道,见识极为广博,道法颇为高妙,得到密报,此人曾在银河水牢之中出手,诛杀散修千余人,而后神族黑甲忽然来到,此人便收手离开,弟子怀疑此人和神族颇有关联,建议将之诛杀,恭请长老钧裁。弟子灵虚敬上。” 庄周不由一呆,全身都有些发冷,这才离开一天啊,灵虚就弄出来这么一份东西,看来是要传送给昆仑派的长老的,竟然是建议诛杀自己,老实说庄周先前对灵虚还隐隐有些不忍之情,毕竟虽然灵虚将数万名普通人炼成了傀儡,但毕竟没有和自己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而且待自己还算是不错,庄周怎么也想不到,这人竟然是如此的表里不一,表面上和自己亲若兄弟,暗地里却是下了死手,比起自己真是狠了不知道多少,刚开始他还有些不忍之心,这时却是再无犹豫。 “哼哼,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幸好我来了,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如今嘛,咱们两人就隔凭手段吧,看谁能活下去。” 庄周又查看了一下周围的东西,却遗憾的没有发现什么的秘笈之类的,虽然也有几个法宝,但显然不是灵虚常用的,看那炼法,和昆仑派的炼器之术似乎也有些不同,庄周猜测可能是灵虚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这时候他对灵虚已经没有半点好感,自然是不惮以最恶毒的一面来揣摩他,暗想这法器莫非是灵虚以前从别的倒霉修士手中弄来的,他在自己一走便要给师门传信,莫非就是看中了自己的这双拳套。 “嘿嘿,灵虚啊灵虚,只是你做梦也想不到,你想杀我,我却也要杀你,更想不到我会在这时候来吧,还要感谢你啊,没把这个东西发出去,要不然我可就要面对昆仑派的追杀了,到时候真是只能往茫茫宇宙一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办法,那可就惨了。” 庄周目光中流露出惊人的杀机,他张口吐出阿拉贡,面容神情,身材四肢,都和他一摸一样,只是眼神中毫无感情,宛如水晶一般,没有半点波动,身上穿的则是和庄周一样的一身黑衣,也一样的蒙了脸,做仙人做到庄周这个地步,可以放下身份来搞刺杀,也着实不容易。 他一个念头传过去,阿拉贡便飞了起来,身体紧紧的贴着屋顶,好像一只大蜘蛛一般的趴在上面,而庄周却是冷冷一笑,一指地面,身体无声无息的没入了进去,然后地面合拢,好像从来没有人出现过一样。 接下来,庄周便让自己的意识进入了一种空灵的境界,没有杀机,也没有期待,完全的和自然融为一体,再没有半分气息泄漏出来,即便是有人进来,不往屋顶看的话,也不会发现,屋顶上竟然趴了一个人,更不会想到,除了屋顶的阿拉贡外,地下还藏了庄周的本体。 接下来,就是等待。 不到半个时辰,灵虚便进来了,庄周的时机却也掐算的刚刚好,灵虚随手打开禁制,又将禁制复原,他自然不会想到密室中已经潜伏了要自己命的杀手,走到桌子前,拿起了玉简,脸上露出了笑容。 就在这时,庄周心念一动,阿拉贡从屋顶飘然落下。 他头下脚上,一只手五指大开,往灵虚头上罩去。 无声无息的,四周空间开始破裂。 一股强大无匹的精神意念牢牢的锁住了灵虚,空间碎片暴风雪一般向灵虚狂飙过去。 却是庄周已经将自己的拳套给阿拉贡戴上,现在他自己,反而是身无一物。 灵虚不由大惊,他惊恐的抬头,从他的反应,显然已经猜到了那头顶落下来的正是庄周。 灵虚待要反击,却发现自己所处的局势很是不利,这二十多天的论道,他自认为同样对庄周的底细颇为了解,知道庄周是个不逊色与他的高手,因此从一开始,灵虚就没想过要击杀庄周,而是怎么才能在庄周手下保命,气势上先就输了一截。 灵虚左手垂下,五道白光从他手中垂下,到地面自然反卷,上面各托了一朵莲花,一共五朵,莲花上金色毫光大盛,竟然一瞬间亮起一盏金灯,灵虚果然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幸好不是五盏金灯,这垂手白光灵虚还是没有大成,但即便如此,威力也不是先前可比,灵虚身体往后退去,那空间的碎片竟然对他毫无阻碍,轻易的便被他穿过。 另一只手已经举起拂尘,对着半空中扑下来的阿拉贡连连拂动,庞大的真元力混杂着空间碎片反而往阿拉贡身体反卷过去。 灵虚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自信这一手反应无论是时机还是角度都是无懈可击,庄周要想不被自己的拂尘击中,就必须退避,这一来攻势自然是瓦解,这就是以命换命,以攻对攻,灵虚得意的想到,要不是自己也是身经百战,换了师门中的那些师兄弟,反应绝不会这么快,庄周啊庄周,你果然是有问题的,本来还只是想要你的那双拳套,没想到却弄假成真,你果然是和神族有勾结,那就更应该将你诛杀了。 只是你却绝对想不到,我灵虚不是一百二十年没动手了吧,要知道,最近的一次动手,就在半年前啊,自己将一名前来挑战自己的神族高手打成了残废,我灵虚却不是那种没有经过实战的人呢,他已经想好,只要接下这记攻势,也不必急着进攻,只要稳稳的守住,到时候庄周为了抢时间,必然暴露出更多的破绽,到时候机会就来了。 可惜,灵虚很快就发现,头顶扑下来的庄周竟然不闪不避,竟然是要和自己以命换命,不可能啊,难道他竟然是个死士,灵虚自问自己还是把庄周看的挺准的,一看他就知道不是那种不顾自己死活的人,怎么可能会想着和自己同归于尽呢,他诧异的看着庄周那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不由心中一动,是了,这是在和自己比拼气势呢,只要自己一退,那自己就落了下风,到时候自己就会陷入狂风暴雨的进攻之中,直至死亡,想起那日庄周招呼也不打就偷袭,灵虚心中暗想,这一定是心理战术,这是在吓唬我呢,他这是在吓唬我。 在这种心理下,灵虚不但没有收回拂尘,而且反而加速向上方挥去,轰的一声,两人的攻击撞在一起。 阿拉贡的拳头瞬息间变换三十七次,重重的轰在灵虚的胸口,将他的胸骨全部打断,而灵虚的拂尘也拂在了阿拉贡身上,将他打的往天上飞去。 两败俱伤。 灵虚踉跄往后退去,奶奶的,这家伙简直是个疯子,仙人打架,哪有像他这样不要命的。 他有些恼怒的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阿拉贡吐血抛飞的模样,那鲜血竟然不是红色的,而是透明的玉浆一样的东西,灵虚一震,不好,上当了,这不是庄周。 但是已经迟了,无声无息的,从地底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灵虚踉跄后退的后脚,一股磅礴的难以置信的力量传来,一瞬间就将灵虚的下半身化为虚无,狂吼一声,灵虚五指张开,已经催发出了本命元气,那莲花上竟然接着亮起两盏金灯。 这时每朵莲花已经有了三盏金灯, 一共十五盏,灵虚下半身都被炸成虚无,只剩一个上身,有些欣慰的想到,好在在这垂手白光上下过苦功,三盏金灯,这样的防御,灵虚绝对不相信和自己同级的庄周能够突破,只要撑上一段时间,他自然有办法自救。 至于身体,对仙人来说,肉体不过是个载体工具,只要元神还在,随时都可以复原,只是原来用来打熬肉身的时间白费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庄周却是狰狞一笑,灵虚的下半身被打成了虚无,而上半身胸口也被阿拉贡一击,打断了胸骨,能量传递下来不及时,全靠昆仑一脉的元神是在头顶紫府之中,只要紫府还在,元神便能控制肉身,这才还能够继续作战,不过这样被动挨打,也能从自己手下逃生,那自己可就真是妄称庄周了。 他狂吼一声,“爆爆爆。” 竟然一口气从体内破出十余个不是很重要的元婴,同时在垂手白光的防御面前爆炸,他这时已是仙人,虽然仍然称作元婴,其实里面的元神已经遁出,这元婴不过是体内能量高度密集的一个部位罢了。 一旦自爆,却是对自身毫无影响,用来施展翻天十二式,真是最好不过。 这垂手白光防御力惊人,用什么法术都是无用,到了这个时候,就看双方能在瞬间爆发出来的能量,庄周这是不惜血本,用实力硬碰,争取短时间内破开垂手白光的防御。 所谓较量,归根到底是绝对实力的碰撞。 灵虚元神虽然强大,但身体被庄周轰掉了一半,又被阿拉贡轰断了胸骨,能量传递不下,受到庄周这近乎自爆的攻击,立刻就撑不住了,垂手白光剧烈摇晃起来,眼看就要破开。 灵虚正要加力,却见阿拉贡已经飞了过来,刚才阿拉贡被灵虚一拂尘打中,正好命中头部,简直是面目全非,要是换了一般人,这一下子怎么也要头晕脑涨半天,谁想到不过是片刻之间,庄周和灵虚才过了一招,他便已经飞了过来。 阿拉贡是庄周用息壤和首山赤铜炼制,又贯注了浩然正气,身上凝聚了几百万信徒的念力,实力进步极快,三年来已经达到了返虚后期的水准,虽然还不如庄周自己,但差距也是有限,一戴上正气歌和满江红这对拳套,阿拉贡攻击的威力,甚至还在庄周自己之上。 也因为如此,刚才灵虚才会误以为阿拉贡就是庄周的本体,结果上了大当。 轰轰轰轰轰。 阿拉贡飞了过来,也不说话,一眨眼之间竟然轰出了几百拳,全部轰在同一个部位,垂手白光一下子被攻破,灵虚残破的身体暴露了出来。 庄周没有丝毫犹豫,一拳轰出,浩然正气从灵虚的身体灌入,瞬间将灵虚的紫府震破,这下灵虚即便是有通天本领,这具身体也是废了,再也无法操纵身体来攻击。 灵虚惊叫一声,从紫府中遁出,竟然是身长三尺的一个小人,面目清晰,已经有些实质化,正是灵虚的元神,这元神惊叫一声,就闪电般的往室外逃去,却哪里逃的了,一头撞在了庄周布下的九鼎大阵上。 庄周和阿拉贡猛扑而上,两人仿如老鹰抓小鸡一般的冲着灵虚的元神扑去。 灵虚的元神并不是俏罗刹那般的毫无法力,只是骤然失去了肉身,没了肉身的能量支持,灵虚的元神再强大也不是两位和他同级高手的对手。 被追的四处闪躲,惶急无比,却无处可逃。 情急之下,他的元神飞到了原始天尊的塑像身上,大声叫道,“住手。” 庄周和阿拉贡对视一眼,都停下了手。 灵虚惊慌的大叫,“庄周道友,是我错了,不该把你的情况报上去,你便放过我吧。”说着竟然哭起来。 庄周微微一笑,“道兄过滤了,既然道兄已经认出了我,就知道我这人最是慈悲不过,这次不过是想请道兄和庄某人一到去旅游罢了,绝无歹意,道兄请放心。” 灵虚暗骂无耻,却毫无办法,难道能揭破这层面纱吗,那可就真是无法回避了。 “道兄还请念在灵虚八百年苦修不易的份上,绕过则个。” 这时庄周和阿拉贡却已经将方位站好,确信灵虚再也无法躲闪,这才脸色一变,“道兄既然知道修行不易,为何对贫道却是如此狠心,事已至此,即便是贫道放过道兄,道兄便能不报复吗,还是不要挣扎,快快随贫道去了,免得多吃苦头。” 灵虚还要再说,却见庄周和阿拉贡同时扑上,他慌忙闪躲,哪里还闪的过去,被庄周一把捏住元神,下了禁制,再也动弹不得。 灵虚惊怒交集,大叫道,“庄周,你怎敢如此无礼,竟然胆敢趴在天尊塑像上,如此对天尊不敬,你还算是个修道的吗?” 庄周不屑的一笑,一脚踢去,把原始天尊像踢成了粉碎,“我修的是道没错,要拜也是拜道,哪有拜原始天尊的道理,你见过不拜老师反而拜同学的吗,天尊虽然是圣人,也不过是比我先走一步而已,又有哪里值得我拜。” “狂妄,”灵虚喃喃的说不出话来,他是昆仑门下,原始天尊对他而言,简直是神一般,哪想得到竟然会有人像庄周这般的无礼,却也无法反驳,与道而言,原始天尊又如何,也一样的是蝼蚁,又有何可敬之处。 他像第一次认识庄周一般,细细的打量庄周,忍不住叹息道,“我自问已经对你颇为了解,但现在才知道我们彼此之间的差距在什么地方,败在你的手上,不怨。” 也唯有性情高傲如此,才配求大道吧,好歹也是堂堂地仙,虽然元神被人捏在手里,但也决不愿讨饶,他竟然闭目不再说话,一副等死的模样。 第一章 拳套的缺陷 庄周已经制住灵虚的元神,这才松了一口气,毕竟双方同为仙人,刺杀能起多大作用即便是庄周自己也不敢肯定,一旦陷入苦战,那麻烦就大了,幸好推测的没错,这帮仙人都太平日子过的太久了,竟然不知道还有刺杀这么一回事。 他扫了一眼那被自己踢成粉碎的原始天尊像,不由一皱眉,伸手便将密室中的桌椅蒲团通通收入芥子空间,连地上的泥屑也被收起,只剩下空洞洞的四面墙,这灵虚成为地仙已经数百年,这些积累收藏就都便宜了庄周,看到庄周扔大包一样的把那些法宝丹药往自己芥子空间里乱扔,灵虚心疼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却不想庄周扔完收藏,一手拎起灵虚的元神,随手一扔,阿拉贡两手一合,已经将灵虚打入拳套形成的空间。 庄周又用神念细细的扫描一遍,确定再无遗漏,这才收回阿拉贡和拳套,开了禁制走了,这次却没再把禁制复原,一路回了长木星系,见到庄周睡醒,一路大摇大摆的向外走去,也没人多嘴来问,贵宾想做什么,都不是他们可以管的,只要不闯入禁地之类的地方,自然是一切随意。 庄周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布下禁制,重新唤出了自己的第二元神,阿拉贡被灵虚那一拂尘却是打的不轻,脸部都有些塌陷,幸好是首山赤铜炼制的骨架,又被兜率紫火煅烧过,庄周将息壤的形状略作调整,阿拉贡便恢复了原状,战力却是没有受损。 收回阿拉贡,又取出缴获的那柄拂尘,只看灵虚那么危急的情况下也没用其他法宝,就知道这拂尘其实就是灵虚手中最强力的法器,因此他也没去翻那堆被自己带回来的收藏品,而是直接拿出了拂尘,浩然正气灌入,噼里啪啦的爆响声中,里面的禁制刹那间就被毁的一干二净,灵虚所留的元神烙印也被庄周顺手抹去,这拂尘便成了无主物。 浩然正气本身就蕴含了庄周强大的神念,又是至小无内,一点间隙都没有,无处不入,这一灌入便已经将这拂尘的奥秘基本摸清,庄周不由微微一笑,“真是浪费,昆仑派千年积累,真是财大气粗,这拂尘竟然是正宗的昆仑雪蚕丝所炼,这昆仑雪蚕只有真正的昆仑山上才有,所产蚕丝坚韧无匹,据说那号称三界防御第一的天罗地网便是用此物所制,向来都被西昆仑瑶池西王母,东昆仑玉虚阐教两派给霸占,别人便是讨的一两二两也能炼制出一件极品防身法器,这厮的拂尘竟然少说也用了斤半的蚕丝,真是浪费。” 这天地异宝,大多是只能在灵气特别浓厚的某些地方才能出产,而这些地方,又往往被某些有大神通的修士占据,所以修行界的情况,大抵是富者愈富,穷者愈穷,像瑶池西王母,家底简直是三界第一,什么蟠桃,弱水,雪蚕丝,七彩莲花,不死药,随便拿出一样便能让人打破头,而像庄周这样的修士,自己没有地盘,就只能巧取豪夺,从别人手里抢也好,坑蒙拐骗也好,总之全看运气和实力,是半点保证没有的。 也只有那些大神通的修士,占了好的道场,开辟为洞府,才能产出源源不断,可以依赖开宗立派,像那昆仑山,便是上古神山,在洪荒破碎前便已经存在,又分东昆仑和西昆仑,都是绵延十几万里的巨大山脉,一座山就比地球大出不知多少,和后来那些各星球叫昆仑山之类的山脉不同,原来这昆仑山便生长在昆仑星上,只是后来被用大法力整座山脉迁移到了仙界,只剩下昆仑墟,其实就是昆仑山移走后剩下的底座。 庄周暗想用这蚕丝做拂尘却是浪费,还不如拿来炼制一件衣裳,他自己是肉搏型选手,不比其他仙人,都是拿个法宝搞远程打击,要是衣服防护力不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裸奔了,这倒是个问题,这斤半蚕丝再加上庄周手中的其他积累,倒是足够炼制一套日常衣装了。 主意一定,庄周便回想起地球上的各种服饰,汉服的宽袍大袖,加上现代服装的紧身线条,都有可取之处,庄周却是炼了一套似道非道,似儒非儒的服装,一身雪白,飘逸非常,却又不失英武,穿在了身上。 至于蚕丝被取走的拂尘,自然是被庄周毁尸灭迹了。 换上这套新装,庄周舒适的做了几个动作,又看了看手中的拳套,不由轻叹一声,“果然是实战才能发现问题,这拳套以往还以为已经全无破绽了,但今日一遇上同等级的高手,便发现不足,比起生灭空间来,这拳套蕴含了刑天干戚和刑天自己的全部威能,已经是大罗金仙那个级数,力量只怕胜过现在的我百倍,相比庞大的能量,这破碎空间和自成世界的异处倒是微不足道了,只是我不过是借用满江红的战士之心和这刑天干戚中残存的刑天战意沟通,却没能将之彻底的降伏炼化,平日里倒也无妨,但一旦要催动拳套的全部威能,就要将自己的心念调整到当日的那种状态,刑天是战士,勇猛无畏,不避生死,这种状态我虽然能模拟出来,但终究和我的本性不合,一个好的佣兵,其实就是一名杀手,这职业从有人类以来便有,虽然和战士并为男人的两大战斗职业,却又和战士完全不同,讲究的是一击必杀,谋定后动,没把握的事情却是不做的。” 庄周叹息不已,却也没有办法,这拳套蕴含庞大能量,他能催动出来的却是少数,里面刑天留下的庞大能量就好像陷入了沉眠一般,在刺杀灵虚的时候便发现,自己的拳套竟然比灵虚的拂尘也强不了多少,真要完全催动里面的能量,就要彻底放弃自己的个性,和刑天这上古凶神留下来的战意完全合一,不死不休,便如当日屠杀俏罗刹等冒犯自己的修士一般,这种扭曲本性的事情,庄周自然是不想做的。 收起拳套,庄周已经清点出了这次刺杀灵虚的战果和损失情况。 本体损失结成元婴十余个,衣衫破旧,必须要更换,第二元神阿拉贡脸部被打中,需要修理,战果是成功刺杀灵虚,收获灵虚几百年收藏的法宝、丹药、炼材无数。 当然最大的战利品还是灵虚的元神。 和这个比起来,其他就都微不足道了。 第二章 上清紫府仙录 庄周伸手释放出灵虚的元神,却见灵虚一脸萎靡,神色委顿,显然适才庄周抹去了拂尘上灵虚的元神烙印,伤到了他的根本,这种痛苦直达灵魂,并不比生生的剜去一块肉来的轻多少。 庄周冷冷的看着灵虚,灵虚也冷冷的看着庄周。 但显然气色不好的灵虚是处在绝对的下风,生死由人宰割,面上表现再强硬,底子不足也不觉有些发虚,两人对视了一会,灵虚目光便有些游移,庄周便开口:“上清紫府仙录,你所了解的所有关于昆仑派的资料,尤其是昆仑派在白虎星域的据点,这些我都要知道。” 灵虚的眼中忍不住流出了一丝讥讽,庄周开口就要昆仑派的修行方式和门派资料,要求也未免太高了点,虽然元神落入庄周手中,但要想迫供,那简直是做梦,仙人元神已成,肉体可以重塑,根本无关紧要,能做的也就是用三味真火炼化,形神俱灭,可自己手中掌握着这么多珍贵的资料,庄周自然不会如此,剩下来就是双方交换了。 灵虚正在思索脱身之策,却见庄周盘腿坐下,身边蓦然多了一股诡异的怪风,随着这怪风出现,庄周也是脸色通红,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好久才淡下去。 虽然庄周一句话没说,只是那么微笑,灵虚见了却是脸色煞白无比,“苦也,这厮竟然会巫门大法,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这厮用真火煅烧,我也有办法避过,这巫门大法,诡异莫测,直击灵魂,若是平日倒也罢了,我自可抵挡,此刻连元神都落在人手中,再受这巫法,却是无从抵挡,到时魂魄煎熬,难免要将师门秘密吐露,这可如何是好。” 却是庄周已经重新发动了巫门的咒术,这咒术被他强行延缓了两个时辰,此刻一经发动,威力更是狂暴,即便是庄周早有准备,也是气血翻腾,直欲呕出血来,看的旁边灵虚心惊肉跳,连眼神都不觉敬畏起来。 对自己都这么狠,对别人又该如何。 灵虚却是和俏罗刹一般,也被庄周给吓住了。 这修士之间的刑求之术,其实也和凡人差不多,都是要尽量用心理恐吓,也要尽量给受刑人造成痛苦,只是真要用起来,也有办法避过,像昆仑派这样的大派,门下弟子都有办法让自己在受到刑求煎熬时意念和元神分离,即便是真火再猛,也只是炼去元神而已,感受不到痛苦,也是白搭,可这巫门法术,却是直击灵魂,要是平时,还有元神保护,自然也是无妨,可此刻元神落入人手中,如果庄周先用真火炼化灵虚的元神,灵虚便要元神和意识分离,这样便相当于把魂魄送到庄周手中,可要不分离,就要忍受煎熬,真是两难。 庄周默默的看着灵虚挣扎的样子,却不说话,其实他也是没有办法,灵虚的记忆中蕴含了太多的信息,都是他迫切想知道的,毕竟是地球出身的修士,而地球却已经修行衰落多年,可说是万法末世,而灵虚却是昆仑派出身,昆仑派做为道教正统,得到灵虚的记忆,就好像一个散修得到了科班教育,对庄周的帮助自然是无法想象的大。 他山之石,还可以攻玉,何况是道教正统的传人,得到昆仑派的修行方式,不知道可以少走多少弯路,要是没有这个,就都要自己摸索,多花许多时间,还不一定掌握全面,就和当年庄周第一次进素衣轩,遇到钟郁秀和华彩衣的那种感觉,人家随便抛出一点,都可以让自己琢磨好久。 只是要得到灵虚的记忆,却并不那么容易,和普通的修行者不同,还有肉体的牵挂,灵虚已经是仙人,肉体不过是个载体工具,重要的是元神魂魄,而且他的元神经过雷劫之后,坚固凝实,除非实力高出他百倍,否则根本别想破开,只能用三味真火慢慢炼化,其他任何办法都是无用,因为无论是物质还是能量的攻击都根本无法伤害到他,只有三味真火,是精气神合一的火焰,这才能逐渐将元神炼化,这就好比双方拼消耗,在炼化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同样的变得虚弱,只是一个主动一个被动而已,是没办法取巧的。 庄周自身的实力和灵虚不过是在伯仲之间,把灵虚彻底炼化,少说也要炼上百日,这还是布下九鼎大阵相助的情况下,如果是蚩尤和刑天那种,能够不断的从外界补充消耗的猛人,那就更难了,根本无法炼化,只能是封印起来。 神族的修行法门,练到最后便不死不灭,只是万法同流,殊途同归,仙佛两道到了最后,补上精气神的缺失,却也和神族的功法差不多,只是不能如神族的肉身不死,元神也是一样的不灭。 庄周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打坐,这种无形的煎熬,却是更加难受,何况灵虚本就不是什么坚韧的人,心性也不是如何超卓,见到庄周这个狠人,心里便有些发虚,早就打定了交换的主意,哪里想得到庄周却是早就下了杀心,眼下只是想从他身上榨出更多的价值罢了。 犹豫了一会,灵虚便道,“修行方法倒是可以给你,只是我并不知道上清紫府仙录。” 庄周不由目光一凝,带着森森的寒气,灵虚连忙说道,“其实也不是不知道,是我所学不全,只是一部分。” “我派弟子成仙道以前所修确是上清紫府仙录,大家都是一样,只是成就仙道后,便只能选修一种道法,之后的内容除了掌门可以全部知道外,其他弟子都所学不全,我学的便是垂手白光,可以传了给你。” 庄周微微一怔,暗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小看原始天尊了,在三清之中,庄周一向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位,因为他不会教弟子,十二个徒弟在庄周看来都是废材,比通天教主差多了,这种态度,总结起来便是一边尊敬佩服,一边又鄙视不屑,颇为奇怪,大抵也是地球的文化环境造成的,毕竟是万法末世,不是信徒,对那些神话中的人物,总觉得和自己不一样,想找出些缺陷来。 只是此刻灵虚一说,庄周和自己的行为一比较,才觉悟原始天尊教学的高明之处,相比自己对李安和小慈航两人的教导,返虚之后的东西一概不教,全靠自悟,又或是佛教的那种,传下神通无数,原始天尊的这个做法却是高明太多了。 “佛门号称神通广大,远胜道门,可三千诸佛,出众者寥寥,通天弟子万人,真有成就的也就数十人,都是教得太滥,传下神通道法无数,要是弟子自己天资不够,便难有成就,原始天尊每人只教一法,看起来太少,但弟子势必用心于此,学的就精深,更能得其中微妙之处,所以十二大弟子虽然都不是宗师,但也都上的台面,却是比起其他门派强出许多。” 第三章 道也唯物 接过庄周递过来的玉简,灵虚略一闭目,便将玉简扔了回来。 庄周接过,用神默察,很快浏览了一遍,忍不住嘴角微微抽动,看了灵虚一眼,随手加上几个禁制,又把他扔了回去。 玉简中只有返虚以前的法术,垂手白光并不在其中,而且没有修炼的法门,但庄周已经很满意了,在他看来,灵虚就是一个大金矿,金矿嘛,自然是要慢慢挖,才能享受到乐趣。 将玉简中灵虚刻录的上清紫府仙录前半部给记下,然后随手将玉简毁掉,庄周站起身来,往回走去。 虽然没有深入的研究,但庄周也发现了上清紫府仙录和自己整理出来的昆仑书的不同,如果说昆仑书注重的是实用,那么上清紫府仙录注重的就是保命,里面的功法法术,大半是防守型的,真正强力的攻击法术并不多。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这三大阶段,本就没有多少奥秘,都属于有为法的套路,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剩下的不同,也就是创功者指导思想的不同。 只是庄周虽然对上清紫府仙录有了初步的印象,真要完全掌握,还要细细的推敲每一个法术,和一般人想象的法术就是几段咒语不同,其实任何的法术,实质都是元神驾驭元气真元,其间复杂的组合,微妙的结构,都要反复的揣摩,才能达到最大的效率,所以同一个法术,不同的人施展出来,威力也是截然不同的。 元神强弱只能决定法术的量,而决定法术本质的却是能量构成,只有两者都达到了极高的程度,才是真正的宗师级人物。 而决定能量构成的,又是入微之后的微操作能力,这其中涉及的因素,严谨,微妙,绝不是只凭想象就可以弄出来的。 而这其实也是庄周得到上清紫府仙录后的最大收获,虽然已经明了了伏羲的阴阳五行八卦之道,法术的本质规律已经通透了解,但每个具体的法术,其间的能量构成,却要反复的推敲,有了上清紫府仙录做比较参照,不知道省下多少力气,一下子就能在法术上进入大宗师的阶段,毕竟,这可是原始天尊亲传啊。 灵虚毕竟是见识眼光不够,只知道对垂手白光保密,却不知道这基础的东西,其实对庄周的帮助更大,价值也更高,竟然把这个做为免费的赠品,可说是亏大了。 因为邀请庄周前来做客的那人要度劫,这几天前来的人修士少说也有数千,大多是些化神期的修士,这些人有些是和度劫的修士或门派有交情,不过大部分还是和庄周这样,来蹭经验值的,不过庄周住的地方却是没人前来骚扰,想是特别吩咐过了。 庄周也不理,虽然他想早点离开,在庄周想来,灵虚虽然没说昆仑派在附近有多大势力,可转眼间便将自己的来历查处大半,相信如果不是有银河阻隔,对这些人自己只怕再无秘密可言,昆仑派的势力之大,简直是难以置信,而比昆仑派实力更强大的神族,对这片地区的控制力有多大,那就更难以想象了。 自己在银河水牢和神族黑甲起了冲突,又杀了昆仑派的门人灵虚道人,可说是和神仙两道都起了冲突,后果难料啊。 可是庄周仍然安心的留在了这里,直到十五天后,度劫结束,这才不告而辞,悄然离去了,就在庄周前脚刚走,后面就有几批人马找上门来,不过这些庄周自然是不知道的。 看了一次度劫,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原来所谓劫,就是生物达到一个顶点后诱发的某种变化,由于这个时候变化涉及到世界的本源,度劫的人往往会掌握一些不可思议的能力,这完全看各人的体会,像那种依靠别人度劫的,就绝对没自己独力度劫来的体会深刻。 明白了奥秘,其他水土风火等劫自然也就没有奇异之处了。 庄周这次没有再拜访沿途的各位高人隐士,而是像个普通人一般,将自己隐藏了起来,白虎星域人口少说也在万亿以上,庄周没入其中简直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再没有半点痕迹。 庄周这忽然之举让那些追在他身后的各大势力都是大眼瞪小眼,修士相比普通人,人数少的太多了,只要庄周自己不冒出来,即便是神通再大,也休想把他揪出来。 庄周就带了灵虚的元神开始旅行,一边学上清紫府仙录,一边从灵虚口里敲诈法决,这些日子灵虚也想明白了,自己身后背景太强,现在庄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自己走的,有心不再吐露,却熬不过真火炼魂,每次都被逼吐露一些,然后放松一段时日。 让灵虚觉得郁闷的是,这些东西即便是他自己,也学了上百年,可短短数月功夫,竟然被庄周榨出来大半,而且简直是一听就懂,举一反十,连灵虚自己也在其中收获许多,让他一度怀疑自己资质是不是不行,怎么人家学起来那么快,自己却那么慢呢。 庄周自然是不知道灵虚的郁闷,他现在可说是如鱼得水,昆仑派正统的修行之术,的确是不凡,虽然只是得到了上清紫府仙录的前半部,但庄周看到的,却是这半部书后面的那个巨大身影,三清教主之一的原始天尊。 原来混元圣人是这么理解世界的。 简单,明了,甚至比科学更科学,每个部分都可以重复,都可以分解,都可以追根溯源,每一个法术口诀背后都蕴含着深刻的规律,那是道的表现。 大道虽然千变万化,没有一个定律,永恒运动,但在这个宇宙,却只有一个表现,一个代表,了解这个表现,这个代表,或者说被称为老天的这个意志,才能借着这条路,走的更远。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虽然在庄周看来,老子所说的道,其实就是天道,只能算是这个宇宙的规律,还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大道,但只是就这个宇宙来说的话,其实也没有错,原来不但科学唯物,道也唯物,因为这个世界,本就只有一种规律,什么科学,魔法,修道,说穿了都是一样的,不过是这个规律的不同应用罢了。 第四章 注经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在庄周看来,这个一,其实就是天道,蕴含在这个宇宙中的唯一真理。 之所以有科学、修道、魔法等种种不同,其实也不过是因为这个宇宙实在是太过广大无边,任何人所见到的,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在科学没有涉及的范围,并不意味着,就没有科学,而用已经认识到知识,去否定不在认识范围中的知识,更是有些荒谬,本就不是同一的东西,怎么能做为否定另一项东西的根据呢。 也许修道和科学的区别,就是科学还停留在能量物质的研究上,而修道,已经深入到了精神的层面,其实就是精神统驭物质和能量,微操作能力变得更加强大。 原始天尊所传上清紫府仙录,终于真正打开了庄周通向这座至高殿堂的大门,修道十数年,直到此刻,庄周才敢说,自己在这方面,已经算的上是登堂入室,因为已经接触到了那唯一。 这可不是什么自封自夸,也不是各种不同标准评判下的所谓宗师、仙人,即便是以最严格的标准,即便是站在三清圣人面前,庄周的水准,也是登堂入室级的,因为这是对道的领悟,是实实在在,来不得半点水分,也没法作假的。 以往传说中种种的神仙圣佛故事,在现在的庄周看来,简直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什么点石成金,不过是原子级别的物质操作罢了,什么佛观一碗水,四万八千虫,看到了微生物而已,什么兜率紫火,一个人体微波炉罢了。 其实,对真正登堂入室的修道者来说,无不是接触到了这个一,据说,在天魔的眼中,世界是由力构成的,一切的运动,都是力,而在佛陀的眼中,世界是因果构成的,一切都有因果,其实这何尝不是对这个一的解释,只是这也都是一家之言罢了。 像最经典的一个质疑,人为什么能飞,其实即便是在蒙昧时代,许多人也是不信的,到了后来,牛顿出世,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出版,人类更是找到了科学的依据,有重力存在,人怎么可能会飞呢,从此只要有人说起人会飞,无不被视为臆想发梦,但其实在臆想发梦之外,现实中就还存在着一个最大的证据,飞机为什么能飞,一个人类制造的钢块,都能脱离地球引力飞起来,那么结构比飞机复杂千万倍的人体,为什么就不能会飞呢。 一边认为人体比其他东西复杂千万倍,一边却认为如此复杂的物体却做不到简单物体就能做到的事情,岂不是矛盾。 是没有了足够的能量,还是没有了那种信念。 因为相信会飞,所以会飞。 据圣经中记载,耶稣死后,信徒保罗在海面上见到了耶稣死后复活的灵,出于对耶稣的信仰,他居然能行走在海面之上,可一旦信仰动摇,他就跌落在水中。 其实这和人会不会飞在本质上也是一回事,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受限于常识,而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一旦做到,却又觉得道法自然,一切自然而然,本就如此,哪有什么可说的。 借助灵虚道人透露的半部上清紫府仙录,庄周也终于达到了这个境界,登堂入室,一切了然于胸,已经掌握的老子无为自然大道、伏羲阴阳五行八卦之道,以及其他种种手段神通,仙术巫法,都融会贯通,成为一体。 到了这个地步庄周自然不会再垂涎那垂手白光,虽然昆仑派的垂手白光相当不错,不过庄周的浩然正气也是不弱,万邪不侵,防御力绝不会比玉虚嫡传差上多少,庄周自然也就不像开始那么急迫,对灵虚闭口不谈昆仑派的法决也不以为意,倒是灵虚口中吐露出来的一些昆仑派的实力让庄周觉得很是心惊肉跳。 和玉虚阐教这样的门派比起来,庄周在昆仑星苦心经营起来的那点势力,简直是蚂蚁遇到了大象,不能比呀,相差太多了,庄周一直以为阐教也就广成子等十二大弟子上的了台面,而且有四个投了佛教,并不很把阐教的势力放在心上,听到灵虚说起,这才倒抽一口冷气,不愧是玄门正宗,阐教真实的影响力简直是遍及三界,庄周这才明白,为什么截教摆下万仙阵,都被阐教弟子杀了个稀里哗啦,这阐教虽然上的了台面的人不多,可根基之深厚,支脉之繁多,只怕是宇内第一,再没有一个门派可以比较。 十二大弟子,以及云中子等一批金仙,每人都有自己的道脉流传下来,甚至连姜子牙这种仙道都没成被扫地出门的弟子都有道脉流传,而当年原始天尊讲道,又有多少人前去听课,这就是人脉资源啊,是庄周这种后起之秀无论如何也无法比拟的,哪怕实力再强,手段再高妙也没有用,只有时间才能积累下这庞大的让人恐惧的势力。 即便是庄周对刺杀灵虚道人的事情绝不后悔,也不敢再暴露自己的行踪,虽然有不在场证据,可当时周边星域估计就只有自己一个仙人,而且前不久刚好和灵虚论过道,要说没有嫌疑那是谁都不信,更糟糕的是,昆仑派虽然是玄门正宗,可行事是不讲究证据的,他们讲究的是见微知著,见到危险的萌芽就要预先铲除,只要有一丝嫌疑,这些道士下起手来是绝不会留情的,狠毒之处,比起魔头妖孽还要厉害三分。 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打不过人家之前,还是老老实实的把爪子收起来吧。 渐渐明了修道界其实和自然界没什么两样后,庄周更是把整副心神都放在了埋头修行上,如果不是要躲避昆仑派的搜索,在每个星球呆得时间都不敢超出半个月,庄周简直想在野外结庐长居,条件更是艰苦,自从刺杀灵虚之后庄周几乎没再购置过任何东西,吃喝玩乐更是一样没有,每日睡在荒郊野外,吃野果,饮露水,简直是苦行僧一般。 他脸上慢慢长出了浓密的胡须,头发凌乱,衣衫上满是灰尘,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背了个脏兮兮的小箱,里面装了几本书。 一半是整副心神忙于研究揣摩上清紫府仙录,一半是有意为之,掩饰自己,如果不是眼神变得更加坚凝,此刻的庄周简直是就是个落魄的流浪汉。 也许,修行的本质,就是一件艰苦的事情,正因为大多数人做不到,所以才这么羡慕吧。 想着修行后获得强大的力量,然后到处惹事生非,或是泡泡美女,喝喝小酒,日子过得优哉游哉的,终究有点不现实,甚至庄周自己,十数年间,一步步的走来,可回首过去,真要闲下心来享受的日子,竟然一天没有。 身边有无数美女围绕,心却如止水般没有波澜。 身为皇帝,拥有至高的权威,却毫不犹豫的放下。 身为天神,无数人敬仰崇拜,换来的只是淡淡一笑。 看不到尽头的悟道修行,参悟道法诀窍,日夜不息的苦修,有时候也会疲倦,甚至厌恶。 但终究不后悔,也许一切,在见到那永恒的刹那惊艳之后,就已经改变。 这就是修道者的明悟啊,一次次的洗涤自己,一次次的否定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完美,终于蛹化成蝶,由一个渺小的生命,变得伟大,崇高,这就是修道的意义么。 终于接触到了那个最大的一,修道上已经到了登堂入室的阶段,如果能够自成一家,建立一个体系,那庄周可以说自己就是释迦摩尼,另一个佛陀,也可以说自己就是天魔,世界在我眼中如何如何,只是,庄周显然还不到这个阶段。 至于像东皇太一那样,自身成就太一,包容一切,超越一切,更是一个美好的梦想,距离太遥远了,虽然境界更高了,如果说在得到上清紫府仙录之前,庄周已经明了大道为本源,术法器武为枝叶的道理,算是窥到了门径的话,现在的庄周,已经是真正的登堂入室,可这个室里,却不是想象中的堆满了奇珍异宝,而是空空如也。 一切还要自己去创造,如果做的不好,自然是一切休提,如果做的好,像释迦摩尼那样,有了自己的风格,自己的体系,有了自己的道,那便开启一教,成了教主,以后一样的万人敬仰,亿万人走在庄周走过的路上。 只是这都不是仓促可就的事情。 也因为如此,见识比以前高了十倍,庄周却更迷惑了。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论语中的这句倒是和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的说法差不多,知道的越多,不知也越多,只是更加的彻底,不但要知道自己知道什么,也要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明确知道和不知道的界限,这样才算是真正知道了。 所以庄周在迷惑的时候,开始了早就想做的一件事,注经。 注就是校注解释,经就是经典经书,两个字合起来,注经就是解释经书的意思。 因为像中国这样有古老文明的国家,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一代不如一代,后人不如前人,最好的学术思想,都产生于春秋战国时代这几百年间,此后数千年虽然偶尔有大家出世,甚至引领时代潮流,但是能够和诸子并列的思想家却是一个没有。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此后比春秋战国更动荡的时代或是更开明的时代,不是没有,但偏偏都不像春秋战国那样群星荟萃,甚至可以说,自春秋战国之后,中国就没有了那样卓然独立的思想家,即便是所谓的程朱理学,或是阳明心学,虽然曾经在学术界占了统治地位,但其实也不过是儒学的一个分支罢了,比起两千年前,无论是思想的内涵还是深度都要差了许多。 因为在春秋战国时期,文章的遣词造句大多都精炼无比,讲究的是用简单的语句就表现出深刻的思想,这也就是所谓的微言大义,其实就是和后来越来越通俗易懂的文化有了代沟,专业性很强,一般人是看不懂的,所以有了一项很重要的工作,注经。 此后一代代人,做的其实就是对前人思想的解释工作,这是一件相当神圣的事情,自身功底不够,那么洋洋万言,可能还不得其门而入,能够注经,至少要求功底和原作者相差不是太多,所以在古代,能够注经的,都是在自身领域到了登峰造极地步的大学者,也就是大师级的人物,才有这个资格。 负责任的学者,觉得自己功底不够,没有自己的思想,是不会忙着去注经的,但事实上,文人无行,古来有之,就和现代的一些大学教授写论文一样,只要在某某权威刊物上发表了就好,有没有自己的学术思想,是不是抄袭的外国某某知名教授的观点看法,这个不重要,甚至是不是自己写的,这个也不重要,只要每年达到一定数量就行了,其实古代也差不多,注经的书也一样汗牛充栋,只是大多不知所谓,这种书失传的也就最快,真正能够流传下来,广为人知的,必定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这个才是最公正的。 庄周虽然已经登堂入室,但室内还是空空如也,距离释迦这样自成一家的人物还是有一段距离,所以庄周也开始了注经。 他接下来要走的路,已经和所有人不同,只有走自己的路,才有自己的道,这本就是至理,甚至和他在昆仑星编撰天神教的教典也不同,那些其实都是别人的东西,庄周不过是做做整理工作,将别人的教义改头换面而已,算不上什么。 只有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只要成功,便是天魔,便是佛陀,便是上帝,也就是自成一家,此后即便是有高下之分,也只能击败,无法击杀,所以佛陀境界比天魔更高,却也只能将天魔驱逐,而且还要不断提醒弟子不被天魔诱惑,因为天魔其实也是自成一家。 自身便是根据,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否定。 我心超胜一切,舍此之外,别无他物,是为道。 但这并不妨碍庄周借鉴别人走过的道路,前人付出多少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教训,此刻却可以轻松获得,不知少走多少弯路,少付多少代价,所以自身直接体验和书本间接体验,从来都是获得知识的唯二途径。 当然到了这个地步,同样够资格让庄周注经的书,也是寥寥无几。 庄周虽然修的是浩然正气,可却是以命兼性,而儒学大多讲的是养性功夫,所以虽然名为浩然正气,其实儒家的东西庄周却是所知甚浅,而佛家的东西,庄周也是一样所知寥寥,从开始修道以来,唯一接触过的就是小雷音寺的金刚不坏大神通,在佛家修行之术中连有为法都只能算是皮毛,而庄周所得,就是皮毛中的皮毛。 要注这两派的书,庄周自觉还是功底不够,自己都不懂,还怎么注,所以庄周最后还是选的道家经典,毕竟从一开始修行以来,就是按着道家的炼精化气四阶段来的,此后虽然走上了自己的路,也没有脱出道的范畴,虽说是强命强名,但这个宇宙只有一种规律,庄周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找出第二种规律来,换个名字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和鸿钧所传的紫府一脉修行之术有所不同罢了。 庄周最后选的是南华经,也就是那个和他同名的前辈强人所著的书,《庄子》,庄周本来是想注《老子》的,只是后来觉得自己和混元圣人的距离还是太遥远了点,即便是注了出来,也是揣摩意会的地方太多,属于空想的成分,对自己没有多少助益,还是注庄子来的贴近自己的境界,大多数部分自己都有真实体会,而且符合自己的本性,借鉴的意义更大,即是注经,也是修炼。 庄子此人,可不是一般人物,在春秋战国时代,其实已是神仙末世,大多数修行者已经离开地球,敢留下的,不是不入流的货色,没能力离开地球,就是修为超凡入圣,根本不必再依赖天地元气,也就是大罗金仙以上。 当时的许多典籍,说起神仙故事,也都是用的传闻或是道听途说,而庄子,却是有明确神仙师承的,他的师父就是地仙列子,御风而行的强人,所以庄子其实也是地仙一派的,和老子所传的鸿钧紫府道脉其实不同,更不是后人所说的庄子师承老子,最多也就是借鉴吧。 而且庄子简直是个变态,远远的胜过了他的师父列子,列子还要御风而行,到了庄子,却是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在庄周看来这其实就是大罗金仙才能做到的自成世界,任何宇宙能量都能化为己用,不再受束于天地元气,能够无所凭依,跨越虚空,进行星际旅行。 而他所交往的人物,更是让人咋舌,所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这至人、神人、圣人其实就是仙道的最后三重境界,庄子交往的人中,虽然没有圣人出现,但至人神人在他的书中跑龙套的却是比比皆是,用释迦摩尼佛的说法,他是诸法无我,也就是庄子的至人无己,如果要比较的话,给庄子跑龙套的这些家伙,随便拿出一个来都不会比释迦摩尼那个和尚差,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除了让人无语之外,也就只有震撼于他交游之广了。 实力不逊于大罗,境界不下于至人,这就是庄子,庄周要注的就是这么一个人所著的书。 庄周好歹也是登堂入室,有资格进入修道至高殿堂的人物了,他注经自然和一般的学者注经大不相同,其实庄子自己也在书中说,文字落在纸面,便失去了它原来的意思,后人所得,不过是一具尸骸罢了,所以许多的训诂考据,其实就和解剖学差不多,把人尸体的器官一个个的切割下来研究,魂魄精神却是早已经遗失了的。 庄周却是想通过这具尸骸,参悟那永恒的精神,如果不是深通道家修行之术,明了老子和原始天尊的修行之术,又达到了仙人的境界,实力直追大罗,要做到这一步那是想都别想。 即便是如此,庄周这注经工作也做的困难无比。 因为虽然名字相同,但庄周还是庄周,没资格称为子,他的境界,也还远不如庄子,否则的话就不是注经而是自己著经了,要推敲出比自己境界更高远的人物在想些什么,实在是件很困难也很痛苦的事情,幸好庄子还留了一本书,而且内容很是浅显,用不着庄周凭空推测,减低了许多难度。 所以庄周的注经,其实并不是一般的文字解释,而是通过庄子记载的只言片语,还原庄子的修行之术,推测他走过的道路,最终以此为借鉴,走出自己的路来。 虽然同为道家,但庄子的修行之术,和老子的修行之术却是有很大不同。 而且令庄周觉得比较诧异的是,虽然庄子和老子并称老庄,但事实上,春秋战国后道家继承的却主要是《老子》和《周易》,庄子的修行之术,却并未传下来。 道家修行最基本的几个概念,比如说“气”,这是丹道修行的基础,所谓炼精化气,精是任何人都有的,气却必须炼才行的,明了炼气,才算是踏上了修行之路,而在庄子的修行之术中,却不称作气,而是叫做“息”,生物之息相吹,有息才有生命,所以气息二者大致相通,却又略有区别,息的意思,似乎更多了一种生命力的意思,倒是和庄周的元力有些类似。 此外又有“丹田”,丹田是炼气的发源地,又分上中下三个丹田,炼精化气就在下丹田,这里就是炼气的根据,有了丹田才能将元精炼化成元气,而庄子的修行之术中,丹田却不叫丹田,而叫“北冥”,用的是海洋的名字,这里才是源头。 再比如说道家用来解释一切根源的东西,“道”,也就是宇宙规律,其实这个也是强命强名,本来是没有名字的,老子取了一个名字,就成了道,庄子也取了一个名字,叫“海运”,意思是海洋的运动规律,这个就是庄子的道,学过现代地理的话,就知道其实海洋的运动规律就是水的运动规律,是在固态、液态、气态三者之间不断的转换的,由海面蒸腾起来,运到陆地,变成雨雪冰雹,然后落入江河,最后又回到海里,但水还是水,本质并没有变,这就是海运,如果明白这个,庄子的其他理论就都有了解释,比如说人死之后只是物化,宇宙是一个不断循环的混沌,只是状态改变了而已,本质并没有变,倒是和佛家的“轮回”有些类似。 第五章 禽兽 表面上看起来,海运只是海洋的运动规律,轮回的意思显然要广大的多,但如果知道庄子擅长的是比喻,他只是借海运来这一最简单的规律来比喻天道,就明白海运比轮回实质上要高明太多。 佛家的轮回,只是说了生命的形态会不断转换,虽然也在别的地方说道一切众生,都可成佛,但终究落了形式,而庄子的海运,不但阐明了生命轮回的现象,更指出了生命轮回的本质是不变的,无所谓天堂地狱,无所谓牛马禽兽,也无所谓生前死后,更加的深刻透彻,无惧无怖,如此洒脱的气质,如此逍遥的心性,简直是亘古未有,别说是普通人中找不到,就是历代圣贤之中,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如孔子、释迦摩尼,是动心忍性,刻苦修持而来,如耶稣基督,本来是很愚笨的一个人,忽然前世记忆觉醒,这才变得不凡,而像庄子这样,就只能说是真正的天纵之才了。 相比佛家用轮回恐吓信徒,又或是追求长生的道家,看透生死的庄子,实在胜出太多太多。 庄周用心揣摩良久,这才渐渐领悟到庄子的修行之术,高山仰止之余,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原来道家的修行之术,不管如何千变万化,都不离炼精化气这四个阶段,而庄子的修行之术,即便是再高妙,也就是和老子原始天尊等人所传仿佛,对庄周其实并无作用。 精气神的修行,庄周其实都已经大成,甚至悟出了浩然正气这样的无上功法,此后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加强自己的实力,他要找的其实是炼虚合道阶段的路,看看前辈圣贤是如何走的,以此借鉴,悟出自己的道来。 而庄子这一步走的却是和所有人都不同,甚至让人根本无法借鉴,因为庄子用的并不是道门常用的手段,而是禽兽之术。 如果说老子是道法自然,庄子就是师法禽兽。 这里的禽兽绝不是贬义词,事实上,在洪荒年代,最强的不是人,而是荒禽荒兽,也就是说禽兽才是最强的,即便是一开始的诸神,学的也是禽兽,庄子师法的就是这洪荒遗留下来的禽兽,更准确的说,是师法鲲鹏。 大凡道家修行,都是四个阶段,按部就班,先在下丹田炼精化气,然后在上丹田炼气化神,成就紫府元婴,这上丹田就是紫府。 先天紫府大道,是鸿钧一脉嫡传,紫府元婴成就之后,路就各有不同,道也就各自不同,即便是三清圣人,都是鸿钧弟子,也是一样不同。 但有一点却是一样的,就是修行要从下丹田修到玄牝,这才算大功告成,修到紫府还只是过程中的一站,不能算是成功。 这玄牝之门又叫天地根,不在体内,不离身外,简单的说,不在体内和体外,又在体内和体外,是虚空中的一窍,是超脱了物质直接和人体的精神魂魄相连的,所谓玄牝之门,其实就是女性的生殖器,老子取的是生化万物之意,以此比喻这一窍门,而天地根,意思是天地万物的本源,能够生化万物,自然就是天地万物的本源。 庄周修行日久,当然不是初接触修道那样无知,像当日他还猜测,大罗金仙其实就是身体可以转化驯服宇宙各种能量,到了这个地步,才知道这个猜测其实是错误的,除了神族强悍的身体,抑或是荒禽荒兽,天下根本没有任何一派的修行之术可以直接用肉体转化宇宙能量,仙道中的大罗金仙,虽然也能转化宇宙能量,但依靠的却是顶上三花。 三花聚顶,才是大罗。 这三花便是长在玄牝窍上,只有修行到了极高深的阶段,打通玄牝之门后才有,像原始天尊的十二大弟子,便都是五气朝元,三花聚顶,修成大罗的金仙,然而被三仙姑在九曲黄河阵中摘了顶上三花,消了胸中五气,立时修为大跌,接进了凡人的程度。 只是虽然名为三花聚顶,但也不是完全一样,三花都是心相,像原始天尊,他的三花就是金灯、璎珞、明珠,而通天教主则是五条白浪、三朵青莲,菩提接引两人便是证的菩提莲花。 所谓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说得便是这个,道家修行分神之后,元神脱离元婴,或是佛门修行一开始就是炼的元神念力,便能早早接触到这称为玄牝门或是明镜台的地方,此后刻苦修行,由一开始的若存若亡到清晰明了,最终彻底打通,又孕育三花,小心呵护,渐渐日久天长,三花长成,变得巨大茁壮,便能直接转化利用各种宇宙能量。 其实在庄周看来,这玄微奥妙的窍门,与其叫玄牝之门还不如直接叫做第二胎盘,有了这个胎盘之后,人体就能像胎儿在母体中一般直接从天地中吸取各种能量,只是在老子写道德经的时候还没有胎盘这个说法,所以老子虽然一个劲的用婴孩的状态来比喻修行,却又说不清楚,只好借用玄牝这个大家都知道的东西来喻指。 而在庄子口中,这玄牝也是用海洋的名称来命名的,称之为“南冥”,换句话说,要从北冥修到南冥,才算大成,也只有到了南冥,才能休养生息。 这南冥便是用来承接天地能量的。 所以庄子又说,南冥者,天池也。 到了南冥,便有无穷尽的能量,自然就能休养生息,再无元气匮乏之虞,不用像御风一般还要有所凭借,自成世界,自在永在,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大罗金仙,不会再有外力束缚,能够随心所欲,逍遥自在。 神仙之道至此,可说是再无所求。 庄周虽然神体强悍,也能转化日光、月光、星辰光,但一来还比较原始,只能在星球表面转化,距离光源怕不是亿万里之外,威力早就削弱了许多,对那些强大的宇宙高频能量转化起来还是比较困难,有了三花之后便没有这个限制。 二则成就大罗,不仅是法力大涨,更代表了神通的出现,无论是道门的通玄牝,还是佛门的照灵台,都能让人自性通明,照见虚空,略知过去未来,明白祸福吉凶,有种种神通,这一步由于佛家是先炼元神念力,比道家更早一步修炼元神,所以佛门弟子很早便有神通,而道家弟子一开始却只能用法术,只有修行到了极高境界才能出现神通,便是这个缘故。 而且这顶上三花还是一个巨大的能量储备库,仙人身体脆弱,能够存在身体内的能量最后还是有限的,所以这顶上三花便储存了身体九成以上的能量,平时在身体中流转的不过一成,大罗金仙自成世界,其实就是运用构建空间的法子,把自己头上的三花炼成一个世界,不但能够吸收转化能量,而且能够储存能量。 最后这三花还能做为一件本命的强力法器,防御力惊人,除非实力远远超过对方,否则三花一出,根本就攻不破他的防御,有了三花,就相当于立于不败之地,端的是妙用无穷。 所以这大罗金仙,庄周是一定要成的。 但这一步,任何典籍都不会明确记载,最多只有模糊不清的只言片语,需要学者反复揣摩推敲,能够像原始天尊一样,把十二大弟子全部教成金仙,但都一路的金灯璎珞明珠,遇到这样的师父,也真是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修行不过是性命之学,庄周注南华经,对庄子的性学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但对庄子养命的功夫,就真的是哭笑不得了,因为庄子证大罗走的路,和所有人都不同。 比如说接引准提两人,虽然西方教神通无数,但终究不离金身法相,菩提莲花,走的是凝念力成舍利子最后聚成形体的路子,而通天教主的其实就是五气三花,也不离道门精气神修行的要旨,原始天尊的金灯、璎珞、明珠,都是珠玉饰品,气派豪华,最强的是老子,头上玲珑宝塔,胎盘有的功能它全有,胎盘没有的功能它还是有,也不用三花护体。 要说起来,老子实力最强,原因便在这里,老子、原始天尊、通天教主三人都是鸿钧亲传的弟子,修道年月也差不多,又都是证了混元的圣人,先天紫府大道虽然好,但除了一开始的部分,三人都不可能完全照搬,肯定是有自己的领悟体会的,这才能成圣,按理来说老子即便是大师兄,实力也不能相差太多,可老子却简直可以一个打两个,基本可以抵得上原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两人联手,这就过分了,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凭什么差这么多。 便是因为老子有玲珑宝塔护体,不用炼顶上三花,这三花被他炼成了三个化身,也就是一气化三清,有这三个化身,实力凭空增加了九成,而且老子本来就是三清中的大师兄,实力要比其余两人略高半筹,这一来当然抵得上两个圣人。 所以老子这一气化三清之术说穿了却也没有多少奥秘,这个宇宙终究只有一种规律,无中生有却是不可能的,要是三个化身都能赶上本体的实力,那通天教主摆下诛仙剑阵的时候,也不用准提接引等人帮手,老子一个人就可以大破诛仙剑阵了。 本来这三花是用来转化能量的,所以大多是植物,有点光合作用的味道,像原始这样出门坐车,头上都是珠玉宝石的,已经挺奇怪了,而像老子这样把三花炼成化身的,那就更是奇怪,但庄子的思维,简直是超越所有人想象之外,他竟然把自己的顶上三花炼成了荒兽鲲鹏。 虽然只是形象变化,但一动一静,效用却是完全不同,像接引等人的三花,和乌龟壳差不多,只能用来防御,最多给自己充充电什么的,而老子的三清化身就能用来攻击,但威力有限,真遇上其他圣人,也就是打人家一个手忙脚乱,丢了脸面罢了,也是一样攻不破人家的防御的,而庄子的这个鲲鹏化身,就简直是让人瞠目结舌了。 以庄周的推测,具体过程应该是这样的,某日,庄子先生梦中神游,元神无意识间夺了某只蝴蝶的识海,化身为蝴蝶飞啊飞啊,觉得很有意思,醒来之后很是回味这种感觉,因为蝴蝶的微弱意识被庄子先生同化了,所以庄子先生一时间也搞不清自己是庄子还是蝴蝶,这时候他突发奇想,要是自己化身为传说中的荒兽会怎么样呢。 可是传说中的荒兽是怎么样的呢,无解,所以这个问题也就耽误下来了。 庄子先生爱好旅游,喜欢学他师父列子乘了风四处飘,谁知道某次竟然真让他遇上了传说中的荒兽,于是鲲鹏化身顺理成章的出现了,先把周身精气神收敛到北冥之中,孕育出一条叫鲲的大鱼,身长身广不知几千里,所以这时候就是拼命积累的时候,等到时机一到,鲲化为鹏,搏扶摇,顺海运,直达南冥,这化身就正式成功了,这时候鹏的两只翅膀,状若垂天之云,速度就不知道有多快了。 不能说庄子先生的这个法门不好,但是每个人都有一个大自然,要学老子道法自然,对着身边景物学就是了,只要悟性够高,说不定就悟出来了,可鹏却整个宇宙只有那么几只,而且速度奇快,飞行绝迹,要是不知道鲲鹏的内部构造,弄出来的化身和一般的大鸟又有什么不同,要是一般的大鸟长那么大,还飞不飞的起来估计都是一个问题。 所以庄周推测出庄子证大罗基本的修行方式后,也不由傻眼了,弄不到荒兽,这荒兽化身自然也就不可能了,不过总算弄明白了怎么突破大罗金仙,这个收获也极大了。 原来这顶上三花,也是可动可静,可攻可守,并无定律。 而且以庄周自己分析,所谓圣人,其实就是头上顶了个乌龟壳,典型的低攻高防,大家乒乒乓乓的打了半天还什么事没有的类型,而庄周自己,身体已经够强悍了,攻击防御都比较平衡,也不用特别强调攻击力,所以这荒兽化身倒也可有可无,甚至要是能够弄到荒兽的身体构造,也不用学庄子那样凭空构建,就是现在的这个身体也可以变化成荒兽,根本就不用特意去炼这么一个东西。 苦思良久,庄周终于决定完善自己的星辰诀,将周身星辰海悉数收敛到北冥,只是不像庄子一样育鲲,而是准备仿照宇宙大爆炸理论,将体内精神气血通通重归极点,然后仿照宇宙初生的那一刻,借助大爆炸的力量刹那间直上九万里,冲破南冥,成就大罗。 庄周两大绝学,星辰诀和浩然正气,星辰诀是真正的道家绝学,星辰运转,星极振荡,都是道法自然,而浩然正气虽说是儒门绝学,却是以星辰诀的力量为根基,本身并没有修炼之法,其实只是将元力和念力调和,而这一切的根源,又是当日地下获得的那颗力量种子。 现在庄周正是要汇聚周身力量,重现当日种子种入的那一幕,到了这个地步,十数年修行,无数次体悟,庄周自然明白,自己得到的这个种子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效果更不只是让人练出先天真气,其中真正的奥妙自己并未获知。 其中的原因却是自己太弱了,相比自己地底所见的那些强大到逆天的战士,自己简直是蝼蚁,根本没有资格继承那颗种子,所得不过是皮毛,即便是如此,这力量种子也一路推着自己走上了仙道,直到现在进入修道的至高殿堂,堪称是神奇,要不然以自己的资质,能在十数年间便修到现在这个地步,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灵虚道人好歹也是昆仑嫡传,他修了八百年也不过是和自己打个平手,可见修行之艰难,要修道都像自己这样容易,那仙人真是到处都是了。 想想也是,那颗种子也不知道在地底存在了几百万年,那时候是诸神的时代,随便出来一个强者都是强悍的令人发指,这一点只看看做为他们后裔的神族就知道了,当时哪能想到后人会如此不济,竟然连一点修行之术也不会,得了这种子也发挥不出其中的妙用来呢。 即是道法自然,又有什么力量比宇宙生灭更强悍,星辰诀要大功告成,自然不能只仿照平常的星云运转,更要尽推极限,上推至宇宙初生,下推至宇宙毁灭,此道成就,才算是尽善尽美。 鲲鹏再强,还能强的过宇宙毁灭!鲲鹏速度再快,还能快的过宇宙坍塌? 只是这时候庄周已经不是初生牛犊了,当年那种想干就干的勇气却是没有了,他虽然下了决定,却只是将遍布周身的星辰海收敛到北冥气海,十数年艰苦修行锤炼出来的元力和念力通通收敛进丹田,庄周本以为会庞大无边,只怕丹田都会撑破,谁知道内视的时候竟然只有水缸大一团星光,大的有脸盆大小,小的不过茶杯粗细,漂浮在黑漆漆的虚空中,庄周放心之余,却也想到庄子育鲲,竟然是不知有几千里长大,不由骇然。 庄周的念力早就和星辰海合一,这一收缩,体内精气神悉数收拢到丹田,元神自然在虚空中开拓,其实已经超越了物质的局限,别说十几年苦修的法力,就算再强百倍,也是容纳的下,水缸大的一团星光,进了这丹田,不过是一小块罢了。 看看无恙,庄周便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得比平时虚弱不少,但也无大碍,便将暂缓的巫门咒术发动,庄周本以为会颇为难熬,谁想那数千魂魄的精神力却一股脑的往庄周丹田涌去,直冲进星辰海中,庄周心中一动,这北冥育鲲之术首先便要求深厚无比的真元法力,否则便如浅水行大船,根本浮不起来,更不用说化鹏而飞了,当下也不阻止,那团星光将这几千魂魄的精神力悉数吞下,顿时涨大了一圈,好像吃饱了一样,鼓动不已。 庄周便默运心神,让星极振荡,这些魂魄意识早被打散,被庄周用巫门法术收集之后用自身精血催动,此刻进了星辰海,到如回到了家一般,不但没有攻击,反而被消化了不少,庄周感到自身的精神力在这一震荡间便强大了不少,不由大喜,没想到无意间竟然把北冥神功给捣鼓出来了,不过自己这个是从星辰诀转变来的,似乎更应该叫做吸星大法吧。 想到吸星大法,庄周顿觉背上一阵寒气,掠夺别人的功力可是有隐患的,千万别有什么后遗症才好,当下庄周把其他事情都抛在脑后,立刻盘腿坐下,全神贯注的催运星辰诀,所有的力量都已经收缩在北冥气海之中,没了之前的身体限制,这些精神力又没主导意识,吸附在各个星核上,被牵引着无法脱离,发现这些外来的精神力并无法侵入自己的本质,庄周才松了一口气,开始放心大胆的消化这意外之喜,这数千魂魄的精神力,庄周足足炼了一个月,这才全部炼化,那最大的星辰已经有车**小,实力少说也暴涨了两倍。 不但星辰海变大,庄周更隐隐觉得对星辰海的控制力强了许多,好像星辰内部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了,他仔细回忆大爆炸理论,这才确信,只要这星辰海足够大,达到一个极限的话,就会开始坍塌,坍塌到了极限,就会重新爆炸,到时候就可以借助这爆炸之力冲破南冥,成就大罗金仙。 到了极限,一呼一吸之间便是宇宙一次生灭,要是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何惧,便是圣人也不过如此吧,庄周有些傲然,“当日燃灯见了定海珠,便说吾道成矣,我注南华经,明了动静生灭之道,吾道却是也成矣。” 当下忍不住仰天大笑。 他屈指一算,自己自刺杀灵虚后,先是学上清紫府仙录,接下来是注南华经,再后来又炼化那数千魂魄残余的精神力,忽忽竟然已经过了年余,当真是修行无岁月。 庄周看了看自己,这才觉得脏兮兮的很是落魄,当下便往最近的城镇走去,虽然一身修为悉数被封在丹田之中,半个法术都使不出来,但庄周却是不惧的,不说别的,这具身体好歹也被元力锻炼了十数年,即便是法力全无,这双臂怕不是也有几百万斤力气,哪会怕什么人,真要是遇上了昆仑派的道士,那就更好了,正嫌积累不够呢,那些有名的金仙哪个不是修行数千上万年,功力深厚无比,自己也要努力的掠夺迎头赶上才行啊。 第六章 叶秋 那施在自己身上的巫咒已经被星辰海吞噬,去了隐患,不用像以往时刻提防,庄周直到此刻,心情才真正放松下来,这么多年一步步走来,终于看到了希望,那种欣喜,真是无以名之,惬意的舒展了一下四肢,只觉身心俱爽,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庄周便大踏步的往附近的城镇走去,连昆仑派的威胁也顾不得了。 庄周所在的这个星球,来时就已探过,知道修行者虽然有,但并不是很兴盛,庄周自然毫无顾忌,背了个木箱,一身衣袍脏兮兮的,神情却是豪放潇洒,由于心中喜悦,不时发出一阵大笑,在别人看来简直是状若疯癫,他却浑不在意,兴致来了,便独自仰天吟道,“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这种可能侵犯版权的行为庄周在昆仑星也做过了几次,脸皮厚了许多,早已经不把这当回事了,不想远远竟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叫好声,“兄台做的好诗,过来一起坐坐如何。” 庄周转头望去,却是路边歇脚的亭子,里面坐了个书生,正对自己招手,当下仰天大笑一声,大踏步行去,眨眼两人见面,不由都是心中暗赞一声,“好出众的人物。” 一个破衣烂衫,怎么看都是落魄之极,偏偏他自己却毫不在意,看不出颜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反而平添了一股不羁的味道,另一个穿了一身青布衫,二十上下,背了个革囊,削肩细腰,身材高挑,俊眼修眉,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一看就知道是游学的士子。 那青衣书生对着庄周拱了拱手,“小生叶秋,见到这位兄台吟的好诗,冒昧相邀,还望兄台恕罪。” 两人一靠近,庄周鼻端便闻到一股淡淡的体香,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没想到自己行走天下多年,终于遇到一个女扮男装的雏儿,以往还以为这都是小说家杜撰呢,没想到还真有喜欢女扮男装的,看来木兰词一类的也并不是凭空捏造嘛。 他心中欢喜,又觉得有些有趣,便起了玩心,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笑道,“相逢道左便是有缘,有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叶兄莫要站着,快快一起坐下来喝点酒聊聊诗词歌赋才是正经。” 两人初识,还不好谈太深入的话题,便随便聊些诗词,这叶秋虽然长得颇为消瘦,又是女子,但胸怀气魄却是颇大,诗词一道,有风花雪月,浅酌低唱,婉转回眸,也有金戈铁马,专为雄壮男儿所设,是为大江东去,这叶秋竟然和庄周一般,也是喜欢的这豪放派的风格,顿时都是大喜。 从来都是知己难求,遇到志同道合的,那就是知交好友了,虽然是相逢道左,但几句之间,两人竟然就仿佛认识多年一般,只觉得投契之极,所以说这世间也真的有缘分一说,有的人相交半生,仍然形同路人,有的人不过萍水相逢,彼此的交情却远胜前者。 庄周的本性,对世事就颇为淡漠,好友更是寥寥,开始修道之后,一日之中,大半时间倒是花在了打坐修行上,又跑来跑去,奔波忙碌,便是遇到几个相善的,也是转眼分开,浅尝辄止,算不上深交,等到离开昆仑星,开始星际旅游之后,就更是如此了,茫茫宇宙,浩渺星空,常与天星作伴,偶和日月共语,普通人哪里入得了他的法眼,就更没有什么朋友了。 难得他这次成道在望,心情大好,这种时候遇到一个谈得来可以交流的朋友,当真是心情极为舒畅,这种情况其实也很正常,人是群居的生物,大喜大悲之下,找个人来倾诉也好,发泄也好,都是一种很自然的事情,叶秋也是刚好凑巧赶上了这个时候。 却听叶秋说道,“以我之见,诗词一道,首在有境界,这境界又有有情之境,是为诗人有真感情,情深之处,诗词自然独到,又有无情之境,若能无情,便能得天地辽阔,自然真意,是故诗词以境界为重,境界到则诗词格调自高,此外又有一要,诗人与读者之间,学识相差极大,故而诗词便需简易平白,通俗易懂,才能流传得广,你看那些从古代流传下来的诗歌,大家耳熟能详的那些,哪一首不是简单明白,绝不会用一些生僻的字词或典故,这样读者才能领会其中真意。” 庄周听了咂了咂嘴,虽然他自己对诗词认识比较肤浅,认为只要有真情实意就够了,最多气魄宏大一些,便算是佳作,但那是根据自己的喜好来的,终究限于自身经验,谁叫他不喜欢婉约派呢,而这叶秋的说法,却是他没有想过的,比起他的看法来,显然是超胜许多,也客观许多,倒是和他以前所读王国维所著人间词话看法差不多。 琢磨了一下,庄周便觉得叶秋所说大为有理,据说白居易写诗的时候都要读给附近的老婆婆听,直到老婆婆都能听懂,这才定稿,为的就是通俗易懂,不过以庄周看来,白居易的诗似乎也不怎么样,但真要数一数,那些诗词大家为大家熟悉的一些作品,用词好像都是挺直白的,李杜苏辛这些牛人也是如此,最为大众接受的都是挺直白的,像李白的诗,蜀道难千古传唱,可用来拍李隆基杨贵妃马屁的诗,能记起几首来就是强人了。 看来直白简单才是硬道理,原来万物都相通啊,想到这里庄周忽然全身一震,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浮上心头,道德经中曾说,见小日明,守柔日强,是不是说,修行如果到了一定的层次,平凡简单才是真理,庄周当下对叶秋做了个手势,表示歉意,便定神思索起来,自从注南华经之后,庄周的修行便进入了无为法的阶段,具体的说来,修行是由炼性和养命这两部分组成的,至于神通之类的都是附带,以往庄周便是致力于养命一道,求得长生大道,而现在却是炼性的阶段,命术上的成就已经登峰造极,虽然还没成就大罗金仙,但也成道在望,眼下更注意的,便是如何建立自己的道。 老子洞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理,便有了自己的道,原来道本自然,释迦摩尼看到了因果轮回,一样有了自己的道,不过清静慈悲,而天魔见世界俱是力构成,便有了力强者胜,弱肉强食的说法,比较这一切其实都是对本源的阐释,现在的庄周已经接触到了这个本源,而且通过注南华经,比较借鉴,修为已经登堂入室,离大罗金仙也不过是一步而已。 见识不可说不高远,按庄子的说法,这便是有了具见,见识高远,气象便不同,但与此同时,无论是力量还是境界,这两者庄周都还远远不足。 从力量的角度来说,那些金仙,动不动就修行几千上万年,庄周成仙道也不过是廖廖数年功夫,积累上差的太多了,这就是法力的不足。 从境界上来说,只是看到了解还不够,还必须能够确实的实践,所以有时候看法并不一定能代表境界,要不然庄周能注南华经,境界就可以赶上庄子了,但事实是庄周的境界距离庄子本人不知道差了多少,这就是道行的不足,因为注解的再好,也毕竟是别人的,不是来自自己本心的觉悟,只是一种假象,可以骗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自己,便是那些所谓前辈,其实大多也是按着前人的道路亦步亦趋,所谓觉悟也不过是深信而已,算得了什么呢。 到了最后,这种假借外力成道的最多也不过是一个大罗金仙而已,相比庄周这样立志证混元的人来说,除了可以借鉴外,别人走过的道路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走自己的路,才能能人所不能。 以往庄周注重的是命学的修持,但直到此刻,庄周才明白过来,原来修行者从来都是性命兼顾,法力道行缺一不可,不但要重命学的修持,性学的进益同样需要修持得来,而不是像庄周以往认为的但随本心,因为人心常常被各种欲望蒙蔽,表现出来的都是伪像,只有通过修行,才能去伪存真,只有除去一切伪像,剩下真心,那才是本相,所以才有戒律一说,只有经过刻苦的修持,才能最后从心所欲而不逾矩。 以命兼性或是自以为本性如此,这都是行不通的,不修不行,光有觉悟也一样不行,修行修行,就是既修又行,修是学习新知识,行是实践新认识,知行合一才是正道。 锤炼本性,降伏妄心,最后心生万法,这是一门大学问,庄周独**索了不知多久,又有庄子南华经在前,这才摸到了一点门路,原来这炼性降心的法门,说穿了倒也简单,不过厮混红尘之中,感悟普通人的平凡生活,最后从平凡之中超脱出来,这便基本成了,所以大凡高高在上的,都是在释放自己,而谦卑低下的,便是积累吸收,所以老子反复的说大道若渊海,渊,其实就是深渊,而海,则是大海,都是极低极包容的,修行者也应该像渊海一样,能够先容纳一切,才能最后超越一切。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逍遥游这一段说得便是鲲鱼需要蓄水培风,最后才能化为大鹏鸟,直上九万里,于人而言,便是需要厚积薄发,才能乘势而起,逍遥而游。 想到这里,庄周面露微笑,只觉又有所得,便回过头去回想自己最近所做的事情,不由一惊,顿时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背后都湿透了,想起在漫游星际时遇到的那一干修士,竟然被自己当作是黑社会给干掉了,死刑犯还有辩护一说呢,自己竟然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人家,还有那刑天干戚,表面上是自己以战士之意沟通,可使用刑天干戚的时候,自己战意狂长,是不是反过来表明自己也被那种战士之心给控制着,战斗起来不死不休,可杀那么多人真是自己的本心吗,再想到自己最近的那个想法,竟然打算通过屠杀修士来为星辰宗扬名,这无论用什么立场来解释都是不对的,而自己竟然还沉浸其中不能自拔,要说修士,自己不也是其中之一,那自己不是一样该死。 庄周只觉得全身都在冒冷汗,暗暗反省,是不是自己力量增长的太快,已经失去了那种驾驭力量的平常心,自己的力量正在失控啊,什么时候草菅人命这种事情自己做起来也心安理得了,要知道这可是原来的自己最厌恶的啊,想到这庄周已经确定无疑,自己正在走火入魔的边缘,更可怕的是,自己竟然沉醉在力量的高速增长中,毫无警惕之心,如果再陷下去,自己只怕也有一天会步入魔道啊。 庄周还不知道,他这次忽然惊觉其实已经挽救了一次大危机,虽然本心坚定,但修行一途并不是如此简单,一味的勇猛精进,常常会有后患,甚至走火入魔,老子是混元圣人,到了他那个高度,还曾有言说,天之道其犹张弓乎,说得便是修行应该张弛有度,像庄周这样一味的勇猛精进,表面上看起来自然是修为进步神速,但实际上却是正在失控之中,因为修为的增长不是来自本心的觉悟,而是一种惯性,主动和被动,虽然只是毫厘之差,到了最后却是谬以千里,这时醒觉,便避免了这次大危机,要不然即便是没有走火入魔,像庄周这样把三清教西方教和神族都看做是敌人,一概杀之的做法,到了最后肯定是四面树敌,众人围攻之下化作飞灰,典型的魔头下场。 庄周回过神来,有些感激的看了叶秋一眼,要不是这次偶遇,以后说不定宇宙中就又出了一个魔头,其实道魔之间,也不过是一线,要是自己变成那种嚣张狂妄的人,那是庄周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的,这次自己欠叶秋的这个人情可就大了,他笑着对叶秋说道,“刚才听叶兄评论诗词,忽有所悟,便急忙领悟起来,一时失态,倒是让叶兄见笑了。“ 叶秋坐在一边,见庄周一会面带微笑,一会眉头紧皱,冷汗涔涔,神色变换不定,不知何故,这时见庄周这么说,却也不好多问,当下也是微微一笑,示意无妨。 两人继续交谈,这次庄周却是把隐藏在心中的狂傲悉数收了起来,原本庄周的姿态虽然谦和,但总隐隐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对叶秋其实也没多少看在眼里,要不是修为大进想找个人聊聊,叶秋也未必便能入他法眼,这时受了叶秋无心之中的启发,明白在炼性降心上,修行者比起普通人来其实也没多少优势,人来到世上,不就是为了在轮回中开悟么,当下心平气和之极,体内力量也舒缓了起来,那原来领悟的抱气冲和之要,也真正的和一身力量融合为一。 庄周的元力颇为奇妙,是通过细胞来补给,原来的一身力量已经被庄周全部收敛进丹田之中,但只是这一刻功夫,便又新生出来不少,这新生的元力,自然的和庄周的念力融合,成为浩然正气,只是这次的浩然正气却不像原来的那般刚硬,而是圆融通透,柔和坚韧,质地上更进了一步。 所谓刚则易折,原来的浩然正气至大至刚,还有被人彻底摧毁之豫,这时的浩然正气柔和坚韧,便是被人摧毁也能重新聚合,却是心相的变化,导致了气机的转变。 这气息间的微妙变化庄周自然是立刻察觉,一时心中更有所悟,道行法力,果然是不能偏颇,性命之学,其中有为法便属于命学,而无为法则属于性学,两者应该兼顾,前人弄出这个来,果然不止是为了好看而已,这性学的作用,其实很大呀。 庄周这次却是把叶秋真正放在了和自己平等的位置,并不因为只是个普通人而看低他,也不因为觉得对方不如自己而迁就他,言辞间也是亲密不少,已经开始兄弟相称,庄周一口一个贤弟,而叶秋也开始称呼庄周大哥,两人正聊的投机,路上敲敲打打,又来了一伙人,前面还举了几块牌子,一块写的肃静,一块写的回避,还有几块写的是官职名,后面是数十家丁,一乘官轿,几辆马车,排场极大,让庄周咋舌不已。 有些嘲讽的看了这群人一眼,庄周笑眯眯的道,“不过是个小官,便有如此排场,这几辆马车轮迹极深,想来装得都是些金银珠宝,也不知是哪搜刮来的,这天下呀,偶然出了个好官尽了本职,便如凤毛麟角一般,众人皆知,称之为青天,真是可笑,只是可怜了那些治下的百姓,倒真是如子民孝顺父母一般。” 叶秋低低的浅笑一声,“不过几车行李,也不是很多了,算来还是比较清廉的,五年前京中某官告老还乡,光是随行护卫的兵丁便有三千余人,马车千余乘,那才叫壮观呢。” 这群人走到歇脚的亭边,见到庄周和叶秋的那副逍遥模样,眼中便有些意动,这太阳也毒辣的很,正午赶路自然是体力消耗极大,马车中不知是谁吩咐了一声,队伍便停了下来,又有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过来交涉,请两人让个位置。 庄周和叶秋都是相视一笑,两人都没把这群人放在心上,当下点了点头,移到亭子的一角,继续谈论。 那管家也是有点眼力的,见到两人神情如此从容,反而暗暗揣测是不是有什么来头,倒是不敢多嘴了,连忙转身去把马车上的人请了下来。 这亭子不过十几平米大小,一干的家丁,脚夫,杂役,丫鬟,健婢都自找了地方喝起水来,最后进来歇脚的也只有一个五十多岁身穿便装的官员,携了一妻两妾,一子一女,再加上管家和几个心腹丫鬟,此外还有几个幕僚,一下子涌进来十来人,便有些站不下了。 几个丫鬟手脚麻利的在亭中铺开一张油纸,又擦干净了椅凳,尤其是适才庄周和叶秋两人所坐,更是擦了又擦,叶秋顿时脸上一寒,目光竟然森寒无比,看的庄周一阵诧异,连带着那点不满也烟消云散,反倒是起了促狭的心思。 那些丫鬟布好了一些茶点糕饼,便急急的退了出去,早就等的不耐烦的一家人才坐下,那官吃了点水果,这才看到坐在一边的两人,便笑着对庄周和叶秋招呼道,“两位公子何不一起过来喝杯水酒。” 叶秋瞥了那人一眼,淡淡的摇了摇头,显然有些不愿意,那官员脸上正要变色,却见庄周已是抓了叶秋的手,“来,贤弟莫要推辞,既然老大人相邀,正好一起坐坐。” 叶秋挣了几下没有挣开,小脸羞的通红,缩在庄周身旁,低声道,“大哥快放手,小弟去就是了。” 庄周哈哈大笑,拉了叶秋到桌前坐下,“贤弟莫要扭扭捏捏,像个女儿状,男人嘛,就是要干脆直接才行。” 见到庄周和叶秋坐下,那官员脸色才好了些,庄周一身破衣烂衫,一看就是落魄潦倒之人,叶秋虽然看上去干净整洁许多,但也不过是一身青衣,连个小厮跟班都没有,家境显然也不会太好,要不是看在他是个游学士子的份上,又是道左相逢,根本就不会邀他,没想到却险些被拒绝,便是他胸襟不错,也觉得有些丢脸。 这官员却还是笑容满面到,“来,正好有些糕点,小兄弟随便用,别客气。” 庄周大咧咧的坐下,抓过桌上的糕点便吃起来,吃相极为凶猛,倒给人一种几天没吃饭的感觉,看庄周狼狈的吃相,那老者和其余人看庄周的眼光顿时有些轻蔑,只有叶秋眼中闪过一丝怜惜的神色,庄周衣衫破烂,又吃相狼狈,谁都会以为是过于落魄所致,却是连叶秋也误会了,把庄周看做那种落魄的隐士狂生,想到他满腹才华,却潦倒穷困,不免起了同情之心。 叶秋勉强对着老者作了个揖,淡淡问道,“可是张紫渊张大人,小生叶秋,久仰大人清名,今日一见,幸何如之。” 旁边庄周猛烈的咳嗽起来,就这还清廉,叶秋白了他一眼,便转头介绍道,“这是我大哥。” 叶秋转头看来,却是想起竟然还没问过庄周的名字,庄周咳嗽一声,压下心中笑意,一脸狂态的报名道,“楚狂人。” 他杀了灵虚道人,可说是大大得罪了昆仑派,虽然没有证据,但那些昆仑派的修士可是不会讲证据的,这时庄周一身修为悉数收敛进了丹田之中,也用不了法力,短时间内离不开这个星球,只怕还要待上一段时间,庄周这个名字自然不敢再随意吐露,甚至那件昆仑雪蚕丝所制的白衣也被收了起来,全身上下都是普普通通,为的便是掩饰自己,当下随意的用了一个假名。 这楚狂人本是庄子一书中提及到的一个隐士,曾经风歌笑孔丘,庄周注南华经,对庄子一书自然是熟悉无比,这假名也是信手拈来,只是即便庄周自己也没想过这个名字却是有多嚣张。 第七章 剑囊 “楚狂人?”叶秋和张紫渊都觉愕然,有些人只是一个名字就能传给人无限遐想,而庄周报的这个假名无疑也是如此,傲然一笑,庄周拍了拍桌子,歌道,“我本楚狂人,风歌笑孔丘。” 叶秋诧异的问道,“孔丘,可是孔仲尼先生,没想到大哥也看过他的书。” 庄周微微一笑,却是不语,接着吃起东西来,张紫渊收敛起了先前的那种轻蔑,他这次是异地赴职,还没介绍过自己的来历,叶秋便一口道出他的来历,显然是从那几块牌上猜出来的,但那牌上更是只有官职没有名字,这人竟然能由此知道自己的名字,这就不简单了,除了消息极度灵通之辈,还有谁有这种手段。 而庄周,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举止失礼,但刚才说话时狂态必露,而且能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显然也是隐士一流,不是才华出众就是另有所恃,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张紫渊毕竟是久混官场的人物,不过是片刻之间,便已经将庄周和叶秋两人的来历看的**不离十,这便是察言观色之道了,此道到了巅峰境界,不但能把握人的喜好习惯,甚至连上位者的心思都是一清二楚,如同掌中观纹,能够影响到人的喜怒哀乐,当真是厉害之极,古来的许多弄臣奸臣幸臣都是深擅此道,张紫渊虽然没到这个地步,但看人神情气度还是会的,虽然仍有些不以为意,说话间便客气许多。 叱了几句不知高低的两名子女,张紫渊便问道,“孔丘孔仲尼,本官多年以前倒是见过他的书,好像是叫论语什么的,但通篇迂腐不堪,不通实物,却是可笑。” 庄周眼中俱是笑意,干脆装着困倦趴在了桌上,没想到这张紫渊还是有些眼力的,竟然一下就抓住了儒家最大的毛病,这里已经是白虎星域,有的地球典籍也是当年的那些能跨越星际的强人带过来的,肯定不会多,尤其是孔丘的思想,其实是直接继承的西周周公的学说,周公制礼,而后孔子在周公的礼基础上,提炼出了仁,后来孟子又提炼出了义,所以孔子其实也是个学生,他的圣人地位是到唐代才确定的,又有数千年时间潜移默化,这才形成了孔子在古代中国至高无上的地位,在这遥远的异国他乡,没有这种背景,自然不会有人把孔子当回事,能够实事求是的评价,反而能看到那光环下的阴影。 看到庄周睡去,叶秋很是无奈,只好一个人应付这颇让人讨厌的张紫渊,刚才张家家仆的举动实在是大大的得罪了她,便就着刚才的话题又说了几句,叶秋却对孔丘颇为敬佩,当年封神之役的影响,真是遍及三界,太公周公两人,分别被誉为武圣和文圣,直到现在三界的大格局还是当年确立,叶秋对孔子能从周公制定的礼中提炼出仁这个价值,却是很佩服,不想张紫渊刚才还在声讨孔子,见到叶秋很是欣赏,竟然口风一转,变成了孔子之学还是颇有可取之处的,而且搜索记忆,从记得的几句论语残章中找出例子来,论证这个观点,竟然立论严密,让人赞叹,叶秋点头赞赏之余,却也明白,别看这张紫渊已经四五十岁,官也当的不小,却是没有自己的立场的,就好像墙头草一般,风从哪边来他就往哪边倒,根本是看人下菜碟。 要是刚才是庄周说话,这张紫渊张大人估计现在正在批驳孔丘学说的荒谬吧。 叶秋神色复杂的看了庄周一眼,暗想也只有大哥才不会如此,无论做什么都是源自本心,即便这观点不同于世俗,也是一样的毫不犹豫的说出来,没有半点顾忌,看大哥那落魄的样子,想必就是因为如此不懂得迎合得罪了人吧,又不屑于和那帮俗人为伍吧,要不然以大哥的才智,这天下又有什么地方不可去,又有什么事情做不来,都是俗人太多啊,容不下这等奇男子,想到这叶秋看庄周的眼神不免又温柔许多。 却是庄周这厮扮演的太过逼真,连叶秋也把他真当成了落魄的狂生,红尘中的奇人,他那副样子,要说是行走人间的仙人,说出去别人也不信呀,自然而然就把他当成了混得不如意的狂生,对社会满腹抱怨之心,这厮还不时的吟几句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恨不得把人都杀光的样子,就更证实了这种看法。 虽然颇为鄙夷张紫渊的为人,但叶秋说话之间却是滴水不漏,举止落落大方,神态更是从容淡定,看的张紫渊更是暗觉自己猜想不错,这叶秋也不知是什么人,绝对是有很大背景的,这种言谈举止,都是要久经训练才能达到的,否则即便是城府再深,智力再高,第一次碰到也会有手忙脚乱之感,看叶秋的模样,却是常与官府打交道的,并无局促不安之感,反而在说话之间隐隐主导了局势,不是久居上位绝对不会如此。 不过张紫渊好歹也混了多年官场了,虽然猜测叶秋大有来历,也看出对方对自己并不感冒,纯粹是在应付自己,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也只好起身告辞,叶秋冷淡的说了几句,打发了这忽然冒出来的张大人,看着这一群人敲锣打鼓的离去,叶秋脸上竟然泛起了淡淡的厌恶之色,却在看到庄周时眨眼消失不见,一脸温柔的望着庄周酣睡的样子。 这地方本来只是赶路歇脚的,叶秋却是一点也不急,看着庄周睡着,也不去叫醒,竟然就坐在那里,小手托着腮部,眼神迷离,仿若巫山烟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太阳几乎落山,庄周才清醒过来,只觉畅美无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向叶秋的眼神也有点不同,实在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守了一下午,刚开始的时候庄周还是装睡,但他收敛了元力后,身体素质虽然远胜于普通人,那种睡不着的毛病却是没了,心神放松之下,竟然不知不觉间真的睡去。 普通人的感觉真好。 甜甜一笑,叶秋也站了起来,“大哥,你醒了。” 庄周点了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看了看天色,便拉了叶秋的手,笑道,“走吧。” 这两人竟然默契无比,沿着路边走去。 庄周和叶秋都是步行,在歇脚的亭子里耽搁了一下午,时间却来不及了,走了大概半个时辰,虽然两人都不觉得累,天却黑了下来,眼看已经错过宿头,两人正以为要宿在野外,不免有些麻烦,忽然透过前边林子隐隐看到几点灯火,疾走几步,便见到一座荒废的寺庙。 两人走到近处,才见那寺庙门口停着几辆马车,可不是张紫渊一行人。 庄周有些诧异,这一行人虽然行李不少,可早走了很久,也不至于像自己两人一样错过宿头吧,进了这荒废的寺庙,便见到张紫渊一家,还有数十的家丁丫鬟,正在生火做饭,庄周和叶秋很轻易的问出这一行人耽搁下来的原因,却是张紫渊的小儿子忽然发痧,这才停下不走了。 两人找到张紫渊时,他正焦急的走来走去,便是见到庄周和叶秋两人也是无心搭理,只是愁眉苦脸的拱了拱手,在那踱来踱去,眉头都皱到了一块,显是颇为焦虑。 这房间早已经被清理出来,榻上躺了个小孩,面色潮红,意识已经迷糊,嘴里还不时的喃喃着听不懂的话语。 叶秋忽然惊讶的咦了一声,走到那生病的男孩跟前,抓住他的手腕诊起脉来,张紫渊顿时大喜,连声问道,“叶公子莫非还会医术,可知他得的是什么病。” 张紫渊看上去已经五十多岁,这小男孩却只有十来岁,一看就是晚来得子,极为宠爱的,这时为了孩子竟然连自身颜面都顾不上了,也不自称本官,庄周暗笑,恶感倒去了许多,叶秋却是理都不理,手搭在了小家伙的手腕上,只是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急得张紫渊在旁边直搓手,旁边几个女人眼圈红红的,想是之前被骂得狠了,这时见有人替小公子诊治,顿时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其中几个眼神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外乎家庭内部的争宠之类的,庄周只是望天不理,叶秋一边诊脉,似乎遇到什么难题,皱了下眉,张紫渊顿时心中一惊,叫道,“哭丧啊,人还没死呢,都给我滚出去,出去出去。” 把一干女人都赶了出去,一边紧张的看着叶秋。 良久叶秋才放开手站了起来,淡淡的望了一眼急切的张紫渊,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小心的拔出塞子,从里面倒出一枚药丸,颜色赤红,大如龙眼,递给张紫渊,“和水服下,一刻钟后便好。” 张紫渊千恩万谢的接过丹药,嗅嗅那药丸只觉一股清香直透胸脏,顿时大喜,又冲外面吼了一声,几个女人急急的冲了进来,又有丫鬟端了水过来,将药丸给小孩冲水服下,叶秋给的药丸颇为灵验,一被吞下小孩的呼吸便平稳下来,脸上潮红的神色也淡了许多。 张紫渊对叶秋又是连连感谢,叶秋只是不理,淡淡的吩咐道,“一会醒了之后给他多喝开水,再好好睡一觉便好了,张大人夜里还要警醒一点。” 张紫渊连连点头,“叶公子放心,在下定会让人寸步不离的看着他。” 叶秋神色淡然,就好似刚才救人的不时她一般,拉了庄周走出来,自选了一个偏厢,这寺庙早就荒废了,也没人居住,房间里竟然挂起了蜘蛛网,两人看了一眼便又退了出来,干脆就坐到了庭院中,这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四野黝黑一片,除了张家仆人点燃的那些灯火,再看不到一点光亮。 庄周看看天,笑道,“没想到天竟是黑了,全怪我贪睡这才错过宿头,不过幸好,冥冥中自有天意,竟然让贤弟救了那小孩,也是一桩功德,贤弟医术通神,便是其他人都没办法的病也能手到擒来,为兄实在是佩服。” 叶秋脸一红,手被庄周拉着,也不挣开,只是低声说道,“大哥,那小孩的病情有古怪,只怕不是发痧。” 她说着便解下背上的革囊塞到庄周怀里,“大哥,你且带着这个,要是今晚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出现,你便打开这革囊,自然万事平安。” 庄周愕然的接过革囊,“有什么古怪,那小孩的病不是给治好了么,难道还有反复之处。” 叶秋踱了跺脚,“大哥不要多问,要是信得过我,便带着这革囊,遇到危险便打开,我明日再给大哥解释。” 庄周便不再多问,两人坐在一起,仰看头上星空,庄周信口给叶秋说着那些星座的故事,如果有什么不知道的,便代入一些经典的爱情故事,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改头换面之后被庄周用来哄女孩子,杀伤力真是惊人,叶秋虽然是男装打扮,却不免挨得庄周越来越紧,嘴里不时发出几声惊叹,眼睛都朦胧起来,小手紧紧的抓着庄周的衣襟。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秋装着睡着,半个身子都钻到了庄周怀里,只盼着夜色深沉,庄周看不到自己发红的脸颊,却不知庄周此刻脸色也是奇怪无比。 从来都是洞察一切,把握全局,通盘分析,最后掌握胜机,一击致命,谋定后动,这在庄周过往的人生中几乎形成了一种习惯,接过叶秋的革囊时,庄周第一次希望自己迷糊一些,难的糊涂啊,他轻声哼着摇篮曲,悠闲而放松,哄着叶秋入睡,两眼一片茫然。 自我生以来,只有我保护人的,哪有人保护我的。 虽然叶秋表现的很是柔弱,但庄周却知道,在叶秋的心目中,自己多半是需要被保护的,这让庄周感觉很是奇怪,却又有些不舍,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从来都是强者,什么时候体会过弱者的滋味。 莫非这就是体悟人生么。 虽然一身修为都封入了丹田之中,但由于北冥化鲲的特质,这一阶段是可以吸纳其他人的真元力的,何况身体强悍,新生的浩然正气时刻都在增长,这小半天下来,已经不下于一个普通武者几十年苦修,再加上实力直追本体的第二元神阿拉贡,庄周无所畏惧。 但这个时候,却冒出来一个女孩子,把自己当成了弱者保护,这种复杂的感觉,还真是说不清楚。 尤其是接过她递来的革囊时,庄周已经知道这位贤弟竟然也是修士。 自古以来,修行路径无数,光是大的流派就不知多少,细节处有差异的更是无数,事实上,每个人的修行方式都不可能完全相同,即便是同一门派的弟子,对同一法决的理解,也会有偏差,所以甚至可以说,有多少人修行,便有多少条道路,只是许多人走过的轨迹,被包容在了前人的范围之内,重叠之处太多,走的人多了,这才渐渐有了几条主要的路。 由三清教演化来的道教,由西方教演化来的佛教,以及由太古神族演化来的天庭,便是最主要的三条路。 其他如巫门之类曾经兴盛一时的流派却是彻底衰败了。 但除了这三条路之外,并不是说便没有其他道路了。 有炼丹的,有修剑的,有制器的,有攻符的,有用阵的,有驭兽的,有驱鬼的,此外还有许多,都可以统称为外修,修的是身外之物,而不是本源命性,其中最出名的便是剑修一派。 除了那种御剑飞行的流派,其实剑修内部还有许多支派,只是到了后世,这些剑修法门失传,才让人以为剑修就是脚踏飞剑的那一种,其他都湮没了。 上古时代,最出名的是丸剑祭炼之术,这一派的剑修,炼剑之时是先选一把材质上好的宝剑,用三味真火炼化成一团,然后吞入腹中,用体内真元温养,等到用时,便从口中将剑丸吐出,发出剑芒,威力绝伦,是古剑仙最出名的流派,当年黄帝身边的九天玄女,炼的便是这种丸剑,在辅助黄帝平定蚩尤之乱时出了很大力气,曾经用丸剑斩杀神族两大顶尖高手风伯雨师,从此丸剑扬名大荒。 到了后世明朝的时候,白莲教在山东起义,首脑唐赛儿就得了九天玄女所留丸剑祭炼法门的残章,炼有剑丸两枚,一枚剑丸能发百余丈长的剑芒,另一枚剑丸也能发剑芒数十丈,就凭着这不成熟的两枚剑丸,唐赛儿一人独抗天下炼气士而不落下风,像当时天师教几乎被奉为国教,实力极为强大,但却仍然无法与唐赛儿争锋,可见这丸剑的威力。 不过这种丸剑对炼气士要求太高,祭炼之初便要用三味真火将宝剑炼化,像唐赛儿那样已经是宗师级人物的炼气士祭炼起来也是力不从心,不过弄了个半成品,可想其中难度。 除了丸剑之外,另有一脉,称为囊剑,却是不需要将宝剑炼化,而是将宝剑放置于体外,用革囊或是盒子盛放,平时用口鼻呼吸祭炼,等到用时,便从囊中放出,称为囊剑。 这种囊剑祭炼的要求便低的多,只要有炼剑的法门,又有合适的宝剑,即便是普通人也可以上手,算是丸剑之术的简化版,叶秋炼的便是这囊剑,那革囊之中盛放的,赫然是一柄宝剑。 知道炼囊剑的修士并不像祭炼丸剑一般,体若金刚,一身修为全仗这剑囊,见到叶秋竟然把剑囊让给自己护身,庄周不由心中感激,要知道没了这剑囊,叶秋虽然学过一些法门,但战斗力却是去了大半,把保命的东西给了自己,这份情意,又哪是一般的好感可以解释的。 一边紧张的思索,甚至开始评估起了叶秋的战斗力,另一边却若无其事的轻轻拍着叶秋的脑袋,哄着她睡觉,没有半点异样,庄周眼中第一次出现了迷惘,这到底是好是坏,这到底是对是错,一面不断的追求着自己的本心,一面却不断的掩饰着自己伪装着自己,这是不是一种悲哀。 连自己的心都无法完全顺从,种种看不见的无形束缚缠绕着,解去一种,又有一种生出来,真是乱麻一般,麻烦无比,难怪佛道两家搞到最后都选的是斩断,三尸也好,六贼也好,其实都是人的各种感情欲望吧,斩断了,诛杀了,自然也就没了情欲的困扰。 所以三请教也好,西方教也好,教旨都是以清净无为为宗,其实说的,就是无情之道吧,而像佛教一般,其实教义便驳杂不纯,佛祖的名字释迦摩尼,便是清静和慈悲的意思,而菩萨,是菩提萨陀的简称,其实是求道和普渡的意思,无论是释迦摩尼还是菩提萨陀,看着非常合理,终究是自相矛盾,既然清净,哪来慈悲,所谓普渡,也不是真普渡,其实众生实无灭渡者,在出世和入世之间彷徨不已。 佛教毕竟不是圣人所立,虽然释迦摩尼是老子化胡而来,朝拜的是西方极乐世界阿弥佗佛,也就是西方二圣中的接引道人,但毕竟释迦摩尼本人不是混元圣人,所创教义还是不纯。 从来理性长存,情欲多变,所以上古时代,如老子所传道德经,黄帝所传阴符经,又或是后来释迦摩尼的金刚经,都视情欲为大敌,并且将之冠以种种名字,三尸,六贼,五贼,或者说降伏,或者说诛杀,或者说斩断,归根究底,还是一样的。 无情之道啊,真的好艰难。 但比起自己走的路来,却又不算什么了。 他修行道路无意间和东皇太一一般,也是先成太一,最后自身成道,如此一来,情欲本来就是人的一部分,自然不能学佛道两门一般或是诛杀或是降伏,而要理性和情欲悉数贯通,无分彼此,这才成道,这想法虽好,但比起佛道两门简单的斩断情欲来说,却不知道要困难了多少倍。 宇宙苍茫,无人能彻底洞察,而人心却是仅有的可以媲美宇宙的存在,要彻底洞察自己,这是何等艰难,心海叵测,其中凶险之处,更要胜过外法自然。 他又注南华经,得悟庄子一脉的逍遥和修行之术,再受到叶秋启发,恍然大悟性有真伪,唯有驱除伪像,洞察本性,见到真心,才能见性自在,这便和太一大道彻底冲突,理性和情欲不能共存,两者便如冰炭一般,只能存在一样,否则必然彻底消亡。 实在是矛盾,心便在这种矛盾中摇摆。 好似小船漂浮在怒海。 庄周抿了抿嘴,只觉得淡淡的苦涩味道,当年接舆佯狂而歌,是不是也是今日自己这般。 第八章 妖怪 那种内心没有一点挣扎,形象完美无缺的人物,是存在理想中的,那些在诗词之中狂放不羁的,又有几个真是如此自在洒脱,大半还是佯狂做颠吧。 像诗仙李白在长安日日买醉,还不是因为政治上不得意,要是李隆基能够大用他,估计李太白也是没空去做酒中神仙的,像苏东坡,写大江东去的时候刚好被贬官,也是郁闷的很,还有唐伯虎,虽然一边自称桃花仙,讥笑别人看不穿,但其原因却是可怜的唐伯虎考中解元之后被牵扯到官场舞弊案中,不能做官,一生落魄,好不容易有人看重他,偏偏却是打算谋反的宁王,只好装着疯子才得以脱身,其实都是一种无奈之下的狂态,后人只看诗文,只以为诗人真是如此,却不知当时无奈了。 最惨的还是柳永,倒霉的挂了个奉旨填词的名号,一生潦倒在青楼妓馆,死了之后还没钱下葬,还是一帮**凑钱帮他下葬,真是一生浮名,都换了浅酌低唱,还有写红楼梦的曹雪芹,这位大人死因不明,但大抵不离穷困潦倒的缘故,白白养活了后世的所谓红学家无数。 这些都是真正的文学巨匠,但都混得一塌糊涂,落魄不堪,偏偏好作品却只能在这种落魄之中才写的出来,因为这样的文章,是作者呕心沥血书写的,才能激发人内心最深处的共鸣,所以尼采曾说,一切文章,吾独爱以血书者,要是日子过得太过舒坦,像王维那种,写的诗虽然也不错,但感觉就单调了许多。 大抵狂生也好,隐士也好,多是因为其他方面不如意吧。 独有的环境,才造就了独一无二的人。 夜色沉沉,庄周便一边轻轻的拍着叶秋,让她睡去,一边却这样漫无边际的遐想着,真是羡慕庄子啊,那么自由的性灵,永远没有拘束,只是即便是庄子自己,貌似有时候也有烦恼吧,还流传下来一个试妻的典故。 说得是庄子有次在山上遇到一个女人,蹲在新坟前,拚命摇扇,好像要把坟上湿漉漉的土煽干,庄子不解她的用意,便开口问她,这女人便告诉庄子,坟中葬的是他丈夫,因为她丈夫临终遗言,要等坟上土干后,她才可以改嫁。 庄子便拿过扇来,运用神通,让那些土立刻干掉,那女人一看土已经干掉了,很高兴的就把扇子送给庄子,兴冲冲的下山找人结婚去了。 庄子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就带著那一把扇子,一面摇一面唱歌,他的老婆看到了,就问那把扇子的来由,庄子就告诉她了这把扇子的来龙去脉。 庄子的妻子听到这个故事以后,就把那扇子拿起来撕成粉碎,她发怒说:“天底下竟然会有这样没有廉耻的女人!假如是我,我绝对不会的!” 一看夫人如此表态,庄子心中也非常的感动,他说:“唉啊!你也不用这麼样子的生气,我相信你会永远爱我滴。” 没过几天,庄子突然间生病死掉了,庄子的妻子自然是很难过,因为她想起夫妻的恩爱,大哭了好几场。然后就开始做法事,请了些出家人,唱唱念念,帮庄子做几场功德。 听说庄子急病而亡,包括亲友等四方人士,许多人前来吊唁,其中有位来自楚国的富有年轻贵族,他长得英俊潇洒。他见庄子的妻子新寡,楚楚可怜,便追求她。庄子的妻子也心动了,爱上那个新人儿。当晚,酒酣耳热之际,年轻贵族突然心脏病发作,命在旦夕,女人吓得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年轻贵族忍著痛楚,告诉庄子的妻子,要用人的**才能缓解病症。 女人反复思索,终于拿了把斧头,劈开丈夫的棺木,准备取出他的**做药。 自然,庄子复活了,原来那年轻贵族竟然是庄子用法力幻化的,这根本是他设计的一个考验,目的自然是考验自己的妻子是不是真的像说得那么坚贞,庄子的妻子羞愧得无地自容,自缢身亡。庄子在她死后鼓盆而歌,从此离开人间,回到仙界。 这典故后来流传甚广,甚至成为京剧中的一个剧目,分为庄子蝴蝶梦、小寡妇扇坟,庄子试妻,大劈棺四出,最开始的时候大抵是用来谴责女子不守妇道的,后来女性地位提高,便有人开始提出来庄子太自私了,不知道感情是经不起试探的吗,诸如此类的为女方辩护的观点,但在庄周看来,其实最苦最痛的还是貌似潇洒的庄子吧,早已看透了一切,却还带着最后一丝希望,但这一丝希望,最后也被斩断,于人世之间再无留恋,挥一挥衣袖,看似两袖空空洒然而去,其实真的什么也没带走吗? 道者无情,那些前辈,斩情之时,大决心大觉悟之外,又是怎样的大痛苦呢。 能忍方是真英雄,怜子如何不丈夫。 庄周轻轻的揉着叶秋的头发,怅然一叹,决定不再多想,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放纵一次吧,什么是狂人,视一切束缚如粪土的,便是狂人,既然封印了一身力量,那就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吧,在离开这颗星球之前,不要再想着证道了,也不要想着如何修行了,就彻底的放纵一次,体会一把普通人的生活。 力量,就是一切的原罪,放下,才能换来解脱,没了这身力量做为负担,庄周觉得那些责任什么的也自然远去了,竟然轻松无比,他东想西想好久,叶秋已经睡去,四周隐隐传来仆人打鼾的声音,庄周也不知为何,心中一片空灵。 长久以来,从接触那颗力量种子以来,一直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呵护培育着这颗种子发芽、茁壮成长,最后成为参天大树,一刻不敢懈怠,十年苦修,在别人看来庄周是身边美女无数,生活幸福无边,只有庄周自己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艰苦,这时一旦放下,才觉得自己真的累了,从灵魂都开始泛着疲倦的气息,只是这些都被勇猛精进的表象掩盖了,一旦失去压制,立刻显现出来。 本源之上,圣凡一体,无有差别。 脑海里南华经的句子一句句的流过,这书被庄周注解过后,早已是滚瓜烂熟,其中蕴含的道理,已经明了七八分,但这时却似有新的体悟,每一个句子流过心头,都会有点新鲜的感觉,似乎收获了什么,但仔细回想,又什么都没有,就在这种朦胧的感觉中,庄周沉沉的睡去。 有意无意之间,惘然似有所得。 恍惚间,庄周身边掠过一道人影,长袍宽袖,衣衫飘飘,仿佛风一般柔和的掠过大地,庄周一急,边伸手去抓,却哪里抓得到,那人早走出了老远,庄周便奋力赶去,那人虽然看上去走的很慢,但庄周和他之间的距离偏偏拉近不了分毫,庄周急了,大叫一声,奔跑起来,他这时也忘了自己会飞,只是心中急躁,想把对方抓住问个清楚,只是到底要问什么,却又半点不知,完全就是一种直觉,告诉他要抓住前面那人。 看看已经最近,那人忽然一变,化作一只大鸟,羽翼伸得老长,把半个天都遮住了,望天上飞去,庄周一急,一看旁边有只小鸟,便往鸟身上一扑,刹那间便成了鸟儿,也往天上飞去。 只是那人却早已经去得远了,等到庄周飞到天上,哪还有人影,庄周不由一阵惘然,整个人都呆住了,忽然整个人往地面掉去,他才醒悟过来,慌忙的扇动翅膀,整个人悠然的飞了起来。 庄周这时侯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知道自己是只鸟儿,在天空中高傲的飞行着,眼睛透过黑沉沉的夜色,看到大地上蜷伏着的山脉,便觉得那是巨大的生物,下面的河流,好像一条条白带,在夜色里隐隐的显出,不由畅快之极,高声的鸟鸣起来。 这高空之上,风速比地面高出许多,庄周只觉得那风流吹过自己的翅膀,畅快无比,飞了不知多久,他照旧忘了自己是怎么飞上天来的,也忘了去追那只不知名的大鸟,只是飞啊飞啊,觉得腹中似乎有些空了,远远的透过云层望下去,一眼便看到地面有东西在活动,庄周的目光锐利无比,清晰的看到了那是只小狗状的生物,当下直冲而下,一把抓起,将之拎上高空,那小兽一个劲的叫唤,抓了两抓,庄周便猛地把那小兽从天空中扔下,摔在地上死了,这才又飞了下来。 就在庄周伸出嘴要去啄那肉,忽然身体一阵摇晃,庄周已然醒来,却见叶秋神色紧张的摇着自己,轻声的说道,“大哥醒来,情况不妙,有妖气。” 庄周正在迷糊,刚才那情景开始还可以解释为做梦,后来化成鸟飞在天空中的那一段,感觉却是如此真实,一时间还没有清醒过来,似乎自己也和庄子一般,无意间他化了呀,咂了咂嘴,庄周正要细细回味那种依靠翅膀飞行的感觉,听到叶秋这么说,顿时一呆。 妖气,天啊,什么东西有妖气,只有妖怪才有妖气,难道说这次来的是妖怪,其实庄周早就觉察到张紫渊那小公子得的病有些不寻常,似乎是中邪所致,只是毕竟以前没见过妖怪,一时间也想不到这上面去,没想到是妖怪。 顿时妖怪的各种形象闪过庄周的脑海,善良,邪恶,凶残,无知,还是其他,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叶秋看他发呆,一拉庄周,小心翼翼的往外面行去。 本是黑沉沉的夜,夜看不见颜色,只是鼻端不时飘来一阵腥风,叶秋却是松了一口气,趴在庄周耳边轻声说道,“大哥,看来这妖怪道行还浅,只怕化形都是勉强,不足为惧。” 如果按照庄周的习惯,此刻早已放出神念,将那妖怪的底细探的一清二楚,然后看情况合适便出手轰杀,但他刚下了决心,在离开这个星球之前只把自己当普通人。 就像个普通人一样表现吧。 当下庄周一笑,拉了一把叶秋,轻声说道,“贤弟,你跟在大哥身后。” 那腥气越来越重,即便是其他人也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睡梦中觉得有天敌逼近,全身寒毛孔都会竖起来,醒来的人却没庄周和叶秋这般镇定,惊慌恐惧之中,不免叫出声来,还有人不小心打翻了油灯,灯油倾倒在木桌上,将房间都点着了,火光熊熊,寺庙中一片混乱,几十个人大声的吵嚷奔跑,无头苍蝇一般,不知道做什么好。 张紫渊衣冠不整的冲了出来,身边还跟了几个家丁,正好看到庄周和叶秋两人镇定的站在庭院中,一时间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慌忙跑过来,“楚公子,叶公子,可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虽然庄周看上去一言不发,看上去远没有治好自己儿子的叶秋可靠,但不知为什么,张紫渊就是觉得那个一脸狂态的落魄男子才是在场真正能掌控大局的人,这种完全是纯粹的直觉,没有半点理由,至于叶秋,长得太瘦弱了,在这种惶惶的关头,总觉得没有庄周来的可靠。 庄周拉了叶秋,仍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根本理都不理这凑近招呼的张紫渊,倒是那些四处乱跑的家人丫鬟,见了张紫渊这个家主,纷纷聚拢过来,一时间周围聚起了二十多人,除了零散的几人外,大多跑到了庭院当中,连正在酣睡的小孩子也抱了出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腥气怎么这么重。” 随着围拢的人增多,张紫渊倒是镇定了下来,摆出了家主的架势,一帮家仆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在睡梦中被一阵巨大的恐怖惊醒,彷徨的跑出屋来,却根本不知道原因。 叶秋冷冷的一笑,一指寺庙门口,“不用看了,它来了。” 那火光中,寺庙门口传来一阵草木折倒的声音,两个巨大的灯笼慢慢的从黑雾中出现,有个家丁惊慌的大叫起来,“蛇,天啊,好大的一条蛇。” 几辆马车便停在寺庙门口,那巨大的蛇头竟然比马车还大,一口便将一匹马吞了下去,众人只看到那蛇颈部似乎鼓起一大块,这个大块迅速向身下滑去,眨眼消失不见。 看着这蛇如此巨大,一个蛇头便堵住了寺门,看去竟然看不到后半截所在,张紫渊不由全身发软,两腿哆嗦,牙齿都咯咯的打起架来,“好……好大的蛇,通衢大道,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蛇,当地官府怎么没有通告。” 庄周不又有些失望,“这就是妖怪,怎么这么小。” 这蛇妖虽然体型巨大,但庄周是见过巨蟒的,体型比起这条蛇妖也小不到哪去,当然不放在心上。 叶秋咂了咂舌,“大哥,就这还小啊。” 那蛇头足有马车大,即便是飞剑,也不能一下子击毙呢。 张紫渊听着这两人闲话,牙齿都开始不受自己控制,发出咯咯的声音,“楚公子,你说这蛇是妖怪。” 叶秋不屑一笑,“张大人勿扰,不过是条没化形的蛇妖,还是家养的,我还不放在心上。” 她这声音说得颇大,四周众多家仆都听到了,都是将信将疑,不过这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张紫渊轻声的问起,这寺庙背后是不是有通路。 庄周把革囊交到左手,右手拉住了叶秋,淡然笑道,“没用的,后面根本没通路,你们进来的时候难道没查看过么。” 张紫渊苦笑一声,不过是异地赴职,又不是军队开拔,还要搞侦查,不过万幸,他看了一眼神色仍是很镇定的庄周两人,这两人虽然来历不明,但到现在还有心谈笑,便看的出来并不把这蛇妖放在心上,有这两人在,自己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吧。 那门口的几匹马已经被蛇妖悉数吞了下去,却仍然没有吃饱,灯笼大的眼睛开始望寺庙里扫来,虽然几十人围在一起,但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却没有半点安全感,众人都是失声尖叫起来,有几个更是发足望寺庙后面奔去。 幸好那蛇体型庞大,一时间竟然被堵在寺庙门口进不来,只是把头伸进来,几辆马车被它挤的摇摇晃晃,眼看就要碎裂,庄周仍是神情淡定,这小妖也太弱了些,当下笑道,“贤弟,你认识这蛇妖,怎么知道它是家养的,这种畜生也有人豢养么,如此的话,率兽食人,此事真是禽兽不如,那可真是该杀。” 庄周是知道叶秋的底细的,叶秋却不知道身边这看上去没有半点真元力的大哥才是真正的大高手,离大罗金仙也不过是一步之遥的强人,别说是一只小蛇妖,即便是真正的天龙,也未必能够奈何得了他,当下对他的从容佩服的五体投地,“这蛇虽然体型庞大,但却是个蠢笨的,灵智尚未全开,法力有限,又体型庞大移动不便,每日里捕食都是很困难,要是没人豢养,只怕便要饿死,是长不大的,因此便有些人饲养来看家护院,大哥你看那蛇头上已经隐隐有个包,只要时间足够,便能长出角来,便是蛟龙一类了,到时兴风弄水,乘江而下,端得厉害,那包上缠的红巾,便是说这蛇是有主之物。” 庄周抬头望四边望去,没有神念扫描,透过丈高的寺墙,只见到黑黑的天空,看不到底,也不知道那驱蛇的人在哪,但想来就在附近,看着自己这些食物挣扎吧,看到庄周的举动,叶秋悄悄的靠过来,小声的说道,“大哥,你也发现了,那饲养这蛇妖的也是个妖怪,那张小公子得病便是那妖怪弄的,那妖怪妖气已经若有若无,只怕法力高强之极,而且擅长妖术,大哥要小心,待会切不可离开我身边三尺之地,否则我顾不得大哥周全。” 庄周苦笑不已,还真被叶秋当成了保护对象啊,他淡淡的应道,“我知道轻重,你只管放心出手应付那畜生,你大哥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羸弱。” 叶秋却以为他是好面子,浩然正气这样至高的神功,哪是她现在察觉的出来的,当下小声说道,“大哥,我那革囊须记得收好,要是危险之时,便将革囊打开,可以救急。” 这革囊是用来盛剑的,也称做剑囊,被叶秋祭炼之后,也有一定的驱魔效力,尤其是囊中一袋子剑气,出剑之时可以不用全部带走,危急之时揭开袋口,便是一囊剑气,用来阻挡一时却是足够了。 庄周咳嗽一声,看看叶秋状态良好,也只好以被保护人自居了,反正也不过是只小妖怪而已,自从封神之战后,天地之间的大妖,不是成了坐骑就是躲在深山老林里,总之是倒了大霉了,这种出来乱跑还敢吃人的妖怪,都只能说是不识时务的小妖怪,自寻死路,怪的了谁。 用身子折腾了好久,那蛇妖终于把几辆马车都推翻在地,身子从马车上辗过,将整辆马车都辗得粉碎,大半个身子都从门口挤了进来,巨大的身体压在地面上,发出嗤嗤的声音。 叶秋目光一紧,右手中指和食指并在一起,捏成剑诀,对着那蹒跚而进的蛇妖一指,一道璀璨的剑光从庄周提在手中的革囊中直冲而出,庄周连忙扎紧袋口,再抬头去看,却见那剑有尺半长,围绕着蛇妖回旋扑击,每一次靠近都会狠狠的刮下一大块血肉,眨眼间便伤势深可见骨,远远的响起一声凄厉的啸声,那蛇妖颇为蠢笨,听了啸声还想进攻,那啸声却是更急,蛇妖终于摇摆着尾巴慢慢退走,一双灯笼大的眼睛仍是凶狠的盯着庄周和叶秋,显然这蛇妖已经有了一定的灵智,这次算是记下了两个仇家。 第九章 剑符 看着那巨大的蛇头摇摇摆摆的从门中退走,几乎把寺墙都撞塌,大家都恍如在梦中一般,张紫渊望向叶秋的眼睛几乎发出光来,异人啊,能够发飞剑伤大蛇,这不是异人是什么,和这种人打交道,哪怕只是拉上一点关系,也有无穷的好处。 正在众人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的时候,远远的传来一声巨大的怒吼,“汝是何门何派的修士,竟然胆敢伤我毒龙山的镇山神兽,不要命了吗?” 叶秋收回飞剑,靠着庄周低声介绍道,“这毒龙山是附近的一个大派,门中弟子擅长驯养毒蛇,不过毒龙山风评虽然不好,却都是人类,并没有妖怪混迹其中,那下手暗害张小公子的妖怪法力颇为高强,这其中只怕是另有蹊跷。” 庄周点了点头,“贤弟你既然擅长这飞剑之术,想是剑仙一流,只管放手处理就是,不用让我知道,我理会的。” 叶秋还怕他阻止自己下杀手,当下感激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用神默查良久,忽然用手一指剑囊,那剑又重新飞出,眨眼间掠过寺庙墙壁消失不见,过了一会便传来一声大叫,想是先前叫嚣的家伙已经被飞剑刺中。 叶秋收回飞剑,却见剑上沾了点血迹,她用鼻子嗅了嗅,便对庄周笑道,“这人竟是人类,那下手妖怪只怕另有其人,现在那蛇妖逃了会去,那背后的妖怪只怕还要再来。” 庄周笑道,“正怕它不来呢,要不然终究是无趣,这蠢笨的长虫也配称妖么。” 当下那剑囊仍是让庄周提了,他又把背上的木箱也取了下来,从中翻出几本书来,是道德经、南华经、阴符经,周易,一共四本书,庄周虽然主要精力放在了注南华经上,但一法通万法通,其他各书却也细心翻过,为的是借鉴参照,推敲出南华经中的真意来,其上更是有庄周的许多批注。 这四本书都是大有来头,南华经的来历就不用说了,道德经是老子传道统之书,虽然对具体的修行方法语焉不详,但洋洋洒洒,却是奠定了道家整个思想的基础框架,阴符经又称黄帝阴符经,是轩辕黄帝所传,周易一书也是来头极大,作者便是文王拘而演周易的周文王,前头还有一个伏羲开路,后面跟了一个孔子收尾,所以称周易是“人更三圣,事历三古”,庄周注南华经,便将这四部书都翻烂了,其中的精意可说是了然于胸。 一见庄周拿出这四本书来,叶秋便惊喜的叫道,“大哥,原来你也修道呀。” 庄周点了点头,虽然已经决定不再按道家的修行模式来,但叶秋说得也没错,从庄周开始修行以来,借鉴参照的最多的就是道门的修炼法门,老子的无为自然大道,兜率紫火,原始天尊的上清紫府仙录,轩辕黄帝的九鼎大阵,伏羲的阴阳五行八卦之道,庄子的北冥育鲲之术,林林总总,虽然都不过是学了个基础或是皮毛,但却都是道家没错,这么深的痕迹,便是想抹也抹不去了,庄周自然不会否认。 庄周将南华经翻到说剑一章,唰的便将这页书扯下,递给叶秋,说道,“我这书大有来历,是一位仙人所传,上面留有仙人遗迹,这书上所刻字迹,都是威力极大的符咒,这叶说剑带的便是剑符,里面封印有三道剑气,你带在身边,如果遇到强敌,便将这符放出。” 叶秋诧然接过,对着纸看了几眼,但上面都是庄周的感悟,两人境界相差如此悬殊,庄周注经又不象一般人那样系统的注文字,而是窥精神,跳跃性极大,根本就没有规律可循,就更加难懂了,叶秋看了一会便觉头晕眼花,只觉上面所述高深莫测,都是极高深的法门,当下不敢多看,将这叶纸收起。 这剑符却是庄周独创,他进窥至道殿堂之后,再看以往所学,便觉浅薄,尤其是一干的符录阵法,在庄周眼中便颇为杂乱,那东皇太一所创的符文他又不会,虽然一些阵法器物之上会零散的带几个符文,终究是不全。 庄周便根据自己的领会,依据道法原理重新造字,虽然和符文不同,看上去有些比划根本就是随意的比划组合,却同样有调动天地元气的力量,这随手书写的文字,也带上了强大的法力,足够用来当作道符使用。 所谓逍遥,就是说,只要遵循了道,便能无所不为,随心所欲,不受拘束,更不用因为没学过符文便无法画符,随心书画,俱是法符,信手施展,便是道术,这时的庄周,虽然一身法力修为悉数收敛在丹田,但见识眼光上却真正登堂入室,到了我心生万法,诸法随心造的阶段,再不受限于过往的所学。 也只有到了庄周这个境界,才知道沉迷神通的谬误,无论何种神通,终究是落了下层,只要境界到了,自然就会水到渠成,不过是个附带品罢了,如果把附带品当作了主要目的,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看着叶秋把那页剑符收了起来,庄周便放下了心思,有这符护体,些许小妖,实在不够看了,他正要把其余几本书收起,却见叶秋眼巴巴的看着那几本书,庄周拍了拍手,无奈道,“好了,既然贤弟喜欢,那就都送给你吧。” 这四本书材质虽然简单,只是普通的印刷品,但上面有庄周悟道时留下的痕迹,只要加以催发,便是一件强大的法器,这和远古时代的许多道书一般,上面都蕴含了强大的灵力,珍贵无比,不过对庄周来说,这个就不算什么了。 叶秋喜滋滋的把四本书收起,看她脸腮发红的模样,庄周不由感叹,唉,女扮男装也要专业呀,这样的动作,任谁一看都认出来了,不过他也不说破,看着叶秋把书收好,庄周正要说话,忽然这天竟然亮了起来。 一团火云从天边滚滚而来,恍如钱塘潮起,带着隐隐的闷雷声响,铺天盖地的刹那间便席卷了小半个天空,将下面的整个寺院都映得通明一片。 庄周和叶秋对视一眼,心知肚明,那暗下黑手的妖怪见到蛇妖逃了会去,终于亲自出手了,看着这妖怪出场的架势,只怕来头还不小。 那火云停在半空,一股沉重的威压便仿佛铁盖一样压了下来,一干家丁仆役不过是凡人,在这种恐怖的威压下大多晕了过去,少数几个强撑着的也是全身直冒冷汗,双腿发抖,都有些站不住脚。 张紫渊哆嗦着站在庄周身后,两眼发直,“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怎么会有这样的妖怪,太可怕了。” 庄周淡淡的一笑,看了叶秋一眼,却见她也满脸凝重,便开言缓解道,“看来这妖怪修为还不到家,便是我们这干凡人也不能尽数放倒,算不得什么。” 叶秋看着那火云越压越低,神色紧张,“大哥,大事不妙,这妖也不知什么来历,只怕已经到了返虚合道的层次,才能运用威压之术,这样的实力,远在我之上,只怕只有我师门长辈才能应付,大哥,待会我对付它的时候,你便先逃了吧。” 庄周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不悦道,“贤弟,大哥便那么没用么,真要不行了,便把我那书扔上去,我倒要看看一个返虚初期的小妖怪,还能抗得住我的剑符不成。” 虽然察觉庄周给自己的四本书很是不凡,但看了这妖王出场的声势,叶秋哪敢相信只是一页纸便能对付这妖王,又不愿自己大哥脸上难堪,只是点了点头,神色专注的望着天上的火云。 这时满园都是扑倒的人,能够站立的也不过庄周叶秋张紫渊等廖廖数人,有人更是抱着边上的石头才免了瘫倒在地,眼看那火云越压越低,庄周和叶秋都不免露出奇怪的神色,不知道那妖怪再等些什么,竟然不出手,难道想靠着威压便解决掉所有人,那也太愚蠢了点。 两人正在怀疑,先前那个破锣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声音嘶哑许多,显然先前被叶秋用飞剑伤到了,“你们这些小贼,见到赤发妖王法驾,还不立刻跪下祈命,说不定妖王会饶尔等一命。” 那天上的红云顿时激烈的抖动起来,竟然给人一种兴奋的感觉。 庄周和叶秋面面相觑,却听那破锣般的声音继续嚷道,“妖王已经修至返虚合道的层次,是陆地神仙,不老不死,你等跳梁小丑,难道还敢和妖王相抗么。” 叶秋一咬牙,用手一指,那飞剑唰的从剑囊之中蹿了出来,望火云之中射去,那满天的火云顿时被劈开一条大大的裂缝,那飞剑冲入其中,被劈开的火焰却眨眼聚拢过来,将劈开的裂缝堵得严丝合缝,那飞剑就好像泥牛入海,没了反应。 叶秋用手连指,却是毫无反应,不由脸色大变,叫道,“大哥,你快走,这妖怪厉害。” 说着就要咬破舌尖,催动门中密法,还好庄周见机的快,一把将她拉住。 “哈哈哈,尔等知道妖王他老人家的厉害了吧,”那破锣般的声音简直是阴魂不散,又冒了出来,“竟然胆敢伤我毒龙山镇山毒龙,待会将你们捉住,定要将你们祭我的毒龙神。” 庄周看了看四周,见还醒着的几人都是脸上发白,满脸的恐惧之色,叹了一口气,说道,“贤弟,用大哥给你的剑符吧。” 到了此刻还有什么办法,叶秋也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庄周那所谓仙人画的符上了,伸手从怀中掏出那页说剑的纸,用手一划,极高的热量之下,那纸顿时燃烧起来。 叶秋只觉得从燃烧的纸张上传来一阵巨大的吸力,把自己的全身力气都给吸走了,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从纸张上透出,刹那间便将天上的火云斩成两块,火云中顿时传来一声奇怪的叫声,叶秋鼻翼蠕动了几下,“有血腥气,看来刚才那一剑已经伤到它了。” 她正想扑灭纸张上的火焰,却见那两团火云竟然又重新聚拢了起来,暴躁的翻滚着,不由骇然失色,庄周在旁边笑着解释道,“这剑符之中封印有三道剑气,刚才那道是最弱的庶人之剑,只不过是把修行者本身的真元力抽取出来,加以集中萃取,你的功力远不如那妖怪,能伤到它就不错了,下面两道剑气才是真正厉害,都是调动天地力量,你且看着吧,别说是一个返虚期的妖王,就算是成了仙道的天妖,遇到这剑符,也要脱上一层皮。” 看着庄周镇定自若的样子,叶秋面上一红,正在这时,四周空气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天空中一声雷霆爆响,那团火云竟然被凭空压低了百余丈,那漫天的火云,硬生生被压缩成只有马车大小一团,牢牢的束缚在庭院之中,里面似有物拼命挣扎,却是冲突不出来。 张紫渊骇然的看着火团,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是……什么?” 当啷一声响,一柄尺半长的飞剑掉了出来,正是刚才叶秋的飞剑,那剑通体被烤得焦黑,叶秋用手连指,这才摇摇摆摆的飞了回来,落入革囊之中,庄周连忙扎好袋口,一边解释道,“刚才那第一道剑气只是个引子,用来引动后面两道剑气的,这道剑气称为诸侯之剑,可以调动方圆千里之内的地气,那妖怪受了这道剑气,身上便如同压了百十座大山,便是有通天的神力,也得压垮了。” 他扎好袋口,一眼便看到叶秋神色灰败,知道是伤了元气,便伸手握住她的手臂,体内精纯无比的浩然正气缓缓的输入她的体内。 这时那妖怪被困住,没了威压众人纷纷醒来,叶秋被他抓住手臂,众目睽睽之下,不由脸上发红,却又不好说话,只是低头不语,暗想大哥好精纯的功力,虽然力量还及不上自己,但精纯之处却是自己拍马难及了,看来大哥所说那四本书是仙人遗留竟然是真的,仙人遗迹呀,那该何等珍贵,没想到大哥想都没想就送了给我。 叶秋脸颊上顿时烧了起来,红艳艳的,但这时一大团火光在寺院之中燃烧,大家脸上都被映的红彤彤的,又有谁会去仔细分辨其中的差异。 就在这时,纸张最后一点也被烧完。 一股宏大到了极点的威压无声无息的出现,这力量来的如此自然,好像本来就存在一般,只是现在忽然觉醒了过来。 庄周轻声说道,“天子剑。” 上绝浮云,下绝地纪。 本是黑夜,虽然自从火云中的妖怪出场后,这寺庙中便火光熊熊,红的耀眼。 但这时,宏大的力量将整个夜都驱散,柔柔的星光从虚空中洒下来,竟然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明亮,柔和,浩瀚。 天子剑出,四夷宾服。 那马车大的火团哀鸣一声,火光忽然收敛起来,里面的动物扑倒在地上,一个翻滚,显出了身形,却是半人高的一匹小马驹,毛发都是火红色的,趴在地上,眼泪汪汪的望着庄周,眼中满是祈求。 叶秋首先啊了一声,想不到刚才凶焰滔天的妖王竟然是这么一匹可爱的小马驹,这妖怪分明还没长成嘛,仔细分辨了一会,她才惊叫起来,“大哥,这是火云驹呀,传说火云驹只在地火之中生存,天生有操控火焰的神通,是火系的神兽,而且速度绝伦,在天马之中都能排第三呢。” 庄周轻轻的唔了一声,说道,“贤弟,那人要逃了,你先把他抓回来吧。” 叶秋顿时明白过来,连忙闭上眼睛,然后用手一指,那飞剑再次飞出,过了一会儿,一个穿了黑衣服的男子哭嚎着被驱赶了进来,见到连火云驹也被降伏,这人哪里还敢动手,慌忙跪倒在地,哀恳起来。 庄周不耐,“好了,把事情说清楚,这火云驹是怎么回事,要说清楚了,便是放了你也未尝不可。“ 黑衣人慌忙招供,庄周再将之前后联系起来,事情这才清楚了。 原来这黑衣人是毒龙山的一名弟子,这毒龙其实就是巨大的蟒蛇,灵智半开未开,是毒龙山饲养用来争斗的,平时都是毒龙山弟子豢养,只是这样难免失了毒龙的凶性,所以每年毒龙都要由山中弟子驱赶着外出觅食,培养毒龙的野性。 之前前来寺院捕食的那条巨蛇便是这名黑衣人豢养,本来这黑衣人是在荒山野岭之中训练毒龙捕捉野物,不想竟然遇到了这匹火云驹的幼仔,黑衣人自然是动了贪念,想把这天地灵物据为己有,到时候在毒龙山的地位那自然是水涨船高。 谁知道这火云驹虽然年幼,却已经有了一定的神通,力量之强更不是一名毒龙山的普通弟子能够对付的,收伏不成,却被黑衣人发现这火云驹纯朴的很,于是被黑衣人诱拐,来见识外面的花花世界。 不过火云驹虽然神通广大,在黑衣人眼中简直和地仙无异,但却是什么都不懂的,吃喝玩乐什么都要最好的,几天下来黑衣人就破产了,毒龙山本来就是个穷门派,哪里有钱招待这位大爷,于是黑衣人便把主意打到了普通人头上,张紫渊异地赴任,随行带着大量的金银珠宝,便进入了这黑衣人的视线,成为计划中的打劫对象。 人都喂毒龙,金银珠宝则归黑衣人所有,而火云驹则做为最后保障,搞定黑衣人和毒龙搞不定的扎手人物,在黑衣人想来,这个计划是完美的,实力比火云驹还强的修行者,哪里是那么容易赶上的,到时候杀人灭口,不留半点痕迹,自然是什么问题没有。 谁知道运气太差,第一次就遇上了庄周和叶秋,把自己都给搭上了。 听得张紫渊头上直冒冷汗,连连对庄周和叶秋道谢,要不是路遇这两位异人,今天全家就都到蛇肚子里报道去了。 弄清了前因后果,大家都对着那匹小马驹发呆,虽然看起来这小马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刚才那火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威势,犹在眼前,大家怎么也不敢把这火云驹当作一般的马看待,这可是妖王啊。 大家都往叶秋望去,刚才可就是这位异人指挥飞剑杀退毒龙,又用符咒降伏火云驹的,叶秋却是和火云驹一起看着庄周。 这一人一兽自然知道,刚开始那两道剑气的确是叶秋所发,最后一记,直接将大气层打通,接引外太空的星光落下,法力简直通天彻底,却不是叶秋现在能够做到的了。 正气一物,其实早在上古时代便有许多人接触过,甚至还说上则为日星,下则为河岳,庄子说剑篇里,提到了三种剑,这天子剑便是正气的表现。 举之无上,按之无下,运之无旁,浩瀚沛然,塞乎苍冥,磅礴正大,这是天地本身的大能,如此层次的力量,也只有庄周本人才能催动。 火云驹正是刚才感受到了庄周那种和天地一体的巍巍巨人形象,心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手,这才不敢逃走,否则此刻天子剑的威势已经过去,这火云驹速度快捷异常,早就已经溜走,哪里还会留下。 庄周望着火云驹,不由苦恼起来,以往读过不少的书,其中也有不少妖怪的形象,重情重义,甚至比人类更纯朴,更真诚,总之许多妖怪都是以正面形象出现的,但现在庄周却知道,有句话的确说得不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些妖怪是真的吃人的,而且不象人类一般有道德约束,吃人对这些妖怪来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好像人如果被老虎吃掉了,能怪那只老虎吗,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因为老虎吃人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这种事情轮到自己头上,无论如何也让人觉得不快。 老虎吃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人反抗老虎保护自己不被吃掉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无论妖怪再纯朴,再善良,只要它和人类有了利益冲突,那就该杀,甚至庄周还记得,甚至许多故事中的妖怪,也只是对和它们有关系的那个人类亲近,就和野兽认主一般,对其他人一样的残忍,杀起人来毫无顾忌。 妖怪就是妖怪,庄周慢慢的举起手来,就要劈下。 第十章 贵族 感受到庄周的杀机,那火云驹哀叫的更加悲伤了,两只后腿微微弯曲,想跳起来逃跑,但在庄周那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之下,火云驹哀叫一声,还是不敢站起。 叶秋看着那火云驹可怜的模样,怜悯之心顿起,小声说道,“大哥,它好可怜。” 火云驹虽然是幼仔,但灵智已开,自然听得出叶秋是在为自己求情,顿时呜呜的叫个不停,看的叶秋怜惜的神色更重了。 庄周苦笑一声。 四周看了看,竟然连张紫渊这个差点喂了蛇的家伙都是一脸赞同的样子。 那殿门大开,庄周看到里面挂满蜘蛛网的释迦摩尼像,也是一脸慈悲的模样,不由有了主意。 据说释迦摩尼这个和尚有次外出,遇到一只老鹰在捕捉一只鸽子,释迦摩尼见鸽子可怜,便救下了鸽子,老鹰便和释迦摩尼理论,说和尚救了鸽子,却害得老鹰饿死,也是杀生,释迦摩尼于是割下自己身上的肉来喂老鹰,救下了鸽子。 弱肉强食是自然规律,慈悲普渡却是不杀生的,佛祖最后只能把那只老鹰也渡化了。 庄周见了佛祖像后,忽然想到自己也可如此,不过佛祖是渡化那只老鹰,自己却是降伏这匹火云驹,当下大声问道,“贤弟,你果真要饶过这畜生也不是不行,收下它做匹代步就是了,你可愿意。” 叶秋一听,顿时大喜,连连点头,庄周又大声的问那匹火云驹,“孽障,你也听到了,要是愿意做我贤弟的代步,便点三下头。” 火云驹委委屈屈的点了三下头,看的庄周心下暗笑不已,面上却是板着脸,“你是妖王,我这贤弟却不过是一介散修,本来是不能做你主人的,但我贤弟救你一命,却也当的起了,你以后要小心侍奉,莫要偷懒耍滑,说不定他日还有缘成那仙道,从此跳出畜生道,得逍遥自在,何其快哉。” 说着便让张紫渊的几个家人给火云驹套上辔头,刚才见过火云驹的威势,这些人却哪里敢,还是庄周反复催促,这才战战兢兢的给马套上了辔头。 火云驹虽然不愿,却不敢反抗,让人把辔头套上了,叶秋疑惑的看着庄周,不知这有何用,这可是妖王,只是遇上了庄周这才表现的不堪,真实实力估计在整个星球都排的上号的,而且还会妖术,哪是凡物制得住的,庄周看看完成,便让叶秋取出那本周易,又划破了叶秋的手指,将指尖的鲜血滴在书上。 看着鲜血将里面的字迹浸透,庄周这才拿起书来,在上面拍了一下,轻喝一声,书中就飞起无数的字符,没入那辔头之中消失不见,庄周微微一笑,又画了个古怪的符号,没入叶秋体内,这才笑道,“贤弟,你且试试。” 叶秋应了一声,也没动手,火云驹便翻到在地上,痛苦的挣扎起来,叶秋连忙停住,那火云驹颤抖良久,才停了下来,庄周看着只是冷笑,自己在这周易之中研究的可是先后天八卦的奥秘,里面的九鼎大阵,连蚩尤刑天这等强者都能困住,何况一匹火云驹。 “你这孽障,以后便老老实实的跟在贤弟身边,莫要偷懒耍滑,以后自然有你的好处。”庄周恶狠狠的威胁道,那火云驹呜呜了几声,走到叶秋身边,摇摆着尾巴,轻轻的用硕大的脑袋蹭着叶秋的衣服。 收伏了火云驹,一夜无事,第二日庄周两人便和满怀感激的张紫渊一行人分道扬镳,庄周反正也无处可去,便跟着叶秋走了,昨晚庄周在寺庙之中降伏了火云驹,虽然只是匹幼马,实力却是赶上了返虚初期的修行者,比起许多门派中的长老都要强出许多,而且大有成长空间,要是长成之后,便是许多天马都比不上的。 得了这马,叶秋也是极为高兴,只是只有一匹,也不能骑乘,还是走路,这次两人都知对方也是修行中人,自然不用像昨日一样遮掩,都放开了脚步,真比奔马还快,到了晌午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大城。 庄周正要去找客栈,却被叶秋拉着左转右转,不一会来到一个巨大的庄园,当先走了进去,一路之上家丁见了叶秋,都是恭恭敬敬,远远的便跪倒行礼,叶秋带了庄周,很快便来到一间浴室,又安排了两个小婢给庄周梳洗。 脱了衣袍,才见到庄周身材的健壮,全身上下肌肉都是钢浇铁铸,一块一块的,要不是被衣袍包裹了,分明就是一个铁血的战士嘛,这自然是没了仙道真元的影响,开始恢复了神族力量的纯粹,强悍绝伦。 这两个小婢手脚麻利的很,很快便服侍着庄周在热乎乎的水池之中漱洗干净,又理了凌乱的头发胡子,庄周却没穿那套婢女送上来的衣物,而是把自己那身用昆仑雪蚕丝炼制的白袍穿上了,宽大的衣袍罩着身体,赤着脚往外走去。 高大,英武,彪悍,战神一般。 头发都被理得整齐,随意的披在脑后,两眼顾盼之间,便见威严,整个人给人一种崇山峻岭般无比巍峨雄大的感觉。 就好像一座山在移动。 两个俏婢一前一后跟在庄周身边,有些迷离的双眼不时的望着庄周,刚才正是这两个小丫鬟替庄周漱洗,两人自然知道,这位公子是何等的强悍。 双手摆动间,**的脚掌啪嗒啪嗒的拍打着地面,传来凉凉的感觉,好像很多年前,也是这么走过大地。 神族的力量,厚实凝重,道门的力量,轻灵飘逸,当庄周终于将两种力量彻底分离开来,那种本源的纯粹立刻就显露出来。 听着脚底传来的声响,庄周有些痴迷的闭上了眼睛,好怀念,还是这种感觉最好啊。 头顶星空,脚踏大地。 庄周有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做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让自己有一种淡淡的满足感,就好像拥有了整个天地。 传说中,祖神盘古,就是这么顶天立地。 万八千年,而后天地始分,天上地下,不再复合。 或许只有如此,才算是一个男人终极的追求吧。 “楚少爷,到了,三小姐请您稍等一会,她马上就来。”领路的小丫头带着庄周进了大厅,请他在主位上坐下,这才轻声细气的说道。 庄周也不多问,昂然坐下,一切等到叶秋出现自然会有解释,因此闭上了眼睛,养起精神来,他刚开始的落魄是谁都见到的,此刻却如此的从容,更是让两个小丫头暗暗赞叹不已,楚少爷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哪像一般人见了叶家的豪奢立刻就傻了,如果知道酷这个字的用法,两个小丫头肯定是叫了出来,楚少爷好酷。 其实庄周也在惊讶,他一生见识过得大场面极多,所以宠辱不惊,但这叶家的庭院,他只是略微一看,便暗暗吃惊不已。 先是那些庭院建筑,这最能看出一个家族的底蕴,那种暴发户风格的,其实是最受鄙视的,这种建筑,讲的是风格,讲的是气派,讲的是底蕴,是几百年积累下来的。 叶家的庄园,便有这种底蕴,要在外面,这庄园不显山不露水,不过是平常的庄园,可只要进了庄门,光是那种笔直、平整、开阔,就让人心胸一震,巨大厚实的青砖铺在地上,光是那种朴素中透出的气派,便把许多奢华比下去了。 耳边传来脚步声,庄周淡淡的睁开眼,便见到了女装的叶秋。 叶秋竟然也是穿了一套白色的裙装,头发用一个金环系了,和她男装时的风格差别不大,仍是简单自然为主,只是衣料隐隐透着光泽,却要名贵许多,连带着整个人也耀眼起来,月牙儿一般。 庄周早知她是女子,心中并不惊讶,只是一笑,仍是叫道,“贤弟,坐吧。” 原以为庄周会有点吃惊的表情,不过这种平静无波的表情也太打击人了,叶秋闷闷不乐的坐下,见到庄周已经在那指挥起仆人来,“好了,把菜端上来吧。” 这到底是谁的家啊,叶秋郁闷之极,对着几个小丫鬟挥手,“没听到大哥吩咐吗,还不快去。” 顿时一盘盘菜肴流水阶的端了上来,看着庄周挟了筷子拨弄盘中菜肴,眼中流露出奇怪的神色,叶秋无奈的想起两人遇到张紫渊时的情景,看来大哥就是个吃货,叶秋有些愤愤的想到,在他吃饭的时候,再没有第二样东西能吸引他注意了。 不过转眼她又露出喜色,为庄周挟了一片莲花般的菜叶,“大哥,你尝尝这个。” 庄周一口吃了,只觉有千种滋味,变化莫测,正要细细品尝,已经咽落肚里去了,牛嚼牡丹就是如此,他并不觉得难为情,伸手又挟过一筷,吞入口中,细细品尝,这才查出其中的滋味变化,忍不住动容,“这东西怕不是混了几百种作料,没种都略有不同,却又并成一味,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炒白菜吧。” 叶秋嘻嘻的笑了起来,“大哥猜得不错,这就是炒白菜了,就这一盘白菜,便要剥出几百颗大白菜呢,外面粗壮的叶片都要去掉,只留一个菜心,然后再搭配起来,做成这一盘菜。” 庄周顿时神色大动,听着叶秋继续介绍其他菜肴,一边跟着品尝,吃的不亦乐乎,最后除了觉得好吃外,也就只有两个字评价,浪费。 碰上庄周,叶秋的一番苦心算是白费了。 和叶家比起来,张紫渊的所谓排场,简直只能用寒酸来形容,每一道菜,为了凸显菜肴的价值,都选用的珍惜的材料,要是用料平常,便用数量来补,平常能做一千份的量,到了这里只能做一份。 什么猪头羊腰都是只取上面一小块,其他就丢弃了,要是有人捡了起来,还要被人嗤笑。 而且每道菜必有着渊源典故,什么诗词歌赋民间故事之类的,总之意蕴无穷,明明奢侈之极却让人觉得格调高雅,丝毫没觉得本质上就是在炫耀,这种含蓄收敛的风格也算是长久炫耀后得来的一点的风格,比直白的斗富让人顺眼许多。 庄周一边吃的不亦乐乎,一边感叹,听到一千份材料才能做一份菜,想起某个冷笑话,买两碗豆浆,喝一碗,倒一碗,这算什么,人家这个才是真强,要不然怎么一个是小民一个是贵族呢,身份地位就是通过这种极端浪费的奢侈体现出来的呀。 说实话,叶家的这种豪奢,还是前所未见,真要说起来,估计只有把烟霞丹鼎宫中的菜谱拿出来才能压人家一头,连庄周在汉国当皇帝时都没人家奢侈。 衣冠世家,钟鸣鼎食,这种气派算是见识了,难怪令许多人念念不忘。 即便是地球上,文明已经发展到了那个地步,还有人念念不忘自己的祖宗是贵族出身,还要查家谱排血统,颇为可笑,并且举出种种例证,说明自己生活的奢侈腐化,如何如何的有贵族格调,借以高出别人一等。 在庄周看来,贵族也好,暴发户也好,再怎么讲格调品位,其实都只说明了自己是只蠹虫,有句话说得好,小人物不可一日无钱,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什么格调品位,其实都是如何用钱的范畴,只能算是小人物,法律面前一律平等,这可不是说说的,没了特权的贵族哪还算是贵族,只是会享受罢了。 至于什么祖辈是贵族后辈就比别人优越的论调,就更是可笑了,从来纨绔少伟男,自古英雄多贫贱,能够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那才是大丈夫呀。 庄周一边吃着一边和叶秋聊天,对叶家如此豪富,叶秋有些不愿意谈起,讷讷了半响,叶秋才告诉庄周,叶家有人掌管朝廷的盐茶生意,庄周便明白了,这盐茶就和烟草差不多,都是朝廷专卖的,也就是垄断,自然有暴利,也难怪叶家一副财阀的架势,比皇帝都富裕,这样的家族,还真是富可敌国啊。 官有权,商有钱,所谓官商,就是说有权又有钱,像写红楼梦的曹大大,他家里原来就是负责江南的盐政的,有钱的不得了,连康熙下江南,都是住在曹家,也是因为有这样的经历,曹大大才写的出红楼梦这样的千古不朽的巨著,否则换上一个人来写红楼,即便是文才再好,没有那种经历也是写不出来的。 庄周一顿乱走,只知道还在白虎星域,但具体是哪,当地有什么势力,却是两眼一摸黑, 除了星图上那些唬弄普通人的介绍外,庄周就真是一无所知了。 因此这个星球到底有多少国家,又有多少修行门派,庄周也是不知。 只能通过天地元气中神念遥感,察觉这个星球修行者不少。 修行者进入分神期后,元神逐渐空灵剔透,返照虚空世界,便能明了过去未来,造化玄机,但这也不是没有限制,因为洞察的未来其实只是一种大势走向,并不是不能改变,所以修行者大可以趋吉避凶,顺应这种变化。 这便是道德经中的另一个重要观点无为了,所谓无为,不是说无所作为,而是说前瞻自然变化的趋势,在事情未发生的时候,便处在一个最有利的位置,便能出力少而得功多,如果能够完全洞察未来,甚至可以什么都不做,无为而无不为。 甚至这种趋势也不是不可以改变,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就能将之导向另一个方向,这也就是常说的争生机于一线,其实就是要有足够的力量,能够将天道大势偏转扭曲。 未来就像一条河流,总是顺着已有的河床奔涌的,便能够预测,但只要力量够大,连黄河都能改道,自然也可以扭转,如果只是要改变其中某个生物的命运,那就更微不足道了。 因为就和整个人类的进程有着固有的方向一般,每个人也有着自己的命运轨迹,只是这种轨迹,就太弱小了,只能算是一种微弱的束缚。 有许多人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会忽然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异常的熟悉,似乎是很久前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有的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正在按照着某个剧本进行,好像牵线木偶一般的表演,这种感觉来的莫明其妙,其实就是因为模糊感到了自己的轨迹。 这种来自虚空中的无形牵引,只要有足够毅力,便能摆脱,成为一个变数。 修行者更是如此。 能够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拥有着改变自己命运的力量。 所以即便道法高深,也未必就能看清一个刚入门弟子的未来。 其中拥有着无计量的变数,最后出现的却只会是一种,有算命便会有失算,便如有高便有下,有矛便有盾一般,本来就是至理。 如果揭去蒙在上面的神秘面纱,其实一切都是有道可循的。 “大哥,其实我叫叶知秋,你还是叫我知秋吧。”叶秋看着庄周一口一个贤弟,终于忍不住说道。 “叶知秋,三小姐。”庄周盯着叶秋。 “是啊。”叶秋淡淡的样子,小手无意识的捏着衣角。 “好,知道了,记下了。”庄周应道,一副鲁男子的模样,气得叶秋直跺脚。 其实庄周哪能不知道叶秋的心意,不过一起混吃混喝也就算了,再进一步,却让庄周很是犹豫,困惑啊,自己这个样子,潦倒落魄,好吃懒做,愤世嫉俗,粗鲁无礼,乏味无情趣,怎么还是有人倾心自己呢,庄周摸了摸脸颊,难倒真是王八之气不可抵挡。 据说混元圣人能够心如明镜,照见一切,可即便混元圣人,也不能把握所有的变数,而庄周将原来修炼出来的法力悉数收敛起来之后,新生的浩然正气也是一样的空灵剔透,已经隐隐能够照见虚空中的道路,看到某个人未来的命运轨迹。 但像叶秋这样,本来就是个修行者,虽然只是修行的囊剑,又是一个大家族的核心人物,手握重权,未来的命数变化,就连庄周也是根本无法完全掌握。 当然这也没什么,毕竟以前不知道这个的时候,也活得挺好,根据各种情报,加以收集整理,分析判断,这种能力其实说起来也不比庄周这种模糊的预感来的弱上多少。 在庄周观照出来的虚空世界中最可能的一种结果是叶秋嫁给海外某个小国的王子,在当地繁衍下囊剑一脉的道统,但这种命数,却是脆弱无比的,对叶秋这种修行者来说,更是比纸薄不了多少,轻轻一挣,便能挣断。 而对庄周,更是举手之劳,比如说收叶知秋做弟子,带她离开这个星球,那她自然永远不可能再嫁给人做王妃了。 不过不像以前,李安也好,俏罗刹也好,原来都和庄周没关系,对叶知秋,庄周之前可是一口一个贤弟的,这下好了,叫出麻烦来了,都是自己看人家女扮男装玩的开心也忍不住掺了一脚的缘故,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庄周苦恼的挠了挠头,有意的回避了这个话题,说道,“贤弟,嗯,知秋,我看你修炼的是囊剑之术,终究是外物,不是长生大道,我这有昆仑派的上清紫府仙录,虽然只有前半部,不过用来筑基也是足够了。” 除了垂手白光之外,灵虚所会的已经被庄周完全榨出,只剩下这手法术,被灵虚当作护身符,怎么也不肯说出。 不过用来给叶知秋筑基那是足够了的。 说着掏出一块玉来,将上清紫府仙录刻下,递给了叶知秋,这昆仑派的镇派典籍到了庄周手中,却是不管来历的,又被他随手拿出来送人了。 叶知秋喜滋滋的接过,庄周又叮嘱了她几句,这书来历有些问题,让她不要在人前随意显露,叶知秋是掌过大权的,对处理来历不明的赃物也有经验,当下也不细问,只是一一应了,将玉符收了起来。 她这时也猜到之前庄周说得那个什么仙人只怕就是他自己,想到收了他四本书,一匹马,又得了一卷修行典籍,都是无价奇珍,不由心中喃喃,大哥呀大哥,你既然对我无意,为什么又要对我这么好。 拿着从别人口中敲诈出来的功法送人,庄周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堪,反正万法同流,尤其是这种顶级的功法,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到了最后,还是要靠自己,他想起倒霉的灵虚还被自己关着,便想找个机会把他放了,这时心平静了许多,倒不像刚开始那样想着让灵虚灰飞烟灭,到时候抹了他的记忆,把他打入轮回吧。 “大哥,你既然有些日子才走,这段时间又无事可作,不如随我往京城一游吧,过些日子便是佛道大会,到时国内的佛道又要大辩论,两派各出十位代表,在广场辩论,皇帝陛下亲临,还有其他诸多流派也会来看热闹,虽然对大哥来说,这些都浅薄了些,但毕竟热闹,大哥可以一看。” 庄周点了点头,应了叶知秋,“知秋,你安排吧。” 叶知秋大喜,便给庄周介绍叶家在京城的情况,那里才是叶家的基业所在,比现在这里还要豪阔许多,叶知秋说起叶家各个主要人物,什么在朝中做官的某某人和某某人,嫁给某某家某某官的某某人,如此种种,说了个把时辰,才基本讲了个大概。 庄周这才大致知道叶家的家底,关系网真是盘根错节,叔伯兄弟就有三十余人,叶知秋这一辈的女孩子竟然有五十多个,其中有十多个已经嫁人,适龄的便有二十多个,让庄周瞠目结舌之余,也不由感慨,这才是大家族啊,大观园算什么,撑死了也才十二钗,人家光是女儿就有四五十个了。 除此之外还有嫁进门的媳妇小妾,联姻家族的小姐夫人,林林总总,排的上号的怕不是有几百号人,这让庄周想起一个笑话,据说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小时候吃了很大的苦,他当了皇帝后还怕自己的子孙受苦,所以下旨说这些龙子龙孙都不许工作,由国家养着,接过到了后来,朱元璋的子孙竟然数以十万计,而当时全国的人口也就五千万左右,老朱的子孙竟然占了将近一个百分比,结果不少龙子龙孙竟然因为没工作活活饿死了。 第十一章 光芒 庄周便在叶家住下,每日潜心修炼,空闲之时便翻阅那些收集来的各种书籍,天文地理,医占星相,庄周都是来者不拒,白虎星域是太古金族所在,和地球的土族渊源不同,由此延伸出来的文化也有很多差异之处,但博大精深却是一样的。 每当这时,叶知秋便在一旁静静的观看,或是抽空去处理各种家族事务,或是揣摩修炼上清紫府仙录,两人倒是默契无比,互不打扰。 这段日子也是庄周生活的最为舒心的一段日子,没有什么追求,轻松悠闲,就更能享受叶家种种服务的体贴之处,真是处处让人感到贴心无比。 就在这种心态之中,倒真被庄周创出了一门厉害之极的法门,他那日抽空用第二元神抹了灵虚的灵智,将他打入轮回,剩下元神法力也被庄周吞噬进丹田之中,一身法力更是精进,却不免也有些遗憾,原始天尊所传的那手垂手白光、金灯莲花护体法术仍是没有被他创出来,又想起没被琢磨出来的兜率紫火,庄周就不免更是郁闷三分。 怎么别人都有叫得响的法术,自己却是一个没有,一身所学虽然庞杂,却大多是仿照别人来的,真正自己所创的,星辰诀不够完善,所传只能是简化版的星辰诀,始终不能给人做种,使人和自己一样神仙兼修,浩然正气虽然万邪不侵,却没有修炼法门,也是一样的不足。 这却是庄周强求了,其实星辰诀就是浩然正气,浩然正气就是星辰诀,两者本就是一体的,只是这两门功法是庄周不同时期所创,一直以为是两种不同的修行之术,却没意识到其实浩然正气就是星辰诀的运用法门,而星辰诀就是浩然正气的修行之术,两者结合,才是至高神功。 但庄周注南华经,悟出北冥育鲲之术,又整理出天子剑气,如此种种,虽然还不是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却也是极广大了。 这些终究是借鉴的别人的东西,在庄周自己看来,也算不上自创,正气一说,庄子有之,孟子有之,自己不过是沾了前人的光罢了,所谓天子剑,也不过是正气的一种运用罢了。 于是庄周痛定思痛之下,终于下定决心,要创出自己的一门法术来。 只是一时间也没有头绪,庄周便一边翻书一边思考,对此始终是念念不忘,终于在某日灵光一闪,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他这时境界早够,动念之间,道法符术,都是随意创造,当真是万法由心,自然也明白,其实一般的浮华的法术在实战中都是无用,真正最有用的,永远是最简单的法门。 而自道门兴盛后,更是只剩下了两种。 雷,火。 雷,是雷霆,从掌心雷到天雷,雷系法术流派极多,渊源广大,历来是道士降妖伏魔的首选,像昆仑派的紫府雷,便是宇内闻名的几种雷法之一。 火,是真火,最基础的便是三味真火,最厉害的自然是兜率宫的兜率紫火了,此外还有西方教的琉璃净火之类的,都是顶级的火系法术。 这雷火二术成为修行界最普及的法决,除了简单方便上手最早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无论是雷法还是火术,都能在极小范围内最大限度的集中能量。 修行者之间的争斗,便是实力相差不多的两人之间,都可能瞬间分出生死,而这又往往取决于瞬间爆发出来的实力,当日庄周刺杀灵虚,就是因为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超过了灵虚防御的极限,又仗着偷袭,这才将灵虚肉身毁去。 像火焰的温度可以一瞬间达到上百万度,什么金属都挡不住这种恐怖的温度,一瞬间就得被炼成气体,而像雷电,也是能够瞬息间形成几百万伏的电压,能够在短时间内传递恐怖的能量,所以这雷火二术才超越了其他法术,成为法术中的最卓异者。 庄周对雷法的研究并不深,但对火术却是下过大功夫的,兜率紫火虽然没研究出来,却也知道了火术的恐怖,其中的一些基本原理更是无法再瞒过他。 尤其这时庄周已经到了我心生万法,诸法随心造的阶段,虽然不是绝对如此,但大部分奥秘对他而言已经不再是奥秘,对道的认识有多深,便能在多大的范围内随心所欲。 像兜率紫火便是紫外线的一种,这是庄周早就知道的,最近更是连其中精气神的配比也被推算了出来,其中的组合结构,精确无比,能够让火焰的力量瞬息达到最高,已经有了兜率紫火的外形了,用来蒙骗外人也可以,但是却很快遇到了新的难题。 兜率紫火能够生生不息,永不熄灭。 而庄周版的紫火外形倒是差不多,能量结构也是一样,但烧上一会就灭了,根本不能生生不息。 以庄周推测,这生生不息很可能就和恒星类似,能够内部燃烧,而这又涉及恒星内部的复杂变化,以庄周现在的神念,还无法探测这么这些东西,不明白其中原理,也只好望日兴叹了。 但意外总是有的,庄周没能创出兜率紫火,却意外的找到了雷火之外的第三样东西。 光,更直接的说,是激光。 当微观粒子由高能级往低能级跃迁时,能令受激放射的光放大。 这种受激发变大的光,便是激光。 由于上古时代,天空中的雷电和森林中的火焰都是常见的,也是被原始人敬畏的,所以这两种法术自然的成为主流,而光,虽然人人可见,但注意到的却不多。 庄周的所悟的一,却是世界唯物,大道自然,由此领悟的法术,自然也就带入了许多自然科学的成分,激光的原理也被他搬到了法术中。 其实激光也是光,只不过是受激放大了而已,而紫外线则是阳光中能量最强最集中的部分,当然激光的威力是要比一般紫外线大的太多了,要知道激光可是又被称为死光啊。 庄周将研究兜率紫火的心得和激光的原理相结合,又融入了天子剑气,终于创出了自己的独门法术,光芒。 不像兜率紫火能够生生不息,但却拥有更恐怖的破坏力。 无论是速度还是破坏力都远超期待,在这种新生法术面前,雷法和火术都明显有极大的缺陷,雷法威力不易控制,火术速度太过缓慢。 很明显,这是一种更优越的法术。 尤其是庄周的光芒术能量结构其实就是仿照的兜率紫火,但颜色却是纯白,威力也并不逊于正版兜率紫火。 庄周终于有了自己的独门法术。 庄周深信自己的光芒术无论是比起老子的兜率紫火、原始天尊的先天紫府神雷,又或是庄子的天子剑气这些顶级法门的完整版本都绝不逊色。 这却是因为庄周的光芒术固然控制更高,速度更快,破坏力更强,但相对这些法门同样有不足之处,无论是兜率紫火也好,先天紫府雷霆也好,天子剑气也好,都能生生不息,只要没能击中目标便会保持原状,甚至还能回收。 庄周的光芒术却没有这个功能,完全是单向传播的,而且一旦放出便无法收回,这道能量便消耗了,所以短时间内固然威力无匹,但时间长了消耗也一样巨大,除非达到大罗金仙以上,否则用上一会就贼去楼空了,单位时间内消耗的能量一样太过巨大。 创出这光芒术之后,庄周便开始对自创法术兴趣缺缺,所谓法术,再怎么样也不离阴阳五行,先天八卦,风云雷电,这些庄周都已融会贯通,再要自创,却也没有必要,至于其他,在庄周想来,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创出像光芒术这样的法决,实在没必要。 这不仅是机遇幸运,更是长时间的积累,厚积薄发才行。 也是因为如此,庄周开始将芥子空间中的电脑取了出来,翻阅存在其中的各种科技资料。 这都是地球上最顶级最前端的科研成果,有仙石同盟收集的科研资料,也有异能研究所的收藏,都被庄周拿了来,还没时间看,但这时却被庄周取了出来细细翻阅。 不求有完善的答案,只要给出一个新的方向,甚至一个不可能的完全虚构的创意,都能极大的帮助到庄周。 因为和一般的科学家不同,庄周元神能够入微,直接观察微观粒子的变化,甚至能够点石成金,改变物质的结构,也能宏观的跨越星际,直接观察几十光年之外的事物。 这世界在他眼中已经没有多少奥秘。 即便再不可思议的创想,他都能想办法加以验证,而且能够短时间内完成。 随着对整个科学体系的了解,庄周在物质这个层面上已经基本没有疑问,连刚创出来没多久的光芒术也逐渐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有了一系列配套的法术,不像刚开始那样只能当激光枪用,什么刻字、治病、切割诸如此类的小功能开发出来不少,又借鉴了其他法术的效果,整套光芒术有十二个大类,两百多种法术,已经形成一个系列,算是相当成熟了。 自然,这都是靠的元神日益强大的能力。 这种种变化,有时候连庄周自己也觉得惊讶,现在他是终于相信,原来传说中佛陀能够化身亿万,菩萨能够同时倾听众多信徒的祷告,这都是真的。 除了外形相似,仙人根本和人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就如没人说蝴蝶和毛毛虫是同一个物种。 这些神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一样样的出现在庄周身上,甚至连庄周自己也不能完全弄明白,只知道是元神修炼中的附带品,在随着元神的不断强大,这种莫明其妙的能力也越来越多,让庄周觉得,即便是没有法力,也有神通。 如果说法力是根本,神通就是法力的运用方式了。 境界道行,法力神通,如是种种,都是水涨船高啊。 星辰诀是修行方式,浩然正气用来防御,光芒术用来攻击。 庄周的一身修为已经有了一个体系,脉络日益清晰。 学过的种种道法、巫术、科学,都开始融会贯通,汇聚到庄周领悟到的这个一上来。 既然唯物,便有物理,循物理便是庄周道法的基石。 在此基础上,整座高楼大厦被建立起来。 从某些方面来说,现在的庄周,真的很强大。 北冥丹田内的星辰海还在不断的膨胀收缩,终究有一日会达到极限,到时借助爆炸之力冲破玄牝,五气朝元,三花聚顶,成就大罗。 而身体细胞还在日夜不休的吸取着外界的元气转化为体内的浩然正气,这股新生的力量更加的柔和纯粹,也更加的博大浩瀚,更符合浩然正气的本质,只要持之以恒,便是达到上古神人那种改天换地威能也不是梦想。 所以他很放松,陪着叶知秋到处闲逛,一路名胜古迹,两人都是没有错过,叶知秋巡查叶家各地的业务,庄周便跟着叶知秋心安理得的混吃混喝,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终于走到了京城。 本来速度还要慢的,只是路上出现了难民潮,大批的流民往京城的方向涌去,这次没了烟霞丹鼎,也没了粮食储备,即便是庄周有天大的神通也无可奈何了,不可能凭空变出粮食来,自己总不好领着这些流民去打土豪分田地吧,干脆不管了,早早的便进了京城,眼不见心不烦。 虽然涌进京城的流民很多,但这些人是到不了叶家的,自然也没人来骚扰庄周,叶知秋虽然是女儿身,却非常精明强干,又修囊剑,在叶家家族内部地位非常高,是几个决策层之一,要安排一个客人,那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庄周便还是继续他悠闲米虫生活。 各种各样的书籍不断的被他消耗着,里面的知识被他化入那个庞大的理念体系中去,现在的庄周,便是在理念中重新构建世界。 只是宇宙浩瀚无边,即便是庄周现在的境界,也不过是窥到了一定层次而已,还不是洞察无疑,那恒星内部的奥秘,他便不知,所以兜率紫火也还是停步在那种功能残缺的版本上,没有升级。 也许只有真的成了混元圣人,才能洞察这一切吧。 第十二章 半神 这日叶知秋邀了庄周一起去看辩经。 所谓辩经就是一帮和尚道士的辩论会,大家引经据典务必难倒对方,就算是胜利了,和辩论会差不多。 不同的是,这里的和尚道士都是有法力神通的,辩着辩着便要拿出真功夫来,不像地球上的辩论会一般纯粹是耍嘴皮子功夫,道法高妙,神通广大,说话便更有说服力。 庄周和叶知秋到的时候,正轮到和尚讲经,说得是庄周没听过的一部经书,大抵是夸耀阿弥佗佛法力神通的,什么祥云,什么佛光,说者大吹法螺,听者乐在其中,让庄周惊讶不已,听了一回便拉了叶知秋出来,“这便是你说的辩经大会,忒也无聊。” 叶知秋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裙装,迈着小碎步跟在庄周身边,闻言抿嘴一笑,“才不是勒,这些只是给百姓看热闹的,真有神通法力的,见了这么多人哪还敢出来,躲还来不及,其实辩经的场所另有所在,却不在这里。” 庄周哼了一声,“经辩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这些天满城都是饥民,这些所谓的高僧真人吃饱了撑得躲起来辩经,还没人找他们麻烦,亏得那些寺庙道观名下还有无数田产。” 叶知秋只是笑,拉了庄周穿街走巷,来到一座冷清的道观前面,对着道观门口的小童出示了一块玉牌,便被领了进去。 竟然四处鸟语花香,过了道观便进入一个奇异的山谷,能够开辟一个小型的洞天,那也是仙人的手段了,虽然多半是前人遗留,庄周也不免敬重许多。 人间界的仙人,那实在是太少了,修道以来严格的说也才只见过一个,还被自己干掉了,现在见到仙人的手笔,怎么都要表示点敬意才是。 两人又走了百十步,便见一片林子,穿过了林子,才见到一片巨大的平坦空地,黑压压的站了几百人,围在场中央。 这便是真正的辩经所在了,庄周原本以为也是和那外面的辩经场所一般,佛道两边对坐,然后大家张口辩论,却见到一群和尚道士围在一起,中间树了一个木架,上面捆了个小人,下面堆了一堆木柴,几个和尚大声的说了什么,然后道士也开了口,大家激烈的争论起来。 庄周吃了一惊,“知秋,你以前来过这里没有。” 叶知秋也有些**,“没有,这次是求了门中的一位长老,才顶替了她的位置,这辩论会我也不太清楚,怎么看着不像是辩经啊。” 庄周冷冷的一笑,“说得没错,倒是有些像要烧死那木架上的小人。” 两人走近了一点,已是看清那被绑在木架上的小人大概十来岁,枯瘦的干柴一般,好容易才辨别出来是个女孩,整个人已经昏了过去,脚下木柴堆上还趴了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满脸惊恐,却死死的趴在上面,哭泣着不让人点火。 庄周拍了拍一个一脸老实模样的和尚,“兄弟,怎么回事。” 那和尚眨了眨眼,有些迷惑的问道,“你是谁?” 庄周一脸笑眯眯的,“我是跟朋友一块来的散修,兄弟,这是怎么了。” 和尚挠了挠光光的脑门,憨憨一笑,便老老实实的答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清净宗的青玄长老进城的时候碰到了这两个魔族后裔,大家正在讨论是不是要烧死他们。” 魔族,庄周疑惑的看了一眼那被绑在木架上的芦柴棒,魔族就这副模样,这也太衰了,要知道庄周来白虎星域也有年余时间了,修行界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少,自然知道所谓魔族,其实就是神族。 道门也好佛门也好,都有个毛病,喜欢把自己的对手指称为魔,所以一开始的时候,道教在佛教口里做过魔,佛教也在道教口里做过魔,在双方眼里对方就是邪魔外道,到了后来两教妥协,倒霉的神族就成了魔。 总之这个魔的意思,也就是一顶大帽子,专门给对手和失败者戴的。 虽然这里是太古金族的地盘,神族实力是最强大的,但也因为如此,神族成了佛道共敌,传教最大的阻碍,当之无愧的魔族,自然要竭尽全力的打击。 要和神族全面开战,说实话佛道两家修行者都没这个胆子,但暗地里下黑手,那就不可避免了。 尤其是神族有个最大的毛病,人数太少。 人数太少,控制力就弱。 要不然哪轮得到佛道两家在白虎星域混饭吃。 而且直到现在,神族也恪守着古老的传统,不与外族通婚,不让血脉流传到部落之外,这样一来人数就更少了,由于只能部族内部通婚,神族人口一直增长缓慢,即便是白虎星域,绝大部分地区也被人类占据了,剩下一些神族,又居住的比较集中,也不会轻易外出,所以大部分星球实际上成了佛道两家的天下。 神族和仙道是死敌,遇到落单的神族,绝对是杀之而后快,佛门虽然讲普渡众生,也普渡了不少神族,但却有个习惯的做法,神族的幼年是不予以渡化的,因为这是神族的后备力量,所以在佛道势力兴盛的地方,便有了一种做法,将有神族血统的小孩抓起来杀掉,比如中世纪的欧洲,便有烧死女巫的传统,其实就是抹杀一些有异能力的普通人,这些就是潜伏下来的神族血裔。 只要是悄悄动手,神族又找不到证据,能奈我何,如果不讲道理,那再好不过,不知道三清教主就是不讲道理的祖师么。 由于靠山不够硬,虽然实力强大,但吃了哑巴亏也只好忍着。 彼此顾忌,大的冲突暂时没有,小的磨擦不断,大体就是这种情况。 庄周沉吟了一会,便明白了过来,失声叫道,“半神。” 这声音不免大了点,一个道士苦笑着点头,“没错,正是半神。” 庄周和叶秋相顾骇然,终于明白这些和尚和道士为什么对这件事情如此重视。 所谓半神,其实就是神族和普通人结合后的第一代后裔,这一代后裔中有着最显著的神族遗传优势,也有着人类的巨大潜力,所以往往诞生出许多英雄,例如古希腊神话中的许多英雄,就是半神。 英雄,有时候甚至可以和一个弱小神族中的主神相抗衡,像当年盖雅率领巨人族和奥林匹亚神族开战,曾经一度攻上奥林匹亚山,最后奥林匹亚神族就是得到英雄赫尔克里斯的帮助才挽回败局,这位英雄就是宙斯的私生子,半神。 之所以称为半神,是说这些神族和人结合的后裔,有着最接近神族的力量,一生下来就是如此,而且有着更大的潜力。 最可怕的还不是如此,而是半神和普通人一样,同样可以迅速繁殖。 对佛道两门来说,这就是一个无形的威慑。 虽然只有第一代力量最强,但光是那潮水一样的数量,就可以淹没一切。 只是这种事情被神族忌讳,尤其是西王母当权后,更是禁止神族和普通人通婚,以避免神族的血脉流散到普通人当中,这样会使得血脉的力量减弱。 可以说,其实半神是一种极其尴尬的存在,不但在神族内部受歧视,因为产生的半神并不如纯血的神族力量强大,毕竟半神的强大,只是一种潜力而已,所以许多神族往往视之为杂种,而在人类看来,半神也一样是拥有着非人力量的怪物,是不受欢迎的。 但正是这种来自父母双方血系的不接纳,反而造就了半神的强大。 而这被捆在木架上的小女孩便是半神,其实一个半神的力量还不放在众人的眼中,但既然有了半神,便必定有着血脉来源,但奇怪的是,另一个小男孩却是普通人,身上并没有神族的血统。 庄周又仔细探查了一番小女孩,连趴在地上的小男孩也仔细的探查了一遍,不由皱了皱眉,“这女孩身上血裔的力量很强呀,看来父母中的一方只怕来头不小啊,能传下这样强的血裔,即便是神族之中,也是顶尖高手吧。” “是啊,这小男孩虽然没探出来,但也可能是年纪太小还没觉醒的缘故,所以大家正在争论,要不要连这小男孩一起烧死,”和尚一脸苦恼,“我佛慈悲,也讲降妖除魔,可这样暴烈的手段,是不是对的呢。” 庄周全身一颤,又一次体会到修行者的无情,宁杀错,莫放过,这算是斩草除根呢,还是防微杜渐,但庄周这次却出奇的没有半点愤怒,他只是平淡的看着两个小孩,大声说道,“这小男孩我要了,你们别和我争。” “这小家伙可能是半神,现在查不出来说不定是年龄太小的缘故,道友要来何用,干脆一起杀了,一了百了。” 一个道士有些疑惑的问道。 庄周淡淡一笑,“这不是还没查出来吗,我正好缺个跑腿使唤的小厮,就先拿这小孩凑个数吧,想那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辈修行者,最讲功德,总不好滥杀无辜,我且收下这小男孩,也好就近看管,要真有问题,那时再杀了也不迟。” 既然有人愿意承担这个责任,大家倒是没了意见,这小男孩不比小女孩,体内血裔已经觉醒,早已经查清这小男孩不过是个普通人,要不然早就杀了,虽然也有隐性的可能,但这种可能性太小,便是坚持一块杀了的人,也不过是担心惹来报复,毕竟能够传下这么强大血裔的神族,怎么也是顶级的高手了。 当下庄周面无表情的对小男孩一拂,正在紧张看着众人的小男孩顿时昏了过去,被庄周随手抓过,拎在手中。 这可是肉盾啊,怎么能随便烧死呢,当然是要传他道法,好好修炼,以后横行霸道烧杀抢掠就有了帮手,打住,怎么能这么想,应该是从此一个小男孩就有了远大而光明的前途,被我从地狱中拯救了出来,庄周有点自得的想到,看着庄周面无表情的样子,和他默契无比的叶知秋飞快的瞟了一眼小男孩,已经知道这帮人八成是看走眼了,这小男孩肯定也是半神,要不然大哥是不会出手的。 既然小男孩的问题已经解决,剩下就是绑在木架上的小女孩,这次却连最老实的和尚都没有异议,一致同意将她烧死,庄周已经得了一个肉盾,心中得意,带了叶知秋走到一边,见没人注意,叶秋悄悄掐了他一把,低声道,“大哥,你救了这小孩干什么,这可是祸害,要是被人知道了,只怕要大动干戈的。” 庄周望了望天,第一次感到知识结构先进的重要性,这可是半神啊,传说中的英雄,比起地球上的那些异能者不知道要高了多少个档次,只要长大了就肯定是个合格的肉盾,而自己只要供他吃喝就可以了,有这样的廉价劳动力不用,那不是傻了吗。 “知秋,见死不救不是我们的风格,既然能力足够,就顺便帮一把吧,毕竟人家现在也还没做恶不是,连禽兽都有生存的权力,何况人家只是魔族,不过是天生有些小神通罢了,算不得什么的。” 叶知秋怀疑的看了一眼庄周,这才说道,“也只有大哥才会这么想,这小男孩的父亲也不知是什么来历,那小女孩的实力现在只怕就不比我差了,大哥既然收留了他,只怕以后会有麻烦,而且既然救了,那就干脆两个都救下,干嘛只救一个,以后还有无数风波。” 庄周漠然一笑,“再有来历又如何,总不可能是西王母的私生子吧,人家还记不记得有这么个孩子还是两说呢,又不是自己的孩子,我们何必操这个心。” 叶知秋一怔,总觉得庄周话中有话,她是聪明绝顶之人,又对庄周性情颇为了解,彼此默契,瞬间明白过来,小手掩着嘴巴,身体不觉向庄周靠了靠,两只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个不停,兴奋的打量着四周。 庄周嘴角露出一丝隐秘莫测的笑意,低下头对着小男孩说道,“小家伙,可不是我不想救你姐姐,既然你爹都不救了,我这个外人,自然是更没必要出手相救,要怪就怪你们的父亲不要你们了吧。” 那堆木柴已被点燃,噼噼啪啪的火苗窜起,眼看火舌已经开始舔到小女孩的脚掌,猛听一声嘶哑的嚎叫,一个中年道士忽然跌跌撞撞的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脸色苍白无比,眼中满是恐惧,一只手还扼着喉咙,另一只手却一挥,那堆木柴顿时被击飞,小女孩枯瘦的身体便落了下来,却被这道士接在手里,这时他已经站了起来,脸色也不如先前的那般难看,只是嘿嘿的笑。 那木柴携带了强大的力量四处乱飞,打的围观众人都是大乱,这忽如起来的变故,却是没有人能够预料,顿时有人大声喝问,“青玄,你这是干什么,疯了吗” 庄周拉了叶知秋站在一边,他向抱着小女孩嘿嘿怪笑的中年道人看去,冷冷一笑,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便是这两个孩子的父亲吧。” “什么!”众人都是大惊,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既然青玄便是这两人的父亲,为什么会把他们捉来,正在犹疑间,已是听到庄周高声说道,“大家小心,这是神降术,青玄道长只怕是已经死了。” 那人一直怪笑不语,闻言一动,这才转过头来,对着庄周说道,“你这娃娃倒是有些见识,竟然识的这神降之术,念在你刚才出言保全城儿的份上,便留你一条性命,留下我儿,你和你女人自去吧,至于这些人,胆敢欺凌我儿,今日便要通通死在此地。” 叶知秋顿时大羞,羞涩之余,却是震惊,这人好生霸道,竟然视在场众人如同无物,莫非他以为这数百修士都是猪狗不成,任他杀戮。 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庄周,以他看来,无论是庄周还是叶知秋,真是微不足道,力量也太过弱小了,几乎便是这数百人中最弱的两人,如果不是儿子在人手上,只怕已经一掌将这两人拍死。 庄周只是讥讽一笑,虽然这洞府不是他开辟,但庄周的境界还在这开辟洞天之人之上,心念一动,眨眼间便将洞天的控制权夺过,整个山谷的元气和庄周结合成一块。 他动一动手脚,整个空间都抖动起来,随便晃晃胳膊,天地都跟着他一块摇晃。 那种庞大无匹的威势,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庄周现在能够动用的真元,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弱,举手投足之间便撼动寰宇虚空,这是真正天人合一的力量。 万法随心,诸法由我,是为自在。 第一章 玄光出手初建功,灵台空明照因果 庄周却是兴奋起来,修士心神坚定无匹,虽然他对神降之术不太了解,但当日在小雷音寺时却也见那佛陀破空聚形之术,自然明白这办法必须得有指引才行,而像面前这人一般,凭空没有半点指引便夺了人紫府,一个修士的心神在短短时间内被炼化,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只怕便是实力强上千百倍都未必能够。 借助洞府禁制的帮助,庄周转眼之间便发动了不知道多少次攻击,小心翼翼的试探,却都如同没入大海一般消失不见,毫无反应,反而隐隐感到一股令人恐惧的气息正在青玄的体内生成,当下微微一笑,庄周也不再试探,将手中提的小男孩递给了叶知秋,就准备全力出手。 这都是在片刻之间,两人已经暗中交手试探了不知道多少次。 谨慎,小心,安全第一,其次才是胜利,因为这样才活的长久,至于胜利第一,安全第二的,自然也有,这种人往往死后被冠上英雄之名,可惜,这些人在修士的世界里简直是异数,原因倒也简单,修道嘛,真有决心证大道的又有几人,大多还不是求的长生不老和逍遥自在,其次却是因为时间足以冲淡一切热血。 便如庄周自己,初入道时何尝不是雄姿勃发,满腔热血,但不知不觉间也一样变了。 当年遇到左擎苍,感到对方强大,顿时战意奔涌,不管不顾的便和人决战,结果差点丢了性命,现在遇到这不知名的神族高手,感到对方可以和自己匹敌,也一样的战意升腾,恨不得先打上一架再说,却知道先试探了解敌情,再不会那么鲁莽。 能掌握自身力量的,才有资格被称为强者,虽然只是暗中交手,但彼此试探之下,却都明白对方对力量的掌握几近完美无瑕,气息波动更是深沉晦涩、几近没有感应的程度,两人气机牵引纠缠,却又很快分离开来,仍旧是气定神闲,宛如根本就没有动手一般。 不比周围一帮没眼色的人,至今还以为人多势众气势汹汹的呼喝要拿了那附身青玄的神秘人问罪,浑然不知自己等人在暗中试探交手的两人眼中不过是随手便可打发的货色,不过略微分出一份心思留意罢了,却都是小心翼翼的戒备着对方发难。 要论实力,一个凭空占了一个修士的紫府,并将其心神完全炼化,另一个不动声色间便夺了洞府禁制的控制权,虽然是一个向内一个向外,但这都分明几乎已经到了修行的尽头。 所谓天人合一,不外如是。 这大罗神仙级别的层次交手,已经远远不是这些修士看的明白的了,两人暗中试探千百次,甚至整个场面连一点异状都没有。 终于有人不耐。 尖利刺耳的呼啸声中,数枚散发着青色光芒的飞剑向那男子刺去,却是清净宗的几个道人终于忍不住出手,虽然知道能够使用神降之术的神族高手不是自己等人可比,但这人有庄周暗中牵制,也没能使出多少手段,在这些修士眼中却仍以为可以轻松收拾,毕竟己方人多势众,足有数百人之多,其中几个,更是已经进入了炼虚合道的境界,自然是想当然的以为胜券在握。 那人眉头一皱,伸手一抓,手掌上竟然凭空生出一片雷光,将那几把飞剑陡然抓在手中,用力一捏,那些飞剑竟然被他捏成一团,又揉了几揉,如同面团一般,啪的一声扔在地上,冷声哼道,“废铜烂铁,也敢拿出来卖弄,小辈忒也无知。” 顿时众人都愣住了,这飞剑凌厉无比,开山裂石也是等闲,可却如同玩具一般被人随手抓住,捏成一团,这个心理落差也实在太大了点,即便是心志最坚定的修士也不免有点失神,庄周却是眼中一亮,已经发现了这人的弱点所在。 神族力量虽然强大无比,但归根到底也是强在肉身上,神体不坏,远胜于佛道两门修士用天地元气凝练的躯体,但却同样的有一桩弱点,就是元神力量虽然强大,但却不如佛道两门的元神,都是放下了情感,空灵剔透,所以能够窥到天机变化,顺势而为,因势利导,自然就无往不利,这神族元神虽然强大乃至不灭,但却没了这功效,不能随波逐流。 这人用元神破空而来,便已经将自己陷入了危局之中,这占据的青玄身躯毕竟不是本体,无论是防御力还是回复力都差了许多,以庄周自己估计,这青玄也是修士,体内经脉估计是早就打通了的,如果自己占了他的身体,第一自然是要磨灭他的心神,第二却是调理气机,将这具身体和本身的元神气机合一,甚至借用一部分青玄修炼出来的力量,最后才是外借天地元气,虽然不知道这人是如何做的,但想必也差不了多少,刚才自己试探的时候,这人身体简直是深渊一般,将所有外来的元气无论质地都加以强行吸纳吞噬,但这种仓促间吸纳的力量自然不能和本体千锤百炼的力量相比,这一来就已经落了下风。 元神再凝练也不能完全取代肉身,还是要借助肉身的力量,才能在物质界发挥最大的力量,不管这人原来有多强大,他现在只有一个元神,又没有合适的肉身发挥力量,便已经逊色了许多,只是自己一身功力大多被封印进丹田之中,身体中新生的浩然正气却也一样的不足,眼下唯一胜过对方的也就是身体要比对方强悍了。 适才这人抓住那几把飞剑,却是手中发出雷光,这在一般人眼中自然是对方神通了得,但落在庄周眼中,便立刻知道对方也是顾忌肉身不够强悍,到时伤到了颜面上不好看,只是这一点庄周便推测出对方肉体大致的程度,至少要是自己,被这等飞剑打上,只怕连毛都不会掉一根。 以己之长,克敌之短,这才是交手的王道,庄周顿时便有了主意,他嘴角含笑,扬声说道,“这位兄台好高深的修为,挥手间便破去几枚飞剑,端的是神通广大,却让在下手痒了,不如我们两人便用这废铜烂铁手谈一局如何,彼此印证一下胸中所学,也是一桩快事。” 说着又对几个清净宗的道士笑道,“几位道兄,这一场便让与了小弟如何。” 他也不提这几个道士却是围攻偷袭,那几位清净宗的道人顿时心生感激,又见他是和叶知秋同来的,那自然也是道门的修士,那占了青玄身体的人来历神秘,身手更是高明的不可思议,现在有人为他们出头,自然是如释重负,毕竟惹上一个不知深浅的神族高手,也是一件很令人头疼的事情,要不是事关同门,只怕几人还不愿意立即出手,怎么也要等到别人先出手试探一番,才是正理。 当下一个个口宣无量天尊名号,向庄周致意后退到一边不提。 庄周适才虽然看上去全场最弱,但他眨眼间便夺了洞府的禁制控制权,又主动试探,大胆挑衅,那人没占到半点便宜,哪里还敢把他当小辈看待,早就看作是同等的对手,至于真元不足,到了他们这种层次,自然有的是办法收敛隐藏,却也不是什么问题,此刻听了他的提议,却也大喜,暗想看来对方也不愿生死相搏,要是用兵器交手,那就是较量武技,倒是不伤本源,便是有所闪失,也不过是伤了这具夺来的肉身,那也不算什么,当下点头笑道,“倒是我小瞧了你,便手谈一局,分个高下。”却是绝口不提要将这里的人都赶尽杀绝的话了。 说着便抓起那团飞剑,手中大片雷光冒出,将那团飞剑裹了起来,如同一座火焰山,无尽的雷光喷薄奔涌,双手揉动拉扯中,那飞剑已经变了形状,成了一条长枪,上面不时有电光闪动,他又双手连拍,那电光更是强盛,最后便如两条游动的电龙,盘绕在枪柱上,露出狰狞的模样,发出嘶嘶的声音。 看着长枪的威势,众人都是相顾骇然,那人满意的一笑,却是向庄周看来,“小子,我的雷光龙纹枪已经好了,该你了。” 庄周暗笑,心知他顾忌自己使用法宝,当下伸手一指,叶知秋囊中宝剑一声轻鸣,已经从囊中冲出,落到庄周手中,庄周拎着这尺半长的小剑,随后比划了一下,虽然以前没专门学过剑法,但这小剑由于长度的关系,倒是和芒果差不多,竟然也颇为顺手,当下淡淡的说道,“兄台,我便用这剑如何?” 那人这次却是惊疑起来,这炼器虽然复杂,但说穿了也不过是三步,第一是要有合适的炼材,越是威力强大的法宝,越是要有绝世的炼材做质,像那翻天印,就是水神共工撞倒的半截不周山所炼,这才有翻天的威势,不过两人这次既然说好了要用废铜烂铁较量,这材质自然是别想了,二则是祭炼手法精妙,同样的材质高手和低手祭炼出来的自然不一样,其三则需要真元温养,使其和元神相合,才能完全发挥出法宝的威力。 这次两人交手,实力层次相若,要在比斗中占上风,自然便要先在兵器上占上风,祭炼手法各有不同,奥妙其他人自然是不知,要提升兵器威力,便全看各人所用温养兵器真元的多少,故而适才他才将大多吸纳的真元用在了兵器改造上,为的便是提升兵器的品质,但像庄周这样随便取了一柄飞剑,却是大出他意料。 “你这却是吃亏了些,这区区凡兵,如何能够伤我。”那人神色傲然,满脸倨傲之色,这种等级的兵器,要用来交手,那可真是废铜烂铁了,哪里能够伤人,用来较量实在是失了计较,不过心中却也放心了不少,越发觉得对方无意生死相搏了。 对那人的疑问,庄周只是淡淡的一笑,谦和的说道,“我既然说了只用废铜烂铁,那自然是只用这些凡兵,要是用上法宝,就失了本意了,何况你是元神托体,不比我用的是本体,我却不占你这个便宜,双方各凭武技高下,便是输了,那也是手段不如,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庄周这几句话说的极是冠冕堂皇,颇有宗师风范,两人较量武技便已经是摆明了欺负人家身体不如他强悍,那人不知他是神仙兼修,还以为是道门一脉,他那雷光龙纹枪伤不了庄周,庄周手中的飞剑却是足以伤到他自己了,一时大为感动,反而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些。 这便是相打无好手,不动手自然是一团和气,动起手来却是穷尽心力,天时地利,心理语言,气势风范,务求从各种角度打击对手,可谓诡诈之极,千方百计的造成对方的错觉,在争斗中制造出破绽,而后一击致命。 庄周虽然是以本体出现,抗击打能力比对方强出许多,但一身真元大多封在丹田之中,能够调动的真元却是不足,却被他巧妙制造形势,在对方未出现时便布局,终于造成对方错觉,落了他的算计中。 当下庄周不再多说,手持短剑大步直上,便往那人头上拍去,这尺半长的短剑在庄周手中使来,竟然比千斤大戟还要威风气派,一点花巧没有,直入中宫,剑劈头顶,完全的以力胜敌。 庄周举轻若重,将尺半短剑使得如同千斤大戟一般,那人却是举重若轻,长枪在他手中真是灵动如蛇,刹那间便刺出了不知道多少枪,便如毒蟒出洞,灵蛇吐信,寻着无数轨迹窥伺着庄周的破绽,一时间庄周眼前爆起万千枪影,都是那雷光枪闪动的枪头,如此武技,当真是惊人之极。 虽然漫天都是枪影,但以围观众人的眼力,竟然分不出其中真假,每个枪头都力量内敛,完全不知道哪个是幻化出来的枪影,哪个是真正的枪头,便是神念之中,也是一般无二,不由骇然变色,要是自己上去,那不是立刻被捅成筛子一般,到处都是窟窿。 不过不免还有几人,暗想这等武技虽然厉害,也不是无敌,若是自己避得远远的,一个法术下去,还不是轰成齑粉一般,不过眨眼间便想起适才此人随手便抓住几把飞剑揉成一团,不由心中一动,法术威力自然是不如飞剑,那光凭法术又怎么能打到对手,只是这念头也不过是一闪便消失不见,却是被场中紧张的形势吸引了全部精神,没时间细细思索了。 见这雷光枪威势,庄周甚至连神色也没变上一下,仍是举剑往那人头上拍去,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已经跨越了两者间的距离,来到了那人头顶,接着漫天枪影统统都消失不见,枪尖和短剑在空中相交,啪的一声响,两条雷龙刹那间被拍得粉碎,顿时那人如遭雷击,全身颤抖,那短剑上竟然如同挽了几十座大山一般,沉重的不可思议,沉甸甸的压下来,泰山压顶一般,便是金刚不坏之身也得压成齑粉,顿时两腿深深陷入地面,庞大不可思议的力量被泄入地底,轰轰的巨响声中,整个地面都被轰得龟壳一般粉碎,望四面爆裂开来,那围观的数百人措不及防之下,被这炮弹般的土块打得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但庄周和那人却是谁都没时间注意这个,两人之前便暗中试探了不少次,早已知道彼此实力,这时一旦出手,立刻便是全力,没人胆敢留手,便如刚才,庄周借助掌控洞府禁制之利,隔绝了对方感应,暗中用庄子诸侯剑的法门调动了方圆数千里地的地气,在出剑时忽然同时压了上去,剑上便如同带了几十几百座大山,要不是那人发现不对卸力及时,这时肉身便已经被庄周毁去,那自然是输的不能再输。 不过也只有这一次而已,庄子诸侯剑也好,庄子天子剑也好,说穿了其实也只是天人合一调动外界元气的法门,双方都是大罗神仙等级的高手,对天地元气的理解早就到了至高深的地步,元神更是强大得不可思议,甚至瞬间便能覆盖整个星球,在争夺对天地元气的掌控权中,即便是不能成功,也足以干扰对方了,庄周虽然掌握了禁制,但一旦对方有了防备,也不过是略占一点优势而已,那从方圆数千里地调集的地气,在那人强大神念的干扰下,一瞬间便崩散开来,狂暴的地气流几乎将整个禁制都冲垮。 但庄周却是已经占了先机,有了优势,当下更不迟疑,乘着对方口鼻溢血,双腿陷在地里,又要用元神干扰地气流,还要凭借精妙的操作从崩散的地气流中截留一部分修补身体,手忙脚乱中,庄周已是短剑一转,改砸为刺,嗤嗤声中,便是几十道光芒,要乘这机会把优势转化为胜势。 另一边却操控那些崩散的地气流,从中凝聚出几百枚厚土神雷,暴雨一般朝对方打去,轰轰的在对方身边爆炸开来,将四周炸的更是混乱,当真是封锁的风雨不透。 这正是庄周看家本领,光芒术,几十道光芒瞬间便将对方身体洞穿出几十窟窿,庄周目光一闪,已经见到那被洞穿的孔洞出迅速的长出新肉,已经开始迅速修补完善,当下微微一笑,收手后退,冷眼看着对方收拾善后。 虽然被庄周打得甚是狼狈,但一有了时间却是无碍,身体上几十个大洞在旁人看来自然是恐怖无比,但在这个等级的修行者看来甚至还没普通人手上被划伤来的更严重,借助四周残留的地气,恢复的速度更是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几乎是眨眼间便已经修复完毕,没有半点异状。 不死不灭,当真是恐怖无比。 普通的伤害根本就伤不到对方的根本,庄周面上微笑,心里却是暗自嘀咕,看来这光芒术威力是够大了,只是不够毒辣,不能在对方体内留下力量残留,驱除回复起来太过容易,看来还要改进。 虽然占了上风,退的潇洒,但真正原因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打下去就要出丑,因为真元不足持久力不行,不过那人自然是不知,却是被庄周狂风暴雨的攻势给唬住了,看他气势猛恶,威力十足,哪里想得到对方已经到了极限,当下也是微笑,“兄台好本领,这一场却是我输了,最后那一手圣光术更是厉害,不知兄台和圣光帝是什么关系。” 庄周嘴角噙笑,“哪里哪里,不过是不入流的小手法罢了。” 一面却是心中急速思索,圣光,圣光帝,哎呀,是了,想起来了,那上帝好像就是用的圣光啊,我这手光芒术虽然是以唯物论为基础构建起来的,道门理论中,整个物质世界便是玄,而自然规律则被称为道,所以老子所住称为玄都天,那自己这光芒术其实也可以称为玄光,虽然是够厉害了,但只能算是粒子级别的法术,从层次上来说还是不如兜率紫火,号称焚天煮海,无物不焚,能够彻底毁灭物质,终究是差了一筹,要是有人达到大罗金仙的层次,虽然未必如自己一般能够以唯物论为基础建立起一套完整的法术体系,但要琢磨出这光芒术来只怕也有可能。 他心中琢磨,脸上笑容便有些尴尬,本以为这光芒术便是自己的招牌法术了,以后可以以之纵横三界,没想到又有人已经搞过了,真是让他大失所望,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八个字实在是太广大了,内中蕴含的奥秘,也远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任是再奇怪的想法,都可能已经有人试验过,庄周嘴上不说,心中却也着实感慨。 世界实在太大了,人力终究有时而穷,无法穷窥。 洪荒时代更是力强者胜的时代,动荡不安,变幻莫测,各种乱七八糟的部族强人层出不穷,很多人的来历都是不明,像那洪荒天帝也是经常变换,有的更是当上第二天就被人干掉,这圣光帝也不知是哪一代的天帝,不过想起自己以前的推测,上帝便是玄穹高上帝,也是洪荒的某一代天帝,庄周却是已经有了八成把握,这圣光帝就是基督教所说的上帝了。 庄周在这里思索,那人却是早走了过来,一把拉着庄周的手,大声笑道,“难怪第一眼见到兄弟便觉得熟悉,不想却是前辈后人,也是我神族一脉,小兄输的真是一点都不怨啊,哈哈。” 庄周本想出手抗拒,和这么危险的人握手,这已经超出了庄周的心理安全范畴,却感到又有几道强大到极点的神念破空而来,没入几个修士的紫府,知道对方势力庞大,不比自己孤身一人,竟是来了帮手,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手阻止,面上虽是微笑,背后却是冷汗涔涔而出,就在这极度的警惕恐惧中,庄周元神一片清明,之前见到的哪些朦朦胧胧的命运轨迹变得清晰无比,他也终于彻底明白,自己所面临的局面之恶劣。 自从庄周成为仙人后,便开始炼虚合道,但他不像普通道门修士,还需重铸道体和度劫,便没了炼神还虚这一道,较之一般仙人终究是有些不如,所以庄周此后的修行,在炼虚合道之外,更是注重元神的修行,便是希望补上炼神还虚这一关,各种神通也是日益显现,其中最大的却是对被称之为命运或是因果的掌握。 明知过去未来,造化玄机,坐听无弦,闲饮长生,端的是逍遥自在。 只是直到此时,被那人一握,心神巨震,全身寒毛孔都几乎竖起来,极度的警惕中,元神一时间更是空灵,竟然看到了许多以前被蒙蔽看不到的东西,他才知道自己面临局势的险恶,真是一直行走在悬崖边而不自知,一个不小心,只怕就要万劫不复。 第二章 以势胜力,岂及圣人弈棋 由地球到昆仑仙墟,又到白虎星域,庄周每到一地,别的什么倒还罢了,当地的图文典籍却是一定要搜集的,这里面就有相当一部份是神话、传说、传奇、信史一类的东西,这些东西看的多了之后,庄周便渐渐明白,虽然这些东西看上去荒诞,但往往里面蕴含着普通人所不敢想像的真相,因为重复相似的比例太高了,甚至有一些东西,根本就是有人故意流传出来的,像封神演义一类的书,庄周便怀疑是某些大神通的修士用神念遥感的结果,虽然这种书也各有立场,像封神演义便是站在道教一边的,但也有**分事实,只是要比较超脱的看罢了。 这些东西看多了之后,庄周却也总结出了几个基本原则,其中最根本的一个却是一切都是相对的,别看修士神通广大,开辟世界,补天造人,撞不周山,好像厉害的不得了,但那也只是相对普通人来说的,对于修士自身的圈子来说,什么长生不老,永恒不灭,其实都是假的,天生大法者自有大法者制之,这就是一个平衡的问题,绝没有真正无敌的,所以哪怕是成了大罗金仙,体内自成世界,元气生生不息,理论上也是永恒不灭了,可碰上对手,一样瞬息间飞灰烟灭,千百万年的苦修化做流水。 他手中的资料能够比较详细了解的便有阐截两教封神之战和黄帝蚩尤涿鹿之战,这两场战役都有金仙乃至教主级别的人物参战,在这种等级的交手中,却也一样是瞬息间便分出生死胜败,有的时候更是谁先亮出法宝便占了上风,当真是不小心也不行。 虽然这种修士的战争一般都是堂堂正正的交手,但庄周自己却是雇佣兵出身,先下手为强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更亲身暗杀过灵虚道人,所以对此一向是十二分的警惕,毕竟这种事情,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专利,其他仙人也是一样可以用的,在对方看来握手也许只是礼节,在庄周眼中却是生死一线的事情,意义完全不同。 这对庄周来说其实就是赌命。 如果可能,庄周宁愿和对方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也不愿做这种极度危险的事情。 可惜,事情却是没得选择的,双方较技的确是庄周胜出了,但这只能算是斗力,对方却招来了几个同伴,个个实力都逼近庄周,在势上庄周却是没法和人相比,再要坚持斗力,那就是被围殴的下场,所以那神秘人对庄周表示热情,庄周也只好强忍恐惧,也是脸上带笑,和对方握在一起。 实在是憋屈。 庄周嘴上谦逊,灵台却是一片空明,藏在拳套中的兜率紫火随时都能发动,到时便可将对方炼成劫灰,只是却不好先行发动,只好强忍,谁叫自己势力不如人呢,对方虽然只是一个神族部落,但找出几个大罗神仙级别的高手还是绰绰有余,而庄周这边,撑死了也就他自己一人,也许过上几十上百年还会有李安和小慈航等人,可惜现在她们还是替补。 又尝到了那种滋味,实力太弱啊,可惜却是无从选择的,明知对方就是挟了几位帮手的势这才表现的这般豪爽热情,但在这种阳谋面前却是一点办法没有,庄周甚至不敢表现出一点异样,只好配合着对方表示自己的友好,更不敢主动挑衅了,这时候要是出现误会,那可立刻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即便是自己能跑掉,叶知秋是肯定完蛋了的,这种事情庄周自然不会做。 终于明白礼贤下士为什么那么能打动人了,当强势的一方对弱势的一方伸出橄榄枝,那就意味着他背在身后的手拿着的便是刀剑,你不接不行,不接橄榄枝就要接刀剑,朋友还是敌人,选择就是这么简单,所以历史上一个个大贤遇上了礼贤下士的大人物,也只好一个个感激涕零,给人卖命了。 但这些念头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也是平时被蒙蔽了心志,这时灵台空明,刹那间便将许多以往不明白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这片刻间所知所想,更是多的令人难以置信,便如盲人忽然恢复了视力,整个世界都呈现在眼中,所见哪里是平时只靠想象臆测可以代替的。 庄周灵台空灵,元神大放毫光,原来虚空中模糊不清的因果顿时都是一清二楚,这才知道,以往许多自己以为重要的,其实却根本不重要,而自己不在意的,却随时可能升级恶化,成为某些有心人的借口。 那无数因果之中,最基本的却是只有两种,所谓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庄周自然也是如此,要说善因自然有,一是当年轩辕黄帝所留的轩辕丹鼎,二是昆仑仙墟上所得离地焰光旗,这两样东西留在手里,便是和人道人皇两脉都结下了善缘,可惜这都是债务,以后都是要还的。 庄周现在自然清楚,这轩辕丹鼎和离地焰光旗都不是凭空出现的,这些东西根本就是人家算定了专门给他的,地球是人道和人皇两脉的发源地,也许是多年前这两派的老大就已经算定在地球上会出现一个人,接收这两件法器,然后成为棋子,替他们冲锋陷阵,搅动整个棋局,自然,即便是庄周不取,这两件法器也会在以后的某个时候,遇到其他的某个人,然后出世,这根本就是算定了的事情。 看明白这些,庄周顿时冷汗淋淋,幸好自己把轩辕丹鼎和离地焰光旗传给了李安和小慈航,这因果的牵连却是减弱了许多,要不然以这两件法器的贵重,人家下了这么大的注,那真是卖了自己都还不起啊,只怕就真的只能老老实实的做棋子了。 而恶因方面,庄周原先以为很重要的在银河水牢屠杀千名被关押的修士,又和神族黑甲起了冲突,这两件事情却是并不重要,真正结下深仇的却是当年在小雷音寺外用离地焰光旗绞杀那破空聚形的佛陀分身,又在红云星系刺杀昆仑派的灵虚道人,强夺半部上清紫府仙箓,这都是随时可以升级为不死不休的大因果。 那离地焰光旗是五方旗之一,即便是西方教中也只有一面,只怕便是教主级的人物也要心动,更别说一般的金仙佛陀了,被自己斩了一个佛陀的分身,佛教完全可以以此为因谋夺这离地焰光旗,至于阐教昆仑,庄周连人家的镇派典籍都抢了,而且传了出去,虽然只有半部,但这一样是大因果,阐教的人要找他麻烦那真是太简单了。 和两方势力有善缘,和两方势力有恶缘,都是巨无霸型的,轻易的便能碾死自己,让庄周哭笑不得的是眼下唯一和他因果不深的竟然就是眼前的这些神族了,想到之前的想法,要在修道界混,也要多交朋友少树立敌人,否则的话到时候到处都是敌人,与天下为敌,虽然看上去傲骨铮铮,快意是快意了,但只怕也凄惨不堪,整日里提心吊胆,连吃顿安稳饭的时间都没有。 看来自己竟是只能和神族拉好关系,庄周想到这里忽然心头一颤,想得更进了一层,人道和人皇两脉虽然和自己结有善缘,但又如何操控自己这个棋子呢,莫非只要自己得到了离地焰光旗和轩辕丹鼎,为了自身利益的考量,便只能一步步的按照他们的设计走去,比如和神族友好,自己竟是无从选择的。 他想起和佛教阐教结下的因果,顿时恍然大悟,自己刚得了离地焰光旗,结果仙道绝迹的昆仑星偏偏便出现了一个能够用神降之术的佛陀,而且那佛陀的分身还被自己用离地焰光旗绞杀了,如果没有那旗,自己只怕就只能逃之夭夭,自然也就结不下这么大的因果。 而和阐教结仇,固然是自己看那灵虚道人草菅人命心生不满,这才决意将之除去,但那灵虚道人却是觊觎自己的拳套这才陷害自己,而这拳套却是用刑天干戚改造而成的,其实也是刑天干戚带来的因果,即便是自己退让,那灵虚道人也不会放过自己,竟然一样也是必然的。 幸好自己将离地焰光旗和轩辕丹鼎留在了昆仑星,因果牵扯已经减弱了许多,否则如果灵虚道人发现自己手中竟然有离地焰光旗这样的法宝,只怕连那段缓冲时间都不会给自己,肯定早已经将消息传给昆仑派,到时就是几十几百名仙人围剿。 想明白这个,庄周更是觉得恐怖,原来不管如何,自己都只能按照人家设定的棋局走去,根本就无从选择,圣人弈棋,果然恐怖,三界众生,根本就是只能任由人家摆布。 如果说自己是以力胜人,凭仗的是自己的实力,而面前的这些神族却是依仗势力,以势压人,那么于圣人而言,根本就无所谓这些了,他们所凭的是天道大势,无可抗拒,无论能否看清,只要实力不够,不能立身混元,从棋局中超脱出来成为下棋人,便只能成为棋子,在棋盘中冲锋陷阵,彼此厮杀。 即便是实力强大到成为大罗金仙,乃至准教主,也是一样如此,最多就是变得重要一点,由可以随意抛弃的小卒子升级成车马炮一类的棋子,下棋人下棋时会考虑一番,衡量之后才会舍弃。 庄周评估了一番自己的实力,要说大罗金仙也一样的有实力高下之分,而像自己这样,要说境界,离至人都还差了一步,连这些涉及自身的因果也全仗人品爆发才能忽然看清,道行自然是不高,要说法力,修行年月太短,积累的真元有限,法力自然也是不强,甚至连顶上三花都没结成,修行还没到大圆满的地步,幸而是神仙兼修,能够依仗身体转化宇宙星辰能量,勉强算是达到了大罗金仙体内元气生生不息的程度,如果评估综合实力,可以说是大罗金仙中最差的那个等级,只能说是一只脚踏进了这个层次,另一只脚还留在门外。 连释迦摩尼佛那种牛人都只能做棋子,何况自己才勉强接触到这个层次,实力差远了,想到钟毓秀、钗儿、湛卢和其他人,乃至自己刚认识不久的叶知秋,庄周脸色惨白,既然实力不如,那就安心做棋子吧,这是一枚棋子的觉悟。 如果说面对神族,只是憋屈,那面对圣人,那就只有深深的无力。 庄周抬起头,看着头顶的虚空,眼光似乎要看到那宇宙的最深处,他嘴角微微抿起,带着一丝浅浅的苦笑,便收回目光,用力握着对方的手,若有所指的笑道,“哪里哪里,小弟的几手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功夫,兄长才是真高明啊,哈哈。” 两人俱是哈哈大笑,先前一方叫着要屠光在场众人,另一方则闹出偌大声势,打得洞府禁制都几乎崩溃,这时却都好似失忆了一般,至于在场的数百修士,更是直接被两人无视,两人笑了一回,又略谈了几句,那人也交代了来历,原来是貘干族的族长,叫槭貅,不过这是部落中取得名字,在人间行走真正用的名字却是戚休,取得是槭貅的谐音,和有些狐狸修成的妖怪姓胡一样,也没什么奇怪的,至于另外几道神念,却是貘干族的几位战士。 戚休直言到先前隐瞒姓名却是不得已,因为西王母有命,神族中人不得和凡人通婚,貘干族不过是依附太古金族的一个小族,却不能明着违背西王母的谕令,当然真要违反了,那也不算什么,毕竟西王母也不可能为了这种小事情来为难一个下属部落的领袖,不过是有些顾忌罢了。 以庄周看来,这戚休所为虽然有点以势压人的味道,但这种豪爽仗义的形象却也能得分不少,据说神族中人有心计的并不多,又不擅算计,能有这番心机却也是相当不错了,难怪能在貘干族混上族长的宝座。 当下去了心结,虽然仍是暗中防备,口气上却是亲热了许多,他却也交代了来历,直言来自中央星域,姓庄名周。 庄周刚说完,便见戚休微微叹了口气,如释重负般笑道,“果真是庄兄弟,我便说人间界哪来兄弟这般高手,原来竟然是中央星域出来的,兄弟你灭杀千名仙道修士于银河水牢,又杀昆仑派灵虚道人于红云星系,却是名动整个星域,便是西王母她老人家那里只怕也知道了兄弟的名号,果然是我神族的好汉。” 庄周不由愕然,微微瞄了一眼那几个后来降临的高手,戚休当下便解释道,“那圣光帝便是中央星域出身,这圣光便是他独门绝技,外界并无流传,适才兄弟你用出圣光,那自然便是来自中央星域,再想到前段时日灵虚被刺一事,为兄便知道你定然便是那庄周了。” 原来竟是如此,庄周也不由佩服他见多识广,虽然这玄光是自己所创,和圣光其实一点关系没有,但也不必解释,就让他误会自己和圣光帝有点关系好了,看来那圣光帝也是人皇一脉,兼具神仙两道的渊源,戚休对庄周能够施展道术竟然是一点都没觉得惊讶,倒是省去了庄周的解释。 当下戚休便邀请庄周前往貘干族一游,见到戚休又来这套,庄周不由苦笑,看对方的阵势竟然是一定要把自己请走了,虽然对方实力强大,但自己好歹也是金仙级别的人物,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真要冲突起来,还不定鹿死谁手呢,不过刚才庄周窥到自身因果,准备和神族打好关系,虽然到貘干族有很大危险,又是被人半强迫的那种,却也不以为意。 虽然号称神族,但内部肯定不是铁板一块,自然有可以借力之处,这却要深入对方内部细细观察,才能找准自己未来的盟友,这危险却是不能不冒的。 但庄周还是没有立刻同意,两人毕竟刚打了一场,要是立刻便到对方的地盘去,虽然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在对方看来却是迫于压力,到时候便是谈判也没有多少筹码,是故这貘干族自然是要去的,但却也不急于一时。 “哈哈,那就打扰大哥了,不过侄子侄女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也要好生调理一番,可别留下了什么后遗症,若是大哥不嫌弃,便让小弟做个东道,在这休整几日再走如何?” 庄周说着便牵动封印在拳套中的兜率紫火微微一动,戚休顿时如被雷击,忙不迭的放开庄周的双手,眼现震惊之色,“兄弟原来是人皇正统,不但和我神族渊源深厚,有土族前辈的神通,和玄都天的关系竟然也这般深厚,着实让兄长羡慕,也罢,我便厚颜打扰几日,倒是贤弟费心了。” 庄周顿时大喜,暗道这戚休真是识趣,自己正愁以后用什么招牌行走在修行界,这戚休便送来好大一个枕头,他来白虎星域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是明白,散修是最没地位的,不但随时可能被那些大势力喊打喊杀,如俏罗刹一般被人关到银河水牢,无法脱身,而实力稍强一点的,又被迫站队,便如这戚休一般,强迫你加入,若是不愿加入,自然也是一样的喊打喊杀,当真是弱也不行,强也不行,除非像镇元子那个级数,安全才有保障。 现在成了人皇正统却又大大不同,背后便靠着三界有数的两大势力,谁想动自己都得先掂量掂量。 最关键的是,如果自己自认人皇正统,那谁也无法否认。 这人皇一脉有太古土族和人道两大渊源,太古土族自然不用说了,早已经完蛋,剩余的部分也被同化掉了,但自己却是黄帝认的小弟,甚至黄帝老大还传了自己轩辕丹鼎和刑天干戚,那太古土族这边自然是不再有问题,至于人道,自己手里有离地焰光旗,修的又是玄门功法,除非人道教主老子亲自出面,否则谁敢说自己不是人道传人,和这两方面都扯上了关系,那自己这人皇正统的位置自然是稳得不能再稳了。 庄周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摇身一变,从一介散修变成了地位尊贵无比的人皇正统,虽然只是个牌子,却也安心不少,至少到了貘干族,戚休也不敢再强迫自己加入,而只能改为拉拢,有利了不知多少。 看来下棋的老大还不算太坏,虽然让自己莫名其妙的卷入了这种高层次的斗争中,好歹还给了个有点价值的身份,能够利用,不用担心被人凭空吞并。 蓦然发现自己原来除了武力之外也不是全无自保之力,庄周不由有些欣喜,却又眨眼想到,莫非这也是圣人的安排,这个人皇正统的身份本来就是给自己的,为的就是复兴人皇一脉,然后搅乱整个三界棋局,很可能啊,不免又沮丧三分,但面对圣人的无力却让庄周不再多想,这根本不是什么豪言壮语可以改变的,既然是棋子,而且人家也给了棋子的相应待遇,那自然自己也只能先把这个棋子的角色扮好,直到终有一日跳出棋局,但那之前却要先保证自己是枚有价值的棋子,不会被人随意的舍弃掉。 当真是无知是福,难得糊涂。 戚休身为貘干族的族长,毕竟是有些见识的,察觉到庄周适才引动了兜率紫火,这是玄都天八景宫太上老君的独门绝技,也一样是绝不轻易外传,除非亲传弟子,否则无人可以得到,他心念电传,又想到了庄周是从中央星域而来,所得消息说庄周在和灵虚道人交手时更是对阴阳五行八卦颇为精通,这是伏羲最擅长的手段,如此一说自己先前猜测只怕却是错误,这人竟然极可能是人皇正统。 他心中还有些存疑,便大胆问出,却见庄周眼睛也不眨便应了下来,这才信了十分,这修行界谁不知道圣人的厉害,谁敢冒用圣人的名头,如此一来先前的设计却是要悉数推翻了,那圣光帝虽说是神族前辈,但毕竟只是个过气天帝,又哪会被戚休真正放在眼中,不过是借着这层关系好将对方拉入自己部族罢了,可现在对方竟然是人皇正统,后面更可能牵扯到圣人,戚休却是再不敢强迫了,只能将先前的计划全数改掉,改为拉拢,自然也不介意在这里多留一段时日。 那洞天中的几百名修士,却是大半受伤匪浅,庄周适才用庄子诸侯剑调动数千里方圆内的地气,在两人来说不过是平常,对这些最高也不过是返虚期的修士却是无比恐怖,如果不是崩散的地气流比较凌乱,只怕已经有人命丧当场,自然,知道这些人和庄周有些关系,他又曾替这些人出头,戚休却也明智的闭嘴不再重提前言,只是带走了一对儿女,那些惨遭一劫的修士自然更没有站出来除魔卫道的,人家大人都来了,还不识趣的站出来要将人家孩子烧死,那不是找抽么。 当下庄周从中略微解释几句,便将一干人等悉数安抚了下去,几个清净宗的道士虽然不平,却也没人站出来反对,看看事情结束,庄周和戚休两人,另有叶知秋和那两个小孩,以及后来破空而来的四位貘干族高手,便一起离了道观,到了叶家。 第三章 心相三光,体炼玄黄 和戚休一起的另有四人,都是接近大罗神仙级别的高手,每一个都不会比庄周差多少,得了庄周的暗示,叶知秋却是早做好了安排,一边让人将两个小孩子带了下去,一边把各种吃喝玩乐的东东介绍给几人,听得戚休等人都是两眼放光,也忘了和庄周继续罗拽,便是戚休自己,刚开始还好面子有些推辞,不过很快也被几个叶家的子弟带去喝花酒了,庄周这才舒了口气,看看身边只有叶知秋一人,这才叹了口气,刚才强装的从容都跨了下来,黯然的说道,“知秋,麻烦你了。” 从没见过庄周这般意气消沉的模样,叶知秋不由大惊,“大哥,你刚才没伤到吧,可是刚才和那戚休的打斗伤到了你?” 庄周略带嘲讽的撇了撇嘴,“只不过忽然想明白一些事情,有些失落罢了,至于那几人,力量虽强,但心境修为不足,远没达到真正掌握自己力量的地步,最多也就是战斗力强些,不过是些炮灰罢了,你要好生把握。” 自以为自在,却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不过是水中的鱼儿,虽然看着游得悠闲,但其实也要适应江河的大势,而要是不愿遵从决意离了水只怕就要渴死,自然是有些失落,不过好在庄周修炼多年,心志日益坚固,这种负面的情绪也不过是一时的波澜,很快便恢复过来。 鱼儿有鱼儿的快乐,青蛙有青蛙的快乐,如果硬要追求别人的快乐,尤其是在条件还不具备的时候,那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心态最重要啊,无论顺境逆境,强势弱势,都乐观向上,这才是积极的人生。 振作精神,用力呼吸几次,庄周头脑却清明起来,恢复了一贯的那种从容不迫的心境,这才发现叶知秋一脸忧惧的望着自己,不由失笑,“是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心中暖暖的同时,庄周忍不住笑起来,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忽然闪过心头,圣人视三界为棋局,这种掌控一切之心,倒是和自己的本性有些相似啊。 庄周自知自己心境上的修行大有问题,既不是道门的大无情,也不是佛门的大慈悲,又不像儒门的中正平和,一直以来的修行都有点以命兼性的味道,说穿了就是依靠实力强行带动心境的提升,而不是如一般修行者那样通过心境的提升来带动修为的进步。 所以庄周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总是不能达到完美无瑕的地步,问题多多。 其中原因很复杂,但最根本的,却还是本性不合,佛道儒固然是博大精深,但都是别人开辟出来的,最适合的,也是那个创始人的本性,对于其他人来说,终究有些不契合,而修道这种事情,却是真正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即便是天分再高,跟着别人走也终究难证大道,这也是佛道两派混元圣人也就那么几个创始人得证的缘故。 因为无论是道门三清,还是西方二圣,他们所传,固然是他们的道,甚至他们的弟子也都知道证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缘起性空,道本自然,可惜,这却是这些圣人证道之后的感悟,于后来人来说,却只是知道而已,要凭着这个就证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是别人的道,不是你自己的道,又怎么可能证道。 走自己的道才可能证道,这便是庄周注经后最大的发现。 自有修行以来,绝大多数的修行者所谓的炼虚合道,便是改变自己的本性适合前人的道,这样怎么可能证道呢,固然这是一条捷径,但也是一条永远无法达到终点的捷径。 所以庄周虽然对这些流派都有所涉猎,但他的潜意识却总是有些抗拒,不愿完全改变自己的本性来迎合这些已有的道,而是努力让这些已有的道来适合他自己的本性。 这突如其来的念头仿若闪电一般,照亮了庄周的识海,以往的许多零散的认识忽然连贯起来,让他明白来过来自己要走的路。 立至圣之心,超越一切,包容一切,这便是自己的炼虚合道之路。 而这首先便要将自己的理性意志,情感欲望,统统归一,进入一种恒定如一的境界,无论外界如何变化,都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不净不垢,不移不易,恒定如常。 这个时候,庄周并没有认识到,这种境界,在远古诸神最兴盛的时代,被称为“太一”。 太一之境,几近于道,再进一层,立刻自身成道,和后来三清等人所用的炼虚合道截然不同,炼虚合道也不过是将自身和道的一部分相结合,依托大道而存在,只能算是大道衍生出来的附属物,而自身成道,却是自身便能造就圣人。 两者之间的高下不言而喻,两者之间的难度同样不言而喻。 成大道者,开天辟地等闲事,是为盘古。 证大道者,与道共存,万劫不磨,永恒不灭。 明了今后要走的道路,庄周眼前却是一片开朗,再无之前不知所措彷徨犹豫的样子,先前注经也好,苦修也好,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不知道今后的道路应该怎么走,但既然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那所有的意志便立刻统一到这条道路上来。 这便是庄周。 他立刻说道,“我要闭关。” 匆匆说出这句话,连一点更多的解释也没有,庄周便跨入自己所建的芥子空间,消失在叶知秋面前,这样的机遇,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如果错过,只怕又要空耗许多时间,一时间连戚休等人的事情也再顾不上,躲到了芥子空间之中,要是没有十倍以上的力量,那是休想找出他的痕迹了。 一进入芥子空间,庄周便盘腿坐下,进入了深层的入定,这时所有的意识都已经集中起来,似乎一瞬间便想到了所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这便是非想非非想,就在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意识海中终于有一点光亮起。 这点光亮却是暗淡如同萤火虫一般,周围裹着大团大团的黑色雾气,翻翻滚滚,那光亮就好像随时可能熄灭一般,但这光亮虽然微弱,却总是有一点点光透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庄周只是万念俱灭,无想无识,那一点光却是越来越亮,那黑雾被逐得慢慢退散开来,这心光却是一寸一寸的扩展开来,最后成了尺许方圆的一个光团。 这光团也无形状,只是一团纯粹的光,那黑雾早已不能靠近,但那光团上却还是覆盖了一层灰蒙蒙的物体,使得整团光仍是不够明亮。 庄周的意念略略清醒了一些,靠近了这层灰蒙蒙的物质,顿时有无数意念传来,庄周赫然明白,这正是过往无数次轮回后留下的印记,这时被重新激发出来,所谓宿命神通,便是接触到这些烙印,激起过往世中的记忆。 这层灰蒙蒙的物体并没有将光团全部覆盖,所以仍有淡淡点点的光透出来,庄周意念一动,那光团便化做一轮明镜,上面布满了灰色的斑斑点点。 庄周便用意念将那些斑点拂去,不拭去尘埃,如何得见明珠,要是执着于过去世的记忆,却是不必,所以庄周毫不犹豫的便将这过往无数个轮回留下的印记抹去。 无论如何轮回,那生命的本质却是不变的,庄周现在所求的,便是那真正不变的。 这便是释迦的轮回,这便是庄子的海运,这便是不易。 随着尘埃被拭去,那一团光越来越亮,最后就如同一轮明月从海平面上跃起,浑圆通透,没有一丝的瑕疵,这轮光团浮在意识海面上,附近的整个空间,都在他那柔和明亮皎洁的光照耀下,无有一丝黑暗。 但那海平面以下,仍是深不可测的幽暗深邃。 这,便是庄周的本心。 庄周的意念投入这团璀璨的光中,顿时光明大作,整个空间的黑暗都被照彻,便是那幽暗深邃无有尽头的海底,也隐隐透着光,一股巨大无形的意念用庄周无法想象的速度传播开来,寰宇虚空世界一起震动起来。 眼前千万景象变幻,那是无数神秘而强大存在的意念。 虚空中有瑶池仙阙,金甲神人,威武雄壮,仙子起舞,姿态婀娜,万千气象,恢弘壮丽,令人一望便起愉悦向往之心,但这幻景只是靠近庄周便在柔和光照中化为无形。 璀璨本命心光,虽然柔和,却无坚不摧。 又有粉红纱帐,**女子,无边诱惑,男女交媾,使人颠倒迷离,沉醉其中,空中隐隐有异香漂浮,只是这域外天魔侵袭的情景,却是在各类修道典籍中被说烂了的,别说庄周此刻本心无想无识,便是情欲大盛却也无法动摇得了他的意志,被那本命心光一照,这天魔幻化的意识也一样瞬间湮灭。 就在庄周要清醒过来时,虚空中又出现变化,这次却是一座巨大的宝塔,从地上长出,层层拔高,放万丈光明,无边的梵音吟唱,波罗花开,有大欢喜,大解脱,令人头脑清明之余,又有万念俱灭,看破红尘之感,忍不住便欲投入其中。 庄周忽然便明白,这便是多宝塔出,见性成佛,只要自己一个念头,便能飞升西方极乐世界,成就佛陀正果。 当年释迦摩尼佛有言,嗣后三界众生有人成佛,必以多宝塔做见证,让众生知道佛法无边,这多宝塔,正是释迦摩尼如来证道的法器,也是众生成佛的见证。 庄周淡淡的微笑起来,成佛么,本命心光忽然大盛,那巍峨的多宝塔顿时尘烟般幻灭了,意识海中再无其他幻景出现,只剩海平面上一轮无暇的光轮,这光轮便是庄周的本心,又名佛性,此物一出,震动十方世界,自然是天庭之上,极乐西方,域外天魔,一起生出感应。 或来接引,或来拉拢,或来阻挠。 只是恰好庄周事先有了明悟,要成至圣,便需立心超胜一切,自然不可能投入西方极乐世界,更何况明心见性之后修行已经达到了大圆满的地步,此后的道路却是无人可教的,便是投入了西方极乐世界也是一样无用。 这有为法可传,无为法却必须自悟。 强修他人之道不过是舍本逐末之举。 心念一动,本心所化的光轮便一分为三,化做三道光流直冲而上,一道浩浩然化做大日,一道皎皎然化做明月,最后一道光流却是碎裂开来,将前两道光流包裹在一起,化做漫天星辰。 这便是庄周的三光。 这三光其实便是道家的顶上三花,只是日月星辰自来并称为三光,庄周的心相呈现日月星辰,自然是称为三光,和老子的一气化三清一般,有无穷的奥妙。 只是现在庄周功力不足,这三光只是心相,只能存在意识海中,还不能发挥大威力,必须结合星辰海中的元力,由虚生实,如鲲鹏飞南溟,才算是真正的三花。 满天星辰之下,是一片幽暗深邃。 庄周眼中带着笑意醒来,这片刻间的领悟,庄周却是道行大进,虽然说降魔护法还需大法力才行,不过这却是急不来的,既然境界已到,只要积累足够功力,成就大罗金仙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却是不值得忧虑了。 道行一进,许多以往朦胧如同雾中观花的事情便再也无法隐瞒自己,涉及到自身的许多事情,也不用人品爆发才能看清,而是事先便有感应,神通更是大进,佛家有言六神通,第六神通便是漏尽通,意为通晓一切,漏尽神通,无有障碍,也就是说所有的神通都具备了。 这正是元神修行大圆满的结果。 自修行以来,庄周第一次境界超越了实力,道行还在法力之上,对体内力量的掌控也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阶段。 精微奥妙,追本溯源,造乎究极。 庄周闭上双眸,神情一片冷淡,日间和戚休的一战的情景再次掠过脑海,短短几分钟的战斗,却被分解成亿万个片段,每一丝力量的交锋、变化、消湮都在元神中巨细无遗的展现出来。 能知世间一切法。 戚休所用的手段立刻就被庄周还原出来。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场战斗,但是神族力量的基本运用却已经了然于胸。 庄周脸上露出一丝明悟的笑容,“原来如此。” 浩然正气急剧的运转起来,在庄周的强大意念下被凝成一滴玄黄色的血液。 眼看玄黄精血炼成,庄周忍不住狂喜。 当下庄周镇定心神,默运神功,将那滴玄黄精血化进周身血脉之中。 随着玄黄精血的融入,周身鲜红的血液渐渐变色,血细胞上开始出现淡淡的黄色。 却是庄周还本溯源,终于明了元力的本源,又从戚休身上窥到了神族修行的基础法门,以体内新修炼的浩然正气为基础,炼玄黄精血,重修不坏神体。 这却是因为庄周的一身修为都是从那颗传承的种子而来,但他刚开始修行的时候却是走了极大的弯路,凝气成丹,又碎丹成婴,却是走的道门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的路子,力量质地却是不纯,最后无奈之下只好将一身元力悉数封印进星辰海中,重修浩然正气。 这第二次修浩然正气,质地固然是纯粹了,但修行方式问题仍是无法解决,如果按道门的修炼方式,却无法实现自身和力量完全为一,身体和力量便如河床和河水一般,仍是载体和内容的区别,自然不能说是神体不坏。 道门那种用天地元气锻炼而成的仙肌玉骨始终无法真正和神族的不坏神体相比。 这次庄周在戚休身上却是看到了神族修行的基础法门,又结合以往所学,加之元神大成,这才真正有了自己的炼体法门。 原来一切法门都有对应的本源能量,本源越强大,功法便越杰出。 话说盘古劈开混沌,这最强大的本源自然是混沌,只是既然混沌已经被破开,再要寻找这混沌之气自然是极难,偶然流落出来一丝便被众人争抢,这便是先天混元一气,要是炼入元神则修行者修为大增,要是炼入法宝则提升法宝为先天,所以这混元气却最是珍贵不过,像那混元金斗、混元锤之类的法宝,便是因为炼入了混元气才有如此强大的威力。 除了这先天混元一气外,却另有两气,鸿蒙清气和鸿蒙浊气,其中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降为地,清浊两气相冲,却又生一气,便是天地玄黄气,是万物造化的本源,有无穷的生机,这三气便演化了鸿蒙世界。 这个过程便是老子所说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由于混元一气难寻,所以修士能够利用的本源就只有这鸿蒙清气和鸿蒙浊气、天地玄黄气。 像道门修行,修的便是鸿蒙清气,尤其是清气中最纯最粹的一缕紫气,上升化为日月星辰,只能在恒星的内部获得,所以修士都是早上修行,就是为了吐纳那一丝夹带在阳光中的鸿蒙紫气。 而鸿蒙浊气又演化了幽冥黄泉血煞天魔阿修罗等诸多外道,只是浊气虽然修行容易,却很难练到纯粹,境界体悟上先天不足,后期修行要远比道门困难许多,因此这些外道便很少有修行能够进臻大圆满境界的高手,被佛道压制的死死的。 而这天地玄黄气,则是万物生机的本源,上存于天,下化于地,中赋于人,这点生机流转,便演化了鸿蒙大千世界,只是这天地玄黄气却是最难修炼,像儒门所说正气,其实便是这天地玄黄气,只是儒门修士修行,却也走的是道门的路子,炼的鸿蒙清气,那浩然之心日日浸润之下,便将血液化成碧色,是为丹心碧血。 真正的修行却是将这天地玄黄气化成玄黄精血,炼入身体,这自然不是一帮儒门修士可知了,所以文天祥、王阳明、袁崇焕等大儒都能养气,炼成的却是碧血,并不是玄黄血。 庄周此次却是将体内修炼的浩然正气一点一滴的凝练成玄黄精血,以此改造身体,是最为正统的神族炼体法门,只是其他人却是没他这般幸运,能够用天地玄黄气炼体,便是那些有名有姓的强人,像共工祝融之类的,也是用的水之本源或是火之本源炼体,两者等级上便差了许多,效果自然也是不一样。 这天地玄黄气是万物生机所系,有化育万物之力,又是清浊两气相冲而生,兼具清气的空灵飘渺和浊气的厚重凝实,实是后天第一的能量本源,以此炼体,哪是一般的能量可比的。 传说老子便是头上顶了一尊天地玄黄玲珑塔,万邪不侵,永立不败,所以才能横行无忌,成为圣人中的第一人,可惜庄周却是少了点,一身浩然正气转化而来的玄黄精血估计连凝成一滴都是够呛,只能将之压入周身血脉之中,勉强初步改造,真要纯粹圆满,还不知道要几十元会苦功,才有望达到天地玄黄玲珑塔那种程度。 所以严格说来庄周此刻的精血尚不能称作是玄黄精血,只能说是被天地玄黄气感染了的鲜血,里面蕴含了庞大的灵气。 玄黄精血,珍贵无比,即便是一滴,那也是无上的修行至宝,化入血脉后可以千百倍的增加修行的速度,随着这种改造的深入,不但身体的杂质要被排出,甚至那些不够纯粹的真元一样要被排出,比如说服食灵丹妙药增加的效力,便对庄周再也无用,反而需要时间驱除,将这些杂质彻底排出,力量才能纯粹,也只有纯粹的力量才能更好的体悟到大道法则。 体内浩然正气全部被转化干净,庄周心念一动,气由心生,一股新生的浩然正气却是已经出现在体内,只觉这股浩然正气泊泊然,沛沛然,竟然无止无休一般,在体内流转不息,竟然比之先前还要强盛许多。 这一番将浩然正气转化为玄黄精血,又用玄黄精血催动浩然正气,庄周对能量本质的认识却是大进一步,“原来如此,怪不得说文解字中对神的字义解释竟然是万物本源,这天地玄黄气是万物生机所系,要说孕育万物倒也合理,而且这神字是衣和申的组合,可以解释为衣服的引申义,也就是人所需要的,而儒却是人和需的组合,这不就是说儒便是所需要的人么,原来神儒一脉,原就是一回事,相传封神之战后周公治礼,这礼却是早就存在当时社会中的行为规范,也就是人类存在繁衍所需的秩序,后来孔子讲礼,又从礼中引申出仁这个价值,如此说来儒可不就是神的继承和发展么。” 想到这里庄周不由拍手感叹不已,原来前辈对这些早有阐明,只是后人不知,却是纠缠于细枝末节,失去了精神本意,陷入误区了,如此说来,那仙佛却也好解释了,从字义上看,仙便是山中之人,也便是离群出世之人,正合道门清静无为之旨,而佛则是不再是人,自然也就没有了人的烦恼,这就是佛的觉悟。 庄周一身功法终于大成,当下拍手而歌,破关而出: 修得日月星辰光, 再炼天地玄黄血, 始知神儒本一脉, 人文火种代代传。 第四章 修行尽头,俯视众生如蝼蚁(上) “戚休想干什么,竟然在我的地头上和人聚会,这不是拉我下水么,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把我看成和他一路的,还是属于铁杆同盟的那种,哪里解释的清楚,裹挟也不是如此,实在欺人太甚。” 庄周自觉修行圆满,成就无上正等正觉,破关而出,不免有些志得意满,不料一出关便从叶知秋那得了戚休近些日子的举动,这才知道戚休乘着自己闭关竟然不知从哪招来一帮高手,在叶家混吃混喝,搞得一片乌烟瘴气,不由大怒。 他在来自圣人的无形压力下,赫然再做突破,明心见性,却是到了炼神还虚元神修行大圆满的地步,修行至此,已是古往今来一切修道典籍的尽头,这个境界,于仙道便是金仙,于佛门便是佛陀,于妖类便是妖神,于巫门便是大巫,是修行者在天仙天妖等境界上的进一步提升,可说已是修行的尽头,就算是圣人,另一个名称大罗混元金仙,却也只比大罗金仙多了两个字,两者在很大程度上其实并无不同。 这其实便已是天道法则允许下的极致,到了这个地步,除非庄周自己特意找死,否则想死也难,可说情况和闭关前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当时他面对戚休等人是处于极度的弱势,只能借了人皇正统的牌子勉强自保,现在却是有了平等对话的本钱和底气,自然是不满被人视为附庸。 这也是仙道和神族力量修行的不同,神族是练得一分便是一分,练上千年便有千年功力,无从投机取巧,于仙道而言却不是如此,只要境界上去了,力量便能短时间内跃上一个台阶,要是天资足够,便是短短百年修出千年道行也不稀奇。 庄周和叶知秋的关系自然不是和戚休可比,因此戚休虽然是在叶家做客,但庄周却也隐隐把自己看着是半个地主,现在听说被欺到头上来,不由大怒。 庄周的本心是他明了自性而来,是掌控一切之心,缘起那种决人生死掌控一切的经历,已经渗入他的骨髓,强横霸道之极,自觉被戚休耍了一道,如何能够不怒。 他快步在房中走来走去,蓦然耳轮一动,庭院中一对婆子悄声的谈论清晰的落入耳中。 “姑奶奶,你可听说了么,如今连地痞流氓都成了府上的贵客了,前街的刘三,前些天还因为讹人银两被打了一顿,现如今也大爷般被府里供了起来,这是什么世道啊。” “嘘,小声点,小心别被人听了去,听说那些人都是三小姐招来的,三小姐也是,老是喜欢招待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大老爷知道后还很是抱怨了几句呢。” “可不是么,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三小姐前些天还带了个男人进府,一个黄花闺女和人住在一块,也不知道避嫌,真真连小姐的体面都不顾了。” 嗡的一声,后面的话已经顾不得去听,庄周只觉逆血上冲,面皮微泛黄色,当真是奇耻大辱,两手发颤,全身阵热阵冷,忍不住便要出去将两个嚼舌根的老婆子打杀了,叶知秋发现不对,侧耳一听,已是听到了两人议论,不由也是脸上一红,急急对旁边伺立的丫鬟们使了个眼色。 一个丫鬟急步而出,正见两个老婆子窃窃私语,当下大声呵斥,“两个老乞婆瞎嚼什么舌根,被猪油蒙了心不成,也不知道仗了谁的势,主子们的事也是你们议论的,再敢多嘴多舌,仔细皮紧,还不快快去了。” 知道这丫鬟是叶知秋身边的人,两个婆子赔笑几句,急急的散了。 叶知秋仍是有些不解气,又恐庄周记恨,因又说道,“轻了,这两人不守规矩如此,府里却是容不下她们了,你去和管事的说一声,明儿都赶了出去呗。” 这才转头对庄周说道,“大哥,都是我没管教好下人,你骂我几句吧。” 庄周叹了口气,过了这么一会儿,已是平复了下来,他已想的明白,叶知秋毕竟是个女孩子,自己再委屈难道还有她委屈,当下强笑道,“不关你事,是我想岔了,戚休,实与猛虎无异,以稚子搏猛虎,能够不为所噬已是万幸,更遑论制服了。” “还有什么事,你也一并告诉我吧,不用藏着掖着了。”看到叶知秋如释重负的表情,庄周第一次感觉自己实在很混蛋,当时匆匆闭关,将对付戚休的事情交给叶知秋实在是欠考虑了些。 “大哥你可还记得当时被占躯体的除了清净宗青玄长老外还有四人,他们的师门不敢找戚休的麻烦,却透过朝中的势力开始对叶家施压,家中不少人都对此很是不满。” 庄周忍不住呲了呲牙,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从来不少见,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更是不少,再加上俨然过江强龙的戚休等人,也难怪叶知秋应付不过来,叶家,毕竟不是她一个人主事,叶家的势力也还没到一手遮天的那种地步,能勉强维持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不过归根到底都是戚休欺人太甚,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行事毫无顾忌,这才惹来这么多麻烦,戚休啊戚休,等着瞧吧,这次定然不和你干休。 庄周心中暗自发狠,第一次觉得那个被自己偷袭干掉的灵虚道人有些话还真是有道理,在修行界混,不狠不行,杀人太少也不行,要不然人家都以为你是软柿子,谁都想捏上一把,那种与世无争的想法实在要不得。 不做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凭什么让人高看你一眼。 像九天玄女,出场就杀风伯雨师两大绝顶高手,简直是让人目眩,一举跨入宇内有数强者之列,至于广成子就更不得了,黄帝之师,金仙之首,这样的身份就算是遇上了西方二圣也是平辈论交,对比自己,庄周不免觉得有些羞赧,出银河系后唯二的两次战斗,一次杀散修千余人,都是鱼腩杂兵,杀之不见英雄,另一次是刺杀,要是被人知道了也就是一搞人体炸弹袭击的****,上不了台面啊。 要不是后来戚休被自己唬住,又有人皇正统这个牌子,自己指不定就已经被人拉壮丁了。 有了觉悟的庄周终于决定正面显示自己的力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投机取巧,否则在修士世界中永远没有一席之地,要想平等合作,更要显示自己的实力,这样才能获得尊重。 据叶知秋所说,戚休前后招来的人足有数十之多,都是元神破空附身的神族绝顶高手,每一个都接近了大罗神仙的层次,这样庞大的实力,足以将宇内一些二流门派在一夜之间抹去,实力委实可怖可畏。 第四章 修行尽头,俯视众生如蝼蚁(下) 码字不多,俺努力,大家也支持下哈!票票,订阅,贵宾!!! 但庄周却是毫不惧怕,修行已经到了炼神还虚元神大圆满的地步,虽然只是一个层次的提高,但相对于这些接近大罗神仙级别的高手,也足以让他进退自如,自保有余,自然无所顾忌。 何况修行至此,已是明悟本心,也不要再加以掩饰,每一言,每一行,无不是发自内心,不违本性,心中愤怒,却也不必容忍,该如何便如何,坦坦荡荡,这才是王者正道。 修行尽头,俯视一切众生皆如蝼蚁。 本心即天心,人性即天性,感应到庄周心中心意,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气,这时已是深秋,草木已经开始枯黄,这时竟然都纷纷枯萎了,天上纷纷扬扬的下起雪来,鹅毛般细密的雪花在风中凋零。 这雪来的甚是突然,然则庄周却并没如以往一般提起气势,自然也没运用天子剑那种天人合一般的威压,就是站在一边的叶知秋也没察觉到这雪竟然和庄周有关。 “呀,大哥,竟然下雪了呢。”叶知秋不免有些雀跃,被这天象的变化影响了心境。 庄周伸手拈起一朵雪花,那花落在他手上,也不融化,散发着晶莹美丽的色泽,庄周忍不住会心一笑,这笑容平淡之极,然而旁边一干女子看着他的笑容,看着那雪花,俨然产生了共鸣,竟然隐隐有种生死晦暝幻灭的感觉。 庄周漫不经心的弹去手上的雪花,任那雪花继续飘零,是佛祖的拈花一笑,还是庄子的与天地精神共往来,却都不重要了。 伸手牵了叶知秋,出了院门,庄周神态是如此的漫不经心,却又带了些淡淡的阑珊,“贤弟,求道多年,至今日吾始知修行之乐,实非人乐,此天乐也,然则如此大乐,却无人共享,不也是寂寞么。” 大手牵着小手,传来阵阵温热,叶知秋脸泛潮红,似懂非懂,有些迷糊又有些安心的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踩着长街落雪,默然前行。 这正是 夜冷突见天籁近,雪落不觉足痕轻。 拈花始知修行乐,衣衫带动一千星。 两人走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才到了安排给戚休等人的别院,这是叶家的产业,本来是安排给叶府那些排场太大的客人,这时候都被戚休等人占了,这帮子人都是恶形恶状,表现差劲,除了几个附身修士的气质清俊,其余众人附身的大多是街上的乞丐地痞之流,来历哪瞒得住叶府众人,虽然是叶知秋的安排,也不免背地里议论,要不是叶府家法严厉,只怕当面嘲讽的也有,但即便如此,也不免在服侍上有些懈怠,庄周和叶知秋两人到了,只见大门洞开,竟然也没人应门,戚休等人就更没有反应了。 两人相对一笑,庄周便伸出手来,虚虚一扣,顿时虚空中便有金石声,俨然有人正在敲击铜扣大门,庄周便朗声说道,“戚大哥可在么,小弟庄周来访。” 里面这才有了反应,过了一会便有一人过来,态度冷淡的领了庄周进去。 大厅中竟然还聚了十数个人,拥着一群歌婢舞女饮酒作乐,除了戚休也无人招呼庄周,这些人大多神情迷乱,态度冷漠,情状不堪之处,比起庄周当佣兵时见过的那些酒吧还乱了不知多少,庄周也不介意,一边和戚休寒暄,一边结合叶知秋给的情报,细数大厅中的人数,只有十三人,还有六人却是不见踪影。 但只是这十三人也足以让人动容,叶知秋果然没说错,这十三人实力每个都是深不可测,离大罗神仙都差不了多少,而且其中几人实力甚至还在戚休之上,当下庄周便知道,裹挟自己下水只怕只是附带的,这些人却是另有目的。 当下长笑一声,“戚兄,我听说神族中人都是无双勇士,为大义从不恤身,执公理慷慨赴命,谁知今日一见才知大为不然,原来所谓神族高人也不过如此,竟连那些乡下土财主都不如呢。” 正在饮酒作乐的神族众人顿时大怒,纷纷转头看来,更有几个暗中使坏,施法暗算。 只是这些攻击落入庄周身丈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便是连坐在他身边的叶知秋也是毫无影响,两人安然端坐,毫无异状。 众人顿时大惊,要知道即便是已经接近大罗神仙,可毕竟未造究级,施法之时终究还有些隐晦深沉的波动掩盖不去,落在高手眼中便有迹可循,可庄周刚才施法解厄,却是无声无息,真正一点痕迹没有。 力量露了形迹,便已经落入下层,唯有真正天人合一,对力量掌控完美无瑕,才能不落形迹,错非是真正修行进臻无上大圆满之境,绝无可能如此。 震惊,极度的震惊。 尤其是曾经和庄周交过手的戚休,更是绝然不肯相信庄周在短短时日内竟然再做突破,赫然已经踏入这无上大圆满之境,成就金仙果位,不由哑然失色。 几个地位更高一些的神族中人迅速交换眼色,暗自骇异之余,却是迅速取得一致,便是其余人等,当时听说庄周轻松击败戚休时并未放在心上,此时却是震撼变色,挥退身边伺酒歌姬,神色肃然跪坐。 这是对强者的尊重。 神族传承数十上百万年,虽然有不少陋习,但自有其长处。 当下便有几个神族中人站了起来向庄周讨教。 心知这些人还有些怀疑,庄周也不以为意,笑着一挥手,让三个开口讨教的神族中人一起上。 这些便立刻看出神族和仙道文化的区别,听到庄周让他们一起上,这些人非但没有觉得羞辱,反而迅速列成一个阵势,绝不在意群殴,他们的本质更多的偏向军队中的战将,而不是拥有强大力量因而自矜自诩的修行者,再想到他们本身所拥有的强大实力,庄周倒吸一口凉气之余也开始明白为什么道门如此强势还是不能将神族赶尽杀绝,这样的力量,这样的组织,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三人配合的非常默契,虽然是临时组合,却给人一种已经合作很久的感觉,攻守之间配合的默契异常,可见本身的战斗素质也是一样的优秀,真要遇上这样的对手,即便是庄周境界已经超出许多,只怕也要落荒而逃。 只是这时他们却不是本体,不过是一部分元神附体的分身罢了,虽然附身之后也有修炼身体,但无论是攻击力还是防御力都差的太远。 因此庄周只是将手展开,便有五道白光垂下,落地反卷,上面各托了一朵六角形的雪花,晶莹剔透,宛若水晶一般,散发着莹莹的光泽,那雪花之上,又各升起六颗小星,也是一样发着白光,这白光连成一片,把庄周罩在当中。 一身白衣的庄周在这白光中连身形也变得隐约起来。 这光幕不过是薄薄的一层,虽然这五人都不是本体,战力较之本体自然是差了许多,但经验见识都在,齐力轰击之下,哪有攻不破的,便是旁观的众人也多是如此想。 但那六角形的雪花虽然只有五朵,震动间却是千姿百态,充满了无边的美感,道尽了天地间的雪花形状,排在一起慢慢旋转,那被轰开的光点刚刚散逸出光罩便又被雪花吸收,这五朵雪花排在一起,缓缓旋转之间,竟然给人一种强烈的生死晦暝幻灭之感。 有这五朵雪花为基,花上三十颗小星竟然一点都没变暗。 众人再度震撼变色,再无怀疑,眼前之人的确是货真价实的金仙。 不是金仙,谁能把法术使得如同法器一般,在三个神族高手围攻之下还能将元气控制的完美无瑕,一丝一毫都没外泄,如果境界不够,便是修为强上十倍也是枉然,绝无可能如此。 当下围攻的三人终于住手,心悦诚服的对庄周认输,态度更是大改。 庄周从容自若,虽是只守不攻,但已是折服了这几人。 适才庄周施展的正是他赏雪所悟的六出雪花护体术,虽然只是一个护体法术,却是蕴含了无穷的智慧,草木之花大多五出,雪花却是六出,草木之花中,又以莲花好洁,能排斥一切外力,故而佛道常用之以为护体,雪花六出,却是阴之全数,能吸纳一切外力。 这些神族由于生活阅历的缘故,一个个心境修为明显不足,但在战斗阅历上却又丰富无比,哪能看不出庄周这手法术的奥妙,虽然还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却也知道这实在是前无古人的一种护体法门,其精微奥妙之处只怕丝毫不逊色于道门的青莲护体术和佛门的白莲护体术。 能与二者之外自出机杼,不说是自成一家也可以说的上是匠心独运,独辟蹊径,这无不是天赋最高的修行者才能做到,因此庄周虽然只是使出雪花护体一术,却也足以让人折服了。 修行界,虽有成规陋习,但毕竟是强者为尊,只要实力足够,那在哪里都是受人尊重的,反之,即便是在天堂或是西天极乐,却又如何,那里也有扫地看门的呢。 第五章 四岳大会,金仙金神都出场 这两天有事,没及时更新,大家见谅!多多订阅,多多支持,谢谢啦。 “戚大哥,看来神族真是高手如云,我这小小的地头便来了二十多名大罗神仙级别的高手,真是失敬失敬,先前小弟正在闭关,还请恕小弟失礼。” 戚休顿时有些赧然,虽然明知庄周是来砸场子的,不过神族实在是太闭塞了,如他这般,已是其中顶儿尖儿的人物,如刚才围攻庄周那种直爽汉子才是大多数,这修为高低和为人处事实在是不成正比。 甚至是他自己,也是一般的习惯尊重强者,这是一种刻入骨子里的天性,习惯了豪爽直接,又没有到大罗神仙的级别,不能自证本心,所思所想和所言所行就不能一致,不过是勉强自己罢了,甚至许多时候不过戚休也一样是装腔作势,按照一些普通人文字塑造出来的强者形象来要求自己,让人感觉好似在演戏一般,很是别扭。 在明显处在优势的时候这种现象表现得还不是很明显,现在庄周一表现出金仙级的实力,这些号称接近大罗神仙或是准大罗神仙级别的高手就不免都露出了原型。 虽然洪钧紫府大道是仙道主流,但仙道也不是只有这一家,天庭中投入玉帝王母一方的修士也不在少数,更主要的是,昆仑山是天下仙山之首,元始天尊占东昆仑,西王母占西昆仑,这昆仑山中自然有许多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练气士,其中不少古仙人,法力称的上是通天彻地,地位更是崇高,便是西王母见了这些人也不敢失礼,而金仙正是这些古仙人和普通仙人的分水岭。 西王母现在虽然不管事,但仍是公认的太古金族领袖,戚休也是金族中人,这些规矩如何不知,一见庄周使出金仙手段,立刻便把他的地位提升到了古仙人的程度,连带着对古仙人的尊重也分薄了过来。 一时间戚休竟然有如坐针毡之感,好不容易强行镇定下来,便邀请庄周密谈,留下一干已经有些失态的家伙,几个地位更高的神族中人便和庄周再次转进,这次几人却大多是某个部落的领袖一类,见识阅历明显强出许多,终于有了可以沟通的地方。 一个干瘦一点的取代了戚休,代表所有人和庄周开始了沟通。 “尚未恭喜上仙修行圆满,成就大罗金仙正果,待回到族中,便有薄礼奉上,还请上仙见谅我等先前失礼。” 庄周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笑道,“好说好说。” 他看重的却不是这些礼物,而是在和戚休等人的合作中终于取得了一个比较有利的地位,先前是不得不合作,不合作就可能被人强拉壮丁,只能靠搏命使对方有所顾忌,又借了人皇正统的牌子自保,这时却是游刃有余,即便是翻脸,也能全身而退,虽然奈何不了对方,但即便是对方倾巢而来,却也奈何不了自己,如此何惧之有。 他也无意去纠正对方的误解,要不是这些人出现的只是元神分身,而是本体,庄周这个残缺版的大罗金仙早就暴露出原型,哪里还能唬人。 想到之前的打入神族内部的计划,庄周现在修行圆满,看的自然更是清楚,必须如此,不得不如此,虽然自己却是人皇正统没错,但人皇两大渊源,人道历来讲究无为而治,太清圣人只怕不会干涉自己的事情,人皇一脉却是名存实亡,伏羲和轩辕都有些避世,如今的人皇哪有当年号令三界的威风,而人皇一脉的基础太古土族的实力却是在历次内斗中损耗严重,所存的又分散于银河系中,被西王母用三千弱水大阵隔离在一个个星球上,根本无法联合起来发挥力量。 如今宇内却是佛道两家独大,能正面对抗这两家的便只有神族,神族五大部族中水火两脉同归于尽,土族衰败,剩下木族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只有金族实力最强,又和两家在天庭的控制权争夺中有龌龊,若是庄周还不知利用这种矛盾,便是真的太愚蠢了,而这恐怕也正是那些大人物希望自己干的。 “四岳大会就要召开。” “帝煭退位,决定在四岳大会上选出新帝。” “阳蚀有望成为新一代金神。” 听着戚休等人的介绍,庄周迅速提炼出几个关键的信息,整件事情已经有了个大致的轮廓,震撼之余,庄周更是大惊,立刻知道这场风暴只怕比自己想象的要广,戚休等人在此聚会,所图只怕比自己预料的更大。 事件的起源便在四岳大会,在初民时代,实行的是一种原始的民主制,当时部落的最高权力机构就是四岳大会,代表的是四岳、九族、百姓、万民,也就是各大势力的代表会议,除了四岳大会外,另有一个权力象征,便是帝,也就是部落的最高领袖,这个制度首创于太古土族,后来便被各大部族效仿,很快推广开来。 东皇太一时代,除了东皇太一,另有五族天帝辅政,便是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熛怒,中央黄帝含枢纽,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汁光纪,都是赫赫有名的天帝。 但事情到了后来却发生了变化,到了地皇氏的时代,当时正是女系氏族社会,女性的地位逐渐提高,连地皇本身都是女人,也就是后土氏,四岳大会一般便有女性掌握,不但是部落的最高权力象征,而且还负责部落的具体行政管理,而帝则一般由男性担任,主要负责对外的军事行动,重要性明显下降,由仅次于皇的领袖沦为四岳大会下属的一个军事行动指挥官。 等到后来天地二皇先后身陨,这二人在人间被统称为皇天后土,此后又有人皇出世,男子地位开始提高,便产生了激烈的斗争。 这种性别之间的冲突,成为各大部族衰落,神族霸权被仙道夺取的最重要因素,除了太古土族内部是是伏羲和女娲和平交接,实力未损外,另外两大部族都是损失惨重。 当时的接引和准提两人,便是不忿当时太古木族内部的打压,愤然出走,为了躲避庞大的部族势力,不得不远走西方,以青莲宝色旗,十二品莲台,七宝妙树杖这三件法器为镇运法器,立教之本,创立了西方一教。 太古木族为此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入星空之中,不再参与三界格局的争斗,闭关自保。 而太古金族却又是一个情况,自从金神蓐收陨落之后,男子之中连一个像样的人物都没出过,别说是接引准提这种后来证了混元的圣人,连神人都没人成就,同时女子之中却出了西王母这样的强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后来的帝别说是部落领袖了,连军事行动指挥官的地位都保不住,其实不过是四岳大会的一个傀儡。 时至今日,宇内各部族中便只有太古金族仍是女尊男卑,就算是上古大神女娲,在天道大势下也只能处于半隐居的状态,但这种女尊男卑的心态却是仍然存在的,商纣自以为提诗只是赞美女娲,却不知这对女娲实是天大的羞辱,灭商也是必然的了。 到了后来,太古金族、土族和仙道结盟,共立天庭,西王母的地位却是更加崇高,虽然不再直接参与部落的具体事务,但对部落的控制却是更加强了,据戚休等人介绍,如今太古金族四岳大会的领袖便是一个叫郦姬的女人,而军队的控制权更是直接掌握在九天玄女手中。 戚休等人聚会图谋要对付的其实就是九天玄女和郦姬,甚至是两人身后的西王母。 而直接的导火线却是太古金族出现了一个叫阳蚀的天才,竟然能用金之本源炼体,有望成为新一代金神,而原来的帝煭正好要退位,部族要召开四岳大会重新推举新帝。 这其中的因素实在是太复杂了,不但牵涉到白帝和四岳大会,新一代金神和九天玄女之间的争斗,更涉及到男女之间,一些不过几千岁的少壮派和西王母代表的保守派之间的争斗,其中甚至有外来势力插手的迹象。 千丝万缕,纠缠不清。 这么复杂的矛盾,一旦爆发,简直可以摧毁整个太古金族,让这个称雄宇内的强势部族从此沦为巫门那种名存实亡的存在,这已经足以改变整个三界势力格局。 而自己,其实不过是这个大棋局中的一枚棋子,像在九天玄女和郦姬的身后,庄周便看到了自己那位大哥公孙轩辕的影子,当年蚩尤氏如此强横仍然栽在这位老大手里,可见这些老大都没一个简单啊。 人道表面上实力最弱,其实却是最热衷于在人间传道的流派,在教化世人上比起阐教要积极许多,太上老君的那面离地焰光旗也不是那么好拿。 虽然大势已经看清,但其间各方的布置,庄周却还是不知,以庄周估计,最开始可能会通过四岳大会和平协商解决,其间自然会有明争暗斗,如果事情不能得到双方满意的结果,很可能就会爆发成为武力冲突,到时即便能选出新头领,金族也是实力大衰,沦为二流势力了,当下便出言道,“道兄放心,如此盛会,庄周岂能不参加,到时贫道自会到场共襄盛举。” 对方顿时大喜,说一千道一万,目的还不是为了拉庄周这个金仙前去助拳,少壮派毕竟不比西王母,多年经营,关系网根深蒂固,昆仑山中上古仙人更是不知道有多少,那阳蚀虽然已经用金之本源炼体,但也只是成神有望,毕竟还未真成为金神,因此戚休等人却也明白,这次事件更多的却要依靠外援,单靠内部力量却是不足,如今听到庄周许诺,当下一起大喜站起给庄周施礼,“一切拜托上仙了,阳蚀大哥若能成为金神,必定不忘上仙今日之力,到时守望互助,我金神一脉必定不负上仙。” 庄周微笑点头,只是不语,这些却是说的太早,如果阳蚀不能成为真神业位,那所谓金神便也只是一种可能,随时可能被打回原型,这时却也不必说的太多,到时虽说是到场相助,但下场搏命是相助,在旁出言符合几句,见势不妙就溜之大吉却也是相助。 便是戚休等人却也明白这个道理,毕竟严格来说庄周和他们只是盟友,并不是隶属关系,自然也谈不上背叛不背叛,自然是以各自利益为转移,只要到场相助,便已经卖了阳蚀天大的一个面子。 毕竟这可是正牌的大罗金仙,当年阐截两教封神相争,双方二代弟子中证得金仙果位的也不过是数十人,其他的也不过是普通的天仙天妖,只是凑数而已。 当下双方又闲话一会,庄周便告辞而出,戚休等一干人等将庄周一直送出府门外,这才彼此揖别。 此后戚休等人果然收敛了许多,也不在各大青楼妓馆公然厮混,其中几个过分一些的更是被勒令离去,只是终究还是在这留下一个据点,不时有各方人来此密会,戚休便负责主持此事。 他和庄周交好,想起当日庄周已经收下戚天城,便携了儿子上门,好说歹说,庄周不好驳他情面,便收了戚天城为徒,传了他一套昆仑派的筑基呼吸吐纳之术强身健体,戚休只是一概不问,任由庄周施为。 至于那些和叶家为难的门派就更是简单了,庄周将那柄雷光电纹枪给清净宗送了过去,当日清净宗的长老青玄被戚休附体,除此之外还有四名低级弟子也被一并附体,可谓是损失惨重,但收到庄周的雷光电纹枪,又得知戚休等人现在已经开始常驻京城,倒是表现乖觉,清净宗的宗主更是亲自登门拜访,为门下弟子的无知行为道歉,希望庄周和叶知秋不要介意那些小事,并送上重礼一份,如此一来,连最大的苦主都不闹了,其余门派自然也没了对付叶家的兴趣,整件事情这才平息了下来。 反而得知有庄周这样的大高手常驻叶府,各大门派都对自己在俗世的势力有所指示,叶家倒是获益不少,办起事情来比以往更是快捷方便不少,叶家的家主迅速做出决策,竟然比之前叶知秋的决定还严厉,涉嫌传播谣言的十余人都被赶出了叶府,顿时风平浪静,世界一片祥和,再看不出先前还闹得剑拔弩张,差点打起来。 庄周便开始教叶知秋昆仑派的上清紫府仙录,间暇也指点一下年幼的戚天城,这戚天城虽然年幼,但不愧是半神的血统,学起东西来竟然快的不可思议,比起当年小慈航和李安还要快出许多,让庄周惊讶之余,倒是开始真的传起昆仑大法来。 这阐教大法,越是研究便越是觉得其中奥妙无穷,尤其是现在庄周自己元神修行进臻无上大圆满,就更能体会到其中那些精微奥妙的成分,同样的法术施展开来威力也是远胜先前。 这才发现元始天尊的高明之处,也不知道当年阐教遇到什么危机,这阐教大法一则一保命为先,防御远胜于攻击,又精擅飞腾变化之术,在危险的洪荒中便能比人更多几分机会活下去。 二则是和庄周的六出雪花护体术一般,这些法术到了大罗金仙的阶段,都能把他们当法器使用,威力不逊于一般的法宝,因此昆仑弟子行走洪荒除了师门长辈所赐的法宝外,是不需要其他法器的,像灵虚道人那种变态的法宝收集狂,其实只是修为不到家的现象。 这对庄周却是帮助太大了,一般法术是绝对无法敌得过法器的,因为元气充满活力,异常容易崩散,虽然大罗金仙的微操作能力和以往简直是天差地别,也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的结构,才能保证崩散的元气迅速汇聚起来,不至于整个的崩解。 有了这套法术垫底,才不用担心手上没有法器,遇到敌人也可以及时防范,迅速发动,不虞没有还手之力。 却是因为庄周元神修行大圆满之后,才知道那种共鸣式的法宝操作是要不得的,也难怪黄帝最后将这刑天干戚弃置不用,概因为修行到了大罗金仙的地步,这种不能发挥自身能力的法宝,根本是个累赘,要之无用。 现在庄周明心见性,本性和刑天遗留的意念绝不契合,自然也就无法发挥刑天干戚最精微奥妙的一部分能力,力量用出来便有了痕迹,在低水准的交锋中自然是颇为有用,但碰上了真正的高手,就简直是自己找不自在了。 所以自古以来,真正高手,都有自己的成名法器,也是证道的法宝,绝没有用别人的法宝的,像黄帝轩辕剑,广成子翻天印,太乙真人九龙神火罩,释迦摩尼佛的多宝塔,都是如此。 当日和戚休打斗,两柄兵器都是凡兵,根本无法承载两人的力量,用完之后便已损坏,其中雷光电纹枪修好之后送了清净宗,那柄飞剑却是已经不堪使用,庄周便将这拳套随手重炼成一把飞剑,又将飞剑中的力量死死封印,这才交给叶知秋,供她继续修炼囊剑之术。 第六章 人皇传承,天地玄黄不灭真身 在盘古纪,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后来盘古劈开混沌,清气上升,浊气下降,这便是天地的由来,而后东皇太一和地皇后土相续出世,是为皇天后土,相续统治洪荒,当时世界,天圆地方,不同后世。 然则到了地皇纪末、人皇纪初的年代,不知何故天地碎裂,时间,空间,伴随着天地一起碎裂成无数的次元、位面、亚空间,这些断碎的时空都是依附于主物质世界也就是星辰宇宙而生,当时人皇用洪荒北斗九星为洛书,又采周天星斗精华以为河图,能用河图洛书演化星辰宇宙,世间万物,有生生不息繁衍造化之不可思议神通,又集合太古五大部族之力,采天地间五行本源炼制成五面五方旗,分别为中央戌己杏黄旗,东方青莲宝色旗,南方离地焰光旗,西方素色云界旗,北方玄元控水旗。 于是天地始定,星辰有序,有了如今星辰宇宙的模样,星辰,星系,星河,星云,并为奇观。 本来大家都是生活在主物质世界中,但后来有大神通者为了躲避神族混战进行位面旅行,这才发现那些断碎的时空有些竟然已经发展成为独立的世界,里面物资之丰沛,灵气之充足,更甚于主物质位面,这种大型适合人类生存的位面足有数十个之多,这些大神通者大喜之下便纷纷携家带口避入其中,由于这些大神通者多是仙道中人,后来这些位面便被统称道家三十三天,其实只是其中比较出名为众人所知的界天。 而西方教发展比较晚,起步的时候这些合适人居住的界天基本已经被瓜分完毕,找不到大型的界天,最后只好找了个小一点的空间,也就是西方极乐世界。 由于西方极乐世界先天不足,所以西方教便倚仗亿万信徒的信仰力量,从虚空中吸引空间碎片,扩大西方极乐世界的地盘,由于只专注发展一个,到了后来西方极乐世界的范围反而远远大过了道家三十三天中任何一个单独的界天,成为仅次于天庭所在天界的存在。 不过西方教对功德的利用一样不够系统,虽然比道家只知道逢年过节受点香火强出许多,不但鼓励信徒多念阿弥驼佛,而且连信徒降妖除魔时,也要念一声我愿以此功德,**佛净土,但毕竟太过零散,和后来宗教规定必须定时做礼拜,祈祷忏悔收集信仰力量来,又要差了许多。 但时空无尽无量,真正被开发利用的始终是少数,更多的空间却还是处在原始的状态,有的空间更是自形成以来便没有生命进入过。 庄周此刻便在这时空的缝隙中穿行。 “四岳大会还有数年时光,乘这机会正要抓紧时间提升自己,否则到时碰上扎手的点子,不是自寻没趣。” “我这元力种子竟然是从人皇处传下,当真是奇妙无比,这一点力量便能承载如许的记忆,只是可惜我至今尚未完全参透,所得信息仍是残缺不全,其中还少了些关键的东西,不过只是如此,也得益良多了。” 原来当日庄周所得元力种子竟然是人皇留下,里面蕴含了人皇一生的经验记忆,无论谁得到这种子,只要加以修炼就能成为另一个人皇,庄周元神修行大圆满后,终于慢慢的读取到隐含在种子中的信息,对玄黄真身的修行也有了个概念。 “人皇统摄寰宇洪荒,凭的便是这天地玄黄气,不过人皇死后,这天地玄黄真身的修炼法门便已失传,学的最多的女娲,也不过是学了半部,所以至今女娲形象还是人首蛇身,便是因为这天地玄黄真身并未炼成,就能补天造人,神通简直是不可思议,至于其他人,更是等而下之,便是黄帝大哥虽然称为人皇,也不过是在崆峒山向广成子学了点生气的修炼法门,不过是天地玄黄气的一点皮毛,而且驳杂不纯,实在不足论道。” “我既然继承了天地玄黄气,炼天地玄黄不灭真身,我便是人皇,又哪用外人来册封,只是这人皇全靠自封却也不行,也得实力足够,才能得到大家公认。如今我天地玄黄不灭真身不过到了炼血的阶段,皮毛骨肉还需一一炼过,再与本源结合,成就神人位业,还不知道要多少时日,浩然正气又没能圆满,不能直接破开南冥,练不成三光的本体,心相没有依托,便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以之唬人则可,要真和人动手却是不行。” “看来这次却是非走捷径不可,否则我哪来那么大功夫积累真元,到时四岳大会上不是成了无足轻重的看客,还做什么人皇,只是我手里一没有天地玄黄玲珑塔,否则只需将这塔炼入身体,立刻便是万邪不侵,先立不败,只是太清圣人却没这么大方,送了离地焰光旗也就算了,要是再送天地玄黄玲珑塔,那真是要人老命了。“ “二又没有河图洛书,这本是人皇的证道法器,可恨却落在伏羲的手里,他是五德真身,根本不能炼天地玄黄气,便是把这宝贝收在手里再久又有什么用,最多也不过是弄出一个先天八卦来罢了,要是这河图洛书给了我,便能立刻借河图洛书中的布下混元河洛大阵吞吐周天星辰之力,千万倍的提升自己修行的速度,有这等法宝,还愁什么玄黄真身不能大成,可笑我当年误认人皇九头氏就是土神居方氏,竟然以为河图洛书等级还不如五色旗,真是可笑之极。” “东皇太一立天干地支大阵,地皇后土立日月星斗大阵,人皇九头立混元河洛大阵,这洪荒三大阵法内中蕴含着三皇所悟大道,已经接触到了部分混沌大道的本源,威力只怕还在诛仙剑阵之上,自盘古氏以来,天地间有四人成为至尊,分别为东皇太一,地皇后土,人皇九头,道祖洪钧,这三皇分明就是和洪钧并列的人物,可笑却被道门张冠李戴,推出天皇伏羲,地皇神农,人皇轩辕,以此三人为三皇圣人,却把这真正的太古三皇给掩盖了,要不是得了人皇记忆,又怎么可能知道,这实是天地间最大的秘密,宇宙间原来还存在着可以和道祖洪钧相抗衡的人物,世间原来除了道门混元圣人外另有究极,这是何等震撼的消息,若是传了出去,只怕立刻就要掀起莫大波澜。” “自混沌开辟到洪荒碎裂,又有轩辕氏辟鸿蒙而有文明,其间也不知几百万年,历远古、太古、上古,也不知出现了多少强人,连三皇这样的绝世强者也镇压不住,最后还是黯然陨落,洪钧却是狡猾,功成身退,成而弗居,无为而治,推出玉帝做了傀儡,自己却是做了无冕之皇,说起来道门的做法,阐截两教相争封神,倒是和现在的政党内阁政治颇为相像,只是人家是要争夺席位,这帮仙人却是千方百计的往外推,宁可做个闲散仙人,也绝不愿意到天庭供人驱策。” “不过说起来道祖也不容易啊,当年神族强者如云,道门实力弱小,全靠左右逢源才得以自保,当真是如履薄冰一般,终于另辟蹊径,借炼先天混元一气成就混元圣人,万劫不磨,实在是不容易,也难怪道祖门下弟子二代和三代之间相差如此之大,想那所谓阐教十二金仙,修行最久的至今也就是万多年时间,在封神的时候只怕才修行了几千年,能成金仙已经是极厉害的了。” 第六章 人皇传承,天地玄黄不灭真身(下) 和谐啊,大雪真和谐。一个叫战甲的某人回家被困在车上,啧啧啊…… 得到人皇记忆对庄周这种出生在万法末世时代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一些从上古乃至远古就流传下来的秘奥,即便是后来的道门修士也是不知,也只有从最隐秘不全的神话传说中才能找到一点影子,但得了人皇记忆却不同了,立刻便知道许多只有核心层次人物才知道的秘密,其中的价值,真是比成就金仙果位还要来的大。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没有金仙果位,即便知道了这些也没有用罢了,毕竟层次太过遥远,就算知道了一些秘闻也根本无法利用,这也是为什么直至而今庄周才读取到元力种子中承载的信息,他修成元神无上大圆满,又炼玄黄精血,便有了人皇一脉嫡传的身份,也有了实力接触这核心的秘密。 和氏璧千古奇珍,落在始皇帝嬴政手中,是传国玺,皇帝至高权威的象征,落在普通人手里,却不过是怀璧其罪,自寻死路。 封神大战为什么会选择在地球进行。 人皇一脉发源地为什么竟然修行衰落到了沦为迷信的程度。 太清圣人、轩辕黄帝一干强人为什么在地球和昆仑星留下此等至宝。 轩辕黄帝更是派了分身亲自镇守。 这背后的动机在庄周现在看来实在是有些叵测。 但这些暂时不是庄周需要考虑的,如何利用自人皇传承而来的信息迅速壮大自己的实力才是庄周现阶段最重要的。 在庄周所得信息中,最重要的却是人皇一脉嫡传的功法,天地玄黄不灭真身,练成之后便能与宇宙并生,同呼吸共命运,是神族不死不灭几种至高神通之一,和道门天人合一有异曲同工之效,虽然庄周现在所得仍然有些不全,但比起他自己揣摩出来的炼玄黄精血来,却是精微高妙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是这天地玄黄不灭真身却需要巨量的天地玄黄气才能炼成,当年人皇九头氏是借河图洛书之力,和周天星辰共鸣,强行吸纳大千宇宙星辰力量,凭借这无穷能量才修成天地玄黄不灭真身,现在的庄周却是没有这个条件,要是强行吸纳外界元气,只怕把一个星球的元气吸干都未必能够他练到大成。 最重要的,这样吞吐而来的力量还不纯净,天地玄黄气虽然是宇宙中三种本源能量之一,但所谓三生万物,无论是鸿蒙清气、浊气还是天地玄黄气在宇宙中其实却都是极少的,需要从吸纳而来的力量中进行提炼。 如果力量不纯,便走上了魔道的路子,虽然力量够大,但无法和本源共鸣,领悟大道,境界上不去,也是一样不行的,只凭力量强大,又怎么够资格当人皇。 戚休等人身后的老大阳蚀之所以被众人推崇,便是因为他能够和五行之中的金之本源产生共鸣,借用本源炼体,只要不出意外,成为新一代金神是稳当当的,所以才有一大批人投靠,隐隐和西王母对抗,这一点和庄周截然不同。 无奈之下庄周只好另想办法,幸好他得到部分人皇记忆,知道天地玄黄气是生生之气,除了日月星辰山川河岳中存在外,一切生命体中也有天地玄黄气存在,依据本体蕴含此气的多少生命力不同。 尤其是洪荒时代的荒禽荒兽,蕴含着人类无法想象庞大无匹的能量,一头荒禽荒兽身上能够提炼出来的天地玄黄气只怕比一个星球上都多,当年九头氏还没炼河图洛书吞吐星辰宇宙的时候,便是靠猎杀这些荒禽荒兽修炼的天地玄黄不灭真身。 也是因为九头氏猎杀了许多危害各部落的荒兽,所以他被各大部族推崇,当时的许多勇士,像金神蓐收、木神句芒、火神祝融、水神共工、土神居方,都是他的好友,和九头氏结为兄弟,也是因为九头氏兄弟极多,成为人皇全靠这些兄弟推举之力,所以成为人皇之后才号称九头氏,九头其实就是指兄弟极多。 在九头氏时代,人类与荒禽荒兽的战争是主流,虽然庄周不知道后来关键一战的结局,但只看现在人类在宇宙中的地位,便知道当年一战是人类赢得了胜利,成为三界之主,至于荒兽,除了一部分被消灭,一部分被驱逐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和人类保持了良好关系,尤其是其中的太古龙族,更是仅次于太古五大部族的第六部族,历来都掌握海洋,和人类各有地盘,互不侵犯,实力之强远不是后来天庭号令下的四海龙族可比。 所以易书有云,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可惜虽然如今四海龙族衰落不堪,但庄周还是不敢学猴子一般杀上门去打秋风,毕竟猴子只是抢了人家的定海神针铁就被告上了天庭,他却是想猎杀荒兽炼玄黄真身,这是要人老命的事情,四海龙族不拼命才怪了。 荒禽荒兽之后,又有妖,这些妖虽然天生力量不一,有强有弱,但达到荒兽那种层次像猴子一样堪称妖神的是寥寥无几,已经威胁不到人类的地位,普通的妖精一个炼精化气的修行者就可以轻易收拾,在人间界横行霸道的妖王也不过是相当炼神还虚级别的修士罢了,至于更高一层次的天妖,基本已经在封神之战中收拾干净。 想靠猎杀这些小妖增长实力自然也是不现实,不说难找,便是找到,也不过是鸡肋,庄周自然是懒得去找。 他的想法却是去那些人迹罕至的时空缝隙,撞一撞自己的运气看看能不能碰上什么天材地宝或是荒禽荒兽,他得到人皇记忆,自然知道当年的荒兽实力是多么的强横,数量又是如何的庞大,如此一个可怕的种群就此完全消失,庄周是绝对不信的。 猎杀荒兽,借荒兽精血炼体,能省千百年时间,早一日成就大道,对庄周便有利一分,尤其是现在这种圣人弈棋,各大势力倾轧,弱小修行者连棋子的资格都没有的时代。 要想保命,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的增强实力。 得到人皇记忆的同时,也意味着庄周这枚棋子的重要性也同样千百倍的增加,危险也同样千百倍的增加。 他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人皇正统的问题了,而是他就是人皇传人,是比大神女娲、天帝伏羲、轩辕黄帝这些大佬更正统更名正言顺的人皇传人,只要炼成天地玄黄不灭真身,三分宇宙,天上地下,人在中间,并行不违,他就是第二个人皇九头氏,三界万民的主宰,一切神通者的至尊,地位尊崇,可说是直追道祖洪钧,怎么不让人眼热。 另一方面,人皇虽然地位尊荣,毕竟是上一个时代了,现在这个时代却是道门最强,佛教其次,天庭名义上统领三界的时代,庄周就好比得到了一个过气皇朝遗留的宝藏,却还没来得及挖出,更别说招兵买马建立势力了,反而是随时可能被人指控为试图复辟,然后华丽的被轰杀。 虚名害人啊,实在是很扑街,不努力乘着还没暴露赶紧增强实力还能怎么办。 庄周现在越来越觉得,命运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着人不断前进,稍有懈怠,可能就被历史的车轮碾得粉碎。 进化这条路,实在是不容易。 要于千万人中脱颖而出,更不容易,不付出一些代价又怎么可能呢。 优胜劣汰,自然选择,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第七章 洪荒遗民,人定胜天非虚言 和谐的几天……更新可能会不大稳定,见谅见谅。 时间、空间,这是宇宙中最诡秘的存在。 要在其中猎杀荒兽,不说荒兽本身的可怕和遇上的概率大小,能保证自己不迷路就应该偷笑了。 能够纵情遨游其中,即便是茫茫宇宙,也不过是寥寥数人才有这个资格。 以庄周现在的实力更是勉强。 幸而他得人皇记忆,虽然还缺了一些关键的东西,境界不到还无法体悟,但人皇两大绝学,天地玄黄不灭真身和混元河洛大阵却是记得的,庄周现在施展的正是从混元河洛大阵中演化来的一门神通,北辰星光遁。 原来洪荒尚未碎裂之时,周天星斗以北斗为尊,北斗又共有星辰九颗,称为北斗九星,后来人皇九头氏便是取这九星制成洛书,借这洪荒星辰至尊王者的无匹威能,才能发挥出混元河洛大阵改天换地的威力。 由于混元河洛大阵是以河图为网,洛书为眼,全靠这洛书定住方位,才能不迷失方向,这北辰星光遁便是由此而来,练到最高境界能够瞬间游遍大千世界亿万星辰而不迷失方向,完全无视空间时间的阻隔变化,当真是把宇宙当作自家的后花园一般,随意赏玩,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快捷方便无比。 庄周现在的实力自然是远远没到这个地步,只好借助工具,秘密立下北斗星坛,借助北斗七宿的星力定位,又将那件昆仑雪蚕丝炼制的衣袍重新炼制,刻上一个残缺版的河图法印,只要略加催运,周身便星光璀璨,刻在衣袍上的星辰轨迹不断变换,时刻和身边的星辰宇宙相应,能够借到周天星斗之力。 这残缺版的混元河洛大阵虽然不能和真货相比,也足以让庄周在时空旅行中不至于迷失了,和人争斗,更隐隐有半个主场的优势,事先便布下阵法,自然是占尽便宜。 更不用说星光、星辰、星系、星河、星云俱为点缀,人着此衣,俨然漫步星辰大海,这身服饰配上庄周的形容气质,即便是天上真仙见了,也要相形见拙。 毕竟是大罗金仙、人皇传人,虽然庄周自己不以为意,却也要注重形象,准备一套拿的出手的行头,和人交往才不丢分,否则到了四岳大会,只怕要被人看着是叫花子。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便是这个道理,即便是道祖洪钧,出场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得弄些香气祥云什么的充充场面,要是没了这些,人家只怕以为洪钧就是一糟老头子,哪里知道这就是现任宇宙第一人,道祖洪钧。 其实万物都有兴衰,例如神兵自晦一说,若不自晦,整天剑气滔天,即便是再厉害的神兵,过上千百年也不过是一块废铁罢了,修行者也一样如此,不可能整天神念乱放,虽然修行者实力很强没错,但也有极限,要是整天神念扫射,坚持几天自然是不成问题,可时间一久,一样要耗尽崩溃,所以平日里大多数修行者都是不用神通的。 这就好比积累消费之间的关系,大多数时间都要用来修行积累力量,消费毕竟是要看积累的,再小的积累也是积累,而再小的消耗也是消耗,这种量变最终会导致质的变化,实力的消长也许就在这种细节中体现出来,不能不引起重视,另外修行者各有地盘,哪里可能容忍别人整天窥视自己,要是四处乱扫指不定就引发一场大战了。 正是明了这个,所以庄周现在根本不像当年那样无节制的使用自己的力量,只有在必须的时候,才会用神念扫描一下可疑的地方。 荒兽虽然名为兽,但一种智慧生物一旦在世界上存在了百年时间,就再不能说无知了,漫长的经历足以弥补一切。 要想发现这样的存在,神念乱扫是没用的,要是这样嚣张,说不定猎杀不成反而被荒兽给猎食了,这才真是天大的笑话。 即便是最弱小的荒兽,实力也在普通金仙之上,幸好在上古时代,修行数万年甚至数十上百万年的强人同样比比皆是,这些人的实力简直可以说是强的令人发指,在绝对力量上都是直追混元圣人这些教主级的人物,远不是后来的阐教十二金仙之类修行几千年的货色可比。 像封神之中的教主之下第一强人孔宣,便是成道天皇,神通法力广大无边,甚至能够插手混元圣人之间的打斗,和云霄三仙姑这些所谓的金仙完全没有可比性。 后来通天教主的大弟子多宝道人转世为释迦摩尼佛,在雪山顶上修成丈六金身,却被孔雀一口吞下,最后破开粪门才得以钻出,阐截两教二代弟子中实力最强的多宝道人尚是如此,更何况其他人。 可以说虽然同为金仙,但其实古仙人和封神时代的金仙实力差距之大,称的上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像云中子等阐教金仙,真要到了人皇的时代,也就是做小卒子的份,连对付那些最弱小的荒兽都很勉强,更不用说那些强横得逆天的存在了。 庄周要不是有人皇记忆,先天的对荒兽便有一种心理优势,又有北辰星光遁为倚仗,一旦局势不利便可以溜之大吉,也不敢孤身便来猎杀荒兽,不过也惟其荒兽绝对力量强大如此,一旦炼化,效果也是同样的强大,绝对省下不知多少年苦修,短时间内力量便能上升一个台阶,相比这种收益,再大的风险也值得了。 只是庄周此举真是比大海捞针还难,要不是刚好看到,即便是荒兽就在附近也未必能发现,像金仙佛陀达到天人合一或是涅槃寂灭的境界,又或是这些上古的荒禽荒兽,天地灵种,都有办法让自己和周围环境完全合一,完全没有存在感,相当于金仙第一重的无我至人之境,根本无法推算,就如当年元始天尊无法推算孔宣这只泼鸟会在金鸡岭阻路一般,庄周成就无上正等正觉的一刹那,能够接触到天魔佛陀和天庭的意识,也全是因为人家光明正大的把自己亮了出来,就好像黑暗中的灯塔,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要是刻意收敛,也是一样发现不了的。 现在庄周同样无法用元神观照虚空来查找荒兽的下落,能不能如愿,就全看人品如何了。 这种搜索全靠运气,而且需要无数次的重复,本是极度枯燥的事情,但庄周此刻心中有大定性,却是不急不躁,甚至连负面情绪都没有,仍是专心搜索,最厉害的是,庄周并没有像当年离开昆仑星时候一般,将精神寄托他物,用移情之法派遣枯燥和无聊。 无论是力量的波动还是心情的起伏,都近乎恒定如一一般,平静如水。 北斗七宿和周天星辰的力量透过残缺版的混元河洛大阵源源不断不断的传送到他的体内,然后被迅速炼化,一部分进入北冥气海之中,其中清气冉冉上升,化为日月星辰,另一部分便被排出体外,同时强化着周身的皮毛骨骼血肉,同时另一股更纯净的天地玄黄气则被压缩凝聚成玄黄精血,渗透进血脉之中。 庄周之道,虽是以炼天地玄黄气为主,但却兼修佛道巫等各大流派,甚至连信仰造神之法也有涉猎,可以说是海纳百川,兼容并包,并不拘于门户之见,只看是否适合自身需要,有利于修为增长。 其中最纯最净的天地玄黄气被用来炼天地玄黄不灭真身,清气和玄黄气兼有的浩然正气则用做修炼三光本相,连最次的浊气杂气,庄周虽然嫌其驳杂不纯并不修炼,也被废物利用来强化身体。 随着境界提高,力量更加纯粹,质地自然是变高,只是数量上,反而减少了些。 以往一些错误的做法,渐渐被庄周纠正过来,只进不出在数量上固然是增长极快,但却极妨碍境界的提升,所以庄周以往境界提升基本都是靠实力提升强行带动,现在却是明白,天地玄黄气是生生不息之气,正是要吐故纳新才能得其中真意,要是只进不出,却是死水一潭,又哪里活的起来。 元神修行大圆满后,以往的相互对立的修行体系在庄周身上开始变得日益融合,神道仙道,都是人道,在本质上又有什么不同呢。 一旦不再执着于名相上的区别,什么星辰诀、浩然正气、天地玄黄气,自然是融会贯通。 天道至简,一以贯之,自然而已。 有为法至此,已是尽头 一切贤圣,实因无为法而差别。 但有一点却是一样的。 大千世界,光怪陆离,在这等人眼中其实都是平常了。 庄周亦如是,所以不动心。 北辰星光遁法不愧是人皇所留,庄周身化流光,借星辰能量波动敛去形迹,越过无边无际的苍茫宇宙,其间也遇到一些隐居的地仙,竟然无一人能够发现他的踪迹。 也不知过了多久,庄周已远离了太古金族的地盘,深入到时空裂缝的最深处,这里别说是人类,连仙道也已绝迹,但灵气却空前的浓郁起来,让庄周暗暗心喜,难怪仙道都争着往各大界天跑,自从星辰宇宙形成后,宇宙都处在不断的膨胀之中,元气是越来越稀薄了,修炼速度减慢许多,也只有这些相对独立的界天没受影响,还隐隐保持着洪荒当年的景象。 庄周越发小心起来。 四周不时有碎裂的空间碎片划过,这种空间乱流,真要撞上了即便是天仙修为也是顷刻间便粉身碎骨,庄周虽然修为远胜天仙,肉体更是强悍,但也不必特意去试一试这种自然的威能,能避则避,一时间速度慢了许多。 第七章 洪荒遗民,人定胜天非虚言(下) “咦,”小心翼翼的躲过一阵狂暴无比绵延数光年的能量流,庄周忽然诧异一声,“怎么可能。” 身影一闪,借着北斗星光之力,刹那间变幻了方位,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空间,这里灵气浓郁,生机蓬勃,千百倍于昆仑星,更令庄周惊讶的是,这里赫然竟然有人类生存。 并不是戚休那种神族,也不是仙道修行者,而的的确确就是普通人,只是身体素质比起庄周以前见过的那些凡人实在是好了太多。 这些人身体里蕴含的天地玄黄气虽然在庄周眼里仍然是微尘一般,但比起庄周以前所见的凡人,却少说也多出了百倍,这样推算的话,这些人至少也能活个上万年。 难怪传言上古之世,彭祖寿八百。 要是有这样的环境,便是寿八千又有何难! 而这一片天地中生存的人类少说也有上千亿。 更难得的是,这些人类并没有修炼过的迹象,虽有不少神通者存在,却并不作威作福,而是也如凡人一般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神通者和凡人并无差别。 民风淳朴至此,实在让人感叹。 要是得了此地,教化生民,传下道统,那足可立大教了。 即便是西天极乐世界,也未必有这么深厚的基础。 人类是万物之灵,修行的速度远胜于禽兽之类,只是洪晃碎裂之后,人类的素质急速下降,修行起来才困难重重,这里虽然不及洪荒,但也远胜于主物质位面的人类了,身体素质比起常人来好了千倍万倍的也是无数,要是修行起来,速度自然是绝快。 洪荒遗民,果然不凡,难怪稍加修炼便能和荒兽对抗。 人定胜天,并非虚言。 便是庄周也是喜不自禁,若能在这里建起一份基业,再辅以银河系的太古土族,或许能和道门一争,否则只知道混迹在金族之中,左右逢源,挑拨离间,不知道强大自身,最后也不过是申公豹之属,没有了利用价值之后便被轻易丢弃。 虽然没找到天材地宝和荒兽踪迹,但在这宇宙极深处见到洪荒遗民,却也令庄周不胜之喜。 当下庄周收起遁光,落了下去。 这里虽然没修行者存在,但人体本身就具足一切神通,没了物质和精神的双重污染,神通者的比例却是极高,便是庄周也不敢大意。 当下敛去形迹,小心翼翼的观察起来。 当年洪荒世界也不知道怎么就碎裂了,九头氏的记忆又残缺不全,庄周至今不知缘故,但也知道洪荒世界的主体,便是今天的星辰宇宙,而剩下相当一部分,却形成了相对独立完整的界天和极度混乱的时空乱流。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不够完整但还有些规律的空间。 洪荒之上的百姓虽然大部死亡,但也有相当一部分在当时的大神通者保护下散入星辰宇宙和这些界天之中。 这本是神族惯例,人皇遗教,神的尊崇地位,很大程度便来源于此,像大洪水的时候,地球上很多文明能够得到保留,便是得到了当时神族的援助,这些普通人才能够得以生存下来,这在许多神话传说中都有体现。 其中最经典的一个,便是诺亚方舟的故事,诺亚在上帝的指导下,造船避过了大洪水,其实除此之外,在古希腊等其他地区,一样有同样的神话流传。 对神的信仰崇拜,并不全是人类自己臆造,若是如此,也不可能在许多地方都表现的如此一致,只不过当时没有文字,许多真实的历史,在流传之中逐渐被扭曲,于是变成了神话,便成了传说。 过往的一切,也因此而终于成了历史的尘埃。 但当这些过往的东西真实再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历史,也同样是活生生的,浅薄,其实不过是来源于自身的无知罢了。 身处其中,如同洪荒重现,对心灵的启迪是无与伦比的。 站在这个时代去看,一切崇高者,都有崇高者的理由,一切伟大者,都有伟大的原因,于是谦卑,于是恭敬。 庄周渐渐体会到了人皇九头氏那种负起万民福祉的崇高情感。 虽然未经修炼,这里的神通者实力也太过于强大了些,地球上的那些异能者,比起来简直是连蝼蚁都不如,这是接近神的力量。 庄周虽然敛去了形迹,仍然几次差点被发现,幸好他下来之前便有先见之明,挑的是一个相对偏远的地方,并没往他感应到神通者最强大密集的中心区域去,所以仍能敛去形迹。 虽然他也想混入其中,可惜,这里的人类平均身高丈六,在庄周看起来就好像房子一般,太过高大,而他自己,和这里的成年男子比起来,简直是幼童,这种体型上的巨大差异,令得庄周收起了第一时间混入其中的想法。 静下心看着天上云朵变幻,揣摩起变化之术来,人皇九头氏传给庄周的记忆中并没有变化之术,堂堂人皇,王者大道,用不着这个,变化之术本就是道门兴起之后才有的,连同为修炼者的佛门,都是不怎么讲变化之术。 同样,轩辕黄帝留的那些法术中,也没有变化之术,身份地位至此,哪还有用变化之术的,幸而庄周想起以前所读的列子一书,这位大人倒是谈到过变化之术,只是其中只有几句简单的口诀,并没有具体的办法,庄周也只知道变化之术又有幻术和化术之分,幻术其实并没有变化,依靠的是精神力量迷惑人的思维感官,但这种幻术要求施法者有远胜于其他人的精神力,事实上只能糊弄凡人,在修行者和神通者面前,是靠不住的,随时可能会被拆穿。 另一种化术才是真正的变化之术,讲究的是本质不变而外在形体变幻,也就是列子的变化之术,这种化术用出来之后,外形完全改变,除非有人能够看到本质,否则的话根本不虞拆穿,猴子的地煞七十二变,猪的天罡三十六变,其实都是如此。 后来庄子在列子的基础上,悟出本质的鲲鹏变化,那就已经超乎一切变化之术了,连本质都能改变,何况形体,堪称是变化之术的登峰造极之作,甚至连老子的一气化三清都远远不如。 第八章 闾湐河上,独抗四十神通者(上) 庄周坐观涛生云灭,星移斗转,这一坐便是六日,其间无数幻象生灭,心魔滋扰,都在他无上的定力面前消退,成就无上正等正觉,元神修行大圆满,心灵已经圆润无暇,没有任何外力可以动摇,便是如佛陀天魔一般相斗数千年都有可能,何况区区六日,这些幻象却是根本无法动摇庄周所修儒门秘传不动心神功。 只是庄周虽然不动心,但同样无法悟到变化之道的要旨,虽然知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变而道不变,但落实到现实之中,却又有无数的难处,直到第七日,启明星升起,那第一道光线投入庄周的眼帘,庄周只觉万物刹那复苏,生机蓬勃。 那一束光线之中,传递的分明就是万物生生不灭的一种力量。 在庄周眼中,万物一起脱去了形体,只余一股生机流转,三千鸿蒙世界,都被这股伟大的力量充满。 刹那顿悟之下,庄周豁然立起,双手掐印,直指本源,“太初,一元流转,万物化生,太初元始变。” 说着一跺脚,人便往上长,直长到丈六高下才停住。 庄周化生的这大汉,丈六高下,全身肌肉虬结,肌肤黑黝黝的发亮,眼神更是锐利,燃烧着一种无匹的斗志,似要把苍穹撕裂,双手摊开,能掌乾坤变化,能主万物兴衰。 俨然是当年庄周地底所见的那人。 人皇九头氏。 天地玄黄气流转周身,随着刚才的顿悟,万物都传来一种欣喜和温暖的力量,虽然微弱,但胜在生生不息,源源不绝,如同碧海青天一般无有尽头。 庄周忍不住仰天长笑,“释迦外道,只知形体的缘起缘灭,岂知这本质的生生不灭,世间若有类知此,可为造化主。” 说着他便往人烟处走去,放开脚步,即便是不用神通,一步也能走出两三丈,不过一小会功夫已是走出几十里,他一路昂然而行,进了一处村落,早有人迎出来,准备了一些细小的果实请他取用。 这些都是女子,庄周举目四顾,也不见部落中有男子出现,当下暗自点头,天皇纪是原始氏族时代,地皇纪是母系氏族时代,人皇纪是父系氏族时代,宇宙碎裂是在地皇纪末,看来虽然已经几十万年过去,这里仍然保持着当年的人文风貌。 由于继承了人皇记忆,他对这些并没有不适,在九头氏的记忆中,早年他游走洪荒的时期,也是这样四处取食,作为回报,还替各大部落除去一些危险的荒兽,也是因为如此,他交下了木神句芒、火神祝融等一大批好友。 当下双手环抱回礼后,他便取用起来,虽然早在九头氏的记忆中,知道这些果子的难吃,但庄周还是被那酸涩的味道弄得差点吐出来。 这些初民,虽然其中有大量的神通者出现,但其总量毕竟只能占一个极小的比例,由于体型的庞大,生产方式的极度落后,这种力量增长带来的好处远不及对食物的需求消耗的增长,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狩猎一天所得,还不够他自己一个人吃的,在食物上严重依赖女性采集,因此地位自然是不及女子了。 当下庄周心中便有了计较,强忍着吃了一些这些女子奉上的食物,庄周便收回手,笑着说道,“既然吃了你们的食物,我便也回请你们,吃上一顿如何。” 众人都是诧异不解,却见庄周已经从介子空间中抓出一把稻米,黄灿灿的稻粒在展开的手掌中发着金光,微微一笑,庄周接着说道,“你们且看我这稻米,却比你们的果实如何。” 这培育而成的稻米和野生的稻种不同,颗粒饱满,不像野生的那么干瘪细小,一干人竟然全都没见过,当下有人捻过一粒捏碎,雪白的稻米和黄色的谷壳混在一起,已然分不出颜色,那人又捡起一粒,剥下黄色的谷壳放入口中,嚼了嚼,这才点头道,“味道还可以,不过分量太少了些。” 其余众女也都纷纷点头,庄周无语的伸手也捏碎了一粒,这才说道,“外面的那个是谷壳,不能吃的,里面的才是米粒,可以吃的。” 当下其余人都是眼前一亮,米粒看上去分量可是比谷壳大多了,又有人捏起一粒,也是一样尝了,皱眉道,“可惜硬了点,不过这米粒很结实,分量却是很足。” 庄周轻笑一声,对这些初民的可爱已经无话可说了,只是笑道,“这米粒还需煮熟,才能入口,却是不能和一般果子一般生吃的。” 当下他取了一个大碗,将米粒剥了出来,用水洗了,然后放入碗中,略运真火,已是将饭做熟,又请众人品尝。 这米饭一经做熟,还没吃便已清香扑鼻,这次却是大家都跃跃欲试,最后还是先前那女子尝了一口,顿时眼睛都眯起来了,其余人见状,再忍耐不住,纷纷尝了一口,这下米饭清香的滋味,已经彻底征服了这些以野果果腹的人们。 果然,生产力的进步是一种无可抗拒的大势啊。 庄周不过做了一碗,便是一个人吃饱都很勉强,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庄周,只盼着他多拿出一些稻米来。 当下庄周又取出一把稻米,众人见了不免有些失望,庄周只是笑着解释,“这稻米和果实一般,也是秋种夏收,要是规划好了,便是一年两熟甚至是三熟也是很平常的事情,这一把稻米虽少,要是种到地里,那却是很不少了。” 庄周到外面寻了个开阔处,闻讯而来的部落中人团团围着庄周,看他把地面翻开,然后把稻种播下,调来雨水滋润,又用天地玄黄气催熟,不过片刻间,这一捧稻米便已成熟,竟然收获了足足数百斤,整整一大片地里都是稻米,再次播下,这下已经不计其数了。 就算是整个部落的人都吃这个,都可以吃上好几个月了。 为了增加说服力,庄周便用这收获的稻米煮了米饭,请众人享用,见到这种出来的米饭果然仍是和先前一样,可以食用,众人心中的那种梦幻感才淡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发出真正欢呼声。 庄周忍不住一同微笑,知道自己的传教计划已经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第八章 闾湐河上,独抗四十神通者(下) 在这个时代,没有一个部落能够抗拒吃饱饭的诱惑。 饥饿正是自己传教最大的同盟军。 当年道门能够击败神族,最终主宰人间,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道门发现了这个规律,观黄帝部落所为,无不是传播人文教化之举,正是这个,最终击败了武力强大的神族,成为人间正统。 剩下的便是神通者的问题了,虽然这里的神通者数量广大,但毕竟没有统一组织,没有形成一个超然于普通人之上的阶层,而是隶属于部族的武士,在很大程度上受普通人的影响,这便已经有了极大的优势,更何况这些人尚未组织起来,便有利于庄周各个击破,加以收服。 神通再大,也敌不过人心向北的力量。 庄周看着欢欣雀跃的初民们,心中也忍不住欢喜。 正是这些质朴的人,才是最好的修道者啊。 这不但是体质上的优势,更由于天性,初民质朴,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人性的单纯,便近乎大道,所以老子一直对此羡慕不已,因为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后世修者那样修行艰难,修炼的时候还要降伏妄心,他们的行动本来就是本心,所言和所思一致,所行和所言一致,直指本心这修道路上最难的一步,他们却是不修而得,这自然是轻松了无数倍。 明心见性,便是真觉悟,初民虽然不觉,所行却是和觉者一般,老子所说,大智若愚,其实便是如此,真正的大智慧,明白之后,其实却是和最普通的人一样,并无不同。 返璞归真,如此而已。 所谓的理想,大同也好,共产主义也好,其实说穿了,初民早就做到了。 “我今为人皇,当行不言之教,为众生辟鸿蒙、开草昧,方为正道,如此大教不教而成,大业不兴自立,盖人心向背而已。” 当下庄周便在这里住下。 兴立文明教化,足衣食农桑之用,制婚丧嫁娶之礼,又传昆仑书三卷,将道门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炼神还虚的修炼之术传下。 初民之于修炼,实有常人所不及的天赋,不过短短一月,便有数人将这三个基础环节修炼完全,由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仙人,令庄周乍舌之余,便只有麻木了。 这些人本身所具备的精气也实在是太深厚了些。 庄周于这宇宙深处洪荒遗民聚居之地传教,可说是洪晃破碎以后第一个外来者,这里的神通者,神通全靠天生,不但道门的修炼之术没有,连神族本身不死不灭的法门也没有传下,以庄周的推测,很可能是因为洪荒破裂之时,为了保住这方空间不破碎,当时的大神通者已经统统遇难,后来的这些神通者都是天生的,尚未上升到自觉的阶段,自然是差上许多。 他又传文明教化,能够让人吃饱穿暖,因此庄周的名声很快便流传开来,从边远的部落一直向中央部落蔓延,所到之地,无不敬仰有加,乘着这种声势,庄周也开始向中央部落进发,在那里聚居着神通者的绝大部分,也是文明程度相对较高的地方,在那里传下大教,整个人皇道统才算在这方天地扎下了根。 自然一路也有神通者对庄周的挑战,但庄周此时的道法神通,都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阶段,又哪是这些神通者可比的,比试的结果也无不是对庄周敬仰有加,心服口服之余还有不少人就此跟随庄周修行的。 等他到了中央部落,随行的弟子已经有几千人,都对庄周执师礼,称庄周为老师,庄周又法基督故事,每次用些神通变出大把食物,更是征服了许多追随者,一心一意以为他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了。 自然其中也有些部族对庄周的举动很是不满,因为庄周拐走了大量的劳动力,越是往中央部落行走这种情况越是明显,这些部落大抵是比边缘部落先进许多,生产已经有了剩余,人口已经成为一种资源,庄周拐带走信徒太多,自然是极大的破坏生产力的。 发现这一点后庄周立刻改变做法,将先前收的那些弟子不断的派到沿途的各大部落拓荒,传授先进的生产方式和文明礼仪,这一来就改一人传教为众人传教,影响力反而扩大了许多。 不过神通者对庄周的敌视却是改变不了,到了中央部落,神通者已经隐隐形成一个高于普通人的阶层,平时也不像边远地区那些神通者一样劳作,庄周从九头氏的记忆中得知,他当年便是如此,他的兄弟大多便是这种在部落拥有极高地位的武士,最后成为他登上人皇之位最强有力的支持者,只是今日,事情却是反了过来,他要依靠普通人的力量,去征服这些拥有强大力量的武士。 要制衡神通者,唯有修行者。 如此一来,道门修行方法的传授,能够让普通人也成为力量的拥有者,自然是引起一些人的不满与不安。 到了闾湐河时,庄周终于遇上了最强有力的挑战。 一共四十名强大的神通者联手向他发起挑战。 神族的修炼法门是在荒兽的巨大压力下,生死存亡间突破而来,一旦获得比较稳定的生活环境,没有这种生死间的巨大压力,发展便缓慢许多,这些神通者单个的绝对力量几乎能够赶上庄周,足以排山倒海,但运用方式之差,甚至还不如地球暗黑世界的异能者。 毕竟,神通者在这方天地没有挑战的日子已经太久了。 庄周身后有数千弟子,不过大多修行尚浅,仅有的十几个仙人还都被他派出去传教去了,却是帮不上忙,庄周有心立威,伸手挥退想上来帮忙的弟子,这才大声说道,“尔等自恃神通,不知修行之妙,实是旁门,不入正流,既要赌斗,我也无话说,只是不知赌注为何,我若输了,自然是从哪来回哪去,从此不再传教,诸位输了,可能让神通者皈依我教么。” 前来挑战的神通者顿时面面相觑,庄周传下人文教化之举,委实是博得了不知多少人心,便是部落之中,也到处都是庄周的支持者,不愿和庄周动手的神通者也不在少数,他们四十人不过是神通者中的一部分罢了,毕竟不能代表所有神通者。 一名神通者排众而出,“我是尼莫轲,愿以一人之力,向上师挑战,若是输了,是上师神通胜我,愿意皈依上师门下。” 庄周冷眼看去,已知这尼莫轲是四十人中最强大的几名武士之一,如此自然是有些不愿意占联手便宜的意思,当下点头,示意尼莫轲上前。 他有心要折服这些神通者,自然是要以强破强,当下笑道,“尼莫轲,你的神通为何。” 尼莫轲施礼道,“力大无穷,万法皆破,无坚不摧。” 四周忍不住色变,庄周虽然面上神色不变,其实一样吃惊不已,神族最强悍的就是身体,这些神通者其实就是因为继承了神族的血裔,这才如此强大,但同样继承的能力也是极多极混乱,凭借身体的应该说是其中最差的一种能力,只能算是蛮力。 但所谓道穷则变,力量大到极处,一样可破万法,无论你何等样的神通上去,他只要一拳击出,当真是万法皆破,无坚不摧,像希腊神话中宙斯的私生子就有人后来成为神族的一员,尊号为大力神,凭借的便是这天生强悍无匹的身体。 当下庄周点头微笑,“尼莫轲,你来攻我。” 尼莫轲正在惊讶间,已见庄周将左手伸出摊开反扣,五道白光流水般从巨大的手掌上冲泄而下,落地反卷,托起五朵雪白的六角雪花,缓缓旋转,雪花上又各有六条白色气浪,各托着一颗小星。 正是庄周独门法术——六出雪花护体神术。 庄周这时得人皇记忆,又修炼了一段时间,无论是天地玄黄气的质量还是数量都远胜于和戚休等太古金族高手论道之时,雪花如同瀑布一般,光华连成一片,流转之间光暗变化、晦暝生灭、千姿百态、颤动震荡,玄奥莫测之处,可说十倍于前。 尼莫轲再看不清庄周的模样,震撼之余,大喝一声,跺脚向前,力量凝聚,一拳轰出。 这一拳力量完全凝聚在体内,在外并无借力之处,更是呈一个锋型,但也仅此而已,神通者对力量的利用,也就这个地步了。 庞大的力量乒的一声打在庄周护体光华之上,只见光华仿佛涟漪一般的四散开来,在震荡之间,已经将这足以将一座山头夷平的力量化解于无形。 号称万法皆破,无坚不摧的尼莫轲,遇上庄周的六出雪花护体神术根本是无所施其技。 尼莫轲吃惊之余,又是一连数拳轰出,也只是让那涟漪大了一些。 庄周已是估摸出了尼莫轲的力量极限,虽然自身天地玄黄不灭真身并未大成,但也足以抵抗这等强度的攻击,当下看那尼莫轲一拳轰来,忽地散去护体的光华。 尼莫轲正在无奈间,忽然见到光幕散开,之前隐约不可见的人影清晰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由大喜,这一下他拳上加力,已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砰的一声,拳头稳稳的撞在庄周身上。 四周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要看庄周能否用肉身对抗尼莫轲的攻击。 过年过年,没网,见谅。 第九章 以一敌多,混元河洛初显威 啊哈哈,去死去死团们,节日快乐。 世间万法,都可取巧,唯有纯粹的力量,却是破无可破,无从取巧,只能以强对强,用更大的力量才能折服。 这方面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像水神共工那种极端的例子就不提了,例如封神之战中,纣王太子殷郊修炼不过数十年,可倚仗着翻天印,却能把法力比他强上千百倍的广成子赶得满地跑,最后不得不出动四位金仙级别的高手,又借了四面五色旗,这才将他制住。 便是因为这翻天印是当年共工撞断的半截不周山所炼,有着近乎无穷无尽的力量,根本不是法力可以硬抗的,除非有五色旗这种顶级防御至宝,否则金仙见了也只能绕道走,要是其他类型的法宝,便没有这个效果。 又比如猴子大闹天宫的时候,横行无忌,所向无敌,固然有各路诸侯坐观天庭窘状不愿出手的缘故,但金箍棒的优势也是极大,这玩意重一万三千五百斤,根本是遇法破法,遇人杀人,要没有同级别的兵器法宝,那只能是看了干瞪眼,即便是仙肌玉骨,被金箍棒擦上一下,也要骨断筋折,实在是厉害之极。 尼莫轲这一拳轰出,又何止百千万斤。难怪号称万法皆破,无坚不摧。 只凭这力量也足以所向无敌。 庄周散去六出雪花护体神术,见了这一拳威势,也暗暗心惊,急忙默运人皇九头氏秘法,体内玄黄精血急速翻涌,转化为一股股纯正的天地玄黄气,这一道道的天地玄黄气从足底涌泉穴发动,直通头顶百会穴,成了一个巨大的茧状螺旋,暗暗将全身体表牢牢护住。 刚做完这些,尼莫轲拳头已到。 天地玄黄气急速的旋转起来。 将这股巨大的力量冲击转化为亿万缕,沿着天地玄黄气的运转而移动,最后消散于无形,天地玄黄不灭真身果然不愧是人皇九头氏最高绝学,虽然尚未大成,遇上尼莫轲这种水准的高手攻击,竟然毫发无伤。 其中更有无穷的奥妙,和世间常规的护体方法不同,莲花术是排斥,雪花术是吸纳,这玄黄术却是化解,便如虚空通道一般,再大的攻击到了身上,也能被玄黄气引导着化解于无形,消散入自然界中,本身却是毫发无伤。 庄周脸上露出微笑,伸手指道,“尼莫轲,你可心服么。” 尼莫轲脸上露出不信的神色,这也太恐怖了些,那庞大的力量早被庄周用天地玄黄气分化导引至体内北冥星辰海中,依附到一颗颗星辰之中,外表一点都没显露出来,在众人看来,那便是庄周轻而易举的接下了尼莫轲这一击,连一点影响都没有,这已经不是一点点的差距了,而是天差地别,距离大的无法想象。 尼莫轲不敢再出手,终于心悦诚服的拜倒,目中满是虔诚,“弟子情愿皈依,上师圣寿无疆。” 庄周早已知中央部落是神通者聚居程度最高,水平也是最高的地方。 这四十人无疑便是中央部落中最强的一批神通者,尤其是尼莫轲,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单纯论力量,甚至可以赶得上庄周现在,只是可惜运用太差,否则完全是真正大罗神仙级别的高手。 当下伸手抚摸尼莫轲的头顶,“尼莫轲,以后你可名尼莫轲、勇力,为我门下力量第一。” 尼莫轲闻言更是欣喜,连连磕首后退到庄周身后,列弟子第一。 庄周之前便已收过三次弟子,一次是刚到昆仑星,为了掩饰身份,收了五六个蒙生,大多按“志”字取名,只是并没有传神通道法,还有就是在叶知秋所在的碧落星,又收了戚休的儿子戚天城为徒,这次却是取的“诚”字辈的排名,也只传了昆仑派的一些筑基修炼之术。 这两次其实都和记名弟子差不多,庄周一身本事不过得了个皮毛。 庄周心中真正承认的弟子却是李安和小慈航两人,除了契合两人体质因材施教传下伏羲和老子两人的修行之术,更各赐一件仙家顶级法宝护体,还有后来的叶知秋,虽然没正式的收她为徒,但待遇却也是一般无二,不但得传元始天尊的上清紫府仙录,而且又得刑天干戚所炼飞剑,完全和李安小慈航两人一样了。 这也大抵是师之常情,虽然表面上一视同仁,心中却总有些偏爱,如准提道人一般,他化身须菩提祖师在西牛贺州传道,其实早有算定,共收十二辈弟子,分别为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猴子不过是第十辈,取名为孙悟空,但最后得传准提道人衣钵的,却只有他一人,其他弟子大抵不过陪衬罢了。 现在庄周收尼莫轲却又不同,自从修行无上大圆满后,已是证得无上大道,以天心为本心,以天性为人性,这天人之别也就越来越不明显,虽然传道收徒,却很大程度上是顺天行事,对所收的几千弟子并无未成道时那种强烈的偏爱,都是一般看待。 尼莫轲能为弟子第一,也不过是因为他本身的实力确实够强罢了。 与天渐近,与人渐远。 这便是天人之别,也是修行者和未开始修行时候的本质区别。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 这便是道法自然,是修行者修行的根本途径,一切仙佛神圣修行的法门来源。 庄周淡然立于闾湐河边,望着对面的一干神通者,神色平淡如水,尼莫轲肃然立于他身后,两手垂在身旁,望向庄周背影的眼神,任由丝丝惊异。 眼见庄周轻易的便折服力量第一的尼莫轲,其余神通者更是不安。 又有一名神通者疾步而出,神色更加恭敬,“我是萨维但,有惑于心,祈上师教。” 庄周淡然点头,“请讲。” 萨维但双手合十问道,“上师方才言,神通虽然,不知修行之妙,仍是旁门,不入正道,愿祈上师教,神通修行何别。” 庄周笑道,“于本质而言,实无区别,一般都是力量的运用罢了,不过神通自发,未免粗鄙浅陋,不成系统,修行自觉,虽也讲资质,但人人可修,是人类精华之路,又则神通虽大,只能破坏,不能建设,修行之后,即便能力再小,如致力衣食农桑之举,总是有益,兴立人文教化,是为建设,非神通者可及。” 庄周此言一出,四周无论是神通者还是非神通者中都有人目露喜色,却是有悟于心。 庄周扫视一眼,却见仍是有不少人面现疑惑,叹息一声,不再多说,闭上双目。 萨维但却是明白了,又问道,“如上师所言,修行神通,本无区别,然则我等神通者可否修行,祈上师教。” 庄周笑道,“既然本质为一,自然可修,不但可修,而且神通者修行,更有许多好处,不是常人可及。” 萨维但当下也和尼莫轲一般的拜倒,双手前伸,额头贴在手面,大声道,“萨维但也愿皈依我师,唯祝上师圣寿无疆。” 庄周也一样伸手抚摸萨维但的头顶,说道,“善,你能皈依,虽有机心,亦是可取,即皈依于我,总不让你落入外道,以后你可名萨维但、智慧,为我门下智慧第一。” 萨维但也是欣喜,磕首后退到庄周身后,站在尼莫轲身旁。 眼见庄周几句话间又折服了一位,其余神通者都有些发傻,却还是没有立刻联手,又有一人上来向庄周挑战。 之前庄周硬接尼莫轲一击,委实吓到了这些神通者,神通种类虽多,但真正考量起来,其实也不脱速度、力量、技巧这三个范畴,既然力量技巧都不及,自然只好考校速度了。 这名走出来的神通者也是一般的和先前两人一样施礼,然后道,“勃极烈,神通是地火风三术,愿和上师比试速度。” 庄周眼睛微微眯起来,这勃极烈正是对面四十人中的最强者,只听他神通是地火风三术,庄周便知这勃极烈不但力量强大,而且种类齐全,是那种各方面都比较平衡的类型,虽然没有明显的特长,可同样没有明显的弱点,想及自己最近所悟的三门神通,太初元始变、北辰星光遁、六出雪花术,自己已是用了两门,却正好还有一个北辰星光遁可以用上,当下点头道,“可,请出题。” 勃极烈看了看庄周,转身昂然叫道,“大家都知道,这小洪荒中,最高的山是慕娅勃朗峰,那是最接近天神的地方,山上是终年不化的冰雪,山上盛开着美丽的雪莲花,更奇怪的是,山上有着天神遗留的威压,不是得到天神认可的人,绝对不能登上山顶。我的比试题目便是谁能最先取回一朵雪莲花,随便是胜利者,大家说好不好。” 庄周还在琢磨那天神的威压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围已是如雷般的叫好声,当下便点头道,“你既然出了题,便随你的意,就看谁先采回一朵雪莲花,便是胜利者。” 勃极烈大喜,当下两人请人发号,一起出发。 那抛起的石头一落地,勃极烈便化作一股风窜了出去,带起一阵呜呜的厉啸声,庄周不由哑然失色,还以为这勃极烈有了风属性的神通后会开发出多么了不起的速度,没想到不过如此,这和自己当初刚入道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他也不出发,便转头对剩余三十七人说,“你们呢,想如何比试,都可说出来。” 萨维但接口道,“上师,那勃极烈已走了,他有化风的神通,速度绝快,上师不用一起出发么。” 庄周只是微笑不语,最后被逼不过,才道,“修行之极,神通广大不可思议,可说是大千世界任遨游,宇宙星辰任摩梭,别说是此去慕娅勃朗峰不过几万里路,便是弹指间游遍五湖四海,八荒六合,又有何难。” 众人一起都露出惊叹之色。 他却没有明言,原来这北辰星光遁是人皇九头氏从河图洛书之中推演而来,借洪荒北斗九星的力量定住方位,无视一切时间空间变化和阵法禁制封锁,能够游走大千世界,亿万星辰,是天下第一等的遁法,要是用上空间变化的法门,此去慕娅勃朗峰那真是不过一步之遥罢了。 便是不借用空间转换,北辰星光遁可以借到周天星力,也一样是无限接近于光速,不过这就近乎于不可能了,无论是法力还是身体能够承受的强度都有极限,像孙悟空的筋斗云之类,一个筋斗便是十万八千里,又或是元始天尊所传纵地金光法,一纵便是几千上万里,这便是一般大罗金仙的极限了,再要更高,身体便要受不了崩溃,却是不可能的。 北辰星光遁在这方面其实和纵地金光法一般,也要看法力深厚程度,庄周一遁也不过是万多里,但比起勃极烈那种化风的手段已经是跑车和牛车的区别了。 如此自然是可以安心先解决剩下三十七人。 他已看出来这勃极烈无论是力量和手段都是这四十人中最强,而且颇懂人心运用,隐隐有这四十人魁首的意思,便决心各个击破,乘着勃极烈去取雪莲花,先收服剩下三十七人。 勃极烈、萨维但、尼莫轲三人一去,这三十七人却又要略逊一些。 眼见庄周轻易收服萨维但、尼莫轲两人,和勃极烈赌斗之时,还有闲心来和他们比试,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有心一拥而上,却又觉得不好意思,当下怔在那里。 庄周又问了一遍,这才上来一人,“我是库莫奚,祈请上师教。” 这库莫奚却是狡猾,也不说自己神通为何,想出其不意,哪知庄周只是伸出手掌,五道实质般的白光从手上五指伸展而出,待到靠近库莫奚,已是可见光流上各结了一朵雪花,雪花上喷薄着大股大股白色的气浪,上面有数十颗明星载浮载沉,这光流气浪化作一只大手,一把将库莫奚拿住,捏成一团,那明星化作禁制,各按住了库莫奚身上气血波动最烈的所在,仍是再强的反抗都被化解于无形,正是六出雪花术的变种雪花擒拿手,库莫奚被拿得死死的,一身神通还没用出半分便被压倒在地,只得皈依。 这下却是再无人主动上来了,庄周便笑道,“你等既无话说,我也要赶往慕娅勃朗峰取那雪莲花,这场比试便由我出题如何,一个个比试却也麻烦,不若我等一起出手,各凭本事,只看谁坚持到最后罢了,如何。” 众人一起点头,这时候人心还比较淳朴,这些神通者虽然隐隐已经形成了一个在普通人之上的阶层,但毕竟脱离普通劳动者的队伍还没太久,部落之中更是崇尚单挑的勇士,群殴是要被人看不起的,有人虽然点头,但却脸上发红,显得颇为不好意思。 看得庄周点头之余,想起神族那种习惯群殴的作风,却又忍不住摇头,当下漫步向前。 到他现在这个境界,尤其是这个时候,却是不好用拳头了。 但得了人皇九头氏的记忆,庄周对力量的运用,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金仙,达到不可思议深不可测的境界。 当下虽是踏步,暗中却踏罡步斗,结合先前布下的残缺版混元河洛大阵,调动周天星辰力量,只见整个闾湐河上都是星光缭绕,一股股庞大的星力从虚空中轰下,每一股力量都足以抵得上一个大罗神仙级别的高手全力一击,这庞大无匹的力量一降临,便已将剩下三十六名神通者牢牢压制,庄周沿着混元河洛大阵的轨迹,旁若无人的走进。 天光云相都发生变化,本是白日,此刻却幽幽如长夜,寂寞深邃的夜空之上,到处都是星辰的投影。 三十六人虽然聚成一群,面对庄周的时候却只有一人。 所有人都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完全丧失了时间感和空间感,陷入了迷惘错乱的境地,只能被动的招架抵挡星力的轰击,等到庄周出现,不过是举手之间,便已将这三十六人分别收拾。 混元河洛大阵,这三皇法阵的玄奥,已经超越了一切神通者的想象,因为这本就是神通者中至尊,人皇九头氏所创。 第十章 天人化生,道德贯通古和今(上) 见到剩余众人都被降伏,庄周挥手之间,便已将混元河洛大阵散去,他这大阵不过借用了一部分周天星辰的星力,和用河图洛书所布原阵威力只怕差了亿万倍,而且星光乱轰,有些狂暴混乱,和用周天星辰精华所炼河图、洪荒北斗九星所炼洛书这两大绝世奇宝镇压的星力自然不能相比,因此也不能持久,使用起来更是不顺。 但即便如此,也能化白昼为长夜,已经有了初步改天换地的效用,若是法力再进,又有河图洛书在手,只怕便是再炼一个星辰世界都不成问题。 且说这下除了勃极烈外,其余三十九名神通者都愿意皈依,便是周围旁观的众人,也有许多折服庄周神通,纷纷愿意皈依,庄周也没时间再行耽搁,当下略为安抚几句,便将事情交给萨维但尼莫轲等人,自己化作一道流光,往慕娅勃朗峰赶去。 这驾云或遁光之术,到了极处其实也差不多,不过一般说来,肉身强悍的,大多是驾云或是干脆用翅膀,法力深厚的,便大多是化光,稍次者则用五行遁术,而不入流的,则只好御风了。 那勃极烈神通虽大,却不知运用,也是御风之术,相当当年庄周刚入道的水准,自然不被庄周放在眼里,当下虽然化作流光,但并没用上全力,但即便如此,一纵之间便有上万里,已是大大超出这些神通者想象之外了。 不过几纵之间,庄周已经赶到慕娅勃朗峰,正见到勃极烈在山脚老老实实的一步步往山上走去,庄周也不停顿,身化流光往山上急速掠去,便要去取那什么雪莲花。 庄周这北辰星光遁,一纵之间便有万多里,他一连走了小半个时辰,少说也走出几十万里,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连雪莲花的影子都没见到,庄周心中渐生疑惑,再纵一会,猛然醒悟过来,大叫一声,“不好,大意了。” 连忙停下遁光,四面看去,却只见上下都是一片雪白,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方向感都迷失,他这小半个时辰竟然是白费了,不由大怒,却也暗暗骇惧,只怕这次要阴沟里翻船。 自从庄周到了小洪荒后,一干神通者力量虽大,但运用实在太差,哪能让庄周放在眼里,相处多了,不免便有几分轻视,对这神通者口中的慕娅勃朗峰也并不放在眼里,只想连勃极烈都能上去,何况自己,因此也没准备,不想竟然迷失在这里。 “一向都仗着北辰星光遁横行无忌,却是大意了,这次连方向感都迷失,连先前和北斗七星坛的感应都被隔断,什么阵法这么厉害,我这混元河洛大阵虽然不全,但好歹也是九头氏秘传,不想竟然被隔断,好厉害,实在是好厉害。” 这混元河洛大阵是人皇九头氏的看家本领,从中衍生出来的北辰星光遁天生便能破除一切时间空间变化和阵法禁制封锁,也是如今庄周最高的神通之一,连这本事也失效,便是庄周也没了其他办法,一时间傻在那里,急忙要定下神观阵,不想四面竟然有一股无法想象的庞大力量慢慢挤压过来,似乎要把庄周挤扁一般。 在这无形大力中,更有一股彻骨的寒意渗透进来。 庄周惊骇之余,急忙发动六出雪花术,五道白光护住周身,却仍觉得那寒意丝丝缕缕的刺透进来,仿佛要渗入骨髓一般,庄周脸色急变,又默运天地玄黄不灭真身中的玄黄护体术,体内玄黄精血急速翻滚,从脚底涌泉穴,档下长强穴一路发动上来,直到头顶百会穴,气血翻涌间,温热的力量源源而生,这才将这股寒意抵住。 “可恶,莫非这便是那什么威压不成,怎么可能,我都挡不住,那勃极烈修为远不如我,他怎么能挡得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其中一定有问题。” 那无形大力越来越大,连五朵雪花都被挤的有点变形,庄周更觉得身体也似乎有些冷起来,这才知道自己这次实在是生死攸关,要再不想出办法,只怕这次便是自己的末日。 “这可如何是好,我一身所学甚杂,李耳、元始、伏羲、轩辕、庄子,这些大家我都学了不少,可都只得皮毛,未得精髓,平时用来闲谈还可以,现在生死关头却是用之不上,真要最高绝学,便只两样,一是自创,二是人皇九头氏秘传,只是如今我自创的雪花术和九头氏的玄黄术都已用上,眼看还是抵挡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果然是不遇高手,便不知问题所在,以往交手的不是神族那些打手,就是神通者这些低手,还以为自己的雪花护体术已经尽善尽美,如今遇到这无形大力,近乎大道一般,无处不在,无孔不入,问题立刻便暴露出来。我这雪花术以李耳兜率紫火、元始垂手白光术、轩辕鼎术、庄子天子剑,还有自创的星辰诀、浩然正气、玄光术为基,虽然博大之处不下于道门青莲术和佛门白莲术,但毕竟推究时间太少,精深之处还是不及,雪花术吸纳同化外力的能力还是不强,不比青莲术和白莲术可以自动辟邪,驱除一切污秽。” 庄周急速思索,想找个法子脱困,一时间却哪想得出来,这时那莲花之上几十颗明星忽然啪啪声爆响,一颗接着一颗的被无形大力炸的粉碎,庄周身上压力顿时变重,身上玄黄气翻滚,整张脸变得黄蜡一般,活像一个久病不愈的病人。 “看来这雪花术不但吸纳同化的能力不足,阴阳互易的能力也不够,雪花是至阴至柔,星辰却是至阳至刚,可惜两者之间却是贯通不足,竟然因为力量跟不上被炸碎了,”这个念头刚闪过脑际,却见雪花光芒黯淡,如同失去了生命一般,凋谢枯萎下来,只是强撑着在虚空中艰难挪动,庄周不由苦笑起来,“我晕,这玄光术也不行,不能进攻不说,现在连防守也不行了。” (不管您是在哪里阅读我的作品,但看到这句话后,请您能到www..com来支持我。一朵鲜花,一次点击,一个收藏,我都将万分感谢!) 再过了一会,连呼吸都有些不顺起来,庄周其实并不用呼吸,这完全是身上所受压力太大,身体器官受到压迫的反映。 庄周已知,玄黄术疏导化解外力其实也已经到了极限。 从感受到这股压力起,这不过是片刻间,庄周自创的雪花术星辰炸碎、光芒收敛,只剩下五朵雪花还勉强支撑,这其实便是浩然正气和玄光都已失效,雪花术功效已经是三去其二,九头氏的玄黄术也到了极限,开始无法完全保护身体,体内器官除了受到强大压力压迫外,又开始感受到先前那股彻骨的冰寒,简直要把人灵魂都冻僵。 幸好这威压是无意识的,并无人主持,威力至少减弱了十倍,否则现在庄周尸骨早寒了。 只是面临这绝对的近乎大道的威压,庄周亦是毫无办法。 九头氏炼天地玄黄气,有天地玄黄不灭真身和混元河洛大阵这两大绝学,但庄周现在修为不足,能运用其中衍化而来的玄黄护体术和北辰星光遁已是极限,否则真要这两大绝学大成,自身便近乎大道,对这威压也不会如此无力,无人主持的阵法,那不过是笑话罢了,挥手之间便可破之。 庄周自己炼浩然正气,星辰内实外虚,兼具天地玄黄气和鸿蒙清气的功效,护体之力尚在天地玄黄气之上,要是练到大成,一样的万邪不侵,永立不败,只是也一样的修为不足,虽然修成三光心相,但没有日月星辰本相依托,不能达到道门修行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至高境界,这无上大道只能说是证了一半,一样的发挥不出效力,现在用的六出雪花术已经包含了星辰诀、浩然正气、玄光术,可说综合了庄周以往一身所学,其实便已是他能用出来的最高神通了。 如今北辰星光遁失了方向,玄黄护体术和雪花护体术都被打了个半残,庄周所学其他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就更不顶用了。 “常言说得好,人得意了莫翘尾巴,不听老人言,果然是吃亏在眼前,不过是一时大意,便落了这个结局。”庄周只觉万念俱灰,不觉潸然泪下,“可怜我多年苦修,好不容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以为可以从此逍遥自在,哪知一招失算,一身修为便都化作流水,多年苦功却都白费。” 心中一片黯然,庄周举手便要往头顶拍下,却是要自尽。 “不对,太初元始变。” 庄周忽然反应过来,身形急速缩小,由人皇九头氏的丈六形象变成他自己一米八的身高,却是重新变了回去,体内急运浩然正气,儒门不动心神功发动,这才把刚才那种黯然黯淡万念俱灰的感觉驱除了出去。 第十章 天人化生,道德贯通古和今(下) 似乎封推,嘿嘿,再来一章。今天差不多万把字了吧,大家来点鲜花啊! 庄周开始求道,便是为求长生,途中不知多少艰险,执念是何等的坚定,已到了倾尽天河之水也无法洗刷的地步,那手刚到头顶,便惊醒过来,现在虽然是绝境,但以往也不是没经历过,哪有就自尽的,当下便知遭了暗算,想起太初元始变是观万物萌生之时的伟大力量而来,正好可以对抗这种黯然销魂的心境,立刻便运起变化变回本体,又顺势运起浩然正气,这才将那想自杀的念头驱逐了出去。 “可怕,实在是可怕,要不是前不久刚领悟了太初元始变,这次便彻底栽了,本以为刑天那种煞意和煞气相合,精神和能量无分彼此的境界便已是无可再进,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功,不过是一个无人主持的阵法,便能不动声色间将我的心志瓦解与无形,这彻骨冰寒竟然连人思想都可影响,这也太可怕了些。” 庄周只觉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背后更是被汗水湿透,刚才实在是太过危险,要不是这阵法无人主持,转换之间太急了些,要是再拖一些时间,说不定庄周便真自杀了,太初元始变不过是变化之术,庄周之前也没想过可用此脱困,危难之时,却全仗太初元始变那种萌生万物的伟大力量与这彻骨冰寒相抗,又及时发动浩然正气,这才救回一命。 “刚才化形为九头氏,也一直用的是玄黄术护体,却差点丢了性命,此刻变回本体,转用浩然正气,这冰寒却是弱了许多,这是怎么回事,要说本质,我这浩然正气是仿星辰运转,以天地玄黄气为基,鸿蒙清气为表,元力为用,纯粹性只怕还不如玄黄护体术,怎么却能挡得住这冰寒,还有那勃极烈,修为远不如我,却能上山取雪莲花,说什么必须天神认可,我却是绝然不信的,其中必然有什么我还没想通的奥秘。” 庄周这时收了玄黄术,全力催动浩然正气,威势一时大盛,他所创的雪花术本就是三部分组成,雪花、星辰、光芒,这时得了浩然正气灌注,星辰竟然又一颗颗亮了起来,他在危机之中,又有所领悟,雪花和星辰之间阴极阳生、阳尽阴生,将阴阳互易之道几乎演绎到了极致,力量流转,浑然一体,防御力比起先前至少强了十倍,一时间虽然处在弱势,但仍能稳稳守住,反而没了先前那种窘迫的状态。 浩然正气却似乎和夹杂在无形大力中的那股寒意刚好相克,这时庄周思想已经完全正常,并不受影响。 如果说先前还以为这彻骨寒意是一种能量,此刻庄周自然不敢这么认为,这力量已经超脱了一般能量的层次,也超越了普通修行者那种以精神驾驭能量的层次,甚至比金仙级高手天人合一那种精神与能量混一的境界都高远,达到了一个庄周前所未知的层次。 浩然正气能够克制这股力量,必然是比天地玄黄气有更优胜的地方。 庄周早知自己的浩然正气是对天地玄黄气的极大突破,虽然浩然正气混同了一些鸿蒙清气,并不如天地玄黄气一般纯粹,也因此有了空灵的特质,但这只是形式上的不同,真正的根源在儒门历代大儒的一代代积累,庄周正是站在这些巨人的肩膀之上,才创出了浩然正气,如果说天地玄黄气是生生之气,那么浩然正气就是不易之气。 本质的区别是那种人化的价值。 是人的因素,造成了其中的不同。 庄周豁然开悟,进窥天人化生的至高要义。 修行者观天之道,执天之行,此后天人交感,神通日广,如此与天渐近,与人渐远,直至天人合一,是为大罗金仙。 然则如此,仍是形式,不明本质。 唯有明悟天人之别,进窥天人化生至高要义,才是明悟本质,才是真修行。 庄周收起雪花护体术,任由那无形大力和彻骨冰寒临体,盘腿坐下,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缓缓言道,“以人化天谓之道,以天化人谓之德,我今解得修行意,道德贯通古和今。” 他唯恐解得不尽,后人不明,又言道,“道为我命,德为我性,术法为用,大器盛德,一切神通,自然而明,道德精义,至此尽矣。” 说完身上也一样升腾起一股无形大力,一样透着彻骨的冰寒,和外界大力冰寒为一,浑然一体,自然再没有半点阻碍,庄周心神和整个慕娅勃朗峰结为一体,轻松的便找到了雪莲花,又见勃极烈正在半山腰一步一磕头的挣扎上山,全身冻得瑟瑟发抖,不由微微一笑,心神嵌入这山川大地,无声无息间已是改变了地脉走向。 勃极烈哪知庄周这番作为,他一步一叩首,满脸虔诚,足足跪拜了小半天时间,才从山脚上了半山腰,以往勃极烈到此便已无法支撑,只能退下,这次却觉得四周仍是没有多大阻力,似乎还能坚持,不由大喜,继续跪拜前行,这次竟然让他一路跪拜靠近了山顶,勃极烈大喜过望,连采雪莲花与庄周赌斗之事也忘到了脑后,只觉必定是自己的诚意感动了天神,自己便是被天神选中的人,这时便见山顶隐隐有个人影,又走近些,才发现那是个盘坐的人形。 勃极烈又走近些,却见庄周盘坐峰巅,手上捏了一支雪莲花,淡淡微笑。 那脸上,满是风轻云淡。 勃极烈张皇失措,震惊之极,竟然跌倒在地,咕噜噜的向后滚了几滚,仍是不觉。 却听庄周开口问道,“勃极烈,你可愿皈依么。” 他这才反应过来,知道遇到了天大的机缘,当下重重就势磕倒在地,大叫道,“勃极烈狂妄,错非上师点化,至今仍然不觉自身浅薄,弟子愿意皈依,我师在上,请受弟子之礼。” 说着重重磕首,庄周轻叹一声,开口道,“我今证得无上大道,明悟天人化生至高要义,然则你等智慧有限,却不能传我大道,也罢,我便收你为徒,赐名勃极烈、神通,为我门下弟子神通第一,你需谨记,什么时候尽忘神通,回复本我,是为勃极烈,便可受我衣钵。” 勃极烈虽是精明过人,但哪明白庄周话中之意,当下只是磕首。 庄周也不语,袖子一展,已是收起勃极烈,勃极烈在他衣袍之中,只听风声呼呼,不过片刻间便被放了出来,已是回到了闾湐河头。 周围众人看到庄周手捏着一支雪莲花,勃极烈恭敬的跟在他身后,哪还不明白,庄周又是赢了一局,至此,四十名挑战庄周的神通者已经被尽数收服,都愿皈依庄周。 庄周先就着闾湐河水净了手,又对着河水整了整衣冠,这才盘腿坐下,手捏雪莲花,缓缓开始开讲无上造化大道,周围四十弟子垂手聆听,庄周明悟天人化生至高要义,已是证得无上大道,此刻说法,当真是天花乱坠如雨,有异香扑鼻,地涌金莲朵朵,见霞光万道,百兽俯首,飞禽驻足,都来听庄周说法。 这异相却和先前庄周用元力弄的那些不同,而是天地自然和身具大法神通者互生感应的结果,是对无上道果的见证,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除非境界足够,否则绝无可能如此,这等境界,亦无法造假,若非明了天人化生至高要义,便是法力再深,也无法做到。 庄周开讲无上造化大道,四周众人都是痴痴如醉,偶有所悟,心领神会,便面露笑容,不但人如此,便是其他一切有情众生,也如此,甚至那天上天光云相,亦生变化,这说法声音渐大,传遍整个小洪荒,无数神通者和普通人都朝着闾湐河头看来,有能力的便急急赶来,没能力的就地坐下,聆听这无上造化的声音。 这正是: 圣者讲道感天地,大法异相遍洪荒。 人间万姓仰头看,亿兆众生赖慈恩。 后来庄周门下弟子整理庄周此次讲道内容,辑为《圣言经》,弟子萨维但作序曰: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圣者真实意。 闾湐河讲道遂成千古盛事。 参与此次讲道的众弟子,勃极烈、尼莫轲、萨维但、库莫奚,成为后来的护法四尊者,其余三十六人,为三十六弘法使者,为庄周大教在小洪荒的传播出了大力。 却说庄周于小洪荒最高处慕娅勃朗峰上明悟天人化生要义,证得无上大道,心中喜悦,于闾湐河源开讲无上造化大道,天地感应,异相频生,闻者莫不倾倒。 这真是比庄周之前坑蒙拐骗的手段强上百倍不止,那种手段被人拆穿之后便可能被人唾弃,而这无上大道,虽然一时间接受者甚少,其间甚至可能被人误解,泼上无数污水,但都无法污其本质,随着时间过去,自然会重新焕发出其本质的璀璨光泽,被人发现,重新拾起,继续发展壮大,在民众间传播开来。 这便是真理的力量。 能经得起时间检验的,才是真理。 凡是真理,也必经得起时间的检验。 庄周自闾湐河源讲道后,便放下传道,独自一人赶往慕娅勃朗峰,闭关参悟那神秘威压的奥秘。 那神秘威压无形无迹,仿若不存在一般,对身处其中的庄周竟然没了半点压力。 这自然是庄周明悟了天人化生至高要义,那神秘威压已经不把他当作敌人,而是视为自身的一部分,也就没有攻击行为,但要明了这威压源头,却还需细细探索。 庄周将整个心神嵌入慕娅勃朗峰,又向四面八方延展开去,直至小洪荒的尽头,和整个世界结为一体,这时他的力量,已经遍布整个世界,只要一念之间,便能让天地反复,当真是神通无尽无量,法力无边无涯。 一些感觉灵敏的人和动物都惶恐不安的活动起来,却不明白这种惶恐感从何而来,若有金仙级别的高手在此,自然便能感到,一个伟大的意志正从慕娅勃朗峰顶升起,仿若旭日初升,君临整个大地。 但是小洪荒没有一个金仙级别的高手,所以没有人知道不安的源头,庄周的意志和苍天的意志合一,用一种亘古不变的恒常目光淡淡的扫过整个小洪荒,已然发现下面众多生命的异状,却并没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一切都是如常,这慕娅勃朗峰上的无形大力和彻骨冰寒竟然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般,根本无有踪迹,庄周神识一寸寸的将慕娅勃朗峰清理了一遍,又遍搜洪荒,都没能找到这股无形大力的源头,不由骇然变色。 “我神识遍搜洪荒,穷尽九州八荒,四海千山,何止亿万里,都没能找到这股力量的源头,这绝不可能,除非,”庄周心中一动,蓦然抬头,看向头顶星空,“除非整个小洪荒都在这股无形大力之中,被这力量笼罩,惟其如此,才可能造成这种状况,整个小洪荒世界都不过这力量的一部分,自然是从中找不出源头来。” 庄周将注意力从小洪荒世界转向头顶星空,一时间却哪里看的清楚,他也不急,细细的观看天象,空间浩大无垠,神念投入其中不过一束,一时间也找不出其中的规律,也不知这是什么阵法,这慕娅勃朗峰顶有神秘威压笼罩,小洪荒中人都上不来,不但如此,这山上任何的力量波动都被隔断,连庄周先前在碧落星所立北斗星坛和他身上河图残阵印记之间的感应都被隔断,又可以阻绝任何神念探测扫视,便是神通再大,也无法透过这无形威压的笼罩探查庄周的动静,可说是最好的隐蔽场所。 也难怪小洪荒存在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 若是推测成立,那这一大片世界都被一个庞大无比的阵法笼罩,被掩去了形迹,庄周能够进入,不过是机缘凑巧罢了。 当下庄周耐住性子,观察周天星相,只见满天都是星辰、陨石、光流乱冲乱撞,哪里有半点规律可言,更别说从中揭示阵法规律,找出这无形大力来源了。 如此一连枯坐了三十六天,便连庄周自己都不耐起来,便是领悟太初元始变,也不过花了他七日时间,如今一连枯坐三十六天,更已悟得天人化生至高要义,修为境界不知比先前高出多少,竟然摸不到一点头绪,这对他而言,实是不可思议之事。 想他身上缠着多少事情,和戚休等人所约四岳大会助拳一事已经渐渐逼近,荒兽仍是不见踪迹,在小洪荒世界传教亦需人主持,以及其他种种,每一件乍看起来都很简单,但真做起来都是千头万绪,繁难之极。 心中沉重,整个小洪荒都随着阴云笼罩,气压沉得吓人。 庄周自觉失态,连忙收敛,收摄心神,继续望着那星空,这次他没急着去找其中规律,而是紧守本心,任由无数意念纷纷扰扰的从意思海中升起,又重新归入意思海中,消失于无形,他只是不动,仿若磐石一般,静坐山顶。 又是五九四十五日,这时庄周已经在山头坐了整整八十一天,终于一个蓦然闪过的念头被他捕捉,那庞大绵延数光年的光流如果看着是一颗星辰的话,那无数细碎的陨石也看着是一颗星辰的话,那么,这便是一个单纯的星辰世界。 这次庄周终于看出了其中的规律,这抽象出来的星辰世界,运转的轨迹竟然和九头氏记忆中的洪荒星空相似。 庄周豁然站起,“九头氏的混元河洛大阵无视一切空间时间变化阻隔,能破解一切阵法禁制,但也不是绝对,这天下间至少还存在着两个同级甚至更强的阵法,东皇太一天干地支大阵,地皇后土日月星斗大阵,这星辰轨迹暗合洪荒星辰运转轨迹,莫非,莫非这便是地皇后土的日月星斗大阵。” “传言后土氏分三光而定日月星辰,对空间的认识只怕是无人可及,虽说日月星斗大阵和混元河洛大阵都有改天换地的功效,能化世界为星空,然则一为洪荒星空,是先天星空,盘古劈开混沌后根据混沌大道所立,地皇后土氏从中演化出日月星斗大阵,另一为星辰宇宙,是后天星空,是洪荒破碎成宇宙后九头氏等根据洪荒碎片散落的轨迹顺势而为,要论其中高下,却是地皇后土氏的日月星斗大阵更高一筹。” “九头氏出身太低,本就不是部落高层,等他混到人皇高位的时候,后土氏早就挂了不知道几十万年了,也不知道其中内幕,后土身陨,后土所立日月星斗大阵也下落不明,后来九头氏虽然几经寻找,却都没有踪影,莫非这便是那地皇后土的日月星斗大阵,只是可惜这阵似乎已经破碎,并不完整,不过若非如此,我也进不来啊,倒是不好说了。” 既然知道这可能是后土氏的日月星斗大阵,庄周对照九头氏记忆中的洪荒星空图,再看那星辰光流却是明白了许多,这才发现这些星辰虽然大部符合,但明显有些强弱不一,彼此间力量有些失衡,有些更是已经开始偏离轨道,不过庄周所见,也不过是一部分罢了,洪荒星空共有三百六十五颗大星,其中北斗九星后来被九头氏收走炼了洛书,用来定星辰宇宙,剩下的大多散碎,早就找不到踪迹,便是九头氏也不过是识得其中一部分,要洞察其中全部规律更是不可能。 这日月星斗大阵巨大无比,连庄周脚下的慕娅勃朗峰乃至整个小洪荒,说起来都不过是其中的一颗星辰碎片罢了,哪里能完全看清。 庄周竭尽全力,在慕娅勃朗峰上又坐了百余日,也不过是识得了七八十颗星,其中还大部只记了一段,能够将星辰轨迹完整记下的不过是寥寥三五颗,简直是少的可怜,庄周这才知道自己虽然已经明悟天人化生的要义,但法力太低,要想短时间内洞察这洪荒三大阵法中的地皇后土氏日月星斗大阵,简直是不可能。 遗憾之余却也不免庆幸,幸好自己得了九头氏记忆,这混元河洛大阵却是得了,要是让自己领悟,那真是要不知道耗上多少时日,才能有点进展。 虽然没有完全破解,但所得已是极大,这日月星斗大阵是地皇后土氏根据盘古氏劈开混沌后所立日月星空制成,内中蕴含着混沌大道的奥秘,便是其中的任一星辰轨迹,也是玄奥不可思议,无不揭示着天地间最本源的秘密,能够记下三五颗星辰的轨迹,庄周的法力便窜升了几个台阶。 意识海中的三光心相更是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地皇后土氏所立日月星斗大阵,揭示的是洪荒星空的奥秘。 人皇九头氏所立混元河洛大阵,是星辰宇宙的排列法则。 庄周自创星辰诀,涉及的是星系星云内部的变化。 可说已经涉及星辰的绝大部分奥秘,庄周要以星辰为基贯通自身的修行体系,剩下的便是星辰的生灭奥秘。 只要明了这个,庄周便能明了古往今来,过去现在,上下六合,十方世界,一切星辰的本质规律,并且以此为基,将自身的修行体系彻底整合为一。 庄周观看日月星斗大阵百余日,自觉已经摸到了一点头绪,当下更是精神大振,虽然这次出来前后已经两年有余,那四岳大会之约已是迫在眉睫,但庄周仍是按下性子,耐心观看日月星斗大阵,一意要突破这最后的难关。 只是这一关也委实太难了些。 星辰生灭之理,看似简单,其实其中涉及的是一切存在的本质。 要是庄周能够突破这一关,那不但能够明了一切星辰本质规律,更能由此而推演开来,将三千世界,一切现象都包容其中。 这将为庄周证“太一”踏出至关重要的一步。 比如说庄周元力如何做种的问题,比如说老子兜率紫火的生生不灭,比如说大神女娲的捏土造人,一切有情生命和无情生命的生灭,都可从中推演而来。 掌握生命生灭的奥秘,便能掌万物兴衰,便能主乾坤浮沉,可以说行此即是造化主。 这生命的生灭之理,也是人皇九头氏的最大秘密,是九头氏成为三界人皇,一切神通者中至尊的最大凭仗,只是可惜庄周所得九头氏记忆至今仍有残缺,这最大的奥秘却是不知。 还需自己推测。 只要突破这一关,那便能顺理成章的再进一步,得到天地玄黄本源的承认,修炼天地玄黄不灭真身,成为造化主宰。 而不是庄周现在这般只能借天地玄黄气炼体,成就不灭真身还不知何年何月。 这其中涉及的利益实在是太大太大。 庄周意思海中的三光心相也不知推演了多少次,渐渐的那些散碎星辰之中开始聚起一些大颗的星辰,里面更有无数星云星系运转,却是将日月星斗大阵、混元河洛大阵、星辰诀渐渐的融合为一,光是彼此间的关系已是很完美了,只是,仍然还差了关键的一步,这些心相都只是意念,不明了星辰生灭的奥秘,就无法将之运用到星辰海中去化作本相,也就无法实际上生效。 庄周星辰海中的那些所谓星辰,本质仍然是大团的能量聚合体,是由内丹元婴脱离了念力之后转化而来,而不是星辰这样的能量生生不息的伟大存在。 必须突破这一关,才能将积蓄在星辰海中的庞大能量依据心相转化为本相,再反过来支撑心相,两者互动,再更进一步,气冲北斗,直上南冥,顶现三光,与天地间无穷能量贯通为一,从此一身浩然正气万邪不侵,这头顶星空的无上大法,才算大功告成。 第一章 神仙杀劫,周而复始今又来(上) 庄周自从注庄子后,明了修行要厚积薄发,于是旦夕之间多在本源处下功夫,此后勇猛精进的势头简直是锐不可当,先是证得缘起缘灭,不灭性空之理,成就无上正等正觉、佛陀果位,又于慕娅勃朗峰上在地皇后土氏所留日月星斗大阵的压力下,进窥天人化生至高要义,已是证得无上大道,这时要彻底以星辰为基整合一身修行体系,可说是到了水到渠成的关口,只要再进一步,立刻便是造化主。 原来天地开辟之前,是一片混沌,可说混沌便是天地的源头,是天地母,混沌本来没名字,后来老子强名之为道,强志之为大,是为大道,可说混沌便是大道,大道便是混沌,包容一切,也凌驾一切。 和混沌大道结合,也是一切修行者的终极目标,此后的许多宗教,所信奉的神纷纷自称自己便代表了混沌大道,是造物主,这便是混沌大道的人格化,将理性神和人格神的合一,使自己成为一切的源头,造就一切,也解释一切,也便是真神。 真神凌驾万物之上,不可与万物并列,因为真神是万物之造主,造物主又怎么能与自己所制造的物并列呢,只不过这也太高远了些,因此混沌大道这个概念却是不常用的,在混沌大道之下,又有两种,也可以称为道。 一是混沌衍生天地,而天地自有法则,这天地法则便是无上鸿蒙天道,这个意义上的道,便是法则,便是规律,是蕴涵于一切事物之中的本质,发现驾驭这个道,然而改造利用自然,这便是修道。 另一却是修行尽头,造乎究级,已是进无可进,在某方面到了极限,透过这一点已经可以接触到混沌大道,这于修行者自身而言,便是无上大道。 除了这两种之外,其他一切道,都只能做道路解释,不过是前进中的一站罢了,不是终极,至于那种自称数量上比人强百万倍的,就更可笑了,妄人而已。 像庄周所证生生不灭和天人化生,便都可称作是无上大道,现在他要突破关口,明悟星辰生灭的本质规律,也一样是无上大道,只要证得,进而推演开来明了生命的本质规律,便能成造化主,掌握生命的生灭,可以和女娲一样的捏土造人。 只不过造物主能造天地万物,造化主却只能造有情生命,造不了天地,所以仍不是大道本身,只能算是某方面接触到了而已。 这个境界太过高远,除了盘古生于混沌,秉承混沌意志开天辟地,天生便明了一切混沌法则外,此后的东皇太一、地皇后土、人皇九头、道祖洪钧,都只能算是接触到部分的混沌大道,至于其他人,就更等而下之了。 其中人皇九头氏,便是炼天地玄黄气,成造化主,又有火神祝融、土神居方等一干兄弟支撑,这才位登人皇,成为一切神通者中的至尊。 九头氏之后,有资格称造化主的便只有大神女娲,可惜庄周所得九头氏的记忆实在是残缺不全,而且次序紊乱,连时间关系都错乱,九头氏又何止活了几十万年,连他自己记忆都有些模糊,要一一理清,谈何容易,要不是天地玄黄不灭真身和混元河洛大阵是九头氏常用的手段,只怕庄周还得不到,庄周也只是在一些记忆片断中看到九头氏成为人皇后身边有个太古土族的小女孩经常出现,至于这是不是就是后来的女娲,却也一样不知。 庄周又坐百日,所记星斗运转规律又多了五六颗,甚至连日月运行也隐隐看着变得有些不同,只是这关键的一点却还是没能突破,仍是停留在先前有点头绪,却又找不到关键的状态。 “东皇太一修天道,地皇后土修地道,人皇九头修玄黄道,道祖洪钧修混元道,都成至尊,我如今要修星辰道,却偏偏这最后一步迈不过去,不能明悟星辰生灭规律,便仍然停留在表象的阶段,不明本质,我这头顶星空的梦想,却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莫非我便真是没这个命不成。” 却又转过念来,“不然,所谓相由心生,命由人定,又言富贵看精神,功名看气概,连凡人都如此,我怎么也信起这个来,大衍之数四十九,是故能流转变化,就其本质而言,一切都没有定数,命运风水又怎能定人一生。” 庄周当下运起元神,观照虚空中的轨迹,他这本事和一般的占卜测卦不同,也不需事先设好条件,排除许多可能,可以直接看到一切变化可能,所观对象俨如水中之鱼一般,无论如何游动,都不脱岸边人的视线,偶尔能借石头水草之类的隐藏身形,也不过是一时罢了。 这一下却要比以前又清晰许多,只见无形的命运长河滚滚向前,小洪荒的亿兆众生都在其中,却唯独不见自己的踪迹,甚至连模糊的预感都没有,这才知道,原来自从证得不灭性空,成就无上正等正觉以来,虽然由于法力不足不能算是完全的大罗金仙,但一样是到了金仙第一重的至人无我之境,等到明了天人化生,已是进军金仙第二重的神人无功之境,自身的部分本质和天心结合,所行之事都是天意,不算有功,是以名为无功,已是真正跳出生死轮回之外,不在命运长河之中,一切仙佛神圣,都再算不到自己的命运,也无法预测自己的行动。 至此境界,总算不再是棋子,已经有了观人弈棋的资格。 庄周不由心中喜悦。 如仍是先前金仙第一重的境界,那保持无我之境或是涅槃寂灭之境时自然没人能够窥视,但其他时候却仍是会出现在命运长河之中,若有人能观照命运长河,便能够根据大势推测出走向,行动被人掌握,仍然只能做棋子。 却也更知道了后土氏日月星斗大阵的厉害,这大阵虽然已经破碎,却还是威力惊人,不但能够隔绝人的窥视,连里面所有人的命运都是自成命运长河,不入外界的宇宙大轮回中,这洪荒奇阵能够改天换地,自成世界却是并非虚言,后土之道果然是博大精深,至今仍是远远超出庄周的认识范围,只怕便是彻悟星辰道,距离后土氏当年都仍有很大一段距离。 当下庄周暗暗想到,“不彻悟星辰道,三光没有本相依托,不过是空中楼阁,只能存在丹田之中,不能实战,九头氏的天地玄黄不灭真身虽好,但我修天地玄黄气的时间毕竟太短,要论威力,还比不上自己的浩然正气,这样的战斗力也去参加四岳大会,不过是自寻其辱罢了,又何必再去。” “神族那些野蛮人,就知道拳头大才是道理,只会打架,要讲理却是全然不通的,如今有这机缘,上有后土氏日月星斗大阵可以参照观摩,内有九头氏记忆可以翻阅查询,要是还不能悟出这星辰生灭之理,那羞也羞死了。” 当下庄周只是收摄心神,将一切计算都放下,时而上观星辰运转,时而内省人皇大道,以此借鉴,一心要突破这关卡,只要突破这关口,以往积蓄在体内星辰海中的能量便立刻能投入实战,和天人化生的至高要义配合,别说是四岳大会,即便是西王母的蟠桃大会,庄周也敢去搅个低翻天。 这是脱胎换骨,由茧化蝶的变化。 一旦闯过去,便和许多大佬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上,虽然实力仍是不如,但已可以平等对话,而不再是先前那般仍有极大差距。 然则庄周穷尽心力,不眠不休,又过百日,竟然仍是没有成功。 他观日月星斗大阵前后已有三百余日,要是加上先前判阵的八十一日,闭关已有年许,这阵要有人主持,哪能任他如此大刺刺的观看,他还时不时的运用天人化生之理,将自身神念嵌入阵中,体会其中的运转,以客欺主,强夺大阵的控制权,要不是功力浅薄,还真可能被他夺了过去。 后土氏和九头氏何等人物,所留阵法和记忆对开拓眼界自然是大有好处,因此虽然没有彻悟星辰大道,道行却是又水涨船高,不但对日月星斗大阵领会更是深刻,便是九头氏的记忆也被他消化了很大一部分,眼光见识不可以先前同日而语。 这小洪荒灵气浓厚,他坐在慕娅勃朗峰上,这里本就是小洪荒中最高之地,庄周借了地利,用天人化生之术强改山川河岳地脉走势,吞吐天地元气,修炼天地玄黄不灭真身,虽然进度没猎杀荒兽那么快,但也千百倍的快于平时,一年下来足足长了五六百年功力,玄黄术已经初见火候。 第一章 神仙杀劫,周而复始今又来(下) 没能悟出星辰生灭之理,庄周着实心中不甘,有心坐死关,不悟彻星辰道绝不出关,终究是闭关日久,牵挂外面的事务,又自觉实力大有长进,到了四岳大会估计还能应付,这才出了关,又观察一番洪荒,见尼莫轲萨维但等人都在奔波忙碌传道,情势一片大好,当下放心,只传音叮嘱几句,自起身离了小洪荒,赶回碧落星。 他这次却是出去了三年有余,不但叶知秋想的急了,便是戚休也担心他不知溜到哪去了,日日蹲在叶府守候,一见他顿时大喜,急急的便要拉了他赴会,庄周自然不愿,戚休的想法他自然是洞若观火,找他还不是想他在四岳大会更卖力一些,不过他现在眼界已不是之前可比,自然不会急躁,只是微笑,托词在外奔波风尘仆仆,尚需梳洗休整一番,将戚休安抚了下来,又顺带的考校了几句戚天城的修行,便将父子两人送走了。 这些年碧落星上也不太平,天灾人祸平平,叶府反倒是又买了许多地,又有诸多势力明里暗里的给面子,越发兴盛了。 叶知秋早已从叶府搬了出来,自住一个府邸,当下急急让十多个侍婢服侍庄周洗漱,又换了一套家居的衣服,和叶知秋坐在书房闲话。 庄周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细细考察片刻,这才满意笑道,“不错,贤妹的修为大有进步,记得走时还在通脉,现在已是成了金丹了,眼看元婴也快了,恭喜恭喜,以后就是响当当的剑仙了。” 叶知秋红了脸,低首道,“全靠大哥留的那本上清紫府仙录,果然神奇,这几年虽然事务繁忙,竟然也到了这个地步,都是赖大哥洪福。” 庄周笑道,“哪里是我的功劳,这些年我在外面,都是你自己的努力。” 上清紫府仙录记载的修行方法虽然精妙,但叶知秋不过是一介凡人,能在三年里有这么大成就,的确是自己努力的结果,便是庄周的记名弟子戚天城,虽然也得庄周传了部分上清紫府仙录,又有父亲教导,但毕竟尚是少年,不知刻苦,枉费了那么出色的天资,现在竟然还是一个结丹。 叶知秋见庄周放了手,不免有些失望,说道,“大哥这次修行还顺利吧,途中可遇到什么危险。” 庄周笑道,“哪有什么危险,我这次出去,先是机缘凑巧,悟通万物生生不灭之理,和释迦的不灭性空有所区别,算是彻底成就了金仙第一重至人无我之境,后来又机缘巧合之下,明悟天人化生至高要义,进军金仙第二重神人无功之境,从此跳出生死轮回外,不在三界五行中,又能观照命运长河,知道过去未来现在,可览上下六合虚空,已是证得无上造化大道,境界提升之快甚至出乎我自己意料之外,想那些教主准教主,从此也无法算到我的行动,虽然战力仍是增长不多,但已是自保有余。” 叶知秋闻言欣喜,“我就知道大哥肯定行的,看来这次四岳大会大哥定是要大出风头了。” 庄周一愕,随即笑道,“是戚休和你说的吧,你哪知道,这四岳大会却不是那么简单,只怕这是一次大杀劫啊,一个不小心,便是大罗金仙也要打落凡尘,一身苦修化作流水,需得小心再小心,我原先不知道内情还好,既然知道了内情,哪会随便乱出风头。” “大杀劫?”叶知秋脸上变色,惊问道,“会不会有危险。” 庄周淡淡笑道,“不知道的就危险,知道的,便能趋吉避凶,危险便淡了。” 叶知秋这才稍稍放心,“大哥适才所说大杀劫是怎么回事,我只听说炼神还虚阶段有四九重劫,四小劫为地水火风四大本源劫,九大劫为九重雷劫,只要渡劫成功便能成太乙天仙,渡不过去便只能兵解修散仙,此外又有四种劫,分为魔劫、兵劫、心劫和人劫,其中魔劫是域外天魔勾引诱惑,只要本心坚定便能渡过,兵劫是人要杀你,你要不反抗便只能被杀,这种劫只要实力够强也一样能渡过,心劫和人劫最难,要渡心劫,便需降伏一切妄心,直指本心,人劫却是人在社会,有种种现实关系牵绊,例如父子兄弟,夫妻朋友,如此种种,便是人劫,也需一一解开或斩断,这四劫之中,又以心劫最重要,人劫不过是心劫的外化,魔劫也需通过心劫才起作用,故而修行第一要义,是直指本心,明心见性,大哥我说的对不对。” 庄周瞠目良久,这才鼓掌,“甚好甚好,你有如此觉悟,我总算放心,这些以前虽也和你说过,但总担心你不理解,如今总算是放心,我只对你说,修行其实不过养气降心,若能多在本源处用功,胜过纠缠枝叶百倍。” 说着他又将在慕娅勃朗峰上证道之时所言二揭又说一遍,嘱叶知秋记住,“这是天人化生至高要义,等你踏入金仙之境的时候自然便会明白,现在却是用之不上,只管记下,我这法只是秘传,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却是不需再传了。” 叶知秋吟了几遍,一时不解其意,当下只是依言记下,不必再提。 又问庄周大杀劫事,庄周沉吟良久,这才说道,“这事牵连甚广,我本待不说,不过你却与别个不同,我今日便说与你听。话说神仙虽然逍遥自在,但神仙其实都是人做,人有的神仙其实也都有,这便是神人之间的同源同构,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发展了极限,就必须用武力来解决,与神仙而言,这便是兵劫,人群之间的矛盾发展到了极限,就只能用战争来解决,与神仙而言,便是大杀劫,大杀劫遍及一切仙佛神圣,没有任何存在可以超脱物外,便是强如太古三皇,贵为天地至尊,也一样有陨落之虞。” 叶知秋不由骇然变色,紧紧抓住庄周双手,庄周浑然不觉,沉吟良久,又说道,“话说五千年前,人皇一脉内部分裂,蚩尤和炎帝两大部落同盟为了争夺天帝尊位展开了血腥争夺,炎帝战败,被日益兴盛的黄帝部落趁机收服,炎黄联盟和蚩尤在逐鹿展开了决战,蚩尤为人残暴,不得人心,便是同为人皇一脉的女娲伏羲都不支持他,还有道门三清、瑶池金母,这些人都支持轩辕黄帝,在满天仙神的支持下,轩辕黄帝终于大败蚩尤,这便是道门兴起以来的第一次大杀劫,大杀劫的结果,是太古土族被瓦解,统治洪荒数百万年的神族霸权结束,道祖洪钧所立玄门兴起,天庭正式出现,统治三界。” 庄周叙说并无加入多少感**彩,但叶知秋天生能见微知著,明晰果决,这点也最为庄周所喜,闻言已知当时的惊心动魄,全心沉浸其中,脸上不觉通红。 “此后便有神仙一千五百年一次的大杀劫,三千五百年前,五凤鸣于岐山,主西岐已出圣主,殷纣失德,题淫诗得罪女娲,西周代商是大势所趋,借此机会,阐截两教一保西岐,一保朝歌,彼此争斗,这便是封神之战,也是道门兴起以来第二次神仙大杀劫。结果,阐教衰落,截教解体,可说是两败俱伤,唯有西方教和天庭得了极大的好处,开始兴起,三界格局就此改变,从此天在人上,人间帝皇尚需自称天子,再无当年轩辕黄帝役使天神的风光。” 叶知秋倒吸凉气许久,这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这便是大杀劫。” 庄周点了点头,“不错,这便是大杀劫,两千年前,又有一次大杀劫,缘起玄门和西方教之间的冲突,当时玄门势衰,洪钧一教传三友,玄门共有人道、阐教、截教三个分支,人道弟子寥寥,阐教在封神之中损失惨重,截教已经事实上解体,西方教却是开始急速扩张,于是彼此明争暗斗,老子携多宝道人化胡为佛,准提道人也点化天生石猴孙悟空,要掀翻玄门所立天庭。” “当时除了玄门和西方教的冲突外,还牵扯到其他势力,当时始皇帝嬴政刚统一九州,得到太古五大部族残留的势力和一些金仙的支持,和太古木族在昆仑、蓬莱、瀛洲展开大战,玉帝王母的太古金族又要自保,将三千弱水大阵化为银河,又和佛教媾和,共抗道门三清的压力,各大势力互相倾轧,其中情景当真是复杂不堪,终于被有心人抓住机会,将孙悟空镇压在五行山下,将大杀劫推迟了五百年,直到一千五百年前,第三次神仙大杀劫正式爆发,但波及范围已经小了许多,烈度也减轻了许多,各方最终没有直接正面决战,最后也不过是孙悟空在西行取经路上,不过是打杀了一些无主小妖,这第三次大杀劫便草草结束。这一次大杀劫也最终奠定了现在的三界大格局,玄门蜕变为道门,阐截两教都是名存实亡,西方教内部又分出佛教,分为西方极乐世界和中央婆娑世界两块,天庭威信大降,太古金族和木族此后更趋保守,主要矛盾演变为佛道之间的矛盾,这格局一直绵延至今。” 叶知秋心中默算,顿时悚然动容,神仙一千五百年大杀劫,如大哥所说上一次是在一千五百年前,那如今不是刚好一千五百年,第四次神仙大杀劫,不好,四岳大会…… 她急抬头,只见庄周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上一次大杀劫便被人推迟了五百年,最终爆发出来破坏力却是小了许多,但多年的积怨却并没有了结,到了如今,反而变得更加深了,是故这大杀劫,虽然可以推迟,却是无法避免,最终仍是要爆发的,这一点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即使是道祖洪钧也不行,以我们如今的力量,只能相机而动,尽量自保,避免和任何一个大集团直接冲突,否则,立刻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周末无网,尽量在平常更新时补上吧,见谅= =|| 第二章 瞒天过海,庄周施展大神通(上) 话说庄周明悟天人化生至高要义,进军大罗金仙第二重的神人无功之境,已是跳出命运长河之外,不再是棋子,而是有了看人弈棋的资格,这才将整个局势看的清清楚楚,原来神仙一千五百年一次的大杀劫又到。 太古金族的四岳大会其实不过是大杀劫的一个引子罢了,西王母毕竟不如伏羲轩辕等人明白时势,不知早早退隐自保,在天庭占据了高位,却没相应的实力支撑,不啻于自己坐在了火山口上。 两千年前孙悟空大闹天庭,玉帝王母的威信便已大降,好不容易借释迦摩尼佛之手将孙悟空镇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将大杀劫推迟了五百年,又找了一批妖怪做替代品,终于脱身,如今却是再也镇压不下去了,分明是有人要趁着这次四岳大会的机会,挑拨金族内乱,将太古金族的实力消耗一空,手段其实和当年挑起太古土族内乱可说如出一辙。 这时候要是不明白形势,被新晋金神阳蚀或是瑶池金母任何一方拉去助拳,只怕马上就是第一批消耗品,在接下来的神战之中形神俱灭灰飞烟灭也是平常事。 更可怕的是,即便这神战本身,也只不过是大杀劫的一个序幕。 所谓大杀劫,便是要遍及宇内一切势力,将大家都卷下水,结局足以改变三界格局,这才称的上大杀劫,光是太古金族内乱又怎么能算是大杀劫。 “这大杀劫说穿了其实就是神仙内部分裂成两个集团,两个阵营,彼此攻伐,就好比两军对垒,各有主将元帅,是为主角,第一次大杀劫时,主角分别为代表仙道阵营的轩辕氏以及代表神族的蚩尤氏,争斗也最是惨烈,失败者立刻便是形神俱灭,连蚩尤氏本人也被车裂,魂魄散于虚空世界,此后轩辕氏便成天帝,为轩辕黄帝。” “第二次大杀劫时,玉虚昆仑受洪钧之命代理封神,两名主角姜子牙和申公豹都是阐教门人,这其实便是作弊,结果实力强了百倍的截教在阐截之争中大败亏输,可说是一点都不冤,幸好这次是玄门内部之争,没第一次大杀劫那么惨烈,被杀的截教弟子都能上封神榜成神,虽然从此被天庭拘束,总算没彻底输光,还有翻本再来的机会。” “第三次大杀劫时,释迦摩尼和孙悟空为主角,那释迦摩尼原是通天教主大弟子多宝道人,曾代通天教主主持诛仙剑阵,当日和广成子比斗,被翻天印打中后心,竟然只是扑了一跌,修为可说是玄门二代第一人,被老子携了化胡为佛,创立中央婆娑世界,和西方极乐世界分庭抗礼,手下四大菩萨观音、文殊、普贤、地藏,皆是由原来的阐教十二金仙中的四人转化而来,可说这中央婆娑世界虽然披了西方教的皮,其实却是玄门的底子。” “另一主角孙悟空是天地灵种,混世四猴之一,被准提道人点化,看似道门,其实却是西方教的人,这其中内情也当真是复杂,不过毕竟是猴性难脱,顽劣胡闹,还是被释迦摩尼抓住机会镇压在五行山下,这一镇便是五百年,生生的坏了准提道人的大事,最后竟然还皈依了释迦摩尼,成了什么斗战胜佛,当真是失败,在这一劫当中,西方教可说是大输特输,不但自己一方的主将被人收服,连内部都分裂,成了中央婆娑世界和西方极乐世界两块,信仰也被分裂,洪钧虽然不管事,毕竟是现任的天地至尊,道门又有三圣,却比西方教多出一人,强势也是必然的,如此说来,其实佛道一家,佛本是道,都是洪钧玄门一脉,如今佛道相争,和当年阐截相争却也类似,不过是一家人内部之争,其间尚有缓和余地。” “如今又是第四次神仙大杀劫,佛道相争,西方教、金族敲边鼓,还有木族、土族、截教随时准备下场或是卷土重来,情势也当真是复杂,却不知这一次又是谁做主角,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当真是惨不忍睹,便是做个逍遥神仙也难啊,不好,”庄周倏地站起,想到一个可能,轻喝一声,“阿拉贡,出来。” (不管您是在哪里阅读我的作品,但看到这句话后,请您能到www..com来支持我。一朵鲜花,一次点击,一个收藏,我都将万分感谢!) 说着便张嘴吐出一个人来,这人和庄周一模一样,赫然是庄周的第二元神阿拉贡,这阿拉贡是庄周用首山赤铜为骨,九天息壤为肉,玄玉琼浆为血,灌注浩然正气炼制而成,是昆仑星上沓蓝人所膜拜的天神,身上连接着上千万的信仰之力,这些年下来进步之速,简直快的难以想像,此刻力量已是在庄周本体之上。 庄周忍不住大笑,叶知秋正在惊奇,连忙询问。 庄周笑了好一阵,这才道,“贤妹,你有所不知,这是我的第二元神,被我用来修炼信仰成神之法,力量进步神速,反而是我本体,力量虽强,但由于我顾忌尚未成星辰道,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法门我虽然知道,却是不好立刻便做,否则以后有诸多阻碍,因此到有很大一部分力量用之不上,如今这第二元神的实际战力,却是已经超越了我这本体了。我原本还在想我如今已是跳出命运长河外,要是被人观照,反而惹祸,又担心四岳大会凶险,不好轻易冒险,如今有了这第二元神,却是一发解决了我两个问题。” 说着便盘腿坐下,“贤妹且为我护法,看我弄个手段,骗过那一班大佬。” 阿拉贡默无表情的望着庄周坐下,直到这时才飞身而起,头下脚上的正好落到庄周头顶三尺处,浮在空中,两人连成一线,便将庄周头顶白气蒸腾,有三道光慢慢从百会穴长出,这光摇曳不定,如同风中烛火,随时可能熄灭,却是庄周从三光心相中分出来的一缕意识,这光从百会穴中转入阿拉贡头顶,很快和庄周原来留下的一丝元神结合,得庞大无边的信仰之力支撑,这元神却是丝毫不逊色于本体,只是不够纯粹罢了,当下庄周更是心喜,这第二元神实力如此惊人,这四岳大会却是更有把握了一些。 他这才双手结印,轻喝一声,“天人化生,借体成形,漫天过海,太始转生法,给我断。” 那连着庄周和阿拉贡的白光立刻断裂,一股缩回庄周头顶百会,先前进入阿拉贡体内的白光却是没有收回,庄周顿时变得面如白纸,噗的一口纯黄的鲜血喷出,染了一地。 叶知秋大惊,正要上前查看,阿拉贡已是翻身而下,笑道,“贤妹勿用惊慌,我调息片刻便好了。” 那阿拉贡本就是息壤所炼,有化万物的能力,形体更是和庄周一模一样,叶知秋之前也全靠两人表情区分,然而此刻两人却是连表情眼神都一般无二,顿时又吃一惊,指着阿拉贡说不出话来,又转头去看庄周,却见庄周已经醒了过来,连忙问道,“大哥,却是谁是你啊,我是说这两个到底谁才是你。” 庄周微微一笑,“自然是我是我,这还用问么。” 阿拉贡也笑,“我自然是庄周,庄周却不是我。” 叶知秋这才有所悟,感情这便是庄周的分身,带了他的部分本质。 白马是马,马却不是白马。 阿拉贡是庄周,庄周却不是阿拉贡。 这时候阿拉贡和庄周虽然是同一个思考模式,但两者之间的联系已经被庄周彻底斩断,这一部分本质已经永久的转移到了阿拉贡体内,可说阿拉贡其实已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由于阿拉贡继承了庄周的部分本质,尤其是思考模式,举止思维都和他本人无异。 可说阿拉贡其实便是庄周的分身。 当下庄周默运元神,观照命运长河,已是见到代表自己的那道光流重新出现,当下点头,合掌对阿拉贡说道,“道友有礼,我们这瞒天过海之术却是成了。” 阿拉贡也一样双手合掌,道,“道兄有礼,我如今法力不纯,不能观照虚空中命运长河,此次四岳大会之行,却需道友多多出力了。” 庄周含笑道,“份所当然,何需再说。” 叶知秋有些不明所以,再问庄周,他却只是笑而不语,还是阿拉贡从旁解释,“贤妹你有所不知,道兄他虽然未成道门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至高境界,法力仍是不足,但道行却是比之那些修行经年的金仙也不逊色,适才正是道兄施展瞒天过海大神通,骗过了鸿蒙天道运转,将我又送入命运长河之中,当今世界高人虽多,但要窥破此法,只怕还没人能够。” 庄周这太始转生法虽然只是分化本质,但能将生命印记渡入分身之中,瞒过鸿蒙天道的监察,其境界比之太初元始变却又高了一个层次,已经不逊色于老子的一气化三清无上神通,天下间再无人能看破其中变化,庄周便能以之应灾当劫,保得本体无虞。 第二章 瞒天过海,庄周施展大神通(下) 这等法术,连鸿蒙天道都能瞒过,何况是人,如此境界,才可说是真正的大神通。 要是能更进一步,明悟无始生灭之理,连生命本质都能变化,那便是庄子鲲鹏变化的境界,星辰生灭之理也能瞬间悟通,达到通透明澈,万物无始无来,无生无灭之境,也一样能成造化主,为人皇。 是故道本相通,又为一法通万法通。 庄周施展太始转生法,是瞒天过海的无上神通,将部分本质强行渡入阿拉贡体内,着实是伤了元气,这本质受损,可不是表面这么轻松,当下又对叶知秋嘱咐几句,又将洛书衣袍给了阿拉贡,便自去闭关,此后阿拉贡便是庄周了。 庄周分身见本体已去,便拉了叶知秋的手,道,“道兄闭关去了,我们也走吧,这次倒是要如贤妹所说,在四岳大会好好出出风头。” 叶知秋只觉触手温润,和先前一般,不免有些心中怪异,过了一会才道,“据戚休所说,阳蚀已经快成金神,九天玄女和郦姬两人如何是他对手,只怕到时西王母也要亲自出手,你却要多加小心。” 庄周大笑起来,“贤妹过虑了,我可不是道兄,我这身体,以首山赤铜为骨,又以九天息壤和玄玉琼浆为血肉,可说是真正的不坏神体,便是道兄的天地玄黄不灭真身如今也是有所不及,道兄的一身本事,除了不能观照命运长河外,其他我却是都会的,你照看好北斗星坛,真要有了意外,我便用北辰星光遁脱身,却有何难。” 他是由第二元神转化而来,虽然法力不纯,但力量还在本体之上,可说是真正威能如狱如海,有真神之相,当然是自信满满。 叶知秋不好再说,两人一路出了书房,又转过回廊,进了后院,各去休息不提。 当夜庄周打坐调息,原来阿拉贡虽是庄周的第二元神,但其实有自己的思维,境界却是不能和庄周本体相比,现在得了庄周的部分本质,再入命运长河,他自己便是庄周,也一样是明悟天人化生至高要义,只是法力不纯,有些施展不出来。 这时打坐调息,炼化积蓄体内的力量,毕竟不是本体,还要考虑境界问题,却是容易,当下庄周默运元神,先将浩然正气转化为天地玄黄气,又将天地玄黄气转化为浩然正气,如此反复三次,已是和本体一般,能随时将九头氏和自身的神通都施展出来。 又重新锻炼元神,却没分化三光心相,而是聚做一点,化为紫薇帝星,然后把千万信徒的信仰念力重新排列聚合,在心相下化作红莲业火,煅烧本心。 他这时就境界而言已是实实跳出三界六道外,不入轮回五行中,西方教的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法虽然不知,却也能触类旁通,将这佛门业火煅金身的初步法门悟出,如此提炼出来的精神念力自然要远比一般的信仰造神之法更加精纯。 又运元神驾驭体内浩然正气,按照天地玄黄不灭真身的法门再炼身体,将身体骨骼血肉一一炼过,他这时境界比之初制阿拉贡时高了何止万倍,直把这身体本身都炼成一件强悍之极的法器,这才罢手。 这一番功夫下来,这分身的感觉已是和本体差不多,一身力量得心应手,虽然还是有些不纯,不能直接观照虚空中命运长河,但短时间施展金仙第一重的至人无我之境瞒过他人窥视已是不成问题,一身神通,玄黄护体术、北辰星光遁、六出雪花术、太初元始变,庄周一一试演一番,都能用出,自觉并无阻碍,威力更是远在本体之上。 “如今才是真神,除了天人化生至高要义仍是用不出来,不能直接观照命运长河,其他都是无碍了,更有许多妙处,便是道兄也是不及,这红莲业火、紫薇帝心、破军刀芒,都需仔细体悟,倒时不愁不能在四岳大会大放异彩。” 原来虽然不是本体,本心却是相承,庄周这分身也是和他一般,做事并不因循,除了观看命运长河,悟出红莲业火,用来锻炼本心,却是连先前观后土氏日月星斗大阵的体悟也用了上去,将紫薇帝星、破军星这两颗星辰的运转轨迹化入自身修行体系中,本心虽然没有化作三光,却有了紫薇帝星高高在上、凌驾一切的部分奥妙,又创破军刀芒,淋漓无匹,能灭人元神,杀之不入轮回,是极凶煞极狠毒的法术,死在玄光之下,还能元神逃生,死在破军刀芒之下,却是立刻形神俱灭。 毕竟糅合了部分阿拉贡的特质,身为至高天神,当真是顺之则生,逆之则亡,霸道之处,比起本体来还要强上十倍,无情之处,比起本体来同样要强上十倍。 这便是紫薇帝心。 一样的境界,本体不过是创了六出雪花术和太初元始变、太始转生法,都是防御和变化之术,庄周这分身所创,除了紫薇帝心还有点王者之像,其余红莲业火和破军刀芒,却都是能令人形神俱灭的歹毒法术,金仙以下的遇到这等法术,要没有上好法宝护体,片刻间便要被炼成劫灰。 当下看看天光大亮,自思短时间内无有改进之处,便推门而出,不一时见到叶知秋,庄周只是点了点头,却并不招呼。 叶知秋连忙欢喜扶他,心中暗道,“怎么回事,我这位大哥,气质可真是多变,不过一夜功夫,怎么便看着多了股王者之气,只是又嫌有些肃杀,却是过了。” 她却是不知,修行者受所修功法影响甚重,看着气质各异,其实都是本身真元影响,唯有到了直指本心,明心见性的地步,天人合一,返璞归真,才能彻底不被这些外力影响,像庄周的本体,明悟天人化生至高要义,已是到了金仙第二重的境界,更是随时而化,应景而为,无有拘束牵绊,神族修行的强悍和道门修行的飘逸统统都是看不到了,不过一平凡人而已。 这分身虽然也能短时间保持金仙第一重至人无我之境,但毕竟不纯,相由心生,紫薇帝心、红莲业火、破军刀芒的气息竟然隐隐透了出来。 这都是凶煞歹毒之极的法术,便是真正金仙都要小心防备,何况叶知秋连元婴都没成。 当下叶知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摄于庄周气息不敢发问。 庄周也不理,看了看天色,又望了望四周,他是不坏神体,又披了洛书衣袍,却是连常人的一切生活所需都没有,当下只是淡淡的说道,“贤妹,传戚休他们见我。” 叶知秋慌忙答应了,急急让侍婢跑去通知,这时两人之间地位早已不同,庄周是大罗金仙,戚休虽然也是准大罗神仙级别的高手,但最后一关没跨过去,这等高手在神族可说是车载斗量,本质上仍是炮灰的货色,如何能和庄周相比,闻讯当下急急赶来。 到了大厅,两人相见,戚休急忙行礼,庄周淡淡回礼,然后两人分宾主坐下。 待上了茶,除叶知秋坐在下手相陪,其他人都退出。 三人都没说话。 一股淡淡的威严感蔓延开来,戚休立刻便察觉到,“怎么回事,昨日还是一团和气,怎么一天不见反而生疏了许多。” 他不敢猜测金仙境界,只当是庄周要和他谈正事了,反而心喜。 庄周默然半响,才道,“戚兄,这次四岳大会贵方可有什么打算么,要是能提早告知,庄某也好从旁相助。” 此时距离庄周答应戚休等人到四岳大会助拳,已是过去三年有余,两人是第二次正式谈起此事。 戚休暗想,“距离上次商谈,已是过了三年有余,阳蚀大哥功力大进,离成金神不过是半步罢了,我方势力也是大涨,情势已是和三年前有了很大变化,他要知道情况倒也不过分,何况知道了情况也好彼此配合。” 当下开口道,“四岳大会是太古金族最高会议,本是三百年一会,这次提前召开,缘起帝煭宣布退位,需要另立新帝,为我太古金族之主,休三年前和上仙一聚,蒙上仙盛情,答应到时到场相助,休不胜感激,阳蚀大哥得知上仙慷慨义举,又听休说起上仙风采,亦是心慕不已,多次和休说,要见了上仙,一定要和上仙喝上几杯。” 庄周心中一动,“这戚休倒是长进了许多。”却瞥到叶知秋平静的样子,顿时明白,戚休之前表现差,那是没经验的缘故,在人间厮混了三年,又是和叶知秋这等聪明人混在一起,便是想不聪明也难。 “自三年前帝煭提出退位,由于太过仓促,牵涉事情太广,才定到下月于招拒星举行,到如今,我太古金族本部一万六千二百余部落,还有附属其他部族七千四百余部落,共计两万三千六百九十三,已是都接到通知,并派出代表,如今抵达招拒星的正式代表已有两万余人,其中已有一万三千余人表示,要是阳蚀大哥能成金神,便全力支持阳蚀大哥出任新任太古金族之主。” 庄周和叶知秋同时色变。 第三章 紫薇帝星,镇压周天星和斗(上) “怎地这么多。”庄周和叶知秋同时心惊,被太古金族庞大到恐怖的实力给吓住了。 庄周强笑一声,见戚休脸上却并无炫耀之色,这才相信,“戚休自己说过是貘干族的族长,是依附太古金族的一个小族,只是还不知道是不是九族之一,不过想来下面的附属的部落也不在少数,当日戚休为了对付我,便出动了四个准大罗神仙级别的打手,如此推而广之,整个太古金族达到这个层次的少说也有上万人,可怕,实在是可怕。” “我倒是忘了,貌似我那黄帝师兄还在古卷里提过他手下有万诸侯,七千为神,三千为人,这么说来,就是有七千个神族部落了,加上蚩尤的九黎部落联盟,炎帝的炎帝部落联盟,这两个还更大一些,那不是三万个,却是比这太古金族更加强势,只是后来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商朝末年,只剩下八百诸侯,和洪荒时代却是没法比了,这金族实力没有受损,有两万多个部落却也不多。” 当下笑道,“想不到太古金族竟然如此强势,小弟以前竟是不知,猛然听到,几乎吓煞,阳蚀大哥既然已经得了这么多人相助,小弟去不去却也无所谓了。” 戚休也笑,“上仙有所不知,当年后土尊皇定三光为日月星辰,又将五族划分为八万四千个部落,以镇周天星宿,八万四千群星恶煞,每族都是一万六千八百,此是我神族惯例,只是此后历次劫乱,这部落却是越来越少,后来金母位登天阙,力图中兴,这才有了如今兴盛之象,不过其中到有不少部落只有三五人的,更有不少部落却是连名字都遗失了,也不好补救。” 说着嘘嘘良久,庄周陪着叹气,两人饮了茶,又谈一回洪荒旧事,戚休才开口道,“如今阳蚀大哥虽然离成金神不过半步,不过毕竟尚未彻底成就,何况西王母执掌天庭,在族中老人中素有威信,郦姬是她钦定,别人却是不好说话,九天玄女兵法超卓,也是不好对付,那些人也多是左右逢源,真正铁了心支持阳蚀大哥的不过是一二千人罢了,全仗各位高贤相助,才能和郦姬那女人相抗。” 庄周顿时感到一阵发晕,“原来如此,来了两万人,其中一万是墙头草,左右逢源靠不住的,剩下一万,阳蚀不过是得了一二千,到有**千人是铁了心跟西王母和九天玄女混的,也是,未来的金神当然没有现任的王母来的有前途,神族的人虽然比较淳朴,可毕竟不是傻子,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看不出来。” 旁边叶知秋也是这样思量,“这戚休却是狡猾了许多,看他这些年迎来送往,想来总有些收获,也不知得了哪一方势力的支持,阳蚀现在的实力却是太弱了些,就这便要和西王母对抗,不过是自寻死路,想来必是另有倚仗,这底牌到底是什么呢。” 两人再问,戚休却是打死都不说了,说是现在说出来有泄露之嫌,只让两人放心,己方已是胜算十足,到时到会自知,现在却是不好说。 庄周和叶知秋无奈,又见戚休力邀,当下应道,“还有些琐事没有处理,再过三日便和兄一起赶赴大会,却不延迟,请兄放心。” 戚休满意的去了。 叶知秋和庄周两人相视无言,还是叶知秋先开口,“大哥,情况却是不对,那阳蚀也不知有什么凭仗,就想当太古金族之主,这却如何是好。” 庄周气的哼哼几声,“左右不过是哪几位大佬答应相助或是拖住西王母罢了,都是没影子的事情,连人家一心想挑起神族内斗都看不明白,被人当作棋子耍,阳蚀这个金神也真是窝囊,我现在担心的是这厮被人挑拨得不知天高地厚,不止想当太古金族之主,说不定还想直接挑战西王母,掀翻现在的天庭,连玉帝一块杀了,到时候也做天帝,三界之主,那才是大麻烦。” 叶知秋应道,“大哥说的是,只好小心应付,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庄周无奈,暗想,“我怎么就上了这么条贼船,真是上去容易下来难,碰到这样的同盟者,只怕这次大事不妙,不过我却答应了道兄,便是龙潭虎穴,这次也要去闯一闯了。” 当下道,“贤妹,我既应了那阳蚀之邀,这次四岳大会却是不能不去,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尽力增强自己的实力罢了,幸好还有拖了那戚休三日时间,我却也要闭关,戚休那厮要是再来叨唠,只管告诉他实情,就说我三日后必然出关,然后和他同去。” 叶知秋暗想,“怎么这位也要闭关。” 却也只好应了,自去安排不提。 却说庄周默坐静室,叹息良久,这才定下心神,“我虽然不能如道兄观照命运长河,但据那戚休所说,金族实力之强,实在是远超我原来想象,原来还想和道兄一般,悟彻星辰大道之后才证金仙正果,如今却是顾不得了,这就是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要知庄周不比阐截佛道等仙佛,有人传授,这三花的奥秘自然是一触即明,总之不离金灯莲花、璎珞明珠,这是玉虚嫡传,有渡劫护身的无上妙用,庄周却是自修自悟,要是一处不明,所炼三花便不能尽善尽美。 当下庄周默坐,调匀气血,镇定心神,然后将浩然正气转化为天地玄黄气,又将天地玄黄气转化为浩然正气,如此反复足足有八十一次,这气在庄周体内流动,宛若盘蛇一般,却是越走越奇,到了后来,庞大的气流凝聚成一团,已经和紫薇帝星的运转轨迹完全重合,当下庄周双手结印,心相中的紫薇帝星和已成紫薇帝星的本相刹那契合无间,成龙腾之势,从丹田一路狂冲而上。 连散落在四肢百脉,周身毛遂骨骼中的元气也被瞬息间全部动员起来,跟在紫薇帝星后面直冲而上,一路带起长长的焰尾,这一冲,便凝聚了庄周周身所有的精气神,全身已经形同一个空壳,没有一丝力量留下。 轰的一声,这股庞大的力量一路过重楼,越紫府,然后重重的撞在一个无法言说的玄奥之处,这一点,便是人体小太极和外界大宇宙连接的一点,先天精魂所来之处,是生命的本源,打通此处,便能彻底沟通人体和外界宇宙之间的联系,达到真正天人合一,无分彼此的地步。 这人体中最神秘的一点,几乎是瞬间便被打通,此刻庄周所有的精气神都冲破了这神秘南冥,到了一种无法言语无法言说的境界之中,如同身处一个无边无际的力量之海,宇宙庞大的无形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种力量彼此冲突,有的挤压,有的拉扯,还有的排斥,就在这飘忽不定中,庄周这团精气神被天地大力撕扯的站不住脚,眼看要消散于虚空中。 “不好。”庄周正在闭关的本体倏地睁开双目,分身也随之睁开双目,双手结印,大声喝出,“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九九归一,紫薇星现。” 那团精气神随着手印收成一团,又聚成一点,再扩张开来,如此反复三次,已是一颗碗口大明晃晃白通通的大星,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四周波动的力量在这幽幽星光之下,如同被一种无形存在镇压住了一般,迅速平静下来。 这便是道门修行之极,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大罗金仙无上正果。 至此,庄周的紫薇帝心却是大功告成了,这星内蕴鸿蒙中紫薇帝星镇压一切星辰的奥秘,天生便能镇压周边一切能量,在这星光之下,除非法力高出十倍,否则连一丝一毫的天地元气都无法借用,只能凭本身法力相抗。 庄周双手合十,对虚空中行礼,“多谢道兄相助,弟适才强证朝元正果,不想自身法力不纯,却是差点反被这天地所催灭。” 本体微微颔首,“份所当然,又何必谢。” 说着闭上双目,闭关神游参悟命运长河去了。 庄周证了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已得大罗金仙无上正果,法力无边无涯,神通无尽无量,已是远在本体之上,当下一跺脚,地上便长出一大朵火红色莲花,方圆丈余,这莲花不同别个,是业火所结,常人要是沾到一点,便立刻要堕入轮回之中,魂魄永受煎熬,无法超脱。 原来庄周观照命运长河,便知业力原是众生的心念,一切善恶念,便是因缘起灭,最后都化作业力储存于识海之中,常人在命运长河之中,无数世业力重重积累下来,早已是把本真牢牢覆盖,唯有将这些业力都清除了,才能见到本心佛性,便能得不灭。 第三章 紫薇帝星,镇压周天星和斗(下) 因此只要有人,便有业,以业力为燃料,便是红莲业火,也一样是不灭之火,只要人还在,此火便不灭,庄周便是以昆仑星上的千万信徒信仰之力为燃料,化为红莲业火。 这火固然凶恶,却有一桩好处,能去除信仰之力中的杂质,将所附带的信徒意识统统烧灭,再行吸纳,却不会被信徒的意识改变了自身性格,这便是佛门的无上大法,业火煅金身,虚空成法相,却要比信仰造神之法更高一层,所得力量也更纯粹。 错非庄周明悟天人化生至高要义,也用不了这火。 庄周看了一看,便漫步而上,在莲台上坐下。 这火立刻便从三万六千个汗毛孔中一起烧入,直透骨骼血脉,他这身体是首山赤铜所炼,如何怕这火,又往上窜紫府,却被紫薇帝星射出一道紫光,牢牢拒在外面,如何进得去,庄周大笑一声,伸手一指,紫薇帝星再次从头顶窜出,勾动周天星相。 一道光直冲天际,这紫薇帝星是洪荒星辰之主,镇压八万四千周天星宿,是何等的强势霸道,这光一出,立刻群星雌伏,从紫微星中也是一道光射下,两道光交汇在一起,顿时千百倍的壮大,往庄周识海飞速灌下。 八万四千星辰一起相应,都放出光来,汇入庄周头顶的这道光柱。 庄周这下借紫薇帝星之力沟通群星列宿,强夺周天星力,修炼自身,气势当真是惊天动地,上动三十三天,下极十八层地狱,都被他惊动。 他本体成无上正等正觉之时,虽然一样是震动十方世界,但那不过是多宝塔之类的法宝自行感应,除非有金仙级别的人物也正好开了元神感应,否则除了自己无人得知,不比这次,周天星宿之力都被人强夺,便是天庭职司洒扫的三等小仙也被惊动,知道天地间又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强人。 “上次还是孙悟空大闹天空,这次却又不知是谁,竟然敢强夺周天星力,当真是胆大妄为之极,不过这神通法力也真是广大至极。” 这周天星力是有主之物,释放都有定数,平时也有人镇守,庄周这般肆无忌惮强夺,当即便惊醒了一人,这人坐镇斗府,是周天星宿之首,坎宫斗母正神,又号金灵圣母,地位尊贵之极,周天八万四千群星恶煞都听她驱使,如今庄周强夺周天星力,正是和她职权相撞。 “好大胆,竟敢在我眼皮底下强夺周天星力。” 金灵圣母不假思索便抓起龙虎如意,顺着星力去向打去。 这金灵圣母是截教通天教主亲传弟子,一身法力远胜普通金仙,当年曾经代通天教主主持万仙阵,是截教中有数的高手,当日万仙阵中,观音、普贤、文殊三人围攻,尚且奈何不了她,最后还是燃灯用定海珠偷袭,这才被打死,被封为坎宫斗母正神,统领周天星宿,法力何等深厚,她这如意刚刚掷出,几乎是刹那间便带着风声呼啸着出现在庄周面前。 庄周急伸手一指,红莲业火腾的燃起,将周身护得严严实实。 “咦。”两人神念已是相交,都是惊叹一声,庄周只见那人戴了个金冠,冷艳威仪中又透着无比的娇媚,但这时哪有时间细细欣赏,转手便将龙虎如意拨了回去,抬手便是一道破军刀芒,阻住对方继续追击,自己却是收了紫薇帝星,炼化适才抢夺而来的星力去了。 金灵圣母眼见对方裹在一团红莲业火之中,却是连人影都看不到,正是一愣,那龙虎如意已被拨转,上面还带了一股红莲业火,犹自熊熊燃烧,不敢去接,急忙祭起四象塔,将龙虎如意打落在地,这边破军刀芒又到,金灵圣母是碧游宫中通天教主亲传弟子,统领周天星宿多年,见多识广,眼力何等高明,当下便知这刀芒汇聚了周天星辰中的凶煞之力,歹毒之极,能消人元神,急低头,头顶金冠已经被打落在地,砍成两截。 等她定心神,再去寻庄周时,却哪还有半点踪迹,不由气的脸上发白,“自封神之战以来,哪吃过这等亏,这人是谁,要是被我查了出来,扒皮抽骨,油烹火炸,魂魄贬入十八层地狱,定要报今日之辱。” 却是想起了万仙阵中被观音、文殊、普贤三人围攻,金冠被打落地上,发散遮住眼睛,以致被燃灯偷袭的旧事,如今那四人都在佛教,她奈何不了,却是对庄周恨上加恨。 有人强夺周天星力,这是何等大事,要知道练气士炼的天地元气可都是从星力化来,如今有人强夺星力,这是动摇根本的大事,金灵圣母坐镇坎宫不能擅离,当下便有玉帝使者前来询问,金灵圣母如实而答,又被训诫一番,金灵圣母不敢得罪玉帝使者,只好唯唯诺诺,小心送走了来人,不由更怒。 “当年在碧游宫中何等自在,没想到在这反而受了这等腌臜气,只为封神一朝败,从此丧失自由身。”金灵圣母越想越悲凉,竟然落下泪来。 当年封神之役,阐截两教弟子都有伤亡,魂魄都上封神榜,分为三山五岳、雷火瘟斗、周天星宿,共计三百六十五位正神。 阐教弟子人少,主要封在三山五岳,地位最尊,雷火瘟斗四部之中,又以雷部和斗部最强,远胜其余各部,其中雷部之首是闻太师,统领二十四位正神,斗部之首是金灵圣母,统领周天星宿,大多是截教弟子,而闻太师又是金灵圣母的弟子,说起来金灵圣母便是封神一役中遭劫的截教弟子之首。 只是神道都被封神榜所拘,有职司在身,不好擅离,又阐教势大,截教弟子在天庭日子着实不好过,这时被人强夺周天星力,一干星神都是战战兢兢,唯恐玉帝差人降罪,也无人前来坎宫问候,金灵圣母哭泣了一会,四周俱是无人,想起当日碧游宫中气象,悲极怒生,竟然起身离了坎宫,直往三十三天外碧游宫而去。 金灵圣母刚走,玉帝差遣的使者又到,金灵圣母已经离宫而去,却哪能应旨,使者急忙回报,适才庄周强夺周天星力,惊动天庭地狱,九幽十界,玉帝升凌霄宝殿,敲景阳钟,大会群仙,商议对策,此刻刚刚退朝,正在后宫小憩,听到使者回报,不由惊得魂飞魄散。 “那金灵圣母是截教圣人亲传弟子,坐镇坎宫,镇压周天八万四千星宿,平日也不入天庭朝贡,俨然一方诸佛,如此人物,只可安抚,怎可训诫,奈何适才群仙逼迫,似乎不处置金灵圣母乾纲便要失守一般,朕迫于无奈,只好顺从众卿家之意训诫一番,之后急派人又去,那知她却去了碧游宫面见截教圣人,这消息只要一传出去,那些星神多是截教弟子,只怕便要人心浮动,这周天星宿无人镇守,偏生又有人大胆妄为强夺周天星力,这可如何是好。” 当下急命人传太白金星,此刻刚散朝不久,不一会太白金星便至,叩拜已毕,玉帝宣起,问道,“适才众卿家都说周天星力被人强夺,是坎宫斗母正神失职,朕于是下旨训诫,不想那人不服管束,如今奔三十三天外往碧游宫面见截教圣人去了,爱卿可有良策。” 太白金星唬的面如土色,天庭中大多是截教中人,这要都随着金灵圣母生出乱子,那真是翻天的大事,急忙回到,“大天尊勿忧,那坎宫斗母正神既去见截教圣人,却是无从阻拦,然则天宫之中也有一位圣人,大天尊和不向他讨个主意。” 玉帝顿时明白,欣然道,“正当如此,速去兜率宫请太上老君。” 话说这太上老君是何人,他既然是圣人,又怎么能一传即来呢,原来洪钧一道传三友,是为太清、玉清、上清三位圣人,这三人之中,又只有太清圣人得了洪钧衣钵,有一气化三清神通,头上三光能化出太清道人、玉清道人、上清道人三个分身来,便和庄周的太始转生法一般,只是这三个分身修为却是远不及本体了,只能唬人,真要遇到同级别的人物,也就是仗着人多打人家一个手忙脚乱,看着威风罢了。 后来第三次大杀劫时,老子携多宝道人化胡为佛,其后一个分身太清道人便开始常驻天庭,为太上老君,却不是老子本体。 此后太清圣人事实上便有两人。 一为老子,在三十三天外,玄都天、八景宫,为太清圣人。 一为太上老君,在三十三天中,离恨天、兜率宫,是太清圣人分身,法力神通不及老子,见识却是一般,因此也可称圣人。 玉帝所请便是此人。 话说太上老君在兜率宫中,闻得童子来报,天使催请,他是何等神通,当下便知端地,玉帝是三界之主,太上老君虽是圣人分身,名义上却也是玉帝的臣子,不能不去。 当下起身,出兜率宫,一路跟着天使到了天宫,玉帝急忙迎接,又免礼赐座,这才开口问道,“适才有下界仙人强夺周天星力,众仙卿都说是坎宫斗母正神失职,朕于是下旨训诫,不想她却径去三十三天外面见上清圣人去了,这事应该如何处理,还望老君垂教。” 太上老君默然良久,见玉帝失态,这才道,“坎宫斗母正神本就是截教弟子,去见通天师弟却也没什么不妥,再则上次封神是应陛下所请,老师紫霄符命,又系三教共商,三圣都在封神榜上签押,却是不能反悔,通天师弟当日未曾反悔,现在自然更是不会,这些自然会处理妥当,陛下毋庸忧心。” 听了太上老君如此说,玉帝这才放心,又闲话几句,起身恭送老君回了兜率宫不提。 第四章 (上) 第四章 紫雷锤击,无上圣人亲出手,本体出关,能在火里种金莲(上) 话说金灵圣母一路飞一路哭,终于到了三十三天外,无边混沌之中。 混沌之中凶险异常,没有金仙以上法力,进去便是一个死,其中更有无数能量乱流,要是不知道路径,连金仙都可能迷失方向。 金灵圣母是通天教主亲传弟子,法力又高深,此次不传自来,一路虽是遇到几次危机,总算是有惊无险,到了一片所在,当真是风光与众不同,有赋为证: 烟霞凝瑞霭,日月吐祥光;老柏青青,与山风似秋水长天一色;野卉绯绯,回朝霞如碧桃丹杏齐芳。彩色盘旋。尽是道德光华飞紫雾;香烟缥缈,皆从先天无极吐清芬。仙桃仙果,颗颗恍若金丹;绿杨绿柳,条条浑如玉线。时闻黄鹤鸣臬,每见青鸾翔舞;红尘绝迹,无非是仙子仙童来往。玉户常关,不许凡夫凡客闲窥;正是:无上至尊行乐地,其中妙境少人知。 正是截教圣人所居,金鳌岛,碧游宫。 金灵圣母含怒而来,本是想向师尊诉说委屈,到了这金鳌岛外,反而逡巡不敢再进,一个人在岛外绕来绕去,那边通天教主早知,吩咐身旁童子道,“那边有你师伯前来,去开了宫门,着她进来。” 童子应道,“是,老爷。” 金灵圣母正在徘徊,忽见宫门打开,有童子来让她进去,不由大喜,转眼又见宫中人丁寂寥,除了来往洒扫执事的童子仙女,竟然连一个有道的练气士都不见,更遑论当年碧游宫那般万仙来朝的盛况了,却又由喜转悲,想起心中惨事,只觉更惨十倍。 进去见了通天教主,只见教主孤零零一人坐了九龙沉香辇,旁边连一个服侍的人也无,不由心中更悲,只说了一声“师尊万寿”,便接不下去,竟然俯倒在地,哀哀痛哭。 通天教主无奈,只道,“且先起来。” 金灵圣母这才起身,“三千余年来弟子坐镇坎宫,不能在师尊身前服侍,弟子万死。” 通天教主听了差点落下泪来,圣人圣人,虽然明澈天道运转,终究是还带了个人字,当下只道,“这如何怪得你。” 原来通天教主只因于诛仙剑阵、万仙阵两阵之中失了颜面,这些年在碧游宫闭关不见外客,便是连本教弟子,也因面上难堪,一样是通通不见,想起当时旧事,每每追悔无及。 这封神榜是两教三商,在碧游宫中签订,通天教主也有份参与,并非全无准备,当日还闭了宫门,不许弟子相助商朝,只是事到临头却是由不得他了,教主本是恼弟子不听自己谕令,擅自相助商朝,但弟子接二连三的命丧阐教中人之手,如何不恼,终于自己也出手,可惜已无法挽回,到了如今,却每每觉得是自己出手太迟的缘故,这才葬送了一干弟子性命,对这干弟子每有愧疚之意,此刻虽然没明确自责,但已隐隐有几分揽起责任的意思。 “当日老师令我师兄弟三人共签封神榜,我教人多,便是多出一些也是应该,只是不想老子元始两人欺人太甚,竟然不念骨肉之情,一意灭绝我教,又有西方教接引、准提两人趁火打劫,着实可恼,我一人如何敌得过,只是一干弟子,总是我顾念师兄弟情意的缘故,否则便是指点几句,也不至如此。” 金灵圣母听了这话,真是只觉从头顶暖到脚底,连今日受辱之事也忘了,只道惶恐,通天教主让她起身坐在一旁,这才开口道,“你今日来有何事。” “师尊,弟子有罪,只因今日有人强夺周天星力,弟子无能,没能拿下那人,反被人砍落金冠,又被天庭斥责,想那玉帝不过是一无能之人,侥幸做了天庭之主,竟把我辈真仙当下役驱使,又想起一干师弟师妹除了多宝道人做了一方之祖,其他都被封神榜所拘,连一个前来问候的人都没有,心中苦楚难言,只能来向师尊分说。” 通天教主也觉心中酸苦,他本就是有教无类,弟子万人,多有妖类,要说一颗慈心实是要比老子元始两人强出许多,何况当日封神之战所丧之人,虽然大多不过是在碧游宫听过讲道,不过是记名弟子二传弟子乃至三传弟子之类,但其中不少,却是他亲传弟子,尤得他喜爱,便是所传道法赐下法宝也与别个不同。 像那闻太师所请,练气士十天君等人,布下十绝阵,足堪匹敌阐教十二金仙。 又有那赵公明,用定海珠,所向无敌,最后被陆压道人用钉头七箭书射死。 还有云霄三仙姑,有混元金斗和金蛟剪两件法宝,布下九曲黄河阵,竟然将十二金仙尽数摘去了顶上三花,消去了胸中五气,后来还是老子和元始两人亲自出手降伏。 又有那通天教主亲自主持诛仙剑阵,结果被老子捉了多宝道人,主持万仙阵,又被打杀了金灵圣母,另有虬首仙乌云仙等一干妖仙被人降伏捉走。 这些人每一个都可说是不逊于阐教十二金仙的人物,其中几人更是远在其上。 其中多宝道人、金灵圣母、无当圣母、龟灵圣母四人更是通天教主身边人,是四位大弟子,更比别个不同,结果走了无当圣母,死了金灵圣母,又被蚊子吃了龟灵圣母,只剩一个多宝,也化释为佛,叛了教门,每每想起,真是切齿痛恨老子元始两人。 这些弟子要论根器深厚,怎么也不该上封神榜,只因自己一个疏忽,着了老子和元始两人算计,心中着实愧悔,教主本就是耳根子软,又性子冲动,此刻听了金灵圣母哭诉,顿时大怒,暗想我虽然输了一次,但毕竟大家都是洪钧玄门一脉,我的弟子也就是你们的弟子,怎么能如此,他本是自觉失了面子,无颜再见弟子,此刻被金灵圣母一番哭诉,反倒是醒了过来,那份爱护弟子的念头占了上风,当下便道,“金灵莫哭,万事有我为你做主。” 金灵圣母刚止住哭声,闻言又是哇的一声大哭,却是想起了多少年前刚拜入通天门下的情景,却也是如此说,好半响金灵圣母才算是抽抽噎噎的止住了哭声。 且说通天教主被金灵圣母所激,总算是醒了过来,毕竟是无上圣人,除了他自己想不开,却又有谁能瞒过他,当下自思,“金灵是我弟子,如今她受了委屈来找我,我不为她做主,却又有谁人能为她做主,怎么也要给她做个公道,要不然枉为人师尊。” “那玉帝虽说只是个傀儡,却又不全是傀儡,他毕竟是三界之主,现任天帝,又是老师亲定,我们三圣当时也同意了的,这个面子却不好不卖,再则玉帝和西王母是夫妻,本身手段也高,很是笼络了一批新晋仙人,金灵毕竟是自己亏了职守,便是我也不好找他麻烦,为今之计,只有找那胆敢强夺周天星力的人,如此一来显了我处事公道,不枉师徒一场,二来金灵也好向天庭交代。” 话说通天教主思虑已定,当下默坐九龙沉香辇,也一样闭目运元神观照虚空之中,命运长河。 第四章 (下) 这命运长河,是古往今来,过去现在,上下六合,十方世界,一切生命的映射,万事万物的运动轨迹都在其中,除了小洪荒那种能够自成轮回的所在,否则一切生命,只要没有达到金仙第二重神人无功的境界,不能和天心结合,便不能超拔于外,便是有天机术数,也只能测算,而无法如神人一般站在河外观照河中一切众生。 而如通天教主一般,是无上圣人,所见命运长河更是和庄周不同,如果说庄周还只是站在河边观照,所见不过一段,那通天教主便已经到了空中,如飞鸟一般,直接俯视这命运长河,过去现在未来,十方虚空世界,一切生命的存亡兴衰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命运长河从古至今,从无始处流来,又向无涯外流去,上不见尽头,下亦一样不见尽头,如今通天教主要为弟子出气,更是全力施为,庄周此刻虽是大罗金仙,但境界反而下跌,只有第一重的实力,没有刻意躲避,便仍在这时间长河中,不过是一刻便被找到。 当下通天教主张开双目,伸手在面前铜镜上一指,“可是此人。” 只见铜镜上便见一人,头上悬着一颗明晃晃的大星,盘坐一朵巨大火红色莲花之上,正在吐纳运息。 金灵圣母喜道,“红莲业火,不错,正是此人。” 通天教主虽是修的洪钧先天紫府大道,但和老子元始两人不同,也修神族五行大道,肉身强悍,平时对敌,只用一口宝剑,随身法宝不过一两样,当下便取紫雷锤,要来打庄周。 金灵圣母急叫,“师尊轻些,莫打死了他。” 通天教主点头,随手将紫雷锤扔出,往庄周打来。 通天教主宠爱徒弟,所得法宝多赐予弟子,自己反而不多,说来这锤不过是和多宝道人多宝塔、金灵圣母四象塔一个等级,算不上顶级先天妙物,比起诛仙四剑来自然是更远远不及,但在教主手中,几乎是无敌。 这便是器由人名。 这锤刹那破开虚空,出现在庄周面前,也不带威势,轻飘飘的往他肩头落去,庄周不知厉害,仗着身体是首山赤铜所炼,神体不坏,伸手去拨,却哪里拨的动,只觉蚍蜉撼大树一般,那锤上有一股无穷无尽的无相大力,这种本事也只在后土氏日月星斗大阵中感受过,不由一愣,早被一锤打在肩上,顿时大叫一声,从业火红莲上跌了下来,翻滚了几下便不动,却是闭过气去。 若非通天教主留了手,这锤不落肩头而是落在头顶,庄周这新晋大罗金仙便立刻要成灰飞,他虽然吸纳信仰之力,修为进步神速,又强夺周天星力,可撑死了也就千年功力,如何能和通天教主这等修行不知道多少岁月,已经证了混元道果的顶级大佬相比,没被一锤打死,全赖先前金灵圣母有言,要留他一命,剥皮拆骨,油煎火炸。 教主收回紫雷锤,道,“你去吧,以后无事,可常来宫中走动。” 金灵圣母大喜,当下磕头告退,一路出了混沌,直往碧落星而来。 一边庄周本体也连擦冷汗,“道友忒也胆大,那周天星力是好东西大家谁不知道,既然没人去夺必有缘故,怎么就敢去抢,结果连通天教主都出手,没被打死真是万幸,如今却要我去救道友一命,否则道友只怕要被扒皮拆骨,魂魄贬入九幽。” 这分身遭劫,说来也是代本体所受,再则两人本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不能不救。 当下庄周起身出关,先让叶知秋遣走满院仆从,又净身更衣,在静室中焚一柱香,默坐一旁,只等那金灵圣母前来。 话说金灵圣母携怒而来,“待抓住那贼子,定要将他扒皮拆骨,方消得我心头之恨。” 由三十三天外到白虎星域碧落星,何止亿万里,饶是圣母之能,也走了半日,连带着前面,周天八万四千群星列宿已是整整一日没人镇压,早已乱了套,但金灵圣母自觉有通天教主撑腰,便是胆气也长了十倍,又如何把天庭放在眼里,只是一心要抓住那胆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盗取星力的贼人,扒皮拆骨。 待到了叶府,圣母也不通报,一个人进了别府后院,直奔静室,一路无人,她艺高人胆大,竟是毫不放在心上,一心要擒庄周,以泄落冠之恨。 一进静室,金灵圣母扫一眼室内情况,便直奔倒在地上的分身,先验看了肩头,一个大凹,正是适才通天教主用紫雷锤所打,金灵圣母看得清楚,分毫不差,知道无误,正要起身,忽听身旁有人柔声问道,“姐姐,舍弟伤势可还有救。” 顿时心里一惊,急抬头,见旁边站了一人,青衣芒鞋,头上梳个抓髻,手上捏一支花,正对自己微微笑,金灵圣母只觉一股轻灵俊秀之气迎面徐徐而来,全身神清气爽,说不出来的舒服,十分怒火不觉便去了七分,暗道,“想不到世间竟有这般人物,和这人一比,便是广成子等人也是远远不及,更别说我教中人,如今想来,真是奇形怪状,果然人品不堪。” 庄周炼天地玄黄气,是后天第一灵种,想那商纣身为帝王,所见美女无数,却被大神女娲一座泥像倾倒,便是此故,金灵圣母被庄周所惑,也不提防,便要站起,却是庄周伸手来搀,两人手掌相触,金灵圣母不觉全身一颤,羞恼之余,却连剩下三分怒气也烟消云散了。 挣脱庄周搀扶,金灵圣母瞪着目,喝道,“你是何人,和这大胆妄为,强抢周天星力的贼子是和关系。” 庄周一惊,急忙抓住金灵圣母双手,“这可如何是好,姐姐不知,我这弟弟自幼胆大妄为,只为兄弟两人,父母早亡,我怜他孤苦,也不好管教,今日白光冲天,我急忙赶来,却见舍弟无故昏迷,我也不知其故,只好在旁相侯,如今听姐姐说,才知道闯出天大的祸事来,这可如何是好,万祈姐姐救他一救。” 说着两眼泪下如雨,就势跪倒在地,只是抓着金灵圣母求她解救,金灵圣母欲待挣脱,却被他力大牢牢抓住,她又不好用力,如何挣脱得了,金灵圣母心中羞怯,又看他可怜,忙道,“你且起来,我一定为你设法就是了。” 庄周只是哭,圣母再三劝慰,他才站起,道,“我如今心慌失措,全无半点主意,又不知舍弟事体,只全仗姐姐周旋,此恩此德,周没齿难忘。” 说着又要跪下,被金灵圣母慌忙拦住,暗自思忖,“他这弟弟不懂事,强夺周天星力,得罪上天,如今闯出祸事来却又连累兄长,令人着实忧心。” 又听庄周问起,便道,“今日我在坎宫安坐,忽然群星震动,竟是令弟自恃神通强夺周天星力,当下运龙虎如意打去,反被他用手拨回,那龙虎如意上面带了红莲业火,我不敢去接,又祭四象塔,却不妨他一刀砍来,急忙躲避时,头上金冠已被砍落在地,断成两半,却被他逃走了,不一时玉帝信使来到责问,我无奈之下只好向师尊求告,我师便用随身法宝紫雷锤打了令弟一下,却是我有言在先,不可打得重了,如今只是昏睡,却是无碍,只是令弟强夺周天星力,动摇群仙根基,玉帝那边却还需周旋解释,而今只是我承担下来便是,自然保得令弟无虞。” 庄周连声感谢不提,“这孽障竟然胆敢伤害姐姐玉体,真是罪该万死,承蒙姐姐大度不罪,反而从中周旋解释,周不胜感激,姐姐金冠被落,无物束发,此诚我之罪也,如今只有一花,名为雪莲,是我于慕娅勃朗峰绝顶之上亲手所摘,荒外野花,不成敬意,献于姐姐,供姐姐饰发之用,又姐姐坐镇坎宫,掌管周天星斗,身份尊贵,自然是看不上这区区凡物,只盼姐姐念在周芹心一片,权且收下,则庶几能弥补周之罪愆,一片诚心,还望姐姐明察。” 金灵圣母收了这花,插在头上,果然明净素洁许多,不觉心喜,暗道“我素来只用金冠束发,如今换了这花,却是另一番不同,此诚天心慈悲,常与善人。” 这时庄周分身在地上轻哼了一声,醒转过来,这是通天教主算好了时间,一锤之下,不早不晚,只等金灵圣母来到才能苏醒,方便擒拿,这大抵是圣人大法力,算无遗策之举,只是不知庄周本体也一样是跳出命运长河之外,又如何能够观照,竟然出了纰漏,反而被他趁机说动了金灵圣母。 当下庄周大喝一声,“孽障,你闯得好大祸事,还不跪下。” 分身一愣,已见金灵圣母,暗道,“不好,苦主上门,还不知道兄如何从中周旋,且先跪下,看道兄说法。” 当下依言跪下,庄周一通训责,又让他向金灵圣母赔礼,分身依言行了,金灵圣母也从中劝解不提,不知两人实系一人,只瞒过了她一个。 庄周暗道,“我这道友虽然和我一体两人,但却是信仰造来,又修紫薇帝星,霸道之处强出我十倍,如今让他跪了一跪,还过先前,还是让他去呗,不要到时又惹恼金灵圣母,不好收拾。” 当下令分身闭了静室,一周内不得出现活动,否则家法处置,分身唯唯诺诺应了,被关小黑屋不提。 两人出了静室,金灵圣母笑道,“令弟虽然顽劣,总算还知道尊敬兄长,以后严加管束,却是不妨。” 庄周笑道,“全仗姐姐从中周旋,为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也着实操碎了我的心。姐姐远来,一路想也饥渴了,待周备一席水酒,正好共饮。” 金灵圣母推迟不及,已见庄周唤了仆役,准备酒席,当下暗道,“只是吃酒,却也无妨。” 庄周准备的却是家宴,又叫叶知秋陪席,介绍道,“这是舍妹,姓叶,叫知秋,却是不和那孽障一般,最是聪明乖巧,我一向不管家务,这些年若非她打理,这偌大的家却又如何撑的下去。” 金灵圣母见庄周设席,只叫了家人相陪,更是心喜,便伸箸吃了些菜,“却是个富贵人家,不比仙家清苦。” 又见叶知秋体内气息隐隐波动,竟然也是元婴将成的修士,当下便从袖中取出一物,却是龙虎如意,道,“妹妹,姐姐此次来的匆忙,却是没带礼物,只这如意,是我平日里把玩,你且收下。” 叶知秋转头去看庄周,庄周点头,“姐姐不是外人,既然给你礼物,你收下便是了。” 叶知秋便收了龙虎如意,又谈片刻,金灵圣母忍不住道,“我有一言,不知该不该问?” 庄周笑道,“姐姐何必见外,有事只管说就是了,为姐姐效劳,但能用上周之处,敢不尽力。” 金灵圣母踌躇半响,道,“适才我查检令弟伤势之时,道友在我身旁忽然出声,当真是吓我一跳,如今看来,道友却又是全身没半点修为,着实奇怪。” 庄周默然半响,这才道,“姐姐有所不知,我幼遇异人,得授三乘大法,能在火里种金莲,舍弟舍妹的修炼之术其实都是我所教,没想到舍弟顽劣,竟然仗着神通强夺周天星力,几乎惹出天大的祸事来,全仗姐姐从中周旋,如今姐姐既然垂问,周不敢隐瞒,此是实情。” 说着伸手一抚,便见虚空中燃起腾腾火光,这是红莲业火,从虚空中命运长河引来,却和分身那种依托信仰之力起火不同,又伸手一指,便见火海上起一朵金莲,有三尺方圆,红莲业火在莲下燃烧,却不能侵入分毫。 庄周又是伸手一挥,那金莲火海却都消散无形,仿如没出现过一般。 这是天人化生无上妙法,阐截两教二代弟子金仙虽多,到此境界也不过是寥寥数人,金灵圣母如何能不知,一见便叹道,“原是西方三乘大法,果然神妙,令弟如此年轻便已能御红莲业火,我见了便有些吃惊,如今才知道道友的修为才是真正深不可测,令弟和道友比起来,却又远远不及了。” 庄周道,“不敢,全是上天垂顾,或有所得,不敢居功。” 金灵圣母心喜,只道,“道友太谦。” 第五章 第五章 如如不动,轮回道中演三劫,似来非来,穷尽五行生灭理 庄周以天人化生无上妙法,观照命运长河,能在火里种金莲,这本是西方教三乘大法,便是三千佛陀,真到此境界的也不过寥寥数人,金灵圣母被他瞒过,只以为他句句是实,不免更增三分喜意。 旁边叶知秋不知利害,当下道,“大哥,这火里种金莲之术却有什么稀罕,或是其中有什么妙处,我看不出来。” 庄周和金灵圣母都笑,又饮一杯,金灵圣母便道,“你境界尚浅,不知其中厉害,道友能在火里种金莲,那已是窥得无上造化妙道,便是我那多宝师兄,如今已是一教之祖,为释迦摩尼如来,真要说起来,也不过如此。” 叶知秋这才吃惊,“释迦摩尼,如来佛祖,大哥竟然已经到了这等境界。” 又转头对金灵圣母道,“不意姐姐师兄竟然是佛教之祖,小妹真是失敬。” 金灵圣母叹口气,“当日碧游宫中,多宝道人便是截教弟子之首,功力确是要强过我三分,但我自问尚且差之不多,不想封神一役,我等都遭了大劫,自上封神榜后,功力不但没有寸进,反而略有倒退,多宝师兄却是得了大造化,被大师伯携了化胡为佛,将西方教三乘大法和我玄门先天紫府大道融为一炉,自成一家,又痛感我截教修五行大道,重肉身法力而轻道行境界之弊,竟然能以大毅力大智慧舍下一身法力,把本体化作多宝佛,侍奉那西方教主接引道人,自己魂魄却转世投胎,重参无上大道。” 庄周和叶知秋听说这等秘闻,都大吃一惊,庄周暗想那多宝道人肉身确是强悍,连翻天印的打击都能硬抗,同为金仙的广成子见了翻天印便只好满地跑,这修为确是阐截两教二代弟子第一人,能舍下自身法力重修大道,当真是大智慧大毅力,非一般人能为。 金灵圣母又道,“我那多宝师兄转世之体却是地球上的一个小国王子,名乔达摩、悉达多,自明悟前世,便一意苦参大道,终于在菩提树下睹明星悟道,证得缘起缘灭、不灭性空之理,在雪山顶上修成丈六金身,永恒不灭,后来又修成过去现在未来三大劫法,为过去**劫、现在贤劫、未来星宿劫,为释迦摩尼如来,终于开演大教,为一教之祖,他又将我截教五行大道演化,伸手可演地水火风,为掌中世界,须弥宇宙,覆手便能化五行生灭,为五行大山,镇压一切,他又曾代吾师主持诛仙剑阵,知道诛仙阵图,便斩化五位护法明王分身,都修成六丈金身,可布诛仙剑阵,已有老师所布剑阵七八分威力,无论法力道行,如今已是远在我之上了。” 庄周不觉心动,“好一个释迦摩尼如来,当真是如如不动,似来非来,果然堪称劲敌,这缘起缘灭、不灭性空,其实便是至人无我之境,我在碧落星明心见性,便是初步功夫,又在小洪荒证得生生不灭,这至人无我之境却也一样已经彻证,不用去说,只是这金仙第二重的神人无功之境,我只证得天人化生要义,还是初步功夫,那释迦摩尼如来已是证得过去未来现在三大劫法,这第二重功夫却已是圆满,还在我之上。” “话又说回来,过去三次大杀劫,三位胜出的主角,除了姜子牙是玉虚昆仑内推作弊,上不了台面,其余两人,无论是轩辕黄帝还是释迦摩尼如来,却都是靠的自己打拼,都不简单呢,我那黄帝师兄在阴符经中有言,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复,天人合发,万化定基,如今看来,其实却是和我所证天人化生要义一般,都是神人之境了,他又独辟鼎炉道,为前人所未有,只怕这第二重功夫也已经圆满。” “黄帝师兄修鼎炉道,释迦摩尼如来以命运长河为本,修成三大劫法,可说是轮回道,都是发前人所未发,有独创之处,我如今境界却还是差了一筹,唯有悟出三光本相,修成星辰道,金仙第二重功夫圆满,才能和这两位大佬在境界上比肩,到时虽然法力仍然不足,但却是站在了一个高度上。” 却不说三人在一起吃酒,越说也是投契,不觉有一个时辰,叶知秋让换了席面,庄周忽然心中一动,想到自己虽然修星辰道,足可匹敌释迦摩尼轮回道,又有分身炼紫薇帝心红莲业火,成大罗金仙,神体不坏,可敌多宝佛,日月星斗大阵和混元河洛大阵可敌诛仙剑阵,只是那释迦摩尼化五行为四象,自己却是不会,如今有正主在前,何妨一问,顺便也可以释自己推演伏羲阴阳五行八卦之道的疑惑,当下道,“久闻截教五行大道排山倒海,和别法不同,姐姐是截教圣人亲传大弟子,不知能否释弟弟之惑。” 这五行大道是通天教主采太古五大神族的修行法门而来,是截教特色,截教弟子多有修习,肉身却是比阐教弟子强出许多,金灵圣母此时喜极庄周,这五行大道又不是什么不传之秘,便是截教三代弟子也多有人习得,当下将五行生灭演克,遁避炼体之术一一道来,这是碧游宫中圣人亲传,精微奥妙之极,比起当日庄周自己所推伏羲五行八卦之道不可同日而语,却是到了推无可推的地步,已是造乎究级。 “这截教五行大道果然名不虚传,便是我现在自己去推,花上几百年时间都未必能不够有这么完善,难怪释迦摩尼如来也只是化五行为四象,实是已经造乎究级,进无可进,其中更有许多炼体之术,暗合天地玄黄不灭真身,可以借鉴,今日金灵圣母一一道破,省我百年苦功。” 一说道法,庄周和金灵圣母两人境界太高,叶知秋实是听之不懂,庄周看她样子,又想起李安是五德之身,当下笑道,“贤妹莫急,姐姐所讲五行大道却是精微奥妙之极,你便是听不懂也是正常,却先记下,以后境界到了自然能懂。” 叶知秋依言点头,当下只是默记。 庄周自称修的是西方三乘大法,自然不好说九头氏玄黄道和他自己星辰道,至于术法,不过枝叶,他也不提,当下笑道,“姐姐适才说当日遭了封神榜之厄,以致修为不能进步,不知能否让弟一看,或有助益。” 金灵圣母此时对庄周实是信任之极,当下便伸手让他察看,庄周捏了金灵圣母玉手,默运元神,察看她体内异样之处。 要说封神榜的大名庄周是闻名久已,只知道当年阐截两教封神相争,有三百六十五位正神,职事天庭,这三百六十五人中,有些是凡人,能上榜成神自然是赚到了,有些却是金灵圣母这等金仙,也上榜成神真是不知道委屈到了哪里,只是庄周也不知为什么封神榜可以驱使周天诸神,此刻正是要探查其中奥秘。 “咦,金灵圣母元神中却又古怪,竟然不是完全自主,却是部分本质和封神榜结合,若是我,只要用太始转生法,能瞒过鸿蒙天道运转,自然也能瞒过封神榜,轻松就可以脱身,至于肉身,到时再造一个就是了,虽然不如原来的肉身,却也差不了多少,只是金灵圣母的境界不如我,却是挣扎不出,那释迦摩尼如来修成未来星宿劫,这周天星宿大多是截教弟子,莫非也是存的这个主意。” 当下庄周开口道,“姐姐,这封神榜的奥秘弟已知道,只是弟修为不足,震不破那封神榜,不能救姐姐于水火之中,不过姐姐若是愿学那多宝道人,舍了这一身修为,弟倒是有一法可助姐姐脱困。” 封神榜是洪钧所定,三圣亲立,便是通天教主都不能助她脱身,否则便是违背了洪钧谕令,金灵圣母自然也不敢想世间还有其他人能够相助,原本也不存希望,哪知庄周后来尽说有法可以相助,只是需要舍了一身修为,不由大喜,大喜过后却也着实犹豫,这一身修为已是超凡入圣,便是金仙之中也是佼佼者,比观音、文殊、普贤三位菩萨都强,如今骤然要舍去,如何舍得。 庄周看金灵圣母犹豫,知道其中缘故,便道,“这事关系太大,自然是姐姐自己决定,不过若是依弟之意,封神榜上虽然安稳,终究是受人驱使,便是天宫下吏也可辱之,哪有自己做主来的逍遥自在。” 金灵圣母听到天宫下吏也可辱之,想起先前受辱之事,不觉意动,又问道,“却不知弟有何法,可助我脱困。” 庄周笑道,“是我自创的一门神通,名为太始转生法,不逊于老子一气化三清至高神通,能瞒过鸿蒙天道运转,我以这门神通,把姐姐的魂魄分离,舍了被封神榜拘束那一部分,转世重修大道,庶几可以成功。” 金灵圣母还是有些犹豫,庄周笑吟吟又道,“姐姐和多宝道人当年同为截教四大弟子,如今多宝道人已经自立一教,为释迦摩尼如来,成佛作祖,姐姐却受困封神榜水深火热,苦不堪言,莫非姐姐便不如那多宝道人不成。” 金灵圣母被他说的火起,“多宝师兄敢转世重修大道,确是大智慧大毅力,不过难道我就比他差了不成,你也莫激我,今日我便听你一回,也用那太始转生法魂魄转世,重修大道,也让你知道,原来女子未必不如男。” “好,”庄周大叫一声站起,“姐姐既然下定了决心,弟弟拼着得罪上天,也要行这偷天换日神通,助姐姐脱这劫数。” 金灵圣母道,“如此大事,不能不告诉师尊,待我回碧游宫面秉师尊,才是正理。” 庄周道,“姐姐好糊涂,姐姐师尊虽然宠爱姐姐,但这事却是大干天忌,却是有违道祖谕令,你去禀告师尊,到时却让他如何是好,便是有心相助,也不好开口,如今不去禀告,只当做不知,便是有人知道,也不好说你师尊纵容弟子。” 金灵圣母想想有理,当下便和庄周问起太始转生法,庄周知她谨慎,当下将其中奥秘一一说知,金灵圣母毕竟也是大罗金仙,虽然道行不足,但听着也知这法门却是穷尽轮回奥妙,或许真能逃脱天道监察,不免更添几分信心。 当下又问庄周,是否要回坎宫准备,庄周道,“打铁需趁热,择日不如赶日,何必准备,何况此次舍弟强夺周天星力,惊动周天星神,待到姐姐回去,必有人前来打探,到时不好动作,不入就乘现在,我送姐姐进轮回,以我如今法力,足可驱散一切业障,保得姐姐记忆不失,十月之后便是天造地设的肉身,姐姐可以重修大道,却不比如今这元气凝聚之体强上百倍。” 当下金灵圣母便请庄周施法,投胎转世不比分化分身,庄周估摸时间,已是快到和戚休的三日之约,到时戚休必然前来,分身也要出小黑屋前往赴四岳大会,两相撞破,不好解释,不如另择一地,当下对金灵圣母道,“舍弟适才于此地强夺周天星力,已是惊动上天,久后空有不测,为姐姐万全计,不如另择一地。” 金灵圣母点头,当下庄周吩咐叶知秋几句,和金灵圣母两人悄然离了碧落星,两人掩去形迹,过数十星系,终于到一星球,灵气充沛,仙道不兴,周围也无神族部落,两人看定,金灵圣母先开口道,“道友,不用再走了,就是这里吧。” 庄周点头,和多宝道人当年转世一般,也选一小国国王之家,两人等数日,便得一机会,庄周将金灵圣母本命魂魄分离出来,打入一名后妃体内,看看受孕,两人一起点头,这是庄周结合了太始转生法、太初元始变、种胎法而成,如何会有差错,便是鸿蒙天道都被瞒过,这转世魂魄不带半点法力,和普通人一般,混入亿万生灵之中,自然也无人能够查出,金灵圣母又取四象塔投下,自觉思虑周全,并无遗漏,这才松一口气,这干系着逃脱封神榜后能否重修大道,不能不小心。 当下庄周便送金灵圣母回坎宫,如今这位圣母也和庄周的分身一般,得本体一部分本质,更得全部元神法力,只是被封神榜所束缚,不得自由,必须赶回坎宫镇压周天星斗。 “弟弟,便到这里吧,不用再送了。”金灵圣母转头微笑道,庄周替圣母整理一会头饰,道,“姐姐万事小心,你如今本质受损,元神法力镇压不足,小心被人看破,每日只坐镇坎宫,勿要外出,待过得三五月,自然无事。” 金灵圣母俏脸通红,垂了头,低声道,“姐姐都听弟弟的就是。” 庄周又道,“如此最好,转世之体那里不用担心,我近日反正也是无事,正好在旁看守,以防意外,除非三清圣人亲来,想来还没人能伤到姐姐的转世之体。” 金灵圣母柔声道,“一切就拜托弟弟了。” 庄周也柔声道,“份所当然,姐姐这么说就见外了。” 金灵圣母若有所思的点头,红着脸转身去了,庄周也回金灵转世所在,一旁扶持,防止有人在金灵尚在母体时加害,一边勤修法力。 他这时已是神人境界,远胜普通金仙,进度自然也不是一般可比,一日足抵人百日,只是相较境界,法力仍是杯水车薪,别说轩辕黄帝和释迦摩尼如来这等大佬,便是和哪吒杨戬这些阐教三代弟子相比都是不如远甚。 金灵圣母虽然受封神榜束缚数千年,法力有所倒退,但两人真要动手,庄周便是本体分身齐上都不是对手,要是见机逃命尚可,真要拼命,那是必败无疑,全仗他见机的快,巧妙周旋,终于将一场大祸化解无形,更和金灵圣母结下了善缘,有无穷好处。 第六章 (上) 第六章 亦真亦假,长生不老本难求,国主问道,庄周秘传截教法 庄周用太始转生法送金灵圣母魂魄转世重修大道,他自己无事,便到一旁扶持,又见这星球仙道不兴,更是大胆,一无顾忌,竟是直奔王宫。 路边过一桃园,庄周见有百年桃树正在开花,又思自己手中无物,空手不好说话,当下伸手折了一条桃树枝,捏在手里。 一路昂然,到了王宫门口。 孔雀朝虽是小国,也有方圆几千里地,子民亿万,王宫自然有规矩。 便有士兵前来阻拦,庄周笑吟吟道,“烦请小哥通禀一声,贫道是西昆仑南华真人,和贵国公主有师徒之缘,是前来收徒的。” 旁边早已激怒守门校尉,大声喝道,“呔,你这妖道,招摇撞骗也不看地方,怎敢到王城门口装神弄鬼,左右且拿下了,送审刑院,问他个大不敬之罪。” 门卫士卒应声而动,便要前来捉拿庄周,庄周笑吟吟看众多士卒恶狠狠扑来,面上毫无惧色,将手中桃树枝信手一甩,道声“定”,已是将一干士卒全都制住。 这些士卒能守卫王城,都是千挑万选的精锐士卒,个个膀大腰圆,彪悍强壮,有几百上千斤力气,只是却都不敌庄周这轻飘飘轻描淡写一甩,只觉周身都被无形大力缚住,哪里挣脱得了,个个急得面红耳赤,无可奈何。 守门校尉大怒,“妖道还敢仗妖术逞凶。” 说着便仗剑来取庄周,庄周将桃树枝一指,连守门校尉一起定住,道,“贫道之言,句句是实,将军大人为何不与人方便,通禀一声。” 守门校尉挣得面红耳赤,竟然将庄周所布五行元气锁隐隐震动,只是大叫,“你这妖道,还敢胡言乱语,有种将我放开,单打独斗,定要你好看。” 庄周暗惊,“好家伙,这厮竟然是天生神力,我这五行元气锁是从截教五行大道中悟出,要震动怕不是要上万斤力气。” 当下暗中又加三分力,守门校尉只觉身上负重陡然增加,似乎有千百座大山一起压来,如何抵挡得住,当下双腿一软,就要跪倒在地,却觉背上又是一轻,又重新站直,他恼羞成怒,只是大叫,“你这妖道只会仗妖术逞凶,不是好汉。”身上气势却不免弱了三分。 双方在城门口争执,早惊动巡城御史,便见一名文官,提着衣袍急急赶来,远远便叫道,“何事喧哗,惊动圣驾。” 待到近前,见到士卒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模样,御史大讶,问道,“常校尉,这是怎么回事。” 守门校尉被制,挣得面红耳赤,哪有言语,当下只是大叫,“妖道妖术害人,御史大人可速速让人把他拿下。” 庄周一挥桃树枝,解了众多士卒的禁制,笑道,“还是贫道来说呗,贫道道号南华,在西昆仑修行多年,今日因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知道我和一位贵国公主有师徒之缘,因此匆匆赶来,求见贵国国主,奈何这位将军大人却执意说贫道是妖道,以妖术害人,不肯为贫道通报,更要拿贫道往审刑院问那大不敬之罪,贫道无奈,这才略施小术,制住彼等,将军,适才多有得罪,实是情非得已,还请见谅。” 常姓校尉禁制得脱,恨恨道,“却是如此,只是这等妖道只会妖术,愚弄百姓,如何可信,不如直接送审刑院。” 御史见庄周能定住诸多守门士卒,暗道,“看来这道士却有些道术,却不好与他争执,国主向来不信佛道,待我秉过陛下,自有陛下决断,到时这道士也无话说。” 当下便道,“常校尉,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既然来人通名求见陛下,又无恶意,俗话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为何不通禀一声,见与不见,自有陛下决断,如此只因私心偏好,便擅自决断,却有欺君之嫌。” 常校尉吓得面如土色,只道不敢,当下御史进午门,前来回禀孔雀国主,此刻正是朝会,国主升金銮殿,大会群臣,巡城御史小心而进,侯得空闲,上前启奏道,“陛下,臣今日轮值当差巡城御史萧衅,有急事奏。” 上面国主开口,“讲。” 萧衅道,“今城外有西昆仑练气士道号南华者,求见陛下,彼自言和本国一位公主有师徒之缘,其言煌煌,不知真伪,如今已是到了王城门口,被常校尉带人阻住,祈陛下拿个主义,速速决断。” 国主皱眉道,“如此小事也来启奏,一干道士和尚只知愚弄百姓,让常校尉直接赶走就是,何必再奏。” 萧衅道,“臣惶恐,不敢言。” 国主道,“朕赦你无罪。” 萧衅道,“常校尉本欲待将那道士送审刑院,不意被那道士使个法术制住,是臣从中劝解,让那道士解了法术,稳住了那道士,如今急来求问陛下旨意,还祈陛下速速决断,迟恐生变。” 满朝文武俱是大哗,都说要出动大兵,拿妖道治罪。 上面国主反倒动了兴致,“那道士有何本领,能够制住常校尉,想常校尉是国中第一勇士,有万夫不当之勇,莫非还敌不过那道士不成。” 萧衅见状,心一横,道,“常校尉遇那道士,便如弱鸡逢虎豹,不堪一击,臣观那道士,当真是天人下凡一般,满朝文武,多有不及。” 满朝怒起,国主亦是动容,思虑片刻,道,“如此,且宣那道士进来,朕到要看看这道士有何本领,敢视我满朝文武如无物哉,且宣他进来,免得有人说我等反惧了一名道士。” 众大臣都道,“陛下英明。” 当下又各自整仪容,重新排班,又在殿外列武士,执金瓜刀斧,杀气腾腾,直冲霄汉,让萧衅速宣庄周进见。 萧衅急急出了午门,宣庄周晋见,一边说以朝见礼仪,一边道,“陛下闻之有道士求见,本是不见,是我说动陛下,万祈仙长到时谨慎,要是陛下满意,自然一切好说,道长收徒之事也成矣,若是不成,不仅仙长有性命之忧,便是下官,也有无穷后患。” 庄周笑道,“萧巡官放心便是,万事自有贫道。” 萧衅暗想,“他如何知道我姓萧,莫非是常校尉所说,以往也不知他原是这般多嘴。” 且说两人一路无语,过殿前大道,只见两旁武士林立,站成两排,各执金瓜刀斧,面目凶煞,杀气腾腾,各拿眼瞪住了庄周,便是旁边萧衅也觉得杀气扑面而来,全身冷汗淋漓,几乎吓得软倒在地。 庄周只是不以为意,捏了那桃树枝,边摇边笑道,“心仁者不用武,心强者不示武,杀气腾腾者,其外强中干者哉。” 萧衅急道,“仙长慎言,当今国主执政愈四十年,国家日强,民间百姓生活富足,真乃天命之主,百世不遇的英明仁君,仙长慎言。” 庄周只是笑,两人进了金銮殿,萧衅先上前启奏道,“陛下,西昆仑练气士南华真人宣到。” 国主并众文武都急抬眼去看,只见一位年轻道士,二十许,青衣芒鞋,头上梳一个抓髻,上面插两支花,手里捏了一根桃树枝,上面也有花,缓缓摇动间,众人都觉一股轻灵俊秀之气徐徐而来,当真是画上人都不及,非是真仙,不能如此。 庄周缓缓而进,对国主打个稽首,道,“陛下!贫道稽首了。” 旁边惊得萧衅面无人色,“死了死了,这道士怎得如此大胆,惹怒陛下,不好收拾。” 国主也面色不虞,暗道,“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难道还当不起你一礼不成,你虽是出家人,也不该如此无礼。” 众文武都呵斥,唤金殿武士,庄周只是不以为意,又稽首道,“陛下!贫道稽首了。” 国主暗道,“不可让人笑朕无容人之量。”当下问道,“道士从哪里来。” 庄周道,“从云水处来。” 国主又问道,“何为云水。” 庄周道,“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国主执政四十年无差,乃聪明智慧天子,便问道:“云水散枯,汝归何处?” 庄周道,“云散皓月当空,水枯明珠出现。” 国主闻言,不觉转怒为喜,“适才道者见朕稽首而不拜,大有慢君之心。今所答之言,甚是有理,乃通知通慧之大贤也。”命左右赐坐。庄周也不谦让,旁侧坐下。 国主道,“朕几错失大贤,不知先生果住何处洞府,因何事见朕,请道其详。” 庄周笑道,“贫道西昆仑练气士南华是也,因和陛下一女有师徒之缘,故而前来。” 国主道,“先生住西昆仑,不是名利中人,我女住深宫,如何能与先生有师徒之缘,莫非错了。” 庄周道,“陛下何妨将诸女唤出一观,便见究地。” 国主当下暗思,“瞧着这位是个有道行的,只是叫出一观,多大事体,且先依他。” 国主子女众多,最大一女早已出嫁,便是所生女也已嫁人,最小一女尚在襁褓之中,要人扶持,当下一起叫来,足有二三十位,都来见庄周。 第六章 (下) 庄周看一位,便摇一次头,将二三十人都一一看过,全都不是,话说庄周那是天人品貌,这干公主之中,颇有几个正当适龄尚未婚配的,都纷纷对庄周暗抛眼色,场面不堪。 当下便有监察御史转出,奏道,“臣当值轮差监察御史裴无炎,奉旨纠察百官朝仪事,弹劾西昆仑无名妖道南华,妖言惑众,犯上欺君,不道,无故扰乱朝仪,群臣震怒,非礼,宜速斩之。” 国主心中犹疑,道,“如先生言,朕之诸女俱在此处,都和先生无缘,莫非先生之言有误。” 庄周道,“天命已定,岂能有错,概诸女不全耳,非术数不准也。” 国主便问宗人府,是否已全,当下又有官回道,“已全,陛下所生公主,俱在此处。” 庄周笑道,“却是不全,尚有后妃腹中之女没有算入。” 国主当下便不悦,暗道,“妖道欺我,岂有拿人腹中之女说事之理。”当下便要命金殿武士将庄周拿出打死。 话说庄周明知金灵圣母刚刚转世投胎,此刻不会出来,他却故意拿这个说事,是有心显示自己本领,当下厉声道,“尔等不知,天命已定,岂能有错,陛下此女非同一般,将来成就非尔等所能想象,只是大凡上承天命者,必有万魔窥视,百邪潜伏,欲夺天命为己用,需得有人从旁扶持,否则必然夭折,陛下若是不信,只等十月之后,自然一切自见分晓。” 国主被他说动,暗想要是真如他所说,平白折了自己的女儿却也不好,不免有些意动,旁边早有大臣急声奏道,“妖道出言诡诈,自称天命,其真伪有谁能鉴,却被他平白拖过十月,如今青州大旱无雨,桐州大雪阻路,明州蝗虫遍地,汀州民饥乏食,只让这道士施法,若能求的雨来,其言便真,否则请国主速斩此人。” 国主便问道,“先生,不知如此可否。” 庄周点头道,“可,在城南立一坛,上应北斗七星,三日子时施法,自然可解。” 当下国主急命人于城南立北斗星坛,三日后子时,庄周在三百禁军护卫下来到城南,国主和诸文武随行,国主问道,“先生只用这桃树枝么,可需另准备些丹砂之类。” 庄周道,“些须小事,树枝便已足已,何须其他准备。” 一人缓步上了北斗星坛,将树枝一指北斗七星,道,“来,来,来。” 便见那北斗七星大亮,接着有七道光从上射下,落到庄周手中桃树枝上,明晃晃的好似有银龙在上面游动,国主和文武百官都是骇然,看道士施法。 只见庄周举树枝,轻轻一甩,已是将桐州大雪转到了青州,再一甩,已将明州蝗虫尽速转到了汀州,他便从台上缓步而下。 国主傻道,“仙师,这便好了?” 庄周道,“我把桐州雪移到青州,又把明州蝗虫移到汀州,四处危机都解,不过三日自有回报,却有何难。” 当下百官回京,国主命三百武士保护庄周不提。 却说第三日,先是青州人来,报,“不知从哪来一场大雨,淋淋而下,河渠俱满,禾苗都活,那雨中还隐见冰渣,不知何故。” 接着又有桐州信使报,“地上大雪都被一阵风卷起,如今点滴无存,不知何故。” 又有明州信使来报,“蝗虫都被一阵风卷走,不知去向,此事怪异,不知何解。” 汀州信使也来报,“天上掉下蝗虫无数,有民取蝗虫而食,不想味道鲜美,一时活人无数。” 孔雀国主大喜,急命人于宫中辟一宫殿,洒扫清洁,调拨伶俐人手服侍,又沐浴更衣,帅文武百官前来接庄周入宫,到了宫门,百官散去,后宫皇后以下,嫔妃公主又来,一路将庄周送入新居不提。 民间听说此事,感庄周活人无数之恩,也是风传庄周之名,号为“活神仙”。 且说庄周就此安住宫中,只等金灵出世,国主知道这是有道真仙,朝夕亲来问候,唯恐招待不周,惹得庄周不快。 这日孔雀国主又来,“仙师,朕本欲请仙师出任国师,不想仙师是世外人,不沾红尘,清净自守,坚辞不允,朕惶恐之余更觉惭愧,至此不敢以世俗事令仙师烦心也,唯有一事,朕辗转反侧,夜不能眠,朕思来唯有仙师能解,诚惶诚恐,不知如何是好。” 庄周暗笑,红尘富贵自己虽然也沾,但国师这形象实在太反派,历来都是妖道充任,还是免了吧,便开口道,“蒙陛下款待,无以为报,若有所问,贫道敢不尽力。” 国主便问道,“朕闻道家有炼金丹求长生之术,不知是真是假。” 庄周不欺他,直把实言相告,“亦真,亦假。” 国主不明,又问其中缘由。 庄周道,“大抵丹有内外,外丹者,铅汞黄白之物即是,炼此丹求长生,成者亿万人中无一,内丹者,调和龙虎,坎离互济,水火交融,炼此丹者,万人之中得长生者不过二三,故而炼金丹求长生,大抵是亦真亦假,成者真,不成则假。” 国主不免心中失望,见庄周轻摇桃树枝,一脸云淡风清,又问道,“然先生是否已得长生。” 庄周笑道,“你且听我说来,天地玄黄修道德,宇宙洪荒炼精神,与天同寿**体,历劫明心大法师,三千佛陀不及我,能在火里种金莲,四大皆空非虚话,如如不动号初玄。” 国主顿时大喜过望,拜倒在地,只叫,“求仙师慈悲,指点则个,弟子不敢忘恩。” 庄周道,“你且起来,我这道非得其人不传,你来求我,不啻缘木求鱼,如何能够,国主却是把自己贵人忘记,你那位女儿,今后成就不可限量,所谓父凭女贵,又愁什么不能长生了道。” 国主道,“果然有这一日,都是仙师提携之功。” 庄周笑而不语,国主又道,“适才听仙师所说,莫非仙师之道有所不同。” 庄周道,“实无不同,此道贯通古今,经纶万古而不易,历代圣贤所见,载之于典籍,传之于后世,我今见此道,由此可得大自在,当真是开明一字皈诚理,指引无生了性玄,人若执于色声香味,必不能见,人若执于神通道法,仍是不能见,务须直指本心,抛却知见障碍,不被色声香味所迷,于无所住处生发其心,然后可以见我。” 国主问道,“何为知见障。” 庄周道,“盖世间之人,自以为聪明坚毅,其实仍在障中,所思所想不脱前辈圣贤范畴,为他人奴役而不自知,这便是知见障,是故先圣倡灭识,明心见性,尽抛知见,而后始可以论道。” 国主不解,又问,“灭识岂非愚人哉。” 庄周道,“人有三等,士有高下,高士闻道,明而行之,下士闻道,默而志之,唯有中士,自恃聪明智慧,闻道便笑,此辈人大抵不过是墙头草、风间柳、山中竹,盖心中无根也,是故随波逐流,如居火宅,苦不堪言,历代圣贤所不能救,我发大慈悲,开示此道,上士闻道,能开明智慧,下士闻道,能生实信,皆不受沉沦之苦耶,唯中士辈,非吾所能救也,是故吾道非得其人不传。” 孔雀国主听了,暗想这道有许多好处,自己何不问出,到时也长生不老,又何必靠人,当下又祈道,“还望仙师发大慈悲,指引弟子则个,若有所得,能超拔红尘,此皆仙师之功也。” 庄周只笑,不肯说,国主又再三央求,庄周却不过情面,乃道,“神通法术皆末流,而今只见道德存,此是至真玄妙理,先圣示于函谷关。你若要问我道,我也只这道德两字相送。” 国主问,“敢问仙师,行此道能得长生不?” 庄周笑道,“好比水中捞月、镜里摘花。” 国主也笑,“仙师说玩笑话呢,万祈大发慈悲,看弟子一片诚心,垂顾则个。” 庄周乃道,“也罢,看你心诚,便传你个法儿呗,且附耳过来。” 当下便传国主截教五行炼体之术,此道大成,全身体若金刚,刀剑不能伤,水火不能坏,当日金灵圣母一名弟子余元便是炼这五行大道,西岐营中无人能伤,最后还是陆压道人用斩仙飞刀将之斩杀,余元的弟子余化,用化血神刀,也曾经砍伤哪吒和雷震子,只有杨戬炼有**玄功,随风变化,不能伤害。 这截教五行大道实是炼体的好法门,不得其人不传,庄周念及国主是金灵转世之体的生父,因此将这五行大道相授。 国主得庄周传授截教五行大道,心中喜悦,自此勤修苦练,一意要证长生不老,对庄周也改持弟子礼,一日晨昏定省,不敢疏忽。 国主尚且如此,一干文武官僚自然更是上心,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和庄周结交,后宫皇后以下,嫔妃等人,王子公主,都有意无意对庄周示好,庄周只是装作不知,专心修炼,一边看顾金灵,日子一日日过去不提。 第七章 第七章 天心无情,不论善恶与是非,人间有道,誓以己力补苍天 更个全章,算补周末吧,见谅 = =|| 鲜花!贵宾票! 且说庄周分身侯得本体和金灵圣母远去,不免大松一口气,“幸甚,全靠道兄从中周旋,才得脱大难,以后行事却需小心了。” 当下他也出关,从密室转出,正好见到叶知秋,两人寒暄一会,庄周暗中思虑,“道兄以境界突破带道行法力,这是修行正道,我如今却是出了偏差,以力证道,却要难上十倍,这真是一步错,满盘皆落索,半点不由人,只是四岳大会凶险,其中杀机四伏,一不小心就有殒身之虞,我紫薇帝心和红莲业火神功虽成,破军刀芒却没有依托,无法发挥大威力,如今且厚着脸皮,向贤妹商借那刑天干戚,有刑天大能相助,庶几可保无虞。” 原来庄周分身悟得紫薇帝心、红莲业火、破军刀芒三门法术,紫薇帝心是修炼之术,他一身力量所寄,全在其中,红莲业火是依托在昆仑星的上千万信徒信仰之力起火,唯有这破军刀芒,却是还没有依托,不免影响战力,当下庄周开口道,“贤妹,那刑天干戚尚未彻底炼化,颇为凶险,如今既然得了姐姐的龙虎如意,那刑天干戚还是我来保管呗,等你成了仙道时我再传你。” 叶知秋不疑有他,当下取出刑天干戚递于庄周,这刑天干戚中凝聚着上古凶神刑天的全部力量,用来施展破军刀芒却是正好合适,这刑天干戚先是被炼成拳套,后来又被炼成飞剑,如今却是颇为顺手,也不用重新祭炼,庄周接过收入怀中不提。 “甚好,有此宝相助,这次四岳大会生还的机会却又涨了三成。” 不一会已是第三日,戚休早早便上门来催请,庄周望了望叶知秋,不免有些伤感,只道,“贤妹多多保重,专心修炼,若有不懂之处,多问道兄。” 说完和戚休两人自去了。 戚休是联络官,除了庄周,还邀了不少人相助,这一路竟然有五六十名大罗神仙级别的高手会齐,其中仙道亦有十来人,自然其中是庄周最强,其余之人都要差他几分,但也差不了多少,修为最差的也是太乙天仙。 庄周不免更是暗中伤感,“好丰富的炮灰资源,我如今修成不坏神体、紫薇帝心、红莲业火、破军刀芒,四种神通,战力只怕比道兄还要强悍许多,但遇上这群打手,也只能对付十来人罢了,到时混战一起,只怕自保都难。” 只是他修紫薇帝心,镇压一切,连心中情绪也一般被镇压,外表却是一点都不显露出来,一路和戚休等说笑,到了招拒星。 戚休在旁介绍道,“这招拒星是以我太古金族第一代天帝之名命名,当时五族天帝共辅东皇太一,我族天帝白帝白招拒便是其一,这招拒星原是供奉历代天帝的所在,是我族圣地。” 庄周道,“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熛怒,中央黄帝含枢纽,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汁光纪,这第一代五方天帝之名我也闻之久已了,自古以来,五族天帝无数,但大多湮没于历史长河之中,唯有这第一代五方天帝,却是名声历数百万年而不衰,为众人所共倾,公孙轩辕辟鸿蒙、开草昧、兴立人文教化,立下何等大功,才敢称黄帝而不是天帝,为太古土族公认之主,可见这五位天帝威望之高。” 戚休点头称是,这大抵也是人之常情,历代开国将相总是会被人知道的多点,东皇太一有五族天帝辅政,人皇九头氏有五族大神相助,只有地皇后土氏,因为是女的,所以当时的强人名字一个都没传下来,连后土自己有时也被人当作就是女娲,其实两者之间生存的年代差了几十上百万年,所以地皇一般只称地皇氏,便是因为连名字都没有,这上古信史也无史料可查,全凭人们口耳相传,又被道门兴起之后篡改过,若非庄周得了九头氏记忆,也不知其中缘故。 便是九头氏自己,有时也被人称作居方氏,将这人皇和太古土族天神混淆起来,这种一个人有好几个名字或是好几个人共用一个名字的事情,在上古时代实在是太多,也不用多说。 要说得了九头氏记忆,最大的好处便在这里,上推三皇,横括五族,总算将这众人口耳相传的人类最初生存繁衍的信史神话知道了个大概,而不再被道教的神话体系所拘束,站在更广阔的舞台上,所见自然不同。 想想这其间又有多少腥风血雨,多少生存危机,多少次绝望抗争,又击败了多少个竞争对手,终于打出了如今人类三界之主、万物之灵地位,人类这一路自初民而至文明的历史,实在是不容易。 能在那个文字都没有的时代,传下一个名字的,无不是做出了惊天动地大事之人,那些曾经为人类生存繁衍做出贡献的,更是整个人类的英雄。 且说庄周戚休一行人离了碧落星,跨越上百个星系,不知道多少光年,已是进入白虎星域的核心地带,渐渐靠近招拒星,这里太古金族势力最强盛的地带,可不比庄周先前所在碧落星之类的边缘地带,路上无数星球有人用神念监视盘查,若非戚休引路,这行人绝对会被人拦下。 五六十名大罗神仙级别的高手,放在别地,足可将一个一般的门派一夜之间夷平,但在这白虎星域的核心地带,到处都是神族部落,开始时几个星系都未必有一个部落,这时却是一个星系便有好几个部落在其中生存,每个部落多少不论,总能拿出几名大罗神仙级别的打手,这五六十人真是微不足道,就好像一碗水倒进了河里,刹那不见。 庄周不免暗思,“太古金族如此强势,我太古土族自后土氏以来便是五族共主,历代强人辈出,比太古金族更要强势许多,现在女娲、伏羲、轩辕等人都在,怎么就被人用三千弱水大阵困住了银河系,这其中必有缘故,莫非那些大佬也有自保的意思。” 他又想起当日缘起一切的那场流星雨,顿时明白,那流星雨忽然变向,其中实是另有缘故,这是有人以无上神通生生改变了流星雨的轨迹,一下子就轰杀了地球上的几十亿人口,如今庄周已经明悟天人化生至高要义,自然明白,这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其实人力也可为,是以人化天的无上神通,能够做到这个至少都是金仙第二重的神人之境,不但如此,人与天合,所行俱是天心天意,不但无功,同样无过,任何罪业都找不到那人头上,这才能一举轰杀几十亿人,否则造下这么大杀孽,便是佛陀,也要罪业缠身,永世沉沦,不得超脱,庄周想明白这个,为那人心思狠毒全身发凉之余,更是切齿痛恨。 “天心无情,无上鸿蒙天道自主运转,无有意识,也无爱恨,能够被你瞒过,判你无功亦无过,只是你能瞒过天,难道还能瞒过众生的眼睛不成,你做下这等灭绝人性的恶事,我便是拼了一身修为不要,也要让你知道,无情天道,终究不敌人间正道。” 原来大衍之数五十,天道只得四十九,于是有无穷变化,任何时候都给人留一线生机,不但好人能借此避险脱困,坏人也同样可以借此逃避惩罚。 必须再以人力,补上这缺失的一,道门所立天庭起的便是这个作用,补上这个一,天数才全,正邪才分,善恶才定,只是人力毕竟有限,也不可能如天心无私,强行补天,自然有许多缺漏,不可能巨细无漏,更可能发生冤假错案,这便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且说庄周忽然想明白一切缘起,越发觉得本体所想不错,自己是在一个狠毒周密之极的布局之中,便是自己现在也看不穿,他自思虽然已经证得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大罗金仙无上正果,又有不坏神体、紫薇帝心、红莲业火、破军刀芒四门绝技,但距离那幕后黑手还是有差距,远不是人家的对手,这次四岳大会实在是凶险,说不定便有性命之虞,万幸的一点便是本体境界得到极大突破,已是到了金仙第二重神人无功之境,一般的和天心结合,跳出命运长河之外,任何人算计不到,这也是自己的最大凭仗,便是输了,还能翻本再来,而不是一般棋子那样,输了便是形神俱灭,再无超生的机会。 这也是棋子和棋手的最大区别。 “我如今虽也是棋子,却是道兄用太始转生法分化而来的分身,是主动进这命运长河,试探对方布局的棋子,却看最后是我这棋子掀翻棋盘,还是被人利用真成棋子,大家各见高下吧。” 想通了这些,知道无论如何躲避危险都会接踵而来,庄周反而豁了出去,摸了摸怀里的刑天剑,抱了背水一战的决心,不再想前想后,下决心要杀出一条血路来,在绝境地求生机。 意志越发坚凝,煞气隐隐透体而出,旁边戚休本是有说有笑,被他一吓,脸色苍白,退出三步,“大罗金仙果然不同,光是气势便比先前强出不知多少,想想三年前我还略强过他,如今却是,唉,人生际遇真是令人感叹。” 这种沉重的气氛渐渐传染开来,越靠近招拒星,众人越是无言,等到通过检查,直接降落到星球内部,这一行人都是形容严肃,不发一言,和其余人等喧哗嬉闹不同,倒是很惹来几分注意,却也没多少人理会。 太古金族的部落足有两万多个,分布在以白虎星域为中心的广大星空中,平日里彼此间联系也不多,能认识一些周边部落的人便是见多识广了,除了阳蚀有可能成为金神,是所有部落都知道的外,委实没有一人有太高的声望,便是戚休这种,身为联络官,能认识几百人便是很了不起了。 这一行人降下,自有设在招拒星的白帝宗庙接待。 神族部落也不全是封闭,除了一部分披兽皮的野蛮人,也很有一些部落受周边人类影响,庄周戚休等人是从边缘地带而来,比招拒星一带保守不同,更见开放,这种影响就更大了,在一堆披麻的人里算是比较时髦的,当下便被安排到早已准备好的馆舍,里面住的也大多是这种穿丝绸衣服的。 庄周暗暗观察,见馆舍中也是气氛沉闷,并无多少人交流,心道,“原来如此,越是文明开化之辈,机心越多,估计也隐约猜到这次四岳大会的凶险,自然快活不起来,也只有那些仍是茹毛饮血的部落,才会高兴的过年似的。” 戚休虽一直说阳蚀大哥如何如何,但真到了这个时候,连他自己都见不到阳蚀,何况庄周了,金仙虽然稀罕,但馆舍中庄周见到的便有五六个,自然也没多少照顾,给个单独的房间没和人挤就算是照顾了。 “这干金仙都算是无名之辈,到时估计也是炮灰的货色,如此想来,真不知道当年逐鹿之战时,广成子九天玄女、风伯雨师应龙那些人究竟强横到了什么地步,如今也不必多说,只静心闭关,提高修为才是道理。” 庄周修炼紫薇帝心神通,他强夺周天星力,如今也有一般金仙千年功力,又有不坏神体,系首山赤铜和九天息壤所炼,本身便相当一件法器,能御红莲业火,中者不是金仙立刻便要跌落轮回,手中又有刑天干戚所化刑天剑,威力无韬,是天地间有数神兵,以此发破军刀芒,就算是金仙都挡不住。 庄周便一意苦修,每日只是出关时询问一下四岳大会进程,只知道各部落使者已经都到,大会已经开始,偶尔也能知道会议的进程,但都不全。 庄周刚开始还能等待,渐渐便觉不对,“娘的,这阳蚀也不知搞什么名堂,戚休又不见踪影,如今我是两眼一抹黑,别到时两边已经开打了才跑过来找我吧,那我可真成炮灰了,如今无论如何也要探知会议进程,掌握主动,不能被动等待了。” 庄周本来还没留意,这时一留心,便见馆舍之中竟然大多是仙道中人,虽也有几个神族,但大多修为低下,和自己同来的那几十名神族打手竟然在几天里用各种理由走了个精光,不由更是焦虑,知道不妙,当下便出头暗暗召集了馆舍中几位修为高深的金仙,一共有七人,都是阳蚀一方的后援,至于金仙以下接近金仙的,都被庄周略过。 庄周侯众人坐下,先团团鞠了一躬,这才开口道,“诸位道兄,这四岳大会已开,我等却坐闭馆中,不知外情,终究不是事体,此事诸位道兄可有办法。” 一黄冠道人闻言,笑道,“神族之事自有神族自决,我等应阳蚀道友之邀而来,不过是为他助拳涨些声势罢了,终究不好公然出面,越俎代庖,到时引起纠纷,反而不美。” 另一道人,面目清癯,白鹤衣,执一把扇,也边扇边道,“太古金族之人何止万千,我等不过七人,便是出面,又顶的什么事体,如今只好坐等,且弄琴棋之乐耳。” 其余四位道人也是应声附和,庄周见状便知这些道士境界都是不足,仍是不知凶险,“这些人虽也是金仙,终究根基尚浅,道德未完,境界只怕最多才到我当年明心见性的地步,也就是金仙第一重的初步功夫,距离道兄直接观照命运长河那是差的太远了,可怜这一干金仙,多少年苦修,如今却为人棋子而不自知,我也不好点明,只怕这次一个不慎,大家都要化做灰飞,可怜,真是可怜。” 大杀劫席卷天地之间一切仙神,境界不到,身为棋子而不自知,如庄周者,知道大杀劫来龙去脉,也要小心应付,一个不慎一样有跌落轮回之虞,当下庄周便道,“诚如道兄所言,我等不过七人,虽是金仙,又如何敌得过太古金族人多势众,到时若是起了变故,阳蚀道兄和郦姬九天玄女等人冲突起来,我等为人助拳,不好不出手,却是难办。” 这干道人都知太古金族强大,要说连太古金族本身都在人算计之中,随时有崩溃瓦解之虞,这干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庄周也只好捡些轻的说,众位金仙被他说动,黄冠道人便道,“道兄所言确是正理,我等坐闭馆舍,全无准备却也不好,却是需有人前往打探,到时相机而动,也好助阳蚀道兄一臂之力。” 众道人都点头说是。 那披白鹤衣的道人便笑道,“如此甚好,只不知有哪位道友,精通变化潜行匿迹之术,可以前去探查那四岳大会的动静。” 毕竟不知大杀劫凶险,一切仙佛神圣都是难逃,几位道人虽然聚在一处,商讨此事,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七位金仙之力,在人间还有何事不能做成,便是真遭遇危险,也可或是聚力自保,或是撤退,这派人查探之举不过是聊备万一罢了。 因此几人中虽也有人通变化之术,却都不愿奉这差使,都暗道,“只卖个情面与那阳蚀便罢,何必卷入太深,如今且安坐馆舍,看是否有人接这个差使。” 庄周见状,便知这干人都和自己当时答应戚休一般,“唉,可怜一干金仙,都是上了阳蚀的贼船而不自知,如今还是我接了这个差使,看能否救得这干道友的性命。” 当下道,“此事即是我首倡,自然还是我来,诸位道友坐镇馆舍,无事也可联络其他仙道,也不说其他,到时有了变故,也好一起应对。” 众金仙都道这个自然,道友放心便是。 当下庄周诈做闭关,悄悄出了馆舍,使个太初元始变的神通,又化作人皇九头氏的形象,昂然而出。 这神族大多身材高大,虽然其中也有和普通人差不多的,但大多是丈许甚至几丈高下,就算是戚休,当日和庄周相交也是元神破空而来,借了普通人的身体,本体也是一样高大。 庄周这九头氏形象一出,在现在这个神族遍地的招拒星才是正常,也无人注意于他,任他四处游逛。 “如今四岳大会,整个太古金族的强者都来聚会,盛况只怕只有王母蟠桃大会和灵山孟兰盆法会可比,当真是高手遍地走,其实不如狗,我也不好用神识查探,恐怕惊动高手,如今只不知如何动手查探,才能得到四岳大会的消息。” 四岳大会乱哄哄的开了十多日,各部落的使者便有两万多,都参加大会,除了这两万多正式代表外,还有许多跟班,十名以上的大罗神仙聚会庄周便撞到五六处,幸好他机灵,没引起人怀疑,“这干野蛮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连个会议安排都没有,怎么查探。” 这神族更有许多形貌怪异之辈,有头上长两牛角,这是土族的,从伏羲帝到蚩尤氏,都是头上有角,有人头蛇身,这是龙神混血,诸如此类,当真是奇形怪状,不同常人,“幸好知道这是神族,要不然和妖怪也无异,这来源忒也混乱,当年西王母为了壮大太古金族的实力,也不知收了什么部落,怎么什么血统都有。” 与神族而言,所谓神族天生,血统才是一切的根本,将这种乱七八糟的部落算入其中,又没多大战力,只是凑数罢了,其实无用,庄周一边腹诽,一边寻找机会探查四岳大会事,不想越探越气,“怎么都是这些货色,这种血统,这种智商,这种武力,想来也不可能知道太多,究竟该如何下手,这查探情报之事,我没修行时便不知做过多少,不想今日反而被难住,真是惭愧。” 庄周化为九头氏,查探半日,一点消息没探得,只是知道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竟然连郦姬九天玄女和阳蚀双方是否已经开始交涉都不知道,不由心中生气,他正在乱走,忽然背后传来一声,“那边那个大个子,且站一下,过来帮忙。” 第八章 (上) 第八章 三苗西进,当年旧事几人知,蚩尤重来,五千年后决雌雄 可怜无人投票来…… 庄周转头看去,却是一无所见,一呆间,下面有人叫道,“大个子,看什么看,在这呢。” 庄周低头,便见到一个一米三四的女孩,十来岁年纪,小脸上涂满了黑黝黝的油彩,也看不出颜色,只有两排雪白的牙齿开合,正冲自己说话。 这身高其实再正常不过,只是在这招拒星却是极为少见,庄周化身九头氏,身高丈六,一时间竟然没想到,当下蹲下身子道,“小妹妹,叫我甚事。” 小女孩理直气壮的道,“大个子,我是天方抉,你力气大,过来帮我搬下东西。” 庄周简直哭笑不得,他已是查出这小女孩身上没有半点修为,竟然就来叫他帮忙,想到查探消息没成功反而被人拉了壮丁,庄周不免觉得有些愧对九头氏这具上好的皮囊,当下只盼快点完事,道,“在哪,小妹妹带我去。” 天方抉带了庄周抗着一大堆东西,进了旁边一条巷道,又绕过一片林子,足有好几十里地,尽头竟然是好大一个山洞,里面黑咕隆咚,想来也探查不到什么消息,庄周暗骂几句原始人之余,只好皱眉而进。 这山洞没多少光,庄周正在观察,旁边便有不满的说话声响起,“小快,怎么才回来,每次让你办事都磨磨蹭蹭的,这家伙是从哪带来的,怎么这么弱。” 庄周一愕,天方抉已是说道,“师父,我在外面转了一个时辰,只有这个大个子是一个人,就把他带过来了。” 庄周急睁眼看去,这次终于看清,原来在一大堆杂物间塞了个人,头发胡子都是脏兮兮乱糟糟的,颜色和周围一般,不细看都分不出来那是个人还是一堆物,这人又摸索了一回,才走过来道,“算了,等了好久了,这个虽然弱了点,也将就吧。” “来,你把这个喝了。”说着这连年纪都分不清的怪人便递过来一个瓶子,里面是黑乎乎的药水,也不知道混杂了多少种原料,庄周只觉得全身巨寒,忙道,“我只是来帮忙搬东西的,可没说要做实验品喝药。” 那人意外的抬头看了庄周一言,“难得,你还知道实验品,和那群蠢货不一样,放心喝吧,这是给你搬东西的奖励,不是拿你当实验品。” 庄周只是坚决不喝,这神族遍地的地方忽然冒出来两个怪怪的普通人,让庄周觉得很不对劲,这一老一少似乎,很可能,要比那些神族更难对付。 老头和天方抉对视一言,交流了个眼色,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可怜我老了,说话就没人听了,好不容易熬的东西人家也以为是毒药,不敢喝,天啊,这还有公理吗?” 天方抉在旁边劝慰不已,差点把他黑乎乎的药水碰翻,老头连忙把她赶开,小心翼翼的抱着那瓶药水,又开始大哭,庄周傻眼之余,只好问天方抉,“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叫天方抉吗,怎么又叫什么小快。” 天方抉道,“这是小名,说明我手脚很麻利,所以叫小快。” 庄周正待说话,旁边老头已是叫道,“叫小快是说她笨手笨脚,做什么都比别人慢半拍,要再快一点,才和正常人差不多。” 庄周啊了一声,已是惹翻了天方抉,哼了一声跑到一边,留下庄周一人面对老头。 庄周犹豫良久,终于小心翼翼的问道,“老人家,请问您贵姓。” 老头一边哭一边看庄周反应,见他不上当,止住哭,气哼哼的坐起来,道,“如今的年轻人啊,都不知道尊老敬贤,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庄周尴尬一笑,老头理了理杂乱的胡须,得意的道,“我是彭蠡,大巫彭蠡氏,怎么样,听说过我老人家的大名吧,我老人家炼的药,那是绝顶好药,怎么样,想喝了吧,现在想喝我还不给你了,馋死你。” 老头一边唠唠叨叨,庄周已是全都听不见了,耳边只有两个字反复回荡,大巫,大巫彭蠡氏,大巫啊,虽然不知道这位彭蠡氏到底是何方神圣,但只凭大巫这两个字,就已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要知道,国之大事,唯祀与戎,祀便是祭祀,在上古都是巫门主持,戎便是征战,一般是神族主持,祭祀和征战便是当时社会生活的两个中心,那时道门还没兴起,仙佛还没出现,可以说,整个上古的人类史,其实就是巫神的历史,除了巫门和神族,其他一切流派,都是支流末流,可以忽略不计。 由于巫门早已衰落,很多历史的真相都被掩盖,巫门到底有多厉害后来人都很难想象,后来道门兴起,号称道法三千,请仙扶鸾,步罡踏斗,问卜揲蓍,炼丹制药,如此种种,令人眼花缭乱,但其实这些大多都是从巫门继承而来,可说道门之术,十之六七得自巫门,十之二三得自神族,自身独创不过十一,巫门其实便是道门的最主要源流。 庄周自从得有扈氏所留的巫门手札残篇,便开始对巫门研究探索,只是一直没有头绪,那有扈氏在夏朝初年还在中原西部一代出现,只是后来有扈氏倒霉的得罪了夏启,当时大禹在涂山大会天下诸侯,斩杀迟到的防风氏,当真是威震天下,夏为天下之共主,哪是小小的有扈氏可以抵挡的,有扈氏几乎被彻底剿灭,很多族人都成了奴隶,为了躲避如日初升的夏部落联盟,残存的有扈氏只好西迁。 结果倒霉的有扈氏在西迁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很强大的敌人,西戎,当时距离帝舜迁三苗以变西戎还不太久,话说帝舜曾经将四个被称为“四凶”的部落分派到中原四方,其中一个叫三苗的部落被发配到中原西方,充实蛮荒,在当时来说这其实就是放逐。 这三苗原来居住在长江中游一带,相当于后来的湖北省位置,它的来历更是恐怖,三苗部落的主体竟然是来源于和黄帝争霸的蚩尤九黎氏,舜放四凶的时候,曾经明确说三苗就是蚩尤九黎氏的子孙,这是有明确记载的,九黎氏在逐鹿战败后主要分布在两湖江淮一带,当时已经分裂,但仍有相当强大的势力,三苗就是九黎氏的一支,在和帝舜的战争中失败,被迫西迁。 且说这西戎好歹原来也是可以和炎黄部落联盟正面抗衡的强大势力,虽然已经衰弱的不成样子了,但也不是区区有扈氏可以抵挡的,所以有扈氏很快又战败,被迫向更西更荒凉的欧洲迁去,随后西戎部落除了一部分继续留在东方,主体也跟着往西方迁去。 从部落图腾崇拜的角度来说,一般越是强大的部族,图腾越是强大,黄帝部落原来是蛇,后来收服了熊虎等四个部落,强大起来了,击败九黎部落联盟后更是成为天下共主,所以图腾也成了最强大的龙,后来攻破镐京灭掉西周的犬戎,部落图腾是狗,应该只是西戎的一个分支,不是主体,这侧面印证了西戎的主体其实已经西迁,不再和中原接壤了。 三苗西进,可说是一次横跨万里的大征服。 据史记记载,三苗人胳膊下是有翅膀的,但是不能飞,形状很像天使,三苗,很可能便是后来西方许多宗教的源头,所以西方宗教中的魔鬼,也可以翻译作龙,在西方,龙是邪恶的,也是因此之故,其实龙便是黄帝部落的象征,上帝和魔鬼之争,其实反映的便是蚩尤氏和轩辕氏之争,九黎部落联盟和炎黄部落联盟之争,这次争斗,失败的不是魔鬼,而是被赶到中东啃青菜的上帝,这才是历史的真相。 另外还有一个大魔头撒旦,这很明显和圣经伊甸园中出现的蛇不同,不是代表的某个部落,而确实是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人的名字很怪,能在那个时代流传下来,也绝不会是凭空捏造,必有真实的历史原型,庄周想了很久,寻根溯流,这才锁定了一个人。 基督教发源于天主教,主要依据是一本新约,其实讲的是基督的法统问题,然后基督和人订立了一个新的约定,对上帝的起源基本没有影响力,天主教思想来源又主要有两个,犹太教思想和古希腊哲学,其中决定上帝起源的,是来自犹太教的那部分,也就是旧约,讲的是上帝和人的约定,犹太教又是从西戎部落辗转而来,西戎源自三苗,三苗源自九黎。 这整个环节,除了犹太教是怎么从西戎部落演变而来还不清楚,其他都有据可查,犹太教是古希伯来人中流传的宗教,犹太族便是由古希伯来人演变来的,据考证古希伯来人原来居住在帕米尔高原,而帝舜迁三苗变西戎于三危,据说三危在后来的甘肃省,两者相距一千公里左右,刚好一个是丝绸之路的源头,一个是丝绸之路上最重要的关口,翻过帕米尔高原就是中亚了。 有理由相信古希伯来人就是西戎,虽然没有考古证据,但圣经中记载,上帝在东方建立伊甸园,建立伊甸园后上帝才造人,这是上古的信史,年代相当久远,如此说来伊甸园的传说应该是在犹太教产生以前便有了,是古希伯来人中流传的神话,亚伯拉罕便是从两河流域出发的,那么以此推论,伊甸园的真实位置其实应该在两河流域甚至帕米尔高原以东,而不是两河流域,这便印证了古希伯来人的文明,是从东方传过去的。 蚩尤氏代表的九黎部落联盟历来都是正统,是洪荒天帝,只是可惜被轩辕氏领导的炎黄部落联盟击败,所以在圣经中最初黄帝部落便是以蛇的形象出现,根据圣经的记载,上帝和蛇在争夺对亚当夏娃的领导权中,事实上失败了,蛇让亚当夏娃吃下了智慧果,有了智慧,大家不再服从上帝的领导了。 于是这位过气的天帝很落魄,但还可以混,天帝没得做了,自然是满腹怨气,拼命的诅咒那条把自己从天帝位置上赶下来的蛇,只是蛇不但没继续吃泥土,反而长了角,有了鳞片,越来越强,成龙了,这就是最初的魔鬼,魔鬼势大,只好忍了,不想后来又出来一位强人,觉得看他呆在中原碍眼,不爽,把他往西面蛮荒之地赶,这位强人就是帝舜,帝舜是用来文字记录时候用的,真正的称呼应该是舜帝,撒旦便是舜帝的音译变种。 当时方言严重,中间又不知道转了多少次,结果到了后来搞的连撒旦是谁都不知道了,只知道是个大魔头,做过很大的坏事,舜帝徙三苗为西戎,相当于从后来的湖北省迁到甘肃省,当时那个环境,那么恶劣的条件,那么远的迁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对三苗部落来说倒也的确当得上是大魔头。 如此说来,创世纪篇中的上帝,很可能说的就是中国远古神话传说中的的历代天帝,是多个人的形象综合,考察创世纪一篇中上帝创世的过程,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最初,上帝分开天地,是光在上,暗在下,在中国就是盘古开天辟地,清升浊沉,内容几乎一样,描述不同,但其实我们自己的说法是修改过的,道门兴起后以清为贵,才说盘古开天辟地是清升浊沉,所以圣经里的这个说法可能才是原装正版,对初民来说,光暗的确比清浊好分多了。 接下来是定纪年,这是天皇时候的事情,然后是分日月星辰,这就是地皇氏时候的分三光,然后是用黏土造亚当,对应中国的是女娲造人,这整个创世过程,不但内容一样,次序一样,甚至连表述都一样,又有许多世界观,也和中国完全相同,例如圣经中说天有柱,地有基,这不就是不周山么,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相似了,根本就是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圣经把这个创世的时间缩短到了七天,而且只有一个人,而在中国神话史上,这段时间延续了几百万年,是有许多个不同的人完成的。 第八章 (下) 上帝这个称呼最早是利玛窦翻译过来的,早在西学东渐的时候,便有学者考证说,上帝一词,中国自古有之,玉帝的全称便是“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上帝不过是这长长一串名字的简称,在上古时代,上帝便是用来称呼洪荒天帝的,当时很多人不以为然,认为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如今看来,这很可能是真的,结合前面希伯来人发源于帕米尔高原的事实,那么一切都已很明显,整个犹太教神话世界观都是从东方传过去的,上帝,其实就是中国上古的历代天帝。 其实说起来圣经自身内部也有极大的逻辑矛盾,旧约突出的有三处,都和人有关,为上帝的名,为撒旦的王,为路西法的堕落,涉及到圣经四大名人中的三位,上帝、撒旦、路西法的真实身份问题。 先说撒旦的王,伊甸园中古蛇诱惑了亚当夏娃,被上帝诅咒,要用肚皮走路,要终身吃土,以上帝的大能,那古蛇下场应该很惨才对,结果后来古蛇再次出现时,简直令人瞠目结舌,基督亲口说,撒旦就是古蛇,在万国之中,是世界之王,而且曾经用统御万国的荣耀权柄诱惑基督,被基督拒绝,基督的说辞是这样的,这世界本来是我爹的,结果现在被你抢去了,但是毕竟这世界不是你造的,你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我不接受。 古蛇不但没用肚皮走路,终身吃泥,反而发达了,成世界之王了。 这时候的撒旦,掌握统御万国的权柄,是世界之王,基督还说过,龙就是撒旦,这就更可怕了,两者联系起来就是,蛇变成龙了,成世界之王了。 圣经对此的解释是,撒旦是一名罪王,以后是要受惩罚的,其实说来说去,就是现在世界不归上帝管了,撒旦才是世界之王,上帝已经过气了。 上帝大能何在,再看他对亚当的诅咒,终身劳作,从地里刨食,这不就是当农民么,以前的农民就是这样的啊,然后夏娃用无花果树叶做衣服,一般会被人理解为穿着树叶,很原始很浪漫的那种,其实不是的,无花果树说的其实就是蓖麻,都是六叶无花,用无花果树叶做衣服,说的就是麻衣。 古蛇给亚当夏娃带来的,其实就是男耕女织的农耕文明啊,对比上帝在伊甸园中搞的原始采集业,不让人穿衣服,上帝被淘汰是必然的事情。 从这个角度来说,撒旦不是罪王,而是文明王,依靠更先进的文明,确确实实的打败了上帝,所谓的罪,不过是失败者的诅咒和自我心理安慰,那种什么最大的王还会回来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其次是上帝的名,圣经中描写这位老大第一次在犹太人面前出现时就狂吹牛皮,别人问他名字,他还不说,只说自己是自在永在的,没说自己的名字,犹太人根据这个称他为雅赫威,这个名字只在极小的圈子里流传,只有一年一度祭祀的时候才由祭司在约柜面前读出来,而且是用血祭,也不许人旁观,平时大家都读作主人,因为普通信徒其实不知道怎么读上帝的名,所以后来正确的读音竟然失传了,囧,后来十九世纪时宗教改革,马丁、路德根据拉丁文中主人的发音,加上留下来的那个真名拼写和部分发音,将上帝的名读作耶和华。 耶和华,其实是个人造的假名。 之前那个犹太人的雅赫威,仍然是个人造的假名。 那么,上帝的真名究竟是什么。 这整件事情其实都透着一种诡异的气氛,上帝究竟是原来就没有名字,还是因为他的名其实是一个禁忌,连提都不能提。 我怎么看都更像是后者。 那个时候,在东方只有一个国家可以称是万国之中,便是中国,只有一个人的名,可说是绝对的禁忌,便是蚩尤。 圣经中说伊甸园有四条河,结果后来的考据家找到了两条,剩下两条还不知道在哪呢,就指着两河流域说那就是伊甸园,都已经说了是两河好不好,不是四条河,而且创世纪篇那么精炼的文字,偏偏啰啰嗦嗦提了四条河,很不一般,说明这四条河就是伊甸园的标致,当时一提大家都知道在哪,东方倒还真有这个,就是昆仑出四水,佛教也有类似的记载。 按照前面的推测,撒旦其实就是尧舜禹中的舜帝,而创世纪一篇中的上帝是多个人形象的综合,其中最后在伊甸园中和古蛇争夺亚当夏娃的便是蚩尤氏,和后来与犹太人立约的那位上帝不是同一个人。 九黎氏在逐鹿争霸中失败,但九黎民众仍在,不怀念过去的荣耀是不可能的,当时又是炎黄部落联盟兴盛的时候,蚩尤的名,也就成了一种禁忌,犹太教可能最初就起源于这种拜蚩尤的秘密仪式。 最后是路西法的堕落,这件事情就更有意思了。 一般常把路西法等同于撒旦,但那时候能传下一个名的,那是异常难得,这种一个人有几个名的,十有**是把不同的人混淆起来了,其实圣经中基督明确说过撒旦就是古蛇,但圣经中从没说过路西法就是撒旦。 古蛇、撒旦、路西法是同一个人,这个提法是后来人搞出来的,可以不用理会。 按照前面的说法,古蛇其实就是代表黄帝部落,当时上帝是老大,代表的是天帝正统,黄帝部落的真实地位就和伊甸园中的蛇差不多,不过是给人看家的下役,两人原来是一家,但后来黄帝部落搞农耕文明,抖起来了,等到舜帝的时候,炎黄部落联盟空前强盛,为世界之王,在万国之中,但炎黄部落联盟是从黄帝部落发展而来的,两者是一致的。 上帝和古蛇的伊甸园之争,其实便是蚩尤氏轩辕氏之争,上帝和撒旦之争,其实就是三苗和舜帝之争,撒旦是龙,基督又说撒旦就是古蛇,反应的正是从黄帝部落到炎黄部落联盟部族图腾由蛇而龙的变化,而路西法,已是三苗西进后的人物了,一般称作堕落天使,而不是称作魔鬼。 这是因为苗民胳膊下有人工翅膀,西进后的三苗部落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天使集团。 路西法就是天使集团的大天使长,位在所有天使之上。 关于路西法,有一个非常有趣的说法,是基督说的,他后来说路西法“灭国无数”,路西法是大天使长,是天使中最接近上帝的,因为骄傲而堕落,但灭国无数,这个提法就有趣了,根据圣经自己的说法,天上只有一个国,便是上帝的天堂,路西法自然不可能灭天堂无数次,对恶魔的战争也不能说是灭国无数,如此说来,路西法的所谓“灭国无数”,灭的就是地上的人间万国。 埃及最强盛的时候,犹太教曾经向埃及发展,结果失败,所以有了先知摩西的出埃及记,罗马帝国强盛的时候,改向欧洲发展,所以有了天主教,由此看来,很明显犹太教是从东向西传的,能称得上无数的,怎么也有上百个小国家吧,当时只有一个地方符合这个条件,就是中国西域,丝绸之路这条线,小国家无数,可以随便灭,其他再找不到这样的地方了。 这个时候的上帝,也出现了一个有趣的提法,“万军之耶和华”,再加上“灭国无数的大天使长路西法”,说明天使集团生存曾经受到严重威胁,战争频繁,说的很可能就是三苗西进中对当地国家的征伐,战争很残酷,所以才有了这些说法。 而且更有趣的是,圣经中这位灭国无数的大天使长路西法出现的非常突然,一点都不像撒旦那样,是从伊甸园中的古蛇化来的,来历非常清楚,这位大天使长忽然出现,然后率领天使集团三分之一的天使反叛,被基督击败堕落,但是整场战争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上帝一家三口,圣母玛利亚这时候还没怀基督呢,不能算,但上帝总是在的吧,结果这位万能的主竟然没出现,整场战争就是路西法和基督之争,而且以上帝创世之大能,路西法就算是再强大,也无法和主对抗吧,他竟然脑子进水了胆敢反抗,他自己脑子进水反抗也就是了,竟然还有那么多天使脑子进水跟着他一起反抗,没道理啊。 另外,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和前面上帝的名联系起来,圣经中上帝立名的时候,他就没说自己的真名,这么大一个宗教,信仰的神竟然没有名字,那和犹太人立约的那位又是谁,明显这人在天使集团内部地位非常高,远远超过其他人, 一个没有名字的神,却在旧约中频频出现,一个名气据基督说大的不得了的大天使长,却从来没出现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结果大天使长忽然出现,与此同时,那位没名字的神消失了,不能不令人联想,和犹太人立约的,可能就是路西法。 真实的可能是,蚩尤就是最后一任上帝,犹太教的原型,很可能是从逐鹿之战后九黎氏拜蚩尤的秘密仪式中演变而来的,此后的上帝,也即蚩尤,只是一个精神象征,天使集团,才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部落。 位居部落最高地位的,就是路西法米迦勒等六位炽天使,路西法就是领导三苗西进的领袖,所以他是大天使长,是天使中地位最尊贵的,在领导西进中灭国无数,战无不胜,威望上升很快,天使集团内部甚至认为他已经接近上帝,可以和蚩尤氏一般称天帝了,但是他毕竟只是接近,还不是,所以后来他窥视上帝荣耀权柄的时候,激起了其他人的反对,造成了天使集团的内部分裂。 这也符合原始部落的内部情况,帝只是军事领袖,并不是至高的主宰。 路西法就是三苗西进中新出现的军事领袖,负责征战的,他是晨光、曙光、圣光,总之他就是光,后来天使集团的法术可能就是他所创,只是因为他扮上帝成瘾了,竟然真把自己当成蚩尤了,以他严厉高傲的性子,天使集团内部团结想来也做的不好,要称帝自然是招来其他人反对,结果天使集团内部分裂了,最终路西法战败,被天使集团驱逐。 路西法和基督作战的时候,上帝根本就没有出现,那是因为那时本来就没有什么上帝。 路西法和基督的争夺,其实就是天使集团内部的权力之争,是原始民主制和独裁领袖的斗争,所以新约和旧约中可以看到一个很明显的不同,旧约中的上帝,异常严厉高傲,用描述路西法的文字套到他头上,那是一点都不错的,而新约中的基督,异常亲和,真是有圣人的品行,所以才能得到大众的拥戴,甚至击败路西法这种最明亮的晨星。 路西法被击败后,新约中就只有基督,没有上帝,那是因为,路西法其实就是旧约除创世纪外其他篇章中提到的那位上帝,上帝都堕落了,自然是木有不会再出现了。 圣经中有四个潜藏的逻辑矛盾,牵扯到圣经四大名人的真实身份问题,前面已经说了三个,分别是上帝的名,撒旦的王,路西法的堕落,还有最后一个,耶稣的法统。 耶稣人品非常好,那真是有圣人的品行,他不说假话,正是靠他透露的东西,才揭开了撒旦和路西法两人的真实身份。 关于耶稣自己,他也说了,大致是这样说的,他爹已经把一切权柄都给他了,通过他才能到他爹那里,他又说他的地位是和他爹一样的,拜他就可以了,是不是很奇怪,人品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说他就是他爹,不可思议。 如果上帝就是路西法,现在已经堕落了,没有上帝了,那一切就再正常不过了。 关键还是耶稣的真实身份问题,这其实隐藏在撒旦的来历中,新约马太福音中说,耶稣亲眼见过撒旦从天上掉下来,快得像闪电一样,一名天使用铁链索着撒旦,这也是真的,但不是大家一般认为的撒旦是被上帝惩罚才堕落的。 这里的撒旦明显不是一个部落,而是一个人,按照前面的推测,撒旦就是舜帝,舜帝曾经迁三苗为西戎,和三苗仇恨很深,后来舜帝晚年的时候,被大禹流放到湖南一代,并且死在了那里。 耶稣所见,其实就是一次刺杀,当地的确有传说舜帝是被三苗贵族刺杀的,那么,耶稣为什么会见到这次刺杀呢,他又说了,撒旦曾经诱惑过他,并且带他到居于万国之中的圣都,用统御万国的权柄荣耀诱惑他,但是被耶稣拒绝了,然后就有天使来服侍他。 这话说的很奇怪,倒好像耶稣以前没有被天使服侍过一般,所谓天使,不但代表三苗族人,可能还代表着坚持天帝正统的一部分失败者,这次撒旦对耶稣的诱惑,怎么看耶稣都像一个失败者用来向胜利者表示臣服的人质。 耶稣可能就是一个三苗族的人质,他也的确是天帝正统的血脉,当时他年纪还小,地位又很高,所以舜帝希望他归顺,但是被拒绝了,后来耶稣回到了三苗部,并且参与了西征,最后更和路西法作战,依靠部落中的传统势力击败了路西法,成为了天使集团新的领袖。 第九章 大巫彭蠡,一心延续巫皇脉 俗事缠身,报歉报歉。 且说庄周想到耶稣成为天使集团的新领袖,总觉得自己似乎有所遗漏,似乎有件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免暗道,“如今才知境界的好处,若是道兄在此,通古晓今,万物皆明,自然不会有这种状况,我毕竟还是境界不足,不能观照命运长河,虽有预感,不能捅破,便还是差了一层。” 庄周由有扈氏想到九黎氏,看上去想了很多,其实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那自称大巫彭蠡氏的老头念叨了一会,见庄周不理他,不免无趣,又道,“年轻人,看你一脸震惊的样子,一定是听过我大巫彭蠡氏的名头了,怎么样,是不是想好了,喝了吧,你就喝了吧。” 说着又拿那瓶黑乎乎的药水来灌庄周,庄周当下笑道,“大巫我知道,也听说过有扈氏、有虞氏,却唯独没听说过彭蠡氏。” 彭蠡气的直叫,“那有扈氏不过是土族的一个小枝,如何能和我彭蠡氏相比,便是有虞氏,虽然做过土族之主,称舜帝,但不久就被禹帝流放,死在了苍梧山,又如何能和我相比。” 庄周道,“如此倒要请教,小子孤陋寡闻,彭蠡氏实是没听过,还请老前辈指点。” 彭蠡得意起来,那看不清颜色的脸上都透着光,道,“你可知我巫门的来历。”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大响,却是天方抉打翻了一个大瓮,里面流出绿色的古怪汁液,带着扑鼻的气味,彭蠡大骂起来,再看那天方抉,这次却是麻利的很,彭蠡骂声才起,她已是消失在洞中,不知道到哪去了。 彭蠡又骂了一会,从旁边捡出两张椅子,自己坐了一张,请庄周坐另一张,有人能听他讲巫门历史,彭蠡着实高兴,又从一边翻出两个脏兮兮的杯子,小心翼翼的拿了几片绿叶丢进去,泡了杯水,竟然有股酒香从杯中传出,自己美滋滋的喝起来,他一边喝一边用下巴示意庄周自己泡水。 庄周哪里敢喝,何况他是不坏神体,也不用这个,当下摇头笑道,“前辈,你刚才说巫门的来历,这个我倒是略知一二,当年人类与荒兽大战,人类势弱,结果出了两大流派,一为神族,炼不死之身、不灭元神,直能毁天灭地,手裂星辰,二为巫门,透彻灵魂奥秘,能以祭祀召唤战死强者魂魄重回战场,正是这两大流派之力,人类才最终战胜了荒兽,成为三界之主。” 彭蠡小心翼翼的把省下的几片叶子又收了起来,嘀咕道,“这是神仙醉,可别浪费了。” 庄周只是笑,彭蠡啜了一口汤,摇头品味良久,这才道,“你说的也不算错,但不全对,巫门其实是后土尊皇所立,当年后土氏以无上智慧,贯通神巫两道,而且两道都造究极,不但当时,便是现在仍是无人能及,这巫门也是在后土尊皇手中才得以兴起,当年不周山尚在,天柱还没撞断的时候,我巫门便在不周山大会,共推后土氏为巫皇,和神族的尊号不同,所以至今仍有传说,后土氏定六道轮回,其实说的便是我巫门始祖的功绩。” 庄周想起日月星斗大阵中所见独立的小洪荒命运长河,暗想后土氏在这方面的造诣实是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当下点头,道,“如此说来,地皇又称巫皇,然否。” 彭蠡点头道,“没错,正是如此,神族历来势大,我巫门又是后起,历史远不及神族,要不是有后土氏这样大智慧的领袖,又凭什么后来能和神族并立,几百万年洪荒史,也不过是神巫二族的历史罢了。” 彭蠡有些得意,又有些唏嘘,“巫,最初其实说的便是居住在不周山周围,祭祀天神的一个群体,后来巫门实力渐强,地位也更高,终于在后土尊皇手中达到鼎盛,成为能和神族相抗衡的强大势力,但我巫门毕竟先天不足,大巫生命不长,不能和神族一般长生,因此巫术非常容易失传,这却是远不如神族了,后来神农帝时,天柱已折,我巫门也星散宇宙,当时神农帝悲天悯人,不愿妄动兵戈,以大德教化众生,我巫门地位更尊,为了重定我巫门道统,宇内所有巫门中人,尤其是各大部落的大巫全部出席,在灵山聚会,一番激烈的比斗后,最后选出十位大巫,为我巫门最强最正统的源流,称为灵山十巫,我彭蠡氏先祖就是灵山十巫之一。” 庄周肃然起敬,“不想彭蠡氏竟然有着如此了不得的来历,只是不知前辈为何又沦落至此。” 彭蠡顿时满脸尴尬,道,“当年神农帝时我巫门地位高贵,远胜神族,不想后来神农帝尝百草,误食断肠草送了性命,当时百姓迁怒我巫门不能救回神农帝的性命,对我巫门大肆讨伐,从此我巫门地位就一落千丈,只能寄人篱下,讨口饭吃了。” 庄周不语,沉吟片刻,问道,“我常听说神农氏号炎帝,莫非两者竟然不是一个人不成。” 彭蠡氏笑道,“自然不是,神农帝悲天悯人,曾尝百草,在百姓中地位何等崇高,要是他尚在,那什么轩辕氏蚩尤氏又哪有出头的可能,那和轩辕氏争霸的炎帝,其实只是太古火族的一个分支,不过祝融死后早已归化土族,当时炎帝和蚩尤氏争夺神农帝的继承权,炎帝战败,被迫投了置身事外的轩辕氏,那轩辕氏原来也是土族的一支,后来独立出来,他对炎帝蚩尤争霸一事本是中立的,便接纳了炎帝,不想那蚩尤连他也打,两方这才大战起来,最后轩辕胜了,才有了后来的轩辕黄帝。” 庄周道,“原来如此,这些东西也不见记载,却是不知,还是老前辈见多识广,这才得知这上古秘闻。” 彭蠡得意的道,“小子,这也不过是我所知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罢了,我巫门历来重视历史文化记载传承,要比对上古的了解,除了我巫门却又有何人。” 庄周笑而不语,彭蠡喝那神仙醉已是有些醉了,见庄周不信,顿时急了,道,“你别不信。” 他左右望望,见四周无人,这才靠近庄周,小声说道,“我便再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可别告诉别人,那小快其实……” 彭蠡说到这却又犹豫起来,庄周不屑笑道,“你就别扯了,没秘密也就算了,又何必猪鼻子插葱,装大象来哄骗与我。” 彭蠡气急,脸涨得通红,怒道,“好吧,我告诉你便是,那小快其实身上有巫皇血统。” 庄周笑道,“你就吹吧,我就知道你会如此说,还什么巫皇血统,等等,巫皇,巫皇后土氏。” 他倏地站起来,不敢置信的望着彭蠡,彭蠡得意的点头,庄周看着这脏兮兮的老头,心中念头电转,笑道,“你别吹了,后土已是死了不知道几十万年了,连当年的天柱不周山都已经折了,哪还有什么血统传下来,别说巫皇血统,便是老前辈你的灵山十巫,却也过去不知道多少年,如今都已被人忘记了。” 庄周这话却也没错,巫门虽然兴盛一时,但始于巫皇后土氏,终于神农帝时代的灵山十巫,至于神农帝之后,巫门的地位那是急剧衰落,如今更是靠给人卖命吃饭了,实在是不好启齿。 彭蠡一张脸涨得通红,道,“我有证据的。” 庄周不屑道,“证据,你拿来看啊。” 彭蠡道,“好,我就拿给你看,不好,你竟然诳我。” 彭蠡正要去拿,忽然醒悟过来,扬手便是一把青色粉末撒来,庄周急退,彭蠡伸手对庄周一指,道,“倒。” 庄周只觉得全身一震,一股奇怪的力量向自己紫府袭来,就要跌倒在地,他急运红莲业火,刷的一声将这股力量裹住,反烧过去,彭蠡惨叫起来,叫道,“红莲业火,你怎么会这东西,快住手啊,我拿给你看就是了。” 佛门有两种大力,都是心念所造,一为业力,是众生心中欲念,一切邪妄杂伪的念头都是业力,积累于人的识海,唯有扫尽业力,才能明心见性,得不灭性空,便是证了佛陀果位,这业力能起红莲业火,不是金仙佛陀,只要沾上一点就要堕入轮回。 另一为念力,是佛门一切法门的根本,有直接作用于物质世界的能力,这业力念力都是心念,也只有念力才能转化业力,这便是以念转业,红莲业火是业力所化,无孔不入,要是证了金仙佛陀果位,元神修行大圆满,便能放念力抵住,那红莲业火便烧不进来,自然便无事,要是道行不够,修为不够圆润无暇,有一处破绽,那红莲业火烧了进来,从此业火缠身,便再难解脱了。 庄周这是第一次和巫门中人交手,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奇怪本领,刚才又差点被他一喝而倒,因此一出手就是红莲业火,不想彭蠡虽然自称大巫,是灵山十巫之后,本领却是一般,幸好他是巫门中人,精研巫门灵魂修炼之术,要是常人被这红莲业火一烧,立刻便要堕落轮回,他却还能支撑,拼命求饶。 庄周哪里肯放,他正用红莲业火炼彭蠡的魂魄,天方抉已从洞外冲入,直望彭蠡冲过来,叫道,“师父,你怎么了。” 庄周急道,“你师父说你笨手笨脚无用,要把你送给我,我答应了,他这是高兴呢。” 边说边收了红莲业火,彭蠡虽然是巫门中人,但距离大巫境界尚远,哪能抵挡红莲业火焚烧灵魂,要不是巫门专修魂魄,此刻早已奔赴黄泉,当下闻听庄周这么说,不由全身一震,看了看天方抉,又看了看庄周,自觉无幸,不能耽误了巫门复兴大计,毅然道,“没错,这位公子答应收你,你以后就跟他去吧。” 庄周收了红莲业火,对摸不着头脑的天方抉道,“怎么样,你可愿随我去。” 天方抉见彭蠡已经不惨叫,她年纪尚小,不知刚才凶险,见两人样子,便以为无事,皱着小脸道,“可我笨手笨脚的,便是跟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啊。” 庄周道,“小快,你天资卓越,以后必是一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代大巫,怎么能把时间放在做杂务上呢,你手脚笨些没什么,到时我找几个人服侍你就是了。” 彭蠡所住山洞阴暗潮湿,根本不适合人居住,天方抉当下就有些意动,庄周望了一言彭蠡,彭蠡强忍着痛楚道,“小快,让你去就去,难道为师的话也不听了,你随,”说着看了看庄周,庄周应道,“庄周。” “嗯,既然有更好的前途,你就随这位庄公子去吧,以后有出息了别忘了师父就是了,我这就给你收拾行李。” 彭蠡强撑着取出三卷书,庄周看的明白,知道这是大巫彭蠡氏一支世代流传的手札,和自己所得那有扈氏巫门手札残卷一般,上面都是彭蠡氏历代大巫的经验记录,当下接过,递于天方抉,又见彭蠡要去收拾其他东西,便道,“其他东西却不必收拾了,到了外边我自然会为她买。” 彭蠡再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庄周磕头道,“我巫门的未来就拜托给庄公子了。” 庄周道,“你放心,小快将来一定会很有出息,成为风云三界的大人物,以我之名保证,你可放心。” 彭蠡点头,又转头看向天方抉,正要说话,庄周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何必做女儿态,老前辈着相了。” 说着伸手砍在天方抉脖子后面,天方抉顿时晕了过去,庄周抱起天方抉,对彭蠡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你可以放心。” 说着抱了天方抉走出山洞,自去了。 庄周得了据说有巫皇血统的天方抉,也无心再去查探四岳大会的动静,抱了天方抉一路走一路查探,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当下便放下此事不理,转头思索和彭蠡的一战。 道门金仙、佛门佛陀、巫门大巫、妖族妖神、神族神人,说来其实都是一个层次上的东西,庄周证得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已是正牌的大罗金仙,彭蠡虽然自称大巫,但其实实力尚未达到这个层次,但巫门手段诡异莫测,他又是灵山十巫的传人,继承上古绝顶巫术,庄周要胜他本来也没这么容易。 这次能轻松获胜其实却是彭蠡轻敌了,以为庄周是神族中人,又急着杀人灭口,轻率的便将魂魄力量延伸到庄周的紫府中,不想庄周刚好炼了红莲业火,被他抓住机会反烧回去,这红莲业火专炼魂魄,伤人根本,彭蠡大意中招,能够强撑着交代完后事已经很了不起了。 要不然彭蠡无论是用祭祀召唤亡者重生,或是用本命魂魄诅咒,即便庄周已是金仙应付起来也没这么容易。 彭蠡氏是灵山十巫之一,当年神农氏在灵山召集巫门大会,公选出最强的十位大巫,称为灵山十巫,神农氏身死之后巫门急速衰落,其中原因很多,有些是当时人因神农帝之死迁怒巫门,但更多的是巫门在神农氏时代专权,大大的得罪了神族,巫门虽然地位崇高,但真实实力却不如神族,冲击下便开始没落。 当时的大巫彭蠡氏比较聪明,嗅到了风声不对,立刻远遁千里,从神族对巫门的冲击和后来的轩辕蚩尤炎帝三家争霸中脱身出来,逃过了道门兴起以来第一次大杀劫,刚好那时西王母立志复兴太古金族,广招天地间各种势力和人物加入金族,大巫彭蠡氏便投靠了金族,在招拒星宗庙所在吃起供奉来。 大巫历来命短,所以中间彭蠡氏也不知换了几代,越到后来本事越差,和当年身列灵山十巫之一的大巫彭蠡氏比起来,自然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金族给的待遇也越来越差,五千年前给山洞那叫高级待遇,就和招徕海龟高级知识分子差不多,五千年后还住山洞,那叫打发叫花子。 这一代的彭蠡氏也不知从哪寻到了天方抉,认出她是巫皇血统,一意培养她,想要重振巫门,不想因为喝了神仙醉,酒后多嘴,竟然吐露了这一直隐瞒的秘密,又想杀人灭口,反为庄周用红莲业火灭杀,真是倒霉透顶,衰得不能再衰了。 第十章 昆仑度厄,皮里阳秋话阳蚀 庄周出来探查四岳大会的消息不成,却被他阴差阳错得了一个据说有巫皇血统的天方抉,这巫皇血统庄周现在还探查不出来,不知道其中奥秘,但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精神,他还是带上了天方抉,准备到时候送到昆仑星好好培养。 当下他自回了馆舍,却见馆舍门口竟然换了一批人,不由心中一紧,立刻伸手在天方抉身上一拍,输入一股天地玄黄气护住她的身体,然后将她送入介子空间,这介子空间是他在昆仑星时开辟,方圆只有几里,并不是很大,但用来藏一个人已经足够了。 他自己却走过去,愣头愣脑的就要往里面走,却被人拦住,“快走快走,此地有要事在办,不是你可以进去的。” 庄周道,“我不能进,那却不知谁可以进。” 守门的神将看了看庄周,道,“今日只仙道可进。” 庄周笑了笑,摇身一变,恢复庄周的本体形象,大摇大摆的往里走去,那人被庄周变化之术所摄,不敢拦他,放他进了馆舍。 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庄周心中着实生疑,暗暗将紫薇帝心运起,将身周一切的能量波动全部镇压,他做好这些,便听到厅堂里有谈笑声传来,庄周不好用神念探视,大家都是金仙,要是被发现那却难堪,只能像普通人一样用听力辨别,听出笑声里有那黄冠道人和白鹤道人,不由暗松一口气,馆舍中还有六位大罗金仙,要是这都被人无声无息的拿下,那对方的实力也太恐怖了些,面对这样的敌人,庄周最好的选择就是掉头就跑,有多远跑多远。 “招拒星四岳大会,宇内神族高手倒是来了大半,也不知这次来的这位是谁,却进去一看。” 当下庄周推门而进,笑道,“小弟来迟了,诸位道兄见谅。” 他双眼一扫间,已见大堂中坐了三四十人,分宾主落座,都是仙道,其中十来人却不是原来馆舍中人,靠近门边这些都还没到大罗,庄周也没放在心上,只看坐在首位的,面貌古拙,眉若虬须,丝丝缕缕,整个人坐在那里,就好似一株古树,一种古朴苍凉的感觉悠然而来,庄周不免吃了一惊,因为这人他竟然看不出来深浅,这人下手还陪坐两名金仙,不知道来路,原来馆舍中的六名金仙,黄冠道人坐了主席,白鹤道人陪坐,下面是其余四名金仙,再下手竟然还空着一张位置,看来是给自己留的。 庄周当下往前走去,那坐在主宾位置的道人站了起来,对庄周打个稽首,道,“道兄回了,西昆仑度厄见过道兄,道兄请坐,请请请。” 他连道三个请字,手也对着那空着的位置缓缓舒展开,庄周正在想这度厄是什么人,便觉得一股山岳般沉重的潜力涌来,又见在座诸人除了黄冠白鹤等人,其他人都是毫无反应,便知道对方这是在考量自己了,想来黄冠白鹤等人都在这一手下吃了亏,这才这么老实,如今却看自己了。 当下他也伸手,道,“不敢当,怎么感劳烦长者,周自坐就行了。” 他这一拂间,暗中带了紫薇帝星镇压一切能量波动的性质,无声无息间便将对方传来的大力化解于无形,度厄真人见自己一连三请都没能撼动庄周,只觉对方身上反而隐隐有一股克制自己的力量传来,不由微微色变,又道,“主人回来,应该先请。” 庄周道,“有长者在,还是长者先请。” 这两人较量,都是大罗金仙,举手投足间天人合一,无有一丝力量波动外泄,除了其余八名金仙,大厅中其余数十人都以为他们是在客气,竟然不知道他们是在较量平生所学,只要一个不慎,力量泄出去毁了桌椅,便要出丑。 当下有人道,“何必推让,两位道兄且坐,正好一切商议大事。” 庄周只觉得对方手上传来力量越来越大,竟然已经超出自己几倍还要许多,要不是紫薇帝心奥妙无匹,是仿笼罩小洪荒世界的日月星斗大阵中紫薇帝星运转轨迹而来,有镇压一切能量的奥妙,要不是功力超出十倍,根本休想在他身边掀起半点波澜,此刻早已出丑,即便如此,他也只能防守,不能进攻,僵持下去却也无意义,另一边度厄真人也暗暗寻思,已是用上了七分劲力,压服那六人加起来都不用这许多,这庄周真人名不见经传,怎得这么厉害,看他修行年月尚短,怎么就这么厉害,这简直是厉害的离谱,也罢,又不是生死较量,且收手,要不然露了形迹,被其他人看了,反而丢脸。 原来这度厄真人适才和黄冠白鹤等道人已经暗中交手,度厄用了不到一成力便已压服其余四人,黄冠白鹤两人厉害一些,也没用上两成力,便被他制住,要不是他及时收手,六人早已出丑,正因为如此,六位金仙都没了脾气,只等庄周回来,不想庄周炼紫薇帝心,能压服十倍以上的异种能量,他此刻足有千年功力,度厄真人连出七成力,竟然都没能撼动他分毫,不免对他实力估计失误。 当下两人听了那人两人一起坐的话,顿时大笑,都坐下。 庄周便稽首道,“敢问道兄,道兄适才自称道号是度厄,莫非便是当今托塔天王李靖的师父,西昆仑度厄真人。” 度厄真人道,“正是贫道,不过李靖如今贵为天王,却不是我的弟子了。” 周围众人都是大惊,连黄冠白鹤庄周等七位金仙,一起站起行礼,道“见过老前辈。” 要说这度厄真人是谁,不能不说起封神之役,当时截教因为多收妖类,所以这场阐截之争,也被看着是人类和妖族之争,但其实这种大杀劫远没有这么简单,截教中妖类是不少,但要说教中万余弟子都是妖类,那就过了,人类修士也很多。 截教大本营在金鳌岛,截教中人大多是十洲三岛的练气士,其实就是海外练气士,而阐教大本营在东昆仑,代表的是三山五岳的修士,这是海内练气士和海外练气士两大集团之争,但这两大集团之外,其实还有其他势力参与,一般都被看着是截教,其实并不是如此。 最突出的一个便是西昆仑一脉,东西昆仑都是海内练气士,但东昆仑阐教中人却通常把西昆仑一脉的人也看着是截教中人,趁机杀之,凶狠异常,最突出的便是两人,一是石矶娘娘,哪吒打死了她满洞上下,她上门理论,结果也被太乙真人打死,助太乙真人完了杀戒,另一则是龙吉公主,是昊天上帝和西王母之女,相助西岐的时候一样上了封神榜,后来成了红鸾星,这两人之死,背后都有着阐教暗下黑手的影子。 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一人也是西昆仑中人,就是后来的托塔天王李靖,李靖曾经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因为仙道不成,所以石矶娘娘帮他求了度厄真人,下山享人间富贵,那么好的条件还修不成仙道,这大抵便是李靖资质极差,本来这种人应该上封神榜的,但他关系实在太硬,三个儿子都拜了阐教十二金仙为师,哪吒还是西岐大军的先锋官,结果由燃灯道人出面,借着化解李靖和哪吒父子之仇的机会,收了李靖为徒,从此李靖就不是西昆仑中人,逃过了这次封神大杀劫,而且这资质极差的人后来竟然肉身成神,做了天庭大军的总帅,真是造化弄人。 后来老子携多宝道人化胡为佛,便是先让燃灯道人投了西方,然后由燃灯道人给多宝道人授记,来世做佛,所以给释迦摩尼如来授记的并不是西方教教主万佛源流的阿弥驼佛接引道人,而是燃灯上古佛,就是燃灯道人投西方后的化身。 这度厄真人是西昆仑古仙人,实力还在石矶娘娘之上,他的弟子别人都不敢收,最后还是燃灯道人收了,当时姜子牙破闻太师十绝阵,阐教十二金仙都到,但是没人敢出来掌印,主持攻打十绝阵事宜,还是燃灯道人接了这差使,众仙都无异议,可见这燃灯道人实力还在十二金仙之上,从后来的表现看,这燃灯道人和陆压道人,一佛一道,都是阐教这边仅次于混元圣人的角色,后来云霄三仙姑用混元金斗都没能奈何得了这两人。 如此说来,这度厄真人的真实实力却在阐教十二金仙之上,距离燃灯上古佛都不会太远,更何况如今三千多年过去,实力更是大进,和当年不可同日而语,这度厄真人又一直待在西昆仑,又不像阐教十二金仙一样倒霉的遭过黄河阵之灾,被消了顶上三花胸中五气,需要从头修炼,单论实力,却又要强出许多。 只是这度厄真人一直隐居西昆仑,他也不出世,其他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要不是庄周想起,都不知道他还收过李靖这样的弟子,但一说起李靖,却是人人知道,度厄真人是李靖之师,那实力自然是更强,便是给李靖面子,也不能不叫一声老前辈。 庄周不免暗自想到,“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撞到这种大佬,先是金灵圣母,然后是这度厄真人,和这两人交手竟然还都是我占了上风,哈哈,如此说来我也算是一方高手了。” 那次和金灵圣母较量,庄周将周天星力中的煞气化为破军刀芒,一刀砍落金灵圣母的金冠,这次和度厄真人较量,庄周又暗运紫薇帝心,压服一切异种能量,可说都是占到了上风,两人都没能探出他的真实底细,只将他看着是同级的高手,其实真要生死相搏,庄周那是必败无疑,毕竟和这两人功力上仍有极大的差距,但这种较技性质的,更多的看的是功法高下,两人都被他唬住,只当他实力不逊于自己,不敢轻视。 原来这馆舍中有七名金仙,黄冠白鹤两位道人最强,能赶上度厄真人两成实力,其余四人略差,只相当度厄真人一层修为,现在庄周能抗下七成的压力而不露败像,度厄真人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庄周身上,笑道,“道兄在那座洞府修行,拜在哪位老师门下。” 庄周这厮是佣兵出身,最会掩饰身份,他也不以这为意,丝毫不顾面皮,当下张口便道,“贫道庄周,拜在星辰宗南华真人门下。” 星辰宗是庄周自己所创,南华真人是后世皇帝封给庄子的,他自己并没有这个道号,而且春秋战国以后星路断绝,这个称号也只在地球有用,度厄却是没听说过,当下暗道,“星辰宗南华真人,怎么没听说过,想来是个偏远之地的小门派,不过那南华真人能教出这样的弟子,却也不简单了。” 当下度厄稽首道,“原来是星辰宗南华真人的弟子,久仰久仰。” 双方哈哈大笑,庄周便道,“老前辈不在西昆仑仙境享福,怎么也学我们这些晚辈奔走俗世,却不知这次老前辈大驾前来有什么事情吩咐呢。” 度厄笑道,“无事,贫道在西昆仑待的日子久了,也有些气闷,便出来走走,正好碰上四岳大会召开,有个叫阳蚀的小子认了王母做干娘,贫道恐来招拒星的各方高贤不知消息,因此自告奋勇向王母讨了这桩差使,顺便和各方道友联络联络感情。” 阳蚀认了西王母做干娘,这真是爆炸性的消息,先前度厄并没有说起,黄冠白鹤等人都是不知,此刻乍闻,都是噗得一声将口中的茶喷了出来,白鹤真人手中的扇子一个不慎掉落在地,庄周这方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大家都是为相助阳蚀而来的,不想阳蚀竟然认了西王母做干娘,那还有什么好争的,阳蚀这金神是跑不了了。 大家互相看了一会,最后都望向坐在下首的庄周,白鹤道人捡起扇子,摇了两摇,咳嗽一声道,“老前辈不是说笑吧。” 度厄真人笑道,“如此大事,贫道怎敢说谎,那阳蚀的的确确认了王母做干娘,再过一个时辰,这个消息便会公布,到时参加四岳大会的几万个部落都会知道,如何能够作假。” 庄周一方六位金仙都有意无意的望向庄周,等他拿主意,庄周更是无奈,“阳蚀,你这混蛋可是害苦我了,早知道你会认西王母做干娘,又何必找我来,是了,这小子想必早有算计,就等着各方高手到位,盟友的力量都展示了出来,大家以为马上就要火拼的时候,他却摇身一变,把盟友都给卖了,自己投靠了西王母,想来我们这些盟友其实都是他的砝码,只要到时侯坐稳了金神的位置,有了大义名分,自然有的是时间收拾太古金族的人心,有那些听话卖命的打手在,卖了我们这些不可靠的盟友自然是不心疼了,想不到我竟然被这小子给算计了。” “那西王母老奸巨猾,连亲生女儿龙吉公主上了封神榜都能忍住,还有什么不能忍,她最擅韬光养晦,三清的这内部起火计划如何能看不明白,现在阳蚀主动投诚,她手里立刻增加一名金神,威信大增,又可以避免内部分裂火拼,如何能不愿意,如今这度厄真人来,是西王母想收服阳蚀的部分盟友为己用了,想来这也是两人之间的交换条件吧,想不到各方高人竟然都被这乳臭未干的阳蚀和老奸巨猾的西王母给耍了,不过,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庄周虽然不能直接观照命运长河,但度厄一说阳蚀已经认了西王母做干娘,他便立刻推出了整件事情的大致经过,想来各方高人都等着太古金族内部分裂,不想这先前眼看要干起来的阳蚀和西王母,竟然媾和了,西王母执掌天庭,也不知道多少烟云诡谲,有这个城府不意外,但阳蚀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决断就让人觉得太可怕了。 明白自己等人是阳蚀用来交换金神位置的条件之一,庄周不免暗中生气,仙道在招拒星的实力实在太弱,还不能影响大局,如今四岳大会虽然仍在轰轰烈烈的召开,其实最实质的条件已经暗地里达成,西王母收阳蚀为义子,阳蚀获得金神的位置,为此阳蚀出卖了前来帮助他登上金神之位的盟友。 度厄正是前来对付馆舍中的七位金仙的。 要不是自己的实力让度厄真人觉得有些出乎意外,他还摸不清自己的底细,恐怕这厮早就请自己等人前去西昆仑做客了。 庄周胸中怒火熊熊,直欲爆出来,只好强自镇定,“可恶啊,原来还想到时四岳大会大乱,正好浑水摸鱼,金仙级别的实力也足以来去自如了,不想如今两大集团媾和,要先吞下我们这些小鱼小虾,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真的只好撕破脸动手,我如今已是金仙,修成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无上神通,法力无尽无量,又有刑天剑在手,这度厄实力再强也赶不上能和轩辕黄帝死战的刑天吧,要是豁出命去,谁能活下来还不定呢。” 庄周沉吟未定,眼中隐隐露出一丝杀机,又转眼消去,四周气氛顿时沉重起来,大家暗自防备,这是要动起手来,立刻就是不死不休,但大家都是修行经年的,谁不珍惜生命,事先有这个准备的实在寥寥无几,有几个便有些意动,暗想帮阳蚀也是帮,帮西王母也是帮,却也没什么不同,西王母还是天庭之主,地位尊贵,阳蚀又认了她做干娘,如今就是一家人了,投西王母却也没什么。 第一章 诛仙隐事(上) 庄周本体能观照命运长河,知道一千五百年一次的神仙大杀劫又到,这次四岳大会便是引子,只是他身在局中,不能不应子,因此以无上神通化出分身,瞒过鸿蒙天道运转再入命运长河,要试探这三界大棋局,为正式入局做准备。 这分身继承了本体的部分本质,思维模式和本体一般,也一样知道其中缘故,早就有了牺牲的觉悟,真要逼到了头上,却也必须拼命,才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且说庄周见其余六名金仙都开始迟疑,他自己也是心中踌躇,却立刻醒悟过来,此刻局势,千头万绪,纠结成一团,要一一解开简直是不可能,如此又何必去解,当下站起来笑道,“老前辈既然亲自来了,那是看得起我们这些小辈,小子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好和老前辈到昆仑去逛逛了。” 说着先自哈哈大笑起来,庄周一笑,其余人也跟着笑起来,气氛顿时松弛下来,度厄真人一方三名金仙,庄周这方七名金仙,都笑着走近。 度厄自恃身份,跟他前来的两名金仙都走了过来,他还不过是挪了挪步子,庄周当下对着面前两位金仙深深的鞠下躬去,两人正要来扶,庄周袖中早已悄悄掏出刑天剑,哧的一声送进自己面前的那名金仙紫府,那人虽然也是金仙,但哪里想得到这个变故,一下便被刺死,形神俱灭,庄周手中刑天剑顺手拔出,沿着一个微微弯曲的弧度向另一名金仙脖子上抹去。 来不及发动法宝,这名金仙大惊之下,身上暴起大片大片的光芒,护体宝光全然没有平日的平和,宛若爆炸一般,蓬蓬作响,全身真元力都调动起来,因为太过仓促,身上血管都炸裂开来,带出淡淡的血雾。 金仙级别的高手,对真元和元气的操纵精妙入微,施展法术都俨然使用法宝一般,不到这个层次都不明白,如果是一般的法宝,根本攻之不破,只是庄周手中的,却是刑天干戚改造而来的刑天剑,这剑经过能和轩辕黄帝相抗衡的绝顶高手刑天性命祭祀加持,已经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时庄周自身也是大罗金仙,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心性坚如磐石,自然不会像在银河水牢初次使用这绝世利器一般,反而被器所御,杀意狂涨,不死不休,通过精微奥妙的操作,这次庄周竟然将刑天剑中封存的刑天力量调动了**分,只听嗤的一声,好像利刃斩入豆腐,又好像快刀切入水面,刑天剑轻松的划过这名金仙的脖子,整个六阳魁首被轻松的卸了下来。 众人都是大惊,这也太恐怖了些,全力防御下的金仙竟然被人一击致命,以至于都没人想到要去救那金仙的元神一把,眼看着庄周又是一搅,将整个紫府搅碎,化作一团血雾,这时什么三花聚顶五气朝元都是无用,一样形神俱灭。 庄周倚仗刑天剑的威力,杀鸡屠狗一般,轻易的便将两名金仙斩杀,着实震骇当场。 度厄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先放出一道符,护住身体,接着双手连挥,身上光芒隐隐,已是将身上的防御措施都用了出来,便是庄周一方的几名金仙也有些骇惧,暗暗取出了自己的得意法宝。 度厄自觉自保无虞,这才叫道,“道友这是何意,便是不领金母的好意,为何又要痛下杀手,还请道友说个明白,要不然就休怪贫道以大欺小了。” 其余几名金仙也怀疑的看着庄周,在他们看来本来就只是助拳,和双方都牵扯不深,卖金神阳蚀面子和卖瑶池金母面子却也没有区别,何况事先说的好好的,忽然翻脸动手,转眼间便灭杀两名金仙,几人隐隐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此刻心理上反而有些站在度厄道人一边。 庄周大笑道,“度厄道人,你莫虚言俇骗,真当我好欺不成,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布置么。” 他这其实是诈术,到了招拒星后连神念都不敢用,庄周哪知道西王母一方的布置,只是凭着经验瞎猜罢了,度厄毕竟在昆仑山上待得太久,真以为己方的布置被庄周看穿,当下换了脸色,笑道,“道兄果然不凡,没错,西王母亲自布下三千弱水大阵,又调来天庭一十八架天罗地网,如今这招拒星,是插翅难飞,便是一只蚊子,也休想逃出去。” 度厄真人自爆底牌,西王母竟然在招拒星外布下了三千弱水大阵和一十八架天罗地网,众人都是大惊,这时哪还顾得了许多,不管是不是金仙,都是全力展开自己的神念,探查外层空间。 这次四岳大会,太古金族各大部落都有人参加,达到和接近大罗神仙级别的高手少说也有好几万人,都聚在一起,平时也无人主动用神识探查,这时馆舍之中几十道强大神念升起,早已惊动外面的各大部落。 仿佛约好一般,一道道神念接二连三的从招拒星表层升起,其中几道,更是强大无匹,比之庄周等金仙都要强势,只是这些神念一出星球表面,无一例外都一头撞到了天罗地网之中,再传不出去。 空中各种神念碰撞交错,乱的好像一锅粥一般,天罗地网之下,不但神念传不出去,连元气借用都受限制,更别说瞬移之类了,空间都被锁死,这本是天庭专门用来对付下界妖王的,只要天罗地网一罩,十万天兵天将一围,任凭什么天妖巨魔都得束手就擒,连逃都别想逃。 这天罗地网之下,又有三千弱水大阵,这是上古奇阵,比起天罗地网还要厉害三分,弱水之上,连鹅毛都浮不起来,也不能用法术飞过,只能单凭肉体力量,也就是说只有天生有翅膀的生物才能飞过,其他都不能过,端得厉害无比,这两阵结合,整个招拒星就好像与世隔绝一般,和外界联络都不能,被彻底孤立。 在这种环境下,人的第一个本能便是聚众自保,黄冠白鹤等六名金仙哪还顾得上先前那点兔死狐悲的心理,一起站到了庄周身后,此外还有二十多名还没到大罗金仙级别的修士,都隐隐以庄周为首,聚成一团。 但这招拒星是白帝宗庙,这几十名修士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和数以万计达到或接近大罗神仙级别的神族中人来说,那是相差太多了。 感受到那升起的一道道神念的强大,连度厄真人都脸上变色,虽然单个还没人能比得上,但蚂蚁多了还能咬死象呢,虽然是大罗金仙,但只要在物质世界还有依托,这个依托便有被摧毁之虞,因为一切存在的,都将最终消亡,这是不变的至理。 大罗金仙虽然实力强大,可要是被人毁了躯体,一样的完蛋。 天上布下了一十八架天罗地网,又有三千弱水大阵阻路,这本是西王母为了将族中不服自己的势力一网打尽之举,剪除内部的祸害,以后三清或是其他什么人在想玩内部起火的计划就简直是做梦了,这本是极好的计划,只是因为庄周的缘故,暴露的太早,下面的诸多神族部落还没有得到通知,连支持阳蚀的一些部落都还不知道阳蚀和西王母已经和解,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隐秘了,此时一发现外部被封锁,想当然的便以为西王母已经动手,立刻便开始备战。 许多墙头草和忠诚于西王母的势力都开始感到紧张,神族本来就不是什么擅长机谋的种族,混乱骚动由小到大,很快便蔓延开来,在没有上层人物强力控制下,支持西王母和阳蚀的双方势力竟然打了起来。 这时根本无法阻止,因为支持阳蚀的那些人,很多其实和他关系并不深,支持他是冲着金神这块牌子或是抱着男权至上的想法,根本没有效忠他个人,便是他亲自站出来阻止又有什么用,说不定还会被某些认为他向女人屈膝的人干掉。 聚集在招拒星白帝宗庙周围的少说也有数十万人,除了少部分组织良好,还能够贯彻上层的意志外,已经彻底的乱了,那些墙头草跑来跑去,试图寻找一个安全的位置,结果是造成了更大的混乱。 和外面的换乱比起来,这时馆舍简直是天堂,早被人忽视了,度厄真人这才知道自己的错误,脸色气的铁青,看着庄周便想动手,但这时六名金仙都站在了庄周一边,度厄自己估计无法接下七名金仙联手,只好僵着脸不说话。 庄周哈哈大笑,太古金族内部可以利用的矛盾实在是太多了,四岳大会和白帝金神之争,男女性别之争,保守势力和激进势力之争,其中还有许多外部势力插手,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只要有一个引子,立刻便是火拼的下场啊,西王母还是大意了,把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啊,要是都分散在白虎星域,怎么也不会给人连锅端的机会。 知道混乱已起,再也无法控制,庄周心中大定,只要不是两大集团全力对付自己,小股的神族高手,根本不足为虑啊,七名金仙之力,足以自保,至于结果如何,却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 “老前辈,如今看来却是仓促之间走不了呢,还请老前辈在馆舍之中安坐,等事情平息了之后,周等再和老前辈前往昆仑如何。” 他默运元神,竟然还能感到先前设下的北斗星坛遥遥传来的力量,虽然减弱了许多,而且时断时续,但也足够他危险时刻脱身了,当下心中已是大定,便开口和度厄真人说起话来,“老前辈,西王母既然调来了一十八架天罗地网,想必天庭中的天兵天将也来了不少,却不知这次却是谁领军,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老前辈以前的弟子托塔天王李靖呢。” 度厄真人气的一张脸煞白,李靖是叛师弟子,庄周这厮却哪壶不开提哪壶,偏生就拿这个叛师的弟子刺激他,真是可恶之极,欲待动手,却又无必胜把握,当下冷哼一声,走回原座坐下,闭目调息起来。 庄周笑着坐了主位,黄冠白鹤两位金仙坐了庄周下手,剩余四名金仙再次,一屋子几十名仙人,都静静默坐,听着外面的厮杀声不动声色,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只见庄周手中的刑天剑一下一下的抛上抛下,一干修士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个个泥雕木塑一般,不发一言。 修士不像神族,一个个野蛮冲动,一有问题便血债血偿,在动手之前必定要先想好理由,没有理由,也要制造一个理由,这才名正言顺,尤其是封神之战,截教力量比阐教何止强出十倍,却因为不通算计大败亏输,纯粹的力量流从此被彻底摒弃,此后的修士大多明了天机术算之术,这里除了庄周外还有七名金仙,其余之人虽然不是金仙,但也差不了多少,谁都会算上一算,这时局势复杂,都是看之不清,因此竟然都一个个安坐,等待情势变化,并不立刻厮杀。 话分两头,庄周分身在这安坐,他的本体却也一样在打坐闭关。 分身本来就是庄周放出来试探三界棋局的棋子,他用太始转生法演化出这个分身,自己却是躲在幕后遥遥监测局势的变化,分身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也是一清二楚。 分身所见所闻,其实便是庄周所见所闻,如同亲眼目睹一般,只是因此而来的想法,两者却并不是完全一致,本体证得本心的生生不灭,又参悟天人化生至高要义,已经是神人,不被任何想法执见左右,神仙两道,对本体而言,都只是证道的不同手段而已,只看是否有用,又是否能用,至于是神是仙,是黑猫白猫,却都无碍了。 只是这次应阳蚀之邀前去助拳,但仙道于神族而言毕竟是外人,因此分身所得线索也是不多,唯二的两个收获便是知道当年缘起一切的流星雨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事故,此外就是得到一个据说有巫皇血统的小女孩天方抉,这后一件事情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因此真正有价值的,其实就是第一件事。 这在别人看来,知道流星雨事件不是意外又如何,并无作用,但庄周能观照命运长河,知道这一个线索,立刻便能看出许多。 回想起来一路经历。 先是流星雨忽然转向,轰向地球,庄周在躲避流星雨时从地底遗址得到人皇九头氏的传承。 但是庄周在后来的修行中却是走了弯路,并没发现元力种子的奥秘,而是修的道门之术。 接着就是力斗左擎苍,庄周意外进入素衣轩中,在那里遇到了轩辕黄帝的分身浮萍道人,并且得到了烟霞丹鼎和刑天干戚两件法器。 然后是上古传送阵被发现,庄周离开地球,到达昆仑墟,在这里庄周又意外的得了老子的离地焰光旗,紧接着有不知名的佛陀分神出现,被庄周用离地焰光旗绞杀,最诡异的是,这名佛陀的身上竟然有神族的影子,召唤他用的破障觉迷大光明法分明就是神族的神降之术。 不久后庄周收李安和小慈航为徒,创立星辰宗,并将素衣轩迁移到昆仑墟,安排好这些后他开始星际漫游,寻找传说中的太古金族。 因为俏罗刹一事,庄周前去拜访灵虚道人,两人较技,庄周意外发现灵虚道人竟然是昆仑派的亲传弟子,却又厌恶他生炼活人一事,而灵虚道人也垂涎庄周随身携带的刑天干戚所炼拳套,起了杀心,两人一番较量,最后庄周侥幸刺杀灵虚道人,又从他身上迫出了半部玉清紫府仙菉(嗯,名字改了,其余两部改为太清玄都秘鉴、上清灵符宝篆,分别为三清所创)。 借由这半部玉清紫府仙菉之助,庄周成功的由有为法进军无为法,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突破。 道门修行,分四阶段,分别是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其中第一阶段主要是炼气,从初步的需要炼精才能化气到后来的引气入体,借助天地元气锻炼本身真元,目的都是为了练气,这个阶段到金丹大成便宣告结束。 第二阶段练气化神主要是为了出元神,在分神阶段,元神和元气分离,之后元婴只是一个高度密集的能量体,元神才承载着一个人的全部记忆,是一切的根本,能够比较纯熟的使用神念,施展介子空间和瞬移一类的高阶道术。 而第三阶段炼神还虚是炼元神,最重要的就是不断的锻炼元神,使得元神能够通过四九重劫,元神受雷火锻炼后坚固凝实和真人无异,便能够以此为本塑造新的肉身,这便是仙人了,仙人又有三种,一种是将元婴打散化入原来自然造化所生的肉体,这种仙人实力最强,一般都是太乙天仙,在地上不为天庭效力的就是地仙,天仙和地仙两者并无本质区别。 第一章 诛仙隐事(下) 第二种是用天地元气重塑肉身,这种实力略差,只是一般仙人,最后一种,渡劫没过,兵解飞升,没有经过四大本源劫和九重雷劫的彻底锻炼,元神不够凝练坚固,称为散仙。 但是所谓的仙,其实只是个人定的标准,成仙后第三阶段炼神还虚的修行并未结束,还要继续修行,一直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才算是第三阶段结束。 三花便是三华,指的是精气神三宝,三花聚顶便是精气神都修行都圆满了,因为道门是炼精化气,练气化神,最后一身修为都归结到元神上,所以三花聚顶其实就是元神修行大圆满,是一切有为法的尽头,是为大罗金仙无上正果。 佛门的金身法相之术和道门的修行次序相反,是先修元神念力,聚成舍利子,再依托舍利子用念力塑造法相,然后吸纳天地元气充实法相,炼成金身。 在佛门之中,金身是修肉身的,法相是修元神的,两者并不相同。 修金身的只能做罗汉,是打手一级的,修法相的才能成佛陀菩萨,但佛陀菩萨成了法相之后也一样用锻炼金身的法门吸纳天地元气充实法相,其实是金身法相两者兼修。 所以可以看世间流传的佛教中人形象,凡是罗汉的一般都是人身,和常人无异,而佛陀菩萨就都有个怪模怪样好多只手的造型,看上去全身都冒金光,和常人截然不同,因为他这个形象其实是自己用念力塑造出来的,不是自然产物。 释迦摩尼便曾经在雪山顶上修成丈六金身,得永恒不灭。 这丈六金身是佛教至高法门,和六丈金身不同,六丈金身是一头四面八臂,仍是人造的形象,而丈六金身却是完全仿照上古人类而来,和自然造化产物一般,已经和真人无异,可说是返璞归真,到了究极。 无论是道门的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炼神还虚,还是佛门的修金身法相,虽然略有不同,道门是搞的元气突破,佛门是念力突破,但两者本质都是一样的,属于有为法的阶段。 而道门修行第四阶段,炼虚合道,炼虚即炼心,说的便是无为法,这个阶段实际上贯穿在前三个阶段之中,但也可以抽出来单独作为一个阶段修炼,修行是性命之学,无为法是性学,有为法是命学,两者的目的不同,修无为法只能得自在,并不直接产生战斗力,例如佛门的佛陀果位只要达到明心见性便可以,并不要求修为,所以才有顿悟成佛之说,成了佛陀果位之后,修为可能其实极低,被人一板砖拍死,这都是可能的。 而且证了佛陀果位之后,仍然是凡人,也一样会老死,并不能如修有为法一般可以得长生,必须得释迦摩尼如来用多宝塔感应,接往中央婆娑世界后再修金身法相,才算是正牌的佛陀了。 所以佛陀和金仙的认定标准也不同,佛陀可能很弱,可能就是一个凡人顿悟而成的,什么神通法力没有,金仙却一定很强,必须元神修行大圆满才行,一样的一切神通具足,神通漏尽无碍。 庄子把无为法也分三阶段,分别是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佛陀明心见性之后,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其实便相当于无为法第一阶段的至人无我之境,于无为法而言,只是一个起步,后面还有漫长的征途要走。 修无为法并不能得长生,也不直接产生战斗力,但无为法的进步,可以带来境界道行的突破,能够极大的带动修为的提升,到了仙人级别,修行动不动就是几千上万年,数量上的积累已经没有多少意义,真正起决定作用的还是质量的高下,无为法便能决定一个人修行的质量,就好比同是一吨天地元气,两名修士通过锻炼将之压缩凝固,一个只练到了木器的程度,另一个练到了铁器的程度,自然是铁器破木器。 就算是同样为大罗金仙,三花能够沟通外界天地,天人合一,也一样有高下,三花凝练的完美,利用天地元气的效率便高,自然是要胜出的。 概言之,由无为法得自在,由有为法得长生。 庄周一开始修行便是为的长生,身处万法末世,他一开始连对修行都是将信将疑,对不能直接增长战斗力的所谓性学就更是嗤之以鼻了,视为笑谈罢了,直到烟霞丹鼎中,见到仙家另辟世界,摘星摩月的无上神通,这才开始对神秘莫测的大道起了兴趣,但仍是不知天高地厚,直到后来修为日高,见识日广,这才知道自己的浅薄,大道的高远,越发谦卑起来,这是一个渐变的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 对道的认识,也是一个逐渐深化的过程,之前的许多认识猜测,在后来也陆续被证明是错的,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要是始终如一,认识没有半点变化,这才是真奇怪。 最终借元始天尊半部玉清紫府仙菉之助,庄周成功的实现了这个前所未有的转变,开始无为法的修行,通过注南华经和与戚休的战斗,成功的明心见性,将心相化作三光,在证大罗金仙正果之前先证了佛陀果位,境界道行第一次超过了修为法力,可说是巨大突破。 更巧合的是,和戚休的战斗,是庄周第一次接触正牌的神族,从中庄周悟出了神族的基础修行法门,成功的凝练出第一滴玄黄精血。 有玄黄精血,便是人皇一脉嫡系传人。 能明心见性,便可接触元力种子奥秘。 庄周终于得到人皇九头氏的传承,接触到这段跨越几十万年的记忆,更由此得知人皇九头氏两大绝学,天地玄黄不灭真身和混元河洛大阵,见识眼光一下子就超越了绝大多数金仙,达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 接着他又计划外出猎杀荒兽修炼天地玄黄不灭真身,在宇宙深处闯入了小洪荒世界,并成功的连跳两级,先是在明心见性之后证了本心的生生不灭,金仙第一重圆满,接着又在后土氏遗留的日月星斗大阵压力下,短时间内再度突破,证了天人化生至高要义,到了神人境界,跳出命运长河外,不在轮回五行中,任何人算计不到。 这段经历在庄周现在看来,自然是意外太多,得轩辕鼎和刑天干戚是巧合,得离地焰光旗还是巧合,但如果是背后有人算计操纵,那一切就不是巧合。 只是谁也想不到庄周能在短时间内修到神人境界,真要说起来,庄周在小洪荒的两次突破,一次是借九头氏之力,证了生生不灭,一次是借后土氏之力,证了天人化生,这是任何人无法算计的,这才跳出别人的掌握,有了观棋的资格,又用太始转生法,主动化出分身再入命运长河,试探对手布局。 他自己躲在幕后,一边保护金灵圣母的转世之体成长,一边监控分身的招拒星之行,其余时间便参悟道法,道行精进,已是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 这日庄周参悟道法又有突破,化五行为四象,将四大本源悟出,当下一个人试演其中奥妙,当真是掺簇五行、和合四象,妙演三乘道、精微万法全,桃树枝摇动间,便见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当下一个人自思,“西方教三乘大法我却是学通大半,如今只有丈六金身和过去现在未来三大劫法仍然不通,这也是释迦摩尼如来所修轮回道最核心的奥秘,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如今何不参研轮回道,对我突破最后一关或有助益。” 当下庄周做好布置,自己闭目,默运元神,入命运长河。 这命运长河是三界一切生命活动的映射,观此便能知三界过去现在未来,但却有限制,这命运长河只是映射,不是本体,虽然能通过命运长河观照本体的行动,却无法操纵,只能在大势之内顺势而为,直接操纵具体某个人的思想,是可能的,迷了他的心志就行了,但操纵千百万人的思想,即便是圣人也不能,只能通过大势因势利导,筹谋布局。 所以,同样的,普通人虽然无形中受到命运长河的牵制影响,但这只是大势,具体的又有无数变数,并不是一定,真正决定人命运的,其实是人自己,而不是什么无形的天数。 在这命运长河之中,也能上溯过去或观照未来,但过去已定,是真实活动留下来的痕迹,观照起来相对容易,未来却是不定,有无数变数,其实只能观照大势,并不能确定无疑,以庄周猜测,释迦摩尼如来的未来星宿劫可能便是观照未来的绝顶神通,和庄周自己的太始转生法其实不同,但最终目的却是一样的,也是为了助封神之中遭难的众多截教星神脱劫。 但庄周的太初元始变和太始转生法其实都是依据九头氏天地玄黄气而来,天地玄黄气是生生之气,天生便有这个特质,所以以庄周现在的水准就能参悟出来和老子一气化三清同一个等级的太始转生法,这是先天优势,释迦摩尼没有这个传承,全靠自悟,自然是艰难许多,要助截教弟子从封神榜脱劫,说起来还差的远。 庄周现在也能观照未来,但连大势都还把握不住,这点却又不如释迦摩尼如来了,水平还差得远,要不然也不用转化出分身来试探了,直接观照命运长河便是,但过去却是已定的,要轻松许多,庄周便下决心观照过去的历史。 “如今我被人算计,却找不到对象,轩辕师兄送我烟霞丹鼎和刑天干戚,人道教主老子送我离地焰光旗,还有那不知名的佛陀和昆仑派灵虚道人两事,再有现在的西王母,牵扯虽多,但说起来都是涉及过去**劫的事,只要明了这段道门兴起的历史,许多问题便自然明白,要不然不知根由,被人算计也是活该。” 老子说,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分身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终于让庄周锁定了这段被称为过去**劫的历史,这是一切的缘起,也是庄周过往遭遇的根由所在,不了解这段历史,便不知古始,便不明道纪,道纪是道门的初始,是确立其他一切的依据,要是连道纪都不知道,还谈何修道。 过去**劫是过去诸圣的历史,也是道门兴起的历史,轩辕黄帝所留烟霞古卷拾遗和有扈氏巫门手札残卷中都有若隐若现的提到一些,但颇有些自相矛盾之处,而且浮于表面,很多东西并不清楚。 庄周现在的法力并不足以支持他完整查看这段历史,要知过去**劫,至少要上溯五千年时光,这才能见古始,知道纪。 所以这次庄周真是拼了老命,将本命心光化成的三道光轮合一,化作一个璀璨光明的人形,而后沿着命运长河溯流而上,无数道光迎面扑来,每一道光中都包含着过去的一段历史,但庄周根本没时间去查看,只是拼命的逆流而上。 现在贤劫主要集中在公元前的这五百年,这时大贤无数,但这些大贤的生平经历大多可查,庄周也没时间去知道更多的细节,因此毫不犹豫的略过,继续逆流而上,舍弃了这段最辉煌璀璨的历史。 接下来是封神之战,庄周略一犹豫,还是继续逆流而上,封神之战虽好,但距离被称为古始的道纪,还差的远,相比之下只能舍弃。 他一路疯狂上溯,又过了轩辕氏和蚩尤氏逐鹿争霸,这些他在烟霞古卷中看过一些,自然也是无暇再看,这时他全身都开始黯淡起来,再不抓紧时间,只怕就要功亏一篑,哪有时间看蚩尤到底是怎么挂掉的,只是上溯。 哪里是古始,庄周并不知道,他只相信一点,那就是道门绝不是如它自身宣称的一般,在盘古开天的时候就有了,三清是盘古元神所化,更是个绝对的谎言,但是道门的历史,也绝对不会少于五千年,当年轩辕黄帝曾经拜广成子为师,广成子是阐教十二金仙之首,可见道门在那个时候其实就已经有了。 以庄周推测,这个古始,说的其实便是上古的起始。 自盘古开天后,有三古,分别为远古,太古,上古。 远古没有纪年,形同混沌,什么都没传下来。 太古有三皇,分别为天皇纪的东皇太一、地皇纪的地皇后土、人皇纪的人皇九头氏,东皇太一立天干地支,从此才有纪年,辟混沌为洪荒,洪荒史正式开始,地皇后土分三光,为日月星斗大阵,到了人皇九头,便立混元河洛大阵,天干地支大阵、日月星斗大阵、混元河洛大阵,是太古三大奇阵。 上古也有三皇,分别为天皇伏羲、地皇神农、人皇轩辕,天皇伏羲也制定历法,到人皇轩辕兴立文明教化,辟洪荒,开草昧,这段时间也是道门开始兴起的历史。 道门兴起之后,做了一件很恶劣的事情,就是将混沌、远古、太古都统称为混沌,虚无化了,根本就不承认有这么一段历史,用上古三皇取代了太古三皇,一说天皇就是伏羲,人皇就是轩辕,洪荒史无端的就少了几百万年,搞的一般人以为盘古开天之后,立刻就是女娲造人,中间从皇天后土到人皇的历史,统统成了虚无,所以中国的神话史,都集中在女娲造人之后,盘古开天到女娲造人中间的这段,就只传下几个名字,还有几段荒诞不经的事迹,令人扼腕。 道门的古始,其实便是上古的起始,天皇伏羲制历法之前的时间,都统称为混沌,不再提起,一直到公元前后五百年左右,这段历史便是释迦摩尼所说的过去**劫和现在贤劫,过去**劫是神话史,到封神结束,现在贤劫是传说史,也已结束。 庄周这时已是上溯了五千年,仍是不见尽头,但这时只是咬牙坚持,身上的光每黯淡一分,实力便受损一分,这可是本命心光啊,是一个人最本质的东西,本质受损,弥补起来是异常的艰难,当时用太始转生法化出分身便已是大伤元气,这时为了明了道纪强探过去**劫的历史,就简直是拼命了。 庄周两眼渐渐无神,只是强撑着上溯,中国神话史其实只是洪荒史的一段,但哪里才是尽头,实在不知,但庄周却必须知道,被人算计,根由就在这段历史中,要是弄不明白,便不能摆脱。 这时光流已是稀疏了许多,这是因为时间越古,人类越少,光流也明显的强暗不一,庄周只注意其中那些特别明亮的光流,略用神识一探,觉得不合需要便立刻放开,继续上溯,忽然迎面一道巨大的光流撞来,庄周避之不及,被那光流撞中。 他还没反应过来,急抬眼,就见眼前漂浮着一座不知道几万里的大山,山上有四条河流出,山上四边都有旗门,四柄火焰大剑悬挂在旗门上,喷薄着无穷的光热火焰,熊熊燃烧,无穷无尽铺天盖地的煞气滚滚而来。 庄周大惊,忍不住失声叫道,“诛仙剑阵。” 第二章 过去**劫(上) 且说庄周被那光流撞中,抬头便见一座大山,高不知几万里,山上有四条河流出,四面又各有一个旗门,上面挂了四把火焰大剑,骇然之下,顿时把继续上溯的念头止住,屏息观看这上古恶阵,只见煞气滚滚如龙,条条烟柱直冲高空,飒飒阴风无有穷尽,一时只觉心驰神摇,几不能自持,不由暗道,“好凶煞的一个恶阵,杀气之凌厉,实是前所未见,直若逆转造化一般,想不到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奇阵。” 庄周正在啧啧称奇,便听耳旁有人声响起,这声音不轻不重,却无远弗届,便如正在人耳边说话一般,令人丝毫没有距离感,“伏羲,你布下这恶阵,杀伤人命,非有道之君应为,若听我劝,速速撤了这恶阵,我做个中人,请轩辕氏向帝君认错,双方握手言和,到时帝君也不失脸面,若是不听我劝,动起手来只怕帝君脸上不好看。” 庄周大惊,急忙转头去看,这山便有几万里,也不知道声音从哪里传来,一时间竟然没发现,这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却好似鸣雷一般,整座大山都跟着颤动起来。 “当日我以为那小子品德无暇,举他到最高处,令他看守昆仑,阆苑仙葩,瑶草琪花,都归他掌管,何等荣耀,谁知他竟然放纵于自己的欲望,沉沦于自己的私利,如此品德败坏之人有何面目见我。” 这次却是清楚,庄周急运目看去,便见那大山顶上竟然立着一坛,呈八卦状,坛上站了一大汉,身披兽皮,头上有两角,庄周不免大惊,暗道怪哉,这便是伏羲帝,怎么头上真的有角,这不是和蚩尤一样了么。 却听先前那个声音又响起,“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帝君何必执于旧事,而今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轩辕氏教化熊罴貔貅貙虎六族,立有熊国,习干戈以征不享,诸侯为炎帝蚩尤所苦,咸归轩辕,赖轩辕氏之力而有太平,轩辕氏实有大功于百姓,再者轩辕氏秉龙图腾,有圣德,天命轩辕当主天下,帝君逆天而行,便是能成,天下不定,生灵涂炭,帝君却又何其忍心。” 庄周一听,再迈不动脚,他这时离轩辕蚩尤争霸还不远,只不过上溯了一小会,虽然不知道是谁在和伏羲说话,但明显这就是逐鹿之战背后的故事了,虽然不是古始,却也差不了多少,见到这等秘闻,如何还肯走。 当年轩辕氏和蚩尤氏争霸,是五千年前第一大事。 事情的起源比较简单,当时的天帝神农氏为了洪荒百姓的身体健康,曾尝百草,结果一次不幸的尝到了断肠草,神农氏其实是有神通的,太古有三皇五帝,三皇分别为天皇太一、地皇后土、人皇九头,五帝是有巢氏、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轩辕氏,都是人皇九头氏一脉。 神农氏就是五帝之一,这五帝除轩辕氏外其余四人都是天生神通,相传神农氏身体便如水晶一般,能够看到身体内部构造和服药后的各种生理反应,所谓神人肌肤如冰雪,神农氏这个很明显就是神人的外征,实力很强啊,但是这次药性实在是太猛,神农氏愣是没抗住,挂了。 有巢氏和燧人氏当时其实也已经挂了,所以后来道门立三皇五帝的时候就是从伏羲开始往下排,分别是天皇伏羲、地皇神农、人皇轩辕,五帝是黄帝、帝颛顼、帝喾、帝尧、帝舜,这是道门的三皇五帝,和太古洪荒的三皇五帝不同,而且道门的这个谱系很有问题,神农氏是用炎帝替代的,黄帝排了两次,一个人就占了两个位置,很明显是个凑数的榜,完全是为了混淆人们视线用的。 神农氏尝百草,有大功于民,威望很高,他挂掉了,天帝的位置就没人坐了,整个洪荒就乱了起来,当时有三个人跳出来争这个位置。 分别是炎帝烈山氏,他是尝百草的神农氏直系后裔,炎帝部落联盟其实就是神农氏的部落联盟,因为是上任天帝的直系后人,所以很有竞争力。 还有一个是轩辕黄帝,他的来历就很成问题,后来黄帝在争霸战中胜出,便开始寻根溯源,为自己的统治寻找法统,但是找的两个理由很成问题,一是伏羲女娲生少典,少典生炎帝、黄帝,也就是说黄帝是伏羲女娲的后裔,所以有资格,但是真实的情况是,黄帝是伏羲女娲后裔没错,但不是直系,而是一个偏远的旁系,而且可能隔了很多代,黄帝部落的图腾一开始是一条蛇,这就很说明问题,从图腾学的角度来说在部落联盟内部的地位高不到哪去。 二是说黄帝修干戈以征不享,有仁德,这个就更成问题了,当时诸侯相侵伐,大家其实都一样,天帝已经没了,也没人给黄帝授权征伐诸侯,不可能说你人品好就可以打人家吧,所以这个其实也不成立。 黄帝争霸成功,真实的原因可能是黄帝部落是最早开始男耕女织的一个部落,在文明程度上要高于其他两方,圣经中说古蛇诱惑亚当夏娃吃下智慧果,后来上帝诅咒亚当终身在土里刨食,这就是做农民搞种植业了,夏娃用无花果树叶做衣服,无花果树就是蓖麻,无花果树叶做的衣服其实就是麻衣,不是披了几片叶子那种造型,古蛇引领的是典型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啊,对比当时其他部族还在搞采集业和无保障的狩猎,披块兽皮就算条件很好了,黄帝争霸成功是有必然因素的。 因为黄帝部落生产力明显比其余两方要高,生活水平要更好,这种物质的诱惑是挡不住的,所以陆续有六个强大部落加入了黄帝部落联盟,分别为熊罴貔貅貙虎,这些一看就是很强大的部落,如今都加入了黄帝部落联盟,黄帝部落联盟实力大涨,部落图腾也发生了变化,由一条蛇变成了一条龙,用最强大生物的形象做图腾,显示了黄帝部落联盟的自信和进取。 关于这个,圣经中也有记载,说一条巨龙用他的尾巴,将天上三分之一的星辰拖了下来,说明黄帝部落联盟的实力,确实已经够资格鼎足而三,和其余两方相抗衡了。 圣经本身关于撒旦的记载,只有四处,分别是古蛇在伊甸园诱惑亚当夏娃,巨龙用尾巴拖下天上三分之一的星辰,撒旦成为世界之王诱惑耶稣,耶稣见到撒旦陨落,也是在这里,耶稣说古蛇、巨龙、撒旦,是同一的。 古蛇代表的是黄帝部落,巨龙代表的是黄帝部落联盟,撒旦是舜帝,代表的是炎黄部落联盟,三者当然是同一的,是一个前后相续的关系。 因为后土氏以天上八万四千星辰对应地上五族部落,每族为一万六千八百部落,传说黄帝万诸侯,七千为神,三千为人,天上三分之一星辰的事情,其实说的就是这个了。 最后一个是蚩尤,他的来历也很成问题,炎帝是因为继承了神农氏的底子,黄帝是因为搞男耕女织吸引了一大票人抖了起来,蚩尤啥都不是,也没称帝,凭什么和其余两方抗衡。 更奇怪的是,炎帝、黄帝、蚩尤三方之中,蚩尤一方明显实力要比其余两个更强,后来炎黄合流,二打一都差点搞不定蚩尤,胜得异常艰难。 而且整场战争,黄帝拉了很多外援。 首先是广成子,身为黄帝之师,阐教金仙之首,很明显是道门的背景。 然后是玄女、素女,这两人是瑶池金母的女儿,代表的是太古金族。 再然后是应龙,可能代表了太古龙族。 什么人需要这么多势力联手去打。 这问题庄周原来也想不通,如今见伏羲竟然真是头上有角,立刻便明白了过来。 原来蚩尤才是伏羲帝的直系后裔,是太古土族正统,黄帝拉走的那一大票人,原来都是土族中人啊,难怪圣经中老是说什么撒旦原来也是天使,原来果然是一家没错,还有为什么说是撒旦的尾巴拖下了天上三分之一的星辰,而不说是撒旦的爪子,其实说的正是黄帝部落联盟图腾的变化,从图腾来看,龙的尾巴才是古蛇的主体,其他部分都是后来加上去的。 轩辕蚩尤其实都是太古土族,不过蚩尤是直系,轩辕是旁系,而炎帝,他是火德,又称赤帝,这个称呼是太古火族天帝专用,炎帝部落联盟应该就是归附太古土族的火族一脉。 在争霸中,炎帝一方最先垮掉,到底怎么垮掉的说法很多,但最后炎帝部落联盟和黄帝部落联盟合并了没错,所以后世才有炎黄子孙之说。 蚩尤即是正统,要这么多势力联手搞他一个才能搞定便很好理解了,从地皇纪开始,地皇后土氏,人皇九头氏,两位至尊都是出自土族,太古土族历来是五族之首,实力何等强大,不是某个势力能单独抗得住的。 关键还是伏羲的那个形象问题,伏羲的样貌,没有任何正史典籍记载,神话传说中也只是说女娲人首蛇身,女娲伏羲是兄妹,但是伏羲长的什么样,并没有说,是一个谜,庄周知道这个,却是自从怀疑西游记和封神演义两部书都是不知名的大神通者弄出来的,本身便是天书,因此研读颇为用心,这并不是不可能,因为西方奉为经典的圣经,它就公然宣称自己是在上帝和耶稣启发下弄出来的,而且对此有详细的论证。 既然确定西方神话体系的圣经是人启发下弄出来的,确定东方神话体系的封神演义自然也可以是某个大神通者启示的结果。 在封神演义中,天皇伏羲便是以牛头人的逆天形象出现的,另外两个,神农帝,其实就是炎帝,他是神农氏直系后裔,按当时的习惯,确实可以称为神农,而且炎帝也是于民有大功,只是光芒被他那个尝百草的先人和同时代的轩辕黄帝盖过了。 神农帝和轩辕黄帝两人都是普通人的形象,但是穿着也不同,神农帝是腰围虎豹之皮,轩辕帝却是穿帝服,文明程度差别很大。 这三人是一起出现的,没道理其余两人都是正常人,偏偏伏羲却顶了个牛头出现,尤其是自蚩尤死后,这个牛头人的形象在中国老百姓印象中并不好,因为大魔神蚩尤大大就是牛头啊,给人感觉很邪恶,但他偏偏就出现了,而且是出现在天皇伏羲身上,许仲琳大大为什么要这么写,实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且说庄周见到双方对峙,一方竟然是传说中的天皇伏羲,而且布下了一个疑似诛仙剑阵的东东,另一方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但也肯定不是等闲之辈,这是逐鹿之战背后的故事,哪里还肯走,他已有预感,这必是隐藏在历史长河中的一段惊天动地的历史,说不定便能帮助自己揭开过去**劫的真实面目。 “想不到我以往的猜测竟然是错的,伏羲竟然是支持蚩尤的,也是啊,轩辕师兄背后有道门三清和瑶池金母挺他,可能还要加上一个太古龙族,这时天庭尚未建立,也没有什么玉帝王母,要是漫天仙神真的都是支持轩辕氏,蚩尤早就垮了,哪还能支持那么久,而且还是处于强势的攻击一方,原来他背后竟然是伏羲女娲,这就难怪了,这四把火焰大剑怎么看着像是诛仙剑阵,这不是截教圣人通天教主所有吗,怎么会出现在伏羲手里,却不知和伏羲对话的又是谁。” 庄周正在猜测,却听伏羲暴喝一声,“洪钧道人,你等仙道专擅口舌之利,而今休要砌词狡辩,且先做过一场,分个高下,才是道理。” 庄周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洪钧,扑街啊,和伏羲对话的竟然是洪钧道人,他两眼冒光,连忙转头四顾,这次却是见到了,山脚下远远站了十几个人,对比这不知道几万里的大山,简直是砂粒一般,庄周连忙靠近,想看个仔细。 只见领头的是一个道人,身后有五六个道者相随,道人旁边还有一名女子,旁边是五六名女子,此外再无其他人了,这十几人立在山脚,要不细看很容易便被错过。 便见那打头的道人笑道,“甚好,便做过一场,定个高下,帝君要保蚩尤,贫道却看好轩辕,而今且分个高下,看究竟天意谁属,也定你我两道五千年气运。” 原来这道人便是洪钧,庄周急运目去看,那洪钧道人脸上却仿佛罩了一层雾气一般,怎么也看不清,不免有些丧气,只听伏羲高声应道,“甚是,洪钧,我知你有太极图,能定星辰,如今且来试试我的诛仙剑阵,看究竟是你太极高明,破我诛仙,还是我诛仙厉害,灭你玄门。” 庄周全身巨震,果然是诛仙剑阵,却见洪钧道人从袖中掏出一图,随手一扔,便化一座金桥,洪钧道人站在桥上,脚下金桥徐徐上升,不过一刻,便已是几十万里,变得和那大山一般的高。 洪钧和伏羲两人站在至高处,下面道人女子都如蝼蚁一般,看不清形貌,只见两人对视,洪钧缓缓的道,“天命在我,有战必胜,帝君,你此时收手还来得及。” 伏羲叫道,“无需多言,我只知人定胜天,不做过一场,怎知天命究竟谁属。” 洪钧道人道,“此战之后,我胜,帝君当闭宫五千年,且需让出昆仑。” 伏羲杀气腾腾,也道,“我胜,当尽灭尔仙道,满门诛绝,一个不留。” 庄周在下面听得目瞪口呆,怎得伏羲这时和道门竟是这等的水火不容,后来却不知怎么的又和轩辕黄帝混到一处去了。 他犹记得封神演义中元始天尊说这诛仙剑阵立名便极为可恶,盖诛仙一事非是道家可为,而且这诛仙四剑有这可恶的名字,也不是道家所用之物,只是后来准提道人问起这诛仙四剑的来历,老子却又换了一个说法,说是当日有一分宝崖,洪钧分宝镇压四方,通天道人便得了这诛仙四剑。 这两人说法明显矛盾,依元始天尊之意,诛仙四剑明显不是道家之物,老子却又说诛仙四剑是洪钧分给通天道人的,如果这剑原来便是洪钧所有,元始天尊断然不会这么说,那不是在指责洪钧了吗,如此便只有一个可能,这诛仙剑阵的确不是道家之物,是洪钧道人抢来的,后来在分宝岩上传给了通天。 最关键的,庄周还真的想起了这诛仙剑阵的来历,圣经一书中透露,古蛇和亚当夏娃被逐出伊甸园后,上帝曾在伊甸园外设下了四把火焰大剑,阻止他们重回伊甸园,但是下面就没有了,再出现的时候,便是古蛇变成了巨龙,用尾巴从天上拖下了三分之一的星星,这就是撒旦的尾巴,而这四把火焰大剑,便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再再后来,巨龙成了撒旦,已是世界之王,上帝落魄到跑到中东啃青菜去了。 那么很明显,上帝和古蛇之争,最后是失败了的,这四把火焰大剑也应该落到了古蛇一方手中,这才是正理。 第二章 过去**劫(下) “原来诛仙剑阵竟然是伏羲所创,难怪这诛仙剑阵的核心竟然是八卦台,这先天八卦是伏羲所创,内蕴五行生灭之理,看这诛仙剑阵,却似乎是逆反五行八卦,实有倒转造化之力,当真是凶煞之极,后来截教通天道人看家的本事竟然是神族五行大道,如今想来也是从这诛仙剑阵中悟出来的了,错非伏羲有五德真身,天下却又有谁能将神族五行大道融会贯通呢,那释迦摩尼如来化五行为地水火风四象,又依诛仙剑阵之理斩化五位明王分身,源头原来却是在这里。” 这时庄周已知,最后必然是洪钧大破诛仙剑阵,夺了这诛戮陷绝四剑,从此玄门大兴,而伏羲也要退隐火云宫,再不出世,这是后来历史发生了的,不会更改,但是洪钧和伏羲,一个是道祖,一个是天皇,都是至尊至圣,这两人的打斗,那是真正三界最顶尖的水准,除非太古三皇复生,再没人可以超过了。 那山下十几人也都是屏息敛气,一脸紧张,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这些人却要比庄周还紧张许多,要是洪钧输了,便轮到他们去试那诛仙剑阵了,要知道这时候伏羲已经创制先天八卦,大大有名,山下这些人只要最后活下来的,以后也无不是威震诸界,大名鼎鼎,但这时却都还是小字号,还差得远。 太极图所化金桥托着洪钧道人,缓缓的向悬挂在正东诛仙门上的诛仙剑靠去。 对面是昆仑山,又号伊甸园,上面站着天皇风伏羲,身披兽皮,头上有两角,目不转睛的盯着洪钧道人,见洪钧道人靠近,便叱咤一声,如雷鸣一般,五行八卦跟着一起逆转,喀喇喇一道巨大剑光从诛仙剑上窜下,直扑洪钧道人。 洪钧脚下所踩金桥,名为太极图,是洪钧证道之宝,洪钧立玄门,玄的意思就是物质世界,也就是太极,这图中蕴含了玄门的至高妙道,后来太极图为老子所得,所以唯有老子得洪钧衣钵,能一气化三清,通天得诛仙剑阵,此后截教便修五行大道,肉身强悍,如多宝道人、余化余元,都是如此,只是不通天机术数,终究难免被人算计,有遭劫之祸。 人站在太极图上,便是另一个世界,外面什么力量都无法侵入,当真是自成世界,不假外求,丝毫不逊色于女娲娘娘手中的山河社稷图,比起庄周所得烟霞丹鼎要高出不知多少。 那剑光扑下,便见金桥上也是一道巨大的金光腾起,两两相交,湮灭无形,伏羲大怒,连连叱咤,一道道巨大的剑光不要本钱般落下,庄周自思,要是自己上去,便是挨上一下也要立刻完蛋,绝对是形神俱灭的下场,那洪钧道人立在金桥之上,只是信手闲指,便见金桥上也是道道金光腾起,金光和剑光相撞,便湮灭无形,两人一个轻松自若,一个急怒暴躁,高下实实已分。 庄周在下面看见,不免暗思,“伏羲帝创制先天八卦,最擅推演天机术数,天命岂能不知,此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宁可受那闭门五千年之苦也要行那逆天之事,真乃大丈夫也。” 大衍之数五十,天道得四十九,玄门兴起,取代神族,这便是今后五千年的大势,也是天命所在,洪钧和伏羲两人是预测未来,庄周却是从未来而来,因此他也知道。 如今道祖洪钧和天皇伏羲,两位至尊至圣相争,却是道祖上承天命,要大兴玄门,伏羲却要以人逆天,强夺那天道之外的一线生机。 天命虽然难以抗拒,但毕竟不是定数,还需做过一场,证个高下,才有结果。 洪钧道人站在金桥上,也不还手,任那诛仙剑光落下,有两个时辰,伏羲叱咤声如同雷震,诛仙剑光便如下雨一般,也不知有几千几万道,都被太极图化于无形。 众人看得目眩神迷,直为两人的法力赞叹不已,这太极图和诛仙剑都是先天妙物,普通修士催动一下都要耗干精力,这两人却好似全无感觉一般,当真是剑光如雨,金光如海,天地之间只见一片茫茫,却是金光剑光湮灭后的散碎元气,化作点点白光,四散开来。 剑光如瓢泼大雨,无有穷尽,道道剑光连成一片,就好似一道巨大的瀑布倾下,又好似一块大帘翻卷,金光如海,深邃无底,便是风暴再急,看似要将天地都彻底覆盖,最终却都被大海接下,无有遗漏。 道祖洪钧和天皇伏羲之争,是当时世界两大最强者之争,他们争的,其实是神族和仙道的未来,胜者便有五千年气运,怎么能不拼命。 便听洪钧道人在金桥上哈哈一笑,“帝君若是技止于此,贫道便不客气了。” 他袍袖轻挥,漫天白气都被他几下便被扫得一干二净,天上地下一片清明。 金桥托着洪钧缓缓的向诛仙门靠近,洪钧道人挺起身,伸出手去,便要摘那诛仙剑。 所有再场的人都目瞪口呆,伏羲更是脸上涨红,怒吼道,“洪钧,你欺人太甚。” 当下伏羲咬牙催动诛仙剑,要和洪钧拼命,这诛仙剑要是被摘走,诛仙剑阵被破,这一场便是彻底输了,事关全族未来,怎么能不拼命。 这太极图其实就是一个小世界,人站在桥上,便相当于站在另外一个世界,什么力量都无法侵入,自然是安全无比,但洪钧道人此时伸手要去摘那诛仙剑,就太过了。 混元圣人万劫不磨不假,可一样是会受伤的,后世通天道人也布过诛仙剑阵,当时准提道人找了孔宣帮忙,元始天尊也命燃灯道人如果通天道人从空中走,便用定海珠把他打下去,结果通天果然被燃灯用定海珠打了下去。 这定海珠是燃灯道人从人手上讹来,本是截教弟子赵公明之物,一共二十四颗,出世的时候曾经光芒照耀玄都,是先天妙物,以此看来,先天妙物其实便是对圣人来说也不是全无威胁,云霄三仙姑拿了混元金斗奈何不了老子元始,实在是双方修为相差太大了,后来封神的时候,上榜的截教金仙其实只有两个,一是金灵圣母,后来坐镇坎宫,为周天星神之首,另一个是赵公明,被封为财神,其余弟子,其实都不是金仙。 阐截之争中,截教弟子看起来勇猛无比,但一则如多宝道人之流,修的是神族五行大道,法力肉身都强悍无比,但正果难成,二则如云霄三仙姑一流,仗着法宝厉害,其实并未登大罗之岸,三则如十天君一流,不过是仗着阵法厉害,至于一干妖仙,摇旗呐喊而已。 这三者于修行而言,都是左道旁门,根行浅薄,便是战力再大,也有殒身之祸。 修行首重养气降心,都是守己修身之道,倚仗外物,毕竟落了下乘。 如云中子,千年便成大罗金仙,又能不遭黄河金斗之祸,才是个真有福的,非道心不缺,善念常随,不能至此。 且说先天妙物其实是能伤混元圣人的,老子和元始都在诛仙剑阵中来去自如,可真要破阵,便必须凑齐四位圣人,便是如此,也不敢直接伸手去夺剑,都是用法宝或舍利庆云射住,让那剑光下不来,然后四人缠斗通天道人,趁他无暇主阵之机,才令广成子等四人趁机摘了诛仙四剑,破了剑阵。 盖圣人万劫不磨者,本心本性而已,岂有肉体也是一般万劫不磨的。 所以洪钧竟然在金桥上探出身来,伸手去摘剑,着实吓傻了一干人等。 先前洪钧和伏羲相斗,确实是洪钧占了上风,但那是洪钧用太极图斗伏羲的诛仙剑阵,两人只是背后操纵,这时直接伸手去摘剑,便是洪钧直接用肉体对抗诛仙宝剑,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要是肉体比法宝更强悍,那法宝还有什么用,直接用肉体不就行了吗。 就好像共工那些上古大神,哪有用兵器的,道门用法宝,根本原因便是道门修行不重肉身,必须用法宝来弥补这个缺憾,洪钧以己之短,就敌之长,难道竟不智如此。 洪钧的太极图,其实就是个小世界,防御力超强,但攻击力其实不怎么样,灭殷洪那种小角色都要先把人诱到桥上,然后一抖图化作劫灰,威力虽大,其实限制很多。 这太极图只能保洪钧无事,最多也就是持平之局,要想破阵却不能,只见洪钧伸出手来,手上也有一重雾气,色成玄黄,如云一般的翻滚,那诛仙剑光落到这层雾气上,流水一般的滑过,竟然丝毫不停顿的落了下去,那手轻松的插入团团剑光中,一把抓住了诛仙剑,摘了下来,拿进桥里。 伏羲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山下众人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庄周也张大了嘴巴,一般的目瞪口呆。 “我靠,怎么会是天地玄黄气,没道理啊,这天地玄黄气是九头氏不传之秘,九头氏已经挂掉了,当今天下便只有我和女娲两人才会,连伏羲都不会这个,洪钧是从哪弄来的,好浓厚的天地玄黄气啊,要是给了我,炼进身体,怕不是立刻便能玄黄真身大成,永立不败。” 想到这庄周口水都要下来了,只是这些都只是烙在命运长河中的印记,是过去的事了,空间上虽然重合,时间上却隔了五千年多年,庄周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那金桥托着洪钧,从诛仙门到戮仙门,从戮仙门到绝仙门,从绝仙门到陷仙门,又从陷仙门回了诛仙门,早已转了一圈,将诛仙四剑都摘了下来,伏羲虽然拼命发动剑光阻拦,却哪里阻拦得住。 天地玄黄气在洪钧道人手上,如云翻滚,什么力量都进不来,诛仙剑光落在玄黄气上,早如流水一般的滑了下去,半点都侵不进去。 庄周靠近,羡慕得伸手去摸,但双手只是穿过虚像,一点感觉没有,“真是天地玄黄气啊,哇呀呀,后世老子头顶的天地玄黄玲珑宝塔便是从此而来的吧,想不到这时还没炼制成塔呀,浪费,真是浪费啊。” 乍见大团的天地玄黄气,他都有点癫狂状态了,竟觉自身心神开始溃散,不由一惊,连忙镇定,却不敢再多想,怎么也要坚持把这一场故事看完,便是拼着心神大损也顾不得了。 却见洪钧道人微微一笑,“帝君,这一阵却是贫道赢了,还请帝君依诺而行,回火云宫闭门五千年,五千年后再出世呗。” 洪钧收了天地玄黄气,只是面目慈和平平常常一个道人,从金桥上下来,又将诛仙四剑用太极图裹了收起,见伏羲站在八卦台上一脸木然,便笑道,“帝君何必如此,人皇一脉,先有女娲补天造人,又有有巢氏、燧人氏、都有大功,帝君和神农也无失德之处,如今只是蚩尤无道,气运仍是远远未绝,今后你我两道尚有相通相容之时,今日一战,只定五千年气运,五千年后,尚需再分高下。” 伏羲听了不觉目射奇光,双目湛湛如日月。 这才是真正的天皇伏羲,他望着洪钧,道,“善,五千年后,还需再分高下,可惜我得河图洛书不久,人皇大道如渊海,我虽辞去天帝大位静心参悟多年,仍是只得皮毛,反被你仗人皇所留天地玄黄气胜了一场,失了我族五千年气运,待我回去闭关参悟河图洛书,若是侥幸能有所得,那时再和你证个高下。” 洪钧也稽首,道,“善,如此贫道就恭候帝君,五千年后再证高下了。” 伏羲微微点头,看了眼山下众人,略一沉吟,忽道,“洪钧道人,我有一言相问,有功当赏,有过当罚,此言对否。” 洪钧脸色微变,道,“帝君所言甚善,有功当赏,有过当罚,此是公论。” 庄周在旁边不觉心动,暗道是何事,竟然能让洪钧道人色变,却听伏羲又问道,“若人有罪,其功不能掩过,然否?” 洪钧默然不语,伏羲道,“轩辕平干戈,息兵火,有功于百姓,当主天下,此是赏,轩辕纵物欲,溺女色,上行而下效,从此愚民趋利,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此是过,当罚。” 山下众人都是大惊,却见洪钧只是默然不语。 伏羲昂然道,“轩辕,你好女色,我今说,你和女人要彼此为仇,你的后裔和女人的后裔,也要彼此为仇,女人的后裔要伤你的头,你要伤她的脚跟,天上后世,共为见证。” 伏羲说完,看了在场众人一眼,将诛仙旗门和八卦台都弃之不理,自驾云走了。 诛仙四剑虽去,整个昆仑山仍被一派红气笼罩,众人不敢上山,洪钧四面略看了看,便漫步下山,他走的虽慢,不一刻便到山下,庄周跟在他身后,见到山下众人,知道这些都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人物,连忙去看,一时间哪里认得全。 便听一人问道,“老师,伏羲是神族大圣,通知过去未来,所言无虚,必有所指,弟子乞问他适才所说却是何意。” 洪钧眉头微皱,无奈道,“轩辕之后,将有夫妻,男子压迫女子,彼此为仇,和上古之世不同,彼时男女群婚,共享大同。” 那人又问,“老师,然则后二事呢。” 洪钧默然不语,众人正以为他不会答时,他才缓缓道,“我道只有五千年气运,这后二事应在四千年后,实指的是两桩恶根,伏羲正是要借这二个恶根,夺我道气运,唉,至于究竟何指,其状甚惨,吾不忍言。” 洪钧修为已经近乎天道,太上忘情,连他都不忍言,究竟是何等惨事。 众人不由色变,庄周来自后世,已是隐隐猜到了所指,也不由脸色惨变,果然是恶根啊。 又有一年轻道人问,“老师,即是惨事,能否阻止。” 洪钧道人轻叹一声,道,“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而今智慧已出,大道已废,自此人心趋利,世风日下,自然便要承受恶果,如何阻止,只能待恶根发育壮大,流毒无穷,人皆见其害,五千年后方能将这两大恶根一举除去,只是矫枉必须过正,为除这两大恶根,我道却也需一并除去,才能成功,到时尔等尚需重传大教,和神族再争高下。” 听说为除恶根,连洪钧所传大道也需一并除去,众人都是心惊肉跳,旁边庄周不免佩服,暗道,“果然是至尊至圣,谈笑间便知后世五千年气运。” 那年轻道人皱眉问道,“老师,即是连我等所传之道也需一并除去,后世道法衰微,人心趋利,又有何人愿意再信我教,却是难行。” 洪钧道人道,“若是奉我道的,我必把我道放在天上,使他抬头便能看到,而后知道,世上真有大道,并非虚言也。” 第三章 道纪(上) 众人正在感叹,那先前站在洪钧道人身边的女子忽然冷笑一声,道,“洪钧道人,我不管你土族究竟有何惨事,只答应我的昆仑山不能忘了。” 洪钧道人道,“自然不会,金母放心。” 一干道人都是大急,一道人叫道,“老师,昆仑是我族圣地,怎可让予外人。” 洪钧道人看了那道人一言,淡淡道,“元始,你有何话说。” 庄周已知,那女子是瑶池金母,便是后来的西王母,这时说话的是元始天尊,连带先前问话两人也猜了出来,却是老子和通天教主。 当下庄周看了金母一眼,正暗想这后世的西王母究竟是什么容貌,庄周忽然怔住,擦了擦眼睛,又看,这一看简直让他魂飞魄散,整个人都惊得呆了,原来之前一则注意力全被洪钧和伏羲两人吸引,二则庄周在后世可说是司空见惯,他竟然没注意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瑶池金母肤色雪白,眼睛蔚蓝如海,竟然是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白种人。 后世天庭的西王母,万仙朝拜,万民敬仰的西王母,竟然是个白的不能再白的白人。 心念电转间,庄周终于明白过来,地球上为什么有这么多肤色的人了,也解了他很大的一个疑惑,为什么昆仑墟这个道门传说中的仙家圣地,竟然也有白种人存在。 庄周得九头氏记忆,理太古洪荒史,其实不过八个字,“上推三皇,横括五族”。 三皇者,天皇太一,地皇后土,人皇九头,但天地两皇繁衍出来的文明事实上已经断绝了,只有零星传说证明确实存在,后世地球的文明,是以人皇九头氏为源头开始繁衍的。 即便是人皇九头氏的文明,也已经湮没,但确实没有断绝,比较可能的是女娲的时候九头氏的文明受到了很大打击,后世有女娲造人的传说,九头氏的文明应该是在女娲手上重新开始繁衍起来的,从此之后,中国神话史就一下子清晰了起来,基本上能够像一条线一样完整接上了,没有再断绝之处。 而横括五族,是指人类从天皇纪开始,便有五个大部族,分别对应五行,为太古金族、太古木族、太古水族、太古火族、太古土族,当时东皇太一便有五族天帝辅佐,分别为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熛怒,中央黄帝含枢纽,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汁光纪,后来人皇九头也有五族大神相助,为金神蓐收、火神祝融、木神句芒、土神居方、水神共工,后世的人类都是从这五大部族繁衍而来。 只是庄周对这一直认识不深,这时见瑶池金母竟然是白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第一代五方天帝以黄白黑青赤命名,指的竟然是这个。 其实庄周以前便有疑惑,在初民的时代,青木、黄土、火红,这都很清楚,但是黑水和白金两个到底是怎么对应起来的,根本不合理啊,但这时一见西王母竟然是白人,立刻便醒悟,原来当时根本就是以统领人群的肤色分五帝。 黄帝的意思,其实就是所有黄种人的帝啊。 所有的黄种人,都是从太古土族繁衍而来的,都有同一个祖先,原来都是一家。 而太古金族之主白帝,意思自然是白种人的帝了,地球上的白种人主要分布在欧洲,既然白种人就是太古金族,那出现在昆仑墟就不奇怪了。 而后是太古水族,老大是黑帝,其实就是说的非洲黑人。 然后是太古火族,第一代天帝是赤帝赤熛怒,显然太古火族的肤色尚赤,看起来地球上好像没有,但其实是存在的,太平洋上有小岛曾经发现赤色人种,皮肤呈火山岩色,也就是赤红色。 而且地球上除了黄白黑三大肤色外,另外一些杂色,褐色,很明显是土黄和赤红混合,应该是太古火族融入太古土族后的血脉,棕色,应该是黑色和红色的混合,可能是太古火族血脉融合进了太古水族当中。 概言之,这些杂色都偏红,可以用红色加黄白黑调出来,这部分人又主要分布在太平洋沿岸,靠近澳洲这一块,可能就是火族血脉散入其他部族的结果。 但是澳洲面积非常小,明显不能和其余大洲相比,加上这些人种分布非常杂,缘由已经不知道了,火族可能和传说中沉没的亚特兰蒂斯有关,原来的大陆沉了,所以只好到处跑别人地盘上混饭吃,血脉就扩散了开来。 唯一没有发现的是代表太古木族的青色,这个东方没有类似的传说,但西方却有,遍数西方神话传说,所有的东西,无论是吸血鬼巫师还是泰坦巨人什么的,东方神话中其实都出现过类似的物种,唯有一样东西,东方没有,就是精灵。 西方对精灵的描述是精灵是个很大可以和人类媲美的种群,居住在森林当中,爱好和平,而且不爱和人类打交道,有些与世隔绝的味道,东方没有类似的传说,偶尔有山魈出现,倒是和精灵有些像,但只是零星论只的,不是一个种群。 原因很可能是东方经蓬莱瀛洲方丈这条星路已经断绝了的缘故,而西方过昆仑墟,还是能偶尔和太古木族打交道,这才传了下来。 汉语里面有个奇怪的成语,叫“青面獠牙”,专指凶神恶鬼,这个成语很奇怪,青面说的就是肤色,那么多颜色可用,偏偏要用青色,可能暗示上古的时候土族和木族曾经有过一次惨烈的战争,战争的结果,是木族从此退出了地球,只留下了东方沿蓬莱瀛洲方丈这条星路。 而且从亚洲向东,就是南北美洲,偏偏便被黄种人占了,黄种人也是大航海时代之前,唯一占了两大部洲的,这就是美洲的印第安人,据推测这些印第安人原来是从白令海峡过去的,也就是说他们不是美洲的原住民,连太平洋上的小岛都有原住民,偏偏物宝天华的美洲却没有,这是很难解释的,很可能这里就是原来太古木族在地球上的聚居地。 想明白黄帝的本意,就是所有黄种人的领袖,庄周立时态度大变,在庄周看来,洪钧和伏羲再怎么相争,都是土族一脉,土族和仙道相争,终究只是内部之争,所谓兄弟阂墙,外御其侮,一时也是起了同仇敌忾之心,只恨无法开口,站在一旁看着元始天尊回话。 元始天尊恭声道,“启禀老师,自后土尊皇在不周山立巫门,至共工头触不周山,天柱绝,为昆仑山,此地便是我土族圣地,绵延百万年,香烟祭祀不绝,昆仑,是我中土之昆仑,非夷狄之辈可以染指耶。” 洪钧不禁笑道,“善,元始,你却是和昆仑有缘。” 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印,道,“这是当日共工撞断的半截不周山所炼,为翻天印,今日便一并传了给你呗。” 元始天尊恭敬接了。 这翻天印是洪钧亲手所炼,今日洪钧传与元始天尊,后来广成子为黄帝师,助黄帝讨平蚩尤,立下盖世功勋,得传是宝。 且说见洪钧道人传翻天印于元始天尊,又说昆仑和元始天尊有缘,金母气急,叫道,“洪钧道人,你莫非要言而无信,以大凌小不成,须知人无信而不立,你道行法力虽高,也难掩众生悠悠之口。” 洪钧道人失笑,指了身边童子道,“金母,日后你和我这昊天童儿还有一段情分,也不算是外人,按规矩我却需送你件礼物,你和这昆仑山也有缘分。” 金母修西华至妙之气,其实就是西方金气,是上古神人,道行虽然不如洪钧,也是极高的,一听便恍然洪钧所指,顿时羞红了脸,再不敢争辩。 洪钧看了在场众人一眼,道,“既然如此,大家便各凭缘法吧。” 众人还在猜测他的意思,便见洪钧道人背对昆仑山,伸手向后微微一拂,手掌翻转,虚虚一按,只听轰的一声大响,天塌地陷一般,那高达几十万里的昆仑山轰然炸裂,不知道多少碎片,暴雨般打下来。 这等威势,实力稍差者都只能勉强自保。 幸而在场之人俱是不凡,或多或少都落下一点好处。 金母见洪钧出手将昆仑山炸裂,她是正主,昆仑山合该与她有缘,忙取了素色云界旗,一展开,便见氤氲遍地,一派异香笼罩上面,金母觑的准,将旗一展,先裹了一块最大的碎片,有**万里高,收了起来。 有道是,昆仑昆仑,全身是宝,西王母收走的这块,高足足有八万里,便是日后的西昆仑,上蕴无数奇珍异宝,当真是数不胜数,不用多说。 元始天尊也取了杏黄旗,随手一抖,便有几丈高,见金母已是收走了一块,元始暗自思量,“老师适才也说我和昆仑有缘,再者昆仑是我中土之物,毕竟不能让外族全得了去。” 当下觑准一块次大的,也有七八万里高,将旗一展,便见亿万朵金莲,将那碎片裹了,收起不提,这便是日后的东昆仑,是阐教道场,玉虚昆仑所在,从此元始天尊也发了,昆仑山上珠玉如山,异宝无数,元始得了东昆仑,奇珍也是无数,在道门众人中第一个脱贫致富,过上了有车族的生活。 瑶池金母和元始天尊收走最大两块,其余碎片大多太小,无人去收,只昆仑山的底座,有十几万里大,但并无多少宝物,这便是日后的昆仑墟,是仙道登天之门,五千年后归了庄周,庄周在上面建立星辰大教,这个不提。 且说通天教主先前看伏羲和洪钧道人赌斗,早就对诛仙剑阵的威势心动不已,这时洪钧出手炸碎昆仑山,诛仙剑阵已经被破,他也不去抢别的东西,只奔了那四个旗门去,一一收起,通天教主是洪钧道人亲传弟子,见他要收那旗门,哪个敢和他抢。 这四个旗门不是宝物,只里面暗含了诛仙剑阵阵图,日后洪钧在分宝岩上分宝,通天教主得了诛仙四剑,盖这诛仙剑阵合该他得,这是前因。 老子是三清大师兄,他也掏出离地焰光旗,是一尺七寸长一面小旗,随手一抖,也有几丈高,老子用这旗卷了伏羲所立八卦台,收了起来,这便是后世的太上老君八卦炉,是先天妙物,非同凡响。 山下十余人中,金母和三清最强,都得了好东西,金母得了西昆仑,元始得了东昆仑,老子得了八卦炉,通天教主得了诛仙阵图。 旗门收起,便见旗门后还有阙,分别为诛仙阙、戮仙阙、陷仙阙、绝仙阙,上面都挂了一盏灯,且说这旗门后为什么还有阙,原来诛仙剑阵逆转五行八卦,是天地间有数的杀阵,但伏羲所立之阵又怎么可能只能攻不能守,这旗门之后又立四阙,正是要镇压剑阵煞气不致倒卷,亦是防守之用。 后世通天教主立诛仙剑阵,虽有阵图和四剑,但因没了这四盏灯镇压,以致被老子和元始两人随意出入,出了大丑,便是因为通天教主所布诛仙剑阵其实不全之故。 若当时有这四盏灯镇压,元始到了诛仙门,有这灯挡住,便进不了诛仙阙,只能硬接那诛仙剑光,通天教主在阵内,便可从容运筹,断然没有手忙脚乱连剑都被人摘了去的。 后来四圣破诛仙剑阵,亦是先占了这四阙,立下脚跟,反客为主,这才围攻通天一人,可怜通天空布大阵,竟然被人围殴,全无地利优势,原因都在这里。 且说这四盏灯是哪四盏灯。 瑶池金母先上去摘了一盏,那灯状如莲花,便是名传后世的宝莲灯。 老子也摘了一盏,这便是后来的玄都八景宫灯,是老子镇压玄都天之宝。 元始也上去摘了一盏,就是后来的玉虚宫灯。 第四盏灯,本来该归通天教主所有,但这时他正忙着抢四座旗门,一时顾不过来,旁边早有燃灯道人冲上,也摘了一盏,便是后来的大雪山元觉洞灵鹫宫灯,后来通天教主摆诛仙剑阵,燃灯表现颇为奇异,实有前因。 其他人亦是各有收获,童子昊天法力浅薄,不敢和别人争抢,只挑那大块的玉璧收了一块,后来炼成了昊天镜,镇压天庭。 第三章 道纪(下) 庄周眼看着众人分宝,心中着实羡慕,他强撑着坚持到现在,亦是到了极限,再不走只怕连本命心光都要耗尽在这命运长河中,当下往后急退,一路顺流而下,片刻间便回归本体,他这人形是本命心光所化的心相,也就是他的本心。 这东西在道门称真灵,在佛门称佛性,是比精气神三宝更宝贵的东西,一切生命轮回的烙印都在其中,亦是一切生命的根本。 这光人出去时是个清晰的人形,这时只有朦胧一团光雾,竟然损失了十九,庄周回归本体之后,一见如此,顿时骇出一身冷汗,要是晚走片刻,只怕便要永远停留在时间长河中,再回不来了。 这次强探过去**劫的历史,损失比起当日用太始转生法化出分身还重,但收获也一样的大,庄周闭目调息片刻,稳定了心相,重新化作三光。 仍旧是一轮浩浩如日,一轮皎皎如月,最后一轮碎裂开来,化作满天星斗。 毕竟有过一次经验,庄周并不惊慌,只要回归了本体,慢慢调养,这受损的本命心光终究是能够补上的,而且随着道行的精进,会越来越强大,曾几何时,他的本命心光还只能在识海内现相,这时却能上溯命运长河,直探过去**劫的历史,便是明证。 当下庄周起身出关,一路无事,庄周捏了桃树枝,不免开始遐想此次所见两大教主级法器,太极图和诛仙四剑。 “想不到诛仙剑阵的真实来历竟然是这样,好一个诛仙剑阵,好一个太极图,我手中只怕只有离地焰光旗勉强能比,那离地焰光旗在老子手中能长数丈,其中只怕另有奥秘,待下次回昆仑墟,定要好好揣摩一番。” “咦,”想到昆仑墟,庄周忽然抬头望向东方,“西王母竟然撤了笼罩银河系的三千弱水大阵,没这大阵阻路,我要回去却是方便了,不必再一站站走,直接跳过去就行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也罢,待金灵圣母一出世,我便回呗。” 他又去感应分身情况,发现无事,便微微一笑,又自寻思起来。 “原来通天教主后来所布的诛仙剑阵竟然不全,还缺了四盏灯镇压,难怪封神演义中诛仙剑阵给人一种华而不实的感觉,名头甚大,其实无用,被老子和元始两人随意出入,最搞笑的是,通天教主布了一个大阵,本来应该借助剑阵之力,结果每次都是搞的人家闯进阵中,他和人在阵中PK,诛仙剑阵的作用半点没发挥出来,其实那诛仙剑阵的威力真是不差,元始第一次探阵,诛仙剑光落下,虽是元始,头上还轻飘飘落下一朵莲花来,这要是通天也能如伏羲一般,剑光如雨而下,元始头上虽有金花万朵,只怕也是挡不住的。” “金花其实便是苦修出来的真元法力,在大罗混元金仙手里使来只怕抵得上先天妙物,但毕竟一个是自己苦修出来的,损失一点就少一点,先天妙物却是外物,便是损失了也不心疼,不伤根本,看来以后还是要弄个厉害点的法器护体,全仗着拳头还是不行。那太极图倒是好,能化金桥,什么外力侵不进去,当真是护体至宝。” 庄周的脚步忽然顿住,却是想起了一个极大的疑惑,封神演义成书于明代,当时道门太极的标准图案早就出来了,是一个阴阳鱼的形状,可封神演义中偏偏就说太极图是金桥的形状,岂不奇怪,大违常理,还有那个伏羲帝的牛头人形象,都是如此。 他想起过去**劫所见,当时伏羲说太极图能定星辰,究竟洪钧做了甚事,让伏羲如此说,“太极图,金桥,能定星辰,金桥,星辰,金桥,金桥银河,啊,是了,是银河,洪钧用太极图定的是银河。” 庄周这时元神修行大圆满,多年前看过的东西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时意思海中却浮起一段记载,是他少时读中国神话史时所见,上面说共工撞不周山的时候,有一段很奇怪的介绍,说当时天上的星星都是集中在北方天空的,被天帝栓在了那里,后来共工撞不周山,这些星辰失去了约束,便流散开来。 当时他对此是嗤之以鼻,天上的星星怎么可能栓起来,就和某幅对联写的: 天做棋盘星做子,哪个敢下。 但当时便有一个疑惑存下,古人虽然没有多少科学文化,但这么荒诞不经的事情是怎么传下来的,头顶的星空谁都看得到,天上的星星是不是聚在北方还不清楚么,失真也不会失真到这个地步吧。 但庄周得九头氏记忆后,对洪荒的许多东西渐渐清楚起来,便知道,当时天上的星星果然是齐集在北方天空的。 做出这件惊天动地大事的,不是别人,就是人皇九头大大。 那天上星辰聚北天,其实就是人皇九头氏一脉至高权威的象征——混元河洛大阵。 以洪荒北斗九星镇压周天星宿,齐聚北天,造成这洪荒史上旷古绝今的奇观。 共工撞断不周山,天上星辰失序,这是对天帝权威的极大挑战。 所以便有女娲的补天。 但对失序的星星就再没交代,只说当时天倾西北,日月星辰移焉。 庄周脑海里自然的浮现出一副画面。 天柱不周山被撞断,混元河洛大阵被破,齐聚在北天的星辰仿如浩浩长河一般的奔涌而出,这时,一道横跨东西的巨大金桥出现,将失序的星辰牢牢约束住,按着固定的轨道南下,这就是后来的银河。 那金桥上,无数道天地玄黄气腾起,汇聚成一团。 洪钧手中的天地玄黄气就是这时候来的啊,这本就是人皇所布混元河洛大阵中的东西。 所以后世玄黄三分,老子头上有一尊天地玄黄玲珑塔,伏羲手里有河图洛书,女娲会天地玄黄气,除了这三人,其他人都没继承到这人皇九头氏的最大遗产。 祝融共工水火之战,共工战败,头触不周山而死,天上星辰失序。 洪钧化金桥定银河,有无上功德。 洪钧于斯时斯事证道,太极图有定银河功德,此后就是金桥的形状。 这便是道门的古始,也就是道纪。 杏黄旗、离地焰光旗、翻天印等物,都应在此处。 庄周哈哈大笑三声,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道门的源头。 天做棋盘星做子,谁说没人敢下。 天地至尊就敢下。 后土氏立日月星斗大阵,这个庄周在小洪荒世界中已经见过了。 九头氏的混元河洛大阵,周天星宿齐聚北天,共参北斗。 这两位天地至尊布阵,都是拿星辰做棋子。 因为苍茫之上,舍时空不论,其实唯一的物质,便是星辰。 星辰至大,星辰唯一,星辰无远弗届。 舍星辰外再无其他。 贯通星辰道,便可知其他一切,因为星辰的法则,就是至高存在的立法。 庄周想起当时洪钧所说,要在天上立下他的道,使所有人都可见。 不由心喜,知道后来的星辰宇宙其实是洪钧所定。 如此说来,自己的星辰诀岂不是暗合洪钧大道。 没想到自己修星辰道,竟然一举贯通了地皇后土氏,人皇九头氏,道祖洪钧,三位天地至尊的大道。 “星辰宇宙之中,星系、星云、星河虽多,但其实都不离星系,如今且先考察太阳系,若是洪钧真把他的大道放在空中,必然在太阳系就可见。” 庄周伸出桃树枝,虚虚化起太阳系的星图来。 越画他眼睛瞪得越大,只觉不可思议。 他曾经借烟霞丹鼎参悟伏羲五行八卦,又从金灵圣母哪里得知神族五行大道,化五行为四象,对此自然是清楚的很,却不想这些竟然都暗藏在太阳系中。 整个太阳系,就是一个巨大的太极系统,内部的构造,比例,比他现在所知都不知道要高远神妙多少倍。 先是太阴、太阳,这个就是两仪,虽然实际体积相差很大,但在地球上看起来却是一样大小的,这个比例就是一个奇迹,要多么精确才能如此,使人觉得太阳和月亮是一般大小。 最新的科学已经证明,太阳系只有八个行星,冥王星体积只有前八个的百分之一不到,而且不是太阳系系统的,不算,从里到外分别是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一共八个,运转的轨道正好暗合八卦的要义。 其次是五行,从外往里数,以土星为基,刚好是土星、木星、火星、金星、水星,往外是天王星、海王星。 这八个星球可能代表了宇宙中的各大势力,分别为五行神族,天王星是指天庭,海王星是指人类的忠实盟友龙族。 冥王星有不少伙伴,在太阳系外圈,个头都差不多,不是单独一颗,应该是指十八层地狱,或是十殿阎王,不在太阳系内,则是阴阳有别,这里不断的有小行星生出来,进入太阳系,应该指的是生命的轮回转世。 庄周这时已知太阳系必然是洪钧所立,其中必然另有奥妙,神族五行八卦已经全了,玄门却是太极两仪四象循,其中太极两仪是道门的,四象是佛门的,都是玄门一脉,如今太极两仪系统已经有了,整个太阳系就是太极,太阳月亮是两仪,四象却还是不全。 当下他从里往外数,先是水星,之后是地球,金星在两者之间,意思是金蕴含在水地之间,被两者包含了,然后地上除了金,还有火,还有风,却还差一个风。 风无常形,但最后的土星和木星之间却刚好有一个巨大的小行星带,加起来的体积不逊于一颗行星,土和木之间不就是风么,风吹过长在土地上的树木,这可说是表示风的最佳手法了,这么一来水地火风四象也全了。 玄门的太极两仪四象,神族的五行八卦,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这就是鸿钧的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之道,是吸收了伏羲五行八卦的长处之后所创。 道祖鸿钧的确把他的道留在了天上。 庄周忍不住叹道,“掺簇五行、和合四象,不愧是道祖洪钧,竟然把洪钧大道和神族的五行八卦通过如此匪夷所思的方法结合在了一起,实在厉害,通天啊通天,和洪钧比起来,你实在是差太多了,诛仙剑阵没四盏灯镇压,你不会把万仙阵中的太极两仪四象阵搬过来么,如此内外贯通,岂不是比你那个外实内虚的什么诛仙剑阵强上百倍。” 原来太阳系中便蕴含了洪钧紫府大道,连伏羲的五行八卦也都在其中,双方完美的结合在一起,通过其中各个星球的比例推算,彼此的相互作用,洪钧大道都能推出。 庄周的星辰诀,终于不再是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功法了,其中原理,都在太阳系中,这是道祖洪钧立在天上,给后来万法末世的人看的,将洪钧大道演示的清清楚楚,以示大道绝无虚假,是真真实实,明明白白,的确存在的。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庄周见道门兴起的源头,是在祝融共工之战,便知古始,明道纪,此后都贯通,暗思自己能知古始,得两书之力最多,一是圣经,此书确定了整个西方的神话传说体系,二是封神演义,此书确定了整个东方的神话传说体系,两者互相鉴照,再和人间流传的其他神话传说相印证,便能见古始。 只是圣经的来历已经清楚,是上帝和耶稣启示下写出,封神演义却又是谁所写。 西游记是吴承恩所写,这是没疑问的,据说吴承恩大大有次在海边旅游,见一石猴,忽然便心中灵感勃发,写下了传世的不朽巨著西游记,但另外一本,封神演义,作者是谁就有很大疑问了,据后人考证,封神演义是明时道士陆西星所做,根据是封神演义一书中的思想和陆西星所说丹道吻合,以陆西星的经历和文化素养,能够支持他写出封神这样的书来,但这只是一个推测,因为并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陆西星和许仲琳是同一个人,封神的作者许仲琳是谁,仍然是一个很大的疑问。 也有持许仲琳才是作者一说的,因为书第一次刊行的时候便是写着作者许仲琳,但是问题又来了,这个许仲琳竟然是无根无影,在那个户籍森严的时代硬是找不到半点这位许仲琳大大生活的痕迹,找不到人,所以这一说便没了根据,最大的可能还是别人托名而做,这才是陆西星许仲琳二人一体说流行的根本原因。 庄周现在自然不敢这么认为,他现在修行已是远远超越了一般金仙,离无上神人不过一步,再看这两书,便见分别,西游记文辞精妙,但于修行着实粗陋,虽不能说错,但大多是仙人以下的修行,是讲的成仙之前的修证,封神演义文笔较之西游记朴素许多,但里面关于修行的描写,却是集中在金仙以上到圣人这一段,关于仙人位以前的修证,基本没提。 例如里面有一句,说是“顶上三花朝北阙,胸中五气透南溟”,这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大罗金仙正果,倒不奇怪,然则南溟却是庄子一脉才有,庄周也是注经之后才知,不想这封神之中却早已指出,说是到了南溟便是大罗金仙。 西游记当是吴承恩被某位大神通者启发下写出来的,封神演义却绝不是如此,不是无上神人级别的,根本写不出来,里面的东西无不是暗合大道,比之庄周现在都要高远许多,非是凡人能写。 当下庄周仰天大叫,“许仲琳大大,你到底是哪位大佬的马甲啊,启示下吧。” 说着把桃树枝在地上乱画,将许仲琳这三个字写了几百遍,忽然开悟。 许者,“虚”也。 仲者,伯仲叔季之意,指排行第二。 琳者,美玉也。 这三个字加起来,不是说的那位喜欢出门坐车,满头金灯莲花、璎珞明珠的玉虚宫元始天尊,又是何人。 庄周嘴巴张开了刚想骂天,又合上,打了个稽首,暗道,“无量天尊,原来是元始老大,难怪此书不同流俗,硬是将太极图写成一座金桥,将天皇伏羲写成一个牛头人,盖天尊不撒谎,如是说,如是写,是真有其事,确有其事,绝无半点虚假,想不到元始老大也曾经写过书,哇哈哈,看来是元始老大也知道以后道门要和两大恶根一起除去,后来人自恃聪明智慧,再不信大道,只会当作笑谈,不同西方,世人仍信上帝,才以此法传道,告知众生,三千五百年前,真有封神,真有阐教,真有元始,真有洪钧大道,并非虚假。” 庄周既然知道封神演义是元始天尊开马甲写的书,哪还能不拜读,立刻取出,从头开读。 这次却是看的甚细,连书中歌词也不漏过,看到诛仙剑阵一段,猛地心中一跳。 先是多宝道人对广成子,被广成子用翻天印打了一下,正中后心,扑的跌了一跤,逃回阵中,被翻天印打中还能无事,肉身之强悍,简直是可怖可畏,庄周现在雪花术和玄黄术都用上都做不到,但中间元始大大的点评才是真正有料的。 他说多宝道人是截教门人根行差,此后要“多宝西方拜释迦”,说以后多宝道人要化为释迦摩尼如来,说的是老子化胡,释迦摩尼为佛一事。 然后是老子出场,三个分身出场,都有歌,其中暴出了不少惊天动地的秘密。 先是老子,做歌一首,其中开句就是,“玄黄世兮拜明师,混沌时兮任我为”,说明玄黄世的时间还在混沌之前,道门所说的混沌,其实是在玄黄世之后。 这个是真正最大的秘密,暗含着道门的起源。 然后三个分身也歌,但只说了化胡一事,但也很有料,是“函关初度五千年”“函关初出至昆仑,一统华夷属道门”,封神一书成于明朝,当时只四千多年,但元始大大就一口咬定,总共就五千年,盖道门只有五千年气运,以后还需再争高下,而且连老子出函谷关后的去向也有交代,是到了昆仑墟,此庄周得离地焰光旗之处也,最后是一统华夷属道门。 其中又有二句,说老子是“清净兮修成金塔”,“参通天地玄黄理”,连天地玄黄玲珑塔的来历都有交代,这塔是老子自己修成的,并非洪钧道人所传,当日所获,应该只是一团天地玄黄气。 最后是道门的大BOSS洪钧道人出场,也有歌,这个就更厉害了,洪钧道人歌曰: 高卧九重云,蒲团了道真;天地玄黄外,吾当掌教尊。盘古生太极,两仪四象循;一道传三友,二教阐截分。玄门都领袖,一气化鸿钧。 只解释其中重点的,先是天地玄黄外,吾当掌教尊。 一般理解天地玄黄就是天地,但这是错的,因为前面刚好老子也说了,他是玄黄世时拜名师,后来混沌时才开始横行,说明这个天地玄黄其实说的是时间,九头氏炼天地玄黄气,玄黄世就是指代人皇纪,天地玄黄指的就是太古三皇的时代,洪钧的意思是说,天皇、地皇、人皇三个老大都挂掉了,现在我当老大了。 接着是盘古生太极,两仪四象循,这便是洪钧所传大道,他说的很清楚,太极两仪四象才是他所传,五行八卦不是他传的,另有来历。 然后是一道传三友,二教阐截分,这句很清楚,没疑义,道门从来就没立教,世上其实并无道教,只有玄门道门,阐教截教,真正有意思的是用词,他说他传的是三友,注意这个友字,是三个不同的人,这就彻底推翻了三清是盘古元神三分的说法。 最后的一气化洪钧,说的是洪钧师法盘古开天辟地之道,见前人所未见,炼先天混元一气,成混元道,是洪钧大道的究级。 这是玄门最后大法,封神演义全书中,除了洪钧和三清外,西方教的接引准提和女娲伏羲都称圣人,但并无混元两个字在前,显然这些人成圣之法和三清不同,这大罗混元金仙是洪钧一脉独有,玄门不传之秘。 庄周知古始,明道纪,再看封神演义真是一触即通,洪钧应该在人皇九头氏的时代就已经开始出现了,当时还有老子等三人拜他为师,这就是玄黄世,后来共工撞不周山,九头氏的文明遭到严重损失,当时连纪年都丢掉了,这段时间就是道门所说的混沌。 中国神话史便从此开始了,分为两条线,一条是女娲伏羲一脉的,这两人都是神族,是继承九头氏一脉而来的土族正统,主要是女娲补天造人,天皇伏羲定纪年,他参悟九头氏河图洛书,又融合神族五行大道,创先天八卦,这就是后世五行八卦的起源。 另一条线是洪钧和三清一支,主要是洪钧证道,创立玄门,传下太极两仪四象之道,由于这时女娲伏羲神族一脉才是主体,所以洪钧之名不显,这时洪钧应该还没师法盘古炼先天混元一气,还不是混元圣人,相对于女娲伏羲一支并没有绝对优势。 事情在轩辕氏的时代出现了变化,当时轩辕部落搞出了男耕女织,生产力超过了其他部落,对此天皇伏羲的反应是,这会让人沉迷物欲,人心趋利,世风日下,是以智慧坏大道,于是把黄帝部落赶了出去,但是物质的诱惑是无法抵挡的,土族分裂了,有六个强大部落投靠了黄帝部落,结成了黄帝部落联盟。 洪钧和三清这时选择了支持黄帝部落联盟,派出了阐教二代弟子之首的广成子做为黄帝之师,得到道门支持的黄帝部落联盟和代表伏羲女娲正统的蚩尤部落联盟正式对抗。 这就是逐鹿之战的起源。 真正的较量其实是在逐鹿之战背后完成的,洪钧以太极图和玄黄气大破伏羲诛仙剑阵,强夺了土族五千年气运,此后人皇一脉和人道一脉,便有五千年的纠缠,彼此即斗争又合作,最后相容相通,并为一家。 ------ 关于两个恶根,其实是圣经所载的预言,说是古蛇的后裔要和女人的后裔彼此为仇,女人的后裔要伤古蛇的头,古蛇要伤女人的脚跟,这两件事情有具体事件,更进一步说,这两件事情其实代表了两个恶根,多想一会,会明白的,我不好多说。 第四章 华夏 更个大章,额,让砖头来得更猛烈些吧!别忘了花和票!! 明古始,知道纪,绝非无用,能知道纪,便知道两条线,一条是伏羲女娲,是人皇一脉,一条是洪钧三清,是人道一脉,由此两条线看去,便万事皆明,观上古之事如观掌中之纹,了然于胸矣。 先前庄周认识其实都有误区,以为人皇一脉有两大源流,一是太古土族,一是人道,这是以轩辕黄帝为唯一正统的说法,但这样便无法解释上古的许多事情,仍是不通。 这时却知道,其实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人皇和人道都是土族,一为神,一为仙,是土族中衍生出来的两大支流。 这两大支流彼此交缠,在后世衍生出无数故事。 由此便能一东西神话,晓华夏起源。 自盘古开天辟地,先有后世称为皇天后土的东皇太一和地皇后土出世,当时有赤白青黄黑五种肤色之人,由五族天帝分管统治。 自后土尊皇陨落,便有人皇九头出世,这两位至尊都是土族。 此后九头氏一脉便一直是洪荒天帝,九头氏一脉统治末期,相续有五位天帝之名流传下来,分别是有巢氏、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轩辕氏,在伏羲女娲的时候,有共工撞不周山,混元河洛大阵被破,洪钧定银河,立玄门。 从此土族便有两支,一支是伏羲女娲人皇一脉,一支是洪钧三清人道一脉。 这两脉有很明显的不同,人皇一脉传五行八卦,崇拜天帝,人道一脉传太极两仪四象,崇拜“天”,是一种非人格化的至高存在,两者的信仰崇拜截然不同。 这两脉第一次冲突,是在五千年前,在天上是洪钧以太极图和玄黄气大破伏羲的诛仙剑阵,在地上是黄帝轩辕氏战胜蚩尤氏,建立了炎黄部落联盟,此后中国人自称炎黄子孙,以此之故。 但冲突还远没结束,炎黄二帝之后,便是尧舜禹。 关于尧舜禹的时代,主要有两种说法,一是儒家的,说到尧舜禹便是三代之治,总之是很美好的,很羡慕,另外一种是后来的观点,一说尧舜禹,就是禅让,是一种原始民主制,搞的大家以为那个时候部落首领都是选出来的,也觉得很美好。 但是偏偏这个时期的中国神话史,却出了两个异常的现象。 第一是这个大家公认很美好很美好的时代,在中国神话史上却是异常的惨烈和残酷,流传下来的神话当中,帝尧和帝舜时期,共有两次灭世的浩劫,一次是十日并世,一次是大洪水,都是极度的惨烈,可说是祝融共工之战和轩辕蚩尤之战后所未有。 先是十日并世,说帝尧的时候,天帝的十个儿子,都是金乌,也就是太阳,从天上一起出来,结果地上人受不了,后来天神后羿射下了九个太阳,只有一只金乌躲在草丛里才得以逃脱。 然后是大洪水,说天帝降下大洪水惩罚人间的百姓,也是帝尧的时候,这时帝尧虽然还在位,但其实已经把统治权交给帝舜了,结果天神鲧偷了息壤下界治水,没有成功,帝舜就把鲧杀了,命令鲧的儿子大禹继续治水,结果大禹治水成功。 第二是中国神话史从共工撞不周山开始,就好像一条线,没有再断过,前后时间继承上很明确,对应的时代也很明确,非常清楚,但偏偏到了尧舜禹时代,这条线虽然没断,却乱成一团,第一次出现了纠结,搞不清楚谁是谁了。 帝尧和帝舜时代神话传说中的这个天帝到底是谁,他有十个儿子,都是金乌,造成了十日并世的惨剧,他自己发动了大洪水,这个天帝到底是谁。 他是有名字的,叫帝俊,十只金乌是他的儿子,但是关于帝俊的身份就出现了疑问。 对此主要有两种解释,一是帝俊就是帝喾,两者是同一个人,但这样就解释不了自己人打自己人的问题,因为史记记载帝尧原名放勋,就是帝喾的儿子。 要是帝俊就是帝喾,那不是父亲打儿子吗,何况神话中明确说帝俊的儿子是十只金乌。 另一种是帝俊是东夷人的祖先,就是他孕育了后来的太昊和少昊,但是这个也不成立,因为史记中明确说过东夷的来历,东夷是那个治水失败被帝舜杀掉的天神鲧传下来的。 史记是这么记载的,帝舜请求帝尧“请流共工於幽陵,以变北狄;放驩兜於崇山,以变南蛮;迁三苗於三危,以变西戎;殛鲧於羽山,以变东夷:四罪而天下咸服。” 这是一段非常关键的文字,可以解释历史上的很多问题。 先说流共工于幽陵,这个共工是帝尧的臣子,有人举荐他去治水,没成功,所以被帝舜给流放到幽陵去了,有人把这个共工和撞不周山的共工联系起来,说这次大洪水就是他引发的,造成了误解。 事实上中国神话史上可查的就有两次大洪水,一次是共工撞不周山,女娲补天造人,这是中国神话史的起源,也就是道门的古始,道纪就是从这里开始,当时有过一次大洪水,大洪水的起源可能和共工撞不周山有关,但究竟是谁引起的并不确定。 第二次大洪水就是帝尧帝舜的时期,神话传说是当时的天帝降下来惩罚人们的,并不是这个被流放的共工搞的,这个很明确,这次大洪水同时在西方也有对应,就是上帝命诺亚造方舟那次。 所以传说中的大洪水,不是一次,而是两次,也许还要更多,但那就是中国神话史之前了,可以不计,事实上可查的中国神话史和道纪是同一的,都以共工撞不周山为开始标志。 共工撞不周山,便是古始,也是道纪的发源。 再然后是放驩兜於崇山,以变南蛮,这个家伙就是推荐共工去治水的那位大人,也被牵连了,贬成了南蛮,关于他貌似还没什么骇人发现,真正的大头是后面两位。 从前面可知,帝俊即不是帝喾,也不是什么东夷人的祖先,这位帝俊到底是谁就成了个问题,如果按黄帝唯一正统的观点便根本解释不清楚。 但明白道纪,知道土族有人皇和人道两大源流,便很清楚了。 当时东方根本就是二帝并立,就像后世金灭北宋,南边还有一个南宋,彼此都称自己是正统,满清灭明,南边还有一个南明,彼此也都称自己正统,都不承认对方。 太阳之下,本无新事,帝尧帝舜时期的情况,应该也是类似。 黄帝传帝颛顼,帝颛顼传帝喾,帝喾传帝尧,帝尧传帝舜,这是一支,是炎黄部落联盟。 当时还有一支,是从蚩尤九黎部落联盟传承下来的,也称天帝,便是帝俊。 后来帝舜击败三苗,迁三苗为西戎,这个帝俊就跑到中东啃青菜去了,就是后来西方神话传说中的上帝。 龙的起源,是蛇的身体加上了猪头、鹿角、牛耳、羊须、鹰爪、鱼鳞,才成了虚构的龙的形象。所以,龙图腾的原形,一定就是蛇图腾。它还在用图腾,所以说它原来就有图腾。是有部落用龙图腾换掉了蛇图腾。这个部落就是黄帝部落,或者说炎黄部落联盟。黄帝部落的最初图腾是蛇。经过艺术加工后才产生了后世的龙图腾。 而蛇图腾,又起源于女娲蛇身,可见黄帝部落其实就是女娲造人中所说的人,后世女娲补天造人的传说,就是黄帝部落联盟传下来的。 轩辕就是车的扶手,而车的扶手是蛇型,这也可以做为佐证。 当时蚩尤食沙石子,也就是板栗,炎帝纵火,也就是烧荒种地,而黄帝部落,则是首开农耕,伊甸园之争,就是农耕文明和原始采集业之争。 其实两者有很多共通之处,首先,帝俊和上帝在东西方的传说中都发动了大洪水,目的都是为了惩罚世人,而且时间相同,在东方是帝尧帝舜时期,在西方就是诺亚方舟,诺亚方舟的时间有达人考证大概是四千两百年前,两者是一致的。 不可能同时间在东西方各有一个天帝发动大水吧,这说明帝俊就是上帝。 其次,这两人的手下,东方的帝俊有十个儿子,都是金乌,西方的上帝手下有一大票天使,有没有发现共同点,金乌和天使,都有个非常明显的标志,都有翅膀,而且金乌是帝俊的儿子,是能化作人的,可见其本质其实也是鸟人,而且这十只金乌后来还被后羿射死了九只,只剩一只了。 上帝只有一个儿子,叫耶稣,帝俊有十个儿子,但被射死了九个,只剩一个了。 有一只金乌没死,活下来了。 后来明朝的时候,元始大大开马甲写了一本封神演义,确定了整个东方的神话体系,书中出场之人都交代了后来的去向。 唯有一人,在里面频频出场,表现抢眼,却没交代他的去向。 当时来为阐教助拳的,有两个稍次混元教主的狠角色,一个是燃灯道人,后来为佛教燃灯上古佛,另一个便是陆压道人,封神结束就消失无踪了,是全书唯一一个没交代去向之人。 这个陆压道人实力很强,四圣破诛仙剑阵,围攻通天教主的时候,有两人插手,一个是燃灯道人,一个是孔雀大明王孔宣,从前面的表现来看,陆压道人比这两人可能还略强一些。 元始大大说他是火内之珍,离地之精,三味之灵。 他自己说,先有洪钧后有天,陆压道君还在前。 天是玄门一脉造出来的崇拜物,确是先有洪钧后有天。 因为在洪钧之前,只有天帝,并无天。 至于后一句,封神演义中陆压自称他曾传燧人氏火种,可见陆压当在燧人氏之前出世,为玄黄世,而老子拜师洪钧于玄黄世,都是人皇纪,可能陆压的确是生在洪钧之前,比洪钧存在时间更早。 但他却偏偏自称道君,这就奇怪了。 非天帝苗裔,孰敢称君。 陆压所用法宝,为斩仙飞刀,用元始大大的话来说,这飞刀立名便甚是可恶,非我道门之物,实和诛仙四剑一般,来自神族。 据达人考证,这个陆压道人其实就是帝俊之子,没被后羿射死的那只金乌。 圣经一书中说,天有柱,地有基,其实整个圣经的世界观和神话史,在到伊甸园之前的内容,根本和中国神话史一模一样,就是移植过去的。 在伊甸园中出现的上帝,其实是伏羲,在七天创世中出现的上帝,是共工撞不周山之前的历代天帝。 已经很明显了,除了把多个天帝的形象撮合成一人,把数百万年的洪荒史浓缩成七天,还省略了他不光彩战败的一些历史,圣经基本没有说谎。 帝俊即上帝,陆压即耶稣,舜帝即撒旦。 东西神话至此一焉。 再者,耶稣出世前,上帝已经堕落为路西法,世间其实已无上帝。 圣经中说路西法虽然堕落,但仍然保持着光辉的形象,而跟随他的三分之一天使却变成了形象丑陋的魔物,他们都堕落到地狱中去了。 这个地狱在圣经中是新出现的,原来并没有,当然也不可能就在地下,那么路西法究竟堕落到哪里去了呢。 耶稣出世,其实是现在贤劫的终结,当时世界有三件大事,一是天庭地位终于确立,二是佛道开始出现,三是陆压取代帝俊,为耶稣。 最关键的又是佛道的出现,佛道都是玄门一脉,但较之以前,其实都有突破,一是老子得天地玄黄气,参通天地玄黄理,炼成天地玄黄玲珑塔,这时终于提出了三才的说法,是对洪钧所传太极两仪四象的一个突破。 此即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此即是老子的天地玄黄理。 另一个则是释迦摩尼如来化五行为四象,将神族五行八卦之道和玄门太极两仪四象连接了起来,这四象五行都是通天教主所传,是截教大法,但之前是两个独立的体系,是释迦摩尼如来把两者结合了起来。 这两者其实都标志着神仙两道最终合流的完成。 此外陆压又号道君,很明显身上也有道门的痕迹,在封神演义中更是相助阐教一方,他的转世体耶稣取代上帝,其实也意味着神仙合流。 天庭的玉帝虽然尊荣无限,统治三界,但毕竟和以前的天帝不一样,只是天的一个代表,执行的是天的意志,在天之下,这其实也是神仙合流。 如果说过去**劫是玄门兴起的历史,当时神族仍有强大的势力,能够和玄门全面对抗,那么现在贤劫其实就是玄门最终战胜了神族,并且以玄门为主导完成了神仙合流的历史。 路西法的去向也好找,就在他堕落的同时期,佛教在天竺兴起,这是一个新兴的强大势力,现在贤劫结束,此后就是佛道之争,因为陆压是偏向道门的,所以佛门在他口中就变成了地狱。 以释迦摩尼如来为中心,定横三世佛,纵三世佛,建立了整个佛教体系。 横三世佛为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驼佛、中央婆娑世界释迦摩尼佛,东方琉璃世界药师佛,竖三世佛为过去燃灯上古佛,现在释迦摩尼佛,未来弥勒佛。 除了这五位外,其实还有两个影子,这两个都在释迦摩尼证道的时候出现过。 据传说,释迦摩尼佛是在菩提树下睹启明星悟道。 菩提树即是西方教二教主准提道人,现在贤劫时化身须菩提祖师。 启明星即路西法,后来为中央婆娑世界密教教主,大日如来。 帝俊在玄黄世就已经出现,当时是日神,是掌管天上太阳运转的,蚩尤死后帝俊为天帝,被舜帝击败后帝俊率领三苗人西进,灭国无数,在西方称上帝,后来被陆压用道门雷法击败,堕落为路西法,路西法为启明星,助释迦摩尼佛成道,为大日如来,佛教密教教主。 九头氏人皇一脉至此终结,帝俊为九头氏最后一代天帝。 此后在东方,昊天为天庭之主,称玉帝,在西方,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又只拜圣子,盖其实已无圣父,上帝已死。 圣经称路西法为启明星,启明星者,是最初的光,牵出太阳之物,其实就是暗指路西法就是日神帝俊,东方神话中安排十个太阳巡天的天神。 帝俊的最初形象,便是启明星,天使集团都尚圣光,根由在此。 跟随路西法堕落的天使后来成为天龙八部,因为天龙八部形象丑陋,所以圣经说堕落天使都转变了形象,变成了丑陋的模样,只有上帝,为大日如来,仍是光辉灿烂,光芒仍在。 因为有三分之一的堕落天使相随,所以大日如来又为密教教主。 当日庄周在昆仑墟得离地焰光旗,有不知名佛陀破空而来,被庄周用离地焰光旗绞杀,此密教教主大日如来分身也。 天主、东正、新教都出犹太教,犹太人是黄种人,亦是土族,都是伏羲苗裔。 且说已知圣经是帝俊和陆压启示下写出来的,封神演义是元始大大开了马甲写的。 这两本书相互印证,便可见许多隐藏在历史背后的真相。 其中最骇人的,莫过于圣经中撒旦的堕落。 圣经中说,耶稣亲眼见到一条巨龙被天使用铁链捆着掉下来,如闪电般陨落,然后耶稣说,这巨龙就是伊甸园中的古蛇,也是魔鬼,是撒旦,现在要把他关在地底一千年。 根据前面所说,古蛇是黄帝部落,巨龙是黄帝部落联盟,撒旦便是舜帝,代表的便是炎黄部落联盟,那耶稣说要把撒旦关在地下一千年,这就相当骇人了,这揭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炎黄部落联盟的统治地位当时被人取代了,是一千年后才复兴的。 更骇人的是,根据史记记载来推断印证,这应该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耶稣说撒旦要被埋在地底一千年,更暗藏着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以往都说尧舜禹三代禅让,这给人两个错误印象,一是尧舜禹以前的君主也是这样民主选举出来的,可能就是一个个部落组成的联盟,没有后来王朝明确的世系,另一个是尧舜禹禅让,气氛非常友好,是大家客客气气的就把职务交接了,总之一切都很美好,根据很多书对三代禅让的描写,似乎也的确是这样。 但真相是什么呢。 由于是黄帝一方的情况,这些史记都有详细记载。 史记中说,轩辕氏取代神农氏为天子后,谱系是这么传的。 黄帝传帝颛顼,颛顼是黄帝的孙子。 帝颛顼传帝喾,帝喾是黄帝的曾孙。 帝喾传帝擎,帝擎不善,立放勋,放勋即帝尧,是帝喾的儿子。 到帝尧传帝舜,不传丹朱,这是第一次禅让。 这就是唐尧传虞舜,名号变了,虞舜的有虞氏成了天下共主,但是根据史记记载,虞舜出身穷苦,而且家里人人品很差,他娶了帝尧的两个女儿,也就是娥皇、女英,是帝尧的女婿,因为他出身穷苦,而且家里人人品差,所以有虞氏家族内部是没有什么人才可用的。 他依靠治理天下的是“八恺”和“八元”这十六族,其中八恺是帝颛顼的八个儿子传下的,八元是帝喾的八个儿子传下的,一共十六族。 可见虞舜虽然是天子,但他的有虞氏只是个空头部族,真正依靠的还是黄帝的后裔。 从黄帝到后来的尧舜两人,炎黄部落联盟的统治地位都很巩固,除了虞舜只是帝尧的女婿,一直是黄帝世系的直系后裔掌握了天下。 从轩辕黄帝到尧舜禹之前的历史,是有明确的传承的,都是黄帝后裔。 但是黄帝部落一开始其实就有个很大的隐患。 黄帝部落本身并不强大,他是靠先进的生产力吸引其他部族加入一下子强大起来的,而且内部很不平衡,黄帝万诸侯,七千为神,三千为人,简单的说,在黄帝部落联盟中,人皇一脉的力量比人道一脉更强。 这在黄帝在位时便有反应,轩辕击败蚩尤后,代神农氏为天子,称黄帝。 这时候就有原来炎帝的一名大将刑天起来挑战黄帝,被黄帝用轩辕剑砍了脑袋,断首于常阳山,留下刑天舞干戚的传说,后来这干戚被庄周所得,先炼成拳套,后来又成了刑天剑,为庄周之妹叶知秋所有,现在由庄周分身使用。 人皇一脉祭祀天帝,人道一脉祭祀天,祭祀的对象不同。 从这个区别就可以看出当时是哪一方更占上风。 史记称黄帝代神农氏为天子,后来又说帝尧敬顺昊天。 这是历史上昊天第一次出现,昊天即是玉帝,是天庭之主。 太古金族的瑶池金母嫁于昊天,为西王母。 可见后世的天庭其实在黄帝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并不是封神后才立。 在封神演义中便有记载,龙吉公主就是昊天上帝的女儿,只是当时天庭还很空虚,职位大批空缺,需要封神之战中死去的阐截两教弟子充实。 如此,就很明白了,当时明显有天上地上两个秩序。 在天上,是称天帝的帝俊和称玉帝的昊天,在地上,是三苗部落联盟和炎黄部落联盟。 在帝尧和帝舜的时候,炎黄部落联盟便遭到了来自天帝帝俊的两次攻击,一次是十日并世,一次是大洪水。 也就是这时炎黄部落联盟暴露出了自己本质的虚弱。 凡人根本无法对抗拥有超自然力量的天帝,两次灾难,十日并世是借助了天神后羿的力量,大洪水是借助了天神鲧和他的儿子大禹的力量。 帝尧和帝舜都是凡人,根本不像黄帝,能驱使诸神,都没神通。 没神通也就算了,偏偏在大地上就活动着这么一群人,大家都知道他们有着非凡的力量,当时神人混居,他们也在地上活动,老在你身边晃,今天杀个啥怪兽,明天灭个啥怪兽,很烦人啊。 这种问题越来越严重,尤其是炎黄部落联盟,当年黄帝拉了很多神族部落进来,这种有神通的人还非常多,问题就更严重了。 最终矛盾激化了,舜帝以治水不利的理由诛杀了天神鲧,却又命令他的儿子大禹继续治水,从传说来看,天神鲧偷天帝息壤治水,其实是一片好心,就算不成,也不能怪人家吧,是方案不对的缘故,前一个治水不成功的共工也只是被流放了而已,但鲧偏偏就被舜帝杀了。 天神鲧的后裔就是后来的东夷,大禹领着他们接着治水,这次采用疏导的办法,终于解决了问题,在长时间的治水过程中,大禹都事实上脱离了舜帝的管制,一个人在外面自己就是老大,手下汇聚起了一批忠实班底,这些人很可能都有神通。 随着治水的不断成功,大禹的威望越来越高,而且他三过家门而不入,品德也很高,老百姓都很敬仰他,而同时期的舜帝却开始年老了。 当时蚩尤九黎氏的后裔三苗已经被舜帝降伏,流放到西方去了,外部的敌人已经解决,内部的问题开始浮出水面,所以,治水成功的那一刻,一切如同预料闪电般发生了。 虞舜将部落联盟首领的位置禅让给大禹,这是第二次禅让。 然后虞舜被迫以老年之龄南巡,到后来的湖南北部一带,可能就是在这里,他遭到了残留的三苗贵族的刺杀,死在了苍梧山。 虞舜死后,他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南下寻找他的尸骨,没有找到,只留下一段湘妃竹的传说。 大禹又称夏禹,是为有夏氏,他的父亲是天神鲧,天神鲧是东夷人的始祖,后来大禹在会稽山召开诸侯大会,斩杀迟到的防风氏,从此有夏氏威震天下,不久夏禹身死,他的儿子夏启建立夏朝,西方有个叫有扈氏的部族不服,被夏启击败,此后夏朝就巩固了自己天下之主的威权,直到夏桀残暴,被商汤取代。 这个没有历史记载的夏朝,很明显是一个东夷人政权,并不是以炎黄部落联盟为基础的,一直到后来,截教扶持商朝,阐教扶持周朝,炎黄部落联盟才卷土重来。 大禹的有夏氏,代表的其实就是人皇一脉,曾经在虞舜之后建立千年统治,直到后世西周灭商,东夷人仍在东方保持强大的力量,商纣就是因为把主力调去征讨东夷,结果被西周乘虚而入,牧野之战时只好组织了一批奴隶上阵,奴隶倒戈,商朝因此灭亡。 封神之战的时候,老子做歌说,“一统华夷属道门”,盖此时东夷仍存。 夏商两朝,共历千年。 周天子姬姓,是姬轩辕直系后裔。 这个西岐,活动范围和炎黄部落联盟是重合的,都在中原一带,当时西岐三分天下有其二,不是殷商和东夷,而是炎黄部落联盟。 到了周朝,炎黄部落联盟才复兴。 周朝的时候,华夏一词正式出现。 华者,炎黄也,盖炎黄皆出伏羲女娲华胥氏,是故以华自称。 夏者,夏禹有夏氏也,又名东夷。 华夏民族自此成焉。 又有夏氏究其源头,亦出伏羲女娲华胥氏。 是故华夏又称中华。 为万国之中,为华胥后裔,至尊至荣,至高至贵,吾民莫忘也。 第五章 共三光而永光(上) 共工撞不周山,以天柱折断为标志,此前为天地玄黄世,此后为宇宙洪荒史。 天柱折,是道纪起始。 自天柱折到姜子牙封神,雷火瘟斗、三山五岳、周天群星列宿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俱都在位,天庭正式统治三界,这段时间便是释迦摩尼如来所说过去**劫,是过去诸圣的历史。 自封神而后,到耶稣降世,并于十字架上受难复活,这段历史,便是现在贤劫。 在现在贤劫,神仙两道的冲突并未结束,是在冲突中融合,融合中冲突。 由于炎黄和东夷在周朝时已经融合,华夏民族已经形成,这次冲突其实是外来的,根源在被驱逐的三苗西戎一系。 且说西周末年,犬戎攻破镐京, 这个犬戎就是三苗所化西戎的一个分支。 在这次事件中,有一个势力脱颖而出,就是后来的秦。 秦的先人是非子,他是给周王室放马的,因为养马养的好,所以周王室赐给了他一小块封地,这就是秦的起源,最初秦只是一个王室附庸,地位很低,除了养马之外,秦整天就忙着和戎的作战,因为周王室赐给的这块封地在甘肃天水,和当年帝舜迁三苗的地方靠的很近,西戎在这里仍然保持着强大的实力,秦必须得不断的打仗,才能生存下去。 当时秦受戎的文化影响非常大,后来秦东迁后,被山东国家看着是野蛮人,非诸夏之国,有很重的西戎文化烙印,也就是三苗西戎一支传承下来的东西。 犬戎攻破镐京的时候,是秦为当时的平王东迁提供了武力保护,平王很感激,把秦的地位从附庸提高为国,从此,秦在名义上就和山东国家平齐了,都是周王室的诸侯国,可以平等的打交道了。 而且秦还得到了一个更大的实质性收益,因为周王室东迁,犬戎又被打退了,原来的镐京地区就无主了,这是原来周王室统治的核心地区,西周在这里经营了多年,虽然遭到了战乱的破坏,但是剩下来的还是很可观的,这些都归了秦。 随着秦的东迁,他接收了周王室迁都后留下的政治遗产。 从此秦就不怎么和比秦更野蛮的戎打交道了,而是一心和当时被认为是文明之国的山东国家打交道。 因为接收了周王室的政治遗产,所以在春秋战国时期,秦一出场就是霸气十足,而且随着诸侯兼并战争的不断进行,秦的力量越来越大,到了后来战国只剩七雄,明显以秦为首。 后来始皇帝嬴政扫平六国,一天下,建立了秦朝。 秦朝也有祭祀,他的祭祀和周朝不同,周朝讲的是敬天法祖,天是洪钧所立之天,祖可以追溯到伏羲女娲,是神仙合流的,秦朝不是,他是祭的天帝,因为秦自认居水德,所以只祭四方天帝,不祭黑帝。 这个很明显是从西戎学来的,因为当时东方的文明程度已经很高了,所以大规模的超自然力量已经彻底退出了舞台,不再是尧舜禹时代那样神人混居。 春秋战国便是佛门所说现在贤劫,事实上就是神仙末世,当时对这种超自然力量,便已是将信将疑,到了后世,明朝的时候修贺知章庙,在地下挖出了七尺长的一截小腿骨,根据《会稽书》记载,防风氏身长一丈,刑者不及,乃筑高塘临之,故曰刑塘,发现小腿骨的地方刚好和传说中夏禹杀防风氏的刑塘对上,当时人便认为这就是夏禹所杀防风氏的小腿骨,但再到了后世,便被人嘲笑,说这小腿骨,其实是恐龙骨,哪有那么大的巨人。 有信不足,有不信。 现在贤劫时便已是如此。 诸子百家,都是讲的思想竞争,最牛的是老子,他根本就不传道,还要人家哭求跪求裸身求,才码了五千字,就开了道门一脉,真是牛的没边了。 更牛的是,他还在做图书馆馆长的时候,一个字没码,大家就公认他是圣人了。 对比其他,释迦摩尼还要讲经四十九年,耶稣老是搞一些神迹糊弄百姓,死后还有人骂他死而复活是作伪,真是不能比啊。 太上,真圣人也。 且说因为没有直接的神通对抗,在当时的东方,要看双方势力消长,看祭祀对象便可以了,祭天帝就是人皇一脉占了上风,祭天就是人道一脉占了上风。 秦朝祭天帝,是人皇一脉占了上风。 更通俗一些说,秦朝是法家主导,山东六国是儒家主导。 两者在治国思想上是截然不同的。 此后中国政治文明,就有两个渊源,一个是长安,代表的是秦朝的传统,一个是洛阳,代表的是西周的传统。 这两个又各有所本。 儒家创始人孔子是鲁国人,夫子述而不作,他述的是周公之礼,也就是周朝的政治文化制度,他曾向老子问道,不知道老子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但道德经中说,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这应该便是老子对此的所有观点了。 儒家思想其实是和老子之道一脉相承的。 而法家的思想,韩非子集大成,曰法、术、势,这三块内容加起来,其实就是帝王术,而且秦国祖先的来历也非常有意思,据说是吞了一枚玄鸟蛋后产下来的,开创秦国的第一代王也叫非子,很能引起联想,这个“非”,看字型很有点传说中六翼炽天使的模样啊。 至于为什么表现为法家,可能和帝俊原来是日神有关,日神管理太阳运行,那是一刻都不能差的,要求非常严格,一切都要制度化,不能错乱。 结合神话传说中帝俊和上帝的性格形象,主要有两点,一是严厉高傲,有时候不近人情到残酷,二是非常讲究守法立约,表现是和犹太人立约,要求他们守他的法,而且言出必行,的确有法家的模样。 到了刘邦建立西汉,定都长安,也跟着祭祀天帝,而且加了一个,五方天帝都全了,因为刘邦没嬴政那么狂妄,他自称是赤帝子,地位比天帝低,而嬴政那个,只祭四方天帝,根本就是自居黑帝啊,后来汉武帝又加上了后土、太一两位神祗,一共七位神。 如此说来,岂不是西汉的时候也是人皇一脉占了上风。 那董仲舒的天人三策是怎么回事,儒家的大一统又是怎么回事,汉武帝设五经博士又是怎么回事,汉时的儒法合流又是怎么回事,便说不清楚。 其实当时的确是人皇一脉占了上风,看盐铁论一书,是记载汉武帝一朝时朝野关于政策的分歧的,法家和儒家的支持者争论的很厉害,观点针锋相对,而且看上去还是儒家一方占了上风,但是请注意,当时法家支持者一方才是当权派,儒家一方的,用后来的话来说就是在野派,只是声音大,其实没用。 实际西汉政府执行的政策是法家的政策,当时儒法合流是法家吸收儒家,而不是后来认为的儒家吸收法家,后世董仲舒的地位很高,但当时,董仲舒就是个学者型官僚,武帝时候执政的是桑弘羊之流,都是法家,要不就是卫青霍去病这种开拓进取型的兵家,武帝的朝廷中儒家其实是说不上话的。 在秦和西汉时期,人皇一脉的力量其实要比人道一脉更强。 这时,人道一脉的绝地反击开始了,信号是祭祀对象的变化。 成帝的时候,首次改天帝祭祀为祭天,不再祭天帝了,虽然中间有反复,但是最后还是向祭天改变,然后,然后西汉就事实上灭亡了。 这个成帝,虽然后面还有两个皇帝,但那两个和傀儡差不多,其实这个汉成帝就是实质上的西汉的末代皇帝,西汉就是亡在了他手上,整件事情的经过,和商末旧事有七八分相似。 先是,有美女进宫,这就是名传后世的赵飞燕,她也和妲己一样,有个妹妹,叫赵合德,因为武帝的时候扩张太甚,当时不同后世,这种扩张只能带来政治上的影响,不能带来实质的经济利益,所以武帝时是汉人最强盛的时期,但武帝末年,汉朝攒下来的底子就撑不住了,国库没钱了。 内部争议很大,武帝一朝末期,事实上汉朝已经开始收缩,在中亚占下的地盘也不要了,反应在祭祀上,先是开始消减对天帝的祭祀,最后干脆就不祭天帝,改为祭天,理由是这样比较省钱。 再然后,成帝做出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和当年商纣一模一样,因为宠爱赵飞燕,害怕自己两个儿子将来危及到这两个妃子,所以成帝杀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赵飞燕却没能给汉成帝生下儿子,为了求子,成帝又开始恢复祭祀天帝,但不久后又改了回去,开始祭天。 求子一事,在后来看来颇为荒谬,但是在汉成帝之前,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公元之前,无论东西方,都有一种流传很广的传说,就是王朝的始祖,他的诞生都是上承天命,都是他的母亲忽然就受孕了,这种传说公然的记载在正史上,例如中国的玄鸟生商和西方的耶稣降世。 第五章 共三光而永光(下) 而且这其中还有更奇怪的一件事情,就是他们都是有感而孕,所感的东西都近乎相同,在东方是玄鸟,玄鸟就是黑色的鸟,说玄鸟生商,接着,秦朝的祖先,也是吞了玄鸟蛋后产下的,也就是说根据史记中的记载,商朝和秦朝的祖先,都是吞了玄鸟蛋后产下,两者的过程完全一样,其实是同一个祖先。 再然后是西方,耶稣就是无父而孕,但没说是感了什么,但也有很奇怪的地方,罗马帝国,还有后来的美国,国家象征都是黑鹰,联系到这二者都是基督教占主流,这玄鸟或是黑鹰,应该就是天使集团在上古时的图腾,代表的是有翼一方的势力。 殷商、大秦、罗马,都是有翼系的,夏四百年,商六百年,加起来正好一千年。 封神一书中描写陆压外貌的时候,说陆压是矮道人,穿大红袍,异相长须,后来万仙阵一节的时候,又说陆压从空中飞来,撞入万仙阵内,这个描述,可不是什么好描述,因为封神一书里直接用飞一词来描写的,都是天生有翼的生灵,这么写其实就是说陆压的原型就是一只鸟,和孔宣大鹏等人一样,都是用翅膀飞的。 上帝即路西法,为六翼天使,耶稣即陆压,为金乌。 汉成帝祭祀天帝求子,但是没成功,真实的原因,应该是帝俊当时已经被陆压击败,堕落为路西法了,自然不可能成功,所以成帝无后,他挂了之后,政权事实上落到了外戚手中,便有了王莽篡汉之事。 西汉就这么窝窝囊囊的亡了。 曾经封狼居胥,威震世界的大汉,就这么窝囊的亡了。 真是让人吐血啊。 虽然问题不少,但当时西汉还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灭亡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成帝杀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导致自己无后,结果政权落到了王莽手里,后来王莽乱搞的时候,动不动就是百万大军,这都是继承下来的汉朝遗产,可见当时西汉的力量还是很强的,实在是窝囊啊。 西汉末年还有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当时的普遍信仰竟然是西王母。 在这之前,西王母也就只是传说中的一个女神,从穆天子见西王母的故事看出来,西王母是外族神,是上古神,是女神,很强大,地位很高,这样的女神,获得一定的信徒是肯定的,但普遍信仰就有问题了。 当时必然在背后有一支力量在推动,才能达到这个效果。 何况当时连天帝都不祭祀了,为了省钱改为祭天,本族神都拜不过来,却偏偏拜一个外族神,没钱还这么搞,问题太大了。 这根本不能用普遍的文化缺失一类的东西来解释,当时离封狼居胥还不久,堂堂汉人,不至于迷失到这个地步,能够在那时候形成对西王母的普遍信仰,就是必然有人在幕后推动,才能有这个效果,其他都不可能,几千万人啊,忽然都信西王母,这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情。 西汉之后,先是王莽新政,之后东汉建立,迁都洛阳,继承周朝传统,改为祭天。 同时期在天竺,佛教建立,婆罗门神族被打压,因为佛教在天竺完全是无中生有,释迦摩尼说的过去**劫诸圣,指代的是谁便很可玩味了,显然不是婆罗门诸神,释迦摩尼就是指的道门三清和西方二圣,以及伏羲女娲两位圣人。 这七人在封神一书中都有明确记载,都是圣人。 释迦摩尼称过去**劫中诸人为圣,而不是佛或是神,盖释迦摩尼才是佛祖,在释迦摩尼之前,其实并无佛一说,阿弥驼佛虽是万佛源流,但不是佛祖。 就和洪钧称道祖一般,是先有洪钧后有天,释迦摩尼称佛祖,是先有释迦后有佛。 其他如神农轩辕,也和伏羲统称三皇圣人,周文王,当时也称西方圣人,但这三人并不是真圣,这是可以肯定的。 在西方,耶稣取代上帝,耶稣是陆压道君转世,和道门关系很好,从此上帝的形象就是理性神和人格神的合一,在基督教中更是被彻底虚无化了。 说到上帝,给人的印象不再是旧约中出现的那个严厉高傲言出必践的形象,而是泛化成创世大能的一个人形化身,其实就是大道的人化。 人皇一脉和人道一脉正式合流,以玄门为主,完成了整合。 现在贤劫结束。 一个以天庭为主,佛道对抗的三界格局形成了。 从此就是佛道的历史。 再没有大规模的超自然力量。 当年的一切,都成了神话,成了传说。 想到这庄周不由叹息一声,这时庄周正本清源,神话传说中三大形象,蛇身、牛头、有翼,都条分缕析,清楚明白,知道天柱折后,实实只有三位天帝,一为女娲,人首蛇身,是人皇九头氏传人,修天地玄黄气,曾补天造人,一为伏羲,牛头,修五行八卦,续女娲之后为天帝,曾在伊甸园外布诛仙剑阵,一为帝俊,六翼,原是玄黄世的日神,继伏羲之后为天帝,是光明源流。 其他如神农、轩辕,都只是天子,不是天帝。 蚩尤争霸不成,被轩辕所杀,不曾为帝。 庄周明古始,知道纪,宇宙洪荒史都通透无碍,这里是孔雀国主专门奉献给上仙庄周修身养性的,也没人前来骚扰,不觉已是深夜,庄周站在那里,却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发冷。 阴暗笼着他的身形,庄周站在那里,久久不动,就好似石雕一般,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是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他终于抬起头来,迷惘的望着夜空,幽幽的吁出一口气,就在这时,似有所感的往东天望去,正好一道光传进他的眼中,却是启明星升起来了。 庄周嘴角不觉溢出一丝笑意,“这启明星倒是我的福星,能知上帝源流,实是落在这颗星上,当日在小洪荒,证本心生生不灭,亦是拜这星所赐,说来和我真是有缘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忽然裂开,笑意越来越大,终于不可遏制的大笑出来,“是了,却是我想差了,本源之上,圣凡一体,无有差别,人人可为佛陀,人人可致尧舜,盖非不能也,实不为也,圣凡之别,也不过是为与不为罢了。” 这话说完,庄周便沉默下来,默默的盯着那启明星,一动不动,仿若雕塑一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太阳升起,他心中微微一动,忽然贯通,便立一誓,誓曰,“天地玄黄立大道,头顶星空志岂狂,此身虽同天地老,三光纵灭性还存。” 这一刻,庄周终于大彻大悟。 这是证圣之誓,纵然三光尽灭,此心不易,此志不移,再无任何事物可动摇。 知古始,然后明道纪,明道纪,于是坚道心。 道心坚,而后能其他。 庄周意识海中三光都是大放光明,和先前心光不同,先前心光只是光明璀璨,这时心光,一样光明璀璨,却是纯之又纯,粹之又粹,是初光,是始光,无丝毫瑕疵,通透光明,圆润无暇,虽是三光,却连成一体,在意识海中只有一道光华流转不息。 除了这道光,再没有其他了。 他之前虽也明心见性,成佛陀果位,终究不是自悟,仍然不算彻证。 彻证者,一切通透明白,知其然亦知其所以然,不但如此,更要完全契合自身,自悟自修自证,自身便是标准,能让后来人亦从自己这条路走,这才算是彻证,如庄子的至人,释迦的佛陀,都是如此。 道心是一切修行之基,至于道骨道体之类,不过皮相,倒是无碍,唯有道心,是一切的根本,要证大道,却是万万少不了这个的,这道心却也是庄周所缺,想想也可笑,他修行至此,已是神人境界,却仍是道心不坚,此是万法末世之人通病流俗,无可改也。 庄周此刻道心生发,欲共三光而永光,明心见性便水到渠成,融会贯通,为“太一”。 太一者,至大无外,至小无内,暗含浩然正气不动心心法,贯通过去现在未来,得轮回海运本性的不移不易亦不灭,又能生发万物,正契庄周之道,是一切的始基。 庄周之道,虽也名为太一,却和东皇太一的太一不同,讲的不是包容一切,而是生发一切,是太初元始,得东皇太一大道精华之余,却是更纯更粹。 盖东皇太一之时无玄门,而庄周之世,有洪钧大道,取长补短,自然容易。 至此,庄周以太一为基,证得本心的生生不灭和天人化生至高要义,不但是神人,更是能独辟一道,为大宗师,修行通透圆满,只待星辰道大成,便立刻和轩辕黄帝、释迦摩尼等一班大佬比肩,成无上神人。 无上神人者,金仙第二重圆满,在道门为大罗金仙,在佛门为大觉金仙,都是天道法则下的究级,再进一步,便是圣人。 第二重功夫圆满,本身修行体系便圆润无暇,再无瑕疵,若是只在第一重,于道门而言,此等金仙可能三尸未斩,尚要沾染红尘杀劫,于佛门而言,可能只是明心见性,虽为佛陀,却无降魔之大法力,此皆修行未臻全功,尚有瑕疵。 自辟道路者,为大宗师。 第六章 孔雀国主再问道,庄周开示真功德 且说孔雀国主得庄周秘传了截教五行炼体大法,当真是欣喜若狂,以为长生有望,连一干妃嫔也顾不上宠幸,每日匆匆上完朝,又给庄周请安,便一个人闭门苦修,一心一意要证那长生不老。 孔雀国主是聪明智慧天子,庄周所传又是截教五行炼体大法,这是当日碧游宫中通天教主亲自传于金灵圣母,金灵圣母又传于庄周,其中并无水分,孔雀国主虽然只是得了筑基一段的口诀法门,也是不同凡响,进度惊人。 这法门和世间武者先通十二正经后至奇经八脉的法子不同,而是入手便修的奇经八脉,通了八脉之后便引气入体,一气贯通全身,无有内外,又用四象五行之理,借风生火,借火生土,借土生金,借金生水,借水生木,借木生火,最后借火炼体,当真是炼体的好法门,是修行之捷径,非旁门外道可比。 国主享国多年,对世间繁华当真是心若止水,兼又聪明智慧不缺,此刻痴迷于修炼,所修还是正宗,进步如何不快,短短时日内便已通了全身经脉,筑基大成,一气贯通全身,开始借风生火。 这火是人身的三味火,一旦修成,便觉精神爽利,国主感到自身变化,只觉精神百倍,当下自思,“仙师果然没有骗我,此的确是无上妙道,由此可得长生。” 孔雀国主满心欢喜,收了功出关,便见有太监上前小声禀报,道仙师庄周在宫门口屹立了一夜之事,国主心中一惊,连上朝也顾不上了,只道一声,“今日朝事暂罢。” 庄周是孔雀国主那尚未出世的女儿之师,更重要的是,庄周曾传国主截教五行大道,是国主授艺之师,听说庄周无故站了一夜,国主如何能不上心。 当下国主急急出了宫,过游廊,穿花园,过了一座石桥,又穿了一道门,过了文华殿、长青殿、九间殿,才到庄周所在,南华宫。 国主在外面让太监整了整衣饰,这才肃容通报,“仙师,弟子求见。” 这南华宫是庄周在人间停留时暂居之所,除庄周外,便只有几十个品貌贤淑的宫女洒扫伺候,此外一个太监也无,当下有宫女上来通报,庄周闭目良久,才道,“让他进来吧。” 孔雀国主屏息敛气,进了宫门,盖这时他已知庄周是真正神仙中人,一丝也无虚假,又自己体会到了修行的魅力,态度比之先前更是恭敬十分。 到了座前,只见庄周一人盘坐上首,闭目养息,国主不敢打扰,在旁边恭敬跪坐了,有一炷香时间,才见庄周睁眼,道,“你不去处理国政,来此何事。” 国主忙欠身答道,“仙师,今日罢朝一日,弟子无事,便先来向仙师请安,不意打扰仙师休息,弟子实在惶恐。” 庄周点了点头,道,“来了便来了,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有事便说吧。” 孔雀国主本想问庄周为何站了一夜,是否有所变故,却不敢问出口,当下恭敬道,“弟子近来修习仙师所传妙法,略有小得,越发觉得大道玄妙,其中有无穷玄奥,不觉向道日虔,而今弟子意欲传旨在孔雀国内立道教为国教,并广建庙宇,供奉三清,香烟祭祀,祈冥冥福缘,导民心向善,有无量功德,不知仙师意下如何。” 庄周不由失笑,道,“导人向善尚可,立道教为国教,广建庙宇,这却不必,太上骑青牛出函谷,不过一人一牛,何曾在意这些,你即说功德,可知何为功德。” 孔雀国主道,“自然是建庙宇,香烟祭祀,抄经书,广道门教化,行善事,常与方便,与善人,不灭慈悲,佛道功德,大抵都如此。” 庄周摇头道,“这些虽是功德,但只是小道,我这功德,只为发大乘者说,只为最上乘者说。” 孔雀国主不觉坐正身体,恭声道,“求仙师慈悲。” 庄周道,“明心是功,见性是德,功德无数,是功德第一,虽立恒河沙数庙宇,虽抄恒河沙数经书,虽行恒河沙数善事,有无量功德,仍不及此,是故明心见性第一功,非发大乘者,非为最上乘者,不能得此功德。” 孔雀国主心中欢喜,恭声又问,“而今弟子愿发大乘心,祈仙师再行慈悲,教弟子如何得了这份功德,弟子感激不尽。” 庄周暗想,“明心是功,见性是德,这是佛门修持佛陀果位的法门,盖金仙以有为法尽头,元神大圆满,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为标准,此后便是金仙,佛陀以无为法第一重,至人无我为标准,此后便是佛陀,是故成了佛陀之后可能无降魔大法力,被人一板砖拍死,成了金仙之后也不是便高枕无忧,虽有无量神通,却须防三尸未斩,因果纠缠,陷入红尘杀戒之中,此是定理,若是不证佛陀果位,不能斩去三尸,明心见性,虽是金仙,也一样经受不住业力,唯有明心见性,才不受此困扰。” “何为佛陀,明心见性,能辟业力者为佛陀,是故世上,唯有佛陀不惧红莲业火,其他虽是大罗金仙,也要小心谨慎,勿令业火缠身,以致永世沉沦,不得超脱,也因明心见性,便是佛陀,是以是功德第一,超胜其他一切功德,而今孔雀国主问我如何求这份功德,其实便是问我如何证佛陀果位,也罢,看在金灵面上,便传他一个法儿,至于成与不成,却与我无关了。” 庄周便道,“也罢,我便传你个法儿呗,此法出自心经中一句,照见五蕴皆空,其中关键,又在一个照字上,传自观世音菩萨,是菩萨道的法门,我今传汝,汝可用心修持,渐见五蕴皆空,这份功德便得矣。” 说着便和国主解释其中关键,且说庄周自己悟得太一,太上又在函谷开示太上忘情之法,甚至连释迦摩尼如来都在金刚经中传下法门,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都是无上降心妙法,庄周却独独只传了一个菩萨道的法门,并非庄周吝啬,而是人之根器有深有浅,以国主的天分,便只能修这菩萨道的法门,太上和太一的大道,都不是他所能明白修证的。 是故禅分南北,有顿渐之分,南禅只为发大乘者说,为发最上乘者说,传的是顿悟的法门,北禅却是为一切人说,讲的是渐修,通过刻苦的修持守戒来达到目的,北禅虽说看起来境界差了,却是对一切人说的,虽是发大乘者,发最上乘者,亦不能只顿不渐,只悟不修。 圣人与世同尘,混俗和光,在众人之中而众人不见其异,如济公等后来传诵的神仙,颠颠倒倒,以奇言异行哗众取宠,实在有些不知所谓,毕竟道德不足,便是庄周之前所持的,大道无情,弱肉强食,其实亦有所源,这个便是天魔的道,然则只看天魔不敌释迦,战败而走,便知天魔道虽然自成体系,仍是下乘,不为至高。 至高者太上,太上忘情。 初修仍同凡人,以凡人之心揣摩太上,自以为太上也不过如此,岂不谬乎,天人有别,此太上之所以为太上,凡人之所以为凡人。 与天渐近,与人渐远,这其实就是一个不断扬弃旧我,迎接新我的过程。 以初修之心,便定修行,以为以后都需如此如此,不可变化,此不谬乎,则修行前后究竟又有何异,既然初修之时便已确定一切,此后都无变化,岂不是圣人和初修无异,凡人无需改变便为圣人,此不谬乎。 此万法末世之人通病流俗,自恃聪明智慧,鄙薄大道,视境界为笑谈,视力量为唯一,以圣为怪,以魔为道,自私自利,无可改也,以是辈人多,虽圣人不能救,此末世之所以为末世。 能破旧执,是为大智,能弃旧我,是为大勇。 非大智大勇之人,不可修道。 且说孔雀国主得庄周传了观照自心的法门,这道甚浅,正合他用,当下心中有悟,一时只觉世间荣华富贵,种种得意,俱都尘烟一般散去了,不觉心清气爽,见庄周又闭目调息去了,国主如何不知,当下起身告辞,躬身退着出了大殿,只留庄周一人坐在殿上。 庄周并不去理,其中自有缘故,他耗了那么大本钱,强探过去**劫的历史,所得又怎么会只有一点,其中有无数好处,都要一一实现,若是不然,便浪费了。 他现在知道星辰宇宙是鸿钧道人所立,星辰诀中原理都明白,所修星辰道便贯通地皇后土、人皇九头、道祖鸿钧三位天地至尊的大道,这自然需要时间去融会整合。 后土氏所立日月星斗大阵,其实是盘古开天辟地后根据混沌大道所立,后土氏从中整理出来,分日月星三光,星中又以紫微星居首,下有四灵二十八宿,三百六十五颗太古星辰,镇压周天八万四千群星恶煞,这八万四千星辰又对应地上太古五族八万四千部落,是一体的,后来阐截两教封神,其实最主要的目的便是为了镇压这周天群星列宿。 后土氏所立日月星斗大阵是根据先天星空而来,奥妙不是后来可比,日月星斗都在其中,其实便已是将苍茫之上除时空之外的一切都已彻底包容,万事万物都在其中。 到人皇九头氏,地皇后土氏所立日月星斗大阵已经下落不明,九头氏重立星空,便是以三百六十五颗太古星辰中的北斗九星为基,镇压周天星辰,这北斗九星便是洛书,又提取周天星辰精华,练成河图,这便是混元河洛大阵,象征着九头氏一脉的至高权威。 手持河图洛书,便是人皇一脉的正统天帝,就和后世的传国玉玺一般。 后来共工撞不周山,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所以有女娲补天,后来鸿钧再定星辰宇宙,确立了星系,这星系其实就是把大宇宙划分成一个个的小世界,此后再有大战,便再没有连天地都一起毁掉的了,要毁也只能毁一个星系,这星系中蕴含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之道,是鸿钧所立,宇宙之中星系虽多,但无不在此道之中。 在大宇宙格局上,仍是遵循着后土氏所立的日月星斗大阵,用四灵二十八宿、三百六十五颗星辰镇压周天,只是此时已无太古星辰,必须要有星神居中调控,才能避免星辰失序,所以才有封神。 这星辰法则是天地至尊所立,其中蕴含着地皇后土、人皇九头、道祖鸿钧三位至尊的大道,其中后土氏的日月星斗大阵庄周只是参悟了一小部分,人皇九头氏的混元河洛大阵他倒是都知道,只是还用不出来,道祖鸿钧所立的太阳系便在空中,是对太极两仪四象八卦最权威的诠释,比之其他星系都要完全许多,也可参悟。 庄周意识海中三光不断推演,每多体悟一分,三光便完美一分,只是仍然如先前一般,还有最后一关没过,不能将三光由心相转化成实相,还有最后一关要过,否则立刻便星辰道大成,成无上神人,和轩辕黄帝、释迦摩尼等一干大佬比肩,也能参与三界棋局,不用像现在一般躲起来旁观了。 只是这最后一步实在太难太难,可说是一切的究极,明此便可明其他一切,如庄周,要是星辰道大成,更可顺势将九头氏玄黄道推出,为造化主,可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自然是艰难无比。 当下庄周略叹口气,倒不沮丧,开始思索其他。 明道纪,便知道门兴起的历史,道门所立的天庭自然也是了如指掌,一一明白。 道门所立天庭,可说是一团浆糊,是有史以来最糊涂的一个机构,明明看上去神仙无数,可真一动手,又好似全无人手可用,其中许多人的来历都不清楚,各种典籍中对此有无数解释,什么元始天王创世啊,西华至妙之气化为西王母啊,三清是盘古元神啊,总之是一团糟,后世的历朝历代还要在这个已经混乱不堪的天庭里穿凿附会的加上一些神仙,结果使得天庭这个机构越发混乱了,让人看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明了道纪,便能一一理清。 根据史记记载,帝尧敬顺昊天,这个昊天就是玉帝,说明天庭这个机构在黄帝世系执政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并不是后世人以为的到汉唐才出现,这个机构在春秋战国之前,现在贤劫结束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完善的组织。 也就是说,天庭,即便真是人想象出来的东西,也是在帝尧之前,黄帝世系执政的时候,是有其历史渊源的,相当古老。 第七章 天庭 天庭是玄门兴起后所立,目的是为了取代九头氏天帝一脉,其中的人物都有来历。 先是三清,三清即太清道德天尊、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这是老子、元始天尊、通天教主在道门的称呼,这三人都是鸿钧亲传弟子,都是圣人,在三十三天外另立世界,自然不会参与天庭的事务,其实只是挂个名而已,而且佛道都是玄门一脉,佛教可说就是阐截两教中人,所以也对佛道之争不怎么关心。 真正在天庭出力的只有一位,老子的分身太上老君,因为道门是他所立,道佛相争的时候不能不出力,所以后世一说老子,便有些糊涂,其他人都只有一处住所,偏他有两所,一处是玄都天八景宫,一处是离恨天兜率宫,盖其中一个是分身,法宝也只有金刚镯和八卦炉,金刚镯是老子化胡圣器,八卦炉是老子从昆仑山所得,用来炼丹的,什么太极图、风火蒲团等法宝都是没有的。 天下间只有老子能一气化三清,其他人都不能,虽然金仙佛陀能够化身亿万,但其实那不能叫分身,只能叫化身,并没有独立思想,和第二元神差不多,这种能斩化出独立人格的法门,只有老子才有,所以后来多宝道人转世为佛的时候必须有老子相助,因为只有老子才能化佛,其他人都不能,后来释迦摩尼如来能斩化出五位明王分身,根源也在这里。 漫天仙佛神圣,便只有老子和释迦摩尼如来才有分身,其他人哪怕法力再强、地位再高,都没有分身,这是有缘故的,老子得天地玄黄气,悟通天地玄黄理,这是人皇玄黄道的法门,是专门用来造生命的,太古的时候,九头氏自己就斩出八个分身,加上本体一共九个,分治九州,各立城邑,这是九州最早的起源,所以后世又称中国为九州,盖源起于此。 庄周创出太始转生法,斩化出分身,其实本质便和老子的一气化三清一般,能助金灵圣母脱劫,别人便不能,理由全在这里,不是他道行比人高,而是这斩化分身的法门,普天下便只有这么几个人会,女娲、老子、释迦摩尼如来、庄周,如今还要加上一个金灵圣母,但能助人脱劫的,便只有老子、女娲和庄周,连释迦摩尼如来都不能。 这是三才妙道,源头在九头氏,后来老子重新发掘出来,玄门就有两大体系,一是盘古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可演化万物,一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都是道门对整个世界体系的解释。 三清之下便是四御,这四御是辅助玉帝掌管天庭的,分别是中天北极紫薇大帝,南极长生大帝,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后土皇地祗。 先说中天北极紫薇大帝,为什么叫中天北极,其中是有缘故的,据说共工撞不周山后,天倾西北,紫薇星原来是在中天的,结果这么一倾,就倾到北极去了。 这很难解释,可能是说地球的运转轨道发生了变化,转了九十度,原来堆积在极地的冰雪融化了,所以撞不周山后也有一次大洪水,原因可能在这里。 总之,这颗紫薇星原来是帝星,代表的是天神之中最尊贵的东皇太一,是万星之主,现在他转到北极去了,说明紫薇帝星万星之主的地位已经失去了,虽然还挂了个名号,但真正的万星之主已经变成了北斗诸星。 这个中天北极紫薇大帝据封神所说,是文王长子伯邑考,当时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因为拒绝了妲己对他的爱,所以被害死,可见,太帅,其实也是一种原罪啊。 伯邑考生前是个凡人,并无法力,所以真正统领周天星神的是被称为坎宫斗母的金灵圣母,她是斗部之首,实际上负责周天星斗的管理工作,紫薇大帝只是一个虚职,。 然后是南极长生大帝,这位南极长生大帝其实便是南极仙翁,是东昆仑修士,元始天尊的身边人,做这个大帝其实只是个兼职,有事上朝的时候才穿朝服,平时都是待的东昆仑,是个道士。 剩下两位,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后土皇地祗,这两位大帝就奇怪了,因为虽然有各种各样的来历解释,但是这两位大大一点事迹没传下来,考虑到这两位大帝的名字,一个是天皇,一个是后土皇,明显就是指的皇天后土,所谓勾陈绕太一,勾陈是围绕太一的,这勾陈宫原来便是东皇太一的居所,所以这两位大大很可能其实根本不存在,就是指代的皇天后土,是道门兴起后将太古三皇中的天皇地皇纳入了自己的神话体系的结果。 然后是玉帝王母,玉帝原来是鸿钧童子,称为昊天,做了天庭之主便号为昊天金阙玉皇大天尊,就是民间传说中的玉帝,玉帝刚做天庭之主的时候,天庭还很空虚,而且当时还存在着一个对立的机构,有翼一族的帝俊也称天帝,所以很麻烦,日子过得很辛苦,幸好后来情况好转了,日子好过了一些,但手下仍然没人。 王母就是西王母,又称瑶池金母,是太古金族之主,上古仙山西昆仑的主人,不比玉帝,就是个光杆司令,手下实力强大,羽翼众多,连太上老君都要让她三分。 除了玉帝王母外,还有一个人也很奇怪,就是号称男仙之首的东王公,他身上笼罩着重重迷雾,很神秘的一个人,据说天庭最早建立的时候,群仙升天是先拜东王公西王母,然后才拜三清,可见这东王公地位相当高,他又不是后来的玉帝,这东王公是谁便很成疑问了。 要是不知道太古是有五族的,便解释不清楚。 这东王公根据道门典籍的记载,主要有这么几点,一是说东王公原来是天神,是从天神的形象转变过来的,二是说他修东华至真之气,又号木公,三是说他是东极之主,统领十洲三岛,很明显,这位东王公其实只是在天庭挂名,他自己在东极之地有地盘,是个诸侯王级别的干部,所以他又称东王,和西王母的西王相对。 这位东王公其实就是太古五族天神中硕果仅存的一位——木神句芒。 说东王公西王母是夫妻,完全是后世穿凿附会之举。 其实天庭也是有五帝的,最早的时候天庭的五帝就是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熛怒,中央黄帝含枢纽,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汁光纪,这时道门刚刚兴起,还没后来老是篡改典籍的恶习,说的很老实。 说这五方天帝是元始天帝,是第一代,是最早的,都是天真自然之身,不同后天修炼成仙之人,也就是说这五帝都是天生神通,都是神族,不是仙道。 这五帝和四御里面的皇天后土一样,当时应该也是虚职,是道门把这太古最出名的皇天后土和五方天帝拉进了自己的神话体系的结果,但是很快问题就出来了,因为这五人其实并不真实存在,而且由此就可以知道,在道门之前其实还有一段历史,那时候人是天生神通的,不用修炼就可以有极大的威能,这也太打击道门的理论体系了。 所以很快又搞出了五位新的天帝。 中央黄帝轩辕,南方炎帝神农,这两位大大住在火云宫,在五方天帝的体系中只是挂名。 东方青帝太乙救苦天尊,这位太乙救苦天尊就是太乙真人,由于太乙真人是个修士,而且是正牌的阐教十二金仙中人,所以他这个青帝也是兼职,和南极长生大帝一样,可能穿朝服上班的时候比南极仙翁还少,平时根本不去天庭,因为他是救苦天尊嘛,当然要在人间四处去救苦啊,哪有时间待在天庭。 东王公还在,却要另立一个青帝,可能是因为这天庭最早是玄门主持下土族金族木族共立,但是现在句芒大大不玩了,自己跑东边做诸侯王去了,也不到天庭点卯上班,太古木族事实上已经退出了天庭这个体系,所以必须要重新立这么一个名号。 西方白帝,也是有的,只是西王母还在,所以这位大大的消息就听不到了,有等于无。 最后一位,北方黑帝,其实就是玄武大帝,后来又称真武大帝,这位真武大帝在春秋战国之前就有了,据说他是龟蛇合体,全身有鳞片,是黑帝汁光纪的精魂,天生勇猛无比,是北极玄武之主。 显然这位真武大帝也是先天神,并不是后天修炼而成的仙道,而且在人间这位大帝并无事迹流传,说他在武当山飞升纯粹是穿凿附会,这位真武大帝,应该便是太古水族续共工之后的领袖,和东王公一样,又是一个诸侯王级别的,平时是不到天庭的,有自己的地盘。 这是道门所立第二代五方天帝,五个都不住天庭,有等于无,所以后来天庭又立了五方五老,把南极观音等算上了,其实纯粹是充门面的,而且只是称五老,并不称天帝。 三清四御五方天帝,玉帝王母东王公,一共十五位大佬,三清只有一个老子的分身太上老君在天庭,四御中两位是虚的,一个是凡人出身,没影响力,一个是修士,不是全职,平时不上班,四御基本只是一个摆设,五方天帝,其实只有四位,都不住天庭,玉帝王母是在的,东王公平时就待在自己木族的地盘里,也不住天庭。 所以这么一算,真正常在天庭的便只有三人,太上老君、玉帝、西王母,再没有其他人了,民间传说其实并无虚假。 天庭之下还有两支势力,分别为四海龙族和阴司,四海龙族是太古龙族的后裔,但只看黄帝大禹的时候应龙的表现,便知道这时候其实龙族的地位已经不行,四海龙族只是天庭的一个下属单位,平时负责行云司雨,而且没自主权,该降多少雨必须有玉帝旨意才行。 另外还有阴司,这是六道轮回之所,有十殿阎王,是直属天庭的,除了十殿阎王外,还有一个地藏王菩萨在里面普度众生,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个地藏王菩萨是佛门的,其实就是佛道两门之争。 天庭本身也有自己的人马,这些人马又可以化成三块。 一块是李靖、哪吒、雷震子、杨戬等肉身成神类的,这都是阐教正牌的三代弟子,待遇极好,连李靖原来是西昆仑度厄真人的徒弟,因为拜对了师父也肉身成神了。 这支力量也是天庭的基本武力和机动力量,有问题出现了就全靠这批人前去解决。 第二块大多是和武成王黄飞虎父子有关的诸人,被封在三山五岳,这些人其实原来都是商纣一方的,只是在封神中因为各种原因最后都站在了西周一方,死后上封神榜,基本都被封在三山五岳,有香烟祭祀,待遇还不错。 然后是第三块,雷火瘟斗、群星列宿,大多是截教中人,其中又以雷部和斗部最强,雷部之首闻太师,统领二十四位正神,斗部之首金灵圣母,统领五斗和周天群星列宿,是星神之首,实际上负责管理周天星辰,这些都是截教中人,待遇便要差很多,尤其是那些星神,被封在天上也无人祭祀,半点香火没有,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天上镇压星辰,是最惨的一批。 自封神之后,地球元气开始衰竭,这天庭、龙族、阴司,其实都已经撤出地球,现在贤劫的时候,地球还偶有神仙出没,现在贤劫之后,大规模的神通便绝迹了,即便出现,其实也就是降服一些小妖小怪,当年那种毁天灭地的太古神魔大战却是再也没有了。 天庭的所在,也并不是如一般人想象的在次元空间,其实就在大宇宙中。 当年西王母沿着银河布下三千弱水大阵,将追来的牛郎挡住,其实天庭便在银河另一侧,太古金族所在的白虎星域和太古水族所在的玄武星域之间,盖天倾西北,天庭所在自然是要立在最高,后世所说的天庭便立在此处。 天庭之下,有金木水火土五神族和人族龙族阴司,八大势力。 道祖所立星辰宇宙,都以星系划分,自成小世界,这天庭其实也在一个星系当中,只是比地球所在太阳系要大上不知道多少,这颗星自转一圈,一个日夜变换,便需一个地球年,真是大的不可思议,不知道有几十万里。 这便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后世所说遇仙故事,说是有樵夫看人下棋,结果连斧头都烂掉了,这其实只是穿凿附会,岂有下盘棋就要几十年的,何况斧头和人都在一起,斧头都烂掉了,他人怎么不烂掉,明显是后来道士编造出来忽悠人的,在同一时空之中,时间的流速是一致的,并无快慢之分,断然没有一处已经过了一年,另一处才过了一日的道理,若是如此,自封神以来不过三千余年,天上的神仙岂不是才过了十岁,那还做什么神仙啊,干脆下凡做凡人吧。 这星上有四大部洲,分别为东胜神州、南瞻部洲、西牛贺州、北俱芦洲,都巨大无比,百倍与地球。 在东胜神州,也和地球一般,分九州,其实就是仿照地球上古九州所炼的放大版,上面有五岳名山,由黄飞虎父子等一干人驻守,有香烟祭祀。 在南瞻部洲则有一大山,名为须弥山,须弥山上有一寺,为大雷音寺,释迦摩尼如来便是在此说法,这须弥山即是中央婆娑世界所在,也在大宇宙中。 盖五岳和须弥都是老子所炼,所以他说自己是“腹安五岳和须弥”,佛道都是鸿钧玄门一脉。 在须弥山四周,各有八天,须弥山顶,还有一天,这就是道门三十三天,接着广大无边的异次元空间,这里是入口,由此便能进道门三十三天。 西牛贺州也有教,为西方教,这里连着西方极乐世界,西方极乐世界也是次元空间,和道门三十三天一般,不在大宇宙之中。 以坎宫斗母为首,周天星神便分散在大宇宙当中,镇压关键星辰,大部分是截教中人。 自然,这些星神平时是没有什么祭祀的,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镇守的星辰上,也不能擅离职守,和逍遥自在的仙道是没法比的。 上古仙山东昆仑便在东胜神州,东胜神州人烟繁密,文化鼎盛,是土族所居,自古以来,土族便是天下之正宗,为伏羲苗裔,天子源流,非蛮夷之辈可比,九州之上,遍布名山,修道之人多有,东胜神州以东,也有十洲三岛,为海外散修地仙之流所居。 天上便是道门所立天庭,除了玉帝王母太上老君外,雷火瘟斗四个本部也驻在这里,群星列宿则遍布寰宇周天,这些人中虽有闻太师等一干铁杆的截教敌对分子,也有文曲星比干等一批商朝名臣,其中很有一些人为天庭所用。 除了天庭外,上古仙山西昆仑其实也在此,为瑶池,是西王母所居。 玉帝驻凌霄宝殿,统御万天,王母居瑶池,有蟠桃园,分为三千年一熟、六千年一熟、九千年一熟,蟠桃熟时,便用素色云界旗大会群仙,开蟠桃大会,是天庭盛事,是故这素色云界旗又名聚仙旗。 除了东昆仑和西昆仑两座上古仙山,南瞻部洲还有须弥山,须弥山即佛教中所说灵山,南瞻部洲已是极南,须弥山附近还有大雪山,大雪山上有一峰,名为灵鹫峰,是燃灯道人所居,释迦摩尼如来便是涅槃之后在此修成丈六金身,他这金身并非在地球上炼成,又修成过去未来现在三大劫法,轮回道圆满,为无上神人。 遂入主灵山大雷音寺,定横竖三世佛,为佛祖,是为如来佛。 除了这三座仙山外,东胜神州以东,十洲三岛之地,也有一座仙山,名为花果山,是天地灵根所聚,为三岛之来龙,十洲之祖脉,元气汇聚不可思议。 这山向下,可通东海,是四海龙族所居,向东可至十洲三岛,为一干散仙地仙修士所居,并非太古木族所属,也无金鳌岛,盖截教于万仙阵一役后,已经风流云散,事实上已经解体了,金鳌岛也已经被通天教主搬到了三十三天外。 是故这星上的十洲三岛,却是以花果山为根脉,非寻常之地可比。 天庭所立阴司其实是一个次元空间,进入通道便在泰山,泰山大帝即黄飞虎,负责核对生死转化人神仙鬼。 天庭便在西北星空。 西北者,北斗也。 第八章 传承 庄周既然知道天庭便在北斗所在,自然便明白,那些典籍所说昆仑墟是登天之门是怎么回事了,就是从西方经过昆仑墟这条星路,直接便可以到天庭所在的北斗星域。 在地球仙道兴盛的时候,还有仙人专门驻在这里接引新晋的仙人,将他们引往天庭,当然还要顺便考验他们的实力,这便是传说中的雷劫考验和仙人接引了。 只是后来西王母沿着银河布下三千弱水大阵,星路都断绝,根本就过不去,土族被困在银河系里,不是金仙以上,根本就进不来,如元始天尊那样化身游历人间的,那是异数中的异数,不过若非元始留下这么一本封神演义,后人又哪里知道当年旧事,这些仙神来历只怕都要淹没在无数的传说和典籍当中。 庄周忽然便明白过来,暗自思量,“西王母既然撤了三千弱水大阵,当是当年五千年之约已到,神仙两道要再较高下,重争道统,只是她这么一撤了阵,却给了我机会,那昆仑墟现在是我所占,凡人修道,要上天庭都要从此过。” “而今大阵即撤,我便能抢先传下鸿钧玄门大道,如今抢先一步,将来不知道要占多少便宜,这个却是拖不得的,将鸿钧大道传回地球这土族发源地,是无上功德,任何人都阻拦不得,而今且趁着别人把注意力放在招据星的时候,先把这份功德得了。” 忽然发现一个机会,庄周再顾不得思虑其他,有神秘人用以人化天的神通抹去地球上的机械文明,又有西王母撤去三千弱水大阵,其实无不是暗示鸿钧大道要再次传回地球,神仙两道要在此再较高下,庄周窥到机会,知道这时隐藏退避都是无用,因为最重要的昆仑墟便在他手中,其他人要在地球传道,都不能绕开他,如今只能先下手为强。 在昆仑墟天神教有数百万信徒,都是信仰庄周的分身阿拉贡的,自从庄周用太始转生法斩出阿拉贡这个分身后,天神阿拉贡事实上便已经不存在了,存在的只有庄周,而且昆仑墟传来的信仰之力被庄周用红莲业火煅烧,其中信徒意念都被烧灭,也影响不到他。 当下庄周顺着其中一股,瞬间便跨越亿万星河,到达昆仑墟,庄周庞大的意识降临到了昆仑墟,通过信徒出现,这便是传说中的神降。 那信徒的意念如何能和庄周相抗,瞬间便被包裹,锁了起来,陷入昏迷之中,什么都察觉不到,等到庄周离去才能醒来。 当下庄周默察这具身体,是一个草原上的牧民,也是天神教的信徒,信仰阿拉贡的,身体健壮,面貌黝黑,庄周暗道,也罢,既然神降在这具身体上,便留点纪念吧。 他庞大的意念切入昆仑墟的天地元气中,整个星球都在掌握中,这是神人级别以人化天的神通,无穷无尽的庞大元气流从四面汹涌而来,被庄周用神念引着灌入身体,将身体的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瞬间打通,贯成一体,气走周身百脉,而后瞬间凝结,在下腹结成一颗内丹,色泽金亮,竟是直接跳过了结丹期,一成便是金丹。 庄周已是天人合一境界,对天地元气的控制力何等强悍,简直是精妙入微,当初金丹初成时丹气外泄造成龙吟虎啸的现象,这次却是一点也无,外界都无变动,无人得知悄然间便有人结成金丹。 他对真元控制入微,金丹结成时也不冲击身体,是在神念强大的压力和控制下直接成型,身体也无需强化,当真是简单,从开始引入天地元气,到这颗金丹结成,也不过是两三分钟的时间罢了。 金丹已成,便无顾及,更加庞大的元气流从四面八方引来,灌入内丹之中,一炷香间,便成功丹碎婴生,又一炷香,这新生的元婴已经强大到能够直接外出神游,不惧罡风。 庄周便出了那信徒的紫府,直望上京承天宫而去,这信徒得庄周贯通全身经脉,又得了部分庄周故意残留的元气,好处无数,这不用说,庄周这元婴大概接近分神的层次,和他当年神游所化的阿呆差不多,但两者的境界,却是天差地别,高下无可计数。 如今的庄周,已是神人,再进一步,便是造化主,修为对当年那个还在苦苦揣摩分神奥秘的过去来说,自然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庄周一路飞一路继续吸纳天地元气,快到上京城的时候便已成功的分神,化出元神,婴神分离,因为庄周这次降临,是通过信徒的信仰传导而来,只是意识降临,并不是元神,自然不能和本体相比,这时元神一出,吸纳元气的能力更加强大,不过是片刻间,庞大的元气流便被纳入身体,一具用天地元气所炼的身体便初步形成了。 这便是度过四九重劫元神飞升后所炼的身体。 也就是仙人。 虽然不如金仙,但在庄周用来,实力也不下于一般天仙。 从他降临到现在,也不过是三柱香的时间罢了。 这身体和庄周的本体自然是一个容貌,等他降落到承天宫的时候,守卫的侍卫才惊醒过来,厉声喝问道,“是谁。” 一边已是警哨连吹,只听一排排的脚步声响起,不过是几个呼吸,便有几百名侍卫持刀拿剑向庄周降落之地奔了过来。 这是自己家里,庄周自然不会像到孔雀国那样,故意显摆神通,却也没搭理那些侍卫,只是点了点头,身形一闪,便已出现在内宫。 出现的地方只钟毓秀一个人,这位女皇此时正懒洋洋的坐在椅上,眼望着天外不知道想些什么,外面的动静一点都没惊扰到她,感到身边异状,她略有些惊异,正想说话,忽然脸上一动,醒悟过来,欢喜叫道,“夫君。” 说着整个人已是跳了起来,钟毓秀惊见庄周出现,真是喜得魂飞天外,扑进他怀里抓着他不放,庄周刚想说话,便听到微微的抽泣声,不由一叹,不再多说。 等钟毓秀哭够了,才伸手拭去她眼泪,笑道,“我回来了。” 又加大声音,“朕,庄周,回来了。” 承天宫顿时一片寂静。 上京城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从哪先开始,轰天的欢呼声响起,这上京城内少说也有几百万人,其中有许多是当年庄周亲手提拔的亲信和汉国官员军人,便是没见过庄周的,也大多间接受过他的恩惠。 汉国政府的政策,还有汉国的高产杂交稻,这都是争取民心的无上利器。 汉国在昆仑墟,当真是用如日初升一般来形容也不为过。 民心都归汉,归庄周。 几乎是几个呼吸间,门口便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却是昆吾,这平日一脸冷静的美人儿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一眼见到庄周,便惊叫一声,也扑过来,庄周腾出一只手,将她抱在怀里,却听到昆吾也开始低低的哭泣起来。 庄周离开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这时又冲进来一人,却是湛卢,庄周两手抱着钟毓秀和昆吾,不得空闲,当下道,“湛卢,传令下去,今日除家人外,其余人等,一概不见。” 湛卢大喜,刚要去传令,钟毓秀在旁边接口道,“还有举国大庆,非重要公事在身的一律放假三天,另外免今年田赋,大赦天下,死刑以下皆出狱,死刑准免,举国赐宴十日。” 湛卢一怔,见庄周点头,立刻应道,“是。” 便出去传令。 一会儿功夫,外面又响起一阵阵欢呼声。 也无人去理。 这时候能在第一时间见到庄周的人都到齐,整座殿内连侍女都被遣走,无有外人,自有宵练等人接手服侍,这些女子平时在汉国身居高位,手掌重权,只是此时却都心甘情愿的做起侍女才做的事情来,而且喜悦的无法形容,因为这便是她们心中最大的幸福。 是哪些人。 先是钟毓秀,虽然没正式举行婚礼,也没其他什么仪式,修行者之间,本就没有这么多规矩,但大家都知道她和庄周是道侣,说的话某种程度上是能够代表庄周的,这就够了。 然后是十三个侍女,钗儿、湛卢、纯均、胜邪、鱼肠、巨阙、龙渊、泰阿、工布、含光、宵练、承影、昆吾,这些都是庄周的身边人,自然可见。 二大弟子,李安和小慈航,身为庄周亲传弟子,连轩辕烟霞鼎和离地焰光旗这样的仙家重宝都传了,关系何等亲密,一样可见。 此外又有素衣轩三宗五脉除钟毓秀外十一位核心弟子,是宗主颜倾城,首席长老易水寒,剑宗华彩衣、鞠轻虹,钟毓秀弟子徐静,心宗慕心茗、裴雪裳,另外还有四名核心弟子,她们也可见。 此外还有庄周的小妹妹刘惜惜,当年还是一个小女孩的她,如今也是大人了,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这个兄长。 除了这些人外,却还有个庄周绝想不到的人出现,那人一脸幽怨的望着庄周,却是苏绣,当日那个让庄周因为躲避她跑到山里看流星雨的苏绣。 庄周不免瞪了一眼李安,但也没说什么,他早已把星辰宗收徒的权力下放给了李安,她要收苏绣进门,自然是可以。 星辰宗和素衣轩一样有三层,分为核心弟子、入门弟子、外围弟子,李安至少有权收苏绣为入门弟子,虽然还是不能见庄周,但李安今日带她来,那是笃定了他不会说什么了,他又能如何。 庄周忽然想起来,这一天,离当日流星雨爆发,他第一次接触到九头氏所留元力种子,刚好十年。 一切恍如梦幻。 当日他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凡人,连修行是什么都不懂。 而今他已是神人,即便是大宇宙中,也是有数的强者,再进一步,便是造化主。 一切都拜人皇九头氏所赐。 九头氏的信念,人类,永不屈服,也需在他手上,重新传下去。 无论是对荒兽,还是对一切仙佛神圣。 人类,都永不屈服。因为, 人定胜天。 这才是人皇一脉真正的信念,真正的坚持。 庄周收回遐想,打量起周围人来。 一屋子都是女人。 暗暗自嘲一下,庄周便笑道,“今日回来,暂时便不走了,大家放心。” 这话一出,屋中便喜容一片,连之前强装冷漠的易水寒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感受到众人心中的喜悦,庄周淡淡一笑,这只是意识降临,本体还是在看护金灵圣母的转世体,却不能擅离的,不过昆仑墟这边没什么高手,这个天仙位的分身也足够应付各种事情了。 当下道,“别的先不提,我先检查一下大家的修行进度吧,也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偏差,水寒,你先来吧。” 易水寒一愣,见周围人都看着她,忽地一哼,冷着脸走近,将手递到庄周摊开的手掌中,庄周握住,便觉易水寒这手热力惊人,似乎要燃烧起来一般,他定了定神,便默察起来。 易水寒所修是庄周根据瑶光剑诀改编来的心法,其中奥秘庄周如何能够不知,触手之间便知易水寒所修并无偏差,更难得的是功力纯正,离元婴也不过一步了,当下庄周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他这时已得鸿钧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之道,见识比之当日不知高上多少,当下便决定待有空便为易水寒重新推演瑶光剑诀。 庄周点了点头,放开易水寒的手,易水寒不觉有些失落,却也只好走到一边,看他替华彩衣检查,这师徒两人是一脉相承,华彩衣进度竟然比易水寒还略快一点,庄周不免更是欣喜,又赞了几句。 待放开华彩衣,旁边早有小慈航也冲上,道,“师父,该我了吧。” 庄周失笑,当下运神默察,小慈航体内情况最是复杂,庄周也不敢疏忽,幸而她所修是老子无为自然大道,最能降服心魔,她又是小女孩,心思还比较单纯,竟然无差,只是毕竟时日尚短,也不过是结成金丹不久,还不能拾回原本的记忆。 又替李安检查,又是忍不住一喜,李安紫府之中竟然稳稳的盘坐着一个元婴,元婴和肉身一般样貌,有三寸高,正张开了眼望着庄周笑,再看李安一脸严肃,周围人也都无异常,这才知道其他人竟然都不知道李安已经进入练气化神的阶段。 庄周看了一眼,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放开手让李安退下,“从我离开昆仑墟,也不过五六年时光,李安竟然已经是元婴成就,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这五德真身啊,难怪当年伏羲能以凡人之身为天帝,压服其他一切仙神,这五德真身与修行来说也实在是太方便了,天生便是五行俱全,相当大罗金仙的自成世界,进度如何能不快。” 庄周又替其他人检查,这次倒没意外,十三个侍女,素衣轩的其他四名核心弟子,都是一水的金丹大成,但离元婴都还有段距离,却没易水寒华彩衣这般已经快到成元婴的最后阶段了。 素衣轩五名新入门的弟子,还有刘惜惜、苏绣,就都要差一些。 做完这些,庄周也不理苏绣幽怨的目光,只是道,“既然来了,便安心待下吧,也和李安一般,是我弟子。” 说着走回上首,重新坐下,又伸手握了钟毓秀的小手,让她坐到自己旁边,旁边钗儿急忙给庄周端了一杯茶过来,庄周一边喝着茶,一边问,“大家都坐吧,我走之后,可有什么事情,或是修行之上,有什么疑惑都可以现在问我。” 众人都坐下。 李安便道,“师父,我先来说星辰宗的事情吧。” 庄周摇头,道,“这些事情你处理便好,我自然是放心的。” 李安曾经一手掌握朱雀这样的顶级异能组织,要说起管理来,比庄周强上一百倍都不止,何况他其实对星辰宗具体的发展状况并不关心,不是大罗金仙以上,在以后的战斗中,根本连做消耗品的资格都没有,就现在来说,整个星辰宗的实力,其实都在他自己身上。 庄周在,星辰宗便在,庄周无,星辰宗便亡。 李安心中喜悦,她现在已是元婴大成,进入练气化神的阶段,这秘密便是小慈航都不知,却毫不犹豫的展示在庄周面前,这是彻底的信任,现在见庄周也如此说,只觉一切都有回报,脸上不觉荣光焕发,连腰肢也挺直了几分。 旁边颜倾城也道,“那便我来说下和各派合作的事情吧。” 庄周道,“浮云阁、长歌楼和素衣轩是多年的老关系了,虽然如今从属我们,也不能薄待了人家,其他的事情你做主就是了。” 颜倾城暗思如此却是正好,当下闭嘴不说,却不知其实庄周早已将一切看穿,有李安在,星辰宗怎么也不会吃亏,何必要他操心,再说修为才是修行者一切的根本,颜倾城过于在意此事,以后自然是有的是苦头吃。 因此他只是安坐,看颜倾城做事。 湛卢也要汇报汉国的事务,被庄周止住。 这下众女都看出庄周的意思,只拿修行中的问题问他,庄周现在是神人,眼光见识之高,已是到了无法穷窥的层次,他又是实心实意,并不隐瞒,几下点播,便如拨开云雾一般。 有人还在参悟,忽然外界元气急剧波动,往华彩衣身上涌来。 这天地异变,直到千里之外,这是元婴成就,众人不由都是心中大羡,颜倾城只觉得全身发冷,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危机,剑宗的华彩衣已经成就元婴,易水寒的修为也已经远远的超越了自己,心宗第一次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只是庄周便在这里,深知此人恐怖的她,打死也不敢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续李安之后,华彩衣也结成元婴,进入练气化神的阶段。 一干女子都是眼中大亮,旁边钟毓秀将目光从华彩衣移到庄周身上,眼中亮的惊人,好似星星,媚的惊人,好似要滴出水来,已是想到自己结成元婴的办法了。 —————— 嗯,大家知道,这本书是17K的买断,但是一直以来人气不怎么样,订阅很少,昨天已经接到编辑通知,要求尽快结束,我会在16卷收尾,因为之前写的太散,结尾可能有点仓促,不太重要的就不交代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 另外刚好是周末,这本书应该会在两三天内全本,一周内全部放出来。 第一章 九天玄女 太古金族在白帝宗庙所在招矩星召开四岳大会,两万三千多个部落都派代表到会,大罗神仙级别的高手何止万人,此刻都乱作一团,彼此混战起来,一干修士加起来也不过三五十人,在招矩星上就是大海里的一朵浪花,生怕被波及,此刻都躲在馆舍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等事情结束或发生变化。 度厄是西昆仑古仙,实力比阐教十二金仙都强出许多,此刻被一干后辈金仙挟制,不免心中羞恼,可恨外面神族厮杀,便是度厄真人也不敢出来挑头。 和神族硬顶,非是圣人,天下无人能敢。 若是数十万神族合力,力量汇聚,当真是推山山倒,填海海干,能令沧海变桑田,可使日月换新天,宇宙中再无一个势力能够做到,这才是西王母坐镇天庭真正的本钱。 只是如今内部纷争起来,却也无人能阻。 便是当年截教最强盛时,弟子万人,放在招矩星上,实力仍是不如。 又如何阻止。 一干修士不过三五十人,真打起来,连自保都难,也只好明哲保身了。 见神族厮杀,才知道为什么上古之时,有大神通的强大修士无数,却无人敢和神族硬抗,只能跑到宇宙极深处去开辟三十三洞天,才知道为什么玄门有鸿钧三清这样的绝世强者,仍然只能左右逢源挣扎求存,甚至道门兴起之后,仍然要把太古五族纳入自己的体系之中。 这种生而神圣之人,一个两个还可以,要是形成了一个种族,那对普通人来说,根本就是一个灾难,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平衡可言的。 度厄真人是古仙,对此自然是了解,此刻回忆起当年的惨状,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又浮上心头,他也不出去帮忙,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里面一干修士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只庄周一人,手里拿了刑天剑抛上抛下,度厄真人不觉被吸引。 “倒是把好剑。”度厄真人何等眼力,立刻看出此剑不凡,他注意力集中在刑天剑上,忽然心中一动,从刑天剑抛上抛下的轨迹中似有所悟。 度厄真人虽然不如释迦庄子等人一般,修行彻证无碍,为无上神人,但实力也是超越了阐教十二金仙一辈,达到了燃灯、孔宣这个层次,其实亦是神人级别的,这一注意,便见异常,那刑天剑抛上抛下的轨迹中,竟然颇有玄奥。 他瞬间便将庄周击杀两名金仙的动作回忆起来,当时那一刺、一抹、一搅,轻易的便灭杀两名金仙,如今回想起来,虽然只是简单的三个动作,却是暗含冥冥大道,有无穷玄奥,其中神妙之处,已是到了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地步。 度厄真人越是揣摩,越是觉得其中有无穷玄奥,自己不过是得了一个皮毛,当时竟然没有发现,此刻回想起来,才明白庄周那几个动作其实已经远远超越了他的境界,这才不见其异,度厄不免心中骇异,难道眼前这人,在境界上竟然还在自己之上不成。 度厄真人却是不知,这正是庄周从后土氏所留日月星斗大阵中悟出来的破军刀芒,内中蕴藏太古洪荒星辰运转的奥秘,这太古洪荒星辰是盘古所立,触及混沌大道部分本源,便是庄周,耗了数百日苦功,也不过是略有所悟,勉强记下几颗太古洪荒星辰的运转轨迹而已,都化在这破军刀芒之中,自然是无坚不摧。 度厄真人境界和庄周也不过相若,猝然间便要悟出庄周数百日参悟所得的成功,自然是不可能。 却说度厄真人惊疑不定,其他人却没他这么好眼光,虽是金仙,却也看不出其中异常,只是都以庄周马首是瞻,要坐观风云聚散,明哲保身,坚决不出头。 这时从外面忽然进来一人,身高三丈,头发都是火红色,身上穿着锁链甲,进来扫视了众人一眼,大声道,“末将奉玄女大人将令,请诸位上仙一行。” 庄周暗吃一惊,心道,“怎的她也来了。” 这九天玄女的事迹轩辕黄帝却在古卷拾遗中记载的颇为详细,当日黄帝和蚩尤争斗,蚩尤手下有两大高手,风伯雨师,召来风雨,使得黄帝军队一溃千里,黄帝无奈之下只能设坛祭祀上天,三日后便来了九天玄女。 这九天玄女是用的丸剑,口中能吐一枚剑丸,发千万丈剑芒,当场便将风伯雨师两大高手斩杀,风停雨散,因为不知风伯雨师的死因,所以当时便有人以讹传讹,说是旱魃之故,旱魃一出,能消风雨,又说这旱魃便是黄帝的女儿,结果无端的出了这么一个形象,说她是被蚩尤诅咒所致,其实蚩尤什么都会,却偏偏不会诅咒,要不然当时也不会被黄帝部落联盟的巫师用雷兽锤和夔牛皮鼓将最精锐的蚩尤八十一兄弟都给轰的神智涣散。 风伯雨师实实是九天玄女所杀,这人早在五千年前便威震洪荒,名气比之度厄真人还不知道要大上多少倍,她又素来和轩辕黄帝交好,和练气士的关系很好,这里倒有一大半人对她有好感。 当下庄周点了点头,道,“即是九天玄女大人请来,不能不去拜见,我等以礼前去便是,还请这位将军在前面带路。” 他站起来,走到度厄真人身边,度厄全身直冒冷汗,生怕他对自己也来捅上那么一下,幸而庄周并没如此,度厄真人稍为放心,也道,“将军在前面带路,我等随后就来。” 那人便在前面带路,一干修士,有四五十人,都跟在后面,这时招矩星上混战成一片,大家都小心提防,生怕卷进战斗之中,白鹤黄冠等人不免后悔,埋怨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要是待在自己的洞天,不出来搅和,此刻闲读黄庭三两卷,不知多么惬意,断然没这烦恼。 一路起了几次小冲突,终于到了一地,却是招矩星宗庙,到了这里,领路的将领却不再往前走,只是示意庄周等几名金仙继续前行,几名修为不到的,想跟着一起进入,却被立刻拦下。 只庄周一方七名金仙,和度厄真人,一共八人,进了宗庙,这里人不多,但每人都是气息深沉,悠远绵长到难以置信,竟然每一人都不比庄周等金仙差,便是对上其中一人,也要庄周和度厄两人才有必胜把握,其他人都不行。 庄周和度厄交换了一个眼色,彼此靠近了一些,面对可怕的神族,这时再要强分什么阵营,就太可笑了。 并无人检查,众人一路进去,便见到了九天玄女,她站在那里,不时皱着眉头发出一个个指令,便有几丈高的将领瓮身领命,接了将令出去执行,却没人看上庄周等人一眼。 过了一会,分派已毕,九天玄女便往庄周等人看来,只是略扫了其余人一眼,对度厄也只是略微留意,九天玄女便把目光投放到庄周身上,看了一会,点了点头,忽然笑道,“师弟,可还记得你师兄么。” 庄周猛地一喜,心中大定,知道九天玄女是站在轩辕黄帝一边的,并不是西王母一方的人,否则也不会知道自己对轩辕黄帝的称呼,这本就是只有两人知道的秘密,便是钟毓秀等人也不知,她们也只是知道自己从一名无名地仙手里得到烟霞丹鼎而已,却不知道那无名地仙其实就是轩辕黄帝的化身。 他连忙躬身道,“小弟拜见师嫂。” 九天玄女面上有些发红,点了点头。 度厄真人有些回过味来,道,“玄女莫非不是金母遣来的吗,如此大阵仗,却不知玄女意欲何为。” 九天玄女望了一眼度厄,道,“好叫道长得知,小女摆下如此阵势,正是要对付金母。” 度厄真人大惊,九天玄女已是张嘴吐出一枚剑丸来,这剑丸见风便长,也不知道有几百丈,朝度厄真人头上斩来。 度厄真人正要反抗,旁边庄周头上也显了紫薇帝星,幽幽星光之下,一切能量波动都被镇压,瞬间便将度厄真人定住,连跑都跑不了,九天玄女的剑芒一个伸缩间,度厄真人的六阳魁首便滚落下来。 度厄真人,西昆仑古仙,于斯遭劫。 这变化也委实太快,尤其是黄冠白鹤等几名曾和度厄真人交过手的金仙,骇惧之余,一句话不敢多说,却见九天玄女对他们挥了挥手,知道是要他们退出,当下慌忙行礼,退了出去。 九天玄女收回剑丸,便对庄周笑道,“多亏师弟刚才出手相助,这度厄真人是西昆仑古仙,若是我一人,要杀他却没这么容易。” 庄周收了紫薇帝星神通,调息片刻,这才睁眼笑道,“我不过是从旁相助一二罢了,能杀这厮都是师嫂之功,今日见了师嫂瞬息间便杀一名古仙,遥想当日师嫂杀风伯雨师,这才是真正厉害。” 九天玄女是兵法大家,对庄周之言并不放在心上,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道,“不说这个,你却是来的正好,如今我占了白帝宗庙,和金母对抗,外面就是十万天兵天将,布下三千弱水大阵,上面罩了一十八架天罗地网,当真是飞鸟难渡、插翅难飞。外面又是乱成一团,二万余部族各自混战,乱成一团,你看该如何是好。” 庄周站在旁边,过了这片刻,已是回过气来,当下笑道,“我对其中缘故还有些不清,却不好判断。” 的确,九天玄女和瑶池金母对抗,这本身便是顶奇怪的事情。 当年轩辕氏和蚩尤氏在逐鹿争霸,因为敌不过风伯雨师,祷告上天,请来了九天玄女,这位九天玄女还和另一位素女为黄帝讲解双修术,轩辕黄帝由此独辟一径,将双修术结合广成子所传的生气创出了鼎炉道。 这生气便是九头氏天地玄黄气的皮毛,是老子所悟,通过广成子传给了轩辕黄帝,后来破诛仙剑阵的时候老子分身做歌,还曾将此事作为功劳之一提起,说是度得轩辕白日飞升,其实黄帝并非全是老子所度,能够修到白日飞升,实是轩辕黄帝天纵奇才,自辟一径的结果。 古往今来,皇帝无数,但最后成就仙道,白日飞升的,便只有此一人。 后世的大禹,天生神通,有治水功德,仍然没有飞升,杀防风氏之后便暴毙。 周穆王驾八骏,访西王母,俨然神仙,最后仍是死掉。 还有秦始皇帝,以凡人之身便敢对抗太古木族,何等威风霸气,但最后一样死在了沙丘。 汉武帝,大会天下修士,试图重开星路,但这时已是神仙末世,汉武帝之举便被人取笑,再到后世,再有宠幸方士的,那便已是笑柄了。 且说这九天玄女当日便是瑶池金母所派,据说是瑶池金母的女儿,今日却站在轩辕黄帝这边,自然是顶奇怪的事情。 九天玄女知道庄周所指,只是笑了笑,取出一面黑色小旗,递于庄周,道,“你见了这旗,难道还不明白么。” 庄周接了旗,轻轻一摇,便见道道黑气冲起,如匹练一般,黑气中又夹带一片血光,心中有数,知道这便是五方旗之一的玄元旗,当年太古水族和土族共破火族,结果火族被灭,一支在祝融的率领下投靠了土族,一支却是融入了太古水族,繁衍出棕色人种,因此水族的实力也是大涨,所以共工便挑战当时天帝,结果被祝融击败,共工也头触不周山而死,但是太古水族并没有如同火族一般被融化到其余三族当中,仍是保持了完整的传承,现任黑帝便是北方玄武大帝,玄武星域的传统地盘仍然控制在太古水族手中。 共工死后,这玄元旗却是被天皇伏羲所得,成为牛头一族的战旗,后来传给了蚩尤,这玄元旗虽然名不见经传,它的另一个名字却当真是威震九天十地,乃是蚩尤旗。 后来九天玄女助轩辕氏击败蚩尤,这蚩尤旗便落入她手中,恢复了本色,仍为玄元旗,却是再没出世,后来人都不知这旗的下落。 庄周略一掂,便感受到旗中浩瀚如海的那股力量,这是水之本源,被封印在旗中,这太古五族战旗,原来都是高达数丈,是攻守兼备的无上法宝,只是后来被道门所得后,练得只有几尺长,却是短了许多,而且若是功力不足,无法催动旗中本源力量,便只能用之防身,不能杀敌,却是逊色许多。 这五方旗乃是木族青莲宝色旗,为接引道人所有。 太古金族素色云界旗,瑶池金母所有。 太古土族杏黄旗,在元始天尊手中。 太古火族离地焰光旗,被老子所得。 太古水族玄元旗,原以为下落不明,其实是在九天玄女手中。 既知这五方旗的来龙去脉,封神中教主级的法器本就不多,便都清楚来历,连当年分宝岩故事都清楚,当年鸿钧分宝岩分宝,是为了镇压四方,总共就四件法器,各镇一方,都是威力极大的法宝,分别是: 太极图,是鸿钧证道之宝,内涵玄门太极至高妙道,自成世界,不假外求,被老子所得。 盘古幡,鸿钧后来师法盘古开天辟地之道,证混元圣人,得万劫不磨,永恒不灭,这盘古幡便是证这混元道之物,所谓盘古生太极,两仪四象循,这混元道便是鸿钧大道究极,盘古幡内涵先天混元一气,不同太极图只能防守,攻击力超强,因元始执掌阐教,要弘鸿钧大道,此宝便传了他。 这太极图和盘古幡其实都是鸿钧证道之宝,一个是证大罗金仙,一个是证大罗混元金仙。 鸿钧为道祖,才是真正古往今来第一大宗师。 另外一件法宝却是诛仙四剑,是天皇伏羲所留,为鸿钧所得,因通天教主有得诛仙阵图的前缘,所以这诛仙四剑便归了他。 剩下一件,却不是法宝,乃是一团天地玄黄气,用玄黄宝盒装了,因只有三人分,老子居长,取了天地玄黄气,元始取了玄黄宝盒,通天却是一无所获。 至于那水火蒲团,是老子自己所炼,并非鸿钧所传,老子传道德经得一个水字,老君炼丹得一个火字,这水火蒲团正合他所得鸿钧之道,三宝玉如意是元始自炼,亦非鸿钧所传。 且说九天玄女取了这玄元旗出来,庄周便知道,原来九天玄女竟然是水族中人,却和金母不是一族,要不然不能得此旗,便是当年风伯雨师明明是九天玄女所杀,却为什么传出是旱魃令风雨消散也明白,当下深深看了九天玄女一眼,将旗递还,只道,“玄女姐姐却是受委屈了。” 九天玄女忍不住眼眶微微一红,忙道,“你既然知道缘故,却需助我破敌。” 庄周笑道,“份所当然。” 早在他还是只小虾米的时候,轩辕黄帝就送他丹鼎,虽然后来他又把这鼎传给了李安,但这份恩情却一样是要还的,何况,就他个人来说,其实是很同情九天玄女的。 只怕共工被击败后,除了土族的伏羲得了玄元旗,金族的金母亦很是吸纳了一部分水族中人,难怪玄武大帝的声势明显比其余几位弱了许多,西王母和九天玄女之争,其实便是金族本部和吸纳的水族之争。 庄周这时虽是大罗金仙,但不过千年功力,这等实力放在三千年封神之战的时候,倒是拿的出手,那时玄门兴起不久,金仙不多,阐教截教两教加起来,金仙也就十余人,其中大多是在黄帝时期拜入两教门下,修行也不过是千五百年左右。 若考虑到境界的高下,可说庄周现在其实便相当于封神之战中的阐教十二金仙。 只是三千五百年过去,人家也不可能止步不前,尤其是释迦摩尼如来创立佛教后,修行者日益重视无为法的修持,对境界看的极重,像当年那样阐教十二金仙都三尸未斩的情况却是极少了。 斩三尸之后,便能明心见性,是为佛陀,又名至人,无为法第一重圆满。 要明心见性,除斩三尸外,其实亦有其他手段,例如诛五贼、灭六欲、断七情,其实不外乎扫灭伪识,见到真如罢了。 庄周传孔雀国主观照五蕴之法,其实亦是一种,若见五蕴皆空,诸相非相,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一切相都看破看空,便能见到真如,真如既是佛性,亦名本心。 修行第一要义便是直指本心,修行第一功德便是明心见性,两者是一致的。 当年阐教的二代弟子,后来肉身成神的杨戬、哪吒、雷震子等人,此刻怕也早已是金仙成就,亦有三千年以上的功力,比起庄周现在还要强出许多。 按理来说,九天玄女绝无胜理,实力绝对不如西王母一方,外有十万天兵天将,内有数万大罗神仙级别的高手,九天玄女怎么也不是对手,但庄周却知道,西王母非败不可,因为这次满天的仙佛神圣都不站在她那边。 而今只是要尽量坚持,别在最后胜利一刻到来之前挂掉就行了。 当下他只是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姐姐是兵法大家,自然是早已成竹在胸,小弟听凭差遣就是。” 说完自坐在一旁,闭目打坐,毕竟实力不如九天玄女和度厄真人,适才庄周相助九天玄女,将意欲还击的度厄真人生生定住,却是伤了些元气,此刻正要弥补。 九天玄女看他惫懒样子,知他不欲出头,也不好强迫,不过总算得他答应相助,当下便将注意力集中到平定内部祸乱上,且见庄周头上现了碗口大白花花一颗大星,座下是丈余大一朵红莲,烧的是红莲恶火,非是凡火,常人粘到一点便要堕落轮回,不由暗暗称奇,却也没看出来这只是一个分身,庄周真正的本体却是早已跳出棋局,躲到无名星球保护金灵转世去了,哪会沾这种因果。 第二章 头顶星空 其实庄周亦下棋,在白帝宗庙招矩星参加四岳大会的分身,在昆仑墟筹谋重传大道的化身,这两个其实都是他的棋子,是用来试探三界棋局的。 至于他的本体,却是打死不动,就躲在无名星球,哪都不去,他悟透天人化生要义,本心和天心结合,得以超脱命运长河之外,任何人观照不到,只要他不出来,便是圣人都找不到他,自然也无人能够算计。 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当真是闲读黄庭三两卷,不惹红尘是与非。 他精神好时便参悟大道,将平生所知一一推演,以求突破,闲时便观照命运长河,这些时日静养,三光心相已经恢复了许多,只要不像上次那样跑到五六千年前,倒是无事。 这日他闲下来,忽然心中一动,封神已知是元始所做,这书其实便和道德经一般,都是圣人亲传,内中蕴含道纪,有无穷玄奥,只是西游记却还不知是哪位大神通者所传,当下他元神又入命运长河,观照明朝的那段历史。 不久便被他找到,那吴承恩正到海边旅游,见一石猴,当时便见石猴身上大冒金光,庄周一惊,暗道这金光却是正宗的佛光,却不知是佛门的哪位高人。 吴承恩被金光罩住,顿时一愣,神色痴呆麻木,似乎失去了知觉,只见金光中有无数光影流过,赫然是一段故事,五色石得天地灵气产出一猴,拜师须菩提,修得筋斗云和七十二变,七兄弟结拜,龙宫借得金箍棒,大闹阴司,生死簿上勾姓名,大闹天宫,搅乱蟠桃宴,偷得老君金丹,掀翻八卦炉,称齐天大圣,力敌十万天兵天将,和释迦摩尼如来斗法,被压五行山下五百年,只是金光到了这里忽然变得衰竭,只零星几十个光点,里面有影像飞速闪过,庄周看的清楚,其中一个却是一株人参果树。 这不过是片刻功夫,金光散去,吴承恩便醒了过来,全然不知适才自己失去了意识,他摇了摇头,忽然大喜,似乎想到了什么,当下狂奔而回,提笔便写,当真是下笔如有神助,一气写到五行山一段,庄周正以为吴承恩要就此打住,却不想他摇了摇头,又开始下写,却是根据唐朝时玄奘取经的事迹,敷衍出一段故事。 庄周不由大怒,原来却是如此,难怪西游记取经前和取经后孙悟空判若两人,之前豪气冲天,什么天庭、阴司、龙宫、佛祖,统统不怕,呼啸花果山,这才是真正的大圣啊,这是何等大气,是想象不出来的,到了取经后却变了个模样,见仙便怕,见神便求,见佛便跪,除了名字相同竟完全是两个人,一身俗气,当真是俗不可耐,如此之人也配称大圣。 如今却知道,其实吴承恩得的启发只前半段,那才是真的,后面的却是他自己根据玄奘取经的事迹编造出来的,后半段于思想而言其实只是吴承恩自己的思想,又岂能代表大圣,满口忠孝节义,当真是俗不可耐,于情节而言其实不过是一片过关文,岂如之前的滋肆汪洋,想象瑰丽。 狗尾续貂,便是如此。 只是却是大患,先是人因为信他前半段,连后半段也一起信了,以为孙悟空真做了什么斗战胜佛,后是因为不信那后半段,知道这是根据玄奘取经一事来的,却连前半段也不信了。 过去**劫的两位主角,轩辕氏和蚩尤氏,都是天纵之才,绝世之雄。 现在贤劫的两位主角,释迦摩尼如来和齐天大圣,仍是天纵之才,绝世之雄。 知道西游记的真相,庄周便收回心神,暗想莫非是孙悟空启发,只怕便是如此,只是可惜了,虽然豪气冲天,但猴性好动,当年在斜月三星洞却是没有好好学道,若是真静了心学,他又是混世四猴,怎么会在释迦摩尼如来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都是道行不足啊。 已经知道西游记是被大神通者启发的,庄周思绪却是伸展开来,据说当年牛顿发现经典力学三大定律,源于被一个苹果砸中,那苹果就是上帝对牛顿的启示。 牛顿发现经典力学三大定律,可说是媲美神的发现,人类第一次发现自然界的法则,这样的意义,怎么强调都不过分,可说在牛顿之前,人类就是愚昧的,在牛顿之后,才有科学,所以当时甚至有科学家把牛顿看着是上帝的化身,这样的成就,超越了其他任何人,即便是后来的爱因斯坦等人对牛顿的理论有突破,但是地位仍然不及牛顿。 那个苹果落下,近代的物理学便建立起来了。 此外又有达尔文,提出了进化论,说人是从猴子进化来的,其实庄周一直认为达尔文的进化论才是生物学的基础,其他都是在此上面延伸出来的枝节,这是一个极伟大的理论,从此人类便从神学和宗教中解脱出来了。 只是这个理论也有缺陷,只能解释部分现象,在存在大量证据证明人类在进化的同时,同样有很多证据,证明在史前便有极高的文明存在,而且那些人生命比后来人更长,这些证据却在证明人类的文明是在退步的,而且进化论其实只能证明人类是在进化的,并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人是从猴子变来的。 达尔文关于人类是在进化的观点,是有坚实基础的,有很多证据可以证明,但关于人类是从猴子变来的,其实只是个推测,并无确定无疑的证据,而且也不能解释同时间存在的大量证明人类在退化的证据。 正因为有这些缺陷,所以进化论始终不能征服所有人,让所有人对这个理论确信无疑,因为它没有找到人类进化的源头,从猴子进化来的这个理论,在关键的地方,其实只是个推测,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为什么有这些矛盾,原因很简单,四个字就能解释了,其实上古之世是“人神混居”,在大地上活动着两种人,有帝尧帝舜等凡人,也有天神后羿、天神鲧等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人类,除了只有几十年寿命的原始人,也有黄帝这种统治上百年还白日飞升的仙人。 这些封神之后从地球上消失了的神仙,就是退化证据的源头,而对原始人来说,人类的确是在进化的,无论是寿命身高还是其他。 天柱折后,人皇一脉有三位天帝,为女娲、伏羲、帝俊,道门所立天庭只有一位玉帝,在黄帝世系执政的时候便已经出现了,称为昊天。 除了这四位外,还有大量的神仙,当时也在大地上活动。 西方神话传说中,除了精灵外,还有一个奇怪的种族,穴居,制造工具,身材矮小,就是地精,到底地精的原型是什么,很能让人产生联想。 物理生物之外还有化学,化学的基础却是门捷列夫的元素周期表,据说门捷列夫当年发现元素的电子排列以八为周期,提出了“八音律”的说法,并以八为周期把元素组合排列了起来,为后来化学的发展提供了基础。 庄周想到这里,忽然怔住,一直以来,八音律这个说法都被视作天经地义的事情,因为这是大化学家门捷列夫提出来的,是最早的,但是其实这个八音律的解释有很大的缺陷。 首先八音律是以八为周期,但是其实只能解释部分元素的排列,第一列元素外围的电子便只有两个,不是八个,后来人根据元素周期表发现了元素每隔八个便出现相似的性质,但是这是根据元素周期表来的,其实八音律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性质,它并不能解释,这个其实是后来试验观察统计的结果,也被归功到八音律上面去了。 若是庄周不知道古始,不知道道纪,他也只会存疑片刻,便不再多想,此时却忽然想起,天皇伏羲上观星辰,下观大地,创制八卦。 已经知道星辰的确是根据八卦来排列的,那下观大地又是观的什么。 庄周忽然便明白,其实微观世界和宏观世界是统一的,那一个个的元素,其实都可以看着是一个个星系,两者都是太极两仪四象八卦的体现。 只有八卦,才不但能解释元素的排列,为什么第一圈只有两个,这就是阴阳,也能解释为什么各种元素出现周期性的性质变化,这便是八卦的各种变化。 门捷列夫的八音律,其实最大的贡献,就是发现了这个“八”的周期,但也仅此而已。 八卦才能真正解释元素的周期变化。 由此甚至可以解释质能转换的奥秘,物质和能量之间再无障碍。 上观星辰,下观大地。 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之道都贯通。 庄周哈哈大笑,知道了这最后的奥秘。 他伸手一指,面前虚空便炸开,地水火风翻滚,就好像一锅粥一般,庄周用全副心神控制着里面的元素,将电子按照八卦的原理重新组合,日月星辰,山河大地都一一出现,一个小型的自在世界形成了。 这便是星辰道的最后一步,能炼地水火风,造自在世界,要是法力足够,甚至能如盘古一般,开天辟地,不过那便要直接对抗混沌,这样的法力却不是后天生命可以做到的了。 后天生命,力量再强,其实也有尽头,强如太古三皇,那样至高的存在,最终仍然陨落,其实便已说明这一点,三皇大道,虽然高远,但仍有尽头,只有盘古生于混沌,是先天生命,法力才真正无穷无尽。 鸿钧混元道正是师法盘古,所以能万劫不磨,永恒不灭。 不过这就是无为法第三重,圣人无名的境界了,庄周虽然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真要做到,却是不能。 无名天地母,圣人无名,其实便是说要把自身的本心,也就是道门所说的真灵或是佛门的佛性,这样东西,是不易的,将这样东西,和先天地存在的混沌大道结合,以后即便天地毁灭,大道仍在,而且永在,圣人本心合于大道,便能得不灭。 这个过程即是炼虚合道。 天下圣心最坚,因为圣心万劫不磨,永恒不灭。 坚的字型,其实便是一个心字加一个圣字。 字中早已将一切的奥秘都说出来了,所以造字时鬼神夜哭。 但圣人的形体,仍然要受制于物质世界,仍在天道法则之内,仍然能够被毁灭。 甚至是道门三清,单纯论力量,也远远不及当年的太古三皇,但是三皇陨落,三清却是不灭,这是鸿钧大道,其实大罗金仙和大罗混元金仙,在很大程度上并无区别,都是天道法则下的究极,不过是一个只能炼后天之气,一个却炼了先天混元一气罢了,炼先天混元一气的大罗金仙,就称为大罗混元金仙,是鸿钧一脉独有。 但先天混元一气却只有到了无为法第三重,圣人无名才能炼,因为不到这个境界,便感受不到这先天混元一气,所以大罗混元金仙其实便是圣人,便是太上无极混元教主,三者其实是一回事情。 伏羲女娲和西方二圣,虽然没练先天混元一气,不是大罗混元金仙,但也是圣人,一样万劫不磨,永恒不灭,原因便在这里。 有为法可以得长生和神通,无为法尽头却可以得不灭。 只是贤人有路,圣道无阶,这却不是知道便可以练成的了。 有为法有三重, 第一重炼精化气,目的是炼气, 第二重练气化神,目的是出元神, 第三重炼神还虚,目的是炼元神,最终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天人合一。 无为法亦有三重, 第一重至人无我,目的是见本心,辟业力,斩三尸后便可以达到。 第二重神人无功,目的是脱因果,完神通,本心和天心结合后便可以达到。 第三重圣人无名,将本心寄托于混沌大道,大道永恒,本心亦永恒,由此便得不灭。 只是前面都可以通过道法自然渐进求得,这圣人无名,却是先天地而生的,虽然知道,却根本没有路径可走,不是智慧可求,当真是知道便是知道,不知道便是不知道,哪怕天资再高亦是无用。 轩辕黄帝、释迦摩尼、南华上仙,哪个不是天纵奇才,自辟一径,修行彻证无碍,为大宗师,却仍不是圣人,便可见这圣道之难,其实无阶可登。 凡智慧可求者,不是大道。 庄周用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之道,将宏观世界和微观世界都统一,修行彻证无碍,又炼地水火风,成自在世界,星辰道已经大圆满,再无半点纰漏和缺憾,当下默运元神,三光心相不断组合推演,星辰海中星辰也跟着推演组合。 这次星辰海中星辰却不再是高密度的能量聚合体,而是真正星辰,也能自在。 有一刻钟,三光心相和本相都推演圆满,便从意识海和星辰海中跃出,结合在一起,过十二重楼,越紫府,直上北阙朝元始,浩然正气透南溟。 头上有三道光冲出,一道化作浩然大日,一道化作皎皎明月,一道碎裂开来,化作满天星斗,万千星辰,围绕簇拥着前头日月。 这三光有一亩田大,一出便将整座宫殿映的白昼一般,道道星光落下,璀璨柔和,纯净无暇,一切污秽都被涤荡,从此万邪不侵。 庄周默然端坐。 这一刻,庄周终于成道,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为大罗金仙,无上神人。 修行彻证无碍,星辰道圆满,比肩轩辕黄帝、释迦摩尼。 头顶星空,脚踏大地,是为庄周。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大丈夫当如是。 庄周起身,弃了那桃树枝,空手而出,一边走一边歌: “智慧出兮大道坏,大道坏兮有仁义,仁义亡兮从礼仪、礼不存兮人心乱,人心乱兮各趋利,人趋利兮恃智力,恃智强兮薄大道,道即薄兮德不存,道德亡兮为末世,为末世兮奈若何,奈若何兮心不忍,心不忍兮涕长流,涕长流兮慈悲生,慈悲生兮传大道,传大道兮度群贤,群贤毕兮我心安。” 这歌是庄周成道之后,随口所歌,自述平生之志,要于人间重传大道。 他一边走一边歌,旁边早惊动孔雀国主,慌忙跑来伺候,见庄周踏歌而行,国主垂首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庄周见他来,哈哈一笑,道,“你来的正好,且待我去见你那怀孕的妃子。” 孔雀国主不知何故,忙领着庄周转到慈安殿,那怀了金灵圣母转世体的后妃早就得了通报等候,这时金灵圣母转世亦有一段时日,已经隐隐能见那后妃肚皮微微隆起。 庄周看了片刻,便伸手一指,一道天地玄黄气传出,那后妃的肚皮便好像气球般鼓起来。 惊得国主和一干宫女都吓得魂飞魄散。 庄周却不理,只是拍掌笑道,“金灵,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便见一派异香,红光满室,过了一会儿,红光散去,只见那后妃肚皮已是如故,地上却多了个小孩,小脸圆嘟嘟的,用两条小短腿站在地上,扬着脸看着庄周,眼中并无表情。 庄周一惊,便知道这便是金灵圣母的转世体,却是金灵身上最纯粹的那一部分本质,把所有的感情都剥落了。 其实阐教截教的二代弟子大多不通算计之术,广成子和赤精子收了两个徒弟,当时还信誓旦旦的说这两个徒弟以后要为西周所用,结果两人却投了殷商,可见两人术数其实不高,这金灵圣母却不同,早就和闻太师说他一生见不得一个绝字,结果闻太师摆十绝阵,又命丧绝龙岭,可见这金灵圣母的术数却是极高的,多宝道人法力虽高,却也不通术数,这方面也不及金灵圣母,这金灵圣母道行上只怕二代弟子中无人能及。 当下庄周已知金灵圣母其实是借自己上次相助的机会,将本身最纯粹的一部分本质斩出,性格却和现在坐镇坎宫的那个金灵圣母分身不同,当下笑道,“善,金灵,既然转世,你我前缘已尽,以后你尚需重修大道,可愿拜我为师。” 说着头上现了三光,只见漫天日月星斗,有一亩田大,金灵圣母眼中露出惊色,略一犹豫,便道,“愿拜道兄为师。” 说着就要跪倒在地,庄周笑着伸手拦了,道,“你我关系非同一般,不用如此拘礼,只是以后不可再用金灵这个名字,免得引起天庭注意。” 金灵圣母点头道,“师父说的是,既然我父是孔雀国主,以后我便是孔雀公主了。” 此后金灵圣母便有二人,一个仍称金灵圣母,坐镇坎宫,镇压周天星斗,是星神之首。 另一个是孔雀公主,是庄周弟子。 事情已定,庄周便转头对孔雀国主说道,“我在此事情已毕,今日便要离去,你若愿一起走,可去辞了皇帝位。” 孔雀国主大惊,忙看孔雀公主,公主却只是冷淡的看了一眼国主,并不做声,听凭庄周安排,孔雀国主失望,只好看向庄周,求肯道,“国事繁忙,弟子身系社稷,委实不能擅离,还请仙师慈悲,赐下一二丸仙药,弟子感激不尽。” 庄周点头,道,“也罢,你却是无仙缘,孔雀既是因你们二人成形,我便助你们一把,也算还了这借腹成形的因果,以后便再无瓜葛,可以一心修道,你们三人可愿意。” 孔雀公主先点头,国主思索片刻,也点了头,公主是忽然生出来的,没有十月怀胎,那后妃对她亦无什么感情,见庄周和国主看去,也是点头不失,庄周一笑,便伸手在两人身上一拍,各传入一道天地玄黄气。 “这是天地玄黄气,却是比天地间任何灵丹妙药都要有效,能保你们二人三百年寿命,至于以后,却要看你们二人自己努力了。” 又对国主道,“这些日子承蒙招待,我在静室留了一截桃树枝,乃是辟邪降魔的法宝,能助修行,便一发送了给你吧,待我走后,你可取去。” 庄周说完,伸手抱了孔雀公主,腾云出了皇宫,来到天上,略看了眼脚下,只是点了点头,便将这段经历彻底放下,当下认清方向,破开虚空,先到碧落星取了叶知秋,又寻到了俏罗刹的转世体程青衣,将当年结下的因果一一了结,都收到自在世界当中,最后再出现时却已是回了昆仑墟。 庄周这时已经是无上神人,便也有资格下棋,却不用再躲避,本体一到昆仑墟,那化身便从承天宫中飞来,落到庄周头顶,这化身是天地元气所聚,一落到庄周头顶便四散开来,沉入千万星辰当中消失无形,却是回归了本体。 第三章 再传大道 庄周化身从承天宫中飞出,早已惊动一干人等,李安和华彩衣反应最快,连忙追来,却正好看到化身落到本体头顶,消散无踪,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两人惶恐中靠近,便都觉得一种熟悉感,这才知道,眼前的才是庄周的本体,之前的那个竟然只是化身,庄周笑了笑,便从自在世界中将叶知秋、程青衣和孔雀公主三人放出,程青衣此时也才三四岁大,但已能走路,庄周便伸手抱了孔雀公主,又让李安牵了程青衣,便对众人道,“走吧。” 这次却不是去承天宫,而是回了星辰宗和素衣轩在昆仑山脉东段的道场。 烟霞丹鼎宫中的许多东西都已经被移出,布置在这里,外面又有大阵守护,当真是仙家气象,不同凡俗,在这闹出什么动静也不会惊扰到普通人,是再好没有的地方。 这昆仑墟毕竟是上古仙山昆仑的基部,虽然上面没有什么灵宝,但元气也是异常浓郁,要比一般星球强出许多,而且昆仑墟还是升天之门,凡是地球人修道,要去天庭,都要从这里过,庄周便是占了这地方,当真是咽喉要冲,兵家必争之地。 这昆仑墟也被人照着古九州的地形炼过,上面也有东西昆仑,星辰宗和素衣轩的山门,便在东昆仑,至于西昆仑,却因为不在九州之中,是在大洋极西之地,传道不便,庄周并没去占,后来被长歌楼的修士占了。 这时的素衣轩,虽然仍有独立传承,但轩中核心弟子大多修习昆仑书,其实已经俨然星辰宗的一个重要分支,到了昆仑墟后,颜倾城等人也是广收门徒,现在素衣轩中修士足有上千人之多,但核心弟子仍是只有十二人,却是没再加。 除了华彩衣外,其余十一人都是金丹期。 庄周的星辰宗除他外也有三层,第一层核心弟子李安和小慈航,一个修伏羲五行八卦之道,一个修老子无为自然之道,第二层是入门弟子,修昆仑书,第三层是外围弟子,人数最多,练的是庄周早年所创的先天罡气诀和翻天十二式。 之前庄周不在的时候,李安是星辰宗的大师姐,实际上主持星辰宗的事务,很是收了一些入门弟子,像那得庄周传了翻天十二式的魏西楼便被收入门中,成了入门弟子,修习昆仑书,进步颇快,已是到了结丹期了。 此外李安还将在地球的朱雀组织几乎整个搬了过来,在地球上只留一个空壳,精华都已经并入星辰宗中,而且仿照特事局的建制,重建了四灵二十八宿,又将湛卢等人聘为星辰宗的护法,入门弟子也收了不少,当真是干的有声有色,很是有了一个大门派的样子,让庄周着实夸奖了几句。 东昆仑山脉足有数千里地,都被星辰宗和素衣轩占了。 几人一会便到,却见山上农户猎户都被迁走,除两派弟子外并无一个外人,而且很有些灵兽和仙草种植,风吹过便有股舒适的香气传来,令人飘然欲仙,和当年庄周立派的时候已经大为不同,庄周不由点头,只觉大为满意。 进了山门,先见一座大殿,立在高高山上,那殿通体都是玉瓦金柱,足有数十丈高,整座殿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看上去气象恢宏万千,龙盘虎踞一般,前面是一千九百九十九级阶梯,直通山脚,山脚下是一个大广场,都用汉白玉铺就,上面这时正有不少弟子活动,见到庄周等人,都一个个神色大变,慌忙跪下。 庄周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带着众人几步便上了台阶,这是缩地成寸的法术,昆仑书上便有载,李安和华彩衣自然是会的,叶知秋现在也已是元婴期,又是修的玉清紫府仙箓,一样是会的,这个不用多说。 庄周抬头,却见宫门上有一块大匾,上面却是空的,当下便问道,“怎么没取名字。” 李安先前被庄周夸奖了几句,心中喜悦,当下笑道,“师父才是宗主,这殿名自然是等师父来取。” 庄周失笑,摇了摇头,伸出手指,不假思索便已写下三个大字,“星辰宫”。 他的功法,名为星辰诀,他的门派,名为星辰宗,他参悟的道,是星辰道,这殿名,自然也要命名为星辰宫。 旁边众人不知这名字来历,李安却是知道的,当下便脸上一黯,强笑道,“师父,请进来看呗,这以后便是我们门派的主殿了,若是有什么不合意的地方,弟子也可以让他们换。” 庄周便进了星辰宫,这宫足有数十丈高,里面空间更是大的不可思议,便是同时容纳上万人也不成问题,一进去便见里面正中一座大台,台分三层,第一层有一把大椅,这椅子足有几张床那么大。 这椅子后面立着一个巨大的人像,有十数丈高,都是仙石所铸,却是庄周,人像着白袍,衣袍纹理清晰,似乎正有风吹动,整个人空手赤足,昂然而立,神态威严庄重,却又仙气盎然,众人望去,都觉人像似乎活了过来一般,正盯着自己看,那眼神中满是一种睥睨一切的气概。 叶知秋是第一次来这里,见状便掩口而笑,道,“这便是大哥当年的样子么,真是好威风,好煞气。” 庄周也失笑,看看现在自己的打扮,青衣芒鞋,头上随意梳了个抓髻,两者之间除了容貌相似,却哪里还有什么相同。 李安有些尴尬,道,“我这便让他们重塑一个。” 庄周道,“不用了,这样挺好。” 这人像既有神的威武,又有仙的飘逸,两种气质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当真是绝顶的好手艺,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又何必去改,何况这毕竟是过去真实的自己,留着也权且做个纪念吧。 这第一层便只有大椅和人像,其他什么都没有。 再往下第二层,左边也有一把椅子,有第一层大椅的三分之一大,但在人像的巨大压迫下,便几乎看不出来了。 庄周看着那椅子不说话,李安有些惶恐,道,“那是我平时处理门中事务时坐的,师父要是不喜欢,我让他们拆了去。” 庄周看了她一眼,道,“你是星辰宗的大师姐,位在我之下,我早说过门中事务都交给你,你可自行处断,不必问我。” 李安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正在犹疑,却听庄周又道,“这个位置离我最近,便由李安坐,上面不可再设其他位置。” 顿时大喜,道,“师父,我再给你介绍其他布置吧。” 庄周摇摇头,道,“都可,我很满意。” 说着自走上去,坐在了第一层大椅上。 这里是殿中最高处,向下可见殿中一切,向外可见隐约露出的汉白玉广场。 庄周闭上了目,不语。 正在感受这一切,殿外风风火火闯进一人,还没进门便叫,“师父,你回来了。” 小慈航见了庄周,正要扑过来,忽然见庄周手里抱了个小女婴,不由一愣,道,“师父,这小妹妹是谁。” 说着伸手去掐孔雀公主的脸蛋。 孔雀公主大怒,却苦于是婴儿,无法抵挡,被掐的脸都绿了,庄周哈哈大笑,道,“这是你小师妹,你叫她孔雀就是。” 孔雀公主气的伸手去打他,她封神之前便是截教金仙,碧游宫中四大弟子之一,封神后也是坎宫斗母,为周天星神之首,这时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欺负,当真是气煞,更气的是知道内情的庄周竟然还帮着别人欺负她。 庄周笑毕,才道,“为人师者当一视同仁,两不相帮,不偏不倚,你们记住了,我门下弟子排行都看修为,修为高者为大,修为低者为小,今日是大,明日未必是大,今日是小,也不会永远是小,都要力求上进,努力修炼,不可懈怠荒废,否则严惩不贷。” 李安、小慈航都凛然遵命,孔雀公主也不再闹,暗想自己是金仙转世,世上难道还有别人修行能比自己更快不成,要不了三五年,这些人便都要落在自己后面,那大师姐的位置却是自己的无疑。 程青衣也是一般的主意,她是返虚期的宗师,比别人更强一份的是她是元神转世,一身修为其实还在,又经庄周唤醒,立刻便可以修炼,比起小慈航都还强出许多,她看其他人都不过是化神期的修为,当下暗中嘀咕,“这些人不过是些化神期的修士,如何能和我比,只是这些师妹功力虽低,看上去却都是修的极玄妙的法门,我这师父倒真是大方,这等功法也舍得传下,等我恢复了功力,成了大师姐,定然求着师父传我几门上乘的功法。” 这些人都不知其他人底细,只庄周是清楚的,其实他的几个亲传弟子都在这里。 李安、小慈航、孔雀公主、程青衣,都是拜在了他门下。 华彩衣和叶知秋虽然没拜他为师,其实一身修为亦是他亲传。 除了这六人外,还有刚拜入庄周门下的苏绣,却是修为还浅,暂时可以忽略不计,另外分身也得了一个据说有巫皇血统的天方诀,但也不知真假,尚需验证,也可忽略不计。 眼前这六人便是庄周真正嫡系中的嫡系,以后依仗和漫天仙神争锋的本钱。 其他如钟毓秀和钗儿湛卢等人,虽然和庄周关系亲密,但毕竟资质有限,到最后只怕也要走肉身成神这条路,当然,这便是以后的事情了。 这六人中李安是五德之体,和天皇伏羲一般,一开始修行就能自成世界,有无穷的优势,只要不出意外,金仙位置是稳当当的。 小慈航在汉时那种修行绝传的时代,就能摸索着练到元婴出窍神游的阶段,更能以一己之力压服天下群修,创立素衣轩千年基业,其他倒好说,这种千万人中无一的强者天赋才是庄周真正看重的,等她修到元婴期,唤醒原来的意识,立刻便是能够独挡一面的大将。 孔雀公主是金灵圣母身上最纯粹的那一部分本质斩化而来,现在其实便已是神人境界,只是还没有修行彻证无碍,不能如庄周一般为无上神人,她有大气运,今后成就如何,便是庄周也不敢就确定,无论如何,一个大罗金仙是跑不了的。 程青衣是返虚期的宗师元神转世,修行一开始要比其他人快很多,她能在白虎星域修到返虚期,自然也是极厉害的,庄周再传她一门上乘的法诀,仙道应该不难,但能否成金仙,庄周现在却也不能遽下判断,还不好说,毕竟了解不深。 华彩衣和庄周性格相近,庄周虽然并不表现出来,对她其实与众不同,叶知秋悟性极高,庄周也是极喜,难得这两人都是剑修,庄周便决定等分身回来,结合九天玄女的丸剑之术和瑶光剑诀,重新推演一门更上乘的剑修法门,有庄周全力相助,金仙自然是不难,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六人中两人是必然能登罗浮之岸的,其余四人也有很大机会。 成了大罗金仙,才有资格参与今后的棋局,才有资格做棋子。 毕竟现在距离封神已经三千五百年过去,当年玄门刚刚兴起,金仙不过几十人,现在金仙却是极多,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 因此庄周瞑目片刻,便道,“有两件事,却需交代一下。” 众人都是一愕,早在承天宫时不说,为什么到了这里却说,不过也只是一愕而已,李安便站出来道,“师父,有什么事情您就吩咐吧。” 庄周一摆手,面前便升起六把椅子,都有丈许方圆,道,“都坐。” 这是星辰道炼地水火风的神通,其他人不知厉害,只以为他是从芥子空间中取出,只孔雀公主知道,这炼地水火风神通再进一步便是开天辟地,盘古一般,如何不羡,当下先站起来,庄周将她放在对面椅子上,只见她坐在上面,两条小短腿伸在椅子外,晃啊晃的,差点便要掉下来。 小慈航不悦的哼了一声,跳起亦坐了一张,李安是大师姐,不言不语坐了一张,叶知秋也不说话,坐了一张,程青衣看其他人都坐了,她也爬上去坐了一张,只华彩衣有些犹豫,但随即也坐了一张。 便是傻子也知道,庄周避开其他人,是要交代绝密事体,不欲人知,只是当年华彩衣在素衣轩和庄周之间,便已是选了庄周,她是执着之人,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如今十多年过去,再选一遍,却仍是如此。 庄周看着大家都坐上,嘴角微有笑意,便在头上现了三光,只见头上有三道光冲出,一道化作大日,一道是明月,最后一道,摔成周天星和斗,这光有一亩田大,柔柔的日光月光星光都垂下来,匹练一般,瞬间便满溢过整个大殿,接着从大殿冲出,从殿前一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上冲下,直到汉白玉广场。 这头顶星空便是庄周现在的最高成就,星辰道的显化。 里面将地皇后土氏、人皇九头氏、道祖鸿钧的大道都贯通,有无穷玄妙,分身的紫薇帝星、破军刀芒,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这三光一出,周边一切的异种能量都被驱除,万邪不侵,一切的敌对能量都被镇压,无法动弹。 无论是地皇后土氏的日月星斗大阵,还是人皇九头氏的混元河洛大阵,本来就是为了镇压周天星斗而创,如今都在三光之中,连星辰都能镇压,何况区区异种能量。 这三光一出,便是不知其中奥妙的李安和叶知秋,都是眼有惊色,其他如孔雀公主,知道这是无上神人成就,更是眼中艳羡,不用多说,只都看着庄周,等他吩咐。 庄周坐在椅上,缓缓开口,道,“日前我星辰道圆满,得无上神人功果,已是不逊色于释迦摩尼等一干人,因我道已经大圆满,修行彻证无碍,为大宗师,如今亦可传人,我今欲将此道授予汝等。” 六女都是大喜。 庄周这星辰道,来历颇为复杂。 人皇九头氏炼天地玄黄气,为造化主,有天地玄黄不灭真身和混元河洛大阵两大绝学,都为庄周所得,只是庄周却没拘泥人皇大道,而是另辟蹊径,将天地玄黄气根据儒家学说炼成浩然正气,万邪不侵,在天地玄黄气的基础上实现了超越。 天地玄黄气是生生之气,浩然正气却是不易之气,明悟天人化生要义,两者便能相互转化,庄周正是以浩然正气为基,练成星辰道。 所谓天地有正气,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庄周头顶星空正是据此而来,又用鸿钧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之道将微观世界和宏观世界都贯通,能炼地水火风,再辅以后土氏日月星斗大阵和九头氏混元河洛大阵,将头顶星空推演完美,这才大成。 如今庄周有天地玄黄气,又明天地玄黄理,星辰道大成后,便能以星辰为基,将九头氏玄黄道也一并推出完善,为造化主,鸿钧大道除最后一步混元道果暂时还无法窥探,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之道也可一一贯通无碍。 九头氏玄黄道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鸿钧混元道的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万物,这两条道都能成就。 这才是真正的神仙合流。 庄周看了六女一眼,便开始传一段口诀,却是从炼精化气直到炼神返虚元神大圆满的法门,这法诀从初修入门一直到大罗金仙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所有的有为法都在其中。 只是庄周所传,却是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之道,并非星辰道。 其中自有原因,李安修阴阳五行八卦之道,小慈航修无为自然大道,叶知秋修玉清紫府仙箓,华彩衣修瑶光剑诀,这四人其实都是鸿钧玄门一脉,所修源头都是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之道,程青衣也是如此,因此只有此道才契合她们,要是庄周强传星辰道,反而不美。 这次却和以前不同,庄周一直讲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才停,到此便是大罗金仙无上正果,修行的奥秘通通已经讲出,是不能外传的。 至于华彩衣和叶知秋的剑修之法,却需以后另外再推演,但那就是辅助了。 庄周所说,其实便是鸿钧紫府仙箓,在老子手中成太清玄都秘鉴,在元始手中成玉清紫府仙箓,在通天手中成上清灵符宝篆,如今庄周返本还源,仍是鸿钧紫府大道,这是庄周根据鸿钧自己立在太阳系中的大道推来,即便有些出入,也不会相差太大。 这次只有修炼之法,并无运用之术。 这些都是枝叶,却是庄周现在不屑的,懒得去一一推演。 这是无上妙法,修行正宗,众女听得紧张,生怕漏掉一字,金灵圣母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并不去记,这法门和她之前所修都相通,她自己亦是大罗金仙,所知更是广博,自然是一听便懂,一听便通,无须去记,却和其余五人不同。 庄周讲完有为法,却没说无为法,只道圣贤以无为法而不同,此需自悟,却是传不得的。 众女都是若有所思的点头,庄周看看,见孔雀公主正漫不经心摇着小短腿不知道在想什么,便笑道,“也罢,这道与你益处不大,我便再传你个玄黄道呗。” 说着一指伸出,点在孔雀公主额头,孔雀公主只觉全身大震,接着便见丹田显一个小漩涡,轰然炸裂开来,仿若宇宙初开一般,正是当初庄周从地底所得的元力种子,是天地玄黄气所聚,如今庄周也可给人做种,里面承载了庄周现在领悟的九头氏玄黄道。 孔雀公主这才大喜,知道是大机缘,实心实意对庄周道谢,“多谢师父。” 知孔雀公主得了极大的好处,旁边小慈航又哼,庄周看她一眼,道,“我为人师,并不偏私,只因这玄黄道,便只有她能修,你等修为已经定型,却是修不得的。” 见小慈航不信,不免失笑,当下道,“罢了罢了,便也传你一个。” 说着伸手在小慈航额头一指,也传下一颗天地玄黄气的种子,却是庄周想起小慈航还受困于刑天煞意,这天地玄黄气刚好能够克制,因此也传了一颗,却只是单纯的一颗种子,并无玄黄道在其中。 这玄黄道虽好,但和混元道其实是两个体系,要两者兼修却是极耗时间精力,还不如就专注其中之一,以众女的根基,只修鸿钧紫府大道最好。 小慈航不知其中底细,见自己也得了一颗,也欢喜雀跃,庄周又看其他人,只见李安等三女都一脸坦然,只程青衣有些疑惑,当下淡淡一笑,并不多说。 这是鸿钧紫府大道,便是道门三清,如今已是圣人,刚开始修行的时候却也是修的这个,若还是不知足,那就不是他所喜的了。 庄周将鸿钧紫府大道传了下去,又传了玄黄道给孔雀公主,传了玄黄气给小慈航,将弟子门人之事都安排妥当,他自己星辰道虽然已经彻证,但因为涉及玄黄道和混元道两大体系,其中甚至还有后土氏的日月星斗大阵,牵扯实在太多,反而没传。 这是鸿钧源流,真正无上妙法,玄门修行之正宗,便是道门三清一开始修行,也是练的这个,庄周将此道传下,这一干弟子只要不出问题,便是再慢,千年后也是一个金仙,像李安和孔雀公主这等修行快的,就更难以预测了。 当下庄周传完大道,又对李安说,“将昆仑书取来。” 李安急把昆仑书奉上,这书一共六卷,是庄周当初仙道刚成时根据烟霞古卷和古卷拾遗整理所得,庄周慢慢翻看,将其中明显错漏之处一一改正,补充完善,又删除了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有半个时辰,便将这六卷书都修订完毕,这次却是真正达到了一流功法的水准。 庄周便将这昆仑书递给李安,道,“如今机缘已至,我当重开仙门,再传大道于地球,你等也可到地球广收门徒,若是有根基深厚道心坚定的,便将这昆仑书传下,助他修行,若是资质稍次的,也可酌情先传一两卷,不用犹疑,这是传我星辰大教的机会,千年难遇,只抢先传道,有无量功德,便是中间出些问题,收了不肖门人,也不打紧,大势已成,天命在我,难道还怕几个人便能翻天么。” 庄周现在已是无上神人,未来星宿劫的奥秘便是不通知也知道大半,知道谁能抢先一步在地球传下道统,谁便能在以后的竞争中占据优势,这其中却有缘故,因为五族之中,土族之人资质最好,土族之中,却又以古九州中人资质最好,这里是地皇、人皇、道祖三代至尊源流,女娲造人、伏羲遗教之所,轩辕杂徙百族之地,人杰地灵、物宝天华,和别处不同。 第四章 天地玄黄 庄周本体亲自坐镇昆仑墟,筹谋重启仙门,再传大道,令弟子到地球广收门人,将地球的文明重新引上个体进化的道路,大道重新传回地球,是大势,是天命,如今庄周占了昆仑墟,抢先在地球传下大道,这便是得了天命,谁都抗拒不得。 这先要从什么是大势,什么是天命说起。 天命并非鸿钧所定,亦不是某个人的意思,而是一种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大势。 首先,大衍之数五十,天道只得四十九,所以能流转变化,并无定数,天命并非不可改变,例如五千年前,道祖鸿钧和天皇伏羲之争,天命要大兴玄门,但天皇伏羲偏偏却要争上一争,因为只有做过一场,天命才成定数,否则只是一种可能。 若是当时伏羲胜了鸿钧,天命便被改变,只是要改天命,却需实力足够,否则是阻拦不住的,因为天命就是最大的可能,他出现的概率最高,实现的可能最大。 鸿钧立玄门,玄即物质,其实鸿钧自己对物质世界的研究只到太极,太极即整个物质世界,之后他却突破了太极,师法盘古,炼先天地存在的混元气,成了混元道。 老子说,吾不知谁家子,象帝之先。 这话的意思是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啊,如果是天帝创造了世界,那么他就是先天帝存在的,他比天帝存在还早,这就是大道,也即混沌。 所以鸿钧混元道就是盘古生太极,两仪四象循,这就是鸿钧大道,后来又吸收了伏羲五行八卦,成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之道。 后来鸿钧一道传三友,收了老子、元始、通天三人为徒,这三人所得,却又各自不同,都在鸿钧大道上有所突破,这才能成圣人。 先是老子,在鸿钧玄门大道的基础上,他得了一个道字,这个道就是规律,也就是说物质世界是有自己的规律的,由此他得出一个方**,无为自然,也就是啥都不做,只要顺应这个规律就行了,他是不主张人主动作为的,所以老子并没立教,只传了一个人道。 然后是元始,他立了阐教,这个阐,其实就是要发扬光大的意思,既然物质世界有规律,有大势,有天命,那就应该主动的把这个天命发扬光大,所以封神原书就是彻头彻尾的天命论,因为元始本人就是如此,是视维护天命为己任的一个人。 最后是通天,立截教,为什么是截教,因为天命有好有坏,他也可能对自己不利啊,比如封神之战中截教要被灭,弟子要上封神榜,这个天命就不好,所以通天教主只取天命中有利的那一部分,并积极推动,这就是截,截天命为己用。 一切圣贤,以无为法而不同,这无为法,其实便是各自的信念和执着。 是真正明悟本心后的坚持。 任你大道千条,我自行我道。 三清之道其实不同鸿钧,便是三清,其道亦不同。 老子是顺应天命,元始是弘扬天命,通天是截取天命,这都是信念的不同,所以老子和元始会一起对付通天,原因都在这里。 庄周得人皇九头氏记忆,传承人皇一脉人定胜天的信念。 但庄周自己,却是兼采鸿钧混元道,信念和九头氏其实也不同。 如今便是要在地球各传自身之道,这道,其实便是自身之信念,至于修行法诀,不过是皮毛骨肉,一切有为法都是道法自然而来,又有什么区别,传混元道抑或是玄黄道星辰道,实无区别,一般都能度人,助人成就解脱。 这天命也能预见测算,最上等的如庄周,已是无上神人级别,能直接观照命运长河,便能见未来大势走向,连其他可能也无遗漏,可以直接把握天命的真意。 观照命运长河,需要本心和天心结合,才能超拔命运长河之外,进而观照命运长河,其实神人级别便可以做到,此后无上神人和圣人,都不过是看的更远更清晰而已,并无本质区别,超拔于命运长河之外,便不再是棋子,至于下棋观棋,其实只是实力的高下,本质是一样的,只有人才能下棋观棋,只是棋力还有强弱。 若没到这个层次便只能见到虚空中隐约的命运轨迹,却是不能直接观照命运长河。 若是再次,便只能根据各种条件测算,事先限制好各种条件,结果才会出现,例如姜子牙在朝歌给人算命,说人卖柴能得一百二十文,便先说一个条件,却是依他才行,必须一直往南走,否则便不准,若是那人直接往北走了,自然便不能得这一百二十文。 这个其实便是八卦,需要各种因素相互作用才会实现,要是缺了哪一个环节,他便不准。 即便如此,也是个有道行的了,一般来说,算命骗钱,是一会事体,因为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定数,这个才是真正的大前提,有什么结果,全看各人努力。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是故达者不说命,说命非真修。 如今将大道重新传回地球,这便是天命,只是这个天命庄周可得,释迦可得,耶稣可得,其他人也可得,并不是说只有庄周可得,如今庄周抢先一步传了大道,事情便成定数,从此天命在手,其他人再不能阻拦,只能更在他后面抢地盘,各分一杯羹,却不能阻拦,否则便是对抗天命,阻挠大势,有的是人出来把他轰杀成渣。 通天教主厉害不厉害,就因为逆了天命,被四圣围殴,要不是圣人万劫不磨,一样被轰杀,但通天虽然无事,截教也一样被灭。 当下庄周安排李安等人这就开始在地球传道,除了孔雀公主年纪尚小,小慈航和程青衣两人修为不足,李安、华彩衣、叶知秋,都是元婴期的修士,连核武都不怕,令她们都到地球传道,又让关系密切的仙石同盟也开动,不计代价的在地球传道,不过那就不是传昆仑书了,都是各派自己功法,不过这也比异能和改造人、变异者之流强出许多。 得了修炼之术,便是普通人也可以对抗这些以往只能仰视的存在,因为有力量。 只是这还是小事,便是分身在招矩星搏命,对庄周来说,仍是小事。 真正重要的,却是立刻将人皇九头氏的玄黄道彻证,为造化主。 庄周身具天地玄黄气,又明天地玄黄理,甚至连九头氏两大绝学天地玄黄不灭真身和混元河洛大阵也一起得了,却仍不是造化主,只因还差一步,神族修行,虽然不如道门讲境界,却需将自己和天地间的某种能量本源结合,一样达到神人和天心结合的效果,超拔于命运长河之外,无法观照,不被因果左右。 这便是神族的真神位业,金神蓐收、木神句芒、水神共工、火神祝融、土神居方,还有最近的金神阳蚀,都是如此,能和本源结合,才能称为真神。 人皇九头氏的玄黄道也是如此,不能和天地玄黄气的本源结合,便不能说是造化主。 大神女娲也能造人,却不能如九头氏一般为人皇,便是因为差了这一步,玄黄道只得了一半,还不是造化主,造化主即人皇。 是不是和本源结合,便决定了能够调用的天地玄黄气的多少,要是造化主,天地玄黄气便无穷无尽,造万物都不成问题,如若不然,也一样能造人,但力量便有极限。 其实神话史上,不但大洪水有两次,一次是共工撞不周山的时候,一次是帝尧帝舜的时候,造人亦有两次。 这两次造人都记载在圣经中,圣经是天帝一脉所传,伊甸园前的那段其实便是道门所说的天地玄黄世,因为是自己一脉的历史,所以没有如道门一般篡改,记得很清楚。 圣经里面说,上帝七日创造了世界,其中第六日的时候,神按照他们的形象创造了人。 这里的神其实就是人皇九头氏。 这里揭示了很多秘密,首先,在九头氏之前,是没有人的,九头氏之所以称人皇,是因为人根本就是他所造的,其次九头氏是按照他们的形象造的人,不是他,是他们,说明当时神很多,不是一个,这个其实就是说在九头氏之前,便有太古五族,都是神族,九头氏之后,才有人族。 因为人族的形象是按照太古五族造的,所以也有不同的肤色,这是第一次造人。 这个时候,人族其实便已经出现了。 神族和人族的区别,是神族中有天生神通者存在,但并不是所有的神族都有强大的力量,神族中其实也存在普通人和神通者之分,而人族却必须经过修炼才能达到,或者直接混有神族血脉,这便是人类中出现异能者的缘故。 神通者和异能者也不是一个概念,神通者是自然的,异能者其实只是一种变异,强行施展异能是要损耗自身生命力的。 后来九头氏一脉天帝统治末期,有水神共工撞不周山,当时有一次大洪水,人族因为没神通,死掉的很多,大神女娲走在地上,见地上很荒凉,又造了一次人。 根据神话传说,女娲造人是用黄土捏的泥人,总之一开始效率很低,是一个个捏出来的,不是一下子造出来的,根据圣经所说,上帝也确实只造了两个人,叫亚当夏娃,这应该是指男性女性,抽象化了,总之,当时女娲造的人肯定不多,数量有限。 这是第二次造人,伊甸园中的造人和七日创世中的造人,其实不是一回事。 若是再想到女娲是人首蛇身,黄帝部落的图腾是蛇,便能知道许多事情。 黄帝部落为什么能看守昆仑山,别的部落便不能,这也是古蛇出现在伊甸园的原因。 鸿钧和伏羲相争的时候,为什么女娲没有出面相助伏羲。 后来西周伐商的时候,商朝明明是有翼一族所立,女娲却是朝歌福主。 乃至印第安人的神,同样是黄种人,为什么他们的神是羽蛇神,都有解释。 因为其实只有黄帝部落才是女娲所造,其他都是人皇九头氏所造。 印第安人的羽蛇神,其实便是代表帝俊和女娲,天柱折后的三位天帝中,只有这两位才是玄黄世就存在的天神,伏羲是后来自己修炼出来的,其实和鸿钧差不多。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女娲造的,因为女娲虽然也修天地玄黄气,但没和玄黄本源结合,力量有极限,不可能如九头氏一般造万物。 如果光论法力,太古三皇绝对是盘古之后最强,即便是道祖鸿钧都赶不上。 鸿钧为古往今来第一大宗师,是他境界超越了前三者,将本心寄托于大道,能不灭。 这是圣人无名的境界,即便是盘古也没有达到,是鸿钧首创。 因为盘古开天辟地,是对抗混沌,鸿钧师法盘古开天辟地,却是将本心和混沌结合,因为盘古不敌混沌嘛,两者截然不同,所以盘古神通无尽无量仍然身陨,鸿钧法力其实也不过是比伏羲女娲略强,较之太古三皇相差了不知道多少,却能得不灭。 庄周如今星辰道圆满,对玄黄道的理解而是大进,天地玄黄理都明白,其实只差这一步而已,他当日助孔雀公主提前成型降世,其实便是造人神通,只不过还不够完善而已。 如今他正是要再进一步,结合九头氏传下来的记忆,将自己的本心和玄黄本源结合,天上地下,人在中间,并行不韪,达到与天地共生的境界。 并不是说修炼了玄黄气,便能结合玄黄本源,两者并无必然关系,如女娲已是圣人,仍然不能,因为没有九头氏当年的法力,其实三皇之中,九头氏最弱,东皇太一和后土氏都比他强出许多,他当年能成玄黄道,也是借助河图洛书,将周天星辰都齐聚北天,借这混元河洛大阵之力,一举结合玄黄本源,才成造化主。 如今庄周也成星辰道,为无上神人,不过法力更弱,但他有九头氏的记忆,只要境界到了,便能用上,不必凭空摸索,却是容易许多。 盘古开天辟地后,混沌裂开,鸿蒙清气上升,鸿蒙浊气下降,两气相冲,成天地玄黄气,所以有生命,只是这天地玄黄气流散于万物之中,早已不纯,必须提炼之后才有,玄黄气都已不纯,何况玄黄本源,更是难找,比五行本源难炼许多,当年九头氏用混元河洛大阵镇压周天星斗,宇宙之中一切事物都在其中,这才将这玄黄本源析出。 庄周如今正是要结合这冥冥之中的玄黄本源,他默坐在星辰宫中,头顶现了三光,有一亩田大,只见光华如水流下,日月星斗都在其中,那三光之上,有一道玄黄气翻滚。 这玄黄气滚滚如龙,世间万事万物中都有一股绵绵如丝缕不绝的力量传来,这玄黄气也越来越大,庄周默坐不动,有数十日,那玄黄气越来越高,渐渐高有数万丈,被三光托着,直冲天际。 庄周头顶玄黄三万丈,三光照耀十万里,滚滚玄黄如龙腾,道道光华似水流,更兼昼夜不绝,风雨不断,暗夜里看去,便见东昆仑上空一片璀璨,千万星辰明灭不定,若是白天,那道玄黄气更是千万里外都可见,整个昆仑墟有点道行的都被惊动,知道那是星辰宗山门所在,不免暗暗猜测。 早有人打探出来,知道那竟然是星辰宗传说中的宗主庄周,素衣轩的威名人人皆知,便是星辰宗大弟子李安也是一样大名鼎鼎,只庄周却是反而名声不大,世间都说他斩杀西方高手数百人,但毕竟没有亲眼目睹,如何能信,此刻见这冲天玄黄气,这才知道庄周厉害,纷纷前来拜会,只是庄周如何会理这个,自有其他人招呼,他只一心体会那冥冥中的玄黄本源,便连时光流逝都忘却。 毕竟是万法末世,仙道绝传,这些人虽然也通修炼之术,但见了庄周头顶玄黄,却也只以为是有道真仙,不比当年尹喜,一见紫气东来,便知是圣人出关,庄周头现三光,三光又托玄黄气,有数万丈高,这是绝顶的修为。 他星辰道大圆满,头上三光蕴含着后土氏日月星斗大阵和九头氏混元河洛大阵的奥秘,这都是天地至尊镇压鸿蒙世界大千宇宙亿万星辰所用,周天星力都被借用,坐镇坎宫的金灵圣母和他交好,知道是庄周,并不阻止,反而故意助他成事,令周天截教星神一起放水,毕竟这是凭本身修为,并不是如上次分身一样强夺,却也没人能说什么,因此虽然无河图洛书相助,庄周修炼的速度却是并没慢上多少。 这周天群星列宿,五斗星君,多是截教中人,如今一起有意相助,都把星力主动送来,何等方便,庄周是无上神人,境界早够,法力却是不嫌多的,来多少便消化多少,绝无普通仙人还有境界法力失衡的弊病,这便是道行高的好处了,别人炼上几十上百年还不能够,他却短短时间内便成就,便如那化身一般,成仙道也不过是三柱香的光景,自身境界到了,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强。 绵绵不绝的力量从周天星辰传来,不过数十日功夫,庄周便添几千年法力,便是如今的阐教十二金仙亲来,也不过如此,庄周这才真正跨入当世第一流高手的行列,这就是交好金灵圣母的好处,他头上玄黄气越来越密实,后来也隐隐成一宝塔状,这是庄周参悟了老子的天地玄黄理之故,只是并没定型,仍然变来变去,要等庄周彻悟玄黄道,这头顶玄黄气才会最后定型,现在却还是变动。 老子的天地玄黄理结合了太极两仪四象之道,所以玄黄气结成玲珑宝塔。 庄周是证的九头氏玄黄道,自然不同。 第五章 瑶池金母 庄周本体要证玄黄道,分身在招矩星立刻便有感应,抬头看向东方,嘴角路出笑意,“耽搁了这么多年,道兄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从当年地下得到一颗不知所谓的元力种子,一路跌跌撞撞,一次次蜕变,内中痛苦又有谁知,终于,就要与道合真,成造化主,为人皇。 这个境界,连大神女娲都没达到,如今庄周却要成就,从一个凡人至此,得到如此许多,已经远远超越想象,可失去的那些,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明白。 能知者其天乎。 就在这时,庄周和九天玄女同时面上一肃,望向天际,西王母来了。 本来她可以不用来的,以西王母的脾性,早已习惯在天庭遥控一切,可这次庄周意外出现,金族内乱火并,她却不能不出现,因为除她之外,无人镇压的住。 她若再不出现,太古金族的所有实力便要在内耗中损失殆尽,树大必须根深,若是没有金族在后面力撑,西王母又凭什么能安安稳稳的在瑶池享福,召开蟠桃宴会大宴群仙,底气十足。 她不能不来。 真正的考验来了。 庄周心知,这次只要能扛过去,便算脱劫了,要是抗不过去,那自然是万事皆休。 本体证了无上神人,他都有感应,虽然境界上不去,还是金仙第一重,但见识也是大涨。 这是本体和分身之间的玄妙联系,明明有独立人格,是两个人,但又不可以看着是两个,两者之间又有联系,信息能够共享。 也是本体证了无上神人之后,他才真正知道其他人的实力如何,而不是如先前一般猜测。 首先,最强最厉害的,自然是混沌,也就是大道,混沌大道其实是一回事情,大道就是道门对混沌的称呼,是强命强名的,反正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叫什么名字不重要,这是最究极的,也是一切的源泉。 和混沌大道并列的,只有一个人,便是盘古,盘古是混沌所生,是唯一的先天生命,两者是同一个层次的,神话里面说,盘古是从一个蛋里面生出来的,因为就一个人,觉得很寂寞,当时是没有什么鸿钧的,就盘古一个,很寂寞,所以盘古开天辟地了,但是盘古神通不敌混沌大道,所以盘古开天辟地后身死,整个人化作天地万物。 所以后来鸿钧说盘古生太极,太极即天地万物,其实盘古才是宇宙的源头,宇宙的直接源头是盘古而不是混沌,但盘古自己,也是混沌所生。 这便是老子所说的,吾不知谁家子,象帝之先。 混沌大道存在的时间其实比盘古还早,但是世界是盘古开辟的,不是混沌所造。 因为天地万物都是盘古所化,当时的生命也继承了盘古的部分特质,这就是鸿蒙时代生物有神通的缘由,因为这是天生的,是从盘古那里继承来的,不是后天修炼出来的,刚开始的时候鸿蒙之中生命不多,还在衍化,这个衍化的时间最长,也不知道多少亿年,便是远古,基本没什么东西传下来。 经过长时间的衍化,鸿蒙生物开始形成了两大阵营,一支是荒禽荒兽,一支是太古五族,这两支之间是彼此对立的,一直在争斗,这个争斗的时间便是太古,也就是道门所说的天地玄黄世。 太古五族便是后来所说的初民,但初民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神通,是其中一部分人在和荒禽荒兽的残酷战斗中发掘了隐藏在自己体内的天赋,这就是最初的诸神,而且荒禽荒兽是比太古五族更早出现的,力量更大,其实当时初民是居于弱势地位的,随着争斗的持续,诸神神通也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第一位天地至尊出现了。 后来华夏有十神器流传,这十神器都是上古帝王之器,排第一的便是东皇钟,除了开天辟地的盘古斧,这东皇钟超越其他一切神器,是东皇太一之物,其实便是说东皇太一就是天皇,盘古之后第一代天地至尊。 东皇太一是所有后天生命中最接近盘古的,他当时立天干地支大阵,这个大阵早就失传了,只有零星的故事流传下来,说天皇创立天干和地支,这大阵的奥妙庄周现在虽然揣测不出来,但应该是和时间有关,比后来的地皇和人皇都高远,其实已经离大道不过一步,已经和天道一般了。 后来伏羲用干支纪年,其实也来源这里。 神话中,东皇太一是所有天神之中最尊贵的,紫薇帝星就是象征太一,他称天皇,那便真是天皇,无上鸿蒙天道都在他控制下运转,和后来天庭自称天的代表截然不同,天都由他主宰,遑论后来道门的拜天,那神通,当真是盘古之下第一人,后世再无人可以超越。 东皇太一这么强,最后竟然陨落了,确实不可理解,偏偏这位天皇大人的事迹,除了零星的一星半点,证明他确实强悍到非人,例如创立天干地支,东皇钟是十神器之首,太一是天神之中最尊贵的,诸如此类的外,竟然没有完整的事迹流传下来。 他为什么陨落,以庄周猜测,很可能是当时东皇太一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准备由后天生命突破到先天生命,以境界来说,能够掌握无上鸿蒙天道,其实已经够了,但东皇太一再强,也是一个后天生命,法力也有极限,力量还是不足,不可能如盘古那样真正无尽无量,要成先天生命,便需有盘古神通,这天地万物都是盘古所化,盘古即是世界,世界即是盘古,要得盘古神通,便需将万物炼化,归为一体。 也就是说东皇太一要突破最后一关,成盘古,便需首先将盘古创造的这个世界毁掉。 这个自然不行,所以当年支持他的五方天帝,还有荒禽荒兽只怕都和他对上了,东皇太一虽然厉害,但当时不同后世,其他人也是都有神通的,而且第一代五方天帝名字能够流传下来,只怕实力也是三皇这个级数的,从道门所立天庭的构成来看,最早的三皇五帝中的五帝,其实应该是指的赤白青黑黄五帝,后来这五方天帝又都挂了,很可能便是都亡在了这次内斗之中。 东皇太一陨落,从此再无人可以真正掌握无上鸿蒙天道运转。 第一代五方天帝陨落,从此帝的地位开始下降,五方神出世。 这便是天皇纪,时间大概是三百万到一百七十万年前。 天皇之后,又有地皇出世,地皇即第二代天地至尊。 地皇和天皇一样,也没名字流传下来,后来不少典籍称后土是共工之子,是个男的,也有人说女娲就是后土,但更多的迹象表明,后土确实是女性,而且应该就是地皇本人,后土的这个后,很可能也是一个尊号,是和皇一个等级的,比帝要高。 皇天后土,其中皇和后,其实都是尊号。 地皇虽然名字没了,事迹反倒是比较清楚,比东皇太一强多了。 一是分三光,又名定三辰,也就是把日月星斗分开了,因为三光被重新区分,所以昼夜就有了标志,纪年就有了定位,这便是后土氏的日月星斗大阵,宇宙中一切物质都在其中。 二是辟冥河,立六道轮回,使生命能够轮回转世,从此之后才有巫门,因为以前人死了魂魄便散了,后土氏立了六道轮回之后,有了轮回,魂魄能够不散,能够被祭祀召唤,以后才有巫门兴起,所以后土氏又称巫皇。 这六道轮回是对盘古所开天地的补充,所以后土氏是身化六道轮回,和盘古一样。 后土大道虽然不如东皇太一,已是无上鸿蒙天道,能够控制时间运转,也是相当高远,庄周星辰道所得只是其中部分星辰运转轨迹,不过是后土氏日月星斗大阵的一部分,释迦摩尼如来的轮回道,也是以后土氏所立的六道轮回为本,都在其下。 地皇后土氏陨落,地皇纪的时间大概是一百七十万到七十万年前。 东皇太一不知道是哪一族的,但后土皇绝对是土族中人。 后土氏陨落之后,又有人皇九头氏出世。 九头氏炼天地玄黄气,这个时候神族已经彻底成型了,分为五大部族,但实力就不能和当年天地二皇的时代相比了,最强的是五方神等人,这个时候刚好是父系氏族兴起,母系氏族社会衰落的时代。 这些人公推九头氏为人皇。 九头氏主要做了两件事,一件事是把周天星辰齐聚北天,以北斗九星镇压,这就是混元河洛大阵,从此北斗就取代了紫薇,为星辰至尊,后来的天庭也是立在北斗星域,紫薇大帝伯邑考虽然名声大,但其实是空头大帝,因为北极紫薇已经不是中心,神话中文曲星比干等人经常在天庭出现,因为他们也是北斗星神,是支持玉帝的,当然能出现。 另一件事是炼天地玄黄气,成天地玄黄不灭真身,九头氏从此为造化主,又依照太古五族造人,是人族起源,为人皇。 九头氏是怎么挂掉的,倒是没疑问,根据庄周地底所见,应该是九头氏的时候荒禽荒兽和太古五族起了激烈的冲突,要争霸权。 这一场冲突中,荒禽荒兽一方战败,从此除了龙族、凤凰、麒麟等站在人类阵营的一支,其他都不在大地上出现,九头氏应该便是陨落在了这次冲突中。 这便是人皇纪,时间是大概七十万到二十万年前。 九头氏陨落之后,九头氏一脉继续担任天帝,并未断绝,史书记载,从人皇开始到黄帝政权结束共分十纪,前六纪很清楚,共传了八十三个政权,但第七第八两纪的记载已经失传了,第九纪终于炎帝神农,第十纪开于黄帝轩辕。 这第七第八两纪,距今大概一万年左右,应该就是共工撞不周山的那段时间,当时肯定有一次惨烈的五族内战,九头氏的文明都被湮没了,是后来女娲伏羲重新建立起来的。 天柱折后,先是女娲补天造人,为天帝。 地上则相续有有巢、燧人、伏羲、神农、黄帝五代天子,这五帝都是天柱折后才出现的,所以事迹比较清晰,而且所做的事情也很普通,不像别的神话那样充满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元素,神话传说中是很清楚的,大地上同时期存在两种人,一种人有着超自然力量,一种人是没超自然力量的,就是普通人,像有巢燧人,记载中都是没神通的,很早就挂了,神农是有神通的,记载是食断肠草而死,黄帝一开始也没什么神通,是修炼后白日飞升的。 只有伏羲因为从九头氏所传河图洛书中参悟出了五行八卦,神通大成,所以后来续女娲之后也为天帝,河图洛书是九头氏一脉天帝的象征。 伏羲之后只有日神帝俊续位为天帝,蚩尤因为被黄帝干掉了,不是天帝。 后来日神帝俊成了大日如来,天帝一脉就彻底断绝了。 也是在共工撞不周山的时期,玄门开始出现,并日益强大,和天帝一脉不同,天帝一脉其实都是以盘古为源头的。 天地人三皇,赤白青黑黄五帝,这太古三皇五帝的大道,其实都源自盘古神通,鸿钧师法盘古开天辟地,却是以混沌大道为源头。 因为盘古开天身陨,盘古神通不敌混沌大道,这是肯定的。 鸿钧实力不及三皇,这同样是肯定的,但于境界而言,鸿钧成混元道,为道祖,得不灭,实为古往今来第一大宗师。 从此超越无上鸿蒙天道的便有两个层次。 一个是混沌,这是超越一切的存在,达到这个层次的只有盘古。 一个是混元,将本心寄托混沌,因为混沌永恒不灭,本心寄托混沌之后,任何人伤害不到,所以也能得不灭。 混沌和混元都是大道,都在天道之上,能不灭。 达到混元级别的,便是圣人,共有八人,分别是道祖鸿钧、伏羲女娲、道门三清、西方二圣,其中又以鸿钧和伏羲女娲最强,其余五人略次,这是修行时间决定的,伏羲女娲和鸿钧是同一辈的,修行时间比其余几人要长的多,鸿钧和伏羲相争天命,都不能出世,所以后来西周要代商,因为大神女娲是朝歌福主,便有人算计纣王,用风掀开女娲面纱,让纣王亵渎女娲神像,造下大罪,商朝没了女娲庇护,天命才移。 这混元其实只是混沌的附属物,鸿钧虽然开辟混元道,将本心寄托大道,得永恒不灭,为混元圣人,但毕竟不是盘古,不是先天生命,法力仍有极限,从此圣人便有一个尴尬,就是本心已经寄托大道,万劫不磨了,任何人伤害不到,可身体还在天道之内,天地尚会消亡,何况身为天地附属物的人类。 天道法则之下,有生必有死,有存必有亡,只有长生的存在,绝无永生的可能。 圣人又称大罗混元金仙,和大罗金仙只差两个字,只因这大罗金仙便是天道法则下的极致,圣人本心不灭,万劫不磨,已在天道法则之外,这便是混元,肉体却和大罗金仙一样,还在天道法则之内,也可以被干掉,这天道法则便是大罗,大罗的意思其实就是一张网,必须在这张网内活动,才能得到逍遥,得了逍遥就是金仙了。 老子顺应天命,元始弘扬天命,通天截取天命,都在天命之下。 这实在太郁闷了。 而且圣人把本心寄托大道,也只是得了本心的不灭,对神通的增长其实并无帮助,因为无为法第二重的神人无功之境,其实才是真正用来体悟神通的,到了无上神人,修行彻证无碍,神通就已经大圆满,到了天道法则下的尽头,庄周星辰道大成,便能炼地水火风,又和圣人何异,圣人的神通,也不过如此。 更可怕的是于法力而言,后土氏立日月星斗大阵,是遍及周天一切星辰,鸿钧定星辰宇宙,却只是定了星系,法力相差太大了,连比后土氏更强的东皇太一都在众人围攻下陨落了,何况是后来的圣人,彼此间修炼岁月差不多,并没有绝对优势。 后来封神之中,三清和天皇伏羲都称辟地开天,又说炼乾坤,应该就是说的定星系的事情,这些人都参与了,大地原来是一块,不比天小,现在被分开了,重新炼成了星球。 通天因为万仙阵中失败,要炼地水火风,再造一个世界,其实说的便是地球。 单纯从力量的角度,即便是圣人也远远不及当年的三皇五帝。 在封神一书中,分析圣人的几次出手,便可以很清楚的看出问题来,可以分四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是云霄三姐妹这样的,大多是伏羲或黄帝的时候拜入两教门下,修行至少千年,已经成了金仙,或是还没成金仙,但也相差不远,封神里面说云霄是已经斩了三尸的,这个确实说过,但后来又说她没登大罗之岸,连金仙都不是,可见斩三尸是不产生战斗力的,其实就是说云霄当时的境界便已是无为法第一重了,相当于后来到佛陀,境界已经够了,但是神通法力还是不足。 这个层次和圣人差距太大,即便拿了混元金斗这样的法器也没用,圣人用手一指,便灰灰了,对圣人基本没威胁。 第二个层次是孔宣、燃灯、陆压这个层次的,这些人基本是得道天皇,在伏羲的时代便已经得道了,不像前面那些人刚拜入门下开始修行,法力也很强,相当于无为法第二重的神人境界。 孔宣和圣人有两次交手,一次用五色神光把准提的肉身刷走了,准提现了金身,这才把它制住,另一次是四圣围攻通天,准提唤孔宣助阵,燃灯也有一次,也是四圣围攻通天的时候,他在天上用定海珠把通天打了下去。 可见神人级别的是可以插手圣人打斗的,要是手里有顶级的先天妙物,甚至可以伤到圣人,但还不是圣人的对手,助阵可以,正面对抗就是孔宣被人捉走变成坐骑的下场,只能说是有一定的威胁。 第三个层次是大家同为圣人,大家乒乒乓乓打了半天,还啥事没有的类型,但也略有区别,通天的肉体明显更强,被打中了几次都没事,其他人就都防守极严,失手的也有两次,一次是元始被诛仙剑光削弱一朵莲花,一次是准提肉身被孔宣用五色神光刷走,可见这几人肉身其实都不如通天,修行各有所重,但总体来说还是差不多。 第四个层次就尴尬了,对上比自己实力更强的会如何,封神里也有两次描写,一次是老子和元始要捉了通天去紫霄宫见鸿钧,说要请鸿钧把通天贬入轮回,第二次是鸿钧给三清每人发了一个小药丸,说是再内斗就立刻完蛋。 很明显,圣人碰上比自己实力强的人,也是要吃瘪的,只是比圣人实力更强,这种人已经不多了而已,全宇宙也就那么两三个,道祖鸿钧算一个,伏羲女娲也比其余几人要强,木神句芒应该也更强一些,但没证圣人,也有陨落的危险,只能勉强算一个,其他人最多实力相若,这四个人还都隐居或半隐居了,下面自然是圣人最大,可以到处横行了。 不过自封神之战后,其实圣人也隐居到三十三天外,道门三清和西方二圣已经都不出世了,因为释迦摩尼如来都说了,他们是过去诸圣,已经过去了,还好意思出来和小辈们抢地盘吗,真要出来,也只能是如准提道人那样**一个弟子出来,让弟子动手,就这样还要自己换上一件马甲,化身为须菩提祖师,因为不好意思啊,被人知道了多难为情。 圣人已经不出世,下面就是无上神人级别的最大了。 这个级别的人就多了,轩辕黄帝、九天玄女、瑶池金母、释迦摩尼、道君陆压,还有燃灯、孔宣、玄武等人,以及现在的庄周,都是无上神人级数的。 道门真正的老大太上老君,虽然是圣人分身,见多识广,但本心没和大道结合,其实也是这个级别的。 这些人里面最强的可能就是瑶池金母,木神句芒和金神缛收是一个层次的,那个时候并没有西王母,木神句芒应该比西王母更强,但轩辕黄帝的时候,瑶池金母还派了九天玄女助阵,可见她当时就已是顶级大佬了,比其他人都强。 所以民间传说中,就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玉帝是天庭至尊,但是面对太上老君的时候,简直是毕恭毕敬,太上老君对上西王母的时候,又似乎有些弱势,天庭中最强的竟然是西王母,看上去很奇怪,其实真正的原因,在于三人的实力。 西王母才是天庭中最强的存在。 如今,她来了。 庄周缓缓站起,脑中无思无虑,将一切都抛诸脑后。 胜则生,败则死,就这么简单。 又何必去想。 ------------- 未来星宿劫么,无非是些打打杀杀,有什么好写的,16卷就结束,不会有第2部了, 其实写到这里,虽然有很多遗憾,但一个完整的神话体系,还有一个完整的修行体系,都已经出来了, 怎么证圣,其实也说了,凡智慧可求者,不是大道,大道分两个层次,混沌和混元,都不是智慧可求的, 兴致已经尽了,以后还是安心做读者,我这种业余写手,有书看的时候不写书,还要兴致好的时候才码字, 结果网站的订阅不行,读者的更新也无法满足,就应该老老实实做读者啊。 这是俺写书写到现在的觉悟。 嗯,幸好这书是17K的买断,竟然也陆陆续续码了一百万字,就快要全本了,感谢17K,还有感谢编辑替我更新。 以上不计字数。 第六章 辟地开天 庄周在一瞬间已经把自己调整到了最完美的战斗状态。 他正要出去,旁边九天玄女已经开口,“师弟要到哪里去。” 庄周一愕,道,“自然是杀敌。” 九天玄女失笑,“我是要你助我,却不是要你出去杀敌,以你现在功力,又能杀的几个。” 庄周脸上微红,心知九天玄女说的没错,杀西昆仑度厄真人都已经竭尽全力,而且其实只是在旁相助,真正出手的是九天玄女,何况如今要面对的是西昆仑之主瑶池金母,真要动手,不过是送死罢了。 当下垂头道,“是我鲁莽了,听凭姐姐吩咐。” 却见眼前已经递过来两张图,一张上面满是星辰,璀璨光华,一张上面只九个大点,庄周接到手中,不由大惊,道,“河图洛书,这宝贝怎么也在姐姐手中。” 他是知道厉害的,这是人皇九头氏的证道法器,光论力量,绝对是当世第一,连太极图、盘古幡、诛仙四剑等法器都比不过,要不然也不能成人皇一脉的象征。 这里面,可是太古洪荒星辰中的至尊北斗九星和周天星辰的精华啊。 只是怎么会在九天玄女手里。 九天玄女见庄周吃惊,笑道,“拿着吧,你师兄知道你这次要来,托我带来的。” 庄周又吃一惊,这河图洛书竟然是在黄帝手里,不是在伏羲手中么。 有巢、燧人、伏羲这三代天子传说中是得过河图洛书的,但神农氏却没得,庄周一直以为河图洛书到了伏羲手中便没再往下传,有巢、燧人没悟出来,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庄周可是知道的,这就是无可匹敌的力量啊。 所以后来虽然看到黄帝得河图洛书的记载,却本能的认为是在造假,尤其是他自己亲自探过去**劫,知道伏羲和黄帝关系竟然曾经水火不容,就更不信了。 分身疑惑,本体却不疑惑,一见九天玄女拿出河图洛书,便立刻明白究竟,将前后究竟豁然贯通,伏羲和黄帝曾经水火不容,后来却又一起住在火云宫里,关系好得不得了,黄帝为什么得了河图洛书,成人皇一脉正统,其中缘故都明白。 这要从封神演义说起,世上奇书无数,却以此书和道德经居首,因为已知只有这两书是圣人亲传,其中有无穷玄奥,道德经中说,能知古始,是谓道纪,这封神演义一书中便暗含道纪。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原来竟然是指的时间。 所以封神里面的强人,动不动就是天地玄黄修道德,宇宙洪荒炼元神,因为人家都是玄黄世的强人啊,在天柱折前就已经存在了。 因为天柱折了,发大洪水,文明受到毁灭性打击,连纪年都丢了,后来伏羲重新用干支纪年,这段纪年丢了的时间便是混沌,也就是有巢燧人这两代天子在位的时间,等到伏羲出世,因为他在道门被称为天皇,就是天皇年间了。 因为有了纪年,混沌就变成了宇宙洪荒,以后就是洪荒史了。 所以后来什么得道混沌,成道天皇啊之类的都可以解释,不是说他们是和盘古同一辈的,而是和伏羲同一辈的,要不然盘古开天,明明是一个人,却忽然多出一堆人来,鸿钧啊陆压啊竟然都是混沌时就存在了,便解释不清楚,陆压竟然比鸿钧还早。 明了天地玄黄本意,从此道纪就清楚了,是先有天地玄黄世,然后是混沌,接着才是宇宙洪荒史,盘古最早,还在天地玄黄之前。 但这还只是道纪的一部分,其实封神之中还隐藏着另外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就是辟地开天,这件事任何典籍都没有记载,只有封神中有,解释了洪荒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星辰宇宙的,别的书都没有,只有封神有。 一说辟地开天,便让人想起盘古,除了盘古开天地,然后就是女娲补天造人,然后就没其他了,但是封神中却揭露了一个骇人的事实,就是三清和伏羲也开天了。 封神中有许多奇怪的诗句,彼此矛盾,什么“鸿蒙剖破玄黄景”、“鸿蒙初判有声名”、“子天丑地人寅出”、“天开于子任为之”、“辟地开天为教主”,这些都是描述三清的,因为三清是同一辈的,所以其实可以看着是描写同一个人,这联系起来一看,就奇怪的不得了。 因为元始明明说天开于子任为之,接着后面又有说,三清都是辟地开天为教主,太奇怪了,这分明是说,有两次开天,一次三清没参与,一次三清参与了。 这太奇怪了。 但这很可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从“开天”这两个字来看,这两个都是象形字,开就是用双手把天托起来,天就是人在天下,但是从字型上来看,就奇怪了,这两个字都有两横,意思是说有两重天,但是双手托起来的明明只有一重,中间还有一重天。 盘古开天的神话是很清楚的,盘古用双手托着天,把天地分开了,他只开了一重天,但这里分明出现了两重天,难道天下还有人也能如盘古一样开天。 果然是有的,后天生命中,有一人法力神通几乎接近了盘古,只差一步,便能成大道,这个人便是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的事迹,已经失传了,东皇钟和紫薇帝星只是他的象征,不是事迹,只知道天干地支应该是他创的,后世的伏羲,只是重新发掘出来,其实干支早就已经有了。 幸好这世界上还有一本书,叫圣经。 里面七日创世一节提到,第一日,神分开光暗,光在上,暗在下,上帝即是创世的神。 与此对应,道门的版本是,盘古分开天地,清在上,浊在下,三清即盘古元神。 传旧约的时候,当时的上帝其实是日神帝俊,他是光明源流,是以光为贵的,道门的老大是三清,是以清为贵的,因此都对这个神话做了选择性改造。 其实真正的版本就是盘古开天地,然后死了,后来的上帝和三清都不是盘古。 盘古只开了一重天。 然后是第二日。 第二日,神又造了一重天。 这个神,就是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创立天干地支,元始说天开于子任为之,子丑寅卯,子是最早的,其实就是代表东皇太一,因为他之前还没纪年呢。 从天这个字型来看,这第二重天和第一重天不同,上面是有人的。 其实这第二重天就是神话中的天界。 天界是东皇太一开辟的。 所以后世就有句话,说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除了头顶可见东皇太一所立的天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一重盘古所立的天,除了地面的凡人外,天上的天界也有人,神人。 这不是什么好话,估计是东皇太一太逞能了,被人灭了,所以流传下来的。 然后还有一个九重天,其实九重天就是人皇九头氏的时候,九头氏除了本体,还有八个分身,一共九个,他住的地方是北斗九星,当时北斗是有九颗的,不是七颗,立在北方天空,有九重帝宫,九重天说的就是这个,人皇一脉天帝有九重天。 后来道门有三十三天,这就不是真正的天了,而是洞天,道门有三十三洞天。 共工撞不周山后洪荒并没完全破碎,只是天倾西北,地陷东南了,也就是说不平了,北斗原来是在正北的,现在移到西北去了,地上发大洪水,所以有女娲补天。 神话中说,女娲炼五色石补青天,斩鳌足立四极。 这已经是天柱折后了,是道纪起源,也是神史的起源。 所以圣经中上帝对约伯说我立大地根基的时候,你在哪里呢,他说他为大地立了根基,可能日神帝俊的确参与了这次补天事件,因为当时够资格的人其实不多,鸿钧定了银河,女娲补了青天,其他就没什么人了,日神帝俊好歹也是玄黄世的天神,这为大地立基的事情,他还真有资格参与。 而且日神帝俊性格严厉高傲,是不屑说谎的,他自己后来出场的时候,其实从来没说过人是他造的,他自己从来没说过,反而拿为大地立基的事情吹嘘,很可能这便是他最得意的一件事情。 确实很荣耀啊。 天柱折了,但是人界和天界之间的联系并没有断,神话中老是有人从一棵树上爬啊爬啊的就爬到天上去了,就是出在这段时间。 后来这条路断了,但是天还在,又后来,这个天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没有任何神话提到天界消失的缘由,反正不知什么时候,头顶就只剩下一个天了,东皇太一所立的天界没了。 天界神秘消失。 然后就不能不提到封神演义,因为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出现了,就是辟地开天。 封神里面明确提到辟地开天的有四人,分别为三清、伏羲,其实鸿钧和女娲可能也有份参与,三清是辟地开天为教主,这六人应该都是在这次辟地开天事件中证了圣人。 在轩辕蚩尤相争的时候,鸿钧和伏羲相争天命,两人都还不是圣人。 在这之前,并无圣人这个称谓,鸿钧也只是证了大罗金仙,用太极图定了银河,要是鸿钧当时便是圣人,又哪里还有女娲什么事情,用盘古幡证混元道是以后的事了。 这次辟地开天,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是很大的疑问,但是肯定是在封神之前。 这次事件除了封神演义外没有任何典籍记载,在此之前,洪荒世界是天圆地方,有柱有基,很多典籍都有这个记载,但是之后就变了,这柱和基都没了。 无比广袤的大地被分成了许多小块,各成星球,这就是辟地。 天上星辰都成星系,自有系统,原来的天界消失,这便是开天。 辟地开天之后,洪荒世界便成星辰宇宙。 从太阳系的构成来看,除了玄门太极两仪四象之外,神族五行八卦也在其中,圣经是天帝一脉所传,确实说过天帝也把自己的道放在了天上,可见这次辟地开天其实是神仙两道合作,起因已经不清了,但这双方是合作了没错。 都参与了这次事件。 双方是平等合作关系,不存在谁支配谁的问题,两仪三才是老子结合的,四象五行是释迦摩尼如来结合的,当时还不是一体,立太阳系,双方应该都参与了。 这次辟地开天,事实上就是定星系。 这次辟地开天的时间,有些不清,因为只有封神演义记载了这件事,其他书都没有。 里面说老子是辟地开天为教主,炉中炼出锦乾坤,其实就是说三清是辟地开天成道,地球就是他炼的,伏羲则是辟地开天昊皇上帝。 而且后面明显还有其他例证,证明这不是一个尊称,而是一个真实的事件。 先是赵公明,这位大大就是辟地开天成道,所以他自吹说“从来天地生吾后,有甚玄门道德仙”,他在辟地开天之前就存在了,元始大大也顺口赞了几句,说是“先有吾党后有天”,其实这话意思是和先有鸿钧后有天一样的,这位赵公明大大还有一件更强悍的事情,他封神的时候就已经是大罗金仙了,当时他在峨眉山闭关,苦修千年,他在做什么呢,他说他要证元始,也就是混元道果,强的没边了。 从此推测,辟地开天至少还要从封神向前推千年。 然后又有一个,三仙姑中的云霄,她是辟地开天修道,封神的时候她已经斩了三尸,但是还没证大罗,不是金仙,当时阐教十二金仙都还没斩三尸,云霄能斩三尸,天赋绝对是超强,封神之中也就数她脾气最好,她没能证金仙应该是时间问题,封神的时候阐教十二金仙至少修行一千五百年,云霄的时间应该少于这个数,辟地开天距离封神不会超过一千五百年。 封神之前一千五百年,是轩辕蚩尤之战。 封神之前一千年,是夏启建立夏朝,夏朝是东夷人政权,但他是从炎黄部落联盟内部分裂出来的神族势力,其实也有神仙合流的特质。 和后来殷商不同,玄鸟生商,玄鸟是有翼一族的势力,不是炎黄部落联盟内部成员,是外来的,当时夏桀的时候,有记载说,二日同天,也就是天上出现了两个太阳,一个太阳正从西边落下去,一个太阳已经从东边升起来了,同时出现了两个太阳,有个夏朝的部落听说东边升起来的那个太阳代表的是殷商,便去投奔了商朝。 神话史上的确有一个太阳失踪了,就是有翼一族的那只金乌,神话中明确说他就是太阳,后来失踪了,殷商建立的时候,他其实又出来过一次,但只是露了把脸就消失了。 封神之前一千五百年到一千年,这个时间段,正是炎黄部落联盟执政的时期。 结合史记中说,帝尧敬顺昊天,玉帝第一次出现。 很明显,应该是先有天,然后才有天庭,有了天庭之后才有昊天金阙玉皇大天尊,也就是玉帝,辟地开天应该还在帝尧之前,两者是对应的。 辟地开天就在这个时间段。 洪荒是在黄帝之后才碎裂的。 在这之前,是神话时代,是神仙的历史,从来便没有什么魔,其实只有神和仙。 将道纪和神史统一起来,正确的顺序应该是这样的。 先是盘古从混沌中开辟天地,这是第一日,然后是东皇太一开天界,这是第二日,第三日后土氏分开地和海,第四日后土氏分三光,第五日后土氏化六道轮回,第六日九头氏造人,第七日共工撞不周山,天地玄黄世结束,鸿蒙开始。 道门也称鸿蒙为混沌,这段时间因为大洪水,文明遗失,是没有纪年的,只能预估大概是一万年前左右。 这段时间也有事情,分别是女娲补天,立四极,造人,帝俊为大地立基,鸿钧定银河,这是挽救被水神共工破坏的洪荒世界,这些人都参与了。 这个时候玄门已经开始出现了,在鸿钧周围聚集了一批仙道,这就是先有吾党后有天,玄门是在辟地开天前出现的,而且已知的人数不少,除了鸿钧和三清外,燃灯、赵公明等,都是这个集团的。 但是这个时候最强的还是女娲,虽然神话中说她造人时觉得吃力,可见还不是圣人,法力尚未达到无穷无尽的地步,其实只有黄帝部落才是她所造,但当时还是代表正统,是主流。 直到伏羲从河图洛书中参悟出五行八卦,续位为天帝,和鸿钧争天命失败,失了神族五千年气运,玄门才名义上成了正统,但神族势力仍然很大,玄门所立的天庭,其实是吸纳了太古五族的,神族有名有姓的强人基本都被吸收到道门所建的神话体系当中。 而且还有争执,直到双方合力辟地开天,鸿钧三清、伏羲女娲,六人都成了圣人,万劫不磨,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玩了,这才开始真正合流,标志是伏羲传了河图洛书给轩辕黄帝,这就是承认轩辕黄帝才是土族正统了。 自然也有人不满,后来的天帝帝俊就不满,带着有翼一族和炎黄部落联盟争了几次,看在伏羲女娲面上,也没人难为他,只是把他赶到中东啃青菜了事,怎么说帝俊也曾经为大地立基,这是无上功德,又有两位圣人在后,后来帝俊能建立商朝,其实也是因为有女娲在后面支持,纣王太蠢了,自己把自己的靠山给得罪了,还自恃英明神武,活该下台啊。 本体明白了,分身便也明白了,当下庄周点头,接过河图洛书。 笑道,“有此宝在手,高枕无忧矣。” 这是人皇证道之宝,天下便只有庄周得了九头氏记忆,因此能用,其他任何人都用不了,女娲会炼天地玄黄气,但不会混元河洛大阵,伏羲从中参悟了五行八卦,但他本人是五德之身,是修五行之气的,也用不了此宝,轩辕黄帝虽然是炼生气,但只是天地玄黄气的皮毛,而且他炼鼎炉道,其实是和合阴阳二气,借此二气修炼生气,并未能证得玄黄道,没玄黄气也一样用不了。 庄周接了河图洛书,只觉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力量就蕴含在图中,简直是无穷无尽,神识都探不到尽头,这就是土族正统,人皇一脉的至高象征,河图洛书啊。 他走出宗庙,旁边是九天玄女,手里持了玄元旗,却是怕他法力不足,出现问题,在旁保护,庄周感激一笑,望了望天,已经见到三千弱水大阵。 招矩星外头布了这上古奇阵,只见一片水波荡漾,什么都看不到。 当下庄周只是把河图洛书一抛,顿时白昼转夜,无数星辰出现在天空,幽幽星光照射下来,其中北方天空,又有九颗大星,最是明亮,光芒压倒其他一切星辰。 自天柱折后,混元河洛大阵第一次重现人间。 这是太古三皇大阵,是天地间至高无上的阵法,又如何是西王母的三千弱水大阵可比,这混元河洛大阵一出,那漫天的水光便都不见。 天上天下,只有星辰。 庄周拉了九天玄女,一顿足,便出现在北斗九星上。 太古洪荒北斗九星,周天星辰精华,这是何等宏大的力量。 招矩星上的打斗自然的便停了下来。 之中已有许多部落,对着北斗九星膜拜了起来,拜北斗即是拜人皇。 庄周只是一笑,正待继续施压,便觉到外头重重的撞击,一股极其锐利的力量传了进来,那原来满是星辰的夜空,忽然便被戳破了一个窟窿,然后一条长河滚滚汤汤的从缺口浇灌进来,夜空之中,便有两种力量在交锋,一种是星光,一种是水光。 到了这个层次,其实一切都是虚的,只有力量,才是真实,就是绝对力量的碰撞,才能分出高下,什么幻象技巧,统统无用。 庄周一皱眉,便调动星光,把这水光湮灭,却见天幕又被一戳,又是一个大洞破开,也有水光进来。 庄周不觉又皱眉,虽然还有北斗九星本源力量没有动用,但这周天星幕太过分散,老被人戳破也不是个事,九天玄女持了玄元旗在旁,见状便道,“那是王母头上金簪,能破世间万法,犀利无匹。” 说话间又有十多个洞被戳破,也有水灌进来,庄周一边调动星光将水光扑灭,一边急问,“什么来历。” 九天玄女也摇动玄元旗帮忙,这旗摇动间,道道黑气腾空,星光水光之外,却又多了一层血光,天幕顿时便稳定了许多,虽然仍被戳破,但却赶不上修补的速度了。 九天玄女边帮忙边道,“只知是太古金族重宝,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也不知。” 庄周不由苦笑,竟然连九天玄女也不知道来历,西王母执掌天庭多年,又是上古仙山西昆仑之主,她的家底谁能真正清楚,不过他手里持了河图洛书,倒也不丧气,真正的问题不在法宝而在修为,他现在的情况,就好比云霄三姐妹拿了混元金斗对抗老子元始二圣,只是他要比云霄三人更强,西王母也不如老子元始二圣,河图洛书又是人皇法器,要远超其他,这才能持平,要不然早被干掉了。 千年修为的金仙和无上神人之间的差距,他还是很清楚的。 本身实力不够,法宝虽然强大,威力也发挥不出来呀。 第七章 北俱芦洲 招矩星中足有数万大罗神仙级别的高手,但庄周九天玄女和西王母交手,这些人却都插不进来,一是双方都是在大阵中打斗,其实已经离了招矩星,自成世界,不破了大阵,便根本插不进手去,二却是招矩星上众多部落,分成好几方,主要的又有四股,一股是支持西王母的,一股是支持金神阳蚀的,一股是支持九天玄女的,剩下一股,还在观望,就更不会出力了,因此真到这个时候,这些人便都指望不上。 这时除了一些地方还在骚乱,大规模的混战其实已经停了,九天玄女早有准备,支持她的又大多是水族一方,这时早就聚成一团,守在白帝宗庙附近,却比其余三方要强出许多,但也插不上手。 天上星幕不断被戳破,然后汤汤大水浇灌进来,这是弱水,万物触之皆沉,便是有法力的,腾云驾雾或是捏避水诀都没用,只有天生有翼的,才能不受这阵的影响。 西王母是上古神人,是和道祖鸿钧一辈的,修行了不知道多少岁月,法力强横无匹,不断的用金簪捅破天幕,将弱水灌进来,庄周则拼命的用星光挡住,将水光湮灭,旁边还有九天玄女帮忙,如此有一个时辰,双方斗得旗鼓相当。 庄周却渐渐觉得不妙,河图洛书是人皇法器,斗了这么久,他连河图洛书力量的尽头在哪都感受不到,简直是无始无终一般,浩荡无垠,但他自己却不行了,他虽然有人皇记忆,但毕竟不是九头氏,法力却不行,千年的法力,其实也就是当年封神的时候云霄那个级数,催动了这么久的河图洛书,只觉的体内法力开始枯竭。 他已是大罗金仙,头上三花沟通外界大宇宙,天人合一,力量理论上是无有穷尽的,但此刻战斗太过激烈,补充来不及跟上消耗,便出问题。 察觉到星光湮灭水光的速度变慢,九天玄女不免心忧,这混元河洛大阵是庄周在主持,而且必须用天地玄黄气才能推动,别人也帮不上忙,当下只能尽力摇动玄元旗,道道血光冲天,天都被染成赤色。 就在这时,外面有歌声传进来,“白云深处诵黄庭,洞口清风足下生;无为世界清虚境,脱尘缘万事轻。叹无极、天地也无名。袍袖展,乾坤大,杖头挑,日月明,只在一粒丹成。” 这歌声越传越近,转眼间已经过了三千弱水大阵,正往招矩星上行来,庄周正在吃惊,旁边九天玄女脸上已满是喜色,道,“帮手来了,快开了大阵,让他进来。” 庄周急移开星幕,让出一个大洞,便见一人飞进来,也不迟疑,直往北斗飞来,九天玄女一摇离地焰光旗,那人便见,落到庄周和九天玄女身旁,却是一矮道人,身穿白袍,面容清奇,这人进来,先对九天玄女微微一笑,九天玄女也笑,只道,“你来了。” 道人点头,并不回话,便对庄周作揖道,“贫道陆压,多谢道兄这次出手相助。” 庄周微微一怔,不过他见过的人也不少了,金灵圣母、度厄真人、九天玄女,还有轩辕黄帝的分身浮萍,这都是神人级别的,他都见过,因此一怔之后也还礼,道,“贫道庄周,见过道兄。” 两人相互谦让片刻,陆压便道,“道兄且先收了大阵,待贫道和金母说话,再做理论。” 庄周顿悟,当下收了混元河洛大阵,这阵原先笼罩整个招矩星,如今收了,只做一团星云,停在招矩星上空,却是在北方天上。 那边也已收了三千弱水大阵,只成一道河,盘绕在天庭阵营外,里面是十万天兵天将,密密麻麻排了小半边天,都停在南边。 下面大罗神仙无数,此刻没了这两大阵阻碍,神念畅通,便都看的清楚,见天上一南一北两个光团,一个满是星光,这是九天玄女一方的,一方是水光,这是西王母一方的,当下无数人都往天上飞来。 最大的一支,足有两三万人,都往南边走了,进了天庭的营盘。 还有一支,也有一万五六上下,人首鸟身,都扇着翅膀往北边飞来,庄周便开了大阵,放他们进来,这混元河洛大阵是人皇大阵,玄妙无比,庄周本来还担心他们迷路,不想他们进了大阵,无需人指引便各奔周天星辰而去,一时除了庄周等三人所在北斗九星外,周天星辰都有人镇压,大阵立刻便严谨十倍。 去了这两批人,地上还有两大股,一个最大,足有三四万人,但就有些零散,另外一个只三四千人,聚在一起,都没动,只过一会,那三四万人中却陆陆续续的也有人飞起,一往南一往北,这次人数却是相差不多,都有一万二三左右。 庄周看的明白,知道混元河洛大阵也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不然这些人必然是跑到南边去的,当下也不做声,也开了大阵放他们进来,一一分派了。 除了这些人外,却有不少也往北斗九星飞来的,落在三人身边,这些人除了肉翅之外,还有一对翅膀,这翅膀光明璀璨,却是一对巨大的光翼。 旁边九天玄女也显了原身,也是人首鸟身,腋下有一对肉翅,除了肉翅外她却还有两对翅膀,都巨大光明,这两对光翅展开,整个人都被遮住,便只见一个光团,柔和璀璨,整个人都看不到了。 庄周见状,不由微笑,他之前已经知道旱魃是对九天玄女的误解,其实并不存在这个形象,旱魃其实就是九天玄女,现在却连她另一个身份也知道。 九天玄女背后伸出两对光翅。 这其实便是上古时期有翼一族特有的修炼方式,羽化。 那第一对肉翅是天生的,不用修炼便有。 光翅却是修炼出来的,是一个巨大的能量储备库,功能和道门修士顶上的三花一样,背后炼出一对光翅,其实便相当道门的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也是大罗金仙的功果了。 若是这对光翅不成,哪怕实力再强,也只能说是接近大罗神仙级别,本质仍然是消耗品,也就是炮灰,所谓炮灰,其实就是群众演员,连跑龙套都没资格,可以不必提。 若是能在一对光翅之外,再炼出一对,那便相当于金仙第二重的神人之境了。 至于第三对光翅,还没听说有人炼出来,最强的日神帝俊,也只有两对光翅。 所以什么八翼十翼十二翼,其实都是骗人的,最强就六翼,为炽天使,没有更强的了,而且单纯的数量上的增长其实是没有意义的,就好像佛门的金身,几百只手的金身都有人炼,但又有什么用,最强的金身就两种,一种是接引道人练的,就是丈六金身,和上古人类一样,完全是按照自然造化来的,半点改变都没有,但是接引道人却是阿弥陀佛,为万佛源流。 十方世界,一切诸佛,都赞阿弥陀。 这是过去诸圣之一,炼西方成极乐的圣人。 第二种是准提道人炼的金身,有十八只手,后来只传了孔宣,后来孔宣在释迦摩尼如来成道的时候,把他吞入腹中,因为是从他肚子里钻出来的,所以孔宣又称佛母。 丈六金身后来只有释迦摩尼如来练成,为佛祖,遂开佛教。 后来释迦摩尼如来根据这丈六金身的修炼法门,糅合五行四象,自己斩出了五个分身,为五大明王,都是一头四面八臂,为六丈金身,就是五大明王护法,这六丈金身虽然看上去威猛,其实不如丈六金身。 越自然越好,人体便是最自然的。 且说落到三人身边的,也有二对光翅的,只是数目不多,光芒也不像九天玄女这样柔和,庄周便知这是还没到无上神人的境界,能量控制不住就要外泄,难怪当年九天玄女又被称为旱魃,旱魃一出,赤地千里,原是当年九天玄女修行不彻之故,庄周便对陆压道,“还请道兄发号施令。” 陆压道,“不敢不敢,道兄才是阵主,贫道是客,客随主便,还请道兄安排。” 庄周便不再推让,让这些四翼或六翼的天使各去其余八星。 这些人一一去了,都按庄周吩咐占好位置。 这时北斗九星、周天星辰都有人镇压,庄周感觉便和刚才不同,之前只是强行催动混元河洛大阵,吃力无比,这时却好像整个大阵都和他合为一体一般,似乎举手间便能把天撕开,他能感到的只有力量,无比庞大的力量,这数万达到或接近大罗神仙级别的高手加入,人皇所留的混元河洛大阵这才真正开始发挥威力。 北方星空光芒大亮,星光一下子就扩张开来,占了半边天宇,威势已经压倒了南边的水光,下面便有更多人往北边飞来。 陆压不由大喜,赞道,“道兄大能,今日见道兄布混元河洛,贫道才知九重帝威。” 九天玄女脸上也满是激动之色,便是在场之人,又有几个不激动,这是人皇一脉的最高权威,代表洪荒时代神族的无上地位,自从辟地开天之后,已经很久没见了。 那些天使也都面有喜色,他们原就是住在九重天中,只是后来人皇一脉天帝式微,这才投了西昆仑,西昆仑便在后来的天庭上,又被有翼一族称为十重天,也就是天堂所在,看上去好像比以前更厉害了,其实是以前的九重天都没了,现在的一重天还是客居。 这北斗九星,其实就是天使们的九重天,如今重归故里,自然激动。 庄周便道,“便请道兄上前答话,若是有不妥,速速退回阵中,我自有道理。” 陆压应了,出阵而来,到三千弱水大阵前,打一个稽首,道,“西昆仑闲人陆压,请昆仑山主金母答话。” 便有天将报进去,少顷,只闻乐声阵阵,营门大开,四队仙女前导,手捧香炉,握扇吹笙,又等片刻,才见西王母出来。 西王母容貌绝世无匹,她一出来,天地间就都一亮,走过的地方,有异香隐隐漂浮,天乐相伴,鲜花铺路,她见了陆压便笑,问道,“小鸟儿,可是在我昆仑山住腻了要走么。” 陆压低了头,垂首道,“昆仑虽好,毕竟不是故乡。” 西王母点头,笑吟吟道,“当日共工撞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绝,天人共怒,原本要绝你水族一脉,是玄龟自愿献身补天,上神女娲斩了它的四只鳌足,补了天柱,剩下龟身,是你父帝俊取了去,用来给大地立基,因有这份功德,玄龟和玄鸟二脉才存,如今你说要回故乡,却不知是要回北方玄武星域呢,还是重回北斗九重帝宫。” 说着笑吟吟看向阵中庄周,她在这说话,阵中人都听得清楚,九天玄女慌忙道,“师弟勿信她所说,河图洛书是你师兄给你之物,除了你别人却也用不了,我并无强占之心。” 庄周笑道,“我自然相信师兄眼光的。” 九天玄女这才放心,两人看陆压和西王母说话。 陆压道,“不敢,如今下界北俱芦洲尚无人烟,意欲借此立基。” 王母点头笑道,“甚好,那北俱芦洲却是荒凉了些,多些人气也好。” 陆压应道,“是。” 王母正在这和陆压闲话,旁边早转出一人,大声骂道,“陆压,你这下贱肮脏的胚子,披毛有翼的畜生,胆小怕死的废柴,也敢出来现世,你即知长生顺逆,便知天命难违,天恩难测,怎敢如此欺心,当日你蒙难,是王母收留于你,西昆仑山上,也有你的旧宅,一直尚在,如今你却是把主人都忘了吗,须知,背义忘恩,天人共戮,早些迷途知返,尚有话说,要不然死路一条。” 陆压急睁眼去看,见这人仪表雄伟,声若洪钟,异貌难言,他是个好脾气的,这话当年又是听的多了,闻言竟然不怒,只是问道,“道友是哪个。” 那人怒道,“我也非仙非圣,更非佛陀,乃是金族阳蚀。” 陆压忙施礼,道,“原来是道友,我有一言,道友若能听时,我便当说,不容我言,任尔所为。” 阳蚀听了,冷哼一声,“我难道还怕你说话不成,只讲就是。” 陆压道,“我自天皇得道,所见多矣,自古以来,多少兴亡,都在眼中,从来便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做人做事,凭得都是道理这二个字,道友也是我神族一脉,我是个实在人,不说虚话,如今只问道友一句,我等如今这般寄人篱下,却又其情何堪,其心怎忍,若是道友,能忍乎。” 阳蚀听了大怒,喝道,“你这孽障,还敢虚言挑拨,莫非不知死么,只因心中不忍,便要背义忘恩,欺心如此,还敢诓言道理,你族寄人篱下,只因共工撞不周山,天人共怒,是王母慈悲,收容尔族,后来帝俊无道,下洪水灭苍生,十日并世,尔也有份,后羿射日,尔躲在草丛里逃过一劫,却仍是王母收容尔等,怎的毫无感恩之情。” 庄周在阵中听得清楚,顿时明白,原来玄鸟一脉当年却是被拆分了,帝俊投了土族,负责天上太阳的运转,九天玄女却是当年便投了金族,后来帝俊在土族混不下去了,只好西进,仍是投的金族,两支这才归一。 还有玄武一脉,虽说名义上占了北方玄武星域,但地位确是最低,其实只是天庭的附庸,当年天庭初建的时候,东王公西王母都是和三清并列的,地位很高。 北方玄武大帝却是为了补五方天帝的缺才被选上的,而且原因也是因为他战斗勇猛,是个打手的好材料,在神话中这位北方玄武大帝,好像也是唯一一位天庭能够真正差遣得动的大帝,以致竟然有人猜测他是玉帝的分身,其实能够差遣,原因很简单啊,因为他最弱嘛,不投靠天庭就没活路,谁叫共工造的孽太大呢,牵连了水族所有人啊。 想到地球上黑人的处境,庄周便不免叹息一声。 陆压道,“只因先祖造罪,祸及子孙,至今不觉万年矣,封神尚有期,万年便得解脱,我族便独不得解脱耶,此理平乎,汝持此论,心能安乎?” 阳蚀不觉哑然,觑一眼金母神色,他便暴怒道,“陆压小鸟,休要多说,你只胜了我,一切好说,若是不能,便死了吧。” 说着手中祭出一盏灯,灯如莲花,名为宝莲灯,乃是西王母至宝,劈面往陆压打来,陆压见状,并不还手,急化一道长虹走了,回了阵中,只是苦笑。 庄周便道,“无妨,谅那阳蚀也破不了混元河洛,道兄勿忧。” 陆压点头,和旁边九天玄女都是一脸愁容不展。 庄周只是默然不语,操纵混元河洛大阵小心防御。 西王母虽然不是圣人,但她的法力,却是着实不比三清逊色多少。 同为神人,估计只有木神句芒能够稳压她一头,其他人都不如她。 但他默察两人神色,虽然忧虑,却并不担心,知道此时远还没到图穷匕见的时候,因此也不着急。 便在这时,祥云漫天,檀香阵阵,空中贝叶经文声隐隐,天边又来一人,这人丈六金身,身边随两名尊者,乃是阿傩、迦叶,竟然是中央婆娑世界,释迦摩尼如来亲至。 如来到了,立在西天,先对王母合掌行礼,道,“贫僧见过王母。” 西王母亦赶紧回礼,道,“不意佛祖亲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释迦道,“不得不来。” 两人正在那说话,互相礼让,这两人都不是一般的大佬,有道是仙佛神圣,一切有神通能得长生不老的,其实都可入这四类。 先说仙,仙分五种,灵修是鬼仙,人修便是人仙,死后封神便是神仙,此外在天庭注册过的叫天仙,没在天庭注册的叫地仙,这便是五种仙人,为天地人神鬼,一切仙人都不出这五种,至于妖修成仙的,一般只能归入地仙,能成天仙者甚少。 这是从仙的来源上来说的,其实只有四种,人修、灵修、妖修,还有一种直接封神的,若是按度劫方式来说,便分天仙真仙散仙三种,天仙是肉身飞升的,真仙是元神飞升的,散仙是度劫没过兵解飞升的。 因为仙其实只是个人定的标准,所以非常乱,因为划分的标准很多,其实不管怎么分也好,没成大罗金仙,所谓的仙人到了天庭也只是当小吏的命。 封神之战的时候凡人也可成神仙,那是运气好,当时正赶上天庭刚刚建立,公务员缺乏,只要还凑合就收了。 后世修行上去的那些仙人,不成大罗金仙,上去也就是洒扫庭院,看守花草的份,要有点艺术细胞,还能丰富下天庭的精神文化生活。 不是天庭过分,而是天庭就那么大,编制是有限的,就那么几个名额,全宇宙多少星球啊,成了仙都往天庭跑,即便只是北斗星域那一小块,几千年下来成仙之人也足以把天庭挤破,没名额啊,只能干干花匠木匠什么的。 总之不到金仙,就是群众演员,领了盒饭就得退场。 仙佛神圣,除了仙外,还有圣,这个不用说,全宇宙就八个,道祖鸿钧、伏羲女娲、道门三清、西方二圣,一共八个,其他都是伪圣,因为只有万劫不磨、永恒不灭,才可称圣,否则便是假的,不是混元真圣。 除此二者,便是神佛,神以西王母为首,佛以释迦摩尼如来为首,可说是真正大佬中的大佬,圣人之下,便是他们两个了,自然是一团和气,言谈甚欢,不用多说。 九天玄女和陆压便出阵相迎,庄周在阵内主持,并未出去。 九天玄女和陆压行了礼,都做稽首,释迦摩尼如来合手还了礼,才道,“水族因共工撞不周山一事,有万年劫运,如今万年劫满,我特来为两家开解,不知几位可有异议。” 西王母一笑,道,“既然连佛祖都来了,可见此事实乃天命所归,我岂能不允。” 释迦双手合十,连道善哉善哉,才对陆压道,“施主可是已定了要去北俱芦洲么。” 陆压道,“多谢世尊前来开释,当年旧事却都过去了,如今只欲与族人在北俱芦洲觅一地存身,不知世尊许否。” 释迦道,“释教新教,总是一般劝人向善,助人解脱,如何不许。” 陆压谢了。 第八章 永恒之路 见陆压要去北俱芦洲,阳蚀又在旁边叫道,“陆压,你有何德何能,胆敢立教,且让我先称称你的斤两。” 说着又祭宝莲灯,劈面往陆压打来,这是伏羲用来镇压诛仙剑阵的四盏灯,后来落到西王母手中,有大法力,陆压斩仙飞刀早就送了姜子牙,现在手里无宝,他却不慌,旁边九天玄女早已擎出玄元旗,摇动间道道黑气冲上,托着宝莲灯,那灯哪里下的来。 阳蚀忽然祭出宝莲灯,来打陆压,释迦见状便问,“道友这是何故,适才两家已经化解,如今再要动手,却是出尔反尔。” 阳蚀大怒,道,“这是我神族家事,你这和尚忒也多事,不在大雷音讲你的佛法,来此趟什么混水,再敢多嘴,连你也打。” 说着又收回宝莲灯,握在手中,发一道火光,往如来烧去,如来是丈六金身,法力通天彻地,如何怕得这个,当下只是默诵佛经,那火到了他身前三尺,便烧不进去。 阳蚀又祭宝莲灯,旁边王母道,“不可对佛祖动手。” 说着伸手一指,那灯落下,被王母收了起来。 阳蚀已大叫一声,冲着如来便扑了上去,如来是何等身份,要是也学他打打杀杀,忒也丢份,当下用手一指,现一朵五色莲花,抵住阳蚀,只是道,“阳蚀,我有一阵,你敢试否。” 阳蚀道,“如何不敢,你且摆来。” 释迦便放出五大明王护法,成五行,却是诛仙剑阵,道,“施主且试这阵。” 五明王是如来护法降魔之用,是他忿念斩化,都是一头四面八臂,六丈金身,立在半空,都叫,“且来试阵。” 阳蚀不知厉害,仗着结合五行之中金之本源,虽然炼体时间尚短,尚未到万物难伤的境地,也是远超常人,便上前试阵,这是神族不死不灭的神通,若非阳蚀功力尚浅,便能成不灭金身,比庄周所炼的天地玄黄不灭真身也不过是略逊一筹,天下炼肉体能超胜这法门的,不超过三种。 佛门的金身法相之术却不在其中。 只是如今比的却是阵法,不是肉体强度,阳蚀刚进阵,五个明王,不动、降三世、军荼利、大威德、金刚夜叉,便一起举手向他打来,五个明王,四十只手,都有法器,铺天盖地一般,阳蚀不过两只手,哪里挡得住,慌乱中不知中了多少下。 觉得身上生疼,阳蚀不觉骇然,便要出阵,五个明王哪里肯让,将他裹在中间,乒乒乓乓,敲打砧板一般,这等攻势,便是金刚不坏之身也得锤烂,阳蚀却只觉得有些震荡,竟然还能承受,被他拼命受了几下挤出阵来。 释迦摩尼的五大明王分身毕竟不是真正的诛仙剑阵,没有诛仙四剑这种先天妙物,虽然用起来更顺手,杀伤力却是小了许多,尤其是碰到阳蚀这种专修肉体的神人,六丈金身不敌不灭金身,竟然拿他没办法。 阳蚀出了阵,正要嗤笑释迦一番,面前却长出一塔,塔上坐多宝如来,笑道,“你炼肉身,我也炼肉身,且看是你金族不灭金身厉害,还是我截教五行大道更胜一筹。” 说着多宝塔重重砸下,落在阳蚀头顶,阳蚀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混元河洛大阵中庄周瞧见多宝道人出现,心中有数,连忙发动大阵,漫天都是星光,将众人都裹了,哪里看的清楚,睁眼看去,只见一片星光。 多宝如来便下塔,手持宝剑,来战阳蚀。 九天玄女也道,“阳蚀,你无故偷袭,全无道理,今日若不让你得了个教训,你不知道厉害。” 说着嘴里吐出一枚剑丸,见风就长,不知道几千丈,匹练一般,往阳蚀头颈落去。 旁边陆压也掌中发雷,便见天上一道巨大的闪电窜出,这是先天紫府雷霆,和其他雷不同,阳蚀这时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闪避,那雷落到身上,只电得他全身发抖。 金母见了,急叫道,“手下留情。” 一边用头上金簪点去,正点在阳蚀额头。 剑芒一闪,阳蚀头颈已经落了下来。 宝莲灯火光熊熊,没了金之本源支持,不灭金身也不过是略强罢了,转眼之间便被炼成劫灰。 旁边释迦瞑了双目,一脸慈悲,只道,“善哉,善哉。” 阳蚀终究没能成了金神。 释迦摩尼如来先开了口,“既然事情已经化解,贫僧便先回西土去了。” 众人一起致意,佛祖回礼,又对混元河洛大阵中庄周合十行礼,然后自走了。 多宝如来和五大明王,阿傩、迦叶自然是一起去了。 西王母亦出阵,回营中。 陆压和九天玄女回了北斗九星,先对庄周施礼,道,“还要劳烦道兄。” 庄周叹了口气,混元河洛大阵大涨,瞬间便将招矩星包容。 那星幕又被西王母戳开,破一大洞,弱水从洞中灌进来,无了阻挡,直落地上。 那地上却仍有四五千人。 有半个时辰,庄周收了混元河洛大阵,对陆压和九天玄女打个稽首,道,“后会有期。” 九天玄女和陆压都道谢,又道,“因要在北俱芦洲立基业,诸事缠身,只怕短时间内无暇擅离,若是道兄有空,可到北俱芦洲做客。” 庄周允了,便踏云回昆仑墟。 从这里到昆仑墟,有亿万里星路,便是可以长途跳跃,也要走上几天,却是急不来的。 此次招矩星事件,能够如此了结,实是意外。 但金神阳蚀已死,西王母没了内部的隐患,以太古金族的实力,自然是从此高枕无忧。 玄鸟一族终于从西昆仑脱离,这也是好事,其实西昆仑和玄鸟一族之间,争斗早从帝俊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这么大一个势力,自然没有寄居在别人名下的道理,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这次终于独立,从此在北俱芦洲自开基业。 而庄周,不但全身而退,更得了河图洛书,收获就更多了,若说他的实力,自然不到,按理这么大的好处还轮不到他,但这是轩辕黄帝传他的,谁敢抢。 庄周正走间,忽然身后有人叫,“道友留步。” 庄周心中生疑,回身一瞧,见一道人,面黄身瘦,挽双抓髻,髻上插两支花,手里捏一根树枝,庄周一惊,道,“准提道人。” 那道人大喜,“正是贫道,道友请了。” 庄周不免神色冷淡三分,这位准提大大可是出了名的无利不起早啊,当下道,“原来是圣人亲临,不知有何吩咐。” 准提道人连道,“可不敢当、人皇不可如此称呼,只唤道友便是。” 庄周知道瞒这些圣人不过,得九头氏记忆的事情,只怕这些圣人如今都知道,当下道,“我虽得人皇道统,然则一未成造化主,二则自九头氏之后便无人皇,圣人不可如此称呼。” 又问道,“圣人所来何事。” 准提道,“只因道友尚未成道,又和我西方有缘,贫道特来相助。” 庄周吃一惊,道,“圣人莫非要我入西方极乐世界。” 准提道人满脸是笑,“不敢不敢,此来只为助道友成道,至于道友成道之后,是否入我西方,那却是道友自己的主意了。” 庄周也笑,“我果然和西方有缘,若我成道,必定重定正朔,别华夏蛮夷,到时八方皆至,我果然和西方有缘。” 准提道人道,“道友若入我西方,此皆小事耳,自然是随道友欢喜。” 准提还待再说,又来一位圣人,却是老子,圣人未至,仙乐便到,遍地氤氲,红霞漫天,老子未到便笑,“准提道人如今又来我东土度人了么。” 准提道人也笑,“只看道友自己主张。” 老子挥手,对庄周道,“速去,速去。” 庄周心中疑惑,但知道有老子顶着准提道人,自己无事,便对二圣行一礼,自往东急行。 且说本体在星辰宫闭关,头上现了三光,日月星辰,上面又托一道玄黄气,滚滚如龙,有数万丈高,如是不知多少日,却是并无进展,只因庄周发现,九头氏的记忆竟然在最关键的地方缺了一段,并不是因为记忆混乱的缘故,九头氏就是在最关键的地方少给了一段,结合玄黄本源后,有什么体会什么作用,都清楚,怎么结合玄黄本源也清楚,但中间最关键的地方就没了。 他不知道什么才是玄黄本源,根本就不知道和谁结合。 事值分身得河图洛书,庄周又不免分了几分心思,直到昆仑墟事情了结,他才收回心思,重新参悟,这结合玄黄本源,是玄黄道的最后一步,这一步成就,玄黄道便能大成,为造化主,为人皇,从此与天地同寿,与造化同在。 只是郁闷的是,庄周知道怎么和玄黄本源结合,也知道结合了之后有什么好处,这些他都知道,但他不知道什么才是玄黄本源,九头氏的记忆中缺了这段,根本没给。 庄周不免暗思,“虽说只要找到玄黄本源便能立刻结合,但九头氏当年也是借助混元河洛大阵才将这玄黄本源找出,不给半点提示,却让我如何去找。” 九头氏的记忆他得了也有不少时日了,这时其实已经基本理顺,天地玄黄不灭真身和混元河洛大阵都了解透彻,但要成玄黄道,还有最后一步,将自身和玄黄本源结合,没有这一步,所知便没有依托,不能为造化主。 他将九头氏的记忆又过一遍,并没见线索,当下坐在那里,暗暗思索。 神族炼体,根本还看的是结合的能量本源,在九头氏之前,用的最多的就是五行本源,也有结合光明本源的,只要是能量,便有人去结合,但这玄黄本源,却只有九头氏一个人会,除了九头氏,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人结合成功过,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便是先天混元一气,也有四人炼就,这四人还成了混元圣人,便是鸿钧和三清,却独独只有这天地玄黄本源,只九头氏一人炼成过,其他人都没有,女娲虽然也炼天地玄黄气,但并未结合玄黄本源。 天地玄黄气是鸿蒙清气和鸿蒙浊气相冲而成,兼具二气的特质,又不失本身生生的特质,可说是后天能量之中第一,仅次于先天混元一气。 它的本源,怎么就这么难以析出。 想到这庄周忽然怔住,因为他忽然明白了,先天第一,是创造世界,后天第一,是创造生命,只有造生命,才称得上是后天第一。 天地玄黄气的本源,根本就不是像他之前猜想的,是某种能量本源,而是生命本源。 玄黄本源就是生命本源,一切生命轮回转世之所。 从能量中去找,自然是永远不可能真正的找到这玄黄本源。 轮回转世,是怎么回事,庄周现在自然是早就清楚了。 民间传说中,阴司有十殿阎王、地藏王菩萨,下面还有牛头马面,这是有的,但这阴司是玄门所立,名义上是天庭下属,事实上管理范围只在四大部洲,这四大部洲是天庭直接下辖的地域,只有这里的人死了,才有去地狱的待遇,一般人死了,是没这个待遇的。 真正的六道轮回,却是地皇后土氏所立,它所起的作用,就是保证人的本质不灭,这个就是庄子所说的海运,这个才是真正遍及全宇宙的,没有人管理,它是自在的。 这要分层解释,才能明白。 首先,第一层,人的肉体,他是物质的,可以被摧毁,被杀死,当然也可以通过修炼使得他变强,对肉体的锻炼,神族最强,道门就比较勉强,至于佛门,是完全放弃了的,肉体只是一个皮囊,但这是对能修法相的佛陀菩萨来说的,对他们来说,肉体就真是一具皮囊,什么修为都没有,就敢说自己肉体是皮囊的,那是白痴,成了阿罗汉都不敢这么说。 第二层,能量,人要活动,就必须要有能量,也就是吃饭,如果不吃饭,就没能量,人体这架机器就要崩溃,所以除非能够达到从外界直接摄入能量的程度,也就是炼出先天真气,引气入体,是不可以辟谷的,那会因为缺乏能量导致身体崩溃。 第三层,元神,元神其实就是精神能量,在佛门称念力,在道门称神念,其实都是一回事,这东西炼出来之后,就能保护自己的魂魄,不受伤害,而且也能出神通,要是元神修行大圆满,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了,那便是大罗金仙了。 第四层,魂魄,巫门的攻击就是针对这一层,阴司的管理也是管的这一层,所谓魂魄,其实就是人的记忆载体,记载着人一次次轮回过程中的记忆,可能是草木,可能是其他啥,有了轮回,就有了体悟,也有了记忆,这层是可以管理的,可以直接把记忆洗白,下次再轮回的时候,前世的事情便忘了。 因为所谓的记忆,其实说到底就是信息,就好像电脑上的数据,虽然看上去不存在,但其实他是存在的,他也是物质的,当然能够洗掉。 阴司便是如此,先灌孟婆汤,然后便送人入轮回,因为前世的记忆没了,就是一个新人,在阴司管不到的地方,魂魄也能暂时停留,但是在外界能量的冲击下,记忆就会渐渐消散,都消散了也就相当被洗白了,魂魄也就散了。 这是不可避免的,只有两种情况,记忆才会保存下来,一是已经成了元神,有元神保护,记忆便不会损失,轮回转世的时候便能把记忆全部或部分的传下去,另外一种,就是运气特别好,死了没多久就转世了,而且要刚好转到人的身上,这时记忆还没完全消散,所以时不时的就有人想起自己的前世,缘由在此,六道轮回其实也有幸运奖的。 封神之战中,阐截两教弟子要上榜成神,便大多是死后魂魄上榜,因为都修炼过,魂魄一时间消散不了,可以安全上榜,所以封神是很明白的,根基深厚的,才能继续修仙道,根基稍次的,就能修神道,要是根基太差的,便只能灰灰,因为连魂魄都保不住,怎么上榜,只能灰灰。 第五层,本心。本心的其他称呼很多,在道门叫真灵,在佛门叫佛性,其实就是一个人的本心,这个东西是不易不移,不净不垢,自在永在的,他是永恒不灭的。 明白了这点,便对一切都无惧无怖,无所谓天堂地狱,无所谓草木牲畜,只是漫步而过。 这样东西是真实的,佛陀叫他佛性,它不是性情的意思,也不像前面四层,前面四层还是物质的,都能够被伤害,这一层却是不易的,任何人伤害不到,因为不灭性空,也就是说他是空的,根本不存在,不存在怎么伤害,所以他不灭,这个东西只要是生命都有,而且即便是蝼蚁,他的本心,也不会比佛祖释迦摩尼来的小,大家都一样,在本心这个层次上,大家是完全一样的。 这就是人人可为佛陀的本意,只要见到这个佛性,就是佛陀。 这个东西是真正不灭的,哪怕宇宙完蛋了,这样东西还是不灭,它还在,是真正自在永在的,佛陀就是见到了这个东西,所以他得了大解脱。 但是还是有问题,这也是为什么释迦虽然见了本心,已经是佛祖,却还不是圣人。 因为这个佛性,他是空的,他什么都没有,所以虽然他不灭,也不易,任何人伤害不到,但是前面四层,肉体、能量、元神、魂魄,这四层都是可以被伤害的,要是这四层没了,只剩一个光溜溜的本心,又有什么用。 常人轮回转世,肉体先完蛋了,如果不是修士,第二层第三层也跟着完蛋,只剩第四层,撑上一段时间也跟着完蛋,魂魄散了,只剩光溜溜一个本心,问题就来了,本心是空的,任何生命,只要是生命,本心都一样,一点区别没有,因为前四层都没有了,所以做为个体的存在,事实上已经消失了,回归了混沌本源,成为混沌的一部分。 真正决定生命区别的,是在第四层,也就是魂魄,和魂魄所载的记忆,常人轮回转世,如果魂魄消散了的话,最多在本心上留下一些最深刻的记忆,也就是烙印,暂时还没有消散掉,但宇宙崩溃的时候,这个烙印也会毁灭。 所以,即便见了本心,成了佛,仍有一个尴尬,一是可能遭劫,前面四层都被人毁了,那么事实上这个个体的生命便消失了,二是宇宙以后也是要毁灭的,虽然是五十六亿年之后,到时本心虽然还在,那时还在的,但本心上的什么记忆啊烙印啊都不存在了,做为个体的存在,他便已经消失了,剩一个本心有什么用啊,一点用没有。 只有一个办法,把本心寄托大道,那样便任何人伤害不到,因为记忆都在本心之中,本心才是记忆的真正载体,魂魄其实就是记忆本身,只是记忆的集合体,他是依附本心存在的,因为大道永在,本心也永在,两者都是不灭的,记忆便也永在。 这便是个体生命的永恒之路。 宇宙崩溃的时候,本心还在,下一次宇宙开辟后,还可以重新投胎修行,这就是万劫不磨了,有了圣人的记忆,修行还不容易吗,最多千年一个大罗混元金仙就又回来了。 万劫不磨其实说的是这个,不是说肉体万劫不磨,肉体万劫不磨的,盘古如果不开天的话,倒是或许可以,其他人,就不要想了。 既然知道玄黄本源,其实就是生命本源,庄周便明白那究竟是什么了。 因为其实就本心来说,一切生命都是平等的,谁都不比谁高贵,也无人能够伤害,都是空的怎么伤害,最初的生命,其实都是从混沌中来,进入这个盘古开辟的世界,但是当时是没有次序的,本心从混沌中来,又到混沌中去,来了一回,玩了几次,它又走了。 洪荒世界中生命数量始终不足。 圣经中所载七日创世,第五日即是后土氏立六道轮回,第六日是九头氏造人。 第五日说的就是立六道轮回,但是全文没有一个字说到轮回。 其实秘密都在这四个字上,神祝福世上的生命,要“繁殖增多”,生命是无法真正创造的,凡是存在的,从肉体到记忆,其实都可以造假,但是本心却是不易的,任何人无法改变,它从混沌中来,又到混沌中去,这与个体的生命而言,其实就是说他已经消散了,回归了混沌的本源,个体的印记已经没了。 所以才有后土氏立六道轮回,她其实是化作一道大幕,把盘古所造的这个宇宙包了起来,从此真灵从混沌中到盘古宇宙来旅游可以,但是进来之后就出不去了,要出去只能等五十六亿年后,宇宙崩溃,那时才能出去。 因为只进不出,所以地上的生命越来越多。 这便是真正的六道轮回。 因为当时很多人是有神通的,所以便开始针对魂魄开始研究。 巫门的祭祀和召唤,阐截两教的封神,阴司的管理,其实都是针对魂魄的。 真灵无法控制,魂魄却是可以控制的,所以当时便辟了冥河,这是六道轮回的具体显化,到了后来,又有阴司,但是归根究底,这些其实都只是对六道轮回的利用,不是六道轮回本身,因为六道轮回的本身,就是后土。 九头氏能够为造化主,其实就是他结合了后土之心。 庄周终于明白,九头氏前后期的转变为什么会那么大,说实话,九头氏是个真正的武道狂人,他追求的是盘古的那种境界,挑战晋级才是他最大的渴望,杀荒兽完全是练级的附带品,虽然这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名声,以及很多兄弟,但是接触到后土之心后,他就完全变了,他开始造人,他教导他们,甚至最后,为了保护他们,他还和荒禽荒兽战斗,牺牲了自己,其实以九头氏当时的修为,只要不是死战,见机不妙抽身就走,又有谁能奈何得了他。 难怪庄周总觉得地底影像中所见的九头氏,和九头氏真实记忆中的自己,完全不同,因为根本不是一个时期的事情。 中间他接触到了一个人,就是这个人改变了他。 九头氏把这段记忆隐藏了起来,没有传下来。 这便是后土。 第九章 圣道 明白玄黄本源其实就是后土之心,一切生命轮回的所在。 庄周终于动容。 虽然九头氏把这段记忆隐藏了起来,没有传下。 但庄周却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动,才能将一个无比坚定的武道狂人彻底转变。 那是承载万物的无上慈悲。 “盘古开天功最高,后土载物德最厚, 此功此德,超胜一切,此成圣之径,永恒之道。” 庄周脸上泪水无声簌簌而下。 就在这时,分身过一千九百九十九级,进了星辰宫,见状便笑,“道兄,此大喜之事,为何哀戚悲伤。” 庄周道,“道友来了。” 分身哈哈一笑道,“恭喜恭喜。” 庄周勉强道,“同喜同喜。” 眼中泪水却仍旧簌簌而下,他也不去拭,只任泪水长流。 良久,庄周悲痛稍息,他瞑了目,头上现了三光,道,“来吧。” 分身迫不及待的一跳,携了河图洛书跳到庄周头上,一个淡淡的光人从分身的头顶现出,进了庄周的识海,这便是本命心光,是从本心中生发出来的,又名魂魄,是一切生命的本质。 庄周头顶三光之上,便有三样东西翻滚,一是玄黄气,有数万丈高,一是失了意识的分身,一是河图洛书。 分身的本命心光进了庄周的识海,便和本体的本命心光结合在一起,两者本就是同源而出,本质是一样的,一碰便水**融的结合在一起,重新为一。 庄周瞑目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头上三光之上,玄黄气仍旧翻滚。 有一刻钟时间,庄周缓缓睁开目来,轻轻叹息一声。 外界一切都无变化。 天地还是那个天地,人, 却不再是那个人。 什么都没变,只是人的心,却已经变了。 从此,便是圣人,万劫不磨,永恒不灭。 头顶翻滚的玄黄气急速而下,没入庄周的身体,化作浩然正气。 庄周头顶的三光急速涨大。 庄周已是圣人,九头氏的玄黄道便也再无意义,这头顶玄黄气是他体内精血转化而来,本来是用来修炼天地玄黄不灭真身的,只是此刻,已无意义,不如转化为浩然正气,专注修炼自己的星辰道。 玄黄道是九头氏之道,星辰道才是庄周之道。 庄周因星辰道而成圣人。 从此一身浩然正气,万邪不侵。 头顶星空,脚踏大地。永立不败。 不一刻头顶玄黄气都转化完毕,从分身中也有浩然正气传出,没入庄周头顶三光,这分身只千年功力,几乎是瞬息间便传完,庄周用手一指,分身便跌落下来。 接着却是河图洛书,河图洛书中也传出浩大的星力,源源不断的没入庄周头顶三光。 这是太古洪荒北斗九星和周天星辰精华所炼,内中有着近乎无穷无尽的力量。 即便是庄周现在已成圣人,也不可能片刻间吸纳完毕。 庄周便看向眼前,分身落下,有物。 庄周伸手一指,刑天干戚便落到他手上。 刑天残留的战意被瞬间抹去。 庄周默运真火,这火呈紫色,乃是兜率火,这刑天剑便被重练,一刻钟后现出形来,却是尺长一口黑色短剑,这刑天剑庄周其实已经送给了叶知秋,是分身去招矩星的时候借来的,如今自然是还给叶知秋。 又看向分身,分身是首山赤铜、息壤、玄玉所炼,此外还有身上衣袍,是昆仑雪蚕丝,也被一一分开,都是奇宝,庄周如今一身浩然正气,万邪不侵,几个弟子却还没法宝,当下庄周先用手一指首山赤铜,从中分出一部分。 不过片刻,两柄长剑成形,庄周用手一招,头顶河图洛书便有一股星力传下,没入剑中,待到收手,一把剑柄上便有北斗九星图案,另一把剑柄上则是点点星辰,这是河洛神兵,上面有河图洛书的部分力量,又是圣人庄周亲炼,威力无穷。 李安有轩辕鼎,小慈航有离地焰光旗,孔雀公主有四象塔,只程青衣和准备收为徒弟的天方诀还什么都没有。 当下庄周先炼了原先的衣袍,重新化为雪蚕丝后,又从河图洛书引下一股星力,炼成一件混元衣,这衣袍上有完整的混元河洛大阵,论防御力,简直比八卦衣和扫霞衣还厉害,这是给钟毓秀准备的,原来的那件,现在的庄周自然是看不上眼。 剩下玄玉和息壤,庄周用玄玉炼了一柄三宝玉如意,准备传于程青衣,息壤则准备给天方诀,正合她修炼巫术所需。 一切炼完,有半天时间,头顶河图洛书经过这段时间吸纳,已经基本空了,庄周心中一动,河图洛书便轻飘飘的落下来,落到庄周手中。 此刻庄周头顶三光,已有数亩田大小,亿万星辰明灭不定,这是圣人成就,借助河图洛书中近乎无穷无尽的力量,庄周却是把和其他圣人之间修炼的时间差赶了回来。 他用神一察,知道叶知秋等人都已从地球赶了回来,门中出现这么大的事情,她们自然不可能还待在地球,如今一群人都聚在门口,只是星辰宫中充溢着浩然正气,她们却是进不来。 庄周却不急,拿了河图洛书,又开始祭炼,这河图洛书能容纳如此庞大的力量,却毫无异状,其实也是奇宝,甚至比庄周手中的原材料还珍贵的多。 当下庄周将洛书分成九份,又加入部分剩下的首山赤铜,都炼成短剑,这便是北斗神兵,一共九柄,又将河图根据四灵二十八宿分成四份,也加入首山赤铜,炼成短剑,这便是四象神兵,一共十三柄。 这自然是给钗儿和湛卢等侍婢的。 成圣是大喜事,其他人却也不能没有礼物,又取剩下的首山赤铜,都炼成短剑,这才收起头顶三光,敛了浩然正气,让殿外一干人进来。 庄周先是收了头顶玄黄气,数万丈的玄黄气忽然不见,接着三光涨大,有数亩田大,这么大的动静哪还有人不知,只是都不知道其中意义,只孔雀公主明白,只是她心中却还不信,因此也不和别人说起,这时一进星辰宫,便急急问道,“老师已经是混元圣人,万劫不磨,永恒不灭?” 众人都是大惊,都看庄周。 庄周答道,“是圣人,但不是混元。” 旁边小慈航便问,“混元和圣人还有区别吗?” 庄周笑道,“自然,圣人万劫不磨,永恒不灭,得永恒者,便是真圣,混元只成圣人之后才能练,为先天混元一气,炼此气之圣人,便是混元圣人,因我炼的却是浩然正气,却只能为圣人而不是混元了。” 李安是机灵的,她急向前一步,跪倒在地,大呼,“弟子拜见老师,愿老师圣寿无疆。” 其他人都醒悟,都上前拜见,钟毓秀犹豫,庄周道,“你当与我同座。” 说着取出混元衣,用手一抖,混元衣便落在钟毓秀身上,只见她身上星辰璀璨,华光如水,映得整个人明艳无匹,钟毓秀大喜,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上前在庄周身边坐了。 庄周又对李安道,“可取你的鼎来。” 李安急把鼎奉上,庄周接了,略一思索,便将这鼎重新炼了,因这鼎是黄帝所立,因此仍名轩辕鼎,只如今这鼎已经大成,不像先前还和外界有元气能量的交流,真正的自成世界,庄周将这鼎重新传于李安,道,“你是我星辰宗开山大弟子,应当有位,可上座。” 李安欣喜之极,虽有些惶恐,却仍是上来,在第二层原来那个位置坐了。 接下来却是小慈航,当年庄周收她为徒,如今却也五六年了,只是如今时间对庄周却是真正没有意义,因此只是一笑,道,“你的旗也取来。” 小慈航将旗捧与庄周,庄周接了,用手抚摸片刻,那旗抖了抖,随即安静下来,庄周便笑,对天一个稽首,道,“多谢道兄的贺礼。” 说着用手在旗上一拍,将上面禁制震开,将这旗用星辰道重新炼过,上面的禁制却都变了,是星辰宗的手法,将这旗也传了。 小慈航接过,正在不知所措,不知如何炼化,庄周喝一声,“痴儿,却犹豫什么,还不快快醒来。” 圣人一喝,直扣本心,小慈航顿时大悟,刹那间也跨过最后一关,成了元婴,潜藏在小慈航识海里的那个元婴便也解脱,两者融合在一起,不过片刻间,小慈航已经得回了自己的记忆。 她这时已是十七八岁,只是平日里大家都宠她,因此颇有些稚气,这时元婴成就,记忆得回,却是稚气全去,脸上竟现一种无与伦比的英气,道,“原来我是慈航。” 庄周道,“善,你刚得回自己记忆,可到旁边清理一下。” 说着用手一指,左首上方也现一张椅子,慈航上去坐了。 下面颜倾城等人这才醒悟过来,看庄周,庄周不理,看慈航,慈航此刻闭了目,正在用元神祭炼离地焰光旗,也不理,又不敢主动问,只好站在一边不做声。 下面本来该到程青衣,庄周却没叫她,先唤了天方诀出来,道,“天方诀,你可愿拜我为师。” 天方诀还搞不清楚状况,只是她是被分身哄骗来的,当下听说庄周要收她为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变动,却也不奇怪,点了点头,道,“愿意。” 说着便跪下给庄周磕了九个头,庄周道,“你上前来。” 天方诀上前,庄周用手在她额头一指,也传了一颗元力种子,却是将九头氏玄黄道都传了,和当年地底他所得那颗种子一般,只是把九头氏的经历都去除了,就只一个完整的玄黄道在其中,由此修去,再和后土之心结合,便能成造化主,这是庄周想起天方诀身上可能有后土皇的血统,他自己专注星辰道,已经不可能再成造化主,此却是毕生最大的遗憾,便将九头氏的玄黄道都传了给她。 又把息壤和大巫彭蠡氏一脉所传的巫门手札都给了她,也起了一张椅子,让她坐在慈航下首,在左首第二张。 接下来程青衣上前拜见,她虽然是返虚期宗师,但如今只剩元神,却还在修元婴,庄周勉励几句,传了她玄玉炼制的三宝玉如意,此宝能滋养人精气神,能镇压心魔,有助修行,如今传给了程青衣。 在天方诀下首,也起一张椅子,让她坐了。 最小的却是孔雀公主,她也能走路,见庄周望去,忙又磕头,道,“老师圣寿无疆。” 庄周点头一笑,道,“你有四象塔,也足以防身了,法器毕竟只是外物,要求大道,还是要多在根本处用功。” 说着也起一张椅子,在程青衣下首,让孔雀公主坐了。 庄周如今为圣人,开演星辰大教,门下亲传弟子,从李安以下,一共只有五人。 为李安、慈航、天方诀、程青衣、孔雀公主。 门中事务已毕,庄周便对钗儿和湛卢等人道,“你等都上前来。” 将河图洛书所炼北斗神兵和四象神兵都传了,令钗儿立到钟毓秀身边,湛卢等人却是站到了自己身后。 这才对叶知秋道,“贤妹,你也上前来。” 叶知秋上前,庄周便将刑天剑还了给她,道,“此剑已经重新祭炼,可以放心修炼。” 又道,“你有龙虎如意,如今又得这刑天剑,法宝虽好,但总需记得自己当日所说,修行第一要义乃是直指本心,不可被外物迷了心思。” 叶知秋应了,庄周便在右首第一位起一张椅子,请她坐了。 接着又将河洛神兵传给了易水寒和华彩衣师徒俩,让她们也在右首坐了,又将首山赤铜所炼的短剑,一人赐了一柄。 事情便已做完。 李安得了轩辕鼎,慈航得了离地焰光旗,天方诀得了息壤,程青衣得了三宝玉如意,孔雀公主自有四象塔,这是五大弟子。 李安有刑天剑和龙虎如意,易水寒和华彩衣师徒得了河洛神兵,钗儿和湛卢等侍婢得了北斗神兵和四象神兵。 钟毓秀则得了混元衣,因河图洛书已经毁了,从此只这衣上有完整的混元河洛大阵,其他地方都没有。 庄周便道,“吾将往地球一行,短时间内便不回来了,你等若有事要问,便现在问吧。” 众女现在都知道,庄周却是对俗事不感兴趣的,他现在已经是圣人,自然就更不感兴趣了,你便是问他,他也是不答的,知道他的意思,慈航便睁了目,她这时已经将离地焰光旗祭炼成功,精神焕发,道,“师尊,成圣人可有法。” 庄周道,“无法。” 慈航道,“无法师尊何以成圣。” 庄周道,“你以前也是佛门弟子,当知释迦有言,一切有为法,如露亦如电,皆如梦幻泡影,道门修行,至还虚成道体便可得长生不老,现三花更可与天地同寿,佛门修金身法相,成金身也可得长生不老,成法相则寿与天齐。” “然则由此法去,只可得五十六亿年清净,不为永恒,宇宙沧海桑田,以五十六亿年为一量劫,弹指间刹那而过,是为一劫,唯圣人能万劫不磨,其他所有,虽是佛陀,仍然灰灰。” 下面众人悟性高的已经明白,李安便问,“老师,然则成圣人无法,却有路。” 庄周点头,“善。” 孔雀公主便问道,“敢问老师,路有几条。” 庄周道,“成大道有三,成圣有二。” 天方诀这时也明白过来,问道,“老师,圣人万劫不磨,永恒不灭,然则竟然还不完全是大道不成,除圣人之外,竟然还有大道。” 庄周道,“善,大道有两重,一为鸿钧,为圣人,一为盘古,盘古不是圣人。” 叶知秋便问道,“兄长,盘古能开天辟地,如何不是圣人。” 庄周道,“盘古开天身陨,不为永恒,因此不是圣人,然则盘古与混沌同在,是先天生命,在天道之上,是大道。” 程青衣也怯怯的问,“老师,那应该怎样证盘古。” 庄周笑道,“问的好,证盘古只有一条路,效法当年东皇太一,先成无上鸿蒙天道,而后吞噬盘古宇宙,尽得盘古神通,自身便突破后天生命的极限,为盘古,有开天辟地大神通,然则虽为盘古,不为永恒。” 庄周又道,“此是大道,凡存在的,都将消亡,凡是有的,都将归无,盘古虽是先天生命,有无尽无量神通,亦不例外,盘古若不开天,亦只有五十六亿年寿命,五十六亿年后,仍将重归混沌,不会再有盘古。” 说到这里,大家便都明白了,混沌生出盘古来,便是让他开天的,盘古本身,其实亦是混沌真灵之一,他开天辟地的神通其实是混沌赋予,若是不开天,五十六亿年后,他仍要重归混沌,真灵是无法真正分割的,自然三清也不可能是盘古元神三分。 成了法相或是出了三花之后,也一般与天地同寿,有五十六亿年寿命,哪里还有人愿意去证盘古。知道证了盘古之后,仍然不为永恒,不是圣人,众人的心思便息了。 慈航又问,“老师,然则证圣之路为何。” 庄周道,“由无为法证圣。” “无为法有三重,至人无我,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此三重圆满,便可得永恒,为圣人。” 这是庄周第一次传无为法,下面众人群情耸动,都看庄周。 庄周便道,“至人无我为第一重,此重圆满,便能见本心,此本心自在永在,是为不灭,此本心虚空无物,是为性空,此本心历轮回万劫,是为生生,见此本心,便能辟因果,脱业力,得自在。” “修行第一要义,便是直指本心,上上者顿悟,明心见性,便是佛陀,次者尚需修行。” 李安便问,“敢问老师,如何修行。” 庄周道,“斩三尸是也。” 慈航便问,“老师,三尸何指。” 庄周道,“一切埋没汝本心之物,便是三尸,皆可斩也,三尸之说,出自道门,然则彼时阐教十二金仙尚且未斩三尸,可见道门于此无为法修行其实不擅,我观上古道书,于此所载俱都不详,可取佛门修行之法,为贪嗔痴,贪者有所求,嗔者有所失,痴者有所执,可用戒定慧转此三者,三者能转,便见佛性,见性成佛,无为法第一重圆满。” 庄周又道,“汝等可先发道心,道心坚固,然后只以智光照破,管他山河大地,虚空世界,只用智光照破,自然便现本心,得自在。” 五大弟子、叶知秋、华彩衣一起点头,都是听得明白,知道清楚,并无疑问。 程青衣便问,“老师,第二重神人无功如何证。” 庄周道,“此层其实是说神通,天人化生之道,若是人心与天心结合,便形同天意,有无尽无量神通,所行之事,无功无过,不沾因果。” “此重圆满,便是无上神人,唯需注意,只能与天心结合,不可与宇宙中任一本源结合,如神族五行大道,结合五行能量本源,本心便依附盘古宇宙,为盘古宇宙一部分,不得解脱,此木神句芒所以不为圣人。” 他看一眼天方诀,暗道,却不知这个女孩子以后会如何抉择。 庄周又道,“这第一重和第二重是互补的,一内一外,并无先后次序,至人可化解因果,神人不沾因果,于因果而言,便全了,至人能见本心,神人其实便是见天心,本心天心相合,便得无尽无量神通,为神人,其实第一重圆满,可证佛陀,第二重圆满,可证金仙,佛道都出玄门,同出一源,唯金仙和佛陀果位二者皆得,方是神人,若是能于自身修行一道彻证无碍,到乎尽头,则是无上神人。” 下面叶知秋道,“兄长,佛陀见本心,金仙见天心,神人二者皆见,可是如此。” 庄周喜道,“大善。” 又道,“一切神通,都从此二心出。” 这一问一答间,已经道尽一切修行的奥秘,佛道同出玄门一源,到此才真正合流。 静默片刻,孔雀公主才问,“老师,如何证圣人。” 庄周道,“无名天地始,无名即混沌,将本心寄托于混沌,便得永恒,是为圣人。” 说着他反问道,“何为圣?” 这话太奇怪了,慈航先答,“老师适才所说,得永恒者为圣。” 庄周又问,“如何得永恒。” 慈航道,“将本心寄托于混沌。” 她忽然顿住,只因这话绕来绕去,又回到原地了,还是没明白怎么将本心寄托于混沌。 庄周便瞑上双目,不再答话。 五大弟子,叶知秋、华彩衣,都在苦思,却都不解,至于其他悟性差的,更不敢说。 只钟毓秀一个人是轻松的,她见众人苦思,便笑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圣不就是又土么,又土为圣。” 这解释也太简单了,众人都想笑,却见庄周坐正了身体,肃容道,“此言大善,尔等当牢记,又土为圣,此成圣之径,永恒之道。” 又道,“我当沐浴更衣,净口焚香,为三界众生开示圣道。” 说着离了座位,由湛卢等陪着,沐浴更衣去了。 李安见状,忙道,“大家都去沐浴净身,再来听道。” 众女都应诺,钗儿陪着钟毓秀先退场,接着其他人都退,各去沐浴更衣。 有半个时辰,庄周沐浴更衣完毕,又净口焚香,由湛卢等捧着,出来,见众女都到,也都一般沐浴更衣,不由心喜,道,“甚好。” 李安道,“请老师上座。” 庄周道,“不可在此,你等随我来。” 说着从星辰宫出来,一步一个台阶的走下来,直下一千九百九十九级,到汉白玉广场,这里是最贴近大地的所在,庄周走到广场中间朝南坐了。 见他坐了,五大弟子,叶知秋、华彩衣都盘腿围着他坐了。 星辰宗、素衣轩的弟子门人也在外围坐了。 见庄周瞑目不语,李安便问,“老师,是否开始讲道。” 庄周道,“等。” 李安便不语,也学庄周瞑目。 这时东边见七色霞光,漫天香云,天乐隐隐,有仙鹤鸣声在其中,异香扑鼻,氤氲芬芳,红霞遍地,无数仙人出现其中,跨鹤乘龙,足踏祥云,影影绰绰。 西边也有金光,祥云朵朵,檀香阵阵,贝叶经文声袅袅诺诺,里面也有无数人影,都坐莲台,这是三千诸佛出了西天极乐,都来听庄周开示圣道。 北边也有光,光成五色,赤白青黄黑,也有声,是荒禽荒兽咆哮声,也有味,是亘古洪荒悠远的气息,太古五族尚存的如今都到。 南边也有人,大团血云翻滚,这是炼鸿蒙浊气的诸多外道,只是今日庄周是为三界众生开示圣道,他们也可来,此时无正邪,无善恶。 见人都到,庄周便立起,对中天遥遥一稽,道,“请八位道兄上座。” 四天都安静下来。 那中天之上,现八尊圣位,都有人坐了。 这便是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的八位圣人。 八位圣人都现了头顶三花五气。 圣位上看不见人,只见光。 光分颜色。 有四尊圣位都现青光,一尊坐在中天,三尊坐在略靠东首的天际。 正中天那尊,乃是道祖鸿钧,鸿蒙开辟以来第一位圣人,为道祖,是大道源流。 略靠东首那三尊,乃是太清道德天尊、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便是老子、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为道门三清。 略靠北边有两尊圣位,一尊现五色光华,为赤白青黑黄,此乃天皇伏羲,另一尊呈玄黄色,乃是补天造人的女娲圣人,此二圣乃是人祖。 靠西也有二尊圣位,都现金光,此乃是西方极乐世界二位圣人,接引道人、准提道人,接引道人便是阿弥陀佛,为万佛源流。 这八尊圣位都在中天。 庄周行礼,八尊圣位都是光华一亮,这是还了礼。 庄周整了整衣冠,盘腿坐下,默坐片刻,便开口道,“我今为三界众生,乃至后来世一切众生,开示此圣道。” 周天寰宇都肃。 庄周道,“何为圣,又土为圣,何为又土,此二字实说的是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的两件大事,是无上功德,超胜其他一切,为成圣之径,永恒之道。” “又字,实说的是第二次辟地开天。” “自古以来,天有二重,一重为盘古所开,一重为太一所造,这便是开天,地是后土从海水中所分,此便是辟地,这便是第一次开天辟地,数百万年,此天此地,不曾变换,然则先有万年前共工撞不周山,天柱折,四维绝,后有五千年前,轩辕蚩尤大战,洪荒几欲碎裂,当时洪荒之中大神通者筹谋,便有第二次辟地开天之举。” “辟洪荒大地为星辰,开太一天界归盘古,此便是辟地开天,而后有如今星辰宇宙,从此人居星球,各安星系,自成世界,再无虞大战矣,此皆六圣之功。” 说着庄周站起,对道祖鸿钧、伏羲、女娲、老子、元始、通天,六圣一一行礼。 周天仙佛神魔都起,齐道,“圣哉,圣哉。” 这些事情,也是庄周真正成圣之后才明白,之前只是猜测,但这时命运长河都在眼中,从亘古处流来,直到无涯之外,如今都在眼中,哪里还不清楚。 在中国,盘古开天辟地的神话,其实包含了三个人的事迹,分别是盘古开天地,当时天地间都是水,最初的生命是在水中出现的,等到东皇太一出现,他在天地之间又辟一重天,这便是后来神话传说中的天界,是第二重天,但大地上还是水,等到后土氏出现,才从海水之中辟出大地,她又在天上造出星辰,为日月星三光,在地上造出植物动物,最后后土氏身化六道轮回,将盘古所开世界补完。 这便是第一次开天辟地。 至于九头氏的造人,在中国却是直接向下被以后的女娲造人取代了,女娲是造了人,但只造了一部分,是黄帝部落的直接起源,其他五种肤色之人,都是人皇九头氏所造。 这个过程,就是圣经中的七日创世。 盘古开天辟地的神话吸收了天地二皇的部分,女娲造人的神话吸收了人皇九头氏的部分,最后盘古又被三清吸收了,三清为盘古元神,整个道门的神话体系就统一了。 庄周接着道,“土字,实说的是一个人名,此人被尊为后,乃是后土,曾辟大地,造日月星辰,植物动物,最后身化六道轮回,承载万物,此德至厚,当拜。” 说着肃容拜大地。 周天仙佛神魔都拜,中天八尊圣位上也是光华闪烁,此是圣人在向后土娘娘致意。 庄周拜毕,才道,“知又字实说的是第二次辟地开天,土字实说的是后土身化六道轮回,明此二字,便知成圣之道,当日六圣辟地开天,炼地水火风,便见有无之分,判先后之天,得永恒之密。”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无名天地始,有名万物母。” “此二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此道德经所载,其中无实说的是混沌,有实说的是盘古。” “混沌的本质是无,盘古的本质是有,盘古生太极,两仪四象循,八卦演乾坤,此便是世界的起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此便是生命的起源。” “凡是有的,都将归无,盘古生太极,便是大有,世界源自于有,五十六亿年后,终将归无,此是大道,然则生命却是源自于无,从混沌虚无中来,也终将归到混沌虚无中去,来这盘古宇宙,只是为了经历,是依托盘古宇宙的大有而显化出形体,这形体,便是有,是后天之物,终将湮灭,便是圣人,亦不例外,然则一切后天生命,都蕴含先天真灵,此却是混沌虚无中来,本质亦是无的,因此能与道同在,永恒不灭。” “圣人辟地开天,见有无之分,判先后之天,又者有后土身化六道轮回,补盘古宇宙之先例,圣人鉴此,便得永恒之密,后土身化六道轮回,是结合于有,五十六亿年后,仍将湮灭,若是能将先天真灵,结合于无,依托于大道,便能得不灭,此便是永恒。” “六圣见又土二义,明而行之,因此成圣。” “三界众生,乃至后来世一切众生,若能辟地开天,炼地水火风,见有无之分,判先后之天,将自身先天真灵寄托虚无混沌,便能得永恒,此成圣之径,永恒之道,吾今开示于此。” 下面慈航听得明白,便问,“老师,圣道有二,如今老师只开示一道,还请老师慈悲,弟子为三界众生匐请。” 庄周道,“大善,我便再开示一道。” 他便又开一道,“天道唯一,圣道却在天道之上,有二,一为圣人无名,一为圣人无心。” “圣人无名者,将自身先天真灵寄托于虚无混沌,因此得永恒不灭,圣人无心者,先天真灵源自于大道,本身亦是无,若能返本还源至此,得无相心体,一样万劫不磨,永恒不灭,西方二圣由此而成圣。” 说着也站起对接引、准提行礼,为开道之功也。 此次却只西方天空相合,都道,“圣哉,圣哉。” 慈航又问,“老师,佛陀见不灭性空,圣人得无相心体,二者何别。” 庄周道,“有容曰空,虽名为空,其实仍有所恃也,汝进一屋,见室中无物,这便是空,然则房体仍在,便仍可坏,不为永恒,盖佛陀虽说无所住而生其心,其实仍有所住,佛陀住于菩提,住于般若,住于慈悲,此三者,成佛之资粮,成圣之毒药。” “若能尽去此三者,去慈悲,灭智慧,得无相心体,便是圣人无心境界,得永恒不灭。” 慈航大惊,道,“然则此为无情道耶。” 庄周道,“无情者不可成道,释迦无有大慈悲,不能成佛陀,接引不发大宏愿,亦不能成阿弥陀,此皆非无情者所能。” 慈航顿悟,便拜谢。 庄周开示圣道已全,一为圣人无名,一为圣人无心,便站起来,恭送八位圣人离开。 见天上八座尊位都去,庄周遂道,“今日盛事已毕,各位可各自散去。” 漫天仙佛神魔遂各归所在不提。 庄周也是一笑,对李安吩咐几句,便自往地球而去。 他出现在地球的时候,正好是夜晚。 不远处的海边,一个小女孩正抱了膝望着星星发呆。 天上星辰依旧。 -------------- 就此封笔,祝福各位书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