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则天代皇后》 1、女皇重生 “痛,好痛!谁在用钝刀子拉我的肉?”早已干枯的红唇间突然泛出几丝低低的□□。 “娘娘好像要醒了!”嘈杂中一片欣喜若狂,“快,参片赶紧的!” 嘴被撬开,有人塞了些东西进来,苦苦的却格外提神。“谁家的孩子在哭?是我的太平吗?”婴啼声忽远忽近,武则天努力着,试图把眼睛睁开。 热气呼在耳边,妇人苍老的嗓门里全是焦急。“娘娘,您可千万要撑住呀!十二阿哥,五格格都在门外等着呐!” 十二阿哥!脑子忽地一轰,武则天猛然瞪圆双眼,看清周围的一切:高高的屋顶,床架子是紫檀的,花纹精美中带着高贵。明黄色的帐子,下人模样的男男女女虽然奇装异服,感觉却像是宫女太监。一光脑门拖着条大辫子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把把脉,做惊喜状:“皇后娘娘,您的脉象回稳了。再坚持坚持,龙种就生出来啦。” 尖锐的疼痛接踵而来,武则天暂且咽下满肚子的抱怨,抓住一旁老妇人的手,咬着下唇,竭尽全力地使劲。“呜哇!”随着最剧烈的那一下疼痛,武则天肚子突地一松,“呼,总算生了!” “是个阿哥!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替皇上生了十三阿哥!”七嘴八舌的讨好声。 “把孩子抱来我看看。”咕咚咚灌下杯参茶,武则天迫不及待的吩咐。红通通、皱巴巴的小猴子裹在金黄的锦缎襁褓里,费力抬起胳膊,手指轻轻触了触软滑滑肥嘟嘟的小脸蛋。嗯,眼睛虽然还没看张开,可样子挺结实!放心不少,再加上耐不住疲惫的袭来,武则天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 “武姐姐,辛苦你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异口同声地向她行礼。 “你,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那拉氏,你是在糊弄我吗?”饶是她向来自诩见多识广、胆大心细,也搞不清当前状况。 “姐姐息怒,容妹妹慢慢跟你解释。她即是我,我也是她!”两人携手缓缓近前,左边的女子开口道。 话说在我神州大地,有处人人都得走一遭的地方——阴曹地府,哪怕你生前活得轰轰烈烈。这阴间的规矩大了,投胎也是有步骤的。除了论生平数善恶来决定来世命运之外,喝孟婆汤还得排队。不是你咽气半小时,立马就能再找到新家的。作为本国历史上仅有的一任女皇帝,武则天经历过于复杂,功过褒贬不一,在男性领导占优势地位的阴间,如何安排其将来,争议很大。 活了八十二年,尽管痛过、怨过、爱过,恨过,用现代人的话来讲,她的一辈子,值了!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嫁老头,睡继子,最后还谋朝篡位,养几个小白脸的。武则天对此,也深以为然。性格造就命运,有过这么长时间的灿烂,她对也许悲哀或许平淡的未来也不抱什么希望。不投胎,挺好! 地府官员们忙着工作,也没哪个道貌岸然自诩正统的老家伙出来嚷着为难她。从神龙元年去世开始,武则天就闲得很,每天飘来晃去,不是站在奈何桥边透过忘川观看人间百态,就是跟新来的鬼们聊天。 显儿没了,居然是被韦氏和安乐这两个不自量力的蠢货给毒死的;太平也薨了,败在了自家侄儿手上,可李隆基这小兔崽子登位后,脑子清楚了没几年就抢了儿媳妇更重用杨国忠这贪得无厌的无能之辈;安史之乱爆发,唐朝后面的君主一个个废于大臣或宦官之手,最终,国破家亡。虎父犬子,武则天被那群不争气的子孙们气得直跳脚。每次有‘家人’报道,也懒得前去叙叙亲情了!况且,她老人家对自家人也从来没手软过,没亲人缘呐! 宋元明清,女子的地位一步步下降,连裹脚都弄出来了。荒谬,可耻!享受惯了自由,武则天更不愿去遭受那人间之苦了。乾隆三十一年,奈何桥边,她如往常一般的站在那。 “不,我不走!今生尚苦,我哪里还敢奢求什么来世!”一个形容憔悴的中年女子奋力挣脱鬼卒的手,神情惨淡地说:“这辈子,除了永d,我还剩下什么!求求你,我不要投胎,哪怕是做个孤魂野鬼,只要能看到我的儿子平平安安就好。” “凄惨吧,真可怜呐!”不知何时,孟婆已然站到武则天身旁,一脸八卦地说:“当朝皇后,出身世家,又有儿子傍身,结果却落得个似废非废,任人欺辱的下场。最是无情帝王家呀!” 武则天浅浅一笑:“是么?胜者为王败者寇!从进宫的那天起,她就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既然斗不过,怨天尤人又有何用!老死冷宫,也算是不错了。”王皇后萧淑妃的下场充分说明了武则天不会同情失败者。 第二日,老地方,已经有人在了。那位同行,那拉皇后静静看着河面,脸色似悲似喜。每天看着人间的悲欢离合,武则天也觉得腻了,还不如眼前的新鬼有意思。感情是一丝丝累积起来的,从一开始的远观到两人偶尔间搭搭话;从最初的看戏入戏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永d去世的那天,两个经历命运完全不同的女人爆发了。 “哭,除了哭你还能干什么!如果不是当娘的没用,你儿子会就这么年轻轻的郁郁而终吗?”相比王皇后的境况,武则天认为那拉氏不知要好运得多少。先帝赐婚,太后看重,丈夫死要面子且两人也恩爱过不少时候,再加上又有儿子,只要心肠硬些,看清自己的位置,不上赶着扎皇帝肺管子、犯大错,那地位就稳稳的。 伤心之余,还被不熟悉的陌生人责骂,那拉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永d,是我对不起你!你等着,额娘马上就来陪你了!”哽咽着就要往忘川河里跳。 武则天眼明手快,一把拉住,教训道:“你傻了吧!难道还想再死一次不成?咱们已经是鬼了,沉下去照样能浮上来。事情已成定局,你这么想儿子,干脆去判官那守着吧,包你们能叙得上旧。” 判官屋外,那拉氏、永d母子相见,分外情深。武则天靠在墙边,微笑摇头叹气。尽管自己生孩子多些,可那拉氏更称得上好母亲的名声! 永d转世,地府给安排的不好不坏。那拉氏爱子心切,将儿子这十来年偷偷烧给自个的财物拿出来跟儿媳妇孙子刚烧的凑在一起,往判官处送点礼,求求情,终究给换了个好人家。 冷眼看那拉氏为儿子忙前忙后,最后泪涟涟把孩子送走,武则天忍不住问:“你把东西全用了,以后怎么办?有钱能使鬼推磨,两袖清风又没个生前好名声,你怕是投不到什么好去处了。”武则天积蓄丰厚,经唐一朝,无论哪个子孙上台,都得给她上供烧香。她既不打算投胎,又没任何特殊爱好,在地府有钱也没地方使。因此,千多年过去,人还是富婆一个。 “只要永d好,我就有了盼头。不能投胎就算了,我觉着目前这样挺好。”那拉氏的回答轻描淡写。富贵享过,尊荣有过,当皇后的日子还不如地府里过得轻松。她所牵挂者唯儿子一人,既然心愿已了,还要求那么多干嘛呢!当初若不是自己记挂得太多,天真的把皇帝当丈夫,又怎会是如此下场。 于是,乾隆经过地府时,那拉氏连同舒妃、顺贵人等将其连骂带打一顿,武则天也助威似的捶了几拳。生前做不到的事,死后心想事成。在阴间,除了判官、鬼差等公务员之外,任何鬼的武力值均为零,阎王面前,鬼鬼平等!只要不是一对一单挑,哪怕你活着时武功盖世,挂掉后也躲不过几个女鬼或是小鬼的围殴。 时光飞逝,一晃几百年,两人的‘革命情谊’愈加深厚。地府设备鸟枪换炮,武则天也不用再每天辛苦跑到奈何桥边看‘实况转播’,只要打开电脑就好,多频道设计,想看哪动动鼠标敲敲键盘就行,电视电影都可以。那拉氏跟她住一起,天天跟着蹭。 性格不同,选择当然不一样。女皇帝喜欢正剧,走向共和、亮剑、士兵突击、潜伏暗算等等,看得津津有味;而从未有过干政意图的卸任皇后爱好更贴近广大妇女群众,武侠剧、言情剧是集集不落。不过,两人的共同点就是对某位来自海峡对岸女作家的‘大作’表达质疑。 一颗红豆:那当爹是傻了吗?拿自个皮肉去贴外头人!既然帮个疯子野种抢自己女儿的心上人——那拉氏语。 这写文章的人有毛病吧,初蕾都快被这些人害死了,居然不仅接受了那个老女人还鼓励自个丈夫纳妾,真是前后不一致到了极点。——武则天语。 菟丝花:白眼狼,好心没好报!——那拉氏语。 女人就该狠一点,搞什么亏待自己成全贱人,最后还是害了自己孩子。——武则天语。 新月格格:混账,这等不知廉耻、无情无义的奸夫□□简直是在侮辱我满洲儿女。竟然还敢丑化孝庄文皇后。——那拉氏语。 老牛吃嫩草,贱人不知羞。孩子要教好,否则就是儿女一生债!——武则天语。 又见一帘幽梦:色狼中遇见狐狸精,我无话可说。——跟舜娟心有戚戚焉的那拉氏语。 贱人真多,正常人在里边都活不了。嗯,谁要这样跟我说话,我一定剁掉他四肢。——对费云帆‘语录’极其愤慨的武则天语。 梅花烙:笔者是没念过书吗?除了蒙古各部以及早期的三藩,本朝没有异姓王。想在王府偷龙转凤?当宗人府是死的吗!——越来越不耐烦的那拉氏语。 无能的废物,还想宠妾灭妻!堂堂公主是你这奴才可以呼来喝去的吗?孝期爬床的贱人,不浸猪笼还能干什么!——为太平公主出嫁干掉其先后两任丈夫前妻的武则天语。 还珠格格?呃,那拉氏快气疯了,武则天正安抚她:“你跟一假的置什么气呀!那人的书,搁从前,就是些野路子的话本。连最根本、众所皆知的史料都弄不明白的人,能写出什么好的来。”此书过于荒诞,金手指开得太大。武则天压根没瞄几眼,只是从那拉氏的骂骂咧咧中听出其被严重丑化成了笨蛋。 “弘历无情就算了,现在连一书念得不多的老三都能埋汰我。”出于对某人作品的不满,那拉氏曾找出其自传‘拜读’。看完之后,跟武则天同时感叹:“无耻之极呀!”经无数当代影视剧‘熏陶’,两人对小三等字眼是完全理解。虽然都是从妃子往上提,但在三妻四妾的旧社会,她俩可不是小三。而且作为皇后,天底下最大的正室,鄙视狐狸精小三是理所当然的。 那拉氏郁闷了很长时间,甚至想现身亲自去把某人吓得屁滚尿流,却被武则天凉凉几句话给挡了。“得,别废白功夫了。人们常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那娘们做的事缺了大德了,可她心虚吗?不,要不然怎么还能理直气壮写这么些书来荼毒众人。她那自传里,除了洋洋得意,你看得出有半点愧疚和后悔了吗?没有!既然如此,你吓她也没用,还是省省力气找点别的乐子消遣吧。” 不知何时起,穿越一词响彻大江南北,那拉氏公公那一辈的兄弟几个格外受广大年轻女子的欢迎。跟她喜欢泡绿jj不同,武则天通常混在x点,而且还是主站。“唉,要是能穿回去就好了!”两人异口同声。那拉氏想改变自己和儿子的命运,武则天希望不要再被逼退位。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武则天掏腰包请客,判官吃饱喝足,收了礼,才慢条斯理地浇两人一盆冷水:“天方夜谭,痴心妄想!命由天定,哪里是能让人随意改变的。网站上不都说了吗,那是yy!” 被打击了,两人无精打采了些时日。某天,武御姐出门找孟婆唠嗑,那拉氏一人百无聊赖的上着地府版□□。 “滴滴滴滴滴!”判官的头像在晃动,发过来一个笑脸:“小那,潜水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无所谓的表情:“好坏相加,那结果还得是坏的。随你吧,爱说不说。” 卡通小人嘴张得老大,做惊讶状:“是吗?真是淡定捏!那我就说了啊。鉴于广大鬼民的要求,地府推出最新服务——穿越旅游。只要交纳一定的费用,即可穿到平行空间的任何时代任何人物身上体验一把诈尸的感觉,直到再次嗝屁为止。” “哦,天哪!”那拉氏激动不已,疯狂打出一连串感叹号。 “别高兴得太早!”判官习惯于给一甜枣,然后补一巴掌。“这一切都有个前提。咳,前提就是本人不可穿越到其所处朝代。而且。。。。。。!” 关键时刻,那拉氏的头像黑了,武则天忘交下月网费,线路准时被咔嚓。无论如何,判官这番话已足够让那拉氏兴奋了。不能回去固然很遗憾,可这不代表其他人不能到她哪去呀,说不定就有人会去替她报仇呢,清穿忒火了,穿越女将那些皇子阿哥们虐得挠心挠肺的。不知是虐身爽还是虐心爽呢?干脆一起来更好! 武则天脚刚踩进门,看到的就是那拉氏一副呵呵傻笑的模样。“怎么乐成这德性,永d这一世又给你生大胖孙子了?” “姐姐姐姐,我们可以穿越了!”那拉氏捉住武则天的手,兴奋的说。 “啥?”武则天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那拉氏信誓旦旦的保证消息的可靠性。 “哦!”想清楚一切,武则天反而兴趣缺缺。不能回去,穿到哪都没意思。除非能到西洋外国,否则之前的朝代,女人总是被束缚、被压迫的那一个,她又不想女变男。当过皇帝,她不愿再尝试屈居人下的滋味了。 “真不想去呀?我还说咱俩交换,你去我那,我往唐朝去的。咱们对历史一清二楚,这次绝不会砸锅喽。”那拉氏跃跃欲试,前辈子过得太憋屈了,也难怪她想大翻身。 “呵,呵呵!咱俩换?你去当皇帝?哈哈!”武则天捧腹大笑。“别,即便是平行时空的我,我也还想对方多活几年。你连乾隆那个好大喜功的败家玩意都拿不下,还打算去跟太宗皇帝以及长孙无忌那群老狐狸斗?好妹妹,姐姐不想你连骨头渣子都被人给啃干净了。” 几百年来时不时的被嘲笑情商低水准,那拉氏已经从习惯到麻木。这次,她也只是高兴过了头,才说了些不自量力的话。 见她垂头丧气的,武则天难得发次慈悲,柔声道:“好啦,你性子太直,不适合在帝王家。咱们合计合计,挑一两不靠的地,穿一起,互相有个照应。至于报仇的事,大不了下回我替你去一趟。” 话果然不能说太满,接下来几天,武则天看着围在自己身边不停打转,眼神可怜巴巴的那拉氏,实在是被磨得受不了了。“好好好,我答应你,去会会那郎心似铁的人。”中国近代史就是一张茶几,上边摆满了杯具,而清朝又是从乾隆后期开始由盛转衰的。她想挑战一下,虽不能再做一次皇帝,可垂帘听政也不错,退一万步讲,斗赢令妃,解决掉乾隆,再培养一位圣君,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准备好了?乾隆朝,那拉氏尚未失宠的时候!立刻发动!”地府旅游办某实验室,鬼差按下按钮。于是,本文开头的情节出现了。 又累又乏的武则天梦中回到地府,正当其打算责问那拉氏为何要将她送去生孩子受苦时,却惊悚的发现,眼前闹了双胞案。怎么会有两个那拉氏?西游记演到阴间来啦?现在可不是上演真假美猴王的时候! 左边的那拉氏一脸抱歉,惭愧的说:“姐姐,对不起。我没弄清楚穿越的所有细节,就贸然让您去了那。” “啥?”武则天一头雾水。 “还是我来解释吧。”右边的那拉氏把话头截过来。“武姐姐,久仰大名!我也是那拉氏,只不过来自一本书!” “慢着,慢着!”武则天伸手打断她的话,神情中带着不可置信,“你不要跟我说是还珠格格吧!”处理政事的高效率锻炼她脑子转得飞快,很容易就能发现问题可能出在哪。 左边的那拉氏,噢,应该说历史上真正存在的那拉氏,小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明白:既想赚钱,又不能打乱时空顺序,地府的穿越计划只针对影视、书本或游戏等虚拟世界。那拉氏那天掉线太快,判官后边码的一大堆补充规定,她全然不知。其实也是她们运气不好,穿越当天,由于是首次开展,印刷不及,武则天看到的正式合同里也少了很多内容,其中恰恰包括判官漏掉的那些。 这边一穿,那边的那拉氏同时传送到地府,而且是经历过还珠三部曲的那位。两人一相见,再那么一聊,即刻抱头痛哭,都是苦过来的人呐。穿越之事启动,武则天必须等阳寿尽了才能回来。历史跟nc世界又大不同,那拉氏担心她因此吃亏,就又去找判官,寻了个托梦的机会。 这木已成舟,生米不但煮成熟饭还烧糊了。武则天不得不接受现实,吸收完还珠版那拉氏的记忆,她忽然觉得事情更好玩了:既然是虚拟世界,所谓历史进程就毫无意义了,自己想干嘛就干嘛。与天斗,其乐无穷!与脑残斗,应该会更有意思吧! qynn笔下的nc世界,朕来啦! 2、后宫的那些花儿 淑嘉皇贵妃前些日子刚挂,令妃怀上第一胎,皇后身上多少有了些失宠的迹象。武则天不得不先站稳脚跟,再徐徐图之。借着坐月子,将那拉氏的记忆慢慢理顺了个遍。再结合自身一些判断,很快得出一个结论:无论正史或者戏说,乾隆都是个渣!将安危荣辱全部寄托在帝王的情感上?除非她脑袋让门给夹扁了。 看着眼前两男一女三只小包子,女皇陛下顿时一阵头疼。她真不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伟大母亲。前世,除了太平获得过稍多母爱之外,其他几个就像是后妈养的。 “皇额娘!”女娃娃蹬蹬小短腿,走过来,仰着小脑袋瓜子看着母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与难过,泪珠子顺着长长的睫毛大滴大滴滑落。历史上,五格格理应夭折于乾隆二十年四月二十二,许是老天保佑,这孩子硬生生地从天花中挺了过来。不仅身子恢复健康,连疤痕也没留下。 “不哭,妹妹不哭!”肉嘟嘟的小爪子替五格格擦着眼泪,永d小小年纪,已经很有哥哥的样子了。只可惜如果他的声音也不是透着些委屈的话,会更有范儿! 这头还没停,那边最小的永z仿佛在响应哥哥姐姐的号召,也跟着大声嚎了起来。 得,戏也得演全不是!武则天张开手,“赶紧地,把十三阿哥抱过来!”多久没抱过孩子了?恐怕太平长大后就再也没有了吧!那些孙儿孙女们,见都很少,更何况亲近了。小粉团舒舒服服地躺在冒牌娘亲的臂弯,摇啊摇,幸福得直哼哼。“嘘,别吵着你们小弟弟。”示意两只小包子嗓门低些,武则天把十三阿哥交给他的奶娘,吩咐抱进暖阁去。 解决了最麻烦的一个,接着就要跟永d兄妹俩联络感情了。在皇家,儿女既是护身符,也是筹码。因为毫无感情就自断臂膀?那可不是她会做的傻事。而且,在儿女搬离身边之前,用于打牢感情基础的时间真不多了。武则天心里再次鄙视清廷不人道的母子隔离政策。 刚出月子,首件要紧的就是去拜见头号靠山——太后。前生,武则天没跟前后两任婆婆窦氏、长孙皇后相处过;如今,体内虽有那拉氏遗留的宝贵经验,她还是十二万分的小心。婆媳自古难相处,想当初,她看自己儿子的大小老婆们也是没一个顺眼的,而且还弄死了两个,其中就包括李隆基那败家玩意的生母来着。据说,最后连尸首在哪都寻不着。那拉氏曾好奇地询问过这个千古之谜,对此,女皇陛下是这么回答滴:“你问我我问谁?处置一两个奴婢,用得着我亲自出马吗?难道你们那,大小奴才下葬还要你这个皇后亲自挖坑?笑话!” 武御姐的人生哲学是我命由我不由天、敢作敢当,千百年来,她唯一后悔的就是没在李隆基出生前把他娘弄死。如此一来,这败家子就没机会丢人现眼了。李隆基、乾隆,根本一丘之貉,同样好大喜功、骄奢淫佚。看来,隆这个字,不太吉利呀! “给老佛爷请安!”尽管老太太发话,武则天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皇后看样子是大好了!”一脸福相的太后和善地说。 “托您的福!”武则天象征性的谦虚了几句。她有过六个孩子,生太平时已四十有二。之所以能健康滋润的活到八十多岁,除了本身底子壮,唐朝的保养秘方更是功不可没。相比清廷医术,她当然更信任自己亲身感受过的。于是,从能下床的那天起,武则天就悄悄地,在不引起众人怀疑的前提下,潜移默化地做着改变。不说今年三十、明年十八,至少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多了。 原本的那拉氏已经很得太后欢心,但为了关系更亲密,武则天使出了秘密武器——说佛。前生当权时,她崇佛教、建寺院,筑明堂。各类书经理义,即使不滚瓜烂熟,但让太后觉得两人有共同语言是绝对没问题的。而且,一个爱子心切、皈依信佛的皇后,性格脾气有所改变也就不那么令人怀疑了。 永z满月酒第二日清晨,老乾圈养的那些娇花们就接二连三的上坤宁宫点卯来了。皇后正式回归,谁敢不到。 “皇后娘娘吉祥!” “免礼,赐座!” “谢娘娘!” 问候模式大同小异,武则天端坐高位,大大方方从众妃嫔脸上一一扫过。 纯贵妃只比乾隆小两岁,虽不显苍老,眉间眼角却有几丝疲惫。永璋遭斥,连累她也战战兢兢的。年迈无宠,太后那也淡淡的,且还有永四格格需要操心,度日艰难呐。 舒妃,叶赫那拉氏,本朝著名词人纳兰容若之侄孙。名门贵女却不得宠,生子即殇,又一个对令妃嫉妒不满的。 庆嫔忻嫔,尤其是后者,目前来讲,恩宠虽不如令妃,亦不远矣,可好好利用一番。 颖嫔,又一出身蒙古的后宫摆设。考虑其背景,可交往试试。 婉嫔并众贵人常在?精力有限,先不搭理了。 至于令妃?武则天第一眼见到就讨厌!满肚子弯弯绕绕却披着张楚楚可怜、善良无害的皮,比萧淑妃那贱人更让她恶心。 光拿孝贤皇后做踏脚石?应该不止吧!乾隆十年,慧贤皇贵妃薨,孝贤皇后有孕,宫女魏氏一年之内连跳数级,先贵人后嫔。十三年,孝贤去世四个月,无子又出身低微的魏氏居然得以进位为妃。如此诡异的上位轨迹,武则天很怀疑,她是否明里暗里跟过两任主子。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武则天专门研究过乾隆的喜好。外人眼里,孝贤赢得身前身后名,娘家又一门贵盛,自然是他心中第一人。然则,慧贤的待遇却让她很怀疑这一点。 慧贤皇贵妃高佳氏,初为藩邸格格,后由弘历亲自请封,于雍正十二年三月初一日谕旨超拔为宝亲王侧福晋。雍正去世,刚即位二十一天的乾隆就封高氏为唯一贵妃,使之超越藩邸第一侧福晋那拉氏成为乾隆后宫仅次于皇后的第二尊贵的人物。并于雍正十三年九月,在尚未改年号前下旨:“贵妃之外戚,著出包衣,入于原隶满洲旗分。”从而使高氏成为乾隆朝唯一得享皇帝亲自抬旗的特例后妃。且只有她与皇后一样,享有了公主王福晋和三品以上命妇到她的寝宫向她跪拜叩头朝贺的礼仪。后来的娴贵妃、纯贵妃、嘉贵妃、令贵妃,都被乾隆取消了享受这项权利的资格,理由是从妃嫔进递而上的不如等级即封的尊贵。 而生活中,慧贤的待遇也比其他妃嫔高出太多。圆明园,她独居在紧邻九洲清晏西侧的景色绝佳的茹古涵今韶景轩,与皇帝寝宫九州清晏西路的“乐安和”隔岸相对,而皇后与其他随侍妃嫔则集体住在九州清晏中轴东路“天地一家春”。紫禁城,贵妃居住在乾隆年间皇帝偶尔起居之所的咸福宫和御花园之间的储秀宫。储秀宫前殿悬挂着乾隆亲笔书写的大匾:“茂修内治”,与其为孝贤所居住的长春宫而亲题的“敬修内则”匾相辅相成。储秀宫拥有最多数量的皇帝亲题楹联的后妃寝宫,而通过这些楹联的词句也可以看出,老乾心中的储秀宫是一个“无尘根的蓬莱、瑶台一样的仙境”所在。 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说明慧贤在乾隆心目中的地位,那就在看看另一物证好了。在《心写治平》一图中,只有乾隆、孝贤和慧贤三人由郎世宁亲笔所画,此图中贵妃和皇帝皇后一样身着明黄龙袍(按例贵妃只能着金黄龙袍,太后、皇帝、皇后、皇贵妃级别才能使用明黄色)。每年在宫中的家宴位次,贵妃和皇后都是头桌宴,分坐在皇帝两旁的东西首位。 乾隆为孝贤皇后所做的一切当中,最为令人称道的是那亲笔写就、洋洋洒洒的几十首诗。可是别忘了,他给慧贤写的同样不少。 乾隆爱孝贤吗?当然!但武则天私以为,他对孝贤的感情中,更多的是作为丈夫对一个贤惠嫡妻的敬爱,而不似如待慧贤般一个男人对心上人的宠爱。 皇后犹存的情况下册立皇贵妃,就是对她地位的挑衅。而受宠多年,慧贤无皇贵妃之名却有皇贵妃之实。只不过,这一切都隐藏在了孝贤的光环下,被牢牢护着。她比董鄂氏幸运多了,乾隆也比顺治手段高明多了。 孝贤很累,有这样一个危险在身后虎视眈眈,她能不更贤惠大方吗?本朝又不是没有废后的先例。顺治朝静妃的出身够尊贵了吧,她还是皇帝的亲表姐呢,不照样说废就废。她后边的孝惠皇后,如不是董鄂妃死得早,估计也下场堪忧。 细数孝贤的人生轨迹,武则天突然觉得她某些方面跟文德皇后有点像。只可惜,乾隆比李世民差远了。 话题扯远了,我们重新回到令妃身上。宫中貌美温柔的宫女不少,孝贤身边肯定也不止她一个。可像其这样如火箭般速度高升的,在本朝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是如何爬上龙床的,至今仍是一个疑案。是否孝贤以有孕不便为理由主动替夫拉皮条,武则天表示不敢苟同。宫里那么多嫔妃,随便推到谁那别人都会伸大拇指夸皇后贤惠,犯得着找身边的奴才来膈应自己吗?乾隆虽然好色,可也没有见到个漂亮姑娘就扒光扑倒那么下流。 再拿淑嘉皇贵妃金佳氏来做比较,乾隆六年晋为嘉妃,十一年生皇八子,十三年晋封贵妃生皇九子,然后十七年生十一阿哥。接着十七十八年,那拉氏又一个阿哥一个格格。相反,令妃却长时间悄无声息,直到金佳氏死去那年才身怀帝裔。 如果令妃是孝贤亲手推上前台的,绝不可能对其毫无关照。相反,孝贤一死,她却马上得到升迁。在地府的时候,闲极无聊之时,两人也聊过这个话题。据那拉氏回忆,魏氏刚晋封的时候,乾隆有宠过一阵子,但很快就丢诸脑后了。十三年封妃也是因为在孝贤皇后丧期表现得哀痛欲绝,投了皇帝所好的缘故。可即便如此,她在宫里也是排不上号的。老乾当时跟金佳氏热乎着呢!其真正上位,应当是从永w出生后慢慢开始的。 “令妃很像孝贤吗?”武则天问。 “当然不!”那拉氏回答得斩钉截铁。“善解人意上也许有点,可先皇后高贵贤惠的气度不是她一个包衣奴才可以模仿得出的。” “那慧贤呢!” 那拉氏浑身一激灵,如梦初醒。“原来如此,难道我们都错了?”同令妃争斗十几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输给了前任,却忘了孝贤的名头只能用一时,却用不了一辈子。等到韶华已逝,人老珠黄,即使令妃嘴上再嚷嚷对先皇后情深意重,乾隆也不会多看她一眼。除非,她是顶着孝贤的光芒却照着慧贤行事。 孝贤慧贤面和心不合了近二十年,双方互有胜负。慧贤深受恩宠却一生无子,而孝贤在和敬出生后,直到慧贤去世又才怀上皇七子永琮。这里边有多少□□,无人知晓。眼见自己快不行了,暗中培养个替代品,而且最好还是对方身边的,来恶心孝贤,慧贤铁定做得出来。 真实情形也许只有死去的两人和令妃知道,但是,武则天对此十分怀疑。孝贤身边的奴才,也可能跟其他人有联系。皇宫里,谁不想着法的到处安插眼线。令妃未必是慧贤的人,但是如果有人许她条登天之路,教她如何讨好皇帝,为什么不干呢!只不过是背主罢了,宫里多的是伺候人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例子。而且,按孝贤的行事风格,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也不会降低身份明晃晃地去为难昔日的奴才。这样一来,令妃那极具传奇性又跌跌撞撞的升迁之路就能合理解释了。 假设一切果真如此,武则天觉得自己又多了一分胜算。老话说得好,且将冷眼把敌观,看你嚣张到几时!画皮画虎难画骨,令妃一辈子也成不了慧贤。既不是唯一,也没到无法取代,那就等着小燕子来拖她下水吧! 3、Piao了回皇帝 又是一月十五到,女皇陛下终于在坤宁宫的凤床上与乾隆妖精打架了一番。事毕,老乾心满意足的入睡,梦中的皇后显得格外娇媚。武则天侧身朝里,打个哈欠,撇撇嘴,哼,也不过如此!后宫管理太森严,说不定连老鼠都没一只公的。红杏遭墙挡,没办法,就只能拿皇帝来止止渴了。反正是免费,不用白不用!。 武御姐的‘丰功伟绩’很多,尤其是在私人生活方面。虽然被迫旱了前二十多年,之后却一直滋润到老、滋润到死。由此可见,即使办事心狠手辣,其内心还是热情奔放的。不仅睡过李世民李治父子俩,称帝后所畜养的几只小狼狗更是帅得无不让一干色女垂涎三尺。而相比之下,乾隆筒子的综合素质就显得有点挫了。 首先,外貌不如人:由于康熙强大的遗传基因,爱新觉罗家的直系男子,大都容长脸儿,细眉细眼,乾隆正是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一员。而拥有胡人血统的李氏父子,浓眉大眼高鼻梁,更符合武则天的审美观点。至于著名的张家兄弟,易之白皙貌美,昌宗更有莲花美誉。 再看能力,老乾跟李氏父子,大家都是皇帝,老李那根本不用说。至于小李,人家同样是接过父亲的班,却低调简朴,不喜兴土木,不喜游猎,在位三十四年,灭西突厥,将倭国逐出百济,征灭高句丽,助新罗统一朝鲜半岛,立下赫赫武功,使大唐帝国版图扩张到最大程度,经济繁荣,社会安定,史称永徽之治。不管任贤纳谏,还是宽厚爱民,好大喜功的老乾是拍马也赶不上的。 最后数数气质与文采:小李诗文如行云流水,书法大气磅礴,给舞蹈的配乐风靡一时;老李创飞白,以行书写碑,为后世鼻祖;而张氏兄弟,兼善音律诗词。最最重要的一点,他们都没有像老乾一般到处瞎题字,写些质量令人无法恭维的诗词,得意洋洋的显摆自己半桶水的文才。 算计这样一个对自己无半丝吸引力却又浑身缺点的男子,武则天觉得毫无鸭梨! 坤宁宫浴室,一室朦胧,白雾自池中袅袅升起,裹着药香,飘散飞扬。武则天闭着双眼,浸在水中。热气熏着,药性挥发了出来,肌肤愈发显得粉嫩水润滑腻。 “娘娘,现在要敷面脂了吗?”小宫女捧着新制好美容膏问。 “嗯!”她懒洋洋地回答。武则天在80高龄时仍然齿发不衰,丰肌艳态,全得益于她的美容本草饮食养生之道。洗澡泡的是神仙玉女粉,敷脸有御医开的独门秘方,吃的大都是富含蛋白质和微量元素的食物,如水果、肉皮、蹄筋、水产品等。经元朝而流失的许多保养秘方,穿越过来后,她都慢慢用上了。再加上懂得缓解压力,又比那拉氏想得开,宫里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不由觉得,皇后变美了。 以色侍君是不能长久的。要抓住一个皇帝的心,还得靠哄。所谓哄字,左边一个口加右边一个共。换言之,你想让一个人开心,最佳方法就是跟对方有共同语言,投其所好。老乾喜欢温柔美丽的熟女,最好还是知书达理的。武则天是位女诗人,她的文化水准丝毫不亚于其对床第之事的创造力。用现代语言来讲,就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上得了床。 看见恢复青春又变得温柔体贴的老婆,乾隆如今往坤宁宫跑得是勤快多了,刨去初一十五,每月还有近半的时间是宿在武则天这。而且因为皇后说想练练字、多看点书,增长见识,所以白天下朝后,老乾也经常莅临‘指导’,虚荣心因此得到了充分满足。 皇后复宠,妃嫔们作何感想暂且不提,太后对此却是乐见其成。宠妃当中汉人太多,她巴不得正宗满人出身的那拉氏能出头。 接近入夏,令妃身子愈发沉重之余,心情也不舒畅。帝后和好,庆嫔、忻嫔更得宠了,甚至连颖嫔舒妃都多少沾了些雨露。可是,老乾已经好几天没到延禧宫来了。因为身怀六甲,皇后早就撤了她的绿头牌。想装病撒娇勾皇帝一下,同样无路可走。平安脉每天一轮,几大妇科圣手虎视眈眈地盯着,脉案详详细细。听说这也是皇后亲自向太后建议的,言曰:“子嗣重要。” 七月十七,令妃刚生下皇七女两天,皇六女周岁宴,忻嫔晋为妃。收到消息,令妃手里的参汤泼了腊梅满头满脸。岂有此理,戴佳氏这个贱人居然无子升位了! 没有掌握后宫大权,令妃再经营得法,也不能把身边治得跟铁桶一般。延禧宫的动静传到武则天耳里,女皇陛下轻蔑地笑了:“不自量力,她又算哪个牌面上的。一个包衣奴才有资格贬低总督家的嫡女吗?”忻嫔有宠,有出身高贵,其父历经三朝,前后任多省总督,虽然已经去世,但留有世职,家族影响力犹在。武则天正是看中这点,才向乾隆吹的枕头风。这不,聪明的忻妃投桃报李,自动向坤宁宫靠拢了。 虽然把乾隆当鸭子用,武则天可从未想过椒房专宠,太后还压在顶上呢。老太太再喜欢自己,再希望后宫是满人的天下,也不会容忍皇帝只跟一个女人睡觉的。清朝不是唐朝,乾隆也不是李治。从古至今,凡在后宫吃独食的,不是惨淡收场就是寿命不长。扶持庆嫔等人上位,适当的把乾隆往其他可利用的妃嫔那推,既消除了后宫的怨气,又打击了令妃的气焰,还能在太后皇帝面前博得个贤惠的名声,简直是一举三得。 即使再愤怒,再不甘心,令妃也只能沉住气,反正之前十来年她都忍过来了。有慧贤传授的秘技在,现在就说鹿死谁手还尤为过早。等出了月子,恢复侍寝,一切都会好转的。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永d、五格格口齿清晰的背诵着三字经,武则天微笑听着。儿子女儿一起教,她可没什么重男轻女的想法,当初太平跟她的哥哥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容嬷嬷立在旁边,一张老脸笑开了花。多聪明的小主子呀!景阳宫那位这大的时候,可没这本事。 永琪十五了,正如qynn书里说的那般‘文武双全’、‘孝顺懂理’,很受乾隆宠爱。当然,坤宁宫的人以及朝中的老派官员对此是很不以为然的。嫡子犹在,你一庶出的家伙抢什么风头,冒什么尖呀!真是其心可诛,其心可诛也! “给皇额娘请安!”十岁的和嘉一副小淑女的模样。 “赶紧起来吧!你五妹妹刚才还念叨着呢,说四姐怎么还没来呀。”武则天招手让她近前,吩咐奶娘带几个孩子进内屋玩。 永璜过世,遗孀并两个儿子住在宫外。永璋也已分了府,晨昏定省是不用了。永a、永、永璇三兄弟是一起来的。永w如今养在了武则天身边,和永d是哥俩好。 每次见到乾隆的几个儿子,武则天就心中很感叹:全部圈在一处当猪养着,能有出息才怪。本来底子不错的,就这样废了。 老大老三太倒霉,完全是被他们爹逼死的。什么奠前失仪,根本就是迁怒、借口。老四、老八,十一,有个棒子国血统的母亲,继位绝不可能。 至于永,他是最可惜的一个,不仅生性宽容,且颇具政治能力,多才多艺,生母的出身也高于令妃。如果是他登基,至少不比嘉庆差吧。到底是什么促使乾隆早早就将这个聪明能干的儿子过继出去呢? 纯妃主动要求?不可能。永出继是二十三年的事,离她病重还有两年时间。在未知死期的情形下,一个母亲怎么会破坏自己儿子的前途。 令妃挑唆?也不太像。因为那时候十四阿哥还不满周岁,她不会想得太过长远。 那是永琪?武则天顿时恍然大悟。这件事估计是永琪令妃二人联手所为。当时皇后失宠,连累永d不受重视。无论从哪方面看,永琪的竞争者就只有永一人。而令妃,无论是为了支持盟友,还是关心自己儿子的将来,必然会助其一臂之力。有永琪珠玉在前,再加上某人的枕头风,狂妄自大惯了的乾隆会做如此决定也就不足为奇了。 “五阿哥到!”太监拖着长长的声音禀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武则天从深思中惊醒。看着下头一脸平淡,规规矩矩行礼的叉烧男,女皇陛下辶耍赫獾降资歉鍪裁慈四牛∧闼邓堪桑队植徊睿一购芑崽趾没实郏捕酶桢罟叵担豢梢邓厦髂兀从指沙鲆欢汛朗拢尤桓颐髅嫔细昵崾附煌趺埽蟪贾谐嘲屡偶彝馕奕魏沃Γ鲜缎⊙嘧雍蟮哪切┪墼闶戮透鹛崃恕h诵愿丛友剑 对付不按常理出牌的nc,武则天决定以静制动,先把永d永z五格格养好、教好喽。等到小燕子这霉神扫把星出现,离胜利还会远吗! 4、残月如刀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五格格的声音清脆悦耳。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永d抢在妹妹前边,背出后两句,扭骨糖似的缠在武则天身上撒娇,小脸得意洋洋。“皇额娘,我的比妹妹字多!” “扑哧!”武则天叹气摇摇头,相处日久,三人亲近多了。起码,她觉得两个孩子都不错,孺子可教也!我们女皇陛下,爱的就是人才。五格格聪明,过目不忘,教的诗词两三遍就记得清楚明白,小嘴也甜,开朗爱笑,太后乾隆疼得要命。永d很有上进心,跟妹妹比赛着念书,武则天私下点拨的一些,同样接收很快。 “就知道跟我比,羞羞羞!”短短的小手指划在粉嫩嫩的小脸蛋,五格格调皮地吐吐舌头,嘲笑同胞哥哥。 永w摇头晃脑曰:“昔日有孔融让梨,如果是我,就一定会让着五妹妹。十二弟,别忘了你也是兄长哦。而且,骄傲不好,骄傲不好呀!”都是些鬼灵精,只比永d大数月,就故作老成。 知错能改才是好孩子!永d小脸红又红,走过去轻轻扯扯五格格的袖子。“妹妹别生气,哥哥跟你道歉!” 小丫头辫子甩甩,仰着脑袋,“算啦,如果你今晚把鹅腿让给我,我就原谅你!”转身扑进武则天怀中,娇声央求,“皇额娘,我们晚膳吃烧鹅好不好,五儿好想好想。”卖娇的小模样逗笑了一屋子人。 着藕荷色旗袍的少女,帕子捂住嘴直发抖,笑毕,忍不住捏捏五格格的小脸蛋。“我说呢,今儿怎么一大早就背起诗来。原来是为了口吃食,小馋猫!” 大眼睛眨呀眨,两把小扇子呼扇呼扇的。“兰姐姐,你不喜欢吃烧鹅么?” 看着几个孩子斗嘴取乐,武则天感觉不错,拉女儿过来,手指按了按她的额头。“狡猾的小东西,就知道欺负你兰姐姐老实!”是的,大家不用怀疑,梅花烙里的悲惨炮灰,兰馨公主出现了。当小姑娘下跪行礼,口中‘给皇额娘请安!’时,武则天雷了。喵喵滴,原来这里不光有还猪格格呀!那拉氏生产前,兰馨回了蒙古看望外祖父外祖母,所以武则天穿来时,两人没碰上。 女皇陛下对兰馨的感觉很复杂,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堂堂公主,即使是皇帝义女,也不能任人欺凌。手段不够,气势不足!不过这一切必须得怪某人的金手指,连乾隆都写脑残了,公主还能精明到哪去。如今既然进了我的势力范围,就不会让些无耻之徒欺负去了。武则天制定好教程,誓将其打造成为一个合格的公主。 “皇上驾到!”太监的嗓门尖利悠长。 “参见皇上(皇阿玛)!”众人连忙起身相迎。 乾隆大步走进屋内,叠声追问:“说什么呢,这么乐!朕在外头都听见了。” 五格格扭扭小身子,不好意思地说:“哥哥在背诗,我要吃鹅肉!” “呃?”老乾一头雾水。 兰馨奉茶,三言两语的把事情经过交代了个清楚。 “鬼丫头!”乾隆抱起五格格,点点小鼻子。“以后想什么,直接吩咐膳房,只不能吃多了,小心撑着。” “遵旨!”小脑袋往月亮头轻轻一磕。 “哈哈哈哈!”女儿要娇养,乾隆就吃五格格这一套。 有个活泼孝顺又知礼的嫡女珠玉在前,小燕子出现时,老乾是否还会如书上般溺爱那只鸟,武则天很怀疑!相处这些日子,她觉得老乾并不是那么脑残的。起码,一个帝王具备的无情多疑与自私,表现得很明显。 “皇后,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嗯!”武则天惊醒过来。“没什么,为五丫头头疼呢,呵呵。” 乾隆一脸的不以为然,“孩子好得很,你也操心太过了。”他的女儿,聪明伶俐,淘气些有什么不好,难道非要一个个见到他就跟避鼠猫似的就对了!“是了,朕来是有事要交代。荆州民乱平了,过几日,端王遗孤就到。你好好安排一下,收拾两处住所,那对姐弟暂时会住宫里。”潜台词,为了朝廷和皇室的脸面,表面工夫要做足了。 “荆州民乱?端王?”武则天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 微笑着看女儿玩他的大辫子,乾隆头也没抬。“对,就那一家子,跟咱们关系挺远的。格格好像叫新月来着,年纪跟兰儿差不多。” 五雷轰顶,欲哭无泪!女皇陛下终于明白了,还珠、梅花加新月,nc世界大杂烩呀!好吧,一个nc是虐,两个nc也是虐,一堆nc更得虐虐虐!后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虐心不够虐身补,总之,虐虐更健康,雷雷最愉快! 金銮殿,大朝堂!老乾盯着下边跪着的人一脸扭曲,什么叫给格格世子一个温暖的家?努达海,你好大的狗胆! 慈宁宫,小聚会!太后看着那个哭得梨花带雨,比汉人还像汉人的满洲格格脑袋疼,什么叫不敢麻烦太后皇上,只求随便在外指出房子让他们姐弟相依为命就好了。不识抬举,干脆说自生自灭不更好! 武则天正襟危坐,眼角余光悄悄往周围瞧,在场妃嫔,嘴角抽搐的,有一个算一个,连令妃都皱了皱眉头。 “扶格格起来!”太后吩咐,“你这孩子,心思太重了!端王爷为国捐躯,大家又都是一个姓,于公于私,皇上与哀家都不能亏待了你们。以后就将这宫里当成自己的家。世子在阿哥所,一应用度跟皇子们相同,委屈不了。至于你。。。。。。”太后以眼向武则天示意。 武则天立即站起来:“回皇额娘,新月格格的住处已经安排妥当。就在西三所,隔和嘉几个院子。两个孩子有空可以走动走动!”可怜的和嘉,希望你不会被nc荼毒,阿门,阿弥陀佛! 看新月似乎还有话要讲,太后连忙挥手:“一路辛苦,早些安置吧!张嬷嬷、刘嬷嬷,好好伺候格格!” “喳!”两个严肃粗壮的老嬷嬷架起新月就往外拉。 “呼!”老太太深深叹了口气,nc危害性太大,只这么一会,她就有点累了。“好了,你们也都散了吧!嗯,皇后留下!” 妃嫔们老老实实的告退,不过,回去会说些什么想些什么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闲杂人等散了,武则天明白太后肯定有事交代,默默等着。 果然,“这个新月格格,你怎么看!” 犹豫了一下,武则天斟酌着词语回答,“别的说不上来,就觉得没有满洲姑奶奶的气度。”太后乾隆面前,对她来说,最适合也最安全的角色莫过于直肠子。 “呵呵,还以为就哀家一人这么认为呢!”太后哑然失笑。“宫里来了新人,你多注意点,嬷嬷宫女太监挑些得用的。虽然都是姓爱新觉罗,可血脉太远,而且也不知根知底的。阿哥格格们还小,别被外边的歪风邪气给带坏了。”不得不说,老太太,你真相了!不久的将来,小三月的‘超凡脱俗’差点害得爱新觉罗家的女儿名声败坏。 回到坤宁宫,摆膳,正吃着,老乾又来了!“给朕添一碗!”米饭扒光,肉狠狠嚼,汤咕咚咕咚一气喝下,化郁闷为食欲! 孩子们很会看眼色,随便几口就说饱了,兰馨领着弟弟妹妹回房,顺便吃些点心找补找补。 餐桌撤下,武则天端着沏好的碧螺春,送到乾隆手上,不凉不热,温度刚刚好。 妻子无言的安慰,老乾心里很受用,张嘴开始发牢骚:“混账东西,居然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那样的话,打朕的脸。自□□起,就没有主子住进奴才家的理。还家庭的温暖,我呸!”太过气愤,老乾都开始自称我了。 接过空茶盏,武则天柔声道:“不过一介无知蠢人,您置什么气呀!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不值当!” “既然仗打得不错,人应该也不傻!今儿敢如此说,心里铁定在打小算盘!”老乾很小气,很记仇,从来不耽于将讨厌的人往阴暗处想。“照努达海的年纪,家中儿女估计也不小了。难道是在打攀龙附凤的主意?哼,如果是个优秀的年轻人也就罢了。一个无名之辈也敢肖想金枝玉叶!” 唉,今天的真相怎么如此之多!老乾,你是猜中开头,却没猜对结尾。肖想格格的不是儿子,而是他不要脸年过四十的老爸。“他一个臣子的想法,与咱们何干。格格是要住在宫里的,指婚也是太后皇上的旨意。不过。。。。。。” 乾隆脑中正在设想如何抹掉给努达海的赏赐,再降他的职,降他的爵,最好把对方发配到云南,让他死在那!“呃,不过什么?”皇后的话他有点心不在焉。 “说到那个新月格格,今儿真是让臣妾大开眼界。”武则天详细把小三月的言行举止给乾隆描述了一遍。 “不会吧!”乾隆张大嘴巴。 “要不是亲眼所见,臣妾也难以置信。太后交代,balabala。”武则天提前给乾隆打预防针,表明一切皆由老太太做主,她只是个跑腿的。nc功力太强,小三月跟花圣母的苦功有得一拼,老乾呢,素来又喜欢柔弱的。有点担心他会不会一个脑抽,然后怜惜、赞美小三月的情不自禁。 让老娘老婆如临大敌,这样的女子,老乾非得一见。“晚上摆个小宴,给新月格格和克善世子接风。” 奶奶滴,你个假公济私的脑残龙!武则天已经等不及看好戏了! 5、NC凶猛 “新月格格到!克善世子到!”伴着传话太监尖利高亢的嗓音,一个苍白瘦弱的柴火妞飘进了门。 怎么一副晦气样!乾隆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即使心中不喜,表面工夫也得做。老乾一脸和善,正准备开口。 扑通!新月突然跪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膝行向前,未语先哭。可怜的克善还在懵懵懂懂中,就被姐姐拖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了地砖上,肿起了一个大孩子只七八岁,也是打小也是娇生惯养的,痛疼之下,哪里还管是在什么场合,自然哭了再说。 “呜呜呜呜!” “克善,你怎么样?克善,不要哭,姐姐会保护你。来人,赶快传太医啊!”新月一个箭步冲到老乾面前,头用力往地上撞,磕得是又快又急。“皇上,求你救救我的弟弟,求求你!” 犯病不带突然袭击的!老乾吓得一个后仰,张嘴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里一片浆糊:怎么回事?什么叫姐姐保护你!克善因何而受伤,大家有目共睹。这样惺惺作态,眼瞎了难道心也瞎了吗? 见老乾半天没反应,新月马上走回克善身边,勾住他的小脖子,好像天要亡她似的。“乖,别怕!阿玛额娘在天上看着,他们一定会保佑我们不让人欺负的。”姐弟俩又哭又喊,抱作一团。 我的老天爷,除了她自己在闹,根本没有人在做什么呀!这又何来的欺负,又何需保佑呢!这丫的十有八九是患了被害妄想症! 这不是接风洗尘宴么,怎么感觉像有人要上法场!虽然之前已经被荼毒过,可禁不住小三月的哭跪冲击波实在太强,二次刺激下,太后以及众妃嫔都哑了。这时候,便需要有心志坚强的人出来收拾残局。 “还愣着干嘛,赶紧地,把格格世子扶起来,搀回屋,宣太医。”武则天三言两语将人打发走。若是再让nc闹下去,恐怕这一屋子人都得请萨满跳神收惊。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还吃什么饭呀,都回家安神去吧!妃嫔们起身告退,徒留屋内太后乾隆武则天三人大眼瞪小眼。 喝完满满一盏浓茶,老乾气终于顺了。“新月格格哀恸过重,西内碧水相连,景色秀丽最适合住进去散心了。”西内即当今之中南海,处于紫禁城外,如此一说就代表着要赶人了。不听老婆言,吃亏在眼前!初见面就让人给栽赃嫁祸、以退为进了一把,老乾是恼羞成怒。小三月这类不□□,必须远离紫禁城,圈起来严密监视。否则,就又要到处流泪磕头下跪,嚷嚷被人欺负了。她自己一肚子坏水,不要脸,我皇家还要名声呢!免得寒了天下人的心,说皇帝虐待忠臣之后。 “是,臣妾立刻吩咐人收拾。”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武则天心领神会。 太后听了连忙点头,儿子的想法她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这般没骨头的满洲姑奶奶,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真是第一次见。宫中未嫁格格不少,可不能让这一颗老鼠屎打坏一锅汤。“还有,克善呀,就不能跟他那姐姐放在一起养。可怜见的,今儿肯定唬坏了。端王旧部,朝中几百双眼睛,全盯着这孩子呢!”这么乖巧可爱的小正太,又是nc的受害者,太后就没忍心迁怒。 儿子跟女儿当然不一样。世俗眼光,克善才是端王血脉的延续。门面工程建设针对他,无论是效果或影响力绝对比小三月要好得多。老乾跟太后是一个意思。“既然额娘也这么说,那克善就还照原来的安排,住在永璇隔壁吧,嬷嬷宫女太监等服侍人也依皇子例。” “别忘了从内务府挑几个规矩好的嬷嬷放到新月身旁,好好教导。虽说死者为大,哀家不该有这番话。可端王夫妇实在是不着调,养出的女儿身上哪有半分亲王嫡女的气势。” “正是!”乾隆连声附和,“往后,朕还得给她指婚。就她如今这德性,如果腰杆子、膝盖骨仍然捋不直,那么嫁到哪门哪户就都是个祸害。”新月天生小妾气质,哪里配做当家主母。老乾实在是担心她坏了其他公主格格的名声,让外人以为爱新觉罗家的姑娘都是软骨头。 “新月会是如今这模样,一来,是父母太娇惯;二来,前十几年生活离京城太远,没个好的学习榜样。嬷嬷们的能力,哀家还是相信的。教出来的公主格格,哪个不是大方得体的。” 心中暗暗替嬷嬷们捏把冷汗,武则天认为乾隆娘俩太过想当然。新月如果靠得住,母猪也能上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而且后边发生的一切,会让他们更刺激。格格争夫,自甘堕落,幻想老乾日后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女皇陛下不厚道的笑了。 乾隆有令,谁敢不从。内务府的官员惯会体察上意的,不消两天,大小事宜就已安排妥当。哭哭啼啼的新月格格如盆景般被迅速迁移到西内的某个偏僻角落,住处设施齐全,周围风景优美,但是守备森严,外人进不来,她也出不去,活动范围只在方圆几里地。别说努达海,就连克善也见不到。如不是身边还有些严肃的嬷嬷宫女,新月的守孝生活几乎称得上是与世隔绝。 外命妇递牌子觐见,武则天一一翻看,细细斟酌,最后挑出几张,“就这几位吧,该赏的东西把单子列好,一会呈上来。”皇后同样需要支持者,武则天每次都会在人选中夹杂一些不显山不露水但夫家或娘家能派得上用场的贵妇。 “是!另,他他拉将军的老夫人以及夫人最近递了好几次牌子。”回话的大宫女银桂是昔日那拉氏身边得用的,平日里话不多,但忠心耿耿。 瓜尔佳雁姬!武则天眉梢挑了挑,撇开新月格格一书的印象,还珠中那拉氏的记忆里,这个出身世家名门的贵妇待人处事滴水不漏,面对上位者恭敬却又不显巴结。无论手段心计,俱为上上之选。这样八面玲珑的人儿却落得下场惨淡,全部归功于qynn开得缝隙比天宽的金手指。“既然她们婆媳如此心诚,就宣来见见吧。嗯,只瓜尔佳氏即可。排在名单的最后吧。”即使当过皇帝,武则天也熄不灭内心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一灯如豆,窗外雨声淅淅沥沥,雁姬歪在床上,思绪难眠。自荆州回来,努达海仿佛变了个人。先是朝上失言,引得皇上大怒,以致于大胜而归却无功无赏;回到家,一声不吭搬进书房,对她是躲躲闪闪、冷冷淡淡,再不见半点恩爱;对待骥远珞琳,也毫不关心。见状,婆婆便旁敲侧击地示意自己给其纳妾,替他他拉家开枝散叶。 对此,某人不耐烦地回答:“操这闲心干嘛!骥远难道不是您的孙子!何况,我有雁姬也就够了!” 努达海的反应,雁姬不喜反惊。明明是他无意,却将自己拿出来做挡箭牌。“二十年夫妻,难道他不知道话若流传出去,外人只会说我善妒专宠吗。”雁姬喃喃自语,滴下泪来。 “大人,夫人已经睡了!”甘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天爷,他终于来了!雁姬跳下床,忐忑又犹豫:恩爱多年,纵使再失望,内心深处也还是会隐约盼着对方能够回心转意。 努达海推开门,大步走进来,水顺着头发滴滴答答往下掉,浑身湿漉漉的。 “外面雨大,怎么都不带伞!甘珠,吩咐厨房煮锅姜汤送过来。”雁姬微嗔,习惯性地拿帕子替他擦。手刚伸出去,就扑了个空。 努达海身子一偏,“不用了,我说完就走。听额娘说,皇后娘娘许了你明日进宫请安?” 手停在半空,雁姬身子一滞,满嘴苦涩。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夫妻处到这地步,她失败之极。“嗯,额娘说你的差使还没消息,想进宫探探门路。” “差不差的有什么打紧。西边不安宁,大小金川也还乱着,少不了仗打。皇上不用我马鹞子用谁。”努达海不在意地挥挥手。“奉上的礼单我看了,怎么没有新月格格的?” “新月格格?”雁姬糊涂了。那对姐弟虽然是努达海救的,可他他拉府上跟端王从无往来呀!况且,巴结一个无权无势的格格,根本没用吧! “对!”努达海捉住雁姬的手,神情兴奋。“宫里那么冷漠无情,新月一个人孤孤单单,正需要我们的温暖与爱呀!” 雁姬强忍着惊惧与恶心,听完努达海的□□自述,心彻底凉了:好一个无耻愚蠢之徒,他想害死全家吗!狗屁的谈人生说理想,看雪看月亮!你一个正当盛年的男子众目睽睽下与非亲非故的妙龄少女共骑,敢说没有□□,想骗谁呀!骚货遇上脂粉客,那个新月格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再有恋父情结,也不至于跟个陌生男人说你是我的天神,动不动就往对方怀里钻呐。你是十六,不是六岁。 雁姬这边忧心忡忡,努达海却是意犹未尽,居然胆大包天的抱怨老乾不近人情,“请格格世子搬到咱们家,我的请求是完全真诚、毫无私心的。”知音难觅,努达海感叹:“懂爱的人是寂寞的!” “够了!”雁姬忍不住大喝。 发花痴被打断,努达海非常不悦。雁姬深呼吸,慢慢睁开眼睛,咬着后槽牙说:“隔墙有耳,这种话以后千万不能再说。新月格格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呢,就好好待在家里。”为了一家人的生命安全着想,雁姬必须将努达海稳住。“外臣打听内宫隐私,是会杀头的。你一旦入罪,新月格格岂不是更孤苦伶仃。” “是,是!你说得对!”努达海点头如捣蒜,雁姬的话挠到他的痒处。为了月牙儿,偶只能强忍相思了!“很晚了,早点睡吧!明天,我等你的好消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不等雁姬开口,努达海自动消失,头也不回的踏出了门。 人走了,屋内一片寂静。突然,“呵,哈哈!”雁姬仰头狂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肚子疼,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却不知什么时候,又突然转成了哭声。“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夫人,您怎么了?夫人,您别吓奴婢呀!”甘珠一直守在屋外,雁姬这段日子的心酸与痛苦,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奴婢知道您受委屈了。可是,您若有三长两短,少爷和小姐可怎么办呐?” 骥远、珞琳,我可怜的孩子!雁姬啜泣着,慢慢安静下来,接过甘珠递来的帕子,擦干净脸。为母则强,她必须仔细谋划,替自己的儿女好好打算打算了! “把我陪嫁的那对羊脂白玉镯子拿出来,明日随礼单送到和敬公主府。还有,给舅爷那送个信,让他打听一下端王府的事,尤其是关于那个新月格格的。” “是!”甘珠立即应下。 “努达海、新月,我绝不让你们毁了我的孩子!瓜尔佳一族,也不是你能捏圆捏扁的!” 6、快乐与悲伤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傅恒夫人瓜尔佳氏领着白嫩嫩、肉乎乎的小包子福康安向武则天行礼。 “免礼,赐座!” “谢娘娘!”瓜尔佳氏半斜着身子,恭恭敬敬地坐在小太监搬来的凳子上。 “这是你家的三公子罢。来,好孩子,上前让本宫瞧瞧。”武则天一脸和蔼,招手唤福康安过来。好苗子下手趁早,人才她最爱了。无论自身素质或家庭背景,福康安都是顶尖的。这个女婿,女皇陛下心里替五格格定下了。 小包子走上前,脚步稳稳地,对答间虽是童声稚语但进退有度,三岁的孩子就如此懂礼,富察氏果然家教不凡。 携着小包子的手细细问了一回,武则天笑着交代:“带小公子到十二阿哥屋里玩去。大家都是亲戚,几个孩子正好亲近亲近。”乾隆肯定乐意继后与先后娘家相处融洽。 十三阿哥出生只大半年,帝后关系和谐,皇后地位稳固,原先锐不可当的令妃声势大跌,宫中迅速由一枝独秀转为群芳争艳。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皇后变聪明了!傅恒夫人看着上座那位高贵典雅的女子心想。孝贤早逝,只留下一个和敬。虽然家族目前很兴盛,但考虑长远,能尚主或者出一任皇子福晋再好不过。跟福康安同龄的五格格不仅嫡出,而且最受太后皇帝喜爱。富察家不掺和储位争夺,但是向一个思维正常的皇后释放恰如其分的善意还是有必要的。 两位心有所想的聪明人你来我往的寒暄着,非常默契的将话题始终围绕在孩子身上,倒也聊得愉快。不知不觉中,雁姬已经侯在外面了。“启禀娘娘,三等侯努达海之妻,瓜尔佳氏觐见。” “传!”示意小太监将人带进来,武则天微笑对傅恒夫人说:“时候不早,本宫就不留夫人了。” 孩子们被抱出来,永d永w对新认识的小伙伴依依不舍,五格格声音脆生生的。“下回,去南苑的时候,我让皇阿玛也带你。”小萝莉既爱红妆也爱武装,乾隆这二十四孝老爸好几次都带着女儿共骑。 小胸脯不自觉地挺了挺,“男子汉,大豆腐,奴才不要人带。”福康安小小年纪,傲娇的性格就已初见端倪。只可惜成语学得不过关,一句话逗乐一屋子人。 “扑哧!”武则天、傅恒夫人同时笑出了声。 永d歪着小脑袋,大眼睛里闪着疑惑:“男子汉,大豆腐?这是什么?十一哥,皇额娘教咱们念的书里有这句话吗?” “我知道!”五格格举着小手,兴奋地答。“豆腐软软的,滑滑的。如果跟阿玛一起骑,一跑起来就被压扁了,摔碎了,所以才不能被人带。” “你胡说!”永d气鼓鼓地反驳妹妹。“上回,十一哥不小心绊了一跤,他也是男子汉,可为什么就没扁、没碎!” “哈哈哈哈!”几个大人忍不住大笑,兰馨左手捂着嘴,右手轻轻拧了拧小包子胖胖的腮帮子。奴才们一个个憋着笑。 太伤自尊了,福康安回家路上小脸一直绷得紧紧。大人的世界真奇怪呀,真奇怪!为什么每次阿玛和哥哥们说这句话都没人笑,偶一说别人就笑了。马车缓缓向前行驶,小正太突然:“额娘,我晚上要吃豆腐。” “咳,咳咳!”童言无忌,瓜尔佳氏一口水呛在了嗓子眼。以防万一,往后这车里再不能备任何茶水干粮。儿子呀,娘决定了,提前给你找个先生,你就自求多福吧。 若干年后,在少年将军的光芒照耀下,豆腐门事件的大多数知情人均保持缄默。其实是辈分高的武则天与傅恒夫人不会去调侃孩子,身份低的太监宫女们没那狗胆。至于永d永w,好吧,他俩不得不承认,妹夫的拳头太硬了。而唯一敢屡次撸其虎须,踩其痛脚的只有他的妻,亲爱的五格格和孝公主。新婚之夜的调戏,福康安筒子永生难忘。 言归正传,傅恒夫人告退一会,雁姬低着头跟随小太监进来。老一套的请安赐座,武则天眼神打量着下头这妇人:柳叶眉丹凤眼,雪肤樱唇,绿鬓如云,体格丰满,风姿绰约。除去年龄身份,新月没一点赶得上她。家有如此美妻,努达海还能被一芦柴棒迷住,果然犯贱。东西不是越嫩越贵就越好吃的,这么没眼力见,小心吞下去拉肚子。 “瓜尔佳氏,富察夫人跟你是一族的吧?”武则天状似无意地问道。 “回娘娘,是的。”她刚进来的时候有跟自己的族妹外甥打招呼。瓜尔佳氏是满族八大姓,达官贵人无数,而雁姬娘家这一支却是个尴尬的存在。 凡看过鹿鼎记的人,脑海里必定会浮现出一位须发喷张、眼若铜铃、凶神恶煞的大人物形象——鳌拜。鳌拜,满洲镶黄旗人,皇太极死忠,满清十六大臣之一卫齐之子,伯父费英东为开国第一功臣,通族显赫。鳌拜无子,从弟弟那过继侄儿纳福杜为嗣。鳌拜下狱,纳福杜亦同罪免死被禁。康熙五十二年,皇帝念鳌拜旧劳,追赐一等阿思哈尼哈番,以其从孙苏赫袭。苏赫卒,仍以鳌拜孙达福袭。雍正上台,赐祭葬,复一等公,予世袭,加封号曰超武。虽然荣誉得到了恢复,家族也重新回到上流社会,但毕竟之前得罪人太多,抄家也元气大伤,直到雍正末年,经过几代人的抛头颅洒热血,才慢慢的缓过劲来。 雁姬乃纳福杜的后人,自幼父母双亡,跟随伯父过活,现任超武公是她的堂兄。傅恒夫人则是费英东之后,两人虽然出了五服,但还算一族。 “哦!”武则天心中有数,随即撇开不谈。 只在坤宁宫待一小会,雁姬就起身告退,根本没替努达海求一句情。像这种丧心病狂的人,越有权力就蹦q得越厉害,雁姬可不希望他官复原职后却在朝堂上向众人表白他的‘伟大爱情’。 回到家,脱下花盆底鞋,摘掉首饰,换上舒适的便服,累了半天,她歪在床上打算歇息一下。闭上眼,甘珠拿了被子正准备帮她搭一搭。 吱呀,门从外被猛地推开。努达海快步走进来,大声喊道:“雁姬,你回来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害我好等。” 没法睡了,雁姬强忍着疲惫,坐起来。“干嘛大呼小叫的!我连休息都不可以吗?” 捏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努达海双眼圆瞪,眉毛倒竖,神情激动。“月牙儿还在宫里受苦,你却只想着睡觉。雁姬,你是何时变得如此冷酷,如此无情的。” 雁姬拼命挣扎,试图把手从疯子魔爪中解救出来。“努达海,你放开。我的手快要断了。”手腕一松,没等她喘口气,双肩就彷佛被铁箍住一般生疼,接踵而来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中,耳边还一直响着努达海的暴喝声。 可怜的雁姬被努达海当麻布袋一样晃着,甘珠护主心切,冲上前拉扯。“老爷,你伤着夫人了。” “滚开!”努达海一脚踹在甘珠的肚子上。他还没控诉完雁姬的罪行呢,怎么能被打扰。 甘珠左手捂住肚子,右手撑地,艰难地爬起来,朝门外大喊:“来人呐,杀人了!” 雁姬喘不过气来,已经开始翻白眼。情绪过头的努达海却视而不见地继续猛烈摇晃着。 “夫人!”甘珠急得眼泪直掉,心一横,冲过去抓住努达海的手就是一口。 “啊!”剧痛之下,努达海松开雁姬,将甘珠往屋角用力一甩。 嘭,甘珠的头狠狠撞在墙上,血流如注。雁姬软绵绵倒下,人事不醒。 “额娘!”洛琳的住处离雁影阁最近,首先赶到看见的却是这一幕场景:仿佛被魔鬼附身,凶神恶煞的父亲以及惨遭毒手的母亲与女仆。 努达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满眼血丝,额头青筋绽出,手握成拳头咯吱咯吱响。听见洛琳的喊叫,他猛地一扭头,眼神带着煞气。 老夫人和骥远同时到来,正好扶起被吓得腿软的洛琳。两人探头往屋内看,“天哪!快请大夫。努达海(阿玛),你疯了吗!” 坤宁宫,晚膳时间,桌上摆的都是小厨房做的菜。五格格坐在乾隆腿上,小手点点,“吃这个,要那个。” 二十四孝阿玛示意宫女把盘子呈上来,龙手亲自拿着勺子,替女儿舀。没法子,几道菜都豆腐做的,不好夹。 小口吃菜,五格格抬头问乾隆:“皇阿玛,下次骑马,也带富察大人家的大豆腐好不好。咱们那么多,分他一匹好了。要不然,他会摔碎的?” “富察家的大豆腐?那是啥玩意!”乾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头望向自个老婆,似乎在问:“你晓得吗?” 大半个的鹌鹑蛋卡在喉咙,连着惯了两杯水,才咽下去。拿帕子拭了拭嘴角,女皇陛下发誓,以后绝不在孩子们说话时吃东西。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得噎死或呛死。 十一十二的求知欲挺强,小哥俩脑袋凑一起商量了一下。永w天真无邪的说:“妹妹,你又乱讲。皇阿玛,男子汉,大豆腐是什么?儿子问了好多人,皇额娘、兰姐姐,还有嬷嬷、谙达们都说不知道。” “你们呀!”武则天哭笑不得的摆摆头,随即跟乾隆解释了一番今天发生的事。 “哈哈哈哈,有意思!大豆腐!”老乾的笑声响亮得廊外的人都能听见。“依你,都依你。”摸摸女儿的小辫子,“赶明儿去围猎,一定将他叫上。福康安,呵呵,话说朕也没怎么见过这孩子。得空,接他进宫住些日子,也让永d永w有个伴。” 嘴角微微上扬,武则天给老乾乘汤。“皇上,这汤臣妾吩咐人炖很久了,最是滋补的。您尝尝。” 皇帝夜宿皇后处,被翻牌子却独守空房的令妃砸了一屋子东西。东西六宫,各大妃嫔都躲在被子里偷笑:“该,你算啥玩意!” 7、教子 宽敞的大屋,光线充足。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毡子,墙上挂着几幅名人字画,当中一个大理石案,上边数十方砚台并香墨,笔筒里高高低低,笔海如林。靠窗四张应是特制的矮书榻,小包子们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像模像样的执笔写字。 “娘娘,小主子们都练快一个时辰了,而且天又凉,是不是先让他们歇歇?”比起武则天,容嬷嬷更慈母心肠,舍不得自己当眼珠子般疼爱尊敬的小主子受累。 摆手制止容嬷嬷上前打扰,搭着她的手背,武则天慢慢走回内殿。“要念书,先练字。他们也该磨磨性子了,尤其是五儿。”书法奠基十分重要,尤其讲究平心静气。如今不是唐朝,孩子不能像宠得跟太平那样无法无天,不然就是害了她。五格格太淘,比她哥哥弟弟还猴,虽然该守规矩的时候一点褶子不走,但还是令人头疼。偏偏乾隆跟太后又惯着,因此,只能靠练字来转移性情了。“富察家的三公子这次要住上几天,吩咐下去,一定得伺候好了。若是谁敢怠慢,仔细他的皮。”福康安很投乾隆的眼缘,只见过两次,就待他如同亲生,甚至比对某些儿子还好。不是私生子还能如此,武则天不得不感慨,世界真奇妙!决定了,回地府后立刻去查两人前世今生,看皇帝是不是上辈子欠了福康安的。 “奴婢明白!”活了一大把年纪,即使性子再直,容嬷嬷也清楚皇帝眼前的红人是得谨慎对待的。而且,经过女皇陛下长时间的改造,某嬷嬷已经初登腹黑门槛了。好容易有个忠心不二的手下,武则天可不想被她拖后腿了。不用太精明,但做事想辄必须懂得拐个弯。 “娘娘,奴婢回来了。”冰影十七八岁,相貌普通,属于丢进人群就找不见的那种。在宫里人缘好,心思又细,专门负责替武则天探听消息。 懒懒歪在软榻上,接过银桂递上来的红枣茶,浅浅抿了几口。“哦,事有影了?” 稍稍走进两步,冰影的声音格外轻柔悦耳。“从上月起,延禧宫那位的小衣就没有红过。周太医开的方子,说专治风寒所用,但奴婢查出的药渣子里却有熟地、白芍、黄芪、当归等。而且,小厨房炖补品的时辰也比之前要长。” “这么说是有了?”武则天坐起身,银桂连忙蹲下来替她穿鞋。“继续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回报。无论她生男生女,本宫都不怕。只担心,这口蜜腹剑的东西借此出幺蛾子,给咱们下黑手,上眼药。”令妃那句“免得太后又说我引人注意了”,让武则天非常印象深刻。“还有什么别的消息么?” 在场几人互相望了望,刚准备摇头,素心就进来了。这是贴身宫女中跟随原来的那拉氏最久的,宁静细致,忠心毋庸怀疑。“启禀娘娘,内务府新分来的侍卫到了,姓瓜尔佳氏。” 雁影阁,公爵府夫人的陪房婆子半斜着身子,坐在小脚凳上,跟雁姬闲聊。“姑奶奶前儿遣人送来的藕粉与莲子,太太很受用,连道生受了。” 雁姬喝口茶,帕子轻轻按了按嘴角。“大嫂子客气了,不过些不值当的小东西,只看着比较养生,易克化罢了。大哥哥在军中可好,听说推荐族里的一位哥儿进宫当了侍卫,不知是哪房的?”提拔有能力的族中子弟,是真正有眼力有远见大家长的必要手段。 “是住在街后铎大爷的儿子,因九月初九生的,名儿就唤做重阳。论辈分,该称您一声姑姑。这位打小儿没了父母,可怜见的。老爷看他好学上进,也是就荐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再想想如今还是任性傻气、一事无成的骥远珞琳,雁姬越发感觉揪心。她深深地后悔,为什么不对孩子严格一点。洛琳是要选秀的,就她那性子,撂牌子事小闯祸事大。努达海发狂那天,她和甘珠是得救了。可两孩子的表现实在令她寒心,只听完大夫说没事,看了她几回,就不见人影了。母爱得来太容易,他们从来没想过回报,也不懂得回报。 “姑奶奶、姑奶奶?”见她半天没反应,婆子轻声叫唤。 “嗯!”雁姬陡然惊醒,“没事,刚才想到这孩子的身世一时入迷了。”甘珠捧着几个攒盒过来,一一打开。“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只这几味小点心是大嫂子喜欢的。听说你要娶儿媳妇了,这匹绸子不错,拿去用罢。” 来往都是熟了的,婆子也不跟她客气,千恩万谢的接了。吩咐甘珠送客出去,雁姬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娶媳妇,唉,骥远这个样子,想找个好姑娘,难呐!开了屉子的小锁,雁姬一样样清点自己的嫁妆,房契地契都在,珠宝首饰也没少,古董剩个几年,银两消磨得差不多了。之前蠢啊,掏心掏肺的全拿来补贴这个家和给努达海做人情用。必须想法子从公帐上挪回来,手中有钱好办事,反正将军府家底还行,而且老太太那私房可不少。 “夫人!” “回来啦,别站着,赶紧坐下吧。大夫说你是内伤,身子骨不能太累。”生死存亡关头,甘珠的表现可惊可叹。出于信任,雁姬忍不住将心中的苦闷向她一一倾述。 雁姬的处境,甘珠看得一清二楚。救命之恩,她只认雁姬一个主子。其他人,若是对雁姬好,甘珠尚有几分尊敬。如果谁要害她,伤她的心,拼着命不要了,甘珠也会替主人讨个公道。骥远洛林两个,说好听点是没心没肺,说难听点就是欠揍,不够孝顺。雁姬硬不下心肠管教整治儿女,她甘珠可没那个思想负担。“夫人,论理——”甘珠话说半截忙又吞了回去。 见她欲言又止,雁姬苦笑着叹气。“咱们都算同生共死过两回了,有什么话不能说的。难道我还会怪你不成!” “夫人别生气,奴婢就说了。”甘珠一咬牙,竹筒子倒水,讲了个清楚明白。“论理,小姐少爷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奴婢原先在那家的时候,温布哈之妻虽然心胸狭窄,连您的一个小手指头都比不上,但几位小姐少爷还是乖巧听话的。性子再活泼,该守规矩的时候还是规规矩矩。还有生病之时,凡做儿女都该惦念着,一天几回的服侍汤药。若是没做到,就该被别人戳脊梁骨了。慈母多败儿,奴婢知道您心疼少爷小姐,可这样下去,一定会害到他们。将军是靠不住的,您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该怎么办呐!” 雁姬听完这番话,脑中如雷轰电击般,愈发触了自己的心事。被救醒后,她连着做了好几晚的噩梦,梦里不是努达海杀了自己,娶回新月,两傻孩子被后妈后爹虐待冷落,就是自己死后,努达海勾搭格格一事东窗事发,然后满门抄斩。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武则天背着双手,站在四只小包子身后,慢慢一句一句念。小爪子抓着短短的毛笔,聚精会神的写着。因材施教,几个孩子进步都很快,尤其五格格,武则天满意的点点头。“很好,这首诗再写上五十遍。晚上,有你们爱吃的菜和点心。” 兰馨低声一笑,“皇额娘,还是您有办法治住这几只小毛猴。” 往她腮帮子上轻轻拧一把,娘儿俩边走边说。“前儿教你的都学会了吗?总这么憨,额娘也护不了你一辈子。”兰馨人情交往上并不差,亏就亏在性子太真太烈,只要碰上些弯弯绕,铁定吃亏。眼看过一两年就得指婚了,武则天除了指点她管家经验外,也慢慢引导这孩子分辨人心。 “唔,这豌豆黄好香。”兰馨拈起一块糕,笑眯眯的放进嘴里。“难道嫁人后您就不疼兰儿了么?女儿不管,有一天赖一天。”学当然还得学,不过娇是坚持要撒的。乾隆和武则天都吃这一套。孩子能干,撒撒娇、发发嗲更可爱。 容嬷嬷走进来,见兰馨在,欲言又止。 “不要紧,只外边的一些闲话,让格格也听听,见识见识。”武则天表示不用隐瞒。 主仆默契,容嬷嬷捡了些能让兰馨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宫里出去的姑姑不少进了大户里边当供奉,专事教导主人家的姑娘。其中有位被出嫁的姑奶奶借去了教表姑娘规矩,说起那位姑娘呀,真不晓事,都十五了还咋咋呼呼的。前儿咱们阿哥背那三字经不有一句说这来着吗,叫什么子不教、母之过!” “是子不教、父之过,呵呵,嬷嬷,你记错啦。”兰馨咯咯笑。 容嬷嬷摆摆手,根本不在意,“老奴做了半辈子睁眼瞎,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哟。” 知道主仆俩有事要谈,兰馨就不在场碍眼了,胡乱找个借口溜走。武则天也不戳穿她,笑笑随她去了。“他他拉家有动静了?” “嗯!那雁姬夫人除了从娘家请了个嬷嬷教导女儿外,儿子也托门路送到了军中。而且还不在京城,直接出了口外。看来她是下狠心了。”容嬷嬷叹道。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关键要看那两家伙是不是无药可救了。武则天撇撇嘴,“这能怪谁,还不是得怪她自己。管家交际一把抓,却不懂教孩子。一味的宠,养出来的是祸害。教而不善,生来讨债呀!” 外人如何议论,雁姬不得而知。但是这次,对两个孩子,她不再任予索取。骥远带走的银两不多,洛琳的额外花销也没了,总之一句话,想想额娘为你们做过什么,而你们又为额娘做过什么。从公爵府请来的嬷嬷手段了得,不到一月,洛琳不说脱胎换骨也 大有改善,性子收敛多了。然后又特意教着管家、处理庄子的大小事务,最后还下了剂猛药——悄悄领着去看了些不遵守社会规则的人下场。这样一来,人立刻老实了。 军中一视同仁,别人才不管你爹你舅舅是谁。骥远这新兵蛋子起初混得很惨,被整被欺负,还累得要死。上司同僚,关系处理不好绝对遭殃。社会是一门大学,军队也是。 翻完儿子寄回家厚厚一叠信,雁姬终于松了口气。我的孩子,你们争气,额娘也一定会撑下去。努达海,既然你无情,就别怪老娘不义! 8、生病 “格格!格格!。。。。。。”嗓门压得很低,小心地叫唤着。 被窝真暖和,眼皮粘得怎么也睁不开,半梦半醒间,小身子动了动,小嘴不耐烦的嘟嘟囔囔:“好吵,人家要睡觉!” 声音透着慈爱,大手轻轻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被子,“咱们格格最乖,该起床给娘娘请安了。” “嗯!”话音耍赖地拖长,五格格卷着被子扭阿扭,小肉虫就是不起来。 无奈的摇头笑笑,穆嬷嬷将小丫头连人带被子抱起来,搂在怀里,接过出云拧好的热毛巾,柔柔地替五格格擦脸。这两位内务府包衣世家出身的能干人是那拉氏当初为宝贝女儿精心挑选的。穆嬷嬷曾是雍正乌拉那拉皇后身边的宫女,兄长在内务府当差,为人方正,恪守规矩,重礼仪,熟悉满蒙文字,做教养嬷嬷再合适不过了。出云属正黄旗下包衣,年方二八,处事圆滑周全,温柔体贴,绣工尤其出色。因幼时母亡,父亲再娶,怕出宫后被继母胡乱安排嫁人,故而找机会求了恩典永不出宫,将来作为心腹随公主出嫁。 温水送到嘴边,含一小口,咕嘟咕嘟吐出来。蘸些青盐,五格格小手抓着牙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慢慢清洁口腔。“咦,今天的盐怎么多了股腥味?”小丫头疑惑的咂咂嘴。 “快传太医!”出云忙推旁边已经呆住的随碧。 两道血柱顺着鼻孔直流进五格格嘴里,衣襟一片殷红。穆嬷嬷立刻将其打横抱着,用毛巾捂住鼻子。血流不停,出云连着拧了好几条帕子都不管用。“哇哇哇哇。。。。。。。。”五格格双眼紧闭,咧着嘴,嚎啕大哭。 踏踏踏踏,花盆底鞋特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门帘掀开,武则天搭着容嬷嬷的手急急进来。“怎么回事?五儿乖,别怕,额娘来了!”从穆嬷嬷手中把孩子接过来,大额头抵着小额头,低声安慰。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中年男子背着大药箱,气喘吁吁地跟在小泉子身后。“快,先把这些捣碎,给格格鼻子糊上。还有那个汁,别扔了,一会有用。”隔着帕子诊过脉,又哄五格格张嘴,看了看舌苔,“发热么?” “开始还好,这么一会子,就烧起来了。”穆嬷嬷替主子回答。 “高太医,格格如何了?”武则天问。 “回娘娘,格格乃肺胃有热,此病虽险却顺,服几副药,饮食清淡些即可。”高存谨专司小方脉,医术高明。 “肺胃有热?五儿这些天有吃什么上火之物吗?”武则天看穆嬷嬷,孩子的饮食安全她一直很注意。 妇人静静回想,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说:“昨儿下午进了两只炸鹌鹑。” “怪不得!”高存谨摸摸胡子点头,“格格生来内热,体内聚集了一些热毒。煎炸之物一时间食用过多,便引发了此次出血。不过,” “不过什么?”众人很紧张。 “格格此次真真因祸得福。血止毒清,往后身子会大大改善。”简单来讲,就是体内的热毒全排出来了。 呼,众人心中皆松了一口气。“很好,开方子吧。待格格痊愈,本宫重重赏你。” “谢娘娘!”高太医大笔一挥,“先以柴胡驱热,明日起服用清金凉血汤,黄玉膏二钱外敷。三日后,每天金银花一两冲茶,做善后调理。” 煎了药给灌下去,待孩子睡沉了,武则天才稍放了一点心。“好好看着格格,有事立即禀报。”几人来到武则天卧房,“说吧,那鹌鹑是怎么一回事?” 穆嬷嬷跪在武则天脚边,满腹自责地说:“昨儿下午,皇上接格格园子里玩。不一会,令妃娘娘就带着点心来了。皇上夸鹌鹑炸得香,格格便嚷着也要。奴婢记得您的交代,不敢让吃。皇上说奴婢是大惊小怪,顺手夹了一只喂格格,令妃娘娘还在一旁敲边鼓。格格最后总共吃了三只。” 贱人!女皇陛下脸色阴沉,眼中射出一道寒光。也难怪她会这样想,向敌方小孩下手在后宫争斗中常见,尤其针对那些备受皇宠的公主皇子们。 乾隆疼爱五格格众所周知,据宫里的老人讲,就是和敬公主当年,也没这么讨她皇阿玛喜欢。皇后怀十三阿哥时候,已经有失宠的迹象了。生了嫡子又如何,若不是五格格,她的地位不会如今日般稳固。包括令妃,宫中大多都是这么想的。因此,没人不讨好奉承这皇帝最爱的小公主。当然,想看她倒霉要她命的同样不占少数。 素心走进来,请武则天示下:“娘娘,各宫主子小主们陆续来了,您看?” “帮我把脂粉擦掉些,首饰也不要那么多。”几人齐齐动手,很快,一个憔悴心急的母亲形象出炉了。 慈宁宫,众妃嫔悄无声息的跟在武则天身后给太后请安,平日叽叽喳喳的奉承声消失无踪。坤宁宫一大早宣太医的事,她们都知道了。瞧皇后目前的模样,谁不也敢去触她霉头。 今儿居然如此清静?老太太诧异了。眼神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咦,皇后的眼圈怎么是红的? “皇额娘恕罪,臣媳想跟您告个假!”武则天起身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与焦急。 这孩子素日里最要强,到底发生何事了?女皇陛下的弱势表现让太后很惊讶,“快把你们娘娘搀起来。”桂嬷嬷上前扶住武则天的胳膊。“咱们娘俩还需要客什么气呀!有难处直接跟额娘说。”太后温言道。 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武则天不好意思的说:“五儿那个小馋猫,昨儿个贪嘴非要吃那什么炸鹌鹑,结果一大早的发起热来。” 宝贝孙女病了!“要不要紧,宣太医没?”太后叠声追问。 武则天缓了缓,“您别担心,只说是上火,服上几剂药就没事了。嗨,也怨我,把这丫头给惯坏了。这不,说了要来给您请安,她偏撒着娇,死活不让走。” 都是当娘的人,太后哪里不能体谅武则天的心情。“小孩子家家的,娇嫩着呢!这有什么好怪的。赶紧的,回去陪她。稍晚点,哀家也去。” 话题挑明,妃嫔们争先恐后地表达着对五格格的关心与慰问。整个上午,补品流水般向坤宁宫涌去,而试图亲临看望的都被挡了。孩子需要休息! 五格格裹得严严实实的靠坐在堂屋南炕上,小脸苍白,看上去有点弱不禁风,但精神还好。永d永w挨着坐在炕桌边,逗妹妹说话。太后笑吟吟地看着小孙子小孙女,武则天不时低声附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屋内和乐融融。 “皇上驾到!”刚下朝,得知女儿病了,乾隆抛下一兜子公事就往内宫跑。 “阿玛抱抱!”伸出小胳膊,五格格立刻大眼含泪。 “乖,阿玛一身的寒气,小心过给你了。一会抱,一会就抱!”接过红枣茶,热热的喝下去。乾隆搓了搓手,将小娇丫头一把搂在怀里。“太医怎么说?”他不忘询问病情。 太后嗔怪地看着糊涂儿子,“你呀,孩子当然得疼,但方法要对。像昨儿那样惯着她吃上火东西可不成。”老太太认为,五格格流鼻血,乾隆得负巨大责任。 “啊?”皇帝感觉一头雾水。 武则天端着碗金银花茶,“皇上,进一碗吧。这东西不算药,清火的。毕竟,昨儿那鹌鹑,您也吃了,身子骨要紧。” 鹌鹑?人家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见老乾一副傻样,太后有点恨铁不成钢。“煎炸之物容易上火,额娘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能多吃,你还是没个数。” 武则天把五格格生病的来龙去脉一讲,乾隆明白了。“嘿嘿!”他也有点不好意思,“让额娘费心了。” 太后叹气,“当娘的不替孩子操心替谁操心。太医的方子,那金银花茶你也吃上几天吧。无论有事没事,清火不会错。”仿佛想起什么,太后又皱了皱眉。“皇后,一会记得吩咐下去。凡有小厨房的,不许随便给皇帝送东西,尤其那些吃了上火或不消化的食物。若哪个为了争宠卖乖坏了龙体,哀家第一个不饶她。”令妃也该吃吃别人上的眼药了。 “是!”武则天低声应了。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乾隆还是感觉到了太后的不满。说实话,他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他们父女俩在享受天伦之乐,令妃带着堆吃的不请自来。平时,他也不爱吃什么炸鹌鹑炸麻雀的。那东西除了骨头酥点,没肉,不太合他老人家的胃口,只小孩子爱馋这些玩意。既然不是特意拿给自己吃的,那就是用来讨好五格格的了。果然不是自己生的就不疼,换成七格格,她还会给吃这么多上火的东西吗?不够慈爱!老乾对令妃产生了一丝不满。“嗯,额娘说的是。这些人,是该教训教训了。” 抱着宝贝闺女摇摇晃晃,“乖丫头,阿玛这回陪你一块喝药,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微笑看着这对父女俩凑在一块傻乐,武则天心中暗道:“姓魏的贱人,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走着瞧!” 9、布局 又到一日请安时,武则天身子直挺挺地坐在正中,板着个脸向众妃嫔传达了太后的最新指示——进食要忌口,不许妆狐媚子讨好皇帝,还着重批评了某位最能小意奉承的不具名人士。 让你使坏,让你整天给咱们上眼药,这回栽了吧!令妃一脸的苍白与惶恐,其他人眼里看着,心中说不出的畅快!五格格生病的原因,她们早透过各自的眼线弄了个清楚。 令妃很冤很委屈!天地良心,人家只不过制造了回不期而遇,勾引勾引乾隆罢了。给五格格鹌鹑也不过顺水人情,怎么就十恶不赦了!她即使胆再大也不至于没脑子到当着乾隆的面害他的宝贝女儿。 种下什么样的因,就有什么样的果!令妃背后捅刀子,暗地里下绊子,佛口蛇心装可怜卖乖的既定印象太深刻,导致没人相信她只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而是一概阴谋论了。 “事情办成了?”女子声音低沉。 “回您的话,肯定没问题!那人一家子的命都捏在舅爷手里头,他敢不出力么!”容嬷嬷凑到武则天耳边,得意地说。 捻起粒松子,漫不经心地吹了吹,放进嘴里。“嗯!这么说,怀的是男胎,她也信了?” 替主子换了个手炉,容嬷嬷接着讲:“看样子是信了。整个太医院,就姓林的是她的人,不信自个心腹还能信谁呢。再说,她想生儿子都快想疯了,要不干嘛一直拉着五阿哥不放。” 有仇不报非皇帝!武则天对五格格感情已经很深了,每次看到这小姑娘就会想到太平。无论令妃是否有意,既然掺和进来了,就该负她应负的责任。你伤我的女儿,我就让你再也生不了孩子。 因为女皇陛下穿越的关系,令妃没史上那般得宠,能派的上用场的人手自然也没那么多,至少权高或者位置关键的她还指使不动。人都是一步一步成熟的,她从慧贤那学了不少,但却愚蠢的将遗留下来的老人调的调、赶的赶,弄死的弄死,全部打发个干净,生生把人脉给浪费了。 劳心者治人,做过皇帝的武则天对开发、考验、使用人才是得心应手。什么人该留、那些人该走;什么人能信、那些人可利用,她心中都有一本账。除了一些故意留下来向外人“传递”消息的奸细,坤宁宫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只等下次小选,就能把人手完全调整好。 慈宁宫、养心殿;内务府、太医院;令妃纯妃舒妃,还有阿哥所,统统需要安排,还不能暴露形迹。做皇后难,做一个成功的皇后更难!原先的那拉氏虽然直了点,毕竟出身世家,且是藩邸的老人。时间一长,逐渐地,手中势力积攒不少,替武则天省了不少心。 算计令妃的肚子,首先从太医院下手。太医院一亩三分地情况复杂,院正、左右院判坚决跟着太后皇帝走,不偏不倚,下边大大小小的官员杂役则大部分各有主子。令妃受宠只在两三年间,因此只拉拢到了一个医术精湛、新晋不久的林太医。林太医背景普通,既没托生在御医世家,籍贯也不是京城本地的。 收到令妃怀孕的消息,武则天就借着赏东西让容嬷嬷给那尔布稍了个口信:悄悄把姓林的底细查清楚,争取捉住些把柄,一旦情况有变立即控制住其家人。五格格出事,林太医看完老父亲笔写的家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求您放过我的家人。” “别别,您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好人,不要折杀小人了。”事情太过重大,那尔布直接派了头号心腹去办。噶里在满语中是伶俐的意思,为人最最精明谨慎。他一把将林太医拉了起来,按在椅子上。“您放心,老大人跟夫人以及各位少爷小姐现在很好。只要您照小人说的办,他们肯定会一直好下去。” 骗令妃说怀的是男孩,而且胎很不稳,一不小心就可能流产。听完噶里的话,林太医后心升起一股凉意,牙齿咯咯不停打颤。龙种如果有事,他说不定就会被殃及池鱼啊! 单单威逼自然不够,还得加上利诱才成。噶里走后,林太医定定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耳边犹缠绕着对方香甜的诱惑声:“咱们做奴才的,不就求跟个好主子吗!这跟对了人就能上天堂,若是跟错了!呵呵,别的我不知道,但宫里,想在十八层地狱待着都难呐。皇后娘娘是什么身份,令妃又是什么出身,你好好掂量掂量。人,总得聪明一回不是?” 皇后娘娘出身高贵,生有两个嫡子以及皇上爱女,又备受太后信任宠爱,怎么看地位都比令妃稳固。林太医在做着思想斗争:令妃虽然得宠,但却不是后宫第一人。没有儿子,没有外戚支持,而且已年过三十。他越想越觉得害怕:不管令妃如何,皇后要弄死一个名声不显地位不高的太医轻而易举,说不定连一家大小都性命难保。泥菩萨是当不了靠山的,林太医华丽丽滴转投武则天阵营了。 令妃父亲早已过世,几个兄弟碌碌无为,福家看着体面却没有实权,宫外完全使不上力。那拉家控制住林太医的事,她是完全不知,半点不晓。“男的?你确定?”令妃不可置信地盯着林太医,手中的帕子绞成了麻花。 “微臣不敢撒谎!”为了取信于她,林太医已经事先排练过好多次了。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腊梅冬雪抢先跪在地上向主子贺喜。奴才们个个洋洋喜气盈腮,面露得意。 令妃捂着嘴,眼里全是笑意。终于盼到了!等生下儿子,看你那拉氏怎么跟我斗。 微微蹙眉,“不过。。。。。。”林太医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令妃立刻追问,她还算沉得住气。 “娘娘两次生产隔得太近,元气恢复不足。龙种,龙种有些。。。。。。” “照直说,本宫不会怪你!”令妃死死盯住对方眼睛。 死就死吧,林太医闭着眼,索性一次说了个明白:“胎儿一般前三个月都不算稳,娘娘这回更须小心。而且,如果有什么闪失的话,对您今后产育不利。”言下之意,如果你没打算拿腹中块肉当赌注算计别人,顺便祸害自己以后没得生的话,最好坐住胎之前安分一些,免得乍惊乍喜。 “需得熬上多长日子?”令妃内心计算得失。 “情况好的三月即可,要稳当的话,最好满四个月。”减去之前的时间,她最多只需再忍两个月。 “好,一切就全拜托林太医了。待小阿哥出生,本宫绝不亏待你。”儿子重要,不就装一段时间病,不能侍寝吗!凭自己的手段,她有信心在生产后将乾隆拢回来。“咯咯!”令妃在梦中笑出了声,她彷佛看见自己穿着贵妃的服色接受众人的朝拜。 “病了?”武则天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上的指甲套,漫不经心地问。 腊梅到坤宁宫给主子告几天假:“回娘娘,是的。” “平安脉都是谁请的,三日一回居然没诊出来?”武则天不依不饶地追问,好像在怀疑着什么。 腊梅不慌不忙:“是林太医。因是老毛病了,所以娘娘没敢太惊动您,只要照方抓药,卧床休养就成。” 眼珠子一直盯着腊梅的脸,仿佛非要从上边看出什么来。“还是再派些人去看看吧,早治早好。” 满屋子药味,令妃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院正心中撇了撇嘴。想归想,标准程序还是要走的。打开药箱,坐下,右手抬起,正要搭到隔着帕子的腕上。 “咳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冬雪立刻端来杯茶,令妃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皇后娘娘费心了,奴婢不打紧,只是一点内燥。” 得,看样子是不想给诊脉了,里边肯定有猫腻,估计还是老一套,装病争宠呗。咱不趟你这浑水!提笔写了张调理方子,抬脚走人,两边不得罪。 连着喝了七天保胎药,令妃扶着腊梅一摇三摆的去了坤宁宫。瞧她那柔弱无力的样,武则天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咳咳!”令妃故意又咳了几声。怎么还不生气,快点撤了我的绿头牌呀!都这时候了,她还不忘挖坑,企图栽一个小肚鸡肠的罪名到皇后头上。 小样,当我傻瓜啊!武则天才不会上当,晚膳时,当着乾隆的面。“令妃最近身子不好,说是老毛病犯了。那林太医是不是医术不行,延禧宫是他负责的,这么久的还治不好主子的病。前儿,我让院正去了,也是老样子。干脆,再派几个好的去试试吧,免得真出什么差错。” 乾隆知道皇后不喜欢令妃,但出于职责,还是会按规矩安排,不会见死不救。“嗯,行!”老婆都这么大方了,他也不会不知趣。 一时间,太医院的高手走马灯似的进出延禧宫,出来每个开的都是语焉不详调理方子,反正病是有的,跟怀孕是无关的。 “娘娘,您可真神!知道这贱人一定不会让太医们诊断出来。”容嬷嬷越来越为自己的主子感到骄傲,太聪明了。 “呵呵,不是我神,是她当局者迷。对了,嬷嬷,那些加了好料的东西她用了没?” “办好了,包管她一点都吃不出来。”薏米、芦荟、山楂,改头换面弄碎的弄碎,去味的去味,想法设法添进了延禧宫小厨房。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么多人没诊出怀孕,林太医自然也不例外。自己掏钱改了个经期不准的档案,将来,太医院也不会背这个黑锅。令妃啊令妃,你就等着哑巴吃黄连吧!” 10、不吉利的开年 进入十二月,迎新年的准备开始。初一,乾隆在漱芳斋开笔书福,然后再写些对联或“宜入新年”、“一年康泰”等吉语春条,贴于宫殿及园囿各处,或赐王公大臣。清宫春联从满俗,用的是白绢,书写后裱于框架,与汉族用红纸大为不同。 腊八,和亲王弘昼回雍和宫监视煮粥供佛。当弟弟的太懒,太后又护着,乾隆每回只能派他干些轻松活。 “喝粥喽!”宫女们将一碗碗热腾腾、香喷喷的腊八粥端到各宫主子面前。太后坐在正中间,乾隆、武则天一左一右挨着,晴儿兰馨、永d永w也在这一桌。永z太小,只喝了两口就由奶娘抱走了。 “好不好喝?”乾隆抱着五格格,笑得讨好的问。宫里的腊八粥非同一般,里边除了江米、小米等五谷杂粮外,还加有羊肉丁和奶油,面上还撒着红枣、桂圆、核桃仁、葡萄干、瓜子仁、青红丝等一二十种,熬得又香又糯。 小丫头一口喝完,抓起自己的小勺子,盛得满满,手颤微微地送到老乾嘴边,“啊呜,阿玛吃!” 女儿真孝顺!老乾笑眯眯地吞下。 “那个,我要那个!”小丫头不安分地在父亲怀里扭来扭去,指着中间的大碗说。 枣泥、豆沙、山药、山楂糕等有颜色食物捏成的人形花样,乾隆以为五格格喜欢,命宫女端过来。 八仙人、罗汉像,小丫头拣了块雕成老寿星的,推到太后面前。“皇玛嬷,吃!” “好孩子!”老太太乐得见牙不见眼,不顾上面还沾着碗里吃剩的粥,高高兴兴地吃了。 “格格真孝顺!” “那是,要不皇上太后怎么会这么疼她呢!” “皇上仁孝,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呀!” 看见这边的状况,在场妃嫔宗室亲眷纷纷感叹赞扬说。 吞下女儿孝敬过来,不知是否沾有口水的红枣,武则天眼角微乎其微地抽了抽。这孩子,难道是天生的拍马高手? 十二月二十三,坤宁宫祭灶,武则天开始受累了。“供案、精牌、香烛都备好没?”领着容嬷嬷、素心,三人一路检查,看是否有纰漏。供品共三十二种,里边包含须由南苑猎取黄羊一只以及奉天内务府进贡的麦芽糖。待老乾来到,夫妻俩又毕恭毕敬地在佛前、神前、灶前拈香行礼。到了二十六,正式封笔、封玺,皇帝终于放假了。 除夕早上,乾隆与武则天、众妃嫔在重华宫共进早膳,拉拉(黄米饭)、饽饽、年糕等,种类繁多。瞧着纯贵妃下首令妃桌上几乎没动的食物,武则天心中冷冷一笑:做贼心虚,都没人知道你怀孕,装什么装! 申正(下午四时),团圆家宴在保和殿举行。乾隆一人一桌,桌子是“金龙大宴桌”,桌边围上黄金绣的桌围子。大宴桌与皇帝的“宝座”之间设一“长几”,菜点都摆在大宴桌上,皇帝吃时再由人取到长几上。一切准备就绪后,各自入座,太监们先给太后乾隆进汤膳。尝一尝燕窝红白鸭子腰汤,武则天觉得有点奇怪:爱新觉罗的老祖宗估计跟鸭子有仇,不然干嘛老吃它。 “那敖尔布哈、银鱼、苏糕、粳米膳、鸭子豆腐汤、羊肉卧蛋粉汤,还有几品南北小菜,送去给端王世子、格格。”乾隆时刻不忘门面工程。新月克善身上有孝,不便出席,免得冲了喜气,因此姐弟俩只能孤零零地待在阿哥所吃饭。 在西内禁闭关了几个月,三十这天,小三月终于得以暂时性放风,回归紫禁城跟弟弟见面。“嘤嘤嘤嘤。。。。。。克善!”新月身着浅蓝素色旗袍,仍是一副怯生生、弱不禁风的模样。 小正太不自觉地皱皱眉头,大过年的,哭丧什么!他住永璇隔壁,两人一处上学一处放学,说话行事,彼此清清楚楚。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回忆从前,克善觉得自己一家子太不上台面了:尤其是姐姐,一点和硕格格的气度都没有。先生说了,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为了姐姐好,我一定要劝劝她。 初一,王公大臣进宫朝贺。晚上,帝后携众宫眷陪太后在漱芳斋看戏。“嘶!”冷风吹来,令妃拉了拉大毛领子。孕妇既耐不得寒,也受不了吵,她借口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一路上步辇稳稳当当,令妃撑着额头,昏昏欲睡,这些天,她格外疲惫。正当经过御花园与储秀宫的交界处时。“唉!嘤嘤嘤嘤。。。。。。”一声长叹,夹杂着女子的啜泣声。 “是谁?”令妃厉声喝叱。“谁在那里?”连问几声,无人应答。 月色惨淡,寒风泠泠,积雪顺着树叶落下沙沙作响。众人后脑勺发凉,毛发倒竖。 “快走!”令妃身上一阵凉一阵热,连声催促。 突然,“鬼呀!”两道白影迅速飘过,沿着阴森的角落消失在储秀宫方向。众人尖叫的尖叫,躲闪的躲闪,抬撵的四个太监吓得一松手将令妃重重摔到了地上。 “狗奴才!”就着腊梅的胳膊,令妃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一阵晕眩。 “咯咯!”腊梅牙齿不停打颤,“主,主子,真的有鬼!”白影飘过的时候,她站在撵外,看得一清二楚。 “混账!”孕妇脾气比较大,一记耳光下来,腊梅的脸上五个鲜红的指印。“大过年的,妖言惑众,你们不要命了么。还不快点送本宫回去。”令妃脑子里还牢牢记得林太医说的话,也就顾不上害怕,只求肚子没事了。 “呃,啊!”人还没过景阳宫,令妃肚子突突往下沉,腹痛如绞。“宣,宣太医,快呀!”额上豆大的冷汗直冒。一群人闹哄哄地往延禧宫赶,为求快速,步辇抬得东倒西歪。 永琪今晚回屋也早,一个人躺在炕上翻书。“爷,令妃娘娘好像出事了!”只一墙之隔,外边的嚷嚷声哪里瞒得过景阳宫的人。知道主子素日跟那位往来密切,小顺子就立刻来报了。 啪,迅速把书合上,永琪下床穿鞋。“怎么回事?”主仆俩边走边说,“宣太医了吗?你去延禧宫探探,我去禀告皇阿玛。” “嗯,啊!”大晚上的,令妃的惨叫声格外渗人。看见一盆盆血水从屋内端出来,乾隆心急如焚。“朕命你们,一定要治好令妃,否则,提头来见。” 慈宁宫,桂嬷嬷跟太后说了些什么。老太太眉棱跳了跳,一言不发。 “都处理干净了?”武则天坐在镜前,素心轻轻替她卸着首饰。 容嬷嬷表情痛快之极,“您就放心吧。人,是消失在储秀宫的。事关那位,皇上怎么会允许闹鬼的说法。这个哑巴亏,令妃不得不吞了。” 乾隆二十二年初一,后宫很不吉利的见红了。令妃小产大出血,延禧宫惩处了一批奴才。近期凡给她请过的脉太医均受到了申斥,但没有问罪革职,也就算不上伤筋动骨。三天一轮平安脉再加上多人会诊,都没摸出来,只能怪你自己信期不准了。没人愿意背这个黑锅。 鉴于慧贤的特殊地位,当晚知情人全部老老实实闭上了嘴。老乾的心思已经写在脸上了,朕最心爱女人那么美好,住的地方怎么可能闹鬼呢,是你们自己心里有鬼瞎了眼吧。再加上太医院前所未有的团结起来众口一致。乾隆心中,此事的最后结论就是令妃身体差,运气更差。 十五刚过,令妃还卧床不起,乾隆就很没良心的带着老娘老婆孩子浩浩荡荡南巡。推开窗子,回望渐行渐远的紫禁城,女皇陛下目光炯炯:“令妃,慢慢等着吧。你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11、南巡那些事 近午时分,高高的运河堤岸青翠一片。树荫底下,络绎不绝地站着许多百姓。男女老少衣着光鲜,人人擎香,翘首远望。 来了,终于来了!欢呼声中,锣鼓滔天,细乐悠扬。巨大的龙船迎面缓缓驶来,船头船尾仪从如云,后边十几只一连串跟着。“万岁、万岁,万万岁!”两岸百姓扶老携幼,高举着线香,跪倒在地。缭绕的烟云被轻风吹散,香味直冲舱内飘来。 当了x子又想立牌坊,不愧为古往今来皇帝中第一好面子、讲排场之人!右手倚靠在窗口,面对此情此景,武则天对乾隆非常鄙视。爱享受又不是什么坏事,当皇帝也不代表就一定得亏待自己,只要不搞得民不聊生,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遮遮掩掩干嘛! 南巡的准备工作一年前就开始了。勘察路线,整修名胜,兴建行宫,哪样不需要花钱。再装模作样地告诫:“力屏浮华”、“时时思物力之维艰,事事惟奢靡之是戒。”沿途地方官吏也不敢真的敷衍了事。一个个争相逢迎,布置行宫,陈设古玩,采办各种名肴特产,更乘机向百姓敲诈勒索,大饱私囊,搞得民间怨声载道,叫苦连天。甚至弄虚作假,在没有麦苗的地方用绿色纸张伪装成麦苗,粉饰太平。对地方官吏的奉承献媚,乾隆不仅不加阻止,反而重金奖励,凡建有行宫的,各“赏银二万两充用”。 康熙南巡的目的在于了解治河的情况,看黄河工程,视察运河。特别后三次,正是他治河成功的时期。而乾隆呢,路线一般是到苏州、杭州,完全为了游逛,耗费巨大。雍正怎么就不从下边上来掐死这败家子呢!武则天不由得感叹。要是在我们那个朝代,就这玩意,早被朕废了一百遍呀一百遍。 二月中,众人抵达江宁。昔日接待过康熙的总督府不再作为行宫接驾,而是重新建造一处占地广阔的园子。江南建筑,讲究一个别致。园子中,叠山堆石、曲折变幻。忽而小桥流水,忽而松风鹤舞。既能登上小道,直奔山顶风亭;又可分花拂柳,与池中游鱼并行。风景幽深,却无半分富丽堂皇的俗气。 喝下半盏碧螺春,武则天安闲地站在窗边,往花木扶疏的浓荫中望去。绿色轻风沁人,溪水隐隐约约流淌。一切的一切,比沉闷的紫禁城舒心多了。“东西备好了?”示意素心将盒子一一打开。两宫召见部分江南官员的家眷,免不了要赏赐。 古董首饰绸缎,一样样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夫家娘家背景全部考虑到了,嗯,武则天满意地点点头。素心办事,向来牢靠。 行宫内殿,芳香流溢,五颜六色的衣袍,闪闪发光的首饰。两江总督尹继善的夫人为首,领着一群地位高有体面的女眷给贵人们请安。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一品命妇,对着正方宝座上的太后和宝座左侧就座的武则天,尹夫人应对娴熟,礼节周到。 “好标致的小姑娘,让人一见就喜欢。来,近前让本宫瞧瞧。”武则天微笑着向尹夫人身后的小姑娘招手。因为选秀的关系,这次晋见,不少满人出身的诰命都带了女儿进来,看是否能给两宫留下个好印象。 小姑娘稳稳当当地走到两宫面前,叩头行礼。武则天抬着头,细细打量着这孩子,目光柔和。她穿了一身茜红色的锦袍,宽大的镶边以紫色为主。薄薄施了脂粉的脸膛也红红的,略带一丝羞涩,却毫不扭捏作态。微微上翘的嘴角边有两个小小的酒涡,看上去是那么的可爱喜人。 拉着手儿,问了名字又问年龄,念过什么书,平常喜欢做什么。小姑娘一一作答,虽然只八九岁,仪态倒是端庄大方,很符合镶黄旗章佳氏嫡女的风范。见两宫喜欢,桂嬷嬷立刻叫宫女呈上来两份赏:银丝嵌珍珠手镯一副,镶红宝金戒指两只。武则天特别褪了腕上碧水汪汪的翡翠镯子,硬塞到她手上,还连连说赏薄了。 “这个姐姐我喜欢!”五格格扭头拉着太后的手摇啊摇,“皇玛嬷,留这个姐姐住下陪孙女顽么,好不好!”兰馨比她大太多,永d永w虽然年龄相仿,毕竟是男孩子,六格格此次没有随驾。一路上,小丫头觉得有些孤单。 搂住小孙女,太后打趣道,“猴儿淘气,身边跟了那么些人还不够。小姐姐是得家去的,这会子答应陪你了,要是她阿玛额娘想她了怎么办。” 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小脑袋瓜子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那就白日陪我顽,晚上家去。好么,皇玛嬷。”扭股糖似的缠在太后身上。 老太太哪里承受得住心肝宝贝的撒娇攻势,立刻缴械投降。“好,依你,都依你!”说罢,看向武则天:“皇后,你说呢!” “既是投了咱们的缘,明儿起就进来陪伴格格吧。不知可否方便?”武则天看向尹夫人。 妇人领着女儿诚惶诚恐的跪下。“能陪伴格格,是天大的荣幸,娘娘的话真是折杀奴才了。”这等机会,别人求还求不来呢,尹继善家岂有不愿意的。 “起来,快起来,瞧把你们给吓的。”武则天头一摆,素心、银桂赶紧上前将两人扶起。 离开江宁,众人苏州、无锡,杭州一路逛过去,章佳氏也陪了五格格一路,见识增长不少。圣驾启程回京,小姑娘也带着大包小包回了家。“这是太后赏的,那是皇后娘娘赏的。西洋玩意五格格给的,还有兰格格、晴格格,其他娘娘。。。。。。”总之是收获丰富,将来出嫁时拿作添妆最体面不过了。 “老爷,你说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呀?”琳琅满目的东西差点晃花尹夫人的眼。小孩子互相有眼缘,她相信。可皇后,那个传说中耿直严肃的女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喜欢一个陌生小姑娘。皇宫里的人,做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娘娘身边有三位阿哥,她会不会?”尹继善,章佳氏,大学士尹泰子,雍正元年进士,三十出头就升任总督,莅政明敏,经营江南前后三十年,深得雍正乾隆两任皇帝信任。拉拢他的人太多,尹夫人难免会怀疑。 “你呀,胡思乱想些什么。”尹继善哑然失笑。“皇上春秋正盛,立储之事还为时过早。再说,十一十二阿哥才五岁,都比咱们闺女小,指婚栓不到一批。娘娘只不过是表达些善意罢了。” 不得不说,这夫妻俩都某种程度的真相了。武则天的确看中了尹继善的实力,但目前来讲,还没有具体实施的打算。永d永w太小,唯一能配得上章佳氏的只有永璇。问题是老八现在还不是坤宁宫的人,她不会白白送这孩子一个背景雄厚的岳家,给自己找麻烦的。而尹家老四庆桂,以荫生授户部员外郎,充军机章京,为人处事颇具乃父之风,非常有前途。兰馨快选婿了,他才是武则天真正的目标。 尹家夫妇在嘀咕,武则天也未得闲,太后正生闷气,她得劝呢。南巡一路,拍马心切的官员们乐此不疲地给乾隆拉皮条。而这老色鬼呢,也来者不拒的受了,享用了。太后刚开始时没那么生气的,自己儿子是什么德性她了得很,不就爱拱个白菜吗,只要记得吃完擦嘴就成。 陆氏,苏州知府进献的汉人平民美女。乾隆尝过之后,意犹未尽,认为可以带回家再吃个几次。于是,从苏州启程回转的时候,这丫的居然偷偷打包,来个先斩后奏,将人带上船,准备弄回宫当收藏品。 乾隆后宫得宠的不是出身汉军旗,就是包衣,满蒙妃嫔大多成了摆设。为这事,老太太已经很忧心了。如今,他还弄一纯净汉人血统,连包衣都算不上的女人进宫。混账,你想乱了皇室血脉不成! 爱情遭到阻拦,老乾于是叉烧了。跟母亲顶了几句嘴,赌气拂袖而去。老太太被气了个倒仰,手指着皇帝的背影直哆嗦。“先帝爷,你就把臣妾带走吧。免得临了临了,还要受儿子的气。”慧贤已经死了十来年,母子之间因她而起的隔阂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概是顺心日子过太久,太后是完全忘了自己儿子的叉烧前科了。“怎么办?皇后,你一定要劝住皇帝,不能坏了祖宗规矩呀。”看见武则天进来,老太太激动地说。 三步两步走上前,托住太后的手臂,武则天表情恭敬中带着一丝担忧。“怒伤肝,老佛爷,身子要紧呀。”陆氏虽然迷花了乾隆的眼,但离慧贤、香妃的程度还是差远了。咆哮过后,某位“大孝子”有点后悔。既不想放弃嘴边的肥肉,又不想跟老娘彻底闹僵,思来想去,把问题抛给了武则天。既然占了皇后的位置,那就你来解决吧。 暗中翻个白眼,喵喵滴,居然让我堂堂女皇替你一饥不择食的老色鬼擦屁股,和稀泥。从来只有男人在老婆老娘之间当双面胶的,什么时候轮到儿媳妇充当这一功能了。心里再抱怨,武则天也得去,小不忍则乱大谋呐!开口第一句:“皇上还是孝顺您的,只是一时抹不下面子。这不,让我来了么。” 先安安太后的心,表明你儿子绝对没有见色忘娘。再忆苦思甜,拿高氏在时跟如今对比。“那么多委屈您都忍过来了,可别为了一区区汉女坏了您跟皇上的母子之情。” 慧贤!老太太一激灵,疤虽然结了,可伤痛犹在呀。 见老太太慢慢冷静下来,武则天不失时机地提醒:“血脉只在孩子,不在女人!” 嗯,一语惊醒梦中人!太后背也直了,默默地拍拍武则天的手。 “这种货色,皇上如今不过图个新鲜,等时间一长,也就抛开了。等到那时,哼,不用打发,自己就会消失,再也碍不了咱们的眼。”身为以“直肠子”闻名的皇后,武则天还得适时表现出不悦。 “唉!苦了你了!”果然是皇后,情绪直接体现在了脸上,太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皇帝还是孝顺的,怎会为了只狐狸精真正伤了哀家的心呢。罢了,就给他这个台阶下吧。” “哎!”武则天答得响亮。可怜的老太太,她完全预计不到,不久之后,因为一只鸟、一朵花,还有一只招蜂引蝶的香囊,这“孝顺”的儿子和孙子将留给她一段永不磨灭的难堪。 12、宫里那点事(上) 乾隆南巡,太后皇后都得跟着走,宫中不能没个支撑大局的人。武则天想了想,将宫务交给留京的纯贵妃代管,舒妃协同,两人互相制衡,免得回来的时候发现有谁势力壮大。至于令妃,还在坐小月子的人就不麻烦她了。“放宽心!你还年轻,好好将养,争取早日为皇上添个小阿哥!”武则天柔声安慰道。 太后皇帝眼中明晃晃地闪耀着“皇后贤惠了”的光芒,心中即使再呕血,令妃也不敢公然挑拨离间,扫大伙的兴。 令妃包着头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腊梅冬雪捧着药、端着汤,一屋子人有气无力的。突然,“走了,都走了!”门帘一掀,小太监哈着气跑进来。见銮驾缓缓驶出紫禁城,他急冲冲往回赶,给主子报信。 “嗯,宣林太医!”令妃头不疼了,眼睛也亮了,上半身立刻直起来。虽然身子还有点虚,可头上的三座大山移空了,她没必要再装柔弱给谁看。 “喳!”马上有人答应着,往太医院去了。放下汤碗,腊梅冬雪一左一右扶着令妃的身子,在她腰后放个软枕子,累了好靠。 背着重重的药箱,令妃没开口说话,林太医在屋外硬邦邦的地砖上一跪就是半个时辰。天寒地冻的,虽然吹的不是穿堂风,人也被折腾得够呛。这下马威够大的啊!皇宫里头,大大小小的主子少说几十上百,虽然个个见着了都要请安,但像今天这样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还头一回。药不是我下的,手脚也不是我动的,只不过帮别人撒了个谎而已,你把气出我头上干嘛!之前滋生的一丝愧疚顿时无影无踪,林太医心中填满了对令妃的怨气:我是臣,你也不过是个奴才秧子,一朝飞上枝头就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我呸!你再改头换面也变不了根本。 “进来吧!”好不容易有人出来传话,林太医如蒙大赦,手撑着药箱,艰难爬起来,两腿直打哆嗦,脸全僵了。“臣给令妃娘娘请安!”满屋子热气熏着,膝盖愈发疼了。 令妃歪在床上,手里捧着个小手炉,眼睛不眨地盯着上边袅袅升起的暖烟,问:“怎么还不请进来?”一边讲,一边抬头。只见林太医脸色发青的跪在地上已经一小会,这才微笑着叫起,还嗔腊梅冬雪不早说。“正月刚过,林太医年过得可好呀?家中如何?” “托娘娘的福,臣一家上下都好。”事情办得妥当,那拉家私下许了不少银两,而且还承诺给他弟弟捐官,能不好吗!皇后就是皇后,大手笔,不比某人那么小家子气。 令妃眼睛一瞟,闲杂人等知趣告退,只留心腹几个在内。“诊脉吧!别人,本宫信不过。”前些日子,另外的妇科圣手已经给诊断过了,情况不容乐观,但话没说死。能不能生,关系着往后的命运。令妃还想听听他的意见。 五指搭在腕上,眉头皱着,诊完右手换左手,林太医沉吟不语。 看着他的表情,令妃的心不断往下跌:事情真的如此严重?完了,没有阿哥傍身,后半辈子怎么活!跟五阿哥再亲近,可也不是自己生的,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翻脸。自己已经年过三十,皇上的宠爱还能维持多久。“说吧,本宫今天就要你一句实话!” 觑了觑令妃的脸色,林太医心里一阵得意,面上却十分惶恐:“微臣无能,娘娘这次受创太过,又失血过多。若再想怀有龙种,恐怕很难呀!” 老天爷,你是要绝我吗!香炉扑通滚到地上,令妃仿佛被抽掉了全部气力,身子一歪,瘫在了靠背上。 “主子,主子!”腊梅冬雪大喊。 叫你欺负我,该!吓得延禧宫上下六神无主,林太医终于爽了,接着演技发挥:“其实,不过!” “其实什么?不过什么?”感觉有门,令妃犹如打了鸡血般,立刻精神起来。 林太医故作犹豫,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快说,接着说!本宫恕你无罪便是!”令妃一叠声地追问。 吃了那么多不利的食物,又被外力强烈撞击过,抢救时还有皇后的人下了黑手,即使是观音菩萨,也没法再给令妃送个儿子来。这铁板钉钉的事,而且太医院那伙人也知情,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让我瞒着她呢,林太医百思不得其解。算了,这上位者呐,心眼儿就是多。咱不猜,照做等着领赏就成!“不是臣不想替您分忧,只是这方子,没在太医院走过场。” “呵!”令妃松了口气,有救就好!民间土方治好过多少人呐!“没事!只要管用,民间朝廷,本宫一概不论。” 这人一急,脑子就容易乱,林太医内心对令妃的暂时性智商倒退深表遗憾。“这土方,是微臣当年追随师傅在南边行医的时候得到的,并且亲眼见证过。只是,上边的几味药很是难寻,怕得花上一年的功夫。” “一年?不就是三百六十天吗!本宫等了!”跟之前十几年的煎熬比起来,这还算短的。 林太医摊纸执笔,腊梅很有眼色的早已研好了墨。“娘娘次次大伤元气,须得好好调养。微臣的方子,不能断。还有,这侍寝之事,最好半年以后。”你丫的伤太重了,某器官受到严重损害,想要孩子的话,就别急着勾引皇帝ooxx,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林太医话说得很隐晦。 坤宁宫,容嬷嬷正窝在自个屋里打盹。吱呀,冰影搓着手,哈着气,跺脚进来。“嬷嬷,延禧宫那边,林太医已经说了。” “嗯!”老太太突然被惊醒,脑袋还有点模模糊糊的。 冰影咯咯笑了两声,一屁股坐在炕沿,用热毛巾替她擦脸。“我说,延禧宫的戏,演完了!” 完全清醒了,扶着冰影的手,容嬷嬷慢腾腾地从炕上下来。“成了?哦,太医院的情况和西内的那位呢?” 冰影声音脆生生的,话也说得条理分明,听起来特别的顺耳。“上回,太医院一堆子人都没诊出来。如今出了事,自然是口风紧的,十分险也只说到了三分。纯贵妃、舒妃,这些有路子的,知道也不会说。不管看热闹也好,想着做手脚也罢,反正大伙一块蒙令妃就是了。至于西内那位,虽然还是哭哭啼啼的,可也装作啥事都不知道。本来嘛,大过年的,穿丧服在宫里闲逛,还害得娘娘没了龙种。就算再蠢,为了小命,也得把嘴闭上。” 这个局,女皇陛下设计得非常完美,居然利用了众人意料之外的人——小三月。自从决定反击,武则天就一直在思考,到底用谁来做那根导火索呢!某天,当专门负责教导新月的薛嬷嬷回来汇报工作兼向主子诉苦时,她灵机一动,有了! 即使再讨厌新月,过年前,乾隆和太后也会召她回来在宗亲们面前打个转,顺便让他们姐弟团聚,然后赶人。这短短的十几天,不拿来废物利用真太可惜了。 13、宫里那些事(中) 乾隆早把柴火妞抛到了九霄云外,太后则做了回撒手掌柜,把管教新月的事全权托付给了武则天。因此,新月身边的伺候人全是她安排的,没有其他人的眼线。对一遭了两宫厌弃、又无权无势的格格,妃嫔们也懒得在其身上浪费人手。 在园中,仅有的几次放风时间,当新月某回走到一僻静小道时,居然听到了努达海的消息:他瘦了,他很痛苦,他经常对着月亮嚎叫不知在思念谁!噢,我亲爱的胖大海!新月顿时冲出去给对方下跪,求那位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的侍卫带她走。 “啊!”索伦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怎么有个穿着格格服饰的女鬼在向我磕头?皇后娘娘,不带这样的!明知这么恶心,还让人家出场。奴才男子汉大丈夫,不怕流血、不怕流泪,就怕被雷! 踹开云娃,薛嬷嬷果断一挥手。旁边两臂圆腰粗的宫女手法娴熟地连拽带拉,新月立刻如木乃伊般僵直。为求早日将“软骨头”格格导向正途,太后旨意,武则天吩咐,桂嬷嬷容嬷嬷亲选,新月身边的伺候人全是心硬且有把子力气的。“这位侍卫,今儿得罪了!”薛嬷嬷粗声粗气地说,“格格身子不好,老犯腿软的毛病。” 索伦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不妨事,不妨事!只一条,格格千金之躯,既然有病就别到处乱跑了。若有什么差错,咱们都担当不起!”其实他更想说,脑子有病不是你的错,但跑出来吓人,就你不对了! “我没有病!”躯体不得动弹,新月疯狂摇着头,眼泪不要钱似的奔泻而出。“求你,救我!侍卫大哥!” 嗓门扯得老高,又尖又细,树叶都仿佛被惊得沙沙响。再配合她那哀怨如鬼魅的表情,索伦浑身寒毛直竖,拔腿就跑。 “不要走!”新月咬着嘴唇,双目含泪,摇头的频率变得缓慢,但摆动的幅度却大了许多。“请告诉努达海,月牙儿想他、念他,等他!”大家可以自动脑补一下,qy剧里边,女主悲伤哭泣的模样,比如花圣母。 不知廉耻!剩下在场三人鄙视的看着她。还好她们不知道努达海是谁,不过这类情况照例是上报的。 “外边风大,格格该回屋了!”薛嬷嬷揪着云娃的耳朵,两粗使宫女左右夹着,新月两脚悬空,不同自个费力,一路飘着回了住所。 小三月的相思病更重了。她不肯吃饭,经常不畏严寒的开着窗,一个人迎风流泪、伤春悲秋。冷不防的刺激之后,她又开始整晚整晚的失眠,经常半夜三更还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诶,听说xxx要嫁人了!”外屋某值夜宫女特意压低的声音。 “别胡说,小心嬷嬷知道了打你板子。嫁人不嫁人的话,是咱们能讲的吗!”这是另外一位。 “切,你懂什么。后年三月,又要小选了。xxx姐姐那会刚好出宫的年纪,她家里人就提前给找了户好人家。没娶过的,听说有房又有地,进门就是当家奶奶,多风光!可比咱们还要苦熬多年强多了。” “真的呀!” “难道我还骗你不成!”这位语调稍稍激动了一点。“她命真好,一进宫就服侍先头的慧主子。虽然没跟几年,赏赐倒收了不少。皇贵妃去了,皇上念旧,她们这些宫人沾光,给换了好差,不用担心受气的。” “那是,皇上对那位多好呐,眼睛瞎了的鼻子也能闻出来。如今,延禧宫那位,够得宠了吧,还比不上先头的一根头发丝呢!” “唉,皇上跟慧主子的感情,真让人羡慕呀!” “嘻嘻,坏丫头,春心动喽!想汉子的话,你也去求呀!” “你才春心荡漾,叫你胡说,叫你胡说!”两人似乎在嬉闹。 “好痒,停,停!好妹妹,别胳肢我了,姐姐给你认错还不成。”某人连连求饶。好不容易静下来,嗓门压得更低了。“喂,你听过储秀宫的传说没?” “求娘娘保佑的那个?” “呵呵,你也知道啊!不晓得准不准?”语气半信半疑。 “不清楚!但是,听姑姑说。就告诉我这传说的姑姑,她讲是可靠的。皇贵妃薨后,某晚一即将放出宫的前辈跑到御花园里头,跟储秀宫挨得最近的假山,诚心祷告。希望借娘娘跟皇上的福气,求一份好姻缘。结果你猜怎么着。”嘴巴快说干了,故意卖个关子。 “怎么样,怎么样!”宫女不停追问。 “当然心想事成呀!那位姑姑进宫前,一次出门遇见强盗,幸好有位英武不凡的男拔刀相助。” “哦哦,英雄救美!比戏文上边还要精彩!那后来呢!”感叹声。 “后来那姑姑就跟英雄一见钟情,山盟海誓,打算以身相许。只可惜,姑姑的家人嫌那位英雄年纪太大,门第低,还有家室,配不上自个闺女,就给拆散了。” 噢,棒打鸳鸯的坏人!小三月咬着被子,心有戚戚焉。 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人起来倒水。“因为家里使了银子,那位姑姑本来是免选的。一赌气就顶替族妹进了宫,打算一辈子老死里边,不嫁人就完了。熬啊熬,熬到二十四岁,太后仁慈,一道懿旨,大龄宫女明年一律放出去,不得滞留。收到消息,姑姑开始忧心了,思念那位英雄,又害怕家里逼着她嫁给不喜欢的人。于是,先跑到那假山向上苍祷告,然后再进储秀宫向皇贵妃娘娘的在天之灵请求。” “然后呢,然后呢!” “等她出宫回到家,发现那位英雄已经在等着了。” “不会吧!” “怎么不可能!那位英雄的妻子,被两人真挚的爱情感动了,亲自上门提亲,说替夫纳妾。骨肉分离十来年,又见对方那么有诚意,姑姑的父母也同意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呕!不好意思,晚上吃得有点撑!” “从那以后,凡去祈求过的,听说都成就了一番好姻缘。” “那感情好,等我快出去的时候,也去求求。”语调很积极。 “呵呵,那是,我肯定也去。不过,你得注意喽,有些忌讳是不能犯的。比如说,娘娘在世的时候,喜欢素雅的打扮,尤其是白色的衣裳,料子很轻很轻,风一吹就飘的那种,千万别穿得五颜六色。还有,一定要诚心,如果能热泪盈眶最好,但嚎啕大哭就太过了。一切得做到位,否则就算成了,效果也大打折扣。” “白色!在宫里穿这样,找死呐!”好像有怀疑。 “说你猪吧,你还真笨!光天化日的铁定不行啦,要不大家干嘛都晚上去,还偷偷摸摸的。而且,储秀宫不住人,御花园又黑,只要小心就没事。” 外边两人仍在叽叽咕咕,新月却已没有心思再听下去。可以吗?向慧贤皇贵妃祷告真的行吗?不管了,为了我和努达海的将来,一定要试一试。 年前,乖了一阵子的新月被接回宫,正好住在离储秀宫和御花园都不远的北五所,然后“无意间”又听说了一次清宫版月老庙传说,终于坚定了她那颗炙热的“拜神”之心。其实如果再继续犹豫不定,她就会发现自己将无数次不经意地得知这个传说,直到某人确定她将于除夕夜晚鬼哭御花园为止。 一切当然是个局,武则天早安排好了。先让自己人,恰好在西内当值的索伦拿努达海吊小三月的胃口,随后再由两个精心挑选出来的宫女给她指条明路。除了精神奖励外,女皇陛下过后还给了这仨可怜的孩子丰厚的物质补偿,压压惊。小三凶猛,尤其是这种身份高贵还自甘下贱的。见完新月,索伦回营隔夜饭都吐出来了,还连着做了好几晚噩梦。负责讲古的两宫女mm更可怜,准备工作时边排练边吐,要得多大的心理承受力才能把一个老牛淫,嫩草浪的秽闻硬生生地描述成美好的爱情故事呀。不用怀疑,当晚那宫女的作呕声绝不是因为吃多了。开玩笑,马上要表演了,不清空肚子,难道等着露馅穿帮吗!有哪个正常人听到或者说着这种恶心的事,会感到舒服的。 借口胸闷,新月带着云娃躲躲闪闪的几次出去踩点,薛嬷嬷都当没看到。除夕当晚,令妃开始神态不对,立马就有人通知薛嬷嬷了。道已经替两人清好,薛嬷嬷假装放松了管制。小三月换上通身白,头上还顶朵大白花,领着云娃,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御花园。对了月亮,她很快进入了情绪,又拜又念又哭。突然,来了不少灯笼。令妃的出现,也把二人给吓到了。nc也是要命的,她可不想被抓个现行。趁夜黑风高,众人一乱,拉着云娃就溜进了储秀宫。她还记得那两个宫女说过,如果情况不对,赶紧走。储秀宫地位特殊,没人敢乱闯。 第二天,令妃娘娘小产的消息传遍了每个角落。小三月再“美好”、“善良”也不敢顶着乾隆的怒火,去自陈此事。龙种的命可比她的命金贵多了!“不要紧!”她紧紧握住云娃颤抖的双手,自我安慰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我们去过那。而且,令妃娘娘那么善良大度,一定会原谅我们的无心之失的。” 令妃善良仁慈?恐怕没几个人会如此认为!不过,是人都知道,一个急于求子的女人是绝对不会饶过害她流产的凶手的。小三月啊,小三月,你就自求多福吧! 14、宫里那点事(下) 伤心了几日,惶恐了数天,乾隆还没离开紫禁城,令妃其实已经醒过神来。有阴谋!宫里冤死的人多了去了,哪来的那么多鬼呀,而且还正好让她给堵上!怕是有人装神弄鬼,一心算计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吧! 三巨头一走,风头刚过,延禧宫的眼线立刻四处出动,福家也奉命盯上了林太医。除了他,别的太医压根没机会沾到令妃的手,不把他当第一嫌疑人把谁。 福伦一文臣,家里虽然养了不少下人护院,但擅长调查盯梢的几乎没有,发家史太短。福尔康在乾隆面前倒是混了个脸熟,但在侍卫营里人缘太次,背景深厚或本事强的压根不搭理他,说得上话的尽是些充门面的无能之辈。因此,想央能人帮办点事,itimpossible!福尔泰讨好五阿哥,替主子挨手板心,毫无问题,可侦查工作,还是不行呐。最后,送到令妃眼前的报告是一切正常,林太医没有叛变的干活! 嗨,其实就算他们本事,也很难查出点什么。那拉家干这类勾当的人老资格了,虽然比上东厂西厂锦衣卫,粘杆处什么的,但也滴水不漏。哪个世家豪门里没个秘密人手处理阴私的! 林太医排除,令妃接着把眼睛投向了自己宫里。日防夜防,内贼难防!腊梅冬雪几个心腹她倒不怀疑,对方的小命还攥在手上呢,不怕他们做二五仔。会不会是那些打杂的外围人员呢? 打起精神,主子奴才齐上阵,又把延禧宫上上下下给过了个遍,有重新背景调查的,还有看近期是否反常的。眼睛都快瞪绿了,依然什么蛛丝马迹没有。只能指望御花园和储秀宫那边能有线索了。 话说明白乾隆靠不住,女皇陛下就很花心思在经营壮大自身实力上,策反拉拢,悄悄将势力渗透到宫中各处。这次的局,就是多方合作的成果。西内、北五所,有她的人;御花园的巡逻侍卫,储秀宫的看守人,也能为她所用。想或不想让令妃知道什么,只需一道命令即可。 “令妃查到储秀宫了。那新月格格真没用,当晚看见她们主仆的,不止咱们的人。现在怎么办?”接到眼线传回来的消息,冰影赶紧找容嬷嬷商量。 老太太在阳光下,一根一根的比划着针,气定神闲。“丫头,往常这么沉稳,怎么今儿一点小动静,就耐不住了?安静,放宽心,你忘了娘娘临走前的交代了?”容嬷嬷如今对自家主子的能力是相当的信任。自打十三阿哥出生,皇后肚子里的坏水是一滩接着一滩。不对,应该是说好主意越来越多。总之一句话,变聪明了。身为那拉氏的奶妈,容嬷嬷觉得非常骄傲,很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瞧您,我才不过几句话,您就这么叨叨。”冰影撅起嘴,微嗔道。“我是担心,令妃顺着新月格格这条线,查到咱们头上。毕竟,格格身边的人都是皇后娘娘指派的。” “谁说的!”容嬷嬷放下针,一本正经。“给格格找人,是太后下的旨。公主格格们的教养嬷嬷,向来是内务府的事。咱们娘娘这回照样只是挂个名、盖个印,不承担任何风险责任。再说了,腿长在新月格格身上,她自个要去的,关别人屁事。因为不听管教,到处乱逛,又讲不出去了哪里,薛嬷嬷还特地当着少数人的面罚了她的。” “也对嚯,我是关心则乱了。”以前只是防御和布网,如今才第一次真刀真枪,要人命的较量,冰影一时间有点不适应,以后慢慢会习惯的。“撇清了嬷嬷宫女的关系,就怀疑不到她们身上来。而且,只要新月格格一口咬定没去过,或是找别的借口,令妃也拿她没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储秀宫的人说话就一定准吗。” “嗯!”容嬷嬷满意地拍拍冰影的肩膀,孺子可教也。“娘娘吩咐过,如果令妃查到这地步,就想法子不暴露身份的给她漏点底。一切矛头指向而且只能指向新月格格就成。这人哪,吃了大亏,咱总得让她消消火不是!” 太后乾隆没有下令追查此事,令妃不可能当面逼问新月,只能悄悄想办法出了这口气。趁她投鼠忌器,武则天决定让事情彻底终结在新月身上。找到罪魁祸首,令妃就不会再想背后是否有人捣乱了。 “这么说,是有人看见了?”终于迎来了一丝曙光,令妃很兴奋。 腊梅凑到她跟前,“储秀宫一个守院的小太监,说当晚看见两女的,通身白色,进了院门。他开始还以为是鬼,可又看到地上有影子,就留了心。” “哼!”令妃冷冷一笑,“这世上鬼并不可怕,人心才最可怕。接着说!” “因为晚上太黑,他就没瞧清楚脸。不过,躲在一旁的时候,听见其中一个叫那头上大白花的‘格格’。然后那大白花又叫对方什么娃来着。两人双手合十,一直对着皇贵妃的寝殿磕头,说什么娘娘保佑,又什么大海,然后爱来爱去的。” 哐当,令妃手一抖,茶杯不小心掉地上。“格格?宫里配得上这称呼的就四格格和皇后那的兰馨了。问题是我走的时候她们还在漱芳斋呀,而且穿的都是吉服。等等,还有一个人!”令妃眼睛眯起来,闪着寒光。“去,查查,新月格格当晚有没有老老实实的待在北五所。” “是!” 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令妃却一点也不高兴!三十老娘倒绷孩儿!熬死了孝贤,斗跨了淑嘉,那拉氏也拿她无可奈何,宫中十几年,这次居然栽在了一个的黄毛丫头手上,而且还是误伤!哗啦啦,延禧宫又少了一批瓷器,她气得是七窍生烟。 经过人为的引导,令妃得知的真相如下:端亲王的嫡女,皇室抚孤的门面,十五岁的黄花闺女新月格格,居然毫不廉耻的在回京途中跟足可做她父亲的奴才勾搭上了。进了宫,这对痴男怨女也难忍相思,时刻琢磨着能再度苟合。因为见不着面,新月想啊想的,就魔怔了。好容易从西内回到紫禁城,她到处瞎逛,逛着逛着就到了储秀宫。听说皇上对慧贤皇贵妃格外情深意重,就突发奇想的打算拜拜,沾点福气,以图早日跟奸夫重聚。这储秀宫哪是常人随便来去的地呀!既然大白天的不行,那就晚上来吧。调开了嬷嬷,主仆俩换上白衣裳,先到御花园祭拜了一下父母,然后再去储秀宫。结果,害她很不幸的中招了。 花痴!傻帽!你自个发浪别连累我呀!令妃越想越气,面色狰狞。喵喵滴,向来标榜淑女的令仙子忍不住问候新月母系亲戚了。人证物证皆无,皇上最好面子,她压根没理由收拾那小贱货。 明的不行是吗,那来暗的!背地里下黑手,咱本行呀!乾隆走了不到一个月,新月的菜单就变了。不仅如此,饭量也是天壤之别。 “薛嬷嬷那,银子收了吗?”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燕窝,令妃问。 冬雪嘴角上扬,笑容古怪。“从今儿起,新月格格一天三顿,外加宵夜。每顿两碗饭,菜七道,必须吃完。五花肉、蹄o,肥鸡,荤的尽着这些做。每道菜,都搁多多猪油。格格就是吃得太少,太素,才导致身体那么差。就那芦柴棒,将来指婚,恐怕不好生养。娘娘,您真是太善良,太替她着想了。” “哈哈哈哈!”主仆二人相视一眼,忍不住大笑起来。弱不禁风是吗?我肥死你!看到时候,努达海对着一坨肥肉,还爱不爱得起来。 “令妃居然下了这么个命令?有意思,真的有意思!”各自寝宫,纯贵妃、舒妃不约而同的哄笑。“既然不是想弄死对方,就别管了。反正,那新月格格,本宫也没好感。” 五月,一行人缓缓回到京城。某nc已由一小月牙变成了像被人咬了一口的大饼,离满月不远了。 报复就此结束了吗?当然不!令妃的心胸可比针眼大不了多少。好戏,还在后头呢! 15、琐碎 乾隆二十二年五月,南巡队伍回归京城,一行人只在宫里稍稍待了两天,就全部转移到了圆明园。每逢盛夏,皇帝就来到这里避暑、听政,处理军政事务,喜凉怕热的雍正更是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住此。 众人回京之前,留守的纯贵妃、舒妃早已吩咐内务府将各处安排得井井有条。水木明瑟,用泰西水法,引入室中,以转风扇,泠泠瑟瑟,非丝非竹,天籁遥闻,老乾最喜欢在这避暑。上下天光,垂虹驾湖,蜿蜒百尺。修栏来翼,中为广亭,登楼即可尽览湖光水色,而且离慈云普护最近,身为忠实的佛教徒,太后选择了这个不大的地方居住。大家都做过皇帝,武则天跟雍正眼光一样,领着孩子,住进了万方安和。这地方的造型非常之特别,主建筑位于湖中,外观为d字形,意寓四海承平、国家统一、天下太平。殿宇共33间,东西南北,室室相通,在通风、保暖和采光等方面都有独到的讲究之处,具有冬暖夏凉之妙。 早上,给太后请完安,武则天就领着孩子,乘坐步辇,慢慢四处游览。今天,去杏花春馆逛逛,顺便教孩子认认吃的菜到底长得是什么样;明天,招呼一群人在坦坦荡荡喂鱼。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镂云开月。整个大殿以香楠为柱,屋顶覆盖二色琉璃瓦,金碧辉煌。前种牡丹数百,后列古松青青,周围以各种珍奇花卉点缀。暮春、首夏之际,美景、花香,直激得人诗兴大发。 时值五月,这里的牡丹开得格外好。姚黄魏紫、绿玉娇红,真是唯有此花真国色。看见武则天盯着朵天香湛露出神,容嬷嬷轻声唤道:“娘娘,娘娘!” “嗯!”武则天一愣,立刻清醒过来。“挑几朵雅致的回去插瓶。”野史上,女皇陛下与牡丹不得不说的故事流传甚广。地府时,武则天对此传说是嗤之以鼻。你才跟牡丹有仇,你全家都跟牡丹有仇。若是真能命令百花齐放,朕当初还用死吗!不过些看不起女人的臭男人或手下败将,技不如人就只能出这种烂招来贬低对手。无聊!可耻! 六月二十三,二十四,五格格跟和婉公主接连两天过生日。耿太妃随儿子弘昼住在附近,母子俩跟乾隆太后关系融洽。于是,武则天提议,将姐妹俩的生日宴设在同一天,一家子骨肉好好团聚团聚。 这个建议,很合太后乾隆的心,也照顾了太妃弘昼的面子。二十四日,园中花招绣带,柳拂香风。凡在城外避暑的宗亲,也携妻带子,进到园来。和敬和婉姐妹最要好,两人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四格格今年十二,岁数不大不小,跟已婚的大姐姐们与小豆丁都没有共同语言。善解人意的兰馨招呼她,再叫上晴儿,三人做伴。 和敬的独生子,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也不过八九岁,长相身材很蒙古,高高壮壮的,跟着五格格、永d永w这群比他小,但辈分大的舅舅阿姨们钻来钻去,喂鱼逗鸟,掐花摘草。拜乾隆这自认文采出众的外公所赐,可怜的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不得不一辈子都背负着这个冗长拗口的名字。所幸不需要科举,否则的话,这孩子的考试时间铁定不够,光名字都比别人花上许多时间。 看见儿子开心,和敬笑得一脸的满足。“额娘,额娘,我渴了。”小正太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要水喝。 “风这么大,小心闭了汗!”和婉掏出帕子,温柔地替小外甥拭干额头。 “谢谢姨!”姐妹俩感情好,因此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对他阿姨也很亲近。 微微叹了口气,和敬握住妹妹的手,低声问道:“还没消息么?上回给你的方子不错的。” 和婉摇摇头,满腹酸楚。入关以来,有清一代的公主们大都寿命不长,尤其是远抚蒙古的那些,一辈子没孩子的更比比皆是,有规矩压着,又跟额附的感情一般,生得出来才怪。 “闹够了罢,该歇歇了!这大热天的,小心中暑。”太后遣人把孩子们叫进来。“冰碗不许多吃,要闹肚子的。” 一屋子女人小孩笑笑闹闹,两个寿星坐在了一起,和婉还不时替小妹妹擦擦嘴什么的。“大姐姐,你们家是不是有很多很多牛牛。”五格格大眼睛一闪一闪,小肉手指指外甥。“是小拜拜说的。”名字太长,五格格记不住,只能以小孩子的思维随便想了个称呼。 “噗!”众人口里的吃食都喷了出来,哄堂大笑。“小拜拜!” 和敬也掌不住笑出声来,还得分神安慰一脸尴尬的儿子。 “你呀你!”武则天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拉五格格过来教训。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得罪和敬母子,武则天只好打圆场。“把我面前的南枣糕给兰馨她们端去,酸酸甜甜,挺开胃的。” 吃完点心,一群孩子又呼啦跑出去玩,留下女人们在屋内闲聊。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除了吃斋念佛、含饴弄孙之外,最大的乐趣就是点鸳鸯谱。兰馨晴儿,一个十六、一个十五,俱是棵分辍k母窀袷爰绑且膊辉读恕l蠊8γ忻锌醋湃雠19樱睦镆丫谙肽幕豕蟪技依镉泻眯∽恿恕!盎屎螅馐履阌惺裁粗饕饷唬俊 当然,名单我早排好了,武则天心想,可嘴上又不能说,只好摆个笑脸。“格格们的婚事,向来由您做主。皇上那边,不知道如何?” “嗯,这事我会跟皇帝提的。你也做点准备,看哪家哪户有好孩子,方便到时候挑。”没禀告过自己和皇帝,皇后的确不好自作主张,太后点点头。 听见长辈讨论她们的婚事,三个姑娘羞红了脸,兰馨一扭头,一跺脚,拉着两个妹妹,不好意思的跑了。 “哈哈,这孩子!”太后手指朝三人的背影点了点。关心完小孙女,该轮到大孙女了。和敬过得不错,只和婉的日子不尽如人意。“心思别太重了!养好身子,早日添个孩子才是。” 一年见不了几次,怎么生!和婉心中的苦,根本说不出来。 气氛一时间不好,武则天立刻岔开话题。“今儿,我可得向公主讨样东西。五儿实在太缠人,没法子,只能依她了。”蒙古各地,出产不同,和婉嫁的额附德勒克来自巴林,有些玩意,只那才有。算不上什么金贵,当不成贡品,因此只能找当地人要了。 “这不值什么,既是妹妹要,我马上让人去取。”结果这一走,改变了公主们的悲惨命运,还为女皇陛下拉拢了不少人心,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呐! 和婉懒得让自己的侍女受罪,就遣人去德勒克那让他派蒙古随从去拿,反正一样。作为伸手人,武则天也随便指了个小太监跟着走一趟。 公主府里,变态嚣张的嬷嬷不仅插手夫妻俩ooxx,还对府中事务唧唧歪歪。天一热,人的心就烦,脾气也躁。作威作福十来年,那嬷嬷本来就对不能出城避暑怨气冲天。于是,德勒克的蒙古随从傻乎乎的正撞在她枪口上。 话说得非常难听,由勤俭节约上升到骄yin奢妒,思维跳跃挺快的。那蒙古随从的汉语不咋地,陪跟他一块的小太监却听得清楚明白。鹦鹉学舌完毕,太后当场砸了杯子。“居然有这样子的奴才,反了天了!去,把皇帝和老五请来。今儿,皇玛嬷为你做主。” 以为太后有什么急事,正斗嘴斗得兴头的两兄弟飞快赶到。 “一字不漏的给皇上王爷再说一遍。”老太太板着个脸。耿太妃抚着孙女的背,陪孩子一块流泪。 “刁奴!”乾隆愤怒地一掌拍在桌上,“召内务府总管,先将那无法无天的东西杖五十。一切查清楚后,再行定罪。”皇家最容不得奴大欺主。 一反平常的嘻皮笑脸,弘昼难得正经地劝说:“公主的陪嫁嬷嬷,是祖上定下来的规矩。而且,今天又是两个丫头的生辰。处置太过,会不会不妥。”怎么会不妥,依我的意思,应该打死才算。真心话在胸膛里咆哮!和婉的处境,当爹的自然知晓,但又没办法插手。只能暗地里给嬷嬷送银子,换女儿过得轻松点。即便今日处理这个嬷嬷,内务府还会派另一个。如果不一劳永逸,一时的痛快又有何用。如今机会来了,弘昼也不着急点火,得先让皇帝了解陪嫁嬷嬷制度的弊端。 聪明人!武则天一直很欣赏弘昼,也不介意适时地帮他一把。“你也是个软的。奴才不好,就该拿出公主的气势,狠狠治治。看吧,纵得那刁奴连你们夫妻的房中事都拿来说嘴。”像弘昼这样的人,是不能刻意,也不会轻易被拉拢的。投其所好,急其所难,才是最好的方法。 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和敬还是帮妹妹说话了。“皇额娘,和婉她也是没法子。我们,”顿了顿,“凡跟额附在一起,都是要宣召的,而且不能太频繁。否则,嬷嬷就会教训。而且,规矩不是如此么!” “啊!”武则天掩了掩嘴,做吃惊状。“还真能管呀!多宣召几次就被说,子嗣怎么办!还有,咱们的公主格格,个个知礼,又怎会如她们嘴里讲的那样。我看呐,八成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光顾自己威风了。”一是子嗣问题,嫁到蒙古又生不出,将来的继承人没有爱新觉罗家的血统,人家凭什么为你卖命呀,简直白嫁;第二,动不动就不庄重,本来没事的,老被那些嬷嬷拿来说嘴,指不定哪天姑娘们的名声就全坏了。 这碗油泼下去,乾隆火更大了。“岂有此理!”脸红脖子粗的咆哮,“朕派她们去照顾、保护公主,不是去当祖宗的。皇后说的对,再让这些奴才猖狂下去,朝廷的事就全让她们给败了。” 木兰行猎前,乾隆的主要精力全放在了这件事上,毕竟关系着满蒙亲善。召来宗人府、礼部、内务府等几处相关部门官员,“商量吧,完了拟个折子给朕。” 几经易稿,最后宣布如下:公主下嫁,内务府依然派遣嬷嬷跟随,但大权掌握在公主本人手里。其实就是做了个责权分明,皇帝的意思:嬷嬷要做看门狗护好公主,比如说额附有什么冒犯的,这时你就要站出来了。但是,决定权还是由公主掌握,她想干啥,无论一个月跟老公睡多少晚,你一奴才不得叽叽歪歪。 旨意一下,和敬和婉,立刻在家开始整顿;弘昼高兴地喝着小酒,兄弟几十年,当哥的终于干了件好事;有女儿的妃嫔,面上不显,心里在笑,孩子总算不用受先辈的苦了。 好几天,乾隆走路都带风。朝上,群臣恭维他圣明;回宫,老娘大小老婆们人人笑脸,令妃、忻妃等特别小意温柔,面子里子再度得到满足。 进入七月,他老人家又带着家眷往木兰去了。生命不息,折腾不休呀! 16、秋狩 “呜呜,呜呜。。。。。。”悠扬的号角声中,乾隆一身劲装,骑在一匹紫骝马上,果断的一挥手,顿时,蹄声如雷,全副武装的骑士们竞相驾走。永d五格格老老实实地呆在祖母、母亲身边,眼巴巴瞧着众人奔驰。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拧拧永d的小鼻子,武则天觉着两孩子的表情特别好笑。“等明年进学,练骑射够你累的。到时可千万别跟额娘抱怨!” “豆腐?”五格格疑惑地看武则天。可怜的福康安,内又被惦记了。 狩猎结束,事后清点,第一名依然是乾隆筒子。皇帝嘛,臣下哪敢不让着他。而且,这家伙死要面子的名声是人所共知的。 皮子扔下人处理去了,只鹿肉是拿来晚上加菜的。“想怎么吃,煮、烤,炖,还是做成肉干?”老乾风尘仆仆地走进营帐内,给太后请完安,一把捞起女儿抱住,亲热地问。五格格面前,他很乐意当孝父。 歪着小脑袋,煞有其事的一个一个勾完手指,五格格大声答道:“要鹿腿!” 鸡同鸭讲!“呵呵!”老乾一脑门黑线。人家孩子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才四岁,哪里知道分辨烹饪手法,能自己吃饭就不错了。 “给老佛爷请安。参见皇阿玛,皇额娘吉祥!”永琪换好衣裳,看起来志得意满。他今儿表现不错,排名仅次于自己老子。鹿猎了一头,其他狍子、狼、羊等均斩获不少,就是不清楚里边真正的含金量。拍完皇帝马屁,再捧捧他最得意的儿子,是臣子应尽的义务! 哥哥在前边被阿玛拍着肩膀,老怀安慰的大着嗓门夸奖,太后也一脸骄傲的神情看着。接在后边进账的永璇无意中被忽略了。不受宠,说话的声音自然没有永琪响亮。口齿不够伶俐,长得也算不上帅,十一岁的永璇感觉自己格外悲摧。 “咳咳!”祖孙三人光顾着乐,完全忘了下边还有个半大小子在跪着。武则天故意清了清喉咙,提醒他们。 “呃,永璇来啦!起吧!”太后这时才注意到另一个孙子也在。 “来人,给八阿哥看座。”武则天现在扮演的角色是一个称职的嫡母。 永璇才干平平,脚有点小毛病,也不大会处理人际关系,做得最好的就是书法绘画了,不过跟日后与翁方纲、刘墉并称的同胞弟弟相比,还是差了好几个档次。老乾不喜欢这孩子,吹胡子瞪眼说:“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一点精神头都没有,性行乖戾!” 受打击惯了,永璇跪在地上,头低低,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还不敢掉下来,害怕再惹得父亲厌烦。 “好了,好了!你老吓孩子干嘛!”虽然对这孙子感情平平,太后也不乐意乾隆没由头的冲他发泻火,有这么当爹的吗!再说,小的几个还在呢,别被唬着了! 永w盯着亲哥哥,小嘴扁扁,眼睛已经变得湿漉漉了。 “还不快把八阿哥扶起来!”武则天接着劝乾隆。“永璇身子骨一直不太好,您啊,别逼他太急了。” “哼!”乾隆冷哼一声。 大眼闪烁崇拜的光芒,“皇阿玛,您这次打了那么多皮子,能不能赏女儿一件。”武则天教导有方,兰馨也知道适时解开僵局了。 兰馨跟乾隆的缘分也比较奇怪。五格格出生前,除了和敬,他最喜欢这个养女了,亲生的几个反倒靠后,即使是在跟那拉氏关系一般时。“没问题!想要什么,自个挑”他是个大方的爹。 晚上,鹿肉,牌名上的人个个有份。小辈几个,永琪、五格格的质高量足,永璇只分到了最少的一点点。 宴席上最不缺的就是人精,众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八阿哥身上,用不着下筹码了。生母早亡又不得皇上宠爱,而且舅家也不是什么实力雄厚的。 心头淌着血,永璇味同嚼蜡般把那份鹿肉吃完,见无人注意,就垂头丧气的悄悄回自个屋了。背有芒刺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即使再木头,他也能敏感的察觉别人对他的态度。 深夜,乾隆歇在了禄常在那——就是从江南带回的美人。武则天闭着眼,神情放松。身后,素心拿着把木梳,一下一下,轻轻给她梳着头发。“十一阿哥在八阿哥那待了多久?”永w跟哥哥感情还不错,小小的心灵并不懂皇阿玛为什么骂他,也不知道趋炎附势。见哥哥没吃什么东西,从永d那顺了不少点心,屁颠屁颠地跑去安慰了。 手上不停,素心柔声答道:“不长,只几刻钟。” “出来的时候,表情怎样。” “没什么变化,看样子八阿哥没乱说。” 起身直了直腰,走到床边,缓缓躺下。素心帮盖好被子,脚步轻轻地退了出去。“没娘的孩子可怜呐!”暂且睡不着,武则天自言自语。 爱新觉罗氏不兴杀自家骨肉,武则天无法像在唐朝时那样,把老乾的其他儿子明晃晃的干掉。而且,想全部圈了,也不容易。永w养熟了,老三老四不足为惧,其实老八也是,只要几人不抱成团就行。老六永呢,文采能力都不错,性格也没永w执拗怪异,一定要促成他过继一事。至于永琪,除了担心被nc光芒波及外,女皇陛下还真没把他当做对手。提前预定云南户口的人,无须在意。 老乾龙马精神,禄常在娇嫩非常。漫漫长夜无法睡眠的人,不止他俩。令妃也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家贼难防,外敌凶猛:忻妃南巡一趟居然大了肚子,若生下个男孩,空出来的贵妃位十有八九就让她占了;新来的狐狸精无论长相性格,都是乾隆喜欢的,能让皇帝不顾满汉之别以及太后反对带回宫给名分,估计手段心计也不差。难道青春的肉体就如此吸引人吗?令妃咬着被角,内牛满面。皇上,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不知不觉进入八月,除了少许醋味飘荡在承德上空,其他人都过得十分happy!五格格坐在老爹胸前,跑马n圈。富察家的大豆腐超级羡慕,谁叫傅恒自诩严父,抱孙不抱子呢!福康安只能干看着!唐朝马球盛行,尤其在皇室。武则天本人骑术娴熟,满族姑娘能骑马的也不少,原来的那拉氏也会,只不过一直没机会施展罢了。看见别人玩得开心,她一时技痒,忍不住亲自上阵,遛了几回,色龙龙星星眼,“噢,皇后原来还有这种魅力。”虽然爱好温柔体贴型,但成熟性感类同样诱人。 过完中秋,一行人启程回京。刚安顿好,麻烦就上门。纯贵妃拿着一叠厚厚的药单,上坤宁宫请罪:“臣妾无能,致使克善世子无辜被打,请娘娘降罪!” 虾米?武则天一头雾水!然后克善的教养嬷嬷、还有薛嬷嬷不约而同跪下,女皇陛下明白了。小三月呐,小三月,你丫的一天不发疯行吗!端王、端王福晋,你们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才生出这么个东西哟 17、疯子(上) “端王世子受伤了?还很可能破相?”盯着下边跪着直打哆嗦的一群人,武则天语气不冷不热。 “奴才罪该万死!”薛嬷嬷和克善的教养嬷嬷脑袋不停往地砖上撞,力度一个赛过一个强。 永璇跟随大队去了承德,克善没人作伴,下学后经常在园子里晃荡,倒也疏解了几分无聊。七月底,他九岁生日,虽在孝中不宜操办,但纯贵妃、舒妃还是循例给送了不少好东西。头上顶着好几个嫡出的哥哥,克善的生日从来就过得一般般。端王、端王福晋给的礼物有限,最好的物件根本轮不上他,而且,王府再有钱,能富贵过宫里? 趴在窗口,银怀表的镜面折射着月光,克善突然一激灵:“没几天就是姐姐生日了。”在荆州的时候,每年新月的生日,王府都会热闹非凡,回忆过于深刻,他想忘了都不行。得,初三那天还是到西内走个过场吧!在宫里磨练了一年,克善早已不是昔日那个懵懵懂懂的亲王庶子了。即使对嫡出的姐姐没什么感情,但该有的表面工夫,他一定会做。 新月生日当天,下起了瓢泼大雨。夫子们也无甚精神,听学生说想请假去看望姐姐,干脆的准了。克善换上得体的衣裳,在妃嫔们送的礼物中随便拣了两样,去纯贵妃处请旨。 纯贵妃今儿挺高兴,刚接获报讯说永璋的屋里人完颜氏有喜了。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索性卖克善个人情。“瞧这雨下的,出门不方便,世子小心淋湿了。这样吧,本宫派人把格格接到园子里来,住上两天,让你们姐弟俩好好聚聚。” 送佛送到西,舒妃在旁多加了一句:“晚上,再让膳房弄桌荆州风味的小菜。” “多谢两位娘娘!”小正太一脸的感激涕零。不用风里来雨里去,太好了! 下午,纯贵妃一样样仔细检查着要送往永璋府上的补品药材;舒妃歪在凉榻上,拿着鸟食,逗心爱的鹦鹉说话。一切都那么的平静、祥和!因此,当两人见到血流满面、遍体鳞伤的克善时,受刺激大发了。若不是有人在场,她俩就立刻捶胸顿足、赌咒发誓:天地良心,我们真是一片好意呀! “说,怎么回事!”恶狠狠地异口同声。 啪啪,克善身边的谙达飞快掌了自己几下嘴巴子,配合哭丧着脸的薛嬷嬷,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两人一打照面,克善的表情很明显的辶艘幌隆j虏患竟鞘萑绮竦慕憬憔尤槐涑闪酥环手恚估婊u甑芈e抛约捍罂蓿媸抢咨笳蟆?醋诺艿芎旃饴娴难樱略滤坪醪2惶咝恕4涌迹鸵痪湮屎蛞裁挥小3艘薜谋г棺约何褪切跣踹哆兜囊罂松埔欢u谜1Γ卣裢醺蓝笠选4蠡锏某惺苣芰t邢蓿松频囊膊幌攵涑ぜ耄敖憬悖愕谝淮卫矗掖愕酱涔浒桑白永锟珊猛媪恕!笔垢鲅凵谌瞬挥煞炙档赜底判略乱黄鸪隽嗣拧 一路走,一路逛,路过的太监宫女侍卫恭恭敬敬向两人行礼,克善应对非常得体,新月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当一行人在接秀山房碰见永时,她的不满到达了顶点。啪!耳光来得又重又突然,克善一个踉跄,头重重撞在了窗沿上,小脸红肿。“就知道闲逛,我今天代替阿玛额娘的在天之灵,教训教训你这不孝子!”浑身肥肉一抖一抖的,新月四处张望,什么顺手就抄起来朝克善抡。接秀山房内部,全部摆的紫檀木漆器,上面都嵌以金银、宝石、象牙,东西的表面几乎没有完全平滑的。打个比方,被狼牙棒砸,肯定比一般木棍敲要痛苦,伤口也多得多。 克善左躲右闪,哭得声嘶力竭。“姐姐,我错了!姐姐,我怕!” 疯子!众人脑中同时浮现一个念头,不能再让她打下去了。于是,拉的拉、拦的拦,劝的劝。不知道小三月意在借题发挥,永还以为她是恨铁不成钢,不顾危险,上前一步帮克善说话:“新月格格,克善很乖,很用功。师傅们,都说。。。。。。呀!”拜令妃所赐,新月不仅体重飙升,力气也随之大涨。挣脱薛嬷嬷等人的束缚,小三月双眼血红,如癫似狂,顺手给了这只拦路虎一下。永啊,nc周围是很危险滴,快回到你额娘身边吧。 啪,哗啦!连打带砸,屋内精美绝伦的宝贝们让小三月祸害不少。完了,这报上去,我们也得跟着吃挂落,接秀山房的大总管闻讯而来。“快,把格格拦住!”死肥婆,咱家诅咒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照他说的办,有事爷顶着!”永捂着头大喊。神经病是很难制服的,除了两重伤员,在场所有人一窝蜂而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擒下烧饼月,堵上嘴,捆得严严实实,关了起来。 永还好,虽然脑袋见了红,但不算太严重。克善就惨了,露在外边的地方全是血口子,衣服盖着的也青青肿肿,加上惊吓过度,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抚孤抚死了人!纯贵妃、舒妃完全可以想象乾隆会是什么样的脸色。“一定要治好世子,否则,提头来见!”恐吓完太医,两人又立马去佛前上香。 第二天,烧总算退了!没等她俩松口气,太医又张了乌鸦嘴:“割伤太重,疤痕消除不易。世子恐。。。。。。。”毁容?天,这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吗!两人立即非常大方地贡献出美容膏数瓶,交代下人,脱疤后每天给他敷。 “伤没有大碍,只需静养。就是脸不好办,对吗!”武则天又重复问了一遍。 纯贵妃、舒妃飞快点头。 “罪魁祸首呢!”语气好像很漫不经心,但容嬷嬷明显看到武则天眼中闪过一丝火气。 “全部绑了关在一处,已经杖责过了,最后如何处置,请娘娘定夺。” 嘭!武则天拍案而起,“我说的不是那些奴才!”大步踱来踱去,花盆子底鞋呱嗒呱嗒响。“为这么点子事,就毒打亲弟弟!端王的独苗是她能碰的吗!自以为是、心狠手辣。怎么样,她说了辩驳的话没?” 心爱的儿子因新月受了伤,自个又被殃及池鱼,不趁机上眼药,纯贵妃几十年米饭就白吃了。“一开始就不老实,口口声声说她教训弟弟,外人管不着。关上两天败火,劲头蔫了,脑子还是不对的。白天黑夜的哭,不清楚哪来的那么多泪。话里话外都指着端王夫妇,好像咱们再虐待她。要不就吵着去看克善,说什么弟弟那么善良、懂事,一定会谅解她一片苦心的。闹了几宿见没人搭理,她就寻死觅活,最后居然给奴才下跪磕头。我看她是真疯了!” 哼,疯什么,有人是天生骨头软,膝盖少零件。只要成全她跟努达海,别说下跪,就算□□趾,小三月也愿意。稍微想了想,武则天开口道:“罚也罚了,事情就这么了结吧。传令下去,都把嘴闭紧,若是外边走漏一丝风声,”故意顿了顿,声音变得特别轻,“本宫蒸了你们。” “谢娘娘开恩!”太监嬷嬷们点头如捣蒜。 纯贵妃、舒妃心头阵阵冰凉,两人对视一眼:难道皇后想借题发挥?天大地大,面子最大!而且,老乾从来不对失宠之人念旧情。 “咳!”武则天清清喉咙,面色严肃,“你们负责代掌宫务,此事必须负一定责任。禁足半月,罚俸半年!” 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跪安吧!”懒得搭理她们,武则天还要费心思好好想想,如何向太后乾隆禀告呢。疯子月这灾星,拿去祸害谁家比较好呢?女皇陛下心里慢慢开始列名单。 18、计中计 梨花带雨,出自白居易的长恨歌,原用于表达杨贵妃哭泣时的姿态,顾名思义指像沾着雨点的梨花一样,后多用于形容女子的娇美。发福后的新月,显然不适合这个形容词。看着地上那坨眼泪鼻涕满脸的肉山,乾隆胸口一阵翻腾,险些呕了出来。 “新月啊,新月,你可真是你阿玛额娘的好女儿。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的情况下,光凭一些中看不中用的物件,就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最后弄得克善伤身又毁容。有勇气,够胆识!朕估摸着,当初即使努达海不出现,你也能自个毫发无伤的逃出来。往后谁要敢再说新月格格娇弱无力,朕一定砍了他。”老乾的嘴巴也可以很毒。 新月身子重重往后一跌,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一脸不可置信的摆着头,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皇上!阿玛额娘哥哥们殉国,克善就是新月如今唯一的亲人,新月只是一时心急,恨铁不成钢。您也是一位父亲,阿哥格格们犯错,也免不了有处罚过当的时候。”瞥了眼,发现乾隆脸色越来越阴沉,便又开始老一套,如上了自动发条般又快又猛地磕头,“皇上,太后,皇后娘娘,你们是那么的高贵、仁慈,一定会原谅新月的无心之失的。” “闭嘴!”一个窝心脚,小三月缩到一边哀哀叫痛。乾隆目露凶光,额上颈上青筋蠕动,脸涨得发紫。“巧言令色,心如蛇蝎,居然敢威胁朕!来人,将这头猪拖出去!”老乾要杀人了,不就一格格吗,大清朝多的是。一句哀思过重,就能要她的命。况且,还有克善在呢,门面工程照样可以进行。 “皇帝!”太后及时制止了乾隆。“把新月格格关进暗房。”示意下人将碍眼的小三月弄走,她有体己话对儿子讲。 “皇上息怒,为这种没人伦的东西气伤了身子不值得。”武则天跟着灭火。废话,如此好用的人形杀器就这么宰了,而不是拿来祸害敌人,简直太浪费。 虽然吃斋念佛,老太太也不是什么真的慈善人,只觉得弄死一个傻子,是否有点小题大做。在太后眼中,新月进宫以来的所作所为,处处闪耀着一个蠢字。“每次指婚,宗室里有多少进宫打擂台的,没人希望自个的骨肉去蒙古吃风喝沙。留下新月,说不清啥时候就能做做人情。至少漠北那边,就能定下个名额了。只要是格格,对方哪里还管人怎么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说,她又不是咱们家嫡嫡亲亲的公主。” 呵呵,武则天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敢情打这主意的不止她一人呐!皇宫里边,果然没几只好鸟! “啪!”乾隆情不自禁地一击掌,“额娘说的对,儿子刚才太冲动了。”漠北,我呸,想得倒美!金川、西藏才是你该去的地。 “唉,这哪能怪你。任谁听见这无法无天的言语,都会生气的。” 武则天同仇敌忾,表现非常积极:“孝期饭菜清淡,新月格格怎么就越守越胖呢!我看呐,若没病,就是心不诚。西内水土好,太养人。干脆给换一地,做女儿的,不吃点苦哪能回报端王夫妇的养育之恩呢。” 饭菜?乾隆太后同时心头一惊。守孝百日后,虽然不禁荤腥,但饮食免不了清淡。瞧小三月揍人时那力拔山兮的气势,的确不像有病。不过半年,芦柴棒就变成了烧饼,其中难道真有猫腻? 切,关我毛事!转念一想,老乾冷冷一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对方没怎么着他,新月倒是将他得罪死了。“嗯,皇后说的对。新月这孝就是守得太舒服了,才会出幺蛾子。景祺阁北边有一地,特别僻静,最适合修身养性,就迁到那吧。服侍人尽量从辛者库挑,记得找粗壮的。” “克善大了,这男女有别,而且格格又时不时的发发癔症,索性往后就别见了,免得再受伤。端王爷在天有灵,也会感激咱们的。”武则天认为,肥月如今不但擅长精神攻击,连物理战斗力也十分之强,还是不要放出来祸害大家了。 “对、对!”乾隆连声赞同,“嗯,进去就不用出来了。吃的用的,全从小角门递。”不愧为当代前卫人士,新月终于把自己折腾成了清朝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享受圈禁待遇的格格。 只精神折磨不够,武则天决定再给加点任务:“不知是天生还是逃亡途中刺激过大,新月格格的基本道德非常值得商榷。她对孝义、妇德、上下尊卑的见解尤其独特。臣妾觉得,抄抄孝经、女诫,定时定量,假以时日,格格的灵魂一定能得以净化。” “哈哈!”乾隆抚掌大笑,“皇后此言,甚得朕心,就这么办吧!” 在宫内,安插自己人,拔掉眼中钉,最佳时机莫过于官方认定的人员调配时刻。陪新月“坐牢”的嬷嬷宫女太监,全是武则天平日看中的。里边不仅有慧贤的旧人,其中几个早年还曾在慈宁宫、养心殿伺候过。走完这个过场,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散到各个部门,无须再回辛者库了。坤宁宫里,别人的眼线,除了必要几个,其他的全被塞到了新月身边。 乾隆对新月的发胖原因毫不在意,太后却念念不忘。病从口入,毒由心生。某人如果现在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催肥一个格格,说不定明天就会把手伸进她们母子的膳食。查,一定得查! “慈宁宫开始行动了?”拨着茶盖,武则天轻轻吹了几口,漫不经心地问。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太后出手,必定先从新月的身边人查起。武则天也不慌,“告诉薛嬷嬷,实话实说。宠冠后宫的令妃亲自下令,纯妃、舒妃又袖手旁观,她一小小奴才,自然得为主子效劳。再说,添的都是些好东西,吃不死人,还能长肉。至于为什么会胖成如今这样,那要怪新月格格自己了。化悲愤为食欲,谁能拦得住。” 线索有时可以倒着查,不费太多力气,太后很快得知了最后结果:求子心切的令妃疑神疑鬼,瞒过了她,瞒过了皇帝,瞒过了宫中所有人,却十分倒霉的栽在了春心大动的新月手上。不敢弄死又想报复,便使出了如此龌龊的手段。 “令妃!哼,手倒伸得挺长!”老太太一脸严肃。从古至今,食物就是最高统治者严防死守的禁忌。令妃自个犯了忌,怨不得太后怀疑她。 桂嬷嬷不敢接话,低头默默站在一旁。 “宫中日子难熬,因此,妃嫔们的小动作,哀家向来是睁眼闭眼。”说得好像很通情达理。“可耐不住有人心太大,总奢想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手伸到不该碰的地方。从今儿起,多留点心,把令妃的暗线找出来,明年小选,全换了。” “是!” 乾隆对这狐媚子正热乎,太后犯不着直吼吼跟她打擂台,惹儿子不高兴。剪掉对方的指甲,拔完对方的牙,曲线救国就行。跟从九龙夺嫡那会走过的人玩宫斗?呵呵,令妃你是厕所里点灯——找屎(死)。 “嗯,还有那个新月格格。想到她,哀家就眼皮直跳。小太监说的那叫什么大海、大孩的,尽快查查是否确有其人。”努达海算不上亲贵,又被乾隆给投闲置散了,太后一时半会想不起他来。 “令妃的人手全暴露了?纯妃、舒妃也损失惨重?”武则天问。 “是的!”冰影兴奋地说,“娘娘您可真厉害。知道太后要整顿各方势力,所以早早放了些无关紧要的棋子充数,筋骨却毫发无伤。”太后没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但也适当的给了众妃嫔一个警告。 笑而不语,端起茶一饮而净,武则天随手一点,“你,过来!” 高个子宫女脸色顿变,不得不强笑着近前。 “转过去,背对我。”武则天命令着。 宫女扑通跪下,惶恐磕头。“奴婢不敢!” “叫你转就转,罗嗦什么。”武则天大喝。 宫女犹豫着,慢慢半身而立,竭力压抑着双肩的抖动。 哗啦,白纸铺在宫女背上。武则天提起一只狼毫大笔,饱蘸浓墨,笔走龙蛇,酣畅淋漓:“金玉檀公策,借以擒劫贼,鱼蛇海间笑,羊虎桃桑隔,树暗走痴故,釜空苦远客,屋梁有美尸,击魏连伐虢。” 跟皇后一起几十年,容嬷嬷从未见她如此狂放过,担心是不是又受了什么刺激,试探地问:“娘娘,您怎么了?” “没事,就是高兴!”武则天拎起字幅,眼睛闪着惬意的光芒。“烧了吧!”说完走进内室,“来,额娘继续给你们讲三十六计的故事。今天要说的是抛砖引玉、借刀杀人、偷梁换柱与瞒天过海。” 19、疯子(中) 鼎鼎大名的马鹞子疯了!朝廷顿时上下一片沸腾。 “喂,你昨儿晚上去他家墙外听那鬼哭狼嚎没?”官员甲问道。 官员乙得意洋洋,“躲躲藏藏的干啥!同僚一场,我大大方方的上门看。他们家人不仅不拦着,还感激涕零的。” “切,这算什么!和亲王,左太医、右道士,直扑现场。二话不说,先扎他个刺猬头,满脑袋针银晃晃的。什么,还不起作用!上黑狗血,再灌几大碗驱邪捉鬼大补汤。” 官员乙目瞪口呆:“不至于吧,努达海好歹背着个二等侯的爵位呀!” 少见多怪,土包子!官员甲一脸的不屑:“和亲王他老人家是谁,皇上的亲弟弟,太后的养子,先帝爷宠了二十几年的。当年那谁,讷亲,钮祜禄氏,跟太后一个姓,孝昭皇后的外家,世袭公爵,军机大臣,够牛了吧。众目睽睽下被揪着打,事后,和亲王照样嘛事没有。就努达海这有爵无权的,简直白给。” 弘昼虽然脾气古怪了点,除了给自个办丧事之外,还经常时不时的调xi调xi哥哥,但总的来讲,飞扬跋扈绝对比不上弘瞻。殴打大臣这种事,少见!讷亲那回,纯属意外。而这次,其实是奉命而来。 太后要查新月的jian夫,头一个想到的便是跟她有过接触的男子:莽古泰排除,格格怎么会爱上奴才呢;待在西内时,负责周围巡逻的侍卫,没人名字对得上;以前荆州的老相好?等派出去的密探回到京城,已经快过年了,依然没消息。护送姐弟俩的大军名单,早就翻了个烂,姓名中有海字的,一一排除了。好吧,大家都是正常人,从来没往努达海身上想过。“这人会不会莫须有呀!”弘昼提出疑问。令妃满腔满腹的花花肠子,为撇清自己,栽赃陷害仇人几乎是铁板钉钉的。 太后快没耐心了,储秀宫那小太监本就说他没听太清楚,算了,还是先放一放吧。这一等就直等到了乾隆二十三年小选,清除令妃的势力完毕,离选秀尚有一段时间,老太太决定腾出手关心一下旧案。 外命妇进宫请安,他他拉家只来了雁姬,眼窝深陷,神情憔悴,形销骨立。宫里的女人无聊又八卦,不知谁起的头,开始七嘴八舌的问:“你婆婆怎么了?家中是否有烦心事呀!” “谢各位娘娘关心,奴才的婆婆确实身子不好,大夫说了,得卧床静养。”雁姬拿起帕子印了印眼角。 就这?应该不止吧!瞧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肯定还有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她不说,迟早也有人知道。妃嫔们都有常来常往的关系户,找这些消息灵通的贵妇人打听准没错。 某镇国公嫡妻,名唤佩蓉的,娘家是费英东一脉,跟雁姬算远房堂姐妹,平常有些来往。她的嘴极巧,很会在太后皇后以及众妃嫔面前奉承,晓得这些人爱听八卦,匆匆把内情打听清楚后,立刻递牌子进宫讲古。 自从回京,努达海就性情大变。先在金銮殿上口出狂言,归家对母亲老婆孩子冷冷淡淡。把家中最偏僻、阴森的一处院子改名叫望月小筑,见天的躲在里边喝酒,晚上月亮一出来,就对着狼嚎,一家老小吓得心惊胆战。到后面,更是狂性大发。先无缘无故地差点掐死老婆;儿子好不容易轮值回京,他却跑去当众殴打;女儿眼看要选秀了,不说关心帮忙,为一点小事就冲上前赏巴掌,小脸抽得又红又肿的,若不是雁姬弄来些好药,估计就没法参加选秀了;他他拉老夫人,年轻守寡,好不容易将儿子拉扯大,福还没怎么享,却因为不小心弄坏了他从荆州带回的一个小物件,就被抓着肩膀摇晕,在床上躺了几天,不孝子也没出现;亲兵阿山,鞍前马后跟随努达海十几年,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因为忠言逆耳就被活活敲断了腿,扔出去,等心地善良的雁姬夫人召来太医时,已经魂飞天外了。 “天下竟有如此无情无义,不孝不慈之徒!”听完佩蓉的叙述,众人是瞠目结舌,议论纷纷。 微蹙娥眉,武则天疑惑道:“不会是中邪了罢!能挣下个马鹞子的名号,他他拉将军前几十年应该是个好的。任何人作恶,往往有他自己的缘由或是受到挑唆。像他他拉将军这样,太匪夷所思了。” 一席话博得不少赞同,“皇后娘娘说的对!如果他他拉将军只针对某人,咱们还能寻根溯源。这四处点火,有气乱撒的,十之八九是魇着了。”舒妃手掩在嘴边,声音格外低沉,眼中遮不住的兴奋。 乾隆喜欢搞文字狱,但后宫讲八卦还是有一定程度自由的。这边刚说完,那边立刻唱反调!“我倒不如此认为!”颖嫔显然觉得自己才是真相帝。“大伙想想,这倒霉的,全是之前最亲近的人。咱们看到的,听到的,不过是表面。也许他他拉将军选择这么做,是因为那群人挡了他的道呢,又或者是对方跟他唱对台戏。比如小孩子,淘气时候哪个大人拦着,他就觉得对方是坏人。” 嗯,颖嫔的话比鬼神之说更为可靠!太后静静地,不参与众人的讨论。即使吃再多斋,念再多佛,每逢遇见非同寻常之事,她总还会本能的怀疑是否人为之过。 佩蓉连忙说:“很多人最开始也跟颖嫔娘娘一个说法。某天,他他拉氏有个好管闲事的族老,突然造访,想看看是否有猫腻。结果,被发疯的努达海吓个半死。回家不服气,自个递牌子请太医,总觉得是痰迷心窍。努达海五花大绑捆在床上,太医足足搭了近一个时辰的脉,出门直接摇头,没病,身子倍棒。从那以后,亲朋好友,寻医问药,推僧荐道,总不见效,神智愈发不清楚了,没日没夜的发狂胡说。唉,奴才的堂姐真真命苦,儿女的前程还没有着落,丈夫婆婆又一个疯了、一个病了,难呐!” 努达海!送新月姐弟进京的将军!终于串起来了,太后脸颊隐隐抽搐,手扶了扶额头,表情做疲惫状。武则天见机提出告退,“您歇息吧,臣妾领她们去坤宁宫。”高门大户有很多不成文的规定,比如端茶送客。当主人故作疲惫或者忙碌时,有眼色的客人就明白告辞的时候到了。 “召和亲王立即进宫!”太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如果没听见什么望月小筑,对着月亮嚎叫,努达海是很可能逃过一劫的。无耻的人,老太太见得多了,但她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打了十几年胜仗的将军敢监守自盗,跟比自己儿女还小的格格勾勾搭搭。他不要命了么! 有线索了!弘昼双管齐下,这边派人打听将军府的具体情况,另一方面,亲自询问当初跟努达海新月一路回京的人。“你说,努达海曾经跟格格十分亲近?”虽然笑眯眯的,弘昼话音里带着无法形容的凉气。 阿山的结义兄弟,努达海曾经的亲兵,诸尔甘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说:“格格刚被救下来那几日,白天黑夜的哭,有月亮的晚上更是,总说她爹叫她什么月牙儿月牙儿,吵得大伙都睡不着。有一天午饭,她又说想端王爷了。将军就带她一起骑着碌儿,跑马散心,好像要给格格什么家人般温暖似的。”事关皇家声誉,知情者很可能被灭口。因此,弘昼第一次调查时,诸尔甘选择了守口如瓶。但是,阿山死了!诸尔甘没那么愚忠,也不认为两nc的爱情有多伟大,他一直在想,如何在保住自己的前提下,替好友报仇。 很快,机会再次来临。雁姬主动联系,两人隐秘的见了一面。“努达海对不起家人,更对不起阿山,他已经丧心病狂了。我知道说再多好话也没用,咱们谈个交易吧。”雁姬承诺,照顾阿山的母亲,妻儿一辈子,将来前程婚嫁全部包办。诸尔甘呢,只需要在太后再度询问时,有保留的实话实说:努达海虽然有错,但他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把格格当成了女儿看待。最重要的是,记得在报告两人行程时,故作无意的添上某地处偏僻的山神庙。 证人不少,努达海带新月骑马,搂着她叫月牙儿,有眼睛的都看见了。但认为两人有猫腻的,却没一个。又不是嫌命太长,傻瓜才主动散布皇家格格跟有妇之夫有染的消息。不过,大家都半遮半掩的表示,新月格格十分没架子,太“平易近人”,除了喜欢拉努达海怀念自己父亲之外,还到处跟下人交朋友。 “家庭的温暖!搂着新月叫月牙儿!”太后怒极反笑。“他还真把自个当盘菜了,狗胆包天的东西!” 呷口冰糖□□,弘昼笑容贼兮兮,语调拉得老长。“有人呐,给点阳光就灿烂。不过,若不是某人太礼贤下士,努达海也不能顺杆爬不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捉奸成双,捉贼拿赃!两人是否有私情,咱们现在还不能确定,毕竟没人亲眼看见。要不,分别去吓吓他们。说不定,那做贼心虚的就招了。” 太后白弘昼一眼,“你呀,惟恐天下不乱。”略想了想,“新月那,不用问了。如何处置,你四哥已经心里有数。无论jian情是否属实,她不自重的名声是众所周知的。至于努达海!” “啊!里边还有件奇怪事。”弘昼突然想了起来。鉴于某山神庙出现的频率太高,努达海如今又传出疯了,他决定还是提上一提。 “果真?” “当然!” 母子俩一来我往,仿佛在对戏词。 老太太不是那么好蒙的!沉默片刻,太后意有所指的笑笑:“明儿,带上太医院的几个好脉息,雍和宫大喇嘛和你府上那些古古怪怪的道士,去一趟。哀家倒想瞧瞧,努达海将军是真病假病,是真疯还是假疯!” “儿臣遵旨!”弘昼应得异常畅快! 有得玩了,呵呵! 20、疯子(下) 将军府大门,站岗的门子蔫了吧唧的,往日威风凛凛的石头狮子也仿佛失去了几分神采。主子失势,下边人当然雄不起来。门前人来车往,个个指指点点。不远处的胡同口,总有人探头探脑,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只要是他他拉家的人就都知道,对方肯定是在说:“嘿,耳朵伸长些嘿,那家的疯子估计又在嚎了!” 咕隆咕隆,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好些人正朝这赶来。“吁!”几个高壮的侍卫扯缰绳,跳下马。赶车的太监恭恭敬敬屈身伏在地上,“爷,到了!” 帘子微动,首先映入众人眼中的是一只手指修长,保养得宜的大手,拇指上还套着个羊脂白玉的大扳指。大脚踩着小太监的背,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从车里出来。富贵团花的袍子,琵琶襟的坎肩,胸口还挂着个金表链,笑容贼兮兮的。 瞧这打扮,气势,铁定是哪位贵人!门房头子一脸的赔笑:“敢问,这位爷?”凡大户人家的门子,眼睛都是最毒的。 “闪开,别挡道!”为首侍卫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没长眼睛呐,这是和亲王。” 嘶,门子齿缝溢出一丝凉气。和亲王!当众殴打军机大臣,拦截库银,整天给自个办丧事的那位!别说如今,就算是全盛时期的他他拉家,也惹不起这位神仙。 “你们瞧,哈哈!这家伙抖得跟只鹌鹑似的!”弘昼指着门子大笑,“嘿,小子!甭怕!爷今儿心情好,打算尽一尽同僚之情来着。”大拇指朝后方一比,“瞧见没,太医、雍和宫的大喇嘛、萨满法师,白云观的老道士,不管治病驱邪,齐活!带路,赶紧的!你家主子的病,就指望他们了。”说完,拔腿就往里边走。 “奴才请王爷安!”骥远急匆匆过来,一甩马蹄袖,单膝跪地。 弘昼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你是,努达海的儿子!”他他拉家算不上皇亲国戚,骥远本人也名声不显,因此弘昼并不认识他。 “正是奴才!”门房几个,都是雁姬信任的管家挑的,最机灵不过了。眼见情况不对,早有那腿快的给里边报信去了。男女有别,雁姬不方便出头,今儿恰好是骥远的休沐日,他来接待外客最合适。 落后弘昼身子半步,骥远小心翼翼的陪着,众人浩浩荡荡往囚禁努达海的院子前进。“嗷呜、嗷呜呜!”青天白日,距目的地尚有一段距离,众人已隐隐约约听到一阵似人似兽的嘶吼。 如今的望月小筑完全被圈成了园中园,戒备森严,把守层层,高高的围墙,一看便知是新建的。“把门打开!”吩咐完守门人,骥远扭头跟弘昼解释:“奴才的阿玛实在病不轻,已经疯得不认识人了。一会若有冒犯之处,请王爷恕罪!” “月牙儿,我的月牙儿!是你吗?”众人的脚步声惊动了努达海,他要破门而出。“砰、砰!”拳头不断砸在窗户上,震得外边的木板快脱落了。 g,好恐怖!那胆子不够大的,吓得心里直哆嗦。只见骥远一摆头,几个小厮迅速往身后一摸,仿佛变戏法般掏出长钉、榔头,“哐哐哐哐“,一阵乱敲,板子立刻加固。手法之娴熟,情绪之稳定,一看便知是做惯了的。 有意思!弘昼的嘴角抑不住往上扬,“嗯,还是先让本王看看努达海吧!” “安全起见,王爷还请稍稍后退!”将弘昼挡在身后,骥远主仆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咔嚓,锁头轻轻一动,门开了。 “呼!”顿时狂风大作。“啊!”披头散发,面色狰狞的努达海咆哮而过,所到之处,飞沙走石,日月无光,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骥远站在最前端,遭殃首当其冲。一只充满汗臭的胳膊从身后牢牢勒住脖子,努达海那不知多少天没洗的脸快跟他贴到一起了。大手粗鲁地将骥远的脸扳向自己一边,长长的指甲满是污垢,努达海目光定定盯着儿子,眼神混浊而癫狂。“不是,你不是我的月牙儿!啊!”喉咙溢出一声尖锐的叫喊,骥远如破麻袋般,被扔到一旁。 “不对,你也不是!” “骗子,我的月牙儿脑门不是光的。” “混账,别以为穿上马甲本将军就不认识你了,敢冒充我的月牙儿!”疯子,尤其是身怀武功的,杀伤力太强,没人愿意承担给努达海送饭一职,最后只能抽签决定。因为每天见面,中标的倒霉鬼好死不死的被努达海记住了。“奴才不叫月牙!马甲是因为天凉才加的。”这位仁兄口吐白沫,难为他在被摇得天混地选时还能断断续续的回话。 弘昼一行人嘴张得大大,目瞪口呆。偶滴个娘喂,什么叫货真价实的疯,他们总算见识到了。 “还愣着干嘛,快救人呐!”骥远首先反应过来。 以努达海的战斗力,人手自然越多越好。弘昼一挥手,跟来的侍卫直扑上前,帮助骥远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可怜的小厮从某疯子的魔掌中解救出来。 众人齐动手,麻绳一圈又一圈,将努达海紧紧捆在床上,不得动弹,只有脖子以上的部位是自由的。 “去,给把把脉!”弘昼示意。 众太医互相推诿了一下,左院判,擅长外科的花三格无奈成为出头鸟,一步三挪,心头惴惴地,慢慢蹭到床边。搬起努达海的脑袋,边摸边看,还要时不时地躲避某人突然袭击的一咬。“回王爷,无任何外伤痕迹。”证明不是因为脑部受到严重撞击,而引致的疯病。 罗衡、张肇基,内科圣手,轮番上阵,快把努达海的手腕摸肿了,还是只能摇头。“乱,脉象实在是乱,无例可循,无方可写呀!” 高门大户阴私多,太医们俱是老油条,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门清!他他拉家找过的名医可不少,别人说不清、治不了的毛病,他们不想担,全退出去好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真的?”弘昼眼睛一眯,太医们的花花肠子,他明白得很。 “可以扎几针试试!”和亲王生气了,三根老油条后心直冒冷汗。花三格硬着头皮站出来,战战兢兢地说。 哗,针囊打开,银闪闪,光灿灿!众人一阵目眩。三个太医聚一起,小声嘀咕了下。“来两个人按住将军的脑袋!” 说时迟那时快,花三格拈起一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咻地扎在努达海的风池穴。“散散阳热!” “啊!”下一针直接命中人中,努达海鬼哭狼嚎。 耳门、神庭,最后轻刺百会!努达海的脑袋顿时扎成了刺猬。这就完了吗,当然不!忍着恶臭,扒掉他的上衣。罗衡、张肇基分工合作,膻中、鸠尾、巨阙、神阙,先揉后扎,再翻过身,腰背处的肾俞、心俞,最后捏住鼻子,脱鞋脱袜,扎他的涌泉穴。 “呀,啊!”被压住不能动弹,努达海只能以叫喊与咒骂来发泄疼痛。殊不知,越这样,别人就越认定他是疯的。 “呼!”事毕,三位御医长出一口气,擦干额上的汗水。“卑职无能,请王爷恕罪!” 方才的忙乱,众人表情清晰可见。骥远脸色变幻,一会喜一会悲的,完全正常儿子的反应,不像有任何猫腻。弘昼盯着他半天,心中暗叹,拍拍手道:“好了,这针个一回两回的,也没那么快见效,太医还是给开个方子吧,吃吃看。”然后转身面向几位宗教人士,“看了许久,你们觉着有什么问题没?” “中邪!”几位不同教派人士异口同声地说。努达海之事,早已传遍大街小巷。综合各种八卦,他们做出了最有利于己方的结论。和亲王既然带他们来,自然是想看看他们的手段。做法之后,成了,是他们法力无边;不成,便算邪灵凶猛,也怨不得他们。 接下来几日,努达海被折腾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银针扎着,苦药喝着,耳边没一刻清静,不时围绕着咒语声,各类檀香熏得他头晕脑胀,眼泪横流。 前两位大神跳完,终于轮到白云观的道长了。他比较用心,打听到了山神庙的传言,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上黑狗血,驱邪! 夜晚,月挂当空。烟雾缭绕中,努达海手脚分别被红色粗绳捆住,拉成大字型。“呼!”符纸轰地燃烧。“哗啦!”满满一盆黑狗血迎面浇下。 “放开,放开我,你们这群疯子、妖怪!”努达海死命挣扎,朝天咆哮。“嗷呜,月牙儿,我的月牙儿!等我,你的天神马上来救你了!” “啊!”又是一阵惨叫,几双桃木筷子同时夹住他的手指,用力。“妖孽,快快现形!” “呸!”一口浓痰回敬到道长脸上,“你才妖孽,你全家都妖孽!我是天神,是属于月牙儿一个人的天神!” “大胆!”迅速抹干净,道长怒了。喵喵滴,你可以不同意我的看法,但不能侮辱我的人格,打人不带打脸的。“来呀,邪灵作祟,再加盆黑狗血!” 努达海又被淋了个透心凉!道长举着桃木剑,刷刷刷刷,在他身上戳了个无数回。管你中不中邪,敢得罪我,老子戳死你! 这般折腾来折腾去,即便是铁打的,也熬不住了。努达海终于昏昏沉沉,瘫倒在地。“哼!”收拾好工具,报完仇,道士心满意足离开。骥远命下人将努达海抬回望月小筑,好好清洗。人扒个精光,只见全身上下,青青紫紫。桃木剑虽然杀不死人,弄个伤痕累累却是轻而易举的。 “少爷!”小厮看着伤处询问道。 “一会帮他上点药膏,”骥远面无表情的回答,然后顿了顿,补充,“要最好的那种。明儿,和亲王来的时候,记得禀告。”不是休沐日,他白天不在。 本朝最精华的组合全上了,努达海依然疯疯癫癫,且有愈加愈烈之势。弘昼进宫向太后回话:“努达海那样子,不像是装的,脉象的确是疯乱之兆。儿子觉得,没必要再查了。无论他跟新月是否有私情,一个疯子的话,是没人信的。对着月亮嚎叫,明显是被妖孽所迷,跟那些名儿里含有月字的人毫不相干。” 太后点点头,“嗯,你说的也是,此事到此为止。哀家不管努达海真疯假疯,凭他如今这样,新月一个人也说不出花来。他他拉家无论是否知情,都会闭紧嘴巴。至于新月,看管教的结果吧。实在不行,就不让她去祸害别人了。端王一脉,有克善也够了。” 无论相不相信,他他拉一族的姿态,太后看到了,也明白了:一个中邪疯癫的废人,破坏不了皇家的名誉。她要的是结果,不需要清楚过程。既然雁姬一家圆了皇帝的面子,太后也不介意放他们一马。捅出来对大家都没好处的事情,成精的老狐狸是不会去做的。 坤宁宫,武则天一样样细细检查给两个回京省亲庶妹的赏赐。“内造的摆设再添两件!拿回家放着,也是个体面。这东西咱们易得,外边的人可是想摸也摸不着。还有那上贡的缎子,分给她们的婆家人。” “是!”银桂低声应了。 “嬷嬷,你亲自走一趟。” 下晌,容嬷嬷回来了,脸上带着笑,“娘娘,这瓜尔佳氏还真挺识时务。” 放下手中的毛笔,武则天转过身来,“哦,怎么说?” 凑到她耳边,容嬷嬷神神秘秘地,“三姑娘的大少爷,二姑娘婆家侄子,已经安排进营里了,一个在江宁将军旗下,另一位分到了广州。” “是吗,呵呵!”武则天微微一笑,“本宫救了她全家,这点报答算什么。嬷嬷呀,告诉你一句话。要想马儿跑,就得给它吃草。但凡能为我所用者,本宫决计亏待不了他们!瞧着吧,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快活!” 21、老娘不好惹(上) “咳咳!”老夫人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脸色腊黄。 “额娘,该喝药了!”雁姬柔声说,端起满满一碗药汁,轻轻吹了吹,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给婆婆。 皱着眉,勉强咽完,老夫人看了看四周,“你们都下去!” “是!”甘珠欠了欠身,将空碗放在托盘上,一并带了出去。 下人们全部走光,屋内只剩下婆媳俩。“唉!”抓住雁姬的手,老妇人长叹一口气,表情十分真挚。“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我的孩子!” “额娘!”脑袋微微偏向一旁,雁姬用力回握她的手,“既是一家人,就没什么苦不苦的。努达海是我的丈夫,您是我的婆婆,这些都是媳妇该做的。” “好,好孩子!我果然没看错人!”老夫人一脸的感慨,情不自禁地拍了拍雁姬的手背。“和亲王欺上门这几日,额娘心里总算想明白了。努达海,就是咱们的天,没有他撑着,这个家迟早会散。因此,不管他有多鬼迷心窍,咱们都得想法子将人拉回来。” 天?哼,他也配!表面做认同状,雁姬心中却是嗤之以鼻:如此自私自利,没有担当的男人,也配称一家之主?别的暂且不提,只每次出征时,让他无后顾之忧,撑起整个家的,是我。 没注意雁姬的表情,老夫人自顾自讲了下去:“新月格格一事,你是清楚的。是非对错,一家人也不需要计较这么多。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唯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打听到新月格格消息,告诉努达海,他的病情才会好转。你娘家,瓜尔佳一族,做侍卫的不少罢?” 太阳穴一阵胀痛,雁姬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惴惴地点了点头,默不吭声。 “呵呵!”老夫人精神头好了不少,“那就有门了!宫中侍卫消息灵通,大小主子的情况,他们容易得知。明儿一早,你就回趟娘家,托人问问,宜快不宜迟!打听清楚了,也好让努达海欢喜欢喜。”说起混账儿子,就禁不住掉眼泪。“可怜见的!偏偏碰上新月格格这冤家,好好一个人,如今折磨得不成样子,让人看了就心疼。” 原以为,麻木的心不会再痛。没成想,在即将结疤的时候,又一次被残忍的撕开。不愧为母子,自私无耻果真一脉相传。“额娘,对不起!”雁姬语带哽咽,热泪盈眶,“我以前真是太不‘善良’,太不‘宽容’了。还是您想得周全!为了骥远洛琳,为了这个家,我绝不能‘辜负’努达海,‘辜负’您!‘成全’了他,就是成全了我们。” “我的儿,我的儿!”一把搂住雁姬,老夫人感动得滚下泪来,“你终于想通了!这才是我他他拉家正室大妇的心胸。”推心置腹的话儿说了不少,最后,还大派定心丸。“额娘有句话,你且撂在心里罢!将来无论如何,你正室夫人的位子必定稳稳当当。我们母子,绝不负你!” “额娘!呜呜呜呜!”两人相拥大哭,雁姬下巴搁在老夫人的肩头,像在表达着感激涕零,面色却十分可怕。 “夫人,您真打算替他们去打听?”雁姬的演技太逼真,甘珠一时糊涂了。 “开什么玩笑!”雁姬没好气地说,“当我跟那对母子一样又疯又傻吗!”人家毕竟是母子,不偏自己亲生的,难道还会偏向儿媳妇不成。因此,今天之前,虽然心凉于老夫人的自私,雁姬从未想过要她的命。比起努达海饭菜里的加料,老夫人食物中的有害物质含量也要少得多,只会暂时性导致体虚而已。谁知,有人偏偏给脸不要脸,一门心思朝着地狱走!自作孽不可活,将来若发生些什么,就怪不得她了。 “那怎么办?将军还好说,关着就行。老夫人虽然起不来,可脑子是清楚的。”老侯爷在世时妾室不少,努达海却无任何庶出兄弟,由此可见,老夫人的手段绝对不容小觑。甘珠不由得担心起来。 不慌不忙的坐下,雁姬底气十足。“你也说了,她现在动不了。二管家、王嬷嬷几个,小命正攥在我手心里。剪掉了左膀右臂,没人通报,她就是个聋子瞎子。到时,还不是咱们说什么,她就得信什么。”准备工作开展早,府中大权已全部悄悄归在雁姬手上,努达海母子却毫无知觉。 “府里当然没问题,奴婢只担心老夫人娘家那边!” “嗨,你还真会为古人担忧!”彻底放下了思想包袱,雁姬手段更加利落。“厨房那边,从今儿起,老夫人的饭菜以及熬的药,多加点料。鸡肉芹菜、鲤鱼甘草、黄瓜花生,豆腐蜂蜜,柿子白酒,改头换面,去去味道,直到她成为真正的瘫子、聋子,为止!”雁姬一点也不介意把一个没有牙齿和爪子的敌人高高供起来。而且,儿媳妇几年如一日般精心‘照料’病瘫的婆婆,即使家里出了个疯子,也掩不住她孝顺的光芒。骥远洛琳将来的娶嫁,也会受益。 第二日,交代心腹看管好那对不安分的母子,雁姬领着甘珠,在娘家说说笑笑,直到天擦擦黑才回来。 “你哥哥怎么说?”雁姬刚进屋,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问。 尽管心里极其不耐烦,面上还是摆出一副温和的表情。“额娘,您还是先喝药,喝完咱们再说。” 不知哪来的力气,没等药汁放凉,老夫人劈手将碗从丫头那夺过来,咕咚咕咚,三两下咽完。“咳咳!”喝得太急,被呛得不轻,“好了,喝完了,你赶紧说。” 屏退左右,雁姬坐到床边,压低嗓门说。“事关格格声誉,我哪敢直接跟哥哥说,只问了有哪些亲戚是在宫里轮值的。说来也巧,房上有位侄子,分在了坤宁宫当差。格格们的事情,都是要经过皇后娘娘那的。等他休沐,咱们就能打听出些情形了。只不过。。。。。。。” 见她欲言又止,老夫人着急呀。“不过什么,快点说!” “这孩子打小父母双亡,对黄白之物看得极重。” 这有什么,愿意收钱就行!老夫人觉得雁姬太大惊小怪了,“没事!往后,凡有用钱的地方,你直接从账房支。如不够,我这还有。”为了儿子,棺材本都能舍喽! “哎!”雁姬应得爽快。 缺口一旦打开,钱财自然不停往外流,伸手的理由好找得很:打通关节,要钱;贿赂某些世家出身,眼光太高的侍卫,得古董字画;嬷嬷大宫女们,名贵首饰跑不了;内务府的官员,良田庄子最合适了。 选秀日期临近,老夫人一生的积蓄,就已被雁姬掏空了大半。打一巴掌给个甜枣,雁姬当然也时不时往她跟前不远处钓个玉米棒子,讲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而且命人将老太太放在藤椅上,抬到望月小筑,当着努达海的面说。结果,她还是失望了。 爱吃嫩草的努达海,彻底患上了疯牛病,除了不认得人之外,癫狂更胜从前,尤其在听到新月名字的时候。 怎么办?怎么办?老夫人心都快碎了!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救星突然降临。某日,几位女眷上门拜访,看望她时,其中一位神神秘秘地说,江南有神医,能生血肉活白骨,在他手上治愈的疑难杂症不计其数。只脾气古怪了些,诊金要求太高,见面必须立刻奉上珍奇宝物,若入得眼,就会问问病人的状况。而且,光这样,还不能出诊哦。得费用先付,另外再送上一样宝物,他老人家才会亲自出马。 “真这么神?”客人都要走了,老夫人还一叠声地追问。 “唉,说是这么说,我也没见过。您如果有意思,何不派人去看看。若是真的,将军指不定就有救了。”这位女眷只不过讲讲八卦,哪里知道真假,当然也不敢打任何包票了。 “雁姬!”老夫人激动地望向儿媳妇。 “媳妇明白!就让二管家去吧,府里的老人,信得过些。” 管家必须随身带一两件宝贝,洛琳进宫亦需打点。忙昏了头的老夫人,从衣内掏出几把钥匙,示意雁姬将她的体己全部打开。很好,终于弄清楚老太太有多少身家了,雁姬内心暗自得意。他他拉氏祖上从龙入关,在汉人那可抢了不少。几代人积攒下来,家底丰厚,只是大部分都牢牢攥在老妇人手里。再加上嫁妆,老夫人的体己,光银子就有二三十万两,古董字画等,珍品不少。 皇后娘娘答应给洛琳在宗室里指个好婆家,嫁妆少说得一百二十抬;骥远成亲,如无意外,新娘人选也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聘礼寒酸不得。既是他他拉家的骨肉,这些当然得你们出!一切为了孩子,雁姬算计起老夫人的私房,心安理得。 “夫人!”甘珠匆匆走进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那边来信了。” “哦!”难道有新麻烦?弘昼走的第二天,坤宁宫才使人通知她安全过关了的,这才多久!也不怪雁姬有点惊弓之鸟,毕竟事涉皇家声誉。 “不是!”瞧主子脸色都变了,甘珠连忙安慰道。“只几句话而已。” “那是娘娘有新的指示?”因为新月跟努达海之事,不说瓜尔佳全族,只她跟她娘家——鳌拜弟兄几个一脉,已经上了武则天那条船了。 觑了觑雁姬,甘珠吞吞吐吐地说:“应该是催您下定决心了。” 话由武则天说出,经容嬷嬷的嘴,最后那拉家传给雁姬的两句话:“儿女为重,夜长梦多! 22、老娘不好惹(中) 令妃那点小伎俩,武则天根本不放在眼里。她的精力,后宫只占百分之二十,其余全用在了培养孩子和扩大朝堂势力上。枪杆子出政权,女皇陛下是必定要在军中发展自己人的。思来想去,最后挑中了雁姬的娘家。 相比风头正劲的傅恒、兆惠,雁姬娘家——鳌拜后人所属的这支瓜尔佳氏,虽然颇具实力,却不甚打眼。族人的官职大多居于中下等,高位者很少,但渗透范围广。从皇宫大内到西山健锐营、丰台大营,从关外到江南、两广,近百年功夫,埋下的钉子不计其数。 瓜尔佳氏如今的超武公爵位,是雍正赏的,康熙末年只不过追赐了一等阿思哈尼哈番而已。而乾隆登基不久,就喊出了敬天法祖的口号,明里暗里地改变先帝的政策。说不定哪天,上头就猛地劈下一道雷,言称偶爷爷才是正确滴,鳌拜后人去公爵头衔,只保留个一等阿思哈尼哈番得了。既然这当儿子的都敢明摆着不给自个爹面子,也难怪雁姬娘家会对自身安危忧心忡忡。 怎样才能让家族屹立不倒?这个问题,凡是世家出身的人都能立刻给出答案:“从龙之功!”巴结乾隆没机会,但还有继任者大腿可抱呀!几个阿哥,早已在雁姬堂兄博敦的脑中过了个成千上万遍:老三老四、老八,无宠无能,完全没指望。五阿哥,深受皇恩,却也只是看起来风光。年已十七还在上书房晃悠,眼高手低,无爵无职。不仅母族势力低微,朝堂上,也只有福家替他说话。敢情这家伙以为,只要靠着皇帝,位置就能一辈子稳稳当当吗!六阿哥,文采出众,但母族仍是个硬伤,且没有五阿哥得宠。剩下的十一十二十三,全部养在皇后名下。尤其后两位,嫡子,血统高贵纯正,倘若继位,无论汉臣满臣,皆认为名正言顺。最重要的是帝后感情和谐,令妃再得宠也越不过皇后去。因此,当雁姬收到坤宁宫的消息,回娘家商量时,博敦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女皇陛下递出的橄榄枝。应该说,从乾隆二十一年,努达海新月进京后,武则天就已经开始了与雁姬博敦的合作。 雁姬差点被努达海掐死那次,过后,武则天就时不时地通过承恩公府告知她新月的情况,连南巡在外也不忘。比如说,两人的jian情是真的呀;又比如说,新月格格不知廉耻,整天哭哭啼啼地给人下跪,吵着嚷着要跟她的天神相会呀。 消息不断传来,雁姬心越来越凉。令妃流产一事,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格格口吐将军大名,所幸在场小太监并未完全听清。不过,皇上太后若大力追查,联想起来并不难。望夫人早做打算!”看完纸条,雁姬手不停颤抖。怎么办?怎么办!婆婆?对,还有婆婆!站起来,雁姬快步去找老夫人。努达海可以不念夫妻之情,但自己母亲的话总会听吧。 “胡说什么!”老夫人根本不信,“之前,你不愿给努达海纳妾,额娘也认了。现在,不过被稍稍冷落,就敢编造如此大逆不道的谎言。雁姬,你抚心自问,还配不配做努达海的妻子,配不配做这个家的女主人。” “额娘!这件事的确太过匪夷所思,可是,我真的没有骗您呀!”强忍着不被理解的心痛,雁姬急忙解释。 “哐!”门被一脚踹开,努达海冲进来,双手如铁箍般紧紧捏住雁姬的肩膀,狂喝道:“你这个心胸狭窄、残酷无情的女人!见不到新月,我已经好痛苦,好痛苦!为什么还要把一切说出来?”努达海今天好不容易良心发现,觉得该去探望探望久未关心的老娘了,却恰好听到两人的对话。 “什么新月?什么痛苦!”老夫人一下子炸晕了脑袋。 “额娘!”随手将雁姬一推,努达海双手抱头,用力搓揉着,做歇斯底里,痛苦万分状。 “你,你!”手指着逆子,老夫人气得浑身打颤。“冤孽呀,你这个混账!是不是打算气死我,满门抄斩才甘心呀!”多吃了几十年米,老夫人狠下心肠来,比雁姬快多了,软硬兼施:首先以死相逼,将努达海关起来;然后吩咐管家立刻想办法采买江南美女,且一定要那种娇滴滴、羞怯怯的。 离家大半年,好不容易调回京城,骥远却发现家里气氛诡异:一向和蔼的玛嬷对母亲横挑鼻子竖挑眼;往日威风凛凛的阿玛犹如困兽,对家人不理不睬,一副天下人皆负我的模样。发生什么事了?他决定弄清楚真相。 入夜,骥远提着小酒,往努达海如今居住的望月小筑走去。经过一段时间的辛苦磨练,他觉得,成熟稳重的自己有资格跟父亲进行男人间的对话了。“嗬嗬嗬嗬,哈哈哈哈!狗屁的不得已,情不自禁,我呸!你们无耻,下流!”话不投机半句多,听完努达海的情圣宣言,骥远气极反笑。 “住口,我不许你侮辱新月,不许你侮辱我们纯洁高贵的爱情!”得不到儿子的理解与感动,努达海恼羞成怒,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嘶!”抹掉嘴角的血迹,骥远也不还手,站起来,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力道重不重?”软布包着鸡蛋,在乌青的嘴角上轻轻滚着,雁姬心疼地看着儿子。“唉,再怎么说,他也是你阿玛,动手不好。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有额娘在呢!额娘决不会让你们兄妹吃亏的。” “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老夫人突然进来,面沉如水,不分青红皂白地直接张口喝叱雁姬的不是。“雁姬,你心肠太歹毒了。只不过夫妻间的一点小事,你非但不共济患难,还挑唆他们父子不和。你的妇德、良心,都到哪里去了。今儿若不讲个清楚明白,我明儿就请族长开祠堂,让大家评评理,看你还能不能做我他他拉家的大妇。” “玛嬷!”人居然能有那么多张脸!用得着你的时候,和蔼可亲;发生矛盾了,就恶人先告状,往你身上推个一干二净,无半点昔日情分。随着老夫人一张一合的嘴,雁姬忍气吞声越来越低的头,骥远胸闷欲裂。 “从今儿起,家里的大小事务你就别管了,好好反省一下。”老夫人一句话,剥夺了雁姬的管家权。 “呃!”骥远虎目圆睁,要替母亲说话。抓住他的手,雁姬不动声色地朝他摇了摇头。 几天后,侍卫处,骥远和同僚在叙话。突然,有人急急进来拉着他就跑。“快,快,你阿玛正大闹神武门呐。”因为使了银子,再加上堂舅帮忙,骥远如今是正五品的三等侍卫。 “怎么回事?”骥远边走边问,只觉嘴里一阵发苦。 “我也不清楚呀。大伙门守得好好的,你阿玛过来就说要进来见你。无旨不能擅入,我们请他稍等,正准备派人通知。他拔腿就往里冲,说什么咱们没有人情味,不让老子见儿子。你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呀,要不干嘛这么着急。不过骥远,待会你一定得劝劝你阿玛,回去赶紧上请罪折子。不然,冲擅闯宫掖这一条,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同僚甲心肠蛮好,不仅将来龙去脉细细讲给他听,还劝努达海认错。 “啊!”瞧见骥远正朝这边走来,努达海甩开众侍卫,一个箭步冲到儿子面前,开始老三套,抓肩、摇晃,咆哮。“如果没有碰见于大人,我还不知道你居然进宫守卫北五所。”没关几天,老夫人就心疼了,再加上雁姬被剥夺了管家权,因此,努达海想出门很简单。这天,他格外焦躁,领着亲信阿山出门遛遛散心,路上遇到一位从前认识的官员。此人天生话多,一见面就热情的打招呼,“嘿,这不他他拉大人么。您家公子升了三等侍卫,恭喜恭喜。不过,北五所那块,不算肥缺呀。” 北五所!公主格格们居住的北五所!有内线,偶终于能见到心爱滴月牙儿鸟!努达海顿觉眼前开满了花,世界真美好!他立刻掉转马头,往目的地奔去。有自己这不正的上梁在,骥远这下梁铁定也会歪得监守自盗的。 “无旨不可擅入!”神武门侍卫一句话,努达海火热滴小心肝瞬间凉了:一切都是阴谋!“我的痛苦,我的无奈,你统统视而不见!天呐,我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儿子!”精瘦型的骥远,在努达海手中,就如一朵饱受狂风摧残的小花,被晃得脸色发青,衣冠不整。 不就是没告诉他具体负责哪块,至于这样吗!众人像看疯子般盯着努达海。再说,自个儿子的差事,当爹的居然无意中从外人嘴里知道,看样子,这爹也不是什么好爹。至少,平时肯定不怎么关心这儿子。 “啊!啊!”骥远被甩到一边,努达海摇头晃脑,手捂住脸,用力搓揉着,都变形了。 “阿山,阿玛又犯病了,还不快扶他回家!”眼冒金星,骥远踉跄着,巴着墙,努力站稳。 看见少主人的眼色,阿山赶紧上前劝说:“大人,咱们先回去。”趁众侍卫围着骥远问好,无暇关注他俩。凑近耳边,低声对努达海道:“大人,一切从长计议。您这样闹,万一被皇上降罪,就再也见不到格格了。” “阿玛!”骥远扑通跪下,“我错了!我不该进宫当侍卫,不该不告诉你守的是北五所,不该隐瞒打算给你一个惊喜。以后,不管上街还是出游,儿子一定什么都说。”既要遵守孝道,又不能留下任何痕迹让人联想到新月,骥远真的很为难。 “呼,呼!”通红的脸色慢慢转为正常,咬着后槽牙,努达海扭头往神武门里望,眼神透过高高厚厚的围墙,仿佛在寻找些什么。“哼!”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纹丝不动的骥远,努达海纵身跃马,飞驰而去。 终于走了!“吁!”长出一口气,骥远浑身无力地往后一坐,脑门上全是冷汗。 冲撞神武门没造成任何损失,而且留守的大臣们以为努达海是因为郁郁不得志,才失了分寸,所以事情闹得并不大,等乾隆回来也只明旨申斥了一回,罚了半年俸禄,这且是后话了。 话说当晚,骥远回到家,发现下人们像没头苍蝇般乱撞,“发生何事?”拽住经过的一个小厮,问道。 “夫、夫人,领着小姐回娘家了!阿山被大人打断了腿,扔了出去!” “额娘,洛琳!”骥远也不往里走了,转身就跑。 超武公府,雁姬每次归宁住的小院。洛琳左边敷着满满一脸的药,眼睛肿得像个大桃子,心绪难平。大半年的□□,她懂事成熟很多。今天,努达海气冲冲找雁姬算账时,她正好在。本性直爽的小姑娘怒斥了自己父亲的无耻与无情,立即被一耳刮子扫到了一旁。左脸鲜红的五个指印,还多了两道血痕,努达海无名指小指的指甲留太长了。 女儿被毁容了,以后嫁人怎么办!雁姬机械性地将头一点一点扭向努达海,脖子咔咔作响。“我跟你拼了!”她尖声大叫,揪住努达海又撕又打又踢又咬。 “额娘!”顾不上疼痛,洛琳挣扎着起来,要救母亲。 看见洛琳的惨状,努达海心里稍稍内疚一会,立刻又理直气壮了:他又不是故意的,谁叫洛琳对自己不敬的。而且,一点小伤算什么,敷些药就好。唉,洛琳也太娇气!全天下,我的月牙儿最高贵坚强。说来说去,都怪雁姬,自己恶毒,还教坏孩子。不耐烦地将雁姬甩开,努达海色厉内荏地说:“洛琳,你的善良与热情都到哪里去了。给我待在屋里好好反省反省,想不通,就不许吃饭!” 愣愣盯着努达海的背影,雁姬一动不动。“额娘,你怎么了?”洛琳被她这副模样吓着了。 “没事!我很好,再好不过了!”雁姬吸吸鼻子,牵起女儿的手。“来,跟额娘走。舅舅家有很好的药膏,明年该选秀了,咱们先把脸弄好。” 23、老娘不好惹(下) “砰!”博敦用力一掌拍在桌上,茶杯震得咔嚓响。“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当我瓜尔佳一门上下全部死绝了吗!”虽说俱是上三旗,但皇太极亲信出身的镶黄比原属多尔衮的正白,底气多少稍稍足些。而且,瓜尔佳、纽祜禄等八大姓,也不是他他拉氏可以比拟的。 闭上眼,深呼吸,博敦目光炯炯地盯着雁姬,“妹妹,此事非同小可。这口气,咱们当然要出,但不是现在。” 如果说,今天之前,雁姬尚且顾及半分夫妻情义,不忍下手。而在骥远洛琳受到伤害之后,她的心肠已经变得比石头还硬。“大哥,您放心。既然愿将实情全盘托出,就表示我已做好了决定。努达海如果不闭嘴,真相必然隐瞒不了多久。到时,不仅孩子们要跟着受累,咱们全族也难逃迁怒。先辈们流血洒汗,拿命拼回来的前程,绝不能让一个自私愚蠢的男人给毁了。” “消息是那位传出来的?”博敦用手指了指天上。 “嗯!”雁姬郑重点点头,“承恩公那,时不时会暗中使人递信。除了头一回,额外多了两句话,每次讲的都是那个新月格格的事情。” “哦!”博敦赶紧追问是哪两句。上位者,从不会无缘无故向臣子示好,对方身上必定有她想要的东西。 “四个字,妻子、母亲!” “嘶!”博敦顿时眼睛发亮,双手情不自禁一拍。“好,很好!投我以木瓜,报君之琼玖。”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费劲。武则天的好意,雁姬兄妹心领神会。“骥远稍晚肯定会过来,你们娘仨留下住上几天,正好计划清楚,如何一步一步来。” 骥远来得比想象中快,两人尚在密谈,他已经跟洛琳碰面了。看着妹妹的惨状,再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一幕幕,愤恨、恼怒、失望、痛苦、怨毒、恐惧,彷徨等等,交缠在一起,卷成一团乱麻,在心口里扑来撞去。“啊!”无法抑制的爆出一声呐喊,骥远深深看了妹妹一眼,紧握着拳头,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冲。 “骥远,骥远!哥,哥!”看样子,八成要出事!洛琳跌下床,边爬边喊,“来人,快拦住他!舅舅,额娘!” 纵身飞跃,骥远举鞭一抽,嗒嗒嗒嗒,马匹箭一般奔蹿出去。呼、呼,狂风迎面扑来。不知何时,天气已经变了。突然,哗啦一声,豆大的雨点砸得人生疼。风雨交作,踏进将军府大门,骥远已全身湿透。 “少爷!”接过马鞭,小厮禀告说:“老夫人吩咐,让您回来就到她那去。” “知道了!”回房,胡乱擦干身子,换上干爽的衣裳,抓起茶壶,对着嘴,直接咕嘟咕嘟痛快喝下。风吹又雨淋的,骥远发热的脑袋渐渐冷静了下来,硬碰硬不是办法,还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打着伞,穿过长长的回廊,离老夫人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有人把他拦住了。 “老夫人去看老爷了,您还是晚点再过来吧!”大管家的女儿墨香,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之一,父女俩都是雁姬的人。不忍心小主子白跑一趟,就通知他换个时间。 “嗯!”骥远闷声答道,也不回自己房间,一个人在花园里瞎逛,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时心血来潮,他悄悄抄近路,翻墙进了望月小筑,想听听父亲祖母在说些什么。 “不要再喝了!”夺过酒杯,老夫人痛心疾首地看着努达海。“你是疯了么,居然跑去神武门大闹。还有,为什么无缘无故打断阿山的腿。” “哈哈,为什么?额娘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呃!”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酒嗝,努达海疯狂大笑。“你、雁姬,骥远洛琳,每个人都指责我。现在连阿山那狗奴才,都敢教训我。我和月牙儿的相识相知、相爱相许,他是最清楚的呀。”好像烈火焚身一般,努达海撕扯着胸前的衣服,面孔扭曲。“额娘,我的好额娘!为什么如此纯真、美好爱情,你们都不感动,不理解。以前的努达海已经被你们逼死了,如今的只是一个行尸走肉。” “努达海!”老夫人被吓住了,一把抱住他的头大哭。“额娘不逼你,额娘再也不逼你了。一会,等骥远回来,额娘马上交代他想办法。还有,洛琳明年就要进宫选秀了,她是女孩子,打探起来比骥远要方便得多。” “骗人,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不是口口声声地说,跟新月在一起,全家会死的吗。”努达海醉眼朦胧地说。 “没事,额娘想过了!”虚荣战胜了死亡的恐惧,不愧是母子,老夫人想出个馊主意。“□□时候,为拉拢前明降将李永芳,将宗室格格下嫁,只把其原配降为平妻而已。你替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咱们家又有侯爵世职,想娶格格也不算难事。你耐心等等。明年,洛琳肯定会嫁个好人家,说不定还能侍奉皇上。到时,咱们再跟宫里一提,定保你心想事成。” “雁姬,那雁姬呢?”努达海可不是替雁姬着想,他只觉得这是个障碍。 “出嫁从夫,此事哪里轮得到她指手划脚。格格身份高贵,当然位居其上。况且,咱们又没有休妻,她仍是正室,只不过不再是嫡妻而已。事情拿到大众面前说,咱们仍然占理。”如意算盘打得震天响。 雨水顺着额头、脖子,渗到皮肤,可是再凉,也没有他的心冷。骥远想喊,想哭、想闹,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自己房间的,也不清楚有没有惊动屋里的人。 马车急急驶来,搭着甘珠的手,雁姬脚步不停地往里走。“少爷回来了没有,府中是否一切安好?”洛琳的呼声,惊动了众人。担心骥远闯祸,由侄子相陪,雁姬赶紧回家。 大管家闻讯赶来,“少爷回来了,本来是去见老夫人的,因为人在老爷那,就没见着。” “那他人呢?” “厨房刚送了姜汤过去,少爷在自个屋里。” “吁!”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擦擦额上的冷汗,雁姬转身交代侄子:“好孩子,既然没事,你就先回去吧。告诉你阿玛,让他放心。” 屋内静悄悄的,骥远半靠在床沿上,一个人出神。 倚在门边,默默注视了良久,雁姬慢慢一步一动地靠前,既不愿意惊动他,又想儿子能注意到自己。 啪,烛花突然爆了一下。骥远抬起看,笑容勉强地低声唤道:“额娘,你回来啦!” 手背轻轻挨到他额上,还好,没有发热。雁姬嗓子带点暗哑,“嗯,回来了。” “额娘!”突然一把搂住母亲,双臂勒得好紧好紧,“我们没有家了!”抑郁不住的哽咽。 手轻轻抚着儿子的背,就像童年哄他入睡时那样,柔柔地、慢慢地,“傻瓜!有我、有你,还有洛琳,怎么会没有家!” 骥远絮絮叨叨地,就如儿时向母亲诉说委屈那般,表达着对努达海和老夫人的失望。 “失望么?呵呵,其实也不难明白。你玛嬷的想法很简单,相比你阿玛,我这个儿媳妇是外人,她当然会站在自己儿子这边。至于你阿玛,二十年来,他常常出征在外,没机会也没精力见识何为温柔乡胭脂阵。如今,他人到中年,功成名就,突然冒出来一个身份高贵,正当妙龄,却又对他万分崇拜、死缠烂打的新月格格。抵挡不住诱惑,咱们只好跟着倒霉了。” “不行!”骥远又变得激动起来。“有妇之夫勾搭未婚格格,而且对方还尚在孝期。若是被人发现,咱们,咱们。。。。。。”呼吸急促,脑子一片混乱。 “骥远,骥远!”雁姬厉声喝住,“你阿玛没用,将来你就是一家之主,额娘和洛琳还需要你照顾。既然白天之事处理得非常好,怎么现在就沉不住气了呢。” 用力咬住下唇,胸膛起伏慢慢归于平静,眼神暗了暗,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骥远直接问雁姬说:“额娘,您是不是已经有打算了?” 诧异地看了儿子一眼,雁姬欲言又止。她确实能狠得下心,可两个孩子呢。努达海毕竟是他俩的父亲,而且,老夫人也疼爱了他们十几年。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骥远艰难地开口:“玛嬷年纪大了,就在家享享清福吧。阿玛旧伤复发,神志不清,不宜再见外客了。” 眼珠突然瞪大看着儿子,雁姬心中百感交集,欣慰又酸楚。“额娘的小马驹终于长大了!”母子俩头靠在一起,闭着眼。 甘珠守在门外,手捂着嘴,泪水涌满了眼眶:都说好人有好报,夫人救了她的命,为什么还要受那么多苦难呢!老天爷,请保佑我的主人幸福平安吧,信女给您磕头了! 不知是否前几十年耗光了运气,自打遇见新月,努达海就智商直接往负数上走,霉上加霉。两人相处的日子不长,分开却正好情浓时刻,处于谁要阻挡我俩的爱情,偶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心境。但是,如果一直不能见面,这种情形并不会维持太久。毕竟,他俩还没到情比海深,义比天高的地步。结果,很不凑巧,新月太不知廉耻,太黏糊了,不仅管不住自己的心,也同样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时不时地在小范围内蹦出他的名字,传到太后乾隆耳里,他他拉一家必死无疑。打击、背叛来得太快,而且全家都面临了生命威胁,雁姬没耐心再等他浪子回头。既然如此,武则天当然会利用一番。也就是说,不等时间检验,女皇陛下就提前掐断了努达海也许可能清醒的机会,将雁姬娘家拉上自己这条船。 跟儿子女儿通好气,雁姬开始行动了。博敦交给她一包药粉,是印度传来的,据说是某教派的神药,长期服用能致人疯癫。康熙末年,瓜尔佳氏不少族人随十四阿哥入藏,带了些“好东西”回来,雁姬用的,就是其中一种。 掌家二十年,厨房早已是雁姬的囊中之物。连续几日,先给努达海来点大剂量,猛的,让他闹腾一下。然后,骥远随便带回包莲子,骗说是新月嘱咐交给他的,再引老夫人过去。发现儿子抱着包莲子发花痴,老夫人觉得不对了,非要夺过来,立刻被躁狂的努达海推倒弄晕。太医是被收买好的,病情说得足足严重到了十分,总之一句话,老太太不能下床。饭菜、药里,也是加料了的,只不过作用不同。 一个疯子、一个病人,雁姬趁机将府内治得铁桶似的,当然也不忘派人四处宣传他他拉家的故事:贤惠孝顺的妻子含辛茹苦的照顾疯癫的丈夫和病入膏肓的婆婆;沉稳上进的儿子,挑起了一家之主的重担;懂事体贴的女儿,主动将家务管理得井井有条。 马上要选秀了,听说努达海母子还精神不错,武则天认为雁姬手段太拖泥带水了。再妇人之仁,也要有个限度呀。不想杀人没关系,留口气就成。让他们瘫了、哑了,世界就清净了!所以,她派人给雁姬又传了道话。 努达海母子的故事暂且告一段落了,但新月格格的人生还远没有结束,她将替女皇陛下的事业添砖加瓦,直至生命完结。 24、秀女 乾隆二十三年四月某天,刚刚入夜,一辆辆大同小异、装饰简朴的骡车,整齐有序地由地安门缓缓前行,至神武门外停下。按满、蒙、汉排列先后的次序,在宫中太监的引导下,这些年仅十三到十七岁的少女们,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命运。 “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一式的娇声细语,粉面红唇,乌发柳眉。 “起吧!”手轻轻一抬,太后朝地下几位女子细细看去。“都是上记名的?”扭头向武则天问道。 “是的!过些日子就要给封号了,先召来让您过过目。”武则天侧过身来,恭恭敬敬地回答。 “嗯!”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儿媳妇凡事以她为先的态度,当婆婆的很受用。 “来!”招呼为首女子上前几步,武则天微笑介绍说:“皇额娘,这是镶黄旗下佐领穆可登家的。” “哦!”原来是本家呀!老太太念旧,立刻对钮祜禄氏高看了一眼。 穿湖水色旗袍的礼部尚书德保之女也没有受到武则天的冷落。“瞧这通身的气派,真不愧是索绰罗氏的姑娘。”随即附在太后耳边低语几句,两人一齐笑了。 “听说,你家来了姐妹两个?”太后问索绰罗氏。 “回太后话,是的。”左都御史观保,德保一母同胞的兄弟,他的女儿,也是位知书达理的好姑娘。 皇后果然办事妥当,太后心中暗暗称道,上记名的多是满蒙贵女,而且留给阿哥们的更素质不错。“皇帝怎么说?”这是在问册封一事。 “皇上说,一切交予臣妾打理。”武则天低眉顺眼地回答。没有嫔以上的分位,皇后完全可以做主,乾隆乐得做了回甩手掌柜。 “嗯,那就办吧!只是永琪、永那,抓紧些。”老太太更关心能否早日再抱重孙子。 回到坤宁宫,武则天懒懒歪在长榻上,右手托着香腮,左手指甲在人名下轻轻划着。这许上记名秀女什么样的分位,然后再给阿哥宗室们栓什么样的婚,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啪,合上名册。武则天坐起身来,决定将晋封标准简单化。 虽然更喜欢熟女,但青春的肉体对乾隆同样具有一定吸引力。不久之后,肯定会开始召幸新人。既然大家出身都不错,那就按侍寝频率来。次数多的,当贵人;次数少的,就暂时委屈当个常在吧。 “娘娘!”容嬷嬷快步走近,“纯贵妃和延禧宫又分别召见秀女了。” “哦!”武则天颇有兴趣地问道:“这次换成谁了?”见容嬷嬷一脸的无表情,她不禁摇头轻笑:“还是那二人呐!唉,错啦,全错啦!果然小家子气,都不懂得换位思考一下。” 西林觉罗氏,雍乾两朝重臣鄂尔泰三子四川总督鄂弼之女,虚岁十三,天葵未至的小豆芽菜;富察氏,也刚刚十三,参将富谦之女,老爹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家族贵盛,有孝贤皇后当姑姑,叔叔傅恒更是当朝第一人。两只香饽饽在这届秀女中炙手可热,不仅宫中盯着,皇室宗亲里家有适龄小伙的,也想娶回去做儿媳妇。而对两人最感兴趣的,莫过于纯贵妃与令妃。只不过,前者看上的是西林觉罗氏,后者则盯住了富察姑娘。 除去七格格,如今连蛋都没孵出半个来,令妃拉拢富察氏,当然是为了五阿哥。出身所限,她虽然颇有心计,但眼光既缺乏大局观也不长远。只看得到富察家满门显赫,以及孝贤在乾隆心目中的地位,却察觉不出其身为外戚的危险。 纯贵妃倒比令妃想得明白,但形势却抵不过乾隆的偏心。西林觉罗氏,是乾隆精心物色,专替未来储君挑选好的嫡妻,绝不可能指给其他阿哥,以免将来给永琪造成阻碍,即使无论文才能力,永都比他那号称“文武双全”的哥哥要强百八十倍。 “其实,若是我,就高高兴兴的把富察氏娶回家,好好对待。”武则天边嗑瓜子,边跟容嬷嬷分析。“正所谓日子还长,富察家且在得用之时,要将劣势转为优势,根本不算难。以皇上的性格,富察氏绝对能贯穿本朝、屹立不倒。纯妃她们,只要想法子拿下永琪,到时,还需愁背有大树支撑的儿子不能上位吗!永琪此人,居然敢大喇喇地跟年轻庶母眉来眼去。只这一条,捅出来,无论真假,不说要他的命,皇位他是别指望了。即使皇上乐意戴绿帽子,宗亲大臣,乃至天下百姓,都不会答应的。” “那咱们是不是。。。。。。”听说可以打倒令妃、五阿哥一伙,容嬷嬷立马兴奋起来。 “呵呵!”武则天长叹一口气,“嬷嬷呀,你还真容易听风是雨。咱们急什么,永d哥俩还小!有个靶子矗在那,替咱们消耗敌人实力不好么。她们斗她们的,咱们只消嗑瓜子看戏,教育好孩子就成。”剩下的话太过大逆不道,女皇陛下就没说给容嬷嬷听。至始至终,她的目标就只有一个——乾隆本人。干掉皇帝,才能真正安全。下棋,太需要耐心了。 五月,端午节宴,永献龙舟图,乾隆大悦,越过其几位兄长,封爵贝勒,并指留牌秀女汉军旗游击赵宗浩女赵氏为侧福晋,择日完婚。 消息传出,延禧宫、景阳宫一阵骚动。上书房,每次遇见弟弟,永琪开始学习福尔康,用鼻孔看人。 小的一个有人暖被窝,乾隆当然也不会忘了大的那个。小索绰罗氏,观保之女,暂代起了景阳宫女主人的位置,成为永琪的侧福晋。满八旗对上汉军旗,左都御史跟游击将军相比,永琪心里平衡了:嗯,皇阿玛果然还是最看重我。 当爹的喜欢乱点鸳鸯谱,做奶奶的就更喜欢给孙子们屋里添人了。年初小选,有几个包衣宫女挺水灵的,太后十分之慷慨,凡成年的阿哥,人人有份,胡氏、尤氏,分别到了永琪、永身边。 入冬,翻看完数月以来的敬事房笔录,武则天准备再往渐渐沉寂的骚动中添一把火。 初一,女皇陛下固定嫖乾隆的日子。两人酣畅淋漓地妖精打架完,头枕在老乾肉乎乎的胸膛上,武则天素手把汗湿的头发往耳后一拨,柔声说:“皇上,阿哥们的事已经办完,咱们是不是该给新人晋封了。” “呼,呼!”妖精打架真消耗体力,乾隆虽然身体倍棒,吃饭倍香,但也绝称不上一夜n次郎,炒饭完毕还是会一定时间内不停喘气的。“咕噜!”咽一大口唾沫,老乾闭着双眼说:“嗯,这事你看着办吧。对了,别忘了添上博尔济吉特氏。” 博尔济吉特氏,不知为何年满三十仍小姑独处,在随嫂子,也是某爱新觉罗家的格格,进宫给太后时,被老乾一眼瞟见,就再也走不了了。跟青涩或呆板的多数妃嫔相比,博尔济吉特氏就像一只芬芳扑鼻的水蜜桃,香甜成熟。 “那分位呢?”武则天将皮球踢给乾隆。多少年了,黄金家族终于出了位招皇帝待见的女人。 静了半响,乾隆开口道:“先贵人吧,颖嫔也还没升位呢。” 美人的诱惑力还是不够大呀,武则天在心中偷笑。算了,既然皇帝小气,她也犯不着当好人,给自个添堵。“好的,那就多贵人吧。其他几个我也拟了一下,您听听。钮祜禄氏封兰贵人;拜尔葛斯氏,伊贵人;霍硕特氏,郭常在;索绰罗氏,瑞常在。” “嗯!”乾隆漫不经心地答道,鼻音开始变得有点重,他困了。 老娘还精神着呢,想睡,没门!武则天轻轻推推乾隆,“皇上,那留牌的西林觉罗氏、富察氏怎么办,宗亲里边好些人跟我求她们呢。” “西林觉罗氏!”老乾脑子突然一激灵,彻底清醒了。“她是朕特意留下的,你可千万记得,三年后将其指给永琪。” “臣妾明白。”埋头在乾隆视线以外的地方撇了撇嘴。“那富察氏呢?是不是同样留给六阿哥。” “永?朕不是刚给他指了人吗!”老乾不耐烦地翻了翻身,“算了,算了,反正迟早也得有嫡福晋的。干脆一并留了,明旨,让他们一年后成婚,省得以后麻烦。睡吧,明儿还得上朝呢!”困意来袭,老乾的脑子已经有点糊了。再加上极度的偏心眼,索性一刀切,一次将永的婚事处理完毕,根本不如对待永琪般上心。 “嗯!”武则天转过身,背对着乾隆,月光下,嘴角微微上扬。有好戏看了,坐山观虎斗,实乃人生一大快事是也! 25、选婿(上) “呜呜。。。。。。”长长的号角声悠扬,早春的凉风吹来,成排的旌旗“呼啦啦”响。乾隆、武则天亲送,搭着晴儿的小手,太后登上了行往五台山的车驾。大队人马缓缓经过,路边百姓纷纷下跪,其中,一个眼睛大大,通身素白的女子不时抬头,望向那些鲜衣怒马的少年侍卫们,身旁背着胡琴的老者吓得心惊胆战,不停扯着女儿的袖子,示意她安分下来。 小人物的心思,上位者们无从理会,除去朝政,乾隆又多了项新任务要忙:给女儿们挑额附。兰馨大了,四格格也将及笄。还有,晴儿也不小了,不给她准备准备,太后那可说不过去。 “如何,有需要再补充的吗?”见武则天细细翻着名册,一个人名都得想上老半天,仿佛查对方祖宗八代的架势,乾隆心中有点不是滋味:怎么,是在怀疑朕的眼光还是办事能力?王公大臣里边,哪家有好小子,他都放在上边了。 小气鬼、自大狂!武则天暗自腹诽,脸上还得摆出副笑容:“皇上亲选,自然都是不错的。不过,臣妾担心,会不会有那被尚主的荣光闪花了眼,壮大了胆,葱插鼻孔——装象的。” “不放心是吧,朕明白。”哗哗翻开名册第一页,手指定定戳在第一排,“富察皓祯,硕王世子,年方二十,他捉放白狐一事,京里出了名的。武功不错,又有善心,配兰儿刚刚好。” 瞧他那得意洋洋的嘴脸,武则天恨不得一掌巴上去:“抽够了没,关键时刻,你就不能正常一回吗?”挑谁不好,偏偏挑中一看人下菜碟,不忠不孝,狗胆包天的烂人。对于老乾的眼光与品位,女皇陛下除了鄙视,还是鄙视。强行按下心中的不耐,武则天直接说:“不会是个粗人罢!兰儿那性子,须有稳重大方的才能配。况且,人选这么多,到时,指不定有更好的呢!”抬眼发现乾隆的脸色不太好,武则天顿时把语气放柔和。“虽然不是亲生,可这孩子,也在我跟前十来年,心里跟五儿是一样的。盼着她能嫁个好人家,却又担心会被额附欺负。只一条,齐王爷为国尽忠,咱们就更要谨慎,不能寒了忠臣的心呀。”说着说着,鼻子开始抽气,眼角也红了。“再过十来年,咱们的五儿也得出嫁。只要一想到这,臣妾,臣妾就禁不住难受。” “唉!”提起五格格,乾隆长叹一口气,岳父的心情总是矛盾的。“你呀,甭想太多。事情还没定呢,武考完了,还有文考。赶明儿,就过几天吧,比较空闲的时候,把人全召进宫来。嗯,到时,摆个屏风,你在后边看看,兰儿还有四格格,也来。总之,眼见为实!”老乾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解人意了,不仅办事周全,还充分考虑到了皇后与女儿们的感受,果然是天下第一号好老公、好父亲。 “那召见的名义呢?直接说选额附,恐怕对孩子们的名声不太妥当。”武则天习惯凡事留一线,这样才能在突发状况时有所转圜。 乾隆随意地摆摆手,借口都是现成的。“八旗日益荒废,朕不过宣些子弟进宫考校罢了。” 说是这么说,结果一道旨意下来,凡被点中的人家私底下都沸腾了:儿子,上呀,娶公主、当额附,光宗耀祖就看你了。真相的发掘过程很简单,一切得赖于乾隆。虽然嘴巴没有明说,但他这段时间不断宣召八旗贵族青年问话的作风太高调。再结合宫中状况,适婚年龄的公主格格好几个,瞎子都能看出皇帝想干什么。 这日,御花园内格外热闹。名单上的“青年才俊们”或由家长陪同,或独自一人,毕恭毕敬的接受皇帝的检验。亭子里拉了道屏风,缝隙中隐约像是有几个衣着华丽的旗装女子身影。 硕王夫妇是对有心人,拉住皓祯的手用力捏了捏,意思是:“儿啊,加油!”至于跟多隆站在一起的皓祥,岳礼是看都不看一眼。 傅恒家没人出现,福灵安远在回疆,福隆安比四格格还小一岁,大豆腐福康安跟老小福长安就更不够资格了。庆桂,尹继善的老四,年纪轻轻就已升为内阁学士,是武则天看好的人选。剩下的八旗显贵,不是秉承低调做人之风的,就是跟多隆一个类型的。 瞧富察皓祯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武则天眼中射出一道冷光:“凭你也想尚主,做梦去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了兰馨的幸福,武则天早已未雨绸缪。即使最后乾隆还是下了旨,她也会想法子在成婚之前,让事情黄掉。至于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硕王一家又沦落怎样的下场,就不在女皇陛下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扑哧!”多隆的耍宝卖憨,很好的娱乐了屏风后的女眷。手捂着肚子,武则天眼泪都笑出来了。看兰馨担忧的望着多隆,想笑又不敢笑,双手扭成十个白玉小结,武则天安慰她道:“放心,既是你表哥,又同为皇室宗亲,这点小事,皇上不会惩罚他的。” 皓祯大声述说着那几个难得、明白,一脸的骄傲。纯贵妃、四格格母女却同时摇了摇头。不是蒙古出身,却又封了异姓王,脑子稍稍正常的名门闺女都不会嫁进他们家当泥菩萨。而且,皓祯那副自大清高的德性,她俩根本看不上。屏风后边的四个女子,没人相信现场只有他一人能对上皇帝的对子。别的不说,仅庆桂一人,章佳氏家学渊博,他怎会答不出来,只不过不愿出风头罢了。 考完才干,接着就是检验人品了。皇家论证好歹,首推一个忠字。于是,平时守备森严,除了侍卫外,连公蚊子都飞不进一只的皇宫大内,御花园里,居然出现了蒙面超人。啊,不对,应该是黑衣刺客。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有尖叫的,躲藏的,还有皓祯这类大无畏冲上前与之搏斗的。大白天的,皇宫里怎么会有刺客?脑子清楚之人,如庆桂等,则退到一边,做摇旗呐喊状,脚却一步不动。皓祥张开双臂,虽然害怕,仍然死死挡在硕王夫妇身前。眼珠子溜溜转,多隆东张西望,终于在假山附近找到两块石头,他左右开弓,一手一个,走到离战团不远之处,瞄准角度,随时准备助皓祯一臂之力。 “啊!”别慌,这绝对不是皓祯因为被多隆的石头误中副车而发出的惨叫。他早已被闻讯赶来的头等侍卫,海兰察一脚托出圈外去了。 相比皓祯刚才的表现,刺客跟海兰察当下的厮杀才真正拳拳到肉,剑剑生风。“嘭,啪!”拳脚相击,站不过二三十个回合,眼瞅一个破绽,海兰察高声怒喝:“啊!”一肘重重击在刺客的手腕上,利剑哐啷落地。说时迟那时快,不待对方反应过来,海兰察顺势揪住其手腕用力一拧。“咔嚓,啊!”腕骨断裂声伴随着刺客的惨叫。“咔嚓、咔嚓、咔嚓!”其余关节随即一一被卸,海兰察最后重重一拳捣在对方小腹,扯下他的面巾。“怎么是你,福尔康!”海兰察刚从外地回京,就匆匆进宫述职,根本来不及清楚皇帝的计划。 “皇上,救命!”鼻孔君口鼻淌血,死狗一般瘫在地上,狠狠盯着不停抹鼻子,搞不清状况的海兰察,同时不忘向脑抽龙求救。 “等。。。。。。”一切发生得太快,乾隆完全来不及制止。见众人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他只能深呼吸,笑容僵硬地解释说:“全部只是误会!” 误会?当心变成误杀!老乾这盆狗血,遭到御史台一致地鄙视:刺客游戏就这么好玩!你以为自个属猫呀,有九条命。宗室里边几位老前辈,甚至打算去拜太庙,哭□□,哭康熙爷,哭先帝去:“祖宗呀,咱家咋就出了个跟烽火戏诸侯差不离的种呐!” 正白旗的那木都鲁,人称那石头,死扛在都察院不肯挪窝的三朝元老,脾气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在其带领下,劝谏的奏折如雪片般堆满了养心殿的桌案。“乒里乓啷!”碎瓷片砸满地,老乾血红着眼,扯着脖子吼道:“朕杀了他,送他到菜市口,砍他的头。到时,看那老头那张嘴,还能不能说出花来。”气归气,老乾还真不会把那石头怎样。一来,人家说的是事实;二来,出发点是替自个着想;第三,祖上功劳杠杠滴。因此,就算戳到他肺管子上,只要不触及底线,乾隆也只能头胀欲裂地“纳谏如流”了。 被众人这么一搅和,老乾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也没心思考虑选婿一事了,自然更想不起皓祯的“文武双全”来。下了朝就流连在各位善解人意的美人怀中,夜夜做新郎,以弥补自己受伤的小心灵。 老乾在一边风流快活,武则天却懒得搭理,只一心一意,重新规划兰馨的出嫁大计,因为,这孩子居然初恋了。 26、选婿(下) 但凡家庭温暖的女孩子,多少有些恋父情结。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吗,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当这种情结发挥到极致,乃至扭曲时,就会出现类似新月般自私,且毫无道德之人;倘若如兰馨此类,只表现为某种孺慕崇拜,自然无伤大雅。 海兰察,尽管其貌不扬,但御花园中痛扁福尔康,英姿飒爽的模样,仍然击中了兰馨的少女芳心,开启了小姑娘的情感之路。“看到他,我就觉得好踏实,就像,就像小时,见到阿玛一样。”齐王英雄气概,是员猛将。 听完养女鼓足勇气,涨红着脸,憋出的一番话,武则天愣住了。耳边顿时回响起太平的声音,撒娇说对薛绍一见钟情,要嫁给他。 在欣赏、挑选、提拔人才这个问题上,武则天的态度向来大方开明。所谓能为我所用者,定用之!海兰察是株好苗子,智勇双全,且对乾隆有护驾之功。虽然并非天生贵族,但换个角度看,未必不是一种好处。出身普通,代表背景简单,没有太多的厉害关系与负累。而且,在其声望尚未到达顶峰之前把人拉过来,不仅不打眼,乾隆那边也不会怀疑太多。从兰馨这方面来考虑,嫁给海兰察这家庭组成单一的潜力股,绝对比进到富察氏或者章佳氏这样的世家大户轻松得多,起码她只要管好自己的小家就成,不需要花太多精力在应付难缠的七大姑八大姨上。 “这么说,你是相中他喽!”摒退左右,武则天微笑着打趣兰馨。 “皇额娘!”小姑娘玉足一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不停绞着帕子,答得结结巴巴。“哪,哪能呢!女儿不过觉着,那位侍卫比起御花园里的几个,更可靠些。您不是一直告诫女儿说,选婿更重品德与能力么。” 不愧我一番教导,这孩子果然听见去了,武则天欣慰的点点头。“海兰察不错,本宫也喜欢他。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结果需得咱们私底下调查清楚才能确定。而且,他虽然能干,只出身差了些,恐怕你皇阿玛会有点犹豫。” 小脸白了白,兰馨长吸一口气,懂事地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全凭二老做主。相比嫁到蒙古的姑姑姐妹们,女儿已经很幸运了。” “小傻瓜!”武则天伸出食指在兰馨额头上一磕,语调像是轻描淡写,神情却极具气势。“不管何时,一定得记住,你是我的女儿,是当朝尊贵的公主,要或不要,只能由咱们说出、决定。无论人或物,喜欢,就想法子取了就是。再平易近人、礼贤下士,也不能跌了主子的身份。好孩子,你且放宽心。海兰察此事不管成与否,额娘保证,你未来的额附,定是个稳重可靠、知疼着热的妥当人。” “嗯!”眼睛发亮地看着养母,兰馨重重地点了点头。 跟女儿交过心,武则天立即多管齐下:首先通知娘家,派人手捉耗子一家的把柄,小白花父女已经进京了,开外挂的感觉真好;其次往五台山送信,告诉太后说,替晴儿准备了几个人选,等她老人家回来定夺;然后,托雁姬堂兄,探探海兰察的底;最后,设法搞定乾隆,至少目前不能让他下旨,乱点鸳鸯谱。 十五,下了朝,乾隆一整天都被拖在武则天这,跟老婆调调情,再考考儿子的功课,逗逗可爱的女儿。 此时,坤宁宫某处角落。“硕王世子、兰格格,额附。。。。。。”两个小宫女脑袋凑在一块,低声嘀咕着,隐隐约约飘过来几个人名。 令妃的眼线,武则天吩咐故意留下的小太监,脚不由自主地往两人那边挪,耳朵恨不得伸老长,企图听清楚些。突然,身后一记炸雷。 “难怪找不到人呢,原来躲这偷懒嚼舌根来了!”粗鲁地将眼前障碍往旁边随手一拔,兰馨身边的首席大宫女,炎惜,大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盯着两只缩在一块浑身发抖的小鹌鹑,左手叉腰,右手高举,做茶壶状,食指暴风骤雨般狂戳两人额头。“不省心的坏东西。这么一会,咳,”拇指食指稍微靠拢,表示很短,“只一会,没人看着,就消失不见了。还有你!”转过头来教训小太监,“地也不扫,鸟也不喂,不是让你进宫吃闲饭的,舌头比女人还长。” 官大一级压死人,况且对方还是主子跟前得用的红人。三人并作一排,垂头丧气地乖乖听训。“坤宁宫是什么地方,主子又是你们能胡沁的?别怪我不提醒你们,都把嘴巴给闭牢了。娘娘有令,若是谁狗胆包天,往外边传那么一丝半丝的,坏了格格声誉,一律乱棍打死。” “是,姑姑!”三人惶恐不安地应了。 “哼!”鼻子喷出一口气,炎惜转过身,昂着头,趾高气扬地走了。 “诶!”不等他招呼,两个小宫女手拉着手,溜得飞快。小太监气得捶胸顿足,算了,还是有多少就说多少吧,令妃娘娘那么聪明,又消息灵通,应该知道怎么回事的。东张西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抬脚报信去了。 殿内,永d永w摇头晃脑地背着诗词,五格格抓着把小木剑,小脸绷得紧紧,手法稚嫩,却颇有架势地比划着。永z坐在母亲怀里,兴奋地拍着小手,嘴里嘟嘟哝哝的,不知是在替哥哥还是姐姐加油。兰馨靠坐在武则天身旁,母女俩眼里带着笑,乾隆更是眼睛不眨地盯着小女儿,虽然担心她被剑划伤,却又感觉格外骄傲。嗯,果然是朕的种,像朕! 炎惜默不作声地进来,跟银桂、素心站一块,三人对了对眼神。素心走到武则天身旁,轻声询问道:“主子,快进晚膳了,小厨房那要不要加些什么菜?” 稍稍沉吟了一会,武则天看向乾隆说:“皇上,您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眼睛仍然盯着五格格,乾隆无所谓地答道:“随便看着办吧,爽口即可。” “让新来的广东厨子做罢,还有那湘味、川味的同样上几道。”不知何时起,五格格的口味越来越趋向于辣、嫩、鲜。且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大爱第三种。于是,孝女心切的乾隆随即下旨,从两广、四川征召厨子,并在贡品中,添加了不少海产品和水产类。 白切鸡、香辣虾,醉鱼、呛腰花,女儿吃的满意,乾隆瞧得高兴,指缝一开:“赏!” 入夜,女皇陛下折腾完鸭子龙,趁其脑子还处于精虫袭击后的模糊状态,开始循序渐进地做思想工作:“皇上,兰儿她们的事情,您有主意了吗?” “嗯?”潮红慢慢消退,呼吸渐渐平静,乾隆应声答道:“什么事?”接着很快,“啪!”手懊恼地往自个光脑门上一拍,被御史台那帮家伙一搅和,几个叔伯兄弟也跟着裹乱,完全糊涂了,差点忘了女儿们的终身大事。“唉,那天的情形,你也看见了。不成功,而且,福尔康那倒霉催的还被折腾得够呛。”想起鼻孔君那张开了果子铺般五颜六色的脸,乾隆不由自主地失声而笑。“海兰察这小子,功夫真不赖,就人太直了,不懂得察颜观色。”话虽如此,却没有半点责怪他的意思。 “所谓君臣得宜,没有您的胸怀宽广,也显不出他来不是。像他这样的忠臣、直臣,唯有明君才能善用之。”小小拍了乾隆一记马屁,武则天故意将话题扯到福尔康身上。“福家兄弟,能力不错,对永琪又忠心。只是,出身差了些,怕配不上三个孩子。”岂止差了些,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福尔康、福尔泰?不消考虑他们!”老乾压根没将两人列在名单上。所谓包衣,即家生奴才的意思。历史上满族社会的最低层,包括战俘、罪犯、负债破产者和包衣所生的子女等,有满人,也有汉人。无人身自由,为满族贵族占有,被迫从事各种劳动。即使因战功等而置身显贵,对其主子仍保留奴才身份。也就是说,包衣也分很多种。像大名鼎鼎的曹家,或者官至大学士的慧贤之父高斌之类处于最顶端的,普通旗人,甚至一般官员都不会甚至不敢得罪,抬旗并不困难。比如他们的女性后人,即使不因走后门或使了银子免选,也会直接指给宗室,只不过极少正房而已。第二种,就是一些历史悠久,家底深厚的内务府世家或者出仕的宗室门人。至于福家以及令妃,就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处境尴尬,背无靠山的第三种。令妃之父任职人数多达三十名的内务府管领之一,不知正副,总摆脱不了从五或正六品。而福伦呢,书念得不错,脑子也够灵活,懂钻营,再借令妃的力,爬到了如今的位置。但是,别说跟旗人相比,连前边第一类或者第二类都是瞧不上他们的。尚主娶格格?简直癞□□吃天鹅肉,妄想!皇帝的眼光高得很,尤其是死要面子的乾隆。“就硕王家的皓祯,庆桂,还有福隆安吧。”老乾心心念念的非得跟自个小舅子结回亲家。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你还真跟那绣花枕头耗上了!武则天再次鄙视老乾的眼光,瞳孔里全是白的吧,要不就被牛屎糊住了。换了副稍稍温柔的表情,“指婚前,公主们的封号得先下来。四格格跟兰儿都好说,只晴儿,臣妾。。。。。。”悄悄抬眼瞟了乾隆一下,状似为难地说。“封什么好呢?按律来讲,以他阿玛蒙古亲王的身份,和硕格格的位置是跑不了的。可,论情。。。。。。” 乾隆也不困了,翻过来,对着武则天,兴致勃勃地问道:“论情怎样?” “论情,咱们是不是也将她提上一提,全当为了太后。” “皇额娘!”乾隆开始沉思,武则天的想法,他明白。多年情分,太后心中,晴儿跟自己的亲孙女没任何区别,甚至比某些皇女更有分量。而晴儿对太后,也十分尽心。“还是你想得周到!既然如此,到时,一并册封了吧,跟兰儿一样,放你名下,和硕公主。”不管为讨好太后,或奖励晴儿,也不花什么功夫,只不过多费些嫁妆俸禄罢了,老乾,贼大方! 眼儿弯弯,武则天心里高兴极了。无论太后晴儿,都会领她这份情,而且,晴儿将来的夫家,即使不站在自己这边,也不会当敌人。“您看这样如何,咱们不着急下旨,先圈几个人,把名字报给太后,再行定夺。公主格格们出嫁,向来要由她老人家首肯的。”剩下的,就是争取时间拿下硕王一家了。 “嗯!”乾隆打了老大一个哈欠,“睡吧,都依你。明儿,我就让人往五台山送信,旨意待皇额娘回来再下。” 27、出继 “你确定?皇上跟皇后有说那些话,而且还不许外传?”延禧宫,令妃阴沉着脸问道。 “咱们埋下的钉子是这么说的。”腊梅老老实实的回答。眼线这类生物,为免暴露身份,通常不可能亲自跟主子接触,一般层层上报。 兰馨、富察皓祯、额附!“砰!”令妃蒙地抬头,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皇上有意将兰格格许给硕王世子!不行,必须阻止!脑子一激动,思绪就混乱。令妃看到了硕王的姓氏,看到了他的爵位,却忘了对方异姓王的尴尬身份,以为会让皇后捡个大便宜。 硕王一伙,跟米思翰一系,即傅恒等人,早已出了五服。虽不至于五百年前是一家,但也亲不到哪去。也难怪,不是每位妇人都能有纵观前朝的眼光的。令妃的心眼,全放在了后宫这一亩三分地,所谓素质决定命运。而且,富察这个姓氏,给她压力太大了。谁让人家曾经伺候过孝贤皇后呢。奴才就是奴才,就算装点上漂亮的羽毛,她也变不了根本。对富察家,令妃既警惕,又嫉妒,更想拉拢。 “娘娘、娘娘!”冬雪匆匆跑进来。 皱了皱眉头,令妃没好气地训斥:“大惊小怪的干嘛,一点都不尊重。说出去,铁定让人嘲笑延禧宫没家教。” 大暑天的,跑得又急,冬雪满脑门子的汗,背心全湿了。顾不上请罪,她急忙禀报说:“皇上下旨,将富察氏指给六阿哥为嫡福晋,明年完婚!” “什么!”令妃噌地站起来,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砸。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只需将矛头主要对准皇后就行,现在,纯贵妃那伙人也不能掉以轻心了。 端午已过,乾隆领着大小老婆以及儿女们又搬到了圆明园避暑。 武则天慵懒地倚在栏边,掰着手里的糕点,时不时洒向湖中,引得鱼儿们争先恐后。“看着点阿哥格格,别让他们摔着了。”坦坦荡荡地方很大,几个孩子又皮,一不小心就溜没了影。“延禧宫又有奴才闯祸了?”她漫不经心地问。延禧宫每次少了或者破了任何东西,都由宫女太监们背黑锅,大伙轮着来,一个也不能少。谁让令妃爱装贤惠,只能背地里发脾气呢。 容嬷嬷笑得暧昧,“这人呐,枝头飞得再高,也改不了本性。大奴才挑小奴才,怎能有主子们的眼光好。令妃娘娘就是太温柔、太善良了,才能一直忍受身边全是粗手粗脚的笨蛋。”因为第二天就要移驾,令妃来不及上报,所以只能来到圆明园后,熬了几天,才通知内务府。 扶着容嬷嬷的手,武则天慢慢欣赏风景。“老规矩,给她办,把帐记好就成。”傻子才替乾隆省钱。凡事有因必有果,等到令妃遭受厌弃时,这笔账不定就是她的催命符。奢、妒!责罚妃嫔的最佳借口。“话已经传过去了?皇上前儿的旨意,把那两人吓得够呛吧。惊弓之鸟,呵呵,就怕你们不动呀。” 那天的戏,是专门演给令妃的眼线看的。坤宁宫的宫女太监们,演技高深者良多,放现在绝对能拿个金马金像奖什么的,倘若没有东西方文化差异,连奥斯卡也小事一桩。 “延禧宫那位,心可毒了。奴婢担心,她会祸害兰公主的名声。”在容嬷嬷眼里,令妃从头到脚,包括头发丝,没一处不冒坏水的。 “甭急,我不刚给她找了些事干吗!比起兰馨,老六的威胁可大得多。永d永z还小,看不出什么。可永,皇上前不久才夸过的。帝王的宠幸有多不牢靠,我相信她跟永琪心里清楚。在集中火力对付首要敌人的关键,她还没那个本事同时算计咱们,不过,枕头风是吹定了的。不外乎无声无息的给富察皓祯上点眼药,或者向皇上大力推荐别的人选。”女皇陛下一点也不担心。 “主子的意思是,利用那位帮咱们扯硕王世子后腿,拖时间?”站在武则天左手边,冰影迟疑地问道。 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总算进步啦!”武则天打趣她道。 “主子!”小丫头撅起了嘴。 “哈哈。。。。。。。!”悠扬的笑声随着湖面飘散,武则天心情愉快。培养人才,你就得鼓励她发言、思考,只要控制得住,保证忠心,对方有独立的思想也不要紧。坤宁宫的几个大宫女,正悄悄朝上官婉儿的方向转变,虽然达不到她的文才,但假以时日,手腕心计应当足够独挡一面。 “本宫考考你们,接下来,那两位会采取什么行动。而咱们,又该如何?是隔岸观火、趁火打劫,还是干脆黄雀在后?”开心辞典启动,武则天请众人做选择题。 银桂帮嬷嬷们看孩子去了,留下的素心、冰影等人,包括容嬷嬷,全部暗自思量着。 “呵呵!”武则天也不打扰她们的思绪,迎着凉风,慢慢散步。 冰影年纪最小,性子也最活泼,首先抢答:“奴婢觉得,不敲他们一下子才可惜了。” “扑哧!”众人忍俊不已。“哦,说说看,为什么,然后便宜该如何占呢!”武则天鼓励她继续说。 “纯贵妃那边,也不是省油的灯,起码,她、四格格、三阿哥、六阿哥,心思都挺重,挺能忍的。那两位,令妃还行,关键是五阿哥有点倒三不着两。” “哈哈!”武则天放声大笑,示意容嬷嬷暂且不要责怪冰影。“接着说!” 冰影认为,令妃一人能顶纯贵妃那边好几人,但永琪战斗力不够,经常时不时的抽抽,犯点小白。两方力量相比,纯贵妃胜。但论起帝宠,奸妃与傻皇子明显领先太多。最终判定,双方打成平手,必将一场混战。作为第三方,落井下石,让皇帝同时厌弃她们,或者趁乱除掉或拉拢她们的一些势力,绝对便宜占大发了。 “嗯!有点道理。”武则天部分肯定了她的想法,接着问其他人:“素心,还有嬷嬷,你们认为如何呢?” 老人家求稳,容嬷嬷赞成隔岸观火。素心比冰影略大几岁,谨慎但又不缺乏进取心,她采取的是黄雀在后。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这句话,从某种程度上讲,一并不是量词,它是拿来强调失败者的下场,表示此方更为伤筋动骨些。其实,打斗过程中,即使是最后的胜利者,身上也免不了披红挂彩,只不过伤势稍轻罢了。这样,无须第三方出手,她们就已经互相消耗了元气。兵不血刃这种事,最安全也最省力了。至于黄雀在后,其实就是更进一步。战斗刚刚结束,两方都属最虚弱时。这时候暗中拉失败者一把,再无声无息的给打着瞌睡养伤的胜利方上点眼药,向皇帝展现己方的宽容与仁慈,得到大boss的信任与赞赏,才是最大的胜利。 看着素心,武则天连连点头,“好,很好!你们的想法都不错,都有可行之处,但素心的计划更为稳妥、完善。这样,一会回去,综合所有意见,你们三人仔细商量商量。明儿一早,给个具体的建议我。”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比起令妃那即将到来猪一般的战友们,女皇陛下手上能人多多了。 封爵、指婚,纯贵妃一系正处在幸福当中,突然,老天劈下一个雷,让他们猝不及防。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永,某些朝臣眼中的贤才阿哥,被乾隆过继给了去年过世的慎靖郡王允禧为嗣,彻底剥夺了皇位继承权。 虽然过继一事到十一月才办,可纯贵妃等人已如处在了寒冬。“谁,到底是谁,向皇上进的谗言。”突如其来的打击,纯贵妃病倒了。大热天,屋里也没敢搁冰盆,她只能裹着薄被,怏怏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质问。 永璋、永,四格格,三兄妹红着眼眶,在榻前奉茶端药。心里苦,却不敢牢骚抱怨,怕加重母亲的病情。尤其是永,他闷得胸都快炸了。 “娘娘!”封妃几十年,且是从潜邸出来的老资格,纯贵妃实力也不容小视。很快,事情就有眉目了。 “呼、呼!”胸膛不停地起伏,牙咬的咯咯响,纯贵妃用力一拍枕头,养得好好的指甲尽数劈断。“魏氏、五阿哥,你们这对狼狈为奸的贱人!” 乾隆此人,狂妄自大到了极点,而且很认死理,一旦待见谁,至少在对方让他失望前,是极其护短的。令妃与永琪,就是从这点下的手。前者,不停吹枕头风,上纯贵妃一系眼药的同时,极力鼓动乾隆将四格格嫁给耗子(她不知道名单里面还有福隆安),反正你们都跟富察家捆在一起了,免得便宜了皇后;后者,加大马力的表现自己,处处压向来低调的永一头,在老乾面前制造出一种有了我你不需要任何的局面。 乾隆呢,也不傻,两人的意图,他多多少少能猜得大半。但却偏心眼过头的认为,宠妃与爱子是缺乏安全感,被自己前阵子的旨意吓着了,绝对没有坏心。一个合格的帝王,必擅于平衡之术。乾隆看重信任宠爱富察家,但并不代表他允许其再出一任皇后,否则,未来的储君就危险了。他老人家觉得,能拿捏住这么功劳显赫的外戚者,舍我其谁。永的婚事已然定了,为了永琪的位置安稳,为了将来的朝局着想,干脆过继出去吧。至少,这孩子将来跑不了个王爵,也不会对下任帝王猜忌,也算我这老子对得起他了。不得不说,乾隆的想法比较成熟且有一定道理。只可惜,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永琪。他,至少目前,是认定永琪当接班人了,完全没想过,若有突发状况,该怎么办。 纯贵妃一系的心凉了,永琪除了长得漂亮,嘴巴甜些,哪点比得上永。皇上呀,皇上,你处处标榜自己效法康熙爷,在储君问题上,却连鸡蛋绝不放在同一篮子里都不懂。得,我们是没戏了,你们以为就万事大吉了吗!“五阿哥登基,咱们必不得好结果。明年,你们哥俩就都开府了,外边办事方便。悄悄的,该攒钱攒钱,攒人的攒人。有了实力,将来十二、或者十三阿哥上位,也能换个拥立之功,起码,也会是个听话忠心的兄长。” “额娘!”永璋、永跪在床前,大惊失色。 “咳、咳!”纯贵妃不住咳嗽,“放心,额娘不是让你们惹火,一切暗中慢慢来。皇上啊,有时候就是自信过了头。以为自己支持,永琪就一定屹立不倒。呵呵,一个没有朝堂势力,又跟年轻庶母来往密切的阿哥,有什么前途。皇后就不同了,我冷眼瞧着,这几年,她是越来越稳了。占了嫡子的名份,身后有那拉一族,又养着永w,等将来兰馨一嫁,你们看吧,最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额娘!”兄妹三人垂泪大哭。 “咳咳,放心,额娘没事。令妃、永琪,此仇不报非君子,我伤不了你本人,还敲不断你牙齿吗!”不想憋死,至少得出点气吧。 很快,新旧两任宠妃相斗,战火由紫禁城蔓延至圆明园,虽不至于死伤惨重,但双方同样损兵折将。混战中,殃及池鱼无数,各宫眼线纷纷暴露。在故意抛出些替死鬼后,坤宁宫的人马看戏看得十分欢喜。 纯贵妃此次同样采取了闪电战术,先在乾隆以及武则天这做好铺垫,给了个货真价实的理由,声称受害,要求整顿宫务,然后突然发难,打令妃一个措手不及。由于目标直指宫女太监,走曲线进攻,等令妃回过神来再上眼药,已经不太起作用了,只能咬着牙跟对方硬拼。 小口吃着清凉的冰碗,武则天通身畅快,“儿子呀,儿子,托你五哥和令妃的福,咱们又多了些好帮手。最后一定记得,不能一次干掉他俩哦,生不如死就好。” 28、梅花 “多隆被揍了?”武则天问道。 “是的!据说,当着族人的面,克勤郡王接连抽了贝子爷十几个嘴巴子,脸肿得跟猪头似的。”那尔布的嫡妻,那拉氏母亲,承恩公夫人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那老福晋居然没拦着?”兰馨好奇地问。 “完全顾不上来。老贝勒爷已然气得倒仰,晕了过去,老福晋根本没心思管。再说,族长出面,贝子爷也的确没干好事,想拦也拦不住呀!不过,这小孩子家家的,能见过多少女人,偶尔吃点野食,也算不上大事。只不过,伤人就不对了,错手也不行。”龙源楼事发了,承恩公夫人讲的就是耗子与多隆因小白花大打出手一事。 多隆来自克勤郡王,即平郡王一脉,只不过,跟曹雪芹曹大大的姑父,不是一支的,但大家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有麻烦绝对互相照应。多隆从小失祜,跟着祖父贝勒讷清额过活,未免娇宠溺爱,因此养成个声色犬马之徒,幸好本性孝顺,虽然纨绔了些,还没坏到了根本。至少,欺男霸女、杀人放火之类的罪大恶极从未干过。 “白吟霜?好吧,在当时社会里,这妞绝对算不上良家妇女,跟八大胡同里的姑娘也差不离。既是出来卖的,就算你声称卖艺不卖身,小爷正大光明的花钱让你唱支小曲怎么了。即使态度凶神恶煞了些,也不至于一副被侮辱的样子吧,装什么狗屁清高。爷就不信了,有人会喜欢听贞洁烈女唱曲。要对圣女表达心意,去庵里供香油钱就行,犯得上受你一跑江湖的卖唱丫头的气么,爷可不自虐。”跪在祠堂,又冷又累又饿的多隆童鞋不敢拿脏话玷污祖宗们,只能内心中将小白花蹂躏了一百遍呀,一百遍。“有眼无珠的贱人,居然把那只绣花枕头当宝,我呸!卖唱的就是卖唱的,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什么亲王世子,不过一异姓王罢了,还不是蒙古人,三藩的榜样在前边竖着呢。哼,咱爱新觉罗家随便一位爷,脚翘起来都比他的头高,还真把自个当金枝玉叶了。唉,只是可怜了我那好兄弟,皓祥呀皓祥,别待家里了,早点分府过日子吧。你阿玛的偏心眼是无药可医的。” 所谓父母是孩童的最佳老师,富察皓祯能养成这德性,除了雪如,硕王爷亦“功不可没”。偏心眼加上为人父母的骄傲,完全将他宠坏了。换而言之,耗子的成长过程,就是一出捧杀的好戏。硕王自己在爱新觉罗家的那些个爷们面前,谨慎低调到不行。结果,他养了二十年的好儿子,却敢在众人面前充大头、摆架子,到处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多隆回家,被长辈们暴扁一顿。耗子回家,一番巧舌如簧下,硕王脸上立刻阴转晴没事了,随后更在雪如的挑唆下,把皓祥给骂了个狗血喷头:“心胸狭窄,嫉妒,看你交的是什么猪朋狗友。” “御史开始弹劾了?”两天后,武则天问刚从前朝打听消息回来的小泉子。“皇上还砸了东西?” 圆明园就是凉爽,浑身的汗一会就吹干了。小泉子伶牙俐齿地将当时的情形讲得活灵活现:“大臣、宗亲们大多出了城避暑,内城的消息比往常传得稍慢了一两天。那御史打的头炮,都察院上了不少折子,将硕王世子、多贝子爷各打五十大板。不过,朝上风向更向着多贝子爷些,皇上脸色很难看,下旨申斥了硕王,还罚了他的俸。” 永d永w、五格格在旁围成一圈,看永z描红。听见对话,永d疑惑道:“皇额娘,明明是多贝子先不好,欺负了别人,为何大臣们还向着他?” “永d觉得多贝子不对么?”招儿子到身前,武则天问道。 “既然那女子不愿唱曲,可以找别人嘛,多贝子这样有点仗势欺人。”小家伙学了不少成语,功课不错。 “话是如此,多隆的确有不对之处。但是,”盯着儿子大大圆圆的黑眼珠,武则天很有耐心的分析道:“咱们打个比方。有人烤了一炉肉,那香味啊,满街都闻到了,她还不停吆喝着,我的肉又香又嫩,快来买呀。一个吃惯了烤肉的人,走过来,丢下钱,拿起肉就想吃,对方却说,你好凶,你不尊重我,我不卖给你。这时,另外又来了一位客人,衣冠楚楚,长得比先前那位漂亮多了,话也说得格外好听,卖肉的立刻回答说,我卖给你。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先前那人急了,天下哪有如此道理,卖东西还看人下菜碟的,你要不想卖,就别吆喝呀,干嘛一直勾引我。而且,开门做生意,不就讲究公平二字吗。后者一听,不高兴,开始主持正义了,你咋能强买强卖呢。谁规定不许勾引人的,这就是生意的手段。再说了,对方勾引你,允许你上钩了吗,她同意了吗!” 小脑袋乱了,不仅永d听住了,连永w、五格格也开始冥思苦想。 “女儿觉得,这仨人都不地道。多贝子,忒霸道了,以后肯定得吃苦头;硕王世子,简直得了便宜又卖乖,他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罪魁祸首是那个卖唱的,既然出来讨生活,就该明白该守的规矩。多贝子又不是不给钱,卖唱卖唱,既然有个卖字,什么时候轮到她自己挑客人了。”托乾隆喜欢微服私访的福,永d兄妹几个不是全然对外界一无所知的。 “还有,这卖唱的,也分很多种。有唱家乡小调的,有唱戏的,也有像那姑娘一样,唱些下流玩意的。”武则天慢慢引导孩子分辨厉害。 永w故作老成的点点头:“我明白了。师傅前些日子才解说过,啥叫如蝇逐臭。如果哪卖唱的自个尊重,多贝子也不会去招惹她。” 看了哥哥一眼,永d表示赞同。“坏人,总得不到大家的同情。因为那个女子不是个好的,所以多贝子的罪名就小多了。 “嗯,有这个意思在里边。”孩子越来越长进,武则天十分欣慰。“关于那个硕王世子,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没用的东西!”永d笑得一脸的可爱,嘴里却吐出恶毒的评语。“联想之前,无论是捉放白狐还是如今这女子,他的同情心只放在漂亮弱小的生物之上。倘若今日受苦的是个无盐嫫母,我不信他还会站出来。况且,即使要阻止多贝子,他的方法也太低劣。不说别的,只大打出手这一条,就看出他的蠢来。多贝子是黄带子,身后站着康亲王、克勤郡王、顺承郡王三家。傻子才会跟他硬碰硬。如今,克勤郡王已经主动惩罚多隆了,还向皇阿玛上了请罪折子。硕王一家却毫无动静,简直是狂妄。”康熙八岁登基,十二岁亲政除鳌拜,皇太极七岁主持家政,爱新觉罗的孩子早当家。在武则天的有意引导下,孩子们对很多事情都开始有了自己的看法。 肉爪子捉着小弟的手,纠正了一回拿笔姿势,永w慢条斯理地说:“儿子很纳闷,那硕王世子文武双全的名声是如何闯出来的。他阿玛额娘铁定使了不少银子,收买别人。” 五格格拍着小手,幸灾乐祸地笑道:“谁若是欺负了我,皇阿玛、皇玛嬷、额娘,还有哥哥姐姐,姐夫们,一定收拾那人替我出气。多隆那么多叔叔伯伯、哥哥弟弟,硕王一家惨了!”康亲王、克勤郡王、顺承郡王,全部是礼亲王代善的后人。 多隆被关了禁闭,无法再找白吟霜父女麻烦。但是,他们在龙源楼也待不下去了,老板打死也不愿收留这对祸害。白老爹老早就认清了现实,算了,还是换个地方生活吧,京城这池水太深了。小白花可不认命,她不顾父亲的劝说,死赖在龙源楼不走,又跪又哭,又求的,一副对方要干净杀绝她们的样子,控诉世人:“不仁慈、不善良,不宽容。” 硕王被御史的弹劾折腾得焦头烂额,皓祯却念念不忘他的梅花仙子,领着小寇子、阿克丹,准备去龙源楼碰碰运气,看是否能再睹芳容,正巧赶上几个店小二奉掌柜的命,要将白吟霜架出去。 狐狸精与色郎中终于接上头了,皓祯咆哮着:“住手,你们怎么可以欺负一位弱女子!”他血红的眼珠、高亢的嗓门、扭曲的青筋,以及招牌式摇肩晃脑功,祸及龙源楼方圆几里。掌柜的当场晕倒,口吐白沫。事后,当时在场所有人,小二、客人,以及街周围的小贩、路人,包括临时巡逻经过的兵马司衙役,轻则一头冷汗,重者回家请法师收惊。若干年后,耗子早已不在江湖,内城却仍然流传着他的传说。每当孩子调皮,或者夜哭时,大人就吓唬说:“敢再嚷嚷,小心咆哮贝勒立刻现身。”于是,世界顿时清静了! 得知美人走投无路,皓祯拍着胸脯承诺,“我收留你们!” 小白花含羞带怯地不时偷看他一眼,“哦,我终于找到了我的依靠,我的神。” 漂泊多年,看到耗子盯着女儿闪闪白光的眼神,白老爹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王府的世子呀,不是跑江湖的他们能高攀得起的。即使侥幸进了门,当个通房丫头就顶了天了。而且,他们还的罪过另外一位贝子。“吟霜,我们离开吧!”皓祯天天上门报到,眼见女儿越陷越深,白老爹终于忍不住了。 29、嫁“祸”(上) 白老爹苦口婆心的劝说,并没能让吟霜回心转意,反而把她往耗子那推近了几步。白吟霜不明白,目前有吃有穿,安定富足的生活,他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不求名分,只想如小猫小狗般待在皓祯身旁就好,哪来的危险。高贵的王爷福晋,是不屑于将目光投到她们这些小人物身上的。至于多隆,皓祯是王府的继承人,未来的亲王,他一个小小的贝子如何开罪得起。大字不识几个的小白花压根弄不清楚异姓王与皇室宗亲的区别。 “去,把事情闹大些,务必让全城人知道,硕王世子被一个歌女迷昏了头。”现任克勤郡王庆恒吩咐手下。 前些日子,皇帝在给公主格格们选婿,消息灵通者心知肚明。再加上不知名人士的特意提醒,富察皓祯位列前三甲的事实,多隆的长辈们终于知道了。无论他娶哪位,克勤郡王等人都不想因为一只耗子而得罪格格们身后的人。晴儿、兰馨、四格格,靠山是谁,他们很清楚。既然已经结了仇,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敌人竹篮打水一场空,无任何还手之力。 皓祯沉迷于女色的消息尚未传进乾隆耳朵,硕王夫妇就已先听说了。“叫那个逆子来!”岳礼扯着脖子大喊,焦躁的在大厅走来走去。 又听了一遍西江月,富察皓祯领着左右狗腿,春风满面地骑马回家。结果一进门,迎接他的就是父亲的咆哮、母亲的眼泪,与皓祥不阴不阳的冷眼嘲讽。 我的爱被亵渎了!耗子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啊!”他开始躁狂,跟岳礼比大声,比力气,仿佛谁先爆血管谁就是胜利者。 “把世子拿下!”年纪大了,精力不够,岳礼沙哑着声音,败下阵来,只能以暴制暴。即便如此,在大儿让他失望,被关禁闭的同时,他也不忘牵连不受重视的小儿子,训斥了皓祥一顿,发泄怒气。 雪如恨透了外边的狐狸精,胆敢勾引我儿子,哼!他将来可是要尚主的,岂能被你坏了事。都统夫人,她的姐姐雪晴,换子案的倡导者,手段一向狠辣,建议妹妹说:“一个歌女罢了,伤什么神呀。你越在意,别人反而越觉得你心虚。像这类卑贱的小东西,杀了、灭了,你爱怎么办怎么办!”能让亲外甥女自生自灭的女人,又如何会把一个小小歌女的性命看在眼里。 “糊涂,事情到了如今地步,人是想赶就赶,想杀就杀的吗?”岳礼脸色一沉,对雪晴很有意见。“以后少跟你姐姐来往,净教些下三滥的手段。”告诫雪如说,“这事用不着咱们出面,否则,反抬举那娘们了。你也甭管了,我会交代管家去办,还是多费点心看住皓祯吧。如今是紧要关头,可不能出任何岔子。” 帽儿胡同,白家父女的四合院,暗中窥探的可不止一路人马。克勤郡王的、武则天的、硕王政敌的,还有福家的。剥夺耗子的尚主资格,令妃甚至比众人还急。说来算去,还是富察两个字,晃花了她的眼。任何人只要跟这个姓沾上边,令妃顿成惊弓之鸟,完全不去思考对方是否真的一家人,或者一表三千里甚至光同姓而已。兰馨、四格格属敌方,晴儿要留给福尔康。富察皓祯,你就别肖想了。 这边,令妃不停的向乾隆吹着枕头风,拐弯抹角地想法子给硕王一家上眼药;那边,武则天却老神在在的稳坐钓鱼台,根据传来的消息,教导孩子,考验手下。 “老福晋找你说话了?”武则天问道。福彭无子,从弟弟福秀那过继而来的庆恒由嫡夫人,舒妃的亲姐姐纳喇氏所生。而兰馨的母亲与多隆之母乃同胞姐妹,均为男爵叶赫八十之女。两人既是嫡表亲,也是远房堂兄妹。因此,多隆的祖母,讷清额的继福晋马佳氏进宫给舒妃请安时,偶尔也会看望兰馨。 “嗯,还直抹眼泪呢,表哥真不让人省心的。”兰馨嘟着小嘴,叹气道。“这回,克勤郡王都动家法了,老贝勒爷心里难受也不拦着,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小子再错下去,坏了宗室与八旗的名声。族里已经商量好了,等天气一凉,就把人送到军营,好好磨练。大军虽然班师,但回疆还需驻上不少人的。” 嗬,够狠的呐!一来,孩子的确需要严加管教了;二来,先把姿态放低,承认错误,然后把人远远一送,避开风头,将来无论发生何事,皇帝都不会迁怒他家,说不定还说委屈他们了。武则天肯定,被硕王一家气得七窍生烟的乾隆绝对会这么想。而且,选婿一事,多隆身为宗亲,本就是陪跑的。血统关系,格格里头,他只在晴儿面前有资格。以这小子如今的品行与能力,选上是万万不能。不如等他脱胎换骨回来,找门好媳妇。 白老爹走了,带着担心与不安,离开京城,去了南方,还好包袱里有硕王管家留下的百两银子。对方找上门的时候,白老爹苍老的身躯挡在女儿面前,怕她吃亏。当得知其并无恶意,只希望他们父女拿钱走人,他以为终于安全了。既然对方已经说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吟霜应该知难而退了吧,王府贵族可不是昔日那些地痞流氓或地主商人。白老爹完全低估了自个女儿的决心,虚荣与爱情控制了白吟霜的脑袋,她化身牛皮糖,流泪、哀求、寻死,使出十八般武艺,就是不走。 管家可没皓祯那么怜香惜玉,他只听硕王一人的话。见对方不识抬举,立刻命手下将二人控制住,然后回府报告,接受下一步指示。谁知,他前脚刚走,后脚皓祯就来了。 积威使然,又有雪如撑腰,岳礼刚出门,皓祯就轻轻松松的溜了,立刻要见他的梅花仙子。看着两人的腻歪样,听着皓祯口口声声的爱情誓言,跑江湖多年,历经风雨的白老爹终于清醒了。他拿出那个襁褓,当着耗子的面,说出了小白花的身世,算是替女儿尽的最后一份心,为她留条后路。有个富家小姐的真实身份,卖唱的养父又消失了,将来,众人不会再捉住她的污点不放。 白吟霜眼中流泪,心里却充满了喜悦。身世的真相大白与皓祯要接她进府的誓言,压倒性地淹没了她和白老爹二十年的父女之情。换上最好的衣裳、首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着象征她未来幸福襁褓的包袱,毫不留恋地登上了耗子叫来的马车。 “呵呵!高贵、仙子、美好的爱情,世人肮脏、势利!”乾隆盘腿坐在凉榻上,笑得异常灿烂。 下首几位官员却噤若寒蝉,直挺挺跪着,一动不敢动。加上太监宫女,个个后心都是湿的,虽然四周角落安放了好几个大冰盆。 “富察皓祯真那么说的,还朝着自个爹娘大吼,说不认那个歌女,就不做他们的儿子!” 乾隆越是状似闲谈的问,众人越不敢掉以轻心。“回皇上话,人证俱在,奏折上所写一切属实。”耗子、小白花与岳礼雪如在自家正门口上演的一场大戏,旁观者甚众。当天过后,硕王府荣登京城第一笑话。这类天下掉的馅饼,都察院的御史们,仿佛白纸不要钱似的,争先恐后的疯狂往皇帝案头砸奏折,生怕少了自己的功劳,放跑了社会的害群之马。不过,上边无一字提到公主格格们,虽然耗子那句:“我不稀罕,公主格格比不上吟霜。”响彻了天。 正事当然要找大老婆商量,乾隆阴着脸,在武则天这吃完晚饭,哄孩子们去休息,迫不及待地开始发牢骚:“混账玩意,谁给他的狗胆!居然敢拿一下九流的贱人跟金枝玉叶相提并论。上回在御花园,他可蹦q的最厉害,如今却说视名利如粪土,我哈欠!他自个瞎了心,当天下人的眼珠子都没长在眶上吗!不忠不孝,狂悖无礼的畜生!” 武则天也不插嘴,间或给递上杯水解渴,直等他口沫横飞的发泄完,才劝慰说:“这种玩意,世上多了,皇上何必因他人之错来给自己添堵,若是伤了龙体,就更不值当了。这富察皓祯,按律,该罚的罚,该怎样就怎样。只可怜了硕王夫妇,二十年竟然养出条白眼狼,往后,这人还会继承王府。唉,晚景堪忧呀!所以说,孩子,从小就得教好。。。。。。”故意絮絮叨叨的将话题引向教育问题,乾隆那么聪明,有些话,不需要多说。 “世子、王爵!呵,呵呵!”气了半天,老乾已经慢慢平静了。“来人,笔墨伺候!” 小太监飞快的呈上来。 “唰唰唰唰!”摊开明黄空白圣旨,乾隆毫不犹豫的大笔挥就。“去,立刻往硕王府宣旨。”嘴角扬起一丝狞笑,“呵呵,不稀罕!哈哈,不稀罕!” 30、无情 “不可能!”宣旨太监还没走,雪如早已瘫在了地上,不停喃喃自语,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赔笑着奉上金银,亲自送对方出门,岳礼手扶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走回大厅。怎么办,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被皇上剥夺了世子头衔,并公然训斥其不忠不孝,往后,他还有何前途可言。硕王府,难道就要在这一辈败落了吗? “贱人,一切都怪那个贱人!”两人异口同声喊道。世人皆护短,尤其是某些过分自私的父母。但凡出事,错的绝对不是自己孩子,肯定把责任推给另一方,言必称:“好好的孩子,就这样被外人带坏了。” “王爷,怎么办?皓祯如今是铁了心、迷了窍,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醒。难道,咱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那只狐狸精害死吗!”雪如六神无主,十分不安。 闭上眼,静下心,隔绝一切外界的干扰,沉默了半晌,岳礼终于开口了。“一个大字不识,只懂得唱些淫词秽语,装弱卖娇的江湖女子,不过图个新鲜罢了。咱们儿子的脾气,你还不清楚,拧得很,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属驴的。既然如此,索性就不拦了。堂堂亲王嫡子,从外边收个女人进房,算不了什么。皓祯屋里,不是早有几个人了吗。一会,让那女的来,签个卖身契,奴才伺候主子,天经地义的事。” “你是说。。。。。。”果然天生一对,雪如立刻明白了岳礼的意思。“成,我一会就去安慰儿子,顺便,把那丫头要过来调教调教,没点规矩怎么行。” 夫妻俩都是过来人,冷静下来,很容易就想开了。年轻人么,馋嘴猫似的,看见路边的野菜,免不了好奇“尝”上几口,也不怕拉肚子。若是合了心,一段时间内恨不得每顿都吃。然而,等热乎劲过了,他就会明白,还是鲍参翅肚才最适合自己娇贵的肠胃。 岳礼回书房绞尽脑汁地构思谢罪折子,雪如整整衣衫,摆出慈母的笑容,前去忽悠那对热恋中的野鸳鸯。 “不行、休想!额娘,你怎么跟外人一样势利、冷酷。我在这里,郑重地告知您,吟霜,将会是我这辈子唯一、最爱的妻。”听完雪如的话,隐性甲亢重症患者富察皓祯立即炸了锅。敢侮辱高贵、纯洁的梅花仙子,即使是生我养我的人,也不行。 “皓祯,你怎么能这样跟福晋说话呢!”小白花内心窃喜,脸上却做大义凛然状。下一秒,人已经跪在地上,飞快地磕着头,泪泫欲滴。“福晋,您那么的仁慈、善良,就当我是皓祯身边的小猫小狗好了,吟霜绝对不敢奢求任何名分。” 终于将两人安抚住,哄得皓祯同意她的计划,雪如出得门来,走路一摇三晃地,额上全是汗。好家伙,费这一次劲居然抵得上她前几十年死的所有脑细胞。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宝贝儿子以后会变得越来越难以沟通。 小白花终究还是在卖身文书上按了手印,以通房丫头的身份待在皓祯身边。不过内心,已经隐隐将自己当成了一个主子,人上人了。因为,后院大部分仆役,看到她都客客气气,连雪如也和颜悦色的,翩翩跟皓祥更是不上前招惹。 稳住了两个不安定因素,雪如开始头疼皓祯的继承权问题。如果不赶紧找座靠山,即使硕王再偏心,只要皇帝下旨,世子头衔十有八九会便宜皓祥,毕竟翩翩是上了玉牒的正经侧福晋。辗转反侧了一夜,顶着两只黑眼圈,她带着秦嬷嬷,决定再次找雪晴这狗头军师商量。 一个有爵或无爵的外甥,能起的作用,区别可大了,雪晴当然希望耗子有出息。这心术不正之人,冒坏水是一出接一出的。她引导雪如道:“如今最紧要的,是先把皓祥弄走。然后,咱们再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回到家,雪如已经胸有成竹,“还是姐姐可靠,每次都帮了我大忙。” 深夜,夫妻独处之时,借恢复皓祯封号的名义,雪如舌绽莲花,开始挑唆岳礼将皓祥赶出家门,分府。“皇上旨意上虽然没写,但世子之位约莫是属意皓祥的。有他在前面顶着,任何好事,肯定轮不到皓祯。不是我这个做大娘的狠心,主要皓祯现在太艰难。倘若不能尚主,他一辈子就毁了。而且,离开也只是暂时的。等皓祯的前途尘埃落定,就接孩子回来。这是分是合,何时分、何时再合,不就您一句话嘛!” 岳礼心动了,在他眼中,家族的骄傲,一直只有皓祯。至于皓祥,不过是堵烂泥也糊不上的墙,一个血统不正、贪恋美色生下的产物而已。所谓百善孝为先,父亲说什么,儿子必须无条件服从。况且,这回不过是让他替自己哥哥小小牺牲一下罢了。 跟多隆在外边碰了个头,喝了点小酒,皓祥回到家,准备给母亲请安。刚进翩翩的院子,立刻就发现情形不对。“额娘,你怎么了?” 卧室一片狼藉,书画撕烂杂七乱八的掉落地上,架子的古董、瓷器,碎的碎、破的破。翩翩愣在桌前,盯着晃动的烛火,眼神茫然,面如死灰。 “来人,快去请太医。”皓祥一边朝外大喊,一边焦急地看着母亲,捉住她的手,冰凉冰凉的。“额娘,你说话呀。额娘,你别吓我!”声音已经带有几丝哭腔。 感觉到一阵暖意,翩翩渐渐醒过神来。她慢慢地,转过头,抚上皓祥的脸,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不用担心,额娘没事。今天,不知谁养的狗,跑进屋里来了,弄得一团糟,把我吓得够呛,连叫下人收拾都给忘了。” “呃!”这借口也太拙劣了,皓祥怎可能相信。“额娘,是不是。”他怀疑,不是岳礼就是雪如,又给母亲气受了。 “嘘!”手按在薄唇上,翩翩站起来,不由分说把他往屋外推,“好啦,夜深额娘想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见问不出什么话来,皓祥只能无可奈何地离开。“唉,明天干脆花些银两,总能撬开某些贪钱奴才的嘴。” 对镜临妆,里面的人儿依然那么美,岁月只是给她增添了些许成熟的风韵。换上最能展现容貌的衣裳,端着熬好的补品,生下皓祥后,翩翩第一次主动走向岳礼的书房。 “哐啷!”瓷器破碎的声音。“放肆,你是在要挟本王吗?”深夜,岳礼的怒喝声传得格外远。 “没有!”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翩翩不住摇头,解释道:“我是在请求你,对皓祥公平一点。我向你保证,他绝对没有占据世子之位的意思,只要你多看他一眼,施舍少些父爱,皓祥就能生活在天堂。” 面对翩翩母子,岳礼的心肠就像铁石做的,坚硬、冷酷。“公平?慈爱?我让你从一个舞女成为侧福晋,锦衣玉食的将他养大,还不能知足吗!现在,我不过让他为这个家做些小小的牺牲,就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还敢跟我谈条件,提要求,妄想!” “皓祥也是你的儿子呀!”翩翩绝望的大叫。白天听完岳礼的话,她就知道绝对是雪如的主意,只要皓祥一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作为女人,她早就认命了;可作为母亲,她希望岳礼能在分家时,像其他善待庶子的大户人家一样,给皓祥足够的资产,不用很多,能有套不大不小的宅子,十来顷的田庄,一两千的银子就行。以后,他总要成家的呀。身为亲王唯二的儿子,这要求过分吗? 大手紧紧箍住翩翩的双臂,岳礼连拖带拽地将其扔出来,随即关上房门。“滚!” “呵,哈哈!”发髻散落,花盆底鞋掉了一只,衣服上黑一块、白一块的,翩翩却毫无感觉,冷笑着,慢慢走回自己小院。 “砰砰砰、砰砰砰!”皓祥心里有事,一晚上都睡不踏实,将近凌晨才真正进入梦乡。突然,这时有人捶门。 “二爷,快起来!二爷,侧福晋出事了!”门外乱糟糟的。 “额娘!”他嗖地坐起来,跳下床,随手抓了件衣裳,鞋也顾不上穿好,立刻往外冲。 哭了一夜、想了一夜,也怨了一夜,翩翩选择在天将亮时,将自己吊在了房梁上。若不是忘了吹蜡烛,导致影子映在窗户上,被起早干活的下人瞧见,她就真的香消玉殒了。 因为救得及时,所以身体没什么问题,只精神很差,于是太医给开了副定神茶,交代一天三次服用。 “咳咳!”翩翩轻咳着,咽下满满一碗苦药。 驱走下人,皓祥坐到床边,握住母亲地说,一脸担忧地问道:“额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这样?” 爱怜地看着他,翩翩眼神充满了痛苦。难道告诉儿子,你的父亲要放弃你,赶你出门吗?她怎能开得了口。 “哐!”门从外边被用力推开,岳礼紫涨着脸,大步冲进来,胡子眉毛一起颤抖。“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只会这些招吗!居然还真敢拿死亡来威胁。没用的,我告诉你。” “阿玛,你在说什么?”皓祥完全不知所措。 “还有你,别痴心妄想了,这个王府,永远只属于皓祯的。我没有你这样尖酸刻薄、心胸狭窄的儿子。”岳礼认为,翩翩的言行举止全部来自皓祥的挑唆与要求。“你们母子俩,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否则,别怪我无情。”说完抬脚就走,看也没看翩翩一眼。 “皓祥,对不起,都是额娘连累了你!”不忍看儿子备受打击的样子,翩翩一把将其抱住,放声大哭。 岳礼歧视皓祥身上的回人血统,翩翩一直知道。这次事件,就是那根导火索。翩翩企图结束自己的生命,以为没了自己这个出身卑贱的母亲,皓祥将来会好过一点。 “额娘,你糊涂啊!”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皓祥死死搂住翩翩,泪流满面。小时不懂事,的确曾经埋怨过,长大了,有时受到刺激,也会牢骚几句,但他心里,最爱的还是母亲。儿不嫌母丑,假如因为别人的不公平待遇,而抛弃生他养他的娘,那还算是人吗!在这个冰冷的王府里,互相依靠取暖的,从来也只有他们母子而已。 皓祥清醒了,不再奢求那永不可能的父爱,岳礼的行为彻底凉了他的心。母子俩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定离开这个家,去开创一份新生活。不过,在这之前,他要拿走自己应得的一份。 两人故意放低姿态,岳礼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暗中,却找了多隆帮忙,悄悄把岳礼意图分家,雪如不容庶子的事传了出去。 闰六月初,富察氏里有人过大寿,族亲欢聚一堂。傅恒在、明瑞在,最重要的是德高望重的几位族老也在。老人家,上了年纪,就喜欢管点闲事。酒过三巡之后,族老甲醉眼朦胧地问岳礼道:“听说你打算最近给孩子们分家?” 岳礼第一个感觉,消息走漏了!他支支吾吾地,“啊,嗯,您老人家从哪听说的,呵呵。” “别跟我这打哈哈!”老头紧咬不放,“虽然早了点,分就分呗。只不过,到时别忘了通知族里,我们几个老家伙好上门印证。你啊,叫我怎么说你好呢。皓祯、皓祥都还年轻轻的,也没成家,现在分了,传出去,有那嚼舌根的,会说你们夫妻闲话,尤其是你媳妇,骂她怎么当嫡母的,着急将庶子赶出家门。” 外边,岳礼被说得抬不起头来;里边,雪如也正架在火上烤,七大姑八大姨等说话可比老爷们难听多了。 “别人家,咱不管。可我们富察氏,不能做那小气巴拉的事,嫡子尊贵,但庶出的,也要安排好喽。若是因此让人戳脊梁骨,骂我们刻薄,族里可是不依的。”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回到家,不顾皓祥喊冤,岳礼随即将翩翩母子骂得狗血喷头。 “算了,王爷!”雪如制止他道。心中有鬼,又比岳礼想得开,她反劝说:“即使是假戏,要让人相信,就得办得真真的。不过些钱财,跟皓祯的前途相比,孰轻孰重。而且,皓祥也这么大了,将来也要成家立室的,目前不过提早分他些家产,真的不算什么。”一句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岳礼如此生气,不过是担心计划被识破,恼羞成怒罢了,哪里是舍不得皓祥。听雪如这么一说,想了想,决定一次解决,假戏真做了。因为族里发了话,他不敢怠慢,按中上等人家的规矩,分了套地段不错的三进三出宅子,城外二十倾的田庄,并三千两银子与一些古董字画给皓祥。毕竟他头上的帽子是否稳当,多少也要依靠族人的光芒。 开祠堂当天,完事后,翩翩当着众人的面,跪求跟儿子一起出府。岳礼刚想喝叱,就被雪如扯住了。各大宗亲王府,分家后,凡有生育的妾室,均可跟随儿子居住,只不过,一般发生在一家之主过世之后。翩翩这眼中钉肉中刺,雪如早就想她消失了,如今,难得她主动求去,最好,省得以后麻烦。 族老们交换了一下眼色,既然庶子没有遭受虐待,后院妇人的争斗,他们就懒得管了,反正对方也是自愿的。 就这样,不顾暑热,收拾好历年来的积蓄,带着新分的财产,皓祥母子很快搬进了离王府很远的新家。 因为生母的关系,皓祥是完全听得懂并能说不少回语的。他不甘心一辈子碌碌无为,被人看扁。正巧多隆被家人逼着从军,这对难兄难弟一合计,托门路,在回疆驻军后勤部谋了份芝麻大小的官职,打算踏踏实实的开始。 七夕未到,硕王长子皓祯内定为额附的小道消息尚流传于小范围内时,翩翩含着眼泪,目送儿子走上了从军路途。 31、嫁“祸”(中) “哐!”突然一阵巨响,内殿不知摔破了什么东西。屋外,太监宫女侍卫们个个冷汗直冒,忐忑不已。 “简直狗胆包天,其心可诛、其心可诛也!”咆哮声震得窗户都抖三抖,老乾双目通红,胸膛急速起伏着,拳头握得极紧。 “皇上息怒,龙体为重!”摆手示意容嬷嬷等人退下,武则天柔声安慰乾隆说。 “息怒?哼。”乾隆挺着身子,脚步不停踱来踱去,仿佛要把金砖磨破似的。“有这等群欺君罔上的狂徒在,朕还能保重个屁!没天良的混账玩意,以为朕跟你们一样蠢是吗!来人,传旨。硕王一家欺君罔上,罪大恶极,着贬为庶民,发配宁古塔用不得回,并内务府立即抄家。” 雪晴给出了个馊主意,暗中找人在市井并上层阶级中散布谣言:“硕王嫡子皓祯人品贵重、心地善良,文武双全。因得皇上赏识,准备召为额附,所以引来宵小嫉妒,污蔑其贪图美色,对双亲不敬。”其中,矛头暗暗指向了曾经历御花园事件的一干纨绔,包括远在回疆的多隆与皓祥,尤其皓祥,就差清楚说明是他心胸狭窄,中伤兄长了。反正这些人名声不好,而且两个关键当事人还不在本地,根本无法站出来反驳。 此计,主要为达两个目的。其一,替皓祯洗白;其二,用老乾的话说,就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企图以舆论相挟,捉住皇帝爱面子这一条,逼老乾将公主下嫁。 雪如一听,有道理呀!既然偷龙转凤,混淆血脉之事都干了,还能平安二十年,造点小谣又算得了什么。皇威、律法,在这姐妹俩眼里,真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假借自己的想法,她将话跟岳礼一说,立刻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你、你!”手指着犹自得意洋洋的老婆,岳礼气得浑身发抖。“不想活了么!事关格格声誉,哪里容得你信口胡说的。” 没得到丈夫的赞赏,反而被迎头泼了一盆凉水,雪如心里很不服气。“我怎么了?有哪句话、哪个字,说格格们不清白了?传话的,不过些街头巷尾的小混混,宅门大户里的奴才。只要手脚干净,绝对查不到咱们头上。再者,皇上若真因为没影的事而降罪,不正印证了谣言吗!到时候,天底下的人,都会认为咱们是清白的,然后猜,要嫁给皓祯的格格是谁。那样,才真坏了她们的名声。只为这,即使不能心想事成,咱们也一定安然无恙。” “照这么说,朕还真拿他们没法子了?”听完武则天的分析,乾隆强行按捺着心头的火气。 轻轻按了按眼角,武则天完全体现出一位母亲的无奈。“女孩们还要嫁人呢!若非为了兰儿,臣妾绝不能咽下这口气。”帕子拧得跟麻花似的,仿佛在借它消心头之恨,女皇陛下狠狠地说:“现在是不能将他们怎样,但硕王福晋,哼,就不用随外命妇进宫请安了。等过了这阵风头,但凡进来一次,我就申斥一次。这异姓王的福晋,就是没咱们家的懂礼,总御前失仪。至于他家儿子,这辈子就别妄想祸害那些好好的秀女了。” 有仇必报的那拉氏,武则天扮演得非常成功。乾隆听完连连点头,果然是皇后,即使脾气好了很多,但也绝不容忍有任何人在她头上拉屎。“你说得对,来日方长。要收拾他们,有的是机会。” “不过!”武则天提醒乾隆说,“这谣言传来传去的,终归对格格们的名声有碍,须得想法给止住喽。” “嗯!”坐以待毙、被动挨打,显然不是乾隆的作风。“这事不能明着来。”他仔细分析着,“来人!” “在!”小太监进来。 “传朕的旨意。近日逆党流窜,扰乱京城治安。着顺天府、刑部、五城兵马司,加紧巡逻,普查人口。有疑似匪徒,或造谣生事者,一律下狱。”把水搅浑,所有鱼都是黑的,就无人再注意其中某一小条。 微笑着目送对方远去,武则天心里纳闷了:老乾这人,虽然自大奢侈了点,但办事还算不含糊。怎么一遇上某些人,脑子就不清楚了呢? 打着秋后算账的主意,乾隆慢慢走回养心殿批写奏折。皇帝也是门苦差呀! “皇上!”小太监捧着个长方形的盘子,恭恭敬敬地跪在他面前。 甩甩有些发麻的手腕,乾隆随眼一望,“呃,都这时辰了呀。”眉头挑了挑,“嗒!”翻了令妃的绿头牌,“告诉令妃,准备宵夜即可。晚膳,朕答应多贵人了。” “喳!” “皇上宿在延禧宫?”咽下口中的燕窝粥,武则天漫不经心地问。然后下巴朝桌子右前方微抬,示意素心给她添那边几道菜。 凉拌花菇、松子鱼米、爆虾仁,素心一样在她面前的盘子夹上少许。“敬事房那是这么回的。” “嗯,今儿大家都早点歇吧。五儿、永z大字写十篇就成。阿哥所那,永d永w也是,吩咐嬷嬷照看着,别让他哥俩闹太晚。”皇帝不来,武则天乐得自在。 沐浴完,穿上薄薄的寝衣,乌油油的长发随意往肩后一放,武则天歪在床上,借着闪亮的烛光,聚精会神地翻着书。资治通鉴,北宋司马光所编,中国第一部编年体通史,从周武烈王二十三年起,至后周世宗显德六年,总计跨越十六个朝代,一千三百六十三年。这类标准的帝王教科书,女皇陛下又怎会放过。当然,为免引来麻烦,书偷偷收集而来,除了几个心腹,没人知道她在看这些。 良久,“啊!”素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武则天左右活动了下脖子,眼睛酸涩,“嗯,该睡了!”关上书,搁在一旁,侧身躺下。 银桂、素心上前,一个拿起书放回原来的隐秘地方,另一个替她轻轻盖上被子,放下床帘。 烛火熄灭,坠入黑暗前,武则天脑中突然隐约闪过一个念头:“最最‘善解人意’的令妃,不会又挑唆皇帝出什么幺蛾子吧?” 翌日,早朝过后。“噗!”禁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武则天不可置信地问说:“皇上下旨,将新月格格许配硕王嫡子了?” 一收到消息,就马上赶回来禀报,小泉子还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回主子,是的。” 这下有得玩了!乾隆的创意,偶尔也是很值得膜拜的。武则天继续追问:“噢,接着说。旨意具体如何,宗亲大臣们有说什么没?” 能与冰影并称坤宁宫八卦二人组,小泉子对信息的灵敏度,自身口齿的清晰度,均堪称绝。“端王一门忠烈,皇上不忍其遗孤远离京城。特赐新月格格以公主礼下嫁硕王嫡子皓祯,并免建公主房,方便其与额附一家亲密。”咽了口唾沫,小泉子接着讲述:“皇上说了,新月格格父母双亡,很需要家庭的温暖。硕王一家父慈子孝,一定能满足她的要求。” “亲密?家庭的温暖?父慈子孝?呵,哈哈!”武则天眼泪都笑出来了。想不到,老乾也蛮会正话反说的。她第一次对老乾感到佩服。 众人跟着笑了一会,容嬷嬷还特意强调说:“皇上就是皇上,这回的鸳鸯谱呀,一点一个准。”新月那德性,众人都是见识过的。两垃圾凑一块,果然绝配。 小泉子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形容着当时的情形:“皇上话没说完,硕王爷就扑通跪在地上使劲地磕头,乐得直哆嗦。嘴里还不停念叨着,皇上圣明,皇上圣明。周围的大人们都闪他半尺远,像看疯子似的。下了朝,大额附、德额附,那些家里尚过主,娶过格格的,还有宗室的爷们,压根没瞧他一眼。就连傅恒中堂,富察氏的几位大人,看样子也不太愿意搭理他。” 拭干眼角的泪花,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武则天交代道:“一会,皇上指定过来。你们记得机灵点,装什么都不知道。这可不是啥大喜事,别撞皇上气头上了,免得吃亏。” “喳,谢主子关心。”回答得整齐又大声。他们又不傻,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说曹操,曹操到!众人刚准备散,乾隆就来了。从脚步声中,就能听出他的兴奋。“皇后,哈哈。皇后,朕今儿指了一门好亲,你猜猜是谁?” 瞧老乾那副得意洋洋,武则天就知道他心情很好,“指婚?”佯装苦恼地思考了半天,摇头道:“臣妾不知,还请皇上赐教。” 接过香茶一饮而净,乾隆坐到椅上,笑眯眯地。“呵呵,果然问住了。朕呐,给硕王指了个好儿媳妇,就他朝思暮想的那种。” “啊!”武则天掩口惊呼,脸故意一板,正色说:“皇上,富察皓祯不忠不孝,硕王夫妇心术不正。您这样,岂不是,岂不是误了好人家的姑娘。”这时候表演忠言逆耳,既不会招乾隆讨厌,又能反衬他的精明,而且很符合皇后的性格,简直一举三得。 “哈哈!”乾隆果然不以为意,反而认为武则天正直。“皇后呐,知道朕指的是谁,你就不会如此想了。” “哦,是谁?”武则天装作很有兴趣地追问。 “哈哈!”乾隆忍不住地狞笑,“端王嫡女,新月格格,总是腿软的那位。你说,她和富察皓祯,是不是天生一对!” 32、嫁“祸”(下) “他俩?” 武则天的讶异很好的取悦了乾隆,“没想到吧,呵呵!”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武则天才发觉,原来坏人偶尔也是会做好事的,即使她的目的并不单纯。乾隆的灵感,完全来自于令妃意有所指的枕头风。 昨晚,滚完床单,乾隆搂着心爱的小老婆,正准备入睡。令妃的手指轻轻在其肥瘦肉夹杂的胸脯划着圈圈,娇娇怯怯地说:“前些天,奴婢经过御花园时,正巧碰到八阿哥与端王世子。看见那孩子,不免想起了新月格格。” 新月,那忽胖忽瘦的泪包娘们!乾隆不由得一阵心烦,皱起了眉头。“怎么,克善跟你说他姐姐了?” “没有,没有!”令妃连忙表白,“是奴婢见八阿哥跟他说话,他却没精打采的样子,就以为这孩子想家了。毕竟,年纪还小么。”一席话上了两人眼药。总之,不是永璇对克善不好,就是克善不知好歹。 “唉!”乾隆长出了口气,这种门面工程,不好做呀。“没事,这孩子不错,上书房那边才夸了的。太后那,也喜欢。”骤逢巨变,又生活在世间最复杂的皇宫,克善本人不笨,再加上有永璇指点,该注意的地方都注意到了。乾隆一直觉得这小子挺识相,一两句语焉不详的坏话,改变不了什么。 令妃识趣,不再提起这个话题,目标转向新月。“都是同父所生,世子还小个好几岁,新月格格怎就那么。。。。。。”话音间吞吞吐吐地,表示我不想讲某人坏话,只是恨铁不成钢而已。“唉,希望这段日子的静养能让她真正脱胎换骨。否则,将来如何做别人家的儿媳妇。算起来,他们姐弟已经出孝数月了。” “嘶!”齿缝间溢出一丝凉气,乾隆懊恼地甩甩头,他老人家完全将此事给忘了。怎么办,将那只软蛋嫁给谁?那也得有人愿意接收呀!要不,干脆直接宣布其出家替父母祈福得了。 抬眼瞥了下乾隆的眼色,令妃嗓门愈加柔和,语速放慢。“唉,若格格还是老样子,这嫁到谁家,都不合适。人说娶妻纳贤,到时,别让好事成了坏事,额附家说咱们故意嫁祸,害他们一家不得安宁。” 嫁祸!把这个祸害扔到别人家去!乾隆眼睛一亮,他找到收拾硕王一家的办法了。本来之前就有打算把新月当棋子用,哪苦安在哪的。如今,送上门的垫背,不用白不用啊!“不是想尚主吗,老子就给你一个比猪还胖,而且喜欢动不动下跪磕头自虐的公主。极少数知道的,会认为他们家倒霉。可大部分不清楚的,只会惊叹这一家子的猖狂。瞧,那谁居然让主子给他们磕头了。光一个大不敬,就足够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到时,还会有谁说朕公报私仇。格格们的名誉也毫发无伤。” “皇上英明!”武则天适时小拍一下老乾马屁。“臣妾没出嫁前,曾听过一个说法。你若有个女儿,没教好,就把她嫁给仇人吧,因为她会祸害对方全家;若是儿子,那得小心了,那会害了自己全家。新月、富察皓祯,呵呵,果真天造地设的一对。”百家讲坛,女皇陛下经常通过地府电视台收看,尤其中意于丹与易中天的。至于刘心武,她认为此人想象力太过丰富,宇宙都容纳不了。 “嗯!不错,这席话很有道理。”乾隆发觉,皇后的学问越来越好了,这点,强令妃太多。看来,陪孩子念书,对本人的文学水平,有很大帮助,值得提倡,绝对值得提倡。老乾对才女范的美人最为着迷,如果本人再温柔如兰,更完美了,慧贤不就是最好的那个吗! 只这样?武则天有点小小失望,原以为对方会联想到孩童教育上的。算了,没经受过小燕子来临后的“洗礼”,别指望他能有所感悟了。而且,即使心里后悔,以他的自大,也绝不会承认,只可能咆哮道:“我没错,是他们错了。” “对了,皇后。朕已经交代礼部选日子了,内务府这边,你就随便看着吧。反正介于和硕公主与和硕格格之间,无须太麻烦,将来,东西总要收回来的。”老乾根本不想在新月身上浪费一个子。到时,额附都没了,公主或出家或自尽,身外之物自然回归内库。“至于新月那,派人通知一声皆可。这种人,就得让她老实猫着,直到花轿临门当天为止。” 颔首应下,武则天也巴不得新月早走早了。除非有利用价值,否则,她才懒得搭理。至于某人会不会在拜堂时,嚷嚷要找努达海,坏了大事,她早有准备。经过长时间的洗脑,小三月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离开皇宫,是跟天神相会的必要条件。在此之前,守口如瓶,否则必定害人害己。因为,宫里的人全部都残酷无情,包括她的亲弟弟。 “去,从今儿起,不停向她讲述富察皓祯与一位歌女不得不说的爱情故事。我们聪明的新月格格,必定清楚日后该如何做的。”除了云娃,新月身边全是武则天的人。小心驶得万年船,女皇陛下当然留了一手。不为别的,只为如今合作愉快的瓜尔佳氏与雁姬母子。 接到圣旨,岳礼夫妇简直喜疯了。虽然有点小遗憾不是兰馨、晴儿,四格格其中的一位,但端王嫡女也不错了。她有个未来至少郡王的弟弟,这点就强过了前两位;而且,为了名声,皇上肯定会再加恩。 “没有公主府,正方便皓祯跟她相处,皇上果然看重新月格格。”看重个屁!多罗以上,至固伦,所有公主格格都是有封号的。倘若真那么金贵,乾隆怎会连个封号都不给。自从娶了个愚蠢的老婆,岳礼的智商呈直线下滑。 雪如乐得直点头,“嗯!我们皓祯这么优秀,还怕格格不对他死心塌地吗!生个一男半女后,到时再向皇上一求,世子之位立马就回来了。”这人还没进门呢,她就想着把对方捏在手心,搓圆搓扁了。“说实话,要换成别的格格。说不定还摆臭架子,无半点为媳之道,要咱们行君臣之礼。这位新月格格,俱打听,是最最温柔,平易近人的。”有雪如这样藐视皇威,在公主面前充婆婆的娘,耗子会如此猖狂,不是没有原因的。 为了一扫前些日子的霉气,两人掏出家底,决定大办特办。给新月的聘礼,还有修建她将来住的院子,钱如流水般哗啦出去。 耗子呢,这时应该轮到他出来蹦q、咆哮,梅花仙子才是他的唯一了,怎么如此安静呢!所谓花无百日红,没人从中作梗,阻拦他俩相爱,虽然依然甜蜜,两人的感情却不如想象中深厚。原来的几个通房,在雪如的暗示下,或柔弱、或痴情,多少也吸引了皓祯的一些注意力。喜新不厌旧,耗子向来自负是惜花人。再加上失去地位后的落差,雪如苦口婆心地劝说,他暂且老实了。 婚礼当天,虽然乾隆说关她到上轿前为止,武则天还是不得不在坤宁宫,接见了新月。咦,猪居然减肥成功了!盯着下首跪着的小身板,在场凡见过新月的,每人心中皆冒出这个念头。 “千万别再哭了,今儿可是你的好日子。”之前的水漫金山,弄得人头疼,武则天立刻打她预防针。“起来吧,近前让本宫看看。” 一身大红礼服,走路杨柳扶风的,脸上脂粉上得也很均匀,还是那把弯月刀呀,但武则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把如意拿过来。”满人成婚,新娘进门,必定有一把长辈所赐的如意,质地不限。 低眉顺眼地接过银桂捧的盒子,新月还是默不吭声,只等武则天训话完毕。 事物反常即妖,她越老实,武则天心里越不是滋味。“舍不得弟弟?放心吧,宫里会将世子照料好的。将来,等他开了府,见面有的是。”虽说做好了准备功夫,武则天不知为何,突然有点担忧,握住新月的手道:“大喜的日子,别愁眉苦脸的。来,笑一笑。” 眼角、嘴角,同时大力上扬,小三月给大家表演了一出惊悚剧,菊花是怎样炼成的。 “呃!”看着刹那间出现的一脸褶子,武则天雷了。十九岁这个年龄,应该是真的吧!怎么只一年不见,新月的皱纹就快赶上大妈了。唉,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她都哭的时候多,笑的时候少。从今往后,要吓,也只会吓到硕王一家。总而言之,货物出门,概不回收! 送嫁队伍浩浩荡荡出了皇宫,武则天心情愉快地指点孩子功课。说得正热闹,服侍新月的宫女中,留下为首的那位来替众人解惑了。 当初,乾隆有令,新月的饮食必须符合孝期标准。于是,膳房每日送来的食物几乎少见荤腥,量也仅每顿一碗饭,几盘少少的菜而已。饿不死,营养不良估计也谈不上,但对于山珍海味惯了,之前又被令妃给活生生撑大了胃的新月来说,根本难以忍受。另外,每天抄写的女诫、孝经等,都是定时定量的。饿肚子,加上无异于酷刑的惩罚,本属虚胖的新月,这只圆鼓鼓的皮球,半年内,如放气般,慢慢瘪了。没有运动,身材苗条了,只可惜表皮多是皱的。不能太用力做表情,尤其是笑。相信有过减肥经验的姐妹,都清楚。 “有意思!简直太有意思了!”没有外人在,武则天捂着肚子,笑得格外畅快。令妃,先把人催肥;然后,乾隆,再硬生生减掉她的膘。神来之笔,真是神来之笔! “本来,老奴觉得,比起哭功,新月格格至少跟硕王府那只小猫小狗并驾齐驱。可如今,她都成一朵菊花了,胜负难料呐!”即使不跳甩针舞,容嬷嬷其实也蛮有幽默感的。 “扑哧!”一番话,又把众人给逗乐了。 指着容嬷嬷,武则天笑得直摇头:“瞧见了吧,姜是老的辣!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跟嬷嬷顶嘴,欺负她老人家不识字。” 跟随新月出嫁的嬷嬷宫女侍卫们,全部武则天安排的人。老乾、令妃突如其来的一手,启发了她废物利用的灵感。硕王府、新月,有蠢、有疯、有傻,数人凑成一窝,拿来给人下套或者替罪顶岗,没有比这再合适不过的了。 透过窗外,放眼望去,武则天笑容古怪之极。来吧,到我的怀中来吧。有黑锅,你们背;送死,你们去!你们的“贡献”,大清子民会永远记得的,虽然很可能是遗臭万年。但朕保证,将来,一定替你们留条全尸! 33、还珠开幕 南苑,正是秋高气爽时。永d、永w、五格格,还有大豆腐福康安,小豆丁们煞有架势的骑在几匹温驯的小马上,通身崭新的骑装,小弓小箭配置齐全。 “五啊,阿玛给你猎好东西去,晚上咱们吃烤肉,乖乖跟哥哥们在这附近玩啊!”抱着心爱的小女儿,老乾有点讨好的解释。 小脑袋瓜子用力点点,“嗯!狍子、兔子,还有鹿肉,皇阿玛最厉害了。”武则天教育得好,五格格天生也聪明。虽然极受宠,也经常时不时发点无伤大雅的小脾气,却很懂分寸。因此,即使免不了遭受嫉妒,但人缘不错。 “哈哈哈哈!”稚子的赞美是最为纯洁与真心的。五格格无意的几句话,老乾显然十分受用。 “驾!”一声令下,众人簇拥着,风一般急速奔驰散开,飘来些许对话:“五阿哥,我不客气了!”“试看今日围场,是谁家天下!” “我?”无论满汉,除了爱新觉罗自家人,谁能在堂堂皇子面前用这个自称。目无尊卑,大不敬这个罪名,很容易满门抄斩的。福尔康,你脑袋里装的全大便吧! “谁家天下?”废话!自打入了关,这中原花花之地就是你爱新觉罗家的天下,如今,更是你亲爹的天下。五阿哥,爱新觉罗永琪,你是吃错药了,还是极度自卑。如果前者,尚可解释;倘若因为后者,而皇帝又较起真来的话,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无论哪个朝代、哪位皇帝,没人愿意儿子质疑自个江山不稳的。 远远听见,所有留在原地的——大臣、侍卫、太监们,包括几只仅仅六七岁的小包子,人人眼角发抽,脑门垂下无数黑线:“当主子的太不自重,做奴才的更蹬鼻子上脸,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啪!”小手抓起鞭子虚空一击,五格格不想让nc破坏自己的情绪,好不容易才出来玩一次呢。“十一哥、十二哥,我们到那边去,好不好?”随手指了指另一头。 “哎,行!”小短腿往马肚子上一夹,小豆丁们或快或慢地撒欢而去。 永d的速度不紧不慢。永w呢,懒洋洋的,眼珠子骨碌乱转,感觉在遛弯、观景。五格格爱好骑射,福康安颇具其父兄之风,两人的马头不时并驾齐驱,或前后交替。 上书房,除了皇子皇孙、伴读,还有一类特殊人物,就是皇帝钦点进来读书的,不用替阿哥们被打手板,比如之前曾抚育宫中的平郡王福彭。不过这样的情况极其罕见,一般是皇帝用来向臣子以示恩宠的,又或者他很欣赏看重某位小辈。福康安,今年满六岁了,乾隆特意下旨令其进宫读书。因此,跟年龄相近的十一十二,处得极熟,经常混在一起,乾隆也不以为意。孩子嘛,有个伴正常。 “晚上一准很多肉,太油腻。吩咐膳房,多准备点青菜。还有,汤也弄爽口些。”望着窗外的日影,估计孩子们快启程回家了,武则天交代下人说。 “是!”银桂答应着,转身,一只脚已经踏过了门槛,“哎呀!”却跟某人正撞了个满怀。“你呀,怎么毛毛躁躁的,要让外人看见,要说咱们坤宁宫没规矩了。”她没好气地说。 冒失鬼冰影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顾不上道歉,直奔武则天面前。“主子,五阿哥抱着个重伤的姑娘进了延禧宫,皇上还大发脾气,命太医一定要治好她。” “什么!”一屋子人全愣了,这算怎么回事? 终于来了!武则天微笑着站起来,眼中光芒大盛。“哦,是吗?” “额娘、额娘!”小萝卜头们突如其来的叫唤声打断了冰影的回话。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和银桂、小泉子互相交换了眼色,三人安静退下,各司其职去。很多事情,是不需要主子开口,奴才就明白该如何去做的。 “瞧你们,一身的汗。来,赶紧擦擦。”早有嬷嬷上前拥着三个孩子进了内室,换装擦汗。 咕嘟咕嘟喝了两碗金银花茶,湿漉漉的大眼闪烁着八卦之光,永w讨赏似的跟养母报告道:“皇额娘,今儿出大事啦。您猜怎么着,五哥差点把一女的当成野兽个杀了。” “谁知道那人是不是刺客?再说,既敢擅闯围场,就得承担后果。没将其当场格杀,皇阿玛已经很仁慈了。”无愧于武则天平素的教导,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永d的想法要比兄长成熟很多。 “十二哥说得对。皇额娘,我们去延禧宫看看好不好,女儿很担心皇阿玛。”五格格一脸忧色地扯扯母亲的袖口。 武则天恨不得马上搂着小肉团好生疼爱疼爱,好女儿,你真太聪明了!我刚想怎么找借口去一趟,你就送了个枕头来。“乖!”领着三个孩子,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延禧宫外。尚未进门,就已经感觉到了气氛紧张。 “皇后娘娘驾到!十一阿哥到、十二阿哥到,五格格到!”通报声惊动了一屋子满满的人。 怎么这么快?多疑的老乾做贼心虚,以为自己十八年前打野食一事暴露,直肠子又重规矩的皇后忠言逆耳来了! “皇阿玛!”软乎乎、香喷喷的小身子扑进他怀里抱住不放,“你好不好!呜呜,”稚嫩的声音带着哽咽,“听说围场有人乱闯,五儿好担心,好担心!” 比起妹妹的撒娇,小男子汉的关心来得更为大家风范些。永d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围场向来戒备森严,而那位姑娘又身份不明,我们几个实在是不放心,所以才会莽撞前来,请皇阿玛恕罪。” 永w则是本色演出,眼巴巴地盯着父亲,使劲咽了两口唾沫,感觉很是肉疼地说:“皇阿玛,当时那么危险,以后,咱们就别到南苑去了。儿子不想吃肉,真的!兔肉、狍子肉、鹿肉,都不要!”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往后,咱们实在要吃,也没关系,蒙古会进贡的,儿子不怕等。” “臭小子!”如果说,前面两个孩子的表现让乾隆很感动,永w的话就令他苦笑不得了。不过,再怎么着,还算实诚,知道孝顺。 没等他老怀安慰完,武则天款款近前,似笑非笑的。“看到皇上没事,臣妾就放心了,真是老天爷保佑。”接着语气一转,开始表示对南苑管理工作的不满。 呃,不是跟朕兴师问罪?敌方态度出其的好,老乾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小肚鸡肠。“嘿嘿,呃,朕当然没事,劳皇后挂心了。” “这是永琪射伤的那位姑娘?”武则天缓缓走到床前,仔细打量了昏迷不醒的小燕子几眼。长相,清秀而已,睡着了倒挺安静的,等她恢复精神,这皇宫就要鸡飞狗跳喽。 虽然很怀疑是自己的私生女,但在大庭广众下,当着几个小孩子,跟老婆述说当年的风流韵事,乾隆的脸皮还没厚到如此地步。尴尬的咳上两声,他语焉不详的搪塞道:“嗯!这里边,这里边,有些不为人道之处,朕晚点跟你解释。” “哦!”武则天一点也不在意,只是提醒他。“皇宫内院,妃嫔寝殿,那姑娘在这养伤恐怕不太妥当。可是,现在移动的话,估计对她伤势有碍。不如,等病情稳定,寻一处清静的地方安置吧。” 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几个字一下震晕了老乾。所以,当永琪抱着小燕子不管不顾的直奔他年轻妃子的卧房时,压根就没想太多。如今,心情渐渐平复了些,又经过儿女的抚慰,乾隆总算正常了:永琪还太嫩,一点小事,就急得失了分寸,居然把人往令妃这送,这可要不得,往后一定得说说他。吐槽完儿子,接着得意自己有个好老婆:皇后果然进益了,处事妥帖周到,又关心朕。 见乾隆皱眉,突然又微笑的,完全无视地上那群直挺挺跪着的太医、宫女们,再看一旁故意苍白着脸,眼角湿润,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令妃,武则天心中涌上几丝不耐。 “皇阿玛!”贴心小棉袄五格格抱住父亲的腿,小脑袋仰得高高的。“皇阿玛,我们出去让那位姐姐休息好不好,人太多会吵到她。上回,五儿生病,太医就是这么说的。太医还说,生病不能让皇阿玛抱,不然会过了病气,五儿不要皇阿玛生病。” “是啊,皇上!您累一天了,晚膳也没吃。最精内外伤的几位都在,给她用的也是最好的药,您就先歇歇去吧,龙体为重。”武则天乘热打铁地劝说,“若有突发状况,无论多晚,一定及时通报,知道吗!”转头正色告诫太医。 这不说还好,一说,乾隆立刻感觉又累又渴又饿。疲惫占了上风,而且,除了给爹娘侍疾,就连慧贤、孝贤,他都没整晚在床前守过。拳头挡在嘴边,轻轻打了个哈欠,牵着五格格的小手就往外走。 “皇,皇上!”背后传来怯生生地叫喊。已经是嘴边的肥肉了,令妃怎肯让武则天把乾隆拖走。再者,她还想上上眼药呢。没办法,武则天此次太过温和,唯一能够挑刺的地方,就是暗示说皇后小气,对五阿哥仓促间将人送到自己这不满。然而,这只能打个时间差,晚了,就来不及了。 身影顿了顿,“他们急着救人,这里又忙又乱的,朕还是到坤宁宫去吧。对了,你身体柔弱,也早些休息吧,别累着了,朕明日再来看你们。”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虽然歇在坤宁宫,两人也没心思妖精打架,只背对背躺着,眼睛闭上。 老乾在脑海中努力回想大明湖畔那位官话里带着山东腔的姑娘:咦,她如今什么模样,应该有一头乌发,和那曾经包容朕的胸膛。说实话,相隔十八年,当初欢聚的时日也短,而且,他睡过的女人太多,题词留诗的同样不在少数,要清晰的描绘出夏雨荷的样子,实在为难。乾隆的忘性,尤其在针对女人时,通常变得很大。不然,也不会多年不去接她。 老乾在翻来覆去的折腾着,武则天却很快进入了梦乡。鸟已经来了,花离得还远吗!别人是三人成虎,他们却几人成猪!加油呀,努力啊,使劲地祸害皇帝吧!待永d上位,我心想事成,定不忘你们的功劳! 34、纷乱 “宫里已经开始有传言了?”坐在上首,武则天毫不意外地问道。 “昨儿傍晚,皇上留宿延禧宫后,事情就变得风风雨雨了。说什么,那个姑娘跟皇上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尤其是眼睛。” 小燕子昏迷了两天,虽然一直没醒,但中间隐隐约约说过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完全进入脑抽模式的乾隆,心中已有八成认为对方就是自个大明湖畔的“沧海遗珠”了。当然,这里边绝对少不了令妃的撺掇。反正,话是从她延禧宫传出来的。 “哪些地方传得最凶?”各宫管理张弛度不同。主子手段好、管束力强的,奴才嘴巴就紧些;反之,长舌妇长舌公就特别多。 冰影低头略想了片刻,“回娘娘,四处都传遍了。浣衣局、御膳房以及太医院最凶,还有一些贵人、常在,答应小主那,也沸沸扬扬。纯贵妃身子骨不好,翊坤宫虽然知道,但上下很安静。舒妃、忻妃、庆嫔这些主子处,嚼舌根的有,却不算活跃。颖主子且特意管教了她的大小奴才。” 都不是傻子嘛,武则天微微叹了口气。无论躺着的是否乾隆的亲生女儿,众妃嫔都明白,是指望不上对方的。原因无二,她们太了解令妃了。 瞧武则天不甚在意的样子,容嬷嬷着急了。皇女当中,乾隆最宠五格格。这子以母贵母以子贵,牵扯着皇后的地位。如今突然冒出个野生动物,皇帝似乎很重视。再加上令妃又是个有手段的,老太太很担心会有坏影响。“娘娘,您要拿定主意呀。延禧宫那位,拉拢人,把黑的说成白的,颠倒是非,挑拨离间,玩得是炉火纯青的。有五阿哥这先例在,目前虽然看不出,可熬不住日子一长,这格格恐怕会成个大麻烦。不如,趁一切尚未定论,早点打发或处理了好。” 真相帝诞生了!小燕子还没开始闹腾,容嬷嬷已十分先见之明的预测到了她的危害。拍拍老太太的手背,武则天让她放心。“此事,不但牵扯到格格,后边,且有一个女人。那大明湖畔的某某,尚且没有消息呢。皇上是不是记挂对方,咱们也不知道。放宽心,无论结果如何,她们母女是上不了玉牒,出不了众的。格格不是阿哥,终归得出嫁。以她的出身,能进到哪户要紧人家。万一,真被你说中了。下手,宫外比宫里要方便得多。再且,别忘了,太后还在呢!”不能直接告诉容嬷嬷自己披了外挂,知道剧情,武则天只能半真半假的,慢慢跟她分析。 先在贵族世家当奶妈,又在宫里混了几十年,收拾敌人的阴私手段,容嬷嬷是尽清楚的。听完武则天的分说,她想了想,表示赞同:“奴婢明儿就去找几位老姐妹说说话,格格出门,虽然比不了公主,但也总会有陪嫁的。内务府那,咱们是不是也提早准备?听说,那位已经十八了。” 姜是老的辣,只要不冲动,容嬷嬷的想法是颇有道理的。但是,武则天暂且还不打算将这手用在小燕子身上。不过,四格格那倒需安插些人手。虽然尚未下旨,老乾已经决定把她嫁给福隆安了。“先不着急。看样子,至少一年内不会谈及此事,皇上对她还新鲜着呢,且令妃也不会太早放手。康熙爷时,好些公主都近二十才嫁的。不过,嬷嬷既有空,就往慈宁宫转转吧。前些天,江南进上的点心不错,软乎又香甜。留下的几位嬷嬷牙口不好,正适合用。”即使不马上出手,但向太后吹吹风,还是很有必要的。 “是!”容嬷嬷颔首应了,却仍不死心地补充说:“娘娘,那位也不能一直住在延禧宫。原先服侍新月格格的,留下不少,要不先安排进西三所。”格格们,除了在生母处有房间能待些日子外,大多住在西三所。 “不用了!让她们待命吧,等皇上旨意下来,再安排也不要紧。”武则天不可置否地摆摆手。又不是正牌货,小燕子哪来的资格跟众皇女相同待遇。念及此,女皇陛下突然发觉,乾隆对小燕子的态度很值得商榷呀。摸着下巴,心里嘀咕:“天底下,有哪个当爹的,会让自个女儿住戏园子,即使对方只是私生。老乾,你不会一开始,就把那只鸟当猴子看吧。” 对于八卦,武则天只热衷于听,并不喜欢传。而且,她也是如此要求手下的。比如冰影、小泉子,以及更外围的小太监小宫女们,经过调教、敲打,出于情报需要,免不了经常乱窜找人唠嗑,但只要涉及坤宁宫事务,嘴绝对闭得比蚌壳还紧,除非上头吩咐故意松口。“分批,宣众人听训!”宫中即将进入本朝第一混乱时期,鉴于nc的破坏力且深且远,女皇陛下认为,提前给众人打支预防针,是非常必要的。 先是最心腹的几个,然后由内而外,包括负责打扫、跑腿的,全部聆听了训诫。地上乌压压跪满了人,太监左边、宫女右边,武则天高踞在正堂的宝座上,脸色严肃。“这两天的风言风语,想必,你们也听见了。别处,我不管。但这坤宁宫,是容不下嚼舌头之人的。事关皇室血脉,你们最好掂量掂量自个的脖子。”示之以威、晓之以理,最后动之以情。武则天换了副表情,语气柔和地说道:“你们进宫的时日也不短了,规矩忌讳自然都是明白的。只目前,的确非常时刻。一不小心,很容易卷进是非。既是我的奴才,本宫绝不允许任何人将你们算计、欺负了去。总之,大家辛苦些日子,本分办事。待一切平息,重重有赏。” 众人散去,独留容嬷嬷、银桂、素心等在内。武则天继续交代:“这几天,你们出去,若碰到别处有当面瞎聊的,看对方身份,训斥也好,劝说也罢,拿捏好轻重,大大方方的让人知道我坤宁宫的态度。”这姿态是摆给乾隆与众妃嫔看的,十分符合皇后的性格。“至于延禧宫那伙人,目前能避则避,就让她传,使劲地传,哪怕她说出朵花来。”稍稍停顿一下,武则天面上浮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近日,宗亲外命妇们,扎堆地递牌子,人人皆有为难之处。永璋媳妇要给她婆婆探病;舒妃、忻妃挺孤单的,幸亏娘家在京城;蒙古人进京一次不易,颖嫔、多贵人更需一解思乡之情。既然本宫事务繁忙,干脆留她们好好相聚吧。”无聊的贵妇人们,谣言传递的最佳渠道,即使只在上层社会中流传,也够好面子的乾隆喝一壶了。到时,迎接炮火最猛烈的,必是令妃这始作俑者。 正事处理完,杂务该办了。永琪的播种能力不错,他的侧福晋与通房一前一后,均有了身子。乾隆眼中,武则天是尽责且一碗水端平的。“按先头几位阿哥侧室的例,赏索绰罗氏与胡氏,切忌越过她们去。”想想,还是额外给添了东西。“那尊白玉送子观音,云贵总督献来的,拿给索绰罗氏。”小燕子出现,她的悲惨命运亦不久远。索绰罗一族,恨定了永琪。敌人的敌人,也许能成为朋友。 “是!”素心管着库房,告退转身出去准备。 “哈哈!”人未见影,声已传来。乾隆满面笑容地大步走进门。“呦,挺热闹的。皇后,你们在商量什么呢!”小燕子伤势稳定,虽未醒来,但已脱离危险。老乾决定,跟大老婆一起分享这个愉快的消息,顺便告诉她自个准备认女儿了。 “参见皇上!”武则天站起来微微行礼,“臣妾正吩咐人去给永琪媳妇送东西呢,她月份可不小了。再者,胡氏腹中也有了永琪的骨肉,待遇什么的,该提一提。另外,是不是从小选上来的人中再给永琪挑一两个。毕竟,他屋里人如今都不方便。” “嗯,这些你做主吧!”方才走得太快,任宫女拿热帕子擦干了汗,乾隆随意点点头。儿子的房中事,当老子的怎会在意,只要永琪生育没问题就行。 摆出标准的那拉氏表情,武则天一本正经地问乾隆:“今儿,外边闹得沸沸扬扬的,说什么那姑娘跟您一个模样。臣妾还特意申斥了不少宫人,事关血脉,岂是能胡说的。皇上的声誉,不容诋毁。”瞟见乾隆的脸色逐渐阴沉,又连忙接着说:“那姑娘昏迷着,没跟她说上话,真相究竟如何,臣妾确不清楚。前儿,您说什么扇子、字画的。难道,确有其事不成?倘若的确如此,那须得仔细斟酌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皇后的性子还是那么古板,乾隆腹诽道。勉强接受了武则天的解释,老乾自以为很有耐性地开始述说计划:“这不看不知道,仔细一瞧,那孩子还真是很像朕。再加上两样凭证,女儿,是一定要认的。” 故意打断他的话,“既如此,那她娘呢?总不能只认女,却把母亲抛开吧。将来,对孩子的名声可不好。” 夏雨荷?老脸红了红,乾隆顿时发觉,他好像又把这女人给忘了。事情发生后,他有过认女的冲动,有过回味当初的绮情,但也仅此而已,没多少,是针对那个可怜女人的。至于接进宫,就更未想过了。不是有句话说,我怀念的,只是恋情本身吗! 就知道你对夏雨荷不咋地!武则天不理他,自顾自分析道:“孩子倒罢了,总会有法子安置。至于她娘,唉,也是个糊涂的。既身怀有孕,为何不上京通报呢。太后最最怜惜孙子孙女的,且当时孝贤姐姐正在,万事定能安排妥帖。如今倒好,硬生生拖了近二十年,自个伤心不说,连孩子也委屈了。照常理推断,白眼铁定受了不少。而且,入不了玉牒,将来指婚,说不定让人挑三拣四的。好好一个公主,可惜了。都当娘的人,她怎么就不替孩子多考虑考虑呢。” 皇后吃醋,乾隆完全有心理准备。可听她话里话外,大多是以母亲的身份在感叹,内心感动了。“永d兄弟、小五、永w、兰儿,几个孩子,孝顺又优秀,你是个好额娘!朕该说声谢谢。”说到动情处,老乾一把抓住武则天的手。 衣服下,鸡皮疙瘩立刻此起彼伏。强忍着恶心,武则天硬逼出一脸得偿所愿的神情,语带哽咽地对着乾隆说:“皇上谬赞了,这全是臣妾应分的,当不得夸。臣妾自知脾气不好,笨嘴笨舌,只求,只求皇上能明白臣妾的心。”呕,煽情戏好难演,快憋不住了。武则天轻轻将手从老乾掌中抽出,偏过头,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说句偏心的话,臣妾更担心那孩子。听说都十八了,如不早些处理好,恐怕嫁杏无期呀。格格们的封号、婚事,向来太后做主,咱们是不是先去封信,万没有强迫中奖,突然冒出个孙女的,免得她老人家不舒坦,且对孩子也好。” 啊!乾隆不由自主地一击掌,完鸟,他把自个同样很重规矩的老娘给忘鸟。 “还有宗人府,即使进不了玉牒,如何安排,总要经过他们之手的。虽然是亲戚,可有些话却不能敞开了说。”眉头往上一挑,嗔怪道:“您啊,仁慈起来,也不能不顾自己声誉不是!” 好美,皇后使小性子的模样好有风情!女皇陛下的熟女魅力展示下,老乾突然迷了路,心里直痒痒,脑子乱成一团。 “咳、咳!”武则天故意轻咳几声。 “呃!”清醒过来,老乾尴尬地打哈哈:“宗人府怎么了,接着讲。” 内心鄙视了几句,武则天脸色一正。“无论什么分位,宗亲那边,说法必须妥当,您觉得呢?” 这又灌迷汤,又泼冷水的!一番折腾,乾隆思维总算暂且正常了。女儿要认,面子,更得保住!前路有好几座要搬呢,既然已经等了十九年,那母女俩肯定不会在乎再捱些日子吧!来日方长,还是先把今天的事处理了。“来人,传膳!”转身对武则天温柔地一笑,“皇后,咱们今儿早点歇吧!” 35、情诗乎?艳诗! 初十,五阿哥侧福晋索绰罗氏生下其长子,乾隆大悦,赏赐如流水般往景阳宫而去。然而第二天,他老人家就蔫了。 “唉,唉!”独自在养心殿悲秋还不够,连跟武则天用膳,乾隆也长吁短叹的,企图让周遭与他感同身受。小燕子醒了,夏雨荷的死讯终于传来。对方相思而亡,虚荣心得到极度满足的老乾,心中多了道白月光。“唉,是朕负了雨荷呀!” 切,你负的人多了,光只她一个吗!宫里那些无宠无所出,又活生生熬日子的怨妇们,岂不更可怜!起码,夏雨荷有个孩子,也不用眼睁睁看着你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武则天暗地里吐槽,面上还得感动万分地劝说乾隆道:“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呀。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能在您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已是天大福分了。若那孩子的娘有怨,又怎肯独自一人将孩子拉扯大。啊,说到这,咱们是否派人去济南,给修一修坟。生前不能有名分,死后也进不了皇陵,太委屈了。孩子毕竟年轻,白事之类的估计不懂,恐怕不完善。” “你说的是!”乾隆沉重地点点头,爪子立刻又摸到了女皇陛下玉手上。“小燕子能有多少银两,用的石料、陪的物件,肯定不怎样。朕让人重新办,如墓在夏家祖坟,就挪到大明湖畔吧。雨荷,一定喜欢待在我们当初相逢的地方。” 鸡皮疙瘩落满地,武则天很不耐烦乾隆一副情圣的德性,趁其低头饮汤,飞快朝左右使了个眼色。正当两人边吃边聊,说到该派何人南下时,一小太监冒冒失失进来回道:“娘娘、娘娘,不好啦,宫里又传瞎话啦!” “咳咳咳!”嗓子眼呛了口汤,武则天重重把碗往桌上一顿,抢在乾隆发话前,大声喝道:“混账,不知进退的东西,谁让你贸然闯进来的?什么好不好,真晦气!” 立马缩为三等身,脑袋抵着地面不敢抬起来,小太监话音怯怯地:“奴、奴才该死!刚刚,奉命去浣衣局拿衣服时,发现不少人凑一块嘀嘀咕咕,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什么新格格跟皇上一模一样。这些天,没见有新旨意,奴才担心,这起子爱嚼舌头的坏了皇上声誉,就一时莽撞了。请皇上、娘娘降罪!”本人行为不妥,但出发点正确,目的只有一个,忠君! 果然伶牙俐齿,既告了他人的状,又将自己摘了出来。不错,值得一用!武则天心中,暗暗朝这小子竖了竖大拇指。“这么快就传出去了?”她惊疑地望向乾隆,意为:你不会一时昏头,忘了咱们上回说的厉害之处了吧? 避开投来的目光,老乾不好意思地答道:“皇后,你不知道!当时情形,由不得朕不认。后来想想,既是亲骨肉,干脆就应了。不过,旨意是打算等接到皇额娘的回信再发的,朕绝对没让人外传,只交代令妃将孩子的用度补上。”头转向另一边,狠声逼问小太监:“是哪些奴才如此大胆,快快从实招来。”这有点恼羞成怒,嫁祸他人的意思了。 小太监头砰砰撞地,“奴才只在浣衣局听见,到底何人传出,别处有没有讲,实在不知。” “好了!”武则天挥袖制止了对方自残,然后吩咐道:“小泉子,你,带几个机灵的,领着他,四处转转,打听事态如何,有消息立刻回报!” 拜令妃所赐,传言早沸沸扬扬了,哪还需要查。乾隆身边,几个城府尚未到家的小太监,眼神、脸色,闪烁变幻。就乾隆本人,也清楚,消息绝对是从延禧宫走漏的。当时,卧室中,只有他与令妃,且腊梅冬雪等在,太医院的人早走了。再仔细回想,格格二字,也是从令妃嘴中首先说出的。虽然自己愿意且很想认女儿,令妃也未免太善解人意过头了。像皇后这样,为人处事稳重周密些不成么!老乾抽归抽,但却不傻。话赶话,激将之法,他懂! 见乾隆皱着眉不吭声,武则天只能自己开口。她语气凝重,面有忧虑。“浣衣局人多口杂,宫里估计已传遍了。而源头,总跑不了那些最初的知情人去。如今,最麻烦的,是要立刻将消息止住,以免传出宫外,否则!” 不消武则天说,乾隆明白,自己的名声已经岌岌可危。“查,凡有乱嚼舌根的,一律交慎刑司处置。” “臣妾立刻传命东西六宫,紧闭门户,整顿事务。不过,皇上还是亲自下旨为好。”言外之意,你的威慑力比较强。有些地方,我这个皇后手是不敢也不能伸进去的,比如慈宁宫。 “嗯!”乾隆严肃地点点头,“高玉,即刻传旨下去。记住,一个一个地方,都吩咐到了。”用力扒一大口饭,他越想越不是滋味,不由再度埋怨令妃道:果然出身不行,即使侍君算好手,但撑不起大局。位分无须再提了,贵妃不适合她。 皇后若有事,贵妃须得顶在前头。跟出身大族世家的那拉氏、舒妃、颖嫔等相比,令妃太小家子气。管理经验不足,且字也不认得几个。乾隆可不想推她上位,然后导致后院失火、一团糟,最终还要劳动年纪一大把的太后出马。 “既然太后还没有准信,咱们是否稳当些,一切台面下进行。去济南,需得口风严实的自己人,大臣们未必妥当。还有,格格那。孩子年轻,又刚认了爹,跟她说些什么,容易冲动。若让那存了坏心的听见了,指不定闹出什么祸事来。”武则天尽皇后之责,细细与乾隆分说。“再且,意外之喜更让人感动。”总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最好了。 如果,小燕子得知派人去济南的事,沉不住气的她,铁定使真相暴露。然而此时,令妃还未完全跟她捆在一起,永琪也没上钩。打鸟惊蛇之下,两人尚可断尾求生,毕竟没戳到乾隆的肺管子。但是,某燕子就只能变成一只死鸟了。而武则天,绝不允许群猪相会之前,出任何纰漏。 认女过程中有一道关键程序,即得到嫡母的认可。入夜,乾隆命人,将小燕子宣到了坤宁宫,令妃跟着不请自来。 “你们叫我!”白痴鸟大大咧咧进来,没等两人回答就径自坐下。首饰、旗头,锦袍,花花绿绿的,打扮跟过年一样喜气。 既跟紫薇拜了把子,理应为夏雨荷守孝吧,即使时间不长,也算尽了份心意了!没念过书,总该懂得基本的做人道理吧。武则天一直对小燕子这种生物十分好奇,她到底怎么长的。即使之前吃百家饭,没人教。但打从进了大杂院,也不明白吗?柳青柳红,还有那些老太太老爷子们,肯定清楚。难道,是她太顽固,众人对牛弹琴了? 见乾隆对小燕子的失礼不以为意,满怀慈爱地看着。令妃又在旁如临大敌,秋天的菠菜一捆一捆的不停往老乾抛,眼角似乎蕴含些许可疑的水光,仿佛自己随时会奋起发难,欺负问责她俩。武则天暗自翻了个白眼,语气平淡地对小燕子说:“不知者不罪。你长在外边,宫规自然不晓得,不要紧,慢慢来。” 看看武则天的脸色,乾隆也不生气。本来嘛,不讲规矩就不是皇后了。再者,她也没责怪这孩子,还很有耐心的说慢慢来。 泪珠沿着睫毛,眼看就要往下滴了。武则天才不给令妃机会,立刻换了副语调,温和问小燕子说:“你们娘俩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你娘是因何生病,吃的又是什么药?临终,可有遗言交代?” 她哪知道啊!小燕子硬着头皮,照之前所想,开始乱诌。然后越编越兴奋,人来疯的比手划脚,手舞足蹈。乾隆完全听迷了,令妃还不时用帕子拭着眼角,跟随“感动”。 如果光小燕子耍猴,武则天是有几分兴致的。但老乾与令妃,一个恶心,一个做作,她拒绝受虐。打断某人的表演,女皇陛下疑惑盯着小燕子:“你从小在济南长大,进京不过数月,京片子居然能说得如此之好,实在难得。” 心虚地瞟了眼令妃,小燕子一不做二不休,玩了场大的。其影响惊天地泣鬼神,使得未来近百年,仍在宫中所向披靡、撂倒一片。 她蹭地起身,直挺挺地对着帝后,气沉丹田,两眼珠子不是灯泡胜似灯泡,上下嘴唇一开,喷薄而出:“皇上,你还记得大明湖畔滴夏雨荷嘛!”语言天赋不错,山东话也似模似样的。接着,双手背在身后,昂首吟道:“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能如此完整的背下来,小燕子,你辛苦了。蹭过几出戏,她以为诗就是像里边的书生那样念的。 “噗!”帝后同时喷了。 “咳咳咳咳!”乾隆头皮发麻,不顾仪态地大咳。同样几句,略带山东腔与完全的山东话,念出来的效果,咋会如此一个天一个地捏。不行,立刻要宣萨满收惊! “扑哧!”武则天一手揉着肚子,另一只捂住嘴,通身颤抖,脸憋得通红。太,太搞人了! 令妃不敢如武则天这般,只死命咬着嘴唇,脑袋恨不得贴到胸上。 屋外站着的太监宫女,个个背过身去,拧腰的拧腰,掐大腿的掐大腿,疼总比笑出声受罚的要好。 跟乾隆不同,其他人未曾有幸聆听过首任表演者夏雨荷的声音,除了惊悚好笑,只觉匪夷所思。声音效果如此古怪,皇上还能瞧上,品味真特别。 众人的反应,小燕子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生气不像,高兴也不对!她根本不知自己做了什么,眼珠子看着乾隆骨碌转:“还要不要继续演呢?” “好了,不用再说了,朕相信你!”这样的刺激,一次就够。再来,会死人的! 免费听了个乐子,而且本就没打算为难她,武则天干脆做了个顺水人情。 皇后不反对,皇帝又支持,小燕子终于搬进漱芳斋,开始了在皇宫称王称霸的生活。而夏雨荷的名声,却彻底坏了。 “还才女?呵,哈哈!”纳兰近亲,家学渊博的舒妃冷笑道:“恩露、春色,连大字不识几个的人都能明白是啥意思。凡自尊自重些的,若见情郎写下的这等话,早含羞自尽了,哪里会当宝贝般死攥不放。可见,此人必不是个好的。”情诗的用词与寓意,如此直白粗俗露骨,老乾无数次发挥过自己的文化余热,最烂的一回全体现在夏雨荷身上了。 舒妃的话虽然尖刻,却不无道理。无聊之余,翻阅乾隆写给孝贤与慧贤的悼词与诗,武则天摇头叹道:“夏雨荷呀,夏雨荷,你这一辈子,简直个笑话。看看人家的是什么,你的又是什么。这人呐,你不把自个当回事,别人又岂会重你、爱你。这等明晃晃的艳诗,稍清高的窑姐都觉得受辱,你居然能兴高采烈的收藏。落得如此下场,且能怪得了谁!”女皇陛下最看不上自轻自贱的女子。 容嬷嬷不识字,意思却明白。不屑地撇撇嘴,“奴婢觉得,这夏雨荷心里,攀龙附凤的念头起码占了五分。皇上何许人呀,啥样女子没见过。若她不愿意,绝无霸王硬上弓之可能。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进宫当娘娘。” 武则天赞同道:“算说对了几分吧,不过,她对皇上,确存真情。一养在深闺的大姑娘,情窦初开时,遇见才貌双全、有权有势的男子,甜言蜜语诱惑之下,不免意乱情迷、把持不住,也是有的。然而,念了那么多书,选秀只限八旗总该知道吧。即使她不清楚,其父呢?我就不信,他能不晓两人之事,指不定还在内推波助澜,至少也默许了,不然不会有孩子出生。皇上无情,她一家眼皮子也太浅。我觉着,是傻傻拿仅有的几个汉妃做榜样了,也不想想,她们是什么身份,又如何进来的。而行宫中,又有多少红颜老死之人。” 历经两朝,且年纪也大,容嬷嬷清楚回答道:“全部来自南巡途中,不是本人出身官宦之家,就乃臣子所献。剩余临幸过,又留下的,不计其数。” “更重要的一点,”武则天强调道,“她们人人过了明路,算不上偷也用不着骗,于皇上名声无碍。”她接着冷哼,嗤笑道,“世间男子,只人一到手,绝不珍惜,更何况万花丛中的皇上。夏雨荷倘若自重一些,守住贞洁,兴许尚有一丝进宫的机会。即使不能,也可嫁人生子,平稳过完下半生,总比在怨恨与屈辱下郁郁而终强。目光短浅、手段不够,且无自知之明,这杯酿下的苦酒就只能她自个喝了。” 无惊无险,平安过关!小燕子自鸣得意的以为,是她表演逼真的功劳。一边流着口水清点众人送来的金银珠宝,还时不时嘟囔:“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京片子、山东腔轮流上。 一惊一乍间,明月彩霞、小卓子小邓子四人耳朵长茧之余,腹中或耻笑或鄙视夏雨荷的品行,更认为果真有其母必有其女。不然,天底下,有哪位女儿会念着淫诗,来宣扬自己母亲与陌生男子私相授受、未婚生子“美好过往”的。 山不来就默罕默德,自有默罕默德去就山!小燕子不知,也不想去各宫请安,然而众妃嫔们,包括贵人常在答应这些低等嫔御,都有礼到。亲自上门的,少数;派能言善道奴才的,大多。目标非常一致,想方设法打听乾隆与夏雨荷不得不说的故事,虽然上头已经明令禁止。小燕子既贪心,嘴巴又大,总能旁敲侧击、不动声色的漏出些什么。不过,除了那两金句,其余全是吹的。 即使再好奇、再嫉妒,众人也害怕动静太大,引来乾隆怪罪。因此,几天过后,漱芳斋由门庭若市迅速变得冷冷清清。反正,多少也知道些了,细节太清楚指不定更气人。不过,醋意熏天的众妃嫔心中,夏雨荷的形象已无限接近于yin娃dang妇。 至于小燕子,除了乾隆,宫中上下,大小主子奴才们,包括令妃一伙人,私底下不骂其疯,必笑其傻。当然,一切是全栽在夏雨荷女儿头上的,大家都不知道真相嘛!悲催的花圣母,还没进宫,名声就被小燕子给祸害了。 台面下的暗流,武则天是一清二楚。这些时日,唯有坤宁宫不动如山。只派小太监按例送一回东西,就没影了。 回疆大胜,朝中开始论功行赏,阿桂即将驻阿克苏办事。多隆皓祥,狗屎运不错,刚到当地没两天,居然就误打误撞的闯破了叛军的一个间谍窝点,大功不算,小功定有。八旗腐朽,宗室尤甚,功臣名单一到,最爱立牌坊的乾隆铁定会大力嘉奖两人,特别多隆,绝对是爱新觉罗家改邪归正、浪子回头的标榜。分家一事,岳礼、雪如身上无情、狠毒的烙印算彻底洗不掉了。八卦传进乾隆耳朵,“嗯,这孩子可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且被亏待的还是对方自家亲骨肉。自诩仁慈、宽容的老乾,在他眼中,皓祥仍姓富察,却与对方无甚关联了。 下一次的选秀,那拉家有两位嫡出的小姑娘入宫。多隆以前名声不好,所以快二十了,别说正室,连正经的侧夫人都没有,只几个小妾通房。一个孝顺、忠君,家族关系网深厚,且心眼不算太坏,能够改造的纨绔子弟,又是兰馨的亲表兄,值得拉拢。武则天决定将某位便宜侄女指他为妻。 照以前,皇帝肯定会给自己这个面子。只是现在,封赏后的多隆会不会成为香饽饽,犹未可知。如何以防万一呢,武则天正沉思着。突然,一个娇嫩的小身板扑进她怀里,脆生生地问道:“皇额娘,什么叫把草问呀?” 36、争! 正想得出神,突然被五格格这么一打扰,思绪全乱了。武则天抱过这个柔软的小身子,一头雾水。“把草问?是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三个字,博学如女皇陛下,一时也摸不着头绪。 “小鹿,身上好多漂漂的小鹿!”小肥屁股努力把姐姐挤开,企图霸占母亲的怀抱,嘴里说的更让人听不懂。 轻轻将胞弟往旁推了推,给五格格留下一半空,永d板着小脸,教训道:“永z,你不乖哦!弟弟怎么可以欺负姐姐呢?上回,我不是已经给你说过孔融让梨的故事了吗?”弟、妹一左一右,占了母亲满怀,其实他也很想的。 永w还故作严肃的朝永z点了点头,表示对永d的支持。 “穆嬷嬷,怎么回事?”跟群孩子拎不清,武则天懒得费神了,直接问其他当事人。 “方才,几位小主子碰见那位格格与五阿哥了。” 今儿天气不错,大小主子们一拨一拨地,四处散步溜达。转来转去的,几只小包子就跟小燕子在挹翠阁冤家路窄了。正巧五阿哥捧着酒杯:“敬美丽的小鹿!”小燕子豪爽回道:“敬糊涂的猎人!” 大白天的,又不是宴客,居然在亭子里吃酒,福尔泰这奴才还理所当然的坐在一旁。加上又听见了两人喊的那么一嗓子,已经很有尊卑意识的小豆丁们决定过去看看。 虽然鼻孔不如自家兄长朝天,福尔泰也习惯了当二爷。看见众人过来,微微打了个千,嘴上说着:“请十一、十二、十三阿哥,五格格安。”言简意赅,本应分四次说明的请安,人家一次办完。而且不等主子叫起,就自个挺直了腰,坐下了。 福家兄弟的德性,宫里没人不清楚。永d等人,也懒得跟他计较。武则天曾经叮咛过,若当时没有可靠的第三方甚至第四方在场,不要轻易与延禧宫、景阳宫、福家兄弟起冲突。因为,他们是最能颠倒黑白、胡搅蛮缠的。如今,黑名单上又添上了漱芳斋。 永琪随便的将双方介绍了一下,小燕子对小孩子没兴趣。而且,经过令妃洗脑,在她心中,坤宁宫上下,几乎全是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见他们说了些云里雾里的场面话,永d几人准备走,小燕子随口敷衍了一句,作为结束语:“你们家的把草问很漂亮!”于是,小豆丁们便回家找母亲解惑了。 “挹翠阁是吧!”武则天笑着问。 穆嬷嬷,抿着嘴角,同样笑着答:“是的,娘娘!” “哈哈哈哈!”一屋子笑声中,武则天俯低身子,看着孩子们的眼睛,柔声说道:“明白了吗?把几个字比较一下。” 永z不满四岁,字认得太少。三个大的,已经把紫禁城重要的宫名、殿名、牌名,记差不多了。即使字不完全认识,名称却能背下来。 “啊,我懂了。”五格格高举着小肉爪子,示意母亲看过来,抢答说:“小燕子姐姐,就是故事里说的白字先生。” 永w摇头晃脑,模仿上书房师傅念道:“辇辈共车,夫夫莫作非非想;菅管同官,个个都存草草心。庸才、庸才也呀!” 永d半天不说话,只皱着眉头沉思,武则天看见,鼓励他道:“永d,刚刚,哥哥妹妹都讲了自己的看法。你认为呢?” 往前迈上一小步,挺起小胸膛,永d口齿清晰、不紧不慢地回答道:“皇额娘,儿子觉得,从这件事,可以得出以下几条。第一、小燕子姐姐很可能不识字;第二、五哥不仅不在意,似乎还很欣赏她这一点;第三、白字先生做不得,否则害人害己;第四、学海无涯,我们以后要更加用功念书。” “嗯!”武则天微笑着点头,倍感欣慰。功夫不负有心人,自从她有意培养几个孩子专针不同方向以来,永d不仅日益沉稳,大局观更逐步成熟。自己只让找到问题的答案,他却能举一反三。不但明白了深省自身的道理,还细心的发现了永琪小燕子之间的猫腻。 “鹿、梅花鹿!姐姐有花花、有小珠珠,”缩在武则天怀中,永z掰着手指头,自言自语:“没有圈圈!皇额娘,”使劲拉母亲袖子,小包子尖叫着,希望大家能注意到他。“花花、珠珠很漂漂,没有圈圈,不是鹿鹿!” “永z,你真的好吵!”永w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弟弟的小脸蛋,一本正经地对着他解释道:“以物喻人,借古讽今,此乃文法。五哥,想射鹿,结果却射中了小燕子姐姐,故而称其为小鹿。但是,小燕子姐姐,绝对不是鹿。”说完,突然嘿嘿发笑:“有狐化人,梅花鹿兴许也不无可能。前些天,流言乱飞的时候,五哥若这样说,会出大问题的。” 除了老幺懵懵懂懂,永d、五格格兄妹俩也跟着嘿嘿起来,狡猾狡猾的。看到哥哥姐姐们笑,永z不甘示弱地哼哼两声,以壮声势。 得,如此年幼就知道鸡蛋里挑骨头,无中生有,武则天顿觉,几个孩子阴人之日,不远了。这样也好,在皇宫里单纯,是会没命的。 “不对呀!”永w突然大叫道:“鹿就鹿吧,为何加上美丽二字呢?名不符实、用词不当也!”蹦到兰馨面前,大眼忽闪忽闪,讨好道:“兰姐姐漂亮多了,呵呵!”多隆托人从回疆送回些玉器,其中有只雕得活灵活现的小鸭子,是专门给兰馨的。永w瞧上了,撒娇讨好,一直在磨,想兰馨给他。 装作不知道哥哥的心思,五格格唱反调道:“对也、错也,其实全在个人心间。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皇阿玛赏赐的珠花、宝石簪子,那么漂亮;袍子,也是江南贡上的绸缎做的。即使没被这些闪花了眼,五哥也会讲她好看的。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说到这,故意拖长了声调,还调皮地朝永w扮了个鬼脸,“五哥眼神不好、箭法也不太准,差点把人命给要了。最后,不但得回个活蹦乱跳的妹妹,更嘛事没有。既无需赔偿汤药费,也没被皇阿玛责备。你说,他占的便宜大不大!” 见哥哥虎着脸,气鼓鼓地盯着妹妹,嘴巴撅得老高,永d小手捂住嘴,咯咯偷笑。再老成,他也还是个孩子。 “哼!”猛瞪没义气地永d一眼,永w争辩说:“谁说没事的!后边不还有一句吗,敬糊涂的猎人!”蹬蹬走到五格格面前,大声重复一遍:“糊涂的猎人!” 几只小包子斗嘴,武则天早习以为常了。她只坐在一旁,笑着欣赏。所谓,吵吵更亲密!孩子们,感情很好,有分寸的。 脑袋骄傲地偏向右上方,眼角却朝左边撇去,五格格气定神闲的。“比起被骂、赔钱、道歉,甚至干脆还对方一箭,肚子戳个窟窿,糊涂二字算什么。五哥当时嘴都快咧脸上了,你没看到吗?小燕子姐姐同样笑得牙都露出来了,哪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听皇阿玛说,她以前很可怜,经常没饭吃、还老被人欺负。如果不是五哥那一箭,她就认不了阿玛,当不成格格。不但肉没得吃、漂亮的衣裳没得穿,还要耍功夫给别人看,多可怜。所以啊,她不仅不会怪五哥,还会很感谢他呢!我看得清清楚楚的,除了皇阿玛、皇玛嬷、令妃娘娘,五哥从没对人那样笑过。”孩童的眼,最净!发现jq的次数,也是杠杠滴。 察力超强,脑子也灵活,长大绝不比我太平差!武则天笑眯眯地将五格格揽进怀里。小丫头还故意努了努嘴,向哥哥示威。 眼红了,人家也很想跟额娘撒娇的。永w激动得语调高了起来,“照你的意思,小燕子姐姐就活该中箭倒霉了!不如这样,我误把巴豆当一般草料给小嘀嗒吃了,拉它个腿软,再也跑不了。然后,皇阿玛赏你几匹更好的,并把小嘀嗒好吃好喝的养到过世,也不责怪我,反正不是故意的嘛,你干不干!”小嘀嗒,五格格的爱马,因慢跑时清脆且有节奏的蹄声而得名。外表雪白干净、速度与个性并驾齐驱,除了主人,任谁不理,众人称之为上驷院有史以来最为英俊酷帅的幼马! 这回捅穿马蜂窝了!小丫头一下子跳地上,冲到永w面前,昂首挺胸,尖声嚷嚷道:“干小嘀嗒什么事!” 两人相差一岁,高度其实差不多。永w踮起脚,企图以俯视占据上风。“就干就干!我就拿它打比方,你怎么样!拿我没辙吧,嘿嘿!”说完,还得意的晃晃。 五格格小拳头已经握起来了,只听见急促的呼吸声,脚依然没动。 气势上不肯相让,身子却悄悄往后挪了挪,永w怕五格格真的一拳揍过来。有个不爱红妆爱武装,无论骑射、功夫均比自己强的妹妹,他表示很有鸭梨。 “你欺负人!”雷声过后转下雨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小燕子姐姐活该,五哥做对了!是歪打正着、因祸得福,懂不懂,懂不懂!我要告诉皇阿玛,你不好好念书,让纪师傅打你手板子。” “你才欺负人!”七岁的小豆丁才不来男儿有泪不轻弹那一套呢!“纪师傅老夸我字写得好!你这叫诬蔑、陷害!” “你才陷害!是你先陷害我的小嘀嗒的!” “胡说、瞎闹!我只是比方,比方懂不懂!你才该让师傅打板子!” 口角愈演愈烈,虽不至于上升到人参公鸡,却也是时候收场了。“好了!”武则天不高不低的一声,两只小斗鸡即刻闭嘴,只不服气地互相以眼神厮杀。“传膳!这么有力气,那就多吃点吧!” 静静的,每个人都自顾自用饭。咀嚼吞咽、碗筷相撞的声音,在此是听不见的。 二天,永d永w下学回来,五格格已经坐在武则天身边等了。“老规矩,想了一夜,你们认为,昨儿之事,该如何论断呢?”每次孩子们发生争执,武则天均不发表意见,只在事态严重时制止,让双方冷静一宿,翌日再行讨论。 “皇额娘!”永w是哥哥,先发表意见。眼神惴惴地扫了四周一圈,“我太沉不住气了,妹妹随口一挑,我就不管不顾的跟她吵,也不懂得谦让。明知她很喜欢小嘀嗒,还拿来打比方刺激,结果火上浇油。额娘说过,意见不同,可以争论,但不能吵架。否则,气到自己不说,且容易授人以柄,更可能导致拳脚冲突。总之,不可意气之争!还有,妹妹分析在理,我钻牛角尖了。”亭中一切,他看得跟五格格一样清楚,观点几乎相同,只是一时气愤,不愿承认而已。静下心来,经过思考,自然就明白了。“妹妹,对不起!” 小丫头不好意思地走到永w身旁,掌心打开,上边一只碧绿通透的玉蝉,愈发映得肌肤胜雪。“十一哥,给,昨儿的赔礼!我不该故意气你,还说跟皇阿玛告状的话。”怕永w不满意,五格格还特意强调道:“这是缅甸进贡的,虽然不如回疆的白,也不是小鸭子,可皇阿玛只赏了我一人。” “宫里独一份啊,要不你自个留着吧!”永w貌似为难的说,眼珠子却盯住那小东西,动也不动,还使劲咽了口唾沫。 “好啦,说了给你就给你!”痛快把玉蝉往永w手中一放,五格格大方得很。虽然向来喜欢好东西,但这孩子从来不吝啬,无论对家人或奴才,该送送、该赏赏!用老乾的话说,“不愧是咱闺女,尊贵、大气!” 小家伙们和好如初,武则天让兰馨领出去玩,留几个心腹交代事情。“钉子全部安排妥当了?”宫中每添一位新住客,武则天都在其周围放置眼线。未雨绸缪,预防万一。 “是的,主子!漱芳斋粗使的几个,都是咱们的人。明月彩霞,已经被令妃拉过去了。小卓子,原来姓杜,因为格格听着不舒服,就给改了。” “造孽呀!”容嬷嬷叹道:“主子赏奴才改名,倒常事。只这姓,老祖宗传下来的,一句不好听就没了。将来,魂都回不了祖坟哟!” 在场众人连连称是。自古以来,化名、艺名不算,改姓通常只出自两种理由,或立功或犯罪。前者,一般是上位者奖赏拉拢下属的手段,比如徐世绩改称李绩,某某跟主人一个姓的管家;而后者,则是严厉的处置、贬损,比如武则天将王皇后与萧淑妃分别改姓为蟒与枭。可怜的小卓子,成了白痴鸟飞上枝头后的首位受害者。 不屑地嗤笑,武则天更意有所指:“看来,咱们这位来自民间的新格格,也不完全不懂规矩嘛!至少,刚见面,就随便将奴才的姓给改了,像是当惯主子的。怎么对着本宫和其他妃嫔,就那么天真烂漫,无视长幼、尊卑不分了呢?” 接过话头,冰影冷笑道:“看人下菜碟!谁不清楚,她只巴着皇上与令妃,还有五阿哥!奴婢可瞧不上这种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主子。”到目前,冰影仍怀疑,小燕子不是乾隆的种。 素心跟着补充:“一个弱女子,独自进京,还能安然无恙,奴婢也不信她会没几分心计、本事!” 作为同类,小泉子对某人的怨气最大。“只瞧她进宫前后的手段,就知真正单纯之人是做不出来的。” 待众人讨论完,武则天提醒他们:“话,只能在坤宁宫说。日后倘若受了任何委屈,暂且忍着,我总会替你们出气。小燕子这副模样,看着就不像安分的,而且跟延禧宫又近,记得离她远点。”乾隆朝第一人形兵器,带衰范围之广、影响之剧烈,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对了,小邓子呢!”将其放在最后一位,肯定有特别之处。 冰影继续报告:“是个识时务的。小卓子起初不愿改姓,多亏他指点。”宫中主子处置奴才,随便一个莫须有就行。冰影觉得,小卓子若真不答应,说不定会被小燕子打死。“只这样的人,收买容易,忠心难。” “任何人都有他的弱点,有爱名、有为利、有好色、有嗜酒的。去查查,总会找出些蛛丝马迹来。实在不行,摆他两条路,一是死、另一条活。我也不要他干什么,只有时递消息就成。小小一个太监,即使攀上了皇上太后,在此之前,本宫也能随时要他的命。”女皇气势十足。 “是!” “从现在起,没有本宫的命令,景阳宫、漱芳斋,只盯不动,保证消息畅通即可。”武则天留时间、空间给两人酝酿jq。“其他照旧!”令妃这条毒蛇,一刻也不能放松。 “回疆大胜,皇上决定祭天。嫔以上,以及阿哥格格们,全部去。宫里空了大半,少不了那黑心动手的。容嬷嬷,你和素心定要看好门户。”只为收养一名“义女”居然就跑去祭天?开什么玩笑,乾隆还没抽到如此地步。然而,还是吩咐内务府备了顶郡主规制的大轿,让小燕子待里边看热闹。至于朝服朝靴,居然是刚做好,给即将远嫁蒙古的康亲王嫡女的。 康亲王福晋进宫请安,只字不提自个宝贝的衣裳被一来历不明野人侵占之事。见她面色如常,武则天也不去揭人家伤疤,只额外从私库挑了一尊上好的送子观音,找借口送去。“小燕子呀,小燕子!不等你露出满头的小辫子,皇帝就迫不及待帮你得罪实力雄厚的代善一脉了。”叉烧男、白痴鸟、鼻孔君、花圣母,一干人等的猖狂,除了本身思维性格有问题外,乾隆同样得负很大责任,尤其前两位。 衣裳给小燕子穿,老乾不觉得有问题。反正离婚期尚余数月,重新绣一套新的给对方就行,物件而已嘛!一样的格格,谈不上谁高谁低,况且,小燕子还金枝玉叶呢! “我才赞过他没疯,立马就抽了!”武则天无奈地长叹,“一无媒苟合、未婚先孕,且汉人所出的私生女,拿来与血统纯正、母族高贵的铁帽子王嫡女相比。乾隆,你真能侮辱人!” 37、鸡飞狗跳 因为闰了一个六月,乾隆二十四年的中秋,来得比往年要晚一些。团圆家宴上,首次在大众眼前露面的小燕子,恰如其分的展示了何为“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恶狗抢食、口沫横飞”! 与其同桌的兰馨与四格格,均不动声色的将凳子往后挪了挪。整顿饭下来,除了最眼前的一两盘菜外,其他的没伸一筷子。 “可怜的孩子,肯定饿着了,一会回去让膳房再煮些宵夜。”武则天、纯贵妃脑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念头。 忻妃侧过身,挡住六格格好奇看向新姐姐的视线,八格格未满两岁没上桌。令妃脸上带着笑,眼睛还不时朝小燕子发射着慈母般温柔的光芒,而身子的动作却跟忻妃是一样的。七格格三岁了,正是有样学样的时候呢。“为了女儿,必须隔绝某无姓、名小燕子的瘟疫。” “野人,没教养,皇室之耻”这是在场其他酱油党的心声。 只有老乾和永琪,前者内心愈发愧疚:“朕对不起雨荷,害得她们母女居然连饭也吃不饱;”后者招子发亮,眼神中全是欣赏:“好特别、好纯真的妹妹。” 赏月,自然在圆明园。饭后,喜闹的跟随帝后在同乐园看戏;爱静的,或四处散心、或登上下天光观景。 舒妃,是个有点矫情的人物,极其崇拜伯祖父纳兰容若,虽不至于年年月月伤春悲秋,但郁闷之时,会冷不丁地冒几句酸词,感怀身世。“冰明玉润天然色,凄凉拚作西风客。不肯嫁东风,殷勤霜露中。”小饮了数杯桂花酿,醉意微微上头,从上下天光出来没多远,她终于开始发作了。贴身的嬷嬷宫女跟她已经十来年,早见惯不怪,只一左一右将其扶稳,选择性耳聋。 “呃!”轻轻打了个酒嗝,芊芊玉指戳向前方某处,“走,进杏花春馆逛逛。” 众人由山亭逦迤而入,矮屋疏篱,东西参错。现今时节已入秋,栏边两旁春日里绚烂如霞的杏花早已无影无踪。“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燕子不归,春光早尽,红颜将老,美人迟暮。两句话鲜明体现了舒妃枯坐深宫的无奈与凄凉。 “燕子?谁叫我?”忽然一阵冷风掠过,某旗头歪斜、脸上污七八糟,爪子漆黑的女子闪现众人面前,大嘴咧开,牙齿又黄又黑。 “娘呀!”小嗓门蹦出俩字,舒妃眼珠子倒插,双腿一软,很干脆地晕过去了。 身为忠仆,便要时刻能主人所不能。宫女年轻体壮,抢先往地上一躺,成了舒妃的肉垫;嬷嬷虽然老胳膊老腿,可有经历有见识,仗着己方人多,提起胆子喝道:“哪来的脏东西,敢冒犯舒妃娘娘!”如果声音不是那么颤抖,就更完美了。 “脏!”爪子缩回去,“嗯,的确,刚挖了地的。喂,你们这菜种得不错。萝卜挺甜,番薯很糯。就太少了,吃得不过瘾。” 事情发展到这,瞎子都能瞧出来,眼前的家伙是人非鬼了。 “小苏子,你又偷偷烤番薯了?师傅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想吃,去灶房弄去。“一个老太监提着灯笼,絮絮叨叨走来。突然发现眼前一堆不认识的,还有一昏迷不醒的宫装丽人倒在一宫女怀里,看服饰至少是个嫔。他腿肚子抽筋,转不过来了,扑通跪下。“老、老奴,参见主子。”此太监乃杏花春馆菜圃的负责人,小苏子是其手下,老爱私底下弄些野食吃吃。因为知道他净身不久,不太懂规矩,又精于料理农事,所以经常睁眼闭眼算了。 嬷嬷正准备问话,对方已抢先被某人拉了起来。“喂,你又没有做错,干嘛下跪呀。奴才也是人,奴才也是爹娘养的。” 嘿,哪冒出来的大虾呀!我们当然知道自己是人,是从妈肚子里爬出来的,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当奴才的给主子行礼,却被硬生生拦了,你才是坏人吧!想害死他吗!众人看怪物般围观小燕子。虽然鼎鼎大名,但其从未给舒妃请过安,团圆宴上隔得又远,因此在场诸人皆没认出她来。只瞧那装束,像位主子,可言行举止忒不对头了,难道是某脑子有病偷穿自家主子衣裳的宫女,或者被贬以致发疯的低等嫔御? 见那嬷嬷突然向前一步,小燕子双手交叉,挡在胸前:“你想干嘛!我是还珠格格,再过来,就让皇阿玛砍你们的头。”令妃的恐吓很起作用,小燕子心中,乾隆就等于动不动砍头党。 “还珠格格!”众人齐声大呼。 “哼,当然!”小燕子骄傲地昂着头,竖起大拇指朝自己一比划。 唉,还是先把自家主子抬回去吧!既然碰上的是这位,十有八九得自认倒霉。谁让她在皇上那正当红呢。 舒妃一行人迅速撤退,老太监也趁乱不知溜向何方。小燕子拍拍手掌,大摇大摆出了杏花春馆,打算再四处窜窜。 “唉哟,我的好主子,总算找着您了!”走了没几步,小卓子满头大汗撞上来。同乐园唱的是文戏,某人没兴趣,趁乾隆不注意,溜了。她连飞带蹿的,一会就没了影。明月彩霞、小卓子小邓子几个,寻得心急火燎。圆明园可不比紫禁城,地广人稀,容易迷路。这总算找到了,人却跟花猫似的,思及其闯祸能力,小卓子心头立马敲起了小鼓。 “嗨,没事!”小燕子不在意地甩甩手,“这个圆圆圆,蛮有意思的嘛。居然有菜园子,我就顺了俩萝卜,再把角落里不知谁洗好的番薯,给烤了。可惜你们不在,下回,咱们再弄。” 我的小姑奶奶喂,你就不能安分一次吗!小卓子冷汗直流,僵着脸,随便附和了两声,立刻把人拖走。幸好小燕子忘了说舒妃一事,否则,可怜的四人组今晚绝对睡不安枕了。 小燕子很闷,她要散心!住在圆明园的几天里,祸害无数。上至大小主子,下至守园宫女太监,短期内郁结在心者不少。园里的飞禽走兽、花花草草,更倒了大霉。 “啊,我的小宣宣!”颖嫔最喜欢的那只孔雀尾巴快秃了,人家没出嫁前偷看过封神演义的。 “小碧、粉粉,你,你们居然骂脏话!”庆嫔的心都快碎了!刚刚去看园里饲养了有几年,且最会学吉祥话的两只绯胸鹦鹉,结果,小家伙们当头啐了她一脸唾沫星子:“你丫的、你丫的!” 婉嫔看着一只可怜巴巴,趴在母亲身边的小梅花鹿,内牛满面。小燕子不知用的什么办法,居然拿墨把它的斑点给涂黑了。“太、太过分了!”端午,小鹿出生,她亲眼看着小家伙一点点慢慢站起来的。 “谁摇散的桂花树!”某太监尖利的啸声响彻天空。 小苏子师徒呆坐于菜圃当中,“没了,全没了!”私藏的番薯与藤上刚结的几根小黄瓜全部被再次临门的小燕子打劫带走。 大头朝下,怔怔盯着池中发呆,莲花池主管太监欲哭无泪。因为某人一时心血来潮想吃藕,近半睡莲就遭了殃。尤其淡黄色的宽瓣白,几乎全军覆没。兴冲冲前往观赏的舒妃一见,立马再度两眼翻白。 一时间,往武则天处告状的人络绎不绝,小燕子不仅四处捣乱,对妃嫔们也十分无礼。晓得乾隆的脑袋正走着直线,抱怨没用,又怕惹来一身腥,人人只能希望最重规矩且心直口快的皇后帮她们出口气了。 静静听完众人的牢骚,武则天长叹道:“忍忍吧!这孩子打小长在宫外,性子如此,只这么短日子,如何改得过来。好好的金枝玉叶,只有娘养,吃了不少苦头,皇上难免心疼些。你们是长辈,多担待担待!”根子就长差了,而且没教养,犯得着跟她计较,自个找气受吗!皇帝正偏心她呢,你们应该懂的。 想拿我当枪使,没门!武则天端起茶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随即放下,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素心立刻转身进屋,拿来一个小瓶子,倒了少许在掌心,味道似银丹草。银桂净好手,食指中指稍稍沾了些,开始不轻不重地给她按头。 主人端茶送客,众妃嫔还能如何。心中即使再不爽,也只得告退离开。即将出了万方安和,不远处拐角,隐隐飘来话语声。“还珠格格胆子真大,敢得罪那么多娘娘!” “切。这有什么,谁叫人家当红,又跟延禧宫、景阳宫熟呗。就算从没进过坤宁宫请安,咱们主子也不好说什么。” 原来皇后也拿她没办法呀,怪不得如此嚣张!听见的人不少,个个心中均有了打算:“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只是,令妃与五阿哥同时被鄙视了:属狗的吧,闻香就扑!小心迷晕了头,自作自受。 回到紫禁城,武则天听取完留守人士消息报告,开始琢磨,怎样使乾隆答应,将兰馨指给海兰察。后者已经在侍卫营里建立起一定威望了,每个人都会尊敬人品正直的巴图鲁。 除了永z,小包子们、兰馨,全部没回来,跟着乾隆去了南苑。偏心眼的老乾,在小燕子的撺掇下,决定带其旧地重游。五格格要骑马,永w永d则瞄上了专人饲养的珍禽异兽,想开开眼,兰馨则是主动承担了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 “小嘀嗒!”小肉爪子轻柔地顺着雪白的长毛,五格格待它绝对比某位自命清高的哥哥真诚、亲密。“走,咱们遛弯去!” “慢点,等等我!”兰馨上了自己的枣红坐骑,急急追去。负责保护的侍卫们也跟随而来。 “哈哈哈哈,兰姐姐,你追不到我、追不到我!” “小淘气包,才学了几天就大言不惭,当天风大闪了舌头。”马鞭清脆地朝虚空一甩,几个纵跃,两人的距离已越来越接近。格格们,没有不会骑马的。兰馨的父祖皆上过战场,儿女们骑马射箭当是功课。 “驾、驾!”蹄声如雷,尘土漫天。对面不远,群马奔驰而来。其中一人冲在最前,还不时回头得意大喊:“永琪、尔康尔泰,你们太慢了!”转瞬间,那人已离姐妹俩很近,可看样子,她的骑术并不娴熟,不能完全控制住胯下之马。而马,却感觉很狂躁不安了。 “五儿,闪开!”兰馨厉声大呼,同时用力一勒缰绳,纵马挡在了前面。 “聿聿!”两匹马重重撞在一起,爆出一阵嘶吼。 “兰姐姐!”小手紧紧抓住缰绳,眼泪大滴大滴流下。 “小燕子!”永琪、福尔泰同时跃起,扯开死死抱住马头的小燕子,稳稳落到地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又在疾驰当中,后边赶来的侍卫,只来得及护住五格格,距兰馨仍差一两步。眼看,人立刻就要被甩出老远了。“嗖!”只见一道黄色的身影,急奔而来。半空中,巨拳重重砸在了枣红马脑袋上,铁臂随即一伸,扣住兰馨的腰,单脚着地,两人打了几个滚,伏在地上不动了。 “兰姐姐、兰姐姐!”五格格早就下了马,疾奔过去。 挡在上头的侍卫翻身站起来,默默退到一旁。虽然灰头土脸,面色也稍显苍白,兰馨起身的动作却挺灵活,好像没事。 “这是怎么回事!”永远来得最晚的乾隆咆哮。 “皇阿玛!”永琪、小燕子正准备开口,但已有人抢先一步。 “呜呜呜呜,”原本紧紧抱住兰馨的五格格,伸出两只小手臂,脸儿花花的。“皇阿玛,我怕!” 喷火龙立刻化身好温柔,径自越过,看也没看两人一眼,只记得他的心肝宝贝。“乖,阿玛的五儿乖,不怕,不怕了啊!有阿玛在!” 事后追究责任,两边的侍卫、上驷院养马的都受了罚,杖十五,革两月俸禄。唯一有赏的,就是救下兰馨的海兰察。然而,永琪、小燕子、福尔康,有关侍卫、官员全恨上他们了。 事情的确是个意外,但意外却是可以避免的。刚进南苑,还跟在乾隆身边时,小燕子骑的是匹温顺的母马,这是完全基于她个人技术水平的。结果,老乾一走,她就不老实了。非要骑某匹疾如闪电,雄赳赳,且心高气傲的宝马。当值官员自然不敢答应,解释道,此马虽已驯服,但却很可能将兽性隐藏了起来。小燕子是个讲理的人吗?当然不!小燕子是个无知妄为的人吗?当然是!什么事不让她做,她就偏要做!吵闹纠缠中,永琪一时脑袋发热,帮腔说:“给她吧,照本阿哥的主意办!”绛紫,蒙古进贡,千里挑一的。本就不好伺候,小燕子粗手粗叫,弄得它非常不爽。刹车技术不行,结果就出事了。而小燕子,不思反省自身,只暴跳如雷的要教训那匹“坏马”。永琪则声称,必须严厉追究马夫的责任。完全关其屁事的福尔康更将责任范围扩大到了在场所有侍卫,并把问题高度上升到了领导的管理水准。 经过这一番火上浇油,老乾打算,严惩一干责任人、并灭掉两匹当事马。可是,宽容正直的皇后娘娘与善良的两位格格,又怎会答应呢。 “皇阿玛!”五格格依偎在父亲怀里,玩着他的大辫子,说:“你不要生侍卫们的气,好不好?兰姐姐的小枣红,其实很可怜。” “请皇阿玛治女儿的罪!”听到乾隆来了,正躺在床上休息的兰馨连忙换衣裳跑出来,二话不说跪到他面前,一脸羞愧地说:“兰儿没用,不仅没保护好妹妹,还害得小燕子姐姐差点受伤。” “起来,快起来!”示意左右赶紧将兰馨搀扶住,“你这孩子,身子骨不好就别硬撑了。今儿的事,与你无关。相反,朕还要夸你、谢你!没你勇敢挡在前边,恐怕五儿。。。。。。” “这是兰儿应做的!不该受您的夸奖!” “好啦,别推来推去啦!”武则天亲自拉着兰馨的手,坐到一旁。“皇上,孩子们既有心,您就高高举行、轻轻放下,小惩大诫罢!” “嗯!”五格格认真地看着乾隆说:“皇阿玛,侍卫们最终还是救了兰姐姐、救了我,而且,当然一切太快了,来不及也情有可原。小枣红与绛紫,它们也是不得已。特别绛紫,多难才得到一匹呀,打坏太可惜了。咱们吩咐上驷院的人,重新再驯,好不好!” 小女儿的娇声细语,熨帖了乾隆的怒气,“好吧,全依你,给他们给机会!” 小事解决完,武则天趁东风,跟乾隆提兰馨的婚事。 “什么?把兰儿嫁给海兰察!”乾隆惊奇地望着她。“身份太低了,兰儿日后要封和硕公主的。”虽然也很欣赏对方,但毕竟不是出自满蒙贵族,不合适。 “臣妾当然明白!”武则天似乎很为难。“之前挑的几个,福隆安太小,跟四格格倒相配。至于庆桂,好是好,不过,兰儿好像更喜欢英武些的。您文武双全,她过世的阿玛也骁勇善战的。”停了停,长叹道:“虽说,奴才救主子不应该有闲话。可今儿,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两人毕竟抱在了一起。男女授受不亲!将来,怕对兰儿婚事有碍。” “嗯!”乾隆也不由得沉吟起来。之前,他的确真没想过那么多。满人虽没汉人那么讲究男女之防,但有些规矩是必须正视的。 看他意有所动,武则天打铁趁热,接着说:“海侍卫为人如何,我不知道。但仅凭他忠君这点,人就坏不到哪去。而且,也是个有本事的。不然,您岂会用他。” “那倒是!”对于海兰察,乾隆很得意自己的眼光。 “至于身份,低些就低些吧,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况且,满洲镶黄旗,头等侍卫又有骑都尉世职,不差了。大不了,咱们先委屈兰儿一下,以和硕格格礼出嫁。将来,等海侍卫立功,再升上来。所谓封妻荫子,才算他的本事。” 武则天的话,合了乾隆的心。海兰察,他将来要做心腹重要的。这样的人,结为姻亲,关系更紧密可靠些。“这事先这样吧,不急。兰儿的封号品级,朕要再考虑斟酌。皇额娘那边,总得言语一声。” “是,臣妾明白!”那就是答应了,哈哈,武则天心花怒放!什么格格,当然会是公主。我的女儿,怎么可以委屈。想到无意促成此事的小燕子,女皇陛下再次坚定了自己废物利用的观点。部队、军权,她终于再次稍稍前进了一步。 38、新来的小狗狗 夜深人静,正当紫禁城内绝大部分生物进入梦乡之时。突然,一鬼鬼祟祟、贼头贼脑,背上捆着个鼓鼓囊囊包袱滴夜行人,从漱芳斋溜出,东躲西藏地避开沿途巡逻侍卫,奔向顺贞门。 “咻咻咻咻、哐啷!” 不死心,再来!“咻咻咻咻,哐啷!” “头,她还要抛多久?”见前边那猴子上蹦下蹿,锲而不舍、百折不挠地企图将飞爪百练索扔上墙头,自己这伙人却缩在阴暗角落里光看不动,失去耐性地某侍卫小哥悄声询问其领导道。小燕子自以为行踪隐秘,岂料还没走多远,后边就坠上一群尾巴了。 “傻瓜,管那么多干嘛!一会,这块的弟兄准过来。等他们闹差不多了,咱们再出来分功劳,岂不更爽。”白了这脑子一根筋的手下一眼,小头目压低嗓门,没好气地骂道。 “来人呐,有刺客!”顺贞门侍卫中气十足的叫喊声响彻天际,顷刻间,小燕子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皇上!” “爱妃!” 令妃媚眼如丝,老乾面红耳赤。帐内,战况激烈,某人如妖精吸髓般,紧紧巴住老乾,宛若久旱逢甘霖。 乾隆的喘息声越来越粗、越来越急,青筋仿佛即刻便从额上爆出。令妃笑了,她快达成心愿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突然,“皇上!刺客大闹顺贞门,刺客说她是还珠格格!” “呼!”乾隆身子一抖,该放的全给吓得缩了回去,不阳痿已经很不错了。“该死的小燕子!”咬着后槽牙,赤条条翻身下床,即刻穿衣离去,任凭令妃在后娇滴滴地叫唤着:“皇上、皇上!” 第二天,紫禁城内谣言满天飞。有宫内闹刺客的,有某格格梦游上屋顶提醒大家起床尿尿的,最离谱且只能闷在肚中的是:“还珠格格夜闯延禧宫,吓得皇上口吐白沫中了马上风!”乾隆的小弟弟是否从此缴械暂时不得而知,不过,宫里却借此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侍卫换班,人员小规模调整,各处更戒备森严了;禁赌禁酒,这是针对处于工作时间的宫女太监的。 “汪汪、汪汪!”坤宁宫大殿,几只憨态可掬的小狗东闻闻、西嗅嗅,在驯养员的带领下熟悉环境。 小豆丁们脑袋随着小狗的行踪而摆动,眼都不眨一下。容嬷嬷、银桂素心她们,包括小泉子,也跃跃欲试地,恨不得摸一摸、抱一抱。武则天一脸好笑地看着众人,“这几个小东西,真那么得用?” 猫狗房的首领太监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的,主子娘娘。大沥犬貌虽丑,却机灵、聪明,可作斗犬使用。更难得的是,天性镇定,不理睬陌生人,且对主人忠心耿耿。至于这两只熊狮犬,狩猎是一把好手,跑得快且耐劳。” “很好,那就留下吧!”武则天微微颔首,“银桂,赏他!” “额娘!”外人刚走,五格格就迫不及待拉拉武则天的袖子。 “好啦,一只,只能一只!”武则天无奈地应允。 “额娘真好!”小嘴吧唧亲了母亲一下,五格格欢呼着,跑向早已相中的那个。雪白浓密的长毛,小小的眼睛,可爱极了。 “皇额娘!”哥仨可怜巴巴地看着武则天,大眼闪闪,仿佛在说:“我要,我也要!” 这回,武则天不打算再成全他们了,决定逐个击破。“永w,养狗要花很多银子的哦。虽说会有一定分例,但总免不了要贴私房钱。”她可不算完全说谎,四四时期的宠物狗狗们,无论衣食住行,皆为精品,绝对的主子待遇。 要花钱?永w立马打了退堂鼓,自个还到处想法子蹭呢! 接着,一本正经地劝说永d道:“光愿意花钱是不够的,还得有时间,你行吗?狗狗最通人性。如果你只是一时兴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额娘绝对不赞成。” 掰着手指头计算,“卯初入,未正二刻散,然后习步射,晚食于申初二刻后才能用。”除去请安,吃喝拉撒睡,永d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忙。 两个大的蔫了,小的更好解决,直接语言镇压。武则天捡永z能听明白的说:“什么时候你骑马射箭能跟姐姐一样厉害,额娘就送你只猎犬。” 打发走几个孩子,武则天开始交代众人正事:“从明儿起,猫狗房专人指导时,你们轮流跟着,仔细看仔细学,务必使小狗早日亲近起来。看家护院,它们有时可比人能干多了。坤宁宫乃众矢之的,盯着我位子的人不计其数。有它们在,咱们可以省却许多麻烦。至少,那灵敏的小鼻子,能让咱们少掉不少不该多出的东西来。而且,更能吓跑一些深夜贸然造访的贵客,免得败坏大伙的名声。” 原著中,叉烧男、鼻孔君夜探坤宁宫一事,武则天虽认为是个大bug嗤之以鼻,却也不得不防。毕竟,某人开了金手指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即使她不把紫薇宣到坤宁宫,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令妃的狡猾与歹毒以及众nc的不可理喻,是显而易见的。到时,安全事小,失节事大。只要有人喊出,坤宁宫深夜进了两公的成年人,无论对方是何目的,她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直以来,她除了拔掉侍卫中的钉子之外,还想方设法换些可靠的自己人进来。不过,最一劳永逸的是,在敌人入门之前,就能将其拒之于外。于是,养狗这念头就冒出来了。但是,凶猛且具战斗力的狗,乾隆是不可能答应养的,因为有几个孩子在。恰巧,正当她百思不得其法时,小燕子就送了个借口上门。 “是人,总会有大意困乏的时候。不如,派些狗跟着侍卫们巡逻!”武则天向乾隆建议。 “养狗?”乾隆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整顿宫务,他只不过借题发挥,任谁在ooxx正爽时突然被打断,会不一肚子火。然而,又舍不得处罚小燕子,其他人就被倒霉的祸水东引了。 “是呀!”武则天款款道来:“书中有云,犬类是看家护院的能手,最擅于发现敌踪。臣妾未进宫前,家中外院也是养有不少的。听说,的确得用呢!” “这个!”其实,乾隆原本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听武则天这么一说,他倒琢磨出几分意思来。“成,你这点子不错。朕立刻下旨命人去办。” “还有,”武则天把五格格搬了出来。“五儿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老嚷着要养狗,哈巴点儿还看不上,非得什么能抓兔子的。臣妾被磨得实在没法,就使人去猫狗房问了问。看有没有性子温顺,却又本事不错的。结果,还真给找着了。” “险吗?这可不能随便答应她!”乾隆果然十分不放心。 “说是不打紧。不如,宣管领太监过来问问?”武则天尝试着提议。 一口回绝吧,又担心宝贝女儿跟他闹。若索性不吃饭,那就更心疼了。乾隆拿五格格没法,只能同意了。“那就传吧!” 猫狗房,已远不如雍正爷在时得意了。因为,紫禁城如今的主人,宠物是人类,而且必须是母的。现在,终于有了个巴结主子的机会,战战兢兢地带着几条□□好,千挑万选,漂亮且实用的狗狗见驾,武则天早使人漏了些风声过去。 幼年的熊狮犬挺招人爱,再加上训练有素,乾隆过目后,稍稍考虑就答应了。他不仅以貌取人,且以貌取狗。 既然备好案,事情就容易办了。一只变四只,单一换两种。反正老乾又没规定范围,额外添加些算不了什么,这叫偷换概念。 “嬷嬷!”交代清楚养狗事宜,武则天突然对容嬷嬷道:“最近可能要委屈你卧床不起些时日了。”小燕子快挨揍了,她可不想忠心耿耿的容嬷嬷去馓嘶胨靡簧砩嘶钩粤Σ惶趾谩 “一切听从您吩咐!”老太太二话不说。 皇后撂挑子,纯贵妃病重,舒妃窃喜着接过了这项艰巨的任务,以为能给那只野鸟一个下马威,顺便讨好乾隆。谁知,损失惨重。看着心腹嬷嬷扶着老腰,躺在床上直叫唤,她眼中有泪,心中有恨:“皇后她们我是没法子,令妃你以为自个逃得过吗!” 在折损了好几位内务府嬷嬷并气走气病了慈宁宫留守人士以及忻妃、颖嫔的人后,抓住乾隆急于在太后回宫前,□□好小燕子的心理,众妃嫔齐心协力向他推荐了最适合人选——令妃。“小燕子进宫以来,与令妃姐姐(妹妹)最为亲密。而且,令妃姐姐(妹妹)一向温柔能干,定能不负皇上期许,还您一个大方得体的格格。” 数天后,一个最基本规矩上马马虎虎的小燕子出现了,当然态度仍十分嚣张。令妃是如何□□的,众人不得而知。不过,从延禧宫的物品更新程度来看,她绝未占到什么便宜去。起码,太医院去人给七格格的教养嬷嬷接骨,是众所周知的。 在成为嬷嬷公敌,并污染了上书房之后,小燕子突然跪到了令妃面前:“令妃娘娘,我想再要两个丫头。” 39、御花园的大戏 小燕子的唱念做打,并没有激起令妃的“菩萨心肠”。即使想拉拢对方,在未查明真相前,令妃绝不会随意将两个来历不明的年轻女子弄到身边。引狼入室的道理,没人比她更懂!于是,第二天,在众人的见惯不怪下,福伦之妻再度进了延禧宫。 所谓的利益结合体,是最容易发生欺瞒与背叛的。自负聪明的令妃,终于让一心尚主、抬旗的福家给忽悠了一回,凤凰、山鸡,傻傻分不清楚!“小选早过了,大权又握在皇后手上,安排人恐怕得费不少功夫呀!”令妃跟福伦之妻诉苦道。 妇人一脸讨好地撺掇说:“那又如何!宫里宫外谁不知道,皇上捧在心尖尖的,是你令妃娘娘。如今,不过是应格格的要求,赏其两个奴婢罢了。只要咱们手脚干净些,这点面子,皇后敢不给吗!假使捅到皇上跟前,也是她心胸狭隘、无理取闹。”暧昧地朝她一笑,“有还珠格格和五阿哥在呢!” “姐姐说的对!”令妃的表情颇为自得。“不是本宫自夸,从以前到现在,这么多女人之中,最了解皇上心意的,我称第二,别人就不敢称第一。”这厮选择性的忽视了孝贤与慧贤的存在。跟老乾相处日久,不知不觉中,令妃也感染上了些许自大狂妄,否则一个无子且出身低微的妃子,野心不会膨胀到如今的地步。 得知福伦之妻入宫,武则天立刻明白,花圣母主仆要来了。阻止?她还没这么无聊。扯扯后腿,设几道障碍,当然有必要。一来,不想让敌人太轻松过关;二来,一个铁板钉钉载入奴籍的金枝玉叶,更符合女皇陛下的利益,也更方便做手脚。 直接大摇大摆将紫薇金锁两人带进漱芳斋,令妃可没那个胆。她先走了内务府的路子,其父生前熟人的线,然而此路不通。一番威逼利诱后,那人才故作害怕地提醒她说,正当手续少不得。起码,两人必须真名实姓的记录在册,有据可查,免得将来被上头怪罪。不明真相的令妃立马同意了。吩咐福伦在某破落包衣家庭买了两个假身份,然后再往档案上一写,于是,漱芳斋就多了两名由外臣赠送,却未经小选的贫苦包衣奴。 见小燕子拉着新来的宫女,姐妹情深地向他们介绍说:“紫薇不是奴才,从今以后,你们也要把她当格格看待。”明月彩霞、小邓子小卓子几个,目瞪口呆,心中愤愤不平:“岂有此理!伺候你这个野蛮人,已经是倒霉透顶了。现在,居然俩外来户也能踩我们头上。叔叔能忍,婶婶绝不会忍!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儿,凭什么!” 母亲的死亡,进京途中的经历,以及真假格格的变故,一切的风风雨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多少对夏紫薇产生了些影响。圣母本性犹在,却已没之前坚定,小小的怨愤深埋心底很久了;自幼如填鸭般被塞进脑中的情呀爱呀依然占据主导地位,但想法却不再那么天真,没有长辈祝福的爱情是摇摇欲坠的,是福伦夫妇给她的“教导”。 看见主子在一边发愣,金锁连忙堆笑,从包袱中拿出礼物分发给众人。小燕子无知,紫薇不在意,明月等人的心思,她却是明白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金锁如此识趣,不管心中真正如何,至少表面上,几人是不会为难她俩的。就这样,花圣母主仆开始了心惊肉跳的宫廷生活。 经令妃的手,福家给还珠格格送了两年轻貌美的女子,不消半日,后宫各个角落都传遍了。危机感超强的大小妃嫔,于是又开始变着法的打探敌情。乾隆往漱芳斋去的频率,几乎等同于其召幸某受宠程度不上不下妃子的次数。而他又是好色的,遇见娇滴滴、香喷喷的美人,能不下口?老乾属兔,却极愿啃那窝边草,令妃不就最好的证明吗!联想到令妃,众人更气愤了:“喵喵滴,这娘们敢情是要斩尽杀绝呀!大多时候,她已经自己吃肉,偶们喝汤了,居然还不满足。连格格身边都不忘放两只狐狸精,帮她抢饭碗,固宠!” 令妃心里其实也很呕,她一看到人就后悔了:紫薇、金锁,一个娇美、一个妩媚。更严重的是,两人都年轻,十八姑娘一朵花。皇帝虽然更爱熟女,可指不定啥时就换了胃口。尤其那夏紫薇,听说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且个性温柔,正巧乾隆的菜。慧贤当年如何,她突然历历在目。怎么办?是否在危险萌芽之前就将其掐断呢! 主子们心乱如麻,底下的奴才也跟着躁动不安。整个大内,只有坤宁宫的人随武则天心静如水,稳坐钓鱼台。只看戏,什么也不做吗?当然不行!女皇陛下一早计划好,围观的同时,各处人手随机待命。一旦有人对花圣母主仆出手,立刻回报,并斩断对方可能泼向坤宁宫的脏水。其他妃嫔不好说,令妃却很可能会如此做。 九月初九,武则天将于御花园设宴,率众妃嫔以及公主格格们登高、赏菊、饮酒。小燕子那,也循例丢了张请柬,随便她来不来,反正是做给乾隆看的。 重阳当天,御花园内秋风习习,花团锦簇,欢声笑语,正一片和气。突然,“令妃娘娘到!”搭着腊梅的手,令妃走路一摇三晃、弱柳扶风地,领着一群人姗姗来迟。小燕子全身大红,头上插满金灿灿的首饰,昂首挺胸地伴在她身旁,仿佛护法金刚。最吸引众人眼球的,还是两人身后青衣宫女打扮的紫薇。虽然派去的奴才皆回报其长得不错,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总要本人亲自看到,方能确信。然而今日一见,众妃嫔更忧心忡忡了。 来来去去不就那三板斧嘛!不等令妃娇羞万分地名为请罪实则炫耀示威,武则天就淡淡开口道:“大家快入座吧,还珠格格也是。令妃,你素来体弱。倘若支撑不下,其实不需来的。好好将养,方不负皇上、太后以及本宫的爱护之意。”抬眼笑望众妃嫔,“你们说呢!” 舒妃立刻接道:“皇后娘娘说的是。不过一场饮宴,怎可与令妃姐姐的安危相提并论。既是姐妹,又岂会计较这等小事。姐姐每次染恙,皇上都挂心不已,寝食难安。我皇仁厚,长情,为了皇上,姐姐也该保重才是!”说罢直直看向令妃双眼。托病撒娇抢人,令妃这一招,众妃嫔怨气大了去了! “唉,姐姐定要听妹妹一句劝才是。”颖嫔更看不过眼令妃连自己女儿都拿来当挡箭牌。“七格格本就病痛不断,姐姐若有个三长两短,叫孩子怎么办!为母则强,姐姐对宫中奴才都那么心善,也必会为七格格振作起来的。” 众妃嫔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跟着附和。可没人咒她,全是情真意切的拳拳之心。一边是皇帝,一边是女儿,难道你不该因此硬气点,把身体养好吗!想上眼药,最好掂掂看! 令妃脸色精彩极了,青红黄白,变幻莫测的。武则天装没看见,还故意问道:“令妃,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明知风大,就不要出来了嘛!来人,即刻送令妃回延禧宫,传御医。”起身,搭着容嬷嬷的手,走到她面前,声音格外温柔。“放心罢,今儿起,三日一轮的平安脉改为两日。皇上那边,本宫即刻派人通知。”先下手为强,对付令妃这种人,要时刻谨记。 几人暗藏话锋的言语,小燕子一头雾水,紫薇却是听懂了。皇宫的可怕,第一次活生生的摆到了她面前。皇帝的宠爱,就如蜂巢里的蜜糖,甘甜诱惑却又危机重重。乾隆对令妃的宠爱,更是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自己的母亲,实在太苦了。 尽管福家、小燕子把令妃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简直本朝第一大善人,对着她,花圣母内心,却总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惊惶。不为别的,只为她是如今的胜利者。比夏雨荷幸福、比今天在场所有不受宠的娘娘都幸福。圣母的心,总是同情弱者的。更何况,里头还有自己苦守空房十九年的生母。 令妃被强制性送走,小燕子很不耐烦,在场没人跟她合得来的。大口嚼了几块糕,灌完一壶酒,拉着紫薇,就要走人。她没礼貌,众妃嫔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忍了。但是紫薇,别人正愁没理由收拾她呢! “站住!”舒妃高声喝道。“哪来的奴才,这么没规矩,还不跪下,自个掌嘴!”利眼如刀冲着紫薇。 “我,不,奴婢!”花圣母吓得一哆嗦,连忙跪在了地上。 “大胆,竟敢在皇后娘娘面前自称我!”某贵人自以为拍了武则天马屁,得意洋洋地说。 蠢货,谁让你把本宫搅进来的,武则天气得想冲上前赏那家伙一窝心脚。好了,现在想看戏也不成了。 小燕子讨厌下跪,同样也不喜欢看别人下跪,尤其对象又是自己的“好姐妹”。除了乾隆令妃,连武则天的面子都敢不给,又如何会将舒妃放在眼里。她一蹦三尺高,气势汹汹地挡在花圣母身前,捋胳膊卷袖子,还特意清了清嗓门,以泼妇骂街的姿态,开始战斗。 我国的语言文化博大精深,尤其市井间,更多“经典名言”,足以让听者上吊,闻者吐血。舒妃堂堂满族贵女,又出自书香门第,哪里禁得住小燕子句句不离其祖宗八代,且声声问候其女性亲戚的污言秽语。最后,在一句涉及某主导传宗接代人体器官的攻击下,两眼上翻,彻底歇菜了! “太、太放肆了!你无耻!”庆嫔玉手芊芊,指着小燕子颤抖地说。对汉人出身的她来讲,这些脏话侮辱性更强。 “对,你无耻!”众妃嫔异口同声地指着小燕子说。 “什么放肆,我还放五、放六咧!”鸡同鸭讲正是目前的状况。小燕子张开嘴,龇着牙,显摆地晃着头:“瞧见没有,瞧见没有!我的牙结实又整齐。还念过书的人呢,不懂装懂!”白痴鸟直接把无耻等同于无齿了! 这叫荒诞剧还是滑稽戏呀?女皇陛下望天,回忆在地府时看过的中外戏剧。忍着笑,上前喝住众人道:“好啦,都闭嘴!你们看看自己,成何体统,哪有半点长辈的架势。孩子是这样教的吗?小燕子来自民间,她不懂规矩,难道你们也不懂吗!统统回去闭门思过,一切本宫自会跟皇上商量。” 轰走妃嫔们,武则天转身正色看向得意洋洋,自以为大获全胜的小燕子。“格格既进了宫,就该明白一定的道理。舒妃、颖嫔、庆嫔皆是你长辈,顶嘴是不对的。往大了说是忤逆,往小了说,别人也会笑你没教养,笑你娘没有把你教好。让去世的母亲平白受屈,你忍心吗?”跟白痴鸟讲理,根本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武则天可没打算浪费自己宝贵的唾沫。这番话,是说给缩在一旁,眼神呆滞的花圣母听的。果然,一提起夏雨荷,她的眼神即刻有了变化。 换上语重心长的口吻,武则天继续说:“家和万事兴!皇上也一定不希望你跟她们闹不愉快。小燕子,皇上那么疼你,你又是个孝顺的孩子,难道真愿意让他难过、伤心吗!” 后面一截,她总算听懂了,只不服气地仍想说些什么,紫薇一拉,勉强消停了下来。 “至于你!”女皇陛下高高在上地盯着花圣母,“看样子很面生,是福伦家送给格格使的奴婢吗?” 紫薇垂着头,不敢看武则天,轻声答道:“是!” “叫什么名字?”声音很威严。 “奴婢夏紫薇!”闹上这么一场,花圣母还不谨记要自称奴婢,那她的智商就跟小燕子没任何区别了。 “哦,现在知道是奴婢了!”武则天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的样子。突然语气一变,严厉质问道:“那刚才是怎样?你以前的主子就只教了这点规矩吗!还是说,福伦治家不严!” 接连几个疑问,炸得紫薇满脑子嗡嗡响。是的,没有人指导她规矩。福伦夫妇、五阿哥、尔泰,甚至包括尔康,他们只关心能否各归各位,只要求她早日认回父亲,给小燕子讨块免死金牌,做她的眼睛做她的耳朵做她的手。呵,花圣母心底惨笑:能怨谁呢?这也是她自己同意的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太顺利进宫就忘乎所以了,完全记不得小燕子挨打事件。 有点意思,看她的表情,武则天心忖道。“看你,似有悔悟之意,且尚是初犯。本宫就饶你一回,原地跪两个时辰,革三月银米,去吧!往后记住喽,宫中不比外头,别让你笑话你主子连个奴婢也□□不好。” “是,奴婢谢皇后娘娘开恩!”相比舒妃开口就命令掌嘴,紫薇明白,这个处罚,武则天已经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喂,你凭什么让紫薇下跪,罚她的银两!”挣脱束缚,小燕子怒气冲冲,扑到武则天面前。 “哼!”武则天目光如电,却只淡淡地说:“你说的对,我凭什么!只凭那人人遵守、无人不敬的薄薄一本宫规!只凭本宫是六宫之主,一国之母!还珠格格,本宫告诉你,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不要把皇上对你母女的情意当做筹码,你赔不起!皇家不可以有无法无天的格格,皇上更不喜欢不孝无礼的女儿。千万,别让他失望!”瞥两人一眼,转身。“走,即刻去养心殿!” 40、嗨,美人! 怒闯养心殿?那是不可能的!女皇陛下怎会做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只不过拿话堵住小燕子的嘴,使其无法恶人先告状,找乾隆上眼药罢了。但是,抢在前头跟老乾沟通好,避免其被nc们洗脑还是很有必要的。 兵分两路,武则天一边登上凤辇回屋,另一边吩咐小泉子抄近道上养心殿报讯。“快去,请皇上即刻到坤宁宫,就说五格格受了惊吓,闹着要见皇阿玛。”拿孩子当借口这招,不是只有令妃才懂的。而且,五格格纯洁幼小的心灵,今儿的确受到不小冲击。不过,好奇大于惊吓。小燕子的满嘴脏话,她哪听过呀! 心肝宝贝受惊了!老乾一听,立即扔下奏折,风风火火往外冲。“五儿怎么了?”急匆匆踏进五格格的卧室,只见武则天斜坐在炕沿,一脸怒容。 “嘘!”食指竖在唇上,武则天示意乾隆小声些。“臣妾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着,闹醒又该哭了!”紧紧裹着被子,小脸红彤彤的,五格格似乎睡得正香。 放缓脚步,乾隆走到床边,大手轻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稍稍有点热,还好不算烫。扭头抬眼看向武则天,意为:“发生何事了?” 交代穆嬷嬷把孩子看好,武则天陪着乾隆出来,两人进了暖阁,屏退众人,密谈。 听完武则天的诉说,老乾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她,她真讲了那些胡话!” “唉!”武则天长叹一声,赌气答道:“臣妾还敢诓您不成!当场人证一大堆,妃嫔们不提,和敬、和婉都听见了!有些话,臣妾根本不敢污了您的耳。那些乱七八糟的语言,哪是一个未出阁姑娘该听该说的!不信,您大可传奴才们上前回话。” 没文化不一定代表粗野。乾隆喜欢听小燕子瞎改成语取乐,不代表他愿意自己女儿张口闭口问候别人祖宗八代,还涉及某生殖器官。那是最最无知无礼的愚夫愚妇才会干的,他的女儿,才女夏雨荷生的女儿,不该如此!难道,雨荷怨朕怨到宁愿把孩子糟践得如斯地步吗!她怎能这样狠心!自动将责任推到夏雨荷身上,老乾认为:“不是偶的错。即使偶错了,也是你记错!” 推卸责任完毕,他又不自觉地开始美化一切。唉,其实也不能全怪雨荷。一个弱女子,未婚先孕,把孩子拉扯大,已经十分难得了,不免有照应不到之处。倘若她真的怨朕,又如何会把女儿生下来,且生前一直不愿进京给朕添麻烦。否定小燕子,就是否定夏雨荷近二十年的痴情,必将彻底抹杀掉因此而给乾隆带来的成就感。最爱面子的他,是绝不肯承认的。 一位优秀的帝王,必然强于驭人之道,精通平衡之术,更擅于揣摩人心。相处数年,老乾那几根花花肠子,武则天几乎看透了。瞧他神态,便知其正在给小燕子等人脑补。往老乾身边靠了靠,武则天眼含忧虑地说:“皇上,这样下去不妙呀。小燕子脾气跟块炸碳似的,一点就爆。很多话她听不懂,容易想歪。若太后召见,她再如现在一般,那便难收场了。本来祖孙俩并没什么,结果却因鸡同鸭讲闹不愉快,岂不白费咱们的一片苦心,更伤了她俩的感情。”不问那些脏话是从哪学的,也不骂她不敬长辈,武则天只跟乾隆探讨小燕子的脾气,顺便提醒太后那关还没过呢。 前额光光,皇帝恨不得从脑门上挠几根烦恼丝下来,他也发愁呀。小燕子的臭脾气,他可深有体会。 见他着急,武则天心底暗笑,继续将自个往外摘。“今儿,无论是非,小燕子确有不妥之处。咱大清以孝治国,皇上您最为表率,这孩子怎能当众顶撞长辈呢,起因居然是个奴才,值当吗!仁慈固然难得,可心善太过,恐怕会有那不知好歹的尊卑不分,酿成大祸呀!” 统治者最忌讳下边的人蹬鼻子上脸,来个奴大欺主。历来朝代更替,不都是由低层人民起义引导的吗。很高兴皇后肯定了小燕子的“善良”,然而“奴才也是人,为什么要下跪。”感觉类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乍听之下很美好,可联系到现实,老乾觉得,这家伙实在太过了,主子就该有主子的样。 “小燕子呀,那些个话肯定是上京途中无意听来的。不然,一个黄花大闺女知道什么。臣妾觉着,规矩不说,最起码是非黑白应该明白。上书房程度深,不好专为她停下来,不如,拣最简单的三字经,每天读几遍,再练字抄写静心,顺便磨磨她的脾气。太冲动,将来出嫁可讨不了好。”能成功虐到白痴鸟的只有两种途径。一,扁她;二,抄书背书。 练字很能打磨一个人的心境,而且,三字经浅显易懂,乾隆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在其尚在思考小燕子的问题时,武则天冷不防来了一句:“令妃好像病了,却坚持到御花园陪着大伙吹风。何必如此要强呢,身子骨要紧,我难道还会为这点小事责怪她?呵呵,所谓病由心生,她就是心思太细、太重了。皇上,您最好劝劝她,七格格还小呢。” “令妃又病了?”乾隆眼中,某人俨然一多病多愁身。 “嗯,看样子是的。臣妾已经吩咐太医请脉去了。还有,延禧宫的平安脉由三日一轮改为两日,您看如何?”贤惠的皇后主动关心皇帝的小老婆。 小燕子的问题明显比令妃严重得多,乾隆无所谓地答说:“就这么办吧!” “对了,舒妃那,臣妾替她求个情。可怜见的,完全被小燕子给吓着了。虽说跟小辈一般见识有点不稳重,可毕竟出发点是好的,而且占理。” 舒妃的性格,老乾清楚。重规矩,要面子,酸酸的文人气息。再说,堂堂一宫主位,难道不能过问小辈身边的奴才吗!“朕不怪她,呵呵。”乾隆突然觉得,当时情形一定很搞笑。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江南进贡的缎子,拣两匹淡雅的给她吧。”算安抚了。 “啊,臣妾差点忘了,就今儿那导火索,漱芳斋新来的宫女。”夏紫薇虽然看起来似乎有所不同了,但武则天也不敢掉以轻心。其洗脑、求情的功力,绝不亚于延禧宫那位。“样子白白净净,挺不错的,可规矩真是差点。毕竟不是小选来的,福家对宫里的忌讳也不可能门清。” “福家?”乾隆疑惑地皱起眉头。 “您不知道吗?”武则天睁大了眼,做惊奇状。“小燕子出宫,看上了福家两位婢女,想让对方进宫服侍,于是就去求了令妃,而令妃又来找我。内务府那没问题,我就答应了。没成想,这回居然出了纰漏。我看呐,兴许是进来太急,规矩学得不够齐全。明月彩霞是老人,先让她们教吧。若再不行,令妃身边的嬷嬷也是不错的。” 入夜,乾隆懒得召幸妃嫔,背着手,悄然往漱芳斋走去。虽然武则天说那宫女似乎没太大问题,可他仍不放心,害怕小燕子被别人带坏了。穿过空旷的御花园,距目的地尚一段距离,远远地,隐约有歌声、曲声。走到漱芳斋墙外,愈发清楚了。“山也迢迢,水也迢迢!”夜深人静中,感觉格外凄美缠绵。“咳!”轻咳两下,板着脸扫视似乎正巡逻到这却累得不想走的一干侍卫们,然后眼睛一鼓。不消他开口,众人立刻精神抖擞,做精忠报国状,溜之大吉。 “吱呀!”推开漱芳斋的大门,老乾有预感,自己或许、可能又艳遇了。 第二日,因为某人迟到而被迫多站了一两个时辰的官员们,互相眼神交流时,都认为对方在用脑电波表达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深宫秘闻。 由于跟义女身边的丫头下棋而误了上朝,真相若捅出来,雪片般飞来的奏折与闲杂人等的唾沫星子就能把自个淹死,老乾果断地给后宫下了封口令。然后,腿不由自主地再次向漱芳斋迈进。那个紫薇,真的不错!人美声甜,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难得的好女子呀!跟朕的雨荷真像! 漱芳斋原本的夜半歌声,随着皇帝的驾临,改成了白天、晚上不定时演唱。在众妃嫔只能乖乖待屋里,砸东西出气同时,某处墙外巡逻的侍卫也出现了骚动。之前两时辰一轮的,如今半时辰就过一趟,而且回回人都长得不重样的。“妹妹嘿,山不远,水不远,宫里就有嘿。妹妹,甭盼了,哥哥伸长脖子在等你嘿!”幸亏自制能力强,否则,附近周围的侍卫铁定全部狼变。 三十老娘倒灶孩儿,居然真着这狐狸精的道了!令妃双眼血红,手里的剪子一下一下咔嚓着刚做好的华服。是拉是打,未等其决定,乾隆却领着一群人,开始了第n度微服私访。 41、那一路的疯情 此次微服出巡,参与的人数比原计划多出不少。五格格闹着要跟,老乾拿她没办法。孩子太小,一路上少不得要人照顾。于是,号称十项全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揍得流氓的宫女奇葩——随碧,受武则天的命令随行。傅恒是原班人马之一,老乾索性让他带上了大豆腐福康安。 两只小包子未满七岁,一并坐在了马车之内。小脑袋凑在一起,东拆拆、西拉拉,九连环玩得不亦乐乎。对面又唱又叫的,他俩却丝毫不受影响,即使心里充满了鄙视。小燕子、紫薇一左一右将乾隆夹在了中间,花圣母的胳膊还非常自来熟的不时挎在老乾的臂弯,让人不误会都不行。听着车内传出的噪音,傅恒决定到了下榻之处,立即发函回家,交代妻子在最短时间内给福灵安相定媳妇人选,免得被乾隆拉郎配,自家倒霉的多了只野鸟。小燕子的年龄不小了,选婿范围有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野外风景如画,乾隆起了野餐的念头。小燕子等人自告奋勇张罗,随碧本着自身本分,原想跟去,见五格格无任何表示,也就原地不动了。 几人满载而归,两nc卷起袖子正准备大显身手,五格格微微摆头,随碧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对小燕子说:“格格还请稍等,这些小事奴才来办即可。”说完,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 小燕子不服气,还欲说些什么,乾隆却招手喊道:“就让她去办吧,快过来陪我聊天,紫薇丫头也是。”花圣母迟疑地看了随碧几眼,犹豫着转身向众人走去。 随碧的厨艺授高人指点,不是某人的三脚猫功夫可比拟的。一阵阵香气,勾得众人肚中馋虫大动。很快,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便端了上来。这回,没有所谓的叫化鸡,花圣母也没机会嚷嚷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红嘴绿鹦哥之类的,来显摆她的才情。 “嗯,菜做得不错,跟宫里的几乎差不离,回去重重有赏。”老乾吃得酣畅淋漓,连声赞道。随碧不卑不亢,“谢主子。” 五格格小手点点,"阿玛,这个好吃;阿玛,那个真香。"以过来人的身份,给父亲介绍。 一路上,诸如此类,好不容易创造的表现机会,总是无意间被他人破坏,花圣母心情越来越低落。鼻孔君顿时,伤在她身痛在我心,恨不得立即扑上来以热吻抚慰爱人的伤痛。 这天,来到一个古朴的小镇。只见行人纷纷朝同一个方向涌去,似乎有事发生。小燕子最喜欢热闹,急忙拉住一个路人兴奋地问道:“怎么啦?怎么啦!” 该人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边跑边喊。“外地来的吧,杜大美人正抛绣球招亲呢!去晚了,就没位子了。” 小燕子一听,扯上花圣母,头也不回地就往同样的方向奔。 跑出去几步,才想起自己仿佛忘了什么,转身不好意思地招呼乾隆道:“老爷,快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从某种程度上讲,老乾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他一挥手,示意众人跟上,大着嗓门:“嗯,一块瞧瞧去。” 到达目的地,已经人山人海,拥挤不堪。皇帝有事,大臣服其劳。福家兄弟开路,傅恒、鄂敏断后,硬生生护着大小主子占了个看戏的好位置。 娇滴滴的杜小姐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捧着绣球出现在众人眼前。“漂亮啊,美人!”群众们高声赞叹。只有nc们在那眉来眼去,意有所指曰:“不及某人。”老乾一头雾水的瞟了他们几眼,就自顾看美女去了。 杜小姐抱着绣球,望着台下乌压压一片的人山人海,心中忐忑不以。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啊,难道就真的交给一只无意识无生命的绣球了吗? “这边、这边!” “不不,看我这里。” 叫喊声此起彼伏,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凡单身男子没有不想当这个人财两得的东床快婿的。 小燕子跟着起哄,永琪眼不眨的盯着,怕她被别人踩到。老乾看了哈哈大笑,冷不防地,小闺女就给他出了个难题。五格格依偎在父亲怀中,大眼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 阿玛,这两人是真的父女吗?” 老乾用手把孩子往上抱了抱,很奇怪她为何会这么想,“嗯?” 大眼亮晶晶,五格格很有求知欲的疑惑道:“书里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绣球不是媒人,也能给那位大姐姐指婚吗?杜老爷肯定弄错了。而且,书里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下边这些人,是好是坏,他根本不清楚。如果绣球砸到了一个坏人,大姐姐岂不是很可怜。君子一诺千金,不嫁也不行!” 乾隆看了看周围闹哄哄的情景,再低头瞧了瞧怀中一脸严肃的小闺女,突然有种骄傲的感觉:咱家孩子就是聪明! 五格格继续补充说:“阿玛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了,为兰姐姐、四姐姐花了好多好多的功夫。”这是在夸奖老乾前些日子挑选额附时的用心。 马屁拍得及时又有深度,尤其处于当前情景之中,乾隆感觉格外受用,乐得见牙不见眼。未等其爽够,突然一阵惊呼,只见某只鸟蹦起来一掌将绣球朝永琪拍去。永琪大惊,急忙随手一拨,球偏偏砸向了鼻孔君头上。猝不及防间,福尔康长臂一挥,绣球重新飞往小燕子那个方向。玩心大起的某人无知又无畏,继续把球拍向永琪,永琪心中有气,铁青着脸,用力拨还给她。二人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 “怎么回事?”群众纷纷哗然,指责他俩占着茅坑不拉屎。 “小燕子,你在干什么?”老乾的大叫声中,某位正打酱油的乞讨少年居然幸运中奖了。 “这不是刚才那个乞丐吗!”五格格好奇地从父亲怀中探出来,然后扭头不满的对乾隆说。“小燕子姐姐怎么可以这样,害得杜小姐要嫁给一个乞丐,饿肚子又没有衣服穿,她的爹娘该多伤心呀!” 小燕子跟杜老爷吵得天翻地覆,乾隆听得聚精会神,正准备上前干涉。五格格一席话,拖住了他的脚步。将心比心,他的儿女可不少。冷静了一下头脑,老乾走过去问道:“齐志高,我听你说话不俗,是否念过书?” 听完某人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论调,在乾隆再度发抽之前,五格格又出来灭火道:“阿玛,他说谎。师傅说,读书可以明智,读书可以救人,怎么会百无一用是书生呢?考试不中算不上错,但是有手有脚,又学了那么多东西,结果却还落得个讨饭的下场,假如没有天灾人祸,那就完全是他不对了。”六岁孩童的掰谎记,源自所学的知识和一路上的见闻。小手指指周围的小贩们,五格格天真地问道:“有那么多事情,你为什么不做呢?师傅说,懒惰是要不得的。”小丫头可不懂,啥叫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纪晓岚摸摸胡子,接连点头。果然帝女风范呀,小小年纪就知书达理。虽然尚不清楚此类工作会有辱斯文,但道理是正确的。这个齐志高真是名副其实,眼高手低,不值得可怜。走近对方身前,纪晓岚问道:“齐志高,即使会试未中,你一好好的举人老爷又怎会落入如此境地。不用交税,只要家有几亩田,肚子总能填饱。退一步来讲,就算没有,谋上一二学馆,也能有钱度日,哪里至于上街乞讨。”在这种小地方,别说进士,一个举人就顶了天了。“难道真有苦衷不成?”纪晓岚怀疑对方是否遭人迫害。 “嗯,老纪说得对,你有什么苦衷尽管说来。”杜小姐的最终归属,关乾隆屁事。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了这个举人乞丐身上,甚至敏感的联想到了地方吏治。 “对对,别怕,全部说出来。没人能欺负你,我们老爷会作主的。”小燕子自动脑补了一大堆恶霸欺凌弱小的场景,就差摩拳擦掌自己上了。 没等齐志高开口,旁边突然有人嗤笑说:“哎,我说,你也就配骗骗外乡人了。还苦衷呢,呵呵!谁欺负他呀,根本是自作自受。”知情者与齐志高是一个村的,当下就把来龙去脉讲了个明明白白。 齐氏三代单传,家境不错,几十亩地只有一根独苗。齐志高自幼聪明伶俐,年仅十五就中了举,媒人几乎踩塌了他家的门槛,远近大户争相将女儿许配,却均被拒绝。人家眼光高得很,非才女不要,非官宦出身不娶。于是,婚事一拖再拖。然而,也许运气用尽的缘故,自打进了会试,他就接连两次名落孙山。禁不住打击,变得一蹶不振。书也不念了,只整天猫在家里,怨天尤人,感叹怀才不遇。 齐父身染重病,他却龟缩在自己屋中,视而不见。没多久,老人家就一命呜呼。其母伤心过度,跟着卧病在床。原本,为给其父治病,家中积蓄就几乎消耗殆尽。现在,三个人的嚼用,只能全部指望田里的收成。祖父年迈,田地早就只其父在管。如今,少了管理之人,越发荒芜,齐志高又志不在此,开支也大,很快便开始卖地度日。有出无进,花费又大,眼看着就要断粮了。好心之人,劝他说:“先找个私塾先生或帐房之类的事情干干,养活一家老小,再谋前程。”齐志高娇生惯养二十年,哪里是能够受气的,每份工作都干不长,认为别人侮辱了他。等到后来,为生计所迫,恬着脸再度求职时,已经没有人愿意雇用他了。破罐子破摔之下,齐志高加入了丐帮的洪流当中,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举人乞丐。 “喂,那些人怎么那么没有同情心。明知道他已经没饭吃了,却不帮忙。跟当初,我卖艺的时候,那些人一样坏!”已经把齐志高归入己方的小燕子,不分青红皂白地大声嚷嚷说。 “血口喷人!”知情者不服气地瞪向小燕子。“姑娘,是非黑白如此清楚,你既然还能瞎说。大家不知给过他多少机会。烂泥扶不上墙,这能怪谁。更何况,邻居还经常给他家人送东西。这种人,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老人想想。” 杜老爷见缝插针,急忙说:“都是做父母的,谁愿意把闺女嫁给这种人。人穷不要紧,最怕人品不行。老朽宁愿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声,也绝不会将女儿推入苦海。”说完,便开始抹眼泪。 群众们见状跟着起哄,“不嫁!当一辈子的老姑娘也不嫁!” 没用的东西,乾隆撇齐志高一眼。见小燕子还一蹦三尺高,泼妇似的跟众人吵架,不由得皱皱眉头。怎么办?事情已经被小燕子扯上身了,不解决也不行。问题是,如何两全其美呢!娇滴滴的大美人,若真嫁给齐志高,岂不暴殄天物,乾隆可舍不得摧残。然而,眼睁睁看着杜家背信弃义,心里同样不舒服,这根本违背了一言九鼎的规则嘛。 皇帝有难,臣子自当身先士卒。纪晓岚微微一笑,计上心来。纸扇一挥,挡在脸前,凑到皇帝耳边,低声数语:“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乾隆赞赏地笑骂他两句,“你呀,鬼主意就是多。”随后,清了清嗓门,换了副和气的脸庞,对齐志高说道:“君子不自弃,你这样如何对得起自家列祖列宗。而且,你如今身无分文,杜家一片爱女之心,未免强人所难。即使勉强成婚,不是两情相悦,恐难幸福。不如,大家各退一步。两种方案,其一,若你在短时间内找到能够养家糊口的活,并且长期的,那么杜小姐就下嫁于你;其二,杜老爷拿出一定的银两资助,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把选择权交在齐志高手上,看他是否识相。 齐志高想也不想,直接答道:“我选第二种。”事情本就不是自己捣弄出来的,完全强迫中奖。他还没傻到真以为杜老爷情愿把女儿嫁过来。有钱拿已是万幸,说不定还能借此东山再起。 “嗯!”乾隆满意地点点头,此人还算识相。 既是对方自己选择,那就不算背信弃义。很高兴自己的名声得以保全,女儿也不必所嫁非人,杜老爷立刻吩咐下人去准备银两。 祸是小燕子闯出来的,乾隆不得不替她擦屁股。在杜老爷奉上二十两白银之后,他也朝福伦示意。结果,自认为很了解皇帝想法的某人掏出了两锭重重的金元宝,出手之阔绰,引得围观者一片哗然。 “毛病,你以为咱们还不够惹眼吗!”傅恒几位同时腹诽道。“不愧为裙带官,小心马屁拍到马腿上。” 乾隆看了福伦一眼,默不吭声,领着众人转身离去。他败家,不代表他喜欢对陌生人瞎大方。 下榻客栈当晚,小燕子到井边打水,却被充满危机感的某人拉进偏僻地方表白。两人正说到情热处,突然脚步声传来,立马弹开。“福康安,大晚上的到处瞎跑干嘛!”永琪气急败坏地抢先朝小包子嚷嚷。 无缘无故被骂,福康安当然不爽,而且看两人神色忸怩,眼神飘忽,本能地觉得有鬼。眼珠转了转,小脸一板,正正经经地回答道:“回您的话,晚上吃太饱了,出来遛遛。奴才不妨碍两位说话了,这就告退。” 两人本就做贼心虚,越发觉得对方话中有话。小燕子一把推开永琪,“走了,走了!”五阿哥跟屁虫似的坠在后面。 福康安朝二人的背影鼓了鼓眼睛,心想:“滚得好,滚得妙!”小燕子这名为义女,实为私生的所谓格格,贵族世家根本看不上。至于永琪,年近二十还跟一班小兄弟们念书,事业毫无建树,只会欺负小孩的皇子,心高气傲的福康安也不觉得有多了不起,只不过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不会明着得罪罢了。 “呼!终于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亭子下方钻了出来,五格格拍拍身上的泥土轻声叹道。“如果不是瘪太久,你根本找不着我。”两只小包子正玩捉迷藏呢。 几步走到五格格面前,大豆腐不服气地说:“格格,你太狡猾了。咱们不是说好了,不能躲太远的地方吗?害得我好找!这回,换你了。” 扭扭脖子,小丫头耍赖说:“好困,不玩了。赶明儿再说吧!”不等福康安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哎,你赖皮!”大豆腐跺脚大喊。 “我就是,我就是!嘿嘿,你抓不着我。”扭头扮了个鬼脸,五格格继续往自己房里跑。今儿晚上,她是很难睡着了。两nc的“哥哥妹妹”、“真真假假”、“情不自禁”,她听了个十足十。疑问多多,猫腻一大堆,却只能窝在心里,憋回京城。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何时做聋子、瞎子,哑子,比起nc们要强得多。 “唉,冰影说得一点都不对。听璧角,也有很痛苦的时候!”翌日,在老乾心疼的眼光中,小丫头顶着两只熊猫眼,登上旅途。 42、那一路的疯情(下) 这天,大队人马行至一条山路,空中乌云密布,顷刻间便大雨磅礴。道路泥泞,很难前行。突然,马车陷入泥沼当中,动弹不得。几个青壮劳动力推车未果,只能让车上的人下来减负。 福伦在家也是做甩手相公的,打点并不齐全,只准备了两把伞,眼看着大部分人都要被雨淋。五格格、福康安一左一右靠在乾隆肩膀,三人共用。剩下那把,握在纪晓岚手中。众人全身湿透,仍然奋力推车。雷电交加,马儿受惊,不肯出力,泥坑又深,怎么都拔不出来。此时,随碧走到车前,低眉顺眼的对傅恒说:“大人,请让奴婢试试吧。十岁前,奴婢是在蒙古长大的。” 傅恒盯着她看了半晌,无语地点了点头,死马当活马医也好。 随碧走到一匹马旁,素手慢慢抚过它的头,犹在耳边细语轻声。安抚过这匹,又去安抚另一匹。做完,接过傅恒手中的马鞭,坐上车沿,使劲一抽。“嘶!”长声嘶吼中,马车随即从泥泞中拉了出来。 有一手啊!在场武将都赞赏的看着她。 受了风寒,老乾当晚就发起了热,众人围着他团团转。开好方子后,老乾担心把病气过给年幼的女儿,立即把嚷嚷着要陪伴父亲的五格格连哄带骗的撵了出去。服侍汤药本是宫女的活, 随碧迟疑着,想是否要留下来。只听纪晓岚交代:“紫薇丫头,好好服侍着。”她就很善解人意的看望自家小主子去了。 年轻貌美的黄花大闺女跟非亲非故的正常男子如此亲近,很难不让人想歪。起码,处在局中的乾隆是这样觉得的。他看紫薇的眼神,纯粹是一个男人看待一个女人的。一心沉浸在认父情结中的花圣母忽略了,神经大条的小燕子也不明白,可同为男子的福尔康与五阿哥却认为不妙。一涉及爱情就智商归零,直往负数走的福尔康,冲动的想立即将真相和盘托出。免死金牌尚未拿到,永琪绝不允许他坏了大事,伤了小燕子的性命。一番又拉又打,威逼利诱之后,才勉强将某人的火气压了下来。 他们真的很不适合做地下工作,隔墙有耳的道理估计全部交还给先生了。两人在那儿抒发情感,商量事情的同时,拐角处随碧藏得好好的。这个世界上,得知真相的人,又多了一枚。"果然有诈,必须马上想办法禀报皇后娘娘。" 永琪所谓的“似乎”、“仿佛”、“我以为”,是无法让福尔康真正心安的。他需要的是,当事人紫薇亲自派出的定心丸。第二天,大家午睡时,紫薇刚从乾隆房中出来,就被鼻孔君粗鲁的一把拉到某无人的偏僻处进行私聊。 “啊!我受不了啦!”福尔康鼻孔张大,黑洞洞中几根小杂毛若隐若现,喉咙里咯咯作响,眼若铜铃,额上颈上青筋绽跳,两只爪子如铁钳般死死箍在紫薇腕上,若非对方喊疼根本没想到松开。他满腔的醋火瞬间爆发了出来,捶胸顿足、歇斯底里、如颠似狂,咆哮声惊飞了无数枝头树上休憩的鸟儿与昆虫们。 花圣母如今的心思几乎全部投入在认父大业当中,认为情郎太过杞人忧天。这丫的,完全被她那脑袋里只塞满情情爱爱的母亲给糊弄傻了。夏雨荷太过前卫,压根没教过女儿与男人交往的正常方式。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鼻孔君不过一狗熊也!花圣母使出看家本领,蜜语甜言、柔得能滴水的勾魂眼神,不要钱似的一涌而上,间或夹杂香吻几枚。包围在温柔乡中,福尔康晕乎乎的,通身树立的炸毛很快缴械投降,忘掉了忧虑。nc们性格上有一个根深蒂固的共同点,即逃避现实、自欺欺人。 噪音来源终于离去,一人高的草丛中突然钻出两只小脑袋。胳膊撑地,小手托着腮帮子,刷子般的长睫毛忽闪忽闪。“他俩是疯子吗?”小脸嘟成一团,五格格自言自语,却又仿佛在问另一位在场者。 福康安比她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本能地觉得这里边有猫腻,而且还事关本朝最高统治者。宫里的事情,任何时候都必须一问摇头三不知,这是他进上书房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的。虽然跟五格格关系很好,福康安仍决定不发表意见,除了回去禀告父亲之外,从此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五格格瞟了他两眼,心知肚明。站起身来,拍拍沾上的草屑,“走吧,不然大人们该着急了。” nc不知道他们的秘密又一次很没运气的被外人得知,仍然没心没肺的各自眉目传情。然而,随碧即将发回京城的信函里又多了五格格口述,并且总结过的新内容。 老乾病体康复后,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到达一个村庄,正赶上集会的日子。人山人海,吆喝声、叫卖声夹杂在一起,热闹之极。 五格格打小长在宫里,哪里见过这些,看什么都稀奇。扯着皇帝的袖子,一个摊子一个摊子逛过去,这也想买,那也想要。 人多的地方,十有八九会碰上卖身葬父的戏码。看见那个一身缟素,长相相当标致,楚楚可怜的年轻姑娘,凡清楚硕王府那场笑话的人心中均感叹说:“果然来了!” 正当小燕子、紫薇凑在一起,嘀咕着那女子是否跟她是同行时,另一必定出场人选——恶霸,终于姗姗来迟。由小燕子牵头,永琪加入,一场轰轰烈烈的英雄救美大戏开幕。 打完架,顺便帮那女子埋葬好父亲,并送上些银两,天就已经黑了,众人不得不找再次地方打尖。他人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乾隆却觉得小燕子太爱管闲事,行程全让她拖慢了。 第二天,继续赶路中,两只小包子时不时掀开帘子,小脑袋探出去,又缩回来,凑在一起小声叽叽喳喳,不知看到了些什么。走了一大段路,永琪无意地一回头,才发现那名为采莲的女子,居然跌跌撞撞地跟在了后头。 看着流血的鞋子,同情心泛滥的五阿哥随手一捞,两人共骑回到了队伍当中。傅恒、鄂敏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小燕子望见窗外的一幕,沉默了许多。两只小包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到达下一站,永琪发现这姑娘就是那粘上的狗皮膏药,怎么都甩不掉。无论如何说,对方都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满肚子陈醋的小燕子,还阴阳怪气的鼓动说:“少爷,救人救到底。留下来,解解闷也好。” 福尔泰巴不得情敌吃瘪,火上浇油道:“就是,你们俩聊得挺投机的呀!而且,人家都无家可归了,你一向那么善良,何必赶她走呢。” 以为众人在帮自己说好话,采莲更一个劲地央求。 无奈之下,永琪边朝紫薇使眼色,向其求救,边向小燕子解释说,是因为对方脚伤了,才会两人共骑的。不谙女人心性的他,在吃醋的心上人面前,展现对其情敌的怜惜,更是捅了马蜂窝。小燕子一怒之下,冲了出去。仍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永琪急急跟上。小手托着下巴,五格格觉得:怎么都是些怪人呀!成人世界的争风吃醋,小丫头是看也看不明白。 很快,永琪捂着额头红肿的大包垂头丧气地回来。小丫头跑到同父异母哥哥身边,仰着头,奶声奶气地关心道:“五哥,你怎么啦?”福康安也一脸忧虑的望着他。看见众人同情的眼神,永琪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强笑着解释说:“不小心撞树上了。” 撞树上?我看是被鸟啄了吧!当小爷没打过架不成,福康安悄悄嘀咕着。砸跟撞所造成的伤口,作为身经百战的淘小子,他门儿清。 “嘶!”五格格倒吸一口凉气,皱起小脸,老气横秋地告诫道:“往后走路要小心呢!五哥,你平常最稳重的,怎么这回跟小孩子一样。皇阿玛知道,该心疼了。为了他老人家,你也应该保留才是。” 被小孩子教训了一顿,还不能反驳,永琪满肚子火越烧越旺。懒得跟其他闲杂人等哈啦,立马虎着脸冲回了房。 尽管有气,无奈m体质太强,只忍了三天,便做小伏低屁颠屁颠的跟小燕子道歉去了,言称自己犯了刺猬病。在被野蛮女友精神肉体双重折磨之后,永琪痛并快乐着的享受到了某人的初吻。两人重归于好,含情脉脉归来。 看着两人忸怩的神情,五格格顿时从中闻到了一丝烧糊了的味道。没办法,谁让他们的视线太炙热了呢!不懂何为j情,小丫头却明白她跟大豆腐打的赌赢定了。nc闹意见的那天,百无聊赖的小鬼们决定赌赌看,看两人在多长时间内能和好,赌注是一把上好的鞭子。福康安认为,男子汉必定有自己的骄傲,尤其是皇子,五阿哥起码能坚守十天;五格格则不以为然,永琪在小燕子面前恨不得低到尘埃里是宫中公认的,估计最多忍耐三日。 原本藏着掖着的一对也终于讲明,路途中更是j/q与秋天的菠菜齐飞。就这样,在旁观者意欲不明的暧昧眼光中,此行最大的危险悄悄袭来。 43、小包子威武 因为惹事生非的小燕子,众人一路走得极慢。这天,刚巧进入冀州境内就碰上庙会。平常,除了年节之外,最热闹的时候就属此时了。 城内人声鼎沸,跟刚下了锅的饺子似的拥挤不堪,前进极为费力。突然,锣鼓喧天中,高跷队伍摇晃而来,花花绿绿的。有龙有狮,观音菩萨、韩湘子、铁拐李,佛门道家一次扮演了个全。 小燕子三晃两晃,瞬间没入人群便没了影,恨不得与其黏成连体婴的永琪即刻跟上。见状,福家兄弟只能舍命陪君子,尾随而去。 乾隆其实也蛮想看热闹的,却不得不留在原地。一来,他不愿跟百姓挤来挤去,弄得一身臭汗;其次,五格格太小,他不放心走远。 走到一个小摊位前,上面摆的全是些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石头,有大有小。两只小包子,挑挑拣拣,买了不少如手指头大的,小荷包装得鼓鼓囊囊。 随碧护着两孩子在不远稍偏僻处,一卖糖人的摊子前,等待对方画一只大公鸡时,乾隆那边却突然出事了。她立即将两个孩子抱起,迅速朝四周张望,寻找安全的地方。 滚烫的炭火与茶叶蛋,严重阻碍了老乾的行动。这些障碍物尚未完全挥开,刺客的利刃已经迎面刺来,无处可逃。 “啊!”惨叫与惊呼声同时响起。双眼紧闭,作生死置之度外状的花圣母并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疼痛。 惨叫声是捂住眼珠子,鲜血顺着指缝流下的女刺客所发,匕首早已掉落地上;乾隆与傅恒、鄂敏等人,则是惊呼后大感庆幸。 紧要关头,是哪路神仙救的驾呢?请大家将视线转向随碧的肩头,五格格、福康安分趴左右,人手一只弹弓,瞄准刺客们不停发射,子弹就是刚买的石头。 玉足轻点,起纵间,随碧气都不带喘的抱着俩孩子跳上某店铺架好的台子上,占据了视野开阔的有利位置。 “嘭、嘭、嘭!”随着皮筋扯动的声音,新时代的小神射手们是一发一个准,专挑敌人的要害部位下黑手。眼珠子是他们的首要目标,倘若因为客观因素而无法瞄准的话,便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太阳穴、嘴巴以及手腕。 地方隐蔽而且又隔得远,刺客们深恨自己忘了带弓箭,无法将两只手段毒辣的小崽子拿下,只能硬生生承受对方堂而皇之地暗算。 小小几粒石子,防不胜防,硬是在短时间内有效地减缓了敌方的进攻力度。相信这一场战斗下来,反清复明的庞大队伍中绝对会多不少盲人同胞。 看得出来,自从上次惊马后,五格格更为胆大心稳了;而富察家的大豆腐,制造起瞎子来毫不手软,目前身上已然隐约闪现未来金戈铁马的大将军风范。 救驾不成,手无缚鸡之力的花圣母根本就是个累赘。来不及赞赏她的忠心,乾隆一把将其推向旁边,投入到博杀的战场当中。 庙会属于公共活动,少不了官兵巡逻。大乘教信徒那声响彻天际的“皇帝老儿,纳命来吧”,傻子也知道本朝最大boss在自个的地盘遇刺了。不想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都清楚该如何做。立即兵分两路,运气差的留在现场,见形势不妙,便不要命地朝刺客冲去进行自杀式搏斗;运气好点的,巴不得腿上装了风火轮,力求在最快时间内通知上司,搬救兵。 大乘教不是天地会,武功高强的寥寥无几。乾隆这边,当打之人不少。傅恒、鄂敏,尤其后者,以一敌十简直小菜一碟;永琪几个,对付些拳脚希松平常的乌合之众也毫无压力;纪晓岚与胡太医,此时就能看出文人的阴险之处了,遮遮掩掩的藏在某些障碍物背后,什么顺手就捡起来朝刺客扔去,不过效果明显没有两只小包子厉害。 战斗即将结束,冀州守备丁大人才姗姗来迟。没等其诚惶诚恐地跪下,乾隆就不耐烦地吩咐说:“余下的全交给你,不许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劫后余生,他哪里还有继续游玩的心情,当晚就领着众人住进了姓丁的家里。 情绪平稳后,老乾看着立下大功的宝贝闺女和小内侄子,几乎要“儿一声、肉一声”的将两人搂进怀中好好疼爱一番:虎父岂有犬女,不愧是朕的种!富察家又将出一得用之人。盛世方出忠臣良将,朕果然有福气。 “五啊,这回想要什么奖励呢?”乾隆高兴时,表达心意的最直接方法就是赏。无论物质、精神,随便对方挑选,只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转头笑眯眯地看着福康安,“你也是!想什么尽管说,别担心你阿玛,有朕作主。” 富察氏满门上下,皆忠于皇帝。尤其他家的大豆腐,是这一代中最最热血的忠君狂热分子。挺直了小身板,福康安目光炯炯,握起小拳头,意正严辞地表白道:“皇上,一切皆是奴才本分,不敢领功。”就差高唱:“头可断、血可流,忠君思想不可抛”了。 “嗯!”五格格跟着频频点头,“说的对!女儿当时没想那么多,只知道谁敢伤害我阿玛,我就抽死他们。咱们家不是好欺负的!” 所谓饱暖思淫欲,刚恢复安全,忽一眼扫到站在旁边布菜的纤纤玉手,生命不息、色心不死的老乾终于想起那朵白天以自己柔弱的小胸膛替其阻挡凶器的紫薇花了。尽管救驾未遂,对方愿意为其生、为其死的真情,他还是很受用的。 作为年过五十且小老婆、儿女一大堆,连孙子都抱上了的老男人,乾隆叫来最能言善道的纪晓岚,以解决思想困惑之名,行显摆之实。 能当上本朝头号御用文人,纪晓岚自然知道乾隆的那点花花肠子。顺着他的话音,往花圣母身上堆砌了无数华丽却毫无意义的赞美。总之一句话:美女的崇拜与爱戴,你老人家当之无愧。 皇帝嘛,哭着喊着找机会扑他身上救驾的男人女人海了去了。毕竟,由此产生的好处多多。既使倒霉点当了死鬼,但家人们也将获得余荫庇护。算来去算,划得来!所以,纪晓岚可不认为紫薇的行为有任何值得大惊小怪、感动涕零的地方。听说,她可是由奴才爬上龙床然后步步高升的延禧宫那位赐给小燕子的。而且一路上,她不勾引皇帝勾得正欢吗! 漱芳斋一党,全部眼高于顶、自以为是,看似精明,骨子里却透着对他人的不尊重,纪晓岚很不喜欢,尤其在小燕子以某言称从紫薇处听来的野话为难他之后。只一副对联而已,偏心眼到了极致的乾隆却得意洋洋地宣称自己这饱学之士输给了一大字不识的女流氓。传出去,岂不是打了众文人的脸吗!凑趣归凑趣,那也要看因为何人何事。 感动于花圣母的一片痴心,在众人面前口头表扬了她之后,乾隆心里作了个决定:回京即给对方一个名分。 当晚,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人不少。老乾兴奋地感叹着自己魅力无边,忒吸引十八、二十,风华正茂的大姑娘了。nc们更是欣喜若狂,虽然没有拿到免死金牌,但凭借这“一挡之恩”,东窗事发时救下小燕子应该轻而易举。而纪晓岚则有一丝不妙的预感,他无意中撞见了鼻孔君与花圣母在一块说话,倘若其中没有j情,他就白吃这几十年的咸盐了。怎么办?告诉皇帝?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否决了,他还不想死呢,即使是隐晦的提醒也不行!算了,老板的绯闻关我屁事,该闭嘴时就闭嘴!老奸巨猾的纪晓岚最终选择了明哲保身。 小燕子犹如那鼓上的跳蚤,半刻也安静不下,仿佛不找点事做就不舒服似的。花园里,丁家的几个小丫头正比赛踢毽子。她一时技痒,忍不住便加入了当中。会些拳脚功夫,又大了十来岁,自然比孩子们强上许多。踢着踢着,玩到得意处,一个“一飞冲天”,反腿高踢,毽子还真让她给踹屋顶上去了。 小燕子的脑袋里从没有自知之明一词,即使轻功连半桶水都不如,仍然逞强着蹿了上去。不知内情的女孩们犹自拍掌大叫道:“哇,你好厉害!” 有人就是经不起夸,小燕子对永琪的担心视若无睹却洋洋自得地边朝下面挥手,边摇摇晃晃地向另一头的毽子走去。 一片提心吊胆中,乾隆恰巧带着纪晓岚等人过来,乍看之下,大惊失色:“小燕子,你搞什么,这成何体统!还不赶紧给朕下来!” 过独木桥时最忌分心,老乾一声大吼,小燕子脚立马打滑,来了个自由落体运动。老乾张开嘴,正准备招呼大家救人。突然眼前一花,他简直不敢相信当前的情景。手用力揉了揉眼睛,重新睁开一看,他最心爱的儿子与年满十八的女儿居然仍牢牢抱在一起。“不对劲,真的太不对劲了!”虽然平常时不时地抽抽,作为一头拱过无数颗白菜的雄性猪猪,他本能地觉得这对小儿女之间有猫腻,而且很可能是自己永远不会且不愿接受的那种。永琪的婚事必须立刻提上日程了,小燕子许给福家兄弟中的哪一个比较合适呢!老乾如今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说办就办,乾隆顾不得再微服私访下去,吩咐明日立即启程回京。 44、硕王府那点烂事(上) 乾隆微服私访的过程磕磕碰碰、担惊受怕,京城里,武则天却过得十分滋润。既看了戏,又发现了一匹鲜嫩可口、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千里马,收获良多。 硕王府继前两年闹出的大笑话外,最近又给广大京城民众增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岳礼将早已分家且刚从回疆归来立下战功的争气儿子,过继给了家族中某位妻儿皆丧、卧床不起的平辈,逼得侧福晋血溅大门,愤而出家。旁人的指指点点尚未平息,又传出来府中婆媳不和。有知情者言之凿凿,声称亲眼所见,他家以公主礼下降的端王遗孤新月格格被婆婆雪如逼得动不动就得下跪。 真相究竟如何,让我们把视线转向鸡飞狗跳的硕王府。 洞房花烛夜,无需皓祯做戏,新月就已善解人意的替其免除了忧愁。翌日,走出新房的门口,抬头望着朝阳,咆哮君是恍惚的,耳边眼前仿佛仍然闪现着昨晚的一切。如此格格,成亲当天就送他老大一顶刷得绿油油的高帽子,而且说得是那么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毫无任何愧疚羞耻之意,简直闻所未闻、前所未有,压根没将自己看在眼里。 “皓祯,你叫皓祯是吗!”陪嫁嬷嬷刚离开,对方就凑到他面前,感慨地说,似乎两人应该认识了很久,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皓祯,你叫皓祯是吗!”陪嫁嬷嬷刚离开,对方顿时凑到他面前,感慨地说,似乎两人应该认识了很久,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让新月的热情给吓了一跳,皓祯向后退了一步,不自在地偏开头,小声回答:“是的,格格!” 双手绞在一起,新月兴奋地越靠越近:“嗯,果然跟想象的一样!吟霜呢,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了。你们的爱情,真让人佩服得不得了。”突然一把拽住皓祯的手,她感同身受地说:“记住我的话,爱情是最伟大高贵的,任何困难都不能拆散你们。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最纯洁真挚的感情,肮脏的世俗是很难理解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不能怪皓祯以咆哮之心度小三之腹,他们从本质上是一类人,被外界打击太多,免不了多疑,尤其在他心目中,新月是作为一个破坏者形象出现的,指婚以来,坏人定位已然根深蒂固。而且,新月表现得太过于热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凭什么相信敌人的话! 见其不吭声,新月眼中立马涌上了雨雾。她缓慢的摇着头,含冤带屈地解释说:“你可以不相信皇家格格,但是不可以糟践一个与你同病相怜女子的真心。”为了取信于皓祯,小三月开始饱含深情地讲述自己与努达海不得不说的感人故事。她以为,同样爱上了一个身份地位与己有天壤之别之人的对方会理解、赞同,并支持自个。真正意义上的同盟军,舍皓祯其谁! 耗子可以用爱白吟霜,可以对父母嘶吼不敬,名义上属于自己的所有物,他可以不要、冷落,但不代表能允许对方因为一个有家室的中年废柴而给这个家庭带来耻辱。但凡带把的,就无法容忍这一点。换而言之,说不的权利只能由他掌握。说来说去,富察皓祯不过一自私、气量狭小的男人罢了。 双拳剧烈颤抖,怒气堵在胸口叫嚣着,几欲喷薄而出,皓祯的确有努力按捺住自己脾气。进新房前,父母曾经严重警告过。倘若婚事有意外,他这辈子就甭想再见到白吟霜。以死相逼没用,雪如还特意强调说。否则,放平常,一双大手早已掐在那细嫩的小脖子上,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廉耻的贱货了。 见其脸色逐步涨红,小三月以为对方也跟自己一样,因为热情而澎湃湃。于是更加兴奋地描述起跟努达海相处的细节。比如两人共骑,又比如在月色撩人的夜晚,努达海用大裘将她牢牢裹在自己宽厚的胸膛上,用那低沉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深情呼唤着:“月牙儿,我的月牙儿!” 不行,快控制不住了。魔音缠绕,皓祯发觉自己从未如此想灭掉一个弱女子过!杀害格格是大罪,律法可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这点,他还是知道的。抓起桌上那瓶合衾酒,咕嘟咕嘟灌下,装醉一了百了,明天起来再仔细思考该怎么办。 跟谁商量好呢?阿玛、额娘!算了,皓祯本能地认为二者不可靠,不能指望在尚主这件事上已经疯魔的人。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劝说自己忍气吞声,只要能保住额附的名头就成。这些日子,两人唉声叹气,时刻敦促他采取行动恢复王府昔日的荣光,已经听到耳朵生茧了。吟霜?绝对可以!不找这天底下自己最可信赖的人找谁呢! 听完皓祯的打算,小白花脑袋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可以,千万不能揭露出来。那番话,格格只在你一人面前说了。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真假。倘若这是一个圈套,只要翻口不认,她便能诬赖你血口喷人。到时,倒霉的还是我们。假如一切真如她所讲,就更应该守口如瓶。皓祯,高贵善良如你,怎会帮助那些冷酷无情的人欺负这样一位可怜的女子呢。” 上半截话他懂,但是下半截就不敢苟同了,耗子一点也不认为新月有任何值得心疼同情的地方。活生生的一顶绿帽子呀,他拒绝接受。然而此话却不能跟吟霜讲,因为自己说过,妻子爱人只有她一个。既然不在乎,管对方心中想着谁呢!富察皓祯不想小白花难过。 皓祯的犹豫,白吟霜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卖唱生涯中,她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好功夫,放在哪都是生存伎俩。男人的那点虚荣心、占有欲,她当然明白。不能直接指出,于是采取了迂回战术来说服心上人。“无论如何,格格是不可以在府里出事的。我担心那些残忍的人对付你、伤害你,我不怕受罪,只是舍不得我们分开。”委婉地指出,两人的命运是不由自己掌控的。 “噢,吟霜!”很容易进入发情期的某人不管青天白日,立即将其拉入怀中,暴风骤雨般一阵狂吻。随后双手不安分地在对方身上游走,眼看就要上演十八禁的春宫戏了。 被撩拨得娇喘连连,所幸小白花脑中仍残留有一丝理智,分得清何为当务之急。只见她双眼一眨,倾刻间泪珠便如雨点般撒落。 唇上感觉到湿意,皓祯立马停了下来。“吟霜,你怎么了?”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她的泪水,每回遇到此类情况,咆哮君都会俯首称臣、败下阵来。这辈子十有八九得溺死在女人的眼泪当中了! 爪子紧紧揪住皓祯的衣襟,香腮贴在胸膛,小白花抽抽噎噎道:“皓祯,我好怕!我们不要管那个格格了,好不好!就这样和平相处,不好吗!请原谅我的自私与懦弱,我不要失去你!” 她哭得皓祯的心都要碎了,哪里还会在乎自个儿帽子的颜色。双臂箍得她老紧老紧,滚烫的嘴唇由额头、眼睛、鼻子,最后重重地落在了小白花的樱桃小口上。辗转吮吸了好一会,皓祯才长出了一口气,郑重地答应说:“我投降!自私的不是你,是那狭隘的我。吟霜,你放一千个心,一万个心。无论新月格格真情或假意,我决定了,跟她井水不犯河水。”皓祯这种人,其实还蛮具有阿q精神的。真相未经证实,又受到心头肉的柔情攻势,他便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说:“肯定假的,一切不过对方的借口罢了。”也难怪,小姐与书生,公子与小家碧玉的爱情故事,自古以来在话本中津津乐道。但是,美丽的公主看上自家又老又丑奴才的,却比天方夜谭更是闻所未闻。而且,看她那副娇弱的模样,肯定玩不出什么花招来。以公主礼下降,可身份仍是和硕格格,上有公婆、下有丈夫,难道还能翻天不成! 象征性的派遣小寇子出门查了查,他更安枕无忧了。他他拉家前任男主人中邪以致癫狂之事,几乎人尽皆知。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是真的,新月也没法为一疯子要死要活。身份他压根不在乎,格格与歌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不过两者位置倒转过来的;美貌,没有变成菊花之前的新月也许还能跟白吟霜比上一比,如今无论微笑与哭泣,那脂粉掩盖下的褶子更令人印象深刻些。当然,再加上心中那一点子洁癖,从此皓祯就再没进过婚房。借口容易找得很,而且对方似乎很识相地同样选择了逃避。 新月心中真如他所想吗?明显不可能!再怎么样硕王府必定比宫内自由,打着探亲访友的幌子,只带云娃,主仆二人直接登了他他拉家的门,相隔两年后终于提出了报恩的说法。 45、狗咬狗一嘴毛 进门,分宾主坐下,话没说几句,茶也没喝,新月就含羞带怯地要求当面感谢努达海将军。 雁姬二话没说,痛快地答应了,并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着,“家中事忙,我就不陪您了。” 知道她俩是去探望“因病静养”的男主人,一路上来去之人皆神情古怪、似笑非笑。虽然觉得很不对劲,可对朝思暮想情郎的思念压倒了一切。没有心理准备的她,看到头发花白、臃肿不堪,定定盯住某处呵呵傻笑的努达海时,打击之严重可想而知。信仰破灭的痛苦,雁姬母子三人当初所承受的,今天终于轮到了她这始作俑者! 新月蔫了,她急需一个发泄的渠道,渴望有人倾听她的心声,首先就想到了同为情所苦的耗子与小白花。然而两人压根不配合,前者是不屑于搭理,后者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满腔苦闷无处抒发,还要时不时地应付婆婆的挑刺,雪如很看不上这个腰杆子随时可能折断的儿媳妇。在其即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之际,回府走过场的皓祥霎时闪亮了她的眼。 虽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杀敌,但因长期处于军营当中,又受了不少磨练,皓祥整个气质已经完全变了,变得稳重且强悍许多。跟他相比,皓祯就是那挂炉上,白生生的光鸭。 新月的择偶观其实就那么几条:熟男,英姿勃发,有宽广的胸膛能包容、呵护她的那种。年龄不够格,不过气势上已经有那么一点点她喜欢的影子。皓祥在硕王府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大部分时间,新月的眼珠子是黏在他身上的。火辣辣得太明显,不等那一家三口子人变脸,皓祥就匆匆落荒而逃。 “你这个女人,妇德、忠贞,与廉耻心跑到哪里去了!当着大伙的面,就敢红杏出墙跟小叔子勾三搭四。你不配做我的妻子,不配当这个家的儿媳妇。”下人们尚未全部撵出去,咆哮君就发作了。摇晃新月的力道比平常要猛烈数倍,没几下,娇弱的她开始翻起了白眼。 岳礼夫妇也很生气,却不能放任宝贝儿子就此将全家向上爬的踏脚石摇死。急忙上前又拉又劝,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新月自某狂性大发的疯子手中解救出来。 气若游丝的瘫软在椅上,假如没有间或传出的“咳、咳”声,仅凭那惨白的死人脸,外人怕会觉得离嗝屁不远了。“你们!”良久,刚缓过少许劲来,新月便捂住胸口,委屈万分地进行声讨。“好可怕,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一家人。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冷酷、残忍、无情!只不过对家人真挚的一点关心,你们就能诬蔑、栽赃。我与皓祥,无不可对人言,纯洁如雪白的纸张。我知道了,怪不得高堂犹在,皓祥却已经分出去。因为这个家太冰冷,你们太不宽容、不善良,容不下他的存在。” 小三月真相了!雪如,应该说包括岳礼在内,的确容不下皓祥。而且这次,她是真的委屈。只不过欣赏帅哥的眼神直白了一点,火热了一点,天地良心,她对皓祥还真没别的想法。年轻人再美好,也不是她的菜。我们的新月格格,坚持最爱勇武有力的“天神大叔”。虽然喜欢下跪,并且动不动就认错,但骨子里仍是不愿受半点委屈的。 实话针针见血地戳在了岳礼夫妇的肺管子上,两人恼羞成怒,正打算反驳一二,皓祯先开炮了。“纯洁?我呸!跟年过四十且为有妇之夫的奴才鬼混,你装什么装!破鞋也敢充当白璧无暇,真以为没人知道你这淫娃荡妇的底细吗!” 怎么回事?话题咋扯没边了!岳礼、雪如完全听不懂皓祯的话,只隐约明白这个千求万求回来的女祖宗,似乎不是什么好鸟。 如果在跟努达海重逢前,皓祯这番话或许还能惊到新月几分。如今,坚决不肯承认自己爱过某邋遢老疯子的她打死也不会扛上这个罪名。她还年轻,未来肯定有许多的天神在前方等着呢! 倒打一耙,贼喊捉贼,新月不满十岁就已在父亲的小妾们与兄长嫂子身上练得炉火纯青了。贝齿深深咬进下唇,鲜血一滴滴顺着下巴、脖子流到了胸襟。她踉跄着站起,正了正脸色,傲然瞥了众人一眼,随即面容一垮,眼泪狂飙。突然一头朝柱子撞过去,嘴里犹高声呐喊:“阿玛、额娘,女儿不孝,居然让他人侮辱了端王府的名誉,只能一死以示清白。” 才被摧残得够呛,又踩着花盆底,速度有限。就在其即将与柱子亲密接触的一刻,忠仆小寇子以肚相挡,堪堪保住了新月的额头。 “让我死,与其这样任人欺凌,还不如跟随父母而去。”挣扎着,小三月仍然寻死觅活,喊完了父母接着呼叫兄弟。“克善,姐姐没用,姐姐对不起你,没法看着你长大了。以后继承了爵位,一定要争气,重振端王府,别让他人小瞧、作践了去。” 被众人拉住无法动弹,新月转而看向皓祯,声声泣血,言语含泪地控诉道:“皓祯,我已经被你跟吟霜的生死相许、不离不弃感动了,决定接受并支持你们。尽管我们只是一对有名无实的假夫妻,我也从来没想过跟宫里诉苦,为难大家,只要让我安安稳稳地待在一旁生活就好。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如此可怕的罪名加诸我头上!即使我再讨厌,再碍眼,这番话说出来伤害的绝不仅我一个人呀!你就不替全家的名誉,还有阿玛、额娘考虑吗?” 没有圆房!岳礼夫妇看着儿子,不敢置信。对质下来,二人觉得皓祯八成是因为私心在诬陷妻子了,毕竟他是有前科的,所作所为犹历历在目。而新月与努达海的暧昧,知情者极少且不可能泄漏出来。一个眼见为实,另一个则是公主爱上已婚老男人,无人证物证的荒谬之谈,思维正常的当然会选择相信前者。 一屋子闹哄哄,风声早传遍王府的各个角落了。云娃并内务府陪嫁的嬷嬷,闻讯赶来,刚好碰上新月喊冤。 大量怀疑、蔑视的注视下,皓祯彻底发狂了。他拳打脚踢,撂倒挡在新月身前的人们,双手掐着她的脖子,面色狰狞。“你这个骗子,我掐死你、掐死你!” 恼羞成怒经常等同于杀人灭口。现场版谋杀正活灵活现进行中,场面太过震撼以至于云娃的尖叫声响起,众人才如梦初醒,一窝蜂涌上去救人。 疑似狂躁症重患者皓祯,此时已然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只一门心思地欲将敌人置之死地。疯子的力量总是强大的,多人齐上也无法将他的手指自新月脖子上移开。眼见对方就快没命了,这回的白眼可比之前翻的幅度要大得多。 “哐啷”花瓶打碎的声音。皓祯双手松开,缓缓倒下,世界终于清静了!岳礼下的黑手,因为小白花的事,他已经研究出经验来了。 “格格、格格!”云娃腿一软,瘫倒在新月身旁,只晓得哭。 伸手在鼻下探了探,嬷嬷暗自松了口气,没死就好。立即没好气地训斥云娃说:"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格格抬回房去,传太医。" 雪如回过神来,跟着急急地说:“这离你们院子远,还是先送我房里,格格身体要紧。”额附意图杀妻,而且在场这么多人证。万一没打点好,进宗人府绝对铁板钉钉的。新月毕竟身份特殊,不比一般格格。 置之不理雪如的威逼利诱,嬷嬷心里盘算着如何向宫中汇报,并最大限度地减轻自己应负的责任。除非将人证全部杀光,否则是瞒也瞒不住的。 硕王府上下对未来的命运忧心忡忡之时,太医几针下去,再灌上一碗浓浓苦药,昏睡几个时辰后,新月嘤叮一声醒了。“救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失去知觉前,咆哮君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她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雪如热泪盈眶,一脸安慰的抚摸着她的手。眼泪货真价实,但其中有八分是为自家不用背上杀死格格罪名而流的。“孩子!”雪如前所未有的慈祥,吞吞吐吐地试着询问她说:“皓祯他,是魔怔了!如今服了药清醒过来,后悔不已。你大人有大量,给他个机会,原谅他吧。小夫妻间,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们总要过一辈子的。他好你也好,不是么!”她昏迷的时候,夫妇俩软硬兼施,总算跟儿子达成了共识。害怕因此与吟霜生离死别的咆哮君,决定大丈夫能屈能伸,向新月道歉,必要时牺牲色相肉偿,先熬过目前的危险关头再说。 不提还好,一提起他,新月就全身哆嗦,上下牙齿打架,冷汗比黄豆还大。“额、额娘!”她舌头都伸不直,话音含糊着拒绝。“我好累,想休息了,明儿再说罢。”她只想着把人赶走,从未考虑过对方是否可能胆大包天,将自己一群人囚禁起来,封锁消息。 当晚,多少屋子灯火通明,彻夜难眠。各人心思不同:作奴才的,不少开始考虑退路,这家的主子越来越不着调了;男女主人则绞尽脑汁想着明天如何劝说新月同意与皓祯见面;闯祸者正搂着小白花狂热的滚床单,极度自恋的他认为自己纯洁美好的肉体铁定无法保住,只有爱人的抚慰才能补偿其饱受蹂躏的身心;临睡前耐着性子听了一通嬷嬷的开解,再自己好好分析了一回,新月觉得与硕王一家彻底撕破脸,似乎划不来,为今之计只能见招拆招了。 第二天一大早,雪如就进了新月的院子,后边浩浩荡荡一群人端着补品。等她好说歹说,嘴巴都讲干了,中途还补充了几次水分,拿够了姿态,新月见好就收,装作十分为难的,半推半就答应了。 对着镜子演练了好几遍,怀中揣着小白花亲手缝制的定情信物,叮咛犹耳边响彻:“皓祯,你只要记得还有我,一切是为了我们就行。”咆哮君如征战沙场般,气势悲壮地走进新月卧房认错。“格格,对不起。昨儿,我太激动了,真不是故意的。” 自负了二十年,即使认为自身姿态已经很低三下四了,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忒没诚意。听着硬邦邦的语气,雪如恨不得一巴掌给他后脑勺一个脆响,“醒醒吧,我的傻儿子。你以为自己如今还坐在王府世子的位置上吗!”陪笑着,雪如正准备打圆场。 “呜呜呜呜!”新月突然竖起半身,疯狂地把头磕在被子上,“对不起,是我不好。我真是太自私、太贪婪了。” 好吧,这演一出是一出的,不按常理出牌。于是,在场的人又被雷了。 发丝湿漉漉地黏在额上,新月眼含水光,饱含怀念却又充满辛酸的吐露心声。从前,有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爸爸爱她、妈妈爱她,哥哥们也爱她,多么温暖的大家庭呀。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劫难,她失去大部分亲人。渴望亲情的她,希望不要再有同样的悲剧,希望世上所有的家庭幸福美满。自从嫁进来,她发现,这个家有爹有娘,有姐姐,还有弟弟,正是自己所梦寐以求的。所以,看到皓祥似乎与家人不和,便忍不住想重新建立起他们相亲相爱的桥梁,希望婆家能跟娘家一样。虽然出自好心,但看起来是苛求了。 难道我真错怪她了?连耗子都忍不住心里嘀咕。半真半假更容易取信于人,新月的确希望所有人都爱她,最好能够回到端王府当日的境况。小三最拿手的伎俩便是装无辜,说谎、使坏、掠夺却仿佛是在做善事似的。她毫不心虚,敌方还真的无计可施。 跟努达海已经不可能了,这个把柄也不能任人拿捏,把事情告诉了皓祯,新月是后悔死了。讲到荆州城破,姐弟遇险,努达海适时赶到。“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天神,仿佛阿玛来救我们了。”感情有很多种,爱也有很多种。在她嘴里,对努达海充满了孺慕之意,在心情动荡的过程中,对方充当了父亲的角色。她感激对方的救命之恩,感激对方的呵护之意,感激对方善良的将自己当成女儿来疼。“他他拉将军一家很令人羡慕,他告诉我说,很为自己的夫人、儿女感到骄傲。从那时起,我就想见见他的家人。看到别人幸福,心里总会特别安慰。”这些细节也有真的,回京路途中,两人话题的确不少与雁姬母子有关。 见她没有进宫告状的打算,雪如心口悬挂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皓祯却更糊涂了,难道新婚之夜是我理解错了?新月扮演失恃孤女太逼真,那副缺爱少情的饥渴模样很让人同情。 一场风波化于无形,当然某些消息灵通者是知道真相的。新月休养生息的同时,开始极力塑造自己小可怜却又善良、高贵的形象,经常与府内下人交朋友。 自从上次之后,感觉大宅愈发诡异的皓祥再也没登过门,没成想,无妄之灾仍然落在了他头上。无法将其置之死地还越来越有出息,而且儿媳妇对他很有好感,雪如坐不住了。她担心,单蠢又耳根子软的新月会替皓祥在宫里说好话,把他推上世子的宝座。某人演技精湛,通府上下,除了几个脑筋真正清楚的人,没有不认为新月是美丽蠢女人的。 怎么办?告他忤逆不孝?没有把柄呀,而且族里盯着呢。因为回疆大捷,乾隆那、傅恒家,皓祥也不是无人认识了。正当其愁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突然有人给她架了把梯子。 米思翰后人,跟李荣保一系比岳礼亲近许多的某位资深中级武官,人称六爷的,旧病复发,换了几位太医瞧都摇头说不行了,准备后事吧。此君属命硬之人,幼年克父克母,青年克妻,临了临了,最后玩了把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眼看离咽气不远了,却连个捧灵摔盆的人也没有,身后凄凉。当年,是吃族里百家饭长大的,因此老人们商量着,打算给他过继一儿子。问题是,挑谁合适呢。残次品当然不行,起码要得是中上等人才。最后,还必须他满意。 听见风声,雪如是立刻头也不疼、腿也不软,走路也有劲了。她心思活泛的一边往族中送礼,一边猛烈地吹起了枕头风。“过继出去,仍然是你儿子呀。只要他过得好,父母的心就有了安慰。而且,皓祥如今是定要走军中这条路了。那位跟忠勇公府走得近,将来少不了有好处,于你跟皓祯也有益。” 皓祥这个儿子,岳礼可有可无。一直拴着他,不过为了面子。如今有了雪如描绘的美好里子,只犹豫了片刻,并着手去办。 备上厚礼,夫妇俩亲自找上某位爱财的族老,请对方帮转圜转圜。吧嗒吧嗒抽着烟斗,老头笑眯眯地,礼收得愉快,却不肯把话说死,只答应尽量。送走两人,老头一样样翻检着礼品,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我富察氏居然会有如此缺心眼的子孙,对金子不屑一顾却将废物当宝。罢了罢了,那孩子也是可怜人,老头子就当帮他脱离苦海好了。”皓祥人情世故上成熟不少,打仗归来,各位族老以及跟自己关系不错的人家通通奉上了孝敬。回疆的土特产,最昂贵的当属玉石。 有人牵头,族里对浪子回头的他印象又好,因此很快决定人选就是皓祥。收到好消息,岳礼迫不及待地派人叫翩翩母子回家。想当然的,又掀起了一场冲突。过不过继的,皓祥无所谓。但是这样一来,翩翩就变得孤苦无依,不得不重回苦海依附岳礼过活。他舍不得母亲,即使背上不孝忤逆的罪名,也不愿母亲受苦。 胳膊拧不过大腿,翩翩死死拉住儿子,先回家再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如今只能从那位武官身上想办法。皓祥一出门,翩翩便忍不住痛哭起来。只要岳礼活着一天,皓祥就不得不受制于他,除非律法上,不再是他的儿子。 换上素衣,翩翩瞒着皓祥,白天路上最热闹的时候,再度回到硕王府,声称愿意说服儿子,只要求岳礼夫妇亲自送出大门,在众人面前给她一个脸面,证明她的地位稳固不变。 懦弱了二十年,二人认为她也耍不出什么幺蛾子。于是,三人走到大门口。翩翩微笑着凑到雪如耳旁轻声道,“我有一个好儿子,你有什么。就那个不忠不孝的宝贝疙瘩吗?将来,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习惯了压在翩翩头上,雪如没料到对方居然敢当着岳礼的面对她恶语相向,话还那么的一针见血。刺激之下,压根没注意周围的环境,雪如一记耳光扇偏对方的脸,厉声大骂:“放屁!皓祥马上就不是你的儿子了,王府的继承人从来就只有皓祯一个。你的皓祥是什么,不过一血统低微的杂种。王爷不需要这样的耻辱。贱人,你就等着没人送终吧!” 没听清翩翩对雪如的耳语,岳礼便本能认为肯定是她不对了。伸手拦住雪如,怒喝翩翩道:“你干了什么,居然敢冒犯福晋。就是因为你,皓祥才会顽劣不堪。” “王爷!”翩翩踉跄着,一步一步从台阶上退下来,忍无可忍地说:“皓祥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呀!你就不能对他公平一点吗!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对你和福晋是那么的尊敬,对皓祯更是从未想过与他争夺。皓祯出了事,担心他多想,皓祥便远去回疆吃苦;如今,尽管心中不舍,您让过继,他仍然二话不说。孩子不求名利、也不求夸奖,只希望在父亲的心目中有那么一点点是记得还有这个儿子的。福晋,我知道自己从来就是多余的。您放心,我再也不会给大家带来痛苦与麻烦了。”说时迟那时快,她突然跳起,一头撞在旁边的石狮子上,立即血流满面、动也不动了。 没听清翩翩对雪如的耳语,岳礼便本能认为肯定是她不对了。伸手拦住雪如,怒喝翩翩道:“你干了什么,居然敢冒犯福晋。就是因为你,皓祥才会顽劣不堪。” “王爷!”翩翩踉跄着,一步一步从台阶上退下来,忍无可忍地说:“皓祥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呀!你就不能对他公平一点吗!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对你和福晋是那么的尊敬,对皓祯更是从未想过与他争夺。皓祯出了事,担心他多想,皓祥便远去回疆吃苦;如今,尽管心中不舍,您让过继,他仍然二话不说。孩子不求名利、也不求夸奖,只希望在父亲的心目中有那么一点点是记得还有这个儿子的。福晋,我知道自己从来就是多余的。您放心,我再也不会给大家带来痛苦与麻烦了。”说时迟那时快,她突然跳起,一头撞在旁边的石狮子上,立即血流满面、动也不动了。 “出人命啦!”围观群众齐声高呼。“快找大夫。” 翩翩血溅当地,两人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还是岳礼心硬些,招呼下人就要将翩翩抬进府中。事情闹大了,他必须把后果控制在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放手!光天化日的,你想杀人灭口不成。”有打抱不平的大声指出。这条街上住的贵族世家,可不止硕王府一户。而且他们家的污糟事,是人尽皆知。当爹偏心眼,极度不慈;一家的女主人更为心胸狭窄、嫉妒恶毒;大儿子好色无能又不孝。翩翩安分守己,懦弱可欺,在交际圈里是出了名的;皓祥浪子回头,孝顺上进,是棵好苗子。但凡有点良心的,怎会眼看着恶棍欺负好人。岳礼三人的名声,经此一事,已经臭得不能再臭了。 翩翩可怜,伤势未愈便自请出家,宫里的意思,宗人府的明令,玉碟上不再有她的名字,方外之人无须再染凡尘。 “念其一片慈母之心,本宫就成全她吧。”事情捅大,已经到了必须公家插手的地步。武则天十分理解翩翩的鱼死网破。一来,大庭广众前撕下了岳礼、雪如伪善的面具,敲定两人不慈、冷血的罪名,以免将来诬陷皓祥不孝;再者,拿自己的命切断岳礼牵制皓祥的最后一丝威胁。皓祥没有出面,无论最后如何,即使上面有怪罪,也只会迁怒到她头上。“皇上知道,一定龙颜大怒。让宗人府那边拿个章程出来,异姓王的侧福晋,好处理。” 老乾的飞鸽传书,充分肯定了皇后的做法。“那个翩翩,愿意出家很好,养好伤,就给她找个安静的去处吧。皓祥,直接过继了。至于岳礼夫妇,等朕回来收拾。混账玩意,无情无义的东西,简直丢富察家的脸。” 母子俩的家,翩翩头绑布带,虚弱地躺在床上。皓祥紧紧攥住她骨瘦如柴的手,凤眼含泪。“额娘,额娘,我真是不孝。从前不懂事,让您操碎了心,如今好不容易境况好些,却也不能让你享上一点福,还连累您从此青灯古佛。” “傻瓜!亲母子说什么连不连累的。只要你好,额娘就心满意足了。而且,住在庵里,清静又不须劳累,正好。”翩翩欣慰地看着他。“只一条,你要记住了。虽然过继一事尚未成礼,六爷那你得多尽心。他是个好人呀,硬要等我身子康复再办事,你可不能不识好歹。将来,也得好好孝敬。族里不是瞎子,他们会照应你的。” 用力吸了吸鼻子,皓祥哽咽着:“儿子明白!” 翩翩出事的时候,他正与六爷沟通良好。六爷是个爽快人,不仅不愿勉强,还主动提出替他进行斡旋。“此事虽说是族里的主意,最后拍板还归我。我不点头,他们没法子。不过,你阿玛那关,很难过吧。躲了这回,下回怎么办?过继算不上太差,最坏就怕往你头上栽个子虚乌有的罪名。”年轻时候,两人是打过交道的。武夫不喜欢肚里弯弯绕的装象“雅人”,也看不过岳礼的偏心。说来也算缘分,他过世的亲生儿子早年也是个纨绔,然而却很孝顺,只可惜懂事上进不久就战死沙场了。情形多少与皓祥有些像,基于移情作用,他更是越看对方越喜欢,突然真的想认了这个儿子。 有人前来通知皓祥,翩翩出事了。军人的敏感,六爷认为肯定与硕王夫妇有关。撑着病体,亲自去族中帮其走动。翩翩昏迷不醒的时候,也是他命人强行压住了欲往硕王府报仇的皓祥。“站住,你额娘还生死未明呢,光只想着出气。活人,不比怨愤更重要吗!你现在去闹,心里是痛快了,可后果呢?本来是他们不对,就冲你这么一出,形势就能扭转。无论任何理由,冒犯生父嫡母就是不孝,属十恶不赦大罪。到时,致你额娘于何地!” “扑通!”皓祥跪在六爷面前,双目通红。“请伯父教教侄子。” “一个字,忍!上边,睁着眼呢!” 经六爷指点,皓祥人前人后,无怨无愤,对岳礼、雪如,仍然一如既往。别人替他不值,皓祥只淡淡道:“阿玛骂我,也是恨铁不成钢,说明我仍有不足之处。现在,我只希望额娘早日好起来。”没说过那一窝子人任何坏话。隐忍是值得的!他的形象越发好了,旁人于是更为鄙视岳礼的眼光。 过继一事已成定局,岳礼、雪如不仅从中未得半点好处,反而惹来一身腥。失去了亲王儿子的身份,六爷那还有云骑尉世职。只要有能力,还担心没出息吗! 十一月,皇帝下旨召各回部首领轮班进京入觐。明年初,即将在乌鲁木齐开展屯田。这些,精通回语的皓祥都能一展所长。多年后,世家中流传着一段佳话——苦了一辈子的富察六爷晚年居然得了个有出息的便宜儿子。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呀! 46、吃闲饭可耻! 十月中旬, 外出晃荡的“游子们”回到京城, 人人皆如春风拂面,笑容和气,似有所得。后宫那群整日盼望着能嫖皇帝一回的女人们使尽浑身解数,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找借口一趟趟往坤宁宫打转, 力图争取其归来首日的使用权。据可靠消息,皇后似乎身体不太舒服, 某人留宿的可能性不大。 “这些是皇额娘的, ”堆了一炕子东西,五格格跪坐在上面,开始分派。充满野趣的剪纸是永?的;永?的小胖手攥着风车不放;三河果核雕虽有批发性质, 胜在小巧玲珑、设计新奇、古朴典雅, 兰馨喜欢山核桃的,永?则对巧夺天工的松子雕十二属相爱不释手;几个有头有脸的嬷嬷宫女太监们也没拉下, 人人有份, 尤其容嬷嬷简直是感动涕零,东西虽小也不值钱,可心意难得,表示小主子是惦记他们的。乾隆侧着身子歪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咱闺女不光孝顺而且很有人情味。 “我跟你们说呀, 虽说只是小地方却比咱们这儿热闹百八十倍。不记得是哪个小镇了,卖的一种饼又香又酥,完全赶得上膳房的葱油薄脆。。。。。。”屋内, 小丫头绘声绘色地显摆一路上的新鲜见识。 外殿,武则天亲手奉上泡好的碧螺春,然后拿出帕子轻轻按着眼角对乾隆说:“臣妾一时失态,请皇上恕罪。论理,朝政不是我后宫妇人该插嘴的。然而,贼子们简直太大逆不道了。这么的国泰民安,居然还心怀不轨、图谋造反,压根养不熟的白眼狼。您爱民如子,却遭此对待,臣妾。。。。。。”武则天话说了半截却强行压下,哽咽道:“臣妾心疼。” “皇后!”老乾猛然将女皇陛下搂在怀里,大有知音之感:还是大老婆理解我!每回看到有关反清复明的奏折,或者蒙古人又不老实了,又或者哪里因为贪官污吏而引起的泥腿子造反,愤怒之余他也有那么一丝委屈。朕多冤呐!每天起得比鸡早,吃的比猪少,睡得比狗晚,批奏折、处理朝政,手腕子抓毛笔抓得都僵了,还老有人出幺蛾子,给朕找麻烦。 当皇帝不是门轻松活!但凡稍正常点,都有职业劳损。放如今来讲,十个里边有八个是心理病患者,缺乏调节。大家是同行,某种程度上,女皇陛下能理解乾隆为何涉及小燕子会不时抽抽。猴戏不用出宫就能看到,一时半会的他真舍不得厌弃。 私访途中传回的信息,武则天需要趁热打铁与女儿以及随碧进行交流,以早日展开新的布局。“臣妾身子不太爽快,就不留您了。纯贵妃精神头不大好,七格格那也连传了几次太医,您去看看她们吧。” 往纯贵妃处打了个转,乾隆屁股还没坐热,就迫不及待地进了延禧宫,令妃又派小太监抢人了。心灵得到了充分抚慰,倘若加上肉体的快感,当然更完美。天还没有太黑,他就抓着魏氏滚上了床。 趴在乾隆胸前,令妃银牙咬碎却还装得柔情蜜意地试探道:“您跟紫薇已经?” “没有!”老乾一口否认,自诩风流而不下流的他绝不屑于玩霸王硬上弓那一套。倘若两人独处的时候,花圣母主动投怀送抱倒也可能,送到嘴边的食物不吃白不吃。对方一路上的表现,只是让乾隆觉得,一个单纯的黄花闺女在半遮半掩地向他表达爱意而已。当然那层遮羞布真是薄得很,毕竟瞎子都能感觉出那种暧昧了。 令妃对两人是否先上船后买票半点兴趣都没有,只关心老乾如何安置紫薇。看样子肯定会给名分,不过地位到底如何?本来以身份、资历论,答应的封号就已经顶了天了。然而,皇帝对待后宫女子,是最不讲规矩,只看喜好的。作为曾经的受益者,令妃本能地认为,新人的名分必须在贵人以下。而劝诫皇帝此类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当然非最喜欢忠言逆耳的皇后莫属。善良、和气的她,只要示好、拉拢新宠就行。福家的奴婢、小燕子的好朋友,谋划得当,就是她延禧宫的人。 一路风尘仆仆本来就累,再加上又酣畅淋漓的滚了一回床单,乾隆困得不得了,完全没心思说话了。大手轻轻拍了拍令妃的背,“睡吧,明儿还得早朝呢。紫薇的事,你多费心。毕竟小燕子与你最为亲近,漱芳斋你熟。” 只可惜,这次的如意算盘无法得逞了,武则天早就留了先手。众人回宫前,太医已经诊断皇后身子不适,需要静养,连宫务都分派给的舒妃、忻妃共管。而且坤宁宫又孩子好几个,她实在精力有限。提前扎了预防针的乾隆除了吩咐太医院仔细伺候之外,哪还忍心让皇后操劳。 此次算计皇后不成,她实在遗憾。没办法,只能丢开手去。反正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紫薇的名分,终究要定。到时,倒霉的必然依旧倒霉。以乾隆的名义,从内务府要了一批首饰绸缎,领着腊梅冬雪,令妃前往漱芳斋“亲近”紫薇。讨好情敌,凭什么浪费自己的私房,她又不是傻傻的圣母。 老乾最近很忙,钦差大臣的关防要颁给劳苦功高的阿桂;闹蝗期开始,又要盯着下边那群不省心的官吏,禁止各地捕蝗派累百姓;西藏土司巴勒奔即将携女进京,欢迎事宜仍一团糟。 回想圣祖朝自己那群叔叔们,一个个都不是啥省油的灯,办事能力却呱呱叫。修书,不差人;打仗,抢破头;赚钱,有九叔;讨债,自己阿玛最能;拉拢大臣,八叔高手;十三叔,清理户部、总理京畿水利营田、筹措军需、讯鞫大案、督领圆明园禁军、管理养心殿用物制作,雍邸事务、诸皇子事务,皆其一人筹划料理,而且无不精详妥协,号称十项全能。剩下的小叔叔们,也没有吃闲饭的,几乎人人办差,俸禄领得心安理得。 老乾哀怨了!自己累得要死,怎么就没哪个孝顺儿子出来分忧呢。死的不提,年幼的不消想,但剩下的呢?老三,拿药当饭吃,即使有心也无力了。老四、老八,好吧,他承认,无能实在不需要出来丢人现眼。老六,书念得不错,画也好,可咋就胆小如鼠呢。乾隆坚决不承认自个的偏到外太空的心眼让孩子心灰意冷了。老五!“嘶!”,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似乎、好像自己这个最优秀、能干的宝贝儿子还整天猫在上书房呐。 十九岁!朕十九岁时都做过什么了!大小老婆娶了,儿子女儿生了,三哥已经干掉了,办差更是长达四五年了。而永琪呢?大儿子挂了,小儿子病病怏怏的。事业更令人恼火,交上来的功课,构想很美好,实践不可能。 为了自己这把老骨头能过上几天舒心日子,也为了儿子的将来,老乾决定,抓壮丁。永?,先去内务府蹲着吧,当年十六叔允禄也在那待过的,而且干得不错,没道理我儿子会比不上他;永琪,招待巴勒奔就交给他了,没道理我这一国之君还得纡尊降贵的亲自迎接一地方首领。 其实,老乾还是偏心眼。代表皇帝招待藩属首领,一是体面,充分显示了此人的重要地位;二来,跟满肚子心眼的上位者打交道,对被一心培养、目标龙椅的某人是极好的锻炼机会。然而,有人却不太领情。因为,小燕子抱怨都没时间陪她玩了。 “皇额娘,今天在御花园,我看见五哥额头都青了。问怎么回事,他就不说,还不许我告诉别人。”临睡前,五格格好奇地问母亲。 伸手替她掖好被角,女皇陛下摸摸女儿的小脸,微笑道:“睡吧,管别人干嘛!你只要记住,吃闲饭是可耻的就行了。” 47、弘曕 一个好汉三个帮, 一个篱笆三个桩。凭啥我一人担着!况且, 此事体面又光彩,参与进来就当镀金了。于是,永琪不客气地拉上了福家兄弟替他分忧。 说实在话, 这差事虽繁琐了点,还真不算难。清朝又不是第一回招待外藩了, 理藩院记录的前例可不少。永琪只需掌个总,对理藩院官员态度和蔼些, 将具体事务分派下去, 最后再认真检查,绝对没问题。然而,某人清高惯了, 又深受小燕子的“天真烂漫”所熏陶, 进展没多少就已得罪了一片子人。再加上鼻孔朝天,大爷从宫里充到宫外的福尔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是专用来形容他们的。 全部皇子郊迎!位高权重的宗室王爷们也必须出席!柔远清吏司主事达哈苏不可思议地看着福尔康。偶滴佛祖、偶滴天!是哪路神仙送他滴豹子胆与笨脑壳呀! 不过西藏某块不大不小地盘的头目罢了, 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吗!如今不是康熙末年、雍正初年了。不老实的刺头们已被收拾得差不多, 虽然位置仍蛮要紧,却也不至于高看到如此地步。当年的仗不是白大滴、当年的人也不是白死滴。 明晃晃的一碗水端不平,福尔康是不是觉得蒙古人心胸宽大好欺负呀。到时,一窝子亲王、郡王、台吉、贝勒贝子的唾沫星子就能将他淹死。 还有,爱新觉罗家爷们的身份啥时时变得如此不值钱了?居然被拉出来做欢迎队伍, 朝一非亲非故,又不是劳苦功高,约等于市领导品级的家伙陪笑脸。 别以为让小太监、小宫女们叫了几次大爷, 就真成大爷了,福尔康!无法交流,达哈苏不理他,扭头去跟自己下属讨论。 永琪没来,小燕子又傲娇了。作为全权委托人,鼻孔君觉得,打交道之人必须符合其身份。理藩院尚书?好吧,听说他很忙。至少出面的,应当是左、右侍郎中的一个吧。不然,那个额外蒙古侍郎也行。至于郎中、员外郎之类的,五品以下官职怎配与我堂堂正四品御前侍卫说话。交流双方,必须等级相符才对。咳,大家看得没错。侍卫的确是御前的,不过只二等,正四品。头等六十名,通常只容得下海兰察这类的牛人,或者公侯世家的嫡子。有些地方,光凭令妃的枕头风是吹不上去的。而福伦这协办大学士,名头响亮,办起事来却不那么顶用了。当人家军机处是摆设吗!六部同样不是吃素的。在这两处地方供有实职,再贴上一大学士的头衔,这算锦上添花。否则,光挂后者的名,那就真只是个名头而已了。况且,福伦还只是一协办。倘若不是其中过进士,就连协办也摸不着。 阿玛从一品,自个正四品,弟弟是五阿哥的伴读,更重要的是还有一门皇帝宠妃的亲戚,结果却必须与一身份远低于己的小小司官打交道,而且对方还态度不好。福尔康愤怒了,他认为自己受到了侮辱,全家受到了侮辱,令妃娘娘也受到了侮辱。“砰!”书簿重重扔在桌上,他摔门而去。“你!岂有此理,狂妄!我去告诉五阿哥!”我不跟你玩了,我要向上头告状,二十出头的人了,福尔康的态度做法却跟幼童同一水准。 “我呸!还真把自个当正经玩意了!”众人不屑地朝其背影喷了口吐沫。“大人,怎么办?这家伙不算啥,五阿哥咱不好得罪呀。” “哼!”嘴角微微上扬,达哈苏不在意地摆摆手:“瞎操心干嘛!五阿哥,他才出现了几回!动嘴是他,动手可要靠我们。再说了,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晃晃福尔康为图表现亲手写的条陈,“如此荒唐的建议,尚书大人难道愿意跟他一起扛?大额附听说也回衙门了。”和敬的丈夫兼管理藩院。“告状可不光福尔康一人能。” 随手翻了翻,看清楚,色布腾巴勒珠尔立马脸色一沉。“目无尊卑的狗奴才!行了,尚书大人呢?” “大人尚在议事,属下就先拿您这过目了。”达哈苏毕恭毕敬地回答。 沉思片刻,“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纳延泰,理藩院现任尚书,进过军机处的牛人,隶属正白旗,蒙古的。除了认为福尔康拿着鸡毛当令箭,其余感受也跟色布腾巴勒珠尔差不离。虽然入了关,谁没个老家亲戚呀。怎忍心看着同族大佬因为一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而被人埋汰。“您不用说了,本官明白。明儿,立即跟皇上请示。”直接告状是不行滴,只能以请示的名义,让乾隆自个看清楚,他儿子有多不负责任,养的狗腿子又有多荒唐。 “哎,我是个粗人,干脆一次把事交代全了,免得憋的慌。”色布腾巴勒珠尔直接告诉纳延泰,先下手为强。“宫里侍卫处,也有我亲戚。听说姓福的最喜欢告歪状、拉偏架。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睚眦以报。五阿哥心善,被哄得晕头转向的,每次都替他撑腰。延禧宫好像也很喜欢这位外甥。有些事,赶早不赶晚。”事涉五阿哥与令妃,玩不来弯弯绕的他让手下立即回府禀告和敬,让老婆拿主意。 对于趁母亲孕中爬上龙床的令妃,和敬是不屑又讨厌。至于五阿哥,与兄弟姐妹皆不亲近的他,和敬也没好感。生母无宠,受乾隆看重在自己弟弟过世后,又与出身低微的宠妃抱成一团,和敬很难不联想出些什么。看惯了阴谋诡计,即使对方此次不是存心将她们夫妻拖下水,和敬也会怀疑未来出事后,会被拿来当垫背的。口述了一番条理清楚的话,“去,告诉额附,照这意思通知尚书大人。”去年被夺的爵位尚未恢复,色布腾巴勒珠尔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纳延泰虽不害怕永琪这光杆阿哥,但也不愿在乾隆面前落个坏印象。“嗯!”郑重地点点头,“本官马上进宫见驾。” 摆着臭脸,福尔康满肚子火地往漱芳斋冲。永琪,除了上学与睡觉的时候,一般不在漱芳斋,就在去往漱芳斋的路上。这会儿,到那找他准没错。走得急,又不看路,行至御花园某拐角处。“啊!没长眼的东西,瞎撞你爷爷的。”跟人狭路相逢了,对方的火气似乎还不比他小,而且牛哄哄的。 鼻孔君自个也被撞得一晃,没看清是谁便反唇相讥:“你才没长眼,你是谁爷爷,我才是你爷爷呢。” “赫,有意思啊!居然敢跟爷顶嘴。”对方给气乐了。 立稳,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是他呀。漫不在乎地一拱手,“参见果亲王。”抬脚就要走。 “站住!”身后拖长声音的叫喊,“本王何时允许你这奴才动腿了?” 转身,姿态稍稍放低了一点,自认为很委屈地再次问候道:“福尔康参见果亲王。” “啧啧啧啧!”弘?啾匙攀郑??跛估淼匚e潘?蜃坪踉诳词裁垂治铩!澳悖?凶拥纱罅耍?纯凑馐鞘裁础!?br> 抬起,发现鞋底沾上了某朵看不出品种菊花的残骸,鼻孔君不以为意地跺了跺脚,抖干净。“多谢王爷提醒。” “呵!”弘?嗉蛑笨扌Σ坏谩2恢?梅吲?诙苑降陌谅??故歉门宸?渖窬??执蟆k懔耍?苣敲炊喔陕铩=凶∷??局晃?宋首锏摹!爸?勒馐鞘裁椿?穑恐?勒饣ㄊ且穆穑俊庇锏魇?值那崦璧?础?br> “臣不清楚。”福尔康很光棍的回答。 “臣!”弘?嘤直痪?ち艘淮巍7植磺遄鸨啊8悴欢?矸荩?饧一锸侨绾蔚鄙嫌?笆涛赖摹k?现鼗骋勺约依细绲挠萌搜酃狻d呐屡?痪颇曳勾?济?畛韵蟹梗?脖日獠恢??韭壮5囊?醚健k?幌朐偎滥韵赴?耍?龆u头3銎?晔隆!按蟮ㄅ?牛?谷桓页遄脖就酰?11倩当就跸赘拿?缶栈ǎ?愀玫焙巫铮 币韵路干希?就蹙腿蚀鹊姆k?哉莆迨?露?猓?蚴?鍪背胶昧恕?br> 弘?嗟幕灯220谕馐浅隽嗣?摹h绻?錾夏侵?槭度ふ撸?笆背闲牡狼覆7钌虾窭瘢?残砘褂械镁取?烧饣兀黾?瞬蛔哐俺b返谋强拙?6?遥?苑揭舱?蚣ざ??嘉?t诟?炻抑小!安恢?卟蛔铮?疾皇枪室獾摹:慰觯?颐鞘峭?弊苍谝黄穑?跻?阋灿性鹑巍!毕肮吡擞犁鞫云渌到炭谖遣簧踉谝猓?6?的贸隽说笔钡挠锲??br> “什么?你跟本王再重复一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弘?喽プ疟强拙??br> “奴婢(奴才)参见果亲王,给王爷请安。”有太监、宫女,并巡逻侍卫经过。 “福大爷!”这声问候属于延禧宫某小宫女。 “福大爷!”弘?嗟纳?魉布涓吡税硕取:蠊??校?尤挥谐?诵瞻?戮趼拗?獾囊?g?〔辉冢?约赫飧銮淄趺媲埃??膊荒艹埔?伞w邢复蛄苛诵??秆郏?苷?#?蝗魏尾欢跃5牡胤窖健i矸菰俚停?词剐琳呖獾模?坪粲?笆涛酪灿Ω檬悄衬炒笕嘶蚰衬呈涛腊伞!昂呛牵??呛牵?? ?br> 被弘?嘁跎??挠锲?诺弥狈6叮???送t簧?蛳隆!巴跻?拿?4笠?86?锒颊饷唇械模??静桓胰龌选!?br> 扭头看向一旁看戏的路人甲们。有那胆小,跟着扮鹌鹑的,鹦鹉学舌般重复:“真的福大爷、福二爷!” 小宫女接着补充:“皇上来的时候,奴婢们也是如此称呼的,请王爷明察。”这傻孩子,以为搬出乾隆就没事了。 不会吧!顾不上生气,弘?嗉蛑币?笮t錾?恕k酪?孀踊钍茏锏乃母缇尤痪驼庋?门?庞采??蛩?常〔挥盟担?蠊?桄?鹌蕖20?嫉钡赖拇?牛?谛矶嗳诵闹锌隙u?畹俟塘恕@?飞现诙嗷杈?摹坝判闶录!钡敝校?硕?跎习翊问?捣薄?br> 自从巴上令妃的裙角,搭上五阿哥,待遇直线飞升,再基于打小养成的性格,福尔康的心态已经膨胀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既然没事,臣先行告退了。”硬邦邦抛下一句话就要走。 “混账!”抓起随身太监捧着的花盆随手砸他背上,嘲笑完自家四哥,弘?嘞衷谥宦?慌?稹?br> 背上火辣辣地生疼,福尔康猛地转身,勃然大怒。他无法想象,居然有人敢如此待他。 “瞪什么瞪!你大胆!”弘?啾人豢啥簟n甯缗勾蚓??蟪迹?约撼头e?琶湃耍?纱游醇??庋?牧成?!袄慈耍??庖韵路干稀19鸨安环值亩?鞲?野罅恕!笔1??拢??嘞衷诓换骋杀强拙?宰佑忻?x耍??蝗隙ㄕ饧一锸枪氛倘耸疲??耪攵运?吹摹?br> “谁敢!”福尔康站得直直的,傲然喊道。 “哈哈哈哈!我看你是真不要命了。”弘?嗥??葱Αm?蛑芪o淙艉?醯氖涛烂牵?桓鲎帧14桓鲎郑愿赖溃骸盎鼓艽??桑?蔷透?就跎稀k??橇锛绨颍?鸸直就跬?锫鄞Α!痹僖谎凵u??喙跋胪u绫ㄐ牛?峋缺?模?苋ァk?凰溃?湍忝撬腊伞d舐煲希?就踝钕不读恕d忝亲詈孟嘈牛 ?br> 能派出来巡逻,基本上都是些背景不强、功夫可以的。双拳难敌四手,没多久,鼻孔君就被压着跪在了弘?嗝媲啊!澳闼担?就醺萌绾未x媚愫媚兀俊?br> 用力挣扎着,福尔康嘴里犹不时咆哮道:“果亲王,你仗势欺人、公报私仇,我不服。你们,助纣为逆,我一定禀告皇上,治你们的罪。” “嘴巴太臭了,堵上!”弘?嗝嫔?怀痢9??闩缗绲氖峙磷樱?招耐?耄∧炒蛏ㄓ?ㄔ靶√?嗍掷锏哪u迹??鲜剩?br> “呜呜!”已经被强制性消音了,鼻孔君仍不老实。 伸手钳住他的下巴,粗鲁地抬起来摆弄了两下。“嗯,我总算明白哪不对劲了。”弘?嗌酚衅涫碌氐愕阃贰!案?掖颍??猓?刂氐摹<热徊灰?常?垡脖鸶??袅恕!?br> “啪啪啪啪!”空旷的御花园,回声格外清脆响亮。 “喂喂喂喂喂,怎么把鼻子给忘了,这是重点。”弘?嘤镏匦某さ亟淮?溃骸安还苣忝鞘谴贰6谴颍?苤??癖厝盟?靼住u馔嬉猓?怯美闯銎??皇悄美纯慈说摹!?br> 红的、黑的、青的、紫的,五颜六色的果子铺已经开张,弘?嗥?龅貌畈欢嗔恕kλk滞螅?白撸?勖橇煺馕桓4笠?涎?牡铄掊蕖!?br> “这奏折谁写的?”老乾盘腿坐在炕上,好气又好笑地晃着鼻孔君的大作。皇子、王爷全部郊迎,他还真大手笔。永?、永?还好,毕竟已经进学了。永?才四岁,这不是折磨孩子吗!若真采取此人的意见,恐怕蒙古人该埋怨朕偏心了,他是不是想边疆不稳呀!无能巧言令色之徒!老乾直接给鼻孔君下了一定论。 “御前侍卫福尔康。”纳延泰也不跟皇帝绕圈子。反正对方的大作是夹在一堆有关此事的奏折中呈上来的。 “什么!”老乾一口茶喷了出来。 “没错呀!落款是他,奴才每本都仔细检查过。”偶不是针对他,偶只是顺便夹带,纳延泰心中默念。 迅速将本子重新翻了一遍,最后一页落款处,果然画着福尔康三个大字。刚只小半截,乾隆就懒得翻了,结果错过了后面。“这事跟福尔康有什么关系,他不老实待在侍卫处,跑理藩院干嘛!”亲身体会到往日盛赞的英才原来是一草包,乾隆有点不是滋味。 “不是您允许,五阿哥分派的吗?”纳延泰一脸忠厚相。 “朕。。。。。。”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乾隆心里那个气呀。工作分配当时,五阿哥要求带帮手,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混蛋永琪,不是只有福尔泰吗,什么时候换福尔康了。前者除了陪你,平常闲人一个;可他哥,是有职在身,领朝廷薪水的。朕最讨厌站着茅坑不拉屎并多管闲事了。“五阿哥呢,跑哪去了?怎么不跟你一起回事?”老乾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孩子不会当甩手掌柜吧? “回皇上,奴才不知。”纳延泰的回答极为简洁。 “嘿,你这老头。”老乾给气乐了。“迎接巴勒奔,是你理藩院的活。永琪,是朕派去揽总的。你却说不清楚他的行踪。” “奴才有罪,可五阿哥在哪,真的不知。这些日子,基本上,没有事情的时候,五阿哥数天出现一轮,主要负责视察、督促。具体跟理藩院打交道的,是福尔康、福尔泰兄弟俩。” 老乾发毛了,高声朝屋外喊:“来人,让五阿哥立即给朕滚过来。” “果亲王求见!”弘?嗬戳恕?br> “宣他进来!”老乾叹气道。对这当儿子养大的弟弟,他是爱恨交织。弘昼是荒唐,可弘?喔?揪托岸窳恕g扑?匠8傻哪堑阄墼闶掳桑?囊惶豕坏蒙细锞舻摹=甑娜肆耍?趺淳筒欢?樟惨坏隳亍?br> “臣弟给皇上请安!”弘?嘟?矗?婀婢鼐氐匦辛死瘢?幼攀芰四裳犹┑奈屎颉!盎市郑??窃趺蠢玻炕鹌?饷创螅?显叮?嫉芫吞纳?袅恕j悄母龀粤诵苄谋?拥u母??矶卵剑克党隼矗?嫉苁帐八?ァ!备?胫缫谎嗍辈皇备??⊥娴阄奚舜笱诺拿簧厦幌拢?k@灯ぁ?br> 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得,你不来气朕,朕已经阿弥陀佛了。” “嘿嘿!”弘?嗖辉谝獾匦πΓ?俺嫉芙穸?芪??耍?厍牖市肿鲋鳌!彼俣韧耆?系蒙洗绫淞常?劭粝乱幻刖秃炝恕?br> 第一次见识他们兄弟间把戏,纳延泰双脚悄悄朝角落移动,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他还想看热闹呐。 “好吧,告诉朕!”老乾开始头疼了。“是不是内务府往你那送的东西又慢了?”有钱却小气,说的就是弘?嗾庵秩恕6?遥??估舷胱趴用晒掌?溃?颖鹑四前抢?s垃w那小子,估计是被坏叔叔影响了。 “皇兄!”弘?喔吆粼┩鳎?赝烦?钔夂啊!鞍涯桥?糯?侠矗 比缓蟀屠?屠纪此叻讲抛约涸谟?ㄔ暗摹霸庥觥薄?br> 一下子涌进不少人,暖阁内变得有些拥挤。看着底下那群跪着打颤求饶,比赛谁更像鹌鹑的奴才们,乾隆只想高呼一声:“都给朕闭嘴。”弘?嗟幕埃?兔惶??嗌偃ァ?br> “皇上、皇上!”弘?喟焉っ庞稚?税硕取?br> 受不了了!乾隆用力一拍桌子,“安静!”然后指着在场唯一一个被五花大绑,且脸肿得估计连他妈妈都认不出来的人问弘?嗨担骸罢饩湍闼档哪桥?怕穑拷惺裁疵?郑俊?br> 特意清了清喉咙,弘?嘈θ莨殴值匾蛔忠欢俅鸬溃骸坝?笆涛栏6?担??杏殖聘4笠??褂懈龅艿芨6?? ?br> “噗!”乾隆不可幸免的再次喷茶了。朕怎么就没发现,他居然是个非常不安分的东西呢?在理藩院不懂装懂,拖后腿也就算了,能力不足嘛!可得罪弘?啵??欠枇嘶故巧盗恕b鄣匚弧1卜郑?词褂犁鳎?谒?轿皇迨迕媲埃?驳霉ЧЬ淳吹摹k?恍∈涛溃?睦吹墓返ǎ?br> “皇兄,爷呀!”弘?嘁a乐氐闱康鞯溃骸霸谀?媲埃?蝗擞凶矢癯埔?辉谠奂胰嗣媲埃?裁挥谐甲踊蚺?拍艹埔?辉诖蟪济敲媲埃??嗽勖牵?裁蝗烁页埔??烧飧<倚值埽?透遥∷?呛蔚潞文苎剑渴巧矸莸匚慌涞蒙希?故枪?妥世?频闷穑俊奔??x成?嘁徽蟆10煲徽螅??ね范源?吹娜酥に档溃骸岸急鹱把瓢土耍?桓龈龅模?帐祷兀?挥酶?颐孀樱?皇遣荒芷劬?0。?踩酶6?邓邓祷鞍桑?獾媒?从腥怂滴椅芟菟?!?br> 其他人尚未开口,嘴巴刚恢复自由的鼻孔君抢先呼天喊地的诉起冤来:“皇上,果亲王罔故律法、仗势欺人,臣要告他!” “听见没有,人家还是臣呐!你是汉人吗?那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收吧。再低贱,也是包衣,也是旗人。除非,你看不上八旗,忘了本。”弘?嗾庾锤娴玫蠖尽d裳犹┬闹邪蛋党?涫?鹆舜竽粗浮?br> “闭嘴!”老乾一茶盏砸到鼻孔君头上。冤什么冤,那声臣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什么玩意!稍稍抬举了些,就忘乎所以了。狗屁臣!你以为奴才是你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的吗!有人想自称一声奴才,还不够格呢。奴才是什么?对满清皇帝来讲,可不只单纯用来形容某些地位卑贱之人的。对许多人来讲,更包含了自己人的意思在内。爱新觉罗自家人、八旗重臣们,在皇帝面前,都要自称奴才;旗人包衣,在宗室面前,同样得自称奴才。这个称呼,既显示出了地位差别,也表明了关系紧密。“把他嘴堵上,你们说。” 宫女、太监,以及侍卫们,战战兢兢,一字不差地讲当时情形复述了一遍,尤其那句:“皇上在时也是如此称呼的。”顿时捅了马蜂窝,“朕在,朕什么时候在了?”老乾气糊涂了,“你,哪个宫的?” “回,回皇上!”小宫女哭得抽抽噎噎,“延禧宫的。” 呵呵,哈哈!弘?嘈闹型敌Α8茫∷?媚愠枘歉鲈?靖?噬┫唇诺呐?诺模】窗桑?獗ㄓa税桑?br> 纳延泰低着脑袋,耳朵却竖得老长,“女色误国、红颜祸水呀。”面都没见过,在他眼中,令妃已经跟奸妃二字划上等号了,坏印象直追妹喜、妲己之流。 “呃!”乾隆老脸紫涨,恼羞成怒了。“胡说,朕怎么没印象?来人,将此妖言惑众的奴才拖出去重责五十大板。” “皇上饶命,奴婢冤枉啊!”小宫女尖利的叫声回荡在屋内,令人格外毛骨悚然。“奴婢没有撒谎。漱芳斋、景阳宫,福大爷常去的地方,很多人都听见了。侍卫处、侍卫处肯定也知道。” 得,追究下去,人证更多,笑话也闹得更凶。弘?嗑龆??镁褪眨?暇顾?市值男难郾日氪蟛涣硕嗌佟!盎市郑?懔税桑?切《?饕补挚闪?摹=穸?馐拢?嫉芑崂迷谛睦铩2还??饬轿灰??詈媚?恕5米锍嫉懿灰?簦?慌禄盗烁俪#?煤喝司醯迷勖遣欢?桌怼!?br> 乾隆又能怎样?面子丢得还不够吗!“好了,让外面停下来。果亲王的话,你们都听见了。从现在起,再传出什么大爷、二爷的,朕活剐了你们。” “啊,差点忘了。”弘?嗖煌??铄?15犁魃仙涎垡??凑?丫?米锪耍?纱嘧龈龀沟装伞!安皇腔褂懈龈6??穑空庋?娜耍?谟犁魃肀撸?市帜?婺芊判摹k渌迪啻x嗔耍?缀裥??膊荒芡?烁?狙健s犁骶褪切奶?屏耍尤砜刹皇鞘裁春檬隆:蠊??桑?劾沓嫉懿挥Σ遄臁2还??飧<倚值苋绱讼?牛??ㄊ墙?铄?锬锇岢隼春?倩9?恕d钭徘榉郑?锬锊蝗绦乃怠6?庑┩?鞲阂宓耐醢说埃?捶垂?锤?髯幽ê凇j虑槿羰峭贝螅?獠涣杂犁鳌17铄?锬锏拿??邪?;市郑??刹荒苄娜怼!?br> 永琪、令妃?乾隆觉得脑门里的青筋直抽抽。大爷、二爷的说法,肯定是从他俩的地盘叫起的。朕日理万机,难免忽略此等小细节。可他俩呢?难道就任其流传发展吗!还是,也有鼓励的意思在内?老乾不愿、也不想再深究下去了。一个称呼的问题,对福家兄弟来讲是大逆不道,对永琪、令妃来说,估计没觉得有何大不了,争宠的后遗症罢了。他再次肯定,令妃能宠不能用,还是乖乖的一辈子待妃位上吧。目光短浅的妇人,坐不住高贵的位子。 懒懒扫了眼犹在呜呜直叫的福尔康,老乾不想浪费时间、精力来听他的对质与喊冤了。真相是什么?他只知道此人尊卑不分、好高鹜远、不堪大用就够了。而且,让宫里一群主子不同的奴才来帮着自己陷害某无冤无仇的小侍卫,打小住在圆明园又早早搬出去的弘?嗷姑荒潜臼隆k?植皇浅员チ顺诺模?堑萌パ?滩颗邪福?欠呛诎追指鲆磺宥愦砹税朔郑?掖砹肆椒帧;实酆芾鄣模?廾豢铡 48、不好笑的笑话 “容嬷嬷呢?”武则天问素心。突然想起些事情, 正打算交待老太太去办, 却发现找不到人影。 “刚才还在这呢,只一转眼的工夫。会不会找银桂挑花样去了?”容嬷嬷虽然眼神依旧锋利,可毕竟上了岁数, 大部分自己的针线活都没精神做了,所以年轻的她们经常帮着。 “不打紧, 等她回来记得知会我一声。”事情算不上着急,武则天也不在乎晚个一时半会的。 “主子!”说曹操曹操到, 容嬷嬷老脸笑成一朵菊花, 欢天喜地的走进来。“好消息!福家的两个小子差事全没了,皇上下的明旨。” “哦!”武则天似乎并不奇怪。福尔康撞上弘?啵?罡盟?姑埂r院?嗟摹肮aΑ? 即使老乾再抽, 他也逃脱不了不死也要脱层皮的下场。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 宗室王公, 位高权重者、地位特殊者, 各人资料均已摆上女皇陛下的案头。不光有大众都能查到的,也有费尽心力弄清的隐私。她的孩子将来上位,不能缺少宗室的支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闲暇之余,研究一下这些“精英”也蛮有意思的。至少有几位, 就很挑起了武则天的兴趣。弘昼,聪明识趣,只要上位者手段得当, 不愁不能发挥其才干。弘晓,明善堂里的藏书可不得了。历史上,乾隆修四库全书,广征天下书籍的时候,他这位曾受弘皙逆案牵连而变得唯唯诺诺的亲王,表现却很对得起头上的铁帽子,人家拒绝捐献,而皇帝也没有因此降罪。八岁继承父亲爵位,又挺过了乾隆初年为加强君主专制,接连对宗室王公权力的打击与遏制,装胆小不代表人家真懦弱,隐藏的实力绝对超过他人的想象。庄亲王允禄,精通数学通晓乐律,属技术性人才。先后两次奉命为管理正黄旗满洲都统,内务府、宗人府,都待过不短时间,埋下的钉子在需要时必能派上用场。辈分、爵位双高人士,威望不容小觑。都是被乾隆折腾过的人,相信大家应该有共同语言。武则天对谨慎的与他们建立起低调、互信合作的关系,持乐观态度。而弘?啵?啾然?涣锸值暮胫纾??美?!r蛭笳呱醵啵?4醯忝飨浴:芏嗍虑樗?雒妫?奖憧旖荨?br> “延禧宫、漱芳斋,如今可热闹了。听说还珠格格硬闯养心殿,挨了皇上一顿臭骂,五阿哥也未能幸免。”老太太比手划脚,讲述单方面群殴事件的后续。 弘?喟驯强拙?略诹擞?ㄔ埃??搜屿??14把艄?6?颊??涫蹈鞔x际盏搅讼?r蛭??嗟拿?睿?背∥奕烁叶?h欢??白幽敲创螅?苡写釉洞目醇?四敲匆谎哿窖邸2还??蠹叶己苡心?醯亩阅承┑胤浇?辛巳宋?姆馑??br> 没有救兵,就无人舒缓老乾的怒气,福尔康只能老老实实地当他发泄的靶子。御前侍卫,目前是不可能了,回去当他的一品大老百姓吧。不算太无辜,却又被迁怒的福尔泰,遭受了与其兄同样的命运。没有上面发的腰牌,即使五阿哥领着,他也只能站在宫墙外抓耳挠腮。 “听说,皇上的火气可大了,比果亲王告状那会还旺。”容嬷嬷神秘兮兮地凑到武则天身旁说。“延禧宫那位哭得他头疼;进了漱芳斋,还珠格格吵得他难受。最奇怪的要数那个叫做紫薇的宫女了。” “哦,她帮福家兄弟求情了!是不是还往皇上头顶,不要钱似的,罩了一大堆善良、宽容、仁慈的高帽子。”武则天百无聊赖的答道。 “我的娘娘,您简直是千里眼顺风耳啊!”武则天所说的与内线传回的消息,内容相差无几。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点在桌上,“还有下文吧。皇上正在气头上,哪里几句好话就能打动,肯定不耐烦地走了。那个紫薇是不是一副伤心欲绝,仿佛对不起她祖宗八代的怨妇样?” “主子!”冰影从门外进来,“您真神!” “怎么,外边又有新戏码了?”众人的反应都在预见范围内,她却似乎仍有话要说,武则天估计有意外状况出现了。 “香儿,延禧宫那小宫女,全身动弹不得的被送了回去。大家全在打赌,令妃娘娘在多少时日内,以什么理由宣告她伤重不治呢。”某种程度上讲,令妃此次的无妄之灾全拜她所赐,不拿她出气,要了她的小命,实在太不符合其口蜜腹剑的美女蛇形象了。 眼睛一亮,女皇陛下颇有兴趣地追问冰影道:“老实交待,谁坐的庄?你,下了多少银子?” “哎,那笨丫头本就够可怜了。你们这些人,心也太冷了些。”素心不赞同的看着冰影。 容嬷嬷点头附和,“素心说的对。我本来还想绕些弯,救那丫头一命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对方还直接捅了令妃一刀。爽歪歪的容嬷嬷偶尔会冒出些不可能付诸行动,却又“天真烂漫”的想法。 嬷嬷,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冰影、素心异口同声地说。 “哈哈哈哈!”三人的互动反将武则天给逗乐了。“好了、好了!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关于香儿的命运,无非两种。一,菩萨心肠的令妃亲自交待太医给其诊治,名贵药材、珍稀补品,一古脑地全往她身上使。然而,在其病体康愈且事情淡化之后。某天,就该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二,今晚或者明晚,香儿会突然伤势恶化,暴亡。就在众人将怀疑的眼光投向她时,令妃必定如遭遇六月飞霜,以肝肠寸断、百口莫辩的眼神看着皇上,不多辩解。然后事情立刻急转直下,原来幕后黑手另有其人,目标是落井下石、栽赃陷害。最终人选,五成会是本宫,病得跟死老虎似的纯妃、容易冲动又忌妒心重的舒妃也占不少可能,还有那门户不紧、势力微弱的贵人常在,实在没替死鬼了,也可拿来一用。总之,无论如何,香儿的最终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武则天一席话令得大伙顿时紧张起来。容嬷嬷恶狠狠地咒骂说:“老奴就知道那贱人不安好心。” 垂下眼帘,片刻之后,冰影站起身施了一礼。“主子,奴婢立刻去吩咐各处加强戒备。”未雨绸缪的道理她懂。有时候,无须交待下人便能心领神会,这样上位者能省很多心。 “嗯。这些日子,坤宁宫内外必须严防死守,无论令妃采取何种行动。” 闷得慌,宫里又一堆破事,还得随时提防令妃的黑手,征得乾隆同意,武则天决定带孩子上西苑散散心。虽然吩咐一切装备简略,但皇后的仪仗能少到哪去。永?永?要上学不能逃课,只得不甘心地乖乖留在阿哥所。容嬷嬷同样留下,素心细致谨慎能在旁提点一二,有她们掌总,稳妥。 因是临时决定,出西华门时,恰好正逢咸安宫官学下课。凤辇旁,路两边,望过去,跪满了年岁不一的大小正太们。“免了,都起来吧。”隔着帘子,学生们听到了一个温柔和蔼的声音。“赶紧回家吧,你们的阿玛、额娘一定都盼着呢。” 真不愧是国母!正太们不约而同地心想。 “哥,哥!你怎么了?”格外稚嫩的童声。人群中一阵骚动,似乎有事发生。 “等等。”示意凤辇停下,银桂上来禀告说:“回主子,有个学生晕倒了。” “要紧吗?”武则天问。 “奴婢仔细看了看,不像大病。好像,”顿了顿,接着说道:“好像是饿倒的。”银桂幼年时候,生母早丧,继母经常瞒着父亲虐待她,不给饭吃还算轻的了。瞧那学生虚弱的模样跟自己当初很像,感同身受的她便忍不住多话了几句。 “饿的!”武则天有些不可理解。官学管饭,难道是家里的那顿吃不饱?“找太医来给那孩子看看。” 透过窗边的小缝,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盯着出事的方向。五格格突然站起来,打开心爱的点心盒子,“银桂,你拿去给他吃。” “格格真心善,那孩子知道了一定要来跟您磕头的。”银桂微笑着,“不过呀,这饿得太狠的时候,像酥饼、薄脆,还有糯米做的点心,都克化不了。” “那他该吃什么呀?”五格格歪着小脑袋,不解地问。 银桂也耐心地答:“像白粥、米汤,只要清淡的流食均可。” “噢!”小丫头又多学了一门知识。然而,仍将点心匣子交给了银桂。“现在不能吃,以后可以吧。这些就留给他了,反正我不喜欢有人饿肚子。” 银桂看向武则天,女皇陛下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微笑颔首。“照格格的话去办。只是,这东西是本宫赏的。” 太医赶到,武则天就不留下耽误时间了。凤辇继续前行,掀开帘子的一角,她特意往那俩孩子仔细打量了几眼。“挺漂亮的嘛!相比弟弟,大的那个容貌更胜一筹。只可惜,半秃的脑门子太扫兴了。五郎、六郎啊,天底下还会有如你俩的男子吗?”我们女皇陛下想念她心爱的男宠了。 49、擦粉好玩吗? 西苑, 即当今之中南海。东南方向的琼华岛上几乎都是宗教建筑。喇嘛塔, 全园的制高点和标志;经过山北沿池的二层楼式弧形长廊,北岸有小西天、大西天、阐福寺、以及彩色玻璃镶砌的九龙壁,皆精美异常、各有特色。而对后世之人来讲, 最为有名的便是建于水中,戊戌变法后囚禁光绪的瀛台了。 武则天跟孩子们在此过得十分愉快, 暂且避开了宫中的纷纷扰扰。当然,消息仍不间断地及时送到她手上。令妃手段不凡, 很快便哄回了老乾。看似荣宠依旧, 然而对方心中究竟将其置于何种位置却模糊不清。令妃长袖善舞,争宠是把好手,可帝王心术不是没有大局观的后宫女子能完全摸透的。漱芳斋, 消停了不少。据说是某父子俩又许了小燕子颇多好处的缘故。不过, 其中不少应该是老乾拐弯抹角送给紫薇的。 官学的那对兄弟,身份背景也已查清。长曰善保, 幼名和琳, 正红旗钮祜禄氏,父亲为福建副都统常保,可惜年内刚刚过世,袭先祖留下的三等轻车都尉世职。两个孩子皆聪明上进,无奈继母刻薄, 倘若没有忠心耿耿的家丁刘全与其父的一位偏房相护,早已流离失所,甚至一命呜呼了。善保为长兄, 宁可挨冻受饿,也要呵护幼弟健康成长。继母克扣伙食,两人回家经常没饭吃。于是,在学堂的时候,善保便把饭菜悄悄藏起大半,省下留给和琳。长此以往,就是个铁打的也捱不住,况且他自己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因此,那天才会在众目睽睽下晕倒。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女皇陛下突然拊掌大笑,只可惜一旁无捧哏之人极有眼色发问道:“主子缘何发笑?” 伯乐常有,而千里马常有。此次,一下就出现了两匹,且一文一武。得来全不费功夫,武则天怎能不乐。和?,极有语言天赋,脑子灵活精于人情世故,更擅长理财。当皇帝的不都希望手下能有这么个人吗!至于其饱受诟病的贪污问题,也不是全无转圜。经历造就性格,他如今仅只九岁而已。倘若引导得当,未必定会成为史上第一贪官。驯马,是件充满挑战却也容易产生成就感的工作,尤其在成功以后。女皇陛下不害怕困难,只担心无人可用。敢大胆启用上官婉儿并盛赞骆宾王的她,哪里会对未发生并可扭转的结果过于看重。和?有才且对认定的主子忠心不二,武则天岂愿错过。和琳,骁勇善战,个性耿直不贪,完全可以培养做将来的班底。而且,此兄弟二人感情深厚,只要拿住其中一个,另一个也跑不到哪儿去。 要使两人日子好过,首先必拿下他们继母。直接上门废掉?女皇陛下断不可能如此鲁莽,仔细考虑过后,便借赏赐的名义将计划交代给了那尔布。那女人,当然是要死的,只不过方法有待商榷,也许因为生病,也许可能意外。探听清楚对方的日常行踪后,已故福建副都统常保的遗孀,她的生命十有八九将终止于其每月去庙里上香的路途当中。 西藏土司一行人,终于来了。相比经常进京谒见的蒙古王公们,还是第一次。巴勒奔显然有备而来,仪仗、鼓乐,华丽优美且充满了民族风情。出面迎接他与塞娅的是五阿哥与理藩院官员。在下榻地稍加修整之后,父女俩进了宫,老乾于保和殿赐宴款待二人。 塞娅个子小巧却充满活力,很有野性美。鲜红色外袍让人感觉热情洋溢,披散在脑后的一股股小辫,缀满金银、珠玉、珊瑚、宝石,真可谓绚丽夺目,果然雍容华贵的小公主。 “女儿尊贵,不输给男儿,没有女子,何来男子!”巴勒奔的论调,令沙猪主义的老乾极为惊奇。“果然蛮荒之地!”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便自以为很大度的伸手示意一起进殿。 “啊!”走了没两步,突然一团花花绿绿的身子滚到众人脚边。“小燕子,你干什么!”看看塞娅,再瞧瞧摔得嘴啃泥,衣饰凌乱、脸上灰一块、白一块的小燕子,老乾立马寿命减了两个月。这下子,连祖宗的祖宗的脸都丢光了。见小燕子顶着歪歪扭扭的旗头,一蹦三尺地与塞娅比高,老乾只得死死控制住自己发痒的手掌不狠狠一下扇在那面目可憎的脸上。他简直一千个后悔、一万个后悔,允许小燕子没规矩。你在宫里闹也就算了,为何偏在外人面前丢丑,还这么没礼貌。 还珠格格被禁足了,宫中上下全在幸灾乐祸,活该! 出于政治考量,巴勒奔主动向乾隆提出,在中原给女儿招一赘婿。方法嘛,老套直接的比武招亲。咳,应该叫清藏友好武艺切磋比赛。有些话,说太直白也不好。正希望加强藏区与朝廷关系纽带的老乾自然同意不已,并在内心深深赞许了对方的知情识趣。不过,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武士名单里身份贵重、能力强悍的没一个。而且,很多家族都已从不同渠道得知了此消息,决定当天约束自家子弟乖乖看戏。显然,风声是老乾故意透露的。 经研究讨论,地点最终安排在了圆明园的山高水长楼,此处为一座西向的两层楼房,上下各9间;前环小溪后拥连岗,中间地势平坦,是专门设宴招待外藩之处,也经常举行比武赛箭。然后出席人员也多,后宫妃嫔、格格阿哥、公主额附、各大宗亲,还有官员贵族们。热闹,谁不愿看呐! 女眷全部在二楼,正面犹挂有帘子,随时可能放下。纯贵妃身子不好,没来,四格格就跟在武则天屋里;舒妃、婉嫔一间;忻妃领着两个女儿单独占了一间;颖嫔、豫嫔一起;和敬、和婉姐妹并在京几位蒙古藩王福晋一块。其他屋子,分别挤满了宗室女眷、贵族妇人。至于终得以放风的漱芳斋二人,自然归令妃了。 相比塞娅与小燕子此起彼伏、你争我夺的加油声,打斗其实算不上精彩。更多人脖子都恨不得伸长些,能亲眼看见还珠格格上蹿下跳,堪比活猴的“风姿”,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太遗憾了。 “皇额娘!”小手抓着一只点心,五格格大眼闪闪地说:“小燕子姐姐蛮聪明的嘛。把成语说成跟书里完全不同的意思,用她自己的话还能解释得通。现在,虽然肯定不是西藏话,语调却几乎一模一样。如果对面坐着的是个不懂藏语的人,说不定就给糊弄过去了。鹦鹉学舌应该也差不多如此了吧。怪不得她的名字叫小燕子,原来都是鸟,而且同样很喜欢飞来飞去。” “扑哧!”兰馨、四格格听了,捂着嘴不住地笑。武则天微微看了女儿一眼,把茶杯放她手上,不说话,继续欣赏。 只上了普通装备的大内侍卫接连败下阵来。没料想会发展成此等局面的老乾十分不悦,考虑着是否该派一两个货真价实的高级人才出场挽回面子了。在这一点上,小燕子显然与其“父女同心”。“我们满族的高手在哪里呀!都给本格格出来!” 我呸,什么玩意啊!你算哪门子格格!某些手脚发痒、跃跃欲试的好手同时“切”了一声,伸出半截的腿立刻收了回来。反正最没面子的不是他们,真到了该上场的时候,皇上自然会叫。 见无人反应,小燕子开始捶胸顿足,破口大骂。正当女皇陛下在心中倒数:“五、四、三、二……”等着忍无可忍的老乾亲自动手堵她嘴时。突然,一人从看台上飞跃而下,立脚处抖落一地白粉。 “尔康!是尔康!”小燕子用力抓住紫薇的手,兴奋大叫,两人身子如羊癫疯般抖得厉害,似乎激动过头。 台上,拳来脚往、虎虎生风,十分热闹;台下楼里,议论纷纷。“咦,不会是那啥吧?”弘?嗍咕4嗔巳嘌劬Α?br> 拿起一个单照直接竖在弟弟眼前,弘昼笑得不怀好意。“不就是那啥吗!我说老幺,怎么不到三十就老眼昏花了。不然就是因为回到大本营,心情澎湃、热泪盈眶,以致视线模糊。”弘?嘤殖圃裁髟鞍8纾?诖顺錾?ご蟆?br> 顾不上反唇相讥,弘?嗝嫒堇Щ螅杂锏溃骸安荒苎剑〔偶柑欤?拙拖?耍考幢闳绱耍?怯偾嗄兀课壹堑茫?笔毖廴i嫌腥死蘖思溉?氐模?18砗诘酶??姿频摹d训溃??牧称な羌雍竦模炕蛘撸?錾仙褚搅耍刻?皆何姨匾饨淮恍硪蝗松纤?颐诺摹>退惚撇坏靡讶チ耍?膊恍碛煤靡??蠢矗?就跤Φ痹偻??皆鹤咭惶耍?锼?撬伤山罟橇恕!?br> 一记熊掌重重拍其背上,弘昼笑得手里的茶水洒了一桌子。“你够了吧,还真眼神出毛病了?睁大你那俩眼珠子,朝他脸上,仔细瞧。” “我的妈呀!那是面粉吧?”弘?嗖藕笾?缶酢?br> “不清楚!谁用谁知道!”叼着烟斗,弘昼乐得是前仰后合的。 “天,这粉到底擦了几层呀?都这么会了,还没掉光!”武则天感叹道。 兰馨跟着附和:“可不是,瞧地上那层,够厚的!” “啧啧啧……”这是群众的呼声。 “坏粉!” “嗯?”众人将眼光投向永?,说的是啥玩意儿? 小家伙没注意大家的表情,犹自顾自说下去。“掉,难看,皇额娘不用,姐姐不用。”扭过身子,一一对武则天与兰馨说。 “啊!”女皇陛下明白了,捏捏儿子的小手,“真乖!额娘不用,姐姐也不会用。咱们坤宁宫,从没有残次品。”好几次,女皇陛下上妆的时候,永?都懒洋洋地趴在榻上饱含求知欲的观看。日子久了,小家伙心中产生了一种观念:额娘擦粉、姐姐擦粉,嬷嬷们也擦粉。既然都是粉,他以为鼻孔君脸上刷的,跟自己亲人的一样,天下脂粉是一家。 各屋子里,女人们讨论得热火朝天。某人脸上的东西到底出自哪里?如此的不服帖且生涩厚重。小心不要自己买到了!“其实也简单,只要打听清楚福大学士夫人的胭脂水粉在哪家买的不就行了。”某镇国公嫡妻说道。“他一大小伙子,不需涂脂抹粉的,平常哪用得着这些东西,肯定是他额娘的。不过,遮盖力也太差了。不然,刷这么多层干嘛!我说,这孩子不是长得太丑吧?是满脸麻子、还是斑太多?” 不得不讲,女人的第六感有时真挺强的。福尔康的粉,确实来自其母的梳妆台。可是,福伦之妻所用的化妆品,却没那么差。想也是,以其身家,怎可能用假冒伪劣产品。怪只怪,某人为遮掩尚未完全消褪的青紫,把脸当墙刷,不仅用光了已经开封的,连抽屉里那盒存货也消耗殚净。东西质量再好,再轻薄服帖,也耐不住如此用呀。福尔康的脸不是吸铁石,脂粉也没有导电性。 其实,他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很快了。当初看起来吓人,其实全是外伤,侍卫下手有分寸。再加上,五阿哥、小燕子私下偷渡了不少老乾赏赐的疗伤圣品给他。因此,即使上门的太医消极工作,伤势仍比想象中好得迅速。只是,被重点招呼过的那张脸,尤其两熊猫眼,进展缓慢,皮肤本就不易调理。巴勒奔父女到来,永琪负责迎接,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再度出出风头,怎肯老实猫家里养伤。思来想去,无意间看见下人大包小包拎着其母所定制的成年女性必备生活用品进门,他立刻有了灵感。在手上先试了试,“嗯,果然白不少!”于是,福夫人的梳妆台顿时如台风过境,一片狼藉。 “额娘你看,他好像要赢了?”五格格指着场内。 从郎卡开始,藏族武士陆续败下阵来。老乾的脸色,也越来越好看。瞟了眼貌似郁闷的巴勒奔,女皇陛下轻轻一哼:“老狐狸!” 50、抽抽更健康 塞娅忍不住亲自出马了。“咻!”第一鞭下来, 苍白脱漆的墙面顿时裂了一道小口, 鲜血顺着口子慢慢渗了出来。 “抽的好!”弘?嘤昧?恼啤!班牛?庑窀癫淮怼n乙欢ㄙ鞲嫠母纾舾龊谜煞颉!?br> 接连几鞭, 继续朝福尔康脸上招呼,大有使其再次毁容的意味。五格格看得神采飞扬, 小手还不时有节奏地比划着。 “喜欢吗?”武则天俯下身来,问她。 点点头, “嗯!” “回去, 额娘让内务府给你造条好的。”拉孩子过来,抱在腿上,指着场中英姿勃勃的塞娅, 武则天说:“武功倒在其次, 额娘最欣赏的是她的气势。五儿,记住额娘的话。你是尊贵的公主, 没有人可以无视你的尊严与骄傲, 无论现在或者将来。倘若有人胆敢冒犯,”看了眼鼻孔君淌血的脸孔,女皇陛下的声音威严而冷峻。“就像那个姐姐一样,狠狠抽他。”视线转向一旁的兰馨与四格格,“我不光是在说她, 同样是在告诫你们。除了太后、皇后、贵妃,再没有女人能比公主高贵。金枝玉叶,是不容怠慢的。出嫁后, 即使再在乎你们的丈夫,也不要把头低下来。我不是让你们嚣张跋扈,只是告诉你们,人自爱、自重,他人始敬之、爱之。”明清两代的公主太苦,即使无法令其能像唐时一样,武则天也希望尽自己所能的改善一下她们的生活。高贵与骄傲,是难得的品质,不要就这样让它消磨掉了。 谈话间,福尔康已经占了上风。他夺下鞭子,在一片惊呼声中,卷掉了塞娅的耳环、项链。 “这丫的!”弘?嗷鸫蟮呐淖雷印!罢馐谴蚣芑故堑飨费剑∥乙?嫠呋市郑?嗡?淖铩!贝姑计?蹋?坝辛耍?愿兑?舻淖罴逊椒ǎ?褪峭辖?簧矸浚?烁鍪?伟舜巍!?br> “噗!”弘昼一口茶喷了他满脸开花。“好点子,赶明儿,四哥指不定就让你管刑部去了。” 见鼻孔君得意洋洋的将项链捧给塞娅,女皇陛下顿时通身发麻,“他有念过书吧?” 兰馨搓着小臂的鸡皮疙瘩,答道:“御前侍卫不能不识字的。” 猛灌了两口热茶,四格格补充道:“听说,他被令妃推荐给皇阿玛的理由是文武双全。” 这年头文武双全越来越不值钱了,武则天继续发问:“他爹是汉包衣旗的,还中过进士?” “嗯,”还是四格格。“二甲呢,不然皇阿玛怎么会让他做协办大学士。”永?过继事件发生后,纯贵妃将令妃一脉的底细全部告诉了女儿,以防将来有用。 “读过不少书,又有个学问不错的亲爹;算不上纯正的旗人,且不是长在蒙古、西南边陲或者西洋外国。他不知道何为正人君子吗?”跟花圣母黏糊,那就算了,毕竟两人相爱。可将第一次见面黄花大闺女的贴身饰品勾下,虽然有鞭子这媒介,也难逃调戏的嫌疑。藏人有没有此类规矩女皇陛下不清楚。但是,无论满人、汉人,都不时兴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红果果的暧昧之举。女孩家的贴身饰品,太私人,许多情况下会被视为定情信物。他福尔康不可能不懂吧!再说,你就不能用鞭子卷住对方的手腕吗?既避免了肌肤接触,又可中断打斗。或者,干脆离开认输,相信没人会认为你是失败者,反而会赞赏有风度。 塞娅接过鞭子,回到父亲身边,两人用藏语交流一番,期间还时不时回头看正在接受漱芳斋一伙人欢呼的福尔康几眼,笑容格外灿烂。 圆明园景色别致、秀丽,塞娅原本哪里见识过,进来就不想走了。不知是其主动要求,还是老乾的意思,永琪、福家兄弟奉命整日陪她游山玩水,忙得脚不沾地,无形中冷落了小燕子等人。与巴勒奔的商谈进展顺利,逐渐轻松下来的老乾有了替自个下半身谋福利的想法,温柔美丽的小花尚未摘到手呢。皇后与漱芳斋素无往来,于是,拉皮条的艰巨任务交给了对几人来讲极具人情味的令妃。 紫薇虽然圣母了些,却也不傻。令妃的明示暗示,激起了她的强烈不安。连金锁,也深感事情不对头。怎么办?主仆二人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慌与隐忧。神经大条的小燕子却毫无知觉,只在令妃说到塞娅也许会嫁给五阿哥时突然失态。大发雷霆之后,便冲去找乾隆说也要去圆明园玩,结果恰巧与赶回宫看望她的永琪错开。 海晏堂,圆明园西洋建筑中最大的宫殿。主楼正门向西,阶前有大型水池,池左右呈八字形排引有十二只兽面人身铜像。每昼夜依次辍流喷水,各一时辰,正午时分,十二生肖一齐喷水,俗称“水力钟”。福尔康有事归家,永琪回了宫。因此,陪同塞娅游玩的只剩下福尔泰。仰头望着那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兽头,塞娅心痒难耐地老想伸手过去摸摸。 “尔泰,你怎么在这?永琪呢?还是,你也想当那个什么生姜驸马!”一声炸雷吓得两人差点掉进水池里。偶遇而已,小燕子不是故意的,只是逛着逛着也到了这。虽然醋意大发,但其内心仍在等待永琪上门解释认错,绝不可能“自降身价”地主动与“负心汉与小三”拼个你死我活。人家,骄傲得很! “小燕子!”梦中情人突然现身,福尔泰先是一喜,嘴角都快咧到耳垂了。立马撇下塞娅,周身冒着粉红色泡泡,冲到对方身旁。只可惜,心爱之人没给他半点面子。跌着一张脸,视其如空气,径自走到塞娅面前,傲慢地抬高下巴。“怎么样,我家的园子漂亮吧!是不是来了就不想走了!行呀,等你做了皇阿玛的儿媳妇再说吧!别怪本格格没提醒你,宫里的阿哥们,可以娶的女人好多好多,就是不知道你是大老婆还是小老婆。” 姑奶奶这次来是娶男人回去,不是留下当笼里的金丝鸟的!塞娅杏眼圆睁,声音轻飘飘的,似乎不带一丝火气。“你再说一遍!” 小燕子双手叉腰,回吼道:“说就说!” “咻!”鞭子虚空一抽,然后目光依次从在场清廷人士身上扫过,声音分外阴冷。“原来,这才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大清格格的风范,果然不同凡响,真令我大开眼界。” “公主,请你原谅,还珠格格不是故意的。”福尔泰还算有点脑子,急忙解释道:“还珠格格从小长在宫外,不懂规矩,也不认识什么字。她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很辛苦地打圆场,可惜有人偏偏不领情。 “福尔泰!”这回的称呼是连名带姓了。小燕子调转炮口,朝自己人开火:“我不认识你,我是瞎了眼。原来,你和别人一样,嫌弃我没规矩,没学问。” “不是的!”见她委屈地红了眼眶,福尔泰哪里还管是否有其他人在场,先哄回心上人再说。“小燕子,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不,你一定要听!你一定要听!” 诸如此类无油无盐,内容空洞的对话循环播放,再循环播放。一旁看戏的听得耳朵都生茧了,塞娅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他俩不烦吗?我们都烦了! 有道是躺着也中枪!心情被调剂得恢复正常的塞娅本打算既往不咎,不与小燕子一般见识了。没成想,对方犯贱,不被抽上几鞭就通身痒痒似的。忽一眼瞥到伸手去接喷泉的塞娅,小燕子爆发了。“都怪你!小老婆,你全家都小老婆!” 猛地回头,鞭子已经抓在了手上,塞娅浑身杀气。 “干什么,想打架呀!我小燕子才不怕!”极其缺乏自知之明的某人哇呀呀叫着,先动了手。 两人缠斗成一团,跳腾挪移,战场很快转向他方。“小燕子,住手!公主,别打了!”福尔泰焦急地跟在后边,大呼小叫。清藏两方人员也紧随而去。 大水法,西洋楼最壮观的喷泉。建筑造形为石龛式,酷似门洞。下边有一大型狮子头喷水,形成七层水帘。前下方为椭圆菊花式喷水池,池中心有一只铜梅花鹿,从鹿角喷水八道;两佣有十只铜狗,从口中喷出水柱,直射鹿身,溅起层层浪花。俗称“猎狗逐鹿”。左右前方,各一座巨大的喷水塔,塔为方形,十三层,顶端喷出水柱,塔四周有八十八根铜管,也都一齐喷水。全部开放时,有如山洪爆发,声闻里许,在近处谈话须打手势。两人打到此处,恰逢喷泉开放。小燕子的花拳绣腿哪里敌得过塞娅的货真价实,旗头抽没了,衣裳破破烂烂,幸亏塞娅有分寸,否则,脸也是保不住的。主子们切磋,下人不方便出手。而且很明显,处于下风的是小燕子。塞娅的随从没必要画蛇添足,朝廷的人也不想多管闲事,只装着心急如焚似的动口不动手。还珠格格的人缘,实在很不好。 “小燕子,别怕,我来了!”鞭子险险从某人腮边划过,其实只是恐吓意味居多。当局者迷的福尔泰脑筋顿时乱得一塌糊涂,飞身徒手去抓塞娅的鞭子,嘴里犹不停哇哇喊着:“小燕子闪开,有我在。塞娅公主,我们停手吧。” 轰鸣的水声中,没人听得清楚他的话。围观群众眼中,福尔泰是拉偏架,破坏公平竞赛原则,对尊贵的客人无礼;小燕子以为,好哥们讲义气,助拳来了;看他的表情,塞娅心里明白对方有劝架的意思,奈何私心也一目了然,让她很不爽,因此手上就没停,继续实打实的拳来脚去。所谓吃力不讨好,就是如此。 事情惊动了园子各处,赶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本公主不跟你们玩了!”塞娅故意露了破绽,小燕子趁机一拳砸来,福尔泰伸手一挡,三方的手碰在一块。“哗啦!”旁观者的角度看,塞娅似被两人大力一推,摔进池中,浮上沉下的扑腾。这么的人证物证,又是对方先动的手,即使抽了还珠格格,皇帝也无法降罪自己了,脸浸在水中,得意一笑。 “小燕子这混蛋!”老乾咆哮着,养心殿的物件又更新了一批。“看什么看,告诉令妃,朕没空。她委屈,朕还委屈呢!一个没出嫁的大姑娘,嘴里小老婆来小老婆去的,不干不净,朕的脸全让她给丢尽了。来人,传旨!还珠格格顽劣成性,无礼不堪,着禁足三个月,并抄写女诫一千遍。令妃管教无方,禁足十日,罚俸两月。” 苦难才刚开始,好戏仍在后头! 51、各怀鬼胎 深夜, 理藩院驿馆, 巴勒奔父女下榻之处。烛影摇曳中,两人神情哪里还有白日中的半分鲁直。“阿爸,就那个福尔康吧。” “你决定了!”巴勒奔认真询问女儿道。“嗯, 我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郎卡他们已经打听清楚,当天参与比武的人当中, 没有一个真正的满人精英。看来,皇帝的意思颇为耐人寻味呐。不过, 这样也好。真正智勇双全的勇士, 是难以拿捏得住的。长此以往,对咱们毫无益处。” 塞娅掰着手指,一一分析这些天负责“三陪”的福家兄弟俩, 差算不上, 书念得不错,外表也光鲜亮丽的, 但人品能力就值得商榷了。福尔康, 看上去似乎很抢眼,走到哪儿都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是兄弟两人中的佼佼者。功夫还行,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然而实际事务, 尤其人情世故方面,根本眼高手低。主要是姿态问题,感觉其身不正, 而且很容易冲动,刚愎自用。相比兄长,福尔泰虽然好像被挡住了许多光芒,其实内里却毫不逊色。能力外表不输,头脑更清楚一些,也更为在乎尊重家人。整体素质算不上特别优秀,然而也不错了。皇子身边的伴读,偏偏出身低微且主子经常无意间四处树敌,即使上头再护着,总有照管不及的时候,他却很少吃过亏。因此,此人多多少少是有手段的。 西藏驸马,名头好听,但为了藏人利益,也只不过摆放好看的菩萨而已。他不会有任何实权,无法施加半分影响力,更时刻被周围监视着。巴勒奔父女的中心思想十分明确:废物优先,良才不用。 “皇后,内务府那边记得吩咐下去,按多罗格格出嫁的例,给塞娅备一份礼。虽然福尔康会跟他们返藏,但咱们总要有一定的表示。”本来,他已经打算在宗室中找个祖上显赫,本人却平庸无能的老实人封做贝子,“嫁”到西藏的。大不了将来对方因水土不服英年早逝的时候,给其家人多一些补偿。而今,有人傻乎乎地主动替他分忧解了难,白痴才会拒绝呢!鼻孔君,在老乾心中讨厌者排行名列前茅。得知巴勒奔父女不识货,自己又正好避免了宗室埋怨,老乾高兴坏了,索性大方了一把。 “臣妾明白。”武则天清楚应了,“财物方面好处理,直接按例拨下即可。问题是,陪嫁的嬷嬷、侍卫以及包衣户,一概相同似乎不妥。毕竟,塞娅并不是咱们的人。而且,这些仆役不少是近身伺候主子的。届时,用不用倒在其次。只巴勒奔父女是否会不识好人心,认为咱们企图插手他家内务。” 抿了抿嘴唇,老乾稍稍冷静了些,点头道:“你说的有理。倘若藏人、蒙古人真如外表般鲁直,也就容易对付了,哪里需要咱们长年累月的费尽心思又拉又打。福尔康入藏,朝廷当然少不了表示。东西,他们乐意收;人员,免不了起疑心。既然如此,福家如何朕管不着,朝廷是不会给他添人的。” “臣妾这就吩咐下去。具体清单,报来之后再请您斟酌过目。”武则天凤眼上挑,摆出一幅□□上国的架势,非常牛气的仔细数叨:“蛮荒之地,正应多些中原精美绝伦之物让他们开开眼。江南贡上的丝绸、广东的西洋玩意、江西的瓷器,还有各地的美酒。臣妾觉得,礼物当中,这些可以占大头。既示了恩,又让他们晓得跟随、忠于朝廷才能过上好日子。” 建议正好迎合了皇帝的性格,老乾是无时无刻都要向四周散发其财大气粗、钱多人傻的暴发户气质的。“恩,这才是我大清皇后的心胸。”钱是为展示朝廷面子所花,不因皇后个人,老乾一点儿也不觉得武则天败家,反而大加赞赏。并且根据职业本能,举一反三的有了新主意。“金银之类,就不用给了,内务府的东西可比这值钱。清单就按吃、喝、玩三类开吧,其他一概不用。”新技术,任何可能促使当地进步的,一丝不许泄露。享受吧,奢侈腐化吧!软刀子杀人,同样有效,而且更省事省力。 见老乾机灵地理解了自己的言外之意,武则天稍稍放心了。“巴勒奔一行人何时离去,臣妾好催促内务府加紧办理。” “你先让他们立刻开始准备吧,日子充足些,免得手忙脚乱。朕另外还有事与你商量。”老乾腆着脸,有点不好意思地欲言又止。 完了,幺蛾子还是来了!女皇陛下无语问苍天,偶一点也不想参与乾隆二十四年皇室乱伦事件。“装晕、装病,还是说有急事需立刻离开呢?”正当其心思转呀转,绞尽脑汁找借口推托时,“延禧宫腊梅求见皇后娘娘!”有人递树枝来了。 含酸带怨地微嗔了老乾一眼,转过身来,轻轻抬抬下巴,正色道:“让她进来。”很完美的演绎了吃着小醋的皇后角色,女皇陛下清楚,仅凭小燕子的疯疯癫癫,是无法将令妃打倒的。 规规矩矩地向两宫行完礼,如往常一般,令妃两大护法金刚之一腊梅,面带焦虑地恳求皇帝说:“皇上,请您看看七格格吧。娘娘,我们娘娘已经担心得晕过去了。”延禧宫耳熟能详的两大伎俩:一,我们娘娘不舒服;二,我们格格病了。 “呼,滚吧,快走吧,这里没人留你。”看着老乾抬脚出门时临回头那含情脉脉、似有愧意的一眼,武则天直起鸡皮疙瘩。“来人,宣太医。”晕倒只能一时,卧床不起却可以上月。未来一段时间,即事件多发期。皇后因病不能理事,无人能够牵扯到其头上。 “皇上!”令妃小鸟依人地靠在皇帝胸前,“奴、奴婢简直太感动了,不知该如何报答您的宽宏大量。”熬不过温柔乡的诱惑,老乾很快原谅了其在小燕子规矩问题上的不作为。 手慢悠悠地搓揉着对方的背,老乾神魂颠倒地享受着美人在怀,漫不经心地答道:“小燕子让她娘给惯坏了,野性难移,怪不得你。” “可,可是,奴婢还是担心那孩子。”受五阿哥之托,加上认为皇帝尚未完全厌弃小燕子,令妃决定试探着替她求求情。“雨荷姐姐只得一个女儿承欢膝下,慈母之心,难免多疼了小燕子些,情有可原。而且,小燕子本性善良却心直口快,咱们做长辈的,只能耐心引导,努力包容。毕竟,这孩子苦了近二十年呀。”哀兵政策奏效,见乾隆意似松动,令妃很有眼色地继续说:“小燕子活泼好动,长时间禁足,恐怕压抑了她的天性,憋出病来就得不偿失,辜负您的呵护了。退万步来讲,假如小燕子真变成了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格格,那还是往日里您那开心果吗?皇上爱之深责之切,奴婢明白。不过,徐徐图之,也许更为妥当。” 乾隆听了频频点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短时间内令小燕子脱胎换骨是不可能的。而且,他无法想象某只鸟开口“回皇阿玛”,闭口“是,皇阿玛”的,毫无趣味可言。“既如此,就免了她的禁足吧。不过,大体规矩依然要学。尤其她那张嘴,不懂成语不要紧,但脏话朕不想再听见一个字。” 暗暗朝周围使了个眼色,令妃语带娇嗔地拉着老乾坐下。“您瞧瞧,多俊的字呀!奴婢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拿起宫女呈上来,花圣母帮小燕子作弊抄的女诫,令妃感慨万分道。 细细观摩,手指轻轻抚过那一张张秀丽的簪花小楷,乾隆犹未知自己嘴角已经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意。“嗯,紫薇丫头才情不错。” 顺着他的心意,令妃舌绽莲花地赞美了紫薇一大套,同时话里话外点明:皇帝魅力无边,吸引无数美人竞折腰。花圣母痴心一片,拜倒在其明黄裤头之下。“虽说,紫薇服侍皇上,是她乐意且应该的。不过,小燕子与其感情深厚。一旦分开,难免伤心。倘若不懂事,闹起小孩子脾气,就不雅了。不如,奴婢先试着劝劝,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至于紫薇,最好尽快搬出漱芳斋。” “不愧是朕的解语花!”满意地抓着令妃的手,老乾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圆满的。正事、大场面,有皇后撑着;滚床单,让自个快活,令妃最善解人意;如今,又有年轻貌美的才女即将在精神与肉体上给予抚慰。呜,太爽了! 一脸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令妃继续替老乾排忧解难。“紫薇搬往何处,本不该奴婢多嘴。不过,考虑到小燕子的心情,最好离漱芳斋近些。这样,也方便她们来往。”最好且必须在我延禧宫,她心中暗自说道。以色侍君,是不能长远的。保养再好,令妃也年过三十了。儿子,没蹦出半个来;永琪,不完全可靠。紫薇年轻,出身低资历浅,倘若生下儿子,交给其所居宫殿主位抚养是最可能的。即使没有,留下帮助固宠也好。 果不出其所料,“舒妃太严肃,纯妃身子不好,两个女孩又跟你亲近,紫薇还是搬你这吧。交给你,朕放心。” “奴婢一定不负皇上所托,好好照顾妹妹。”名分还没定呢,令妃已经顺杆爬,自动提了紫薇的辈分。 两人正商量如何给花圣母惊喜,令妃又大方提出私人送其多少珍宝,乾隆忙阻止很不消你花费,朕自有表示,且额外再赏了令妃不少好东西云云,重重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小燕子在叫喊,紫薇好像也跟在后面。 堆笑着站起,令妃打趣老乾说:“皇上,看来她们是迫不及待想知道这好消息了。” 52、诡辩 “皇阿玛, 你不可以把尔康许给那个塞娅公主, 绝不可以呀!”一把推开满面春风笑脸相迎的令妃,小燕子直冲乾隆面前,大声喊道。 老乾大为疑惑, “什么不可以?小燕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福家兄弟一向与漱芳斋走得很近, “难道,她喜欢上尔康了?”令妃心中暗自揣摩。 小燕子不正面回答, 只一味地胡搅蛮缠:“反正你不能!否则, 将来会后悔的。” 事关大局,而且圣旨已然写好,翌日就要明发下去了, 怎容更改。老乾以为小燕子舍不得, 却也不认为有何大不了。额附嘛,将来肯定替她挑个好的, 比福尔康强千万倍。“国家大事你不懂, 就别闹了。” 永琪使劲拉小燕子的手,低声道:“别冲动,回去再说。” 奋力甩开,小燕子瞪圆了双眼,大喊道:“什么虫动, 我不是虫子。” “皇上,奴婢参见皇上,令妃娘娘。”紫薇、金锁也赶到了。“格格, 求求你,咱们回去好不好。” “我不走!”某人心一横,终于不管不顾地吼出了那一嗓子。“我不是格格,紫薇才是您女儿。” 疯了!令妃捂着嘴,大惊失色。乾隆身子猛地晃了晃,勉强撑住,一股凉意从头顶直灌脚跟。“什么,你再说一遍!”语气出奇的平静。 事到如今,几个同谋者只得将整个真相详细道来。 “封锁延禧宫,没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不可擅入。”踉跄着走出来,老乾随即吩咐道。“五阿哥禁足景阳宫。” 这种事,够资格知道并且有能力分担的,非皇后莫属。老乾仰着头,脚底生风般急速往坤宁宫走去。打击太大,他太需要安慰了。“皇后!” 见其一副接近老泪纵横的崩溃模样,武则天立刻摒退左右。刚解除禁闭,漱芳斋众人就不甘寂寞的直冲延禧宫。动静如此大,无须宣传,宫内大部分角落就都已清楚。“好戏终于开演了!”女皇陛下决定见机行事,看老乾到底态度如何。 “皇后,他们欺骗了朕,他们伤了朕的心!”处置问题先抛到一边,老乾心碎了无痕地诉起苦来。 恰如其分的演绎了自己感同身受,并对欺君罔上者表示了极大的愤慨,武则天重点只在安抚皇帝脆弱的小心肝上。至于最终处理方案,她不主动发表意见。 发泄完毕,喝下温热的茶水,老乾神经逐渐舒缓下来,依据帝王固有的多疑与阴谋论思维,脑子开始飞速旋转:小燕子、紫薇、福家、令妃,还有他极其不愿相信也牵扯进来了的永琪。这会不会是一个多人参与,专门针对自己的局。“来人,速将福伦一家四口押进刑部。” “等等。”挥手让小太监下去,武则天面有难色地对老乾说:“此事关乎皇室声誉,让刑部审恐不适合。而且,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形下审问,或许能有出其不意之效。” 老乾刚要不高兴,听完皇后的一席话,点头称是。“这样,分别以朕、令妃、永琪的名义,宣他们进宫。然后,扔进宗人府大牢,”顿了顿,“小燕子、紫薇,还有金锁也是。交代下去,隔开关。”防止串供很必要。 头脑冷静、思维清晰,老乾表现正常,武则天深觉埋藏许久的一把火该点燃了。仅二人知道,秘密派往济南替夏雨荷修坟,打算给小燕子“惊喜”,却归途中屡遭匪类抢劫,损失惨重的皇帝心腹手下,因意外困于天津的几个,正好时候回来。 “夏夫人墓碑上刻着爱女紫薇四字?” “是。” “夏夫人有特意请夫子上门教导女儿琴棋书画?” “是的。” “变卖家产,一同进京的是主仆俩?丫头叫金锁?” “没错。夏夫人在世时,那丫头曾有时奉命出门办事,邻居与相熟商贩都认得。”对新发生的变故一无所知,此人被老乾阴森森的语气吓得通身冷汗。 “行了,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老乾身上同样一阵凉一阵热的。紫薇真是他女儿,小燕子没说谎。那么,曾对亲生骨肉动情的自己呢?无法再逃避的老乾又羞又气,胸口企图炸裂般地跳动着几个字:“杀人,朕要杀人!” “皇上!”那人欲言又止,似乎仍有下情禀报。 事情已经不能再坏了,剩下的就干脆点吧。老乾懒懒地摆摆手,“说吧,朕听着呢。” 含着哽咽,来人详细将一切娓娓道来。起初一路平安,到达济南后。拐弯抹角向花圣母的舅公、舅婆打听清楚了夏雨荷的下葬地,拿钱雇人精心修好,并赎回了被变卖的夏家大宅。期间,关于夏雨荷母女的闲言碎语听了不少,花圣母的名字墓碑上亲身所见,随身丫头叫金锁,周围邻居作证。眼见大功告成,正准备回京汇报领赏,却无缘无故惹来了地痞流氓,双方混战了一场。返京时候更不平安,路霸山贼层出不穷,剑剑伤人、招招致命。好容易进入天津境内,还全给病趴下了。真是多灾多难!然而,人祸还是天灾?这辈子从未如此倒霉的众人,各自心中都暗暗记下了一笔账。“奴才活了几十岁,还从未碰上过如此多的巧合。去时无事,回时却截然相反,好像咱们在山东境内、加上直隶的贼人跟前人人挂号似的。” 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老乾也认为其中有古怪。“先下去吧,朕多赏你们些抚恤银子。此事,你们就别管了,朕自有主张。”还能怎样,肯定是某些不希望真相暴露之人干的。福家还是令妃?或者,根本就前者动手后者动口。反正几人早已乌龟王八一条藤了。“他们,已经在内务府关好几天了。据说,吵得很。皇后是否有兴趣陪朕一块听审呢!” “臣妾恭敬不如从命。”武则天乐得看热闹。 帝后亲临内务府,宗令睿亲王如松赶紧出来迎接。“不必如此蛇蛇蝎蝎,朕今儿只是听审。一会,你依次将几人提出来询问,朕在里屋。”老乾想看看,在不同主审官面前,那些人会是怎样的嘴脸,也有助于分辨真伪。 首先出场的,便是主犯小燕子。“看见王爷,还不赶快跪下。”狱卒大喝。 “他算老几,我为什么要跪。我是格格,皇阿玛亲封的格格。除了他,没人能让姑奶奶下跪。”因为武则天压根没怎么搭理过她,小燕子显然忘了,宫中,至少尚有一人可以敲断她膝盖的骨头。 “放肆!”最嚣张是她,明摆着犯了欺君大罪的也是她。狱卒大喝一声,准备继续教训小燕子几句。 “好了。”皇帝还坐在后边呢,如松无心纠结此类小细节,直接说道:“本王奉圣旨,审理你欺君罔上,假冒格格一案。小燕子,你认不认罪?是否有话要说?” 文绉绉的话,小燕子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骑在马上?我没罪,我没有假冒格格,是皇阿玛硬要我当的。” 鸡同鸭讲!再结合小燕子之前的“威名”以及数日来的表现,如松非常理智地选择了不与其纠缠,换了种对方能听懂的直白语言,继续发问:“你真名叫什么,今年多大了,家住哪,有没有亲人?如何认识的紫薇,又是怎样进的宫?” 关键点抓得很好,而且公正客观,没有任何攻击、攀咬他人的意图。武则天觉得如松手段不错,脑子也灵活。只可惜碰上了偏偏不走寻常路的小燕子。 “什么蒸名、煮名,我只有一个名字,就是小燕子。今年十八岁,比紫薇大一天,所以我是姐姐。家,皇阿玛说了,宫里就是我的家,他和永琪、令妃娘娘,都是我的亲人。进宫?要不是为了帮紫薇认爹,我怎么会被永琪射了一箭。”颠来倒去,??铝税胂臁nt皇栈袷侵沼谥?懒嘶ㄊツ冈?ヌ?k孪棺玻?橙俗龉?嬲?男≡簟?br> “啪!”内屋似乎什么东西砸碎了。如松同情的回头瞟了一眼,接着追问:“你不是皇上亲生女儿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抬头望天,似乎人还不少。“永琪、紫薇、金锁、尔康、尔泰,还有他们爹娘。”迟疑了片刻,“令妃娘娘应该不知道,虽然我好像跟她说过一次。”高明啊!这眼药上的。无论令妃是否知晓,老乾心中十有八九已将其定下罪了。 行,该问的已经问了。罪犯欺君是肯定的,至于是否隐藏其他目的,如松可不打算多事。 紧接着,紫薇、金锁出场。不知是否因为认清了现实的残酷,主仆俩的言行很有替自身洗白的意味。“蒲草韧如丝,磐石是否无转移?”夏雨荷的临终遗言,花圣母含着血泪,一个字一个字异常清晰地念了出来。夏雨荷的苦、夏雨荷的痴,都让她诉说得无比感人。至于自己,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只为了认爹。每次看见皇帝疼爱小燕子,她心中就会不停刺痛,羡慕又嫉妒。 武则天安慰地拍拍老乾的手,轻声道:“可怜见的,打小就没有父亲。好不容易进了宫,又无法相认,只能眼睁睁看着。紫薇是个孝顺孩子,不然怎会舍身替您挡刀呢。”女皇陛下不是善心大发的要为花圣母说好话,旨在帮老乾过心头那道难言的乱伦关。“您看待她如此亲近,不也是出自父女天性吗。”把问题源头推到亲情头上,那么暧昧也就变得光明正大了。 老乾很有阿q精神的踩了这个台阶。“唔,是呀!”他自我催眠着,似乎一切本就如此。 事情,一旦做了就要做足全套。武则天最后隐晦地提出:“世上总有一些人唯恐天下不乱,不吝于以最坏的念头抹黑他人。再真挚的情感,在其眼中,也免不了想歪。然而,事实便是事实。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只要行得正,量他们也翻不出花来。” 老乾霎时如雷轰顶,既然大祸未曾酿成,自个慌张什么。他与花圣母之间,仍是清清白白的。就算之前有人想歪,如今真相大白,肯定自动统统给纠正过来。“一个女人,究竟因何会为某男子舍生忘死?”他现在可以很快给纪晓岚答案。“因为,他是她爹,她是他女儿。父女亲情呀。”老乾显然再次选择性失忆了,他忘了外游途中,花圣母那极其不当的讨好行为。至于令妃,唯一全部丑闻的知情者,杀人灭口?目前不完全舍得,装作没事发生,却也难以忘怀。不过,她那精明的小脑瓜,应该清楚当如何做吧。惩罚,自然避免不了。否则,就太便宜这女人了。 乾隆正自欺欺人得愉快,前边,又有人登场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福家四口,脸皮厚、口才好,皆巧言令色之辈。在鼻孔君感慨激昂地歌颂了其与花圣母“山无棱、天地合的伟大凄美爱情”之后,由福伦打头,其妻补充,福尔泰润色,将一切只归于四个字情非得已。还特意强调了没把花圣母弄死,却私养为禁脔此一功劳。 这些人胆子真大得没边了!如松瞠目结舌。怪不得能跟那还珠格格穿一条裤子,根本物以类聚嘛,心歪理也歪。他听着都受不了了,后边的当事人岂不更义愤填膺。如松马上决定不再问了,否则顺藤摸瓜下去,令妃、五阿哥必然冒出来。二者皇帝能审,他虽然顶着铁帽子王爵,却也不合适。一不小心,肯定后患无穷。“皇上、娘娘,这是几人的口供,请过目。”烫手山芋扔回老乾手上。 欣赏完各人形形色色的“表演”,老乾已经麻木了。“皇后啊,你说,朕该拿这些个东西怎么办呢!” 53、贤内助 就知道你会问我的意见, 早想好了。看着乾隆那张写满“偶好伤心”的老脸, 武则天心里暗暗撇了撇嘴。 “福家一门,除去福妻余下三人皆为外臣,臣妾不便插手处理。但无论其罪是否欺君, 几人非纯臣、私心重是一目了然的。至于小燕子,你说她坏吧, 大奸大恶没有;说她好吧,进宫以来做的都是些什么事, 一通瞎弄, 闹得咱们精疲力尽、乱七八糟,却还理直气壮。我觉着吧,她根本就无知者无畏, 呵呵。在这等糊涂人身上费事, 您大可不必,不值当呀!”女皇陛下对小燕子的总结十分准确, 不过一自私又无知的小人罢了。“以往, 宫中如何处理某些忤逆、欺瞒主子奴才的,随便挑一条,就足够她受的了。太当回事,反而还抬举了她。” 说来说去,还是要将事情范围缩小到宫内。参加过祭天大典, 并且世人皆知的皇帝义女,居然是欺君的骗子。传出去,简直让民众笑掉大牙。而且, 有那肚里弯弯绕、心思深沉的,指不定就阴谋论了。好一点的,会说还珠格格犯了无法诉诸人前的大错,因此不得不给套上一顶没人承受得起的帽子借口处理;而对皇室不满、或者巴不得朝廷倒霉的人,比如反清复明分子,铁定四处宣传皇帝不仁,格格无辜,罪名根本莫须有,也许只是“善良单纯”的不符合统治阶级口味而已。 武则天劝说老乾道,“此事压根就不光彩,可不能因为一小撮良心坏了的东西,打了皇家脸面。要处理,悄悄的便是。反正,无论何种惩罚,小燕子的下场,气绝对替咱们出了。” “你说的是。”老乾赞同地颔首,“孩子不好养,夭折的多了。宫中消失那么一两位暴病身亡的成年格格,也不是不可能的。” 杀她?偶说的是处理,不一定非要死人。见老乾仰头45度角呆呆出神,忽而皱眉、忽而喜笑颜开,阴晴不定的?逖时菹戮椭?浪?谀圆剐┦裁础!罢缺小6疽?5?铡20缢??故翘?庸倌兀俊碧?庸俨淮怼0讶烁榘迳希?闹?卫喂潭ǎ?缓笠慌杷??氲?fぶ剑?徽乓徽藕?苑搅成希?敝帘锼牢?埂9?搪?ぃ?苄陶哂勺畛醯拿闱靠梢院粑?轿薹u诩浯蟛糠质焙蛏裰鞘乔逍训摹3鲇诒灸艿那笊疵?踉??此亢廖抻茫?绨赴迳系挠闳稳嗽赘睢>?裼肴馓宓乃?卣勰ィ?Ч?攵鄣蹲永?獠畈焕耄?共挥眉??p睦肀冉媳涮?胍醢档模?枷不队盟?!昂俸俸俸伲 崩锨?挥勺灾鞯卦粜ζ鹄矗?砬榭瓷先ヒ?噔?鼍陀卸噔?觥?br> “启禀皇上,五阿哥急病,想要见您。”永琪身边两大忠实狗腿太监之一,小顺子满头大汗,忧心忡忡来报。 “永琪病了!宣太医没,严不严重?”老乾顿时嗖地立起身,两只脚自动朝外走。虽然失望了好些天,毕竟疼爱、看重了十来年,他如今还很舍不得这个儿子。 “五阿哥说自个犯了大错,惹皇上伤心了,该罚。不让找太医!”小顺子说着说着,捂嘴抽泣起来。“皇上,请您救救五阿哥吧。” 飞快朝御辇走去,老乾恨铁不成钢地骂道:“糊涂东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折腾自个身子作甚。”侧脸不满地瞪视小顺子,“主子任性,你们做奴才的也不想法劝劝,竟由着他。” 景阳宫消息蛮灵通的嘛!主子被禁足了,奴才还能追着皇帝到宗人府帮玩苦肉计。看来,我这个做嫡母的,需要替便宜儿子清清家底了。武则天快步跟上,“皇上,孩子身体要紧,您一会说话可记得软和些,别再吓着他了。” 老乾这才想起,皇后在他后面。“朕有分寸。” “您先去吧,别耽搁了。宣太医就交给臣妾去。”女皇陛下可不想被永琪的叉烧言论污染耳朵。登上凤辇,吩咐小泉子遣腿脚伶俐的小太监去催太医,武则天不紧不慢的回到坤宁宫。一进门,“孩子们,你们五哥病了,备上礼,额娘待会带过去给他,也算你们替兄长尽的一点心意。” 兰馨尚好,该如何是轻车熟路的;可几个小的,手脚就慢了。永?才四岁,知道什么,只嚷嚷嬷嬷打开自己的百宝箱,目光在琳琅满目的玩具当中扫来扫去;五格格却是想得太多,吃的、用的、玩的,为难该选哪一样,而且,小丫头还要替正在上学、无法□□的两个哥哥准备,这就更磨蹭了。直花了小半个时辰,礼物方挑选完毕。 “娘、娘娘!”小泉子跑进屋来,“御辇近了。” 永琪对老乾的讲话,武则天不说字字清楚,内容却也猜得八九不离十。无非就小燕子是他的心、他的肝,他生命的四分之三,倘若皇帝不成全他俩,伤了小燕子一根头发,就是不高贵、不仁慈、不善良,总之不是个好爹。老乾这回受的打击,绝对效果杠杠滴。 “皇后!”老乾眼中亮晶晶,声音听起来一抖一抖的,他又再次受伤了。 很受不了其那“求安慰、求爱抚”的幼稚模样,咬着牙悄悄拧了自己大腿一把,换上一脸担忧的表情,武则天迎上去,“皇上,永琪的病情如何?我正打算过去呢。谁知,几个孩子非要准备礼物,安慰安慰他们五哥,挑来挑去不满意,就给耽误了。这不,刚收拾好,您就来了。” 看着桌上堆堆满满,老乾反而更想哭:这人跟人,区别咋就那么大捏!永琪魔怔了,居然因为一无才无貌的小流氓出言不逊、寻死觅活。老乾对花圣母虽心中疙疙瘩瘩,然而,永琪在真假格格这件事上的所作作为,却让他心寒。总结归纳就是,对父亲,他不孝;事君王,不忠;待姐妹,无情。把江山交给他,合适吗?老乾困惑了! “朕要杀了那只鸟,杀了她!”怒火突然上头,老乾不停在原地打转,杀气腾腾地喊道:“她不最爱嚷嚷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吗!朕就伟大仁慈的成全她。”好好的儿子,全让一来历不明的野鸟给带坏了,他的愤怒可想而知。 完鸟,要失控了!见他脸红脖子粗,疯狂挥手甩胳膊,武则天忙朝四下使眼色,摒退闲杂人等,屋内只剩他们二人。“皇上,请三思。” “怎么,你要替那只鸟求情?”老乾觉得很奇怪。在他的记忆中,小燕子被皇后可算不上尊敬,而坤宁宫一系对小燕子亦不冷不热。皇后,嫡母的责任尽得无可挑剔,但明显是不喜欢小燕子的。 武则天深呼吸,正对老乾,斩钉截铁地说:“不!臣妾此番,不为小燕子,只为永琪。”一宫之主的纠结心态,对话中展现无遗。“永琪非臣妾亲生,即使有大义的名分在,很多时候仍不便插手干涉,怕旁人多心。可如今,事关这孩子将来。我做嫡母的,绝不能不管。” 掷地有声的义正言辞,震撼了老乾的心。“皇后!” “小燕子算什么,”武则天不屑地说,“假如不是永琪在乎,就算长十个脑袋,也早砍了,哪里还轮得到她现在活蹦乱跳的。永琪年轻,瞧见啥新鲜好玩的,不能割舍难免。咱们不都有过这样的时候。” 老乾不吭声,看着武则天,示意她继续说。 “小燕子的脾气,我虽与她不亲近,却也看得清楚。除非脑袋让下了药,否则,忍得了一时,还能忍一辈子?堂堂阿哥,性子再随和,也禁不住某人十年如一日的粗鲁、野蛮与得寸进尺。到时,不用咱们拦,自个就散了。您又何必做恶人,伤了父子之情呢!” 最后一句画龙点睛,深深触动了老乾。“皇后!”爪子立刻摸了上去。令妃善解人意?狗屁!皇后才是知音人。 “孩子不懂事,咱们却不能不替他着想。”武则天从母亲的角度阐述。随后,把手从某人的爪子中抽出来,她挺直了腰杆,摆出忠言逆耳的神态。“皇上,您有一颗宽大仁慈的心。说话不好听,脾气生硬,臣妾清楚自己的不足之处。然而,却仍要恳请您,往后更三思而行。像这回,完全就是您的美德被宵小给利用了。任何有损于您的行为、语言,臣妾都无法容忍。臣妾绝不许任何人祸害皇家的孩子,伤了您跟儿女之间的感情。” “朕知道,朕明白!”有了永琪的叉烧言论做铺垫,老乾根本就不觉得皇后的话难听,反认为其真心宝贵。“唉,儿女都是债呀!”酷爱微服私访,民间谚语他还知道几句。儿子的事看似解决了,可女儿呢?紫薇怎么办?灭掉?虽然内心仍芥蒂深埋,他却不想下手。原因是复杂的,对夏雨荷的愧疚、虎毒不食子的传统,最重要的是他已成功催眠自己以往都是亲情惹的祸。留下紫薇,就等于证明了自己心胸坦荡,两人之间清白无瑕。难道再认一格格?老乾想起就哆嗦,不行。如何安置,是件麻烦事呀!而且,这丫头居然还被福尔康给迷住了。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口。 “麻烦?臣妾觉得其实并不麻烦。”贤内助再度提剑上马,排忧解难来了。“永琪那边,您能告诉我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吗。” 没好气地一哼,“还能怎样!还珠格格暴亡,朕赐永琪一通房。”恶狠狠地补上一句,“位子最低的那种,侍妾都不算不上。” 把手掩在嘴上,武则天嫣然一笑,艳光四射。“通房可以,暴亡未必。” “哦,快说说看。”老乾猴急地追问。 “玉牒上无,圣旨也只写收养了民间义女,没有名字,皇上一句话说谁,谁就是格格。祭天那会,一晃而过,谁记得格格长什么样。而且,宫中知情的,没人多嘴。至于宫外,格格从不抛头露面,更无须担心了。如此一来,民间格格犹在,外边也就没机会说您闲话了。再加上,紫薇的身份得以解决,岂不一举两得。” “周到,还是你想得周到。”老乾浑身松快地哈哈大笑。 武则天谦虚道:“哪里,这不过臣妾的本分罢了。”事情走向有了变化,她不得不做出计划调整。“明年,太后就要回来了。紫薇母女一事,不能欺瞒她老人家。再者,经过小燕子,格格们的名声多少稍受了影响。紫薇念的书多,不可能与其一样吧。太后跟前,她总要走过场的。不懂规矩,可不行。不如,从慈宁宫的留守嬷嬷当中,挑一二位教导教导。” 老乾点头,“你说的很是,就这样办。” 54、定计 宫中悄无声息地又消失了一群人。首当其冲的漱芳斋, 变得空空荡荡, 只余小猫三两只负责看守打扫。明月彩霞、小卓子小邓子,嗯,有出现过这四个人吗! 延禧宫更是损失惨重, 令妃的几大臂膀,老乾毫不犹豫给折了。那些三四流的太监宫女, 也全部打乱分配至别处。就连七格格身边,除了最亲密的奶嬷嬷, 其他的也换成了新面孔。这是老乾给令妃的惩罚。意在告诉她:“你的一切, 是朕给的。别不老实,别把爪子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否则, 朕要你生就生, 要你死就死。” 紫薇主仆,搬到了西三所, 四格格旁边院子。按皇女的份例, 武则天指了教养嬷嬷、大宫女、太监等,加上粗使的,人数是漱芳斋时的两三倍。慈宁宫的李嬷嬷,搬家当天就立即报道了。 小燕子的地位问题,永琪闹了好几次。完全失去耐性的老乾最后冷冷抛下一句:“你要她, 就这分位。不然,干脆打死好了。别威胁朕,永琪你最好相信这一点。而且, 世上还有种法子叫生不如死。” 真假格格的丑闻被暗中化解了,对福家的处置,老乾也自有一本帐。没定罪、也没赏,仿佛任何事情都未发生般,就被轰回了家。第二天,正忐忑不安中,圣旨来了。福伦由文转武,降职为从二品散佚大臣。跟所谓太子少保之类好听没用的一样,散佚大臣是个虚衔。无须每日上朝,假使皇帝没给安排具体差事,那么就干领俸禄吧。 “宫里没有风声传出,至少没有还珠格格暴亡的消息。看来,皇上是决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福家书房,福伦、尔泰父子俩在一块共商以后。至于无时不刻在呼唤与思念花圣母的鼻孔君,被灌了昏睡的药汤,梦周公去了。两人实在无法再忍受他的魔音灌脑,也不想被干扰、拖累得无法正常思维。 “不过,皇上仍旧心中有气,所以才有了今天这道圣旨,降了您的职。”福尔泰揣摩着乾隆的心理说。 福伦欣慰地点点头,两个儿子中,起码有一个脑子是清楚的。“有气不要紧,发泄出来总比憋着秋后算账要强。无论咱们说得再好听,皇上是肯定失望了的。他要的是纯臣,而咱们这次,恰恰让他看见了私心。接下来的日子,咱们更要谨慎行事。有令妃娘娘在,有五阿哥在,总有翻身的时候。” 尔泰蹙着眉,思忖道:“表面看来如同往常,可我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呢。事情捅出来了,小燕子安然无恙,那紫薇如何也该有个说法吧。”在宗人府的时候,几人是分开关押的,福家不知道真相揭露的过程,也不清楚塞娅“看上”了鼻孔君,否则,他们的算盘又会打得不一样了。 “嗯,你说得对。”福伦摸摸胡子赞同。“明天,我就让你们额娘进宫,找令妃娘娘打听打听。再弄清楚一切之前,暂且按兵不动。” “福伦之妻递牌子求见?”武则天晃晃手中的折子,眉毛一挑。外命妇进宫,无论目标是谁,都必须先在皇后面前走个过场。有她批准,才能出现。 “是呢,赶一大早使银子托下头递的折子。”容嬷嬷不屑地冷哼。“刚刚,xx夫人还开玩笑说,散佚大臣,从二品衔,吃三品的饭。福家的,该称夫人好,还是淑人呢?这前不沾后不靠的,真让人为难。” “呵呵呵呵!”一屋子都笑了起来。凡硬底子的诰命,无论丈夫是功封或者荫封的,腰杆都比福伦之妻挺得直,也都看不上她。前者,人家凭实力问心无愧;后者,继承祖业名正言顺。只福家,巴结令妃太紧,福尔康又鼻孔朝天,福伦本人才干资历又与职位不符,久而久之,其正牌进士的出身就被众人选择性的遗忘了。 武则天随手将折子往桌上一搁,“宣吧,本宫没空,让她在殿外磕个头就行。延禧宫那位正主儿怕是盼着她去呢。”顺风顺水十来年,一下让乾隆拔掉了爪子,令妃最近颇为惊弓之鸟。腊梅冬雪蒙上天恩召了,其他亲信也一个不剩,少了中间人,令妃总不能亲自去找分散在各角落的眼线们要消息吧。景阳宫、西三所,都送了礼去。不过前者,如瘟神般躲着,老乾恨小燕子,她明白;至于后者,则是人家避着她。“多谢娘娘关心。我们格格白天学规矩,晚上还要给皇上抄经书,恐怕暂时无暇看望您了,请娘娘见谅。”金锁的口齿,其实蛮伶俐的。而且,条理分明。 一回到家,福伦之妻便立时垮下脸来。“老爷,出大事了。” “什么!”父子三人齐声惊呼。福尔康噌地飞窜起身,神经质地从屋里这头走到那头,再走回来,反反复复。“不可能!皇上不可能让我娶塞娅的。她不是要嫁给五阿哥吗?不行,我要进宫,我要去问问皇上。他怎么可以这样残忍!我的紫薇,那我的紫薇该怎么办?噢,她一定伤心死了。” 他晃来晃去,绕得其他人头晕。“停!”福伦闭上眼,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烦躁地大喊。“你急什么,旨意还没下呢,说明皇上尚未最终确定。你和紫薇之事,经小燕子的嘴,不少人都知道了。依如今的形势看,皇上对紫薇可算是情谊不浅的。夏夫人过世仅一年,紫薇身上还有十五个月的孝呢,宫里不会提早给她议婚。等出了孝,事情估计也淡化得差不多了。只要紫薇够坚决,到时不愁皇上不成全你们。”福伦无奈地瞪着大儿子,“尔康,你比尔泰还大两岁,就不能沉稳些吗!如果你想一辈子见不到紫薇,那就去闹,去跟皇上闹,去闯宫门。阿玛老了,经不起太多折腾了。” “啊!”咆哮声震得门框都动了,吓飞无数鸟儿。“紫薇会等我的,紫薇一定会等我的。”鼻孔君痛苦抱头,泪奔而去,身后“山无棱、天地合。”余音袅袅。 “尔康!”当妈的心疼的看着儿子的背影,落下泪来。“老爷,咱们到底如何是好呀?听说,是那塞娅公主自己找皇上要的尔康。尔康那性子,你是知道的。不喜欢绝对没个好脸色。塞娅公主,脾气更坏,更吃不得亏。两人一起,还不针尖对麦芒。万一闹起来,给皇上告状,咱们一家子免不了跟着吃挂落。尔康的日子,恐怕就更难过了。” “唉,你别看我刚才说的头头是道,其实心里也犯怵呢。”福伦叹气道。“讲那些,一是事情还没到无可转圜的余地,二主要为安抚住尔康。倘若他清楚自己十有八九要离开紫薇,发狂是肯定的。”福伦对这个从前最骄傲的儿子,已经失望了。一个夏紫薇,就如试金石般,探出了他的真性情。福伦深深觉得,不把他给控制住,迟早会酿出大祸来。尚主、抬旗,总要有命享吧。否则,只是一句空话。“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于紫薇如何,甚至不在于皇上如何,只在塞娅公主的手上。” “那再给她一个勇士,让她改变主意吧。”一直沉默不语地福尔泰突然冒出一句。 “呃,你说什么?”夫妇俩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站起来,福尔泰对着父母,一字一句郑重地说:“我说,那就换个驸马吧。”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藏地寒苦,宗室不会有人愿意去的。这时,谁要主动站出来,就是给皇上分了忧,立了大功。不但自己有赏,全家也可能鸡犬升天。令妃娘娘不是说了吗,塞娅公主是因为哥打赢了她,才芳心暗许的。既然如此,假使再出现一位条件相当,却对她更为温柔体贴的勇士,改变主意也不是不可能。公主武功不错,不过我还是很有信心赢她。” “尔泰!”福妻不可置信地盯着儿子,焦急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么远那么苦的地方,额娘不许你去。” “额娘!”福尔泰感动地拉过母亲的手。“您疼儿子,儿子知道。不过,如今的形势,已经不容咱们再犹豫了。我不去,哥哥就要去。假如我俩都不去,那么只有最坏的一种可能,在未来的日子里,坐以待毙,等皇上哪天心情不好时,就要了我们全家的命。只要我娶了塞娅公主,看在西藏驸马的名义上,只要不犯大错,可保全家性命无忧。将来,一旦五阿哥上位,凭我们多年的相处,家里一定会有振兴的希望。还有哥,阿玛之前说的不无道理,指不定他就能娶了紫薇。到时,一门两位额附,谁还敢小瞧咱家。” 福尔泰其实一直是个很有主意的伶俐人。相比兄长“老子天下第一”,无时不刻的孔雀开屏,他要低调许多。上书房那群出身高贵,惯爱欺软怕硬的淘小子伴读们,他可是一处十来年。n场战役下来,城府早已练就了。别人不敢招惹五阿哥,却不会给他这小小的包衣面子。替主子收拾烂摊子,给哥哥擦屁股,他受够了,尤其是福尔康。凭什么!论学问,他丝毫不输兄长;论武功,他同样不弱;论对父母,他可孝顺多了。小燕子跟了永琪,这辈子,情感上,他注定无法得到满足了。娶塞娅,既提升了地位,又多了施展才干的机会,而且还为家人增添了一层保护网,何乐而不为呢。性格决定命运,福尔泰终于选择了走自己的路。 前些时候,陪伴游玩的,主要是福尔泰。因此,当他找上门时,塞娅也不觉得奇怪,反而高高兴兴地一起骑马去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福尔泰待塞娅更加热情如火,语言不无挑逗之意。巴勒奔的随从当中,有人收了他的银子。透露了自家公主的喜好与性格,并且重点讲述藏地的风土人情,尤其在男女关系方面。一句话概括就是:咱们喜欢直接来,爱慕不是丑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塞娅瞧着身边这张虚情假意的脸,就想笑。聪明过头了吧,满人就这么喜欢把别人当傻子吗!尔泰看小燕子的眼神,圆明园那次,她看得是一清二楚。那不是哥哥对妹妹,也不是好友对知己,完全一男人对女人的。既然已经有心上人,为何还来撩拨我呢?塞娅愤怒了!她越自豪于自己的魅力,就越讨厌有人以感情做工具来拿她当垫脚石。 “孩子,阿爸查到了。”巴勒奔兴冲冲地回来向女儿报功。“原来,他们消失的几天里,福家被皇帝派人抓进了专门关押宗室犯人的大牢,刚被放出来。而五阿哥,也被罚了不许出门。至于那个没礼貌的还珠格格,只听说搬家了。”无故消失,再无故出现,实在不算美德,令人不怀疑都不行。有钱能使鬼推磨,巴勒奔丢下光灿灿的金子,自然有人管不住嘴巴了。 关了又放,当爹的还被调了职。虽然塞娅对清廷的官吏制度不太懂,却也明白,其中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算了,不想了。既然对方主动送上门来,本公主就陪他玩玩。咱们只是要带一个人回去,至于哥哥还是弟弟,根本不重要。皇帝,估计也这意思。” “嗯,我也这么觉得。”父女俩都是粗中有细的人。“这个福尔泰,似乎心眼比他那蠢哥哥要多些。不过,也不打紧呀!”巴勒奔浑不在意地豪爽挥手。“汉人,在咱们那,要活下去都困难。就算是孙悟空,也逃不出你阿爸的五指山。假如实在不老实,就英年早逝吧。”外边戏班演的大闹天宫,他超喜欢看的。 “嗯,那明天,我就继续陪他演下去。” “那明天,你就继续陪他演下去。” 听见对方的话,父女俩顿时相视大笑。 55、勾引与反勾引 “我来京城好些日子了, 紫禁城逛过, 圆明园遛过,还不知道你们这的大街小巷好不好玩,热不热闹呢?”福尔泰又一次不请自来, 塞娅不耐烦再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独处,你来我往的虚情假意, 干脆扯了对方的胳膊,直接街面上转转去。 “冰糖葫芦, 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卖喽!” “切糕, 大块的切糕。” “糖炒栗子,又香又糯的糖炒栗子。” 京中风情自然与藏区大不相同,塞娅兴奋地东看看、西瞧瞧, 似乎什么都是好的。而本地土著福尔泰心中却不耐烦得很, 锦衣玉食二十年且性别为男性,他实在是对此没兴趣, 只面上装着温柔体贴的尽着地主之谊。 女人逛街, 此事可用一句话概括之论持久战!“不行了,这比陪五阿哥练布库还难受。”福尔泰腿都麻了,塞娅仍站在一卖廉价小物件的摊子前兴致勃勃地挑挑拣拣。他又渴又累,眼珠子溜溜直转,“想辄, 一定得想辄。” “大叔,这个多少钱。”拿起一只柳枝编的小篮子,塞娅用生硬的汉话问道。 没等摊主回答,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其搁在一旁,“这不适合你,东西太次。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福尔泰不由分说地,拉着塞娅就走。 琉璃厂,某珍玩店。“老板,把你这的好玩意,压箱底儿的那些,都拿出来吧。”一进门,福尔泰就牛气哄哄地嚷嚷。“尽着这位姑娘,首饰、玩器,可别藏私啊!” “瞧您说的,进门是客,难道小的还敢分个三六九等不成。”掌柜的笑得满脸褶子,亲自开了锁,堆了一台面金灿灿、光闪闪,或者润如水,各类名贵材质的好东西,晃得塞娅眼光缭乱。 “呼,终于能坐下歇歇脚了。”一口气灌了两杯伙计奉上的清茶,福尔泰坐在椅上,眼睛却瞟向柜台。 藏族服饰走的是华丽风,镶有玛瑙、珊瑚以及红蓝宝石的镯子、发簪,很符合塞娅的心意。不过,最让其眼睛一亮的却是一只镂空黄金球。论材料,它不是最珍贵的。然而,那雕工,简直只应天上有。塞娅捏在手中,就再不肯放了。 当女人看中了某件物品时,男人应该做什么呢?福尔泰立即恢复了精气神,迅速冲过来,挺胸,抬头,直勾勾盯着掌柜,极其大款地从鼻子哼出一句:“开个价吧。” 老头几根手指还没来得及竖起来,忽见正对之人犹如面部重组般,霎时换了副表情。“喜欢吗,我送你。”一秒之内,福尔泰就从后妈进化为了亲娘,看着塞娅,眼中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诶!”掌柜的与小伙计同时打了个冷战,心中发毛:忒肉麻了! “尔泰,你真是个好人。”塞娅高兴地看着他,眼中亮晶晶的。 “呵呵!”福尔泰比她还乐。看来,泡妞除了要嘴巴甜之外,还得用银子砸,千万不能小气巴拉。“就这个吗?其他的,只要你喜欢,都没关系。” “真的吗!”塞娅几乎要跳起来了。“这个,还有那个,嗯,全部包起来。”福二爷,你以为每个人都能听得懂你那所谓的客套话吗!做作、矜持,人家塞娅才不是这种性格。“啊,我还是想要先头的那只小篮子,尔泰,快点,跟上来。”手中紧紧攥着黄金球,塞娅朝目瞪口呆的几人嫣然一笑,抬脚就走。福尔泰喉咙咕噜响了一下,硬着头皮,僵笑道:“掌柜的,能不能便宜点?” 偶滴亲爹亲娘喂,啥叫败家女,今儿偶是见识到鸟。福尔泰捏着干瘪的钱袋,哭丧了脸。“您老放心,小的定将东西一样不差的送至府上。”掌柜的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若每天都能如今日般进账过万两,那还不赚翻了。老头屁颠屁颠地送冤大头出门,嘴上还不停说:“您老是谁呀,小的当然信您。不过,也得依东家的规矩不是,实在不能做主。您大人有大量,怎会跟小人一般见识呢。下回,下回您来,一定给您最便宜的价。”福尔泰又不是老乾,能财大气粗地随手甩个万儿八千的出来。荷包里,两千两就顶了天了。光塞娅带走的黄金球,就近三千两,不二价。再加上其他,钱不够,老头当然不会放他走。被问清楚住址,余钱有处可寻,还压下了玉佩,福尔泰才得以脱身自由。老头其实一点都不怕他赖账,哪家当铺古玩店背后没个权贵的影子。这些人,可没将福家看在眼里。 “呼、呼”塞娅皱着鼻子,四处张望,努力吸着气。“什么,什么味道?” “塞,塞娅,下次不要跑这么快,让我找不到你。”福尔泰气喘吁吁地赶到。“呃,快走,咱们走,臭死了。”两人恰好站在了一家酱菜铺子门口。 “爹,快,给我抹上点。”一对父子提着一小瓦罐,走出来。小胖墩手里抓着一油纸包,口水荡漾。“馋猫,就知道吃。”骂归骂,当爹的还是转身回去找店铺伙计借了双筷子,打开瓦罐,夹出一块发青发白的小东西,均匀糊在儿子的烙饼上。 “呃,好臭。这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吃大便?”塞娅眉头简直可以夹死蚊子了,一蹦三尺远,厌恶地盯着那对父子说。 “你才大便,你全家都吃大便。你这人怎么说话呐!”小胖墩一听不高兴了,蹬着眼珠子,大声朝塞娅嚷嚷。 “啪!”一巴掌脆生生地扣在儿子后脑勺上,“还说别人,你嘴巴又干净到哪去了,还不赶紧擦擦,前襟都是屑子。”塞娅明显不是中原人,所谓不知者不罪,人家哪见过臭豆腐乳呀。“姑娘,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不是啥坏东西,就一酱豆腐乳。好吃,只味儿难闻。” 听完那位父亲的说法,塞娅往前挪了几步,捂着鼻子,却又见那小胖墩仍吃得津津有味。旁边有好多管闲事的,指着铺子牌匾为其解惑道:“姑娘,他真没骗您。这铺子开近百年了,咱街坊邻居的都好这一口,也从没吃出啥毛病来。若不信,您自个尝尝。”说完,还从那位父亲手上讨了一块吃下。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有人现身说法,塞娅跃跃欲试了。“别,塞娅。”福尔泰拦住她说,“这乱七八糟的玩意,小心吃坏肚子,你可跟他们不同。”“高贵”的福家,对平民小吃是不屑一顾的,尤其味道怪怪的东西。 “嘿,你这人怎么回事呀!平白无故就血口喷人。”店主听见不乐意了。“咱一向本本分分,可不做那没良心的事。既没吃过,你凭啥瞎说呀。小心,我到衙门去告你。” “就是,就是!”围观群众都帮腔说。 福尔泰涨红了脸,“我又没说你东西有毒。”他还真不是那意思,只是认为贫贱的物品配不上进入高贵人群的口。 一大堆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朝他嚷嚷。这时,塞娅却走到角落里,小胖墩身旁。“真那么好吃吗?能不能,也让我尝尝?” 手背不在意地抹过嘴角,小家伙已经啃掉三只大烧饼了。“成,分你一块。”很豪爽的将瓦罐递过给塞娅,“夹烧饼、馒头、包子里,更好吃。喝粥,也不错。” 犹豫了半天,筷子稍稍粘了那么一点点,塞娅鼓足勇气,一咬牙,塞进了嘴里。“嗯!”眼珠子都瞪大了,她飞快将剩余的再含到口中。“哇,很好吃,我要买好多好多的回去配肉干。” “塞娅!”福尔泰一声惨叫,仿佛她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你,你怎么可以。。。。。。” 依依不舍地将瓦罐放回小胖墩手中,塞娅一个箭步冲到福尔泰眼前,张大嘴:“我怎么了?” “呃!”偶们滴福二爷立即转身弯腰大呕。那味儿,忒熏人了,直接的条件反射,就他目前的道行,实在装不出乐意之至的样子。 “尔泰!”好不容易理顺胸口,站起来,一大罐子臭豆腐就横在了他鼻子底下。“真的很好吃,不骗人。”行动迅速的塞娅已经自己买了一罐过来了。“试试看嘛。你今天送了我那么多东西,而这最美好的食物,就代表了我对你的心意。我们藏人,好东西,是一定要跟朋友分享的。” “不,不用了!”臭豆腐来势汹汹,可怜滴福尔泰汗如雨下,忘了自个身怀武艺,居然只不住后退。 “唔,好香。”塞娅一步一步慢慢向他逼近,边走边吃,还不时表情迷醉地感叹,口气“浓香扑鼻”。 放过我吧!福尔泰几乎要哭出来了。苍天呀,大地呀,哪位仙女姐姐来救救偶呀! “尔泰,你吃嘛。尔泰,别躲呀!”塞娅似乎对某人由青转白,由白变红,由红变黑,进而黑得发紫的脸色视而不见,仍抓着一罐口子敞得大大的臭豆腐不停“追杀”。 “救命呀!”响彻天际地一声呐喊后,终于歇菜了!福尔泰成了史上第一位被臭豆腐给吓晕滴人。 “哇!世界真奇妙!”这是群众的呼声。 撇了眼某人昏迷不醒地蠢样,塞娅挺直身,往嘴里塞了块臭豆腐:“果然有眼无珠,不识货!” 56、嗨,暗器! “汪, 汪汪!”清晨, 坤宁宫狗房前的院子里,如往常般热闹起来,犬吠声此起彼伏。 “一、二、三、四, 伸舌头!” “一、二、三、四,打滚!” 一、二、三、四, 坤宁宫守卫犬的最终大名,五格格所起, 理由为简单易懂, 不麻烦。狗狗们对此接受度很高,完全不觉半点委屈;而其他人也认为十分省事,无须死记硬背。“抬手, 踢脚!好, 很好。”五格格俨然一副驯兽者姿态,正儿八经地给狗狗们分派任务。小丫头拿起手边的小弓箭, “咻、咻、咻、咻!”连珠弹般朝不同方向急速发射。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几道影子闪过。“汪、汪汪!”片刻之后,每条狗狗口中皆衔着一至两只箭头,跑回小主人身旁,放下。大头争先恐后地蹭着五格格的腿,“呜, 呜呜。”仰起脑袋,湿漉漉的八只眼,“求表扬, 求爱抚!”毛茸茸地尾巴疯狂摆动。 “好乖!”五格格小大人似的一一郑重摸过它们的脑袋,神情与老乾表达对臣子赏识时一模一样,很有上位者的调调。 “主子,娘娘起身,您该去请安了。”帕子轻轻印干她额上的汗珠,随碧对五格格说。 “嗯!”不予置否地点点头,五格格依依不舍地告别心爱宠物,回房洗手、换衣。 自打搬进西三所,紫薇就发觉自个被汗湿地衣裳是越来越多。第一,身体太累,教养嬷嬷严厉非常,简直称得上吹毛求疵;其次,根本是被吓的,厚厚的宫规背下来,傻子都能明白自己要替小燕子背多大的黑锅。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换成她,就只能倒霉的前任荒唐后者遭殃。这样的情形下,花圣母怎敢不战战兢兢做人。太后不在,众妃嫔、格格们只需给皇后请安,她便也同样老老实实、一日不落。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太监悠长地唱诺声,原本二三成群,凑在一块不知交流些什么的妃嫔们均正色起立,福下身道:“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搭着容嬷嬷地手,武则天款款坐下。“都起吧。” 众人起身,抬头,有那性子不够沉稳的眼珠子都绿了,一串红彤彤、火莹莹的宝石朝珠垂挂在皇后胸前,颗颗如鸽子蛋大,映得她本就美丽的容貌更加艳光四射。“皇上太偏心,皇后够高调。缅甸进贡,为数不多的一盘子极品珠宝,她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独吞了?”生长于大唐盛世,在这里,除非特殊情况,武则天的风格打扮仍旧走高贵却不庸俗繁琐的华丽风。对妃嫔们如狼似虎的眼神视而不见,女皇陛下看向屋内某处,慢条斯理问道:“紫薇,西三所住得还惯吗?规矩学得如何了?”小燕子丢人丢到了藏族同胞面前,老乾脆弱的小心肝已经无法承受再一次的打击。花圣母之前的言行举止,他回忆起来总觉得这孩子无论脑子或胆识都不太清白。为免太后唠叨,更为了自己的面子,务必将原本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儿□□成大气端庄的皇家格格。因此,老乾时不时就跟武则天唠叨几句,叮嘱其稍稍分散些注意力在紫薇身上,无须太久,只要熬到将对方嫁出门即可。 紫薇的内心,其实惶恐得很。出生十八年,她的背脊从未如这大半年般直不起来过。其他人面前尚可,每次脚踏进坤宁宫,她总有一种自惭形愧的感觉。尽管没有一句重话,也不曾动过她半根汗毛,可花圣母偏偏能感受到自己在对方眼中似乎不存在,用现代人的话说,就是nobody。这,反而是最羞辱的。有时,她甚至想闹一闹,学小燕子撒泼,试试帝后的反应。然而,脑中便会立刻不经意浮现真相大白时老乾那可怕的眼神。后果,不是她可以承受的。一个资本几乎消耗殚尽的人,没资格赌气任性。 “孙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一应行事最周全不过了。远的不提,只和敬、和婉两位公主,都跟她学过一段日子。出嫁后,额附那边皆赞不绝口。如今,有她在旁指点,紫薇,你该庆幸才是。皇上、皇后娘娘,多疼你呀。”舒妃素来爱憎分明,心眼儿不大,对紫薇是恨屋及乌。但凡有机会,必酸她几句。今天,又被武则天脖上的朝珠给刺了眼,更将气洒在了看起来,其实也的确是很好欺负的花圣母头上。她摆出母妃的姿态,语气死死钉在“还珠格格”四个字上,话里话外之意:顶着这个名头的人,飞不上枝头,更变不成凤凰。无论本尊或那假冒伪劣,都一路货色。 突然,“啊!”口沫横飞间,舒妃来不及翻白眼就晕了过去,两把头上斜斜插着几根不知名暗器。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正义使者”叉腰立在殿中,嚣张大喊:“敢欺负紫薇,那先问问姑奶奶的拳头肯不肯。”清晨,偶尔不想赖床的小燕子心血来潮决定去西三所看望“病了很久”的结拜姐妹,并在永琪书房随手顺了一盒上好湖笔当礼物,结果却扑了个空。知晓对方行踪后,拜同伙所赐,很有被害妄想症的她立即飞速赶往搭救落入邪恶皇后魔掌的紫薇。殿外撂倒一片,小燕子显然不懂何为无诏擅入,直直闯了进来,又恰好听到了舒妃那番话,便永远手比脑快的“咻咻”几只毛笔甩了过去。 妃嫔们一窝蜂挤在舒妃周围,叫的叫,喊的喊,不过心中肯定幸灾乐祸占多。另一边,昔日好姐妹却在演双簧。小燕子上蹿下跳,抓耳挠腮,似乎在责怪紫薇这盏灯太省油,性子比面团还软,同时表白自己勇于出头的义气;紫薇的衣襟早被泪水打湿了一遍,紧握的双手透出一丝无奈与烦躁,“小燕子,不要闹了好不好。没有人欺负我,娘娘们都对我很好。”眼角还偏向舒妃时刻注意着。 “等下怎样罚她们好呢?”武则天端坐在宝座上,眼珠一会朝着妃嫔们,一会转向两人,戏看得极爽。以下犯上,小燕子必须给舒妃一个交代。受其牵累,紫薇也跑不了连带责任。老乾这条惊弓之龙,得知的第一反应绝对是:交友不慎,有眼无珠的女儿又犯病了,来点聊胜于无的惩罚让她清醒清醒吧。 “好了,都安静。”热闹看够了,女皇陛下出言制止道:“散了吧,别堵在这,憋着舒妃了。你,赶紧地,跟他们一块抬你主子回去。小泉子,宣太医。”遣走惟恐天下不乱的几千只鸭子们,接下来,有人要倒霉了。“紫薇、小燕子留下。” “是,皇额娘。”花圣母心头一凉,开始做受苦受难的思想准备。 “干什么!”挥臂挡在她身前,小燕子抬起下巴,毫不示弱地盯着皇后,同时不忘偏头安慰小绵羊:“紫薇,别怕,有我在。” 傻瓜,就是因为有你在,她才更害怕!武则天也不开口,似笑非笑地盯着两人,只见花圣母抖得愈发厉害了,仿佛寒风中的树叶。 “皇额娘!”与新月相比,紫薇虽然同样爱哭,却对下跪没什么热情。然而,情势不妙下,她只得咬牙虐待一次自己娇贵的膝盖了。无论如何,做足低姿态,起码不会刺激到对方更生气。 “紫薇,你跪她干嘛,快起来呀!”被圈养了一段时间,小燕子的大脑仍未冷静下来,自以为还是那个老乾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下第二,对其他人无所畏惧,区区皇后算哪根葱哪根蒜呀。 懒得跟她辩驳,武则天直接宣布了处罚决定。小燕子革一年供给,抄百遍女诫,并向舒妃赔礼道歉。至于紫薇,禁足七天,抄宫规三十遍,并交纳对女诫、佛经并宫规的心得理解,每份手书字数必须过万。 处罚很有针对性,女皇陛下是按照两人弱点来的。小燕子,除了挨揍和罚钱,其神经末梢根本毫无知觉;而紫薇呢,三类书籍中蕴含的思想对其长时间所受的熏陶与教育就是颠覆,看书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时刻有人在耳边说“你错了,你娘错了,你全家都错了”的阶段,没有比这更折磨她的了。 小燕子一听,立刻炸毛了。“凭什么,那是皇阿玛的银子,是永琪的银子,不是你的。还有,姑奶奶一人做事,一人当。” “闭嘴!”武则天轻轻的一声,小燕子浑然无觉,紫薇心却直往下坠。“来人。”进来两个侍卫,“押燕氏去慎刑司。告诉那的头,公平论刑。一切按律行事,不许受任何人影响。” “喳!”武则天的人,可不会给小燕子面子。大步逼近,貌似恭敬地道:“燕姑娘,请。”小燕子如今只一通房身份,出了景阳宫,连声燕格格都挣不上。 “你们敢!”小燕子伸出爪子,恶狠狠朝两人挠去,眼看着一场单方面的殴打即将开始。虽然不会往脸上招呼,但两侍卫拧其胳膊的时候是绝不会手软的。 双臂被反扭在背,小燕子犹不服气的拼命挣扎。武则天眼皮也不掀,慢条斯理地轻轻吹着茶面冒起的青烟。“本宫懿旨,谁敢违抗。看来,除了女诫之外,宫规也得百遍才行。”似乎考虑到了什么,她又交代道:“一会到了那,倘若判其杖责,就遣光所有太监侍卫吧。毕竟,燕氏已为妇人,不能裸臀于外男面前。” “是,娘娘。” “往辛者库寻几个力大的婆子,她们办事不差。”没有太监,小燕子也逃不过此劫。 “小燕子!”紫薇焦急不安。即使有怨,她还是狠不下心肠眼睁睁看着对方受辱。“皇额娘,小燕子知错了,请您大发慈悲,换种惩罚吧。您也说了,小燕子已经是五阿哥的人。倘若真行杖责,做夫君的会受不了的。”宽容、善良、美好,花圣母清楚不是每个人都爱此类高帽子的,起码皇后不吃这一套,出于愤怒中的老乾也同样不在乎。她学聪明了,不求无过,只求不到最坏的地步。 “你这是干嘛,本宫何时说要打她了?”武则天好笑地看着花圣母,“宫人犯错,皆交由慎刑司处置。至于结果如何,一切自有宫规所定。刚才,我不过打了个比方。紫薇,你求错人了。”说完,还状似不解地问坤宁宫众人道:“本宫从来不喜欢打人。你们觉得,本宫是那等残暴之人吗?”女皇陛下,内傲娇了!养过来俊臣、周兴两条恶狼滴人,会是爱好和平的环保主义者?想当初,在地府的时候,容嬷嬷甩针舞,某人是很不屑一顾的。 “小燕子!”见其还要跟皇后顶嘴,紫薇顾不得了,凑到耳边,跟她解释清楚了何为裸臀。 小燕子疯狂摇头,“你胡说,我不信。上回,皇阿玛上回。。。。。。”嗓门渐渐低了下来,她终于悲哀的记起,皇阿玛也是会打板子的,虽然没叫人扒她裤子。虽然被宠坏了,其混迹于市井养成的趋吉避凶本能,偶尔也会发挥作用。永琪出宫了,估计要天黑才回来,而令妃娘娘又病了,救兵全部不在。她撅起嘴,挤眉弄眼地嘟囔道:“罚就罚吧,姑奶奶有钱。” “呵!”武则天给气乐了。“那是你的钱吗?算了,本宫觉得,你最该做的,还是洗干净自己的嘴巴。”向旁微微一摆头,“拿笔墨来,本宫说,紫薇你写。小燕子不识字,看不懂,意思你告诉她吧。” “我不干!”紫薇面有难色地解释完后,某人一蹦三尺高。 “那好,押慎刑司。”武则天看也不看,直接吩咐道。 “停,不就两个时辰吗!姑奶奶认了。”成为暴露狂的恐惧占了上风。 “嗯,你要啥时都能如此识趣,想必宫中一定消停不少呀,走吧!” 57、福公公的诞生! “燕氏给主子请安, 主子吉祥。” “燕氏给主子请安, 主子吉祥。” 景阳宫大门口,路过行人皆指指点点。小燕子头发散乱,声音嘶哑, 已经足足喊了大半个时辰。几次想歇,瞧见一旁虎视眈眈站着的慎刑司官员, 不得不忍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武则天既不打她也不骂她,只要求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正确的问候礼节口头重复一个时辰, 中间不许偷懒, 否则罚上加罚。 皇宫一霸吃瘪了!消息立刻如风驰电掣般传遍各个角落。不管无意或是有意,进宫以来,小燕子得罪的人简直破十上百计。即使没有过节的那些, 也几乎看她不顺眼。借口现成的, 一时间奉命有事经过景阳宫的太监宫女们络绎不绝。还好,就算再讨厌小燕子, 妃嫔们也不会自降身份明晃晃的前来嘲笑。 “真有你的!”坤宁宫内, 老乾乐得前仰后合。“朕从前怎么就没想过用这样的法子呢!”虽然在针对小燕子的立场上,皇帝目前看似正常。不过,对其思维毫无信心的武则天还是极具警惕性的提前打了预防针。紫薇、小燕子两人刚走,后脚她就命人往养心殿去了。有了为永琪好做前提,皇帝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次打扰有任何过分之处, 反而非常高兴大老婆在不使傻儿子的心肝宝贝伤筋动骨的情况下替自己出了一口气。 武则天并不居功,且故作气愤难平地道:“若不是担心坏了您跟永琪的父子之情,臣妾也绝不至于出此下策。毕竟, 宫规里边没载过有这么一条。打又不能打,骂她更油盐不进、鸡同鸭讲,您说这小燕子,怎就如此难以管教呢?不识字、没念过书的人多了去了,臣妾从未见过像她这般的顽石。那两句话,简单易懂。一个时辰,以她那张快嘴,起码能说上千遍吧。即便是个傻的,脑袋中也能深刻记住了。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大概就是这理儿吧!” “跟她讲理有什么用!”老乾的意思,别对牛弹琴浪费自个精力了。他只后悔没有先见之明的在第一次揍某人时,命行刑者扒掉她的裤子。永琪再脑子有病,也不会喜欢上一个在大庭广众下光屁股的女人吧。如今,木已成舟,后悔晚矣。 “嗓子哑个两三天,咱们觉得没啥,简直太轻了。但在永琪心中,指不定比割肉还疼。照以前,他知道后,一准找你我理论。我是没什么,您可别跟孩子一般见识。”武则天很有嫡母气势地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对于梁子越结越深,女皇陛下压根不在意。注定对立的双方是永不可能缓和的。叉烧发疯她不管,只要老乾肯相信自己对庶子充满慈爱就行。再者,虽然面子、尊严彻底没了,小燕子的肉体却无任何损伤,仍能安安稳稳的在景阳宫范围内称王称霸,永琪应不至于脑抽到现在就找她拼命。 傍晚,小燕子润喉清肺的补药已经喝了几大碗,永琪却没时间去帝后两人面前制造噪音。“不行,我忍不住了。我要去看紫薇,她现在好危险。”福老二企图勾引塞娅一事,老乾尚不清楚。他以为,跟巴勒奔之间已有默契,福大鼻孔铁板钉钉要做西藏驸马了。于是,强忍着恶心、不耐,恢复其轮值进宫上班资格。既是小舅子,又身为领侍卫大臣,傅恒对皇帝姐夫的意图是心领神会,直接将人扔到了当初囚禁新月那地界,够偏僻、够荒凉,然后职位堪堪末等。反正目的只是给巴勒奔父女做出个此人文武双全,挣得上前程的假象。 小燕子说话行事,历来浮夸急躁。功劳,由少许能吹到天上;而祸事,绝对一分变成十分。打个比方,倘若花圣母绣花时只手指头不小心扎了个小孔,经某人的嘴,不消多久,整个宫中都会知道她手指断了。有小燕子添油加醋、夸大其词,再且福尔康本就认为武则天对他们一伙人不怀好意,于是,他激动了、咆哮了!“皇后这个恶毒的女人,一定会命那些铁石心肠的老嬷嬷暗地里折磨紫薇的,我要夜探西三所。” 自五格格以下,几个小的都还住在生母宫里。西三所中,如今有兰馨、四格格与紫薇三人。前两位,已经许了婆家,年后就要出嫁的。花圣母呢,年龄最大,且尚在孝期。三个十几岁的大姑娘,名声最要紧不过了。“好了,既然如此,我就舍命陪君子,跟你一起吧。反正,没有哪个人敢把阿哥当成刺客。”显然,永琪对自己妹妹的闺誉丝毫不放在心上。夜探,不是担心紫薇,只因为小燕子而已。假使他不同意,白天受过教训仍胆大包天的某人就要亲自出马了。“伟大高贵”的五阿哥心中,永远小燕子第一,自己第二。至于其他人,比如父亲、兄弟姐妹等,咦,这些人有存在过吗?论起残酷无情,他根本没资格指责别人。 “啊!”小手挡在嘴前,轻轻打了个哈欠。“兰姐姐,今儿晚上,我不回去了,我要跟你睡。”五格格赖在兰馨身上撒娇。两人一起在母亲那吃的晚膳,过后,小丫头就领着心爱的狗狗们到姐姐的地盘玩。 留宿不算什么要紧事,反正也不头一回了。宫女们出出进进,服侍姐妹俩洗漱。穆嬷嬷几人先走,前去禀报武则天一声,只留随碧下来。拆髻卸妆,乌油油的长发散落脑后。接过宫女手中结好的羊奶皮子,兰馨缓缓将其敷在面上,做夜间保养。夫妻相处之道,美容经验,订婚之后,武则天跟她交流最多的就是这些方面。嫩嫩的小脚丫子调皮地在热水中拍来拍去,泡得通红,五格格兴致盎然地盯着姐姐的脸,一点也不觉得那上边黄黄白白的可怕。 “来人呐,有刺客!”突然,叫喊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公鸭嗓?应该是哪位太监遇险了。 “有刺客!”本已逐渐进入梦乡的五格格一骨碌爬起来,跳下床到处找鞋穿。通过微服私访那一回,与富察家大豆腐一起立下了实打实的功劳,小丫头胆子愈发大了。刺客?而且还勇闯紫禁城的这种!五格格坚决认为,此乃萌物。当守宫侍卫都不能喘气吗!自从御花园演过那么一回,深受御史谏言刺激的老乾,便将宫内安保工作列为重中之重。光西三所,人数至少二三十个,更别提即将闻讯而来的那些了。单挑还是群殴,这是无须思考的抉择。 “一、二、三、四,给我上!”大军未动,前锋先行。论杀伤力,它们不比普通侍卫差,也许还强些;再加上灵敏的嗅觉,即使不参与战斗。被兰馨死拉着不许出门,小丫头只能让心爱的宠物出场。 “汪、汪汪。。。。。。”犬吠声响彻天际,由近及远,由远及近。嘈杂中,似乎刺客慌不择路闯到周边来了。 “才两人,也敢擅闯宫廷,围上!”火光里,某侍卫小头目极具气势地猛一挥手。“要活的!” 五格格哪里还忍得住,三两步爬上窗边的桌子,舌头在手指上舔了舔,窗纸上戳个洞,大眼凑上去瞧。只见两个蒙面黑衣人衣着狼狈地站在院墙下,身上显然挂了彩。打斗中,眼尖的还能发现,个子高的那个,两边臀部居然在流血。冷风掠过,几片破布可怜的颤抖中,肌肤若隐若现。“有辱斯文,真有辱斯文。”香风一闪,小丫头突觉眼前一阵黑暗。“兰姐姐,你不要捂着我的眼睛嘛!” “好啦,再淘我就真的恼了哦!”把妹妹从桌上抱下来,兰馨自己也羞得满脸通红。陌生男子的尊臀,天,人家要拿柚子叶水洗眼睛啦。 “老大,干脆放箭吧,他们不想睡,咱们还困着呢。胳膊、大腿,哪不能射呀。以弟兄们的本事,肯定一箭一个准。反正又不会死,索性残了。”某侍卫手心发痒,跟上司咬耳朵道。 “嗯,有点道理。”小头目摸下巴。活口嘛,只要舌头能动就行,管他是不是四肢残废呢。就算有那手发抖的,一箭扎对方眼眶里,也不打紧。“呃,那就弓箭手上吧。”他习惯性的回头,招呼道。 没等他们排好阵型,只见一道影子如电般闪过。“啊,呀!”非人类的嚎叫声,大伙顿时头皮直发麻,通身发凉。 蒙面刺客,高个的那位,一手捂裆,鲜血不断往下滴,另一只抓着钢刀朝四周疯狂地劈砍,嘴里语焉不详地嘶吼着。周围,四只大狗不甘示弱,虎视眈眈。其中,通身雪色的那只,嘴角鲜红,白牙森森。不远处,一坨黑布包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十分醒目晾着。在场,凡带把的,不管是一直保留或者只曾经拥有的,不约而同做了同一个动作,护裆。趁众人发愣,刺客中的另一个拉起受伤的同伙,立刻踏墙而逃。 “糟了,还不快追。”小头目首先醒过神来,催促众手下。脚已经踏出去几步,终于想起什么来,“你,留下,将那啥那啥捡起来,好歹也算是证物。” 有人受伤,而且还中在某特殊要害部位,理应逃不了多远的。然而,几个闪躲间,居然窜进了慈宁宫,继而没了踪影。“地形如此熟悉,莫非有内奸?”侍卫们心中顿时浮起这个念头。 “怎么样,孩子们都安好吗?”老乾披着衣裳,心急火燎地赶来。野男人擅闯女儿香闺,谁给的狗胆!只要当爹的,没人不想将此淫贼狂徒阉个一百遍呀一百遍。 女皇陛下几乎同时赶到,看两眼闹哄哄地现场。“散了,都散了吧!” 两人一齐进了兰馨的屋子,这时候就能看出来公主们在老乾心目中的地位了。室内气氛很平和,似乎看不出来有人受惊过度。五格格一头扎进爹爹怀里,“阿玛,阿玛,你要赏一、二、三、四好多好多肉,它们方才可厉害了。” 这又是何话?帝后二人不解地看向四周。在场女子脸都刷的红了,兰馨张嘴,又闭上,犹豫半天,才声若蚊蝇地道:“妹妹是说一、二、三、四咬伤了刺客,立功不小。” 都满肚子心眼的人,武则天、老乾还能不明白真相估计是难言之隐。“做得好当然有赏。”女皇陛下将五格格揽入怀中,亲热地说。“闹这一晚上,都疲了。咱们先去睡好不好,别打扰你兰姐姐。” 受惊的还有四格格与花圣母,吩咐穆嬷嬷先把孩子抱入凤辇,武则天往两人卧室均安抚了一小会,随后直待五格格睡下,才与老乾共同询问事情的始末。“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58、搜 让咱们把镜头拉回事发当晚:没受过江湖洗礼, 也不曾有幸见识过粘杆处的高招, 福尔康与永琪挑了个不太恰当的时辰做坏事三更未到,夜猫子们仍精神百倍中。兰馨的院子灯火通明,四格格寝室漆黑一片, 两人十分顺利地摸到了紫薇的房顶上。瓦片之间,隐约有烛光漏出。“什么叫心心相印?什么是心有灵犀!讲的就是我们。紫薇, 我知道,你想我想得好辛苦;可是, 你不晓得, 我爱你爱得更疯狂。”鼻孔君立即自恋的脑补起来。 “砰、砰、砰、砰!”心跳越来越急促,福尔康情不自禁了。他揭开正对着的瓦片,迫不及待要看见那朝思暮想的人儿。“天!”他呆了, 他愣了, 他的鼻孔几乎能插满一把葱了。 “喂!”同伙一副傻样,五阿哥好奇地探头望去。“呀!”顿时如遭电击般缩了回来。香雾缭绕中, 紫薇、金锁并排浸坐在桶中。青丝、雪肤, 红花,好一幅双艳入浴图! “呼、呼、呼!”喘气声既粗且急,福尔康整张脸红得可怕,眼珠子快要从眶中掉出来了。 永琪开始考虑,是不是该给某人后脑勺一下子呢?再看下去, 鼻血狂飙根本就算小的,色性大发几乎板上钉钉了。伸手飞快将空隙盖上,他慢吞吞地, 一字一句清楚对福尔康说:“现在不太方便,不如改天再来吧。而且,紫薇看起来很安全啊。”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鸡血就发骚!可怜滴五阿哥已经完全忘记他伴读的兄长是捆干得快脆掉的柴火了。 绿莹莹的眼神瞪得对方直发毛,虽然天上月亮只半拉子圆,鼻孔君却已狼变成功。“咕噜、咕噜!”大口大口唾沫咽下,福尔康转过头来,重新突破视线障碍,搬开两块瓦片,随即痴痴沉醉,再也不愿醒来。 “花痴!”永琪觉得自己拳头在发痒。非礼勿视,难道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吗?鼻孔君被鄙视了。尽管永琪在小燕子面前受得不能再受,也渴望一亲芳泽,但偷看女人洗澡这种事是绝对不干的。无论那个女人跟自己是什么关系,又或者自己有多想得到对方。堂堂阿哥,有起码的骄傲与情操。 血液从脑袋、脖子、四肢,迅速冲往一个地方汇集。福尔康张大了嘴,仿佛有只手要从喉咙里伸出来。狗屁道德,狗屁礼教!他心中只有一个情字,一个时刻躁动的情字。如果花圣母不拒绝,幽幽谷中,他早就得偿所愿了。某种程度上,他这方面更像是老乾的种。我喜欢这个女人,我就要她,管她是不是守孝还是黄花大闺女。洞房花烛?太遥远了!本少爷等不及。 “尔康、尔康!”五阿哥不耐烦地一直扯他。“金锁,金锁也在呢。你对得起紫薇吗?” 这倒冤枉鼻孔君了,人家压根视线只集中在一点,当金锁透明。“好,好了。”他理都不理,双手兴奋地在身上不知摸些什么。“我,我扔这个下去,紫薇就能发现我来了。” “你是疯了吧!”永琪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洗澡洗得好好的,突然,抬头看见屋顶上罩了张男人的脸。但凡正常女子,有哪个会不吓得大叫的。惊恐之余,谁还管那张脸是熟人还是生人!引来侍卫就糟了。永琪胆子再肥,再自负,也知道事情败落的下场。否则,他就不会选择夜探这种手段了。 “你放开!”福尔康毫不客气地回推永琪一把,挡偶泡妞者死。推攘中,瓦片开始咔咔地响。一个翻滚,“啊!”他发育膨胀的部分遭挤压了一下,脚一打滑,连人带瓦片朝地摔下。 “来人啊,有刺客!”其实,这里面夹杂了三个人的声音。只不过,刚起床尿尿的某太监嗓门特别大,以至于压过了他者。悉悉索索的声响,其实已惊动了花圣母主仆。漏光的屋顶,一闪而过的蒙面黑衣人,紫薇只“啊”了一声,就晕倒在水里了。 被围殴,被狗追。最后,不知因为目标太过明显还是狗狗们对那个位置太感兴趣。五阿哥仗着对地形熟悉,趁混乱把伤重的鼻孔君带回景阳宫时,全身的汗毛仍竖着不敢歇下来。看着缩在床上直打滚的福尔康,他不由得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下身。疼,真疼呀! 叫来心腹小顺子,准备热水、白布,并把私人珍藏的止血消炎治伤药物全部搬出来,外敷内服都有。找太医?他又不傻!只要事与小燕子无关,永琪的智商就处在正常水准。“天一亮,皇阿玛一定会搜宫,留在这太危险。可是,怎么才能把他偷运出去呢?”就伤势看,福尔康十天半月之内是站不起来了。他坐立不安,急得在屋里直打转。 “主子!”另一心腹太监小桂子,“奴才有个主意,不过。。。。。。” “不过什么?照直说,我不怪你。” 小桂子咬牙一闭眼,气不带喘地说了个干脆。“天没亮,玉泉山的水会运进宫来,而昨天存下的潲食同时会运出去。奴才有个老乡,就是干这活的。” “好了。”永琪抬手示意,“我明白了。” 翌日,屋外,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屋内,火把熊熊,傅恒高踞上座,左右各一队全副武装,似乎罹患面部肌肉僵硬症的大兵们。房门紧闭,窗户被黑布遮得严严实实,不许一丝光线透入。“脱!”一声令下,数名立于正中的大内侍卫齐宽衣解带,通身扒了个精光。 “嗯,没有。” “雪白干净,你是本官上任以来见过最为整洁的臭小子了。” “啪啪。”拳头击打在肌肉上的声音。“练得不错,果然没有偷懒。” 细长冰凉的手指摸上小腹,轻按几下,“疤虽新,却非刀剑所致。” “好了,穿上衣裳,全都退下。”半蹲于某侍卫身前仔细观察了片刻,傅恒站起身来。虽然此人的命根子长相奇特,但也零件齐全,应该不是他。“记住,出去嘴巴都给我闭紧喽。” 身怀武功,对宫中地形了如指掌,且男性特征犹在。帝后立即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当日轮值的侍卫。于是一天之内,所有名单上的人皆在以大头目傅恒为首,海兰察等为辅的上司面前,体验了一回肉体上“坦诚相见”。本性含腐的各位,请不要想歪了哦!这不是清宫版职场性骚扰,也没有所谓趁机揩油或吃豆腐。当然我们也不排除有人回家会十几天舍不得洗手,心中暗爽。但是,这纯属个人爱好,只可意会,不能言表呀! “回主子,名册上无一人符合。”傅恒、海兰察跪在养心殿内,向乾隆禀告道。“然则,奴才认为更需用心查看。如今,只不过排除了他们是刺客本人的可能。” 老乾盘腿坐在炕上,微微点头。“嗯,的确还不能轻松大意。这样,再大张旗鼓几天,然后放出风声刺客已伏法。至于真相,私下细查,先稳住对方再说。” “喳!”两人立起,躬身脚往后退,走到门口,正待转头。 “等等。”老乾才想起来自个把几句要紧话给忘了。“其他无须你们操心,只侍卫处,交代下去,昨儿刺客企图夜闯的是养心殿,慌不择路间错进了慈宁宫大佛堂,明白?” “是!”回答异常干脆利落。 建议是先前武则天向老乾提出的。西三所当前的住客是谁呀?未出阁的三位格格。黄花闺女的住处遭刺客闯入,即使清白无碍,传出去也免不了名声受损。礼教对女子要求严苛,而世人多爱闲言碎语、兴风作浪,无事也要泼几盆脏水出来。刺客闯宫,已成事实。如今,只能在可动手脚的范围内转圜了。西三所的位置,左侧是养心殿,北边即慈宁宫大佛堂。而说到行刺,十有八九是冲着皇帝来的。只要管住了知情者的嘴,事情就还在控制之内:一切与格格们无关,她们只是住得离出事地点稍近罢了。太后在五台山,先帝留下的老人们多住寿康宫,慈宁宫内少,且无一人居大佛堂内。寡妇们清誉,同样得以保存。 雷声大雨点小的搜查工作很快结束,一切似乎同往常没什么两用,而平静的湖面下暗潮,有心人都清楚明白。 福家城外的庄子,戒备森严的小院内,浓郁的中药味刺鼻。福尔康脸色惨白地瘫在床上,只胸口轻微地起伏提醒众人他活着的迹象,素日里无时不刻处于扩张朝天状态的鼻孔也蔫了不少,看起来与常人差距终于有所拉近。 “老爷,怎么办?我们的儿子毁了,你要替他报仇啊。”坐在床沿,福伦之妻泪也不擦,恨恨地说。 59、刷牙,嘿咻嘿咻! “闭嘴!”福伦强行按捺住心头烦躁, 一把将老婆扯到外间, 压低嗓门道:“无知妇人!你是嫌尔康这样子不够惨呀,还是想全家人头落地。” 自家儿子落到如此田地,福伦心中却生不出一丝迁怒于人的念头。夜探皇宫, 这是脑子正常的人能做出来的吗?又不是那些苦大仇深的反清复明分子。悬崖边玩跳远,尔康自己找死, 怨得了谁! “可,可是。。。。。。”福伦之妻此时不过一心疼儿子的妇人罢了, 哪里还有半点平日的精明。“难道咱们就这么忍了不成?起码, 将来紫薇要进门吧。若不是因为她,我们尔康怎会。。。。。。”话音未完,又捂着嘴大哭起来。 常说子不教, 父之过, 然而也不能忽略了母亲的“熏陶”与纵容。鼻孔君骨子里的自以为是、心比天高,福妻明显功不可没。自打跟令妃牵上线, 顺风顺水好几年, 她的心大了,得意忘形了。从前能在老乾面前替自己的欺君罔上巧言令色,宣称明知紫薇是金枝玉叶的情形下却未杀人灭口实乃善举,其心可嘉。如今敢要皇帝把亲生女儿嫁她太监儿子守活寡也不足为奇了。 福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又哭又骂, 却没发现丈夫看她的眼神已经如同看一个死人。福伦收声了,在蠢货身上浪费时间等于谋财害命。他还不到五十,官还没做够。而且, 儿子又不光只屋里躺着的那个,还有尔泰呢,好好谋算一番,尚有无限希望。 坤宁宫内,五格格皱着小眉头,忧心忡忡。“皇额娘,小二一直都不肯吃肉,它是不是生病了呀?”一、三、四狼吞虎咽地分食完上好的鲜肉,你追我赶地在院子里撒欢。唯独小二,无精打采地趴在饭盆边,有一口没一口地懒洋洋嚼着,似乎患上了厌食症。 “去猫狗苑传兽医。”武则天吩咐道。 黑白胡子的小老头赶到,小二很乖,让它张嘴就张嘴,叫吐舌头就伸得挺长,掀眼皮、摸头顶,同样没反弹。“启禀娘娘,这狗儿应无大碍。”这回来的兽医是个痴人,对飞禽走兽极好,从不玩没病下药之类的虚招来糊弄上头。 身子没事!武则天讶异地盯着小二看了半晌,不会心理出啥问题吧?难道因为那晚咬到了脏东西犯恶心,索性就不吃减肥了?昔日地府里,电脑资料库存容量大,女皇陛下酷爱博览群书,其中就有涉猎到宠物饲养方面。她那时候就已经明白,对待宠物不是喂饱穿暖就算尽责了,还得关注它们敏感的情绪。猫儿狗儿们,也是需要看心理医生的。 “额娘,”小丫头很有求知欲地眼巴巴看着武则天。一切凭事实说话,从母亲平日的教诲中受益良多。因此,几个孩子都认为当妈的似乎比当爹的更可靠些,有疑惑找前者就对了。 “呃。。。。。。”女皇陛下犯了难。偶跟小叮当一样,虽然穿越了时空,可也不是万能的呀。偶做过官家小姐、低等嫔御、皇后,最喜欢且最擅长的职业是皇帝,算计人性玩得炉火纯青,但对狗狗,实在是束手无措。“不然,咱给它洗一洗?”武则天尝试着对女儿说,“当时又跑又跳的,天虽冷却也免不了一身汗,脏脏黏黏。拿胰子、热水,好好给它清理清理,再在炉边把毛烘干,指定就舒服了。” “洗澡澡,热热的。”永?高举双手,大声疾呼。小家伙还不满四岁,就能看出是一未来的洁癖重症患者。平时酷爱泡澡,无须监督,一天照三餐自觉遵循饭前便后要洗手原则,而且严格地令人发指的地步:无论去哪,都随身携带个人专用坐垫一个;不吃外食,像太后、皇帝所赏之类无法推却的,也要盛到个人专用碗碟中才动。 武则天示意下人去准备热水,牵着五格格的小手,勉强解释道:“一、二、三、四平时呢,吃鸡、吃鸭、吃猪、吃羊,就是没吃过人,也不可能吃人。还有,喂的东西呢,都干干净净的。而刺客,指不定有多脏呢。小二那么金贵,咬到倒胃口的玩意,自然不好受了。” “嗯,我知道了。”五格格小脑袋瓜子点得飞快,转身朝穆嬷嬷嚷说:“嬷嬷,皇阿玛赏下洋人贡来的胰子全拿来吧。”然后跑到小二跟前,轻轻抚着它的背,叨叨:“乖啊,那胰子可好了,洗完香喷喷、滑溜溜的。待会呀,咱们把牙也刷刷。不疼的,我的牙刷子一点儿也不扎人。呜,太可怜。要我也咬到脏东西,非十天半月吃不下不可。” “一、三、四,都过来。”小丫头竖起一根手指,叉着腰,很有架势地踱来踱去,训诫道:“听着,这回就算了。下回,再有事情发生,要看准了地方才许咬,屁股好脏的,记住了吗!”孩子还小,没到上生理卫生课的时候。以为狗狗重创的只鼻孔君的后座,没成想小二一口下去,直接将其变成了福公公。疼?呃,福尔康以后会头疼、牙疼、肚子痛、腰痛、心痛、肝痛等等。但是,他永远再无法蛋疼、淡定了。因为,他是个没有蛋的男人。 “你牛!”女皇陛下简直无语问苍天,哭笑不得。“盐水,准备些温盐水。”她多交代了一句。 在浇熄了两盆炭火,溅湿了五六个小太监的衣裳之后,四只狗狗皮毛蓬松地或蜷、或趴、或躺地赖在自己窝里幸福地哼哼。兴许那半桶盐水起了效,小二除了牙齿更显雪白锋利之外,胃口也很快得到恢复。晚饭时分,加入了热火朝天的抢食运动当中。 只守不攻,某种程度上讲,很容易落入固步自封的境地,武则天当然不可能。“怎样,妙手堂的孙大夫全家回乡了?” “主子,您可真神!奴婢还没开口呢。”冰影眼睛都直了,“国舅爷递来的消息的确如此。” 武则天不在意地一笑,“意料之中。只要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稍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福尔康伤势既险且急,又不敢惊动太医,可以找的只能是京中有名头的民间医生。出于形势的敏感,那请上门的大夫,下场必然是救人害己,福伦不会给其活着开口的机会。而且,斩草要除根,把知情人全部杀光,才能抹掉消息走漏的痕迹。 “你先别说,让我推断一下。孙大夫,必定在家中被请走的。然后,第二天,左邻右舍就会从有心人口中得知其全家有事外出了。以福家的人手,令一普通家庭消失算不上难事。夜黑风高,杀人天。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接过冰影手中的纸条,武则天目光一路扫过。还好,因为担心孙大夫没有尽力,福伦目前只是抓了他的家眷威胁,尚未直接灭口。“去,跟舅爷说,想法子务必保住其家人的命。倘若无法护住全部,那就有一个救一个吧。”掌心将纸条搓成一团,扔进香炉之中顿时化作一股青烟。 “娘娘,您心真太善了。福家那群目无法纪的,老天爷咋不一道雷劈了他们呢。”容嬷嬷开始原地画圈圈,诅咒敌人。 “咳,咳咳。”武则天一口茶呛在胸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我心善!天呐,那还不如说老虎吃素呢。认真盯了容嬷嬷的菊花老脸两眼,上边每一条皱纹似乎都书写着:“偶家主子天下第一,偶家主子跟神一样了不起。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倘若错了,那也是旁人听错记错。总之,敢得罪冒犯伤害偶主子者,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女皇陛下沉默了。 “明白,奴婢这就把话递出去。”冰影转身欲走。 “等等,告诉外边,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武则天补充道,她相信承恩公府清楚自己的意思。 冰影刚走,小泉子就来禀告令妃又出幺蛾子了。“听说七格格瞅着不太好,养心殿,有小崽子收了那位的钱,帮着传到了皇上耳朵。当时,正跟大臣们商量国事呢。结果,被轰了出来,让找太医去。现在,小方脉的几位估计快到延禧宫了。不过,另一批人却进了景阳宫。” 生病就得医!令妃放着好好的太医不叫,找皇帝干嘛,他又不懂治病。再者,即使担心他人跟红顶白,也应通知皇后呀。不说别的,只为责任,她也不会袖手旁观。该找的不找,却主动与永琪联络。这不明摆的告诉天下,你一年轻庶母与成年阿哥私交不浅吗! “有人呐,一辈子都学不会老实。我就不明白了,如此老套的招数她怎么就死咬着一用再用呢?也不换换花样。须知此一时彼一时嘛!”武则天叹道,站起身。“走吧,一块到延禧宫转转去。七格格有恙,本宫作为嫡母不关心,难道还要轮到她一娶妻生子的兄长去大闹朝堂出头么!令妃丢得起那个脸,本宫与皇上可丢不起。” 60、过招 本来, 无需动手敌人就自动把小辫子竖到面前让你抓, 乃何等快事。然而,实现的前提是裁判者必须为正常人。按老乾如今的思维,恐怕还无法到认为自己儿子与宠妃有□□的地步。既然一回打不死, 就先让对方留点疤吧。而且永琪这个靶子,目前还有存在的必要, 火力集中对准令妃似乎更划得来些。 抱着这样的心态,武则天迅速赶到了延禧宫。“得了, 不着急给本宫行礼, 七格格病情如何?” 三位太医私下商量了片刻,推出为首的回答道:“启禀娘娘,格格有恙乃受寒所致。加上本就体虚, 因此病情不容小觑。” “哦, 势可险?”武则天关切地追问,“一切以格格身子为重, 药物、补品须用即用, 不可吝惜。这几日你们就一同会诊吧,请脉绝不能断。”转头扫了一遍四周,“咦,怎就几个奴才,令妃呢?女儿病了, 当娘的居然不在!” 腿肚子一哆嗦,七格格的奶妈颤抖着跪下:“回您的话,格格一病, 令妃娘娘就晕过去了,如今尚人事不省。” 眉头微微一皱,“糊涂!怎么只顾一边,就忘了那边呢。花太医,你随本宫看看去。”交待众人照顾好七格格,搭着容嬷嬷的手,武则天转身往令妃寝殿走去。 一室冷清,屋内空空荡荡,昔日很多富丽堂皇的摆设失去了踪影,似乎连贵人品级都不如。令妃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入冬了,身上只盖着一床薄薄的棉被,怎么看怎么像被人亏欠虐待的意味。 “你们就是这样服侍主子的!”武则天的声音格外阴森。 延禧宫在上演大戏,养心殿内同样热闹非凡。“皇阿玛!”永琪跪行至乾隆跟前,抱住其大腿,声嘶力竭喊道:“您快救救七格格,救救令妃娘娘吧。” 来不及回避的几位大臣同时心抽抽:原来,除了和亲王,这位爷的演技也可以这么炉火纯青啊!不过,内心派的前者比五阿哥的狂放野兽型顺眼多了。 大臣们满脑袋黑线,皇帝也好受不到哪儿去,他老人家实打实地被惊着了。没办法,永琪这架势嚎得跟死了爹似的。而且,听刚才外边的动静,这小子应该揍过不少守门的吧。没等通传,他就右膀子勒着一侍卫的脖子闯进来了。 “永琪,你在搞什么?”老乾气得吹胡子瞪眼。什么救救七格格!不是已经让传太医了吗?难道有人阻拦?不能啊!前一拨报信的才走多久呀!而且,宫中谁敢至格格的安危于儿戏。他不在,皇后不还在吗!别的不敢打包票,对待妃嫔与格格阿哥们,老乾认为武则天是绝对尽责的。还有令妃,女儿病了,她不着急,却唆使永琪来闹,裹什么乱呀!前后脚连接如此紧密,老乾又不是傻的,肯定清楚永琪是为何出现的。 “皇阿玛!”永琪声泪俱下地一声,众人顿时通身发抖,鸡皮疙瘩满地。 “既格格贵体有碍,奴才(臣)等告退。”在场满臣汉臣皆有,均很不讲义气地借口开溜。 老乾被闹得脑仁子疼,没好气地挥手。“走吧,走吧。你!”指着永琪,“别嚎了,朕这就去。”如躲瘟疫般,大步蹿上御辇,立即吩咐开拔,徒留某人在后狂呼:”皇阿玛,皇阿玛,等等我。” 辇抬得很稳,而老乾的太阳穴却仍在一跳一跳。“果真近墨者黑,永琪咋呼的本事已经与小燕子差不离。没用的东西,降不服一个女人居然还被对方给影响了。不行,无论他再反弹,朕也要想办法早日除了那丧门星。” 进了延禧宫,外围静悄悄,内屋却不少人。他先到了七格格卧室,听完太医汇报,得知孩子虽然生病但仍治愈有望,不消过分担心,就松了口气。然后,同样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不高兴地问道:“令妃呢?” “启禀皇上,令妃娘娘心忧格格,昏迷不醒,皇后主子已然带御医过去探望了,命奴婢留守原地,以便随时传递格格病情。”银桂大大方方地回道。 “哦,皇后早来啦,朕说呢。”老乾内心再次吐槽永琪的大惊小怪。“行,你们精心照料着。”出门边往令妃寝殿走,边自动脑补:原来是当主子的全倒下了,难怪做事如此不得体,跟没头苍蝇似的瞎跑瞎撞。于是,便稍稍谅解了宠妾与庶子的冒失。 七格格的住处离令妃的寝殿不远,只一小会,老乾就看见了一群寒风中哆嗦,跪在门口石板地上的太监宫女们。“怎么回事?”他不解地指着问。 下人都被拦在外面,因此令妃并不知道皇帝已经来了,仍紧闭双眼装睡。负责看守受罚者的是小泉子与另一个坤宁宫小太监。“回您的话。。。。。。”小泉子清楚伶俐地对着皇帝解释。同时,那小太监飞快向武则天报信去了。 似乎特意放轻了的脚步声,帘子掀开,武则天迎出来。“天冷,您快进屋吧。” “嗯。”得知众人是因为侍主不利而受罚,乾隆就没了兴趣,他只关心令妃到底如何了。 外屋,太医上前轻声禀告了诊断情况,无非气急攻心,痰迷心窍之类的,明显比不上七格格病重。 “可怜见的,方才扎了两针,些微有了点动静,又厥过去了。将心比心,臣妾也是当娘的,儿是娘心头的一块肉,这话真不假。”武则天拿帕拭泪道。“您快看看她去吧。只别待久,过了病气,龙体要紧。” 了悟地牵起皇后的手,示意一起。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不出声。令妃仍如雕像般,睫毛也不眨一下。忍功了得啊!武则天心中冷笑,“是否给她再扎上几针呢?听说,凡这样的,扎针好得快些。”我让你装,疼死你。 不愿吵醒令妃,老乾缓缓点了点头。 大老板有命,太医怎敢不从。打开针囊,抽出根比之前更锋利的银针,眼明手快地扎某人神门穴上。 “啊!”饶是已有心理准备,令妃也禁不住这酸胀的刺疼,只能故意压低嗓门,变叫喊为嘤叮。她微微动了动眼皮,正想再度蒙混过去。突然,眼帘中一个明黄的身影摇摇晃晃、若隐若现。是时候清醒了,令妃心中大喜。"皇,皇上!"娇弱无力地话音刚吐出半截。 “太好了,可见这针灸的确有效。太医,这样就行了吗,是否还需继续?”武则天喜笑颜开地叠声问道。 老乾跟着赞同,“倘若对身子好,就扎吧,不都说良药苦口么。” “太冲、少商,此二处可缓解娘娘的痛苦。”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扎这几处又不会出毛病,更不可能死。如今送上门的表现机会,太医何乐而不为呢。 “那还等什么呀,赶紧的。”老乾十分雷厉风行地一挥手。 “皇,皇上!”要做娇花,嗓门是不能大起来的。否则,就成喇叭花了。三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有意或无意地忽略了某人的声音。 “恕微臣冒昧了。”太医腆然一笑,明晃晃的针头逐渐朝令妃拇指逼来。少商,在大拇指外侧,指甲外下角零点一寸处。 “忍忍就过了,没事。”武则天满面关心,实质肚里肠子都快笑打了结。老乾还鹦鹉学舌地补充:“有朕在,别怕,忍忍就好。” 令妃此时还能如何,只得咬牙受了。发脾气?开什么玩笑!她扮演的一直是解语花,不是野蛮女友。在皇帝面前破功,展现泼妇本色,她又不是疯了。 手完了,还有脚,太医期期艾艾地向老乾提了自己的为难之处。太冲,位于人体足背侧,当第一跖骨间隙的后方凹陷处。 “好了,??赂錾丁!崩锨?懿荒头场s纱艘?甑阶约好弊拥难丈?侍猓??怪劣谀敲疵舾小6?遥?植皇敲挥邢壤?凇?br> 脱袜子当然不可能由太医来,帝后也不会掉价地亲自出手。“令妃娘娘,就让老奴伺候您吧。”容嬷嬷从未笑得如此慈祥。 脚面凉飕飕的,虽然趾头全被盖住了。看着再次袭来的银针,令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相信皇后是好意,还不如相信自己对皇帝的感情。” 针扎完,武则天非常识趣地离开,等太医开方子。“皇上,您多陪陪令妃吧,我去瞧瞧七格格。” “呜,七格格。皇上。。。。。。”门帘垂下,令妃心碎的啜泣声被挡在了身后。太医写得很快,“行了,照方抓药吧。这几日,平安脉每天请,直至她们母女病好为止。”随意瞟了眼药单,武则天嫌屋里闷,干脆走出了殿外。 “咦,还跪着呢,时辰到了吗?”她扭头问小泉子。 “尚有半个时辰呢。” “令妃这里离不了人呐,都起来吧。”女皇陛下无所谓地开口,“都记住了,往后服侍主子经心点,否则一律交慎刑司查办,听见没有。” “是,谢娘娘开恩。”众人脸色发青,嘴发白的感激涕零道。 “得了,甭谢本宫。我只是不想伤人,替你们主子积福而已。”懒得跟下人??拢?湓蛱炀吨蓖?吒窀翊θァo虏礁迷跹研赜谐芍窳恕?br> 既不过分热情,但又温和地安慰了小豆丁一会,这孩子比五格格小,只三岁大呢。接着严厉敲打了那些嬷嬷宫女们,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你们,与本宫跟皇上回话去。”七格格的药方当爹的还没过目呢。 时间掐得很准,在令妃哭诉撒娇完正准备发功勾引老乾妖精打架之际。“皇上,您看这方子如何,是否斟酌减个一两分。孩子娇弱,药不能猛了。” 当着众人的面,老乾脸皮再厚也不肯让令妃赖其怀里了。掩饰地清了清喉咙,拿起纸张,眯着眼草草扫了一遍。“嗯,朕看还成,你们说呢?”成个鬼,他压根不懂医理。 “一切是这样的。。。。。。”太医满嘴拗口生涩的术语名词说过来说过去。总而言之,方子是没问题滴,将来若有差错,事情是与他们无关滴。 闲杂人等告退,皇后却还待着不走。令妃眼睛都快冒火了,真想随手抓个什么东西砸武则天个头破血流。 “本来,令妃在病中,我是不想让她烦心的。不过,规矩是件大事。本宫绝不容任何奴才欺主。”令妃急着让她走人,女皇陛下偏不,就要留下来恶心对方。好戏,才刚演到一半呢。 皇后此言,老乾想起先前跪着的那排人了,更回忆起了再早时候自己在大臣面前灰头土脸的窘况。“嗯,这一窝子奴才,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延禧宫目前领头的几个太监宫女嬷嬷,立刻又跪到了皇帝眼前。“说吧,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事!”武则天冷冷道。 其实吧,他们也一头雾水,根本没做什么呀,只以为皇后是借题发挥。本来嘛,主子病了,下人就得受牵连,这是常例了。所以,也就没喊冤。 “嘿,怎么油盐不进啊!”老乾认为这些人赖皮了,几乎罪大恶极了。“皇后,皇后,你给他们说说。”令妃突然打了个冷战,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些还消皇后亲自出马吗,容嬷嬷直接代劳了。板着老脸,一条条数落众人的罪行。完了老乾还给迫不及待加了一项:“擅作主张,强闯养心殿。” 偶滴个神呀!这些罪名,偶们背不起,不想背,也不该偶们背呀!比赛磕头喊冤时间到了,一个赛过一个快,一个嗓门更比一个响。“奴婢(奴才)冤枉。”就快发誓赌咒了。 没人克扣延禧宫的份例,火盆是令妃自己不准烧的,被子是她自己要盖薄的,理由为燥热;不见了的摆设古董们,都好好在库房待着呢;至于最最要命的一条,往养心殿报信,挑唆永琪出头,“娘娘晕倒前,大呼一声找五阿哥,奴才就赶紧去了。格格病了,都提着心呢。” 令妃脸色越来越白,老乾的却红得发涨。说来说去,还是这女人打了朕的脸呀。“都闭嘴!”咆哮声震松了屋顶。“拖出去,全部杖二十。”恼羞成怒了,他急需发泄渠道。 “皇,皇上,您听奴婢解释呀。”没有蛋,令妃定不下来。话赶话,语无伦次地开始分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觉得之前做错了,愧对皇帝,所以自我惩罚,绝对没有赌气闹事。关于永琪,是因为近,她病急乱投医了。“奴婢当时心慌意乱,只想着找人帮忙宣太医,没有让五阿哥打扰您的意思。” 管你一思还是二思,老子不奉陪了。“皇后,咱们走。”老乾甩开令妃的手,大步踏出了门。 如果永琪硬闯养心殿时没有外人,老乾还可能中她的苦肉计。然而,大失面子的情况下,他想问题就容易偏了,且偏向阴暗面。武则天火上浇油:“皇上,您别太生气了。令妃也是的,心思怎这么重。再内疚,也不能出此下策呀。说个不好听的,脏水指不定泼您身上呢。”令妃的辩解,看似有理,其实却经不起推敲。没人克扣,却自我放逐,知情者还好,不通晓内情的铁定以为皇帝无情,虐待妃子呢。“还有永琪,她不知道这孩子心善,最容易冲动了吗?唉,看来还是我这个皇后没做好,无法取信于人。否则,随便派人通知我一声不就得了。再者,永和宫、景仁宫,还有承乾宫,更近且妃嫔也不少,托谁不行呢。啊,对了。说起来,太医院是否也该敲打敲打了,否则,令妃怎会自己不干脆自己派人去。难道他们还敢置格格的安危不顾不成?” “行了,别说了。”老乾语调轻忽忽的。他知道武则天是在给令妃上眼药,可问题是人家说的对,上得也光明正大。他可以容忍女人在跟前耍心眼子、争宠,却绝不准许有人因此败了他名声以及教坏他儿子。从真假格格事件开始,令妃伤了他的里子。而如今呢,更是触到了底线。不管有意无意,永琪的确是在她的挑唆下于大臣面前玩了把自毁长城。两人太亲近了,老乾没往污秽方面想,但已明白令妃肯定是在利用自己的傻儿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令妃这回是真糊涂了。她只想到了老乾的面子问题,却还没考虑与永琪的厉害关系上。安分了两天,见没有处罚的旨意下来,便立即让人请了叉烧男白痴鸟贤伉俪上门,委屈又无奈地希望永琪能替她求情。解铃还须系铃人嘛,她是如此觉得的。宝贝儿子一句话,即使没完全消气,起码不会一棍子将她打落谷底呀。 “你放心。”永琪拍胸脯打包票。皇阿玛对令妃娘娘实在是太残忍、太冷酷、太无情了。无论出于战略需要,或个人情感,他都会为令妃出这个头。 61、恶人先告状 入冬以来, 纯贵妃的病情每况愈下。“喜事冲冲或许有用呢。”武则天提议。 “唔!”苏佳氏一路陪伴自己从潜邸走来, 又生下两子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相比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的夏雨荷,宫中又有哪个女人是容易的。回想起往昔的温柔小意, 老乾感慨万分。“这回后宫晋位,朕打算升她为皇贵妃。还有四格格, 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只等明年春皇额娘归来,册封便是。” 对于此类咽气前的安慰奖, 武则天毫无异议。纯贵妃离慧贤还差得远, 自个也不是孝贤,心中犯不着膈应。“好的,臣妾这就吩咐内务府去办。不过, 苏佳氏升位, 贵妃那就空了。您看,是否抬举抬举谁呢?若如此, 妃位、嫔位也该有所调整了。” “这。。。。。。”老乾踌躇了。“再议吧。嫔以下都你做主。”贵妃不比寻常, 凡坐上此位置的不是出身高贵就是诞育皇嗣有功,或者两样皆备。将现今宫中剩下所有妃嫔数了个遍,老乾悲哀的发现,完全符合上述条件的似乎一个没有。舒妃背景不错,但性情尖刻;令妃呢, 符合自己的心意,却出身太差;至于忻妃,脾气温柔, 又有两个孩子,只可惜都是女儿,而且戴佳氏毕竟不是八大姓,总还有些不足。 提拔谁,压制哪个,武则天早已心中有数。“您若斟酌妥当了,告诉臣妾一声。嫔位没满,就是妃位,有些妹妹也该上去了。”她倒不担心令妃会迎风而上。花圣母一事,老乾内心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呢。而且,某人又刚打了他的脸。 命之将尽,纯贵妃考虑得更多。几次母子相聚,都交待儿女们,务必不显山不露水地与坤宁宫打好关系,别让她走后死不瞑目。永璋开府在外,身体又差;永?呢,过继出去,明面上已经不算皇帝的儿子了。两人不方便与武则天套近乎,只能靠自个媳妇进宫请安时拉近点双方距离。比起两位兄长,四格格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住得近嘛。又是女孩子,不消忌讳太多。每回晨昏定省,外人毫无知觉或冷眼旁观中,她留下的时间比从前多了不少。生母病重的庶女与嫡母亲近,于情于理,没人有资格指手划脚。 兰馨终身已定,两人估计会同时行册封礼。四格格每次来,一般都是与这位大上两岁的姐姐交流的居多。讲点姑娘家的私房悄悄话,描个花样,绣方帕子,哪样点心好吃又不容易肥。几月下来,姐妹俩亲密不少。而武则天也默许了苏佳氏一系暗渡陈仓式的靠拢法。未来的富察家姻亲,绝对值得票价。 窗外北风凛凛,殿内温暖如春。永?、永?、永?,哥仨一字排开,小肉爪子抓着笔,聚精会神练大字。炕上,五格格踢掉小鞋,脑袋瓜子枕在兰馨大腿上,打着瞌睡;四格格坐对面,姐妹俩手中各一条络子编着,间或相视一眼,轻声交流着。换上软底鞋,武则天一时站在男孩子们身后,温言指点几句,一会掉头摸摸女儿的小脸蛋,把被子往上拉拉,顺便逗逗大姑娘:“手越发巧了,只是,别忘了我跟你们阿玛两把老骨头哦。” 老乾在旁吸溜着面茶,美滋滋看着。“嗯,这才是家,这才是朕的儿女嘛!” 然而,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用来打破的。“五阿哥求见!”不速之客的到来,顿时搅乱了一室温馨。 “宣。”这倒霉孩子不会又要做啥蠢事了吧?老乾不悦地皱皱眉头。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他最近真快赶上预言专家了,第六感超准的。 无视在场弟妹,永琪拂了拂衣裳下摆,对着皇帝,开始深情并茂的演讲。首先,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自己前几日于养心殿的不当行为,不痛不痒地表白已经充分认识到了错误。然后强调,虽然出发点是那么的正确,但以后绝不会再好心做坏事了。接着,变身说书艺人,将一对可怜母女在皇宫的悲惨故事讲得是声泪俱下。尤其那位当娘的,爱慕她的夫君爱得低到了尘埃里。既然是因为爱,那么一点小小的错误难道不能够被原谅吗!最后尽情赞扬了一番皇后对自己身边孩子的感人母爱。 混账!女皇陛下心中大怒:我不搭理你,你却不知好歹敢来惹我! 眼药,古往今来、贯穿中外一萌物是也。其应用范围之广,流传时间之久,几乎与人类诞生、成长相随。眼药高手者,乃人精子也。无论结局如何,途中必定灿烂辉煌过。永琪,外表看似大义凛然,内囊也不过一爱告刁状、喜上眼药的小人尔。表面听来似乎是句好话,然而傻子都能明白他是在暗指武则天未尽嫡母之责,有虐待庶女的嫌疑。 自从真假格格事件爆发,处境改变,永琪必定心中怨气多多。话茬一打开,就收不住了,洋洋洒洒喷薄而出。“五妹她,。。。。。。五妹又,。。。。。。”谁都知道,五格格是宫中最快乐的小孩,皇后把她看得比儿子都金贵。永琪认为自己抓住了重点,一样样细数着对方有多受宠,有多幸福,待遇高得惊人。“而七妹妹却。。。。。。”他慷慨激昂,用丰富的语言描绘出了两幅截然不同的图案:一边,是坤宁宫小公主的烈火烹油,繁花似锦;另一边,延禧宫卖火柴小姑娘风刀霜剑,冰冷凄凉。永琪眼皮微微一抬,悄悄觑了眼老乾。嗯,脸色发青,果然生气了。他自以为得计,更加卖力地发挥起来,越说越荒腔走板。 “闭嘴!”咆哮声震得窗棂都晃了晃。一气之下,老乾顺手抄起碗滚烫的面茶就砸永琪身上。虽然前襟滴滴答答,脏了一大片,却还算手下留情了。不然,试砸脑门上看看。 见事不妙,武则天连忙拉住他的手。眼睛冒火,老乾已经跃跃欲试,准备一脚踹翻某人了的。“您先消消气。” “皇阿玛!”永琪半倒在地上,直愣愣地盯着老乾,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与失望。怎么会这个样子?受到惩罚的,不应该是那些冷酷无情的狠毒之人吗! 见儿子还不服气,老乾怒火直往脑门上冲。他手指着永琪,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造孽哟,朕怎就生了这么个白痴儿子。被人耍得当枪使不说,还蠢得话也讲不周全。” 五阿哥根本就挑错突破口了。五格格谁呀?三巨头的心尖子。宠她的,可不止武则天一人,太后母子还在后边杵着呢!尤其皇帝,简直二十四孝老爸。永琪这一竿子下去,打翻了一船人。老乾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认为对方是借五格格的受宠来反讽七格格是后爹后妈养的。他这皇阿玛,对亲生女儿不慈。这个后宫,所有不受宠的,无论妃嫔或阿哥格格,都对他这皇帝充满怨气。 眼珠子越瞪越大,脖上青筋有一下没一下地跳动着,老乾要爆发了。“皇上,孩子们在呢!”轻轻揉着胸脯,帮他顺顺气,武则天瞟一眼现场,提醒道。 老乾这才想起,火爆场面少儿不宜。转头一看,五格格依偎在兰馨身边,小手紧紧拽着姐姐的袖子,泪水直在眶中打转,硬是不敢哭出来。永?、永?一左一右,身子双双前倾,挡住弟弟,虽然小哥俩的表情也镇定不到哪去。“五啊,乖,跟哥哥姐姐一块吃点心去,好不好。”老乾勉强挤出个笑脸。 “嗯!”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睫毛掉落,五格格吸吸小鼻子,“我屋里好多好多点心。分阿玛、额娘、姐姐哥哥弟弟,六妹妹、八妹妹有,七妹妹也有的。”扳着指头,一个个念。“真的,皇阿玛,五儿不小气。” 老乾顿时一阵心疼,“都怪永琪,瞧他干的都什么事!”在宫中,五格格是出了名大方的主。有好东西,从不藏着掖着。老乾私以为:朕的女儿,果然像朕。“知道,阿玛都知道。”老脸贴上女儿香喷喷的小腮帮子,皇帝温言说。 “来,你不是直闹着要吃蜜供么。”兰馨早就想把弟弟妹妹们领出去了,无奈父母没说话。如今,老乾一开口,她立马抱起永?,四格格招呼余下几个,一齐告退。 屋内只剩三个成年人,帝后站着,五阿哥低着头跪在地上,看不清其脸上的神色。“你回去吧,回景阳宫好好想想。”经这么一打岔,老乾稍稍冷静了下来。毕竟是最得意、最骄傲的儿子,他的心仍然偏着。而且,永琪的目的很清楚,每句话、每个词都是替令妃母女出头来着,事不关己。所以即使告了皇后的刁状,老乾却认为对方是被有心人给蒙骗了。 “皇,皇阿玛。”永琪试图再辩白些什么。 “走吧!你的意思,朕明白;可朕的心,你懂吗!”心伤了的老乾暂时不想听了。 62、真面目 “唉。”众人走光, 老乾立刻疲惫地斜靠在炕沿长叹。十指芊芊按在他太阳穴上不轻不重地缓缓揉着, 武则天柔声劝道:“孩子脾气直,可性子是好的。您啊,别太忧心了。” 永琪当时只差指着她鼻子嚷嚷蛇蝎妇人了, 见武则天不恼反为其说好话,老乾讶异地看向她。 “呵呵!”武则天捂着嘴娇嗔地一笑, “您别猜了,我还真没那么大方。永琪那些个话, 没人听了心里能舒服的。不过, 恼归恼,我还不至于跟孩子一般见识。他知道什么,怕是听了那心眼歪的黑话罢了。等查明真相, 还我清白, 他必须道歉。否则,臣妾可不依呀。”痛打落水狗就好, 目前还不是收拾五阿哥的时候。 武则天没有硬邦邦地诉苦喊冤, 只在谈笑间俏皮地表示身正不怕影子斜,愿意接受调查,并且展现了嫡母的大度,老乾很受用。“永琪也是的,耳根子软, 见不得有人装可怜。”他唾弃道。 切,大哥莫笑二哥。女皇陛下心中鄙视道。永琪为何会这样,根本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老乾似乎忘了自己之前与令妃一起时是啥德性了。“永琪的话虽然有点过, 然而,咱们也不能不防。您禁了令妃的足,说不定就有拜高踩低、跟红顶白的对她们母女无礼。奴大欺主,也不能排除。经常好好的事,就让这些人给坏了。最后,主子们反而落得个坏名声。”歇口气,武则天继续说道:“倘若真是我不够经心,那我得向您认这个错。假如是别的在作怪!”顿了顿,“那这宫里,是有人皮痒了。总之放纵不得,臣妾也受不起这份委屈。” “好了,呵呵。”老乾大笑着拍拍她的手,心中郁气一扫而空。“朕立刻将内务府的人传来,查个水落石出。你说得对,朕也不愿被泼这脏水。”老乾其实蛮好哄,只要顺毛摸就差不多了。在其不爽的时候,帮他架梯子、设台阶,表明你没错,一切都是别人的错,这样就会被他当成知心人。 宫中各人份例,俱有帐可查。只要上边有心,多的、少的、差的、补的,内务府账册中皆一目了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管事跪在帝后跟前,战战兢兢地报着半年来延禧宫的开支进出。“x月x日,冬青釉盖罐一个;x月x日,珐琅彩龙凤纹茶盏两只;x月x日,广彩开光瓶一尊。。。。。。” 青花抹红海水龙纹碗、定窑白釉褐彩轿、汝窑粉青釉笔洗,似乎越珍贵的她越喜欢祸害。随着管事一样样报出来,老乾的脸色也越来越精彩。由青变红,由红转黑,最后突然一下刷地全白了。个败家婆娘呀!令妃你是患了癫痫,还是羊癫疯呢,手脚总抽抽,干脆四肢打断得了!他才不信东西全是下人们不小心弄坏的。一个奴才粗笨也就罢了,哪能一屋子奴才都不成样子的,想骗谁呀。 事情还没完,这只令妃祸害的瓷器而已。其他材质的摆设,甚至顶级贡锦所做的衣裳、被子、枕头,都没能逃过魔掌。至于其他份例,柴米油盐、胭脂水粉之类,只要她额外找内务府讨,就没人敢克扣她的。太医院那,人参鹿茸、灵芝首乌、雪莲珍珠,哪回有短过。照她所拿的,小日子不知过得有多爽、多快活。 “砰!”一声巨响,唬了老乾一大跳。只见武则天一掌用力拍在桌上,义愤填膺道:“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皇后!”老乾没想到她会如此气愤。 “把东西留下,跪安吧。”武则天不耐烦地挥手赶那管事离开。“皇上,魏氏还配做一个娘亲吗!”她双目赤红,径直问道。“明明无人相逼,她却故意将日子过得艰难。这是做给谁看!不是让他人戳你我的脊梁骨吗!她想装、要装,也就罢了,何苦连七格格都拿来做筏子。孩子病了,她不心疼吗?明明可以叫来太医,却想着借此行苦肉计,还拖永琪下水。” 一语惊醒梦中人!老乾顿时醍醐灌顶了。除了两面三刀、虚情假意之外,原来这娘们还不算个慈母啊。为了争宠,居然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当儿戏,真真其心可诛! 妃嫔之间那点争风吃醋的小手段,老乾并非完全不知。反而,颇有得意状。毕竟,都是因为在乎他嘛。但是,如果这过程中是要剜他的肉,伤害他的,那就截然不同了。“呵呵,骗朕;呵呵,耍朕!”怒极反笑,暴虐因子在体内蠢蠢欲动,老乾想辣手摧花了。他要降令妃的位、贬她进冷宫,扔去辛者库,洗一辈子马桶。朕让你假仙,后半生就跟世上最最污秽脏臭的玩意栓一起吧。你也只配跟它们一起了! 看着皇帝眼中的小火苗,武则天迅速往里再扔了根柴。“魏氏曾在孝贤姐姐跟前伺候过,即使因为您宠她,心中有时冒点酸水,我还是多高看她几眼的。没成想,她却毫无旧主之风,背地里竟如此骄奢,真真枉费了姐姐抬举她的心意,我替姐姐叫屈。”令妃不光败坏了他俩的名声,还连累了九泉之下的先皇后。传出去,好听点的会说孝贤有眼无珠,给丈夫留了一祸害在身边;那难听的,指不定就把怀疑的目光盯本主身上了。贴身奴婢人品低下,当主子的估计也不咋地。所谓简朴贤惠的名声,十有八九水分不少。 啪!一杯子砸地上,世界清静了。老乾目无表情地翻着桌上的账本,武则天非常识相地闭上了嘴。火候够了!半晌,“七丫头那,你觉得交给谁抚养比较合适?” “咦,七格格?”老乾思维跳跃太快,女皇陛下一时反应不过来。“您是说?” “唔。”老乾严肃地点点头。一次欺瞒,之前种种皆变得疑点重重。无论七格格是真的天生孱弱,还是后天失调,老乾都不会再将女儿放在令妃身边了。夜路走多了,是会遇到鬼的。皇帝心中,她俨然是那放羊的孩子。“本来忻妃处最妥当,不过小六、小八在,她肯定照看不过来。舒妃嘛,说话太酸了。嗯,庆嫔,对,还有庆嫔。” 七格格跟谁,武则天都无所谓,只要不扔到自己这就行,但还是考虑周到的提醒老乾。“可这庆嫔,虽是一宫主位,毕竟比令妃低了一级,恐怕到时会有闲言碎语。她不好做,孩子待着也不安心。” “那就升她为妃吧。”皇帝毫不在乎地许诺道。相比先辈,老乾在后宫妃嫔的晋升上大方得出奇。仿佛贵妃、妃不要钱似的,只要自己喜欢,就使劲让人上。康熙朝四大妃该哭了,她们每个都生了儿子,而且儿子都挺牛,却一辈子没挣上个贵妃的名头。 即使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武则天也只得秉着职责,用商量的语气对乾隆说:“庆嫔晋升,我是没意见。不过,光升她,那颖嫔呢?” 后宫册封不是只看你皇帝中意某人的,还有前朝关系在呢。 麻烦死了,老乾觉得脑中乱成一团。“那颖嫔也跟着升吧。朕想想,提一人到贵妃。这样,刚刚好。” “明白,那臣妾就等您的消息,再一并去办。”舒妃无子又不得皇帝喜爱,她坐贵妃的位子,比忻妃更令武则天放心。“伦理,臣妾不该插嘴。不过,贵妃的位置非同小可。太后尚在五台山,不知会她老人家一声似乎不太妥当。”别的还好说,这是无法避开老太太的。倘若老乾最终挑了个她感觉膈应人选,那到时,不舒服的就会是皇帝本人了。 “这样啊,这样啊。”刚想吐口而出忻妃,老乾及时把话咽回了肚子。“朕再想想,再斟酌斟酌。” 言辞奏效,女皇陛下也不穷追猛打了,非常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晋封之前,七丫头恐怕还需在延禧宫住段日子吧。她额娘又是个不省心的。不如,宣奶嬷嬷来敲打一番,再多赏赐些有用的东西过去。” “嗯。”老乾认为皇后的确很周到。“就用朕的名义下旨,那起子小人方不敢有所怠慢。” “那令妃?”武则天犹豫着问道。 “她!哼!”老乾皮笑肉不笑,冷哼一声。“朕呀,会给她安排一舒服的地界。” “照她的做法,您如何处置,臣妾都不会以为过。”有仇必报、性子直接的皇后是不会给敌人求情的。“但,还是缓缓进行为好。七丫头太小,经不得吓;永琪呢,尚未醒悟过来。两孩子估计都得闹您头疼。还有,后宫晋封是大喜事。临了、临了,来这么一出,不吉利。干脆,等仪式完成再说。那时,七丫头抱走了,影响不到她;永琪呢,肯定也开导明白了。” 武则天的建议不无道理,老乾完全听了进去。“好吧,那就让她再舒坦几天。” 女皇陛下会这么优柔寡断,任猎物苟延残喘吗?当然不。好戏尚在后头呢,她为某人精心准备了一份大礼。各位看官,敬请期待。 63、骚动 乾隆二十四年冬, 一场n年一度, 后宫升职大派送在众人的心思各异、蠢蠢欲动中悄然展开。 贵人答应常在分位不高的这些,她们的升迁只需皇后一句话即可。于是车水马龙、轮番上阵,几乎把坤宁宫的门槛硬生生给踩低了半寸。“啧啧啧啧, 娘娘,您今儿可真真容光焕发。跟您这么一比呀, 婢妾就是一黄脸婆了,咯咯咯咯。”今天艳光四射, 难道从前就灰头土脸吗?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活该混了近十年还在答应的位子上蹲着。 “瞧瞧咱们五格格,小模样多俊呦。若婢妾也能借得一丝福气,生个女儿, 哪怕只得格格半分乖巧机灵, 每晚做梦都会笑醒,真真怨不得主子爷疼她。”一番话夸得太露骨了, 而且如果非要鸡蛋里挑骨头你一小小的贵人居然敢心怀怨愤, 皇帝爱宠谁,喜欢哪个孩子,是你能指指点点的吗! 而那性子沉稳或天生拉不下脸皮的,每回只微笑在旁看着,不多话, 不扫兴。上头自有眼睛瞧呢!给皇后留个温顺的印象比上蹿下跳,显然更明智。 “主子,她们烦不烦呀。”背后, 冰影撇撇嘴不满地嘟囔。“浪费咱们的好茶叶。”傍坤宁宫大腿的人多了,大家习以为常。可这次,有些嫔御的丑态实在令人作呕。 “你这丫头。”凤目轻瞪,武则天随意笑道:“她们演得,比那戏台子上的还精彩。就冲这,茶水点心本宫管够。再说,延禧宫旮旯扫出的一块碎瓦片,都够招待她们一年半年的。皇上不心疼,我着什么急呀。” 疼吗?老乾的确不疼,但却十分之胸闷!因为面子,令妃的事他只能死怄在心里吐血,脸上装着不在乎。这口气还没顺过来,那边众多以中上等妃嫔名义送来的各式补品就如流水般疯狂涌向养心殿。好家伙,数量估计已达到平日几倍。都干嘛呢?喂猪还是填鸭呀!没听说过啥叫虚不受补吗!老乾再得意于众人的讨好,也不愿被活活撑死。“咳,赏你们了。” 皇帝一句话推得倒畅快了,可那受赏的活像倒了八辈子血霉。鹿茸、海马,还有来自不同动物身上的同一部位xx鞭。一时间,往太医院跑的太监宫女迅速增多。“x公公,这都第几回了。再不忌口,你的鼻子可真淌不出啥东西了!” “某某姑姑,知道豁牙子是咋炼成的不?这橄榄呐,对你嗓子真没用,甭再嚼啦。”造孽滴老乾呦,假如妃嫔们不收手,养心殿就要太监爆血管、宫女长胡子鸟。 这还只是冰山的一小角。除了饱含爱意的汤汤水水外,妃嫔们更是使尽浑身解数,务求献殷勤必须三百六十度无遗漏。某闪光点曾被皇帝称赞过的,此时更上一层楼。不足之处呢,能改则改,实在禀性难移的就想方设法掩饰,忍过这段再说。最后,众人皆心有灵犀一点通地选择了在摇船政策上下苦工。个个娇嫩,人人魅惑,风情万种不止晃花了老乾的眼,更差点扭断了他的老腰。所谓真龙天子,不过一名号而已。听着响亮,难道还真能万里长城永不倒!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绣花针。但是,奥拓升不成奥迪,绣花针也绝对膨胀不到铁杵的吨位。 冷眼旁观了数日,武则天难得善心大发地用慈母般的胸怀接纳了某被一群如狼似虎怨妇逼得四处逃窜的可怜男人。坤宁宫里,没人缠着他妖精打架,也不会用火热的眼神盯得其全身发毛。且最最令其满意的是,皇后连借口都帮他想到了。“早睡早起身体好啊!”关键时刻,果然还是大老婆高风亮节、善解朕意,精神、肉体终于得以舒畅的老乾泪奔道。 然而,女皇陛下此次真是乐于助人吗?当然不!“都躲上门了,难道轰走吗!”武御姐对老乾不请自来,赖在坤宁宫不肯挪窝的无耻行为极度鄙视。“切,自作自受!只要说上一句,朕没心情,懒得翻牌子。难道妃嫔们还敢霸王硬上弓不成!分明是看着她们眼馋,又拉不下面子承认自己不行。贪生怕死,虚伪做作!”皇帝没因此x尽人亡,她深感遗憾。否则,就省事多了。 此起彼伏,根据能量消衡定律,有人升职,伴随产生的便是另外在走下坡路的倒霉鬼。而后宫之中,令妃显然清楚意识到自己最近的运气实在背到了极点。在屋里闷了几天,出关后的她整个状态变平和了许多,似乎好像刚进宫时的样子。“又不是没输过,如今难道还会比捏在孝贤手心时更差吗!”魏氏从来就不是认命的人。“去,将本宫最喜欢的物件都摆上。” 从哪里摔倒,就住哪里爬起,令妃开始一一纠正之前的昏招。“到底舒坦太久,我怎么就光记得皇上爱娇弱,却忘了他最在乎的其实是自己的面子呢!有些事情,过犹不及。”至于永琪、小燕子“贤伉俪”,魏氏只想送二人几个大字。男的花痴,女的白痴,加起来就是一对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像瘟疫一样连累人之外,宫中生存最基本的手段求情跟上眼药都做不好。既然刺了皇帝的眼,至少表面上必须与之保持一定距离了。“放消息出去,就说本宫闭门谢客,自省其身。如果景阳宫来人,尤其小燕子,不管怎地随便搭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一并打发了事。”几次清洗,在武则天有意无意地放纵下,虽然臂膀已几乎被消灭殚净,实质上昔日埋得最深的几颗钉子尚未□□。苦于手中无人,令妃不得不想法子将其中大部分调出来使用。妃嫔们大多将精力投注在晋位一事上,她却无论表面或里子都保持一致的心如止水,隔绝了外界的热闹、喧嚷,当起了瞎子、聋子、哑子。 “咦,看样子,有人是打算玩一把冬眠蛰伏了!”延禧宫的动静,女皇陛下是了如指掌。“虽然太慢,但总算脑子清醒不少。只可惜,慢就是慢,晚就是晚。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更何况一切经过了那么久。这树欲静,那也要看风答不答应!” “你说什么?”再也冷静下来,令妃腾地站起身。 “千真万确,话是从高公公嘴里漏出来的,奴才费了好大功夫才打听到。” 令妃焦躁地在屋内踱来踱去,不停走动,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一次封两位贵妃,却没自己的份。她还能淡定个毛!“呼、呼!”呼吸由急促渐渐转为舒缓。“都动起来,从现在起,无论事情大小,我要知道忻妃、舒妃宫里所有动静。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最讨厌了!”几乎咬碎银牙,令妃语气狠狠地咒骂道。” 也难怪其危机感会如此强烈。贵妃统共两个名额,即使上去一个,今后就还有机会占据另一位置。可是,这回一下子全满了。将来,除非有人死或者废,否则令妃就是挤破头也爬不上去。本来算盘是打得好好的:以退为进,先竭尽全力拢回皇帝的心,保住现有地位再说。没成想,形势却不给她任何机会。“等等!”忽然叫住准备离去的手下,“这样的喜事,岂能本宫一人独享。”令妃眉梢儿一挑,脸上似笑非笑,“皇上乾纲独断,皇后娘娘那么夫妻情深,理应感同身受才是。还有颖嫔、庆嫔,多贵人她们,少不得也会替好姐妹高兴高兴。去吧,多跟你平日的亲朋好友聊聊。吃酒、赌钱,别心疼,可劲的花,本宫赏得起。” “喳!”小太监应得飞快。令妃对有用之人向来大方。古董、玩意,前些日子虽砸了不少,无奈老乾昔日补贴的多呀,她的体己仍丰厚得很。 一时间,伙房、浣衣局,甚至辛者库,各个角落,影影绰绰、窃窃私语。皇宫里,最多的是秘密。可最藏不住的,也是秘密。一份真真假假的晋封名单,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鱼虾无数,本就沸腾的水底,更热闹了。 “舒主子处,特意约束了一干宫人。不过,据说她自个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的,似乎在患得患失,但忍住了没朝养心殿打听。”冰影站在跟前,向武则天一一汇报。“忻妃、颖嫔、庆嫔、多贵人几个,私底下都派了人马出去,但表面上都看不出在蹦?。不过,最忙的还是要数延禧宫的人了。既忙着搅混水,又恨不得变成千里眼顺风耳的四处收集别人把柄。上不得台面的一群东西,老鼠就是老鼠。” 冰影尖酸刻薄、一针见血的语言风格,女皇陛下很是欣赏。“本就是活在阴沟里的玩意,除去这些勾当,难道还能指望他们做出什么轰轰烈烈、光明正大的壮举不成!呵呵。” 容嬷嬷忿忿接口道:“真是有怎样的主子就有怎样的奴才。令妃的心肠也忒歹毒了,时时刻刻不忘害人。别的小主、主子上去又碍着她什么事了。她往日霸着皇上,使劲向上爬的时候还少吗!如今,自个失去圣意,居然想一兜子把所有人给网了。阴狠、毒辣!” 我方永远是正义的,任何阻挡我方利益的人都是邪恶、坏蛋。武则天很高兴自己的手下能树立如此坚定的中心思想。对于容嬷嬷偶尔冒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论调,更懒得纠正。“其他的还好说,舒妃么,竟然如此沉得住气。看来,平常倒是小瞧她了。不过,令妃的算盘打得倒的确挺精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人看似聪明,还不是照样逃不出您的手掌心。”坤宁宫上下,对主人都有一种狂热的崇拜心理。无他,主要因为女皇陛下手段实在太了得。 “呵呵,瞧这嘴甜的。好吧,看来事成之后,本宫不赏你都不行了。”武则天对着小泉子笑骂道。她不是好大喜功,对成就感、赞扬声yu求不满的老乾。好话听听无伤大雅,然而,拿来当饭吃完全没必要。不过,驭下却须赏罚分明、松紧得当。“有人自个找死,咱们犯不着拦着。令妃想如何,忻妃几人又要怎样,随她们去。这戏呀,若无人出来蹦?,又怎能唱得让咱满意呢。而你们,只要把本宫交代的事情办妥即可。好日子,都在后头。” 64、博弈 “皇后居然毫无反应?”陡然高了八度的尖利叫声透过窗户, 在长廊中回响。发展不如预期, 令妃的情绪如何都安定不下来。 小太监伏在地上,声音颤抖着,磕磕巴巴回道:“这些天, 打听的人挺多。不过,没一个朝咸福宫和钟粹宫伸手的。兴许, 兴许别的娘娘觉得即使那两位下来,她们也没指望, 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 “呼!”令妃闭上眼, 紧紧捏着桌边的茶盏,指尖发白,强行按捺住心中四处破坏的冲动。怎么办?敌人没有破绽, 脏水想泼也泼不进去呀。她疲了, 随便挥挥手让对方起来。“说吧,宫里最近还有什么别的消息。” “王总管与高公公不和, 找筏子当着挺多人的面, 又发作了他一次。李总管还在旁阴阳怪气地说,高公公舌头再这么长下去,小心被皇上给割了。”高云从虽然只二等,近来却颇受乾隆宠信。身为太监头一人,吴书来不会纡尊降贵嫉妒他这小辈, 但其他人就不同了。王进保、李玉几个,显然视这个企图挑战他们地位的新人为眼中钉、肉中刺。 太监、宫女之间的派系斗争,令妃从来没有小觑过。因为这里边, 可利用的空间大了。“哦,那这高云从是势单力孤了?” “回主子,表面上看是这样的。可是,皇上喜欢他。王总管他们一时半会也没辙。不过。。。。。。” “不过什么?”令妃接着问道。她已经从几人的矛盾中找出些有用的来了。这人呐,只要相斗,就不愁没把柄被抓。以前,那些头等太监们虽然给她几分面子,但都只是顺水人情,当不得真。如果这次能有所收获,她的实力也算恢复不少了。养心殿没有自己人,就是不便。之前的清洗,她好不容易收买的钉子全折了。 “高公公好赌,每回出宫,不玩个几把是不会回来的。咱们的俸禄,就那么些。上头的赏赐,也是有限的。所以,高公公时不时地会给宫外的大人传些消息,赚份儿外快,大伙都知道。不过,具体是哪些大人,就不清楚了。因为无凭无据的,王总管他们也只能干瞪眼。不然,早告皇上去了。谁不晓得,他老人家是最恨外臣里通内监的。” “呵,呵呵!”令妃突地大笑起来。“好,很好。来人,重赏他。”拔出萝卜带着泥。顺着高云从的小辫子,能绕进来的人可就多了。憋屈倒霉这么久,居然随手捡到一把出招的利器,反败为胜希望大增,这让她如何能够不乐。“去,把晋封那事传得更沸沸扬扬。等到人尽皆知的时候,皇上。。。。。。哈哈哈哈。” “皇后。”武则天正歪在炕上看五格格教永?解九连环,两双肉乎乎、白嫩嫩的小爪子上下左右活动,老乾又跑来煞风景了。 “阿玛,我的皇阿玛!”小丫头站起来扑到老乾身上,就是一阵撒娇。永?乖乖坐在一边,小手犹捏着玩具,跟着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妖孽哟!水汪汪的桃花眼、浓密细长的眼睫毛,悬胆鼻、薄唇。才四岁,微微一笑就能闪瞎无数路人眼睛,长大后还能得了。 “呵,呵呵。丫头,朕的宝丫头。”立时忘了自个是有事前来,老乾环着女儿一通傻笑。陪姐弟俩玩了一会,又喂二人吃了回点心,这才让嬷嬷把孩子抱出去。“上回的事,朕已经定了。戴佳氏升贵妃,颖嫔、庆嫔升妃,至于多贵人,就封豫嫔吧。” “嗯。”武则天似乎毫无意见。“既如此,臣妾这就吩咐内务府做准备,待礼部择定吉日便行册封之礼。不过,这铺宫容易,吉服却须得花上几天,否则太赶东西也不好。” 老乾无可置否道:“旨意缓个数日又有什么打紧。你办事,朕放心。”顿了顿,“待册封仪式过后,魏氏就降为贵人吧,迁居侧殿。七丫头,送至庆妃处。”小肚鸡肠的老乾算记住令妃了。谁让他一时不畅快,他就让对方一辈子不好受。 “我明白。”傻子才会替敌人求情,武则天当然不吭声。 说完正事,某人又开始了述说其老年乾隆的烦恼,絮絮叨叨地。从痛骂前朝某不识相的茅坑臭石头大臣到八卦养心殿扫地小太监最近眼神经常飘忽或者放空。“不知怎地,朕近来眼皮总跳,身上又热又燥的,感觉不对劲。” 废话!养心殿的地龙烧得烫死人,你不出汗才怪呢!女皇陛下稍稍偏过头,腹诽道。至于眼皮跳,谁知道你这老色鬼又瞧上什么新美人了。看多了,眼睛是会抽筋的。 与红颜知己聊完心事,老乾又挺着将军肚溜回养心殿上班批折子。当皇帝,苦哇!没有鼠标手,也有毛笔手了。“呃!”松动松动脖子,赶在晚膳前他决定坐上龙辇,在几只炭炉的包围下,往御花园透透气。 御花园,从古至今,在任何朝代的所有皇宫中,都是无数jq与意外的高发场所。接近目的地,披上大裘,老乾踱着方步,呼吸着新鲜空气,百无聊赖地瞟几眼在寒风中哆嗦的落叶与枯枝。经过回廊,走着走着远远就听到一阵拌嘴声。 “你放肆,敢弄脏我主子的衣裳。我要告诉掌事姑姑,你就等着受罚挨打吧。”听声音,这宫女似乎脾气不小。 “你,你冤枉人。明明是你走路不长眼,撞我身上,包袱才掉的。”这位被气得话都结巴了。 “哼,谁说的!根本就是你故意挡在我前面。”感觉很强词夺理、气势逼人。 这时候有和事佬出来了。“消消气,大伙都是做奴婢的,将心比心,各让一步吧。这衣裳只外表稍稍粘了点土,拿回浣衣局,估计不用再洗,就能弄干净了。他们,有的是法子。这样一来,忻主子那有交代,你也不必吃挂落了。不然,事情闹出来,大家都脱不了身。” 不想受罚的心理占了上风,听脚步声,那坏脾气的似乎匆匆赶回浣衣局去了。接着,和事佬又劝另一人道:“你也是的,干嘛跟她对冲呢。虽说我们都一样,但主子跟主子之间也有不同。钟粹宫那位,是马上升贵妃的人。戏词上不唱过什么鸡犬升天、打狗看主人之类的么。还有咸福宫,总之呀,以后见到这两处的人,咱们都得悠着点。你想想,皇后娘娘以下,就数这二位了。” 忻妃是要升位,可舒妃是啥时成贵妃的,朕怎么不知道呀!老乾困惑了。不对,旨意都还摆在案头呢,谁泄的密?对话中,真相好歹对了一半。于是,事态立即由妖言惑众上升到刺探宫闱。他脸一沉,“把方才三人拿往慎刑司,好好拷问。查清楚究竟谁在造谣生事,而源头又在哪?”其实,本来妃嫔们与自己身边的宫女太监们眉来眼去之事,老乾心里清楚得很。只要还在底线之内,他也就睁眼闭眼由他们去了。然而,这回是将拟好的旨意透露出去。虽然只漏了一半,同样忍无可忍。今天,对方把消息透给妃嫔,明天就敢把事情传出宫外。防患于未然,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由于某人并未交待一句:“悄悄进行,大张旗鼓滴不要。”酷爱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慎刑司立即开展起轰轰烈烈的□□运动,今天抓一太监去审,明儿赏某宫女十来个嘴巴子,揍得人家回去活活把其主子吓厥了过去。几天下来,是鸡犬不宁,人人自危。因为上头说了,坦白从严、抗拒更严,还悬赏鼓励众人打小报告,互相揭发。顿时,宫里塞满了锯嘴葫芦。往常,大伙儿见面,无论远近亲疏,都相互道声吉祥,有兴致的还会唠嗑几句。如今,微笑点头摆手,似乎每个爱上了肢体语言,更高深一点的仿佛在用脑电波交流。 “蠢货!笨蛋!”厚厚一叠奏折劈头盖脸砸了慎刑司某头目一身。“明察暗访都不懂,朕养你何用。” “皇上饶命,皇上息怒!”尽管哆嗦得像只鹌鹑,此人仍强壮着胆解释道:“奴才并不敢忘主子教诲。明面上,这锅粥是沸了;暗地里,也有人悄悄盯着,双管齐下。” 勉强接受了对方的辩解,老乾回靠到椅背,“那就是有结果了,还赶紧呈上来。” 从袖中掏出一份折子,递给站于一旁的李玉,再由对方恭恭敬敬地送至皇帝手边。不看还好,接连浏览下去,老乾是越来越火大。“砰!”其忍不住一把将炕桌推至地上。“无法无天的东西,朕要割掉他们的舌头。” 原本只是查名单外泄一事,结果顺藤摸瓜,一次提溜起超大串。x太监与老乡小y本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的断袖分桃亲□□人。然而,烈女怕缠郎,太监也抵挡不住追求者的痴心绝对。小z,刚进宫的新鲜货色,恰巧分到小x一屋。后者出于善意,给予了前者无私的帮助。于是,有人心思荡漾了。“x哥哥,我从未想过破坏你跟y哥的感情,只求你在心里给我留个小小的角落就好。”本来,此类小三插足,负心汉移情别恋的破事,老乾除了恶心不会有其他任何想法。但是,这三人纠缠就纠缠吧,干嘛为表爱意,居然把主子的私隐拿出来讲,表示我对你没有任何隐瞒。而这位倒霉鬼,就是皇帝本人。满脑袋稻草,嫌自己命太长的,就是那位小三z。他是敬事房的。想起自己滚床单的细节被几个奴才当故事嚼来嚼去,老乾胸膛就快炸了。 这些还没完,另外奴才们勾心斗角、陷害栽赃,挖主子墙角吃里扒外的数不胜数,更别提什么喝酒赌钱、打架斗嘴之类的小菜了。 前面铺陈了两三页,慎刑司把重头戏摆在了最后。谣言,宫里是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而一切的源头,全部指向养心殿。 看完,皇帝居然脸色平静,似乎全没了火气。“李玉啊,把这养心殿内上上下下全给朕宣到前殿来,包括你们几个。” “喳。”心头敲起了小鼓,乾隆语气愈轻描淡写,李玉越是害怕。 很快,地上乌压压跪满了一群大大小小的太监们。老乾站在最前排几个面前,表情格外和颜悦色。“都别慌。今儿啊,朕只是想问问这养心殿里谁最关心主子的一举一动,又是谁人缘最好,喜欢跟别人唠嗑。嗯,从王进保开始,一个个来,跟朕说说。” “奴才该死!”若这时候还听不出皇帝是在说反话,众人都不需要混了。 “啧,真没劲。朕怎么你们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老乾看起来很有耐心。 头个被点名,王进保是心惊肉跳,嘴里发苦。“回,回主子,奴,奴才。。。。。。”唇瓣哆嗦了半晌,也没憋出一句有意义的来。 “说!”上一刻还是和风细雨,此时却突然电闪雷鸣,老乾高声咆哮道。 死道友不死贫道!心一横,王进保一口气点出两三个贪图赏银,平常爱给各妃嫔透些小道消息的太监出来。而被点名者一边使劲将脑袋往地砖上磕,一边喊冤。有了开头,后面的人就知道该如何做了,纷纷把罪名栽在那几个替罪羊身上。 冷眼看了半天众人的丑态,老乾冒出一句:“就他们吗?没别人了!”最后的话音拖得特别长。 某三等太监,长相极不起眼的一个,突然鼻涕眼泪横流,失控地哭喊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实在不知情呀。那天,那天只瞧见高公公似乎跟一位眼熟的大人在搭话。” 高云从嗖地跳起来,“你,你血口喷人。” “我,我没有。”嗓门尖利得刺痛了在场众人的耳膜。小太监哭得更大声了,脑门子上全是磕出的血。“皇,皇上。奴才不敢诬告,也没说高公公私通外官,只是讲出所见事实。当时在宫外,又隔得远,讲的什么,奴才真听不清楚。” 有意思,王进保、李玉几个顿时心头活泛了起来。“说,说起来,奴才也瞧见过高云从待大人们格外殷勤。不过,奴才们向大臣行礼是因份的事。所以,一直没怀疑。”墙倒众人推,当场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眼见四面楚歌,高云从跪行着爬到老乾跟前,学着前人不要命的疯狂磕头。“皇上明见,奴才的忠心,日月可鉴、鬼神为证。他们,他们是见您提拔奴才,心怀嫉妒,所以冤枉奴才,求皇上明查,别放纵了真正的贼人啊。” “好了!”狗咬狗一嘴毛,老乾懒得看他们相互构陷了。“来人,将高云从押入大牢,待查明真相再行定夺。”看目前的形势,无论其是否吃里扒外,姓高的屁股铁定干净不了。一个太监而已,杀了也就杀了。再提些人上来,总有能服侍得好的,不需要可惜。“既是眼熟的大臣,你不知道他的名字,也该记得对方的长相吧。多大年纪,来养心殿的时候是穿何补服?”踢走姓高的,老乾更关心某位在宫外都要跟养心殿太监扯闲篇的大臣到底是谁。“给他杯热茶。别着急,朕恕你无罪。把人找出来,还重重有赏。” 兴许老乾的承诺定了他的心,又或者那杯热茶发挥了作用。因此尽管手仍是抖的,回忆了半刻钟,小太监磕磕巴巴地描绘道:“那,那人四十出头、身子清瘦。宫外穿的是常服,不过奴才记得几次在宫内碰见,他都带的珊瑚顶子、锦鸡袍服。还有,那位大人的官话不像咱北边口音。” 根据排除法,老乾很快把嫌疑人缩小在了一定范围内:四十左右,常居京城的正从二品官员,南方人。“去,查查高云从出宫待的地方,看有没有线索。” 一个赌棍,很难让人不想起他来。不到两日,高云从出宫的大小细节就摆在了乾隆的案桌上。“跟高云从曾在同一地方出入的官员有以下几位,但唯一符合条件的只有刑部侍郎于大人。” 于大人,丁已科状元,江苏金坛人大才子于敏中!老乾顿时心中百感交集。 从翰林院修撰开始,二十年间,侍讲、学政、内阁学士,再升入部堂,于敏中算是官运亨通,深蒙帝宠。去年,他隐瞒母丧,收到御史弹劾之时,也是皇帝开恩替其解的围。“于卿呀,于卿,希望你不要令朕失望。” 似乎找到了同伙,老乾立即下令慎刑司严刑拷问高云从。不问其与于敏中是何关系,只吓唬地一口咬定两人勾结,逼其交代细节。既名慎刑司,自然是有几分手段的。而高云从也不是什么硬气人,熬不住苦,一并将来龙去脉交代了个清楚。两人是因赌债结的缘。某次,他输光了无法脱身。这时,于敏中恰巧出现,替他解了围。一来二去,两人就搭上了。他利用服侍皇帝批阅奏折之便替于敏中打探消息,而于敏中则提供银两拱其赌博。 “呵,哈哈!于敏中呀,于敏中,朕原以为自己喜获良材,朝廷再添一栋梁。结果,哼!如此欺世盗名之徒,老天怎么就赐给了你一张人皮。” 老乾的怒火到达了顶点,他觉得自己被欺骗、被侮辱了。这感触,跟当初得知真假格格之事时一模一样。 “你不要脸,那朕就来帮你剥掉那层人皮。来人!”他一声怒喝。“宣刑部侍郎于敏中进宫。等等,给高云从整理一下,换身干净衣裳,让他去传旨。就说,朕要往御花园赏花。” 65、渐明 “于敏中跟皇上往御花园去了?” “是的, 主子。” “啧啧, 可怜的人呐,大祸临头犹不知。”武则天的语调听起来似乎格外幸灾乐祸。“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告诉咱们的人, 跟高云从递句话。多咬几条鱼出来,本宫留他一具全尸。不然, 想想前明时候的刘瑾与魏忠贤,他懂的。” “于卿, 怎么不吭声了?来, 跟朕说说,这奇石的来源与典故,你不是最博文广记的么!啊, 对了!朕怎么忘了, 高云从跟你通风报信,今儿赏花不是鉴石来着。”即使贴身穿了上好的袄子, 外边还披着御赏的大裘, 于敏中却感觉刺骨的凉意由身上每一个毛孔散发出来。东窗事发!他满脑满腹只有这一个念头。 “咳,不知道呀,没关系。来,再跟朕聊聊回疆的事。此次大胜之后,那片土地该如何处置?咦, 怎么还是没意见?虽说这不是你们刑部的活。不过,往常每回朕问到你的时候,不说得挺欢的吗, 比军机处那几个脑子转得都快,忒周到细致了。如此先见之明,堪称本朝第一聪明人呐。倘若诸葛孔明在世,怕也不逊上几分,怎么今儿就突然失灵了呢?看来,朕要翻翻当年的卷子,验验你这状元是否名符其实了。” “臣有罪!”于敏中终于醒过神来,跪下痛哭流涕。 “有罪!”老乾冷冷嗤笑,“哼,这两字从肚子到嗓子眼再由嘴巴说出来,别人只需一眨眼功夫。而你呢,朕算算啊。打跟高云从搭上开始,起码晚了近两年吧。要人人都像你这样,朕还当什么皇帝,治什么国呀。干脆变瞎子、聋子算了!” 诛心之言,字字剜心、句句见骨。天子之怒如何,于敏中今日总算见识到了。“臣、臣。。。。。。”平常的思维敏捷、伶牙俐齿,冲击之下完全排不上用场。 “你也别臣、臣的了。不服母丧,是为不孝;欺君罔上,是为不忠。朕不是桀纣,实在用不起你这不忠不孝之徒。”当着园内宫女太监的面,乾隆大声喝道:“来人,将于敏中官服扒掉,轰出宫外。”伏低身子,凑到其面前,狞笑。“不许坐轿,牵着马,礼送回府。”又一次被证明了有眼无珠,恼羞成怒的乾隆决定要给对方极大的羞辱。你让我没面子,那我就让你在天下人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收拾完外臣,老乾卷起袖子,准备整顿整顿自己的小老婆们了。“女人,还真不能太惯着。”经过这回,他深深以为,养心殿上下只能成为他一人的孤臣。假如给了妃嫔们方便,那最终不方便的可就是他自己了。“受过赏,跟她们通过气的,只要老实交代,朕既往不咎。否则,就别怨自个命不好了。”他倒要看看,到底哪几个小老婆私房钱太多,酷爱交际应酬。 很好,除了皇后,后宫无一幸免,包括最最老实的婉嫔。再仔细数数与奴才们交流得最为火热的,排名果然按受宠程度从上到下依次排开。“这些女人。”老乾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启禀皇上,流言一事有新的回报。”慎刑司一干人等非常勤劳,牢牢不忘最初任务。 “呃!”老乾微微甩了甩头,思维恢复正常。“讲。” “据小太监招认,消息确从高云从口中得知,但上边并无舒妃娘娘。奴才本以为流言是以讹传讹,谁知一查之下,果然有人故意四处煽风点火。并且,当日御花园中三人,有一人极其可疑。” “是不是说鸡犬升天,暗示忻妃、舒妃脾气不好的那个。”老乾语气阴森森地,脑子没抽的时候他可不傻。 “皇上圣明!”脑子清楚的都明白此刻不需要自己插嘴了。 脚步匆匆,吴书来进得门来,凑到皇帝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行了,朕知道了。”沉着脸,让众人退下,老乾静静盘腿坐在炕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案,突然自嘲地一笑:“大手笔呀,这是一箭几雕呢,几乎将整个后宫都网进去了。没想到,朕的妃嫔里头,居然还有如此能人。”除去慎刑司,皇帝手上也有自己的秘密部队,吴书来前两天就是奉命暗查去了。最终调查结果,消息分叉是从某太监处开始的,经其传出的错误信息很有目的性地直奔几处,而那时,整个后宫才悄然动了起来。并且,坤宁宫、咸福宫、钟粹宫三处隐隐有人窥探。 光忻妃这靶子,惊动的人有限,无非跟她同级别的几个。再添一个舒妃,嫔位以及受宠的贵人肯定也坐不住了。一只拦路虎还好赶,两座大山就很难搬了。最关键的是,皇后那指不定也寝食难安。毕竟,那拉不是孝贤,底气不足可能担心自己压不住同时两个贵妃。而且,她本身也是从妃、贵妃一路走上来的,难免多想。这一斗起来,铁定不少人落马,然后再上达天听。“呵,别说升位,朕不发落就不错了。收到消息,她们必定会打探真伪,少不得往养心殿塞银子。到时,再加上私探圣意这条罪名呢,不死也得脱层皮。”一个后宫妇人,为了争宠,居然连他也利用上了,而且还如此的计谋阴狠。想来,得到第一手消息的,必定是此人。那么,从此事看,自己周围的一切对方绝对是一清二楚了。假如,她将来要算计不再是宫妃,而是皇帝本人呢?老乾的愤怒与惊惧立时达到了顶点。“查,给朕将这条毒蛇揪出来。” 无缘无故,非节非宴,除开卧病在床的纯贵妃以及“闭关反省”的魏氏,其余大大小小妃子嫔御们全被召到了坤宁宫。座位没有,茶也不奉,周围站着的太监宫女还都绷着个脸。发觉气氛不对,众人立即打消了交头接耳的念头,以免祸从天降。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帝后两人相携出现,端坐在上头,神情严肃地看着她们,也不叫起。 足足捱了半盏茶功夫,平素身娇肉贵的妃嫔们膝盖早已承受不住却无人动弹,生怕倒霉事落在自个头上,一个个咬着后槽牙忍着。 “哼,皇后啊,她们现在倒挺懂规矩的嘛,瞅着没一个不老实的。”老乾一发话就阴阳怪气的。 双簧得唱下去,武则天接口道:“是呢。妹妹们平时行礼、跪安的确挑不出错来。” “光会下跪、说话有什么用,这些东西奴才们都做得好。”很明显老乾是找碴来了。“朕只问她们的心。一个个宫规、女诫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吗!”喷火龙附体了。 “皇、皇上,嫔妾(婢妾)知错。”皇帝的无名火很冲,白痴这会才傻傻嚷着冤枉,都七嘴八舌的先认罪再说。 “呦,终于知道错啦!”老乾讽刺地一笑,“撒谎,全部都是骗子。好,你们告诉朕,到底都错在哪了?” 有那胆小的已经吓得花容失色、泣不成声,只瘫在地上嘴里一个劲地重复:“婢妾该死。”心理素质够的则未语泪先流,无声地磕着头。 “嗬,你们。”老乾气得站起来,手指着她们,“小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丫的性别歧视啊!女皇陛下对某杀猪龙很不满。走到其身边,“皇上,您先消消气。”拉他回座位,转身正色对众人道:“好了,都闭嘴。”声音不大,气势逼人。“很好,都安静了哈。小泉子!” “奴才在。”领着一串眼生的宫女太监,跪在帝后身前。 “给各位主儿说说,近来宫里最时兴唠些什么。”武则天打算给众妃嫔提个醒,免得她们年轻轻的就患了老年痴呆症。 “喳。”由小泉子开始。“奴才御膳房小柱子。。。。。。” “奴才景福宫小刘。。。。。。” “奴婢浣衣局玉蝉。。。。。。” “奴婢寿康宫秋蕊。。。。。。” “啪啪啪啪。”老乾鼓掌叫好,“听听,都听听,多精彩的故事呐。东南西北,愣一处也没落下。你们呢,不要跟朕说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去了。” 胆小的哆嗦得更厉害了,直接开嚷着叫饶命。其他妃嫔眼珠转的眼珠转,表情管理优秀的则肚里肠子在弯弯绕,皆一个想法:“如何脱身好呢?” “婢妾有罪。”某自认为很聪明的贵人抢着当出头鸟了。 “哦,你说说看。自己罪在哪,又该死在哪呢。”脸上闪过一丝讥色,武则天意有所指地问道。 “奴才胡言乱语、触犯宫规,婢妾未能严加管教,实属失察。”下人是最好的替罪羊,一句失察受罚也不会严重到哪去。而且因为先行坦白,说不定还将功补过了呢。 “就这样?”皇后没太大反应,语气中似乎还有一股摸不着的笑意。 稍稍感觉有点不对,她狠了狠心,眼角硬是逼出大滴眼泪。“明知谣言扰乱宫闱,婢妾却因为胆子太小,害怕遭受无妄之灾,未能及时上报,求皇上娘娘恕罪。”偶是小透明,偶是被逼的,错都在暗处的坏人,这位贵人是这个意思。 “哦,还有吗?”武则天继续很好脾气地问,老乾的手脚则持续在发痒。 用眼角的余光悄悄觑了帝后几眼,把心一横。“婢妾,婢妾自知平日里还有很多不足,请皇上娘娘多多训诫。”配合知错能改的表情。 “啊!”前两排几个妃嫔被粗鲁踢开,老乾一记窝心脚就飞踹至其身上。“贱人!将这个巧舌如簧的欺君罔上之徒拖出去,杖五十。”这几日,不停被事实提醒自己让别人当了傻子、冤大头。现今,居然又来一胆大包天的主动蹦出来直扎他肺管子,老乾能不当场发作吗。 丝毫不受外头惨叫声的影响,女皇陛下脑中顿时浮现三个字现世报。真是只外表精明相呐!皇帝手中有个本呐,上边清清楚楚,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原来,平日里你们一个个就是这么忽悠朕的!”老乾一一从众人面前走过,连下摆都带出了浓浓怒气。“朕吃什么、用什么,你们要知道;朕去哪,想提拔谁,你们也要知道。而且还不直接问,都偷着打听。一个个银子不少,全肥了养心殿奴才的荷包。得,你们也不用费啥功夫了。赶明儿,朕颁圣旨之前,先送你们过目,再拿到朝堂上去。每天上茅房几刻钟,也让人给你们回报。这下子,总该满意了吧!”最后一句已是咬牙切齿。 “嫔妾(婢妾)该死。”这回,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趴下苦求了。皇帝的生活作息、日常行踪,无论大小,除了太后,勉强算上皇后,其他人探听就是重罪一条,不管出发点如何。 由着老乾发作了好一会,武则天才姗姗站起,插上几句:“是人,都有私心。可做事,却也分个好歹。后宫妇人,只需尽责服侍皇上,动歪心思的,从来不会有任何好下场。外面那个,就是你们的榜样。” “呃、呃。”一个个哭得倒噎着气,娇容惨淡地飞快点头。 “哼。”老乾重重哼了一声。“既然你们都银子多的没处花,就全部罚俸三月吧,权当替过冬的灾民做点儿贡献。” “宫规、女诫都抄上百遍,一个月后交予本宫。进宫日子太长,你们也该长长记性了。”罚钱而已,又不短她们吃,不短她们喝的。女皇陛下争取虐出几个颈椎、腰椎间盘突出,或者手腕扭伤的来。 “清楚就快滚吧。”老乾不想再瞧见她们,凶神恶煞地赶人。 “唉!”疲惫地倚在炕沿上,老乾心里仍然不是滋味。老婆当中,他现在看谁都像骗子,只除了皇后。啊,对了,幸好还有忠言逆耳的正直皇后。收上来的调查中,唯有武则天是清白的。当然了,人家都正大光明的问,皇后有这个资格。不过,即使如此,她也没来背后窥探的一手呀,完全信任官方报告。 玉手轻轻替他揉着太阳穴,武则天开导皇帝说:“您也不必想得太坏。她们法子是不对,可心还是好的,都为关心您嘛。不然,早闹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来了。” 不说还好,一听这话,老乾立刻记起还有条蛰伏幕后的毒蛇没抓。“朕真气糊涂了。你说,究竟是她们中的谁呢?” “如果最终有人倒下,我倒还能猜出个一二分来,因为总有受惠者。可如今,似乎乱套了。”皇后要大气、办事周到,但太聪明就没必要了。 老乾也觉得以皇后的直性子,奈不何那些阴谋诡计,便自言自语分析起来。“那人针对的主要这次事件,抛开以前,等等。”抓过吴书来呈的折子,一目十行迅速扫过。“难道是她?不对呀,若真有如此手段,朕。。。。。。”谣言风波,除了皇后,唯二没有走养心殿路线的只剩舒妃与令妃。令妃尚在自我禁足当中,人手也折了个干净,似乎没能力做这样计划。可舒妃,往常有行动,这回倒出奇冷静了,很不符合她的性格,嫌疑颇大。但问题是,她要真有这份手段和心计,以家世背景论,又生过儿子,早就不是如今地位了吧。 “嗯,您说是谁?”武则天故作不解地问。 “哦,朕讲的舒妃。”老乾连忙跟她解释道。 “她!臣妾觉着不太可能。您想呀,虽然这回她没派人跟高云从接触,但谣言里边,可是有她名字的。难道就不担心把自个也框在里头出不来吗?” “贼喊捉贼也不是没有过。”老乾不以为意地答道。“况且,将自己置身局中,未必不是摘干净的做法。如此一来,别人就不会疑到她头上了。” “呵呵,您说的有理。不过,臣妾还是觉着不大像。否则,舒妃就太厉害了。”武则天笑道。 “所以呀,朕也挺犹豫的。抓错不打紧,就怕把罪魁祸首给放了。”他对舒妃可没啥情意,宁杀错不放过。 两人商量了半天,老乾突然一合掌,“着呀,朕怎就忘了高云从那狗才。”闲话也不多说了,迫不及待地坐上龙辇返回养心殿,亲自提审高云从。 受了不少皮肉之苦,高云从如同死狗般被拖至皇帝跟前。挣扎着行了礼,嘴上犹机械性地喊着:“皇上饶命,奴才愿招,奴才全招。” 嫌恶地瞟了对方两眼,老乾直扑正题。“除了于敏中,你这些年还给谁通过消息?想清楚再答。”强调道。 这都是被问老了的问题,高云从想也不想便答道:“宫外再没有了,宫中大多主子都从奴才这收过话儿。”接着开始背名号,从病得几乎动不得的纯贵妃起,大有将所有妃嫔一网打尽之势。 “停,停,朕不想听这些。朕只问你,册封后宫一事,又告诉了谁?” “呃。”不由自主打了个嗝,脑袋慢悠悠地偏向一边,想了想,“奴才没特地跟谁瞎说。只那天,偶尔跟某某多嘴了一句,说忻主子大喜了。” “你确定!”老乾逼视着高云从。 尽管很害怕,他还是颤抖着点了点头。 名字很陌生,老乾不由得朝站于一旁的吴书来望了望,对方凑上前小声禀道:“那是养心殿外围的奴才,调过来伺候没多久,从未近过您的身,眼皮子浅也是有的。” “噢。”老乾微微点点头,一个眼色。吴书来心领神会,立转出去了。 “皇上,您看他?”王进保示意仍趴在地上的高云从道。 “拖出去,拖出去。”老乾不耐烦地连连挥手,目前他还没心思决定最终如何弄死这家伙。 葫芦一条藤,由那小太监开始,很多线索很快就都串了起来。真相大白时,据说养心殿又换了一批设备。“来人,摆驾延禧宫。”乾隆眼中杀意凛凛。 “主子,咱们要不要去瞧瞧热闹?”冰影心痒难耐地很想看好戏。 “?恚?噬险??飞希?⌒奈笊恕7凑?芑嵊腥嘶乩唇哺?勖翘??捅鸲啻艘痪倭恕!蔽湓蛱觳爬恋萌ヌ??〉哪6舸┒??膊幌肟戳铄?赖搅偻返某筇?!案?〕?克担?笸攵?琛r换岫??噬献祭础! 66、大白 延禧宫内冷冷清清, 昔日失踪的陈设虽已一一摆回, 不再空荡,却感觉没什么烟火气。令妃脂粉不施,头上只松松挽了个两把头, 发间依稀点缀着一两件玉饰,身着淡青素袍, 胸襟前还挂着串菩提珠儿,神色非常虔诚地抄着经书。正面, 我见犹怜;背影, 盈盈一握的小腰。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忍不住软上几分。 “主子、主子!”匆匆脚步声由远及近,“皇、皇上朝咱们这来了。”令妃面上心如止水, 实际里却痛下血本, 将最后得用的几颗钉子统统撒了出去,以便随时清楚外间的风吹草动。 眉棱微微一跳, 眼睛霎时亮了起来, “嗯,知道了。还照原来的样,你们该干嘛干嘛。” “喳。”来人躬身退了出去。这一天,延禧宫,应该说令妃一党, 等很久了。她们演戏不光是为骗老乾等人,甚至连自己宫内其他仆役都蒙过去了。“谁知道那里边有多少别人的人。”令妃如是说。 仿佛无人来过,魏氏又立即重新将精力灌注在了抄经静心上, 而且神情更加虔诚。至于心里真正如何想的,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沉默,周围一切寂静无声。已经过了好一会,没有太监高声嚷嚷:“皇上驾到。”也听不见老乾比常人高几度的亮嗓门。令妃仍然保持着姿势,视线片刻不离那密密麻麻的纸张,只那微微颤抖的笔尖稍稍泄露了一丝隐隐约约的焦虑。 “嘶。”温暖如春的屋内突然涌进了一股寒气,令妃柔柔地轻叹一声,头也不抬,继续写她的字。“来了,终于来了。”然而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雀跃。 犹带着几分凉意的大手由身后覆在她腕上,耳边的鼻息却是温热的。“字不行。” “啪嗒。”笔儿顿时掉落纸上,划出道漆黑的污迹,生生坏了篇文章。“皇、皇上,真是您!奴、奴婢。。。。。。”语未言先泪千行。惊喜、哀怨、激动,不同表情夹杂在令妃脸上出现。她身子半倚在书桌前,一双玉手悬在半空,向前不前,仿佛很想扑到皇帝怀中,但又担心被拒绝,怯生生地。 老乾也不动,只直直看着她,非喜非怒。 “皇,皇上!”呜咽出声,娇弱的小身板颤抖着,随时都有摇摇欲坠的可能。 似乎不耐眼前的气氛,皇帝大马金刀地一屁股坐下,开尊口道:“听说,最近你一直在反省,经书抄了不少,手都肿了,很辛苦啊。” 扑通跪下,香腮微抬,泪珠儿顺着睫毛欲滴未滴,贝齿咬着薄唇,手腕迅速往身后放,却又稍稍露出一小截,隐约可见红肿。“奴婢不苦,这全是奴婢该做的,只求能赎回之前万分之一千分之一的错误。。。。。。”哭得真美,再加上那一声声娇滴滴、软绵绵的奴婢。赶在往常的老乾眼中,铁定心都碎了。比起其他美丽温柔或端庄大方的满蒙妃嫔,他最吃令妃以他为天,把自己姿态降到最低点的菟丝花这套。因此,其他妃嫔在皇帝跟前一般自称臣妾、嫔妾、婢妾,唯独魏氏舌头一伸,吐出的是奴婢。 “呵,呵呵,是吗!”老乾突地一笑,击了击掌。门帘掀开,几个脸色惨白的太监宫女鱼贯而入,垂头丧气地跪到两人面前。“来,仔细瞧瞧,是不是很脸熟。” 怎,怎么回事?心脏开始不听话地急速跳动,令妃现在只恨不得自己是瞎子、聋子。“这个似乎见过,是延禧宫的下人。其余的,不甚清楚。”她强自镇定地答道。 “不认识!”老乾嘲讽地看着她,“哼,都哑巴啦。来,跟你们的好主子重新认识一下。” 一个个不同的声音在招认,令妃却充耳不闻,“不,不会的。我的计划那么万无一失,没人能够查得出来。” “你还有何话说。”老乾直瞪瞪问她。 怎么办?怎么办?突如而来的冲击,令妃手足无措,只不停重复道:“奴婢冤枉,他们、他们陷害我。”指甲深陷在肉里,掐得生疼。她似乎清醒了点,连滚带爬扑上前,抱住老乾的小腿。“皇、皇上,奴婢自知从前有错,可他们说的真不是我做的呀。延禧宫已经月余闭门谢客了,奴婢对外一无所知,而且又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嫔,怎会有能力做下此等大事。” “哈,你现在还要把罪名嫁祸到别人头上!”老乾不可置信地仰头望天。 “不,不是,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想向您表明自己的清白。”突生急智,好像捞住救命稻草般,高声喊道:“七格格,七格格夜里白天总是念叨着要见皇阿玛,身子没有太大起色,奴婢,奴婢心里眼里只有可怜的女儿,无暇他想呀。” “贱人!”怒不可遏地连踹几脚,令妃头发乱了,嘴角是青一块紫一块。老乾犹不解恨,揪起她的领子用力一把甩到一旁的椅子上。“你还有脸提女儿!人说虎毒不食子,你简直畜生不如。”七格格的状况,奶嬷嬷会定时向武则天汇报,然后再转告给皇帝听。孩子虽然体质弱了些,但已经养得差不多了,没病。令妃这话,根本就是在咒她。老乾听了岂能不火。“狗屁命根子。就派宫女去问几句,亲自上门时坐不到半刻钟,这就叫关心了!还悉心向佛,以你这歹毒心肠,别玷污了好东西。”令妃也是失算了。以前,无论七格格有病没病,她都是这样待孩子的,老乾压根没说过什么。所以,造成了她一个错误观念。有问到看过,旁人亲眼证明,就算慈母了,省下时间抄经书比较有用。 “你不用说,朕讲给你听。”一遭不好,从前一切也全部推翻。“魏氏呀,魏氏,你真真是个聪明人呐。孝贤在的时候,就处心积虑地狐媚惑主。知道娘娘贤德,不会将你怎样。十三年,你一场哭,废了朕两个儿子。朕就奇了怪了,你一背主的奴婢当时怎就突然哭得好像其他人做什么都错似的。还有永琪,趁愉妃过世,你小恩小惠硬是骗得他跟嫡母离了心。对了,还有你那一家子好亲戚,福伦、福尔康、福尔泰。堂堂阿哥居然跟奴才秧子混在了一起。一个阿哥不够,你还忽悠着朕认一江湖骗子做女儿,差点。。。。。。”花圣母那事他实在羞于启齿。“事败了,又挑唆永琪上养心殿跟朕闹,坏他的前程。你,你。”老乾一步步将令妃逼向死角,“而现在,怕忻妃她们挡你的路,又设下毒计,连皇后也不放过,想让朕一次帮你铲除所有威胁,好大的胃口呀。我呸!一下九流的奴才,别说这辈子,就下下辈子、永远永远,你也登不上皇后的宝座。” “令妃她认了吗?”等他一口气喝完定惊茶,武则天问道。 “死不悔改。”在延禧宫发泄完,老乾便迫不及待赶往坤宁宫寻求心灵的慰藉。 “那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女皇陛下好奇地问。 “哼,还能怎样。”老乾于是将查得结果娓娓道来。魏氏惯会做表面功夫,刷两面三刀的。自己看似老实,但外边眼线却很不安分。知道快晋封了,晓得肯定没自己的份,又不愿便宜了别人。于是,利用精心打探来的消息,造了份假名单。企图引着众妃嫔将与其地位相等的忻妃、舒妃拿下,混战之中,只要参与的都免不了有把柄落下。而且,即使众人不出手,但事关前途,派人跟养心殿打听是肯定的,她自己都做过肯定清楚。然后,再把事情闹大,捅到皇帝面前来。窥探机密是大罪,没有哪个帝王可以容忍这种错误。到时,想不罚都不行了。 “天!”武则天惊呼一声掩住嘴,“难道,令妃对前朝之事也。。。。。。” “哼!”老乾眼中折射出一道冷光,“她的心可大得很,咱们呀,以前真小瞧她了。没搭上于敏中之前,高云从可是找魏家人淘银子花的。朕看呐,这下一步,就轮到她跟于敏中相得益彰了。”老乾疑心病很重,时刻担心着有人要瓜分他的权力。令妃这些小动作,已经从争宠夺后位上升到把持朝政的高度了。 “简直大逆不道。”武则天义愤填膺。“那您打算如何处置她呢?” 表情狰狞,“想得个痛快,没那么容易,朕要让她生不如死。” 行呐,上吧,最好剁吧剁吧塞酒坛子里。如果不为维持形象,女皇陛下是很乐意提供无数“特色别致”刑罚给乾隆的。想当初,不仅她很有想法,来俊臣、周兴几个在此事上也超有创意,堪称史上一绝,定不逊于满清十大酷刑。“收拾魏氏倒好办,不过,臣妾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将罪名牵扯到前朝较好。”隐晦地提示,“倘若传出,岂不是让天下人嘲笑你有眼无珠,被美色所惑,连小老婆都管不好。”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老乾立马回过神来了,“幸亏有你提醒朕,呵呵。没事,不就是贬斥一个犯错的妃子么。借口,好找得很。”南宋时候,秦桧发明了莫须有。如今,还怕处理不了罪证确凿的令妃么。 几日后,宫内,一道明旨,收去魏氏封贵人、嫔、妃的所有印册,移至景祺阁附近幽居,身旁伺候人等皆无。七格格交由庆嫔抚养,玉牒上生母也改为陆氏。前朝,于敏中罢官去职,遣送回乡永不叙用。 乾清宫前,广阔的平地上,密密麻麻站满大小太监们。在最前排前头,摆着一半人高,中等水缸宽的竹筐子。老乾裹着厚厚的皮裘,站在台阶之上,周围还绕着几个火盆。“带上来。”头一摆。 一阵吱吱呜呜的动静中,一稀奇古怪的人形物体推推攘攘中被带至竹筐之前。只见几道麻绳由胳肢窝开始,一道又一道的将上半身直到膝盖牢牢捆紧在一起,双手是自由的,小腿也能活动,但走起路来格外滑稽,就像一个木头人。 “看看他,都认识吧。”老乾指着那人道。“哦,有不熟悉了,朕还是再介绍一次。养心殿二等太监,高云从高公公,这两年可红了,相信你们都挺羡慕的。今儿呢,召大伙来,不为别的。就为请大家欣赏欣赏一场好戏,给高公公送个别。” “唔、唔。”嘴巴被用布勒住直捆到了脑后,高云从拼命挣扎,却也只能发出些语焉不详的声音。上来两个侍卫,一个扛脚,一个捉手,硬是将高云从以v字型的模样塞进了竹筐子里,只留手脚在外不停晃动。吱呀、吱呀,又来几个太监挑着两担土过来。 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的表情,老乾残忍一笑。“开始。” “噗、噗、噗。”泥土不停掉到某人身上的声音。“唔、唔、唔。。。。。。”竹筐剧烈晃动,高云从叫得越来越厉害,手脚并用,努力挣扎着想逃出来。 土越埋越深,筐子慢慢地、慢慢地,不动了,只剩那四肢在不停、不停地抽搐着,最终一切归于平静。 “皇,皇上饶命。”眼睁睁目睹了一场谋杀,太监们腿肚子哆嗦着几乎全瘫了。有哭的,有喊的,又惊又惧,甚至有人还尿了出来。 “哼,哈哈。”很满意震慑效果,老乾冷冷笑了一阵,停下。“高云从今儿算不错了,起码留条全尸。下回,再有谁要钱不要命出卖主子,泄露朱批的,三千六百刀鱼鳞剐,你们自个掂量掂量。” “北三所那的人过得可舒心?”拿起五格格写的功课,一张张仔细看,武则天头也不回地问道。 容嬷嬷老脸乐成一朵菊花,笑呵呵答道:“主子您这不明知故问吗。想得个跟那位一模一样的好奴婢,她们念着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当妃子的去伺候被贬的贵人答应常在,甚至包括她们的丫头。呵呵,这从古至今,恐怕是头一份。” “您不是最会说话吗,朕让你以后再也嚷嚷不出来。”老乾命人割掉了令妃的舌头,打包扔进专门囚禁犯错嫔御的北三所当奴才。景祺阁里唱的是空城计。而且,反正也没人在乎那里边是不是有个真正的失宠妃子。 北三所呢,里边住的包括从雍正朝起到现在,所有犯错且再也不能翻身的皇帝女人。长时期的冷待与寂寞,里边不少人都疯疯癫癫,出离变态了。“呦,这不是咱们最受皇上宠爱的令妃娘娘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位是早年被魏氏斗跨顺便陷害进来的。“你也有今天。” “啧啧啧,瞧瞧这狐媚勾人的小脸呐。”扯着令妃的头发拖至其他人面前。不知留了多久又尖又脏的指甲轻一下重一下地戳在她眼皮上,“你们不知道,这令妃娘娘呀,可会哭了。那眼珠子随便这么一转,泪水跟不要钱似的立刻淌下来。您可别轻易跟她说话,否则,她的小眼神呀,就会指控有人欺负她了。” “哇、唔。”舌头少了半截,吵嘴都没了功能,令妃又抓又踢又咬地想恢复自由身。 “贱人。”几记热辣辣、红火火的锅贴扇得其满眼睛月亮星星。掐、踹、踢、捶,几个乾隆的嫔御围殴得格外欢畅。末了,还不解恨地抓起一壶滚烫的热茶,强灌下去,疼得令妃满地打滚。“我让你整天上眼药,我让你整天告歪状。”正确来讲,令妃的舌头完全无愧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名称。打其进宫开始,倒霉在她言语之中的妃嫔、宫女太监们怕不在几十以下。 囚禁多年,虽然有象征性几个宫女太监服侍,但其实还有谁将这些可怜人放在眼里。因此,平时很多活都是她们自己干的,力气也大了不少。从那天起,令妃几次反抗,几次妄想逃脱,都被捉了回来,然后再一阵歇斯底里的折磨。 份例常被克扣,所以众人非常珍惜身边的一针一线、灯油蜡烛等,因为用完就没了。“过来,把这些线头分清楚。”某贵人随手将一簸箕乱七八糟,缠绕成团的丝线扔令妃手里。 捻住一根往外拉着,突然卡住。再扯另一头,又纠结在一起。忙了一两个时辰,都还没什么头绪,令妃的眼睛却快花了。一夕之间从天堂掉进地狱,她本就不甘心。迫于众人的yin威,暂时忍气吞声,然而,气越憋越慌,做这种活又最最枯燥烦人。“哇,啊!”她一把将簸箕掀翻,脚死命踩在那团丝线上,跺着、跺着。 “你个败家娘们!”又是虎虎生风一巴掌,令妃顿时脸歪了半边,嘴角溢血。“我看你又皮痒痒了。”捏起拳头,正想再捶下去。 “慢着。”一满头白发,老态龙钟的妇人走过来。“仔细手疼。”拉起那人的手,走到一旁,轻声细语了几句。 “还是太贵人您想得周到。”两人相视一笑,转头双双将目光投向令妃。 “哇、哇、啊、啊!”那晚,北三所的夜空格外热闹。 “吩咐内务府,别亏待了她们。天冷,碳呐、柴呐,都给补足。米面、油盐,还有肉蔬,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武则天微微翘起嘴角。 “奴婢这就让人传话去。”容嬷嬷兴奋地答应着,边走嘴里还嘀咕,“绣花针要多给,看样子,她们肯定不够用。” “呵,呵呵。”望着老太太得瑟的背影,女皇陛下哑然失笑。这辈子虽说没了用武之地,容嬷嬷始终还是忘不了自个原创的甩针舞呀。 转身走进内室,窗前桌案上摆着一副隐约成形的棋盘。“啪。”武则天捻起一粒黑子,轻轻放下,白子当中立刻空了一些。“呼,再下一城。”一切根本就是她精心设计的局。 打蛇要七寸,女皇陛下目的是毕一役之力彻底将令妃干掉。老乾这人呢,很多时候会脑抽,但只要事及其权力,那就是六亲不认,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武则天就是捉住这一点,下的套。高云从那点动静,很多人都知道。于是,女皇陛下便利用自己的人手,假装借他的名义将一份假的晋封名单报给了令妃。以对方的头脑,必定会借此大做文章,把所有能算计的人全部套进来。果然,她走的几步路武则天都预料对了。说起来,还要特别感谢令妃,若不是她,恐怕我们的女皇陛下还不那么容易摆脱嫌疑。于敏中暴露,皇帝铁定极其痛恨欺骗与窥探他隐私的人。再指使高云从交代时多加几句,令妃还能爬得起来吗!至于其他人,在踩了老乾底线的前提下,虽然不算很严重,后果也是要承担的。起码,有人是暂时升不上贵妃位了。不错,武则天另外算计的还有忻妃,借刀杀人。 至于于敏中? “皇额娘、皇额娘。”下学了,永?蹬蹬跑进来。 “今儿学的东西不少吧。来,额娘再跟你说说歪脖子树的典故。” 67、有人欢喜有人愁 早晨永定门外, 几辆青布马车吱呀吱呀缓缓向南, 寒风中更显飘零苦涩。有清以来,最为年轻的状元郎于敏中正式告别政坛,黯然回乡。等待他的, 不但是永不叙用的命运,就连儿女的前程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姓于的惨了, 可北京城内不少人心情倒蛮好的。他空下的位置,总要有人顶上。于是乎, 几位重臣以及宗室实权人物的门槛立时快被某些热心前途的官员们踩破了。而于敏中昔日的竞争者们, 心里更是松了口气:“总算走了个抢鸡腿的。”也难怪众人会如此想。事情爆发前,瞎子都看得出来老乾有多看好、看重于敏中。不仅接连提拔,连其隐瞒母丧这样遭人戳脊梁骨的丑事都帮摆平了。而军机处名额就那么几个, 僧多粥少。倘若其没趴下, 不出几年铁定又是一名汉中堂。 形势一直持续到十二月,宫外宫外异动连连。而帝后, 却如神诋般高高在上, 冷眼旁观。小爬虫再闹腾得厉害,也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补上去了?”武则天懒懒歪在榻上,漫不经心地问。 小泉子捧上一只白玉手炉,立刻恭恭敬敬退到一旁,回答说:“今儿早朝下的明旨。”于敏中留下的空缺, 老乾下旨南书房行走,也是状元出身的钱维城顶上,任刑部汉右侍郎。 “嗯。”女皇陛下随便应了一声, 闭上眼似睡非睡。 主子没发话,小泉子不敢擅自离开,只默默在旁守候。 约莫半响,武则天稍稍动了动,身子慢慢起来,银桂、素心赶忙一左一右上前扶着。“看样子,这两日他是肯定会想法子往咱们这送谢礼的,你们警醒些,别让外人看出什么痕迹来。然后再给他传个话,”见众人瞪大眼认真聆听,女皇陛下微微一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如愿以偿,就别辜负了朝廷的一片苦心。现今梯子是架好了,可别一时失足,再给滑下来。” “喳。” 五格格歇好中觉,由奶妈子抱着,睡眼惺忪地进来给母亲请安。看着小丫头喝下半盏热乎乎的红枣茶,清醒了,武则天摒退众人,将其揽入怀里,柔声道:“前儿,你不是嚷嚷额娘偏心,跟哥哥说歪脖子树的故事,不跟你讲吗?呵呵,现在呀,额娘就跟说说狗该怎么养。” “嗯?”五格格满头雾水,歪着小脑袋,大眼亮晶晶,不解地看着母亲。 把小身子摆正了些,武则天敛住笑,郑重对她说:“打的比方不同,但理儿却是相似的。” 有个猎人,家大业大,养了许多的狗。有的狗,凶猛异常,常常为主子带回很多收获;有的狗,灵敏机智,虽不擅于拼杀,却能开路寻踪;有的狗,智勇平平,但有颗忠心耿耿的心,看家护主;有的狗,就跟外边的摊贩一样,吃多少粮食做多少事。这些狗儿,都不打紧,皆能用之。最后呢,还有一种狗,很聪明。平常看到主人,尾巴摇得格外欢快,指哪去哪,甚至不消开口,它就叼着猎物主动放到主人脚边了。然而,背地里不但吃掉了主人赏的肉骨头,还偷偷把该上交的猎物私自藏下不少。不仅如此,连其它狗狗捕回来的东西也不放过,甚至包庇带着某些坏狗狗一起偷。 “皇额娘,”五格格打断了女皇陛下的话,“我不会养这样的狗狗的。” “哦,为何?”武则天问道。 “因为它吃里扒外,奴大欺主。”小丫头大声答道。“既是我的奴才。那么给多少,怎么给,都是主子的恩典。不经允许取之,是为贼也。而且,它这样,还会引着其它狗狗也不干好事,最可恨了。皇额娘,我明白了。这跟那歪脖子树一样,就像先生说的以物喻人法,对不对?” 聪明,一点就通,女皇陛下欣慰地搂着小丫头就是一阵搓揉。“很对。这样的人,再本事也不能用。贪得无厌的家伙,是喂不饱的,迟早噬主。”绝对的清官,简直凤毛麟角。不要求人人清白,但于敏中,爪子伸得太长了。有些底线,不能触及;有些钱,贪了是天怒人怨。虽然其还未牵扯进未来的甘肃贪污公粮一案,武则天已决定必须将此人拉下来。不然,将来永?登基之后,处理民变的就是他了。况且,朝廷最不缺的就是有点小聪明且很爱耍小聪明的官吏,虽然对方是个状元。 “还有,还有。”五格格举着小手,拼命吸引母亲注意力。“御花园里那棵大大的歪脖子树,就是坏狗狗。已经完全歪了,拧不过来,只有直接砍了,才能让周围的花花草草好好生长。” 武则天是越来越爱这孩子了,比太平还像自己。“接着说。” “西北角的几株,矮矮的、小小的,根子挺正,虽然小太监不经心护理,可能会让它们长歪。但是,如果早些注意,未必不能成为挺拔的遮天大树,让人乘凉。”五格格一直记得母亲跟哥哥前几天讲的寓言。 “对。”女皇陛下连连点头,“有才者尽用之,除非是些死不悔改且害人害己的脏东西。”所谓帝王,玩得是平衡之术,讲的是识人用人。武则天一直以来,在这方面都潜移默化的引导着永?。另外,兰馨、五格格以及永?永?四个,也不时教导。毕竟,他们往后至少也都有一大家子要管。 从在唐朝时武则天就知道,光捏住后宫是明显不行的,位子要坐得稳,前朝势力必不可少。通过这三、四年苦心经营,除开满臣宗室,汉官当中,女皇陛下也悄然培植拉拢不少人才。只要实力足够,到时一切就由不得老乾嚣张了。月前那出戏,毁掉了令妃、再拿下了她并不喜欢的于敏中,最后将自己人捧上了要害部门。高,实在是高。 当然,武则天的心思,老乾压根一丝不晓。他只洋洋得意自己又一次解决掉了潜伏在朝中宫内的野心家,顺便再扔了根肉骨头出去耍得那帮大臣们团团转,充分体现了啥叫英明睿智、福大命大。 发往五台山的信件得到了回复,太后对老乾几经斟酌、修改后的晋封名单表示同意。为了一洗年末的晦气,帝后两人商议后决定,正月后宫晋位与公主册封同时进行。 “主子,主子大喜呀。”舒妃的心腹嬷嬷热泪盈眶,“您、您总算熬出头了。” “嬷嬷。”以为经过前些日子那场乱是完全没指望了。没成想,一只皮薄肉厚的大馅饼从天而降,居然砸到了自个头上。换上金黄大礼服,舒妃重重握了下对方的手,登上坐辇。 大殿内,“朕惟赞椒涂之雅化。德重幽闲。协彤管之令仪。质推柔顺。式稽彝典。用锡纶言。咨尔舒妃叶赫那拉氏,祗奉女箴、凛遵内则、动娴礼教。久膺象服之荣、佩协珩璜、宜锡龙章之彩。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宝封尔为贵妃。尔其益修淑慎。迓景福于方来。弥事谦冲。荷鸿禧于有永。钦哉。” 接着,庆嫔、颖嫔分别册妃,多贵人晋豫嫔,剩下升嫔、贵人、常在另有其数。众人依次上前听封,百般滋味各自心头。而且,突然被惊喜给吓晕的绝不止舒妃一人。婉嫔,熬了几十年资历,老实得比鹌鹑还乖的可怜人,也终于得封为妃。 册妃大典完毕,传旨太监行至西三所,分成两队。兰馨、四格格早已换上新制好香色礼服,升西阶,六肃三跪三叩,接旨。第二天,两人又合至御前,再中宫、东西六宫叩拜,礼毕,乾隆朝又多了两位新的公主和硕和端公主与和硕和嘉公主。并,前者指婚头等侍卫三等男爵海兰察;后者指婚一等御前侍卫富察福隆安;婚礼同在三月举行。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舒贵妃连着几日睡中做梦也会笑,忻妃宫中却有点低气压,人人心情低落。“主子。”免不了替她抱不平。论帝宠,戴佳氏强叶赫那拉氏岂是一点半点;论品貌,也不输她;论出身,大家旗鼓相当;而且,舒妃养的十阿哥早就去了,可自家主子的六格格、八格格还活得好好的呢。这叫忻妃的心腹人等怎能不替她喊冤叫屈。 “好啦。”比起奴才们一个个或愤愤不平或如丧考批,忻妃倒显得心平气和。“我说过多少次了,眼皮子不要那么浅。你们只看见她升上去了,没瞅见旁边那位子还空着吗?”苏氏病重,获颁皇贵妃这一安慰奖。叶赫那拉氏上去了,但贵妃位还差一个没满呢。“这回不行,赶下回。在宫里,就得会熬、能熬。看看婉妃,虽然头发都快白了,还不是等到了。” 能在令妃手下分得几杯羹,忻妃可不是那没手段没心计的。下旨前夜,她侍的寝。“主子爷,妾、妾身实在愧对您。”她这手认错、以退为进耍的正是时候。魏氏、于敏中完蛋,老乾心情好了不少。因为太厌恶二者,其他人的错误无形中减少了许多。再加上,温香软玉在怀,忻妃的态度又无比真诚。于是,皇帝最后那点气就全消了。“好啦、好啦,朕明白、明白。”平心而论,忻妃的小动作的确没有令妃严重。“唉,本来此次,朕还打算升你做贵妃的,可惜了。” “别。”柔夷立马轻轻按在了老乾的嘴上,忻妃激动又感动地表白道:“妾犯下大错,您不处罚,已经太宽宏大量了,不敢也不能再腆据高位。 ”老乾越是想抬举,忻妃就越低着姿态推辞,理由只有一个:不能因为小小的她,而给皇帝带来麻烦。 “皇上呀,吃软不吃硬。经过这回,咱不仅没了错,在他心中,还存了份愧疚。将来,总有用上的时候。”忻妃很有信心。“与其计较些有的没的,我还不如调理好身子,生个阿哥要紧。”连生两个女儿,她实在有点底气不足。“再说,只要皇上高兴,我这个妃未必会比永寿宫那个贵妃差到哪去。” “那是。”旁人连声附和道。在这个宫里,大多时候看的是帝宠,而不是分位。“想起延禧宫那位之前,啧啧。” 提起魏氏,忻妃顿时脸色一沉。“说那晦气东西干嘛!哼,若不是她,本宫这次早升上去了。真真一颗老鼠屎打坏一锅汤,□□材儿就是□□材儿。只会耍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上不得高台盘。”明面上,魏氏是囚在了延禧宫侧殿。实际上,那些分位稍高的妃嫔们都清楚,其真身早掉包进景祺阁活受罪了。 “格格,你还是吃点东西吧。”掀开帘子,金锁端着盘点心,走到紫薇面前。悲伤的不止没晋升的妃嫔,西三所中还有一个伤完了春、悲完秋了,连冬天也不放过的花圣母。兰馨、和嘉的册封,深深刺痛了她的眼。尤其是前者,宗室之女得封和硕公主。而身为老乾亲生的自己,却还是一个没有品级的所谓还珠格格。 在西三所住了不短时日,有嬷嬷教导,主仆俩不再是懵懂无知的新鲜人,宫中潜规则、大小待遇问题,样样清楚明白。兰馨、和嘉的排场,再联想昔日漱芳斋的小猫几只,本就敏感的紫薇一直不好过。都说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她不替自己感到委屈,只为夏雨荷深觉不值。如果老乾看重夏雨荷,又怎会这样待她。 她手撑着腮,眼睛定定看着窗外某个方向,泪水不由自主地一滴滴滑落。“金锁,你说,我进这个宫进对了吗?” “格格。”拽着她的手,拉离窗口,再把小手炉给捂上,金锁叹道:“都这么久了,你还没想通吗?不说别的,太太的嘱咐,难道你也忘了吗?”无休止的劝解、开导,金锁的心也有些累了。虽然自己会一直跟在身旁,问题是经过这些多打击,她做主子的是不是也该真正成长了呢。 夏雨荷很有问题的教育方式,把女儿教得是满脑子情情爱爱,性子过于圣母,做事优柔寡断。幸好其死后族人争夺家产的丑恶行径并上京途中见识了不少现实,才把紫薇的性格稍稍导向正常了点。去太常寺,是因为没常识;跟小燕子结交,因为城府不够。但是,进了福家之后。福伦夫妻的嘴脸,她不是毫无感触的。 对于福尔康,紫薇的情感很复杂。这个男人,在她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犹如天神般拯救了她们主仆俩。看了那么多话本,习惯了母亲的爱情故事,情窦初开的少女,怎会对如此翩翩公子没半点好感。而且,福尔康表达情感的方式又是那么的直接与热烈。然而,正当以为自己找到了依靠,未来出现了一丝曙光的时候,小燕子的欺骗、福伦夫妻、永琪尔泰的态度,一盆凉水,她终于醒了。“没有足够的身份,你以为我真能嫁他吗?”幽幽谷中,一句不要成为下一个夏雨荷激走鼻孔君后,紫薇惨笑着对金锁说。她是圣母天真了点,但却不傻。倘若男女可不顾身份地位随便在一起,她娘就不会苦了一辈子、等了一辈子和怨了一辈子了。 紫薇之所以答应进宫为婢,一是想最后赌一把,看能不能认父成功;二来,也是在心底隐隐替两人的未来做打算,当上格格,福夫人应该不会再阻止我们在一起了吧。 宫里的生活,完全不是主仆俩的想象。延禧宫里,那位福家人口中善良高贵的令妃娘娘第一次让花圣母感受到了何为屈辱。住在漱芳斋的短短日子,除了不停替小燕子擦屁股,心更一点点沉了下去。太监宫女们,看她俩充满了鄙视、不善、嘲笑,虽然没人说。冲撞舒妃那一次,跪在御花园中,膝盖是麻的,脸却是火辣辣的,她觉得自己是被扒光了衣裳扔到了大庭广众之中,颜面无存。小燕子神经大条,经常与人鸡同鸭讲。但她不一样,宫中传流甚广的□□□□夏雨荷艳史,即使堵上耳朵,也挡不住他人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我很强人所难吗?”试着劝说小燕子稍作改变无果,紫薇抱着金锁抱头痛哭。她可以容忍小燕子骗她、利用她、连累她,但绝不能容忍自己母亲的声誉受到一丝半点的玷污。“我们是结拜姐妹,我娘就是她娘,她就不能替自己的义母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吗!” 微服私访途中,皇帝注视她的眼神,花圣母几乎以为自己快成功了。没成想,一回宫,小燕子冲动之下,真相暴露。“金锁,金锁,我们怎么办?”两人躲在漱芳斋的小房间里,紫薇绝望地喊。老乾的杀意,她是深深感受到了。 接下来一系列事情,已经由不得她不清醒。小燕子被捆进了景阳宫,她成了还珠格格。五阿哥安然无恙,令妃、福家似乎也没伤筋动骨,但是通过西三所下人的私下议论得知,漱芳斋、延禧宫,凡是清楚真假格格事件的太监宫女,全部消失了。 知道紫薇没那么容易想通,金锁只能继续苦口婆心的劝慰。“外边天气不错,雪化得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出去晒晒太阳。” “嗯。”反正在屋里总会胡思乱想,还不如吹吹风清醒清醒呢。花圣母点点头,披上袍子,只带了金锁准备出去逛逛。 担心路滑,两人都换下了花盆底子谢,换上软底皮靴,慢慢走着。此时,正午休时候,兰馨、和嘉院子安安静静的,奴才们也大多缩在自己屋里躲懒。由于走的侧门,经过一间屋子,只听见两碎嘴小太监的唧唧喳喳在讲话,“唉,真倒霉,伺候谁不好,偏偏被派来伺候这么一位。”其中一太监叹气道。 “那是。还珠格格,霉神一个。闯祸是她,受苦咱们。”另一人频频附和。 声音低了许多,“快别说了,要真是以前那位,还稍好点,犯的是娘娘们的忌讳。如今这个,唉,看皇上心情喽。” “怎么说?”急促的追问。 “呐,我跟你说,你可别外传呀。不然,小命准没。” “快讲,快讲。” “我有位同乡,原先在漱芳斋外做粗使的。我去找过几次他,有幸瞅见过格格的真容。”嗓门更低了,“如今里边这位,是真格格,却当奴婢去伺候了位假格格。” “你说什么!” “嘘,小声点。到底怎样,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据我那同乡说。里边那位,还没当格格的时候,整天晚上就在那唱啊唱的,引着皇上来。他们觉着,许是会再出位小主了,却没成想。。。。。” “天,那不是父女乱。” “唔。”某人嘴巴突然被捂上的声音。“作死呐。这些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给我烂在肚子里。皇上到底如何想的,咱们不知道。不过,但凡脸有血的人,绝对免不了恼羞成怒。不然,你看,咱们过来这些天,上头有什么特别表示没?怕就怕秋后算账,即使运气好点,不追究,怕日子也好不到哪去。没人愿意留眼中钉下来,戳自己肺管子的。” “哎你说这人,真奇了怪了。对爹和对自己男人,肯定不一样吧,她脑子里头就没根弦。皇上见过的美人多了,若不是她自个不检点,岂能误会。” “哎,你还别说。我真觉着这人是有毛病的,不然,一金枝玉叶干嘛上赶着犯贱做奴婢给人下跪呀。还有,老话不是说,子不教父之过么。这当娘的不学好,能养出啥好东西来。” 难得没有晕,花圣母用手死死捂住嘴,鲜血顺着咬破的嘴唇一滴滴淌下来。“格格。”见样子不好,金锁连忙硬扯她走。 刚回房,她也不哭,只默默坐着,静静地,吓得人直发毛。 “小,小姐。”焦急之下,金锁又叫回了原来的称呼。 “呵,嘿嘿嘿嘿。。。。。。”突然,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从她嘴边溢出。“哈,哈哈哈哈。”花圣母越笑越响,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笑得捂着肚子全身颤抖。 “小姐。”金锁吓坏了,“小姐,你怎么了。”声音中已经带了一丝哭腔。太不对了,紫薇从来没有这样过。即使是在街上看到了小燕子穿着格格的朝服,兴高采烈地挥手;即使是被福伦夫妻逼到幽幽谷的时候。 “噗!”一口鲜血直接喷了金锁满脸,花圣母瞪大双眼,缓缓倒下。 “小姐!”一声凄厉地呐喊,划破了西三所的上空。 68、毁容 挪至西三所居住的还珠格格火气攻心, 晕厥喷血一事在后宫没激起任何波浪。“知道了。”听见来人禀报, 武则天眼皮也没抬,只淡淡答了一句。她很忙,没时间也懒得将精力浪费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只要明确太医院并未看人下菜碟,有中规中矩的做好治疗工作不给自己名声造成影响即可。 至于老乾, 根本就一无所知。紫薇对他来讲,就像清白人生上的一个污点, 抹不掉擦不净, 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傻子才会拿此人的事去提醒皇帝对方的存在。于是,武则天便很善解人意地将消息屏蔽了。 有帝后的态度在前, 其他大小主子们不约而同例行公事, 各自派奴才送了若干补品药材过去,再附带几句不痛不痒的慰问。 回疆平定, 然而仍有许多后续工作必须进行, 打完紧接着就是抚。正月,乾隆下令在乌鲁木齐屯田,并召大军回京,免掉当时作为战事后补给地甘肃全省赋税。那边,雪刚刚化, 太后也从五台山缓缓启程,她迫不及待想看看欺骗自己儿子又祸害掉宝贝孙子的女人到底有多大的道行。 皇帝并大臣们忙得不可开交,巴勒奔父女却过得快活不知时日。因为塞娅的驸马人选迟迟未能定夺, 两人也乐得在京城花花世界玩个够本,等开春再回家,反正藏民新年在三月份,跟中原大不同。 本来,老乾几乎已经确定扔福尔康去西藏吃软饭了的。是的,本来除了鼻孔稍大了点,爱把它当眼睛用看人之外,福尔康整体外形来讲还不错,称得上玉树临风。虽然人品不咋地,也算废物利用了。岂知世事难料,只不过耽误了半月功夫,这家伙居然就毁容了。 “皇上,请您一定给奴才做主,惩治凶徒哇。”一向处事不太高调的福伦早朝时,突然如打了鸡血般,弹劾顺天府尹无能,致使匪患劫杀大内侍卫。“小儿,小儿伤势严重,这辈子指不定就毁了。” 福伦老泪纵横,一个个头磕得扎扎实实,很难看出做戏可能。老乾被他哭声吵得脑袋疼,“好了、好了,朕命顺天府尹严加追查,你起来吧。” 福伦下朝回家,福尔泰急急迎上前来。“阿玛,太医刚刚离去,一切果然如你所料。” 随手将官帽搁下人手上,两人一边往内院走,一边说。“你哥没闹吧。”福伦不放心地问,大儿子的咆哮癫狂神功实在太让他印象深刻了。 “早预备好了,借口是现成的。怕因为太疼而抓破伤口,所以之前的方子里边有几味安眠之药。” “那就好,那就好啊!”福伦这才松了口气。 浓浓的药味,还没走出目的地众人就已经闻到了。卧房里,光线阴暗,一具人形物体盖在厚厚的被子睡得昏昏沉沉。只见其整个脑袋被白布一层层包围着,看不清相貌,只露出眼睛、鼻孔并嘴巴来。尤其鼻梁处,似乎肿的老高。 走近前仔细看了看,福伦长叹一声,转头离开。当爹的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仁至义尽了,只希望尔康清醒后不要心怀怨愤。“太医诊脉的时候,你都一直盯着吧?”他问道。 “阿玛放心,儿子知道事情的轻重。”福尔泰明白父亲的担忧,连忙解释道。“哥的伤势很明显,全部集中在上半身,尤其是脑袋,太医根本没往他下半截想过。我担心他们有所怀疑,还故意不停唠叨说脑袋磕坏了不会影响腰腿吧。他们估摸着也怕担干系,诊完脉,确定不假,另补了几个养身的方子就告辞了。” 啪啪!重重地拍了拍小儿子的手背,福伦欣慰地点头。“做得好!像他们这些人,不怕一无所知,最怕秘密知道得太多了。诊脉开方,能省则省,才不会有被灭口的可能。”两人一路走到书房,坐下。“这头一关,咱们是过了。下一关,就看你的了。尔泰,不是阿玛狠心,非逼你去那苦寒之地。只是,皇上那边咱们已经挂上号了,除非立有大功,否则翻身很难。而你大哥的真相万一暴露,更是罪上加罪。娶了塞娅,一来势必能提高你的身份;二来,那是个蛮荒之地,只要有能力,再哄好了他们父女,绝对前途无量;第三,天高皇帝远,将来即使皇上要检算咱们全家,也鞭长莫及,再说藏地形势微妙,他也得给巴勒奔几分面子,福家总能留下一丝血脉。” “阿玛。”福尔泰满腹酸涩,泪想流却流不出来。从小到大,他就一直生活在兄长的阴影里,以为父母并未太重视自己,因此更谨慎孝顺些。这回,虽然父亲很大方面也是替全家考虑,但起码也真心实意地替他打算了。 的确,鼻孔君新添上的伤,是福伦思考清楚后干的。手臂骨折,上半身大大小小的刀伤剑戳,重点更在脑袋上,直接开了瓢,看起来十分凶险,原本高挺的鼻梁硬生生砸断,鼻孔彻底朝了天。这个世界没有整容技术,福尔康恢复得再好,也必须背着个奇形怪状的歪鼻子过一生,封号乾隆朝畸形男。尚主,不要求貌若潘安,至少也得相貌端正,尤其对老乾这个外貌协会会长来讲。虽然娶的不是他女儿,但也代表了大清的面子呀,肯定会换人。而这段时间,尔泰跟塞娅相处不错,且自身条件也不比他哥差,雀屏中选可能性很大。至于福尔康,福伦真的替他设想得很周到了。一个毁了脸的男子也许一辈子攀不上公主,但是只要有才,未必不能加官晋爵。前朝施世纶还号称十不全呢,不照样得两代帝王重用。福伦的做法,不仅保住了鼻孔君的命,更为他留住了翻身的机会,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疑心病重的老乾仔细听完太医的回报,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好。如意算盘又被打破了,他狠狠啐了福尔康一口。“废物,倒霉鬼!给跟竿子居然还爬不上。”怎么办?挑谁“进贡”给塞娅好呢?这天,忙完了朝政,他又开始烦恼。 亲自给他捧了碗热茶过来,武则天笑语盈盈道:“嗨,您呐,真是替古人担忧。有现成的人不去问,反而为难自个。” “哦,快说说看。”老乾顿时忘情地捉住大老婆的手。 假借用帕子擦嘴,轻轻将手自对方的爪子中抽出来,武则天开门见山地说:“您忘了,比武场上塞娅公主可是亲自挑了人的。” “着呀!”一语惊醒梦中人,老乾立即派人宣巴勒奔父女进宫。 “我觉着,那天塞娅见的满蒙英才可不少了,里边总能挑一个出来吧。难道咱们大清,除了福尔康,就没别人了?您记不记得,年前时候,她逛圆明园是有人陪的。”是不是一定福尔泰“和亲”,女皇陛下倒无所谓,她压根没将福家放在眼里。反正比武时候,出场的人里面没一个是有才到缺他不可的。 中原的花花世界虽然精彩,但中原的花花世界也很无聊。得知皇帝宣召,巴勒奔父女觉得也该回家了。两人商议了一番,拟定最大限度敲诈战略之后,笑眯眯地进了宫。 “好吧,没有福尔康,福尔泰也行。哥哥厉害,弟弟应该也不差。”面对乾隆的解释,塞娅嘟着嘴,装作不太满意地回答,直接否决名单上大部分人选,指了福老二。“可是皇上,我在京城玩的时候,听说你们这边娶亲,会送女方好多好多的漂亮东西,叫做聘礼。紫禁城那么大,您又那么的富有,不会对塞娅小气吧,嘿嘿。” 本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再且塞娅虽然在明晃晃索要东西,但也从侧面夸了自己是天子,富有四海。于是,老乾又抽抽的败家了。“成!呵呵,朕早就命内务府准备了,必定给你一份厚厚的嫁妆。”他豪气地一挥手。福尔泰虽然是倒插门的形式,不过老乾还是认为己方是娶了西藏公主的。 “丝绸、瓷器、茶叶,还有预制的新书、笔墨纸砚,尽着这些东西给吧。”备礼一事,主要是武则天掌控,老乾只需要发话就行。一页一页细细翻过账册,“这、这,还有那些,统统添上。贡品每年有新的,那些个陈年物件白放着也霉坏了。他们那,有什么好东西,这些已经是好得不得了了。”除了一两成,礼单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没发放的昔日贡品。质量是好滴,就不够新鲜。而且物件里边,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全是奢侈品。鼓励对方败家、学习中原文化可能,但帮助提高生产力?别想。文化入侵不是让对方一起共荣。女皇陛下一直希望,能将那块高原彻彻底底地拿下,西边的屏障马虎不得呀。 在地府的时候,武则天很喜欢在某在线网站闲逛。在观赏了无数原音带中文字幕的大片后,她森森滴觉得既是公公又是老公的李二叔叔太善良了。文成入藏,顺点好吃好玩的,再建个大昭寺就好,带什么技术性书籍和农作物种子呀。瞧人家米国人,就一好莱坞,全世界搞文化入侵,软刀子杀人,忒省钱省力了。 “冰影,把我的册子拿过来。”指甲一一划过n个人名,“老古板,喜欢说教,占着茅坑不拉屎是吗?呵呵,那就到你们嘴里的蛮夷之地教化边民去吧,孔圣人会替你们感到骄傲的。” 69、归来 时间缓缓驶入二月, 朝中宫内, 帝后二人皆忙得脚不沾地。月初,福尔泰抬镶白旗,受封不入八分辅国公, 尚土司巴勒奔嫡女塞娅,随妻入藏;中旬, 远离京城近年之久的太后携晴儿归来;月底,征西将士凯旋。 福家老大由英俊少年惨变歪鼻丑男;老二倒插门, 挥挥手没带走一片云彩。朝臣、贵妇们除了赠送福伦夫妻数枚或明或暗, 并夹杂着同情、幸灾乐祸的眼神外,丝毫不放在心上。 “太后!”晴儿忧虑地轻唤一声。老太太满面严肃,硬邦邦高踞在慈宁宫正殿的宝座上, 桂嬷嬷等几人如护法金刚, 矗立左右。老乾涎着个脸,陪笑着看向生母, 眼角犹不忘?任湓蛱煲幌? 示意她打圆场。 “好了!你们不消说,我也不想听。”太后直接打断两人说辞,“不是让把她们传来了吗?真人!”语气稍稍着重在这两个字上,“比传话保险。” 说曹操曹操到!“还珠格格求见太后!”此乃正品,绝非假冒伪劣。随着太监的宣召声, 花圣母的身影慢慢进入众人眼帘。 “紫薇给太后请安,皇玛嬷万福。参见皇阿玛、皇额娘!”礼行得标标准准,声音柔和又大方, 没有一丝轻微的颤抖。 “抬起头来。”太后语气森严。 “是。”身子仍规规矩矩站着,紫薇将脑袋抬起,正对前方,眼神却稍稍往下移了移,不与太后直接对视,以示尊重。 宝蓝色的旗装,通身无一条花边,少有的几件首饰不是白银便是玉的,唯一捎带颜色的只挂在胸前的一串菩提子佛珠。身形面貌的确如江南女子般秀气,但比想象中壮实了些,眼里也没太多水汽。“嗯!”太后心中不由得将嫌恶她的心略减了一两分。 自疑似乱伦事件发生后便选择性对紫薇视而不见的老乾,也终于再次将这孩子看了清楚。她似乎仿佛变了!不对,又好像没变!人还是那个人,说话也仍是那温柔的语调。只不过,整个气质中,多了少许说不清、道不明,却不会令人反感的刚强与硬气。如今见她,老乾发现,自己心中愣是再不能泛起丝毫的旖念与火花,而体内深埋已久的血缘却似乎开始有一点点松动了。 尽管印象好了些,太后仍是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十几年,你娘为什么不来?又为什么死后让你来?”勾引皇帝的狐狸精,居心叵测。老太太对自家儿子打的野食们通常深恶痛绝、嗤之以鼻。 “太后。”虽然感觉屈辱之极,花圣母却硬挺着,不敢流露半点委屈,尽量平和解释道:“我娘,我娘她不敢来。” 大清建立以来,汉不选妃、满不点元。皇帝一去不返,夏雨荷虽然对他充满了崇拜、爱慕与思念,但却自知身份不配,不愿也不敢给对方造成麻烦。开始几年,外祖父外祖母在世时候,母女俩日子还比较好过。可惜好景不长,外人、族里,风刀霜剑,已岌岌可危。待到当娘的不在,女儿的处境更不消多想了。于是,夏雨荷临终前,把真相告诉了紫薇,要她进京寻父。不是为自己找个名分,也不是要皇帝记挂她什么,只求女儿可以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 说完与金锁一路上的艰辛与困苦,花圣母终于忍不住伏地大哭起来。“子不言父过,儿不嫌母丑。紫薇,紫薇进宫之后,日夜难眠,想起昔日曾经对娘的一丝怨恨,更羞愧难当,对不起她的慈心一片。” “好了,好了!”老乾忍不住示意宫女将她扶了起来。太后虽没说什么,面上也隐约露出一丝恻隐。晴儿早已拿出袖中的帕子,轻轻拭起眼角的泪来。 有进步,有前途!唯独女皇陛下心中暗暗替紫薇叫了声好,好算计!一番诉说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夏雨荷对皇帝的痴心不渝,又隐约指出她不是那么真的不懂事,最后以一个母亲的将心比心恰如其分的转移了太后的视线,令其不至于过于反感。 止住泪,花圣母开始讲述进京之后的故事,说到被太常寺梁某人驱逐,她还自嘲地笑笑:“以往总觉得自己满腹诗书,到头来却该懂的不懂,该知的不知。要学的,应学的,还不少呢。” 一席话虽说的出丑,倒也投了太后的心思。她老人家不是啥才女,更不喜欢才女范的同性。无他,昔日年氏给的阴影太深了。后来的高氏,完全抢走皇帝心的那位,也是这类。听见号称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紫薇自我检讨,自我反省,老太太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可能,这孩子跟她娘不一样,还有得救。 当娘的书读傻了,把女儿也教傻了。小孩子不懂事,高文化不等于高情商。无心之失不算错,因此造成误会的皇帝当然更不会错了。那错的是谁,当然是该死、想死但目前却生不如死,以小人之心度老乾之腹的魏氏了。 武则天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花圣母表演,再不时瞟皇帝一眼:嗬,心软了呐!得,你的亲生闺女已经造好这么大的一个台阶了,你还不赶紧将险些父女乱伦的包袱丢掉!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店了。 彻底摆脱了阴影,心中格外轻松的老乾终于开始很不吝啬地散发其姗姗来迟地父爱,帮紫薇应付太后。“这孩子吃了太多苦,您看,咱们是不是。。。。。。” 济南那边的报告,太后有看过,无意外的话,紫薇的确是真正皇家血脉。老乾的好话及时且不算过分,再加上进宫以来,闯祸的是小燕子,她倒一直安分老实。“算了,就这样吧。以后记得,别把你在外边的坏习惯带进宫里来。”话说得挺难听,但起码也是接纳花圣母的存在了。 “是!”鲜血淋淋的心口又插上一刀,紫薇已经麻木了。没有埋怨,不敢委屈,还得装作感动加羞愧的退到了一旁。 苦情戏完结,接下来该闹剧了。武则天悄然从袖子扯出一方帕子,放到鼻前闻了闻。顿时,一股清凉的气息直冲脑门。没办法,只要有小燕子出现,心理素质再过硬的也免不了太阳穴生疼。 果然,永琪、小燕子到了没半刻,慈宁宫顿时鸡飞狗跳。“你,你!”老太太怒不可遏,手指着小燕子直发抖。“来人,将这个贱婢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哇,救命呀!”某只野鸟大祸临头犹不怕死,斜眼睛、皱鼻子,伸舌头,歪嘴巴,边扮鬼脸边脚步不停往外闪。“永琪、紫薇,老妖怪凶猛,小燕子去也。” 哗啦!三巨头同时摔了杯子,“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她拿下。”老乾气得脸红脖子粗,咆哮着大喊,武则天已经走到太后身边帮老太太顺气了。 “你,小燕子!”紫薇以很不符合其气质的嗓门高声叫着追出去,“小燕子,你回来。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可以对长辈没礼貌,快回来向皇玛嬷道歉。”真假格格一事,需要三方对质。方才,花圣母的说法在外人眼中一直中立客观,实事求是。没上无丝毫兄妹之情的永琪眼药,也没故意添油加醋抹黑小燕子。当然,更没圣母过头的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头上。既责备了自己将小燕子拖下水,害她受伤一事;同时亦深切感谢对方提供了她认亲的机会;最后,苦口婆心地指出朋友的缺点,希望小燕子能够接受自己的忠言逆耳。 “紫薇,一起走!什么,你不走,还让我赔不是。我才不管呢,那个老妖婆是你的什么嬷,又不是我的。”殿外,两人拉拉扯扯。紫薇声音较低,隐约在焦急劝说些什么,到后来语气中明显不满。小燕子的嗓门就高多了,屋内众人听得清楚明白。太后刚刚稍按下的火头立时又嗖地熊熊燃烧,“皇帝,你就这么让那个贱婢埋汰你娘。”这会子,谁还能雍容华贵得起来。 “高远、高达,立即将小燕子拖进来。”老乾的火气半点没比太后少。如果说,以前他有两个污点。但现在,随着花圣母的自我洗白,就只剩小燕子一个了。 “皇阿玛!”永琪高亢尖利的叫喊吓得众人寒毛直竖,鸡皮疙瘩一抖。 “天,有必要这样吗!别人死了爹的,都没叫得这么凄惨!”女皇陛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皇阿玛、皇玛嬷!”心疼万分地看了被堵住嘴硬压在地上跪着的小燕子一眼,永琪跪行至老乾与太后跟前,轮流抱两人小腿,似乎神经末梢死绝般地疯狂磕头求情。 “傻孩子!方法不对呀!”武则天看着好戏,心中替某人叹道:“每回遇到小燕子,你那可怜的,仅剩不多的脑子就咻地不见了。唉,在皇帝要杀人的时候说他是那么的高贵、伟大、仁慈,这不反话吗!你这是救人呐,还是添堵!怕小燕子死得还不够快对吧!” 永琪为爱发狂的颠样,老乾有幸体验过,可太后不清楚呀。惊怒之下,两眼一翻就厥了过去。 “皇额娘,皇额娘!”老乾急忙抱着母亲大喊,殿内一片兵荒马乱。“快,宣太医。”武则天立刻遣人出去。“桂嬷嬷,把醒脑的药油拿来。晴儿,热茶。”刚在屋外被小燕子推倒的花圣母,也不顾疼痛,拖着伤脚一拐一拐地凑在周围焦急地打量,嘴里还不停念着佛。 当天事情,在永琪以死相逼之下,以小燕子杖二十,贬为宫女告终。老乾忙得焦头烂额,前朝,兆惠他们快回来了,有很多事宜需要处理;后宫,还得分功夫安慰探望老娘,太后嚷着心口疼、头疼,养了好几日的病;最最让他心烦的便数永琪,鬼迷心窍的傻儿子哟,两人私下密谈后,皇帝冲动得想立马召萨满驱邪。 “呜!呜!”长长的号角声响起,春暖花开的好日子,京郊外良乡旌旗飘扬。远远的,大队人马缓缓驶来。老乾全套吉服,端坐在明黄伞顶下,笑得一脸褶子。身后,高矮胖瘦、年龄不一,站满了现存的所有皇子,包括五岁的永?,小家伙被紧紧牵在顶头两位兄长手中,虎着丹凤眼,好奇地四处打量五格格不便出席,撒娇着让弟弟替她见见世面,老乾熬不住,一口应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兆惠打头,所有将士均披甲下马,呼声震耳欲聋。 “哈哈哈哈!”老乾笑得开怀,亲自上前将其扶起,“平身,众卿平身!”长脸,实在太长脸了。从立国起,一直没安分过的准噶尔以及回疆,终于在自己任内,彻底平定,老乾认为:朕果然是开天辟地绝无仅有、十全十美的至尊一人。 场内人头蚕动,但却安静之极,只响彻着皇帝洋洋自得、口沫横飞、自吹自擂的大嗓门。忽然,“哎呀,谁挤我?”一道清亮的女声显得格外突兀。众人顿时朝那处望去,只见一小太监滚在地上,脑袋上的帽子歪歪斜斜,身子还没起来,脸却冲着对面大骂。 “咦!”有那眼尖的,迅速瞅见顶戴底下,小太监的脑门乌油油的,似乎长满了头发。 “女人,我认识她。”得乾隆特许,也出席此盛会,富察家大豆腐险些喊出声来,嘴巴却被一左一右两只大手捂住了。傅恒表情正经,视线似乎不离前边那君臣相得的感人场面,左手却牢牢盖在儿子脸上,嘴里说着:“小子,总不爱洗脸,瞧你,真脏。”未来额附福隆安,脸色极其温和,右手正叠在父亲掌下,笑笑对四周同僚点头,转身对着福康安柔声道:“三弟,你又不乖喽。”然后抬头对父亲说:“阿玛,还是儿子来给三弟擦脸吧,一定保证干干净净。”大豆腐心中泪奔:“坏银,阿玛、二哥都是坏银,人家明明很讲卫生地说。二哥,内又偷偷用手拽偶辫子干嘛?” 这边的动静同样惊动了乾隆,他扭头一看,脸上霎时晴转多云,并有暴风骤雨的迹象。深呼吸,强行忍下心头的怒火,皇帝语气格外温柔地说道:“来人,还不快把这冒失的奴才堵上嘴,拖出去。”大吉大利,今儿的高兴场面千万别让这扫把星给祸害了。 愿望是美好滴,现实却是残酷滴!老乾话音刚落,永琪一声声悲切的“皇阿玛”随即跟着响起。看着平素寄予厚望的儿子如同被抽掉了傲骨,当着满朝文武并将士之面,跪下替一个奴才磕头求情。然后,小燕子还不知死活地蹦来跳去,甩落帽子,露出一头青丝,满场哗然。老乾一口血喷到了喉头,又拼命咽了下去。 这事闹大了,众目睽睽下,想转圜都难。现在是什么情况?皇帝率宗室百官亲迎凯旋归来的子弟兵们,结果却跑出来一阴人冲了喜气,不知多少将士回家会跨火盆,用柚子叶水洗澡。 老乾死死盯着永琪,斥道:“混账东西,怎么把这不男不女的家伙牵出来了!不就个玩意嘛,会装神弄鬼逗主子开心。即使打算训好了,孝敬朕与太后,也犯不着让他蹬鼻子上脸的。这是什么场合!还不快让他滚!”皇帝既然金口说了不男不女,那对方就不会是只公的也不会是只母的。至于其真正属性,又为何会如女子般满脑袋头发,除非白痴,否则就绝不可能会有人明面上提出追究。把小燕子说成戏子、小丑一流,且是打算讨好长辈的,那么永琪就不算宠信奸佞,坏不了名声。 兴许是千钧一发,五阿哥平时一碰上小燕子就容易短路的脑袋终于接上了线,明白了皇帝的良苦用心。他立马神情一正,赶在小燕子破口大骂之前捂住她的嘴,强行按住其脑袋谢罪告辞。 凡大脑发育正常的人都认识到了情况不对,但一看皇帝脸色,得,都别多事了。均打着哈哈,圆话道:“五阿哥纯孝,其心可嘉,其情可悯,皇上就不必怪罪于他了。” 经此一事,老乾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回到养心殿,一屋子东西没砸完,永琪请罪来了。 “皇上许了他没事,还派其主理两位公主的下嫁大典?”内屋,永?童声童语地跟姐姐显摆着今儿的见闻;外间,武则天询问小泉子道。 “回主子,那边传来的消息的确如此,皇上的口谕也颁下了。” 眼神微微沉了沉,武则天继续追问道:“没人清楚他们父子俩的对话?” “五阿哥来的时候,皇上遣走了所有奴才,没人敢靠前偷听。不过。。。。。。” “不过什么?”武则天就知道肯定还有下文。 小泉子思路清晰地叙述下去,“不过五阿哥走后,小林子进去添茶,瞧皇上的神色,似乎心情不错,临出门时隐约还听见了一句终于长进了。” 终于长进了?武则天抿了抿唇,深思片刻。“算了,养心殿那就别打听了,小心打草惊蛇。还是让景阳宫里咱们的人,谈谈虚实吧。”比起戒备森严的养心殿,永琪那可好动手脚得多。别的不说,有个生命不止、折腾不休的小燕子在,他们的秘密就永远也保不住。 70、“圣女” 武则天并没有把心思在景阳宫放太多, 只要有小燕子在, 永琪永远都算不上真正的威胁。她现在迫不及待想看的,是那位传说中的香美人,那位信奉伊斯兰教, 被称为圣女,却又与男子私奔七次的奇葩。 阿里和卓领着侄子、女儿, 其实就跟在西征大军后面。只不过,他们并不够格加入受皇帝亲迎的行列。名义上不是俘虏, 可实际却是降臣。一行人在理藩院驿馆下榻, 提心吊胆数日后,终于等来了天使某牛气哄哄的宣旨太监(凡亲领皇帝旨意办事的,无论性别年龄身份, 都称为天使)。于是, 三月里的一天,含香坐在四面透风, 若隐若现的华丽轿子中, 在京城的大街招摇过市,然后停在西华门外,步行入紫禁城。这里,能坐轿、骑马的除了主子们,就只有某些地位崇高或者功劳巨大的特许人士。他们, 没有这个资格,也没那福分。 老乾喜欢万国来朝的感觉,酷爱看敌人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的卑微模样。因此, 御太和殿受凯旋朝贺时特意决定,节目下半程顺便“款待款待”远方来的“客人”。后宫妃嫔,阿哥格格们均可出席,宗室里有头有脸的,并朝中一定地位的大臣并家属,总之有一个算一个。显摆嘛,人少就没意思了,老乾心想。 殿内,君臣亲贵个个皆笑语盈盈,满面得意状。而阿里和卓,以强大的心理素质陪吃、陪喝、赔笑,奉承极好。最后,欣赏完大闹天宫,站起来对乾隆行礼说有节目献上。武则天心里不屑地一笑:“戏肉终于来了。” 一身银白透明纱缎舞衣的含香,在众猛男的衬托下翩翩起舞。随着动作的激烈,似麝非麝的幽香,隐隐约约飘向四周,沁人心扉。食色性也、意志不坚的某些雄性动物们,醉了。 太后看看舞台上的含香,再一眼瞥见神不守舍,哈喇子快留下来的自家儿子,眉头的皱纹几乎可以夹死苍蝇。在场妃嫔们,人人憋满了一肚子醋,恨不得亲自出马冲上前去抓那狐狸精满脸花。唯独武则天心定神闲,一会给永?擦擦小嘴,一会嘱咐五格格少吃点辣的。 “哇,这就是力与美的结合!” 晴儿饱含赞叹的一句,舒贵妃呛着了。“咳咳咳咳!”微微转过头,用帕子掩住嘴,小咳了一阵,方才不好意思地向太后、皇后请罪道:“臣妾失态了。” 明白她的感受,武则天根本不在意,只笑笑了事。太后眼睛稍稍眯了那么一会,也不与其计较:“都这么大人了,性子还是那样急。”比起晴儿那番不合时宜的话,舒妃这点子意外的确不算什么。 见两宫不怪罪自己,舒妃脾气愈发按捺不住,酸溜溜地说:“晴儿看的书不少罢,懂得真多。”话儿听起来像是赞美,可稍清楚她性格的人都知道好戏还在后头呢。舒妃抓准这一话题了,滔滔不绝讲诉着中国古代舞蹈发展史,眼睛不错地盯着晴儿,似乎非要与其论出个子卯寅丑来。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什么,晴儿只得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应付着。 临近坐着的还有耿太妃、和敬和婉姐妹,连兰馨和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太后没发话,武则天也不会去解围,化解尴尬什么的。幸好舒贵妃还有点理智,咽下小半杯茶润了润嗓子,突然转移话题:“这含香公主,是回人罢?” 这思维跳跃也忒快了,众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晴儿也愣住了。还是五格格小,脑袋里没转那么多道道,回答她说:“阿里和卓的女儿,没说不是亲生的,应该是回回呀。舒贵妃娘娘,您要是想不明白,一会召她过来问问呗。” 和蔼地朝五格格一笑,舒贵妃疑惑道:“我呀,还真有不明白的地方。”转过身,似乎在问晴儿,却又好像在向众人解释道:“小时候看过不少游记,里边就有写回疆风土人情的。据说,他们衣裳纹饰多样,色泽鲜艳,能歌善舞。尤其跳舞,受古西域影响很深,昂首、挺胸、直腰。” 重头戏来了,众人精神一振。 “含香公主这跳法,跟书中记载大不同。看似,看似跟南边风格有点相近。还有那衣裳,太素了。不过,不知是否与其圣女的身份有关。” “哦,圣女?怎么讲?”耿太妃来了兴趣,连太后特听住了。 见大伙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这边来,舒贵妃眼角微微一挑,心中暗暗得意,越发来劲地说:“这回人信的教派,跟咱们萨满或是佛教很不一样,好像叫什么阿拉来着。。。。。。” “不能在除非丈夫或者血亲面前揭开面纱?”和敬惊讶道。 舒贵妃用力点点头,“头发、两颊,耳朵,都是不能让外人看见的。” 众人抬头看向场内,飘扬的秀发,薄薄银纱下若隐若现的芙蓉面,清晰可见的耳朵。切,又把视线转移回来,听舒贵妃继续唠嗑。 “书中记载说,他们教派最崇黑、白、绿三色。色尚白,本色也。爱绿,天授万物之正色也。尤其白色,是最洁净、最喜悦和最清白的。” 众人再度扭头,柔若灵蛇的纤腰,在男子们簇拥中扭动、穿梭的“白衣圣女”,突然由内心而发的深深为回疆人民感到悲哀。就这样的祸色,也配称得上高贵、纯洁、神圣? 太后脸色更加难看了。瞎子都瞧得出来阿里和卓打的是什么主意,而自己宝贝儿子的德性!唉,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名不符实的东西扰乱后宫,祸害皇帝么? 既然号称心思灵巧,晴儿这会子很自觉地闭上嘴了,她可不敢犯众怒,尤其更在太后不高兴的情形下。尽管自己仍认为含香很漂漂,舞跳得超好。 一支舞毕,众回人伏于皇帝前方,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老乾龙颜大悦,仰天狂笑,一把将阿里和卓托了起来。 “糟糕!”太后灵机一动,刚想装晕把儿子招过来。那边,阿里和卓嘴里已经吐出了几个字,把自己“宝贵又纯洁”的女儿献给皇帝。 “香妃!哼哼,香妃!”太后铁青着脸在慈宁宫坐立不安。妃嫔们打断了一大堆醋坛子。坤宁宫,摒退众人,武则天展开一张画卷,上边俨然一副疆域地图。指甲在乌鲁木齐的位置重重划了一道,嘴角噙着笑,女皇陛下开始考虑永?登基后是否重开丝绸之路的问题。 碰上自己不想办、不愿办的事时怎么处理?一字诀拖。一夜不眠到天明,清晨起来,慢吞吞一口一口演完血燕羹,太后放下碗,对桂嬷嬷道:“让人守着,皇上一下朝,就说我有事请他来。” 武则天领着妃嫔们请安,兰馨和嘉与紫薇也一同而来。老太太看着妃嫔们明显也没睡好的脸,心中叹气,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恼。一眼扫到三个女孩子,便朝武则天说:“皇后,内务府那边准备如何了?” 武则天一听,知道她是在问公主下嫁的事,连忙微微欠身答道:“一概事务俱是全的,只等日子到了。”两个女孩子的婚期皆定在本月,前后仅相隔三天。 “嗯。”太后听了点点头,“你是她们的母亲,要多费点心了。” 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有那伶俐的,跟着打趣两位公主。兰馨和嘉红了脸儿,只顾低着头绞帕子。见晴儿在侧,忻妃还笑着说:“往后不知哪个有福的能娶到她去呢。” 脑袋里有根弦一蹦,太后头疼了。是呀,怎么一下子忘了这孩子!晴儿比和嘉还大一岁呢。从前,自己打着把她留在身边,嫁给适龄阿哥的主意。可如今,永?已经有嫡福晋了。永琪呢,人是好的,只可惜目前犯了夜叉星。再没有河蟹掉小燕子之前,老太太实在舍不得晴儿去受委屈。但问题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再等下去,孩子都快变成老姑娘了。“我怎么就是个劳碌命哟!一个个都不省心。”太后在脑海中哀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热闹,紫薇端端正正坐着,眼观鼻鼻观心,满腹黯然。两个妹妹就要风风光光嫁出去了,而且据说额附都是青年才俊,而自己,终身在哪里?“尔康啊,尔康!你有没有忘了我?”初恋的热情早已慢慢消淡,但那份思念仍然魂牵梦萦。 “咦,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赶紧让朕听听。”老乾大着嗓门,跨步进来。 “参见皇上(皇阿玛)!”除了太后,其余人等全都站了起来,请安。 随意地摆摆手,老乾大步走到太后身旁,坐下,兴致盎然地看向周围。 太后嗔怪地瞪其一眼,“说什么?说喜事!额娘今儿就问你一句话,俩孩子的婚事,你这当阿玛的,到底上没上心呐?” 看见兰馨和嘉脑袋低得不能再低,老乾才恍然大悟,扯出一连串笑声,故意作赔罪的样子逗太后乐:“都是儿子不是,呵呵。您放一百个心,朕绝不会亏待了两个丫头。” 人多口杂,有些话真不方便当面说。太后手扶一扶额头,“哀家累了,就留皇帝、皇后陪我说话,都散了吧。” 心里清楚三巨头是有事要商量了,众妃嫔也不敢多打扰,都规规矩矩地告退。兰馨借口有体己话跟晴儿讲,拉着和嘉一起去了后殿。紫薇看着她们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也只得随着大流离开。 “皇额娘,您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刚下朝就被慈宁宫小太监拦了,老乾有心理准备。 武则天不做声,也看着太后。 “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之得斟酌着办才好。”太后扳着手指,一项项跟帝后两人分说。首先,回部来归,正好赶上公主下嫁的喜事。一切必须办得妥当热闹,务必让他们开开眼,早日心服口服;其次,晴儿年纪大了,紫薇也快出孝期,两人的终身大事怎么办?前者还好,蒙古亲王嫡女,身份足。而紫薇呢,就尴尬了。有一半汉人血统不说,还是个私生女,嫁去谁家都不容易呀。最后,含香的册封问题。 “照理说,你宠幸哪个女子,给她们分位,额娘不该??隆v皇牵?熳游藜沂隆d俏缓?愎?鳎?趵凑y骄头饬隋??鲜事穑磕闳妹晒湃嗽趺纯矗俊碧?笠还赡远?鲁鲂闹械牟豢臁@咸??丫?茏煜铝羟榱恕!敖档厮屠吹摹肮逼贰保?垢?艘桓雒磊帧2节郑?踔亮?褛侄汲撇簧系南阊薹夂牛?闶遣皇窍氡蝗蘸笫肥榧巧弦槐驶栌购蒙?钠兰健!彼?薏坏么蚩??拥哪源??纯茨抢锉咦暗牡降资鞘裁炊?鳌?br> 太后话说得在理,且不算难听,乾隆老脸一红,觉得自己是有点冲动了。不过,给含香妃位,他觉得应当呀。那样的美人,怎么不配高贵的地位呢。“皇额娘,您听儿子说。” 武则天心中翻了白眼,“这小老子被美色迷昏了头了!愿意妥协才怪。”女皇陛下难得动了回善心,替太后担忧道。“如今只不过封号问题而已。将来,换装、行礼,请安,等等,还有得气受呢。到时您老人家就会知道,儿子、孙子,王八一条藤,实际是没区别的。”爱新觉罗家的叉烧基因,由顺治开始,到了乾隆、永琪身上再度得以发扬光大。 被老乾一番狡辩气得心口突突直跳,咬着后槽牙,太后硬是挤出一丝笑容。“皇后,这事你怎么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她怎会不拖武则天下水,任其做甩手掌柜。 “啊!”突然被点名,武则天稍愣了愣,随即条理分明地说出自己意见。“您两位,考虑的都有道理。回疆初定,为安抚人心,给含香一个妃位不算为过,毕竟她也是那的圣女嘛。而且,四妃的位置上的确还空着一个。不过,蒙古那边,也不能忽视。毕竟,颖妃一家子离开草原已经很久了。论起来,豫嫔更根正苗红些。不如,” “不如什么?”母子俩异口同声地追问。 “不如折中一下。称其为妃,但一切待遇如嫔。嫔是一宫主位,不算委屈她了。等到合适时机,再正式册封、抬举。前朝,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的。”武则天这主意出得不可不谓刁钻。没有正式册封,叫得再好听,底气也不够足。 “你是说比照庶妃的例?”老乾疑惑地问。 太后眼睛一亮,“皇后这主意不错。”怕乾隆不肯相信,又连忙解释说:“圣祖朝,你十三叔的额娘,敏敬皇贵妃,就是去世才得的封号。但之前,有谁敢怠慢她,还不是一宫主位。还有密太妃,你十六叔的额娘。被称了十来年的王嫔,但还是贵人,可后来,还不是真正封了。若不是如今情势不对,额娘又怎会拦你。再说,进得宫来,只要她好好服侍你。我,皇后,其他妃嫔,又有哪个是不好相处的。” 看乾隆的表情,太后知道他心中已经开始松动了,看准时机接着劝道:“昨儿,大宴的时候,舒妃跟我们讲了不少回疆那边的习俗,听起来跟咱们很不一样。含香呢,可怜见的,一个人背井离乡,起初估计很难适应,指不定还水土不服。你看,是不是给她段日子休养休养呢。” “呃?”老乾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皇额娘说的是,儿子的想法如今看来怕真不够合适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整个征西战役下来,老乾对回部的风土人情是有一点了解的。首先,御膳房大部分吃食,绝对进不了含香的口,给她准备本族厨子是一定要的。其次,考虑到她的思乡问题以及宗教信仰,也要有个妥当安排。 “一时半会,还弄不清楚。这样吧,先把她安排在西内。离宫里近,方便探视。等安排好住处,再接进来。”太后就想着把对方与自己儿子隔开,最好山长水远,忘了一了百了。 太后话音刚落,武则天赶紧接上说:“章程定好,就交给臣妾办吧,内务府那边我会盯着的。只不过,赶上兰馨和嘉出嫁,派嬷嬷教导含香公主一事,怕要麻烦别人了。”言外之意,我是大老婆,管家没问题,但有些不是非我才能做的事,就别人能者多劳吧,再说,我也分身乏术呀。 乾隆听了,表示赞同。“这些日子,你的确脱不开身,就交给舒妃去办吧。她不是看了不少回回的书么,正好。” “呼!”回到坤宁宫,武则天全身疲乏地躺下刚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隐约听见外边唧唧喳喳。“发生何事?”她不耐烦地翻了翻身,声音含糊问道。 素心脚步轻轻进来,掀开床帘,禀告说:“贵主子处有奴才来报,说犯了热症,明儿没法子来给您请安了。” “热症?”武则天嗤笑,“算了,传我的话,让她好好歇歇吧,顺便送点子补品过去。” “是。”素心安静告退。 “热症?呵呵。这挑子撂得可真是时候。”武则天闭上眼,转身朝内继续睡去。“看来,有人那该多撒些钉子了。我倒要瞧瞧,是不是真那么巧!” 71、别把朕当傻子 世界上还真有如此无巧不成书之事!舒贵妃的手还没长到可以在半个时辰之内就能打听到慈宁宫里三巨头的谈话内容。这回, 完全是她对自己在宴会当天反应不当的补救。 宫中生存多年, 再耐不住性子也明白当初一席话传到皇帝耳朵里,会有什么后果。老乾这人,疑心病可重了。况且, 他对含香正热乎,看不得有人动其一头发丝。所以, 舒贵妃情绪平复后,立刻慌了神:“怎么办?怎么办?”还好脑子转得不算慢, 身边也有一两位智囊团。商议之下, 直接装病。一来,不会迎面冲老乾火头上,兴许没看见她就想不起之前发生的事了;二来, 避免与含香见面, 免得一个又忍不住,多嘴惹祸;第三, 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招, 特意派奴才回娘家把藏书里有一些年头的西域游记带进宫,再加上一些不打眼的礼物,到时送给含香,表示自己当初是对事不对人,没有胡说八道。 舒贵妃可算是因祸得福, 恰巧避开了教含香规矩这一苦差事。武则天没空,分不开身;贵妃、皇贵妃,前者上火都流鼻血了, 后者更病得几乎爬不起来;其他妃嫔呢,身份压不住。最后,只能太后派身边得用的两位嬷嬷出马。老乾还心疼舍不得,腆着脸求情道:“俩丫头马上要嫁了,朕吩咐阿里和卓留下来瞧瞧热闹。不如,等他走后再派人去教导含香吧,也让他们父女多相处相处。毕竟,日后再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太后一口气被噎了回来,“行,依你,全依你!”心中对含香更不满了,打定主意非得让嬷嬷们好好“伺候伺候”她不可。 “来,皇额娘跟你说说话。”大婚前夜,武则天把兰馨叫来。 “皇额娘。”兰馨顿时红了眼眶。 “你这傻孩子,马上大喜了,这样不吉利啊。”轻轻拍她下,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当年太平出嫁,差不多也是这个年龄吧,武则天心神恍惚,思绪仿佛又飞到了远方。 两人头靠着头,手拉着手,说了不少贴心体己话儿。最后,替兰馨理了理头发,武则天正色告诫她:“该教的,额娘都教你了。不过,两夫妻过日子,最终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手段。什么时候把持好了公主与妻子之间的那个度,你后半辈子就能顺顺当当、安安稳稳的过下去。从今以后,仗要靠你自己打了。”光有后台没用,因为兰馨要共度一生的是一个雄心壮志的真汉子。刚柔并济、软硬皆施,才是她的正道。海兰察这类型的男人,既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够温柔体贴,也需要对方能挺起腰杆撑住整个家。不然,前方拼搏之时,他怎能无后顾之忧呢! 第二天,额驸先到午门进九九大礼,有文马二九(18匹),玲珑鞍辔和甲胄各二九(18副)、闲马21匹、驼6头,并进宴90席、羊九九(81头)、酒45樽。兰馨盛装打扮,含着泪水,分别向太后、老乾、武则天叩别。吉时一到,升彩舆,前后排起仪仗,由永?嫡福晋、几位命妇,即父母公婆俱在的有福之人护送,升舆。彩舆之前有灯笼8个、火把10支、红毡20条作为仪仗前导。而队伍最前,则是内务府总管、内管领等打头,参领、护军乘马护送。彩舆之后为皇子福晋、命妇乘轿随行,还有各种陪嫁物品、马匹等,车载、人抬、马驮,浩浩荡荡前往皇帝赐予海兰察的新家。 沿途街道早已由步军统领衙门命人打扫干净,清水泼街,陈设整齐,一概不准闲杂人员走动。海兰察府里更是内外修饰一新,门神、对联张挂整齐,各处张灯结彩,主要街道都是红毡铺地,上下人员都穿着盛装,喜气洋洋。 送亲的队伍来到府第之前,众人下马步行,仪仗停在门外,兰馨所乘彩舆则直入正庭阶下,命妇引导其下轿。海兰察自幼丧父,母亲也在其从军途中过世。因此,老乾特地找来□□索伦左翼镶黄旗旗主夫妇担任额驸父母之职。前者,在外堂相迎;后者,于中堂等候。 三日后,和嘉亦同样成礼,只不过拜别的人之中多了她的生母纯皇贵妃,嫁的是富察福隆安。 九日归宁谢恩礼,两位和硕公主额附都是老乾赏识看重的人。因此,不用只能在乾清宫内右门外行礼,而是直接陪着妻子进内廷见了太后、皇后。 兰馨和嘉的婚礼完成了,老乾再也找不到借口拖延不让含香立规矩。他总觉得自己老娘对美人似乎不太友善,于是又把主意打到了武则天头上。然而,没等开口,太后那边已经迫不急待派嬷嬷上门了。干什么?先把磕头的规矩学好,再把那一身丧服般的衣裳换下来。虽然没有正式受封,但礼节上含香早些天就必须开始向两宫请安了。以其“高贵冷艳”的性格来看,结果可想而知,她肯定没去。慧贤死了十多年,就是令妃也没能像如今这般让自己受气,老太太一时憋不住,不做忍者神龟了。 磕头?开什么玩笑!我们族的礼节不是这样的。含香坚持双手交叉行礼,前些天跪皇帝她已经觉得很委屈了。你老乾又不是真神阿拉,凭什么呀!换衣裳?为什么!我的雪白裙子很难看吗?我是回疆的圣女,圣女必须这样穿的。总而言之,含香拒绝一切交流、妥协,认为自己还是当初那个至高无上、人人迁就的公主。 敬酒不吃吃罚酒!太后怒了。你不换是吗?那就别怪我给你脱。桂嬷嬷领命,强行给含香换上旗装。这个时候,她终于表现出自己威武不能屈的模样了。拼命挣扎不说,在某嬷嬷撕破其衣袖后,发疯似的摇着如花似玉的脑袋往柱子上撞。幸好在场一宫女眼明手快,以身相挡。不然,轻则头破血流;重则,就要花容月貌不保了。 美人受惊了!老乾心疼了!收到消息,立马跑去慈宁宫对自个老娘发表了一番叉烧言论。“皇额娘,你真想失去朕这个儿子吗!”然后拂袖离去。太后直愣愣看着他的背影,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厥了过去。 “唉,赶紧地,什么都不消带,去慈宁宫。”听完来人的禀告,武则天无奈地叹叹气。 到了那,屋内乱糟糟的。太医是又扎针,又塞参片。晴儿焦急地站在旁边抹眼泪,桂嬷嬷挨了老乾二十大板,还爬不起来。“唉。”低低一声□□,太后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终于把眼睛睁开。视线慢慢朝四周看了看,伸出一只手,“皇后。” “哎,儿臣在。”正儿八经的儿媳妇,皇后有时也会对太后自称儿臣。武则天连忙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 “你们,你们都下去。”太后艰难地吩咐道。 “喳。”众人很有眼色的告退。晴儿犹豫了一下,引着太医出了外殿,商量药方。 一连串泪珠子顺着眼眶落了下来,太后紧紧握着武则天的手,未语泪先流。 左手跟她交握在一起,右手从袖中掏出帕子,轻轻帮其将泪拭去,武则天一副心有戚戚焉的神情。“我明白,您的苦心,我全明白。” “唉,对这些个祸水,皇帝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哟!”老太太气了、疼了、惊了,怕了,有点心灰意冷了。从慧贤开始算起,到如今的含香,老乾两次跟她图穷匕见过。事不过三,要再来个谁,她恐怕真受不住,绝望了。 婆婆媳妇,天底下最难相处的一对人,更何况还不是正经儿媳妇,只是小老婆。武则天有点可怜太后。想当年,她的儿子们,有谁跟因为自己女人跟母亲呛声的。就算她以莫须有罪名,弄死不顺眼的,还不是连屁也不敢放一个。钮祜禄氏这太后,当得真有点儿憋屈。不说她,就拿孝庄来讲,顺治再宠董鄂氏,再跟她发脾气,最终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淹没在这宫里。 “您也别太伤心了,皇上只是一时冲动。如今,不正对那位新鲜着吗。再怎么说,她也身份特殊,不比蒙古跟咱们亲善了百来年。而且,阿里和卓还在,皇上不还得给他几分面子,大局为重。几件衣裳,您又何必太在意呢,眼不见心不烦,算不上啥要紧事。至于规矩,天长日久,总能纠正过来。礼不可废,皇上难道能眼睁睁瞧着她放肆一辈子!”武则天劝道。 这些道理,太后都明白,只是一时伤心兼咽不下这口气,要找人发泄发泄。“话虽如此,可难道就这么让她嚣张无礼下去!你是皇后,是后宫之主,要劝诫皇帝呀。” “哈!”武则天心中冷哼一声,顿时收回对老太太那点少得可怜的同情。怎么?自己不行,非逼着别人上去堵窟窿眼,顶皇帝的怒火了。她又不是不清楚,现在谁多嘴,谁就立马成为老乾心目中痛恨之人头一名。不错,太后的确很挺皇后。但其中大半原因都是因为那拉氏性子直,好看透,出身满族世家,跟皇帝的感情又不如孝贤、慧贤深厚。喜欢?大概有吧。在后宫所有女人当中,太后看那拉氏的确顺眼些,不过也有限,肯定比不上皇帝。至于晴儿,说不定也还差点,只不过看在皇后这个位置上,支持多些。倘若有任何事情,需要牺牲皇后时,老太太一定毫不犹豫丢弃。说白了,太后与皇后,也不过相互利用的关系。 敷衍着哄睡太后,武则天走到屋外,太医们凑在一块低头商量着些什么,晴儿呆呆地坐在一旁。见她出来,众人连忙站起来行礼。“好了,废话少说,把方子拿来本宫瞧瞧。”仔细一行行看过,嗯,即使不甚懂医理的人都明白,药方顺且稳。“就照这抓药吧,然后一人留守,轮班。”太后只是气急攻心,不算什么大毛病。只要心情舒畅,稍服一两回药即可。吩咐完太医,武则天又叮咛了晴儿几句,让她好心照料着,才回了坤宁宫。 斜躺在榻上让银桂不轻不重地揉着小腿,武则天轻轻转了转脖子。容嬷嬷在旁愤愤地说:“太过分了,真是个狐媚子。怕当年储秀宫主子在,也没这般嚣张。”她说的是含香。 “呵。”武则天轻轻一笑,“你觉得这香妃不是什么好东西?” 容嬷嬷重重点头,“当然。” “那你认为呢。”低头问银桂。 手上不停,银桂思忖了一会,答道:“奴婢觉得,香妃娘娘虽然恃宠而骄,却不失为一真性情之人,不难对付。” 双腿并拢,坐起来,示意银桂继续给自己揉揉肩膀,武则天颇具深意地说:“你讲的不错。这含香,的确恃宠而骄、的确真性情,也的确容易对付。只不过,本宫还想送她一个蠢字。” “哦?”众人都好奇地看向她。 武则天笑眯眯地继续分析道:“我问你们,这宫中最不缺的是什么?而最缺的又是什么?” 冰影嘴巴快些,连忙答道:“最不缺的是美人,最缺的是皇恩。” “不错!”武则天满意地点点头。“自古以来,以色事君者皆未能长久。不说别的,只这些年,你们看,这宫来来来往往,年轻貌美的女子还少吗?真真正正能让皇上挂心十几年的,又有几个。红颜未老恩先断!她再香,再漂亮,能维持多少时候?一旦君恩不再,又得罪了太后,你们说说,会是个哪种下场。” 容嬷嬷赞同道:“那她还真是蠢,一来就敢得罪太后。娘娘,奴婢担心她估计对你也不放在眼里呢。” “那有什么要紧。”武则天压根不在意。“明知要死的人,咱们还跟她计较干嘛。打今儿起,传话下去。香妃那,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许多事。而且,都给本宫离得远远的,沾都不要沾,明白了吗!” “喳!”一齐大声应了。虽然不清楚主子的最终用意是什么,但听话总没错。 太后病倒,宫里宫外皆上门看望。老乾听见,只淡淡吩咐太医院好心治疗,抽空前去打了个马虎眼,坐不到一刻钟就借口国事繁忙走了。气得老太太当场差点又抽了过去。 聚散终有离别时,外城的回子营尚未建好,西内的宝月楼也还没完工,阿里和卓就不得不踏上了归途。一心想让心爱儿子露脸,给他锻炼机会的老乾,派了永琪前去想送,侍卫当中就有精通回语的皓祥与两三位征西军中的同僚。 父女俩叙完别情,含香两只泪眼望着阿里和卓远远离去,迟迟不肯离开。突然,几个身着白色回人服装的蒙面人杀将出来,为首大汉嘴里还用回语哇哇叫着。 “有刺客,保护香妃娘娘。”永琪警惕性不错,立即招呼道。 “糟糕,又来了!”皓祥当下只想拿脑袋撞墙。没完没了了是吧,都第八回了,还不死心。能不能有创意一点,能不能智商稍微高一点。看了好几回同一个人如丧家犬般仓皇逃走,留下一地忠心仆人的尸体,实在不算什么美好的享受。含香“圣女”与情郎蒙丹私奔七次未遂一事,在回疆几乎是人尽皆知。不为别的,两人的事迹太轰轰烈烈了。女的,在伊斯兰教义来讲,完全称得上不知廉耻;男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典型。多隆这家伙,对所谓风流艳史的八卦最感兴趣。当初一有传闻流出,就扯着自己遛街窜巷四处打听,倒比清军当中很多人知道得都多、更仔细。 “这两人有病吧!”在两人第三次私奔未遂后,多隆瞪着自个那双黄豆眼,对皓祥说。“犯得着跑来跑去吗!要我,直接一招,生米煮成熟饭。阿里和卓还能拿他俩怎么样!舍不得弄死,就只能亏往肚子里闷。”嚼两下羊腿,“甭跟爷说啥冰清玉洁的话。她要真那么名符其实的圣,圣什么来着,会跟男人私奔?肯定选抹自个脖子一条道。既然不认命,跟世人一样俗气,那就干脆一了百了呗。都这地步了,谁还把她当圣女呀,她也配!” 抽出腰刀,与同僚对视,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耐与怒火。不是皓祥他们没同情心,一切都被途中几次混乱给消磨掉了。从回疆到京城,蒙丹偷袭过好几次,伤了他们不少弟兄。一招一式毫不留情,皓祥只想早点解决早点回家。说起来,含香蒙丹可怜,其实老乾也很无辜呀,无缘无故脑袋上多了顶绿帽子。他出兵,可不是为了让兆惠替他抢美人来着。战后,人家也没提出要美色进贡。是阿里和卓自己,上赶着把他那国色天香却满脑袋稻草的女儿送来,明晃晃的□□。而且,还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说出来,颇有点强迫中奖的意味。 “住手!不要打了,不要伤害他!”看见蒙丹手臂挂彩,含香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回语、汉语,夹杂着。 “不会吧!”皓祥心中一个咯噔,要是让含香讲出两人的关系,那么无论蒙丹死活,他们在场这些人都免不了被灭口。因为,瞒也不瞒不住呀。即使永琪愿意闭嘴,含香自己十有八九在疯狂之下也会对老乾实话实说的。而且,肯定还是些刺激对方爆血管的言语。 “保护娘娘!”跟同僚交换一个眼色,故意卖个破绽,让蒙丹冲向含香的马车。几人边缠边斗,正当蒙丹就要接近含香时,两把钢刀拦住了他的脚步。皓祥不属于战斗型,已经偷偷挪到了马车旁边。这时,突地大喝一声,“娘娘小心!”拉着含香的胳膊一拽,在众人看不到的视线里一个手刀劈她后脑勺上,“呼,世界终于清静了。” 永琪也不傻,明显感觉事情不对。但却只站在周围指挥,看着,不干涉。反正来人的性质,绝对可以定为刺客。虽然,不知道他是想掳人还是想杀人。既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含香没机会又跪又求地讲述自己哀怨缠绵的沙尘暴故事,永琪身边也没个鼻孔君自作主张出馊主意。因此,结局非常之现实主义。蒙丹,单挑侍卫们一群;侍卫们,围殴蒙丹一个。“回五阿哥,刺客全歼。” “这样啊,那就留几个人看守尸体,等刑部来处理。其他人跟我回去复命。” 进到养心殿,永琪也不敢瞒,一五一十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个遍。老乾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不要伤害他!”一个有妇之夫,要求下属不要伤害一来历不明的疑似刺客,且对方性别为男。树枝打在窗沿上犹会怀疑是否有人窥视的老乾,能不多疑,想歪吗!“去,把富察皓祥几个宣进来。”永琪知道的有限,精通回语的他们总该清楚得多吧。 坤宁宫,武则天心不在焉地看着五格格写大字,冰影进来附在她耳边低语。“好孩子,先练着,额娘有点事。”她笑着嘱咐了女儿几句。穿过厅堂,进到另一个屋,小泉子已经侯在那。“怎么样,快说。” “里边的消息打听不到。不过,五阿哥跟富察侍卫几个都毫发无伤的出来了,应该没吃亏。之后,皇上派了好几拨人。一拨,去了刑部;另外,是去兆惠大人府上传旨立即进宫召见的;最后,吴公公亲自出门,看方向是去了理藩院驿馆。还有,屋内收拾出不少碎渣子、碎瓦片。” “你这样。”武则天犹豫了片刻,交代说:“想法子给富察侍卫递信,让他给我交个底,方便行事。”他他拉老夫人比努达海走得早,珞琳守孝误了婚事,武则天把她指给了皓祥。这次回来,就要成亲了。这样,她在大臣里头,又拉了一道绳,慢慢向富察家的中层阶级渗透。 老乾也不翻牌子,在不少人来来往往进出养心殿后,在屋里闷了一天。心知其如今就跟一欲爆的炸弹似的,武则天也不去扮演知心姐姐,自找麻烦。 “娘娘,西内来人说,那位醒来后闹起来了。”小太监禀告。被打晕扔回住处,永琪选择性地遗忘了含香可能需要看太医,也没多嘴提醒脑袋上正冒烟的老乾。维娜吉娜两个不通汉语,着急没用。其他太监宫女,见识过含香得罪太后的本事,也没听到送她回来的人通知,同样装了聋子瞎子。送行前没胃口,含香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再加上被打晕,昏昏沉沉中,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彻底清醒过来。然后,立马又哭又闹地往外冲,要找蒙丹。 “哦,是吗!”武则天不在意地问。“禀告皇上没?” “先去的养心殿。” “有皇上在,咱就不多事了。有什么必须叫到本宫的,到时再说。”白痴现在才去凑热闹。 皓祥传回的消息快捷且详细,武则天看了是哭笑不得。老乾这倒霉催了!这回真的面子里子全没了。男人最在乎的尊严,一下子被剥夺了个精光。 召见时,皓祥讲出了明面上众所周知的事实。刺客与上京途中屡次袭击大军的人极其相似,其当时对话为:“含香,跟我走。”而香妃呢,回的是:“蒙丹、蒙丹,不要打了,不要伤害他。”至于其他,没有了。 对话很可疑,但也不能仅凭几个字就定了含香的罪,老乾心里是热一阵凉一阵的。见从皓祥几个嘴里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来,便懒得追究,赶他们出去了。兆惠又比几人敢说话些,不过也只说部分没那么难听的。什么两人应该早就认识了呀,蒙丹似乎不想让含香进京呀。弯弯绕绕,把话题扯到了回疆一小撮捣乱分子,不想回满友好的议题上。最后,还是吴书来从几个刚与进京族人搭上线的回民嘴里挖出点不太妙的消息:“据说,大概,他们的圣女,全身香喷喷的那位,跟情郎私奔过七次。” “她醒了!”盘腿坐在炕上,老乾阴渗渗地问。 小太监趴在地上,腿肚子直哆嗦,头也不敢抬地回:“是的,皇上。” “好,挺好!”老乾面无表情一脚踩下炕来,李玉急忙上前替他穿鞋。“走吧,到西内去。一天没听见她说话,朕还怪想的呢。” 吱呀,门被推开。长长的影子映在地上,乾隆一步一步,默默走向含香。 “啊!”美人翻白眼,两只脚踮起来快离地了。一只大手,如铁钳般死死掐在她细嫩的小脖子上。老乾手上用劲,眼中喷火,面色狰狞。 “滚开!”一声暴喝,踹开意欲上前解救主人的维娜吉娜,再顺手,将含香重重甩在地上。 “咳、咳。”含香滚了几滚,躺着慢慢呼吸。 “起来!”老乾语调平静地说,“你不是想出去,不是想要找人吗?怎么哑巴了!” “蒙丹,我的蒙丹!”含香挣扎着爬起来,走到老乾跟前,神态居然仍如平常高傲、不可侵犯。“皇帝,我到你这来。。。。。。” 啪!一记响脆的耳光,她再度被扇倒在地,鲜红的五指印烙在雪白的脸颊上。老乾咆哮着:“狗屁的不情愿!你当朕是什么,当大清是什么!我呸,你以为自己很值钱是吗!一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还敢跟朕谈条件。”老乾被含香以肉体换取蒙丹安全的说法给彻底激怒了。“你以为,一切是你说行就行,说不行就不行的吗!今天,朕让你明白明白,什么叫天子之怒。”拉着她就往内室扯。维娜吉娜上前阻挡,“把她们拖出去,杖毙。” 衣裳撕裂的声音。“狗屁圣女!你们父女俩居然敢把朕当猴子耍,送个脏东西过来。你不愿?那为什么不早说!朕有求着要你来吗!朕有让人去抢你吗!什么为了你的族人!谎话!来了却不安分,朕看你是想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吧。不要紧,既然你自个乐意,朕就成全你。”女人最好不要激怒不是真心爱自己,且对自己有欲望的男人。否则,后果难以承受。 屋里屋外,主仆三人的惨叫此起彼伏。在场人等心中发毛,却又不敢擅自离开,只能做掩耳盗铃状。 吊了皇帝不少时日胃口的含香于青天白日下,被粗暴的河蟹了。敬事房太监提心吊胆地问老乾道:“皇上,留还是不留。”虽然此次过程与正常侍寝天差地远,但毕竟也是发生了,该太监还是很尽忠职守地提醒皇帝。 “不留!”老乾毫不犹豫地回答。本就是个执念,他又不是没碰过美女的人。香点而已嘛,也不过如此。得到了,也就没意思了。更何况,这是个给他带来屈辱的女人。 真相爆发,别说封妃,含香恐怕痛快一死都难。武则天得知,叹了句:“可怜、可悲,愚蠢呐。”这孩子,跟皓祯一样,完全是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货色,而且一样的没大脑。奇货可居,是要看对谁,要看在怎样的形势下。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含香的确可怜。然而,她的命运不是不可以改变的。既然做出了私奔的举动,那么再大胆一点,跟蒙丹把事给办了,难道阿里和卓还敢把一非处硬塞给乾隆不成。毕竟是父女,还疼了她近二十年,即使如此,当爹是不会忍心对她下毒手的。退一万步讲,真那么狠心。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正印证了他们爱情的坚固与凄美吗!背负族人的期望,说是认命,却做出截然相反的事情,含香选了最损人不利己的一条路。落到这样下场,怪谁?她自己要承担不少责任吧。 不等皇帝考虑好如何处理折磨眼中钉,含香飞快替自己挑选了结局。一条绳子,挂在了房梁上。等奴才们发现,身子早就硬了。情郎丧命,自己又遭他人侮辱,接踵而来的不是死亡就是可以预见的折磨。抢在乾隆之前,自行结束生命,含香终于做对了一回选择。 “唉,也好。这样子,也算解脱了。”武则天淡淡吩咐所有人守口如瓶,并顺着老乾的意思,发布香妃染恙,独居静养消息。 含香的死,对老乾的政事并未造成什么影响。稍稍迁怒了回子营几天,就偃旗息鼓了。阿里和卓处,目前也看不出任何变化。 “告诉富察侍卫,以前怎么着,往后还怎么着,不消特别注意阿里和卓。”皓祥婚后马上就要随阿桂进驻回疆,帮助屯田了。临行前几日,武则天命人交代他道。 “主子。”冰影好奇地问,“皇上这回那么生气,肯定会对阿里和卓做出些‘回报’吧。否则,太憋屈了。”含香的事情,心腹几人也知道了。 “哦,是吗?”武则天却很不以为然。“本宫考考你。对一个不放心用,但目前却不得不用的人。你是希望对方太精明,还是笨点好呢?” “啊,奴婢明白了。”眼珠子转了转,冰影恍然大悟。 “嗯,孺子可教也。”都是皇帝,武则天对老乾这同行的心理摸得很清楚。把有色无脑、习惯任性且心有所属的女儿送给比自己强大太多的对手和亲,阿里和卓除了胆大之外,脑容量恐怕很小。他就不担心适得其反吗!放这样一个人在回疆,远比以往的大小和卓要省心得多。为了那片土地的平静,在能完全控制住之前,皇帝是不会动他的。不过,在事成之后。以老乾的小心眼,阿里和卓下场堪忧呐。不追究这个给自己编绿帽子的始作俑者,老乾追究谁! 回来没多久,去庵堂探望过带发修行的翩翩,在养父主持下举行完婚礼,皓祥带着珞琳,随大队人马又去远方。两人走后几天,便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硕王府谋杀案,震动整个京城。 72、谋杀 事情究竟如何呢, 一切得从新月嫁进硕王府后说起。 天神变成了又脏又臭的糟老头, 新月郁郁寡欢了很一段时日,菟丝花般的女人是离不开寄托的。不知其出于什么心理,经常邀耗子白花贤伉俪相聚, 有时是两人一起请,有时只请白吟霜一人。但无论何时, 都是好言好语,做得情真意切的, 看不出半点恶意。“你们的爱情好伟大, 好美丽,我好羡慕你们。放心,我会永永远远, 一直支持你们的。” 白吟霜心里怎么想, 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皓祯对新月的印象是越来越好了:虽然, 她不像吟霜那样会弹琴唱歌。但是, 她的善良、温柔、大度,简直令人感动。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讲,小三月与小白花是同种类型,皓祯最爱的那一口。会哭、爱哭、肯跪, 动不动就卑微、小小的角落。而且比较起来,身份尊贵的新月似乎更加难得。当然,若要说皓祯因此就移情别恋到她身上了, 也不可能。不过,好感是大大滴。 皓祯与新月变得亲近,硕王与雪如是乐见其成。后者还不时敲打敲打白吟霜一下,警告其不许破坏。新月与白吟霜,一个是尊贵的和硕格格,王府名正言顺的女少主子;一个呢,不知哪野来的歌女,男少主子目前的心头肉。前者不能说有什么威望。不过,因为没人需要她下跪,且到处摆出一副大家做朋友的姿态,也哄了几个脑子不太清白的奴才,且上上下下不敢也不愿得罪她。而白吟霜呢,根本就成了府上大小雌性动物的眼中钉、肉中刺,没人瞧得起。几次,有时雪如敲打、其他下人冷言讽刺,新月居然站出来帮她求情或者出头,这更大大讨好了皓祯。他已言称对方为知己了。 八月初三,又是新月生日。等替自己庆祝的人走完,新月领着云娃,悄悄溜到府中花园,爬上假山,看月亮。“啊!”夜黑风高,当时的月亮正好被云朵遮了大半。新月没看清楚路,脚一滑,眼看就要从假山上摔下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矫健的身影,嗖地飞了过来,将她接了个满怀。这时,阴云渐散。一个光脑门、圆脸、两只牛眼,鼻下一撇胡子,新月终于完全看清了对方的庐山真面目。“噢!”她一声叮咛,软软地倒在那个温热的怀抱中,晕了过去。 “格格、格格!”云娃焦急地大喊。 “放心,她应该没事。”岳礼试图将新月从怀中挪开,交给太监们抬回去,未果。因为,某人虽然神志不清,一只骨瘦如柴的爪子却死死揪住他的衣襟不放,只能抱着她送到了就近的屋子。 不错,这回及时出场,拯救了新月的天神便是她公公,皓祯的老爹,雪如的丈夫硕王。他晚上从外边回来,恰巧经过。虽然年已五旬,因为弓马娴熟,身手依然不错。 “格格,格格,你没事吧?”外人走光后,云娃连忙问道。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新月醒来后的状态,实在令她担心。 “没事,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新月两眼发光,精神抖擞。老天是在补偿我吗!他是不是终于听到我的祷告,良心发现了!天神,我的天神。没有了努达海,还有岳礼。我就知道,我的命运不会那么悲伤,我的爱情一定会回来的。 新月的人生又圆满了。可硕王府,从此却变得气氛古怪,不得安宁。众人发现,新月格格似乎更热情了。不仅继续拉拢皓祯、白吟霜,对岳礼更是亲近,连雪如那的造访也频繁了不少。经常找借口,提议一家人吃团圆饭。没能在他他拉家上演的戏码,新月决心在硕王府实现。她不但要爱情,也要这整个家,准确地说,除了雪如之外。当然,她是不会承认的。这个自私的人呐,在受到质问时,肯定会哭着说:“我只是要那么一个小小角落,你们都不肯成全我?我只是要点亲情,要拥有一个家,没有要抢走什么,没有要抢走对方的丈夫、儿女。” 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的是白吟霜。也难怪,毕竟她一直对新月保持着警惕。“你看这幅画怎么样?哦,”故作惊慌的遮住嘴,“没,没什么,皓祯没说过什么。”“来,多吃点,皓祯跟我说,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哪个女人在被疑似情敌无时不刻传达着与自己情郎过从甚密讯息的情况下,还能认为对方无害,那绝对是迟钝到外太空去了。 有心自然有收获!新月看岳礼的眼神,虽然有所隐藏,但小白花还是敏感的觉得,仿佛跟自己看皓祯是一样。那么炙热,那么撩人。她试图跟皓祯提起,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一来,没有证据,都说捉奸成双、捉贼拿赃;其次,新月在皓祯心中的地位不低,而且高到了让她嫉妒,觉得危险的地步。去告诉雪如?更是想也别想。白吟霜清楚雪如对自己的厌恶与不屑。说出来不信还不算,恐怕对两人的关系更雪上加霜。 而岳礼呢,慢慢对新月的暧昧也有所察觉。他不是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有妻有妾有通房,还在外边风花雪月过。小姑娘的心思,他懂。起初,是惊出一身冷汗。怎么办?杀人灭口不可能,他还指望新月帮皓祯恢复世子之位呢。再说,除了眼神幽怨、态度热情点,人家还没做出什么不可收拾、难以抵挡的行为呢。不然,先远着、晾着。打定主意,岳礼找皓祯进书房,两人私谈了一会。暗示儿子说,新月很缺少爱。不管父爱还是男女之爱,都是爱,做丈夫的有责任满足她。皓祯听完,犹豫了下,也同意了,就是不知道出发点是看在红颜知己的份上,还是真正对新月动了心。 两个男人会有如此想法,不稀奇。因为,新月一直表现的太明显。动不动就回忆当初在荆州的生活,一家人有多和睦、多有爱,重点强调她阿玛有多疼她,两人的感情有多深厚、密不可分。岳礼很阿q精神地自我安慰说:“移情作用罢了。”把新月当成了比正常稍严重点的恋父情结者。而皓祯呢,压根没看出猫腻来,还在心里检讨对新月关心不够。 被疏远,新月伤心了,哀怨了,发狂了。她开始寻找一切机会封堵岳礼,并在某天对方被逼得无处可逃且只有两人在场的情况下,将话挑明。“请不要拒绝我!见不到你,我的瞎了,耳朵快聋了,心也要不跳了。我没有妄想要取代额娘的位置,只求你,在这个家,在你心里,给我留一个小小的角落,能够天天看见你,跟你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疯了吧!岳礼被她这番惊世骇俗、厚颜无耻的话吓得全身僵硬。跟皓祯之前因为白吟霜那堆瞎话相比,他觉得这个杀伤力更大。毛病吧!为什么呀!皓祯非要白吟霜,可以用少年人爱色解释。可新月,放着英俊的少年郎不爱,非赖上自己这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再恋父、再移情也不至于到这地步吧。难道,她之前跟努达海是真的?皓祯当时没说谎?“你不要过来!”见新月似乎要扑上来,岳礼连忙伸手挡住。这种情况下,他无法思考,只能放缓语气,先把她哄走。“这样吧!你的话太令人震惊了,我一时接受不了。你让我好好想想,过些时日答复你,好吗?你呢,也回去冷静冷静,看看到底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再度陷入爱情中的新月,哪里冷静得下来。虽然当时放过了岳礼,回去便开始茶饭不思,一天天憔悴。偏偏在皓祯面前,还装着强颜欢笑。看着比白吟霜更柔弱,更需要安慰、依靠的她,皓祯的大男子主义得以最大程度的激发。“新月比吟霜更需要我。”他自以为是的觉得。 以最小的代价谋取最大的利益,岳礼闷在书房好些日子,终于得出这个结论。不管新月是否真的爱上他,其实此事对硕王府来讲并不算坏,只要能把她控制住。看她那样子,不需要实质上做出什么,只要不时给点甜言蜜语,多关心些,就够了。到时,无须自己发话,新月主动就会替这个家考虑,替皓祯争取,就算是为了他。一切,一切只要瞒住其他人就好。 岳礼打的好算盘,他完全低估新月的占有欲与贪婪,也万万想不到皓祯感情的天平里已有少许慢慢朝新月斜了过去。这边,新月一阵阴、一阵晴的,引得皓祯更陷了进去。那边,岳礼虽然不喜新月麻烦了些,不过却颇为享受她的崇拜。少女的爱情,热烈且直接,仿佛让他恢复了青春。老男人嘛,总是难以拒绝年轻姑娘攻势的。因为,他们自己在慢慢走向暮年。而且,这位当事人,身份够高贵,不是冲着权势地位来,爱的只是他本人。于是,岳礼投桃报李地给了新月不少好脸。 还有白吟霜、雪如。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灵敏的。以雁姬当初对努达海的信任,尚能发现事情不对。处理过不少情敌,又深知岳礼本性的雪如,岂会被蒙蔽太久。经由一些蛛丝马迹,她终于发现了一个丑陋的事实自己的丈夫,居然跟儿媳妇暗通曲款;而她的傻儿子,还屁颠屁颠的跟在新月后头讨好,任由头上的帽子绿油油。 雪如崩溃了!她要报复,她要杀了那个不知羞耻的荡妇。可怜的女人呐,她根本没想过跟岳礼对质,只凭以往经验,决定私自解决。却不知,岳礼如今离精神出轨尚稍有少许距离,肉体更是绝对的清白,他只在玩感情投资,同样无耻的利用新月而已。 很快,雪如便抓住了机会。白吟霜怀孕了,在她给其停药两个月后。小白花一进府,“为免她生出什么下贱种子来脏了咱家的地”,雪如暗中吩咐下人给其下了避孕药,还好不是永久性的。所以,这次能派上用场。 新月很喜欢跟“朋友”有福同享,经常给白吟霜送东西,送吃的。白吟霜呢,也不太戒备,毕竟之前从未出过事。而这回,怀孕月份太早,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直接把打胎药放进新月送给小白花的食物里,当然太蠢。雪如采取的是多管齐下,相生相克法。食品当中,的确有寒凉之物。再加上小厨房每天端来的份例,以及起关键作用的,白吟霜屋里,被调换的,也是新月送的一件衣裳,贡品所织,但是材料是浸过麝香的。这样一来,小白花的流产是不可避免了。 “吟霜、吟霜!”皓祯抱着突然腹痛如绞、血流不止的小白花,仰天咆哮。 “请太医,快去请太医。”雪如一副极其关心的架势,立即吩咐道。 太医来了,小白花流产了。她依偎在皓祯怀中,泪流满面。新月也跟着扑在旁边,感同身受般,哭声听起来比她更伤心欲绝。 “查,给我仔细查,认真查。”雪如的嗓门第一次赶上了儿子与丈夫的水平,好像白吟霜流产自个家就绝后了似的。“我倒要看看,府里谁在做耗,谁害了我和王爷的孙子。” 还查什么呀!没几日,雪如精心准备,矛头专指新月的证据就全爆发了出来。“没有,我没有。”六月天,新月的神情却仿佛窗外飘满了飞雪,她比窦娥还冤呐。下跪、磕头大法又来了,她先是扯着皓祯的衣袖,哭得梨花带雨,哀怨万分地说:“皓祯,你相信这是我做的吗?你相信吗?” “吟霜!”又扑到小白花床边,“你呢,你信吗?你和皓祯的爱情,那么高贵、那么纯洁、那么美好,我怎么会忍心破坏它,怎么会去伤害一个还未来到世间的孩子,我以后也是要做娘的呀。” 小白花尚未答话,皓祯已经脱口而出,“不,我不信。你那么善良,那么美好,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一定是哪个恶毒的人在陷害你。”善良不说,以新月的柔弱来讲,她又哪来的能力做到,皓祯认为。 恶毒!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雪如立马上前扇皓祯俩耳刮子。这好像是第二次他因为女人而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母亲了,虽然这回没有明说。 岳礼咳了咳,语气沉重的说道:“我觉得,这事太蹊跷,不像是新月做的。”他也不相信呀,依据是新月的智商。更重要的是,她对皓祯根本没意思,不嫉妒又何来理由对小白花肚里的孩子下手。 “王爷,你怎么可以这样武断。”皓祯说了还不算什么,岳礼一开口,雪如的理智统统没了,顿时言辞锋利,对新月狂加指责。 看着新月娇弱的小身板摇摇欲坠,皓祯眼睛一红。“额娘,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是非不分、诬赖好人。” 岳礼一向避免太刺激新月,赶紧打圆场,“好了,都少说几句。吟霜身子正弱,你们还让不让她休息。出去,都出去。”雪如还要再说,岳礼却一把扯了她往外走。“行了,这破绽百出的事,你还咬着不放,平时的精明哪去了。家和万事兴,别裹乱了。”说实话,岳礼对小白花肚里的孩子没什么期待。生母低贱,活下来又有什么用。再说,皓祯又不是没有生育能力,将来再怀便是。他如今更关心,是谁在背后朝新月捅刀子。事情要闹大了,新月讨不了好,再一发疯,全家都得玩完。 岳礼在追查真相,雪如却令秦嬷嬷端着补品,破天荒头一回进了白吟霜的房。“来,喝了吧,补元气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丈夫的心,她要拢回来;儿子的心,更不能让新月给拉过去。皓祯之前的表现,让雪如脑里警钟大响。要让皓祯回心转意,目前只能靠白吟霜。 “谢,谢谢福晋。”小白花受宠若惊,连忙从床上坐起来,刚披上的衫子一滑,正想拉起来,雪如已经三两步走过来,亲切地要帮她。 “天,天呐。”天热,虽然坐小月子穿不少衣裳。但因为刚刚还睡着,因此白吟霜里边只穿了贴身小衣。手指颤抖着抚上后肩的梅花烙印,雪如顿时泪如雨下。“女儿,我的女儿。”她差点脱口而出。 新月的罪状又多了一条,雪如将其上升为硬插进自己家庭的野心破坏份子,不但勾引自己老公,还阴谋破坏亲生女儿与养子的亲密爱情。这人,更非除不可了。 雪如筹划得挺好,一边一反常态对白吟霜亲热了起来,不仅不阻止,还主动撮合皓祯跟她一起;另一面,陷害不成,开始想法子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让新月自然死亡。 不得不说,她太心急。突如而来的热情,让小白花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而且,皓祯也不相信,因为前后反差太大,太明显了。还有,流产一事,她还是没能瞒过岳礼。岳礼叹了叹气,没有太指责,只是跟她说,如果不想白吟霜生下两人的孙子,就给她下绝育药吧,一了百了。至于新月,为了皓祯,千万不能针对她。 沟通不良,雪如压根没明白岳礼的意思,只心嫉如狂,一根筋地认为,对方在替自个的小情遮掩,在保护她。夫、子,离心,她又没太多办法,只能再次找狗头军师姐姐雪晴想辄。 “你犯什么傻,说什么疯话!”刚吐了半截,雪晴大惊失色地捂住她的嘴。的确,这事太过匪夷所思,太荒唐了。“你有证据吗?亲眼瞧见了?” 雪如摇头,“不是,但我看得出。。。。。。”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雪晴还是觉得自个妹妹闲得没事干,得了癔症。 没人帮忙,雪如只能跟秦嬷嬷两人商量着办。府里不行,新月总有出门的时候吧,发生点意外,不算什么。去年,福家老大还堂堂侍卫呢,不也路遇匪人吗!不长眼的亡命之徒到处都有。 全家人,除了需要上朝的岳礼,都搬到了城外避暑。这天,雪如提议女眷们一起到某极其灵验的求子庙上香,当然,皓祯可以陪同。不过,要等在外面,因为里边只接待女客。 天热,除了知了喋喋不休地在树上叫唤外,蛇也出动了。不知怎地,路过庙里的院子时,窜出条三角脑袋的长虫,直奔三人而来。“啊,救命呀。”她们吓得尖叫,瘫在原地不敢动。 “嘶、嘶嘶。”伸出分叉的舌头,长虫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突然,飞窜起来缠住白吟霜的小腿。 “啊,啊!”小白花触电一般,拼命抖,想把蛇甩出去。 人家蛇大人也是有尊严滴,不想被甩得头晕眼花滴,一怒之下冲着她小腿就是一口,然后刺溜迅速滑回了草丛。 “吟、吟霜!”雪如呆了一阵,发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惨叫。“来人呐,救命呀!”眼看着,黑气就要朝小白花脸上涌了。 庙里的尼姑们闻讯赶来,七手八脚将白吟霜抬到室内,急救地急救,出去找草药的找草药。 “吟霜!”一声吼,屋顶都震动了。只见皓祯咆哮着闯了进来,新月拖在后边哭哭啼啼。 三步倒,没有解药,在运往别院的路上,小白花就断了气。“不,不会的!”母子俩异口同声仰天长啸。“呵,呵呵。”雪如爆发出一阵恐怖的惨笑,愣愣看着床上靠在皓祯怀里,袖口落出一方眼熟的手帕,却气息全无的亲生女儿好一阵。突然,扯住新月,“啪啪啪啪。”左右开弓,疯狂地扇她耳刮子。“帕子为什么不在你那里,为什么?是你,是你故意塞给吟霜,想害死她,对不对!” “额娘,你在说什么?”皓祯一头雾水,什么帕子,什么这里那里? 新月两颊高高肿起,哽咽着不说话。还是云娃不服气地冲着雪如嚷道:“什么帕子,跟我们格格有什么关系。白姑娘是被蛇咬了,又不是被帕子捂死的。” 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抽出一方手帕,新月抽噎着对雪如说:“额娘,你别生气。你给的帕子,我有要好好收着的。不过,因为原来有一方了,而且,吟霜当时见了,更喜欢那块,我就送她了。” “命啊,这都是命!”雪如听了,颠颠撞撞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听三人的对话,似乎那帕子很有问题,但绝对不是新月的错。而且,雪如似乎更接近真相些。失去小白花,皓祯已经少了半条命了,于是放下她的尸体,抓着雪如的肩膀就是一阵摇晃。“额娘,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什么?吟霜已经被害死了,你还要冤枉新月。” “冤枉!我冤枉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攒成一块,喷薄而出。“你不是说只爱吟霜一个人,只要她的吗?现在,她尸骨未寒,你就替这个不知廉耻,口蜜腹剑,勾引公公的贱人说话,你对得起吟霜吗!” “什么?额娘你说什么!”皓祯面部肌肉扭曲,呲牙咧嘴,额上青筋一突一突地。 “我说什么,我让你认清这条毒蛇的真面目。”雪如把自己的见闻、怀疑,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皓祯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新月,表情狰狞,语气却极其温柔地说:“新月,额娘说的都是谎话,对不对?你那么高贵,善良,怎么会去勾引自己的公公,别人的丈夫。” “皓祯!”这下换小三月无比痛心地盯着他,仿佛从未认识对方似的。“你怎么可以侮辱我的爱情!我一直以为,你和吟霜是我最好的知己,是最能理解我的人。”话音掷地有声,“是的,我为什么不能承认。的确,我爱你的阿玛。我崇拜他,仰慕他,他是我的天神。” “啊!”野兽般的怒嚎,皓祯双手用力掐住了新月的脖子。“骗子,你这个骗子!我不该相信你,你害了我,害了吟霜,害了我们全家。”这时,新婚之夜新月的一言一语再度在他耳边响起。原来,她一直没变,变的只是天神的名字,由努达海变成了自己的父亲。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对这个女人动了真情。 “好,干得好!”雪如疯妇般击掌大叫,“掐死她,掐死这个扫把星。” “格格!”云娃冲上去,企图将新月解救出来,却被皓祯一脚踹断了两条肋骨。 哐啷!雪如顺手一花瓶砸她后脑勺上,“贱婢,我让你多事。” 趁雪如注意力只在皓祯、新月身上,云娃满头鲜血地艰难向外爬。“哎呀!”秦嬷嬷又给了她一下,见其不动弹了。才上前,企图让那对母子冷静下来。新月若真死了,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 屋里动静太大,早惊动了外边的人。此次跟着新月出来的,也有她自己身边的其他宫女嬷嬷侍卫。忍着头晕,云娃在意志消失前,使劲全力,大吼了一声:“额附要杀格格,快报官呐。” 立时,就有那脑袋精明的立刻朝外闯,不然,还等着那母子俩杀人灭口不成。剩下腿脚慢些的,运气没那么好的,只得硬着头皮进屋救人。 这边,硕王府的人,一边赶紧通知岳礼,一边分派人手准备将逃走的拦回来。 这一片,权贵们的别院都比较集中。因此,不消进城,逃出来的侍卫就叩到了邻近一家爱新觉罗氏爷们的屋子求援。“嘿,这异姓王的胆可真够肥的,然敢杀皇族的金枝玉叶。”等岳礼赶到,他的别院早已被重兵把守,围了个水泄不通。 “杀了?”武则天吃着冰碗,问小泉子。 “菜市口今儿可热闹了,刷刷几颗人头落地,还有人朝那皓祯、雪如脑袋吐唾沫的。”小泉子绘声绘色地形容。 当时,听完大臣的禀报,老乾不知该说什么好。活活掐死呀!虽然他讨厌新月,可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女儿死了,养子眼看也活不成了,精神崩溃的雪如疯疯癫癫地将二十年前的换子真相也说了出来。岳礼当场差点也没掐死她。老乾知道,都给气乐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呐。还查什么差,甭浪费了。”雪如、皓祯、秦嬷嬷处斩,罪名是谋害格格。岳礼没太大罪,不过爵位没了,一抹到底,废为庶民。至于帮凶们,雪晴暴亡。其丈夫,某都统,被老乾随便找了一借口罢官去职。梅花的故事,彻底完结。 新月的死,很长时间内成为北京城大小百姓的谈资。家中凡有闺女的,挑女婿前都要看看对方是否带狂躁症,会打女人。这件事,从中受益的有三人。翩翩皓祥母子,虽然一个出家,一个过继,不过岳礼倘若还在王位上,总免不了麻烦。如今,一个庶民,大家又从律法上脱离了关系,再不相干了。还有,克善。不着调的姐姐没了,从此不会再连累到他。拜皓祯所赐,因为死得还算清白,心软的亲贵们不免多照应他些,也算因祸得福。 兰馨和嘉嫁得不错,因此得知后除了感叹一番外,并未多想。在宫里,却有两个在夜晚长吁短叹。而且,想的还是同一人。“尔康啊尔康,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73、成全! 兰馨和嘉嫁得不错, 因此得知后除了感叹一番外, 并未多想。在宫里,却有两个在夜晚长吁短叹。而且,想的还是同一人。“尔康啊尔康, 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太后当初去五台山,是早春。在护送队伍中的鼻孔君, 没有与晴儿看雪看月亮,但也谈了一回诗词, 交流交流了人生理想。因为走得急, 没进一步加深了解,福尔康就回了京,徒留晴儿在满是和尚喇嘛的山头上心思缭绕。 好吧!也不能说她眼皮子太浅, 花痴。姑娘年龄到了, 该嫁人了,可还是整天陪在一群死气沉沉的老太太身边。好不容易见到个一表人才且学识不错的年轻男子, 能不动心么! 这等呀等, 宫里的坏消息是一个接一个,其中就有皇帝不待见福尔康的。晴儿听了是暗暗替他着急。终于回到宫中,却惊闻其伤重毁容了。担忧惋惜之余,更想知道他的具体状况。 “啧啧,晴儿又跟景阳宫接触了?”武则天其实蛮喜欢看那几个孩子耍猴戏的。 对永琪的盯梢, 从未放松过,冰影笑着回到:“是的。不过,五阿哥整天办差, 几乎没往福家去过,给不了晴格格什么消息。” “哦,那西三所那位呢?”女皇陛下指的是紫薇,她应该更急切些吧。 “那位反倒奇了,并不怎么有动作,似乎远着景阳宫。每天除了晨昏定省外,几乎不出门。以前,小燕子要来找过几次。她总借口要守孝,抄经,对方慢慢就来得少了。到现在,根本再不见踪影。” 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原因。“皇上、太后不让出来祸害,五阿哥难道还真敢让小燕子乱逛不成。不考虑别的,只想着她的小命,就得看紧了。”武则天讽刺地说道。 醒悟!哼,目前看来,紫薇的诚意要比永琪大得多。后者表面上没问题,老老实实的当差去。然而,景阳宫中小燕子仍然猴子称霸王。再者,兰馨和嘉出嫁的时候。两次,永琪都趁机带了小燕子出去闲逛,后者还误打误撞认识了一位一萧一剑的江湖人士,短短时间打得火热。别以为没人知道,有心者都清楚得很。他们这种人,在哪都低调不起来,隐藏不了行踪。 养了几个月,福尔康终于康复了,只是整个人的气质有了很大改变,变得阴郁、沉默。凭他如今的身份,进宫绝不可能。魏氏倒了,想给永琪递条子,打听紫薇都没办法。幸亏老乾派了他当差,某天,在衙门外守了很久后,福尔康终于等到了永琪。 “什么?你还想着紫薇?”永琪惊叫地站起来,又无可奈何地坐下。“尔康,不是我不帮你,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紫薇的婚事,十有八九是皇玛嬷做主。虽然紫薇身份特殊,不过按她老人家的想法,肯定不是嫁到蒙古,就是在世家当中选。再说,就算指给你了,如果到时她讨皇阿玛喜欢,提到和硕公主的位置。有试婚格格在,你的秘密如何保守,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怎么办,那怎么办?”福尔康暴躁地将桌上所有杯盏一扫而落。自从被狗狗们咔嚓后,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永琪被吓了一跳,也不高兴了。本来,他就跟福尔泰关系更好些。而且,福尔康以前还老爱在他面前摆出清高的姿态。不耐地皱了皱眉头,“这样吧,我回去先帮你探探紫薇的口风,告诉她你病好了,看她是个什么意思,然后再通知你。”随便敷衍了几句,借口衙门有事,永琪就匆匆离去。 回到宫中,永琪想了想,还是命小顺子以送吃食的名义,给紫薇递了张纸条,上边清楚写了鼻孔君的具体状况,只隐瞒了其已是福公公的事实。“两人相处才几天,看紫薇前些日子的表现,应该情分淡了吧,跟她说一声不打紧。就尔康如今的条件,是铁定配不上她了。我想紫薇,要是看到他本人,指不定被吓到。无论如何,我也算尽了力了。到时,再帮着传回话拒绝便是。”永琪一人在书房自言自语道。 “格格,你要冷静。咱们好不容易忍到今天的地步,你可不能前功尽弃呀。”看见紫薇捧着永琪传来的纸条流泪,金锁担忧地劝道。 “金锁,我到底该怎么办?尔康,尔康他现在好可怜,什么都没有了。难道最后,连我也要离开他吗?”毕竟是初恋,哪那么容易忘掉。 金锁也知道,倘若无情无义,那就不是紫薇了。她只能尽量劝说:“格格,我没有让你背叛尔康少爷。可是,你自己的处境呢?除非亲自向皇上开口,否则他是不会把你指给尔康少爷的。而且,就算说了,照他以前闯的那么祸,还有令妃娘娘的连累,恐怕更不会把你指给他。”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只是就这样放弃,我实在不甘心呀。而且,不为尔康做些什么,我真的过意不去。” 长叹一声将她揽在肩头,金锁只能硬着心肠提醒紫薇:“可是,你又能为尔康少爷做什么呢?咱们在宫里待了那么久,皇上、太后、皇后的手段,已经看不少了。起码,尔康少爷现在有爵位。虽然脸不如以前英俊了,但本事还在呀。只要有才,不愁没前途。” “是的!”紫薇急急补充道,“尔康武功好,人聪明,学识也高。”话像在安慰金锁,也在安慰自己。 八月十三,老乾生日万寿节;十五,中秋。从承德回来,大队人马进驻圆明园,准备过几天再回宫。紫薇如今稍稍提高的地位,也有幸分配到了一处住所,不用在紫禁城孤零零过节。 圆明园景色优美,清风拂面,月光洒在身上,跟金锁一起慢慢地逛着,紫薇的心情放松不少。“还珠格格,五阿哥请您一会到杏花春馆一起赏月。”小顺子送来邀请。 杏花春馆?紫薇疑惑地抿了抿嘴。那里矮屋疏篱,不算赏月的合适去处呀。“小燕子没来,五阿哥找我做什么呢?”不怪紫薇犹豫,她跟永琪的感情实在谈不上好。这是从初次见面那句:“无论如何,请你都不要伤害小燕子。”开始的。紫薇不傻,清楚对方压根对自己没什么兄妹之情。 仔细想了想,还是带着金锁去了。毕竟,如今他们没有利益冲突,紫薇想不出来永琪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而自己身上又有什么值得他谋划的。 相比邻近的坦坦荡荡、上下天光,杏花春馆内的光线显得有些阴暗。主仆俩牵着手,小心翼翼走进去。小顺子带路说:“格格请,我家主子在前边菜圃那。” 远处黑黝黝的,隐约有个男子的身影,不是永琪,个头更高些。越来越近,身影也越来越熟悉。紫薇失态地捂住嘴,热泪眼眶,“尔,尔康。” 对方听见她的声音,猛地一转头。 “天呐!”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花圣母仍吓得心头一颤。“尔,唔。”一条充满酒气的舌头顿时堵住了她的嘴,唇瓣被咬得很疼。紫薇挣扎着,想把他推开。 意识到她的举动,福尔康的行为更疯狂了,手也开始动了起来。 发觉情形不妙,金锁连忙过来拉扯道:“尔康少爷,你先放开我家格格。”同样听到动静不对的永琪也跟着从不远处冲了过来,“尔康,你别冲动,先放开紫薇。” 两人努力下才将鼻孔君拉开。紫薇弓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眼中已经含满了泪水。 “啊!”福尔康痛苦地大喊,扭曲的鼻梁在月光下忽明忽暗,更加恐怖。“紫薇,你变心了,对不对!你嫌弃我,对不对!” “没有,我没有。”花圣母立刻否认道。“我,我只是不喜欢你一见面就这样对我,我只想好好看看你的脸,想问你,疼吗?”天地良心,虽然有点被吓到,紫薇还真没有以貌取人的意思。比起亲吻,她更关心情郎的伤势。而且,福尔康后来的动手动脚过分了。 “骗人!”鼻孔君歇斯底里地回吼道。“如果你不在意,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吻你,爱你,为什么要推开我?”少了某些零件,他对自己的男性雄风极度敏感。 “你说什么?我们好不容易见面,就是为了吵架吗?”紫薇觉得很委屈,难道关心他也错了吗? 永琪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劝架好。本来,他是不打算帮两人牵线的。谁知,小燕子把萧剑托付给了福家。然后,又通过萧剑的嘴,让她知道了福尔康的痛苦。白天黑夜逼着自己,要让二者有情人终成眷属。实在磨不过,于是趁着这个难得机会,把福尔康悄悄给领进园子里来了。毕竟这儿,戒备没那么森严。就算这样,也不敢把人往自己的住处带,只能挑了晚上最黑的杏花春馆。“好了,好了。尔康,你看你,进来之前心心念念的。可一见面,又惹紫薇哭。” 永琪不说还好,一开口,福尔康更狂躁了。“是你,我知道你。你把我的秘密告诉她了,对不对?” “秘密?什么秘密?”紫薇不解看着两人。 “哎,什么呀!我根本一个字也没说,你不要疑神疑鬼好不好。”永琪受不了他这不阴不阳的臭脾气。 “紫薇,我只问你一句话。我们在幽幽谷发的誓,还算不算数。今天,如果,”痛苦地停顿了一下,“如果我已经不算个完整的男人了,你还爱不爱我?” “不完整!尔康,你再说什么?”紫薇更糊涂了,“永琪,尔康他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问!你也不许说!”福尔康只站在紫薇面前,直盯着她的眼睛。“你回答我,快回答呀!” 没头没脑的问题,无理取闹的态度,花圣母突然心很累。可顾念到其前些时日所受的伤害,仍然放柔了声音,问说:“尔康,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可以跟我讲呀。我不知道能够为你做些什么,只希望能分担一些你的痛苦。啊!”话没说完,就被对方狠狠甩到一边。 “替我分担痛苦?”福尔康像个陀螺一样,原地不停打转。“呵呵,哈哈!你能替我分担什么?连个吻都不愿意给。你知道,我为你失去了什么吗!失去了男人最宝贵的东西。”他一边怒吼着,一边把事发当晚的情形详细述说了一遍。 “你,你是那晚房顶上的黑衣人?”声音颤抖的金锁。 “你,你偷看我们!”紫薇咬着唇,不可置信的摇着头。那晚的事情,对鼻孔君来讲是件惨剧;而对主仆俩来说,同样是难以忘却的阴影。再满脑袋情情爱爱,对偷窥自己洗澡的男人,她也不会有好印象。不管认不认识对方,两人又是否关系亲近。 一直认为自己很委屈,把真相说出来,以为能够得到爱人的抚慰,却没想对方居然纠结在这“小小的细节”上。“说这个干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当时情况,如果不是爬上屋顶,我根本看不到你。不信,你问永琪。” 五阿哥连忙摆手发誓,“我没看,我当时真没看。” “哇!”金锁掩面大哭而去。 “金锁。”紫薇想去追,又放不下这边。 “放心吧。”永琪示意小顺子跟上。 “尔康,你。”事涉金锁,花圣母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相信你当时不是存心的。可是,你,你是不是应该向金锁道个歉呢。”怎么说呢,以前交往的时候,福尔康虽然热情了点,还还算个正人君子,紫薇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不认为他是故意的。 “道歉?紫薇,你觉得现在是我的问题吗?还是现在我们应该讨论别人的事。”闷了几个月,难受了几个月,鼻孔君觉得,他不该被这样对待呀。想象中的重逢画面,不应当是如此的。一股邪火从丹田直往上冒,他不由分说的拉住紫薇又是一阵强吻,手更不老实了。 “喂,尔康。”永琪实在看不下。 “唔!”花圣母挣扎得更厉害,屈辱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她一闭眼,用力咬了下某人的舌头。“尔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几乎到当场强暴的地步了。 手背抹了抹流血的舌尖,鼻孔君冷冷道:“我怎么你了?说来说去,根本就是你不对。”在他的变态心理看来,紫薇反抗得越厉害,他就越要这么做。不是为了实质性的,只是想表明,我对这个女人仍然有绝对的主控权,所有权。我福尔康,仍然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突然,老乾领着几个太监悄然出现在他们身后。金锁哭着乱跑,正巧被他碰见,又发现了小顺子。老乾明显觉得事情不对,不停逼问,两人均不敢说实话。这下子,他更怀疑了。顺着两人过来的方向,一路问一路找,终于到了杏花春馆。见小桂子在外面放哨,立马命人堵了他的嘴,悄悄进了里面。 低头看看自己凌乱的衣裳,再摸摸头上散落下的几缕碎发,猝不及防间,紫薇突然撞向一旁的柱子。 “紫薇!” “紫薇丫头!”老乾大惊失色,“来人,快宣太医。”用杏花春馆里的躺椅,急急把人往灯火通明的地方送。“永琪,福尔康若是逃了,朕唯你是问。”回头盯着他说。 “好,很好。你们真是朕的好儿子,好臣子呀!”清楚事情瞒不过去了,永琪只能老实交代。“你算哪门子哥哥,居然带男人爬自己亲妹妹的屋顶。”虽然最终受害者是紫薇,但当时兰馨和嘉、五格格都在,想起来老乾心里就后怕。女孩家的闺誉,最最受不得半点风言风语了。一盏子茶水直接砸永琪脑袋上,他还不敢抬手去擦。“他说喜欢,你就应了。那他叫你去死,你去不去呀!” “儿臣知罪。”其实想起来,永琪自己也是很后悔的。 “今儿晚上,若朕没有来。你是不是就眼睁睁看着自个妹妹被福尔康轻薄,然后生不如死啊!”老乾气极,一叠声地质问。不管他现在对紫薇感觉如何,也绝容不下鼻孔君这很不道德的行为,也更生气永琪没有手足之情。他器重这个儿子,希望将来他能成就大业。但一个对兄弟姐妹过于冷血的接班人,他不需要。 骂完儿子,皇帝腾出大部分精力处理福尔康。“怎么,你很想跟紫薇在一起,是吗?”他笑着问。 “皇上!”都到了这个地步,鼻孔君依然摆不清自己的姿态。,跪得直挺挺的。“我跟紫薇,早已山盟海誓。”从两人见面开始,到被逼分离,福尔康连细节都说得一清二楚。 “呵,哈哈。”老乾嘴上笑得畅快,眼神却冷冷地。“你的远房亲戚,骗着朕认了个冒牌货。然后,你发现真人了,却不马上禀告。不但妄想金枝玉叶不计名分的跟你在一起,还联合你阿玛额娘把她逼走,逼得走投无路,最后呢,还把她送进宫当奴才。福尔康啊,福尔康,你对紫薇可真好呀。” 听着老乾这些诛心的话,永琪背心全是冷汗,心里嘀咕说:“对,真是他们的错。如果不是令妃,皇阿玛就不会错认小燕子,我跟她之间,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多障碍了。” 你问鼻孔君服气吗?当然不服。强着歪理,还要跟皇帝辩。 “住嘴!这有你说话的地吗!”老乾不气了,跟不可救药的人计较不值当。“来人,将福尔康。啊,不对,应该是小福子,拖出去。让净身房,好好给他拾掇拾掇,别做一半留一半的。”看着某人被拖走的背影,老乾笑得格外和蔼可亲地凑到永琪面前。“永琪呀,你说,朕是不是很伟大,很仁慈。他想一辈子跟在紫薇身边,朕就成全他。割掉舌头,废了武功,紫薇的陪嫁里头,安排个粗使太监不算为过。” “是,皇阿玛说的是。”老乾这手忒毒了,比直接把人弄死,更残忍。永琪突然觉得,比起福尔康,小燕子的确幸运很多。 “皇上赏一、二、三、四各十斤肉?”听到奴才的回报,武则天神情古怪地问道。 容嬷嬷匆匆走进来,脸色更为滑稽。“主子,您猜怎么着?净身房,昨儿多了只二十出头的新鲜货色。啊,不对,应该说拉了半截的。” “阉了再阉!”武则天快要佩服老乾的创意了。“哑巴?” “您怎么老未卜先知呀!”容嬷嬷小拍一记马屁。 “嗯,呵呵。啥时候,等你到了我这位置,也准能猜出来。” “呵呵。”一张老脸笑成大丽菊。 “啊,对了,把之前蒙古各部适龄子弟的名册给我拿来。” “喳。” 翻阿翻,“漠西还是漠北好呢?漠南京城里的熟人太多了。” 74、最最香艳丢脸的死法 兰馨和嘉嫁得不错, 因此得知后除了感叹一番外, 并未多想。在宫里,却有两个在夜晚长吁短叹。而且,想的还是同一人。“尔康啊尔康, 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太后当初去五台山,是早春。在护送队伍中的鼻孔君, 没有与晴儿看雪看月亮,但也谈了一回诗词, 交流交流了人生理想。因为走得急, 没进一步加深了解,福尔康就回了京,徒留晴儿在满是和尚喇嘛的山头上心思缭绕。 好吧!也不能说她眼皮子太浅, 花痴。姑娘年龄到了, 该嫁人了,可还是整天陪在一群死气沉沉的老太太身边。好不容易见到个一表人才且学识不错的年轻男子, 能不动心么! 这等呀等, 宫里的坏消息是一个接一个,其中就有皇帝不待见福尔康的。晴儿听了是暗暗替他着急。终于回到宫中,却惊闻其伤重毁容了。担忧惋惜之余,更想知道他的具体状况。 “啧啧,晴儿又跟景阳宫接触了?”武则天其实蛮喜欢看那几个孩子耍猴戏的。 对永琪的盯梢, 从未放松过,冰影笑着回到:“是的。不过,五阿哥整天办差, 几乎没往福家去过,给不了晴格格什么消息。” “哦,那西三所那位呢?”女皇陛下指的是紫薇,她应该更急切些吧。 “那位反倒奇了,并不怎么有动作,似乎远着景阳宫。每天除了晨昏定省外,几乎不出门。以前,小燕子要来找过几次。她总借口要守孝,抄经,对方慢慢就来得少了。到现在,根本再不见踪影。” 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原因。“皇上、太后不让出来祸害,五阿哥难道还真敢让小燕子乱逛不成。不考虑别的,只想着她的小命,就得看紧了。”武则天讽刺地说道。 醒悟!哼,目前看来,紫薇的诚意要比永琪大得多。后者表面上没问题,老老实实的当差去。然而,景阳宫中小燕子仍然猴子称霸王。再者,兰馨和嘉出嫁的时候。两次,永琪都趁机带了小燕子出去闲逛,后者还误打误撞认识了一位一萧一剑的江湖人士,短短时间打得火热。别以为没人知道,有心者都清楚得很。他们这种人,在哪都低调不起来,隐藏不了行踪。 养了几个月,福尔康终于康复了,只是整个人的气质有了很大改变,变得阴郁、沉默。凭他如今的身份,进宫绝不可能。魏氏倒了,想给永琪递条子,打听紫薇都没办法。幸亏老乾派了他当差,某天,在衙门外守了很久后,福尔康终于等到了永琪。 “什么?你还想着紫薇?”永琪惊叫地站起来,又无可奈何地坐下。“尔康,不是我不帮你,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紫薇的婚事,十有八九是皇玛嬷做主。虽然紫薇身份特殊,不过按她老人家的想法,肯定不是嫁到蒙古,就是在世家当中选。再说,就算指给你了,如果到时她讨皇阿玛喜欢,提到和硕公主的位置。有试婚格格在,你的秘密如何保守,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怎么办,那怎么办?”福尔康暴躁地将桌上所有杯盏一扫而落。自从被狗狗们咔嚓后,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永琪被吓了一跳,也不高兴了。本来,他就跟福尔泰关系更好些。而且,福尔康以前还老爱在他面前摆出清高的姿态。不耐地皱了皱眉头,“这样吧,我回去先帮你探探紫薇的口风,告诉她你病好了,看她是个什么意思,然后再通知你。”随便敷衍了几句,借口衙门有事,永琪就匆匆离去。 回到宫中,永琪想了想,还是命小顺子以送吃食的名义,给紫薇递了张纸条,上边清楚写了鼻孔君的具体状况,只隐瞒了其已是福公公的事实。“两人相处才几天,看紫薇前些日子的表现,应该情分淡了吧,跟她说一声不打紧。就尔康如今的条件,是铁定配不上她了。我想紫薇,要是看到他本人,指不定被吓到。无论如何,我也算尽了力了。到时,再帮着传回话拒绝便是。”永琪一人在书房自言自语道。 “格格,你要冷静。咱们好不容易忍到今天的地步,你可不能前功尽弃呀。”看见紫薇捧着永琪传来的纸条流泪,金锁担忧地劝道。 “金锁,我到底该怎么办?尔康,尔康他现在好可怜,什么都没有了。难道最后,连我也要离开他吗?”毕竟是初恋,哪那么容易忘掉。 金锁也知道,倘若无情无义,那就不是紫薇了。她只能尽量劝说:“格格,我没有让你背叛尔康少爷。可是,你自己的处境呢?除非亲自向皇上开口,否则他是不会把你指给尔康少爷的。而且,就算说了,照他以前闯的那么祸,还有令妃娘娘的连累,恐怕更不会把你指给他。”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只是就这样放弃,我实在不甘心呀。而且,不为尔康做些什么,我真的过意不去。” 长叹一声将她揽在肩头,金锁只能硬着心肠提醒紫薇:“可是,你又能为尔康少爷做什么呢?咱们在宫里待了那么久,皇上、太后、皇后的手段,已经看不少了。起码,尔康少爷现在有爵位。虽然脸不如以前英俊了,但本事还在呀。只要有才,不愁没前途。” “是的!”紫薇急急补充道,“尔康武功好,人聪明,学识也高。”话像在安慰金锁,也在安慰自己。 八月十三,老乾生日万寿节;十五,中秋。从承德回来,大队人马进驻圆明园,准备过几天再回宫。紫薇如今稍稍提高的地位,也有幸分配到了一处住所,不用在紫禁城孤零零过节。 圆明园景色优美,清风拂面,月光洒在身上,跟金锁一起慢慢地逛着,紫薇的心情放松不少。“还珠格格,五阿哥请您一会到杏花春馆一起赏月。”小顺子送来邀请。 杏花春馆?紫薇疑惑地抿了抿嘴。那里矮屋疏篱,不算赏月的合适去处呀。“小燕子没来,五阿哥找我做什么呢?”不怪紫薇犹豫,她跟永琪的感情实在谈不上好。这是从初次见面那句:“无论如何,请你都不要伤害小燕子。”开始的。紫薇不傻,清楚对方压根对自己没什么兄妹之情。 仔细想了想,还是带着金锁去了。毕竟,如今他们没有利益冲突,紫薇想不出来永琪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而自己身上又有什么值得他谋划的。 相比邻近的坦坦荡荡、上下天光,杏花春馆内的光线显得有些阴暗。主仆俩牵着手,小心翼翼走进去。小顺子带路说:“格格请,我家主子在前边菜圃那。” 远处黑黝黝的,隐约有个男子的身影,不是永琪,个头更高些。越来越近,身影也越来越熟悉。紫薇失态地捂住嘴,热泪眼眶,“尔,尔康。” 对方听见她的声音,猛地一转头。 “天呐!”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花圣母仍吓得心头一颤。“尔,唔。”一条充满酒气的舌头顿时堵住了她的嘴,唇瓣被咬得很疼。紫薇挣扎着,想把他推开。 意识到她的举动,福尔康的行为更疯狂了,手也开始动了起来。 发觉情形不妙,金锁连忙过来拉扯道:“尔康少爷,你先放开我家格格。”同样听到动静不对的永琪也跟着从不远处冲了过来,“尔康,你别冲动,先放开紫薇。” 两人努力下才将鼻孔君拉开。紫薇弓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眼中已经含满了泪水。 “啊!”福尔康痛苦地大喊,扭曲的鼻梁在月光下忽明忽暗,更加恐怖。“紫薇,你变心了,对不对!你嫌弃我,对不对!” “没有,我没有。”花圣母立刻否认道。“我,我只是不喜欢你一见面就这样对我,我只想好好看看你的脸,想问你,疼吗?”天地良心,虽然有点被吓到,紫薇还真没有以貌取人的意思。比起亲吻,她更关心情郎的伤势。而且,福尔康后来的动手动脚过分了。 “骗人!”鼻孔君歇斯底里地回吼道。“如果你不在意,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吻你,爱你,为什么要推开我?”少了某些零件,他对自己的男性雄风极度敏感。 “你说什么?我们好不容易见面,就是为了吵架吗?”紫薇觉得很委屈,难道关心他也错了吗? 永琪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劝架好。本来,他是不打算帮两人牵线的。谁知,小燕子把萧剑托付给了福家。然后,又通过萧剑的嘴,让她知道了福尔康的痛苦。白天黑夜逼着自己,要让二者有情人终成眷属。实在磨不过,于是趁着这个难得机会,把福尔康悄悄给领进园子里来了。毕竟这儿,戒备没那么森严。就算这样,也不敢把人往自己的住处带,只能挑了晚上最黑的杏花春馆。“好了,好了。尔康,你看你,进来之前心心念念的。可一见面,又惹紫薇哭。” 永琪不说还好,一开口,福尔康更狂躁了。“是你,我知道你。你把我的秘密告诉她了,对不对?” “秘密?什么秘密?”紫薇不解看着两人。 “哎,什么呀!我根本一个字也没说,你不要疑神疑鬼好不好。”永琪受不了他这不阴不阳的臭脾气。 “紫薇,我只问你一句话。我们在幽幽谷发的誓,还算不算数。今天,如果,”痛苦地停顿了一下,“如果我已经不算个完整的男人了,你还爱不爱我?” “不完整!尔康,你再说什么?”紫薇更糊涂了,“永琪,尔康他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问!你也不许说!”福尔康只站在紫薇面前,直盯着她的眼睛。“你回答我,快回答呀!” 没头没脑的问题,无理取闹的态度,花圣母突然心很累。可顾念到其前些时日所受的伤害,仍然放柔了声音,问说:“尔康,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可以跟我讲呀。我不知道能够为你做些什么,只希望能分担一些你的痛苦。啊!”话没说完,就被对方狠狠甩到一边。 75、新帝登基 乾隆二十八年, 不对, 应该是嘉庆元年。不满十一,号称十二周岁的皇十二子永?登基,尊乾隆为太上皇, 武则天为太后,原太后为太皇太后。 老乾运气不错, 当时在场侍卫全部死光了,只有小太监装死, 拖着重伤离最近的衙门报了信, 便立刻咽了气。官兵们赶来时,老乾几乎已经没了呼吸。经过太医加民间神医的诊治,总算捡回条命来。不过, 嗓子废了, 身体呢也形同瘫痪了。这样子的人,如何做皇帝。 “依依呀呀。”老乾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钮祜禄氏擦干眼泪, 试探着问道:“不如, 您退位为太上皇?” 他居然点头。 老太太又赶紧接着问:“那挑谁好呢?”按她的私心,自然是皇后生的两个嫡子中选的。永琪,太令她失望了。“我依次念孩子们的名字,你要愿意,就点点头。” “唔唔唔。”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同意。 念完前边几个, 老乾都没反应。念到永?,他顿了顿,慢慢点了点头。 “永?, 是永?吗?” 这回点的快速多了。老乾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是人废心不废。立个年幼的,他还能在后边操控着。不过,永?永?两兄弟,虽然永?更小些。不过,从嫡长上讲,永?更名正言顺,而且性子也更稳重。这点,他还不算太私心。 新皇登基三个月,突然一道旨意:“严禁全国女子裹脚。”满蒙女子本就没这个习惯,可大多汉人,特别家境好些的,几乎都裹小脚。一下子,天下沸腾。可奇怪的是,无论大小官员,尤其江南一带,最时兴裹脚的,执行起命令反而更尽责。 永?尚未大婚,武则天如今仍住在坤宁宫,不肯搬到寿安宫去。“皇额娘,您说,儿子这道旨意是不是下得急了些?” “你自己觉得呢?对了,你皇阿玛那,有没有说什么?”武则天不正面回答,只引导他思考。 “皇阿玛没生气呢,看样子还挺高兴。” 他当然高兴了,你是在替他出气呢。相信,老乾一定对不知香魂飘向何处的夏盈盈的裹脚布印象深刻。这经历已经超越绿帽子事件,成为其人生耻辱头一名了。差点被满是汗味的裹脚布勒死耶! “儿子有仔细斟酌过,觉着这时候下旨正合适。”永?认真地对武则天说。 清军入关,能剃掉中原男子脑门上的头发,却无法让宅子离的女人们放脚。孝庄当年有下过旨,结果收效甚微。“哦,你是不是觉得,你皇阿玛此次的事件,真是一次契机呀?” “嗯。留发不留头,男人们总是要出门的,都互相看得见。可,女子们,养在深闺,又有谁能注意到,阳奉阴违容易得很。”在武则天的影响下,永?对裹脚这一陋习是深恶痛绝。“如今,江南的官儿们,不少知道皇阿玛的事。虽然不敢乱说,但心知肚明。就凭他们揣摩帝心的功夫,铁定认为朕是在给皇阿玛出气。或者,根本就皇阿玛本人的意思。为几只奇形怪状的脚丫子,丢了顶戴、甚至脑袋,值得吗!”永?的旨意,凡家有女子裹脚者,男子丢官,还没当上官的就丢功名;其他的,罚田罚银。情节严重者,斩。当然,以前缠的就算了,现在必须放出来。 “光这样还不够哦。”武则天教导儿子,一味的强硬有时反而产生不良后果。 “嗯,儿子还有别的打算。缠足恶习,始于南朝齐东昏侯。昏君所创之物,怎能推广民间。今年的恩科,儿子打算以缠足一事做题,让士子们接受。另外,朝中那些汉臣,也辩一辩,他们不是最喜欢圣人云吗?就让他们去查查书,看看四书五经里头,哪条女人必须缠足的。既然不是天生就有的东西。美,朕也能让它变成丑。何况,这本来就是不改存在的。”除了言论与强制措施外,永?还打算从医学上进一步打击。人体的很多器官反应在脚底上,古人一直都注重足部健康。“气先不足已成定论,加以足帛之层层压迫,使血管受挤,血行至足,纡徐无力。一人每日之血液,本应环行全身一周,若在足部发生障碍,则其周流必生迟滞之弊。”一样东西老被憋着,本来没病的,也就生出病来了。 “不求很快见效,慢慢来吧。”武则天很骄傲永?处理事情已经能考虑得颇为周全了。“你也累了,歇去吧。我去看看你皇阿玛。” 老乾半躺在床上,一个太监双手高举这奏折,放在离他眼前越半尺的地方。看见武则天进来,小太监安静退到一边。“您今儿觉得如何?永?方才还说,太多东西不懂,要来问皇阿玛。我让他晚点来,别累着您了。”现在,女皇陛下就当老乾孩子般哄。 “嗯,唔。”老乾连连点头。 陪他坐了一会,武则天起身乘着凤辇,转往慈宁宫去。“咳、咳咳。”这屋里的药味,可比老乾那重多了。太后歪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自打永?登基,老太太的身体就每况愈下。太医的说法是,年纪到了,而且之前操心过度。 这一年刚刚过完,东北就传来消息,朝鲜士兵越境击伤我披甲人。永?小小年纪,当场就摔了折子,怒斥其狼子野心。翻阅历年边境冲突,小皇帝发现,这藩属国都被打成那样了,居然还不安分呐。秘密派了驻关外的探子进入朝鲜查看,得回来的消息,全朝怒了,不管鹰派、鸽派统统叫着要狠狠给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老乾也喜欢打仗,军功忒有面子了。永?捧着众大臣的折子,恭恭敬敬请他示下时。他整个手掌直接捶桌面上,意思就一个打!老乾现在跟人交流的方式挺有趣的。身边随时几张字写得大大的纸片,吃喝拉撒睡。复杂点的,比如奏折之类,一般是别人给他念,然后他伸下巴,指方面,看准一个字就点一次头。因此,脖子劳损得挺厉害。 没有老乾浪费,国库还算充足,粮草齐备。囚禁朝鲜大使,不许他透风报信。阿桂离不开伊犁,兆惠病重,因此傅恒挂帅,海兰察为副将,大军朝北开去。有兰馨在家,他出门放心,两人都有儿子了。 这场仗打得十分顺利,直接攻到了朝鲜都城平壤之外。朝鲜国君出城投降,按永?早早定好的基调,不削其国号,只增加贡物。然后,开放边境商业往来。“都想好派谁去那边了?”武则天打趣地问永?。 “皇额娘,早订好了。老顽固,整个嚷嚷教化为本的那些。朕想,既然继承了圣人教训,他们不应该拒绝去教化外夷吧。那边,不知礼的事多了,够他们唠叨的。”改革的拦路虎,不能弄死,就想法子调开呗。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两年,乾隆对前朝的影响力越来越弱。虽然有些大臣仍忠于他,可永?的表现也在一点点征服其他人。 “太后娘娘,您来啦。”一中年嬷嬷赶紧迎出来道。 “太皇太后怎么样了?”扶着银桂的手,武则天淡淡地问。 “回您的话,还是老样子,没有起色。”在钮祜禄氏卧床一年后,武则天以劳苦功高的名义,送了桂嬷嬷等人出宫养老。现在,老太太身边掌权的,是她的人。 “和安郡主听说昨儿来过。”杏花春馆一事,福尔康不光给紫薇留下了阴影,更给晴儿一记迎头重击。太后的话,她可以不信,永琪没必要骗她吧。“天呐,我居然会喜欢过一个登徒子。”晴儿这丫头呢,本性不坏,同样是被宠得过头了,有点天真。其实呢,钮祜禄氏要负很大责任。如果不是迟迟不让出嫁,硬逼成一老姑娘,她未必有那心思跟萧剑跑江湖。至于那点热烈、热情呐,姑娘家春心动了,叛逆期而已。老实说,总跟一群吃斋念佛的老太太一块,难怪人家嫌闷。 “是的,不过没待多久就走了,奴婢一直在旁服侍着。” “嗯!以后她要想来,就让她见吧。”心中暗道,也没什么机会了。武则天耐心有限,现在送钮祜禄氏归西,不会引起别人怀疑,毕竟谁都知道她活得已经够长了。 进入月末,太皇太后病情愈发不可收拾了,一会清醒一会糊涂的,大部分时候都昏昏沉沉。宗亲们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病拖呀、拖呀,熬到了八月。结果十三那天,太上皇圣寿。武则天款款走进慈宁宫,坐在她床边。“本宫来吧。”接过嬷嬷手中的药碗。 奴才们安静退下,只留婆媳二人在。“太皇太后,太医说,你的大限过不了今天了。我想着,有些话,一直没跟你讲,在你死之前,还是说清楚的好。” 不能开口,可钮祜禄氏的神智还是清楚。听见武则天如此不加修饰冷言冷语,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哟,别急呀。你看看,你急就喝不了药了。”武则天反而嗤笑出声。哪里是不好喂药,根本就她随便把勺子往对方嘴上一倒,流得下巴、脖子,枕边都是。“你说,永?给你个什么谥号好呢?孝顺宪、孝怀宪,还是孝闵宪呢!唉,你看,你又急个什么?书念得又不多,美谥、平谥、恶谥你能真正弄懂几个。”干脆地把药灌完,粗鲁地把她脸脖子擦干净,武则天恶意地笑着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阎王召你来着。不过,很快,你的宝贝儿子也要跟来了,慢慢等着,啊。” 随手把碗往桌上一放,“这世上只能同时存在一个太后,有我,你何必凑热闹呢。”最后打击完钮祜禄氏,武则天提高声音,喊道:“来人。” “奴婢在。”又是那中年嬷嬷。 “太皇太后就交给你了,若有什么变化,赶紧通知本宫。” 当夜,孝平宪太后于昏睡中薨逝。留懿旨,不愿打扰已故丈夫的安宁,就葬在儿子身边吧。 日子往后又过了一年,进入嘉庆四年。朝中事务,已尽归永?所掌。毓庆宫中,一个黑白发色夹杂的男子仰面躺在炕上。另一披头散发,指甲乌黑,通身肮脏不堪的女子骑在他上面,边动、边嘿嘿傻笑。 “今儿侍寝的是令妃?”看了里边一眼,武则天被恶心得赶紧把头撤了回来。“这些日子,绿头牌上的全部都侍寝过了?” “回太后,是的。” “嗯,很好。不过你们不许由着太上皇的性子,让他胡来,身体要紧。”女皇陛下在睁眼说瞎话。 永?地位稳当,老乾这边再没了人巴结。其他阿哥呢,要么早对他心灰意冷,要么有自个的事要忙。唯独有空的五阿哥永琪,也是唯一皇子之中没有爵位的一个,是特别被哑了嗓子的老乾一个字一个字用手指出,颁旨永不许其入宫的。至于公主们,和敬孙子都有了,忙;和婉的孩子们还小,要额娘照顾;和嘉现在一心只想替福隆安生个儿子;兰馨呢,海兰察又出兵去了,她根本抽不开身;五格格,啊,应该是固伦和孝公主才对,前两年还有来看,不过姑娘也大了,离出嫁也不远了,不能老往这跑,再加上武则天又跟她说,别过了病气,就也很少出现了。永?呢,对老乾的态度,很复杂。是父亲,可是他做出的那都叫什么事呀,好好养着便是了。现在后宫,只有两三个属于永?的妃嫔,皇后还没正式册封,大权都在武则天手上。因此,有些事情,永?无论是否知晓,都装聋作哑了。 老乾原先的妃嫔中,活下来的基本都没儿子。不过,阿哥倒有好几位。经商量,有合得来的,迎去养老,将来太妃太嫔的体己,就归那位皇子了。至于无儿无女,或者只有女儿的那些,也分别安排在了慈宁、寿康、寿安等宫。圆明园里,也有她们的住处。 妃嫔们各安其所,那“伺候”老乾的又是谁呢?看到令妃的名字,大家就该明白了,全是冷宫中被贬的低等嫔御们。都是有据可查的人,凭什么撤掉人家绿头牌呢。女皇陛下非常善解人意地提供老乾与分别已久的情人们再度相聚的机会。随意抛弃、羞辱、伤害了那么女子,现在就让她们来回回本,嫖嫖老乾吧。 嘉庆四年九月,太上皇因病去世,号思宗纯皇帝。未几,现任皇帝上朝,手捧一张明黄诏书。上边一个个字都看得清楚是东拼西凑来的,太上皇这几年的风格。 罪己诏!三个字震惊了朝堂。奢侈、浪费,被小人蒙蔽,深感羞愧,诏书里大概这些意思。又留遗旨,撤高佳氏慧贤的封号,“其岂可与元后封号相拟”,改慧贵妃,迁至后妃园寝下葬。并,高家贪官污吏频发,深负朕望,责降入包衣镶黄旗。长春宫不再关闭,然慧贤的图像早被取走。 咸福宫中,也仅剩老乾与孝贤的画像。 永?的心意,富察一家都领了。尤其和敬,每次看到慧贤,甚至只有她的画像,就会回想起生母所受的委屈。就冲老乾宠高氏的程度,孝贤敢不贤吗!慧贤固然早逝,孝贤同样是累死的。一切,都拜老乾所赐。 宗室里头,永?将允祀允唐复其原名,本人及其子孙复入宗室;被改为四十六的弘??,同样恢复原名,收入宗籍。 八旗、海禁、科举、漕运、盐务,看到永?写在养心殿内板子后十个大字,武则天放心的笑了。行了,也玩够了。嘉庆十五年,孝圣纯皇后薨逝于圆明园,死后同样葬在了儿子身边。 地府小插曲 “嘿,回来啦!”一路上不停有人打招呼。 “嗯,回来了。” “武姐姐!”那拉氏兴奋地冲上前来,感觉活泼不少。 “你呢,玩得怎么样呀?”武则天知道她也逛某荒诞世界去了。 “唔,我陪吕前辈去的。”说的是吕雉。“挑断了费云帆的脚筋,裁掉了汪紫菱的右大腿。然后,让汪展鹏破产。啊,对了,杜雨婷发神经,拿刀乱砍。剁花了她娘的脸,剁掉了梁致中的命根子。因为是在夏寒山诊所发的狂,所以那诊所倒闭了。” “嗬,做得挺带劲呀。”武则天听了直笑,“对了,你那边,我都办好了。孝平宪皇后,思宗纯皇帝,如果不是为了孝贤,为跟富察打交道时好看些,我根本不会建议永?给乾隆用这个纯字。至于那个圣字,我留给永?的生母。而且,百年之地,就在永?旁边,不用去被乾隆恶心了。” 那拉氏频频点头,“啊,对了,那你为什么又让太后葬乾隆旁边呢?不会真成全他们母子情深吧。” “呵,我是那种人吗!” “啊,对不住了,姐姐,你的确不是好人。” “臭丫头。”武则天用力拧了那拉氏一下。“我是不想让钮祜禄氏去打扰你公公和正房婆婆。否则,我真担心你公公会从棺中爬起来,让她再死一次。” “呵呵。”那拉氏傻笑。“地府这项旅游服务,还挺有意思的。要不,咱们搭伙,去别的地方瞧瞧吧。” “行呐,反正这个世界上,有不正常的人存在,荒诞的世界总是层出不穷的。” “呀,我忘了问小燕子的结局了。” “哦,没什么。就整天被挂在五阿哥府,吃了睡睡了吃,然后打架流产、怀孕、打架,再流产,你感兴趣吗?” “哇噢,算了。我想她一定比同龄人老很多吧。” “不知道。不过,你要喜欢,何不亲自去数数她脸上、肚皮上的褶子。” “救命呀,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