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毒妃》 第1章 道德不耻 夏季已末,艳阳不再那么炎热,略带湿意的空气微微薄凉,天空很高远,金色艳阳光芒将院墙染上一层淡淡的黄,朦朦胧胧。==手打== 院墙内是一棵长青树,即使将要入秋,微薄的细叶依然有着翠绿的美,闻起来有几许梁木的清香,树荫里,一道明透的黄搁在雪白指间,四方长型,卷轴样式,那是一道圣旨。 明黄圣旨至高无上,捏着那道圣旨的指间却只是挑着一个端儿,尾指稍微翘起,似乎,那不是不一道至高无上的圣旨,而是避之不及的垃圾。 向洛云攀在树头,瞪着手中这道圣旨,似要硬生生的给瞪出几个洞来,耳边犹自响起太监贯有尖锐高声。 “天赐主婚,长祯十九年七月初八,国丞之女向洛云于幼卿幕王云幕天即日完婚,钦此。==手打==” 看看上头的黄底黑字,看看右下角鲜红玉印,阳光穿透树荫搁浅在俊秀脸上,披上朦胧一层淡金光芒,向洛云呻/吟一声,将圣旨揉揉,烦躁塞进了怀里 。 长祯七月初八,不正在三日后么?如此匆忙的时间让她与当朝幕王成亲,有必要这么着急么? 初秋的天空,烈焰不炎空气却燥热不安,懒懒的将身体横斜在树梢端,向洛云微蹙着眉,思虑着要怎样拒绝婚事,而不被皇上认为抗旨不遵。() 长青树叶密密麻麻,向洛云不雅的姿态横在树上无人察觉,长青树下,几位橘黄衣裳女子,在扫着初秋刚落下的还鲜绿的叶子,边扫边无聊的嗑起了事儿。 “听说了吗,皇上真的要把那贱人赐婚给幕王殿下呢。” “怎么没听说,传圣旨的公公现在还在前院候着呢,老爷夫人他们都去接旨了,不过不是说是赐给轩王殿下的么?怎么改成幕王了?” “轩王殿下是二小姐的心上人,二小姐天姿众人,身份尊贵,当然只有二小姐才能配得上咱们轩王殿下啦,更何况,老爷亲自进宫和皇上说了,皇上这才改成幕王。” “真是活该,向洛云那贱人仗着自己有点医术,以为医好了太后娘娘就能飞上枝头,要是让幕王殿下知道她是个**生下的孽种,看还不休了她!” “就是,这样孽种,就算再有本事,身份要是一揭穿,皇上准将她拉下去杀头了!” 那深深恶毒的话语声锐高亢,旁若无人的高声谈论,几名丫鬟把落叶扫作一堆,浑然不觉顶头上,那茂密的林荫间,一个人影动了动,恍惚间隐约带着一声叹息。 向洛云不动声响的翻了个身,双手撑着身体,静静望着树下三名丫鬟,如瀑黑发自耳后垂落前肩,阳光笼罩折射出淡淡乌光,眸光流转却是几分淡凉。 这从小听到大的嘲讽恶言,她早已经听习惯。她是向家大小姐,却不是真正的向家大小姐。她是道德礼法的不耻象征,是天理难容的**之子。大小姐的身份,那遮羞而已。 只是遮得了向府的羞,却遮不了她的羞。 新文,求支持。。。。 2 嚣张丫鬟 “不过人家现在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真不晓得那样一个贱人怎么有这么好的医术。====” “谁知道呢,走了也好,**之女怎么配当我们的大小姐,她走了好过我们天天对着那孽种还要作出听话的样子。” 三名丫鬟越说越大声,仿佛还怕人听不见似的,边说边往院下矮墙中看去,意有所指的讽刺。 矮墙中,埋首在及膝花丛中修剪的小连腾的站起来,气呼呼的丢下修剪花草的剪子,奔了过来,“你们这些可恶的女人在说谁是孽种,大小姐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她自幼被府中大小姐带回伺候她左右,大小姐对她恩重如山,如今听到这话,自然是受不住冲出来理论。 橘黄衣裳女子睨眼瞅过去,瞧见小连衣上因修剪花草被蛰了不少细碎杂草,顿时哄堂大笑,“瞧这刚从狗窝爬回来的样子,还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手打==” “你!”小连恼羞成怒,小小的脸上似能喷出一阵火气,直扑说话的那人而去。 树梢上向洛云暗叹。 小连身子娇小瘦弱,那人则相反,高佻粗蛮的身型,据说她身上有一半的草原天汗一族的血脉,长得高大,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让小连得手? 果然,那高佻丫鬟轻而易举的躲开了小连,冷着眼道:“别碰我,你的手脏得跟狗屎一样 。” 小连惊怒交加,被她随手一拨,就往池塘里掉去,眼见着鼻尖儿都快碰到水了,突然感觉到腰上一紧,被抓回了岸上,隐约间听得身后一声淡淡轻叹。 “大小姐……”小连一见来人,眼眶立刻泛红,一哭为小姐而委屈,二哭为自己而委屈。 向洛云收拢袖子,将怀里掉出的赐婚圣旨放在小连身上,“拿着回房。”旋即转向那几丫鬟。 丫鬟见谈论的正主来了,不慌也不忙,面上客气客气的行了个礼,“哟,这不是我们大小姐吗?还不快见过大小姐。”虽是客气行礼,眼中全无尊敬之色。 向洛云很淡定,很习惯他们的言行举止,微微一笑,“小连年幼不懂事,你们何必和她计较。” 高佻丫鬟满眼不屑,向洛云名义上虽是向家大小姐,但所有人知道,那只是遮羞而已,她有恃无恐,对上向洛云的眼,傲慢的冷哼,“抱歉了大小姐,我可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这丫头这么娇弱。” 向洛云微笑,笑意弥漫眼底,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一道飘逸的身影走来,她往前走了几步,似有意似无意踩住清扫落叶的扫帚。 那丫鬟以为向洛云不是故意,于是挪弄扫帚,淡淡的道:“大小姐,你踩着我的扫帚了。” “哦,是吗,不好意思,眼进了点沙,没看清楚。”向洛云谦恭的笑笑,身子却不动一分,没有挪开脚步。 那丫鬟拉了拉扫帚,见拉不动,拔高了音调:“我说大小姐,你踩着了我的扫帚了!” 向洛云仍然不动,那丫鬟使了劲,两只手抓紧扫杆,用力去拽,然而向洛云在这时候突然抬起了脚,微微后退了一步。 那丫鬟一时收不住力,这么用力一抓顿时往后倒去,扫帚被抛得老高。 3 杀人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那丫鬟一时收不住力,这么用力一抓顿时往后倒去,扫帚被抛得老高。==== 在她身后,一名男子踏叶而来,月白色皎洁锦袍,底纹线条红白相间清晰明目,如玉兰时而张扬时而妖冶刹那扩展而开,似云卷云舒,不贵,却高雅如宾。 被抛得老高的扫帚直直朝他飞去,眼见着就要砸到他头顶翠玉冠上,却突然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而后刹那粉碎,木屑飘洒落在肩头,他抬手,轻轻的拨去 。 高佻丫鬟吓得一时忘记了疼痛瞪大了眼,能来向府穿着又如此光鲜之人,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她心知闯了祸,立刻跪下身,惊慌请罪,“奴婢该死,奴婢罪该万死,无意冒犯公子,请公子饶了奴婢!” 男子不语,眉眼微微上挑,俯首看着跪在身前的丫鬟,微垂间几缕发丝垂下耳际,墨沉若羽,凌意森寒。 丫鬟脸色刹白,哆嗦的着求着饶,见男子不为所动,迷蒙的泪眼突然转向一边的向洛云,攀住她的裙摆,颤着声求救,“大小姐,大小姐快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冒犯那位公子的!” 现在知道她是大小姐了?向洛云微笑,丫鬟的手还未碰到衣裙下摆,向洛云便轻轻拨开,疑惑轻问:“咦,你忘啦,大小姐就算再有本事,也只是个孽种而已。” 那可是方才丫鬟自己说的话,而她,是个没有本事的孽种。她的笑很轻很柔,如纯净的海堂花,不美犹艳。 向洛云虽不得宠,总归是名义上的大小姐,那男子纵使身份不简单,也不至于不给府邸主人几分薄面,然那丫鬟将希望放在了向洛云身上,却是放错了。 男子抬眼朝向洛云看去,黑白分明的眸光中静若明渊,像一潭幽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转便能将人吸进去。 向洛云回视他的目光,微微一笑,这人她方才见过一面,是随着传圣旨的公公来的,不知为何来这后院,她朝他摊了摊手,无辜笑笑:“管教不严,公子请随便惩罚。” “是么。”他开口,声音浑醇,似温厚却能察觉那份淡漠的冷,“那便杀了吧。” 杀人是件很难的事吗? 不,很简单。 他一句话落下,手起,劲风如春风散尽百花齐来,尽一瞬,那丫鬟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脸上因刹那的恐惧而扭曲,再无生命迹象。 杀人,还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4 温雅公子 杀人,还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那看起来文雅如玉,温温润润的玉家公子,在那略显消瘦挺拔的身体里,凝聚着无予阻挡的力量,手底功夫如同他的眼眸一般,深不可测。 另几名丫鬟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匍匐在地,惶恐的求饶,“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 还真狠呢,连犹豫的机会都不给人,直接说杀便杀,好歹也等她这个医者离开后再杀也不迟啊。 向洛云轻叹一声,微笑相迎,“多谢管教 。”没有同情,没有吃惊,唇际依然笑颜如花,仿佛在她面前死的,不是一个人。==超速 而是一只,蚂蚁。 男子抬眼,望入那盈满笑意的眼中,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不必,三日后便是自家人,代自家人管教下人,应该的。” 向洛云顿住,眉心隆起,圣上赐婚的日子,定在三日后,她必须于三日后同当朝幕王殿下完婚。 这么说来,他是皇家人?或者说是众皇子中的一人? 向洛云盯着他。 初秋的风吹起叶,长青树上哗哗作响,高远扩大的天空拨云见日,漫天的光彩似落入了他眼中,明暗交替濯耀生辉,清晰轮廓,俊朗眉目,刀削薄唇,却在那墨玉般的光辉下,黯然失色。 虽不及过眼不忘,却也俊目如稀。 向洛云负手于身后,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人,于是很上进的请教,“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尊姓不敢当。”他一脸闲适的笑意,“日后你会知道,不过,到时候可别太过惊讶了,向大小姐。”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极重,漫不经心的拂在耳边,讥讽与嘲弄微不可闻的暗藏其中,听得那跪在地上的丫鬟们又是一个冷颤。 他不会是听到了她们嚼耳根了吧?那不是也把大小姐是个**之女的事也听去了?丫鬟们要急哭了,虽然这在向府并不是什么秘密,但这仅限于向府内,若是让老爷知道她们把这件事情泄露给外人知道了,她们十个脑袋也不够老爷踢呀! 向洛云一笑,以身俱来的娇柔嗓音听在耳里,朦胧梦幻,“只要公子不是堂堂的幕王殿下,洛云便不会吃惊。” 云幕天她见过,此人身上的阴柔气质与云幕天截然相反,她很清楚,他不是云幕天。 男子突然一挽,伸手将她揽住,在她耳畔轻声:“怎么,难道你希望我是幕王殿下?” 都是一家人 男子突然一挽,伸手将她揽住,在她耳畔轻声:“怎么,难道你希望我是幕王殿下?” 向洛云毫无防备掉入他怀中,微微挣扎下,身后之人纹丝不动,握住她手臂的手指修长有力,肌肤韵润优美,不向武人之手,但充满不容抗拒的力度。==文字版== 她不喜人靠得近,柳眉轻轻皱起,反手扣住了他的胳膊,微微拉开一点距离,“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洛云是有未婚夫的人,公子也不希望让幕王殿下误会吧?” “误会?”他低柔的嗓音拂过耳际,听起来有那么点点的暧昧,“谁说这是误会了?” 向洛云眉毛一挑抬眼看他,对上男子一脸玩味的笑容,她平平淡淡的搁了搁手,“看来公子是故意挑拨,好让洛云嫁不成幕王殿下来的?” “向大小姐看来很希望能嫁给幕王殿下,既然如此,在下又怎么能毁人好姻缘呢 。==超速”说话间,他放开手,眸光晦暗远眺。 “那么,多谢公子成全。”向洛云盈盈浅笑拱手做辑,好一副得了天大恩惠的样子。 她始终在笑,男子追索不出她眼中的神色,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都是一家人,何必言谢。”他大笑,负手于身后,漫不经心自她身边走过。 似乎,他本来就要路过这里,会停下,只是因为一点点插曲而已。 向洛云双手环胸,轻轻的叹了口气,望着天空喃喃自语,“一家人……”真是让人起疙瘩的词。 垂首看了眼地上毫无生息的女字,再次无奈的摇头,“把她抬下去,好好厚葬吧。” 唔,接下来,她得好好想想,这三日后的成亲大事,得如何搞砸,让婚事不能顺利进行才行啊。 长青树上林荫密盖,风细细吹来,枝叶咋响似百叶齐鸣,无人察觉到那一茂盛的长青树中,似有人影悄然隐没在其中。只有片叶摇动的期间,隐约露出如墨一般的深眸。 半饷之后。 “主子,真的不杀了她吗?” “嗯?莫宁,那你说说,要杀她的理由。”他摘下一片长青树叶放在鼻尖轻嗅,漫不经心的问道。 “她是向家人。”莫宁认真的拧着眉毛思考。 男子一声轻笑,抬手间将青叶丢下,优雅起身,“是向家人,也得心在向家才行呀。” 莫宁一怔,想起向洛云在向家的身份与待遇,恍然大悟,直直竖起了大拇指。 “原来如此,主子,高!” 如果喜欢,别忘记收藏。 6 出嫁 对镜花红,娇颜雪若凝霜,铜镜里倒映佳人光彩,古雅厢房中,珠花银饰琳琅满目,今天,是个适宜出嫁的日子。()==文字版== “呵呵,姐姐,你今天一定是最美最美的姑娘,连我都有点羡慕你了呢。”蓝衣柔美女子轻柔的装饰着她的头发,眼含笑意,珍爱如己物。 “是么?”她不置可否,懒洋洋的闭目假寐,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向家很少有对她这么热情的时候,难道是因为她今日要出嫁,嫁的还是当朝六王爷云幕天,堂堂的幕王殿下,所以特别例外? “当然是了。”向灵月调皮的眨了眨眼,亲热的圈住她细小颈项,“姐姐,人们呐都说我们向家的女子天仙动人呢,可谁知道只有姐姐才是真正的美艳无双,一会儿幕王殿下来了,定叫他对姐姐怎么也挪不开眼睛,一颗心满满都是向洛云这三个字儿了,嘻嘻……” “幕王殿下花心纨绔,整日游手好闲一无是处,京都里被他玩弄过的女子多不甚数,小姐,皇上怎么会将您赐婚给那花心汉子呢 !小连真担心小姐您嫁过去之后,会不会受了欺负……”小连眼泪婆娑的整理着新嫁妆,心中极度不安与不甘。==超速 心想,要不是您二小姐喜欢轩王殿下,皇上又怎么会将本要赐婚的轩王殿下改成那个花心纨绔的幕王? 大小姐在向家虽然一点身份都没有,在京都城里可是有名的神医,妙手回春不知救活了多少人,前些日子太后病危,向洛云奉皇上旨意,硬是把太后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皇上龙颜大喜,下旨赐婚。 赐婚当日,二小姐听闻大小姐要嫁的人是轩王殿下,哭闹着要寻死,丞相大人这才没法子,进宫面见圣上,说大小姐一直仰慕着幕王,非幕王不嫁,皇上这才将赐婚的轩王殿下改成了幕王。 非六王爷不嫁?天知道向洛云认都不认识云幕天,又怎可能非他不嫁?她想拒绝,然而这是圣旨,她没有回绝的权利,除非是六王爷本人亲自悔婚,不然,她只能嫁。 “小连!今天是姐姐的大婚之日,你怎么能和姐姐说这种话?!”向灵月厉声责备,悦耳的声音中带着几许微不可闻的嘲弄。 “是……二小姐,小连不敢了。”小连委屈的擦了擦泪,不敢再多嘴。 向洛云眉心微蹙,似乎想说什么,动了动唇,却不再言语。 这时候,爆竹声起,喧闹的欢乐的声音远远传来,向灵月眼一亮,“一定是花轿来了,快把红盖头盖上!” 向家是青羽王朝丞相之家,向洛云名义上身为丞相大千金,嫁的又是当朝王爷,成亲典礼气派隆重,四处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随风荡漾,地上红帐长长扑去,绚丽张扬。 朱红府邸前,豪华富贵的大红花轿,八位浓妆艳抹的媒婆排排站立,七嘴八舌的说着恭喜的话,在她们身后皇帝的赏赐数十人携捧,恭敬的候着。 轿门前,一道修长的身影站立,眉剪齐峰,英挺逼人,身穿大红色的喜服,显然便是今日的新郎官,六王爷云幕天。 “请新娘上轿——” 7 容毁拒嫁 回廊中,向洛云在向灵月的搀扶下慢慢走了出来,火红的嫁衣如燃焰的枫林,耀眼绚丽,娇好的身形勾勒完美,迈着细碎的脚步,一步一步,踩着同样火红如地毯的红帐,慢慢走到了云幕天的面前,而后,停下。==文字版== “上花轿吧。”幕王殿下声音微冷,隐约可见的淡漠,显然奉旨成婚又没有理由拒绝的他,心情极为不好。 红帐盖下,向洛云微微一笑,看来这位幕王殿下,也并非完全的自愿接受这亲事呢,不过,这正合她的计划不是吗? 既然幕王殿下少了借口拒婚,她便给他那个借口如何? “等等。”向洛云握住了向灵月的手,妙曼身躯定在原地,纹丝不动,“我有些话想对幕王殿下说说。” “哦……现在就开始说悄悄话啦!”向灵月拍手戏谑,天真烂漫的容颜带着稚气,心下却有几分不耐烦。==== 向洛云微笑,下一刻,她做了一个出乎众人意料的动作,双手抬起,掀开了红盖头,露出一张俏脸。 “哎呀,不可,万万不可呀,于礼不合赶紧把盖头盖上!”媒婆顿时惊慌失措。 无视媒婆们的惊慌,云幕天冷冷的视线停驻在向洛云浅笑嫣然的俏脸上,“何事?”他问得漫不经心,只想着赶快结束这场闹剧,给父皇一个交代即可。 向洛云抬眼,望入云幕天分外冷漠的眼中,轻言问道:“幕王殿下是真的要娶洛云为妃?” “废话 。”他一望那顶花轿,不娶,他抬着花轿来做啥。 向洛云手心向上,一个小小的香囊出现在手心,她微笑着,笑意如瀚海波澜,深不见底,“那,这样呢,您还娶吗?” 她面色不改的打开香囊,将尸毒抹在脸上,在众人的眼下,肌肤收缩溃烂焦黑恶心,她眼不眨一下。 尸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瞬间将整半左脸腐蚀,几滴浓血流下,顺着嘴角摔落地上,碎成点点千万星。 时间静止了,众人瞪大了双眼,初秋的天空仍然燥热,此刻却觉一股寒流沁入心间,如雪山上的冰莲,触手未觉寒意,食之冻人心脾。 “还娶么?”她又问,嘴角依然淡淡的浅笑,感受不到微凉,染血的笑颜让她看起来异样的妖娆。 “你……疯子!”云幕天脸色微变,盯着向洛云的视线终于出现了冷漠以外的情绪,怎么也想不到这女人突然会这么做,这像疯子一样的女人,他竟然要娶她为妃? 不,他瞳孔划过一道光,他怎么会娶一个疯子过门,之前正愁找不到借口同父皇拒婚,现在,这女人的举动不正好成全了他? 他蹬腿上马,冷冷的瞥了向洛云一眼,“本王绝对不会娶一个疯子为妃!”言罢,他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浑然不知,他的决然而去,被向洛云利用得天衣无缝。 空气中静默许久,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静止了,向洛云扯下了红盖头,火红的衣裳飘起,带起一道属于她的冷香,艳红盖头如蝶翼展翅,张扬,耀眼。 “各位瞧见了,是幕王殿下不愿娶洛云,而非洛云不嫁。” 她一步一步往向府走回,眼神凝然,清冷,慢慢消失在众人眼中。 抱歉了向家人,你们处心居虑的要赶我出府,而我,却不怎么想离开呢。 8 对,我是孽种 向府最深处有座梨园,一扇小门大开着,这座院子原先是向齐风独立住处,向齐风是当朝丞相向震洪的手足亲弟,兄弟间情意当重,向齐风又喜静,向震洪便把这院子拨给了他,不想向齐风却心术不正,竟然勾引自家大嫂,行苟且之事还孕有子,经常在此院私会,后来东窗事发,他们之间的丑事被揭发,这院子便被扣了下来。()==== 事发后,向震洪当即将向齐风双手双脚打断,丢出了向家自生自灭,割袍断义 。 至于妻子李氏,向震洪惊怒之下念及现已有身孕,又想起夫妻之情,格外开恩让她将孩子生下来之后,赐予毒酒一杯,就此了断。==超速 叔嫂**,这等苟且之事当时在向震洪大怒之下,仍然让不少下人得知了这事,向震洪顾及家族子孙稀少,留下他们生下的女儿,将扣下的梨园拨给了她,找了名奶娘照看着,得过且过。 **之女,向洛云顶着这一身份便时常叫人唾弃,若不是向府怕落人口实,这丑闻早就传遍京都,但即便有着大小姐的头衔,她在府中依然是连下人都不如,她知道,在外人面前的风光,向家人只是在做戏而已。 正直夏末初秋,湿凉的薄幕漂浮于天地间,着落在明亮琉璃瓦房上,在湿蒙蒙的瓦间,落下了点点晶莹,圆润可爱,像极了她手里正在拨弄的秀珠。 向洛云微微额首,凝望秀珠转而幽光闪烁,晶莹闪闪,心中如翻了腾的珠光。 院外,流语四起,谣言满天。 院内,丞相夫人厉言辱骂。 幕王殿下执意拒婚,扬言绝不会娶一名丑女疯子为妃。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真正想拒婚的是向家大小姐,幕王殿下只是刚好有了这个借口而已。 但为了安抚向家的心,建文帝仍然赐予了无数珍品绸缎,以表示对向家的歉意。 “贱人!你一定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毁了自己的容貌,想永远呆在我们向家对不对!我告诉你!别以为老爷当年把你留下来,你便可以一直呆在这里,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个孽伦的种!”丞相夫人恶言相向,声声恶毒。 向洛云抬头,将秀珠收拢,“对,我是孽种,您说的很对。” “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给我滚出向府!”丞相夫人拔高了音调,抹了点淡淡妆红的眼角,跟随着张扬而上。 “抱歉,我不会滚,您教我试试看?”她懒懒的拨弄着秀珠,语气慵懒,低调。 9 要嫁轩王 “抱歉,我不会滚,您教我试试看?”她懒懒的拨弄着秀珠,语气慵懒,低调。==爱上== “你!你!贱人!”丞相夫人气极,抬手一个耳光就要扫下。 向洛云微笑,眼敛下垂,长长睫毛盖住眸中光华,稳稳的接住她落下的耳光,“娘,小心手疼,受伤就不好滚了 。” 丞相夫人雍容的脸上青白交加,高高举起的手,却还真没打下去,不是被向洛云的话给气的,而是看到她的那脸哟,她仔细瞧了瞧,越觉得恶心,坑坑哇哇,焦黑溃烂,这样的容貌谁还敢去碰? 打不得说不得,她心知这是向洛云的阴谋,却赶不走她。====身为医者的向洛云既然有办法把自己的容貌给毁了,又怎么会没办法把容貌治好?更何况她还是人人称赞的神医,她是故意要退婚,好留在向家报复他们的! “我不是你娘,恶心,谁才会生出这么一个**的种来!” 向洛云执起她的手,“如果我说,我可以滚,你相信吗?” 丞相夫人立即看定她,“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有什么条件你就明说,不用拐弯抹角!” 向洛云一笑,食指放在她的眼前摇了摇,“我之所以悔婚,是不想嫁给幕王,但如果我的夫君是轩王殿下,我一定好好的滚出您的视线中,滚去轩王府,好好的当我的轩王妃。” 丞相夫人一怔,眸心颤了两颤,“你,你想得美!轩王殿下是灵月未来的夫君,你想也想别,孽种,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别真把自己当成向家大小姐,你还不配!” 丞相夫人气极的甩手走人,那速度就像向洛云是什么恶心的毒蛇猛兽。 向洛云静静的望着她慌乱而又急促的脚步,笑了笑,那笑遥似千里之外,单薄沧桑,秀珠滚落掌心,着了温度的秀珠暖暖,手心柔和平复,心中却越见冰凉。 她并非真想嫁给轩王,只是说说而已,她那‘娘’的反映出乎她意料的激动呢。 “小姐,医馆来了个重伤的病人,常叔说他没办法医治,让小姐您快些赶过去!”小连急步奔来,呼吸有些急促,粉嫩的双颊似镶了露,红通通的。 向洛远当即起身,薄纱罩在脸上,“去取药箱来。”不待小连回话,她率先走了出去。 10 你是麻烦 济世堂,医馆内。==== 医者着手看病,病人一个接一个自觉排队等候,数百平方大厅已等候十几人。 向洛云来时虽着了面纱,依然让人一眼认出,纷纷恭敬让了道,让她直接进入内堂。 常叔拂汗自内堂走出,见她到来,顿时大喜,“小姐你终于来了,先救他吧,此人已是半死之人,很危险啊。” 内堂中独立塌上,一名浑身焦黑的人躺在上头奄奄一息,除此人外还一白衣之人,紧紧握住塌上那人的手,不断的重复着:“十一,要坚持住,千万不要放弃,坚持住……” 向洛云独步向前,飞快放下手中药箱,“原因?”全身上下,被烧得体无完肤,这可不是一般的火能烧成的。==== 白衣人瞧见她,答道:“是火药,十一受了埋伏,站到了火药圈内 。” 在药箱翻找的手顿了顿,向洛云抬眼望了塌上男子一眼,血迹班驳看不清楚样貌,但她能肯定,这人绝对天生好命,被火药炸了竟没粉身碎骨,还能留着一口气儿。 “火药离十一地有十步之谣,所以侥幸得了性命。”瞧见她惊讶的眼色,白衣男子解释道。 向洛云眼角微微挑起,原来如此,难怪还留着一口气,没被炸得粉碎当真是万幸。 只是火药是军令禁物,寻常人家若持有火药将置于乱党处置,这人又怎么会中了人家的火药埋伏? 常叔把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了,向洛云不再说话,专心翼翼着手工作麻醉病人。 十一全身被烧得焦黑,惟有头部能依稀看出点血迹,关键时刻他把脑袋保护得很好,向洛云执起小刀,一块一块的削去他身上被烧熟的死皮。 白衣男子眸心一颤,有些不忍的闭上眼睛,直到鼻尖传来了血腥味儿,这才缓缓张开,她已经将十一身上所有的死皮割除,鲜红的血肉夹带难闻的血腥,刺鼻难闻。 “削去这么多血肉,十一会不会……”他突然开口,声音压抑,细听之下能察觉那份淡淡的心疼。 “不割掉那就等着他全身溃烂而死吧。”向洛云抽空回了他一句,顿了顿,忽然转过头来,“见不得血腥就到外面去,免得呆会徒增麻烦。” 白衣男子脸色微白,如同他的白衣圣雪,沧桑惨然,他的确快看不下去了,这哪是救人,他觉得这更像是在杀人,一刀一刀,碎尸万段,简直是噬血狂人,偏偏她眼不眨一下,完全无动于衷,他若说怕,岂不被女子比了下去? “无妨,不麻烦的,姑娘继续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他道,声音惨白,险些无力。 向洛云停下,抬头,染血的匕首放在鼻下轻闻,看着他,很认真很认真的道:“抱歉,我想你误会了,我是说你呆在这,会是我的麻烦。” “……” 11 在下云轩扬 他是麻烦…… 外厅中,独居角落一处的白衣人双手收拢袖口,一遍一遍的琢磨着这一句话。==== 那个明明看起来圣洁如雪中仙子的姑娘,说出口的话竟是这么令人无语,原以为他外表就算不俊美,但也算人中之上,再者他一向行善乐施,广居好德,前些日子在皇宫才和她相遇一面,不想她却没认出自己,反而嫌弃他是个麻烦起来,他有点点郁闷,有点点无语 。 内堂门开,常叔满面笑容走了出来,脸上有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公子,你放心,那位病人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不过现在得时刻注意,三天之内千万不得让他下床,不得碰水,伤药一天需换一次,直到痊愈为止。” 常叔高兴的抹了把汗,那神色似乎重伤垂危得救的是他,而不是那叫十一的小少爷。 “谢谢常大夫!”他松了口气,往内堂看了看去,“那我可否进去探望?” “当然可以。”常大夫一笑,憨厚慈爱的目光追随他的身影而去,“小心些,低点声别吵到你那朋友休息就成。==文字版==” 紧记了嘱咐,他再次踏入内堂,十一全身包满雪白纱布,只留了双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嘴巴露出外头,此刻正安详的沉睡着。 向洛云收了匕首,打开檀木窗,露出那一排花墙,风过抚净,只有叶片在那摇动,却带起一阵沁人的芳香,渐渐冲淡那刺鼻的血腥味。 “多谢向姑娘救命之恩,我代十一先谢谢你的大恩。”白衣男子站在窗边,轻巧的挡住吹向塌上十一的微风,幽光流转眼眸之中,深深的致谢。 向洛云深吸一口花草的芳香,掩去眼中的连续两时辰不间断的疲惫,淡淡微笑:“无妨,医者父母,这是我应该做的。” 男子看定她,眸光凝定不动时,时光流泄仿佛停止,“在下还有件不情之请,希望向姑娘答应。” 向洛云‘嗯’了一声,“说吧,什么事儿?”初秋的暖阳,一分一分沉下去,风夹带着花香弥漫开来,屋中再也感觉不到血的腥绣味儿,她关起半扇窗,只留半扇。 男子认认真真的道:“十一身受重伤,此时不宜回家,一来免去贼人再下毒手,二来无需让家人担忧,所以在下想借姑娘寒舍几宿,待十一日后伤势好转,再行离开 。” 十一现在的伤势本就不适宜随意挪动,这里离向府又近,向洛云本就有意让他到向府疗伤,听闻他的话,当然不于反对。 “那多谢向姑娘了。”男子放下心中大事,微微上挑的眼角瞬间绽放明媚,清雅淡致。 “你客气了。”向洛云收拾完东西,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今日他不宜动弹,就先在这住一晚,明日再入府养伤。” 言罢,她提了提药箱,出门去了。 “等等。”临出门际,向洛云一脚踏出了门外,被喊住了,她回头,认真看定他,“还有事?” “咳。”男子状似不经意的轻咳一声,刚毅清颜上泛起几分赧色,“向姑娘,你……真的不认得我了?” 这话说得向洛云来了劲,她干脆转过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下男子,而后确定,她的确不认识他,她温柔一笑,“许是公子气质过人,太过出众,洛云心中愧觉自卑,不敢亵渎,便不曾想起,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她果真不记得他了,男子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失望,目光遥望,似穿透空气,似飞跃空间,直直望入她眼中。 “在下云轩扬。” 云轩扬,云轩扬,这名字有点熟呀。 不。是很熟。堂堂的轩王殿下,早上她还当着丞相夫人的面,意气风发的说她想嫁给他来着,结果却连人家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向洛云讪笑,第一次察觉到了微许尴尬,“原来是轩王殿下,洛云失礼了。” “无妨。”他看定她,目光深深带点微不可闻的惋惜,“本来,你该是我的王妃……” 当得知父皇赐婚时,他心中仍然是有些期待的,却不想父皇会突然让六皇弟和她成亲,而且成亲当日还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闻言,向洛云更尴尬了,原来……原来你也知道,你就是我那没有夫妻缘分的轩王殿下啊…… 12 那么等着瞧吧 微弯的细眉,凝雪玉肤,月牙白底不被日光照亮,灿若晶莹,如此美貌天赐福予。==手打== 然那左半脸上皆然相反,溃烂的血肉,一团团凝固在一起的浓白,坑洼不齐似山里崎岖的路面。 “似乎真的挺恶心的。”向洛云扶额一笑,略带俏皮的眨眨眼,凝视湖面上倒映出来的身影,嫣然浅笑,她在思虑着,什么时候把这脸治好,不过眼下却还不适宜,还是再拖一拖吧。 初秋的晚阳,不炎不凉,风携着落叶的气息,翩飞扬了起来。旋转的落叶若风中彩蝶,舞了舞,飘落湖边,泛起碧波上阵阵涟漪,打碎了那一副丑颜 。==爱上== 波纹渐渐远去,沉浸在远处,湖面露出了另一道身影,向洛云微笑,抬眼看去,“妹妹。” 绝美笑容的弧度却因那丑颜毁了几分俗丽,多了几分令向灵月感到害怕的森然。 “向洛云!您怎么会邀请轩王殿下来我们府里?”向灵月看着她,灵动的大眼避过那恶心的丑颜,只盯着眼睛。 终于不再演戏了啊?向洛云微笑看定她,之前向灵月亲热的叫她姐姐,她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别扭,这戏还真不是谁都能演得出神入化的。 “有什么不对么?”她声音温温柔柔,那已身俱来温柔的嗓音让人有着朦胧的梦幻美。 云轩扬入住向府,最高兴的莫过于向灵月,那是她钟情的男子,每每见他都犹小鹿乱撞,心乱不停。 云轩扬是当朝轩王,而他口中的十一,不用问向洛云都可以猜出,那自然是十一皇子无异,此二人身份尊贵,在府中行贵客之礼,招待周到,许多琐碎之事,向灵月甚至亲自小心操办,每天快乐得像只精灵,今日儿怎么会来她这询问起这事来? “向洛云我警告你,轩王殿下是我未来的夫君,你别想在他身上动脑筋,否则我就将你的身份公诸于事,让你这个**孽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见人!” 向洛云不答,只是静静的看她,她的眼神看进对面那双眼眸里,却是一笑,缓缓拾起脚边枯黄落叶,放在了唇边。 干燥木蚀的味道吸入鼻尖,她回头,微笑的道:“妹妹,你恐怕是忘了,轩王殿下可没说要娶你为妃,你现在说这些,不觉言知过早么。” 蒙蒙雾气涌上眼敛,向灵月紧盯着她,袖中粉拳紧了紧,突然又握开,似舒展的兰花,亭亭玉直,“那么,我们等着瞧吧。” 淡绿色的衣裳如来时般匆忙飘然而去,直到消失眼前,向洛云没有动,却轻轻的叹息一声,刚才,那刹那而过的杀气,惊着了她。 向灵月,是想让她死么,爱情,当真是让人盲目的啊…… 13 太后 再抬头,她遮上了面纱,盖住那抹丑颜,望天盘算了下时辰,晚霞已过,也该进宫为太后娘娘复诊了。==== 帝临城前,向洛云拿着御赐令牌轻车熟路的进了皇城,摸进了坤宁宫,坤宁宫是太后居住的主宫,平日里为避免扰了太后休息,总是安静无声,今儿却有些热闹。 一群莺莺燕燕围着主座上白眉慈目的老人,哭哭啼啼,向洛云走得近些,听到几句, “太后娘娘,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皇后娘娘真的是太过分了,妾身等不敢在皇上前缄言,只有太后娘娘您才能为我们做主了,太后娘娘……” 向洛云垂下眼敛,候在了一边,这些女子的打扮看,应是后宫嫔妃,此刻结伴前来声讨皇后,定是有什么事,她不是皇家人,多听一点,多一分危险。==爱上== “你们先回去吧,太后娘娘要复诊了。”眼尖的常德子瞅见向洛云到来,赶紧替早已不耐烦的太后谴退那些嫔妃。 嫔妃们看了向洛云一眼,不甘不愿的离开,离去时的那一眼,真叫她心寒胆颤,什么样的女人是最恐怖的?那就是深宫大院里,每天不停思想着计谋要讨皇上欢心的女人。 看来她来得真不是时候 。 “洛云,来,到哀家这来。”太后见她,喜上眉宇半分,细碎的白发金黄头饰的交替下,焯焯生辉。 “是,太后。”向洛云没有推脱,走到太后身边坐下。 皇家人说的话,推让与拒绝只会让他们猜疑你的动机,听话,是最有利的保全方式,即使这人是年过半百的太后。 “你这丫头,让哀家看看你的脸,你这丫头也太大胆了,虽然你医术过人,但若是真的有个什么意外,可怎么办才好。”太后看着她的脸,近几日谣言四起,深居深宫的太后也听了不少。 “这几天太后身上可还有曾不舒服的地方?”她并未回答,微笑的扯开话题,边拾起太后的手查看脉搏。 那笑似有一种魔力,让人心生平和,春风过境时那股柔和,让太后越看越是喜欢,“哀家身子现在可硬郎着呢,多亏了洛云你妙手回春啊,这帝临城内的号称太医的,都不及你一双巧手,可惜你身为女子,不然哀家早叫皇上赐于你为太医院掌首了。” 向洛云仍然只是笑笑,敛下眼帘,“太后娘娘厚爱了,您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只要再好生调息,不会再犯病了。” “哎,你说哀家这把老骨头了,也不知道还能活些几时。”她握着向洛云手,拍着手背,慈爱的叹息,“好几日不曾尝玉兰花茶了,不如洛云去帮哀家采些回来?” 向洛云低垂眸光微闪,恭身领命,“洛云这就去摘些玉兰花来给您泡茶。” 盯着眼前一尺三寸的地方,慢慢退身出了坤宁宫,握在手中竹蓝隐约颤抖,皇家女子,哪个不喜欢保养,不懂保养?几十年下,太后身体硬朗健康如壮年,好好的,又怎会突然病危? 由今日看来,太后自知自己是遭了人暗算,一连几日连她最喜爱的玉兰花茶都不饮,想来是不再相信身边的人,可却让她去为她摘花,她这是表达了对自己的信任? 太后,这可是将她当成了箭靶啊,帝临城这座大染缸,当真是人人都不可轻视啊,一如那风年烛华的老人。 14 玉兰花海 太后喜爱玉兰花茶,建文帝为表孝心在永和宫前细心打理出了一片玉兰花园,玉兰花小,精致纯白,百花奇开的季节散发着种淡淡的清香,往往人还未走到永和宫,就已经能闻到那股沁人的味道。==== 向洛云没有常来皇宫,问了几位宫女永和宫的去处,便一路顺着花香寻来。 时令已是夏末初秋,玉兰花开得并不旺,但那远远一大簇地的玉兰花树还是让她不禁愣了愣神,这似花海一般的世界,天与地惟独只剩下了那纯白,悄然绽放,叫人目应不暇。 向洛云放下竹篮,用手轻轻托起一茱玉兰,花香入鼻,细看间她才发现纯白的花心中带点如透明般的粉红,娇艳欲滴 。==爱上== “玉兰花通鼻窍润心肺,是个不错的美容圣药,难怪太后娘娘年过六旬还如此健朗,这玉兰花功不可没。” 她一笑,满足的吸够了淡淡的花香,摘取枝上花瓣还未盛满的花蕾,一朵一朵小心的放在竹篮中。 玉兰树下,向洛云面纱下带着轻快的笑语,漫步在花园里,数百棵玉兰花树占据了皇宫将近三分之一的地阔,看得出为了打理这座树园,建文帝确实费了不少心神。 摘了将近半竹篮子的花蕾,向洛云忽然停了下来,耳朵拉得长长的,仔细倾听,不远处,婉转动人的箫声穿透了这片树园,穿透了那一小方独立的空间,悠扬远去。 这里还有人在? 向洛云有些疑惑,仔细一想,这箫声虽然清晰入耳,但似乎离这玉兰花园有些距离,定是在乐曲中灌注了内力,才能飘扬到这里来。 玉兰花园之外便是永和宫了,难道这声音是从永和宫传来的? 箫声持续飘扬,清脆空灵的灵魂随曲而舞,仿佛在她面前的是一座高山,一片大海,努力的想跨越过那一道沟渠,挣扎着却过不了,淡淡的悲伤弥漫开来,无助的徘徊在高山与大海边上,直到满怀失望与无奈,渐渐离去。 向洛云蓦然觉得心中一痛,其实,她一直很想问个问题,问她的亲生父母亲为什么要生下她? **之女,多么可笑的词,他们可曾想过,即使他们再相爱,相爱到不惜一切代价,只想拥有他们爱的结晶而生下她的时候,他们可曾想过,她面临的将是怎样的考验? 唾弃,耻辱,痛骂,只因为她是个不贞洁的代表,只因为她是不道德的产物。 而她的父亲母亲,一个离乡背景不再回头,一个黄泉九下,轮回再世。 她想问,却无从问起,更无力问起。 “偷窥是要杀头的,姑娘,没人告诉你永和宫不能乱闯吗?” 15 玉箫主人 “偷窥是要杀头的,姑娘,没人告诉你永和宫不能乱闯吗?” 恍惚间,一道如箫声般空灵的嗓音突兀的想起,向洛云一怔缓过神来,原来在方才陷入沉思中,她不知不觉的顺着箫声的方向寻来,进入到永和宫的范围内 。==== 在她身前几里处,一座轮椅,一道侧影,长箫抵在了胸前,玉兰花下满天的色彩逐一轮为他的陪衬,落到了他的身前,惟有那残缺的身体让人醒目。 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向洛云握了握手中的竹篮,拱手道歉,“抱歉,民女无意闯入永和宫,只因殿下箫声美妙,民女一时迷醉而误闯,望殿下恕罪。==爱上==” 她没有经常进宫,并不知永和宫是个禁地不能随意入内,不过此人既是男子身份居于皇宫,又拥有独立的一座宫宇,向洛云猜测他是众皇子之一,恐怕还是其中的某位王爷。 轮椅上的男子侧着身,从向洛云这个方向望去他正聚精的欣赏着玉兰树上的花苗,白皙的侧脸像常年未曾得到阳光滋润般,异常的雪白,他开口说话的声音如同玉兰花淡淡的花香,清淡而不失尊贵。 “不知者无罪,既是无意,便赶紧离开吧。” “民女这就离开。”向洛云低了低头,垂落的目光瞧见那男子转动轮椅的轮子,往永和宫院落返回。 她蹙了蹙眉,觉得心中颇有疑虑,但还是敛了心神,往玉兰花园走回。 转身的一刹那,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方才轮椅男子停留的地上,一支洁白如玉的玉箫躺在那儿,向洛云抬眼朝他看去,见他并没有发现玉箫已经丢失,于是,她上前一步拾起了玉箫。 “殿下,您的玉箫掉了。” 轮椅男子顿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淡淡的道:“送给你吧。” “多谢殿下。”向洛云微笑致谢,再抬头却已经没有轮椅的身影。 仔细观察了下玉箫,又抬眼深深望着永和宫正门之上的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向洛云微微一笑,“奇怪的主人,美丽的箫声,真是个古怪的结合,呵呵……” 16 耳光 初秋的夜里的风,是那种不炎却让人直觉闷热的气流,向洛云在皇宫里折腾了半日,回到向府已是日落西山,累得她眼下只想滚落**一躺,就呼呼大睡。()==爱上== 事与愿违,刚回到向府没来得急喘口气,便被眼前的凌乱给怔住了神。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房间就像是遭了贼寇光临一下,衣裳被褥全部躺在地上,东一件西一件,桌子凳子东倒西歪,书架上出门前被整理得整齐干净的书本残缺不堪,有些甚至被分得四分五裂,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 向洛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她不过出门半日的时间,回来时家中就已经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到底是谁干的? “大小姐,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呜,您快去书房吧,老爷大发雷霆的一直等着大小姐您回来呢。” 小连抽泣的捂着泪,大老远的赶过来报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眼之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向洛云回头看她,“小连,我的房间是怎么回事?!” “是老爷派人过来找东西……东西找不着,老爷就大发雷霆了,大小姐,您快点过去吧。==爱上==” 向洛云深深的吸了口气,她以为是向灵月咽不下心中那口气的报复,以为是丞相夫人气不过特地来下的警告,更以为是丫鬟下人们对自己的恶作剧,却不曾想到是向家的一家之主,向震洪。 她额首,微不可闻的轻叹口气,“你留下来收拾收拾吧。” 交代小连后,她蹙着眉,往着不常走动的书房走去。 书房在向府临近后园的回廊边上,与她的房间离得很近,不到半刻钟的时辰便来到了书房门前,轻轻敲响木门,“爹。” 门内,沉重的响起压抑着怒火的声音,“进来!” 向洛云犹豫了会儿,收回了手,轻轻的拉开木门,一只脚才刚踏入书房,排山倒海的火焰如瞬间喷发的火山,扑头盖地呼啸而来。 “我问你,那本书呢?!你放哪去了!”向震洪欺至身前,目光阴沉如利刃,一刀一刀的在向洛云心上割开。 “什么书?洛云不明白爹说的是什么书。”她垂下眼眸,站定在他的身前,不进不退。 向震洪紧盯住她,“就是那本你鸾妃姑姑从皇宫御书房为我挑的那一本《奇闻撰》,你放哪去了?” “《奇闻撰》?”向洛云猛然想起前些日子,她曾在书房中借走过这本书 。 向震洪有一同胞妹妹向秀鸾,是建文帝极为喜爱的贵妃娘娘,人称鸾妃,鸾妃一直在深宫中,前不久听说向震洪喜欢上研究一些天文地理,日月星象的文理,鸾妃娘娘便向建文帝从御书房里要了一本书,特地送回向府让向震洪专研。 向洛云看这书的时候,是在赠书后的几天,她以为向震洪已经看完了那本书,恰好她也喜欢一些奇人异世的撰记,便去书房借来观赏,看完后本想还回书房中,却因为赐婚一事而耽搁了下来,直到今日。 “爹,《奇闻撰》洛云看完后便放在了房中,并没有拿去别处。”向洛云低头道,虽然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急切的找寻这本书,依然实话实说。 “胡说!刚才我就已经在你房中找过,我问你,是不是你藏去了哪里?说!”向震洪大怒,为向洛云不愿说实话而惊怒交加。 “洛云句句属实,《奇闻撰》就放在房中床头,除非是有人进过我房中,拿走了那本书。” “你还敢顶嘴!”向震洪怒不可竭,猛然抬手一个耳光落下,重重的打在了向洛云完好无损的右脸上,力道之大,面纱被扇飞,露出了左脸上那赫人的伤疤,以及右脸上那深深的五指印。 “我再问一遍!那本书去哪了!” 向洛云垂着额,手轻轻的抚上了火辣辣的脸颊,嘴里尝到了腥锈的甜味,即便如此,她仍然只是淡淡的开口,柔润的嗓音一字一字,“如果爹想看那本书,给洛云时间,洛云会一字不漏的默写下来,但如果爹非要那一本,洛云还是只有那一句话,书在房中,除非是有人拿走,不然不可能丢失。” “你!”向震洪再度抬起手,眼见着又要扫下一个耳光,眼中瞥见她嘴角的血丝,火冒三丈的收回了手,大怒道:“滚!给我滚出去!快滚!” “是,洛云这就走。”一抹唇边的血迹,向洛云转身离开,面纱落在地上,遥遥的对着她的背影,面纱上,一滴如胭脂般的红,如刹那开放的曼珠花,嘲弄着她是有多么的可笑与讽刺。 17 像只猴子 一本书的价值有多重? 是否比得上养育了十多年的儿女之情? 向洛云不懂,不懂向震洪为何会为了一本书而大发雷霆。==== 如果说那一本书是千金难求的绝版珍品,她想,她应该可以理解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一本真迹的价值堪比一座城池。 但那仅仅是一本手抄本而已,她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因此对医学这一方面如此得心应手,如果他真的很喜欢那本书,只要给她时间,她可以一字不差的默写下来。 可是向震洪的反映与举动却出乎她意料的难以理解,难道那本书上,有什么秘密不成? 鸾妃娘娘是向震洪的亲生妹妹,向其赠书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可向震洪将那一本普普通通的书本看得这么重要,那就表示那本书上,还藏着什么她没有发现了秘密 。 只是……向洛云忽然苦笑一声,她差点忘记了,她不是向震洪的亲生女儿。 她的父亲,是向震洪的亲弟弟,她的母亲,是向震洪的妻子。 叔嫂**,而她只是**的产物,在向家所有人的眼里,只是一个孽种而已,又怎么会比得上那一本书呢。==== “别,别扶我,我,还没喝够呢,来来来,继续干杯!” 长街漫漫,无家可归的人们在深夜里徘徊不去,向洛云仰躺在屋顶,遥遥的注视着那一群孤独的影子,看着他们醉酒徘徊,深深的叹了口气。 月辉忽明忽暗,星光布满的苍穹下,漫天的星幕如无尽的光华悄然湮没在她眼中,几许盈盈幽光反射。 “莫要告诉我,向大小姐在这里为没能顺利当上幕王妃而遗憾难过?” 向洛云一怔,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月牙白袍,玉兰花淡淡的清香拂过鼻尖,她立即起身,不动声色的擦去眼中盈光,“公子见笑了,洛云只是见今晚月色清好,才会在此留观。” 男子长长的月白锦袍掠过,他身上的气息不同当日在向府说杀人便杀人的冷艳,反而凝实了繁华盛开般的微凉。() 他在向洛云身旁屋檐坐下,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抬手就送上一壶酒,持壶的手修长洁净,骨指分明,是一双看起来没有任何力量却让有着无法忽视力度的手。 向洛云皱眉,看着那酒,不接,“公子,我不喝酒。” 男子微笑,执意将酒给她,“你便当它是茶。” 向洛云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中那壶酒,接过,放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儿,“我不喝陌生人给的茶。” “呵呵……”他大笑起来,瞬间上扬的眉稍媚颜如花,“就当是庆祝你我没有成为一家人。”他有意无意的扫像她的左脸,那一排坑蛙不齐的丑陋疤痕在他目空一切的目光下,渐渐发热 。 他抓起另一壶酒,拧开盖咕噜咕噜就灌了几口,酒水顺着唇际划下,湿了衣襟拉出一条长长的水线。 向洛云呼吸一窒,此人脸色偏白,却不是那种正常雪白,而是一种近乎蜡象一般的死白,衣襟微敞的领口露出一线锁骨,平添了几分**妖媚。他几乎是千变万化,初见他不贵却高雅如宾,言谈举止间毫不眨眼取人性命,而此刻,就像开得灿烂的玉兰花,看似纯白如净,却是异样妖娆。 她偏过头,将酒壶放下,淡道:“公子几次接近我,何不直说了目的,也好让洛云做回明白人。” 男子喝下一口酒,眼睛明亮,漫不经心的道:“向家人就是喜欢猜忌和怀疑。” 向家人,他指的是她,还是所有的向家人? 将疑惑压至心底,她微微笑道:“是人都会猜忌。” “也对。”他颇有同感的点头,随即一笑,“这种想法和直觉是对的,当年大禹帝国自建国以来,鼎盛的国力,国势家强,之所以会走向灭亡,缺少的,正是这分猜忌与怀疑。” 向洛云面上平静,不做点头亦不做摇头,公然谈论前朝遗事,是对青羽王朝建文帝的一种藐视,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建文帝是前朝大禹帝的同胞弟弟,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建文帝的这片江山,是从他兄弟手中抢过来的。 “如果公子来此是想和洛云谈论前朝往事的话,很抱歉,洛云一介小女子,贪生不想妄死。”她起身,姿态毅然的做了一个辑,“就此拜别。” 男子目光微敛,也不挽留,喝着酒静看着穿着一身衣裳纱裙的向洛云,磨蹭的顺着屋檐划落到一棵茂盛的树阴边缘,两只小手往裙摆上搓了搓,一个飞扑,从屋檐跳到了树上,紧紧攀住了树干。 大树一阵剧烈的摇晃,向洛云小心的抹了把汗,待树平静下来,这才顺着树干爬下,安全落地。 屋顶上,男子突然轻笑出声,黑洞般的瞳眸,像是发现了打动心湖的稀奇玩具,发出了锐利探究的目光。 “还真……像只猴子。” 18 因为长得太吵 “你是说,我去皇宫给太后复查的这段时间,只有二小姐进过我房间?” 向洛云接过小连递来的茶水,轻抿一口,“那她走的时候,有没见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小连没有看仔细,不过二小姐那时慌慌张张的,小连怕二小姐发现,就没敢过去了。====”因为是向洛云贴身侍女的缘故,小连在向家没少受人欺负,特别是向灵月几乎见一次便要训一次。久之,小连远远见着向灵月来,便悄悄躲开。 向洛云心知小连顾忌,没有怪罪于她,只是心中已经确定,那本向震洪极为看重的《奇闻撰》定是让向灵月给偷走了,好让她受惩罚 。==== 她略作沉吟了一会儿,道:“小连,你去医馆找田六,让他去抓几只竹鼠来,记着别让人看见了。” “竹鼠?”小连胆小的缩了缩脖子,“小姐,抓那些东西来做什么……”虽然是竹鼠,但也是耗子的一种,听着都让人觉得怪恶心的。 向洛云笑了笑,“你赶紧去吧,回来就知道了。” “好吧,那,那我走了……”小连别扭的哭丧着脸,偏着脑袋哆嗦的走了。 向洛云闲着无聊,想起了云轩扬与十一皇子二人,不知道十一皇子的伤如何了,她提过药箱,往西厢客院走去。 西厢客院是一座厢房,是向震洪特地为鸾妃回娘家省亲时建造的府邸,云轩扬与十一皇子身份尊贵,向震洪不敢怠慢,便让他们住进了西厢院内。 向洛云来到的时候,云轩扬正扶着十一皇子在院中行走,十一皇子脸上缠绕的纱布已经褪去,皮肤有些黝黑,是火烧后残留的痕迹,三千青丝只剩齐肩长度,安静的贴在脑后,整整齐齐似被重新修剪过一翻。 身上大大小小的纱布还不能拆下,但此刻他已经能下地行走,想来恢复不错,向洛云微笑的走进院中,“轩王殿下,十一皇子。” 云轩扬回头温雅一笑,“向姑娘,你来了。” 十一皇子偏了偏脑袋,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直瞧着向洛云,“三哥,这就是你说的,那救了我一命的女人?她干嘛要蒙着面纱,是因为长得太丑吗?” 向洛云一愣。 云轩扬也一愣。 向洛云干笑两声,“十一皇子您说的不错,确实是因为我长得太丑了。” “哦。”十一皇子挣扎着坐在石椅上,两只手撑着下巴,大眼一瞬不瞬的瞅着向洛云,此刻他身上除了脖子以上的部分没缠着纱布外,上上下下皆是厚厚的一层纱布,看起来是多么的滑稽,多么的让人觉得那是……会说话的木乃伊。 19 陷害 “那你把面纱拿下来,我想看看你是有多丑。()====”撑了会儿下巴,觉得伤口还是很疼,只好放下手,乖乖的贴在身侧。 向洛云笑笑,依他所言伸手就要摘下面纱,云轩扬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臂,稍稍沉下了声音,“十一,别胡闹,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向姑娘救你性命,你怎能如此无礼。” 十一皇子年龄不大,十五六岁的年纪还未完全脱离稚气,听到云轩扬呵斥,扁了扁嘴,有些不服气,“我就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丑,不让看就不让看嘛。” 云轩扬见他这般,反倒气不起来,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转回向洛云,“不知向姑娘来……” “啊,我是来看看十一皇子的伤如何了。”向洛云微笑的走近,将药箱置于翡翠玉桌上,“不过,我想十一皇子大概恢复得很好。====” 被火药炸了还好好的活着,没粉身碎骨也算是一大奇迹了,现在看来,他的恢复能力和他的运气一样,让她惊讶的很。 十一皇子得意的掀了掀眼皮,“那当然了,不过……”他别扭的转转身子,别扭的揪着眉毛,“能不能把这些破布都拆掉呀,裹得跟什么似的。” 闻言,云轩扬与向洛云相视一眼,皆露出了笑意 。日光下影子拉得长长,他湛蓝色的长衣在日光下像一道微风,悠悠飘扬同她衣裳交织在了一起,向洛云心中感觉到了片刻宁和,院中难得的让人觉得温馨与安逸。 向洛云与云轩扬又聊了许久,她发现云轩扬如外人传言中的一样,是个才华横溢的大才子,从奇闻异事到天文地理,从家中琐事到国家大事,这位大才子无一不通,无一不懂,让向洛云由衷的感觉到佩服。 可惜,他的心太软了,皇家人心软是一大忌啊。 “小姐!小姐!”小连奔了回来,俏脸因跑得太快,红润润的。 “怎么样?抓到了?” “不用抓!”小连拍了拍胸口,“田六大哥说,前几天田大娘刚好身子受寒,便去抓了一些给田大娘补补身子,田六大哥运气好,一下便抓了不少,田大娘一时也吃不完,就让小连先给大小姐带回来了。” “原来如此。”向洛云一笑,俯首在小连耳边轻轻的道:“那你现在就去把那些竹鼠放到二小姐的房间里。” “啊!大小姐,这,这不好吧?二小姐最怕耗子了,一定会吓坏的!”听到向洛云要做的事,小连有点害怕了。 向洛云拍拍她的肩,“放心吧,你小心点别让人瞧见了,出了事有大小姐给你担当着。” 虽然,她也担当不了啥。 小连犹犹豫豫的点头,“那,大小姐,那我就去了……” 小连悲壮的神情比上断头台还要艰难,但在向洛云的威迫下,断头台不去也得去了。 小连一走,十一小皇子立刻阴阳怪气的叫了起来,“三哥看到没有,这女人好坏心呀,既然这么陷害人,没准她也是故意在我身上裹这么多破布的!” 向洛云笑笑:“十一皇子,小心下次我把你的嘴也裹上哦。” 十一小皇子立刻乖乖闭上嘴巴,哼了两声以显示自己不满。 向洛云大笑的离开,“走吧,欣赏好戏去了。” 好大一只耗子 向洛云坐在树稍上。==== 树正面对着香阁闺房,闺房门半掀着,从檀木雕花窗上看去,粉红色帐幔尽收眼底,金线描边红色牡丹屏风隔去了闺房一角,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首饰珠宝灿烂耀眼,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大户人家千金的闺房。 相对于她那简单得不像房间的房间,似乎就跟下人的没两样。 远远的,她瞧见了向灵月轻快身影在侍女的簇拥下走来,打开虚掩的门,进到闺房里头 。 向洛云扳着手指开始倒数起来,“五、四、三、二、一。==爱上==” 话音方落,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在向洛云预期中响起,“啊——有耗子——有耗子——啊——” 向洛云好似整暇的揉揉耳朵,掀起一片因那巨大的音浪而震落的树叶放在了手心,咕哝的嘟囔几声,“可怜了小耳朵……” 对面闺房中开始一片混乱,一群下人加入到抓耗子的行动中去,向灵月躲得远远的,抱着手臂颤巍巍的发着抖,向家二小姐,这辈子怕的不是色狼不是鬼,而是——耗子。 向洛云拿捏好了时间下了树去,从另一边匆忙赶了过来,疑惑的看着忙碌的下人们,充满好奇的问:“妹妹,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许是向灵月被耗子吓慌神了,见到向洛云一时没反映过来眼前这人是她一直痛恨的人,反而拉着向洛云的手尖叫,“有耗子有耗子——好大一只耗子——” “耗子?”向洛云飞快的抓来一根巨大的棍子,“不怕!有我在!” 说完腾腾腾的奔入房间,“耗子在哪里,出来受死!” 长棍在手,所向披荆,一群下人被来势汹汹的向洛云给惊愣了神,各个呆呆的望着她。 骄阳如炎火蒸腾着热气上涌,蒙蒙细汗布满额上,此时的向洛云却像一股寒风吹了进来,吹得让打脚底冒起一股寒气,抖慌了神。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快抓耗子呀!”棍子一甩横在胸前,向洛云无辜的朝大伙笑着,“这不是用来揍人的,是用来揍耗子的。” 于是,众人再度恢复了惊慌马乱的局面,四处追寻着耗子的踪迹。 向洛云偏了偏头,日光落在微敛的瞳孔中,她眯起眼,从眼缝中瞧见向灵月胆小的站在老远,不敢上前一步,眸光顿时一闪,向洛云借着这次机会,仔细的翻找着向灵月房中的每一个角落。 21 烤了吃了 向洛云偏了偏头,日光落在微敛的瞳孔中,她眯起眼,从眼缝中瞧见向灵月胆小的站在老远,不敢上前一步,眸光顿时一闪,向洛云借着这次机会,仔细的翻找着向灵月房中的每一个角落。==== 渐渐的,一只一只耗子逐渐被找了出来。然而向洛云要找的东西却依然没个影子。奇怪了,明明只有向灵月进过自己房间,《奇闻撰》怎么会不在她这里?难道上别人拿的? “二小姐,这不是耗子,是竹鼠 !”下人提着几只竹鼠晃悠悠的道。()==== “拿走!快拿走!”向灵月小脸犹是惨白,平时那高贵在上的小姐姿态早已消失怠尽。 向洛云有些失望的走了出来,见着那些下人正要将竹鼠丢弃,招手一拦,“等等,竹鼠可是大补之物,把它们装起来吧,我要了。” 下人相视一眼,有些犹豫,瞧见二小姐并没有出声反对,于是便把那些竹鼠装好交给了向洛云。 提着那群竹鼠,向洛云回头望了一眼向灵月被翻得乱七八糟的闺房,《奇闻撰》不在这里,会不会是向灵月放到了其他地方去了? 或许,是娘? 脑中蓦然间闪过丞相夫人精光闪烁的眼,不能排除向灵月把书交给丞相夫人私藏的可能。 “你,你要把那些恶心的东西带哪里去……” 恍惚间,向灵月稍微缓过神来,眼睛盯着向洛云,带着几分恶毒与恐惧,一方面怀疑这竹鼠是她偷偷放入自己房中的,另一方面却又怕她突然又将那些竹鼠放出来。 “啊?这个啊。”向洛云回过身来,灿烂一笑,那笑似向日葵般散开的花朵,金光耀眼,她比了比肚子,答:“烤了吃了。” “呕——”闻言,向灵月直接反胃,恶心的呕吐起来。 “呵呵……真的很好吃的哦。”向洛云似乎还觉得不够,笑咪咪的加重语气,露出陶醉的神情,“别看这些家伙和耗子一样,肉可香了,吃在嘴里,香香软软,特像没有骨头的虫子,回味无穷,怎么样,妹妹要不要试吃吃看?” “呕呕——” 回答她的,是更加剧烈的呕吐,向洛云大快人心,提着竹鼠乐悠乐悠的晃出了院。 请大家多多支持哈,求包养。求推荐,求收藏。宁参加了比赛,拜托各位啦。 22 都属于耗子类的 “三哥,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山野村外?”十一皇子探探脑袋,裹着纱布的手比了比,望着一边向洛云动作麻利的支起火堆生火,将那几只看起来像老鼠又不像老鼠的恶心东西剥皮削腹,“又为什么要和这个女人一起来?” 向洛云挑起一根枯木丢进火里,火堆中哧啦两声火势更旺,她抬头朝十一皇子露出灿烂灿烂的笑容,“因为我们要在这里烤肉。==手打==” “烤肉?”十一皇子瞅了瞅她,低头一看,满地的竹鼠内脏躺着血水,还来不及清理的一块一块,顿时,胃部一阵翻腾,脸色转清,若不是因为身上裹着纱布行动不变,他会立刻闪得老远。==手打== “在南越帝国,竹鼠是御膳房上等贡品御菜,我吃过几次味道至今仍是记忆犹新,不过向姑娘这种做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云轩扬微笑的看着向洛云削了几根手臂长的短棍,将一只只竹鼠串起,放到支起火堆的架上烘烤。 向洛云微笑,手中的活不曾停下,“南越帝国地处南荒之境,那里篙竹极少,这竹鼠自然就变得珍贵稀有,怪就怪他和我们青羽王朝同分东南,又老死不相往来,吃不到这些美味也是活该的。” 近几年南越帝国与青羽王朝战事不断,战事不大,摩擦却不小,但一连几年过去了,南越仍然没有派大军进攻,青羽亦不成剿大军反击,两国之间看起来更像是小打小闹,也就因为这关系,南越帝国与青羽王朝已经少有往来,自然也无法从南越穿丛到青羽去享用美味的竹鼠了。 十一皇子换上可怜兮兮的委屈小脸,脑袋在云轩扬胳膊上蹭了几下,拖着长长的声音,“三哥,你帮人家打些野味来,你知道我最讨厌耗子。” “竹鼠是大补动物,可不是那些过街老鼠。”向洛云抬眼看他,阳光穿透树梢折射在她脸上,拉出一道道朦胧梦幻的色彩。 十一皇子扬着脑袋哼了一声,“竹鼠老鼠还不都是鼠,皆属于耗子类的。” 今天三更,还有一更!求支持! 23 遇袭 十一皇子扬着脑袋哼了一声,“竹鼠老鼠还不都是鼠,皆属于耗子类的。====” 云轩扬无奈起身,“那好吧,你们在这坐一会儿,我去打些其他野味来,向姑娘,麻烦你照看一下十一。” 向洛云微微笑了笑,点头道:“你放心,我会的 。” 云轩扬湛蓝的长袍渐渐隐没在丛林中,初秋的风吹来,微凉中带着烤肉的香味,向洛云将竹鼠架子支了回来,一只一只涂抹上特制的调味料,又放回火中继续烧烤。 阵阵香味扑鼻而来,十一皇子忍不住咽咽口水,“这闻起来……有点香。==爱上==” 向洛云一笑,那笑似风雨过境后的彩虹,鲜明耀眼,光彩之姿灿若星辰,道:“怎敢和轩王殿下亲自狩猎的野味相比,竹鼠这种山中野食,只好我自己来解决咯。” 她扒下一只肥厚的竹鼠大腿,深深的吸了口气,回味无穷,“啊,佳肴难寻,今日我有口福了。”言罢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刚烤出炉的美味烧烤烫得咋舌,她一边吹着气,一边就着烫咬着吃,吹出的气顺着风,从十一皇子身前飘过,那阵阵从未闻过的香味谗得他就要流口水。 但说出去的话就是金口,他收不回面子,又不肯自找台阶下,狠狠的瞪着向洛云一眼后,头一扬扭到别处,“哼,真是恶心的食物。” 向洛云也不拆穿他的口事心非,扒下一份大腿递到了十一皇子面前,“十一皇子,你就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面子上,吃吃看?” 十一皇子立刻拿下,义正言辞,“既然是你求我的,我也不好拂你面子,勉强吃一口吧。” “是,谢谢十一皇子赏脸,洛云感激不尽。”向洛云连连抬手做辑,心下却想到,还真是个孩子。 “啪——”十一皇子拿着竹鼠大腿正欲张口咬下,一声清脆的劲气突然直逼而来。 向洛云抬头,便看见一只金光闪闪,杀气四溢的锐利箭羽直朝十一皇子射去。 “小心!”向洛云不做多想,顾不得十一皇子不便行动的身体,长腿一撩,扣着十一皇子倒在地上,箭羽擦身而过,锐利的劲气割碎了十一皇子身上厚厚的纱布,只差寸许穿膛而过。 已经参加比赛,求各位亲的支持。收藏,推荐,都砸过来吧…… 24 竟敢踢本皇子! “快走。==超速”来不及多做其他感慨,向洛云拉住十一皇子急忙闪躲,身后,密如春雨的箭雨如天罗地网般扑天盖地罩下,箭雨所过之处,地面一片狼籍,树枝折断,膝草残乱。 “追!” 恍惚间,向洛云似乎听到一声沉闷的命令,心阵紧阵松的跳起来,十一皇子身上的伤是拜火药所赐,火药是军令禁物,这说明要杀他的人大有来头,这一次没杀成功,现在或许是来刺杀第二次了。 心中有些后悔干嘛要叫云轩扬和十一皇子来这种地方烤竹鼠,简直是自找罪受,之前他们好好的在向府疗伤,刺客有所顾忌,定然是不敢乱闯,眼下这里是荒郊野外,他们定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时机 。==== 手紧紧的拽着十一皇子的手,不要命的往前奔跑,她答应过云轩扬要照顾好十一皇子,那么就该保他平安,然她也只是一女子,如何面对这么多来势汹汹的杀手刺客?只好拉着他没命的狂奔了。 平地上卷过一道厉烈的寒光,箭峰穿透茂密树林,拉开灿烂的星芒光弧,直击十一皇子后胸胸襟。 十一皇子大伤未愈,本就不敢有激烈动作,经过这么奔跑,身上的纱布染上殷红鲜血,朵朵开放如盛开的牡丹,刺醒耳目。 耳边忽然想起淅沥淅沥激流水声,向洛云眼一亮,“前面有条河,快跳下去!” “我,伤口,不能碰水……”十一皇子断断续续的应着,声音虚软无力,忍着剧痛显然忍到了极限。 向洛云脚下一个踉跄,真想敲他脑袋一记,“现在是保命要紧!”命都没了,谁理你伤口啊。 她不等十一皇子应声,抬脚就是猛的一踹,将十一皇子华丽的踹落河水中。 “你,你竟敢,踢本皇子……”十一皇子怒目相视,皇家的威严在这一刻定显而出,但,也只有刹那,仅一眼便没入了河流之中,向洛云仅接着也毫不犹豫的跳入。 在岸上看来这河水平静,下过水后才知道水里暗涛汹涌,身体陷入河水中顿时犹如在大海中漂浮的渺小浮木,她和十一皇子一下被冲得老远。 金色阳光自树后夺出,洋洋洒洒漫步宽阔暗流河岸边,十几名黑衣男子迎流而站,手中寒光闪闪弓箭紧握其间,浑身上下煞气逼人。 “不能再让他跑了,你们去下游拦截他们,一定要在他们上岸前杀了。” “快追!马上!” 已参加比赛,求推荐收藏与留言,谢谢各位。 25 我会负责的 “喂,抓紧点,本皇子可不想喂鱼吃了。====” 茂密林荫树下,暗红晚霞将树林渲染如秋末沧桑,夕阳落得很快,漫天里深紫嫣红的彩色或明或暗,暗流河畔之上一棵悬挂岸边的小树倾斜,树身几乎要没入河水中,一条淡绿色腰带禁锢在树上,两个人影半个身体露出水面,攀在空中,风一过瑟瑟的抖着。 “我正在努力着。”向洛云紧紧抓着腰带,一手攥着十一皇子胳膊,两人的性命全承受在那小小的腰带中,树一折,或腰带一断,他们就只有一直被冲到下流,不淹死也恐怕没个全尸。 “都是你,要不是你踢我下来,又怎会落得如此 。==爱上==”十一皇子身上早已经鲜血淋淋,染血的纱布被河水浸泡完全岂不到护伤作用,全身是火辣辣的疼。 向洛云有些苍白的脸上,面纱被河水洗刷,那丑陋的左脸暴露在空气中,额头上,她的太阳穴在隐隐抖动着,“那么,尊敬的十一皇子,除了这法子,你能有更好的方法?” 对方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组织,身手高超果断,如果此刻仍然在树林中的话,她和十一皇子恐怕早就身处异处,那还能留着小命在这说话。 “当然有了,三哥一定能及时来救我的!”十一皇子不甘抬头瞪她一眼。 这一瞪,却险些回不过神来,一直想看她面纱下是不是真的长得很丑,总是不得而终,如今,终于让他见到了庐山真面目。 坑坑哇哇凹凸不平的伤疤,腥红浓血似乎就要破疤而出,颜色深得吓人,伤口皱得骇人,一个字,丑。 真的好丑。十一皇子咋咋舌,难怪她总要带着面纱。 视线突然往下移,十一皇子顿时怔住了。向洛云身上系的腰带临时用来充当救命逃生,此时正挂在树上,少了腰带束缚,她纯雪白亮的衣裳紧贴挂在身上,河水浸泡后薄如蚕纱,吹弹可破的透明,露出水面的上半身玲珑身型,曲线毕露,衣襟往下大开,露出一线玉雕晶莹锁骨,夕阳的残红映雪白玉肤上,唯美动人,再往下…… 十一皇子苍白的脸上突然猛的涨红,他急忙别开眼,秀气小脸飘上厚厚层叠的红晕,似能滴出血来。 “这些杀手明显是有备而来,恐怕轩王殿下也遇见了不小的麻烦。”向洛云并没有注意到十一皇子的怪异,四处打量着地形,想着法子安全逃生。 “喂……”声闻若细,隐约飘荡而来。 “嗯?”向洛云回头看去,见十一皇子涨红的脸,觉得怪异,心想,怕是他的伤口很难受吧。 “我会……负责的……”更细,更飘渺的声音,荡悠悠的。 各位看文的亲,收藏推荐留言,尽情的砸过来吧……嗷嗷。 26 娶你为妃 “我会……负责的……”更细,更飘渺的声音,荡悠悠的。==手打== “啊?”向洛云大脑转了两圈,愣愣的看着十一皇子,开始有些怀疑他的伤口是不是恶化得太严重了,不然为什么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十一皇子郑重的抬头,盯住她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的道:“回去后,本皇子就娶你为妃 !” 向洛云手一软,抓住十一皇子胳膊的手划了开来,十一皇子一声惊呼,瞬间被河水淹没,向洛云心下慌了,连忙胡乱伸手抓去,及时抓住他肩上裹得严实的纱布,这才免去了一翻惊险。==== 向洛云大把大把的掉下冷汗,“十一皇子,拜托下次别再说这么吓人的话,伤,伤不起。” “咳,咳咳。”吃下好几口河水的十一皇子瞬间苍白了脸,显然也被吓坏了,有气无力的道:“你这,坏女人,又想害我……” 向洛云倍感无辜,心想要不是你突然说句这么匪夷所思的话吓人,她会吓的手软松手吗? 暮色一层一层的涌上来,灰暗的天空渐渐将整个大地渲染涂画,林荫苍翠的颜色映成灰白的绿,向洛云不再管十一小皇子为何会突然语出惊人,下巴朝东南方向一点,“看到那条偏流了吗?那里暗潮不大,水流平缓,我们要到那里去,才不会被冲到下游,那些杀手应该在下游等着我们送上门寻死。” 十一皇子顺着她下巴指点地方看去,苍白小脸上写满了痛苦,“可是我游不过去。”伤口火辣辣像着火一般灼热,清凉河水抚平不了那种热浪,他痛得几乎要昏过去。 向洛云看他一眼,知道他的难处,眼中陡然涌上果断与决然,“你再忍着点,我把你丢过去。” 说丢,是真的丢,十一皇子虽然还未成年,但毕竟是一个男子,向洛云练过几年功夫,并调用出所有内力,单手支撑起十一皇子身上的重量,将他往平缓的偏流中重重丢了过去。偏流夹在石缝中,十一皇子正好落在石缝中卡在半空,高高低低的咒骂声咆哮传来,“你这可恶的女人丢这么用力……” 向洛云想笑,却突然笑不出来,左手慢慢的垂下,消失的重量让她轻松了不少,宛如脱臼般无力的垂在身侧,额际,一滴一滴的冷汗不断落下,衣裳后背湿湿黏在一块,在那棵救命小树的岸边,眼角的余光中,两名黑衣人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 27 要 我 把 他们什么时候追来的?向洛云不知道,但很肯定的是,她和十一皇子现在都要完蛋。==== 两黑衣人没吭声,面纱上淡漠的眼神相互交汇,互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从身后缓缓抽出一支乌光寒气闪烁的利刃,放在弓上。 弦峥满月,嗡嗡之音嘶鸣绝耳,箭气铮铮即将破弦而出,向洛云回头看去,见十一皇子还傻愣着卡在石缝中间,一滴冷汗掉落。 “还愣着做什么,快跑啊!” 箭峰对准十一皇子,十一皇子脸色刹白,无奈石缝坚固,几欲挣扎却终是徒然,“卡,卡得太,太紧,你快过来,过来帮我……” “……”她要过得去还叫他跑什么? 黑衣人弓弦已拉饱满,凌厉的杀气狰狞扭曲,呼啸的箭羽破空而去,杀气洋溢直逼十一皇子,看这架势,对方是决意要赶尽杀绝 。==== 向洛云薄唇轻轻出极轻的叹息,手指悄然握在一起,似做了什么决然之意。 忽然,一声细微的叮咛之声,黑衣人射出的箭偏离方向,直直的射入石缝之中,钉入三分,十一皇子吓出一身冷汗,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向洛云猛然回头,两名黑衣人却突然莫名奇妙的倒下去。阳光穿透指缝,洋洋洒洒的没入湖面上,纹波粼粼荡漾其间,紧贴的衣裳像是扼住了呼吸,让她觉得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打、打、打劫……”一只郊莽草鞋踏上黑衣人身体上,向洛云顺着郊莽草鞋往上看去,粗布麻衣上琐其身,壮硕修长的有着猎人的粗野,刚毅的脸庞上落腮蓬勃大黑胡子,挡住了唇线,宽阔的眉,明晃晃的乌黑大眼顶着一头乱乱的糟蓬脑袋,灵嗅的鼻子上下嗅了下,大眼瞪着身下黑衣人,“咦,死、死、死了?” 大为扫兴的用力一跺脚,向洛云亲眼见证了一位如同野人般的强盗粗鲁的撕下黑衣人紧身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摸个遍,而后抱着一包金子,发出骇人的阴笑。 “五五五十两……两金子?喔,我我我滴天,发……发了!”宝贝似的将金子攥进怀里,英勇的强盗这才发现了悬挂在岸边,如风中瑟瑟颤抖叶子的向洛云。 “咦,女女女女……人?”他搔下脑门,瞪着向洛云上下其眼,“还还……还真是……是……是女人?” 他两眼放光呼啦一下趴在岸边,眼直勾勾的瞅着向洛云,“女女人……要要要我把……把……” “闭嘴!那丑女人是我的!想叫她要你?你想死吗?”对岸的十一皇子一声咆哮,夹在石缝中的眼狠狠的瞪着那人,“闭上你的眼睛,不准看!” 如果喜欢这文,别忘记顺手点击下方的收藏,和推荐哦。 28 老子还太上皇 “闭嘴!那丑女人是我的!想叫她要你?你想死吗?”对岸的十一皇子一声咆哮,夹在石缝中的眼狠狠的瞪着那人,“闭上你的眼睛,不准看!” 十一皇子已经在心中决定,他看到向洛云的身子,就得娶她为妃负起责任,虽然她丑了点,坏了点,臭了点,他看都看了,躲不掉。==== 可刚才那强盗说什么?叫那臭女人‘要他吧’?这怎么行,那可是他未来妃子! 不准看?向洛云眉心一蹙,微微低头,这才惊觉身上早已春光外泄,俏脸微热,难怪那小子刚才说要负责这般奇怪的话,她用另一只手抓住衣襟,将衣扣牢牢扣起,虽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至少比没挡来得好。==== “放放放……屁!老、老子是说、说,要要要要……我……把把把她……拉拉上来!”他一跺大腿,火气上来困难的说完一句话,抹了两把汗,手中大刀朝十一皇子晃了晃,“毛毛毛……都没齐……浑浑……小子,学人风流?” 十一皇子何尝受此侮辱,一气之下竟硬生生从石缝中挤了出来,“你,你竟敢辱骂本皇子!” 夕阳已下黄昏后,秋凉的冷渐渐袭上来,浸泡过水的纱布湿得不成样,身上的寒意却阻挡不住十一皇子奔腾而起的怒火。 “哟。”那强盗掠了一下下巴落腮胡,笑得痴痴满脸讽刺,“就你你你……那样……还还还还皇子?哈,哈哈,笑,笑死老子……老老子……老子还、还是太上皇呢。” 难得口吃厉害的他说完这么一句清晰的话,十一皇子脸上阵青阵白,那强盗却不再管他,继续趴着脑袋,两眼放光瞅着向洛云。 “老老老子……拉拉……你一把?” 向洛云身子往下沉了沉,抬头,盯着那强盗。 为毛没有人留言?难道是宁宁写的不好?挥泪…… 29 看女人只看下边(红包加更) 他是个粗野汉子,年龄似乎不大,但胡子却长得满脸。()==爱上== 一头乱蓬蓬的脑袋赶得上他下巴上的胡子,糟糕得糊涂,健琐的身躯似凝聚无比强大的爆发力,抬手,挥拳,一举一动散发无穷霸气,如猎人强大敏捷的感知力,浑然天成 。 刺杀十一皇子的黑衣人训练有素,是杀手中的各中强手,然这强盗接近时毫无声息,仅一招就将他们放倒,这样好身手定是吃香的很,他却是强盗,这会不会……太离谱了点? “看、看呆了……?老老、老子是不是……真他娘的俊?”瞧见向洛云直视的目光,他自认为很风情万种的撩下杂草般的乱发,豪情万丈的感叹,“没办办办法……老子怎么,怎么就长长长得……这么俊?” 他陶醉了,迷蒙了,沉浸在自己无与伦比的美貌里,梦着蝴蝶美艳,如痴如梦。==== “哗啦——” 一泡河水当头淋下,打碎他白日美梦,他勃然大怒,“谁谁谁敢……泼泼我!” 一只纤细的白手伸到了他面前晃两下,向洛云微笑的看着他,“劳烦,让让。” “嘿嘿嘿嘿……”他搓搓手,色咪咪的盯着她娆人妙曼的娇躯,“我抱抱……抱你上上上……来?” “死开!猥琐的家伙!”对面一块石头飞过来,它代表着十一皇子化悲愤为力量的怒气,呼啸而来。 猥琐男身子侧过,躲开石头,向洛云见准时机纵身一跃,从河里跃了起来,本想扭头找十一皇子算帐的猥琐男,一见向洛云上岸来,顿时又将一团乱糟糟的杂草脑袋凑了过去。 “女女女……女人……给爷抱、抱一个吧……” 向洛云后退一步,双手环在胸前挡住外泄*春光,“你没看见我很丑吗?” 她意有所指表示她容貌已毁,他调戏错人了。 岂料那猥琐男一把正经的瞪着脖子,乐呵呵的抹着嘴,“没没没……关系……老子看、看、看女、女人……只看下、下边……” 谢谢草亦花这位亲的红包……么么。 30 猥琐男…… 岂料那猥琐男一把正经的瞪着脖子,乐呵呵的抹着嘴,“没没没……关系……老子看、看、看女、女人……只看下、下边……” 只看下边?也就是说,他看女人从来不看那女人长什么样儿,只看她脸以下的身子?向洛云脸黑了一半,果然是个可恶的猥琐男! 她忍住要将猥琐男踹入河水的冲动,拳头有大有小,光猥琐男刚才不动声色就杀了两名黑衣杀手的架势来看,她不会是他的对手 。()==文字版== 于是,她扬起美艳如花的笑,温柔的道:“不是我刹风景,而是不得不提醒你,你身后有杀手,你刚杀了他们同伴。==文字版==” 既然这男人武功这么高,她就将他拖下水,先躲过这些刺客再说,或许这猥琐男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角色。 猥琐男满不在乎的挥挥大刀,“嘿嘿嘿嘿,一个杀杀杀手,而已,老、老子抢了他!” 向洛云笑得更温柔了,她将他的肩转了个方向,朝着身后一指,“似乎,不止一个呀。()” 一整排过去黑衣杀手,至少有二十来数,各个寒气迫人煞气凝重,目光如蛇狠意毒辣。 猥琐男不再嘿嘿了,也嘿不出来,他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闪亮亮的大刀面对敌人的弓箭,气势汹汹的横在胸前,大有一刀在手,万夫莫敌的架势。 向洛云目光一闪,看来猥琐男不简单呐,面对这么多的杀手,竟然面色不改,还大有与他们大战一场的豪放快意。 双方对面而立,杀气在这黄昏之后奔腾而起,满天红润的霞光被山凌顶峰吸了去,苍穹渐变渐青,黑幕的灰白慢慢照耀大地之上,昏暗见不到光似的林间惟独河水波光荡漾,幽幽清亮,细致的辉芒洒向河畔边上,剑弩嚣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免不了一翻恶战啊,向洛云心中叹息,蒙蒙眼雾中,追寻不出最深之意。 “女、女人……” 身旁,突然极轻极轻的传来一个声音,口吃,猥琐,是那猥琐男。 “嗯?”向洛云亦极轻极轻的回答,现在他们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多一份力便多一分命,她,已经做好了恶斗的准备。 两方人马不动如山,漠然的目光直视前方,似乎只要哪方一先动手,便要承受巨大的爆发一般,不动则已,动则风云。 31 打不过就跑! 两方人马不动如山,漠然的目光直视前方,似乎只要哪方一先动手,便要承受巨大的爆发一般,不动则已,动则风云。==== “你你你站……站这么直……做什么?”猥琐男声音又飘了过来,已此同时,那把亮闪闪的大刀忽然一晃,喷发出炙烈的光芒,似苍穹之上闪电横出,霸道强势,让人在那道光下恍了眼,下意识避开。 就在向洛云以为那猥琐男要英勇的大开杀戒的时候,他突然一只大手抓住她胳膊,耳边传入一声低喝,“跑。” “……”简单有力的一个字,没有口吃,没有邪媚,有点让向洛云怀疑,刚才那猥琐样是不是装出来的?还有,既然不打他干嘛又摆出一副拼命的样子? 容不得多想,他几乎在瞬间便带着她掠过河流,飞跃到对岸,而后一把拽住十一皇子,再次腾奔而出 。==== 同一时间,在他们身后数十支利箭凌空御来,决意要拦住他们去路。但那猥琐男的轻功太快了,箭未逼至身前,三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暗沉的黑夜中。 夜更深了,苍穹远挂遥远天幕,又似近在伸手可触,苍茫夜色犹如凄凉的深秋笼罩这片无方深林,而他们的身影却已远逝。 无处可寻。 深沉的夜如一张扑张的巨大黑网笼罩而下,将整座山林掩盖成一片昏暗,月光清晰明亮,穿透在密密麻麻的枝叶上,折射出浅亮不明的光芒。 黑暗阻挡不住前行的步伐,猥琐男带着向洛云与十一皇子两人一路直奔,在一处溪流边停下。 十一皇子又累又渴,身上狼狈不堪,血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停下步伐便栽到在地上,还剩半口气吊在那不上不下。 向洛云走到溪边,摘下一片宽叶为十一皇子取来了谁,喂他服下,月色清好,三人的影子清晰的倒映在碧波溪流之中,神态各有不同。 喝下了水,十一皇子顺了顺气,大眼瞥向猥琐男,“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原来也只会跑……” 猥琐男没有动怒,月光下他眉峰齐聚,扯开满是胡子的唇线,笑得理所当然,“那那那……又又……又怎么样……我我我我们军师……说了,打打打打不过……还打……那、那是傻子!” “你本来就是傻子!”十一皇子咋咋舌,冷冷哼了声。 猥琐男直接将他无视,结结巴巴的道:“我们军军军军……师,还还还……说了,不跟跟呆子……一、一般、见识!” “你!”十一皇子怒了,苍白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你说谁是呆子!” 好伤心呐,留言米有,推荐米有,泪奔~ 32 卫索=猥琐 猥琐男望望天,望望地,望望向洛云,就是不看十一皇子,气得十一皇子那脸跟彩虹似的,七种颜色一种一种的变。==文字版== 向洛云从溪水里抬头,好奇的指着对面溪岸山坳掩住的一座黑色建筑,问:“那是什么地方?” “我我……家。”猥琐男又开始笑了,猥琐的笑容加上猥琐的目光直盯着向洛云头部以下的地方,两眼放光,似恶虎饿上三天初见食物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你家?”向洛云回过头看看他,又看看那黑色建筑,“强盗窝?” 猥琐男一愣,有些吃惊的终于将视线移开她的身体,转到了她的脸上,“你、你、怎怎怎么……知道?” 向洛云微笑,将腰带系紧,不仅不慢的继续道:“你还是那窝里当家的?” 猥琐男愕然,“一、一点都都都……不错……我我我我……是二当当……当家!” 向洛云一拍掌,更加肯定的道:“你口吃也是装的吧 。====” 猥琐男惊叹了,“你你你你……知知知……道我、装装的?”顿了顿,他觉得有些不对,立即捂住了嘴,乌黑染墨大眼瞪着向洛云,“我才才才……没装……” 向洛云爽朗一笑,明朗的笑声似月下清泉,清澈而动人,她也不继续和他争论这么心知肚明的问题,而是将一张笑得极为灿烂的丑颜凑到他面前,“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卫索。”知道装不下去了,猥琐男也不再装乐子,语态清晰,口齿清楚的答道。 向洛云嘴角一抽,这人还真是猥琐,连名字都取得这么‘猥琐’。 “你呢?”猥琐男猥琐的目光又放回她身体上四处打量,那眼深深的似在考虑哪个位置扑上来比较容易得手。 向洛云笑笑,双手环胸挡在胸前,遮住猥琐男火辣辣的目光,“小女招兰。” “哦。”猥琐男长长的哦了一声,很显然,摆明了不信。 向洛云也不管他信不信,这男人是强盗窝子的人,要是透了真身份,难不保他日后会找上门来,她现在的身份在向家这么**,她不希望又给向家人多些借口和理由要辱骂她。 “方才多谢卫兄搭救之恩,我二人在此谢过。”向洛云抬手作辑,态度诚诚恳恳。 卫索却嘿嘿一笑,宽阔眉峰挑了挑,贼兮兮的刚要开口,忽然,一小队四五人马从林间走了出来,许是巡逻的小队,见到卫索,大喜奔过来,“二当家!您怎么在这?你不是说要下山去给大当家找一个压寨夫人回来?” 卫索挤了挤眉,风情万种的撩了会乱发,“已经找回来了。” “找回来了?”强盗喽喽四下张望了下,一脸茫然的回头,“小的怎么没见到?” 向洛云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猥琐男说的,不会是她吧? 33 这女人也太丑了吧 “找回来了?”强盗喽喽四下张望了下,一脸茫然的回头,“小的怎么没见到?” 向洛云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猥琐男说的,不会是她吧? 果然猥琐男下巴朝她一点,阴恻恻的笑了起来,“这不是吗?” 哪知,那些强盗喽喽看着向洛云惊讶的瞪大了眼,“啊!原来她是女的!” 向洛云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 虽然,她丑了一点,但,至少还能看出身形姿态吧?他们那是什么眼神?那是什么眼光? 强盗……眼光果然是‘独特’的 。==文字版== 一位强盗喽喽盯着向洛云好一会儿,附耳到卫索跟前,“二当家,这女人,也长得太丑了吧,怎么当我们大当家的媳妇啊?”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场的人听到。 “哪里丑了?”卫索双眼放光的瞅着向洛云的身段,“好吧,招兰妹妹虽然前面小了点,后面扁了点,但老子看看,还是觉得能过得去的……” 强盗喽喽抹了把汗,这才想起自家二当家的,看女人从来只看下半边,再丑的女人只要身材好,在二当家眼里也是个绝色。 向洛云嘴角隐约抽搐,有些忍无可忍,她突然上前一步,迎着卫索的面,长袖陡然一挥,一阵似烟似雾的白气飘起,随即便听见咚咚咚几个声音。 白雾散尽后,只见卫索与他一队强盗喽喽已经躺在地上,不醒人世。 “你……臭女人,你毒死他们了?”十一皇子张张嘴,眼巴巴的看着刚才还嚣张神气的卫索。 向洛云挑挑眉,“难道你想留下来当他们压寨夫人?” 十一皇子长得唇红齿白,秀气的小脸除了因火药缘故而黝黑了点,倒是稚嫩可人,如果是名姑娘,不失为一位绝色美女,留下他当压寨夫人,嗯,挺不错的主意。 十一皇子缩了缩脖子,赶紧拽住向洛云袖子,“不要,你快送我回宫!” 向洛云宛尔一笑,不再迟疑扶起十一皇子,快速离开。 夜过三更,林荫寂静无声,略带诡异的安静挠得人心隐有不安,忽然,那该昏迷过去的卫索大人腾的坐直身体,望着向洛云离开的方向,久久凝视。 “奇怪,这‘归魂散’,她身上怎么会有?那不是毒鬼的独门密技么?” 谢谢大家支持,宁收了周收藏榜,今天加更……另谢谢草亦花这位亲的红包╭(╯3╰)╮ 34 此刻相逢(红包加更) 自野外回到向府,已经是夜过三更,云轩扬不在,正如向洛云所猜测的那般,不是遇到麻烦脱身不开,便是在那林间寻找他们的下落。==手打== 然,十一皇子年幼方少,现今不过十六岁,又是谁要三翻两次的置他于死地?皇位之争?权位相斗?这些都不可能,东宫有太子,太子健在,那也应该是刺杀太子才对,况且在太子之下,还有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七皇子等众多皇子,又怎会牵扯到十一皇子?而且还动用了禁物火药。 将十一皇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重新仔细处理了一遍后,天色已大亮,黎民的曙光自东边天际升起,泛红朝霞欲染青天,红日仿佛是受到了邀请,挣扎着在峰顶一跃而起,映红了半边天色。 云轩扬仍然不见回来,而今日她却必须进宫为太后例行复诊,便只好唤来了下人,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十一皇子在向府养伤,出了差错全部都得掉脑袋,这么一来,没有下人敢无视她的话,都细心照料起十一皇子,向洛云这才放心的进宫。==爱上== 太后的身体早已无碍,例行复诊只不过为了安太后的心,太后现今一举一动都格外的小心,惟恐再遭遇横祸,对待向洛云更是恩宠皆倍,若不是向洛云执意要到医馆会诊,太后她老人家恐怕还想直接让她在皇宫住下来,就住在坤宁宫,当她老人家御用的保护神。 检查完太后身体无恙,又被太后昭去玉兰花园采摘花茶,向洛云只好提着篮子,无奈的再一次来到玉兰花园。 玉兰花香清淡入鼻不浓恰到好处,一夜未眠的向洛云闻着花香,渐渐的舒去疲惫,眉宇开朗舒舒服服的深吸口气 。淡蓝裳裙似卷流苏于林木间拂过,柔柔软软像三月里的春风,向洛云眯了眯眼,无奈的笑笑。 如今太后将她看做最信任的人,没有经过她给予肯定的太后绝不会碰免则中毒,这可就苦了她,因为这就代表,下次如果太后真的发生什么事,她,向洛云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摘下纯白净色小小花蕾放进篮子中,向洛云极轻的叹息,本想安静的在向家当个不受宠的大小姐就好,人这一生几十年匆忙就过去了,却不想被卷进皇家争斗中,被太后和皇上看得起,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远处有箫声传来,或高或低却是一路平平缓缓,向洛云愣愣,侧首看去。 那是永和宫的方向,难道又是那个人在吹? 看看别在腰上玉兮晶透的玉箫,她想起了那如玉兰花般的男子,向洛云忍不住,慢慢的朝永和宫的方向走去,不过这次她学乖了,不再莽撞的走进,而是在宫门外停下,动作迅速的爬上一棵玉兰花树,趴在枝头往宫内看去,果然看到那日的轮子男子背对着宫门的方向,静静吹响玉箫。 向洛云很喜欢他吹的箫,箫声大起大落,起时波涛汹涌异常澎湃,让她想起驰扬沙场好男儿的壮志豪情,荡气回肠之意。落时悲哀婉转扣人心弦,像她永远无法摆脱的身世,像他那双似乎再也不可能站起来的双腿。 许是昨晚一夜没睡,为躲避黑衣杀手的追杀一直提高警觉,听到箫声心神彻底放松下来,向洛云不禁在树上打起盹来,箫声何时停止都不知道。 “殿下,可要唤她离去?” 轮椅男子微微侧首,如希眸光玉亮繁星,点点微芒聚洒其中落在玉兰花树上,“她为何经常来园中?” 永和宫侍奉的御刀侍卫江城恭身道:“回殿下,她是为太后娘娘采摘玉兰花茶而来,不知为何在树上睡着了。” “如此。”他点头,白皙脸上透出一抹笑,“带我出去看看。” 晚上还一更,呼…… 35 殿下,你的箫又掉了 “如此。====”他点头,白皙脸上透出一抹笑,“带我出去看看。” “是,殿下。”江城小心推动轮椅,出了永和宫的大门。 门外玉兰花树上,向洛云双眸紧闭,眉宇间那一蹙愁意叠在眉心,随着轻风飘扬的面纱柔和细软,遮住了她丑陋的颜,却遮不住她蹙起的眉。 “姑娘……”江城出声,正欲将她唤醒。 轮椅男子抬手示意,江城噤了声,又站回男子身后,头微低,尊低之意尽露无疑。 男子不再说话,静静的凝望玉兰树上,花丛中沉睡的女子,半饷,他缓缓的拾起箫,放在唇边,一曲悠扬乐曲从遥远天际浮下,轻慢响起。==== 江城不知殿下吹了多久,一如向洛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刻,箫声已停下,向洛云觉得身体在轻晃,这才恍然自己竟然在树上睡着了 。 她立刻从树上下来,半跪在轮椅男子身前,“民女见过殿下,不知殿下来此,有失远迎。” “起来吧,不必多礼。”他淡淡的道,声音如同玉兰花般清淡。 “多谢殿下。”向洛云起身,偷偷抬眼瞄过去,上次他侧着身未能见到他的模样,这次正面对着,她一抬眼,便瞧见了他,当即有些怔然的回不过神来。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白昼的日光被玉兰搁浅,落于他淡雅眉宇之间,隐藏在瞳孔暗影里的眼眸,乌玉沉光,点缀出班驳沧桑的无奈。 他端坐在檀木制轮椅上,天淡之蓝锦绣长袍拂过檀木落于身前,下摆飘飞的衣角沾染了浅白玉兰花独特的清淡芳香,然那裘衣上明媚的光鲜却不及他挽袖中的那一朵玉兰,明明是纯洁的粉,却让人觉得那像妖冶的红。 男子见向洛云醒来不曾说什么,而是微微侧首,目光落于江城身上,江城会意,轻轻推动轮椅,将男子推往永和宫。 “恭送殿下。”向洛云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低头便见那男子的玉箫再一次躺在了地上,她一诧异,出声道:“殿下,你的箫又掉了!” 男子顿了顿,江城欲返身回去拣起,却听那男子轻道:“送给你吧。” “啊,哦,多谢殿下。”向洛云拾起,握在手上。 江城回头有些深意的望她一眼,看看她手上和腰上一模一样的玉箫,动了动唇,似想说什么,终还是和男子一同回到永和宫。 向洛云拿起腰上的玉箫放在手上,两支玉箫并排一起,颜色玉泽完全不差,就连纹络都是一样的,他干嘛要送自己这两支箫呢。 是故意见箫丢在地上让她拣,然后说送给她?向洛云沉思半饷,她突然很邪恶的想到,如果她每来一次,他便送她一支玉箫,那她要是多来几次,岂不是可以开个全京城最大的玉箫店了? 收藏,推荐,别忘记点击下方收藏到我的书房,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更新! 36 凌王殿下 事实证明,向洛云的猜测是正确的,当她第三次去玉兰花园的时候,她有意无意特地跑了一次永和宫,然后,又上演了相同的戏码。==手打== 他吹曲,她听箫,吹完,他箫掉地上,她拾起还之,他拒收而是相赠于她,而她又免费再次多得一支和前两次一模一样的玉箫。 不仅如此,在向洛云的刻意而唯一的情况下,又有了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一直到,她的身上足足挂满了十二支完全一样的玉箫。 向洛云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一次一次故意将玉箫掉在地上,然后又送给她,不过她乐得接受,恶意的想,这样稀罕名玉的箫实在是不多,一支箫大概可得百两黄金,若是多来这么几支,她不就发财了? 她轻车熟路的来到玉兰花园,提着竹篮子顺着箫声一路往永和宫走去。==== 这两个月来,她来永和宫前后加起来十二次,从她身上的十二支玉箫可证明,来得次数多了,她渐渐变成这皇宫中唯一能破例踏入永和宫的女子。 从宫女口中得知,永和宫的这位殿下,是一位让她很意外的人。 当朝二皇子云凌溪,凌王殿下 。 当今诸皇子中,风头最盛的是三皇子云轩扬,封号轩王的他却有另一个尊称,那就是贤王,他的贤德与智慧,是青羽王朝所有都给予认可。继云轩扬之后,名声过于响亮便是六皇子幕王,他以花心纨绔而执名,京都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不管是三皇子,六皇子,七皇子还是十一皇子,哪位都比这位二皇子有名气。 传闻这二皇子凌王殿下不是真的就这么默默无闻,是他的名气不在京都,而是在军中。早年间这位凌王殿下便有少年大将著称,他天生灵慧奇智,从小对军事热衷,十五岁开始参军便用妙计以三万精兵大破南越二十万大军,十七岁他少年封将,驰战沙场所带十万玄武铁卫所向披荆,战退鲁潘侯国,夺下草原天汉诸群,将青羽皇朝带入强国之列。 可以说,青羽的江山之所以稳固,有一半,是他打下来的。 许是天妒英才,凌王殿下十九岁那年,军中出现叛徒,他糟挚友背叛身陷险境,获救后虽然保全了性命,却一生都不可能回到战场,而是将在轮椅上度过。 六年的沉默无闻,当年炙手可热的凌王殿下却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很少有人知道凌王的消失是因为双腿的缘故,再加上皇权特意的封锁,也因此,凌王殿下的热闻在传了一段时间后,渐渐沉默了下来。 然沉默不代表忘切,只要有人稍加提点,便能够想起这位当年的少年天将种种事迹,一如向洛云在知道他的身份后,诧异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一踏进永和宫,云凌溪似知道她的到来,箫声截然停止。 向洛云微笑行礼,“见过殿下。” “摘完花了?”他一眼扫过她满满的竹篮,清晰眼眸搁于她眼中停下,淡淡一笑。 “摘完了。”向洛云将竹篮置于身前,微笑回望,“近日在宫中颇得太后娘娘身边女宫赏识,学会点酿泡玉兰花茶,殿下要不要试试?” 云凌溪俯低眉目,望了望那芳香四溢的玉兰花,慢慢道:“听说十一弟在宫中,与父皇叫嚷着要娶你为妃?” 羊脂十三玉 云凌溪俯低眉目,望了望那芳香四溢的玉兰花,没有回答,而是慢慢道:“听说十一弟在宫中,与父皇叫嚷着要娶你为妃?” 闻言,向洛云脸上泛起点点红霞,“十一皇子年幼孩性,又怎能当真。====”心中却暗道,这十一皇子真会给她添麻烦,自从一月前伤好以后,便天天嚷着要对她负责娶她为妃。她辛苦游说,表示自己不介意被他看到了点身体,也不可能下嫁,谁知道他还和自己卵上了,奔去请求皇上赐婚。 向洛云年长十一皇子几岁,皇上又怎会同意?十一皇子不高兴了,仗势着太后的宠爱,硬是不肯妥协,现在怕是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了。 “你如此想便罢,但朝中数百人却不这么想。”他的语气,一直都很清很淡,听在向洛云耳里,却冒出一股寒意。==超速 他这是在,教训自己么? 也是,她之前与云幕天的亲事闹得沸沸扬扬,这才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她又与另一个皇子闹得沸扬,她没有脸面不要紧,但皇室可不能丢脸。 别看这云凌溪深居宫中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向洛云知道,他绝对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她微微垂下眼敛,道:“殿下放心,我会和十一皇子说清楚的。” “但愿十一弟能清楚。”他轻叹,目光深远幽邃。 向洛云抽抽嘴角,原来你自己也知道你这个弟弟不好沟通呐,就十一皇子那性子,她完全和他说不清楚,以至于事情闹到这样 。 “明日父皇中秋百宴,你早些回去准备吧。”他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知道了,殿下。”向洛云哪敢不从,纵然知道向震洪是不会让她出现在那种场合,她仍然尊敬的领命,然后重复着前十二次都说过的话,道:“殿下,您的箫又掉了。” 她蹲下,伸手去拣,等着他大开金口说‘送给你吧’。 可这一次手还未碰到那只玉箫,江城已将玉箫拾起,一脸苦相的看着向洛云,“向小姐,您就行行好,别再拣走了。” “啊,啊?”向洛云呆愣了下,愣是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江城无奈的道:“这是鲁潘进贡羊脂玉雕刻的品箫,一共十三支,殿下非常喜欢,这羊脂玉每经受一次霜露珠便会亮上一分,殿下每日精心将它们搁于这露天之地,好让玉箫得到充分的秋霜露水,第二天便会来取,可向姑娘你每次都将玉箫拣走……” 顿了顿,他有意无意的瞄往向洛云腰上的玉箫,道:“向姑娘,你已经有了十二支了,这最后一支,就留给殿下吧,殿下很喜欢这箫。” 向洛云彻底糗了,也就是说,人家是故意把箫扔在地上的没错!但那是为了让这箫经风霜雨露,而不是要送给她! 亏她还老是在猜测他到底为何经常拐着弯来送她东西,说到底是她一头热,人家根本就没打算送,可你都拿在手上了,人家不送也得送了。 “咳咳。”她干笑两声,脸颊微红,尴尬的道:“咳,那……民女告退了。” 说罢,她提起竹篮,飞似的逃了。 身后,玉兰花海摇晃轻拂,隐隐约约传来男子如花香一般清淡嗓音。 “江城,你又多嘴了。” “对不起殿下……” 看文的亲别忘记收藏和推荐哦。 38 中秋百宴 秋意渐深,草木皆枯黄纷落,惟那一颗长青树绽放着点点翠绿,为这深秋焕发出明媚的暖意。==== “哟,终于舍得从宫里回来啦,我还当你有了太后娘娘撑腰就以为飞上了凤凰阁,看不起向府这民宅简舍了。” 向洛云刚走到长青树下,身后珠环叮当作响,传来了丞相夫人那特有腔音的冷嘲热讽 。 心中有些无奈,往往最不愿意见到的人,总是被命运安排出现在面前,向洛云越来越肯定,天地诞生她,是为了要考验她的耐心来的。 回头,恭手,福声,向洛云四平八稳的行礼,“娘说哪的话,这是洛云的家,怎会不回来。====” 丞相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大红胭装将眼角鱼尾纹描尽,似精心打扮了一翻。 她从不允许向洛云换她娘,但向洛云百唤不厌,似乎故意要和她做对一般。总之,她越不喜欢的事情,这孽种就越做,摆明是在和她唱反调。 她哼了一声,“别唤我娘,我可受不起。”她尾指拂过长长广袖,捏着指尖道:“今日儿是想提醒你,老爷让你明晚记得参加中秋百宴,到时候可记得安分点,别给我们向家丢尽脸面!” “中秋百宴?”向洛云掏掏耳朵,她没听错吧,让她去参加?“呵呵,娘,你难得会和我开玩笑。” 她的世界中,从未有过中秋节这个日子。因为十八年前的中秋,是她出生的日子,亦是她母亲自尽的日子。 向震洪曾经说过,每年中秋看见她,就会想起自己妻子和亲生弟弟的背叛,所以每年的那一天,她都会离得向震洪远远的,离所有人,远远的。 惟独有一人,每年的中秋佳节之日,会给她捎来礼物,那便是她的姑姑向秀鸾。 向秀鸾是后宫贵妃,平日里不得出宫,但却是整个向家对她最好的人,她不明白这个名义上的姑姑为何要对自己好,但她一直记在心里,偶尔碰到稀奇的东西,也会拖人送进皇宫给她。 而现在,她必须要在明天躲躲远远的向震洪,让她和他一起参加中秋百宴?她确信不是自己听错了,便是丞相夫人说错了。 丞相夫人睇她一眼,冷冷的道:“你少装蒜,若不是你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说了些什么,皇上又怎会特别叮嘱老爷要带上你?我问你,你到底想搞什么花样!” 呼……挥挥手,收藏推荐不要走……嗷嗷…… 39 邀约 愤恨的瞪着向洛云离去的背影,丞相夫人一甩手,再次失败告终。==== “小姐,有位小公子给您送来的信。”向洛云才刚踏进房,小连握着一封信交在向洛云手中。 “小公子?他人呢?”向洛云接过,漫不经心的问道。 “已经走了。” “哦。”她有些好奇的打开信,信上只有寥寥几字,“猴子,月泉一聚。” “猴子!”向洛云双拳一握,将纸扭成一团,恨恨的揪着眉,“不去不去。”她不是猴子,拒绝相邀。 “呃……大小姐。”这时候,小连又开口了,“送信的小公子说了,如果大小姐看完信之后,生气说不去,他叫我再将这个交给您。==爱上==” 她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密条 。向洛云嘴角抽了一下,“刚才干嘛不拿出来?” 小连吐吐舌,“小公子说,您生气说不去才拿出来,您要是去,就不用了。” 向洛云撇撇嘴,墨迹打开密条,仍然是只有寥寥数笔几字,“这有圣珠莲,七尾蜈,蛛果,真的不来?” 向洛云瞪着密条上的那行字,似要硬生生的瞪出几个洞来,再度将密条揉成一团,一把丢开。来信人虽然没有署名,但向洛云知道是谁,因为——猴子。 那晚在屋顶与他坐歇半刻,离开时候她隐约听见他嘲笑自己像只猴子,今日看见信,她猜都不用猜便知道是他。 “那小姐,您要出门么。”小连适时的提醒。 “要!当然要了!”圣珠莲,七尾蜈,蛛果。这三种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她最近正愁着,现在有人送上门来,焉有不去的道理? 当晚夜色深浓,一轮椭圆的月镶嵌在暗青天幕上,月色皎洁,照得大街巷尾如白昼光明。 深秋的风带点凉意静静的吹来,明日便是中秋月圆之日,街上洋溢的欢喜笑颜,丝毫不为凉意若冻,反而越加兴奋张灯结彩。 月泉,顾名思意便是月中赏泉,泉中观月的一处奇景。在京都颇赋盛名。 恰逢月圆之夜,月泉早已人山人海,文人雅士居坐四周,向洛云穿了件素色的衣裳,巧妙的带了一个个精致的人皮面具,即便如此仍然没逃过那人法眼,她刚踏进月泉,便有人迎上来带她前往一处。 月泉中央有处水月亭,亭中男子青衣宽袖,淡色衣襟垂落,底纹线条平直划落,绣着玉兰清淡花朵明媚闪烁。 他闲坐在凉椅上,斟酒的手指洁白干净,长而有力,姿态优雅品着酒,令人感觉到一股云淡风轻的风姿,不由仰望而上。 向洛云坐在他对面,静静的观望他,这人,每见一次,心中的诧异便多上一分,他的相貌并不出众,那气质却是瞬息万变,第一次见他杀人于云淡风轻,第二次见他妖冶如妖孽,第三次见他,却有种如君临天下神邸般的气息。 40 怀疑 “不知道公子找洛云来,是所为何事?”她收回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开门见山的问道。==爱上== 他微微一笑,顺手为她满上一杯,“是有要事相商,来,先试试这酒,味道不错。” 向洛云推开,面无表情的看他,“公子,您忘了,洛云不喝酒。” 他又是一声轻笑,声音低沉动听,带着几分慵懒与清凉,“似乎,还不喝陌生人的茶。” 你知道就好!向洛云瞄他一眼,意有所指。随即目光上下搜寻起来,他说这有圣珠莲,七尾蜈,蛛果,不知道他放哪了。地上有个小包袱,不知道装的是不是这些圣药…… 她不喝,他姿态优雅自饮一杯,道:“玄远。==文字版==” “嗯?”向洛云一愣,从地上包袱中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他。 “我的名字。”他迎上她的目光,笑道。 “哦……”向洛云长长的哦一声,拱手作辑,“幸会幸会 。”顿了顿,又道:“纯名无姓,这不是真名吧?” 他很诚实的点头,“不是。” 向洛云又‘哦’了一声,移开目光,指指地上的包袱,“那个,我的?” 她天生柔软的声音带着娇嫩,眼泼中光芒流转,带点小小的期盼,看得他一笑,重重的点头,“不错,送你的。()行医者喜研药理,相信你会喜欢。” 向洛云赶紧抱了起来,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喜欢,太喜欢了。” “不过,洛云。”他又开口。 “嗯?”向洛云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嘛。 “你确定,你只行医么。”他看定她,眸光幽深暗沉。 向洛云一震,抬眼,对上他探究的目光。 京都丞相府的大千金,向家向洛云,是京都中颇负盛名的神医,医者为大善,一双巧手救活了不知多少人。她的医术就连皇上和太后都赞不绝口,有谁会怀疑她? 或者说,有谁敢怀疑她? 而他,这个叫玄远的男人,这个只和她见过几面的男人,却毫不犹豫的说了这话。 “你确定,你只行医么。”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向洛云压下心中瞬息万变如翻江倒海的心跳,微微笑了笑,“公子这话,洛云有些不明,何谓只行医?” 月色清凉,玄远锦袍散在夜风中,长而净的手指缓缓伸入怀中,带点漫不经心的散漫,掌心摊着一小包粉末。 包纸打开,拇指宽大小白粉末呈现在向洛云眼前,他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向洛云的任何一个眼神变化,“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宁又生病鸟,气,喉咙一痛就化脓,得挂点滴,呜呜。亲们谁有好的方法治喉咙的?介绍介绍吧? 41 毒鬼 包纸打开,拇指宽大小白粉末呈现在向洛云眼前,他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向洛云的任何一个眼神变化,“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向洛云伸手扣扣,放嘴中舔舔,点头,“很熟悉。()====”的确很熟悉,这是两个月前,她与十一皇子遇刺前,最后用来迷倒那些强盗和猥琐男卫索的归魂散。 玄远看着她,嘴角边擒着从容的笑,“归魂散是毒鬼的东西,不外传,不传戒,洛云,你怎么会有呢。” “呵呵,大概是毒鬼和我熟,送我的吧 。”她笑,天真可人。 “我和她也很熟,怎么不见她送我?”他也笑,和蔼可亲。==== “呵呵,可能和你比起来,我更熟一点。”鬼才跟你熟! “这么说来,是我和她不够熟了?”让你继续装! “……” 向洛云不再呵呵了,抬眼紧紧盯住他。玄远不惊不咋,掀掀眉毛,大方的任她看。 半饷,向洛云垂下眸,低头看着面前白玉轻杯,默然不语。玄远,玄远,她确信在今日之前,从未听过有这样的代号或人名,可他却似乎对她了如指掌。 玄远低低的笑着,取过轻杯斟酒独饮,道:“传闻‘赫赫有名’的毒鬼大人正准备制造一种她研究准备了三年的毒药,此毒名为‘烈红’,圣珠莲,七尾蜈,蛛果这三种是必不可少的圣药,你还故意得到太后赏识,借太后病危之名每日在玉兰花园采集玉兰蕊心,那也是‘烈红’成型的必要东西,‘烈红’成型需要太多的玉兰蕊心,而这天下只有皇宫才有如此多的玉兰之花供你任意采用,我说的对么,洛云。” 向洛云一声轻笑,“说的真好,你怎么不说,太后之所以病危也是我策划的,这样一来,岂不是连借口都省了?” 他摇头,目光深而远,“那不是你,你只不过刚好借了此机会,顺手推舟罢了。” “意外么,我竟然会知道这个秘密。”他微笑着,目光有趣的看着一脸平静的向洛云,“虽然,我也只是在猜测阶段,你很聪明,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反倒让我不好确定了,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他扬起唇角那抹鲜明的笑,刹那间绽放出无尽的傲气。“这世上,没有什么能瞒得过我的,洛云。” 向洛云真想拍手叫好,为他那傲视群雄的狂妄,当然,前提是如果他说的不是自己的话。 “难不成玄大公子今晚邀约我来,就是为了揭穿我身份?”她不想隐瞒什么,也没去辩解什么,真真假假之间反倒不足以让人肯定。 42 她很无辜,她本善良 “难不成玄大公子今晚邀约我来,就是为了揭穿我身份?”她不想隐瞒什么,也没去辩解什么,真真假假之间反倒不足以让人肯定。==== 她是世人皆知的神医没错,但他亦没有说错,她的确是毒鬼。毒鬼是别人给的称呼,其实,她也没多鬼,只不过好几次在研制毒药的时候,让人给发现了,然后又不小心让那人给中毒了,最后还不小心让那毒把全天下所有大夫都难住罢了。 当然,她才刚研制出来的毒,她解药都还未配好,自然也没办法救了。 于是,在很多个很多个不小心之后,她一不小心成了让人有些害怕神秘的毒鬼。 她很无辜,她本善良…… “当然不是。====”玄远一笑,夜凉的风吹在他的脸上,微微打散他披在脑后的黑发,那脸,异常的白。向洛云知道,那不是正常的肤色,那是人皮面具。 “今日相约,是想提醒洛云你,明日最好不要进宫罢了。” 向洛云心中微动,“你是说,中秋百宴?” “不错 。” “原因?” “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他看着她的眼神,深远而悠长却坚定如稀。 向洛云耸耸肩,“相信你,在我还有利用价值之前,你的确不会害我。”她笑笑,把玩着面前的轻杯,漫不经心的道:“真是奇怪了,有些人千方百计要让我参加,有些人却告诉我最好不要参加。” “他当然希望你去了,因为那正是他的目的。”玄远淡淡的道。 “那么敢问公子,你说的是谁?” “云幕天,幕王殿下。” “是他……” 向洛云明白了,两月前云幕天虽然当众拒婚不娶她,明面似乎是他甩她,但事后只要有脑子的人稍加想想,便能够明白,若不是向洛云公然毁容,给了他理由拒婚,他又如何能拒绝?所以真正甩人的是她向洛云,而云幕天不过是她想拒绝婚事的一颗棋子而已。 云幕天虽然纨绔无赖,但毕竟是当朝王爷,被人利用又岂会咽得下这口气,所以一直找不到机会报仇的他已经计划好在中秋百宴上好好的整她。 难怪皇上会特地下旨让向震洪带她去,定是云幕天搞的鬼。 “洛云。”他轻唤她,“别太小看幕王,否则,你会吃亏的,能不去,则别去。” “皇上亲下名单,说不去,就可以不去的么?那可是抗旨不尊呐。”如果可以,她倒不如留在家里,好好的看一本书,读一些词来得有趣些。 “不过,还是多谢公子提醒,洛云心领。” 月泉湖上,皎月之下,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光芒流转中,忽而相视一笑,一切心知肚明。 “谢不必言,请喝杯酒便罢。” “呵呵,不好意思,暂时没带银子。” “……你抠。” 43 侮辱(红包加更)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这十五的月亮却也丝毫不比十六的差,皎洁的月光余辉满堂,那一轮皓月似遥挂在天际的明灯,耀人眼光绚烂光亮,整片苍穹暗青色夜幕似也沾染上那层叠的明亮,圆润而充实。==== 只是,无人理清那一轮皎月之后暗芒沉淀的滚滚乌云,似风雨欲来 。 今日是中秋百宴,建文帝亲自下命交拟名单,即时朝中上下,文武百官,各府名媛都会参加,往年今日,向震洪都是带着向灵月走出宴,熟悉向震洪的朝廷百官都甚是熟捻,只当那位大小姐不得他老欢喜罢了,今年除去向灵月之外,又多了一个她。==爱上==因而一路来受到不少人奇怪的目光。 向洛云目不斜视,静静的跟在向震洪身侧,仿若周遭一切各意探究的目光都闻若未闻,倒是向灵月吃得开,每过之处总有千金或少爷频频和她招呼来去,等她问候完向震洪早已在位置上做好。()向洛云本想快点跟上,但总是有意无意的被向灵月的那些朋友挡住。 这不,前面又来几个了。几个华服少年凑上前,将向灵月围起,顺便也把向洛云圈进一起。 “灵月妹妹,你来啦,方才刚说怎还未见你,你就出现了,真好巧。”其中一个少年说道。 “原来是安公子你们几人。”向灵月大方的打招呼。 “哈哈,当然是我们了,咦,这个女人是谁呀,和你一起来的?怎么还带着面纱,这对皇上可是大不敬的事儿。”那位叫安公子的少年双眼一瞄,扫向向洛云。 向灵月还未回话,或者说根本就不需要她回话,安公子身侧的红衣少年便扯着嘴皮子笑了,“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灵月妹妹家里自己毁自己容貌的那个疯子么。” “哦,原来是她呀,她是不是有病呀,自己把容貌给毁了,难怪幕王殿下会说她是个疯子。” “谁知道呢,没准真是有什么癫病,不然谁会这么做呢,肯定是癫病发作的时候稀哩糊涂就做了。” “哦……原来如此……” 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讨论,声音有渐渐涨大之势,已经有不少离得近的人侧耳相视,奇怪的看过来,而向灵月则微笑伫立一旁,似乎站在她身旁的,不是她姐姐,而是陌生人。 谢谢等到枫叶满山红,草亦花,grfedsa菜菜这几位亲的礼物,加更奉上! 44 装傻 向洛云有些无奈的耸耸肩,不知道这出戏是幕王殿下安排的,还是向灵月怂恿的。==== 她微微额首,看看他们,不冷不淡的道:“据说癫病是会传染的。”扶额,她无辜的浅笑。 安公子等人一怔,虽然话是他们说的,但谁也无法肯定她是不是真的有癫病,更何况,一个正常人会愿意把自己容貌给毁了么,难道说,她真的有癫病? 瞧见向洛云淡定的深情,安公子等人犹豫了,怔然后退一步,问向灵月,“灵月妹妹,她不会是真有癫病吧?” 向灵月提着裙子,看也不看向洛云一眼,淡淡道:“恐怕不是癫病,是疯病!我们走!” 扭着柳腰枝,提着罗纱折裙,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 安公子等人嫌恶的呸声,跟在向灵月身后也急着走了。 向洛云微笑,疯病?癫和疯,有哪里不一样么?她理理衣裳,今日她穿的是素白色纱裙,浅淡的色彩倒映出周围五光十色的绚烂,看起来别具一格。 各府名媛与大臣们都尽数到场,环顾一周,女子打扮得娇俏可人温柔贤淑,男子风度翩翩儒雅俊逸,相对于她的朴素,倒像是来伺候人的下人,而非向府的大小姐。 找到向震洪所在位置,她坦然面对别人投注来的目光,面带微笑的向前走去。脚步抬起,还未落下,一只冰冷的大手放在她的肩上,手指冰凉,是凉不是寒,像是雪落下后急于融化的那种刺骨的冷凉,即使隔着衣裳,仍然能清晰的感觉到。 “向大小姐。”略带冷漠的音调自身后响起。 向洛云停住,回身行礼,目光微垂,“见过幕王殿下。” 幕王云幕天,今晚逼就她来这的主角,想不到运气这么差,才刚来就碰见他,向洛云撇撇嘴无奈,暗叹自己运气不好。 “好久不见。”云幕天收回手,负于身后,轻挑的凤眼睇着她,“想不到向大小姐还能记得本王,本王实在有些受宠若惊。” 向洛云赔笑,“哪里,幕王您风姿卓越,天人之貌,洛云想忘也忘不得呀。” 云幕天盯着她,目光锐利如锯,紧紧看定她面纱之下的左脸,道:“如何,利用本王的滋味,是不是很过瘾?” 他的声音不冷,清淡的如同那月下之光,柔柔和和却透发出慑人的狠,似蓄意待发的鹰正准备突击猎物。 向洛云无辜的眨眨眼,简单的两个字——装傻,“利用?幕王殿下您在说什么?为什么洛云听不懂?” 凤眼眯起,瞳孔透出黑芒,“和本王装傻?” 看文的亲别忘记推荐收藏哇^ 45 不好意思,我有癜病…… 凤眼眯起,瞳孔透出黑芒,“和本王装傻?” “没有没有!”她连连摆手,天生娇软柔嫩嗓音有着朦朦胧胧的天真,大眼懵懂的回望他,“民女真的不知幕王您在说什么,是不是洛云有什么地方不小心得罪了您?真的不好意思,洛云有癫病,经常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癫病?”剑眉上挑,平淡的语气听不出是信或不信 。==爱上== “是的。”她难过的抿着唇,一手指向不远处的向灵月和安公子等人,“不信幕王殿下您可以问他们,他们知道的。==爱上==” 不远处,安公子与向灵月等人突然打个寒颤,不约而同朝向洛云望去。 他们……是不是被人利用了? 不过显然,云幕天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勾唇一笑,妖冶风姿尽数杂现,道:“既然自己病都治不好,却还妄图自称神医医治太后,你岂不是将太后的忧关性命置于了儿戏?” 不顾太后安危滥为医数,此乃大不敬,大不忠,若真追究起来,她向洛云死路一条。 向洛云微微蹙起眉稍,看来他是铁心要找自己麻烦了。 “民女不敢。”她垂眸,双手作辑,“是皇上派人让民女进宫为太后医治,在此之前,民女不过是街头医者罢了。” 云幕天心中冷笑,好她个向洛云,知道他断不可能找皇上问罪,一句话就将过错搬到皇上身上去,看来他当真是太小看她了。 “既是如此,你是欺瞒皇上有病之事,又可是欺君犯上?”他盯住她的眼睛,期待在她清澈瞳孔中看出平静破碎的瞬间,他从不容许自己被人玩耍利用,更甚者是女人。 欺君犯上……越说越严重了,每条罪名足够她提头去见皇帝,偏偏他说的又道分明确合情合理,她若解释说没有,那是心虚,她若沉默,那便是默认。 正当她踌躇间,云轩扬与十一皇子走来,想似方才将他们的谈话都听得清楚,刚走近身前便道:“六弟,洛云,原来你们都在此处,真巧啊六弟,数月前我刚引荐洛云进宫时,便想介绍你二人认识,倒不想你们二人已经相识了。” 店里生意忙啊……还得码《坏坏王爷不打折》那一文,呼呼,已经打算那文一次性完结了! 晚上还一更…… 46 宁失造国梁,切勿强人难(红包礼物加更) 还用得着介绍么?差点就成夫妻了,向洛云眨眨眼,对着云轩扬与十一皇子行了个礼,心想这云轩扬也是厉害的主,一句话就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为她解了围,他道是他引荐她入宫的,即使隐瞒病情欺君犯上也是他云轩扬的错,和她无关。==== 十一皇子将一张嘻嘻哈哈的笑脸凑过来,“六哥,你和这臭女人在说什么?”他拽住向洛云的手,“臭女人,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说你不来!” 前几日他好说歹说让她陪他一起来,她不冷不淡的说没空,今日自个却跑来了,十一皇子气闷,要不是看在她救过自己的份上,早把她抓起来治罪了。 “这个问题……”向洛云笑笑,“十一皇子,您应该问问幕王殿下。====” “问六哥?”十一皇子疑惑的偏过头,“六哥,是你让她来的?” 云幕天妖娆一笑,薄扇一开晃起来,“小十一,六哥曾经和你说过,‘宁失造国梁,切勿强人难’向大小姐若不愿意来,六哥再如何相邀也徒然。” 闻言,十一皇子俊秀的脸上开始出现不善之色,向洛云暗道不好,谁都知道这位小皇子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是要砍人头抄人家,偏偏因为年纪小,极为受宠,对他的肆意都能忍则忍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是宁愿得罪云幕天,也不愿意得罪这难缠的小鬼 。 “臭女人本殿下问你,你就这么讨厌我?”本该是楚楚可怜的语气,他却说得眉宽眼傲,似乎只要她点下头,立刻便要提着头出着皇宫了。 向洛云心下暗叹口气,再一次陷入了进退两难之间,否认与承认都很容易出事。 “十一,够了,不得胡闹。”云轩扬开口,微摆的俊脸严肃起来。 “可是三哥,我还没问清……”在云轩扬轻怒的眼神下,十一皇子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咽回喉咙,不甘愿的瞪向洛云一眼,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云轩扬与十一皇子是一母所出,平时骄横狂傲不羁的十一皇子,但对云轩扬却是乖巧,是朝中除了建文帝外唯一治得了他的人。 云幕天宽宽衣袖,深秋不热甚至带点微凉的天仍然姿态抑扬的摇着扇,一派风流,“想必三哥和向大小姐有事相商,六弟便先过去了。” 他收扇,平静毅然的退开,转身之际冰凉视线落于向洛云身上,仅一瞬便移开,向洛云硬硬的被他看出了寒颤,而主谋却怡然泰若的离开。 “走吧,我们去那里座。”云轩扬微笑道。 向洛云看了看他指的方向,刚好是和向震洪是邻座,于是没有拒绝的点头。 背后,传来一道炙热满含妒恨利芒,向洛云下意识回过头去,迎上向灵月愤怒不甘的红眼,她一愣,想到此刻正在身旁的云轩扬,微微额首,目光当即了然。 在向震洪身旁坐下,心胸未达,尖锐高声在糟杂宴中响起,瞬间满场安静。 “恭迎皇上——” 谢谢柯玮和菜菜的礼物,么么,谢谢大家的支持……呼,别忘了收藏推荐哦。 47 见招拆招 “恭迎皇上——” 远远的,属于太监尖锐嗓音高声传声,众百宴者起身俯首拜倒。==爱上== 皇帝御驾进入沁园在金銮椅上就座,太后与其随行,身后是三宫六院中嫔妃中地位较上之人,向洛云稍稍斜眼看上去,鸾妃娘娘,一身尊贵百雀之翎华服正坐于太后身边,向家唯一疼爱她的人,她名义上的姑姑也在当列。 似感受到人的翘望,向秀鸾侧首,雍容俏颜上稍有动容,迎上向洛云的目光,对她微微一笑,算打个招呼又将目光移开。 向洛云刹时感到心里的温暖,无论出于任何目的,无论缘于何种情况,每次只要看到她那双盈满柔和的眼,她的心便能泛起阵阵涟漪 。==超速 建文帝心情豁朗,许了座便开始了席宴,接下来是千篇一律的歌舞表演,各式各样的表演虽见过无数,大多数朝官者仍然是扶着胡子,眉开眼笑的欣赏。 君臣同宴,这是为数者顾盼不来的福分,没有人会觉得有何不满,除了向洛云。 一整晚她便被无趣的表演折腾得屁股似烧了把火,坐立难安,前世在现代她早已受流行音乐与富有民族色彩的乐曲所熏陶,青羽王朝这般纯音乐的表演还真是让她难以接受。 期间多次有意无意的观察云幕天,玄远说,云幕天故意让她来此是有针对她的阴谋的,此刻她盼着他杀出阴谋来,好过让她无趣生根,但偏偏一整晚下来,云幕天与几位名媛调言笑情,似乎就像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事一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向洛云很气闷,难道,被耍了?她抓起眼前轻杯,咕噜咕噜灌了大口茶水,她不会喝酒特地让太监换上的一壶茶水很快便喝完。 “叮——”轻杯刚放下,场中传来清脆的破裂声,在向洛云如豁赦然的目光中,云幕天站起身,皱眉的瞪着场中那些舞女。 “父皇,每年都是这样的表演,儿臣看得都厌了,父皇难道您不觉无趣么?” 建文帝笑意微敛,抬头看看他,颇为赞同的点头,“即兴歌舞罢了,不过听天儿如说,倒的确颇为无趣。” 七皇子随即笑道:“看六哥这等模样,想来是有新的乐子,父皇,不如让六哥献献计?我等也好过看这些即兴的歌舞。” 建文帝瞄他一眼,慢慢点头,“也好,天儿,你执意吧。” “谢父皇。”云幕天浅浅一礼,幽深目光忽而扫过向洛云,一道讽刺划过。 向洛云盈盈浅笑,终于想起要折腾本姑娘了?没关系,本姑娘见招拆招便是。 如果喜欢,请点击下方,谢谢各位亲! 48 戒空和尚 众人目光齐齐落在云幕天身上,云幕天恍若未闻,双手击合拍出声响,掌声合下一名身穿大红袈裟双手虔诚合平的僧人在侍卫带领下步入沁园。==== 性急的十一皇子张张嘴,“六哥,你怎么找个和尚来了,莫不是让他给我们念经吧?” 一语道出众人疑惑,云幕天却是但笑不语 。那僧人朝九五跪拜,毕恭毕敬,“戒空参见皇上,太后,以及各位娘娘。”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更多的是出世修行的空灵。 建文帝心中也有疑惑,手一摆便道:“大师不必多礼,起身吧。==手打==” 戒空和尚起身,缓缓抬起低垂的光滑脑袋,恭手一礼,:“多谢谢皇上。” 就在此时,太后身旁的鸾贵妃突然惊慌失措的‘啊’了一声,手中掌杯掉落,目光不敢置信的盯着戒空和尚,似受到极大的惊吓。 从入场后,戒空和尚一直都是低着头,无可看清面目,直到参拜完建文帝,神色一抬却吓坏了建文帝极为宠爱的鸾妃娘娘。 “鸾妃?”建文帝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语含关切。 向秀鸾即刻移开眼光,努力平咽心中极大的震惊,慌乱的跪下,“对不起皇上,臣妾,臣妾身体有些不太舒服,过会便没事了……” “身体不舒服?回头让太医看看。”建文帝亲自将她扶起,安慰的坐回去。 向秀鸾紧咬住双唇,惨白的神色盖过嫣红胭脂,眼眶有着惊吓后微红,却不再看戒空和尚一眼,似乎故意唯之一般。 从未见到向来都是雍容华贵体态贤淑的姑姑有这般模样,向洛云不由好奇朝戒空和尚看去,却并没有看到奇怪的地方。 向洛云突然打了个寒颤,觉得这周围的空气怎么一下子冷了许多,她回头看去,只见她那丞相爹爹呼吸凝重,眸光似千年冰针直直的射向戒空和尚,那目光中的利刃像戒空是他不共戴天的大仇人一般。 向秀鸾失控,向震洪失常,皆因那位和尚的出现,向洛云若是再感觉不到这中间的怪异便真成傻子了。 明天得去拿货,不过不会断更的哈,我设置了自动发表,呼呼,大概要几天才能回来,所以昨晚真通宵码字,回来后一定加更! 相对不相识(一) 向秀鸾失控,向震洪失常,皆因那位和尚的出现,向洛云若是再感觉不到这中间的怪异便真成傻子了。()==爱上== 云幕天眸光扫过向震洪,黑芒一闪,朗朗道:“父皇,这是天音寺的戒空大师,道行高深是位高人,儿臣特地请大师来此,是为了让大师为我们吟诵诗经,不知道父皇意下如何?” “吟诵诗经?”众人神色各异,直觉这幕王是不是疯了,中秋佳节是百宴之欢,他却让个和尚来这念经,于情于礼都不符合呀。 “不错,戒空大师吟诵的经文为《往生经》,父皇,今日是团圆欢庆之日,我们能在此设宴庆祝,但我青羽王朝帝业开阔之时,却损失了多少好儿郎忠魂埋骨身葬异乡,他们是我青羽王朝的功臣与骄傲,儿臣今日之所以恳请戒空大师来此吟诵《往生经》,是想让他们在泉下有知,知道我朝天子时刻记着他们的忠诚,盼望他们早日轮回再世,也能像今一般过上团圆之日 !” 云幕天说得铿锵有声,场中大臣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将功成万骨枯,那次改朝换代之时不是尸体遍山血流成河?云幕天这一翻说词在他们眼中无非是见少了光怪陆离,少见多怪。==== 他们不当回事,但建文帝却信了,因为建文帝——信佛。 长祯二年建国初,建文帝民心不济,他的江山是从兄弟大禹帝中抢过来的,起义战事后百姓受战争颠苦,因而他在百姓口中并无好口碑,再加上长祯二年中南地区地公(地震)来犯,死伤无数民不聊生,各地枭雄纷纷起义,执意推翻青羽王朝,建文帝大怒派兵围剿,战事又起民心更加涣散。 恰逢建文帝焦头烂耳之际,一位凭空出现的得道高僧冒死进柬,不知对建文帝说了什么,而后又凭空消失,但自此后,建文帝大开国库,免征免税五年,但凡身穷极苦之人在这五年中每年可从县衙支领纹银百两,那五年中广修河堤兴照渔业,那五年中农田广阔再无饥荒,那五年中官民同心再无污秽,那五年也是皇室最穷的时候,国库亏空却为建文帝迎来民心齐聚,乱党的人少了,博学之人多了,以至于不到十年的时间,青羽王朝越变得这般辉煌。 建文帝感激那名高僧对他的指点,大兴佛业,每年新年初一都会有个祭祀仪式,便是建文帝参拜佛业之所向,云幕天那翻话或许别人听得没什么大不了,但对建文帝来说,却是掏心所向。 沉浸在思绪中的向洛云突然怔了怔,她似乎想到了云幕天究竟要做什么了! 果然,不出她意料之外,建文帝大为赞赏的看着云幕天,“难得天儿有心为朕分忧。”言罢他转向戒空和尚,“那么有请戒空大师了。” 云幕天笑笑,“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荣幸。”顿了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去,笑意深深的直视向震洪的眼睛,意味深长的道:“对了父皇,儿臣倒忘了一件事了,戒空大师本名原为向齐风,是丞相大人同胞弟弟,想必十多年未见,丞相大人也快认不出来了吧。” 大家还记得不,向震洪的弟弟,女主的亲生父亲哇…… 相对不相识(二) 云幕天笑笑,“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荣幸。==超速”顿了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去,笑意深深的直视向震洪的眼睛,意味深长的道:“对了父皇,儿臣倒忘了一件事了,戒空大师本名原为向齐风,是丞相大人同胞弟弟,想必十多年未见,丞相大人也快认不出来了吧 。” 向震洪双手陡然紧握,目光深冷盯住云幕天。 向灵月不可置信的瞪着戒空,他就是自己十多年未曾谋面的叔叔,向家乱抡密闻中的其中一人,向齐风? 向秀鸾唇咬出血,眼泪如断线珍珠捆绑不住蔌蔌落下,惶恐害怕。==== 向洛云如遭雷击,愕然震在原地。 向齐风…… 戒空和尚俗名向齐风……向震洪亲生弟弟。 也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难怪鸾妃姑姑会失控,难怪向震洪会失常…… 向洛云猛然抬眼,望向那一袭风姿倜傥宛若妖媚的云幕天。 原来,他的报复是想在这里公开她的身份,是让天下人都容不下她这个乱抡之子。 “哦?想不到戒空大师是丞相大人的胞弟?”建文帝眼中有所诧异,面上平静如常。 向震洪与向秀鸾的神色他是看在眼底的,明面上不说,是以为他们之间与戒空似有冤仇,却不想他们非但无仇,还是至亲。但建文帝是何等人物,局面再反常他都能将情绪很好的控制。 向震洪起身,方才那瞬间而过的杀气消失无踪,“皇上,他的确是老臣生弟,不想齐风周游各地,再回乡已是十多年未见,不知道齐风近年可好。” 他意有所指,目光深沉让人读不懂更深的寓意。 戒空和尚双手合起,恭了下身,“阿弥陀佛,劳烦兄长记挂,弟安好。” 看文的亲表忘记点点推荐哇,宁要推荐,要收藏,很需要很需要很需要…… 相对不相识(三) 戒空和尚双手合起,恭了下身,“阿弥陀佛,劳烦兄长记挂,弟安好。====” 一问一答,看似和睦如稀,实则生疏异常,各怀鬼胎诉完意,戒空和尚就座于云幕天命人临时搭起的小祭台,佛莲一台,菩像一座,虔诚而悲凉的诉诵起《往生经》 。 经文吟亮悠扬,婉转悲戚蔓延至沁园的每一处角落,向洛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觉得自己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带了些许黯然,内心深处坚硬的心智骤然潮湿如洪水奔至,而某些面具般的表情都要在他吟诵中刹那崩溃。==爱上== 苦笑着,她执起杯胡乱倒茶,不想茶早被她喝完,倒下的酒仰头一饮,尽数落了嘴里,酒穿咽而过,灼了喉咙却哽在了心口。 不是没想过去寻找离乡背景的父亲,不是没想过他还活着,还好好的活着。 可见到了又如何?是质问他当初为什么生下他,还是质问她为什么不带她走,让她在向府十八年来受尽责难?是不知道她的存在,还是故意忽略她的存在? 但如今见着了,她却没有血脉相连的悸动,更甚者他坐在那里,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一只洁净手掌递过来,手中搁着盛满茶水的轻杯,向洛云怔怔顺眼看去,明眸幽仁蕴涵关切,映出她微微慌乱凄凉的神情。 “曾听你说过不能喝酒,喝茶吧。”云轩扬轻道。 向洛云看着那杯茶,抿唇久久不语,月光皎洁倾落而下,洒落她擒于面纱的脸上,淡淡苍凉。 半饷,她接过茶,低唆一口,抬眉浅笑,“谢谢轩王殿下。” 云轩扬皱眉,似还想说什么,向洛云已经别开眼去。 云幕天与她的目光隔空相望,向洛云却有总错觉,他不是在看她,而是……她回头,果然瞧见向震洪瞳孔和他交汇,无声的利刃飞遁,天网扑盖绝无纰漏,那一眼,他们似乎在谈着什么交易,她直觉向震洪是对云幕天妥协了什么要求,因为她瞧见了云幕天一闪即逝满意。 向洛云豁然开朗,云幕天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报复她,而是用她的身份来威胁整个向家,他要专权,要独政,向家的拥护能够让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所以他查到了向齐风的秘密,用这个丑闻来威胁向家,倘若向家这段乱抡丑闻传扬天下,向震洪只怕会是没脸见人了,因此,他只能妥协。 52 出席 这么说来,云幕天的野心,不得不轻视啊,京都谁不知道幕王殿下荒**无度纨绔花丛,是最没有势力与权利的皇子,向洛云暗暗心惊,其实,他才是最有势力最有权利的皇子吧,那份鸿鹄野心竟然埋得如此之深。()==== 如果……向震洪答应站在他那边,他应该不会再把这件丑闻泄露出去吧,她忽然这样想到,心下微微松口气,掌心微湿显露她隐藏极深的紧张。她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这般放开。 果然,在那无声的交易中,云幕天达到他的目的,戒空大师诵完经文,起身退下,他都绝口不再提方才之人,似笑非笑的走了过来,“丞相大人,方才失礼,多有得罪处,还望海涵。====” 向震洪冷冷睇他一眼,“幕王殿下,记住您自己说的话 !” “这是自然。”云幕天笑意很深。 “我要见他。”向震洪淡淡的道。 云幕天知道他说的是向齐风,却是一笑,风华绝代的姿容不愧京都花名最盛的人物,即使人人都知道他纨绔,仍然有不少千金名媛飞蛾扑火。 “抱歉,丞相大人,现在,时机还未到。”薄扇划开,他笑着回到位置上,对着向震洪月色遮掩下猪肝色的脸,眉眼一挑,遥遥举杯。 “爹……”向灵月娇软声音小心传来,“那个人……刚才那个人……真的是叔叔?” “闭嘴!”向震洪低喝一声,向灵月见他神色铁青,只好乖乖做好不再问,心下仍然有些激动,一直郁闷对付不了向洛云,现在正好可以将她亲生父亲来大做文章! 宴席期间,鸾妃娘娘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告假离去,向洛云远远瞧见她神色苍白,有些担忧,心想要不要找个机会去鸾妃宫看看她? 正在此时,沁园内忽然安静下来,齐齐往沁园外看去,而后,一阵阵低呼声传来。 “是凌王!凌王殿下怎么来了?” “是啊,往年都不见他出席……真是奇怪。” “看,他真的进来了!” 向洛云复杂的心思一动,怔然回过头去,果然看见江城推着轮椅上的云凌溪,缓缓进入沁园。 许是知道云凌溪的双腿是为江山留下的残因,建文帝对他多有愧疚,一直以来加倍关怀,云凌溪还未请示皇安,建文帝便匆忙道:“溪儿,你怎么来了?” 无怪他诧异,自云凌溪双腿残废后,他对谁都是一概的冷漠,包括他这当父亲的都是生疏有礼,宫女太监等别提要伺候他了,只要踏进他视线范围内,这位冷漠无常的二殿下准让其有来无回。因此他将他安排在永和宫那清净的地方,好让他安心养伤,什么事情只要他不愿,建文帝都不再提。 53 和她很熟 然此刻,他却主动出现在这么多人的地方,无怪朝堂上下都瞪圆眼张大嘴了。==== 云凌溪笑笑,白皙如玉的面容拂过暖色,道:“儿臣刚才听有大师诵经,感觉心态神宁,便想来拜见下那位大师 。” 十一皇子跑过来插嘴道:“二哥二哥,你来迟啦,那和尚刚走呢。” “哦,是么。”如黑玉乌光般的眸子有失望闪过。 “溪儿若是想听大师诵经,明日朕便派人去找几个得道高人来到永和宫去。==超速”建文帝道。 “多谢父皇。”云凌溪又笑了,他的笑就是一整块晶莹剔透的美玉,在眼波深水般荡漾的波影中盈盈生光。 “二哥,竟然你来了,就坐一会儿吧,十一想听二哥吹曲儿。”十一皇子眼巴巴的瞅着他,一副既期待又害怕被拒绝的样子。 建文帝眼一沉,“胡闹,你二哥身子虚弱,怎好陪你戏耍。” 云凌溪眼神黯了黯,向洛云轻声叹息,往日奔驰沙场赫赫有名的少年天将,那鲁藩各地等诸侯国听到他名字都要心寒半天的人,现在,只能落得皇上一句‘身子弱’。难怪他不愿意出来,不是因为他自卑,而是,不想让自己感慨。 思绪间,她又见云凌溪绽颜笑道:“没关系父皇,今日中秋百宴,儿臣也留下来凑个热闹,只是……”他手轻轻搁在膝上,垂落的手指如玉兰花纯净是玉的花朵,在夜风中柔曼舒展,他婉转叹息,“可惜没带玉箫来。” “殿下,您忘了……”江城意有所指的朝向洛云看去。 云凌溪眼神亮了亮,抿唇一笑,“是了,倒忘了还有她了。” 向洛云一怔,瞧见江城主仆二人转来的目光,他们不会是想…… 她想法还未落下,便听云凌溪眼波荡了过来,掀起微白薄唇,道:“洛云,可否借箫一用?” 刹时,满场数百人的眼光齐齐转了过来,盯住向洛云,见连建文帝都忍不住诧异了会儿。 这……从不出宫的二皇子殿下,从不让陌生人靠近的凌王殿下,貌似,嗯,和这位姑娘……很熟? 呜呜。宁发现,留言好少…… 54 什么关系? 向洛云有一瞬间是僵在那里的,面对众人各式各样的眼光,她一身冷汗飕飕感觉成了为众矢之的对象。==== 怕是,从今晚过后开始,一定会很多人纷纷查探她是什么人,和二皇子是什么关系等等,一但查了,她的乱抡之子的身份,很快就会暴光。 她……有点想哭,看云凌溪那真心诚挚的目光,他其实,也不是故意的吧? 所以,总的说来,活该是自己倒霉吧? 无奈的叹一口气,她顶着众目睽睽站起身来,将玉箫拖在手上,如拖着贡品般,毕恭毕敬的递过去,“殿下,您请用 。====” 云凌溪微笑,“幸好你天天带着,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呃……这话怎么让她感觉有种,那是定情信物她舍不得放下,所以天天戴着的感觉?向洛云脸颊微红,垂眸敛笑,“玉箫珍贵又极得人欢喜,所以洛云便天天带着了。” 她很清晰的说明,是喜欢玉箫,而不是因为送玉箫的人,当然,如果不是怕让人觉得怪异,她还想把十二只箫都挂在身上呢。 建文帝轻‘咦’一声,看着玉箫,微微扬眉,“这不是上次鲁藩进贡的羊脂玉箫么,朕记得一共有十三支吧?” 江城赶紧点头,“是的皇上,不过殿下都送给向姑娘了,奴才正准备派人去找找其他地方有没有上等玉箫呢。” 他的话音方落,满场目光再次唰一下射中向洛云。 那可是进贡的羊脂白玉! 那可是价值连城的上等玉箫!! 那可是世界上再找不出除那十三支外的珍贵贡品!!! 就这样,送人了? 而且还是送给一个名不经传,连真面目是怎么样都不知道的小女子?? 当然,向震洪从不允许她出入上流官舍,以至于这些朝廷大臣们都对向洛云陌生的很,如果是去街上打听,那可是挨家挨户都知道的人,但以这些大臣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去问? 一时间,众人看向洛云的眼神,更加怪异起来,要知道,二皇子目前来说是建文帝最疼的皇子,虽然是因为他有残疾的身体缘故,但无论如何,要是得到了二皇子的青昧,那就代表着得到皇帝的青昧,这比得到皇帝的赏赐还更让人眼红的事情。 向洛云又想哭了,江城兄,江大护卫,您老大人到底是想害我还是想整我啊。 55 礼物 向洛云又想哭了,江城兄,江大护卫,您老大人到底是想害我还是想整我啊。==== 她尴尬的笑了笑,很委婉,很委婉的道:“承蒙殿下赏识,这是洛云的福分。” 说完,她连忙福身,不敢多逗留的退回位置。 江城极低极低的咕囔一句,“让你贪小便宜,把殿下的箫都贪走了,活该!” 这一句落在云凌溪耳里,他宛尔扬眉,但笑不语 。 接下来便是二殿下众目所望的玉箫表演,不得不说他在箫这上面有着足够的功底与技艺,能让向洛云这对这世界音乐极为不感冒的人沉迷其中,她四处眺望,瞧见不少人露出心醉神迷的向往,想来是这柔和的乐曲沟动了他们心理最梦想的愿望吧。==== 一曲终,许多人还回不过神来,云凌溪已让江城将箫归还,临行前还有意无意朝她露齿一笑,看得向洛云有些心跳加速,急忙别开眼,再回头时,他人已在沁园外。 中秋百宴在众人的猜忌和对二皇子凌王的感慨中结束,看似平和的中秋夜晚,向洛云的心却百味成杂。 向齐风,她的亲生父亲,让她背负了十八年骂名的亲生父亲,她……该不该找他呢? 宾客散去,为数不多的宫女太监在忙碌的打扫清理,望了望宴席中向齐风离开的方向,向洛云一咬牙,就当,就当去看看好了! 她挺直背往云幕天王府走去,一名宫女追出了宫门,大声唤她,“向姑娘——” “嗯?”向洛云回头,这宫女有点眼熟,是鸾妃娘娘身边伺候的绿柳。 绿柳递上一个小布包裹的东西,喘着气道:“这是鸾妃娘娘要奴婢交给向姑娘的东西,娘娘说,这是向姑娘您的生辰礼物。” 向洛云眸心一颤,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割得生疼,生辰礼物…… 脑海中回荡着鸾妃姑姑那双温柔的眼,向洛云突然笑了,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唯一不会忘记我的人,只有您了…… 她将包裹收好,放在最贴近胸口的地方,对绿柳道:“谢谢你,麻烦你帮我转告鸾妃姑姑,洛云很喜欢。” 绿柳抿嘴笑了笑,“奴婢会转告的。” 天际那一轮洁白的皓月,明光璀璨似夜光杯,香风阵阵,美景繁花,这所有耀眼的姿态,都极不过她心中那簇满满的温暖,似春风,似凉园,无法忘怀,无法剔下。 新文《王爷大叔你好坏》各位亲去支持下哈。 56 月下相会 鸾妃宫。()==== 殿前,牡丹纱帘重重,被风轻轻吹起,晃起那一边月光,檀香鼎炉散着沉香,殿风吹来袅袅似烟。 殿内没有燃灯,鸾妃跪座在案前,神色惨白如鬼魅。 他回来了…… 他真的回来了! 向齐风,那不本不应该再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回来了!! 她突然瞪大眼,想惊呼,却又蜷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膝盖将头埋了进去。 怎么办?现在她要怎么办? 他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好好的消失,不好吗?为什么要再回来! 深秋的夜起了雾,地面凝了一层冰清的露珠,殿外,夜来香苗花开了,几许细碎的脚步声在黑暗中犹为响亮。 她霍然睁眼,瞪着自殿外进来的黑影,“谁?” “娘娘,是奴婢……”绿柳被突然震出的鸾妃吓一大跳,紧张害怕的盯着娘娘苍白无血色的脸,今晚的娘娘……为什么这么奇怪可怕? 鸾妃盯了她一会儿,颓然的放下手,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激荡的心怀,“礼物,给她了么?” 绿柳连忙道:“给了,娘娘,向姑娘还让奴婢转告娘娘,说她很喜欢。====” 鸾妃怔怔,露出如烟笼雾照的笑,“那就好,那就好,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是,娘娘 。”绿柳告退,出门前又害怕的睇她一眼,而后轻轻带上门。 一阵寒风吹过,向洛云觉得有些冷,抬头望望天,中秋以过,应该就要进入冬天了吧。 她抖了抖肩上的落叶,一夜行衣紧裹其身,利落的跃上墙错身于墙后,目光明亮如星辰,隐入黑暗中。 前方宫廷门绯,明亮灯盏成串成排沿饶长廊而尽,似天河蜿蜒,飞光流彩,向洛云暗暗咋舌,这云幕天还真是奢侈,光装饰这些就得百万或万万两黄金吧,不愧当得起纨绔之名。 再看府内霓灯高亮,时有侍卫交错巡逻,戒备森严。云幕天将向齐风寻回,定是花下不少功夫,人既以早回,他定当不可能那么轻易让人掳去,加强戒备是她意料中的事情。 向洛云很有耐心的等待最佳窃入时机,今日她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见他一面,亲生父亲,回来了,总该见一见的。 忽而,前面有风声袭来,向洛云立刻猫下身子,于一条香软滑虫一般,在片叶后露出两只眼睛。 迎面一人走来,她定眼看了看,当即认出此人是三司总审部李常思,夜过三更,李常思却在幕王府大醉而归,看来云幕天真的如她所猜测那般,想执权啊。 只不过,他若执权,那么首先要扳倒的便是太子了,这李常思不是太子的人么,何以会和云幕天合作? 李常思出了府,被一名小斯送上了马车,向洛云忽然改变了主意,以其在这等何不如跟这位李常思大人玩玩? 主意定下,她不再迟疑,纵身追去,然而她身型刚动,几乎在刹那间,她感觉到腰间一紧,一只宽厚微凉的手掌捂住她的嘴。 向洛云冷笑,玩偷袭?她袖中一把飞刀射出,在那只手搭上她嘴巴的时候,她的飞刀也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低低的,身后传来一道轻笑声,“身手不错,还真不能小看你。” 今天是中秋节,祝大家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新文《王爷大叔你好坏》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真假 真假 向洛云轻挑眉,这声音?她收起飞刀回身望去,果然见到玄远那一张妖媚如花的脸,若不是那脸太过的僵硬白,她会以前世界上真的有这么魅绝的容颜。 玄远上下瞅她一眼。“深更半夜,偷偷摸摸,私会情郎?” 向洛云挑眉,学着他样子也上下瞅他一眼,“月过当头,四下无人,岂非贼宵?” 玄远执起扇子想敲她脑袋,被她躲了开去,只好做罢,道:“要说宵小,你才是名副其实的贼宵吧 。” 向洛云摇头,“此言差矣,古有五米之食的偷者,有钱财生活之物的盗者,还有打家劫舍杀人掠货的匪者,可不曾有人说过有偷人也是何为宵小啊。” 玄远更是摇头,乌玉暗沉中恍惚有道无奈掠过,“古有女子私会,有女子攀墙,还有女子不贞,但却没有哪位女子光明正大的说,自己偷人……” 她真是史如前例怪异的一个。 她笑笑,俏脸非常适时的染上不知真假的嫣红,“没法,这人,我是不偷也得偷,就算你来这阻止我,我也照样要偷!” 玄远双手环胸,斜斜半倚在主干树上,闲闲道:“你怎知我是来阻止你去见他的?或许,我是来帮你救人的。” “呵呵……”向洛云扯扯嘴角,一串不成调的‘呵呵’露出声来,“你会做一件让你得不到利益还得罪堂堂幕王的事?” 以其欠他一个人情,她还不如自己来,她更相信的是自己,而不是不知敌友的他。 玄远也笑了,妖媚异常笑颜乘着透过片叶细缝洒落的月华,高深莫测,他支着下巴,微笑的看她,“洛云,恐怕你该失望了。” “什么意思?”向洛云一开始本觉得哪里不对劲,经他此话,更觉得自己似乎算漏了什么重要一环,心里奇异的感觉更深。 玄远目眺远处如天河般长龙霓灯,不仅不慢道:“或许别人不清楚,但你定然不该不明,向齐风十八年前被打断双手双脚,挑断手筋脚筋,以你的医术,你觉得这样的病情,你几分把握医治好?” 向洛云一愣,下意识答道:“三分把握,只要在受伤后的一年之内缝合,不至于成为废人,但……” 她猛然间想到什么,宴席上的向齐风双手麻利,起身下跪无一丝异常,就算是已经过了十多年,已经被挑断过手筋脚筋的人,也会行动迟缓,不可能和常人一般无异,也就是说,难道说中秋百宴上出现的人,不是真正的向齐风? 父女相见! 父女相见! 果然,她听见玄远淡道:“洛云,我知道你想见她,我可以带你去,不过,我怕你会后悔。” 向洛云抿了抿唇,心湖隐约波动,紧盯住他,“他在哪?” “你,真的要去?”他回身望她毅然的眸光。 向洛云冷冷笑道:“喊了十多年他人为父,你就不想见见真正的生父?” 玄远身子一顿,眸光刹那冷缩,似雷天时天际那一闪而过的激闪,寒光冷烁,道:“那喊了二十多年仇人为父呢,是否岂该手刃养育之恩?” “……”他这是什么意思? 然,玄远身影却是一闪,消失于月光与树影交织的黑暗中,隐晦明灭 。 “城外百里青山城隍庙,你要见的人,在哪里。” 话音落,影早已无踪,向洛云撇撇嘴,这人……喜怒无常,她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气毛啊。 这人,绝对不可多处,不可多处。 青山城隍庙是一座荒废许久的寺庙,庙里供奉的却不是佛陀而是喇嘛,啼笑皆非的是,妙里的和尚却是对着喇嘛雕像祷诵佛经。 据闻在大禹帝国全盛时期,有位学士自南越帝国周游回乡,他分不清喇嘛与和尚之间除了光头之外有何区别,于是便命人修建了这座城隍庙,早些年间香火也是鼎盛的,后大禹帝国破灭,青羽王朝建立,建文帝信佛而不信喇嘛,这座城隍庙便彻底荒废了下来,如今在庙里除了老年住持外,只有三四位和尚在这对着喇嘛像祷诵佛经。 午夜过去许久,城隍庙中仍有微许昏暗的烛光闪烁,是在做晚课的僧人在敲打着木鱼。 这看似大厅却如房间一般大小的正殿跪着一名背影苟峋的老僧人,大门未锁,深秋的凉风吹打进来,他仍无动于衷的闭眼祷告。 向洛云小心的走进来,出声唤道:“法师大人,小女子于青山深处下山来,夜露深重,能否在这借宿一晚?” 老僧人背影不动,遥远苍老的声音似从天际传来,淡淡而慈祥,“女施主内堂请。” 向洛云微微一笑,“谢谢法师。” 她瞧了瞧内堂陈设,向前走了两步,眼珠一转又停了下来,“法师大人悲怜天人,小女子可否像法师打听一人。” “施主请说。” “早年间听家父所闻,与城隍庙里的戒空大师有些渊源,不知道这位戒空大师所在何处,待天明离去时也好替家父拜访一下戒空大师。”她说完,微不可闻的深吸口气,静静的观望他。 木鱼的声响有瞬间的停顿,那骷峋的背影僵硬片刻,苍老的声音带点淡淡的疑惑,“老夫法名戒空,不知施主家父贵名。” 你这个贱人! 木鱼的声响有瞬间的停顿,那骷峋的背影僵硬片刻,苍老的声音带点淡淡的疑惑,“老夫法名戒空,不知施主家父贵名。” 向洛云一怔,愣愣的望着那苍老的背影,脚步像是不受克制一般,飞快的跑近,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这个苍老的老僧人……就是戒空?就是……她的父亲? 不过四十年岁的人,又怎可会老成这样? 她重重的禀住呼吸,道:“法师大人俗名可是……向齐风?” 那老旧僧人终于不再将背影对着她,慢慢的转过身来,似手脚不灵活,他转得很慢,直到完全对面后,向洛云才看清他的脸 。 很老,很平凡的一张脸,却是那么的熟悉。 中秋百宴上的那名僧人和他的面相无异,只非一位正常四十年岁,而他却是八旬老道,沧桑得是经历几个世纪。 向洛云的心,激荡着平复不下来,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 戒空回望她打量的目光,确信自己不曾见过眼前这位女施主后,问道:“敢问施主家父贵名?” 向洛云看他半饷,良久后才僵硬启唇,声音惨白无力,“家父……向齐风。” 戒空大震,浑浊无光的老眼渐渐聚拢精光,“许是同名同姓便罢,女施主家母又是哪位?” 向洛云一把跪了下来,语带哽咽,“家母……常洲李氏,名芸如,小女子与父同姓,名洛云……” 戒空老眼精光四溢,看着向洛云的目光从不可置信,到渐渐震惊。 父女相见,无语凝噎,向洛云认为眼前的父亲在经过震惊之后,会慢慢想起她来,想起她这个被丢弃了十多年的亲生女儿来。 却不料戒空忽然飞扑过来,如恶狼扑虎,双手成爪状对准她细长的颈项。 向洛云愣住了,不知他是何意,戒空双手双脚因被挑断过筋脉,仅一扑便站立不稳往前倒去,生生撕下了她手臂上一块皮肉。 鲜血溢出打湿素色衣裙,向洛云当即石化当场,臂上的剧痛像是被放慢了许多秒,迟迟传不到心上,反而觉得沉重的压抑。 戒空不甘心的再度从地上爬起,这一次狠狠的掐住向洛云的脖子,愤恨的咒骂,“原来是你……是你这个孽种,贱人!你给我去死,给我去死!” 我想听你吹曲 戒空不甘心的再度从地上爬起,这一次狠狠的掐住向洛云的脖子,愤恨的咒骂,“原来是你……是你这个孽种,贱人!你给我去死,给我去死!” “咳……咳咳……”呼吸好沉重,向洛云觉得快喘不过气来,她试图扳开他紧掐的手,不想他瞬间爆发出的力量竟是如此厉害。 “爹,咳咳,我是……是你女儿……咳……女儿……” “闭嘴!你这个恶心的孽种!贱货!你还敢来我面前,你去死,去死!我要杀死你,杀死你这个贱人!!”戒空双眼喷射出噬血光芒,狠狠掐住无一丝毫松手,他要亲看看着这孽种一点一点的死去,他要亲手杀了这贱人! 夜深人静,被惊动出来的其他僧人连忙上前分开戒空禁锢的力道,“放手!戒空师傅快放手!要死人啦!” 三名僧人努力的拉开戒空,一名年纪幼小的小僧人急忙拖着石化的向洛云出了城隍庙,“施主你快走,你快走,不然戒空大师真的会犯戒杀人,会杀死你的!” ‘砰’的一生剧响,大门被关上,向洛云呆坐在地上,紧闭的大门后传来恶言怒语的咒骂声,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声音却哽咽在喉咙,话未出口,眼泪不住落下 。 她以为,丫鬟下人们辱骂她,是因为不甘心伺候一个乱抡之女为主,所以不甘心,这她可以理解。 她也懂,向震洪名义上是他父亲却从未认真爱护过她,毕竟她是他弟弟和妻子背叛的结晶,所以,她也从不奢求向震洪的疼爱。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在心中怨了十多年却也想了十多年的亲生父亲,会如那些丫鬟下人一般,用一句孽种贱人来形容她…… 这算什么,是亲爹对待女儿的方式吗? 天际一排大雁南飞,似告别北方家乡彷徨而南上,他们在找家呢,而她,她的家,在哪? 向洛云一声悲啸,骤然起身在原地划作一道流星激射而出,随着大雁南飞的行经呼啸而上。 轻功被提到了极至,是平时的数倍百倍,地上皇宫中纵横交错的侍卫只觉头顶一阵风吹过,毫无迹象。 她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入冬了,大雁南飞寻找下一个属于它们的温暖家园,她呢,她的温暖在哪里? 眼前忽然出现一道玉兰花海,深月的余辉将纯白的玉兰花衬托得洁净高雅,望着身下的玉兰花园,向洛云一顿,目光有些迷蒙与茫然,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闯进了皇宫,闯到了这里来。 这么一顿,内力陡然一停,向洛云如被箭羽射下的小鸟,直线落下,重重的栽在永和宫大门前,栽在轮椅边那温雅如玉的男子面前。 云凌溪看看天空,看看她微红肿挂着泪痕的双眼,看看她被撕下一块皮肉鲜血直流的手臂,而后盯住她的眼睛,静看不语。 栽个大跟头的向洛云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她望望身后的玉兰花海,望望眼前的永和宫大门,视线停留在对面温玉般的男子脸上,扁了扁唇,沙哑的声音软软带点悲凉,道:“我……想听你吹曲儿……” 借酒一用 “我……想听你吹曲儿……” 话出口,她愣住了,他也愣了片刻。 向洛云有些无措着望着眼前不做回应的云凌溪,她,半夜未经传昭闯进皇宫不说,还大刺刺的闯进皇子居所,更过分的是,还让堂堂凌王殿下给她吹曲…… 半饷,他一笑,干净的笑容毫无杂质,透明如最剔透的明玉,带起肯定与温暖的一字。 “好。” 这一字,让向洛云如罪释获,跟着笑了起来,“谢谢。” 他执起她腰上别挂的玉箫,抵在唇边,随意吹了几个曲调,回头微笑看她,“就吹这曲,可好?” 向洛云干脆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双眼眯起,点了点头,“嗯,吹大声点……” “好。”他开始吹奏,悠扬的曲调缓慢而柔软,让她的心突然静了下来,很静,很宁。 轮椅后的三步外,江城瞪着向洛云眯眼享受的模样,牙齿撂得咯咯响,这什么女人呀,半夜三更闯进皇宫,殿下没和她追究,她还敢得寸进尺的让殿下吹曲给她听 !太过分了!这殿下也真是的,不至于这么听话吧?他可是堂堂凌王啊…… 可惜,在他们二人眼前,他只是一抹空气。() 正眯着眼听曲的向洛云忽然猛然睁开眼,云凌溪停下,回头看她。 “殿下……”她唤了句。 “嗯?” “我想,借酒一用。” “酒?”他微微挑眉,记得她和自己说过,她从不喝酒。 向洛云索性不再回话,身影在原地一晃,消失了。 “殿下,她……”江城怒了,看着飞快跑进永和宫的人,气得牙又开始痒了,这女人竟然公然入室抢酒! 云凌溪摆手,不说话,那仅仅消失片刻的人又飞了回来,他看见她手中抱着一坛酒,那是他三年前埋在玉兰花树下的陈年花酿,昨日才刚挖出来,收藏在书房中。 却不想,藏得再好,仅仅片刻,便被她找了出来,他有种错觉,仿佛永和宫生来便是她的家,因为一切她似乎下意识的熟悉。 向洛云一屁股坐回地上,和轮椅并排一个方向,抱着酒坛,回头朝他一笑,“继续,继续。” 于是,他继续吹着箫,吹出动人的曲子,她大口大口的灌着酒,那架势,那干劲,完全不像是她曾说过,从来不喝酒的人。 他不问她为何会半夜来此,一如她也不曾问他,为何不追究她未经传昭便闯入皇宫的大罪。 曲子还未停下,那一大坛酒却喝完了,她倒了倒,一滴不剩,无趣的丢在一边,鲜血淋淋的手臂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反而觉得沉重的似要抬不起来。 她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脸颊艳色的红,桃花般颜色挣扎的凑到他的面前。 “殿下……” 无意一吻 云凌溪再度停下,将玉箫搁在双膝之上,抬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子,她的脸笼罩在面纱下,一半伤痕累累,一半娇艳欲滴,大大的眼睛雾蒙雾蒙,烟笼云罩,却清晰的倒映着他的身影,如身在其中本就存在 。 他突然勾了勾唇,低低的笑出声来,“方才借我唇为你吹上一曲,之后借我酒,让你喝个大醉,现在,还想借什么?” 向洛云盯着他玉石般的眼眸,觉得自己像是盯着一块上等的美玉,挣扎的又靠进了几分,呼吸与呼吸碰到了一起,她伸出了手,很认真的看他,而后启唇,道:“借人一用。” 话音未落,整个人倒了下去,扑在云凌溪的身上,双手抱住云凌溪看似瘦弱但极结实的肩膀,唇瓣却不小心划过云凌溪的耳垂。 云凌溪一震,怔然的望着怀里的女人,此时她已经眼一闭,天昏地暗的陷入黑暗。名副其实的‘借人一用’! 下意识的伸手抚上耳朵,那里柔柔软软荡漾着春意一般的温暖,暖和了手心,暖进心房。 “殿下!”江城暴走了,长腿一跨就要将向洛云提走,这女人太过分了,竟然对殿下投怀送抱! 云凌溪回过神来,玉润眼眸骤然一扫,寒光四溢,江城硬生生的停下步子,维持着一脚抬起的姿势,不敢再动分毫。 云凌溪满意的收回目光,垂眸落在怀中柔软的女子身上,手轻抬搭上她的脉博,眉微不可闻的皱起。 内力四处乱窜,强大的冲劲力将筋脉折损的七七八八,只差一步便走火入魔。 他轻叹一声,抱起向洛云往宫内走去,声音轻飘飘的荡了出来,“去将凝神丹取来。” 江城委屈的缩回脚,瞪着眼前空荡荡的轮椅,又瞪着亲自抱着那女人走进屋殿下的背影,顿时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殿下,您受了蛊惑了呀…… 可惜,他那向来英明的殿下主子已经听不到他的心声,或者,也根本没兴趣知道。 于是,他只好推着和他一样失去作用的轮椅,耸拉着脑袋取凝神丹去了。 睡了他的床 向洛云是在一阵淡淡的玉兰花香中醒来。 头顶上,是金碧玉砌的横梁柱,屋内陈设,是古典雅致的精贵厢房,床,很大很软,被子上枕头上浓浓充溢着淡淡的玉兰花香,就像……就像……某个人身上的味道。 向洛云一个激灵,瞬间从**跳起,大口大口的深呼吸,不会吧不会吧…… 她不会……在永和宫住了一晚上吧。貌似,好象,不,应该是肯定……住在了他的寝房,睡了他的床 。 一滴冷汗从她脑门啪嗒滴下,向洛云觉得自己的心,就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门由外推了开来,轮椅划过无门槛的房门进了来,轮子上的男子挑眉看她,“给你准备了醒酒汤。”顿了顿,他低笑,“不过似乎看你不太需要的样子。” “咳咳。”向洛云这才发觉头有些疼,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陌生地方,早就吓坏了,哪里还顾得上头疼,静下心来才发现,手臂上的伤口被包扎了,桌上还摆着热呼呼的醒酒汤。 “那个……这里好像是……”她上上下下看了一眼,意有所指却难以启齿。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能送你去其他地方么?”他指指坐在轮椅上平放的双腿,微笑的反问。 “咳,那个……江护卫……”她脸烧的烫,很想找个地洞钻起来。好吧,就算他行动不便,他也可以让江护卫送喝醉酒的自己去其他客房吧? “他昨晚出门去了。”云凌溪面不改色的大言不惭。 “哦,哦。”出门去了?那江大护卫怎么回事?需要他的时候怎么都不出现啊?好像昨晚有见到他吧,难道是自己喝醉之后出门去了? 守在寝房门外的江城欲哭无泪的捧着心口,如果站在大门外,站在殿下您身后三步的距离就算出门去了的话,属下……的确‘出门去了’。 寝房内,向洛云沉默下来,燃着的香熏木炭余烟袅袅,缓缓升腾,像极了此刻她沸腾不以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她酒品还好吧?没狂吐狂叫狂闹吧?果然不能喝酒,一喝酒就出事儿。 半饷,云凌溪推动轮子,行至桌边倒下一杯茶轻饮,不仅不慢的问道:“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向洛云倚在床边,看了看包扎过后的手臂,犹自笑道:“多谢殿下关心,夜晚雾重识路不清,不小心摔了一绞破点皮而已……” 她一笑住口,神情忽然间有些遥远,如春波秋水的明眸里,依稀荡漾着一些细碎难明的忧伤,终是记起未醉前,亲生父亲对自己的百般辱骂,心中有些发疼,不明,不解。 面圣! 她一笑住口,神情忽然间有些遥远,如春波秋水的明眸里,依稀荡漾着一些细碎难明的忧伤,终是记起未醉前,亲生父亲对自己的百般辱骂,心中有些发疼,不明,不解。 云凌溪懒懒的靠着椅背坐着看她,眉宇间的神情似瀚海之中波澜不惊的海浪,浪花不多,却层层叠涌 。 他似乎明白她的神情究竟所为何意,当下不再过问。而又是一声轻笑,宛如夏日里荡了夜风,舒缓舒畅,空气里立时漂浮了无限花香,清丽优雅,温醇醉人。 “洛云,方才忘记告诉你,去御膳房点要醒酒汤的时候,曾碰见了刘公公。” “刘公公?皇上身边负责拟字圣旨的那位?”她回道。 “不错。”他点头,漫不经心的道:“刘公公说皇上让他去丞相府传昭你入宫。” “皇上要见我?为何?”向洛云惊了一下,立刻起身着鞋,无奈身上一身花酿酒气,身上衣裙皱褶不平,这般狼狈的样子怎么去见皇上? 他出言提醒,“不急,我已让刘公公同父皇回话,昨夜与你把酒言欢,赏月吟诗,不想洛云坐立不稳,不小心摔伤手臂,须耗些时辰才能过去,不过,也不好让父皇等太久。” “哦,多谢殿下收留之恩。”向洛云松了口气,想不到他竟帮她解了围,但她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比如……他为什么要帮她? 再比如,他和皇上说,她和他昨夜在这把酒言欢,赏月吟诗? 一滴冷汗顿时又啪嗒滴下,她怎么不知道她和凌王殿下交情这么好了?看来这下,她和他的关系,就算是跳进大海也洗不清了。 稍做准备了一翻,有了云凌溪打的通关,建文帝对她会出现在宫里又受了伤的事情果然没有起疑,对她反而比平时更加亲切。 御书房,朝臣重地,近来南越与青羽的战事搞告紧,一天之内便有不下两封的十万理加急机密火速送往回朝,一干重臣与皇帝几乎是下了朝堂之后便整日守在御书房商议。 向洛云此刻身在御书房中当即亲身感受到那股凝重的气氛,建文帝在里头接见重臣,她与云凌溪在外阁严正以待, 内阁中隐约传来争执声,武文两臣派系在为南越战事上意见不一,争词大于商议,向洛云在外阁等候中,隐隐听了点两派系人的说词。 看法 无非是为到底出不出兵原由罢了,南越与青羽小打小磨的争斗一直不断,自青羽王朝建立起来,曾发生过几次大规模的战事,那时候青羽王朝刚刚建立,军事明显薄弱于南越,而南越则想借机将刚建立起来的青羽收入囊中。 青羽地域优厚处于易守防攻的险要东境,虽败却不容易夺下,南越一直久拿不下青羽,又怕将青羽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但就这么放弃又舍不得,欲撤而不舍,只好每次都来消磨犯上几分,表示他们对青羽还未死心的态度。 而他……向洛云忽有所感的回头望了云凌溪一眼,这位曾经名动天下的少年封将便生于那动乱的年代,青羽王朝连续十年来都被南越打压,自他从军后声名大动,几次将南越虎将白雄起逼入绝境,此后南越对青羽再不敢和从前般轻视。 如今,他虽不在军中,但南越大名鼎鼎的虎将白雄起,还是有些忌惮他的吧。 “你似乎对这事有些看法?”似感受到向洛云的目光,云凌溪侧首,明眸辉芒生光 。 被抓包的向洛云坦然的回视,笑的有些无辜,“洛云只不过一介布衣女子,能有什么看法,凌王殿下是抬举洛云了。” “是么。”他笑笑,眼神没有放过她,紧问:“那为何在姚将军在说他可以安排一支精锐部队潜入南越阻挡敌军运粮路线的时候,洛云的眼神这般不赞同?” “嗯?有吗?”她眨眨眼,她没表现得这么明显吧,还是他故意这么说的? “有。”他微笑,很肯定的点头。 “呵呵,没有吧,殿下,您一定是看错了。” “有。”他还是执着于这一个字,简单而肯定。 向洛云撇撇嘴,哪敢跟凌王顶嘴呀,只好点头,“是,殿下说有便有。” 云凌溪满意的点头,“那么你说说,为何不赞同姚将军这样的做法?” 向洛云轻叹口气,不紧不慢的道:“白雄起又不是傻子,两军交战重在粮草,他应该不至于傻到连运粮路线被敌军知道而毫不知情,况且,谁能肯定这一情报是真实的?倘若他们故意泄露出来给我方听的呢?对于白雄起这个人,殿下您应该比洛云还清楚,您觉得他是这么傻的人么?” 她曾经看过大陆上最具传奇色彩的少年人物中,其中就有白雄起这个人,据闻他的行军战术向来是用三种方法同时进行,他很有可能在交战进行到一半时,突然转变另一种战术,战术转换时,非但不会已方的将士们手忙脚乱,反而会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白雄起的威名几乎是百战百胜得逞而来。 如今这运粮路线,以白雄起的个性,又怎会只有一条?更何况,还不能保证他路线是不是他自己泄露出来蛊惑这些人心的。 云凌溪目光一闪,略带赞赏的点头,还不待他说话,一个声音霍然自内阁传出。 “哼,鼠目寸光,尔等又岂知我青羽朝堂早就打入无数细作于敌人内部,区区一条运粮情报,我又怎会不知!” 比亲生父亲更像父亲 “哼,鼠目寸光,尔等又岂知我青羽朝堂早就打入无数细作于敌人内部,区区一条运粮情报,我又怎会不知!” 两人齐齐回头看去,建文帝正步出内堂,数名大臣跟于身后,其中一人雕翎戎装一身容甲,正是姚正姚将军,方才那话,便是他说的。 向洛云本只是在云凌溪面前说说便罢,不想叫姚将军本人听了去,她有点怀疑云凌溪是不是故意的,又见姚正眼高于顶,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心中微恼,面上仍然微笑柔和的道:“姚将军所言甚是,我青羽王朝人才济济,培养几个细作的确不难,但……” 她话峰一转,眉稍蕴涵嘲讽,“南越帝国传承百年,国盛家强,他们要想培养几个细作也同样简单,姚将军能肯定我朝大军中没有他们的细作?难道您就不曾因为怀疑某位是细作的同时,故意将军中机密泄于他知?势必要知道您的怀疑是真是假?倘若这次的情报也是白雄起因为怀疑某个细作之人,故意告诉他,看他是如何将消失传递回我朝的呢?” “你,你 。”姚正被堵得牙口无言,一正老脸青黑交换,气极却愣是找不到话来反驳,因为她说的,正是他经常做的事。 向洛云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于建文帝身前浅浅一礼,“洛云见过皇上,陛下传昭未能及时见驾,当属重责。” 建文帝大笑一声,“何罪之有,朕已经听溪儿说了,你身上有伤就不必多礼了。”顿了顿,他眼眸含笑赞赏回头看往身旁的向震洪道:“不过洛云当真是才淑兼备,方才那一番见解确是分析独到,不愧是丞相之女,向爱卿,你教儿有方啊。” 向震洪不动声色看了向洛云一眼,声音无喜无悲,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不声不吭。 看着向震洪,向洛云呼吸一窒,想起昨夜那疯狂辱骂自己的亲生父亲,眸光顿暗。 其实,比起他来,向震洪反而更像自己父亲吧……她笑笑,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皇上缪赞了,洛云所说不过是昨夜凌王殿下的见解,洛云不才,只好照搬出来了。” “哦?”建文帝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二儿子,不免又是一叹,如果溪儿身体无恙,有他驻守军中,南越帝国又敢如此明目猖狂! 他轻叹息一声,摆手道:“众爱卿先回去吧。” “是。” 众位大臣请安回退,姚正似还想说什么,一眼对上向洛云无辜的双眼,顿时怒由心声,一甩手愤愤的走了。 太护院侍医 御书房里安静下来,建文帝召见的是向洛云,云凌溪自知不便留下,告知了一声,正待推动轮椅离开,建文帝道:“溪儿,无妨,你坐着吧。” “是,父皇。”云凌溪立即调头,干净利落,那架势哪里像是要自发离开的人?向洛云不禁怀疑,其实他刚才根本就是装的吧? 她悲剧的想到,为什么越和这位凌王殿下相处久了,越觉得他根本不像外表那般如九重天宫般的仙人出尘飘仙,反而是一肚子算计和演技? 当然,这话她是不能当着皇帝和他本人的面说出来的 。 建文帝坐在金銮椅上,将手平放在两椅侧端镶嵌紫金龙头上,缓缓的道:“洛云,朕想亲封你为太护院侍医,你可愿意?” 太护院侍医? 向洛云一怔,云凌溪亦吃惊不小,目光错愣的回头看她一眼。 “不错,你医术精湛,即当起医者之名,朕赐封你为太护院侍医,你非但不能恃宠懈怠,更应该好好钻研医术。” 向洛云当即跪下,“皇上,纵观古今,太护侍医皆为男子,洛云只是一介民女,如何能当大任!” 当太医?不是她不愿意,而是那真不是人干的活,非但没了自由还得守着那些后宫嫔妃,专门诊治她们的小毛小病,以她这**的身份,要是哪天一不小心惹到了那些三宫六院的女子,还不得被她们生吞活剥了? 云凌溪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明眸静若明渊,深若如潭许幽暗,自方才便一直沉默的他忽然开口道:“父皇,儿臣也觉得此事不太妥当,况且洛云在京都还有医馆牵顾……” 建文帝挥手打断,“此事有何不妥,太护院汇集天下各地名医,天下哪个不以太护侍医为荣,纵观古今,在此之列的女子更是微乎其有,你是古史来第一个女太医,该感到荣幸才是,何来不妥?” “……”向洛云柳眉微蹙,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在见到建文帝略微有些不耐的神情下,咽回了口中。 “洛云……遵旨。”建文帝下的是命令,不是征求意见,她若不遵,是抗旨。 “起身吧。”建文帝道。 “是。”向洛云抿唇,转回目光,看着身旁神色沉黯的云凌溪。 云凌溪侧身,迎上她的目光,突然笑了。 笑声意欲不明,很清很淡,却仿佛夹杂着数种不明而言的深意,似天空顿朗的晴空,突然升起一蹙黑云,忽明忽暗阴魂不定。 专属御医^ 笑声意欲不明,很清很淡,却仿佛夹杂着数种不明而言的深意,似天空顿朗的晴空,突然升起一蹙黑云,忽明忽暗阴魂不定。 “既然如此。”笑声过后,他微笑凝望向洛云,“便先恭喜洛云功成名就。” “殿下缪赞了。”向洛云回身浅礼,心中却暗自苦笑,她不知道建文帝为什么会这么做,朝堂数百煌史上太护院是不得女子担任,而眼下,他却突然让自己担任太医,可想而知她以后会面临着什么考验 。 先是太护院里的不平衡,再是文武百官的流言蜚语,她想哭,上天诞生她原来是为了考验她的。 建文帝忽而一笑,道:“洛云,你别太担忧,朕岂非不明事理的人,你所担忧的那些朕早已有所了解,所以朕封你为太护侍医,却只为溪儿一人所用,其他的除非你愿意,不然皆可不必理会。” 向洛云看看云凌溪,指了指自己,道:“皇上的意思是,我只为凌王殿下一人医治可以?” 也就是说,可以不用理会那些后宫嫔妃们,除了她愿意,不然谁都不可以命令她?那她不就成了云凌溪现代版的专属看护? “不错。”建文帝道,“这样一来太护院里的其他侍医们便不会多说什么了,这么多年来溪儿的腿一直是朕的心病,如今京都名医中皆对此没办法,朕见你医术颇为精深,就让你试试吧。” 云凌溪微垂下的眼眸不闻声色,长若乌羽的睫毛却轻颤了颤,他低着声,道:“多谢父皇多年的牵挂,那就让洛云试试吧。” 低淡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向洛云却直觉的感受不到他有任何欣喜,不由心中有些疑惑,建文帝这么关心他身上的伤,他却反而不高兴? “嗯,那么洛云,明日起你便到永和宫住下吧,溪儿身体有什么情况,你也可以更好的了解。”建文帝道。 “洛云遵旨。” 建文帝坐回了书桌前批阅奏折,抬手示意,“你们可以回去了。” “是。” 向洛云只好来到轮椅后,轻轻的推动轮椅与云凌溪一同离开。 踏出御书房,天际一道绚烂的的阳光倾斜而下,高远阔大的蓝色天幕风卷缠云,云凌溪的目光顺着缠绕层层的云暇远上,一刹那遥远了起来。 “太护侍医正七品,这等功名,你似乎不是很高兴?”他忽而道,也不回头,静静的注视着遥远的天际。 监视 “太护侍医正七品,这等功名,你似乎不是很高兴?”他忽而道,也不回头,静静的注视着遥远的天际。 向洛云低头看他,那洁净如玉兰花瓣颜色的白皙脸庞淡淡微笑着,笑意萦绕却在快要到达眼底时,消失于一片漆黑似海的瞳眸里。 她笑笑,答非所问,“殿下似乎一样不高兴。” 云凌溪轻轻的叹息一声,抬手,悄然附在了向洛云放于轮椅的手背上。 向洛云怔忡片刻,只见他执起自己的手,放在他平坐在轮椅中的膝上,手心触到那柔软千竹稠缎的细腻,她微微脸红了下 。 听得他道:“以身残的名义让人来监视我,洛云觉得,我该高兴么。” 向洛云敛下眉,长长的睫毛在阂下一层暗影,“所以,无故成为去监视的那人,殿下又觉得洛云如何能开心得起来?” “原来,你都知道。”他笑了笑,秋水眼波荡漾而去,将她深深的印在眼中。 向洛云无奈一笑,“殿下天将之名深驻人心,有殿下在,各国边境想要试试青羽皇土的滋味还得掂量掂量,如今殿下不在军中,恰逢此刻南越大军频频战胜,只要有心人在此时像皇上参奏一本,殿下恐怕难逃头等嫌疑之列。” 如今恰逢建文帝对南越帝国之事如此头疼的时候,只有稍微有个人在建文帝面前提点,说他凌王,为什么他在的时候军队里就屡战屡胜,他一走,军队就不堪一击被人打得屁股尿流?是青羽王朝的大军当真如此窝囊,还是因为他凌王在的时候,通过什么关系才赢了胜仗? 这么一提点,建文帝自然会怀疑,是不是当初云凌溪在军队和外朝勾结,或许是受了什么交易,所以才会次次都战胜凯旋,建文帝之前对这儿子的愧疚已经完全被怀疑取代,但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去让人监视他,只好用上向洛云以行医之名实监视之职。 建文帝的借口虽然说得天衣无缝,但凌王殿下曾经是何等的风云人物,只要稍加推想便能够明白他真正的用意了,倘若建文帝真是关心他那双残腿,便不是叫她一个人想办法,而是命令所有太医一起想办法医治。 云凌溪目光深深的看着她,“洛云会监视我么?” 向洛云耸耸肩,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负手于后,两手的掌心在身后交贴在一起,“君为臣主,焉有不从?”她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又道:“不过,洛云相信殿下不会是南越帝国的细作,更不会和南越帝国有任何来往。” 云凌溪笑笑,“过几日父皇定会以我的病为原由,召你觐见,我突然很期待的想知道,到时你会如何向父皇汇报我的情况。” 向洛云跟着他笑了笑,“其实,我也很期待。” 挑衅 “长祯二十一年九月初三,国丞之女向洛云勤践医理,是为社稷之福,特亲封为正七品太护院侍医,为凌王侍,钦此!” 朝堂之中,金銮殿之上,向洛云在众目睽睽各色其深的目光下,接下那道圣旨,几乎是在立刻的,此起彼伏各种深意的道喜声一句接着一句,向洛云纷纷微笑呈下,即使对方的语气冷嘲热讽多过本意,她仍然不动声色的回礼 。 官场如战场,她唯一庆幸的是,太医是免去朝堂参政一职,过今天之后,她便可以不用和这么狐狸们站在一块你见我表演,我看你演戏了,只不过从今日开始,她就得住在永和宫…… 想起云凌溪温雅的面容,她低低的笑了笑,那也挺好的不是么,每天有个免费的音乐大师吹上动听的一曲,何乐而不为? 好不容易盼到了下朝的时间,恭送建文帝离开之后,向洛云解脱般的松口气,直接往永和宫走去。 “向大小姐。”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向洛云顿了顿,转过身,迎上云幕天一身清冷的紫蟒朝服。 “幕王殿下。”向洛云浅浅一礼。 “恭喜向大小姐年纪稍轻便居朝为官,真是可喜可贺。”云幕天盯她一眼,“向大小姐医术精湛,本王府中正好有一人突染症疾,群医无策,不知向大小姐可愿出手一助?” 向洛云微笑着,目光缓缓放下来,“幕王殿下为难洛云了,皇上言说,洛云只为凌王殿下一人的侍医,若凌王殿下不许,洛云又岂敢擅自离去。” “本王想,你应该很清楚,本王所言的重病之人是谁。”他看着她,目光流转,“你当真不去?” “洛云会请示凌王殿下。”她不卑不亢的答道。 云幕天这翻话,摆明是要让她去幕王府一叙,至于为什么让她去幕王府。答案很简单,向齐风。 中秋百宴上出现的那位向齐风,定是住在幕王府的,但云幕天却不知道此向齐风并非真人,真正的向齐风在青山城隍庙中。 云幕天很明显不知道他手中的筹码,竟是个假货,邀她去幕王府,定然又是有交易为先,她不笨,不想羊入虎口。 云幕天冷笑,“看来本王仍然是高估你了,也是,现在你是向家大小姐,太护院侍医,现在的一切尊荣在你承认那个人之后,皆会烟消云散,你是怕了吧,害怕以后受尽世人的嘲笑。” 一本书的秘密(一) “幕王殿下说的是,洛云多么希望他是不再出现,毁我现在衣食无忧。”向洛云笑容高华,神情怡然看不出任何的担忧与害怕。 “既然如此,本王不勉强,你等且看着,本王一定会好好帮你照看着他,你的,亲生父亲。”云幕天道,语气戏谑,然而字字森寒。 “那么,有劳幕王殿下了。”她恭手,下垂的眼眸掩盖在睫毛下,长长睫毛密实而不真切。 “哦,对。”云幕天将扇拢于袖中,像是现在才想起什么般,对她一笑,“向大小姐以后同本王在朝为官,算是同僚,为表本王爱护惜才之心,便将这书当于见面之礼赠出,向大小姐别嫌本王送的东西寒酸,因为你,定会喜欢 。” 他从怀中抽出一本书,笑意深深安放她中。 向洛云目光一凝,落在书册最上三个大字中,《奇闻撰》,姑姑向秀鸾赠于向震洪的那本,之后她借来观看却遭失窃。 这书,又怎么会在他手中? 她随意翻了两翻,确定这本确实是她看的那本,抬眼,盯住云幕天,却仍然微笑合礼,“洛云多谢幕王殿下赏赐,铭感于心。()” “不必谢我。”他笑了两声,身侧过去,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宫门几十米外玉兰花林中,“你该谢谢二哥,若不是二哥慷慨解囊,本王又怎会寻得这么精彩的书集。” 说完,他又笑笑,紫蟒朝服扬起,将他的背影吹散在风中。 向洛云握着那本书,目光沉敛,却是一声冷笑。 踏入永和宫,满院的玉兰花香如故,她沿着青石小路前行,漫不经心的目光随处打量。 第三次进永和宫,第一次无意闯入,第二次醉酒,宫主人带入,唯今这第三次,她能好好的欣赏下这永和宫的风景了。 在一回廊深处,向洛云见着了正卧于阳光下懒懒假寐的云凌溪。 他仰躺于贵妃椅山,长发垂肩而挂,姿态慵懒洒脱,听闻有声音接近,缓缓睁开如星辰淡墨的眼睛,迎向她,浅浅一笑,“你来了。” “回廊深处寻,醒卧暖人光。”向洛云微微一笑,“殿下好雅兴。” 云凌溪笑笑,双手撑起身,向洛云立刻将他椅侧的软垫塞进他后背垫着,然后听他笑道:“一天如此漫长,总得找些事情来做做的。” 他看了看她身后,又抬眼看她,“行囊没带,什么时候入住永和宫?” 女主的身世会在这几章内揭晓。 一本书的秘密(二) 一本书的秘密(二) 他看了看她身后,又抬眼看她,“行囊没带,什么时候入住永和宫?” “咳 。”向洛云偏头移开,望向那一方池水,“殿下,洛云毕竟是女子,方觉身居永和宫实属不妥,人微言轻,洛云本就一身污泥,多些谣言无所谓,但不得让殿下沾上了尘。” 目光闪过微许惊讶,云凌溪随即笑道:“如此,父皇让你监视我,岂不是辜错他一片心了?” 负责监视的人离得远远的,被监视的人反而比之以前更加自由自在,皇上若是知道了,是该气,还是该怨? 向洛云整色道:“所以洛云来之前已向皇上请示,容我于玉兰树林前搭建小屋一舍,容晚歇息,殿下只需高声一唤,便能听到。” “呵呵……”云凌溪笑得越发开心,眸子深深的盯着她,“洛云,我有没说过你,害羞的时候,很会冠冕堂皇?” 闻言,向洛云脸似火轻烧,“殿下言过了。” “言过?”他轻挑起眉,“那之前洛云你对我的举措,岂非轻薄了?” “啊?”向洛云一愣,“我何时……” 她什么时候轻薄他了?这可能吗?不可能。 云凌溪道:“昨夜你曾向我借了三样东西。” “什么东西?”昨夜闯入永和宫,她似乎记得自己没向他有借什么呀。 “借听曲子,借酒,借人。” “……”向洛云看看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于是,满怀希望的问:“借人?” 前面两样,她可以理解,毕竟,她确实听了人的曲,喝了人的酒,但是他说的借人……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向洛云脑中,脸色猛然刹白,这所谓的借人,不会是……睡了他的人吧? 云凌溪一笑,“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过是趁醉酒之意,行轻薄之实罢了。” 说罢,他似颇为怀念的伸手,摸上耳朵感受着昨晚那不经意的一吻 。 趁醉酒之意,行轻薄之实…… 向洛云咬着这两句话,大脑当机,不是吧不是吧,她喝醉的时候真的有亲过他……没有吧没有吧…… “如果洛云你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不介意身体力行,帮你找回些记忆。”云凌溪淡淡的笑声飘荡在空中,很荡漾,很荡漾。 向洛云脚下一个踉跄,“那个,殿下,我想起来我行囊还在外头,我先去整理……” 一甩袖子二话不说便直奔宫门,迎面吹来的风浇不熄烧红的耳朵根。 “呵呵……”云凌溪低低的笑出声来,笑容清清淡淡,低沉悦耳,长眉挑出流丽的弧度,凝视着远去的背影,久久不下。 “主子。”一个声音拉回,暗影处有一人恭身而跪。 “嗯。”云凌溪收回目光,躺回贵妃椅中,道:“找到了么。” “找到了,可是……” “嗯?” “在向姑娘手上。” 指尖一顿,他抬眼而起,眸光忽然沉下,“云幕天给的?” “是,早朝后有眼线瞧见,属下查了翻,的确是那本书。” 云凌溪不语,如瀚海般波澜不惊。 “主子。”见他不语,那人隐约担忧的道:“向姑娘必定已然怀疑于你,若是她向皇上提上一字……” 云凌溪抬手,阻断未尽的话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主子。”暗影中轻微声响一过,已无半个人影。 云凌溪白皙脸庞微微抬起,迎上暖人的日光,面无表情。 一本书的秘密(三) 夜,安静得有些寂寥,深秋的风拂过境内,寒意刺骨,烛光跳跃在向洛云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闪亮,渐暗渐沉。 “有什么好怕的……”她轻语,望着手上那本《奇闻撰》,喃喃道:“不过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而已。” 手中紧拽着书本,内心却久久无法平静。 半饷,她似做了什么决定,把心一横,翻开书本寻找起来 。 能让云凌溪与云幕天争夺的一本书,能让向震洪如此重视的一本书,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她一页页的看着,一页页的寻找着答案,书仍然是之前看的那本书,没有奇怪的地方,没有奇怪的字眼。 那么,究竟问题是出在哪里了? 烛光豁然一闪,狭小的屋中忽然一暗,趁向光明。 “谁?”她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语气清冷,却无慌张之意。 窗外,一人倚窗而坐,宽长的衣袍垂落在地,长腿半屈手肘压住膝盖,自窗外望进来,对着她,轻轻的笑着。 向洛云一挑眉,刹那的吃惊过后,浅浅的行了一礼,“参见凌王殿下。” 云凌溪微微笑着,一手撑着窗户,就这么跳窗而进,那动作优雅的似观月赏景,“洛云似乎什么都不吃惊。” 见到他不吃惊,见到他来这里,也不吃惊,见到他双腿未残,堂而皇之的站到她面前,仍然是不吃惊。 好似这些事情,她早就已经了然于胸,天下尽在她的掌握之下般,这样的从容和淡定,让他惊讶……与不安。 “洛云当然吃惊了。”向洛云无奈一笑,“殿下明知我是皇上派人监视你的,你还这么光明正大的到我面前泄露秘密,殿下您这让我有多为难啊。” 到底该不该和皇帝说,你的儿子根本就没病,腿没残身没废,那身武功还出神入化只差没天下无敌了。 “我没有逼你不准和皇上说,何必这么为难?”他笑道,在屋里寻了个位置坐下,目光随意扫视一圈,落在了桌上,那本《奇闻撰》上,眸心深处微微一闪。 “殿下是不曾逼我,但如今你在我面前,若是出卖你,洛云担心自己,小命是否会不会难保。” “呵呵……”向洛云说的话,似乎很让他开心,不由轻声一笑,顺手拿起那本书,看着她道:“洛云很想知道这书里有什么秘密么?” 妄为人父,莫欺我儿 “呵呵……”向洛云说的话,似乎很让他开心,不由轻声一笑,顺手拿起那本书,看着她道:“洛云很想知道这书里有什么秘密么?” “殿下愿意告诉我么?”她不答反问。 “或许,知道后,你会后悔。” “那也要看了才知道,到底会不会后悔 。” 云凌溪薄唇微扬,又想笑了,“洛云,你真是个执着好奇心又强的人。” “承蒙殿下夸奖。”向洛云淡淡的道。 其实,在此之前,她根本不曾怀疑过云凌溪,不曾怀疑过她是假残,更不曾怀疑过他有任何野心和目的,然当云幕天将这一本书递给她的时候,她才猛然惊觉,似乎掌控一切的,不是云幕天,而是眼前这个男人。 云凌溪轻轻叹息一声,漫不经心的拿起几案上的墨砚,边磨着墨,边道:“土藩境内有一种墨,色成白,遇水不化,遇火不融,名唤雪墨,洛云,你若想知道,你便看吧。” 他将砚台递给了她,向洛云望着砚台中黑幽幽的墨水,抬起的手,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直觉告诉她,这书里的秘密,与她有关。 她将墨水倒在《奇闻撰》的最后一页上,墨汁迅速散开,将整页浸湿。 “洛云。”云凌溪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我并非想阻止,只是不想你接受不了。” 向洛云朝他一笑,“多谢殿下关心,在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是我无法在接受的了?” 她的身份已经给了她够多的痛苦,她不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再打击到她。 云凌溪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缓缓的将手收回,此时,那书页上的墨汁已经浸散开来,那漆黑的墨蔓延下,却在某一处停了下来。 雪墨,遇水不化遇火不融,普通的墨汁无法将它同化,规矩的退到一边,被墨汁染成一片黑的书页,惟有中间那雪墨曾经停留过的地方,娟秀的八个大字,依然雪白如花。 “妄为人父,莫欺我儿。” 向洛云怔怔的望着那八个大字,这是秀鸾姑姑的笔迹,脑中似乎被塞进了一团糨糊,沉沉闷闷的,竟无法思考。 莫欺我儿…… 莫欺……我儿…… 狠辣 她突然一笑,那笑容苍白似冰天雪地中一朵雪莲,沉重如冰晶难掩。 “洛云……”云凌溪担忧的唤了一句。 “我没事。”她吸吸鼻子,抬头看看她,“殿下说的没错,这看过了,还真是会后悔。” 这本书,是向秀鸾交给向震洪的一本书,本应是平淡无奇的一个小插曲,孰料却隐藏着这么一个大秘密。 “原来,她对我好,并不是无私的 。()”向洛云喃喃自语,手却不由自主的,将那一页纸给撕了下来,放在烛火上,点燃。 “鸾妃娘娘是你的亲生母亲,她对你好,是应该的。”云凌溪轻声道,目光深深的锁住她,她的反映超出了他预期的效果。 他以为她会接受不了事实,他以为她会难过的崩溃,却不想,她只是静静的接受了事情,不哭,不闹。 向洛云猛然抬眼盯住他,“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云凌溪回视她,眼波平静无痕,“当年知道这件事情的,有四个人,向震洪与向秀鸾,还有你现在名义上的亲生父母,向震洪妻子已死,向齐风却未死,他又怎会甘愿平白受了这天理难容的骂名?” “所以,是向齐风告诉你的?” “我之前看到这书,有点怀疑,而后向齐风同我确认。” 向洛云蓦然出手,一把匕首如亮光一闪,落在他的脖子上,“这么说,只要杀你们,这个秘密,再也没人会知道?” 云凌溪静静的看着她,她的目光寒冷,有着少见的杀气,却盛气凌人,他不躲不闪,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你不是个冲动的人,更不会做冲动的事。” 向洛云紧紧握着匕首,锋利的刀锋已经划破他洁白无玉的颈项,透出点点血痕。 现在杀了他,明日就是她的死期,或许,不用等到明日,他在外面那随时保护他的侍卫,便不会放过她。 她自认为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但他说的不错,她从来不是个冲动的人。 半饷后,她放开匕首,在他身旁坐下,“那么殿下和我说说吧,当年的事。” 抬手,轻抹了一下颈项中溢出来的血丝,一条细痕的伤口浅浅淡淡,看似伤得不深,却显示出了她内心的狠辣。 二话不说,就提刀杀人,看来之前他还是低估了她的狠心,无奈一笑,看着她,眨了眨眼,“洛云不先帮我包扎一下么,很疼的。” 身世 二话不说,就提刀杀人,看来之前他还是低估了她的狠心,无奈一笑,看着她,眨了眨眼,“洛云不先帮我包扎一下么,很疼的。” 向洛云看看他,又看看他脖子上的那条血痕,而后漠不作声的站起来,撕下一截袖子,擦了擦,上了点药,就往他脖子上盖去,“我其实比较想毒死你。” “不会的,洛云舍不得我。” “……”她放弃了和他沟通的意愿。 云凌溪只是笑笑,慢慢的道:“叔嫂**,向震洪逼死妻子李氏,却放过了向齐风,只是打断他的手筋脚筋,然后从此不能再踏入家门,你知道的,是这些吧。” “是。” “以向震洪的习性,他会放过败坏自己名声的人么?”云凌溪道:“十八年前,父皇选秀,鸾贵妃深得父皇喜爱,向震洪却不大愿意,你知道为什么?” 向洛云摇头 。 云凌溪嗤笑一声,“只因为他爱上了自己的亲生妹妹。” 身躯微微一怔,向洛云手上的动作未停,仍然帮他包扎着伤口。 云凌溪继续道:“父皇看上鸾贵妃,执意封她为美人,侍奉君左,向震洪不敢抗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人嫁于他人为妻,日夜消沉长醉,鸾贵妃虽不知兄长读对她的情谊,但见他荒废朝政,心有担忧,便向父皇准许出宫劝慰。” “酒能乱事,是吗?”听到这里,向洛云轻声的问道,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错,许久不见的心爱之人回来,,向震洪醉不清醒,便犯下天理难容的大错,但事已至此,已无力回天,有了先例,他便更加肆无忌惮……” 向洛云轻轻笑了笑,垂下了眼眸,凝视身上的一切,原来她身上的血……是这么的肮脏么。 “这事,被妻子李氏知道了,慌不择神的李氏告诉了向齐风,大惊大怒之下,兄弟二人大吵一架,向震洪知道东窗事发,便起了杀人之心,向齐风很幸运的逃了,但他知道,只要他一出现,向震洪还是会杀了他,于是,便出家为僧,躲在了寺中再不出现。” 向洛云在向家的身份,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却只有真正去了解过的人才知道,她在向家,是人人排挤,不受待见。 这件事情,自然也是传到了向秀鸾的耳里,向秀鸾于心不忍,当年被自亲生兄长奸*污,那虽然是件不愿提起的往事,但向洛云毕竟是她亲生女儿,又怎愿意见她受欺负? 因此,所有人都不待见向洛云的时候,只有她会心疼,她不愿意向洛云再受到这种待遇,经常会秘密与书信的形式,去秘密的提醒向震洪,让他要好好的待向洛云,因为那不仅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 这《奇闻撰》里的那句“妄位人父,莫欺我儿”正是她用来提醒向震洪,不要妄为人的父亲,不要欺负她的孩子。 要知道就别后悔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说完,云凌溪静静的看着她。 向洛云深吸了一口气,难怪向齐风会这么对她,原来,他也是受害者。 而她,依然无法摆脱孽种的身份,反而是更加让她心灰意冷。 向震洪……竟然是个如此恶心的人…… 内心深处,隐约的反胃让她不适的皱起眉,而她,竟然是个兄妹**的产物! “呕——” 这个想法刚涌上心头,向洛云便不受克制的呕吐起来,似要把胃里,肺里,所有有关于那男人的一切,全部都吐出来。 “洛云……”云凌溪剑眉微微皱起,伸手想拍拍她的背,让她舒服一点,向洛云却扶着窗,猛然后退了一大步,“别碰我 。” 云凌溪看着她。 向洛云脸色苍白的低头,“洛云身上,实在是肮脏,不想玷污殿下的尊贵。” “是么。”云凌溪道:“但若我说,偏要你玷污呢?” “什么?”向洛云胃里翻滚的难受,没听清楚,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是向震洪与其亲生妹向秀鸾的骨肉,就忍不住想吐。 云凌溪反手一勾,速度比她更快的揽住她,往怀里一带,整个人欺上来,只一个动作,低头,亲吻。 刹那间一个黑影在瞳孔中不断放大,还未从不断翻腾的胃里回过神来的向洛云只觉得唇上一软,似有坚硬之物无情一咬,隐约一痛,然后退开。 她看着云凌溪一派怡然自得却高高姿态的道:“本王告戒过你,要知道就别后悔,哀鸣埋怨是庸寇俗人的作为,你非此等,便正视起来。” 向洛云摸摸唇,嘴里浅尝着一份淡淡的血腥之味,慢慢的抬起头,张眼看他。 云凌溪不再说话,只是任他看着,眉宇间那一丝碎发烛光闪耀下像及一点朱砂,澄而亮眼。 眨眨眼,向洛云看着他,又眨了眨眼,而后带血的唇微微一掀,“殿下将青羽王朝所有人的生死都看得透,都掌控在手中,如今,也我该哭该笑也要掌控么。” “……”她这话说得委屈,她伤心了,难过了,失望了,先借此机会抒发下心里的情绪,可他这位高高在上的殿下,连难过的权利都不给她了。 云凌溪第一次有种哑口无言的感觉,干巴巴的道:“这……情绪是你自己的,要怎么样也是你自己看着办,我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见不得她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吧? 他宁愿她用那种淡若如水的从容淡定跟他你来我往,针锋相对,也不愿见她那惨白如雪般的色彩出现在她脸上,对吧? 一身脏血 “殿下,您不觉得,我这一身的血,肮脏得很恶心么。”她淡淡的道,看似不将方才那一吻放在心上,神情中却不复之前的惨白微微红润。 云凌溪张张嘴,想开口安慰,觉得词穷,只得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是啊,过去的事了。”向洛云浅浅的低下头,匕首锋锐的尖利轻而缓慢的刺进微拢起袖口的腕间,喃喃自语,“都过去十八年了,如今这一身血,是想放,也放不掉了。” 匕首锋锐染了血,映着烛光一点一滴碎落尘上泛成点点千万星。 “你说,如果我是向齐风的女儿,他对我不好,也就罢了。” “可是,他既是我身上留的是他的血,又可曾正眼看待过我呢?” “到头来,这一身的血,是怕脏的他的眼罢了 。” “洛云。” “殿下。”向洛云直接打断他的话,“你用玄远的身份接近我,为的,就是从我身上找出扳倒向家的把柄吧?” “你,果然都知道。”云凌溪叹息,自几月前传圣旨那天遇见她,那从容不迫睥睨的气魄,他便知道,她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可助他成天下。 也可毁去他的所有。 “一个人外貌再怎么变,气息是不会变的,殿下身上的玉兰花香,很好闻。”她抹去唇边的血,淡淡一笑,“只可惜,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以前不曾是留意,更不曾太过靠近,直至今日,方才两人近在彼此之时,她在他的身上,闻到了玄远身上特有的气息。 而他身腿未残的站在她面前,再想不出两人是同一人,她便真是傻了。 他隐约叹息,眸中带许笑意,煞有介事的点头,“嗯,本王也觉得味道不错,要不,你在闻闻吧?” 他又欺身向前,似又要身体力行,向洛云身往后倾去,想也不想抬手去挡,然而云凌溪却当真被她挡下,只是抓住她的手,袖子上卷,哧啦一声撕下一大块,绑住她划破的腕上。 他的举动,本就是为了她的手,随手点了几个穴,鲜血不再外冒,这才将碎布打个结,不紧不松。 向洛云静静的看着包扎好的伤口,双眸低垂在想着什么,而后抬头,启唇。 云凌溪以为她要说谢谢之类的话,正挺直的胸膛等着。 岂料,等到的却是,“麻烦殿下要给人包扎的时候,能不能撕你自己的袖子?”她抬手,将那一截碎得不能再碎的袖子横在他面前,“洛云很穷,买不起一件像样的宫服。” “……” 79 突变 御书房内,淡淡的龙檀香味徐徐漂浮,建文帝倾身于案前,掩着眉,翻看着折子,道:“凌王殿下的病近日如何?” 他像是随口问起,隐带着关心以及另一种不明确的暗示。()==爱上== “回陛下,凌王殿下旧疾未愈,顽根深种,但却并未全无根治机会。”向洛云答道。 “哦?”建文帝眼亮了亮,“你有办法?” “洛云也不知成或不成,但总得试试才知晓,不过心中有五分的把握。()” 其实,人家根本就不残,其实,人家根本就生龙活虎的 。==== 只可惜,这位陛下,被瞒的很苦。 她不由想起云凌溪曾用玄远的身份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喊了二十多年仇人为父呢,是否岂该手刃养育之恩?” 这一句话,当日听了只觉得怪异,如今知道玄远就是凌王,这一句话再想起,却又是另一翻的惊悚。 这高高堂上坐的皇帝陛下,他的父亲,竟会是他的仇人么? 心思千翻万腾,她直觉这个秘密,她不能够再深究下去,否则牵扯的,不再是什么仇人不仇人的问题,而是一个隐藏在皇家多年的惊天大秘密! 稍有不慎,这个秘密能将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深吸一口气,甩去脑中惊人的想法,却听得建文帝又道:“洛云当真不负朕所托,太护院里的侍医头疼许久的痼疾,你却有办法,若是能医治好凌王殿下的并,朕定当重重有赏。” “多谢陛下。”向洛云受宠若惊的行礼,垂下的眸平静如潭,不见一丝惊喜。 建文帝点了点头,又道:“凌王这几日可有安心在宫中养病?” 来了,终于问到想要问的么,果然是要她监视云凌溪的。向洛云心中冷笑一声,面上依旧淡淡的应着:“回陛下,凌王殿下这几天听洛云的吩咐,辰时与已时之间,于宫人的伺候下舒缓痼疾之腿,未时与申时是洛云为殿下准备药浴时辰,申时三刻后,殿下会独自一人去玉兰树园赏棋奏乐,稍晚一些,便会服用洛云为殿下准备的口服汤药入睡,那药有助眠之效,可助殿下长夜无梦,安然入睡。” 得到如此详细的答案,建文帝很满意的嗯了一声,道:“你做的很好,凌王的病你就多费些心思了。” “不敢,这是洛云份内之事。”向洛云道。 “陛下——”御书房外,一位太监急冲冲来报,脸色绿得吓人,“陛下——鸾妃娘娘得了天花重疾,太后娘娘惟恐传染他人,已经下令封锁了鸾妃宫。” 母女之间(一) “陛下——”御书房外,一位太监急冲冲来报,脸色绿得吓人,“陛下——鸾妃娘娘得了天花重疾,太后娘娘惟恐传染他人,已经下令封锁了鸾妃宫。====” “天花!”建文帝脸色一变。 这天花说来人人都是闻之变色,那是一种无药可治的传染病,一旦患上天花,不仅患病的人得死,如果稍微靠得患病之人近一的人,也得死。 无怪建文帝一闻天花,便大惊失色,早期便有无数人死于天花之下,一座繁城,生生变为死城。 向洛云眉心也是微皱,天花——在古代确实是人人害怕如瘟疫一般的传染病,但在现代,却又另一种说法叫水痘,这种病的确会传染,如果治疗不及时,会在两周或半月之内死亡,确实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 。==爱上== “太医确定真的是天花?”建文帝问道,声音隐约颤抖。 “太医确实是这么说的,太医还说,一定不准任何人再靠近鸾妃娘娘一步,不然整个皇宫都会被传染上的陛下!” “来人!”建文帝豁然站起身来,似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微微闭上眼,道:“传朕的旨意,将所有在鸾妃宫的宫人拘禁在宫内,然后——放火烧宫!” 向洛云瞪大眼,立即道:“陛下,万万不可——” 这一火烧下,那可是几十条人命,也包括了向秀鸾——她的母亲。 在向家十八年,她受尽了欺辱,却惟有那个人,愿意为她伸出手来,温暖她的心,不管她处于的目的是什么,她永远都记得,那个人会在她的生辰之日,送上小小的一份礼物,即使全世界都忘记她的时候,惟独那个人不会。 以前一直不明白她的用意,如今明白了,却又下意识的拒绝,拒绝那个身份。 但,终究是她的母亲呵……她又如何能弃于不顾。 建文帝轻叹一声,目光沉重,后宫三千中,他最为喜爱的便是鸾妃,他又何尝舍得,只是她若不死,大家都得陪葬。 “朕知道她是你亲姑姑,但若不烧宫,天花若是传染开来,朕的整个皇宫,都会没了……” 向洛云一把跪了下来,“陛下,天花并非不治之症,洛云有办法医治!” 建文帝眼一亮,灼灼盯住她,“你有办法?你可得知道,此事至关重大,若稍有不慎……” “陛下!洛云用顶上人头担保,若是治不好,陛下……再烧宫不迟。” “好!朕就依你!”他站起身来,扬声道:“传令下去,鸾妃宫所有宫人即日起不得外出,直到鸾妃痊愈为止,违令者,斩!” 母女之间(二)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不要呆在这里等死——让我出去——!” 鸾妃宫内,一名宫女皮头散发的趴在大门边,歇斯底里的喊叫,凄厉的恐惧震碎所有宫女心里的坚强。==超速 恶运来了,谁不怕死?还是传说中如同瘟疫一般的天花,宫人们只是伺候人的下人,有的甚至才刚进宫,年龄不到十八岁,大好的青春年华在等着她们,谁愿意去死。 “陛下有令,谁都不许踏出宫门一步,唯令者死!” 十米之外,禁卫军统领一声令下,数十只箭羽破空而来,那名宫女刹那成了血人,躺在地上抽搐着。 “放我……出去……” 想趁乱逃出去的宫人们吓得脸色发白,抖着唇,再也不敢靠近正门一步,恐慌的靠在一起嘤嘤哭泣。==== 向洛云看着横尸当场的宫女,仅一眼,便别开眼,深深吸了口气,宫廷无情,这种杀鸡敬猴的办法,她早已经见得太多 。 “向太医,请。”禁卫军统领道。 向洛云淡淡望他一眼,二话不说走进鸾妃宫,前脚才刚踏进,宫门外拉起一道厚长的防卫线,严禁任何人踏入。 向洛云不再回头,顺着记忆直接往向秀鸾的寝宫走去,寝宫内密不透风,宫人们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室内昏暗空气沉闷的叫人透不过气来。 床塌上安静得躺着一人,安静得毫无声息一般,她轻轻的走进,坐在了床边,向秀鸾并未熟睡,隐约听见有人进来,微微睁开了双眼,顿时,全身一颤。 “出去……你马上出去……快出去……”她颤抖着身子,惊谔尖叫着,赶向洛云走。 向洛云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向秀鸾脸上苍白的无色,嘴唇干裂,脖子上,手上,长满了一粒一粒化脓的疹子,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犹为恐怖。这确实是古人眼中的天花疾。 自她发病以来,宫人们是有多远躲多远,她为了不想传染给别人,也是安静的呆在寝宫内,将自己拘禁起来,不吃不喝。 但如今见到向洛云,她怎能不着急?要是传染给她怎么办? “出去……洛云……听姑姑的话……快点出去……”她苦声哀求着,眼泪不断下落,心里的恐惧与害怕在这连日来,现在最甚。 “姑姑……”么?她轻轻一笑,拿起她刚才带进来的热粥,道:“饿了么,这是我刚熬的红豆粥,姑姑趁热喝了吧?” “不要……不要……你给我出去!听到没有!快出去!”向秀鸾的声音终于强硬起来,带着歇嘶底的呐喊,一把打翻了那碗粥,“再不出去你会被我传染的!快走!” 向洛云默默看了她一眼,似自言自语,又是在对着她说一般,喃喃道:“你真的是我姑姑么。” 向秀鸾全身剧震,目光凄裂的瞪着她。 82 支持 向秀鸾全身剧震,目光凄裂的瞪着她。()==手打== 她蹲下身,慢慢收拾起地上的碎碗片,缓缓道:“如果你真的不想传染给我,就配合我。”抬眼,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我再去膳房煮点粥,你要是趟得累了,先起来沐浴下身子。” 说完,她慢慢的转身走开。 向秀鸾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毫无血色的唇张了张,声音却哽在喉咙,发不出一点声响,而后,眼泪像秋后的雨,倾盆落下。 预防传染病,最重要的是卫生与消毒,她将鸾妃宫内所有的宫人都阻止了起来,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大扫除。 对于那些因为害怕而不听命令的宫人,向洛云直接丢了一把匕首在她们面前,给了两条路,一死,二服从。==== 宫人们只能服从命令,因为,谁也不想死。 向秀鸾自第一天的反抗与失常后,她变得很安静,向洛云让她做什么,都乖乖的配合,连着几日下来,精神恢复了不少,但身上的疹子还是一天比一天多,渐渐溃烂起来 。 她心里虽然担忧,但见到向洛云胸有成竹的样子,渐渐安下心,她选择相信她,相信自己的女儿…… 大扫除后,向洛云又命令所有的宫人将房中的被子衣物等,起火炉用锅蒸,古代没有消毒液,她只能采取最原始的办法,将那些东西全部消毒,而向秀鸾寝房内的所有东西,全部烧毁。 向洛云不知道,她在鸾妃宫忙得天翻地覆,鸾妃宫外,也被搅得天翻地覆。 鸾妃娘娘得了天花重疾的消息,在一日之内传遍了整个皇宫,文武百官重臣连名上书,请求建文帝为防止天花的传染,烧毁鸾妃宫。 这事虽然被建文帝压了下来,但鸾妃宫越来越多的人感染天花,还是让建文帝的心颤了颤,担忧若在这样下去,病情会怎样的蔓延。 “殿下,鸾妃宫里,已经新增了四名宫人受了感染。”永和宫内,江城压低着声音对着负手背对他的云凌溪说着这几天来传来的消息。 云凌溪不曾回头,遥遥的注视窗外,似透过窗遥看着天外之星,“她呢?” 江城知道殿下问的是谁,连忙道:“向姑娘没事,今日她向陛下提出找寻京都内所有养牛的农户,让那些得了牛痘的人火速送进鸾妃宫,据向姑娘说,牛痘可以预防天花,但这匪夷所思的事情,所有的太医都闻所未闻,文武大臣都觉荒缪,劝陛下三思,毕竟送进宫的人越多,恐怕感染的人就越多,所以陛下一直都不曾下令……” 云凌溪抬手,打算他的话,回头看他,“你怎么看?” “呃……属下……属下也觉得这什么牛痘的方法……实在有点……奇怪。”他说的很委婉,其实,不只是觉得奇怪,而是觉得太荒缪了。 云凌溪冷哼一声,“你去向父皇禀告,就说本王曾在一个古典记载中看到,向太医所提的方法的确可行。” 江城大震,“殿下!这万万不可啊,如果这方法真的不行,我们大家都得完了!” “让你去你就去!”云凌溪沉下声,素来温雅的面容一经沉穆,显得异常冰冷。 83 不可多来往 “让你去你就去!”云凌溪沉下声,素来温雅的面容一经沉穆,显得异常冰冷。==== “……是,属下立刻就去。”江城无奈的领命退下。 江城刚走,一个黑影突然凭空而现,“主子。”莫宁一恭身,拧着眉毛道:“现在正是铲除鸾贵妃的时候,只要主子您现在上书陛下,连同诸位大臣一起请求陛下烧毁鸾妃宫,只要鸾贵妃一死,向家在后宫之中就少了一个巨大的后台,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云凌溪微垂着眼,默然不语。 “主子……难道你真的要放弃这个机会吗?只要鸾贵妃一死,向家势力定会有所减损,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就……” “莫宁,下去。====”云凌溪突然开口,冷冷的命令。 “主子!” 云凌溪蓦然回头,紧盯住他的眼睛,寒气毕露。 莫宁跪了下来,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接受命令,只得横着头低声道:“是,属下告退 !” 云凌溪不再看他一眼,端坐于轮椅上的他,又将目光投向窗外那遥远的天际中,流光转瞬。 莫宁离开永和宫回到了玄铁卫暗部,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见他脸色不愉,便道:“殿下不肯答应?” 莫宁愤愤的坐了下来,“国老,您说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一个大好时机,主子竟然无动于衷!那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还要等上什么时候?” 那老人白眉之下的眼犀利有神,精光四溢谋划之中,听得莫宁的话,他似早有所料,也不吃惊,淡淡的道:“殿下与那女子怕是有些牵扯,你该劝劝殿下,切不可多来往。” 莫宁苦着脸,“国老,你也知道主子的脾气,我哪敢多嘴一句。” 老人目光微闪,沉吟片刻,“罢了,此事后再定夺。” 向洛云一直很担忧,自己将预防天花的办法上奏建文帝,他是会信还是不信? 倘若不信的话,鸾妃宫的人,恐怕真的会完了。 她祈祷着建文帝看在与鸾妃多年的情谊上,能够同意她的做法。 然而,这一等,就是三天。 不管他们在如何小心,仍然还是有几位宫人受了传染,感染了天花,宫人们心中本就不平静的心,再度恐慌起来。 若是在这样下去,恐怕办法还没实行,这些宫人们便一个个因为害怕而想闯出鸾妃宫。禁卫军下手从不手软,出去一个,定然是死一个。她虽不是善人,但亦想看到这种局面,只能等。 等。再次等过了两天,建文帝还没有肯定下来,向洛云知道,再等下去,那些人都得死了。 她低头,看了看鸾妃娘娘苍白的脸色,霍然起身,“我出去找皇上。” “不……”向秀鸾虚弱的道:“你就这么出去,他们会直接杀了你的,再等等,再等等……” 84 全都知道了。 “不……”向秀鸾虚弱的道:“你就这么出去,他们会直接杀了你的,再等等,再等等……” 她的眼中溢满了心疼,她何尝不希望向洛云赶紧离开这里?但这些天来,那些想出去的宫女,只踏出宫门一步,便被万箭袭击,死状凄惨,但若不让她离开,自己这病,又岂是那么容易好对付的? “不能再等了,陛下再不派人去寻找,我们大家都得死!”向洛云冷声道。==== 向秀鸾只是笑笑。 “啊!参见丞相大人!” 门外,突然传来宫女的一声惊呼,屋内母女两人皆是一怔,丞相,向震洪? 向洛云朝向秀鸾看去,后者本就苍白无色的神情更加惨白,黯淡无光的瞳眸中隐约闪烁的,是恨意。 恨?她是恨向震洪的么? 也对,向洛云一声冷笑,有哪个哥哥,会这样对自己的妹妹? 她走过去,打开寝宫的门,一个人影便撞了进来,“鸾儿,鸾儿你怎么样了?” 向洛云被撞了一下,扶住门,隐约听见鸾妃宫门外的人道:“统领大人不好了,丞相大人闯进去了!” 她微微额首,回头去看向震洪,目光闪烁着不明所以的光芒。==文字版==他,是真的爱着自己妹妹的吧,爱得,连命都可以不顾。 向震洪跌跌撞撞的朝塌上奔去,跪在了床边,“鸾儿……” 向秀鸾闭上眼,侧了个身,背对着他不说话。 向震洪以为她是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心里又是一怔慌乱,猛然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向洛云身边,一个耳光用力挥了下去,“你怎么照顾你姑姑的!你不是神医吗?你还不快点救她!快去啊!” 向洛云没有料到他一照面就甩自己耳光,这一闪躲避不急,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用来遮挡的面纱飞落在地,露出一块青红的五指印 。 她还未言语,向秀鸾惊怒交加的半撑起身子,“你干什么!谁准你打她的,向震洪,你这个禽兽……你给我出去……出去!” 向震洪见她起来,面露一喜,连忙奔过去,“鸾儿,鸾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给我滚!”向秀鸾血红了眼,气息不稳大口喘着气。 “鸾儿……” “滚出去!滚——!!”急怒交加之下,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向震洪阴晴不定的神色在见到她喷出血后,瞬间惊慌失措,“鸾儿,你怎么会这样?!鸾儿,鸾儿……” “她让你出去。”向洛云抹去唇边淡淡的血丝,看着眼前是她父亲的人,“如果你不想她死的话。” 向震洪盯住她的眼睛,“你一定要救活她,如果救不活她,你……” 眼前剑光一闪,生生的逼住他还未说完的话,他惊讶的瞪着向洛云,后者二话不说,拿起匕首就往缠着纱布手腕的旧伤口上,狠狠的一刀划了下去,刹时血如泉涌。 她在他惊谔的眼中,扬起鲜血淋淋的手,淡淡的道:“你放心,救不活她,这一身的肮脏的血,我正好全部还给你。” 转身,她走出门外,鲜血拖着地板蔓延,艳如火,妖冶如媚。 “你不知道么,这血,真的很恶心。”她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惊了向震洪,亦震碎心中唯一那一道执念。 地上一朵朵灿烂的血花倒映着向震洪不敢置信的脸,床塌上,向秀鸾痛哭出声,她的孩子……果然都知道了!真的全部都知道了!!那些肮脏恶心的事。 全部……都知道了…… 谢谢草亦花这位亲的红包╭(╯3╰)╮,感动中,今天加更!王爷大叔这文也加更!不过今天要签好几个单,可能会晚点,亲们可以明天看! 我相信你 向洛云咬着牙,一只手努力的将纱布绑在手腕上,却因这一动作牵扯了伤口,痛的她倒抽了口冷气。==超速 “为什么,你这么喜欢自残身体?” 一只大手接过她正在纠结的纱布,头顶传来淡淡的玉兰花香,垂落的发丝搁在她的脸颊上,柔软麻痒。 向洛云有些错愣的抬起头,撞入一双深邃温润的眼眸之中,那眼像无数漂浮的星光在瀚海中游荡,洒了几点的露,照进她内心深处。 “你,你怎么会进来?”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点惊讶,茫然,与……欣喜。 云凌溪挑眉看她,“我为什么不能够进来?” “这里是鸾妃宫 。==手打==”她看了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坐着轮椅,又是一惊,“你这个样子,不怕被人发现吗?” 云凌溪好笑的为她包扎着伤口,“洛云这是关心我吗?” “……”向洛云瞬间恢复正常,看了看他,见他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早就已经安排好一切,才会突然来到这里吧,她别开眼神,淡淡的道,“我是不想让陛下以为我和你同流合污。” “是么。”他微微一笑,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向洛云也不管他信还是不信,包扎完伤口后,站起身来,往窗外看了眼,没人,立刻便道:“现在鸾妃宫乱了点,你马上先离开这里。” 云凌溪一派悠然的反而坐了下来,伸手慢悠悠的倒茶喝着,“我为什么要走?” 向洛云真想翻白眼,“鸾妃娘娘得了天花,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要是你被传染的话……” 已经越来越多的人被传染,她不能肯定,如果建文帝再不准奏她的建议,恐怕鸾妃宫所有的人都会被感染。 而他……偏偏在这个时候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洛云,你向父皇提的那个方法,真的有用?”云凌溪忽然严肃的问,语气竟是少有的正经。 “当然,现在这个情况下,除了那个方法外,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是陛下却一直不准奏,我真担心这样拖下去,会出什么事……”向洛云眉心紧蹙着。 这若换做是21世纪,直接去医院接种个疫苗就完全可以痊愈,但这里不是,只能用最原始的‘种痘’之法。 她曾研究过中医学,史书上有明确的记载着,牛痘可以预防天花疾病,但,在这里,却没一个人相信…… “我相信你。”云凌溪额首,目光透过窗飘出远处,“我已经向父皇肯定这一种方法,并连夜派人去全京都去寻找了,相信明天就能很快送过来。” 以吻封缄。 “我相信你。====”云凌溪额首,目光透过窗飘出远处,“我已经向父皇肯定这一种方法,并连夜派人去全京都去寻找了,相信明天就能很快送过来。” 向洛云眼一亮,“陛下准奏了?” “嗯。”云凌溪回答得轻描淡写,却不知道,为了她这一举动,放弃了准备了多久的计划。 她重重的松了口气,“太好了,有救了!”心中对云凌溪颇多感激,这种方法,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知道,但他还是自发的和皇帝说,他知道,有他这么肯定的回答,建文帝又怎么会不信?因此这才准奏的吧。 他对她的信任,出乎了她的意料。==== 云凌溪微微一笑,撩起她一屡发丝把玩着,“这么担心鸾妃,你原谅她了?” 向洛云一愣,,慢慢敛下眉来,淡道:“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她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又怎么会需要我的原谅 。” 云凌溪静静看她一眼,而后转开话题,“方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向震洪。” “是他,他闯进来见她。”她的语气很淡,似乎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这里,也是他打的?”他把玩发丝的手,渐渐落在覆上深色的五指印上。 向洛云的脸,本就中了自己故意下的毒,已毁去了一边,但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她虽没有刻意去医治,但她天身抗毒的体质也慢慢自主愈合,到现在当初那坑洼不齐的溃烂肉已经慢慢扶平,颜色不再深沉,反而是种淡淡的粉红,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如今挨了向震洪这一巴掌,不用看向洛云都知道有多么清晰,她不是第一次挨他耳光,但是却是第一次让她如此愤怒的一次,愤怒到不惜想当场流掉自己满身的热血,只希望和他再无瓜葛。 向洛云头往后倾点,避开他微凉的柔软指尖,若无其事的道:“反正这个身体是他造出来的,喜欢怎么样,他便怎么样吧。” “但若我不同意呢?”云凌溪忽然道,语气清冷不少。 两人的目光在烛光里交汇,跳跃的火苗忽明忽暗,映得眸心深处点滴光亮亦跟着或深或浅,半饷,向洛云微微低了低眸,道:“洛云何得何能,让殿下费心了。” 云凌溪悠悠的笑了,“你很喜欢拒人千里之外。” “洛云不敢。” “真的不敢?”遇见过睁眼说瞎话的,没遇见过把瞎话说得这么理直气状的,云凌溪有些气恼,他以为,他表现得够明白了。 “真的不……啊……” 云凌溪反手一扣,向洛云跌落他怀中,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被以吻封缄。 三更完毕,还得去码王爷大叔……泪,看文的亲别忘记留言和推荐,宁宁留言和推荐都好少,呜呜 87 倾心 向洛云当下就呆住了,震惊得连自己是谁都差点忘记,看着云凌溪近在眼前的深眸,那是玉兰花落下般轻盈的吻,由浅入深,越发浓郁的玉兰花香如雾如风包围了她,心底某处肉如那的地方,突然的就放下了。==文字版== 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的啃咬,咬一下,退开就没事了,这是真真正正的感受,不容她去忽视,更不容她不去正视。() 辗转一吻,慢慢荡悠在平静的夜晚,半饷,他轻轻的叹息,“要想让你重视,似乎真的很难 。” 向洛云在他的叹息中回过神来,仓皇后退一步,如大浪袭沙般的心房跳动起来。==== 她看着他,表情仍然呆呆的,不向以往那总是淡然掌握一切的从容,让云凌溪不禁一笑,“洛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真的很可爱……” 会让他忍不住想折了她的翼,让她永远在他的身影里,惊讶且期待的凝视自己。() 片刻的震惊后,向洛云终于找回理智,低下头敛了长眉之下的眸,泛红的脸颊转了过去,略带惊怒:“殿下,你也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唇上温温润润,清晰提醒她刚才发生过的事情,这人……当初瞒着身份的时候,对自己还算礼谦,自从坦白他便是玄远之后,对她便肆无忌惮,完全不顾男女之忌。 “以前的确知道。”他笑了笑,“但现在开始,我选择不知道。” “你……无赖!”向洛云终于恼羞成怒了,决定不再和这个家伙多费口舌,随便披件外套便往门外走,打算去看看鸾贵妃的状况。 云凌溪微微挑眉,也没有拦他,而是走到房中那唯一的一张床塌上,坐下,晃悠悠的躺下,微笑的凝望她,眨眨眼,道:“早去早回……” 向洛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将门柄一把给扳了,她恨恨的回头,正想说什么,却突然一声轻笑,“我说尊敬的殿下,难道您忘记洛云最擅长的是什么了?” 她意有所指的碰碰已毁的脸,笑得好不欢快。她,一介毒鬼,最擅长的,自然是毒了,但有些时候,不用刻意去下毒,她的一举一动,就已经有了习惯性的毒,中毒的人,总在不知不觉中…… 云凌溪脸色一变,立即站起身来,“洛云,本王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她回话,纵身一闪便消失了。 黑暗里,传来向洛云低低的轻笑声,心情在瞬间,神采飞扬。 88 中邪了 翌日天还未大亮,建文帝果然送来数十位农户,这些农户大多都患有或轻或重的牛痘疹,为了不想让他们肆意张扬,他们在送进宫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去的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是为什么被送进宫的。==== 建文帝在金銮殿上坐立难安,除切他外,文武百官大臣亦惶恐的和建文帝在大殿上等候着,直到第四天,鸾妃宫里传出消息,没有人再感染天花之外,就连之前受了天花传染的那几名宫女,已经好转,金銮殿里的人,都重重的松了口气。 天际高扩远大,午后的阳光于秋分落下,暖暖似衾,文武大臣们忽然觉得这片天地,竟是这般的美好向往,只是,在这所有人都松口气,为没有被可怕的痼疾传染时,皇宫里,却发生了另一件怪事。==== 凌王殿下生病了。 当然,这生病是人之常情的事,也没什么奇怪的,可凌王殿下的病却让整个太护院内的侍医各个束手无策。 有些大臣好奇的问太医,这凌王殿下得的到底是什么病?难道也是天花? 这太医就回答了,恐怕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呀。 于是整个皇宫都在传,凌王殿下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 这话传到了鸾妃宫,笑的向洛云是前俯后仰,好不痛快。 可当这话传回永和宫的时候,堂堂凌王殿下竟然也笑了,只说了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话说这凌王殿下到底得了什么病?说起这个,江城江大护卫就想哭了。 某天夜里,一位衣裳不整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房里,咬着牙道:“吩咐,沐浴。” 江大护卫瞧见是自家凌王,一个机灵跳起来,再见凌王如此衣裳不整的装扮,顿时哑然,“殿下,您遭人抢劫了?” 凌王殿下咬紧牙关,却控制不了全身像蚂蚁一样爬过的滋味,双手这里抓一下,那里挠一下,狠狠瞪他一眼,完全失去平时的优雅,“还不快点吩咐下去!本王要沐浴!” 说完,也不管江大护卫如何震惊的样子,一把倒在**,滚过来……滚过去……滚过来……又滚过去…… 江大护卫终于明白了,殿下身上很痒,痒的厉害,痒得特别厉害! 于是,赶紧准备了好大一盆‘迅速去痒快准狠’的神奇药浴。 结果,药浴这么一泡,凌王殿下不止全身都痒,还全身都麻了,江大护卫心知不妙,料想定是种了什么毒药,立即请来太医。 太医来了,又摇头走了。 来了六个,送走七个——他把自己也送出去了。 凌王殿下把牙齿咬得是咯咯的响,江大护卫在一边听着,心是霍霍的颤,只好把自己也送出去了,免得殿下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把他给咔嚓了。 所有的太医都查不出凌王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中毒吧,凌王殿下身体又根本没毒。 说中病吧,凌王殿下身体一极棒,完全没有病痛。 到最后太医一致得给出一个结论,得,中邪了! 89 果然是良药 于是,在太医很委婉的,正要对建文帝说你儿子中邪的前一天晚上,某位大发善心的女人终于意识到了良心这种东西,深夜前来拜访这位可怜的凌王殿下。==超速 向洛云一路轻车熟练的来到永和宫,纤弱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了凌王殿下的寝宫。 已经三天三夜未曾合过眼的凌王殿下两眼血丝弥漫,端坐在床塌上运功,调用着内力来压制身上那股强克不住的瘙痒。 向洛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个样子,在她眼前不管是玄远还是云凌溪这个身份都永远是那么高贵优雅的凌王殿下,一身狼狈,新冒出的胡子很糟蹋,很……惨不忍睹 。==== 她心中难得有些愧疚了。 一见有人来的凌王殿下瞬间张开了满是血丝的双眼,先是一愣,然后苦笑,“洛云,别说是来看我笑话的。” 他一开口,声音沙哑嘶人,向洛云的心,更加愧疚了。 “咳咳,那个,我听说殿下您中邪了。”她走至床边,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一枚解药,讪讪的道:“正好,洛云曾经有幸认识一老道士,教过洛云几招辟邪之法,所以,咳,特地来为殿下您辟邪来了……” 这家伙……云凌溪扯扯嘴角,毫不犹豫接过她的解药,“从来没有人像你,把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向洛云挑了下眉,“那殿下您可以选择不吃呀……” 她作势要拿回解药,岂料云凌溪趁她张口的当儿,一把将解药塞入她的口中,而后俯身,低头,附上她的唇。 向洛云呆了呆,他已经顺势从她嘴里挑过了解药,连带着她清香淡淡的药味,一起吞了下去。 然后抹唇,微微一笑:“嗯,口齿留香,神清气爽,这果然是良药。” “……”向洛云那个气呀。 “我还以为你当真就这么让我一直忍下去。”云凌溪幽幽的道,眼神有些哀怨,服过解药后,全身果然舒服不少。 向洛云冷笑,“殿下,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点代价的。” “哦?”他眯了眯眼,上上下下扫了眼她的身段,邪邪勾了勾唇角,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若能与佳人花前月下行**,这样的代价……似乎也挺不错的……” “你!”向洛云的从容再次破功,狠狠的咬牙瞪人,“殿下难道还想再试试这三天来的滋味么?” 她敢保证,整个皇宫的太医没有一个人能解,她绝对很乐意让他此身最难忘,最是那三天的痒痒史。 90 收服人心的工具 她敢保证,整个皇宫的太医没有一个人能解,她绝对很乐意让他此身最难忘,最是那三天的痒痒史。==超速 君子不跟女子斗,云凌溪一向自认为自己是个很完美的君子,因此,他不和女子一般见识,收起玩笑之心,躺回塌上,有些疲惫的半合着眼。 “如今鸾贵妃没事,你立了大功父皇定是有大赏,这回文武大臣恐怕也不会阻止父皇,你想,父皇会给你什么赏赐?” “想来会是奇珍异宝,稀有贵物吧。”向洛云淡淡的应道,对于一个女子的赏赐,她想不出除了首饰绸缎这些外,建文帝会赏给她什么 。==手打== 云凌溪摇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据说幕王殿下向父皇觐言,封位你太护院副院首。” 太护院副院首?向洛云眉稍一皱,“幕王殿下为何会这样和陛下觐言?” 云凌溪道:“太护院是他的地盘,院首何青是他外公,湘贵妃之父,你若接了副院首的位置,便不能和现在一般,你之前虽名为太护院侍医,却只是挂个名头上去,为我所属的侍医而已,一旦成了副院首,你不仅要接管太护院内的事,也得听命于何青。” “我不明白。”向洛云道:“太护院是中立的,可以不参与政事,又怎会倾向于哪一边?” 太医不需要上朝,不需要参政,按理说是最不可能分派系的,又怎么会投向云幕天哪一边? 云凌溪冷笑,“洛云,你可曾想过,这皇宫里,最容易出入这深宫的是什么人?” 向洛云直觉一愣,这最容易出入深宫的,自然是太医了,太护院不在皇宫中,而是在皇宫旁边的一座大殿,但几乎每日都有不少的太医要进宫为后宫三千那些佳丽治病诊检,因此太医几乎都是皇宫与外面两头跑。 “你是说……”她猛然明白了云凌溪话里的意思。 “不错。”云凌溪颇为赞赏的点头,他还未开口说明,她便已经猜到,这样的玲珑心思不可谓聪慧。 他淡淡的道:“太医每天接触不同层次的高低阶官员,是最容易接近与收买人心的要径,人在担忧和害怕自己的性命的时候,往往会义无返顾的答应任何事情,幕王抓住的,就是这么一点。” 向洛云冷笑,云幕天真是好手段,太医都成了他收服人心的工具,试问,当一个人生病到无药可治,害怕就这么病死的时候,太医若是能救他的命,他见到那一丝曙光,为了活命,自然是什么条件都肯答应。 太医,是最好的救命恩人,也是最好的,收服人心的工具。 留言?木有……。收藏?木有……。推荐……木有。呜呜……宁宁好悲剧。 91 出乎意料 太医,是最好的救命恩人,也是最好的,收服人心的工具。==文字版== “再过些时日,等父皇确认鸾妃宫里的人安全再无病变的时候,一定会下旨宣你入主副院首,你可想接受?”云凌溪忽然问道。 “副院首正四品,若是真的到了那里,你恐怕是青羽王朝有史以来最具功名的女子,而且,真若到下旨那时,你怕是想拒绝都拒绝不了,抗旨不尊,是死罪。” 向洛云眨了眨眼,好不无辜的道:“哎呀,那怎么办才好?洛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治愈凌王殿下腿疾的办法,如今这要是成了太护院的副院首,岂不是得被一堆事情给忙个烦死?这可怎么办才好,是凌王殿下的腿重要呢,还是陛下的圣旨重要呢?” 云凌溪一怔,缓缓荡开笑颜,满眼是流光中暖暖的色彩,“拿我当箭靶?嗯,不错,这个借口确实是个理由,不过,你怎么能肯定,你这么说,父皇就一定会放弃让你入主太护院,而专心治疗我的腿疾?” 向洛云一笑,“凌王殿下这双腿,可是为了守护青羽王朝,守护陛下的江山‘残疾’的,若是凌王殿下的身体,还比不上陛下的那一道圣旨的话,殿下觉得,文武百官不会说什么吗?” 倘若建文帝真的要封她为太护院院首的话,她就用云凌溪来当借口,只要她放出话来说找到了治疗他双腿的方法,以她现在在百官中的医术,她就不信建文帝真的会为了那所谓的一道圣旨,而失去一位叱诧风云的少年天将 ! 宫中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鸾妃宫的宫门大开,宫内所有人不再受拘禁的时候,这场天花的风波才停下来。==超速 此次天花突生,死三人,其余全都痊愈无事,而那死去的三人还是因为极欲闯出鸾妃宫的时候,被禁卫军乱箭射死。 向震洪独闯皇宫一事,向洛云本以为建文帝会在此事上大发雷霆,妃子宫未经传许,除了皇帝之外任何男人都不得随意进入,而向震洪并未得到任何传昭,也未经鸾妃同意就这么闯入鸾妃宫,按律是当斩。 然不知道为何,建文帝在此事上,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仅仅用一句话轻描淡写的了解了此事。 次日朝堂上,向洛云再一次站到了金銮殿中,承受着文武百官敬胃且各种复杂的目光,医者而行,天底下,医者,是最容易得人心的职业,一如现在的向洛云。 不出云凌溪所料的是,云幕天果然像建文帝觐言,让她入主太护院院首之位,向洛云不能明面上拒绝皇上的旨意,而是先恭后倨,堂堂正正的将云凌溪搬出来做挡箭牌。 当建文帝听到她找到方法治疗云凌溪的那双腿时,早已欣喜大于赏赐,将之前说的话都抛去一边,让她从今日开始,尽全力医治云凌溪的双腿。 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中进行,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云幕天的表情,竟然一如既往的平静。 “想不到向大小姐医术如此精湛,六年来所有太护院侍医都不能医治好二哥的病,向大小姐不到一月的时间,就已经有了办法,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云幕天含笑,语气听不出一点嘲讽之意。 他自朝门前负手而来,处变不惊的笑容似一切都在掌控,惟有眉心那抹轻蹙显现出对今日之局的出乎意料。 国庆有木有,大家都放假了,可怜我越到放假越忙……今日只能一更,大家对不起了。泪奔…… 92 威胁 他自朝门前负手而来,处变不惊的笑容似一切都在掌控,惟有眉心那抹轻蹙显现出对今日之局的出乎意料。==手打== 向洛云浅浅一礼,“幕王殿下过奖了,读万卷书,书中自有千万奇事的讲解之法,洛云也只是正好记得曾经看过类似凌王殿下这一类的病而已。” “哦,是么。”云幕天勾勾唇,过分妖娆的凤目深浅不测,“只是本王想不到大小姐竟然还会因此而放弃功成名就,正四品的副院首……嗯,的确,没有凌王妃的头衔来得美妙。” 凌王妃?她以为她是为了接近云凌溪么?向洛云心中冷笑,唇边依然是淡淡的笑意,道:“幕王殿下真是了解洛云,这倒让洛云有些不好意思了。====” 听得她这么说,云幕天胸口一团闷气横生,脸色骤然一变,冷哼一声,“你就这么想着要嫁给他?” 向洛云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只当这些当王爷的,都很喜欢反复无常 。她无辜的看着他,“我有这么说么?幕王殿下,您误会了。” “哼。”反复无常的云幕天冷冷盯住她无辜的眼睛,心中宛如一簇火气在烧着,他猛然跨进一步,在她清澈的瞳眸里留下自己身影,这才道:“本王想,你应该很知道本王向皇上引荐你入主太护院侍医的用意,整个向家都是向着本王的,而你,你觉得,你一个人反抗,有用么?曾经的未婚妻。” 对,曾经的未婚事,他们的婚事,只差过门拜堂不是么? 向洛云眉心一皱,似想到什么,半饷却又淡然的道:“承蒙幕王殿下厚爱,向家要做什么,与我无关,当然,幕王殿下要我做什么,我也不敢不听,但至少现在,我还是凌王殿下的专属侍医,若是凌王殿下允许,我一定位殿下您鞠躬尽瘁。” “啪。”的一声脆响,云幕天手中一枚扳指碎裂开来,他紧紧的盯住向洛云,目光死死的,带着严冬下的深寒,半饷,似从嘴里挤出一句,“好,你很好。” 他蓦然转身,背对着她离开,声音淡漠而又冷酷的传来,“但若你别忘了,本王有本事同父皇将你我的婚事退了,本王亦有本事再让这婚事复燃!” 向洛云眨眨眼,这个,不对吧,他不是在说太护院的事么?怎么扯上几个月前的婚事了? 皇家的人,各个反复无常,果然不可多处! 仔细的咀嚼云幕天说的话,向洛云直觉有些不对劲,他明显是在威胁她。 威胁?她向洛云还有什么筹码让他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威胁的么? 初冬的暖阳倾斜,隐约落入她澄亮的眼眸之中,向洛云眸心微微闪烁了一下,难道会是……?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微微抬起的下巴掠过阳光划过一抹弧度,荡在空气里。 现在才下班,这更晚了,呜呜……亲们国庆快乐啊,今天还是一更吧,我现在接着去码,多码一天出来,明天就能两更了。 93 监视 永和宫平日甚少人经过,大门虚开却不会有人敢进去,然而今日正殿宫门确是紧闭,她不禁有些好奇,难道云凌溪出去了? 她正想着,宫门内却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超速 “莫宁不敢,只是这些都是国老的意思。” 向洛云眉心一皱,身体较先理智做出反应,飞快的闪进玉兰花树丛中,隐藏在茂密的枝干中。 永和宫正宫门被打开,江城当先一人走出来,如鹰骘厉眼飞快扫视一周,见没可疑的人物,这才拘谨的站在正宫门边。() 一个陌生的男子推着轮椅缓缓走了出来,轮椅上,云凌溪仍旧平淡闲雅的面容,眸光中那抹沉羽之色,微显暗沉。 向洛云心中有些诧异,这是云凌溪生气时的预兆,他每当生气,脸上越是平静无奇,眸光越是墨色沉羽。==== 在他身后那名陌生男子,双眉紧蹙,一身乌黑的玄衣看起来格外清朗,他小心翼翼的推着云凌溪,神色凝重却带着几分黯然。 “既是国老的意思,本王会亲自同他说明,你只管照着本王的吩咐去做便罢。”云凌溪淡淡的道,语气清淡无奇,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在生气,怒火还不小。 “是,属下明白。”莫宁跪下身领命。 “那就去吧,小心监视着鸾妃宫 。”云凌溪抬起唤他退下的手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别让她知道了。” “明白。”莫宁纵身一跃,消失在永和宫门外,至于那个‘她’是谁,殿下不说明,他也不问。 因为彼此心知肚明。 玉兰树之间,向洛云的眸光颤了颤,粉色的玉兰花心落在她眉宇之间,宛若一点朱砂妖冶风华。 监视鸾妃宫么。 她额首,拂去眉心那点风华,垂下了眼眸,云凌溪,你是想要做什么,而不想让我知道呢? “花蕊都准备好了么?”隐约的,云凌溪推着轮椅慢慢走进正宫大门,声音自里头传出来,依稀有些模糊。 江城连忙应道:“殿下,都已经好了,属下让小德子他们送过来,就在云阁。” “嗯,她应该也会下朝了,你说,她看到这么多的玉兰花蕊,会不会很开心?” “……这个,殿下亲自为向姑娘准备的,向姑娘定然会开心的。”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向洛云始终盘旋在树梢之上,不动,只是静静的注视着永和宫的方向,日头高挂在天际,几分清朗,几分绚烂。 “呵呵……”她忽然轻笑出声,摘下一朵玉兰放在鼻尖嗅嗅,那清淡的花香盈入鼻中不禁深深吸一口气。 嗯,的确很像他身上的味道。 她陡然一笑,大步朝着永和宫走去。 “回来了?”云凌溪见她,眸中带着几分的笑意。 向洛云微微一笑,那朵玉兰花飞快的擦在了他的头上,她后退一步,带着几分欣赏的打量他,煞有介事的点头,“嗯,娇花配美人,不错不错。” 这一更是昨晚码的,码到11点,设置了今天早上发,还一更中午会写一点,晚上写完就发哈, 94 你的情,是真是假 向洛云微微一笑,那朵玉兰花飞快的擦在了他的头上,她后退一步,带着几分欣赏的打量他,煞有介事的点头,“嗯,娇花配美人,不错不错。==手打==” 云凌溪哑然失笑,伸手取下那朵玉兰放在掌心,“这话该是我同你说才对。” 向洛云眨眨眼,“殿下取笑洛云了不是,明明是个品种不鲜还伤残的柳儿,如何能配得上美人二子。”她意有所指的指着自己已经毁容的脸。 “呵呵,这正好。”云凌溪目光炯炯的看着她,“证明这柳儿的美,只有本王一人看透,亦只有本王一人……拥有。” 向洛云看看他,他眼中的笑意明朗得似天上的暖阳,明明是那么的真实,却为何带着丝丝凉意? 她有意又似无意的转开话题,道:“殿下,有件事情想请教一下。” “嗯?你也有事需要请教么?”云凌溪好笑,“说说看,是什么事?” 向洛云正色起来,“关于我的事情,除了你,还有人知道么?” 云凌溪目光一闪,知道她问的是她身份的这件事情,他心中隐隐有些犹豫,沉浸半响,还是道:“除了我之外,别无他人。====” 说完,他静静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反应。 实则,这件事情国老也是知道的,但国老是他的人,他若不说,国老定然也不会多言。 向洛云眉心皱皱,“你确定云幕天不知道?” “他威胁你了?”云凌溪当下便猜到了这种可能。 “不错。”向洛云忽的又笑了笑,“他还说,倘若我不答应,要娶我为妃,绑也要将我绑在一起 。”她摸摸自己的脸,有些感叹的道:“殿下,您说,曾经我貌美如花,怎么就没见一个人说要娶我,反而我毁容了,他堂堂幕王殿下反倒不愿意放手了。” 说完,还极为臭美的做了一个‘我很苦恼,我真的很苦恼的’表情。 云凌溪的微笑顿了一下,目光炯炯的凝视她,“洛云这是在提醒本王赶快将你娶过门么?” 向洛云脸上的笑容僵了,立刻板起下脸来,面无表情的道:“殿下误会了,洛云刚才什么都没说。” 云凌溪又想笑了,嘴角扬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缓和神情的清雅,“对了洛云,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心知他的礼物是什么,向洛云还是露出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真的,是什么?” 云凌溪招招手,江城立刻递过准备好的花篮子,云凌溪笑道:“定是你喜欢的,你不说今日要会向府么,回去再看吧。”他语带神秘,却掩饰不住那柔和的笑意。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殿下。”向洛云笑呵呵的收下,不忘抬头说声谢。 “我比较喜欢实质性的感谢。”云凌溪眸光有几分戏谑,指指自己的唇,眼波荡了过来,“洛云愿意么?” 他那一指,绝对是带着风情无限,**力十足的魅力,向洛云脸上一红,连忙抱着篮子走开,“想得美!” 旋即也不再理他。腾腾的出了永和宫,身后传来云凌溪低沉悦耳的笑声,而且,越发欢快起来。 向洛云也微笑着,唇边那抹柔和的微笑自出了永和宫后,却突然划下,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涩的苦笑。 他的情,是真,还是假? 向洛云轻轻一声叹息,低得飘散在风中,流风即逝。 为了赶时间,一定很多错别字,亲们看道了帮忙抓下哈,我已经把更新字数提上去了,以前只有七八百,现在一千多,这章一千三了呢,呼呼……努力的砸票吧!雄起! 95 惶恐 向府朱门大开,远远的看过去庄肃而华贵,向洛云提着篮子一步一步的慢慢走着,并不着急着回去,向府之余她,只是从小到大的地方而已。==== 自入宫后,向洛云便甚少回向府,前些日子本想回府一趟,又遇上了天花之事,这么一耽搁已经过去一月之久。 医馆的事都交给了常叔打理她挺放心,府里更没有她所关心之事,想出宫,是想离开这宫里的气氛,到外面去透透气。 走回向府大门,守门的两位家丁一见到她,立刻迎上来,“大小姐回来了,见过大小姐!” 向洛云挑挑眉,怪了,这些下人何曾对自己这么客气过,今天是着魔了? 想了想,难道是宫里的事情已经传回向府,这些人知道她现在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了,所以想着巴结起她来了? 淡淡朝两人一笑,向洛云也没多说话,直接走进了大门,正厅前的杨柳树下,一个黄莺女子正坐在那做着什么,是向灵月。==== 运气真不好,一回来就看到讨厌的人物,向洛云在心中轻叹一声,想着,不知向灵月现在又会用什么借口羞辱她 。 然而,她的想法还未落下,远远的,向灵月见她进来,站起身来狠狠的瞪她一眼,竟然独自跑开了。 向洛云心中更奇怪了,向灵月转性了?竟然没有来刁难自己?边走边想着,她走进了正厅,瞬间,站满两排的丫鬟齐齐恭身行礼,“见过大小姐,恭迎大小姐回府。” 管家柳叔亦连忙上前交待,“大小姐,知道大小姐您今天会回府,老奴已经准备了上好的参汤让大小姐补补身子。” 一名丫鬟立刻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人参汤,微微颤抖的双手显示了她心中极大的紧张。 所有下人以及管家柳叔皆是一副害怕又担忧的样子惶恐的看着向洛云。 向洛云没有去接那管人参汤,只是静静的看了一眼,抬头,目光扫视一周,每落到一个下人身上,那名下人便立刻缩缩脖子,连忙低下头去。 往日,这些人对她是一副的厌恶,今日却是一致的恐惧,难道她就因为她现在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亲封的正四品太护院副执首,即使她拒绝了,也怕她在皇上面前说什么话? 她觉得可笑,那之前她还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呢,怎么没见他们怕过自己?心中直觉有异,回首盯住管家柳叔的眼睛,淡淡的道:“这一切,谁安排的?” “回,回大小姐,是老爷……”柳叔不敢怠慢,连忙答道。 是向震洪? 她眉心微微皱起,清澈的瞳眸中闪烁着不明而异的光芒,“他在哪?”她问,声音不人不淡。 “老爷在书房。” “哦。”应了一声,向洛云得到答案,也不管那些下人们如何,只是移开脚步,往书房走去。 直觉告诉她,向震洪在书房等她。 等她什么?她笑了笑,笑容里有几分讥讽,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这更晚了点,明天两更哈。 向家,不久矣(一) 徒步来到书房,向洛云习惯性的敲敲门。==== “进来。”书房内传来一道温厚的声音,隐带着苍老却再无一丝嫌恶。 向洛云依言推开房门,见向震洪坐在书案之后,一手撑着头,闭目养神一般,她走过去,淡淡行一礼,“爹。” 她仍然如平时一般,恭敬有加却又平静疏离 。 向震洪睁开眼,静静的看着她,半响看不出她那清澈眼眸之下的深意,只好区手一挥,“坐下吧。” “谢谢爹。==爱上==”向洛云坐在下坐中,紧听着向震洪又问道:“为何你不问?” 她眨眨眼,状似不解的抬眼看他:“洛云不明,不知爹要女儿问什么?”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情的。”向震洪揉着眉心,隐约中带着几分的疲惫,这个秘密,他以鸾儿之间的秘密,他一直努力的守着,甚至不惜杀害自己的妻子,杀害自己的胞弟,就只为了守护着这个秘密,然而,还是让人知道了,而且,还是最不该知道的人。() “洛云不明,爹问的是什么事情?”向洛云依然茫然的摇头,双手拢于长袖底下,轻轻又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向震洪的目光如一阵利刃射过来,“莫要再装傻,你是不是去见过向齐风了,是不是她告诉你的?” 向洛云垂下眼眸,“是,我是去见过他了。” “他和说了什么?”向震洪的问题紧追不舍。 “说什么?”向洛云一声轻笑,“爹不是比洛云更明白么,还问什么?” 向震洪的目光,突然间变得凌厉起来,这么多年来,他刻意的去忽略她,刻意的不去注意她,就是不希望看到她就想起自己为了鸾儿杀妻害弟的事实,然而,这些年的忽略,却也忽略了她这个女儿的所有。 她的机谋,她的睿智,她过人的医术,甚至那一举一动间的深意难懂,哪一面是她?是隐忍平淡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她?还是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深远谋害的她? 她的成就她的睿智,超乎他的想象,让他不由有些怀疑起来,她真的是自己女儿么? 如果她是男子,这个朝堂,恐怕早已经是她的天下了吧?他有些庆幸,又有些遗憾。 向家,不久矣(二) 如果她是男子,这个朝堂,恐怕早已经是她的天下了吧?他有些庆幸,又有些遗憾。==== “爹想和洛云说什么,不妨直说。”向洛云漫不经心的喝着茶,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向震洪轻叹一声,“是幕王殿下让你见他的?” 向洛云目光闪烁了下,看来他是不知道云幕天手中的向齐风是假的,她要不要告诉他呢?她在心中考虑起这个问题来 。 见向洛云没回答,向震洪又自顾自的说道:“当日在中秋百宴上见到他,我就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了,我亦猜到,你定然会去找他的,只是想不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辱妹害弟杀妻,不用别人怎么说,我都明白,这一生最大的不忠不义不任,皆在我的一念之间颠覆,汉腹为甄,穷寇为愚啊……” 向洛云始终静静的听着,没有插嘴亦没有相问,向震洪说了很多,她听了心里却仍然平静如昔,似乎他说的事情,只是别人的一个故事,而不是她的身世。==== 说道最后,向震洪突然拿出了一样东西,交给了她。 “这是什么?”入手是一个地形图,向洛云随手看了看,越看越是疑惑,这不是青羽王朝的地形图,也不是帝临宫的地图,只是一副普普通通的山貌图。 细看之下,她隐约觉得这个山貌有些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来这是哪座山。 “留着吧。”向震洪淡淡的道,“带在身上,日后如此,变看你造化。” 向洛云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深思之下,只觉他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凄凉与几分不易察觉的解脱。 “你回去吧。”向震洪抬手,不再解释。 “是,洛云告退。”她亦没再多问,有些事情想知道与不知道是在一念之间,但有些事情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后果,也在一命之间。 随手将那副山貌图放进了怀里,她起身一礼便转身离去。 “向家……恐不久矣……” 身后,隐隐传来向震洪的叹息,她的脚步微微一顿,一抹忧思爬上眉宇之间。 向家,不久矣吗? 接下去的剧情……咳,恐怕会有些虐,各位亲要做好准备,但是相信俺,宁绝对是亲妈! 惊变(一) 在向家呆了几天,向洛云研究准备了三年名为‘烈红’的毒药,终于将所有的材料都配齐了,现在差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烈红毒性极烈,但是却飘渺无踪,是一种令人防不甚防的奇毒,烈红一旦大成,恐怕她在江湖中的名头又会直飙恐惧史上第一人吧。 无所谓的笑了笑,她将烈红雏形埋进了梨园地底深下,烈红成型还需两年,得慢慢等了。 向洛云微微一笑,抬头望天,数数日子自己出宫也有好些天了,是该回宫去了。 随意收拾了下,吩咐小连照看好梨园,正准备离去,眼角瞥见一抹影子在高墙之上。 向洛云微微眯了眯眼,转身对小连道:“小连,你先去帮我准备些玉莲糕,我准备带尽宫里给鸾妃姑姑尝尝鲜。====” 小连偷笑了下,“小姐每次进宫都没忘记给鸾妃娘娘准备她最爱的玉莲糕,小连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厨房呢,我这就去给小姐端来。” 说着小步跑向厨房。 小连一走,墙上那抹影子直飞下来,落在向洛云身前,江城,云凌溪的贴身护卫。 “什么风把江大护卫您给吹来了,小院蓬荜生辉呀。”她微笑的拘手。 江城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样爱笑不笑还要装做豁然开朗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只千年老狐狸,他撇着嘴,不甘不愿的道:“殿下要你速速进宫 。” 要不是殿下让他来,他还不想来呢,想他堂堂第一带刀侍卫,怎么可以当个传话筒?这是在有损他的英明形象,更何况还是来给这个可恶的女人传话。 江大护卫至始至终都不会忘记眼前的可恶女人曾经是怎么‘轻薄’他家殿下的! 向洛云眉梢轻轻皱起,云凌溪让她速速进宫?还特地让他的贴身护卫来给她传话,难道是宫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不然他又怎会这般着急的? 当下她不再多问,淡声道:“麻烦江大护卫回去禀告,洛云随后就到。” 送走了江城,向洛云将玉莲糕装好后,便立刻进了宫,心里一直猜想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刚进宫,向洛云就发现了一些怪异。 皇宫里宫女太监们都各自忙着各自的活儿,匆忙而过,也只偶尔停下说几句话而已,然而今日却大有不同,她刚踏入宫门不久,便瞧见不少宫女太监这里一堆那里一堆凑成堆在悄悄议论着什么。 向洛云见到几个鸾妃宫的宫人,那几个宫人也看到了向洛云,之前在鸾妃宫因为天花之事,她们受到了向洛云的恩惠,此刻见到她,神情有些犹豫,但还是往她这里走来。 “向姑娘。”她们连连请安。 向洛云微微一笑,故做疑惑的道:“怎么今日这么多人在这里,难道都是来等着我的?” 那几名宫人被向洛云逗笑了,脸一红,连忙道:“向姑娘开玩笑了,我们只是无聊凑一起说些事罢了。” “是呀向姑娘,我们也不知道向姑娘是今日进宫的。” “哦,是么?”她一笑,语气却骤然一变,凌厉而森寒,“那么,我便想知道,你们鸾妃宫就闲成这样,让你们无聊在这里说些事?” 宫人们立刻就愣了,断不明白向洛云会忽然变脸,当下一个个连忙跪了下来,“向姑娘误会了,我们只是……只是……” 惊变(二) 她们这时才想起,眼前的向洛云不仅是当朝鸾妃的亲侄女,还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只要她愿意,立刻就能成为正四品的太护院执首,她们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一点呢? “误会了么。==文字版==”向洛云又轻轻的笑了起来,不复方才的凌厉,淡淡的道:“那么你们便和我说说,你们在说什么无聊的事吧。” “这……这……”宫人们又为难了起来,各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怎么,都不想说么。”向洛云轻轻挑起细眉,慢慢在眼中凝聚起危险气息。 明明语气里不含有威胁,明明她仍然是之前一副无害的模样,然而此刻,那些宫人们却带隐约颤抖起来。==== 没有在鸾妃宫呆过的宫人不知道,但是呆过得宫人都明白,向洛云的果断与很绝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她可以仅仅因为你的不听话,丢一把匕首给你,让你自己解决,或者是她亲自动手,她不管是说着要你生还是要你死的话,永远都是那副样子,仿佛真的不是人命,如蝼蚁般不起眼 。() “奴婢说,奴婢说,求向姑娘放了奴婢!”一名宫女吓得语无伦次。 向洛云静静的看着她,等着下文。 那宫女道:“是早晨的时候……鸾妃,鸾妃娘娘受了凉,忽然感身体不适,肚腹疼痛难忍……皇上唯恐天花之疾还未散去,向姑娘您又出宫去了,皇上便命了太医前去,太医诊断娘娘身上的是旧疾……” “仅仅如此?”向洛云眯了眯眼,觉得事情恐怕还没那么简单,或许云凌溪急着找自己入宫,也与此事有关。 “后来太医又仔细诊断了娘娘的病因,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向洛云冷冷的问。 宫女咬着唇,颤抖着身子,带着哭腔道:“太医发现娘娘的旧疾是生产后调理不当遗留下来的!” 向洛云瞬间石化当场。 生产后遗留下来的旧疾…… 谁都知道,鸾妃娘娘进宫将近二十余年,却始终嫡无所出,所有人都认为,鸾妃娘娘恐怕是肚子不争气,不然以建文帝对鸾妃的宠爱,几乎夜夜驾临鸾妃宫,又怎么会怀不上建文帝的龙嗣? 然而如今,鸾妃娘娘身上这生产后的旧疾又是从何而来? 鸾妃身为建文帝宠妃,三宫六院之中的嫔妃们早已经眼红嫉妒,如今在鸾妃身上闹出这么一出戏,她们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不大肆宣扬? 一旦此事传开,有心之人再深入调查,那么向家…… 她蓦然明白当日向震洪的那句叹息,向家……恐不久矣,难道就是指现在这种局面? 向洛云脸色苍白,“鸾妃娘娘现在呢?” “皇上大怒,怀疑鸾妃娘娘是和……和奸人……有染……所以将鸾妃娘娘……打入了天牢……” 100 此刻,温情。 久久的沉默,向洛云站在原地,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爱上== 打入天牢…… 之前是她疏忽了,鸾妃经过一次天花,身体固然虚弱,因此而引发旧疾,如今,天牢那种昏暗潮湿见不着日光的地方,她受得住么? “你们走吧。”她挥挥手,声音突显疲惫。 那些宫人们如罪释放,连忙大呼谢恩的跑开。 向洛云的身子踉跄了一下,目光遥遥的往天外注视而去,那里,正是天牢的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永和宫的,表面看起来,她似乎和平时无异,然而那苍白的脸色和隐忍的目光,依然让云凌溪一眼就看出来,她恐怕已经知道了。 “洛云。====”他轻唤了一句,声音低低得,像是在叹息。 “嗯。”她同样低低的应了一声,带这几许鼻音,眸光低垂着,没看他。 云凌溪见她这样,伸手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入手,那双温厚洁白的手掌僵在半空一会儿,又缓缓的放下,而后低低的一声轻叹。 然而,在他收回手的下一秒,那永远挺得笔直的纤瘦身影,飞扑入他的怀里 。 云凌溪怔忡片刻,接住她身子,眸光隐隐颤动了下。 “借我靠一会儿……”向洛云的声音闷闷的从他怀里传来,双手紧紧的抱着他,像是在大海中漂浮着,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可以安生的浮木,紧紧的,不放手。 云凌溪双手迟疑的放在她的背上,这才发现,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瘦弱。 那坚强与深沉似乎是她的保护色,一直以来伪装得如此出色,如此让他惊讶,久而久之,他都快忘记她只是个女子。 “洛云。”云凌溪轻道,拍着她的背,“我在。” 此刻,温情。 向洛云沉默的不语,安静得另人疼惜,云凌溪目光紧锁,肩头那一片却是渐渐温热起来。 他忽然有种错觉,宁愿那日的向齐风那般她的时候,她失控了,也不愿意今日的她这么安静无声的流泪,一直以为她对向秀鸾没有恨,却也没有爱,可是如今他错了,她不是不爱向秀鸾,只是一直藏了起来。 毕竟……是她的母亲吧。 久久的沉默,半响后,向洛云抬起头来,除了眼有些红之外,如平时一般的神色,看起来似乎没发生过什么事情般。 “今早给她看病的太医是谁?”她问,窗外的日光照耀进来,闪烁着她眼中微不可闻的恨意。 “中品侍,胡纶胡太医。”云凌溪道:“家住三阳,是何青同乡,之所以会进宫当太医,也是何青介绍来的。” 何青是云幕天外公,湘贵妃之父,是上江三阳县人,前几日为了了解何青的事情,她特意去查过何青这个人的情报,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词,不简单。 向洛云冷笑:“他们也太明目张胆了点,太子还在位置上坐着,就想扶云幕天上去么?物极必反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懂。” 今天开始,狂码大叔,所以,暂时一天一更,两个文都如此,坚持在这个月完结王爷大叔! 101 我会考虑的。 向洛云冷笑:“他们也太明目张胆了点,太子还在位置上坐着,就想扶云幕天上去么?物极必反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懂。==爱上==” “太子有勇无谋,行事易怒,你可还记得半年前十一弟遇袭之事?” “当然记得。”若不是因为在那里被云凌溪发现了马脚,知道了她另一个毒医的身份,她又怎么会在之后的事情里和他越牵扯越深? 云凌溪瞧见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当初袭击十一弟的人,正是太子的之人,太子误以为三弟轩扬有二心,预除十一弟为警告,此事已经被父皇有所察觉了。” “难怪当初袭击十一皇子的人,用上了军火禁物,轩王殿下风头更甚于太子,是有名的贤王,难道太子因此妒忌吗?” “他即使妒忌,也不敢下手,是有人在他面前挑拨而已。====”云凌溪忽然冷笑起来,“太子受不得人挑拨,这么一经,定会有些作为,他一旦做了,自会有人将证据摆到父皇面前,让他吃个暗亏。” 向洛云目光闪烁,“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幕王去挑拨的吧。”当日她准备潜入幕王府找向齐风的时候,便看到了太子幕僚,三思总审部的李常思正在幕王府,当日她就已经觉得奇怪了,为什么太子的人会在幕王府里,想来一定是云幕天早已经收买了这些人了。 云凌溪但笑不语,向洛云却已经很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洛云 。”云凌溪忽然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你该避一避。” 向洛云冷冷笑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鸾妃入狱,皇帝必定会彻查此事,很有可能会牵扯到整个向家。”而她这个,鸾妃的亲生女儿,一旦身份败露,恐怕死一百次都难解建文帝心头之恨,“但是,那又如何?云幕天,我执意同他斗下去!” 云凌溪隐隐皱眉,“洛云,你不该这样冒险。” 他在担忧,若是真的让父皇查到什么,首先会被牵连的,是她。 她的身份,有着太多的禁忌,道德的不伦与天理的难容,盛怒之下的父皇,很有可能会容不下她,到时候…… 向洛云看着他,“人的一生,总是有很多的无奈,不是我不该,我不能,就不会发生的。” 云凌溪轻叹一口气,“难道,你就不能站在我这里,让我保护你吗?” 他第一次,如此坦诚的直白心意,为的,仅仅是想保护她,照顾她,可是他也知道,从这话一出口,就是个错误的。 向洛云一笑,“那么殿下,那个人,还会是洛云么?” 那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向洛云,还会是她么? 云凌溪负手站立,目光深邃着凝视她,“我知道。”所以,他从不曾逼过她。 “我去天牢看看她。”向洛云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即使知道,恐怕去了天牢也见不到要见的人,她仍然选择要去,一如他并没有阻止她去一般。 “去吧。” 两人的谈话平淡无常,却包含这淡淡的温情,他不用明说,她亦不用明说,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方懂。 “如果这一次,能平安无事的话,我……会考虑的。”向洛云留下这么一句,便转身离去。 云凌溪站在原地轻声浅笑,洛云,这可是你说的,那么,凌王妃的位置,便等这你来操心了。 102 他最大的错,是不该错过。 天牢是督察院刑部大牢,除去应天府,大理寺,三司审刑部后,督察院为最高等级的刑部,这里审的关的,都是朝中的大官,都是皇亲国戚,都是昔日建文帝眼前的红人,但凡要是犯错的,皇子也能关。====而鸾妃,正是被关在这里。 向洛云有自由出入皇宫的特权,这是云凌溪特地在建文帝那里准许来的,除了帝临城这座偌大的皇宫后,她不做停留的直接赶去督察院刑部大牢——天牢。 天牢戒备森严,向洛云心知这一去恐怕是没多大的希望见到向秀鸾,但还是想去试一试。 督察院离帝临城不远,就在东城边上一个死巷般的胡同里,平日里甚少人来,看起来倒显阴森不少。 她走在胡同里,一面心想着若是见不到人,还有何其他法子,前方忽然走出一人挡住她的去路 。 “向姑娘,我家主子有请一趟。”来人是个书生模样的人,同向洛云说的话平静带着几分敬重。 “你家主子?”向洛云打量他一眼,“谁?” “轩王。” 云轩扬?向洛云吃惊一下,想不到云轩扬会在此刻找她,暗自衡量他的目的,想了想,她直觉或许是和她的事有关,便道:“在哪?” “就在前面,向姑娘随我来。” 清幽小巷口中,云轩扬站在内湖畔旁的柳树下,一袭清雅的月牙锦袍安静又显张扬,远远见到向洛云走来,他负手回身,微微一笑。 “见过轩王殿下。”向洛云浅浅一礼。 云轩扬莞尔,有几分无奈,“这又不是皇宫,何必如此生分了。” “眼下是纷乱时期,该有的礼节还是不可少的,不知道轩王殿下让我来此,是为何事?”向洛云客客气气的问。 云轩扬轻叹一声,不再强求,他随手递了一个包袱过去给向洛云,道:“身后有间房屋,你去里头换上这身衣服吧。” “这是?”向洛云打开,发现是一件寻常的侍卫服饰,他干嘛让自己换上着侍卫服? 云轩扬静静的看着她,“你就这么去督察院,他们是不会让你进去的,将这身衣服换上,我带你进去。()” 向洛云握着包袱的手,僵硬片刻,“你既知闲杂人等是不能随意进去督察院,这般带我去,若是让皇上知道了……” “你放心。”云轩扬微笑:“现在这件案子,是我在主审,有这个特权随意出入。” “你主审?”向洛云一愣,“皇上把这件事情交给你吗?” “不错 。”云轩扬轻声叹息,“督察院的人似乎都察觉到了什么,一来鸾贵妃是父皇的妃子,二来这事若真事关重大,牵扯的,可能会是整个向家,督察院等人平日里都同向丞相交好,自然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的,父皇其实对鸾贵妃还存在着私心不忍,便将此事交由我来。====” 向洛云顿时明了,鸾贵妃出事,在鸾妃背后,可是有整个向家存在着,督察院的人唯恐左右为难,查了,得罪的是整个向家,不查,这对于他们的职务执手攸关,查与不查都是罪,何不自动请求皇上让个更有能力的人来办理这案子? 而偏建文帝顾及与鸾妃之间的旧情,又不想落人口实,只好让自己最信任的人去查,云轩扬是有名的贤王,仁义可亲,定当会从轻就简,交给他是再适合不过,于是便有了今天一幕。 向洛云在心中松下口气,建文帝对鸾妃是顾念着情意的,这代表其间还是有回转的可能,看来他的确是真心真意对待鸾妃,若不是这件事情已经让太多人知道,让他不得不作出决定表决,恐怕还会网开一面,从此不再追究此事。 看着眼前建文帝最信赖的云轩扬,向洛云由衷的感激,“谢谢你。” “这些事情稍后再议,你先去讲衣服换了,见到鸾贵妃再说。”云轩扬嘱咐道。 “嗯。”握紧手中的包袱,向洛云不再迟疑,迅速进入房舍中换上那件侍卫服。 衣服有些宽大,穿在身上将她消瘦的身型显现得更加纤细,为了不让人抓住把柄反而害了云轩扬,她还特意在脸上抹上自制的易容药水,如今的情况下,已经顾不得对云轩扬隐瞒什么了。 易容完毕,她走出来,有些急切的道:“走吧。” 云轩扬看着她的装扮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这个样子,我还真有点不敢认你了。” 向洛云无奈,“轩王殿下当然不能认我,现在我是您的护卫,您只需对我呼来唤去即可。” 她的话似乎勾动起他的某些记忆,云轩扬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微微抬头,露出坚毅的下颚弧度。 曾经不认亦认不得,后来想认但无从认,如今……认得却要当成不认得 。 他最大的错,是不该错过。 他一笑,温柔的笑容是开在春天里的花儿,柔和不复真实,道:“走吧。” 督察院外人影萧条,外围只有四重禁卫来回防守,但了解督察院的人知道,这只是外围而已,在外三围,内四重的情况下,外围的防守的确是最松的,每过一围防守便是成倍的加强,直到外三围已过,内四重之中便全是玄铁卫暗部的高手,一重比一重复杂难闯,若是想强行闯入,必然失手。 禁卫军远远瞧见云轩扬,当即抱拳半跪,“见过轩王殿下。” “嗯。”云轩扬温和应了一声,向洛云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腰杆挺得笔直,脸上面无表情,相较其他护卫来,她更甚于训练有素的那些护卫。 “今日可有异常。”云轩扬随口问道,慢慢走进督察院大门,如平时走过行场的架势,向洛云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自然得原本就是存在的。 禁卫军队长俯首应声:“回殿下,幕王殿下来过一次,其他无任何异常。” 云轩扬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幕天?知道他来为何么?” 向洛云心中亦微微一怔,云幕天竟然先来一步,他来做什么?她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属下不明。”禁卫军队长答道。 “哦,本王知道了,你去吧。”云轩扬道。 禁卫军统领低头领命,退了出去。 云轩扬不再说什么,再度举步往督察院内部走去,向洛云明白,在这之后还有数百双的眼睛在盯着他们,现在的她和云轩扬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很快,外三围已过,进入到内四重中,云轩扬现在是暂代督察院一职,自然没有人敢拦他,内四重之后,只除了在第一重时检查身份外,之后便畅行无阻,顺利来到了天牢之中。 牢房里阴暗幽深,仅一眼,向洛云便看到蜷缩在角落的鸾妃,她的脸色很苍白,双眼紧闭着,近乎凄凉的惨白双唇咬在一起,前一刻还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鸾妃,现在却是一身囚衣落魄见人 。 向洛云的心,蓦然一紧,一股难以言欲的疼痛自心底蔓延,传遍四肢五骸,灼得伤痛难忍。 “鸾贵妃。”云轩扬唤了声。 “你走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向秀鸾未曾睁眼,淡淡的说道,她的声音不似她外表脆弱,带着几分淡漠的倔强。 “我今日来,不是来审问。”云轩扬微笑,向家女子即使个性决然不同,但在某些时候,骨子里都有股不服输的倔强,就如同她一般。 向秀鸾微微睁开眼睛,“即是如此,你便走……”在目光触及云轩扬身后那个身影的时候,她的声音嘎然停止。 目光由茫然到震惊到不可置信,她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看见的是虚影,这一眼,却是万年。 即使身份,外貌,言行,举止都变了,然而只需一眼,她就已经认出人来,因为那是她心底的一块肉,镶嵌和支撑全部生命的血肉。 她突然无声的掉下泪来,还以为这一生再也不能见到她,为了守住秘密,她可以不怕死,不怕折磨,换许她一生的平安喜乐,是她该做的,愿意做的。 只是遗憾,不能再见一眼,如今,这个一直以为比登天还难得奢望已经实现,她再无所求。 向洛云咬着下唇,眼底却清澈的吓人,长袖之下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成拳的收拢,指甲陷进血肉里,不疼却觉酸涩无比。 两人无声的对望着,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云轩扬侧首,扬声对着天牢里的狱卒道:“本王有重要的事要审问鸾妃,你们都先下去。” 狱卒们有些犹豫,互相看了一眼,心知鸾妃可不是一般的贵妃,而是建文帝最宠爱的妃子,这件案情牵扯重大,知道多的人,可能死的越快,在经过片刻的犹豫后,无声的退下。 “长话短说吧。”见他们退下之后,云轩扬自发的走到牢房门前,背对着门,充当起望门把风的角色 。 向洛云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望着牢房里的那个人。 两个人,一颗心,却是两个世界阻隔在栅栏的内外。 向秀鸾不知道说什么,或者是说,已经再也没有好说的,能在死之前见她一眼,已是她最大的满足,作为母亲,能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自己的孩子,她无怨无悔。 牢房里异常的沉默,沉默到让云轩扬微微皱眉,这样的状况出乎他的意料,本想向洛云定会着急着进入天牢,询问鸾妃有关于案情的那些事情,然而她来是来了,却是异常沉默,就这么站定在牢房门前。 就在云轩扬以为她们还要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向洛云突然跪了下来,对这牢房里的鸾妃,深深的磕了一个响头。 向洛云的嘴唇,在背对着云轩扬看不到的地方,无声的动了下。 磕完,向洛云当即起身,面无表情的走到云轩扬身边,“回去吧。” 云轩扬目光一闪而过的惊讶,“现在?” “嗯。”向洛云点头,云轩扬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遵从她的意愿,同她一起转身离开了天牢。 牢房内,向秀鸾的身子猛然颤抖,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嘴,全身剧烈颤抖,泪如雨下。 那一跪间,她看到了向洛云眼中的泪。那个唇形深深的映入了她的心中,生生世世,永不磨灭。 那是一句无声的。 娘。 昨天聚会,回来已经很晚了,便没更了,今天更了三千五,算是三天的量了,就当补偿昨天的,写这章的时候,很有感觉,毕竟是作者,能体会到女主的感受。 曾经不认亦认不得,后来想认但无从认,如今认得却要当成不认得,想到女主明明知道那是母亲,却不能认,认了还要装做不认得,真的好难过……唉唉。 明月易低人易散,当得珍惜。各位亲。 对峙(一) “洛云,我有些不明白。==文字版==” 离开督察院后,云轩扬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她不怕人微言轻,怎样都要去天牢见她一面,却是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离开,为何? 向洛云沉默的低着头走着,并未立即答话。 云轩扬亦没有追问,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消瘦的身影,心中牵了一条线,线上似拴了银针,一紧,便微微发疼。 沉默半响,向洛云忽然抬头,道:“我知道你心中已经有了怀疑,你是怀疑,鸾妃之事,是真的了?” 云轩扬一愣,慢慢的道:“我不敢说不怀疑,洛云,我手里头有份证据,而且是从父皇那里递交过来的 。==爱上==” “什么证据?” 云轩扬眸光盯住她,“鸾贵妃自嫁入皇宫后,一直都是在父皇左右,除了探望回亲在宫外的时间,不曾超过三天,这些父皇都是知道的,因此也觉得是有人在陷害鸾妃。”他停顿一下,又道:“但是在十多年前,鸾贵妃曾经患过一次重病,那一次重病,鸾贵妃再娘家,也就是向家,足足呆了一年左右的时间,才痊愈回宫,你说,看到这件事,再加上太医的话,父皇会怎么想?” 向洛云身体僵了僵。 “可父皇还是选择相信鸾贵妃,洛云,我是第一次见父皇如此宠爱一人,鸾贵妃是幸运的。” “是么。”向洛云不可置否,心中却很无奈,伴君如伴虎,建文帝越是信任越有危险,若是鸾妃和向震洪的丑闻揭发后,她不能确定,建文帝还不会再放鸾妃一条性命。 “洛云,我相信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对于向家和六弟之间的事情,我多少也有一些了解,倘若这件事真的六弟搞的鬼,我定会还你姑姑鸾妃一个清白的。” 向洛云在心中苦笑,清白么,鸾妃若真的是清白的话,她又何必苦恼?云幕天,这是把向家往死里整啊。 果然,自己得不到的,宁愿毁灭也不想让人得到,这的确是云幕天的作风。 翌日朝堂之上,云凌溪忽然出现在金銮殿上,看这架势,竟然也是要上朝的,在云凌溪身后,暂时身为云凌溪专属侍医的向洛云安静的厚在一边。 朝堂之上,本就不可女子参政,但向洛云是与侍医出席的,再加上云凌溪残疾的原因,倒也没人敢多说一句不是,只是众人看过来的目光,都异常的奇怪。 向震洪似乎并不诧异向洛云和云凌溪会来上朝一般,只是静静看了向洛云一眼,便安静的站在殿上,等候上朝。 向洛云的目光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而是转了一圈,落在了云幕天身上,正好对上云幕天朝她看来的眸光。 两道目光在空中相会,一个平静,一个淡漠,却在彼此之间,并发出异常冷漠的气氛。 对峙(二) 两道目光在空中相会,一个平静,一个淡漠,却在彼此之间,并发出异常冷漠的气氛。==文字版== “喂,你怎么也来了?”一道惊讶的声音在金銮殿中响起,瞬间盖过了雀雀私语的人文武百官,十一皇子的身影越过云幕天,直接朝向洛云走来。 与他一同进殿的还有云轩扬,然只是站在既定处,朝她微微一笑,算作呼应。 向洛云点了点头,回他一个笑容,之后才对十一皇子道:“十一皇子,洛云是凌王殿下的侍医,凌王殿下的伤多有不便,自然得跟着来了 。” “哦,你来的也正好,本皇子一直想让父皇给我们赐婚,既然你也来了,今天就让父皇为我们赐婚吧。”十一皇子一副‘正好了切一桩心事’的模样,小脸上洋溢着光彩。 向洛云眉头微微皱起,“那个,十一皇子,这样不好吧?” 这天杀的小鬼,怎么一直记着那日树林里的话?不就是走光了一点点嘛,她这个正主都没计较,他死咬住不放做什么? 向洛云不止一次在心中后悔,为毛当日要去那座山里烤田鼠?为毛还要带上这个小鬼一起去?去也就罢了,为毛遇见刺客的时候,他是跟着自己一起跑的? 悔不当初……对了,那座山! 向洛云忽然想到了什么,前几日向震洪交给她一份地图,她一直觉得那山貌图和熟悉,如今见到十一皇子,想起当日在那座山里的行径,她顿时想起来,那副山貌图赫然便是之前的那座山。==超速 他……给她这一份山貌图…… 向洛云脸上的表情骇人几分,猛然间有些苍白起来。 “洛云。”云凌溪抬眼,黑暗的眸子迎上她仓皇的目光,带着关心,“怎么了?” “……没。”向洛云立刻调整好心态,摇摇头道:“没事。” 隔着衣服,她忽然觉得胸前放的那副山貌地图,在隐隐的发烫,向震洪……为什么要这么做? “喂,你该不会是听到本皇子决定要娶你,太惊喜了?”十一皇子狐疑的看着她脸上的苍白。 “……”什么惊喜,明明是惊吓好不好,向洛云很无语,索性不再言语,她相信云凌溪会帮她摆平十一皇子。 果然,只见云凌溪淡淡的唤了一句,“十一。” “二哥!”十一皇子立刻乖乖低下头。 云凌溪慢慢的道,声音平缓却字字威严,“你还未十八,父皇让上朝你参政,是学习,你理当学而当究,怎该牵故儿女私情 。” “可是二哥,我已经看过了她……”的身子了啊。 “啊!十一皇子,轩王殿下在叫您呢!”向洛云赶咋十一皇子把后面那几个彪悍的字眼说出来的时候,指着云轩扬的方向,微微笑着。 十一皇子抬眼看去,正好看到云轩扬略带责备的神色,不由缩缩脖子,瞪了向洛云一眼,扭着头不甘心的走了。 向洛云大大的松了口气,好在赶走了这个小祖宗了…… 正当她松口气时,云凌溪的声音飘进耳里,“洛云,你和我说说,十一弟看过你什么了?”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虽是在询问,却带着几分的怒意,低得像是在喃喃自语,只有向洛云一个人听见,然而即便如此,向洛云的脸还是唰的一笑就红了,干笑两声,“没,没什么……” “你觉得,我会信么?”云凌溪抬眼看她,眸底处的光亮,似烧了千年的火焰,闷的可怕。 向洛云咋舌,这个,大名鼎鼎的凌王殿下不会连个小鬼的醋都吃吧?要不要这么没有品位啊…… 云凌溪蓦然拉住她的手,牢牢的扣在掌心,看着她,温雅的声音如冬日里的暖阳,惬意慵懒,却带着唯我独尊的占有欲,“洛云,我希望,不会有下次。” “我同样也不希望。”向洛云肯定的回答。 同一时刻,金銮殿中,两双眼睛如热铁一般,紧紧锁住云凌溪与向洛云交握的手。 云幕天瞳孔一缩,冷冷的锋芒锐利不可抵挡,死死的盯住那两只手,神色漠然得可怕。 云轩扬眸心颤了颤,无形的眼波荡在那个方向,紧紧的。 他们,好到这般亲密了么。 貌似接到通知,说神医这文入围大赛了,唔,不知道有什么好处,不过入围应该是好事。 对峙(三) “陛下驾到——” 正在这时,圣驾到来,太监惯有的高亢音调穿透宽敞的金銮殿在众人的耳边响起。==手打== 文武百官神色一珉,整齐一致的跪在地上相迎,“恭迎陛下!” 建文帝自紫金神龙御座之上坐下,平时下方淡淡道:“平身吧。” 他的目光扫视金銮殿一圈,在落到云凌溪身上的时候,微微一顿,略带诧异的道:“难得溪儿今日亦在,最近身子可有好些?” 云凌溪微微一笑,“父皇挂虑,洛云妙手回春,当乃神医,这双已废多年的痼疾竟然有了知觉,相信只要按着洛云的方法,不差时日,定能恢复如初。” 此话一出,金銮殿里各个脸色怪异起来,这凌王殿下的病六年来寻访名医无数,却一直都毫无起色,所有太医名医都说那腿是废了,再无医治的可能,没想到经向洛云一出手,竟然不到一个月便开始恢复了知觉。==== 这当真如凌王殿下所说,是神医呀! 建文帝眼皮一跳,亦大为惊喜的道 !“好!想不到这病已经有了起色,洛云,你真不愧是京都医术第一人,若真当医治好凌王的病,朕重重有赏于你!哈哈!” 向洛云恭敬的低身行礼,“洛云不敢当,承蒙陛下厚爱,洛云一定尽全力。” “嗯,不错,不错!哈哈!”建文帝难得一口气说了两个‘不错’,看的出对于凌王殿下病情好转的这件事情上,的确龙心大悦。 向洛云谢完恩,又退回云凌溪的身后,此时忽然觉得金銮殿里,文武百官的眼神都似乎放在了她的身上,各个目光惊讶与敬佩。 相必在今日之后,向洛云的医术在京都中,会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 对于这一切,向洛云却全无心思理会,今日她之所以回来这朝中,其实是想查探文武百官对鸾妃这件案子的看法是如何的,本来她想着女子不能参政,不该出现在金銮殿上,云凌溪却看出了她的想法,一笑后便自动上朝,并与伤病为由,需要她这个侍医陪侍,她这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 这还是向洛云第一次与旁观者的态度站在朝堂上,前二次都是为了上朝听封,这一次站在云凌溪身后,她却觉得这个朝堂异样的让人压抑。 建文帝没过多久果然问起了鸾妃这件事情,向洛云仔细观察着建文帝的神色,却无法从他的外表上看出什么来,他的表情很平淡,唯有那眉宇间的几丝疲惫不易察觉。 向洛云心中微动,他的疲惫可是为了她的母亲? “回父皇,案情……还在调查中。”云轩扬答道。 “陛下。”中书侍郎姜元站了出来,“此事太医已经下了定论,鸾贵妃不贞已是事实,理当尽快了结。” 建文帝微微一皱眉,却是没说什么。 很少人会去怀疑太医的话,建文帝也一样。 “姜大人,此事并非是完全定局,本王都还不能肯定这件事情,姜大人到是未卜先知呀。”云轩扬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一向温和的他向来有严词的一面。 106 自尽 “姜大人,此事并非是完全定局,本王都还不能肯定这件事情,姜大人到是未卜先知呀 。==爱上==”云轩扬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一向温和的他向来有严词的一面。 “轩王殿下。”姜元不卑不亢的挺身而立,“难道轩王殿下是怀疑太医故弄玄虚陷害鸾妃?” 云轩扬剑眉叠起,沉默了下来。 若说是太医作假的话,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他也可以将此事归咎是那位太医受人指使陷害鸾贵妃,但他此事要是说开话,那名太医何青必然会接受调查,何青之后是整个太护院,而太护院又牵扯着湘妃与云幕天,然而现在还并非是与云幕天公然对立的时候,否则父皇若是知道他们几兄弟之间的事情,到时候逼急了他们,或许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出来。 姜元见状冷笑,“既然轩王殿下没有怀疑,那么就是默认太医之言也是实话,既是实话,鸾贵妃便是不贞的事实,又何需再审?” “姜大人……” “姜大人所言甚是。”云凌溪忽然开口,阻断了云轩扬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过,敢问姜大人,这医学者言误所嘘,也是常事,偶尔有时候出现误诊也并非新奇。====” 姜元见到云凌溪一开口就针对他,不由也皱了皱眉,应道:“凌王殿下,这误诊一事大多都出现在江湖郎中民医之下,我青羽王朝太护院侍医各个医术精湛,又怎么可能会出现误诊?凌王殿下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哦?是么。”云凌溪微微一笑,“本王记得姜大人府中令郎在早些年时,曾久病不治,父皇感念姜大人在朝功勋,特命太医诊治,那太医断言令郎有不足之症,恐怕是活不过二十岁,为此姜大人日夜操劳挂念感叹世事不公,可后来,令郎不仅活过了二十岁,前些年还入兵主营,随本王征战了好些日子,本王现在还记得当日令郎同本王说起那儿时那戏言来,可见医学无界,但也并非事事都准,太医……也有误诊的,不是么?” “这……”姜元立刻被堵住了嘴,心里暗暗咬了牙,这是个事实,更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当年为了儿子的病,他郁郁寡欢多日,陛下见他心不在焉问起何事,他便说了,事后陛下命了名太医给他儿子看病,的确说过活不过二十岁,可现在儿子还好好,在军中还是个副将,他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他回头偷偷看了云幕天一眼,见云幕天半垂着眸,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心里发狠,硬着头皮道:“可是凌王殿下……” “行了,都别争了 。”建文帝淡淡一挥手,阻断他正欲出口的话,“溪儿说的不错,太护院事务繁多,太医们日夜操劳偶尔出现一两次错误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样吧,洛云,你的医术可谓是京都第一人,就由你去检查鸾妃的身子情况。” 向洛云目光颤了颤,心中顿时狂喜,建文帝有她去,明显就是在包庇!谁都知道她是向家人,鸾贵妃也是向家人,可建文帝却是让她去,这不明摆着给鸾妃放水,好放她一罪? 果然,听见建文帝这句话,朝中大臣不少人都皱起眉头来,云幕天也在垂眸的那一刹那流露出几分煞气来。 在向洛云还没有应承下来的事后,众大臣纷纷谏言道:“陛下,向姑娘毕竟是向家人,此事恐怕多有不妥当……” “哼,难道你们还能找出比洛云医术更好的人吗?”建文帝利眼扫过,皇家威仪尽览无遗,他终究是舍不得鸾妃的,宁可在文武百官面前,光明正大的维护。 文武百官顿时无语,他们确实暂时找不到比向洛云的医术更好的人了,但鸾贵妃的不是绝症不是什么怪病,只是个简单的生产旧疾,无论哪个大夫都会看的病,您老却非要让一个大名鼎鼎的神医看,这不就是明摆着要护着那个人了? 见他们如此,向洛云心中一乐,心里有些感激建文帝在此刻竟然是选择相信鸾妃的,不由有些激动,跪下身领命,“洛云定不负陛下所望。” 话音方落,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道惊急的传报,“陛下,督察院使张大人求见。” 督察院? 这三个**的字在金銮殿响起,向洛云心跳微微停顿,一股强烈的不安忽然蓦的涌上心口。 “传。”建文帝皱着眉吩咐。 督察院张立得到允许,大步步入殿堂,跪在正殿中间,声音隐约颤抖却浑浊有力。 “陛下,鸾贵妃……自尽了。” 107 崩溃 “谁?”夏天看了看天色,这么晚了,谁来找她? “玲珑,是我,睡了么 。==手打==”殷野辰天生冷冰冰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夏天连忙起身去开门,“三哥,这么晚了,怎么突然过来了?” 殷野辰自门外走进,他的身后披了一层银白色的月光,将他的背影衬托地无比高大。 “看看你的伤。”他示意她躺回**,手中拿着一瓶金创药。 “啊?”夏天脸一红,这才想起后肩上被抓的淤青的地方,“这样……不太好吧。” 男女授受不亲啊,更何况还是肩膀这种地方。 殷野辰微微挑眉,不是询问她,而是告诉她,“玲珑是想让我亲自动手吗?” “……”夏天嘴角轻抽,乖乖回到**,趴好。 殷野辰满意的额首,坐在床边,轻轻的褪下她的里衣,露出光华细腻的肌肤,隐约的,他呼吸一顿,很快就恢复正常,轻轻的将手搁在那淤青的地方,来回轻抚,“很疼么?” 他问,声音低哑而温柔。==== “不疼。”夏天的声音闷闷的传枕头里传来。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朵根。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却好象有一把火,将他抚/摸的地方烧得灼热。 “抱歉,我不该让你上去的。”他道,声音很低,虽是道歉的话,却因为太低而听不出歉意。 “呃……没关系啦……”夏天颤了颤,心中悲催的道,三哥,你要上药就赶紧上,别再摸了啊,姑奶奶我豆腐都快被你吃光了! 好在殷野辰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拿起药膏轻轻的抹在了她淤青的肩膀上,“不过玲珑,我以为你至少会作出一首诗来,结果你……” 想起那堪称经典绝伦的诗,殷野辰就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原来她真的一点都不会作诗,看来从明天开始,他必须要帮她好好的学习一下了。 想起这个,夏天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紧张的心情顿时缓和了不少,“这个啊,其实我跟你说,那也算诗啦,不过我们那里叫现代诗,不规律的那种,怎么样,很经典吧 。” “是很经典。”他笑笑,低沉的笑声有着别样的温柔,“也只有你能作得出来。” 他语气中淡淡的宠溺,连他自己都似乎未曾察觉。 夏天精致的小脸蒙在枕头里,只露出两只圆圆的乌黑大闪,一闪一闪的掠动光芒。 “三哥……”半饷,她轻声唤了唤。 “嗯?”殷野辰抹完药膏,将药瓶子放在了一边,抬眼看她。 “你……”夏天迎视他的目光,有些犹豫的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殷野辰一愣,似乎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问,轻柔的拂开落在她额前的发,柔声道:“难道就不能对你好?” 夏天扁扁小嘴,弱弱的道:“我……骗过你。” “嗯,我知道。” “还踢过你……”她声音又弱了几分。 “嗯,记得。”怎么会忘记,那是从小到大身为皇子的他,受到了生平‘第一踹’。 “我没大没小……”她乱认他三哥,虽然现在叫着叫着,她也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但人家毕竟可是堂堂禹祯王朝的三皇子啊。 “嗯,看得出来。”他仍然若无其事的道,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夏天急了,忘记衣服还没有穿回去,便一把跳起来,面对面的瞪着殷野辰,“既然你都知道,那你干嘛还对我那么好!” 殷野辰看着她,眼眸一点一点变沉,如瀚海般深邃处悄然燃起几许火焰,此时的夏天外衣褪到一半,露出两边光滑玉润的肩膀,自制粉红内衣的带子挂在肩上划下一道诱人的风景,她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春光外现,乌黑大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似乎很想知道答案,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的答案。 108 弥天大谎 本章内容可能为空,出现了一点小问题,请点击顶部“”告知,我们会尽快修复,谢谢您的支持!请稍后访问。 109 沉静 她没有动。==== 身后的叹息声隐约响起,又归于宁静,张立静静的指挥着狱卒清理打扫满是鲜血的牢房,地面和墙上被冲刷得很干净,然那血腥味仍然弥漫在空气中。 日头已在这时升到了半空,昏暗的天牢有点滴细碎的光芒渗透进来,暖暖的,带这明芒,照亮这一片的阴暗,照不进心中的冰凉。 云轩扬的手划过那片血腥,落在她的身上,低着声:“走了。” 半响,她僵硬的身子动了动,扯扯嘴角,露一出一点弧度,牵强的道:“你先走吧,我想在呆一会儿……” “洛云,人死不能复生……” “拜托。”她声音有些沙哑,强压抑着莫名的情绪,仿佛只要一说大声,那压抑的哽咽会如泄夹的洪水奔腾而出。==超速 “……”云轩扬伸起的手,僵在半空,细碎的日光从指缝间划落,点点滴滴,丝丝阴凉。 身后淡淡的脚步声传来,牢房里很安静,向洛云知道云轩扬已经离开了,她微微额首,双目微红,缓缓的跪在了牢房门前,跪在了昨日同一个位置上。 如果,她昨天没有来到这里。 如果,她昨天没有默默的认亲。 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她是不是也不会为了自己,而选择轻生? 只是现在,都太迟了…… 太迟了。 长祯二十一年九月十七,帝临鸾贵妃,逝 。行皇后之礼入主皇陵。 鸾贵妃死后,向震洪报丧,连续四天未曾上朝,朝中有大臣谏言其怠职,都被建文帝挡了下来,特准许他半月备期。 向洛云却自那一天后消失了,一连四天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留下只言片语对外宣称为凌王采集治疗药物,建文帝亦准许了。 这一去,却跟失踪了一般,消失在这个世界中,没人知道她的踪迹与身影。 永和宫,阳光大片大片的落下来,快深秋了…… 云凌溪扬起下巴,淡望天际那一抹耀眼的光,轻轻的叹息。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还未到十月就已经刮起了寒风,他握了握流淌在手心上的点点温暖,握起,却仍然冰凉。 “主子。”莫宁搔着脑袋,头垂得低低的,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磨蹭了过来。 云凌溪淡淡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没找到么?” “咳……主子,这天下哪有我找不到的人,我看八成那女人受不了打击,跑去那个地方偷偷的死去了……呃。” 云凌溪一个厉眼扫过来,莫宁立刻乖乖闭上嘴巴,摸摸鼻子有些不服气的嘀咕,“我说的本来就是嘛……” “继续找。”他不冷不热的收回眼神。 她不会死,那不是她的作风。 只是,以她的能力,若是真的想躲起来,要想找她出来,的确很困难。 “主子啊,我说她不回来就不回来呗,您的腿又不是非要她不可,走了还更好呀!”莫宁心里腹诽,他是巴不得那女人别回来了,主子腿没残,她在这里也是装装样子而已,还经常坏主子的计划,哼,最好是自己找个地方上吊去了!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是想想而已,没真的敢说出来…… 110 不明说的关怀 “莫宁,你是想回玄铁暗部么?”云凌溪的声音不冷,却带着一抹难以忽视的寒栗。==手打== 莫宁左右把头使劲摇,“主子……别把我赶回暗部呀……” 这外面的世界,这天下的人生,少了他会失去很多的乐趣的,主子怎么能够让他回暗部呢?那是一个暗无天日的日子呀,他现在是出得了皇宫,进了得暗部,但若是一回到暗部,那么,别指望能进宫了,连暗部大门都不让你碰一下。 “那还要本王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么?” “……”莫宁抹了把眼泪,“属下现在就去……” “不用了 。====” “不用了。” 莫宁才刚抬起脚,收拾悲催的情绪,准备去找主子极为看重自己却不怎么待见的人,两道一样的话语同时响起。 一个是主子的声音。 还一个是…… 莫宁诧异的回头,只见消失了四天四夜,让他这个天下第一情报护卫的人完全找不着痕迹的向洛云,正倚在大门边上。 话,是她说的。 “不用最好,本大护卫还懒得去呢。”莫宁冷哼一声,受江城的影响,他对这位阴险的女人,也没什么好印象。 向洛云看也没看他一眼,径自绕过他,走到云凌溪的身前,站定。 云凌溪目光柔和下来,俊脸上缓缓荡起笑容,不复方才的寒栗,轻声道:“回来了。” 这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让莫宁在心中狠狠的吃了一把飞醋,果然是女的比较吃香啊,他为什么不是女的?为什么? 向洛云嗯了一声,走到他的身后,慢慢推着轮椅往宫内走去。 云凌溪微微一笑,温热的大手覆上她的,掌心下的微凉让他怔忡片刻,旋即若无其事的说道:“昨日在太护院那取了些花蜜,那些老太医的手没有你巧,取的花蜜虽浓却不香,不过拿来酿了花酒还是不错的,你要不要尝尝?” 他没有问她去了哪里,也没有问她心情如何,一如既往的和她说些琐碎的事情。 “老太医经验得道,是老手,取的花蜜酿出来的花酒自是不差。、”向洛云直视前方,声音毫无起伏淡淡的道。 “但是没有你取的香。”云凌溪道。 向洛云一愣,不经意的低下头对上他的目光,眸底那漆黑澄亮的深邃照在她的心底,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明说的关怀(二) 向洛云一愣,不经意的低下头对上他的目光,眸底那漆黑澄亮的深邃照在她的心底,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云凌溪静静的看着她,“我习惯喝你取的花蜜。” 你若不在,别人取的花蜜再好再香,在他眼中依然不及你的千分之一 。 向洛云怔怔的回看他,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是个很好的心理医生,即使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只需随意的一句话,就能让她心中生出暖意来,这是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沉溺亦担忧。==文字版== 房门落下,关得紧紧实实的,阻隔了一切有可能存在监视的人,云凌溪趁着向洛云沉浸在思绪中的时候,忽然欺上身来。 向洛云身子踉跄一下,整个人跌入他的怀里,心跳露了一拍,低叱道:“你干什么?!” 她少有失去镇定的时候,眼前的这人,却每每能让她乱了阵脚,猜不准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她一直很庆幸,这个男人不是她的敌人。 云凌溪将头埋在她的颈项中,低低一笑,呼出的气息尽数洒落在她身上,牵出一点点的麻痒,向洛云的脸不禁微微红了。 “洛云,将你人借我一用如何?”他低笑中带着柔柔的声音,从她身后模糊的传来。 向洛云身体僵了僵,脸上的红晕渐渐扩大,“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呀。”他无辜的蹭蹭,满意的感觉怀里的人儿越来越僵硬,坏心的勾勾唇,“借给我,就要听话。” 他哄小孩似的,轻拍她的背,嘴上用命令的口吻道:“闭上眼睛。” “……”他想干嘛?向洛云心中有些慌乱,云凌溪却不给她犹豫的机会,略带威胁道:“不听话我可要咬你了。” 她顿时感觉上后颈的皮肤有柔软带着湿意的某物覆上来,吓得她四肢僵硬,立刻闭上眼睛,这个男人,说道做到,她从不怀疑她要是没照做的话,他会不会真的咬下去。因为那是不需要怀疑的事情。 今天哥哥订婚,码字码得少了一点。 大家多多包涵,呼呼,最近也因为要完结王爷大叔,所以神医码得慢,不过王爷大叔大概会在25号之前完结。 之后就可以认真的码神医了,呼呼,遁走…… 112 皇后娘娘 向洛云的配合让云凌溪唇际的笑容缓缓扩大,隐没在笑容里的是一道无声的叹息 。==== 他轻轻的碰触着那微微隆起的柳眉,眼底有些无奈,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眼底的血丝有多么吓人吧,在看到她的一刹那,他根本无需问她去了哪里都知道,这四天四夜,她不曾合过眼。 “睡吧。”他低声道,声音低得像叹息。 向洛云全身一震,感觉怀抱住自己的手臂紧了紧,鼻中瞬间染上酸意,酸得让她想流泪。==超速 紧紧的闭着眼,感受贴在耳边强有力的心跳,世界好像在这一刻沉静了下来,全身暖洋洋的像沐浴在阳光下,向洛云吸吸鼻子,静静感受包围在身边的温暖,忽然反手抱住了云凌溪。 云凌溪无声一笑,两个人的世界无声甚有声,有些人有些事,即使他不说,但他知道,她会了解。 鸾贵妃的丧硷以皇后之礼下葬皇陵,遭到了三宫六院的反对,其中反对声最大的便是太后与皇后。 太后与皇后同为后宫之主向来不合,想不到在鸾妃一事上却突然同气连枝起来,意见极为一致,都不同意鸾妃以皇后之礼下降。 鸾妃生前享尽建文帝的宠爱,在后宫之中的地位也是甚高的,但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皇后与太后二人自然对鸾妃很多不满,不过鸾妃生性善良,并不与之争夺计较,皇后等人便不敢得寸进尺。 事实上,对于这件事情持反对态度的,不止有后宫中的那么嫔妃么,朝中大臣亦多有不满的,然而在念及鸾妃刚烈自杀之事后,建文帝便对当初怂恿鸾妃入狱的那一些人多为不满,因此朝中大臣纵使不满,却不敢再有多的异议,以免怒极的建文帝拿他们杀鸡儆猴。 “想不到那女人死了后也这么呼风唤雨!”皇后南宫玉脸色阴沉的可怕,已经四五十岁的她看起来没有任何皱纹,容颜保养姣好,艳丽脱俗,却因为那阴沉嫉妒的怨恨而打破那一份艳丽。 “这下可好了,本来可以趁此机会铲除向家的,鸾贵妃来这么个以死明鉴,陛下定会觉得有愧于向家,到时候向家没准又成为皇上眼前的大红人了,皇后娘娘,这件事情,我们绝对不可在掉以轻心了。”宫女李梅在一旁拧这眉,脸色有些狰狞的说道。 皇后娘娘(二) “这下可好了,本来可以趁此机会铲除向家的,鸾贵妃来这么个以死明鉴,陛下定会觉得有愧于向家,到时候向家没准又成为皇上眼前的大红人了,皇后娘娘,这件事情,我们绝对不可在掉以轻心了。====”宫女李梅在一旁拧这眉,脸色有些狰狞的说道。 她是南宫玉的亲信宫女,平日里南宫玉要的什么事情都会找她商量,是南宫玉比较相信的人之一,有皇后的撑腰,在后宫中是经常刁蛮拔横欺负其他宫的宫人。 “不错,向家可是云幕天的棋子,本宫绝对不会让湘妃那个贱人的儿子继续如日中天,这次一定要毁了向家,本宫倒要看看,向家没了,湘妃那贱人还有什么可倚靠的 !”南宫玉冷笑一声,“太子昏德无能,这未来的太子之位,只有轩儿才有这份能力,本宫绝不允许其他人窥视!” “这是当然,轩王殿下号称贤王,连陛下都对轩王殿下赞赏有加,皇后娘娘你就放心吧,轩王殿下一定能成功的!” 想到自己儿子,南宫玉的神色微微缓和一些,忽然感叹起来,“可惜轩儿就是太善良,每次和他提起这事,总是和本宫生气,那孩子真是……” “皇后娘娘,您也别急,您想想看,等您把太子之位拿下来了,轩王殿下就算不要也无可奈何了,您就放心吧,日后他定会明白娘娘的苦心的。====”李梅一脸谄媚的游说道。 “说的也是。”南宫玉点点头,沉吟了半响,然后道:“小梅,你继续去坤宁宫盯着老太后,有什么情况及时来报!”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望着李梅离去的背影,南宫玉忽然冷笑起来,那死老太婆向来都是和她做对,这次竟然会和她站在同一条船上?她才不相信那个死老太婆。 想玩阴得?本宫陪你们玩! “醒了?” 透光窗的阳光有些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玉兰花香,向洛云揉揉发涩的双眼,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动作一停,愣愣的拿开手,看着云凌溪,大脑还处于刚睡醒的朦胧状态,愣是不明白自己床边怎么还会出现一个人。 云凌溪勾勾唇,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摸着她的头发径自道:“咦,不过睡了三天而已,怎么就睡傻了呢……” 下一秒,向洛云与生平最快的速度从**一跃而起,“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凌溪微微一笑,“还真的睡傻啦?你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向洛云迟疑的望望房间,嗯,单调雅致,陈设很熟悉。望望身下的大床,嗯,柔软舒适,淡淡的清香,像玉兰的味道,是……他身上的气息。最后视线一转,落在了云凌溪似笑非笑的眼中,慢慢的想起来睡着之前的事情,向洛云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114 不如以身相许吧 向洛云迟疑的望望房间,嗯,单调雅致,陈设很熟悉。====望望身下的大床,嗯,柔软舒适,淡淡的清香,像玉兰的味道,是……他身上的气息。最后视线一转,落在了云凌溪似笑非笑的眼中,慢慢的想起来睡着之前的事情,向洛云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 暗暗鄙视自己是一头猪后,不自在的轻咳几声,“咳咳,那个,殿下,您为人善良慷慨,实在是我青羽王朝社稷之福,不仅慷慨的收留我这落难的小女子,甚至还大方的借床一用,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云凌溪一支手摸着下巴,好笑的支着腮看她,“别一醒来就赶紧将自己撇清关系,本王还不至于趁人之危。==爱上==” 话虽然如此,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可是写满了‘其实我也不介意真的趁人之危’的表情。 向洛云不动声色的抽抽嘴角,若说云凌溪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一个人,那么她也是世界上最懂他复杂难究千变万化表情的人。 因此,即使知道他口是心非的睁眼说瞎话,她依然得赔上笑脸迎合,“殿下误会了,洛云是真心诚谢殿下,可丝毫没有别的意思……” “哦,是么?”云凌溪一笑,坐在床边,眼眸深处多出了几分邪肆的味道,“其实本王比较喜欢实质性的感谢。” “啊?”向洛云被他跳跃性的思维折腾得转不过弯来。 云凌溪倾身向前,在靠近她的一寸前停了下来,深眸言语中,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魅惑,低柔的道:“不如,洛云你以身相许吧?” 向洛云脸上飞上一抹红晕,纵使明白他玩笑的成分居多,在他面前依然不能做到真正的冷漠冰霜,正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可做不到云凌溪这种明明已经很不要脸了,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贵死人不偿命的王爷脸,所以,和他在这种问题上讨价,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他。 云凌溪见她这般,仿佛早有预料一样,趁机在她唇上偷了个香,然后得意洋洋的看着干瞪着眼脸红的向洛云。 向洛云懒得和他计较了,看看外头的天色,疑惑的问道:“我睡多久了。” 说起这个,云凌溪挑挑眉,略带不满的道:“三天三夜。” “这么久?”向洛云一愣,难怪她觉得这次醒来有些恍惚,原来睡了三天,她有些无奈的揉揉眼,想到照顾了自己三天多时间,心里不由涌上些许柔软。 亲一下 亲一下 “这么久?”向洛云一愣,难怪她觉得这次醒来有些恍惚,原来睡了三天,她有些无奈的揉揉眼,想到照顾了自己三天多时间,心里不由涌上些许柔软。 云凌溪低头看她,她不是个那么容易失去戒备的人,可是这三日来,她却是完全失去了警惕的沉睡,那之前失踪的那几天里,她究竟哭了多久?或者是,自责了多久?才会让她这样疲惫的昏睡,仿佛不愿意清醒一般去面对现实? 他知道,虽然她没有亲认向秀鸾,但是她很爱她。() 不是因为身上的血缘关系,而是因为向秀鸾十八年来默默的疼爱和付出,即使向秀鸾不是她的母亲,她也会如此吧 。 他想到了结果,可想不到结果会是这么的让她……难以接受。 “洛云。”云凌溪淡淡的开口,“接下去的以后,我不希望有朝一日你还会像这次一般昏睡在这里。” 向洛云表情有片刻的僵硬,而后缓缓的垂下眼眸,默默的道:“我只是……想她而已。” 云凌溪轻轻叹息,“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若你一直这样,对她的死,却全无意义,或许,以你的聪慧,以你的智谋,你根本就无需她这么做,所以你悔恨,你懊恼,但是洛云,既然都已经发生了,以其自责这些,何不如顺着她的愿望,好好的活下去?” 向洛云低着头,不语。 云凌溪也不再多言,她是个聪明人,说的再多反而无济于事,他知道她懂,所以,只是提醒她而已。 轻轻的握了握向洛云的手,道:“先回向府看看你父亲吧,他若再不上朝,估计就连父皇都要开始怀疑了。” 纵使建文帝宽限了丧假给向震洪,但向震洪的反应还是让人觉得异常,鸾妃之死,作为兄长的他的确有资格难过,但是他却难过得有些过度了,在向洛云昏睡这些天里,云凌溪听到风声说向震洪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整日不吃不喝抱着鸾妃生前留下的遗物发呆。他对鸾妃的态度,已经超过了兄妹之间的情谊,若是让别人知道,无论是谁都会开始怀疑什么。 这些谣言也不知道是谁故意散布出来,似乎是故意想让人听见的,云凌溪担忧这事会牵扯开来连累到向洛云,暂时已经将这消息封锁起来,但若向震洪一直这样下去,他不能够保证还保的他相安无事。 向洛云抬眼看他,点了点头,“谢谢。” 她的声音有些压抑的哽咽,即使他不说,她也知道她在这几天的**里,他为她做了不少事情,有他,她诚心的感谢。 云凌溪一笑,恢复一贯优雅中带点魅惑的笑容,指了指唇,“亲一下,我就接受你的谢意。” 殿下,请自重 殿下,请自重 云凌溪一笑,恢复一贯优雅中带点魅惑的笑容,指了指唇,“亲一下,我就接受你的谢意。” 方才涨满胸口的感动立刻消失不见,这个家伙,有本事将她挑拨的感激涕零,也有本事瞬间让她火山爆发! 向洛云索性收拾好心情,将他抛去一边,起身整理满是褶皱的衣裳。 云凌溪有些无辜的摸摸鼻子,满意的看她不再难过的神色,带着笑意继续轻佻的道:“我说洛云,你真的不愿意?本王牺牲自己让你占下便宜,你就一点也不心动?” 心动,心动他个鬼! 向洛云无声的翻翻白眼,“殿下,请自重!” 云凌溪呵呵一笑,毕竟只是开玩笑而已,也不逼她,慢悠悠的道:“对了,你得快去快回,进宫后去见老太后一趟。” “老太后?”向洛云想了想,好奇的看他,“为什么?” 云凌溪眨眨眼,“到时候去了你就知道了,快回府吧。” 向洛云淡淡的哦了一声,虽然很奇怪,但知道云凌溪不会害她,也不再多问,便直接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她又忽然停了下来,回头一脸奇怪的盯了云凌溪几眼。 “嗯?怎么?”云凌溪回望她,带着不解。 “咳 。”向洛云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以飞快的速度在云凌溪脸上一吻,在云凌溪瞬间石化当场的时候,又飞快的跑了出去。 “……”云凌溪摸摸脸颊,眼中带着几分诧异,那刚才她碰触的地方,似乎还带着湿润的柔软,久久的在脸上,盘旋不去。 良久,他低低的笑出声来,“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呵呵。” “阿呸——!”江城在一边翻翻白眼,一脸鄙视,殿下果然受了那女人的迷惑啊,而且还被迷得不浅,女人,果然是祸水! 他不禁为自己堪忧的未来开始发难,怎么办?照这样的形式看来,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成为他的女主子呀,一想到那个满肚子诡计又聪明睿智得不下殿下的女人将成为自己另一个主子,他就有点想哭。 为什么?因为他和她犯冲!谁能保证那女人成了他主子后不会公报私仇来整他? 抹了把眼泪,江城哀怨的看着云凌溪,呜呜……殿下,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京都多的是美女呀,千万不能在这一颗树上吊死呀…… “嗯,江城,你似乎对本王有些意见?”云凌溪轻拂着脸,似乎还在怀念佳人蜻蜓点水的一吻,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温暖笑意看向江城。 “呃……”江城立刻站直身体,挺起胸膛,一抱拳朗声道:“殿下,属下觉得殿下英俊潇洒,风姿卓越,和向姑娘果然是天照地设郎才女貌安雅与卓君的翻本孟婆哭倒长城般感人惊天地泣鬼神的旷世之恋,属下,不曾有异!” 云凌溪大为欣慰的拍拍他的肩,“嗯,不错,最近成语进步了不少。” “嘿嘿,是殿下教得好。”一副谄媚的表情。 云凌溪一谈落入指尖的玉兰花,微笑的睇他一眼,“嗯,明日再背三百成语给本王听听。” 说罢,他笑容绽放,转身,没入玉兰花间。 “……”江城大护卫顿时耸拉下脑袋,欲哭无泪,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殿下明明知道他是个武痴,让他背成语……老天!下个雷,把他劈了吧。 情太真,意太假(一) 情太真,意太假(一) 向洛云本想先去坤宁宫去见老太后,她想到云凌溪再说到老太后时一脸神秘的样子,直觉这一趟坤宁宫或许会给她很大的惊喜,然想到在家中的向震洪,她不禁犹豫了一下,半响还是决定先回家一趟。 她离宫多日,又昏睡了多日,向震洪恐怕不比她好过。 虽然这是一段**,但在当日鸾妃宫天花一事时,她便明白,向震洪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比任何人都要爱鸾妃。 正是因为被道德所不允许,才更显得难能可贵。 在天理,道德,舆论等多重的压力之下,他还能一如既往的深情对待,她不明白,这到底是鸾妃的幸运,还是不幸。 只是唯今这些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向家是风烛之眼,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向家再发生任何事情,即使对于向家她没多大的好感,但那终究是她长大的地方。 穿过御花园的水塘,向洛云还未步入凉亭,迎面一群人正朝这里走来。 “大师,请这边走 。” 当先一人指挥着一群人抬的步辇,步辇之上坐着一位面容有些苍老的和尚。 看到那人,向洛云刹那间身骨彻凉,是向齐风! 身体在下一秒,立刻做出反应,闪身藏入假山之后。 那群人慢慢朝这里靠近,带队的那人,是玄铁暗部的禁卫队统领楚长风,这人向洛云有过片面之缘,他是云凌溪的近身亲信,是云凌溪在暗部最重要的属下之一,手中权力颇大,掌管着整个玄铁暗部禁卫队。 而那步辇之上的人,正是向齐风,不是云幕天找来的那个假向齐风,是在青山城隍庙里的那位戒空大师,向齐风。 向洛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日她得知向齐风的消息满怀期待的赶去青山城隍庙时,迎接她的是另一场辱骂与憎恨。 当初她不明白,为什么作为一个亲生父亲,会用如此惨烈的言语来辱骂女儿。 直到后来她才懂,原来,她真的是一个孽种,正是因为她,向震洪杀妻害地,让曾经潇洒一度的向齐风身残体废,变成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恨她,恨得理所当然。 “楚大人,不知您要将我带往何处?”步辇之上,向齐风幽幽开口询问,声音苍白。 楚长风回头笑道,“当然是带您去面见圣上了,殿下暗中照顾你多年,眼下只需要您的一番话,便可帮助殿下,您不仅还了恩也报了仇,所以还望大师呆会见到陛下时知无不言才是。” 向齐风眸光刹那聚集精光,“我明白了……” “呵呵,那楚某便先在此多谢大师了。” 步辇路过假山,两人的交谈声渐渐低了下去,向洛云紧紧的贴着假山,身体僵硬如石化,呼吸如泰山般沉重,沉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楚长风……玄铁暗部禁卫军统领,云凌溪的近身亲信。 还恩,报仇…… 情太真,意太假(二) 情太真,意太假(二) 还恩,报仇…… 还什么恩,报什么仇?云凌溪的亲信楚长风,为什么会带着向齐风去见建文帝? 他……到底要做什么? 向洛云的心在这一刻止不住的颤抖,大脑一片空白 。 他难道不知道对于向家来说,向齐风就是一个灾难么? 他难道不知道,向齐风一旦面见了圣上,向家上下所有人,包括她在内,都会完蛋吗? 她背紧紧的贴着假山,从脚底开始蔓延的是透骨的冰凉,是钻心的疼痛。 云凌溪,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就这么傻傻的坐着,俨然已经忘记要回向家一事,直到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紫色龙蟒的玉靴,向洛云才慢慢回过神来。 云轩扬蹲下身,以跌坐在地上的向洛云保持相对的视线,“入冬了,地凉,快起来吧。” 他将手伸向她。 向洛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垂下,落在他的手上,他的手很大,很白,像剔透的玉毫无瑕疵。 和云凌溪不同的是,云凌溪手上有几个细小的茧子,虽然他久居深宫但却是个闲不下的主,手上因为常握兵器物体而留下的茧有些粗糙。 向洛云恍了恍神,猛然间发现,她竟然已经如此习惯的想起他,如此习惯的将他与另一个人做比较,那,几乎是下意识的举止。 云轩扬等得久了,不见她动,索性自主的扶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我想你现在应该是要回家,正好,向丞相多日未上朝政,父皇关切向丞相让我代为去慰问,我们一起走吧。” 说完,他微微一笑,拉着她的胳膊,慢慢的朝帝临城正东门走去。 向洛云被动的跟在他的身旁,一举一动像个傀儡似的,他走,她也走,他停下,她就撞到他的背上。 云轩扬轻轻叹息一声,“洛云,前路漫漫,这一路会有太多的大起大落,我认识的你,是一个不管是大起还是大落都能含笑自如的人,为何今日却是这般的魂不守舍 。” 向洛云抬眼,迎上那一抹明亮的清眸,蓦然,她抓住了云轩扬的袖子,嘴角冷傲的扬起,“身为皇家人,是不是都很会演戏?” “洛云?” “是不是,能轻易的让人义无反顾的相信,再狠狠的出手插上一刀?” “洛云……”云轩扬静静的看着她,“你怎么了?”他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知晓向洛云和二哥要好,这宫中的一切,无论是谁,看似在漫不经心,然而却都是了如指掌掌握在手。 他更清楚的知道,她和二哥云凌溪之间的若有似无的暧昧。 那么,能让她相信,又让她如此痛苦的,会是二哥么? “没怎么。”向洛云猛然转身,清清冷冷的话语夹带着几分淡漠,“我们走吧。” 云轩扬盯着她的背影,目光流转,终究还是无奈的苦笑。 洛云,你还记得栖霞山么。 年幼时我就在栖霞山习武,你,还记得么? —— 向府门前人影萧条,大大的白灯笼高高的挂起,祭奠。 向洛云站在门前,微扬起的头露出纤细的下巴,她望着灯笼上的那两个字出神。 云轩扬站定在她身后,没有出声打扰。 向府大门微开,从里头走出一个人来,是管家,见到向洛云先是一怔,旋即露出如罪释放的神情,大步走来,“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老爷一直在等大小姐。” 向洛云收回眼神看向他,“等我?” “是,老爷有吩咐,大小姐一回来,就让大小姐去宗祠 。”管家小心翼翼的说道,自从那一次后,向府上下所有人对待她的态度就已经变了。 然而,那不是尊敬,而是害怕。虽然,她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宗祠么?”向洛云想了想,回头看了云轩扬一眼,然后道:“轩王殿下亲临来访,你们好好伺候着。” “老奴明白。” 云轩扬微微额首,宗祠是每个家族的重要地方,外人确实是不可以随便进入的,因此他也没说什么。 吩咐完管家,向洛云对云轩扬说了几句歉意的话,就往宗祠走去。 宗祠里供奉着向家多少代以来的祖宗,是向家的禁地,平日里除了日常打扫的人之外,是不准人进入的,向洛云也只去过两次。 寻着记忆来到宗祠,向洛云轻轻打开了宗祠大门,一眼便见到向震洪正坐在一排灵位前。 那灵位是新添上去的,写着鸾妃的名字,向洛云没有多大的意外,只不过,鸾妃的灵位,却摆在了一个没有写名字的灵位旁边。 那个没有写名字的空白灵位很早以前就有了,记忆中向洛云来过这里两次,两次都见到这个空白的灵位,而每次向震洪来这里的时候,都会对着那个空白的灵位,出神很久。 “洛云,你过来。”向震洪说道。 向洛云垂下眸,不去看向震洪此时那般糟蹋的模样,他的这几天,果然不比自己好过。 走到了他面前,向洛云这才抬头唤道:“爹。” “跪下。”向震洪没有看她,声音淡淡的,有几分漠然。 向洛云依言跪了下来,没有犹豫,也没有拒绝。 而后,向震洪站了起来,指着那个空白的灵位,哑着声道:“这个,是你姐姐,磕头。” 向洛云猛然抬眼,瞳孔闪烁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空白的灵位。 秋后问斩。 秋后问斩。 向洛云猛然抬眼,瞳孔闪烁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空白的灵位。 姐姐? 她的姐姐?她何时有个姐姐她却不知道? 京都谁不知道,向家有二女,那就是她与向灵月,然而今日向震洪却在这里告诉她,她还有个姐姐? 向震洪看出了她的疑惑,慢慢的又坐回了地上,手中抱着向秀鸾的灵位,来回的拨弄着,“你姐姐出生一月便夭折了,和你是同胎。” 和她同胎?她竟然是双胞胎?!向洛云心中震惊,她没想到她还会有个未曾谋面的姐姐。 只可惜,她才出生一月便死了。 死了……也好。 不像她,受人白眼冷嘲热讽,活着,比死还累,如果可以,她其实也希望自己一出生便死了。 死不足惧,毕竟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然而世事多变,即使有这样的想法,她如今依然活着好好的,谈死,只是口头上而已。 “那她……为什么会……”出生一月就夭折,难道一出生就有什么病么?自己和她是同胎,她为什么活得好好的? 这似乎是个禁忌的话题,闻言向震洪身躯微不可闻的僵硬片刻,抬头看她,“她……有畸疾,出世便有两个脑袋,负重太大无法呼吸,我一直用雪莲圣药维持她的生命,却仍旧无法保全下。” 说到这 。他顿了一下,语气突然苍凉了起来,“我对不起你们。” 一句对不起,藏了太深,等了太久。 然而,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让她不禁红了眼眶,其实,她要的很简单,不是要他有多疼,不是要他有多爱,只是要一个肯定而已。 前世她便是一个孤儿,没有享受过家庭父母的温暖,这一世,她有父亲有母亲,却是父不认,母不能认。 一个是不认,另一个却是不能认。如今想认,一个物是人非,一个时间太短。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轻轻的道:“爹,医学上,兄妹之间本宜不得成亲,否则畸形痼疾,很严重。” 她很庆幸,她不是个畸形儿,可是她那未曾谋面的姐姐却是无福,在现代,近亲本就不可以成亲,更何况还是兄妹,两个头……光用想的,她就一阵后怕。她的确是幸运的,可惜了她那个姐姐,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好好的看,没有好好的欣赏,便匆匆离去了。 “我知道。”向震洪闭上眼,长长的叹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我对不起你们。” 向洛云鼻尖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很想告诉他,她要的不是对不起。 “老爷!老爷不好了!老爷!” 这时候,门外传来管家急冲冲的声音,脚步絮乱无章,跑得飞快,似乎就要冲进宗祠。 宗祠是向家禁地,任何人未经同意不得进入,然而管家却如此慌张,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向震洪看了她一眼,安放好向秀鸾的灵位走出门去。 向洛云站起身来凝望他的背影,心中隐约划过几分不安,脑海中蓦然想起出宫时楚长风带着向齐风去面见建文帝一事,难道是说…… 这个念头才刚浮上心口,她便听见外头一声高呼。 “陛下有令,向家有违背天理,道德**世人难容,顾上下一干于人收监都察院,秋后问斩!” 嫁祸 嫁祸 向洛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宗祠的,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冷静的看着禁卫军将整个向府包围起来,向府上下四十七人包括家丁婢女,全部被抓了起来。 “你们谁敢抓我!我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你们瞎了狗眼了!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向灵月与丞相夫人又苦又闹,大声呼叫着,禁卫军却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不到片刻的时间,已经将整个向府的人拘捕起来。 向洛云静静的看着,神态出奇的平静,就连向震洪亦是冷静的看着,站在禁卫军包围圈的中央,不言不语。 似乎这一切都不关他们的事情,抓的不是他们本人,抄得也不是他们的家,平静的可怕 。 “你们这些狗奴才!都瞎了狗眼了!你们知道你们抓的是谁吗!这里是丞相府!看清楚点,这里是丞相府,爹怎么可能通敌叛国!” 向灵月哇哇大叫,愤愤不堪的怒视,一向身为千金大小姐的她,何时有过这等低人下等的时刻,不由气红了眼睛。 禁卫军统领冷冷的看她一眼,“你的这些话留待给陛下说,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他对着向震洪一抱拳,“丞相大人,得罪了。” 向震洪平静的看他,双手负于身后,淡淡的道:“老夫自己走吧。” 禁卫军统领脸上全无变化,就这么押着向家上下的所有人,进了督察院。 很巧的事,四人一个牢房,而向洛云所在的这个牢房,正是之前向秀鸾自杀时的那一个牢房。 向震洪还有向灵月母子与她同一个牢房,牢房已经被冲洗的很干净,闻不到但是触目惊心的血腥味,有的只是阴暗难闻的潮湿。 她坐在角落里,斜靠着墙壁,慢慢的闭目养神。 向灵月却闲不下来,她哭哭啼啼的抓着向震洪的袖子,哭诉道:“爹,爹现在我们怎么办?!陛下怎么会突然说我们通敌叛国?爹,我们一定是被人陷害了!怎么办?怎么办?通敌叛国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啊!” “老爷……”丞相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老爷快想想办法吧,我这把老骨头了死了不要紧,可是灵儿还小,还没嫁人,还有大好的年华,可不能葬送在这里呀老爷……” 向震洪没有吭声,他站在墙头,用苍白的手指轻轻的触碰着墙壁,犹记得当初这里血淋淋的写着她的情,然而如今掌心下,却是一片的冰凉。 鸾儿,十多日不见了,还好么? 我也快来陪你了,你等等我,等等我…… “爹 。”向洛云忽然睁开眼睛,朝向震洪看去。 向震洪缓缓的伸回手,颓然的坐了下来,背紧紧的贴着冰冷的强,疲惫的道:“说吧。” “他知道多少,你和娘的事。”向洛云平静的问。她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完全是云里雾里,然而向震洪一听,便懂了。 向洛云的心中,只有一个娘,那便是向秀鸾。 至于那个‘他’,能知道自己和鸾儿之事的人,只有一个,向齐风。 向震洪闭上眼,“很多,很多。” “全部吗?”向洛云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眸心处那一丝阴霾。 “应该是了。” “如此。”向洛云突然一声轻笑,“我出宫的时候,看到他正前往御书房。” 向震洪眸心一颤,缓缓睁开,看向向洛云,“所谓的罪名,都是虚设?” 难道陛下下旨的,那所谓的通敌叛国,所谓的谋危社稷,都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要灭向家全族的借口? 向洛云额首:“向家世代忠良,皆为六代君主所重用,爹,您觉得,通敌叛国的罪名,会落到我们头上么?” 谁都有可能通敌叛国,却唯独向家不可能,向家世代都在青羽,经历六代君主,哪一代不是显赫一时的忠臣? 会被冠上这种通敌叛国罪名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个罪名不是别人嫁祸的,而是建文帝自己亲自嫁祸的。 向齐风今日刚去面见建文帝,前脚刚进,后脚圣旨就下了,如果不是向齐风在建文帝面前说出了向震洪与向秀鸾之间的丑事,建文帝根本不可能会抄向家,他要抄向家,就得有个像样的理由,足够灭族的理由,因此,只有冠上这一罪名。 因为,建文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透露向震洪与向秀鸾之间丑闻的任何一个字,因为他是皇帝,他戴不得那一顶有着道德不伦的绿帽子! 夜太凉(一) 夜太凉(一) 向震洪深深的叹了口气,“明白了。” 是的,他明白了,建文帝已经知道了他和鸾儿的所有事情,但是,建文帝为了名誉,不能明目张胆的订他们的罪,然而被背叛的愤怒却让他不想放过向家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给他们安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要将他们全家抄斩。 “爹,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谁知道了什么?爹?我们要怎么办?灵儿不想死……”向灵月嘤嘤啼啼的哭了起来。 向震洪突然觉得一阵烦躁,明明都是他的女儿,为何洛云聪明睿智满腹的谋略不下男子,而灵月却这般胆小怕事? 同样是入狱,然而从开始到现在,向洛云脸色都未曾改变过,哪像灵月这般又哭又闹? 两个女儿的天差地别让向震洪心中的烦躁感更甚,忽而又想到,洛云是他和鸾儿的孩子,他和鸾儿的孩子竟然这么出色……这是他和鸾儿的孩子啊。 恍惚片刻,苍老的脸上不禁有露出几分笑意来。 丞相夫人看的莫名奇妙,这都要死到灵头了,老爷怎么还能够笑得出来?难道是气傻了不成? 还有那个小贱人,竟然一点都动作都没有,丞相夫人不禁怀疑,该不会是这个女人陷害她们,想报复整个向家以前对她的不公平吧? “你可知他是如何会去面见圣上的?”向震洪忽然问道。 闻言,向洛云交握的手紧了紧,低声道:“玄铁暗部统领,楚长风。” “楚长风?”向震洪嚼着这个名字思索了一会儿,隐约皱起眉头,“玄铁暗部一直以来便是听命于陛下,难道陛下早有怀疑,才会让人去查探的?” 向洛云低下头,不再言语 。 没说出口的是,玄铁暗部并不是全心向着建文帝,玄铁暗部里,都是云凌溪的人。 他们明面上是直接听命于皇上,然而实际上却是听命于云凌溪。 云凌溪的每一个势力都藏得很深,深到在众人都认为的一个基础上,然后陡然一转,不可置信的转变开来。 在看到楚长风带这向齐风去见建文帝的时候,她就渐渐明白过来。 云凌溪在一开始,就已经查探道她的身份,然后暗中照顾着向齐风,让向齐风对他感恩。最后,在他需要向齐风的时候,让向齐风报恩。 鸾妃深受建文帝的宠爱,连带着向家也无人敢动,她虽然不明白云凌溪这一步一步的计划是为了什么,但是她猜得到,从一开始,他就是带着想毁灭向家的理由混入向家的。 只是这一切现在才知道,会不会太晚? 脑海中恍恍惚惚的似乎记忆起今日清晨,那带着感激与温情的亲吻,在她亲他的时候,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是在嘲笑?还是在算计? 他的情太真。意,却太假。 在牢里的日子很长,昏暗的几乎没有白昼,当牢里的人送来晚膳时她才知道原来已经过了一个下午了。 向灵月等都是吃惯了佳肴的人,突然来的冷饭菜死活都不肯吃,连带着发气脾气打碎了那几份饭菜。 最后她闹累了,虚弱的趴在丞相夫人的怀里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向洛云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斜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一动不动。 夜渐渐深了,周围安静下来,唯有耗子与蟑螂的声音静静回响,向洛云突然觉得有异,周围太安静了,这是他们入狱的第一个晚上,他们怎么可能睡得这么安稳? 她猛然张开眼睛,然而入眼的是一袭锦衣身影,底纹丝线独具一格,高雅的姿态独善其间的云凌溪。 夜太凉(二) 夜太凉(二) 她猛然张开眼睛,然而入眼的是一袭锦衣身影,底纹丝线独具一格,高雅的姿态独善其间的云凌溪。() 他就这么站在牢房门前看着她,周围的一切阴森气息辗转到他身上,都能转化成如玉兰花般清清淡淡的分雅。 向洛云维持着姿势不动,空气中漂浮着淡淡迷香的味道,双眼转向四周,果然是被迷晕得。 她从小研究毒,身体对毒有一定的抗性,因此这些迷香没能迷倒她,而云凌溪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一点都不意外她还清醒着。 他静静的看着向洛云,眼神幽深晦暗,细看之下隐约几分哀伤却不明显。 向洛云突然一笑,唇边的笑意浅浅淡淡,带着讽刺,“这天牢重地,没想到殿下还能来去自如,真让洛云有些吃惊。”只怕是天牢里,也安排了不少他的人吧。 当日她要进天牢见娘一面都得依靠云轩扬,而他却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难以想象督察院究竟有多少是他的人? 云凌溪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他没有了往常春风般的笑容,只是看着她,低声道:“你为何不问我 。” 虽是疑问,他却用上了肯定,如果他不说,她将永远不会问,是么? “问什么?”向洛云状似诧异的挑挑眉,旋即恍然大悟的道:“对了,洛云的确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要请教殿下。” 云凌溪的眼中瞬间燃上几分光亮,那似乎是等待已久之事,深怕她反悔不问了,连忙道:“问。” 这是他第一次出现的慌乱,只是他不曾察觉,她亦不曾察觉。 向洛云慢慢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到牢房门前,“你我初遇的那一天,你为何会出现在向府?” 云凌溪负在身后的手,僵硬了下,原来她问的,是这个么…… 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答道:“为了那本书。” 向洛云恍然,原来是那本书,看来他是早就开始怀疑她的身份,所以那一天易容后跟着传圣旨的公公混进向家,为的就是找到证据,她之前还一直那本书是被向灵月给拿走的,原来是云凌溪。 “从一开始,你就想着要毁了向家?”向洛云盯住他的眼睛。 “是。”云凌溪没有回避,毫不犹豫给出了最诚实的答案。 “你接近我的目的……”顿了顿,她似乎犹豫了片刻,半响才道:“也是为了找证据。” “……是。” “向齐风一直被你控制着,然后再故意弄个假向齐风出来,诱导云幕天的视线,是不是?” “是。” “玄铁暗部,都是你的人,是不是?” “是 。”云凌溪的眸光终于出现了几许复杂,他急着想说什么,然而向洛云却已经背过身去,淡淡的道:“殿下,我真的很好奇,你的演技,是天生的,还是练出来的?” 为什么一个人的演技可以如此逼真,在她身前做一切,在她的身后,还能布置一切。 就在今天,就在今天之前,她的心里,眼里,满满还是他的影子,温暖着她所有的力量,然而现在,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却觉得,这夜,是如此的冰凉。 云凌溪看着她,声音微微低了下来,“你问了这么多,却为何不问我楚长风之事?” 他一直等着要给她解释,想要告诉她,这个命令不是他下的,他没有让楚长风执行这个命令,可是,她为何不问? “呵呵……”向洛云突然轻笑起来,“殿下,还有必要再问么?” 这个问题,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 云凌溪身躯一僵,沉静的目光流落几分失望,他的声音彻底低哑起来,“如果,我一定要告诉你呢。” 向洛云长长的叹息一声,“不用了,也来不及了。” 是的,来不及了,建文帝要杀的人,谁能够阻止?都不能。 云凌溪突然缓缓的低下声,将手中的一物轻轻的放到了地上,无声无息的转身,“故意接近你的,是玄远。不管你信不信,在你眼前的云凌溪,从未演戏。” 低哑的声音已经淡的微不可闻,他却不再管她有没有听到,负手离开了天牢。 向洛云回头,却已经见不到他的身影,唯有地上那一支玉笛散发着浅浅的幽光。 将玉笛握在手中,掌心温温凉凉着了他的温度。 这是羊脂十二玉笛,前十一支都在她的身上,最后一支,他一直贴身携带着,看着那玉,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很疲惫。 云凌溪,你是唯一一个嘴上说喜欢我,背后却要杀我全家的人,你的情,太沉重了。 陪葬 陪葬 偌大的御书房安静无声,内侍来来去去,却不敢出声打扰那几案边闭目养神的人,两天了,陛下就这么坐在那里,除了上朝的时间外,他就是这么一动不动的。() 几名内侍互看了一眼,又摇了摇头,陛下为向家的事情闹得极为烦心,他们又怎么敢现在去打扰?要是触了陛下的怒气,他们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只是没想到向家那么忠心耿耿既然只是假相,更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通敌卖国,难怪最近和南越的战事一直不断,没准就是他们在搞的鬼! 内侍们无声的叹了口气,再收拾已经冷掉的晚膳,轻轻的退出御书房内。 内侍们离开后,御书房里走进一个人影,察觉到来人的讯息,建文帝缓缓的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来人,“找到了么?” 楚长风看着座上的人,微微低下了头,“回陛下,已经找到了 。” 他抬手,手上一件黑色的包裹呈了上去。 建文帝坐直了身体,紧紧的盯着那黑色的包裹半响,才慢慢的打开。 只见包袱中竟是一副骸骨! 骸骨细小,每根骨头都似乎都很脆弱,只要稍微用力,就会折断变成尘灰一般,而看这形态,这还是一个人的骸骨,只是这具骸骨短小还没一只手臂长,能够断定出此人身前还是个婴儿,最为奇特的是,这副骸骨之上,居然有两个头颅! 建文帝紧紧的盯着这具骸骨,突然身体巨震,大手一挥就将那具骸骨扫落在地上,碎裂开来,呛起一阵腥臭的尘烟。 “她骗朕!她果然在欺骗朕!鸾儿,你居然在欺骗朕——!” 建文帝暴怒,血红的双眼仍然处于无法接受事实的狂态中,思绪却已经呈现暴走的状态。 他没有想到,他挚爱的人儿竟然欺骗他至此!她明明说着爱他,却是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竟然还是她的亲生哥哥!建文帝想到此胃里一阵翻腾,恶心!他们竟然能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来!怎么可以?! 一开始他还不信,还以为向齐风有意要报复向家,然而这具骸骨尸体……这具在向家后山挖出来的骸骨尸体却让他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的苟且之事。 也只有那样的道德不伦,才会生出这样的畸形怪物出来! 鸾儿,你好狠……你竟然将朕玩弄于鼓掌之间,你将朕对你的情置于何处?你怎能……如此欺骗朕! 楚长风双手拱起低声的道:“陛下请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砰——”轰然一声巨响,建文帝身前的案几破碎,建文帝愤怒的起身,“朕要立刻杀了他们!朕要立刻杀了那些恶心的混蛋!!” 鸾儿,鸾儿,既然你死也要护着他们,死也要欺骗朕对你的感情,你这么爱他们,那么朕就送他们去陪你吧,朕要让他们到阴曹地府去告诉你,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死也不会! 探监(一) 探监(一) 督察院天牢中,向洛云无精打采的靠着墙,双眸低低的垂着。 这是第三天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第二天的时候,向灵月母子和向震洪就被带离了这个牢房,听那狱卒的口气似乎还是将他们四个人分开了囚禁了。 难道进了这个牢房还怕他们逃跑不成,向洛云冷笑,然而她心中却有数,这一次的劫难恐怕不容易过。 她在赌,赌建文帝对鸾妃的爱,或许不会听信向齐风的片面之词,事初的震怒过后,希望他会冷静下来好好思考,而后会放过他们。 然而一等就等了三天,甚至在今日凌晨建文帝再次下了命令,三日后,向家上下四十七口人,全部斩首示众。 三日后便是秋末,难道建文帝真的已经决心要杀光向家?向洛云无声的轻叹,这一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么? “啊,轩王殿下 !” 天牢中忽然传来狱卒的惊呼声,旋即云轩扬柔和的音调响起,“嗯,你们在外头候着,陛下让本王来问些话。” “是,轩王殿下!”狱卒们没有怀疑,现在的云轩扬本就是暂代督察院首一职,他们也不敢拦。 狱卒退了下去,云轩扬来到了向洛云的牢房门外。 “轩王殿下。”向洛云起身,淡淡的行了一个礼,几日的牢狱之灾让她清瘦了不少,就连曾经自毁的容貌上,伤痕看起来也是淡淡的苍白,已经快找不出痕迹来了。 云轩扬看着她略带疲惫的容颜,心中一疼,轻轻的叹息一声,“和你说过没有外人在的话,不必如此多礼,你又忘记了。” 向洛云无声的笑了笑,“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现在不做,以后恐怕没机会了。” 云轩扬心中又是一疼,眸中溢满了担忧,“洛云,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向洛云眸心一颤,抬头看着他,“你都知道了?” 知道她的身份,知道为什么建文帝要亲自嫁祸向家叛国的罪名,更知道了建文帝为什么要对向家满门抄斩的原因? 他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神,全是心疼,他终于明白为何在面对鸾妃的时候,她是那样的痛不欲生,只是这一切,他知道的太迟了,他不敢想象,年幼的她是如何顶着这样的压力成长起来的? 每每想到她在向家受到的那些侮辱,那些嘲讽,他就悔不当初,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找到她?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的解释道:“向齐风同父皇出示了一个证据,父皇本是不信,后来看到了证据,便怒不可竭,无论谁劝都会迁怒。” “什么证据?”向洛云不解,向震洪和鸾妃的事情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还会有什么证据? 云轩扬心疼的看着她,“据说……据说是你姐姐的骸骨。” 探监(二) 探监(二) 云轩扬心疼的看着她,“据说……据说是你姐姐的骸骨。” 向洛云大震,他们,他们居然去刨坟!爹说,姐姐的身体特征有两个头,她能够想象出,若是建文帝见到那骸骨,会是如何的神态。 震惊半响,她却突然无奈的笑笑,笑容里太多的苦涩,“原来如此……” 难怪建文帝已经如此肯定了向家的死期,看来这一次,向家真的完了。 “洛云,你不会死的。”云轩扬忽然道,目光炯炯,却带着异样的温柔 。 向洛云心中一震,似乎看懂了他目光中的意思,带着难言的震惊,“轩王殿下你……” 他想救自己出去?劫狱还是劫法场?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方法,那都是死罪啊!云轩扬竟为了她,愿意违抗他父皇的命令么? “为什么?”良久良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闻言,云轩扬温柔一笑,“洛云,你知道半年前,为什么父皇数月前,父皇会赐婚于你么?” 向洛云目光动了动,“你是说……” “是我。”云轩扬肯定了他心中的答案,旋即又苦笑道:“是我让人在父皇面前谏言赐婚,将你赐婚于我,只是,只是我没想到向丞相会对父皇这么说……说你喜欢六弟,阴差阳错,让我再次错过了你……”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有着太多的苦涩。 向洛云没有错过他的那一句‘再次’,不由低下了眸,“我们以前……见过么?” 云轩扬身躯一颤,眼中流露出片刻的失望,她果真忘记了。 无奈一笑,他温柔的注视她,“洛云,你去过栖霞山么?” 栖霞山?向洛云点了点头,“去过。”小时候因为她不受向家待见,向震洪也是让她自生自灭,她便天天跑去栖霞山,栖霞山上有各种各样珍贵的草药,满足了她学医的渴望,直到后来她发现学医不如学毒来得刺激,便再也没有去过栖霞山,天天在梨园里研究毒经。只是,这些都是很小时候的事情了,他怎么会知道? 云轩扬迎上她满是疑惑的目光,眼中的光亮越加亮眼起来,一字一句,慢慢的说道,“小时候,我在栖霞山上习武。” 云轩扬很久以前就喜欢女主了,不过女主不知道,可以和亲们透露,女主事肯定不会死的,但是后面的剧情有点残酷了,有过想法让轩扬和女主在一起,俺一直喜欢温柔的男银……(*^__^*)嘻嘻…… 你说谁阴险狡诈? 你说谁阴险狡诈? “你说什么?”一个盛的茶杯被掷了出去,滚落在地面上碎裂开来,里面的茶水沾湿地面。() 幕王府中,云幕天刚听完下人的回报,一怒之下打碎了手中的茶杯 。 “王爷,这可是真的,陛下真的已经下了旨意,就在三日后,全家抄斩!” “该死的。”云幕天低咒一声,到底是谁坏他好事? 向家一倒,他手中的筹码又落了几分,之前鸾妃的死已经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会是谁要这样做? 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难道是皇后? 他忽然冷笑起来,她已经迫不及待要赶太子下皇位了吗?哼,既然你做得这么绝,就别怪本王不手下留情! 他豁然站起身来,阴柔的目光直直的望入天际,一个名字忽然浮现在胸口。 向洛云…… 这一次,若是本王救了你,你是不是会对本王心存感激?会不会对本王…… 他勾唇一笑,眼光所过之处是那样的和谐柔美,那么,本王等着看你惊讶的表情了。 ———— 向家要被处决,朝中各方势力开始人人自危,其实谁都明白,向家数代中心耿耿,又怎么可能会通敌叛国?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只是陛下似乎铁了心要将向家灭族,而且还是谁都不准为他们求情,他们就算有十个胆,也不敢在多说一句话。 文武百官众人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然而心中还是觉得毛骨悚然,身居皇位者高高在上,要杀一人,要杀一家,全凭他的一句话,君要臣死,臣又怎能不死? 朝局动荡,几乎是人人自危,在这四方涌动的格局中,唯有永和宫这个地方似乎永远不受外界的任何一件事情的干扰。 这里,一直都是这么清清淡淡的,没有什么人出入,更没有人会来这里,显得特别的安静。 今天的永和宫却有几分不同寻常安静时的气氛,江城江大护卫尽职的站在自家殿下三米的地方,忠心耿耿的守候着 。 殿下喜欢赏花,尤其是傍晚时分玉兰花落下的时候,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让人心醉神迷。 然而今天的殿下却有些奇怪。 “哎。”江大护卫重重的叹息一声,这已经是他今天叹的第三百一十六个气了,可是殿下仍然无动于衷,他苦恼的站在后头看着殿下发呆的样子,以往只要他稍微叹点气,或者是稍微有些不满的地方,殿下总会似笑非笑的投给他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可是今天却没有,竟然一直都没有! 江大护卫摸摸下巴,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呀,他得给殿下找点乐子才行。 于是他想了想,果断的放下佩剑,三下两下爬到了玉兰花树上,他那健硕的身子搁在树里,让树枝一阵摇晃。 他动了动,寻着记忆力那个女人曾经睡在树上的姿势,自以为姿势很优美的闭上眼睛。 云凌溪连眼都不曾抬一眼,看也不看他一眼。 良久,江大护卫觉得手脚麻木了,苦哈哈的出声道:“殿下,您没瞧见属下么?” “瞧见了。”云凌溪的声音平平淡淡,没点音调起伏。 瞧见了怎么还这么冷淡?“那您没瞧见属下的举止很像一个人么?” “瞧见了。”古井无波的回答。 “那殿下,你觉得属下的举止像谁?”江大护卫再接再厉的问道。 “猴子。” “……” 不是吧,他哪里像猴子了?怎么说他也是仪表堂堂好不好? 江大护卫挫败的扒着脑袋,还不死心的道:“殿下,难道你不觉得属下现在的举止很想那个阴险狡诈的女人吗?” 云凌溪终于将眼光投像他,却是一道森凉的冷酷,“你说谁阴险狡诈?” 惩罚 惩罚 云凌溪终于将眼光投像他,却是一道森凉的冷酷,“你说谁阴险狡诈?” “当然就是向家那……呃。”杀人的眼神一扫过来,江大护卫立刻咽下了口水,谄媚的道:“那个,殿下,属下说她聪明林立,高贵优雅,和殿下您真是门当户对的一对,天照地设的一双,牛郎与织女的再世……” “够了,闭嘴。”云凌溪淡淡一个语调,却透露着无限的冷意。 江大护卫顿时要惊悚了,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了!以往只要他拍几句殿下和那女人的马屁,殿下准会开心的,现在竟然一点表情都没有? 难道说殿下移情别恋了?还是那个女人不要殿下了? 呃,很有可能!难怪殿下今天的脸色看起来这么的臭,原来是被抛弃了呀! 云凌溪黝黑的目光睇了身旁活宝侍卫一眼,清凉的语调在空气中响起:“莫宁,本王要见楚长风。” 空气中隐约传来几声波动,模糊间听到有人应了一声,而后恢复平静。 楚长风?江大护卫眉毛一挑,嘿嘿,看来这个家伙要倒霉了,敢动殿下喜欢的女人,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胆,就连殿下自个都舍不得动呢。 昏暗的玄铁暗部,放满了大量的刑具与武器,森冷的寒光丝丝阴凉,这里似乎是个照不到阳光的地方,进来这里的暗卫能出去的,几乎都是百利挑一的各中好手,若是不能从这里走出去的,那就只有一种人,死 。 死人,是永远不会说出玄铁暗部的秘密。 暗部正殿位置,一名白衣男子端坐于主位之中,风姿卓越的俊逸身形,漂亮的修长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杯,他斜靠在长长的腾青椅子上,目光懒懒的睇向下方的人。 此人正是已经带上玄远面具的云凌溪。 在正殿之下,跪着一个人,楚长风,他正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丝毫感受不到寒冷,身体却奇异的一点一点的颤抖。 “怎么不说话了?嗯?”云凌溪缓缓的轻唆一口茶,语气漫不经心的说道。 “主,主子……”楚长风身子轻颤,硬着头皮道:“属下没什么好说的,这一切都是属下自作主张!主子,向家留着就是祸害,我们已经准备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继续等下去吗?向家不除,定然是如日中天,再加上那女人神医的身份,定能够为他们招揽到更多的群臣,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功亏一篑的!” 云凌溪放下茶杯,慢慢站起身来,走下台阶,一步一步走到楚长风的面前,他每走一步,都似乎踩在了楚长风的心口上,让他的脸色,一分一分的变得苍白。 直到走到了他的面前,云凌溪才停下了脚步,蹲下身来与他平视,“你是在怀疑主子的能力吗?” 如春风般吹过的柔和嗓音响在楚长风的心上,却像是万年不化的冰雪山上的冰晶,冻得让人全身都涌上寒意。 “属下不敢!”楚长风连忙低下头,额头被汗水浸湿,在云凌溪身上散发出来的森冷杀意带着巨大的压迫,让他不得不放低姿态,卑微的请求。 “既然如此……”云凌溪蓦然揪住他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你凭什么自作主张?” “属下……属下……” “既然如此,你凭什么违抗主子的命令?”云凌溪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大手猛然一挥,楚长风壮硕的身躯直接飞了出去,狠狠的装上了兵器柜上,再掉在地板中 惩罚(二) 惩罚(二) “属下该死……咳咳……”他吐了口鲜血,身上的五脏六腑都似乎被那强劲的力道给打了出来。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一股巨大的力道再次袭来,整个偌大的兵器柜霍然倒下,砸在了他的身上。 “啊————!”他惨叫一声,却是不敢挣扎,更不敢躲开,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敢挣扎,那么接下去的惩罚将更严重。 存放在玄铁暗部数十年的兵器柜,那里放着各式各样的珍贵兵器,有些甚至有几百斤重,然而砸在他的身上,却也只是让他吐了口鲜血,惨叫了一声而已。 可以想象,能成为玄铁暗部的禁卫军统领,要的不单单只是聪明的头脑而已,身上的能力更是不能落后。 “主子……咳咳……杀了属下吧……”楚长风用力的抹去唇边的鲜血,倔强的道:“可是,即使属下,属下有一口气在,仍然还是,咳咳,还是会这么做的!属下……不后悔!” “你不后悔?”云凌溪嘴角挑起一个笑,那笑竟是修罗般的冷酷,“你自是不后悔,但是……”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身受重伤的楚长风,“本王虽然不需要没有思想的奴才,但是,更不需要自作主张的……” 他还没说完,楚长风恐惧的瞪大眼,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一把从地上爬了起来,惶恐的大叫:“不!主子!主子不能赶我走 !” 云凌溪冷冷的拨开他的手,漠然的看着他,“本王留你何用?” 楚长风像只困兽一般呜咽,“主子,属下的命是您给的,您要是不需要了属下,我,我……求主子不要赶属下离开!求主子!” “滚开。”清冷的声音毫无起伏,看似冰冷的表面之下,云凌溪的双手却是紧紧的握在了一起,黝黑深邃的瞳孔中划过几分不忍。 楚长风是他从军营带出来的人,曾经跟着他南辕北辙持战沙场,再后来同着他回京隐身于暗部,辗转反侧八年时间,他又岂会忍心这么对待于他?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对她下手!他可以忍受他不满命令,可以忍受他不服从安排,甚至可以忍受他背叛自己,但是却不能忍受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竟然会对他心爱的女子下手! 他如何能够接受?纵使他能够原谅他,洛云能够原谅么? 不能。 “殿下!”楚长风不再换他主子,堂堂七尺男儿血红了眼睛,“殿下,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您怎么能就这么赶我走……我不走……我永远也不会离开的!除非我死!” “够了。”云凌溪冷冷的推开他,绝情而又冷漠的道:“本王不想再见到你。” “殿下……” 云凌溪抬脚,自他身边走过,不再看他,准备离去。 “殿下。”一道略带苍老的声音在昏暗的大殿中响起,不知何时,殿门外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这老人满头白发,脸上布满了皱纹,那双眼睛却丝毫不见老态,反而凝聚了世俗的精光闪烁,看似浑浊不清却是阴眸晦暗。 见到他,云凌溪微微折了折腰,淡淡的唤了句,“国师。” 被唤为国师的老人看了地板上像小兽一般殷殷哭泣的楚长风,缓缓的叹了口气,“殿下不必怪长风,这一切是老夫的主意。” 从没这么在乎一个人 从没这么在乎一个人 云凌溪脸上古井不波,也不惊讶,也没有动怒,而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这到底是谁的主意并不重要,你的主意也好,别人的主意也罢,本王要的是做的那个人,要的是不经过同意,而擅自做主的人。” 国师苍老的眉峰皱起,似乎还想说什么,云凌溪却是一摆手,淡淡的道:“国师,你不必为谁求情,本王是念你年事已高,所以不追究于其他人,可是这种事情若还有下一次,本王宁愿解散了你们所有人 。” 顿了顿,他的目光投向了远际,看不出寒意,却字字珠玑,“这不是威胁,而是,说道做到!” 言罢,他不再管任何人如何震惊与讶然的神色,毅然决然的踏出了正殿,决然的留下一抹坚定的背影。 国师的身子犹如是风中残烛一般晃动了几下,在那一瞬间更加苍老了起来。 解散……那就代表着,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他全部都要放弃! 那个女子,在他心中已经这么重要了么? 他看着云凌溪离开的背影,喃喃低语,“皇上,老臣一直留恋这人世,想亲眼看着您的孩子覆手翻云,将您曾经的皇位给夺回来,可是……老臣真的错了吗?” 真的错了么? “殿下,咳咳,殿下……”楚长风像个孩子般坐在地上,眼中写满了不甘,写满了不愿,更是写满了哀伤。 “起来吧。”莫宁对他伸出了手。 楚长风愣愣的看着那只手,仍然是一动不动,像是在问他,又是在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要赶他走?为什么要放弃他?为什么不愿意再留下他?殿下,为什么? 莫宁静静的看着他,突然一把坐了下来,就这么坐在他的旁边,看着远方的高空,问:“长风,你跟了殿下几年了。” 楚长风身子动了动,有些艰涩的开口:“……八年,八年了。” 从战场到皇宫,从杀敌到宫斗,他从来不曾害怕,不曾退缩,只要是跟着殿下,他什么都愿意去做,即使,即使是现在也一样。 “八年?竟然比我还久。”莫宁笑笑,“我只跟了殿下五年,可是,楚长风,我这个才跟了殿下五年的人都知道,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为什么不可以? !”楚长风愤怒的咆哮,“那个女人留着迟早要坏了大事的!她们一家是云幕天的人!殿下的大业,前有皇后阻拦,后有湘妃挡道!国师说的没错,我们要是不帮殿下除了向家,殿下的复国大业要什么时候才能够完成?殿下已经等了六年了!六年了!” “说你傻,你还真的是傻的跟一头猪一样。”莫宁咋咋舌,冷笑的道:“你既然跟了殿下那么久,那么我问你,自从殿下开始久居深宫的时候,你见过殿下开心吗?” “……”开心?楚长风愣住了。 “你见过殿下快乐吗?”莫宁又问。 “……” “这六年来,你见过殿下真正开心的笑过几次?” “……”楚长风抬头看他,目光涌动着。 莫宁哼了一声,“想不起来了吧?因为根本就没有。”说着说着,他似乎又有些感叹的道:“你没有接触过向洛云这个女人,不过,她真的很可恶,完全就不把殿下当回事,表面上看似恭恭敬敬的,暗地里根本就是在阳奉阴违,你知道吗,我比你更讨厌那个女人,比你更想杀了她。” “可是,每次我看到殿下露出那种轻快的笑容时,我就释怀了,殿下和她在一起,很开心,就连那笑容都是甜了花蜜似的。” “……”楚长风始终不语,然而目光颤抖,闪烁着盈盈暗影。 莫宁看着他,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殿下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人,不,应该说是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人,而你却让那个女人和殿下之间再也无法像以前那般开怀。” “楚长风,你知道吗?殿下没有杀了你,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如果是别人,他早就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莫宁说完,慢悠悠的站起身来,看着跌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的楚长风,不由摸摸鼻子。 唉,自从遇见了有关殿下和那个女人的事,他就发现,他老了好多啊… 血流成河(一) 血流成河(一) 今夜的风,格外的清凉,秋已经过,入夜后,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来。 今年的雪来的快,这才刚入冬,就已经下起了雪来,雪不大却不一个小时的时间,将四周染上了一层白霜,空气中蔓延着冰凉的味道,不冷,只觉得凉。 今晚的夜,特别的静,多日的牢狱之灾让向洛云清瘦了不少,只是一个人的牢房实在少了点温度,她看了看对面牢房之中的向震洪,不知道怎的,她忽然来了精神,挪了挪位置坐到了牢房门边。 “爹,睡了么?” 向震洪身子动了动,缓缓的睁开眼睛,眼中萦绕几许柔和,“没有。” “那我们来聊聊天吧。”向洛云的声音不大,并没有吵醒其他牢房里的人,或许是明天就要上断头台了,今夜的她竟然萌生了一种想了解向震洪的冲动。 “聊天?”向震洪想来也没有料到向洛云会提这个要求。 从小到大十多年来,他连疼爱过她的时间都少得可怜,而平日里向洛云与他相见,更是不冷不热的没有什么情绪可言,他以为她是埋怨他这么多年对她的不闻不问,能够和他说上几句话就不错了,现在还会找他聊天? “是呀,聊天。”向洛云笑了笑,“明天就要上断头台了,趁着现在能说话,就多说几句话。” 向震洪目光炯炯的眼神回望着她,忽然低声道:“你不会死的 。” 谁都可以死,可是他和鸾儿的孩子,一定不能就这样死去,他不同意,也不允许。 “呵呵……”向洛云挽了挽额头上的碎发,最近似乎总是有人这么喜欢对她说,云轩扬也说过这一句话,如今,他这个当父亲的,也这么说。难道他们就这么肯定,她一定不会有事? 她没有回话,只是扯开话题,像闲聊着家常一般,闲闲的问道:“爹,您为什么会爱上娘?” 这是她很感兴趣的问题,他们是亲兄妹,为何会对身为妹妹的鸾妃产生这种质变的爱情? “为什么会爱上你娘?”向震洪喃喃低语,眼光中的色彩忽然遥远了起来,似乎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一般,低声的道:“你娘她温柔善良,有着这世间最美丽的笑容,就像这从画里走出来的样子,很美,很美。” 向洛云眯着眼睛感受着他形容的样子,不由一笑,“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爹既然喜欢娘,自然是觉得娘是最美的。” “不,是真的。”向震洪不满她的打断,瞪了她一眼,“小时候我与你很早就没了母亲,父亲又因为朝堂上的事情奔波,你娘便总是跟着我,同我一起上私塾,学诗意,我练武的时候,她会在一边拍手叫好,然后威胁我一定要学好轻功,以后带她一起飞檐走壁,我本不想娶亲,想永远照顾她一辈子,无奈你爷爷以死相逼,我只好娶随意娶了一名女子为妻,那女子是乡下人,父亲见我肯娶亲,也没有嫌弃对方的出生而答应了,我以为那女子会是个相夫教子的好妻子,却不想她经常仗着是家中女主人的身份欺负你娘,无奈你娘太善良了,却是一句不说,任由人欺负……” 向震洪静静的说着,他说了很多很多,好像说不完似的,都是关于他和向秀鸾之间的事情,而向洛云则是静静的听着,偶尔会插上一两句,表达自己的观点和看法。 父女两人似乎还是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说了这么长的话,然而,也只有在这时候,他们才能够坐下来说这些话。 说到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向震洪忽然停顿了下来,静静的望着向洛云,“洛云,你会恨我吗?” 血流成河(二) 强烈的光从他背后射进来,那人隐没在那层层暗影之中,看不清楚面貌,声音带着几分透骨的沙哑,“外面火山非常大,你们要走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听得他的话,所有人顿时面露喜色,一窝蜂的冲了出去! 然而,那个人说的太简单了,这样的火势像似能吞灭人的火蛇,猛的一窜,又将他们逼了回去。 他们顿时又害怕了,谁也不想被烧死! “快点,已经有不少人赶过来的,再迟一点,你们谁也逃不了!”那人不耐烦的催促道。 望着众人犹豫的脸色,向洛云与向震洪互看一眼,漠然的点了点头,两人二话不说,冲着那狂暴的火蛇冲了过去! 在经过那人身旁的时候,向洛云忽然回身看了那人一眼,然而只来得及见到一身黑色的玄衣劲装,那人便已经离开了。 火浪滔天,在层层叠叠的火海之中,向洛云似乎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果真是云轩扬 ! 天牢旁边是督察院的一处办公阁楼,阁楼之后是最好的逃生之地,云轩扬从那阁楼之中丢下来一跟长长的绳子,“抓住,快上来!” 向洛云面色一喜,无声的对他说了句谢谢!然后立刻将绳子丢给了向震洪,“爹,你快上去,我去将管家他们找过来!” “不,你上去,我去找人。”向震洪二话不说的拒绝。 “可是爹……” “洛云,这是爹第一次将希望拜托于你,之前我送还皇宫的那人不是你娘的遗体,还记得爹给你的那张地图么?你娘的骨灰我安置于那座山上,你拿着地图就能够找得到,找到后你在千里坡等我,到时候我们带着你娘,一起离开!” “……好,好,我等你。”向洛云紧紧的抓住绳子,“你小心一点!” 说罢,她亦不再犹豫,将绳子缠在了腰上,二话不说顺着绳子爬了上去,在上头接应的云轩扬见她安然无事,长长的舒了口气,忘情的将她拥进了怀中,“太好了,洛云,你没事……” 向洛云挣扎了下,她不习惯跟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这么久以来,除了云凌溪之外,她不喜欢任何人靠近,这似乎已经是一种习惯,戒不掉的习惯。 “轩王殿下,还有我爹他们都在下面了,我们快救他们上来!” “嗯。”云轩扬也明白情况紧急,再次将绳子放了下去。 此时向震洪已经唤来了向家的众多人来到了这个地方,火光将整个半边天都映得通红,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爹,快抓住绳子!”向洛云大声喊道。 向震洪依言照做,牢牢的将绳子抓住,然后顺着阁楼攀爬上去,然而就在这时候,天边数十道剑气直逼而来,远远的传来几声暴喝。 “有人想从督察楼逃跑!快射!把他给我射下来!” 浓烟太大,在火海另一边的禁卫军看不清楚正在攀爬阁楼的是谁,但是天牢里的都是一等一的重要犯人,如果走丢了一个他们谁也担当不起,宁愿当诛,也不能放过 ! 刹那间。箭雨如天边破日之势呼啸而来,已经爬到半空中的向震洪忽然觉得不对劲,猛然回头,仅仅就这么一个瞬间,四只呼啸而来的箭没入他的身体! 向震洪全身一震,身体僵直了。 向洛云眼神瞬间爆裂,撕心裂肺:“爹————!” 向震洪极为缓慢的抬起头,看着阁楼上的向洛云,然后维持着那个姿势,极慢的露出一个血色的笑容。 “爹,爸爸……爸爸……” 见向震洪还在半空中,禁卫军再次弯弓,又一批箭雨呼啸而至,向洛云看着那个是他父亲的男人慢慢的闭上眼睛,手垂落。 “不,不要,不要……”向洛云瘫坐在地上,无神的望着楼下的火海,那翻滚的火浪,竟是如此的妖冶。 突然,一道黑色的影子飞快的掠过空气,在箭雨还未射到的时候,稳稳的接住了向震洪,是方才那个打开第三道重门的黑影!他似乎想将向震洪送上那阁楼之中,右手揽住了绳子努力的将向震洪的身体固定住。 这时候,数十只锋利的箭已经逼进,他紧紧的抱着向震洪侧身闪过那密密麻麻的弓箭,在半空中进行着高难度的动作,稍有不慎,便将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那些箭雨实在太密了,再加上他又带着向震洪,锋利的箭毫不留情的没入他的身体之中。 其中一只箭,直直的射入他的后心位置,那人闷哼一声,抱着向震洪的手一个轻颤,差点将人摔了出去! 他有些无奈的低叹,终于再无力将向震洪送上那个阁楼,身子如同木偶般坠落。 “主子!”在他往下坠落的同时,火光处有窜出两个影子,迅速接住他,而后消失在火海之中。 “洛云……”云轩扬心疼的拉起向洛云,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她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如今又亲眼目睹了父亲的死,她只是一个女子呀,上天为何将世间的诸多不信,都移交在她的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向洛云紧紧的抓住云轩扬,猛的扑入她的怀中,放声大哭,“我已经原谅他了,我没有恨他……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死?” “对不起 。”云轩扬低低的说道,他对不起,对不起没有保护好她爱护的人,没有保护好她在乎的人。 “陛下有令,天牢逃犯意图逃走,罪加一等,格杀勿论!” 一声洪亮而充满肃杀之气的声音响彻天惊!向洛云和云轩扬两人身体猛然一僵,立刻往阁楼下看去。 然后,他们看见了此生最难忘的一幕。 火海滔天,箭雨无情,天牢之中包括向家等四十多人在内,一共有一百多人,他们站在那里,远处的禁卫军隔着火海,一波接着一波的狂暴箭雨疯狂的射来。 惨叫声与呼喊声震耳欲聋!天,是火红火红的,地鲜红得像是被血雨清洗过了一遍,天空中竟然飘起了血雨,一滴一滴,将所有人的都染得通红。 这是真正的修罗地狱,这是真正的格杀勿论。 一百多人,在那无情的箭雨之下,身上无数血洞狂喷着鲜血,那些血似乎都流不尽似的,又仿佛在控诉着内心的不甘,血流成河。 云轩扬狠狠的握紧了拳头,死死的盯着一百多人惨死的状况,脸色苍白如雪,眼睛似乎染上了那一片血雨,竟红得吓人。 父皇,你怎能如此残忍,怎么如此……暴虐。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向洛云空洞的双眼看着阁楼下血流成河,火海将那些尸体卷入,狂暴的火焰熊熊燃烧着。 一百多条人命,一刻之间,湮灭。 她想说什么,声音却哽在了喉咙,眼前一片模糊,而后,昏天暗地的晕了过去。 “洛云——!” 如果连恨都没有 四周静悄悄的,安静的像是这个世界都是无声的。 梦里,熊熊火焰疯狂的燃烧着,被火焰包围扭曲的脸孔,他们不断的在挣扎,不断的努力求生,却被火海吞没,无情而又霸道的吞没。 爹呢?她的爸爸呢? 她惊慌失措的寻找着,一边呼喊一边拨开满地的尸体寻找,爹在什么地方了?为什么她找不到了? 爹,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爹————!”向洛云猛然清醒过来,额上大滴答滴的滚落汗珠,后背一片冰凉的湿意。 “洛云!”云轩扬立刻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焦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洛云?” 向洛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知道气息渐渐平定下来,这才慢慢的抬眼看他,“这里……是哪里?” 云轩扬心疼的抚顺了她让汗水浸湿的发,轻轻的松了口气,“没事了,没事了,这里是城外了一个小山村。” “小山村?”向洛云皱了皱眉,旋即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下来,“我爹……找到尸体了么?” 云轩扬无声的叹息,“洛云,督察院全部被烧毁了,在那样的情况下很难找到尸体,有些已经被烧成了灰烬,有些也已经焦黑难忍,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男是女 。” 向洛云沉默了下来,昨夜那一幕一幕深深的硬在了脑海之中。 向家上上下下四十多人,除了她,全没了。 她突然之间很想笑,君王城下,伴君如伴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律,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原则。 可笑的是她现在才明白了这个道理,妄为她两世为人,却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深深的记住了这个道理。 “洛云,接下去,你要怎么办?”云轩扬深深地看着她,目光溢满了心疼。 “还能怎么办?”向洛云抬头望天,“天下之大,难以容身,我这等污秽肮脏的身份,迟早是要上火刑浸猪笼的。” 可是,她不甘心,向家上上下下四十多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她不甘心! “洛云,如果,如果你没有去处的话……”云轩扬犹豫吞吐的一会儿,这才慢慢的道:“就留在这里,这个地方很隐秘,四周都是我的人,你在这里会很安全的,就留在这里,让我……照顾你,可好?” “……”向洛云回望他深情的眸光,心底却是一片凄凉,她的心一直都很小,很少装人,所有一旦装了人,便很难再装下其他人,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面对她的沉默,云轩扬有些失落,却还是温柔的笑笑:“你可以先不回答,就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段日子,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答案,好吗?” 向洛云无法拒绝她的温柔,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 云轩扬立刻绽放出柔美的笑颜,轻声说道:“那你就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都不要想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她过去吧,我先回皇城一趟,晚上再过来看你。” “嗯。”向洛云嗯了一声,没有拒绝。 云轩扬见她神色没有了异样,这才放心的离去。 “好好照顾着洛云,你们有空的话,多陪她说说话,多说些好玩的故事给她听知道了吗?”云轩扬不放心的交代着手底下刚调来的丫鬟么 。 “是的,少爷,我们会照顾好小姐的。” 得到了他们的再三保证,云轩扬这才放心的望了一眼房间的人儿,转身离去。 洛云,这一次,你就留在这里可好?让我照顾你,让我亲近你,让我拥有你。 我一直以为这是个奢望,但是我希望,你能帮我把它变成理想,就这样,可好? 云轩扬并不想回皇城,更不想回皇宫,真想就这么抛开一切,然后带着自己心爱的那个她,一起策马奔腾,一起笑傲江湖。 然而,他现在还不能放下,他还需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不过,一定很快的。 洛云,只要你答应我,那么等我,很快我就能够把所有的事情了解掉,到时候,我们一起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你伤心的地方。 他带着满心的希望,带着浓浓的喜悦赶回了皇宫,然而他却不知,等他再度充满的赶回小村庄的时候,见到的,是一封冰冷的信。 家不在,亲不留, 上穷碧落,洛云不离不弃, 殿下之恩,有缘再报, 今日起,世上再无洛云此人。 勿念,珍重。 —————————————————————————————————————— 永和宫,云凌溪坐在轮椅之上,静静的在玉兰树下,出神的望着天空。 江大护卫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殿下就这么站在那三天三夜了,一句话也不说,一口水也没喝,就这么看着远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恨恨的一跺脚,那个该死的女人,就这么走了吗?为什么不来和殿下告个别?殿下在这里等了三天三夜了,你为什么还不来?该死该死该死的臭女人…… 莫宁端着一碗药汁走了过来,轻声道:“主子,您该吃药了 。” 云凌溪仍然是一动不动,似乎将他们都当成了空气,然而他的脸上却异常的苍白。 莫宁轻轻的吸了口气,强忍着心中的酸意,哽咽的道:“主子,您若是再不吃药,伤口要恶化了。” 他看着殿下苍白的脸色,那道射入后心的箭羽,伤口差点要了殿下的命,太医院的人整整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将殿下救活过来,可是他却一醒来就让人将他抬到了这里,默默的看着,看着。 他们都知道殿下在做什么,他是在等人,等一个人回来质问他原因,或者,回来问句为什么,可是,三天三夜了,那人恐怕早就走了,又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这里? 云凌溪还是无动于衷的望着远方,他似乎就像是个蜡人,没有感官,没有知觉,如果不是他的脸上浸出微小的细汗,恐怕他们真的要以为眼前这真的只是一个,蜡人。 “主子!”莫宁一把跪了下来,江城跟在他身后,两人齐齐跪在了云凌溪的眼前,眼眶通红,“主子,属下求您了,请您保重自己的身体!” 云凌溪僵硬的身子终于动了动,极慢极慢的垂下了目光,落在了身前跪在地上的两个大男人身上,似乎已经千万年没有变过的姿势终于转动了。 “什么?”他的声音太过沙哑,显然模糊不清,像是从沙盖里挤出来的一般,干涩的让人心口发疼。 “主子!”莫宁与江城两人大喜,“主子,您该吃药了!”莫宁连忙把药递了过去,这药迟来了三天了,殿下身上的伤,如何能受得了? 主子为了拼尽全力救下向震洪,受了致命的一击,若不是命大的话……如何还能在这里? 可是这样重的伤,真的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啊。 向洛云,你可知那晚要是没有主子在暗中安排的话,单单一个轩王殿下,如何能救得了你? 向洛云,你可知若是没有主子在帮你们,就连轩王殿下都会因为那晚的行动而被乱箭射死? 向洛云,你又可知,你以为主子害了你向家上下被灭门,可殿下却为了救你向家上下,而差点丢了性命? 你可知……可知主子心中有多在乎你? 云凌溪静静的看着他手中拿得那碗药,干涩的眼睛似乎看不清事物,索性不看了,慢慢的嗯了一声 。 莫宁二人大喜,连忙拿起汤匙,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喂着云凌溪。 药喝了一半,云凌溪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前方,“莫宁。” “属下在。”莫宁连忙应了一声。 “你知道,什么叫做恨么?”云凌溪淡淡的问,他的声音太过沙哑,若不是仔细听的话,根本听见他在说什么。 莫宁深深的低下了头,“属下,不知。” 云凌溪缓缓的看着远方天际那一抹暖阳,艰涩的道:“我以为她会恨我。” “怎么可能?!”江城不甘心的插了一句,“殿下,您为了她尽心尽力了,她怎么可能还会恨你?” “尽心尽力?”云凌溪摇摇头,“向家上下,若不是我,便不会死了。” “不是你!”莫宁哽咽了起来,“是长风和国师!不是主子您!” “他们亦是我的人。”云凌溪收回了目光,看着膝盖上放着一支有些发黑的玉笛,这是他们离开天牢后,他在牢房里找到的。 她没有带走,没有带走他唯一的感情。 “我以为,她会恨我。”他轻轻的抚摸着那支玉笛,声音很轻,很模糊,“可是,她却连恨,都不想施舍给我。” 如果,连恨都不想恨他了。 那么,他在她的记忆中,还剩下什么? 比神仙画里的仙人更美 长祯二十三年,帝京。 “话说,这十年里,我青羽王朝发生最轰动的事情,莫不过两年前的变动!据闻那向家沟通外敌,和南越联通一气屡犯我青羽边境!天子一怒,江山都要为之颤抖,为了给南越与所有奸细一个忠告,我青羽王朝建文帝杀一敬百,将其满门抄斩!” 客栈里头,说书先生口吐飞沫,津津有味的说得不亦乐乎,然而,他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一干人给打断 。 “去去去,你这说书的,会不会说啊?向家要是真的结党因私,又怎么还会医治好我青羽王朝少年天将凌王殿下的残疾?难道故意将人医好,再让我们凌王殿下去攻打南越吗?” “就是就是,我觉得向家就是被那些恶毒的人给陷害的!你们也不想想,洛云小姐菩萨心肠,救活了我们帝京多少人呢,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通敌卖国?” “唉,洛云小姐不再,我们生病了都不知道找谁看去了,京都还有比洛云小姐医术更高的人吗?” “当然没有了!你也不想想人家洛云小姐是神医,可惜已经……唉,还好洛云小姐离世之前为我们凌王殿下开过药方,现在凌王殿下身体已经好了,看他们南越王朝的人还敢和我们青羽叫嚣!” “是呀是呀,他们一听凌王殿下要重返军营,各个都吓得屁股尿流,你看这一年,他们不就不敢来打了?哈哈……” 客栈里头热论声此起比伏,那说书先生脸涨得通红,见他们都不愿意再听他说书了,不由气氛的跺了跺脚,收拾东西走人了。 “等等,这位客官。”店小二忽然迎了出来唤住了他。 “干什么干什么?”说书先生一脸不满,不耐烦的哼声。 店小二态度很好,见他如此也不生气,只是指了指二楼珠帘雅座之后的位置道:“那里的客官想听你说书呢,说一段给你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说书先生眼瞬间亮了起来,“走走走,我赶紧去!” 珠帘之后,一名男子倚窗而望,月牙白袍袖口广襟,淡色衣襟垂落,底纹线条平直划落,绣着玉兰清淡花朵明媚闪烁。 他闲坐在凉椅上,斟酒的手指洁白干净,长而有力,姿态优雅品着酒,令人感觉到一股云淡风轻的风姿,不由仰望而上。 在他身边,还有为身带佩剑的男子,宁静而恭候的站在白衣男子身旁。 说书先生嘿嘿笑了两声,“敢问这位公子想听什么故事?” 那白衣男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唇角一勾,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就听向家的故事 。” “向家的故事?”说书先生得意一笑,“行,公子若是爱听,不是我吹牛,对于向家的故事,我可是知道的比所有人都多,这个京都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让你说你就说,怎么那么多废话呢。”身旁那位带剑的护卫发话了,语气很是不满。 “呃……”说书先生被他一下,顿时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 “江城,别多嘴。”白衣男子淡淡的训了一声。 江城狠狠瞪了说书先生一眼,这才慢慢的道:“是,主子。” 说书先生小心肝一颤一颤的,开始说了起来,说的仍然都是千篇一律的话,“说起这向家嘛,就不得不说向家的一位传奇人物,她就是我们帝京有名的神医向洛云!据说她曾经还受过皇上的封赏,成为有史以来的唯一一位女太医呢,而且还据闻洛云小姐长得美若天仙,简直跟神仙画里的仙人一样美……” “美?本护卫怎么没觉得她漂亮了?丑得要死。”江大护卫又忍不住出声了,硬生生的打断了说书先生的话,提起这个女人,他就一肚子火气,两年了,这火气不减反而害增加了不少,那个臭女人,整整消失了两年了! 别以为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他可不相信她就这么死了,可是那日看着轩王殿下带她离开,她竟然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个没有良心的臭女人,坏死了坏死了坏死了! 岂料,刚才还很害怕江大护卫的说书先生一听见她说的这句话,顿时像炸毛了一般跳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混蛋臭小子,竟敢侮辱我们神医洛云小姐,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啦?你以为你有点家世就能横冲直撞了?我告诉你!没准当初你娘和你爹的病就是我们洛云小姐亲自给看好的!” “嘿,你这家伙……”江大护卫何曾被人这样指过鼻子骂道,一时间竟然有些傻眼。 “咳咳 。”云凌溪轻轻的咳嗽几声,脸上隐约带着几分不满,“江城,再多说一句,你就回去。” “可是主子他……” 云凌溪一个淡淡的眼神扫了过去,江城江大护卫只能乖乖的闭上嘴巴。 说书先生这才满意的一挥袖,哼了一声,“老子不说了,有这个家伙在这里碍着眼了。” “嘿,你这……”江大护卫快暴走了,然而接到云凌溪已经开始不耐烦的眼神,又狠狠的憋了回去,只能用眼神狠狠的瞪着他。 哼,我不敢骂你我用眼神杀死你,我瞪我瞪我瞪!! 云凌溪看了看说书先生,缓缓的笑道:“你说的很好,只不过,你说错了一句话。” 说书先生一愣,他说错了话,什么话?他不记得自己有说错什么呀? 云凌溪微微一笑,慢慢站起身来,留下一锭金子搁在桌上,看着说书先生慢慢的道:“她不是和神仙画里的仙人一样美,而是比神仙画里的人,更美。” 话落,他掠过长长的月牙袍子,慢悠悠的转身下楼,留下说书先生一个人傻在原地。呆呆的思考着这话是什么意思。 “咦,刚才那个人好眼熟呀。” “是呀,我也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呸!你们那是什么眼睛?那是我们凌王殿下啊!凌王殿下都没认出来,什么眼神哦。” “啊!竟然是凌王殿下,我的天,快追上去看看……” 顿时,整个客栈轰动起来,大量的人潮往外冲去,可是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说书先生一脸呆愣的瘫坐在地上,凌,凌王殿下……? 天,天,他竟然给凌王殿下说书了!!一阵感叹后,他两眼一翻,兴奋的昏了过去,手里还紧紧拽着那一锭金子…… 再见猥琐男 “殿下,您还不回宫啊?”江大护卫像个拖油瓶似的,跟在云凌溪的身后,撵都撵不走。 云凌溪不看他,也不理他,顺着记忆中那走过无数次的路线,不紧不慢的漫步在小巷之中。 江大护卫又凑了上去唧唧歪歪,“殿下啊,我听说前几日大臣们纷纷上奏,说帝京城外鹊桥山上的强盗越来越猖狂了,上次居然将咱们帝京首富彭家商铺的东西给抢劫去了。” 云凌溪回头看他一眼,“人家能抢劫到彭家商铺的东西也算是本事了,彭家商铺里的人都可不只是普通的商人,那些强盗能将他们的东西给劫走了,当属了得。” “再厉害也还是强盗啊,听说陛下已经下令让禁卫军去包围鹊桥山,要将那些强盗团伙一往打尽呢。”江城一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云凌溪却只是笑笑,眼眸深处却有几分嘲讽,为了区区一个强盗团伙就动用禁卫军,父皇,是真的老了。 抬头,眼前一个偌大的府邸呈现在眼前,云凌溪望着那没有牌匾的大门,恍惚了一阵,而后慢慢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 江大护卫撇撇嘴,喏,他就知道殿下会来这里,隔三五差时就来这里看看,他就不明白了,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一个现在没有人住的空房子嘛。 殿下的腿伤对外宣布痊愈之后,陛下便下令赐府,而当时殿下却向陛下要了这一个府邸。 这里是曾经的向家,不过已经空了两年了。 距离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两年的时光了,两年一瞬,匆匆而过,这个府宅也一直空着,曾经还有人来问过这个房子卖不卖,但是他们一听说这里曾经是卖国贼向家的府邸后,害怕沾染道鱼腥似的,飞似的跑了。 这些年也只有殿下会来这里走走,看看,江城知道,殿下只是太想念一个人了而已,只是那个人,那个臭女人却狠心不闻不问的消失了两年。 殿下没有让他们去找,但是私底下莫宁和楚长风他们还是背着殿下偷偷去寻找过,只是那个女人藏得太严实了,就像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一样,他们花了不少的力量去寻找他,竟然是一无所获! 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打击了。 “上次来,这些才刚开花不久呢。”恍惚间,他忽然听到殿下说了这么一句话,连忙顺着殿下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几颗梨树上,一颗颗小小的梨子脆生生的可人,看起来碧绿色的。 江城咧嘴一笑,“殿下这一次离开了太长时间了,这些梨树都结了果实儿,殿下要尝么?要尝的话属下给你去摘几个下来。” 云凌溪微笑的点点头,看着江城三下两下就窜到了树上,一下子便摘了一大捧又窜了下来,献宝似的递给云凌溪,“殿下您尝尝。” 云凌溪挑了一个放在嘴里一咬,“涩的。” 江城嘿嘿直愣,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该不会还没有成熟吧?” 云凌溪笑笑,却不再说话,而是慢慢的将那生涩还没有成熟的小梨子吃了下去。 “对了殿下,有件事忘记跟您说了 。”江城满口胡塞的吞下一个梨子,咕哝的道:“昨日王府里的人传话过来说,有个人想买这座房子,殿下您之前不是一直说房子总空着没有温暖嘛,身为您最贴身护卫的我,为了帮殿下您寻找‘温暖’,就去给你寻了‘人气’回来,有了人气就有温暖了,那人还说,就买这房子了。” 云凌溪似笑非笑,他说的温暖就是人气?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己的活宝护卫,漫不经心的道:“对方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李老都是说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可是对方表示不碍事,还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歪,他买的是房子,又不是买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哦?”云凌溪微微诧异了一下,脑海中有个人影呼之欲出,“会是……她么?” 向家曾经是个是非之地,两年来不是没有人来问过,可是却没有人敢买,而如今敢买这房子的人,会与她有关吗?还是,其实就是她自己? “哎哟殿下,您就别日夜叼念着那个人了,瞧您身姿出众,容貌俊美,又是陛下最宠爱的王爷,您要什么女人没有呀。”江城不满的碎碎念,“不过,对方可是个俊俏的公子哥,不是女的。” “哦。”云凌溪淡淡的应了一声,眼中有几分失望,不是她么。 “您要真不死心的话,明天那个公子哥儿还会来这里看看府邸,殿下到时候自个亲自去看不就成了。” 云凌溪额首,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不了,先回宫复命吧。” 江大护卫翻翻白眼,他才不相信殿下会真的不来呢,每次有关向家的事,哪个时候不关心了?不管大事还是小事都当成天大的事情一般,真受不了。 果然,江大护卫的直觉是正确的,云凌溪嘴上说着不了,然而第二天早晨早早就传唤了凌王府的管家李老,询问起那要买向府的人什么时候会来。 问清楚后,也不管啥了,早早就跑去了向府,说是说无聊散步,可谁都知道,那是——借口。 一呆就呆了将近一天的时间,直到傍晚时分,李老才领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走进了向府之中。 那人壮硕修长的身躯有着猎人的粗野,刚毅的脸庞上落腮蓬勃大黑胡子,挡住了唇线,看不清面貌的他有宽阔的眉,还有一双炯炯有神如烈日的目光 。 云凌溪见到这人,眼中明显掠过几分失望,那人见到云凌溪更是一怔,旋即结结巴巴的道:“这,这个,是,是谁?”他问李老。 李老连忙解释说道:“卫少爷,这位是凌王殿下。” “凌,凌王殿下?”他的眼珠子瞬间放光,“老,老,老子的偶,偶像就是他!卫,卫索拜见,凌王,王殿下!”(卫索,亲们还有谁记得?文文开头时写过的那个结巴强盗二当家,忘记的人可以往回头看‘结巴强盗’那一章,他也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哦) 江大护卫一口茶喷了出来,“猥琐?你的名字叫猥琐?”说着还不望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摇头叹道,“果真是人如其名,还真是猥琐。” 卫索怒了,浓眉一竖,“操,操,**老娘,娘的,老子叫,叫卫索!卫索!” “你去死!敢操我老娘!说你猥琐怎么了,你本来就猥琐!”江大护卫脾气更冲,一听到对方竟然慰问起自己老娘来了,立即暴走。 “你,你,你,老子,暴了你!”卫索长刀一晃,速度竟快的不可思议,直直的朝江大护卫劈去! 云凌溪目光闪动一下,看着卫索的目光多了几分奇异的色彩,眼前这个结巴男子,不简单。 他随手轻抬,看似轻飘飘的举动却带着强劲的力道,稳稳的接住了他的长刀,微笑的道:“抱歉,是本王的护卫鲁莽了,阁下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不计较了如何?” 卫索看看他,又看看江城,最后哼了一声收起长刀,“老,老子就,就给殿下,一,一个面子!” “咳,咳咳……”咳云凌溪刚才那么一用力,似乎牵扯到了什么,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胸膛起伏不定,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见他这般,江大护卫没空和卫索计较,连忙道:“殿下,这里风太大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免得着凉了。” 云凌溪缓缓的点了点头,好半响才顺了顺呼吸,看着卫索又轻轻一笑,“咳,是阁下想要买这座府邸么?” 卫索摇头,“俺,俺是帮,帮俺家公子,来看的 。” 他家公子?云凌溪目光闪了闪,这人武艺高强身份来头定是不简单,却不想只是属下,看来他口中的公子来头更是不小呢。 “敢问阁下公子是何人?”云凌溪漫不经心的问道。 “俺,俺家公子就,就是,是俺家公子。”卫索结巴着舌头一副他家公子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看向云凌溪的目光,却又开始发出光芒来,“偶,偶像,你才是,是我的,偶像,太,太崇拜,你,你了,给,给我,摸,摸,摸一下,手,手吧……” 江城脸黑了一圈,如临大敌的站在了云凌溪的身前,“你这个死变态!不准摸我家殿下!我家殿下可没有断袖之癖!你给我死开一点!” 听听他说什么,还想摸一下殿下的手?!天!这是哪来的变态!殿下的手可是其他人能够**的?! 卫索恼羞成怒,一张脸涨得通红,怒指着江城,“放,放,你娘,娘的狗屁!老,老子,才不,不是变态!” “不是变态你干嘛要摸殿下的手?!我看你八成就是个喜欢龙阳之号的变态!”江城气的直嚷嚷。 卫索黑了脸,可惜,他那满脸的络腮胡子挡住了,看不是很清楚,他要真的是喜欢龙阳之好,他第一个强了他!那个可恶的家伙! 李老见两人越吵越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连忙请身领命道:“殿下,老奴先带卫少爷去看看府宅吧。” 云凌溪若无其事的点头,“嗯,你们取吧,便不扰你们看了,李老,好好为这位阁下介绍。”说罢转向江城,“我们回去吧。” “是,殿下,您小心点。”江大护卫小心的扶着他,慢慢的往门外走去。 卫索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浓眉大眼之下黝黑的目光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 凌王殿下?这下可有趣了。 季离,即,即离。 鹊桥山,这里的风景非常美丽,不仅是个游玩的好地方,还是连接洛城与帝京的便捷路线,将两座青羽王朝的繁华大城连接在了一起,因此而得名鹊桥。 这里还经常有来往的商队路过,因此也让这里也出了名,而最出名的还是鹊桥山上专门打劫来往商队的强盗,因此鹊桥山除了是座美丽的风景山区之外,还有个很中听的名字,叫强盗山 。 这座强盗山上,其中有一伙强盗最为出名,凌驾于任何强盗势力组织之上,是鹊桥山山第一强盗团伙,叫做‘春风阁’。 没错,你们没有听错,这个在整个强盗组织中称王称霸的强盗团伙,有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名字,春风阁。 其实,别看这名字取得跟妓院的名字一样,但是春风阁里的人可是各个骁勇善战,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阁里上下多的是数不清的人才将干! 据说两年前春风阁新加入一个神算诸葛,此人能知天文地理,是个名副其实的神算,坐稳了春风阁的军师的宝座,还曾听说,神算诸葛不只一次想把春风阁这娘得俗气的名字给改了,但却一致的遭到所有当家的反对,因此这个名字只能就这么落定下来。 此时的春风阁中,作为春风阁的二当家卫索,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一进阁里就探头四处寻找着:“咦,小离子呢?上哪去了?” 阁楼里,大当家——龙泽轩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认真的给他心爱的娘子写着情诗,便写便荡漾的想着娘子收到情诗之后的表情会是怎样的含羞带怯。 二当家——金一条怀里抱着一个几块金条子,美美的做着大梦,完全没将刚闯进来的卫索当回事。 见他们这样,卫索竟也不气,而是一脸闲适的坐了下来,慢慢倒茶往嘴里送去,一边不忘感叹的道:“哎呀,想不到今天竟然碰到了堂堂的凌王殿下,真不知道这是我几生修来的福气呢,啧啧……” 哼,就不相信你们两个人还能这么无动于衷! 果然,卫索话音还未落下,刚才还认真的写着情诗的龙泽轩和做着美梦的金一条,两人瞬间跳了起来,一脸诧异的奔向他。 “什么?你竟然见到了云凌溪?” “真的还是假的?长什么样的?高不高?帅不帅?是我帅还是他帅?” “哼哼。”卫索大人极为神气的一扬眉毛,“我干嘛要告诉你们?呐,我问你们,小离子哪去了?” 龙泽轩和金一条不满的就要抡起拳头揍人,长廊处却拐进来一位素面公子,一袭灰色的袍子宽大广袖,有些瘦弱的身子收拢在长袍之下显得更加的单薄,他盈盈浅笑着看似漫不经心,那双眸子却异常的深邃而明亮 。 “卫少爷一回来就急匆匆的找我,还真是八百年来侧头侧尾的第一次啊。”他淡淡的笑着,白皙的容颜犹为俊俏。 一看见他,卫索两眼放光,戏谑一笑:“喂,小离子,知道我今天看到了谁吗?保证吓死你。” “哦,是吗?那么敢问卫少爷看到了那位神人,让你这么激动啊。”她漫不经心的问道,吓死她?两年了,想要吓到她的事情还真的不多。 她轻笑的找了个位置坐下,、随手端起茶杯,轻唆一口茶,那慵懒的气度与风姿潇洒俊逸,让人会忽略她本身的纤瘦,反而更加觉得她更加俊俏,这正是消失了两年的向洛云,季离,春风阁的神算诸葛,这是她现在的名字和身份。 在她脸上,有着不属于向洛云的精致容貌,而是一张白皙书生的面貌,看起来俊俏却也平凡。 卫索神秘兮兮一笑,故作疑惑的招呼另外两个当家的,“埃,我说泽轩,一条啊,这两年咱们的小离子最关心的是谁的事情啊?” 龙泽轩笑得一脸奸诈,“还能有谁,不就是咱们青羽王朝大名鼎鼎的凌王殿下嘛……” 金一条猥琐的扬起唇,“是呀,少年天将哎,俊美如神哎,风姿卓越哎……堂堂的凌王殿下啊……” 闻言,向洛云明显僵硬了一下,旋即又缓缓的笑了,“原来是他,据说卫少爷一直很崇拜凌王殿下来着,难怪这次见了他这么兴奋,嗯,可以理解。” “……”龙泽轩眼珠子一顿,有些转不过弯来。 “……”金一条手上的金块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傻傻的愣着。 “……”卫索转了转眼珠,拉过另外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的人,悄悄的说道:“喂,有没觉得小离子的反应很奇怪?” 龙泽轩凝重的点头,“太奇怪了 。” “不错,我看着现在她,就像我手里没有抱着金块时一样奇怪。”金一条插上一句。 卫索抽抽嘴角,狠狠敲他一下脑袋,“你手上本来就没抱金块——掉地上了,还不快捡起来!” 金一条尴尬的摸摸鼻子,连忙把金块重新抱进了怀里。 卫索将乱糟糟的脑袋朝向洛云凑了过去,“小离子,你可装做不知道,我可不是崇拜他,要不是因为你,我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你说说,我这都是为了谁呢我。” 向洛云慵懒的挑挑眉,“哦?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呢,我还以为卫少爷您不羁世俗禁忌,喜欢来点劲爆刺激的游戏,准备和糖糖凌王殿下来段可歌可泣的恋情……嗯,我想想,这一定能被载入史册的,你要流传千古了,卫少爷。” 卫索狠狠的抽了嘴角,满眼的黑线,有些自暴自弃的把自己甩到了座位上,求饶道:“行行行,你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还不行么。” 向洛云笑笑,轻抿口茶,却是不再言语。 “不过……”自个纠结了好一会儿的卫索少爷又蹭了过去,“小离子,我和你说的是真的,你打算要回向家的那座府宅,你知道一直是在谁的手中么?” 向洛云抬眼看他,“你是说,云凌溪?” “不错,就是他!”卫索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碰巧他刚好也在府里,说是来走走看看的。” “他同意卖了么?”向洛云连忙问道,向家毕竟是她的家,这一次她正是打算买回来的,如果他不愿意让出的话…… “他没说不同意,但也没说不愿意,不过看他的态度,想来是愿意的。”卫索仔细想了下当时云凌溪的表情,“不过,我觉得他很奇怪,一点都不像外面传言的样子,倒是个很深不可测的人。” 向洛云漠然,一如她这个和他走得近的人都无法猜得透他,卫索只不过今天见了一面而已,怎么可能敌得过那个千年老狐狸般的人物? “那府宅,你还买不买?”转来转去,又转回了这个问题 。 他们很清楚的知道向洛云的身份,但是却不清楚向洛云和云凌溪之间的关系,然而这两年来他们却查到有不少人在追查她的下落,其中有一方人马便是云凌溪的人。 而每次提起云凌溪这个人,向洛云都会有些不自然,因此卫索等春风阁的三大当家才会对那素面谋生的凌王殿下这么感兴趣。 “买。”向洛云毫不犹豫的道,“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 他们三人对视了一眼,默默的店了点头,龙泽轩道:“小离,我们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人,你要做什么就大胆的去做,春风阁上下,为你是从!” 向洛云目光颤了颤,流露几分感激,微微点了点头,“谢谢。” 他说的不错,春风阁原本就是属于向家的势力。 当日向震洪给她的那一副山貌地图,那正是他为向洛云留下的后路。 早在十多年前,他和向秀鸾发生了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时,他就已经考虑道了后果和代价,一旦东窗事发,恐怕会牵连灭族的后果。 向震洪不想看着向家毁灭在自己手上,十多年前就在着鹊桥山上暗中埋下了他的势力种子,更是用强盗的身份来做掩饰,十多年后,当初的那一粒种子已经茁壮成长成为滔天大树。 他却在承认了向洛云的那一刻,将那副地图交给了她。 那个地图刻画了春风阁全阁上下所有势力的分部,所有阵法的解法,他早就已经安排好,一旦向家出了什么事请,他们就会出现,解救向家。 然而向震洪机关算尽,却仍然没有算到,建文帝会这么狠心,宁愿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个,最终,他还是没能逃脱,向家上上下下,只有向洛云一人生还。 两年的向洛云离开云轩扬后,带着地图找到了向秀鸾的骨灰,来到了春风阁,至此,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向洛云,有的是春风阁神算诸葛,季离。 即,即离。 相逢前夕 御书房里的空气很压抑,禁卫军统领等人气都不敢出一下,垂着脑袋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不敢吭一声。 建文帝似乎比以前更老了,然而眼中那份深沉的阴霾却是越来越重,一发不可收拾。 云凌溪有些诧异的看着,略微惊疑的道:“你是说,你们一万禁卫军在鹊桥山的时候,遇到了泥石滚流,还未到达山顶就死伤过半了?” 前些日子鹊桥山上的强盗抢走一批彭家的商物在帝京热腾的沸沸扬扬,陛下为了以示朝纲特派了禁卫军前去围剿,却不想那些禁卫军还没有上到山上,就卡在了半山腰中,而后铺天盖地的泥石流冲击下来,死伤无数。 禁卫军统领脸色苍白的点头,“回殿下,那,那石流太多了,我们根本就无法抵挡,所以……” 云凌溪微微一笑,慢慢站起身来,“父皇,儿臣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你说。”建文帝的目光在转向云凌溪的时候,明显的柔和了不少。 看来帝京里传说自从凌王殿下腿疾好了以后,陛下对凌王殿下的宠爱便是以日剧增,就连曾经的轩王殿下的风头都被凌王盖了过去,成为陛下最疼爱的皇子,不愧是少年天将,禁卫军统领暗自在心中佩服。 云凌溪缓缓的解释道:“父皇,这一月来天未降雨,地公(地震)又未曾来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有泥石逆流出现?” “你是说,人为?”建文帝顺着他的话接下去,然后目光微闪,颇为同意的点头,“那依凌儿你所言,会是谁在故意制造的?” “父皇,我们此翻前去大绞匪军,他们若是得到消息,自然会想方设法不让我们攻打上山,强盗本就生于那座鹊桥山上,在山里的地势构造自然是十分熟悉的,因为我想这一次应该是他们布下的陷阱吧 。” “哼,这般强盗真是越来越猖狂的了,前几年朕一直念在他们等并未如此嚣张跋扈,一直随他们而去,可是现在竟然连朕的禁卫军都敢杀!简直是不可饶恕!” “儿臣据说那匪军中有个叫春风阁的强盗组织,那里面有个人称神算诸葛的妙人,儿臣猜想这主意定是那人所想的。” 云凌溪微微一笑,他倒很想去见识一个那个叫神算诸葛的人,能够想到这种以天灾对付**的方法,恐怕还真的担得起神算诸葛这个名。 “怎么,凌儿对这伙强盗很有兴趣吗?”建文帝没有错过云凌溪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兴味,柔和的问道。 云凌溪一笑,缓缓的道:“难道父皇不想见识一下是何人如此聪明绝顶吗?这等人才若是肯弃暗投明为我所用的话,免不了能在朝臣中有一翻大作为。” “嗯。”建文帝沉吟半响,大为赞同的点点头,“你说的不错,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说完,他略显疲惫的挥挥手,“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云凌溪目光幽深的望了他一眼,弯身行礼,“儿臣告退。” 这两年来,建文帝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好了,后宫之中争斗不断,一开始的暗斗越来越明面化,建文帝看在眼里却也不说什么,这正是云凌溪疑惑的地方。 然而对于皇宫里的任何一个人,他却也从不掉以轻心。 ————————————————————————————————————— “啥?殿下你要上鹊桥山?”江大护卫在得知最新得一步行动时,跳了起来,“我说殿下,您身子不好,这次才刚回宫,你该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是,怎么还要上那强盗山?难道您想去找那一堆刁蛮的强盗聊天不成?” 云凌溪已经习惯了自家护卫那一副叽叽喳喳的样子,漫不经心的睇他一眼,“本王只是告诉你,你可以不用去 。” “那怎么可以?!”江大护卫瞬间又暴跳起来了,“殿下,您在哪我就在哪,就算是刀山火海属下也跟着,问题是……” “那你还废话这么多做什么?”云凌溪淡淡一挑眉,旋即摸摸下巴状似思考的道:“嗯,本王很久没见莫宁了,或许可以让莫宁陪本王一起。” “别别别!”江大护卫立刻投降了,苦焉焉的耸拉下脑袋,“莫宁那家伙哪有我贴心,不过殿下,山里湿气重,属下担心您身上的旧疾……” 云凌溪微微额首,“无妨,我们走吧。” 江城暗暗的叹了口气,老是说无妨,等真正有事了,就太迟了。 这两年来,殿下身上的旧疾时不时发作,一到下雨或者到了潮湿一点的节令,殿下就得受罪,看了无数太医,都没办法根治,而殿下自己又这么不上心,以至于导致成现在这个样子。 鹊桥山上的风景很美,云凌溪一点都不像来这里查探敌情的,反而是来游玩的一般,江大护卫跟在他身后,时不时的翻翻几个白眼,表示了一下心中的不满后,一路上嘀嘀咕咕的跟着。 “前面有人过来了。”云凌溪忽然低下声音。 江城立刻竖起耳朵细听,果然听见有人的声音,云凌溪回身看了一眼,指了指一处,示意江城躲起来,而后,他自己坐在了大树下,斜靠着树,故作闭目养神。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隐约听见有不断争吵的声音。 “金一条,你这混账小子,你脑子里面除了金块就没别好的东西了吗?” “切,龙泽轩,你以为你脑子的就是好东西了?老子至少念的还是金块,哪像你这**,满脑子就想着大嫂,龌龊 !” “我至少想的还是个人,你却连个人都不是!” “就算老子想的不是人,但至少还是个东西,你想到却连东西都不是!” “你……混蛋,别以为小离不在这里,我就不敢动你!” “这句话我原句奉还给你!就算小离子在这里,我也照打不顾!哼!看招!” “打就打,我还怕你不成!” 轰的一声,两人一触即发,气势万钧的就要开始大战。 “咳咳,咳咳……”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咳嗽声。 龙泽轩和金一条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警戒的点点头,慢慢的朝着声音的来源处寻去。 十步开外,一袭白衣玉公子斜靠在树下歇息着,时不时捂着胸口咳嗽几声,一看就是个身子不好的人。 两人的戒备心稍微放松了一点,毕竟无缘无故出现在春风阁附近又这么陌生的人,不能让他们完全放下戒心。 他们慢慢的走了过去,来到云凌溪身边。 云凌溪这才张开眼,看到他们先是一笑,又咳嗽了几声,这才缓缓的道:“二位兄台。” 他的声音低哑虚弱,看起来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他们二人又相看了一眼,龙泽轩问道:“敢问这位公子为何会来到这里?” 云凌溪微微一笑,“在下见鹊桥山上风光秀丽,便来此地走走,却不想和下人走散迷了路,这才停下来歇息,不知二位兄台呢?” 虽然说鹊桥山是个强盗窝,但是风景确实还是很美的,因此他这么说,龙泽轩两人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半信半疑的接受了。 “呵呵,原来如此,我们兄弟二人是……”龙泽轩一句话都还没说完,不远出突然传来了卫索的声音,显然也已经看到了他们正在这里 。 “你们两个搞什么鬼,小离子让你们找的东西都……咦?凌王殿下?”卫索在见到云凌溪的那一刹那,下意识的叫了一句。 “凌王?!”龙泽轩和金一条瞪大了眼,不是吧?眼前这一个看起来俊美虚弱的像个小白脸的人,就是堂堂的凌王殿下? 失望,太他娘的失望了。 金一条很是郁闷的长叹一声,还一直以为小离子的眼光有多好呢,不就是长得俊美了一点嘛,其他也看不出有什么帅得地方啊。 云凌溪见到卫索,也是难掩吃惊,一来是吃惊他居然也出现在这鹊桥山上,二来,现在看他说话流利,口齿清晰,哪会半点结巴?看来他是在人前伪装自己了。 吃惊只有片刻的时间,云凌溪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微笑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卫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卫索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被识破,索性也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摸着胡子看着云凌溪道:“不知凌王殿下为何会到这里来?” “我方才已经同这二位兄台说过了。”云凌溪浅浅的笑着,不慌不忙。 龙泽轩眼珠子一转,忽然闪过几丝狡猾,偷偷的凑到卫索耳边说着什么。 闻言,卫索眼一亮,连连点头,“好,好,就这么办!” 说罢,他蹲下身来,一脸阴笑的看着云凌溪,“嘿嘿,那个,凌王殿下,实不相瞒,我家呢,就在着附近,既然殿下来到了这里,不如就去我家坐坐吧?也好让我尽下地主之谊,殿下您觉得呢?” 云凌溪负在身后的手,不动声色的打了个手势,示意暗中的江城不要轻举妄动,脸上仍然微笑的道:“当然可以,咳咳……正好,我也和下人失散了,卫少爷对这一带应该比较熟,呆会还需卫少爷帮忙找寻下人的下落。” 卫索等人似乎没料到云凌溪会轻易就答应了,不由一愣,旋即乐呵呵的一拍胸口,“没问题没问题,这件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那么,凌王殿下,请这边请。” 相见犹不认 卫索在前面带路,龙泽轩和金一条走在后面,金一条纳闷的看着前面的两人,疑惑的道:“轩,卫索这家伙搞什么鬼,怎么把凌王带去我们春风阁?” 对方可是凌王啊,前几日还有禁卫军来围剿他们呢。眼下又来个凌王,明眼人就知道来者不善啊,他们还故意带他去他们老窝?要是被抄了怎么办? 龙泽轩神秘一笑,贼兮兮的说道:“一条,你忘记小离了?” “小离子?”金一条一个头两个蒙,“这关小离子什么事情?” “喏,说你笨你还真笨上了!”龙泽轩气恼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难道你不想看好戏吗?” “好戏?”金一条努力扒着脑袋,终于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兴奋起来,“奶奶的,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下子看小离子怎么办,哈哈,我们快点跟上,快点跟上!” 来到春风阁,云凌溪首先被这里给雷到了。 所谓的春风阁,映入眼前的既然是一个茅草屋,草屋大门上挂着个歪歪扭扭的牌匾,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春风阁’ 他瞪着那个匪夷所思的大字,直愣了。 “嘿嘿……”卫索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笑了,“那个,凌王殿下第一次来我们春风阁,恐怕会有些不习惯,不过千万不要以为这就是我们春风阁,我们春风阁还在后头呢。” “咳咳……”云凌溪脸色有些苍白的咳嗽一声,这一次可不是装的,是真咳了,被这里的特别给吓的,“还真是……不太习惯。” 他很委婉的说着,脸上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山里的湿气的确很重,不过几个时辰下来,他便觉得胸口隐约开始疼痛起来,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因此他只能不动声色的跟着卫索的身后,继续走着。 穿过那歪歪扭扭的茅草屋,他终于见到了一座平常的府邸,在心里悄悄的松口气,还好还好,这还是比较正常的 。 进了府,卫索立刻就嚷嚷了起来,“小离子小离子!我们回来了!” “卫少爷,如果你下次回来不再大吵大闹,下个月的零用钱我可以给你考虑加上去。” 卫索的声音刚落下,便传来向洛云略微低哑四平八稳的声音,听见这个声音,刚踏入正殿中的云凌溪脚步微微一顿。 有点熟悉,是记忆中的熟悉,是那个人惯有的低柔嗓音,他怔怔的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容颜。 卫索嘿嘿一笑,“行,这可是你说的。” “怎么快就回来,找到东西了?”向洛云漫不经心的哼声,端着茶杯慢慢的喝着,一副她就不信他们这么快找到的模样。 “呐,东西我们是没有找到,不过我们可是找到了一个比你说的更加重要的。”金一条笑的是有多奸诈。 “更重要的?”向洛云疑惑的超他们身后大门望去,那正跨入门际的身影闯入她的眼中。 月牙白的锦袍是这么的熟悉,就连在底纹上的纹路哦似乎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依然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气度,依然是那淡定高雅的姿态,那人——云凌溪。 ‘啪嗒——’下一秒,向洛云手中的茶杯一划,铿锵一声脆响摔落地面,碎成碎片。 “咦,小离子,你这是怎么了呀?”卫索明知故问的眨眨眼,心里快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哼哼,平时让你装,让你继续装,别以为小哥儿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切……这不试不就把你给试出来了? “是呀,小离,该不会是茶水太烫了吧,没关系,老子俺下次给你做个金子砌的茶杯,不烫手,哈哈……”金一条更是张狂的笑着。 要知道多久了,她总是一副淡定得天下的事情都和她无关的样子,现在难得能看见她出现这种类似于‘震惊和慌乱’的模样,机会非常非常的难得啊 。 片刻的震惊后,向洛云很快的恢复正常,在心中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现在她易过容,又是男子的身份,声音在两年前就用药物做了一些改变,除非她愿意,是没有人能知道她是谁的。 于是,她很淡定很淡定的站起身来,擦擦手,若无其事的道:“不好意思,手一时滑了。” 龙泽轩忍不住翻翻白眼,这丫头,现在还能装的下去?真不愧是强大的神算诸葛啊。 “不知这位是……?”她疑惑的看着云凌溪。 云凌溪静静的看着她,似乎想从那所有都陌生的地方找出一点相似于记忆中的熟悉来似的,那漆黑入深潭的眸子幽深难以捉摸。 让你继续装!卫索浓眉大眼的道:“这位可是我们青羽王朝大名鼎鼎的凌王殿下,小离子,你……应该‘听说’过吧?” 向洛云暗暗咬牙,一眼就看出这些家伙到底是想搞什么鬼,脸上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当然知道了,身为青羽王朝的子民,谁能不知道凌王殿下,凌王殿下远道而来,春风阁蓬荜生辉,快请坐。” 云凌溪没动,而是慢慢的收回眼神,垂落住眼中的失望,不是她…… “唔,那个,凌王殿下感染了些风寒,来这里的时候又正好和下人走散了,准备在我们这里借助几日,小离子,正好你会点医术,就由你来照顾离王殿下吧。”金一条牛逼的又轰下一句。 向洛云差点破功,忍不住将他丢出门去,什么叫身体不好又碰巧和下人走散了?这样蹩脚的理由说出来他也信,她看他们分明就是在算计她! ……看来是这些日子他们的任务太轻松了,以至于现在一个一个都拿她来消遣了。 而云凌溪在听到金一条说的那句会医术时,顿时又是一愣,医术?在这万千天下人之中,有谁的医术能比的过她? 云凌溪抬眼,再一次将眼前书生打扮的男子深深的打量着。 洛云聪明绝顶,又极善于伪装,难道说,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她? 痛一天,记一天 云凌溪又细心的留意起卫索等人的模样,瞧见他们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由在心中再一次确认,他们似乎真的是想算计着什么,而眼前这被他们唤做小离子公子哥,就是他们算计的对象 。 想起卫索前天说要买向府的那个公子哥,应该就是眼前这个人吧? 眼眸中留下几分深思,他也不拆穿他们的话,而是轻轻的咳嗽几声,略带感激的点头道:“那便先谢过这位公子了。” 向洛云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咬牙切齿留在了心里,微笑的道:“来着是客,在下季离,凌王殿下是我们春风阁尊敬的客人,以礼相待是应该的,凌王殿下这边请。” 季离么,云凌溪一笑,依言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向洛云若无其事的执起他修长白净的手指搁在几案上,素手撘上他的手腕,认真的把起脉来。 云凌溪注视着那双素手,洁白纤细,如最珍贵的璞玉,完美无暇,他不由勾了勾唇,一个男子的手,会是如此纤细的么? 向洛云也注意到了云凌溪的视线,但却仍然故作不知的继续把脉,云凌溪这个人城府极深,又特别的腹黑,他可以根据你的一举一动,或者任何一个眼神猜测你出心中的想法,若是她现在露出一点马脚来,他一定会开始怀疑。 “嗯?”忽然,向洛云不禁疑惑的一声,猛然抬起头盯着云凌溪。 “怎么了季公子?”云凌溪微笑的询问,他知道自己身上有旧伤,还是个痼疾,像今天这样在山里面呆了几个时辰都有些忍受不了,但太医这些都没有办法根治,他也无妨,记着这些伤,他才能够将她记得更久,更久。 向洛云缓缓的收回手,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云凌溪,她没有想到云凌溪的心肺等部位受损这么严重,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养着一大帮这么厉害的手下还会让自己受伤成这个样子? “季公子但说无妨,对于身上的病,我也清楚一些。”云凌溪一如既往的微笑着,那双幽深的黑眸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任何一个细节的紧紧注视着她。 向洛云斟酌了一下用词,道:“凌王殿下……似乎受过重伤?” 心肺部位受损这么严重,这样的伤口也只能在心口上留下了,如果处理不及时的话,确实很容易留下像云凌溪现在这样的后遗症,不能感染风寒,更受不了湿气,特别是遇到下雨天,恐怕也会隐约疼痛好一阵子 。 云凌溪没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淡淡的道:“伤何谓重,再重亦只是皮外伤而已。” 皮外伤能治,心口上的伤口却如何才能治愈? 他说的没头没脑,向洛云也没仔细听,认真的拿过纸张写下一封长长的药方,“凌王殿下身上的病已经有些好些时日,所有用药的时间会比较长,一味是口服,一味是药浴,至于药浴是三天一次,三天后凌王殿下再来换取另一张药方即可,我要根据你治疗后的不同情况下不同的药。” 云凌溪接过那张药方,却没有去注意药方上写的药名,而是紧紧的看着她写的那些字,字体苍劲有力,是好字,却……很陌生。 良久,他似乎隐约的轻叹一声,扬唇笑道:“季公子医术惊人,本王这病困扰了帝临城数百名太医却不得其善,没想到一到季公子手上便是如此轻松。” 向洛云手微微一僵,望进了他的眼里。 云凌溪含笑的眼眸深沉幽亮,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让旁边被当成了空气的三位当家的看的津津有味,在心底不停的腹诽。 龙泽轩:看来小离和凌王之间还真的有段猫腻呀…… 卫索:哼哼,继续装呀,怎么继续装呀,就你那点心思还想蛮过小爷我? 金一条:哇咧,果然有戏,果然有戏,看来这个凌王真的把这个女魔头吃的死死的啊。 “凌王殿下过奖了。”她轻声一笑,率先移开目光。 云凌溪也是微笑,“不过。”他伸手,将那些满药方的单子给了向洛云,浅笑道:“这病,我不打算治。” “……”向洛云瞬间又盯住他。 “季公子。”云凌溪幽深的黑眸像一道漩涡,一转,便能将人吸进去一般,他指指胸口,道:“这些伤,在这里,它痛一天,我便知道过去了多少日子 。” 痛一天,记一天,这样他知道过去了多少,她离开的日子。 向洛云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啊,那小离子,凌王殿下可就交给你了,人家可是千金尊贵之躯,可一定要好好招待啊,我们去帮凌王殿下找下人去了。”卫索一脸奸诈的拽住龙泽轩和金一条的胳膊,“走走走走,我们赶紧找人去……” 向洛云抽抽嘴角,这些家伙……要找借口也找个像样的行不?堂堂春风阁三个大老板,竟然还亲自去找别人的下人?这借口也太……活腻了。 三个碍眼的人一走,云凌溪反倒觉得自在起来,悠悠的开口道:“听卫公子说,季公子打算买下向家那座府宅?” 向洛云没有反驳,“是的,在这山上住的腻了,想换个新鲜地方过过生活。” 当然,她并不知道,其实卫索根本就没有说是她要买,而是云凌溪自己说的。 不过,显然这个答案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方才便已经猜到了。 “咳,咳咳……你可知,那座宅子从前是什么地方?” “知道。”那是她家她会不知道?“曾经的向家吧,我听人说已经被灭满门了,既然已经没有人住,那宅子又依山傍水靠近栖霞山,是个好地方,为什么不能买?” “呵呵……”云凌溪轻笑,“季公子真是特别,大家是迫不及待的离是非越来越远,而你却满不在乎的冲进是非之地。” “这便是人各有志,不过,身正影不歪,我自认为无愧于天地,又何惧于那些?” “你说的对,无愧于心……咳,咳咳咳……”他似乎又想笑,却乱叉了气,忍不住咳嗽起来。 “你,你还好吧?”向洛云想也不想的连忙拍上他的背,帮他顺上一口气,她这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连她自己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云凌溪那如瀚海一般波澜不惊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只要是你,我都认得。 向洛云从来不否认以前是喜欢他的。() 但是这一份感情被她沉淀在心中两年,原以为那种感觉早已经淡了下去,一如这两年里,她已经几乎不曾想起过他了。 可是,她现在才发现,沉淀不代表忘记,那似乎是一种爆发前的平静,感情只会越演越深,越久越烈。 她慢慢的缩回了手,垂下眼眸,淡淡的道:“我劝凌王殿下还是不要逞强为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愧对自己身体的同时,也在愧对你的父母,更何况这样的痼疾时间一久,只会越来越难治,日后若是成了不足之症,吃亏的还是自己。” 云凌溪顺了顺呼吸,黑亮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忽而一笑,“好,那便治。” 向洛云似乎没想到她仅仅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改变了他的决定,不由愣了一下。 而云凌溪又继续道:“既然药方需三天更换一次,正好本王近日刚回朝都,比较少事,季公子不介意的话,本王便图个方便,在这里住上几天吧。” “不行!”向洛云正想说不行,屋外却传来了另一个声音代替她说了这句话。 原来是刚才说走,却根本没走,躲在门外偷听的卫索。 听见他这么说,向洛云提起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算这小子还有点知觉,要是放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在这山上,她敢保证,不出一个月,云凌溪一定会把这里的所有秘密给调查得一清二楚。 然而,她才刚松口气,紧接着又听到卫索说:“凌王殿下,那座宅子小离子已经买下了,反正小离子以后就在那里住了,凌王殿下以后就直接去那里吧,就不必还要来这山沟沟的地方活受罪啦……” 云凌溪眼一亮,微笑的道:“卫公子所言正合我意,不知季公子意下如何?” 向洛云狠狠的抽下嘴角,她能说不吗?敢说不吗?她现在要是拒绝不就明摆着告诉云凌溪她想离他远一点? 猥琐(卫索)你个娘的,算你有种,我记住你了 ! 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很淡定很淡定的微笑:“呵呵,当然没有异议。” 在春风阁三大当家欢天喜地放鞭炮的庆祝之下,她看着他们三个奸计得逞的奸诈笑容,成功入住了向府,而后改名为:雨落阁。 向洛云一走,春风阁三大当家顿时过上了潇洒自在的生活,每每都要感叹一句,终于可以不受某人的压迫了啊。 向家似乎一切都没有变,眼前的一切都是这么的熟悉,向洛云静静打量四周,目光忽然落入梨园之中。 梨树,结果了。 “需要我带你走走,看看这座宅子么?”云凌溪低柔磁性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向洛云不言,径直走向那梨树,忽然一掠长袍窜到了树上去,云凌溪微微挑眉,似乎有些不明白她的举动,而向洛云却非常快速的摘下几个梨子,用袖子擦了擦就放嘴里咬去,还不忘塞给云凌溪一个,笑道:“据说家种得梨子会比较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殿下也尝尝。” 云凌溪看了手中的梨子一眼,微微一笑,目光闪过盈盈的光亮,毫不迟疑的咬下一口,“嗯,甜的。” 江大护卫闻言顿时泪奔了,这不过两天的时间,前天他摘的就是涩的,眼前这个看起来瘦不拉几的小子摘的就是甜得?明明一样的梨子好不好? 向洛云笑笑,“殿下真爱开玩笑,这明明苦涩不已,如何有甜。” 他轻笑,没有回答的是,摘的人不同,吃的人心境自然不同,你摘的,甜。 洛云,一个人的面貌再如何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再如何隐藏,哪怕是天涯海角,哪怕是人海茫茫,亦或者是羽化成灰,只要是你,我都认得。 你不想明说,随你。 你执意隐瞒,依你 。 我便当做与你不识,好过你再次擦身,回首不见。 “这里的环境不错,看来这钱没花的冤枉。”向洛云做做样子的绕着雨落阁走了一圈,然后结下定论, “季公子喜欢甚好。” 向洛云点了点头,忽然回头道:“殿下,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昨日你会出现在鹊桥山不止是要欣赏风景吧?” “咳,咳。”云凌溪轻微的咳嗽几声,眼中完全没有被人拆穿时的紧张,坦坦荡荡的道:“这些事情自然是瞒不过神算诸葛季离公子你了,的确,父皇久闻季公子大名,不忍心季公子的才情埋没在匪寇之中,特让本王前去邀请你入朝纲。” 闻言,向洛云像是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笑话一般笑出声来,“难道陛下还想封我个一官半职不成?” “季公子,你是个聪明人,虽然能借着鹊桥山上的优厚地势阻挡禁卫军的围剿,但你也要知道,若是真的恼怒了皇上,到时候来的,就不仅仅是禁卫军了。” “殿下说的不错,禁卫军我倒是不怕,但若是你凌王殿下亲自带军,那我们也只有认栽的份了,可殿下,您别忘记了,您的千万大军要是一离开驻地,保不准南越会借此机会打你们个措手不及……”她言尽于此,他会懂的。 鹊桥山上分部的强盗团伙太多了,要是组合在一起,帝京之中的禁卫军等完全拿他们没有办法,只有大军压阵,但是大军在前线与南越虎视眈眈,怎么可能会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离开?所以,她有恃无恐。 云凌溪微微一笑,“不愧是神算诸葛,每一步都算的这么仔细,不过,如果我再出动玄铁暗卫呢。” 一句玄铁暗卫让向洛云变了脸色,不是惊,不是吓,而是恨,记忆如泉水般涌上来,永远不会忘记是谁将向家推往那修罗地狱。 她周身的气息瞬间冷冽了不少,云凌溪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她终究还是要毁掉玄铁暗卫么,然而那数千名的暗卫他不能不顾。 他情愿她毁的是他。 记忆中的人 “洛云,你去过栖霞山么?” “小时候,我在栖霞山上习武。” 栖霞山在原向府之后,也就是现在雨落阁东南方向的一座大山,也是一个小型的皇家狩猎场,山上许多奇珍异兽,也有许多珍贵的草药。 此刻向洛云一身长袍男装,仍就带着身为季离的面具走在山上,脑中掠过了云轩扬曾经说过的话。 栖霞山是一个让她忘记了许久的地方,若不是那日云轩扬提起,她恐怕早已经忘记了。 既然已经用了‘季离’的身份回来,那么曾经的向洛云任何一个相似之处,都不能够泄露出来,首当其冲的,便是医术。 幸好她不仅有一身的医术,也有一身的毒术,因此,她来到这栖霞山采用剧毒的标本带回去,得以用毒鬼的身份来堵住幽幽众口。 她不禁想起两年前埋下的剧毒‘烈红’,如今两年时间已过,烈红应该成型了吧,好在向家住址没有被别人买去,不然她要想拿回烈红还会有些麻烦。 眼前忽然出现一道暗红,入眼的是一株暗红色透着犹如血腥妖冶花朵,此花花瓣布满长刺,锋利的的尖针部位还有微许的如唾液一般的露珠。 向洛云一喜,瞪大了眼,这是妖花 !妖花是天下剧毒之物百年难得一遇,没想到却在这里让她碰上了! 一时兴奋的向洛云连忙取出挖掘工具,小心翼翼的就要动手开挖,这妖花针刺上的毒是绝对的见血封喉,因此她不敢有一丝大意。 然而她也因为太过的兴奋而忘记了,妖花生长的条件极为特殊,而每株妖花都有一只伴生虫兽,那虫兽是依靠妖花身上的毒液成长的,也是剧毒之物。 向洛云才刚蹲下,眼前就出现一只村许来长同蛇样一般的虫兽虎视眈眈的露出獠牙,龇牙咧嘴。 向洛云心底倒抽一口凉气,这才想起这虫兽的存在来,可是怎么办?她现在要是后退,那虫兽一定奋不顾身的冲上来,但是如果她前进的话,不仅要应付妖花身上的毒液,还要警惕虫兽的攻击! 向洛云陷入了两难的局面,下场都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局面,而虫兽已经死去了耐心,细长的尾巴一甩,猛的就扑了过来。 “不管了!”向洛云低喝一声,还是先走再说,以她的轻功,她就不信躲不开一只虫子! 她脚步才刚一动,突然一道剑光呼啸而来,毫不留情的拦腰截断那直扑起来的虫兽,一道血柱喷在妖花之上,使得妖花更加妖冶异常。 “小兄弟,你没事吧。”温和的嗓柔和的响在安静的树林之中,如太阳般温暖的颜色照在了来人山上,他背着光,却依然能够看出那俊美出众的外貌。 当触及到他温暖的目光时,向洛云震住,是云轩扬。 云轩扬小心的将剑上虫兽留下的血擦拭,收起,微笑的朝她看去,“这座山里有许多毒物,小兄弟千万要小心一点。” 向洛云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两年不见,他似乎一点都没变,不管对谁都是这么温和有礼。 见向洛云一直盯着自己,云轩扬笑了笑,“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向洛云摇头,淡淡的道:“在下只是觉得在这里遇见轩王殿下,有些不敢相信,所有太过吃惊了。” 她的声音有些耳熟,云轩扬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她,仔细想想记忆中却没有这一号人物,不由问道;“没想到你认识我,敢问小兄弟是?” “季离 。”向洛云笑着道:“轩王殿下是有名的贤王,青羽王朝谁不认识。” 云轩扬回以无奈一笑,对于比人的称赞他早就已经听了太多了,并不觉得有什么感觉。 “我刚才想见你似乎要摘这花?这花有什么特别的吗?”他岔开话题。 “当然,这可是天下剧毒之物,方才还真是谢谢轩王殿下,要是这那虫兽要上一口,恐怕我就不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云轩扬略微诧异的抬头看她,“你会医术?” “不会。”她笑,“我会毒,所以对毒物比较了解。” “哦。”云轩扬看似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眼中似乎流露出一抹失望的色彩。 成功挖掘到妖花,向洛云心情很好,看着没有离去的云轩扬,好奇的问道:“殿下为何会在此栖霞山?” 难道现在的王爷都这么闲吗?云凌溪也是,三天两头往她家跑,而这个则是跑来这种深山野岭之中。 云轩扬轻叹了一口气,声音似乎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随便走走而已,想确定一下记忆中的人,是否真的存在过。” 向洛云手一顿,回过头去,“记忆中的人?” 云轩扬点了点头,觉得眼前的季离很投缘,于是也不隐瞒的同她说道:“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不过,她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毫无消息,太久不见,每次午夜梦回,连我自己都要怀疑是否曾经认识过这么一个人了,我和她相识在这里,便来这里走走,找找曾经是否真的有这个存在的记忆。” “……”向洛云默然,云轩扬……总是这样默默的用他的温柔做他想做的事情。 “其实……”沉默了一会儿,她斟酌着开口,“其实她可能就是想让你忘记她,所以才不愿意说出下落和行踪吧。” “是么?”云轩扬不置可否,“如果当喜欢一个人能这么容易就忘切的话,那又谈何情感呢?”他好笑的看着向洛云,“小兄弟,你还小,或许等你遇到真心对待的人了,你就会明白了 。” “……”向洛云抽抽嘴角……毕竟是女子,虽然易容成男子,仍然保持着那一份瘦弱,这瘦弱在他眼中,却成了还小…… “你……喜欢她?”纵使在两年前就已经猜测出他对自己的心意,向洛云仍然是感觉有些梦幻。 这一次,云轩扬却是不再回答,只是对她笑笑,“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喜欢研毒,这山里确实不少剧毒之物,若是需要的话,我陪你一起去吧?” 向洛云正想拒绝,忽然眉心一皱,觉得四周有些不对劲起来。 树林安静得诡异,似乎除了她和云轩扬之外,没其他任何人,然后却有一种诡异的‘吱吱’声传来,而且这种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还越来越多。 云轩扬微愣片刻,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情况,眉心微微隆起。 “坏了。”向洛云忽然懊恼的低咒,“这虫兽的鲜血气味有致命的吸引力,能吸引其他毒物前来,我们快走!” 向洛云话音才刚落下,头顶上突然掉下来几只毒蛇,直接往向洛云头顶上掉下去。 “小兄弟快让开!”云轩扬连忙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开,却不想那毒蛇既然似乎有灵性一般,在空中转了一圈,在他去拉开向洛云的时候,直直的窜到了他的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轩扬!”向洛云惊呼一声。 云轩扬用力扯下脖子上的毒蛇,强忍着疼痛抓住向洛云的手,“我们快走!” 越来越多的毒蛇往这里飞快的跑来,他们似乎都有着特定的方向似的,不管他们跑到哪,始终追赶着。 向洛云奇怪的皱眉,虽然虫兽能鲜血气味将他们吸引过来,然而他们都已经离开远处数百米了,他们却反而追着他们跑? 暗黑色的鲜血从云轩扬的脖子上流下来,那两个细小的牙印周围缓缓的变成暗黑色 。 果然是条毒蛇,向洛云眼一冷,绝对不能让他为了自己出事! “小兄弟,你先走吧。”云轩扬觉得头一阵的发疼,全身犹如麻痹一般,越来越无力。 向洛云没有回话,反而是迅速从怀里拿出一粒解毒丸,喂他服下,“虽然还不知道这究竟是哪一种蛇毒,但是这解毒丸可以暂时克制住毒性,你先忍忍。” 云轩扬点了点头,含着鲜血一口吞下解药,,立刻觉得四肢五脉都好过了不少。 “这些毒物穷追不舍,奇怪,怎么会这样?”向洛云不由细想,这些没有智慧的动物都是靠着嗅觉行动,今日怎么会这么奇怪? “或许是那朵花。”云轩扬忽然道,他似乎记得那只虫兽死的时候,鲜血溅到了花瓣上。 闻言,向洛云顿时醒悟过来,“原来如此,他们一定是嗅着花上的味道寻来的。” 她咬咬牙,心中一阵不舍得,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株难求的妖花,要就这样扔掉?太浪费了。 可是不扔,她和云轩扬都可能被这些东西一直追下去。 想到这里,她一咬牙,不再犹豫的扔掉妖花,东西丢了可以再找,命若是没了她找谁哭去? 回头一看,果然见那些毒物围绕着妖花,不再追赶他们。 为了以防万一,云轩扬也扔掉了手中的那把剑,两人一路跑出了老远,终于不见松了口气停下来歇息。 “你还好吗?” 云轩扬脸色很是苍白,让向洛云不禁关心的问。 他有些虚弱的笑了笑,“暂时还忍得住。” 向洛云直接执起他的手,打开手掌心一看,果然看见一块绿色的掌印,她松了口气,“还好是这毒,走,我们先回去。” 她是毒鬼 向洛云直接把人带回雨落阁,站在大门口的时候,云轩扬却直愣愣的看着牌匾上的‘雨落阁’发呆。 “这里……”什么时候改成雨落阁了? 向洛云目光闪烁了下,“哦,这座府宅前些日子我已经买下了,现在就住在这里 。” 云轩扬猛然转身,怔然的看着她,“你……住在这里?” “是呀。”她故作疑惑的眨眨眼,“住在这里很奇怪吗?”难道被他认出来了?向洛云暗暗心惊,想不到皇家人各个都还真的不能小视,没准稍微露出一点马脚,就让他们给看出端倪来了。 “不是,当然可以。”云轩扬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抱歉一笑,忙道:“这个地方,是我一个好朋友曾经住过的地方,所以……觉得有些惊讶。” “是向家的吧。”向洛云了解的道:“自从我住进了这个地方,已经有很多人这么说过了。” 云轩扬不好意思的笑笑,长袖之中的双手却紧紧的收拢在一起。 这个叫季离的人,竟然住在向家……他忍不住打量起她来,似乎想从她的身上找出一点熟悉的记忆中的影子来,却发生,那些看似熟悉的影子却是非常的陌生。 他到底,会是谁? 季离,季离,这个名字……云轩扬脑中灵光一闪,对了,父皇这几日经常说一个神算诸葛季离的名字,难道就是这个人? 他暗暗收起所有的惊讶与怀里,跟在她的身后进入这个一直以来都刻意回避的地方。 不是不想来,而是不敢来,每一次,他都会看到那一百人惨死的模样,那一刻,他的内心就会如窒息一般的疼的难受。 杀她全家的人是他父皇,是他的父亲,他总觉得,他不能面对那个思念的女子,也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离开吧。 当日那一封留书里写着,上穷碧落下黄泉,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向洛云这个人,他当时还以为她会…… 可是后来仔细想想。洛云不是那样的女子,她坚强勇敢,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打败?可是他却不敢去找她,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更不想让她为难,毕竟,他是她仇人的儿子。 “喂,姓季的,你去哪了,我们殿下等了你好久 !”两人才刚走进大门,江城便嚷嚷的跑了出来,“已经过了三天了,你不是说要换药吗?跑哪里去了……咦,轩王殿下?” 见到跟在向洛云身后的云轩扬,江城吃了一惊,而后连忙道:“江城见过轩王殿下。()” 云轩扬目光流露出几分诧异,“江护卫,你怎会在这里?难道说二哥……”他直接往里面看去。 江城还没有回话,内殿中的云凌溪缓缓的走了出来,“三弟。” “果真是二哥。”云轩扬笑了笑,目光多了几分探究,二哥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似乎还和季离很熟? 向洛云这才记起,今天正是给云凌溪换药的时候,早晨出来的匆忙,她却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江城连忙道:“殿下是来找季离换药的,不知道轩王殿下……” “他中毒了。”向洛云解释道,“抱歉了凌王殿下,早晨离开的匆忙忘了时辰,等我替轩扬解毒后,再看看你的身体情况。” 轩扬?换得这么亲热?云凌溪挑挑眉,往云轩扬的位置看了一眼,幽深的眸子中暗暗沉沉,“三弟怎会这么不小心中了毒,难道是遇上了什么事吗?” 云轩扬摇摇头,“二哥不必挂心,是被一毒蛇给咬了,并无大碍。”说完,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试探与考究的目光看向一边的向洛云,“想不到季离你还会医术,二哥身体一直被痼疾困扰,还得多谢你为二哥尽心了。” “……”向洛云暗道,这下完了,一个个都开始怀疑她了。 心里暗暗叹口气,她努力向着借口来解释,却不想云凌溪微微一笑,道:“三弟,季离哪会什么医术,她只会用毒,毒和医相克,有些毒也是能够缓解一些病情症状的,不过你可得小心一点你身旁的季离了,别看她瘦小,你绝对想不到她会是谁。” 向洛云心中一跳,猛然抬起头来盯住云凌溪,他真的已经猜出来了? “是谁?”云轩扬亦连忙问道,语气中带着紧张 。 向洛云悄悄握起了手,云凌溪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能穿透她的灵魂,但是,他的情绪藏得太深了,以至于她根本就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认出了她来。 云凌溪微微额首,唇角勾出一抹笑,“三弟可还记得江湖上人称毒鬼的神秘人物?” “毒鬼?”云轩扬一愣,隐约从记忆中记起这么一个人物,再往向洛云看去,“二哥是说季离就是那毒鬼?”想了想,他喃喃自语的低下头来,“难怪你这么喜欢研究毒物,原来如此。” 他语气越来越轻,却隐约能听出几分失望的味道。 怎么可能会是洛云呢,洛云济世扶民,妙手回春,又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江湖上人人提起来都为之变色的毒鬼? 想了想,他突然也就释怀了,“想不到人人都害怕的毒鬼,竟是季离你,实在是看不出你有哪里让人害怕的地方啊。” 的确,就向洛云现在的装扮,看起来就像个文静瘦弱的小书生,哪里会往毒鬼身上去想,然而人果然是不能貌相的。 向洛云尴尬的笑了笑,目光却若有所思的朝云凌溪看去,正好对上云凌溪投注而来的眼眸,四目相对,一时间眼中更替的是两者之间的算计与试探。 向洛云皱起了眉,这个世界上,知道向洛云既是神医又是毒鬼的,只有一个人,云凌溪。 他果然已经知道了吗? 云轩扬中的毒虽然厉害,但却并不是特别棘手,有向洛云这个毒的老祖宗在,要救他确实是很容易的事情。 吃过解药后的云轩扬脸色不再那么的苍白,起身告辞离开。 他一走,正殿之中就只剩下三个人。 江大护卫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在主子扫了一个眼神过来之后,迅速消失,留下他们两个人在里头大眼瞪着小眼。 于是,整个大厅,就只有她和云凌溪两人,一个慵懒的坐着,一个静静的站着。 知道爱,不能爱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沉默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流淌着。 沉默了半响,向洛云低低的吸了一口气,算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即使被他知道了又何妨,如果他真的要赶尽杀绝,不留下她这个向家余孽的话,她也无话可说,但是想要他的命,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沉默了半响,向洛云掀开红唇,道:“你为什么说我是毒鬼?” 却不想,云凌溪也刚好在这一刻开口,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抱歉,弄虚作假了你的身份 。”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愣,向洛云皱起了柳眉,“弄虚作假,什么意思?” 云凌溪淡淡的解释道:“刚才我见季兄似乎不想告诉三弟你会医术之事,又听见你说会解毒,于是信口开河随意将别人的身份加到你的身上去了,不过你放心,三弟不是个嘴快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他还是明白的。” 闻言,向洛云更疑惑了,“你是说,你故意骗他的?” “不然呢?”云凌溪无辜的眨眨眼,“难道季兄你想告诉他么?那抱歉了,我还以为不想呢。” “……”向洛云无语了,也就是说,他是乱说的,其实根本就没看出她的身份来? 不,她才不相信,以云凌溪那深沉的性子,就连云轩扬都怀疑了,他怎么可能不怀疑? 这么说,他是装作不知道的?向洛云很肯定的下了结论。那么,他为什么明明已经知道了,却还要装做不知道? 虽然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但这样也好,他既然装傻,她也可以继续装下去,还可以一直非常乐意的装下去,省的揭穿所有一切的事情后,尴尬。 想到这里,她故作感激的道:“那么便多谢凌王殿下帮我隐瞒了,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肥,锋芒太过很容易出现一些纰漏的事情,宁愿默默无闻的好。” 云凌溪暗笑在心里,这个家伙,宁愿默默无闻?她要是真的宁愿默默无闻还会在这两年之内造势造的这么厉害?她要真的想平凡一点的话,还会故意弄出风声,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鹊桥山上春风阁有个神算诸葛? 不过,她这么说,他又岂会反驳,只是含笑的点头,“应该的,季兄为了我这一身的痼疾劳心费神,我不过是做了件举手之劳的事情而已,何足挂齿。” 两只狐狸一样的人类在口头上你来我往的奉承对方,然而却很明白,对方的心里早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看透了。 “呵呵,凌王殿下真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向洛云笑,心中暗骂对方真能装 。 云凌溪也笑,“离兄现在有空为我换药了么?”永远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当然,请跟我来。” 向洛云带着他直接朝后院走去,她仍然是习惯住在梨园之中,但是为了不惹人怀疑,白天的时候,她通常都是在前方院落居住。 来到澡堂,向洛云让人抬了一个大浴桶过来,倒上热水,然后闲闲的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屏风旁边,笑吟吟的看着云凌溪道:“凌王殿下请下去吧,我需观察你的身体状况才能下药。” 云凌溪挑挑眉,在这里?他看着微笑自如的向洛云,一时间也捉摸不透她心里的想法了,但他是那么容易退缩的人吗? 不。 因此,云凌溪略微一点惊讶之后,他点点头,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伸手就开始解腰带。 长长的天行之青的要带被解下,月白锦袍松了开来,他缓缓的褪去外衣里衣,动作优雅自然,那些衣服在他手中仿佛成了件最美丽的艺术品,最后,只留下一件贴身的衣物,动作停下,他回头朝向洛云看去。 向洛云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副欣赏美男的态度,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 云凌溪挑了下眉,她真的想看?行,他很乐意的。 于是,不再犹豫,伸手解开裤子…… 向洛云忽然站起身来,“对了,我想起来还一位这次必须给你加上的药材,我去帮你取来。”说罢,也不管云凌溪回答,径直站起身来走了。 云凌溪目送她出门,而后闷笑出声。 洛云,你害羞时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当向洛云把药材取回来的时候,云凌溪已经舒舒服服的泡在浴桶里,眼中擒着一抹戏谑笑望着她。 向洛云面不改色的直视他的目光,实则人皮面具之下的俏脸早已经羞得通红,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云凌溪真的这么不要脸,在她面前就要宽衣解带,这个家伙,天生就是她的克星 ! 两年前如此,两年后也是如此,总是能这么轻易的击垮她的淡定从容。 云凌溪见她手上拿着银针,略微思索一下,也明白了她要做什么,非常合作的趴在浴桶边缘,将后背露了出来,还不忘通知一声,“离兄可要轻一点,我怕疼。” “……”向洛云嘴角抽了抽,真想一个银针直接插他嘴巴里去算了,看他还贫嘴。“凌王殿下放心,这只是小疼而已。” “嗯,我相信你。”他眯起眼,也不再说话,热水升腾起雾,在他眉眼之中滴落几滴水珠,顺着完美的下巴滑下一道亮丽的弧度。 向洛云呼吸一窒,暗自腹诽一句,果然是妖孽。 她连忙收敛心神来到他的身后,取出银针,正准备插入后背之上的穴位中,手中的动作却是猛然一停,目光紧紧的看着他后心部位那一道嫣红的痕迹。 这是伤口留下来的疤痕,粉红色的像一朵妖冶的莲花,开在最让人脆弱的位置上,从伤口的程度上来看,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道致命伤,难道就是因为这道伤,他身上才留下这一堆的后遗症? 疤痕似乎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但仍然清晰可见,向洛云下意识的伸手,似乎想碰触那粉红色的伤口,在即将碰触到的时候,又连忙收了回来。 她在做什么?! 同情?心疼?难过? 为什么要心疼,为什么要难过,他害了她家破人亡,害了向家上下灭门惨死,如今不过受了一次重伤而已,有什么好让人她心疼的? 向洛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取出银针,不再迟疑的落下。 银针落下的同时,她却没有发现,云凌溪眼中最后一抹光亮,也随即划落。 有时候,爱很简单,简单道即使不明说,也能够明白对方的感情。 但是,他们都太理智,知道爱,却不能去爱。 怀疑 轩王府。 玉心兰花开满园,清淡的花香漂浮在空气中,雅致而芳香。 百花之中,一个人影独坐于其中,白衣修长,长袖广襟,他就那么坐在那里,目光远眺像是在注视着什么,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说他回来后就一直这样?怎么回事?”一名女子深锁着柳眉,望着花园中的男子,疑惑的问道。 这名女子身材高挑,面容绝美,有风一样的灵性秀气,也有雨一样的柔美温和。 “穆小姐,老奴也不知道王爷为何会是这个样子,不过早晨从外头回来后,便一直坐在这里了,您还是快劝劝王爷吧,老奴见王爷脸色不是很好,午膳为食,现在天又要黑了,看王爷这样子恐怕也没有传晚膳的举动,老奴真担心王爷这样子身子会受不了。”管家张叔苦口婆心的说道。 王爷向来都是极为爱惜自己的身体,伺候王爷十多年来他就不曾见过王爷有如此失魂落魄的时候,哦,不,应该说是除了那一次。 两年前向家被灭门的时候,王爷也出现过一次这样的情况,他也是多少有些明白王爷的心思的,因此知道他心中的难过,也不好劝说,可是最近都没见王爷喜欢上哪家姑娘了,怎么又开始这样失魂落魄了? 穆之情点了点头,吩咐道:“张叔,你先叫人将晚膳准备好,我去劝劝表哥。()” 她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和云轩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皇后一直有意将她许配给云轩扬,云轩扬却从未答应过,不过,虽然做不成夫妻,他对这个表妹倒是很疼爱,因此穆之情觉得,只要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愿意娶自己为妻的。 走入花园之中,穆之情来到云轩扬的身后,柔声唤道:“表哥,你怎么了?” 云轩扬一怔恍惚,模糊间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唤自己,心中一喜,连忙回头,“洛云你……是你。” 见到身后的是自己的表妹后,他一阵失望,不禁轻叹一声,负手又往远处看去 。 穆之情眼一眯,洛云!又是那个向洛云!脸上柔美的神色瞬间有些狰狞起来,两年前那女人就差点嫁给了她的表哥,现在都已经死了,表哥竟然还对她念念不忘,这该死的向洛云,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她狠狠的咬牙吞下心中的怨气,满怀不甘愿的道:“表哥,洛云已经死了,向家都被灭门了,之情知道你和她是好朋友,但她都死去这么久了,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 云轩扬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知道,洛云不会死的,虽然她留下了那么一封诀别信给自己,但是他绝对不会死的。 但是之情说的不错,这事情都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以往再想念她,都不会像今天的感觉这般强烈,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好像,在今天见到那个叫季离的男子时候,他就开始有这种感觉了,明明很熟悉,却又陌生至此,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太奇怪了。 “表哥,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苍白,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云轩扬忽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啊?表哥你去哪里?我也要去。”穆之情连忙追上去。 云轩扬回头吩咐了一句,“之情你别跟来了,我去去就回来。” 话音刚落,他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表哥,表……哎呀!气死人了!”见追不上人的穆之情狠狠的跺了下脚,气呼呼的发着牢骚。 云轩扬在一座阁楼前停了下来,这里是天机搂,平日里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进入到这个地方来,这也是轩王府的禁地。 他径直打开阁楼中的机关,进入到一个狭长黑暗的地道中,这条密道通往一间暗室,暗室宽敞无比,丝毫不显得昏暗,反而明亮得犹如白昼。 暗室中有座石床,石**坐着一个人影,那人全身裹着斗篷,看不清面貌,却能够让人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 见到云轩扬的到来,那人没有动,沙哑的声音却在暗室中静静的回响,“见过轩王殿下 。” 云轩扬一摆手,淡淡的道:“不用客气了,其他人呢?” “他们都已经出去了,湘妃娘娘那里最近动静挺大的,林夜担心十一皇子的安慰,将不少人派去了那边。” 云轩扬点了点头,“我想问你,你知道江湖上毒鬼这个人吗?” “毒鬼?”斗篷人身体明显的一僵,“殿下为何突然提起这人?” “你只要告诉我他是何人即可。”云轩扬淡淡的道,此时的他不复平日的温和,却显得有些淡漠和冷酷。 “殿下,实不相瞒,这毒鬼与我之间曾经有些渊源,对于她的事情,我觉得殿下还是不要太过于深究了,她不是个普通人,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 云轩扬没有想到他对毒鬼的评价会这么高,想起今天的季离,那么一个瘦小的书生,会是让他这样评价的人吗? “那好,我不问他的任何事情,只是今日我遇见了一个书生,他自称是毒鬼,所以才会来这询问你。” “书生?”斗篷人忽然嗤笑起来,“殿下,毒鬼本事奇强,名声大,假冒的人自然便多了,据我所知,毒鬼可绝对不是一名书生。” “你怎断定他不是一名书生,难道你见过他?”云轩扬看着那人问,声音低磁暗哑,像是经过刻意的改变一般。 “见到到未曾见过真面目,但是却同她过过几招,她的身法,招数套路,我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我敢肯定,绝对不会是一名书生。”除非那易容伪装。这句话他留在了心底。 “哦,这么说,他很有可能是假冒的?”云轩扬支着下巴想了想,“这样如何,既然你认得那位毒鬼,你便帮我去确认一下我说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毒鬼,这个人对我很重要,你千万不能伤害他。” “这没问题,敢问殿下,那人是谁?” “神算诸葛,季离。” 女人啊。动物啊。 深夜,一道鬼魅般的影子划过雨落阁,迅速朝天边的某一处飞去,那身影的速度极为快速,在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残影。 在那道声音离开后不久,又是一道影子紧紧的尾随前面的声音而去,看样子是跟踪无异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人以为自己成功跟踪了任务的目标,却不想再另一处,一双幽深的瞳眸已经将之前的境况,尽情的收入眼底 。 “主子,看来这个季离也不寻常呀。”莫宁一副准备去捉贼的兴奋心情,白天里云凌溪出门只能带着江城,而他是个暗卫,是不能随意出现的,因此只能在暗中,这早已经让他快要生锈发霉了,好不容易来了这么点事情,肯定是兴奋异常。 云凌溪望着两道身影离开的方向,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莫宁,你觉得会是谁跟踪她?” “八成是这个小子的仇家,想趁他不注意,一刀咔嚓。”莫宁在自己的脖子上比比抹脖子自杀的手势。 他并不知道季离就是向洛云,只当是云凌溪想将这个叫神算诸葛的人招揽到他们的阵营中。 仇家?云凌溪挑挑眉,不置可否,“跟上去看看吧。” 夜,漆黑。 诡秘般的身影极速掠过,在黑夜中划破空气留下一抹如流星般的异芒,冷风轻轻的吹过,带起一丝静谧的冷香。约莫片刻,一条黑色影子飞快的尾随而去,似乎急欲追上前面的那一人。 凉风秋起意,腊梅已经开始萌芽绽放,寂寥如深潭湖水般的平稳,时间仿佛静止了。 良久,寂静的深夜悠然响起细碎的几声脆响,一抹身影突然奇迹般的涌现出来,鲜艳的红格外刺眼,讽刺着什么。 “跟踪我?”玉指漫不经心的挑拨着额前的刘海,向洛云偏了偏头,似笑非笑的望着黑影离去的方向,“也的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此时的她一身黑衣长袍,仍然是季离的那副面具上冷冷的看不透表情,在确定那身影不会再回来的时候,她一个起跃,离开原地。 不远处的莫宁和云凌溪两人一动不动,莫宁却是惊的胸口一咋一咋的。 “好谨慎的人,要是今晚没有主子您在,恐怕我也会被他发现。” 云凌溪微微一笑,目光流露出的赞赏琉璃般璀璨,洛云的能力,从未让他失望过,可惜,她却不属于他 。 “跟上去吧。” 看着那个方向,云凌溪认了出来是前往鹊桥山的,于是不再隐藏,跟了上去。 春风阁。 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三个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强盗组织头目,此时正叹清风赏明月。 如果问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 金一条:“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抱着账房里的所有银子一起睡觉啦!” 龙泽轩:“娘子给我写情书,终于不用再躲躲藏藏不怕被离子抓住了。” 卫索:“管家婆走了,看谁还敢再扣老子的月钱,嘎嘎……” 三位当家的人物,不止一次的在庆幸着终于把某位管家婆给送走了,但是,他们却忘记了,走了,是还会回来的,而当她再回来的时候,就是他们‘水深火热’的时候。 “头,咱们这一回,可当真是狠狠的吐气了,要是以前季大人,肯定是不准我们将黑风寨的那些家伙狠狠的挨个揍过的。” 一位非常会拍马屁的春风阁小弟谄媚的道。 “哼,那当然,也不看看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真当我们春风阁是吃素的吗?”金一条抱满一坏的金条中抬起头来,极为轻蔑的说了一句。 “小离子就是胆小,咱们这是叫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赶明儿我带一帮兄弟们上去挑了他们黑风寨的老窝,让他们看看谁才是鹊桥山上真正的强盗老大!”卫索笑得一脸猥琐,完全没有负了自己的名声,绝对的奸诈狡猾。 “这样不好吧。”最为稳重的老大龙泽轩开口了,“若是小离回来见到我们擅自做主,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惹熊惹虎,绝对不能惹到她,不然你绝对会发现,到时候连死都是一种享受。 “怕什么大哥 。”金一条撇撇嘴,“小离子现在都自顾不暇了,哪还会考虑到我们啊,你就放心吧,明天我们狠狠的的去干他一大票,抢光他们的银子,睡光他们的女人,烧光他们的房子!” 提起这事,龙泽轩心里就有些担忧,“你们说,我们把小离就这样丢给云凌溪会不会怎么样啊?我听说那个男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卫索目光动了动,显然也有点担忧起来,“应该不会怎么样吧,小离子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在她身上可是不是那么容易讨到好处的。” “不过,你们有没有发觉小离子对云凌溪很不一样?” 龙泽轩此话一出,顿时遭到了金一条和卫索两人大大的白眼。 “拜托,这还要你说,谁也看得出来好不好,小离子不喜欢他才怪呢,可惜那个云凌溪要身材没身材,怎么看都觉得是个小白脸,哪有我英俊来,我真该劝劝小离子,尽快的弃暗投明,其实我也是很不错的。”卫索说着说着,又非常臭美的自恋起来。 金一条嘴角抽了一下,抱起他的金子不理他的自恋,“哼,这个世界上,女人就是一种极为下等的动物,哪里比得上我最最宝贝的金子?”发誓这辈子只和金子作伴的金一条长长的叹息一声。 女人啊。动物啊。 “可是,我却觉得小离子和云凌溪之间恐怕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龙泽轩沉沉的下了结论。 金一条眼睛一亮,“难道小离子跟他嗯嗯过?” 卫索和龙泽轩顿时开始翻白眼,这个臭小子,满脑子出了金子就只剩下**|秽思想,刚才还不知道是谁说女人是低等动物来着。 他们还未回答,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极为清晰的声音。 “什么叫嗯嗯呀,嗯?”一袭黑色长袍的向洛云懒懒的倚门斜靠,嘴角似笑非笑的扬起,充满这戏谑,又带着丝丝的寒意。 听到这个声音,三位春风阁的当家头目顿时一颤,讪笑起来。 是向洛云。 跟了一路你也辛苦了 “哎呀呀,小离子,你回来了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变得好漂亮了啊!”有些心虚的卫索。 “是呀是呀,简直比金子还漂亮,瞧瞧你那风韵犹存(这成语是用在这里的吗)的小脸,散发着金子般的光泽,就连看人从来只看**的卫老二都被你迷了。”开始抽风的金一条。 “呵呵,小离,你回来了啊。”唯一比较正常的龙泽轩。 “说呀,怎么不继续说了呀。”向洛云漫不经心的跨进殿来,“嗯,好不容易摆脱我了,以为没人再扣你月钱了?” “……”卫索一阵汗颜,娘呀,这位姑奶奶到底在门外偷听了多久啊,他们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还是,要劝我弃暗投明,好好考虑考虑你呀,其实你真的很不错,嗯?”向洛云喝一口茶,微笑的道。 “……”卫索抽抽嘴角,天啊,下个雷劈了他吧。 “或者是说,我和那凌王殿下,做了什么事?嗯嗯?” “……”卫索泪目了,“姑奶奶,求你饶了我吧,我什么也没说,真的什么也没说 。” “哦,怎么了?现在又没说什么了?”向洛云挑着眉眼看他。 卫索真的是有苦难言,谁知道她会是在这个时候回来?谁知道她正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回来? 早知道她现在会回来,打死他也不会说这些话的。 “好啦小离,老二也就是寻着开心而已。”龙泽轩微笑的道。“你回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向洛云凉凉的看了一眼卫索,那眼神让卫索一个哆嗦,暗暗摸摸鼻子,好男不跟女斗,他是好男人,才不跟她一般见识呢。 向洛云见他这么识趣,暂时放过了他,漠然的道:“还不是因为你们今天去黑风赛的事情。” “黑风寨怎么了?”金一条疑惑,“虽然他们实力不弱,但和我们春风阁比起来还差得太多了,之前你为什么要这么忌惮他们?” 说起正事,他们三人都严肃起来不再嘻嘻哈哈。 向洛云沉声道:“你们太小看黑风寨了,既然我们春风阁里有身份不简单的人物存在,难道别的山寨就没有了吗?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最高的存在,只有最高的存在,我们以为我们是无敌的,可是在别人的眼里,我们就是他们的棋子,明白吗?” 卫索沉吟片刻,“你是说黑风寨里的郭风?” “不错。”向洛云点头,对他能一下就猜出的人物眼中划过一抹赞赏,“你们可知郭风是什么人?” 龙泽轩想了想道:“郭风这个人也是近几年才出现的,祖籍似乎不在帝京之中,小离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曾经查过这个人的身份,但是似乎却有一股强大的实力在阻止我继续查探下去,那时候春风阁才刚稳定下来,我也不想多生事端,于是便没有继续查下去了,这么说来,这个人确实很可疑。” 黑风寨之前只是个小山寨,后来因为郭风的加入,迅速成为强盗组织的一流实力,虽然无法和春风阁抗衡,但也是个劲敌 。 那一年郭风风头在鹊桥山上大胜,所有人都好奇他的来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查探出他到底是来自何方,再加上有一股巨大的势力在阻止着他们,龙泽轩现在想想,事情似乎有点匪夷所思。 “那就不会错了。”向洛云淡淡的道:“据我得到的消息,郭风来自南越,是白雄起的表兄弟,家承师院,是个少年天才。” “南越白雄起的表兄弟?”他们倒抽一口冷气。 白雄起,那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南越王朝最有名的大将军,他的名字和云凌溪一样,在军队中是如雷贯耳。 人们都说,青羽有云凌溪这位少年天将,南越有白雄起这位大将军王,因此两国的交战虽然不断,但是却从来没有谁真正赢过对方。 可以说,青羽王朝的头号大敌就是南越王朝,更别提白雄起这个危险人物了。然而郭风竟然是白雄起的表弟,那就表示,敌国已经有奸细进入到青羽王朝了,而且还是帝京。 这种情况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皇室之中,有可能有同敌国串通,通敌叛国! 建文帝当日灭向家满门,用的正是通敌叛国这么一个借口,既然他给向家按上这么一个罪名,那么她就揪出真正的通敌叛国人出来,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建文帝是如何嫁祸给向家的。 到时候,玄铁暗卫,当年参与向家灭族一事的人中,她也会一一去会会他们! “这个黑风寨,还真的不敢动。”沉默良久,金一条沉着脸说道,想不到小小的一个黑风寨竟然藏着敌国的奸细,若是动了黑风寨,必定会牵扯出皇室的成员。 而眼下的向洛云,并不能直接和皇室对碰,不然他们的计划,将全功尽弃。 “我明白了。”卫索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先解散了春风阁。” “解散?”金一条和龙泽轩惊呼,春风阁是他们长大的地方,在这里他们已经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怎么能够就这样解散了? “不错,我也正有此意,今天来这里,就是要和你们商量这件事情的 。”向洛云说道,目光炯炯有神。 “不行,我不同意。”龙泽轩率先表态。 “我也不同意!”金一条立刻抱着金子走的远远的。 这里虽然是个强盗组织,但是春门就是他们的家,岂有将自己的家给抛弃的道理? 向洛云笑了笑,,知道他们的想法,解释道:“我们说的解散并不是真的解散。” “就是啊,要是真的解散,你们以为我会愿意啊。”卫索奸诈的笑了,“肯定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了,笨死了你们。” “做做样子?” 金一条和龙泽轩一脸狐疑,向洛云肯定的说道:“不错,只是做个样子,我们必须要离开鹊桥山,自从云凌溪的腿疾好了以后,南越一直没有再来进犯,但是却并不代表他们就此罢休了,郭风既然潜伏在了这里,与强盗的身份作为掩护发展势力,那么日后鹊桥山必定会成为首当其冲的战场,我们的根据若是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受到严重的打击,再说了,此次建文帝有意邀请我入朝谋士,你们想,若是我一离开这里,建文帝就会真的不会管鹊桥山上的这些强盗了?恐怕会变本加厉的强行铲除,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先离开鹊桥山。”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是假解散,但是暗中却是把根基转移到其他地方?”龙泽轩算是听懂了他们的话。 “即便如此,那你说我们要把春风阁的根基地搬去哪里?春风阁上下少说也有上千名兄弟,岂是说撤就能撤的?”金一条为难的道。 “这个问题,我想凌王殿下会帮我们解决的。”向洛云忽然一笑,意有所指的道。 “凌王?”云凌溪? 三大当家面面相视,好好的,怎么又提起这个男人来了? 向洛云却转身看向某一处,扬高了音调,道:“凌王殿下,跟了一路你也辛苦了,出来歇息一下吧。” 龙阳之好? 暗中的莫宁惊讶的瞪大眼睛,嘴巴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不可能,不可能,这小子难道早就已经发现我们了?” 他是玄铁暗卫中最出色的情报员,对于行踪隐秘这一方面,他绝对是有信心的,更何况云凌溪还在他身边呢,就算自己被发现了,殿下也不可能这么容易被发现吧?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他们不仅被发现了,还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说而已。 而龙泽轩他们也是一脸震惊,他们完全没有意识道这附近还会有人偷听,之前向洛云回来他们没有注意到,于是将情况归咎于因为向洛云对春风阁太过熟悉的缘故。 然而现在云凌溪和他的护卫竟然也藏在这里暗处偷听,这对他们的打击就太大了,春风阁的防御何时变得这么差劲了?竟然接二连三被人混进来,而他们却一无所知? 云凌溪倒是一脸坦然,毫不犹豫的从暗处走了出来,脸上擒着一抹柔和的笑,微笑道:“我还在想你要什么时候才让我们出来呢。” 闻言,众人顿时无语了,感情他也是知道别人发现了他,只是故意厚着脸皮继续躲下去的?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云凌溪微笑的问向洛云。 向洛云垂下眼帘,淡笑道:“知道便知道了,只是殿下的隐匿之术太差,我想不发现都难。” 没说出口的是,他身上那隐约散发出来的玉兰花的气味,只要他稍微靠近一点,她就能够知道,是他来了。 这已经是一种习惯,戒不掉的习惯。 如果不是根据他的气息,她还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跟踪自己来到这里。 “呸,我说你这小子,不就被你发现了一次了嘛,以为自己又多厉害似的。”莫宁不满的呸了一声,殿下的隐匿之术连他都望尘莫及,这小子还敢说殿下隐匿之术太差?真是见鬼了 。 向洛云朝他露出一口的洁白的牙齿,似笑非笑,“是吗,那下次你再试试。” “我说凌王殿下,你深夜拜访我们春风阁,多有不妥当吧。”卫索这一次却是护在了向洛云的身前,充满警告的道。 之前故意将她推给他,是因为想看她吃瘪,但是今晚云凌溪的出现却给了太多的惊讶,让他直觉这个男人,犹为的可怕,若是会危及到向洛云的性命,他绝对不会在让云凌溪再靠近她一步。 云凌溪微微一笑,笑而不语,漆黑的眸子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向洛云。 向洛云微微推开卫索,淡淡的道:“放心吧,凌王殿下不会对我如何的,况且,我还有个交易要和殿下商量呢。” 卫索看了看一脸微笑的云凌溪,似乎要确定向洛云的话一般,这才让开,退到了旁边,却还是紧紧的盯住他。 “怎么样殿下?方才我说的话,您可同意?”要将数千人的春风阁平安且不遭人怀疑与非议的安全搬迁到另一个地方,暂时的她还做不来,因为这里是天子脚下,唯有云凌溪才有这样能力。 “这似乎是件对于我来说,完全没有利益又颇容易惹上麻烦的事情,离兄觉得我会答应吗?”他反问她,目光深深。 “你会。”向洛云直视他的眼神,毫不犹豫的下了决定,“因为这一次,我们和殿下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相信殿下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郭风会潜入青羽王朝,想来是和帝京中的哪个势力勾结了,但她知道,那绝对不会是云凌溪,云凌溪这个人不喜欢受人掌控,他要的,他会自己夺来,绝对不会区求于别人的条件用来做交换的条件。 既然那通敌叛国的人不是云凌溪的话,那就是他的敌人了,因为,他绝对不会随意让一个能够威胁这青羽王朝江山的人成长起来。 “呵呵,离兄,你真的很聪明。”云凌溪微笑。 “过奖,殿下这话已经不止说了一次了。”向洛云陪着他笑。 “可是……”他忽然露出一个戏谑的眼神,“关于这件事情,我只想和你‘单独’的谈 。” 向洛云一怔,旋即想到了什么,盯住他的眼睛。 “不行!”卫索和金一条冲动的性子又使了上来,“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谈,为什么要单纯谈?” 虽然现在的向洛云是男子装扮,但他们很清楚,她毕竟是个女子,要是这个男人突然兽性大发怎么办? 云凌溪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向洛云。 向洛云轻轻的吸一口凉气,做下了决定,“好,你跟我来。” “小离子!”三个当家头目同时惊呼。 向洛云已经带着云凌溪往春风阁**方向走去。 莫宁撇撇嘴,一副干嘛那么大表情的样子,“你们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还怕我们主子把那小子给吃了不成,他又不是女人……啊!不对!他是男的?那你们刚才说……刚才说……” 莫宁猛然想起,刚才他和云凌溪在暗中时候,似乎听到这三个强盗头子说,季离这小子,喜,喜欢自家主子? “嗷!!”莫宁一蹦三尺高,“姓季的你这个变态!我家主子才没有什么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你们快回来!快回来!” 忧心自家主子的‘贞操’,莫宁想也不想的拔腿就追。 “主子!你要等着我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季离那个混蛋小子,竟然想染指殿下您高贵不可亵渎的尊严,不可饶恕!竟然对主子你存有这么肮脏和变态的想法!该杀!该杀!”他边叫边狂奔而去,完全忘记了他家主子早已经有了心上人,又怎么会受人**? 再说了,云凌溪这么厉害,如果是他不愿意的事情,谁还能勉强他? 他跑得太过急,却不想春风阁**布满了机关陷阱,若是没有人带领的话,定会闯入阵法里面。 因此,莫宁华丽的闯入阵法中,他这个阵法白痴,被困住了。 你可以再无耻一点吗? 向洛云不动声色的带着云凌溪穿行在阵法之中,身后忽然传来莫宁高达几百分贝的尖叫声,云凌溪停住了脚步,往回看去。 “放心,死不了,只是闯入了幻阵。”向洛云适时的开口解释道,心里却极为的畅快,她知道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莫宁似乎都极为看她不顺眼。 对于一个看自己不顺眼的家伙,她自然是没什么好同情的,最好事那阵法能困他个几天几夜,那就有趣了 。 云凌溪转过了身体,微笑的道:“想不到春风门竟然暗藏了这么多的玄机,想要从这里独闯进来,真当不意。” 向洛云眼中亦划过一丝赞赏,“不错,这里的阵法花费了花老爷爷的不少心血,虽然这个阵法还未完善,但是已经足够对付一些人了。” “花老爷爷?”云凌溪目光一闪,“原来是名动天下的花子言前辈,花前辈可是天下第一阵法大师,春风门竟然能得到他的帮主,当真是比当今皇上还有面子。” 向洛云走进一间屋子,在云凌溪进来后,随手关上房门,道:“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谈了。” “谈?谈什么?”云凌溪眨眨眼,一副不明白的样子,看的她胸口一阵气闷。 说要单独谈谈的人是他,现在‘单独’了,他却在这里装傻,耍她吗? 向洛云暗暗咬牙,脸上却面无表情的道:“我想和你谈个交易。” “咦,是么?正好,我也想和你谈个交易呢。”云凌溪笑笑,那笑容映在她的眼底,却是该死的奸诈。 “好!”向洛云吸气,“殿下可以先说。” “我有三件事,你若是答应了这三件事,我可以帮你安排好春风阁的这一件事情。” 向洛云目光一动,“什么事,你先说。” 云凌溪漫不经心的坐下来,慢悠悠的开始说自己的要求,“其一,不可以在任何面前使用医术。” 向洛云呼吸一窒,他果然是知道她是谁! “你可答应?”云凌溪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复杂的神色,静静的等待答案。 “可以。”沉默了半响,向洛云轻点了下头,她本就不想在别人面前泄露会医术的这一件事情,他的要求,并不过分。 只是,她不明白,他明明就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难道他不知道,她的最后的目标,就是玄铁暗卫,就是他么 。 云凌溪满意的点头,“其二,换我名字。” 向洛云一怔,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他这算是什么要求? “做不到吗?”云凌溪笑得意味深长。() 看到他眼中的认真,向洛云这才肯定下来,他不是在开玩笑的,只不过换他一个名字而已,这样微不足道的事情,他就愿意帮助春风阁了? “答应。”向洛云道,这么简单容易的事情,又不是没叫过他名字,不答应才奇怪,想罢,她非常合作的开口,“云凌溪。” 云凌溪眯眼笑了笑,看他的笑容似乎觉得非常的满意,“嗯,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记得日后见到我,都要换我名字。” 他讨厌她总是生疏有礼的唤他殿下,两年前如此,两年后他却不愿意如此。 向洛云这才惊觉上了当,这个家伙,她就说怎么可能有这么简单的事情,还以为只要换一次便罢,却没想到以后次次都要,她暗暗咬牙,似乎很想瞪他一眼,但还是忍了下来,近乎急躁的道:“第三件事呢。” “其三……”云凌溪语气顿了一下,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一些,“梨园,以后我住。” 向洛云这一次是彻底的愣了,她想也不想的站起身来,“不可能!” 开玩笑,梨园,那是她住的地方,让他住进来,不是明摆着他以后要住在向家,还和她住同一个院子? 先别说她以后若是有什么行动,要是真的让他住进梨园,她敢保证,以后若是i想要逃开他的掌控,一定是难上加难! 云凌溪耸耸肩,“行,那没什么好谈的了。” 反正急得人不是他,他很自在,完全没有负担,唯一有的,只是小小的遗憾。 “云凌溪,你不要得寸进尺!”向洛云千年不变的淡定脸终于破攻,咬牙切齿的道 。 如果让外面的卫索等人见她这幅样子,一定会惊讶的叫出声来,多久了,在他们眼中的向洛云总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然而什么事情又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让人特想看看她撕开那一层伪装后的样子,会是如何。 然而,不管他们做了什么,甚至将她推向了云凌溪,她仍然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暗骂他们有种!何时有过这样暴跳如雷的样子? 反观云凌溪却是一副信心满满,他相信向洛云最终还是会答应的,他太了解她了。 “如果离兄不愿意答应的话,可以当我没说。” 他很好说话,绝对的很好说话,不答应就算了,他不会勉强。 向洛云抽抽嘴角,直接黑下了脸,她知道云凌溪是故意的,他想让她认输么,她偏不。 “既然如此,我们之间确实没什么好谈的。”向洛云淡淡的说完,然后起身,窗外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直接映出了刹那灿烂的光芒。 她往门外走去,身后的云凌溪轻笑起来,“我很期待,要是父皇知道在鹊桥山有敌国的这么一个奸细存在,会不会将禁卫军和玄铁暗部的所有暗卫联合起来,一起铲平鹊桥山呢?离兄,你觉得会吗?” 向洛云猛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盯住他含笑的眼睛,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可以再无耻一点吗?”向洛云咬牙切齿。 云凌溪笑得一脸无辜,“无耻?这两个字怎么写的?不好意思,我好像还不知道呢。” 算你狠!向洛云冷冷睇她一眼,决定不再管他,和他比脸皮,,死的肯定是她! 于是,她收拾好心情,淡定的转过身,从容的离开。 脚步才刚抬起,云凌溪忽然伸出手,牢牢的将她的素手握住,温厚的热力隔着手心向她传来,暖暖的,像日光,像琼绒。 身躯微不可闻的一怔,向洛云僵直了身体。 即使覆灭天下,我也会得到 “你做什么,放手。”向洛云声音冷了下去。 云凌溪缓缓站起身来,来到她的身后,向洛云并没有转身,却能够感觉得到他靠近自己,细微的呼吸落在她的颈项间,麻麻痒痒。 云凌溪没有回话,只是将她的手,拉得更紧了一点,手心沁出了几许汗湿,却仍然是不放手,手指紧的有些像颤抖 。 向洛云甩了甩没甩开,不禁恼怒的回头,声音充满的警告,“云凌溪!” 云凌溪靠得极近,她这一回头,两人面对上面,中间隔着寸许左右的位置,她已经能闻到他呼吸中隐约带着几分药香。 那是她为他开的药方熬的药,人皮面具之下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离兄。”云凌溪的声音低了下去,虽然明知道她是向洛云,却是不得唤出心中那个思念了许久的名字。 只是,偶尔情绪也会忍不住的,他不想看着她背对自己离去时的样子,所以,他下意识的拉住了她。 拉住了,就不想再放手。 “你真的,不仔细考虑一下了么?”云凌溪低垂着眸看着她轻颤的睫毛,低低的开口。 他们之间最遥远的距离,是明知道她是她,他却不能认,明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她,她却仍然要故作不知道。 “考虑什么。”向洛云不自觉声音放软了下来,她可以狠,可以毒,却拒绝不了温暖。 “只要你答应我最后一件事情,我可以确保春风阁上下所有人,安然无恙。”语气中带着浑然天成的骄傲与霸气。 向洛云抿了抿唇,她知道云凌溪绝对有这个手段,也有这个实力,只是让他住在梨园…… 这不是相当于变相的同居了? 她若有似无的轻叹一声,喃喃道:“云凌溪,你何必如此。” 云凌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能挽回,当则一试,不能挽回,亦是无悔。” “一条线若是断了,便永远是个缺口,谁也改变不能他断了的事情。” “洛云,你为何完全不给我个机会。”云凌溪终于懊恼的开口,不再掩饰自己对她的期待与情谊 。 这一声是‘洛云’而不再是‘离兄’。 向洛云有些恍惚,纵使已经猜到他知道自己,然而听到他的呼唤还是下意识的有些吃惊。 “你觉得,这个机会还有必要再给么?”在他害得向家灭亡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死了,她如何能够和自己的仇人在一起?如何能够? “洛云,你是知道我的。”云凌溪忽然倾身向前,鼻翼贴上她微热的额,呢喃的轻语,像是在宣告,又像是在承诺一般,“我若是想要的,即使不择手段,即使覆灭天下,我也会得到。” 向洛云没有动,只是另一只手反手扣住了他的命脉,淡淡的道:“云凌溪,你也是明白我的,我的决定,即使你不择手段,我也会心狠手辣的原数奉还。” “好。”唇边的笑容缓缓荡开,云凌溪的目光沉下了几分,“很好。” “所以殿下,以后你真该小心一点,不能靠我太近,否则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一时手痒对你下毒。”向洛云仍然面无表情。 “那么,就拭目以待吧,我的洛云。”云凌溪邪魅的笑了起来,那种睥睨天下的气质,那种势在必得的卓越,两人的目光谁都不服输,那么只有在较量中分出高下了。 云凌溪带着莫宁离开了春风阁,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安排春风阁上下的去处,然而翌日清晨的时候,他却派人送来一封信笺,里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禁卫军扩充,原编成皇城护卫队递交换。” 看到这短短一句话,向洛云却笑了,她就知道云凌溪不会放过这一次的打压对手的机会,纵使他们现在都还不知道同南越敌国奸细私通的人会是谁,但只要有这个可能,云凌溪便不会放手。 接下去的时间,向洛云连忙着手安排春风阁上上下下三千多人的身份证明与祖籍,在云凌溪的配合下,短短的数日时间,这些常年生活在春风阁,其中一千多人没有身份祖籍的人全都安排妥当。 长祯二十三年八月初,连下了数天的入秋大雨,鹊桥山上突发惨剧。 因雨水充足,山石泥烂,鹊桥山上爆发出数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山洪,冲毁了数个强盗组织的根据地,其中以春风阁最为严重,全教上下共有三千多人,其中有两千多人以上的人被山洪冲走,掩埋在泥石流中,只剩下数百人生还 。 天亡春风阁! 春风阁三大当家悲痛欲绝,命令生还的五百多名兄弟在曾经山洪冲毁的春风阁原址建立了一个衣冠冢,祭奠死去的两千多名弟兄。 春光阁一毁,曾经受到过春风阁打压的许多强盗组织顿时前来落井下石,三大当家等气急,却是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如今的春风阁已经不再是之前势力第一的组织了。 悲痛万分之下,春风阁的三大当家竟然下了命令解散春风阁! 春风阁剩下的五百多名兄弟不舍离开,竟在春风阁门前整整跪了三天三夜,三大当家却是心意已决,弟兄们只能含泪离开,远离他乡,再也未曾出现过。 至此,曾经名震一方的春风阁强盗组织i,正是宣布瓦解。 有人说之前春风阁造孽太多,现在正是受到了老天爷的惩罚了。 也有人说,春风阁运气实在太不好了,山洪爆发的位置,竟然就在春风阁的附近,这样的话,不冲毁你春风阁还能冲谁? 但是,不管人们再怎么讨论,现在鹊桥山之外再无春风阁,而黑风寨却是一跃而起,成为鹊桥山上一流势力的强大组织。 在春风阁解散后的数月,曾经为春风阁鼎鼎有名的军师神算诸葛在帝临城外遭到了仇家的追杀,恰逢当时凌王殿下经过,救下了神算诸葛季离,季离为报奇大恩,从此决定追随凌王殿下。 事情到这,便告一段落了,虽然人们到现在都还在唏嘘,曾经当过强盗的神算诸葛现在竟然会是朝廷的人,想想真是觉得吃惊又讽刺。 但无论如何,眼下,春风阁已无去路,凌王殿下又极为重视神算诸葛的才情,给予国士之名重用,这对神算诸葛季离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而春风阁曾经的三位大当家,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试探 长祯二十三年,九月初九,太后大寿。 上至文武百官,下至谋臣国士全程参加。 为了这个圣旨,向洛云懊恼了一个晚上,彻夜难眠 。 向洛云身为建文帝亲封的国士,自然是必须参加的,只是那一日必定是人满为患,其中肯定包括哪些曾经熟悉她的人。 比如,云幕天。 云幕天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他虽然轻狂自傲,但是却绝对有自傲的本钱,单看他能在云凌溪之间相抗衡的实力便能够看得出。 云凌溪是什么人她最清楚,能让他也感到棘手的人,定然不会太简单,明日太后寿辰,必定是会遇见他的,如今云凌溪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那就表示她伪装的还不够完美,看来得想个法子将他们对自己的可能性降到最低才行啊。 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向洛云翻了个身,却是毫无睡意,这半个月以来,她虽然没有答应云凌溪,让他住进梨园,但是他却一点都不客气,霸道的独来独往,自发的经常出入梨园。 向洛云拿他无可奈何,也便由着他去了,明日是太后寿辰,他倒是极为自觉从昨晚就没有来这里骚扰她。 忽然,窗外的竹影一阵晃动,向洛云立即起身,警惕的朝窗外望去,那里,一个黑影倒挂在屋檐之下,全身包裹在斗篷之中,看不清到底是何人。 向洛云起身,确定自己不曾见过这个人之后,冷笑了下,“阁下为何深夜来此?” 斗篷人不语,身形一转落在了地面上,隔着窗与向洛云对视,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向洛云也不畏惧,双手环胸来到窗前,淡淡的道:“夜黑风高私闯宅府,阁下莫非是对我这雨落阁里的有什么兴趣?” 他细细的打量着向洛云,半响之后终于开口,沙哑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神算诸葛,季离?” “不错。”向洛云坦然的迎视他打量的目光,“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的确是季离。” “那么,这你可认得?”斗篷人忽然手一样,某一物在空气中划过一丝的波动,直直的落入向洛云的手中。 看着手中的东西,黑玉纹瓶,散发着幽亮的光泽,向洛云目光一闪,再次抬头看向斗篷人,“你怎么会有阎罗散?” 阎罗散,向洛云自从研发出这种毒药之后,她只配制过两次,因为阎罗散是种极为邪恶的毒药,它不会致人于死命,然而服用过阎罗散的人,每到夜晚三更都会像梦游一般,起来行走,刨尸,杀人,直到身上全部沾染鲜血为止,那血腥的味道就会刺激那人从梦游状态中醒过来,然后第二天晚上,又会重复开始一样的事情 。 可以说,只要中了阎罗散的人,几乎都是生不如死,无论是谁都不愿意在自己睡着以后,意识被控制住,去杀人,有些人甚至在毒发开始梦游的状态下,杀害了自己的亲人,清醒后,谁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向洛云虽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但是她是那种恩还百倍,仇还千倍的人,只要不惹到她的极限,她自然是不会用这样邪恶的毒去害人。 因此阎罗散在研究出来以后,她只配置过两次,那么,眼前这个黑衣人怎么会有? “你认识阎罗散?”斗篷人的语气忽然有些急切起来,如果她真的认识阎罗散的话,那么,就一定是她! “认识。”她自己配制的她岂会不认识?忽然一个人影闪过了脑海,她记得,她配制过两次阎罗散,一次的还在自己手上珍藏着,还一次却交给了一个人。 她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那个斗篷人,难道这个人,会是他? 她将黑玉纹瓶丢还给斗篷人,淡淡的道:“阎罗散不仅是毒药,也是一种综合药,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吃了阎罗散不会中毒,一种是百毒不侵人,还一种……” 语气顿了一下,她看着斗篷人,继续道:“是身上拥有子母蛊的人。” 闻言,斗篷人全身大震了一下,突然后退了几步,一把跪下身来,“夜青叩见恩人!” 向洛云一笑,眼中闪过几许光亮,“果然是你。” 夜青很是激动,“夜青,许久未见恩人,想不到恩人会在这里……” 他也是个大家族的子弟,早些年间因为家产得争夺,惨遭兄弟的陷害,身中顽疆异术子母蛊,这子母蛊是所有蛊毒中最厉害的一种,子蛊若死了,身上有母蛊的人不会有事,但是若是母蛊死了,那么身上带着子蛊的人,必定全身血液被子蛊吸干,溃烂而已 。 他被兄弟陷害,愤怒不甘决心杀弟为妻报仇,却不想那母蛊竟然在自己弟弟身上,弟弟死后,他立刻便感觉到了身上疼痛难当。 幸好当时遇上了向洛云,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将阎罗散逼入他的体内,这才换回了他的一条命。 对于向洛云的恩情,他一直铭记于心,甚至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只是这么多年来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他甚至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那是一名很美丽的女字,所有云轩扬要他来试探神算诸葛季离到底是不是毒鬼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向洛云走出门外去,将他扶了起来,“我倒想问你,你怎么会深夜来我这里?还穿成这副样子?” 夜青赶紧将头上的斗篷摘掉,露出一张似乎许久未曾见过阳光的白皙年轻脸庞,他尴尬的笑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笑容很腼腆,完全感觉不到带着斗篷时候的那种阴森。 “不瞒恩人,是有人要我来这里试探您的。”夜青说道,说来,云轩扬对他也是有恩的,所以,他才会屈伸与云轩扬的座下,为他卖命,为他做事。 但是,云轩扬对他的确是知遇之恩,而向洛云对他的却是救命之恩,两厢权衡之下,他还是有点偏向向洛云的。 “有人让你来试探我的?谁?”向洛云皱起了没有,试探她?试探她什么? “是轩王殿下,”夜青没有隐瞒,诚实的道:“轩王殿下不知道从何得知您就是毒鬼的,他想让我去查一查毒鬼的情报,正好我又认识您,听他说后,觉得定是有人冒充了您,所以就亲自过来会会了,没想到真的是恩人您。”夜青说着语气兴奋起来,只是那沙哑的声音还是有些刺耳。 云轩扬……“原来是他。”向洛云目光微闪,想到了什么,忽然计上一计来,“夜青,你愿意帮我吗?” “当然,只要您一句话,夜青一定赴汤蹈火!” “那好,你俯耳过来……” 再见云幕天 翌日清晨,向洛云换好国士朝服,带上贺礼早早的便出门进宫,准备贺寿。 才刚踏出雨落阁,迎面却停下一辆马车。 这马车豪华富贵,一看就知道来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果然,这个想法才刚涌上心头,向洛云便见到云轩扬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季离。”云轩扬微微一笑,温柔的笑意是缀了春天的风,温暖如春。 “轩王殿下。”向洛云目光闪烁了下,很是自觉的行礼。 云轩扬笑了笑,上前一步扶起她,道:“这里没有外人,就不必多礼了,我正好路过这里,想起你也是要进宫的,不如一起吧?” “当然可以,多谢轩王殿下。”向洛云惶恐的笑笑,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随着云轩扬上了马车,马车很宽阔,足以容纳好几个人,向洛云和云轩扬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坐着。 她觉得有些尴尬,想找些话题,一回头却正好见到云轩扬正看着自己微笑。 向洛云勾了勾唇,露出一抹略带腼腆的笑容,“怎么了?轩王殿下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只是在想季离年纪轻轻又聪明绝顶,实在是有些佩服,父皇有季离这位国士,日后国家定能安定太平。()” 向洛云笑了笑:“轩王殿下这是说笑了,季离只是一介小小的国士,有殿下您在朝中,只怕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也不是什么难事呢。” “你对我倒是有信心。”云轩扬笑了笑。 “当然,轩王殿下可是有名的贤王,天下百姓谁不对您又信心?” “季离别忘记了还有当朝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为人和善,治国之道又颇为得理,他才是真正的贤王。” “这个是自然。”向洛云微笑道:“你和太子殿下都是难得一见的仁君,只是可惜长祯二十二年,季离曾听闻太子殿下当朝宣布他无意于朝政,只想当个闲散王爷,这事情陛下也是应许了的,如今太子殿下逍遥于人生,青羽王朝的重任自然是交在殿下您的手中了 。” 太子当朝宣布离开东宫的这件事,去年闹得沸沸扬扬,但是因为向家之事在当时也是传的热真,建文帝又正处于极为烦心的状态中,因此太子殿下一事,竟然就这样草草了率的定了下来,太子殿下也是乐的轻松,离开了皇宫前去游戏江湖去了。 世人都道太子昏庸无能,特别是后宫之中的纷争,还将太子等批判得一无是处,可谁又知道,其实真正德才兼备的,是太子殿下本人? 不过今日是太后寿辰,恐怕也应该赶回来了吧。 说来向洛云在京都曾经呆过这么长的时间,却从未见过太子一面,毕竟之前她在向家的地位,根本就不可能进宫,后来被邀请去为老太后治病,也只是往坤宁宫跑而已。 她倒有些想见见太子殿下到底是何人,无谓于皇权,只为追求生活中的乐趣,此人一定是个风尚极高的人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马车停了下来,门外传出车夫的声音:“殿下,到了。” “嗯。”云轩扬回头对向洛云道:“到了,我们进宫吧。” 两人下了马车,马车正好是停在宫门前,帝临城内不得有马车等除且御驾用的坐骑,其他都是禁止进入的。 两人并肩往宫门走去,此时,东南方向却迎面走来了一人。 略带高傲的眉目微微轻扬,冷冽的双眸散发出淡漠的冷光,一身深青色的波纹长袍罩在身上,看起来既尊贵又华丽。 此人正是云幕天! 正走过来的云幕天也见到了云轩扬等人,由于云轩扬是皇后嫡子,而云幕天是湘妃的儿子,皇后和湘妃又是死对头,因此云轩扬和云幕天两人虽然是亲兄弟,话却不多,反而显得生疏。 “三哥,正巧,你也在这个时辰进宫呢。”云幕天率先扬起一抹笑,语气虽然很和气,那笑容却有几分的做作和不自然 。 云轩扬点了点头,“六弟来得早,呆会就先去给皇祖母请安。” “六弟明白,谢三哥提醒。”云幕天点头,目光落在了站在云轩扬身边的向洛云身上,“不知道这位国士是……” 洛云穿着国士朝服,云幕天自然是认得她是一名国士,但是却是第一次见到季离,因此并不知道他是谁。 “在下季离,见过幕王殿下。”她见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很自然的行礼,举止大方,态度和谐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哦,你就是那个神算诸葛季离?”云幕天似乎有些惊讶,不由多看了洛云几眼。 近日来帝京城外到处都在纷纷传扬着鹊桥山上春风阁被毁一事,身为春风阁曾经的军事神算诸葛,更是别人谈论的对象,其中说的最多的,便是神算诸葛为报凌王殿下救命之恩而投靠了凌王。 云幕天本想找个时间去会会那名号称神算诸葛的季离的,却刚好又赶上了太后寿辰,建文帝将此事交由他处理,因此他便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去见识那个神算诸葛。 想不到今日会在这里遇见,云幕天当真有些吃惊,然而片刻的吃惊过后,他很快就u恢复了正常,淡漠的道:“原来你就是二哥凌王手下幕僚国士季离公子,本王早已久仰大名,今日才难得一见啊,果然如传闻中的一般年轻有为。” 洛云心中暗自腹诽,这个男人还真的很会做作,难怪自己一开始就极为看他不顺眼。 “幕王殿下过奖了,季离是承蒙凌王殿下不嫌弃而已。”她淡淡的道,语气没有什么起伏,波澜不惊。 “走吧,该进宫了。”云轩扬适时的出口,下意识的不想让季离和云幕天走的太近,对着云幕天点了点头之后,携着洛云一同进入了帝临门。 云幕天眯着眼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神算诸葛季离? 原来你就是那个云凌溪宝贝得紧的国士…… 那么,就让本王看看,你有多么聪明,多么……神算吧。 眼高于顶 今日是青羽王朝老太后正寿,午时在琼华殿开寿宴二十四席,节令二十四,由青羽王朝文武高官做陪,各国庆寿使臣同宴。 建文帝这两年来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好了,陪同太后出席一会儿,说了几句客套的话便离开了,而老太后也只是过过场子,顺道离去了,所谓的宫宴,不过是繁华的虚幕,他们都懂,只是不想去申明而已 。 国士一席在正殿下右,同向洛云坐在一起的是青羽王朝的其他国士,他们看向洛云的眼神多少有些不对劲。 对于他们这些眼高于顶的国士来说,而向洛云却是强盗出生,神算诸葛再怎么有名,也是曾经春风阁里的强盗,他们不屑与强盗同污! 因此一整个宴席之上,都没有人过来同向洛云说话,向洛云也乐得轻松,独自端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看着文武百官们口是心非的周旋着,她正想着用什么方法离开现场为好,耳边忽然听见周围的人群**起来。 “是轩王的殿下,轩王殿下过来了。” “待会一定要好好表现,要是能得到轩王殿下的赏识,一定能够在朝中平步青云的!” “说的对,看,往这走来了!” 向洛云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果然见到云轩扬微笑的朝这走来。 “轩王殿下,久闻殿下大名,我们是……”几名国士争先恐后的跑过去,云轩扬却只是对他们微微一笑,径直朝向洛云走来。 “季离。”云轩扬站到了她的面前,微笑的询问,“看你一个人坐在这挺无聊的,我正好要去趟乾坤殿,你要不要随我去?父皇一直想见你,刚好今日可以顺道见一见。” 向洛云左右看了看,留在这里确实很无聊的,便点头道:“好啊,多谢轩王殿下。” “那走吧。” 两人相携离开琼华殿,留下一地满眼错愣的国士谋臣们。 这,这不是吧?待遇也太差了吧?那季离不过就是一个强盗而已,凭什么得到轩王殿下的赏识啊? 再说了,季离不是凌王殿下的人吗?怎么还和轩王走这么近?那季离……到底是凌王的人还是轩王的人啊? 满肚子的疑问没人解答,此时的向洛云和云轩扬两人正走在去乾坤殿的路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云幕天竟然也在这个时候跟了出来,露出一副很是巧合的样子,惊讶的道:“三哥这是要去哪?我正好要上乾坤殿 。” 云轩扬微微额首,道:“我们也是去乾坤殿。” “呵呵,那正好,不如一起去吧。”云幕天合上手中的扇子,回头略带诧异的看了向洛云一眼,“季离国士才情甚高呢,不仅能得到三哥的赏识,就连二哥也是赞不绝口,本王佩服。()” 向洛云微笑:“幕王殿下过奖了,季离只是承蒙几位殿下不嫌弃而已,哪谈得上什么才情呢。” “是么。”云幕天反问,语气听不出是何种口气,一阵风吹来,拂到脸上,他突然闻到了微许淡淡的清香药味,不由一怔,这个味道? 只有常年接触各种各样药材的人身上才会有这样的味道吧?云幕天目光闪烁,而这样的味道,他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那个人……向洛云。 他侧首,朝站在身侧的云轩扬和季离看过去,云轩扬面色淡然,似乎任何事都影响不了他的心境一般,而季离举止得体,举手投足之间潇洒不羁毫不做作,他却觉得那样瘦弱的身形似乎在哪见过一般,而且还是月看越觉得熟悉。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让向洛云再没有知觉也感觉到了他探究的目光,不由收敛心神,朝他一笑,故作无知的道:“幕王殿下为何这般看着我?” 云幕天紧紧的盯住她的眼睛,抿了抿唇,又移开,淡漠的道:“本王只是觉得季离国士很像本王曾经的一个旧识,所以有些惊讶罢了。” “哦?原来如此。”向洛云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想来是我这张脸太过平凡,天下之人何其多,相似一二也不足为其。” “季离所言甚是,六弟当初不是也曾被一个相似的人给骗了?”云轩扬柔和的嗓音插了进来,听似温和柔意,却隐约带着几分不满。 闻言,云幕天皱起眉头,当初他以为他自己找到了真正的向震洪,然而那个和尚竟然是假的,虽然容貌极为相似,但是的确是假的,真正的向震洪反而被玄铁暗部的人带去面见了陛下。 害了他失去向家这个把柄,整体实力大大的下落,被人狠狠的摆了一道,这件事情一直是他的耻辱,如今云轩扬在这个时候提出来,不难看出,他这个三哥的确不似他所掌握的情报中的那般光明正大 。 “三哥倒提醒了我。”他面无表情的的道,脸色却一点一点的暗下来。 向洛云在一边闲闲的看着他们明争暗斗的较量,微微轻叹一口气,自古皇家多阴谋,无论是谁,又怎么会是省油的灯? 此时他们三人已经来到了乾坤殿,守在乾坤殿外的太监见到他们三人来,立刻跑进去通知建文帝,不一会儿,似乎得到了建文帝的允许,跑出来传话道:“两位殿下,还有这位国士,陛下就在里头,你们可以进去了,不过陛下近日来身体不是很好,奴才建议几位让陛下多休息。” 云轩扬微微一笑,道:“李公公有心了,我们会的。” 在随侍太监的带领下,他们进了乾坤殿,顿时一阵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向洛云一皱眉,这么重的药味,近来总是听他们说建文帝身体越来越差,现在看来这并不假了。 “父皇。” 建文帝躺在龙塌上,身体似乎很虚弱,时不时咳嗽几声,比起两年前看到的那个深沉可怕的建文帝,他真的老了很多,向洛云心想,只是,他的脸色,也太过铁青了吧,这似乎不像是普通的病症…… 见到他们,建文帝笑了下,“你们不去琼华殿陪宴,怎的都到朕这儿来了。” “琼华殿有二哥在没问题的。“云轩扬拉过一旁的向洛云,道:“父皇,这就是您前几日说的神算诸葛季离,儿臣今日带他来引荐给父皇的。” 建文帝视线落在了向洛云身上,点了点头,“嗯,不错,朕早有耳闻……咳咳咳咳……”他似乎想说什么,却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没咳一次脸色便苍白几分。 随侍的太监见状,连忙倒来一杯茶赶紧道:“陛下,先喝口茶顺顺气。” 建文帝颤着手接过,额头上滴下不少冷汗。 “等等。”向洛云忽然出声,似乎想到了什么,沉着脸道:“陛下,你好像中毒了。” 一个害人,一个救人 中毒? 这两个字从她嘴中吐了出来,却是让人震惊的瞪大眼。 “啪嗒……”刚接过茶杯的建文帝手一划,抬头看着向洛云,“你说什么?” “季离,你刚才说,父皇中毒了?”云轩扬显然也很吃惊,这怎么可能,父皇自从鸾贵妃去世以后,从刚开始的暴怒无常到后来的郁郁寡欢,太医说是心疾成灾,没有药治,只能好好的调理。 云幕天亦是一脸怪异的看着向洛云,淡淡的道:“季离国士,此话怎讲?” 向洛云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愿意让臣下确认一下吗?” 建文帝隐忍的咳嗽几声,看了看她身后的云轩扬,而后慢慢的点头,“罢,你如此说,也是为了朕,就看看吧 。” 得到首肯,向洛云不再迟疑的观察起建文帝的脉象,半响后,眉头皱得更紧,肯定的道:“陛下,这的确是毒,还是一种慢性毒药,日积月累之下,已经侵蚀到你的肺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太医是不是确认你为心疾?” 建文帝手一顿,脸色阴沉了下去。 云轩扬沉声点头,“不错,季离,太医确实是这么说的。” “那就对了,因为毒药已经侵蚀到陛下的心肺部位,才会误认为是心疾。” 云幕天却是不信,“季离国士,你非医者,又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太医还会误诊不成?” 或者是说,他也是名医者,医术还比太医更加超群,因此才能看出父皇身上中的毒? 云幕天不知怎的,忽然提起了心,紧紧的,看着向洛云的时候,似乎有些紧张起来,难道这个他,是她? 向洛云勾了勾唇,站直了身体,淡淡的道:“我不懂医术,但是我却懂毒,曾经研磨过不少毒经,陛下和王爷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叫人取一碗清水来,滴落陛下身上的一滴血,若是水变了颜色,那么定是毒无异。” 她说的不卑不吭,语气却带着强烈的自信与不容人质疑般的威严,云轩扬有些犹豫的朝建文帝看去,“父皇……” “去取来。”建文帝直接抬手打断他的话,铁青的脸上有些一份深沉的阴霾。 云轩扬轻叹一口气,只好吩咐宫女取来一碗清水。 “咳咳咳咳……”建文帝望着那摆在面前纯净的清水,目光闪烁几许,强忍着胸腔中的疼痛感,蓦然拿起匕首,在手指上划了一个小口。 两滴鲜血无声无息的落在碗里,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撒开来,暗红的血液似乎带着妖冶的青色,瞬间就将那碗清水染边了颜色。 望着那一碗变成暗青接近黑的水,建文帝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匕首落在了地上,身子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往后倒去 。 “父皇!”云轩扬和云幕天连忙伸手扶住他。 建文帝冷冷的瞪着眼,良久才从苍白的唇中吐出一句话,“查。给朕查!” “父皇放心,此事儿臣一定会查清楚的!”云轩扬连忙道。 “不错,父皇,此事就交给儿臣们去办,您只要好好的养好龙体,千万不能有事!”云幕天冷哼一声,“想不到有人竟将主意打到父皇身上来,还无声无息下这么厉害的毒,简直是该死!” “季离,父皇中的是什么毒,你可有解法?”云轩扬沉吟半响,问身旁的向洛云。 向洛云将那暗青色的碗水端了起来细看了一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指霜,这毒潜伏期大,中毒前期根本是没有任何症状的,但是会潜伏在人的体内,毒性一点一点的增加,到时机成熟,便会破坏体内的五脏六腑,到时候恐怕会……”七孔流血而死。 她垂下了眼眸,最后一句没有说出来,但是她的脸色依然给了他们想要的答案。 “咳咳……这帮该死的太医……咳咳咳咳……竟然连朕中毒了都不知道……”建文帝怒火高涨,“还说什么心疾……简直是废物……朕养他们有什么用?!” 云轩扬沉默,若是洛云在的话,应该不会如此吧,他下意识的朝向洛云看去,眼前的季离,真的不是洛云么? 可是为何,他总在他的身上觉得莫名的熟悉?总是忍不住朝他靠近? “陛下请勿动怒,其实您的确有心疾,太医们的的确未说错,只不过这一指霜太过藏匿,所以并没有发现而已。”向洛云道。 建文帝厉眼朝她看来,冷着声,“你会医术?” 向洛云坦坦荡荡的回望他,“回陛下,季离不会。” “那你怎知朕有心疾?” “陛下,臣研磨过毒经,毒经上记载一指霜的潜伏期是三到四年的时间,但若是有心疾着,或者大喜大怒情绪波动大者,会加速毒素的扩撒,所以臣断定太医应该不会说错 。” 建文帝漠然,似乎也相信了她的说法,云幕天剑眉却微微叠起,医……和毒。一字之差,却是天大的差别,一个救人,一个害人,她是全帝京公认的女菩萨,又怎么会毒?难道,真的自己多心怀疑了? 云幕天双手缓缓握成拳,不,他不相信她真的死了,那一定还活着!一定是的! 到现在,他都不明白自己在执着着什么,脑海中只存在着一个信念,向洛云不会死的,一定还活着,那个曾经算计过他的女人,他怎么能让她这么轻易的死? 他还没将她娶回来,然后成亲后的第二天再休了她,她怎么可以现在就去死? “你既熟读毒经,那可知道这毒的解法?”建文帝又问。 “这……”向洛云有些迟疑起来。 “季离,当务之急是救父皇要紧,二哥那日说你对毒精深,想必一定有办法解父皇身上的毒吧?” 向洛云点点头,“有是有,但是解药的配置较为麻烦,特别是有关药材方面,那些解药需要的药材都是极为难寻之物,恐怕得需花费不少的时间。” “你说的,需要什么说出来便是,解药所需要的东西,我们会为你准备好。”云幕天沉声道。 “那好,我可以将解药的配方写出来。”向洛云接过宫女递来的纸和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堆满满的药名,有些甚至是他们听都没听说过的。 云轩扬看着向洛云的眼神,不禁又信了几分,对毒有这么深的研究,并不是一年两年能养成的事情,看来,二哥说的不会错,她的确是毒鬼,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那让人闻风丧胆的毒鬼,对毒有这么精湛的毒术了。 而洛云是那么的善良,她又怎么可能会是季离? 想到这里,他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洛云,你存心要躲我,我却情不自禁的将任何一个像你的人当成是你,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这又是何苦呢。 “季离国士 。”云幕天忽然抬起了幽深的眸子,盯住她的眼睛,“都说你是神算诸葛,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如今,你还有这样的能力,本王是在有些好奇起来,你到底是谁?” 向洛云手一顿,解药配置方上滴落一滴墨黑的汁液,对上云幕天漆黑的中带着怀疑的眸子。“那么,幕王殿下以为臣下是谁?” 云幕天抿起了唇,一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却硬生生的被逼回了喉咙里,虽然已经打消了怀疑他就是向洛云的可能,但是,仍然有种错觉的,忍不住将他当成了那个人。 他身上的气质,太想了。 一样的冷静骄傲,一样的聪明睿智,只是,差别却也太大了,一个救人,一个害人,医术和毒术两个截然相反的字眼,如何会是同一个人? 只是,就算他不是向洛云,他的身份也值得怀疑了,堂堂一个国士,竟然会这种下三滥的毒术!不得不让他怀疑他到底是谁。 向洛云还未回话,云轩扬却在此时开口说道,“六弟,季离之前是鹊桥山上春风阁的神算诸葛,你岂会不知?” “那在进入春风阁之前呢?”云幕天目光灼灼逼人,“据我所知,季离国士是两年前加入春风阁的,那么他在进春风阁之前呢?” “父皇!”云幕天沉声道:“莫怪儿臣无礼,只是想来这个季离身份实在太过复杂,若是他想加害父王的话……后果不肯设想!” 建文帝已经上了年纪了,再加上一直病魔缠身,耳根子软,听得云幕天的几句话,眼神顿时又动摇起来,是啊,今日的一切全凭季离说的一句话,若是他想趁此机会加害自己的话,后果的确不堪设想! 看向向洛云的目光,顿时存了几分深究的意味来。 正在此时,一袭月牙白底锦衣的男子迈着轻不步子走了进来,低沉柔媚的嗓音在乾坤殿悄然响起,“这么说来六弟是怀疑二哥引狼入室,将一名位加害父皇的人引荐进宫来了?” 闻言,众人朝声音来源出看去,云凌溪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容颜,闯入他们的视线里。 第138章 惊天秘密! 云凌溪含笑的走来,那抹笑落入云幕天的眼中,却是这么的碍眼。 “凌王殿下。”向洛云浅浅一礼。 云凌溪直接掠过云幕天,走到向洛云的身旁停下,含笑的眼朝云幕天递了过去,“六弟,还是你怀疑我让季离给父皇下毒,然后让季离故意在父皇面前大显身手,从而得到父皇的信任?” 云幕天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垂下了眼眸,应声道:“二哥这话严重了,我不曾有过这样的怀疑。” 云凌溪眯起眼,“季离是随了我的人,你怀疑她,不就是怀疑我?” “……”你这是得理不饶人,云幕天暗暗咬牙,然而在建文帝面前却不能表现出太大的反应来,毕竟现在建文帝最宠爱的,是云凌溪,而不是他。 “父皇。”见云幕天没话说之后,云凌溪这才转身面向建文帝,低声问道:“身体可好?” 见到云凌溪,建文帝眸光明显柔和下来,“无碍,溪儿不必担忧朕 。” “这些太医看来也该让他们告老还乡了,父皇中了毒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样的太医如何能胜任?依儿臣看,应该广招皇榜公布天下,招寻各地神医之流的人回来。” 闻言,云幕天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若是太护院的太医都被遣退回乡,损失最大的人,就是他,他没想到云凌溪竟然会在三言两语之间,就给他一个重击! 向洛云不禁挑了挑眉,三言两语下,就把太护院重新一次大换血,云凌溪还真不是一般的阴险腹黑。 伺候建文帝许多年的内侍太监常总管忍不住插嘴道:“凌王殿下,即使贴再多的皇榜亦没用啊,若是当初的洛云姑娘在就好了,连凌王殿下您的腿都能治好,若是她还在的话,这毒又岂会害德陛下受了这么多的苦。” 话音刚落下,他突然发现乾坤殿里的人物脸色都变得极为怪异起来。 特别是建文帝,那张有些苍老的容颜上,写满了复杂,有懊悔,有悲哀,有愤恨,亦有无奈。 云轩扬双拳握在了一起,是啊,若是有她在,以她的医术,父皇中毒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只是如今,就算她在……恐怕对他们皇家,也是恨的吧。 向洛云的身子很僵硬,时隔多年,自己曾经的事情再被别人提起来,却是另一番局面,她心里的复杂不比建文帝少,只是,她更多的却是悲哀,为自己失去了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双亲,为那向家上上下下四十多条无辜的人命,为那天牢之中乱箭而死的六十多条人命。 云凌溪厉眼扫过常威,“以后不准再父皇面前提这些成年旧事。” 常威身子颤了下,这才想起来向家就是个禁忌,谁提谁倒霉,连忙惶恐的跪了下来:“陛下饶命,奴才,奴才不是有意提起……” 建文帝有些疲惫的挥挥手,“罢了溪儿,此事就此别国吧,莫要再提了。” “是,都听父皇的 。”云凌溪回应道。 建文帝眸光越来越柔和,似乎很满意这云凌溪这么善解人意。 向洛云暗中将他们打量,心中不由冷笑起来,云凌溪的确很大的本事,暗地里几乎完全要将建文帝的势力给架空了,然而明面上,还能让建文帝如此信任。 虽然云幕天也是个狠角色,但是和云凌溪比起来,似乎还差一点啊。 “还有父皇。”云凌溪看了一眼向洛云,微笑的解释道:“其实季离两年前还未进入春风阁的时候,在江湖上是人人都闻风丧胆的毒鬼,父皇可还记得这个人物?儿臣记得当时你还说过,江湖恐怕又要不太平了呢。” 建文帝仔细思索了下,看向她的目光猛然诧异起来,“季离就是……那个毒鬼?” 向洛云上前一步,适时的解释道:“陛下,季离早已经退出江湖,当日承蒙春风阁的大当家不弃,便加入了春风阁,可惜天亡春风阁,季离只好另谋出路,而后才遇到凌王殿下,殿下不嫌弃,让季离位身于国士,季离定当为青羽王朝鞠躬尽瘁!” “好,好。”建文帝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疑虑,龙心大悦的道:“季离你有这份心,朕很欣慰,咳咳咳咳……难怪你会对毒术这么熟悉……原来如此……” “看来是本王错怪季离国士了,本王在这说声抱歉,还望季离国士不要将本王的话往心里去。”云幕天淡漠的开口,看似在道歉,却似乎没有半点诚意。 “幕王殿下言重了,季离知道您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何错之有,陛下您说是吧?” 建文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虽然并不在意,然而语气里似乎有些不满意他的做为,云幕天的眼神不禁又暗沉了几分。 云轩扬目光深思的望了云凌溪一眼,这才开口道:“二哥,季离已经写出了调制解药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这些配方上的解药,为父皇解毒要紧。” 云凌溪接过那配方,目光含笑的望了向洛云一眼,悠悠的道:“这里很多药材的确闻所未闻,恐怕要找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他收起配方,又道:“这样吧,三弟,六弟,父皇中毒一事,先别对任何人声张,这几年来三弟一直负责督察院的事情,对于细节也了解的清楚,所以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去查,一定要查出下毒的人是谁 !而我这些年腿疾好了以后,经常游走在外,就由我来负责解药的事情,你们看如何?” 云幕天漠然的道:“全凭二哥安排。” 云轩扬也点了点头,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 云凌溪满意的额首,回头对建文帝道:“那父皇,你就好好休息吧,这些事情交给儿臣等去处理就成了。” 建文帝欣慰的点头,“唉,朕老了,你们还是快回到琼华殿吧,至于太后那边,今晚晚宴的时候,你们就多担待点,都去吧。” 云凌溪等人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三人一起退出了乾坤殿。 离开乾坤殿后,云幕天找了个理由先行离去了,而云轩扬本来不想离开,想和向洛云多聊一会儿,却被云凌溪支开了。 他们一走,云凌溪立刻拉起向洛云的手,沉声道:“你跟我来。” 向洛云眉心一皱,“你先放手。” 这里是帝临城,是皇宫!他这样明目张胆的,要是让别人看到了,怀疑起来怎么办? 虽然她现在是男子装扮,但是也会让人误会的好不好? 云凌溪却是抿了抿唇,不语,直接拉住她就走。 向洛云挣脱不掉他的力气,只能无奈的被他半拖半拉得走。 这是一座宫女等住的寝宫,今日是太后寿辰,宫人们都去了前面帮忙,现在空无一人十分安静。 一走进这座院子,云凌溪不再顾忌会有人看到,伸手一拽,就将人拽到了眼前,幽深的眸光居高临下的盯住向洛云的眼睛。 “你给他下毒?”他问,声音清清淡淡,竟是一点温度都没有。 向洛云坦坦荡荡的直视他的目光,“云凌溪,说这话可是要有证据的,我和轩扬一起进宫,之后又和他一起去面见陛下,有他在我身边,你以为我下得了毒吗?” “别人或许不可以,但是你绝对行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她下不了的毒,云凌溪目光幽深,一眼望去深不见底,“洛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为了要显示你自己的身份,所以故意在父皇面前展露毒术,这些,我不会阻止你,但是除了这些,你还想要得到父皇的信任?你想在得到父皇的信任的时候,在参奏玄铁暗卫,是不是?” 向洛云微微一笑,“你太抬举我了,似乎在你眼中,我就那么无所不能?”她笑,语气中有些讽刺,“我是要对玄铁暗卫下手,云凌溪,别忘了是谁害我向家被灭门,又是谁成就了今天的季离!” 云凌溪心一紧,目光颤了颤,“你就真的,这么恨么……” 可为什么,她恨尽所有人,却唯独不恨他?她一点一点的剥离他的所有势力,剥离他的全部感情,却是不喜不恨,一直让他在那唱着独角戏? “灭门之仇,我就不该恨吗?”向洛云反问他,“云凌溪,如果你觉得灭门之仇可以不用恨的话,那你为何今天会站在这里?你的目的,不比我光明正大多少。” 云凌溪身躯微微一颤,难掩惊讶的看着她,“你……知道了什么?” 向洛云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淡淡的道:“大禹帝国末年,大禹帝悬梁自尽,将皇位传给其弟,也就是当今的建文帝,建文帝不顾文武百官所有人的反对,迎娶了大禹帝新纳入后宫的妃子祁莲,也就是青羽王朝的前皇后,你的亲生母亲。前皇后入宫一月便有身孕,却在生产前期遭人陷害,而你,不足月便出世了,因此建文帝一开始便对你格外的宠爱,可是,他却不知道,前皇后根本就没有早产,只不过那肚子里的孩子,是她进宫前就怀上了的,为了保护你,她这才制造早产的假相,你,是大禹帝的遗腹子,我说的不会错吧?” 云凌溪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暴露,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国师,其他人,都死了。 然而现在,她,知道了。 向洛云说完,回头头淡淡的看着他,“现在,你也想杀了我保守这个惊天秘密,对吧?” 第139章 你,绝对无法摆脱我。 初秋的风有些凉,丝丝浸透入心中,竟是如此的凄寒。 她就站在风口处,发丝轻扬,俊俏白皙的脸上虽不是她的容貌,却是让人移不开眼神。 云凌溪背着光,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人,眉心处寂寥,却是选择了沉默,沉默良久,他的声音才空荡荡的在风里飘起。 “你知道,也好。” 向洛云指尖一僵,感觉到了微许的凉意,“只要我说出这个秘密,你,会与两年前的我一样,你信么?” “信 。”云凌溪负手于身后,低沉的嗓音沉浸了这一片的秋风,“洛云,你很聪明,竟然能够查出这个秘密,但是,我不会杀你。” “你会后悔。”向洛云淡淡的道,目光低垂,不再看他。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云凌溪面色不改。 “所以,云凌溪,我们终究是敌对的。”向洛云一声轻笑,声音低得像是在叹息,“就像你不会忘记要复国一般,我,也不会忘记要复仇。” 云凌溪伸出手,扣在她的肩膀上,霸道的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的目光,“洛云,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也知道你想做什么,所以你才会对他下毒,但是,我想告诉你,建文帝现在,不能死,也不可以死。” “凌王殿下!”向洛云忽然冷下了声音,“你说我下毒,可有证据?若这毒不是我下的呢?” “……”云凌溪盯住她,不是她,谁还有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对建文帝下毒? 风从指尖划落,她一字一字的对云凌溪说,“你猜得不错,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是你,我的下一步计划,的确是要在建文帝面前导演这一场戏,但是,已经有人为我扑好了路,事先便给他下了毒,我只不过是顺手推周,做了本该是我计划中的事情而已,你信,或者不信,由你。” 云凌溪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微眯的眼眸闪烁几分黯然。 “快点快点,怎么办?我怎么忘记放在哪里了呢,要是找不到皇后娘娘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怎么办?” “不急不急先不急,没准在屋里呢,我们先回去找找。” 院外忽然传来两道焦急的女声,院内的云凌溪和向洛云立刻站直的身体,两人互看了一眼,这里是宫女们的下榻之所,要是让人看到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定然免不了一些怀疑,更何况,她们还是皇后娘娘的人。 一眼看去,两人极为有默契的纵身闪入一道暗夹层之中,才刚进入到夹层中,向洛云便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夹层太小了,只能容纳一人多宽得距离,她和云凌溪都躲在了这里,虽然是很安全,但是只能侧着身,紧紧的贴在一起,她的后背紧靠着云凌溪的前胸,毫无缝隙的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在一点一点的加快 。 向洛云暗骂一声倒霉,这人和她也太有默契了吧,连藏身的地方都想到一样的地方,她正想离开从新找个藏身之所,此时那两名宫女已经走了进来,而云凌溪也在同一时刻,两臂圈在了她的柳腰上。 院内的光线并不明亮,在房间中更显得有些慌乱,向洛云和云凌溪躲藏在那夹层之中,倒也不容易发现,宫女们在外头翻翻找找的找东西。 “怎么办绿柳,这可是皇后娘娘很重要的东西,要是真的丢了的话,我,我……” “哎呀,你先别哭,会不会掉在其他地方了,是什么样子的?告诉我,我也帮你找。” “我用香囊装着的,就是以前的那个蓝色的香囊……” 两人急冲冲的找来找去,辗转又出了内厢,在外厢找了起来。 内厢中,云凌溪两人还是没有动,内外两厢只隔了一删屏风,他们若是出来,一定很快就会被发现。 向洛云全身僵硬的站在,两只眼睛瞪着眼前的木板,感觉云凌溪的手臂牢牢的圈在自己的腰上,因为两人是紧靠在一起的,因此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尽数洒在她的后颈,偏偏云凌溪似乎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竟然趁此机会吃起她的豆腐来! 向洛云要内伤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云凌溪,你别趁人之危!”她将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警告。 云凌溪不语,只是将俊脸埋进了她的肩头。 “……”向洛云彻底内伤了,突然感觉到脖子上一疼,有湿热的,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她全身一震,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竟然…… 云凌溪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 一咬得逞的云凌溪嘴角邪肆的翘起,温热的唇向上移动,贴上她有些冰凉的耳垂,立刻感觉到向洛云在瞬间就僵直了身体。 他低呢的轻叹,“洛云,你可知,我盼着能接近你的日子,有多久了?” 向洛云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轻颤的声音,狠狠的道:“凌王殿下,别让我鄙视你,不准再动手动脚 !” 他轻轻一笑,“我这是在动手动脚么?” 他是在动口,动的是嘴,不是手和脚。 “你……强词多理!”向洛云面具下的脸,滚烫的红,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错了。”云凌溪声音带着几许的笑意,“我这是在索取报酬。” 他将向洛云抱着又紧了一点,喃喃自语,“就当是你知道了我全部秘密的报仇吧。” 他不想杀她,即使她知道了这个可以覆灭他一生的秘密,他仍然不想杀她,只要她活着,活在自己看的见的地方,他很私心,期待着她哪天能放下一切,同他在一起,所以,他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 “借口!”向洛云冷哼一声,却是万分不习惯和人如此靠近,她看着眼前的木板,外厢中的宫女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发出一些声响,眼中精光一闪,向洛云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双手握住了云凌溪环在她腰上的手,反手扣住他的脉门。 云凌溪似乎也预料到她的意图,大手如灵巧的蛇身一般,顺势一划,从她腰间划了出来。 向洛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在他双手划开的同时,足尖轻蹬,跃出了夹层之中,正准备闪入另一个藏身之处,忽然脚下一个不稳,她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脚跟一疼动作停了下来,而此时云凌溪却在她这么一个停顿之下,大手一揽,将她整个人捞了回来,嘭的一下又回到了夹层之中,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声音。 这一次,变成了两人面对面的挤在了夹层之中,两人胸膛贴着胸膛,甚至只要微微倾身,便能够贴到对方的脸上去,向洛云想死的心都有了…… “咦,什么声音?”有个宫女奇怪的喊出声来。 夹层中的两人顿时戒备起来,警惕的望着外厢,如果他们现在进来搜查的话…… 云凌溪眼中闪过一道杀意,快不可闻 。 “哪有什么声音啦,快帮我找啦,皇后娘娘就在前面等着呢,今日儿还是太后娘娘的寿辰,我们还得赶过去做事,快没时间了……” “好啦,我找就是了,不要急嘛……” 两人只好继续找了起来,却不知道这一举动,挽救了她们宝贝的生命。 见他们二人没有进来搜查,两人都松了口气,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向洛云立刻又瞪圆了眼睛,“云凌溪,你想做什么?” 望着眼前似笑非笑的男人,她才发现,自己在他手里,道行真的太少了,为何每次都是她吃亏? 云凌溪擒着一抹柔和的笑容看着近在咫尺的心爱之人,微笑起来,笑容里有几分得意与戏谑,“洛云,你一直想着离我远点,一直想着办法不让我靠近,可是如今,不管如何,我们还在能够相依在一起的。” “这是意外。”向洛云故意沉下脸,不去看他,和他斗,硬碰是绝对不行的,来软的,他可以比你更软,因此只好来个不理不睬。 但是,她还是估算了云凌溪的能力,难得和心爱之人亲近的云凌溪,岂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人?如果是,那么他就不是云凌溪了。 “不管是不是意外,我们的确是相依了,我不信洛云你,从未喜欢过我。”云凌溪道。 向洛云冷笑,“云凌溪,你太天真了,时间能改变一切,或许我曾经是喜欢过你,但是,那只是曾经,向洛云已经死了,在你面前的,是季离,不是向洛云。” “就算你换了个身份换了张脸又如何?在我面前,不管你换了多少个身份,换了多少个名字,你只是向洛云。”云凌溪在这一刻淡漠无比,在这一刻阴冷狂妄,在这一刻自信霸道,“倘若时间能改变这一切,我也会创造出无数个倒流,你,绝对无法摆脱我。” 即便时光逆流,即便覆水难收,即便时空相错。 你,绝对无法摆脱我。 绝对。 第140章 吻 这是一个宣誓,不是一个承诺。 云凌溪不是一个轻易下承诺的人,更不是一个轻易定下誓言的人,以向洛云对他的了解,又何尝不知道他的意思? 当下向洛云暗暗咬牙,却是倔强的不肯服输,“能不能摆脱也要试过之后才知道,云凌溪,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他扬起了好看的眉梢,轻笑一声,“同你打赌,必输无疑,你的奸诈狡猾,我可是见识过的。” “你不敢?你怕会输给我吧?”向洛云故意用高傲的口气同他说话。 “洛云。”云凌溪有些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白皙的脸庞,手指上僵硬的死皮让他不满的皱了皱眉,真想撕开她的面具看看让自己那朝思暮想的人儿现在会是怎么样子,然而触及到她几乎快要喷火的眼神时,他莞尔一笑,忍了下来,“洛云,激将法对我是没用的。” 向洛云几乎要气死了,在他面前,她从来就没讨过好处,往往伪装得再好,准破功,这个可恶的家伙…… “啊!绿柳!我想起来似乎掉在哪里了!”突然,外厢的宫女一声大叫,兴奋的跑了进来,“我想起来了,上午我换衣裳的时候,就割在一边的,换好后为了怕娘娘等的太着急,也没注意就跑了,一定是在那里!” 两名宫女迅速又跑回了内厢,往上午换衣裳的隐秘屏风后望去,果然瞧见了地板上一个深蓝色香囊在地上,香囊鼓鼓的,里面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向洛云目光一闪,她方才从离开这里的时候,似乎就是踩到了那个香囊,脚下不稳才被云凌溪逮回来的,而那个东西有些硬,既然是皇后娘娘的东西,想来一定是什么重要的…… 云凌溪漆黑的眸子也专注于地上那个香囊,心中的想法同向洛云一样,都开始对那个香囊感兴趣了起来。 然而此时那两名宫女已经朝屏风后走过来,一旦走到香囊所在的位置,就一定能看见他们! 向洛云双手一翻,两枚毒针瞬间握在了手指之中,眼底闪烁着寒光,虽然在这里杀人,接下去会有许多麻烦,但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和云凌溪之间的事情 !所以,必须得死。 那两名宫女完全不知道正在有预期的危险在靠近他们,那一步步正在靠近的脚步仿佛是走在黄泉路上,没靠近一点,就多了一分必死的理由! 终于,那两名宫女绕过了屏风,踏进了夹层所在的势力范围内,向洛云眼一冷,手中的毒针瞬间脱手,迅速朝那两名宫女飞去。 然而,在她出手的同一时刻,云凌溪突然反手扣住了他,一个侧身闪出了夹层之中,挡在那个只有一人宽得夹层,低下头,对着向洛云的红唇就吻了上去,那两枚毒针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地上。 “果然在这里,终于找到……啊……!”才刚捡起香囊的小宫女突然惊呼一声,抖着手指瞪着眼前只露出一个背影的云凌溪。 他背对着他们,看不清楚容貌,但是他们还是很容易从穿着之上认出云凌溪来,因为宴席中云凌溪一直都在应付着外邦来臣。 而此刻,本该在琼华殿的凌王殿下却跑到这里来,而且看他的样子,身前似乎还紧抱住一个人,正恣意的相拥相吻。 两名宫女吓白了脸,虽然看不清楚凌王殿下正在和谁亲热,但是能让凌王殿下到这里来偷偷亲热的,那个人一定大有来头,凌王殿下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才会躲在这里来,然而他们却倒霉的撞上了! 两名宫女急急的跪了下来,似乎正要请罪,却突然奇异的发现,凌王殿下并没有理她们,而是更加急切的拥吻怀里的人。 这两名宫女平时也是经常帮皇后娘娘办事的,极为机灵,一见到这种情况,顿时反应过来,没准凌王殿下正在兴奋的行头上,所以并没有发现他们闯了进来? 想到这里,她们立刻紧闭住嘴巴,两人不动声色的互看了一眼,眼底写上一抹了然,无声的点了点头,再看一眼正在忘情拥吻亲热的凌王殿下两人,不禁脸上涌上一抹羞红,轻悄悄的迅速离开,就连在地板上的深蓝色香囊都忘记带走了。 一出了院子,她们立刻瘫软在地上,茫然的看着天空,“绿柳,怎么办?凌王殿下居然……” “嘘 !你想死不成?凌王殿下没有发现我们,又怎么可能会知道是谁闯了进去,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咬紧嘴巴什么都不能说,不然我们就别想活命了!” “可是,可是……凌王殿下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偷,偷情……”最后两个字时候是咬在了喉咙里的,听起来模糊不清,却有着深深的恐惧。“而且,跟凌王殿下在一起的又是什么人?” “不管是为了什么,小雨,现在起我们什么都没看见,知道吗?更不能去想那个人究竟是谁,否则我们谁也活不成!” “……呜呜……怎么办,我好怕啊……” 此时内厢之中,察觉到她们二人已经离开,云凌溪的吻顿时柔和下来,不复方才的急切与做作,带着羽毛般的柔软,缠绵而又深入的轻吻怀里的女子。 会这样做,本就是权宜之计,如今是太后寿辰,若是在此时死了人,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他只能用这样既能够隐瞒向洛云的身份泄露,还不会让她们说出秘密的方法。 他用身体挡住了向洛云的模样,那两名宫女只会以为他和别人在这里私会,却不知道是谁,而见到这样的事情,她们若是还有点脑子不想是的话,一定会选择什么事情都没有见到,否则在这个皇宫之中,绝对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然而,她就像是一朵罂粟,一旦碰触就会上瘾,让他完全没有任何抵挡的吸引力,只想拥着她一起沉沦下去,品尝她的美好,她的所有一切,都让他不想放手。 向洛云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急切的挣扎,“你,放手……” 就算他刚才是为了解围,现在也够了吧?人都已经走了他还得寸进尺!向洛云简直要郁闷了,可偏偏云凌溪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还更加抱紧了她,两唇相贴,没有缠绵的情意,有的只是霸道的拥有。 “对你,绝不放手。” 云凌溪轻语,语气却是强势的宣布,许是晚宴上他喝了些酒,带了几分馥郁而醉人的淡淡酒香,辗转向另一种柔软,近乎缠潜的纠缠。 他的吻是融合了大自然的七律,像风像月像云像雾,是一切造物中最纯净的自然,如同梦境一般悄无声息的无声潜入,一点一点,一寸寸将她所在的世界霸占,她荒芜他就饱满,她干涸他就润泽,清洁如许却又浓厚如斯 。 这不同于前几次的亲吻,他带着过分的霸道,不舍离开半分,唯一相同的是,依旧如此深情中缓缓的幽婉,轻柔得如花间词人笔下诗行,逐渐的,那吻慢慢增加了力度,疼痛的,带着挫折和抑郁的力度,似乎惩罚她的言不由衷。 他欲将这时重时轻的力度永久的覆上她的唇,擦不去,抹不掉,要让她永远永远的记住属于他的味道和记忆,那些唇齿的相遇与邂逅,碰撞出无声的呻、吟和颤栗。 向洛云渐渐颤栗起来,呼吸由轻变重,她越是挣扎,他越将她收拢得更紧,相遇之间,从两年前到现在,她有意无意的退缩,到好不容易承认了对他的感情,却因为向家一事尽数破裂。 他努力的挽救着,终究唤不回那少得丁点可怜的爱情,他放纵的太过松了,这一次,他要牢牢的抓紧,不管她有什么理由,不管她有什么借口,抓住了,就不再放手。 “云,云凌溪……”向洛云终于在喘|息之间妥协了,却又不甘心的狠狠咬上他肆意妄为的唇,一股腥味在两人唇舌交缠之中流露开来,那血红的,是那样的妖冶。 云凌溪终于放开了她,将吻一路游戏到她光洁的额头,轻轻一触,随即低喃一声轻叹,似乎在隐忍着某种情绪,抵着她的额,不动了。 两人呼吸与呼吸相闻,丝丝缕缕纠缠在一起,低低的喘息声飘散在安静的内厢房中,向洛云的面具在方才缠绵之下,便被他霸道的取了下来,此时露出了欲醉的酡红,眼波中是难得的娇媚如春。 沉浸半响,向洛云忽然一把推开他,抹抹了唇,擦去唇上留下的鲜血,默不作声的捡起地上的人皮面具带了回去。 这面具和肤色极为一致,比起当初云凌溪那个玄远的面具更加精致,难以辨认,带好面具后,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云凌溪,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冷静的道:“我们该出去了。” 言罢,率先转身离开。 云凌溪深深的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在刹那间千变万化,最终化成一丝无声的低叹,“洛云,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141章 你喜欢上了男人? “三哥,你一直往那便看是在看什么?”十一皇子好奇的询问云轩扬。 从父皇那回来之后,三哥就一直盯着那个地方,他并没有发现那里有奇怪的地方啊,可是三哥不仅盯得出神,还夹带着几分着急 。 云轩扬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道:“没什么,十一弟,你先照看一下宴席,我到那边去看看。” “哦。”十一皇子脱去稚气的脸上有着清秀与高傲,但在云轩扬面前,仍然还是那个听话的乖小弟,因此云轩扬的话,他并没有拒绝,只是好奇的看着他往那一群国士聚集的地方走去。 “咦,轩王殿下又过来了!” 那一群国士见到云轩扬又来到这里,顿时喜上眉梢,连忙迎上前去,现在季离可不在了吧?那就表示轩王殿下过来和季离无关的,只要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能够得到轩王殿下的赏识的话,以后再朝中平步青云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云轩扬走了过来,目光却是上上下下的寻找了一翻,良久之后没有看到意识中的那个人,这才有些失望的问迎上来的国士们,“季离呢,还没回来吗?” 闻言,那群国士立刻面色怪异起来,还以为他们之间中的谁有戏唱了呢,结果又是找季离的! 心中愤愤不平,但在云轩扬面前却是不敢表现出来,于是都闷声闷气的道:“轩王殿下,我们哪里知道季离去了哪里呀。” “就是啊,再说了,刚才季离国士不是跟着殿下您走的吗?” “刚才有人看到她和凌王殿下在一起谈论诗词呢,可能现在在凌王殿下那里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云轩扬拂袖只好转身离去,他离开的时候季离确实是和二哥在一起,可是不知道为何,想到他们两人一直单独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的心里就不舒服,因此一直坐立难安,不见到她回来便静不下心来。 云幕天已经回席,游走在各大臣之间,他也在刚才的时候就回到了琼华殿,心里一边记挂着父皇被人下毒的事情,脑子里却全是季离的身影。 云轩扬轻叹一口气,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有些不明白,为何仅仅相识数天的人,能在他的脑海中盘旋着不肯离去, 他爱向洛云,这是个不可否认的事情,然而第一次有除去她之外的人,能够如此占据他的心神,还是个……男人 。 云轩扬暗暗苦笑,他莫不是有了断袖之嫌?还是说,和她相视的人,都能够如此轻易的掠入他的心房? 云轩扬回到座位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十一皇子见他这样,更加奇怪了,三哥不会真的病了吧? 头一转,他看到了正走进琼华殿的云凌溪,顿时眉梢一喜,连忙喊道:“二哥!” 除了云轩扬,十一皇子便和云凌溪走得最近,因此现在他碰到了搞不定的事情,只好找云凌溪了。 云凌溪远远的朝他一笑,侧首望了一眼跟在身旁的向洛云,没有说话,而后迈步朝十一皇子的方向走去。 听到十一皇子的喊叫,云轩扬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望去,果然见到了季离,眸光亮了亮,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季离。”云轩扬略带焦急的拉住向洛云的胳膊,低声问道:“你刚才去哪了,一直等你都没有等到。” “啊,这个……”面对突然这么热情的云轩扬,向洛云反倒适应不过来,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臂,微笑道:“方才和凌王殿下聊到一些关于军事上的问题,一时投入了些,所以就忘记时辰了。” 云轩扬这才注意到她身旁的云凌溪,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连忙打声招呼,“二哥。” 云凌溪嘴角一片柔和的微笑,“看来轩扬和季离感情不错呢。” 闻言,云轩扬更加尴尬,“只是和季离谈的来,让二哥见笑了。”他笑笑,忽而一愣,“二哥,你的嘴唇……” 他奇怪的看着云凌溪的下唇,似乎有些红肿,还带着血丝,而那一个像牙印的印记特别的明显和刺眼。 “这里?”云凌溪微笑的摸摸唇,笑了起来,“无碍,一只野猫咬得。” 向洛云嘴角一抽,别开眼去,云凌溪,你有种 。 “野猫?”云轩扬明显不信,但是将疑惑埋进了心底,没有再问下去,毕竟那是云凌溪自己的事情,虽然身为兄弟,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好过问,回头拉起向洛云,“季离,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话峰突然一顿,云轩扬更为怪异的盯着季离的嘴唇,“季离,你的唇……怎么那么肿?” “啊,这个。”向洛云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实不相瞒,刚才太过口渴,路过御膳房,见那里有茶便直接端起来喝了,没想到那茶是刚烧好的,滚烫着呢,所以就被烫着了,会很肿吗?”她漫不经心的问。 “嗯,有些严重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云轩扬微微一笑,亦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扯开了话题,“二哥,季离,我们到十一弟那里去坐吧。” “呵呵,好,过去吧。”云凌溪心情很好,尤其是见到向洛云那红肿的双唇,心情更好。 向洛云点点头,也没有任何意见,于是便跟在云凌溪身侧往十一皇子那儿走去。 转身的一刹那,他们都没有注意,云轩扬的眼,在那刹那间,暗淡下来。 “小十一,刚才换二哥可有事?”一坐下来,云凌溪便微笑的问。 十一皇子眨眨眼,看看云轩扬,突然凑到云凌溪的耳边轻轻的说着什么。 “哦?有这种事情?”听完后,云凌溪有些诧异的反问道。 十一皇子赶紧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向洛云身上的时候,充满了敌意。 向洛云有些莫名其妙的摸摸鼻子,这个十一皇子大祖宗的,她好像没惹到他吧?怎么第一次见到自己这张脸,就对她产生了敌意。 思绪间,她突然听见云凌溪回头问云轩扬,口气凝重,郑重其事,“轩扬,十一弟说,你喜欢上男人了?” “噗————” “咳咳……” 向洛云一口茶喷了出来,云轩扬则被刚入口的茶水给呛住了。 第142章 步步算计 “你,咳,二哥别胡说……”云轩扬耳朵根蔓延上几丝红晕,看起来有几分腼腆与羞涩 。 十一皇子也连忙说道:“二哥,你怎么出卖我!我只是说怀疑啦!是怀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呢。” 云轩扬瞪他一眼,“你和二哥乱胡说些什么……”说着还不忘偷偷看了一眼向洛云的脸色。 向洛云一脸呆腻,看看云轩扬那似乎很不好意思的脸色,不由心中一跳,“轩扬,呃,不,轩王殿下,你不会真的喜欢上男人了吧?” 她眨眨眼,这算是好事嘛?毕竟他如果一直喜欢自己的话,她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拒绝他,况且云轩扬自始至终都对她很好,多有照顾,她是真心把云轩扬当成好朋友,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向洛云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十一皇子就跟被人点着了逆鳞,歪了一边的眉毛吼道:“你还说,还不是你使了什么媚术,让三哥整个人魂都跟着你转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 “啊?”向洛云石化了,这个……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都是她使了媚术? 云轩扬也恼了,一把扯下十一皇子趾高气昂的样子,火大的道:“十一!不准再胡说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坐在周围的人见到青羽王朝向来以温和为名的云轩扬竟然发火了,不禁瞪圆了眼,目瞪口呆的往这里看来。 “咳咳咳,轩扬,坐下来说话,这样成何体统。”最为年长的云凌溪发话了。 云轩扬讪讪的坐回了座位上,但是却仍然挡不住周围好奇人的眼神。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不准看了!”十一皇子瞪圆了眼睛朝周围的人咆哮过去。 十一皇子虽然长得俊俏,但脾气却是极为不好,刁钻高傲,再加上又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子,因此一般人也的确惹不起,被他这么一吼,刚才还抱着一些看好戏心态的人,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向洛云悻悻然的摸摸鼻子,那个……不是吧,十一皇子口中说的,云轩扬喜欢的男人,指的是自己? 偷偷看了一眼别着头不看人的云轩扬,向洛云吞吞口水,这……就是那个所谓的恼羞成怒? 难道云轩扬真的看上男装的自己了?她的魅力……没这么大吧? “那个,季离……”云轩扬磨蹭的开口,脸上带着点不自然的潮红,“你别听十一弟乱说,我与你只是好朋友,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哦,哦,知道了……”向洛云也觉得特别的尴尬,模模糊糊的应了几声 。 十一皇子不甘心的撇了撇嘴,哼,要不是真的,他脸红个什么劲?分明就是被他拆穿了心事而已嘛。 想着又狠狠的瞪了向洛云一眼,都是这个叫什么季离的,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怎么三哥就会被他这种人给迷住了? 好歹也要是来个漂亮的女人才行呀,这喜欢上一个男人,算什么事啊。 桌前,唯有云凌溪保持着一度良好的笑容而不受影响,目光流转间,偶尔几许光芒闪烁在眸底,极境锋芒。 一顿宴席,在他们各种各样,各怀鬼胎的情况下结束。 晚上在庆云殿还有一场盛宴表演,亦是为了庆祝太后的寿辰而准备的,向洛云用为了尽快帮建文帝找到解药的理由,推脱不去了。 建文帝没有怀疑,特地准许她可以不必参加,因此在傍晚的时候,向洛云便回到了雨落阁里。 雨落阁中,夜青早就在那等候多时,见她回来,连忙起身相迎,“恩人,你回来了。” 向洛云点了点头,问道:“如何?事情怎么样了?” 夜青神秘一笑,“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恩人尽管放心。”他的声音仍然很沙哑,想必应该是当年子母蛊留下的后遗症。 那时候向洛云离开的早,并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后遗症,如今见他说话也有些难受,向洛云不禁起了恻隐之心,“那多谢你了,夜青,你这样说话,会很难受吗?” 闻言,夜青一震,旋即低下了头,默默的道:“不难受,反正也已经习惯了 。” 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因为声带受损而觉得难受,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连这声音都有些习惯了。 向洛云微微笑了笑,“你习惯了我还不习惯呢,从明天开始,你抽个空过来,我先帮你针灸刺激一下声带的穴位,之后再以药为辅助,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 夜青眼一亮,手指因内心的激动而颤抖起来,“恩人,恩人是说……”他的声音还有得救吗? “别叫我恩人,叫我季离吧,不过,我会医术这件事情,你不准对任何人提起,不然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 夜青一把跪下来,“公子!我明白!我发誓一定不会像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否则我就天打……” “埃,别说。”向洛云先一步打断他的毒誓,微笑的道:“我相信你会信守承诺的,发誓就不必了,先起来吧,你先回轩王府,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了。” “明白,那我这就去了!”夜青平复内心的激动,多少年了,他还以为自己会一直说着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声音继续下去呢,所以他一直带着斗篷,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是长什么样子的。 很多人听到他的声音没见到他的人,都将他当成了怪物,然而现在恩人却有办法治好他的声音,这让他怎么能不激动? 夜青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好好效忠主子,从今天起,我夜青的主子,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她! 遣退了夜青,向洛云回到房间换上了一套夜行衣,一整排的毒针缠在两只袖管内,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太后寿辰,玄铁暗部的人恐怕有不少人已经被安排进宫暗中保护,现在,正是进入玄铁暗部的最佳时机! 云凌溪,你猜到了我对建文帝下毒,却没猜到我真正的目的,却是在今晚进入玄铁暗部吧。 这场战争,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云承希 玄铁暗部。 这是一个直接律属于建文帝名下的地下影卫组织,是一个完全可以不用听命于任何除去建文帝之外的一个势力。 玄铁暗卫也是建文帝最隐秘的势力,在以往的时候,若是有遇到朝中不能明目张胆处理的事情,都会交由玄铁暗部去调查与解决。 两年前的向家就是其中一个例子,建文帝为了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被人带了绿帽子,因此只能暗中吩咐玄铁暗卫调查证据,以及栽赃陷害。 可笑的是,建文帝到现在还以为玄铁暗卫一直在他自己的掌控之下,却不知道整个暗部早就落在了云凌溪的手中,而建文帝还洋洋得意似乎有了个宝贝儿子 。 她真想看看,倘若有一天,他知道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却是他逼死的兄长大禹帝的遗腹子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暗部很黑暗,各种各样的刑具摆满了这个阴森的地方,作为一个专门训练如同皇家杀手一样的地方,玄铁暗部比起一般的杀手组织来,更加恐怖。 建文帝虽然调动了大部分的玄铁暗卫前去帝临城皇宫中,然而她还是不能小视这个地方,一步一步小心谨慎。 历尽艰辛才混入玄铁暗部,向洛云却突然发现,这里面的防守是外面的数倍,不愧是云凌溪最在乎的势力之一,的确不能小视。 嘴角一丝冷笑,这玄铁暗部,她今天闯定了! 此时的皇宫中,云凌溪等众多皇子百无聊赖的游走在外邦来臣之中,那一直以来被人外人道成昏庸无能的太子殿下,此时却是一身素色衣袍拐入一座凉亭之内。 凉亭中,云轩扬暖色的洁白玄衣映漾月光,他倚栏独坐,望着远方暗青色的天幕,一动不动。 “轩。”太子殿下走进,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姣好的面容一派的先和,是个很年轻目光却很深邃的人,不同于云凌溪的深邃难懂,不同于云幕天的复杂多变,更不同于云轩扬的瀚海波澜,他眼中反而充满着清晰和欢乐,那是向往自然最饱和的快意。 “大哥。”云轩扬转过头来,眸底深处几触异彩迅速流过,他的语气带上几分尊敬。 众多皇子中,太子和云凌溪等皇子年龄相差不大,一如云凌溪和云轩扬,他们是同岁,大的只是月份,然而太子殿下虽然没有年长他多少,但是太子却是云轩扬最为尊敬的人。 “一晚上都见你无精打采,可是有什么心事?”太子微笑的问道,他的笑像大自然一般清晰,让人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让大哥费心了。”云轩扬摇摇头,并不想让别人为他担心。 “是为了季离的事情吧。”云承希道:“晚上十一在我面前唠叨了好久了。” 云轩扬脸色一赧,尴尬的有些别扭,“那个臭小子,到处去说……” 云承希呵呵一笑,“别怪他,十一还是孩子心性 。,做事难免冲动点,还不是被你们宠坏的。”顿了顿,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月光看着云轩扬,道:“轩,我曾听你说过,你对向家那位神医姑娘很有好感,为何会突然对季离有这样的感觉?” 云承希是个很好谈心的对象,让云轩扬这么尊敬他的一个原因便是从小到大他有任何心事,都是来找云承希诉说的,因此,云承希可谓是知道他大大小小的任何一件事情。 云轩扬有些懊恼的摇头,“大哥,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我第一眼见到季离的时候,我以为我见到了洛云,可是,明明是两个完全相反的人,为什么我总是会将他们混乱?洛云是那么纯真善良,我实在无法将她和季离联想在一起,可是每次同季离在一起,我都会有种正在和洛云在一起的感觉。” 云承希挑挑眉,看着眼前苦恼的弟弟,笑着反问,“你为什么无法将他们联想在一起?” “难道不是吗?”云轩扬抬起头,“洛云是神医,是帝京里所有老百姓心中的活菩萨,妙手回春救了多少人?她是这么的善良,即使向家从小到大这般虐待她,可是她依然爱着向家,可是季离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云承希接着话反问。 “季离他……他是个毒鬼,大哥,你知道毒鬼吗?几年前江湖上的那一场暴动,死于毒鬼手下的,有多少人?传闻毒鬼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洛云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残忍的人呢?” “轩,那我问你,在帝京里,老百姓是怎么看待我的?”云承希忽然问道。 云轩扬一怔,帝京中都在传言太子昏庸无能,只懂得舞风弄月,不懂朝政,根本就是个废太子。 “那是谣传,不可信的。”他连忙说道,不想这么恶毒的言语伤害到眼前尊敬的大哥。 “你亦知道不可信,那为何还信了?”云承希微微一笑,“轩,世人都道我昏庸,却不知道我只是喜欢追逐自由和快乐,同样的道理,世人都说毒鬼是如何的心狠手辣,可你见过季离狠了么?” “……没有 。”是啊,这些日子以来和季离相处,他只感觉到季离这个人,别人对他有一份关心,他会偿还别人百倍的平安,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这么恶毒的人? “人都是具有两面性的,你虽爱她,却只看到了她的美好,却没有看到她的全部,可懂?” “你,你是说……”云轩扬的眸子颤了颤,一个答案浮现在心中,“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 “不。”云承希摇头,“我没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轩,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么……”云轩扬沉默了下来,是啊,无论在什么时候,他潜意识之中,都讲季离和洛云当成是同一个人,即使一个是神医,一个是毒鬼,他还是经常会下意识的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这样的感觉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之间的确是有相同之处,那样的相同之处,恰好是他所心仪的地方,若不然,他对洛云的情,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就移交在另一个人身上? 这不可能,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云轩扬豁然开朗,似乎理清了心中所有的疑惑,但紧接着,问题又来了,“若是季离真的是洛云的话,那她和二哥,和二哥他……” 脑海中不由想起响午时,两人一起出现,又都一起红肿的嘴唇,他虽然洁身自好,对于男女一事更是有极高的洁癖与要求,不是自己有好感的女子绝对不会碰,但关于那些事情,他又怎么会不懂? 二哥唇上那样的齿痕,那样的印记,也只有人为造成的,可二哥一向不喜人接近,这些年来,包括之前他双腿伤残的这些年,能接近他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唯有洛云…… 再想起洛云同样红肿的双唇,再傻的人也能猜到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更何况,他不傻。 提起云凌溪,云承希却是轻叹一声,“二弟的城府太过深沉,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亦是个重情的人,即使是知道你同他一般喜欢相同的女子,也不会怪你,我担心的倒是六弟。” 六弟?“大哥说的是幕天?” 云承希点了点头,“不错,六弟戾气太重,再加上湘妃在背后教唆,恐怕……” 云轩扬眼一沉,“他要是再不收手,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当年他动用火药,差点将十一害死,若非大哥劝我,我岂会再任他胡来?倘若这次他还不知悔改,我不会再顾及手足之情 !” 云承希长长的叹息,“轩,六弟的势力也不简单,还是要多加小心一点。” “这我知道,多谢大哥的提醒!”云轩扬由衷的感激。 云承希微笑的站起身来,略带遗憾的道:“可惜,无缘见见那让你与二弟都倾心的女子,明日我便出宫了。” 云轩扬眼中一阵不舍得,但也知道,游戏天下是他多年的心愿,只要开心,那又何妨?当下只得缓缓的说道:“洛云已经回去了,父皇中毒,她为了尽快配置好解药,所以今晚的宴席便不参加了。” 闻言,云承希正准备离开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父皇中毒?” “嗯。”云轩扬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解释了一遍,听完他的话后,云承希却是皱起了眉梢,略带凝重的问云轩扬,“轩,你确定毒鬼季离就是洛云姑娘吗?” “确定。”这一次,云轩扬不再犹豫的肯定,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他相信,他的心,只为她一人而跳动,即使外貌不同,即使身份天差地别,他相信的,是自己的心。 “那么,就糟了。”云承希缓缓的吐了一句。 “糟了?” “轩,她既然是洛云姑娘,那么你不难知道她为何换一个身份回来,回来的目的又是什么,父皇的这次中毒给了她足够的信任机会,你觉得,她若是成为了父皇眼中的红人,首先要做的第一件情情是什么?” “……报仇。”几乎是下意识的答案,答案一出口,云轩扬便愣住了,旋即想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猛然大变,立刻像一阵旋风一般,火速离开。 “大哥,我先走一步!” 生死,只在一瞬! 洛云是一定不会让向家的人白白死得这么惨的,她一定会报仇! 然而当年,是玄铁暗卫亲手将向家送上了地狱,对于玄铁暗卫的恨,他相信,洛云绝对不会忘记。 今晚却是玄铁暗卫最为松懈的时刻,洛云又在此时离开皇宫,那么,她一定会在此刻前去那玄铁暗卫。 云轩扬火速的离开皇宫,飞速直奔玄铁暗部。 洛云,你聪明一世,却也是糊涂一时,那是玄铁暗卫的总部啊,即使现在是最为松懈的时刻,里面的机关防守却是平日里的数倍,你怎么能就这么贸然的闯进去? 作为皇子,成年之前是可以自主选择要不要进入玄铁暗部接受训练的,当年离开栖霞山后,他先看看自己的实力是如何,跟着二哥云凌溪一起进入到这里接受过训练。 或许外人不知道,但是他却清楚的很,当玄铁暗部一旦人比较少的时候,会启动最高级的防御阵法与全方位的防守,这就是防止敌人趁虚而入准备的 。 眼下要是洛云真的闯进了那里,天,他真的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局面。 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他深怕若是迟了一点,见到的会是让自己心神剧裂的一幕。 此时,玄铁暗部之中,向洛云在一处石室之中,墙面斑驳,地面灰尘很厚,不像经常有人出入的样子,她无意间闯入这里,却被关在了这里面,而外头却是机关重重。 向洛云暗骂云凌溪太过小心谨慎了,却还是紧紧提起了心口,查看着每一个可以行动的位置,若是一直呆在这石室里,若是有玄铁暗卫的人来,她就别想再离开了。 目光在石室内扫了一圈,墙上刻画着一些奇怪的图像,向洛云在春风阁的时候跟着花子言爷爷研究过阵法,眼光转了一圈,落在一个蟒蛇标志上,机关? 她试探性的伸出手,在那凸出的尾巴上按了按,只听的轰然一声,似乎是机关转动的声音,她蓦然一喜,却发现声音不太对劲,还不待回神“唰”一声尖锐之物刺破空气的利响,一蓬针不像针箭不像箭的利器暴雨般飞射而出,瞬间四面散开,笼罩了整个石室! “靠!按错了!”纵使修养好,向洛云也忍不住暴了句粗口,她无处可逃,身子一翻转,跃上石室顶部,利针从她鼻尖嗖嗖飞过,那丝丝寒意掠体而过,像是刹那间穿越冰雹雨,冷入骨髓。() 向洛云努力的憋着气,却渐渐发现一直这样倒贴在半空中,很容易重心不稳,她泄恨似的倒贴在墙上,暗暗怒骂云凌溪心狠手辣,这么一贴,脑袋似乎压道了什么凸起的地方,墙上突然缓缓开出一道暗门来。 向洛云一喜,没想到机关在这里,“坑爹的云凌溪,真他娘的狡猾!” 她不在犹豫,直接朝那道暗门飞了过去。 暗道很黑,有点粗糙,地面也凸凹不平,丝丝凉风吹来,寒意彻骨,向洛云终于在此刻意识到了一个错误——她太低估玄铁暗部了,应该多做点准备再来的,或许今天很有可能会把命交代在这里 。 “云凌溪,要是你知道,我正在你一手创立的组织里九死一生,你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向洛云突然很恶意的想。 “谁?”暗道另一头,忽然亮起了光芒,一位暗卫燃着灯,警惕的朝这里走来。 周围是光滑的石壁,向洛云没有乱碰,不想因为一个不小心,而碰到不该碰到的机关,然而这里距离石室的位置又远,现在的四周根本无处躲藏。 向洛云知道,已经要面临着被发现的可能了,索性站在原地不动,如鹰一般的目光散发着警惕的目光。() 暗卫渐渐走进了,向洛云两只手负于身后,紧紧的扣住一枚银针。 灯光忽然一暗,暗卫在此时扔了掉了燃灯,一个飞身扑了过来,“敢闯暗部者,死。” 向洛云一声冷哼,在他丢掉燃灯的那一刹那,手中的毒针已经射出,直逼那人胸膛,穿心而过! 然玄铁暗卫各个都是经过残酷的训练的,生死之间,只需一个呼吸,便做出了决定,一个信号弹瞬间从袖口中飞出,直射天际,喷发出一道绚烂的紫光。 紫色。 玄铁暗部最高防御一级戒备,这是外敌入侵的首要信号。 那道绚烂的紫光在高高天际之上开出灿烂的花朵,整个玄铁暗部的人瞬间动了起来!火速朝那信号弹发出的位置赶来。 同一时刻,帝临城皇宫之中,云凌溪拂去划落唇边的酒滴,下巴微抬,月辉之下遥遥的眺望着远方那光彩夺目的紫光。 同样在玄铁暗部接受过训练的云幕天,自然也是明白那到紫色烟火是怎么一回事,他不动声色的望了不远处的云凌溪一眼,双手负于身后,悄悄的打了个手势,隐身于暗处的某一物动了动,而后无声无息的离开。 乾坤殿,建文帝眯着眼躺着,一脸疲惫似乎打不起精神来,微微动了动唇,对着空气道:“有人闯进了暗部?” 话音方落,一道黑影凭空出现在他的床前,恭敬的跪着,“陛下,放心,定会让那些人有去无回 。” “嗯,小心些。”说完,他疲惫的挥挥手,那黑影又无声无息的退下了。 “该死!”在那人袖中光芒一闪的时候,向洛云便知道这下完了,一脚踹开暗卫尸体,如流光闪烁般,迅速朝末端掠去! “铿锵”一声,似乎是那尸体压到了某处,地上竟然划开了一个小洞,向洛云脚步一顿,停了下来,那小洞里漆黑无比,仿佛延伸到地狱一般深不见底,却透露着丝丝阴寒。 不远处传来了急促又极为一致的脚步声,暗卫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了! 向洛云一咬牙,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声响,眼一沉,不再犹豫的抓起地上的尸体,往地上开出的小洞丢了下去,而后纵身一跳。 地面缓缓合拢,没有痕迹与踪影,似乎方才一切都是一场梦幻空花。 在某一刻,火光突然亮了起来,照亮了暗道的光明,前后赶来的两拨暗卫在暗道中碰了头,森寒的目光交汇刹那,立刻返身巡回。 “搜!可疑者,格杀。” 暗道再次安静下来,地表之下,向洛云置身于一处极为黑暗的地方,完全没有一点光线。 头顶上的脚步声已经离去,但是她却仍然没有一丝的松懈,一进入这个黑暗的小洞里,她就明显感觉到了空气中极为压抑的腥臭味,而被她丢下来的尸体,也不知道去哪了,她刚才摸索了一下,竟然没有找到。 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一点一点的移动着,忽然一个冰凉滑溜的物体缠上她的脚,向洛云全身一震,这是……蛇? 还不待她仔细思考,接二连三的越来越多的冰凉滑腻的物体缠了上来,有些甚至已经绕着大腿缠上。 向洛云屏住呼吸,不动声色的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而后整个小洞亮了起来,她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里是蛇窟 ! 那名暗卫的尸体因为先被她扔了下来,吸引了大多数的蛇,大大小小竟然数百条,不到片刻的时间将那名暗卫的尸体咬得全身溃烂! 再看自己,已经越来越多的蛇朝自己爬了过来,向洛云头顶上冒汗,感觉到自己的双脚被蛇咬了好几口,一阵一阵的刺痛刺激着她的大脑。 都是毒蛇! 向洛云暗骂一声,丹田中内力一转,震落了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蛇,立刻吞下了一枚解药,缓解着一遍一遍麻痹她大脑神经的剧毒。 若不是自己是名毒术高手,恐怕现在就已经死了。 向洛云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而,就算不怕这些毒蛇的剧毒,要是这里的上千条蛇一起往自己身上爬来,不死也被他们给咬残了。 那名暗卫的尸体身上无数个血洞,看起来极为恶心恐怖!向洛云强忍住反胃,手起,刀落,收割着一条条毒蛇的生命,那些毒蛇却是前仆后继,不甘落后的全数扑向她,到最后向洛云都分辨不出,身上的血到底是毒蛇的血,还是她被毒蛇咬出来的血。 然而这蛇真的是太多了,向洛云挥剑挥到手软,却还没有将蛇窟里一半的蛇给杀死。手臂已经麻木,这些毒蛇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大量的毒素堆积在她的身体里,她吞了一个又一个的解毒丸,解毒丸还没开始发挥作用,没来得及解毒,新的毒又进入到身体里。 “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向洛云目光环视这个小洞一圈,寻找起机关,然而这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没有任何凸起或者藏有机关的地方,这里的确只是一个蛇窟,似乎故意建造在这里,让人有去无回的一个防护罩里。 石壁很光滑,向洛云只要一攀上去,立刻便会划落下来,就连那些毒蛇都无法攀岩,看来玄铁暗部的人为了防止外敌,还真的是做足的所有的准备! 向洛云连连做着深呼吸,大脑渐渐出现了混沌的模糊,“不行!现在要是晕了就等着被这些蛇给生吞入腹吧。” 她一个火大,将身上所有各种各样的解药全部塞进了嘴里。 生死,只在一瞬! 血吻(一) 云轩扬赶到了玄铁暗部。 此时的暗部已经灯火明亮,四处火把高高挂起,照着每一处死角与暗处 。 云轩扬走进,迅速有个黑影闪了过来,“轩王殿下。” “嗯。”温和的嗯了一声,云轩扬努力平复着内心急切的情绪,保持着平静问:“擅闯暗部的人抓到了么?” “还没有,统领正命令所有暗卫全力搜查!” 云轩扬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没有抓到,那就证明,情况还是好的,想到这,他道:“数年来从未有人闯过这里,陛下对此时极为看重,一定要将此人抓住,你去吧。” “是,属下告退。”暗卫隐退,暗部是直接授命于建文帝的,虽然现在暗部的实权已经落在了云凌溪的手上,但表面上对于建文帝的命令,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因此他们都不敢不听。 云轩扬抬脚往暗部走去,对于暗部他虽然不常来,但对于向洛云来说,他比较熟悉,能精准的避开一个又一个的机关,再加上他本身就是皇室的人,并没有暗卫会阻拦他的去处,因此他很快就找遍了暗部的所有地方,却根本就没见到向洛云。 难道她已经离开了?云轩扬如此想到,却又觉得不太可能,洛云难得进入一次暗部,又怎么可能会这么早离开? 或者是……已经死于机关之下?! 不!不可能,洛云身手不弱,又聪明睿智,怎么可能会…… 他摒弃脑中惊人的想法,却忍不住害怕起来,毕竟这里的机关暗道,若不是他有些熟悉的话,连他都不敢轻易去闯,而洛云终究是一名女子6 想到这,云轩扬心中的不安越扩越大,重新仔细的一遍一遍的检查着暗部里的机关,寻找着有关于心爱女子的一点点踪迹。() 终于,他在进入一条暗道的时候,借着微弱的月光,发现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发现了一枚银针。 云轩扬捡起那枚银针,放在手中端详,在月光下,银针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针尖顶端呈黑色,不难看出上面抹了剧毒。 或许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他轻皱着眉,缓缓蹲下,在地板上寻找着什么,果然不过一会儿,他在前进不过三步之远的地上,发现了一些血迹 。 “难道是这里?”云轩扬仔细想了想,在这里似乎没什么机关暗道,如果洛云真的在这里出现过的话,那么她会往哪里去? 他站起身来,手里握着那枚银针,四处查看了一看,忽然视线落在一处,不动了。 不对,这里还有个机关!是一个地洞,那地洞里的似乎是…… 是蛇窟! 云轩扬脸色猛然苍白起来,身体上前一步立刻按压住八卦百宫步之中的机关,地面轻轻的“咔嚓”一声,犹如无声的地震一般,缓缓的像两边裂开,露出一个漆黑无比的阴森洞穴! 云轩扬想也不想的就要纵身跳下去,突然一道银光闪过,锋利的银针从洞穴里飞射出来,如同暴雨一般密密麻麻! 数枚锋利的银针直接没入云轩扬的肩膀,他的身体踉跄了一下,银针之上见血封侯的剧毒立刻开始麻痹他的感官和神经。 “洛云……是我。”云轩扬跌坐在地上,目光却死死的盯住那个漆黑的洞口。 地洞之下,一直找不到机关的向洛云原本以为恐怕还得跟这些毒蛇纠缠不短的时间,没想到此时头顶之上的地洞门却突然打开了,她以为是暗卫的人找了回来,在地洞门一开,就瞬间毫不留情的下杀手,准备一击杀死那人,就立刻飞出去离开这见鬼的蛇窟! 初闻这一声低语,茫然之中向洛云全身一颤,想到了什么,立刻飞了出去,第一眼便见到躺在地上全身发紫,只剩下一口气的云轩扬。 她在银针上抹的毒,都是见血封侯的剧毒,为了求一击必杀,却不想她却将那银针对准了他…… “轩扬!”向洛云全身剧烈的颤抖,眼眶血红,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他?她不想伤害他的…… “真的,是你……”云轩扬勾了勾唇,露出一点点虚弱的微笑,季离,真的是洛云……原来,他没有喜欢上别人,他喜欢的,自始至终,都是她…… “别说,别说了……”向洛云手忙脚乱的擦去他嘴里不断冒出的鲜血,又将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想找解药救他,可是她却突然发现,身上竟然没有解药了 ! 在刚才,被困在蛇窟里的时候,她已经将全部解药都吃了下去。 看着怀里气息越来越弱的云轩扬,向洛云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她身为神医,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自己在乎的人,一个一个的在自己面前死去,而她,却只能看着,束手无策。 “我没事……别担心……”云轩扬虚弱的道,声音低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模糊不清。 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到来,可是却一点都不害怕,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看眼前的心爱女子,却发现到哪都是模糊一片。 不能再看她,有些遗憾……云轩扬苦笑,却又觉得很满足,至少,已经找到了她了…… “你不会死的!”向洛云忽然站起身来,这一刻坚定无比,却也已经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她乱阵脚的时候,她要救他,一定要救他! 蓦然,她握紧长剑,剑光一闪,一道鲜红的血柱从她手腕之上喷射出来,向洛云脸色不变,将手腕凑到了云轩扬的嘴边,“我刚才吞服了大量的解药,现在药力还堆积在我的身体里,轩扬,你快点喝点下去,能缓解一下毒发,快!” 云轩扬模糊的睁着眼,隐约中似乎看到了她自残的行为,眸心颤了颤,别开了头,“不……你,会疼……” 向洛云鼻尖一酸,眼眶的红意又湿润了几分,语气带上了几分恳求,“我不疼的,你快喝下去!轩扬!” 云轩扬似乎想叹息,缓缓将头移了回来,却仍然还在犹豫着。 这样再拖延下去,再救也来不及了,向洛云一咬牙,不再犹豫,低下头狠狠的吮吸自己手腕的鲜血,然后倾身附在了云轩扬的唇上,将那一口鲜血渡进了他的嘴巴里。 感觉到了唇上的柔软与血腥,云轩扬不由震住了。 血吻(二) 一口一口,向洛云将身体里含着解药的鲜血,大口大口的渡进云轩扬的嘴里,毫不犹豫,不曾迟疑。 云轩扬并没有失去意识,唇上柔软的触感正清晰的告诉他,洛云正在做什么,双拳无力的握起,又缓缓的放开,血水与汗水纠缠在一起,显得是那么的触目惊心,让他不由自出的吞下夹着她的味道的救命血 。 大量流失的血让向洛云感觉有点力不从心,脸色也一点一点的苍白起来,手脚发软,身上还有大大小小都被毒蛇留下咬伤留下的痕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眼中渐渐清明起来,云轩扬似乎有些不适应的眨了眨眼,这一瞬间,无尽的万丈霞光,都不及她手腕上的那一抹嫣红,刺痛人心。 向洛云唯恐鲜血不够,还会危及云轩扬的性命,继续不间断的往手腕上吸去。 “不用了洛云。”云轩扬赶紧拉住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眼中流露出几分疼惜,“我的内力恢复了,可以暂时压制。” “真的?”向洛云还是不放心,语气充满着不确定。 “真的。”云轩扬顺手点住她身上的几处动脉,止住了如泉涌一般的鲜血,再撕开长袍撕下一块长布,缠绕在她的手腕上,将那长长的一道伤口紧紧的包裹住。 做完这些,云轩扬抬眼,盯着向洛云,突然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用上了最大的力道,狠狠的将她抱住,声音低了下来,带着几分颤抖, “洛云不要担心……有你这神医在,我死不了……”没有说出口的是,下次,不要再这样自残身体,救他了…… “好,好。”向洛云终于松下一口气,有些脱力的靠在他的怀里,现在,已经不想去深究,他为什么会知道季离就是向洛云的答案了。 “仔细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这时候,楚长风的声音飘了进来,向洛云立刻站起身来,神情严肃,“他们来了!” 云轩扬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一眼,拉住向洛云的手,“走,回蛇窟里去,我知道要怎么安全离开这里。” 说罢两人毫不犹豫的跳下了蛇窟,向洛云又拿出了那颗夜明珠照亮四周,此时那名暗卫身上已经血肉模糊,五官已经看不清楚,躺在地上仿佛像是一副骨架,找不到血肉了。 这些毒蛇太凶残了 ! 他们两人一跳下来,立刻又朝他们围了过来,向洛云强忍着无力的手脚,问道:“你说这里还有暗道?” “有。”云轩扬点了点头,眼神四处观望,寻着记忆中的位置寻找机关,而后在蛇窟的正中央位置,那所有蛇都缠绕在上面的一个玉柱上,他一掌劈落数条毒蛇,然后迅速移动玉柱。 玉柱动了,右上角那光滑的石壁上犹如开天窗一般,露出一个窗口出来,外头的光线直射进地洞中,仿佛有种久违人世的感觉。 向洛云觉得有些悲催,他奶奶的,她在蛇窟困了这么长的时间,到处都找不到机关,她还以为那根玉柱是饲养毒蛇的地方,没想到那是机关! 靠,摆在正中间这么显眼的位置,谁会想到那是机关啊? 可偏偏,那的确是机关,向洛云咬牙,不用问她都知道这机关一定是云凌溪设定的,只有那个家伙才会敢这样层出不穷的和人玩心理战术!让她丫的吃了这么多的亏! “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云轩扬一边抵挡着毒蛇前仆后继的攻击,边回头对向洛云道。 向洛云看了看自己的手,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我……暂时提不上力。” 大量流失血液,她没有及时昏过去已经很幸运了,但是现在整个人是头重脚轻的,没有一点力,要她爬这么高的天窗,她还真是不行了,更何况,这石壁光滑无比,连这些蛇爬上去都会掉下来,更何况还是她。 云轩扬一愣,似乎也想到了她现在的局面,眼神一暖,瞬间来到她的身边,低声道:“那么现在,都交给我来。” 他揽住向洛云的腰,看了一眼天窗的位置,低喝一声,“洛云,抱紧。” 向洛云没有迟疑,紧抱住云轩扬,只见他纵身一跃,一只手攀在了天窗上,足尖用力垫起,而后跃过了天窗! 扑鼻的清晰空气随即飘来,向洛云第一次觉得空气是这么好闻,比起蛇窟里的腥臭味,空气就像是世界上最清香的味道一般 。 落在地面上的时候,云轩扬亦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向洛云在银针上的毒太过霸道,虽然已经有了缓解,他还是得分出一部分的内力来压制的毒素扩展,因此显得有些吃力。 “我们已经出来了?”环顾四周,向洛云没有见到暗卫的身影,这里似乎是一个空地。 “没有。”云轩扬沉声道:“这里还是暗部的范围,不过这里是训练场,来到这里现在要出去容易多了,来,跟着我。” “嗯。”向洛云完全的信任他。 一个人在最危险的时候,仍然对你不离不弃,那么这个人,是可以将自己的安全交付的,因为你的命或许比他的命,在他眼里,更为重要。 云轩扬唇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她的信任是他最大的满足,纵使他花费的代价,是他的性命。 有了云轩扬的带领,不一会儿两人便从另一处暗道中离开了暗部,期间依然是机关重重,惊险万分,若是没有云轩扬在的话,向洛云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离得开着玄铁暗部。 出了暗部,两人这才发现夜已经很深了,他们相视了一眼,向洛云忽然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 “笑什么?”云轩扬问道,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溢在他的心房。 向洛云绕着云轩扬转了一圈,打趣的道:“堂堂轩王殿下,一向是高雅如宾,洁白如玉,高贵得像是天上的神仙,何曾有这么狼狈过,唔,看来我真是有史以来最有眼福的一个人……” “你还说。”云轩扬有些无奈,用袖子擦擦她脸上残留的已经快要干枯的鲜血,“你的样子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笨丫头,下次,不可以再这么鲁莽了……” 想到今天晚上的凶险,云轩扬就觉得,恐怕以后的日日夜夜想起现在,都会寝食不安吧,她真的,太不让人省心了…… 向洛云笑笑,却是不语,暗部她还是会再来的,但下一次,她可不会再像现在一般险象环生,这样的情况,她只允许发生一次。 就这唯一的一次。 我想看真正的你 回到雨落阁,向洛云也几乎快脱力了,但她还在强忍着从**爬起来,又窝进了书房。 送她回来的云轩扬见她这样,很是无奈,不由说道:“洛云,你能不能休息一下?” 向洛云头也不抬,四处找寻着什么,翻来翻去,不一会儿一个好好的书房已经被她翻个乱七八糟 。 “洛云。”云轩扬拉住她,无奈的道:“你就不能好好听一次话吗?” 向洛云反手抓住云轩扬,伸手就往他脉上把去,而后皱起了眉头,“不行,毒素还堆积在你的身体里,没有清理干净,我身上的血虽然解药的成分多,但是也有不少剧烈的蛇毒,两种毒叠加在一起,虽然能够中和,但是之间一长,就难办了。” 闻言,云轩扬这才想起来,在他来到之前,洛云是一直在蛇窟里的,想到这,他脸色苍白了一点,连忙卷起已经破碎了不少的袖子,入目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肿,果然被咬得这么严重。 他不敢想象在她身上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又是有着怎样的伤口。 “抱歉。”良久,他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向洛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好好的道歉什么。 云轩扬目光心疼的看着她,“我来的太迟了,不然你也不会受伤。” “……”他总是这样将过错怪在自己身上吗?向洛云感觉呼吸沉重了几分,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明明她潜入玄铁暗部是她自己的决定,没有人知道,可是他不但猜到了,还赶来帮她的忙,她已经很感激了,可是,为何还要和她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啊。 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受伤了,不是么? 向洛云平复了有些难受的心绪,勉强对他一笑,“你先坐下,我帮你把毒针取出来。” 云轩扬没有拒绝,洛云的毒针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起的,这见血封侯的毒,是那样的霸道与残忍,如果不是那救命的血,恐怕他现在也只是一具尸体了吧。 真的很难想象,在自己心中一直善良圣洁的人儿,竟会有这样狠辣的手段。 然而知道了这一切,他非但没有觉得失望或者难过,反而觉得惊喜,这样的洛云,才有自保能力不是吗?这样的话,他就可以不必时刻担心着,若是他不在她的身份,要是她遇到了危险要怎么办? 他兀自的想着,向洛云轻轻褪去他的外衣,里衣,露出裸|露的上半身,宽厚的胸膛,壮硕的肩膀,向洛云不是第一次见男人的裸|身,之前在医馆她也帮不少人处理过贴身的伤口,但是不知道为何,这一次,却觉得很尴尬,手举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去取出那几枚没入他皮肤里的银针 。 “洛云。”云轩扬忽然开口,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嗯?”向洛云回看他,原本就想找些话来聊,见他主动开口,她也自然了不少,素手不再犹豫的落在他壮硕的肩膀上,掌心下,一片温热。 “我想看你,可以吗?”云轩扬说道。 手一顿,向洛云怔了怔,知道他说的是,看真正的向洛云,而不是带着季离面具的她。 她沉默了下来,就在云轩扬有些失望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她忽然一笑,“好。” 云轩扬眼瞬间亮了起来,如同窗外明亮的皓月,一瞬间流光溢彩,说不出的俊逸迷人。 “不过,不是现在。”向洛云突然调皮的眨眨眼。 “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云轩扬很期待,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这个嘛……”向洛云卖起了关子,神神秘秘的一笑,“又不是没见过,等本少爷什么时候时候心情好了,保证让你看。” “那好,你说的,我……呃……”突然他一声闷哼挡住了正要开口的话,有些无奈的道:“要拔针也不事先通知一声……” “很疼?”向洛云嘴角带着一丝微笑,“那得忍忍了,还三根银针。” “洛云,我不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毒?”那么厉害与霸道的毒,她都能够研制出来,他开始怀疑,她真的是神医? “无聊,就随便研究研究了。”向洛云答得漫不经心,说来也得感谢向家曾经对她的冷漠态度,也不会让她总是被冷落,被冷落之后,她当然会觉得无聊,一无聊,便找些医术或者毒经研究了 。 从小看到大,再加上她有着成年人的灵魂,前世和今世加起来,说来她也学了几十年了,怎么可能学不会? 无聊?随便研究研究?云轩扬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如果就这样随便都能出来一个神医的话,全天下的人还怎么活? 说话间,向洛云又找出一枚银针,素白的小手贴在他的肩膀上,让他感觉到一阵的冰凉。 忍不住伸出手,覆在她正在忙碌的小手上,云轩扬眸光溢满了心疼,低声道:“好凉。” 向洛云苦笑一声,女子本来就属于阴性比较少血,方才流了这么多血,体温下降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是看见他这样,她就感觉又感动又无奈。 “没事的,待会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她反倒安慰起他来,唉,明明自己也受伤了啊…… 云轩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放下手来不再言语,乖乖的坐在那里,安静的配合她将肩膀上的银针都取了出来。 之后她继续翻箱倒柜的找什么,一会儿后握着个小瓶子回来,“轩扬,把这个吃了。” “这是?”云轩扬看着她手里的瓶子。 向洛云连忙道:“这才是真正的解药,咳,这些毒药我研制出来后,有些我有预分好解药,不过几乎都没用过,所以不知道被我丢在哪里了,好在被我找我回来,这银针上的毒可不是闹着玩的,必须要吃解药,不然会一直留在你体内。” “好。”云轩扬没有犹豫的接过解药救吞服下去,心中却有些无奈,原来她研制出来的解药都么有用过,这么说来,之前中毒的人,岂不是都死光了? 看来洛云……还真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啊…… 吃过解药,云轩扬没有多做停留,便离去了,向洛云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到背影后,才回到自己的房中。 心中忽然涌上一抹疲惫的感觉,这场宫斗之争,如今却只是个开始而已啊…… 我要你,追随本王。 翌日。 向洛云一直睡到响午才起身,她有建文帝特批的特权,可以不用暂时不用上早朝。 当然这也是暂时的,一旦帮建文帝配出了解药,她一样要回到朝堂中。 刚洗漱完毕,门外便传来管家的声音,“公子,幕王府的人派人送来请柬,邀请你过府一叙。” “幕王府?”向洛云打开门,接过那张请柬,眉心皱了皱,云幕天邀请她? “来送信的还有说什么吗?”向洛云问道。 “那人只说,幕王殿下会在王府中等公子您去,让公子今日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不要让幕王爷久等。” “知道了。”向洛云拽着请柬回到房中,云幕天竟然在这个时候找她……难道有什么计划? 昨日才见过建文帝,建文帝现在对他可不怎么感冒,难道他现在还是想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很有可能! 云幕天在这个时候抛出橄榄枝,那么就一定是想要收买她了! “好,我就看你用什么条件来收买我……”她一笑,起身换了件外出的便衣,也不叫马车,就这样慢悠悠的往幕王府走去。 帝京的大街仍然是这么的热闹,两年的时间完全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繁龙昌盛宣誓着国盛家强 。 “哎呀,小兄弟,你面泛红光,人中印喜,这可是福照啊,来来来,容小道为你算上一褂如何?” 一个穿着道士服的花白胡子老人,一手拿着招牌凑了过来。 向洛云挑了挑眉,微微一笑,“正好,早上起来就有些心神不宁,不如半仙就为我算算今日是有福还是有祸吧。” “来来来,小兄弟请这边请。” 跟着老道士来到街道中央的一张桌子上,老道士扬声道:“小兄弟将手给我看看如何,让老道我先瞅瞅你总体的卦象。()” “好啊。”向洛云没有犹豫,将手递给了他。 老道士低下头,似乎开始仔细观察起她的手来,向洛云微笑的看着他的动作,一道低得为不可闻的声音突然从老道士嘴里吐出来,因为声音极低,又毫无起伏,若是步走进一点看的话,完全看不到他正在讲话。 “小离子小心点,有人跟踪你。” “我知道,一出府就发现了。”向洛云一直微笑着,唇瓣似乎没有动作,同样微不可闻的声音自她嘴里流出,心中却是很温暖,龙泽轩和卫索还有金一条等三人,自从春风阁解散后,便一直乔装易容在雨落阁府周围,暗中保护着她,而眼前这人正是龙泽轩假扮的。 “此人身手不简单,我和一条联手恐怕也不是对手,若是再加上个卫老二的话,或许还有点可能打成平手。” “这么厉害?”向洛云心下一惊,他们三人的武功她可是知道的,连他们三人联手都无法取胜,会是怎样的厉害? “不错,所以千万要小心,一旦遇上解决不了的事情,别忘记通知我们。”龙泽轩忍不住嘱咐道,而后又扬起了声音,大声道:“哎呀,小兄弟,你果然是个命中福星啊,卦象上显示你不仅在今年就能够娶双娇妻回家,还会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呢!”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老道长 。”向洛云表现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出手一锭金子就放在他的桌子上,“多谢道长为我算的这一卦,这点小钱您就收下吧。” 龙泽轩有模有样的摸摸胡子,毫不做作的收起银子,还不忘说一句,“小兄弟要是娶娇妻了,可别忘了请老道过府讨杯喜酒啊。” “哈哈……一定一定……” 告别了龙泽轩,向洛云故作轻松愉快的往幕王府走去,隐约感觉到在身后跟踪的人,一直同她保持着相对的距离,不慢不快。 她本想再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的人,然而一抬头,幕王府就在眼前了,于是便只好先将此事放在了一边,进入幕王府中。 在她进入幕王府后,街道末尾突然出现两个人影,直直的朝这个方向看来。 “就是这个人?季离?” “不错!大将军就是他,您别看他个子小,本事可大着呢,尤其是有许多稀奇古怪的鬼点子,郭少爷好几次都在他手上吃了亏呢!” “很好,那就让本座来会会他。” 秋风吹过,一片落叶缓缓划破空气飘荡下来,落在地上,天空之上,高远扩大的天际云卷云舒,在更远的天边,却是迎来了暗黑色的云雾,风雨欲来。 —————————————————————————————————————— “不知道幕王殿下邀请在下来此,是何要事相商?”一见到云幕天,向洛云也懒得打哑谜,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云幕天眼中划过几分光亮,声音清清淡淡的夹带着淡漠,“你倒很直接。” “当然,在幕王殿下您面前,季离岂敢拐弯抹角?当然是有话直说了。” 闻言,云幕天有些满意的点头,淡淡的道:“既然你如此爽快,本王也不多说什么,来人,把东西取来。” 他扬声唤道。 身后立刻有下人领命离开,不一会儿,一名丫鬟手上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放在了向洛云的面前 。 “这是……”向洛云抬头朝云幕天看去。 云幕天眼皮也没抬一下,漫不经心的道:“自己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向洛云依言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挪了过来,一边猜测着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毒?毒没关系,她也算是毒术高手了,她自认为天下能在毒术上比得过她的,不超过两个。 那么,是暗器? 如果是暗器的话,那就有些麻烦了,自己的眉心,是正对着盒子的,若是有暗器飞出来,自己必死无疑。 然而转念一想,现在的云幕天,根本不可能杀了她,自己对她还是很有作用的,如果现在她死了的话,不仅云凌溪和云轩扬会全力追查这事,那正在等着自己配置解药的建文帝也不会坐视不管。 所以,他不敢动她。 这么想来,向洛云安下心,漫不经心的打开黑盒子,入眼的东西却是让她一怔,这,这是…… 盒子里的是一颗黑色的珠子,那样的黑更像是一种墨黑,散发着黑玉般明亮的乌光,尤其是在碰触到太阳光芒的时候,更是能映照出沉淀在黑色珠子里头的点点银色的小颗粒。 向洛云深吸一口气,随即惊讶的道:“乌珠!” “不错,这是乌珠。”云幕天很满意她震惊的神色,眉宇上展现出一副自傲,“乌珠是南疆,西域,羌族等三族重宝,天下第一剧毒,本王听闻季离兄弟你非常喜欢研究这些毒物,想来对这乌珠也是很感兴趣吧?” 岂止是感兴趣?!她根本就是肖想了很久!但是先不说南疆,西域,羌族离青羽王朝数万理,她一个懒人根本不想出门去找,就算找到了,那也是人家三族的族宝,重中之重的东西,岂会那么容易的让自己带走? 她想到了云幕天一定会花代价收买她,却没有想到他收买她的代价竟然是乌珠 ! 对于她这样一个喜欢研究毒物的人来说,有什么比天下第一剧毒之物更来得感兴趣? “幕王殿下……是想将乌珠……送给我?” “嗯?难道季离兄弟不喜欢?”云幕天挑眉反问。 “幕王殿下真的是说笑了,这天下第一毒物,我怎么会不喜欢。”向洛云说道,“只是殿下,想必您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幕王殿下送给我这么贵重的天下至宝,莫不是想让季离为殿下您……做什么事?” 云幕天冷漠的双眼瞬间朝她看来,向洛云不退缩,亦是目不转睛的直视他的眼睛。 “哈哈,果然很有胆识!本王的确没有看错人!”云幕天忽然大笑起来,“不愧是二哥宝贝得紧的手下,不仅胆识过人,才识也过人,说实话季离兄弟,若不是你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鬼,本王还真会将你当成一位故人。” “哦?一位故人?”向洛云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反问。 “是啊,故人。”云幕天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身上的气势倒和你挺像的,一样不将本王放在眼里,表面上恭恭敬敬的,肚子里却装满了算计……”他到现在还耿耿于怀着当日被向洛云逼得退婚一事, 如果,如果当初他没有上她的当不执意退婚的话,那个女人……他看她还要怎么对自己嚣张…… 可是现在她却…… 云幕天眼一眯,不明白自己为何每次想起那个女人,心里就有一种堵得慌的感觉,索性甩甩头,摒弃脑海中的想法,沉声说道:“你说的不错,本王的确有需要你做的事情。” “那么,请幕王殿下明说,要我做什么事情,如果我能做得到的话,这颗乌珠,我收得自然是心安理得,若是做不到的话,只能将乌珠归还幕王殿下。” 云幕天站起身来,背对着阳光,四溢的暖阳在他的肩膀上跳动,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向洛云,声音一字一字,威严毕露。 “我要你,追随本王。” 我非礼你? 日头已经上升到很高的高度,秋意的凉在这逐渐升起的闷热中,渐渐炙热起来。 云幕天的话,清晰的响在这秋意的响午,目光晦暗幽深,凌厉执穆。 向洛云缓缓的收回搁在黑色盒子上的手,低低一笑,“幕王殿下,想必你也知道,我之所以效忠的是凌王,是因为要报恩,倘若我因为这一乌珠就背叛凌王而追随您的话,这样的季离,同背信弃义有什么区别?我想,若真是这样,恐怕幕王殿下您日后还会时刻提防着怕我如同背叛凌王一样,背叛您吧?” 云幕天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她说的的确不错,如果她真的一口就答应追随他的话,他反而会觉得这样的人不能重用,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对她一个考验,他云幕天虽然需要她这样的人,但是却不需要因为一点利益,就直接背叛自己主子的人。 如今向洛云这一番看似拒绝的话,没有让他恼怒生气,反而更觉得此人,绝对可用。 他不动声色的唤人送上茶水,漫不经心的道:“我想季离兄弟,你可能是误会本王的意思了,本王并未要你背叛我二哥,更何况,你效忠二哥,也是相当于效忠我青羽王朝,本王同样也是青羽王朝的人,为季离兄弟你如此重情重义而感觉到很欣慰,所以你就放心吧。” 向洛云微微挑眉,“那么还请幕王殿下明说,想要我做什么?” “本王说了,只需你追随本王即可 。”云幕天淡淡的道:“但本王所说的追随,并非是你想的那般,本王只想以后一同在朝为官,在很多事情上,还希望季离国士你多多配合才是。” “只是这样?”她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怀疑,这可不是装的,是真的怀疑,她才不相信云幕天会是这样好说话的人。 云幕天也不恼,而是挑挑眉,“本王从不骗人。” 向洛云装模作样的看了他半天,这才磨蹭的收起那乌珠,还不忘表现出自己很为难的样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我就收了。” 实则,在她的心里快乐翻天了,不仅得到了一直梦寐以求的乌珠,还取得了云幕天的信任,她不禁暗想,若是以后云幕天发现她其实根本就是向洛云,而他自己又被她耍了一道的话,会是如何的样子? 她突然很期待起来。 云幕天心中突然一跳,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却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然儿看见向洛云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光亮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被算计了。 前思后想,这一步一步的计划,都按着自己特地的范围内执行,又有哪里会不对劲?想到这他不禁在心中冷哼一声,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中,没有哪个环节出错了,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他摒弃了心中的那一丝疑虑不再怀疑起来,他却不知道,在未来的时候,他多少次为了今天的事而后悔,然而却没有办法让时光倒流。 “你这个贱人!给我回来!竟敢偷王爷送给我的金钗,你们还不快把这个贱人给我抓回来!” “我没有!我没有偷!我真的没有偷王妃您的金钗,我也不知道那金钗为什么会跑到我房间里去,我真的没有……” “还敢说没说!你们去把这贱人抓起来,狠狠的给我打,就不信她还不承认!” 向洛云才刚收起乌珠,走廊处传来一阵犹如兵荒马乱的声音,一名蓝衫女子在前面慌乱的跑着,在她后面追着数名王府的侍卫,侍卫之后,还有一位被丫鬟们簇拥而来的美艳女子 。 这女子头顶朱钗鸾凤,身着金丝亮边的衣裳,看起来雍容华贵,仅一眼,向洛云便知道了这个人是谁,幕王府的王妃潘莲。 及竿皇子在出宫封王的时候,都会赐旨完婚,两年前她若是答应下嫁云幕天的话,今日她便会是幕王妃。只不过,对于这个头衔,她一点都不感兴趣。 蓝衫女子慌忙的朝这跑来,见到凉亭之中的云幕天,眼中顿时染上几分希望,如见到了救命草一般,迅速跑了过来,躲在了云幕天的身后,委屈的哭喊,“王爷,王爷救我……” 云幕天不喜欢人吵闹,看着来兴师问罪浩浩荡荡的潘莲等人,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潘莲是个精明的人,一见云幕天拉下脸,立刻先发制人的哭诉起来,“王爷,你要为妾身做主啊!蓝儿这小贱人竟然偷走了王爷您送给妾身的金钗,还坏心的将其折断!如此心胸狭隘的人,王府里怎么能留!王爷!” “我没有!真的不是我偷的!王爷,王妃娘娘一定是误会了,蓝儿真的没有偷!”蓝儿要急哭了,整个人慌不折已。 “不是你偷的怎么会在你房间里?人赃俱获你还想狡辩吗?”潘莲气愤的说道:“难道还会是我诬赖你不成?!” “我,我……”蓝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颤抖着唇,突然一把跪了下来,攀住云幕天的腿哀求道:“王爷,蓝儿真的没有偷……您是知道蓝儿的为人……” 她哭得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生不忍,潘莲的目光落在她攀在云幕天腿上双手,顿时眯了眯,一道寒光闪过,飞快的消失。 “够了。”云幕天沉声低喝,伸手扶起蓝儿,冷冷的看着潘莲,淡漠的道:“不过一直金钗而已就闹成这样,像什么话?没见到本王在招待贵客吗?你们这样子成何体统?!” “可是王爷……”潘莲心有不甘,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惩治蓝儿这个贱人,她那肯就这么算了。 云幕天眼一沉,整个人顿时寒栗了几分,“怎么,还觉得闹不够吗?你身为幕王妃,却连这么一点宽容气度都没有,本王娶你来又有何用?” “……”他这话说得太重,潘莲要是再有意见,岂不就成连王妃的气度都没有了?她冷冷的瞪了蓝儿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垂下眉道:“妾身……知错 。” “你既已知错,本王也不多追究了,带着这些人都下去吧。”云幕天冷酷的说道。 潘莲长袖中的拳头紧紧的握在一起,眼中杀意闪烁却被很好的压制起来,淡淡的对他系行了个礼,便退去了。 向洛云兴致勃勃的看着,一边打量着刚离开的潘莲,目光微挑,潘莲这个人看起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心机深沉还是其次,最为可怕的是,她会隐忍,往往越会隐忍的人,一旦爆发起来越为恐怖。 再看那所谓的蓝儿,倒是个清纯甜美的人儿,她的穿着不像是王府的下人,再看云幕天明显对她维护的态度,难道会是他的情人? 她这样想着,蓝儿已经在云幕天的怀里失声痛哭,“王爷,蓝儿还是走吧,以其在这王府之中倍受欺凌,蓝儿宁愿流落街头也不愿再呆在这里了。” 云幕天微皱着眉,眼中难得有几分温和,执起她的手,柔和的问道:“她没打伤你吧?” 蓝儿但哭不语,委屈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挽起的袖子下,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犹为明显,看到那些伤痕,云幕天神色一沉,周身陡然暴涨杀意,“该死的!” 向洛云朝蓝儿**在外的肌肤看去,目光一闪,确实有些可怜,白嫩的肌肤留下了那么深的痕迹,看来之前被打得不轻,再看云幕天对她关爱的程度,看来他们两人之间还真有什么关系。 她站起身来,准备起身告辞,毕竟坐在旁边看人处理家务事不太方便,更何况还是云幕天的家务事。 然而他还没开口,蓝儿先一步开口,柔弱的靠在云幕天的肩膀上,低声哀求着:“王爷,蓝儿好疼,您去帮蓝儿把书房里的金疮药拿来好不好,我不想再看见潘莲了,若是她又继续叫人打我的话……” “好。”云幕天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他也不想潘莲再趁机对蓝儿下手,回头,对上向洛云的视线,他歉然的笑笑:“抱歉了季离兄弟,让你看了这么一出笑话,你就在这稍等片刻,本王去帮蓝儿取伤药回来,我们再继续谈论刚才的事情 。” 向洛云眨眨眼,不好推迟,只好答应下来。 云幕天将蓝儿小心的抱在石椅上坐着,,起身往书房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蓝儿立刻反射性的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向洛云的手,急切的道:“这位公子!求你带我走好不好!求你带我走!要是王爷回来一定不会让我走的!我受够了,在这里天天被潘莲那个女人毒打辱骂,我不要再呆在这里了,求公子你带我走!” 这戏剧性的变化让向洛云一时回不过神来,看着眼前一脸担心受怕的蓝儿,试探性的问:“你让我带你走?” 蓝儿朝着向洛云跪了下来,哭着哀求,“带我走,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求公子您带我走,现在就走,要是王爷回来了一定不会放我走的,求求您了公子!” 敢情她刚才是故意支开云幕天,好让自己偷偷带她逃跑的的? 向洛云勾了勾唇,隐约嗅道一抹阴谋的味道,她拨开蓝儿的手,淡淡的道:“对不起蓝儿姑娘,在下看的出来幕王殿下是真心对待你蓝儿姑娘,若是在下现在带你离去,指不定会被别人说成什么难听的话,在下还真的办不到……” “你不肯帮我?”蓝儿无助的哭泣着,那样的目光哀莫过于心死,“为什么你见死不救……我若是继续留在这里,一定会被潘莲整死的!” 向洛云盯着她的眼睛,想看看她到时候什么才会演不下去,但是很遗憾,蓝儿的演技太过高超,她完全无法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一点端倪来。 “很抱歉,蓝儿姑娘,我真的没办法帮你忙。”向洛云不为所动,心中却暗暗猜测,蓝儿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难道是说云幕天想看看自己对他有多忠心?所以才安排这么一个人出来试探她? 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因此她现在是绝对不能上当的。 然而,见向洛云如此铁石心肠,蓝儿的脸色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你真的不肯帮我?” 向洛云凝视她,不语,态度说明自己的决心 。 “好!既然你不肯带我走!我救拉你一起去!哈哈!”她疯狂的笑了起来,而后在向洛云震惊的目光中,哧啦一声撕裂了自己的衣裳,露出了粉红色可爱的小肚兜,怨恨的等着向洛云,“我最后给你次机会,你带不带我走?!” 向洛云皱起了眉头,显然已经猜到了她想做什么,她若是不答应带她走,她恐怕就会来一出捉奸的戏份吧?倘若,她真的带她走了,岂不是中了云幕天的诡计? 这做与不做都是错,她这一次还真陷入了两难得局面。 见到向洛云沉默,蓝儿冷笑起来,“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别怪我拉着你垫背,反正我再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活得了。”话音刚落下,她紧接着又高声喊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非礼啊!季公子他……他轻薄我!快来人啊!” 她这一喊,声音高亮清脆,不一会儿传遍整个王府。 王府之人在片刻的沉默之下,而后立刻朝这里赶来,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震惊! 蓝儿姑娘被非礼了?! 那蓝儿姑娘可是什么人?虽然还没有正式嫁给幕王殿下,但是与幕王殿下对她的宠爱程度,这侧妃的位置是肯定跑不了的,可是现在却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轻薄堂堂幕王殿下的女人? 这可当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刹那间,院子里瞬间围满了不少下人和丫鬟,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只看见蓝儿姑娘可怜的蜷缩在地上,身上衣裳不整,露出大半的春光,地板上还有不少衣服的碎片。 而蓝儿身旁不远处,站着一位俊俏白皙的公子哥儿,有些下人认出了他来,顿时心中一片诧异,这不是神算诸葛季离公子吗?怎么会做出非礼蓝儿姑娘的事来? 还不待他们想清楚,一个人影飞快的赶了回来,落在蓝儿的面前,正是云幕天! 他阴沉着脸看着蜷缩在地板上衣裳不整的蓝儿,周身杀意暴涨,猛然抬头,盯住向洛云的眼睛,杀气凛然。 这出戏,真精彩 空气,沉默的流淌着。 整个幕王府陷入沉睡一般的寂静,没有人敢开口说话,就连呼吸都觉得必须要小心翼翼的,免得一出声,会惹来无尽的杀身之祸 。 云幕天盯着向洛云,眼眶赤红,额上青筋暴露。 向洛云漠然的回望他,毫不退缩,更没有一丝畏惧,坦坦荡荡的站在原地,不动如山。 蓝儿嘤嘤泣泣的抽泣着,娇弱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瑟瑟的发抖,一副害怕无助的样子。 围观的人不禁有些同情,忍不住谴责起向洛云来。 “真看不出来这号称神算诸葛的季离公子竟会是这样禽兽不如!” “就是就是,蓝儿姑娘真真是可怜,竟然会被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人给欺辱,亏我们王爷待他这么客气。” “简直是人渣!败类!” “真不是人,还以为是个有多么了不起的人呢,果然是强盗出身的人,就算现在当上了国士,还是改变不了曾经是强盗的事实!”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议论起来,声音还越说越大声,仿佛还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向洛云唇角一勾,忽然露出一抹冷笑,云幕天,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 看来,云幕天从一开始就不是打着收买自己的主意,他只不过表面上做出一副要收买自己的样子,在她放低戒心后,再制造这些一出戏来。 他是想彻底将她除去! 因为现在建文帝对她的信任,而她明面上又属于云凌溪的人,云凌溪是他的头号大敌,若是自己在建文帝面前成了红人,那么必然大大的加大了云凌溪手中的势力,而他是绝对不允许他的头号大敌云凌溪的势力强过自己。 所以,他打开始就没想过要收买她,而是想找个借口彻底除掉她! 果然,沉默了半响之后,云幕天的怒意顿时爆发出来! “季离!本王待你如知己,你怎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云幕天冷冷的看着向洛云,低声喝道 ! 向洛云一声冷哼,漠然的道:“幕王殿下,我若说我什么都没有做,你相信吗?” “你若是没做,蓝儿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我就不知道了。”她淡淡的看了蓝儿一眼,“兴许有人天生就是做这一种事情的,自然是想做就做了。” 闻言,蓝儿全身巨震,抬起头来怨毒的盯着向洛云,“你轻薄我未得逞,现在居然还,还用这样的话来侮辱我……” “难道不是吗?”向洛云反问她,面无表情,完全不为现在的情况而露出一点的焦急。()“我想蓝儿姑娘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你现在这个样子,和勾栏院的人,有什么区别?” 向洛云的话毫不客气,甚至还夹带着浓浓的讽刺,她从来就没承认自己是个好人,丑还百倍,恩还千倍,算计她的人,她从来就没手软过。 “你,你!”蓝儿气的满脸通红,一方面是因为她说得的确是个事情,另一方面也觉得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在这么多人眼睛里看着,多少有些羞怯难当。 “王爷……呜呜……你要为蓝儿做主啊!”说不过向洛云的她,只好寻求一边的云幕天。 向洛云一阵冷笑,淡漠的道:“蓝儿姑娘既然说在下非礼你,那么,敢问蓝儿姑娘,在下在刚才的时候,是怎么非礼你的?” “我哪知道……你这个禽兽……一上来就撕坏人家的衣服……动手动脚。”蓝儿一边哭诉,一边委屈的说道。 向洛云冷哼,突然一扬手,一股劲气猛然暴涨,她一掌拍在了坚硬的石桌上,石桌‘轰然一声’碎裂开来。 众人一片震惊,就连云幕天似乎都没有预料到,眼前的瘦弱男子竟然还有这么深厚的内力,这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向洛云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缓缓缩回了手,冷冷的看着脸色突然苍白起来的蓝儿,淡淡的说道:“如果我真的要想轻薄你,你觉得,以我的身手,还会让你挣扎?还会让你有时间去呼喊别人来救你?” 她若真的是想非礼她,一拳下去,她不死也昏傻了,还会像现在一样活蹦乱跳的? 围观的下人们脸上露出一副怪异的表情,是啊,单看这一手,也不难看出眼前这季离公子身怀绝世武功,要是季离真的要轻薄她,怎么可能还会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她明明知道这里是幕王府啊 。 云幕天目光流转,锐利的精光一闪而过,“即便如此,仍然不能证明你就没有对蓝儿行轻薄之实,这里只有你们二人,若是你没有做这些,那么蓝儿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个问题,幕王殿下,您该问问您的蓝儿姑娘才对。”向洛云冷笑道。 蓝儿脸色一变,却紧紧死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她,“季离国士,虽然我蓝儿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闺女,更不是什么知书达理的大小姐,但是我还是知道什么叫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如今你身为国士,却还这般侮辱我,难道你的良心都别狗吃了吗?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国士?!” 闻言,向洛云真想哈哈大笑几声,这个世界真的奇迹了,陷害人的人居然反过来问被害人说她没有良心?她怎么不去照照镜子看看她的脸皮有多厚? 如果这里不是古代,她一定会将这句话录起来,日后好好欣赏着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女人说过的这么经典的话。 蓝儿凄惨的目光看了一眼围观的人,颤抖着站起身来,她的身上裹着云幕天披上去的外衣,看起来柔弱娇小。 “今天。”蓝儿凄惨一笑,“我在此受了这样的侮辱,我活着也没有必要了,至于这个禽兽不如的季离,我青羽王朝的律法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说罢,她突然纵身一跃,往凉亭下的湖水里跳了下去,竟然想自尽!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一时间竟然也忘记要拦下她,眼见着蓝儿就要掉入湖水之中,突然一道人影飞快的出现,竟是一脚踩在了蓝儿的身上,而后像踢足球一般,华丽丽的一踹,蓝儿又被这完美的一个射门姿势给踹回了岸边,重重的砸在地上,四脚朝天。 “啪啪。”断断续续的鼓掌声响起,来人眯着眼一笑,“这戏,真的好精彩呀。” 她是我的爱人 来人一身月牙白底锦袍,他背着光,唇际的笑容隐没了那一层的暗影,看似点缀了春风般的笑容却带着几分冰凉的淡漠。 云凌溪。 他迈着轻缓的步子走来,路过地上的蓝儿身旁时,忽然停了下来,对她伸出了手,“蓝儿姑娘为何这么想不开,人微言轻,更是应该当得珍惜 。” 蓝儿眼底流露出恐惧,望着云凌溪的手,更是仓皇的后退,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害怕的躲开,“别,你别过来……” 方才看似云凌溪在危急时刻救了她一命,然而没有人知道,那看似救命的一脚,却足足踢断了她几根肋骨,然后他下手却极为分寸,在那一刹那间,只是简单的踢断了她几根肋骨而已,没让她吐一口血,更没让她有丝毫疼痛,直到落地后,她才发现上半身几乎瘫痪。 这样的男人,太可怕。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云凌溪,然而每次见到这个男人,她都下意识的感觉到恐惧,心知,这个男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对于蓝儿对自己的害怕,云凌溪却是一笑,眸光沉沉暗暗,看不出任何情绪。 云幕天神色一变,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故作疑惑的问:“二哥怎会突然来此,怎么不事先告诉一下六弟,也好备些薄酒招待下二哥。” “六弟有心了,我只是路过这里,听下人说季离也在这里,正好有些事情要找她商量,便顺道来找她了。”他回答得漫不经心,说出的借口却连小孩子都不信,路过?凌王府和幕王府相差了可不仅仅是几条街的距离啊,这样会路过? 然,谁让人家是凌王殿下呢?就算他指着一只死老鼠说,那是活得,别人也只能当它是活的。 向洛云不动声色的抽了下嘴角,却是不看他,把目光掠向一边。 云凌溪微笑的走至他的身旁,低声道:“季离,我们走吧。” 向洛云挑眉,云幕天好不容易把自己逼到这个绝境上了,会这么容易放自己走?她才不相信呢。 果然,云凌溪话音才刚落下,云幕天便沉下了脸,缓缓说道:“二哥,季离虽然是二哥的的人,但是今日,他对蓝儿做的这件事情,总得有个说法吧?我与蓝儿情同意合,又怎能让她蒙受屈辱?” 云凌溪微笑的凝望他,“你说季离轻薄蓝儿姑娘?” “是与不是,蓝儿就在这里,难道事情还会有假?”云幕天冷声,“我已经向父皇禀明,过几日便会迎娶蓝儿为侧妃,怎么说蓝儿现在也算是我的人,季离这样对待我幕王府侧妃,莫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哦?真的是这样吗?”云凌溪面色不改,唇际依然是一朵笑颜,眼波荡漾般的落在向洛云的身上,“季离,你做过这件事么?”他眨眨眼,眼中擒着一抹戏谑的问 。 废话!向洛云真想白她一眼,她又不是同|性|恋,会去非礼那个女人?笑话! “没有。”她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道:“关于轻薄了蓝儿姑娘这一件事,说实话,我也正莫名其妙的想请教蓝儿姑娘呢。” 蓝儿咬着唇,在下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尽量忽视云凌溪漫不经心看过来的眼神,走到了云幕天的身边,狠狠的盯着向洛云,脸上却露出一副梨花带泪的可怜样子,“我知道如今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承认了,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王爷,让他们走吧,只怪蓝儿薄命,没能有这个福气陪伴在王爷您的身份服侍您……” “……”真能装,她怎么不去演戏啊?向洛云抽了抽嘴角,方才只瞧见了潘莲心机深沉不好对付,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清纯可人的蓝儿也不比潘莲差多少,恐怕还有过之而不急。 然而,她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如果现在,她和云凌溪真的走出这个幕王府的大门的话,她轻薄幕王府未来侧妃的罪名,就当定了。 云凌溪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喜欢隐忍,但是,现在他想带她走,却三番两次的得到阻拦,眼眸之中的暗沉越来越深,隐约可见几许怒气。 他蓦然转身,面对着蓝儿,淡淡的道:“蓝儿姑娘可是说季离她轻薄你?” 他的眸光太过幽深,蓝儿一直以来都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以前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她急忙的别开眼神,却仍然一口咬定的指责向洛云,“方才就我和他在这里,如果不是他轻薄我,光天之下,还有别人不成?凌王殿下,蓝儿知道季离国士是您的好下属,但是你也不能因此而偏袒她的罪行啊!” “罪行?”云凌溪悠然一笑,“蓝儿姑娘这话真是好笑,季离从不好女色,又怎么可能会非礼你?” “不好女色?才怪呢,怎么说他也是强盗出身,谁听说过哪个强盗不好女色的呀?” “就是啊,再说了,蓝儿姑娘长的这么美丽又这么善良,我看他八成就是看上了蓝儿姑娘的美貌,色心大动,才会轻薄蓝儿姑娘的 。” “强盗再怎么当官也改变不了强盗的事实,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啊?” 周围的下人一个个跳出来纷纷指责道,他们平日里都和蓝儿姑娘相处的很好,知道蓝儿姑娘是个很不错的人,因此今日见了她受委屈,还没人为她出头,不由纷纷跳出来指责。 向洛云冷笑,“不错,我曾经是强盗,但是,我们盗亦有道,敢作敢为,如果是我做的,我绝对不会说句不字,但是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你们硬逼着我承认,岂不是连强盗都不如?” 她直直的看着蓝儿,冷声道:“蓝儿姑娘,你说过,士可杀,不可辱,但是,今天我也要告诉你,我季离,从不喜欢接近女人,而只要一有女人靠近我,我就会过敏生疹子,你信不?” 蓝儿脸色蓦然一白,“不,不可能,明明是你……” “是我?蓝儿姑娘,你觉得我会明明知道自己不能碰女人,而故意去碰你,然后害自己全身都过敏长疹子?” “你胡说,哪有这种病来!你分明是在找借口!”蓝儿忍不住慌乱起来,时间拖得越长,她越是把不住阵脚,渐渐有些害怕起来。 “你不信?”向洛云转过身,面对那一群下人,“你们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随便来个人试探一下,看我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丫鬟们面面相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怯生生的丫鬟走了出来。 向洛云毫不犹豫的将手伸向她,“你碰我一下,随便碰哪里都行。” 丫鬟依言,轻轻的伸出小手,碰了一下她的指尖,又飞快的缩回,小脸涨得通红,这还是她第一次碰男人的手呢,不过,季离国士的手好白,好滑啊。 嗯?好白,好滑?丫鬟一怔,不对呀,季离国士的手,也好小,跟自己比起来差不多大,这看起来倒像是女孩子的手啊 。 想了想,旋即她又觉得有些可笑,人家可是国士啊,怎么可能会是女子?她连忙摒弃心中的想法,飞快的跑了回去。 渐渐的,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向洛云**在外的手背,手臂等,开始冒出一个个红色的小点,不一会儿,就像是爬满了全身一般。 云幕天立刻叫来了大夫查看,大夫检查过后,肯定的确认,这的确是过敏症!而且还是极为严重的过敏症。 这就证明,向洛云没有说谎! 她的确也没有说谎,身上的的确是过敏症,不过,她是对毛毛虫过敏,在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她碰巧看到柱子上有一只毛毛虫,说话间她背对着柱子,咬着牙摸上了那只毛毛虫,这才引起了过敏症。 蓝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云幕天的脸色亦不太好,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是骑虎难下,若是现在不除,等季离帮父皇解了毒,在父皇面前立了大功,那么她定会成为父皇眼中的红人,到时候她若是再和云凌溪联手的话…… 半响之后,蓝儿一咬牙,狠狠的道:“季离国士也是一名毒术师吧,区区使些小毒不在话下,谁知道在刚才的时候,你有没有趁机给自己下毒,制造一些过敏的假象来。” 众人恍然大悟,对啊,对于一个会毒术的人来说,这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吧? 向洛云眼完全沉了下来,耐心几乎被消磨殆尽。 此时,云凌溪忽然走了过来,盯着蓝儿的眼睛,慢慢的说道:“蓝儿姑娘,本王再重申一遍,季离,她不喜欢女人。” “什,什么?”蓝儿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不喜欢女人?哪有男人不喜欢女人的道理?难道说季离喜欢的是男人吗?那,那岂不是断袖!! 她的脸色刹白,似乎不敢接受这样的认知,而现实却让她不得不接受。 云凌溪看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蓦然拉住了向洛云的手,一字一字清晰的道:“本王还要告诉你,季离,她喜欢的是男人……而她,正是本王的爱人。” 他们就是断袖!怎样? 响午未过,太阳就已经上升到很高的高度,闷热的秋意让人无限烦躁,然而云凌溪的话,却让人从打心底里涌上几分寒意,冻得人遍体生寒。 什么叫季离不喜欢女人? 什么叫他是本王的爱人? 这是什么话? 断袖! 龙阳! 整个幕王府陷入死一般的沉浸!所有人都瞪着铜铃大眼,下巴几乎要掉在了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凉亭中牵着手的男人。 青羽王朝最炙手可热的凌王殿下,与最近传言里颇为出名的神算诸葛季离,两个人,竟然是情侣? ! 说来,他们二人一个俊美高贵,惊为天人,一个俊秀清朗,看起来也算是迷人了,尤其是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是那样的登对般配,但是,看起来般配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男的啊!那是断袖!是禁忌!这怎么可以? 恐怕,只要今天一过,整个帝京都会轰动起来,凌王殿下竟然喜欢男人!更恐怖的是,凌王殿下竟然和神算诸葛季离,是情侣! 皇子成年后,都会封王赐府,娶妃成家,不过,这云凌溪却是个例外,他虽然早已经被赐封为王,但却因为双腿残疾,而拒绝了建文帝多次的赐婚,以身残体废不想耽误了人家姑娘为缘由,建文帝对他亦是多有愧疚,因此,也没有强制。 可以说,凌王云凌溪,是唯一一个成年封王后,没有一位妃子的人,但是,这些,之前他们都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之前谁也不想嫁给残废吧?可是现在,凌王殿下不残了,可是却是喜欢上了男人!这是何等震惊的事情? 云幕天脸色很难看,看着他们两人交握的手,更是觉得一阵刺眼,“二哥。”声音冷咧了不少的温度,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云凌溪,“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吗?” “本王当然知道。”云凌溪微微一笑,目光略带嘲讽,“六弟觉得,二哥会是在和你开玩笑的吗?” “……”云幕天双拳握起,手臂青筋暴露。 云凌溪眸光一转,落在了蓝儿的身上,嘴角扬起一抹笑,明明是春意暖人,蓝儿却全身颤抖,惶恐害怕起来。 “方才蓝儿姑娘说,季离轻薄你?本王倒很好奇,季离她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又怎么会轻薄你?” “不……你们……你们肯定是故意演戏……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蓝儿激动的吼叫,虽然之前云凌溪确实对季离很好,但谁会想到他们是这样一层的关系?她间接的想到,没准他今天是想帮季离洗脱罪名,才故意这样说的。 对!一定是这样的!蓝儿在心中安慰自己,她才不会相信云凌溪身为凌王殿下,会这样不顾名声的做出这样的事来! “谁说是故意的?”这时候,一直沉默的向洛云突然开口了,她浅笑焉然的看着蓝儿,“凌王殿下说的不错,我的确不喜欢女人 。” 她反手握住云凌溪的手,十指相扣,蓦然垫起了脚,一手勾上了云凌溪的脖子,眼波含笑,荡漾一般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上了云凌溪的唇。 伴随着他们两唇相贴的那刻,向洛云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众人的耳里,“我喜欢的,的确是男人。” 刹时,全场石化。 风沉默的吹着,空气的燥热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反而觉得整个人透心底的寒。 凉亭之中,两唇相贴的人,是那样的显眼,那天与地似乎都进不了他们的眼,他们的眼中,唯有彼此的存在,天地万物尽数化为了尘埃。在这一刻,竟然没有人感觉到恶心或者厌恶,好像男人和男人相爱,似乎也不是什么讨厌的事情了,因为他们是那样的美好。 “不!不是真的!他们骗人!他们骗人!”蓝儿歇斯底里的大喊,一张俏脸惨白惨白,看起来竟是狰狞的吓人。 云凌溪在向洛云吻上他的那一刻,似乎有些僵硬,他虽然想过,要用这样的方法帮她脱身,毕竟一旦云幕天要是咬定洛云的罪名,对她以后百害而无一利,但是,他也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并没有采取行动。 他没有想到的是洛云竟然比他更利索,果断的用行动去证明给他们看——他们就是断袖!怎样? 他当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在片刻的震惊过后,云凌溪回过神来,唇上的那一片柔软让他心底泛起了淡淡的涟漪,这个让他又气又爱的人,总是有那么出乎人意料的举动。不过,他就是喜欢她的与众不同,不是吗? 向洛云也只是轻轻一碰,便若无其事的退了开去,虽然写是极其无奈之下的做法,但比起来,以后最多多了一个断袖之名。 这名声虽然不怎么好听,但也总比非礼人家老婆好吧?这云幕天可是当朝王爷,非礼人家老婆弄得不好,可是要杀头的,她现在最多和云凌溪多了些不清不楚的名声而已。 云凌溪目光炯炯的望着身前的向洛云,这是她自从失踪两年后回来,第一次这么主动的亲近他,虽然带了目的,但是,心里仍然很高兴 。 向洛云若无其事的回过头,坦坦荡荡的望着围观的人,而后轻笑的对上云幕天的视线,想算计我?不过是一个名声而已,她,不需要。 良久的沉默,幕王府里的下人们终于回过神来,人群里爆发出一阵低低的抽气声,所有人的眼中都写上了不可置信。 “天呐,凌王殿下和季离国士竟然……” “不,我们一定是在做梦!” “难怪凌王殿下腿伤好了以后,两年来都没有听人说过娶亲,原来……” “季离国士真的是喜欢凌王殿下的!他们刚才还……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蓝儿姑娘不是说季离国士轻薄她么?” “这个……” 他们顿时犹豫了起来,之前这么肯定的认为是季离轻薄了蓝儿姑娘,是因为男人本色,对美女谁不爱的?可是人家季离国士现在喜欢的是男人!还是青羽王朝堂堂凌王殿下!他们两个不仅情投意合,似乎还很恩爱的,这样的情况下,季离国士怎么可能还会对女的感兴趣? 众人不禁怀疑起来,各种各样的目光在蓝儿和向洛云之间来来回回的打量着。 蓝儿咬着唇,不说话,然而周围的议论声还是传到了她的耳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云幕天抿紧了唇,目光紧紧的盯住向洛云,似乎要穿透她那一层伪装,直直的望入她的心里。 向洛云没有看他,而是径直走到蓝儿的身边,微微一笑,蹲下了身,似笑非笑的道:“蓝儿姑娘,真的是对不起,虽然你很美,但是,我对你还真的没什么兴趣,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但是,真的很抱歉,我一点都不喜欢女人,所以,对不起了。” 蓝儿全身一震,抖着唇看着向洛云,“你,你说什么?” 她说自己喜欢她?她这么说,岂不是……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更是苍白起来 。 向洛语气中带着几分愧疚,叹息的道:“蓝儿姑娘,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你真的不必如此,你想献身于我,我很感激,但是,我的心里,已经装不下任何人了,如果之前我对你说了什么过重的拒绝的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因为我也是有苦衷的,但是,你苦苦相逼,让我不得不把这个苦衷也说出来……也罢,反正纸终究包不过火,早点让大家知道我和凌王殿下的关系,也算是了切了我一番心意……” 闻言,幕王府的下人们顿时又震惊起来,季离国士说什么?这可是真正的? 难道说,真的是蓝儿喜欢上了季离,所以想献身于他,可是季离喜欢的是人家凌王殿下,但是这样的拒绝又不能说出来,所以拒绝的时候说话说得重了一点,之后蓝儿一气之下,这才陷害季离国士的? 众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眼神,难怪,难怪蓝儿姑娘要一口咬定是季离国士做的,原来是想报复啊。 真没想到她竟会是这样心胸狭隘的人,众人不禁有些鄙视起来,更多的是失望。 “你,你,你胡说……”蓝儿眼角几乎迸裂,激动的全身都在颤抖,“你说谁喜欢你……谁想献身给你……你混蛋……怎么可以这样胡说……” 向洛云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站起身来,“蓝儿姑娘如此说的话,那便当在下是胡说的吧。”她是个很宽宏大量的人,越是一口咬定,越是让人人怀疑事情的虚假,还不如退而求次,真真假假之间,更容易取得信任。 “那么,六弟,我们可以走了吗?”云凌溪微笑的看着云幕天,外表看起来高贵华丽,骨子里却极其腹黑与奸诈的家伙,最会玩的,便是这种心理战术。 云幕天沉默的抿着唇,他还能拦下他们吗? 不能。 他现在若还是执意不放手,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他是在故意针对了。 因此,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凌溪和向洛云两个人手牵着手,肩并着肩,一步一步的离开自己的视线。 “好,季离,你们,很好。” 不要再冒险 出了幕王府,向洛云若无其事的松开云凌溪的手,似乎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怡然自得的闲事。 云凌溪苦笑了下,“怎么说我也帮了你个大忙,为何连句谢谢都不说 。” 向洛云挑了挑眉,奇怪的反问他:“怪了,凌王殿下不是说只是路过吗?哦,对,确实要感谢凌王殿下路过……” “洛云,你就这张嘴不肯饶人,口是心非。”云凌溪无奈的道,这所有人都不信的的蹩脚借口,她却信了,这不明摆着针对他么。 “嗯?我有吗?”向洛云眨眨眼,一副‘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的表情。’让云凌溪真想剥开她的心房,看看她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 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她争执下去,云凌溪霸道的执起她的手,卷起袖子皱眉道:“你明明害怕那虫子,为什么还去碰它,明知道自己会过敏,还这样做,你想气的到底是谁呢?” 他倒觉得,是故意想让他心疼的吧,这个家伙…… “我没事,不过一直虫子而已。”向洛云淡淡的道,试着收回手,她不想同他太过亲近,真的不想,她害怕自己会……沉沦。 她的手还未收回,云凌溪却是一顿,眯起了眼盯住她的手臂,周身的气息猛然冷冽的几分,“这是怎么回事?” 向洛云朝他的视线看去,见到自己手臂上除了过敏的红疹之外,还一个个细小的痕迹,那是昨日在玄铁暗部陷入蛇窟时,被那些毒蛇咬的。 虽然已经没毒,但是被咬过的地方还是红肿起来,她不觉得很疼,便没有去在意,倒不想让他看到了这些伤口。 向洛云心思一动,连忙拂开他的手,放下袖子背过身去,“没什么,被一些虫子蛰了而已。” 云凌溪看着她的侧脸,目光沉凝了几分,虫子蛰的,会这样淤青红肿? 他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想什么,向洛云见他如此,心里不想多加逗留,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凌王殿下,我家中还有要事要办,便想走一步了。”她挥挥手,极为干脆的离开。 才刚转过身,云凌溪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沉声道:“洛云,早上轩扬告假受了风寒,没有上朝 。” 向洛云一愣,云轩扬没有去上朝?难道是他身体里的毒还没有清理干净?她连忙回身问道:“那他会不会怎么样?有没有太医去看看?” 云凌溪目光微闪,笑意隐没在那一层的暗影之中,“看来,你似乎很关心他呢。” “……”向洛云这才惊觉自己的态度过于急切了,不由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嗯,只是有些担心……” 云轩扬是为了她而受伤,更何况他们是好朋友,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当。 “担心?”云凌溪慢慢的将手缩了回来,缓缓一笑:“呵呵,那么,你可以不用担心了,他只是受了些小伤而已。” 向洛云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小伤,她思考着安排一个时间,准备去看看云轩扬。 “昨晚,闯玄铁暗部的,是你吧。”云凌溪忽然道,声音清清淡淡听不出情绪。 向洛云眨眨眼,暗叹他为什么要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猜了出来,知道否认不了,她只好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是我。” 云凌溪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眼中有心疼,有复杂,更多的却是晦暗幽深,“这样的伤口,也只有那个地方才能留下。” 在晚宴结束之后,他便去了一趟玄铁暗部,以往很少人敢来闯暗部,就算偶尔有几次,那些人不是死在了机关之下,就是死在了暗卫的绞杀之中。 可是昨晚夜闯暗部的人却奇异的没有踪影,他去查探了下机关,发现整个玄铁暗部只有几处的机关被人触动过的,这些情况表示,闯入玄铁暗部的人,对暗部的一切机关,都很熟悉。 而昨晚云轩扬又突然匆忙的离开,恰好又在现在,他见到了她身上的伤口,种种情况结合下来不难猜出来,那个人是谁。 云凌溪久久的沉默着,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突然无声的叹息。 “洛云,你跟我来。” 他牵起她的手,径直的朝某个方向走去 。 向洛云略微挣扎了下,在看到云凌溪略微有些落寞的侧脸时,突然又犹豫了下来。 不可否认,他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想要将他拔开,她拔不开,因为生长在血肉里,可是不将他拔开,心便一阵一阵的被刺痛着。 这,是她的仇人。 是害了她家破人亡的仇人,却也是她的爱人。 只是,她如何能抛开一切去爱他? 倘若有一天她真的到了九泉之下,她要如何面对向家上上下下无辜的数十条人命? 她做不到…… 两人彼此沉默着,谁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大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偶尔会有人眼神极为怪异的朝他们看来,表情写满了古怪。 向洛云苦笑,不惊讶才怪!现在她可是男人的装扮啊,两个男人在大街上手拉着手,怎么可能不被人怀疑? 不过,也不差了,恐怕再过几个时辰,整个帝京的人都会知道,凌王殿下和神算诸葛季离国士之间的奸|情了吧…… 穿过了大街小巷,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少,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向洛云疑惑的看着周围熟悉又似乎很陌生的建筑物,不由猜想,云凌溪这到底是要带自己去哪里? 这个想法才刚落下,云凌溪又带着她拐进了一条巷子,走了一会儿,在一处庞然大物前停了下来,周围的事物不再陌生,而是异常的熟悉。 的确很熟悉,因为这里她昨天晚上才来过——玄铁暗部。 脚步停下,向洛云盯着暗部,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云凌溪回头看她,幽深的眸光似缀了秋的悲凉,若明若暗,“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想来,随时可以。” 顿了顿,他眸心颤抖了下,又道:“下次,不要这么冒险了。” 因为我,身不由己。 夜很深,暗青色的天幕拉开了遥远的距离。 暗沉沉的黑夜之中,向洛云无神的看着床顶,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隐约中,她轻轻的叹息一声,微不可闻。 一个名字始终盘旋在脑海,挥之不去。 云凌溪。 他沉痛的双眼,他默然的神情,他想说,却总在接触到她的冷漠之后,又吞咽回去的话语。 向洛云豁然起身,觉得此刻的心,犹如压在大海上的小舟,漂浮着,滚浪着,摇摇欲坠的颠簸着。 她起身,不由自主的走到了书桌之下最底臣的一个夹层里,就这么坐在了地上,瞪着双眼看着夹层,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良久,她咬了咬唇,双手缓缓的伸入那夹层里,慢慢的摸出一件东西来。 那是一支玉笛,通体羊脂白玉,晶莹透亮,放在手中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异常的珍贵 。 看着手中的玉笛,向洛云眯了眯眼,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划过几分柔软,红唇微扬,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紧接着,她又将素白的小手往夹层里继续摸索着,不一会儿摸出十多支玉笛来。 羊脂白玉笛,一共十二支,十一支在她这里,最后一支在他那里。 向洛云坐在地上,那玉笛一字排开在她眼前的地板上,她静静的看着玉笛,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眸若有所思的转着。 半响,她再次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将玉笛一支一支放回了夹层,手上剩下最后的一支。 往外看了看天色,嗯,已经三更天了,人应该都已经睡着了吧? 略微犹豫了一会儿,她随意披了件外衣,拿着那支玉笛,打开了房间门。 对面的屋顶上,一壶酒,一个人,雪白的长衣托着浓浓的夜色,仿佛天人合一,万籁寂静。 向洛云似乎没想到这么晚了,一出房间门还会看到人,不由一怔。 那人的身影太过熟悉了,熟悉到她在一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拿着玉笛的手下意识的往身后一缩,连忙藏了起来。 云凌溪勾唇一笑,朝她远远的举起了酒壶,晃了晃。 向洛云犹豫了一会儿,往后退了几步,匆匆忙忙的跑回房间,连忙将玉笛塞回了夹层之中,脸上有几分不自然的赧色。 希望他没注意到她拿得是什么东西…… 这么一想,胆子也大了,又拖了好几张椅子到那夹层的前面,挡住了可能会被外人发现的可能之后,这才昂首挺胸的出了房间。 “喝么?”向洛云才刚坐下来,云凌溪便将手中的酒壶递过去给她。 向洛云看了看手里的酒壶,眉眼一挑,将酒还给他,“我不喝酒。” 云凌溪没有接,只是深深的看着她:“我想看你喝 。” “会醉的。”她皱眉,喝酒能乱世,她和不希望孤男寡女之下,自己又喝的烂醉,她天生不会喝酒,即使她医术再高,也没办法治疗这个毛病,只要一碰酒,不管喝了多少,准醉。 云凌溪还是没接,依然重复着那句话,“我想看你喝。” 是的,他想看她喝,喝醉的她是最诚实的,不会对着他说着没良心的话。 他从不怀疑她对自己的感情,只是心疼她,每天要对着自己,说违背心意的话。 向洛云垂下眼眸,瞪着手里的酒壶,就像瞪着仇人一样,半响后,咕哝一句:“喝就喝吧,反正不是第一次喝……” 于是,她豁出去了一般,掀开酒壶就往嘴里咕噜咕噜的灌了一大口。 云凌溪微笑的看着她的举动,没有阻止,也没有出声,直到她灌下了整整半壶酒,眯着眼睛看他的时候,他才微笑的问:“好喝么?” 向洛云摇摇头,将酒壶塞给了他,“不好喝,苦得。” “胡说,这酒明明是甜得。”云凌溪微笑的道,的确是甜得,他亲手酿的,玉兰花酒。埋了两年的时间。 “苦得。”向洛云坚决的道:“还很苦。” “是么?多苦?”他笑着问,欣赏着她微微眯起的醉眼,挑拨迷人。 “很苦。” “很苦是多苦?” “就是很苦。” “洛云……你醉得真快……” 他瞪目结舌,难怪她总是不喝酒,原来酒量这么差,云凌溪无奈的摇头,有些哭笑不得。 向洛云晃晃脑袋,感觉头晕晕的,她瞪着眼前也在晃来晃去的影子,闷闷的开口,“云凌溪 。” “嗯?”他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不会反抗…… 云凌溪微笑的抿着唇,小心翼翼的卷起她的袖子,拿出一盒上好的伤药,一点一点轻轻的涂抹在她手上红红肿肿的痕迹上。 那些该死的蛇竟然敢咬伤她……很好,回去他一把火全烧了吧。 “云凌溪。”向洛云一只手被抓住,只好用另一只手扶住云凌溪不停晃动的脑袋,她不知道的是,人家根本就没动,晃来晃去的是她自己。 “嗯?”好脾气的温柔嗓音,亲昵的回应他。 “你为什么不想留下向家呢?”向洛云咕哝的问,似乎在自言自语。 云凌溪手一顿,涂抹伤药的手僵硬了一下,生硬的道:“一开始想,后来……不想。” “你骗人!”她哼了一声,“你还派人监视我娘……监视鸾妃宫!我都知道的,只是没有说而已……” 原来,你真的全都知道么?云凌溪苦笑,“她是你娘,我不会害她。” 向洛云索性不语了,脑袋一整,趴进了他的怀里,闷闷的道:“我没有怪他们,即使爹从小到大都没有对我好过……上辈子没有爹娘……以为这辈子会好好的……” “可是,我看着他们死了……云凌溪,你为什么不手下留情……” 因为我,身不由己。 云凌溪拥着她瘦弱的身子,轻声叹息,“洛云,你真的喝醉了,还喝的很醉。”他笑笑,爱怜的捏捏她的鼻子,“上辈子没有爹娘的事情,你也知道么?傻瓜。” “没有,是真的!”她将头扭成了拨浪鼓,“我记得的,是在孤儿院……孤儿院你知道吗?你一定不知道……嗯,再后来,我被好朋友推下了十三楼,十三楼知道有多高吗……你一定也不知道,嗯,再后来,我醒来了,就到这里了……” “……”云凌溪瞪着怀里的女子,目光怪异起来。 嗯,你确实很厉害。 谁能够在自己一出世就能够认得这个世界? 谁又能够记得前世,或者是上辈子的事情? 云凌溪不信神佛,不遵天地,然而眼下对向洛云所说的话,却是动摇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似乎已经喝醉却又万分清醒的女子,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洛云,你当真记得上辈子的事情?”良久,他低低的问了这么一句,事情是那样的匪夷所思,但是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信。 向洛云眨眨眼,抬头看了云凌溪一眼,清澈的大眼点缀了浓浓的水雾,看起来雾蒙雾蒙的,让人情不自禁的就为她停留下目光,周围的一切再也进入了眼,无法移开。 她晃了晃,摇摇摆摆的站起身来,似乎就要跳下屋顶。 云凌溪连忙拉住她,“你要去哪里?” 向洛云回头瞪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睡觉!” “……”云凌溪看着她无比清澈的眼睛,心中顿时涌上几分疑惑,“洛云……你,真的喝醉了么?” 为何他感觉到她现在根本就没有醉?可是如果她真的没醉的话,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接近她? 向洛云白了他两眼,“你在胡说什么呀……我没喝酒。” “……”醉了。肯定是醉了。 这下云凌溪终于能肯定了,旋即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这个女人连喝醉酒之后的醉态,都是这样的特别? 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他好脾气的拉住向洛云的手,低声**道:“先别回去,我们再多聊一会儿?嗯?” 向洛云摇头,“困了。”她推开他,想径直的离开。 云凌溪不让,将她整个人圈进了怀里,低声问道:“洛云,你在躲我?” 向洛云又不说话了,觉得头很晕,的确很想睡觉,只可惜似乎有人不愿意让她离开 。 云凌溪很无奈,他忽然又开始分不清楚,她到底是醒着还是醉得,如果是醒的话,为什么会愿意让他亲近?但是如果是醉的话,为什么又要躲他? 他只是想多享受一下两人独处的时光,一旦天亮,他们之间的距离,又会变得很遥远…… “你很吵。”向洛云嘟哝一声,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我要回去睡觉了。” “不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云凌溪也学她皱眉,执意要搞清楚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她真的还记得前世的事情? 据说人死后都会在奈何桥上喝下一碗望川河里的水,忘掉前世的总总,重新投胎做人。 可是她却清楚的记得前世是怎么死的,更记得自己一出生后的所有事情。 这不是就所谓的带着记忆重生? 云凌溪低头看她,一直觉得在她身上总是有种出尘的气质,那双看透一切的清澈眼眸中,总有一种莫名的哀伤与悲凉。 之前他以为是因为向家对她的不公,所有才会造就她现在的性格,可是现在看起来却不像是那么回事? 难道在她身上真的隐藏着这么一个秘密? 被好友推下了十三楼……云凌溪锁眉,她所说的十三楼有多高他是不知道,但是被好朋友背叛的感觉她却能够理解。 云凌溪怜爱的低头看着她微皱的眉头,无奈的叹息一声,洛云,在你的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向洛云没有回答,只是咬着唇看着他,水蒙蒙的眼睛云里雾里,看起来有着别样的味道,云凌溪看着她这样的眼神,突然就觉得自己要是一直拦着她的话,就是一种天大的罪过了 。 于是只好轻叹一声,低声道:“我送你回去吧。” 说罢,没等她的回答,拦腰揽住她,纵身飞下了屋顶。 正在此时,天际一道细微的白光闪了过来,云凌溪下意识抱着向洛云侧身一闪,一支银光闪烁的箭雨从他耳旁飞过。 偷袭?云凌溪眸子微眯,抱着向洛云缓缓的落在了地面上,侧首朝银光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黑色劲装的男人站在另一个屋顶上,手持着金色大弓,黑色劲装紧硕其身,刚毅的脸庞面朝这里,远远望去,五官坚毅,是一个极为俊美的男子。 “在来之前我就听说堂堂离王殿下竟然喜欢上一个男人,本来心里还有些怀疑,没想到凌王殿下两人还在此私会?嗯,不愧是凌王殿下,连作风都如此别具一格。”黑色劲装的持弓男人远远的站在屋顶上,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进他们的耳里。 看着男人,云凌溪眸心闪烁,淡淡的吐出一个名字,“南越王朝大将军王,白雄起?” “哈哈!不愧是凌王殿下,这世界上还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想蛮过你呢。”白雄起哈哈一笑,长弓横跨在身上,足下一点,瞬间来到了他们的身前。 他嘴角擒着一抹邪魅的笑容,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醉意朦胧的向洛云,歪歪脑袋,笑道:“不愧是个既神秘又有魅力的人,如果是我,或许我也会不顾性别的……倾心吧……” 云凌溪不动声色的握紧了向洛云的手,微笑的回看他,“白将军从南越远道而来,混入我青羽王朝帝京之中,又半夜来到我青羽王朝国士府里,难道为的,仅仅是看一眼人?” “我若说是呢,你能拿我怎么样?”白雄起邪肆的勾唇,他是南越王朝的大将军王,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相对于云凌溪,他没有任何的低头的分量。 “白将军,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云凌溪眼眸深沉了几分,声音有些冰凉起来,“强龙难压地头蛇,这里是我青羽王朝的国土,并非南越王朝,还忘白将军最好记住这一点。” “那又如何?”白雄起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越加狂妄起来,“云凌溪,你知道我的底细,我也同样知道你不少的秘密,如果你想在这里对我动手的话,我可以奉陪到底,不过……” 顿了顿,他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我想,你们青羽王朝的建文帝恐怕会有很大的兴趣知道,神算诸葛季离究竟是什么身份吧?” 握着向洛云的手一紧,云凌溪蓦然盯住白雄起的眼睛,他……竟然知道季离就是洛云? “不要惊讶 。”白雄起一副天大地大唯我独尊的样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你云凌溪知道的事情,但是,同样没有蛮得过我的事情,这不是威胁,而是警告,如果,你真的想在帝京和我动手的话。” 他笑得异常的狂妄,却又那样的狂妄自大。 云凌溪沉默的看着他,良久,薄唇冷冷的挑起,“我的确小看了你,白雄起。” 白雄起哈哈一笑,“云凌溪,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注定是对手,你有的名声,我也有,你有的地位,我同样不弱你,而你喜欢的女人……” 他语气停顿了下,目光落在了向洛云的身上,唇边的邪魅笑容越扩越大,“我同样想抢抢试试看……” 一位是名动天下的少年天将,一位是鼎鼎大名的大将军王,他们都是军队中的神韵,然而,信仰永远都只能有一个,有他云凌溪在,他注定就是他的对手! 闻言,云凌溪握着向洛云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 他可以从容面对云轩扬,可以阴谋算计于云幕天,更可以一步一步的架空建文帝所有的势力,这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不曾惧怕过,更不曾退切过。 可是现在,只要是有关于她的任何一件事情,都会让他心焦。 如今,正是洛云对他冷漠的时候,此时白雄起要是再不择手段的出手,洛云……是信他,还是信自己? “怎么?害怕了?”白雄起冷冷一笑,“原来你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当真让我刮目相看呢。” 云凌溪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那素白小手,不曾松开分毫。 见此,白雄起脸上的笑意思更浓,一手握着弓一手打量着云凌溪,淡淡的说道:“云凌溪,今天的我,是来宣战的 !我倒想看看,你是不是真当的起少年天将这个名!” “喂。”正在这时候,向洛云突然哼了一声,不满的看着白雄起,“你很厉害吗?” 白雄起一愣,没想到向洛云会主动找自己说话,云凌溪也是有些奇怪,洛云对陌生人一向是寡言少语的,更何况眼前的还是他们的敌人,怎么会主动和他说话? 白雄起存心要气云凌溪,见向洛云对自己投来了浓浓的兴趣,目光一闪,顿时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完美的笑容,柔声道:“洛云小姐可听说过南越白雄起?” “白雄起?”向洛云低眉思索,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一亮,笑了起来,“我知道了,南越的大将军王,和云凌溪一起齐名的军中神邸,嗯,很厉害,你确实很厉害。” 听到她这么说,白雄起更是觉得心中一阵顺畅,虽然对她将自己和云凌溪扯在一起,感觉不是很舒服,但是至少还是知道他的,不是?他可不无时无刻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打击云凌溪的机会。 “洛云小姐妙赞了,白某又怎么比得过洛云小姐的神医大名呢。”白雄起微笑的道,言行举止之间,虽然少了一份云凌溪那特有的高贵和优雅,但是却多了一种邪魅气势,恐怕在其的国家里,也是有多数女子为他而疯狂吧。 云凌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向洛云微笑的容颜,而后缓缓的放开了她的手。 也罢,他们以后注定是敌人,既然如此,他又如何能够强迫她该做什么,或者不该做什么? 就像她永远不会为了他,放弃向家的仇恨和他在一起。 就像他,永远不会不顾玄铁暗部上下数千人未来的命运,而不去阻止她。 或者,这就是他们的结果,注定敌对的结果。 向洛云并不知道云凌溪的心思在这一刻之间千变万化,当然,就算她知道了,她现在恐怕也没那么多心思去猜,每次喝醉的她,脑袋总是昏昏沉沉的。 不过,即便如此,她喜欢谁,不喜欢谁,她还是能认的清楚的 。 而眼前这个自称是白雄起的人,给她的第一眼感觉就是——厌恶。 不过对方武功好像很高啊,自己是肯定打不过他的。 想了想,向洛云忽然一扬起了唇,笑眯眯的对白雄起招手,“白将军,我们一起喝酒吧,我请你喝。” 白雄起眼眸一眯,哪有在敌人的阵营里喝酒的道理,要是对方下毒怎么办?他正想拒绝,然而向洛云却已经转过了身,趴在了一颗梨树下,用根木棍子在地上挖啊挖得,挖着什么。 不一会儿,她挖出一坛如酒坛一样的东西来,献宝似的又跑了回来,“白将军,这可是我埋了两年的沉年佳酿,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不必了,本座从喝酒。” “唔,你是怕我下毒吧。”她甩甩脑袋,“算了,你不喝没关系,我自己喝。”说着拧开酒坛的盖子,顿时一阵浓烈的酒香蔓延开来。 白雄起眼一眯,“这酒香浊而醇,实在是世间少有的味道,不知道这是什么酒?”他没有打算喝,只是好奇她酿的到底是什么酒而已。 而云凌溪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却是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多看了向洛云几眼,缓缓的,眼中涌上一抹奇异的光芒。 向洛云没有回话,只是抱着酒坛咕噜咕噜的就灌了一大口,酒水不少顺着脖子滑下,湿了衣裳,那潇洒的干劲,却是让人眼前一亮。 喝了足足好几大口,向洛云这才将酒坛递给白雄起,“呐,你看,没毒吧?” 白雄起瞪着手里的那坛酒,她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却是没有看到她下毒,更何况还如此干净利落的喝了这么多。 想到底,他终究还是受了不了美酒的**,禁不住尝了一口。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间,他却像是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整个人瞪大了眼睛,“你,你……” 下毒。 烈红成型! 腹部,火辣火辣的疼,白雄起的额头上布满了细汗,他整个人蜷缩着身子,目光像是一道锋利的剑,死死的盯住向洛云。 该死的,已经这么小心了,没想到竟然还中了毒。 这怎么可能呢? 从她喝酒到给他手上,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她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毒,自己又怎么可能中毒? 见到如此痛苦的白雄起,云凌溪突然心情很好的扬起了唇,方才他就已经觉得奇怪,洛云从来不会主动喝酒,又怎么可能会请他喝? 这样的情况下就只能代表一件事情,那酒有问题 。 然而白雄起虽然知道季离就是向洛云,知道向洛云就是毒鬼,但是他却不了解向洛云的个性,所以在这一点上,没有提防。 更甚者,他自以为在他严谨戒备的视线中,向洛云就算是毒鬼,也根本不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下毒,而不会他发现。 因此这才会中了这么一招。 不得不说,向洛云的确很阴险,就连喝醉酒的时候,都这样狡猾的让人寒颤。 不过,他很喜欢。 云凌溪嘴角擒着一抹笑,心情很好的看着向洛云,“洛云,干得漂亮。” 向洛云咕哝一声,整个人又扑进了云凌溪的怀里,闷闷的道:“他,不喜欢。” “嗯?为什么不喜欢他?”云凌溪一边欣赏着白雄起痛不欲生的样子,一边笑着问道。 “他骂你。”向洛云回答的很简单,然而答案却是让云凌溪一怔,眸底的柔情在瞬间扩撒开来,仅仅是因为白雄起对自己的敌意,她就不喜欢他了么? 这丫头,还说不喜欢他? 果然,还是要喝醉的她比较可爱…… 云凌溪再一次认为,灌醉她绝对是个明智的举动,如果江城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建议他再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吧…… 他笑了笑,柔声的道:“洛云你在酒里下毒了?” 说实话,向洛云是什么时候下毒的,他也不知道,可以说,他也完全没有察觉到,向洛云是在什么时候下毒的,然而白雄起却的确是中毒了 。 向洛云摇头,一脸无辜的反问他:“下毒?我没有呀。” “没有?”云凌溪一愣,“你确定?”她要是没下毒的话,白雄起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白雄起听了她这句话,更是气的俊脸涨成了猪肝色,死死的按住剧烈疼痛的腹部,“该死的你还想骗谁?若不是你下毒我又怎么会中毒?快把解药拿出来!我今天若是死在了这里,你们青羽王朝就等着和我们南越两败俱伤吧!” 闻言,云凌溪微微皱起没有,的确,白雄起要是现在死在了这里,南越王朝必定会震怒,到时候来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这样的局面,却是他不想看到的。 “我没下毒。”向洛云出奇的平静,语调冷冷清清,听不出任何情绪,若不是她那一双眼睛仍然迷茫的厉害,恐怕就连云凌溪都要以为,她已经清醒了。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没下毒。”向洛云一副没的商量的口气。 她的确没有下毒,她不骗人的,她很善良…… 白雄起几乎就要痛晕过去,然而向洛云却是坚持着她的说法,她没下毒就是没下毒,而他自己刚才,也没见到她下毒。 可是,既然她没下毒,他又怎么会中毒? 云凌溪目光一闪,拿起那坛酒壶,放在鼻尖闻了闻,“方才我闻到了玉兰花蕾的味道,我以为是你自己酿制的玉兰花酒,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说着,又闻了两下,脑海之中忽然想到了什么,幽深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洛云,这是……烈红?” 两年前,他曾亲手为她摘下整整一篮的玉兰花蕾心作为‘烈红’的药引,而那个时候她正在研制一种名为‘烈红’的可怕毒药,恰巧那时候正逢鸾妃娘娘出事,此事他便忘了下来。 再之后,向家被灭,她消失了两年,在他的记忆力,已经忘记了当年的‘烈红’,如今这样的偶然想起,让他不由震惊起来,难道说,眼前的这坛酒,就是震惊天下的‘烈红’? 果然,向洛云点了点头,没有隐瞒的道:“烈红成型要两年,我把它埋在了这里……” 云凌溪心中一阵开朗 。竟然真的是烈红!为了研究烈红这毒药,洛云准备了许多年的时间,没想到现在终于成功了!他由衷的为她感觉到高兴。 “只是洛云,竟然是两年就可以成型,那你回来的这些日子,为何没有将它找出来?反而一直让它埋着?” 向洛云搔搔脑袋,眨眨眼,奇怪的看着一眼云凌溪,“奇怪,我为什么没有把它挖出来?” 云凌溪微微一笑,“这要问你呀。” 她闷闷的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这是她梦想里的东西,她怎么会不知道的? “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向洛云没有多说什么,小小的脑袋蹭蹭他的肩膀,像猫咪一样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眯起眼,“困……” “……”云凌溪简直是哭笑不得,看了看怀里的向洛云,又看了看地上的白雄起,突然一笑,“白将军,洛云的确没有下毒。” “不,不可能……”白雄起咬着牙,怒目圆瞪。 云凌溪微笑的道:“我说的是事情,她的确没有下毒,因为你喝的,本身就是一种剧毒。” 闻言,白雄起瞬间变了脸色。 紧接着,云凌溪又道:“不过你放心,这虽然是剧毒,但是不会要你的命的。”他微笑的把玩着指尖,幽深的眸子里擒着一抹戏谑,“暂时留着你的命而已。” 说罢,他不再白雄起愤怒与不甘心的眼神,转身,准备送怀里的女子回房休息。 脚步刚抬,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头朝他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 “忘了提醒你,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收敛点不要那么嚣张吧,否则,吃亏的,仍然是你自己。” 伤自尊了。 黑夜弥漫大地,周围的一切,秋的风已经渐渐冷了下来。 白雄起眼睛直瞪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角迸裂,怒不可竭。 云凌溪……你好,好得很 ! 本座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一定! 黑暗中,他的眼神散发出无尽的冷酷与杀意,不过,云凌溪和向洛云已经看不到了。 烈红的毒,其实云凌溪也不是很明白会如何,只不过在两年前的时候,偶然几次听向洛云说,是她所有接触过的毒中,最为厉害的一个,至于怎么厉害,他不是很清楚。 但是他知道,在这几天内,白雄起是不会有性命危险的,这就足够了。 现在的白雄起暂时还不能死,但是等到了他真正该死的时候,他绝对让不会他多活一刻! —————————————————————————————————————— “躺好。”云凌溪将向洛云放到了**,微笑的说道,不忘轻轻的为她盖上被子。 向洛云的确很配合,不说一句话,安安静静的躺在**,任他无限温柔的眼神,将她全身都打量。 “走吧。”躺好之后,向洛云眯着眼睛,慢慢的说道。 云凌溪微微一笑,“你睡着了,我就走。” 向洛云抿了抿唇,摇头,“你走吧。” “……”云凌溪看着她的眼睛,难道她说的‘走’和自己所认为的不是一个意思? 向洛云闭上了眼睛,将手埋进了被窝里,闷闷的道:“云凌溪,你走吧。” 他静静的凝视她,“你真的想让我走?” 向洛云似乎又犹豫了,茫然的想着什么,柳眉皱起,一会儿后,肯定的点了点头,“嗯,你走。” 云凌溪低眉思索,良久,他低低一笑,笑容里包含着太多的无奈和纵容,“好,我走。” 洛云,我不想让你为难,如果我走是你最真实的想法,那么,我走。 今日起,你就可以不必再为了我手下留情,我也不再为了你劳心伤神 。 因为我们,注定都放不下心中的仇恨,你为你的家,我为我的国,注定……对立。 窗外,低压一片的黑夜暗沉暗沉,乌云滚滚隐约之间唯见几许月牙儿,赵亮了那一片暗得黑。 云凌溪将身上别的一支玉笛取了下来,这玉笛笛身有些发黑,经过大火得烧烤之后,虽然没有碎裂,但是已经看不出曾经身为羊脂白玉特有的光滑与圆润。 他将玉笛放在了她的枕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低低的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而后,起身离开。 走出了这扇门,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敌人,你的家仇,我的国恨。 岁月静好,人却惘然。 门轻悄悄的关上,柔的像那人的指尖,轻抚着一切美好。 向洛云忽然又睁开了眼睛,瞪着眼看着身旁放的那只发黑的玉笛,兀自发呆了一会儿,之后伸出手,将玉笛放在了自己的脸颊旁边,一声悠扬的轻叹。 微弱的月光中,云凌溪的身影在无人的街道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暗影。 夜深人静,形单影之。 在某一刻,一道身影飞快的划落天际,落在了云凌溪的面前。 云凌溪抬头看去,顿时看到一张写满哀伤与幽怨的脸。 莫宁耸拉着脑袋,脸上强烈的指控,“主子,你怎么可以甩开我自己跑了……” 云凌溪淡淡的看他一眼,而后,面朝前方,无视。 莫宁锲而不舍的跟了上去,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怪叫,“主子,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很危险……您身上有旧疾,要是遇到别人的埋伏,属下救援不及怎么办?就算你没有遇到埋伏,可要是旧疾突然发作了怎么办?属下找了你好几个时辰……” 为什么他的主子总是这样不顾及一下他们当护卫的感受啊? 莫宁感到很悲催 。 云凌溪停下脚步,薄唇微掀,终于发话了,“莫宁,你今年贵庚?” 莫宁一怔,似乎没料到自家主子会问这么问题,顿时有些结巴起来,“回,回主子,二十三……” “二十三呀。”云凌溪摸摸下巴。露出一抹怪异的表情,喃喃自语,“看起来不老呀,怎么就开始这么罗嗦了呢……” “……”莫宁焉了,他罗嗦吗?他真的罗嗦吗? 他这罗嗦都是为了谁呀!! 云凌溪并没有去玄铁暗部,而是直接回到了凌王府。 深夜的凌王府已经没有灯火,黑暗中他却行走自如的绕进书房,莫宁跟在他的身后,路上一直在叽叽喳喳,云凌溪大多数都只是在沉默的听着。 走进书房,云凌溪淡淡的开口道:“点灯。” “哦……”莫宁赶紧拿出火折子,点亮了烛火,一室的黑暗顿时光亮了起来。 云凌溪面对着墙,在那里,挂着一张女子的画像,画上的人儿纤瘦却美丽,那自信的眼神似乎天下尽再掌控之中,唇边那抹淡淡的微笑,睥睨,傲然,竟让人一时无法移开眼神。 见到那张画像,本来还有一堆话要说的莫宁突然住了口,看了看自家殿下那沉默的心神,无声的叹息一声,摇头,殿下又在想那个女人了? 这画是两年前殿下亲自画的,跟了主子这么久,莫宁其实知道,主子的画工并不如何,甚至可以说还是有些粗糙的,可是,这幅画,却将那人的神情,那人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一个举动,描写的这么的出神入化。 莫宁在看到画的第一眼的时候,他想起,曾经有位老画师告诉过他,每副画都是画师的灵魂,而这幅画,恐怕就是殿下的灵魂了吧。 静静的呆了半响,他见云凌溪还没有要回过神来的意识,不由的磨蹭的靠近了一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主子,属下听说你和季离国士……” “嗯?”云凌溪听到那个名字,瞬间就回过神来,幽深的眼眸闪过一分疑惑,“什么?” “咳咳……”这主子要不要这么关心那个叫季离的人啊,难道说传言是真的? “属下是说……傍晚的时候,属下听到外头好多人传言……呃……”莫宁努力斟酌着用词,似乎在考虑要怎样说,才将尴尬降到最低 。 毕竟这是有关于断袖的事情啊!外头都要传疯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消息,说凌王殿下和季离国士,两个人竟然是龙阳之好!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莫宁第一个反应就是喷了,本来嘛,玄铁暗部的,只要是殿下比较亲近的人都知道,主子一颗心都在向洛云那个女人身上了,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上其他人,更何况,还是个男人! 这打死他,他都不会信的,可是,他现在不过才说了季离的名字而已,主子的反应就这么大了,难道说,他们之间真的有猫腻? 莫宁觉得要惊悚了,不要啊,如果主子真的有这方面的癖好,那它该怎么办?是继续呆在主子身边?那要是哪天,主子突然对自己感兴趣了,要怎么办?他是拒绝?还是答应? 呃,好苦恼啊…… 莫宁在那自顾自的意**着,这边的云凌溪已经等得不耐烦,看着他一下露出担心的表情,一会儿露出无奈的表情,云凌溪干脆一挥手,一个爆栗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在想到底是要接受主子,还是拒绝主子!”莫宁下意识的跳起来怒道。 云凌溪一怔,接受,拒绝? 愣了半响,一怒之后的莫宁,突然觉得主子的眼神有些怪异,想了想,这才觉得自己说的话实在是太过诡异,他竟然在冲动之下,把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这一惊,是既尴尬又慌乱,连忙退后了几步道:“咳咳,主子,那,那个……熟悉下是乱说的,乱说的……” 云凌溪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觉得主子会看上你?” 莫宁更是尴尬,却仍然极为自恋的摸摸额边的发,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害羞的道:“主子,虽然属下没你那么风姿卓越,但是想当初我在我们村的时候,可是姑娘们的梦中情人呢,当初的村花小翠,还哭嚷着要嫁给我……主子要是看上属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云凌溪看着他陶醉的神色,有些哭笑不得,“既然村花都想着要嫁给你,为何你现在都还未成家,独守空闺成一人?” “咳咳,这个……属下还不是为了主子您……”莫宁含忧带怨的眼波看了过来,主子都没有成亲,他哪敢成亲? 却不知道他这副样子,再加上刚才他说的那番话,云凌溪间接的将他当成了把自己幻想成对象了 。 于是,眉眼一挑,淡淡的道:“你刚才想说什么,直接说,说完就回去吧。” 莫宁这才想起要问主子的话,连忙道:“主子,他们都说,你和季离国士……呃,有龙阳之恋?” 云凌溪微笑的抬头,“谁告诉你本王喜欢男人?” “呃……”听说的。 “本王的心很小,只有一个人。”云凌溪瞥了他一眼,“下次,别乱说了。” 莫宁泪,主子,不是我乱说啊,是他们乱说啊! 可是,主子说什么?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向洛云了,可是主子明明和季离…… 顿了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一个跳脚,难道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主,主子,您别告诉我,季离……季离那小子……就是向洛云?”千万不要是真的,千万千万不要是真的。 他,莫宁,号称是玄铁暗部情报组织最有实力的一人,他明察暗访的两年,试图找到向洛云那女人的踪迹,好解除主子的相思之苦,结果呢,他找了两年,却全无音讯 。 然而,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他,他这个情报主子的第一人,找了两年都没有找到的人,就在他的面前的话,他一定会…… 先上吊,后自杀。 呃,不过上吊和自杀也没什么区别,总之,他一定会没脸见人了,怎么也说他也掌控着整个玄铁暗部的情报网,可是那个女人却三番五次的躲过他的追查,这让他情何以堪? 云凌溪风华绝代的一笑,目光收回,温柔的凝视着墙上挂的那副画,眼眸含笑,“莫宁,本王早就告诉过你们,洛云是不能用寻常眼光去对待的,如果你不对她上心一点,在她手上,你们永远都会是手下败将。” “……主子,我太伤心了。”莫宁扁着嘴巴,“也就是说季离,真的就是向洛云?” 也就是说,在这两年里,向洛云一直就在帝京之中,而且还是在帝京之中的春风阁,也就是近年来风头大甚的神算诸葛,季离? “你觉得呢?”云凌溪不答反问。 “……”莫宁捂着胸口,彻底伤了自尊,“她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风光了两年,老子还满世界的到处去找她……主子我,感觉被耍了……” 云凌溪笑笑,是啊,也只有她才能够躲避玄铁暗部的追踪,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还风光了两年。 对于一个被满门抄斩的落网之鱼,稍微聪明点的人都知道要跑得远远的,再也不回到帝京之中,默默无闻的生活着。 可是她不但没逃,反而大摇大摆的就在帝京里,不仅如此,还让所有人的认识她。。 谁会想到这个赫赫有名的神算诸葛,就是曾经的神医向洛云? 莫宁一握拳头,狠狠的道:“不行!主子,我觉得我应该要重振我莫宁情报第一人的名声了!我决定去会会那个女人!” 对!一定要去会会那个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的女人! 我们折腾了一晚 翌日。 青羽王朝少年天将凌王殿下,与曾经春风阁强盗组织,现在是青羽王朝国士的季离公子两人之间的龙阳之恋,彻底席卷了整个帝京城。 这龙卷风不仅刮了整座帝京,也刮进了帝临城中,建文帝这皇帝老大爷的耳朵中,早朝的时候,建文帝被气的狠狠的吐了一血,而后昏迷不醒的被人抬了下去,据说直到下午才清醒过来,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立刻马上让云凌溪和季离进宫面圣!谁要是迟了一步,重罚! 于是,向洛云顶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浑浑噩噩的进了皇宫,一边暗暗懊恼,明明不能喝酒,却还要逞强,怪不了谁啊,怪不了谁啊。 话虽如此,在看到枕头边上的那一只玉笛的时候,她还是沉默的将玉笛放在了夹层里。 十二支羊脂白玉,重逢在一个小小的夹层里,继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帝临城,乾坤殿。 “啪——”的一声脆响,建文帝砸碎了内侍太监递过来的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怒声道:“不像话!你们听听外面的人都在说什么?你们一个是朕的儿子,一个是朕的臣子!竟然做出这样贻笑大方的事情来 !成何体统!” 向洛云揉揉发疼的脑袋,有些不明所以的四处张望了下,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脑袋还沉浸在醉酒中状态中,一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完全忘记了,昨日在幕王府发生了事情,因此对于建文帝的的怒火,她现在还是茫然的一片,不明白他皇帝大老爷儿到底在气什么。 相对于云凌溪来说,他反而就比较镇定了,不解释,也不掩饰的道:“父皇,儿臣亦并不想闹得人尽皆知,这件事情并不是儿臣说出去的,父皇请勿动怒。” 建文帝猛的一拍桌子,“请勿动怒?你们叫朕怎能不怒!朕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 “咳咳,父皇。”云轩扬清了清喉咙,沉吟的道:“儿臣觉得此事有些怪异,二哥的为人父皇您也是知道的,二哥一向与国家为重,就算他和……呃……季离真有此事,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这不仅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也败坏了我们皇家的名声,所以我想二哥一定也是有苦衷的。” 说完,云轩扬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是在太过牵强,暗得先不说,就说明的,二哥确实很洛云走的近,但是,洛云并不是真的是男子啊,仅仅因为如此便将两人看成是断袖之恋,他真得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忧。 一早便听到了这个传闻,他当时也惊了一下,别人不知道季离的身份,他可是知道的,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心中暗恼,明知这个遥远一定是云幕天运用人力更大的宣传开来的,为了不让他在父皇面前添油加醋,他一直守候在乾坤殿里等着。 听了云轩扬的话,建文帝的脸色反而更加狂暴了,“苦衷?好!那么朕问问你,你们之间,是不是真的有那种关系?” 向洛云揉揉有些模糊的眼,略微有些清醒的脑子终于听清楚了几句建文帝的话,顶着脑袋问:“陛下,什么哪种关系?” “……” 闻言,众人有片刻的沉默,云轩扬有些汗颜的看了向洛云一眼,感情父皇从头骂到尾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云凌溪眨眨眼,眼中划过一道无奈浅然的笑意 。 “你……”而建文帝气得,一口气瞬间又爬上了喉咙,随时都有吐出来的危险可能,他努力的咳嗽,好不容易憋了回去,怒指着向洛云,却是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向洛云有些无辜的摸摸脑袋,看着建文帝涨成猪肝色的脸,抱歉的笑笑,“陛下请息怒,臣身子有些欠佳,脑袋沉重,所以一时没有听清楚陛下你刚才说什么,臣知罪。” 建文帝简直要气死了,有种他在这里骂了半天,对方却突然回你一句‘你在说什么’的感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倒是云轩扬听到她这么说,有些担心的低声问道:“身体欠佳?是不是染了风寒?还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咳。”向洛云真想翻翻白眼,她要不要提醒那轩王殿下,她本身就是一个神医,要比医术的话,这皇宫中的太医能比的过她?“那个,多谢轩王殿下的挂心,只不过昨晚和凌王殿下折腾的太晚。所以现在感觉身子有些乏了,其实也没多大的点事的。” 折,折腾得太晚…… 内侍太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手一抖,将重新的端来给建文帝的药汁再次打翻,摔在地上溅起了一堆。 好吧,青羽王朝虽然也盛行男风,现在在一些贵族家中,的确也有些人有养男宠的,但是谁不是遮遮掩掩的不想让人知道?谁会这样大大方方的昭告天下,本王i就是断袖? 内侍太监泪流,连忙收拾起打翻的药汁,差点内伤了,我们青羽王朝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云轩扬更是一脸怪异,看了看向洛云,又看了看云凌溪,双手握在了一起,什么叫折腾得太晚了? 这个……他们昨晚,到底做什么了?会折腾的太晚? 让她今天起来,还这么的累? 云轩扬控制不了自己的脑子,不由自主的往某些很暧昧的地方想去。 反关云凌溪却是一脸的坦然,他们的确折腾的很晚,先是喝酒,再来遇上了白雄起,最后才回到府中,这么一折腾下来,天都快亮了 。 说实在话的,他也很累……说是累,他的嘴角却微微翘起,露出一个极为奸诈的笑容。 而建文帝,在听到向洛云这句话的时候,好不容易憋下去的一口血,再次被气的吐了出来。 “你,你们……昨晚……”他颤抖着手指,脸上青白交接,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是的,父皇。”云凌溪坦坦荡荡的跪着,看着建文帝微笑的道:“昨夜和季离因为一些事情……所以……儿臣知罪,请父皇惩罚!” 建文帝直接两眼一翻,再次昏了过去,残留在脑中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造孽啊。 “父皇!” “陛下!” 云轩扬连忙扶住他往下掉的身子,云凌溪则大声唤道:“快去请太医!” 内侍刚端来第三碗药汁,一见建文帝晕倒,再次手一抖,将汤汁打翻在地上,他要内伤了,这碗药,他端来了三次,三次都倒了,难道陛下真的和这药无缘? 他连忙泪奔的跑了。 内侍太监一走,此时乾坤殿便没有了外人,向洛云看了建文帝神色一眼,淡淡的道:“他急怒攻心,引发了毒,毒素已经蔓延到五脏六腑了。” 闻言,云轩扬一怔,见没外人在这里,他也不再掩饰,急切的道:“洛云,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向洛云一耸肩,“没有,必须要找到解药。” 而她,却不太想为建文帝送上解药,至于云凌溪,他恐怕是更不想让建文帝活着吧。 不过,她不会让建文帝这么早死的,在还没有扳倒玄铁暗卫之前,她会让他继续活着。 云凌溪淡淡的道:“三弟莫急,只要能找到解药,父皇就会没事的。” 向洛云不动声色的朝他看去一眼,嘴角略微有些嘲讽的扬了一下,他恐怕比谁都不愿意给建文帝找解药吧,那表情,真假 。 “还不都是因为你们……”云轩扬责怪的看着他们,“现在父皇也这样了,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知道现在整个帝京的人都在说你们……” “咳咳。”向洛云清清喉咙,一副‘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模样,让云轩扬看了,一阵气恼。他发现,每次只要一遇上她的事情,他就会失去了他保持了多年的修养。 “其实,是六弟。”沉吟半响,云凌溪还是不打算隐瞒云轩扬,云轩扬和十一皇子和他走的近,虽然他不是他们的亲兄弟,却在他们身上感觉到了兄弟之间的情意,他是个很贪心的人,想要复国,想要向洛云,却也想要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意。 然而,一直以来这三者之间,却始终只能选择一种,他只能在三者之间努力,不放弃,却也不坚持。 “六弟?幕天?”云轩扬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我也听到了些风声,但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六弟也没这样的胆子,敢明目张胆的顺手推舟吧?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若是他们之间没有一点暧昧,云幕天他能这样? “……”云凌溪看了面无表情的向洛云一眼,缓缓的解释道:“六弟让人设计陷害洛云,如果我们不这样做的话,六弟就更有机会,恐怕现在的洛云都会自身难保。” 云轩扬沉下了脸,“他当真就这样一点都不顾兄弟情谊么?” “轩扬,其实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云凌溪眼中精光流转,眸心森冷无垠。 见到云凌溪的脸色沉重,云轩扬面色一整,似乎也察觉到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恐怕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沉声应道:“二哥请说。” 云凌溪低声问道:“你还记得十年前那场变动吗?幼年时,六弟同我们一直感情不错,自从十年前的那场变动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淡漠不可亲,难道你没有发现吗?” 云凌溪这么一说,云轩扬仔细回想了下,剑眉微微皱起,“似乎的确是从那次开始有些转变的。” 不过当时他们都还太小,因此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当云幕天不喜欢同他们玩了 。 如今仔细回想,却觉得事情还是有些太过怪异,难道说…… “你是说,他可能不不是我们的六弟?”云轩扬心跳露了几拍,说出了连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的话。 云凌溪缓缓的点了点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还不能确定。” 向洛云目光一闪,十年前的变动?十年前她刚离开栖霞山,而后一直在梨园里深闺少出的研究毒药,因此并不知道十年前的那场变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听他们的口气,似乎还挺严重的。 他们两人似乎完全把向洛云当成了自己人,也不介意在她面前提起皇宫中的秘密,然而这些话听在向洛云的耳里,却有着别样的感受。 云幕天很有可能不是真正的六皇子!这的确是一个惊人的秘闻,她开始有些佩服起云凌溪来,连这样隐秘的秘密都能被他查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不对!”旋即,云轩扬又反对的摇头,“六弟应该不会有假,他是同我们一起长大的,如果真的是假的话,父皇怎么会认不出来六弟的样子?” 向洛云挑挑眉,适时的插嘴道:“这天下有一种奇药,可以改变人的样貌,而且是永久的改变,也就是说,如果你现在变成了云凌溪的样子,那么,你以后会顺着他的样子,慢慢变老,再也变不回去。” 她是医术和毒术的老手,对于药和毒这两方面的事情再清楚不过。 闻言,云轩扬彻底的沉默下来,对于这一方面,洛云都这么说的话,那么事情肯定是十之**了,他有点不敢相信,如果这个人真的不是自己真正的六弟的话,那么,真正的云幕天去哪里了? 难道说,在十年前,就已经遭了毒手吗?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然而此时内侍太监已经带着太医匆忙了赶了进来,他的话到了嘴边,却只能咽回去。 “太医,父皇怎么样了?” 我勾引他? “太医,父皇怎么样了?” 云轩扬关心的问道。 太医摸着长长的白胡子,一边沉吟,一边思索的把着脉,沉吟道:“陛下这是急怒攻心之症啊,再加上一直积郁成疾,病情恐怕不太乐观啊。” 闻言,云轩扬沉下了目光,却不是为太医说的话而忧神,而是失望连太医都没有查出父皇身中剧毒的事情,那么,这个毒到底有多么厉害? 洛云虽然是毒鬼,她有能力为父皇解毒,但是若是找不到配置解药的药材,洛云一样是无能为力,如果父皇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 “二位殿下亦莫着急,现在首要的还是要让陛下开心起来,莫要再让陛下情绪太大的激动,老臣还会再开些补补身子的药方给陛下,不然病情会一天一天的加重,到时候老臣也无能为力了。”老太医忧心忡忡的道。 向洛云却在心里一声冷笑,这些太医,一见到人快不行了,总是以为多补补身子就能把身体养撞些,以为这样就可以很好的抵抗病魔,却不知,人的身体一旦到了某种负荷的时候,若是再去吃这些补品,只会是相反的想过,反而增加身体的负担,到时候,只怕是死得更快吧。 她没有吭声,只是沉默的看着老太医忙来忙去。 写完药方,交给内侍院太监,让他去太护院取药回来,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准备收拾动东西,拜别离去。 在经过向洛云身边的时候,老太医却是一顿,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刻,旋即冷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没看到陛下已经被你气成这个样子了?为了陛下的龙体安康,请季离国士你速速离去,真是不知廉耻 。” “……”啥?她不知廉耻?向洛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敢情她和这老太医有仇啊? “还不走?难道你想看着陛下气死你才甘心吗?”老太医怒目相视,“我青羽王朝万里江山,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不知廉耻的人,若不是你勾引凌王殿下,陛下又怎么会为了这事动了气?”见向洛云还躇在原地,老太医怒不可竭,说出的话越来越难听。 向洛云好笑的看着他,“你说我勾引凌王殿下?你有证据吗?” 老太医胡子一瞪,“证据?现在帝京谁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们凌王殿下想来洁身自好,若不是你丛中勾引,殿下岂会受你的挑拨?!” 见到老太医说话如此犀利,云轩扬忍不住皱了皱眉。 云凌溪微微一笑,走了过来,站到了老太医的身旁,微笑的道:“李太医,本王有些话像要问问你。” 李太医对云凌溪倒是很恭敬也很客气,连忙行礼道:“凌王殿下有何吩咐尽管说。” 云凌溪微笑的看着他,“李太医方才说,季离勾|引本王?” 老太医眉毛一竖,“难道不是吗?凌王殿下,老臣虽然身为臣下,但是老臣还是想劝劝凌王殿下您一句,以殿下您的身份要什么样子的女子会没有,帝京城中多的是待嫁在闺阁之中的好人家的女子,只要凌王殿下您一句话,陛下一定会为您做主赐婚,您又怎么能够受这人的挑唆,闹出这么一个事端来,您可是我们青羽王朝的天将啊!你岂非是要气陛下啊!陛下本来就龙体欠安……” 云凌溪抬起手,阻断了老太医一大串的话,淡淡的说道:“我想,老太医,您恐怕误会本王的意思了。” “啊?”老太医一怔,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他说的话的意思。 云凌溪将手放在他的面前,帮他理了理有些混乱的衣裳,在李太医有些受宠若惊的眼光中,慢慢的问道:“李太医难道觉得本王,是那种随意会被别人所迷惑的人么?” “不,不,老臣不是这个意思……”李太医在一怔之后,立刻惶恐的跪了下来,“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 “还是说,你觉得本王昏庸无能,容易受人挑拨?”云凌溪又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若有似无的冷漠,不像是云幕天整日表现在脸上的那一种冷漠,反而像及了天山之上的冰晶,冻人侧骨。 云凌溪一直都是个很好说话的话,平时也都是平易近人,然而,所有人也都知道,若是惹怒了他,就不是那么好收场的。 云凌溪作为一个军中天神,天生就有那种领袖的气质,让人不得反抗,打心底的去臣服他。 “老臣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李太医急得苍老的身子犹如风中残烛,在瑟瑟的发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云凌溪会为了这件事情,而对他这般。 难道说,外面谣传的,并不是真的?还是说,凌王殿下真的有短袖之嫌,喜欢上一个男人,还是曾经的鹊桥山的强盗季离? “既然李太医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么。”云凌溪脸上的笑容一收,几分邪魅凛然的气质陡然凌厉起来,“下次,就好好注意一下你的用词,本王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来定夺,更何况是你一个小小的太医……” “是,是……老臣……再也不敢了……”李太医一边抹着汗,一边颤抖的说,声音惶恐至极。 “知道就好。”云凌溪又露出一副招牌式的微笑,看起来高雅俊朗,平易近人,“那么李太医您慢走,本王就不送了。” 闻言,李太医如罪释放,紧抱着药箱,连滚带爬的跑了。 向洛云挑了挑眉,对云凌溪的维护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云凌溪也没再多说什么话。 云轩扬这才惊觉,他们二人似乎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正面的说过一句话,这样的情况可是史无前例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沉吟了一会儿,慢慢的开口,“你们……是怎么了?” 真假。 他们这是怎么了? 以往只要两年站在一起,二哥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脸上的笑容更是不曾变过。 然而现在两人虽然站在一起,表面上看起来恭恭敬敬,看起来和谐,但是,两人之间总有几分若隐若现的淡漠与疏离。 笑还是一样的笑,话也还是一样的话,可是他们两人之间,真的少了分默契,多了分疏离。 云轩扬不禁想起了向洛云的话,昨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你的意思是?”云凌溪嘴角微扬起好看的弧度,眨眨眼,一副不解的样子。 向洛云亦是好奇的挑挑眉,洗耳恭听的准备听听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云轩扬看了看躺在**昏迷不醒的建文帝,薄唇轻抿,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随我来。” 说罢,为建文帝小心的拉好被子,起身退出。 身后,云凌溪同向洛云对视一眼,仅一眼又各自移开,默然的跟在云轩扬的身后,离开了乾坤殿 。 这是一座行宫,平日里甚少人会经过这里,向洛云和云凌溪坐在桌子两边,正对面的是云轩扬,三人围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大眼瞪着小眼。 “咳咳咳……”良久的沉默之后,被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打断,云凌溪旧疾还未好全,这座行宫平时甚少人来往,有些潮湿与霉味,刚走进来不过多久,他就感觉到了胸口处的不适。 云轩扬为他倒了杯刚命宫女送上来的茶水给他,出声说道:“二哥,注意身子。” 云凌溪微微一笑,“不必挂心,已经习惯了,不碍事的。”顿了顿,他又道:“不知轩扬带我们来这儿是为了?” 云轩扬看了他们一眼,开口说道:“我想知道二哥是什么时候发现六弟有问题的?” 其实他想问的是,他们之间昨晚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的,然而话出了口,却变了样子,他害怕听到答案不是他所希望的。 云凌溪还未回答,向洛云便站起身来,淡淡的道:“轩扬,我现在只是一位小小的国士,这些话,我实在不该听。” 这样牵扯到皇家秘辛之事,听得越多,死得越快,她这条命使命太重,她没有冒险的权利。 “洛云。”云轩扬下意识的拉住她的手,“留下来吧,有我们在,没关系的。” 向洛云迎上云轩扬真挚的眼神,略微犹豫了一下,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又坐了下来。 云凌溪幽深的瞳眸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中,呼吸有片刻的停顿,而后缓缓的垂下眸。 “二哥?”待向洛云坐好后,云轩扬回头朝云凌溪看去。 云凌溪嗯了一声,慢慢的道:“我也只是感觉到六弟有些奇怪,并没有证据,所以这件事情,还不能下定义的。” 云轩扬微微皱起眉,“其实,在今天之前,大哥也曾经和我说过六弟的事情。” “嗯?”云凌溪抬眼看他,“你是说大哥也曾经说过?” “不错 。”云轩扬道:“大哥虽然不理朝政之事,但是很多事情大哥还是知道的,他之前也是说六弟恐怕有假,但我觉得此事不太可能,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闻言,向洛云有些诧异,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云凌溪一眼,他面色不变,眸光却低沉了几分,向洛云不惊暗暗心惊,一直以为云凌溪才是所有皇子中最大的阴谋家,然而现在才发现,似乎太子才是那藏得最深的人? 一深居宫中只喜欢舞风弄月的太子殿下,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最没有威胁的一个,他却是知道了最多秘密的人。 那么,云凌溪的身份……他会不会也已经知道了? “咳咳……”云凌溪捂着胸口,潮湿的空气让他胸口压抑的有些疼痛,脸色微微发白,“那,他还有说过什么么?比如,证据?” “这倒没有。”云轩扬摇头,“只可惜现在大哥已经离开了皇城,要不然可以向大哥问清楚这件事情。” “我身上有件东西,不知道能不能证明。”向洛云忽然说道。 闻言,两人的目光立刻落在她的身上。 “什么东西?”云轩扬急切的问道。 云凌溪则看着她,不说话,眸底暗沉。 向洛云没有看他,沉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锦囊放在了桌上,“这是我偶然在湘妃娘娘亲信的一个宫女身上得到的,当时见她们似乎很看重这个东西,于是便留了起来。” 云凌溪目光一闪,蓝色锦囊…… 这是太后寿辰那日,他们在伺候皇后的宫女行房中发现的那个锦囊,后来因为那两个宫女发现了他,以为他和谁在偷情,急冲冲的跑了,连锦囊都没带走。 他记得很清楚,那明明是皇后的东西,而她却说是湘妃…… 云轩扬不疑有他,连忙问道:“这是锦囊里装的是什么?” “是南疆的一种剧毒,正是陛下身上中的那种毒 。” 云轩扬抓着锦囊的手瞬间一顿,“竟然……是他要害父皇……”他的眸色有一抹沉痛,“虎父都知不该食子,而他却想害生他养他的父皇……不,他一定不是真的六弟,六弟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洛云。”云凌溪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你真的这么肯定,毒是幕天下的?” 向洛云坦坦荡荡的回视他的目光,他们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下毒的人是她向洛云,然而,向洛云却是面色不改的道:“凌王殿下言重了,我只说这东西是在湘妃娘娘那里得到了,恰好锦囊里的毒是陛下身上中的毒一样,至于谁下的毒,洛云不敢妄下断言。” 她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还不叫断言? 云凌溪眸心森冷无垠,昨夜她低声细语似乎还在耳边。 你走…… 他已经走了。 所以,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敌人了么? “二哥,洛云推断的不会错的。”云轩扬自始至终都是相信向洛云的,因此,完全不疑有它,“或许真正的六弟是不会这么做的,但是你也说了,这个六弟可能并不是我们真正的兄弟,所以我想很有可能这件事是六弟一手策划的。” 向洛云移开眼神,默默的在心里对云轩扬说了句对不起。 云凌溪眼神暗了暗,却是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向洛云继续道:“轩扬,我觉得你可以从湘妃娘娘身上入手,如果云幕天身上真的有问题的话,作为母亲的湘妃娘娘是一定会有所察觉的,可是湘妃娘娘却一直保持着沉默,这就说明了两种可能,第一,湘妃也是主谋之一,第二,她可能在故意装傻,等到适合的时机,再一举揭发。” 云轩扬沉吟了一会儿,缓缓的点头,“不错,很有可能,就按你说的方法去做,二哥,你觉得呢?” 云凌溪淡淡的道:“我没有意见,你决定吧。” 听到他的话,云轩扬一笑,有些自责的道:“也是,二哥身体还未痊愈,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吧,洛云,二哥的病,就拜托你了 。” 向洛云微笑的点头,“轩扬你放心,凌王殿下身上的只是一些旧疾,比起之前来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相信再过不久,就可以痊愈了。” 云轩扬略带感激的看着她,“洛云,谢谢你。”他深情的眼眸中有着浓浓的温柔爱意,向洛云微笑的回望她,浅浅淡淡的笑容嫣然。 云凌溪豁然站起身来,淡淡的道:“那就这样吧,府里还有些事,我便先回去了。” 云轩扬点了点头,“嗯,小心点。” 向洛云额首,“恭送凌王殿下。” 云凌溪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回头,便直接离开了。 秋风落了舞步跳动,长长的锦袍落了风中浸染了一寂孤单的颜色,向洛云凝视他的背影,目光微动,良久,轻轻一声叹息,慢慢的垂下了眼帘。 拜别了云轩扬,向洛云半低着头往雨落阁府走去,一路上路人的指指点点,不屑与辱骂的话语过了她的耳,却是无动于衷。 现在的脑袋很清醒了,自然是想起了之前在幕王府里发生的事情,她虽然有预感她和云凌溪之间的断袖之嫌一定会传得沸沸扬扬,却不想,这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成这样了。 这其中,恐怕也有不少云幕天推波助燃的结果吧。 想到这眼中一道冰冷快速划过,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懂得害人,就必须准备着有朝一日反被人陷害的时刻,否则,就等着万劫不复吧。 她漫不经心的顶着众人的目光回到雨落阁,才刚走进正厅,一袭锦袍风雅之人正坐在正厅上,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见她进来,不做声,只是看着。 向洛云一点都不意外会在这里见到云凌溪,在她拿出那个蓝色锦囊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会来找她的。 所以她早有准备。 盛世莲花 “你们先下去吧。” 向洛云坦然的走进正殿之中,吩咐周围的下人。 “是,公子。” 下人安静的退出,顺带轻轻的带上门,干净利索。 下人离开之后,偌大的正厅变得异常的宽阔起来,两人一坐一站,中间隔着遥远的距离。 云凌溪没有起身,就这么坐在那里看着她,淡淡的问:“皇后那锦囊里装的,是什么。” 向洛云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来,放在掌心之中。 云凌溪朝那东西看去,顿时眼眸一眯,一抹危险的气息从他眼中闪过 。 向洛云掌心之中的,是一朵金灿灿的花朵,样型极为逼真,像及了真正的花朵。 在大陆南面一块,有个东晋国,国力富裕也算是个极富盛名的国家,在东晋国中,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国宝,名叫盛世金莲。 这金莲花并不是真花,而是用数万黄金压塑雕渡成的一朵仿真的国花。 东晋国盛产金莲花,是金莲花最多的一个国家,因此这金莲花也间接的成为了东晋国的国花,而这国宝盛世金莲,真是照着金莲花的样式打造的,曾经在万佛寺经受了七七四十九天的佛禅之礼,是真正的观音坐莲。 而据说,只要将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刻在这朵盛世莲花之上,便能永远的保佑那人生生世世万代安康。 之后东晋国覆灭,那至高无上的国宝也因此而失踪,再也没有人知道在哪里。 而向洛云现在手上拿的,正是那朵金灿灿的东晋国宝,盛世莲花。 云凌溪看着那朵盛世莲花,眸中的深沉似映上了那灿烂的金黄,看起来别样的妖冶与邪魅。 “既然是它……”他低语,声音低得一阵风便能够将他的话吹散,那看似平静无动于衷的外表下,长袖之中的两只手,却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指甲陷近皮肉里,生生的扎出几道血痕。 在他看了一眼之后,向洛云便沉默的将那朵莲花收回怀中,低声道:“这朵盛世莲花之上,永远只记载着一个人的名字,还有那个人的生辰八字。”顿了顿,她复杂的看着他,“千秋万代,永保平安。” “所以?”云凌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静待下文。 他没有想到这个东西会在落在皇后的手中,更没有想到,现在会间接的落在她的手上。 “等到云幕天成为过去的时候,我会将它,亲手送到建文帝的手中。”向洛云说道,语气平缓,面容安静。 这朵莲花曾经的主人,叫祁莲。青羽王朝的前皇后,云凌溪的亲生母亲。 它陪伴了祁莲二十多年的时间,而后,在盛世莲花上,一刀一刀的刻下了她最在乎的人的名字————云凌溪 。 在盛世莲花之上,有着云凌溪的生辰八字,如果她将这朵莲花交给建文帝,里面记录的生辰八字必定会显露出云凌溪的真实身份来。 当年的祁莲并不是早产,而云凌溪本就是前朝皇帝大禹帝的遗腹子,在那莲花上,前皇后亲手刻下的生辰八字,就是最好的证据。 那么到时候,对于云凌溪这个前朝的余孽,建文帝……会如何? 闻言,云凌溪仍然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良久之后,突然一笑,那笑含义深深如同他深邃的眼眸一般,让她完全不能够看懂他的意思。 云凌溪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她的身前,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白白净净,仿佛只要一握起,就能将整个天下都握住在手一般。 手落下,指尖带着微许的凉意,轻轻的拂过她耳边的发丝,低柔的嗓音轻飘飘的荡漾起来,“洛云,你信不信?” “信什么?”向洛云半仰着头看他,鼻尖很轻易就能闻到专属于他的清香玉兰的味道。 云凌溪嘴角挑起,邪肆一笑,“信我,你绝对没有将盛世莲花交给建文帝的机会,你,信不信?” “……”向洛云的确相信,云凌溪若是发狠起来,确实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但是准备那一天,她已经准备了两年,她有绝对的自信。 “云凌溪,太过自信和聪明的人,往往会被一时的失误而全盘皆输,我信你,但是,却更信我自己。” “呵呵。”云凌溪笑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堙没了那一片的森冷,“你的仰仗是什么?春风阁?卫索那一些人?”他负身一坐,一股浑然天成的君王气质霸道的外露,“可是你别忘了,他们的安身之地,还是我安排的,我有能力让他们安身,自然有能力让他们覆灭。” 顿了顿,他接着道:“还是说,你的筹码还有轩扬?还有云幕天?洛云,你觉得,我会让你有这样的机会吗?” 闻言,向洛云脸色微变,“你从一开始,就在防范着我?” 从她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在防范着她?那个说着要和她重新来过的男人,那个说着,让她忘记过去,珍惜现在的人,却在从一开始,就在戒备着她? ! 向洛云突然想笑,那笑却异常的讽刺。他的情,从头到尾,到底什么时候,才是真心? 云凌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难道从一开始,你就不是故意接近我么?” 向洛云一怔,心底的寒意缓缓的扩散开来,是的,从一开始她就故意接近,故意造势神算诸葛的名声,诸葛神算的名声一旦闻名,又在帝京之中,那样的话,必定会传入建文帝的耳中。 她故意抢了帝京首富彭家的财务引起建文帝的注意,让他心生威胁之下,大怒中派禁卫军围剿,而她则早就算计好,提起在山顶准备巨石,禁卫军一到,炸开巨石,制造泥石流,让禁卫军还没开始和鹊桥山上的强盗开战,就全军覆没。 她算准了云凌溪回京的时间,算准了他要复国格外珍惜人才的心里,算准了他回京后听到神算诸葛的名声,定会前来相邀的举动。如果可以的话为他效命,复国之路上又会多了一名璀璨的人物。 她不了解云凌溪,是不了解他千变万化的心里。 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云凌溪,是了解他会做的任何事情。 两年来的步步算计,从失踪,到造势,到相遇,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算的这么精密,然而他却都知道。 说到底,到最后的时候,她以为她成功算计了他,却不想,他却是一步一步,慢慢的看着自己算计他,慢慢的游走在她的计划里,游戏着,嘲讽着。 她以为他活在自己的计划中,可是到今天她才明白,原来她才是活在他的算计里。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么可怕?隐忍,裁决,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洛云,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他深深的凝视她,一字一句咬入她的心中,寒意侧骨,“包括你自己。” 向洛云苦笑,“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但是云凌溪 。”她正色他的眼睛,“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她不相信自己就是被他吃的死死的,云凌溪是很聪明,但是至少,她的底牌还没有完全被他捉摸透彻,所以,她还是有机会扳回一城。 “是么。”云凌溪勾唇一笑,“那么,我很期待。” “我也很期待。”向洛云不甘示弱的回道。 云凌溪静静的凝视她一眼,唇际的微笑不变,眼中的光芒却是深邃了许多。 “季离公子!有位自称是您的朋友,想要拜访您,见还是不见?” 这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是丫鬟小竹的声音。 向洛云看了云凌溪一眼,扬声问道:“可知来人是谁?” “公子,他说他叫楚长风。” “楚长风?”向洛云眉一皱,原来是他…… 楚长风,玄铁暗部的统领,当年,就是他将向齐风带到了建文帝的面前,害得向家满门抄斩。 他现在来这里做什么?难道已经知道她就是向洛云,所以想要来赶尽杀绝的? 难道说,这又是云凌溪授意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明明很多机会下手,可又为什么却一直和她周旋着? 向洛云再次不明白了,对于云凌溪的心思,那似乎永远是个深潭,猜不着,摸不透。 云凌溪亦是神色一变,他没有想到楚长风会来到这里,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看了看向洛云在听到那个名字,瞬间沉下的脸,眸心暗了暗,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还是在向洛云还未开口让他躲起来的时候,自发的绕过了屏风,拐进了一处就暗阁中,确定了不会被人发现之后,这才停在那里,不动。 见他不走,反而躲了起来,向洛云犹豫了一会,知道她是赶不走这个人的,只好无奈的道:“让他进来吧。”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先占坑,正在码,很快就发,怕时间过了。 杀与不杀 楚长风其实是一个很性情中的人,他长得极为粗况,浓眉大眼却有着异样的狂野,像是生活在沙漠中的人,随性,洒脱。 然而,身为玄铁暗部的统领,他狠起来的时候,却是异常的冷酷,完全像是修罗地狱里回来的勾魂使者,充满着邪惑与黑暗。 因此玄铁暗卫等,都送他一个外号,叫双面人。 这是时隔两年的时间后,向洛云第一次近距离的看着楚长风,她突然发现,楚长风这个人的身影和轮廓在自己的脑海中,竟然是这样的深刻。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一直都没有忘记,他在向齐风面前说的每一句话吧。 没有忘记他,是如何将向家推向灭亡的这一条道路的。 在向洛云打量楚长风的同时,楚长风也在打量着向洛云,他上上下下的看着向洛云,一边看着,一边摸这下巴在考究,嗯,看起来清秀了一点,瘦了一点,气质不错了一点,白嫩了一点,除了这些也没什么其他突出的地方,主子为何会看上这样的男人? 一早回来便听说主子和神算诸葛季离有龙阳之恋,他觉得怪异,别人他或许不知道,但是自家主子他却十分清楚,除了向洛云之外,还有谁能够让主子上心的? 当下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莫非那个叫季离的人,和向洛云长得很像,所以主子爱屋及乌?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准备来看看那个叫季离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可是看过之后,却觉得大大的失望,他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人身上有半点奇特的地方?难道真如外界所言,是他勾引了自家主子? 良久之后,他冷冷的看着她道:“你就是季离?” 向洛云微微一笑:“不错,我就是季离,敢问楚公子来找我,有何事?在今天之前,好像我们都不认识吧?楚公子为何要自称是在下的朋友?” 楚长风冷哼了一声,“我是谁并不重要 。”他像是在自家客厅一般,自发的走到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一点不客气,更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我只想知道,你和凌王殿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向洛云暗自撇嘴,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果然都是和云凌溪一个德行的。 “看来楚公子是一定认识凌王殿下了,既然如此,你何不去问凌王殿下,我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楚长风瞬间沉默了下来,自从两年前的事情后,主子便不再让他尾随,虽然他还是继续留在了玄铁暗部,可是却跟没有留一样。 这两年来,在主子面前,他几乎成了空气一般,他知道主子是个说道做道的人,如果那个女人没有原谅他的话,主子还是会继续这样下去的。 所以这两年来,他花了多少时间去找那个女人,可是却毫无音讯,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受了不打击,已经死了,然而这些话,他是不能说的,说了,这辈子就别想在跟在主子身边了。 如今让他去问主子事情,他如何敢? “不过不管怎么说,楚公子既然登门拜访,那就是我的客人,来人,上茶。”向洛云微笑的道,笑意却不达眼底,眸心清澈得毫无情绪。 暗阁之中,云凌溪在听见她说的这句话的时候,愣了一下,眼眸微微眯起,立刻掀起一点点的暗纱查看外面的状况。 长风是两年前杀害向家的直接凶手,与洛云的个性……不可能会在他自己送上门来时无动于衷,他担心她会…… 果然,云凌溪这个想法才刚冒上心头,从暗阁中看到,下人已经端来了茶,却不是直接递给楚长风,而是先递给了向洛云。 洛云是什么人?毒鬼! 经过她手碰过的东西,还能吃吗? 看着楚长风,云凌溪眼眸微眯,作为一个玄铁暗部的统领队长,他应该不会这么没有警觉性,随便喝别人的茶吧? 然而,云凌溪没有预料到的事,楚长风正沉浸在自家主子不理自己的悲伤情绪中,也没有注意到茶是谁端来的,直接伸出手,就接了过来,张开嘴,一口就要吞下 。 云凌溪轻叹了一声,这个笨蛋…… 手指一弹,一道细光突然呼啸而来,直冲楚长风手里的那碗茶水之中,向洛云嘴角挑起一道冷笑,似乎早就料到云凌溪一定会出手救人的,没有丝毫意外的侧身一挡,挡住了那颗小碎石。 这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几乎是在一秒内发生,然而对于身为楚长风这样的高手而言,还是轻易察觉到了动静,当下手掌一个翻,茶杯滚落在地,他整个人往后一仰掠过了向洛云的攻击范围,而后整个人浑身的气势暴涨,怒目相瞪。 “你想要杀我?”他冷冷的看着向洛云,眸底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不愧是玄铁暗部的统领,反应竟然这么敏捷,向洛云在心中暗叹,如果在刚才能够得手的话,一定会比较好对付,然而现在的话,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向洛云看着他低声一笑:“楚公子觉得我要杀你?何出此言,你见到我动手了吗?” 楚长风冷哼一声,“方才在你身上有杀气,你若不想杀我,为何会有杀气?”他盯住向洛云的眼睛,隐约之间,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熟悉,特别是那眼神,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有杀气就代表我想杀你了?”向洛云突然抬脚,用力往地上一踩,一直蟑螂惨死在她的脚下,“喏,我现在也下杀手了,你感觉到我的杀气了没有?” “……”楚长风不为所动,“别抵赖,我不会上你当的,还有。”他突然扬高了声音,冷漠的道:“暗中埋伏的那个人,你也可以献身了,不必再躲藏,我早就发现你了,要么就光明正大的献身较量一下,这样偷偷摸摸的算什么本事?!” 闻言,云凌溪眼角微不可闻的抽搐了一下,好,敢说他偷偷摸摸?长风,你果然很好。 这不是威胁,而是承诺。 空气有些沉闷,压抑着一种异样的氛围,向洛云闲凉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得笔直在正厅之中严阵以待的楚长风,眼中染上几许戏谑 。 喊了半天,暗中藏的那人始终的没有出来,楚长风觉得自己在向洛云的面前,就像是个正在耍着猴子把戏的猴子,那么的无知和幼稚。 他恼怒的抽了下嘴角,泄恨似的一道劲气猛然掠出,直逼云凌溪藏身的位置,冷笑一声,“既然你执意做个缩头乌龟,就别怪本少爷不客气了!” 他的内力深厚,一拳拍过带起浑厚的劲风,那强大的爆发力让向洛云亦不容小视的连忙侧身闪去了一边。 他们主仆二人要打,就让他们打得了,她看戏就好。 看着暗阁之外的楚长风二话不说就对自己发气攻击,云凌溪掀了掀唇角,一条黑线从眼角滑落,这家伙当真是活腻了不成? 他足尖轻点,瞬间飞离了暗阁,楚长风的攻击在同一时刻落下,暗阁被震开,散落了一地的碎木片,暗阁里却是空无一人。 向洛云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算盘,两只素手刷拉拉的拨动着算珠,算完抬头,直视着楚长风,凉凉的道:“楚公子,你刚才毁坏的那桩暗阁的装修费,人力费,材料费,还有刚才被你太过粗蛮举动吓到了我的精神损失费,一共是三千七百六十五两银子,等你有空的时候,记得差人送过来。” “……”楚长风怒,人没找到反而被她反将了一军,这让身为玄铁暗卫统领的他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顿时暴跳如雷,“该死的,不管你们是谁?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他动了杀意,身形闪动,快如鬼魅般的身形在原地掠过一道残影,周身气势暴涨,势必手刃对方,不留活口。 “够了,还嫌不丢人?” 云凌溪终于看不下去了,虽然这两年来他可以的疏远楚长风,但楚长风始终都是他最重要的人,不仅是下属,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表面上的疏离,内心却从未陌生过。 听得这个异常熟悉的声音,楚长风全身一震,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一袭熟悉的锦袍长衣率先进入了自己的视线中,楚长风眸光颤动,立即跪了下来,“主,主子……怎么是您?” 云凌溪面无表情的站到他的身前,楚长风更是惶恐,尤其是想到了自己方才说的话,更是一阵胆战心惊 。 天哪,他刚才说主子什么了?说主子缩头乌龟?!楚长风顿时觉得自己是有多么的最该万死,就算是骂自己千变万变,也不能说主子一句不是啊! “主子……长风参见主子……”他抹了一把汗,结结巴巴的道:“长风不知道是主子在这里,方才,方才……真是该死!请主子降罪!” 云凌溪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道:“你回去,今后没有我的应许,不准再来到这里。” “可是主子她……”楚长风不甘心的朝向洛云看去。 “别告诉本王,这两年你还没有学会服从。”云凌溪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双眸眯起,透露着几许危险的味道。 “长风不敢!”楚长风立刻低下了脑袋,纵使心中千百个不愿,如今却也不能再说什么,否则,他就只能永远在主子的‘冷宫’里,翻不起身。他可不想主子好不容易愿意理自己了,又再次被搞砸了。 “那就回去。”他的话很沉,却是干净利落,那双黑亮的眸子不是看着楚长风,而是看着向洛云。 楚长风不敢有意见,默默的站起身来,回头有些恼怒的瞪了向洛云一眼,这才起身离去。 “慢着。” 此刻,向洛云突然出声,清澈的眼睛掠过云凌溪,落在楚长风的身上,语气平淡,面容冰冷,“楚公子在我府中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毁坏了我辛辛苦苦建起来的暗阁,这比帐还没有算,楚公子就这样要走了?” “你!”楚长风本就碍着云凌溪在这里,不敢放肆,然而听见向洛云这么说,一股火气腾的往脑袋上冒起,“季离,你不要得寸进尺!” 要不是看在主子的面子上,他岂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可她竟然还不知道收敛,反而找他算起帐来! “得寸进尺?”向洛云嘲讽一笑,“你无礼在先,毁我暗阁在后,到我这里就成了我得寸进尺了?楚公子说的话未免太不要脸了 。” “季离!”楚长风暴怒!气的也不管云凌溪是不是在自己身边,抬头就是一掌劈了过去。 向洛云目光一闪,露出几分得逞的神情,她要的,就是激怒于他,让他对自己下手。 面对着楚长风带着浓烈杀意的一掌,她不躲不闪,竟是站在原地,双手环在胸前,似乎想要硬抗。 云凌溪剑眉皱起,低声喝斥,“长风,回来!” 气怒之中的楚长风冲耳不闻,速度反而更快了一步。 凌厉的掌风夹杂着浑厚的劲道,翻飞起了向洛云衣袖中的一角,一道细微的银光一闪,快的几乎微不可闻,然而云凌溪在在同一时刻,眼眸一眯,那是毒银针! 他想也不想,身形快速遁飞,速度竟快的不可思议,在楚长风那一掌还未落下的时候,云凌溪的一掌已经落在了向洛云的身前。 “哧——”一个细微的穿过血肉的声音,云凌溪的那一掌用上了六成的内力,再加上急冲而来的力道,向洛云被震退了数步,体内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嘴角露出一丝得血迹。 然而让她震惊的,却不是云凌溪突然对自己下手,而是盯住他在刹那间变化成苍白的脸色。 “主子!”楚长风连忙扶住同样后退数步的云凌溪,脸上写满了焦急。 云凌溪脸色苍白,缓缓抬起右手,右手手掌心上一滴如朱砂般的红点,快速的没入手心,紧接着,一条红线从手掌心中开始蔓延,顺着主动脉一直延伸道手臂上,一股麻痹的感觉从右手扩散开来。 云凌溪连忙调动所有能用的内力,极力压制着那条红线的蔓延,他知道,这条红线要是一直延伸到自己的心脏的话,那么他就别想有活命的可能。 她果然是想对长风下杀手的……云凌溪苦笑,玄铁暗卫为了他隐忍了近十年的时间,将生命和自由全部托付在了他的身上,他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玄铁暗卫死,所以,他必须要和她相对。 “主子?”楚长风见他脸色苍白,以为他是旧疾在这个时候发作了,并不知道云凌溪为了救他一命,中了剧毒 。 “楚长风,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云凌溪冷漠的看着他,“现在,立刻,马上消失在本王的面前,否则,本王再也不会见你!” “……主子……”楚长风眼眶一红,抖着声,“长风……这就走!” 他一咬牙,强忍着回头看望主子伤势的冲动,拔足狂奔。见他离去,云凌溪轻轻的松了口气,如果他再不走。洛云还是执意要下杀手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去护他…… 向洛云本想追去,然而目光触及到云凌溪额头上沁出的细汗时,脚步一僵,似乎绑上了千万斤重的大石头,再也无法移动一步。 云凌溪用内力压制着毒的蔓延,然而那毒却太过霸道,他感觉胸口的旧疾,似乎又要隐约的疼痛起来。 然而纵使这样痛苦万分,他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点的不适,唯有脸上异常的苍白显露了几分他现在的状况,他依然平淡的看着向洛云,声音清淡夹杂着一丝暗哑,“我不会让你杀他的。”黝黑的眸子暗沉无垠,他盯着她的眼睛,面无表情的擦去唇边的一点鲜血,“这不是威胁,而是承诺。” 从他们宣布要效忠他的时候,他就承诺过,绝对不会让他们轻易的死去! 说完,他缓缓的站直身体,双手负于身后,转身,一步一步的离开她的视线。 “今日起,季离国士需专心为陛下配制解药,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入,没有本王的手谕,更不可以外出,直到解药配制出来为止!” 冷冽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空气中似乎一点温度也没有,秋渐凉,落叶划下,朦胧间只留下一道独然的背影,行走的缓慢,一步一步走在她的心里,从脚底开始蔓延的冷,传遍全身。 “咳咳,咳咳……”向洛云剧烈的咳了几声,五脏六腑隐约痛着,一口鲜血涌上了喉咙,却被她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单薄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向洛云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美眸颤抖着,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一滴晶莹的水珠滚落出复杂的眼眸中。 一石三鸟。 “怎么伤得这么重?” 卫索和龙泽轩金一条三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向洛云仰坐着,,唇边挂着一丝血迹,心知她一定是受了伤,连忙上前查探她的伤势,当下一个个皱起了眉头。 “是谁将你打伤的?内伤不轻,疼不疼?”龙泽轩担忧的道 。 向洛云摇了摇头,“是云凌溪。” “云凌溪?” 三人面面相视,试探性的问:“你们……吵架了?” 金一条抱着金子挪挪嘴唇,“我说小离子,这情人之间偶尔打打闹闹是感情好的表现,犯不着这么认真吧?云凌溪那家伙也真是的,不过吵个架,怎么下手这么重。”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金一条还是有点不明白,这两人明明好好的嘛,怎么会突然吵起架来?这吵架就吵架嘛,怎么还会动起手来? 最最重要的是,动手就动手嘛,为何还动真格的,将人打成了内伤,还这么严重? 他看平时云凌溪对小离挺好的呀,怎么这次突然会说打就打? 卫索推了他一把,鄙视的道:“吵架也不可能出手这么重啊,笨蛋,你就不会往其他方面想?”一脚将人踹开之后,他面色一整,严肃了起来,“小离子,真的是云凌溪?” 说实在话的,就连卫索也不相信,会是云凌溪对她下手,毕竟他们两人的关系,虽然洛云没有说,但是他们都是知道的,以云凌溪的性子,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会这么做的话,那就表示,他们之间一定是有了什么事情,比如,牵扯到了国仇,或者是,家恨。 向洛云缓缓的点了下头,没有淡淡的道:“他出手不重,只用了几层的内力,是我自己没有防御,就这样硬抗下来的。” “你疯了!”龙泽轩当下便沉下脸,“就算他只用了几层的内力,你也不该这样,若是真的伤到了哪,到时候怎么办?!” 向洛云抿了下唇,垂下了眼眸,不说话了。 卫索朝龙泽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这些话,龙泽轩无奈的一拂袖,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做罢。 他们不明白向洛云和云凌溪之间的关系,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都是知道向洛云的计划的,因此对于她和云凌溪之间的微妙关系,他们都不好说什么 。 卫索犹豫了一会儿,适时的扯开话题,“好啦,下次你自己要注意好安全就行了,不过小离,方才我们要进来的时候,受到了好多人的阻拦,在这周围,还潜伏了不少高手,似乎将这里都包围了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向洛云缓缓的叹息,“云凌溪将我囚禁起来了,名义上是让我在这里安心为建文帝配制解药,其实是不想让我有机会再见到建文帝,然后将盛世莲花交出去,只要盛世莲花交不到建文帝的手中,他的身份和秘密就不会被揭发出来,所以,他囚禁我,也囚禁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恐怕你们能进来也是他们故意放水的,现在要想出去的话,恐怕很难。” “原来如此,难怪我们明明发现这么多人埋伏,进来却那么容易,想不到是个陷阱!”金一条收起了玩笑之色,凝重的道:“那小离,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向洛云抬头,目光穿透窗放逐到外面的天空之中,低声道:“他做的确实是天衣无缝,但是,我是故意被他囚禁起来的。” “故意的?”他们三人不解,要是一直被囚禁起来,他们要怎么完成计划? “不错。”这一刻,向洛云忽然展露出一股睥睨的傲气,“云凌溪以为只要囚禁起我,我就不能将盛世莲花交给建文帝,其实,他还是少算了一步。” 向洛云伸手向怀,将那朵盛世莲花拿了出来,放在了手掌心中,而后手一握,盛世莲花‘咔嚓’一声脆响,碎成了粉末。 卫索目光一闪,眼底精光闪烁,“这是……” “假的。”向洛云很肯定的回答了他的猜测,“真的已经不在我的身上。” “所以,你是故意用这假的盛世莲花吸引云凌溪的注意力,让他以为盛世莲花在你身上,将你囚禁起来,而你故意被他囚禁,其实是在转移他的注意?”龙泽轩很快的就猜出了她的计划。 向洛云点了点头,没有隐瞒,“我做的很成功,不是吗?” “那盛世莲花现在在哪里?”卫索问出了关键性的所在,盛世莲花关系到了云凌溪的一切,是个极为至关重要的东西 。 向洛云目光一顿,微微垂下了眼眸,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我让夜青带去给了云幕天。” 云幕天!? 三人倒抽了一口气,盛世莲花竟然在云幕天的手上! 云幕天的野心和目的所有人都是最清楚的,盛世莲花若是落在了云幕天的手上的话,不可否认,他一定会将盛世莲花交给建文帝,那么到时候云凌溪…… 他们似乎已经能够猜测到结局,脸色一变再变。 忽然,卫索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小离,你不是将南疆的异毒交给了云轩扬嫁祸给云幕天吗?建文帝一旦醒来见到那蓝色锦囊里的南疆异毒,一定不会放过云幕天的,你现在将盛世莲花交给云幕天,岂不是相当于交给了一个死人的手里?这样的话,那盛世莲花,不就起不了作用了?” “不。”向洛云轻声道:“你们太不了解云幕天了,他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他手上的把柄多着呢,就算建文帝以为是他下毒,也奈何不了他的。” “那就算如此,你又为何要把盛世莲花给他?”他们三人还是不明白。 向洛云隐约叹息一声,解释道:“云幕天手上还有很多底牌,我们光是嫁祸他也并不足以让建文帝完全相信,但是他肯定会有所防范,这个时候,建文帝就会暗中去调动玄铁暗卫,让他们暗中监视云幕天,可是玄铁暗卫都是云凌溪的人,建文帝一旦发现玄铁暗卫已经不是完全效忠他的时候,他会间接的怀疑到云凌溪身上去。” 龙泽轩眼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先让云幕天和云轩扬彻底斗个热火朝天,然后我们在一边坐收渔翁之利?可是小离,你怎么能确定建文帝就真的调动不了玄铁暗卫,云凌溪肯定会事先吩咐玄铁暗卫的人,让他们在表面上配合建文帝的行动。” “所以,就必须在这两天之内,牵制住云凌溪。”顿了顿,向洛云突然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沉默一会儿,继续道:“就在刚才,我已经做好了。” 卫索等人互看一眼,“你是说……” 向洛云肯定的点头,“不错,未来的两天之内,他都不可能回去玄铁暗部,所以你们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 “……这个我们知道。”龙泽轩点头应到。 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牵制住云凌溪的,但卫索却还是忍不住感叹,“小离子,你这可是一石三鸟之计,让建文帝对云幕天怀疑一计,云幕天和云凌溪反目是一计,最重要的是让云凌溪的身份公诸于世这又是一计,我想,如果云幕天真的将那盛世莲花交给建文帝,云凌溪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你不仅借云凌溪的手铲除了我们首要的敌人,甚至还让建文帝不再全心的相信云凌溪,这样一来对我们的计划又成功了一步,到时候,就是我和一条泽轩该出场的时候了。” 可怜的是,或许云凌溪现在还以为自己很好的控制住了局面,却不想向洛云计中有计,这一次,恐怕他真的会输给洛云吧。 向洛云缓缓的点头,卫索说得不错,她之所以不将盛世莲花给云轩扬而是给云幕天,就是因为她知道云凌溪的狠辣,她不想让云轩扬受到伤害,所以选择云幕天,这样不仅可以借云凌溪的手除掉云幕天这个人,还能进一步的打击云凌溪。 一旦云凌溪的身份暴露,那么建文帝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为君王者,为的是江山,为的是社稷不落入外人的手中。她就不信建文帝会愿意他好不容易夺得的江山落入云凌溪这个前朝皇帝的遗腹子手中! 只是…… 云凌溪,你又算错了一步,你以为我真的对楚长风下杀手,其实,我真正的目的,不是他,而是你。 然而,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向洛云的胸口却是犹如一块千斤巨石压在上面一般,沉重的让她快喘不过气来。 现在的你,一定已经猜到了我全盘的计划了吧?你现在是气,还是恼? 你说的不错,你真的很了解我,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或者在这个天底下,最懂我的,便是你。 但是,人是会变得,两年的时间,足够让我变成另一个人。 或成或败,已经不再是你,说了算。 妖冶的曼珠沙华 凌王府。() 已经是午后的时辰,以往在这个时辰,大多数人都会在角落昏昏沉沉,王府会陷入一片沉寂的氛围,然而此刻,偌大的凌王府在这时候却是人仰马翻,进进出出的人脸色慌乱不已。 凌宫阁门外,莫宁,江城,楚长风等人焦急的等待着,在某一刻,凌宫阁的大门被打了开来,一位两鬓斑白,胡子老长到了胸前的奇怪老人走了出来。楚长风等人迅速迎了上去,“韩老,殿下怎么样了?” 此人是江湖上有名的逍遥怪医,名气比向洛云更甚,曾经抵欠过云凌溪几个人情,因此便一直留在他手底下。韩老捋捋胡子,沉吟道,“殿下暂时无碍,你们可以进来了。” 话音落下,他们急忙冲进凌宫阁里,此时云凌溪正坐在榻上,双目紧闭正在打坐,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殿下!”江城等人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听到他们的声音,云凌溪微微睁开眼睛,眸心深冷无垠,手臂之上,一条暗红的红线无限延长 。 “我没事。”云凌溪道,声音暗哑低沉,耗费了大量的内力让他此刻看起来有些疲惫。韩老道:“殿下中的不是毒,而是一种蛊术,以殿下的修为,在这两天之内是可以将那体内的蛊给逼出来的,你们可以放心。” 听到韩老的话,他们这才松了口气,放下了一直吊在喉咙上的心,楚长风忍不住愤恨的道,“这该死的季离,手段这么卑鄙,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对付殿下!” “你还说,要不是为了你,殿下也不会受伤了,你说你什么时候能不害殿下啊?”江城更为恼怒的将他推向一边,殿下一回来他就听楚长风说起前因后果,当下气就不打一处出来,真想替殿下好好教训这个家伙! 闻言,莫宁突然一脸古怪的问道:“你们是说,主子的伤,是季离的缘故?” 楚长风跪了下来,双拳死死的握着,“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主子也不会受伤了,那个季离敢这样放肆,属下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楚长风郑重的放下承诺,敢伤害主子的人,就要付出十倍的代价! 云凌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说话,他已经懒得劝这个死脑筋的家伙,免得气伤了自己。 倒是莫宁火大的一脚踹了下去,气呼呼的大吼:“你他娘的白痴,你好好的去招惹她干嘛,你想死啊?还是想害死主子!” 楚长风被踹得莫名其妙,脸红脖子粗的吼回去:“你搞什么鬼,干嘛帮着那混蛋说话!你想背叛主子不成?!” “背叛你个娘!你知道她是谁不?知道人家干嘛一见面就要杀你不?我勒你个娘的,老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上暗卫统领的,你根本就一白痴!” “你!莫宁!”楚长风何时被人这样骂过,当下脸一阵青一阵白,气得头顶冒烟! “你们要吵到外面去吵,不要再这里打扰殿下休息了行不?”江城虽然不明白莫宁为何会这样突然跳脚,但还是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殿下现在真在逼毒呢,他们这样是想害殿下走火入魔啊? 结果,他插嘴的后果是换来莫宁和楚长风两人同仇敌捍的一声咆哮:“我们不用你管 !” “……”江城摸摸鼻子,靠,这年头好人都这么难当了,还让不让人活啊? “够了。”终于,一声低哑的声音淡然响起,带些冷漠与与生俱来的威严。 刹时,莫宁和楚长风同时安静了下来,只得双双互瞪着对方,一脸不服气。() 莫宁突然眼一红,别扭的仰着脖子,满脸的愤悍:“主子,您这是,这是又何苦……” 这本就不是殿下一个人的错,为什么要让殿下一个人承受?莫宁低着脑袋,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兽在呜咽低语。 云凌溪额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一阵沉默,却没有想违背他的命令,点头称是。莫宁一抹脸,从地上站起身来,不行,他不能让殿下受这样的痛苦,他一定要找那个臭女人说清楚! 然而在他跨出大门的那一步,云凌溪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莫宁。” 莫宁身子一颤,僵硬了一下,没有回头,“殿下还有何吩咐?” “不准去找她。” “……”莫宁心中更是悲愤,猛的转过头来,“主子为什么?!这明明不是你的错,她凭什么能这样对你?!” “咳咳,咳咳……”云凌溪虚弱的咳嗽了几声,看着莫宁的目光带着几分冷漠,“连你……也肯听从命令了么?” 闻言,楚长风的身子一震,他知道,这一次在主子的心里,他真的,让他失望了。 莫宁却一把跪了下来,将头埋在了地上,颤着声回答,“莫宁,莫宁不敢……” “那么,咳咳,就记住你自己说的话……”云凌溪虚弱的挥挥手,无力的道:“都下吧 。” 纵使心中多有不甘,他们三人心中却只能默默的接受命令,安静的离开。 房中,只剩下了韩老与云凌溪,韩老轻轻的叹息一声,道:“殿下情绪不宜太过激动,在您体内的小东西很霸道,稍有差池便容易趁虚而入,不过与殿下的内力,只需两天的时间,就可以将它逼出来,这两天内,还望殿下多多注意一下。” 云凌溪点了点头,微微勾了勾唇:“多谢韩老了。” “殿下莫要说谢,这本是老夫该做的,只是老夫觉得有些奇怪,依殿下所言,她若是真的想对长风下杀手的话,以她的毒术,应该不会用这种蛊,这种蛊毒只要内力稍强一点的人,便能够将蛊给逼出来,这样的话,她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云凌溪眸中精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的确,长风的武功不弱,这蛊毒一般也奈何不了他,与洛云那千奇百怪的毒,至少有十多种能够一举至他们与死地的,又怎么会下这种蛊? 蛊虽然霸道,却不是无药可治,难道说,她是故意的? “不管怎么说,咳咳,韩老,你有没有办法尽快解了这蛊?”云凌溪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韩老摇头,“殿下,您稍安勿躁,这蛊喜欢食人血,只有自身的力量才可以将他逼出,若是强行抽离,很容易让您的血脉迸裂,筋脉尽断,不过两天的时间,不过我想以殿下的内力,应该还不用两天的时间,明日晚时,就可以成功将他逼出来了。” 云凌溪无奈,却也只能暗自苦笑,也罢,一天半的时间,应该还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 他这样安慰自己,然而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大,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般,脑中仔细回想着早上的事情。 也不知道她的伤怎么样了…… 他虽然只用了六层的内力,可是她却不躲不闪就这样硬抗下来,她那样单薄的身子,受得了吗?眉心微微皱起,其实,他应该再收点力的,这样的话,她受的伤,或许会轻一些。 “咳咳……”云凌溪摊开手心,一瞬不瞬的盯着掌心处一点殷红的朱砂,那红的发暗得丝线是蛊同化过的地方 。 他似乎想笑,唇际划开,笑容却异常的苦涩,你这是想惩罚我么,嗯? 可是洛云,如果这是惩罚的话,你不觉得这样的惩罚……太轻了一点么? 是啊,的确太轻了,他还以为至少来个难缠的毒,让他痛上一两个月,或者一两年呢。 他摇头,觉得自己真是有自虐的想法,然而遇上她,他的确已经不再像从前的自己了。 他笑了笑,忽而,那样苦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云凌溪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一变。 是了,洛云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更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她若是真的要杀楚长风,在那时候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可是她没有,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帮长风挡下了,眼睁睁的受了自己一掌,家仇未报,她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将性命交出去? 原因只有一个,她故意的! 她知道他一定会去救楚长风,算准了他会出手,所以,她是故意的!故意让他中这蛊毒,那么,她这样的目的,只有一个,牵制住他! 云凌溪不禁想起,早晨,她交给云轩扬的蓝色锦囊,建文帝身上的毒明明是她亲手下的,她却嫁祸给了云幕天…… 想到这,云凌溪突然猛的站起身来,脸上的苍白在瞬间转为了暗沉。 “殿下?”韩老见云凌溪突然的举动,愣了下神,连忙迎了上去。 云凌溪唔着胸口,隐忍的喘着气,急切的道:“让长风……进来见我……” 云凌溪话音刚落下,房门又被急冲冲的推了开来,露出莫宁一张焦急的脸,“殿下,出事了!” 闻言,云凌溪胸口一紧,体内的真气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停,紧接着横冲直撞乱冲了起来,他一直强压的蛊毒趁乱迅速顺着血脉而上,飞快的蔓延。 胸前,一朵血花落红缓缓的溅散开来,在那洁白的锦袍上如曼珠沙华的妖冶而邪肆的绽放。 我的位成全你的仇 韩老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云凌溪从昏迷中请醒过来 。此时的他虚弱的躺在**,脸色苍白,却是不言不语。 莫宁在床边面无表情的说着:“卯时一刻的时候,陛下清醒过来,据在乾坤殿小六来报,当时就轩王殿下一人进过乾坤殿,再之后陛下的影卫前往了暗部,不过主子你和长风都不在,我们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混入暗部,所以……” 所以当建文帝的亲身影卫前来暗部的时候,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那三名假冒的玄铁暗卫会突然跳出来说,“没有凌王手喻势死不从!我们只听从凌王殿下的命令!” 玄铁暗部是建文帝一手创建最大的地下势力,如今却成了别人的嫁衣,而他则彻底被架空了,可以想象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是有多么的震惊。更甚者,建文帝是完全没有想到他一直以来最为信任和宠爱的凌王,会背叛他。 天子一怒,又将是血流成河。 听完,云凌溪沉默了良久,好一会儿才低哑的道,“那三个混入暗部的人呢?” 莫宁低下了头,“已经跑了。” “嗯。”不出所料的答案,云凌溪的语气毫无起伏。 “主子……知道那假冒的是谁?”莫宁试探性的问,目光担忧的落在主子身上,手臂上的那条红线已经延伸到了胸口的部分,仅仅差了那么一寸,便会没入心脏。 在运功时最忌讳的是走火入魔,莫宁多有愧疚,方才若不是自己毫无遮拦,主子也不会真气不稳,差点就陷入了走火入魔。 说道底,却还是他体内的蛊毒作祟,若不是有那蛊毒在,主子也不会分神压制。 那生死一瞬间,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无法想象要是主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要如何担当起这个责任来。 云凌溪还未回答,敲门声在这个时候响起,门外传来冰冷的声音,“主子,孟求见。” 孟?莫宁吃惊了一下,孟不是主子派去监视雨落阁的人吗?怎么会现在跑来? “进来。”云凌溪的淡淡的道,声音毫无波动 。 孟走了进来,双手抱拳,单膝而跪,“属下该死,雨落阁有数人逃脱了监视。” “嗯。”果然是他们……云凌溪隐约的叹气,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漆黑的眸子再无任何光亮。 “有数人逃脱了监视?是谁?”莫宁觉得诧异,竟然能逃过暗卫的监视,不难想象对方不容小视。 孟低着头回答,“春风阁的三位当家。” “原来是他们……”莫宁和他们接触过,知道那三人都不是很好对付的角色,难怪能逃过玄铁暗部的监视……不对!莫宁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们三人刚好逃开玄铁暗部监视,而再同一刻,暗部混进了三人,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太过巧合了? 不会。那么结果只有一个,混进玄铁暗部的那三人,正是他们三人! 难怪主子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是一点都不惊讶,原来主子已经猜到是谁了。 “可是主子,莫宁不明白。”莫宁看着云凌溪。 “说。”他懒懒的掀了掀眼皮。 “他们三人是如何躲过我们玄铁暗部机关重重,成功进入到里面的?”若说玄铁暗部最让他觉得自豪的地方,那便是暗部里层出不穷的机关暗道,若是不清楚里面机关的人,不小心闯进去的话,恐怕是九死一生,想要活命,是难上加难。 然而此刻,他们不仅成功的躲开孟的监视,更成功的混入到玄铁暗部里,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闻言,云凌溪放在胸前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他,“你忘了一个人了。” “谁?” “洛云。” 莫宁一愣,旋即道:“不可能!主子,她上次虽然闯入了暗部,但她也差点命丧于此,若非轩王殿下,她也不可能安全的离去,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整个玄铁暗部?” 说起这事来他还是记忆犹新的,一来是感叹那个女人这么不怕死,竟然闯进玄铁暗部,二来是当主子知道擅长暗部的人是向洛云之后,不仅没有怪罪,反而一把火烧了差点让向洛云命丧黄泉的暗部蛇窟,当时为了这件事他还是一直在耿耿于怀的,那女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摸透了所有机关的位置? “有一次,就够了 。”云凌溪额首,语气很平淡。 洛云是个聪明的女子,她不需要记住全部,只要描绘出最快进出暗部又最安全的位置,让他们三个人混进去,并不难。 况且,那条路还是轩扬亲自带她走的,她自然很清楚的记下了每一个机关的位置。 莫宁瞪目结舌,一直以来他总觉得是主子喜欢那个女人,对她的评价才会这么高,现在才发现,那个女人的确厉害,一步一步的算计着,看似已经输了,在最后关头,还为自己留了一手,她太可怕了。 莫宁终于明白主子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了,她就像是另一个主子,行事,作风,杀伐果决,有谁会讨厌另一个自己? 恐怕主子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吧。 “可是主子,现在我们怎么办?”江城忧心忡忡的说出了心里的担心,“虽然我们手握重权,陛下暂时还不敢动我们,但是他已经怀疑了,日后定是处处小心防范,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多年的信任,就这样付诸东流了。” “而且据我所知,前皇后娘娘的盛世莲花……已经落到了云幕天的手上。”莫宁接过话。 最重要的还是这个,那莲花关系着主子的一切,是一定不能交给建文帝的。 “咳咳咳……”云凌溪咳了几声,努力咽下喉咙中的腥甜,淡淡的道:“既然她希望借我们的手除去云幕天,我们……便随了她的意吧。” 莫宁与江城相视一眼,皆明白了云凌溪话里的意思,当下点了点头,“属下立刻就去办!” 云凌溪缓缓抬起手,凝视掌心那点殷红朱砂,隐约叹息。 用我的位成全你的仇,我不怕你会杀了我,挫骨扬灰,我只怕我死之后,你会难过。 心相印 当晚,云凌溪撤去了包围在雨落阁监视的人,因为他知道,已经没有了必要。 向洛云手里一直紧紧握着一个瓷瓶子,久久的看着窗外明亮得月光,沉默着,远远望去就像是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夜青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幅样子,有些不忍心出声打扰,然而想到来此的目的,还是忍不住出声道:“公子!” 如今的他声音已经不再像当初一般粗噶难听,反而是一种带着几分青涩和腼腆的声音。 “嗯。”向洛云回过神来,侧头看他,“怎么了?” 夜青摸摸脑袋,“公子您忘记啦,是您让夜青来的。” 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计划明明都在公子的猜测中进行着,没有纰漏,公子为何反而是不高兴起来? 说起来,夜青真的很佩服她,不步算计得如此精准,难怪别人会称她为神算诸葛,说是神算,当真是不足为过 。 “哦。”向洛云这才想起来,的确是她让夜青过来一趟的,想到这,她看了看手中的瓷瓶,目光流露几分犹豫。 夜青道:“公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夜青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向洛云微微抬头,看了看夜青,又看了看手中的瓷瓶,继续犹豫着,柳眉皱紧,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总是咽了回去。 夜青猜测的看着她目光,试探性的问了出来,“公子,呃,是想让夜青将这瓷瓶送给谁么?” 闻言,向洛云反射性的将手一缩,瓷瓶一个不稳,直接往下掉去。 “公子小心!”夜青一个跨步,在瓷瓶掉在地上的前一刻,稳稳的接住了瓷瓶,向洛云见到瓷瓶完好无损,轻轻的松了口气。() 夜青将瓷瓶打开放在鼻尖下嗅嗅,眉目开朗,“公子,你这好像是百毒丸?” 百毒丸,可解天下百毒,包括所有的蛊毒,是取天山雪蝉精血做的药引,服用之后,几乎可以百毒不侵,是江湖上万金难求一颗的珍贵奇药,夜青知道这是公子一直很宝贝的解药,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今日怎么好好的要送人了? “咳,嗯。”向洛云轻咳一声,掩饰脸上有些不自然的尴尬,“那个,你帮我送去给一个人……” 果然是送人的!纵然已经猜到,夜青仍然有些吃惊,毕竟这解毒丸实在是太过珍贵,连公子自己都舍不得用,现在却说要送人了,哪能不让他吃惊? “公子……是要送给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自己,这足以说明公子对自己的信任,夜青再次为能为她办事儿感觉到荣幸! “送给,咳。”向洛云背过身去,看着窗外的月亮,模模糊糊的说了一个名字。 “什么?”夜青自认自己武功内力还是不错的,但是这一次还真的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说得太模糊了 。 向洛云要纠结了,不由跺了下脚,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云凌溪!” “……”夜青呆了一下,愣愣的看着眼前露出几分小女儿娇态的向洛云,不怪他惊讶,见惯了一个人的强势,她突然露出了自己意想不到的娇态,无论是谁,只怕是认识她的人都会忍不住惊讶吧? 呆愣了半响,夜青察觉到自己竟然看着公子发呆起来,脸不由一红,连忙尴尬的瞥过头去,尴尬的道:“那,那我现在就去……” “嗯。”向洛云也正在没纠结中,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盼着他赶紧走。 夜青抓着瓷瓶像来时一般,神出鬼没的消失了,一离开房间,他才将手放在胸口的位置,脸颊微微发烫,心……跳得好快! 夜青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朵根,脑袋不受控制的想着刚才那一幕,唔,原来……公子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他还以为,还以为…… 旋即又连忙甩头,天,他在想什么,怎么会以为公子不是女子呢,他暗骂自己两声,连忙顶着脑袋发红脸红心跳的模样,急冲冲的走了。 鬼魅般的身影顺着凌王府的位置飞驰而去,却在半路上被人拦截了下来。 一样的斗篷装扮遮住了全身,看不出是男女,身形却是异常的高大,他拦住了夜青的去路,刻意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在这里?王爷正召集天机楼的人,有任务。” “任务?”夜青微怔片刻,“什么任务?” “不知,去了就知道了,走吧。”那人道。 “……”夜青看了看手中的瓷瓶犹豫了一会儿,他毕竟是云轩扬的人,会帮她办事,是因为她的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云轩扬仍然是他的所属的天机楼组织要效忠的人,因此他同样不能违抗命令。 想了想,夜青收起了瓷瓶,也罢,还是先回去看看是什么任务,之后再将百毒丸送来吧,迟上几个时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这么想来,夜青点了下头,“走吧 。” 两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大街上,此起彼落。 同一时刻,凌王府。 望月亭中,云凌溪宽大的月白锦袍在月光下若明若暗,空旷的望月亭唯独他一个身影倚栏独望,静静的坐着,看似凝望着天际那一轮明月,双眼却幽深而遥远,透过暗青色的天幕,遥遥的注视什么。 “殿下。”韩老走了过来将手上拿得一个黑玉瓶交给他,“殿下,这是你要的东西。” “嗯,有劳了。”云凌溪微微点了下头,接过黑玉瓶子握在了手里,低头细细的看着。 韩老忍不住出声道:“殿下,您身上的蛊毒好不容易压制住,还请殿下千万要小心,再加上您的旧疾未愈,殿下还是回房吧,免得受凉了。” 说来云凌溪的旧疾,韩老就多有愧疚之意,他习惯云游四海多年,两年前的时候,他还在南疆等地游,南疆距青羽王朝千山万水,消息传得极慢,因此他一直都不知道青羽王朝两年前的那一次事件。 直到前些日子回来才知道云凌溪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就连当初如日中天的向家都被冠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全家抄斩了,而京都唯一的督察院更是被烧成了灰烬。 如果他在两年前就回来的话,以自己的医术,殿下身上又怎么会遗留下旧疾?好在在这之前殿下的旧疾已经得到了药物的控制,不然再来这么蛊毒,恐怕还真的很难压制住。 云凌溪‘嗯’了一声,大手覆上有些疼痛的胸口,抬眼笑笑:“没事,韩老先回去吧。” 韩老有些犹豫,想离开,又忍不住问道:“殿下您要这治内伤的药是为何?” 云凌溪薄唇微掀,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韩老,其实,本王也不知道要来为何。” 是的,他也不知道要这个来做什么,她同样身为神医,身上怎么会没有上好的金疮药?他何必多此一举的要去找别人的药给她? 想到这,他不由自嘲的笑了笑,她难得对自己狠下心,他又怎能再去扰乱她的心湖? 可是……手心翻转,那黑玉瓶在月光下折射出淡淡的黑亮光泽,灼灼生辉,光亮落入他漆黑的眸子中,映照出几许心疼 。 她……一向都是懒得管自己。 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一般,想伤就伤,想痛就痛,她根本从未在意过自己的身体,他怎么能够放心? 云凌溪豁然站起身来,明亮得月光在肩上跳动,拉出长长的倒影。 “殿下?”韩老担心的唤了一声。 云凌溪看他一眼,抿了抿唇,“本王去去就来。”说罢,也不等韩老回来,直接转身离开。 “……”韩老长长的叹息一声,看着消失在月光下的修长身影,眸光微动着,“都是倔强的人哎……” 他起身,缓缓的离开。 暗青色的夜空,月色依旧,清清凉凉的秋风隐隐吹过,散落一地的叶。 夜总是无眠,向洛云也已经习惯不去纠结失眠这个问题了,安静的掏出笔墨洋洋洒洒的写什么,明日建文帝一定会审问云幕天下毒一事,到时候云幕天一定会猜想是自己嫁祸给了他。而她现在明面上云凌溪的人,想来云幕天一定会怀疑到他身上去吧。 想到这里,向洛云手中的动作微微一个停顿,到时候……云幕天一定会将盛世莲花交给建文帝以示报复,那么他会…… 眉心微皱,她已经想到了云凌溪会做什么,忽而又缓缓一笑,他这样做不是正合自己所意么,这样一来,她就有足够的时间将云幕天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云幕天,不要怪我,当初若不是你将向家趟入皇权争斗的浑水中,向家又怎么会有今天,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冷冷一笑,她提笔继续写着,突然,窗外‘叮——’的一声细响拉住她的思绪。 向洛云放下毛笔,慢慢踱步到窗边,现在是四更天,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造访?难道是小偷? 明目张胆的嫁祸 想了想,她觉得很有可能是小偷,不禁莞尔一笑,现在的向家,连小偷都敢这样堂而皇之的混进来了,她漫不经心的打开窗户,树影摇晃,一个人影已经远去,黑暗中,她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该不会是听到自己来了赶紧跑了吧? 她笑笑,一个黑玉瓶子却突然闯进眼中,向洛云好奇的拿起那黑玉瓶,放在鼻下闻了一下,顿时目光一颤。 这是…… 她立刻抬头朝刚才黑影离开的方向看去,却已经空无一人。 会是……谁? 知道她受伤的就那么几个人,卫索他们三人现在是一定在城防护卫队那里分不开身,那么……一个人影闯入脑海中,月牙白宽大的锦袍,淡定从容的气度,永远高贵不凡的姿态,会是,他么? 向洛云盯住黑玉瓶,盯了足足有半刻的时间,这才慢慢的将黑玉瓶收了起来,默不作声的放进怀里,而后关起窗户 。 屋顶上,一抹月牙白的身影在她收起玉瓶的时候,悄然离去。 黑玉瓶,向洛云躺在**却是不自觉的将它拿了出来,眼眸闪过一丝柔软的目光,似乎,心头的一片阴影不自觉的消失了,而窗外的天空,黎明而致…… 星夜,无寐。 —————————————————————————————————————— 翌日,不出向洛云所料,建文帝在上完早朝后,特地留下了云凌溪将他传去了御书房,建文帝的脸色不太好,云凌溪的脸色更是苍白,向洛云远远的看着,心中紧了紧,素手悄悄的握在了一起。 向洛云没有离开,而是和云轩扬一起,云幕天亦没有离开,看着向洛云的眼神带着强烈的杀意,她以为今天早上云幕天会被建文帝留下来训话,却不想早朝的时候听到他们说,云幕天昨夜就被建文帝叫去了乾坤殿。 据说天亮了乾坤殿的大门才被打开来,当时建文帝和云幕天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向洛云猜想,昨夜他们一定说了很多,至于云幕天如何说服建文帝洗脱嫌疑的,她也猜到了。 不知道那盛世莲花是不是已经到了建文帝手上,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但即便如此又如何?纵使建文帝再相信云幕天又如何?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现在的建文帝对他,只有防备,没有信任。 第一步计划已经达成,向洛云没有多大的惊喜,在乾坤殿外站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还不见云凌溪出来,向洛云不禁皱起了眉,建文帝应该不至于在里面就将人就地正法吧?更何况,云凌溪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啊。 就这样在乾坤殿外站着,他们谁都没有离开,向洛云同云轩扬同站一处,而云幕天则在门外原地等候,似乎亦正急着去见建文帝 。 向洛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建文帝呆会一定会召见他们。 时间又过去半个时辰,乾坤殿随侍皇帝的一名影卫飘了出来,又飞快的朝某处去,不曾看他们一眼,也不知道去了何处。然而半响之后,他和另外一名影卫又回来了,此时他们手上各自多了披头散发看不清楚样貌,然而却全身都是伤的人,一起进了乾坤殿。 云幕天眯起了眼,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那三个人和自己似乎有点关系。 向洛云和云轩扬相视一眼,而后轻轻摇头。 “离,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云轩扬略带心疼的看着她,她的眼中充满了血丝,一看就知道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向洛云笑了笑,“我不想呆会出宫了又还要再匆匆忙忙跑回来,还是再等等吧。” 云轩扬无奈,“你怎么这么能肯定父皇今天一定会见你?” “因为……”向洛云看了云幕天一眼,微笑一笑,调皮的道:“因为我是神算诸葛呀,既然都被称为是神算了,总不可能没点本事吧?” “你呀。”云轩扬无奈一笑,拿她无可奈何。 云幕天看着他们二人说笑的模样,不知为何,感觉到心里一阵烦躁,冷哼一声瞥去心里如此怪异的感觉,别过头,不在看他们。 “吱嘎——”这时候,厚重的乾坤殿大门被拉了开来,伺候建文帝的那名随侍太监走了出来,看到门外等候的他们微微一愣,而后回过神来尖着嗓子道:“正巧几位殿下和季大人都在,陛下正准备召见你们呢,请随奴才来吧。” 向洛云得意的朝云轩扬瞄了一眼,表示,怎么样,我这个神算算的很准吧?那小模样很是得意。 云轩扬一阵哭笑不得,请女王似的,将她请进了殿。 一进乾坤殿顿时感觉一阵强烈的低气压扑面而来,暖香的龙檀清味静静流淌,却丝毫感受不到暖意。 建文帝高高坐在主位上,对他们的行礼置之不理,而是盯住云幕天冷冷的问:“你可认识那几人?” 云幕天朝地上看去,三个全身是血的人躺在地上,这三个人正是刚才被影卫带进来的人,不过之前因为见不着模样,所以不知道是谁,这会儿一看,瞳孔顿时一缩,“贺龙?” 旋即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猛然盯住闲适的站在一边优雅自如的云凌溪,目光似淬了剧毒的利剑 。 而云凌溪却是微笑的回望他,那样漆黑的眸子写着淡淡的嘲讽与玩味。 “你可认识?”建文帝声音又沉了几分,在云幕天失控的说出那几个名字的时候,他便已经猜到了结果,然而还是想亲耳听听他说,亲耳听听自己的亲生儿子是怎么害自己的。 云幕天跪了下来,低下头,两只手在长袖底下紧紧的握成拳,手背青筋暴露,“父皇,是儿臣王府的亲护卫。” 话音刚落下,建文帝怒起拍案:“好!你果然是朕的好儿子!你说那些事情不是你做的,朕信了你,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云幕天沉默,有时候解释反而会害了自己,因此他选择沉默,眸底的寒意冻人,他没想到云凌溪是这般的不顾兄弟之情,竟是这样的下手狠绝。 贺龙三人都是追随他许久的死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贺龙是他的人,他来这么一招,不就是想断他的后路? 云凌溪,既然你这么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向洛云看了一眼地上的三人以及一边的人皮面具,她抬头朝云凌溪看去,云凌溪刚好回头,视线相对,他却率先移开目光,向洛云微微一愣,指尖微凉,垂下眼敛。 “父皇。”云轩扬斟酌开口,看看地上的生死不知的人,疑惑的问:“他们是谁?父皇为何这般生气?” 建文帝冷冷一拂袖,脸色稍微缓和一些,但仍然沉的可怕,“你倒问问你的好弟弟对朕这个父皇都做了什么,对朕下毒,想害死朕还不说,如今还想陷凌儿于不义,朕,朕怎么会生了你这样的儿子!” 云轩扬目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着那三人,“他们是……犯了什么错?” “咳咳……”云凌溪轻咳了几声,淡淡的解释:“昨日有三人混进了玄铁暗部,企图破坏暗部的重要机密,父皇很生气,立刻下令查办了此事,结果……”话音顿了顿,他言尽于此,意有所指的看了地上的几人,不再言语 。 云轩扬额首,已经大概明白了他说的具体内容,在他手中有一物,原本是打算今天交给建文帝的,却在这个时候悄然的放回了袖中。 听得云凌溪的解释,建文帝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向洛云注视道,那眼中带着浓浓的信任与宠爱的眼神不复存在,有的只是淡然。 看来建文帝亦不是真的完全相信云凌溪了吧,也对,在这整件事情当中,总有一个人在搞鬼,不是云幕天,就是云凌溪,因而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他宁愿两个都不信,也不要因为相信这个,而误会了另一个。她虽然猜测到,云凌溪一定会找来三个替死鬼代替卫索三人昨夜混入玄铁暗部的身份,但还是赞叹于他行事果决的作风。 云幕天还是没说话,只是沉默的跪着,恰到好处的抓住了建文帝的怀疑,他始终不解释,也不为自己辩解,这样一来的话,建文帝反而会觉得他是冤枉的。 “父皇,或许事情并不像您想的那样……”云轩扬永远是个温和的模样,不动声色的为云幕天辩解。 建文帝却是极为不耐烦的将手一挥,“都别说了,这件事情若是放在台面上,朕都觉得丢脸,你走吧,朕不想再看见你。” 闻言,云凌溪正准备开口的话,吞回了口中,眼底一抹嘲讽划过。 向洛云冷笑,建文帝果然还不是完全的相信云幕天会做这样的事情的,谋害皇帝,这想来都是灭九族的大罪,他却用一句不想丢脸而别过此事,可想而知他是不想将此事公诸于众了,那么就表示,他不追究了! 果然是建文帝,却是不太好忽悠…… “……谢父皇开恩。”云幕天磕了个头,慢慢的起身退开。 云幕天走后,建文帝这才将视线转回向洛云,眸光微沉,“季离,你过来。” 祁莲 “季离,你过来。” 建文帝声音毫无起伏,甚至在隐约间,还带着几分淡漠。 “是,陛下。”向洛云沉声应道,慢慢的走向乾坤殿正中,跪了下来。 建文帝居高君高临下的盯了她好一会儿,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突然一声冷哼,“哼,在朕的面前还要演戏,把你脸上的面具拿下来。” 刹时,乾坤殿的人皆是一怔,云凌溪微闭的眼眸猛然睁开,他发现了? 云轩扬手一紧,有些错愣,父皇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已经发现了其实季离就是洛云? 这可糟了,向家本就全家抄斩,虽然洛云未死,但算来也是个余孽,是逃犯,如果父皇知道她就是洛云,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 大殿中,唯一比较镇定的,反而还是向洛云,她一脸疑惑的看着建文帝,茫然的道:“陛下,您说的是什么?什么面具?” 建文帝危险的眯起眼,“还要和朕装傻?朕或许是已经老了,但是还没有到糊涂的地步,来人!”他扬声一喝,“给朕将她的面具摘下来!” 一道黑影落下,直逼向洛云而去。 “父皇!”云轩扬挡在了向洛云的身前,急忙说道:“父皇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季离她绝对不是什么图谋不讳的人,儿臣愿以性命担保!” 见到云轩扬如此,建文帝眼色沉下,“轩扬,你退下。” “可是父皇……” “退下!” 云轩扬仍然不动,坚持的站在向洛云身前,刚毅的俊脸上写满了坚定,他绝不退开。影卫见他这般,只能无声的站在一边。 “你!”建文帝气的一口血涌上喉咙,差点就乱岔了气,“好哇,朕一个个儿子都想反了,见朕老了都想反了是不是!” “父皇……”云轩扬垂眸,他从未想过反位,只是如果执意要杀洛云的话,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或许他不会还手,但是,至少要在他的身体上踏过。 “父皇。”云凌溪开了口,半垂的眸子漆黑无比,森冷无垠,“儿臣知道父皇对儿臣多有怀疑,所以,咳咳,所以父皇觉得季离国士和儿臣走得近,亦怀疑她,但父皇若真对季离国士有见底,儿臣会让季离国士离开朝堂,再无也不出现在父皇面前,免扰乱父皇的明君之智。” “你们都给朕闭嘴!”建文帝霍然起身,大步走向正殿中的向洛云,他决定自己亲自是揭开她的面具! 云轩扬身体紧绷,万万没有想到父皇竟执意如此。 云凌溪眉梢皱起,上前了一步,负手在身后的手,悄然做了个手势,某处暗光一闪,像是回应 。 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但若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他不介意把计划提前,即使到时候会损失很多很多。 此时,建文帝已经走到了云轩扬的面前,冷冷的道:“给朕让开。” “……”云轩扬双手紧握成拳,却是一步也不让。 身后,向洛云低低的叹息声响起,她拉了拉云轩扬紧握的手,松开他成拳的手指,低声道:“多谢两位殿下的信任,季离感激不尽,既然陛下要看,便让他看了吧。” “季离!”云轩扬担心的低唤,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若是让父皇知道是她,她可知会有什么下场吗?他不想承受她再一次离去的时刻,况且这一次,是天人永隔。 “轩王殿下,真的没关系的。”向洛云微笑道,目光朝云凌溪看去,眼里写满睥睨天下的自信。 仅一个眼神,云凌溪便知道了她所有的把握,不错,洛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她凡事都会给自己留下无数条后路,这一次,又怎么会让建文帝识破了身份? 心底有了底,他对云轩扬道:“三弟,季离自认无愧于心,我们便不要阻拦了,让父皇看看吧。” 云轩扬抬眼,对上云凌溪肯定的眼神,二哥对洛云的感情不必自己少,他这么肯定洛云会没事,难道真的有什么把握?他略微犹豫了一会儿,看到建文帝越来越喷火的眼神,只好缓缓的移开身子,却也只是离开两步的距离,想着若真有什么事情,他离得近,也可以来得及救人。 见到云轩扬离开,建文帝难看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却仍然是阴沉的可怕。 向洛云坦坦荡荡的站在建文帝的面前,目光不躲不闪,天地开阔,胸襟广襟。 云凌溪眼眸微微眯起,苍白的脸色有着异样的神情,知道她有把握是一回事,可谁都知道建文帝对向家的憎恨,他无法若无其事的看着她在刀尖口上徘徊。 建文帝冷冷的盯着向洛云,有些苍老的脸上狰狞起来,“朕就看看,你到底是谁 !” 最初他根本就不曾怀疑过季离这个人的身份,毕竟在他眼中,季离只不过是一个国士而已,就算不是国士,曾经也只是个鹊桥山上的土匪,虽然有着神算诸葛只名,但是强盗就是强盗,永远都不可能翻身做主。 然而昨晚与云幕天谈了一夜,他却感觉到了一丝怪异,那便是季离这个人的来历和举动,以及她身上的气质。 他太像一个人,或许换做是以前,他对那个人并不怎么会上心,但自从鸾儿死了之后,他便有去多加了解那个人,如今这个季离,和那个人实在太过相像了。 那人,就是向洛云。 而云凌溪,自己的二儿子向来都和此女走的近,早在两年前,他就多少了解了一他们之间的感情,而他还有过赐婚给他们二人的想法,后来发生了鸾妃一事,这事才不了了知。 直到后来季离的出现,云凌溪与他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互动,分明就是两年前向洛云与凌儿之间的相处方式,再加上前几日传得沸沸扬扬的龙阳之恋一事,与他想到的所有怪异之处都连接了起来,刹时脑海中就出现了这个人的名字。 如果真的是向洛云的话,那么凌儿同她之间的龙阳之恋便也就说的过去了,而她向洛云之所以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一定是带了人皮面具,所以才能以假乱真。 她,是想报仇?凭她一人之力?建文帝冷笑,她也太自不量力了一点。 虽然处死了向家,在两年前的时候,他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和遗憾,但是他一想到向秀鸾和向震洪之间的苟且之事,他就忍不住作呕,越发的痛恨起他们来。 但是,在潜意识里,建文帝还是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和恋情,更何况云凌溪在他的眼中,一直是个谨慎而又极为聪明小心的人,因此,他才会怀疑起,这一切都是那季离搞的鬼。 说罢,他大手扬起,伸到了向洛云的脸上,目光冰冷,哼,就算你再怎么装,还不是让朕给知道了? 向洛云一动不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指尖的微凉抵触到皮肤上,她仍然是只是微笑的看着建文帝,目光毫无畏惧,更无闪躲,在心中,却是冷笑 。 看来建文帝人老心却不老,察觉与洞悉能力还是这么的敏锐,好在她一直都没有小看过这个男人,否则她一定会输得很惨。 脸上微微刺痛了一下,那是用力撕开表皮的拉扯疼痛,在云凌溪和云轩扬紧张的注视之下,建文帝抓住向洛云脸上的那一层薄得近乎通明的面具,用力一抓,狠狠的撕了下来。 “哧啦——”一声细响,一张如同人的肤色一般的人皮面具被扔在了地上,露出一张略显有些苍白的脸。 肤色如雪,明亮清澈的眼眸含秋意绵,殷红的唇瓣像一朵妖艳的牡丹,在那美眸下,一点朱砂泪痣妖冶而灿烂,美艳不可收,那眉,那眼,那神情,那隐约间散发出来的气势,竟是那么的陌生,却又是那么的熟悉。 刹时,不管是建文帝和云轩扬两人怔住了,就连云凌溪也是盯着那张脸,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似乎不可置信,似乎记忆深处的思念,或者又是午夜梦回的容颜。 “你……你……莲,莲儿……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盯着向洛云,建文帝突然猛然的后退了几步,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眼底有惶恐,有震惊,更多的是复杂。 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莲儿?怎么会是? 建文帝身子踉跄一下,倒在了地上,云轩扬与云凌溪亦是震惊得忘记去扶他,而是呆愣的看着向洛云,犹如石化一般。 “陛下?”向洛云嘴角弯起了一抹笑,眸中带着几分茫然,故作疑惑的问:“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向洛云的一语拉回了云凌溪和云轩扬两人的思绪,云凌溪在回过头来的下一瞬间,周身的杀意在刹那间猛然爆发,他猛然一个跨步,闪到了向洛云身前,一把扣住她手腕的命脉,冷冷的看着她,“谁准许你这么做的?” “殿下,您说什么?”向洛云一声轻笑,目光炯炯的回望他。 云凌溪紧紧盯住她,或者是盯住她那酷似了另一个人的一张脸。 建文帝口中的莲儿,青羽王朝的前皇后,祁莲。 红颜薄命 祁莲是东晋国最小的公主,也是最受东晋国国王宠爱的小公主,为人善良和蔼可亲,东晋国国王不仅将国宝盛世莲花赐予了她,还特封了一个佛莲的称号。() 东晋与南越当时战事告急,东晋只是比较崇尚和平的国家,因此兵力薄弱,而祁莲当时同大禹帝之间颇有情分,为救东晋不往覆国之路,祁莲悄悄带着护卫队踏上大禹帝国之路寻求大禹帝派兵增援。 然而当时东晋国出了奸细,祁莲一踏东晋国地的时候便将消息传给南越,为了不让大禹帝国插手此事,南越迅速兵临城下,大败东晋,等待大禹帝带兵赶来的时候,东晋已经灭国。 东晋国战败于南越王朝之后,祁莲却是下落不明,与其那朵国宝盛世莲花一同消失,传言中,她并没有到大大禹帝国,而是在半路遇上强盗团伙,已经远赴黄泉了。 在传出死讯的同时,祁莲却下嫁给了大禹帝入主大禹后宫,大禹帝其腹弟弟,当时的文成王对祁莲却是一见钟情,在逼宫篡位之后,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迎娶哥哥大禹帝的贵妃祁莲,建国号为青羽,登基建文帝,封祁莲为皇后。 祁莲享尽一切尊华,却是红颜薄命,在其子云凌溪还未成年,便撒手人世。 向洛云在鹊桥山的这两年,借由卫索他们的口中知道,她的母亲向秀鸾之所以会被入宫选为贵妃,是因为她长得很像一个人,那个人便是祁莲皇后。 建文帝深爱着祁莲皇后,借由这份感情而对向秀鸾好,向洛云曾经一直以为建文帝是真的深爱向秀鸾,却不想那只是一种感情的寄托,在那十多年对向秀鸾好的时候,或许他亦渐渐对她有了感情,但是绝对还不到深爱的程度,因此当知道向秀鸾和向震洪之间的事情后,他怒斩红颜,甚至要赶尽杀绝抄家灭族。 在将盛世莲花交给云幕天的时候,向洛云为了以防万一,便为自己扑好了后路,她不求一击必胜,只需处处防守然后逐个击破 。 好在,她早有防备,在季离的面具底下,她又易容成别人的模样,左右季离犯的都是欺君之罪,不管她是不是向洛云,只要她揭开‘季离’的那一层假相,她定会被人用各种理由和手段推往万劫不复之地,因此,她选择了这一张脸。 因为她确信,看到她这一张脸,不管是云凌溪还是建文帝,对她,都下不了手。 这样一来,她不仅可保性命,季离这层假相更是可以完美的除去,摆脱了欺君之罪的罪名。 原本她仍然是有些担心,担心自己的计划会有疏漏之处,然而此刻看到了云凌溪和建文帝的反应,她已经明白,她做到了。 她的确做到了,因为此时的建文帝,满脸的惶恐不安与茫然,看着向洛云的眼神,时而恍惚,时而惊讶,时而茫然,甚至偶尔出现了错觉,将她与祁莲混合在了一起,当成了是同一个人。 “二哥!”见到云凌溪的举动,云轩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上前说道:“那个,父皇,就是因为小离的这个样子太过让人震惊,所以我和二哥才要她带着面具,免得让有心之人在父皇面前乱说什么,乱我青羽朝纲,其实小离真的没有恶意的。” 云轩扬边说,边不动声色的化解了云凌溪扣住向洛云脉门的手。 她现在这个样子,是在太过让人惊讶,简直是和前皇后一模一样,但是他还是一下就想到了洛云的做法,无怪二哥看到她这个样子会这么激动,十二岁丧母,失去了最疼爱他的母亲,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哪能不思念?初见到她这个样子,就连他都难掩震惊,更何况还是二哥。 但是,这些都是洛云的权宜之计,若是真的让父皇见到了洛云本来的样子,她还能这样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吗? 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发作的话,那不就功亏一篑了? 云凌溪紧抿着唇线,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向洛云,眼神凌厉,却在那漆黑眸子的最深沉处,隐约带着几分悲哀。 她怎能如此? 怎么如此亵渎他的母后?纵使他们之间一直相互算计着,纵使他们之间有着深仇大恨,她凡事可以冲着他来,怎能去打扰他母后的安详? 她可知道,他这辈子最恨的便是母后在建文帝面前出现? 仅仅只是那一张脸,也不行 ! “二哥!”见到云凌溪无动于衷,云轩扬亦有些慌乱了,握住他的手加大了力道,眼神无声的示意他不能激动。 向洛云回望云凌溪,却是第一次见他眸中那深沉复杂的悲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心底一乱,下意识的想反手握住他。 手才刚抬起,云凌溪却在这一刻侧了身,从她身旁走过,眼神冰冷如昔,漠然无声的扶起了建文帝。 手,轻颤着,轻得微不可闻。 向洛云僵在了原地,慢慢的将手收回,目光低垂了下去。 云轩扬终于松了口气,亦赶回了建文帝身边,朗声道:“父皇您看,儿臣就是害怕今天这个样子,小离同前皇后长得太像了,若是不遮掩起容貌来,让有心之人拿去大做文章的话……父皇,您也不想看到这种局面吧?” 建文帝恍不知神的点头,其实他根本就没听清楚云轩扬在说的是什么,只是模模糊糊的应声。 他真的情愿相信,他与莲儿只是长得像而已。 “那么父皇……”云轩扬看了一眼云凌溪,又回头对建文帝道:“既然如此,儿臣见父皇似乎有些累了,父皇便去休息吧,儿臣等……就先告退了?” “好……”建文帝喘|息着,脸色几乎惨白的神色,复杂难懂的看了看向洛云,有几分痴迷,却也有几分恐惧,最后是矛盾的别过头,胡乱的挥手,“退下吧,都退下吧。” 云轩扬送口气,对向洛云使了个眼色,一同向建文帝行礼后转身离开。 乾坤殿的大门被关上,建文帝坐在龙椅之上怔怔的望着前方,久久的出神。 这一刻,苍老尽现,风华残烛。 这样,就足够了。 向洛云仍然是带上了那个属于季离的面具,毕竟这与前皇后祁莲相似的容貌实在太具有轰动性。 直到出了帝临城,云轩扬才万分无奈的瞪着向洛云,“洛云,你真的是想吓死我们,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要是父皇真的……” 他不能想象要是今天的事情她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的话,父皇会是如何,他更想不到父皇竟会这么敏锐,竟然发现了季离就是洛云。 恐怕洛云早就猜到了这一点,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才做了准备,不然今天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轩扬。”向洛云打断他的话,浅笑道:“我现在不是没事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若不这样做,季离这个身份迟早有一天会暴露出来,到时候就算我不是向家人,也是一欺君之罪,现在不是更好吗?” 建文帝不仅没追究,恐怕现在还在纠结吧,向洛云在心中暗道 。 “话虽如此,但是我真的不希望这种事情还有下一次。”云轩扬心有余悸的说道。 向洛云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让云轩扬好气又好笑,最后只好无奈的叹息。 两人谈话间,云凌溪却已经走出了老远,没有刻意的加快,也没有停下等待。 向洛云看着他倾长的背影,目光在这一刻恍惚起,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他冷酷又温柔,他凌厉却妖娆,他优雅也邪魅,她见识过所有他千变万化的神情,却唯独没有见过他今日的模样。 他总是那么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皆在手中,自古以来为君王者,智慧与谋略并存,勇猛与胆大相间,云凌溪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具有君临天下气势的人,而如今…… 那似乎是固守许久的隔阂,天地不间,花叶不见。 心刹那永恒。 见她这般,云轩扬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别自责,二哥只是心里太过想念前皇后,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是么。”向洛云垂下眼眸,语气不可置否,如果过一段时间真的会没事的话,他又怎会如此? 她这么想着,身体却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似乎想追上前面那道身影。 “洛云。”云轩扬唤了她一声。 向洛云没什么心思,只是随意‘嗯’了一句,脚步越来越快。 云轩扬察觉到她的急切,眸中琉璃般色彩辗转,而后慢慢暗淡下来,她果然还是比较在乎二哥的吧。 两年前如此,两年后同样如此。 他轻笑,笑容却有些苦涩,“洛云,先别急。”他从袖子拿出一样东西,交在她的手上,“这个给你,我想,可能对你会有用处。” 这是他方才在乾坤殿原本要交给建文帝,却没有交出去的东西。 “哦,谢谢 。”向洛云对他一笑,没有看是什么东西,接过就往怀里一塞,抱歉的道:“轩扬,我还有有些话要和云凌溪说,回头我再登门拜访同你细说今日的事情。” 说罢也不等云轩扬回答,往前面那到已经看不清楚的背影追了上去。 云轩扬站立在原地,柔和的目光凝视她远去的模样,久久的,一声低笑。 怎么办呢洛云,对你,为何总是错过…… —————————————————————————————————————— 早朝过后,日头还未完全升起,雾未散,四周一片灰蒙,林间的空气夹着露珠清晰的湿润沁入鼻尖空气很潮湿,胸口的旧疾隐隐疼痛着。 三日一次的药浴已经很久没有泡过,那些药他更是几乎没有再吃过,这旧疾被一直被耽搁下来,不过好在这旧疾已经不像敢开始那般,稍微浸入寒气便发作。 云凌溪隐忍的低咳,略微急促的呼吸隐约有些疲惫,身上的蛊毒未解,旧疾又隐约发作,让他感觉有些无力,但是他却并未回府,出了宫门便一直往这个方向走去。 这里是——皇陵。 向洛云打量四周,空气很潮湿,茂密的林荫平添几分阴森味道,她看了看前面的云凌溪,他的脚步没有停下,也没有犹豫,纵使知道她就在他的身后。 路过两边林荫,周围看守的侍卫渐渐多了起来,见到是云凌溪没人阻拦,而她跟在他的身后,侍卫将她当成了云凌溪带来的人,也都放行。 越往里面走,看守皇陵的侍卫越多,向洛云微微蹙起眉梢,目光落在了云凌溪身前行礼的侍卫统领,他一身金甲衣卫,腰间佩剑却挂在了右腰侧。 习武之人佩剑与武刀通常都是挂在左腰,这样便于右手拔剑,只有左撇子的人才会将剑挂在右腰,向洛云下意识的往他右手看去,右手手指肌肉薄宽,拇指关节凸起处有个厚厚的茧子,这是一个惯用右手抓兵器而磨损下的茧子。 她感觉到几分不对劲,明明是惯用右手的人,为什么会将佩剑带错了位置? 沉思间,云凌溪已经绕过了那名侍卫统领,径直往皇陵主墓地走去,见他这般,向洛云也来不及思考那侍卫统领的奇怪,急忙跟上了云凌溪的脚步 。 在他们离去之后,侍卫统领半低得脸上露出一抹阴沉的冷笑。 皇陵中埋葬的的都是皇室成员,墓群宽大而壮观,完全不见丝毫阴森的气息,当日向秀鸾正是被以皇后之礼葬在皇陵中,后来向家灭门,她的陵墓亦被皇后除去,若不是向震洪早已经想到是这种结果,先一步将向秀鸾的尸骨调换出来,否则现在恐怕早就尸骨无存,无法入土为安吧。 云凌溪在一个墓碑前停了这来,看了一眼跟他同时停下脚步的向洛云,抿了抿唇,上前一步,坐了下来,就这样坐在刻着名字的石碑旁,靠了上去微微闭上眼,感受着母亲的存在。 祁莲皇后之墓。 看着石碑上的几个大字,向洛云掌心微凉,站在原地不动,目光却不曾移开一步。 两人一站一坐,天地开阔良久的沉默,时间静然流淌一点一滴,似乎谁都不想打破这份平静。 半响,云凌溪缓缓的睁开眼,微启薄唇,淡淡的道:“你跟来做什么?”他的声音异常沙哑,似乎强制压抑着某种情绪。 向洛云看着他,眸光清澈见底,一字一句:“我只想告诉你,今天只是个权宜之计,对祁莲皇后,没有任何的不敬。” 云凌溪动了动,漆黑的瞳眸直直的望入她的眼中,视线交汇下,他的目光有着片刻的倾动。 向洛云又道:“如果这事触犯了某些你心中的禁忌,我很抱歉。” 云凌溪没有说话,神情中的淡漠却隐约缓和了下来。 他不说话,向洛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来这是为了要道歉,可是被道歉的人只是看着你,用那她永远无法看懂的深邃眼神看着你,这让她不由纠结了起来。 不经意触动他母亲的逆鳞,是她不对,但是如果时光再倒流一遍,她还是会这么做,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明哲保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做就做了,她不会找借口掩饰,更不会找人推脱 。 云凌溪突然低声笑了起来,“这是在道歉么?” 向洛云额首,“当然,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人记恨一辈子。” 他笑了,目光幽亮,“有恨不是更好吗?爱之深,责之切,会恨,代表着在乎。” 向洛云心中微动,想说什么,动了动唇,还是没有将话说出来。 云凌溪继续道:“不像有些人,连恨都不愿意去恨。”他这话,说起来像是在埋怨。 “……”向洛云蹙眉,这个,他说的,可是她?但是,谁说她不恨了?谁规定恨是要表现出来的?她藏起来不行吗? “洛云,你过来。”他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向洛云眉蹙得更紧,这样做在别人的墓碑前聊天的情形,看起来会不会太过怪异了点?看了看云凌溪苍白的脸色,她动了动,终于没忍住慢慢的走了过去。 云凌溪唇边的笑意更深,没说的是,她能道歉,他真的很高兴,至少让他明白,她对母后,没有任何的不敬与亵渎。 这样,就足够了。 “咳咳咳。”向洛云才刚坐下来,身旁的云凌溪捂着胸口一阵咳嗽,她连忙伸手拍向他的背,急切的道:“你没事吧?” “呃,咳咳,没事。”云凌溪抹去额头上的细汗,顺势偎在向洛云的怀里,低喃的道了一句,“嗯,借我靠一会儿……” “……”向洛云瞬间僵硬,低头瞧见他嘴角一闪而过的得逞之意,不由抽抽嘴角,又被他耍了,他哪会什么难受,分明想趁机吃豆腐! 然而触及到他冰凉的身子,她终究没有将他推开。 于是,云凌溪很光明正大的在自己‘母后’的见证下吃起豆腐来,还得寸进尺的滑到她的大腿上,将她当成了人肉枕头,舒舒服服的叹息,嗯,很软,这个姿势不错…… 六年禁锢(这章 很重要,关于男主,亲们最好看看)) 云凌溪这近乎无赖的举动,让向洛云倍感无奈,微微叹了一口气,只好由他去。 她靠在墓碑上,刚找个舒服的位置靠了下去,却听云凌溪缓缓的说道: “我十二岁丧母,那一年,母后因病去世,我难过了整整三年时间,十五岁,我随护国将军手中参军,征战四方,因为母后生前说,希望看到天下和平,十六岁时,我带兵出征,为了母后那一句和平,我在军营呆了数年,直到平定诸侯数国,我遇见了大禹帝国末年生还的国师,他告诉了我,我的父皇是大禹帝,我不信,带着大军回归帝京决定找父皇问清楚。” 似乎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起这些事来,向洛云怔了怔,微微有些感叹,众人皆知凌王殿下是少年天将,却不知道是祁莲皇后简单的一句话,成就了这样名动天下的少年天将。 他说的这么的轻描淡写,可是向洛云知道,在战场上,又有谁能够保证自己永远的立于不败之地?他的辛苦,又岂是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够概括的? 云凌溪继续说道:“我回到帝京,因为走的匆忙,父皇不知道我快马加鞭赶了回来。”顿了顿,他突然握住了向洛云的手,用了极大的力道,紧紧的,抓得她生疼,声音沉了下去,“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向洛云摇头,虽然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但她相信,那一定是让云凌溪从此憎恨建文帝的原因,俗话说,亲恩大于养恩,就算建文帝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毕竟也养育和疼爱了他这么多年,不可能因为大禹帝末年国师出现的随口说了几句话,就改变了他的观点,如果没有直接的事情,他不会是那样冲动的爱恨的人。 云凌溪冷笑起来:“在乾坤殿下有一座地下宫殿,连接着暗部,是当年大禹帝国时大禹帝建造暗部时留下的,留给历任皇帝监守玄铁暗卫的密道,只不过建文帝的江山是从别人手中抢过来的,没来得及知道只有历代正统皇帝才能够知道的秘密,他只清楚有那么个地下宫殿,却不知道那里还有一条连接暗部的密道。而大禹帝临死前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国师,我回到帝京,为了证明国老所说的话是虚假,潜入了暗部,竟然真的找到了那条密道,并且顺利达到了那宫殿……” 他的手抓得越来越紧,嘴角的冷意也越来越冷冽,向洛云心中一紧,试探性的问道:“你见到了建文帝?” “不,不是他 。”云凌溪冷笑,眸心的恨意晦暗幽深,“我,见到了母后。” 向洛云倒抽了一口冷气,祁莲皇后?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病逝了么?” “病逝?”云凌溪残酷的勾唇,“那个禽兽以死之名,将母后囚在地下宫殿里,母后就像是个禁脔一样,在那个地下宫殿里呆了整整六年的时间!” 六年。供由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恣意的玩弄于戏怜,当他为了母亲的一句话,为了那个男人的国家四处征战的时候,他却将自己的母亲如个欲奴一般对待,暗无天日的过了整整六年的时间! 为了怕祁莲自断生命,建文帝还将她用玄铁锁了起来,日日夜夜唯有他来的时候,才能解去那一身的枷锁,他走后,又将人锁回去。 那一年他十八岁,第一眼见到在自己记忆里死去六年的母后,如个玩物一般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的脑中只有空白。 “我救下了母后,母后却求我,赐予她一杯毒酒,结束了长达六年的折磨。”顿了顿,云凌溪缓缓的举起了双手,目光像是盯着毒蛇一般狠狠的盯着,“洛云,你知道吗?就是我这双手,亲手将毒酒交给了母后,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在我面前流逝,一点一点,可是……我无法拒绝……” 他无法拒绝!无法拒绝母后的苦苦哀求,她要解脱,要离开这个噩梦,他如何能拒绝?怎么能拒绝? 向洛云像是被人扼住了呼吸,胸口犹如有千斤巨石狠狠的压在上面,遍体的生寒。 她怎么也无法想象在一个黑暗中的世界里生活六年的人会是怎么样的,更无法想象云凌溪在见到自己母亲时的那一刹那,是怎样的震惊和悲愤。 胸口疼痛难忍,她竟在毫无知觉之下,不断的流下泪来,为的,是他心中的恨。 “怎么会……”向洛云哑了声,有些不敢相信 。 的确,她所知道的消息,建文帝是很爱很爱祁莲的,不惜对这一个同她长得相像的向秀鸾疼爱如昔,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待祁莲? “怎么不会?”云凌溪眼眶血红,紧紧抿着唇冷笑,“由爱深恨,又怎么不会?记得盛世莲花吗?世人皆知盛世莲花只有一朵,其实不然,莲花一共有三朵,只不过另外两朵在我出生后,便不知去向,还有一朵,刻的却是我亲生父皇的名字,建文帝看到我父皇的名字,你觉得,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苦苦爱了一生的女人,最后心底最在意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盛世莲花神乎其名,相传只要刻上盛世莲花上的名字,都能够永保平安,而当建文帝见到盛世莲花上,刻的是大禹帝的名字时,他彻底的暴怒了,因此由爱生恨,以祁莲病逝之名将其禁锢了六年,彰显自己的占有欲。 向洛云终于明白,为什么今日在乾坤殿建文帝看到自己的模样时,是这样的恐惧。 她还以为他是因为见到了死而复生的人,无法承认事实,却不想他是心虚,是后悔,害怕祁莲被他折磨后不甘心而找回来的怨魂! 她反握住云凌溪的手,紧紧的,在心中说了无数个抱歉。 她明白了为什么在见到自己易容成祁莲模样的时候,他的情绪会是这般的激动,然而再多的后悔与对不起,也无法阻止已经发生的事情。 她,错了。 云凌溪沉默了一怔,而后缓缓的道:“洛云,你不必觉得愧疚,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不想让他再见到母后的脸,你想报仇,我明白,来找我,我陪你到底,但是,这张脸……”他看着她泪痕的眼,轻声道:“取下来吧。” 向洛云没有吭声,用行动代替了自己的决心,二话不说的取下了季离的面具,取下了祁莲的面具,露出了自己泛着白皙的俏脸。 这一刻,她不想去管什么家仇和国恨,不想去理会身在何处从而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她只想陪着他,仅仅陪着他而已。 见她这般,云凌溪忽然笑了起来,一改之前那副阴霾的样子,笑得有些奸诈,“原来洛云你吃软不吃硬,早知道你这么容易被打动,我应该天天和你说这些的……”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眸光幽亮,让人完全疑惑起来他刚才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 向洛云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她明白云凌溪最喜欢掩饰自己,最擅长的,也是睁眼说瞎话,她已经习惯了。 如今她知道了他最脆弱的弱点,她却犹豫了起来,以往那么努力的算计好一切,到了现在,眼见着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而她,竟想到了放弃…… 云凌溪,究竟该拿你怎么办?究竟该将你我之间的这份情,怎么办? 说来也可笑,他们之间从未说过谁爱谁,谁喜欢谁,然而那未曾出口的感情是如此肯定而强烈的盘旋在他们心中。 他相信她对自己的情,她亦坦诚着自己对他的爱,他们之间没有第三者的参合,没有简单又复杂的纠结,只有那一道深不可探的隔阂。 两目相视,却是久久的沉默。 半响,向洛云缓缓的叹息,“我们回去吧。”回去之后,一切照旧,他们仍然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云凌溪摸着下巴看着她,不知道是在叹息,还是在高兴,“洛云,每次遇到我的事情,你的警觉性都会比平时少了几分,嗯,都用来防备我了?” 向洛云一愣,脸上顿时怪异起来,“你……什么意思?” 云凌溪淡淡的目光扫向周围一圈,语调清冷,“我们,早已经被包围了。” 话音方落,四周传来破空之声,众多的影子相互交替,若明若暗,一道极为猖狂的笑声响起,“哈哈哈,不愧是凌王殿下,竟然早已经察觉到我们,还能这样面不改色,佩服!佩服!” 闻言,向洛云瞬间沉下了脸色,这声音是——白雄起。 果然,张狂而邪肆的白雄起,嘴角带着冷酷的笑意,一步一步缓缓的踏出他们的视线范围内,让向洛云和云凌溪较为吃惊的是,在白雄起的身旁还有一个让他们极为眼熟的人。 云幕天。 我那是装出来的 白雄起能这么顺利的混进青羽王朝的帝京之中,甚至将其表弟如此巧妙的安插在鹊桥山上的黑风寨里作为掩饰,他们当时便有了猜测,帝京中一定有了内应 。 他们虽然也怀疑过云幕天,然而却是不敢怎么肯定,如今见到云幕天和白雄起一起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们却不得不相信了。 云幕天的确勾结了南越王朝。 向洛云冷笑,云幕天是和聪明,如果他再谨慎一点,她的确拿他无可奈何,可是他和云凌溪不同的事,云凌溪在自己的大业上,绝对不会去同别人合作帮忙,更何况还是敌国的人,他相信的是他自己,相信有着绝对的自信与实力,能够摆平一切。 云幕天却不同,他虽有有着聪明的谋略,却缺乏远虑,试问,就算现在让他得到了皇位,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就真的安稳了吗?恐怕到时候不仅要应付着南越,还要处处小心着各地藩王吧。 而如果是云凌溪的话,他会在坐上那个位置之前,不断的隐忍,直到把那些威胁都去除,然后安安稳稳的坐上宝座,登高居就。 云凌溪微笑的看着他们,似乎一点都不诧异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反而是一副‘我早知道你们会来’的样子。 向洛云低声问他,“你故意来这里,吸引他们的?” 云凌溪摇头笑了笑,“洛云,我不是神,如何能一步不差的将所有事情算的清清楚楚?”迎向她略带疑惑的眼神,他解释道:“我们进来时候那个侍卫统领,可还记得?” 向洛云点头,当时她就在奇怪那侍卫统领的怪异之处,只不过看云凌溪心不在焉,便没有多去思考,却不想云凌溪早在不知不觉中,考虑了前后。 “洛云,你再看白雄起和他身边的那些人。” 向洛云依言朝他们看去,顿时目光一顿,落在他们的腰上。 包括白雄起之内,所有南越王朝的人都是将佩剑挂在了右腰上,她蹙眉,似乎明白了过来。 云凌溪勾唇一笑,“南越王朝地处南荒之境,许多野兽蛮物出没,和我们青羽王朝相反的是,他们已经习惯了佩剑右挂,这样方便他们随时出手,在看到刚才那个侍卫统领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这里是个陷阱了,只是如果当时就走,更容易让他们怀疑,恐怕就不会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准备了 。” 果然是如此,在看到那个侍卫统领的时候,她就已经怀疑了,只是她并不知道南越的风俗,这才没有想到那方面去。 “不要以为什么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下一般,我敬爱的二皇兄。”云幕天冷冷的笑着,他最恨的就是云凌溪这副永远都淡定从容,好像任何事情都发生在他的料想之内的样子。 云凌溪微微一笑,“所以我很失望,直到今日我才发现,我高估了你,我一直以为六弟你是个极有才识与谋略的人,值得成为我对你的重视的对手,然而现在,你对我来说,连让我想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云幕天瞬间大怒,“云凌溪,你是什么意思?” 云凌溪淡然一笑,慢条斯理的从站起身来,一字一字慵懒的道:“你,不配让我出手。” 云幕天炸毛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白雄起目光闪烁,及时的拉住他,冷冷的道:“幕王殿下何必跟一个阶下囚生气,他以为今天还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么?” 闻言,云幕天渐渐冷静下来,的确,在这皇陵内外都是他们的人,就算他长了翅膀都飞不出去。 然而他才刚冷静下来,忽然向洛云的声音响起,语气极为的藐视与玩味:“看来幕王殿下还真的喜欢自欺欺人啊,也对,谁会愿意承认比不上另外一个人呢,但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凌王殿下可在第一天就发现了我是谁,而你呢?嗯,如果不是今天,你恐怕连我是谁,你都不知道吧?一个连对手都不知道具体身份的你,的确没有资格让人将你当成真正的对手。” 云幕天脸色沉下,更加难看起来,他冷冷的看着向洛云,一开始便在怀疑季离就是向洛云的身份,只是两人的差距实在是天差地别,因此他只能打消这个念头,却不想,最不可能的事情越是发生在自己的面前,无尽的嘲弄与讥讽他的无知。 “向、洛、云。”他一字一顿,这个名字是他心中的一根刺,碰不得却又拔不下,他看着她入狱,他忍不住想方设法的营救,不顾一切的去掠夺,去占有,可她真正站定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却想要毁灭。 他不明白这些复杂心情究竟算什么,但是,现在唯一能理清楚的便是,他又被她给耍弄了一次,这个该死的女人 ! “幕王殿下,少跟他们废话,等办成了正事,这个女人还不是随便你处置?”白雄起冷冷的在一边提醒,却也有些咬牙切齿,他身上的烈红之毒未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毒发,他现在迫切需要的是抓住这个女人,逼问她要解药。 云幕天冷哼一声,之毒白雄起说的不错,也不再多费口舌,冷笑的打了个手势,道:“开启机关!” 云幕天的话音还未落下,向洛云便知不好,然而还未等他们做好准备,脚下突然一空,地面竟在不知何时裂开一道几米长的裂口,她只觉得身体一轻,便掉了下去。 “小心!”云凌溪在瞬间揽住了她的腰,但是那道裂口实在太宽,在抱住向洛云的同时,云凌溪也腾空落了下去。 两人落入到了一个似乎是深潭一样的地方,,向洛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个密室水库,水库很深,他们一落下来,便沉了下去。 向洛云被呛了几口腥臭得水,胸口难受的紧,腰上突然一紧,揽住她的手臂将她抱得更紧,用力往上一提,两人同时冒出了水面。 下一秒,两个当头铁罩突然罩了下来,他们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铁罩罩进了里面,这个铁罩如同一张吊再树上的大网一般,将他们吊在了半空中,身体全部泡在了水上,只露出一个头颅在水面上,让他们呼吸。 向洛云略微挣扎了几下,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周身的铁罩也越来越紧。 云凌溪连忙道:“别挣扎,越挣扎越紧,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杀了我们的,忍一忍吧洛云。” 向洛云当下便不再动了,困难的咽了口气,极为郁闷的道:“这里阴暗潮湿,腐蚀味太重了,尤其是这水,臭得要死,也不知道是在哪引进来的。” 一想到自己犹如在一个臭水沟一般的地方呆着,她就觉得全身的疙瘩都冒了起来,更何况现在是秋末了,水冰凉刺骨,冻得她直哆嗦。 云凌溪浅浅的笑了,略带无奈的道:“这里的机关一定是白雄起想出来的,恐怕是为了防止你身上层出不穷的毒,所以先让我们在水里泡泡,直到你身上的毒给泡掉之后,再放我们上去 。” 向洛云瞬间便无语了,这白雄起还真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啊,竟然想着这样的法子来对付她,然而她却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些佩服起白雄起来,他不仅是个出色的军事家,更是个出色的谋略家,谁会想到在这个皇陵底下还有这样一道机关? 白雄起是算准了自己一定会到皇陵中来,以她和云凌溪之间的暧昧之情,不管以后结果是如何,或成或败,她都一定会来祭拜祁莲皇后,因为她是云凌溪的母亲,而云凌溪是她爱的人。 谁会在祭拜一个死人的时候,还提高着警惕?至少她是不会的,那么到时候,她一定也会落入这个专门为她设计的机关之中。 白雄起,真不愧是和云凌溪一起齐名的天才,他的确强大的可怕。 想通了这一点,向洛云又隐约的叹气起来,有些无奈的道:“你刚才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办法安全离去,结果你竟然什么准备都没有……” 云凌溪笑了,那抹笑颜犹如天山上的雪莲,寂若空痕,漆黑的眸光之中,带着几分调皮的味道,“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 “啊?”向洛云一愣。 “刚进皇陵的时候,我虽然见到那侍卫统领,但是当时的心情,我根本就没有想太多,直到白雄起出现,我才想起来的。” “那你……”那他刚才一副胸有城竹,似乎什么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的神情,她以为…… “那是装出来的。”云凌溪眸子黑亮黑亮,带着浓浓的得意与炫耀,“你不觉得看对方气得咬牙切齿黑头碳公得模样,是件很兴奋的事情吗?嗯,我刚才装的像吧?” “……”靠,这个狡猾到底的腹黑家伙,向洛云顿时无语。 然而不得不说,现在想起刚才云幕天的表情,真的——好爽! ——三千字下不算银子—— 神医怕是这个星期完结不了了,因为宁人在外面,唔,最迟下个星期,俺保证!! 一定会让你后悔 时间静静的流淌,四周一片漆黑,周围尽是臭得难闻的味道,静悄悄地只听得到水荡漾的声音。() 向洛云看了看眼前的云凌溪,见他双眸微闭,呼吸微弱,脸色异常的苍白,担心他身上的旧疾发作,连忙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吗?” 他身上的旧疾本就受不了潮湿的阴气,如今被困在水里,一定更加的难受吧。 云凌溪微微睁开眼,轻轻摇头浅笑,“无碍。”话虽如此,他的声音却极为的低弱。 向洛云轻声叹息,无奈的道:“其实刚才只要我们联手,他们恐怕要困住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说不定还能逃出去。”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云凌溪刚才不还手,这不像他的个性。 闻言,云凌溪眸心颤了颤,抬眸看她。 的确,如果他们两人联手的话,再加上一直在暗中保护他的暗卫等人,要逃出去不是件困难的事情,然而,他全身的内力都用来压制着蛊毒,只要他一出手,在他心口外徘徊的蛊毒便会趁虚而入要了他的命,那么到时候,别提逃出去了,恐怕会立刻死在这里吧,所以他只能忍 。 而这蛊毒,拜她所赐。 云凌溪静静的看着她,却是不语,向洛云不明白他太过深邃的黑眸,心中不禁涌上几分焦虑,“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迎上她担忧的眼神,云凌溪眸光一暖,微笑的摇头,“没有。”他轻声道:“只是想看看云幕天到底想玩什么把戏而已,没想到会害了你跟我一起受苦,嗯,等出去后,本王一定好好‘补偿’你。”说着径直笑了起来,眼中带着几许暧昧。 “……”向洛云倍感无语,终于明白云凌溪为什么会这么强大,人们不是都常说了吗,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以他脸皮的厚度,恐怕可以世界无敌了。 也不知道云幕天什么时候会把他们给放出去,这水真的很臭啊。 她摇摇头,为了转移注意力,只好找些事情来做,于是她伸出手,穿过铁罩伸向云凌溪,“把手给我,我看看你身上的旧疾。” 这里这么寒冷,不知道有没有恶化。 闻言,云凌溪目光一闪,却是下意识的将手缩了回来,若无其事的道:“不必了,看来看去还不都一样,不过,如果洛云害怕的话,我倒不介意将手借给你……”他嘴角擒笑,带着促狭的笑意,以往只要他这么说,洛云一定会气呼呼的不再理他,他要的,正是这种结果。 然而今日的她却有些不同,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盯着他。 他的动作太过急切,完全不像是云凌溪这个人会做的事情,以至于向洛云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向洛云带着探究的目光,落在他浸泡在水里的手上,清澈的瞳眸闪烁。 似乎想到了什么。 眼眶一热,带着几许湿意,又重复了一遍,“云凌溪,把你的手给我 。” 云凌溪不语,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渐渐变红的眼睛,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向洛云瞪着他,突然一咬牙,驱使着身体的重量狠狠的撞上困住云凌溪的铁罩上,然后抓住铁栏,急促的看着他。 云凌溪缓缓的叹息,“洛云,你……” “把手给我。”向洛云冷硬的打断他的话,执意要亲眼证实心中所想的答案,语气极为倔强。 云凌溪无奈,却也不想她受伤,只好慢慢抬起手,递了过去。 向洛云二话不说的翻过他的掌心,果然见到一条暗红色的长线从掌心蔓延,她急切的卷起他的袖子,翻到手臂之上,红线一直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向洛云血红的目光移到他的胸口,硬着有些颤抖的声音,道:“把衣服脱了。” 云凌溪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却不想自己身体的温度同样是冰冷的,只好无奈的想用其他话题移开她的注意力,道:“洛云,别这样……” 向洛云直接无视他的话,伸过手就往他的衣襟探去,极为粗暴的扯下他的衣服,**出大片胸膛。 心口,那条暗红色的线如一道利刃,延伸到他的胸口,只差一寸,便会浸入他的心脏,吞噬他的生命。 向洛云沉默了下来,缓缓的放开他,虽有猜测却不如亲眼所见,毒是她放的,她很清楚这蛊毒的霸道,现在的他,根本是手无缚鸡之力,他如何能逃? 不是他不出手,而是他不能出手,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胸口像悬了一枚针,怔怔刺痛让她要喘不过气来,为什么?她明明已经将百毒丸交给了夜青,让夜青给他送来的,只要吃了百毒丸他就会没事的,还能够让他以后变得百毒不侵,他为什么没有吃?他为什么没有? 云凌溪见她这幅神色,不由担心起来,低声又急切的道:“洛云?我真的没事,只要再过一个时辰,我便能够将它逼出来,洛云?” 向洛云没有吭声,却是将整个人都沉到了水底,头顶淹没 。 “洛云!”云凌溪急了,今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为何物,然而这铁笼的禁锢却让他无可奈何,眼睁睁的看着她浸入水里,水面泛起阵阵涟漪,而她却再也不出现过。 他紧紧的握住双手,盯着水面,眼底的残酷渐渐浮现,向洛云,我说过,我想要的,即使覆灭天下,即使不择手段,我也一定会得到。 你想死想受伤,也得问过本王同意不同意! 他抓紧铁罩,试着调动内力,拼着被蛊毒入侵的危险,也要将她从水底捞起来! 云凌溪才刚动,突然头顶一道亮光闪过,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见一个圆形的凸起倒挂在密室顶上。 眼底精光一闪,那是机关?这么一想,他顿时又冷静了下来,目测了一下他们和顶部的距离,因为他们是悬空挂在水里的,根本就碰不到那机关,情急之下,云凌溪借着刚才向洛云的方式,驱使身体的重量狠狠的晃起铁罩,往密室顶上撞了过去。 “砰——”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响声,云凌溪身体一轻,铁罩竟缓缓的打了开来,他顿时一喜,果然是机关! 身体得到自由的他连忙朝向洛云游了过去。 此时的向洛云整个人浸泡在水底,她并不是寻死,她只是觉得压抑的难受,想用这冰凉的水清醒清醒这深痛刻骨的滋味。 在水面上传来巨大的砰声的时候,她就已经回过神来,担心云凌溪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想从水底游上来,一冒出水面,一个头顶便压了上来,柔软冰凉的东西俯到了她的唇上,带着惩罚的啃咬。 “唔……”向洛云一愣,刚想发出声音便全部被吞噬掉,她怔怔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俊容,一时间也摸不到边了,他的唇很冷,却异常的柔软,让她的心里不由自主泛起阵阵涟漪。 他们……不是被铁罩网住了吗?脱困了? 云凌溪双臂颤抖的紧抱住她,退开一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喘息着冷声道:“向洛云,如果你再做这样的举动,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 她死,他会让所有人都给她陪葬! 一定会。 向洛云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云凌溪森冷而又残酷的眼,缓缓的伸起手,环抱住他,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泪,无声的落下。 对不起。 她在心中无声的道。 云凌溪终于松了口气,天堂与地狱,只有这一步之隔,他暂时还不想去,也不会让她先去。 “好了,好了,没事了。”云凌溪拍着她的背,柔声的安慰,“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向洛云抬起头,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知道。”云凌溪淡淡的道:“虽然很奇怪白雄起他们是怎么发现这皇陵之下的秘密,还在这里设置了机关,但是这里,是我亲手建造的,是我母后的陵墓。”顿了顿,他牵紧向洛云的手,“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嗯。” 云凌溪带着她往水底游去,向洛云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安全都交付在了他的手中,她相信,云凌溪不会丢下她,至少,在这个时候,是不会的。 见到向洛云的模样,云凌溪唇际缓缓荡开一抹灿烂的笑颜,这样的一幕已经在他的心底幻想过了无数次了,就这样牵着她的手,保护她,让她安心的呆在自己的羽翼下,然而,她太强势,这么久以来,这样的画面只能想象。 现在,终于有这样的机会了。 周围的空气突然清晰起来,向洛云只觉得全身一轻,周身压力大减,她微微睁开眼,入眼却是一副巨大的玉棺,龙凤纹敖,晶莹透亮,美艳皆收,透明的玉棺里,安静的躺着一位安详的女子。 她面容苍白祥和,唇边带着浅浅淡淡解脱般的微笑,双手交握平放在腹上,一派高贵与优雅。 向洛云瞪大了眼,看着那女子,“她……祁莲皇后……” 这是我爱你的。(此章 必看,你们懂的,星星眼) 有一种人,生前身居高位,却能够在最不平凡的位置上,过最平淡的日子,死后依然淡雅如昔。 有一种人,活不贪,死不怨,沉安在。 向洛云凝视着玉棺中的女人,由震惊,到理所当然,到平和。 似乎她本就该如此一般,山河扩远寂,唯卿本佳人。 祁莲真的是个很美丽的女子,她不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得美女,然而看着她,便会感觉到内心的柔软,这个被称为佛莲的女子,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属于她特有的温柔。 这么大一个墓室,这个大一块千年寒冰所建造的玉棺,如果是她,她也会如此不惜一切代价的保存着她的美好,维持她的美丽,千年不变。 云凌溪走进玉棺,微笑的看着玉棺中的女人,“母后,凌儿又来看你了。” 水顺着他额边划下,他唯恐将身上的脏垢滴落在玉棺上,仅看了一眼母后便退开。 向洛云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不由微微一笑,这玉棺不知道云凌溪是怎么办到的,为了不让千年寒冰融化,他在玉棺外围铸金围护,层层维栏,这样扩大的手笔,这样精心的设计,她不得不为他感叹,云凌溪不在21世纪出生,真的是太可惜了,否则他恐怕会成为世界级顶尖的科学家。 看着向洛云感叹的模样,云凌溪微微一笑,解释道:“我不想让那个男人来打扰母后的安息,所以在原本的陵墓之下又建造了这样一个地方,在这上层,放的是假的尸体,不过我想那个男人也不会发现吧。” 建文帝又怎么会发现这里的秘密?每次一想到祁莲,他便又爱又恨又恐惧,他只有偶尔会来匆匆看她一眼,又匆匆的离开。 云凌溪指了指这密室的周围,“我偶尔会来陪陪母后,有时候会呆上好些天,这里机关非常隐秘,白雄起他们想要发现,恐怕不太容易。” 向洛云打量了一圈,这才发现里竟然还有不少生活用具,桌,椅,梳妆台,书架,床,等等众多用具,仿佛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房子,如果没有那副玉棺在的话 。 云凌溪从一个巨大的箱子里,找出了几件衣服递给向洛云,“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吧,你说的不错,这水真的很臭,嗯,不要熏着母后了。” 向洛云盯着衣服,脸唰的一下红了,干巴巴的道:“不用了,一会儿就干了……” 云凌溪挑眉,“放心,我不会看的。” 向洛云泪,这不是看不看的问题,而是……这个是他的衣服吧?她怎么好意思穿啊? “算了,还是不用换了,早点想办法出去?”向洛云试探性的问。 云凌溪摇头,“不,暂时还不可以离开,他们一旦发现我们脱困,一定会在皇陵周围设下埋伏,只要我们一出现,或许会恼羞成怒,赶尽杀绝。” 向洛云想了想,凝重的点头,的确,眼下云凌溪还不能使用内力,若真遇上了他们的埋伏,恐怕很容易吃亏。 想到这,她不由念起他身上的蛊毒,再次执起他的手,看着掌心那一条暗红色的长线,目光低了下去,沉吟道:“我帮你再想想办法。” 云凌溪笑得一脸玩味,“现在后悔了?当初算计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犹豫了?” 其实,他还挺想感谢白雄起和云幕天的,因为这一次若不是他们的算计,他和洛云之间的距离也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越来越近了,跨越的,还不只是一大步。如果是以往,她向来都是生疏有礼的同自己说几句话,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 向洛云沉默,却是白了他一眼。过了好半响,才模糊不清的道:“我有叫人送解药给你,是你自己不吃。” “没有。”云凌溪道,要是真有解药的话,今天会落到这步田地? “有。”向洛云直视他,“是百毒丸。” 百毒丸?云凌溪挑眉,百毒丸他是知道的,一颗百毒丸万金难求,吃了不但可以解百毒,更可以百毒不侵。 虽然他身上的蛊毒不算是毒,但是百毒丸一样可解,他想不到这家伙会把百毒丸给自己,只是,如果她真的叫人送解药给他,那么,药呢? “会不会……帮你送药的那人,私吞了?”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可能,“不是我不吃,而是我真的没有见到百毒丸,洛云,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吗?” “不会 。”向洛云想也不想的道:“可是夜青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你刚才就认为我不吃你送来的解药,所以难过了?”云凌溪微笑的看着她,眼中擒着几许柔和。 向洛云低下了眸,她只是觉得,在那样特定的情形,在那样的特定的地点之上,他隐忍着痛,反过来微笑的安慰她,或许,是那时候的那一刻的温柔,感触到了她吧。 可是现在她又害怕,害怕自己沉浸在他的温柔里,忘了使命,忘了责任,忘了仇恨。 “咳咳咳。”在那冰凉的水库中呆了太久,云凌溪觉得胸口很不舒服,但好在旧疾没有恶化,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衣服,既然洛云不肯换,他也不好强迫她,只好将衣服就这样罩在她的身上,轻声道:“那便在这里休息一晚吧,等我内力恢复,我们再离开这里?” 向洛云点了点头,唯今之计,只有如此了。 两人和衣坐在**,背靠着墙壁,肩并肩的坐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身上的水渍还没有干,散发着水的腥味,粘得她全身都不舒服,仿佛过去了有一个多时辰,她见云凌溪还在打坐调息,略微轻叹一声,闭上眼,打算小咪一会儿。 然而不知是这里太安静,还是在他身边太过放松,这一觉,她真的睡沉了过去,以至于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云凌溪抱在怀里的,醒来之后她傻傻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一张俊脸回不过神来。 “醒了?”云凌溪微笑的看着她。 向洛云看看四周,晃了晃脑袋,问:“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 才两个时辰啊,看来时间也不长,不过现在外面应该也已经到了下午了,看来今晚真的要在这里过夜了 。 略微无奈的叹了口气,向洛云慢慢的起身,却在下一秒,僵在了原地,她的衣服…… “我换的。”云凌溪肯定的道:“我见你睡着了,怕你着凉,便帮你把湿衣服换了下来。”顿了顿,他嘴角擒上得逞的笑意,又加上了一句:“闭着眼换的。” “……”向洛云无语望天,在心中暗暗发誓,她这辈子再也不在男人面前睡觉了!竟然被吃豆腐了都不知道。 云凌溪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但为了怕她生气,适时的转移了话题,将手上拿得一件东西递了过去,问:“洛云,这是为你换衣时,在你身上发现的,你怎么会有?” 向洛云低头看去,云凌溪手上拿得是一块如令牌一样的东西,应该是用于当做信物一类的,她想起来走之前,这是云轩扬交给她。 “是轩扬给我的,不过当时没注意看,你知道是什么?” 云凌溪点头,“当然知道,这是白雄起的信物。” 白雄起的信物?洛云顿时一愣,一会儿又道,“对了,我想起来今日进宫的时候,轩扬似乎和我说,他在云幕天那找到了这个东西,他进宫是准备交给建文帝的,怎么会拿给了我?”向洛云想起了进宫之前云轩扬说的话。 云凌溪嘴角轻撇,淡淡的道:“看来他是想帮你了,盛世莲花一旦交给建文帝,我难辞其咎,而你同我走得近,他为了怕你受到牵连,将这交给了你,你有云幕天的把柄,他便不敢轻易对你动手。” 闻言,向洛云脸上,突然便失了所有颜色,顿时沉默下来,盛世莲花这个词,仿佛是个禁忌,她亲手将盛世莲花送给了云幕天,便是相当于亲手将云凌溪送上了断头台,断了他所有的后路。 她慢慢的,将双手握成了拳,紧紧的。 沉默。 一只手轻轻伸过来,松开了她紧握的拳,云凌溪轻轻叹息,将她揽在怀中。难得两人相处,他真不该提起个话题…… 他扶她回**躺着,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低声道:“别多想了,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向洛云仍然沉默着,却在他将要转身时,突然伸手拉住了他 。 密室中有着淡淡陈腐的味道,云凌溪心中一震,一倾身,便被她拉了下来,半跪在床边,低低的看着**的女字,“洛云……怎么了?” 向洛云没有回答,却将唇凑了上去,落在他的唇上,第一次主动吻他,姿势有点笨拙,却带着香软的甜美,来自身体中干净而诱|人的滋味。 云凌溪僵立片刻,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但也只是一刹那的时间便回过神来,他俯身拥住她,低声问,“洛云?” “……嗯。”向洛云模糊的应了一声,双手却依旧没有将他放开,整个人猫一般蜷缩在他的怀里。 两人虽然有过几次的亲吻与拥抱,但是如此缠绵姿势还是第一次,云凌溪是适龄男子,怀里的又是他心爱之人,不会便有些呼吸不稳,起了低低的喘|息。 向洛云的唇又凑了过来,这一次,云凌溪不再迟疑反被动为主动,吮住她的唇,她没有反抗,而是更加柔软的腻在他怀中,娇软得像个瓷器娃娃。 云凌溪不知何时压在她身上,牢牢纠缠住了她,细细的亲吻,一点点品尝她的甜美温暖。 她颤了颤,有些害怕起来,别过脸躲开,一躲,他的吻便落在她的耳垂,身体不由僵硬了几分。 她试着推推身上的重量,只是身子一动,他立即低吟一声,喘|息着将脸埋在她肩窝上,感觉到他身体的某个变化,向洛云一时有些无措,隐约带着几分慌乱。 “洛云……”云凌溪低低的轻唤,“你故意的?” 向洛云又是模糊的‘嗯’了一声,却也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她的确在主动亲近他。 他的眼,亮了几分,胸口是惊吓之后的欣喜,柔软三千。 指尖一转垂落在她腰侧的手却突然手指一勾,外衣已经无声无息落下,她换下了湿衣,此刻除了这一件衣裳,身体上只有贴身的褒衣,方才他因为男女有别不方便,便没有去换下她的褒衣,然而此刻,却觉碍眼起来 。 向洛云全身僵硬,想阻止,衣衫单薄可怜,明明还没觉得,便都悠悠落了地。 他俯下脸去吻了吻,换了她轻微的战栗,还未回神,眼前一暗身子一重,他已经温柔的覆了上来。 瞧见他衣裳整洁光鲜,向洛云眉心轻蹙,不甘示弱的去扯他的衣,换来云凌溪低低一笑,抵死缠绵的贴上她的额,漆黑的眸子闪亮着异样炙热光芒,“洛云,在这里,母后便是见证,哪怕这是一个错误,我也愿意一辈子将错就错。” 向洛云环住他的颈项,将脸埋进他身体里,带着淡淡酒香的呼吸醉人,声音低哑迷离,“我知道……” 是的,她知道,因为她也一样。 云凌溪褪去衣裳,在脚下轻软的堆了一堆,赤|身裸|露的坦诚,向洛云半眯着眼看他,俏脸之上积满艳丽的红,这男人为什么连身材都这么好?不怕引天妒么? 她一个念头还没转完,云凌溪更紧密的贴上来,他的吻伴随着浅浅的啮咬,落在她身上柔软而又细致的每一处,她的身子在轻颤,昏昏沉沉的意识里,她本能的抬起身体向他贴近,他受到了鼓舞,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在灼热的情海中急欲奔腾,然而却始终温柔的慢慢前行,即使脑海燃烧出炽烈的火海,他却不想惊动那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炙爱。 向洛云低声轻吟,带着他极致温柔的吻,感受着无法言喻的快乐,手指深深掐进他背部的肌肤,渴望来自于他的岩浆般的灼热和充实。 云凌溪喘|息一声,牢牢握住她轻盈纤细的腰肢,将她拉近自己,固定住,承和两人的亲密,让彼此的身体更加契合,肌肤与肌肤的摩擦之间燃起新火,他紧紧抱住她,在她耳侧低低喘息,“洛云,我爱你。” 向洛云迷离的抬起眼,似乎正想说什么,下一刻身子一僵,身下一点朱砂般的落红浸染了嫣红,那样疼痛感觉似乎清晰的在和她传递着什么,眼泪立即便落了下来。 从现在开始,她真的就将自己交给了他。 云凌溪,这是我欠你的,这也是,我爱你的。 沧海琅山,亘古不灭 一场欢|爱一份真情,是她所能给予他最大的回报,除此之外,她无法再给他任何希望任何期待。 那么,唯有让彼此的身心合一,沧海琅山,亘古不灭。 天地为盘,万民为棋,此经日后,她依然是向洛云,他依然是云凌溪,在他们之间永远都夹带着那一条深深的隔阂,山水重隔。 从最初的羞涩到最后的放纵,她抛去一切与他结合,有多少爱,尽情的挥霍,天亮之前,甘之如殆。 “别哭。”云凌溪低哑的声音,来自最深沉的魅惑,轻轻擦拭那珍珠般的泪滴,小心翼翼。 向洛云回予他最灿烂的一笑,“我们,离开?” 云凌溪看着她,视线一转,落到她的腿上,挑眉反问,“不多休息一会儿?” 向洛云俏脸一红,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意思,她此刻双腿虚软,全身酸痛,拜昨夜的放纵所赐,这就是纵欲的后果。 “不了。”她模糊不清的哼了一声,已经过去了一夜,外面的埋伏应该更松了,而现在是黎明前夕,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云凌溪轻柔在她额上一吻,“好,依你。” 他们来到玉棺前跪别祁莲,向洛云一张脸更是红润,他们竟然在他母亲面前…… 云凌溪却是坦荡一笑,眸中擒着光亮,“在母后的见证下结发,洛云,我们已经成亲了,你便是我的凌王妃。” 没有香烛红双喜帕,没有宾客宴从热闹,没有芙蓉帐暖交杯,但是,她便是他唯一的妻。 向洛云浅笑焉然,眸中清澈见底,切是应了他的要求,磕头扣首低声对着玉棺里的女子唤道:“母后 。” 云凌溪的唇边瞬间绽放笑容,深邃而迷人。 拜别了祁莲,两人沿着从从的机关暗道回到了皇陵之中。这一片严密的树林是皇陵外围的交接,此时天际昏明,即将过度到天亮,这一刻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一刻!他们委身藏得严实,暗中观察着四处,云幕天等人果然在外围设下了天罗地网,阻止他们离开。 向洛云四处打量,最后下了决定,“我们分头行动吧,一来可以分散些注意力,二来目标范围比较小。” 云凌溪目光一闪,静静的看着身前的女子,他已经恢复了内力,但是他却不太放心让她一个人行动,虽然他很明白,她有足够的自保能力。犹豫了片刻,他隐约轻叹一声,答应下来:“好吧,帝京城外二十里有座仙人亭,我们去那里汇合?” 仙人亭……向洛云低垂下眸,嗯了一声,“好。” “我等你,或者是你等我。”云凌溪握了握她的手,“一切小心。” “嗯。”向洛云点点头,“你也小心。” 云凌溪一笑,眉宇之间充溢着睥睨天下的霸气,“区区一个云幕天,还难不倒我。” 向洛云微笑,的确,对他,她其实不需要担心的。 两人相视一眼,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肯定,她微笑:“你先去吧,开路。” “呵呵,好。”愿为你披荆斩刺,愿为你刀山火海,区区开路又何足具矣?“那么,仙人亭见。”云凌溪不再犹豫,足尖一点,沿着西南方向极掠而去。 向洛云静静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出神,双手微拢合在了袖中,直到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红润的双唇中溢出一抹苦笑,云凌溪,天已经亮了,我们又何必执意停留在梦中呢。 苦笑过后,向洛云恋恋不舍得的看了他离去的方向,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而后,直接离去,却是向着仙人亭相反的方向。 “还没有找到人?”云幕天阴沉着脸,手里握住一只杯子,手背青筋暴露。 “属下该死 !”那人战战克克的跪着,慌忙的道:“王爷再给属下一点时间,一定会立刻将人找到!” “罢了,你先下去吧。”云幕天不耐烦的挥手,脸上与语气尽是不满。 那人如罪释放,连忙跑走了,见他离开,云幕天手中的杯子咔嚓一声,碎成了粉末。 屏风之后,缓缓走出一个人来,是白雄起,他淡淡的挑着眉看着云幕天,低声问:“你怎么打算?” “哼,想不到会让他们给跑了。”云幕天残酷的盯着粉末,慢慢松开手,看着他们一点一点落在地上。 白雄起见他的样子,眼中精光闪烁,突然意味深长的说道:“本座似乎听说,这向洛云两年前曾经还是你未过门的妻子?”顿了顿,他笑容里带着几许微不可闻的嘲讽,“虽然本座不清楚你们为何没有成亲,但是依我看,这向洛云和云凌溪之间的关系……可不简单呐……” 闻言,云幕天一个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白雄起,记住自己的身份,本王只是跟你合作而已,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最好想清楚点。” “呵呵,这幕王殿下请放心,这点本座还是懂的。”白雄起不怒反笑,而眼眸中深意就不得而知了。 白雄起也不在理会他,彼此各自心里都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有交易而已,说不定到最后,恐怕连交易都谈不成,没有谁会将有利益上冲突的对方当成绝对的盟友,他们,清楚的很。 “既然云凌溪他们现在也暂时不可能那么快回到帝临城,你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盛世莲花交给建文帝,这样一来,云凌溪恐怕还没回到帝京之中,便会被建文帝派去的玄铁暗部的人杀了,这样岂不快哉?” 云幕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沉吟了半响,这才道:“这正是我想的办法,只不过云轩扬那里还是得防范一下,皇后手中势力颇大,云轩扬那天机搂更是不可小视。” 白雄起冷哼一声,“这你可以放心,云轩扬便交给我便行了,我会拖住他,你只要尽快完成就行了。” 云幕天眼亮了起来,“行,就这么办吧,本王立刻就进宫!” 自投罗网 “轩王殿下,事情有些怪异 。”天机楼主陈凡一脸凝重的道。 云轩扬出神的看着远方,眼眸之中带着几许悠远的伤感,听见陈凡的话,他回过头来,轻叹的问:“陈兄何出比言?” 陈凡拿起卓上的三只茶杯呈三角形摆放,“殿下你请看,这是除去前任太子殿下外最有可能成为东宫之主的三位王,幕王,凌王,还有殿下您。” 他又拿起茶壶摆放在三个茶杯的正中间,继续道:“这是你们三人最中间的力量,玄铁暗部。虽然直接授命于陛下,但是各位王爷手中都有暂调令,可以在危机时刻直接从暗部调取力量,可是除了凌王殿下和幕王殿下之外,包括您的暂调令和其他王爷的都落入了幕王殿下的手中,对暗部的权利该是幕王殿下权利大,那么,按理说,在他手中拥有这么大的权利时,不应该会无动于衷。” 云轩扬点了点头,“所以你是想说,他一定会在这两天之内动手?” “不错。”陈凡又指了指代表云凌溪的那个杯子,继续道:“殿下您再看凌王殿下这,您已经将暂调令丢失的消息告诉过凌王殿下,凌王殿下是个心思甚密的人,不可能在知道幕王殿下手中有这么大的权利之后,还这样平静,依我所想,这只有三种可能。” 云轩扬目光一凝,缓缓的接过话,“第一,二哥手中的权利大于他,所以不足为惧,第二,二哥现在恐怕正被人牵制住,而因此脱不开身,第三……二哥可能……遇险了?” “对,这也是我的想法,看来殿下您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那你觉得,这三种可能,那种最有可能是二哥现在遇见的?”云轩扬问他。 陈凡想了想,目光精亮有神,“殿下想必心中也有数吧,凌王殿下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是不会无故不来上朝,可早上的时候,就连陛下都不知道凌王殿下去了哪里,依我的愚见,凌王殿下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牵制住了,应该不可能是遇险,所以殿下可以请安心。” 云轩扬点头,其实这也是他所猜想的,而且据情报传来,就连洛云也是下落不明,似乎从昨天早朝两人离开以后就一直没有再出现,他们二人都不是简单的人,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不可能会遇险,那么,就应该是被牵制住了。 “但是,如果凌王殿下一直不出现的话,对我们来说是很不利的,所以殿下,你是怎么打算的?” 云轩扬沉吟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既然如此,我先进宫,静观其变 。” 陈凡点头,目前的确只能如此了。然而,云轩扬话音刚落,天机楼大门外传来了急切的声音,一个人急冲冲的冲进来,“殿下,不好了!” 云轩扬与陈凡对视一眼,立刻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方才有来人自称是殿下的朋友,前来拜访,我们本想通报殿下之后再请他们进来,可是这时候,他们却蛮闯了进来!” —————————————————————————————————————— 而此时,帝京城外二十里的仙人亭中,一道欣长的身影独自站立,月白色的锦袍贮立在暗红色的梁柱边,红白相间形成一道山林驻景,他目眺远方,久久的贮立,从漫天晨光到夕阳晚红,他的身影似乎一动也不曾动过。 望的,是山河远寂,念的,红尘斑澜。 仿佛天地万物凝聚成了一体,宛如万古石雕,风吹雨打永不陨落。日落西山,晚霞遍布了整座山头,高远而美艳。他看到了天下最美丽的色彩,看到了天地最壮观的山河,却唯独不见心里那固守永恒的佳人。 “洛云……” 似乎万千年已过,谈指而逝,他终于转动了那宛如石像般的身体,却是慢慢的垂下了眼眸,“真不该相信你的话……” 他轻叹,“我怎么会忘记,你这骨子里邪恶的女人,最会的,就是演戏和装傻?”他怎么会忘记,怎么能够这么相信,那个阴险狡诈的女人? 以她的能力,怎么可能会被困在这里?是他疏忽了她的演技,信以为真,以为她真的会同自己不写不散,他太大意了。 “你这可恶的小女人,看我下次怎么惩罚你。”唔,不过要怎么惩罚才会让她吸取教训呢,他得好好的想想,太聪明的女人,不太好对付啊…… “殿下!”空气突然一阵波动,一道黑影凭空出现,跪在了云凌溪的面前,是江城,“殿下,属下终于找到您了,你这两天一夜到底去了哪里 !” 云凌溪眸心微动,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怎么了?” 闻言,江城气急败坏的道:“殿下,那该死的云幕天已经将盛世莲花交给了建文帝,现在建文帝正秘密召集暗部的人追查您的下落,他并不知道现在暗部上下都是听您的指挥,所以命令一下达,长风他们便着急的想通知殿下您,可是却一直没有您的下落。” 云凌溪眸光一顿,缓缓的抬眼看向远方,低声轻喃,“终于知道了么……” 知道了……也好,他不就可以不必再忍着自己厌恶的人,喊他为父了……更可以名正言顺的为自己的亲生父皇和母后报仇了。 江城又道:“殿下,事不宜迟,您还是先离开帝京,到分部去避避风头吧,我们已经安排好了,长风会为你找一个替身交给建文帝,到那时候……” “本王为何要走?”云凌溪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要是现在离开,岂不是看不到好戏了?” 更何况,那个女人……还在这里呢,没有好好的惩罚她,他怎么能够走? 江城愣了一下,眼睛睁得老大,“不是,我说殿下,现在建文帝正在全力追查您的下落,您现在要是回去,不就等于自投罗网吗?这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这殿下不就消失了两天一夜而已,怎么连脑子都变笨了一样,难道脑子也弄丢了? 云凌溪一掠袍,嘴角擒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走吧,我们回去。” 一句话,彻底打消掉江城叽里呱啦的一堆,他只能愣愣的瞪着自家主子似乎什么都不担心,什么都不在乎一般,坦坦荡荡的往回走。 江城傻眼了,只好狠狠的跺脚,急忙跟了上去。 殿下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难道说,殿下真的有办法?带着这份疑惑,他一半忧心一半急切的追赶上去。 最终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家殿下,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然而,当他们走到城门处,被翻着白眼的楚长风抓住的时候,江城悔得肠子都青了 。 不该相信殿下的,真的不该相信殿下的!他看殿下今天八成真的将脑子给丢了,竟然送上门去让人给抓了! 楚长风也很是无奈,他们原本就是云凌溪的人,但是在城门处有建文帝的影卫监视着,他们不能明目张胆的放走云凌溪,毕竟在明面上,玄铁暗部,还是属于建文帝的人,因此楚长风只能咬着牙,等着江城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在影卫的尾随下,带着云凌溪去见建文帝。 江城那个委屈啊,明明是殿下不听自己的劝,应是要回来的,他很无辜的好不好? “殿下,我们也是听从命令,所以,得罪了。”楚长风装模作样的道。 云凌溪面色平静,除去锦袍有些狼狈之外,眉宇间毫无惧色,漫不经心的额首,“走吧。” 他的语调如同他的人一般慵懒魅惑,完全没有丝毫的慌乱。 “带走!”再回头,面对那些人的时候,楚长风又恢复了一张冷漠的扑克脸,冷冷的指挥玄铁暗部的手下将人带走。 玄铁暗卫冷酷无情,是不可以有感情的,然而偏偏在云凌溪的指导下,玄铁暗部的人不仅各个情同手足生死至交,还培养出来几个特别的奇葩,比如说——莫宁。 在外人的眼中,玄铁暗部是直接授命于建文帝,各路王爷要想调动玄铁暗部,只能借助暂调症,而且是认证不认人。 然而他们都并不知道,玄铁暗部,早就是云凌溪的专属势力,只不过他隐藏的太深了。 云凌溪漫不经心的跟着暗卫与影卫一同往帝临城的方向前去,事情的真相已经揭露,他倒想看看建文帝……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轻笑的离去,背影在城中渐渐化为一个黑影,某一刻,在闹市的巷尾中,一名女子,静静的伫立。 “小离子,人已经走了。” “嗯,走了好。”她……早就已经走了。 请罪! 云凌溪还以为自己能够见到建文帝那复杂而不可思议的模样,不想回到帝京的他却连帝临城皇宫大门都没有看到,直接被带到了新建起的督察院天牢,彻底被囚禁起来。 他笑了笑,似乎对建文帝这样一举动有些不明白,但他仍然没有反抗,亦没像任何一个皇子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应该是急切的去问建文帝事情的真相,为自己辩解。 新建起来的督察院防守一样严密,但没有了之前的阴森,然而毕竟是在原大火烧毁的督察院旧址建立起来的,因此每到午夜梦徊,在督察院大牢中的人,总能够有意无意的想起两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惨案,而后一夜无眠。 “督察院在重建之后云幕天安插了不少人手进去,我担心在还没有等到建文帝的审问,主子就遭了他们的毒手和暗杀,不行,长风,你必须要尽快找到替身,不然就算主子恐怕会有危险。”莫宁手里紧紧握着剑,内心狂躁不安。 “替身我早已经找到了,韩老先生用了秘颜术,绝对让人看不出来。”楚长风苦笑:“主要是主子不肯,这些计划我禀告过主子,主子说什么都不同意,我若是再一次自作主张,主子这一次恐怕就真的会不要我了。” 事不过三,他已经有次两次的错误,绝对不可以再错第三次,否则,主子怎么还会再放心自己追随他的左右? 莫宁大为苦恼:“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心里有了办法吗?” “我也不知道……”楚长风低下头去,忽然想到什么,又道:“送主子去督察院的时候,似乎隐约听见主子说什么‘既然惩罚不了你,就惩罚我罢……’” 闻言,莫宁更是一个头两个大,主子啊主子,属下知道你总是有许多莫名其妙的举动,但是这一次至少要告诉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你放心,我会安排暗卫潜入督察院,时刻保护着殿下的安全,殿下既然这么做,肯定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我们要相信殿下,相信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楚长风挺起胸膛,信誓旦旦的道。 他始终相信,自己所追随的人,永远是君临天下最高高在上的 ! “但愿如此吧。”莫宁只能苦笑,脑中,忽然想起了向洛云来,不知道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救主子? 应该不可能吧。 他想也是,若不是有她在,主子就不会有今天的牢狱之灾,她现在又怎么会出手救人呢?不要落井下石他就满足了。 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忽然悲剧的发现,自从认识了那个女人,自己的就越来越喜欢叹息了,难道他——真的老了? —————————————————————————————————————— 雨落阁。 梨园之中,莫宁口中没心没肺的女人此时正坐在凉亭里摆弄着一坛玉兰花酒,这是之前云凌溪赖着要住在梨园的时候带来的,一脸悠哉。 在他身后的卫索埋首在一堆厚厚的情报中,见到她那轻松自在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将头抬了起来,埋怨道:“小离子,有你这样的吗?我在这里累死累活的,你却在那里喝花酒!” 早知道留下来是这么件苦差事,他就应该跟金一条和龙泽轩一起去的,失策,失策啊。 “花酒?”向洛云看了看手中的的玉兰花酒,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嗯,这的确是花酒。”比起妓院里的花酒来,她这个要更名副其实。 卫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叹息了,算了算了,不合这个女人斗嘴,输得肯定是自己,心灵受创已经够厉害了,他不想亲手再去添一层疤,只好说起正事来,“我看了半天,却始终不明白,这里虽然写着玄铁暗部是大禹帝亲手建立的,但是,现在暗部是属于建文帝的,我们得到这些情报又有什么用?” 向洛云一声轻笑,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抬眼看他,目光清澈如湖水荡漾,“我问你,这些情报都有一个共同点,是什么?” “共同点?”卫索重新翻阅了一遍刚才看的情报资料,目光一闪,带着更多的疑惑,“这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暗部是大禹帝建立的,里面设有四司五部六十二令,共有三千余人,但是,这个稍微知道点暗部内情的人都应该知道啊 。” “那么我再问你,暗部有什么特别之处?”向洛云浅笑盈盈的看着他。 “暗部是直接听命于皇帝,在必要的时候,除了皇帝的命令,可以无视任何一位皇室成员。” “对,就是这一点。”向洛云解释道:“当年大禹帝在位时便有了这样一个命令,玄铁暗卫认令不认人,他们只认大禹帝手中的金牌令箭,但是因为那金牌令箭一直都在大禹帝的手中,外人都不知道有这一层,他们便直接的认为玄铁暗部只听命于皇帝,大禹帝去世,建文帝夺得皇位之后,却不知道有这样一件事情,你说,如果我们把这些情报都送到他的手中,他会怎么样?” 卫索眼一亮,“会认为自己一直以为掌控住的玄铁暗部其实并不是真心的效忠于他,如此强大的势力就在眼皮底下,夺其不得而毁之……” 而她的目标,便是毁了暗部。 “不错。”向洛云收起了笑容,“没人有会让自己的江山中多出这个一个危险的源头,建文帝也不例外。” “所以你……”卫索举一反三,立刻道:“你在凌王殿下入狱后才做这样的计划,是想保护他是不是?” 向洛云一愣,旋即低下了头,淡淡的道:“没有的事,既然要害他,又怎么会保护他,你想太多了。” 卫索目光炯炯黑亮,“小离子,你就别装了,你早就猜到了这一层秘密,却一直保存着,直到凌王入狱了你才拿出来,你这就是为了要证明他和暗卫毫无关系嘛,一旦建文帝开始怀疑起暗部,定会下令追查,而此时凌王却在了督察院中,完全事不关已,这不是为他开脱是什么?” 向洛云恼怒的瞪他一眼,“猥琐!你的话太多了。” “被我说中心事,所以恼羞成怒了?”卫索奸笑,心里却有些心疼她,两个相爱的人,却因为隔阂在他们之间的国仇和家恨,因此就算明白对方的爱,却不能在一起,他盼望着有一天,凌王能够成功复国,而小离能够成功报仇,然后他们还能顺利的在一起,这样就很满足了。 可是,这样的想法其实太过天真,他知道,凌王要复仇,必须铲除一切阻碍他的势力,包括小离手中所有的力量,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威胁 。 而小离要报仇,则必须覆灭他的力量,可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有人阻碍他复国的一切? 除非有一天,他没有国仇,她亦没有家恨,否则,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你不明白。”向洛云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我虽有帮他洗脱嫌疑的想法,可是他却不领情,也不会领情的,暗部是他的心血,他怎么可能任由我毁去?在云凌溪还未接管暗部的时候,你以为暗卫为什么会听建文帝的话?其实我早就怀疑,暗部从大禹帝灭亡的时候,有人带着大禹帝的金牌令箭命令玄铁暗卫假意效忠建文帝,一直到云凌溪成长起来。所以从一开始,玄铁暗部就是为了复国而存在着,而那个亲手将金牌令箭交给云凌溪的人,一定是前朝大禹帝的人,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种种因果重叠在一起,你觉得云凌溪会放任不管吗?” “……”卫索一怔,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她心中的苦。 “再者。”向洛云又道:“你以为云凌溪是想关就能关得住的吗?我是想帮他洗脱嫌疑,但是天下之大,多的是他的去处,只要他想,没有人可能会找的到他,这样风头不是避过了吗?他是故意要去督察院蹲地牢,督察院里布满了云幕天的眼线,他们随时可能会有千种万种的暗杀之法要杀了云凌溪,可是他依然去了,他这是要……是要……”惩罚我。 向洛云声音哽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云凌溪,你是恼我丢下你,还是恼我将盛世莲花交给云幕天?又或者是恼我不肯放弃仇恨? 你为了惩罚我,想让我后悔,让我陷入无休止的对你担心之中,让我无时无刻为你心疼之下,惩罚我么。 你知道在我身上你没有办法惩罚,所以你和我玩起了心理战术,让我记住这一次的教训,叫我以后不可以再丢下你,是不是? “小离子……”卫索心疼的看着她,后悔自己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存心让她难过吗?暗暗鄙视了自己好一会儿后,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公子。”这时候,一道全身包裹在斗篷之下的黑影突然凭空出现,直直的跪在了向洛云的面前,“公子,夜青有罪!” 从不让自己后悔 “公子,夜青有罪!” 斗篷之下,夜青双拳紧握,一双眼睛瞪得通红,大力的跪在地上,身体蹦的严谨。 向洛云静静的看着他,没有立即说话。 卫索见她这般,无声的叹息,缓缓的将情报收拾好,悄然退开。 “公子!”夜青一个头磕在了地上,身子轻轻的颤抖,当他知道凌王被抓入狱之后,他便想起两天前的夜里向洛云交给他的百毒丸,再者今早凌王殿下被抓时,竟然没有反抗,他间接的以为恐怕他身上中了毒或者是什么原因,才让他反抗不了。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的原因,害的凌王无法逃脱,而洛云又和凌王交情甚好,不然也不给让自己给他百毒丸,因此他再也顾不上其他,急忙来请罪。 可是见向洛云不回他的话,他着急了,以为她不肯原谅自己,连忙紧张的道:“请公子原谅夜青,我,我……” “你什么?”向洛云终于开了口,声音平静没有波动。 夜青身子一颤,缓缓的将怀里的百毒丸拿了出来,放在手心,愧疚的低下头,“我没能将解药送到凌王的手上……” 看着那百毒丸,向洛云眸心一缓,她知道夜青不是这种见财起意的人,见他拿出百毒丸,她眸心闪过暖色,果然没有看错人 。 “你那天晚上去哪了?”她问,夜青一向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这么久以来她交代他办得事情都非常快速和完美的完成了,因此她才不会相信是夜青私吞了这珍贵的百毒丸。 夜青低下头,小声的道:“那晚轩扬殿下突然有命令,天机搂的人都被派了出去,所以我……” “那就对了。”向洛云站起身来,走过去,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你本就不是我的属下,忠于自己效忠的力量是对的,你何错之有?” “不,公子!”夜青急急的又要下跪,“虽然我是天机搂的人,但是公子你也是我夜青效忠之人,没有将您吩咐的事情做好,这就是办事不利,请公子惩罚!” “……”真是个固执的人,向洛云轻叹。() “这样吧。”沉吟了一会儿,向洛云忽然道:“凌王殿下现在被关押在督察院之中,如果你能进得去那里的话,便将这百毒丸交给凌王殿下便可以了,这样的话,你就不要自责,唔,算将功抵过吧。” 夜青眼一亮,立刻握紧手中的百毒丸,沉声的下了誓言,“夜青一定不会辜负公子的期望!我这就去!” “嗯,小心些,那个地方你应该比我清楚防御程度,我宁愿你没有完成任务,也要留着性命回来。” 夜青一怔,心里刹时流淌过一阵欣喜和激动,暖暖的流动心房,他郑重的点头,“公子放心,夜青会的!” 他有足够的自信。 因为自从云轩扬暂代督察院首之位后,这个位置便一直有轩王殿下掌控着,而轩王殿下早就将天机搂的内部势力打入了督察院,要混进去的话,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会出任何问题。 “嗯,那你去吧。” “是,夜青告退!”夜青不再多言,恭身后退。 向洛云坐回凉亭之中,端起那杯倒出来却一直没有喝过的玉兰花酒,忽然想到了什么,眸心一顿,扬声道:“夜青,等等 。” “公子还有何吩咐?”夜青立刻回头。 “如果……”向洛云看着手中的玉兰花酒,沉声道:“如果他不肯吃百毒丸的话,你告诉他,我一定会用他的方法,让他后悔。” 说道最后,声音低了下去,但是夜青还是听清楚了,虽然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认真的应了下来,“我知道了,公子放心!” “嗯。” 向洛云抬眼,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轻勾,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云幕天肯定不会在这个好的机会中,放过云凌溪的,现下云凌溪自动送上门去蹲大牢,接下去恐怕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要去面对那层出不穷的暗杀手法吧。 以其在这里担心,还不如给他送去一种保命的方法,吃了百毒丸可以百毒不清,到时候,就算云幕天下毒害他,也是无用了吧。 她笑,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云凌溪,你这一招心里战术,我承认,你真的用对了。” 她的确无法见他死在别人的手下。 他们之间的争斗,才刚开始不久,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他的命,是她的。 —————————————————————————————————————— “一定会让我后悔?” 督查院,这里曾经是她全家人丧生的地方,虽然在那场大火之下什么都没有留下,但在这里的空气,似乎都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云凌溪握着那瓶百毒丸,感觉有些啼笑皆非。 就在刚才他还在思考着,如果云幕天日日夜夜在他的饭菜里下毒的话,他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不中毒,毕竟他不可能一辈子不吃不喝,他是人,或许开始能够饿几天,但是时间一长,恐怕就没办法了 。 然而想法还没想完,一个人带着斗篷的神秘人物却带着百毒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扬言‘某人’说,他若是不吃这百毒丸,一定会让他后悔。 云凌溪轻笑,看着牢房门前的夜青,抿了抿唇,道:“她可有说,要让我如何后悔?” 夜青想了想,将向洛云的原话搬了出来,“公子说,会用你的方法,让你后悔。” “是么。”他不可置否,“这的确像是她会说的话,但……”话峰突然一转,云凌溪沉下的眼瞬间变得冷漠起来,他漠然的盯着夜青,淡漠的道:“但本王又怎能确定你不是云幕天派来的?或许,这是毒药也说不定吧。” 他冷冷一笑,手一扬,正要将手中的百毒丸丢出去! “慢着!”夜青急忙喊道,不由上前了一步,斗篷之下脸气得通红,“你不准丢了!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把它还给我!” 百毒丸珍贵无比,恐怕这是世界上仅剩得一颗,他竟然要丢掉……夜青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价值连城的珍贵解药毁在他的手上。 云凌溪静静的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忽而笑了笑,慢慢的将百毒丸收回,放在了掌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既然你已经给了本王,有什么理由还要让还回去?” 夜青一怔,瞪着云凌溪的眼睛,“你不是不信……?” 云凌溪轻轻的笑着:“方才不信,现在信了。”他好笑的看着他:“如果你是来下毒害我的,方才急切的,不应该是我手中的百毒丸,而是该心急劝说我赶紧吃下这解药,只有这药真的很贵重,你才会如此看重。” “……”夜青无语,原来他上当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天机搂的人都说凌王殿下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他可以出其不意的挖下陷阱,等着你跳,当你还在蒙在鼓里不明白事情的时候,他已经算计出了你究竟是敌是友…… 云凌溪嘴角噙着温柔的笑,看了看夜青这身装扮,摸着下巴猜了猜,道:“你是,夜青?” “你知道我?”夜青顿时防备起来,天机搂里每个人的身份都是秘密,包括云轩扬都可能不知道天机搂里每个人的身份,凌王殿下怎么会知道? 云凌溪笑了笑,兀自喃声道:“难怪洛云一口咬定你不会背叛她……嗯,原来你真的是个傻得可爱还极度死脑筋的人啊……”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夜青的眼亮了起来,心知公子竟然在凌王殿下面前这么肯定自己,他很是受宠若惊,然而听到后半句,他立即便黑下脸,顿时觉得有些委屈,难道自己在公子面前就是这样呆傻得像个死脑筋的人? 任务完成,夜青也不便多留,诚恳的对云凌溪一抱拳,“希望凌王殿下谨记我家公子转达的话,夜青告辞 !” 云凌溪笑着点头,“放心吧,本王很久以前就告诫过自己,从不让自己后悔。” 因为,那样的感觉太沉重,那样的代价太大了。 得到了他的保证,夜青放下了心,对他一笑,“那么凌王殿下多保重,后会有期。” “等等。”云凌溪忽然想起了什么,唤住了他,“可否请你帮我个忙?” “凌王殿下请说。” “帮我转告她,就说……”他扶着额,似笑非笑的看着夜青,“下次,要送东西给我的话,派过个机灵点的来,不要再派这种有着傻呼呼的蛮劲的人来了。” “……”闻言,夜青脚下一个踉跄,彻底无语。 回去的路上,夜青不断的自我反问,他真的看起来很傻吗?真的有这么傻吗?可是,他明明带着斗笠啊,他怎么看出自己很傻的? 呃,不对,应该是,他怎么会觉得自己很傻的? 当然,在向洛云问他云凌溪有没有给她带什么话回来的时候,夜青本来不想的说的,但为了表示自己对她的忠心,还是硬着头皮说了,换来向洛云一阵无可厚非的笑。 彻底打击了他强大而健康的心脏,成功沦为小媳妇样儿。 格杀 轩王府。 深黑之夜,轩王府却是灯火通明,四周亮得犹如白昼一般,整座轩王府内形成了三个包围圈,最外围的一队清一色灰色劲装,虎视眈眈。 第二围是王府侍卫,此时正严阵以待的防守,不准外来人跨进他们的包围圈一步,他们维持着防守的姿态,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有了一天的时间,却未见任何一个人有丝毫的放松。 第三围人少了下去,只有几人,却是此时在这整个轩王府如今最具有说话权利的人,云轩扬与白雄起。 云轩扬坐在主座位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唇边始终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号称贤王的他纵使外敌来袭,依然镇定自若。 白雄起坐在正厅中央,眯着眼看着云轩扬,嘴边是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喝完茶,云轩扬动作优雅的放下茶杯,微笑的对白雄起道:“白将军在我们王府也‘累’了一天了,管家,去准备丰富一点的晚餐,本王要和白将军好好的畅饮几杯。” 他的笑很轻,是一贯的优雅温柔,那个‘累’字却咬的极重。 白雄起却也不是省油的灯,懒懒的换了个位置,继续赖着:“美味佳肴就不必了,本座再累也比不上王爷您累,要不,您去休息一下?” “白将军这么一说,本王还真是觉得有些累了,想不到眨眼匆匆就到了晚上,既然白将军这么喜欢本王的王府,那便请自便吧,本王先去歇息了。” 云轩扬温和有礼的做了个请得姿势,似乎完全不惧他在这里翻个底朝天一般,说完便转身去了后院。 “将军……”白雄起身后的随从似乎想说什么,白雄起手一抬,打断了他的话,“让他去吧,在本座手里想要翻起浪,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有,不准任何人进出,否则,格杀勿论 。” 一声冷笑,白雄起继续坐在贵妃椅上,守株待兔,不知道云幕天那里如何了,不过只需再一个晚上,恐怕云凌溪想活命也活不成了,哼。 云轩扬回到了天机搂,在那里端坐的陈凡立刻便迎了上来,“殿下,怎么样了?” “还是如此。”云轩扬坐了下来,目光流露出几分忧虑,“白雄起的目的已经很明白了,就是想拖住我们,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云幕天此时正在做什么关系重大的事情,为了不让我们插手,不然我们走漏风声,所以白雄起才来这里拖住我们,不让我们离开半步。” 陈凡拳头重重的敲在桌子上,怒火高涨,“这该死的白雄起,自己南越不好好呆着,跑来我们青羽撒野,殿下,我看干脆我们杀出去吧,只要一闹出动静来,外面的城防禁卫军等一定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到时候白雄起肯定跑不掉。” “不。”云轩扬摇头,“这不是可取的办法,白雄起之所以不对我们动手,就是算准了我们也不会随便出手,他的势力和我们相当,一旦出手就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们只能忍。” “我只是怕再忍下去,我们这样被他们囚禁在王府中,只怕外面变天了我们都不知道!”陈凡担忧的说道。 云轩扬眸中却有另一番考究,“还记得天机搂里废弃的那口枯井的吗?” “殿下是说那条密道?” “不错,如果子时一到,白雄起还不肯离开,到时候你就从那里离开……”话还未说完,云轩扬忽然急忙的站起,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来,急切的问陈凡,“今天是什么日子?” 陈凡被他慌忙的样子愣了下神,下意识的答道:“十一月初一……” 云轩扬脸色大变,“初一?你可还记得我和十一弟约定好,每月初一亥时都要去开元寺上头香,求得父皇母后平安,现在已经是酉时了!” 陈凡这才想起这件事来,当即也变了脸色,十一皇子想来脾气冲动,若是看到轩王府被白雄起给包围了,还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双方的关系都是极为逼紧,容不得一点差错 。 “我马上派人从地洞里出去拦住十一皇子!”虽然这密道的出口是在帝京城外,但若是抓紧时间,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快去,一定不能让十一弟进入王府。”云轩扬双拳紧握,想到自己从小就疼爱的弟弟,心里却隐约有股不安。 陈凡不再耽搁,立刻去派人,云轩扬坐在座位上,方才的优雅和云淡风轻此时全抛在了脑后,眼下的他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时辰,十一弟经常会忘东忘西,希望他也忘记了这次要去上头香的事情。 酉时一刻,天机搂外没有传来任何动静,他却丝毫不敢放松,依然紧紧的盯着大门的位置。 酉时二刻,白雄起的人又偷偷的换进来一批,还有一位云幕天身旁的亲信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白雄起立刻笑了起来,大力的点头。 大门还是没动,云轩扬悄悄的松了口气,以往在这个时候,十一弟便急匆匆的跑来了,今日酉时二刻了还未有动静,看来是真的忘记这件事情了。 云轩扬放下了紧悬的一颗心,转身,准备下楼。 正在这个时候,轩王府厚重的巨大木门发出沉重的‘咯吱——’声,缓缓被打了开来,接着,传来了十一皇子嘹亮的声音:“三哥我来了,今天来迟了点,你是不是等很久了呀?” 云轩扬立刻全身僵硬。 白雄起眼色一沉,一抹残酷的笑容爬上嘴边。 十一皇子刚踏进王府便见到了白雄起这些人,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是他是认得云轩扬王府中的侍卫的,眼见着王府侍卫和这些人对峙,气氛极为紧张,仅愣了一眼,他立即便猜到了是什么事情,神色一变,冷下声道:“你们是什么人?闯入轩王府想做什么?!” 管家见到了只带了两个侍卫的十一皇子,发现他们刚好站在大门口,逃跑的机会极大,顿时慌乱的大喊道:“十一皇子快走!” 白雄起眼眸眯起,霍然站起身来:“绝不能让他们把消息传出去!” “杀。” 弦之断 云轩扬从未想过,一个人的速度可以快成这样。七路中文 当那到身影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似乎天与地在他之下,都变得了渺小,眨眼不过弹指间的事情。 他也从未想过,他会有这样急切和慌乱的时刻,那是刺骨的冰凉,一点一点吞噬他的所有神经。 “保护十一皇子!” 随着一声大吼,犹如导火索一般,所有隐藏在暗处的人马瞬间出动! 剑光凌冷,数百人同时动手,十一皇子身后的侍卫在管家喊出那句话的时候,便立即意识到危险,立刻护住十一皇子往后退去。 十一皇子反应不及,被门槛拌了一下,倒在地上,耳旁一阵寒风吹过,伴随着一声闷哼,刚准备从地板上爬起来的十一皇子顿时一愣,头顶上,一滴一滴的鲜血如天上的红雨,落在了他撑在地面的手上。 “十一皇子……快走……”只来得及说完这么一句,侍卫垂直的倒地。 寒光乍起又落,数人倒下,眼见着王府木门大开,路人来往已经有些好奇的朝这望来,白雄起朝某处使了个眼色。 “哧哧——”王府所有宫灯突然全部灭了。 黑暗中,噼啪声不断,星光流火在四周乱窜,某一刻,十一皇子突然一声高喊:“三哥!” 骤然,一道嘹亮的火光从正殿中亮起,云轩扬亲自点燃了今早倒在横栏上的燃油,目光幽亮直直朝大门处望去。七路中文 只见一名勇扑上去意图刺杀却反被十一皇子刺死的南越士兵的尸体,压在了十一皇子的身上,大概是第一次亲手杀人,十一皇子全身都在颤抖,鲜血沾了满脸。 他的身体,一半卡在大门里,另一半身体横在门槛外,在火光亮起的刹那,他见到了他这辈子最为依赖的兄长,当下一声哭喊,“三哥 !” “该死,关门!”白雄起一声怒吼,眼见着轩王府外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轩王府的怪异之处,他再也顾不得两败俱伤的后果,一脚踢开贵妃椅,横飞出去。 云轩扬在瞬间便往大门掠去,他的眸里是落满天山雪峰的森凉,寒意彻骨。 火光之下,四周黑压压的人头晃动,剑光刀影之下,白雄起的速度极快,横身一挡便拦在了云轩扬的身前,阻挡住他的去路,“如果你想我们两败俱伤的话,你就尽管继续动手。” 云轩扬倾身淡淡的看他,语气冰冷:“让开,否则拼着两败俱伤,本王也绝不会让你离开帝京一步。” 白雄起眼眸眯起,犹豫了起来。 正在他犹豫的这一刻,云轩扬身后天机搂高高亮起,一朵灿烂的火星喷的一下冲上高空,直直的像一道流星的弧线,猛然间一声爆开,散成漫天星光,照亮帝京。 王府正殿的大火熊熊燃烧着,火势现在还不大,如果在这个时候前去救火,定能挽救及时,想到这里,他一横下心,大喊道:“关门,不准任何人离去,否则格杀。” 十一皇子觉得头上人影掠过,快得追光流朔,他找回了一点的力气,急忙推开身上的尸体,慌乱之中,想站直身体。 “十一,趴下!”模糊间,他听见三哥喊了一声,下意识的身子一蹲,头顶一道利剑呼啸而过,将他头上的紫金玉冠削落,头发立即散了开来。 云轩扬这一分神,几道剑光立即从他身上刺过,他身子一滑一退,长剑自身后刺出,“哧——”的一声,是身体的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 他闷哼了一声,脚步急退数步,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十一皇子的方向,咬紧牙关。 十一皇子身体落在了门槛内,唯有头靠在了门槛上,他颤着眸子看着不远处身上染了鲜红血液的云轩扬,似开满食人花的妖冶红色,那么的触目惊心。 “三哥!”他又喊了一声,这一声,声音充满了无助与害怕。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犹记得他来轩王府的路上,还准备好在和三哥一起去开元寺的时候,一定要多劝劝三哥,不要喜欢男人,那个季离看起来这么瘦弱,比女子还不如,更何况,他们是皇家子弟,怎么可以喜欢上男人呢? 只是就在这转眼间,星火闪耀,杀伐其诛,他甚至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便遭受了剧烈的绞杀 。 “砰——” 一个重物落在了他的身边,十一皇子只来得及那一回首,便看见头顶之上,一位脸上带血的男子在阴森森的冲着他笑。 他顿觉头脑晕乎一阵,眼前金星四射,突然觉得指尖到心口冰凉得僵硬起来,他下意识的反过身便当从地上爬起来,然而一只巨大的脚当头踹了下来。 十一皇子反射性的翻身趴下,用背去承受那人的踩踏,后脑被僵硬的门槛搁得发疼,一转身正好将正脖子抵在门槛上。 “关门!”一道音量急过另一道,厚重的大门自两边而起,缓缓的向中间靠拢,十一皇子察觉到脖子下的门槛在震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呜咽的挣扎一下,下一刻,大门靠拢,犹如金刚石般坚硬的决然,重重一合。 “咯。” 十一皇子脖子以上的头被厚重的木门夹断,留在了门外,门槛里面,是脖子以下的身子。 脖子断裂的声音很小声,在这刀光剑影之下,在这噪杂纷乱的环境之中,就连刚才三哥和那个男人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见。 然而,他却清晰的听见了自己喉咙脖骨被夹在大门之下,压住,夹断的声音。 像秋季里干燥的树枝被一脚踩下‘咯吱’一下的声音,很轻很轻,很像很像。 眼底的害怕与无助被这寒风侵蚀过的夜渐渐浇灭的下去,美丽凤眼的乌黑眸子慢慢凝聚成一片死灰色的黑。 无声无息。 “嗡——”似乎是脑海中哪根绷得紧紧的弦断裂的声音,云轩扬身子踉跄了一下,天地迸裂。 几步之遥,两个世界。 向洛云手中紧握着一件东西。七路中文 这是前几日云轩扬亲手交给她的东西,是白雄起交给云幕天之间联系的信物。 云轩扬担心她手上没有云幕天的把柄,会让自己吃亏,所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她,只是当时她急着跟云凌溪解释,并没有来得及对他说谢谢,她的心中有些愧疚 。 云轩扬对她的心,她明白,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他为她做了很多,只是她却无法面对他那颗赤诚的真心。 还是还给他吧,向洛云叹息,如今她的身份在建文帝眼底,还有多种重叠的怀疑,如果她将这个交给建文帝,并指控云幕天的话,说不定还会被他反咬一口。 然而云轩扬就不同了,在所有的皇子中,建文帝恐怕最相信的就是云轩扬,他虽然之前很宠云凌溪,但是是对他双腿残疾的愧疚,对他才能力量的厚爱,但若说起要信任的话,还远远不及云轩扬。 只要云轩扬将这个交给建文帝,别说是云幕天,恐怕就连云凌溪都免不了被建文帝怀疑。 这么重要的东西,只能交在最能发挥它作用价值的人手中,而她自认为并不适合,所以还是决定还给云轩扬。 “只是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太晚……”向洛云喃喃自语,帝京城中虽然未到午时,但依然是热闹无比,可毕竟现在已经将近亥时了,用现代的说法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到底是有点晚吧? 她犹豫了一下,但想到指不定云幕天明天又玩什么花招,还是早点预防比较好,犹豫了片刻,她下了决定,这才加快了脚步,往轩王府走去。七路中文 “快走快走!听说轩王府着火了!我们快去救火!!” “着火了?怎么回事?轩王殿下对咱们百姓这么好,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啊?” “就是啊,那人真是太坏了,要是让我这老太婆知道了,就算拼了我这老命也不让他好过!” “哎,都别说了,我们快点去救火!” “对对!快点跑!” 百姓的议论声不低,边还边跑,刹那间便传遍了大街小巷,所有人都不免惊讶,却不忘急忙赶去轩王府,想出自己的一份力。 向洛云愣了片刻,他们说什么?轩王府失火了?这怎么可能? 她朝轩王府的方向望去,或许是今日天气昏暗的原因,那浓浓的黑烟看起来倒像是一团黑压压的乌云 。 向洛云眉心一动,难道轩王府出了什么事情了?想到这里,她收起信物,急忙朝轩王府赶去。 ——————————————————————————-———————————— 轩王府。 整个王府乱作了一团,火与血的燃烧带起浓呛的黑烟,四周噪声杂乱,然而这一切的混乱,却唯独没有影响到一个人。 云轩扬。 仿佛时间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失去了色彩,他的眼中只有几步之遥外安静躺在地上的瘦弱之人。 云轩扬呆呆的看着大门之间的十一皇子,目光呆腻,他似乎想努力的握起手,想撑起身体,身体的力量仿佛像被在那一刻全部抽干了一般,形同傀儡。 几步之遥,却是两个世界的相隔。 那三声犹如还在耳边回荡的‘三哥’,从最开始的着急,到之后的慌乱,到最后的无助,却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话语。 他甚至连……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能同他说上…… 云轩扬记得,小十一是个非常好动的孩子,他不喜欢黏父皇,也不喜欢跟母后,而是喜欢追在自己的身后,用他独特的撒娇和霸道赖着自己带他去玩。 每次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他特别能说,特别爱说,从天南地北聊到三姑六婆,只要自己能静静的听,他便能无休止的说下去。 然而今日…… “小十一。”他喃喃的出声,声音沙哑哽咽着。 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一定要记着今天的日子? 他垂下眸,通红的双眼血丝弥漫,是他,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最亲爱的弟弟,是他疏忽了,他应该早点派人去通知他今天不能陪他去上头香的 。 都是他……是他害了小十一。 “十一……”双手隐约的颤抖着,沙哑的声音弥漫着浓浓的悲伤与茫然。 怎么可能呢,十一弟怎么可能会这么早的离开自己?他还没看着他长大,还没看着他封王,还没看着他娶妻,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离开呢? 对,不会的,十一弟不会舍得的……云轩扬挣扎的站起来,强忍着被抽空的身体,一步一步的朝王府大门走去。 “将军!禁卫军和暗部的人都往这来了!”一名南越士兵连忙对白雄起道。 白雄起看了一眼越来越旺的火,眸中一道恼色划过,今晚已经暴露了太多了,若是禁卫军和暗卫发现了他们,恐怕后果会更麻烦,想到云轩扬暂时无法离开这里,既然目的已经达到,白雄起当机立断,沉声命令:“撤退!” 命令一下,数百人一齐撤退,白雄起指挥着他们,突然他脸色一变,捂着胸口,脸色发白。 “该死的。”又发作了…… 白雄起狠狠的咬牙,自从喝下向洛云的那坛毒酒烈红,他的心脏经常会犹如数千根针扎般难受,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想到这痛得来源,他就恨不得将向洛云千刀万剐! 时间紧急,白雄起强忍着痛在手下人的搀扶下,飞速离去。 “轩扬!”向洛云用了她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好不容易来到了轩王府,却发现那些嚷着要来帮忙救火的老百姓们都围在了轩王府门前,指指点点的在说着什么,没人去推开那扇留了一条缝隙的大门。 向洛云柳眉皱起,他们都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说来救火吗?怎么都站在了这里,没人看到火势越来越大了吗? 推开了人群,向洛云急忙奔向门边,伸手就要去推开大门,身子却突然猛地一震,低头僵硬的看着被大门夹压在地上的一人。 十一皇子。 公告 ()今天完结。 。 。 。 。 今天完结。 。 。 。 亲们记得鼓掌啊。 。 。 。 。 俺不容易哇。 。 。 。 辛苦啊。 。 。 半夜还在这码字哇。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们第一 向洛云愣在原地,举起的双手僵在半空中,她终于明白,为何他们都站在门外,不敢再进一步。请记住我) 原来,是因为他。 怎么会这样? 就在前不久,她还听着这个小鬼唠叨着自己,离他二哥和三哥远一点,为何再次相见,他却是这副样子? 向洛云缓缓的蹲下身去,僵硬的指尖慢慢靠近那毫无声息的身体,心里深处,似乎还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应该……还有气吧。 她在心中祈祷,这个小鬼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这么早就离开这花花世界? 一点一点的靠近,指尖微凉,寒意渐渐从心底开始蔓延,传遍四肢五骸 。 没有呼吸。 向洛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然将手直接放到了他的鼻尖底下,急切的证明他不是没有呼吸,而是微弱了一点。 然而,没有,一点都没有。 皇子之逝,这样的结果,谁承担? 周围的人亦开始议论起来,低低的声音开始细索的响起。 “这个……我看着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啊?” “嘘……小声点,能不眼熟吗?那是当朝的十一皇子!经常和轩王殿下在一起的那个,皇后娘娘的小儿子。” “嘶——真的是十一皇子?他现在,现在……” “哎,死的真惨,恐怕脖子都被夹断了吧……” “天哪,这到底是谁干的,难道就不怕被株连九族吗?” “嘘!小声点,说不定凶手还在这里呢!” 众人低声的议论,声音虽小,一人一句却也显得杂乱无章,向洛云却是一句也听不见,她看了十一皇子好一会儿,蓦然起身,想要将他从门下解救出来。 这小鬼平时就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样子,一定不希望这么多见到他如今的样子,对,她要将他解救出来! 向洛云抿着唇,刚站起身,还未站稳,那门却缓缓的打开了,门后,渐渐露出一张俊颜。 他有着极为出色的五官,微扬的眉带着几许独特的暖意,让人一眼看去,便觉得温暖,向洛云其实最喜欢的还是他的眼睛,因为他的那双眼睛就如冬日里的太阳一般,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炙热而温柔的目光,永远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沁人心脾 。 他似乎就是个没脾气的人,至少,她从来没有见他在自己面前表现过。() 然而此刻,在他眼中,没有了她独爱的色彩,也没有了那时照的温暖,是一片死灰的黑以及没有波动的茫然。 “轩扬……”她下意识的唤了一句,云轩扬仿佛没有听到,慢慢蹲下身,轻轻的合上十一皇子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眼。 他沉默的握住十一皇子的胳膊,挣扎了几下,几乎是用尽了身上的所有力量,踉跄站了起来。 “轩扬!”向洛云急忙扶住他,触手却是一片的冰凉,她这才惊觉,云轩扬身上沾满了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十一皇子死,云轩扬伤,整个王府变成了火海,这些,到底是谁做的? 看着云轩扬失魂落魄的样子,向洛云的心揪得紧紧的,眼见着大门打开,王府里头却是一片狼藉,地上躺着不少异常陌生的面孔。 难道说,轩王府是入了刺客? 没人去打理那些尸体,所有王府的人们都来来回回的急忙救火,围观在外面的百姓一见大门打开,立刻便冲了进来。 “快!大家快帮忙救火!” 这边杂乱无章,那里,云轩扬抱着十一皇子,慢慢的离开。 向洛云担忧云轩扬,连忙追了上去,却也不再问什么,慢慢的跟在他的身旁,心里兀自思考着今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轩扬一向勤政爱民,若说起仇家来,是应该不太可能的,那排除了这些,能这样大声势的行刺,一定是有着强大势力的人,难道是——云幕天? 手心一凉,如果真的是云幕天的话…… 一定是他,只有他才有这样的动机,只有他才有这样的野心,皇天后土,君临天下,谁不为之而疯狂?一如云凌溪,在这一条道路上,足足筹备隐忍了将近十年的时间 。 她慢慢了垂下眸,掌心握起,云幕天,你很好…… 真的很好,让我又多了一条定让你死的理由。 一路上,云轩扬始终都没有说话,他抱着十一皇子,走在漆黑的山道中,绕过了帝临城皇家狩猎场,直接出了城。 夜更沉了,云轩扬唇色发白,脚步轻颤,却始终未曾停下,向洛云手心越握越紧,她抿着唇,克制着自己要喊他停下来的冲动,跟着他走在逐渐荒凉的山道中。 他到底要去哪?要带那小鬼的尸体去哪? 她真想拦下云轩扬对他道,先让他把自己身上的伤处理好,再这么下去,伤口就算不重也要大量失血而死了,然而每当触及到他茫然的双眼时,她顿时心软下来。 她没有他那么深厚的感情,对十一皇子的死,她虽然惋惜,虽然伤感,虽然难过,但是却不痛苦。 可是他不同,十一皇子是和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从小跟着他一起长大,爱着,疼着,如果今天死的是其他皇子,或许云轩扬还不会如此痛苦,可是死的却是他最珍视保护的弟弟。 因此,她只能忍着,再忍着。 山路不再崎岖,脚下的道路渐渐宽大起来,向洛云亦步依随的跟在云轩扬身侧,眼前忽然开朗起来。 这里是一座宽阔的寺庙,大门之上高高挂气古朴而沧桑的大字——开元寺。 足足都了两个时辰的路,到了这座开元寺,鲜血一路走一路溜,云轩扬终于支撑不住了,抱着十一皇子跪坐在佛禅观音面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此刻,他却缓缓的笑了。 “十一。”他低下头,微笑看着。 “今年的头香,又是我们第一个抢到了。” 向洛云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嫌弃自己活得太久了 轩王府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却一直无法熄灭,夹着燃油的火势异常的惊人,那散发出来的滚滚浓烟带着呛鼻的焦臭让救火的人们带来极大的困难 。(请记住我们的网址 然而就在快要天亮的时候,天际那暗沉沉的黑云,终于落下雨来。 大雨倾盆落下,将那滔天而不受控制的大火逐渐浇灭,当黎明的光芒开始照耀在整片大地上的时候,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轩王府狼藉不堪。 这火是云轩扬亲自点燃的,大火却没有烧死一个人,那些尸体都是之前和白雄起之间的争斗而起去的,王府中的人大呼幸运。 却在这个时候,有人发现,云轩扬失踪了。似乎开始救火的时候,他便离开了,之后一直未曾回来过。 “怎么办?现在我们要怎么办?”管家看着满地的残骸,悲痛的道。 “我先去禀告陛下,你们分一部分人留下来收拾善后,再派些人去找王爷,一定要将王爷找到,明白吗?”陈凡冷静的下命令。 经过一夜的他们,都是异常的狼狈和疲惫,然而现在,却不是他们休息的时候,云轩扬不在,这里便只有他能做主了。 “我们都知道了,陈公子放心,你还是快些进宫禀告陛下,十一皇子他……” 陈凡沉重的点下头,“我明白。”之后,是一声长长的低叹。 督察院中,身为阶下囚却依然活得潇洒自在的云凌溪,此刻正悠哉的听着江城在一边叽里呱啦的乱念一通,美名其曰——讲故事。 虽然不在同一个牢里,但是江城天生嗓门极大,对于又安静得连根针掉到地板上,都能够清晰的听见的天牢来说,他的声音同他说的故事一样,非常的‘精彩’。 云凌溪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对面的牢房中江城见到他这般,立刻滚了个身,爬了起来,不满的道:“殿下,我都念了一夜了,您好歹也来点表示吧?光我一个人在说,多么没劲啊。” “嗯?那你要我说什么?”云轩扬睇了他一眼,身子软的不是在睡阴森的地板,而是躺在柔软的贵妃椅上,让江城看了就好气又无奈 。 殿下就是与众不同啊,坐个牢都这么有韵味,不愧是自己的追随的殿下,强大,强大啊。 “好歹也说说我说的故事怎么样啊?殿下您给点评理呀。”江城兴致勃勃的坐在了牢房门边,一脸兴奋的等待着英明神武的主子对自己最高等级的评价。 “评理呀?”云凌溪煞有介事的摸摸下巴,眼眸含了笑意,漫不经心的道:“我说江城啊,你说的这些,都是你小时候,你娘说给你听的,还是你奶奶说给你听的?” 江城一愣,有些吃惊的瞪大眼,“是我奶奶……殿下连这个都知道?” 云凌溪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慢慢的挑了下眉,“怎么会不知道呢?江城啊……你知不知道你说的故事……” 终于说道重点了,江城竖起了耳朵,一脸激动。 云凌溪一笑,淡淡的丢出两个字,“幼稚。” “……”表情瞬间僵硬,江城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愤愤不平的道:“殿下,我发誓今天一天都不理你了!哼,你自己自言自语去!” 说罢屁股一摆,缩回角落睡觉去了。 云凌溪哑然失笑,是他太纵容了么,怎么个个都不将自己当成主子看待呢?他微笑的摇摇头,微微扬起下巴,凝望住狭小的天窗中射进来的一道微弱的光芒。 又过去一天了么。 他叹息,今天,云幕天该动手了吧…… “嗖——“一道细微的的空气波动声划过耳边,云凌溪眼一抬,朝某处望去。 刚才说着不理人的江大护卫立刻机警的反射性跳了起来,满脸戒备。 “主子,是我。”片刻后,黑影发出了声音,是莫宁。 江大护卫翻了翻白眼,“你这家伙有暗号不用,存心吓人啊?” 莫宁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他,直接转过身对云凌溪唤道:“主子 。” “嗯?”云凌溪看见了他眸心之中的忧色,微微皱起了眉,问道:“外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宁很少有忧心的时候,能让他这么急冲冲的来找自己,一定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的,主子。”莫宁诚实的点头,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慢慢的道:“十一皇子死了。” 闻言,云凌溪眼眸一顿,缓缓眯了起来,“死了?” “……是。”莫宁将头垂得更低,连忙解释道:“是白雄起。” 白雄起……云凌溪眯起的眸子闪过几道锐利的光芒,看来,他当真是嫌弃自己活得太久了…… 莫宁又继续说道:“轩王殿下此时在开元寺,今日早朝未上,据说建文帝为了此时大发雷霆,已经下令全帝京城搜查凶手,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一个。” 云凌溪面色不动,没有露出丝毫诧异的表情,这的确像是他会做的事情,从一开始道现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会的,都是这么的愚蠢。 “她呢。”他问起了心底另一个牵挂的人物。 莫宁很清楚自家主子说的是谁,没有丝毫怠慢,赶紧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向洛云在今早凌晨便进了宫,解了建文帝身上的毒,现在建文帝对她是百般的封赏和厚爱,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他眼中的大红人了。” “如此。”云凌溪不可置否的点头,脑海中独自思量,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响,他这才缓缓的道:“莫宁。” “属下在。” “今日云幕天一定会逼宫,你传我的命令,吩咐玄铁暗卫上下竭力配合他的一切,当然,叫长风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免得糟人怀疑。” 莫宁眼一亮,终于要动手了么,他立即点头,“是!属下明白!” 交锋! 帝京之中的各大势力一直都是相互制约着和平,谁也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很容易两败俱伤,让另外的人坐收渔翁之利。请记住我) 因此就算之前云凌溪准备的再多的充分,依然一直隐忍着。 而如今,云轩扬失踪,云凌溪入狱,眼下却是云幕天的势力最大,也是他现在最具有胆色和魄力能够堂而皇之来到玄铁暗部,想将这一势力收为己用。 楚长风身为暗卫统领,却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暗部中的人明面上一向只听建文帝的吩咐,或者是说,认令不认人,因此对于云幕天,他是完全不放在心上,反而冷笑的道:“我说幕王殿下,陛下明文有令,我们玄铁暗部的人,有权利拒绝除去陛下之外的任何人的要求。” 云幕天站在楚长风的正对面,神情淡漠冷酷,他看着楚长风,却只是冷哼一声,“楚长风,你信不信现在这种时刻,只要本王的一句话,便可以让你变得一无所有?” 楚长风完全不把他当成一回事,虽然莫宁早有交代主子让大伙都演演戏,当做不肯听他命令的样子,然而这对于他来说,却根本就不需要这么演戏,因为他是打心底的厌恶云幕天。 就他也配做主子的对手?真是笑话,主子是什么人,可是他能够比对的? “幕王殿下对长风说这话,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么?”楚长风冷笑,眼底闪烁的的确是轻蔑。 云幕天眼色一冷,瞬间阴沉下来,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轻视他,建文帝如此,云凌溪如此,现在就连他一个玄铁暗部的统领也敢这么轻视他,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想到这个楚长风以后还对自己有些用处,云幕天阴沉的脸慢慢渗透微许,平静下来,然而神情仍然是不太好看 。 手掌翻起,几块暂调令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看着楚长风的眼神,带着几许高高在上的蔑视。 楚长风脸色一变,难怪莫宁会说这家伙有十成的把握自己会听他的话,原来已经搞到这么多的暂调令,每个暗卫在入玄铁暗部的时候,都会立下重誓,必须永远效忠于皇帝。 誓言是立了,但是建文帝却不知道他们效忠的永远是忠于拥有金牌令箭的皇帝。 暗部为大禹帝一手建立,更是由大禹帝一手培养起来的势力,岂是这么容易让人夺去的,他早就在暗中布下了多条后路,即使云幕天有暂调令也一样。 建文帝虽然夺了原本属于大禹帝的江山,但原本属于大禹帝暗中的势力是绝对不可能落入别人手中的,而国师大人就是大禹陛下留下的后路,为了主子而存在的后路。 暗部,从一开始就是主子的所有物,云幕天也想要?他,有那个资格么? 不过主子说的不错,如果他一开始就听令于云幕天的话,他未必会完全相信他们,有时候欲擒故纵虽然是耳熟能详的把戏,但是有些急功利进的人,是一定会相信的。 他就等着云幕天,是怎样的进入他们专门为他布置好的陷阱中吧。 果然,见到楚长风变了脸色,云幕天眼底的高傲更浓,间接的将他当成了不愿意而必须要听他的命令而苦恼不以。 他冷笑的收回暂调令,漠然的说道:“楚长风,本王找你,不是要求,而是命令。” 楚长风在心里暗笑他果然上钩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愤愤然的样子,不甘不愿的朝云幕天行礼,冷冷的道:“是,长风……听令!” 云幕天这才满意的转身,哼,就算你再厉害又如何?就算你再拽又怎样?只要你一天身为暗部的统领,你就不能违背当初的誓言,而听令于我。 他冷笑的负手身后,待到他有遭一日大业即成,他第一个要拿来祭血的,便是你——楚长风 ! 楚长风愤恨的甩手离开,一走进暗部绝密的密室中,却见到莫宁笑得前俯后仰的趴在桌子上,见他进来,更是笑得捂住了肚子,一脸肝疼的模样。 “你笑什么?”楚长风立刻就黑了脸,敢情他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演戏,他就在里面这样看猴子耍把戏一般的看戏? “哈哈哈哈……”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莫宁就控制不住的狂笑起来,“我说……我说长风……你大娘的没想到你演戏还这么有天赋……哈哈哈……”他每次在密室中看到云幕天难看的脸就一阵痛快,再看到楚长风那愤愤不堪的模样,若不是事先提醒过,知道楚长风是在演戏的话,他真的会以为,还当真是有这么件事情,简直是演得太像了! 楚长风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行了行了,先说正事要紧吧?要是误了主子的计划,看你担当得气不。” 莫宁努力地憋着气,这才忍住了一长窜的笑声,“你快说说,云幕天是怎么部署的?” 楚长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肯定也是在忌惮着我,并没有让进入道乾坤殿内部,只要求我在外围,阻止任何人进入,至于乾坤殿内部的话,我想可能都是他调用自己的人手。” 莫宁点头,“我想也是,以他的个性,是不可能这么相信一个人的,既然他要你留守在宫门外的话,你就按照他的意思照做吧。” “那乾坤殿内部呢,难道真的要放任他逼宫?若是建文帝在他的胁迫之下,真的写下了让位诏书……” “这个你放心。”莫宁突然阴险一笑,“他有他的张良计,我们有我们的过梁梯,你尽管陪他们演戏就行了!” “行。”楚长风昂首一站,同样阴险的笑了,“就让我为主子在外面好好的开路吧……” —————————————————————————————————————— 夜色暮沉,暗沉沉的黑夜罩于帝临城上方。 这一夜星疏夜淡,天色极为黑压,层云翻滚,像及了风雨欲来预兆。 十一皇子逝,帝临城中到处挂起白色绸帐,亮白的灯笼照亮了天际的那一方清明 。 此时,卯时刚过,皇后寝宫一片低压的哭声,云轩扬一直未归,十一皇子的遗体已经送了回来,皇后将其在承德殿安置灵堂,但是云轩扬却一直未曾露面。 黑暗中,却有无数黑影匆匆往乾坤殿方向前行,看服饰是一行信守皇城的大内侍卫,那一队行色匆匆,常常在其他侍卫队伍经过时,淡淡的点了下头,没有说什么,直到行到乾坤殿前时,这才停下了脚步,领头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向身旁的侍卫打了个手势,轻悄悄的走进乾坤殿。 “逼宫?”此时向洛云将手中的最后一步棋子落下,沉吟的站起身来,看着对面的龙泽轩等三人,若有所思的道:“我要进宫一趟。” “不行!”他们三人想也不想的说道,“这太危险了,云幕天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动手的,如今凌王入狱,轩王下落不明,我猜想现在皇城内外都是他的人,小离你要是现在去的话,岂不是羊入虎口?” 向洛云笑了笑,“云幕天想来个瓮中捉鳖,但也要瓮中的是鳖才成呀。” 如果不是鳖的话,她倒要看他怎么抓! 迎上卫索他们三人担忧的眼神,向洛云一笑:“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我一直在谋划着制造这一个机会,倒不想云幕天帮我创造了。” 纵使她帮建文帝解了毒,建文帝也未必是全心的信任她,如果在这一次的宫变,她可以帮助建文帝度过难关的话,定能取得他足够的信任,到时候,就是玄铁暗卫该结束的时候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擅长伪装。”卫索立刻说道。 “还是我去吧,我武功是三人之间最高的,由我来保护小离。”龙泽轩不落人后,连忙说道。 “你武功是厉害,但是要说起藏匿之术,你们都比不过我啊,还是我和小离一起去!”金一条赶紧咽下口中一颗水饺,凑过去说道。 “不。”向洛云摇头,“你们都不要去,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现在帝临城内外一定驻满了云幕天的人,她不希望有任何的差池 。 半个时辰时候,她稍易了容,着了一套宫女的服饰,悄悄的进了宫,帝临城中白纱帐布挂满所有地方,远处时不时又凄厉的哭声传来,那是皇后寝宫的方向,正在为十一皇子哭灵,声声凄惨,在这星疏月淡的黑夜中,增添了阴森而毛骨悚然的气息。 向洛云脑海记着大大小小的所有路线分部,以正殿为轴心,沿着庆云殿直线向右走,直接往内宫的方向前去,忽然,一阵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向洛云微微挑了下眉,知道是有人从回廊过来了,连忙双手交|合放在身前,低下头。 “湘妃娘娘您走慢点,这天色怪黑的,可别摔着了,要奴婢扶着你么?” 身后环佩叮当,回廊拐角转出一个红衣人影来,那人边走边道:“不必了,本宫能看的见。” 此时,相隔有了十步之遥,向洛云福身恭敬的唤道:“参见湘妃娘娘。” “嗯。”湘妃只是淡淡的瞄了她一眼,便昂着头走过了她的身边。 向洛云没有动,垂下的眼眸中有几分冷意。 湘妃走过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又回头朝她看来,“你是什么时候进宫的宫女?本宫看你怪眼生的。” 向洛云又福了下身,似乎湘妃同她说话,是件多么惊讶的事情,受宠若惊的连忙道:“回娘娘,是两月前进宫的。” “哦,想起来了,两月前确实新进来一批宫女。”湘妃挥挥了手,“你去忙吧。” “是,谢娘娘。”向洛云低声应道,平静的离开。 身后,湘妃看着慢慢离开的向洛云,突然笑了一下,美眸森冷,低声对身旁的一位太监道:“去查查她的来历。” 太监目光一闪,点头:“奴才这就去办。” 湘妃点头,嘴角冷笑,两个月前进宫的那批宫女?那可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内应,她可不曾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你是女的?! 向洛云一离开回廊,便发觉自己被跟踪了,而且跟踪她的人武功还极为上层,她僵着背试图将自己隐入一丛花木后,借着假山和木丛掩饰自己的身形,刚动了动身子,身后那人突然加快了速度,直朝她而来。请记住我) 向洛云目光沉吟,看来还是小看了这帝临城中的人,她隐约有些明白为何云凌溪能够一直隐忍这么多年,恐怕也是在防范着这些来路不明的势力吧 。 一霎间向洛云心底转过千万个念头,逃还是不逃?逃,恐怕会立即惊动埋伏在周边的所有人,不逃,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攻击自己? 她隐约皱起了眉,略微一思索,眼角瞥进了近在身旁的水潭,好吧,她最近和水特别有缘,大不了再被冻一次吧。 身后掌风逼来,向洛云不躲不闪,身后之人见她径直的往前走,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后面有人正对她攻击一般,不由停顿了一下,犹豫起来,难道这真的只是小小的宫女? 这一停顿,向洛云红唇一抿,脚下突然一歪,‘哎呀’一声,直直的掉入冰冷的湖水中。 “哎呀,救命呀——快救我——救命!”她在水里焦急的呼喊着,声音不大,显得极为虚弱,岸上那人没动,而是冷冷的看着她,不管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既然已经让娘娘有了怀疑,那么她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向洛云在水底的挣扎越来越虚弱,而后慢慢的沉入湖底,那人见水面再没有东西浮出来之后,这才冷冷的走开。 向洛云在水底见着那人已经离开,心里几分冷笑,这才慢慢像岸边游去。 正在这个时候,湖底似乎有什么东西绕过了她的腰,那东西冰凉而沉重,向洛云一怔,连忙反回身去看,之间那浸入湖水中的假山底部竟然缠绕着一条粗大的铁链,捆索在石壁上,铁链的另一头一直延伸着传去某处。 这湖底怎么有铁链?向洛云心底一凉,看这条铁链延伸的某处,难道说…… 一个可怕的想法爬上她的心间,有人被囚禁在这里?! 想到这个可怕的想法,向洛云略微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去湖底看看,这铁链的另一头究竟是什么。她催动内力驱寒湖水的冰凉,反方向的游去,终于在一道黑幽幽的洞口,停了下来。 向洛云只是停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下道那黑洞里头。 而后一扇古朴的石门挡在了她的面前,这到石门上长满了青苔,似乎用来阻挡湖水用的,她找了片刻,摸索的开了一个类似机关的东西 。 门开了,忽然黑色剑光连闪,数柄长枪直直从门后捅进,直袭她面门! 向洛云早有准备,直觉往后便倒,一个滚落滚进了刚打开得门缝里,湖水冰冷,直刺得她眼眶剧痛,好在过了这门,里头便没有冰冷的湖水,而是一条长长的暗道。 向洛云正准备抓紧时间查探出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脚步刚刚抬起,忽然原本一片漆黑的暗道瞬间亮了起来。 一瞬间的光亮近乎刺眼,向洛云在下一秒倚靠在另一侧,紧紧盯着光芒亮起的源头,全身戒备,被发现了? 光芒极尽之处,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响起,沉稳,有力,沉沉的响在向洛云的心底,脚步声每近一步,她的心就紧一分,这种时候,敌案我明,是最为危险的时刻,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警惕间,一个人影慢慢呈现在眼前,那是一张极其卓朗的脸,眼睛如古泉般幽深清澈,唇边的笑清冷而凛冽,让人想起极远之外积雪不化的山川,目光沉黑幽邃,清冷迥彻,在极度的黑与冷里,闪烁着是晦暗而不明的星辰之火。 向洛云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人……是她在老太后寿辰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前任太子殿下,云承希。 向洛云脸上的易容药水在湖水的浸泡下,也失去了作用,此时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见到她,云承希亦是惊了下,却在瞬间褪去了冰冷的外表,恢复了一贯温和的笑,眸光中清澈见底,笑着打招呼:“向姑娘。” 向洛云不吃惊他能够知道自己的身份,却吃惊他的秘密被自己发现之后,似乎还若无其事的和他打招呼?她猛然间心底像是抓住了什么,却又一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承希离开东宫,退去太子之位,去云游天下了吗?怎么会在这皇宫之中,还在这后花园中的湖底密室中?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眼底却有着浓浓的戒备。 云承希一笑,缓缓的踱了步子过来,“你不需要防备我,我不会加害于你的 。” 向洛云后退一步,眼光俊冷,“这很难说,太子殿下,您去云游四海,却在这里常驻不去,如今叫我发现了这个秘密,我不得不防备一下。” 闻言,云承希笑了起来,“你的确是个小心谨慎的女子,难怪凌王殿下会喜欢你。” 向洛云注意到了他的称呼,不是唤二弟,而是……凌王殿下? 看着向洛云戒备的眼神,云承希停下了脚步,缓缓的解释起来,“你与凌王殿下一起在皇陵中消失了两天一夜,我想,那段时间内,他是将您带去了祁莲皇后的墓所吧。” 向洛云心中一惊,为的,是她竟然如此轻易的掌握了他们所有行动,云承希到底,是敌还是友? “如果不是他挚爱之人,他是不会将任何人带进去的……”云承希沉默了一阵,眼眸之中竟然有了微许的伤感,“你不必惊讶,他的任何事情,我都知道。” 向洛云盯着他,心中有了迟疑,难道说,云承希是云凌溪的人?而且听他的口气,他似乎将云凌溪看得很重……然而对自己,却没有丝毫的敌意。 她慢慢的放松下来,却仍然保存着一丝戒备,“你想和我说什么?”她问,语气平静。 云承希微微笑了笑,负手转身,慢慢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向姑娘不妨先猜猜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她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却没有立即回话。 云承希的声音又传来,“这个密道,还有两个出口,其中一个出口,连接着乾坤殿的方向。” 乾坤殿?! 向洛云心中又是一惊,这里另一个出口竟然是乾坤殿?那不是建文帝的寝宫吗? “那还一个出口呢?”向洛云连忙问。 云承希回头看了她一眼,“玄铁暗部。” 乾坤殿和玄铁暗部……这密道竟然还有这两个出口,难道说这里是…… 一个可能性涌入了脑海中,向洛云心中缓缓的凉了起来,“这里……是当年,囚禁祁莲皇后的地方?” 云承希脚步一顿,唇边缓缓泛起一道苦笑,似在咛喃,似在自言自语,“他果然连这个都告诉了你……” “什么?”他说得太过模糊,向洛云没有听清楚 。 云承希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而是道:“这里的确就是当年祁莲皇后受尽折磨的地方” 总是心里已经有了假设,听到云承希的肯定,向洛云还是倍受吃惊,没想到她自己竟然闯进了这个地方来,看来之前猜想的没错,这里果然囚禁着一个人,还是曾经的前皇后,只不过,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才是向洛云最关心的问题,云承希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更何况在今天以前,她都还以为太子是隐藏的最深的人,或许还有可能是云凌溪和自己最强大的对手,然而今天却发现,他虽然的确是隐藏得最深的人,但是,似乎不是敌人?还有可能是云凌溪的人? “我为什么在这里?”这个问题似乎勾动了云承希的某些记忆,他目光忽然遥远了起来,沉凝而远寂。 他没有说话,向洛云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异常高大却又感觉极为瘦弱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怪异起来。 是的,怪异,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云承希,因此觉得他特别的奇怪,在他身上,总有说不出来的不妥当之处。 他的声音很低沉,却觉得有些沉哑,似乎是故意装出来的声音一般,他的模样特别的柔美,仿佛像是清雅的莲花,尤其是他走路的样子,似乎脚没有着地而是身体先行。 向洛云眸心一动,根据她多年对医术的研究,他这个样子,倒像是……原本没有那么高大,而特意去塑造这样高大的形象! 向洛云立即停下了脚步,脑海中闪过什么,让她不禁瞪圆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盯着云承希,吃惊的叫出声来,“云承希……你是女的?!” 国师之女 “云承希……你是女的?!” 向洛云下意识的唤道,云承希的脚步却在瞬间僵硬了一下,虽然只有片刻的时间,但是,足以让向洛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请记住我们的网址) 云承希,曾经的太子殿下,是名女子。 向洛云心中在震惊,无论如何都没有猜想到云承希会是女子,然而云承希却是一脸平静,没有慌乱,反而是一脸微笑的看着向洛云:“向姑娘在和我开玩笑么?承希堂堂男儿又怎会是女子?” 向洛云已经能够肯定他对自己是没有任何敌意的了,因此心也大胆起来,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研究了一下云承希,云承希微笑的站在原地让她研究。 突然,向洛云一笑,似笑的看着云承希道:“太子殿下,您既然认识我,那也应该知道我洛云最擅长的是什么,难道凌王殿下都没告诉你吗?” 她最擅长的是医术,毒术,和……伪装。云承希伪装的是很好,但是,就是因为伪装的太好了,才会让人怀疑。 女子的就算装扮成男子,因为身形的问题,也很容易让人看出来是女子,因此她虽然戴着季离的面具,却是让云凌溪云轩扬等很快就认了出来。 而云承希的伪装,却是太过完美了,甚至为了掩饰女子和男子身形问题而露出破绽,他甚至在身上安装了假肢 。 之前之所以觉得他走路有点脚未着地而身体想走的感觉,就是因为在他的脚上一定装了假肢,因此才会出现这种感觉。 她现在很肯定,云承希,就是女人! 云承希眨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叹息:“他又怎么会和我提你……”忽而又无奈的笑了,“还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云承希大方的承认下来,“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女子。” 可惜在皇宫中多年,却从未有人发现过这个问题,却被这只见过一面的女子而发现了,云承希不得不感叹,那个人之所以这般珍视她,是因为她有这种足以让人倾心的本领吧。 “那这么说来,你根本就不是太子了?”见云承希承认下来,向洛云心中感慨的道:“皇长子出世,定然是众多的医官和皇亲国戚在场,不可能在那么多人的情况下,没有发现其实皇子是女子,那么,我猜你一定是事后被换成太子云承希的,我说的对吗?” 两人边走边道,此时已经走到了暗道尽头,这里是一座密室,中间有座子台,还有条长长的粗厚的铁链,正是和湖水底下的那一条如出一辙。 “我的确不是皇家儿女。”云承希慢慢的说道,她看了看向洛云,散发着友好的笑意:“向姑娘对凌王殿下的事情想必是一清二楚,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其实,我的父亲,是大禹帝国国师王衍横,而我的本名是王琳。” 王衍横?! 这个名字向洛云一点都不陌生,他是大禹帝在位时最为信任的一位臣士,曾经他因为名字的原因,而经常遭到其他大臣的排挤,甚至总说纷纭直指他所名,“王国师”即“亡国之师” 而大禹帝却不顾众臣的反对,执意将王衍横提位为国师,后建文帝即位,王衍横却带着建文帝的金牌令箭潜入了玄铁暗部,一直晦暗养息,直到他确定了云凌溪是真正为大禹帝的子嗣后,这才慢慢将整个玄铁暗部交给云凌溪。 而玄铁暗部从建文帝即位开始,就是为了复国而坐准备,而王衍横国师,就是那策划了最多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的事,王衍横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入主东宫,深藏了整整二十多年,为的就是在几十年后的某一天,能为大禹帝报仇,能为那条复国的道路上,挖下一个深坑 。 向洛云隐隐抽了口气,眼中写满了大大的惊叹,“说实话,我向洛云很少有佩服人的时候,但是,王国师却让我不得不佩服,不为他几十年固守着复国的勇气,更为他的隐忍和努力。 王琳一笑,被夸的是自己的父亲,没有人会不喜欢的,然而她就连表现出来的欢喜,也是那么的淡然,向洛云忽然有点不懂起她来,但是想想也能够理解,她在人前过了二十多年的男子生活,再加上处处要小心行事,以免露出了马脚,在这样特定的情况,自然就养成了不悲不喜的个性。 世人皆道前太子云承希只懂得吟诗弄月,是个完全不懂治国之道的废物,其实,一来,那只是一种伪装吧,锋芒太露,更容易露出马脚,二来便是天性使然,她是女子,自然是不喜欢朝政之事,这才远距朝堂。 只是,王琳不知道的是,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云凌溪告诉她的,而是她自己查出来的,然而她却认为是云凌溪告诉自己的,她也并不想跟王琳解释,毕竟总有一天,云凌溪总是站在自己对立的,那么即时,多一分对方的底细,胜算才能多一分。 但是……“其实我还是不太明白,王国师既然要复国,他完全可以在当初的时候,找另一个男婴代替太子殿下,这样的话,你便不用如此的辛苦小心了。” 王琳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淡淡的道:“爹说……外人,在有足够的诱|惑和利益之前,都是会背叛的,只有自己的,才是永远的。” 所以,她来了,替代了真正的云承希,一演便是二十多年。 “况且,我不觉得辛苦。”或许曾经厌倦了,不想了,然而现在,只要是为了他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做。 向洛云突然觉得有些心寒,谁说国师是真正的爱他女儿呢,为了曾经的江山,纵使再多的不舍,他……依然舍弃了。 如此的话,她已经知道了为何王琳会对外说自己去云游四海,却独自留在这里的目的了,他要他的女儿做一只毒蛇,做那最后一直毒蛇,养精蓄锐,直到反扑! 我看也未必! 离开密室后,她依着王琳对她的指示,直接从另一条密道来到了乾坤殿,这里是乾坤殿最为偏僻的地方。请记住我们的网址) 此时南宫门外,兵戈如林,铁盔生光,黑压压的一队队侍卫如黑蛇般盘踞在各宫门之间来回巡视,看守得密不透风 。 向洛云暗暗心惊,好在是从密道里过来的,不然恐怕要过这一关,都特别的困难。 亥时未到,天色更加阴沉,向洛云悄悄的潜入了乾坤殿正殿后。 此刻,建文帝的寝宫之内,一名内侍太监正端来药汤,送到了建文帝的面前,“陛下,您该吃药了。” “嗯。”建文帝淡淡的嗯了一声,就着太监喂来的汤药喝了几口。 那太监笑道:“陛下,今天您的气色好多了,看来那个季离国士的毒术当真厉害,以后这偌大的帝临城中,就不怕有人再中毒了。 “是啊。”建文帝亦是有些感叹,眸中却仍然有着几分感慨,慢慢的道:“常安,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长的如此相像的人?” 常安是建文帝的心腹,照顾了建文帝几十年的时间,对于前皇后的诸多事情,建文帝都是吩咐他去做的,因此建文帝一开口,他便知道了他说的是谁,当下立刻接过话道:“奴才也觉得万分奇怪呢,虽说这天下之下,有长的相像的两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奴才觉得实在是太过的相似了。” “所以你也怀疑,这其中有什么古怪?”建文帝眸光中闪烁着继续意味不明的光芒。 常安连忙道:“陛下,奴才只是觉得现在会易容术的人太过多了,只是有些担心有些人就是冲着这一点,来欺骗陛下您。” 建文帝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怀疑的地方,“那你说说,她若真的是易容的,那她易容成这个样子接近朕,是有什么目的?” 常安掩着嘴娇笑起来,“陛下,这还能有什么目的,依奴才看,那就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想引起陛下您的注意,然后让陛下选其为妃,好飞上枝头做凤凰,现在的女子有哪个女子不想做凤凰的?” “是么。”建文帝却不可置否,却也没有妄下定论,直觉原因不可能会是那么的简单,然而,如果她接近的自己的目的是想行刺的话,她就不应该还会解了他身上的毒才是。 “反正陛下,不管什么原因,只要她是忠心于陛下您的,到时候她要什么赏赐就给她便罢,能让她为陛下效力,陛下也可以少抄几份心 。” “嗯。”建文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便赞同的点头,的确,只要她肯效忠于他,到时候别说金银珠宝,她要什么他都会给他,他是皇帝,天下都是她的,给得起! 想通了这一点,建文帝放松下来,已经有了些睡意,常安连忙扶上他床,“陛下,夜深了,您还是早点歇息吧。” “也好,明日早朝后,再让季离到朕的御书房来,朕要好好和她聊聊,唉,朕老了,以后就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建文帝就衣躺下,轻轻的叹息一声,似乎在感叹着时光流逝已过,转眼间已是两鬓斑白。 他无声一叹,准备闭上眼睛,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守门的太监,忽然尖声高喊道:“陛下,幕王殿下求见。” 闻言,建文帝皱起了眉,常安一见他皱眉,连忙道:“都什么时辰了,陛下早已经就寝了,让幕王殿下明日再来吧。” 建文帝皱起的眉,这才缓缓的散开,准备重新躺下。 突然,门外又传来了传话太监的声音,显然正在为难,“可是……” 常安子撇了下嘴,大声喝道:“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了,难道你们想打扰陛下就寝吗?” 门外的太监再无回话,隐约间听见一道闷哼之声,常安以为他已经将云幕天打发走,这才满意的转身为建文帝拉好被子,狗腿的说道:“陛下,您好生休息吧。” 建文帝眉皱得紧紧的,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却能看得出他极为生气的心情。 就在这个时候,乾坤殿的大门却突然被推了开来,云幕天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建文帝的面前。“儿臣,见过父皇。” “父皇?”建文帝豁然起身,紧紧的盯着云幕天,“怎么?你还知道朕这个父皇?却连父皇的话都不肯听了?” “怎么会呢父皇?”云幕天淡漠的笑了,声音其冷无比,“儿臣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父皇,但是父皇却不肯见儿臣,儿臣只好冒犯了 。” 建文帝气得火冒三丈,一张老脸顿时青白相接,“冠冕堂皇!出去!朕不想见到你!” 云幕天慢慢拿出一个拟好的诏书,放在了建文帝的面前,“只要父皇在这上面盖上您的金印,儿臣定会马上离开。” 一见到那拟好的黄色诏书,建文帝的脸上猛然大变,呼吸急促的大喘,似乎这才明白过来云幕天来到这里到底是有什么事情一般,眼睛瞪得如铜陵大小,“你,你,孽子!你竟然……逼宫!” 云幕天冷笑了起来:“孽子?父皇,这不是您教儿臣的吗?难道父皇您忘了,这万千的江山,您是怎么得来的?” 建文帝全身都颤抖起来,僵硬的手指指着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谁都知道他的江山是怎么来的,虽然这么久以来他励精图治,但是天下之中还是始终会有接连不断的乱党滋生,这是他的心头大忌,却想不到在自己儿子的身上说了出来。 云幕天冷笑的将诏书扔道建文帝的面前,这诏书上的字,他早就叫人仿照着建文帝的字写了出来,如今只差他的玉玺金印,只要大印一下,这江山,这天下,便永远都是他的了! “噗——”建文帝急火攻心,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他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着,大口大口的呼吸,大声唤道:“你,你休想!常安……常安……快!传朕命令,六皇子图谋……” 他一转头便见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常安,声音猛然便住了口,停顿了有那么一瞬间,建文帝忽然疯狂的从**跳起来,“来人!来人啊!都给朕来人————!” 云幕天任他喊着,闲闲的坐在长椅上,看猴耍戏一般看着建文帝,眼底充满嘲讽,“你尽管喊吧,但是,儿臣不得不提醒一下父皇您老人家,就算您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会来的,不止是您的影卫,就算是玄铁暗卫,现在也无法抽开身保护您,等到儿臣继承了皇位之后,他们该效忠的,就是我了……哈哈哈!”云幕天疯狂的笑了起来,“既然父皇不肯交出金印,那么儿臣只好自己找了。” “你——孽子——孽子!”建文帝接连喷了好几口血,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你们先出去吧,本王要和父皇好好的沟通沟通……父子之情……”云幕天说道 。 在乾坤殿内,几道隐藏在暗处的黑影,无声无息的离去,待他们走了之后,云幕天一个跨步走到了建文帝的面前,狠狠的揪住了他的衣襟,将他从地板上抬了起来,恶狠狠的问:“死老头,我再问你一遍,金印呢?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你,咳咳,你做梦!”建文帝使劲的扳开云幕天的手,扑通一下滚落在地。 云幕天冷哼一声,一个抬脚就将他踢得老远,漠然的道:“别还以为我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早就已经死了,而我,是绝对不会对你有半点的怜悯!” “还记得你当年即位清扫前朝余党的时候那个曹家吗?我,就是曹家后人!”云幕天笑的残酷,“当年你让我尝到了诛灭九族的痛苦,如今,等我即位后,我为你让亲眼看着你所有的亲人,爱人,一个一个失去生命,看着他们一个个,被五马分尸!” 建文帝突然变得恐惧起来,全身都在不停的颤抖,曹家的是谁他已经不知道了,当年剿灭余党的时候,抄了太多家族的九族,他已经记不起其中是不是有个叫曹家的,他只记得,在那断头台上,那一声生高高的惨叫,凄厉的诅咒他一定会有报应的! 难道如今,这就是他的报应?在恐惧和绝望之下,建文帝笑了起来,“报应——报应——” 他狠狠的咬着手,生生的咬下了一大快血肉,目光凄厉而凶恶的瞪着云幕天,“你也会有报应的!朕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不信你就等着吧,哈哈哈哈——” 凄厉的笑声鬼哭狼嚎,云幕天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本王没时间同你这么多废话,既然你不肯交出玉玺金印,那本王便直接送你上路,我就不信,在这乾坤殿里会找不到!” 他一个发狠,眼中闪过凌厉的杀意,手掌抬起,直接往建文帝的天灵盖落下。 “嗖——”突然一道极小的精光呼啸而来,云幕天一惊,下意识的将手缩回,却不想右侧紧接的又飞来一枚银针,刹那间,银针直接从他的左手穿过,留下一道细小的血洞。 向洛云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慵懒的笑了笑:“就算你在这里找到了金印,我看也未必带的走。” 你阴我!! 见到向洛云的出现,云幕天是由震惊到愤怒,然而紧接着他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晕眩感,他顿时脸色大变,明白自己在大意之下,竟然没有察觉到暗处还有人,从而间接地让自己着了道。(请记住我们的 “竟然是你……”云幕天死死的盯着向洛云,就算她带着季离的面具,那双深黑似洞的眼眸依然如两道利箭,想要将她射穿 ! 不同于云幕天的愤怒不甘,向洛云大步走到建文帝身前,将他扶起,而后跪下,“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此时的建文帝已经顾不上向洛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了,他只听得那句‘救驾’,她是来救自己的…… 他眼底瞬间就亮了起来“好!好!季爱卿赶紧将这个逆子拿下,朕封为你为一品丞相,将这个逆子拿下——” 一品丞相?这官也来得太容易了吧,向洛云冷笑,表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声应道:“多谢陛下恩赐!” 云幕天死死的盯住向洛云,“你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向洛云当然不会说自己是从地道里进来的,而是义正言辞的道:“云幕天,你挟持皇上妄想谋权篡位,实属罪大恶极,你以为你安排的天衣无缝吗?你仔细听听外面的声音,你所带来的那些人,早已经被我们制服了!” 闻言,云幕天果然听到外面有不少的声音,脸色大变,而后想起了楚长风,暗卫……果然不能太相信……果然不能! 云幕天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一直以为自己算计的很好,却不想这一切,是走在别人的算计里,他不甘,他愤怒,然而此刻他却全身无力。 好,好你个向洛云……想不到还能在这个时候反算计我一次。他突然笑了起来,盯着向洛云的目光,竟然没有恨,而是有种的赞赏,“你,很好。” 话一处口,胸口处突然喷出一口血来,向洛云之前一直躲在暗处没有出来,目的就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给云幕天最大的创伤,云幕天太过大意,一来急切的想知道金印的下落,二来是直觉的以为这里没有第三个人,这才着了她的道。 向洛云朝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我们,彼此彼此。” 她大步转身,面对建文帝:“陛下,此人大逆不道,罪其当诛,还请陛下下旨!” “准奏!”建文帝想也不想,直接应承了下来,看着云幕天的目光,犹如毒蝎。 云幕天却是不看他一眼,目光一直停留在向洛云的身上,他一直不明白,自己对向洛云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情感,看着她,他会想占有,想征服,想毁灭 。 然而此刻,他的心却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那些感情,有的,只是欣赏。 对,欣赏,欣赏她机智的才能,欣赏她过人的头脑,欣赏她一手漂亮的医术和毒术,欣赏她一频一笑所流露出来的高雅气质。 为什么,以前就没有发现呢?他想。 门外的骚乱声越来越大,看来她真的没有骗自己,这一次他恐怕真的全盘皆输了。 然而,他却没有一点的失望,反而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了长久的压力,猛然间觉得全身轻,竟是无比的轻松。 只是……有一点点的遗憾。 爹,娘,我所有所有的家人,不能亲手为你们报仇了…… 向洛云慢慢的走到了他的面前,两目相视,云幕天突然笑了,“喂。” “嗯?”向洛云觉得现在的云幕天似乎不同以往。 “记住,我的本名,叫做曹子轩。” “……”向洛云一愣,似乎有些明白不过来,他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 然而,不待她多想,云幕天突然两脚一站,大声唤道:“哪里走!” 向洛云猛然脸色一变,然而却在下一秒,无数箭雨从外面飞射进来,向洛云的心突然生气了凉意…… 云幕天他…… 思绪才刚涌上脑海间,云幕天突然一个侧身跃起,数十利箭在瞬间射入他的身体里,炸开了一道道血洞。 然而,他却是对着向洛云笑。 向洛云飞身跳起,大声对外头的禁卫军等吼道:“住手!快停下!” 乾坤殿外,楚长风目光一闪,她竟然没有离开?他连忙下令停止放箭,箭雨停下,楚长风看着紧闭的乾坤殿大门,若有所思 。 方才,他们明明和向洛云商量好合作,她进入到了内部,会带建文帝离开,然后他们再放箭,直接借混乱之名杀死云幕天,然而,她竟然还没有带建文帝走?那方才云幕天那一声‘哪里走?’指的是谁? 他并不知道那一声,是云幕天故意这么喊的。 在扑上地上的时刻,云幕天突然抓住了向洛云的手,向洛云任他抓着,她不明白,云幕天怎么会知道她要做的事情,而先代替她做了出来? 她的确要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让楚长风他们放箭,她虽然和他们说了合作,却不是个公平的合作,云幕天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突然很想问他,动了动唇,忽然感觉到手掌心在微微的动着,她抿了抿唇,那不动声色又极为虚弱无力的字一个一个写在自己的掌心上,向洛云的心,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一个无力的微笑之后,云幕天缓缓的闭上眼睛,向洛云站起身来,面无表情。 建文帝连忙问道:“季爱卿,他如何了?” 向洛云拱手,“回陛下,已经死了。” 建文帝大大的松了口气,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他在向洛云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走到乾坤殿的大门边。 大门敞开,建文帝见着站在自己门外的所有玄铁暗卫,突然面色一沉,“大胆楚长风!你明知朕就在着寝宫之中,既然还下令放箭,当真是罪该万死!禁卫军何在?!” “属下在!” “将他带下去!,革除暗部统领一职,三日后处于凌迟!” “……是,是!” 楚长风忽然抬起头来,紧紧的盯住了向洛云,那一瞬间眸中风云变色,天地万物只化为了那一句话。 “你阴我——” 我是来还债的 次日,六王爷云幕天谋反逼宫一事迅速传遍了大街址)此次参与谋反一事的人全部凌迟抄斩,其中最为首要的便是玄铁暗部。 据说玄铁暗部不仅参与了云幕天的谋反一案,甚至还明知陛下正在寝宫中,还肆意放箭即为意图谋杀,玄铁暗部统领将于三日后凌迟处斩,而暗部在今日早晨,被建文帝一道圣旨之下,准备一把火烧了。 连同这道甚至而下的,却是有关云凌溪的。 这变成了另一件震惊帝京的事情,因为那道圣旨上,清楚明白的写着凌王殿下被撤销王位,贬为庶民发配边疆。 一时间大街小巷众说纷纭,有些人说是因为云凌溪也参与了这次造反一案,但只是帮凶,又是皇子,因此建文帝格外开恩,饶了一命,将他发配去边疆。 然而不管怎么说,圣旨以下,云凌溪凌王这个封号从此再无。 大街小巷之中众说纷纭,然而造成这一切的主角向洛云此刻却是直接授着建文帝的命令来打了玄铁暗部总部。 她站在门前,遥遥的望着这阴森而带着浓郁血腥气味的暗部,手微微握了起来。 毁了它。 爹,娘,向家的所有人,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报仇了,这真是她的目的,她一直以来执着的结果。 毁了它。 这是他所有的心血,他复国的基业,他报仇雪恨的根基,如果毁了,他们之间,再也无法跨越出任何一步。 亲人和爱人,为何永远都是那么的难以取舍? 毁,还是不毁?指甲深深陷入了血肉里,她却丝毫不感觉到疼痛。 “季大人,燃油已经分散四处倒了开来,请您点火吧。”一位暗卫将火把交在了她的手上。眼中留恋的看着一眼暗部,终是难忍的转过头,不再看。 向洛云握着那火把,火光交映着眸光,心在这一刻忽然坚定了起来,她抬头,望着天际那一方清明,眼神飘忽起来 。 云凌溪,就……不和你说再见了。 她轻笑,举起火把,慢慢的走到浇有燃油的暗部大门,弯身,点燃。 “住手————” 远远的,一个人影急冲冲的狂奔而来,以此同时一道劲风刮过,火把上的火头被削掉了一半,瞬间熄灭了下来。 向洛云回头,只见那本该在天牢中等着处死的楚长风急奔过来,在极靠近她一步的距离之前,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暗部众人见有外人闯入,正想上前赶人,发现是楚长风之后,却都停下了动作,都低下了头。 向洛云低下眼,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楚长风,忽然就笑了,“看来对于暗部的任何一个人来说,天牢就是客栈呢。” 想去就去,想来就来,所谓的‘牢’却只是摆设。 楚长风双手撑地,散乱的头发已经看不到本来的面目,他低低的低着脑袋,半响之后,才从哽咽的的声音里挤出话来:“拜托你……” 向洛云全身都发着寒意,一遍一遍侵蚀她的心,疼遍四肢五骸。 “留下它吧……这是殿下的父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所以,拜托你……”楚长风双手握成拳,死死的撑着地板,声音哽咽:“这里,不仅是殿下的心血……也是殿下,唯一怀念先帝的地方……所以,拜托你。” 三句拜托,三声哽咽,楚长风没有抬头,却用了最悲凉的姿态去恳请。 向洛云紧紧的咬住唇,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向家上下,都是我害死的……与殿下无关……”楚长风凄惨的笑着,“殿下是一个替罪羔羊……不过是因为兄弟们都,都发了誓言,要永远追随殿下,殿下便一直保护着我们……” “向洛云,我已经知道了你是向洛云……”他抬起头,血红的眼慢慢对上向洛云的眸子,“当年就是我,担心殿下为了你不顾大业,就是因为我,不想再看到殿下为了你,处处谦让着向家,耽搁了许多的计划,所以不顾殿下的反对……” “那又怎样?”向洛云终于开口,语气森冷却带着浓浓的鼻音,话一出口,眼眶便红了起来,她强忍着泪水,死死的盯着楚长风,“你现在和我说这些,他们就能活过来吗?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什么复国,我向家上下四十多人,会死的这么冤枉吗?你们要报仇,就可以用无辜人的性命来完成你们的仇恨吗?”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晚那样惨烈的一幕,火海,箭雨,一点一点的吞噬他们,形象凄惨,模样哀怜,他们,就该死的那么冤枉吗?她难道,就不该为她的家人报仇吗? “是我……都是我……”楚长风泣声,却是蓦然抬手,一掌挥下,断臂横飞而出,顿时血如泉涌,浸湿了地面,楚长风闷哼了一声,另一只手撑着地面,深深的将头磕了下了去,“所以……我今天是来还债的 。”这是手,是将地狱推给他们向家的,他砍去了。 而他人……他一笑。 笑声未落,在向洛云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把匕首稳稳的插入心窝,他仍然只是闷哼一声,又将头深深的磕了下去,“对不起!” “统领!”周围的暗卫纷纷动容,一瞬间红了眼眶。 “长风!”莫宁赶来,见到楚长风犹如一个血人般,立刻急忙的奔了过来,“楚长风!你这个白痴的……谁让你这么做了……笨蛋……” 他连忙查探他的伤势,却发现,那把匕首深深的插入了心窝,恐怕,即使是神仙转世,都无法挽救他。 楚长风没有看莫宁,渐渐涣散的目光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向洛云,即使很模糊,依然想着法子要将人看清楚。 向洛云颤抖着手,努力克制着僵硬,慢慢的抚上了他的脉。楚长风却在那一刹那,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嘴巴挪动着,“求,求你……” 向洛云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涩无比,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楚长风抓得她手发疼,然而,他的脉象却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求……你……” 大结局。 楚长风停止了呼吸,生命最后一刻,手还紧紧的抓着她。(请记住我们的网址 向洛云静静的看着他死灰的眸子,慢慢垂下了手 。 静默。 世界安静于呼吸停止的那一刻,空气沉重犹如泰山,压得心口重重的发酸,这就这么沉默了许久,许久。 良久之后,沉浸的空气中,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 “我答应你。” 答应你,用你的命,中止这一切的仇恨,虽然你只有一条命,但是,却和四十多条人命般沉重,我背一次这样沉重的包袱,就够了。 她起身,转身离开。 “向洛云。”莫宁开了口,声音带着哽咽,“我一直想带你去个地方,可是主子不准,说那是要给你的惊喜,如果,长风的死消除了你心中的仇恨的话,我请你跟我来。” 向洛云脚步顿住。 莫宁抱起楚长风的尸体,有暗卫连忙捡起地上那只断臂,默默的跟在了莫宁的身后。 向洛云僵硬的身体似乎几百年都没有动过,直到莫宁的背影快要看不清楚的时候,这才机械式的挪动着脚步,跟了上去。 这里是一座极为隐秘的别院,鸟语话香,四处飘荡着清晰的空气,没有即将入冬的寒冷,有的是浓浓温暖的春意,这里,就像是个世外桃源。 莫宁没有踏进这里,而是抱着楚长风的尸体绕到了院子背后,向洛云却伫立在大门外,脚步异常的生硬,却还是一步一步如同蚂蚁一般的速度,慢慢的移动。 假山,花园,湖泊,亭台楼阁,以及……梨园。 她的心,突然像别了根针,一呼吸就剧烈的疼痛起来。 这里的一切竟然是这么的熟悉,熟悉到她即使第一次来,却可以闭着眼去这院子的任何一个地方。 这里是——向府。 完全一模一样的府邸,不管是院子里得花草,不管是假山上的雨痕,这里便是另外一个向家,完全一模一样的向家 。 她慢慢加快的速度,越走越快,似乎在寻找这里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然而,不管她走到哪处,看到的都是一样的。 她,突然很想哭,很想大声放纵的狠狠哭上一回。 却在这时候,她停下了脚步,宛如石化般的看着前方某处,全身僵硬。 前方,一个轮椅一个男人,身后还有一位白发老人。 “哎我说向震洪!老夫说过多少遍了,这院口风大,你这个月才刚下床,要时刻注意着不能着凉,你怎么总是不听老夫的话?!我逍遥怪医韩老治了多少病人,就没你一个这么不听话的!” “咳咳,抱歉了韩老,只是屋里太闷了,所以就出来透透气……” “透气透气!你再透就没气了,在**躺了两年,要不是殿下一直用药物维持着你的性命,一直等到了老夫回来,我看你这小命就得到阎王殿里去透气了!” “咳,那好吧,我现在就回房……” 他转动轮椅,慢慢转过身来,却在下一刻,同样呆住了。 韩老见到他的怪异,回头一看,见到了向洛云,有些吃惊的挑了下眉,这丫头怎么回来,殿下不是说没这么快的? 向洛云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外看着他,有些白发的两鬓,深深凹进去的面额骨,消瘦的身体看起来就犹如一个瘦弱的老人,他就这么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在同样远的距离看着。 向震洪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袖,不自在的紧张兮兮,“洛云……哎呀韩老,凌王殿下不是说要等我痊愈后,再叫洛云来吗,怎么,怎么现在就来了……” 向震洪看看自己的双腿,又看了看自己枯瘦如柴的双臂,顿时一阵尴尬和无语,却不知道要如何跟女儿打招呼,只好又叫了一遍:“洛云,我,那个,洛云……” 向洛云却是猛然转身,飞快的跑走。 “洛云 !”向震洪急切的想追去,无奈他身上还是个残破的身体,想追也无能为力。 “别担心。”韩老出声道。 “她,这是怎么了?跑去哪?”向震洪担心的问,干嘛看到自己就跑啊?难道她一点都不想认他这个老爹了? 韩老轻轻的叹了口气,“大概……是跑去哪个地方哭吧。” “哭?” “都是痴人啊……” —————————————————————————————————————— 一路跑回了雨落阁,向洛云将自己关近了梨园,缩在了梨园的最角落,蜷缩在一起。 为什么? 在她不断的在爱情和亲情中割舍而伤害他的时候,他却在仇恨和爱情中相互维持着。 她放弃了爱,努力去恨。 他却不放弃恨,亦不放弃爱。 在她终于在两难之间做了决定,舍弃爱情与他为敌的时候,现在却告诉他,他不仅是仇人,还是恩人? 这是在耍弄谁?她还是他? 如今爹还活着,被他千辛万苦的救回来了,爹对他万分感谢,那么,自己这两年半来所做的一切,又是什么? 为的,又是什么? 到头来,换回一句,他是你爹的救命恩人,杀不得,碰不得。 她筹备了两年,这所作的一切一切,到现在,却是一直在报恩和忘义的权衡下交缠着。 这是多么的可笑?而她,是多么的无知,多么的讽刺…… “云凌溪……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向洛云呜咽的将脑袋埋进了膝盖里,隐忍了一天的泪水,似有崩塌的预兆 。 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如果她说了?她就不必这么痛苦,不必再算计他的时候,还要担心他,他为什么不告诉她? “呜……为什么……” “因为,你会难过……”一只温厚的大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背。 向洛云全身一僵,慢慢的将头抬起,泪眼朦胧中,是那道温雅如玉兰花般高贵的笑容,是那微微朝她张开的双臂。 眼泪当下就落了下来,迎身扑去,这是阔别了许久的怀抱,生生世世。 —————————————————————————————————————————————— “季离,朕命你毁去玄铁暗部,你为何迟迟不动手?”建文帝不满的看着向洛云,虽然这一次向洛云立了大功,但是他仍然是不喜欢任何人违背他的命令。 向洛云拱手道:“回陛下,臣觉得暗部就这么毁去了着实可惜了,一时没有忍心下手,所以这才……” “可惜?”建文帝冷笑一声,却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这才慢慢的说道:“对于一个不听命令的组织,唯有毁去,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陛下说得有道理。”向洛云连连点头,递过一杯茶给他,“陛下小心身子,这是银耳燕窝汤,陛下多喝一点吧。” 建文帝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接过了汤,慢慢的喝了起来。 向洛云微笑的看着他,柔声说道:“陛下可以再喝慢一点,细细的品尝一下这美丽的味道,或许以后,您都无法再享受这样的机会了。” “……咳!”建文帝直接被呛住,那银耳梗在了他的喉咙,他使劲的拍着胸口,咽着气,似乎想将喉咙哽住的银耳给吐出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呼吸困难,眼睛却是死死的盯住向洛云。 向洛云微笑的看着他,没有帮忙也没有动,只是笑着道:“陛下想问臣为什么吗?因为昨晚我梦见阎罗殿的阎王爷说,陛下的寿辰,就在今日了 。” “唔唔……唔……”建文帝越来越急切,脸色亦涨得越来越通红,呼吸一下重过一下。 “对了,你知道吗?”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慢悠悠的看着他,“云幕天……不,应该是曹子轩死的时候,你知道他拜托了我什么事么?” 建文帝剧烈的挣扎了起来,他想用力咽下喉咙里的东西,可是却突然发现,他根本无法动弹吞咽,是这碗银耳燕窝有问题! “他拜托我……帮他报仇。”向洛云笑吟吟的说道。 建文帝眼神变得恐惧起来,眼里写满了死亡的绝望! “我答应了。就算不为了当初被株连九族的曹家,不为因为你一句话,就被抄家的向家,不为被你囚禁了六年的祁莲皇后,不为了从小就喊自己的杀父仇人为父亲的云凌溪,就为了你的昏庸,你的无能,为了不让有再多的家族因为你的一句话而灭门灭族,我觉得,你真的不适合当皇帝呢……” 建文帝渐渐不挣扎了,眼里慢慢浮现死亡的无奈。 向洛云最后看了他一眼,而后,缓缓的取下脸上,那属于季离的面具。 建文帝在瞬间惊恐的瞪大了眼,看着她,犹如遇见了鬼一般,惶恐,挣扎! 向洛云勾了勾唇,慢慢低下头去,在他耳边,轻轻的道:“陛下,洛云回来了,而你,该走了。” 建文帝全身都在颤抖着,四肢抽搐,惊恐的眼球瞪得铜陵大小,而后慢慢的失去光彩,呈死寂一般的黑。 她起身,微笑的离开。 长祯二十三年,十一月初十,建文帝逝。 十一月十五,众臣携邀凌王回归,十一月二十,云凌溪即位,建国永庆,国号为元。 翌年,云凌溪退位,贤王云轩扬登基,延续永庆王朝,励志七十年。 完结感言 文文完结了,神医一直是我最喜欢的文,写的时候特别的认真,还经常写到自己流泪,但是,宁文笔有限,可能描写不出那样感人的情景,所以,只能自己体会了。 写神医经常通宵……俺滴青春啊,老人家伤不起,呜呜。所以以后再也不通宵了!! 至于番外,有很多人的结局,会在番外里写出来,星期一晚上发吧,应该是这个时间,当伴娘回来后写。 关于轩王的,还有云承希(王琳),还有亲们想不想看洛云和咋云凌溪婚后的甜蜜生活哇……唔,俺也打算写的,但是,应该都会再同一章里面,嘎嘎。 请期待吧…… 【番外 —】只要是你期待的,便是我所希望的。 只要是你期待的,便是我所希望的。(2526字) 永庆王朝建立,国号为元。 元史一年,永庆帝登基一月,授权轩王为摄政王,暂代所有朝纲。 一月初七,永庆帝御驾亲征,发兵南越王朝,此次由永庆帝所建立的王朝正式与南越宣战,战事一惊而鸣。 帝京,城门之外,一匹昂扬骏马傲立其间,马上一名白衣女子,衣着朴素淡雅,眉宇清秀绝美,她浅浅的笑着,目眺远方,眸中笑意盈光流转。 “你真的决定,要去那里?”王琳已经恢复了国师之女的身份,不再是前朝太子云承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美艳女子,她柔和的目光注视着马上的女子,语气充满了伤感。 向洛云回过头来,对她一笑:“他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王琳微微垂下了眼眸,语气流露出几分伤感,“陛下已经出征好些天了,你恐怕是赶不上他的。” 向洛云微微一笑:“那便在他身后慢慢追着,等到了边境营地,他总有停下来的时候,那时,我便追上了。” 王琳眸子一颤,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向姑娘,战场如地狱,此次陛下出征南越又太过突然,你这贸然前去……” 她担忧的是向洛云拖累他,担忧的是向洛云拖累了她自己,毕竟……她只是个女子啊。 “很突然么?”向洛云微笑的反问,她一点都不突然云凌溪会对南越宣战,她早便知道,一旦他夺回了江山,他第一个要结束的,就是白雄起的辉煌。() 她猜到了,云凌溪在登基一月之后,稳定好朝纲社稷之事,便开始了征讨。 可惜白雄起在云幕天之了之后,便知在帝京中再也讨不到好处,连夜赶回了南越王朝,云凌溪怎会甘心让白雄起这么畅快? 而他现在,已经去了 。 所以,她也要尽快追上他才行。 王琳怔怔,似乎也有些明白她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因而眸子垂得更低,良久,才低低的说道:“那你……不跟摄政王辞行了么?” 摄政王…… 听见这个名字,向洛云微微恍惚了一下,目光抬起,掠过那傲然耸立的城门,落在了那仿佛遥在天边的帝临城。 那个叫帝临城的皇宫里,有个让她无法理清愧疚的人,摄政王——云轩扬。 “不了。”向洛云收回目光,轻声的叹息,“以其让他面对我这个杀了他父亲的仇人,还不如让他安静余生。” 建文帝虽然昏庸无能,但再怎么说,也是云轩扬的亲生父亲,他已经失去了十一皇子这最小的亲弟弟,如今,又再次失去了父皇。 王琳神情有些动容,略微激动了起来,“不!你明明知道建文帝吃的那碗汤是我放的毒,你为什么要跟云轩扬说是你放的?!” 那明明是她做的…… 她知道,建文帝一日不死,她就一日要继续假扮着云承希,凌王就一日不能够复国得仇,所以,她要建文帝死,他也必须死! 而她,也已经做好了向云轩扬请罪的准备。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向洛云却在最后关头,将这罪责承担了下来。 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云轩扬对向洛云避而不见,而这些,本都应该是她的罪责。 “可我没有揭发,依然将那碗汤交给了建文帝不是吗?”向洛云微微笑了下,怎么说来,她也算是个帮凶了,至于云轩扬对她的不信任,她虽然有些遗憾,却也认了。 这样也挺好,不是么?既然无法还他的深情,便让自己停留在他陌路的一路,好过日后千里相思,日夜挂忧 。 王琳紧紧的盯住她的眼睛,“你这又是何必……” 向洛云笑了笑,却是转开了话题,“王琳姑娘,你一直在城门之间徘徊不去,洛云明白你也很希望能去边境,你若想去的话,我们可以结伴同行。” 王琳后退了一步,眸中出现了几许慌乱:“不,我,我不想去……” “你真的不想去么?”向洛云微笑的看着她:“王琳姑娘,我同是女人,我自然能够明白你的心意,二十多年来,你一直为了他的复国大业隐姓埋名为做他人而活,或许一开始是国师大人让你这么做,但是我相信,后来你能这样一如既往的坚持,仅仅只为了心中一个字而已。” 她顿了顿,眸光清澈如潭,看着王琳:“那便是‘爱’。你,爱着云凌溪。” 王琳身子一颤,情不自禁的咬住下唇,不语,脸色却微微苍白了几许。 她沉默,向洛云亦没有逼她说话,只是看了看天色,留恋的望了王琳身后的整个帝京城,这一次离开,恐怕要过好些时日才能回来了。 爹,你要好好养伤。 轩扬,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良久,王琳才慢慢张开有些泛白的唇,低低的说道:“向洛云聪慧过人,一眼就能看出我的心思,陛下却是如此睿智之人,恐怕早就将我的心思看个透彻,只是陛下装做不知,那便是对王琳的拒绝,既是如此,我又何苦前去为陛下徒增烦恼?” 她慢慢抬起美眸,目光炯炯的看着向洛云,“况且,向姑娘让我前去,若是陛**恤怜悯于我,向姑娘就不怕殿下变心么?” 向洛云微微怔了怔,变心?云凌溪吗? 她一笑,“他若是变心,便是我不够好,或者是他不够好,如果是我不够好,我自该明白配不上他,如果是他不够好,那便是他配不上我,既是如此,也只会是孤苦难当一阵,时间久了,也就懂放了。” 王琳深深的叹息:“向姑娘果然是个识大体的女子,那我便不多留你了,且记得一路平安 。” 向洛云点了点头,唇边浅笑嫣然,“那么,后会有期。” “保重。” 艳阳高照,在天际拉出一道灿烂的风景线,王琳站在原地,微笑的凝视着已经逐渐变化成一个黑点的影子,微微的笑着。 我心中的殿下,望你和懂你的女子,永远幸福。 她微笑的转身,用最潇洒的方式,结束自己十多年的爱恋。 却在转身的一刹那,呆愣了,身后,一道欣长的身影站在城门之下,眷恋的凝望远方,一脸深情。 “参见摄政王。”她回过神来,连忙对云轩扬行礼。 云轩扬缓缓点了下头,轻叹叹息:“她走了?” “嗯。”王琳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摄政王既然来送向姑娘,为何方才不现身?” 云轩扬负手身后,很轻很轻的苦笑:“她希望我忘了她,好好的生活。” 因为是她所希望的,所以,他便当做已经忘了她,当做自己好好的。 王琳一怔,怅然的看着他:“你,你知道建文帝他……”不是向洛云下的毒? 云轩扬对她一笑,却是负手转身,慢慢的离开。 他知道不是洛云下的毒,因为洛云,不会这么做。 只是,她执意承认,执意要让自己恨她,那么,他便恨吧,他便一月对她不闻不问,对她视而不见。 只要是你希望的,那便是我所将做的,哪怕是将你送去二哥手里,因为那是你期待的,所以,便是我希望的。 明天还有番外,两个晚上木有睡,困呐,飘去睡鸟。╭(╯3╰)╮各位亲晚安。 【番外 二】——用心良苦。 ——用心良苦。(2913字) 元史一年十二月,首战告捷,永庆大获全胜,退兵十里。 永庆帝为庆祝出师之势,鼓舞众将万兵,特令全军大宴,所谓宴也就比平时的长餐丰富了点,毕竟不是在帝京之中,没有那么多的山珍海味,没有各种各样的美酒佳肴。 众将士们没有兵将之分,没有主仆之意,全都围在了篝火边大口大口的吃着烤肉,灌着普通的酒水,却是有着别样的味道。 “殿下,殿下你怎么还在这里,那些将军们都等着您过去呢 !”江城说话向来习惯了大大咧咧,一连串如连珠炮弹似的,话出口才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连忙改口:“不不不,现在应该是叫陛下了,瞧我这记性……” 他早已经习惯,一时半会还真改不过来,干脆,他也学习莫宁换殿下为主子得了,这样一辈子都可以不用改口了! 云凌溪一身铁甲英气逼人,听见江城的话,回过头来,笑着摇头:“朕临行前答应过洛云切忌酒水,待伤好后才可饮,待会朕就随意去看看,你们闹闹吧。” 闻言,江城撇了下嘴,喃喃自语道:“那女人也真是的,管得这么严,爪牙还伸到这边境来了……” 云凌溪微微笑了下,这不过是场愿打愿挨,若是以后的日子都是如此,又何尝不是好事? 江城又撇了下嘴,紧接着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脸神神秘秘的道:“不过主子这次您完全可以放心,属下敢保证就算您这次喝了久,那女人也绝对不会怪您的,更可况,那些将军还说了,他们今天遇见了一位才识过人聪明绝顶的人,正想引荐给主子您当军师呢,主子眼下不正是求才若渴吗?那便去见见又何妨?” “哦?”云凌溪眉心一动,他的确喜欢有才能之辈,江城这么一说,他有些心动了。 江城见他犹豫,又连忙鼓吹道:“主子,属下可担保,您见到了那人,一定不会失望的!” 云凌溪笑了笑,“行,那便去看看吧。” 江城见鼓吹动了,顿时激动了,“那走走走,我们快些过去,别让将士们等急了!” 云凌溪无奈的笑了笑,却也没有拒绝,他的确有些想看看他们口中的有才之士。 出了营帐,不远处的篝火旁人影晃动,欢笑的声音老远就传开了,那些将士们一见云凌溪从帐篷里出来,各个欢呼起来。 云凌溪缓步而来,走到了篝火旁坐下,士兵和将领们也不行礼,一窝蜂的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道:“陛下您总算出来了,还以为你不跟兄弟们一起闹了呢。” “就是啊陛下,这次我们大获全胜少了陛下您怎么行,您要是不跟兄弟们一块庆祝,那多没意思啊 !” 云凌溪笑看着这群兔崽子,额了额首,微笑的问:“你们都说要给朕介绍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了,朕哪能不来。”他的目光环视一周,没有见到陌生的脸孔,只好故意板起脸道:“还不快将人请出来?” “哈哈,陛下莫急莫急,我们现在就将这位贵人请出来!”军中主将韩烈大笑的应道,回头对身后的副将使了个眼色。 副将心领神会,扬声唤道:“陛下有请季离公子!” 云凌溪一怔,眼眸微微挑起,季离? 他还未回过神来,一道看起来有些瘦弱的人影在一群士兵里头,缓缓站了起来,清澈的视线一转,似掠过了万千士兵,似穿越了山水重隔,在这火光弥漫欢声笑语的这一刻,缓缓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云凌溪看着那道身影,唇际慢慢扬起,荡起一道风华绝代的笑容。 向洛云带着季离的面具慢慢的走了过来,双手一拱,笑意盈盈的道:“臣季离,参见陛下……” 云凌溪握住她的手,伸手揽住用力一扯,将人揽进了怀中,笑容俨然,“季爱卿不必多礼。” 那话,是要多假有多假,那笑,是要多荡漾便有多荡漾。 众将士们两眼放光,一副‘我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模样,纷纷用眼神交汇着。 ——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帝京的传言不会假的吧,陛下真的和季离国士有龙阳之恋呢。 ——切,这有什么,我还知道轩王殿下也和陛下争宠季离呢,这可是旷世奇恋之———我是断袖里最经典的故事了呢。 ——旷世奇恋?哪听来的? ——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帝京那个楼里的说书先生不是这么说的? 那些不是帝京来的士兵各个都眼红了,他们可从未听过什么旷世奇恋呐…… 再说了,弟兄们各个嫉妒又羡慕的看着相拥的二人,但是陛下……虽然大家都知道您喜欢男人,但是也不要这么光明正大好不好,弟兄们可还都是单身呢…… 向洛云歪了歪脑袋,看到他们的眼神,不由好笑,云凌溪这家伙……一点都不顾忌一下,得了,反正大家都当成她是男的,她就来场轰轰烈烈的短袖之恋吧 。 回到帐篷,不待向洛云说话,云凌溪俯身便是一吻,像是经过了无数岁月的等待,在此刻终于盼首佳人,如愿以偿。 “我就知道你会来。”良久,他轻轻的放开她,呼吸微乱,眸底却是浓浓的笑意。 向洛云回与一笑:“我知道你知道。” 云凌溪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所以,你让我久等了,该罚。” 脸上有一抹嫣红,向洛云有些别扭的转过脸,声音低闻如戏,“随你……” 云凌溪满足一笑,长长的轻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向洛云抬头看他的眼,轻声问道:“你……真的决定了么?” 云凌溪点头,“这是我欠他的。” 同一日。 帝京。 云轩扬看着手中的遗诏,目光闪烁,却是久久不语。 卫索昂首的站在厅堂中,一身猎户打扮,眼眸闪耀如星,“殿下,这是小离吩咐我在她离开之后交给你的,小离说,只要您看到这诏书,你就会明白的。” 云轩扬不语,手指僵硬得隐约颤抖着,他……的确明白,这是父皇的笔记,亲手写着自己的名字,将皇位传给自己,可是这诏书却在洛云手上…… 如果,她不想帮助云凌溪复国,的确有理由不将这遗诏还给他,然而,云凌溪已经继承了皇位,她又将这遗诏还给自己,这不是明白的告诉他,从今天开始,这个江山,就是他的了? 卫索见他沉默,又继续说道:“凌王殿下也让我转告您一句话,这是他欠您的 。只希望你能延续这个王朝。” 云轩扬豁然站起身来,全身轻轻的颤抖,他终于明白了!难怪…… 难怪才登基一月的云凌溪将急匆匆的赶去边疆,朝堂还未稳定,他便先离开,不是他不想稳定,而是将机会留给了自己,他虽成功复国,却不坐那个位置,而是让自己去坐。 难怪洛云会在这个时候,将遗诏还给他,让他可以取代云凌溪的皇位,名正言顺的登基。 二十多年的兄弟之情,云凌溪却是前朝皇子,夺了父皇的国,若说他的心底没有一丝芥蒂,又怎么可能? 然而现在,他却将江山送还给自己,让自己承了父业,唯一的要求,便是延续永庆王朝。 永庆……这是大禹帝的本名。 他用最宽容的方式复了国,让大禹帝国以另一种方式存在,而将原本的青羽王朝送给了自己,让他去继承,云轩扬道现在才明白,二哥……是怎样的用心良苦。 身子轻轻踉跄了一下,他无力的坐下,“等他们凯旋而归再说吧……” 是的,等二哥回来,他要亲自对他说声对不起,他们之间,从来便没有谁对不起谁! 然而这一等,一年时间已过,元史二年,南越王朝白雄起战死,南越皇帝递上降书,俯首称臣。 云轩扬等来了凯旋而归的所有将领,等来了天下的太平,却唯独等不见那一对身影携手出现。 他站在高高的城楼上,遥远的眺望着,胸襟在这一刻无限的广阔。 二哥,洛云,你们是否也在天边的某一处凝望帝京? 这无限江山,这万里山河,都是我们父辈们一生的心血,我一定会好好的守护它,一定会。 元史二年一月,永庆帝失踪,摄政王云轩扬即位,延续永庆王朝,继承元史国历,励精图治七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