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明月明月》 第一章 暴风骤雨忽袭来 大明隆庆六年,北京,紫禁城,太子东宫。 大中午正是艳阳高照,一转眼就变了天,乌云越积越厚,风也乍起,飞沙走石,如同到了昏暗之傍晚。刹那间,电闪雷鸣,大雨滂沱而下。此时正值五月,雷阵雨却是常事。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 大内侍卫长“黑鹰”此时正站在东宫外院一个避雨角,眼见雨如此之大,对面都看不见人,皱眉骂道:“鬼天气!”忽然觉得心里隐隐不安,于是开始大声呼唤:“白鹞!外面情况如何?叫花豹务必盯紧房顶,切莫出现状况才好!” 对面传来白鹞略带调侃之音:“侍卫长之小心谨慎,实乃多虑也!而今一切如故,我等方从房顶而来,此雨虽大,却难持久!花豹最是机灵,尽可放心!哈哈……” 他最后这一笑只出来半声,即刻停止。黑鹰只听见对面传来一阵折断东西之“咔嚓”声,再怎么呼喊“白鹞”却已毫无回应! 不好,方才折断乃是白鹞之颈! 他大惊失色,猛地打出一声长唿哨,大声发出预警:“风紧!所有人撤回外院,迅速组织防御!分作两列,一列沿房顶行走,通知内院全力戒备!二列散开去,想尽一切办法告知冯总管!” 侍卫们迅速分作两列散开而去,他心下一宽,又发出一声大叫:“花豹!外面如何?赶紧发射袖箭!速速求援!” 话音未落,他发现方才院内因昏暗而点起之蜡烛竟然瞬间全熄!正在惊诧之时,花豹所站之房顶檐角亦传来一声惨叫,估计也悬了。 他赶紧带着十多名侍卫径直朝内院猛跑,恨不得插上翅膀。 眼看就要贴近内院大门,走道中一房间之门忽然洞开,一个大而黑之钝物朝自己猛抡而来! “不好!”他大叫一声,可距离太近,毫无躲闪时机,只能下意识地将头向后仰去,双膝跪地,险险躲过这一击! 可身后十多人则无此运,尽皆被此物横着抡倒在地,当即气绝身亡! 他万分恐惧地回头望去,这东西竟是一个黑色之长柄大铁锤,刚想爬起来,一把尖刀已顶上了自己下巴! “站起来!”对方声音如打雷一般,让人心肺俱裂,他感觉下巴已被顶出了血,不得已慢慢站起,却吃了一惊,看到了此生最骇人一张脸。 此人半张脸皆被一面具横罩,说话发出巨大之嗡嗡声:“哈哈!刀扔了吧!如此饭桶!还大内侍卫?会玩刀否?”窗外此时闪过一道闪电,映在他脸上,更显骇人。 黑鹰无奈,把刀扔了,喊出一声:“汝乃何人?”却被面前此人一下揪住脖子,整个身子被提将起来,双脚都离了地。 他被彻底制服,只能紧缩脖子,任由其动作。此人异常高大,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手中提着一人之重毫不费力,径直向前走去,吓得他一动不敢动,心里清楚,一旦乱动,就会象白鹞那样被折断脖子! 此人大步向前,顷刻来到了外院最后一道关卡――后堂。 他仍未绝望,偏起耳朵,刚才还听到房顶上“咚咚咚”地响了一阵,估计是侍卫们跑过之声音,这会儿竟然悄然无息,不由得暗暗叫苦,一定是凶多吉少。 未及多想,后堂中央那盏油灯忽然亮了,然后听见“咣当”、“咚咚”数声巨响,有十多个人从房顶上倒栽而下,砸碎瓦片,直接摔落在地上! 一阵脑骨和身体碎响,这些人就摔死在黑鹰面前,他瞪大眼睛,这些都是他方才派出之一列和二列侍卫! 他已然是全身颤栗,自从军以来,还没未经历过如此惨状。 却在这时,房顶上“嗽嗽嗽”坠下数根绳索,从上面倒垂下来四个身形矫健之人,快到地面时,尽皆用了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平稳落到地面之上! …… 黑鹰被扔到了后堂大厅一把椅子上,那个戴面具之人站在他面前,从房顶倒垂下来之人站在其身后,冷眼而视。 他数数对方人数,不禁瞪大眼睛:“汝等!只有五人?” “哈哈哈!”戴面具之人发出巨大嗡嗡声,震得他直想捂住耳朵:“怎么?嫌吾等人少乎?” 他大骇:“汝等究竟乃何人?” “吾等?吾等实乃汝等噩梦!汝等四五十余人,只知在此保卫主子。依汝之无能,汝能主子定乃昏君无疑!噢!是也!其只是个孩子!恐怕只是愚笨至家之傻子罢?哈哈哈!” “汝等……”黑鹰感觉到嗓子发甜,已近崩溃边缘。 “哈哈哈!”大块头突然逼近他,“现在赐汝一生机,只要汝前面带路,引吾等至此傻子住处,即饶汝不死!如何?” 眼看着如此骇人之脸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已是翻江倒海。此五人突然是何来路,竟然将训练有素的五十名大内侍卫尽皆屠戮,估计只有冯总管及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四大高手能与他们一战了。 他摇了摇头,示意绝不可能。 “哈哈哈!”大块头狂笑不已,把铁锤伸到他面前:“想不到汝还点儿骨气!老子敬佩汝是条汉子,就不强迫了。汝只要告之吾等其住何处,亦饶汝不死,如之奈何?” 他却仍是摇头,却在同时,发现大块头已然瞪大眼睛,一只手卡住了自己脖子,随着手钳越来越紧,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正在等死之时,却发现大块头之手钳一下子松开了,正觉怪异之时,忽然感到一阵风袭来,急忙睁开眼,却见他拿着大锤猛然砸向自己手臂,嘴里大骂:“无用之物!让汝长点记性!留下此手去给傻主子报信!” 他想躲,却已来不及。就在电石火光之际,大锤忽然失去力道,直直落在地上,与它同时落地的,还有大块头之庞大身躯。 一把锋利飞刀,赫然扎在大块头之咽喉上! 转眼间,一个黑影忽然蹬了大块头一脚,拔了飞刀,然后迅速跃开了,在地上打了个滚,躲进一处盆景之后。 他长舒一口气,援兵终于来了。 看此人身手,就知是顶级高手“朱雀”无疑,只要她赶来,就好办了。 朱雀小亮身手,已经技惊四座,一下就将对方四人震得惊呆。他们回过神来,“呼啦”一下,迅速散开去,尤其其中一个瘦瘦之人,身形甚是敏捷,纵身躲在一处圆形桌椅后,然后扔了两把椅子出来,一把砸向黑鹰,一把砸向朱雀。 黑鹰急忙翻滚躲开,让椅子砸了个空,再看朱雀竟然毫无动静,也不知她找到一个什么样的好位置,椅子根本没砸中她,只砸在地上“咚咚”作响。 正在此时,对方有一个人突然大叫起来,原来有一把飞刀扎在其脚面之上! 他抱住了脚大叫,却在此时,又有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飞刀赫然扎在其咽喉处,是和大块头同样的位置,此人叫声也瞬间停止,当即毙命! 另两个敌人瞬间慌了,他们也想赶往这个瘦子躲藏之处而来,却只是站起身没跑两步,全都倒在地上,咽喉处同样是两把夺命飞刀! 黑鹰心里一下子高兴起来,敌人现在只剩下了一人,朱雀加上自己已是以二敌一,看来过不了多会儿就能解决战斗。 但是敌人这个瘦子好象特别能忍,一直不动。 他等了半天,见仍然没有动静,忍不住微微站起身看了一眼。却在这时,躲在桌椅后的瘦子很快看到了他的举动,猛地一扬手。 这回扬手,他扔的不再是椅子,而是一把利刃,发出一道闪亮白光。 完了!这一定是他的致命兵刃!黑鹰知道这一刀肯定躲不过去了,想低头都来不及,突然又见一个巨大黑影朝自己扑面而来,然后感觉左肩胛一痛,顿时失去了知觉! 他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眼前是朱雀和几个侍卫,刚想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的左肩被利刃贯穿了,但已经被包扎好。 朱雀笑了:“醒了!这个瘦子非常狡猾!他朝你掷出这一刀后,把我的注意力也吸引至此,他却撞开侧面窗户仓皇而逃。他掷出刀之时,已然来不及,只有将那个大块头身体扔过来替汝挡了一下,但快刀太利,仍然击穿了你的左肩。不过此人没跑远,青龙他们已在外院将其杖毙,现正在四处查找是否有漏网之鱼!” 他急忙拱手表示感谢:“多谢朱雀将军搭救!” 她莞尔轻笑:“应该先谢你!你以拼死抵抗和宁死不屈为太子免于被刺争取时间,还是我等来晚了!” 他忍痛拜谢:“将军言重了!此乃属下应尽之职!不知这些都是何人?” 朱雀看了看屋外:“现在皇宫里不太平!这些都是江湖之人,而且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实力惊人。是谁将他们纠集起来,而且如此大胆把他们放进皇宫,真是个谜!” 他挣扎着坐起来:“那得赶紧报告冯总管才行!” 她点点头:“总管已经知晓!李妃也下了懿旨!皇宫内外严加防范,绝不允许此等事情再行发生!你受伤甚重,回去休息罢。”说完示意旁边二人先抬他回去。 出得门来,暴雨不知何时停了,天空露出晴朗阳光。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章 三让其位始为君 “混帐!如此聒噪!让不让小爷吃粽子了?” 太子朱翊钧正梦到张口去咬粽子,却忽然被吵醒了,气得大骂起来。 五月榴花妖艳烘, 绿杨带雨垂垂重。 五色新丝缠角粽, 金盘送, 生绡画扇盘双凤。 正是浴兰时节动, 菖蒲酒美清尊共。 叶里黄骊时一弄, 犹松等闲, 惊破纱窗梦。 太子太傅张居正教的这首欧阳修所作之《渔家傲》,写得极好,却极难背。好容易背完,眼看张居正端上一盘喷香粽子作为奖励,刚剥开一个,却瞬间消失不见,不骂才怪。 他原名叫苏绳,刚从现代穿越而来,是南京军事学院指挥系的高材生。就在前天,号称众女偶像的他竟然在模拟对抗中输给一美女新生,气得一路小跑溜回宿舍用枕头蒙住脸,谁想一觉醒来就穿越到了大明,成为太子。 这些天,他认识了不少人,母后李贵妃、太子太傅张居正、内务大总管冯保,还有首辅大臣高拱。 模模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这儿似乎不是自己的东宫,而到了一个陌生之处,到处钟罄齐鸣,锣鼓喧天,满眼都是黄白饰物,幔帐连天。 听此乐声为何如此悲伤?他揉揉眼睛,只见前方一群男女正对着一个黄箱子三跪九叩,嚎嚎大哭。 父皇前几天刚刚殁去,这里面装的莫非是他? 他使劲眨眼,这才看出来这是在父皇平时处理政务的大殿。 人群中站起一人,用着高昂音调:“万岁!九天紫微星下凡之隆庆陛下!为何弃吾等而去?悲哉吾皇!戚哉吾皇!” 这人他认识,当朝首辅大臣高拱,父皇临终前任命之首席顾命大臣。 他这是做什么?今天是父皇出殡之日?应该还没到啊?为什么无人提前通知自己呢? 正想着,高拱突然带着众人快速而来! 他个子异常高大,行走如飞,一下就将自己抱了起来,架到一张大椅子上。 他这是? 只见旁边有个身穿黄白相间衣服的老太监向前迈了一步,这人是冯保,贴身侍候父皇的宫廷司礼监、内务大总管。 还没来得及与其对视,就见高拱向后退了一步,从冯保手里接过一道黄布,大声诵念:“奉天承运,皇帝遗诏。今将大统之位传于太子,三皇儿朱翊钧。望众卿以国家社稷为本,奉翊钧如奉朕。吾儿翊钧,当依三辅臣高拱、张居正、高仪并司礼监冯保,进学修德,用贤使能,保守帝业。钦此。” 诵念刚毕,就听“呼啦啦”一阵响动,在场之人全跪倒了,纷纷山呼万岁。 朱翊钧大吃一惊,正想如何应答,大堂上已经寂静下来,众皆低头而跪,无人胆敢抬头。 他隐约想起来,前些天母后叫着张居正和冯保一块议过。说即位这天一旦到来,身为皇储必须谦虚讲礼,但也不能一味相让,需把握好分寸。继承大统之事,出不得一点差错。 可是上次议定并没有说今天就进行即位之事啊,为何如此匆忙,也没人告知一声。 他哪里知道,就在今日用完午膳之后,东宫爆发了一场行刺之案! 有五个江湖高手借着一场暴雨混入皇宫,突击到了东宫前院,要不是冯保派人提前赶到,他这位太子险些被刺而亡。 他倒是有福,正在东宫内院睡得呼呼的,丝毫不知情。但母后和张居正听到冯保急报后,狠吃了一惊,吓得不浅,当即决定提前发殡,由高拱提议让太子迅速即位。 他将求助目光望向冯保,冯保似乎早就在等着他,轻轻摇摇头,使了个眼色。 得到其提示,他心里有了底气,于是轻咳一声。 高拱听见咳嗽声,赶忙抬起头来,见太子冲他摆手,吃了一惊,赶紧叩首而呼:“陛下!您之悲恸不已,臣等深之。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少主遵从先皇遗训,早登大统!” 殿上的人又一次山呼万岁。 朱翊钧急得又一次摆手,不行!如此赶鸭子上架,肯定不行!再说了,这要是真即了位,如此多人天天在面前呼来喊去,怎受得了? 却在此时,高拱脑门上像长了眼睛似的,见他又一次摆手,急得双手一抱,大声说道:“陛下!臣也深陷先皇驾崩之哀恸中,但自古以来,新君不立,国必乱之!臣高拱负先帝托孤之重,必将效仿诸葛孔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翊钧听到最后,想起了张居正讲的三国故事,不由向外撇了撇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个高拱还挺狂,敢自比诸葛亮,不过老子可不当那个蠢蛋阿斗! 推不掉,怎么办? 从古至今,小皇帝如果登基不成,会贬为庶人,甚至被灌毒酒致死!三国里的汉少帝和汉献帝,都是这种下场。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难道还推辞么?是不是会变成原来说的一味相让,也不好啊! 此时,他注意到左前方站着不少峨冠博带之美貌后妃,正中间那位正是亲生母后――李贵妃! 他急急望去,却发现她低着头。 母后啊!孩儿接下来该如何,您好歹来个眼神啊! 心急如焚之际,神采镇定的李贵妃终于抬起头来,微微颔首,意思是礼数已至,不用再让了! 他大喜过望,端正神色,狠狠点了点头! 高拱亦是大喜,“咚咚咚”跪着向前走了好几步,双手扶地,脑门贴在地上:“国之有主,国之万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再一次跟着他,三叩九拜,山呼万岁。此次声音特别大,似乎在宣告一个新开始。 高拱慢慢起了身,缓步走来:“当今圣上年纪虽轻,但三让其位,足见忠孝有嘉,必将载入史册,为世人所称颂!” 人群之中,立刻站出一位史官,拿出了毛笔和锦帛,快速书写着。 高拱在走到近一丈之处停下了:“请圣上移步!沐浴更衣!择日举行登基大典!” 登基就登基,别看小爷年纪小,当皇帝肯定不比别人差!朱翊钧胸中聚集了一丝豪气,一拍扶手站起身来,下面众人都为之一震,包括高拱在内,都赶紧低下了头。 身后走来刚才捧遗诏的冯保,低头搀着他的手臂,走出了大殿。 走出门外,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匾上是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乾清宫”! 他哪里知道,刚才这几次摆手和一次点头,成就了载入史册的“三让其位”,而他的名字朱翊钧,也将作为一代帝王新纪年之开始! …… 出了乾清宫,穿过御花园,冯保一直拉着他向前走。 御花园大而宽阔,错落有致。不过他知道现在还不是闲庭信步的时候,回身看了看,不远处母后李贵妃一直在后面跟着。 他问了一句冯保:“冯保!我们需要在这儿等着母后一起回去么?” 冯保顺着他的眼光看了一下,摇摇头,善意提醒他:“少主!李贵妃是故意不紧不慢地落在后面,我们还是先回东宫吧。” 他点点头,继续向前走,然后又问:“今天怎么这么突然?原来说的是这几日,可没说是今日,小爷这儿一点准备都没有,还没睡醒呢!” 冯保离他近了些,悄声说道:“少主!您可不知道,今天中午够悬的!几个江湖的高手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混入皇宫,趁着暴雨,五个最厉害人物竟然突击到了东宫外院,要不是我听到预警后,派青龙、朱雀等人迅速出击,险些酿成大错!于是李贵妃召集我和太傅紧急商议,当即决定提前发殡。您那会儿睡得正沉,不得已把您就直接抱到乾清宫来了!” 朱翊钧点了点头,此时已到东宫外院,看到冯保用手指向后堂那一片还未及清理的瓦砾,不免心有余悸,咬了咬牙问道:“呀呀个呸的!这会是谁干的?” 冯保略一沉吟,答道:“回少主的话!如不出所料,应当是张贵妃和五皇子朱存孝!朱存孝继承顺位在您之后,他们眼见即位还有时日,就想赌一把,恶向胆边生,干出今日之龌龊举动!” 朱翊钧的牙咬得更狠了:“亏得我平时对这个弟弟还不错,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狠毒!存孝啊存孝,你这哪一点存孝了,你这不是置父皇的遗诏于不顾么?气杀我也!” 冯保似乎对这些皇宫里的血雨腥风见得太多太多,笑了笑为他打气:“少主莫愁!现在我们齐心协力,不论他们多么工于心计,对于我们来说,他们就象不知天高地厚的孙悟空一样,再怎么折腾也逃不出如来佛祖之手掌心!” 听到冯保这么说,他才略微宽心,多了个心眼问道:“冯保!你说说,这么血雨腥风,这个位子坐得稳么?” 冯保打量四周,低声道:“圣上放心!肯定坐得稳!臣目前兼任大内总管和东厂督主,一定力保主上安全!不过主上担心有理,现在险中之险就是张贵妃,她拥护朱存孝未得逞,肯定还有动作。另外还有首辅大臣高拱,盛气凌人之外,还想再揽大权,最为难之处,是我们仍得依靠于他。” 张贵妃!朱存孝!还有高拱!你们这几个人,小爷非把你们生蒸活煮了不可。不过听说人肉不好吃,将你们除尽之后,小爷还是吃我平生最爱之麻辣火锅罢。 想到这儿,他用力点头,吩咐冯保:“母后已经在后面了,你再派人去请太傅张居正,咱们马上再议议!” “是!”冯保领命,并适时拍上一马:“少主今天表现得非常出色,完全遵照了前些日子共同商量之低调处置,其中三次谦虚推让的做法更是滴水不漏,连狂傲之高拱都不得不提请史官大书特书‘三让其位’!” 朱翊钧听着非常受用,还是冯保说话中听,虽然听上去有些女里女气,但是比那个气如雷霆之高拱要强上一万倍。 …… 李贵妃缓步在后面跟着,她还不到四十岁,即将成为皇太后,心里兴奋不已,但更多的仍是担心。 这十多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可以说是步步惊心!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章 旧宫新人此换主 她十八岁就生下此龙种,那时还只是一名王府婢女,丈夫只是一个王爷――裕王。十七岁正是含苞待放之时,第一眼被他看见,就被扑倒在地,把事情给办了。 第二年生下一个儿子即是朱翊钧,后来丈夫当了皇帝,母凭子贵,自己很快被册封为贵妃。 谁想丈夫纵情声色,迷恋张贵妃等一干狐狸精,很快卧床不起,开始订立新君。 幸好他与别人生的前两个儿子早就夭亡,于是三皇子朱翊钧被立为太子。直到前几天皇帝西去,朱翊钧这才即位大统。 儿子还是太小了一点儿!只有十八岁,如果岁数大一些,就不会有人打什么歪主意了! 此时正是各方争夺最激烈之际,上至夏商,下至唐元,每次君王交替都是多事之秋。尤其是埋伏在暗处的那帮狐狸精和妖魔鬼怪,无时无刻不在盼望咸鱼翻身,兴风作浪。 还好有一个联手之盟,那就是从小没有子嗣的陈皇后,她对钧儿特别好,就象亲生母子一样,有她相助,实力就强了很多。 儿子今日在堂上表现得真是争气,不但没被高拱这又臭又硬的石头吓住了,还整出一个“三让其位”。不失悲恸,顾全礼节,有大家风范!算为娘没白教你! 她不紧不慢地走着,心里却如发丝一般缜密。 这些想法,如果让朱翊钧知道了,一定会跑过来抱住她,大叫一声:“母后!您真是知冷知热之亲娘啊!” 转眼已经到了东宫,门口的卫士、太监和宫女纷纷向她请安。 她微一抬手,轻轻一笑:“免了!都起来吧!皇儿!你在吧?冯总管!不知本宫入内,可曾方便?” 朱翊钧其实也是刚进屋,两个漂亮宫女打来一盆水让他洗脸,脸盆一下由全银换成了纯金,连毛巾上也是金丝闪闪,绣着金龙。 他知道这一定是冯保的主意,正呆看着毛巾发愣,脸都没顾上洗,就听到李贵妃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他急忙向外答应了一声:“母后!方便方便!您快进来吧。” 门开了,李贵妃迈着娉婷步子缓缓而入,脸上是一种庄严微笑。 母仪天下!虽然不到四十岁,但这种不怒而威、气定神闲之风范是岁数再大的人也装不出来的。 朱翊钧咋了咋舌头,正打算夸赞母后有气质,旁边的冯保却突然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他顿时明白了,这是让自己跪下! 这一瞬间,他犹豫了了,自己今日已经即位,是不是就算是皇上了,这皇上给母后行礼,是不是就和太子不太一样了。 可这会儿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多想,只有学着刚才高拱的样子,倒头就跪,双手、双膝撑地,额头磕在地上:“儿臣给母后请安!” 冯保这时在后面踢了他的脚后跟一下,不停努嘴。 “哟!钧儿今个儿是怎么了?”李贵妃笑着用双手去扶他,“往日都是单膝点地,今日怎么行这么大的礼?是不是刚才朝堂上被高拱那老儿给吓着了?” 朱翊钧这才知道,刚才冯保踢自己脚后跟是因为礼行重了,只要单膝跪地就行,虽说今天即了位,但还没有举行登基大典,所以还是应当按照太子的方式来行礼。 自古以来,中华都是非常讲求礼数的,错一点儿都不行! 他当时就蒙了,不知如何补救,要知道母后一贯严厉,对礼数要求甚严,弄得他也紧张起来。但事已至此,眼下只有随机应变了,于是急中生智,双腿跪着向前迈了两步,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膝盖! 当场出现了一丝沉默,等到他抬起头来看,母后脸上的表情显出她现在心里非常受用! 还真是如此,李贵妃已是美不自禁! 按照礼数,太子只向父皇和皇后行双膝礼,向其他人包括自己这位亲生母亲,都是行半膝礼。但他今天受了遗诏,马上就是一国之君了,自己也将成为皇太后,所以儿子方才行双膝礼,还跪着走过来抱住自己膝盖,这是民间的礼数,但大明之太祖始于民间,所以如此行礼更显得尊重和亲昵。 孺子可教!这才是真正的亲生儿子! 朱翊钧此时仍在担心闹笑话,侧过头来看了看冯保。 冯保一开始也觉得少主此举不妥,但后来看他向前紧迈几步,抱住母亲膝盖问安,这种错上加错,反而更好,一举缓解了刚才的不妥。 这小祖宗真有办法!冯保偷偷向他挑起了大拇指。 细心的李贵妃很快发现了这个举动,但她象没有看见一样,轻轻点点头,笑容更灿烂了,把儿子扶到正中间的位子坐下:“皇儿!今天在朝堂上表现得很镇定,已经有一国之君风范!我儿真是长大啦!” 朱翊钧有些不好意思,嘴里说道:“只要没给母后丢脸就好!” 李贵妃拉着儿子的手笑了笑,用手刮了刮他鼻子,“怎么会丢脸呢?钧儿已经长大,现在是这个皇宫、这个天下之主人啦!” 他这下也笑了,和方才在乾清宫里迸发的那种豪情不一样,现在心里油生着一种幸福感,暖暖的。 门外忽然有太监高声报告:“禀告太子、李贵妃!次辅顾命大臣、太子太傅张居正大人到!” 李贵妃拉着儿子站起身来,“太傅到啦,快请!” 一位蓄着长须,神色镇定,年龄大概在四十七八岁的官员应声而入。 朱翊钧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这是他的老师,一代名相张居正。 连李贵妃都不敢直呼其名,一口一个太傅叫着,而且言语中透出格外的尊敬,足见这位太傅的地位。 张居正迈进门来,虽然蓄着长须,看着也有威严,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令人乐于接近和信任的气息。 这位“千古名相”走路时不紧不慢,从走进来这几步就能看出来,其脸庞和身子是轻轻向后倾斜,使人感觉其内心很谦恭,很可靠。 而刚才朝堂上那位首辅顾命大臣高拱,说话声音高亢不说,他的眼神和走路动作,始终处于人所认为前方之更前方,给人一种无形压迫。 见微知著,这些细微之处就能反映一个人性格。 李贵妃刚才半骂半怒地提到“高拱这老儿”,也足以证明高拱确实不招人喜欢,比这位具有让人觉得亲近的张居正差远了! 朱翊钧突然在心里问出一个问题,小爷要当的这个皇帝是因为张居正而出名,还是张居正因为我这个皇帝而出名? 如果这也让史官来记,他记下的不会只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句吧? 他暗自在心里下了决心,小爷一定要稳住局面,要让皇帝超过张居正,成为千古雄主! 此时张居正已经来到他面前,倒地就跪:“叔大给主子请安!” 叔大是张居正的字,这是自谦的说法,朱翊钧连忙伸出手去搀扶,身旁的李贵妃也赶着接话:“太傅!都是自己人,快快起身吧!” 他这时发现,貌似忠厚的张居正。其实比眉毛里都透着精明的冯保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是登基前敏感时期,刚才冯保在路上和朱翊钧说话的时候,一会叫“圣上”,一会叫“少主”,说明冯保自己也把握不好,可张居正既没开口叫“圣上”或者“少主”,也没叫李贵妃“太后”或者“娘娘”,只叫了一声“主子”,就把朱翊钧和李贵妃全包括进来了! 果然绝顶聪明,还好是友,如果是敌,将后患无穷! 就在此时,冯保轻轻移动了一下少帝身后的屏风,只见左边一道墙壁缓缓打开了,里面居然有一间密室! 几个人快速进入了密室,密室不大,只有一张桌子,四五把椅子。 冯保让朱翊钧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 “主子!”张居正最先开口说话:“刚才高拱主动找臣商谈,他已经找同为顾命大臣、礼部尚书高仪和其他重臣一同商议,建议圣上登基之日定在下月的六月十日。登基后,按照原来群臣原来提议,年号定为‘万历’,从明年元月起实行。” 万历,万代年历!这个年号确实不错! 坐在右边的李贵妃说话了:“这些都已议定,就如他所言!皇上任命他为顾命首辅大臣,他之所言我等该听的还是要听。虽然他行事高调而且咄咄逼人,但目前他与我等尚属同舟而渡,让他领头,能替我等抵挡四处疾风乱雨!” “可是”,旁边的冯保说话了,这位东厂厂公兼大内总管也是一个地道实权派,“臣的东厂眼线了解到,高拱自行拟定了一个国策五条和一批官员名单,准备在少主登基后诏告天下,以显示其首辅权威,一举奠定独掌大权之根基。” 这个高拱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张居正这时很快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任命之事我们可以拖他一拖,减缓其强横势头!臣目前仍然兼任吏部尚书,即便他是首辅也要和臣一起商量。我们可以借口先帝新去,暂缓任用,让他使不上劲儿!然后把其它事情交给他站到前面去应付,目前只需要关注张贵妃和朱存孝就行,她们最近不光大肆串联各位妃子,还勾结朝臣,尤其和兵部走得比较近!” 朱翊钧发现,只要张居正一说话,李贵妃和冯保都会很认真地听。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章 奉主夺位尽其能 …… 就在他们进入密室密议之时,皇宫外沿亦是暗流汹涌。 一个身着长袍之人来到外城小门,大热天却如此打扮,不知道是得了风寒还是别的什么病。 这人身后,有四个人抬着一顶轿子跟着,黄色顶盖,看上去是嫔妃才能用的轿子。 到了小门处,有士兵出来拦住,领头军官一看穿长袍这人,先是一愣,继而把士兵们支开,低头密语:“顾公公!您这是要出宫?” 这个顾公公点了点头:“大力!幸好今天是你值班,我有急事需要替五皇子办差。这里是一点小意思,给兄弟们买点消暑的瓜果吃。” 说完伸手握住了军官的手,从袍袖中递过去一大锭银子。 这名军官收起了银子,压低了声音说道:“三伯!这银子不银子的还在其次,关键您小侄我在此当差,也是担着性命的。要不是看在这些年您多次照顾我的份上,这掉脑袋之事还真是不敢应,尤其是冯总管那边刚来了命令,说东宫发现刺客,正严加防范呢。” 顾公公轻轻一笑,又从袖子里递过去两大锭银子:“好侄儿!你亲伯伯我肯定不会害你,五皇子可是当今太子的亲弟弟!把他这件差使办好了,以后荣华富贵有的是。只要你让我们顺利来回,我回头就和张贵妃说,让她想办法再升你一格。” 军官这才露出了笑容,把银子尽皆收了起来,“如此甚好!三伯,您走好!” 顾公公挥手示意轿夫们快走,军官却一下子拦住了他:“三伯!等等!” 他愣住了:“好侄儿!你这是?” 军官拉过他衣袖,悄悄指了指他身后的轿子:“恕侄儿直言!这轿子的顶子一看就是内廷才有之物,一旦出宫,这大白天的可甚是扎眼,很容易被人怀疑,要是被冯总管安插的暗探发现了,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顾公公顺着他的眼神一看,急忙拍起了脑袋:“哎呀呀!还是你考虑得周详,方才出来得急,差点儿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他迅速走到轿子旁边,一拉侧面的一根细绳,“呼啦”一下,从轿子顶尖上坠下一整块灰布来!这样一来,整个顶子成了淡灰色,皇家特有的轿子就成了外面富贵人家的常用轿子。 军官伸出了大拇指,顾公公又递给他一锭银子,然后一挥手,四人迅速抬着轿子出了小门。 …… 兵部尚书戴才府院。 戴才刚从乾清宫回来,心里将高拱痛骂了一百遍。 这个杀千刀的高拱,如此急匆匆地跳出来,提前为皇帝发殡,大诵遗诏,立三皇子而不立五皇子,这么来劲,他能得什么好处啊?被李贵妃、太子他们几个当枪使还不自知,好象普天下就他最牛似的,真是蠢到了极点,真应该把他和太子一起做掉才好! 不过,高拱这人他很了解,绝非等闲之辈,这几年凭借首辅大臣之利,在朝廷内外经营甚深,很多地方都有他的人,再加上那个不动声色、城府极深的太子太傅、次辅大臣张居正,二人在立太子这件事情上达成了一致,让拥护五皇子朱存孝的自己成为了少数派。 最重要的是,自己和张贵妃议定好的突袭东宫一事竟然落了空,看来贴身跟随皇帝的太监总管冯保现在也完全跟定了太子,这就不好办了,必须逐个击破,力求一胜才行。 他算了算日子,估计他们会提议在一月以后正式举办登基大典,现在时间已经很紧张了,只剩下一个月,已经输了第一仗,这接下来的头绪纷呈,还必须仗仗打好才行。 他正在思虑当中,顾公公等人已经到了他的府院门口。 顾公公使劲拍门,护院过来喝止,他也不多话,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色的牌子递了过去:“把这个给你们管家,速速告知戴尚书,就说我等有要事求见。” 这个护院也是个机灵之人,一看此物就认出这是宫中之物,急忙找到管家,对他耳语几句。 管家一听,急忙拿着牌子就来到戴才所在的内堂,在屋外轻唤:“老爷,宫里来人了!” 戴才于坐中惊起:“哦?在哪儿?” 管家推门进去,将牌子递到他的手中。 戴才脸色微变:“他们来了几个人?” 管家答道:“五个,一个领头的,四个抬轿的,估计轿子里还有人。” 戴才点头:“嗯,让护院加强守卫,严查大门周边,别被探子们打听到什么去。把这顶轿子抬进前厅来,别让轿子里的人下轿!” “是!”管家应命而去。 顾公公领着这几人抬轿子进了大厅,看见戴才正从后堂迈步出来,急忙迎上前去:“戴大人!” 戴才见是他,先是吃了一惊,继而急忙走近了耳语:“顾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 顾公公回头看了抬轿子几人一眼,示意他们把轿子放下。几人会意,放下轿子就走了。 戴才作了一个请的动作,准备将他让到后堂:“顾公公,当心隔墙有耳,咱们还是里边请吧。” 谁想顾公公却笑着拉住了他:“要说别的地方可能隔墙有耳,你戴大人是兵部尚书,天下兵马大元帅,谁敢在您这儿设眼线,我看还真没人有这胆儿!” 戴才轻笑:“顾公公,眼下是多事之秋!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张贵妃有什么吩咐,您就直说吧!” 顾公公收敛了笑容,低声说道:“中午之事,虽然落败,但也算是给太子等人敲了一个警钟,张贵妃托我带来口谕,切不可半途而废,浅尝辄止……” 戴才也迅速端正神色:“请公公告知张贵妃,戴才既然跟定了五皇子,就矢志不渝,唯其命是从!此番夺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事泄,我等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了,必须尽力用命,这个道理我懂!” 顾公公拼命点头:“嗯嗯!戴大人有此决心,张贵妃与五皇子已是吃下了定心丸!张贵妃特意交待老夫,若真能奉五皇子顺利登基,必定奉戴大人为当朝首辅,或者干脆取消内阁,恢复宰相,由您为相,真正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呵呵!”戴才捋了捋颌下的胡须,脸上露出一丝光彩:“多谢张贵妃与五皇子信任!不过,废宰相而设内阁乃是太祖皇帝所订立的规矩,还是保留罢。如若设我为首辅,其他次辅、三辅等人由我提议担任就行。” 顾公公笑了:“戴大人深谋远虑,老夫佩服!”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停在大厅当中的轿子:“对了,戴大人,刚才随行的轿夫我都已经遣开了去,您这身边之人可都信得过?” “嗯!”戴才回身望了望,身边仅剩下了贴身的管家戴庸,于是笑了:“这是绝对可信之人,放心吧,有什么话尽管说!” 顾公公嘿嘿一笑,掀开了轿帘,惊得戴才和戴庸同时张大了嘴巴! 难怪刚才这四名彪形大汉抬着这顶轿子感觉都比较费劲,这里面竟然坐了两个人,而且当中还有两个大大的箱子。 顾公公此时已经把两大箱子的盖子全打开了,一箱全是金灿灿的金锭,另一箱则全是璀璨夺目的珠宝。 大概是生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银珠宝,管家戴庸发出了一声惊呼,戴才却是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不动声色:“都是自家人,张贵妃为何如此客气?” 顾公公有些略带狐媚地一笑:“有道是:无粮不聚兵,无水不扎营。这年头上哪儿也少白花花的金银,所以还请戴大人笑纳。” 戴才也知道这时不是推却的时候,轻轻拱了拱手:“如此,戴才就先收下,也算是为下一仗筹集军费。” 顾公公把两个大箱子的盖子关上,拉长了嗓子:“这就对了!这二位……” 随着他的长音,轿子上那两人移步走了下来。 这竟然是两位绝世美人,刚才因为被顾公公挡在箱子之后,看不清楚容貌,这会儿从箱子后面移步出来,简直是惊若天人。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 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戴庸这次发出的惊呼比刚才更大,纵然是见多识广的戴才,见到如此美女,也长出了一口气。 顾公公倒象是对这两位美女非常熟悉,领着向前走了几步:“戴大人,老夫来为你介绍,这二位均来自宫中,一位是安嫔,一位是赵婕妤。” 戴才大吃一惊,双脚上前一步,似乎要跪下身去,眼睛却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二位绝世美女。 难怪二女如此花容月貌,原来竟然是皇上后宫之美。 “哎呀!顾公公,二位娘娘在此,你为何不早说,还让她们挤在这轿中等了这许久,这不是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以下犯上么?二位娘娘恕罪,戴才有眼不识泰山!” 二女眼见着戴才言不由衷,不由得微微一笑,半侧着身子托住了他的双臂:“戴大人不必多礼,您方才已经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见外了!” 戴才的双手触碰到了二美的肤若凝脂,胸腔里那颗心几乎要跳将出来,却也不躲,任由她俩搀着自己,眼神更肆无忌惮地开始在她俩俏美的脸庞上横扫。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五章 牡丹花下露峥嵘 二美见他的眼神火热,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安嫔似乎较为矜持,而赵婕妤则很是热辣,只见她一下子将戴才的手挣开,拉了安嫔径直向前走去,没走几步却回过头来,嫣然一笑:“戴大人,我和姐姐坐了一路了,也有些乏了,不知您的卧房是否方便我俩休息一下?” 戴才迎向她的妩媚笑眼,心里已如小鹿乱撞,连声道:“方便!方便!二位娘娘这边请!” 说完将二美领进卧房,他多了个心眼,按理说应该将二位娘娘带到客房休息,他却色胆包天地将她俩领到了自己的大卧房。 戴才也不是完全冲昏了头,他发现顾公公一直在身后跟着,于是把二美让进卧房后,他转过身来质问顾公公。 “公公!你把二位娘娘带到我这儿是什么意思?是想害我犯下欺君之罪不成?” 顾公公嘿嘿一笑:“戴大人!欺君?欺什么君?皇上都没了?你欺谁去?” 戴才一愣:“公公!你的意思?” 顾公公仍笑:“戴大人!你就放心吧。这二人都是先帝生前没怎么宠爱过的,说不上玉洁冰清,但绝对是久旷深宫……” 戴才当即心头一动,却仍是担心:“顾公公!你这可是扔给我两个烫手山芋,这要是传了出去,二位娘娘私自出宫,来到我兵部尚书府……” 顾公公正色:“戴大人放心,此事绝不会有任何人知晓!这两个嫔妤自知先帝殁后,她们要么一直空守冷宫,要么被李贵妃掌权后毒害而死。这李贵妃的手段你可是最为清楚的!所以,她俩为了给自己找条后路,早就和张贵妃说好,愿意出宫投靠戴大人!” 戴才低头沉思:“如此甚好!可是,现在宫中盘查甚严,一旦查出这二人私自出宫,可就后患无穷!” 顾公公眨了眨眼睛:“戴大人放心!张贵妃已经都考虑好了,我现在马上带着轿子回去,你随便给我找两个婢女,把手脚一捆嘴巴一堵,到了宫里后把二位娘娘的衣服给她们换上,往御花园的池塘里一推,回头就说她们追念先帝自溺身亡,而这二位娘娘从现在起就是您府上正儿八经的二位夫人了……” 戴才这才恍然大悟,笑着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眉心:“好你个老顾,偷梁换柱,这一手狸猫换太子玩得真是漂亮,老夫自愧不如!” 顾公公推开他的手,象个女人似的说了一声:“讨厌!戴大人太会夸人啦,你兵部尚书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兵法谋略都是世间翘楚,我跟您相比简直是差远了!不过这么周密的计划可都是张贵妃的主意,她已经和二位娘娘,不,二位夫人说好了,一定要好好侍候侍候您!” 戴才哈哈大笑:“好好好!替我回去谢谢张贵妃,请她老人家放心,立老五废老三这件事情,我戴才管定了!” “好!戴大人痛快!那我就先回去了,恐出来时间长了,宫中生变!”顾公公一边说,一边神秘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待到戴才凑到近前,却发现顾公公往他手里塞了一小瓶药丸。 戴才心照而不宣:“好!那我就不送了,我这就叫管家来,安排两个婢女给你带走!戴庸!你过来一下……” 送走顾公公,他已是欲念如炽,悄悄拿出药瓶服下一粒后,他一下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 绝美的安嫔和赵婕妤,此刻正躺在他的大床之上,已是酥胸半露,春光乍泄。 见他突然推门进来,二美虽然早有所料,却是故作惊慌之态,一下抓住被单捂住胸口,惊讶地站起身来:“戴,戴大人,你怎么闯到我们的客房里来了!” 戴才不动声色地四处看了看,故意装傻:“客房,这不是客房啊,这是我的卧房!” 二美故意板起脸:“大胆戴才!为何将我二人安排到你的卧房,莫非你要以下犯上不成?” 戴才有意调戏,半跪下身子:“微臣罪该万死,刚才惊扰了二位娘娘,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还请二位娘娘降罪!” 赵婕妤似笑而非笑:“你都看到了什么?” 戴才抬起头来:“微臣看到了二位娘娘美若天仙,惊为天人!” 她又笑:“还有呢?” “还有,就是二位肤若凝脂,肌如冰霜,纤腰楚楚……” “大胆!”安嫔轻喝了一声,让他顿时一惊,看见二美的脸上并无愠色,方才放心,却又有心挑逗她们一番,于是假意下跪。 二美似乎没有想到他竟然行此大礼,还以为真的把他吓着了,急忙伸手去扶,却发现他跪得离她们极近,扶他半站起来的时候,竟然差点儿碰了个脸对脸。 “哎呀!”二美故作矜持,半捂着脸向一旁撤开去,却被他左右手分别抓住了。 “戴大人!你……”二美急忙抽手,却发现被他抓得很紧。 戴才嘿嘿一笑:“二位娘娘,刚才顾公公都已经跟我说了,如果二位娘娘对在下不满意,在下这就派人去请顾公公回来,马上将二位娘娘送回去!” 二美的脸上立刻晕起了红霞,衬着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甚是好看:“老顾都已经和你说了?” 戴才不再掩饰,脸上的谦卑之色改成了霸道神情:“其实我就是想看看,你们两个还想演到什么时候?哈哈哈!” 安嫔看上去还是更温婉些,一下把脸全羞红了,只顾低着头不说话,倒是赵婕妤很看得开,轻轻打了安嫔的手一下:“姐姐!都到了这个份上,咱俩就不演了吧!” 安嫔的脸还红着,却是羞赧地点了点头。 二美于是任由戴才双手将她们拉近,快贴到一起时出声说道:“我们俩愿侍奉戴大人左右!” 戴才放声大笑:“哈哈哈!这就对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俩就是我戴府的安夫人和赵夫人了!” 二美甚是聪明,当即贴在了他的身上:“老爷!您可要对我们姐妹俩好些!” 戴才已是得意非常,笑着在她俩的俊俏脸蛋上各亲了一口,坏坏地说道:“要不然,我以后仍然尊称你们俩为娘娘,或者叫你俩为安妃、赵妃?” 二美急忙摆手:“别别别!我俩只是婕妤与嫔,此等身份,怎能称妃?” 安嫔似乎特别聪颖,一下子就从戴才这句话中听出了端倪,惊出一言问道:“戴大人!您何出此言,要称我二人为妃,莫非您想成为九五……” “之尊”二字还未说出口,旁边的赵婕妤也一下子反应过来,惊讶得大叫起来:“哎呀!戴大人,姐姐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戴才却好象没事儿人一样,只微微笑了笑:“死罪?难道本尚书现在干的事情就不是死罪么?难道你们二人私自出宫,被李贵妃和冯保知道了,就不是死罪么?” “这……”二美已然瞪大了眼睛。 戴才眨了眨眼:“既然都是死罪,那为何不死到底?万一到了最后没死,咱们不就活成神仙了么?即便这个世上敢称神仙的只有天子一人,那咱们也做他一做!既然二位娘娘放弃宫中高位而选择相信我戴才,那咱们就一起赌上一把,赌他一把最大的天牌!” 二美略一思忖,觉得戴才说得也对,于是相视一笑,将身子贴在了他的胸膛上:“看来咱们当时选择戴大人还真没选错,没想到戴大人不光有经天纬地之才,更有睥睨天下之气魄!” 戴才又是哈哈一笑:“选我没错,再不济也是个首辅,弄好了就是真正的九五之尊!” 赵婕妤一声媚笑,将手伸进了他的怀里一阵挑逗:“老爷!不,圣上!今夜这么大好的日子……” 戴才将食指按在她的嘴唇上:“现在还不是叫圣上这两个字的时候,此事我只告诉了你们二人,绝不可再外传,一旦风声走漏,不光李贵妃要杀我们,连张贵妃也会提防我们,还是一切小心为妙!” 二美尽皆点头,赵婕妤将手指移到他的前胸,撩拨不停:“老爷!您打算怎么犒劳我们啊?” 美人在怀,加上纤纤玉指的不停挑逗,心弦颤动,这位尚书大人迅速燃烧起了**,他一下子托住她的胯底,隔着裤子挪过来、挪过去地抚摸。 赵婕妤根本没想到他一开始就如此大胆,不免惊呼一声,随着他的抚摩不止,已是娇喘连连。 安嫔见状,也迅速丢弃了先前那副羞涩模样,妩媚地靠过来,“老爷,您怎么偏心啊!我哪点儿不如妹妹啊!” 戴才已是应接不暇:“好好好!都好!要不咱们就来个刺激的奖励,为了祝贺今日之喜,一会儿老爷我把你们两姐妹一块儿办了,来个一龙二凤,好不好?” “老爷!您好棒啊!”二人已经满是娇态,身子象柔软的面条一样贴在他的身上。 安嫔已是媚态尽显,直接将手探进了他的裤裆里:“老爷……” 他已被她们完全撩拨起来,就象一只发情公狗一样,手上加快了抚摸赵婕妤的速度。 “老爷,咱们还是回到大床上去吧?”赵婕妤的耻骨处被他一下一下抚摸着,已是软绵无力。 “好好好!咱们回大床上去!”他见她已是满脸通红,浑身娇软无力,亵裤已经由里到外泛出水来,便扶着她慢慢向前走了几步,安嫔也过来相扶。 到了床边,安嫔“哎哟”一声,似乎是不小心绊了一下,他急忙挽住她,只见她嫣然一笑,当时就把他吸引住了,惊为天人。 于是他把赵婕妤轻轻放下,扑向了安嫔,直接将她扑到在大床上面。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六章 衣裙尽处窃生香 安嫔被他扔在大床之上,气息短促地倒下,早已是春心汤漾,一双美目微微仰视,眼中饱含热望,胸前起伏不定,兀自颤动,看得他心旌顿乱,颤动不已。 但见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擅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真是越看越爱,让他无比激动起来,一下子歪在她的身上,噘起嘴去亲她。 她也开始激动起来,双手紧搂住他的脖子,伸出舌来接受他的唇。 “老爷!您可别把我忘了呀!”一旁的赵婕妤突然被他放开,很是不甘心,摆出一副媚眼如丝的神态,不停地舔着自己干燥欲裂的嘴唇。 他已是意乱情迷,见赵婕妤如此惹火,本能地放开安嫔,伸出双手来抱住她,迎向她火热的嘴唇。 赵婕妤迸发出如火热情,伸出舌来与他纠结在一起,而此时的安嫔,却象是索命的毒蛇一般,双手从身后将他缠住。 “啊!要死了!”他感觉自己就要被这两个尤物掏空了,即便如此,他还是决定将命一赌,奋勇当先。此时春宵,给一万两黄金都不换。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仗着这份雄壮豪情,已近知天命之年的他得了刚才顾公公所赠药丸相助,集聚了气力,使劲去揉摸赵婕妤的胸脯。 赵婕妤正是豆蔻年华,她也知道这个实权人物年事已高,肯定长久不了多会儿,不过他的揉摸还是让她的心里漾起一丝丝波澜,于是娇滴滴地唤了一句:“老爷!不要啊!” 平日里的姨太们哪有这份火辣劲儿,让他对这个赵婕妤愈发喜爱起来。正是美色当前,娇躯在抱,又是娇喘如丝,更让他欲念如焚。 原来轻抚胸脯的双手,开始逐渐滑下,探向腹地。 “老爷!我好难过。”赵婕妤一边晃动身子一边娇媚地说。 “嘿嘿!宝贝,别怕!让老爷我来替你解除难过,除去衣物好吗?”他停下了双手,不慌不忙地问道。 “嗯!”她应了一声,点点头。 他如奉圣旨,迅速替她脱下衣裙,褪掉她的亵衣。 刹时间,曼妙玉体横陈眼前。洁白透红、细腻如玉的皮肤,无一点瑕疵可寻,结实玲珑而起伏不定的峰峦,均匀而富有曲线的身段,滑溜溜的平坦小腹,修长浑圆的大腿,真是鬼斧神工般的杰作。 他突然大叫一声:“啊!” 原来那如毒蛇一般的安嫔,此刻已经将他的衣裤完全脱下,低头侵向他的要害。 “啊!”他舒爽得叫出声来。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经过长时间的酒色所迷,他早已是疲疲塌塌,今日不知为何,大概受此绝色美人之影响,他已是兴致勃发。 正所谓鞋不如旧,人不如新,新人总是让人兴致勃勃,老夫聊发少年狂。 望着她的俊美面庞前后晃动,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愈发陶醉。 再睁开来的时候,发现她仍未停下,也不去阻止她,任其而为,眼睛转而望向赵婕妤的诱人胴体。 只见她双腿紧闭,腿根尽处是那片令人无限遐想的三角处,像未开发的幽谷,煞是好看。 他的眼里射出火来,紧盯住迷人深处。 “老爷!你怎么还这么耐受得住?”赵婕妤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恍然大悟,急忙扑向赵婕妤。 可是,她却“嘻嘻”一笑,将身子躲到了一边。 欲得而不可得,真是要人性命! “你这个小妖精!看老爷我怎么收拾你!”他大叫起来,正想猛扑而去,却发现安嫔此时还控制着他的要害。 “啊!”他一下子疯狂起来,暂时放弃赵婕妤,紧紧搂住安嫔曲线玲珑的娇躯,三两下就将她的衣物撕开了。 “老爷!你坏!”安嫔就象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处子一样,用双臂去遮挡住自己的傲人胸脯。 他也不回话,拉开她的双臂,低下头去,在她胸前吸吮不止。 她将身子不停地向上挺立,他的手指则径直探幽下去。让她身心俱佳,感觉泛舟于湖上,又如漫步于云端,兀自摇摆不已。 他的手还在继续深入,却没前进多少,就见她皱着眉头叫:“痛啊!老爷!慢点!” 他微微一笑,停止待命,不再继续。 被他这样按兵不动,过了一会儿,她开始感觉到身体里发出了微妙的变化,不由得娇呼一声,将身体用力地向上抬,“好老爷!” 他一见,便知她已然迷乱,也不多话,继续深入。 这样一来,她更是泛滥成灾。 “好老爷!你真好!” 听见美人褒奖,他开始得意地笑。却在此时,一旁的赵婕妤又已经游弋过来,伸出手探向他的身下。一握之际,竟然握不住。 “啊!老爷!你还真是厉害,弄得我们姐妹俩都害怕!”赵婕妤适时发出一声惊呼,故作畏惧状。安嫔也抬起了头,见到他如此雄威,也瞪大了眼睛。 “哈哈!害怕了吧!两个小宝贝,不要怕,老爷一定让你们可心!”他见她们如此惶恐,更是得意起来,虽然轻声安慰,侵袭安嫔的手却一下子加大了力度。 赵婕妤见他如此,也没闲着,不停地用手指轻轻撩拨着他。 在她的撩拨下,他更是觉得热火冲天,浑身火辣辣的,本能地抽出手来,翻过安嫔的身子,压在身下,故作逡巡之态。 “你好坏!”她轻然一叹,不自觉地将身子向上挺了挺。 他一声坏笑,挺动身体,徐徐向前。 “好老爷!有点痛!”她脸上一副愁苦表情,将身子向前挺了挺,反手推了推他,略显娇羞。 他一翻身,把她的娇躯弄平,炽热待发,已是箭在弦上。要命的赵婕妤又从后面缠绕过来,环抱住他的脖子。 有此双重美色同乐,他当然欣然承受,一面深吻赵婕妤的樱唇,含住香舌,两手更是不停地揉搓她胸前。 此时他身下的安嫔已然全身轻抖,似乎再也耐受不住那种蚀骨之感,娇喘呼呼说道:“老爷!好老爷!这会儿不那么痛了!你可以慢慢地试试看!” 说话之间,她已把将身体分得更开,准备畅快迎接。 他知道她此时芳心大动,便径直入侵。 “啊呀!”她发出一声惊呼,一下子咬紧了牙关。 他也惊讶于今天自己的不同寻常,看来自己转运的时候来了,不光快要当上首辅或者黄袍加身,自己身体的第二春也要到来了,这才是真男人,真正一代雄主所为! 想到如此,他越发生猛起来,却听见她大叫,又见她头冒着汗,眼睛紧闭,眼角边甚至挤出泪水,便按兵不动,不再向前。 二美也觉得惊讶,没想到这年岁之人,竟然还会有这么神勇,当下都有心看看看看他的持久力如何。 自古美人皆骷髅,她们要的只是这一时之爽,却根本不管男人为了爽快付出的代价。 他见她们惊讶,也愈发自得起来,身体暗自不动,双手仍按在安嫔身上一阵揉捏,然后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好宝贝!现在觉得如何了?还痛得厉害吗?” “老爷!就这样!等一会再慢慢来!” 他有些心软,眼见她如斯,有些不太忍心,于是动作也变得松缓很多,一动一静,点到即止,就这样轻怜蜜爱,尽情挑逗,使得她逐渐激动起来。 只见她双腿乱动,时而缩并,时而挺直,时而张开,同时频频迎起身体,一下一下地颤动。这表明她兴致已炽,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他见时机已经成熟,也就不再顾忌怜香惜玉,愈发肆意妄为起来。 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喜孜孜连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带结。 将朱唇紧贴,把粉面斜偎。罗袜高挑,肩胛上露一弯新月;金钗倒溜,枕头边堆一朵乌云。誓海盟山,抟弄得千般旖旎;羞云怯雨,揉搓的万种妖娆。 恰恰莺声,不离耳畔。津津甜唾,关吐舌尖。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呀呀气喘。星眼朦胧,细细汗流香玉颗;酥胸荡漾,涓涓露滴牡丹心。直饶匹配眷姻偕,真实偷期滋味美。 如他妄为,她也被撩发出无尽狂兴来,猛地紧搂住他脖子,娇喘不止地说道:“老爷!很难受!只管来吧!” 他猛吸一口气,奋力再战。 “哎呀!”只这一下,她痛得双泪直流,全身颤抖,几乎张口叫了出来,但却被他的嘴唇封住,想是因为他的太过暴烈而吃痛,双手不住推拒,上身也左右摇动。 见她痛得厉害,他只能伏卧不动,而此番静止,也是十分受用。 就这样的拥抱片刻之后,她感觉疼痛已去,身体里反而酥酥地愈发难受。 “宝贝!现在如何?” “老爷!还是受不了,要不你先和妹妹来来吧,我实在是承受不了!” 他得意地笑了笑,轻轻挪动身体,望向了赵婕妤。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七章 处处惊情忽生变 赵婕妤眼见他俩欢爱,自己已然控制不住,眼见安嫔将机会让给自己,当下暗喜,可是见她如此难受,也有些惊心,将眼光望向他身下,不禁咋了咋舌:“老爷!我也害怕,您要对我温柔一点儿!” “放心吧!宝贝!”他点头安慰着她,可是当她刚刚把身子伏好,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侵入了。 “老爷!你!”她惊呼一声,没想到他竟然老夫聊发少年狂,一下发动如此“言而无信”的进攻。 不过,这也激发了这位美貌婕妤之野性。这一次,她竟然没象安嫔那样吃痛难熬,虽然惨遭突袭,但一声闷哼之后,她居然忍受了下来。 “哦?”他有些惊异,不过很快释然。 如此看来,这位赵婕妤比安嫔更可他的心意,虽然二美各有不同,但是靠这种既能耐受、又够热辣,乃是男人的最爱。 他于是渐行渐进,这是逗引女人的技巧。这时祭出此举,是要给她们一个明示,自己乃是一代雄主之才,雄健浑厚,无所不能。他当然更明白,此时最重要的是适时巩固自己的心神,唯有这样才能表现得更加神勇。 这样坚持一会儿之后,赵婕妤已是娇喘连连,情不自禁地向上相迎。 见她苦尽甘来,他更是火热如炽,贴紧她的玉背,由慢到快。如此动作弄得她媚眼如丝:“好老爷!美死了!” 如狂蜂戏蕊,如浪蝶穿花,二人愈发狂乱。 旁边的安嫔眼见他们二人癫狂,愈发羡慕,在一旁已是跃跃欲试,忍不住也跟着他们哼哼唧唧起来。 他大笑起来,猛地挪过身子,扑在安嫔身上。 “啊!老爷!你太厉害了,奴家要死了!”安嫔刚才已然身心大动,这番接纳已是从容不少,所以得偿所愿后,迅速进入欢畅时节。 三人颠鸾倒凤,已是喜不自禁,忘乎所以。这一阵大战着实惊人,二个尤物你来我往,寻找一切机会与他交欢。他也乐得其所,如同一个单骑闯入对方敌阵的将军,不见举盾抵挡,只见铁枪飞花。 到了后来,他已经记不得身下是谁,只知道全力为之,似乎要把最后一丝力气用尽,向这二位绝色佳人证明自己仍是宝刀未老,廉颇尚饭。 终于潜龙已经腾渊,正待一飞冲天之时,他发出了痛快的嚎叫:“怎么样?小宝贝们!”她俩已是飘飘欲仙,尤如两朵并蒂盛开的海棠,口中娇呼道:“爷!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他发出了狼一般的嚎叫,从未有过的快意涌上心头,却在忽然间,心头一凛,然后感觉胸腔里所有东西都被掏空了。他犹豫一下,可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继续放肆而为,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二女刚才听到他大叫,也随着一同叫喊,似乎在享受着无穷无尽之畅快感觉。可是,过了好一会儿,见他还没有动静,如同死鱼一样平躺不动。 她俩这才慌了神,急忙边摇边唤:“老爷!老爷!你怎么了?”却怎么叫都叫不醒,她俩急忙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虎口,终于让他缓了一口气回来。 “啊!”他轻唤一声,慢慢醒了过来,见光着身子的她俩跪在一旁,甚是着急,轻轻眨了眨眼:“我这是在梦里么?” “哎呀!老爷!您刚才真是吓死我们姐妹了!你可算是醒过来了,要是你没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他笑了笑,“你们老爷我这么生猛,哪会没了呢?哈哈哈!” 笑声未完,他又觉得心头一紧,眼前一黑,急忙长出几口气,才缓过劲来。这才知道顾公公给自己这一小瓶药性虽强,却有些不小的副作用。 毒甚毒矣,这壮阳猛药真是害人不浅。 他略作休息,继续与二美抱在一起。 …… 此时已近酉时,而东宫密室中的密议,仍在继续。 朱翊钧发现,只要听到张贵妃的名字,母后都会咬牙切齿,看来女人是最仇恨女人的。 李贵妃这时用手作了一个向下砍的动作:“干脆一不作,二不休,现在就把张贵妃和她儿子朱存孝抓起来,或者软禁,或者直接赐毒酒,斩草除根!” 张居正和冯保都不说话了,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们感觉她这样做肯定不妥,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来向反驳她。 怎么办?只有求助于少主了!正在此时,李贵妃也把目光转向了少主! 朱翊钧本来想再绷一绷,但看到现在这个形势,自己不下决心是不行了。 本来知道张贵妃和弟弟朱存孝竟然派杀手刺杀自己,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恨不得扒其皮噬其骨,啖其肉饮其血,但是又一想,张居正一贯教导自己做事要四平八稳,做人要宽厚仁德。让他印象最深的是,就是张居正给他讲过一个“大禹下车泣罪”的故事。 当年大禹巡行诸侯国,在路上遇见一些被押送的罪人,下车问他们为何犯罪,听后伤心垂泣。左右不解:“这些人不听从您教导,触犯刑律,罪有应得,作为君王,您为什么要为他们伤心呢?” 大禹回答:“尧舜作君主之时,以仁德感化民众,使天下人守体安分,不犯刑法。现在我作君王,仁德不足以感化民众,所以才致使他们犯罪。罪是他们犯的,责任却在于我,所以我为他们伤心。” 想到这儿,他站起身来,笑着挽住李贵妃的胳膊:“母后!新君当立,还是以仁爱为主,向天下表示宽厚之德。以前皇帝一即位就大赦天下,我这一即位就斩杀自己的兄弟和小妈,虽然他们天天想害我,但我已经是一国之君,就应该以德报怨。您说是吧?” “但是,这绝不代表我们就好欺负!”没等母后回答,他就一下子冷峻了神色,目射精光:“必须对她们严加防范,现在冯保兼任东厂厂公和大内总管,掌握着最核心的防卫,只要在她们的宫院内增派内卫,加强震慑,她们一定不敢乱来。” “至于高拱,就请张居正大人多多联系其他大臣,争取与高拱多多周旋。必要的时候让他多出头,没关系,我们可以忍。等半个月正式登基后,我们再找机会一个个收拾他们就行。现在这半个月,我们只要谨慎小心,不主动犯错,就没有太大的问题。” 这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点头,连李贵妃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禁不住鼓了一下掌,用手爱怜地摸着儿子的头。 几个人用眼睛相互对望了一下,在少主的提议下达成一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太监高叫,“首辅顾命大臣高拱,求见太子殿下!” 这一声,有如晴天里响了个霹雳! 四个人在一瞬间石化了,面面相觑! 冯保赶紧挪了挪桌子的一角,墙壁又打开了,几个人迅速出了密室。 高拱的突如其来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朱翊钧,这次密谈是他提议的,高拱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刚才还说,这个高拱现在是肯定和自己站在一起,但他为何如此来势汹汹。 这人也太可怕了! 这个高拱要干什么? 还是张居正反应快,轻声说了一句:“高拱应该只是来表忠心的。” 接下来,害怕门外的高拱听见,张居正没有再说一句话,他摊出手掌,伸出一个手指在李贵妃面前停住,用手掌摇了摇;又用手指在冯保面前停住,又用手掌摇了摇;最后把手指指向自己,却没摇手掌,摇了摇头! 聪明的朱翊钧马上看明白了! 太子的生母和总管在这儿,没有什么不妥,唯一不妥的就是次辅大人张居正居然在这儿,虽然他是太子太傅,但现在明显不是上课时间!首辅都没到,而次辅却先到了! 不论如何,次辅遇事应当先和首辅商量,越过首辅直接找皇帝,这就是存心! 皇帝还未登基,两位顾命大臣先打起来,这还天下大乱么? 他这时把一个手掌平伸出来,掌心向下压了压,意思是请张居正放心,如果高兴是来表忠心的,我这个皇帝会替你打掩护的。张居正很快读懂了少主的意思,伸出了大拇指表示赞同。 可是,接下来,朱翊钧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象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高拱不光是来表忠心,还是专程来堵张居正的。一石二鸟,这就是人心叵测了! 但是高拱怎么会知道张居正在这儿,除非他有眼线“间士”? 如果这里真有“间士”,那就是冯保的失职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冯保一眼,只这一眼就让冯保无比紧张起来,中午的东宫之刺还阴影未除,一下又来了“间士”事件,哪一件事情真的追究下来,自己都难逃干系。 东厂厂公的官服勒得很紧,让他着实出了一身冷汗。 朱翊钧转了转眼睛,这会儿还不是出言相责的时候,应当尽快解决眼前的问题。就在这电石火光之际,他忽然想了个好主意,拉了拉冯保的衣角,指了指身后。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八章 狸猫太子两相换 冯保何等伶俐之人,迅速明白了少主的意思,他是想让自己带着张居正从后门出去,于是赶紧拉着张居正就往屏风后面走。 “慢!”少主好象又想出了什么更好的办法,轻轻唤住冯保,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冯保一边听一边头,脸上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惊诧,但此时已没有时间让他惊诧,于是赶紧拉着张居正边走边低语:“太傅,我送您,走后门!” 走出好几步以后,冯保回过头来对少主和李贵妃使了一个眼色。 “宣!”少主几乎和李贵妃同一时间喊出声来! 在喊出声的同时,朱翊钧有些后悔,这些人现在都还觉得他不太成稳,包括母后,所以自己以后还是应当表现再沉稳一些。正所谓少要沉稳老要张狂,就是这个道理。 这时候,高拱一脚迈过门槛,象一只高傲的雄鸡一样,气宇轩昂地向少主走来。 朱翊钧侧身斜眼看了一下身后,冯保和张居正早已走远。 冯保被少主那一眼惊得不轻,绕过屏风以后,整身衣服都湿透了!还好少主没有往下深究,他略略宽了宽心,可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接下来的事情可不能再办砸了,刚才少主特意交待那几句话可是字字珠玑,句句要命,来不得半点儿含糊,他于是下了大决心,唤来了一个小太监,耳语几句,那个小太监迅速跑走了。 这个小太监跑得飞快,出了东宫后门,一闪身进了旁边的胡同里,一甩手,居然向空中打出了一支袖箭! 十万火急! 只是短短的时间,东宫后门外就停好了两顶白黄颜色的大轿子! 冯保的目力极好,在离后门还有一百丈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两顶轿子,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快到后门的时候,张居正刚想迈步出门,冯保突然拉住了他,顺势往旁边一带,来到了右边的门房处。二人进去,很快带上门。 冯保先施一礼,说话很快:“先生,得罪了!” 张居正不解其意,刚说了一句:“何来得罪?”却一眼看见屋里已有两人,一位正是东厂副督主王三宝,另一位是一个身材修长的不认识之人。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套太监服,还有一套官服。 他很快明白了冯保这是要使用调包计,于是大度地笑了,径直朝前走了两步,来到桌前,用手一指太监服:“冯总管客气了!何来得罪?来来来,三宝兄弟,受累受累!” 王三宝迅速帮助张居正换上了太监的无翅帽,穿上黄白相间的太监服,然后用身体挡住张居正,拔脚就往外走。 两人一前一后分别上了两顶轿子,张居正在轿子里轻声说了一句:“去陈皇后那儿,坤宁宫!”轿子很快走了。 他们走后只一会儿,又快速来了一顶红黑相间的官轿停在了后门前面。 这时,那个刚才在门房里的身材修长之人,已经换好了官服,扮作张居正的样子,走路不紧不慢,出了大门,掀开轿帘,上轿就走。 这一走一换,前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却是紧锣密鼓,步步惊心。 让张居正穿上太监服饰,是为了让他能够迅速脱身,完全逃开对手的眼线! 再找人扮作他,是为了转移对手这个眼线的目光,甚至将他引出来,将其一举拿下! “狸猫换太子!” “投石问路!” “引蛇出洞!” 这就是刚才朱翊钧在冯保耳边说的三个短短的词语! 冯保怎么也弄不明白少主是怎么想出这三个奇招来的,他哪里知道,朱翊钧这段时间爱上了《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恨不得天天捧着它们吃饭睡觉。 就是这三个短短的词语,加上冯保极强的执行力,不到一刻钟就引出了这个极其危险的“间士”! 果然不出朱翊钧所料,扮演张居正之人坐着官轿刚出发,就有一双眼睛就躲在不远处的阴影里观察着官轿。 看着轿子走远了,这个躲藏极深的“间士”才慢慢把身子从阴影里移出来。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盯着轿子的时候,已经有好几双眼睛同时盯上了他。 这个“间士”慢慢从阴影移步出来,想看清楚这顶官轿向着哪个方向而去,就在这时候,一顶黄白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的身后,没容他有任何时间反应,轿子里突然闪出一个人,迅速捂住他的嘴,一把将拽住进了轿子! 轿帘很快关上,轿子无声无息地走了。 冯保站在后门的一旁,清楚看到了这一幕。还算不错,只用了这么一会儿,就成功逮住了“间士”!少主今天不知道为何突发奇想,想了一出这等“狸猫换太子”的好戏来,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位东厂厂公、大内总管很想亲自审问这名胆大包天的“间士”,但是时间紧迫,再耽误一会儿,高拱就会觉察出漏洞来,他得迅速赶回朱翊钧那儿复命。 想到这儿,他当即回身,三步并作两步,象在跑,又象在飞! 这个与顾命大臣一起列入遗诏的司礼监冯保,居然是一个绝世高手! 宽大的袍服在疾速的风中鼓了起来,就象一只巨大的飞天蝙蝠,飞过回廊、花园和偏殿。几乎没容得人眨眼,冯保双手一合,已经来到太子殿前,他居然脸不红,气不喘。 屏风前,朱翊钧和李贵妃刚给高拱赐了座,正在相互寒喧,李贵妃大声吩咐一句:“看茶,上果品!” 就在这时,冯保已经来到屏风后面,顺势从递送水果的宫女手中接过了盘子,然后从屏风旁边探出头来:“主子!首辅大人!请用今年新下来的荔枝!” 正奇怪冯保去哪儿了,原来是亲自张罗新鲜荔枝去了,高拱这才把心放宽了一些,笑吟吟地从他手里接过盘子,放到少帝的面前:“还是圣上和太后先请!冯总管,您还亲自敦促手下去洗荔枝啦!”一边笑着对冯保说,一边却斜着眼睛往屏风后看了一眼! 这个老东西!是要作死么? 朱翊钧、李贵妃和冯保几乎都同时看到了高拱的这个小动作。 如果是一个壮年的强势皇帝,大臣是绝对不敢在这时斜眼偷瞟的。他也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朱翊钧能感觉到母后轻扶在自己身后的手有些颤抖,肯定是被这个高拱老儿给气的。 看来高拱还真是来堵张居正的! 少主不太清楚,李贵妃和冯保可是再清楚不过,现今大明朝,最重要的两个人物,高拱和张居正,看上去和和气气,其实早就结下了梁子! 两人本来非常要好,张居正的老师徐玠还推荐过高拱,引荐他当了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进入内阁。 但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高拱从一个谨慎新人成为羽翼渐丰的老鸟后,与徐玠和张居正师徒的矛盾日深。他后来终于把徐玠挤走回乡养老,当上了首辅,张居正居于次辅。而这第一第二之争,从未停止过。 在来这的路上,高拱就接到密报,张居正从乾清宫出来后没回自己的府上,而是直接向着皇宫方向而来,很可能是想赶在前面向少帝邀功。他于是决定去马上堵张居正,这么多年的内阁大学士也不是白混的,宫内宫外都有他的“间士”眼线。 但高拱还不知道,他的第一“间士”现在正在东厂的刑堂里哀号,痛彻心扉! 冯保嘿嘿笑了两声:“先帝圣明!坚绝制止‘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八百里加急所以本朝的荔枝只是用普通马车运送!从岭南到北京,取这种要熟未熟的先摘下,再敷上冰块用马车运来。您看这次摘果的时间把握得挺好,到了京城再看这壳的颜色却是刚刚好。这是五月最早熟的品种,首辅要不要先尝一个?” 高拱大笑着打着哈哈:“好好好!不过还是请太子和李后先来!哈哈哈!” 这顿荔枝吃得够尴尬的,高拱边吃边说了些年号、登基细节方面的事情,没什么新鲜事情,方才的密室之谋早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朱翊钧不停地眨着眼神,高拱老儿说的每个字他都听进去了,但他在高拱面前不能表现出来任何智慧和霸气,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所以他故意看上去心不在焉一直走神的样子。 要说装傻,其实比率性与霸道更难。而且既然装,就索性装到底。 倒是李贵妃知礼知节,颇具大家风范:“我们母子年纪轻,学识浅,首辅在这方面深知礼仪及程序,有劳首辅费心了!请首辅代为操持打理,我们一切都听首辅的!” 高拱听见这话,得意地笑了几声,竟然自行认可了这个赞许,连一句谦虚的话都没有:“臣必将尽心竭力,为大明江山和圣上基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又说了几句,高拱早已是心花怒放,内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刚才赶来堵张居正的糟心事儿也早忘到一边去了,起身向少主和李贵妃告辞。 看着高拱转身离去,朱翊钧又一次感受到了高拱带来的巨大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太强烈了,几近让人窒息过去,三国最后两个小皇帝在面临董卓和曹操时估计就是这种感觉。 “庆父不死,鲁难不已!”他在心里狠狠地把高拱骂了一万遍:“你这个龟蛋,小爷总有一天要毫不留情地把你办了,让你翻不过身来!”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九章 无间不道计无常 高拱才走,朱翊钧就急切地问冯保:“快说,怎么样了!” 冯保笑了:“少主放心,太傅已经安全送出!太傅何等明慧,三宝已经掩护他去了陈皇后的刊宁宫,估计高拱老儿只是怀疑太傅来了皇宫,并不知道具体到了哪儿。还有,少主,您应该感觉高兴,按照您刚才说的巧计,我们略一布置,已经抓到了这个‘间士’!” 朱翊钧一下笑了:“间与无间,道与无道!无间之道!” 《孙子兵法》专门用一篇“用间篇”提到,双方对战,很大程度比拼的就是“间”用得如何。所以,充分用间,若有若无,是真正的王道! 一旁的李贵妃听了后吓了一跳,这么快就抓到了“间士”?还是钧儿的计谋?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邪门,他怎么知道对方的“间士”是谁,又怎么一下就把他抓住了,而且好象知道一定抓得住,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这一声“无间道”!更是把冯大总管的寒毛都吓得立了起来。 冯保不光武功盖世,文才涉猎也很广。少主刚才说的“无间之道”,是佛教中八重地狱的最后一重,惨不忍睹,他难道是用无间道比喻自己东厂刑堂的残忍狠毒么?可少主从未去过啊。 难道不是比喻,是讲论佛理? 佛理中的无间道立于黑白道之间,为权力、生存、金钱而互相出卖、争斗。可是,少主现在跟着太傅学习的只有四书五经,根本没有提到过这个啊! 冯保哪里知道,朱翊钧只是把张居正最近给他讲的一句话念出来了而已。至于李贵妃,更是不知道“无间之道”的典故,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只是结果而已,于是着急问冯保下文:“是不是已经在审了?什么时候能审出来?我们要不去审问的地方看看?” 冯保看了一眼少主,顿了一顿,向李贵妃作了一揖:“主子,东厂刑堂各种刑具俱全,挺吓人的,而且在押犯人也不少,不适合咱们去那儿。要不我把人提来东宫审问吧!不过,这人用刑之后样子肯定不太好看,少主还是别看了,先请用膳沐浴歇息吧!” 李贵妃点了点头,朱翊钧也听出了冯保的意思,他们是嫌自己年纪太小,怕自己看到的场面太血腥。 既然如此,他也不好意思说一定要看,不过他倒是真想看看他们是怎么对待这些“间士”的? …… 东宫外,张居正加快了步伐。 不出一袋烟的功夫,他已经拜谒完了陈皇后,请陈皇后节哀,又简单说明了一下登基的准备情况。陈皇后非常信任他,一一点头,还特意叮嘱他一定要照顾好少主。 出了坤宁宫,张居正发现细心的冯保已经换了轿子,那顶由宫内人员乘坐的黄白相间的轿子,换成了官员乘坐的红黑相间的轿子。但是抬轿子的人没变,只是换个衣服,个个精瘦精瘦的,一看就是内外精修武功的练家子。 张居正走到轿子的前面,这时一位轿夫替他掀开帘子,用非常轻的声音对张居正说道,“大人,三宝副督主让我转告您,‘间士’已经捉到!他正在亲自提审,就不陪您了,让我们务必保护好您。您准备去哪?我们送您去!” “间士”已经捉到了!这是个好消息。要说这高拱也够厉害的,皇宫内廷有冯保这么细心谨慎的人管着,他愣是能插进手来。 心里这么想着,张居正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只点了一下头,上轿坐定了,才对掀帘子那人轻声说道:“兄弟!辛苦!送我去首辅高拱大人府上,要快一些!” 去高拱那儿? 掀帘子这人有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脑筋转得很快,立刻明白了张居正反其道而行之的意图,迅速应了声“是!”,把帘子放下,看了旁边的几个轿夫一眼,“起轿!” 轿子走得又稳又疾,很快到了高拱的府门外。 轿子刚刚停稳,张居正一把就掀开了帘子,领头的那个人赶紧凑上前去,“大人!” “快去通报,就说张居正求见!” “是!” 这人轻轻把帘子放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府门外,朝府门外站着的卫兵一弓腰,“烦请通报!内阁次辅、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太子太傅张居正求见首辅大人!” 张居正在轿子里听着,一下子对这个掀帘子的人有了一丝好感。头一天给自己抬轿,就把官职背诵得这么清楚,滴水不漏,看来冯保手底下真有不少能人! 高拱府外的卫兵不敢怠慢,急忙跑去通报。不一会儿,就有一名管家模样的人从里面匆匆跑出来,对张居正的轿子行礼:“张大人,首辅刚刚去了东宫。” 张居正掀开帘子走出矫子,对着管家一弓腰:“哦,首辅没在?那我就在这儿等他一会儿吧。” 管家连忙哈腰:“张大人!您里面请,请在前厅稍坐喝茶,估计首辅很快就回来。” 谁知道张居正却不领他这个情,用双手撑住了腰,晃了晃身体,“这几天操劳大大小小的事情,弄得身子困乏了,正好在外面活动一下身体,就先不进去坐了!我就在这儿等高大人吧。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这句话一说完,他也不再和高拱的管家多说一句话,就前后转动身体活动起来。 高拱的管家被整了个大红脸,回去也不是,往前再请也不是。只得低头束手,满脸陪笑,怯怯地在大门前站着。 张居正却根本不看他,旁若无人一般,抻抻胳膊踢踢腿,打出一套拳法来。 五禽戏! 这么位高权重的一品要员,竟然在别人的府门前耍起了五禽戏! 闪转腾挪间,时而前后兼顾,时而左右互搏。给张居正抬矫的东厂高手们看出来了,这位次辅大人耍得还挺是回事儿,有模有样。 打到最后一节鹤戏的时候,高拱回来了! 他正美美地坐在轿子里,想到少主和李贵妃对他的恭维态度和毛病之词,心里泛出无比的自得来,一路屁颠屁颠地哼着小调。就在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突然从侧方小窗户看到了张居正,不禁睁大了眼睛。 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张居正,他怎么会在自己家门口? 再一看,更是愣住了!这家伙在这儿干嘛呢?卖艺讨钱?还别说,五禽戏耍得真不赖啊。 张居正打完最后一式,作了一个白鹤晾翅的动作,头轻轻扬起,正好看见了高拱的轿子。两手顺势一收,移步来到轿前,微微探身:“首辅大人安好?” 高拱的管家此时象兔子一样飞奔过来,一抢身给高拱掀起了帘子:“老爷!次辅大人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高拱移步下轿,整了整腰带,向张居正回了一揖:“叔大!为何站在门外,不进去坐啊。”没等张居正回话,他转过脸来对管家就是一顿臭骂,“你们是怎么待客的?我不在家,难道就不能让次辅大人在屋里稍坐么?” “这……”管家一脸愁容,摊开手掌,有苦说不出。 张居正笑着一把抓住高拱的胳膊:“肃卿老兄,我好久没活动了,正好借贵府门前的宽敞地方活动一下身体,你就别责怪你们的大管家啦,哈哈!” 高拱也哈哈大笑,“好好好!我们这些大臣们为了国家操劳,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确实应该多活动活动。来来来!叔太!里边请!” “肃卿老兄先请!” 两人手挽着手,看着比亲兄弟还亲,一点也看不出有任何矛盾来。 高拱让手下领着张居正在前面走,故意放慢了脚步,轻声问管家:“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 管家一脸苦相,“他来了快半个时辰了!您想想,他一套五禽戏都快打完了!” 高拱点点头,悄悄在心里计算着张居正可能来去东宫的时间。 两人在会客厅分宾主位置坐下,高拱吩咐上茶。 张居正先拱一拱手:“老兄!我就不和您客气了!长话短说,今日乾清宫散后,陈皇后把我叫去了。” “哦?陈皇后?她说什么?”高拱显然对这个性格软弱、也没有太大实权的陈皇后并不放在心上。 “简单道了一下节哀。她问了一下我们怎么准备少帝登基的环节,还有用什么年号。对于我们议好的,她基本都同意,只是叮嘱我们目前要齐心协力,扶好少帝即位这一程。” “那是自然!”高拱心下一宽,结合着刚才计算的时间,想想张居正这家伙好象没说谎,看来他从乾清宫出来没去东宫,而是被陈皇后叫去了。陈皇后叫他也是合理的,因为担心首辅得去帮助少帝,所以先把次辅叫去。 想到自己在东宫和太子、李贵妃只简单聊了一下,而张居正已经在这儿候着自己了。而且“间士”刘一鸣到现在还未回话,说明应该没有什么异常情况,看来自己还真是多想了! 想到这儿,高拱一下高兴起来,心里的得意劲儿又上来了:“管家!准备些好酒好菜,我和叔大最近天天忙于国事,都没怎么好好喝两杯。来来来!叔大!今天咱们哥俩好好痛饮一番!一醉方休!” 张居正爽快地应承,“好啊,我也好久没和首辅大人饮酒了,咱们要不把同为顾命大臣的高仪也叫上?” “叫高仪?他那性格不温不火的,在一起根本喝不起来!还是别叫他了!就咱们哥俩!什么事情只要咱俩议定了就好!来来来!叔大!管家!快快上菜!” 高拱哪里想得到,他的所做所想,已经被算得死死的! 而此刻,他的顶级“间士”刘一鸣,正从东厂刑堂被拖上马车,在运往东宫之路上!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十章 玉食温浴美人指 朱翊钧一个人坐在诺大的屋子里吃饭! 李贵妃和冯保为了提审“间士”,都顾不上吃饭。他们担心用刑审问场面过于血腥,不敢让少主看。吩咐两位贴身宫女带少主去中殿先用膳,然后洗个澡。 其实朱翊钧早饿了,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起来。 确实是,从睁开眼睛到现在,经历了各种步步惊心,只吃了点荔枝和点心,一粒米都没进过,肚子早闹开了。 冯保已经吩咐专门负责乾清宫御膳的大厨们迅速调往东宫,然后把太子用膳的规格也提升为皇帝专用规格。 两个漂亮宫女领着他来到用膳的中殿,立刻把他吓了一跳! 太气派了!足足比自己原来用膳高出去很多倍! 长长的一个条桌,足有十米长,摆在殿堂正中间,上面已经摆了好些凉菜,而且只在正中间摆了一把椅子。 这把椅子只能是他一个人坐,而旁边所有的人,都是给他一个人服务的,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他在椅子上坐下来,饶有兴趣地看太监们上菜! 一阵铜铃声响起,一排清一水服饰的太监用头顶着金光闪闪的餐盘,鱼贯而入。餐盘上系着小铜铃,走过来叮叮作响,盘上都还罩着一把金色的小伞。 走近了看,这些太监胸前还系着一个蓝色的小纱巾。 等他们到了长条桌前把盘子放下,朱翊钧才看出这些小纱巾的作用,原来他们放盘子的时候,先把纱巾捂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再把盘子轻轻放下,主要是怕鼻气和口水喷到了主子的菜肴上。 太讲究了! 看着太监们细致地摆放菜肴,肚子叫得更欢了。那两个贴身宫女听到了,忍不住掩嘴轻轻笑了起来。 这一笑吸引了朱翊钧的目光,他索性不看太监们摆菜,打量起这两个漂亮宫女来。 两个宫女也是冯保和母后这几天刚刚安排过来的,岁数并不大,也就十六七的样子,长得甚是端正。 尤其是眼睛大一点的那个,长得太漂亮了。可是虽然漂亮,却让人很难对她有什么邪念,因为她长得非常端庄,有一些像观音菩萨。 另外一个则比较妩媚,笑起来满园春色。 两个人各有千秋,看得他心里浮想联翩的。 “你俩叫什么?” 那个妩媚的宫女放开了掩嘴的手:“主子前天问过一次,今天怎么又问?我叫小倩,她叫阿珠。” 声音也好听! 朱翊钧一下呆住了,不禁想伸手去抓小倩的手,旁边的阿珠反应很快,把筷子迅速塞到了他的手上:“主子,请用膳吧。” 一下没得逞,他只得把筷子含在嘴里,心旌荡漾地看着两位美女,本来想叫人给她俩加两个座,一块坐下吃,但是看着满场的太监都在旁边候着,想想这样做肯定不合礼制,害怕有人给李贵妃打小报告,还是先解决肚子问题吧。 一筷子下去,这是什么东西啊,很好吃! 一下子心血来潮,让小倩去把御膳房的大师傅叫出来,一道菜一道菜地给自己介绍。 炙蛤蜊、炒鲜虾、田鸡腿、笋鸡脯,还有白扒鱼唇、红烧鱼骨、桂花鱼条、八宝兔丁。 最精致的,是一个小罐子,叫“千珍罐”,是将海参、鳆鱼、鲨鱼筋、肥鸡、猪蹄筋共烩成一道。 得此美味,真是佛也跳墙。 太美味了! 即便身为太子,今天才算是真正开了眼界。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天上龙肉,地下驴肉! “有驴肉没有?”他也不知道怎么就顺口就说出来了这一句。 他并不知道,他父亲明穆宗,早年就好吃驴肉,后来因为体会到杀驴取肉太奢侈,就把驴肉禁了。 驴肉是先帝所禁,现在主人新换,而且少主难得高兴,金口即开,哪有没有的道理。御膳房的大师傅急忙屁颠儿跑了过来:“回主上!有驴肉!臣等这就去准备,请主上稍候!”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去找的驴,总之不多会儿,驴肉端上来了,一个金盘子,中间切着整整齐齐的驴肉,旁边还有很多像粉条一样的东西摆了一个龙的图案。 尝了一口,还真好吃,再尝了尝旁边的粉条,这个更好吃,又脆又酥。 “这是什么啊?” 这时御厨赶忙回答:“回主上,是脆皮驴肠!” “脆皮驴肠?” “对,回主上,这是用猛火先整根猝过驴肠,然后细细往驴肠里灌上蜂蜜与鲜料,再用慢火轻烤而成,因为时间仓促,不知道是不是合主上的口味?” “太好吃了!赏!” 吃得满嘴流油的他此时已是意兴盎然,说完这个“赏”字,自己都不知道赏什么好。 平日里太子要是提出赏赐,一般都是丝绢或者金银,但是,御膳房的大厨师们好象听惯了这个字,轻轻挥手示意,身边这些太监宫女们也好象迅速知道该如何“赏”。 他们的嘴角都挂着笑,先向少主跪谢,然后轻轻把他没吃完的或没动筷子的盘子,用黄布包了起来。 难道是准备拿到冰库里留着吃下一顿?可是皇帝肯定不会吃过夜菜,必须是最新鲜的才对。 看到这时,他突然想明白了,这些没吃完或是没动筷子的菜,就是对手下人最大的赏赐,想想也是,能够从御膳房呈上皇帝餐桌的菜品,无论选材、用料、手艺、调味,就已经是人间头等美味了。 菜足饭饱!他把最后一点驴肠也嚼进了肚子里,一推盘子:“吃饱喝足,洗澡去啦!” 阿珠和小倩拿着灯笼,领着他向偏殿走去,几个太监在身后跟着。 打了个饱嗝,看着阿珠和小倩打着灯笼娉婷的背影,不禁有些心襟摇曳。 过了会,来到偏殿的屏风前,阿珠和小倩侧身让他走进去,身后的太监把大门关上了。 他这才发现,不光是用膳,洗澡的地方规格也提高了。 经过一番精心布置,浴池显然比原来气派,中间这个大池子水面似乎加宽了,至少能容纳上百人,雾气腾腾的,旁边还新开设了很多个小池子,有的池子里放着花瓣,有的池子里放着牛奶。 这么大这么多的浴池,就一个人洗,而且想洗哪个洗哪个。 他不由得看了看身边的阿珠和小倩一眼,一个人洗这么大池子太没劲,如果这两位美女能跟着一块洗就好了。 无限畅想的他发出了无限淫靡的笑容。 正想着,阿珠和小倩已经把他外面的龙袍给脱下来了。 龙袍从手臂滑落的那一刻,二女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他一下,肤若凝脂的亲密接触,让他当时就打了一个激灵,说来就来,也太快了吧。 可是,这两个美女把他外面的龙袍脱下来后,就不再有动作,一人抓住龙袍的一角,轻轻挡上了她们的眼睛,迅速侧过了身子。 然后前面有名小太监跪下了,端着一个盘子,后面一个小太监开始帮他脱里面的衣服。 把所有衣服脱完了,都放在了前面那个盘子里,两个太监开始领着他向前走。 他很想大叫一句:“让这两位美女跟着小爷一块过来洗!” 可她们还真没跟着走,就站在原地,保持着一人抓住龙袍一角的动作,挡着眼睛,都看不见脸。 正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着她俩,后面一下跟过来六个太监,前面两个人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大勺子。后面两个人手里拿着毛巾,最后两个人手里端着放毛巾的盘子。 原来和以前一样,还是太监给洗澡,只不过用一人换成了六人。 这两个美貌宫女只是远远地站在门口,还把眼睛挡上,非礼勿视! 他叹了口气,没办法,太监洗就太监洗吧!可惜一帘春梦一下子落空了! 在前面两个小太监的指引下,他一脚踏进了浴池,在池中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椅子的每条腿上居然都攀着龙。 一坐进去,水温正好,还真是温泉,而且水质也好,清澈见底。 真是舒服哩。 …… 而此时,就在不远处的偏殿,李贵妃和冯保正在看着那个刚刚从东厂刑堂提来的神秘“间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生过三个孩子,还是因为见了太多血腥的宫廷斗争,李贵妃有一颗特别大的心脏。看到高拱的“间士”刘一鸣此刻已经变成一个血人,但是她竟然熟视无睹,面不改色心不跳。 冯保偷偷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李贵妃,刚刚把刘一鸣从东厂的刑堂拉出来,多了一个心眼,怕被主子埋怨滥用私刑,特意给他换了身干净衣服。 但是东厂的酷刑太狠了,从刑堂到东宫这短短的路途中,伤口一下子迸裂,涌出了大量鲜血,这身干净衣服换上没超过一刻钟,就又被染红了! 还好李贵妃没有怪罪,她只是镇定地盯着刘一鸣的眼睛。 东厂副督主王三宝这时给李贵妃和冯保搬了两张椅子,然后在冯保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冯保皱了皱眉头,本来以为这个刘一鸣是锦衣卫的人,以宫中卫士的身份充当眼线。却没有想到,刘一鸣居然不折不扣就是东厂的人,还是一个专门在宫中监视各宫院行走的小头目! 想想也是,卫士岗位是不允许随便移动的,不可能知道官员在各宫院中的行动,而且竟然这么快就告知了高拱,只可能是自己的人! 真出了家贼,这回脸丢大了! 更让他不安的是,这个家贼嘴硬得很,死活抱定是冤枉,打死不张口。 冯大总管的脸,已经开始由白转红,由红转青。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十一章 风月无边花影间 不得已,他抢先拉着王三宝向李贵妃跪倒:“主子,臣等治下不严,出了这么严重的疏漏!祸起萧墙,完全是臣之过,请主子治罪!” 李贵妃看了他俩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然后眼光越过他们,看着刘一鸣,用着一种很轻很慢但很清晰的声音,对着这个家贼说道:“你认识我,是吧?” 从头到尾只说过“冤枉”两个字的刘一鸣,在听到她的问话后,竟然破天荒地吐出一整句话:“认识!您是李贵妃!马上就是太后,当今圣上的亲生母亲!” 这个狗杂种!冯保心头忽然有种莫名的恨,恨不得把这个“眼线”撕碎了! 但是多年养成的城府,还是让他收敛了锋芒。现在最关键的,不是由谁来提问,而是让刘一鸣开口说话。 而且输给李贵妃,不丢人。 这时候,李贵妃的眼睛轻轻眨着,好象会说话似的,让人一下从焦躁情绪中宁静下来。而且她不光有一颗大心脏,心里也早就盘算好了。只见她一炮接一炮地发问:“你既然认识我,那么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服务的主子和我,谁更值得你信赖一些?” 这个刘一鸣居然又清晰地回了一句:“我知道!” “那你现在能够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做么?”李贵妃的发问象是经过特殊训练过一样,句句切中要害。 刘一鸣点点头又摇摇头,明显陷入了强烈纠结之中。 “那我换句话问吧,你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肯说出来?”李贵妃这次发问使他更纠结了,全身颤抖着,看来不只是因为伤口疼,更多是来自心里的反复纠葛。 “我,我还是不能说,我的全家性命,都在他的手上啊!”他刚刚说完这句话,瘫倒在地,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气息也越来越弱。 这居然是一个“死间”! 李贵妃和冯保都不说话了,高拱这个家伙也太毒了!轻易不用“间”,一用就是置之死地、毫无退路的死“间”! 李贵妃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了,看看刘一鸣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不能再打了,只能暂时放缓,看看以后会有什么转机。 于是,她转身从偏殿出来了,想去看看儿子朱翊钧睡了没。 …… 朱翊钧当然还没有睡,还在东宫浴池内闭着眼睛,端端地泡得正美。 那两位拿着大勺子的太监,正一点点地将水舀着撒在他的向上,一个洗上身,一个洗下身,洗上身和下身的大勺子也不一样,上身的大些,下身的小些。 旁边另两位太监,不停地用毛巾帮他擦洗,手法迅疾利落,有序无声。 就在此时,他的心里突然起了邪念,回头看了看阿珠和小倩还举着龙袍站在原地,大声叫了一声:“要她俩来过来帮着洗!” 这一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这小祖宗,今儿是怎么了,以前没这样啊? 太监和宫女们哪里知道,如今旧宫已经换了新人了。 让宫女过来给洗澡,按照祖制是绝对不行的,可现在的太子朱翊钧,过几天就是皇上了,皇上说话,一言九鼎,谁都不能违抗!也不知道他今日为什么如此荒唐,但是这件事儿只能事后报告给他母后听,眼下这会儿还得听他的,谁让他是皇帝呢! 阿珠和小倩红着脸过来了,却只肯接过负责洗上身那两位太监手中的大勺和毛巾,对于洗下身的怎么也不肯接。 朱翊钧已经很满意了,洗上身就洗上身吧。 慢慢把眼睛闭上,年轻女子的手指在身上游走。 先轻缓地、反复地擦胸、背、两腋、双臂,以使毛孔张开,身体轻松。再将全身抹上皂粉,用水清洗。然后用湿毛巾擦净身上的皂沫,以免皮肤发燥。 毛巾都用洁白纯丝棉,均匀而轻细地拍在身上、胸上、骨头缝和脊梁沟处,这些地方容易堆积皂沫,让皮肤发痒,所以需格外注意。 最后重新舀水洗脸,浸手。与其说洗不如说熨,特别是双手缓缓平推,在他的额头和两颊热敷。 还有两位专门端盘子的太监,就那么一直站着,一直在递毛巾,光毛巾的数量就够一百多条,每条毛巾都绣有黄线金龙。而且,用完一条扔一条,毛巾只要浸透后,捞出来就再也不许回池里蘸水了。 洗到最后,朱翊钧感觉到两位女子的手象长了眼睛一样,自己的身体哪里最敏感,它们就出现在哪里。蓦然的,突然觉得身体舒适到了极点,一股热流在水中一下子喷薄而出! 美,真是美! 两位美貌宫女好象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仍然不敢停手。他却象不知情似的,伸了个懒腰,一阵放松后,他已经美得几乎要睡着了。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位太监的高叫,“李贵妃到!” 这一下把他吓得不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急忙睁开了眼睛,只见旁边那位毛巾的太监轻轻对他说了一句,“少主,李贵妃到了!” 完了,这可怎么办?才刚刚把脸上的水珠抹去,就看见李贵妃已经来到了面前。 李贵妃一进澡堂,太监就向她低声禀告了少帝叫阿珠和小倩过去给洗上身的事情。 听到这儿,她不由得一皱眉头:“这孩子!真是胡闹!好的不学,净学这个!” 朱翊钧也根本没想到李贵妃他们审问“间士”会审得这么快,看到李贵妃已经站到了面前,板起脸直盯着身后的阿珠和小倩,眼睛还不停往澡池中看。 他一下子慌了,抓了一条毛巾扔在下身喷薄而出的地方,翻身就在澡池里就给李贵妃跪下了。 这一下倒好,把白花花的屁股全露给了阿珠和小倩。 当然这会儿哪儿顾得上这些,只希望母后不要生气才好,于是口里大声叫喊着:“母后恕罪,孩儿和他们闹着玩的,以后,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贵妃看到儿子的狼狈相,不禁笑了,伸出手在他脑袋上轻打了一下:“儿子,现在可是关键时候,我们不能犯任何错误,任何细枝节都可能被对方抓住,对我们不利!你很快就是皇上了,一定要沉住气,要向太傅张居正说的那样,气定神闲,方可安于天下!知道么?” 看到母后没生气,他急忙点头! 也真是,当前还不是骄奢淫逸的时候,还是坐稳江山要紧! 于是,他站起身来跟着母亲就往外走,忘了自己还光着身子。 身后的阿珠和小倩急忙用条大毛巾把他的身体盖上。没想到这位少主却不领情,回过头来瞪了她俩一眼。今天有母后撑腰,以后再找机会办你俩!这一眼瞪得甚是凶恶,二女吓得低下头去,脸更红了! 李贵妃领着他来到寝宫,冯保早已候在这里,上前对她轻声说了一句:“主子,臣已经安排人给‘间士’刘一鸣送饭,他也吃了些,等着明天再审。” 她点了点头,交待了冯保几句,转身回去了。 冯保连忙答应,安排阿珠和小倩服侍少主睡下,也离开了。 朱翊钧换了睡衣,躺下了,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就在他进入梦乡的时候,首辅府上的酒席还在继续。 高拱特意给张居正身边安排了一个绝美女子,纤腰楚楚,绿色萝裙,甚是可人。他自己身边则坐了一个较为丰腴之女子,却也是艳丽至极,丰乳肥臀,分外惹火。 二人频频举杯,酒至酣畅之处,尽皆得意忘形起来。尤其是高拱,手时不时在丰腴美女身上摸上一把,甚至一度将手伸到她的衣裙里去,肆意把玩,让女子颇为难堪,却也无奈,只得强颜欢笑,任由他去。 张居正也不是省油的灯,眼见高拱如此,自己如果太过矜持,反遭耻笑,于是也借酒发挥,与身边这位绝美女子不停低语,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总之说得热闹非凡,嘻笑不止,兴浓时勾肩搭背,尽显欢愉。 高拱见他如此,哈哈一笑,手上的动作更加猛烈起来。 早在开席之前,张居正就有意无意地问了高拱一句:“肃卿兄,怎么不见嫂夫人?” 高拱眨了眨眼:“她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喜欢热闹,已经告诉她了,她说让咱们聚咱们的。而且她最近常说年岁大了,改吃斋了,睡得也早了。” 果然,喝到亥时左右,就有管家过来说了一声:“老爷!大夫人身子乏了,已经睡下了!说您和次辅大人也有日子没聚了,好好聊聊!要是晚了,就请次辅大人在客房住下!” 高拱举起一盏酒敬张居正:“叔大,你看你嫂夫人还行吧,还怕你喝多了不好回去呢!” 张居正拱手道谢:“多谢嫂夫人挂念!兄台,要说还是您厉害,国治得好,家更是治得有模有样!嫂夫人如此贤良,而且对您如此信任,真是难得啊!” 高拱哈哈一笑,向管家挥了挥手。管家会意,不多会儿,又有几名美艳女子过来,分坐在他们身旁,二人顿时成了众星拱月,花团锦簇。 好一派活色生香,风月无边。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十二章 如此首辅如此景 几近子时,张居正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肃卿兄!时候不早了,小弟就先告辞啦!” 高拱鼓起眼睛:“叔大!这才哪跟哪儿啊?别走别走,咱俩再喝他三百盏!” 张居正笑笑:“肃卿兄,咱们哥俩以后喝酒的时间多的是!只要想喝,明天后天都行!哈哈哈!” 高拱也笑:“那倒是!不过你嫂夫人刚才已经说了,让你别走了,就住在这儿吧!咱们哥俩谁跟谁啊!” 张居正摆摆手:“嫂夫人爱清静,咱们闹太晚了也不好!小弟还是先回去吧,改日再来叨扰!” 见他确实要走,高拱也就不再勉强,和管家一起送张居正出门。 看到张居正上轿走了,他才和管家返身回来,见下人们正在收拾餐具,侍女们也准备散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谁让你们收拾的?老爷我还没喝够呢!” 管家急忙喝止住下人,众美也重新围拢过来,将他簇在中央。他这才有了笑脸,重新坐下来又喝一气。 一直喝到子时已过,月已沉西,他才有了些许困意。管家一看,急忙向众美们挥了挥手,一起扶起他走向卧房。 他被众美簇拥着,心里正美,管家悄悄走过来问了一句:“老爷!一会儿您是回主房还是……” 也不知道高拱是真醉还是假醉,听到这句话后一下子瞪起了眼睛:“回主房?夫人不是已经睡了么?那还去吵她干什么?今日在东宫,连李贵妃和少主都夸赞本首辅有韬略,把整个登基大典全交给了我,张居正号称本事大,可是在我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哈哈哈!这么大好时光,我还是自己睡吧,哪个房间空着就带我去那儿好了!” 管家会意,急忙点头:“是!快快,扶老爷去西厢房就寝!” 众美答应一声,七手八脚地将他扶到西厢房,然后简单帮他洗漱一番,将其四仰八叉地安放在大床上。众美一齐看了管家一眼,见管家点了点头,这才如释重负一般,纷纷向外走去。 谁曾想到,刚才已经将眼睛闭上的高拱竟然又睁开了眼,而且两只眼睛瞪得象铜铃一般大,甚是吓人,只见他一下子就抓过一名女子的手,大笑着说:“连你也要走么?” 众美先是一惊,但是听到这句话后好象得到赦免令一样,向外走得更快了。 原来,高拱说找个房间独睡,其实就是想找个美人儿侍寝,至于他最后问这一句,就说明他已经选好今晚侍寝的人了。所以,没被选中的人,赶紧溜之大吉。 被高拱抓住手的这名女子,正是方才在席上那名体态丰腴之女子。她当下大惊,险些呼出声来,却又不敢叫,只得呆呆愣在了原地。 这时候,管家快步走到床前躬身说道:“老爷!这是前日新入府的女子,名唤流英,是兵部戴大人派人送到府上来的!” 高拱一下惊坐起来,放开了流英的手:“戴才?” 管家点点头,然后朝流英轻轻摆了摆手。她向外挪动了几步,却仍不敢迈出门去,垂手立在门边。 只见高拱示意管家凑近了来,低声耳语:“这戴才可是我们的死对头,他现在正勾结张贵妃试图立五皇子为帝,他送的女人你也敢收?” 管家眨了眨眼,附在他耳边说道:“回老爷的话!这我知道!不过我已经找人查过这个女子的底细,她是一个卖身葬父的孤女,正巧被戴才撞见,也是因为见她生得丰腴俊俏,于是花了银两替他葬了父亲,买了她的身子,只在戴府呆了一天,梳洗妆扮后就送到咱们府上来了。小人找闪婆查了,此女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处子。估计戴才只是想以此女讨好于老爷,并无其它深意。” “哦?原来是这样!”高拱点了点头,刚才的醉意全无:“看来戴才还是怕我,想讨个好!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如果不收反而就引起他的警觉,倒不如……” 管家笑着低语迎合:“不如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哈哈哈!”二人皆笑起来,让不远处的流英更是惊恐。 “慢着!”高拱看了这名女子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刚才说她是卖身葬父的孤女?” 管家点头:“是的!老爷!” 高拱骂了一句:“放你娘的狗屁!你见过哪个孤女有如此丰腴之态的,你当老爷我是傻子不成?” 管家当时就是一愣,既而陪笑解释:“老爷教训得是!不过,老爷!这个问题小人也考虑到了!所以特意查实,这个流英其实是个大家闺秀,父亲是个靠漕运发家的富商,一家人上京游玩,结果在沿运河快至京城时遇上了狂风,家人尽皆没了,只打捞上来她父亲尸首,故而才有卖身葬父一说。” 高拱这才露出笑容:“原来如此!打听得这么详细!有长进啊!” 管家连忙陪笑:“都是老爷教育得好!” 高拱又皱了皱眉:“对了!戴才就送来这个流英么?还送来了什么?” 管家回答:“回老爷!有两箱金银,还有另一个女子!” 高拱愣了:“另一个女子?那……” 管家低声:“老爷!这个女子也是极美,但感觉有些怪怪的,而且我也让人查了她的底,竟然什么也查不到,只知道在戴府呆过一段时间,所以我就没敢让她知道太多府中事务,只是让她在后院闲居着。” 高拱点点头:“嗯!这就好!看来这么多年没白跟着我!明日我跟你一块去看看这个女人,看看能不能整出她的底细来!” 管家拱手:“老爷英明!” 高拱摆摆手:“那你赶紧走吧,这儿没你的事儿了!” “是!”管家转身走了,临出门前对流英狠狠地使了一个眼神,意思是必须把老爷照顾好了,要不有你好看的。 流英瞪大了眼睛,不得不点了点头,刚刚把门关上,就听见高拱在身后叫她:“过来帮爷把衣服脱了!” 她哆哆嗦嗦地来到近前,替他宽衣,象是鼓足勇气般说了一句:“老爷!夜深了,天已微冷,您只着了这身单衣,再宽衣会不会着凉了!” 他一下子抓过她一只手,笑了起来:“爷身体强壮得很,还怕着凉?让你脱你就脱吧!” 她的身体已在不住颤抖,但仍不得不点点头,用另一只替他除去衣物。 感受到少女的手指在身上滑动,他乐此不疲地享受着这种近身侍候,慢慢闭上了眼睛,差一点儿舒爽得叫出声来。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问她:“你父亲已经安葬了?” 少女当即一愣,既而喃喃说道:“还没有!戴大人说已经安排好了,银子也给了,后天才是头七,一早发丧!” 此时,她已经将他上身的衣服除尽,他笑着拉近她,“你卖身葬父,戴才一共给了你多少两银子!” 少女一下子紧张起来,却又不敢挣开他的手:“我……戴大人不让我说!” “嗯……”他发出一声长长的鼻音,脸也耷拉下来,很是让人害怕。 “我,我说!他给了我三十两银子!” “哈哈哈!戴才这买卖做得够赚的啊?才三十两银子,就把这么一个吹弹可破的大美人儿弄到了手,还借花献佛地讨好于本首辅,真是聪明到了家!” 少女摆摆手:“您千万别这么说,戴大人他是大善人,要没有他,我父亲也不会得到收殓,更别提顺利安葬了。” 他的鼻子里“哼”了一声:“大善人?他戴才也配?老爷我可从来没看出来他有这份好心!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他才不会花三十两银子买你呢,更加上他怕我戳穿他干的那点儿破事,所以用你来讨好我!要说赶上老爷我,才算是你有运气!要不然,这种十恶不赦之人,不把你弄个花残遍地才怪!” 少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爷!戴大人真是这样的人?” 他这时把她空着的那只手也抓住了:“你不相信?再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他不光人面兽心,还居心险恶,试图勾结内廷作乱,只有你才相信他是个大善人!” 少女瞪着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她的娇羞可人,越看越爱,一下子从床边脱下的衣服里面掏出两张银票,塞到她的手里:“小美人儿,这是二百两银票,给你!而且老爷今天高兴,明天我就让管家去找戴才,你父亲安葬之事由首辅府来管,后天再放你一天假,替你爹守守灵。三日以后,我让管家将你父亲运回故土安葬!” 少女的眼泪当时就出来了:“老爷!此话当真?” 他哈哈一笑:“当然当真!老爷对这个天下都说一不二,何况你一个弱女子乎?” 少女当即激动起来,当时就要给他下跪磕头。 他却一把拦住她,拍了拍大床:“别跪了!你已入我高府门,就是我高家人了,不用客气!实在要跪,就到这床上来跪吧!” 少女一愣,不明白他此话何意,但是想受人恩惠必须有所表示,所以也没多想,就脱了鞋子上床,双腿跪在大床上,给他磕起了头。 他一边看着她磕头,一边垂涎欲滴,没等她磕完,就一把抱住她,用手去解她的衣裙。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十三章 如花少女尽凋残 “老爷!不要!”她双手紧紧扯住衣裳,不让他继续动作。 他一下子狞笑起来:“怎么?你已经在爷的床上拜了爷,就相当于拜了堂,成了亲,你已完完全全是爷的人!你还想抵赖不成?”一边说一边挥动大手向她的要害处肆意侵去。 “老爷!你……”她发出一声屈辱的叫声。 看到她如受惊小鹿般的反应,他愈发冲动起来,更加故意地用力揉捏她的丰臀,血红的眼睛里放出狼一样的光来。 “不要!老爷!住手!” 她发出哀求,双手压紧着自己的衣裙,却一点也挡不住男人霸王硬上的蛮力,他手掌硬是伸进她的大腿缝隙,感受其内侧之滑嫩肌肤。 真好!他正待深入其境,却见她已在轻声啜泣,一手拼命压着衣裙,一手护着胸口,死活不让他继续。 他皱起了眉:“你不喜欢我动手,那你就自己来吧!”比起刚才的尽心帮助,他这会儿竟象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由仙翁变成了魔怪。 她的娇躯不住颤抖,泪水收不住地滚下来,但是并不敢违抗于他。尽管万般抵触,却也只能无奈地将衣扣一点点解开。 原本紧绷的衣襟愈来愈向两边敞开,外衣褪去,显露出里面的亵衣来, 他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只见被亵衣包围住的双峰白皙丰满,饱满圆润,彷佛要将亵衣绷裂开来。 “别看了!求你!”她拼命地摇头乞求,却发现他丝毫不为所动,只得继续褪下了亵衣,直把他的眼里看得喷出火来,因为亵衣已经半落,她只要身体一动,那两处饱满双峰也跟着晃动起来,中间的粉红嫩蕾着实让人眼花缭乱。 她的心已是扑通乱跳,羞得全身发热,如此一寸寸亮开胴体,与娼妓何异,心里不由凭添了一份对此人之恨。想不到堂堂一代首辅,竟然如此道貌岸然!可是,自己已如鱼肉在别人砧板之上,只能任人宰割。 她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将亵衣的肩带慢慢从手臂上褪下来,见他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双臂环抱于胸前,却不想将饱满双峰挤压得更加诱人。 “抬起头来!”他下达了命令,用手指了指她的下巴。 她噙着泪,抬起头,满是哀羞地望着他,却见他只是笑了笑,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逃脱的可能,即便哭得再伤心也仍要继续下去,直到脱得一丝不挂为止。只能叹了口气,认命地解开裙带,伸直双腿,踮高脚尖,然后咬了咬唇,颤抖地脱下长裙。 真美! 一双秀美修直之腿完整展露出来,从脚趾,小腿,再到大腿,处处呈现完美线条,将他看得呆了。 她羞惭地转过脸,下身只着一件亵裤。 “真是绝色尤物!”他发出了这样一声赞叹,眼睛盯向了完美线条集聚的地方,让她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可是见他仍然没有叫停,她也不敢停下,只得继续,缓缓将最后一件亵裤褪下。 此时的她已是泪流满面,却因为转过了脸,他根本看不见。于是毫不客气地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身,将胴体拥向怀里,紧贴在胸膛上,满足地享受着温香在怀。 她先是全身颤栗了一下,继而眼泪更是流个不止。 他霸道地将她的身子转过来,直接压在身下。 芳草青青古渡头,渔家住处暂维舟。 残花半树悄无语,细雨满天风似愁。 家信不来春又晚,客程难尽水空流。 自怜爱失心期约,看取花时更远游。 “呀!”的一声娇叫,诺大床上,嫣红一片,兀自惊心。 …… 就在高拱肆意耸动之时,东宫内的朱翊钧已经睡熟了,一连做了好几个梦。 第一个梦,他梦到了自己一下坠到了无间之道的无尽轮回中,无论怎么转都转不出来。最后自己突然变成了孙猴子,一纵身就跳了出来,真是苦尽甘来。 第二个梦,很模糊,他好象梦见高拱变成了皇帝,自己跪在他的面前,生不如死。 第三个梦,他梦到了一个特别漂亮的美女,比阿珠和小倩要漂亮百倍,她看到自己正在挑逗两个漂亮宫女,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 这一巴掌打下来,他一下就被打醒了! 一睁眼,才发现天已经大亮,而冯保已经在眼前站着了! “早啊!” “少主,早!不过,已经不早了,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都中午了,他大吃了一惊,自己居然已经睡了大半天,急忙问了冯保一句:“今天还去密室么?” 冯保显然已经对他昨日的妙计捉“间士”非常折服:“一切听主子安排!李贵妃和太傅张居正刚才都来过,看少主一直熟睡,嘱咐今天只要看看书休养好就走了。主子如有需要,我这就派人去请!” 朱翊钧急忙摆手:“先不用。这高拱老儿现在正在干什么?” “他昨天晚上和太傅张居正大喝了一顿,今天一直没有出府。” 听到这儿,他一下想起昨晚的梦,梦见自己跪在高拱面前叫他皇帝,不由得咬了咬牙,又想起了昨晚梦见无间之道里的情形,尤其是变成孙悟空纵身向外一跃的场景,让他转瞬间有了好主意。对!与其坐着空等,不如主动出击。 只见他目射精光,向冯保下达了命令:“你迅速告知太傅,让他中午再去找高拱喝酒!” “再去喝酒?” “对!高拱这种脾气的人,吃软不吃硬!跟他来硬的不行,你要是硬他比你更硬,只能来软的。与其无所事事,不如主动出击!让张居正提些礼品去找他,借着同僚情深之名,请他吃饭,顺便狂拍他的马屁,让他进一步失去防范,打消其顾虑。” “是!”冯保迅速领会了少主的意图,应声跪倒:“我主圣明,好一招主动出击!臣这就去通知张居正!” …… 朱翊钧并不知道,就在他熟睡的这个上午,高拱其实早就起来了。 要说这年届五旬的高拱还真是精神十足,昨夜与流英数度春风,将她折腾得够呛,这一大早仍然精神不改地起来了。看着她躺在自己身边沉睡,丰腴少女已经变成了风韵少妇,心里一下子更加自得,披了衣服就向外走。 管家已经候在门外,一见他出来,急忙上前问候:“老爷早!不知昨夜……” 高拱笑容满面:“不错不错!确实带劲儿!”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给他:“这事办得好!以后继续,老爷重重有赏!” “多谢老爷!”管家笑吟吟地接过银票,“对了,老爷!大夫人已经早起用了些素餐,然后出门去天宁寺了。嘱咐厨房备好了早餐,您去用就行!” 高拱点点头:“好!走!这就用早餐去!咱们吃了以后,去看看你昨天说的戴才送来另一个女子!” 管家接话:“是!那个女子名叫雨竹!” 二人用了早餐,来到后院一间房内,雨竹已经跪在门口相迎:“雨竹叩见老爷!” 高拱径直在屋内正中的椅子上坐下,看到雨竹已经用跪着的姿势转过半个身子来,向着自己,说明她还是受过不少这方面的礼仪教导,心里有了些底,微微点头,却一下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把你的衣裳脱光!” 少女当即吓了一大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旁边的管家也都睁大了眼睛,不过看高拱脸上的神色很坦然,好象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 少女抬起头来,脸上一片迷茫,“老爷!这……”,不由得将眼神望向管家,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几句好话。 可是管家不可能为她说话,眼见高拱如此坚决,他也一下帮起了腔:“这什么?老爷说得很清楚了!说你脱就脱,还不快点儿!” 少女一副委屈模样,却也没法抗拒,只得双手按在了上身衣扣处,开始一粒粒往下解。 两个大男人都不由自主地咽着口水。 却在解到第四粒扣子的时候,雨竹象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停止了动作,没等高拱出声相问,就说出一句:“老爷!他……” 只见她的眼光望向正咽着口水的管家,高拱明白,她这是想把他支走。 管家也看出来了,轻轻问了高拱一声:“老爷!” 高拱却一下子笑了,想也没想,就对管家挥了挥手:“她想得也对!只脱给老爷我一个人看,你在这儿不太方便,你先出去吧!” 管家急忙接话说道:“老爷!这能行么?我这一出去,您这安全……” 高拱咧嘴:“出去吧!没事!她这一个弱女子,我还怕她不成?” 管家紧皱了眉,却也只得遵从:“是!”,拉开门出去了。 高拱静静看了看她,伸手示意,却没说话,那意思是现在只有我了,你可以继续了吧! 少女低下了头,脸色绯红,轻声道:“老爷!您这是想要奴家的身子么?可是这大白天的……” 高拱哈哈大笑起来:“他们都说你不太一样,果然如此!看来你这心里挺明白的嘛!怎么?大白天的不好么?你要是觉得这屋里过于光亮,老爷就让他们把窗帘和门帘全拉上,再点上蜡烛,是不是就可以算是洞房花烛夜了,哈哈哈!” 少女此时已将上衣扣子尽皆解开,露出了白雪一样之肌肤:“不!不要麻烦他们了,还是奴家来吧!”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十四章 东瀛美女白玉身 话刚说完,她就起身将窗帘和门帘尽皆拉上了,屋里顿时昏暗了下来,只是窗帘是细纱做的,所以屋内仍然有光,算是能看个朦朦胧胧,半醉半醒。 高拱愈发高兴起来:“哈哈哈!看不出来,你这丫头还挺有情致,这花烛之夜还真是提前到来了!” 少女又轻轻将烛台点上了,却只点了一盏,烛火摇曳之际,照得她白皙的身体煞是迷人。 他咽了咽口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金钗斜插,掩映乌云;翠袖巧裁,轻笼瑞雪。 樱桃口浅晕微红,春笋手半舒嫩玉。织腰袅娜,绿罗裙微露金莲;素体轻盈,红绣袄偏宜玉体。 脸堆三月娇花,眉扫初春嫩柳;香肌扑簌瑶台月,翠鬓笼松楚岫云。 她似笑非笑,轻轻转过身,将身上的衣物尽皆脱了下来,整个玲珑剔透的胴体完全展示在他的面前。 他已是看得呆了,见她的衣裙全堆在脚踝上,身体在微微颤抖,那道雪白在微暗的房中特别亮眼。 良久,他才问出一句:“你会舞么?” 她先是一愣,既而细声回应:“奴家会一些,不过都是需要长袖而舞的!要不,容奴家将衣裳穿上,给您舞上一段。” 他大笑着摆手:“不用不用!这样挺好!你就这样舞吧!” 如此绝色美人,在此朦胧光景之中,无衣而舞,会是怎样一番境界? 必是美至极处!撩人欲念至极处! 她皱了皱眉,只得从命,轻轻摆动双手,舞了起来。 花容袅娜,玉质娉婷。髻横一片乌云,眉扫半弯新月。 香肩窄窄,莲花微露不胜情。玉笋纤纤,无袖半笼无限意。星眼浑如点漆,酥胸真似截肪。 韵度若风里海棠花,标格似雪中玉梅树。金屋美人离御苑,蕊珠仙子下尘寰。 他看得兴致大发,却发现一个细微之处,她始终站在原地轻舞,很少挪动脚步,即便偶有转身,脚踝上也依然罩着方才除下的衣裙! 他于是指了指她的脚下:“你这舞不能总是站在原地啊,走出来看看!” 她又是轻轻皱眉,却不得不移步出来,完全脱离了衣裙,只着一对裹足,翩翩起舞。 看见她着裹足而舞,他心里顿生了一丝疑虑,却不动声色,在她转身摆出一个揽月姿势之后,他突然抓起桌上了一个花瓶就照她扔了过去。 “呀!”她一声惊呼,却是不自觉地双手一合,竟然将这只花瓶牢牢地接在了手中。 等到她反应过来他这是存心的,已经晚了,不由得双手一松,花瓶掉在了地上,碎了。 如同闪电划破长空,刚才玉人轻舞的氛围顿时全无。 “老爷!怎么了?要不要紧?”门外的管家发出了惊呼,拼命敲门。 “没事!”他发出了镇静的声音,“只是碰倒了一个花瓶,别大惊小怪的!” 他盯紧了她在灯光下闪烁的眼睛:“你会武功?这是哪一派?” 她犹豫地答道:“奴家只是,只是胡乱学的,并无派别。” 他冷峻一笑,突然提高了声音:“你其实是戴才派来刺杀本首辅的吧?” “不不!”她急忙摆手,“不是的,奴家绝不敢刺杀首辅大人!” 他步步紧逼:“那你的身世为什么查不到?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向后退了一步:“奴家自小没有亲人,是,是一个孤女……” 他一阵冷笑:“孤女?你如果说自己是孤女,你可知道,你的父母亲人如果还在世,这可是大大的不敬!” “我……”她一时语塞。 他又突然将脚下一块打碎花瓶的碎片蹋向她,她大吃一惊,想用脚去踢,却发现自己脚上没鞋,只用一层布裹着足,于是只有后退。 她却万万没想到,自己身后也有一块碎片,正好一脚踏上去,踩个正着,痛得她“哇呀”一下大叫起来。 她更没有想到,她的这一声大叫更是引起了他的警觉,只听他突然用了一种怪异的语言说道:“赶紧把裹足解开!” “不!绝不可以!”让人惊异的是,她在情急之下,居然也用了同样怪异的语言来回答。 他一下笑了,异常灿烂。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语,可是为时已晚,只得呆立在原地,任由脚心不停流出血来。 他这时一下吹灭了蜡烛,她以为他准备紧抱自己求欢,不由心头一凛,却发现他并没有朝自己扑来,而是将窗帘和门帘都拉开了。 “老爷!你……”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她不得不用手去挡住眼睛。 他站在门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早就知道戴才与东瀛有所勾结,却没有想到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连东瀛的女武者都敢堂而皇之地派到首辅府来!” 原来,他刚才说的那句怪异的语言是东瀛语。 这个雨竹,竟然是个倭女。 一下子被揭穿身份,这个倭女当时就慌了,急忙跪下,连膝盖被花瓶扎破了也不顾惜,“老爷饶命!奴家并非有意相瞒!戴大人派我来此也并非行刺于您,只是让我……” 他凛然一笑:“只是让你打探本首辅的消息,随时向他通风报信是吧?” 倭女已是语无伦次:“老爷!我……” 他背起手,一边踱步一边问他:“东瀛那边是谁派你来的?织田信长还是丰臣秀吉?” 倭女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到这位首辅竟然一下就点出了自己的出处。 见她如此惊愕,他只是笑,走到刚才坐着的书桌旁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沓信来,摔到了她的脸上,“看看这些吧!” 她急忙打开一封来看,竟然是派自己前来的织田信长大名的亲笔信,信中对高拱这个首辅甚是尊敬,愿结秦晋之好,世代相传。 再打开另一封,内容也差不多,而且明确指出与戴才往来只是掩人耳目,戴才虽然野心勃勃,但肯定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她愣住了:“老爷!你真认识我们织田大名?” 他的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也不想想,如果你是织田信长,你会巴结戴才多一点儿,还是巴结老爷我多一点儿?他戴才现在想立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为帝,而且毫无胜算;我这儿已经顺应天意民心立好少帝了,手拿把攥的事情,就连三岁小儿也算得清楚吧!” 她咬了咬牙,当即捧着书信顿首:“老爷!雨竹确实认得这是织田大名的亲笔信,看来是受了戴才的蒙骗,才致犯下大错。如今雨竹愿意反正,尽心辅佐老爷!还请老爷给织田大名去信时提及此事,也好让雨竹对大名有个交待!” 他微微点头,将她手中的快信拿走:“通信有何难!不过,你们东瀛之人为了验证应承信义,尤其这等反正大事,有何凭据么?” 倭女一下站起身来,右手多了一块尖利的碎片,径直放在了左手腕处,“老爷!雨竹见大名亲笔信如同大名亲至,遂决心反正,若有违背,愿断此腕以明志!” 这一下要是真的切下去,必定血花飞溅,流尽身亡。 他冷冷看着,见她已经将手腕割出了血,再深入下去就将切断大筋脉,必死无疑。这才出声说道:“好!既然你如此坚决,老爷我就相信你一回!” 美貌倭女这才将碎片放下,轻轻跨出了地上的碎片摊。 经过这一番折腾,转眼已是午后,阳光照射进来,雪白如玉的肌体上有几处渗出血花,显得格外亮眼,有一番别样的味道。 他一下子激动起来,当即搂抱住她,准备行欢。 “老爷!你,你要轻一点儿!”少女发出一声娇喘,愈发让他兴奋不已。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迫的敲门声:“老爷!不好了!” 他听出是管家的声音,心里大为不悦,低吼了一声:“作死啊?没看老爷正忙着么?” 管家连声申辩:“是是是!老爷!不是我等生事!绝对不敢惊动老爷,实在是……” 首辅大臣放肆地在少女胸前乱吻,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大声嚷道:“行了!别解释了!什么事情,快说吧!要是不重要之事,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管家急忙回应:“是!老爷!实在是要紧,次辅大人又来了,亲自拎着两瓶上好的山西竹叶青,说您就好这一口,昨天和您没喝够,今日再次登门造访!” 高拱一惊,皱起眉头,放开了雨竹:“张居正?他已经站在门外了?” 管家躬身称是:“对啊!老爷!要不怎么说紧急呢,要是别的事情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打扰您!” 高拱犹豫一会儿,对他说道:“你去将他请到前厅,赶紧安排好酒好菜,就说我也没吃饭,稍候便来!” “是!”管家应声走了。 高拱又将眼睛望向雨竹那楚楚动人的胸前,眼里尽是恋恋不舍,正忍不住再俯下身去吮吸,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停止了动作,拾起她的衣服扔到了她的身上。 她呆住了:“老爷!您这是?”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十五章 兵者诡道皆是计 他指了指她身上被花瓶碎片划破的几处伤口:“这些伤对你来说,不碍事吧?” 她点头:“回老爷的话,不碍事,雨竹随身带有秘制的金创药!” 他笑了笑:“那就好!你现在赶快敷上药,马上有重要任务派给你!” “有重要任务,我?”少女不明就里,满面狐疑。 他眼睛一瞪:“怎么?你刚才不是已经用割腕明志,誓死效忠于我么?这么快就变了?” 她当即一凛:“奴家不敢骂!既然已立志反正,当誓死效忠老爷!还请老爷吩咐!” 他指了指窗外:“现在挡在我们路上的,就有这个又臭又硬的张居正,不过我们现在还得联合他立好少主,击溃戴才。所以,如果你一会儿就借领着歌伎起舞的机会,吸引他的注意。我借机将你赠予他,就能了解他的一举一动。 她先是点头,继而很快哀伤起来:“老爷!您这么快就不要奴家了!” 他大笑着揽过她的肩头,凑近去闻她发里的清香:“放心吧!小宝贝!做大事者不居小节,等少帝登基以后,我这个首辅坐稳了,把他这个不知死活的次辅象他老师一样挤兑回老家,你就是大功一件,我就光明正大地迎娶你过门,正式册封你为侧夫人!” “当真?”少女的眼睛里焕发出光彩来。 他使劲吻向她的樱桃小嘴,然后哈哈大笑:“当然是真的!我高拱可是说一不二!哈哈哈!赶快去准备吧!” 一刻钟后,高拱府内大厅里,首辅和次辅大人这酒,喝得正欢。 都已经喝了好几巡了,已是杯盘狼籍,只有歌伎们还在翩翩起舞。 两人都是面红耳赤,嘴里还大声着曲儿,唱完一首《平沙落雁》,又来一首《鱼樵问答》! 要说这明朝当官就是舒服,大半天的喝酒,也没人管。不过,要想这么轻闲,必须得当官当到他俩这个地步才行,只有皇上能管,别人根本管不了。 高拱已经明显不行了,连续作战让他早就呈现出一副醉态,可既便如此,他仍是频频举杯:“叔大!昨日之酒未尽兴,今日继续!你是好兄弟,对于你的恩师徐宰辅,我是心存愧疚的。论为人、论肚量,我都不如他,有机会代我向他问好!你能代表你的恩师原谅我么?” 张居正听到高拱说出这些话,早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你当我傻啊!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当时是徐玠老师瞎了眼,把你这只如假包换的白眼儿狼推荐上去,你现在终于首辅了,还不知足啊,还嫌挤兑我们师徒不够么? 虽然这么想,但他却是一副感动的模样,拱手向高拱说道:“兄台莫要这样说,徐玠老师隐退主要还是身体不济。而且,兄台本来就是恩师一手提拔的,兄台和恩师谁做首辅都是一样的!倒是兄台这番推心置腹之话语,让人敬佩,必将留存青史!来!兄台,再浮一大白!” 高拱听他这么一说,也是一副动情的样子,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朝他走过来,旁边的管家忙伸手去扶。 “躲开!”高拱张嘴就骂:“别拦我,我要和叔大痛饮三百杯!” 却是没走几步,就一个狗吃屎绊倒在地, 旁边刚才领舞的那名歌伎正好在旁边,赶忙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这回,高拱却是没骂这个美女,顺势搂着她的腰,还用食指挑了一下她的下巴:“乖乖的啊,看爷晚上怎么收拾你哈!” 美女歌伎羞红了脸,却又不敢放开高拱,怕他再摔一跤,就这么被横搂着,非常楚楚可怜。 这个首辅大人也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搂着美女继续朝张居正走过来。 张居正看了一眼这位美女,表示同情。 这时候,高拱把盏里的酒一饮而尽,又大着舌头,让旁边的美女赶紧倒满。然后贴近了张居正耳语:“叔大,我跟你说一句心里话,我高拱,朝堂上佩服的唯一一个人,就是你!我今天要把最好的东西给你!” “这个!”他一把搂过旁边的歌伎:“这是我花大价钱从嘉兴楼买来卖艺不卖身的顶级头牌,我已经找稳婆验过了,还是个地地道道的雏儿,没开苞的。叔大,今天我说话算话,这个送你了!” 张居正也一副喝高的样子,站起身来对着高拱作了一揖:“老兄,金银美色,天下谁人不爱,何况这么漂亮的处子。不过,老兄,别的我都可以收下,唯独这个我不能。因为什么,因为君子不夺人所爱哈。老兄,这个你必须留着,你高兴,我就高兴了,这天下,也就高兴了,哈哈。” 高拱却是没接话,朝张居正一摆手,已经伏在桌上起不来了。 张居正摇晃着身体,又对着他一揖,看他仍然趴在桌子上,就用双手对着下人们不停地画着圈:“老史!叔大告辞了!你们,一定要照顾好首辅大人休息哈,我回去了!”说完摆摆手,摇摇晃晃出了高府的大门。 听到张居正出了府门,刚刚还瘫软在桌上的高拱迅速站了起来,双手在下人递过来的铜盆里捧起水来,洗了把脸,接过毛巾擦干,脸上顿时没了醉鬼的模样。 这时候再看他,象换了个人似的,脸也不红了,舌头也不卷了,吩咐下去:“去,替我请顾命大臣、礼部尚书高仪来,就说有要事相商!”下人应声退下。 原来刚才高拱一直在装醉,也亏他装得出来。 这得需要多大的酒量和多高的演技! …… 高府外,轿夫抬着张居正在快步行走。这酒居然从下午一直喝到了晚上。 一弯下弦月如钩,倒立天边。空荡荡荡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 看看逐渐走出高府的视线范围了,张居正突然叫了一声“停!” 走在最前面那位轿夫,就是昨天为他报官职的那位,其实是冯保派出保护的大内第一高手青龙。 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青龙悄悄靠近了轿子边,低声答应:“大人!” 张居正递上一块自己的牌子:“替我去请吏部左侍郎吕调阳到我的府上来,就说我有事情和他商量!” “是!”青龙应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远处的巷道中。 张居正感叹少主确实英明,主动讨好高拱,能够缓解很多矛盾。这一招既是投石问路,又是缓兵之计。 感叹了一会儿,他慢慢把把右边小窗户的帘子打开了,轻声吟了一句诗:“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 原来和高拱一样,他其实也没喝醉,除了布置见吕侍郎,还饶有兴致地赏月、吟诗。 这两大高手其实都在装醉,可是刚才喝下去的都是真酒。 逢场作戏,必须有实力,还得拼演技! 轿子很快到了自已的府上,张居正迈步入门,在管家递过来的铜盆里洗了把脸,接过毛巾的同时,轻声唤道:“取笔墨纸砚来!” 不一会儿,他就快速写好了一封信函,装入一个小竹筒中,递给门外四个人:“你们四个人回去吧,这几天不用跟着我了,要不然,你们作为大内高手,不保护皇帝反而保护我,也不好,明天我自己的轿夫和卫士跟着就行了,另外,把这个交给冯大总管。” 看到四个人犹豫了一下,他轻轻捏起了胡子,用着一种令人折服的微笑,使人难以抗拒:“快去吧,信函要尽快交给冯总管!” 四个人单膝跪地称是,三蹿两跳,施展轻功,很快消失在了黑夜里。 …… 冯保一直紧张的在东宫院内踱步,他在等张居正的回话。可是,已经到晚上了,仍然没有消息,左等不来,右等还不来。 院外很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种鸟叫的声音,声音不大,但传得很远。 听到这个叫声,冯保马上停住脚步,他的嘴里也发出了相同的一种叫声。 院墙外的四个人听到发回的信号,朝着他发出声音的地方跑来,到了几百米的地方停下。 一人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确定了一下距离。然后从同伴手里接过一把硬弓,把张居正信函的小竹筒绑在箭头上,猛地发出一箭! 冯保的脑后象长了眼睛一样,看也不看,只用袖子一卷,就把那支箭收在手中,取下竹筒。 然后,他袍袖一张,身子快速掠起,迅速来到东宫正殿,把竹筒递给了少主。 朱翊钧打开竹筒,拿出信笺,只见张居正的信函简单而明义:“已同高拱继续示好,但高拱仍然心存防范,而且似乎打算有所动作。” 不由得骂了一句:“这个高拱,真他妈不是省油的灯!” 想了一想,他招手让冯保过来:“你告诉张居正,让他别灰心,继续示好,注意将计就计!” “是!”冯保应声走了。 …… 张府内,青龙已经带着吏部左侍郎吕调阳来了。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十六章 将计就计收璧人 张居正拉住吕调阳的手,寒喧几句,吩咐看茶。不过,他并没有让青龙走,青龙也奇怪自己的四个同伴已经走了,但也不便问什么,垂手立在门边。 吕调阳抬起眼看了一眼青龙,以前好象很少看到这个人。 张居正挥挥手向他示意自己人,两人开始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其实就是完全的政治同盟。 政治,就是把自己身边的人搞得多多的,把敌人身边的人搞得少少的。 谈了一会儿,吕调阳起身要走。 青龙却在这时走上前来,递给张居正一纸字条,正是冯保的飞箭传书。 张居正悄悄打开字条看了看,只有四个字,“将计就计”,他很快明白了少主的意图。 他亲自送吕调阳到府门外,拱手道别。 晚上的风似乎大了起来,送走吕调阳,刚想回身,他却吃了一惊。府门的旁边,不知什么时候走来了一位白衣女子。 身后的青龙也一眼看见了,一闪身挡在了他的身前! 这女人居然是高拱府上喝酒时那位被欺辱的头牌歌伎! 女子倚着门边,轻轻半蹲着,道了一个万福:“贱妾参见太傅大人!” 看到这位来历不明的美女,张居正开始佩服起少主这位年少的学生了,原来主动去高拱那儿有效果!这一招投石问路,还真问出些东西来,只是现在还不知道高拱老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得看看再说,想办法将计就计!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脸瞬间红了,眼神也瞬间迷离起来,身体轻微打着晃,继续着刚才在高府喝酒的表演。 其实他早认出了这名歌伎,但他仍然假装糊涂:“你,你是谁?” 这个美貌女子突然一下子抽泣起来:“我刚才在高大人府上见过张大人。” “噢,对了,你是首辅大人府上的人。首辅大人太客气啦,我已经到家啦,这不?刚才吕侍郎又来找我喝了两杯,刚刚把他送走,你回去禀告首辅大人,请他放心,我没事,马上休息啦,我还等着有机会再和首辅大人继续痛饮呢。” 那个女子抽泣得更厉害了,两个肩膀在不停地抖动着,一副让人痛怜的模样。 连青龙都油生一种想把她扶起来的冲动。 但张居正不能,他已经看出来这是高拱施的“美人计”:“你,你怎么哭啦?” 这名楚楚动人的女子,突然一下脱下了衣裳,露出如雪一样白的背! 只要是男人,都会在这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女人的背特别白,但背上可怕的是一道一道的血痕,有的皮肉都翻卷了过来,赤红的血印与雪白的肌肤,对比冲突得特别厉害。 女子一边哭一边说:“我叫雨竹,一年前被高拱买入府中,作了歌伎。他屡次想霸占我,我誓死不从。而大夫人张氏却以为他给了我很多好处,变着法儿折磨我,这些血印都是她打的。” “今天他喝多了!您走以后,他让我扶他回寝房,把我逼到一个角落,就撕我的衣裳,要**我。” “我正在挣扎中,谁知道大夫人忽然站在了身后,高拱被她一顿臭骂给骂走了,剩下我一个人正在哭。” “可这个恶毒的女人忽然恼了,一边骂我狐狸精,一边操起鞭子就打。我再也活不下去了,就趁她打累了偷偷跑了出来。希望太傅大人能够收留我!贱妾必将粉身相报,万死不辞!” 青龙都看不下去了,左手攥紧了拳头。 张居正却好象被酒迷住了眼睛,自顾还在轻轻摇晃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大着舌头开口了:“收留?谈不上收留。你既然相信于本阁,那就暂且在本阁这里住下。找一个时间,本阁替你在首辅面前说一句话,恳请首辅大人原谅就好。要不然,你这象漏网之鱼似的满处跑,也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雨竹跪了下去:“多谢大人,雨竹在这里给大人磕头了!” 张居正向后面摆了摆手,身后的管家上来扶住了他:“老爷!” “文晋,将青龙将军和雨竹姑娘安排到对面的别院,注意给他们各自安排一个相对僻静的房间,不要与普通的客卿们安排在一块,避免打扰!青龙将军,这段时间,烦你照顾好雨竹姑娘。” “是,老爷!”管家先后招了招手,两个下人过来搀住了张居正回房休息。管家又对雨竹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她和青龙走了。 看着他们都走了,张居正一个人在自己院内踱起步来,看着天边的月亮自言自语:“‘美人计’和‘苦肉计’,高拱这两手并不高明,但是少帝的‘将计就计’是真厉害,少帝现在越来越可怕了!” …… 张府别院,青龙突然一下理解了太傅让他照顾好这个女子的原因。 女人,越是美貌,越是难以捉摸! 管家张文晋还着他和雨竹来到了一个房间,叫来一个大夫给她上药。 连大夫在上药时都发出了惋惜的叹声:“太狠了,这姑娘真是一个苦命的人!” 上完药,他、管家和大夫一起退了出来,她已经疼得昏厥了过去。 但是他并没走远,一直埋伏在对面的房顶上看着雨竹的房间。 一直过了很久,她屋里忽然有了一点火光。 只见她举着灯,在屋内找到了一套女眷的衣服,摊在桌面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把药粉均匀地洒在衣服上,然后把身上白衣服脱了,换上洒了自制药的衣服,盘腿打起坐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象获得了重生一样,她居然可以自由行走了。 她不用医生的药而用自制的金创药,而且青龙发现她打坐的动作很怪异,不象中原人士。 她拿起笔,很快在一张纸条写了几个字,“贱已顺利潜入,详情后禀。” 然后来到窗前,推开窗户,发出“咕咕咕”的声音,似乎是在召唤着什么。 过了不多久,居然有一个小黑影来到窗前,扇着翅膀扑打着窗户。 她居然唤来了一只鸽子! 把纸条放入一个小竹管内,缚在鸽子的腿上,一松手,鸽子“咕咕”叫了两声,展翅飞走了! 这时候,等候多时的青龙出手了,他抛出了一张网,把鸽子一下就抓住了。打开纸条看了一眼,笑了笑,又把纸条塞了回去,然后一松手,鸽子仍然照着原来的方向飞走了。 他纵身一跃,快速来到张居正院内,附耳对仍在踱步的张居正说了几句话。 张居正点了点头,迅速又写了张字条,让他赶紧带给冯保! …… 张居正在府内踱步的同时,朱翊钧也在东宫的院子里散步,看着天上的月亮,感觉有些迷茫。 这时候,门外的太监突然通报:“李贵妃驾到!” 一想到昨天母后赶来发现自己的糗事儿,他的脸立刻红了,急忙转身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冯保。 冯保向他解释了一下:“少主,李贵妃应该是趁晚上来继续提审昨天那个‘死间’的。” 朱翊钧惊讶地看着他:“继续提审,难道昨天的审问没有什么结果?” 冯保点头称是:“高拱用他的家人给他作了一个死结。” 难怪昨天李贵妃那么快就来到了澡堂来,原来是没审出什么来,看来这个“间士”很难缠,得想一个办法撬开他的嘴。 这时候,李贵妃已经走进院来。朱翊钧倒头就跪:“儿子给母亲请安!” 李贵妃伸手把儿子扶了起来,用着欣赏的眼神看着他:“钧儿现在很用功啊,这么晚还在考虑事情,以后一定是一代明君啊。” 朱翊钧适当拍上一马:“哪里,这些都是母亲教育的结果,儿子不争气,还请母亲不要生气才好。” 李贵妃明显很受用:“你还在说昨天的事情啊,我已经都忘记啦。总之,我的儿子已经是大人啦!钧儿,你也累了吧,我和冯保去看看昨天那个‘间士’,你一会儿洗个澡去吧。不过,今天可不许再胡来!” 他赶忙答应:“母后放心,儿臣再也不敢了!” …… 偏殿内,“间士”刘一鸣仍是不松口。 这下,连李贵妃都已经失去了耐性。 对于这名“死间”,她和冯保都已经动了杀机。 特别是冯保,眼睛都圆了! 如果“间士”愿意张口,那是最好不过,不管以后高拱老儿承认不承认,手里攥着这张牌,就有随时能让他低头的法宝。 可是,这高拱老儿,居然用刘一鸣一家老小的性命给他作了个“死结”。 既然是死结,解不开,那么最快捷的办法,就是一刀斩断它! 杀了他也是一个办法,高拱的眼线一断,至少能够起到震慑作用,让他不敢乱来。 刘一鸣又一次被冷水泼醒过来,但这一次,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冯保的眼睛! 他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时间不多了,已经可以用秒来计算。 但他不想死,谁想死啊,所以他拼命往外爬! 谁想,刚爬到门槛的边上,就碰到了小皇帝朱翊钧!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十七章 生死反间满转舵 …… 朱翊钧又被母后支到了澡池里,此刻正泡着,这回没心思再去看那两个美貌宫女了,脑子没闲着,拼命想着如何才能解决这个打死不开口的“死间”。 人就是江湖,不管江湖多么险恶,只要记住一点,人怎么对我,我怎么对人,也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想起来了,当年三国时周瑜就是一个用间的高手,先是大肆宴请曹操派来刺探军情的“间士”——也是自己的旧时好友蒋干,然后装醉,故意将捏造的暗通信件露在外面让其看到,蒋干迅速回到曹营后报知曹操,一下就杀掉了新降的两个水军统领蔡瑁和张允,让曹营中无人可御水军,从而导致赤壁大败。 眼下的这幕情景很象,冯保好象现在对这名“间士”很担心,说他是“死间”,用了各种刑具都打不开他的口,不如换个角度,反其道而行之,让这个“间士”去高拱那边当“反间”,“死间”没准就“活”了! 对!“反间计”!这才是将计就计、以牙还牙的精髓! 想到这,他光着身子站起来,拔腿就往外走,身后的太监急忙又是披毛巾,又是穿衣服的,追追闹闹了出来,一直追到了后花园才把他的衣服全穿上。 他好象早就把路记好了,从后花园一拐,就已经来到了他们审“眼线”的偏殿! 刚迈进大门,正赶上刘一鸣正往外爬! …… 冯保眼睛尖,一眼就看见了少主“朱翊钧”,天啊!这小祖宗怎么跑这儿来了! 李贵妃也一抬眼就看到了儿子:“不好!钧儿,你怎么瞎跑到这儿来了!” 她急忙快走两步,想伸手去挡住儿子的眼睛。 可是儿子却一下用手挡开了她的手!然后,就象是小孩子玩尿泥丸一样,他蹲下身来,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个“间士”的瞳孔。 “皇上,救我,救我!”刘一鸣抱住了他的腿求饶! “贼子,找死!”看见这个“间士”居然敢触碰到少主,冯保吃了一惊!他猛一抬手,旁边三宝的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手里,然后右手向前一指,剑尖已经指在了刘一鸣的鼻尖上,左手却伸直了,是一个掌刀的动作。双手无论哪只,只要轻轻一动,就能随时要了这个“间士”的小命。 这个时候,让人想不到的是,朱翊钧居然伸出手指,用拇指的指甲盖弹了弹冯保的剑尖,发出清脆的声音。 冯保吃不准少主的想法,向外移开了宝剑。 少主年轻虽轻,却一点畏惧感都没有,他用手一指刘一鸣的眼睛:“救你?可以!不过,有一个要求,你帮我去那边当眼线,也是就反间,好不好?”谁也没想到他竟然邪乎乎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行得通么? 这显然行得通啊!李贵妃连续两天的发问,明显已经让刘一鸣陷入了纠结之中,而让他最纠结的,肯定是“忠孝”不能两全! 论忠,他的终极目的,肯定是效忠于圣上和太后,这比天还大! 论孝,则是他唯一担心的!他只要一开口,一家老小就全没命了,这就是高拱捏着他的死穴! 但是,如果让他去当“反间”,“孝”就没有问题! 到现在为止,高拱也没有发现他的“间士”已经被抓,如果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刘一鸣回去,他肯定察觉不到。 更关键的是,刘一鸣如果同意当“反间”,他的出路只有完全替皇上卖命,把高拱扳倒,才有可能把他的死穴解开——救出他的全家老小! 这还真是完全可行!攻心者,上上之策!杀人不如诛心啊! 李贵妃一下笑了,这小祖宗,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冯保却是真的明白少主想出这一招的由来,通过昨天给太傅写的“将计就计”,就能够猜出来个大概。只是,不知道他脑袋瓜里装着多少奇思妙想,一下就想到“反间”这一招来! 冯保当下把剑一撤,翻身就跪:“我主圣明!”他这一跪,在场的除了李贵妃也都跪下了。大家一下都被这个小皇帝给折服了:“吾皇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翊钧一抬眼,怎么这些人一下全跪下了啊! “间士”刘一鸣显然也认可了皇帝的这个办法,也一个劲儿地磕头:“我愿意去当‘反间’!谢皇上点拨,臣也是举人及第出身,后不得意,入了宫门,又被高拱以家人性命胁迫,作了内应,承蒙皇上不弃,定将以此身心报答皇恩,愿扳倒高拱,救出家人,尽得孝心,如此心有二,臣定将以一死谢陛下!” 朱翊钧一招手:“你们忙吧,小爷继续玩去啦!” 冯保现在有点儿后悔把这刘一鸣打得太惨了,要想恢复元气,怎么也得歇个十天半月的。现在让他马上回去当“反间”,是不可能了。 冯保悄悄在李贵妃旁边耳语了几句,见她点点头表示首肯,急忙叫过来旁边一位太监:“传李贵妃口谕,请御医王济世来!注意严守机密!”那位太监很快去了。 安排完了,腾出手来的冯保对着李贵妃一躬身:“谢主子体谅!有王太医相助,相信十天左右,刘一鸣就能复原。再派他回去找高拱复命,就可成为“反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探知高拱老儿机密!“ 李贵妃又点了点头:“钧儿提的这个反间计确实高明,现在要抓紧寻觅这个‘反间’的亲属,暗地里保护控制他们,要不然,这个‘反间’会再次变节!” 话一说完,她就上花园里找儿子玩去了。 冯保不敢怠慢,赶紧把王三宝叫过来,详细询问情况。 三宝和盘托出:“这个刘一鸣应该没有说假话,我们查了他的底,是嘉靖四十三年的举人,而且我检查过他的下身,确实是后来净身的。” 听到这儿,冯保终于轻松了一些,继续指示三宝:“要防止他再变,确实为我们所用。此外,对外宣称他有紧急公干,被派到湖广秘访,查纠大臣家属枉法问题。” 全部处理完了,冯保才来到花园里。这时候,一个太监忽然拿着一个小竹筒来到旁边:“太傅急件!” 这一定是张居正的回复!冯保原来给他的字条里,除了告知皇帝“将计就计”的旨意外,还顺便问了一句如何处理刘一鸣这个“死间”? 这个纸条,一定是他回答处理“死间”提问的! 打开字纸,只有两字:“反间”。冯保一下惊呆了,没想到,少主竟然想在了太傅的前面! 走近花园里,看见朱翊钧在和一个小太监顶牛角力,李贵妃在旁边笑盈盈地看着。冯保不禁心生一丝惧意:“这个年少的皇帝,将来一定是个像太祖朱元璋那样的狠角色!” …… 这天一早,太傅张居正按照上课时间一大早来到东宫,担心少主还没起床。 没想到的是,少主早已经穿束整齐在书房等着他了! 他刚要对着少主下跪,少主却主动上前一把将他扶起:“太傅免礼,弟子以后还要向老师多多求教!请老师今天给我讲讲《三十六计》吧!” 张居正笑了:“少主太谦虚了!自从先帝走后,少主这几天的表现,已经可以用刮目相看来形容。很多事情的深谋远虑的程度,比臣要强得很多。古人说后生可畏,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少主要听《三十六计》,不知道少主觉得这所有计策当中,哪一计最好呢?” 朱翊钧端正了脸色,扶着他一同坐下来:“很多人都认为最后一计‘走为上策’应该是最好的计策,但我并不这么看。” “哦?请少主赐教!” 少主果断没有客气,直截了当:“要从技术层面上来说,应该是借刀杀人最厉害,不用自己动手,杀人于无形。要论系统流派,应该是连环计最厉害,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 张居正轻捊着胡须,微笑着点头,却是没说话。 朱翊钧一愣,看到了他眼里闪烁的光芒:“太傅,我说得不对么?” 太傅站起身来,在书房中找了一本《三十六计》,打开了第一页,放在少主的面前。 “看来少主对《三十六计》的理解,已经非常深刻了,对每一计都有非常准确的研究。去仔细研究每一计的区别,用一个简单的字总结,就是‘分’,那么少主可以换个角度想想,除了‘分’,是不是还是应该有‘合’?” 少主好象一下听明白了,爽直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太傅说的是融会贯通吧?” “对,微臣不才,但我认为,三十六计的最终计谋是它首页上的那句总纲:六六三十六,数中有术,术中有数。阴阳燮理,机在其中。机不可设,设则不中。也就是说,三十六计之根本,是活学活用,计由心生,却不盲从,即是无计。” “无计!”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朱翊钧顿时领悟了,就这两天的所看所学,比看一个月的兵书还要管用。 兵法谋略,重在历练,学在书本,练在实战。 看来这次对付高拱真是一次大好的学习机会,特别是张居正最后对自己说的这句话,太经典了! 他一下来了兴致,把书的首页轻轻合上了:“太傅,既然无计是根本,那么换句话说,只要能解决目前困局的计策,就是好计策,对吧?”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十八章 借刀杀人不见血 太傅发出了赞许的笑声:“少主领悟得真快,这正是本质所在!” 朱翊钧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刚刚穿越至此,相比这些绝顶聪明的文武大臣们来说,我的劣势很明显,不了解实际情况和具体背景。 但我的劣势也是优势,我具备他们不具备的条件,这就是他们身在局内反而受限制,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而我身在局外,能够跳出这个圈子看问题。 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个优势才行! 想到这儿,他打定了主意,先抛砖引玉:“那么,请太傅说说当前困局的形势吧。” 张居正轻轻点头,站起身来:“当前困局形势,最紧急的是张贵妃和兵部尚书戴才,他们躲在暗处,可能利用五皇子在登基前随时发难;最危险的是高拱,他虽在明处,但野心勃勃,随时随地都想独揽大权、权倾朝野。” 少主笑了,也站起身来,把书翻到了中间的一页:“分而合,合而分。分析形势是合,寻求办法是分,如何解决这个困局,有什么具体办法么?” 张居正皱了皱眉头:“少主一针见血,这是我们目前最头疼的问题。实不相瞒,臣考虑过很多办法,但不是过于激进,就是过于保守,始终没有想出什么特别好的良策,目前只能等待形势变化,走一步看一步。微臣让陛下失望了!” 朱翊钧向前走了几步,慢慢转过身来,伸出一个手指,指了指刚才自己翻过的《三十六计》:“请太傅想想,我们能不能利用这个最危险的,打击这个最紧迫的,然后再集中力量,对付这个最危险的,一举可安天下。” 绝顶聪明的张居正一下明白了少主的话,他急忙走到少主刚才站的桌前,只见他翻出来那一页上,赫然写着“借刀杀人”! 对!怎么没想到这一招,让这个不可一世的高拱替少主出面,去打击还想咸鱼翻身的张贵妃和五皇子,一举两得,先去掉一个险重威胁,再集中力量孤立高拱,置他于死地! 如同拨云见日,张居正心里受到了强烈的震憾,忽然一下双膝跪倒在少主面前:“我主圣明,叔大刚才放肆了,还以为自己能教导少主,没想到少主竟然想在了臣的前面!” 朱翊钧把张居正扶了起来:“老师!您千万别这么说,我这正好在局外才想到的,这叫换位思考吧。” “换位思考?”张居正若有所思地想着这个从现代社会而来的“新词汇”:“少主,叔大这就去执行少主说的借刀杀人,我已经在高拱那儿连喝了两天了,今天正好回请他!” 说完拜别少主,迅速走了。 …… 张府外,高拱的轿子刚刚停下。 高拱没想到张居正这么有诚意,这么快就回请自己,考虑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首辅和次辅之间的团结非常重要,所以一接到邀请就痛快来了。 张居正早就在门口恭候,一阵寒喧谦让,进到厅内,直接开喝。 他先给自己倒了个满盏,双手捧起:“首辅!兄弟有一事,必先禀告,昨天在贵府吃酒以后,兄长那位顶级头牌雨竹,居然私自跑到了我的府上,我看她也是可怜之人,就让她在对面别院住下了。一会儿把她叫来,完璧归赵!” 高拱笑着摆摆手:“叔大!别人不可信,你绝对可信!我跟你说实话,昨天我们家那只母老虎,就因为这个头牌差点儿没吃了我。这雨竹就先寄放在兄弟你这,在你这儿我一百个放心。等这阵风过了,我再找个僻静之处,让这雨竹住过去,偷偷把她纳了,你看成不?” 张居正也笑了:“那我只有替兄长代管了,不过兄长家嫂夫人要借此来找我麻烦,我可抵挡不住哈。来来来!兄长!叔大敬您一盏!” 一盏又一盏! 喝到第三巡的时候,张居正知道差不多了,站起身来,来到高拱身边坐下:“兄长,今天咱俩交交心,你觉得现在咱俩遇到最大的困难是什么?说实话!” 高拱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大的困难,就是现在有人想趁少主即位未稳时捣乱!” 张居正伸出大拇指:“首辅就是首辅,看问题看得透彻,远远想在了兄弟的前面。不过,兄弟心里对这捣乱之人,倒是也有一个人选,不如我俩来赌上一赌,各自取一张纸写上,看看写得是不是一样?” 高拱大笑:“好好好!这个好!赌一千两,如果写得一样,算你赢,写得不一样,就算我赢!” 张居正吩咐取纸笔来,两人都转过身去,飞快写了几笔,盖在桌上,然后一起翻开来看,一张写着“张、赵”,一张写着“赵、张”。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高拱咧着大嘴哈哈乐着:“算我输了,算我输了!” 张居正又斟满一盏敬高拱:“兄长!我俩赌输赢只是戏言,但看来这是最显要的事情,他们现在想拥五皇子朱存孝自立。如果让他们成功了,我这个太子太傅,还有您这位先帝托孤首辅,都跑不了!我这可能还好一点儿,最多革去职位,让我回私塾教书,但是您这位首辅,他们绝对放不过您,非得把您皮扒了不可!” 高拱把“啪”的一下把酒盏扔到地上摔碎了,盏里的酒洒了一地:“他们敢!” 张居正连忙过来拉着他,叫他小声一点儿。 他却一把攀住张居正的肩头,低声说道:“叔大!其实我手里早就有他们的把柄了。你相信么,叔大?” 张居正心里“咯登”了一下,嘴上却说:“老兄!你厉害,有什么把柄可以告诉我说么?” “哈哈,叔大,告诉你好啊,不过说来话长,我告诉你,明天早朝,我就要他们好看!哈哈哈!” 高拱说完这句,舌头已经大得不行了,管家张文晋不得不过来搀着他。 张居正竖起了大拇指:“首辅就是首辅,那我就等着明天看好戏了!” …… 整整一天,朱翊钧都静静地在书房待着,连午饭都让冯保送到书房来吃。 李贵妃来了东宫一趟,听冯保说少主把自己一直关在书房里,欣喜得一直点头。 父母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上进心,总担心他们不够成熟。 站在书房外看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不进去打扰儿子,暗自去看了一下已经策反的“反间”刘一鸣,有了太医王济世的调理,他恢复得很快。 又是一个好消息,简单转了一圈,她兀自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朱翊钧一上午都在史官的记录,繁体字看得他有些头晕脑涨。 吃了午饭,在桌上眯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把桌上的书碰到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他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朱翊钧睁开眼,逐渐清醒过来,在把书拾起来放回书架时,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抽屉的把手, 抽屉被碰开了一道缝,露出了里面黄色的纸页。 这是什么?他把抽屉拉开,拿出里面的纸页,顿时来了兴趣。 这居然是各个官员参奏他人的密折。 你参我,我参他,他参你,构成一个循环。 这里面唯一没有被参的,就是皇帝。 而皇帝可以却可以看到他们互相攻讦,互相指责。 在这一刹那,他明白了一个词语,“制衡”。 有了这些参奏的材料,皇帝就可以掌握每一个大臣的命门,利用他们相互的关系,在各个大臣间制造平衡。 这就是帝王之术! 看着看着,不由得忘记了时间。有些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参奏张居正和密折居然比高拱的还要多,还有很多参奏冯保的。 看来高拱对张居正和冯保联手依附自己,早已经有所提防。 而且他目前在朝堂暗斗中显然占据着上风,甚至不惜用强硬的手腕影响着其他大臣。 得想个办法打破这种局面! 正在看得入迷的时候,冯保在外面咳嗽了一声,惊动了他。打开门,冯保递过来一个小竹筒:“少主,太傅张居正的密条。” 打开来看,“圣上!刀已借,高拱明天就要在朝堂上诛杀张贵妃和戴才!” 朱翊钧笑了,伸了个懒腰,跟着冯保到了院里。 “冯保,教我几招,练练身体!” 冯保还以为少主说着玩的,但推脱几下,发现推不掉,他是真的要学武功,不由得笑笑,教他扎了个最简单的马步,却没想到他竟然学得有模有样。 朱翊钧这时示意冯保推自己一下试试看。 冯保笑了,不以为然地轻轻推了他一下。可是,居然没推动! 冯保惊了,手指并拢,暗一发力。少主这下没站住,后退了好几步,就在要跌倒的时候,冯保一伸手扶住了他,给他做了一个示范,膝盖弯曲的幅度齐平在脚尖的范围内,然后指了指他的肚子。 少主迅速领悟了,这是告诉他要气沉丹田!按照这个动作要领再蹲下去,更是那么回事了,连冯保都赞赏地不停点头…… 转眼就到了晚上,想到张居正说高拱明天会有大动作,朱翊钧有一些兴奋,用完晚膳就早早躺下了,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十九章 分权制衡展强腕 这时,门外有太监通报:“李贵妃到!” 朱翊钧急忙坐起身来,门外传来母后的声音:“钧儿,睡了么?” “没呢,母后,您请进来吧!” 李贵妃坐在床沿,轻轻摇着扇子,看着儿子:“哀家听冯保说,高拱明天要有动作?” “对!”儿子笑了:“是孩儿给太傅出的‘借刀杀人’的主意,太傅已经说动了高拱,明天借他这把快刀,杀张贵妃和戴才!” 李贵妃慈爱地看着儿子:“钧儿越来越有一代帝王的气象了!”一边说一边摸着他的头,笑了:“怎么?有点紧张,睡不着啊?” 朱翊钧点点头,母后的眼睛很毒,一眼就看出来了。 母后还是笑:“其实,我这当妈的也睡不着,害怕明天出什么变故,所以过来和儿子聊聊天。儿子,你给母后讲个三国故事吧。” 讲什么呢?也不知道自己没穿越之前,这“朱翊钧”都讲过些什么啊。 挠了挠头,还是讲一个关羽月下会貂婵吧!这肯定是野史,也不知道古代有没有这方面的传说。 没想到母后竟然听得津津有味,听完了还用手轻轻打了一下儿子的头:“小孩子家家,学什么不好,尽学这些风花雪月,哈哈!” 但是,明显看得出来,她已经完全听进去了。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他让母后也讲一个,她却没讲三国故事,讲了唐太宗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 听出来了,母后这是用故事暗喻提醒,对于张贵妃的儿子五皇子朱存孝不要手软,要象李世民一样下得去手! 宁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这等反叛之人,管他死活,只要威胁到我,挡我者死! 当然,一切还得看明天的情形而定,新君新立,就大开杀戒,杀死兄弟,不便于统治,这是今天读史书里说的,铁腕和怀柔,二者兼顾,才能大治于天下。 想到这里,朱翊钧的心里踏实了一些,打了几个哈欠。李贵妃一看,爱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扶他躺下,给他盖上被子,转身走了。 这一觉睡得踏实,竟然一点梦都没做。 …… 第二天清早,朱翊钧一大早就起来了。 按照昨天的说法,今天高拱要在朝堂上掀起一场针对张贵妃和兵部尚书戴才的风波。 阿珠和小倩帮他穿上衣服,临出门前,他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在心里暗叫了声:“雄起!” 走出门,才发现母后和冯保已经等在门外。 “母后早!”朱翊钧的嘴甜甜地叫上了,母后笑着搂住了他的肩头。 这时候,冯保轻轻侧过身子,母后也站到了他身后,他有些发愣,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冯保站直身子,一抖手里的拂尘,高叫了一声:“祭天开始!” 朱翊钧愣了,上朝之前还要祭天么? 他哪知道,今日之上朝与往日不同,可以说决定着能否顺利登基之生死!此时祭天,一来寻求上苍与先祖之庇护,二来也算提振一番自己的信心。 冯保领着他向前走了几步,只见前面院子摆了个大香桌,上面摆着好些祭品类的东西,还有一个香炉,桌前摆了两个黄色蒲团,能看出来是给他和母后跪拜用的。 朱翊钧跪倒就拜,希望老天保佑,能够坐稳江山,一展宏图! 祭拜完毕,母后和冯保把旁人都遣开,让他在花园里的椅子上坐下了。 冯保说话了:“少主!今天的奏折不多,因为您还没有亲政,照例应由内阁阅后交李贵妃阅批。李贵妃想到此时最是用人之际,是不是由首辅高拱代批就好!” 朱翊钧愣了一下:“为何不交由太傅张居正代批?” 这一问把二人都问住了,冯保解释了几句:“少主,我们也希望交于太傅处理,但是,先帝在去之前,亲手抓住高拱的手,临危托孤,‘以天下累先生’。这是先帝遗愿,我们不得不遵从!” 少主点头,既然是先帝所托,那没办法。 但是他突然想起了书房抽屉里的密折,又转头看了看刚才祭天的地方,那场面不由而然使人想起三国里的桃园三结义。 现在的内阁,也是三位顾命大臣,虽然说他们各有心思,不是刘、关、张这结义的三兄弟,可是表面上还是得按照父皇说的同心同德。 用三人,就比用一人要好! 他眼睛里露出光彩:“那为何不将奏折交与他们三个?” 二人又愣了一下,李贵妃倒是一下听懂了儿子的语意,惊喜地说道:“钧儿!你是说将奏折代批权交于整个内阁,由他们三位顾命大臣一同阅批?” “对!”朱翊钧站起身来:“既然我们不能违背父皇的意愿,那我们就稍微变通一下,交给整个内阁。虽然说以内阁以高拱为首,但是只要张居正和高仪参与到其中来,他们就必须一起商量着办,对高拱形成制衡,让他不能完全由着性子来。” “而且”,他加重了口气:“父皇的顾命遗诏中,冯保你这位司礼监也在之内,遇有宫廷方面的事情,内阁必须与你商量!” “是!”冯保点头应答,对这位少主越来越佩服。 “母后,孩儿已经饿啦!赶快用早膳吧。”少主适时转变了方向,一下把二人都逗笑了。 …… 用了早膳,冯保领着少主和李贵妃来到了乾清宫大殿。 走进大殿的时候,文武百官已经跪了一地。 朱翊钧看见大殿正当中悬挂的牌匾,四个大字:“崇德尚贤”。 不由得笑了笑,如果让他写,这四个大字是“处处小心”! 冯保扶着少主在龙椅上坐下来,侧后方加了一把椅子,李贵妃在那儿坐下了。 朱翊钧注意到,出殡那天大殿里的白色幔帐都已经撤去了,现在的大殿庄严而肃穆,一个新的朝代,马上就要开始了。 文武群臣山呼“万岁”完毕,冯保在一旁高喊:“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高拱不愧为首辅,第一个站出来了:“启禀圣上,臣有本奏!” 冯保接过奏折,递给少主,看了看是关于年号的。 高拱中气十足地禀告起来:“臣与其他二位顾命大臣、司礼监和众臣商议,拟将圣上登基之日定在半个月后,也就是六月十日。登基后,年号定为‘万历’,从明年元月起实行。尊奉皇帝生母李氏为仁圣皇太后。是否妥当?请圣上裁定!” 朱翊钧回头看了一眼母后,她很平静,用右手按了他的右肩膀一下。 “准奏!” 高拱跪倒磕头:“圣上圣明!”台下的人也全部跪倒,山呼万岁! “但是……” 这一句“但是”也使得朝堂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他,包括张居正,高拱更是皱起了眉。 朱翊钧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一个“但是”来,只是对于尊奉太后这件事情,他想起冯保曾经说过,陈皇后对自己也特别好,象亲生儿子一样,而且和母后李贵妃聊天也常提起她,象亲姐姐一样,应当给她一个名分。 此时,身后的李贵妃正在一个劲儿地压按他的左肩,试图阻止他说下去。 现在还不是撅高拱的时候,这个节骨眼儿上,可出不得任何差错。 可是,少主只是耸了耸肩膀,让她放心,然后继续说道:“但是,陈皇后对待翊钧,就象亲生儿子一样,有着深深的养育之恩!所以,应当尊她为仁圣皇太后!至于亲生母亲李贵妃,特别慈爱,就尊她为慈圣皇太后!这样行不行?” 身后的李贵妃长出了一口气,这小子,还真有他的。 此等提议无比绝妙,既能进一步加深与陈皇后之联系,又能在朝廷上下树立“百善孝为先”之风气,增加在群臣中重情重义的地位,还明显胜过高拱的提议,一举多得! 台下的张居正,也对少主投来了一丝赞许的目光! 得到张居正的赞许,朱翊钧非常高兴,不由想起了早上说的分权制衡:“高拱、张居正、高仪三位顾命大臣,不知这样做合不合法制?” 高拱显然没想到少帝还有这么一手,而且最后这一句,居然没直接问自己,而是问向了三位顾命大臣,暗含帝王之术,手段远已经超出他的年纪! 不过,他觉得小皇帝应该是无心的,而且小皇帝和陈皇后情谊之深人所共知。于是他跪在地上,大声说道:“我主圣明!尊奉两位太后在祖上没有先例,但我主孝母之心可昭日月。此举可行,而且一定会成为天下效仿之楷模!” 张居正和高拱也同时高呼:“我主圣明!当为天下尊孝之楷模!” 群臣也一起跟着高呼! 朱翊钧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庄严之处处理公务,隐隐现出浑然霸气,已经俨然有一代雄主风范! 冯保示意大家安静,高声叫道:“有本再奏!” 兵部尚书戴才捧着象牙板子站了出来:“臣,兵部尚书戴才,有本启奏!” 冯保又接过奏折递给了朱翊钧。 扫了一眼,抬头是东瀛两个字!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章 骤起突变生死诘 他不禁有些发蒙,东瀛不就是小日本么?小日本天天想占钓鱼岛,亡我之心不死。如果在明朝时候把小日本灭掉就好了。 正待细看,戴才已经高声启奏:“圣上!福建边防来报,最近东瀛倭寇又有不断侵犯我边境之举。臣建议双管齐下,一者加大边防整饬力度,加紧操练;二者对东瀛加大怀柔力度,加强笼络。” 朱翊钧心里早骂开了,对小日本还用什么怀柔和笼络,直接办,灭了它! 却在此时,高拱没有用惯常的高声腔调,而是一种不阴不阳的语调,软软说道:“还加强笼络?只怕再加强下去,东瀛的金元银元和东瀛美女,戴尚书你家里都快放不下了吧?” 好戏果然开始了,一出场就是针锋相对,骤起突变啊! 针尖对麦芒!这下好看了!朱翊钧把两手抄在袖子里,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高拱!你!”戴才怎么也没有想到高拱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他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紫,最后竟然成了猪肝一样的颜色! 看来这位正一品的尚书大人确实急了,居然直接喊出了“高拱”的名字。 一开头就是满堂彩! 少帝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太刺激了! 狗咬狗,一嘴毛;藏獒咬藏獒,一嘴血肉。 但是,也就一会儿的时间,戴才就平静了下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只见他冷静了脸色,对高拱一拱手:“首辅大人!您这是开玩笑呢吧?朝堂之上,还是严肃些好!” 高拱仍然是一副阴阳怪调:“戴大人!你认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么?” 朱翊钧这时特别注意观察了一下张居正的形态。 张居正几乎没怎么动,没有任何欣喜之态,也没有什么意外表情,就完全象一个旁观者,站在旁边静静地看。 朱翊钧立刻收敛了心神,这种城府的深度还需要向张居正多多学习。 戴才明显受到了很大触动,他一点也不知道高拱手里握着什么要命的底牌。 今天这个折子只是对福建边防的例行请示,对于倭寇,朝廷上主战主和的声音一直都有,现在已经照顾到了两边,谁知道这高拱会借此突然发难! 难道他想当首辅后第一刀杀人立威? 戴才猜对了!高拱就是想杀他立威! 只见戴才的两条腿向后倾着,紧紧撑住地,向着高拱鞠了半躬:“首辅大人!既然不是开玩笑,那么,就请您拿出证据来!”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现在这两人已经撕破脸皮,在以命相搏了! 高拱的怪腔调象一把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捅出来无声无息:“证据当然有,但是,你敢不敢让圣上下令抄你的家呀?” 朱翊钧今天算是眼睁睁看到了高拱的阴阳两面,这比他平时表现的不可一世更为可怕! 要想坐稳江山,看来光有霸气还远远不够,必须有硬有软,有柔有刚。 所以,既要学张居正,也要学高拱! “你!”戴才一手指向高拱,胡须颤动着,已然说不出话来,已然被高拱气得不行了。 从进入朝廷那一天起,他戴才就没受到过这样的侮辱,更何况已经当上了兵部尚书!兵部尚书可是当朝最高军事长官,相当于汉朝和三国时代的大司马,总管天下兵马和战略!高拱这么肆无忌惮,真是太过分了! 可是,高拱却没等他说出话来,嘴里仍旧不依不饶地展开攻势:“我就知道你不敢!不过,本首辅今日已经把证物和证人都带来了!” 朝堂上有了一阵小小的轰动,很快又趋于平静。 看高拱这态度,今天直接把证物和证人都带来了,是想把乾清宫直接当成刑部大堂么? 按照明朝的现制,戴才是兵部尚书,光刑部大堂是审不了他的,至少需要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组成“三部会审”。而担任“三部会审”的主官,只能是顾命大臣或者内阁首辅。 现在提出置疑的这个人,就是首辅大臣,所以“三部会审”也行不通。于是干脆拿到廷上来,让圣上当主审官。 朱翊钧这才发现高拱的每一步,都是已经算计好的。 戴才已经预感大事不妙,看来只有硬撑下去一条路了,他已经决定了背水一战! 朱翊钧突然看见大家都望向自己,显然是对刚才高拱提出来的“证物与证人都带来了”表示期待,是“宣”还是“不宣”? 这一瞬间,他犹豫了! 无论从情理还是事实来说,都应该说“宣”,毕竟现在高拱和自己是一个战壕的。 但是,会不会因此而显示一种主观倾向,显出自己是和高拱串通好的? 那样的话,就不是借刀了!所以他犹豫了,真是把握不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突然有了主意,发话问了一句:“戴大人,您看?” 这一招确实厉害,直接把球踢回给了戴才! 戴才现在就象一个人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他朝少帝和李贵妃深鞠一躬:“圣上!太后!您二位都已经看到了!首辅大人今天对臣是有备而来,必将臣置于死地而后快!我戴才没有什么可避讳的,问天问地问良心,问心无愧!如果真有证据证明我里通外国,我当自裁谢罪于圣上!” 朱翊钧没有理会他这句表忠心的话,仍然用着不紧不慢的语气,听上去象在他商量,实际上却是致命的落井下石:“戴大人!那就宣首辅说的证人和证物?” 戴才停顿了一下,自知凶多吉少,全身都在轻微地颤抖:“宣吧!我没有什么可怕的!” 这一次,身后的李贵妃没让少帝说话,估计是怕他年纪还轻,镇不住这些已经剑拔弩张的国家重臣,直接对冯保说了一句:“宣!” “宣证人和证物上殿!” 随着冯保一声高声叫喊,门外的带刀卫士领着一个人进来了。 这个人穿着皂青色的衣服,蓄着山羊胡须,看上去非常干练,走入殿后,却一直低着头。 但是戴才却明显认识这个人!“戴庸!你!”他当即觉得嗓子口发甜,一股鲜血已经从胸腔涌到了嘴里,眼看就要喷薄而出! 但是他还是硬是生生把这口鲜血憋了回去! 来人正是戴才的管家戴庸! 朱翊钧看了看戴才,他的脸上一片死灰,已经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这个戴庸进了门后,一直看着高拱,没敢离开他的眼睛,怯怯地向前走。 在戴才高喊出他名字的时候,戴庸一下难以自禁地在其面前“扑通”跪下了,脑袋深深地埋在胸口里,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看戴才,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哝着:“老爷,对不住您啊!” 高拱此刻完全变了一个人,刚才那种阴阳怪气的腔调早已不见,此刻恢复了字正腔圆的咏叹音调,声若洪钟,整个大殿都听得清清楚楚:“戴才!戴大人!你可认得此人?此人正是你府上的管家戴庸,你不否认吧?” 戴才几乎跌坐在地上,仅仅依靠双脚最后的力量勉强支撑站立。 但是,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的眼睛此刻都在望着他,现在摇头否定肯定会遭来更多的质疑。 万念俱灰之下,他只有点了点头。 高拱就象一个黑面阎罗一样,斩钉截铁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八度:“好!好!你认就行!戴庸!你说说吧。有圣上和太后在这为你做主,你不用害怕!” 戴庸此时说不出来是在哭还是在笑,刚才走入殿门的那种精明干练劲儿完全没有了,全身上下象中了麻风病一样,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却只是跪着不停地磕头,根本说不出话来! 高拱早有准备,一招接一招,招招刺刀见红:“好!你说不出来,我替你说!” “戴才!我们的兵部尚书大人,私自勾结东瀛倭国天皇重孙后龟山和幕府将军足利义视,帮助他们起兵叛乱,力图击败天皇后土御门,从而登上天皇宝座!作为回报,他们已经往戴才的家里送了无数的金银!戴大人,可有此事!” “噢!”朝堂上响起了群臣难以置信的声音! 朱翊钧越来越发现,高拱太可怕了! 他既有充分的准备,还很会造势。这短短的几个发问,将戴才本来可能的援军都挡在了外面,胜利的天平已经倒向了高拱这边! 因为私通外国是十恶不赦的重罪!这会儿,朝堂之上,没有第二个人敢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出来替戴才说一句话了! 戴才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就象火炉里的柴木在一根一根地被抽出来,只剩最后一点尚书自尊的火苗还保存着。 “高拱,你血口喷人!你以为把我的管家收买了,就可以对我妄加指责了么?我告诉你!只有这个,还远远不够!我现在要反过来向圣上和太后控告你!你重金收买我的管家,你想干什么?陷害忠良!我相信,圣上、太后和在场各位大人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现在只要把戴庸这个狗奴才审上一审,看他是不是被高拱威逼利诱了,就能审出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高拱突然拍了拍手掌,在这会儿喝起了倒彩!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一章 痛下杀手要卿命 朱翊钧知道,这个倒掌一喝出来,高拱就准备将军了。 果然,高拱根本没接戴才的话:“戴才!我很佩服你,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但是我相信你刚才说的一句话是正确的,圣上、太后和在场各位大人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他一边说,一边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了两件东西,然后突然对着戴才提高了声音:“戴大人!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你和东瀛国将军织田信长的互通信件,这里还有你和天皇重孙后龟山订下的盟约,上面有你的血手印,你如何抵赖!” 这一厉声就象晴天霹雳一样,吓得戴才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现在连那点最微弱的火苗也熄灭了:“高拱!你!你居然串通了他们……” 他们是谁,戴才没有说,但他可能再也说不出话了! 憋了许久,那口鲜血终于喷了出来,喷洒在前面的地板之上!再看他,两边的嘴角都是血迹,整个人已经几乎气绝过去。 李贵妃这时站起身来,她很想伸出手去挡住儿子的眼睛。 但少帝面无表情的坐着,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根本不为所动。 已经来不及了,该历练的还是让他历练去吧,李贵妃又坐下了。 朱翊钧其实只是尽量保持着镇静而已,内心也受到了很大的触动。还从未见过刚才那样的场面,真有气得当场吐血的,看来诸葛亮气死周瑜,是真有可能的。 朝廷现场出现了一阵小骚乱,冯保高喊一声“肃静!”,场面这才重新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高拱又是一声高喊:“禀圣上,臣还有本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朱翊钧万万没想到,高拱居然还有本奏!他自始自终都像是铁石心肠一般,根本没把戴才看在眼里,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平静了一下心神,估计他这一本是参向张贵妃的,于是向冯保作了一个呈上来的动作。 冯保也觉得有些吃惊,但还是把奏折接过来,双手呈给了少帝。 扫了一眼,上面有张贵妃几个字,迅速转给了李贵妃。 高拱继续大声启奏:“圣上!太后!戴才今日终于伏法,但他在此事上已经营了十数年,而且早就串通了内廷。他不光运用兵部尚书的便利暗中支持织田信长,还将倭国献上的金银大肆收买宫廷内外。皇宫张贵妃,就是他的内应!” “哗!”高拱的话音未落,朝堂上象炸了锅一样,百官都惊爆了眼球,开始议论纷纷! “圣上!”高拱继续抬高声音,就象所有朝臣的议论都是在为他鼓掌一样:“戴才和张贵妃一同合谋,试图推翻当今圣上的皇储地位,力推张贵妃之子、五皇子朱存孝继承大统。他们狼狈为奸、居心叵测,实在是对先帝和当今圣上的大不敬!” “为了迅速拿到证据,圣上可立刻派锦衣卫或大内侍卫捉拿张贵妃,她的两个贴身宫女,就是来自东瀛的倭女――‘女隐者’!” 又是一声“哗”,朝堂上已经乱了套了! 这也太离谱了吧,都出现日本女隐者了!连朱翊钧都被惊得差点站起身来。 “肃静!”身后的冯保,发出了高声叫喊! 朝堂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不过,高拱这一番话最让人坐立不安的,却是冯保,他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 前些天东宫遇刺,至今悬而未决。这两天高拱只用了一个“间士”刘一鸣,就已经把东厂和大内闹得鸡犬不宁,今日又弄出两个女隐士,还是张贵妃的贴身宫女。 如果少帝真的深究下来,肯定又是冯保的失职。 冯保看了一眼少帝和李贵妃,他俩都点了点头,让他赶快派人去捉拿! 冯保应允,他担心女隐者会有什么邪门招数,当即派出了内卫的最强阵容去捉拿! 不大一会儿,张贵妃和两位宫女都被带到了宫廷之上。 李贵妃看到张贵妃头发披散着,已经被惊吓得早已没有了以前的妩媚形象,鼻子“哼”了一声。 内卫为首的“白虎”一拱手:“禀圣上!太后!张贵妃及宫女带到!这两个宫女确实是有功夫的,而且出手非常怪异。幸好我们有所准备,她们只是略一反抗,就被我们迅速制住了!” “哗!”朝堂上又是一声轰然。 高拱在一旁大声说道:“有功夫的女子很多,这还不足以成为铁证。但是据我所知,东瀛女子从小跟男人一样,属于主要劳动力,都是需要下地干活、耕田劳作的,不可能缠足。” “但是大明朝的女人,从小开始都是缠足。所以,如果这两个倭女不是从小缠足,就一定能看得出来。要想知道这两个女子是不是东瀛倭女,只要把她们的鞋子脱下来,解开袜子,就可以马上知道!” 朱翊钧现在已经开始佩服高拱了,这一步棋再走下去,就直接要杀了! 殿上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了这两个女人的脚上。 “白虎”抓住一个女子,让手下死命按住她,一下就把她的鞋子脱了下来。 女子拼命挣扎着,嘴里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她好象也知道自己的脚隐藏着惊人的秘密! 女子的鞋子脱掉了,脚用足带紧紧包缠着,单从大小上看,比一般中原的女子要大一些,但这还是不能说明问题。 “白虎”捉住她的脚,把缠着的足带一圈一圈地解开! 女子忽然停止了挣扎,趁着大家一愣的瞬间,她突然双脚并拢,用非常怪异的动作使劲朝“白虎”的脸部踢去! 按住她的内卫也发出了痛苦的叫声,原来女子用嘴使劲咬住了他的手,顿时鲜血直流! 另一个女子也同时发起了攻击,手、脚、嘴齐用,试图挣脱卫士的控制。 困兽犹斗! “白虎”险险躲过了女子的袭击,“啪啪”两下,点中了二人的“气海穴”,二人顿时瘫软在地。 这下踏实了,“白虎”继续解开她缠绕的足带。 朱翊钧也伸直了脖子,急切想看着足带下的脚长什么样?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当所有人都专注于一件事情时,你应该专注于事外,看着他们的眼睛,你就能了解他们的内心。 于是,他果断移开了目光! 果然,他发现张居正和高拱的眼光都没盯着那女人的脚,而是望向了张贵妃和戴才。 顺着他们的眼光看过去,张贵妃和戴才已经好像已经知道了结果,紧紧闭上了眼睛。 高拱这一仗,肯定是大获全胜了,因为朱翊钧发现他已然像个孩子似的笑了! 果然,紧缠的足带被一圈圈地解开到了最末端的一截! 当所有眼光随着那最末端的足带落地,朝堂上发出了“哦”的一声,很快又变成沉寂,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女子的脚完全展露出来,这脚从头到尾没有变形,根本不是从小缠裹的小脚! 尘埃落定! 高拱立即大声提议:“诛杀戴才,抄其家产,灭其九族!张贵妃和五皇子朱存孝打入冷宫,立刻处死这两名倭女!” 少帝回身和李贵妃、冯保简单合计了一下,决定准高拱所奏。 但是,少帝想着也不能完全按照高拱参奏的宣布,那样就太顺从他了,必须有自己的想法才行。这一刹那,想起了昨天书房和今早在朝堂上考虑到的制衡! 旧的平衡已经打破,新的平衡已经产生! 高拱这把利刃确实锋利,已经一举斩断了戴才和张贵妃这堆乱麻。 今天的场面已经太血腥了,如果继续大开杀戒,虽然不留下任何痕迹,但是这样会导致整个朝堂环境的极度紧张! 而且,开了这个头,以后再杀人,就更加会无所顾忌! 所以,朱翊钧极力阻止了李贵妃借“玄武门之变”说的斩草除根,决定网开一面。但是,这里也有一个问题,如果不完全准高拱所奏,又如何安抚他呢? 李贵妃觉得奖赏高拱加俸进爵,拜为公侯,就已经是非常尊贵的礼遇。可少帝却悄悄问了一句冯保,当年汉灵帝给董卓加的什么封,冯保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三人合计完了,由冯保大声宣读圣旨:“准首辅大人高拱所奏,但考虑新皇新立,不便过于大开杀戒。只将戴才推出午门外斩首,抄其家产,但不诛灭他的九族。” “而且”,冯保加重了语气,高声念道:“首辅高拱纠查戴才及张贵妃通敌有功!为了表彰其丰功伟绩,封镇国公!加九锡!” 高拱一开始听到不诛戴才的九族,在心里悄悄骂了一句:“这母子俩,对戴氏还留有余地,真是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 但是听到后边加封自己镇国公,还加九锡,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自古以来,加九锡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曹操、司马昭、李渊,这些历史上加九锡的,哪个不是功名赫赫,名垂青史。 高拱愣住了,刚才心里的埋怨之词已经忘到了脑后,他就象一个大蛤蟆一样在地上长跪不起,他太激动了,几乎流下泪来,一次又一次在磕头不止,感谢少帝和太后的恩典!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二章 登基大典今继位 站在旁边的张居正冷冷地看着他,又一次对少帝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少帝轻轻笑了,站起身来,走到台阶下把高拱扶了起来,紧紧握住他的双臂,声情并茂地说道:“铲奸除恶,安定天下,皆赖于先生!望先生不负先帝所托,天下苍生和江山社稷之安危,全仗先生之力。先生也确实为当世楷模,尽心用命,让先生受累了!” 高拱留下了激动的热泪:“皇上过誉了,这些都是微臣作为首辅份内之事,如今得皇上如此美誉和封赐,臣必将以死效忠陛下!” 朱翊钧笑着点了点头,虽然继续保持着微笑,但心里早就动了杀机了! 这个高拱,一通连发招数,把戴才和张贵妃打得根本翻不过身来,连兵部尚书和五皇子都是这样,那么以后朝堂上有谁还敢反对他。 如果不把他扳倒,我就会是下一个被废的五皇子朱存孝! 所以刚才加九锡的提法,是朱翊钧主动提出来的,他问了一句冯保,当年汉献帝给董卓加的什么封,于是最终给予高拱加九锡的礼遇! 但是,朱翊钧也万万没有想到,高拱居然敢接受加九锡的封赐!而且,竟然坦而受之,没有一丝一毫推辞的意思! 当年诸葛亮就拒不接受阿斗加九锡的封赐,因为加九锡既是至高无上的礼遇,也几乎成为胆敢谋逆篡位的代名词。 对于强劲的对手,既然一下不能将其击败,不如将他推上洋洋自得之高峰,让他自己腐烂而死! …… 半个月后,登基大典如期在太和殿举行! 举国欢腾!京城处处旌旗招展,花繁如春! 朱翊钧从一大早起来,就被喜气洋洋的冯保和阿珠、小倩穿戴上了通天皇冠、绛纱龙袍。 从铜镜里看看了自己,还是非常英气逼人的! 但是他这一整天都表现得都很低调,非常地小心翼翼。先主动去坤宁宫拜谒了陈太后,亲自把陈太后搀扶出来,然后再去接母后李太后。整整一天,他一直走在她俩的身后。 其实不只是今日才这么安静,他已经蛰伏了半个月了,每天都晚睡早起。而且天天都向冯保学习武功,锻炼身体,现在已经能够扎两个小时的马步不觉得累了,运行一个周天下来,会出一身透汗,然后感觉全身痛快。 他还天天还缠着张居正讲治国之术,讲《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每次都作笔记,甚至把张居正讲的每个案例都记了下来。 但是他有一点始终搞不太明白,张居正这些天和他讲得最多的并不是兵法战术和治国策略里的内容,而是四个字:“忍辱负重”! 张居正为什么每天都不厌其烦地重复这四个字呢? 直到登基这天步入太和殿之后,他才彻底明白了! 镇国公、首辅大人高拱,在登基这天象打了鸡血一样,处处是他的身影,一会儿跑到大殿正中调整全体布局,一会儿率领百官列队演练,甚至连殿外的花坛摆设也要指手画脚。 虽然说少帝和李贵妃确实把操办权完全交给了他,让他成为登基大典的总筹理,但他也太能表现了! 真不知道他是张罗少帝的登基,还是他自己的登基? 而且,这半个月虽然说蛰伏着,朱翊钧实际上可没闲着,一直在让冯保收集高拱的行动情况。这个首辅大人加九锡后,百官上门朝贺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到处一片歌功颂德之声,更可气的是,他居然全盘接受,还好几次当众大放厥词,居功自傲。 朱翊钧的忍耐早就到了极限,已经是忍无可忍! 可是,就在登基的今天,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仍然全是高拱。 没有办法,只有继续忍下去。 所以他一下子就理解“忍辱负重”的真正意义!等待,只能在忍耐中等待,估计这就是文攻武略的最高境界! …… 吉时已至,高拱领着少帝,一步步进行着登基大典的法定程序。 祭天,祭地,祭祖先,祭五谷社稷。 当朱翊钧真正以一国之君的地位在太和殿正中坐下来的时候,他内心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高拱领着文武百官,对着他三叩九拜,山呼万岁的声音响彻整个皇宫! 接下来是陈太后、李太后带着皇宫各色嫔妃、宫女跪拜。 再下来是冯保带着宫廷太监和内卫,最后是御林军的齐声高呼! 在万众高呼声中,朱翊钧有一些陶醉。 我何德何能,今日居然成为天子,位及九五至尊。 从此时开始,我就是名至实归的皇帝了! 却是很快,他看到了台下高拱投过来一丝冷冷的目光。古人说的觊觎,或者窥探,应该就是这种目光。 正是这种目光,让他渐渐冷静下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台下的喧闹依旧,但他已经开始盘算怎么除去高拱了。 他这时想起了那天戴才伏诛、高拱出尽风头的那天,有两个疑点。 一个是戴才最后说了一句:“你居然串通了他们?” 他们是谁?虽然戴才没说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高拱和戴才,都联系到了同一拨人!这一拨人会是谁呢,按照上下语境来推断,很有可能是东瀛人,如果真是,就说明高拱和戴才一样,同样与东瀛有勾结。 另一个是高拱让人把那两个倭女的足带解开,露出足部的那一刻。 这个动作让他突然想起张居正和青龙有一天跟自己说起过,高拱通过“美人计”和“苦肉计”派去张居正那儿的雨竹,可能不是中原人士,而是东瀛人。 对于后一个疑虑,他不太敢确定,但这是很重要的一个疑点。 如果那个雨竹也是倭女,就能够确认第一个疑虑,断定高拱与东瀛勾结,那么就可以象高拱对付戴才一样,利用这个倭女对付高拱。而对付高拱的重点,同样是这个倭女的缠足。 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所以,他决定仪式结束后,就迅速布置这两个疑点的追查! 仪式结束后是大宴群臣,凡是有需要皇帝起身的,他都拉上高拱,给足了高拱面子。 高拱这天也真是喝多了,各种替皇帝挡酒,喝到最后舌头都大了。 不过皇帝是知道高拱的酒量和演技的,当前最重要的是稳住他,不让他察觉出来。要么不办他,要办就往死里办,这也是从他对付戴才这事上学到的。 终于散了,皇帝多了个心眼,他让冯保提出叫上李贵妃和张居正继续密室密谈,然后把这两个疑点也都和冯保说了,让冯保通过他的嘴一会儿提出来。 冯保先是一愣,既而点头应允,但他越来越惊诧小皇帝的进步,现在几乎是一天一变样,太不可思议了。 …… 乾清宫。朱翊钧这才意识到自己以后就住在这儿了,他更惊讶地发现,这儿也有一个密室。 密室内,张居正对冯保提出来两个疑点非常赞赏,甚至认为这两条就是扳倒高拱的致命武器。 冯保有些不好意思,刚准备开口说出这是皇帝的主意,就被皇帝看出来了,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不得不迅速改口:“这都是拜圣上洪福所致。”险险地遮掩过去。 张居正根据这两个疑点提出了很大胆的想法,让皇帝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第一,这个“他们”很可能就是戴才联系东瀛国的后台老板,高拱威逼他们与自己联手,出卖戴才。 所以,其实高拱现在就是第二个戴才,他已经在通敌卖国。 第二,这个叫雨竹的确实很可能是倭女,因为高拱这一招不光使用了“美人计”和“苦肉计”,还使用了“连环计”,或者叫“一石二鸟”。 此计甚是阴险,如果张居正着了道儿,他就直接对张居正用“间”。如果不着道儿,用“间”不成,那就将雨竹作为陷害张居正私通倭国的“赃”,就象那两个在朝廷上被解下足带的倭女一样。 如此阴毒之策,这个高拱比戴才要可怕百倍! 密室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朱翊钧惊喜地发现张居正的想法非常接近自己的预想,他知道张居正接下来会很快说出对策。 果然,张居正一捋短须,说出了三条对策:“一是让‘反间’刘一鸣迅速在高府内查找高拱通敌的证据。” “二是请冯保和青龙出马,务必真正策反雨竹,必要时还可请李太后出马。” “三是不动声色地加强内卫及京城拱卫,防止高拱察觉后煽动兵士哗变!” 冯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认为这三条对策可行:“‘反间’刘一鸣经过王太医的精心调养,已经于五天前返回高拱处报道,他目前还是非常信任刘一鸣的,一定能掌握高拱通敌证据!此外,策反雨竹,可以用那天他揭露两个宫女揭开足带的方法,逼其现身,为我所用。” 一旁始终沉默的李太后开口说话了:“冯保!就按太傅说的办!需要我去策反的我一定去!另外,我想说另外两个办法,看看有没有必要?” 张居正和冯保连忙躬身:“太后太谦虚了!太后有何良策,尽请直说!”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三章 未雨绸缪图励志 李太后轻轻一笑,娓娓道来:“第一,高拱府内眼线来报,高拱说过‘十多岁孩子,如何治得天下’,仅这一条,就可以治他个大不敬之罪!我们可以多多搜集这方面的证据,他现在已是得意忘形,好几次大放厥词,现场一定有不少大臣在场。只要说出这个,就一定会有人支持,形成倒高的局面!” “好!”李太后此番话说出,三人立刻赞赏不已,千羊在望,不如一兔在手。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抓住一个实在的管用。 说他勾结东瀛,谋害重臣,都不如说他对皇帝大不敬、试图谋反管用,这可是做臣子的根本大忌!别的尚且可以辩解,这点如果做实了,辩都无用! 眼见三人不停点头,李太后又是嫣然一笑,继续说道:“至于这第二,我们女人可能和你们男人的思维方式不一样,你们现在想的都是一步一将的必杀进攻之招,可是我们是不是还是需要加强防御,先求自保?除了增强内卫,我们是不是还需要请外兵勤王?” 张居正陷入了沉思,对于李太后说的第一条,他非常赞同,可是对于第二条,他并不赞同。 事关紧急,他直言心声:“太后圣明!已经把最关键的问题都考虑到了!微臣认为,您说的第一条现在已经可以进行了!至于后面这一条,臣觉得我们还需慎重考虑!” 冯保也表示赞同,三个人又把目光转向了皇帝,这几天他的成熟表现让三个人都非常佩服,现在是到了让他作决断的时候了! 皇帝却没有太多决断的意思,他对张居正和冯保说:“就按母后说的办吧!可能得抓紧了,有劳您二位先去布置,我和母后再说会儿话。” 张居正和冯保一听,迅速识趣地退了出来,着手布置去了。 朱翊钧其实也觉得母后说的后一条不可取,此举看似有理,但后患无穷,当然他也知道母后是为他考虑,所以他决定先说服她。 女人最要面子,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当着别人面提将出来,而且还得注意说话证据和方式,所以他有意先将张居正和冯保先支开,和母后说起了悄悄话:“母后,请外兵入京勤王,只能是饮鸩止渴!” 看到母后没有接话,他缓和了口气,绕了个弯子:“太傅给我讲过两个小故事,说的都三国时候的故事。汉灵帝时候,十常侍杀了大将军何进之后作乱,皇帝无力,只得请董卓入朝勤王,结果天下大乱,连自己性命都丢了。到了后来,汉献帝又请曹操入朝勤王,虽然天下没大乱,但皇帝如同傀儡,到了曹丕就被废,最后也把性命丢了,汉家天下尽归魏亚。这些难道不是血淋淋的教训么!” 李太后点头称是,这几个例子让她迅速理解了外兵勤王的弊端。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发现他最近一天好象一年似的长大,越来越识大体,知大局了。 “好吧!儿子,你说得对!母后在这点上听你的,先不让外兵勤王,以绝后患。不过,你也别怪为娘的多心,咱们这步步紧逼,却没有防御措施,为娘还是担心啊,真把高拱这个老东西逼急了……” 朱翊钧重重点了点头,母后提出的这个问题也很关键,需要找好后路,要不然豪赌之下,输途无归,万一不成,得不偿失。 他的脑子飞快旋转着,“攻”、“防”二字一直在脑海里盘旋,突然提出了一个奇思妙想:“母后,我们能不能把主攻方向改改?” 李太后愣了一下,但是迅速听出了些许端倪:“儿子!说下去!” “既然咱们现在担心攻太猛而无御,那我们就换个思路,不要象高拱对戴才那样痛下杀手!如果不杀高拱而是逼他退位,那就简单得多,他的反应就不会这么强烈!然后,我们全力掌控京师防御,他只要一退位,就难以煽动军队!如此双管齐下,定可解除后患!” 李太后频频点头,儿子的思路正好解决了自己担心的安全问题。 朱翊钧继续说着详细方案:“逼他退位养老,就象他当年对张居正的老师徐玠那样,这样张居正也会全力而为!我们就利用高拱现在的居功自傲和不可一世,只需‘十多岁孩子,如何治得天下’这一条将他定罪,然后把他私通东瀛作为辅助证据,让他心灰意冷选择退位,同时也留有余地,就不会激起他的兵变之心!” 李太后猛的一拍手:“太好了,这个刚柔并举的办法好!就这么来!”说完在儿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迅速移开密室门追张居正和冯保去了,剩下朱翊钧一人在密室里发呆。 …… 未雨而绸缪。乾清宫外,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 “反间”刘一鸣被“白虎”蒙上了眼睛,带到一个京郊外偏僻的木屋里。 在这儿,他见到了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刘一鸣“扑通”一声跪下了,拼命给父母磕头,都磕出血来:“父亲母亲大人!孩子不孝,孩儿不孝啊!” 白发苍苍的父母将刘一鸣扶起身来:“儿啊!你要感谢圣上和冯总管啊,是他们救了我们啊,你一定要尽忠尽孝,做一个有用之人!” 刘一鸣坚定了神色,起身跟着“白虎”走了。 回到高府,刘一鸣用重金收买了高府的管家。 趁高拱出门的时候,他轻轻撬开了高拱的书柜…… …… 张府别院内,雨竹正在屋子转来转去。 已经半个月了,居然连一点张居正的消息都打听不到。 青龙就象一个鬼魅一样,说是在身边照顾自己,但却成了甩不掉的尾巴,把自己完全看死了,根本动弹不得。 这天晚上,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竟然是冯保和青龙。 两个男人进来,什么也没说,直接把两双鞋子和四条足带扔到了桌面上! 雨竹一看,面如死灰。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倭女假扮汉人特有的鞋子和足带,这肯定是潜伏在张贵妃身边的春井和江树的。 雨竹、春井和江树,三个人都是东瀛国大将织田信长的婢女,经过了四五年汉化教育,去年刚被派到大明来,没想到这么快就都被人识破了。 雨竹正想打出一颗逃遁弹逃走,但她显然对面前这两个绝顶高手的武功非常忌惮。 正在犹豫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一人,竟然是当今太后! 雨竹更犹豫了,在逃与不逃之间又增加了跪与不跪。 李太后挥了挥手,示意冯保和青龙先出去。他俩似乎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拱手夜深人静,打开门出去了。 雨竹这下更惊异了,面对这位丝毫不会武功的太后,她完全可以一把勒住她作为人质,威胁门外的高手!真不知道这位太后为什么这么做。 李太后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很镇静地看着雨竹,轻启朱唇说出一句:“我比你大十岁,也是苦孩子出身,从小在地里干农活,在人家里当婢女。我只想说一句话,对于女人来说,安稳最重要,你这样天天提心吊胆的,不如我在大明帮你找个好人家,等东瀛的乱局稳定了,再送你回去,或者把你的家人接过来!” 雨竹“扑通”就跪下了,既因为李太后那种眉目间带出来的威仪,更因为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完全击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多谢您的不杀之恩,我愿意听从太后的调遣!” 她已经背叛了戴才一次,如今又一次背叛高拱。前者是只因为权势和本源,还有高拱许她为侧夫人,给她一个荣华富贵的生活;后者是因为在太后与皇帝面前,权势都已成空,更因为她的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在想回到故乡去追寻自己的幸福生活。 …… 冯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追查戴才管家戴庸的下落,却死活找不着线索,估计已经被高拱灭口了。线索一断,本来设计好的形势一下陷入了僵局。 这时候,朱翊钧看出了他的心思。悄悄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他一下子茅塞顿开,更加佩服少主的洞悉能力,赶紧动手准备。 戴才家中,院子里遍是白色的孝带,戴才夫人尤氏正带着子孙们祭拜,却看见冯保带人闯进门来。 尤氏大惊,哭着跪倒,求冯保给一条生路。 冯保将尤氏扶起,向她展示了皇帝和太后签发的特赦令。 尤氏看后大哭,带着他来到了一间隐密的小屋内。冯保在这里救起了已经奄奄一息的戴庸之妻魏氏,又向魏氏出示了另一道特赦令。 魏氏看了特赦令也嚎嚎大哭,哭完后带着冯保来到了院后的一棵小树旁,挖出了一个箱子,把里面的东西交给了他。 打开一看,有一封戴庸的亲笔血书,第一句就是:“如有杀我者,高拱也!”箱子里还有一张高拱亲笔立下的字据和一张十万两的银票。 冯保笑了,拿着箱子回到了宫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四章 扳倒巨擘见真章 …… 朱翊钧找了一个时间,请张居正和吕调阳一块儿用膳,他发现吕调阳非常有思想,也非常稳重,是一个可以信赖之人。 他还接见了顾命大臣、三辅高仪,试图旁敲侧击地探听高仪对高拱和张居正的看法,却发现高仪装聋作哑,故意装作听不出来,只是唯唯诺诺。 他一下明白了,高仪肯定是明哲保身,哪边都不偏向的那种人。于是,好好安抚一阵,让他走了。 …… 皇宫内外,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高手已经逐渐了织密了防护网。 卫戍部队的虎符,也已经牢牢搛在了冯保最可信之人的手里。 …… 登基后第六天,新皇帝朱翊钧首次上朝! 高拱带领百官走在通往大殿的台阶上,格外意气风发。从今天开始,他就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在走进大殿门口的时候,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大殿门口站着一些穿着百姓衣服的人。他问了问旁边的卫士,卫士回答:“这是京城从民间选出来的代表,有八旬老人,有妇女儿童,还有青壮年,都经过严格审查。一会儿新皇帝上朝时跪在殿门外,一睹天子风采。” 听到这儿,他不由地笑了笑,心里暗想,这个小皇帝还有点意思,挺会笼络民心,虽然不太合体制,但至少比微服私访要安全得多。 刚刚领着文武百官分班列好,不一会儿,新皇帝和太后就来了。 群臣山呼万岁,响彻朝堂。 皇帝显然也很高兴,将手一伸:“众位卿家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谢皇上!”满朝文武都还沉浸在登基大典的喜悦中,朝堂上一派祥和氛围。 冯保一抖拂尘,高声叫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高拱上前一迈步:“臣高拱,有本奏!” 朱翊钧微笑着向他示意:“首辅请讲!” 高拱回顾一下四周:“臣已与众大臣商议,陛下登基之后,海内归心,天下大安,陛下也即将年满十八岁,臣等按照先例,恳请陛下亲政!” 皇帝回头看了看李太后。 太后点点头,露出了灿烂的微笑,主动应答:“准奏!我儿翊钧已经长大成人,也已逐步学会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哀家作为其母亲,今天应众大臣之提议,还政于翊钧,望众卿家继续相扶皇上,开创大明新的伟业。” 众臣都拜倒高呼:“皇上万岁!太后万岁!万万岁!” 一派热闹欢庆、喜气洋洋之后,冯保又叫:“有本再奏!” 朱翊钧的眼神和张居正有了一个正面的短暂对视,很快,张居正一闪身站到了正中:“臣有本奏!” 此时,皇帝明显感觉到李太后一下紧张起来,右手抓住了自己衣服的后摆。 决战的时刻到了!他的心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而此时的高拱,却根本没有察觉,还喜笑颜开地看着张居正,以为他是想再提一个什么临场助兴、锦上添花的建议,让自己提请皇上亲政的喜悦之情延续,也让这朝堂上的欢快气氛更热烈浓厚一些。 张居正确实提了建议,但却完全出手他的意料,既不是什么临场助兴,更不是锦上添花,而是一针见血、落井下石的狠招,就象高拱当时参奏戴才那样一剑封喉:“臣张居正参奏首辅大臣高拱,出言不逊,藐视圣上权威!” 高拱完全石化了,他根本没有预料到张居正会说出这样的话,眼睛呆呆地看着张居正,张大了嘴,根本说不出话来。 张居正冷眼瞟了他一下,开始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地举例陈述,每个字都象一把刀一样,深深扎在高拱的心口之上。 “五月二十五日,先帝仙去,高拱接遗诏被任命为首辅顾命大臣之当天,就私下对京兆尹刘知丰、户部侍郎王远同说‘十多岁孩子,既无气力,见识亦短浅,如何治得天下?还得靠我等重臣。’” “五月二十八日,兵部尚书戴才伏法当日,高拱私聚群臣,在首辅府中大肆设宴,并于席中大放厥词‘没有我高拱,何来今日朱家之繁盛天下?恐怕早就落入旁人手中矣!’” “六月十日,皇上登基当日晚,高拱竟于府中接受百官朝贺,如小朝廷一般,对众臣歌功颂德全盘接受,更有甚者劝其黄袍加身时,他竟然大言不惭地笑道‘今日黄袍加不加身,有何相异?’” “种种实例均有当朝大臣为证,高拱名为首辅大臣,实则想做太上皇,欲操纵皇上和太后,实属大大不敬!” “叔大!你!”高拱大叫一声,觉得一口鲜血已经憋到了嗓子眼,此刻他充分体会到了戴才的感受。 但是高拱就是高拱,绝不甘心束手就擒,只见他瞪大眼睛,发出一句炸雷式的呐喊:“你说这些,有谁能为证?谁能为证?” 本来张居正列举完例子之后,朝堂上开始议论纷纷,可是高拱此声呐喊过后,朝堂如墓地一般死寂,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高拱看到没有人站出来,就象绝处逢生一样,迅速恢复了元气,整个朝堂都是他的大笑声:“哈哈哈!张居正啊张居正!这就是你的人证与物证么?究竟有谁和你是真正站在一起的呢?” 张居正陷入了沉默,朱翊钧亦是如此,此刻已经紧张得心都快从胸腔中蹦了出来! 这已经是最紧要的关头了!如果这时没有大臣愿意站出来,别说扳倒高拱了,很有可能全线溃退,一败涂地,所有的努力将付之东流。 高拱会带领群臣像当时废掉朱存孝、张贵妃和戴才一样,把自己、母后和张居正统统废掉,另立新君。 这个加九锡的首辅,真要象历史上董卓那些人一样,谋朝篡位么? 想到这儿,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却用目光扫了一圈群臣,寻找着可能熟悉的面孔,他先是看了一眼高仪,看到高仪低着头,知道他仍持中立,便迅速移开了目光,停留在了吕调阳的身上。 吕调阳看到了皇帝的目光,身子震了一下,似乎经历了一番内心挣扎,他咬了咬牙,鼓足勇气,移步站在了张居正的身后。 只是这一站,迅速打破了僵局,而且就像波浪连动一样,带动了整个形势的变化! 很快的,刚才张居正提到的两个证人都站了过来:“臣京兆尹刘知丰、臣户部王远同,愿意为证!” 这两个主要证人站过来后,大批持观望中立态度的文武官员开始动摇了,纷纷在张居正身后站起了队。 “臣兵部王宜宇,臣工部张东良,愿意为证!” 一个又一个! 朱翊钧看到这边的人越来越多,一颗高悬的心终于放松了些。但是他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又扫视了一遍全场,然后适时地看了一眼冯保。 冯保会意,向前抖动了一下拂尘。 高拱眼见张居正身后的人越来越多,大势将去,刚想张嘴反驳,组织反击。可就在此时,那些站在大殿门口的“百姓代表”接到了冯保的信号,纷纷走进殿来,站在张居正的身后,高声表奏:“臣等,愿意为证!” 高拱仔细一看,这才看清楚了!刚才这些人都带着伪装,现在已经都把伪装除去了! 里面有高拱最信任的“间士”刘一鸣,有高拱捏着他的死穴――他的父母;有派去张居正那儿的“女隐者”雨竹、自己最宠爱的流英;还有戴才的夫人尤氏和戴庸的媳妇魏氏。 更可怕的是,就像高拱当时手里拿着戴才通敌的信件一样,刘一鸣手里居然也拿着好几封信,估计是自己与织田信长等人通信的密件,魏氏手里还拿着一张字据和一万两银票,估计也是自己当时收买戴庸立下的。 “罢了,罢了!” 高拱自知大势已去,今日之自己,已经成为第二个戴才,必死无疑,一代首辅即将变成午门外之刀下亡魂。 他一边大笑一边摇头:“张居正,你扮猪吃老虎,演的太好了!我高拱今天认栽了!” 张居正却根本没理高拱,象没看见他一样! 高拱“扑通”一声在朱翊钧面前跪下,想最后向皇帝作最后的申诉! 但这时他看到皇帝的眼睛,那种幸灾乐祸和杀气腾腾的眼神让他吃了一惊! 聪明的高拱很快明白了所有的事情:“皇上!你……” 他其实很想说:“你这个小皇帝,你才是真正扮猪吃老虎的人!”但话到嘴边,却改成了:“有张居正这样的人,你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说完,认定自己必死的他,头也不回,一步一步地向宫门外走去! 他的身后,传来了冯保诵念圣旨的声音:“首辅高拱,恃功自傲,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本应推出问斩,念先帝托孤之重,且诛杀戴才有功,保全性命,准其告老还乡,安享天年,永不复用!” 他先是一愣,圣旨中并没有提及自己私通东瀛之事,而且只是免了职权,让自己告老还乡,不禁停了脚步,却仍是没有回头,径直而去。 …… 末了,朱翊钧感觉到了一丝轻松,胸中压抑的情绪如冰雪般消融! 但不知为什么,高拱最后那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有张居正这样的人,你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一代明君……”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五章 得意忘形放浪身 朱翊钧起身扶着李太后缓缓走出大殿,看得出母后现在也能高兴,欣喜之情浮于眉梢,身旁冯保的步伐也一下轻盈了许多。 确实是,做了这么多事情,经历这么多坎坷,太不容易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欣喜欢庆之余,他隐隐觉得有些许担忧,在心头萦绕不去。一是高拱最后的那句话,好象在暗示着什么;二是高拱走出大殿门后,整个朝堂并没有欢呼雀跃,而是有一种近乎可怕的沉寂。 这些文武百官,平时不都觉得高拱咄咄逼人么?为什么这样的人被扳倒了,他们却显得不是很高兴呢? …… 李太后显然还不急着回慈宁宫,让冯保把乾清宫的密室打开了。 朱翊钧估计太傅张居正一会也要来,心里做好了准备接受老师的夸赞。 没想到李太后这时对冯保使了个眼色,他识趣地退出了密室,只剩下了母子二人。 皇帝有些发懵,但一抬眼看母后的脸,不由愣住了,她竟然满脸都是泪水。他赶忙走近了安慰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李太后一下扶住儿子的肩膀,失声抽泣起来! 皇帝知道这是因为心里压抑的时间太久了,所以情难自抑!确实不容易,太难了!还好母子同心,联合众人,恩威并重,时至今日终于扳倒了最危险的高拱,顺利亲政,新皇帝的位子,算是真正坐稳了! 他不禁也动了情,流下了眼泪! 母子二人唏嘘感叹一阵,门外冯保轻轻叩墙:“太傅来了!” 皇帝拍拍母后的背,直起头来,轻声劝说:“母后!其实这是好事,恶狼都赶跑了,我们应该高兴当‘喜洋洋’之羊才对。” “对,这是好事,要高兴,喜气洋洋的,今天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李太后被儿子的比喻逗得一下破涕而笑,掏出丝绸手绢擦了擦眼泪。 太傅张居正走进了密室,一进来倒身就拜,看得出来一贯稳重冷静的他现在也是一副欣喜万分的模样:“臣张居正,向圣上、太后道喜了!” 皇帝和李太后都连忙叫道:“太傅平身!” 李太后的眼泪又下来了:“太傅莫要客气!要不是外有太傅,内有冯保,我们母子二人,到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个冷宫锁着呢!” 张居正对着太后一拱手:“太后!您过誉了!这都是您和圣上的功劳,我们两个只是跑跑腿,打打下手而已。臣今日还要特意贺喜太后,是您的高风亮节和谆谆教诲,生养了如此冠绝群伦之当今圣上!”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用着赞许的眼光看了一眼皇帝,继续向太后禀告:“太后!实不相瞒,当时力主借高拱的刀杀戴才,一举铲除张贵妃和五皇子,是圣上的主意!今日朝堂上对高拱采用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是圣上的主意。” “包括老臣后来和冯保聊过才知道,那天抓住‘间士’刘一鸣的三个奇招‘狸猫换太子’、‘投石问路’、‘引蛇出洞’,还有后来的‘反间计’,这些都是圣上的主意!当今圣上,一定会是千古明君!” 李太后听到张居正这么说,惊诧了半天合不拢嘴,但是见他确实说得非常诚恳,这才表示相信,笑了起来,用手使劲搓了搓儿子的头。 皇帝的心里此刻就象喝了蜜一样甜,刚才的那些隐忧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会儿要是有点儿酒就好了,应该好好地庆祝一下。 此时,旁边的冯保好象会猜人心思一样,迅速看出了皇帝的想法,笑盈盈地躬身禀告:“圣上!太后!今天是个好日子,应该庆贺一下!属下已经在乾清宫中殿备好了膳食,午膳照例可以有酒,不如咱们现在就去用膳,太傅也请一起用些吧。” 皇帝这时故意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母后。 李太后与儿子对视了一眼,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好!我们就一起好好庆贺一下!今日确实是个大好日子,今天我们的小翊钧正式亲政,长大成人啦!” …… 这是穿越以来吃得最长也是最丰盛的一次饭! 燕窝鸡丝汤、海参烩猪筋、蒸驼峰、炖鹿尾、鲫鱼舌烩熊掌、全是美味。 朱翊钧先端起酒盏来泯了一口,顿时感觉美味,此酒入口后润而不滑,辛而不辣,真是人间佳酿。 用膳开始前,他双手端直酒盏,先朝母后一拱:“母后!孩儿谢谢你的教诲,您生孩儿养孩儿,还把孩儿教育成人,您最辛苦!” 李太后的眼睛湿润了,平时不喝酒的她今天也破例端了一盏。 朱翊钧一饮而尽,又端起一盏来敬张居正:“先生在上,徒儿敬您了!太傅大才,学生只学到了一少部分,刚才先生太夸奖了,这些计策都是太傅教给我的,而且冯保也知道,‘反间计’其实太傅早就想到,只是学生在宫中的距离更近,先于先生提出来而已。” 张居正“扑通”跪倒:“圣上过谦了!诛戴才、逐高拱,这些都是圣上的功绩,臣可不敢贪功!我主新立,国库还很紧张,朝廷事务还不稳定,有此明君,实在是我等文武朝臣和天下百姓之大幸!” 李太后在旁边发话了:“今日终于扳倒高拱,以后太傅就是天下归心的首辅!钧儿,以后遇事还要多向太傅学习,也希望太傅不贵余力,尽心辅佐钧儿,我们妇人就不多干政啦!” 张居正不像高拱,几度诚恳地谦让,提出三辅大臣高仪等一些替代人选任首辅,自己甘于次席,尽好辅佐之责。 但是皇帝和李太后都坚决不同意,非张居正不可! 到了最后,张居正见实在推脱不了,这才长跪拜谢,接受首辅之位。 皇帝又敬了冯保一盏,让冯保以后专心操持宫内事务,有时间教授自己武功,强身健体,冯保拜谢领命。 三盏酒下肚以后,朱翊钧的思维开始活跃起来,想到一个新的万历时代真正开始了,心中涌起了无数豪气。 喝到后来,已然有些得意忘形了,索性放开了,一盏接一盏地喝下去,到了后来已经不是在“喝”,而是在往肚子里“倒”酒。 旁边的李太后急忙去拉,可哪里拉得住,后来一想,他毕竟还是孩子,今日放开就放开吧,大不了一会扶他回去睡觉就好。 朱翊钧的脸已经红了,第一次喝这样的美味,有些高了。 酒至三巡,这时上来好几个小罐子,他越吃越爽,越喝越美! “赏!”今天还真是吃喝痛快了,这声“赏”字也叫得特别豪迈。 不一会儿,酒劲借着美味,很快就上来了。 他穿越之前虽然号称千杯不醉,但与张居正的酒量相比起来,还是穿得远了,又过了一阵,他已经趴在饭桌上睡着了。 李太后朝冯保和张居正招了招手,酒席很快撤了。 小倩和阿珠搀扶着皇帝回寝宫,其他几人各自散去。 …… 小倩和阿珠帮他换了衣服,在龙床躺下,正准备离开。 谁想,他好象没醉一样,眼见母后等人不在,估摸着已经走远,就迅速从龙床上爬了起来。 酒后乱性! 他居然借酒发疯,起了邪念,憋闷着这么久的郁闷之情完全释放出来,一下子抱住小倩和阿珠,非让她们侍寝! 二女知道他今天因为高兴,已经喝多了,心里又气又急。其实心里也知道要是得到皇帝临幸是件千载难逢的好事,但少女的本能仍让她们使劲往外推攘着他。 半推半就之间,不知道怎么一下把皇帝给推倒在了地上。 二女这下吓坏了,赶紧将他搀扶起来,然后“扑通”跪倒谢罪,口称“该死”! 朱翊钧摔了一跤,也不生气,摇晃着身体,笑着用手指着她们的头:“你们两个丫头!也知道自己该死!上次让你们给朕洗浴,你们就推三阻四的。今天让你们侍寝,你们非但不从,还推朕摔了一跤,你们自己说说,该怎么办吧?” 二女傻了,大叫求饶:“皇上!贱妾不是有意的!贱妾该死!任由皇上处置!” 他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也知道该死!看在你们这么漂亮的份上,就不割你们的脑袋了,给你们留条活路,但是也不能便宜了你们,得给你俩留点纪念才行!” 说完在桌上找了把剪刀,准备把她俩人的头发分别剪下一缕来。 “皇上!不要!不要啊!”二女吓得直哭。 他板起了脸:“刚才说任由小爷处置,这会儿又说不要!朕已经看在你们美貌的份上免了你们死罪了。怎么?现在连剪个头发都不成么?你俩要是再说不行,朕就把外面的卫士们叫进来,直接把你俩推出去砍了!” 二女不敢说话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似乎有些无限委屈,眼里“扑簌簌”掉来泪来。 他又瞪起了眼,举起了剪子,嚷了一句:“怎么?到底是行还是不行?你俩倒是给个痛快话啊!” 二女只能点头,闭上眼睛,任由他来剪。 他大笑起来,心想剪完了头发,这俩人肯定老实了,肯定能让自己为所欲为,一定能美美地双飞一把。 想到这儿,心里美不胜收,已然感觉到心口有团火在燃烧,全身都亢奋起来。 他一步步靠近了二女,一手举起了剪子,下身也拱起了帐篷。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六章 黄河决口突然至 二女被吓坏了,一边让他剪,一边捂着脸哭。 “哭什么哭!”他一边剪着头发,一边板起脸,内心却得意无比,眼睛她俩的俏脸在自己顶起的帐蓬前花容失色,暗笑不止,更加放肆地将下身向前挺去。一会儿就让你们好好享用一番,也让小爷好好品尝一下如此美色的滋味。 “哈哈哈!”剪完以后,他拿起两缕头发正在大笑,准备让她们替自己解开裤子,猛一抬头,却看见母后站在了自己面前! 就象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他的酒一下全醒了,手里的剪刀“当啷”掉在了地上。 “扑通”一声,他当即就给母后跪下了,想说些什么却根本说不出来:“母后,您,您怎么来了!” 李太后阴着脸:“你没想到我会来是吧,还是我根本不应该来?” 他完全慌了,伸出两只手猛烈摇摆:“不不不!母后!您应该来!孩儿这正和她们闹着玩呢!” “闹着玩?”李太后的鼻子“哼”了一声,“你跟她们闹着玩,这个国家也会跟你闹着玩!你玩得起么?” 大滴大滴的汗从额头上滴下,酒一下醒了! 他已然知道自己闯祸了,最要命的是竟然被母后逮了个正着,急忙磕头:“母后,儿臣知道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 “知道错了?你上次在澡堂里已经说过一次了!结果呢?不但不知悔改,这一次还变本加厉!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孩儿知道,孩儿真的错了!” 李太后却根本不听他说什么:“你知道么?借酒乱性,后患无穷!从古至今有多少明君都是从这一步开始,一点一点走向昏君之途,最后人心尽失,国破家亡!商纣王,隋炀帝,等等等等,这些教训还不够么?你不是喜欢给母后举例子么?这些例子你为什么记不住呢!” 朱翊钧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母后这回是真的动怒了,吓得不敢说话了。 果然,李太后板着脸,,差点儿扬起了手要打。 也是,儿子第一天亲政,屁股都还没坐稳,就这么放浪形骸!虽然临幸两个宫女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一旦开了这个头,就离沉溺酒色、精尽而亡不远了。半个月前刚撒走西去的那个死鬼丈夫,就是被张贵妃等人天天缠在后宫,只当了六年皇帝就一命呜呼了! 真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她越来越生气,见儿子吓得大气不敢出,反而更加动怒,把扬起要打的手收回来,对着两个宫女一摆手:“你们下去吧!把冯保、太傅还有六部重臣都叫来,老身今晚就要在这乾清宫内,祭典列祖列宗,然后废了这个无道昏君!让他的弟弟朱翊镠继承大统!” 阿珠、小倩听到这个呆住了,根本不敢起身走开,脑袋象小鸡啄米一样,在地上磕个不停。 朱翊钧也一下吓傻了,呆坐在了地上! 完了!我这刚刚历经千难万险登上皇位,却因为这一次酒后胡闹就要被废掉么? 他紧紧抱住李太后的腿,用着极度悲痛的声音大声呼号着:“母后!娘!孩儿知道错了!孩儿真的不敢了!母后!您就原谅孩儿吧!孩儿以后一定听您的话,一定好好孝敬您!娘!孩儿知道错了啊。” 李太后紧泯着嘴唇,任由眼泪夺眶而出,流遍全脸。 谁愿意废掉自己的亲生儿子啊!儿子的恳求,尤其是那一声声“娘”象一阵阵海浪一样撞击着自己的心头,她真的狠不下心来! 他明显感觉到了李太后的动摇,于是哭号得更伤心了:“母后!您就原谅孩儿吧!母后!” 李太后再也控制不住了,低下身子,与他抱头痛哭起来:“钧儿啊!不是为娘的狠心。咱们现在确实还不到得意忘形的时候啊!” 他此刻算是真正体会到了母后的良苦用心,心里也为今天醉酒撒疯的行径深深自责,于是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坚毅的神色:“母后!您就看钧儿以后的行动吧!” 李太后觉得最近这个亲生儿子既看得懂又看不大懂,但最后这一句“看行动!”深深打动了她! 她听得出来,他是真心悔过的。 这一下,她的眼泪更止不住了,打湿了儿子的肩膀。 …… 却在这时,冯保带了一个人火急火燎地走上前来。 看到屋里这个情形,他愣住了,当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迈步向前,将身子闪到一边,拱手禀告:“启禀圣上!皇太后!工部传来山东八百里加急,紧急要务!” 皇帝和李太后都是一愣,急忙站起身来,把眼睛抹干。 李太后朝阿珠和小倩挥了挥手,二女低头应命,很快出去把门带上了。 冯保从身后那个人手里接过一个折子,直接递给了皇帝。 皇帝走到李太后的面前,和她一同打开奏折,刚翻开一页,就已是触目惊心:“黄河山东德州段决口,德州府被淹,大批民众流离失所,周围郡县已经发生民变。变民占领县衙,强行开仓放粮。而且数量越聚越多,即将威胁济南!” 李太后看完大惊失色,吩咐冯保:“赶快去请太傅来这里商议要事!” “是!”冯保答应着,正要往外走。 “慢着!”,朱翊钧忽然发话了,他问冯保身后那个人:“你是工部的人?是吧。” 那个人急忙跪倒磕头:“是!皇上!臣是工部左侍郎张明义。” “嗯!工部左侍郎,你们工部主事的头儿呢?”皇帝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李太后,伸出一个手掌往下压了压,意思是让她暂缓一下,先把情况弄清楚再说。 李太后愣住了,见儿子的神态坚定,也就稍稍平静了一些,准备听听看他怎么说。 可是看见皇帝在椅子上坐下来后,丝毫也没有紧急处置的意思,还兀自端起了桌上的茶碗,用盖子一下一下地拨着茶叶,发出“咵咵”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此时显得格外刺耳。 这个小祖宗,他想做什么?要说他真有一种泰山崩于前却气定神闲的稳当劲儿,但稳当也得分时候,这会儿已经是十万火急,火烧眉毛了! 她正想出声打断他,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听见张明义说话的速度很快:“尚书大人朱衡,在接报后已经立即赶往山东德州了。朱大人原来在山东当过布政使,对那儿的情况非常熟悉,山东官员也都熟悉朱大人,能够调动当地官民救急。” 冯保这时低头在皇帝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朱翊钧回头望着他,提高了嗓音:“有什么直接说吧,这会儿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就别再交头接耳了!” “是!”冯保突然感觉到了新帝的厉害,尴尬地红了脸,看了一眼旁边的张明义:“圣上!是不是还是先请太傅过来,听听太傅的意见再说!因为朱衡大人的意见,一直与太傅不是很和。” “不和?”皇帝的眉毛高高扬了起来:“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考虑两个大臣之间和与不和?” 冯保吓得急忙躬身:“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心直口快,想到了什么就说了出来!还请皇上降罪!” 骤起突变,房间内本来就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更为紧绷起来。 皇帝好象根本没有听到冯保的解释,越说越激动:“我泱泱大明!平时可以因为意见相左闹些不愉快,难道面临危难的时候,还不能做到团结一致、和衷共济么?我看不是黄河决口了,而是大明的官员们快决口了!” 说完这一句,他猛地放下茶盏,一拍桌子,一下子站了起来。 “当啷啷!”茶盏的盖子被震开了,晃得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圣上息怒!”除了太后,冯保和张明义吓得急忙翻身跪倒。 朱翊钧这时特意看了张明义一眼,发现他的脸上还挺平静,看来张居正与朱衡不和这事,他也知道。原来他俩不和,已是众人皆知,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李太后有些惊讶地看着已经亲政的儿子,只要一提起政务之事,这小子象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是君临天下的感觉,和刚才借酒调戏宫女根本是两个人。 她长出一口气,揉了揉胸口,庆幸自己刚才还好没有出声打断他,这种雷霆之威发作出来,无人能挡,对于眼下急需调动臣工迅速处置来说,却是最有效的! 只见皇帝稍微平息了一下怒气,一指冯保:“冯保!你快去请太傅吧。” 然后一指张明义:“你!让工部迅速了解决口之后的所有情况,随时向朕报来!” “是!”二人应声而去。 …… 不一会儿,太傅、首辅大人张居正就来了。 “圣上!太后!”,张居正抢先跪倒,“臣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黄河德州段决口,事关紧急,如圣上和太后信任,可交与臣全权处理。” 皇帝挤出了一丝微笑:“让先生操心了!先生可以先告诉朕,打算如何全权处理?也算教一教朕,如何应对和处理这样的情况。”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七章 中流砥柱今击水 张居正拱手道:“不敢当!皇上!臣打算这么处理:一是先堵决口,只要堵住决口,大家就有信心;二是开仓放粮,口中有粮,心中不慌,可以迅速稳住当前局面;三是派兵布守济南及决口上下游州县,防止饥民生变进一步扩大!”他的策略确实缜密,滴水不漏。 皇帝点了点头:“先生可以再说详细一些,准备派谁去做这些事情?” “工部尚书朱衡,已经赶往德州决口一线。朱大人总理河道多年,每次都身体力行,亲督河工,有着丰富的疏堵经验。虽然他…… 张居正这时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了朱翊钧一眼,才继续说道:“虽然他平时政见与臣不太一致,但值此紧要关头,请圣上放心!臣一定与朱大人摒弃前嫌,戮力同心!” 朱翊钧这时忍不住看了旁边的冯保一眼,张居正竟然一下子主动提起了大臣之间不和的事情,这一定是冯保把刚才自己发火的事情在路上告诉张居正了。 冯保也看出少帝目光如炬,却是没出声申辩,只低下了头,脸一下红了。 只见张居正又接着说:“开仓放粮和赈灾款拨发,可以让户部尚书王国光负责;至于派军队进驻,可以让辽东总兵李成梁、副总兵叶梦熊率领十万精兵出辽东,进入山东境内后以州县为营,分兵把守。” 皇帝赞许地笑了,站起身把张居正搀扶起来:“就按照先生说的办!只要各位臣工们齐心协力,何惧黄河水患!心中这道大堤只要不决,外面多大的水,都没事!” “圣上教诲得是!心中大堤不决,水患定除!臣等一定谨遵圣上教诲,一定齐心协力,除此大患,为圣上分忧!”张居正干练地站起身来,拜别皇帝就要往外走。 “等等!”皇帝却一把拉住了他:“堵塞决口和开仓放粮,这两个都没有问题,派遣精兵防止饥民生变之事,却是需要调整一下!” 屋子里的人全都吃了一惊,调整派遣精兵之事?没想到少帝这么快就开始掌握军事了! 朱翊钧有他自己的理解方式,现代生活中也几乎年年都有大小洪水,堤坝决口的也不在少数。堵塞决口、赈灾放粮这两件事都一样,没什么问题,只有派遣军队这一条和现代的作用完全不同。 现代中华是人民国家,派遣军队都是去抗洪救灾的,冲在第一线;而在明朝还是封建社会,军队只保护皇帝老儿和封建地主之根本利益,是不会去管老百姓死活的,还得防着你成为饥民后拉旗叛乱。 所以,军队这条,必须得改一改。 他提高了声音:“按照先生说的,派兵驻守州县没错,但是朕不打算将这十万精兵全用来镇压饥民。朕的意思,只用二万兵马作好饥民安抚就行,其余八万军队,统统去抗洪一线,上大堤抢险,堵塞决口去!” “这!”张居正瞪大了眼睛,表示不可理解,李太后和冯保也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皇帝却笑了:“只要农民还有一口饭吃,他们是不会叛乱的!他们如果看到我们的军队在抢筑堤坝,帮着他们筑守家园,他们会和我们站在一起的,不但不会生变,还会帮着我们抢修决口,恢复生产,因为这当中最受苦也最不愿意背井离乡的,是他们!” 眼见他们三人仍然发愣,他笑了笑,继续说道:“而我们如果只想着派兵去镇压他们,再多的军队也没用,你杀一个饥民,会有更多的饥民造反,会比黄河决口更为可怕。正所谓大禹治水之所以成功,根本要义在于‘堵不如疏!’” “好一个堵不如疏!陛下圣明!真乃千古明君!希望天下苍生都能明白陛下这番苦心!”张居正和冯保听后均觉在理,长跪不起,不停磕头。 连李太后都走过来,站在儿子身后,爱怜地扶住他的肩膀:“儿啊!此举甚好!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如此爱民如子!” 就算是尧舜禹汤再世,也不过如此吧。 朱翊钧挥了挥手:“多余的话不说了!没问题的话,速去执行吧!” “是!”张居正向皇帝拜别,“天已经很晚了!请圣上和太后早点休息!臣这就去布置,明天再向圣上禀告后续情况。” 他这一走,李太后忍不住大大夸奖了儿子一番。 这时候,朱翊钧胸口中那股豪放劲儿还没完全散去,高谈阔论一阵,看着天色确实晚了,才恭送李太后出门。 李太后却没着急出门,先是眨了眨眼睛,然后象奖励似的把阿珠和小倩重新叫进了屋,那意思是只要把皇位坐稳,其他的别太过分就行。再有这样的事情,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 皇帝一眼就看出了母后的意思,但豪情未消的时候,还真没心思再考虑刚才没进行完的龌蹉之事。 他看了看冯保,从张居正进来以后就没说话,一直垂手立在一边,想想刚才虽然是借着他低声耳语的题发挥了一下,但有点过于严厉了,一定把给吓得够呛,应该好好安抚安抚。 于是,他悄悄把冯保叫过来,耳语一句:“大保儿,刚才我是不是有些过于严厉了?” 冯保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圣上,您刚才叫我什么?” “呵呵,大保儿啊!” 大宝儿,天天见。 冯保一下唏嘘不已,几乎掉下泪来:“大伴其他儿!多谢皇上赐臣‘亲称’,臣从圣上小时就陪伴圣上长大,臣愿永远当圣上的‘大伴铁’,谢主隆恩!” 大宝儿怎么成“大伴儿”了,也行吧,是个昵称,显得亲切些,先把他安抚好了就行。 “大伴儿!今天发火不是针对你的,是针对他们工部的头儿和他们的处置之事,你不会介意吧。” 冯保翻身跪倒,磕了好几个头:“为臣不敢!陛下折杀老臣了!主子圣明,以圣上这等爱民、忧国、担天下之心,臣等万万不及,毫不夸张地说,我主真是千古明君,我们都应该多多向圣上学习才是。” 朱翊钧这时看了一眼阿珠和小倩,她俩的脸上满是惊异之色,显然对他刚才处置紧急公务之干练表现出格外的崇敬来。 这个最近动不动就有着邪恶想法的少主,一旦正经起来,还是有着君临天下的极大魅力的。 再说了,男人嘛,特别是有本事的男人,哪有不爱美色的,不偷腥儿的猫,可能么? 皇帝却只是看了一眼,没和她俩说话,继续问着冯保:“大伴儿!那依你看,我们还有什么需要做的?” 冯保略一沉思,偏了偏头说道:“依臣之见!一是要迅速了解黄河决口后的实情,各地官员往往会有偷报漏报瞒报的心理,要防止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二是要从上至下倡导节约,由您做起,从皇宫开始,厉行节约,为灾区赈粮赈款。” 朱翊钧点头,一拍冯保的肩膀:“不愧是朕的大伴儿,果然想得细致!你刚才在路上把朕发火之事告诉张居正,也做得挺好!至少他们二人现已冰释前嫌,联手赈灾,这是大好之事!” 冯保满脸是笑:“多谢皇上体谅!只要圣上愿意,臣愿意一辈子当圣上的大伴儿!” 皇帝笑了,对冯保这一拍非常受用:“大伴儿!辛苦你再想些详细的办法,咱们怎么掌握实情和厉行节约,得有切实可行的路数才好!我困啦,准备睡觉啦,明天一早见吧!” “是!皇上!”冯保应声拜倒,吩咐阿珠和小倩服侍皇上洗漱,上床睡觉,然后轻轻关了门,闪身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朱翊钧就爬起来了。 昨天虽然表现得不急不慢,其实心里哪有不着急的! 刚刚亲政,就赶上山东决堤和饥民生变这么大的事,处理不好,就会被图谋不轨之人借机闹事,挑动是非,一发不可收拾。 当年的陈胜和吴广,不就是借着给百姓找口饭吃而闹事,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把强大的秦朝都给整趴下了么。 想到这儿,他穿上裤子和鞋子就往外疾走! 身后的阿珠和小倩急忙赶上来,又是擦脸又是扣衣服的好一阵忙乎,终于在吃早膳的路上把皇帝衣装给收拾利索了。 他前脚刚踏进用早膳的中殿,发现冯保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略一点头,他也不客气,坐下就吃。 这时冯保递过来一个折子,打开看是自己昨晚睡前给他布置的任务。 冯保还真是认真仔细,没少下功夫,朱翊钧一边吃一边看,一边点头。 折子里主要列了四个大项! 一是停止皇室及宗亲大兴土木,包括宫殿及各种房屋的修缮工作,一切暂停。 二是缩减吃饭穿衣等日常开支,朱翊钧看了看今天的早膳,果然菜量和种类都比以前少了一半,比原来的盛大排场要小得多,但是吃饱吃好绝对没问题, 三是杜绝铺张浪费,一旦发现予以严惩。朱翊钧发现冯保已经细致到了减少皇宫同时点亮灯笼的数量,削减屋内蜡烛的燃烧根数,甚至还有减少冬季热水的供应。 原来早在明朝,就已经有节水、节能的生态经济了。 四是从皇帝和后宫做起,倡导皇室成员和大臣捐出各类首饰细软、珍玩奇宝等物,折合成银两充盈国库,为山东饥民赈灾。 这不就是现代社会的勤俭节约和为灾区捐款么?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八章 高仪辞官遏飞舟 皇帝看得很仔细,只顾一项项往下看,没注意粥都有些凉了。 看完后长出一口气:“大伴儿!朕服了!朕已经看完了,你考虑得非常周到细致,朕没有意见,你去征求一下母后的看法,如果没有什么大的修改,就照这个执行吧。” 说完把剩下那口粥喝完,起身边走边想,一会儿就到了院子里。 其实他一直在想,光靠昨天张居正的布置和今天冯保的节约折子还不够,需要寻找一个好一些的突破口,但从哪儿入手呢,他没想好。 冯保不敢打扰皇帝,一直慢慢跟在他的身后。 来到院子里,朱翊钧正想让冯保教自己打一套拳,活动活动筋骨,却发现肚子“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不好,一定是刚才的粥放凉了,闹上肚子了! 急忙跑茅房!一阵“啪啦啪啦”痛快之后,感觉好多了。 脑子里还在想刚才的问题,一直到痛快完后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手帕。 擦完屁股,他这才注意到,皇帝出恭都是用的不是纸,而是手帕,手帕上还用金线绣着金龙,这才是真正的奢侈。要想节俭,应该从这上面开刀! 他又拿了一条手帕擦手,走出茅房的时候,冯保已经垂手站在门外等候。 “圣上,您没事吧。” “没事,可能是刚才的粥凉了,有些跑肚子。”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帕丢给冯保:“朕的大总管,你好好看看这个!” 冯保接过手帕,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皇帝什么意思,还以为他怪罪自己把粥放凉了,急忙跪下:“大伴儿该死!让圣上喝了凉粥,导致龙体欠安!” 朱翊钧爽朗地笑了:“不是这个!朕是那么小气的人么?朕是说你的节约单子已经把能包括的都包括进去了,为何没有包括这个?” 冯保愣了,仍是一头雾水。 皇帝指指他手里的手帕:“上茅房一次,擦屁股用一条,擦手用一条。这些手帕都是上好的江南苏绣进贡的吧?” “是的,圣上!” “江南苏绣,要用上等的布料,用纯金的金线,还要用很多的人工,才能绣制成这样一条手帕。皇宫时的男男女女们,上一次茅房就要用掉两条,而且是用完一条扔一条,你不觉得这是巨大浪费么?” “是……,是浪费,可是……”冯保被皇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用什么话来接。 “既然是浪费,那就考虑如何改进。现在已能造纸了吧?” “纸?当然能造!” “那好!从今儿往后,所有的茅房,把手帕全部换成纸!不过,要把纸弄得柔软一些,要不然把屁股擦破了,哈哈哈!” “是!皇上!” “还有”,皇帝站在茅房门口用手比划了一下,“在这里打一眼井,造一个水台,把竹管拼接起来,将井里的水导入这个水台中。上完茅房在水台里洗洗手,既能洗干净,又能节约手帕。水台旁边也放一个盛纸的盒子。这样,上一次茅房,用一点水,用两张纸,足矣!” “皇上圣明,属下这就安排人去办!”冯保已然听傻了,只知道答应一声,呆呆看着皇帝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小祖宗,他是怎么想出这些奇思妙想来的啊。 …… 朱翊钧到了书房,又看了大半天的密奏折子,觉得有些头昏眼花,正准备放松一下,听到外面有太监来报:“顾命大臣高仪,求见皇上!” 他觉得有些奇怪,这个行事低调、不偏不倚的高仪今天怎么主动要求拜见了? “宣!” 君主之礼行完以后,皇帝请高仪在书房坐下。 没等高仪说话,他就主动打开了话匣子:“三辅大人!近来黄河德州段决口,你知道吧?” “回皇上的话!臣也是刚刚知道。” 皇帝把冯保写的厉行节约的单子递给高仪:“高大人,你目前还兼任礼部尚书,朕让冯保草拟了一个朝廷上下厉行节约,为德州饥民捐款赈灾的折子,你看看行不行?” 高仪双手接过,细看一遍后,手捧折子双膝向皇帝跪倒:“皇上真是一代明君,如此以身作则,以天下百姓疾苦为己任,真要推行下去,百姓一定对皇上感恩戴德!” 听到高仪这么说,朱翊钧非常高兴,把刚才上茅房想到的节约手帕一事也和高仪说了。 高仪听后惊异万分,跪着向皇帝长磕了几个头:“皇上圣明!见微知著,如此奇思妙想之提出,说明皇上无时不刻不在为灾民和百姓殚精竭虑。仅此一项,就能减少江南苏绣每年数百万匹的进贡!吾皇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快起来!不知大人今天来找我,是因为什么事情?” 高仪面露尴尬之色,脸有些微微发红:“微臣有罪!皇上日夜为百姓操劳,臣却不及皇上万分之一。皇上,实不相瞒,微臣今日是来辞行的!” “辞行?”朱翊钧一下愣住了,这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对!辞行!皇上!按理说在这紧要关头,微臣应该多多考虑如何为皇上分忧,而不应该主动请辞。但是今天看到我主如此圣明、勤勉、心忧天下,我想我可以走得放心了。皇上!微臣老了,思路、精力都跟不上节奏了,臣想解甲归田,颐养天年了。” 高仪仍然跪着,但说得很恳切,而且不卑不亢。 皇帝陷入了沉思,缓缓把高仪扶起来,坐在椅子上。 过了很久,他才对高仪说了一番话:“高大人!朕是一个直率的人,不喜欢弯弯绕绕,朕直说了吧。对于张居正挤走高拱一事,朕原来征求过你的意见!你不偏不倚,两边都不参与,朕没有异议。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政见和处理方式,有不同意见可以保留。在这一点上,朕从来没有怪罪过你!” 看到皇帝如此坦诚,高仪也动了情:“微臣有罪!微臣何德何能,让皇上如此为微臣担当!” 他抬起头来看着皇上,几度欲言又止。其实他不是不想继续为朝廷效力,但是这次的扳倒高拱,对他的震撼太大了!次辅张居正只用了二十天左右的时间,就把首辅高拱挤兑回了老家,自己当上了首辅!而且,他还以此赢得了新皇帝的完全信任! 这就是外表看上去温文尔雅、和蔼可亲,实际上城府极深、工于心计的张居正最可怕的地方! 反观高拱,虽然行事高调,给人感觉咄咄逼人,但是这个人其实没有特别坏的心眼,而且他骨子里有一种天然之高傲,不屑于干那些尔虞我诈的事情。张居正却不一样,他虽然平意近人,但你永远也无法知道他内心真正在想什么? 高仪张了几下嘴,想向皇帝和盘托出对张居正的看法,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当然,高仪并不知道,扳倒高拱也是皇帝重掌大权必须的步骤,他只是在这一点上和张居正达成了一致而已。 但是高拱走出朝堂的那句话,还有群臣们可怕的静默,让朱翊钧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如果不加以制衡,张居正就会是下一个高拱!甚至比高拱还要可怕! 所以,他想留住高仪,至少对张居正是一个牵制。因为高仪再一走,三个顾命大臣走了俩,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制衡张居正的了。 朱翊钧注意到了高仪的欲言又止,希望他能痛快说出来,但是他始终没有说出来,也就不便勉强,只是摇了摇头:“好吧!高大人,你执意要走,朕也不强留你。朕就准你告老还乡,俸禄和爵位,朕依然给你保留,你什么时候想回来,朕还在这里等你!” “谢主隆恩!”高仪的眼里涌出了感激的泪花。 皇帝叹了口气:“唉!只是你这一走,谁来制衡张居正,谁能保证张居正不会成为下一个高拱呢?” 高仪的眼里放出了精光,原来皇帝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看来少帝虽然年轻,却少年老成,以后真有可能成为千古明君! 于是他一下子笑了:“我主圣明啊!皇上!您若真心相信老臣,老臣举荐一个人,可与张居正抗衡!” “哦?”,朱翊钧瞬间来了兴致,“爱卿!你说你说,举荐谁?” “老臣向陛下举荐吕调阳,目前任吏部左侍郎,张居正的副手!” “哦?”,皇帝突然想起来,这个吕调阳他很熟悉,在登基后和他、张居正特意一块用过膳。但是,就在那天扳倒高拱的紧要关头之前,吕调阳并没有迅速站到张居正那一头去,而是在自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以后,才站过去的。 他这一站,就引起两边形势的完全变化,最终才成功地扳倒了高拱。可以说这个吕调阳是一个胜负手的转折点。如果没有这个吕调阳,现在在冷宫里待着的,就不是张贵妃和朱存孝,而是自己和李太后了。 这一前一后,足以证明吕调阳和张居正是既分又合的关系,至少从他犹豫片刻再站过去的动作看,他和张居正并不是铁板一块。 看来高仪推荐的这个吕调阳,还真是有道理的! “但是”,皇帝在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装作不知道,傻傻地问了一句:“这个吕调阳是张居正副手,他们不是天然政治同盟么?怎么会与张居正分庭抗礼呢?”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九章 黑质白章激将处 “皇上!”,高仪放慢了语速,“吕调阳为人做事都和张居正很像,但他更正直,也更乐于助人,他也有自己的独立想法!而实际上,张居正的人缘并不好,包括工部尚书朱衡、户部尚书王国光,都与张居正不和。但吕调阳的人缘很好,那天在朝堂之上,很多大臣都是因为吕侍郎的原因,才选择了站在张居正的身后。” 皇帝听到这,知道高仪心中也清楚那天朝堂上的底细,不由得点了一下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陛下将吕调阳提升,张居正一开始肯定不会反对,众大臣肯定也会赞成。时间一长,吕调阳肯定会得到大部分大臣的拥戴,而逐渐形成和张居正分庭抗礼之局面!” 皇帝这下明白了,心里不禁赞叹高仪的深谋远虑:“原来是这样!多谢高爱卿,最后这番话我记住了。爱卿放心回家养老吧,我一定会多多关注这个吕调阳。如果以后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朕就去找爱卿帮忙!” 高仪向皇帝跪倒拜别:“不敢当!陛下以后但凡有用得着微臣的地方,臣一定用尽全力,万死不辞!纵然粉身碎骨,也不能报答皇上对臣的肝胆相照。” 皇帝把他搀扶起来,一直送到宫门外:“肝胆相照,这个词语好!高老先生一路走好!” 高仪跪谢,一直目送皇帝离去。 等皇帝已经走了很久,他才从宫门外的大台阶上起身。时间已近黄昏,夕阳拉长他孤单的背影,越来越长。 ……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每天都是一大早,朱翊钧就起来了,每天都在书房里泡着,不知不觉就是一天。 不过,就在第二天上午,他去跑茅房的时候,发现冯保已经把厕纸给换上了,水台是第三天下午做好的。 皇宫里从此有了循环经济的雏形。 这个冯保,执行力还是挺强的。在洗完手用纸擦手的时候,他当着下人着实表扬了他一下。话说回来,这还是由于皇帝的权威使然。一言九鼎,谁敢不听! …… 这天一大早,他用了早膳,又进了书房,但总觉得心里有事放不下,于是急忙唤来了冯保:“大伴儿!已经好几天过去了,山东德州有没有加急快件来报?决口的情况如何了?” 冯保拿出两个密件折子递给他:“主上宽心!朱衡大人已经赶到德州,正在组织军民筑堤。太傅已经派出户部组成一个分队,带着银票快马前往德州。李成梁、叶梦熊将军率领的十万兵马,也已经从辽东出发。” 皇帝拿起一封密折,撕开来看,是工部尚书朱衡报来的八百里加急。 “圣上钧鉴!山东德州已经成为一处泽国,大批良田被淹,村庄冲毁,家人失散,惨不忍睹。臣朱衡不才,已经带领部分奋勇之士组成敢死队,在决口处三里外修建子渠,准备将大水逐渐导入原来河道,再想办法重修大堤!” 看完以后,他不禁对这个务实干事的朱衡有了强烈的好感。 第一,这个朱衡没有一丝叫苦,说的惨不忍睹,是事实。 第二,他已经开始行动,修建子渠,率先疏导,把大水导入原来河道,虽然未经请示,但事态紧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是大将之风。 第三,这是个奋勇当先的主儿,还亲自担任奋勇队队长。这样的人,在现代都难得一见。 第四,他没有说一句困难的话,想的只是替皇帝分忧。 这样的好官儿,打着灯笼都难找。 奇怪的是,张居正居然和他合不来,难道这样的好官不是张居正应该团结的对象么?还是张居正本来就难于容人? 难道真象高仪说的那样,张居正只是看上去平易近人,其实极难相处? 想到这儿,朱翊钧已然是一半欢喜一半担忧,又拆开另一封密折来看,是山东布政司王怀远写的,也是八百里加急。 “我主万岁!臣王怀远斗胆向皇上越级密奏!臣参奏工部尚书朱衡,虽然朱衡原来在山东担任过布政司,是我的老上司,老前辈。但他这几天到了决口一线后,种种行径令人发指!如不及时将其制止,山东必然大乱,威胁京城安全,所以微臣不得不越级参奏,让皇上早有防范!” “呵呵”,看到这儿,他气得笑出了声,“就这么两个密折,还出来完全不同的声音了。” 说完看了冯保一眼,冯保却只是陪着笑了一声,没往前凑上来看密折的内容,垂手立在一边。 密折只有皇帝能看,其他人一律不行,如若偷看,就是杀头之罪! 这也是各个大小官员敢于通过密折相互攻讦的主要原因,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却各怀鬼胎。稍有冲突,掉过头来就在皇帝那儿参你一本。 当然上密折也是有规矩的,今天这个布政司就是越级上密折,因为布政司的顶头上司是巡抚,他没向巡抚报告,直接报告给了皇帝。 虽然布政司代表省一级政府,但只要脱离直接管制,就是越级! 当然现在是非常时期,可以允许越级上密折,但也说明这个王怀远是鼓足了勇气,冒了杀头危险上的折子。 朱翊钧来了精神头,坐下来细细看着王怀远的密折:“臣参奏朱衡第一条,不顾当地官员死活,威逼原来政见不同的人组织奋勇队,表面上是救灾,实际上是打压异己,让人前去送死!” “第二条,朱衡独断专行,不请示不报告,也不征求大家意见,执意修建引导子渠,尽管大家极力反对,他却仍然固执己见,导致众人离心离德。 “第三条,朱衡将关键放在重修大堤上,其实于事无补,做无用功。既然黄河决口改道,应该顺应河流,依河建堤。河已决,再修会再决!他这是典型的偏离根本!应当将所有重心集中在发放赈灾款项、组织军力镇压变民、全力维护社会治安这三条之上。” 好嘛!要按照王怀远的三条说法,这朱衡根本不是好官,是的的确确一个大恶人,杀一百次头都不解恨! 该听谁的?皇帝感觉到了棘手,有些不知所措。 他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抬起头来看着冯保:“大伴儿!替朕悄悄将吏部侍郎吕调阳请来,注意机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冯保应声往外走,但脸上还是掠过一丝惊讶之色。皇上要召见哪个大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为什么要秘密召见吕调阳? 但皇帝圣旨既下,绝不能违。很快,吕调阳来到上书房给皇帝磕头,皇帝扶他起来,让冯保亲自去把李太后请来。 冯保应声而去,但在内心感觉到了一丝很强的惊惧。 这还是皇帝第一次故意支开自己去接见其他大臣,虽然说去请李太后前来一点问题都没有,但非让自己亲自去请,摆明就是让自己不要参加密谈! 难道少帝一亲政就不再信任我了么?冯保越来越觉得朱翊钧难以捉摸了。 其实冯保忘记了,朱翊钧可没忘记,那天冯保带着工部侍郎张明义来报告黄河决口要情,朱翊钧对官员失和之事拍桌子发了火,结果在来的路上张居正就想好了对策,说一定摒弃前嫌,戮力同心,这一定是冯保告的密。 虽然他后来抚慰了冯保几句,但现在要培植与张居正抗衡的人,再有告密可不行!所以,他坚决支开了冯保! “吕大人!” “臣在!” “你看看这个!你说说,我该相信谁?”皇帝说完,把两个密折都递给了吕调阳。 第一次看到皇帝专用的密折,吕调阳有些诚惶诚恐,他仔细看了两个折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一下子紧闭了嘴唇,一言不发。 “说吧!朕恕你无罪,可以畅所欲言!” “多谢圣上!”吕调阳一躬到底,把折子放回书桌上,“臣认为,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朱大人不辞辛苦赶往一线,亲临指挥;王大人指出的赈灾事务重心也很有道理,很有可取之处。” 皇帝紧盯着吕调阳的眼睛:“就这么多?” “就这么……这么多……皇上!恕臣愚钝,不能理解皇上所想,一切以皇上判断为准!”吕调阳结结巴巴,不清楚皇上的真实意图,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皇帝突然一巴掌打在书桌上,把吕调阳放回桌上的两个折子都拍得掉到了地上:“吕调阳!你可知罪?” 吕调阳急忙跪倒,拼命磕头:“臣有罪!臣身为朝廷大员,不能替主上分忧,请皇上治臣死罪!”然后诚惶诚恐地把两个折子拣起来,重新放回书桌上。 “死罪?你还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我看你是死到临头都不知道棺材朝哪边放!死罪算是轻饶你了!如果朕是你,朕会自行申请满门抄斩,诛灭九族!”朱翊钧手掌拍得生疼,眼里已经喷出了火! 吕调阳吓傻了,从来没见过皇帝对人发这么大的火,而且出口就是诛九族的重罪,看来小皇帝真的是怒不可遏了。 “皇上息怒!微臣死微不足道,别气坏了皇上的身子!” 却不曾想,皇帝又是一拍桌子,两个折子又掉到了地上:“吕调阳!事到如今,你还在这跟朕绕圈子,你以为朕跟你开玩笑呢?”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章 是非两立辨忠奸 “臣不敢!”吕调阳深埋着头,再也不敢去拣地上的折子,任由它们躺在自己面前。 “好!那朕问你,什么样的重罪会诛灭九族?” “里通外国、欺君罔上……” “对!欺君罔上!我问你,弹劾高拱的那天,你为什么迟迟不动身位,非得在朕看了你一眼之后,你犹豫半天才站到张居正身后。你是不是还想着如果高拱获胜,你和他一起象把五皇子朱存孝那样把朕打入冷宫,幽禁至死,郁郁而终?” “皇上!冤枉啊!微臣万万不敢!微臣忠于皇上,忠于大明,日月可鉴啊皇上!”吕调阳头捣如蒜,已经发出了哭腔。 朱翊钧第三次重拍桌子:“日月可鉴?还用日月?朕看连狗撒泡尿都能自己照明白了,你就是想朕死!” 如果说皇帝的前二次拍桌子,吕调阳还有些侥幸地认为是在吓唬自己,这第三次重拍桌子,而且这句“你就是想朕死!”让他彻底崩溃了。 明哲保身!这是官场里最难学的,也是最顶级的智慧。 吕调阳自认为领悟这番顶级智慧还是不错的,混迹官员二十年,谈不上风生水起,却也是稳步前进。 特别是那天在扳倒高拱的朝堂上,那么紧急的时刻,自己根本判断不好首辅和次辅两个阵营的胜负概率。虽然说登基之后皇帝叫着自己和张居正一块用过膳,是很明确地让他俩捆绑在一起,但皇帝并没有给予他任何承诺,所以那天的迟疑,是他明哲保身的一贯表现。 要不是皇上意味深长地看自己一眼,自己是不会赌这一把,站到张居正身后去的。 还好这一把赌对了! 可是,今日这小皇帝是怎么了?上来就翻旧帐不说,句句都是杀头灭门之话,句句不离“死”字! 难道皇帝是对自己那天的迟疑很不满意,今天是来找后帐来了? 吕调阳感觉自己全身都瘫软了:“臣不敢!臣真的不敢!” “你不敢!你看了这两个密折,心里明明有了主意,可你竟然不说!现在都是什么时候,火烧屁股了!可你还想和稀泥,两边都不得罪!你非得让黄河水弥漫到京城来,把皇宫都淹了?还是想让这些饥民越闹越大,把朕的江山,还有你的脑袋瓜,统统砸烂?” 皇帝用手指着吕调阳的鼻子,越说越激动,火气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吕调阳恍然大悟,原来皇帝在这儿等着我呢!还好不是来找后账的,他只是想知道这件事的一个孰是孰非而已! 罢了罢了,看来我今天不说出这俩人谁对谁错来,皇帝是肯定饶不了我了!可怜我当了二十年老好人,装了二十年糊涂了,看来今天是再也装不下去了。好好好!我也就豪情壮志一把,当一回痛快人! 吕调阳抬起头来,刚才的畏惧和哭腔全没了,有的是一丝近乎壮烈之悲凉:“皇上!您真的想知道?想听真话?” “当然是真话!”朱翊钧知道差不多了,心里乐开了花,他本来想再说上一句:“你只要说出来,朕就赐你无罪!”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还是决定以沉默继续给吕调阳施压。 吕调阳见皇帝不说话了,眯着眼睛看着自己,明显感觉到了这种沉默带来的压力,于是使劲咬了咬牙:“好吧!我说!” “依臣之见,朱衡大人这封密折为真,王怀远这封为假!” “噢?为什么?”朱翊钧终于听到了自己最想听到的话,他把吕调阳搀了起来,并排在椅子上坐下。 吕调阳半侧着身子,但一字一句地说得很清楚,逻辑思维也很缜密:“皇上!朱大人丝毫没提困难,说明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决心全力治水,以死报国!而王怀远说的这些,其实步步都是针对朱大人的,他的目的不是治水,也不是赈灾,而是想让皇帝失去对朱衡的信任,即便不治朱衡的罪,也把他调回京城,平息事态!” “哦?”,皇帝听出了兴奋点,“你说说看!王怀远说的这些,都意味着什么?” “皇上!王怀远说的三点,全是扯蛋!” “第一点,说朱衡逼人去当奋勇队员送死。您只要派一个人到现场去看看,朱衡带着这些奋勇队员抗灾之时,他是站在队伍前面还是后面?如果站在前面,就说明他自己都不怕死,怎么可能逼人去送死!如果站在后面,就说明他是真的逼人送死,他正在后面监督!” “嗯!有道理!”皇帝频频点头。 “第二点,说他不请示不报告,独断专行,这肯定是污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这样紧急的事情还需要请示报告才能行动,那洪水就真的快淹到皇宫来了!所以,王怀远这么说,旨是在挑拨离间,想让您对朱衡失去信任!” “继续说下去!” “第三点,偏离抗灾重心,这更是驴头不对马嘴!朱衡是工部尚书,当然应该第一位是修复大堤,堵住水患。至于发放赈灾款项和派兵镇压,这些都不是工部的事情,是户部和兵部的事情,朱衡根本管不着!这就是在无中生有,而且……” “而且什么?别卖关子,说下去!” “而且王怀远为什么单单提这两项,看似关系民生,为国分忧,其实都不是,他的目的,只是是为了钱!” “为了钱?” “对!皇上!您想想,为什么要把重心放在发放赈灾款项上?无非是想过一道手,多贪多占!十两银子,至少占去八两九两,有一两能发到灾民手中就不错。到时候,再继续说赈灾款项远远不够,再继续伸手向朝廷要钱,继续十贪**,多吃多占!” “还有,为什么要把重心放在派遣军队镇压变民上?就是想掩盖事实真相,把真正需要救护的老百姓全赶跑,甚至……,甚至杀良冒功!” “杀良冒功?” “对!明明是灾民,非说成是变民!不给灾民钱,救灾民于水火,反而杀灾民去冒功领赏,说剿灭多少多少土匪,杀了多少多少变民!其实哪里是土匪和变民,全是手无寸铁的良民!” 朱翊钧完全震惊了,看来大明朝的吏治已经到了岌岌可危、势如累卵的时候了,居然杀良冒功这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这些还是出自于一个省级行政长官如此冠冕堂皇的口中!这样的国家,还有希望么? 他站起身来,双手扶着吕调阳坐好,然后向着吕调阳深深一拜:“先生在上,让朕今天真正了解到了真实情况,受益匪浅,请受朕一拜!” 吕调阳急忙跪倒:“皇上!万万不可,折杀微臣了!” 皇帝扶起吕调阳,嘴里已是唏嘘不已:“先生,刚才朕是在逼先生说实话。还有,朕想逼出先生身上那种久违的豪气!眼下大明危在旦夕,如果没有这种豪气,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下去,就要亡国灭种了啊!” 吕调阳也真正被感动了:“皇上!您是真正的圣明之君!微臣从今天开始,再不虚与委蛇,照您说的,象朱衡大人那样,勇担道义,誓死报国!” 皇帝笑了:“实不相瞒!三辅顾命大臣高仪在隐退之时,只向朕推荐了你一人!” 吕调阳的眼里闪过一丝惋惜之色:“高大人!他隐退了?那将是我大明一大损失啊!” 皇帝紧紧盯住吕调阳的眼睛:“是的!不过,吕先生,你可要记住,就象你最后说的,这是明显的一黑一白的事情,你可不能再说成二者皆灰,非黑即白的话来了!” “微臣遵旨!” “好!”朱翊钧刚才瞬间作了一个决定:“朕来问你!吕先生!朕准备派你去现场看看,密访一下,看一看前方现场的真实情况,好不好?你就去给朕看看,朱衡到底是站在奋勇队的前面带头拼杀,还是站在队伍的最后作那个夺命监工,好不好?” “好!臣也想去看看,臣的判断是不是准确?” 皇帝这时把书房墙上挂着的宝剑摘下来了:“吕先生!这把宝剑朕没用过,赠给你!这就是你的尚方宝剑!你这次去,朕只要一个人头回来,要么是朱衡的!要么是王怀远的!朕要你查明真相后,斩立决!先斩后奏!” “臣吕调阳谨遵圣旨,一定不辜负圣上所托!” “好吧,你走吧。马上启程!另外,如果真像你说的,派出去的部队都在杀良冒功,你也可以用这把宝剑,见一个杀一个!” “是!皇上!臣走了,皇上保重龙体!” 皇帝挥了挥手:“你走吧,不过朕告诉你一个秘密!派到决口一线的十万军队,是朕派去的,但朕没有让他们镇压变民,而是让他们上堤抢险,你这次去,发现有不抢险而仗势欺人的兵将,同样可以先斩后奏!” “我主圣明!有此等明君,何愁天下不太平,我大明兴旺有望了!”吕调阳磕头向皇帝拜别。 看着吕调阳出了门,朱翊钧这才略微放松一口气。这时才感觉到手火辣辣的疼起来,一看手掌都拍红了。 不白拍!三让其位,让出了坐稳皇位。三拍桌子,拍出来一个国家栋梁,还拍出来一个大明的光亮明天!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一章 安抚人心鼓士气 …… 突然之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推开书房门就往外走! 这才想起刚才把冯保支开请母后去了,这会儿也该来了! 快到院子的时候,看见冯保领着李太后正从外面走进来,他急忙上前给母后请安。 母子互相行礼完毕,皇帝拉着太后就往前走:“母后!咱们一起到太傅的内阁议政处看看吧,这几天太傅一定忙得没日没夜的,咱们去给他们鼓鼓劲去。” 李太后一下笑了,从古至今,历来都是皇帝召见大臣。大臣被皇帝召见,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而且不论早晚,什么时候想见都得快速赶来。如今可好,儿子这个新皇帝,居然提出主动去见大臣,真是新鲜! 不过想想儿子说的也有道理,主动去见张居正,一定能让他更死心塌地,而且史书上还能记下皇帝亲臣爱民、体恤下属的光彩一笔。 李太后浅浅一笑,拉起儿子的手:“好啊!咱们这就走,在这紧要关头给他们鼓鼓劲儿去!” 冯保一听,急忙闪身走到前面,准备给他俩带路。 谁想皇帝一下叫住了他:“大伴儿!你去找一把最结实的锁,把上书房装密奏折子那个抽屉锁上,要两把钥匙同时使用才能开的那种,一把给朕,一把给母后。这事得你亲自去办,别人办我不放心!” “是!”冯保满怀心事的应声走了。 又把我支开了,少帝是因为什么事对我起了疑心呢。 冯保一走,朱翊钧就低声在太后耳边说了一句,“咱们边走边说,您先看看这个!”说完把那两个密折子递到了太后手里。 李太后看完大吃一惊,手一哆嗦,两个密折子差点儿掉到了地上。 她明白,她的儿子刚刚把江山坐稳,又遇到了最严峻的挑战! 也确实难为儿子了,他几乎为对付高拱、张贵妃和戴才费尽了全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就赶上了如此棘手的黄河决口和官员反目。 原来的困难虽然很大,但是对付高拱、张贵妃和朱存孝他们,已经明确了方向,只需要专心致致就可以。可是眼下,连孰是孰非,谁黑谁白都分不清楚,更谈不上专心致致了! 治理这个国家真不容易啊,也真是难为儿子了!他毕竟还小,也有担惊受怕、左右为难的时候啊! 李太后的分析非常正确,只有一点她想错了!朱翊钧现在丝毫没有为难,他现在正拼得带劲儿的时候,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有什么能够让这个倔强小子后退的,只能是越挫越勇。 “儿子,你打算怎么办?”李太后心里的担心完全写在了脸上! 皇帝把自己的想法一古脑儿都跟李太后说了,包括高仪辞官、向自己举荐与张居正抗衡人选,还有自己三拍书案激活吕调阳、派他到一线暗访的全过程。 李太后又惊又喜地看着他,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儿子好象一下就长大了,现在已经非常成熟了,处理起庞大帝国的事务来,也是井井有条、游刃有余,还隐隐有深谋远虑、、掌控全局的风范。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个前几日还想把他废掉的小子,正给自己带来越来越多的惊喜。 她突然紧紧抱紧了儿子,脸上流下泪来:“儿子!你太棒了,当娘胎的为你骄傲!你的父皇没有选错人,母后也没有看错人,你是最棒的,母后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朱翊钧拍拍她的后背:“儿子知道,一定不让您失望!” 二人边走边说,皇帝突然问了李太后一句:“母后!儿子没有想到的是,您居然支持儿子培养吕调阳与张居正抗衡,儿子还担心您特别信赖张居正,会反对儿子的做法呢。” 李太后破涕为笑:“太傅这个人确实值得依赖,但母后和你一样,在扳倒高拱那天我也觉得很诧异,为什么这么多朝臣支持张居正的并不多,所以看来张居正也是人,他也有他的心机,有他的致命弱点,也有他的坏处!” 皇帝紧跟了一句:“对!所以,对于我们来说,必须趋利避害。因为,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李太后又搂了一下朱翊钧:“你说得对,儿子!只有我们母子二人是永远捆在一起的,所以为娘的支持你!” 皇帝挺直了腰,迈着大步向前:“时至今日,对于这些大臣们,我们要用能够利用的一切,去掌控他们!这些大臣们错综复杂,交织成一个网,网住这个天下。他们也为都使出全身解数,想把自己那部分网织得更密,网住更多的鱼。但他们不要忘记了,这张网的主绳是我们母子俩,而不是他们!” 李太后笑了:“瞧为娘的儿子,真的长大了!所以,你连冯保也留了心眼,让他去找钥匙,借口把他支开?” 皇帝拉住李太后的袖子:“什么都瞒不住母后,朕还以为没被看出来呢。”说完又悄悄将嘴附到李太后耳边,说了一下那天冯保可能在路上就把他发火的事情告诉张居正的怀疑。 李太后点点头:“儿子!你做得对!不过,恩威并重,是门学问。要想把握好两边的度,不容易!而且老祖宗也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要把握好啊!” 朱翊钧点头表示记住了,二人有说有笑地向前走着。 不多会儿,内阁议政处到了! 没有任何通报,也算是突然袭击,皇上和太后突然亲自到访,无疑是头一遭! 前面的太监在议政处门口高叫一声:“皇上、太后驾到!” 这一声高叫,内阁议政处里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官员们戴帽子的戴帽子,整领子的整领子,有的人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向外跑,却把桌上的书卷碰倒了,撒了一地。 张居正也是一惊,但还是稳定了一下情绪,威严地喊了一句:“慌什么?”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 要说张居正就是张居正,很多官员在跑出去的时候脚下绊蒜,迈过门槛的时候差点摔倒,可张居正却没有,什么时候都是气定神闲的。 他的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花,他知道,高拱还乡,高仪称病,现在的内阁重臣,只剩下了他张居正。 所以皇帝和太后一定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来给自己鼓劲了,这种鼓励方式以前都没有过,也只有我张居正能享受这种待遇吧。 张居正领着内阁朝臣们,一起齐刷刷地在皇帝和李太后面前跪下。 “皇上!太后!您二位怎么来了!臣等正在办公,不曾听到通报,接驾来迟,该死该死!” 朱翊钧笑盈盈地扶起了张居正:“先生请起!朕和太后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啊,这个紧要关头,打扰了先生和爱卿们紧张办公了!” 张居正急忙弓身:“哪里哪里!皇上和太后亲临内阁,在这紧要关头,是对我等办事之人最大的鼓励,臣等一定殚精竭虑,处理好国事,当前一定把黄河决口之事办妥办好,为圣上分忧!” 皇帝用左手抓住张居正的右手臂,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一起面向着大臣们,高声说道:“首辅张居正!为国家鞠躬尽瘁,是我们共同的楷模!我们一定要像太傅这样,坦坦荡荡,为国家出力!不猜忌、不内斗、不偷懒、不和稀泥!必须把所有官员们都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筑成象万里长城那样坚固的防线!只要我们心里的大堤不决口,我们就能修复好决口的大堤,就能战胜一切困难!” “臣等谨遵皇上旨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下,皇帝可算是给足了张居正面子,张居正也笑得春风灿烂! 但是,聪明绝顶的张居正也从皇帝这儿听出了别人没有觉察出来的深意! 上一次皇帝在寝宫因为自己与朱衡不和的事情发火,虽然是从冯保那儿听说的,但是算上那一个,皇帝已经是第二次强调团结一心了,看来皇帝最近很有可能要对自己还兼着尚书的吏部下手了! 治军必选将,治国当用人! 张居正请皇帝和李太后进屋稍坐,正准备汇报这两天抗洪工作的进展情况。 皇帝却一摆手:“首辅!这些事情,我和太后就都交给你了!交给你,我们都放心!我们俩今天来就是给大家鼓鼓劲儿,看到大家在先生的带领下都在日夜奋战,我和太后一百个放心!我们俩走啦!” 说完,看了张居正一眼,拉着李太后就往屋外走,身后的大臣们急忙跪倒拜别,山呼万岁! 张居正被刚才皇帝那一眼看得有些发毛,急忙跟着他和李太后来到屋外。 朱翊钧知道聪明的张居正一定会跟出来的,小声对他说道:“先生!扳倒高拱后,大臣们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吧?” “没有!皇上!大臣们现在都在称颂皇上英明,是一代明君!” 皇帝悄悄对张居正眨了眨眼睛:“先生!咱们自己人之间,可以不说这些虚头八脑的,说点实际的。直说吧!现在有没有人对你不满意的,如果有,朕第一个把他拿下!” 张居正站住了,正准备下跪谢恩,皇帝却一下子扶住他的手肘,制止了他。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二章 微服私访遇红粉 张居正这才感激涕零地说:“臣感谢皇恩浩荡,臣目前推进事务非常顺利,只是三辅大臣高仪目前称病在家,皇上是不是考虑晋升他为次辅,以资鼓励!” 皇帝摆了摆手:“不用了!”看着张居正略带惊异的眼睛,“高仪已经向我辞行,他身体不好,而且去意已决,就让他告老还乡吧,你也能更放开手脚一些!” 张居正又一次发出了皇恩浩大的感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皇帝继续给他加上一鞭快马:“先生!原来你推荐给朕的你那个副手吕调阳,朕准备对他委以重任。考虑到一下把他提拔起来太招人耳目,所以先派他出趟钦差,去决口一线巡视,有什么紧急情况,包括工部、户部和兵部的,现场协调处理!等他回来,朕就让他接任吏部尚书,更好地协助你!” “谢主隆恩!”张居正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他说不出来。 皇帝看出了张居正眼里的闪烁,拍拍他的肩膀,把刚才李太后那句话搬了出来:“先生!你就放手干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些事情我都交给你啦!” 张居正这才完全放心,皇帝确实是信赖有加,跪倒拜谢皇帝! 朱翊钧和李太后转身走了,在回去的路上,坐在龙辇里的他突然领悟了一个道理,看来这里没有傻人,支开冯保一下就被母后看出来了,估计冯保肯定也体会到了,刚才张居正也差点看出来自己提拔吕调阳的用心。 他不由得悄悄在心里捏了一把汗。看来以后做事还是得更稳重些,不露声色,这才是帝王之术的精髓! 刚刚想到冯保,冯保就真的来了,手里拿着密折抽屉锁的两把钥匙,一把递给皇帝,一把交给了李太后! 朱翊钧的脸上立刻换了满脸笑容:“大伴儿把锁弄好啦!还是大伴儿办事利索,朕刚才还和张居正他们那些内阁大臣们强调,一定要忠心耿耿,踏实办事!如果所有大臣都像大伴儿这样忠贞不二,早就天下太平了!” 冯保这两天一直悬着心,听到皇帝这么说,心放下来一大半:“多谢主子夸奖!臣一定忠于皇上,至死不渝!” 皇帝借着笑着和他对话的动作,悄悄附耳对他说了一句话:“快去准备轿子,你一会儿悄悄带朕出趟宫,而且不能让太后知道!所以你必须微笑着答应!” 冯保犹豫地看着他,但还是笑着应了一声:“是!”,转身布置去了! 李太后在身后笑了:“你这小子,怎么突然一下又来了鬼点子,这回居然又有什么事情让冯保这么开心地去做了?” 皇帝笑着回答:“我叫他去冷宫一趟,对张贵妃和朱存孝严加看管。母后,明天朕陪您一起去看看这两个人吧,看看这两个反叛之人在冷宫的可怜下场。” 李太后一听这个,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满面春风,洋洋得意:“哈哈哈!好好好!明天去看看这两个反叛之人,张妃这个骚狐狸,原来诱惑先帝的时候,竭尽所能,天天在先帝面前说我们母子俩的坏话。又是要上吊又是要投井,对先帝威逼利诱,非得让先帝把我们二人给废了!还好先帝圣明,最终没听她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也会有今天!哈哈哈!” 朱翊钧在旁边陪着笑,心里又是偷偷紧张了一下,虽然略施小计,运用了女性的仇恨,把自己准备出宫的谋划偷偷遮掩了过去,但是母后的这个反应让他在心里进一步加深了认识,他更深地体会到,女人是千万不能得罪的! 正兀自体会中,李太后突然解下冯保刚才递过来给她的钥匙,把它和皇帝那把一起系在了他的腰间,然后细心地用外罩罩好:“儿啊!你已经长大了,母后绝对信任你!所以,这两把钥匙,就都由你来保管吧,以后的国家大事,你就自己处理吧,你办事情,母后放心!” 这倒是个意外收获,朱翊钧根本没想到,就这一下运用女性的仇恨,不光遮掩过去自己想要出宫私访的企图,还换来了母后完完全全的信任。 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还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他拍了拍腰间的钥匙,抬起头来看到母后充满信任的眼光,于是也不推辞,坦然接受了。 恭送李太后回去之后,冯保安排的轿子很快就来了。 他上了轿子,把冯保给自己安排的便装穿上了。戴上了花棱帽,手里还拿着把折扇,看上去象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 一出宫门,他立刻就有一种放归山林的感觉,这还是穿越以来的首次出宫,当皇帝也有憋闷的时候啊,太不自由,难怪自古以来皇帝都愿意出宫,迈出这道围城厚墙。 轿子穿行过大街小巷,他看什么都新鲜,就象猴子进了苞米地一样,四下看看,到处瞧瞧。 在经过前门闹市的时候,他叫了声“停!” 冯保皱了皱眉头,我的小祖宗,在这么闹市中停,这不是要我老命么? 说虽这么说,他还是让轿子停下来,搀扶皇帝下了轿子:“主人!在这里看看?” “对!在这儿看看吧!” 朱翊钧无比兴奋地下了轿,看到冯保有些担忧的眼神,才收敛了一些,背着双手在闹市里逛了起来。 闹市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非常热闹。各种叫卖声络绎不绝,各个小商摊也是别有风味,有捏泥人儿的,有摆布摊的,还有卖画儿的,当然也有临街的大店铺,匾额上都烫着金字,显得很气派。 冯保一招手,四个抬轿的人迅速行动起来,留下一个人看守轿子,其他三个人分散开来,装作若无其事的跟在后面。 留下的那个人,是玄武。 跟在后面的三个人,是青龙、白虎和朱雀。 今天皇帝不知怎么了,居然要微服私访,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冯保丝毫不敢怠慢,却也不便叫太多卫士,所以破天荒地动用了四大高手抬轿! 四大高手也是异常警惕,虽然都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但其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生怕出现什么不测! 朱翊钧四处看了看,在一家商铺前停下了,只看他停下这个地方,就让冯保挑起了大拇指! 皇帝停的地方,居然是一家米铺!四个烫金的大字镶在匾额的正中,“大鸿米店”。 民以食为天!皇帝第一站就停在这儿,足见皇帝还是很有想法的! “这米怎么卖啊?”其实朱翊钧穿越之前在军事学院里也只是吃食堂,根本不知道一斤米多少钱。 “这位客官!你好眼力,一眼就挑中了我们店里最好的米,这米已经不多了,一斤米六文钱!” “六文钱?”身后的冯保发出了惊讶的声音:“你没有搞错吧?,官府公布一两银子二石米,一石约合一百八十斤,所以一斤米合不到三文钱。怎么居然涨了一倍?你们竟然公然对抗官府,炒作米价?” “哈哈哈!”,卖米的伙计大笑起来:“我说客官,你们这是长期不买米吃了吧,官府定的那个价格,早就过时了!现在我们店里面这个价格,已经是这条街上最低的了!” 伙计突然放低了声音:“客官!我实话跟你说吧,就这个价格,也是一天比一天只多不少!你们要想吃米,还得早买,知道么?官府现在压着不让老百姓知道,其实山东、河南今年大水,粮食欠收,不少老百姓都造反了,现在只是还没闹到京城来而已。一旦有动静,这粮价啊,还得涨!估计到时一两银子连半石米都买不到,一斤米肯定得卖到十五文钱以上?” 皇帝和冯保同时瞪大了眼睛,冯保嘴快:“十五文钱,有这么夸张么?”皇帝却从旁边一把拉住了他,对伙计说道:“我们买!先来三十斤。” “好咧!” 伙计刚把米称重包好,就见门外颤悠悠走来了一老一小两个乞丐,手里都拿着一个碗:“掌柜的!可怜可怜,给点儿米吧。” 伙计急忙摆手:“又是你们两个!快走快走!哪有到米店来讨米的?快走!再不走,我就要打人了!”说完把米袋递给冯保,然后从桌下掏出一条鞭子来,扬起手就要打。 “住手!”就在伙计鞭子就要抽到老人身上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个年轻人大喊了一声,一手抓住了鞭头。 朱翊钧本来正准备让冯保制止这个打人的伙计,却没想到有人抢在了自己的前面。 这个年轻人穿着一身光亮的锦缎衣服,戴一顶白绸帽,一看也是个有钱人家的主儿,只是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稚嫩。 旁边的冯保突然浅浅笑了,低声在皇帝的耳边说了一句:“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皇帝顿时来了劲头,仔细打量起这个假小子来。 还别说,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但仔细一打量,这身段,这相貌,真是少见的俊朗!这女孩扮起男装来,还真是带着一股英气,风姿飒爽的,特别带劲儿! 朱翊钧感觉自己的心弦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三章 明眸善睐眼波转 伙计见自己的鞭子被抓住了,又看这个年轻人衣着华贵,也不敢太得罪,使劲往回拽了拽鞭子,居然没拽动,不由大惊呼叫:“你是什么人?敢抓我的鞭子?” 假小子笑了:“我什么都不是!不过看你光天化日之下敢拿鞭子打人,看不过去而已!” “打人?打人还算轻的,你也不去街上打听打听,我们大鸿米店是谁开的?”伙计脸庞涨得通红,又使劲往回拽了拽鞭子,还是没拽动。 这时假小子撒开了手,伙计一下没收住,“咣”的一声,身子撞在了后柜台上,疼得他直叫唤,一下跌坐在地上,手臂打到了盛米的簸箕,大米哗哗地流到了地上。 一老一小乞丐眼里放出了光,急忙蹲下身抓起地上的米就往碗里装。 假小子笑了,抄起手乐呵呵地看起了笑话。 “大胆!瞎了狗眼,这大鸿米店也是你们这些人敢来撒野的地方么!”就在这时,又是一条鞭子从店外猛抽过来,直接往假小子身上招呼。 这个人也是个年轻小伙子,也戴了顶绸帽,是黄色的,长相乍一看和假小子还有些像。 假小子却不慌一把,一把又抓住了鞭子:“你又是谁?也在这儿多管闲事?” 冯保又轻轻地笑了,朱翊钧会意,后来这个一定也是个女扮男妆的假小子! 跌坐在地的伙计一看有人帮忙,赶紧站了起来,看了一下却不认识这位帮忙的黄绸帽。 但是伙计毕竟也壮了底气,使劲骂上了:“对啊!敢到大鸿米店来撒野,活得不耐烦了!”话没说完就开始在地上找鞭子,准备给那顶白绸帽来个两头夹击。 白绸帽的假小子也不生气,一下又放开了手,外面黄绸帽的晃了几步,轻喝一声,向前紧迈几步,又扬鞭使劲打来! 这一回,白绸帽的却是没用手去抓鞭头,直接往旁边一闪! “啪!”鞭子正好抽在伙计卖米的桌子上,把伙计吓了一跳,又坐回了地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黄绸帽鞭子收回去的时候,又把另一簸箕的米给碰倒了。 就这么一会儿,两个乞丐手里的大碗,已经快装满了! 朱翊钧这会儿看出来了,这两个假小子,看着在对打,其实是一伙儿的,也难怪她们俩长得有些像! 就在这时,从伙计身后柜台里突然打出一记长鞭,“啪啪”两下,一下子就把米店门口和外面两个黄、白绸帽都打了下来。 “哇!”围观的人发出了一阵惊叹的声音。 只见两个绸帽被打掉后,两头瀑布般的长发从头上倾泻下来! 果然是两个女子,还是两个绝世美女。 朱翊钧已经看得呆住了,口水几乎都要流下来。 再一看,一个人拿着一根长鞭从伙计身后站了出来,破口大骂:“你们两个黄毛丫头,居然敢联手在这演戏,活得不耐烦了!” 说别人是黄毛丫头,其实自己也是个姑娘,只不过她盘着头发,一身紧身装束,显出一副耀武扬威的英武之气。 会武功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位姑娘的武功,远在那两个女扮男装、见义勇为的绝世美女之上。 三个女人一台戏,而且这三个人还分成了两拨。围观的人又是一声“哇”,看的人越来越多! 伙计看见后来这个姑娘就象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小姐!你来了就好了!” 大小姐一声娇嗔,手又是一扬,鞭子照着仍乞丐仍在往里拣米的碗就打去,却在这时,朱翊钧一伸手,就近把她的鞭子抓住了! 鞭子的力道很大,打得他的手生疼。 “少主!”冯保没想到皇帝会伸手去抓鞭子,急忙凑近来,两手都摆了个掌刀的动作,只待皇帝一点头,立刻就要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米店大小姐的小命。 皇帝却摇了摇头,把鞭头递给了冯保,其实手早被打红了。 但在这三位美女面前可不能丢脸,他只是吐了吐舌头,强忍疼痛,把那两个乞丐扶起来,看了冯保一眼,冯保会意,从手心里给他递过了一锭银子。 这锭银子,足足有二十两。 他把银子重重地扔在桌上:“这锭银子,买这袋三十斤米,和这两个人碗里的米,肯定够了吧?” 伙计眼睛瞪圆了,从来没见过这么阔绰大方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了:“够,够了,三十斤米,二百文钱,一两银子都不到,还能找十九两多银子。” “不用找了!”朱翊钧一甩手,只在簸箕里抓了一把米放进兜里,然后头也不回,痛快迈步出了门,剩下那个大小姐的脸越变越红,因为她怎么从冯保的手里拉鞭子,都一动不动。 朱翊钧潇洒地迈步,在人群的注视下显得格外的俊朗。青龙、白虎和朱雀急忙走近来,护卫在他的旁边。 米店里,店家大小姐显然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过脸,一张漂亮的脸蛋从红变紫。 她想撒开手,因为她怕冯保突然放手会把她摔个狗吃屎;但她又不敢撒手,因为面子上挂不住,丢不起这人。 冯保可没想她这么多,看到皇帝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嘿嘿”一笑,侧身就出了门。 “哗”,眼光关注着米店的观众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那条刚才在两人手里较劲的长鞭,居然刹那间断成了十几截,纷纷跌落在了地上。 同时跌倒的,还有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她已经快疯了,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习惯性地想去抓皮鞭,但看到皮鞭碎成这么多截,心里害怕,脸红着一扭头,躲回了后院! 当然更多的眼光,在关注着向前走的朱翊钧。 他不紧不慢地走着,其实他的心,还在那两个瀑布长发的绝世美女身上。 她们难道还不过来么? 果然,两个美女走了过来,一下站到了他的面前! “谢谢你帮我们解了围,两个乞丐是我们想救的,所以你买米的银子,理应由我们来给!”其中一个姑娘笑着递过来一个手绢,包着二十两银子。 这两个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家,一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眉头都不皱一下,看来刚才不是不想帮那两个乞丐出钱买米,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看不惯米店一贯的霸道而已。 朱翊钧歪了歪头,看得呆了,眼前这两个姑娘没有了黄、白绸帽子,都是一头漂亮的长发,笑的样子也都差不多,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西天边一束阳光正好从她们的长发间照耀而下,太美了。 一直让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大一美女新生江一琪,要是和她们比起来,简直逊色多了。 美,就如宋玉在《登徒子好色赋》里描写的那样: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看到他一直发愣,递银子那位姑娘乐了:“我们俩是孪生姐妹,我是姐姐明澈,她是妹妹明清。” 名字真好听,朱翊钧自己在心里说了一句,看着姑娘浅笑的嘴角,是两个甜甜蜜的酒窝。那哪里是酒窝,分明是两湾摄人心魂的清泉。这才是真正的嫣然一笑,倾国倾城! 他呆呆地接过手绢,居然是比皇宫里还要上乘的苏绣。一下笑了:“好吧,我收下。助人为快乐之本!不过,这个银子呢,你们拿回去!”说完把银子扔给递手绢的姐姐,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妹妹,说出一句:“这方手绢是上乘的苏绣,本身就超过这二十两的价格。所以,我把这个收下就行,是吧。” 两位绝世美女都笑了,笑得他心旌荡漾的。 妹妹明清说话了:“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你叫什么?” 朱翊钧却没接话,径自朝前走了几步,在旁边一个卖纸的店面前停下了:“这是什么?怎么卖?” “公子,您真有眼光,不瞒您说……”卖纸的突然降低了声音,贴近了他的耳边轻轻说道:“这是上贡皇宫里御用的厕纸,是皇上指名要用的!质量特别好,好多人都买了把它放到家里裱起来,挂在墙上,因为有纪念价值,以后一定还会升值!” “挂起来?扑哧……”朱翊钧忍不住笑了,口水差点喷到卖纸的脸上。 卖纸的继续低声:“看您特别有缘,便宜一点卖您了,一刀,十两银子。” 朱翊钧又笑了,接过卖纸的递过来的这一刀皇家厕纸,转身就走,旁边的青龙急忙过来交银子。 身后两名绝世美女还一直跟着,争相叫住他:“喂!你这个人还真是没有礼貌啊,我们都告诉你我们叫什么了,问你半天了,你还没有说呢?” 皇帝这时已经来到玄武守候的轿子面前,笑着转身,面对着她俩:“你们就叫我朱翊钧吧!” “朱翊钧?”那两个美女对视了一眼,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这时候,冯保已经快步赶过来,为皇帝掀起了轿帘。 皇帝不动声色地坐进轿内,笑着向她俩挥了挥手。四大高手同时起轿,迅速走了。 ……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四章 擦屁股纸买不起 上书房内,司礼监冯保和首辅大人张居正跪倒在皇帝的面前,书桌上摆着那把价值暴涨的大米和那刀值十两银子的厕纸。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位治内治外的肱股重臣!”皇帝冷冷地看着他们,端起了前面的茶。 冯保抢先磕头:“陛下!是臣等失职,没能为陛下分忧,反而让陛下操心了!” 皇帝一摆手:“大伴儿!咱们都是自己人,不说这些虚头八脑的,说点儿实际的,说说吧,这米,还有这厕纸,先说哪个?” 冯保停顿了一下,指着那刀厕纸:“吾皇圣明!臣想先解释此事!” “说吧!”皇帝本来只顾喝茶,头都没抬一下,但是看到冯保的细长的手指向厕纸,象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换作了满脸的笑容,心情大好地看着冯保。 冯保抬起了头,皇帝的这脸笑容吓了他一跳,不知道刚才还阴云密布、随时有可能雷霆大作的皇上为什么心情大好起来。 他哪里知道,皇帝一想起这刀厕纸,就想起了那两位长发飘飘的绝世美女跟在屁股后面追问自己名字的情形,那还能心情不好。 朱翊钧此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一定还会再遇见这两位孪生姐妹的。 而且,很有可能,这种一刀值十两银子的厕纸很有可能就是与她们再次相见的媒人。 正是想到了这个,才让他满脸带笑,那束阳光从她们的长发中照耀而下的美景,仿佛又一下浮现在了眼前。 冯保觉得自己越来越摸不着皇帝的脉了,皇帝现在满脸的笑,自己也不得不陪着,倒出来的却完全是一堆苦大仇深的话。 “皇上!遵照您的旨意,臣在四天前立刻停用了厕房所用的苏绣手绢,然后传令织造局选送质量好也略软的纸送来,他们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就送来了,皇宫全部换上了这种厕纸。只是臣万万没有想到,织造局居然把这个消息走漏了出去,而且这么快就在前门大街形成了黑市。” 皇帝仍是笑容满面地看着他,把冯保看得心里全长上了毛。 “那么,依你看,这件事情,问题出在哪儿?” 面对从未见过皇帝保持如此久长的笑容,冯保一边说一边打着冷战:“臣以为,问题有两个,一个出在织造局,一个出在市场,他们肯定有内幕消息。” “你打算怎么办?” “回皇上!臣建议双管齐下,第一,查封这家出售厕纸的店面;第二,在织造局内部展开调查,严查泄密者。” 皇帝拍了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不急也不慢地说道:“你这两个办法,乍一看很有针对性,能够又准又快的解决问题,但实际上,中看不中用!” 冯保心里面长的那些毛终于得到了证实,变成了额上滚落的汗珠:“为臣愚钝,还请皇上示下!” “第一,查这家店面,看似可行,其实等于没查。因为你查这一家,查不查别的家?今天查封这一家,明天他又开张了,或者今天你在地上把他查封了,明天他到地下卖去了。” 冯保听得呆了,旁边的张居正也不住的点头。 “第二,你在织造局内部展开调查,严查泄密者。要是查出来,算是万幸,要是查不出来,没人愿意承认,你怎么办?或者很有可能,织造局当头的其实就是泄密者,他自己不会承认的,最多抛出来一个替死鬼来顶罪。你查完走了,他再继续泄漏,你怎么办?而且我告诉你吧,最终的事实,很有可能就是后者。” 冯保已经被惊得目瞪口呆,他感觉朱翊钧说的这些已经完全超出自己的所知范围了。 可以说是完全听不懂,但是直觉告诉他,皇帝说的是对的。 他小小的年纪,怎么会知道这么深的水里有什么鱼? 皇帝笑了,他从冯保的神情里读出了他的心思,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因为小爷在穿越前,老爸是城管,从小就带着我上街,老爸当了二十多年城管,也没看见真正抓绝了小商小贩。 当然老爸最后还真抓绝了,因为他不抓了,他当了二十多年城管大头兵后终于当上了局长,却换了一种抓堵方式,他上任后第一件事竟然是为这些随抓随逃的小商小贩们免费设立了一个零售市场,一下就得到了所有人的称赞,后来还因此当上了副市长。 用老爸的原话说,堵不如疏,必须尊重市场规律,有需求就有市场,有买卖就有价格,这是他二十多年才想明白的道理。 这就是市场经济规律!当然明朝这会儿,充其量只能算是有些商品经济的萌芽,连凯恩斯还没出生呢。所以这两个人哪里懂得这些,最多懂得从商和交易知识的皮毛。但是我懂,我还惦记着用这个来作为大明复兴的根基呢。 皇帝笑吟吟地看着冯保:“我这里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武的,一个是文的,你想听哪一个?” 冯保慑服地磕头:“愿闻其详!” 皇帝果断卖了一个关子:“我先考考你!欲得其果,必究其因。你说说就在宣布改换厕纸的第四天,就出现这样的现象,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是织造局泄密!” “哈哈哈!”皇帝大笑起来,“看来你还是没弄明白!我再问你,泄密的原因又是什么?” “侵吞我大明国库?” “好!这回有些上道了,你再说直白一点儿,侵吞国库,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为了捞银子!” “全中!就是这个,无利不起早,无商不奸!为的就是银子,就是钱!钱就是他们的命!所以,你要是想查封他们,调查他们,就相当于要了他们的命!我这么说对么?” 冯保已经是真正的五体投地:“圣上英明!臣等不足圣上之万一。” 皇帝一挥手:“别给我灌迷魂汤了,咱们来做个简单的数学题目吧,你每刀厕纸付给织造局是多少?” “十刀一两银子,一刀是一百文。” 皇帝笑得异常灿烂:“你这收一刀一百文,他卖一刀十两,相差一百倍。当利和本相当时,就有人敢于铤而走险;当利达到二倍本时,他们就敢于冒上断头台的危险。而当利达到三倍本时,他们就会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你这利已经达到了一百倍本,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冯保掏出了一方手绢来擦汗,今天皇帝的理论一套一套的,完全把他震惊了! 皇帝把刚才卖的那个关子打开了:“这武的方法最直接。你去问他们织造局要一个每月能生产出厕纸之数,比如说满负荷生产,一月能生产出来一百刀,你就管他们要每个月一百刀,或者一百二十刀,到时交不出货来就杀头,他们就不会有富余的厕纸卖到市场去了。” 冯保一拍大腿:“这个办法好!” 看着皇帝停下了说话,冯保才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继续保持着倾听的动作:“圣上!还有文的方法呢?” 朱翊钧倒是没有追究他刚才的打断,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一圈:“文的,就是你先攒上一大批厕纸,存上一大笔钱。然后,你也和他一样,去这家店铺的对面去开一个厕纸店。” “也开一个店?”冯保越来越听不懂皇帝在说什么了。 当然,如果只是这短短几分钟就能听懂,那么就不会有后来凯恩斯费尽一生心血才创立的宏观经济学了。 西方资本主义,历经了自由竞争资本主义到垄断资本主义。自由竞争引起生产集中,生产集中发展到―定阶段必然走向垄断。哄抬米价和厕纸,这一定在背后都是有利益链条的,都想借着背后势力发一把“垄断”的财。 要想真正克制这种目前大明刚兴起来的不良垄断集团竞争,一个最基本的办法,就是比他们这些“小垄断”更垄断,顺应市场规律,建立国家资本主义。 皇帝看了张居正一眼,却发现他的眼里放出了光,慢慢伸出拇指和食指轻轻捻着颏下的胡须。 这个张居正看来懂得一些比较基础的经济理论知识,难道他原来做过买卖? “对,也开一个店,你这个店,用的是国库里的钱,卖的是皇宫里的厕纸。他卖十两一刀,你就卖五两一刀。这样一来二去的,大家慢慢就只去你的店里买了。到了后来,你甚至可以把他店里的厕纸慢慢全买过来,代替他和织造局泄漏秘密的内鬼做生意。你就不光一下知道这个内鬼是谁,还能够把你的生意越做越大,到后来会成为国库财政收入的一个重要来源。这个,就叫国家……叫国家店铺买卖!” 朱翊钧本来想说国家资本主义的,怕他们听不懂,现编了个简单的词。 这些来自后世西方资本主义由萌芽到迅速发展的经济理论,让这两个绝顶聪明的大臣彻底震惊了。 冯保听完了“文”的理论,张口结舌,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个文的办法也好!而且一举两得。圣上英明神武,我等即便是极力揣测也不知其中奥妙之万分之一。还请圣上明断,处理这件事情,是用‘文法’还是用‘武法’?微臣这就去办!”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五章 双管齐下为思春 皇帝笑了笑没说话,那意思是我让你选,你倒好,就象击鼓传花一样,又把花扔回来了!却没再理他,看了张居正一眼,有意试探一下他的管理功底,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首辅大人!你认为呢?” 张居正这还是头一次听见皇帝叫自己“首辅”而不是“先生”,不由得心头一凛,将正在捻胡须的手放下,低头应道:“臣认为,圣上说的这两个文武办法极妙,应该文武齐用,双管齐下!” “哦!”皇帝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继续说下去!” “臣觉得应该先对织造局用‘武’,先从态势上震慑住他们,让他们别只要银子不要命!当然可以适当宽松些,允许他们还有少量的厕纸流出;然后再对店铺用‘文’,再开一店,逐渐取而代之,最后为我所用!” 皇帝即没笑,也没有立即接话,走到了桌子前面,指着那把米,“那么,这个呢?” 张居正抬头看了看皇帝的眼睛,猛地一惊,恍然大悟,迅速明白了朱翊钧刚才不厌其烦地解释处理厕纸的“文武之道”,其实是给自己在支招,让自己找个台阶下! “回皇上的话,臣认为,哄抬米价的事件也按照皇上说的“文武之道”一同办理,一方面彻查如何走漏风声的来源,从户部销米和供米的渠道查起,堵塞流言蜚语,同时散布京都附近几省今年都喜获丰收的消息,米价很快就能稳定;另一方面设立官仓店铺,统一按照官价出卖,使高米价店铺无处可去,从根本上打击这些哄抬米价之徒!” “嗯!”皇帝点了点头,走到他俩的面前把他们搀起来,“你们俩都起来吧!你们现在都觉得,这两件事情都按照“文武之道”处理就行?就一定能处理好?” 两人眼睛对视了一下,都坚定了神色:“切实可行,事不宜迟,臣等这就去布置!” 皇帝却不慌不忙地在椅子上又坐了下来,端起了茶碗,轻轻呡了一口:“我就出去了这么一会儿,前后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发现了这么两件事。然后你们就这么兴师动众、事不宜迟地赶去布置,这也太巧了吧。如果我出去了三个时辰、四个时辰,或者一整天的话,那么你们内阁和司礼监是不是就乱成一锅粥,不用干别的事情了!” 张居正和冯保一听,都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短短一个多月,只是这短短的一个多月,皇帝的变化太大了,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从原来只知道吃喝玩闹的太子,到“三让其位”低调成为遗诏少帝,再到“借刀杀人”如愿登基当上九五至尊,最后“还施彼身”顺利亲政独揽大权。皇帝几乎是一天一个台阶的进步,虽说后生可畏,后起之秀,但这个后生崛起的速度,也太快了。 特别是张居正,表面平易近人,实际自视清高。要说除了自己的老师徐玠外,他很少真正佩服过谁,但如今的皇帝,已经完全在带着他这个昔日的老师在向前走了。 国家买卖店铺,看来皇帝是想象设立官盐、官铁那样控制米市和其他市场,而且他还出人意料地采用“以商制商”的办法,用市场上那些不法之徒的办法来对付他们自己。 又是一招“还施彼身”,实在是高明!而国家,就是这个永远不会倒下、最为强大的不法之徒! 看看关子卖得差不多了,朱翊钧这才把真正想法全说了出来。关键是这一说,还能在不知不觉中捎带着实现能再见见那两个绝世美女的目标。 “我觉得,这个厕纸之事,可以少去管它,甚至不去管它!” “不管?”两位重臣都发出了惊异的声音。 皇帝脸上又堆满了象花儿一样的笑容:“你们想过没有,这个厕纸虽然利润高达百倍,但并不关键,这是为什么?” 张居正迅速明白了皇帝的想法,一语道破:“因为十两一刀厕纸,价格太高,老百姓很少有人会去买它!” 皇帝点头,看着张居正的眼睛:“还是太傅明慧,老百姓生活贫苦,最先想到的是吃饱穿暖,哪有闲钱来买这十两一刀的厕纸。平时用最便宜的纸或者树叶,都可以解决。所以这个厕纸就不是卖给老百姓的,而是卖给向往皇宫大院生活的有钱人的,就象有人愿意在市场上出高价买先帝隆庆皇帝的字画一样。这个厕纸,其实是艺术品!” 张居正和冯保都不住地点头,用树叶解决和买先帝字画这两个比喻,用得形象生动。 皇帝继续说了下去:“而这个米店,现在的利是本的一倍,和厕纸的一百倍比起来,利润低得多,但是它是老百姓填饱肚子的第一重要物品。卖几刀厕纸的不法商贩,充其量是满足贵人们的好奇心。但卖高价米的这家米店,就是纯粹的影响国计民生了,粮价一哄抬上去,老百姓们吃不上饭,不造反才怪!” 二人顿时大彻大悟,皇帝就是站得高,看得远! 二人同时跪倒,山呼万岁:“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岁岁!” 皇帝这时候指了指张居正:“所以平息米价这件事,还得加紧,必须‘双管齐下’,一方面严查各地官仓粮道,保证全国范围的粮食稳定,杜绝缺粮少粮的小道消息;另一方面建立官粮店铺,打压私粮,让他们自己退出市场。首辅,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你吧,刚才说散布京都附近几省今年丰收的消息,稳定米价这一条很好。当然要注意积累一些上好的粮食囤积起来,防止米贩们利用价格波动杀个回马枪,把我们的粮食买空卖空,最后被动的就是我们了。” 张居正点头领命。 皇帝又指向冯保:“厕纸这个事情可以不管,‘不管’是指这是一种在商言商的市场行为,我们可以不用衙门行为干预它。也可以管,‘管’是指我们要通过市场本身的行为,也就是国家买卖店铺的方式,把这种好买卖抓在自己手里,不断充盈我们的国库。所以我们可以用一个缓和些的方式,放长线吊大鱼,只用‘文管’就好,你们看安排谁去他对面开个同样的厕纸店好?” 冯保想了几个人,都不是很合适。 皇帝倒是说话了:“我看那个‘死间’刘一鸣就不错,他是你们东厂的人,能够迅速暗中打探供货来源;他是太监净过身,不贪图女色;他也不贪财,只想孝敬父母;他还经历过大喜大悲,大痛大惊,就让他来当这个掌柜的吧。冯保你们大内和司礼监给他做后盾,派两个高手去帮帮他!” “是!”冯保领命,他和张居正也都觉得刘一鸣这个人选挑得不错。 朱翊钧偷偷笑了,脸上的笑容如春花一样灿烂,他自己的小九九马上就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顺利实现了。 选刘一鸣这个人,他们都同意,这就好办,有他在,自己就一定能再见过那两个绝世美女,一是因为他已经绝对效忠自己,二是因为他很安全,是个不带把儿的,如果派其他人去,没准一见她俩就难以自拔了,到时先于自己下手,就肯定后悔死了。 还是安全第一! 张居正和冯保向皇帝拜别,迅速作布置去了。 朱翊钧见他俩走远了,悄悄从胸前把美女姐妹送自己的手绢掏出来,放在手心上来回来去的看。 这是一方上好的苏绣,上面绣着两朵桃花,下面绣着两根竹子,一股淡淡的香气逐渐经由空气浸染出来,让人不禁满怀陶醉。 凑近了仔细看,手绢下方还有四行小字,是一首七言的四句诗:“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却为谁?乱红飞过秋千去,叫人焉得不伤悲。” 竟然是一首闺怨,而且写得很好,字字都有很深切的感情流露。 这两个小妮子,果然是待字闺中,思春良久。让小爷来消除你们的寂寞吧,一定把你们收了,纳为贵妃。 却在这时,听到门口有响动,他吓了一跳,急忙回头! 原来是刚才他俩走后门没关严,被风给吹开了,朱雀站在门外,正在缓缓地把门关上。 这一下吓得不轻,也不知道朱雀看到自己刚才的花痴样没有,要是看到了,还真是糗大了。 朱翊钧略带一丝惊恐地看了一眼朱雀,看到她的眼神很镇定,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还好她没有看见。 但显然朱雀发现了皇帝有些惊恐地看着她,想想可能是那阵风把皇帝吓着了,急忙停下动作,低头侧目:“皇上!属下让他们去给您再续杯热茶来。” 说完双手缓缓把门关上,正要转身离开,皇帝却在屋内叫住了她:“先不用,朱雀,你先进来!” 朱雀有些惴惴不安地打开门进来,垂手立在门边。 刚才这惊讶一眼,朱翊钧蓦的发现朱雀也是个超级大美人儿,只是平时出去的时候没太注意。 他把茶端起来,静静地打量起她来。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六章 辣美密探凹凸处 一身皂青色的紧身装束凸显得着玲珑有致的身材,清质秀丽的脸庞显得不太象习武之人,只有通过她不时闪过略显凌厉的眼神,看出她身上这种蕴藏在骨子里的英武之气。 这种气度和米店里那个骄横的大小姐不一样,是一种历尽尘世的淡定,估计学武之人从小到大也吃了很多苦,这种顶尖的武者也是有很高的人生领悟境界的。 “圣上!不知因何事召唤属下?”朱雀一拱手,冲着皇帝躬了半身,这是宫廷武士行的躬身礼。 “朕没有什么特意的事情召唤你,只是留你一下,陪朕聊会儿天。你坐吧。”皇帝一摆手,示意朱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朱雀犹豫了一下,仍然站着,没动步子:“皇上!属下位卑勋薄,不敢与皇上同坐,皇上有什么话请尽管问,属下一定知无不言。” “好!”朱翊钧打了一个响指,强忍着一种渴盼再次见到美女的冲动。 他的计划正在偷偷的向前进行。 当然面前的这个朱雀也很美,只是自己想要见到她相对容易,所以他现在的心中,仍然想着明清与明澈那两个绝世美女。 越见不着的,才越是最美! “你从你学习武艺的角度出发,如果天下武艺分为十个等级,那么那个在米店里拿鞭子打人的大小姐,能达到几级?” “大概是一到二级。” “哦,那么你自己呢?能达到几级?” 朱雀突然笑了,有些不好意思:“我应该在六到七级左右,青龙是我们几个中武功最高的,他应该在八级左右。督主的武功应该在九到十级,我没见过有比督主武功更高的人,当然学武无止境,有比督主更厉害的世外高人也不一定。” “这么说那两个路见不平、女扮男装的女子,大概级数也在一到二级。” “对!而且从单兵实力上来说,那个米店大小姐似乎略胜一筹。” “好!朱雀,我来问你,为什么这样一个只有1到2级武功的人,居然敢如此无视你们这么多六、七级以上高手们的存在,而且居然还敢和你们武功已经登峰造极的冯督主对峙。她凭的是什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还是柜台后院藏有其他高手的底气?” 朱雀略微思考了一下后,轻启朱唇,“皇上说的都有可能,但如果按照属下的意见,武功是其次,她应该是仗势欺人,这个米店的背后,一定有皇亲国戚撑腰!” 皇帝笑了:“你是说这个大小姐倚仗的不只是武功,而是背后的势力?” 朱雀点头称是。 朱翊钧看着她明眸善睐却含而不露的眼睛:“这就说明,善于利用权力和资源,形成新的势力均衡,是比武力更高级别的战力!” 朱雀一听,急忙跪倒磕头:“多谢皇上教诲!属下明白了!习武而不用武,用脑用心,用谋略,是更高的境界。 皇帝笑着搀起了眼前这位英姿飒爽的辣手美女,流露出一番小小的得意,但很快就收敛了心神:“明白就好!那你愿不愿意替朕去探听这个背后的势力?” 朱雀一听,连忙继续磕头:“承蒙皇上信任,属下诚惶诚恐,皇上若有所派,属下一定竭力完成,万死不辞!” “好!朕刚才已经派你们冯保督主去布置了,在这家米店的对面开一家更大的米店,朕已经选好了东厂的刘一鸣去当掌柜先生,正准备派人去协助他,只是人选一直没有选好。现在朕派你去,你武功高强,而且聪明机智,你就去和刘一鸣当一对假夫妻,他负责看店,你负责暗中收集情报,把这家米店背后的皇亲国戚找出来!” “属下……”,朱雀停顿了一下,“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朱翊钧似乎看出了朱雀的心思:“你放心!朕不会亏待你的,你和刘一鸣只是去当假夫妻,不用当真。再说了,他是东厂太监出身,已经净过身的,你大可放心!” 绝美辣手神探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绯红,屋里的蜡烛映在她的脸上,别样的楚楚动人。 被皇帝看出了心里的想法,她急忙羞赧地用低头跪拜掩饰,“多谢皇上体恤!属下一定不辱使命,万死不辞!” 皇帝双手把她搀起来,终于说出心里一直想说的话来:“那两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也不是一般人家,你此去也要探听清楚她们的底细,而且这两家很有可能因此结下了仇恨。如果她们因此斗起来,我们可以静观其变,但关键时刻还是要惩恶扬善。你去吧,朕御赐你上密奏折子的权力,一有情况,速来报朕!” “是!”朱雀应声拜别皇帝,出门走了。 他跟着走到院子里来,天已经有些晚了,肚子开始“咕咕咕”叫了起来,这才想到了吃饭。 但是懒得动身去偏殿,就让御膳房做了几道爱吃的菜过来,有佛跳墙瓷罐,有雕花鱼翅,还有自己的大爱――脆皮驴肠。 饭菜送来后,他挥挥手让他们出去,自己一个人掏出自己那把和母后给的钥匙,把密奏折子的抽屉打开了。 抽屉前方有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小缝,每天冯保都会把各省各部的密折子拿过来塞到这里面来,密折都用特有的朱砂封条封上,背面署上密奏人的字,避免作假。 他看了看,今天有四个密折子,把它们拿出来,摆在桌子上,边吃边看。 这时门外传来冯保的声音,“皇上,您吩咐臣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 皇帝唤他进来,冯保推开门,看见皇帝正在看密奏折子,脸上透过一丝不安,在门口站着不敢进来。 皇帝却笑了:“也好!我一个人在这里看看吧,你今天也累了,你先回去吃点东西,早早休息!明天我们陪母后一起去冷宫看看张贵妃和朱存孝!” “是!皇上也不要过于劳累,早点休息!”冯保告辞出去,把门带上。 皇帝继续看折子,四个密折,有一个是反映高拱告老还乡后胡作非为的,有一个是建议立即处死张贵妃和朱存孝的,他对这两个只是扫了一眼,就甩到了一边。 这两个,说得难听点,虽然上的是密折,其实都是来拍马屁的。只不过,看上去比那些歌功颂德的肉麻帖子要稍微强那么一丁点儿。 只强那么一丁点儿,他们只是看出了皇帝登基时的这两个重手,认为只要继续顺着皇帝的意爬上了这根藤,就摸着了皇帝的脉,而皇帝要讲仁慈,不方便再下重手,那就由他们来提! 落井下石!置之死地!这实在还不如肉麻帖子,这里面有太重的血腥味儿。 对于高拱,现在朱翊钧已经不那么恨他了,此一时彼一时,重新揽回大权后,开始念他的好了。或许高拱这个人,本来不坏,正如高仪辞官时所说,高拱有些自负和咄咄逼人,但他却可以算是一个爽直之人,这种人没有太坏的心眼。所以,逼他告老还乡,只是当时形势所致、利益所致而已。 对于张贵妃和朱存孝,自己在朝堂上就说过新君刚立,要以仁慈治天下。可是这些人居然上密折子让自己处死她们,这不是逼自己出尔反尔,打自己耳光么! 第三第四个密折,都是和黄河决口有关的。 第三个是吕调阳来的,很简单,只有一句话:“臣已到山东德州,看见工部尚书朱衡站在奋勇队的最前面。” 朱翊钧笑了,看来黑白已经很分明了! 这个山东布政司王怀远,果然是个大大的坏人!而工部尚书朱衡,确实是当朝少有的清正之官! 第四个密折,他倒是看了很久! 这是工部尚书朱衡递上来的密折。 他一直细细地看着,看到一半的时候,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叫了一声“好!” 朱衡在密折上说,他已经组织好了“敢死队”,还已经做好了开挖新子渠的准备,木料、石头等这些必备材料已经准备就绪, 这个朱衡,果然是个实干家!如果都照他这么实干,何愁大明不兴旺发达! 他喝了一口鱼翅汤,夹了一片脆皮驴肠放到嘴里,继续往下看。 看着看着,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折子的后半段,朱衡说到了困难,但他只说了一个困难。那就是让官员们当“敢死队”容易,但是老百姓已经成了灾民,让他们去修新子渠,难度很大。 朱衡在说完问题后提出了解决困难的建议,决定效法商鞅变法,实行奖励先行,先从奖银子开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老百姓参加修建队伍,先支付一两纹银,还管早、中、晚饭,只要有一个老百姓过来,就是有十个、一百个、一千个过来,等人数众多后,再提出重建家园,通过感情凝结,鼓励老百姓重建家园。 朱衡估算了一下需要国库发放银两数量,大概需要二百万两。 看到这,他不禁发起了愁,二百万两,这可是每年国库收入的二分之一,如果真的拨付给朱衡二百万两,那么今年再有一个地方发大水,就真的是顾此失彼了!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七章 易子而食何为人 朱衡在最后说,如果国库发放银两数量不能及时到位,就从他自己率先作起,先捐出三百两银子,而且发动山东官员免领当年俸禄,先帮助国家渡过难关。 看到最后这一段,朱翊钧眼睛都湿润了,不禁又拍了一下桌子,叫了一声“好!”,这样的清官好官,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谁知道刚才拍这一下太用力,把碗里的鱼翅汤打拨了,一下洒到了折子上! 朱翊钧急忙把折子移开,再一看还是有不少汤留在了折子上,把一些字都给弄模糊了,墨迹混作了一团。 他懊恼地挠了挠头,但是象是被什么提示了一下,看了看鱼翅汤,又看了看折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了一声:“来人!” 门口一个太监和一个御厨应声来入:“万岁爷,您有何吩咐!” 皇帝用手指了指那个太监:“你去把冯保前几天拟的节约吃穿用度、减量二分之一的那个详尽安排拿来!”,然后又一指那个御厨:“你把你们御膳房节约二分之一砍掉的菜品单子拿来!” 二人答应一声,急忙转身去拿。 鱼翅汤沾染了墨,混合着一种奇怪的味道。香,却极沉。 太监和御厨很快拿来了两张单子,不一会儿就放到了皇帝的书桌上。管内府和御厨的负责人也都跟了来,静静站在一边,等候他的询问。 两相一比对,他这才发现自己今天吃的这三道菜居然全是节约保留单子之外的,全是被砍掉的相对奢侈菜品。 第一御厨王艺茂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偷偷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又赶紧低下头去。 皇帝盯着王艺茂的眼睛,带着不怒而威的神情说话:“今天我挑的这几个菜都是节约令颁布后被削减的菜品,是么?” 王艺茂捣蒜似的磕头不止,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皇帝看:“回皇上的话,这几道菜确实是削减单子内的菜品,但是皇上既然今天既然想吃,臣就给做了。而且皇上近来以身作则,吃饭经常都是只在上书房内简单吃一些,一不摆宴,二不设席,早就远远超出了原来预计削减二分之一开支的预计,甚至削减了十分之**都不止。所以,臣今天就私作主张,如果连皇上爱吃这三道菜的愿望都不能满足,臣就太不近人情了。” 原来是这样! 皇帝笑了,站起身来,把王艺茂和那几个太监都扶了起来,笑嘻嘻地说道:“朕明白了,朕错怪你们了,是朕的不对,真没有细细看菜品单子,挑的都是削减单内的。你们都没错,你们回去吧,朕虽然节约了排场,但既然朕同意在皇宫内外发布节约令,朕就要带头执行,不然的话,上梁不正下梁歪,朕这一违反,王公大臣们纷纷效仿,这节约令就成为一纸空文了,甚至会变本加厉,得不偿失。你们去吧,朕决定了,明天罚朕一天不许吃饭,以正视听,从我做起!” 王艺茂和太监们被吓坏了,瞬间跪了一地:“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王艺茂甚至跪着向前走了一步,头猛地磕在地上,几乎磕出血来:“陛下,您还是惩罚我吧,您打骂甚至砍我脑袋都行,都怪臣自作主张,没有及时提醒您,这都是臣的错。您是大明天子,九五之尊,您可千万不能饿坏身子啊,臣等万死也不能看着陛下饿着不吃饭啊,陛下!” 皇帝却只是静静听着他们一嘴一语的说完,然后猛地一摆手,板起了脸:“行了!不用再说了!朕已经决定了!怎么?你们还想让朕更改决定,再犯一次错误?” 下人们都愣住了,纷纷磕头不止:“臣等罪该万死,万万不敢!” 皇帝这才满脸是笑地看着他们,却也没再去扶他们,只是站到了门边,“那就听朕的吧,你们走吧。我再看会儿折子!” 王艺茂他们走了,心里满怀着对皇帝的尊崇与爱戴。走得不远的时候,听到他们当中有人小声地说了一句:“真是一代明君啊!而且皇上对我们这些下人都这么好,我们真是有福了!” 这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隐隐约约地被朱翊钧听见了,他心情大好地关上门。一代明君!看来做个万人称颂的好皇帝,并不太难!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解决好黄河决口这件事情,哄抬米价,炒作厕纸,其实都是由于黄河决口引起的。 也不知道吕调阳到了山东后开始动作了没有,就说了一句朱衡站在最前面,他也是真够惜墨如金的。 这时又看了看桌上的折子,朱翊钧却猛吃了一惊,刚才撒在折子上的汤这会儿干了,却在折子的最后,显露出另一片墨渍来。 难道这后面还有一个夹页? 这个朱衡,搞什么鬼,居然在密折子后面还秘密夹带他页?他这是怕有别的人看到密折子么? 他把折子放到烛台下仔细查看,果然,里面还有一张夹页。 把最后一页撕开,将这张夹页小心掏了出来。 中间的字迹已经模糊了,但是夹页的内容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吾皇万岁!臣写此页,非是臣不信任皇上身边,而且臣自己也没有想好。臣斗胆设了一个夹页,如果皇上能有机缘看到此页,足以证明苍天有眼,皇上洪福齐天。” “山东德州,已经是满目疮痍,遍地哀鸿。黄河绝口之后,大水泛滥,良田被淹,村庄被毁,人畜伤亡无数。大涝之后即是大旱,夏秋两季大部绝收。农民开始吃草根、树皮。到后来,草根几乎被挖完,树皮几乎被剥光,灾民开始大量死亡,在许多地方出现了‘人相食’的惨状,一开始还是只吃死尸,后来杀食活人也屡见不鲜。人们纷纷易子而食,卖子卖女求活。” 易子而食,就是说人被逼得没办法了,只能残忍地将杀掉孩子作为食物,但又不忍心残杀自己的亲生孩子,只能互相交换着,互杀而食。 人性不存,与动物何异?甚至连动物都不如。虎毒尚且不食子。人,都已经易子而食了,那将是多么悲惨的场面。人,在肚皮没填饱之前,是没有任何尊严的,也没有任何道德而言。 朱翊钧看到这里,已经是心惊胆寒,这么严重的灾情,却是怎么也想不到。而且包括张居正在内,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自己这些。 他继续看下去。 “但是山东各郡的官员们,并没有受什么影响,他们都利用自己手上的特权,拼命地囤积粮食,炒高粮价,从百姓手中掠夺最后一点财产。饥民们饿死了,冻死了,他们却根本不在乎。他们坚守在当地是因为朝廷马上要下拨赈粮钱款,他们好一一吞没。” “各地的衙门,也大都视而不见,上下敷衍,互相蒙蔽,极力掩盖真相。他们还美其名曰:‘只有富人才需要把赋税全部交纳。对于穷人,我们所征收的,绝不超过土地上所能出产的东西。’实际上,他们做的一切,只是蒙蔽圣上而已。” “臣其实也知道,臣的到来对他们的虚报瞒报、中饱私囊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虽然臣曾经主政山东,他们目前还有所忌惮,但他们已经开始联名弹劾臣,极力把臣挤走。” “臣年岁已老,死不足惜,挤不挤走也没有关系。只是可怜这一省民众,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一旦爆发大规模的暴动,将极大威胁朝廷安危。” “臣诚惶诚恐,恳请皇上采取果断措施!旱情固然严重,但如果朝廷停免赋税、采取赈灾措施,就能迅速减少灾民的死亡人数,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最后几句话,字迹有些模糊,是朱翊钧根据内容猜的,而且朱衡提了几条措施,但是都被汤汁污浊了,看不清楚。 朱翊钧想了一想,迅速提笔写了两道旨意。 一道是公开的圣旨,一道是给朱衡的密旨,用了封条,加了朱砂。 公开的圣旨,一是加封朱衡为内阁大学士、八府巡按和钦差大臣,节制山东所有官员,总理此次救灾所有事务。二是撤销上次通过密折告朱衡刁状的山东布政司王怀远的所有职务,贬为庶人,永不再用,山东布政司先由朱衡兼任。三是派出十万军队全部上大堤,原定的二万监视兵力一个也不用,一切以救灾为己任,也归朱衡节制,成为疏导新渠的主力军。 给朱衡的密旨,先是对他进行了充分肯定,而且告诉了皇帝已经派出吕调阳持有尚方宝剑的事情,让他有事多与吕调阳一起商量。如有发现官员徇私舞弊、贪赃枉法,军队杀良冒功、救灾不力的,一律先斩后奏! 有一些繁体字,他不会写,在书架上找了本字典,对照下来,一一写上。 终于写完了,朱翊钧揉了揉眼睛,推开门,想四处走走,排解一下胸口的抑郁情绪。 走着走着,已经来到偏殿旁边的花园里。伸伸胳膊踢踢腿,转了几个圈,自己活动了一下,然后把卫士和太监们都远远支开了去。 他又掏出那方手帕来,看了一眼,轻轻放在鼻子前嗅了一下,顿时传来淡沁心肺的芳香。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八章 春色满园肉搏处 仔细读了这四句诗,总觉得眼熟,却不知道出自哪里,正在反复读这一句“乱红飞过秋千去,叫人焉得不伤悲”,却不知哪儿起了一阵风,把手绢刮跑了,他急忙拔腿就追。 这阵风吹得有些怪,在空中打着漩涡往前飘,他紧走几步,一个跳跃,终于抓住了它。 落下来的时候,惯性太大,跌了一个屁股墩儿,身子撞在了旁边的树上,然后感觉到脚底下的草地很奇怪的动了一下。 卫士远远的看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正准备朝这走过来,朱翊钧高声制止了他们:“没事,朕在这坐一会儿,你们再走远一点,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过来!”卫士们只得走得更远了些。 见他们走远,他又踢了一下那棵树,脚下的草地又抖动了一下。他索性大力狠踹一脚,脚下草地有一块木板打开来,赫然露出来一个洞。 这里居然有个密道。 这里面会有什么秘密呢?四下看了看,强烈的好奇心让他难以自抑,下面就象有一个巨大的宝藏在吸引着他。 他悄悄把外面罩着的龙袍脱下来,折了几根树枝将龙袍撑起来,就象有一个人坐在地上一样,然后一纵身,跳下了密道。 密道里很黑,但转过弯去,就看见两边有长明灯。 走了不久,就走到了头,有一道门,他推了推,推开了,很快来到了外面。 这里应该也是皇宫内,是一间院子,前面有一间亮灯的屋,居然传来一阵男女嘻闹的淫笑声! 眼前是一幅让人血脉贲张的春宫图!而且是现场真人版的肉搏秀! 一男一女赤条条地抱在一起,****不断,都顾不上窗户打开着。 朱翊钧轻手轻脚地向前走了两步,看了看,大吃一惊,那个光溜溜的男人,竟然是冯保!那个女子,从旁边脱掉的衣服上来看,应该是个宫女。 冯保这个家伙不是个太监么?怎么太监还能干这个事么? 后来又一想,太监也有需求吧。这或许就是一种身体上的慰藉。 这是不是叫对食? 因为冯保的武功高强,怕被他察觉,所以朱翊钧不敢再往想走了,就这么静静站着,悄悄地看着。 这个家伙,我已经为了黄河决口的事情操碎了心,一直在不辞辛苦的批折子,写旨意。他倒好,一点也没有操心的样子,在这里如此快活! 不过人总是有需求的,而且也是自己刚才让他走的,所以还是不要太苛求为好。 他倒挺会抓紧时间! 冯保紧紧地搂着那个宫女,把又厚又大的舌头全部塞进那个宫女的嘴里。 两条失控的舌在彼此口中交缠追逐,“唔……唔……”,宫女雪白的胳臂勾住冯保的脖子,整个人送上去让冯保狂吮她的小嘴。 “唔……手……再用力……深一点……” 宫女在交吮中仍甜蜜而辛苦的娇哼,要求冯保更激烈地刺激她的下身,含羞带浪的神情和轻轻颤抖的胴体,看得外面的朱翊钧全身都沸腾起来。 “让你爽死!小骚货!”冯保兴奋地叫着,使力搂紧宫女的纤腰,将身体紧紧地贴紧她,用两根手指猛挖她的下身。 “唔……”宫女两条腿紧紧的夹住冯保健硕的身体。 “这样好不好?舒服吗?”冯保强壮的臂膀快速浮动着肌肉。 “啊……人家……快受不了了……”,宫女一声销魂的哀叫,一条胳臂从冯保的脖子上掉下来,只剩一条还勾着,身体像断线风筝似吊在冯保的怀中,冯保趁机低头啄住她乳峰上的樱桃。 “啊……爷好坏……”,宫女激情的娇喊着,甩乱了长发,两只脚ㄚ勾在冯保结实的屁股上,脚不停地弯曲着乱蹬! “要……要……来了……快点……再快一点……啊……”宫女的双臂再度紧紧搂住冯保,红烫的脸颊贴着他的脸庞不停地哀喘**。 朱翊钧这时看见,这个宫女的左手臂上有一大块红色的胎记,红晃晃地在烛灯下反衬着光,显得特别耀眼。 冯保满身大汗的猛动手指,毫无疼惜,一点也不管身下的宫女是否能够承受。但这种残暴的蹂躏却让宫女亢奋得无法自拔,更加猛烈地颤动起来,“讨厌……人家不行了……出来……了……”。 雪白的胴体猛然往后仰成性感的弧度,长发也动人的甩开。整个人像被强烈触碰后回应的扭颤,哀喘不成声的喊着:“抱紧我……要……要丢了……你弄的人家……好辛苦……抱紧我……” 宫女紧缠着冯保的身体,丰满的**和冯保结实的胸膛挤在一起,十个指甲已经完全陷入冯保的肉里,在他的背上形成了十个鲜红的“血印”。 “啊!”,这种暴虐让冯保也兴奋起来,发出了大声的叫喊,整个身体都象受到了持续的电击一样,一下一下地颤抖。宫女的两条玉腿也紧紧勾住冯保的身体,不停地磨蹬。 “呜……来了……啊……”,两个人都发出了狼一般的嚎叫,极度满足的叫着,足足有一分钟,才彻底安静下来。 两人嚎叫完毕,终于全身瘫软下来,抱在一起,就象两死条鱼一样没了声息,沉沉睡去。 朱翊钧亲眼目睹着这一场真人肉搏秀,直看得目瞪口呆。想走开,腿却象长在地上了一样,根本走不开,直到他们完事。低头一看,自己的裤裆都湿了,不由得笑了一下,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不争气,轻手轻脚地原路返回。 重新沿密道走回去,从洞里钻出去,四下看了看,没有人发现,于是把那个木板重新盖上,恢复原状。悄悄把龙袍穿好,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回寝宫。 卫士们这才远远地跟紧过来,根本没有想到皇帝居然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了一刻钟左右。 到了寝宫,阿珠和小倩服侍皇帝漱洗换衣,倒头睡下,却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刚才那幅春宫图太刺激了。 不由地爬了起来,打开门,阿珠和小倩却还守在门口未曾离去,看见皇帝开门,急忙进来把烛灯点亮了,问他是不是饿了,要吃些东西。 看到二女俏丽的面庞和紧致的身材,朱翊钧有些目不转睛,心里顿时起了邪念,下身迅速有了反应。 于是点点头,把那个长得像菩萨的阿珠支开了:“阿珠,你去御膳房帮朕盛些点心过来吧。小倩,你帮我把夜壶找出来,朕就不跑茅厕了,在屋里解决得了。” 阿珠应声走了,小倩转身来到床柜旁边,弯下腰去,正准备把夜壶拿走来。 朱翊钧在后面看着小倩完美的臀线,脑海里全是刚才春宫图的现场动作。 小倩刚站起身,却发现被皇帝紧紧地从背后抱住了,屁股上还迅速感觉到了一个硬梆梆的物体,在不停地跳动。 “皇上,你……”小倩一急,夜壶“当啷”掉在了地上。 皇帝有些粗暴,从背后紧紧搂住她,抓住她的双峰就是一通粗鲁地搓揉。 “皇上,你忘了上次了?”小倩又羞又气,拼命扭动着身子,躲避皇帝的侵扰。 “上次,你还好意思提上次,要不是母后碰巧起来,给你们俩撑腰,朕早就把你们俩给办了!”皇帝已经开始发疯似地解开她的扣子。 小倩不说话了,也停止了扭动身子,只是眼泪“扑哧扑哧”地往下落。 朱翊钧感觉到手上一凉,再看小倩紧闭着嘴,也不扭动了,只是全身都在轻微的颤抖着,顿时泄了气,“唉,难道你们都这么讨厌朕么? 小倩开口说话了:“不不,皇上,您每天为国为民操劳,其实我和阿珠有时特别佩服你,都认为您是世界上最棒的男人。只是贱妾的身份过于卑微,从来不敢,也不能奢望得到皇上的恩宠。” 皇帝这时放开了她:“不敢奢望得到恩宠,这就说明你们还是拒绝朕,讨厌朕呗!” 小倩急忙摆手:“不不不,皇上,不是这样的。” 皇帝看着她的眼睛:“那你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朕答应以后册封你为嫔为妃,这样行么?” 小倩瞪大了眼睛:“皇上!您说的是真的?您真的答应封我为妃?” 最后一个“妃”字还没说完,朱翊钧已经快速吻上了她的嘴。 他这回没有太粗暴,而是闭上眼睛,轻轻地用舌尖触碰着她的舌头,然后浅浅地环绕进去,探向更深处的舌端。 “唔……”,小倩闭上了眼睛,身子一下软了。 这一声象是一下唤醒了他灵魂深处的欲念,他睁开眼睛,左手搂紧小倩,右手探向她的衣服里面去。 小倩的身子直挺挺的在扭动,活像一条楚楚动人的美人鱼,乳尖静美地向上翘立、展示弧度之腰身、浑圆丰腴之臀部、修长细滑之玉腿,充满活力的少女身体将他的欲望又一次完全点燃了。 他的手,开始了肆无忌惮地游走。 “要做甚么……不要……”,小倩被他的手侵入,害怕得直扭动,但身体扭动起来,只能愈发凭添煽情与挑逗。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九章 芳心荡漾滋味美 “啊……”,小倩连腿都弯曲起來,整个人靠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小倩很快发现自己越是挣扎,皇帝抱得越紧,他身下的那个硬梆梆之物又剧烈抖动起来,顶住了自己的小腹。 小倩害怕起来,用力的扭动腰肢,但是皇帝越来越强烈的气息滚烫着她的脸庞,整个人好象都被他的热情融化了,手脚就象要失去知觉了一样。 小倩向后仰起脸,全身用力绷紧,因为皇帝的手已经伸向了她的小腹。 但是腰被他紧紧抱住了,使她根本无法将身体躲开。 “呜!停下来!哼……”,小倩感觉到皇帝就要侵犯到她的禁地,又开始了娇躯乱颤的挣扎,身上敏感的地方都被朱翊钧刺激着,她已经有些语无论次了。 他的右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自己的心也象疯狂小鹿一样乱跳不停,感觉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皇上!你放开!放开我吧!我今天来那个了,不行……” 只这一句,就象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彻底把朱翊钧熊熊燃烧的火焰给浇灭了。 但他还是不信,怕是这个小妮子骗人的鬼话。 “皇上!你要是不信,你可以……你可以自己看看!” 他果然不信,右手继续向下伸,摸了一下,拿出来,果然看到了血丝。 这个小妮子,为什么不早说!这不是逗我玩么?他恨得牙根直庠庠,心里骂开了! 当然嘴上还不能这么说,他仍然搂紧她,狠狠吻了她一下:“那今天不行,等你这几天过了,就行了吧,你放心,朕答应你的,一定会兑现的。” 说完又把手向她丰满的双峰侵去,揉搓得小倩娇喘连连,到了最后已经忍受不住,急急用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频频点头,“皇上!您不负我就行!” 他点点头,开始将她的上衣脱了下来,只见浑身玉肌雪肤如脂,幽谷峰峦玲珑浮凸,将他完全看得呆了!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你真美!”他吻向她的胸前,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她脸一红,轻轻叹道:“皇上!您是九五之尊,妾却只是市间草民,从未奢望过得到您的垂怜与赞叹!” 他笑了:“美就是美!为何还分草民与皇家!本朝太祖皇帝当年就是要饭的出身,得今天之天下不也如此么?再说了,方才朕已经答应册你为妃了!既然是妃,就再也不是草民了,你的父母,还有兄弟姐妹,七姑八姨等等,都是皇亲国戚了,从此尽享荣华富贵,不好么?” 她先是一愣,进而叹道:“好是好!只不过如此荣华,妾还从未奢望过,即便皇上已经应允,妾今日还未成为皇上之人,绝不敢以此要挟皇上!” “要挟?谁说你要挟了?”他大笑起来:“今日我俩之欢爱,乃是私密!你不会想弄得大张旗鼓地,咱俩在屋内惊天动地,外面有一个史官在一本正经地用笔书写,皇上今日临幸小倩,并允诺册她为妃吧?” 她急忙将脸偎进他的怀里,任由雪白身子在外面抖动:“不不不!皇上!妾身不敢!妾之本意,绝非怕皇上赖帐不认。” “哦?”他把脸偏向一侧,看着她的眼睛:“那你担心什么?你已经有了意中人?” 她急忙摆手:“没有!皇上!妾不敢撒谎!臣到乾清宫之前,太后和冯总管细细盘问过妾和阿珠,女官也仔细查验过身子,我等二人绝不敢有半句说谎,肯定没有在外与人私定终身!”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那又是为何?嫌朕年岁轻,还是本事小?配不上你?” “不不不!”她已经急得不行,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皇上!是妾身配不上皇上!能得到皇上垂青,是妾身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皇上!说实话,妾身也说不清有什么担心的,只是心中慌乱而已!” “哈哈哈!原来如此!”他吻向她的嘴,许久才放开:“可能是刚才朕太鲁莽了,让你觉得不太适应吧!” “皇上!”她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您兴致正浓,妾也知道男女欢爱之事最怕中途而止,妾今日来红不巧,扫了皇上兴致了!” 他轻轻抚摩她肩膀,温柔道:“你瞧瞧你,为何说扫朕兴致呢,你来红之事也不是你自己能把控住的。不过……” 他的眼睛转了一转,仍是有些不死心:“不过,如果你放松一阵,是不是会好些?反正朕肯定不会勉强你的!” 她将他搂得更紧了些,轻声道:“皇上!您真好!妾愿意,愿意成为您的女人!” “真的?”他扶住她肩膀,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眼见她面色绯红,宛如仙子一般,着实可人。 他将她轻轻放倒,又一次打量起她的雪白玉体来。盈盈仅堪一握,纤细柳腰尽显风情。尤其是细滑雪白胸脯上两抹醉人之嫣红,也不知是少女羞涩还是肌肤微冷,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更让他一下子血脉贲张起来。 他一下吻住她,紧紧盯着眼前这娇靥晕红的半裸美体,双手再次轻颤着握向娇挺的雪白丰峦,这一次不象刚才隔着衣服那样肆无忌惮,而如同满怀对圣美的敬畏一般,就象一件精贵的瓷器,一不小心就会碰碎。 她也感受到了他的轻柔,轻呼出了一声:“啊!” 娇挺丰软的玉峰甫一入手,那种触之欲化的娇软感觉令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儿,却是很快,动作又难以自抑起来,用力一把握住那颤巍巍怒耸之圣洁山峰,久久不忍释手。 此际的她由更显得娇柔万般、我见忧怜,让人恨不得立刻搂在怀中轻怜蜜爱,端的是:“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 感受她羊脂美玉般的冰肌玉肤,他试图进一步动作,将手放在她腹部轻轻柔捏着,正准备向下,她却制止了他。 无奈,他只得慢慢向上移动,手掌托住她左乳,每当她微微皱眉时,就停止动作,却见她好象已经适应,很少制止。于是他的手肆无忌惮地揉搓她的整个山峰,她也只是额头微微沁出了汗珠,丝毫没有不快。 他暗处欣喜,见她没有任何反抗,开始交替在两边捏柔着,将她的尖挺双峰揉捏成各种形状。 她双颊已是布满红晕,愈发让人爱怜,随着他不停玩弄,双峰上的蓓蕾已然突起,轻刺着他的手掌。 他用掌心压住蓓蕾,不停摩梭。听见她微哼了一声,抬眼一看,她方才紧蹙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开始享受摩梭传来的快意。 自己的身体第一次被男人接触,还是九五至尊的君王,在这种抚摸中异常敏感,她已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象花儿一样打开了。 似乎从她的微微扭动中感受到了她的放开,他飞快收回手,扯开她腰间系着的长裙,右手钻了进去,等她想再次阻止的时候,左手又握上了她的山峰,她也就无奈地停止了阻拦动作。 **一会后,他已经开始把右手放在她两腿间,左手掌仍然紧紧按住峰尖的蓓蕾。 在不停挑斗下,她发出轻微**。看着她已然迷乱,他坏笑一声:“你看看你,已经快撑不住了吧?” 她脸上充满了娇羞,伸出手来要打,却停住了。他借势推了她一把,她没有发觉他的用心,身体反弹回来时反而和他靠得更紧密了。 他的手再次抚上了她的腹部,在肚脐周围环绕着,一面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一面用手指在她下腹试探着,就在她兴致最浓时,“嗖”的一下,插入了她的窄裙内,突破里面的亵裤,直接用手掌按住了她整个幽谷。 “皇上!不行啊!真的不行!”她这才惊觉他的真正企图,双手紧紧护住处要害处,不让他继续有所动作。 看来是真的不行! 他这时心火已经基本冷却下来了,用嘴去咬她的耳朵:“今天要是真不行!再过几天能行呢?” 她满脸粉红,幽幽道:“还得三天吧!” 他大笑起来,在她浑圆的屁股上掐了一把,“好!朕就听你一回!你去门口等着吧,把夜壶递给朕就行。” 小倩羞怨地看了皇帝一眼,弯下腰去拾起夜壶递给他,走出门去。 他的家伙肿胀着,折腾了半天才尿出来,想想刚才的情形,又好气又好笑,不由摇摇头,一边尿一边笑。 不过还好,今天也不能说一点没有成果,好歹这个美貌小妮子已经答应了,就等三天之后,找个合适机会把她给真正给办了! 门外,小倩刚整束完衣服,阿珠很快就捧着一盘点心来了。 看到小倩面色绯红,阿珠关心地小声问了一句:“怎么?皇帝又欺负你了?” “没有”,小倩咳嗽一声,“皇上还夸我俩服侍他服侍得好呢,要给我们奖励!” “真的?” “真的!”小倩从她手里接过点心盘子,提高了声音,向屋内喊道:“皇上!点心到了!我们俩进来啦!” 朱翊钧把手中的夜壶放下,“进来吧!”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章 冷宫深锁快人意 吃了些点心,又喝了碗参汤。皇帝招手让二女退下,卧倒睡了,经过这一番来回折腾,是真累了,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他被一泡尿给憋醒了,想跑茅厕怕来不及,又抓起夜壶来,发现夜壶已经清理干净,看来这二女还真是细心。 “哗哗”一通,痛快完毕,把夜壶放下,叫了声:“来人!” 阿珠和小倩早守在了门口,端着金盆开始为他梳洗,他悄悄看了一眼小倩,小倩也发现了皇帝悄悄在看她,脸立刻憋得通红。 皇帝笑了,问她们一会儿吃什么,算是把这个尴尬遮掩过去。 二女正要回答吃什么,门外的太监高叫:“李太后到!” 李太后迈步走了进来,冯保跟在她的身后,李妃笑着说:“今天一定有你爱吃的,哀家还亲手熬了莲子羹,皇帝一会儿可以尝尝!” 朱翊钧急忙向李太后行礼,双手拉住了她的手:“母后亲手做的,那我可一定要好好品尝一下啊。” 说完看了一眼母后身后的冯保,眼睛里多了一层比往日多的含义。这老小子昨天痛快了,今天下午一看就气色大好,脸上神采飞扬的。 你昨天是爽歪歪了,我这还憋屈半天,啥也没干成呢。不过看在你还算忠心耿耿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了。 冯保看到皇帝看他,哪里想得到眼里其它的含义,认为象以往一样,是打招呼的意思,急忙陪了笑脸,拍上一马:“太后的手艺,那是极好,这种福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得到的。” 李太后听了冯保的夸奖,笑得更灿烂了:“其实也就是随手一做,冯总管一会儿也可以尝尝,看看哀家的手艺到底如何?” 冯保急忙谢恩,脸上的神色也越发飞扬了。 阿珠和小倩帮皇帝整理好衣服,皇帝却没着急出门,在书桌前坐下了,把冯保、阿珠和小倩都支到了门外,然后郑重其事地把昨晚写的公开旨意和四个密奏折子都递给了母后。 李太后一边看,朱翊钧还把自己写的回复朱衡的密折内容也和她说了。 李太后看完长舒一口气,对儿子的处理大加夸赞:“我儿越来越果断而不失缜密了,这样甚好!母后支持你!” 得到母后的肯定,皇帝笑了一下:“母后,那儿子就按照这个旨意让冯保下发去了!” 李太后拍拍儿子的肩膀:“发吧!儿子啊!以后国家大事不用再和母后商量啦,你处理得很好!母后放心!以后,母后就替你掌管好后宫,就好了!” 皇帝笑得更爽朗了:“多谢母后信任!儿子以后就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了!刚才母后提到后宫,咱们快点用早膳去吧,别忘记了今天去冷宫的主题呢?” 李太后笑着站起身来:“走吧,用早膳去!” 二人出了门,皇帝把两个旨意交给冯保,让他快去快回。 阿珠和小倩领着皇帝和李太后出了门,直奔用膳的偏殿。 母子二人坐下,闲聊了几句,冯保已经处理完旨意发放赶了过来,皇帝给冯保也赐了坐,冯保谦虚半天,半偏着个屁股坐下了。 太监们把早膳端了上来,御厨们在旁边候着,皇帝看了一眼第一御厨王艺茂,算是和他打了个招呼。 王艺茂看到皇帝看自己,脸微微一红,欠身对皇帝表示敬意,然后大方地用手一指,“皇上,这是太后特意亲手为您做的银耳莲子羹。” 身后太监端上来热好的银耳莲子羹,皇帝用小勺轻轻舀起一勺,放到嘴边吹了一下,然后整勺喝下。 还真是好吃,放了些糖,味道刚刚好,感觉很甜。 “好吃,真甜!母后,这个手艺还真不是盖的,也不是儿子拍马屁,是真的好吃哈!” 听到儿子这么说,李太后春光灿烂地笑了。 皇帝又尝了一口,停顿了一下:“滑而不腻,润而不淡,真是极好!” 吃完一碗,皇帝又叫一碗,把李太后乐得不行,心情大好,整个偏殿都洋溢着无比欢快的气氛! 用完早膳,皇帝对李太后说:“母后,咱们这就上冷宫瞧瞧那两个人去?” 李太后站起身来,“好,咱们走吧。” 冯保在前面带路,不一会儿,就来到御花园西面的乾西,张贵妃和朱存孝就软禁在这儿。 乾西其实是一处不大的四合院,院墙看上去很破败,屋顶上有不少老鸦在“哇哇”的叫着,看见有人来了,一下惊扰得飞开了去,一会儿却又都回来了,仍然停在各个屋顶上“哇哇”的叫。 冯保用钥匙把院门上那把特别夺人眼球的大锁打开,推开门,门“吱呀呀”的开了,院里满是落叶,一阵风吹过,卷起落叶在地上打着旋儿,一派萧条肃杀的景象。 听到开大门锁的声音,里面一间小黑门“吱呀呀”的打开了,估计以为是送吃的来了,张贵妃和朱存孝二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哪里是两个人,分明是两个鬼! 只见两人的头发都披散着,脸都瘦削无比,形同枯槁,特别是张贵妃,早没了原来的绝美模样,只有从两个大大的眼睛还能辨认出是她来。 两个大大的眼睛深陷着,颧骨高耸下的脸蛋,已经和骷髅没什么两样了! 冯保高声叫道:“皇上、太后驾到,罪妃张氏、罪臣朱存孝,还有赶紧接驾!” 二人在这冷宫里,吃了上顿没下顿,而且终日难见阳光,只有送吃的来才会打开大门,所以二人还以为是送吃的来了,打开小黑门走出来,正准备抢吃的。 谁想会是皇帝和太后来了,二人急忙“扑通”跪倒:“罪妃、罪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太后!” 朱翊钧一直没说话,也没让他们二人起来,悄悄斜过脸看了李太后一眼,只见母后的脸上挂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笑。 看到原来光鲜亮丽的张贵妃变成了这样,李太后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这就是你这个狐狸精的最后下场,看来当时没痛快杀了你和你儿子,还真是对了,让你们俩人到这个地方来,也好好尝尝苦头,才能真正解我心头这份怒气! 张贵妃和朱存孝就这么跪着,一直默默地低头不语,细长的脖子撑着两个瘦削的脑袋,让人不忍心再看下去。 李太后也一直没说话,足足看了他俩有半晌,才在冯保递过来的小椅子上坐下来,然后眼睛盯着张贵妃,说出一句话来:“你,过得还好吧?” 张贵妃就这样低头跪着,听到李太后问出的这句,缓缓抬起头来,脸上起了悲愤之色中,不由得啜泣起来:“过得还好?我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你还问我过得还好?每天都吃不饱,穿不暖,还得干刷马桶、洗衣服的苦活累活,天天都盼着你能够最终放过我们,可你没有,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你最希望看到的么?” 皇帝也在冯保递过来的小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又看了一眼李太后,本来以为张贵妃的这番话一定会激怒母后,却没想到母后好象根本没生气,静静地听张贵妃说完,然后仍然保持着脸上的笑:“你的脾气还是没改,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磕头认罪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脾气我倒是挺欣赏,今天你要是求饶的话,哀家可能真不一定饶你,但是你今天还能有这样的骨气,哀家真考虑放你一马!” 朱翊钧不禁佩服起母后来,再看张贵妃,却并没有马上磕头谢恩,而是仍然继续着脸上的悲愤神色:“你放过我也好,不放过我也好,我都认了。咱俩名为姐妹,实际上明争暗斗了好几年,最后你赢了,所以你怎么对我,我都认命。但是这个孩子,朱存孝,他也是先帝的亲身骨肉,他和你的亲生儿子,当今皇帝也有二分之一的血缘关系,是亲兄弟。你们对我怎么样没关系,但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他啊,先帝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难以合眼啊!” 张贵妃说这番话的时候,嘴角不停的抖动着,几乎用了全身力量在说,说到最后,嘴角竟然流出血来,看样子确实是悲愤不已。 李太后明显被张贵妃的爱子护犊之情给感动了,是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管怎么说,她的这份爱子之心是真的。 李太后顿了一顿,心里有着不少感叹,接着张贵妃的话说道:“是啊,你我斗了好几年,当时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一个局面,如果你赢了,可能今天在这儿的就会是哀家我和皇儿,你说我们这么斗,最后又落下了什么呢?” 张贵妃明显感觉到了李太后的感叹,觉察出了希望,双手扶地,头象鸡啄米一样不停磕在地上:“如果知道是今天这样的局面,让我回到七八年前,我不会再选择和你斗的,我会恳求先帝,让我们母子早早封往外地,选择当一个与世无争的王爷,踏踏实实、自由自在地过一辈子。所以,还请皇帝、太后开恩,放过我们母子俩,我们愿意被贬为庶人,只求到外面自食其力,过一份自由人过的安稳日子即可。”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文章简介 穿越成为太子,却危在旦夕…… 小爷不怕,面对高拱、张居正、冯保这样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毫不畏惧,一一搞定皇宫内外之蠢蠢欲动,苦尽甘来之时,这才发现自己掉进了蜜罐子之中,接踵而来的是销魂蚀骨之动情风月! 纵情享受之时,却邂逅一场纯真而唯美的爱情。面临艰难选择,要么一心一意,要么继续放荡不羁?会选择什么呢…… 随着权色交织愈演愈烈,狠下心肠背水一战,不光彻底平定内忧外患,更得爱人恩准,可以众美齐享,因而渐登采撷风月之巅峰,尽享美色无边,也竟然一下顿悟帝王之术,御外敌御内臣,更要御美女御人心。 平辽东、定倭患、安天下,终成一世雄主,怀抱众位绝世美人一同在高台上放声而歌: 风回大明,余音清扬处,依稀有人唱念: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月上西楼,山莺微鸣时,淡似仙女轻语: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写在历史的扉页 似乎历史总是小众,而且鲜有人关注。究其原因有二,一是看历史的人少,历史至今天,早已在明清小说时断绝,再有历史,也是野史,甚至胡编。二是无人写史,或者说无人写得好史,古代修史者,至少有一套班子,甚至由重臣或者宰相亲自担任长官,而且其修史之历程,作为整个朝代之重任,不畏繁琐,事无巨细。以此展示对历史之尊重,对兴亡之铭记。 去欧洲游历,会有很多体会。欧洲之城镇,动辄几百年,甚至一千年。罗马之千余年历史遗迹,随处可见。欧洲小镇之街道、房屋、花园,也大有历史,很少拆去,多为续建。历史之沿革,感动人心。而我国之建设,举北京为例,古迹只剩十之一二,令人叹息,现在些微可见之四合院,其价值已达十数亿。如果建国时都依哭城墙的梁思成所建议,保留古城,另建新城。现在古色古香的北京城,将是多么美丽。现在也就西安一城,对古城墙保护甚好。其余地方,多为商用店铺矣。 其实,对史之尊重,即是对人之尊重,对自己之尊重。很多外国文化均来自中华,但几千年过去,他们坚持下来,我们却丢失很多。 是到了重拾的时候了! 故历史,并非简单易事。尊重历史,不光在于修史,写史,更在于建设,发展。知史者,知兴替,知天下,知未来。盼更多人重视历史,更待更多人写好历史,懂得人生。 引荐自己新作的长篇历史小说,意图轻松而快乐,但不失尊重历史之心,真正写好史之小说。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万历之史(一) 万历之史(一) 明神宗朱翊钧(1563—1620年),明穆宗朱载垕第三子。隆庆二年立为皇太子,隆庆六年,穆宗驾崩,10岁的朱翊钧即位,次年改元万历。登基初期,面临内忧外患,由内阁首辅张居正主持万历朝新政。亲政时期,他有一段时间勤于政务。此后在军事上发动了“万历三大征”,平定了哱拜叛乱和杨应龙叛乱,对外帮助朝鲜击退倭寇。后期不理朝政,经常罢朝。女真在东北迅速崛起,在萨尔浒之战中击败了明军。此后,明朝国势衰微。在位48年,是明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庙号神宗,谥号范天合道哲肃敦简光文章武安仁止孝显皇帝,葬十三陵之定陵。 明神宗的一生可以分为四个阶段,10岁以前,是裕王子与隆庆朝皇太子时期;从10岁到20岁,小皇帝时期,他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权威,凡事依大学士张居正而行;20岁以后,亲政时期,他有一段时间勤于政务;后期,虽然并不上朝,但并不代表不管事,亲自主持万历三大征,就是明证。 一、太子时期 嘉靖四十一年(1562)八月十七日,朱翊钧出生在裕王府,是朱载垕的第三子。朱翊钧的诞生给裕王府带来欢乐,王府张灯结彩,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然而,这种喜庆的气氛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代之的是人人自危的恐怖现象。原来朱翊钧的祖父嘉靖皇帝,对于这个皇孙的出世并不高兴,而是产生一种愤恨的心理。因此,关于朱翊钧的诞生,没人敢报告皇帝,更不敢为之起名字。直到5岁时,这个皇孙才有了朱翊钧这个名字。 嘉靖皇帝晚年更加多疑,他怕裕王朱载垕威胁他的皇位,连过年过节都不准裕王去看他,更不用说平常问安了,这种不正常的父子关系给裕王的精神上带来很大不安,但是,朱载垕知道,中国传统的父死子继的法规是不能变的,也正是这一点支持着他,给他希望和安慰,让他安静地等待时机,因为嘉靖皇帝此时只有他这一个继承人了。如其所愿,1566年,嘉靖皇帝病逝,临终遗言的第一条就是让裕王朱载垕继位。同年,朱载垕即皇帝位,是为穆宗。朱翊钧令他的父皇喜欢。 隆庆二年(1568)朱翊钧被立为太子,那时他刚刚6岁。有一天,父亲在宫中驰马,跑得很快,朱翊钧对父亲说:“陛下是天下之主,小心点,别摔着。”穆宗皇帝听了,高兴地跳下马来,把他抱在怀里,并给予赏赐。陈皇后有病另居别宫,朱翊钧每天都随母亲李贵妃去探望,陈皇后听到他的脚步就非常喜欢他,总是勉强爬起来出门迎接。皇后拿来经书考问他,朱翊钧总是对答如流,李氏也很高兴。由于他的关系,两宫相处十分融洽和睦。 朱翊钧所受的教育是非常严格的,这也正是他继位之初能勤政原因。朱翊钧被立为太子后,穆宗皇帝便任命张居正为太子太傅。每当太子读书,阁臣和太子太师都尽心辅导。朱翊钧的母亲李氏,是中国封建社会一位典型的贤妻良母。她对儿子的学习和生活要求非常严格,如果不好好读书就要长时间罚跪。即使朱翊钧做了皇帝以后,她也不放松。正是由于太子太师等臣的尽心辅导,李氏的严格管教,以及他本人的努力,朱翊钧的学业进步很快,学习了不少治国治民的本领。然而正当朱翊钧一心一意用功学习的时候,他的父亲穆宗皇帝却因地位和环境的变化,开始不思图治,追求享乐生活了。他把国家大事全部推给张居正,自己却沉湎于酒色之中,整日深居后宫,任情纵欲,寻欢作乐。由于纵欲过度,身体越来越不好,即使在他病情最严重的时候,他仍然纵情声色,不听臣下劝谏。 二、登基为帝 隆庆六年,隆庆皇帝龙驭上宾,撒手人寰。9岁的皇太子穿着丧服接见了臣僚。按照传统的“劝进”程式,全部官员以最恳切的辞藻请求皇太子即皇帝位。头两次的请求都被皇太子所拒绝因为父皇刚刚驾崩,自己的哀恸无法节制,哪里有心情去想到个人名位?到第三次,他才以群臣所说的应当以社稷为重作为理由,勉如所请。这一番推辞和接受的过程,有条不紊,有如经过预习。 既然登上皇帝的宝座,他就必须对各种礼仪照章办理。在同样庄严的仪式下,万历皇帝授予他的兄弟叔侄辈中的一些人以“王”的称号,封他们的妻子为“王妃”,批准他们子女的婚姻。而最隆重的仪式,却是把“仁圣皇太后”的尊号上赠给他的嫡母隆庆的皇后陈氏,把“慈圣皇太后”的尊号上赠给他的生母隆庆的皇贵妃李氏。 慈圣皇太后李氏对万历皇帝有极大的影响,因为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再能给他以真正的天性之爱。但是在万历登极以后,根据皇家的习俗,一种无形的距离就存在于太后和皇帝之间,使母子之间的天**流变得极为不便。例如前此不久万历曾下令修尊装满慈圣所居住的宫室,竣工之后,她的感谢不是用亲切的口吻加以表达,而是请学士写成一篇文章,赞赏皇帝的纯孝,在他下跪时逐句诵读。这篇文章,因为能对全国臣民起表率和感化的作用,所以就成为本朝的重要文献。有时,万历用宫内的傀儡戏来讨取太后的欢心,在她下轿之前,他也必须跪在庭前恭候銮驾。但是母爱毕竟是一种最深刻的感情,在多年之后,尽管万历皇帝临朝的机会越来越稀少,每当十一月慈圣的生辰,他却仍然亲临皇极门接受百官的庆贺。 也就是在此之前不久,万历册封他的爱妃郑氏为皇贵妃,并预先公市礼仪以便各有关衙门作必要的准备。消息传来,就有一位给事中上疏提出异议,其理由为:按照伦理和习惯,这种尊荣应该首先授予皇长子的母亲恭妃王氏,德妃郑氏仅为皇三子的母亲,后来居上,实在是本末颠倒。这一异议虽然引起万历的一时不快,但册封典礼仍按原计划进行。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小小的插曲,竟是一场影响深远的政治斗争的契机,导致了今后数十年皇帝与臣僚的对立,而且涉及到了整个帝国。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万历之史(二) 三、幼帝生活 隆庆六年(1572)五月二十二日,宫中传出穆宗病危的消息。三天之后,即二十五日,内阁大学士高拱、张居正、高仪被召入宫中。高拱等人进入寝宫东偏室,见穆宗坐在御榻上,榻边帘后坐着皇后、皇贵妃,10岁的太子朱翊钧就立在御榻的右边。穆宗抓住高拱的手,临危托孤:“以天下累先生”,“事与冯保商榷而行。”接着,司礼监太监冯保宣读给太子朱翊钧的遗诏:“遗诏与皇太子。朕不豫,皇帝你做。一应礼仪自有该部题请而行。你要依三辅臣并司礼监辅导,进学修德,用贤使能,无事荒怠,保守帝业。” 三辅臣即高拱、张居正、高仪三人。司礼监的地位也很重要,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冯保其实也在顾命之列。 三位大学士受托之后,长号而出。第二天,隆庆皇帝即崩于乾清宫。六月初十,皇太子朱翊钧正式即位,改元万历。是为明神宗。 按照穆宗的布置,高拱是外廷的顾命大臣中排名最前的;在宫中,小皇帝自然还得依靠冯保。但是,冯保与高拱的关系非常恶劣。此前,司礼监几次掌印太监职位空缺,高拱先后推荐了陈洪、孟冲,就是不愿让冯保做掌印太监。冯保此人知书达礼,又喜爱琴棋书画,很有涵养,所以很受穆宗的喜爱。冯保利用皇权更迭之间的权力真空,轻松地通过一道遗诏,就驱走了孟冲,自己做了掌印太监。但是,就高拱来说,对冯保自然是必欲除之而后快。在高拱的授意下,工科都给事中程文、吏科都给事中雒遵、礼科都给事中陆树德都开始弹劾冯保。由此,一场政治斗争势必不免。 斗争中,冲突双方是冯保和高拱,而张居正表面上是帮助高拱的。但是,实际上,张居正与冯保关系非常密切,早就预谋赶走高拱了。 隆庆六年六月十六日,冯保就利用高拱曾经说过的“十岁太子如何治天下”一语把自视甚高、性格粗直的高拱赶离京城。高拱一走,高仪也惊得呕血三日而亡。三位内阁顾命大臣中只剩下张居正一人,担当辅弼小皇帝的重任。 从此以后,万历朝的前10年,小皇帝的生活基本上是受三个人的规范:一个是自己的母亲慈圣李太后,一个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一个是内阁大学士张居正。 神宗需要侍奉两位母亲。一位是嫡母仁圣皇太后,即原来穆宗的皇后陈氏;一位是生母慈圣皇太后李氏。仁圣皇太后体弱多病,不能生育,却很疼爱小皇帝。据说,小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经常去皇后那里玩。陈氏每次听见太子跑的鞋声,就非常高兴。所以,神宗虽然尊崇自己的生母李氏,即改变过去皇帝生母只称“徽号加太后”的惯例,为李氏加“皇”字,称“慈圣皇太后”,但是,对于嫡母仁圣皇太后始终非常尊敬,一视同仁,备极孝心。当时人称神宗之孝顺,乃“古今帝王之孝所稀有也”。比起他的祖父世宗以宫廷逼仄的理由勒令孝宗张皇后迁居于宫城幽僻之地来,神宗显然是有情有义得多。 不过,小皇帝的监护人主要还是生母慈圣皇太后。慈圣皇太后生性淳朴善良。例如,她虽然母以子贵,但是对于仁圣皇太后却非常恭敬。万历九年(1581)她为女儿寿阳公主选驸马的时候,面对侯拱宸等三位候选人,唯独选择了衣冠朴素、战战兢兢的侯拱宸,还说:“此子浑朴不雕,真我家儿也。” 对于儿子,慈圣太后也一心想让他成为一个有为之君。据说,太后“教帝颇严”。每次万历小皇帝不读书,李太后就命令皇帝跪在地上。要上朝的一天,五更时分太后就到皇帝睡觉的地方,叫他起来,命太监们把小皇帝扶起来,为他洗脸,催他上驾。 有一次,小皇帝在宫中喝多了一点酒,命内侍唱歌。内侍回答说不会唱。小皇帝大怒,说内侍竟敢抗旨,拿起剑就刺,在左右的劝解下,小皇帝玩耍般地割了两个内侍的头发,算是将他们“斩首”了。这件事传到了慈圣皇太后的耳朵里。太后非常生气,命小皇帝在地上跪了很久,历数他的过错。小皇帝吓得涕泗横流,请求让他改正错误。这事才算了结。 还有一次,皇帝在太监孙海、客用的引导下喝了酒,受二人的引诱将冯保的两名养子打伤,又骑马直奔冯保的住所。冯保被吓得只能抱起巨石撑住大门。第二天,冯保将此事禀告太后。慈圣皇太后立即换上青布衣服,不带首饰,命召阁、部大臣,要谒告太庙,将万历小皇帝废了。小皇帝吓坏了,赶紧前去请罪。太后说:“天下大器难道就是您可以继承的么?”意思是要改立神宗的弟弟潞王。神宗跪在地上哭了多时,皇太后才肯宽恕。 慈圣皇太后与太监冯保都喜欢书法。所以,神宗很小的时候书法就极为工整。冯保在宫中,被皇帝称作“伴伴”、“大伴”。万历小皇帝对于冯保非常畏惧。每次万历小皇帝与小太监玩的时候,看到冯保来了,就正襟危坐,说:“大伴来了。”冯保的职责不但是对皇帝实行一般的教育,有时还要代皇帝朱批。因此,他与张居正之间的联系要紧密一些。实际上,正因为内有冯保,外有张居正,万历初年的新政才能顺利地推行。 张居正对于小皇帝是无比忠心,有时忠心得有点肉麻。例如,张居正有一次在奏疏中对皇帝说:“今伏荷皇上天语谆谆,恩若父子。”40岁的张居正将10岁的皇帝比作父亲,倒也有趣。但是,实际上张居正对于小皇帝的辅导和关怀,也是无微不至的。他为皇帝安排了详尽的视朝和讲读的日程表。大至朝廷用人之道,小至宫中的一些小节,张居正都要细细地与皇帝说。 有一次,小皇帝想搞一次元宵灯火,张居正就说:“将灯挂一些在殿上,就可以尽兴了。不需要再搞什么灯棚。接下来的几年还要有许多大事,例如皇上的大婚、潞王的出阁,每件事都要花很多钱,天下民力有限,还是节省一点好。”小皇帝倒也知趣,说:“朕极知民穷,按先生的话办吧。”小皇帝对于张居正,也是非常的尊敬,从来不称名道姓,而是称“先生”,所下的诏令,凡提及张居正时,都写“元辅”。 万历二年(1574)五月八日,皇帝在讲读完毕之后,听说张居正腹痛,就亲手调制了一碗辣面,并要次辅吕调阳陪着张居正一块吃,其意图是要以辣热攻治腹痛。小皇帝对于张居正也充满人情味。他听说张居正的父母都还健在,非常高兴,赐给两位老人很多的东西。 万历朝的前10年,在小皇帝的支持下,张居正在政治上、经济上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政府面貌焕然一新,对于改善明王朝的经济状况,有非常大的成效。10年间,除了国家财富的激增之外,小皇帝也成长为近20岁的青年。 万历十年(1582),当初的万历小皇帝,已经成为大婚4年的青年,从此开始亲政。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万历之史(三) 四、亲政时期 明神宗亲政之后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清算已死的张居正(明月明月明月3章)。 因为张居正在朝堂上为所欲为,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并且生活糜烂。一方面住着豪宅,又占据着严嵩四、留下来的香庐(别墅),一方面享用着戚继光奉送的波斯美女姐妹。而且,他的手下人也有经济问题。对君主太严厉,太苛刻,不允许多花钱。当时,朝堂大臣是敢怒而不敢言! (1581)七月张居正患病。患病的原因,据说是“积热伏于肠胃,流为下部热症。又多服凉药,反令脾胃受伤”。当时一些学者像王世贞、沈德符,都推断张居正喜欢服用,以致热气向下或向上发散。张居正在冬天的时候,头上不敢戴貂皮帽,就是因为热气上冲于头。所以说,张居正的病情,实在是因为他的个人生活的奢侈靡烂所致。当然,张居正操劳国事,过度疲劳,亦是病因之一。 从万历九年到万历十年间,张居正一直没有请假,坚持办公。次年二月,张居正旧病复发,虽然屡经名医医治,但是张居正自己也知道,自己“精力已竭”,“不过行尸走肉耳”! (1582)六月二十日,一代名臣张居正终于病逝。神宗为之辍朝一天,给予张居正崇高的待遇:谥文忠,赠上柱国衔,荫一子为尚宝司丞,赏丧银500两。 两年之后的万历十二年(1584)八月,神宗在都察院参劾张居正的奏疏中批示道:“张居正诬蔑亲藩,侵夺王坟府第,箝制言官,蔽塞朕聪。……专权乱政,罔上负恩,谋国不忠。本当断棺戮尸,念效劳有年,姑免尽法追论。” 这时候的张居正一家,已经被抄家。张府人口,一些老弱妇孺因为来不及退出被封闭于张府,饿死十余口;张居正的长子张敬修留下了一份“丘侍郎(橓)、任巡按,活阎王!你也有父母妻子之念……何忍陷人如此酷烈”的遗书,自缢身亡;张居正80岁的老母还是在首辅大学士申时行的请求下才留有一所空宅和10顷田地。 张居正恐怕生前绝对不能想到,他死后竟然会遭到一手扶持的神宗如此无情的惩处! 神宗这种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显然是他长久地处于张居正的约束之下的心理变态后的大发泄。 而张居正的政治悲剧,原因有很多方面。 首先,张居正过度自信,没有给皇帝足够的自信,威权震主,最后才引来了皇帝的报复。 其次,张居正执政的时期过于专权,得罪的官员太多。被张敬修骂作活阎王的丘橓即其一。丘橓,诸城人,性格刚直,好争论。隆庆年间罢官在家。神宗初年,很多言官向朝廷推荐丘橓。但张居正很厌恶他,没让他重新出来做官。神宗深知这层关系,等张居正死后,特派丘橓跟太监张诚去抄张家。丘橓用法酷烈,不免有公报私仇的嫌疑。张居正夺情一事,也开罪了许多正直的士大夫。禁讲学一事,又开罪了许多知识分子。 最后,张居正对于慈圣皇太后的父亲李伟等人,没有给予充分的方便,以致神宗清算张居正时,慈圣皇太后并没有为张居正说话。如此看来,张居正是一个极自信的人,所以不能虚己待人,而是过于刻毒专制。所以,招来报复,某种层面上来说是咎由自取。 但是,对于神宗来说,清算张居正是自己开始亲政的基础,推倒张居正,也就树立了皇帝自己的权威。 继张居正而任首辅大学士的张四维、申时行,目睹张居正生前的宠荣和死后的受辱,自然再不敢以张居正为榜样。 因此,曾经以才干受张居正赏识的申时行,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吸取张居正的教训,一方面顺从皇帝,一方面用诚意打动整个文官政府。一句话,申时行是一个典型的和事佬。这位来自富饶的苏州府长洲县的嘉靖四十一年(1562)状元,正如他的字“汝默”一样,力求清静,但也被人视为“首鼠两端”。 他在任上,开创了两项很恶劣的先例——章奏留中和经筵讲义的进呈,他也因此被人批评为要为神宗的“荒怠”负责。章奏留中,就是皇帝对于大臣们送上来的奏疏不予理睬,放在宫中,既不批示,也不发还。 经筵讲义的进呈,就是皇帝不需要参加经筵,经筵讲官们只需要把他们的讲义送到宫中就可以了。这两件惯例的养成,就彻底就彻底地切断了皇帝与大臣们交流的渠道。 其实,要让申时行为神宗的荒怠负责,无疑是不公平的。皇帝既要亲政,大臣们就应当无为;皇帝既要无为,大臣们就更应当谦逊地表示顺服。这才是神宗的心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神宗从他的祖父那里隔代遗传下来的,除了自大心理之外,还有乾纲独断的心态。 神宗是一个权力欲极重的人,而且,与他的父亲不同,他不是一个平庸的君主。实际上万历一朝的大事,如万历三大征,还都是在神宗的布置下进行的。所谓万历三大征,是指在东北、西北、西南边疆几乎同时开展的三次军事行动:平定哱拜叛乱;援朝战争;平定杨应龙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