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公子当老婆》 第一章、路漫漫兮 新嫁娘 往日喧嚣的街道上,如今却没有摆摊的小贩、过往的商客、寻常的闲逛之人,有得只是一些穿着黄蓝相间布衣的护卫,站在大街两旁,神情肃穆,配合这阴沉沉的天气,实在是很难让人想象,他们仅仅只是为了维持娶亲街道上的秩序。 一个黄衫布衣男子,坐在临街的悦来客栈二楼雅座上,一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却未曾离开过放在桌上的刀。那是把圆月形弯刀,刀柄刻有昙花图案,惟妙惟肖。 “客官,这是您要的上等碧螺春。”店小二小四招呼道。 “放着。”黄衫男子沉声应道。 店小二见自花轿出现之后,男子的双眼就未离开过花轿,以为这黄衫男子与其他人一样,是来凑热闹的,便又扯开自己的嘴皮子,显摆似的说道: “客官,想必您也是冲着这场婚礼而来的。” “婚礼?” “是啊,司徒家与江南沈家联姻,这可是最近江湖上最大的事情,参加婚礼的不仅有武林的各大门派高手、商界名流甚至连朝廷都惊动了,听说不少朝中大臣也出席了这场婚礼。”说道后面小四神秘的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听说,当今天子曾沦落江湖与沈家公子是至交好友……” 黄衫男子抬眼看了眼天,喃喃自语道:“司徒家和江南沈家?” 小四诧异地瞪大双眼,天啊!居然还有人不知道司徒、江南沈家的! 黄衫男子尴尬地轻咳一声,说道:“鄙人自小住在关外,此次是头次回中原。” “哦—”小四暗松了口气,这才上下打量一番黄衫男子,如今细看,男子的衣着配饰确实与中原服饰有所差别,果是关外之人。 于是显得更加热心,他解释道:“原来如此,其实这司徒家原本是商贾世家,因常常资助武林义士,常常为武林正派筹集资金,以作抗敌国邪教之用,久而久之在武林树立了极高的威望,就算你不知道司徒家,也应该知道仁义山庄,这仁义山庄就是司徒一家的标志。” “这么说,司徒一家如此了得,这江南沈家也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了~”邻桌一华服青年突然朗声插嘴道。 小四正说在兴头上,见被人打断自是有些不太乐意,回头见原来是那位华服青年。说起这身穿华服的爷,都在这间客栈蹲点那么几日了,天天坐在窗口啃花生,没事就爱给客栈捣捣乱、给自己添添麻烦,真是烦人……想到这,自是不做搭理,继续说道: “这江南沈家嘛——客官,在关外未曾听闻仁义山庄,不奇怪,但您总该知道这拥有四大灵物”天地玄黄“的四大家族吧。” 相传开国初,先太祖在打天下时,曾得到江湖上四个能人异士的相助。江山初定,先太祖本欲赏赐四人爵位,却被拒绝。于是,先太祖将偶得地四大灵物,指天扇、地神剑、玄冰鞭、玲珑黄玉分别送给了四个异士,说也奇怪,四大灵物十分有灵性,若不是其认同之人,拿在手中也只是普通之物。可一到四人手里,却是仙家之物、神兵利器。 四异士死之前,曾预言,江湖上只要能让神物显现者,将成为号令天下,傲视群雄霸者。先太祖也曾搬下一到圣旨,谁能让灵物显现,谁就是象征皇权与地位的“天地玄黄”四家族之一。 这“天地玄黄”四灵物自异士死后,就一直下落不明,直到最近这“天地玄黄”之中的三样灵物才重现江湖,而这沈家就是…… 黄衫男子微微一愣,随即低头沉吟半晌,这才说道:“难道这江南沈家就是那”天地玄黄“中持有地灵剑的那个沈家?!” “啊哈!兄台你可有够笨的!除了这个沈家还有哪个沈家娶媳妇有这样的排场的!你也需要猜这么久。” 小四这还未激动的宣布结果,华服青年又再次可恶的插话,而且一开口,又得罪了一个。果然,黄衫男子未有好脸色,他起身抓起桌上的刀,付了碎银转身就走。 华服青年摸了摸鼻子,冲小四眨了眨眼睛,颇为无辜地说道:“本少爷说得没有错么,他是有够笨的。” “公子——”小四抬头无奈望天,您老还是为您家孩子积点口德吧,瞧您从今天早上到现在都气走多少位客人了。虽然咱知道您是想独个一人霸占这临窗雅座,可咱这是开门做生意的! “哎呀呀~我说小四啊,这天空有什么好看的呐~”华服青年伸了伸懒腰,从怀里套出金色折扇百无聊赖地在手中把玩着,脸上却滑出狡黠的笑容,那笑容带着三分慵懒三分狡黠三分成熟,只听他笑道:“这雨哗啦的倾盆而泻,特别要是在花轿临门的时候,将新人淋了个遍,哈哈!那才好看!” “是啊!下大雨啊!最好是越大越好!”小四这次换成看地,十分郁闷赌气说道。 只是,他这话才刚说完,这阴沉的天空似乎像要应验他的话似的,随着“轰隆”的一声雷响,果真倾泻而下。 “哎哟哟!小四啊!你怎么这么乌鸦嘴啊!要给孩子积点口德,知道不!” “……” 华服青年笑着扇着扇子,瞥了眼街角,突然就起身下楼,撑起纸伞,口中喃喃自语道:“啊!今儿天不错,出去踏青踏青~” 尽管迎亲的队伍已经加快了速度,但是等到了沈府,这花轿早就已经被大雨淋透,看热闹地人就看着沈府的人,忙而不乱的将新娘子迎了进去,可奇怪的是,新郎本人却不曾出来过。 围观拜贺的人未因为雨势而减,沈府外头迎宾送客好不热闹,可谁都未曾留意,那对面街角阴暗处,那缓缓流出的血水。 第二章、不幸被害 遇恩人 一道闪电劈过,一瞬间街角暗处被照亮,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狰狞汉子正挟持这一位少女,少女身着喜服,衣衫不整,身上被划了数刀,血正不停地往外渗。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偏偏爱上了沈默!”大汉冷冷说道。 少女挣扎着,想要呼救,可是咽喉已被刺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死心吧!”大汉抓起少女的头发,狠狠推到,踏在脚下,然后举起那把尖刀,朝少女的心窝上扎了下去。一刀两刀三刀……不知道捅了多少刀,少女那伸向巷外的手已经僵直,可大汉却依旧未停了下来,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 又一击闪电划过,大汉终于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不是因为,大汉突然良心发现,而是闪电之际,大汉的头不知被谁一刀砍落。 奇迹的是,身中数刀地少女并未完全死去,她还留着一口气,她瞪大双眼,痴痴地看着对面,她在等,等新郎发现他的另外一位新娘不见了,等出来找她。希望在死前见到她爱郎的最后一面,如此就够了。 可是,雨越下越大,少女的身子已经冰冷僵直,门口依旧不曾出现爱郎的影子。少女的心在渐渐变凉,仅存信念维持地一口气,视线越来越模糊。 少女的心里,有着不甘,有着一丝悲哀,她白依真就该这么死了?!他沈默说过,她是沉默的白依,如果未得到他的允许,她白依就不能死,不能! 可是,沈默你为什么不出现呢!只要你说,白依不准死!那白依就不会死!难道你见到司徒家的小姐,已经将白衣抛在脑后了么? 沈默,白依死了。若干年后,当你夫妻甜蜜之时,你会不会偶尔记起那个温暖的午后,你那句承诺的话语—— 沈默,白依死了。若干年后,当你儿孙满堂之时,你会不会偶尔想起,那个傻傻地喜欢跟在你后头当影子的少女—— 沈默,白依死了。若干年后,当你临死之际,你又知不知道有一个叫白依的少女,一直站在奈何桥畔等你—— 少女的瞳孔在渐渐涣散、失去光泽,有一种叫眼泪的东西,缓缓地从她眼角滑过。 这时,一阵脚步身由远及近,像听到救赎那般,少女的双眸突然又变亮起来。 来人一身华服,少女抬眸视线模糊,直觉来人身型有点过矮,只来得及看见那人腰上别着的黄玉佩子,就昏死了过去。原来这身穿华服的人,只是一个看起来三岁大的稚子。 “小公子!她死了。”稚子身后一年约六岁少年沉声说道。 “小慕白,本公子说过多少次,公子之前不要加个‘小‘字!”稚子奶声奶气地说道,偏偏语气却非要装的有多成熟。 “公子,这也是慕白想对公子所说之话。”你个小正太,你哪天别再喊我小慕白,我也不会喊你小公子。 “小慕白!” “是!小!公!子!” 就在两个小孩瞪眼比赛之际,两个小娃脑门皆被赏了一个“爆栗”。 谁!两人难得一致摆出打架的姿势,回头却见刚才在悦来客栈出现的华服青年。 “哇!”华服稚子首先反应尖叫道:“你……你对本公子实行家暴!我告诉娘亲去!” “嗯?如果你娘亲知道你又欺黄酮姐姐,还离家出走。本少爷猜想你娘亲会很乐意亲自示范——何谓家暴。” “……”华服稚子像被说中死穴,忙撇头向李慕白求救,李慕白受意,忙将稚子护于身后,开口说道: “大当家,你怎可欺我,师父若是知晓,您可又要……” “哦?欺你!你本就该打!要是你师父知道你不仅拐带初儿出逃,还对这位少女见死不救,你说……” “呃……”李慕白一语闭塞。 华服稚子见势不妙,忙摆出一副谄媚的表情,张开双臂冲华服青年扑了过去。华服青年仿若预料那般,轻轻侧身,让稚子扑了个空,而他早已屈膝弯腰,点穴止住少女的各大穴。 “啧啧啧~本少爷从未见过求生意志这么顽强的人。真是小强之中的奇迹啊~” “师公,这少女心脏被捅成蜂窝煤,早就死了,您还点她穴道作甚。”李慕白恭敬的说道,没办法谁让把柄在别人手上,他向来最怕师父生气的。 华服青年闻言,摸了摸鼻子笑道:“小白啊~咱药家与阎罗王抢人可是从未输过,你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小白!李慕白郁闷了,听说这可是他哥哥生前养的一条小狗的名字啊! 说完,华服青年起身便想走。 “呃……”李慕白惊讶道:“难道师公你打算见死不救?!” “救?当然!你们两个在这边看着,本少爷这就去寻访你家师父。哎~说道你那师父,居然抛下相公,也不知道悬壶济世到哪去了呐!”华服青年说着,偏头瞥了眼,一直低头沉默看着少女的稚子。 “爹爹~”一直沉默的稚子终于开口:“救她。” “呀!声音怎么那么小声呐!”华服青年嘴角轻扯,十分可恶的说道:“初儿,你知道爹爹本来就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又得常常到处奔波找寻离家出走的你们,已经操碎了心,老得特别的快。这腿跑不动了,腰啊也背不了重物了,这……” “爹爹,初儿错了还不成。”稚子撒娇道:“只要爹爹这次救她,我成初承诺,未经父母大人允许,绝不翘家!” “还有呢?” “……这次又是多少!”稚子咬牙切齿道。 “嗯……一命五百万两。”华服青年点头,熟练地从怀里套出一本小册子和笔,递给稚子。 气得稚子直跺脚,心有不甘地在纸上签了字。一旁的李慕白见状,捂嘴偷笑,成初这小子又栽了,加上之前的债务,已经上升到两千两了。他又得被抓去财神庄算账,当苦力抵债了。 “喂!你可是大人,不能说话不算话。”稚子被华服青年拧起,还不忘还嘴提醒道:“你可是天下堂堂玲珑公子的爹爹,最好说话算话。” “……”华服青年闻言又好气又好笑。 “哈哈!”一直隐于暗处的某人终于憋不住,狂笑出声:“我说大当家的,咱们小时候可是你气得够呛,如今,玲珑公子可是尽得你真传呐!” 华服青年闻言,卒了他一口:“金元宝,你貌似看起来很闲呐~那还不赶紧将要救的人送到我家娘子那去。迟了,这玲珑公子可不是好惹的。” 金元宝闻言,看了一眼华服稚子,果然正瞪着他,忙一手抱起少女,一手拧起李慕白,嚷道:“知道了,马上消失!” 说完,早运轻功,闪没影了。 “呃……”稚子瞪大双眼,半晌这才回过神来,讷讷说道:“爹爹啊~我们不是去找娘么。” “当然,不过找你娘亲的是本少爷,至于你嘛”华服青年拿起折扇轻巧稚子脑袋,嬉笑道:“自是回财神庄还债了。” “喂!我可是当今先太祖赐封的玲珑公子,你居然敢打我的头!”稚子抗议地挣扎道。 “嗯嗯。”华服青年边点头,这边又敲了一下稚子,嬉皮笑脸道:“不过,本少爷还是有义务提醒玲珑公子一下,在你是玲珑公子之前,你成初可是名满江湖轻功天下第一,财富天下第一、智谋天下第一的成三少、皇帝钦封的洛王爷,也就是你爹我的儿子。” “……” 第三章、患心病 司徒明珠巧求医(上) 雨幕中,就见两父子越走越远,他们不知,此时,一个身着喜服的少年,正落魄地站在他们刚才斗嘴的地方,双眼空洞的望着那地上已然被雨水冲淡的血水。 他就是今日被城里百姓理论最多,那位准新郎官,沈府的公子,亦是地神剑传选中的主人,江湖人称剑神的沈默。 此刻的沈府内,灯火通明,红账摇曳,沈府上下都在为接待来客而忙碌着,沈夫人更是忙得焦头烂额。也不知是哪位多嘴的丫鬟突然间想了起来,她家少爷呢?准新郎官怎么这才拜过天地之后,就不见踪迹。 “夫人,少爷怎么不见了,万俟家二小姐正召集众人,嚷着要让少爷出来敬酒。”年纪最小且最得夫人宠爱的鸣翠大胆说道。 谁知这沈夫人却不以为然,她微微一笑,低声说道:“这少爷不在,自是找新娘子去了。少爷喜静,自然不会留在吵闹的大厅。” “新娘子那边做什么?” 沈夫人一愣,未料到这鸣翠这么不耻下问,还是一旁几个略知人事的丫鬟,偷笑着将鸣翠这不懂世事的丫头拖了开来。 但当笑眯眯地沈夫人独个走出别院之时,那双泛着笑意的双眸,却瞬间跌倒了冰点。 “少爷去哪了?”沈夫人说话的嗓音不大,可是落到这空旷的庭院,却又这说不出的冰冷。 “回夫人,少爷去寻白依小姐了。”暗处突然多出个影子,那身夜行衣,毫无起伏的强调,以及那诡异的身形,一猜就是沈家秘密训练的影子暗卫。 沈夫人闻言,眼眸又冷上三分。白依,白家的遗孤,原本收留她只是为了从她嘴里套出玄冰鞭的下落,不料这小妮子竟一问三不知,也不知道这小妮子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让她的默儿神魂颠倒,非卿不娶。要不是她这把老骨头以死相逼,默儿才勉为其难同意娶司徒小姐。 “不是让她在偏殿等候么。等少爷拜完堂,自会纳她为妾。”沈夫人说道。 “少爷去寻她时,她已失踪。” “失踪?”沈夫人眯起眼睛,她白依居然也耍这样的小伎俩,分明是给司徒小姐一个下马威么。她当沈家主母是不存在的,任她肆意妄。思及此,沈夫人沉声道:“让沈默同时娶妻妾就已经为难司徒小姐了,如今哪有新郎撇开新婚妻子之理,岂不让人笑话,还不速寻少爷回来!” “是……少爷……”暗卫刚想应承,便见沉默回来了,慌忙行了个跪礼,便又隐没在夜色之中。 沈夫人闻言欣喜转身,正要挂上她招牌似的微笑,却生生停住了。她那英姿飒爽的儿子,何时有过如此落魄的样子。 他全身湿漉漉的仿若刚从水里捞起来,双目无神空洞,发丝凌乱地贴着头皮,水珠顺着发丝下滑,呆呆的看着手里护身符锦囊。这是当初白依从佛光寺求来护身符,她将护身符制成锦囊,让他每次迎战敌手时带着。后来,他将他和她的发丝一并绕成结,放进锦囊,白依一直都是随时带着…… “默儿,我的儿啊!你怎么这般模样。”沈夫人回过神了,慌忙扑了过去,用手巾拭去沈默脸上那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东东。 “……娘”沈默忽然抬起头,握住沈夫人的手,声音沙哑道:“没了……娘……依儿没了……” “嗯?”沈夫人还未反应过来,沈默这头已经昏死过去。 ——场景分割线—— 三个月后,天朝天城。 天城的余香阁,乃是天朝最负盛名的第一大酒楼。分设有倚红院、墨香苑、品茗居三大院落。包含了青楼、酒楼、茶馆、客栈。余香阁主子以其独特的经营理念,将这四种特色经营杂糅在一起,将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完美的搭配。 倚红楼的姑娘,或是卖身或是卖艺悉随尊便,也从不签写卖身契,只需交定压金,去留从来随意,自是吸引不少技艺过人又不肯卖身的苦命姑娘;而墨香苑不仅装设别致,更有不少文人墨客的墨宝真迹,自然吸引了不少年轻书生以及很多朝中重臣的光临;这品茗居设计独特,别院亭台雅致,设于水榭之上,特别是品茗居用来泡茶皆是上等的无根水,更是让许多好茶者趋之若鹜。这三个分院,即各自独立,却又相辅相成,吸引了许许多多的客人。 此时,正是三更时分,街道冷清,却惟独这余香阁灯火辉煌。特别是这倚红院里更是座无虚席,众人正井井有味地听着堂上少年说故事。这少年说的不是别的,自然都是江湖里大侠们的儿女情长,毕竟八卦是人的天性,听的人当然多了。 “剑神这一昏死,便足足三个月都未曾醒过来。沈府是请了无数的大夫,皆是素手无策。所以说这剑神,可真是百年难得的痴情种子呐!”只见堂上少年,一边持盏一边磕着瓜子,手舞足蹈地说道。 “小金子你这三个月来,来来回回说的都是剑神与白依姑娘情深意切地老桥段,能不能来点新意的!”二楼雅座上,一个年约十三岁的黄衫少女突然探头嚷道:“你说的不腻,我们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 “是啊!赶紧换新的!”台下不少人也跟着起哄。 “呸!急什么!别打岔,你金爷这不才刚要接着讲后续呢!”阿金白了楼上少女一眼,随即又眉飞色舞道:“常言道,心药还需心药医,连宫中御医也叹息摇头,让沈家准备后事。直到一个人的出现……”阿金说到这,故意拖起长音,众人伸长脖子,洗耳恭听,却听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唉哟,这茶似乎有点凉了。” “金爷,您这时候就别管什么凉不凉的了,赶紧说下去。”众人正听到节骨眼上,可是急不可耐呐。 “不行不行!这说书说得口干舌燥的,没有茶水润喉可不成……”说道这,阿金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往上瞟,随意说道:“如果,这时候能有小黄酮亲手泡地茶水,金爷我一定能精神百倍,说得更多。” 这阿金动作做的那么明显,这黄酮自然是在众人的逼迫下,心不甘情不愿的给阿金冲了一杯茶。 “哼……”一把茶递上,黄酮便跺脚离开,这个小金子真是乘少爷不在又欺她。 “啊~这茶水真不错呐!”阿金喝了一口茶,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说道:“这来人,可是大有来头,不是别人,竟然是当今圣上!” ------题外话------ 有木有,《烟》中的好多人马都过来打酱油了,咱小成同学依旧很帅气,小小成同志是不是很萌啊~ 第四章、患心病 司徒明珠巧求医(下) 这本该是会让人炸开锅的爆料,但是众人知道,这金爷说书的习惯,都不敢插嘴,屏气凝神的听着。 “我们都知道,这圣上在登基之前,曾游历江湖,见多识广、笑傲江湖……咳咳……”说到这阿金轻咳几声,最近是不是太习惯拍箫大美人(乃阿金对皇帝的昵称)马屁,怎么赞美他的话越说越顺,太危险了。于是,他正色道:“他告诉沈家,能救剑神这世上只有三个人。于是,将身上一物交予沈家,让其去求其中一人。” “怎么找到这个人!”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性急,脱口而出。众人慌忙将其嘴巴捂住,好在阿金今个似乎心情不错,并没有扬长而去,难得还接茬道:“这位兄台问得好。不知,谁能回答我的问题,这里可有人识的这三人是谁?” “其中两位自然是药仙玄机老人和他的夫人毒后药姬了。”一位大汉的人插嘴道。 “切……这药仙毒后可是名满江湖,谁不知道。只是,这二人行踪一向是飘忽不定,定然不是他们,那么剩下的一位,就是药姬的嫡传弟子,洛王妃。”一旁的人无不鄙视道。 “可是,听说这洛王妃也是行踪不定,如何寻!”还是那个书生模样的人说道。 他这一开口,竟引来众人的哈哈大笑。他顷刻脸色窘迫起来,阿金讶异多看了书生几眼,这个书生怎这么面生。这里可是品茗阁的贵宾室,非一般人能随便入内,他竟不知道有此书生,竟能入贵宾区,居然不知道…… “哟!书生,你莫不是酒喝多了。你忘了这家余香阁是谁开的了!” “呃……” “财神庄!” “啊?” “你知道洛王妃的相公是谁么!” “洛王爷?”书生咽了口水,怯生生说道。 “没错,就是名满江湖,轻功天下第一,财富天下第一、智谋天下第一的成三少、皇帝钦封的洛王爷,同样也是财神庄大当家,这家店的老板!”众人异口同声说道。 书生听着一阵恶寒,心里嘀咕着,看来这群人对成三少地崇拜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所以说,如果来找君美人治病的话,就一定要到这余香阁打探消息。”阿金说着一步步的朝书生走去,脸上满是充满笑意,只见他走到书生面前,微微作揖,笑着说道:“圣上是这么对你说的吧,司徒小姐……哦,失礼了,应该叫沈少奶奶才是。” 其实这个书生不是别人,正是沈默那位不受宠的新娘子,司徒小姐,司徒明珠。 “沈少奶奶此次出门,沈家老爷可知晓?”阿金持盏饮茶,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司徒明珠低头沉默,双手绞着衣袖。 阿金顿时明了,这司徒明珠定是偷听到这萧何(也就是圣上)与沈老爷子的对话,便偷了萧何给的信物,自己跑出来寻找君美人(乃阿金对洛王妃昵称)。 “沈少奶奶还是回去罢……”阿金微微一叹,摆手说道。 司徒明珠闻言,抬头瞪大双眼,眼眶开始泛红:“我是逃家出来没错,可是妻子想救丈夫的心有错么!你怎么可以……” 众人见她哭的楚楚可怜,原本还认为她是拆散沈默与白依小姐的罪魁祸首,如今见她对沈默也是如此情真意切,不少人心软,帮着为司徒明珠求情。 “我说,这阿金当家的,你就看在沈少奶奶对沈少爷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就帮她引见引见。何况,你刚才不也说了,连圣上都开了金口,这洛王妃也不能推脱了吧!”一个汉子说道。 “老肥,说得对。金爷,你一个大老爷们就别为难人家妇道人家了!”又一个起哄道。 大老爷们!阿金瞪了众人一眼,笑话!她不过是女扮男装,就被说成大老爷们! 可以,无人理会阿金的怒视,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帮忙游说,司徒明珠感激地朝这些人点头表示感谢。 “欸!既然有这么多人帮你,我再推脱就引起公愤了。好吧,我可以带你去见君美人。只是,咱大当家的肯不肯让他家亲亲娘子再帮忙,就看你的造化了。” 阿金说着,转身就往后院走,司徒明珠自然不敢怠慢,忙紧跟上去。 相比于前厅的喧嚣,后院却是静雅别致,见司徒明珠疑惑,阿金一边走,一边好心解释道。这余香阁分三段,最前头是喧嚣热闹的倚红院,往后则是淡雅别致的墨香苑、再往里则是品茗居,最后才是财神庄当家们偶尔小憩之所——凌烟阁。 “对了。”到了凌烟阁,阿金突然停了下来,只见她转身对司徒明珠说道:“我不得不提醒沈少奶奶一下,我家大当家可是明察秋毫之人,切莫以骗江湖宵小的伎俩蒙混过关。” “妾身不明白金爷的意思。”司徒明珠说这话的时候,显然脸色有些不好看。 “我在说什么?”阿金冲司徒明珠眨了眨眼睛,笑道:“少奶奶真的以为刚才没有人看出来你是在装的?呵~少奶奶是聪明人,切莫再做糊涂事,你真的以为那几个起哄的人,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么!” 司徒明珠沉默半晌,突然偏头拍手笑道:“真不愧是财神庄当家中唯一一位女中豪杰,金姑娘果然是蕙质兰心。不错,那几个帮衬起哄的人是司徒家的人。” “我就想,司徒老儿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是省油的灯。不过有件事我还是要说在前头。” “你是指,洛王妃每年只救治一位病患么。” 阿金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司徒明珠一番,而这司徒明珠倒是大方,任她打量。 “你调查的倒是很清楚。不错,我们大当家太宠爱他家娘子,未免他家娘子操劳,定下规矩,君美人也就是洛王妃,每年只能救治一位病患。”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昨日为止,洛王妃还不曾救治过谁,自然今年的名额应留给沈家。” 阿金啊哈一笑:“本该如此,可惜一切皆有定数,若是你早来半天,这名额自该是沈家的。只不过……” “难道有人捷足先登!”司徒明珠面露异色,随即强作镇定道:“金姑娘,是否能行个方便,妾身想见见这位幸运者。” “若是你想说服我家公子放弃医治的权利,把机会让给沈大少,那夫人就免了。” 第五章、以心换心 从此白依是公子 迎面就见一位面上蒙纱的女子推着一位少年下来,轮椅上的少年一身暖色袍子,也衬不起那苍白的脸色。阿金皱眉,这白家小子将心脏换给他妹妹之后,怕是熬不过多久了。 “你是……”司徒明珠自然猜出对方的身份,但就在目光落在轮椅少年脸上时,眼神从考究突然变成了直盯再慢慢变成了恐惧。 “你……你是白依!”司徒明珠指着轮椅少年哑声说道,怎么会这样,白依不是已经死了么。虽然白依此时穿着男装,但是那张脸,她怎么可能会认错。在沈默的房里,贴满了或坐或站姿态各异的美人图,而那些美人图画得都是同一个人,就是眼前这个人。 “咳咳……我不是白依。”少年轻咳几声,示意蒙纱少女继续前行。 可是司徒明珠怎么可能任由这个人从自己眼皮底下走掉。她跑到前头拦住少年,说道:“白依你好狠的心,既然你未死,为何不去见沈默,难道你不知道他为了你已经命在旦夕。” 轮椅少年示意少女停了下来,他那双蒙尘的双眸,温柔却又坚定。他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阁楼,这才开口说道:“沈少奶奶确实认错人了,我不是白依。” “你怎么可能不是白依!”司徒明珠作势扯他衣领,蒙纱少女自是全力阻止,纠缠之间,司徒明珠触碰到一个温润的突起,她一呆,顺势一看,居然是男性特征的喉结。 “不……不可能。”她楞了一会,并不死心,开始抚上少年的胸膛:“怎么可能!居然是平坦的,你怎么可能是男的!” “如果,沈少奶奶还不相信在下的性别,大可继续往下探究。”轮椅少年微微一笑,好似被吃豆腐的人不是他。 “呃~天下间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相像。” “白依是在下失散多年的双胞妹妹,长得相像不足为奇。”轮椅少年平静的说道。 “那,白依是……” “死了。”这次是蒙纱少女回道,似乎显得有些不耐烦,少年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少女手背安抚:“瑶儿莫急,容我再说几句。” “那,就只能几句。”叫瑶儿的少女态度软化,但还是不太情愿道。 “好。”少年微微一笑,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对司徒明珠说道:“人人都说久病成良医,在下不才,对医理还是懂得几分。沈大少这是心病。” “自是心病,难不成白公子手中的药是心药?”司徒明珠问道,却并不打算接过瓶子。 “心药?白依既死,何来心药。”少年烟波流转,淡淡地一笑,继续说道:“这只不过是一种名曰噩梦的药。” “噩梦?” “就是顾名思义,只要闻到此药香,闭上眼睛就会梦见自己心底最害怕见到的情景,被生生吓醒。”少年将药瓶交给司徒明珠之后,点头拍了拍蒙面少女的手背,喃喃说道:“走吧~” “……噩梦”司徒明珠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少年离去,心中滑过一丝苦涩。她又怎会不知道,沈默的病不是无药医,而是他一直都在装睡!他一直不肯醒来面对她,所以宁可这三个月来,一直都睡在梦里。因为梦里有白依,而现实里却独独只有她司徒明珠。 “沈少奶奶这既是白兄地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阿金瞥了眼阁楼门后,会意道:“或许这方式是有点粗鲁,好在见效。何况,君美人也说过,这噩梦的药效只消一个时辰便可解除,除了让人受受惊吓之外,不会来带其他副作用。” “如此谢谢。”司徒明珠礼貌作揖,转身离开。 直到确定司徒明珠已近离开余香阁,阿金这才转身准备上楼,谁知刚想推门,这门却自动推开。里头走出一个绯衣少女,少女有着一张和白直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同样的五官、同样的苍白,不同的是,白直表情永远淡然、温润,而少女却看起来十分羸弱,似触非触柳叶眉,眉宇间泛着些许哀怜、点点忧愁。 “白依,你不该出来。”阿金伸手搀住少女,皱眉责备道。 “不,我要送哥哥。”白依话未说完,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少夫人说,哥哥只剩下七天的命了。” “知道如此,你就更不应该去,你应该看得出白直和那位慕瑶姑娘之前的情义,你怎能在此时去打扰。何况你别忘了,你和白直之间是有约定的。” 白依一愣,约定?她怎么会忘记呢!白依定定的看着白直离去的方向,顿时心如刀绞。 她怎么敢忘了——接手听雪楼,守护白家百年基业,找出白家灭门凶手,让白家重新站回四大家族之中。 这是哥哥的遗言,亦是对她的期盼。他不仅把心脏给了她,怕她会再遭不测,又把身份也给了她。只是他走了,她就得扛起白家的重担,她不能再是那个只会躲在沈默身后,寻求庇护的小女子了。 白依深吸口气,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她不能哭,从这一刻起,她不能再哭,因为哭会让人变得更软弱。有很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她必须让自己足够的强大,足够扛起一起。 此时,一只稚嫩的手将手帕艰难地递到白依面前,她一愣,低头见到一个三岁大的稚子正站在她面前。这是她的救命恩人,玲珑公子——成初。 “本公子手都酸了,白依你这手帕是拿不拿?”小成初讲话虽然依旧有些奶声奶气,但嫣然就有着他老爹成诺自恋的影子在里头了。 白依一愣,随即伸手敲了一下成初的脑袋:“喂!小公子,你不能叫我白依。” “为何!”成初顿时挺直腰板,瞪了白依一眼。 “白依已死,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不是白依,而是白直。听雪楼的主人——白直。”少女在说这话的时候,已没有了之前的忧郁,虽然依旧羸弱,但表情却很坚定。 成初闻言一愣,随即挑眉问道:“这么说你是打算回西域?” “是。”白依的眼神有一瞬的迷离,最终化为了坚定,她抬头望着缓缓而落的夕阳,目光沉沉,再待看向成初之时,已经有了三分的释然。她承诺道:“但我会回来的。” ------题外话------ 好吧,其实没有人留言也是挺郁闷的一件事情 第六章、远赴西域 为寻听雪楼 四年后—— 从中原到西域的路途十分遥远,边城外是一望无垠的沙丘,一个不甚,就会迷失方向。一个十七岁模样的黄衫少女,背着包袱牵着一条骆驼,行走沙漠之上。她已经整整寻了三天了,自从遇到沙尘暴之后,她就和朋友失散了。纵然她武功高强,机智聪敏,但从小到大,还未一个行动过,而且还是在这个荒漠之中。 她抬头看了一眼骆驼,握紧了手中的缰绳。骆驼是沙漠之舟,如果她想平安找到失散的朋友,离开沙漠,那么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骆驼丢了。 “骆驼啊骆驼~”少女伸手抚摸着骆驼发干的鬃毛,喃喃自语道:“我已经整整一天……滴水未沾……所以……走不动了。只好你背我了,你可……不能把我摔了下来……”少女说着翻身上了骆驼,她将缰绳牢牢的栓在自己身上之后,已经没有一丝的力气了。 毒热的阳光炙烤,沙漠上除了黄沙,就只有这一人一骆驼。少女已经昏迷,只是凭着身上绑着的缰绳,才未从骆驼上摔了下来。骆驼就这么驮着少女,一路走来,果然将少女带到一处阴凉处。 “哟!白虎你看那边一只骆驼,今晚咱的晚餐可有着落了!”一个艳装少女远远见到骆驼,便拍手准备飞奔过去。谁知这脚还没离地,就被一只大手拽了回来。 “朱雀!你这一路上都杀了一匹马两匹骆驼三只羊,还嫌不够么。”一个竣冷的少年冷哼道。 “嘿嘿,人家不是嘴馋么!”朱雀少女对于白虎的冷淡却是一点也不在意,依旧笑嘻嘻的撒娇道:“要不这次砍下它的鞭给你补补?” “别忘了,我们已经没有‘沙漠之舟’了,要想回去,非骆驼不可。”白虎说着不理会少女,径直走向骆驼,这才发现骆驼上面的黄衣少女。 “哇!这里居然还有个活人!”朱雀像发现宝贝似地欢呼雀跃道,她捏捏少女的脸蛋,添了添嘴唇,吃吃笑道:“你不让我吃骆驼,那吃这个总可以吧。” 白虎一愣,爽朗一笑地回道:“怎么?这东西你还吃过?” 朱雀努努嘴,说道:“等会不就可以吃了。” “不行,没吃过的东西,不干净,会闹肚子。”白虎笑着抚摸着朱雀的头,好似在开导丫头一般,可惜这朱雀性子烈,甩开白虎的手,指着一旁马背上捆着的另外一个少年,不依不饶:“刚刚抓到这个你不让我吃,说是傻子,吃了会变傻子。如今,抓个小丫头你也不让我吃!我不依!” “这……”白虎有些犹豫了,这朱雀可是楼主最疼爱的阁主,若真有什么闪失,可就…… “诶~”或许是朱雀的声音太大声,或许是听到了对话,骆驼背上的黄衫少女竟睁开了眼睛。 “呀!你醒啦!”朱雀一看少女醒来,忙跳到她跟前,晃着手说道:“喂!你可要撑到我们回楼里,你死了,肉就不新鲜了!” “楼?”少女听着恍惚,本能地直接过滤掉那些骇人的话语,抓住朱雀的手,气若游丝的问道:“姑娘说的,可是听雪楼?” “对呀!”朱雀眨了眨眼睛,一脸单纯的回答道,她的形象实在和她说出来的话,差距甚远,好在未曾做出什么血腥的事情。 谁知,少女听到却是十分的激动,她用力抓着朱雀的手,她自小本就力大无比,朱雀自是被她抓得生疼,大声尖叫,她却盯着一眼不发的冷峻少年,艰难地说道:“听雪楼,白家的听雪楼……公子,求你带我去见你家公子……我是……白直的朋……友。”话刚说完,少女这次是十分放心似的又昏了过去。 白虎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对一旁脸色变化莫测地朱雀说道:“要不?你就凑合着那个傻子怎么样?” 谁知,朱雀却突然看着白虎,一脸鄙夷地说道:“白虎,你失忆了?本小姐可是吃素的!你想害我破戒啊!” “……”这个有双重人格的变态女人,不能与她一般见识,白虎不语,使命地揉着眉心,还是先回楼复命。不仅将人找到了,还附带捡了个傻子。 朱雀、白虎一行人牵着一马一骆驼,好不容易才赶回了听雪楼。听雪楼的暗卫见是自家阁主归来,忙出阵迎接。说道这听雪楼,这几年被江湖人传得是神乎其技,因为地处偏远的西域荒漠,加之听雪楼处于石阵之中心,除非是听雪楼里面的人,否则进去石阵的人,还未走进去几步,就又转悠了出来。 “阁主,公子有令,让白虎阁主速去祠堂。”一个青衣模样的小厮(实际也是暗卫)对白虎禀告道。 “知道了。”白虎点头,转身对朱雀说道:“朱雀,这位姑娘直呼公子的名讳,应是公子的故人。你可要好生招待,至于这个傻子,未免可疑,还是将他扔到天牢里去,待公子定夺。最近江湖人,几番派人探访公子,怕是有诈。” “哟,白虎还真是怜香惜玉啊,这姑娘就是故人,换成傻子,就该是可疑分子。本小姐可有没有你这么厚此薄彼,两人我都不会亏待,两人我都会派人盯牢。”朱雀冷哼一声,甩头冲还跪在地上的青衣小厮说道:“你家阁主有事,就换你帮本小姐将这二人带到朱雀阁。” 见青衣小厮不敢啃声,朱雀冷笑道:“白虎阁主,你的属下还真是有架子啊。本小姐好歹也是朱雀阁的阁主,竟如此不给本小姐颜面!” “非我属下不给面子,实在是你朱雀阁里头那群小妖精太过骇人。阁里一个男子也没有,上次白虎阁一个小厮进去送份卷轴,愣是差点出不来了。简直是被你那群人,当实验品折磨到不成人样。谁还敢去!” “呵呵~是我不好,宠坏这群丫头。”朱雀闻言掩嘴笑道,她冲青衣小子眨了眨眼睛,指着马背上的少年说道:“你觉得马背上的少年容貌如何?” 青衣小厮打量了马背上少年一番,少年虽穿着粗布麻衣,但是俊美的容貌,棱角分明的轮廓,还是掩盖不了身上的光华,好一个谪仙似的美男子,青衣小厮心里暗赞道。 “貌似潘安。”小厮恭恭敬敬地说出自己的结论。 “这就对了,那你觉得有这么一个貌似潘安的男子在,阁里的姑娘还会注意到你么?!”朱雀瞥了青衣小厮一眼,不再多言,脚尖点地,运用轻功,早行一步。 “去吧。”白虎淡淡地对青衣小厮说道,也跟着运用轻功离开。 青衣小厮无奈,只好牵起一马一骆驼,往朱雀阁的方向走去。 白虎来到祠堂,祠堂门口,一黄衣青年已然立于门口,示意他进去。 ------题外话------ 本文是属于比较慢热的,无论在感情还是悬疑方面还是会延续《烟》的风格……话说我们可爱的、霸道的玲珑公子成初就要出场了,某雪果然最萌正太~ 第七章、白衣公子 他掀开帘子,便见一少年,坐在轮椅上,白衣如蝶,领口处翻出一圈貂毛皮裘。 案台上烛火摇曳,映着少年的眉眼,清弱、深邃,像夜色下的白雾、白雾中的星光,泫然一点,便璀璨了整个空间。 三十二块祖宗牌位,分四层排开,中间最大的那块上,却是什么也没有刻,干干净净,显得庄严肃穆,也显得十分寂寥。少年接过旁边蒙面少女递过来的三柱清香。 离他丈远的白虎,恭恭敬敬地向少年行了个礼,说道:“白虎已照公子吩咐,在听雪楼二十里远之处,寻得黄酮姑娘。目前,正安置在朱雀阁,另外麒麟查到武当山的大弟子、少林寺的苦禅大师、唐门的二当家的尸首上中的毒都是同一种毒,那仵作虞素发现蹊跷,本想取毒找高人验证,可惜也被杀害。如今三人的尸首已毁……” “白虎,你该知道公子的习惯。”蒙面少女冷冷提醒道。在听雪楼,要的是结果,过程不重要。就算虞素是你很心爱的属下,你今天的话也太多了。 白虎闻言看了白衣少年一眼,这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上:“这是从尸首上萃取出来的毒液。” “诶。”蒙面少女半信半疑接过瓷瓶,不是说尸体都毁了,怎么会…… “白虎,将虞素骨灰葬在化雪坡吧。”少年少年拜了三拜,将香插入炉中,淡淡地说道。 “是。”白虎一怔,公子果然猜到了。没错,那是虞素就是听雪楼派到中原的一个暗哨,这毒是虞素在千钧一发之际,引度到自己身上。他牺牲自己完成任务是听雪楼暗哨的本分,公子让他葬在化雪坡,这是让他得到最大的荣耀。“白虎替虞素谢谢公子。” 少年并不理会,继续转到下一个牌位前,只见他又燃起一柱清香,面色平静的说道:“白虎换上白衣,有客人。” 白虎面露难色,这公子不会又要他假扮他,打发那些找上门来的江湖人吧。这些人这次可是有备而来啊! “怎么,不去?”少年唇角微勾,目光流转。 “不,我去。”白虎一愣,忙应答道。他若不去,公子定会又他去朱雀阁当值,还不知道朱雀这丫头接下来会有什么更可怕的奇思妙想。 少年不再多言,转动轮椅移至另一块牌位前,继续祭拜。这是最后一块牌位,上头乌木金漆,写着‘白依’两个大字。少年望向这块牌位时,眼神却开始变得异常复杂。 “公子。”此时蒙面少女伸手按住少年的肩膀,轻声宽慰道:“若是不想回去,我们可以……” 少年摆了摆手,叹息说道:“该来的总是会来。” 他伸手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不冷不热地对白虎说道:“白虎,你此去务必小心里头的七岁孩童。” “是。”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静一下。”少年扬手,示意白虎、蒙面少女退下。 直到堂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少年这才伸手擦拭着那未写名字的牌位。 “哥,委屈你了。”少年眸中星光渐敛,雾气重重。“四年了,对不起我还是没听你的话,我用了你的身份。”或许慕瑶说的对,听雪楼白衣公子的面具一戴上了,或许再也很难摘下来了。或许,从四年前以白直的心脏续命开始,她就不能是白依,只能是白直。 少年抬头凝望这手中的白玉扳指,那是听雪楼楼主的象征,是白衣公子的信物,是她花了四年编织出来最精美的面具。只有带上这个面具,她才能实现当年对白直的承诺。 白依在祠堂呆了半天之后,这才摇着轮椅出来。 “公子。”蒙面少女已立于门外等候多时。 白依看向慕瑶时,清冽的眼眸有了片刻的暖色,她将手收回,十指交叉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 “慕瑶,东西可备好了。” “禀公子,东西已在凉亭准备妥当。”慕瑶边推着轮椅,边柔声问道:“公子,他真的会来吗?” 白依闻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却不回答。 两人来到凉亭里,亭中除了备有一盘棋盘之外,旁边还有比放棋盘的石桌矮上几分的小桌子,上面摆着一副上好的茶具。她来到小桌子旁,开始煮水泡茶。片刻,便是满亭茶香。 “公子的茶艺真是愈发精湛,只是,公子平日鲜少亲自煮茶,不知是否与贵客驾临有关?”慕瑶看着那泛着泛着茶香的茶水,笑着问道。 白依持起其中一杯茶,打趣笑道:“我的慕瑶真是聪慧,这第一杯我就赏给你了。”说着这挥了挥袖子,漫不经心地说道:“谁让他总是慢腾腾的。” “本公子何时慢了,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功力退步了,煮出的茶未有之前的香气四溢。”说话者乃是一个七岁大小的孩童,长得十分俊美,眼睛狭长而狡黠,看他那气势,那口吻,那份沉着淡定,却比之成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玲珑公子说的是。”白依捋了捋垂下的发丝,微微一笑:“本是用玉泉水煮这西湖龙井,如今怕是不能入玲珑公子的眼。可这茶也不能浪费了,慕瑶你就代劳,把它全喝了罢。” “好。”慕瑶会意,微微一笑,就在玲珑公子瞪眼之际,第一杯茶已然入口,她刚想拿起第二杯,却被一只手抓住,她抬头,看着抓着她手的人,微微一笑:“玲珑公子,这是……” “咳……”玲珑公子轻咳一声,拿起第二杯茶,平静地说道:“既然是白兄的一番心意,本公子怎会拒绝。”说完接过这第二杯茶,一直跟在玲珑公子身旁的黑衣少年,掩嘴在一旁笑道:“成初你不就是被茶香吸引过来的,还说那么多废话。” 玲珑公子闻言瞪了他一眼,黑衣少年忙立正站好,他这才转身坐在石凳上。只见他持起黑子下在天元处,随口对白依说道:“四年不见,白兄的变化很大。” 白直也摇着轮椅到石桌前,手持白子,眯着眼睛正色道:“你是指四年前的哪个白兄?” 成初闻言一愣,随即喝了一口茶才朗声问道:“你问这话,难道是在暗示四年前有两个白直不成?” “……”白依被成初这么一呛,反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生气?”成初皱了皱鼻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心里无奈的想,这女人就是女人,翻脸永远比翻书快,麻烦。 白依嘴角一扯,难得笑得灿烂:“玲珑公子误会了,是我说错话在先,怎会生气。” “本就是你不对,你自己非要那么问话,本公子只是顺话往下答。”成初释然,说得一副理所当然。 “……”白依这次是直接瞪了回去,惹得一旁地慕瑶掩嘴偷笑。玲珑公子损人真是越发厉害了,天底下也只有他能把如今的公子,气得只瞪眼。 “你今年自个来就算了,还把这群武林中人招来做什么。”这次白依不再和成初打官腔,口气也越发随意。 ------题外话------ 点击哦~还有收藏哦~ 第八章、凉亭内议江湖 风波起 成初闻言,抬眉瞥了她一眼,十分不屑道:“首先,这帮乌合之众是有人给出妙计,自个寻到这来的,本公子只是乔装搭个顺风车,何来招来只说。其次,对每年辛辛苦苦大老远跑来这荒漠之地给你送药的救命恩人,你用这口气说话,对么!” “哈,救命恩人这个我认了,不过送药之事,听说玲珑公子可是有赚跑腿费的。”白依啊哈一笑,眼角瞥了眼一旁的李慕白。两个很默契地交换了眼色。 “小白!”成初立刻回头,瞪了李慕白一眼。这个家伙可真够吃里扒外,连他被他那无良老爹逼迫送药还债的事也说。 “那群人来的目的,想必你也知晓。”成初自知理亏,忙转移话题。 “你此番来,不会是送药如此简单吧。”白依伸手替成初满上清茶。 成初抿上一口清茶,挑眉白了白依一眼:“听雪楼可是江湖上最富盛名的情报组织,白衣公子又何必明知故问。” 白依闻言,既不反驳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只听云淡风轻地说道:“圣上命你和布衣审判万俟寻彻查此案,你既知我素来怕麻烦,万俟寻向圣上推荐听雪楼时,你就该替我推脱掉。以天下两大聪明人的智慧,又何必将我也掺合进去。” “听雪楼连我们密谈的内容都知晓,也无怪万俟寻说此案非你白衣公子出手相助不可。”成初看都不看白依,直接捻起黑子,看似专心下棋,嘴上功夫却依旧咄咄逼人:“其实,这本是听雪楼回中原的最佳时机,你会退缩不是怕麻烦,而是因为第一剑神沈默。你气我是因为,我明知道你不会错过这次的机会,还要把沈默拖了进来,对么。” 白依的眼眸果然闪过一丝的犹豫,但仅仅只是片刻,又再次恢复清明。她并不回答,只是从怀里拿出瓷瓶递给成初。 “这莫不就是……”成初打开瓷瓶,他的母亲可是第一杏林世家药家的人,他虽不精通医理,但也看得出这是见血封喉的毒液,而且其散发的甜腻的香味来看,里面极有可能掺有洛兰花。而洛兰花极其珍贵,目前只有仁义山庄司徒家的大夫人有培植。 “你是怕一旦证实,里头真的掺有洛兰花液,这就意味着仁义山庄将列为彻查嫌疑之列。沈默是司徒家的女婿,到时候必是左右为难。”成初端起桌上的茶,一口饮尽,眼中尽是嘲讽地冷哼道:“白衣公子还真是替沈大少着想。” “你!”白依怒极正想开口反驳,突然转念一想,眉眼弯弯笑溢脸上。成初心里暗道不好,果然,见她突然俯身对着成初轻笑戏弄道:“玲珑公子这是在担心在下么?莫不是你……嗯?”说着暧昧,呼出的热气更是撩人,而那干爽的清新味道,更引人遐想。 不料对方倒是很不给面子,十分鄙夷外加冷哼地口气说道:“本公子对老女人没有兴趣。” “诶~逗逗你,调节一下气氛么。”白依自知无趣,干笑着,自个打圆场道。 “公子~”一旁的慕瑶忍不住开口责备,“公子,你也真是的,怎么起兴致调戏一个七岁大的孩子。”虽然这个孩子,确实是很自大,需要欺负一番。 白依扬唇笑得倒是自在,一旁地成初却愣是瞪了她一眼,教训道:“还笑,你的白子都快被本公子吃光了,你最后想好下一步,不要输得太难看。” “输?我还未下绝招呐。”白依捋了捋垂下的发丝,不慌不忙地落下白子,这一招,吃掉了不少黑子。 “看看,我们公子这是在让你,小破孩!”一旁围观的慕瑶,不禁替她家公子反驳道。 成初好像料到白依会下这招似地,笑得极其嚣张:“本公子何须你家公子让,下一步你家公子就全军覆没了。” 说着,成初举起棋子放下,果然如他所言。一旁的李慕白正乐呵呵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公子,一个满脸无法置信自己居然再次惨败七岁孩童之下,一个正兴致勃勃地准备取下白子。可下一秒,突然目光变的冷冽。 “是谁!”李慕白朝角落可疑的黑影伸手抓去,果然逮到一个哆哆嗦嗦的身影。 这个身影,是个十分俊美的少年,只是他现在的神情过于丰富和幼稚,实在无法让人对他产生美男子的想法。 成初在看清少年的面庞时,竟是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他是谁?” “坏人!”少年在李慕白分神之际,在他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李慕白吃痛,松了手,少年慌忙扑向白依。 “不得对我家公子无礼!”少年未抓到白依的衣袖,就被一旁的慕瑶挡在一旁。 “你也是坏人!”少年生气,随手抓起石桌上的棋子朝慕瑶身上掷去。 慕瑶轻而易举就挥袖将棋子挡开,李慕白这时忙上来,将少年制止住。 “你们都是坏人!坏人!”少年哇哇大哭,死扯着李慕白身上的袖子擦鼻涕。 “……” 李慕白可是有洁癖的,成初都见到他家小白额头上,青筋暴起,白依见状也皱起了眉头,这李慕白两年前被朱雀捉弄,泼了一身的洗脚水,就曾暴走,差点拆了半片朱雀阁,如今—— 白依挑眉看了眼亭子,这可是今年新盖的—— 成初也默契地抬头看了眼亭子,两年前为了修葺朱雀阁,已经赔了不少银两,这次可别重来了,如今钱不好赚—— 于是,白依果断从棋盒中执起棋子,掷去,点住少年的穴道。一旁的成初忙起身将一旁已经瞪红眼的李慕白拯救出少年魔爪,两人忙将危险人物转移。 “哎呀!原来你跑到这来啦,阿呆。”一群未及弃的少女见到凉亭里被点了穴道的少年,忙跑了过来。 “哎呀,阿呆你跑哪去了,众姐妹找你找的很辛苦。咦?我的阿呆怎么站着不动啊~” “谁点了我家阿呆的穴道,可怜的阿呆,你怎么一直哭啊~” “对啊,阿呆你怎么都不说话。” “因为,他被公子点了穴道。”慕瑶站在一旁冷冷地打断丫头们的七嘴八舌。 那群少女一见到慕瑶,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哪还敢七嘴八舌,为首的一个绿衣女忙带头向慕瑶赔不是:“我们一时护人心切,冲撞慕瑶姐姐之处,还请见谅。” “都下去罢。” “是。”丫头们一听顿时松了口气,七手八脚就要把叫做阿呆的少年抬走。 “慢着,他不能走。”慕瑶指着阿呆说道:“他冒犯了公子的朋友,所以不能走。” “慕瑶姐姐你行行好,阿呆只是一个痴儿,他什么都不懂,他是无心的。”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丫头壮着胆子说道。 “痴儿?你说他是个傻子?!”成初刚和白依将濒临暴走的李慕白连拉带骗地打发去洗澡,这才刚入凉亭,便听见了如此惊世骇俗的话。 “对啊,朱雀阁主说他中了江湖失传已久的‘乐无忧’,什么都不记得,只留下了三岁孩童最无忧无虑的记忆。阁主说,他现在就是一傻子了。”那个年纪最小的丫头见到仰慕已久的玲珑公子亲自问话,红着脸羞答答都说道:“所以,阿呆不是故意的,玲珑公子您心胸广阔,一定不会和一个傻子一般见识。” “他中了乐无忧?!”成初闻言有些讶异,他听他的娘亲说过,乐无忧是一种迷乱他人神智的幻药,不仅会让人武功、记忆尽失,而且每次毒发,中毒者的智力就会倒退一岁,直到回到最初原始智力,就是他的死期。这种毒是每月十五毒发一次,故又有一个名字叫月圆殇。 乐无忧?白依扫了一眼阿呆,这个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他真的已经是个傻子,还是另有目的。思及此,她转过轮椅,微笑着对那群丫头们说道:“把朱雀找来,我有话问她。” 男装的白依本就长得俊秀,气势有不凡,加上她言语温柔,对人说话总是挂着笑容,温润如玉,简直就是少女杀手,果然—— “是!”对于崇拜的公子,丫头们难得行动一致,都争着跑去为公子办事。 直到凉亭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白依这才敛起笑意,眼中略有冷冽地盯着眼前这个鼻涕眼泪都流到一块的阿呆,有些复杂地问道:“成初,你确定他就是那个人。” “虽是只有一面之缘,但本公子的记忆可好着很。”成初皱着眉头转身背对着阿呆,口气极其严肃地说道:“他就是布衣神判——万俟寻。” ------题外话------ 撒花,本故事的另外一名男主也出来了 第九章、整装待发 回中原 “公子,你怎么舍得丢下朱雀和慕瑶姐姐去中原。白虎他们三个笨手笨脚地怎么伺候地好公子。”石阵入口,一群人整装待发,却见一个绯衣少女可怜兮兮地扯住一个白衣少年的袖子哭哭啼啼。 “白衣公子怕是有家务事要料理。我等就先行一步,与玲珑公子会和。”一位和尚上前对白衣少年说道。 “让大师见笑了。”少年恭敬地回礼说道。 说话的是少林的枯禅大师,也就是他说服了白依,回中原帮忙找出那案件的真凶。玲珑公子怕被人认出,以回家处理账务唯有,先行一日。次日,白依一行与武林人士准备出发,不料朱雀出来阻拦。那群武林人士均以为是白衣公子风流,在儿女情长不愿叨扰,况有人认出之前那位七岁孩童乃是闻名天下的四公子之一——玲珑公子,乃肯错过,于是让枯禅大师上前说一声,先追玲珑公子去了。 白依伸手抚摸着朱雀的头,低声哄道:“朱雀听话,别哭了。非我不带你们去,自是你也知道慕瑶自从四年前大病之后,身子一直不好,不宜远行。朱雀的医术和毒功一样出色,除了你,我想不出更好的人选,替我照顾慕瑶。” “可是……中原那个地方那么远。朱雀不要那么久都见不到公子。”朱雀哭红着眼睛,双手抓着白依的衣袖,她的白衣已经被她哭湿了大半,留下一大片很难看的污渍。“而且公子平日生活起居都是慕瑶姐姐照料的,换做那些臭男人,会玷污了公子啊!” “喂!丫头说话留点口舌!”一旁的白虎可是停不下,什么叫做他们会玷污了公子! “白虎别冲动,朱雀说的也不无道理。”一旁手持弯刀的黄衫男子颇为认真的思考朱雀提出的问题:“我们都是练武之人,粗手粗脚惯了,哪有慕瑶姑娘那般细心,朱雀担心我们照料不周是正常的。” “哼!”朱雀高傲地瞪了一眼白虎,看看你的兄弟都不帮你了。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听说中原的女子个个柔情似水,到时候我们买个机灵貌美的丫头伺候公子不就行!说不定,公子一高兴,会带来十七八个中原姑娘。”麒麟眯着眼睛,笑得一脸奸诈。 “你们敢!”朱雀一听说急了,拽起白依另外一边的袖子,继续边污染边撒娇。“公子~我不让你去,那个什么案子的就交给玲珑公子就成,你就不要去了。” “休要胡闹,我此去中原是受人之托,怎可失信于人。况且此去中原,将会由黄酮姑娘照顾我起居,你就莫要担忧。” “……好吧。既然是黄酮姐姐,朱雀就勉为其难的留在家里。公子你要早去早回啊。”黄酮曾被朱雀于沙漠中救起,两人相处数日,一见如故,感情出奇的好。朱雀见是黄酮来照顾公子,这才勉强不再争闹。 “乖。”白依笑着应道,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笨拙骑骆驼的弱智少年。 万俟寻,你没有失忆前,到底该多聪明,多可怕。那群乌合之众,仅凭临行前从万俟家求的三个锦囊,就能轻而易举的穿过荒漠,破石阵找到听雪楼。甚至连白虎会假扮白衣公子之事,你都早已料到。而且还料到请对白家有恩的枯禅大师来当说客,我一定不会拒绝。不得不说,无怪你会中此等可怕的毒,如果我是凶手,知道你要调查此案,也会先下手为强。 “公子,骆驼已经为您备好了。”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白依的思绪,原来是黄酮牵着一匹骆驼,正冲白依招手。 白依冲她点头示意,双手突然撑拍扶手,借着冲力,一跃越到骆驼身上。 一旁的三人早已见怪不怪,他们公子虽有残疾,但武功却是了得,一般的行动难不倒她。力气最大的白虎将轮椅背在自己身上,若无其事的走在一旁。 “哇!白哥哥你这骆驼真大真漂亮!”万俟寻不知何时跑了过来,白依正想着事情,未来得及防范,就见万俟寻抓着她的手臂要爬上来。 “胡闹。”白依轻蹙眉头,轻转衣袖从万俟寻的手中挣脱,一手轻动,直接将他掷到临近的一匹骆驼上面。 万俟寻先是一懵,回过神来,开心地拍手,冲着白依嚷道:“好玩,真好玩!白哥哥,再来一次。”敢情是把刚才白依的警告当游戏了,简直就是一孩童。白依有些好笑地直摇头,这药可真够毒辣的,好好的一个天下第一聪明人,如今变成一个心智未发育完全的孩童。 若是万一凶手知道万俟寻还未死,会不会来斩草除根,想到这她转头对一旁的白虎说道:“阿呆就交给你了,要确保他万无一失。” 她随朱雀等人的称谓,叫万俟寻为阿呆,隐瞒其身份,一方面是便于将万俟寻带着身边谨防凶手对其下毒手,另一方面也不想引来其他无关人士的关注,使万俟寻的名誉受损。毕竟万俟寻可是神物指天扇认定的主子,皇帝钦封的布衣审判,若是让第一聪明人如今是痴儿的消息传了出去,这万俟家的人还不找上来拼命。这万俟家的人可不是善茬,特别是那些女眷。 “是。”白虎领命,扯住万俟寻骆驼的缰绳,一边看着不安分的万俟寻,心里却不免有些疑惑。公子为何此次去中原不带慕瑶、朱雀,反而带上这么个痴儿,还对这个痴儿如此上心。 “白哥哥!你要去哪,不要丢下阿呆!”一旁的万俟寻见白依并不理他,骑着骆驼先行一步,以为白依要丢下他,急得从骆驼上跳了下来,白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未能接住,万俟寻直接摔在地上,好在地上全是黄沙,伤得不重。 “白哥哥,等等我!阿呆和你骑同一只骆驼。” “闭住!”白虎冷喝道,刚才真是吓死他了,要是这痴儿有什么损伤,就算公子不怪罪,他也会被其他阁主取笑,连个痴儿也照顾不周。 “哇哇!你好凶啊!”不料万俟寻被白虎这么一吼,竟放肆大哭起来。这下白虎可是没辙了,揍有揍不得,只好威胁似地说道:“别哭了,再哭就把你丢在这荒漠里。” “……”万俟寻突然停下哭泣,盯了他三秒钟,把他盯得毛毛的。果然,万俟寻又接着嚎啕大哭,而且边哭还边撒泼地抓咬白虎,大声嚷道道:“坏人,欺负阿呆!坏人!” “……” 白虎有些担忧的瞥了眼不远处的白直,见白直对这边的大动静仿若未闻,正低头与黄酮攀谈,松了一口气。正当他分神之时,胳膊上突然一疼,他忙抽手已经来不及,生生被万俟寻咬了个大口子。 “你!” “坏人!呸呸!”万俟寻吐了口唾沫,十足十的问题儿童的模样。这下白虎更加头疼了,本想把万俟寻拎上骆驼,继续赶路。谁料这痴儿就是要与他作对,刚把他拎上去,他又自顾自地跳了下来,如此反复几次,两人都十分狼狈。 ------题外话------ 亲们,明天就是国庆节了,祝大家假期快乐哦~ 第十章、遇袭 “啧啧~我说呢,怎么掉队了,原来是和这痴儿杠上了。”在前头折返的麒麟是来催促白虎跟上队伍,不料看到如此情景。两个大男人,一个大人一个痴儿,双双在那气呼呼地瞪眼,幼不幼稚啊。 白虎冷哼一声:“有本事你试试。”这个痴儿这么难缠,他就不信麒麟能有什么招式,让这痴儿乖乖听话。 “你叫阿呆?”麒麟说话本就懒散中透着一股温柔,所以对老弱妇孺十分受用,万俟寻果然乖乖点头,不过瞪了一旁的白虎一眼,眼神依旧很是戒备。 “我叫麒麟,是朱雀姐姐的朋友。” “朱雀姐姐?!哥哥真是朱雀姐姐的朋友?”果然,万俟寻一听到朱雀的名字,他眼睛一亮,对麒麟也亲昵很多,连称呼都变成麒麟哥哥。“麒麟哥哥,朱雀姐姐在哪啊,阿呆要找她玩,不要和这个坏人在一起,他老是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白虎气结,是他被气得吐血好不好! “麒麟哥哥,我怕怕~”阿呆忙躲到麒麟身后,搞得白虎更加郁闷。怎么他看着就这么不像好人?!需要躲到听雪楼第一奸诈人身后?!那个男人才是危险性动物好不! “不怕不怕,喏!”麒麟从怀里掏出一颗苹果,笑眯眯地说道:“看,这是什么?” “苹果!” “阿呆真聪明,这是白虎哥哥送给你的。”麒麟指着白虎说道,白虎无奈只好配合挤出和善的表情。 “哼!他是坏人!这个苹果不能吃!”不料这万俟寻还有了脾气,撇头不理会。 “……”白虎无语望天,心里直安慰自己,淡定、淡定、淡定,他是痴儿,不能和他一般见识。 “毒苹果砸坏人!”阿呆抓起苹果朝白虎砸了过去,白虎本能地躲闪,下一秒却察觉有一丝阴寒从他脸颊擦过,练武的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好,有埋伏!”他沉声朝麒麟低声喝道,麒麟是什么人,听雪楼第一狡诈人是也,早已察觉,揪着万俟寻跳出埋伏圈。 果然,就见数个黑衣人从埋伏的黄沙之中出现,劈头就向白虎砍来。白虎拔剑应对,黑衣人出手招招毒辣,尽往人死里砍,好在白虎的听雪楼阁主也不是混来的,对付三个黑衣人依然是绰绰有余。 “哎呀!前边定也有埋伏,公子可能会有危险。”麒麟见白虎一人应战游刃有余,忙冲白虎喊道,说着把万俟寻丢给白虎,自个运用轻功,跑前头去了。 白虎不疑有他,哪知道麒麟的奸诈。麒麟武功不弱,保护万俟寻可以说简单轻松。无奈,这万俟寻像没见过人打架似的,相当亢奋,时不时的钻出来,冷不防定地向黑衣人踢上两脚,自是让他提心吊胆不已。万一万俟寻真伤着,他麒麟的一世英名岂不毁了,还不寻个借口,赶紧把这烫手山芋丢给白虎。 这麒麟虽然不厚道,倒猜测的不假,前边的白依一行确实遇袭。而且,伏击者的手段比之前遇上的黑衣人更毒辣,武功更高,也更难缠。白依一行的骆驼均被毒倒在地,除了白依其余人正与伏击者过招纠缠。 白依坐在轮椅上,既不上前帮忙,也未曾开口,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一群人打得热火朝天,一双清冽的双眸盯着伏击者,锐利而又清冷。 “公子可安好。”麒麟终究是担心自家公子看的太专注,没有注意安全,忙护在一旁,心里埋怨道,这白虎也真不知轻重,一有架打,就忘了公子安危,幸好他及时折回。 白依淡淡的应了一声,双眸依旧地在伏击者身上来回打量,眼神锐利,仿若猎鹰遇上猎物一般,嘴角隐隐泛起一丝涟漪,难掩一丝的兴奋,麒麟站在一旁一时看呆了。 “素闻蜀中唐门用毒江湖一绝,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不过是用来毒毒畜生的伎俩。”白依朗声说道,口气显得十分不屑。 果然,所有的伏击者一听,身型微微一僵,他们为了不败露唐门的身份,已经尽量不使用唐门独有毒药和武功招式,怎么还是被寻到破绽。为首的蒙面人楞了半晌突然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是唐门。”既然已经败落,索性也不再隐藏。 “别忘了,你袭击的可是江湖最富盛名的情报组织——听雪楼”白虎撂倒最后一个伏击者后,大声冷笑道。 “藏得住头,藏不住尾。唐门中人常年与毒物为伍,指甲渐渐染上细微的青黑色,有些东西还是已成习惯。就算你们刻意隐瞒,这些习惯还是会将你暴露。”白依眯着眼睛说道,四年了,为了摆脱白依这个身份,戴上白直这个面具,她可说是费尽心思。对于一个隐瞒地天衣无缝的人而言,她更知道什么会成为破绽。 “说!你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公子!”白虎也不跟这位人客气,反正就剩下他一个了,不能杀只能生擒,于是上来就是快招,这唐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既然败露,索性就用毒。麒麟怕白虎中招,暗中使了银针刺中蒙面人的穴道。 “你怎么暗中使诈!”白虎气极,他堂堂正正的与人比试,麒麟这家伙插什么杠啊! “还记得听雪楼的训示么?”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重点。”白虎撇头说得不情不愿。白虎将蒙面人的蒙面布被扯下来,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脸。白依心里皱眉,这些人果然是唐门精心挑选,连听雪阁唐门册中,也未注写过。 “公子,如何处置。”一旁的麒麟摇着蒲扇说道,低头见白依的面颊有些赤红,忙将蒲扇挡在白依头上遮阳。 “我知道你是听雪楼的白衣公子。听说你懂得九九八十一种酷刑,落到你手上的人,没有一个敢不说真话的。”蒙面人盯着白依,咬牙切齿地说道。“但是,今天白衣公子怕是要破例了……因为。” “喀咯”一声,几缕鲜血自他齿缝间渗出,白依一把卡住他的下颌,但已经来不及,只见蒙面人两眼一翻,双腿一蹬,瞬间死去。 “好毒的药。”麒麟在一旁感慨道。 “换做是我,比起被公子亲自审问,我宁可服毒。”白虎说着冲麒麟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白依的视线自蒙面人的脸上扫过,摇头道:“太傻了……” “呃?公子……难道你不打算审问他?”白虎问道。 “公子是在说你太傻了!”麒麟笑嘻嘻地骂道:“公子既已知是唐门派来的刺客,只消循着这个线索顺藤摸瓜下去,何必多此一举审问刺客。这些刺客,虽是唐门中人,却不在听雪楼搜集的唐门名册中,定是暗中训练的死士。死士只知道自己的任务,其他一概不知,问也白搭。” 白虎被说了,也不恼,反而不好意思地憨憨的发笑。虽同是听雪楼的人,公子却能熟知听雪阁上上下下许多案卷。麒麟也是,不说全部,至少一半,他却是一概不知,想来有些惭愧。 “白虎、麒麟有件事需要你们去办。” “公子指的是……” “顺藤摸瓜,查唐门。”白依看着远远走来的黄色身影,微微一笑,慵懒地摆了摆手说道:“尔等速去。” “领命。” “是。” ------题外话------ 为了庆祝国庆节,某雪决定一日二更,筒子们要给力的支持哦 第十一章、雪锦惹回忆 痴儿来献宝 西域的荒漠温差极大,就在众人与唐门刺客纠缠之时,太阳已经悄然落下。白依的脸上还留着被太阳炙烤过的痕迹,黄酮因外出寻找水源,所以并不知道遇袭之事。当得知后,更是寸步不愿离开白依。 经过唐门之事后,白依一行,人员伤亡不少,怕是不能上路,只等留下极少人数,其余折返听雪楼。 “这样也好,人少点,目标不会那么大。”黄酮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件白色麻纱细心地给白依披上:“公子,这是成初小公子临行前让黄酮转交给您的。” 白依伸手滑过白纱,布料柔滑细致,夜能保暖,白天既能遮阳又通风干爽,这应该是极其珍贵吧。 “你家公子倒是有心了。”白依抬眸,诚恳谢道,温润如玉,倒让黄酮有些窘迫了,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说。 白依怎会不知道她到底在窘迫什么,这么上好的料子,玲珑公子一向以无商不奸标榜自己,若真如黄酮所言,应早在出发前就拿给她,又怎会磨蹭到等她晒伤了,这才拿了出来。 “说吧,玲珑公子开价多少。”白依低头慵懒地抚摸着这上好的面料,懒懒开口说道。 “……”成初的人品果然不行,原来白衣公子早就猜着,害她还为开口讨钱一事,纠结了很久。黄酮松了一口气,于是伸出五根手指头,摆在白依面前。 “五十两?”白依挑眉说道。 “不是。”黄酮摇了摇头说道:“是一天五百两。成初小公子说这雪锦天下无双,他也就这么两条,是租给白衣公子。” “天下第一的雪锦?”白依皱起眉头,瞧得黄酮一脸暴汗,心里只骂成初这个小坏蛋,做坏事,还要她这个花季少女垫背。她刚想向白依道歉,却不料,白依突然舒展眉毛,嘴角一弯:“好,我听雪楼难道还出不起这点小钱,天下第一的雪锦就该是这个价。” “哈?”黄酮傻眼了,白衣公子你您莫要被成家的这个小奸商骗了。“公子,您可想好了,是一日五百两。” 不料白依却啊哈一笑,一脸意味深长地说道:“黄酮姑娘莫要介怀,我白衣公子从不做亏本的事,你家公子在听雪楼赊的帐可不少,这笔还不知算在谁账上。”听雪楼动用人力物力在荒漠寻得黄酮,自然是要多金的玲珑公子要点辛苦费。比起一命五千两,这一日五百两可真是一点也不贵。 “欸~”黄酮瞪大眼睛,原来自命不凡、拽得不了的玲珑公子也有翻船的时候啊! “对了,我行动多有不便,劳烦黄酮姑娘去看看,白虎他们探路回来了没有。” “恩,公子在这边等着。”黄酮说着笑呵呵地离开。 “路上小心。”白依笑眯眯地目送黄酮离开,下一秒低头看着身上的布料,发呆,眼神变得复杂。 雪锦,上等的贡品,当今天下只有一匹,后被曜帝裁成十条披衣,分别赏赐给洛王府有三条、万俟家两条、沈家一条,剩余全在皇宫。当年她还在沈家的时候,也只是远远在沈老夫人房里见着。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虽心中渴望摸摸雪锦,却也知道自己的分量。之后沈默欲取雪锦予她,被沈夫人知道了,害她私底下被狠狠地训斥、羞辱了一番。 “就你个小贱婢也配得上雪锦,这可是圣上所赐,你就是看上两眼,也是污了雪锦!”当年的讽刺犹如在耳,当时她以为,这天下第一的雪锦她恐是今生都无法近眼瞧一瞧。不料如今竟是在这样情况下,不仅见着而且还摸着,一时之间感慨颇多。 “哇!白哥哥,吃晚饭了。” 白依正看着雪锦出神,这厢听见一个朝气蓬勃的声源由远极近,不禁皱眉,这家伙怎么这么让人不安生。她挥袖一挡,果然一张大脸被她阻止在一手臂之前,抬眼见万俟寻笑眯眯地凑向自己,乐呵呵地展现他的战利品。 “白哥哥你看,这是我和大坏蛋寻宝探秘时发现的。”说着神神秘秘地说道,神情呆呆傻傻地甚是好玩。 白依闻言不由泛起一丝笑意,这个傻了的万俟寻怎么那么喜欢缠着自己。若是之后,天下第一聪明人回想起此时阿呆那傻样子,不知会是怎么样一个表情。 “是什么?” “达拉拉~”万俟寻欢呼着,显摆似的将东西摆在白依面前。 “这是……”白依本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并未真的期待一个痴儿会有什么惊人的发现,却不料万俟寻还真寻来一样了不起的东西。 “怎么样,羡慕吧。”万俟寻眼睛闪扇发亮,冲白依勾了勾手指头说道:“告诉白哥哥一个秘密。” “说。” “嘿嘿~”万俟寻憨憨一笑,凑到白依耳畔,闻到白依身上淡淡的似兰幽香,甚是好闻,于是靠得更近,几乎是贴着白依的肌肤说道:“这是我偷偷挖宝挖到的,大坏人还不知道,嘻嘻~”说完还得意地不住窃笑。 “告诉白哥哥,你是在哪挖到这个?”白依伸手将那张紧贴她肌肤的大脸推移几分,难得和颜悦色问道。 “一座没有窗户的大房子。”说着还比了比手势。 “公子,他说的是距离此处不远的一座废墟。”白虎说着已经走了过来,万俟寻经过唐门遇袭之后,虽然对白虎没有那么排斥,但还是本能的挪开脚步,躲到白依身后,搞得白虎再次十分郁闷。 “废墟?那正好。这荒漠夜晚温差极大,你去和黄姑娘说一声,今晚便在那里过夜罢。” “是。” “阿呆,你过来。”白依故意将白虎支开,就是为了此刻阿呆手里的东西。 “好。”万俟寻欢快的应道,白哥哥身上味道很好闻,他也很乐意靠白哥哥近一点。 “白哥哥很喜欢你手中的东西,可否送给白哥哥。” “好啊,不过白哥哥要答应阿呆一个条件。” “恩?” “不可以丢下阿呆不管,不可以抛弃阿呆一个人。”说着说着,万俟寻的眼眶有点红了,看架势又要哭了。 “好。”白依闻言不禁笑出声,这痴儿,定是对今日白天她把丢给白虎一事耿耿于怀,忙拍着他的头安慰道:“好了,阿呆最勇敢了,不哭了。白哥哥答应你就是了。” 待到好不容易才把这个问题“儿童”哄安静,白依这才细细端详起手中之物。这是个水壶,样式极其普通,但最奇怪的是,水壶的外壳却满是细密的水珠,握在手里却是还有一丝凉意。拧开水壶盖子,果然是冰水混合物。 “白哥哥,神奇吧~这水壶冰冰凉凉的,敷在脸上好舒服。”一旁的万俟寻坐在白依旁边,伸手抓住这白依的衣摆,一脸兴奋地比划道:“白哥哥把水壶敷在脸上,就不会被晒伤脱皮了!” 白依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被晒伤的部位,不禁有些动容,原来这痴儿是担心自己被晒伤。 “阿呆乖,今晚就带白哥哥去你挖水壶的地方。”这荒漠虽说温差极大,但纵然是这样,断不可能会出现结冰现象,那废墟之中一定别有洞天。 “你做什么?”阿呆问得一脸天真。 “嘘~”白依见黄酮和白虎走了过来忙打了个噤声,压低声说道:“我们偷偷去寻宝。” ------题外话------ 本想是要一日两更,可是编辑说就一更就好……还是听编辑的意见,保证稿子数量不断更 第十二章、废墟塔中怪老头 白虎所说的废墟确实就在不远处,那是座废弃的大塔楼,塔楼已然倒塌,塔身一半已淹没在风沙中。但观其塔身,塔楼之前一定是十分华丽壮观,可惜了…… 白依一行走进塔楼,发现塔楼里面竟坐着几个人。三个蒙了头巾的年轻男子,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头和一个五岁大的小孩。白虎上前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队过路的商旅,怕夜晚遇上风沙,便在这塔楼里休息。于是,两伙人相互自我介绍了一番,便各自忙各自的。黄酮怕是白天照顾这看护那,有些累了,不一会就枕着包袱,靠在墙角睡着了。白虎则担心遇上新的埋伏,到四周巡查。而对方中的三个年轻人中,已有两个在一旁打盹了。百般无聊之际,白依便与一旁的老头,坐在火堆旁闲聊了起来。 “老伯,晚辈冒昧的询问一句,这荒漠环境艰苦,为何要带着小孩来谈生意。”白依看了眼,此刻正与万俟寻玩的正欢了小孩,随意地问道。 “这孩子数天前是老朽在荒漠中救起的,可能是这附近边城的孩子,随父母穿越荒漠时,不甚走失的。”老头望向小孩,满脸慈祥。“这孩子聪明的紧,若是此去边城寻不到他父母,留在老朽身边也未尝不可。” “老伯的服饰虽是西域风格,但晚辈听口音却夹杂着江南的口音。老伯的祖籍可是中原江南之地?” “年轻人,你的耳朵倒是尖的很。”老头闻言爽快一笑,望着眼前的火堆,那团火焰就在他眼中跳跃,就听他用悠远的声调回忆道:“我的祖辈是江南苏州大户,记得当时发生了一场变故,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随着族人集体迁移到这荒漠的边城,贩卖香料和麻布料子,做点小生意。江南苏州在我记忆中,那是个如水般美丽的城镇,真想回去看看……” 白依闻言一笑:“晚辈一行正好是去苏州,老伯既然惦念家乡,不如与我们结伴而行。” 老头闻言,眼中一黯,他仰头扫了一眼这座废墟,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了,公子美意老朽心领了。” “老伯您……”白依本还想说什么,却听见小孩的哭叫声。 “不好,该不是出事了?!”老头起身慌忙赶去,白依亦紧随其后。 万俟寻的手上缠着条花斑毒蛇,此刻正在与蛇纠缠。一旁的小孩吓得,站在一旁哇哇大哭。 老头一上来,便利索地抓住毒蛇的头部,将毒蛇从万俟寻身上扯下,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掏出刀子扎在蛇七寸部位。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看来是个练家子的,深藏不漏啊。 “阿呆,可有受伤。”白依轻唤了一声。 万俟寻看来也有些收到惊吓,好在很快就回过神来,扑倒白依跟前,夸张地拍了拍胸脯说道:“白哥哥,好可怕,刚才吓死阿呆了。好在阿呆机灵,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就好。”白依微微点头,松了口气。 “哇!想起来了。”万俟寻突然叫道,指着一旁还在大哭的小孩说道。“我们玩的时候,小铁不小心踩到蛇,脚踝被咬了一口。” 老头伸手挽起小铁的裤管,果然有两个口子。 “不碍事,小铁是被夜蝰咬的。这废墟一带常常有这种毒蛇出没,这矮墙后有药草,对清除蛇毒十分见效。”老头细看了小铁的伤口,松了口气。“只要把毒吸出来,再敷上药草过几天就没事了。”老头拍着小铁的脑袋,安慰道。 说着,老头弯腰俯身正想给小铁吸毒。 “族长,您年时已高,这种事还是我来吧。”原来是没有睡着的那个年轻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见老头正想吸毒,吓得忙阻止道。老头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 “阿呆,推我过去矮墙那边,我们去采草药。” “等等,你们怕是不识的那药草,老朽和你们一道去。”老头说着在前头引路。 白依颔首,眼眸闪过一丝狡黠,唇角上一抹微笑稍纵即逝,这个老伯果然对这一带很熟悉…… 矮墙这边,果然阴凉,比起废墟内,温度更低,环顾了下四周,竟在不远处见到不该出现的植物。虽未开花,但白依一眼就认出这是牡丹,牡丹喜冷且娇贵,这里怎会有牡丹,怕不是野生的吧。 这时,老头的正忙着采药草,并没有注意都白依探寻的目光。一旁的阿呆此时,忽然俯身在白依耳旁,神神秘秘地说道:“白哥哥,阿呆就是在老头站的那个地方挖到水壶的。” 白依并不回答,她伸手捋了捋发丝,若有所思,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巧合,这也太过于巧合了。 这时,年轻人背着小铁也过来,脸色显得十分的苍白。 老头显然是发现了地上的泥土被挖掘的痕迹,不由皱了一下眉头,向年轻人使了个眼神,等到转身面对白依之时,却又什么都未表露出来。 “阿木,将这些药草捣碎,给小铁敷上吧。”老头说着将手中的药草交给年轻人。 “是。”叫阿木的年轻人恭恭敬敬的接过药草,转身抱着小铁到一旁开始敷药工作。白依向万俟寻嘱咐了几句,便将他打发去给阿木帮忙。 “人都支开了,公子有何指教就请说吧。”老头此时立于矮墙下,眼中精光一闪,不急不缓的说道。 “指教不敢。晚辈只是有些好奇。”白依摩挲着白玉扳指,说得极其随意:“不知这地下究竟有何乾坤,老伯可否透露于晚辈。” “哈!”老头啊哈一笑:“公子说笑了,这沙子下面能有什么乾坤。再说就算是有,老朽又怎会知道。” “虽然这矮墙下的地面全是沙子,可是这沙子下的土质却是异常的冰冷,甚至可以说滴水成冰,实在让人好奇这下面到底有些什么。”白依说着从座椅上的袋囊中取出水壶,掷给老头:“老伯不会不认得这个吧。上面的标记与老伯的物件上的标记可是一模一样。” “是老朽的东西又如何。或许是上次路过不小心落在这里,有何奇怪。” “路过?”白依轻轻一笑,这一笑眉睫舒展,竟是倾国倾城,老者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但笑不语,这厢却听白依继续说道:“老伯,您本就是住在这里不是么。您对这一带如此熟悉,加上这边的废墟虽然荒废,却倒也整洁,定是有人在这居住打扫。” “欸~”老头闻言拂了拂胡须,倒也坦然:“公子聪明,老朽知道迟早是瞒不住,不过公子,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秘密,都有他不得已的苦衷。谁能说没有一点秘密,只要这个秘密对别人无害,难得糊涂一回,又未尝不可呢?你应该深有体会对么,白衣……公子。”老头说道白衣公子时,故意在‘公子’二字加了重音,白依闻言一愣,这个老伯好厉害,居然看破了她的身份。 “老伯无需介怀,其实晚辈此次只是来将水壶物归原主罢了。”白依礼貌一笑,眼睛弯弯,笑容倒显得也十分真诚。算了,这世上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难得糊涂,有些事情,何必非要探究。 “哇!大叔你怎么倒下了!”这时又听见万俟寻喊道。 ------题外话------ 乃们觉得万俟寻怎么样? 第十三章、废墟矮墙再遇袭 白依和老头赶过去,就见到阿木已经脸色乌紫,口吐白沫,倒在草丛里,一旁的小铁正哭着,脸色苍白。 “怎么会这样。”老头不敢置信,伸手按住阿木的颈部,已然没有脉搏。 白依示意万俟寻过来,在一旁,既不插话,也不帮忙,清冽的双眸在月下,越发清冷。 “爷爷~”小铁见到老头,忙扑了过去,在他身上又抓又挠:“为什么阿木叔叔会死,爷爷你为什么不救他~” “不是爷爷不肯,只是,阿木他已经……”老头微微一叹,这一叹,似乎瞬间老去十岁。“公子,劳烦你帮老朽照顾一下小铁。老朽想仔细检查一下阿木。” 白依心软,便让万俟寻将小铁带到一旁。小铁正哭在兴头上,哪肯乖乖呆着,哭嚷着与万俟寻纠缠,两人纠缠间,就见小铁咬了万俟寻一口,万俟寻一疼用力一甩,小铁整个人都跌向白依。 就在这一瞬间,却见银光一闪,白依挥袖,将小铁摔在一边。 “先是唐门绝杀,后是童子功、银魄针。看来,你家主子为杀白直,还真是煞费苦心呐。”只见白依双指从袖中露出,指上夹着一根七寸长银针,银针在月下泛着冷光,对上白依同样冰冷的双眸,让人不寒而栗。 “哥哥,你在说什么?小铁听不明白。”小铁此刻被摔在地上,呜咽地抹了把眼泪,委屈道。 “不知道?”白依扬唇冷笑:“你自以为演技天衣无缝,可是却漏洞百出。从我见到的第一眼,我就怀疑你的身份了。” 白依冷冷的斜看了一眼小铁,毫无感情的继续说道:“你的演技确实很精湛,加上你从小就开始修炼童子功,一直都保持着孩童的样貌,帮了你不少忙,也很成功的掩饰了你的身份。只是,就算你获得了不老的童颜,有一样东西是会随着时间渐渐变化,那就是眼睛。” “眼睛?” “这点还是阿呆提醒我的。”说着白依拍了拍阿呆的头,微微一笑,算是鼓励。 “我?” “不错,刚一见小铁我就觉得哪些地方说不出的古怪,直到看到阿呆的眼睛,我才恍然大悟。试问一个五岁大的孩童,他的双眼怎么可能比一个二十来岁大的阿呆还要浑浊。那时我就怀疑你实际是练了童子功。”白依挑眉看着小铁停止哭泣,抿唇不语,不由嘲讽一笑:“后来,我从老伯那打听到你的来历,更笃定我的怀疑。” 半晌,就听小铁沉着声音说道:“我的来历,哼,我不觉得我的来历有何可疑之处。” “试问荒漠中怎会出现小孩,众所周知,这荒漠温差极大、环境艰苦,这条道上往来的都是商旅,又怎会有哪位父母会带着小孩穿越荒漠做生意。就算有,一个小孩子没有半点求生能力,怎会在曝晒之下,还能撑着到有人来救他。”白依说道这,有些停顿,心里头默默补充道,当然像成初这种怪胎,百年难得一个,绝对是个例外。 啪啪,就听小铁突然拍手,一改之前孩童般的神色,脸上满是戾气:“不得不佩服,白衣公子真是聪明。无怪布衣审判就算中了毒,也要设法到你身边来警告你。” 万俟寻一见到小铁转头阴森森的看向他,吓得身子不由得缩到白依身后,抓着白依的肩膀,瑟瑟发抖。白依撇头,伸手拍了拍万俟寻,细声安慰道:“阿呆不怕,白哥哥在这。” “哟哟~”小铁嘲讽道:“传言不苟言笑、高高在上的白衣公子也会安慰人。废话够了没,让我送你们一程。” “就凭你。”白依说着,示意万俟寻退后,她立即扯下身上的雪锦,细柔的布料,到了白依手中,却是致命的利器。雪锦被白依一甩,带着劲风朝小铁门面扫去。 “资料上说白衣公子不是……不会武功么!”小铁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未反应过来,就见雪锦要扫到小铁,却在中途被一只强有力地手抓住。 白依见到来人,一怔,随即不悦道:“老伯请放手。” “公子为何伤害小铁!”原来是老头正在给阿木验尸,听到动静望了过来,正好见到白依对小铁出手。 “他是杀害阿木的凶手。” “胡说,小铁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如何伤害阿木,公子莫要信口开河。”老头说着,将此刻又眼泪汪汪的小铁揽于身后。 “你要当傻子被戏弄我不管,只是有些话,我必须问小铁。”白依冷冷说道,暗使内力,要扯回雪锦,笑话她全身上下只有这块布料勉强可以当武器,怎么能丢。 可惜老头誓要与她杠上,也暗使内力,欲夺雪锦。于是,在两股内力的作用下,雪锦是很没有悬念地撕成碎片。两人内力反噬,老头的内力出奇的深厚,白依不敌,率先呕了口鲜血。 “白哥哥!你吐血了。”万俟寻吓得捧着白依的脸,用脏兮兮的袖子,就要擦上去。幸好白依只是吐血,神智还是很清醒,立马撇头避开。 “阿呆,快扶我去找白虎。”白依知道自己已经伤及经脉,恐怕不是小铁的对手。好在老头在这,小铁畏惧老头的武功,应该不敢轻举妄动,此时只能赌运气,找到白虎才是上策。 “唉哟……爷爷我好难受。”谁知小铁突然弯腰,一脸痛苦,老头担忧低头细看,而此刻的白依和万俟寻忙着逃命,未料到小铁竟会使诈。 “你……你……你。”老头一脸难以置信地从脖颈上拔下一枚银针:“银魄针,原来小铁你……” “滚开……”小铁忙着抓住白依等人,一脚踹开老头,朝推着白依逃跑的阿呆射出数只银针。 白依一惊,忙推开万俟寻,挥袖接住银针,她这一运功动气,又生生吐了一口血。 “白哥哥。”万俟寻一惊,话刚落音,小铁已运用轻功,伸手掐住白依的脖子。小铁虽人小,但力气却出奇的大,白依被他这么一掐,已经有点喘不过气来。 “放开白哥哥!”万俟寻嚷着扑了上来,却被小铁一脚踹在地上,头重重的撞上地上凸起的石头,晕了过去。 “唷!这传说中的白衣公子,肌肤居然如此细腻,比女人的肌肤还要嫩滑。”小铁一手掐着白依,一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一脸惋惜道:“幸好你是个男人,否者是女人杀了,多可惜啊……” “咳咳……咳”白依被掐得喘不过气,但脑子依旧清醒,她艰难地开口道:“咳……你真的……认为……我是男……子……” 第十四章、流沙之下,现乾坤 虽然小铁练的是童子功,但他毕竟是成年男子,是男人就免不了好色。何况,小铁如今定以为胜券在握,此时是他最松懈的时候,只要能让他分心,她就有机会。她对白直有承诺,所以她必须不折手段的活下去。 “嗯……你说这话,确实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如果是别人,我还会一探究竟,但对象是足智多谋、诡计多端的白衣公子,我可不想给你任何可乘之机。秘密么?等杀了你,解开你的衣服就知道了。”说道这,小铁手上加重了力道。 白依闻言,心中一沉。眼看她就要命丧当场,小铁却突然松手,将白依甩在地上,跃身后退数步,手臂上赫然有一根银针刺在上头。 “是你!你居然还没死。”小铁捂着胸口,单膝跪地,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坏事之人。 “都怪老朽有眼无珠,误信中山狼,害了公子。”老头伸手将白依扶起,略有愧疚正色道:“老朽犯的错自由老朽一力承担。” 白依心中暗叫不好,老头已经中了银魄针,此针奇毒无比,以老头的功力,定是暂时将毒压制住。若是强行运功,那么怕会毒发攻心。看着架势,老头怕是要与小铁同归于尽,她想出声阻止,无奈脖子被掐伤,只能在一旁不断地咳嗽喘气。 看着老头已经与小铁对打开来,她心更加着急,可一时之间还缓不过劲来,看见昏在一旁的万俟寻,忙摇晃,心里喊道,阿呆,你醒醒! “白哥哥……”万俟寻转醒,揉着头说道:“头好疼啊……” “救……咳咳”白依刚说了一个字,就开始剧烈的咳嗽,心里暗道,怕是刚才被小铁掐伤了喉珠。 “呀!爷爷掉进沙堆里了!”万俟寻突然尖叫道,朝老头扑了过去。 原来,老头自知不敌小铁,引诱小铁运气,引致毒血攻心,但还是被他察觉。他怕小铁在毒血侵入心脉之前,将白依杀了,于是故意将小铁引到矮墙处,然后开动机关,所站的沙土地顿时变成流沙。小铁挣扎地越厉害,陷进去也越快,反而老头却像是了却了心事,一脸安详。 此时,万俟寻救人心切,没有注意到流沙,自以为抓住了老头,不料自己也深陷流沙。 “抓住!”白依环顾四周,竟是空无一物,无奈一咬牙,脱下外袍,将一端甩向万俟寻。可她忘了,她已经妄动真气,如今又再次强行运功,喉咙顿时涌起一股腥咸,两眼一黑,身子反而被扯入流沙之中。 细沙流得很快,三人很快被白沙淹没,等到白虎、黄酮寻来时,只在沙地上留下了血迹以及碎了一地的雪锦。 白依在晕晕沉沉之间,但见脑海中波光粼粼,闪烁着什么光芒,让人异常的心安。唇间柔软的触觉,干爽的气息,拂过的热气,搅得她莫名心悸,恍惚之间,听到有人在唤她,声音那么熟悉,熟悉到让心莫名的疼痛起来。 那个人在说:“依儿,依儿,醒醒依儿。” 白依还未睁开眼睛,眼泪却率先流下。她睁开眼睛,眼前的人,一身浅色外衫,剑眉星眸,五官像刀刻般,深邃而又坚毅,原本应该是冷酷的五官,却因为嘴角与眼角添上的笑意,变得温柔而多情。 于是,白亮的光刺得眼睛生疼,眼泪不争气地愈流愈多,仿若要把这四年多的要流的眼泪,统统流光。 “怎么哭了。”他温柔的捧起她的面庞,伸手拭去她的眼泪,眼中满是心疼。 白依抓住那双手,握在手里,他的手还是那么宽大、粗糙却又温暖,手中厚厚的剥茧,蹭在脸上痒痒的,却异常的幸福。 “依儿?你怎么了?” 白依呆呆地看了他半晌,突然伸手拥住他,仅仅的拥住他,就算知道这是一场梦,也不愿意放手。沈默的怀抱是那么温暖那么令人眷恋那么令人心安。 “沈默,我想你!” “好了,才一个月未见,我的依儿就这么想念我了。”沈默亲昵摩挲着白依的发丝,在她脸上落下细吻,开心的笑道:“不哭不哭,我的依儿都这么大的姑娘,还哭鼻子。大不了下次出去办事,我一定带上依儿,如何?!” 白依红着脸,嗔怒地要推开沈默,这里可是水榭凉亭,他怎么也不注意一下影响,这要是被沈夫人见着,她白依又免不了被骂。沈默好似听到她的心声般,大大方方的捧住白依的脸,朗声笑道:“过了年,我就娶我的依儿过门,看谁还敢说闲话!” “不害臊!”白依红着脸,依在沈默怀里,心中填满幸福的味道。 江南特有的水榭凉亭里,一个绯衣少女半躺在贵妃榻上,此刻正拥着握剑少年,倒映在水中,影影错错。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场景突然转换,变成那个沉闷的下午。妖冶的红账,怎么也暖不起少女的心。身穿嫁衣的少女倚着窗口,看着外边的下人,来来往往。少女垂眸,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划出层层阴影,她只是个不受欢迎的新嫁娘,一个小妾。从此爱郎不会再属于她一个,那个叫做司徒明珠的小姐,将会与她分享沈默的一切。沈默的关心、沈默的爱护、沈默的温柔以及沈默的爱。 轰隆!一阵响雷,妖冶的红账突然变成了满目的腥红!血!她的眼前突然都是血,她见到尖刀下,那个红衣少女,满目疮痍…… 四年了,为何这每次在梦里,沈默的出现一定会伴随着那场血腥,她已经失去他了,为何连在梦里,也不肯让她和他团聚。 “白哥哥,醒醒白哥哥……” 是谁,他又在叫谁。 “好疼~”白依扶着头,辗转醒来,眼前没有江南水榭,没有少年,也没有满目的腥红,有的只是一张放大的脸。她皱眉,下意识地将大脸推离自己。 “这是在哪?”白依揉了揉额际,总算是恢复了神智,原来刚才又是一场梦。她神情一黯,眼眸流转,看见万俟寻正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禁苦笑,白依啊白依,你现在可是白衣公子,白直。你怎么可以落魄到连痴儿都担心的地步。 于是,理了理衣裳,环顾四周,这里好像是个墓道,旁边还有一堆沙子,看来刚才他们就是从这墓道上方掉下来的。她猜得果然没有错,那矮墙下头,果然别有洞天,而老头就是这里的守墓人。 “阿呆,你醒来之时,可有看见老伯?” “呃……我醒来时看到白哥哥倒在一旁,就急着将白哥哥叫醒,还没……”阿呆最后越说越小声,眼眶开始泛红,他肯本没想到老头的生死,白哥哥会不会因此讨厌他。 “好了,这不怪你,阿呆也是担心白哥哥。”白依温柔一笑,伸手拍了拍万俟寻的头,安慰道。 “白哥哥最好,阿呆最喜欢白哥哥了!”万俟寻破涕为笑,欢呼着拥住白依,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在她脸上重重落下一吻,然后手舞足蹈地跑开。 白依一愣,伸手抚着脸颊,一时之间脸色瞬息万变。 而此刻,得了便宜的某个痴儿,十分卖力的在沙堆中寻找老头。果然,在听到一丝微弱的喘息声,万俟寻闻声从沙堆中拖出奄奄一息的老头。 第十五章、无心之过 看老头的伤势,怕是熬不过半刻了。 “老伯,您可有什么心愿未达成。”白依轻声对辗转醒来的老头,低声询问道。 “……公子怎会在此。”老头看着不应该出现的白依,有些讶异。 于是,白依就将刚才的经过,简单地向老头描述了一遍。老头听完,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握住一旁的万俟寻,说道:“孩子,谢谢为我这个老头子涉险。” 万俟寻被这么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红着脸说道:“爷爷,我当时也是情急没有顾忌这么多,没有救成,倒害白哥哥也掉到流沙里。” 老头微微一叹,扫了两人一眼,垂头沉默,似乎在做什么决定。白依此时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个梦里,一时之间也跟着沉默。万俟寻见两人都保持沉默,只好百般聊赖地玩自己的手指,这一玩居然发现自己手腕上被小铁咬过的地方已经溃烂。 “你这是什么时候中的毒!”老头也看见了,甚是吃惊,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抓着万俟寻。天下只有一种毒,会让受了皮外伤的人,伤口无知觉中慢慢溃烂,最后即使不毒发攻心,也会慢慢溃烂致死。如此阴险的毒,怎会用一个痴儿身上。这可是他们守墓一族,为了惩罚叛徒所用的至阴至寒之毒,凌寒家月圆殇! “老伯知道此毒。”白依眼睛一亮,万俟寻中的这种毒已经在江湖已经失传,在白家的卷宗上也只有只言片语的记载,她只知道症状,却不知出处和解法,老伯识得此毒,或许知道解法。她知道老伯定是世外高人,对万俟寻拼死救他,对他应有好感,一定不能让老伯对他们产生芥蒂怀疑,于是当即表明万俟寻的身份,以及她所知道的情况。此刻,老头的情况已经相当不好,只是吊着一口气,白依只能拣重点说。 白依只是想尽力帮万俟寻寻到解药,并未发觉,老头越听,胸口起伏越大,最后竟然呕了一口血。吓得一旁的万俟寻,抓着老头的手哇哇大哭。 “老伯您……”白依欲言又止,是她太操之过急,未顾虑老头已经身受重伤,不能受刺激。 “公子不必自责,或许这一切都是有定数。”老头平复下来,咳了几口血,从怀里掏出一把其貌不扬的钥匙,颤颤巍巍地将钥匙交给白依,对她说道:“老朽……快不行了。公子,这是我们凌寒一族世世代代守护的墓室钥匙。” “这东西很重要,我不能要。”白依皱眉,这老头不会是想让她继承他的衣钵,继续守护这座墓穴吧。 老头不理会白依的婉言谢绝,继续说道:“前头又两条路,一条是出墓道的路,你们若是出去了,就将此墓毁了;另外一条,则是通往墓室,那里或许有你要找寻的答案。只是,墓室的设计是只入不出,听我太爷爷说,墓室内有修了一条秘密通道只通外头。若是公子执意探寻真相,那么就只能听凭天意了。” “哪一条道是……”白依看了眼万俟寻,此刻的万俟寻脸色苍白,手上溃烂之处,显得格外醒目,心中有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知为何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出墓穴的?” 话已经出口,她也只能微微一叹,什么时候她白衣公子变得如此仁慈了。 “是……” “嗯?”白依耐着性子侧耳倾听,可惜老头在讲完那一大段话之后,仿若用尽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已然是油尽灯枯之态。尽管白依的耳力已经很好了,仍无法从老头的遗言中得知,哪条墓道才是正确的。 “爷爷……”不知道是不是智力倒退的缘故,万俟寻的感情倒是十分丰富。看见老头死在自己跟前,万俟寻居然哭得两眼汪汪。 “好了,哭够了,走吧。”白依伸手,示意万俟寻过来背她。 “我不走,阿呆要把爷爷火花了,将骨灰带回苏州老家。”万俟寻第一次没有听白依的话,也不知什么时候知道老头祖籍苏州,想完成老人落叶归根的心愿。 “不行。”白依面无表情的说道。 “白哥哥……你自己先走吧。阿呆要……” “过来……”依旧是冰冷的声线,面无表情,白依伸手说道,口气毋庸置疑,也无法让人抗拒。 “白哥哥……” “阿呆,白哥哥的话从不说第二遍。” 万俟寻踌躇了一番,最终怕是畏惧白依会丢下他,只好恭恭敬敬地朝死去的老头磕了个头,背起白依朝墓道里头走去。 这一路上,万俟寻还是忍不住抽泣,大概是气白依不近人情,一路上赌气似地不愿与白依说话。 约莫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果然如老头所言,墓道尽头是两条分岔路,两边的通道都没有任何特别。白依双眸在两个通道前来回打量,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却见万俟寻也是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两条路。万俟寻本就受了伤,此刻背着她走了那么久的路,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冷汗和着本来干涸的血水顺着脖子滑下。白依垂眸看着自己的一身白衣,此时沾上万俟寻的血,显得异常的妖冶、异常的压抑、异常的恍惚。 “不是我不让你带走老伯的骨灰,只是这墓道里头,不知藏着何种危险,若是贸贸然点火,还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事。”突然从不解释的白依,开口说道。因这句多余的解释,万俟寻眼睛一亮,脸上瞬间想注入了活力。 “真的!阿呆错怪白……”他兴奋的撇头,嚷道,话未说完,唇上碰上柔软的触感。 原来,白依本是趴在万俟寻的肩头,侧头贴着他的耳朵说得。万俟寻一个兴奋,突然转头,两人距离过近,双唇贴在了一起。 白依的身上若有似无的兰花香气,很容易使人产生迷离之感,双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两人因为震惊而忘了移开。 “好香……”万俟寻本能地张口含住那份柔软,细细吮吸。 白依的神经由起初的震惊到绷紧,再到双拳握紧。 “放肆!”她一掌打在万俟寻心口,因不解恨,又再落下一掌将他掌开,万俟寻受到冲力,直接撞在一旁的柱子上,生生地吐了一口血。 这个的意外,使双方都失去了理智,她因此下了狠手,把他打得吐血,自己也因为再动真气,跟着也吐了一口鲜血。 可惜祸不单行,刚才万俟寻这么一撞,似乎撞到了白依身后的机关,于是接二连三的箭,朝白依射了过来。 白依此时已经被刚才的事情气红了双眼,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白哥哥……小心……”万俟寻见状心急如焚,挣扎着朝白依跑了过来。 “你!”白依瞪着万俟寻,示意他不要靠近。 可是,万俟寻好似没有看懂白依的警告,将白依护在怀里,抱起白依跌跌撞撞地冲进其中的一个通道内。 “万俟寻!”白依恼怒,扬手一掌就要拍下,却生生的停在半空中。 她无法忽视万俟寻背部上数只箭,他在救她。此时万俟寻好似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直直地昏倒在白依怀里。 第十六章、巧解暗语落寒池(含十七章) 白依坐在地上,呆了半晌,素手僵直的附上苍白的红唇。这是除了沈默外,另外一个男子的触碰。想到这,素手开始收紧,她怎能让这个轻薄她的人躺在他怀里。 于是,她伸手推开他,可是他的手紧紧的扣在她腰上,是怎么也扯不下来,看着他背上因她,而成筛子,她还是无法不动容。她咬牙,将他身上的箭,一只只、小心翼翼的拔下来。万俟寻皱着眉头,冒着冷汗,脸色更显苍白。 白依抓起身上衣衫下摆,撕扯给他当纱布,一身白衣,已经不知何时都是血,血斑驳的爬满白衣,分不清是她还是他的血,原本清冷的双眸,竟因那些血色,而渐渐热了起来。 他只是个痴儿,一个单纯、关心她的痴儿,任何感情都是写在脸上。他担心她,就算她刚刚对他下了杀手,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却冒死救他。是她太感情用事了,若是白直,定不会如此莽撞,她居然因为一个吻,出手杀痴儿。她明白,聪明如斯的她,又怎会不知道这个痴儿刚才所做,只是本能,待到心情平复一点,更是对自己刚才所为懊恼不已。 白依,你别忘了你是白直,白衣公子。就算你是女儿身,但是你的心是白直的,那么你就是白直,四年的历练,还是不够让你忘记自己么!这么一想,心又恢复平静,她干脆地扯下衣服下摆以及衣袖上的布料,脱下万俟寻的上衣,在伤口上洒下绿色药粉。这瓶药是成初临行前说是寄放在她那,洛王妃亲自调配的伤药,效果极佳。刚撒上去,就已经止了血,相信愈合应该会很快,再看到他手背上溃烂部位,双眸中似有叹息。 白依帮万俟寻包扎完后,就将他扛起。这外边已然是触到机关,现在要走回头路已经太晚了,既然这条路是万俟寻选择的,那么是生是死,她对他起码无愧。 这次他们并没有走多久,就已经到了尽头。白依盯着面前这不算大的石门沉默半晌。这里既然是凌寒族守护的墓道,怎么会机关那么少,好似故意让他们走这条道似地。伸手摸去,石门上面满是灰尘,石门的右上角上有个锁眼,白依看着手上的钥匙,踌躇半晌不知是否该打开。她知道,这里一定不是墓道的出口,而是另外一条道,那里有真相,那里更有危险。 “白哥哥……”此时万俟寻竟然醒了过来,冷汗沾湿了他的衣裳,脸色苍白到极致,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际,让整个人产生一种他随时都会消失逝去的错觉。 白依屈膝蹲下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伸手要将他扶起。看到他背上的伤,不由又触起眉头。万俟寻身上缠着的白衣纱布,此刻正渗着绿汁。虽然隐约想过他的伤口可能不那么容易愈合,但万万没有料到,短短时间伤口居然会化脓到这个地步。素手停在那已经染得污秽的纱布上,微不可见地一颤,还是干脆利落地将纱布扯了下来。 明明刚才已经止住的血,明明应该愈合的伤口,竟然溃烂了。不愧是月圆殇,真是够毒、够狠。 “这里有字。”万俟寻侧着脸指着石门上一旁的角落说道。 白依屈膝蹲下,果然看到在石门的下方,写着寥寥数字,白依一时不解此意,忍不住喃喃念出声来:“白蛇过江顶一轮红日,白蛇……” “是油灯。”万俟寻突然开口说道,此刻他那双琥珀琉璃的眼眸熠熠发亮,仿若此刻病得只是他的身体,而不是他的灵魂。白依看着有些动容,好快地思维方式,待缓过神来,忙起身。 石门的右侧有一盏油灯,是用人鱼的油脂油膏做成的万年火,遇空气流通而自动点燃,极其珍贵。刚才白依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机关和石门上,倒是忽略了这个重要之物。油灯的灯座上,果然有个小孔,小孔其貌不扬,旁边还有一行极小字体,看起来像是甲骨文。 虽然不抱希望,但白依还是忍不住向万俟寻询问道:“阿呆,你识得甲骨文么。” “扶我起来……”万俟寻点了点头,挣扎着准备起身,白依伸手将他扶起。他的行动牵扯到伤口,本来就溃烂的伤口,如今血不住的往外渗。白依撇头,双眸垂下,若有惋惜。 “这是个锁孔……下头是凌寒……”万俟寻本来就是强撑着一口气,开口说话本就艰难,话未说完又呕了一口血。白依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了,但他虽是痴儿似乎也知道他将不久于人世,还是固执的说道:“慢着……咳……奇怪,桃花……” “够了……”白依冷冷的打断他的话,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钥匙插入锁孔。她只要知道这是真正开门的机关,既然老头能允诺他们寻到此地,并将守护的钥匙交予她。那么,起码不会害他们,至少打开这扇门,不会立刻有危险。阿呆怕是熬不过今晚,能死在里头总比在外头墓道的好。 “咔嚓”随着钥匙的转动,白依等了很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正当她绷紧的神经,就要松懈时,身体突然失重,她和万俟寻所站的地砖突然裂开,两人猝不及防,双双跌落下去,没想到墓道下面别有洞天,白依两人下落的地方,正是一个诺大的寒潭水。 白依施展轻功,抓住万俟寻,借助寒潭上凸起的石块,跃到岸边,这才免于落入寒潭水中。墓道的下方是个冰山岩,奇寒无比。 “奇怪,在炎热的荒漠中,怎会有如此大的一个寒洞,里面居然都是寒冰。”白依放下万俟寻,四处搜寻,并未在岸上发现任何的人到过的痕迹,甚至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好难受!好热!”突然万俟寻像是着了魔一般,向白依扑了过来,白依侧身却终究没有避过,又在一日之内,被同一个男子,抱了个满怀。 “万俟寻,不要以为你是傻子我就不会……我就会原谅你的无礼。”白依说道最后已经是满脸无奈,万俟寻根本没有恢复神智,只是身子本能的朝她扑了过来。今夜正好是月圆之夜,也就是说,他毒发了。 第十七章、寒冰融化神物现 月圆殇毒发,则如地狱之火噬骨,万虫撕咬五脏,那是怎样一种痛,她白依什么都不做,已经比杀了他更残忍了。她此刻看着万俟寻,心头好似有只手握着她的心脏,似有若无的收紧,显得难受非常。她强忍着这种陌生的折磨,眼眸流转,扫了一遍四周,最后眼睛定在寒潭水凸起的石头上。其实,那并不是石头,而是块外型似石头的冰,这是块千年寒冰石。寒冰石奇冷无比,但是万俟寻此时的状况,正好可以用寒冰石的寒气克制住他体内的毒。 于是,她反手抱住万俟寻,两人跌入寒潭。刚一入水,刺骨的寒冷就好似刺入白依的毛孔。池水并不深,才到两人的膝盖处,白依咬了咬牙,拖着万俟寻一步步朝寒潭水池中央移动。越走水越深,等到了寒冰石上,池水已经淹到白依胸口。此时的万俟寻依旧死抱着白依不放,白依无奈只好将万俟寻受伤的后背贴在寒冰石上。或许是寒冰石的寒气真的起了作用,万俟寻渐渐停止了呻(和谐)吟,虽然好看的眉头依旧皱在一起,但起码看起来表情不再狰狞。 白依本就受了重伤,此刻陪万俟寻浸泡在寒潭中,冻得嘴唇乌紫,眉睫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她的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与她相比,此刻毒发的万俟寻,却是体温奇高。起初白依还固执地尽量与万俟寻的身体保持距离,最后冷得神智涣散,本能地朝紧贴这万俟寻,将头深埋在他的胸膛,汲取那微不可闻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白依辗转醒来,讶异地发现原本万俟寻靠着的寒冰石居然化了。更令人惊讶的是,寒冰石里头居然有东西。那是朵美丽的花,无论是它的花瓣还是茎叶,全都是白到极尽透明。难道这就是…… 白依伸手摘下花朵,当花朵一离开寒冰,花瓣立刻凋谢融化,只留下手里一颗丸子大小,温润如玉,清香馥郁的花株。白依挑眉,双眸闪烁,在万俟寻和花株两者见,来回摆动。 “罢了,这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冰凌花归你了。”白依最后苍白一笑,掰开万俟寻的嘴巴,将花株塞进他的嘴里,强迫他咽了下去。万俟寻咽下冰凌花,起色渐渐转好,就是手依旧扣着白依不放。白依已经冻得没有多少力气,既然万俟寻已经吃下花株,那么呆着这寒潭已经没有意义,于是拖着万俟寻就想上岸。拉扯间,见到万俟寻的后背居然奇迹似地愈合了。 “难道是冰凌花已经起效果了?”白依仔细地看着万俟寻的原本伤口,确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这冰凌花他才刚服下,就算是神丹妙药也不可能这块就融入骨血之中。莫非…… 白依撬起一块冰块,在自己手臂上轻画一道伤口,然后将伤口浸在寒潭中,果然不出一盏茶时间,伤口愈合地不留一丝航迹。她猜得没错,这冰凌花在这寒潭中数千年,寒潭水早就染上了冰凌花的药香灵气,成为了治愈伤口的灵水。 白依大喜,将万俟寻安置在那块虽化了不少,但仍高出寒潭的寒冰石上。想了想,万俟寻应该不会这么快就醒了。于是,轻解罗裳将上衣褪下,只剩下束胸用的绷带。她的肩胛出一块胎记,也是她是白依的有力证明,所以她必须毁掉它。 “如此,就再也无牵无挂了……”白依侧头举起锋利的冰刀,双唇咬着块布料,狠下心来,动手将肩胛上的胎记,一刀刀地剔除。一刀下去顿时寒潭泛起血丝。泛起的痛楚倒是让她的神智清醒不少,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仿若有一世那么长,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就已经冷结成霜。待到完全剔掉胎记,她心中松了一口气,一直支撑她的意志也就变得涣散,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或许是潜意识里的危机意识,她这次并没有昏厥多久,便模糊的有了知觉。其实,她原本会昏厥是因为寒潭水太过于寒冷,此刻身子却觉得异常温暖,鼻翼间传来的是干爽的气息,柔软温润的触觉让人莫名的松懈下来,好想就这么沉沦下去,不愿醒来。 可是,理智却告诉她,她此刻还在寒潭里,怎么可能会有温暖的感觉。若这不是梦的话,又会是什么!这么一想,神经突然绷紧,当佳人睁开双眸,对上了一双盈盈琥珀的眼眸,清澈却又深沉。琥珀眼眸的主人显然是突如其来的吓了一跳,而她也因猛地睁开眼睛,一时呼吸不畅,再则一醒来就对上一双放大的眼睛,显得呼吸更加不顺畅。 双方均楞了半晌,就听到有人先开口大呼。 “哇哇!白哥哥你终于醒了,刚才吓死阿呆了!”万俟寻反应过来,开始咋呼咋呼道。 此刻,他还抱着她,两人身子贴得很近,他呼出的热气拂在她脸颊上,让她整个毛孔都在叫嚣。她第一反应就是推开他,爬起来。然而爬起来的一刹那她就后悔了,因为她上身只缠着束胸带,而万俟寻此刻正用打量的目光看着她。 “白哥哥,你没事吧?”万俟寻一脸无害地问道。 面对一脸纯真的少年,白依强压住心中的本能反应。白依你是男人,此刻你是白直,不就是被……被看了么。刚才一直睡在一起,要看,早被看完了,他可是痴儿,一个智力还不如成初的痴儿,你在紧张什么!(某雪:话说白依同志,咱可爱的玲珑公子哪里招惹你了,老拿他和痴儿比——///) “我的衣服呢?”她淡淡地问道,咬咬牙,就这样坦然面对万俟寻的打量。 “哦!阿呆醒来的时候见白哥哥飘在水中,白哥哥就已经是这样了。”万俟寻倒是很耐心的比划道:“阿呆见白哥哥受了重伤,就将白哥哥……” “你……何以见得我受重伤?”白依紧张地问道,莫不是万俟寻恢复记忆了?! “白哥哥胸口缠满绷带,不是因为受伤?”万俟寻撇头,一脸疑惑。 “呃……咳……阿呆真聪明。”白依尴尬地一笑,随即想起什么,神经又再次绷紧:“阿呆,你没有拆开绷带吧?” 虽然,想万俟寻应该没有拆开绷带,若是拆开不会是这个反应,但安全起见不得不问。 “嗯?我……”万俟寻正待开口回答,此刻寒潭却像煮沸一样,翻滚沸腾。 “糟了!这里的温度正在上升!”白依环顾四周,果然四周的冰块正在融化,莫不是在她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转头对万俟寻问道:“你在我昏迷期间都做了什么?” “没有。”万俟寻忙摆手道。 “……我的衣服。”白依皱眉,看着寒潭上翻滚着的白衣,无奈此刻寒潭池水一定滚热无比,她难道要顶着一身出去? “哇!”万俟寻突然像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掌长,剑柄粗细的小木gun递给白依:“我在寒潭下找到这个,本来还以为可以生火的,没想到怎么都点不燃。” “……”这傻子果然是触到机关了,白依瞪了他一眼,接过小木gun,原本其貌不扬的小木gun,在她手中,竟会产生裂缝,白依顺着裂缝,将其掰开,里头是一鞭子手柄,质地柔软,白洁无比,隐隐泛着寒气。 “这是……这是玄冰鞭!” ------题外话------ 都怪雪雪糊涂,把十七章漏了,乃们看漏了十七章,咋不提醒下雪雪,这么看不会别扭的么,还有谢谢子宁的提醒 第十八章、死里逃生 这冰山岩洞本就是因寒而成,如今温度上升,岩洞还是崩溃瓦解。正当白依出神之际,头上一块冰岩坠落,眼看就要砸到她。 “白哥哥,小心!”,万俟寻见状,大惊忙叫着推开她,这一推不要紧,居然把她推到滚热的寒潭池内。很奇怪的是,原本应该是滚热无比,可白依站在水中却是一点都不热。 “白哥哥,你没事吧?” “你下来试试。”白依挑眉说着,转身去捞浮在池上的衣服。 “……”万俟寻踟蹰了半晌,见白依越走越远,情急之下,也跟着跳进寒潭中。一瞬间,滚热的刺痛感灼烧着肌肤,万俟寻嚎叫的几声,又像兔子似地跳回岸上。可惜那岸边也只是冰块支撑着,如今融化渐薄哪里经得住,他一个大个子在那边上串下跳的。冰块是相当不给面子的崩离解体。 白依这厢刚把湿漉漉的衣服套上,就听见万俟寻这边的动静。这痴儿怎么那么多事,白依皱眉转头见万俟寻在水里头挣扎,脸涨得通红,她本条件反射地甩开鞭子,这才想起这玄冰鞭根本没有鞭子。不过,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那玄冰鞭在白依手中,好似有了灵性,万俟寻只感觉到一阵凉爽之气拂过,身子被卷起,白依豪不费劲的就将万俟寻扯到身边。 “这……真是神物。”白依愣了半晌,才赞叹道。 “白哥哥……”万俟寻一脸苦兮兮地扯着白依的衣摆,白依看他脸依旧涨得通红,虽然此刻浸泡在寒潭池中,依旧能够看到裸露的肌肤被水烫伤的痕迹。 “这水是烫的?” “是……啊……不是。”万俟寻点了点头,续而又摇了摇头,见白依挑眉。 “其实一开始很烫,可是后来白哥哥用鞭子甩过来的时候,又不烫了,特别是腰这边凉凉的,伤口也不疼了。不信,白哥哥你看你看……”万俟寻说着,掀开衣摆直往白依眼前露。 白依只得将脸别开。 万俟寻眨了眨眼睛,嘴角扬起,似笑非笑道:“白哥哥不好意思了?大家都是男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阿呆啊……”白依伸手摩挲着玄冰鞭,一脸深沉。 万俟寻心中暗叫不好,果然就见白依又一甩鞭子,万俟寻整个人被甩出,此刻鞭子离身,他落水后再次被烫得像杀猪似地,像跳蚤似的来回乱跳。 白依面无表情地盯着万俟寻,那双眼眸沉沉,没有半丝波痕。半晌,素白上那紧抿的红唇缓缓划开弧度。果然如此,是她手中的玄冰鞭的保护,去除了这池水的灼热,这石洞地冰石、冰凌花、寒潭的存在,怕也是因玄冰鞭。 于是,她甩手挥鞭,再次将不远处的“跳虾”卷了过来,经此一折腾,某只“跳虾”虽然又回到了玄冰鞭的保护下,免受烫伤,但此刻脸色却从涨红变成青色。是的,他不是中毒,他是被那位白哥哥惊世骇俗的举动吓绿的。无怪,临行前朱雀一再强调,惹恼白衣公子,后果很严重…… “阿呆啊……”又是毫无起伏的声调。 “白哥哥……”阿呆忙小狗般谄媚地叫道,就差摇尾巴了。 “池底有漩涡,带我下去看看。” “白哥哥,你不会游泳?!”话刚出口,万俟寻就后悔死了,因为此刻白依眼珠转了过来,正斜着眼睛看他。万俟寻忙捂住嘴巴,瞪大眼睛不敢吭声,所谓祸从口出,这句话实在是太对了。 就如白依所料想的,漩涡的来源是一个湖洞,本来是寒气冻住了池水底下的水,堵住了洞口,此时冰水融化,洞口又显现了出来。看着水流的方向,定与外面相同。两人顺着水流而下,果然游到了外头。原来,与寒潭相互接的地方居然是一处温泉。 两人到了岸上,白依理了理湿漉漉的头发,转身想去寻件干净的衣物。 “白……白哥哥……”万俟寻琥珀眼眸状似无意扫一眼白依站着的双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一脸傻乎乎地抱起白依,被抱地人正待发作,就见他一脸天真地说道:“白哥哥腿脚不能动,阿呆要抱着白哥哥,随时随地当白哥哥的轮椅。” “……”白依一怔,是她疏忽了,她白衣公子可是个瘸子,若不是痴儿无心的一句话,她竟浑然不知。 “哼,放她下来,本公子这有的是轮椅。”悦耳的童声,成熟高傲而又不失清冽的语调。 白依闻言,眼角弯了起来,世间能如此少年老成又臭屁的人,她平生只识得一人。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竟会在此处遇见。好巧啊,玲珑公子。” 第十九章、客栈里头话玄机 就见一七岁少年,金冠华服站在温泉对面,夕阳余晖之下,仿若披着一身光芒,面容更是精致的仿若白玉雕成,疑似金童下凡尘,让人无法直视。 “哇哇!好可爱的小孩啊!”这是万俟寻的声音。 “放手!你好大胆居然敢捏本公子的脸!”这是玲珑公子的声音。“欸~墓道里头,不见天日,不想竟已过一日。”此乃白依的声音。 “喂!白直看好你家的痴儿!喂!谁让你擅自拿走轮椅!喂喂喂!你别走啊!白直你个小偷……给我站住……你个痴儿,放手!喂!白直!”这厢的玲珑公子已经被某个痴儿欺负地凌乱,哪还有之前少年老成的模样。 白依轻笑着抚了抚垂下的发丝,转过轮椅,朝里头而去。 此处温泉是宣镇颇负盛名的温泉客栈——豪客来。 白依才刚一出温泉区,便见拐角处一黑夜少年冲冲赶来,两人差点撞上。 “小白,何事如此匆忙。”白依认出来人,开口问道。 “我家公子拿了新作的轮椅后就不见了,我正要去寻他。”李慕白一脸匆匆,条件反射的回答道。 “哦~这样啊,他在温泉那……” “哦,谢谢公子……嗯?!”此刻李慕白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全身湿漉漉,脸上却一脸淡然,不是白衣公子是谁。“白衣公子,您怎么会在这!”还有,刚才没有反应过来,谁是小白! “说来话长……对了,成初只是在里头小泡温泉不碍事。你先上街帮我买几件衣裳,这一身湿漉漉的怎可见人。”白依说着抬起那湿漉漉的袖子,理着褶皱,一脸随意地继续说道:“当然,这账自是记在你家公子帐下。” “好。”李慕白笑着应道,可怜的公子啊,原来你欠白依公子的钱还没还清呐。 他这刚出门,这才想起忘记告诉白衣公子,他们住在哪个房间。等他匆忙赶回客栈,哪还见得到白衣公子的踪迹。他急着挠了挠后脑勺,在豪客来楼下找了数遍依然无所获。 “糟了,白衣公子在宣城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迷路了怎么办!”李慕白急着来回的走来走去,引得客栈客人频频回头。 “我说小白,别再走了。你没见掌柜看你地眼睛都发绿了。”成初正与万俟寻纠缠着出来,见到李慕白这般,又忍不住开口损道。 “白公子不见了。”李慕白摊手说道。 “我想她应该在那。”成初说着,转身朝楼上走去。 天字第一号房,其门前贴着张纸条,上面写着:衣服放桌上,正休憩中,若打扰,后果自负。 推门而入,见床地帘子放了下来,床头边上,扔了一堆湿漉漉的衣服。 “……”玲珑公子皱眉,这个女人也不知好歹,居然就这么把衣服脱了,这万一…… 说着眼角瞥了眼一旁的万俟寻,见他那双琥珀的眼眸,盈盈流光,显然也看见床前那褪下来的衣物,撇头见到成初正看着他,便冲他做了个噤声。 “嘘—白哥哥在睡觉,不要吵他。” “啊?” “朱雀姐姐说,惹恼白衣公子,后果很严重。”万俟寻一脸严肃的说道,说着第一个走了出去。 “小白,你出去看着万俟公子,别让他乱跑。” 李慕白点头,出门将门带上。 成初转身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这才开口道:“你怎么寻到此处的。” “……” 玲珑公子此番话,自然是对床上的某位说的。可惜,那位鸠占鹊巢的人,似乎没有反应。玲珑公子显然已经被无视习惯了,对待此类反应,处理起来也是游刃有余。他伸手又在茶几上倒满一杯水,然后运劲,将装满水的杯子,掷入床内。眼看这杯水就要洒满床单,一直修长的手,以优美的弧度接住了茶杯。然后就见,床帘被掀开一角,探出一颗脑袋。 “要寻至此处又有何难?别人不知,可我却知道,玲珑公子出行有个嗜好,什么都要是最好的,住客栈自然也是住最好的天字一号房。”白依笑眯眯地说道,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明明,他问她,如何来的宣镇。 “不说拉倒。”玲珑公子起身,边走边装模作样的摆摆手说:“算了,本公子将某人视为知己,东奔西走替人家打探消息,如此劳心劳力。没想到别人只是当你孩童,根本不信任你。” “噗~”床上的某人笑出声来“与你开玩笑,怎么就生气了,真是孩童。” “……” “喂~”白依喊了一声,没想到某孩童依旧不搭理,径直就往外走。于是,伸手挥鞭,玲珑公子只感觉到冷气拂面,一个转身,腰身被凉气缠上,一个上提,卷入床帘内。 “看看这是什么……”白依全身裹着被单,只将持鞭的手手臂裸露在外。 成初扫了一眼那明晃晃的素白,不自然地撇头,哼道:“不知羞。” 他这才刚说出口,随即额头就被赏了一个爆栗。玲珑公子很是无奈地捂住伤口,怒瞪肇事者:“又打本公子的头,要是破相了怎么办!” 可惜,肇事者是一脸反省的迹象都没有,反倒一副痞子表情,玲珑公子大怒,正待继续发表言论,无意间瞥见白依手中之物。 “这莫不是……”想想刚才的情形,成初心中已猜到*。 “对,这是玄冰鞭。” 于是,白依便将沙漠中遇袭之事,以及到墓室,寒潭解毒、意外得到玄冰鞭,一五一十地告之成初。成初一手托着下巴,中间询问了几句,听得很认真。 “你们既然是从温泉口出来,就意味着墓穴应在宣镇下方。” “可惜寒潭岩洞已经崩塌。” “没想到,失传已久的玄冰鞭一直都由凌寒族守护着。对了,之前你托我将死者身上毒液,交予我娘亲,查看成分。此刻有结果了。”玲珑公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除了有你怀疑的洛兰花,还有一种毒引子起到关键,那就是”十八学士“的花粉。” “十八学士?”白依原本快睡着的双眸,突然抬起看了成初一眼,从对方眼中,得到答复,随即垂眸,眼中有什么情绪又在蠢蠢欲动的流通、沸腾。 “我知道你此次回中原,不愿张扬。”成初看着她,确定她还在听着,看她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这才微微地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此案已牵扯甚多,必定会将那个世家牵扯进来,该面对的始终是要面对。” “嗯。”白依低头沉默,半晌这才听她低声问道:“成初,洛王妃此时在何处,我有事相问。” “你这次运气好,我娘会在离宣镇不远处的清泉崖休息数日。你去找我娘,是不是在怀疑他?” “是。”白依低头微不可闻一叹:“你知道他太聪明了。若是无法查明他是敌是友,我无法心安。” “是敌是友?恐怕你担心的是另有其因吧。”成初毫不客气的说道。 “……” 见她已然有些昏昏欲睡,成初起身下床,就在推门而出之时,就听他压低声说道:“这四年了,你是如何一路走到这个位置,我都清楚。所以,我相信你,白直。”相信你,不会感情用事,不会因见到昔日情郎,而失了白衣公子该有的分寸,所以不要逃避。 第二十章、释疑惑 巧布局 最终白依还是没能见着洛王妃,或许是洛王爷夫妇俩名头太响了,江湖又出了这档大事,找他们的人自然不少,更别说那些病患了,实在是不胜叨扰,俩人自是能避就避。而此次清泉崖聚集了太多的江湖中人,他们自然是改道而行。 “不过,我娘倒是在临走之前,留了张字条给你。”成初一边玩着玉佩一边慵懒地说道。 对面的白依正在为该走哪一步棋而感到头疼,听到成初如此说来,一时未反应过来,一子下错了地方,她这招完全就是自杀性地一步,原本就不多的白子,现在就更少了,最后再次被成初一招解决了。 “……你又输了。”成初哼了一声,打击她道:“今日你已经输了十盘了。” “……好歹我也有两盘和局。”白依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 成初瞥了一眼案几上的账本,“嗯,你也只有在本公子看账本的时候,能有和局。”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有两盘和局。”白依笑嘻嘻的托腮,从玲珑公子手中抽出字条。 “……” 玲珑公子骂人从来是不带脏字,气人的本事也属一流。白依被折腾久了,也就习惯了。反正,她与玲珑公子下棋就没有赢过,想来能有两盘和局,也不错。玲珑公子算是彻底无语了。 “其实棋局就像是谋略布局,你总是太没有耐心、太不上心才会频频出错。”玲珑公子说这话的口气,好似先生在教育学生。 白依闻言一愣,耳畔似乎又依稀想起,那个熟悉、清冷的嗓音。 那人说:“我的依儿其实很聪明,就是太没有耐心、太不上心才会频频出错。” 白依冲成初干干一笑,低头看洛王妃留下的字条。 “洛王妃真是料事如神……”她居然知道她要问什么。 “料事如神的是我爹,我娘只是回答你的疑问而已。”成初好气的揉着眉头说道。说起他家的洛王爷,都快成精了,知道他儿子有求于他,又趁机敲诈了他儿子一番。那些堆积如山的账本就是此次的酬劳。这么多,起码有半年的了,托他这位神童儿子的福,洛王爷又可以偷懒半年有余。 “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事?直接拆穿?” “拆穿?那多没意。”白依挑眉,推开窗户,看着楼下正在与李慕白玩的万俟寻,唇角扬起:“这样的机会可是难得,不玩玩都可惜啊……” “别玩过头了。”成初泼凉水道:“本公子可没空老是帮你善后。” “对了,你之前先行一步,可有查到新的线索?” “嗯,我查过仁义山庄的老巢,发现这洛兰花虽是仁义山庄所有,但居然种在佛堂,也就是说只要有心人,都能得到。不过,此次去也不是没有收获。”成初想到这,不自然一笑:“原来,司徒明珠并不是外界所闻是大夫人所出,而是她爹在外头风流一夜所出。而这个生母就是当初早出了家的,唐门老三唐三娘。所以,对于如今人丁单薄的唐门而言,司徒明珠很重要。” “唐门?唯一的十八学士?”白依沉吟半晌:“似乎凶手有意将矛头指向司徒家。” “话可别说满,保不准司徒明珠就是凶手。”成初闭着眼睛,徐徐说道:“你可别小看了司徒明珠,女人当真狠起心来,什么都敢做。至于动机么,估计是被相公折磨到心智扭曲,向当初参加婚宴的人下手泄愤。要知道,沈大少已经从冷若冰霜直接晋级为千里冰封的状态……” “玲珑公子啊……”白依皱眉,打断成初的调侃。 “嗯?好,打住。”此刻的成初正半闭着眼睛,所以连眼皮子都懒得睁开,懒懒地应道。 “不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之前你送我的雪锦……已经没了。”于是白依将之前牺牲雪锦救人的事迹,又补充了一遍。成初听完,半晌回了这么一句。 “你傻啊,布衣审判家不是还有两条么。”意思是,如今不乘机从万俟寻上揩点油,似乎很说不过去,他不是要当阿呆么。 白依愣了半晌,这才讷讷的回了一句:“无怪洛王爷这么放心将生意交予你。”真是无奸不商,小小年纪就如此厚黑,谁说万俟寻是天下第一的聪明人,这娃才可怕。 “对了,雪锦之事暂且不谈,你把我家黄酮姐姐丢哪去了。” “这个……应该和白虎在一起吧。” “应该?” “这个……”白依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忽起来,这事她极力避忌,怎么还是被这小怪物想起来了,也别有生什么事端。 就在白依左顾言它之际,门口响起敲门声,是有规律的三声长两声短,引得玲珑公子一阵恶寒,忍不住睁眼,到底谁是怪物,想出这么个三长两短的暗号。 “进来。” 就见一脸谄媚的店小二推门走了进来:“公子可需要热水?” “不需要。”回答的是玲珑公子。 “我们这还有十八种香料,有麝香、冰香龙涎、青葵……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或者说公子就寝时都有哪些嗜好习惯?我这就去准备。我们掌柜说了,公子是咱客栈的贵客,一定要让公子有回到自个儿家的感觉。”小二一个劲的介绍道。 “把门带上,玲珑公子是自己人。”白依揉了揉额际,直奔主题。话说,她记得宣镇地暗卫都是白虎殿的人,果然是很有白虎的特色,够谨慎也够啰嗦。 小二这时才乖乖地将门带上,然后一改之前谄媚之色,半跪于白依跟前,敬畏地说道:“白虎殿地支组守鹤拜见白衣公子。” “说结果。” “清泉崖上那些江湖人是之前到听雪楼的那群人。目的是冲着玲珑公子去的。”说着守鹤抬头看了成初一眼,欲言又止,白依扫了成初一眼,眯起眼睛,她就知道,此次清泉崖之事没那么简单,果然是他捣的鬼。 “说。” “是。有人散布传言,说玲珑公子在清泉崖隐居避世。而散播传言之人,就是玲珑公子本人。” 白依咋舌,无怪乎江湖上的那拨人都没有来宣镇烦他们,原来是误信谣言。只是,玲珑公子最终目的恐怕不是调虎离山这么简单,而是想将害自己没完没了看账本的洛王爷拖下水。可惜,洛王爷早有先见之明。 “还有,朱雀阁主前日传来讯息。黄酮姑娘迷失在荒漠中,白虎阁主寻到她时,她已病倒。白虎阁主担忧黄酮姑娘病情,就擅自做主将其带回听雪楼调养。” “那就传个口讯给白虎。”白依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慢吞吞地说道:“他的最新任务便是,将黄酮姑娘健健康康地护送回中原。” “是。属下这就去办。”守鹤点头,正要退下,却听白依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 “慢着,你过来,我还有事让地支组的人去办。”地支组,是听雪楼暗插在中原地段最多也是最隐蔽的组别,最大的功能就是隐于市井,能探到不少消息,也能传导任何消息。 果然,成初听白依低声向守鹤交待事宜,心中免不了想起朱雀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惹恼白衣公子,后果很严重。” 某个某人看来是要倒霉了,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待到入夜十分,桌上一直放着的字条被风吹落,上面赫然写着寥寥数字:冰凌花,解天下毒立竿见影。 第二十一章、三公子斗智 神判巧脱逃 三日之后,豪客来门前人潮涌动,开创万人空巷的最高纪录。慕名而来的,皆为女子或家丁,看那阵仗大有抢人夺亲地势头。一大早刚起床的李慕白哪里看过如此阵仗,在楼上看得心惊,忙跑到隔壁天字一号房,朗声敲门道: “公子,白衣公子。大事不好了。”八成是那群江湖人寻来了!他敲了半晌的门,却不见里头有任何动静,心中免不了有些慌乱,难道公子被掳走……李慕白心一惊,力道没有控制好,这一敲,倒是门被敲开了,原来门未关严实。 “公子……楼下的人……”李慕白匆匆掀开床帘,急急着,却因为看见里头的光景,瞪大了双眼,竟是无话可说。这个场景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太令人震撼了。床上侧卧一人,竟不是他家小公子。 他!竟然是他!但却又不是他! 但见此人,一身青色锦衣,缀玉腰带,发若墨,眉微挑,眸似苍鹰之瞳,唇角45度扬起,单手支额,侧身而卧,好一个邪魅地俊秀少年。李慕白就这样与少年对视数刻,直到楼下传来参差不起,但极其庞大的脚步声时,他才回过神来,讷讷地说了句: “你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我家公子呐?!” “……” “喂!”李慕白最讨厌被无视了,抓着少年的衣领怒道。 少年那双清澈而又锐利的双眸,淡淡地扫了一眼床脚,李慕白顺着一看,床脚上有着一抹极淡的血迹,便有些着急了:“你是说我家公子有危险。” 少年眨了眨两下眼睛,然后垂眸,眼中似有叹息。 “你怎么都不出声。”李慕白天生想象力丰富,被这么一暗示,是什么高难度地情况都能想得到,自然是更加着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并未看到少年眼中闪过的一丝狡光。 “等等,我家公子肯定是被那群江湖人掳走,那血有可能是我家公子或者是白衣公子的。”说着说着,李慕白就更加笃定是这样的情况,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成初啊成初,你这个小子,之前分配房间的时候,我就反对你和白衣公子一间房。你说你加上白衣公子,一屋子老弱病残就占了一半,现在出事了吧。完了完了要是让家里头的人知道,师娘还好,师公铁定会玩死我的。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在听到李慕白念叨道,老弱病残占了一半时,少年的眼神有些囧然,好在李慕白很快就结束了碎碎念,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少年身上。 “你莫不是被点穴了?”迟钝的李慕白同志,您老终于注意到了。 少年眼眸流转,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胸口上。 李慕白狐疑,顺着少年的目光仔细寻来,果真在少年的胸口上,拔出一根细不可见的银针。 少年赞许地眯起眼睛,眼神越过李慕白直直落在地上,地上的是一张小字条。虽然李慕白心中尚有疑问,但还是随着暗示,从地上捡起。 留言的人,自然是玲珑公子,内容大意是告诉李慕白,他和白衣公子有事先行一步,让他随后循着暗号追上。末了,玲珑公子写了寥寥数字还安抚李慕白道: “楼下若呈万人空巷状,莫慌。若见床上之人,立走。切记莫拔银针。此人狡猾非常,乃布衣神判万俟寻也。” “万俟……寻!”李慕白惊讶道,随即这才意识到危险,可惜在他刚说到“寻”字的时候,已经被人从后背点了穴道。 于是,李慕白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只俊秀修长的手,从他的手中接过留言条。 “嗯……嗯……”某位少年摸着下巴,看了半晌,笑着拍了拍李慕白的脑袋说道:“慕白小弟,之后发生的事可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家公子讲话太啰嗦了。” “……我也觉得。”李慕白点头狠狠的想,什么玲珑公子少年老成,啊呸!那是因为其他正常的七岁小孩,就没有一个如玲珑公子这么毒舌和话痨的。一句话的事情,也啰嗦这么多,最后才讲到重点,已经晚了!这厢,李慕白在心里骂地正爽,脸上突然被罩上东西,他这才意识到,他现在落到的可不是什么痴儿阿呆手里,这个人可是万俟寻呐! “啧啧~虽然比起洛王府的鬼咎(最好的面具)是差了点,不过此次出门匆忙,慕白小弟你就将就着吧。”少年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眼角弯弯,好似在看一件玩物般,笑眯眯说道。“哦,对了此刻你家公子和白兄怕是该在某处等急了吧。”说着少年推开窗户,回头冲李慕白狡黠一笑:“在下先行一步,慕白小弟就暂在此处享受享受。啊——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哪了呐……”少年最后一句倒像是自语,话未完,就已经出窗纵身跃上房顶,走了。 就在这时,李慕白十分催悲的看见一群狂花浪蝶已经涌了进来。然后就是李慕白的惨叫声淹没在莺莺燕燕中。 此时,某两个很没有义气的公子,正在雇来的马车里,怡然对饮。 “啊!”玲珑公子一手拿着茶杯,突然拍车璧,好似想到什么。 “干嘛?”白衣公子手里拿着却是酒杯,有些醉意地问道。 “我们顾着开心了。”只见玲珑公子臭着脸指着白衣公子的衣袖说道:“看看你的衣袖。” “嗯?”白衣公子闻言,抬起手臂,果真在衣袖上发现淡淡的血迹,这是在与万俟寻过招的时候留下的? “我们太小瞧他了。”成初扶额无力道,看来小慕白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白依闻言皱眉,她以为凭借与成初二人之力,便能设计的了万俟寻,看来还是大意了。 原来,白依自从墓穴出来后,就一直怀疑万俟寻早就恢复记忆了。当接到洛王妃留言之时,更是笃定,万俟寻果真是在装傻。于是,便与玲珑公子商酌捉弄之事。之前,白依吩咐守鹤去办的事,便是散播,布衣审判万俟寻中毒变傻的讯息。 万俟家乃是御赐的四大家族之一,万俟寻素闻是四大公子之首。这四大公子中,沈默已经成婚,对象还是强势的司徒明珠,加上沈默扬言为了“死去”的白依,终身不娶,断了不少姑娘的念头;成初实在是还太小了,不予与考虑;白直(也就是白依)又远在西域,江湖上从未有人见过其真身,太过虚无,也鲜少有人问津;只有这万俟寻要家世有家世,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华有才华,还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最最关键的是,还真不曾传言他与那位女子有过暧昧,乃是姑娘们首选的黄金单身汉。 不过,如今他已经傻了,为何姑娘们反而更加趋之若鹜,这个问题成初也曾问过白依。 “因为万俟寻背后的万俟家,何况万俟寻长得本来就是个祸害,美丽的事物没有多少人会讨厌的。加之,少女们对喜欢人的崇拜,在心理上往往会形成一种惯性。少女们总是有一种心理上的奢望,或许等她嫁过去了,兴许万俟寻就好了,然后又是那个天下第一的公子,自己就捡了个大便宜。” 只要放出消息,然后再使计把万俟寻骗到成初房里,点了他的穴道,就能瞧好戏。如今,居然又失败了。万俟寻一早就留有一手,在与白依过招时,故意划伤自己,将血迹留在案几上,而且料想到成初定会给李慕白留言,所以在过招时,早在那案几上的白纸上动了手脚。所以,原本应该贴在床帘上的字条,才会落在地板上。所以的所以,才有了之后李慕白终身难忘的“悲剧”。 ------题外话------ 雪雪感冒终于好了……恢复正常更新,各位支持支持, 第二十二章、入住余香阁 门前故人来相邀 一路之上,二位公子一个暗卫,一车三人连夜赶了十几天的路,直至半月后的正午时分,这才终于赶到天朝天城。一入城门,马车就改往东南方向,看来是想绕开余香阁,找个僻静的地方投栈。此刻已是立冬时节,虽然荒漠炎热,可过了宣城之后,气温就开始渐低,白依虽是从小在中原长大,但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沈府的江南别院。再次,四年来已经习惯了西域的气候,一到北方天城,一时间还未适应过来。全身裹着被褥蜷在车厢里,半眯着眼睛,一副慵懒的模样。 “顶不住,就多喝点酒。”就听车内,一孩童的声音响起,出尘、傲慢、还有一些不耐烦,声线听上去就好似一滴冰水滑落心田,冰冷却又清澈。 “……你确定不是想把我灌醉,然后再为所欲为?”答的一方嗓音显得有些慵懒,说起话来,语调也是不急不缓,温温吞吞好似正在睡梦之中。 “咳咳咳……”然后马车里头就传来了呛到水的咳嗽声。 外头的守鹤听着里头的一搭一唱,强忍住笑意,正欲挥鞭,加快速度,可这鞭子还未挥下,持鞭子的手却被一条银色的鞭子缠上,心中有些惊讶,但随即也反应过来,回手扯鞭。不料,这挥鞭之人,力道不小,守鹤毕竟还是慢了半拍失了先机,于是很没有悬念地被甩离马车。 马车没有车夫,马儿很容易失控,车身自是一阵晃动。此时,就见一个孩童少年掀开帘子,抄起腰带当鞭子,很快便将失控的马儿控制下来。 啪啪!一阵掌声响起,就见一个较小的年青男子立于一旁,拍掌笑嘻嘻地称赞道。 “不愧是玲珑公子真是好身手。” “都四月大的身子,还穿男装到处惹祸,也不怕孩子的爹知道,拆了你。”就听玲珑公子坐在马车上,一脸清冷的怒叱道,眼眸中闪过一丝薄怒,这金姑姑还是一如既往的胡来,也不怕伤了腹中的孩子,回头该让那位尊贵的姑父好好管束。 “唉哟~都怪你这死小子,既然来天城了也不见见姑姑,想死姑姑我了。”这位女扮男装金姑姑说着,张开大手扑了过去。 玲珑公子迟疑了一下,没有躲开那个拥抱,木着眼睛让身上这个女人又亲又捏又抱。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玲珑公子黑着脸忍受着身上的女人,蹂躏他的脸蛋,一副无可奈何地问道。 “自是有高人指点。” “……”就见玲珑公子的额头青筋暴起。 某位很过分的姑姑还是有些忌讳,比如担心玲珑公子发飙,忙答道:“有人告诉我说,如果何时见到一辆大马车朝东南僻静难行小道方向而行,那必是你玲珑公子。” “何以如此肯定?” “除了翘家出门的玲珑公子外,没有一个雇得起大马车的人会选择绕道而行,却不去见识见识天城最富盛名的余香阁。”说着,某位姑姑低头仔细看玲珑公子的反应,只见他微微皱眉,抿唇半晌,这才抬眸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既然被你逮到了,那便回余香阁。” “欸!就这么简简单单就回去了?!”拜托你可是翘家被抓,怎么那么容易就回去,好歹也意思意思反抗一下下,害她白期待了。 “不然呢?唯一能意思意思打一架的车夫,都被你的人撂倒了。” 可怜的守鹤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甩出去还不算,人家只是想拔剑护主外加自卫,就被当成对金姑姑不利,直接被暗中保护金姑姑的人撂倒了。 “啊?!箫美人怎么又派人跟踪我!”某位金姑姑狂拍玲珑公子瘦弱的肩膀,义愤填膺道。 玲珑公子的一边的眉毛微不可闻的抖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化成舌头上的攻势:“谁让你这个姑姑带着球到处跑。这么让人不省心,无怪姑父要让大内最好的高手暗中盯着。” “……” “哦,对了。那位车夫是里头某个睡神的小厮。”说道这,玲珑公子瞥了眼马车里头,继续说道:“让你的人将小厮意思意思打上几顿就算了,把人放了吧。”(白依:额滴娘啊,让人打上几顿,还是意思意思。成初:也不想想,某女人肚子上的那颗球可是当今皇帝弄出来的,没把人咔嚓只是打上几顿,已经不错了。白依:……) “睡神?”某位姑姑一愣,随即意识到他口中所指,眼睛一亮,掀开帘子窜了进去。“唉哟!这不是白家小娃么。四年不见,你真是手感越来越好了……” “嘶~”就听马车里头传来抽气声。 玲珑公子驾着马车,脸上露出狡黠的神情。他是故意将金姑姑引到里头去,让白依也尝尝金姑姑的掐脸神功。 马车未行多久,玲珑公子便见到一群护卫模样的人,匆匆忙忙地从一旁经过,神色匆忙,看着方向竟是往余香阁里赶。怕是又是哪家的公子太过于流连余香阁,惹恼了家里的老爷子,让家丁过去抓人的。想到这,玲珑公子调转马儿方向,从余香阁的后头巷子驶去。 这才刚入巷子,就见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立于门前,上身穿着蓝衣马褂,青布里衫,领子口翻出一卷灰黑色貂毛,留着一撮小胡子,小眼睛骨溜溜的转,看起来相当喜感,也相当精明。 这是哪家的管事,玲珑公子纳闷,他可未曾见过此人。 那人见到成初,便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作了个揖说道:“久仰玲珑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如善财童子下凡尘,虞禾真是三生有幸。”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我家后院。”玲珑公子早就听惯了别人的恭维,此刻正眯着眼打量此人,口气上没有丝毫的变化。“莫不是新请的管家?” “小人虞禾,是随我家公子过来的账房先生。”只见虞禾恭恭敬敬地答道,小小的眼睛,因为谄媚的笑着,几乎是深陷肉里,怎么看都透着股狡猾劲:“小的是奉我家公子之命,请白衣公子到厢房一叙。” “哦?这就得问问白衣公子记不记得在天城还有其他熟人。”成初淡淡应了一声,慢慢说道:“只不过,这白衣公子正在车中小睡,一时半刻还真说不准何时醒来。” “这……我家公子说有件礼物要亲自送与白衣公子,以报当初的救命之恩,还望白衣公子能屈尊移架。”对于成初的推搪之词,虞禾极力劝说。 成初正待开口,此时,就见一只素白纤长的手掀开帘子,出来一位白衣锦服的少年。虞禾还未看清少年样貌,就见少年运用武功,坐到一旁刚备好的轮椅上。 “你家公子是何人?”就听少年一脸温和地问道。 虞禾这才看清少年,一身白衣锦衣,缀玉腰带,发若墨,眉若黛,眸似水,唇点樱,纤细身形,可真是一位唇红齿白的美貌少年。那谦和、如旭般得神态,心中不由想起一个词——温润如玉,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白衣公子。 “问你话呢,怎么不答!”此刻马车上跳下一位着男装的孕妇,见虞禾望着白衣发愣,不免有些好笑地说道。 “是是是,小的一时失态了。我家公子他便是……”虞禾倒也不窘迫,一提及他家公子,那小眼睛便熠熠发亮。 众人只听到,他底气之足,也骄傲十足的口气说道: “布衣神判,万俟寻。” 第二十三章、万俟夫人 对于这位神判会找上门来,白依早就料到,只是没有想到会是怎么快,听虞禾说,他家公子几日前就已经住在余香阁的别院里。想她与成初一直马不停蹄的往天城赶,不料居然还是在万俟寻的后头。 虞禾一路将白依带到一处清幽僻静的院落,屋子以竹制料子盖成,一边临湖,四周又满是竹子,一片翠绿盎然。屋子的匾额上,浓墨急书几个大字——翠竹居。在这么僻静的地方,能有如此雅居,这个地方。估计连余香阁的小主子成初也不知道。 虞禾站在门口,轻叩房门,恭敬地说道:“公子,白衣公子已经带到。” “知道了,你下去吧。”里头传来娇俏的女子声音。 “是。” “嗯~不是这里是那里啦,好疼啊!你不能轻点么!”就见里头女音软绵*,低声嗔怒道:“是那里,嗯,好舒服,嗯,啊!轻点,都不是第一次还这么粗鲁。呀啊!” “……” 虞禾显然没有料到里头会有女子,听声音还有点暧昧,面露迟疑之色,小眼睛一眨,还是没有也没说,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白依看此情形,也料到里头的在做些什么。只是,既然别人都不介意被别人看,那看的人又有何可介意的。 于是,推门而入。她本来早就做好准备迎接那个冲击的画面,却还是被映入眼帘的某个画面,冲击到无法动弹。直到若干年后,白依对此事的震撼程度依然是记忆犹新,心情不好的时候想一想,还是挺让人愉悦的。 一个妖冶的妇女侧卧在贵妃榻上,一手支额一手抓着串葡萄放在嘴边嚼。最令白依震撼的是,这位妇女正伸着一只脚跨在某位少年的膝盖上。 少年长得很俊美,五官长得酷似妇女,穿着一身宝蓝色锦袍,锦袍外沿着衣领翻出层雪白貂毛,显得高贵有大气。可惜此刻的少年,却臭着脸抓着妇女的脚。他在给妇女捏脚,他万俟寻居然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给人捏脚! “呃,万俟公子……真是好雅兴。”白依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谦和地笑道。 万俟寻闻言瞪了眼白依,似乎在说,你要敢说出去,我跟你没完。 “臭小子!你瞪人家作甚!”妇女拍了下万俟寻的头,训斥道,这头看向白依时候又变得十分客气:“这位想必就是白衣公子吧。” 白依很优雅的微微颔首。心中暗叹,这妇人看来是性格泼辣无比,倒是可惜了她那天生就*的声线。 “传言白衣公子温润如玉,今日一见才知道这传言太谦虚了。简直就是面若潘安,俊!俊!真俊!” “是夫人谬赞了。” “公子真是太客气了。若不是之前公子出手搭救,我那笨儿子早就到黄泉路上散步去了。” “……夫人您……真幽默。”白依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妇人,说的话这么容易让人想笑。她忍住唇角的笑意,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是万俟公子吉人自有天相,白直只是略尽绵力罢了。” “呀!儿子你看人家白衣公子真是太聪明了,我什么都没说,他就一眼看出来咱是母子。你这骗来的神判头衔应该让给白衣公子才是。”妇女兴奋的蹬着脚嚷道,直接受害者,万俟寻黑着脸抓住他老娘乱蹬的脚。 真是丢人,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要答谢对儿子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今日有求于人,他万俟寻怎会如此丢脸,而且还是丢到家的那种。 “白衣公子你过来。”妇女双眼放光,向白依招手道。 那眼神看得白依心里毛毛的,她瞥了眼万俟寻,见他一副幽怨地回视她,心中一惊,难道万俟寻这是在怪她?!这关她什么事?! 妇女起身一把抓住“走”过来白依的手,一脸感叹道:“多白多嫩的一双手啊!白直侄儿啊!你多大了?” “啊?今年刚满十九岁。”白依一愣,显然还没适应这个新的称谓。 而,万俟寻则是直接抛了一个鄙夷的眼神,这女人还让不让人消停,这都今儿第几个了,二姐真够可怜的,果然就听万俟夫人终于开始说重点了。 “可婚否啊?家里可曾婚配啊?” “……呃,不曾。” “娘,白兄早有心上人了。您就别再为二姐瞎忙了。”万俟寻低头捏着脚,突然幽幽地冒出这么一句。 “真是如此?”万俟夫人不悦地一脚踹开万俟寻,狐疑地问道。 “是。”白依微微一笑,恭敬答道。万俟寻的母亲真是有趣的紧,无怪万俟寻还是阿呆的时候,就那么能折腾人,看来是这位母亲从小调教有方呐。 “啧啧!太可惜了!那你可有妹妹?” “娘!长幼有序,您还是先把二姐嫁出去了,再操心孩儿吧。”这次是万俟寻直接打断了万俟夫人的妄想,开玩笑,白依那女人难惹得很,别看她现在看起来那么温润,那是现在心情不错,但是惹毛了她,可是很危险的。万俟寻可是对沙漠中的白依印象颇深。“还有,之前您不是念叨着要帮八妹拿玲珑公子的墨宝,还不赶紧趁玲珑公子刚回余香阁,还未离开,赶快去。” “你个死小子!怎么不早说!”说着万俟夫人腾的站了起来,也顾不得教训万俟寻,匆忙穿起鞋子,就往外跑。这万俟夫人做事十分冒失,自己慌忙跑出去还不算,关键是把刚灌满热水放着捂热的手暖壶甩出来,猝不及防,两位公子还震撼在万俟夫人的行为中,就见暖手壶在空中垂直优美的晃了一圈,热水就这么淋了下来。沿着那热水下落的路线,正好在白依头顶上面。 好在万俟寻平常就已经被刺激惯了,先白依一步作出反应,一把扯过白依。白依一时未反应过来,身子不稳直接被万俟寻从椅子上扯了下来,跌倒了万俟寻身上。 “哇!痛死我了!”某位宝蓝华服少年捂着被磕着的下巴惨叫道。 “烫!”白衣少年则更加直接,皱着眉头看着本来就被高空抛物砸得没啥直觉的左脚,右脚还要接受避之不及地开水澡。 可惜某位少年似乎没有领会到这位悲催少年(少女?)的痛苦,还在一旁鬼叫疼,最后在白衣少年的一记冷眸之下,这才安生下来。 “这下可真的是弄假成真了……”某位蓝衣少年干笑道。 “……”怎么遇见万俟寻,就总是这么倒霉!白衣少年费力起身,无奈发现两条腿都被开水壶“玩废”了。 “还是我来吧。”万俟寻皱了皱鼻子,拦腰将白依从地上抱起:“白兄是被开水烫伤……” “还有砸伤。”白依不客气地补充道。 “呃,是是,白衣公子说的是。总之得快点处理。”万俟寻忍着笑应道,说着抱白依就要往外走。两人都糊涂了,忘了此刻两个大男人这样可是有点——不纯洁。 果然,第一个想歪的少年,哦,不对应该说是七岁孩童,双手抱臂,挑着眉,倚着门古怪开口道:“两位公子这姿态真是耐人寻味呐~” 第二十四章、各自摊牌 “呃,你可别误会,我们是纯洁的。”万俟寻地应道,白依正待发话,显然这万俟寻绝对是条件反射派的,原本抱着白依的手,随着话出口,立刻一松,就听重物撞地的声音。 白依闷哼了一声,一手按着可怜的臀部,抬头瞪了万俟寻一眼。 “啊!白兄我绝对不是故意的。这是个意外,意外。”万俟寻一脸赔笑想扶起白依。 “意外是么?”白依嘴角一咧,露出白森森地一口牙。在场两人看着头皮发麻,这万俟寻心中暗道不好,可惜行动并没有直觉来得快,身体还未付诸行动,就感到腰上一紧,然后被甩飞到对面湖里。 玲珑公子在旁看得心有余悸,瞪大眼睛半晌,急急转身边走边说道:“本公子想起来,倚红阁里头有个客人闹事,本公子要去……啊!” 这厢万俟寻刚浮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就见一物体由远及近的飞了过来,就听“扑腾”物体落水,溅起水花一大朵。 “哈哈,玲珑公子你也过来了。” “……” 等到伺候的丫鬟端着火盆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大一小,十分落魄的两个人,头发湿漉漉,全身裹着棉被,冷得直打哆嗦。 相比于两人的落魄,一旁的白衣公子,却是优雅闲静的喝着茶。 “去寻几件干净的衣裳过来。”成初说道,忙将丫鬟打发了,他可不想自己形象受损。话说,这个白依真是越来越出格了,想着成初又忍不住剜了白依一眼。 “你是何时知晓我已经恢复记忆了?”万俟寻郁闷地问道,他对自己演技还是挺满意的,怎么就被看出端倪了。 白依闻言,从杯子中抬起眉眼,一脸不知可否,万俟寻转头看了眼成初,突然会心一笑:“是我忘了,洛王妃可是杏林世家,定是她告之的。” 白依闻言,素白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其实我在墓道就怀疑你了。”在墓道寒潭受冻昏倒,醒来发现与万俟寻相拥开始,就已经怀疑万俟寻早就恢复记忆了。若是个痴儿,见她身前缠着丝绢,又怎会忍得住好奇心,不去拆开呢。之后,细细观察,万俟寻的态度更是让她怀疑。 “哦~原来如此啊~”万俟寻装作恍然大悟地应了一声,带着三分暧昧三分调侃四分探究的口吻,引得一旁的成初一阵恶寒。 “当初在墓道里,我就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寒潭里头地秘密。”当初,在墓道之时,万俟寻看完油灯上头的题字,眼中的那抹神采,白依依然记得。 “不,当初我确实不知,哈。”万俟寻说着突然间想到什么,啊哈一笑,继续说道:“油灯其实上除了有诗,还有一副图,一个半岁稚子,俯身看着水洼上漂浮着的桃花。当初,阿呆并未明白其中的含义……” “如今,站在这的却是万俟寻,定是知晓了。”白依打趣道,确实她当初要开锁之时,万俟寻曾对她说过“桃花”两个字,可惜被她无视了。 万俟寻理了理头发,继续说道:“这幅画中出现了两个事物,稚子还有桃花。” “万俟公子如果把稚子改成孙子,岂不是好解释的多。”一旁昏昏欲睡地玲珑公子伸了伸懒腰,一脸睡眠不足的表情,可怜的娃,定又是熬夜批阅账本了。 “你知道?”白依郁闷了,怎么就她一人不知道,难道她的智商还不如一个孩童。 “隐约知道,但是还没有找到线头。这个孙子应该是指兵法家孙子,但是桃花指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只要想到桃花和水就比较好进行联想了,比如:李白赠汪伦的那句‘桃花潭水深千尺’,暗喻寒潭里头有文章。然后再考虑这个‘孙子’……” “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这是《孙子&8226;九地》中所提,意思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白依微微一笑,伸手倒上一杯茶掷向万俟寻:“这句对上桃花的暗喻,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你说,我猜得对不对,万俟兄?” 万俟寻伸手接过白依掷来的杯子,不料他还未喝,就被成初顺手接过,一口饮尽。万俟寻一愣,回过神来,倒也不恼,笑嘻嘻地问道:“玲珑公子可是有何指教?” “指教可不敢,只是你们两人……”成初扫了两人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与其有心思闲聊,不如将各自查到的线索交换,本公子还有很多账本要处理,没时间为这么个破案子白白耗着。”成初说这句话倒是不假,他那个无良老爹留给他看的账本真的够他看一两年的了。不加快进度,怕是会越积越多,到时候玲珑公子恐怕又要闭关上三四年。 “不知玲珑公子想从哪听起?”万俟寻抱着那一堆棉被挪到成初跟前,一脸探究的表情。 “不如从你如何中月圆殇说起?”白依挑眉说道。 “嗯?你确定?”万俟寻扭头看着白依,那双盈盈琥珀泛着剔透的光泽,明明该是清澈无比,却因为那锐利的眼神,而让人生畏。 与这样一双好似看透一切的双眸对视,怎么都不会让人觉得舒服。可是,世界上总是有这么一种人,倔强地不肯服输,就算再怎么难以忍受,都能微笑以对。恰好,白依就是其中一个。 “难道,万俟公子有何难言之隐?”白依笑得越发客套。 “若要说难言之隐嘛~这个故事得从四年前说起,从沈府说起。”万俟寻站起身来,用一种无法言喻的口吻说着,声音仿若是隔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听着有说出的恍惚,说不出的烦躁。 不知为何,明明他没有开口,可是白依就是知道,他要说什么。那便是四年前沈默娶妻纳妾的那一天。发生那样的事,沈府不可能抹的干净。当初令人绝望又恐惧的那一幕,忽然闪过,她握着茶杯的手不由收紧,虽然没有战栗,但是他从她的眼中,确实看到了一丝的涟漪。 “看来你并不太想听。”万俟寻转身就要往里屋走去。 “万俟寻,你说或者不说,这是你的意愿,我勉强不了你。”白依依旧坐在那里,虽然眼眸中曾经泛起涟漪,但很快又归于平静,就听她伸手把玩着茶杯,淡然、毫不在意,却又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但有一件事,你必须牢记。” “哦?愿闻其详。”万俟寻转身看向白依一脸好奇。 “无论那日你在寒潭看到了什么,都请你忘记。请你记住,此刻在你面前的人叫白直,白衣公子。”白依抬头,对上那双盈盈琥珀,琥珀剔透映照着她的身影,纤细却又如此坚定。 于是,他的心中听到“噔!”地一声,好似琴弦被突然拨动,撩起无数情绪,最终都幻变成他嘴角越来越弯地弧度。 “有趣,白衣公子真是有趣极了。”万俟寻单手抱臂,一手摸着下巴笑着说道:“既然你想听,那我便说。其实,这个事件应该追溯到四年前,沈大公子成婚当日,白依小姐被杀开始。” “你不会接下来说,你之所以会中毒,是因为沈大公子刺了你一剑。”玲珑公子讽刺人,还能说得那么懒洋洋。 万俟寻闻言拍手,笑得更欢:“真不愧是玲珑公子,伤我的人确是沈默,月圆殇也正是涂在沈大公子那把地灵剑上。” 第二十五章、分析案情 原来,四年前万俟寻受朋友之托,寻找朋友失散亲人下落,他一路寻着线索来到沈府。当日正是沈默娶妻纳妾之日,万俟寻唯恐事情拖延,所以并未知会任何人,而是暗中潜入沈府。可惜,还未见到想见之人,就被沈默发现了。万俟寻当时穿着夜行衣,碍于当日的情形,并未向沈默说出自己的身份。两人缠斗了几十个回合,仍旧不分上下,最后万俟寻因分心,不慎被沈默用剑刺伤,还好当时到沈府贺喜的万俟二小姐经过后花园,认出自己弟弟身形,替他解围逃脱。 “你该不会是怀疑沈府里头的人。”成初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显然万俟寻与沈默的那次打斗,早在凶手的意料之内。凶手在事前就将月圆殇涂在地灵剑上。谁都知道沈默从来是剑不离身,一定是他最亲密的人乘他不备,将月圆殇涂在剑上。“这么说来,这个人即使不是凶手,也一定与凶手有关联。” 万俟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跑沈府一趟,会一会沈默。”万俟寻说着转头看向白依,见她正眉头紧锁,神情看不出的严肃,一时不知是否该开口询问。 “你说的这个线索已经断了。”白依皱着眉头说道,口吻中带着一丝的疲惫一丝的无奈:“沈默对地灵剑很重视,一直都有用特制的油涂抹擦拭保养。” “他总是亲历其为?”成初问道。 “不,除了他,还有一个人可以碰到地灵剑。”万俟寻似乎想到什么,开口接道。 “谁啊?”成初挑眉,似乎心中也有了答案。 “这世上能碰到地灵剑的第二个人,就是沈府白依姑娘。”只见白依眯着眼睛,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开口说道,声音低哑,带着些许回忆、些许怅然。 “这样看来是特制的油出了问题,任凭谁都能在她不在房间的时候,将特制的油掉包,这下可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了。”成初摆手摇了摇头。 “这个凶手很狡猾,这个陷阱本就是他设计的。”万俟寻说道:“他故意留下线索让我查到沈府,如今想来当初他派了几波的刺客多番阻挠,为了就是让我能恰好在沈默娶妻当日赶到。为了不横生枝节,我必会暗探沈府。我与沈默的那场缠斗,也是凶手一早就设计好的,一来可以乘机除掉我这个心腹大患,二来又将大伙的视线转移到沈府,三来引开沈默,使他分身乏术,方便凶手去除掉另外一个人。” “而那个人就是白依。”白依接口说道,说得云淡风轻,好像那个白依并不是自己。 “无怪,当时会出现两批杀手,一批是受雇杀掉白依,另外一批则奉命杀了之前那一批杀手,将痕迹抹得干干净净。”成初说到这,有些顾忌地看了一眼白依,确定她在听而且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这才继续说道:“我爹查过那两批杀手,被杀的那批正是之前听雪楼赶出去的叛徒,而另外一批过于神秘,只知道是源自于西域荒漠的某个组织。” 此事居然牵扯到了听雪楼,白依曾经听慕瑶说过,听雪楼的前身是当时令江湖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嗜血盟。 八年前,白直潜入嗜血盟收集情报,巧合结识了还是杀手的慕瑶。嗜血盟的许多杀手很多是正直忠良之后,是被嗜血盟盟主胁迫杀人,一早就想造反了,只是碍于四大长老与盟主的武功,迟迟不敢动手。于是,白直用计离间嗜血盟四大长老与盟主,与如今的四大阁主里应外合,杀了盟主,毁了嗜血楼。 当时,嗜血盟虽余孽尽除,但许多人毕竟曾被迫做过一些伤天害理之事,已然不能再回到之前的生活。于是,有人举荐由白直担任新的嗜血盟盟主,在众人的游说坚持之下,白直接任盟主位置。重整嗜血楼,并改为情报组织——听雪楼。他用了四年的事件,整改听雪楼事务,废除之前嗜血楼一些不合理条规,订立新楼规,一步步清除听雪楼中残存的嗜血楼余孽,在江湖上树立新的形象。当时江湖上对此事极为轰动,可惜白直在那次的行动中,中了盟主暗算,废了双腿,一直深居简出,所以对于听雪楼楼主,大伙一直都是众说纷坛。直到四年前,白依接手听雪楼,不知为何,白依只穿白衣的传言流入江湖,江湖人这才将这位神秘的楼主冠以白衣公子之称。 “此事谜团甚多,真是不好处理。”白依沉默半晌,开口说道。 “是。其一,凶手一直将追踪的目标指向沈府和司徒家,目的何在?其二,为什么他要刺杀武当山的大弟子、少林寺的苦禅大师、唐门的二当家?这些人是否有什么关联?凶手杀他们,是为寻仇,还是为寻财?若是寻仇,那是否还有下一个受害者?”万俟寻继续抱着那一堆的棉被,挪回到躺椅上,盘腿而坐,神情随意,像是在聊天唠嗑。 成初原本是坐在躺椅上,见万俟寻凑了过来,嫌恶挪到椅子边上,口上还是忍不住接话道:“你还说漏了一点,凶手为何要布局除掉白依?要知道,她除了得到沈默宠爱之外,没有任何的价值。” 白依闻言,嘴角抽(和谐)动了一下:“什么叫做她除了得到沈默宠爱之外,没有任何的价值?” “哦!除此之外,她还是白直的妹妹,看来与凶手结仇的是听雪楼。”成初挑眉,一副刻薄的表情。“原来她还是别人的炮灰。” “你!”白依瞪眼,怎么说得好像她只是顺便被杀而已。 “不,我想当年凶手并不知道白依和白直是兄妹。因为,四年前委托我找寻亲人的正是白……呃兄。”万俟寻头疼了,为了避免隔墙有耳,对白依的这个称谓还真是有点纠结。 “公子!衣服拿来了。”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就见之前拿衣服去的丫鬟回来。 万俟寻和成初拿了衣服,立刻进屋换上,只留下白依和丫鬟留在外厅。白依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旁的丫鬟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从未见过像白依这般温润俊美的男子,一时之间看痴了。 “咳咳……”玲珑公子换好衣服,正好见到这一幕,尴尬的轻咳了数声。 “……公子!”丫鬟起先并未反应过来,随后回过神来,吓得大气不出一声。 “这里没有你的事,下去吧。”成初说道,心里只纳闷,怎么这群丫头就这么没有抵抗力。话说,这个白依是女人的时候没有见她有多大吸引力,怎么成了男人,倒是很会招蜂引蝶。 “是。啊!不是不是……公子,何管事说金当家不在,让您到倚红院去一趟。” “何事?” “客人闹事,他镇不住。” “哼,何管事真是越老越回去了,这种小事何须本公子出马。”成初挥袖,冷淡地说道。 “不是这样,公子!何管事说闹事的是剑神——沈默公子!” 第二十六章、雪落翠竹居 品茗湖心亭 天城气候一向偏于干冷,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小雪,不一会儿翠竹居外头已满是雪白。成初已经走了有好一会了,白依望着窗外白雪出神,握在手中的茶杯,已不知不觉变得冰凉,就好像她的目光一样,冰凉毫无暖意。 万俟寻侧躺在躺椅上,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这看起来是一把极普通的扇子,琥珀色的扇炳,上头是用草书写了一篇老子的《逍遥游》。 “白兄,想不想到外头去?给你看样好东西。”大概是太无聊了,万俟寻这才想起屋内还有另外一个人,于是开口提议道,当然他也没指望对方会有所反应,因为她已经望着窗外愣神很久了。 “……好。”半晌,对方收回视线,淡淡地应了一声,转着轮椅朝外行去。万俟寻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很乐意出去外面活动活动。于是伸了伸懒腰,带了把伞,跟了出去。 两人都未着披风,也没有撑伞。万俟寻到了积雪最多的地方,将折扇别在腰带上,然后开始着手收集雪团。 “你说得好东西该不会是雪人吧?”白依懒散地说道,一点上去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万俟寻神神秘秘地晃了晃食指,一脸笑嘻嘻地应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白依站在一旁愣是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万俟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确实,他并不是在堆雪人,他只是很单纯的收集雪团而已,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扇子埋了进去。 “我去湖边走走。”白依突然开口说道。 “好,不过要把伞带上。”万俟寻点头,说着将油伞撑开固定在白依的轮椅手把上。 白依颔首,转身离开。 万俟寻看着白依离去的身影良久,眼中琥珀流光闪烁,他敛起笑意,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情绪。此刻再见爱郎,她的心如何平静下来。就算外界传言白衣公子如何了得,终究是个女人,她该如何面对沈默,怕是会坏事。原本以为白衣公子是白直,所以他才开口向圣上提议让听雪楼介入,不料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只能希望这个女人不要太过于感情用事才好。 雪越下越大,万俟寻转身回屋里,不一会拎着一壶开水回来,并将开水浇在那团雪扇面,顿时冷热交织,奇迹的是,那雪团受热水淋烫居然结成冰。万俟寻运用内力,将冰块劈开,从中取出折扇,折扇扇骨如白玉般温润通透,泛着丝丝凉气。 这就是指天扇的特殊之处,能够根据温度环境的不同,变幻出不同的质地、外观。最妙的是扇风也不同,万俟寻将这把白玉折扇朝一朵梅花扇风,梅花里头的水分立刻凝结成冰,变成一朵美丽的冰梅花。 当万俟寻带着冰梅花去湖边找白依时,却并未看到她的身影。 “看来她还是终究没能忍住。”万俟寻低头看着手中的冰梅花,微不可闻地一叹,转身踱步往外头走去。 行至品茗阁时,万俟寻眼中一亮,就见一抹白色在那池湖绿中,显得分外明亮。不知不觉一抹笑意跃上双眸,他大步朝那抹白色走去。 “白兄真是好兴致,雪下得这么大,还能在湖心亭悠然品茗。” 白依闻言抬起头,微微一笑道:“万俟公子来的正好,我正为煮茶一事发愁呢。” “白兄不会?”万俟寻扬声说道,摆明不信。 “不会。”白依说得很真诚:“煮茶一直以来是我家瑶儿的拿手技艺,我是负责喝茶。”白依说倒也没有错,真正的白直是不懂得煮茶的。 “这可如何是好,小弟我也只懂得喝茶。”万俟寻说着寻了个位置便坐下,一手晃着折扇说道:“话说,品茗阁怎么一个煮茶的姑娘都没有,改天得向玲珑公子投诉投诉!” “大概玲珑公子已无暇管理此事,因为今日余香楼停业,姑娘们都跑倚红院看热闹去了。”白依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倒是万俟公子,你的指天扇外形还真是变幻莫测啊。” “咦~白兄发现了啊?!”万俟寻装作一脸惊讶道。 “万俟公子动作如此明显,我再不发现,就太说不过去了。”白依笑眯眯地说道,可目光从未直视过这把扇子。 被人如此无视,万俟寻也不恼,反倒兴致更高:“把手给我。” “有何指教?”白依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将手伸了出去,万俟寻伸手将手掌盖在白依手上,她顿时感受到手心传来的一丝凉意。 万俟寻抓着她的手,却忘记松开,那双泛着琥珀光芒的眼睛,有七分的诧异还夹杂着三分的怜惜。 “你的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小。”万俟寻说着将白依的手抓到跟前仔细探究。她的手很细小白净,只是显得有些干燥、粗糙,指甲依稀还有刮痕,仔细闻地话,能闻得见淡淡的药香。 “万俟公子可是摸够、闻够了么。”白依不着痕迹地轻转手腕,将手从这位“揩油”的同志手中抽回。 “你这四年的确吃了很多苦、也受了不少伤。”万俟寻不以为意,白依的手之所以未留下痕迹,定是用了成初家的药膏,他记得白依手上散发的淡淡药香,是洛王府特有的药膏——无痕。 对于白依的不自在,他并未看出。万俟寻天神好奇心重,喜欢从细节中去推理还原出整个事件,故而在一些人情世故方面反倒显得有些迟钝。(某雪:咱解释一下,万俟小娃这种症状就是传说中的,iq天才,eq白痴。) “男儿家吃点苦、受点伤未尝不是好事。”白依散漫地理了理两鬓的发丝,说得云淡风轻,一手一直握着万俟寻给她的冰梅花,并没有打算打开来看的意图。 可是你不是男儿,白依你只是个女儿家而已。 万俟寻欲言又止,对于这个面前这个女人,他并不了解,她和白直长得很像,但白直是随和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白依的白衣公子虽然也是温润如玉,但与其说是随和不如说有些慵懒散漫。但这些仅仅只是表像,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她骨子里有一份的执着,一份信念,这些支撑着她度过最难熬的四年。 “或许我不该……”如此小看你,万俟寻原本想如此说道。可惜,两人的攀谈被突如其来的救命声打断。 ------题外话------ 文文比较慢热……轻亲们耐心看文,第一卷还是主铺垫,第二卷是感情纠葛*……再过几章,沈默小盆友就要出来了,各位期待他的表现吧,霍霍~还有谢谢香薰奶茶的留言支持……某雪觉得心很暖,今晚一定开火车,继续码文(扎头巾举目状)……坚持天天更文~ 第二十七章、玲珑公子巧设局 万俟寻抬头就见一个穿着绿衣的丫鬟边哭边喊着朝这边跑了过来。看这丫鬟虽然一身下人打扮,但衣着布料极其讲究,应该是哪家大户的贴身婢女。 丫鬟见到湖心亭上有人,大喜,朝万俟寻他们跑了过来。 “请……请万俟……公……子,救救……救我家小……姐。”丫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到万俟寻二人,也顾不得行礼,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先缓口气,慢慢说。”万俟寻宽慰道:“外边情况如何?” 如果,万俟寻没有猜错,这个丫鬟应该就是沈府的丫头,想必是财神府当家的都不在,成初一个人搞不定剑神,于是,让丫环过来找他。至于,丫环所说的小姐恐怕就是司徒明珠。外界一直传言,司徒明珠与沈默的感情十分地差,每每相见总会弄到箭弩拔张的地步,看来此次惹剑神大闹倚红院的,就是司徒明珠。 “再过几天是老夫人六十大寿,我家小姐来劝姑爷回家。不料两人没说几句就吵了起来,姑爷一怒之下,不仅打了小姐,还将小姐拖进房间里头。”丫头一边哭着一边说:“我们都被姑爷拦在外头,只听见小姐的哭声。玲珑公子说剑神武功甚高,让奴婢过来寻万俟公子相助。” “啧~这个好像是沈兄地家事,恐怕……”万俟寻挠了挠下巴,一脸为难,心里直嘀咕着,好你个成初,知道自己打不过沈默,居然想到拖我下水这个招数。 “万俟公子!求求你救救小姐啊!”丫鬟看出万俟寻似乎不打算出手,忙跪了下来,磕着头求道:“玲珑公子说,只有您能打得过姑爷,还求您看在我家小姐与万俟二小姐感情甚笃的面子上,救救小姐!” 好家伙!连他二姐都摆出来了。他瞥了眼一旁的白依,见她居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白依啊白依,我就不信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沈默可就在那里。 “这个……不是我不愿意救你家小姐。只是,我日前受了伤,未必是沈大少的对手。若是有人肯出手相助的话……”万俟寻故意摆出一副为难之色,看向一旁专心喝水的白依。 “这位公子!求求您!”果然,丫鬟看出万俟寻的用意,跪到白依跟前死劲的磕头。 万俟寻弯着眼睛,心里十分满意,这个丫鬟不愧是司徒明珠调教出来的,果然懂的察言观色,一点就通,就不知道,这个白依要如何拒绝。 白依扫了一眼万俟寻,伸手将丫头扶了起来,淡淡地说道:“你先起来说话。” 喂喂!你真要过去啊!万俟寻一脸诧异,他将问题抛给她,可从来没有指望过她会真去。 白依看出万俟寻的意思,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慵懒地开口道:“万俟公子既然这么需要在下,我再推托就说不过去了。” “是啊……白衣公子我真的很需要你。” “救人如救火,既然如此,万俟公子还不推着在下过去。”白依半眯着眼睛,态度越发的散漫。 “恭敬不如从命。”万俟寻按住轮椅地手柄,俯身到白依耳旁,压低声,有点咬牙切齿地韵味道:“既然是救人如救火,白衣公子你可得坐稳了。” 白依挑眉,就见万俟寻突然运用轻功(或者说是传说中的凌波微步?!好吧,读者请自行想象。)推着白依前行,丫鬟只感觉到一阵风过,眼前两个人早就不见了。 万俟寻原本只是想戏弄一下白依,不料这才刚进倚红院,就感觉到颈上一凉,随即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他暗叫不好。果然,万俟公子今日二度被甩飞出去。这玄冰鞭无影无形,可真是防不胜防,耳边只听到白依渐行渐远的话语: “万俟兄可先行一步引开沈默,在下设法救人。” “……” 当白依慢条斯理地到了倚红楼时,看到那时的情景,第一感觉就是乱,第二感觉就是惨。现在的倚红楼只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此刻,围观的人不多,白依一眼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在一堆废墟?!中,低头不知在做什么。 当家这才刚走,余香阁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成初毕竟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不管他怎么少年老成,遇上这样的事情,大概也会慌乱分寸。白依同情地看着玲珑公子,正欲上前安慰,就见何管事走到玲珑公子跟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公子,小的已经将赔偿账单做好了。” “嗯,可是照我的吩咐,每样都列最贵的?” “是的,公子,你可以过目了。”何管事说着将账单递给成初。 “不必了,你照着这份账单,再拟出三份,快马加鞭将这些账单送到仁义山庄、沈府、万俟府。” “是。”何管事说着正欲退下,就听成初继续说道。 “对了,将说书的小厮唤过来,让他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编成个八十个故事段子,日后在倚红院说书时用,要价就一人二十两。还有两个闹事的正在楼房顶打着,记得将此也算上。然后,开放倚红院后头的观景阁,既然有人喜欢看,那就索性提供便利场所,一位一千两,还有提供的茶水点心,一定要挑最贵的。” “公子,一千两会不会……”太贵了!您也太黑了吧! “哼,你只要告诉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和小姐们,这可是剑神沈默对战神判万俟公子,是江湖上的大对决,看的人必定不少。” “公子,您……真是奇才!”何管事一脸佩服的退下。 白依“走”近一瞧,玲珑公子哪里看得出半点哀伤呐,这娃可是双目放光,坐在地上,低头将算盘大的啪啪响,口中念念还有词道:“嗯,嗯,嗯——早就听爹说,要将倚红院重新修葺一番,这下连本钱都省了,还有不少余额。” “……”囧! 白依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这才是奸商啊!什么七岁孩童,简直就是人精,难怪要逼着万俟寻过来帮忙,原来是这个算盘。她白依刚才定是脑袋进水了,才会认为玲珑公子值得同情。 “怎么?我还以为你不肯出来。”成初突然抬头,扬唇说道,眼睛闪亮,看来心情是十分地爽啊! “她在哪?” “……左边楼梯上去,天字二号房。”成初半晌才不甘愿地答道。 “多谢。”白依微微颔首,转身就想走。 “等等!”成初终究还是喊住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非要趟这浑水,不后悔?” 那双摇轮子的素手一僵,就见她垂下眼眸,好看的睫毛在脸上落下斑驳的阴影,那张清秀的容颜仿若隐匿在阴影中,看不见她的表情,亦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玲珑公子看着她,开始有些后悔,有些东西明明知道,但却不能捅破,她的心里定是不好受吧。 此刻,就见白依抬起脸来,目光深邃却又坚定,只听她边摇着轮椅而上,边答道:“后悔?我白衣公子的词汇里,从来没有后悔这两个字。”因为,老天爷从来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给过她。四年前如此,现在亦如此。 或许苦涩,注定痛苦,但不能够回头,不可以心软。因为她是白直,是白衣公子,是听雪楼的主子。 ------题外话------ 俺家的玲珑公子可不可爱……某雪实在是太萌他了 第二十八章、昔日恋人再相逢 从楼下行至楼上,并不算长,但白依却移动的极其缓慢,靠的越近心就越是沉重,她该如何面对司徒明珠,如何以白直的身份,安慰她。 曾今几何,她是多么羡慕司徒明珠,有那样的家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四年前,当她得知司徒明珠将下嫁沈默成为他心爱郎君的正室,与她分享沈默的爱护时,她不仅恨,更多的是嫉妒。 当她还是白依的时候,她与司徒明珠有过一面之缘。那真是一个聪慧的女子,美丽、端庄、大气,眼中总是闪烁着自信、智慧的光芒。这样的女子,吸引人呐。 当她见到司徒明珠第一眼时,她不得不承认,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站在沈默身边,司徒明珠可以帮助沈默,她能够给沈默她白依不能够给的很多东西。 于是,她终究还是妥协了。只要能够守在沈默身边,她不介意他娶司徒明珠,她不介意当妾。可惜,一切都造化弄人。 天字二号房门前,门虚掩着,依稀可闻里头压抑着的哭泣声。白依微不可闻地一叹,这才轻叩房门,柔声说道:“下在白直,不知少夫人……可安好。” 屋里很静,除了时隐时现的哭泣声,并无其他。白依“站”在门口,神情有些复杂,那只优雅的手一直维持着刚才敲门的动作。她在耐心的等待,她知道司徒明珠听得见她的话。 “妾身……如今落魄……不……咳咳……该见白公子。”就听里头开口答道,声音十分悲凉、哽咽伴着微弱的喘息咳嗽。 一阵咳嗽之后,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少夫人。”白依皱眉,这司徒明珠从小患有哮喘,虽说治愈,但怕是又复发了。她实在有些担心里头的情况,终究还是推门进去。 里头和外面差不了多少,同样是满目疮痍。她早就料想过里头的情形,可看到司徒明珠的那一眼,她的心还是竟会有些酸楚。 司徒明珠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目光空洞,雪白色的床单上,那抹殷红那么妖艳,那么让人刺目。 于是,白依的心随着那个画面,那抹殷红,变得很疼很疼。她以为,他和司徒明珠四年前就已经行了夫妻之礼了。 沈默,原来四年了你都不曾碰过司徒明珠。原来,你对我的情精如此之深。可是,为何今日你却又要用如此卑劣的手法,去伤害另外一个女人。你让我,情何以堪。她是女人,她知道女人的名节是多么的重要。沈默,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你都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去羞辱一个女人。 她伸手拖过一旁的被子,轻轻为她盖上。司徒明珠至始至终都像个木做的娃娃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看着床顶。白依伸手,努力克制着颤抖的双手,轻轻地盖在司徒明珠眼上。只听她,深吸地闭上双眸,带着叹息、暗哑地语调对司徒明珠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是她当初的妥协害了她,明明知道沈默爱她至深,还要把司徒明珠牵扯他们两人之间。 闻言,司徒明珠地手微微一颤。半晌,颤颤巍巍地盖在白依的手上,白依能感受到手下面地湿润。 司徒明珠她哭了…… “不要怪他。”就听司徒明珠蠕动双唇说道。 白依闻言,心中悲凉一笑,如今她还能以什么身份去苛责。她只是白直而已,她能做的只是尽量安慰眼前人。 “少夫人……”白依正待开口,却听见门外脚步声,来人轻功极高,倚着门,凉凉开口道: “回去告诉那帮老家伙,若是非要我留个香火,才肯让我出家,我不介意天天上演如此戏码。” 那个人的声音清冷,带着三分孤僻三分傲气四分霸道。 那个人的声音,是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 那个人的声音,在梦里听过无数次,夜夜痴绵,夜夜让她泪落枕巾,如梦如幻,仿若来自天边,来自梦里。明明就在身后,却不敢相信,不愿回头,怕那是梦,又怕那——不是梦。 就见司徒明珠连忙起身掩好被子,蜷缩到一旁,抓着白依的袖子,目光闪烁,竟是很怕来人。直到感觉到司徒明珠在颤抖,白依这才回过神来。 “你不该如此对待发妻。” “哦?”对方原本正想走,见一直背对着自己的白衣少年开口,便冷淡了应了一声,口气中未见丝毫感情的说道:“我从未承认她是我的妻子。” “就算我要把她带走?” “兄台若是喜欢,尽管带走,在下告辞。”说完头也不回的下去。 白依闻言,微微一叹,柔声对司徒明珠说道:“呆在倚红院确实不适合,少夫人若不嫌弃,我让丫鬟给你换件衣裳,到后头的凌烟楼暂住可好。” “我……”司徒明珠看向白依,眼中满是感激。 “为了避嫌我会搬去万俟公子住的翠竹居。” “啧~白兄要来,小弟本该夹道欢迎,可惜这翠竹居庙小,怕是白兄该嫌小了。”就听一个俏皮的声音从窗户旁冒了出来。 白依转身,便见万俟寻从窗口跳了进来,翘起腿坐在屋内唯一一张完好无损的椅子上,手中还姿势十分优美地托着一个破损的茶杯,宽大的水榭袖子,愣是被割了几个口气,看起来十分古怪。 “万俟兄,真是好兴致啊。”白依行至万俟寻跟前,挑眉侃道。 “托白兄的福,小弟可是幸不辱命。”万俟寻满脸笑意地随手将那破茶杯丢给白依,自个从衣袖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个手帕,一个绣着蝴蝶的有些发黄的白手帕。 “这个手帕是……”白依一怔,这手帕是当年她…… 就听疾步的脚步声纷纷而至,一个愤怒冰冷的声音随即而来。 “把手帕还给我!” 万俟寻好似料到那般,大叫一声“糟糕!”,突然抓住白依的轮椅,一个漂亮转身,将白依推至身前挡住,于是,一股透心凉的剑气,就这么指在白依的眼前。 这天终于还是来了么…… 白依抬眸,看着眼前持剑的黑衣少年。 少年长得十分的竣冷,轮廓分明,脸上有些胡渣,眼瞳因震惊,而微张。印象中,他的眉太浓,他的眼神太过温柔,他的鼻子太挺,可如今的如今……看向来人,心竟有些酸楚。 四年了,沈默,你瘦了。 她的手微微一颤,眼眸有种情感差点破茧而出,但最终还是被残忍的冰封在那潭深邃的黑池底。 只听见,“哐啷”一声,剑落地。 她还未意识到,身子就不由自主地被抱起,被人发狠地揉进怀里。只闻见那种思念而又熟悉的味道,听见有人在喊她,一种喜极而泣,一种仿若丢失的珍宝失而复得欣喜的声音,颤抖地在她耳畔重复道:“依儿……依儿……依儿我的依儿……我好想你。” ------题外话------ 有木有,沈默小盆友在打了n次酱油之后终于出现了,哈哈 第二十九章、违心伤害 那一刹那的感觉不知该如何形容,不是逃避,不是惊喜,但总归必须面对。隔着一人远的梳妆台上,她看见铜镜中自己被沈默抱着怀里,在破碎的镜面下,却是那般支离破碎。一颗心就那样悠悠荡荡地沉了下去,有点儿阴郁,有点儿恍惚,还有点儿不着边际。 不行,她必须推开他。她狠狠地想,她现在不是白依,她是白直啊!她白衣公子怎么能够容许被一个男人这么抱着。于是,素手附上袖口,就见纯白的鞭柄滑落在手握紧,然后甩鞭。 沈默并未设防,突然腰间一紧,人已经被甩了出去。 那一瞬间,她看见了他的眼中,有质疑有震惊更有深深深深的痛。 “啪啪!”就听见身旁一阵掌声,身后的万俟寻拍手赞道:“这下可真是齐了,江湖四公子已有四分之三曾被白兄用鞭子甩飞了出去。什么时候,白兄也把自己甩飞出去,凑个整数?” “万俟兄真会说笑。”白依淡然应道。 “依儿……你为什么!”就见被甩飞下去的沈默,这会儿又跑了回来,一脸难以置信。 “沈兄冷静看清楚!”万俟寻一把抓住又要扑?向白依的沈默。心里嘀咕着,这沈默估计真是被摔懵了,没瞧见白依那狠心的女人手中正准备扬起的鞭子么,你就不怕又被甩飞?!他可是托白衣公子的福,玩过不少次空中飞人了。 “为什么?”就见白依用一种云淡风轻口吻,淡淡地扫了沈默一眼:“因为我白直从来没有断袖之癖。” “白直?依儿!你是不是失去记忆了!我是沈默啊!你的沈哥哥!你放开我!”沈默挣扎着要挣脱万俟寻的束缚,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万俟寻本来就是一时兴起,本就打算松手,不料白依那句,幽幽地“万俟兄呐~”真是叫得他透心之凉。 “沈兄你冷静!她确实不是白依姑娘。她是白衣公子白直。”万俟寻头疼地解释道。 “确切的说,在下是白依的双生哥哥。” 一句话,说的平静,说的云淡风轻。听的人,却是透心之凉。明明是一团火焰,正欲燃烧,却被生生地掐灭掉。 沈默慢慢地停止挣扎,一种绝望,再次爬上眼眸,就听见他用一种古怪的强调声音问道:“你真的不是白依。” “不是。”她固执的应道。 “那白依呢?她可还……” “你不是早知道了,她死了。”她听见她用极其残忍干脆地话说道。 折磨着他,也慢慢地凌迟自己破碎的心。 “真的不是?”沈默问地很轻,好像一大声,答话的人就会消失。 “白依是我亲手埋的。”白依垂眸半晌,最终瞥了眼一旁的司徒明珠缓缓道:“死者已矣,沈兄该珍惜眼前人才是。” 她淡淡的开口,以一种淡淡的口吻,带着些许骄傲,些许薄凉。 “好,真好。”沈默啊哈一笑,放弃挣扎,转身离去。 万俟寻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就这么一瞬间,眼眸失去了所有的光彩,由希望变成绝望再转为空洞的目光,那双木然的眼眸冰凉、毫无一丝的暖意,除了寒冷只剩下寒冷。 “诶~”万俟寻叹息似的摸了摸鼻子,终究什么话都未说。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此时那位丫鬟终于赶了过来,一进来就拥着司徒明珠哭着问长问短。万俟寻最见不得女人在自己跟前哭了,忙打发着丫鬟送她家小姐到凌烟楼休息去了。 白依和万俟寻仍旧留在房间里,看起来似乎在等谁。白依正摩挲着白玉扳指,闭目养神。一旁的万俟寻则是托着腮,盯着她看了半晌。 “万俟兄可是对在下有意见?”白依连眼皮都不曾抬起,凉凉开口道。 “没有。”对方倒是答得爽快。 “那可是在下脸上有东西?” “嗯?我瞧瞧~”万俟寻凑近白依,仔细观察。白依肌肤是粉嫩的白,万俟寻一时好奇,伸手在她脸上抹了一把,入手处肤质细腻,如凝脂般细滑。凑近仔细闻还能闻到一股幽冷的清香,他似乎在哪里闻过。他正待贴得更近一些细闻,于是温热地气息拂过她的面颊,干爽地味道撩拨她的神经。 若说此刻白依还能闭目养神,无动于衷,那除非她真是木头。她还未睁开那双薄凉的双眸,手上的鞭子已经先她一步,朝万俟寻甩了过去。 “放肆!” 一鞭子落下,万俟寻好似早就料到般,躲了开来,虽说他这招躲得倒是妙计,可惜姿势有些不雅,显得有些狼狈。 “唉哟!白兄息怒!小弟绝无亵渎之意!一时好奇,一时好奇……”万俟寻边躲着鞭子边摆手解释道。 “欸~万俟寻怕什么,我也是一时好奇。不知万俟公子的指天扇与在下的玄冰鞭,哪个比较厉害?”就见白依咧嘴一笑,笑得万俟寻汗毛倒竖:“不如,我们比划比划?” “敬谢不敏,小弟这刚与剑神大打一架,元气大伤。下次,哈,下次一定请白兄赐教几招。”万俟寻仍旧躲着,笑话看着这满屋子东西被鞭风扫到,都凝结成冰了,他哪敢和白依动手,他还不想成冰雕。这个女人真是小气,不就是摸了她一下脸么,一时好奇罢了。 “哦?万俟公子该不会是看不起在下吧?”白依挑眉,手中的鞭子隐隐泛着寒气。 万俟寻跳到一旁的柜子上,狡黠的眼珠转了一圈,计上心头。就见他笑嘻嘻地道:“白兄你不是那么小气吧,只是摸了一下脸蛋。一个大男人不要为这种事情斤斤计较么。” 来了,大男人这招都出来了,若是白依再追究,反倒像个娘们了,虽然人家本来就是,可最关键的是,她目前可是女扮男装,不能泄底。 果然,就见白依剜了万俟寻一眼,冷哼一声,收回玄冰鞭子,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此时,就见有人走了进来。来人,一身华服,一手拿着算盘,一手拿着张单子,一脸悠闲的踱了进来。此人不是别人,便是白依口中的小奸商——玲珑公子成初。 ------题外话------ 没有留言没有点击率啊……呜呜 第三十章、装傻惑敌 “怎么?还嫌我这倚红院破坏的不够彻底么。”成初扫了里头变成冰雕的家具,凉凉开口道。 “你不也借此大发横财了么。”白依毫不在意地应了一句,这不还拿着账单过来找其中一个催债来了。 “咳——”被揭了老底,玲珑公子顿时脸色一变尴尬地咳了数声,将话题转向还蹲在柜子上头的万俟寻:“万俟公子此次大闹倚红院,可是损坏我这不少东西,这是赔偿清单,没有问题,你就签了吧。” “哦?这倒不必。万俟家的财务一向是我二姐打理,玲珑公子就只管说明缘由向我二姐拿吧。” “你不看一下?”成初狐疑,这个万俟寻这么阔绰,不会有诈吧? “玲珑公子的信誉,我相信。”万俟寻答得一脸真诚。 白依听了差点将喝进去的水喷了出来。这个奸商要是有信誉,那他就不是玲珑公子,亏万俟寻还号称是江湖第一聪明人,真是败家—— “哦。”连玲珑公子都有些懵了,讷讷地应了一声。 “成初,我有一事相求。”突然白依开口说道,表情严肃,不似作假。 “你是要我别将此事宣扬出去?”成初皱眉,这个可不好办呐,他要损失多少白花花的银两啊—— “你少赚的钱,都算在听雪楼账上。”白依道。 果然,就见玲珑公子眼睛一亮,击掌道:“成交。”说着转身出去,边走还边喊着:“何管事,帮我准备笔墨,本公子要写份新账单。” “……”囧! “白兄,或许是小弟多嘴,但不得不说。”万俟寻干脆坐在柜子上,扇着扇子低头对白依说道:“司徒明珠这个女人绝不简单,莫要小瞧她了。” “万俟公子此话何解?”白依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看着手中的茶杯,幽幽开口道:“你是想说这茶中放了媚(和谐)药?”这个司徒明珠果然厉害,若不是万俟寻递过茶杯提示,她还蒙在鼓里,差点冤枉了沈默。 “原来你也看出来了。”万俟寻微微一笑:“看来白衣公子刚才也是在做戏啊~” “做戏?我可是很同情司徒姑娘。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倒是用心良苦。” “哦?小弟倒是很好奇。连神剑这样的冰山都破了冰,白兄何以喝了这掺有媚(和谐)药的水,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不知道?” “洗耳恭听。” “这水是在下自个带的。真的那个早被我掉包,放在轮椅上挂着的行囊里。” “那……” “我是骗她的。”白依将手中茶杯随手一扔,扬起唇,这一次,却是真正的笑了,这一笑如春风拂绿了冰川,如露水沁红了枫叶,清雅之极,也灵秀之极。 万俟寻一怔,看向白依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几分自己也不知道的欣赏之色。 白依心里正思酌是否要告诉万俟寻自己的发现,无意对上万俟寻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叹,罢了,还是先探听虚实之后,再做定夺。 白依从很早之前就一直在思考,凶手为何非要除掉她不可。当日,成初挖苦的几句话倒是提点了她。凶手并不知晓白家还有一个白直,也就是说,凶手之所以要除掉她,很有可能是认为她是白家唯一的遗孤。这件事,定是与白家有关。 江湖上一直都有传言,白家藏有玄冰鞭。当年白家遭逢灭门惨案,一场大火过后,玄冰鞭也自此遗失。这两件事是否有关联,若能够找到当年她爹爹的札记或许有能解开一些疑团。听雪楼的人暗查过消息,十年前白家惨案,最先赶到白家的便是沈默的爹。回头想想,沈默的爹在书房荷花池下发现她的时候,她确实记得他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据暗卫线报,在沈府本家发现密室。可惜未能一探究竟,派去探查密室的暗卫全都没有回来。无论如何,她也要去沈府一探究竟。 是夜,月如钩,夜色凉如水。一个白衣少年坐在轮椅上,安静的呆在大树之下,大树枝干盘曲,少年伸手抚摸着大树,目光盈盈,有着丝丝静谧,点点哀伤。不知过了多久,月色变得暗淡,一袭云遮住了月光,却掩盖不了少年眼眸的亮光。 “万俟寻已经睡下,出来吧,守鹤。”就听白衣少年淡淡开口,眉眼宁静如画。 果然,暗处一人如鬼魅般飘落下来,落地无声。 “公子,这是您要的沈府地图。”守鹤恭恭敬敬地将一卷画纸递给少年。 少年展开画纸,低头细看,大概过了半盏茶时辰,少年又将画纸递给守鹤。 “烧了。”一句话说得云淡风轻。 “是。”守鹤低头接过画纸,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引燃。 听雪楼做事从来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是纪律,因为没有人会喜欢被人探查秘密,一旦落下踪迹,就很容易会被抓住把柄,将听雪楼置之死地。 “好了,你下去吧。”少年扬了扬手说道。 守鹤点头,再次隐没到黑暗中。 少年微微一叹,这才转身入屋。屋子里头,觥筹交错,酒香四溢,三个美姬东倒西歪地躺在里头,窗下一个俊美的华服少年,正斜躺在贵妃榻上,睡得极其香甜,手中还抱着一壶酒。 少年看着榻上之人,嘴角翘起,幸好她之前就服用了从成初那拿的醒酒丸,要不然还真难灌倒这个万俟寻,他实在是太能喝了。 少年转身入屋内,不一会一身黑衣走了出来,少年虽然男装打扮,但是一身的黑衣,显得身子骨有些单薄。她走到窗下,低头摇了摇万俟寻,万俟寻睡得正酣,哪肯醒来,他扬了扬手,翻了个身子,继续睡。 少年不死心,她必须确定万俟寻确实醉了,不会干扰她,于是先是点了他的昏穴,然后又伸手狠狠地掐了万俟寻一把,确认他确实不会醒来,这才蒙了黑巾,翻窗出去。 少年走后,倒显得屋内一片宁静,只看得见微风撩拨帘纱,摇曳中显得那么的静谧、祥和。乌云散去,月光通过窗棂,落在华服少年脸上。少年的神情宁静,嘴角微微上扬,那双琥珀眼眸,熠熠生辉。 就见原本应该熟睡的少年,伸手附上自己还有些红肿的脸颊,咬牙切齿说道:“这个女人下手真够狠的。” 第三十一章、夜探沈府 联手闯密室 沈府本家,坐地广阔,巡逻的家丁并不是很多。但是若是以为这样的沈府易于闯入,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沈府的家丁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充其量也就抓抓小毛贼而已。真正守卫沈府的是,那些训练有素,隐藏在暗处的暗卫。 四年前的白依确实不懂武功,但是四年后的白衣公子,却武功不俗,没有人知道其实白衣公子轻功了得,江湖上除了洛王爷,无人能及,鞭法也是出神入化。因为,她的轻功是江湖中轻功天下第一的洛王爷教的,而手上功夫则是师承洛王妃。所以,有了那份沈府守卫布置地图,要轻易寻到沈府密室,对白依而言确实不难。 密室的入口确实很隐秘,谁会想到烧火房的灶头下,会是密室。料想到密室下或许有毒气,白依早就准备好了解毒丹,她根本不怕预知的危险,最怕有些东西是防不胜防。比如说,密道上的机关陷阱,居然蕴含的五行八卦之术。 幸好,白依一年前曾经有幸遇到玄机老人,得他指教一二,对五行之术倒是略知,勉强还能自保。白依为了躲开暗箭,进了所谓生门位置的密室里头,却不料里头仍旧是一个陷阱。看的就令人头皮发麻,因为密室里头竟全是大片的镜子,这是赫赫有名的——幻镜阵。 因为,镜子中影像虚虚假假,极不真实,又极容易让人密室方向,白依徘徊许久,仍旧走不出这个镜阵。如此多的玄阵,难怪派去探听虚实的暗卫,全都回不来。若是不懂五行,确实难以出去。 “好在,没有暗器。”白依暗暗庆幸。 可惜,人总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这话还未说完,暗器已经从镜框处射出,在这镜阵中,双眼是不能够相信的,她轻功虽好,已极力避开暗器,衣服还是被暗器划出数道口子。 既然视觉不能用,她灵机一动,干脆闭上眼睛搏上一搏。果然没有视觉的干扰,听觉变得比平常还要敏锐,她就是凭借过人的轻功和不错的听力,避开了所有的暗器。她在心中早已记住了,房间的镜子布局,一边避开暗器,一边寻找出路。 正当她仔细摸索探究之时,却感到脚下一空,她心中暗叫不好。是她大意了,只顾着闭上眼睛,除去视觉上的干扰,但是光凭耳朵又怎能知道,其他陷阱。未等她睁开眼睛,采取任何补救措施,就感觉到腰上一紧,整个人像是被人拦腰抱起。 她睁开眼睛,微微一愣,对上来人有些讶异:“是你!” 那人笑得眉毛弯弯,嘴角弯弯,对她调侃道:“白兄真是好兴致啊~” “好巧啊,万俟公子。”可惜白依却笑不出来,这个家伙居然装醉,居然骗她,她居然又着了他的道。 “是啊,这可真是巧。”万俟寻看见白依一脸郁闷,笑得更加痛快。 “放我下来。” “欸?白兄脚上不是有疾病,怎能自个行走,是不是出门匆忙,忘带轮椅?”就见万俟寻边躲着暗器,还有心思取笑白依:“还是由小弟来背你,不用客气。” “你确定?”白依怒极反笑,只见她从袖口拿出玄冰鞭,在万俟寻面前晃了晃。 “呃——小弟想了想,白兄轻功如此了得,定是不需要小弟的。”就见万俟寻抽了抽嘴角,连忙将白依放了下来。 暗器没完没了,如此下去,怕是要折腾到天亮了。虽然并不情愿,白依还是开口问道:“万俟公子,可有法子破这幻镜阵?” “嗯?幻镜阵?”万俟寻笑了笑说道:“管它是什么阵,我让它变成破镜阵。” 说完,就见万俟寻从怀中掏出折扇,扇风所扫之处,镜片皆被劲风震碎。 “原来如此!”白依叹道,她怎么没有想到,她一直想着如何走出幻镜阵,思维被禁锢在某个方向,为什么她没有想到,这个阵法的厉害之处在于镜子,但是它的脆弱之处也是镜子。没有了镜子的幻镜阵何惧之有。 不得不承认,江湖第一聪明人这个称号用在万俟寻身上,一点也不夸大,他确实很聪明,解暗号,破阵法,手法常常是出其不意、总能想到别人忽略的事情。在他的帮助下,两人很快就到了真正的密室。 “慢着。”站在密室门口,白依突然伸手制止万俟寻打开门。 “嗯?”万俟寻挑眉,表示疑惑。 “直觉。”白依皱眉,他们一路走来,破机关,闯阵法,好不容易到了密室,不可能如此平静,可是又说不上理由,最后只能摇着头叹气道:“总觉不妥。” 万俟寻眨着那双琉璃琥珀般的眼眸,就这么看着白依,见她如此坚持,最终眉眼舒展开来,朗声一笑:“好,既然你说不好。我们就再寻别的出路。” 就当他们准备改道而行,白依无意见到墙上壁灯下垂下的锁链,忍不住停下来,细细观察。 “这是……”万俟寻却是眼睛一亮:“白兄,看来咱们不会白跑一趟了。” “你是说……”喜悦似乎是能感染的,此刻的白依脸上也泛起淡淡的笑意,这就是开启密室之门的钥匙。万俟寻伸手抓住链子用力往外扯,可惜链子是嵌入石墙里头,没有支点,无法使力。白依在旁观察半晌,突然开口道:“万俟公子,请站到一旁,白直有办法。” “哦?”万俟寻挑眉,果然退到一旁,交手旁观。 只见白依闭目凝神,忽然伸手甩手,用力挥鞭,就见一道寒气而过,未见鞭形,链子却被拉起拽直。她抓着鞭子,绕到一旁凸起的石头上,以此为支点,万俟寻眼睛一亮,果然是好办法,不仅借力,而且还可以省力。 “我来帮忙。” 万俟寻说着伸手帮忙,这既然是帮忙必有肌肤接触,当大手包住小手,白依不自在的扫了一眼,万俟寻抓着自己的手,眼中有一丝不悦闪过。可惜,某个当事人此刻想得都是密室下的秘密,什么都不记得了,哪还知道自己手中女子的手,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抓住了是真相的一角。 链子滑动,墙壁翻转,两人屏气凝神,就见密室就要显现在眼前。 那密室里头,一人一袭黑衣,负手而立,手上的剑在烛光下,散发着虹光,异常夺目。 这里头的人居然是——沈默。 ------题外话------ 因为网络原因,造成断更,某雪表示抱歉~ 第三十二章、密室缠斗 “你们是何人,竟敢夜闯沈府!”沈默冰一样的眼眸,看着两人,话未说完,剑早已刺了过来。万俟寻率先反应过来,抓着白依避开沈默那一剑。他正下意识准备拿起指天扇反击,不料白依压低声开口道:“不可泄了身份,你去找东西,我缠住他。” “你自己小心。”万俟寻低低应了一声,转身闪进密室内。 既然,玄冰鞭和指天扇都不能用,为今之计只能用银针赌一把。谁料白依这还未出手,沈默的快剑已经刺了过来,她一愣,侧身躲过,他出手如电,想一把扯下她的纱巾,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白依情急之下,也顾不上什么,抽出手中鞭子,劈手挥去。沈默只感觉到迎面一阵冷风刮过,本能的侧身避开,但是脸还是被刮得生疼。白依见有空挡,乘机射出手中的银针,一道银光在闪过的一瞬间,被一道虹光割开。再看地上,射出的银针竟然断成数节。 好快的剑术,好利的剑。白依讶异之际,泛着虹光的剑气,再次袭来,速度太快,她情急又再次挥鞭,就见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虽然最后冰还是被剑气生生劈成两半,但争取来的时间已经足够白依避开那迎面而来的一剑。 沈默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异色,就见他收手,冷冷开口说道:“阁下手中拿的莫不是,传闻‘一挥而过,千里冰封’的玄冰鞭。” 白依嘴角弯起,就听她朗声道:“沈公子真是好眼力。” 当初沈府收养她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打探玄冰鞭的下落,真是讽刺,他们费尽心思,这玄冰鞭竟在四年后,落到她的手里。 “你们走吧,我不杀被神物选中的人。”沈默将剑收回剑鞘,转身打开暗门,暗门里头便是之前见到的密室,就见万俟寻神情古怪地站在那。 密室里布置的极其雅致,梨花木雕成的梳妆台、檀香床、贵妃榻、刺绣桌,看起来像是某位小姐的闺房。这样的布置太熟悉了,那是,白依当年画的一幅画,是她梦中最想要的新房。她一直都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有人知道那副画的存在。没有想到,沈默他居然知道,而且还布置了。 看着案头上,高高摆放着的灵位牌,乌木金漆,写着“爱妻沈白依之墓”,沉甸甸地七个字,像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 四年了,他是带着怎么样的心情,呆在这个地方。她胸口一紧,眼泪差点就冒了出来,却又被她生生的强压了下去。 四年了,可惜已经物是人非,如今站在这里的不是白依。 “请两位出去,我家夫人喜静,不喜外人叨扰,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沈默在提到夫人时,冰冷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柔软。 万俟寻玩味地看向白依,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白依皱眉,这个万俟寻真是不可靠,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嘲弄她。只是,这个灵位放在这,只会妨碍沈默忘记她,开始新的生活。 “夫人?”白依轻轻一笑,笑得很轻,却是那么讽刺:“你们二人并未拜堂,何来夫人之说。她的牌位有一个就足矣。”说着,她一鞭子朝牌位劈下,沈默始料未及,竟以身护之。 白依来不及收手,那一鞭就这么生生的落在沈默身上,将衣服打破,将沈默背上皮肉撕裂出一道口子,里头渗着血水。她看在眼中,眉睫轻颤,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撇过头去,又甩下一鞭子。感觉到手上鞭子被扯紧,她抬眸望去,就见他沈默就这么徒手接了下来。 看着他抓着鞭子的手,虎口伤口上血水凝结,手指发白,分明是被玄冰鞭的寒气所致。 沈默,你怎么能够如此不爱惜自己。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或许别人没有发觉,可是万俟寻可是出了名的神判,一向观察入微,怎么会察觉不到这小小的变化。 而沈默,那可真的是呼吸变得急促了,他紧抿双唇最终开口说道:“私闯密室在先,侮辱我亡妻灵位在后,沈某怎能容你如此欺人。”说完,便一剑劈下。 沈默的这一剑,不似之前,而泛着寒气透着杀气,万俟寻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下头疼了,看来这沈默是真的动了杀机了,看来不暴露身份,怕是不行了。 “沈兄且慢,此人杀不得。”就在沈默刺向白依的同时,万俟寻同时出手,一把折扇就这么不偏不倚地挡下沈默的地灵剑。 沈默的眼眸闪过一丝讶异:“你是万俟寻。”天底下能够挡的下他沈默地灵剑的,只有万俟寻的指天扇。 “沈兄的剑法真是高超,佩服佩服。”万俟寻索性扯下蒙面巾,笑得倒是一脸欢喜,一点也不像个偷儿被当场擒获该有的表情。“啊~你不知道这蒙面巾既不吸汗又不散热,悟在脸上真是憋得难受。既然沈兄已经看破了我的身份,这面巾也就无用了。” 沈默无视万俟寻的一连串废话,冰凉的双眸来回的打量着万俟寻,最后就听他面无表情道:“你怀疑沈府?” “怀疑?”万俟寻微微一笑,扇着扇子极其轻松的说道:“不错,很多条线索串联起来,每一件你们沈府都拖不了干系。一般人都会怀疑你们沈府,只是,我这个人天生好奇,就是喜欢往奇特的方面想。凶手千方百计将线索引向沈府,只能证明一件事,凶手很了解沈府。他需要沈府去当烟雾弹。” “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夜闯沈府。” “这个,小弟只是陪朋友前来……”说着万俟寻眼珠一转,目光落下一旁的白依身上。 “在下只是取回舍妹的东西。”说完,白依轻功点地,一个叠翻,绕道两人背后,伸手要去拿牌位。 “你是何人!”沈默哪肯让她如此胡来,劈手一把抓住白依的手腕。 入手处,并未有意想中的坚实宽厚,沈默不禁一怔,这才发觉对方的手比女子还要纤细荏弱,异常消瘦。视线上移,看到那双温润如玉的黑瞳,心中顿时如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泛起涟漪无限。 危险的信号在闪烁,就见白依笑道:“原来沈大公子还有如此嗜好。”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沈默并不理会她的嘲讽,开口问道,只是口气比起之前,却是口气柔和了许多。带着些许期待,些许惊喜,些许连他也不知道的情绪。 ------题外话------ mm们今天是万圣节耶~有木有去鬼屋呀~ 第三十三章、陷阱里头陷迷情 “万俟公子不是说了么,在下只是来拿回舍妹的东西,当然还有这……牌位。”白依说着,伸手解开蒙面纱,轻纱滑落,露出那张绝尘容颜,温润如玉,好似谪仙。明明和白依有着同一张脸,可在沈默眼里,白依是柔弱、楚楚可怜,而眼前的这个人,却是那么自信、那么智慧、霸气。 这个人,会是白依吗? “虽然很像,但我不是她。”白依仍旧笑着,轻转手腕,先自将手抽出。沈默却是固执地再次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目光呆呆、痴痴。 “沈兄你可别太放肆了。”白依仍旧是微微一笑,笑得那么云淡风轻,那么温润如玉,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沈默想必是没见过,白依笑得那么阴险,如今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蛋,绽放出腹黑的笑容,竟一时懵住了。 他的白依应该没有那么腹黑恐怖吧?这个人只是长得像而已?! “咳咳……白兄,我看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改日再来登门拜访。”万俟寻说道,心里却想着当然最好是趁沈默外出的时候来。 “欸~急什么,既然来了,怎可空手而回。”白依淡淡地扫了眼万俟寻,仍旧面带微笑的看着沈默:“沈兄,你要握着我的手到何时?” 白依这么说着,却加重抽出手的力道,沈默突然的松手,让她用力过大,手肘撞向案上烛台,烛台反倒,只听到细微的一声“咔嚓”机关转动。 原来机关在烛台上,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白依却感觉自己脚下一空,摔了下去。 “小心!”沈默想都不想一把想抓住白依,不料白依下落冲劲太大,竟将他也拖了下去。 白依落下之处,深不见底,幽深发凉。她第一时间运用轻功,想借着墙壁减缓下落的速度。可是这墙壁长满青苔,湿滑无比,连个凸起都没有,她想挥鞭扯出外头的东西固定住身形,不想沈默竟然抓着她的手跟着摔了下来,这样一愣,已经错过了挥鞭的最佳时机。 “抱住我。”沈默说道。 “啊?”白依并未反应过来,这厢沈默已经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挥剑,将剑刺入石壁之中,来减缓两个人下落的速度。地灵剑是一把十分灵气的剑,在沈默挥剑刺入石壁时,是削铁如泥的神物,在减缓下落之时,却又变成坚韧的钝器,但是尽管如此,两人的下落冲力,还是让他们以很快的速度下落,就在他们以为,就会这么一直滑落下去,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她脸色苍白,仍然是心有余悸,手不自觉的就环在沈默颈部,心仍旧有一丝的颤抖。 底下陷阱很暗,暗到只能依稀看见彼此模糊的轮廓。他一手紧紧拥着她,她紧挨着他,感受着彼此的温暖。温热的气息拂面,有着极淡的兰花香气,像极了他曾经熟悉的味道,淡淡清香,甜而不腻。只是似乎还多一点幽冷香气,那不是他所熟悉的,不过闻起来仍旧是那么舒服。 她听见他在耳畔,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那种感觉感染了她,能够这样彼此相拥就算下头是万丈深渊又如何!四年了,能够得此朝思暮想之人的一个拥抱,足矣~ “那天,我和司徒明珠什么都没有发生。”黑暗中,就听沈默开口说道,看不到他说话时候的表情,可她却能感受他话中的温柔,他是认真的。 她眼睛微张,显然对他所说的话很吃惊。那天,她真的以为沈默在媚药控制下,与司徒明珠结合。可是,今天他竟对她说,没有。她了解沈默,他一向话不多,但绝对句句真话。他说没有,她信。连她也没有注意到,她那颗烦躁的心,因为他的一句话,忽然整个轻松起来。 “哦?沈兄这话说得奇怪,你与沈少奶奶如何,与在下何干。”她撇开脸,状似不经意地一笑说道,心中却涌上一丝苦涩,我承认听到这句话,我松了一口气。可是沈默你知道么,这句话,你不该对现在的我说啊~ “我只是觉得,若是你能谅解,那么白依一定也能谅解。”他也是一笑,笑得那么潇洒,那么释然。 “我……你……”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轻轻一叹。正纠结时,却感觉到温热、干爽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 因为如此熟悉,反倒忘了抗拒。什么白衣公子,什么听雪楼,统统都抛于脑后,意识里唯一有的只剩下本能。本能的闭眼,本能的微微抬起头,这时候还能有何奢求。 “白兄!沈兄!你们没事吧!”一声呼唤,将她脱壳的理智又重新拽了回来。她这是在做什么! “沈兄身上可有火折子。”她恢复了一贯的慵懒,用着极其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在下可没有兴趣和一个男人挂在此处一个晚上。” 她能感觉到,沈默在看她,炽热而又沉重,半晌这才听他应道:“……在怀里。”口气却是千里冰封的冷。 白依张口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伸手从他怀里掏出火折子。火折子的光线并不是很亮,好在能够照亮周围。 “下面是……尖刀!”白依倒吸一口气,在火折子微弱的光中,可见两人已经下坠到距离底部约两米高处。底部,依稀可见满满树起的尖刀,若是直接摔下去,绝对是必死无疑。白依心有余悸,若不是沈默,事情怕是不会如此顺利。 “虽然不是很高,但还是不能鲁莽跳下去。”就见沈默看着脚下满满地尖刀,皱着没有深思道:“我们要另想办法。” “这个容易。”白依扬唇,就见白色鞭子从她袖口滑落在手中,她运气挥鞭,鞭子夹杂着刺骨的寒气,第一鞭,下头的尖刀瞬间便变成冰刀,第二鞭,冰刀瞬间被玄冰鞭打成了齑粉。 不愧是好主意,沈默眼中满是赞许,先将尖刀凝结成冰,如此一来就变得容易碎裂,然后再用鞭子抽下去,定能除去。 “你比白依聪明。”沈默突然又开口道。 “如此,还不放我下来。”白依不自在撇过脸说道。 沈默在松手的同时,将墙上的剑拔了出来,也跟着白依跳了下来。 “你在找什么。”沈默站在白依身后,看着她拿着火折子似乎在搜索些什么,他的眼中有了一丝的暖意,就见他侧身踢了踢脚边说道:“你是找这个么?” ------题外话------ 亲们,某雪最近在准备考试,更新可能不会按时,但保证最少三天更一次 第三十四章、得札记 玲珑公子探虚实 白依闻言转身,顺着沈默所指,看向他脚旁,果然有一个模糊的暗暗轮廓。沈默屈膝蹲下,将火折子移近,那轮廓渐渐清晰,竟是一具衣裳褴褛的骷髅。 “这……沈兄。”白依飞快地抬眸看了一眼沈默,最后视线定定地看着他:“你到过这里。” “应该说,我知道这里。”沈默说的很平静,三年前有人夜闯此处,将白依生前之物翻得乱七八糟,被他撞见,自是不会放过。纠缠间,那人中了沈默一剑,无意撞到案上烛台,启动机关,便掉了下去。 沈默伸手从骷髅上翻到一本册子,便起身递给白依说道:“这应该就是你们今夜来的目的。” 白依接过册子,拂去上头的灰尘,仔细辨认,果然这是他们所要的白家札记。抬头看向沈默时,心情显得更加复杂。 沈默,对于此案你到底知道多少,又涉及多少? “喂喂,你们底下情况如何?”这时又听万俟寻在上头喊道。 “床榻下有绳子。”沈默朝上头喊道。 不一会,果真见到一条麻绳垂了下来,白依伸手扯了扯绳子,本是想试试是否绑扎实了,却被绳子上的一股冲力拖拽上来,然后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接住。 “万俟寻,你不是打算……”白依见万俟寻手中拿着牌位,连麻绳都回收了,难道他想把沈默留在里头。 “难道你不想拿走这个东西?”万俟寻笑得眉眼弯弯,一脸狡黠:“沈兄可是剑神,难道你还担心他出不来?” “不,我只是不屑这种过河拆桥的行径。”白依说着拿过万俟寻手中的牌位,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纱巾蒙好,自个先行离开。万俟寻无趣的摸了摸下巴,冲陷阱底下的沈默挥了挥手,一脸悠哉地跟在白依后头。 两人离开时,已经是五更天了,经过这么一夜的折腾,都显得有些疲惫。 于是,当玲珑公子带着壶好茶过来翠竹子居的时候,很郁闷地看到主卧和客房皆是房门紧闭。 “他们两个难道昨夜去做贼了,这都日上三竿,怎么还在睡。”成初嘀咕着,端着这么一壶好茶,就在客厅坐下。当然客厅里头,那些被灌倒东倒西歪的美姬,已经在玲珑公子一记冷哼之下,被余香阁的管家命人连抬带扔地处理干净了。 “玲珑公子,您莫要担心。我家公子许是昨彻夜看卷宗,累了多睡了一会。”看着坐得越久,越是烦躁的成初,一旁的黄衫男子开口说道,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因为,玲珑公子可是在此处坐了很久的了,从日上三竿一直呆到夕阳西下。期间臭着脸吃了一顿午饭,喝了六杯茶水,批阅了八堆的账本和白虎下了十盘的棋。 “你家公子嗜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白虎何必替她遮掩。”成初喝了一口汤,冷哼道。他这都准备吃晚膳了,这两个人怎么还在睡,一个白依如此也就算了,怎么万俟寻也是,太耐人寻味了。 “啊~”正想着,就听见主卧里头传来哈欠声。不一会,门被拉开,就见万俟寻一脸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 “哟~玲珑公子起得真早。”万俟寻伸了个懒腰,顺手抓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斜眼看见桌子上满满都是可口的饭菜,睡了一天肚子也饿了,说着伸出爪子,满脸堆笑:“我真饿着,玲珑公子真是善解人意。” “早?难道万俟公子一向都是昼伏夜出的么。”成初拿着筷子夹住万俟寻那双伸向饭菜的爪子,抬头问道:“你和白直昨夜去哪了?不说,就不给吃饭。” 万俟寻被成初的这句话逗乐了,玲珑公子终于说了一句符合他年龄层的话。 “我们昨夜去做了什么,我想还是有白兄亲自告诉你比较好。”万俟寻故作神秘道。 成初早料到万俟寻没有那么乖乖就范,一点也没有露出失望之色,相反而是一脸却是惋惜。只见他从白虎手中接过一小坛酒,唉声叹气道:“都说万俟公子是最懂酒的人,今日我可是拿出了我爹珍藏多年的佳酿。本想和朋友一边谈心一边分享秘密,谁知道居然有人不领情,白虎干脆你坐下来,我们两个人喝了吧。” 成初说着,掀开酒盖,顿时房间之内,酒香四溢,带着醉人的芬芳。 万俟寻揉了揉鼻子,一双琥珀的眼睛亮得出奇,可嘴上仍旧是苦笑道:“竟是杜康酒,没想到玲珑公子拿出如此珍贵的陈年杜康。” 成初得意一笑,将杜康倒在杯中,酒液清澈透明,芳香纯正。这样的好酒,他万俟寻怎么能够还无动于衷。果然就见万俟寻一把接过酒杯,迫不及待地饮了一口,朗声赞道:“真不亏是杜康。入口绵甜,醇厚柔和,五味协调,回味悠长。” “啧啧~还有呢?”被抢了酒成初也不恼,一脸悠闲的抱着剩余的酒坛子,就这么意味深长地看着万俟寻。 万俟寻天生识酒、爱酒,平时虽不豪饮,但必定小酌几口,碰上如此佳酿,又怎肯错过,特别是已经喝了一口品尝过其中的滋味,更加难以把持,现在可是心痒难耐。 “你可别又想硬抢,本公子心脏承受能力不是很好,要是不小心吓着,把酒给打翻了,那可就可惜了。” “……”万俟寻沉思片刻,开口问道:“真想知道?” “不想。”成初说着起身,抱着酒就要走。 万俟寻连忙拦住,一脸笑嘻嘻地说道:“其实,玲珑公子这么聪明不是一早就猜到了么。”说着他低头凑近成初,压低声继续说道:“我们半夜做贼去了。” “哦?”成初一脸恍然大悟,将手中的酒捂得更加严实:“白虎,你可要保护好本公子手中的酒。” “瞧瞧,我就说不愿意言明,如今说了,你果真不信。” “你骗小孩子啊……”成初正准备接口损道,却忽然想到什么,一脸诧异道:“你们不会是夜闯那里了吧!” “就是那里。”万俟寻拍了一下手中的折扇,笑得灿烂。 “那……那……那他们见面了!” “不仅见面了,交过手,还共患过难,最后白兄还把人家最宝贝的东西给偷了。”万俟寻说着话的时候,可真不是一般的暧昧。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某个无良人士正以无良的手段,逗一个很聪明的小孩。然后,有个一大早就出去,又在门外晾了蛮久的某人,终于听不下去,挥起手中鞭子,趁那一大一小不注意,将杜康酒卷到自己手中。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果真是杜康酒。”就见门外一温润少年,坐在轮椅上,手中托酒,一袭白衣随风摇曳,好似谪仙。“这酒我带走了,你们慢慢聊。” 然后,门被反锁了,酒被抢走了。 ------题外话------ 好吧,对于没有收藏,某雪觉得很伤心…… 文文慢热,第一卷偏案情,第二卷感情重头 第三十五章、我们是朋友 相比于前头余香阁的喧嚣,万俟寻所住的翠竹居要清幽的多。傍晚一场大雪过后,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竹枝上盛满雪白,一个少年坐着轮椅呆在竹林下头,那一身的白仿若融入雪地世界中,与那一片的翠绿相辅相成,俨然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少年穿着一身的白狐皮裘,将全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蛋。雪很白,却不如狐裘白得那么美;狐裘白得美,却少了少年肌肤那抹红晕,少了许多的韵味。雪的白,狐裘的美,仿若只是为了衬托少年,同少年那张温润绝尘的脸比起来,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华。 少年表情一直是很随意,很宁静,手里陶埙放到唇边吹起。曲调暗哑低迷却又空幽婉转,浑厚中有着淡淡的哀伤,缠绵中又带着不可忽视的坚定。如此,百转千回。少年的双眸一直定定地望着湖畔,仿若陷入回忆里,那埙声在少年的回忆里飘过,带来满满地思念,浓浓的哀伤,淡淡的遗憾。 不知何时,少年身旁那株盛满积雪的竹枝,终于承受不了那满满地白,于是,积雪滑落下来,发出“数数”声响。这时,就听有箫声响起,和着埙声竟是那么和谐那么美妙。只是,在如此静谧月夜,听着清冷之声,就算再怎么意境悠远,总是有些落寞。 少年眉睫轻颤,微不可闻的一叹,放下手中陶埙,她终究没能继续吹下去,而箫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没想到万俟公子也有如此雅兴。”少年抬眸看向亭子顶上侧身而卧的男子,嘴角嘲讽地弯起:“万俟公子的箫声真是意境悠远,如泣如诉。” 屋顶的男子穿着灰色貂皮斗篷,显得十分雍容华贵,他冲少年微微一笑说道:“不是小弟吹得如泣如诉,是白兄埙声中那份悲凉感染了小弟的箫声。” 少年但笑不语,既不反驳也不承认,她朝屋顶上的男子礼貌地点了点头,转着轮椅正打算离去。 “白兄且慢,既然都出来了,何不上来坐坐。”万俟寻说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白依上来。 白依扫了万俟寻一眼,懒懒回道:“万俟公子莫要寻白直开心,在下双腿有疾,怎能到那高高的亭顶上去。”白依这话说着可真是一点也不觉的愧疚,也不知道昨夜里头,谁轻功了得,夜闯沈府。 看她一脸索然,万俟寻自然知道,这是白依这女人一贯的推脱之词,总是能把瞎话说着那么的云淡风轻、那么像真的。只是,他可是第一聪明的万俟寻,有的是办法。 “哦~是这样呀~”万俟寻故意拖长音说道:“白兄早说嘛,这有何难,小弟别的本事没有,扛人的力气还是有的。”说着,还真挽起袖子,一副随时会扑过来的样子。 白依一愣,随即单手以轮椅为支点,用力一撑,借势跃上亭顶,在万俟寻旁边坐下。 “怎么,不是不愿意么,怎么又上来了?”万俟寻以蜗牛地速度将挽起的袖子拨回,慢条斯理地说道。 “万俟公子是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白依望着对面的湖水开口说道:“你既然不信任我,又何必邀我上来。” 万俟寻从旁边拿出酒杯,为她满上,就见他嘴角弯起,说得十分诚恳:“我不瞒你,之前我确实并不信任你。因为你的过去,你的身份,可是人是会变的。有时候我们第一眼的感觉并不是客观的,不是说日久见人心么。昨夜,你的表现真的让我很意外,同时也很钦佩。” “欸~”白依轻轻推开万俟寻手中的酒杯,故意道:“万俟公子说这话就太恭维了。在下自认为昨夜并无任何出彩之处。倒是万俟公子解谜题、破迷阵,天下第一聪明人的称呼当之不愧啊~” “小弟可不认为昨夜白兄将烛台撞到是无心的?”见白依推托,万俟寻也不恼,自己一手持壶,一手持杯,自斟自酌好不自在:“在下断言,就算昨夜沈默不出手搭救,白兄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你倒是很看得起我。”白依鬓角捋了捋垂下来的发丝,说的十分散漫,心中却不得不佩服万俟寻的观察入微。 不错,她一早就知道烛台下方定有玄机。因为,两边的烛台虽然都被擦拭的很干净,但是一边的烛台颜色却显得十分黯淡。烛台是用纯铜制成,除非是有人经常握住一边烛台,否则两边的烛台亮泽度应该是一样的。 为什么烛台会经常被握住,答案就很简单了,因为烛台是机关。她了解沈默,他对她情深一片,又怎会舍得利用她的灵位,设下机关。如果这个机关不是沈默设的,那就很有可能是建造者背着沈默偷偷设计进去的。没有什么能比,灵位下方更安全,况且还有沈默时常在那停留。就算有贼人闯入,也能保证里头安然无恙。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想到这,白依抬头看向万俟寻问道。 万俟寻弯起眼睛,看着白依,盈盈琥珀在眼中流出异彩:“其实小弟也是猜测,昨夜之所以只救你上来,而把沈默留下底下,是因为我猜那陷阱其实就是进入真正密室的入口。我查看过另外一边的烛台,发现有摩擦过的痕迹,而且烛台还是固定住的。也就是说,对方只要将绳索一端固定在烛台上,再按倒另外一个烛台,就能攀着绳索到下头去。所以,沈默定能全身而退。令我觉得奇怪的是,当我提出要将沈默留在下头,你并没有提出异议。那是我就更笃定你也看出烛台下的秘密。” 说到这,万俟寻端起酒杯,递到白依跟前,态度不似之前的随意,口吻真诚,态度诚恳:“所以,我不再小看你。你确实如你所言,拿到你要的东西,那本重要的札记。” “原来万俟兄今夜说着这么多的话,就是为了那本札记啊。”白依低头扫了一眼万俟寻手中的酒杯,神情越发的慵懒。 “是。”万俟寻也没有否认,他说道:“我需要那本札记。因为你需要我的智慧。” “哦~你确定?”白依轻轻一笑,那双微微眯起眼睛,变得如此锐利、凉彻如水。 ------题外话------ 今晚可能要出去一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赶紧先补上一章 第三十六章、得信任 藏书阁内查线索 “白兄,此案牵扯太多也太复杂,你需要我,就像我同样需要你一样。”万俟寻倾身,端起的酒杯,微微晃动。 “我凭什么相信你。”白依挑眉。 “因为我们是朋友。”万俟寻伸手按住白依的肩膀,一字一句说道,说的那么认真,口中的那份情谊,就仿若放在肩膀上的大手一般,沉甸甸的,没有半分折扣。 于是,她的眼神有一瞬的迷离,朋友?她不知道除了成初之外,还能获得这样一个人的友谊。再待反应过来,眼前那原本已经冷掉的酒,因一人的执着,因那份手中的温暖,竟有了热度。 “如此,我便信任你,万俟寻。”白依接过酒杯,淡淡一笑,眉眼舒展开来。 万俟寻很少看到白依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就好似初雪融化,那株傲然盛开在凌寒中的梅花。那么高洁,那么醉人,那么令人向往。 于是,持壶的人忘了此刻正在斟酒,直到酒将溢出,这才慌忙回过神来,惹得对方一阵嘲弄。若干年后的某一天,当万俟寻回忆起当日情形,不得不承认,某个女人确实有一笑倾城的能力,长得真是个祸害啊~ 月夜天空放晴,虽然清冷,可上方苍穹之上,满目繁星,于是再怎么烦躁的心,也有了片刻的寄托、一瞬的安宁。那星空之下,就见两个少年,一个白衣如雪温润如玉,一个蓝袍如海逍遥张扬,两人侧身而卧,对月饮酒,好不逍遥。 “札记里头虽然记载不多,但却是有涉及四大神物,若是能找到近五十年来的资料或许会有线索。”蓝袍少年翻着札记说道。 “听雪楼近五十年地资料全在那次叛乱中损毁,所剩无几。”白衣少年舒眉头:“不过,听成初说,他家的藏书阁里头倒是有些记载。” 于是就见蓝袍少年眼眸一亮,忘记了此刻白衣少年在装腿上有疾,一副迫不及待地拉着白衣少年飞身下亭,朝西南方向奔去,那里是财神庄凌烟阁藏书阁。 两人进了藏书阁就一直没有出来。直到那大雪融化,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窗棂上,在地上画出美丽的绚彩。 白衣少年早已抱着一大摞的书睡在书堆里,神情恬静,身上盖着灰色貂皮袍子,温暖而又舒适。 一旁的蓝衣少年手中捧着书册,正在翻看,他看得很认真,身边堆了几摞的书籍,少年不时翻看一旁的资料,不时用笔在手中的书册上勾画标记。时而皱眉,时而眼神发亮。 “喂!白兄,我找到一些眉目了。”万俟寻伸手拍了拍一旁仍旧还在睡得白依,一脸兴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本书。 大概是自己的兴奋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这才将目光从书上移开,就见熟睡的白依轻触眉头,很不耐烦地狠拍掉他那只扰眠的手,脸往貂袍上蹭了几下,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万俟寻摸着受伤的手,瞪了白依一眼,嘀咕道:“我怎么忘了,这个家伙进来藏书阁没有多久就睡着了。难怪玲珑公子会说这家伙嗜睡如命。” “不仅嗜睡如命,而且起床气还很大,幸好你没有将她叫醒,否则你的心里上定会留下阴影……”就见一七岁孩童推门而入,一身浅色华服,神情高傲,显得尊贵无比,身后的小厮抱着半人高的账本跟在身后。 就见孩童指挥道:“将账本放在一旁,你先下去,吩咐厨娘做点可口的素菜粥过来,记住不能放肉。还有再唤几个丫鬟到我房里取几套貂皮毯子过来。” “是。” “还有你!”成初转身看向一旁还坐在地上拿着书的万俟寻,一脸苛刻严肃的说道:“赶紧回你的翠竹居洗漱一番,一身酒气难闻死了。” “啊!酒气?!”万俟寻连忙扯着自己袖子嗅了嗅,那样子装得要多假有多假,最后一脸自在地扇着扇子发表结论道:“玲珑公子这可就不懂了,此乃男人味是也。” “抱歉,本公子最讨厌闻到男人味。”成初理了理衣服下摆,一脸无视地表情说道。 “讨厌男人味?玲珑公子可是男孩,难道你身上就没有,还是说你原来是……”万俟寻并不理会成初的无视,反倒继续打趣道。 没想到这次玲珑公子态度越发的随意,就见他已经一屁股坐在万俟寻那件被当被子用的袍子上,一边翻阅账本一边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本公子才七岁,怎么会有臭男人的味道,要有也是小孩子的奶香味。” 他这话说得倒在理,可是这样的言辞,从玲珑公子的口中说出就显诡异了。特别是昨夜听过白依对玲珑公子的评价之后,就更觉惊悚。 某个女人是这样评价这位七岁挚友的:七岁孩童的外表,十七岁男孩的情商,二十七岁男人的智商,三十七岁老男人的沧桑,四十七岁老头的啰嗦。 不得不说,越来越觉得白依说得相当贴切,也相当恶毒。万俟寻想到这,不由地噗嗤一笑,惹得成初一脸狐疑。 “你还敢笑,本公子还没追究你们私闯藏书阁,还在里头喝酒,要是不小心撒到那些绝版古本上,怎么办!” “嗯哈,玲珑公子教训的是,这就出去。”万俟寻啊哈一笑,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这个洛王爷还真是个神人,居然能把自己七岁的儿子调教到如此多层次,真是够厉害。 “还有一件事,你们前夜除了取回《白家札记》之外,是不是还顺手牵羊了什么东西。这沈大公子可是连续两天在本公子的余香阁里头降温了。”说到这,玲珑公子回头望了一眼仍在熟睡的白依,说道:“既然你有份参与此事,倒是与沈大公子解释清楚。要是等这个睡神公子醒来,不知本公子这余香阁要被沈大公子冰走多少客人。” “我?”凭啥?!那牌位可是白依那多事的女人拿的,大冷天的他可不想去“赏冰”。 “嗯?!你确定?” 万俟寻很想点头,可是看见玲珑公子又满眼放光地拿起算盘,忙摆手改口道:“此事还不需玲珑公子亲力亲为,我这就去哈。”说着,忙起身往外跑去,就怕走晚了,他家又要收到玲珑公子的一摞子账单。 “喂!”见人跑远了,玲珑公子一脸纳闷地嘀咕道:“我只是想提醒他,记得洗漱后再去。” “你这么两眼放光的拿出算盘,谁见了都怕。”就听袍子里头有人说道,声音慵懒、懒洋洋,看来是刚醒没多久。 ------题外话------ 留言呐,收藏啊,打赏啊……某雪无法淡定了 第三十七章、玲珑公子的担忧 “怎么,你装睡是不愿见他?”成初盘着腿,一手托腮,难得露出孩童般顽皮姿态。 “见或者不见,他都在那里,躲不开,避无可避。”就见白依叹了口气掀开袍子,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此刻绑着的发带松开,一头乌黑的头发,就这么慵懒柔顺的滑落下来。睡起的容颜,因喝过酒的关系,还泛着丝丝红晕,配上倾泻而下的头发,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媚。 玲珑公子皱眉,扯了扯白依的头发,见她一脸不解,于是拾起发带,半除着眼睛一脸鄙视的将发带递上。白依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接过发带将头发重新绑上。 成初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翻着账本,头也没抬地问道:“案子查得如何?” “什么怎么样?” “别装傻了,本公子可不相信白虎的出现,只是来代替远在西域的青龙。” “你倒是关心案情。”白依懒懒地应了一声,还是将荒漠遇刺的事情告之成初。 “这么说,唐门也牵扯进来了。”成初托腮皱眉,唐门最擅施毒,往往令人防不胜防,他有玲珑玉傍身倒是不惧,可白依的身子哪还能承受毒物的侵蚀。 “我会小心的。”好像看穿了成初的心事,白依伸手按在成初头上,安慰道:“不要担心。” “哼,谁担心了。你不要做得太出格就好,本公子忙得很,没时间替你样样善后。”成初嘴上这么说,事后还是从家里翻了不少的解毒灵药丢给白依。 “对了,此次他们去调查唐门,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原来,唐门掌门表面上是唐大,可实际上背后诸葛却是早就出了家的唐三娘。至于为何唐门要置我于死地,是因为三个月前唐三娘被高人掳走,只留下书信,道明只有白衣公子死,唐三娘才会活着回来。” “嗯,这就难怪了。我见过唐大,性格太过软弱,天生喜欢诗词歌赋,怎么可能管理的了毒辣出了名的唐门。” “如今唐门的人这么急着寻回唐三娘,是因为唐三娘在每个管事身上都下蛊毒,一到时间不解毒,则会肠穿肚烂而亡。” “看来你的日常饮食得更加注意了。”听到此处,成初的脸就更加抑郁了。这个万俟寻也真是太可恶了,谁不选偏偏向圣上举荐听雪楼。她日前受的伤才刚好,正在调养阶段,他就不赞成她这时候回中原,她偏偏固执不听,说什么这是听雪楼在中原树立威望的大好时机。她这身子根本禁不住更多的折腾了。 咚咚咚,就在这是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成初应了一声,门被推开,外头赫然是个意外的胖胖身影。 “白依公子果真在此,我家公子刚才出门前吩咐小的,给白衣公子送盆清水和换洗的衣服过来。”胖胖的虞禾端着盆清水,毕恭毕敬道,手里还拿了一件白衣锦服。 “他倒是想得周到。”玲珑公子冷哼一声,扬了扬手示意道:“好了,东西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虞禾讪讪的应了一声,和上门回去了。 白依在里头洗漱一番,玲珑公子自然是被请出外头看门去了。过了半盏茶功夫,就见一群丫鬟抱着貂皮毯子和热粥过来。成初见时间也差不多,就让丫鬟们在门口等候,自个敲了敲门,端着热粥进去了。 “这粥热度刚刚好,赶紧喝了,晚了可就得等到晚上了。”成初将热粥上热气吹散,然后端给白依道。 白依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热粥。成初看出她的估计,沉着声说道:“放心,是碗素菜粥没有放肉。知道你吃不得,我一直记得。哼,你当初要是别那么固执,非要单枪匹马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 “好了好了,当初那事过去了就别提了,您玲珑公子就别老皱着眉头,别以为小孩子老是皱眉就不会长皱纹。我喝了就是了……”白依慌忙讨好似地揽住成初,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若让玲珑公子顺着这话茬说下去,不知道要啰嗦到几时。当初在病榻之上,可听得快长茧子了。 “哼,别以为每次用这招就能敷衍过去。”玲珑公子冷哼一声,还是由着白依勒抱着。“那药你多久没吃了?” “没了么。”白依挠了挠脸皮说道。 “真拿你没辙,给。”成初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蓝色瓷瓶,递给白依:“如果快用完了,就该提前知会我一声。我好请我娘调配一些,这”幽兰香“不可能一时之间调配出来。”幸好,当初在清泉崖为了安全起见,他请他母妃调配一些,今早刚送了过来。 “不是没有,只是当初在废墟时丢失了。近几日我正发愁着,幸好你想得周到。”白依接过瓷瓶倒出一粒白色药丸,药丸散发着幽冷的淡香,她喝了一口粥和着药吞了下去。 这“幽兰香”是洛王妃用特殊药汁培植出来的幽幽草和着几种稀有的药材调配发酵而成。白依的心脏毕竟不是她的,为了避免产生排斥现象,一直都服用“幽兰香”抑制着。最近几日,她连受刺激,已经觉得心脏有些不舒服了。她本想瞒着,不料还是被成初看了出来。不得不承认,白依这一声最大的成就,就是能得到这个七窍玲珑心神童的友谊。 “成初啊!我真是没你不行呐。”白依将成初抓到怀里,像捏抱娃娃般,死命蹂躏。玲珑公子娇小的身躯,哪受得住她突如其来的人来疯,差点被她勒死。 “放开本公子,快把粥喝了,别净说写恶心兮兮的话。”玲珑公子嫌恶的嚷道,针扎着要逃离魔抓。心里嘀咕着,这些女人们到底是不是疯了,怎么那么喜欢蹂躏他呐。难得人长得太帅太可爱,就得天天被这群疯女人蹂躏,想到这他记起当日撞见万俟夫人的情绪,身子又不禁打了个哆嗦。 白依喝了几口粥,突然记起事来,边喝边问道:“干嘛这么着急催促我把粥喝了,难道等会我还要去做什么事不成。” “这万俟寻都将清水和衣服送上,你不觉得奇怪么?你还猜不到么?” “难道说,是那位大人要来。”不是吧,虽说此案涉及江湖各大世家,但对于朝廷而言,还至于重要到,必须那位大人亲自过来吧。 “姑父此次来是过来逮金姑姑的,对于此案,只是顺便关心一下。毕竟,外头有不少风言风语,传言四大公子不和。”成初理了理被扯乱的衣服,毫不在意地说道。 “嗯,关于这个传言,我倒是知晓一点。”白依已经将粥喝完,扯起袖子准备擦嘴,惹得成初一阵恶寒,将手帕递上。她笑着接过,继续道:“据守鹤来报,此谣言是沈家夫人散播的。” “看来这沈夫人倒是挺上心的。”成初起身拍了拍衣服,眼中满是轻蔑之色。沈夫人怕自己儿子真不参与此案调查,没有立功的机会,才散布此谣言。目的就是逼圣上干涉此事,她不想见万俟家公子独风光于人前,而自己儿子却没有。 ------题外话------ 亲们,文文可能要改名字,一定要先收藏哦~ 第三十八章、面圣 白依并不是第一次见那位大人,四年前她在凌烟阁养伤的时候,托金姑姑的福,可是常常见到那位大人。那是为谪仙似的人呐。那个人有着绝世的风华,非尘世所有的气质,还有这令人生畏的不威自怒。 她和成初被下人请到墨香苑时,里头甚是冷清,就见万俟寻和沈默已经恭恭敬敬地侯在一旁了。最上头雅座上,一个青衫男子正拿着副墨宝在细细研究,见到成初白依二人,微微一笑招手让两人过去。 “初儿,你临摹的唐伯虎这幅十美图真是惟妙惟肖啊~” 成初闻言一愣,像是明白了什么,最后扯了嘴埋怨道:“我就说,怎么墨宝丢了不少,原来全被金姑姑偷来了。” “嗯?偷?这倒像是你金姑姑的作风。难怪我觉得那上头卖的不少字帖那么眼熟。”青衫男子笑着指了指不远处旁边一摞子地字帖,白依撇头看去,眼角一抽,心里叹道,这金姑姑还真是个妙人,也只有她敢这么在太岁身上动土。 字帖的上头还挂着十分市侩的宣传语: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当今圣上亲笔字帖,独家销售,售完为止,可提前预购! 白依这头正看着那宣传语,心里一阵无语,回过神来见青衫男子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心中一惊,四年前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以女装示人,如今女扮男装改变身份,并未向他禀明,这可是大忌。白依这厢正想得愣神,手上感觉到被人轻轻握住的力道。她低头,见成初默默地握了下她的手,然后松开,冲她笑了笑。他这是在暗示她,没有关系? 果然就听青衫男子说道:“白侄儿,我们也有四年未见了。真是越发俊朗了,你金姑姑天天念叨着你,今年就别回西域,在这过年罢。” “这……”白依摸不准大人的意图,不敢贸然答应。 “萧姑父又不会吃了你,都是自家人,何必见外,这事就这么定了。”青衫男子看出白依的顾忌,故意将姑父二字重提。意思是,她的欺瞒,他都不在意,她是自家人,他不追究她的欺君之罪。是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圣上,曜帝。 “是,萧姑父。”白依点了点头。 “至于江湖那件案子,既然你是万俟寻提出需要的帮手,我也不阻拦你。你金姑姑担心你的伤势,让我嘱咐你,此事协助就好,切莫拼命。”青衫男子微微一笑,见白依点头,这才转头对一旁的万俟寻和沈默说道:“此案我已听洛王爷提及过,原本我是交予初儿和万俟寻,并未料到案情如此复杂凶险。初儿毕竟还是孩子,白侄儿腿脚又不便,此案还是要仰仗万俟公子和沈大公子。” 青衫男子的意思很明显,他不希望成初和白依涉险,两人只是协助,一但发现有危险,他们必须退出此次的调查。 成初抿着嘴,看向白依,一言不发。白依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乱来。成初微微垂首,显得有些沮丧。 “原本调查此案就只是想仰仗白衣公子收集情报,以及玲珑公子的财力,不会让二位深入涉险。”万俟寻面带笑容的应道,笑得十分含蓄也十分得体。 “沈默会誓死护二位公子周全。”一旁一直处于冰雕状态的沈默看了一眼白依也开口道。 “姑父,您就放心,初儿会盯着白……呃……哥哥不会让她乱来的。”难得玲珑公子居然没有跳脚爆发,反而一脸认真地说道:“倒是姑父该出发了,金姑姑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算算脚程,再不追去,怕是要跟丢了。” 青衫男子闻言一笑,他拍了拍成初的脑袋,对白依说道:“初儿还小,白侄儿你可要替长辈们看牢他。” “是。”白依看着成初一脸黑线,忍着笑应道。 好不容易将这位大人送走,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一旁的万俟寻摸了摸下巴,扯了张椅子翘起二郎腿,边抓起一旁的茶水边说道:“唉哟,真是渴死我了。一大清早了,我可是滴水未沾。” 不料这才刚把茶倒上,就被白依伸手狠拍了一下。他郁闷地瞪了她一眼,他记得今天又没招惹她,这女人发什么疯! “那杯子我用过。”就见白依眯着眼睛慵懒地说道。 万俟寻挑眉不置可否,抓起另外一个杯子,嘀咕道:“真麻烦!” 一旁的沈默一直看着白依沉默不语,她知道他在看她,可那有如何,她能怎么回应,她可以如何回应! 啪!就见万俟寻刚举起的水杯又被拍落,而肇事者还能一脸懒洋洋地若无其事喝着水,实在是太令人发指了。 “喂!白兄你不是想说这杯子也是你的吧!”万俟寻几乎是笑着磨着牙说道。 “哦,那倒不是。”白依瞥了万俟寻一眼,表情愈发懒散:“我只是想请你提醒下你的搭档,白衣公子取向很正常,没有断袖之癖。” 什么!原来他万俟寻只是个炮灰,万俟寻郁闷地转头看向沈默,就见沈默抿了抿唇,看着白依一言不发。 那眼神就想,猎鹰揪住猎物不放,毫不掩饰,亦十分执着。在他沈默的眼里,到底那个坐着有闲喝着茶的,是白直还是白依? “沈兄,我知道你喜欢用眼神杀死小偷。可是,有些小偷一向是生命力顽强,你还是放弃吧。”万俟寻笑眯眯地开口说道,因为这位白衣公子不仅有铁石一样的心肠,还有城墙般厚的脸皮。就算你把她的脸皮看穿一个洞,她也是纹丝不动。就算她曾经是你最心爱的女子,可是四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万俟寻知道沈默一直在试探白依,可是知道白依未死又能如何?他能帮她手刃仇人么? “偷儿?万俟寻的形容词用的可真是有趣极了。”就见白依微微一笑,手上摩挲着杯子,那指甲刮在杯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听得万俟寻心里毛毛的。 “白兄,我想起还有事情要和玲珑公子商量,就先不打扰了。”万俟寻暗道不妙,抱起娇小的玲珑公子就想当挡箭牌。 可怜的玲珑公子一心想吃碗热腾腾的牛奶,这丫鬟刚把热好的牛奶端上来,就见玲珑公子被某人用强硬的手段掳走。 “我的牛奶……”玲珑公子伸长手,望着渐行渐远的牛奶,欲哭无泪。 “沈兄,可是有话要问在下。”白依低头饮了一口水,凉凉开口道。 “依儿的牌位是不是你带走的!”沈默抓住白依持杯的手,手上杯子一晃,里头的水溅出不少,肌肤上的触碰,让白依顿时身形一僵。下一秒,就见一道银光劈向那只无礼的手,手的主人反应很快,以极快的速度接住那道银光。定睛一眼,居然是把弯刀。 “你是何人!不得对我家公子无礼!”就见一黄衫男子怒道。 ------题外话------ 咱萧大美人终于出来打酱油了,对阿金同志真是越发宠溺了……啥不知道萧大美人是谁?还不自觉温习一下前传 第三十九章、注定哀伤 沈默冷冷的扫了眼来人,又继续看着白依。此刻白依就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还是维持着刚才的那个姿势,悠然的喝着茶水。 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那池平静的心湖,因为刚才的触碰,泛起了浅浅的涟漪,心无法静下来。 黄衫男子很讨厌被人无视,更讨厌沈默用那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可是他们听雪楼的骄傲,是不容亵渎的高山白雪。 于是,他挥刀向劈去。可还将刀劈下,就感觉刀身被什么阻拦,他回头,就见白依一手持鞭,一手仍旧拿着茶杯。 “公子……”他不明白,为何公子要阻止他。 “白虎退下,你打不过他。” “公子!” “还不收起兵器,谢谢人家剑神。若不是沈大公子手下留情,你的肚子怕是要多出一个洞出来。”白依沉声道,虽然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都是面带微笑,可那种不威而怒之感,连沈默都感受到了。 白虎低头见果然有把剑抵在自己肚子上,若不是自家公子拦着,他怕是早自己往剑口上撞。真是好快的剑,他连看沈默挥剑了,都没能看到。 “原来你就是剑神沈默。”白虎冷哼一声,还是乖乖听话将刀收了起来,站到白依身后。 “沈公子,在下说过白依妹妹的牌位一个就够了。” “那天带走依儿的人是你!”沈默看向白依,眼中冰寒。 “请你注意一下你的字眼。”白虎怒斥道:“我家公子好不容易找到白依小姐,却已经回天乏术。你是怎么照顾我家小姐的,你没有资格保有我家小姐的牌位。她死的时候,你在哪?!哼!你是在拜堂娶另外一个女人!” 沈默抿唇不语,握紧的拳头,松了又再握紧,如此反复几次,冰冷的眼神中夹杂着浓浓的情绪,不胜哀伤。白依看在眼里,墨黑的眼瞳有一丝的动容,闪烁不定。最终就听她为不可闻的一叹,双眸垂落。 “在下累了,就先告辞。”说完,闭上眼眸,神情显得有些倦怠。 白虎瞪了沈默一眼,碍于自家公子在场,只好乖乖地推着轮椅,离开。 两人擦肩而过之际,忽然彼此的表情变得不胜哀伤,连白虎也被这种情绪感染,好像空气中笼罩着悲伤的因子,莫名其妙突然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沈默的眼眸垂落,又很快的抬起。 不对!这个人不该是白直,他不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心,对听从的心的感觉!他忽然油生一种错觉,若是他让她就这么与自己擦肩而过,那么他沈默将会再失去她白依一次。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眼前这人是白依,但是也没有任何迹象证明这人是白直。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愿放过。 于是,他终究还是在两人擦肩而过之际,伸手抓住白依的手腕。 “你也认为的么?”他话说得很轻,很柔,声音是那么的哀伤,在听的人心头散落一地的悲凉。 白虎已经被这样的情愫感染,突然不忍阻止,忽然想听听公子的答案。 沈默,你这又是何苦呢! 白依闭着眼眸,沉沉一叹,再待睁眼,又是那双薄凉的眼眸,慵懒却没有一丝情绪。她缓缓抬头,淡淡地扫了沈默一眼,轻启红唇说道:“若是我告诉你凶手是谁?你会为她报仇么?” 是的,她还是说了!她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一个她不能寻仇的凶手,是她极力避忌的话题。 沈默闻言,手就像是被火烫着一般,突然缩手,看向白依的时候竟满是歉意。 她毕竟终究还是知道了。是他太天真,无论她是否是白依,眼前的人可是四公子之一的白衣公子。能够坐到这个位置,又怎能不知晓买凶杀人的是谁。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真的会那么做。”半晌,沈默开口说道,声音哽咽,无法释怀。 “原来你早知道。”她闻言心抑制不了的抽痛,狠狠地将眼泪吞下,对着面前的男子嘲讽一笑,笑得那么尖锐,那么支离破碎。 这些年她一直在安慰自己,沈默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买凶杀她的人,就是他的母亲沈夫人! 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她不提及,那她和他还是有希望的! 她一遍遍的骗自己,沈默事前是不知道的,可是原来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他的母亲对她动了杀意。可是,那天他居然还能就这么丢下她,放任她一个人留在新娘房里。他是对沈夫人太信任,还是根本就在逃避。 她是白依的时候,沈默无法护她周全,就连她的牌位,他也没有供奉在沈家祠堂,而是供奉在不见天日的密室里头。 她和他的结局无论几次,都注定悲剧。 “如此,你还要她的牌位?”她轻扯嘴角,伸手理了理被沈默抓过的袖子,用一种她都无法言喻的平静口吻说道。 沈默再次沉默了,他看着她,愧疚、不安、无奈。那一直紧握的手,因为片刻的迟疑、心口不住涌出的悲伤,而缓缓放开。 她的心,就这么随着他松开的手,缓缓地沉入湖底,再待浮出水面,就已经支离破碎。 “恨我么?”他终究还是回过神来,这次是直接抓住她的手。入手处,那么纤细,那么冰凉。印象中白依的手是柔若无骨,暖香如玉。而眼前的这样人,手却是冰寒的。沈默的眼中像是有什么被击碎,再怎么拼凑,也不是一个完整的圆。 “这句话,你该去问白依,不是在下。”她缓缓地伸手握住那双手,然后抓住,扯了下来,那么决然,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白虎,你留下来陪着沈大公子。” “是。”白虎点头,伸手拦住想去追白依的沈默,冷冷说道:“沈公子,既然我家公子吩咐,我们就坐下来聊聊如何。” 墨香苑距离翠竹居并不是很远,可是对于白依而言,那条路今日却显得十分的漫长,那轮椅仿若有着千斤重,每前进一步,就好像从心口碾过,因为无法干脆割裂,反而更显折磨。 ------题外话------ 最近迷上看法证先锋了,果然喜欢推理型的故事 第四十章、来自沈府的请帖 翠竹居的门被推了开来,看到原本如此普通的场景,她却觉得那么熟悉,那么温暖。 万俟寻正优雅地替成初剥着花生,看那表情似乎在调侃成初。成初则是撕了两个鸡腿,看那架势似乎在反驳什么,就见一个鸡腿塞进万俟寻嘴里。 两人何时变得那么要好?连吵架都能吵得那么开心。 两人见到白依皆是有些吃惊,她的脸好苍白,她怎么显得如此落魄。万俟寻先反应过来,想过去拥住她,可终究还是停了下来,不知为何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 “你还好吧?怎么不穿披风。”他改成俯身轻轻问道,口吻有些责备。 白依抬起眼眸,僵直、没有焦点。她抱紧双臂,像是自言自语:“好冷……我……好冷。” 万俟寻闻言,心中也跟着隐隐难受起来,眼中滑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就见她突然起身,运用轻功抱起几步之遥的成初。可怜的成初因为震惊,抓在手里的鸡腿都吓掉了。 “我的鸡腿……”玲珑公子伸长手,望着渐行渐远的鸡腿,再次欲哭无泪。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可怜他怎么吃个东西都这么让人不安生,虐待儿童呐!成初翘着嘴,愤恨地想。 他后知后觉,正待发作,却感觉到颈间有温热滑过。他一怔,低头看见自己的衣服被那双素白抓出斑驳的痕迹。 “你……” 白依她,居然在颤抖,她的身子好冰。就像两年前,他在蜀中寻到她时一样,脆弱而冰凉。从来不曾真的动怒过的成初竟有一丝微不可闻的愤怒,沈默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怕是此刻她的心更冷。 “笨女人,都说让你不要去了。”就听成初轻轻的说道,伸手回抱住白依,轻轻拍哄,眼神静谧,语气轻柔,就好像在安抚婴儿那般的小心翼翼,又怜爱无比。 万俟寻站在那静静的看着两人相拥,有一种他都没有察觉的情绪,在慢慢滋生,蔓延。他突然一言不发地转身将门关上。自个坐在桌子前,剥着花生,一个,两个,三个……花生从他指尖剥落,他不知道自己手中在剥些什么,只是若不做点事情,心就会莫名的静不下来,无法思考。 大概真的已经过去很久了,因为万俟寻手中的花生已经快被他折腾成了花生粉了。 成初支着下巴,由最初的一脸心疼变成一脸郁闷地趴着。 哎,他玲珑公子要维持这个姿势多久啊,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过了。不过也不是他不想动,而是身上趴着一个“庞然大物”,某个人几个时辰前还是凄凄惨惨戚戚的进来,如今却是睡得正熟,此刻要是乱动将人吵醒了,又会有人被甩飞出去的。 咚咚,又是该死的敲门声!万俟寻停止手中倒腾的活计,起身推开门。就见一脸胖胖的虞禾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张红彤彤的帖子。他一见到万俟寻,立刻满脸堆肉笑道:“公子,这是沈府派人送来沈老夫人大寿的请帖,请公子过目。” “虞禾跟了我这么久,该知道我的习惯。”万俟寻皱眉道,像这种浪费时间,各个世家用来炫富摆阔的场合,他万俟寻最是厌烦。 “这……公子,这是夫人吩咐的,让您一定要去。”虞禾面露危难之色:“公子,您也知道夫人的脾气……”小的哪里敢违抗,还不怕被剥层皮下来。 “我娘吩咐的?”万俟寻眼皮一跳,“那就更不能去了。” “啊?” “谁知道那老巫婆又会设什么陷阱给我。”万俟寻撇了撇嘴,心里暗道,这种事情,她最喜欢打发二姐去,美名其曰钓金龟婿。 如今,这么大好的机会,她居然让他去,摆明是将婚事动到他头上了。他才没有那么傻,自己往陷阱里头跳。这么想着,便转身准备回去,不料衣服下摆被扯住。 他一回头,就见虞禾一脸眼泪汪汪的看向他。 “公子~您就看在虞禾这十几年都尽心尽力为您效忠的份上,勉为其难去一次吧。” “……”万俟寻可不吃这套,他们万俟家的人,最喜欢演戏装可怜了,其实一个个腹黑的很。他努力将可怜的下摆抽出,可惜虞禾就像颗大球一样,完全是倒给他的架势。 “公子,听说这次参加宴会的有天下第一的厨子,天下第一的酿酒师,天下第一的乐师,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有江湖第一的美人。您就不感兴趣?”虞禾不死心,继续徐徐善诱。 “好大的口气,天下第一?”万俟寻啊哈一笑,随即响起臭屁的玲珑公子不是一直标榜,天下的天下第一尽在余香阁,此时不调侃更待何时,遂转身朝里头喊道:“喂!玲珑公子听到没有?沈府这次可是请了不少天下第一,可是这些第一不都是你们余香阁的专利么?” 玲珑公子此时正费力抽出小手,死命地揉着发麻的肩膀,这厢听到万俟寻的调侃,嘴角一抽。 这个万俟寻太令人发指了,有没有同情心呐,他都快被压成人干了,他还有心思欺负他!他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大嚷道: “不好意思,那天下第一的厨子、天下第一的酿酒师和天下第一的乐师,是沈府花重金,从我们余香阁借走的。至于江湖第一的美人,那都是江湖宵小没见过世面,见到个标志的姑娘,就当是天仙。” “嗯?江湖第一美人呐?”突然就听到头顶上,一个懒懒地声音飘过,成初心里暗道不好,正准备撑起身子逃跑,就感觉身子仿若千斤重,这下他真的是被压趴下了。 ------题外话------ 有木有看到,咱们万俟同志自己都起了色心还不知道呐……话说,怎么没人觉得玲珑公子很萌的呐……至于沈默,哎因为写的时候就已经是后娘的心思来写,果然没有人喜欢他,其实他也是听悲催的。 第四十一章、湖心亭上释悬疑(上) “喂!白直醒来了就赶紧起来。小心本公子告你虐待儿童!”成初咬牙切齿地捶着床沿嚷道。 “啊~睡得真舒服”白依伸了伸懒腰,翻身整个压在玲珑公子身上,眯起的眼眸满是狡黠。果然她非揉捏玲珑公子一番,这才肯起身下榻。(某雪:我可怜的成初小娃啊~) “公子?”外头的虞禾自然是听见里头的动静,见自家公子正一脸心情好的看向里头,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但是这不重要,现在的重点是公子似乎心情不错,自个得再接再厉。 于是,继续开口道:“公子,小的听说沈府里头藏有天池泉水酿制的十八年女儿红,您就不去尝尝?而且,听说这次请来江湖第一美人助兴,您就不想去一睹芳容。” “嗯?皮囊都乃身外之物,我可不感兴趣。何况,我已经很美了,不需要去看其他人的美丽。”万俟寻说着话的时候,居然还能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怎么有人能臭美、自恋得那么理所当然。白依在里头都快听不下去了,于是挥起手中鞭子。虞禾就感觉到手中一丝凉意,下意识的松手,这帖子就这么飞了进去。 “嗯嗯,看来已经挺好玩的。”就见白依托着下巴,一脸探究的表情看着帖子。 一旁的成初,凑了过来,盯了半晌,也没看出这请帖有什么看头。“你确定要去那个地方?” “啧啧,怎么说沈府养了白依那么多年,于情于理,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是要上门拜谢一番。”白依捋了捋头发,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就听她半是嘲讽,半是陶侃地口吻继续说道:“虽然说,我这个妹妹最后还是被他们养死了。” “……”成初无语,一脸黑线,怎么说得像是在养小白鼠似的。 “万俟公子,你若是无暇出席,就有在下代劳如何?”白依对走了进来,还在跟虞禾拉扯的万俟寻说道。 虞禾一见到白依,突然两个小眼睛都在闪烁着猥琐的光芒。果然,就见他丢下自家公子,出现到白依面前,手里毕恭毕敬地递上两个红帖子。 “这是……”白依挑眉,难道她也有请帖,不会这么好心吧,特地将帖子截下来,然后再送过来。 “公子,这是沈府托夫人给您送过来的请帖。”虞禾恭敬地将帖子递上,又继续说道:“我家二小姐正在赶往天城的途中,听说最近入城官道盗贼出没,我家夫人十分担忧。白衣公子武功高强,还请白衣公子看在与我家公子的交情,去接我家二小姐。” “哈?”来了来了,这个才是重点,白依头疼的看向万俟寻,见他朝她耸了耸肩,表示他也无可奈何。她无力一叹:“好了,你下去吧。在下承蒙万俟公子多番照应,夫人所托之事,在下会放在心上的。” “小的代替夫人谢谢公子。”虞禾一脸感激,这下好了,自己回去不会被宰了。他恋恋不舍地退下,临了还不忘提醒万俟寻:“公子,您记得一定要出席啊~” 白依嘴上是这么应承,但实际上去接万俟二小姐的人却是白虎。 当万俟寻从外头办完事回来,就见到本该去接他姐姐的某人,正眯着眼睛,坐在湖心亭上,和玲珑公子下棋打发时间。而出乎意料的是,沈默居然靠着柱子,闭目养神在那。万俟寻扫了一眼沈默,心中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无奈,这个男人比之前更加沉默了。 他朝沈默礼貌地点了点头,便转头看向下棋的两人,笑着说道: “喂,白兄。你昨日不是应承虞禾会去接我二姐的么。怎么这都过晌午了,还在这?”万俟寻说着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不是去了么。”白依闻言,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懒懒地应道。 “呃?白兄你人可还在这啊?” “亏你还自称是天下第一聪明人,这都听不懂。”成初冷哼道:“去接万俟小姐的人早就出发了。” “哈?” “在下是答应去接万俟小姐,可从来没有说是亲自去。”白依难得抬起眼睛,冲万俟寻笑了笑。 “欸~”成初叹了一口气,郁闷道:“将军!你又输了。拜托你能不能不要霸占着这个位置,和你下棋本公子很没有成就感。” “不能。”白依挑眉,她就不信,她堂堂白衣公子,下棋老是输给一个小孩子,太郁闷了。 这盘盘都赢的玲珑公子就更加郁闷,对他而言,白依的棋艺实在是太拿不出手了。他撇头看向一旁闭目眼神的沈默道:“沈大公子,你是否有兴趣和本公子下几盘棋。本公子实在不想再和这家伙下下去了,太影响儿童智商发育了。” “沈大公子此次上门拜访,是来接沈少奶奶回府。玲珑公子你怎可如此不解风情。耽误了人家。”白依伸手抓过茶杯,低头饮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 而至始至终沈默都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开口反驳。只是,万俟寻分明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又冷上几分了。哎,这个沈冰块又在释放冷气了。 玲珑公子碰了一鼻子的灰,自觉无趣,便又将注意力转到万俟寻身上。 “如何?” “什么如何?”万俟寻微笑的回道。 “别装傻,你今天一早不是被这里的知府请去协助调查案子,出城去了么。”玲珑公子剜了他一眼,这群人怎么那么喜欢欺负他一个小孩子! “啊哈,你说的是天城一带出没的强盗事情呐。” “我可是听暗卫们回报说,那些强盗可都死了,而且还是中剧毒而死。” “那些人不是强盗,强盗只是个幌子,为了杀掉一大批人的幌子。”万俟寻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看向一旁的白依,乐呵呵地说道:“我说的是么,白兄。对于此事,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 白依闻言,嘴角上扬,一眼锐利的看向万俟寻:“看来万俟兄知道的真不少。没错,那些死的人确实不是强盗,而是听雪楼的人。” “这么说你派白虎去接万俟小姐也是假的,想暗中调查此事才是真的。”成初喝了口水,又低头继续看他的账本。 “接人当然是要接,不过是顺便去的。” “唉哟!白兄,小弟的心脏可不大好,您可别拿我二姐的安全开玩笑。你要的答案,我给你就是。你可一定要让白虎特地去接啊。”万俟寻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冲着白依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惹得一旁的成初,再次一阵恶寒。沈默的手微不可闻的一抖,看向万俟寻,眼中分明带着些许讶异,最终隐没在那双冰冷的眼睛里。 “那就看看万俟公子说的答案能不能令人满意了。” 第四十二章、湖心亭上释悬疑(下) “包君满意。”万俟寻神秘地一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出来,瓶盖旋开就闻到一股淡淡甜腻的味道。白依目光一沉,眼眸闪过一丝诧异。成初则是添了添舌头,继续看帐。 “这是……”此刻就见一旁的沈默突然睁眼,上前一把抓住万俟寻手中的瓷瓶。 “看来是都知道了。”万俟寻满意地说道。 “你是从哪得到这东西。”沈默沉着声音问道,口气依旧冰冷,但明显有些着急。 “这是从尸体身上萃取出来的毒液。”万俟寻说着将瓷瓶递给白依:“想必白兄应该记得这种毒液吧。” “这和江湖上被杀的那些人,都是死于同一种毒。里头不仅掺有仁义山庄特有的洛兰花,还有……” “沈府的才有的十八学士。”沈默盯着瓷瓶,有些叹息似的说道。 沈府的十八学士,茶花中的一种,能够开出十八中颜色各异的花朵,培育极难,就算是养花的高手也不一定能成功将花养活。据他所知,世间只有一株,就这么恰好,那株就种在沈府别院里。更加恰好的是,那株罕见的十八学士,便是白依亲手培植出来的,本是用来讨沈老夫人欢心。 “材料虽然都是来自于司徒和沈家,不过并不能表示凶手一定就是这两家的人。倒是,凶手的目的让我有些在意,他这是在向听雪楼宣战么?”万俟寻皱着眉头,看向依旧一脸懒散的白依,扯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发呆了,在谈正事呐。 “哦?在下没有告诉你们么,昨夜麒麟刚从蜀中回来。”白依冲三个人微微一笑,继续道:“他查到这种毒液的来源了。原来,这是唐门唐三娘特制的毒药。啊!对了它还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叫醉香。”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是唐三娘?”成初突然合上账本,加入讨论。 “是不是还很难确定。”沈默摇了摇头,寻了张椅子,在白依身旁坐了下来。白依见状一愣,眼神闪过一丝窘迫,低头不语。 “沈兄说的极是,唐三娘既然已经被凶手掳走,那很有可能毒药的调配秘方也落入凶手手里。如果凶手的目的是为了牵制唐门,那么唐三娘暂时不会有危险。”万俟寻分析道:“倒是凶手如今摆了这么一道,我可是越来越糊涂,这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有一点可以肯定,凶手接下来要对付的人就是你——白直。”万俟寻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以往的轻松,少了以往的神采,独独剩下的是单调的颜色,一种十分严肃的表情。他不是在开玩笑,稍有不慎,她会丧命的。 “哦?”白依伸了伸懒腰,一副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若是凶手的目的真是我,那倒是省事不少。” “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的生命受到威胁。”沈默忽然伸手抓住白依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一种承诺,对她,也是对自己。 于是,冰封的心,又再次出现了暖意,她这次没有避开。 不知为何,她不想再见他露出难过的神情; 不知为何竟会伸手握住沈默的手,轻声承诺道: “我不会死的。” 这是一种承诺,也是一种决心。 万俟寻看着两人携手相握,忽然觉得有些站在此处有些寂寥之感。他和她之间,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能够干涉的。玲珑公子盯着两人,突然伸手丢开白依的手,自个握住沈默的手,对着他凉凉说道: “本公子觉得自己也很危险,你可别忘了本公子!” 沈默一愣,难得唇角微微翘起,异常柔声的说道:“沈某自然不会让玲珑公子涉险。我保证。” 万俟寻噗嗤一笑,感情人家把成初当奶娃子了。 “……”玲珑公子嘴角抽了抽,这下可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少爷,不好了!老夫人忽然中毒昏倒了!”由远而近,急促的嚷嚷声,打破了湖心亭上异样的氛围。 原来是沈府的下人过来报信。 小厮一见到玲珑公子,十分大喜,告之御医正在寻他,希望玲珑公子能一并过去助御医一臂之力。 玲珑公子想了想,与其在这边和一个下棋白痴继续下棋,不如出外活动活动,于是欣然同意。 “容本公子拿些东西,随后立即前往。”玲珑公子这么一提议,倒是有不少人跟着应和,比如说万俟寻、白依。 于是下人十分无奈的看着三位公子慢腾腾的走出湖心亭,去拿东西。 沈默留在湖心亭,负手而立,看着三人离开的方向,目光一直胶着在白衣身影之上,眼眸影影灼灼似真似幻。就在下人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凉凉说道: “她让暗卫扮小厮过来,为何事?”原来小厮竟是暗卫。 “少爷,夫人让您杀了布衣神判万俟寻。”暗卫压低声说道。 “回去告诉她,她做的丑事还怕别人查么。”沈默冷哼一笑,眼眸充满轻蔑之色:“不要太看得起自己,许多人都聪明的很。” “少爷,夫人说早料到您会这么说。她让属下转告少爷,她这么做都是为了少爷好,日后少爷会体谅她的。”暗卫像背书般,语调毫无起伏的继续说道:“夫人说,少爷若是不肯动手,那希望少爷就不要插手,也不要阻拦夫人。” “阻拦?凭她也想动万俟寻?”沈默毫不客气的说道:“人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少爷。”暗卫讶异,他的少爷真的是很恨自己的母亲,从他知道是夫人买凶杀人的那一刻起,其实夫人就已经失去少爷了。可是,就连他一个暗卫都能体谅夫人,一个迫切想让自己儿子走得更远、爬的更高的母亲,那种心情,为何少爷就是不愿意看见呐。 仅仅是为了白依小姐? “你真以为他们三人是去拿东西么。”沈默突然开口道,他们只不过是在卖沈默一个面子,以及试探。 “你走吧。” 沈默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大树,沉声说道:“你们根本不是洛王府七虹的对手。” (雪:啥不知道七虹是什么?赶紧还不去把前传补看全!《烟舒孤雪》精彩哦~) ------题外话------ 亲们,留言呐~推荐收藏呐……今天可能会晚回来,就先更新了,如果来得及的话晚上可能会有第二更哦,尽请期待o(n_n)o~ 第四十三章、佛堂中的洛兰花 沈老夫人常年住在沈府大院最里头的佛堂里,那里常年香火不灭,梵音不断。在白依的印象里头,沈老夫人虽然是吃斋念佛,但是性子里十分刚烈,态度十分傲慢强硬。白依那时候虽然得到沈默的疼爱,但是却很不得沈老夫人的喜欢,因此也从未踏足过佛堂。 当她第一次以白直的身份踏足佛堂时,不禁一愣,佛堂的外头竟然是满满地一片花海,而且还是洛兰花。 “原来,沈府里头也是有洛兰花的。”万俟寻摸了摸下巴,屈膝弯腰凑近细看。 白依垂眸盯着那洛兰花半晌,微微叹了一口气,对沈默说道:“沈大公子,为了避免沈老夫人受到惊吓,在下还是在屋外候着。解毒之事,就交给玲珑公子了。” 沈默想了想,以白衣公子的面容如此与白依相似,确实不适合进去。于是点了点头,和玲珑公子一道进去。 说道这解毒,其实玲珑公子的母亲洛王妃确实是鬼手神医,但是玲珑公子的本事还是更像他父亲洛王爷。他对药理也只是比普通郎中略懂,至于为何要让他去解毒,则是因为玲珑公子身上的玉佩。 玲珑公子之所以有玲珑公子这个称呼,是因为他得到了四大神物当中的玲珑玉佩,所以以此命名。 说道这玲珑玉佩,按照玲珑公子的说法,除了平时驱驱蚊虫之外,最大的能力就是解毒。不仅佩戴之人,百毒不侵,而且煮过玲珑玉的水还能解百毒。自然御医发现沈老夫人中的毒无药可解之时,便第一时间推荐了玲珑公子。 “怎么不进去?”万俟寻盘腿而坐在花丛中研究了半晌,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于是问道。问得十分随意,十分漫不经心。 “因为比起里头,在下更好奇万俟兄的发现。”白依捋了捋垂下的发丝,回答地也相当的随意,万分的漫不经心。 “哦?”万俟寻弯起那双眼睛,盈盈琥珀映照着里头的白衣少年,那么清澈,那么深邃。微风拂过,他仿佛能够闻到她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幽冷香气,不由变得有些愉悦。 就见他忽然嘴角一扯,露出好看的牙齿:“白兄真是关心小弟,连小弟的一举一动也看在眼里。” “好说,若不是如此,又怎么能第一时间知道案情的进展?”白依微微颔首。“万俟兄,你可说过,当我是朋友。如此,不该隐瞒。” “是不该隐瞒,你看这里……”万俟寻伸了伸懒腰,将旁边的一株洛兰花拔起,洛兰花根上还残留着泥土的芳香。 “嗯?”白依皱眉不解。 “你再看看这个……”说着万俟寻捧起花圃的泥土和根须上的土对比。明显,两边的土色并不相同,根须上的泥土要显得黑一下,也更加细腻一些。 “这些花是刚刚移植过来的。”白依伸手拨弄了其他洛兰花,果然如此。 “看来沈老夫人定是以为这洛兰花是整个案子的关键。”万俟寻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 “她是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或许她还想为仁义山庄隐瞒什么。”白依想了想说道。 “是否真是为了帮仁义山庄,白兄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 白依闻言,再次垂眸。 万俟寻说得没错,她从小在沈府长大,最清楚沈府的处事作风。一向是利益为先,名声之上,明哲保身。若是说,沈府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是为了仁义山庄,恐怕连白依自己也不相信。可是,现今似乎也没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说法了。 “万俟兄,有何高见?” “嗯,静观其变。”万俟寻冲白依微微一笑:“倒是白兄,为何要将自己的脸蒙上,这可不是白衣公子会做的事。” 白依闻言伸手附上面纱,是啊,这确实不该是白直做的事情。如今的她,为何还要处处顾忌沈府。 “你不是在顾忌沈府,你是在乎沈默的感受。”万俟寻俯身在白依耳畔低声说道。万俟寻的嗓音虽然没有成初那么美,但是轻松的语调、成熟的韵味,自有一番诱惑人的感觉。 于是,白依的神情有一瞬的迷离,很快又再次恢复清明。只见她推开万俟寻那张大脸,不咸不淡地说道:“我蒙面只是不想如此招摇。” “哦?”万俟寻偏头,摸了摸下巴。 “这宴会还未开始,还不是招摇的时候。”白依再度回答时,轻轻一笑,只见她解下面纱,眼中满是狡黠,笑容仿若微风拂面。 于是,看得人也跟着心情一阵放松。她既已经释然,那他还瞎操什么心呐。 就在此时,就见两个女子朝他们漫步走来。那是一主一仆,丫鬟穿着一身绿衣,衣料上乘,主子穿着桃红色的华服,面容精致,就是显得有些疲惫。主子在看见白依的时候,分明眼眸一亮,扬起笑脸朝他们快步走了。 “沈少奶奶真是好巧。”白依率先开口,语气慵懒中透着一丝冷淡,但温润地感觉却不曾让人感到一丝不悦。 “上次匆匆离开凌烟阁也不曾亲自向公子践行,妾身在此陪个不是了。”司徒明珠彬彬有礼地朝白依行了个万福,看着白依竟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期待。 万俟寻在一旁被无视掉也并未觉得有半点不悦,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跟前两人。之前救起司徒明珠并将她安排在凌烟阁,不料她却像演完一出戏般,匆匆下场,走得悄无声息。 “沈少奶奶不必多礼,玲珑公子正在屋内为沈老夫人治病,您还是赶紧先进去看看为好。”白依伸手轻轻将司徒明珠扶起,柔声说道。 “那公子您呢?”一旁的丫鬟倒是机灵,忙替主子问道。 “我?”白依冲丫鬟微微一笑,惹得丫鬟羞答答地低头才肯罢休似的说道:“在下和万俟兄就在不远处的凉亭等候。” “公子可会参加今夜大寿晚宴?” “自然。” 得到白依的肯定,司徒明珠又客套了几番,这才带着丫鬟朝佛堂走去。 一旁一直被无视的万俟寻,并不恼怒,反而咧着嘴,饶有兴趣将手搭在白依的肩膀:“白兄,她怕是对你上心了。” “嗯?万俟兄这话说得倒是有趣。”白依伸手拍掉身上的爪子,懒懒说道:“她对白直是否上心,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对此案十分热衷,对于她的生母的安危十分关心。” ------题外话------ 在献上一章,有莫有人嫌弃万俟寻出手太慢了?!没事没事,他就快自己闹明白了。第一卷也快结束了,此卷主打案情,二卷三卷才主打感情。 第四十四章、沈府晚宴 商备贺礼 原本来说,此次大寿晚宴的寿星生病,应该取消才对。可是,既然请帖已经发出,客人也都到齐了,又好像没有取消的道理。何况,这些大世家所谓的宴会,一般而言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主题不重要,重要的是联络各江湖人士。 于是乎,到沈府的人数仍旧不少,甚至更多。许多人还额外多带了贵重的药材,说是为沈老夫人补身子用,还有一些不在邀请之列的宵小也乘机过来巴结。 等成初和沈默从佛堂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入暮时分。沈默身后跟着司徒明珠,两人间的距离就像他们两人的关系充满了疏离感。沈默作为沈家的长子,虽然不太乐意,还是不得不陪同司徒明珠去招待来自五湖四海的客人。 他向万俟寻等人客套了几句,便先行一步离开了。司徒明珠跟在后头,回头朝白依礼貌的行了个万福,跟了出去。 “白兄这可如何是好,原本以为沈老夫人病了,晚宴就会取消。没想到却是照常举行,小弟可不曾准备好礼物啊。”万俟寻看着不远处沈府大门口,那些带着丰厚礼品而来的人,颇为意味深长地说道。 “哦?像万俟兄如此聪明绝顶的人会不知道?”白依挑眉说得十分散懒。 “哼,他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只有他心里明白。”成初理了理袖子说得更加散漫。“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就直接说何必拐弯抹角。” 万俟寻嘻嘻一笑,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装模作样地将两手一摊,摆了摆手说道:“真没准备,玲珑公子一向家势殷实,不如在备礼物的时候,也帮在下也准备一份?” “本公子没准备。”不料玲珑公子倒是回答的干脆,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参加这种晚宴,这种敷衍的场合一向是管家们处理的。 “不送点东西,似乎不太礼貌吧。”万俟寻继续将两人往陷阱里绕。 “所以?”白依干脆闭上眼睛,手中摩挲着白玉扳指,显得有些睡意。 “小弟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万俟寻看了眼酒席旁的那池湖水,眼睛一亮,扯起嘴角,眨了眨眼睛,终于讲到重点了。 “我们走了吧。”成初直接无视万俟寻,推着白依的轮椅转身就走。 万俟寻倒是好脾气,三番被多人无视还能保持乐呵呵的笑容,虽然那样的笑容不一定真诚,反正看的人不觉得难受,甚至还觉得十分乐意,也就无妨。 可惜,他身边的两位也是性情中人,压根不理会他,也不打算给他所谓的面子,是能够无视就直接无视。 “啧啧,如此这般岂不是白吃白喝了。”万俟寻啪的推开折扇,摇着折扇散漫的说道,那口吻似乎对吃白食之事,十分之期待。 “此言差矣,吃白食的就只有你而已。”成初回头凉凉说道:“前几日白直出手搭救了沈少奶奶,今日本公子为沈老夫人解毒,我们二人皆是沈府的救命恩人,能出席这样的场面,已经够给面子,何须礼物。” “诶?!”万俟寻一愣,等反应过来,竟啊哈一笑,拍着折扇朗声应道:“这是自然,玲珑公子说得极是。” 玲珑公子见未在嘴上占到便宜,自然不会罢休,万俟寻又是玩心一起,爱逗七岁神童为乐,所以两人走到一块,这一路上自然是免不掉斗斗嘴,玩玩口水战。 白依夹在中间自然是成了两人口水战的受害者,就见她闭目坐在轮椅上,脸色由白变绿,眉毛微不可闻地一抖。 万俟寻极会察言观色,早有准备,就感觉到一道寒气而过,万俟寻灵活地闪开,悲催的玲珑公子始料未及,再次被白衣公子甩飞出去。白衣公子这次的力度似乎没有控制好,因为玲珑公子已经被扔出沈府外头了。 “诶?力度没控制好。”白依后知后觉地说道。 “不,恰恰相反,白兄的力度控制的恰到好处。”万俟寻站在一旁,看着成初飞出去的方向,微笑着说道。 “以成初的脾气,定是不会回来了。”白依回眸朝万俟寻微微点头,淡淡开口回道,并不打算直接回答万俟寻的问题。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万俟寻并不打算岔开话题,反而继续说道。 于是,白依敛起笑意,静静地看着万俟寻半晌,这个人真是太聪明了,连她接下来的打算都看破了。幸好是友非敌,否则将会是听雪楼最大的隐患,必须要除掉。 对于白依突然的凝视,万俟寻则是坦然视之,他万俟寻说过,是真心将她当朋友,就一定不会做出有悖朋友之谊的事来。 “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万俟寻对白依说道,一改以往的不正经,口气真诚,十分认真:“可是我想赌,或许会激怒你。但是也有可能卸下你的心防,能与你共同分享秘密。我不要当你普通的朋友,我希望能和成初一样成为你挚友,你的知己。” “你……”白依抬眸,有着点点震惊,点点无奈,点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所以……”万俟寻伸手握住白依的手,她的手冰凉没有一丝暖意,而他的手是那么大,那么温暖。她第一次没有甩开他的手,那双大手包裹着小手,挡住了外头的严寒,似乎筑起了坚固的城墙,将她紧紧保护起来。 她缓慢地抬头看向他的时候,眼眸中有丝丝情绪,他手上的温暖通过肌肤,一直传到她冰封的心里,击碎了她眼眸中构筑的薄凉。 “你……”她蠕动嘴唇,却只能在口中发出一个单音。从未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她从未想过在中原,还能收获这样的友谊。 是的,友谊,最单纯,最纯粹的友情。有成初的友谊,她已经感谢上苍的垂怜,殊不知竟还能再次得到友情。 “我……白依……”她本想对他说,我白依何德何能,得到第一公子的友情,可是依字未曾出口,就听有人唤道 “白衣公子果真在此,贫僧寻找公子多时了。” 第四十五章、再遇故人 来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和尚,一身质朴的袈裟,手中拿着个金箔,显得极其单调又肃穆庄严。 “枯禅大师,好久不见。”白依十分礼貌的朝他微微颔首,既然枯禅大师在此,怕是那帮为她而来的江湖人也在。 “这位是……”枯禅上下打量白依身旁的人,这个少年他是见过的,虽说长得贵气俊美,却是个痴儿。可是,为何如今看来却是有着异样的感觉。 “枯禅大师是世外高人,怎会猜不出在下的身份。”万俟寻轻转手中折扇,冲枯禅露出一大排的白牙:“托大师的福,在下的脑子可是清明了不少。” 枯禅是个游僧,虽然未曾见过万俟寻,但却认得他手中的折扇,之前未能识破他的身份,其一是未见到这把标志性折扇,其二谁会曾想过,天下第一的聪明人万俟寻会成了痴儿。 “阿弥陀佛,万俟公子自有菩萨保佑,否极泰来。”枯禅真诚地说道。心中暗暗庆幸,幸好万俟寻已经脑子清明,此案如此复杂,也只有四公子联手才能侦破,而万俟寻素有神判之称,怕是这个案子还要仰仗万俟寻令人折服的洞察力。 万俟寻这才又客套了几句,枯禅正打算将话题带到正题上,很不凑巧的是,那群跟着枯禅找人的江湖人士,终于还是寻跟了过来。这一来又引起了不少的骚动。 传闻白衣公子素来喜静,上次去荒漠,能够真正见到白衣公子的人不过二三个。其他人见到是一身白衣打扮的白虎,后来听闻白衣公子腿上有疾才知上当。如今远远见着枯禅与一坐在轮椅的白衣少年攀谈,笃定那便是白衣公子。所以个个争先跑去攀谈、搭讪。 “枯禅大师,您可让我们好找。这位想必是白衣公子吧。” “真是俊美。”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哟!这不是万俟公子么,原来您也在此啊~” 就见一群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说道。白依倒是好脾气,均一一礼貌答之,和万俟寻配合得倒是十分默契。 忽然就听见人群中一声惊呼,众人看过去,就见一个小姐模样的姑娘摔在地上,瞪大眼睛指着眼前之人,结结巴巴地,因为震惊而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里怎么会有小姐,万俟寻挑眉看向白依。白依散漫地理了理衣服下摆,不予回应。 “这位小姐是?”某个道士模样的人率先问道。 “我见过她,她是沈家小姐。”一位女侠打扮的人想了起来,忙跑过去搀扶起来。 另外一个年纪更小的女侠对于沈家小姐盯着白依的行为相当不满,嘟囔道:“怕是想见白衣公子,偷跑过来的。” “哦,沈家小姐看起来气色似乎不太好啊。”白依微微一笑,除了万俟寻,谁都未察觉到白依那眼眸中的冷意,明明是笑着,可是笑意却无法溢进眼眸。 “白……白……白依!”就听沈家小姐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地说道,与其说直盯着白依,不如说更像是撞见鬼一样。 “哼。还以为她要讲什么呢。”年纪小的侠女冷哼一声,不无鄙视的口吻说道:“谁都知道白衣公子一身白衣,不需要你重复。” “不……不……她是……她是白依!是我哥哥未过门的妾室,沈家的白依!”沈小姐终于顺顺当当的将一整句话说完。 她的一句话,犹如一块大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浪花一片,涟漪无数。就像白依之前所说的,她必定会因为长相,在沈府十分扎眼、招摇。 “这是……”年纪小的侠女突然变得十分无措,因为她从那个年长的侠女眼中看见了一种东西,那叫做无奈、惋惜。难道,沈府小姐说的是真的? 白依并不打算解释,只是眯着眼睛,伸手摩挲着白玉扳指,用一种慵懒、淡然的口吻说道:“沈小姐,不知令堂今在何处?在下有事拜访。” “你失踪了四年,如今我哥已经有夫人了,你还想过来破坏不成。请你离开我们沈府,今天是奶奶的大寿,我们不欢迎你!”沈小姐见众人都在,一下子有了底气,昔日的霸道、骄纵一下子都回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扬起手来,就想朝白依脸上扇去。可是,那只高扬的手未落下,就被生生地拦住。 沈小姐颇为不满地看向来人,那人一身浅蓝色华服,面容俊美,五官棱角分明,目光犀利,嘴角溢出笑意。就听那人悠悠说道:“沈家妹妹手下留情,此人可是打不得。” 沈小姐由起初的不满到诧异再到惊喜,她惊喜万分地伸手抓住万俟寻的手臂,撒娇道:“万俟哥哥,你怎么好久都没来找我玩了?” “呵呵……万俟哥哥有很多案子要处理么。”万俟寻客套道,似乎已经被女生这么缠习惯了,反倒显得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既不排斥也不欢喜,永远是疏离的客套。 白依难得多看了万俟寻一眼,相比于成初的霸道、沈默的冷淡、白衣公子的懒散,眼前这个人却是恰到好处的客套、谦和。虽然假,却是对很多人都受用,他更懂得这个世道的虚伪、这个世道的残酷。所以早早就选择带起那张面具,他确实比他们更加成熟。她终于有些了解,为何江湖中人会将万俟寻排在四公子之首。无论是从为人处世,还是本事来说,万俟寻确实当之无愧。 万俟寻正客气的与沈小姐寒嘘了几句,眼角看见白依竟在看他,眼眸闪过一丝诧异,竟觉得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了一声,对一脸幸福状的沈小姐说道:“可否请令堂过来一叙,万俟哥哥有事请教。” “嗯?不嘛,找我娘做什么。还有,万俟哥哥你怎么和这个丫头在一起!”沈小姐终于回到现实中来,想起一旁还有一个死而复生的人,脸就又臭了起来。 “谁找我呐!”就见一仪态端庄的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这位夫人在见到白依的时候,明显有些诧异,脸色苍白不少,但是比起沈家小姐的反应,要冷静、淡定许多。 ------题外话------ 晕死了,放错地方了囧 第四十六章、联手献贺礼 冰雕显功力 “想必这位就是沈夫人了。”白依礼貌的微微颔首,既不谄媚也没有多少热情。 “白姑娘的记性可真够差的,在沈府住了十六年了,怎就忘了谁是沈家当家主母了。”沈夫人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口气不冷不淡。一旁的司徒明珠是随着沈夫人过来的,一直碍于自己的身份没有率先开口,见到沈夫人对白依如此态度更是觉得尴尬。 她轻声对沈夫人说道:“娘,您误会了,他不是白依姑娘,虽然长得很相似,但他却是男儿。” “是啊,沈夫人您误会了。他是白衣公子,不是白依姑娘。”一旁的枯禅大师说道。 “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沈夫人说道:“您可莫要被欺骗了。” “阿弥陀佛,贫僧与白施主相识近十年,岂会有错。” “沈夫人会认错也是情有可原,因为在下本是白依姑娘的双生哥哥,长得相似有何奇怪。”白依终于懒懒开口道。 “哦?” “我家依儿承蒙沈府悉心照料十六年,于情于理在下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过来拜会一下沈府,以表谢意。” “你当真是白衣公子?”沈夫人在问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她并不惧怕她是白依,怕就怕她真的是白直、白衣公子,那可就麻烦了。 “或许夫人见到这份见面礼之后,就能明白了。”白依说着撇头看向一旁的万俟寻道:“不知万俟兄之前所提及之事,是否还算数?” “那是自然。” “那就好。”白依翘唇,笑得眼角弯弯。 万俟寻对白依默契一笑,突然纵身跃上一旁的湖面,运用真气于折扇之上,然后展开折扇朝湖面扇风。众人只听见,平静的湖面上传来“咕噜”的声音,由小及大,突然声音戛然而止的一瞬间,湖水突然涌起一座塔楼高地水墙。他抓住时机,又扇下第二下,于是那座水墙一瞬之间凝结成冰。 “白兄接下来可就交给你了!”万俟寻跃身而下。 白依微笑点头,起身跃起,挥开鞭子,那冰凉的鞭子扫过的劲风,就宛若一把利刀,在几次挥动下,就听见冰块被削掉的声音。等白依再度回到座位上去的时候,那座小小的冰山竟是丝毫未动。 “哼,真不知道他还那边挥舞个什么劲,一点变化都没有。”沈小姐这厢话刚落音,就见原本还安然无恙的冰山,突然大批冰块滑落,最后留下的竟是一尊十分惟妙惟肖的冰雕——一座观音像。 “若是贫僧没有看错,白衣公子腿上之疾应该没有传言中那么严重。” “嗯,洛王妃妙手回春,好了。” 白依这么干脆的说出自己没有受伤,倒是让万俟寻有些诧异。她今天似乎太故意招摇了—— “堂堂白衣公子居然装瘸子。”沈小姐冷哼道。 “我可从未装瘸子。”白依淡淡应道:“在下坐轮椅只是因为懒得走路而已。” “你!”沈小姐跺脚怒道,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沈夫人对我二人送的礼物是否满意?”白依并不打算理会沈小姐,突然起身朝沈夫人一步步走来,一字一句对沈夫人说道,口吻优雅语气适当,却有着说不出的威严。 沈夫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后退几步伸手握住司徒明珠的手,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司徒明珠不解地看向沈夫人,为何沈夫人会这么害怕白衣公子? “我娘自然是很高兴,如此美丽的观音像,我们沈家上下都非常感激白兄送的这份贺礼。”清冷的声线,带着熟悉的嗓音,如此灌入耳中。 从未想过,梦中一直出现的声音,如今听来竟会是如此刺耳。白依微微一愣,很快恢复一贯散懒的神情,转身又坐回了椅子上。 “欸~沈大公子此言差矣,此事非在下一人之功劳,这个是万俟兄想出的主意。”白依啊哈一笑,那句“沈大公子”说得异常轻松,也异常疏离。 他和她之间注定有那道鸿沟在那,如刺在身。 他沈默虽恨自己的母亲,但也绝不容许自己的母亲受到一丝的伤害,就算那个人可能是白依,也不能!沈默抿了抿唇,突然扫了一眼万俟寻,然后凉凉开口说道:“万俟公子费心了。” 被这么冰凉的眼眸扫过,万俟寻自然觉得周身寒冷,他瞪了某个悠闲坐在轮椅上的肇事者一眼,对着沈默堆笑道:“好说好说,沈兄莫怪我俩……呃……出门匆忙未准备周详才好。”万俟寻分明感觉到他在说“我俩”的时候,周身的冷气加强了一倍。奇怪了他不认为自己说了什么不妥的话,怎么就被这块冰山冷得起鸡皮疙瘩了。 “白衣公子和万俟公子是沈家的贵客,默儿你可要多抽出时间陪陪两位客人。沈府地方大,客人要是走丢了,那就是我们沈府照顾不周了。”这厢沈夫人见到自己儿子出来了,可有了些安全感,说话也底气足多了,连面色也红润了不少。 “是,母亲。”沈默虽然对自己的母亲不满,但是还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态度冰冷,没有多少感情,这下气氛显得更加尴尬了。 众人自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是对于这样尴尬的气氛还是察觉的出来,只是碍于四大公子和沈家的势力,不敢贸然开口。 万俟寻伸手点了点鼻子,虽然他倒是挺喜欢看热闹的,不过显然若是不说的点什么,今晚大伙非得都僵在这不可。 这白依和沈夫人的关系似乎真的不是很好,他多少了解白依的脾气,别看人看起来是温润如玉,其实性子烈得很,也变化多端的很。沈默夹在中间持续的散发冷气也不是办法,他万俟寻还不想这么被冷死。于是率先开口说道:“沈夫人,这晚宴是否要开始?我看着客人也基本都到齐了。咱们就不要杵在这了,还是赶紧进去吧。” “万俟公子说的极是,看我这记性,各位里头请!”司徒明珠正愁没人打破这尴尬的局面,见到万俟寻开口解围,自然十分欣喜,顺着话茬接了过去。 “万俟兄,在下有些疲惫了,劳烦帮我推下轮椅。”白依懒懒开口道,好像真的有些睡意。 “啊?”万俟寻一愣,看了一眼沈默,随即应道:“哦!” 于是,伸手去握轮椅后头的扶手,可惜有人抢先一步将轮椅移到自己身前。 白依诧异抬头,就见那人淡淡说道:“万俟公子和白兄皆是沈府的贵客,这种小事不劳万俟公子大驾,还是由我代劳。” “……好。”白依沉默半晌,淡淡应了一声,随即闭目养神。 ------题外话------ 可能有童鞋看到这会很讨厌沈默,可素他就是那么孝顺的孩子,莫有办法……这娃是我写过性格最纠结的,也最符合世家子弟那种特性的 第四十七章、枯禅道禅机 拈花一笑 万俟寻最厉害地地方在于很会察颜观色,既然白依都不抗拒与沈默的相处,他自然是不想在那当蜡烛。于是,点了点鼻子,转身朝一旁的枯禅走去。 枯禅年纪已过五旬,可身子骨却是相当的硬朗。 “枯禅大师,晚辈有一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阿弥陀佛,万俟公子是想问为何贫僧会对此案如此上心?” “枯禅大师乃神僧,应该早已看破俗世、超脱生死了。晚辈不明白还有什么能让神僧再入凡尘。”万俟寻那双盈盈琥珀闪着光芒,他说的很慢,却字字清晰。 “阿弥陀佛~贫僧此番而来是为了赎罪,为了年少时所造的孽而来。”枯禅微微一叹,那双眼睛不再清明,显得浑浊而迷离,仿若陷入到昔日的回忆里。 “与此案有关?” “是。”枯禅双手合十,说得十分诚恳:“可是万俟公子,答案得由你去寻找,贫僧无能为力。抱歉!” “大师这是在包庇凶手!”万俟寻眯起眼睛,沉声说道。 枯禅不以为意,伸手从路旁捻起一朵花微微一笑。 “枯禅大师如此这般又何苦。”万俟寻说道。 “万俟公子可知道拈花一笑的典故。” “知道,据说当年佛祖讲经,没有说话,只是拈着花笑一笑,大家都不明白,唯有迦叶尊者回以微笑,佛祖便说:得我道者,唯迦叶矣。” “万俟公子所言甚是。这何谓道?道,就在拈花一笑之间;道,就在天地之间。一念悟道,决定人的一生。一念生三千,谓大千世界,佛与魔是同源同生,却是相走极端,大千世界同载佛性与魔性,同存人心,造就人性,这就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阿弥陀佛,万俟公子天资聪明定能明白贫僧所言。” “晚辈受教了。”万俟寻礼貌回礼,心中慢慢咀嚼着枯禅的那句话。诚然,或许佛有佛的看法,凡人有凡人的主张,枯禅的意思怕是让万俟寻凡是顺其自然,不该太过强求。 一路上两人攀谈甚欢,在分叉路上,两人礼貌告别,一个朝里屋走去,一个朝佛堂走去。万俟寻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叫住枯禅。 “大师,虽然您已经看破生死,但晚辈还是提醒大师一句,今夜不会太平,大师您定要注意安全。” “多谢万俟公子关心。”枯禅微微一笑,万俟寻一愣,原来神僧也是普通人,那布满皱纹的脸,原来笑起来,是那么的暖人心脾。 万俟寻看着枯禅转身而去的背影,良久,这才起身往宴会里走。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他也不明白地情绪,下意识的并不希望枯禅到佛堂里去。 万俟寻并不知道,这是他最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枯禅攀谈,短暂、却又受用终身。谁可曾想到,那句拈花一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最终将会成为解开谜题的关键,也是将来打开他情结的钥匙。 待到万俟寻慢吞吞地踱进会客的晚宴大厅,就见里头已经是人满为患,显得好不热闹。沈小姐从很早之前就一直和丫鬟在留意万俟寻的踪迹,这厢好不容易终于盼到他出现了,马上提着裙子跑了过来。 “万俟哥哥,你怎么这么慢。晚宴都已经开始了,来往这边走。”她说着挽起万俟寻的胳膊就朝大厅上最显眼的桌位上走去。 万俟寻哭笑不得正想拒绝,眼角突然瞥见那抹白影。白虎替换了沈默的位置,站在白依身旁,就像是一个忠诚的卫士。 白依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见到万俟寻也是懒懒一笑:“万俟兄动作还真是慢腾,这酒可是凉了。” “嗯,闻着香气该是陈年花雕酒。”万俟寻伸手抓起白依跟前的酒,凑到鼻子前细闻,有股优雅、馥郁的芬芳。他眼睛一亮,刚想喝下,就见有人抓起他手中的酒杯,又给他换了一杯。 “沈兄,这是?” “那杯酒凉了,这杯才是热的。”沈默凉凉答道,毫无一丝感情。 “呃……多谢沈兄费心了。”万俟寻干干的笑了笑,他这会正被某人散发的冷气冻住,确实需要黄酒暖暖身子。他正想随便寻个位置坐下,可沈小姐好不容易盼到万俟寻,哪肯松手,于是万俟寻只要很无奈地坐到沈小姐和白依之间的位置。 万俟寻这厢又要忙着应付沈小姐,一边还要忙着填饱自己的肚子,压根没有精力搭理白依,好不容易吃到六分饱的时候,这才想起件事问道:“白虎,你不是去接我姐姐了,怎么没有见着她?” “万俟小姐说沿途跋涉舟车劳顿,她身子不太舒服,让我给你带个话,她不过来了。”白虎原本还想短话长说,可是当他兴奋的打开话匣子之前,却见到自己公子正眯着眼睛,咧开嘴角看着自己。这才打住,算了他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被公子整呐! 晚宴未过多久,就见一个管事领着一群少女上台。那群少女均穿着青色舞纱裙,长长的腰带丝质般柔软的垂下,衣服修身裁剪露出姣好的身材,衣裙随风而动,似蝶似叶 此时后头走出个一身着水白色衣服的蒙面少女,她手中抱着古琴,衣饰精致,眼眸平静无波无痕。少女低头向管家耳语几句,便寻了个台上的角落坐了下来,并不理会台下人的好奇,自顾自在给琴做最后的调音。 万俟寻的运气不好,他正好坐的是背对台上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否是沈小姐特地寻的。反正他也懒得看歌舞,于他而言,这种场合有酒、有伴便可。 当第一音起,低迷暗哑,随着曲调忽然拔高,音质如斯美妙,他刚起得酒杯未触到唇便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白依,见她此刻正一脸散漫地盯着弹琴女子看,她的眼眸中有点点赞许,还有丝丝讶异。 ------题外话------ 好吧,鉴于看此文的读者都太低调,又不爱留言更加不喜欢收藏,老是虐雪雪……可素咱又不敢停更,雪决定从第二卷开始虐女主第三卷虐男主……呜呜~你们都莫有留言+收藏,你们虐雪雪,雪雪只好虐女主泄愤,嘎嘎嘎~ 第四十八章、众言酷冷平生趣(一) 这样的琴声,真可谓是“轻拢慢捻抹复挑,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简直就是《琵琶行》的音律描写的真实再现。能有这样一手琴技,定是余香阁最红当家花旦拂琴姑娘的琴声,这天下第一乐师当之无愧。 万俟寻听着心痒难耐,转身欣赏,又是一震撼。 台上青衣少女围着一朵半人高地荷花而舞,舞姿柔美,仿若随着琴音而动的流水,轻盈自在、柔媚非常。忽然,就见青衣少女围绕而舞的那朵荷花缓缓盛开,里头竟然还藏着一个红衣女子。 女子容颜一现,惊为天人,红彤彤的肚兜裙套上衣饰独特的外纱上衫,美的妖冶、妖冶地不可方物。于是,众人的耳中只听得见那天籁琴音,只看得见那红衣摇曳的舞姿。 舞美,乐美,人更美。 “看来这就是天下第一的美人了。”万俟寻一手抱胸一手托着腮笑道:“真该让玲玲公子瞧瞧。” “玲玲公子怕是已经入睡了。”白依接口一本正经道:“洛王妃有交代,小孩子不能熬夜。” “咳咳咳……”这厢白依话刚落音,就听见沈默被水呛到的声音。 白依挑眉,她说这话是很认真的,怎么有那么好笑么? 万俟寻见状可是差点笑岔气,这女人真是什么都能掰得出来,这玲玲公子听见要多么情何以堪,难怪连冰山沈默也被这话吓着。 “如此美妙琴音,如此绝世佳人,二位公子竟然都不曾认真欣赏。”白依凉凉开口,惹得一旁正沉醉舞乐的白虎莫名头皮发麻,回过神来看向自己公子。 “白兄又何尝不是呐?”万俟寻不置可否,抬手将杯中之酒饮尽,长吁一声:“真是好酒!刚才的黄酒甚好,这竹叶青更甚一筹!” “以万俟公子所言奴家可是不如这杯中之酒。”就听一声柔媚无骨的声线飘到耳畔,这万俟寻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腿上一重,眼前满是红色,鼻中满是香气。 “这位姑娘,你这么坐着很影响在下喝酒啊——”万俟寻笑着将眼前这个红衣美人轻轻推开。 哪里知道这个美人并不罢休,双手缠上他的脖子嗔笑道:“要喝酒怎可无伴,让奴家陪万俟公子喝上几杯。” “喂!你这女人是从哪个青楼出来的,万俟公子的大腿可是你能坐得的!”沈小姐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口气不善的说道,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大肆大骂,显得脸色更加铁青。 “呵~”红衣少女轻蔑一笑,媚声说道:“是奴家坐不得,还是沈小姐自己想坐?” “你!”沈小姐气及上前就要给红衣少女一巴掌,却被沈默一手抓住,沈小姐一脸不满道:“哥!” “夜已深,沈冰还不送小姐回屋休息。”沈默并不理会,转头对一旁的丫鬟说道。 “是,少爷。”丫鬟的性子是随沈默,也是一副冰块脸,也不容的沈小姐反对,硬带着沈小姐离席。 “姑娘确定要喝?”万俟寻笑着问道。 “当然。” “那好,你把这瓶都喝了。”万俟寻伸手抓起一旁的一瓶酒递给红衣少女,也不管那瓶酒是从某个小气的女人手里抢过去的。 白依瞪了他一眼,她招谁惹谁了,刚想喝杯酒,这酒还没倒入杯中,就被这厮给拿走了! 与此相比,那位妩媚的红衣少女也是一愣,一脸难以置信地接过万俟寻手中的酒瓶,这个男人还真当真了。 “嗯?你不是要陪在下喝酒么,起码要喝上一瓶才够诚意,才配得起与在下饮酒。”万俟寻得寸进尺的逼迫某位少女道,一旁的江湖肖小也跟着起哄,红衣少女见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将酒喝下。 众人正乐呵呵地看着热闹,忽然感到一丝凉风刮面。 此刻的白依正闭目养神,一屋子的人注意力全被旁边的红衣少女吸引,这是个绝佳的机会。站在台上的蒙面少女眼眸一沉,突然从琴背后头抽出一把细软剑朝白依刺了过来。 众人未带反应过来,就见那把剑停了下来,那只用两根手指夹住剑的手优雅、素白。 “欸?姑娘家怎可如此急匆匆地投怀送抱。”就见白依缓缓地睁开眼睛,轻声笑道。 “你居然假寐!”蒙面少女怒叱道,又劈下一剑。 “凭你也想伤害我家公子!”白虎总算是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其他,并未拔刀而是以掌对剑。 就见那黄影如电,蒙面少女顿时向后栽倒。那黄影不停,出手如电,“喀咔”几声将蒙面少女的腕骨尽数折断,然后回过身来,装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地抱拳道:“公子受惊了,白虎该死,请公子恕罪。” 好快地身手,好狠的动作,传闻的听雪楼果真令人畏惧。 “嗯?”白依淡淡应了一声,抬眸示意白虎注意她脖子上多出的剑,而持剑的人竟是红衣少女。 “公子!”白虎失声喊道,完了完了,这下回去真要被听雪楼的人鄙视死了。 “把她放了!”蒙面少女哑声道,看着因断了双手,疼得满头是汗的蒙面少女,眼眶竟有些发红。 “放了?”就听白依轻轻一笑,一点也没有被人胁迫人该有的表现,她慵懒开口道:“你凭什么与我谈条件?嗯?你又有何资格?” “你!就凭你在……我的……手……”红衣少女话越说越慢,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在白依和万俟寻两人间看了一眼:“那酒……有问题……” 可惜话未说完,人已经昏倒而下。 沈默从头到尾一直看着白依,目光闪烁,有种光辉在渐渐暗淡下来,眼前这个人不是他所熟悉的。他的依儿很善良,连蚂蚁也不敢踩死。眼前这人的手下用如此毒辣的手段,而作为主子竟一脸无动于衷。这个人为何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的可怕! “姑娘,万俟公子的腿能随便坐,可是白衣公子的酒是不能随便乱喝的。”万俟寻屈膝蹲下,对着已经昏迷的红衣少女,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说教道。 “沈兄,若是不介意,在下要让白虎将这两名刺客带走审问。”白依转头说道,正好对上沈默那双深沉的黑眸。 他的眼中,有难以置信,有质疑、更有让她觉得难受的情绪。 就算他不谅解她,她白依也不在意。 沈默,你是想说我变了么! 在那样地狱似的环境中生存下来,那些心软、仁慈统统都是累赘。白衣公子的身份不好当啊,她是带着镣铐一步步走到这里的,若是,这般你就看不下去? “不知沈兄有没有兴趣见识见识我们听雪楼的审讯。”白依微微一笑,笑得那么平静。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有种东西在慢慢渗血。 沈默,无论你接受以否,以前那个白依回不来了。与其让你盯着我寻梦,不如将你的梦彻底打碎! “荣幸之至。”沈默看着她,不知为何竟是猜不透,半晌才动了动嘴唇,说道。 ------题外话------ 好吧,接下来这几章主要讲的还是案件的事情,第二卷之后,才会开始你们比较喜欢的虐……哎,咱是亲妈,最近老搞得跟后妈似的 第四十九章、众言酷冷平生趣(二) 说是审讯其实也没有特别到哪个地方去,就在当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江湖许多人都听闻听雪楼审讯手法毒辣,只要想要探听的秘密就从未曾失手过。特别是听雪楼的楼主白衣公子,别看他书生模样温润如玉,却是冷酷无情、铁石心肠。落到其他人手里,还只是受到一点皮肉之苦,可是落到白衣公子手里的人,受到的从来是心理上的折磨以及之后长期的阴影。 于是,在沈默的坚持下,审讯其实是等到许多妇孺弱小离场的时候才开始的。 白依一直坐在座位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忽上忽下,目光低沉、冷冽,直到沈默走了过来对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扬了扬手示意可以开始。 红衣少女被捆在柱子上,而蒙面少女则是双手、双脚都被折断扔在地上。白虎上前一把掐住蒙面少女的喉咙,对着一旁的红衣少女沉沉说道:“说,是谁指使你们来刺杀公子!不说,你的姐妹就要受苦了。” 说着像是要印证什么似地,手上劲道一出,众人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蒙面女子疼得撕心裂肺的哭叫,有些人实在不忍开下去,撇头不忍看下去。 万俟寻看向红衣少女,见她脸色有异,果然心中有些动摇。 白虎判断的没有错,蒙面少女意志坚定,若要套话,只能从红衣女子下手,而且看起来红衣女子和蒙面女子的关系似乎并不寻常。白虎折磨蒙面女子,就是想让红衣女子心软,心生不忍。只要心动摇了,话就容易套出。 蒙面女子嚎叫着用手肘撑着爬到白依跟前,看着白依,冰冷而执着,好似被折磨的是她的*,并非她的灵魂。白依眼神一亮,好执着的女人,好强的意志。 “你是怎么……看出破绽?”蒙面少女咬着牙问道。 “哦?万俟兄她问我是怎么发现破绽的?”白依突然转头对一旁一直热衷于桌上饭菜的万俟寻说道。 “这可就麻烦了,她的破绽太多了。”万俟寻伸手夹起块鱼肉塞到嘴里,细嚼慢咽慢条斯理地回答:“说多了浪费我吃饭的时间呐~” “你可以捡一二条说。”白依扫了万俟寻一眼,凉凉的说道。 “哈!”万俟寻啊哈一笑,放下筷子,屈膝蹲到蒙面少女旁边,轻松地说道,语气好似与朋友聊天般自然:“我知道你的剑很快,但是就是因为太快,所以才根本没等真正的抚琴反应就把她杀了。如果你动作慢一点的话,你就会知道抚琴是个哑女。所以你一上台,我们就知晓你是假的。” “还有,若你真的要模仿一个人,就该认真观察她。你的琴声虽然很美很传神,可惜若是抚琴是绝不会弹出那样凄美、黯然的琴音,她的心高气傲不允许,即便那首乐曲是多么的凄凉。”白依补充道。 蒙面少女啊哈一笑,咳血的笑着,可依旧笑得那么有气势、那么固执。于是红衣少女更加心疼了。 “你笑得那么大声作甚,你受了那么重的伤!” “我知道你心有不忍,但是如果你敢说一个字,我定咬舌死在你面前!死后将化作厉鬼夜夜缠着你!”蒙面女子厉声警告。 红衣少女面色一僵,脸色惨白,再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白虎皱眉,顾虑着是否要下更重的手,于是抓起蒙面少女的手,拔下食指的指甲。所谓食指连心,蒙面少女疼得眼泪流了下来,冷汗湿透了衣裳。红衣少女所有不忍,但果真再也不敢开口,只能在一旁默默的流泪。 “看来听雪楼的手段也不过尔尔。”蒙面少女颤着声音冷笑道,她抬头看向白依时,满是轻蔑之色。 完了完了,这下公子非发飙不可,白虎面色不好的想到。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笨了,他再怎么折磨她,也只是*上的,等她招了,就会用上好的药为她疗伤,不会留下一丝痕迹。再不济,也可以试试红衣女子。如今蒙面少女说了那样的话,公子又怎能允许在一个女人身上失败。若真是公子出马,可是会生不如死的。 果然,就见白依动了动手指,虽然还是一脸慵懒,可是眼却突然锐利了起来,她看着蒙面少女却淡淡开口对沈默说道:“沈兄,你知道对女子而言什么是最重要地么?” “不知道。”沈默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白依轻轻一笑,突然弯下腰来,挑起蒙面少女的下巴,沉着眼眸,异常轻佻的说道:“是名节。白虎你太仁慈了,我说过对敌人仁慈是会吃大亏的,你总是记不住听雪楼的宗旨。” “公子教训的是。”白虎一怔,随即垂首应道,眼中若有叹息。 公子果然还是很在意两年前的事。 那一年,他们兵分四路,前往各地回收散落的武林纪事。当时,公子和朱雀收到消息,中途转道赶到蜀地剿灭嗜血盟余孽。后来,公子和朱雀失踪了,整整失踪了三个多月。公子失踪的那段时间里,听雪楼群龙无首,发生了数次小叛乱。最后玲珑公子出面,一边设法压住内部的动荡,一边寻找公子,最后还是玲珑公子找到了公子,当时朱雀受了十分严重的伤。公子只说了一句话,他发誓至此之后,对敌人不再仁慈!白虎不知道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从玲珑公子的神情来看,绝对是不好的事。 因为,那个一直像神般强大的白衣公子,居然病了,整整烧了三天三夜,公子该有多难过,梦中的眼泪一直止不住的流下。 “白虎。”白依皱眉,这个白虎怎么又发愣了。 “是,公子。”白虎回过神来。 “你不是在等我动手吧?”白依挑眉,好似看穿白虎的心思。 “属下不敢。” “那么,还不动手。” “得罪了,姑娘。”白虎说着将蒙面少女提了起来,用麻绳将少女的双手捆于后背然后再用剩余的绳子捆住少女的脚。少女的身子迫于绳子的张力,身子扭曲,衣衫已湿透,曲线毕露。 有些君子已经撇头不忍再看,就见白虎握住少女的肩膀,伸手去解少女的衣衫,白虎的动作很慢、很温柔,眼中却是冰凉无比。 “你想做什么!”红衣少女嘶叫道:“你们不能这样!你怎能在……在大众之下去……去毁一个女人名节。” “你若说了,我就罢手。”白虎说道,手上的动作虽然慢却不曾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少女就被脱得只剩下肚兜了。 于是,红衣少女的眼泪流的更多了,因为蒙面少女虽然已经脸色呈现死灰状,可那双眼睛还是死瞪着红衣少女。 许多人都摇头一叹,又不敢出手制止。就在白虎伸手要解开肚兜的绳子时,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他张口讶异道: “沈大公子!” ------题外话------ 今天考了第一科,明天还有一科,亲们,祝俺考试好运吧~ 话说,亲们收藏、留言呐~ 第五十章、众言酷冷平生趣(三) “够了!”沈默抓着白虎的手,却是抬着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眸对白依说道。有些震惊,有些质疑,有点点厌恶。 白依微微一怔,心突然微不可闻的刺痛起来,沈默何曾对她如此冷眼相对过。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为什么心会感到那么的痛呐! 那明明是白直的心呐! 哥哥,你为什么要让我觉得难过,觉得心痛!白依狠狠地想,她固执地抬起眼眸,与沈默对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他的对视,除了冰凉和厌恶什么也没有了。 “女人的名节是很重要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用这个来伤害她。难道白衣公子只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沈默看着白依,一字一句的说道,言语讽刺,就好似一把锋利的双面刃,在割伤她的同时,也把自己的心划得千疮百孔,明知道这样做只会让她更加厌恶他,可是他沈默做不到,他不能够看着她这么羞辱一个女人。 作为白衣公子的白直不能如此,若是这个“白直”根本就是白依,他就更要阻止,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冷酷无情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名节?”白依啊哈一笑,眼中有种东西在慢慢碎裂,变得异常冰凉也异常悲伤,她站了起来缓缓走近他们,与沈默擦肩而过屈膝蹲了下来。 她将蒙面少女轻轻托起,动作轻柔,至始至终都那么的优雅,完全让人感受不到一点亵渎的地方。原本该是男女有别,可是不知为何,白依这个动作却让人一点也不觉得有冒犯之意,反而有如沐春风之感,所谓温润如玉该是如此。 只有,白虎自己心里明白,公子终究还是亲自动手了。 万俟寻单手举杯,一手托着腮,饶有兴趣的看着白依。看来,白依也注意到了,一个女子能这么尽心尽力的保守秘密,甚至连自己的名节也不在乎,只能说明她在保护着谁。能让女人看得比名节更重要的,只有情郎了。 接下来你到底要如何做,白依。 就听她异常温柔地问道:“疼么?” 蒙面少女微微诧异,像是被白依的语气感染,微微点了点头。 “可是这么做值得,对么。他现在很安全,只要你不说出来,他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蒙面少女再次点头。 白依微微一笑,慢吞吞地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这些他都不在乎。即便你为他失去生命,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容。你这么全心全意地为他付出,牺牲了这么多,甚至于女人最珍视的名节,却得不到他一丝一毫的回报……不委屈么?” 蒙面女的眼神茫然,许久后,摇了摇头。 “也对,感情本就是单个人的事,只要他能好,只要他安全,无论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你就这样死去,身体一点点地变冷、腐烂,你从肉身里升起,回到原先住过的地方……”白依的声音冰凉如水,带着几分鬼气森森,随着她的描述,众人仿佛也亲眼看见了那一幕,厅中灯光摇曳,她突然拔高声音道:“啊,那是谁?那个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谁?!他在对她微笑,他握着她的手,他们很亲密,那个人是谁?那不是你,他变心了!他不但没有记住你,没有记住为他做了那么多牺牲的你,反而和其他女子开心地生活在一起,他撒谎,他负了你!他……” 蒙面少女“啊”的一声开始挣扎,自白依手上滑脱,重重地掉到地上——这一回,在场每个人都听见了骨骼碎裂的声音。她自己却仿若不觉,拼命地往门口爬去,由于手断完全使不上力,她就用胳膊支着地面,拖带自己向前挪动。 许多人都看不下去了,沈默有些动容,想叹气却终究没有叹出声来。万俟寻摸了摸鼻子,突然走到柱子旁,挥扇将绑着红衣少女的绳子割断。 一旁的红衣少女早就看不下去了,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抱住蒙面少女哭道:“如歌,别爬了!别爬了,他骗你的,那些都不是真的,不是的!” 名叫如歌的女子已经完全崩溃,根本没把她的话听入耳中,只是一股劲地往前爬,白虎心有不忍,早已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白依却并不罢休,她继续说道:“甜言蜜语不过是过眼云烟,海誓山盟从来都是虚幻一场,天下薄幸人那么多,你凭什么认为你会如此幸运,认定他爱比金坚?看看你自己,伤痕累累,他明知道刺杀白衣公子,九层九会失败,失败就要死。可他还是为了那微弱的机会,还是派你过来。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痴心?女人的痴心算得了什么?” “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如歌死命摇头,爆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声来。 白依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捧起她的头,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道:“他是谁?” 如歌紧紧咬着自己的唇,咬到一直流出血来。红衣少女狠下决心,开口道:“别逼她了!我告诉你他是谁,我告诉你,他就是唐大!唐门的唐大——” 大堂中的灯光,仿佛也随着这个名字的喊出而颤动,江湖中的人均是一派愕然。 唐门,早就知道此案涉及唐门,可是从未想过,唐门这个身份会在这种情况下,被说了出来。众人还错愕于刚才所闻,就听不远处一个婢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并凑到沈默耳旁耳语数句。 沈默皱起眉头,只见他伸手在万俟寻的手心上划了几笔,白依能够清晰地看见,原本还一脸轻松的万俟寻,竟是一脸愕然,转身退了出去。 白依目光一闪,沉声道:“白虎,把人带下去。”停了停,又道:“替她疗伤。” “是。”白虎恭敬应道,几个沈府下人也过来帮忙,带着两人离开。 这时白依这才转身回到轮椅上,对一旁冷眸而观的沈默说道:“沈公子,在下有些累了,就先告辞了。” 沈默并不做声,白依不待他应答,已经转身摇着轮椅离去。沈默默不啃声,直到白依出了沈府,他才突然又追了出来。 他一直跟在她身后,两人既不攀谈,也不打算停下来。外头夜色已浓,沿途街道显得有些落寞、冷清。 就在白依以为,沈默就会这么一直跟着下去,他却突然停了下来,拔出了地灵剑。 ------题外话------ 终于到了这个时刻了,到了第一卷的尾声了,各位敬请期待哦~话说今天的收藏跑上跳下的,搞得雪雪胆战心惊的,亲们稳定收啊~ 第五十一章、纠缠 地灵剑散发着虹光,映照在月光之下,是那么的冰冷,那么的令人冷入骨髓。不知何时,月光散去,乌云笼罩,遮住了所有的光芒,也遮盖了彼此的神情。唯一留下的是,猜测以及无奈。 白依仍旧固执地推着轮椅前行,她知道他拔剑,可是她却不愿意回头。就听见冷风刮过高高扎起头发发带,然后是数声惨叫声。 她怔怔地看着前方,明明是空无一人的青石街道,不是为何竟会突然倒下数个黑衣人影过来。这些人,她认得。 “那是沈府的暗卫。”她压低声说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那又如何?”沈默冷然应道。 “那是你母亲的人。”你这么做,不是在与你母亲为敌么。沈默你向来孝顺,又怎能狠下心来,违背母亲的意愿。 四年前的那场政治联姻如此,四年后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沈默,你是拗不过你母亲的。 “我知道。”沈默扫了一眼地上的那些被剑气所伤的暗卫,径直走到白依身后,握住手柄,推着白依的轮椅,慢慢地走过那不长也不短的青石街道。 “正因为她是我的母亲,我才不能坐视不理。我不能让她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 “你……能阻止得了她么。”白依问得有点漫不经心。 今天的沈默似乎有的不大一样,不似之前,似乎已经有了什么决定。沈默性子虽然随意,但是一旦决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他今夜送她,可是看破了她的身份。 她这个想法一出,竟自己惊讶地冒出了一身冷汗。 她微微握紧拳头,安慰自己道,不会的,若真是如此,沈默怎么会这么平静,他刚才又怎么舍得用那么恶毒的眼神看着她。 “你在害怕什么?”沈默突然俯身,凑到她耳旁轻轻问道。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竟糜生出异样的情愫。 “怕?在下怕什么?”她说着,故意直了直身子,与他保持距离。 沈默轻轻一笑,伸手拂过她的额际,轻吐话语:“自然是怕我,看,你都冒冷汗了。” 沈默这个动作太越矩了,她不禁有些心悸,头皮发麻起来。她诧异回头,伸手正欲拨开他的手。这时发带居然断落,她分明看到沈默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有的弧度。她心知上当,正欲挽住发丝,可是沈默的动作比她还快,一把抓住她的手。 于是,那头乌黑的秀发就这么散落了下来,滑过他的手,披在她的肩膀上。 她诧异地看着他,从他那漆黑发亮,利得能够穿透她灵魂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那一袭的黑发,衬托着那白皙的肌肤,诧异的双眸,丝毫不能掩盖她倾国倾城的容貌。 那是白依吗?仿若是她,又像不是她。 她回过神来,看到黑瞳的主人,心中一惊,运气欲挣脱束缚,可是他仿若料到那般,突然将她从轮椅上扯了过来,双手抓住她手腕上的脉门。 她没有由来得心慌,脉门被抓,她竟无法运功。 “若是你想气脉逆流,尽管运气试试。”沈默将白依扯到跟前,凉凉开口说道。 白依放弃挣扎,强忍住乱如麻的心,抬起那双眼眸,亦是冷冷开口说道:“沈公子,在下可是说过,并未有断袖之癖。” “嗯。”沈默淡淡的应了一声。 白依有些薄怒道:“既然知晓,还不放手!别怪在下不客气了。” “不客气?”沈默挑眉,俯瞰着她,冷冷说道:“别忘了,四大公子都有自己的势力和暗卫,若你的暗卫还能来救你,早来了。” 他说得没错,若是地支还在这,早就出现了,唯一可以解释的是,那些隐没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地支组暗卫,此刻早就被沈默的暗卫缠住,无暇分身。 “你到底想干什么!” “现在这条街道上没有别人,只有你、我。”沈默单手抓住白依的两只手,一手握住她的腰,猛的将她拥在身前:“此刻,你不用掩饰了,依儿。” 他故意俯身,贴得她的耳朵,轻声说道。呼出的热气,伴随着“依儿”两个字,就这么钻入她的耳朵,清晰却又有一丝的不真实,带着暧昧嗓音,暧昧的语调。 她的眼眸有那么一瞬的迷离,有些时候,某个人的名字从另外一个人口中说出,是一种十足十的禁忌,带着刺激和惊险的味道。 那么迷人,却有那么让人害怕。 “依儿”二字,仿若是沈默掷出的一块大石,将白依好不容易静下的心湖,掀起层层巨浪。 “依儿”二字对她而言,不仅仅只是个名字,更是代表了种种回忆。那个回忆里,每一个场景都有沈默的身影。 记忆中的绯衣少女娇俏动人与身旁的黑衣竣冷少年,相伴相依,如此动人。可是,四年前的那一刀,击碎了所有的画面。以后,无论她在梦中怎么努力的拼凑,却再也不发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沈默,四年前,我和你之前早就缘尽了。”她抬眸定定地看着远方的,眼神不胜哀伤。 “是么!真的缘尽了,那你为何却不敢看着我呢!”沈默收紧放在白依腰上的手,逼迫她贴着他,贴得一丝缝隙也没有。彼此的温度,在相互传递,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味道,他霸道的扳过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依儿,告诉我,为何要躲我!我知道你心中有我!” “哼,心?”她凄凉一笑:“四年前,白依就已经没有心了。” “你在说谎!”沈默喘着粗气,贴着白依的脸,有些怒然道:“依儿,我了解你,只要你一说谎,眼眸就会忍不住的往下沉。” “那有如何?我们回不去了沈默。” “是因为万俟寻么!”此刻的沈默终于爆发了,将她的手掐得生疼,长久以来一直刻意压制着的那根神经,突然“蹦”得一声,断裂开来。 或许,他只是本能地想找一个借口,一个可以打破她面具的借口。就算那个借口不是万俟寻,也会有其他。 ------题外话------ 大家耐心等待,下一章万俟同志就会出现了这会是这一卷的最后一章……网页首页有投票,亲们记得去投票,雪雪会根据亲的投票来决定文文的走向哦~ 第五十二章、男颜知己 可是,说着无心听者却无法在意。可她忘了,她的挣扎只会增加他的怒意。 他恨,就算他们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横沟,为何她却连努力也不曾努力就想要放弃。明明他们是如此的在乎这彼此。他不要他和她再这么不清不楚的纠缠下去。 于是,纠缠间,她迷失了自我,而他怒红了双眼。 他猛地侵向她,深深地吻住她的唇。她感到他的手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肌肤处传来尖锐的刺痛感,但在疼痛中又有种难言的悲伤和迷茫。 沈默离开她的唇,沿着弧线优美的脖子一路吻下,把这四年了积攒下来的某种情绪,印烙在她的肌肤之上。 她的心却是切肤的钻心之疼,可她却无法反抗,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动不动,任凭他为所欲为。 于是,吻到锁骨处,他突然停了下来,有滴温热的东西滴到了他的脸上。 紧跟着,第二滴、第三滴…… 他看见她用一种受伤的眼神看着他,而那些温热的液体,便是自她眼中滴落,被风一吹,变得冰凉。 沈默有些呆滞地松了手,她慌忙缩手,抓紧胸前被扯碎的衣领。他伸手想去安慰,就听见“啪!”清脆的声响,他的脸上多了一道明显的掌痕。 “我……”他艰难开口,这才发现竟无法发出完整的音节。“对不……起……我……” “让我走。”她说着,没有愤怒,反而是疲惫不堪。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怎么做,你才肯回到我的身边来。 她看着他,变得更加不胜哀伤:“沈默,四年前你就该明白,我和你母亲之间,从来就不曾有过共存点。” “你要报仇?” “不,只是无法释怀。”白依轻轻一叹,抬头看向天际,此刻天空下起雨,就和她此刻的心境一样,湿漉漉地、冰冷得无法再温暖起来。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不回沈家,从此不过问任何世事。” “沈默。”她看着他,变得更加哀伤:“可是,我不能不回听雪楼。” “我也不会放弃。”沈默伸手想拨开她粘在脸颊的发丝,却终究还是顾忌她的感受,收了回来:“在这个案子结束之前,我会一直将你当成白衣公子那般,不阻碍你。可是,案子结束后,我要你的答案,依儿。” 她诧异,正想开口反驳,却见雨幕之中落下一黑衣人影,人影在沈默耳旁耳语数句,沈默皱眉,示意他退下。 他走了过来,对白依轻声说道:“枯禅大师在奶奶房里被杀,我必须回府一趟,你能够自己回去么?” 白依点了点头。 沈默闻言松了口气,微微一笑转身走开数步,突然又折返,解开外袍搭在白依头上。 “雨势很大,小心着凉了,赶紧回去吧。”说完,转身离去。 她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一直绷紧的弦一下子断裂,跪坐了下来。 她的心如同浸入水底那般,冰凉彻底、让人窒息。 沈默,你根本就做不到。我了解你,你的责任心太强了,你根本无法做到不管、不问。你可以为了沈府抛下我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很久之前她就已经明白了,感情可以是两个人的事情,可是婚姻从来不是两人就是掌控的。它涉及的是,双方背后一整个庞大的家族。沈家和白家,这才他们之间最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是分割线…… 这场雨一直持续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的时辰,昏暗地青石街道上显出一道身影,那是一个长得十分俊美的少年。 少年披着件貂皮外袍,里头身着宝蓝色华服,一手撑伞,一手晃着手中的灯笼,神情肃然,似乎正在思考着某件事情,专注到几乎忘记周遭的一切。 少年正走着,脚上突然绊到东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回头正待发作,却因眼前此景,愣在当场。 绊倒少年的竟是一个白衣少女,她披着头发,蜷着身子,显得异常落魄。 少年的眼神一颤,突然快步走向少女,屈膝将伞移到少女头顶上方。她衣服全都淋湿了,衣领有被扯过的痕迹,露出的脖子上有着殷红的印记。 少年持伞的手微微一颤,呼吸微微变得沉重起来。像感受到了少年的愤怒,少女收回那空洞的视线,看向他,突然开口道,声音嘶哑,竟不成调。 “呐,万俟寻。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你是天下第一聪明人,能否帮我解答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为什么相爱的两人靠近会是那么……疼。” “这个……恐怕我回答不了你。”少年沉眸。 “是么,原来万俟寻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少女微微一笑,勉强弯起的弧度,是那么的苦涩。 万俟寻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他伸出手来,轻声说道:“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但我可以分享你的烦恼。” “恩?”她定定的看着他,既不伸手,也不打算作出任何反应。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也更加温柔,好似在小心翼翼地对待一件珍贵的宝贝,小心呵护、如履薄冰:“你的知己不只玲珑公子一人,若是累了,我的肩膀一直都在这里候着。” 她诧异,随即伸手抓住万俟寻的的手缓缓按下,淡淡说道:“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我没有那么脆弱。” 她起身,脸通红地有些可疑,刚走几步,身子晃悠,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万俟寻忙扶住她,她却固执地拨开他的手,执意一人回去。 长久以来,他一直视女人为麻烦的动物。可这次,明知会是个麻烦,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参合进去。 不知为何,他看不惯她的落魄,看不惯她看沈默的眼神,看不惯她对他的疏离。 他皱眉,抓着她的手臂,突然一个用力,将她拥在怀里。 她未曾反抗,只是有些无力地说道:“万俟寻,放开我。你该明白,这条路既然已经选择了,那白依就必须走下去,一个人走下去。” “我明白。”他微微一笑,对她轻声说道,却不愿意松手。 “既然明白,就该知道……” “白依,你知道么。有时候的停留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他出声打断她,语调轻柔,带着暖暖的味道:“哭,不是因为脆弱,而是因为坚强太久了。” 她一愣,眼眸更加深邃、更加迷离。 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她可以哭。一直以为,哭会让人变得悲伤、哭会让人变得更加脆弱。 他突然松开雨伞,瓢泼的大雨倾泻而下,将他和她变得浑身湿漉漉的。雨水顺着发丝一路滑下,先是她的眼角再到她的脸颊,最后落在她的嘴角,舔上去有些苦苦的。他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水分,笑得极其轻松。 那样的轻松、快乐感染了她。没有由来的,很想触碰、很想拥有、很想分享。她伸手回抱住他,将脸深埋于他的怀里。 “谢谢你,万俟寻。” 冬日的雨,冷入骨髓,透心之凉。可是,万俟寻的怀抱却是那么温暖,慢慢烘干那颗湿漉漉的心。 长夜漫漫,最黑的时刻过去,第一缕阳光落在青石街道上,映照着街道上的积水,熠熠生辉。那抹光辉被踏过,泛着层层金色波纹。一个少年抱着少女,缓缓地走在街道上,少女的脸颊泛红、额头滚烫,虽然昏迷,可是嘴角却泛着浅浅的笑意。 阳光下,划出长长的一道剪影。 少年仰头望天,天空如洗,眼眸清亮。 那场雨洗去的不仅是他和她之间的疏离,更是还给他一个透亮的思绪。 其实他很久之前就该意识到的,他对她的感情,早就已经不仅仅是知己那么简单。 ------题外话------ 好了,这就是这一卷的最后一章,有木有看到万俟同志和白依童鞋富有基情的感觉~啥?没看出多少激情?,这个这个,某雪咬手绢,男主这才刚开窍的么……话说,现在投票的结果虐和不虐各占了一半,其他都是来打酱油地……亲们继续投票,咱等着看结果哦~还有,不投票,也不留言的娃,咱会默认为虐,一定虐到你们开口留言为止,嘿嘿~ 第五十三章、谁家纨绔男? 唐门所在之地,乃是蜀中最富盛名的百草城,在百草城的必经路上,因沿途多有毒物横行,虽官道修得广阔,却鲜少有店家赶在沿途开店做买卖的。过往行人,大多也是行色匆匆。若是你以为这必经的官道上没有任何店家,就算有也是生意很差,那你就错了。 去百草城地官道上还真有一家酒肆小店,而且仅有一家,颇负盛名。过往行人都会到这家酒肆停顿打点一番再走。 “知道么,这家酒肆之所以出名,是因为这儿的酒是蜀中一带出了名的一绝。”就见一华服男子姿势颇为不雅地斜靠在酒肆护栏上,翘着二郎腿,容貌虽说俊美,可光看那言谈举止,就知道是哪个暴发户家的纨绔子弟,实在是让人亲近不了。 少年的身旁坐着黑衣妇人至始至终都不曾抬起头,全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她似乎对于男子的谈话内容十分不在意。 “欸?怎么都不感兴趣呐?喂!儿子!你老子在说话呐!你打什么瞌睡!”男子说着伸手拍了下正在打着瞌睡的七岁小孩。 “你……本公……”小孩怒叱正想破口大骂,见男子正一脸笑嘻嘻的看着他,嘴角一抽,突然嗲声嗲气地:“爹爹赐教。” “乖儿子~”男子像摸小狗似的拍了拍小孩的脑袋,笑得一脸小人得志,得到小孩的一记瞪眼,这才托起酒杯笑吟吟道:“这酒肆最出名的酒,就是你老爹手中这杯。此酒名叫琥珀,取自李太白的《客中行》,意寓众酒中仙,被嗜酒人称为天酿。是由百草酿制而成,不仅酒香四溢,干爽绵长,还能驱虫解毒。可是说是去蜀中必备佳酿。” “这酒既然已经喝了,相公我们是否该启程了。”一旁一直默不吭声的少妇起身说道,看来是不想在这多待,也不待男子做出反应,自个出了酒肆上了马车。 “等等我也上去。”小孩哇哇叫了一声,朝男子敷衍地行了礼,也跟了走开,剩下男子一脸尴尬。 “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公子别在意。”酒肆的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最喜欢这种出手大方的纨绔子,自然是能搭讪尽量搭讪。 男子轻叹一声,做苦恼状:“这女人也真够小心眼的,不就是昨夜到风月场所应酬,没有陪她去给老爷子贺寿,至于那么大惊小怪。还鼓动儿子和老子作对!” “嘿嘿~公子,这自古夫子就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矣。莫怪,这夫人自个想通了就好。”老板说着,又亲自给男子倒了一杯:“公子这么做也是为了打理生意不是。” “还是老板懂我心意。”男子眼睛一亮,拍着大腿大叫:“今儿这剩下的琥珀,爷全买下了!那啥!管家!跑哪去了!还不去取银两!” “公子您醉了。”此刻就见一个身材瘦弱,留着一撮小胡子的小个子搓着手:“这酒就别浪费了,小的帮你喝了罢。” 男子抬眸,眼神有那么一瞬的诧异,狡黠咧嘴,眼中流光溢彩。酒肆后头夕阳西下,层层霞光,竟因为男子那一笑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光彩,而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光华。 “你想要?”男子晃着手中的酒瓶,见管事点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突然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咧着嘴笑着,将酒杯倒放,晃了晃,摆了摆手,带着三分戏弄的笑意道:“可是,没了。” 果然瘦小的管事,涨红了脸,这下可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在一旁讪讪的赔笑。 “算了,看你这瘦胳膊瘦腿的,也拿不了多少东西。”男子上下打量了管事一番,从神态到口吻无一不充满讽刺的味道:“给爷买五瓶琥珀带走就好!爷累了,先上马车休息了。” 管事恭敬地送走男子,一面惶恐,可微微眯起的眼睛,泛着点点冰寒。 管事结完帐,便抱着这五大瓶的琥珀酒肆外头的马车走去。 “不是我说这位爷,他也太霸道了。”老板见男子走远了,便敛起笑意,对着一旁的伙计唠叨道,眼中不乏鄙夷之色:“他不能够仗着自己有钱,就这么作践自己的管事。” “那老板刚才还……”小二一出嘴就后悔了,刚才他的老板也是有够谄媚的。 老板拍了小二一掌脑门子,朗声笑道:“跟了老板我这么久这么还是个呆子!这败家子就爱摆阔气了,只要适当诱导,能从身上捞到的油水还会少。”老板说着,垫了垫手上的银两,这阔少打赏的小费可是比他消费的东西要多上几倍。 “那老板刚才怎么不多让他买点酒去。” “呆子!琥珀都被买走了,我们还做什么生意啊!” 老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了几句,就让小二干活去了。这厢又开始低头,打着算盘,低头做账。过了不久,就见一个青衣男子走进酒肆,径直朝老板所在的柜台走来。老板抬头,扫了他一眼,平凡无奇的脸,朴素没有特色的服饰,就又低头做账。 青衣男子伸手朝柜台上轻敲五下,三长两短,沉声问道:“可有可疑人?” 老板依旧头低低地忙着做账,嘴上却还是开口道:“今日进城有一百零三人,其中五十七人普通百姓,四十二人是江湖中人,四个富商过来做生意的!” “江湖中人可有特别的?” “没有,倒是有个做药材生意富家子挺引人注目的。” “药材生意?”青衣男子想了想,“可有可疑之处?” “可疑倒是没有?不过是只肥羊。这不,才刚走。”老板说到这,冷哼了一声:“这种败家子,早晚将家财散尽。” 青衣男子不再多言,放下一锭金子,转身离开。 就在酒肆数里之外,一辆十分豪华却又庸俗无比的马车正以十分霸道的方式,在管道上一路狂飙。赶车的是个年轻的小厮,身着桃红色的衣服,一副地痞模样,在路道上看起来十分抢眼。 “这样的行头,这种装扮,还真是十足十的暴发户子弟。”就听马车里头有人压低声说道,口吻慵懒,似乎没有睡醒的样子。 就听里头有人噗嗤一笑,显得十分的愉悦:“唐门一定以为我们会假扮成普通百姓低调行事,可他们定是没想到我们会扮成暴发户。白兄刚才那个受气包管事的形象演得真是逼真,不过沈兄突然走人,倒是吓了我一跳。” “哼!”就听到一声十分冰冷的冷哼声响起,顿时连赶车的人都能够感受到车内突然下降的温度。 里头有人干笑了几声,就听又一孩童发难道:“万俟寻,别怪本公子不提醒你,要是再以本公子爹爹的名义,乘机欺负本公子,小心本公子罢演!” “……” “恩?话说成初你为何要提议要我们扮成药材商人。”就听里头慵懒地声音再起:“唐门是制毒,我们卖药,是否有特别寓意?” “这个嘛~”就听孩童应道:“自然是等鱼上钩,嘛!你就等着吧~我和万俟寻联手,还怕他们不乖乖钻进陷阱里头。” ------题外话------ 终于到了第二卷了,看到标题就知道了,这卷主打感情戏,亲们抓紧投票,还没收藏的,赶紧收藏,这边的感情戏一定让你一饱眼福……暧昧王道~尽请期待 第五十四章、玲珑公子巧布局 请君入瓮 依成初所言,万俟寻蜀中一行,可谓是奢华、庸俗、高调,这些费用自然是三个公子平摊。啥?为什么是三个?这你就不知道玲珑公子的厉害和奸诈了吧。 按照玲珑公子所说的话,这次混入蜀中的妙计可是他想出来的,他是属于脑力劳动者,贡献比万俟寻这几个演戏的要大,自然可以免去一半的费用。加之,他堂堂玲珑公子可是七岁小孩耶~他们,他们为难他一个小孩子来撒谎演戏,可是违反律法的,而且还是雇佣童工。他可是冒着很大的危险来包庇他们,所以要付给他封口费加演出费,不多不少,正好可以抵得上这次开销的一半。 “简直就是奸商!”回到客栈房间,就见一个瘦小的管事斜了一眼七岁孩童,凉凉说道。 此位孩童一点也不介意被鄙视,从随行的袋子里掏出一瓶白色液体,咕噜咕噜的喝起来,又再次引来瘦小管事的一阵恶寒。 “这是牛奶,不要这么没有见识!”或许是孩童被管事眼神看的毛毛的,抽了抽嘴角,将喝了半瓶的牛奶递给他:“爹爹有交待,每天三杯牛奶才许我随你们出门。” “哦~难怪玲珑公子总是这么奶香四溢。”管事弯起唇角,习惯性地伸手捋发丝,这才想起自己此刻不是白衣公子而是个瘦小管事。 “哼!”成初冷哼一声:“你要是有心思打趣本公子,还不如想想今夜如何应对沈默的问题。” “什么问题。”白依皱眉,眼神一沉。 “明知故问。” 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时间还是要稍微往前推移一下。 此次出行蜀中,为了不成为唐门追杀的对象,玲珑公子想出了这个乔装打扮引君入瓮的办法。唐门虽然是江湖施毒派系,但是人员庞大。是人总是需要衣食住行的,而这些都是需要银两的。光靠接单子替某些人杀杀人、放放毒是远远不够的。他们需要有可以支持他们派系的庞大产业,当然这个产业自然不会是卖毒药。(玲珑公子:废话,你有听说过毒药连锁店么?难道要唐门打着这样的广告“唐氏毒药,是居家必备、杀人放火必备良药”。还不被官府给查封了。) 其实上,善施毒者必是善解毒者。唐门经营的是解毒剂、疗伤药、药材等行走江湖必备药品。既然是制作药剂,自然是需要大量的药材,可是令人头疼的是,蜀中毒物倒是不少,稀奇药物也是不少,但是比较正统、正常的药材却是比较匮乏。所以,令唐门最情有独钟的就是做药材买卖的商旅。 特别是像万俟寻扮演的这种败家子型,感觉就是特别好骗的人,更是唐门做生意最佳人选。 为了让人不起疑心,玲珑公子自然是提议大家改头换面,毕竟四大公子的容颜,还是有不少人能够认得出来的。 “最好是乔装成出来游山玩水顺便做生意的纨绔子弟一家子。”在某个晌午,某个小孩子突然在睡了一个午觉之后,突发奇想地将所有人抓到跟前,畅谈他那个想法。 “一家子?我们四个人谁演那纨绔子弟?”某个无精打采的宝蓝色华服少年打了一口哈欠,无精打采的说道,看来是睡到一半被强行叫了起来。 “还用说,自然是你!”孩童一边看着账本一边将算盘打得噼啪响:“这个角色是直接和唐门的人打交道,需要智慧加演技,必须是一个武功和智慧并重的天下第一聪明人去。” “谬赞,谬赞!”宝蓝色华服少年摸了摸下巴,笑得一脸得意,引来某个白衣少年一阵恶寒和孩童的一记鄙视。 “第一聪明人又不是在说你!是在说本公子我,可惜本公子虽然是智慧与武功并重,可惜天妒英才,谁让本公子今年才七岁半,只好让你这个第二聪明的人去演这个角色。”孩童一脸惋惜的表情:“本公子只要委屈一下下,演你地儿子。至于老婆么~”孩童说着扫了一眼正在喝水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但笑不语,抬眸对万俟寻挑眉,引得万俟寻极度不安。 “既然要乔装,自然是演最出乎预料的角色。”就听到一直沉默的黑衣少年突然开口,他看了一眼白衣少年,继续说道:“当然是由沈某去演妻子这个角色。” 扑哧~就听见白衣少年刚喝出的水全部到喷了出来,洒在了孩童脸上。 “……”——/// “呃……这个,沈兄的这个身材和气质似乎不太合适吧。”万俟寻抽了抽嘴角,笑得一脸抽筋。 不料黑衣少年却是一脸正经地回了一句:“沈某很乐意挑战难度。” 白衣少年垂眸,自然知道黑衣少年此番提议的真正用意。 “沈兄真是敬业。”宝蓝色衣服少年干笑着,看向一旁的白衣少年:“那么有劳白兄委屈一下,当那位饱受欺负的瘦小管事。” “自然是可以。”白衣少年一愣,回过神来微微一笑。 于是乎,就出现了之后在酒肆里头那群怪异、高调的一家子。 玲珑公子估计的没有错,他们这才到客栈落脚三天,就有人找上门来,那就是唐门管家唐郭。 玲珑公子和沈默两人因为其扮演的身份问题,并没有跟着出去,而是呆在房间里头。 玲珑公子正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日常账册,将算盘打得噼啪响。沈默则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很认真仔细的擦拭着地灵剑。 两人都未曾开口说话,房间里头的气氛变得相当的诡异。 玲珑公子噼里啪啦算了一会帐,伸了伸懒腰,准备起身出去。沈默抬头,看着玲珑公子似有话说。 “有话直说。”成初凉凉开口道,不知为何他就是喜欢不了沈默。 沈默闻言一愣,随即淡淡说道:“谢谢。” “谢我什么?” “四年前是你救了依儿。” 成初停住了脚步,脸色在慢慢变沉,这个女人终究还是自己露馅了。难怪那日,晚宴回来,自己心里头就觉得怪怪的。特别是之后,万俟寻将全身湿透的白依抱回来,他就更笃定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 “沈大公子的谢意还是请收回。本公子可是担当不起。”玲珑公子冷哼一声:“况且,沈大公子也没有那个资格替她道谢。” “虽然你这么说,我还是要表示感谢。”沈默不以为然,依旧冰凉接茬道。 “你!”玲珑公子微怒,转身厉声怒斥:“沈大公子没什么好道谢的,你当真以为她还是你那个依儿!你真是太天真了,你根本就不了解如今的她,她现在可是白直,白衣公子。” “她就是她,就算性格再怎么不一样,灵魂是不会变的。” “哼!你这个人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她这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么!你知道为什么她会对敌人这么心狠手辣么!你知道她为什么总是嗜睡如命么!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厌恶什么!你知道她……” “成初,够了……”突然门被推开,就见一个瘦小管事走了进来。他沉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题外话------ 目前的投票,以不虐居多……乃们要虐的娃啊,赶紧留言投票啊~话说,卑微的收藏,让雪雪在作家群里头备受无视,桑心呐~ 第五十五章、心生芥蒂 于是,玲珑公子的眼神有那么一瞬的悲凉:“他该知道!” “不,你答应过我,再也不提。”白依握住成初的肩膀,淡淡说道。 “你有什么瞒着我。”沈默起身,一把抓住白依的手,入手手心竟有些滚烫:“你生病了?” 白依轻转手腕,径直将自己的手从沈默手中抽出,淡淡说道:“沈默,你答应过我的。”在案子结束之前,一直将我当成白衣公子那般,不可越矩。 “是不是因为上次淋雨的关系?”沈默并不理会,伸手试了试白依的额头,果然滚烫地吓人:“若是知道你生病,我一定不会让你跟着过来。” “沈大公子请你自重!”白依皱眉,撇开沈默的手:“在下生病与否都与你无关。” “怎么会没有关系,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会对此不闻不问。”沈默固执地将白依往里头拖进去:“你既然生病就应该到里头去休息……” 成初本想阻止,终究还是犹豫了一下,将手缩了回去。 “多谢沈大公子美意,在下会去休息,但不是现在。”白依眼睛微眯,微微一笑,淡若轻烟。语气是那么毋庸置疑,明明是笑着说的,可是听着却还是让人有不怒而威之感。 沈默一愣,松了手。 “你准备的怎么样?”此刻,就见万俟寻一副纨绔公子的打扮,推门而入,脸上溢满神采。“你们都杵在这做什么?我的妻儿们,还不赶紧收拾一下细软,明天咱就要搬家了!” “谁是你儿子!”玲珑公子冷哼了一声,拿着手中的半瓶牛奶,晃悠道:“你们和唐门的人谈得如何,有没有按照我教的说。” “是。自然是按照玲珑公子教授的方法,生意之道是绝对不让对手看到底牌,能忽悠就尽量忽悠。” “所以呢?”玲珑公子摊手问道。 “我和白兄准备去逛妓院。” “逛妓院!”若干人等全部讶异地看向某个少年。 “我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这纨绔子弟的必修课自然是逛妓院。”万俟寻笑着冲白依眨了眨眼睛,作为小厮兼(和谐)职管事自然是得跟在公子左右。 白依头疼的揉了揉额际,他们这厢刚逛完酒坊和古玩市场,就又要去逛妓院,唉,她现在最想要的是睡上一觉。 “万俟兄,以你的智慧等会可真得想个办法让我休息一会儿!”白依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推门而出。 “放心,放心~”万俟寻自是赔笑地跟在后头安慰道。 他这还未走出几步,就被沈默扯住,他诧异回头,见沈默男扮女装还能摆着一副冰山脸,忍不住打趣道:“娘子呐~不要着急,为夫很快就回来,哈!” 沈默面无表情地从腰间抽出地灵剑,轻挥一下,就见万俟寻一撮头发,如秋风中的落叶般,滑落下来,弄得他一脸冷汗。 “沈兄,有话好好说,这是开玩笑。”万俟寻盯着地上的头发,干笑了几声。这个冰块怎么这么不会欣赏笑话,连开个玩笑都不行。 “你不该让她去,她正在生病。”原来这块冰山不悦是因为万俟寻让他的心上人带病演戏。 万俟寻一愣,随即微微一笑,对沈默轻声说道:“我从来尊重她本人的决定,而且沈兄,她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柔弱。” 言尽于此,万俟寻晃着扇子,悠哉地跟了出去,房间里头又留下沈默和成初两人,气氛一下子又回到了僵局。 沈默沉着眸,又回到了座位上。成初觉得无趣,又不想再与沈默多呆,于是决定到里屋小睡一会儿。 他仔细地将账本收拾好,打了个响指,就见凭空从窗外冒进来一个蓝衣男子,轻功一绝,落地无声。 “公子,有何吩咐。”蓝衣男子恭敬的问道。 “将桌子上的那堆账本带回本家,顺便给我家那个老头子回句话!本公子目前很忙没空帮他看账本,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蓝衣男子汗颜,王爷这还没到三十岁,就被小公子老头子老头子的叫,真可怜。 蓝衣男子将桌子上的账本打包好之后,又向玲珑公子行了个礼,闪出了窗外。 沈默在一旁看着,目光变得深幽难测,这就是名满天下的暗卫“七虹”,果真是隐秘无踪,就连他也不曾察觉到,成初身边竟然还有暗卫跟着。看来这蓝衣男子应该是其中一个,该是还有其他,并未现身。 “啊!困死了。本公子去睡觉了,没事别打扰我。” “且慢。” “嗯?”成初停下脚步,并不回头,懒懒应了一声。 “万俟寻是否知道依儿身份?”沈默终究还是有些在意,若是万俟寻知道白衣公子是女人,那么万俟寻和白依之间是否太过于亲密了。 “本公子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过无论你怎么想,也不会对他们两人造成任何影响。”成初难得没有用调侃的语气,而是一脸正色地说道:“若是你还将她当成普通的女人,是要吃亏的。” 这个沈默,竟然还是将她当成四年前的白依那般,那么霸道,那么喜欢事事为她做主。可是,他忘记了,她已经不是那个她了,她有主见,甚至还很有能力。玲珑公子微微叹了一口气,沈默啊沈默,有时候你不能太过于沉溺于过往了。 无论你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使她这四年经历的成为空白,那是注定会融入她的骨髓,成为她性格的一部分。 “沈默,若是你要的只是四年前的那个白依。那么我劝你,还是曾现在赶紧放手,否则失望地那么个人只会是你!”成初说着,留下沈默一人在里屋呆着。 “依儿……”沈默垂眸,看着杯中的水,影影错错,仿若陷入一种回忆中。 回忆中的绯衣少女,羸弱温柔,顾盼俏兮,乖巧顺从。少年看着少女,嘴角泛起最温柔的笑容。可是,忽然水波晃动,场景突然变了,没有绯衣少女,有的只是一个白衣少年,正与一个宝蓝色衣服的少年在切磋武艺。一白一蓝,武功动作轻盈,两人相视而笑,显得情意绵绵。 沈默持杯的手一颤,杯子从手中滑落。他低头看着碎成两块的杯子,目光沉沉,半晌忽然起身,匆匆推门而去。 他不能就这么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依儿,你是属于我一个人,我沈默决不允许你对这其他男子绽放出那样倾城的笑容。 就算那个人是万俟寻,你的朋友也不行! ------题外话------ 雪雪昨晚去看电影了,所以没来得及更新,今天更上两章,下一章逛青楼晚上送上……顺便说一句,那个铁甲钢拳真的很好看,推荐亲们去看哦~ 第五十六章、逛青楼 蜀中最大的青楼玲珑坊座落在青街巷尽头的码头边上,白依虽说四年一直都是男装身份,可是除了余香阁,还真没有真正地逛过青楼。青街巷又名青楼一条街,顾名思义自然是有不少在门口招客的女子。万俟寻一副奢华的纨绔公子打扮,加之容貌确实是倾国之姿,自然是成为青街巷风尘女子们趋之若鹜的对象。 虽然白依倒是很乐见万俟寻被女子分尸的场景,好死不死的是,白依作为万俟寻的管事兼(和谐)职保镖,又不能坐视不理。 她只得像母亲护小鸡似地,拼死保护万俟寻不被“染指”。万俟寻看着白依瘦弱的身材,被姑娘们推搡着像似快要被推倒,就想伸手护住。他这厢身子未动,却撞上白依那双漆黑发亮的眼睛,正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他抬眸扫了一眼周边的屋檐暗处,盈盈琥珀似有叹息,终究还是缩了手,轻扯嘴角,摆出一副笑容,悠闲地和各位姑娘们摆手,真是要有多招摇,就有过招摇。 因为不能使用内力,白依已经快被这些女人扒了层皮。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好不容易才到了玲珑坊,她这才知道原来青楼也可不在楼台,而是在一艘颇大的船上。船上管事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来,忙吩咐下人赶紧将船划离对岸一段距离。 万俟寻乘势像拎小鸡似地将白依拽起,顺势一跃到了船上。白依知道,万俟寻此举也是无奈为之,可是被人像拎小鸡似地拎着,果然还是觉得心里头不舒服,于是在旁人未看见的角度,狠狠地剜了万俟寻一眼。 “哟~这是哪家小爷临门啊!这般架势!”就见一个浓妆艳抹模样的老鸨扭着水蛇腰跑出甲板,看这架势似乎对于万俟寻刚才那万人空巷查点危机船的行为颇为不满。 “是本少爷我!不就是怕弄伤船体么!给这点小钱够你们维修了!快把你们楼的头牌叫出来!”万俟寻说着扬了扬手,白依立即十分市侩、猥琐的从怀里掏出一叠的银票砸向老鸨。 那位老鸨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这种花钱如流水的公子哥,她还少见么!怕又是那个肥的流油的公子哥过来寻欢作乐。如今青楼生意难做,要想鹤立鸡群对于客人就不能来者不拒,自然是挑上等的货色,要有品位的客人,否则也会显得青楼庸俗不堪,使客人减少。 “这位爷,今儿我家玲珑身体不适,恐怕是……”老鸨满脸推笑,漫步走近万俟寻,装模作样地说道,可是她这话还未说完,抬头定睛看见万俟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鸨刚才根本没有看清万俟寻,如今近距离看清了,显得十分讶异。什么叫做美男子!什么叫做剑眉星眸,什么叫做谪仙下凡,这位爷的长相,怕是连头牌玲珑姑娘都要暗淡三分。 万俟寻可是被老鸨目不转睛地盯得后怕,他可无法淡定下去,本能的后退半步,突然扯过白依挡在身前。他怎么有种十分不详的预感呐~ 果然,待老鸨回过神来,十分不淡定的扯开嗓门喊道:“姑娘们!多金潘安再世临门还不快出来接见!” 一听到“多金潘安”四个字,谁能淡定,之前已经几个外出打探的丫头回来禀报说外头的公子如何这般,姑娘们还能勉强把持住,如今连一向淡定的老鸨都扯嗓门如此高喊,自然是真美男子……去晚了,可就没有自己表现的份了。 于是间,就见一大拨的姑娘涌了出来,虽然不能说是庸姿俗粉,可是毕竟和成初那倚红院的姑娘是没法比的。连身为女人的白依都有些后怕的往后退,可是万俟寻哪肯让这个盾牌跑了,私底下用了内力,死死的拽着白依不放。 所以,很没有悬念的说,两人是很快被淹没在人群里头。这姑娘们相互推搡着,白依被迫紧贴着万俟寻,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万俟寻的胸膛确实很温暖很厚实也很令人心安。万俟寻原本还是挺乐意有人帮自己挡着,可是两人紧贴着,他能够感觉到她的热度。他状似无意地碰其额头,入手处滚烫无比,眸中闪过一丝不悦,这个女人也太爱逞能了吧!看来不寻个机会让她全身而退回去休息是不行的。 他所想的其实也正是白依所期盼的,发烧可不是小事,其实若不是碍于沈默,她倒是很乐意让万俟寻独个“享受”这种待遇。回去休息定是不行的,为今之计—— 她正思灼着如何应对,这厢姑娘们已经在老鸨的淫威之下,散去不少,留下的几个可真的都是玲珑坊的红牌了。姑娘们为了吸引住这位多金潘安的注意,可是什么招数都想出来了。白依正担心这群女人一拥而上,在她身上乱摸,好在她易容的这位管事长得确实不咋滴,简直就无人问津。万俟寻如今,正忙着应对一票的姑娘,自然也是无暇顾及她。若是平常,自然是此时不闪,更待何时,可是她和万俟寻心里头都清楚,暗处正有不少的眼睛正盯着这里。 “我们来玩点狠一点游戏吧!”玲珑坊的当红花魁玲珑见自己占不到一丝便宜,便嚷着提议道:“我们来玩‘出水芙蓉’吧。” 所谓“出水芙蓉”其实说白了就是在浴场里头玩抓迷藏的无聊游戏。到时候,姑娘在玩水嬉闹,必定衣衫湿透,身形毕现,自然是引人遐想。玲珑是众多姑娘中身材最好的,自然希望以此吸引万俟寻。白依自觉无趣,以为万俟寻会直接无视掉,不料万俟寻却是满脸期待的冲白依眨了眨眼睛。 她立刻觉得汗毛都快竖起来了,这个男人有没有这么好色,竟会是如此期待的表情。 “嘿嘿,公子既然喜欢,那小的倒是知道提供个地方。之前听玲珑坊的妈妈提及这船上有一处供姑娘们泡澡的人工浴池,应该够大,可以玩。”白依边说边搓着手,笑得一脸猥琐的神情,心里却是剜上万俟寻十道八道! ------题外话------ 各位好戏终于来了,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万俟寻与白依的暧昧时段……貌似大家都挺讨厌沈默的,嘛!这段时间就罚他打酱油去……大家可要留言加收藏啊 第五十七章、设计落水 用心良苦 转战地方,万俟寻还真是不负众望,蒙着眼睛和姑娘们玩这种暧昧游戏,玩得可真是相当尽心。 这个万俟寻真是十足十的大色狼,白依心里想着,站在浴池边上,供着背,尽量保持着弱小的形象,身子正难受着,看着万俟寻玩闹,莫名觉得十分厌恶。 “呸!大嫖客!没见过女人,还什么以身犯险,自己想来就直接说了,自己易个肥猪妆别被认出就成了。非得拉我出来,害我也被拖下水……”见万俟寻玩游戏玩到自己脚下,她低头谄媚笑着,嘴里头却暗暗偷骂了几句。她这边正私底下骂得正爽,不料自己还真是言中了那么几句话,脚踝上被劲道抓住,脚底一滑,还真是被拖下水了! “看看我抓到那个美人了,来让爷香上一个!”万俟寻笑嘻嘻地抓住落水的某人,极近揩油姿态的搂着某人,某个人由于太震惊,竟是愤然扭头,差点劈手揍下去。 万俟寻本只是戏弄,并未真想凑过来亲她,可是她这一扭头,就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拂面,唇上滑过一丝暖意,软软的、滑滑地,带着特有的幽冷香气。他一愣神,第一反应是,真香,第二反应是,完了!又不小心亲了她,这个女人的手段可是骇人的很,他心想着忙松了手。 下头是一群姑娘的嬉笑声,万俟寻见机忙扯下蒙眼睛的纱巾,大声嚷道。 “这是什么味道,臭死了!”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当万俟寻见到白依的一瞬间还是被她骇到了。 她倒还算是敬业,继续将一个猥琐、瘦小的管事被强吻后的形象表象的十分到位,可是那双眼睛,里头透露出来的讯息,可是让万俟寻回去之后,做了几晚的噩梦! “呃——”他被吓得脸色铁青,不过这也倒是符合人物的形象。 “公子~”一声谄媚到极尽阴森的呼唤,还是让万俟寻生生打了个冷战。 “呃……啊……那个……”万俟寻难得找不到台词,好一会儿才想起,此次这么做的目的:“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换件衣服!” “是。” “慢着!今儿太扫信了!你就别出现了,回去给我盯牢那只冰山巫婆,她要是问起,就说爷今晚要谈生意,不回去了!” “……”冰山巫婆?亏他能帮沈默起这么一个极品的外号,也不怕沈默砍了他! 白依不再理睬万俟寻,自个身上湿透,刚才没感觉,如今吹了风才觉得冷飕飕的,头裂的厉害,看来是病情加重了,得赶紧换上衣物,回去才好。 这么想着,也没有人去注意一个猥琐、瘦小的老头。她一人转悠了一圈,这里头似乎都是女人的房间,也没找着几件男人的衣服。这屋里头大部分女人都因为万俟寻没什么心思接客,全在厅里头敷衍似的陪客人坐着,倒是显得房间里头十分冷清。这男人都在外头,她要上哪去扒衣服啊~她正头疼着,就见最上头最里头的厢房还亮着灯。 “就是这了!”她心中大喜,装模作样地晃荡了进去,那些暗哨全盯着万俟寻,把她这个管事遗漏了,倒是让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她轻推门而入,房间里头却是什么也没有。一扇窗户开着,冷风灌了进来,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她忙去关窗,往下望去,见到一男一女背着包袱,正往外逃去。 “哦~看来是私奔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好歹给我留见男儿装啊!”白依打了个喷嚏,头越发疼了厉害,神智也有些模糊了。 “啧啧!看来是这身湿衣服惹的祸,万俟寻你还真是好心办坏事!”白依翻箱倒柜找了半晌,似乎除了女装还是女装,没法子还是先换上再说。她在确定无人之后,便转身卸了易(和谐)容面具,散了头发,换上干净的衣服。 “呃……这长夜漫漫,我休息一会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实在是头疼的神志不清了,白依扶着额,本想在床上小躺一会,不料她太低估了自己的病情,这一沾上被子,身子一放松,竟昏睡过去。 再说说这万俟寻,好不容易使计将白依打发走了,反倒觉得有些无趣了。 “这天色已晚,本少爷累了,老鸨!”万俟寻打了哈欠,伸了伸懒腰,起身出了浴池。什么叫做“出水芙蓉”呐,这词用在万俟寻身上还真贴切,老鸨可是愣神好一会,一旁许多姑娘都兴奋的尖叫,惹得万俟寻一脸黑线,怎么觉得自己才像是卖身的人呐! “我说老鸨!说你呢!” “是,公子有何吩咐~”老鸨一脸放光的应道。“公子许是想休息了,让小的给你安排个姑娘~玲珑今夜……” “慢着~”万俟寻伸手,折扇按住老鸨,有些霸道地说道:“本少爷从不玩别人玩过的女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是,只是怕这些姑娘未经调教,伺候不周。”老鸨看了一眼那群正瞪着她的红牌们,吞吞吐吐道。 “欸~本少爷最喜欢亲自调教了,越辣越呛人越痛快。”万俟寻可不笨,这里头许多丫头都是被迫卖进青楼,特别是未经人事的丫头,就比较好说话了。给点赎身的银两,陪他演出戏,很合算。要是让他落入红牌姑娘手里,怕是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怎么!没有,还是不肯啊~”万俟寻压低声音凉凉说道。 “公子误会了,小的刚才只是在想哪个姑娘比较适合。” “那你想好了么?” “啊……是,今日小的刚买了个姑娘,取名叫梨花,长得冰清玉洁、惹人垂怜,就是性子呛了一点,还需要调教一番。” “梨花带雨惹人怜,就这个了!”万俟寻眼睛一亮,他这下有救了:“还不带本少爷去,愣在这做什么!” 老鸨推脱不过,抱歉的看了一眼那些姑娘们,带着万俟寻一路往上头最里面的厢房走去。 “梨花!今儿你运气好,美人公子点名要你伺候!还不快出来!”老鸨推门而入,大声嚷道。 美人公子?万俟寻对此称谓一脸囧然。 老鸨的“热情”呼唤,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因为传说中的梨花姑娘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万俟寻挑眉,这姑娘真是有个性的很~那么大的噪音居然还能岿然不动。 老鸨可就没有万俟寻这么淡定,径直上去,一把掀开半垂的床帘,对睡着的人,是一个劲的猛掐。 “嘶~”传说中的梨花姑娘正睡着,突然手臂钻心之疼,一下子醒了:“何人如此放肆!” 就见这位梨花姑娘,人还未全醒,就已经起身拂开老鸨,伸手一掌,就把老鸨掌飞出去,好在万俟寻见势接到老鸨。 “哎呀!这丫头反了!”老鸨不顾万俟寻阻拦,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何人胆敢扰我清梦!”凉凉、慵懒地嗓音,就见一双素白的手掀开半垂的帘子。 ------题外话------ 觉得这章两个人暧昧么?莫有关系,下一章更加暧昧 目前的投票结果是,虐一点和不虐持平,各位继续哈 第五十八章、做戏 第一眼是倾国倾城的白; 第二眼是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 那样的女子,连老鸨都看傻了。 螓首蛾眉,双瞳剪水,齿含齐贝,唇色朱樱一点,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女子轻触眉头,一双秋翦盈盈水光,却泛着薄凉之色,似乎是十分的不悦。 万俟寻呆呆地站在那,看着她,竟生生的定住了,连折扇从手中滑落亦浑然不察。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他对着她,喃喃自语,有些恍惚,又有些惊讶,有些感情不经意间倾泻而出。 对于女人,老鸨显然比万俟寻要淡定的多,她首先反应过来,这姑娘不是梨花,不过长得却是很美,稍微加以调教绝对是艳冠蜀中的花魁,可真是好材料。 “梨……梨花啊~你这看起来似乎很不舒服啊~” 少女脸颊上浮现的朵朵红云,微微喘息,眼眸如水,这简直就是*的病态美。 老鸨伸手捂住少女额头,却是滚烫的吓人:“这……烧的真是厉害!” 老鸨转身对万俟寻略有抱歉的说道:“公子,您也看到了,这丫头已经烧糊涂了,把风寒传染给您就不好了。要不,咱换其他姑娘伺候着,玲珑、秋水……” 玲珑早就心有不甘,暗自在一旁等候,还未听老鸨说完,自个已经现身,缠上万俟寻,一双柔夷在他身上游走。 万俟寻脸上陪着笑,手却极力避忌那不安分的手在身上游走,特别是自己的要害之处保护的严严实实,心里头郁闷道,啊!难道他这是要*了不成! 少女那双美瞳一直打量着万俟寻,脸上似笑非笑,看见玲珑如此胆大妄为,却不由轻触眉头。 就见她走向万俟寻,推开一旁的玲珑,盈盈身躯倚靠在万俟寻身旁,伸手环住他,斜眸对上老鸨微微一笑:“妈妈,公子是奴家的第一位恩客,怎可让给玲珑姐姐。想必公子,不会嫌弃奴家的,嗯?” 最后一声,可真是娇俏、甜腻,酥如骨髓。万俟寻寻抽了抽嘴角,配合着:“呃……自然。” “这个不太好吧。”老鸨见玲珑面露难色,自己也不好惹怒,只好极力劝说。 “公子,奴家好累,您抱奴家到床上去。”少女娇嗔道。 万俟寻盈盈琥珀映照着少女,就见他眼珠一转,嘴角上扬,这个女人这么喜欢演戏,那就陪你玩玩。 他笑着应了一声,将她抱起,这厢转头劈头就对老鸨嚷道:“这个,你!还不快去准备下热水还有煎碗药来。” “这可使不得啊!” “有什么使不得!本少爷最喜欢亲自伺候美人!” 老鸨不敢再多言,只要带着不情愿的玲珑退了出去。 万俟寻抱着少女走到床边,突然两手一松,少女就这么摔在了床上。 “啊~疼!” “原来白兄还知道疼呐~不知白兄如此装扮倒是为了哪般?”万俟寻抱胸,一手摸着下巴,懒懒地说道。 白依瞪了他一眼,揉着受伤的臀部:“若不是你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我需要借女人的衣服穿么!” “这倒是小弟的不是了。”万俟寻微微一笑,做到了床边,伸手捂上她的额头,竟是比之前的还要滚烫。 白依拨开万俟寻的手,自个躺下拉起被子喃喃说道:“既然你都在这,想必是无需要担心了。我头有些裂,就不招待了。你……” 突然万俟寻跳上床,将她拥抱在怀里,她劈手就想给他一鞭子,“你干什……”话未说完,却被他伸手捂住嘴巴,冲她使了个眼神,盯梢的人寻过来了。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白依慵懒地趴在万俟寻身上,脸因为发烧的关系,显得更加引人遐想,这个姿势也太暧昧了吧。 果然就见,有人推门进来。 “公子热水和药都准备好了。”老鸨一脸歉意的说道。 “水就放那了,药还不赶紧端上来!”万俟寻一脸不耐烦的嚷道,老鸨赶紧哆哆嗦嗦地将药递上。他接过药,转脸看向白依时,又是一脸心疼的神情:“宝贝,还难受么!赶紧把这药喝了。” “奴家不喝,这药太苦了。”白依撒娇道,心里却盘算着,笑话这药闻味道就知道很苦,她才不喝呐。大不了等会,回去从成初那小鬼头那讨点药喝,绝对是药到病除、立竿见影。 “怎么能不喝呐~”万俟寻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得贼兮兮:“还是说美人儿,你要本少爷亲口喂你才肯喝?” “讨厌~妈妈正看着呢~”白依装作害羞,将头深埋万俟寻怀里,伸手掐他的胸口。 “宝贝~你掐的本少爷好……舒服……”万俟寻笑得花枝乱颤,伸手硬扯下那恶毒的手。 外人看着是打情骂俏、浓情蜜意,只有当事人知道,这女人可真的是发了狠的掐下去,这估计该是紫黑了吧。 两人表面要演得有多甜蜜,私底下却是在被子里头互掐,好不容易,老鸨命下人将热水备好便退了下去。两人可没有因为观众的离开,就放弃继续演戏。因为盯梢的人,仍旧在。 万俟寻起身下榻,理了理衣领,对白依摆出了个邀请的动作:“美人儿,这热水可是备好了。” “呃……公子奴家正发烧,不太适合洗热水澡。”某女人嘴角抽了抽,笑得一脸灿烂。这个万俟寻,难道真让她当众洗澡! “欸~用热水洗澡出了汗,才能退烧么~”万俟寻偏头,嘴角上扬,眼角轻挑,扫了一眼外头:“难道你想让观众败兴而归么!” “那……我们一起洗!”白依眯起眼睛,扯住万俟寻,笑得更加灿烂,特别是那口小白牙,竟在烛光照耀下散发着阴森森的味道。 万俟寻,你想玩是么!那本小姐就奉陪到底。 万俟寻面露难色:“呃?这样啊~其实我觉得朦胧也是一种美。” “公子可是害臊了?” “有时候看不见,手感会更好~”他暧昧一下,突然揽住她,低头磨蹭着少女的颈窝,状似亲昵,却是压低声警告道:“白兄,见好就收~这吃亏的可是你,非小弟哦。” “唉哟~怎么就这么着急!”白依娇嗔一笑,两人翻身纠缠,打翻了案上的烛火,烛火恰到好处的熄灭,房间里头刹那间归于黑暗。 只听得见,衣料滑落声、滑水声,以及男女缠绵的喘息声。 长夜漫漫,里头的人倒是自得其乐,外头听墙壁的人,看不真切,听得却是一脸燥热,待到半夜时分,就见暗卫的脚步声,渐渐散去。 ------题外话------ 暧昧!觉得暧昧的话,就留言收藏啊!话说,投票的结果,貌似是支持小虐,好吧……咱接下来会给点点小虐的 第五十九章、青楼里头话暧昧 若是偷窥的人有夜视眼,就会很清楚的看见,一个少女百无聊赖地趴在床沿上头,虽然发着烧,显得有些倦怠,但是那双清亮的双眸,却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仿若病着的只是身体,并非灵魂。 离床三步之遥是个澡盆,一个少年正在里头洗澡,脸上满是笑意,看起来心情似乎很不错。 这两个人正是万俟寻和白依。 “人都走了,别再装了!”就听白依压低声音凉凉开口,卷起被子朝里头挪了挪,看起来似乎准备睡觉。 “确切的说还剩下一个,虽然那个目前正在打着瞌睡。”万俟寻继续着自己的洗刷刷事业,冲着白依眨了眨眼睛小声道:“白兄要不要过来一起洗,这热水澡还真是不错~” “谨谢不敏,这水都被你洗脏了,你还是赶紧起来吧。”说着将万俟寻扔在床头的衣服丢了过去。 万俟寻闻言,轻轻一笑,突然起身,水溢出澡盆落在地上,“哗啦—”黑暗中看不见,但能听到出浴的响声。 万俟寻未着丝毫,走在地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虽说是看不见,而是想象得到啊,白依脸颊更红,微微撇过脸,小声嘀咕着:“真无耻,也不把衣服穿上。” “那也得等将身子擦干再穿,要不会着凉的。”万俟寻俯身在白依耳旁细声说道,暗哑的语调,故意的调侃,呼出的热气,无一不是在撩拨人的神经,白依可是不敢再扭头了,咬唇切齿道:“那还不赶紧擦干!” 万俟寻一脸得意的戳了戳白依,笑嘻嘻低声道:“擦身子的布不正被你压着么?白兄,这可是你的不是了。想看就直接说,不用做那么多事情。” 无耻!白依虽然发烧,可还没到烧糊涂的地步,甩了布巾,扭头不做理睬。 万俟寻轻声笑着,接过布巾,慢条斯理的擦着。可是擦了半晌,也没听见万俟寻穿衣服的声音,白依皱眉,凉凉说道:“万俟寻,你到底想干嘛?” “嗯?我们打个商量,若是你把桌上的退烧药喝了,小弟立刻把衣服穿了。” “没得商量,反正冷着的是你,非在下。” “这么绝?” “……素来绝。” “……”万俟寻突然抱起布巾,翻身上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里头的人正睡得被子热热的,突然钻进了一个,立刻寒毛直起,这次可是很不客气的一鞭子赏了过去。 万俟寻早就知道白依出招的套路,伸手用折扇一挡,鞭子缠上扇身,两人均使出力道拉扯。白依终究因为在病榻上,坚持不了多久,一个不留神,失了力道,跌在了万俟寻身上。 “咱俩怎么就那么幼稚。”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再这么一想,两人皆是相视而笑。 可是笑了一会儿,两个人就笑不出来了,原因无他,这个姿势实在是太暧昧,太惹人遐想了,实在是太尴尬了。 两人贴得极近,四目相对,彼此的温度在互相传递,呼出的热气撩拨起心中的层层涟漪,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呼出的热气熨烫过彼此的唇,会产生一种无法形容的悸动,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竟会无法忽视,亦无法思考。 或许是当时的气氛太过窒息,或许是万俟寻那双深黑眼眸太过深邃,她竟本能地想靠近那个热度,就在双唇就要靠拢之时,不知为何脑海中会闪过沈默的画面,那么忧伤,那么令人心疼。 于是,最后时刻,她撇开了头,万俟寻的唇滑过她的脸颊。 “我还是喝药吧。”她微微一叹,挣扎起身,显得有些疲倦。 “你还是躺着,我喂你。”他应了一声,竟她按下,单手一吸,便将装药的碗吸了过来。 “先把衣服穿了罢,会着凉的。” “还是先喝药,这药已经有些微凉了。” “……好。”她愣了,看了他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于是,房间里头重归安静,只听得见碗碰勺的声音。双方都不再说话,重复着喂药和喝药的动作。 万俟寻的动作很轻,喂药时候十分温柔,不知为何,在黑暗中也能准确的将药喂到她的口中。在黑暗中,仿若时间的流逝变得异常的缓慢,就在她以为他们会一直就这么下去的时候,突然就见门被踢开,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 大冷天的,万俟寻非着凉不可,她皱眉,下意识想到的第一件事竟是伸手为万俟寻披衣。而万俟寻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也是为她披好身上的被子。 外头的风,带着冷冽的味道,明明房间外头不该如此的冷,却不知为何在看到门口出现的模糊剪影,竟会如此的冷入骨髓。 “唉哟!夫人呐!你这是干什么啊!”就听老鸨嚷着缠住那个模糊剪影。 不一会儿,丫鬟拿着烛火进了屋,屋子一下子亮了起来。看不清楚、模糊着的一切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 沈默,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看到他在此,还是不由的有些不安。 他不该来啊—— 此刻,万俟寻衣服才刚穿了一半,显得衣衫不整,两人此刻的动作神态,外人看来,怎么都有点被抓奸在床的感觉。 “这……这是误会……夫人。”万俟寻扯着笑容看着沈默,一双琥珀眼眸微微眯起,身子后退数步,将白依护在后头。 今夜,无论如何,他也想保护她。 他清楚,男人对喜欢女人的那种占有欲,他更明白,像沈默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更是如此。 今夜的沈默于白依而言,太危险了。 因为,沈默看他们的眼神,太可怕,也太令人喘不过起来。 “夫人,此事别闹大,别人都看着呢,我们回去说。”他将外衫披上,伸手握住沈默,欲将他往外带。可是,沈默却想被施展了定身术那般,纹丝未动,那双墨黑冰冷的双眸一直盯着床上的少女。 “不要这样嘛~”万俟寻撒娇似地拥住沈默,压低声,以沈默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沈兄,万事以大局为重!” 沈默缓缓地将目光移到万俟寻身上,淡淡的扫了一眼,嘴角一扯,滑出一个苦涩的弧度:“看来是妾身扫了相公的雅兴,这马车就在外头,相公不如请这位姑娘到家里坐坐,好继续未完成的事情。” “啊?”老鸨一听反应过来,忙嚷道:“这可不行!” “嗯!”沈默连看都不看老鸨一眼,递上一叠银票,老鸨从未见过这么阔绰的手笔,竟一愣神给答应了。 “姑娘请。” 白依轻触眉头,看了一眼沈默,眼里有什么东西在晃动,终究还是什么未言,跟着上了马车。 ------题外话------ 好了,白依和万俟寻同志第一阶段小暧昧到此结束,因为你们不喜欢的沈童鞋过来了……应各位的要求,后头一章会有一小些的小虐,不是关于感情滴,而是白依空白的四年,不堪回首的过去……起码万俟同志在的时候,都是白依欺负人家的,唯一一直被虐的,都是沈同志 第六十章、万俟寻的决定 车行路上,并不颠簸,三个人呆在马车里头,却是十分的沉默。似乎,有种东西在空气中流淌,变得欲言又止,变得十分的压抑。 白依此刻高烧发作,有些意识模糊,蜷缩在马车的最里头,裹着被子,闭目而眠,微红的脸颊,带出女儿家特有的媚态。因高烧而沾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呼吸显得有些急喘。 万俟寻坐在马车最外头,神情严肃的看了眼白依,欲张口说话,最终还是看了一眼沈默,摸了摸鼻子,什么也没有说得出口。 沈默坐在两人之间,一直沉默不语,默默地帮白依换盖在额头上的帕巾。 “此去青楼可有收获。”或许是因为马车内静谧的气氛,太过于压迫,或许真是沈默在意案情,就听到沈默突然淡淡地开口问道。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关心案情的进展。 万俟寻眼眸微转,看向沈默:“恩,是我大意了,竟未曾想过玲珑坊会是唐门设的暗哨站,专门用于收集情报的。” “那是暴露了?” 万俟寻看了一眼白依,淡淡说道:“那个老鸨并不简单,不过还不至于瞒不过。只是,唐门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有一只狡猾的老鼠正偷偷躲在暗处,观察着我们,暗中操作里头的一切。这只老鼠怕是认识白衣公子,而且对她十分熟悉。” 白依体质特殊,非特制调配的药,绝不服用。而刚才老鸨端上来的退烧药,表面上看起来只是普通的退烧药,可是里头的药却加了少量其他药剂,是针对白依特殊体质调制的。看来,对方十分清楚、了解白依,而且还十分的聪明、狡猾。 万俟寻能看得出来,是因为他懂医术,虽不精通,但起码对药材的辨识,可以说不亚于洛王妃。实际上,他幼年时为了判案方便,曾拜玄机老人门下,只是刻意隐瞒而已,除了玄机老人之外,只有聪明的洛王爷知晓。 马车停在了门口,万俟寻先下了马车,接着沈默将已经昏睡的白依小心翼翼的抱起来,准备掀开帘子下车。 万俟寻伸手哈出一口热气,天寒地冻,他转身看了一眼躺在沈默怀里的白依,皱了皱眉头,解开外袍盖在白依身上。 “不必了,她已经够暖和了。”沈默转身,避开万俟寻的袍子 “我想盖住的是她的脸。”万俟寻正色道:“此刻,已经是三更时分,虽然盯梢的人全被你的人治住,可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窥见。” 沈默无言以为,看着万俟寻沉默片刻,沉着声音道:“那好。” 两人将白依捂得妥帖之后,沈默这才抱着白依下了马车。 “沈兄,你先进去。”万俟寻望了一眼天际,微不可闻的一叹,这才转身对沈默说道。 “好。”沈默不再多言,转身抱着白依大步朝里头走去。 万俟寻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眼眸变得深邃、悲凉。 虽然知道有些东西注定是不可以触碰,不能够拥有,可是总是忍不住想踩过界限去。他知道她并不讨厌自己,可是他心里头也明白,在她的心底,永远会有一个人的位置。 她和沈默之间的过去,永远是他万俟寻无法介入的,或许,他这辈子都只能当她的知己。可是,就算如此,能够这样看着她,看见她得到幸福,他也会觉得很快乐。 “就这样守着她,就算她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也是值得的。我说对么,万俟寻。”就见一个华服孩童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万俟寻闻言微微一笑:“这不也是你心里所想的么,人小鬼大的玲珑公子。” 玲珑公子一直对白依有一种超乎亲情的感情在,他万俟寻怎么会察觉不到,或许不知道只有白依而已。 成初闻言低头,好看的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划出光影,万俟寻挠了挠脸,有些意外。玲珑公子这孩子真是意外的早熟啊。 就见成初突然迈步后退了几步,抬眸看着万俟寻:“知道我最讨厌哪个数字?” 万俟寻笑着摇了摇头。 “是十二。我和她相差十二年,是十二步之遥。”他指着万俟寻和自己的距离:“这是十二步的距离。这些年,无论我怎么努力,拼命锻炼自己,让自己心智快速成长。我和她之间永远保持着这十二步的距离。” 成初意外地对万俟寻说了很多平时藏在心头地话,万俟寻敛起笑意,听得异常认真,眉眼显得十分温柔。半晌,就见他伸手揽住成初,温柔地说道:“没有关系,就让这种情愫一直埋在心底,作为养料伴随着成长不也是种幸福?” 成初闻言咧嘴一笑:“你真的打算放弃?我可是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的。” 万俟寻闻言拍了一下玲珑公子的小脑袋瓜子,满是笑意:“我会守着她的。” “哼!”玲珑公子第一次被人拍了脑袋没有发飙,只是懒懒地哼了一声。“说回正经事,本公子在这冻了半天可不是来废话的。” “哦~看在你刚在这么掏心掏肺的份上,带你去个地方。”万俟寻说着,眉眼舒展开来,笑得眉眼弯弯,嘴角弯弯。玲珑公子正待闪人,就被万俟寻一把拎起,一跃上来屋顶。 “你稍等等片刻。”万俟寻刚说完,又闪没影了。 玲珑公子裹紧衣服,打了个寒颤,不知为何看着天空,竟会想起“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这个诗来。 万俟寻很快有闪了过来,手里赫然拿着一壶酒,两个酒杯。 “天寒地冻,既然要聊天,怎可没有酒。” 玲珑公子挑眉,一脸这人有病的神情,这么冷的天,在什么屋顶聊天,有这么矫情的么。 “喝酒可暖身,在屋顶谈事情,被偷听的几率比较低。”万俟寻说着,倒了一杯酒下去给成初。 “本公子的娘说,小孩子不可以喝酒。” “我这杯才是酒。”万俟寻笑道:“你那杯是牛奶,我这酒壶是双向的,一边装酒,一边放的是牛奶。” 成初狐疑的结果酒杯,果然是牛奶,顿时心情大悦:“之前你托我找到人,我帮你寻到了。” “唐三娘?” “还有别人?”这酒杯喝酒刚好,喝牛奶就显得有些小,成初干脆拿走万俟寻的酒壶:“我家二伯伯查过,原来囚禁唐三娘的地方就在大家也出其不意的地方,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你的意思是说那里。”万俟寻指着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建筑。 “对,就在唐门。” ------题外话------ 今天看着收藏如过过山车,雪雪的内心十分不淡定(咬手绢状),乃们的收藏和点击数是雪雪写文的动力,话说玲珑公子暗恋白依,乃们看出来没?啥?!没看出来,你们太不关心俺们家的小正太了,还不赶紧蹲墙角反省去…… 第六十一章、噩梦般的过去 “滴答,滴答~” 是水落在地上,发出的回响,显得有些阴森、寂寥。 一滴水珠滑落,滴在了白依的脸上,透心之凉,让她顿时惊醒。 “我……这是在哪。”她起身环顾四周,竟是身处甬道之中。 长长的甬道一片模糊的黑,她伸手摸着甬道的墙壁摸索而动,甬道墙壁冰凉湿滑,怎么都让人有种异样的不悦之感。 渐渐地,不知走了多久,甬道尽头有一丝的光亮照了进来,那是一扇门。不知为何,她站在门口,颤抖着将手按在门上,却终究没有推门而出。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一种熟悉而又令人战栗的感觉。直觉告诉她,门地后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呜呜呜……” 门里头,传来了隐约的哭泣声,那么凄凉,无助、悲愤。 那是谁的哭声,为何如此熟悉。 “是她……”她苦涩一笑,叹息似的闭上双眸。 门好像有了生命那般,自己打了开来,她的手一直僵在半空中,缓缓落下,在身侧收紧,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为什么…… 她仰头,轻轻一叹,睁开双眸。 门里头是个阴森的天牢,监牢里头有个少年和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少年背对着她,背影显得十分消瘦,瘦弱的肩膀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而当白依将目光移到小女孩身上时候,明明早就预料到了,眼睛还是被生生的扎疼了,眼泪无法抑制的滑了下来。 小女孩关着身子,蓬头污垢,神智不清。小女孩的旁边放着一个喂狗用的大瓷盆,上头盛满腐肉,腐肉上那些白点还在不断蠕动。 小女孩伸手,盯着那些腐肉,嚷道:“肉~我要肉!” “不可以……不行!那不能吃……”少年抓抱着小女孩,声音哽咽,竟不成音。 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暴戾,张口狠狠地咬在少年手臂上。少年始料未及,吃痛捂住手臂,小女孩乘机逃脱扑向那盘肉,抓起来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喀喇,喀喇~”空旷的地牢上嚼碎骨头的摩擦声回荡着,异常的毛骨悚然,也出奇的令人悲哀。 小女孩满足的嚼着生肉,嘴上满是血,恶心非常,却冲着少年一笑。 白依看在眼里,突然觉得胃里头翻江倒海,一股腥咸的味道直冲喉管。她屈膝跪在地上,不住的干呕。 少年劈头打晕小女孩,脱下外衣披在小女孩身上,将她拥在怀里,哽咽道:“对不起,是我对敌人的一时心软害了你!对不起朱雀,对不起~” 白依踉跄起身,走近他们。 少年长得十分清秀,眉眼俊美,是那样的熟悉。而少年脸上的那斑驳的泪痕生生的扎疼了她的眼。她跪着他们面前,胸口无法抑制的抽疼。 就听见有人走过来的声音,带着一股甜腻的清香。 那人冷不防定地朝少年砍了过去……鲜血飞溅,最后化成晕红的一片。 “不!”白依张口嚷道,然而眼前却只有着漫天的血雾。 她听见,一个妖娆清冷的声音,异常清晰地说道: “你是我的!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哈哈~就算你逃得过一时而逃不过一世。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挖出来。下次见面,你不会这么幸运。就算将你毒哑、毒傻了,将你的手脚废掉,我也要将你留在身边!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刺耳的声音,噩梦般的嗓音。声音越来越淡,越来越远…… 白依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天还未亮,仍是夜半时分,虽有月光,但很黯淡,室内的摆设如同笼罩了层薄薄的雾,模糊不清,这令她想起刚才的梦境,伸手探额,果然摸到了湿湿的汗。 看来是退烧了。 这时袖子滑下,露出一小段的手臂,手臂上头有个清晰的牙印。白依低头看着牙印,目光沉沉。她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再睁开来时,目光变得又清又亮,不再混沌。只是心坎深处,依旧有那么个地方酸酸的,隐隐地抽痛,像在提醒她某些事情无法忘记,亦,不能忘记。 她起身准备下榻,这才发现,一个黑衣少年抱剑,侧身靠在床边上。少年正闭目养神,眉眼间有些倦怠,旁边放着一个盛水的木盆,看来是彻夜照顾她。 沈默—— 她伸手沿着少年的轮廓描绘着,指尖却一直保持着距离,她终究没有触碰他。 能够这样看着他熟睡,曾经以为是那么遥不可及,可是如今他就在眼前了,她却胆怯了,伸出的手最后握紧,缓缓放下。 就在素手缓缓放下的瞬间,却被一双大手握住包紧。 那双漆黑的双眸睁了开来,如此深邃,倒映着她的容颜,那么苍白,那么无奈。 “放开。”她抽手沉声喝道。 “就一会,一会就好。”沈默用力一拉,白依猝不及防的跌倒他怀里,就见他伸手拥住她,紧紧的、没有一丝间隙。 她挣扎了一会,停了下来,看着沈默,眼眸变得不胜哀伤:“你这又是何苦。” 沈默不理睬她,将她越抱越紧,白依垂眸,轻轻一叹,她不能让沈默再沉溺下去了。她的立场、她的身份、她的骄傲都不允许他对她有任何越矩的行为。 银光一闪,就见她右手持针,朝他刺了过去,他下意识的松手,握剑挡住。 “你真这么忍心?”刚才那一招,若不是他反应得快,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她手下的劲头可是下了狠劲。 “不止忍心,而且狠心。”白依收回银针,挥袖转身回到座位上去:“沈公子,若是你再无理取闹,别怪白直心狠手辣。” “你变了。” “是你太天真了。”她冷哼一声,伸手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神情越发地慵懒、疏离:“听雪楼的楼主可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得了的。没有铁一般的心肠,强硬的手腕,如何站在高位。” 她说的这话,是说给他听,其实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 “我知道你这是在演戏,你想我对你死心。”沈默起身,握紧手中的剑。 “随你怎么想。”她轻轻一笑,笑得极其淡。 她知道他不可能无动于衷,那晚宴会夜审两名女子,他看她的眼神,她怕是做梦都要疼醒的。 “我不会死心的。”沈默转身推门而去。 她就这么笑着看着他,嘴角强迫扯起的弧度,变得异常苦涩。她缓缓伸手,触碰自己的脸颊竟是湿漉漉的,轻舔嘴角,果真是苦苦的。 “不必躲了,既然来了那么久,何不进来坐坐。”她伸手拭泪,明明没有人,她却开口说道。 ------题外话------ 哎呀,概不清楚你们是虐还是不虐,票数持平,算了今天就贴章虐的,小小小虐,关于白依与唐门的过去,到了唐门另外一位妖孽也要登场了,是一个爱着白依却无时不刻不想着折磨白依的变态人士,这娃心智堪比万俟寻,敬请期待 第六十二章、身份识破 唐门送请帖 就见门外一蓝衣少年点了点鼻头,转着折扇推门而入。 “哟~白兄这是唱哪出?”万俟寻扯着嘴皮子嬉笑着,那双琥珀的大眼睛,乌溜溜地在白依身上来回打转。 白依低头,见自己还穿着昨夜从玲珑坊顺手摸过来的姑娘衣服。 原来,他指的是这件事,原本倒是没什么,可是不知为何,被他那么刻意打量,倒是觉得不自在了。 “你等着,我去换件衣裳。”白依说着就往里头走去。 万俟寻闻言竟是神秘一笑,将手中折扇转悠了一圈,对白依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怪事!白依挑眉,半信半疑的进了里头,待到出来,又是一副猥琐老头的装扮。 此刻,万俟寻正持盏喝着茶水,见她出来,眉毛微颤,嘴角轻抿,那双琥珀大眼睛溢满笑意,竟是乐得弯弯。 “万俟兄,此次前来可有要事?”看不惯他如此张扬的表情,白依不自在地轻咳了数声。 “欸?”万俟寻伸手捂住白依的额头,一脸疑惑。 白依正待拨开那双手,那手的主人倒是识趣,自个将越距的手收回。 “此次来有两件事,一件私事一件公事。你要先听哪一件?” “私事就免了,直接说公事。”白依转身坐回椅子上,自个给自己倒了一壶水,看也不看万俟寻一眼,凉凉开口。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万俟寻也不恼,依旧神采飞扬、笑眯眯:“昨夜成初已经查到唐三娘被囚之地了。你猜猜在哪?猜中有赏?” 白依依旧淡漠的喝着自己的水,一副不搭理的神情。 “喂~白兄!”万俟寻一屁股坐到她跟前,伸手按住白依那拿着茶杯的手,眯着眼睛,扯着嘴角,一脸期待。 真是个顽童~ 白依垂眸微微一叹,伸手将那碍事的爪子扯了下来,轻启朱唇道:“如果你是想说唐三娘在唐门,那就大可不必了。”她说着,从袖子里头掏出一个卷轴递给万俟寻。 万俟寻微微一愣,那是卷轴怕是唐家地牢的分布图,这女人倒是厉害,不声不响地就将这么机密的东西弄到了手。 想到这,他抬眸看着她,刚才见她就已经脸色苍白,刚才触及她的手,亦是冰凉没有丝毫温度,怕是身子没有调养好。昨夜,烧的那么厉害,本该好好休息,可是却还是必须得硬撑着身子。该是多么难受,却还要对着别人谈笑自若。 她的脆弱,她的伤口,她的无奈,却总是用疏离遮盖起来。 这个女人的成长,该是伴随着多少的辛酸,才能成长到这样内敛、智慧、坚强。 想到这,竟有些心疼她,也有些敬佩她。 “唉哟~我怎么忘记了,我们的白兄可是听雪楼的当家。”他冲她眨了眨眼睛,继续笑眯眯地对她。 因为,他不知道,除了给她一个信任、灿烂的笑容之外,还有什么能帮她做的。 “诶~奉承可不是万俟兄的风格。你是怕是想问在下,还知道些什么吧。”白依说着慢条斯理地将被子放在桌上:“前些日子,我接到地支组的消息,唐三娘死在唐门地牢了。” 万俟寻皱眉,沉默半晌,低声问白依:“你信么?” “不信。” “呵……这么巧,我也不信。” “那以万俟兄之见?” “是虚是实,只有夜探地牢才知道。所以,现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唐门当家的邀请我们到唐府小住几日。” “现在?” “现在。” 大鱼终于咬钩了,也不枉费,他们这几日演戏演得那么辛苦。白依想到这,松了口气,伸了伸懒腰,竟有些开始犯困。 此时,门被推开,就见成初带着个丫鬟过来,丫鬟的手上还端着一碗热粥。 “怎么?”成初一进门看了一眼白依,面露诧异之色,疑惑地看向万俟寻:“她不知道?” “知道什么?”白依扬眉。 “唐门当家今日送来请柬,你自己看吧。”成初说着将请柬递给白依。 白依接过请柬打开,里头赫然写着:获悉江湖四大公子亲临蜀中,唐门力邀四公子过府小住,以尽地主之谊。若能赏光,则不甚荣幸。 “我们行迹败露了?”白依皱眉,亏她演的那么辛苦。 “哎~”成初难得一脸挫败感轻声叹了一口:“你应该知道,玲珑坊是唐门的地盘,明着是青楼,暗地是替唐门搜集消息的组织。昨夜,我们本想将计就计,让唐门对万俟寻这纨绔公子上心,可是没有想到沈默会突然出现,有人认得他手中的地灵剑。” 白依垂眸,沈默会如此冲动,她有一半的责任。 “其实,就算沈兄不出现,以我万俟寻这样万人迷的姿色,也会有人认出我来。所以,你不必过于自责。”万俟寻宽慰道。 “哼!这是沈默和你的疏忽,白直何须为你们自责。”玲珑公子哼了一声。 “此言甚是。”没想到,白依会是瞪了万俟寻一眼,凉凉开口质问道:“万俟兄,既然此事败露,为何未知会在下?” 万俟寻噗嗤一笑,一脸小人得志之色道:“白衣公子,这可是您说的,私事莫谈。小弟看你这么喜欢演戏,当然不忍心说穿。” “你!”这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白依咬牙切齿,又剜了他一眼,转身回屋内卸妆去了。 “喂!小人精,你之前见过唐大,对他可有何评价?”万俟寻自认无趣,挠了挠下巴,又凑到成初一旁,打趣道。 “嗯?”成初正在打盹,估计是昨夜被抓去“赏”夜景没有睡饱,听到有人说话,半眯开眼睛,揉了揉:“嗯?长得没本公子好看。” “……”万俟寻一脸黑线,玲珑大公子,谁问你长相了。他正对玲珑公子一阵无语,刚想将成初摇醒,就闻到一股清甜的香味。他眼睛一亮,这是蜀中特有的酒鬼草香味。 ------题外话------ 只要万俟寻在暧昧还是有的,话说咱更的这么勤劳,怎么都没有收收啊(再次咬手绢泪奔,乃们肿么忍心折磨这么勤劳的学学/(ㄒoㄒ)/~ 第六十三章、三人戏 二人的暧昧 果然,就见沈默端着一碗粥进来,粥香气四溢,有着淡淡的酒气芳香。这是碗是用酒鬼草熬制的粥,听说口味极佳,对风寒特有疗效。原来,刚才看沈默急匆匆的离开,是因为他去给白依熬粥去了。 “好香的粥。”白依掀帘而出,一身白衣锦服,依旧那么华美、出尘。 “这粥喝了,对你的病有好处。”沈默本想喂她,可看了一眼两个“蜡烛”(灯泡?),又改了主意,将粥递给她。 白依扫了一眼那碗粥,并没有接过,而是扭头对着成初道:“你可替我熬粥了?” 成初看了一眼沈默,扬手指了指后头的丫鬟,那丫鬟白依认得,是七虹中的紫衣组的暗卫,因为厨艺和武艺双绝,经常被成初带着身边。 万俟寻见沈默的表情有些涨红,忙打圆场道:“唉哟~沈兄熬得粥可是用酒鬼草?” “……是。”沈默一愣,半晌应道。 “呀!小弟极爱这粥的味道,馋虫都被引了出来。若是沈兄不介意,这粥可否给小弟?” “……哦,可以。”沈默应了一声,双眼看着白依,痴痴而望。 “哇~这真是美味啊!”万俟寻扒了几口,大声赞道,凑到正在喝白粥的白依身旁笑嘻嘻道:“白兄,这粥真是不错,口感香甜,存齿留香。要不,你也尝口?”说着,勺了一口,凑到白依唇旁。 白依皱眉,扭头避开勺子,礼貌一笑:“既然好吃,万俟兄就别浪费了。” 沈默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又在打瞌睡的玲珑公子打了个寒噤,喃喃自语道:“怎么屋子里头的温度又下降了?” “既然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我们该去拜会一下唐大当家。”白依说着伸了伸懒腰,拽起还在喝粥的万俟寻出了门。 “喂!我的粥!” 两人一出了门,又只剩下玲珑公子和沈默。两个人的气氛一向沉默、尴尬。 玲珑公子虽然是七岁孩童,可是沈默却总是看不透成初。 他只知道,成初知道白依很多事情; 成初对白依而言非常重要; 成初对白依极好。 若是两人能好好相处,或许他能知道这四年来白依更多的事情。可是,他虽然迟钝,也能感觉到成初对他的敌意,似乎并不是很待见他,看来还是不要和他单独相处。 “我去换衣服。”想到这,他抓起一旁的地灵剑,推门而出。 “慢着。”成初睁开眼睛,揉了揉脸颊,懒懒道:“她吃不了肉,并不是故意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沈默原本暗淡的神采有了一瞬的清明,对成初匆匆道了声谢,出了门。 成初拢了拢衣服,整个小身板都蜷缩在貂皮大衣里头:“紫凝,本公子是否太多嘴了。” “小公子想听实话?”一直隐身的紫凝说道。 成初凝眸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扬了扬手:“算了,本公子还是小孩子么,想这么多做什么。” ——场景分割线—— 白依和万俟寻两人出了客栈,就见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门口,紫色帘子装饰马车,马车四角垂下来的金色流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车夫一见到万俟寻,便恭敬地行了个跪礼。 “万俟公子,我家主子说,此去唐府路途遥远,让小的在此候着。” “你家主子倒是有心了。”万俟寻微微颔首,转身对白依摆了个“请”的动作:“白兄,请。” 做作!白依白了他一眼,起身上了马车。万俟寻点了点鼻子,摇着扇子跟了上去。车夫上了马车,一声吆喝,车轮扬起尘土而行。 两个人坐在车子里头,一人闭目眼神,一个眼睛骨碌乱转。 “啊!” 突然就听见马车里头传来一声惨叫声,某个蓝衣少年捂着额头瞪着肇事者。 “白兄,我可不记得哪里招惹你了。”万俟寻凑到白依跟前,切齿咬牙道。 白依闻言,半徐开眼睛,凉凉说道:“没什么,就是看你不顺眼。” “喂!”万俟寻一屁股坐到白依身边,气呼呼地瞪着她,可是突然转念一想,又满脸堆笑。白依被他笑得发毛,下意识地朝里头挪了挪。 果然,万俟寻轻转折扇,挑起白依下巴,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神色,笑眯眯道:“白兄,你不是在为昨夜之事吃醋吧?” “吃醋?”白依闻言一笑:“哪啊~我这可是赤(和谐)裸裸的嫉妒。” “哈?!”万俟寻捧心后退,夸张的挑了挑眉毛。 “都说玲珑坊的姑娘长得标志,昨夜一见,可是不假。在下可是羡慕的紧呐~”白依笑得灿烂,一把抓过万俟寻到跟前,低声缓缓说道:“昨夜,在下看见万俟兄和姑娘们鸳鸯戏水,可真想将万俟寻一棒子打晕了,自个代替万俟兄,享受享受。” “这么说,真是吃醋了。”万俟寻好笑道,伸手抓住白依的手,飞快地在她手心上写下寥寥数字。 唐大背后有高人,车夫是暗卫。 这个万俟寻,知道她这心境被沈默搅乱,倒是有心思逗她欢心。 外头那位赶车的,虽然掩藏的很好,手指甲很干净,长相普通,可是却独独漏了一点,有武功的人,走路都是步伐轻盈。看来是唐门派来监视他们的,探听两人谈话的内容。 “是吃醋了。”她点了点头,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拍了拍万俟寻身上的狐裘白毛,恩!够柔软,很舒服,真适合用来睡觉用。 万俟寻扯了扯自己可怜的狐裘,往后挪了一下。 “这下可好,不出几日,江湖上必传布衣神判和白衣公子有断袖之癖。万俟兄,你可要赔偿我的损失啊~”白依压低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语调说道,两双眼睛闪亮地盯着万俟寻身上这件白狐裘。 万俟寻这次直接将狐裘裹紧,又向后挪了挪,死命的摇着头。他这出门才带了三件大衣,一件已经沦陷成这个女人的毯子,她怎么还敢想他身上这件。 白依抬眸看他,不知为何竟有些许愉悦。她抓过万俟寻的手,又划下数笔: 不肯? 万俟寻对她微微一笑,笑得眼睛都没缝了。他再次抓过她的手,写道: 要狐裘免谈,要人就一个。 嗯?她眯起眼睛,裂开嘴角,突然扑向万俟寻,一把将他按在车壁上,凑到他耳畔轻声问道:“可是要卖身不卖物?” “矜持!女人要矜持一点。”万俟寻被她弄得头皮都发麻了,裹紧衣服一副极力保护自己清白样子,低声冲她嚷道。 “可我是男人。”她偏头,挑衅的眼神看着他。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看来这个女人不给点教训,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危险。 万俟寻突然唇角一扬,白依下意识暗道不好,还未做出反应,就感觉到腰上一紧,一个翻身,双手被万俟寻按住,压在身下。 “看来,小弟有义务教教白兄何为男女有别。”低迷的嗓音,温热的气息,暧昧的语调。 危险的信号在不停闪烁,这样的万俟寻不是她所熟悉的。 她不敢挣扎,定定的看着他,看着他那张脸在缓缓放大,在他那琉璃般清澈的眸中,看见自己的影像越来越清晰。 ------题外话------ 下一章小小预告一下,是万俟寻表白,激动呐,终于要表白了,哇咔咔……最后还是那句老话,你的收藏就是俺码文的动力,尽情支持~ 第六十四章、表明心迹 万俟寻的身上有着淡淡的清香,似麝非麝,却十分干爽好闻,似乎有着凝神的疗效。不知为何悸动的心,会因为他的靠近,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的味道,其实她并不陌生,几次的意外,几次的靠近,她几乎已经有些习惯了这样的味道。不似成初的淡淡香甜的奶味,却一样让人心安。 他低头凑近她的唇,看着她那双明亮的双眸,眉毛微微一颤。她不反抗,就差一步,他就能够一亲芳泽。 “呵~”就在快要吻上的时候,万俟寻眼眸突然一闭,撇头蹭过她的肌肤,起身。 “怎么?万俟兄不是说要教教在下么,为何临阵却脱逃了。此等鼠辈行为,可不是……”她躺在那一动不动,微微松了口气,开口数落起万俟寻。 正当她数落到一半,眼睛忽被双大手遮盖,瞬间视线变得昏暗起来。唇上,滑过一丝柔软,如蜻蜓点水一般。是暖暖的,淡淡的触觉,她一惊,拨开那双大手,坐直身子。 万俟寻这厢已经理好衣服做到马车角落,神情淡淡,闭目养神,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她垂眸,下意识咬唇,似有薄怒,脸颊绯红,像胭脂滑落水中,晕荡开来,泛起一阵遐想。 “万俟寻!”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并不打算睁眼看她。 “你!”她真是气极,劈手挥鞭子过去,被他闭着眼睛躲开。 马车之前原本是挺安静的,外头的车夫正竖着耳朵偷听,突然里头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伴着喘息声(某人被气的)。车夫又被之前两人的对话所误导,听到声音,脸竟有些微红。 “这……这真是……荒唐。”车夫摇了摇头,赶紧将耳朵捂上,这样罪过的声音,听多了会折福的。 里头的人哪里知道,这么大架势的打斗,会引来车夫那么超常的想象力,好在之后的对话,也因此没有落到车夫的耳朵里。 万俟寻微微掀开帘子,瞥了眼车外,见车夫正拿着棉花塞耳朵,忍不住嘴角满意地上翘。这头,冰凉的寒气夹杂的劲风扫了过来,他皱眉伸手扯住,对上她那张又羞又怒的脸蛋,忍不住笑出声来。 “哼,有这么可笑么!”白依不悦,用力扯动玄冰鞭。 “哈~不好笑,哈哈,一点都不好笑。”万俟寻朗声笑道:“白兄,你可要矜持呀~” “万俟兄似乎很喜欢消遣人为乐啊!之前还说什么知己、朋友,原来统统都是骗人的。”白依见斗也斗不过他,自己倒气急败坏的样子反倒让他给取笑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怎么她这四年好不容易养成的沉稳性子,一落到这混小子手里便原形毕露了。不行,她必须冷静。 “怎么?不闹了。”万俟寻挑眉,不怕死地凑到她跟前。 “嗯?”她抬眸扫了他一眼,长长的睫毛温顺的垂了下来,伸手摩挲着白玉扳指,默不作声。 “生气了?”万俟寻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你不要告诉我,你刚刚是在开玩笑。” 万俟寻敛起了笑意,看着她半晌,突然伸手轻轻的握住她手,看着她异常认真、温柔: “不,那不是玩笑。我是在表露心迹,聪明如你,怎会不明白。” 马车里头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我是在表露心迹。 聪明如你,怎会不明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短短的十六个字,仿若有着可怕的魔力,瞬间抽干了车内的所有空气。 窒息,一种比窒息感更让人无法正常思考的感觉,充斥在马车里头。仿若没有了空气,每一次的呼吸都变得那么的艰难,那么的小心翼翼。 “万俟寻。”她撇头看向车窗外,目光幽幽:“你是那么的聪明,我本以为聪明的人,是不会做傻事的。有些事情明明知道是不可能,为何还要说了出来。保持原样不是很好么,说出来反倒只会打破现在的平衡。” “在感情面前,从来就没有聪明人。我是这样,沈默是这样,你也是。”万俟寻伸手握住白依,伸手附上她的脸颊:“我知道,你和沈默之间曾有段情,你无法释怀。你是个聪慧的女人,绝不会心思不定。我既然敢说出来,也预料到结果。只是,我毕竟是有些心高气傲,明知道你的回答,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仔细斟酌。若是可以的话,三个月后,告诉我,我猜得是不是对的。” “万俟寻,我不值得你如此。”其实诚如他所言,他的心思,她怎未察觉,只是天性懦弱,好不容易能得一知己,害怕失去,所以不愿意面对。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的算。感情是双方面的,可是单恋却是单方面的,无论如何,我也希望今天这番话,你若有心便记在心头,若是无意便早早将它忘记。我对你动情,那是我的事,是我没能管好自己,这叫咎由自取。” “你……太霸道了。”她微微一叹,若是不霸道骄傲,又怎能明知是输,还要赌。 今日,不曾想过,万俟寻竟会在马车上对她说这番话。 不知为何,心中除了异样的情绪之外,还隐约有种预感,一种她说不出的预感,好像他对她说这番话,像是一种告别。 “你不会是有事瞒我吧!”她心中闪过一丝念头,伸手抓住他的袖子。 万俟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很快淹没在那狡黠的笑容里。 “嗯,我的毒昨夜发作了。” “怎么会这样?” “若是可以,你能抱抱我么。” “呃?” “若我真要死了,起码满足我这个愿望,要不然死了也要夜夜叫你上厕所。”万俟寻说着摆出一副诱骗良家妇女的可怜嘴脸。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可是不知为何,心里头总有种,若是不满足他的请求,不知…… “好。” 未料到她竟会答应,这下可真是手足无措。 “嗯?!”白依斜眼鄙视一笑:“没想到万俟兄这么单纯,这样的话也信。” “……”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轻咳的数声,这才慢吞吞的掀开帘子大声说道:“二位公子,唐府到了。” 白依一脸不置可否地朝万俟寻挑挑眉毛,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下她白衣公子的清誉算是彻底毁了。看看车夫的那个眼神,这断袖之癖的高帽戴上去不是那么容易摘下来的。 万俟寻却没有回应白依,他皱眉抬头,乌木金漆的匾额上头,中规中矩地两个大字,仿若一块大石压在心头,有些令人透不过起来。 唐门。 这里头,到底会有多少的陷阱。 那位躲在暗处的高人,到底是何居心,是否就是他们苦苦追寻的凶手? 当日沈府宴会上,苦禅大师死的时候,面部安详,手中抓着一朵洛兰花,到底是在暗示什么? 他在成初家的藏书阁中查过记录,洛兰花原本产自西域,后为江南寒烟一族圣花,五十年前寒烟族退居塞外。唐门当年门主与寒烟族交好,族长便将江南本府的洛兰花移植到唐门。 这个唐门,到底背后隐藏了多少的秘密。 ------题外话------ 看到柳mm的留言,雪也相当激动,谢谢所有给雪留言的妹妹…… 不知道这章的表白过瘾不?不过瘾?莫有关系等两人成亲还有许多片段呐……啥时候?快了(做举目状)……话说,每次总要跪求收收的时候,乃们才会收是吧,咳咳……那乃们就看在万俟寻童鞋的份上浮出水面的浮出来,该收收要收,雪这里拜谢了orz 第六十五章、知我心 出门迎接的他们的是一个矮个子的中年妇孺,青衣短夹袄,显得十分干练,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素娘,奉我家主子之命,有请两位公子进府小住。奴婢是唐府的管家,二位公子若有何吩咐都可以来告知奴婢。” “你家主子呐?”万俟寻看了一眼里头,未见有人,便问道。 “我家主子前日外出采购药材,明日才会回来。”素娘淡淡应道,走在前头引路:“二位公子的住处在西厢房,请随奴婢过来。” 蜀中地带的建筑不比江南诗意,没有天城华丽,可是特有的地域风格,还是令万俟寻大为赞赏。 原本以为唐门以毒闻名,府邸必定是毒物横行,恐怖之极,未曾想过,竟如富贵人家那般,挺舒适自在的。通过长长的走廊,就见有座别院,院前头是棵参天大树,虽然已经枝叶凋零,可是残绕在树上的寄生植物,却是一片生机盎然。 “这是什么植物?”万俟寻停下脚步,动手拨弄上头的植物,显得一脸好奇。 “我劝你最好不好乱碰。”白依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棵大树,面无表情道。 “呃?”诚如白依所言,万俟寻还未反应过来,手就被蔓藤缠住,越是挣扎,蔓藤力道就越大。 万俟寻先是一愣,随后竟是喜上眉梢,也不顾自己的手被蔓藤越缠越紧,反而一脸兴奋地问道:“这植物不会是吃荤的吧!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你很希望被吃么。”白依伸手扯住缠住万俟寻手腕的蔓藤,眸中一片冰寒。 “白衣公子手下留情,此株植物是我家二少爷极其喜欢,好不容易才栽培成活。”素娘微微一愣,随即恢复面无表情,不慌不忙的伸手制止白依。 “无妨。”白依闻言淡淡应道:“在下对蔓藤而言构不成任何威胁。” 就见她伸手握住万俟寻的手,万俟寻皱了皱鼻子,她身上那股幽冷香气越来越浓了。那蔓藤似乎有了灵性,像是惧怕白依似的,松开了万俟寻的手腕,很快便退回原处,仿若从来没有动过。 万俟寻那双琉璃琥珀中有一丝的讶异滑过,最后都化成浅浅的涟漪。 “多谢白衣公子手下留情。”素娘低头行了个万福,算是表示感谢。 白依礼貌示意,转身推门而入。 别院是四栋形态各异的屋子摆成的回字型院落,里头围着个凉亭。素娘指着其中一间的白芷居说道:“主子说听说白衣公子喜好白色,所以这白芷居给白衣公子住是再合适不过了。万俟公子喜欢登高望远。这座彤楼面朝四方,可以看到唐府的不少景致。这临湖轩……” “素娘就不必劳心介绍了,这儿有四间屋子,我们有四个人刚刚好,至于如何分配,还是等另外两位公子过来了再说。”万俟寻扫了白依一眼,笑着对素娘说道:“我们一路过来,有些累了。” “那素娘就先行告退,二位公子好好休息。有何吩咐就只管开口。”素娘说着,也不再做应答,很干脆地转身出了别院。直到人从视线中消失,万俟寻这才转身慢悠悠的踱进凉亭。 这厢白依早就已经坐在凉亭里头喝茶了。 “白兄这可就不够意思了!”万俟寻伸手拿走白依手里刚满上的清茶,笑眯眯说道。 白依撇头看他,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 “你到过唐门,对么。”万俟寻将石椅拉近她,坐了下来,压低声音说道。 “你想知道多少?” “你想说多少,我就听多少。” 白依轻轻一叹,缓缓起身,看着别院外头那棵参天大树,眼眸浮浮沉沉,颜色由浅转浓,似是考虑如何说起,又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久到,万俟寻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就见她淡淡说道,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沧桑。 “我……不止到过唐门。我还……曾经被关在地牢里头。”那一个多月,恍若地狱,过得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万俟寻垂眸,持杯的手微不可闻地一颤,平静的茶水上泛一层层的涟漪。 “知道么,为了救出朱雀,逃出牢狱。我利用了一切能够利用的人,那一次我杀了很多人,有该杀的,也有无辜的。”她转身定定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冰冷、淡然。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她,心会抑制不住的疼。从天真烂漫到成熟漠然,四年时间极大的反差,这样的背后一定伴随着令人心颤的成长。他早就预料到,那条成长的道路一定充满荆棘,每走一步,都带着血腥。 “你一定很难过。”他站起来,伸手轻轻拥住她。 “我杀的人当中有孕妇、七十岁老人还有五六岁的小孩。我救不出他们,只能一剑剑的朝他们的身子刺下去,他们死的时候还在对着我笑。”她推开万俟寻,对着他,裂开嘴角:“就想这样。他们对着我笑,可是我还是一剑刺了下去。血喷的全身都是,头发上、脸上、衣服上、手上,统统都是血腥的红,就像这样。” 她伸手看着那双素白的双手,陷入某种梦靥中,眼中素白上涌出鲜血,斑驳地爬满素白。 “够了!你这是在救他们,你别无选择。”万俟寻再也无法忍受,再次将她拥住怀里,紧紧的抱住,她的身子异常冰冷,不知为何,他能做的只是抱住她,给她一点点的温暖。 一直都有传闻,唐门一直有私底下掳走老弱妇孺用以炼毒,原来是真的。 “我是在……救他们?”白依缓缓抬头,空洞的目光中有了一丝的聚焦。 “是。”万俟寻伸手捧住她的脸颊,看着她,异常认真、温柔非常。 她的眉睫轻颤,眸中泛起雾气。 “谢谢你,万俟寻。”从来没人这样告诉她。 成初当时还小,她从来不敢告诉过他,这件事一直都埋在她的心头。蜀中唐门,一直都是她的又一个噩梦。 “这里没人,我的肩膀一直都在这候着。” 她没有应答,眸中的雾气凝结最后承受不了重量,从眼眶中滑落,如断了线的珠子,抑制不住。她回手抱住万俟寻,将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肩膀不住的颤动。 “没事了,都过去了,再长的噩梦终究会醒来,都过去了。”万俟寻抚摸着她的秀发,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声音轻柔。寥寥数语说来,却是如旭日东升,温暖人心。 不远处,有个黑衣少年一直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凉亭中相拥的两人,目光沉沉,满是哀伤。 ------题外话------ 存稿这章算是彻底没了,咱又要开始存稿事业了 第六十六章、横生猜忌 入夜,天空乌云遮蔽,旁晚时分下过一场大雪,院落里头堆积满了皑皑白雪。消雪时候最是清冷,特别是太阳下山之后,更显得寒冷刺骨,刮在脸上的风,都如削冰刀似的,刮在脸上刺辣辣的疼。 屋内一个白衣少年正持笔在案上画着什么,眼神专注。 这时门被推开,走进一位黑衣少年,少年的容颜看上去就如冰块般清冷俊朗,手上端着一碗热粥。热气袅袅升起,屋子里头顿时芳香四溢,带着淡淡的酒香气息。 “喝了罢,这次没有放肉。”黑衣少年将热粥放在案上,转身离去。 白衣少年抬头,视线从画上移到那袅袅升起的热气最后定格在黑衣少年身上,眼中泛起一丝的涟漪。 “等等。”白衣少年叫住黑衣少年。 “嗯?”黑衣少年转身一手扶着门栏,一脚已经踏出门外。 “你怎么知道的。”为何沈默知道她吃不了肉? 当年朱雀吃生肉的那幕对她而言太过震撼,以至于留下了深刻的阴影。自此之后,她一碰肉食,便会不住作呕。可知道她吃不了肉的,只有成初和洛王府的几个长辈。沈默未曾见过几个长辈,若要说是成初说的,可是以那小子的性子,应该不会那么多事才是。 “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关键是我已经知道了。”沈默淡淡应道。 “你调查我?”她眯起眼睛,若不是成初说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沈默在背后调查她。 沈默到底知道多少?据白虎近几日捎来的信息,沈府似乎在蠢蠢欲动,明里暗里的调查听雪楼,连白家废墟也不放过,暗地里测查的清清楚楚。虽然知道这并非是沈默的意思,可是他和她之间横跨的家族恩怨实在是很难让人释怀。 沈默的眼中滑过一丝的失落,他淡淡一笑:“你不用猜了。是玲珑公子告诉我的,因为你事事都对我隐瞒,可是我又不能背地里去调查你,只能恳求玲珑公子将知道的告诉我。” “成初?”这个大嘴巴!她皱眉,正想着等会过去揍玲珑公子一顿,眼眸轻抬,无意间触及他的那池墨黑,心口竟酸楚起来。 沈默对她微微一笑着,笑得那么温柔,那么宠溺,可是这样温柔、宠溺,为何让人觉得那么的悲伤。 她是不是又伤到他了。这个世上她最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沈默啊! “对不起。”她轻垂眼睫,不敢再看他。 “依儿,我要的不是一句对不起,而是坦诚。”沈默走了过来,抓起她的手按在胸膛上,她能够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暖,以及心脏有力的跳动感。“依儿,我不是万俟寻,不懂得察颜观色,也不懂得人心。我只是想让我的依儿知道,我沈默也可以与你共同承担那些痛苦。我不希望我们十几年的感情,最后因为互相的隐瞒,而最终的得不到好的结果。若是那样,我就太不甘心了。” “沈默!”她迅速抬眸,诧异的看着他。她一直以为对他隐瞒,可以让他好受一些,可是看来,似乎是她错了。 “依儿,我知道你对沈府一直都有一个心结。没错,沈府是十分惧怕听雪楼的势力。族人也偷偷的派出暗卫去调查你们听雪楼,甚至白家废墟。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白家是敌还是友,若是日后两家联姻……” “没有联姻。”白依打断沈默的话,推开他,淡淡一叹:“沈默,四年前或许白依还能甘心当你的妾室。可是,如今的我,已经累了,若是丈夫的爱也要同别的女人分享,那就太过悲哀了……” 沈默从后头拥住白依,将脸深深的埋入她的颈窝,沉声道:“我发誓,给你的爱一直都是完整的,没有分享。” “是么?”白依苦涩一笑:“你会休了司徒明珠吗?” “我……” “沈默,你背负的不止是自己,而是沈府的荣辱兴衰,是沈家对你的期盼。若是我要你抛开沈家,抛下责任,你会么!”她说的不是问句,而是祈使句。 因为,她和他都清楚,他做不到。 他爱她,可以为了她抛弃生命。可是,他同时也爱着沈家。无论沈家在别人眼里是怎么个沽名钓誉之徒,可是他知道,所有人做的都是为了他。 他不能回答她,唯有选择沉默。 一滴眼泪滴落在扣紧的指尖,放在身侧的素白,握紧又复送来反复几次,终究很是狠下心来,伸手缓缓扯下环在腰间的手。 那一同被扯下的,还有两人的羁绊。 她转身推门而出,留下他一人怔怔的看着案上那碗粥。 粥,热气散尽,已渐微凉。 ——场景分割线—— 待到深夜,万物皆静,唐门后门处,就见一身着藏青色披风的男子推门而入。素娘早就在一旁候着,一见男子进来,忙递上暖手炉。男子并未接过暖手炉,反而冷冷问道:“她可是来了?” “是,奴婢按照主子的吩咐,将白衣公子安排在白芷居。”素娘低眉顺眼,恭敬的答道。 “听说万俟寻也跟在她身边。” “是,今日与白衣公子一块而来的确是布衣神判。” “布衣神判?”男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暴戾,就见他促狭一笑,抓着素娘的下颚高高挑起:“听闻万俟寻容颜俊美、貌似潘安,我的素娘可是动心了。” “奴婢……不敢。”素娘下颚被掐住,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还要艰难开口道。 “你是不敢?怕是心里头可是想得很。”男子甩手将素娘一把甩在地上,素娘嘴角淤青,心中有些惶恐,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趴跪在地上,尽量平静恭顺回答:“奴婢的心中只有主子,日月可鉴。若是主子不信,奴婢可以以死明志。” 她说着,从靴子里头抽出短刀,架在脖子上。 男子见到此景,原本阴冷的表情,突然放柔,最后裂开嘴角,极尽妖娆地笑着扶起素娘:“我只是说笑罢了,素娘怎可当真,快把刀子收起来,要真的伤到了,我会心疼的。” “多谢主子。”素娘淡淡应道,心里头突然绷紧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主子息怒无常,阴冷无比,特别是白衣公子的出现,怕是日后更要谨言慎行。 “我那唐三姑姑可还乖乖呆在密室里。” “是。不过……”素娘有些迟疑,不确定男子是否愿意听。 “有什么话就直说。” “唐三姑姑,她咬舌自尽了。” “死了?”男子没有任何反应,反倒开始摆弄素娘的头发。 “没有,幸好及时救过来。” “哦?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我得去瞧瞧,沾沾喜庆。”男子说着往庭院里头那棵枯木走了过去。 ------题外话------ 好了,那位之前提到的妖孽终于出现了…… 第六十七章、夜探地牢 白依离来院落,坐在凉亭上呆了半晌,估摸到沈默应该离开,这才起身回屋里头,这才没走多久,就看到万俟寻和成初一大一小互相缠斗打趣的向这头走来。 万俟寻的脸上带着些许宠溺的笑容,温柔而又关爱。触及这样的眼神,忽然想起今日马车上的纠缠、凉亭中的暧昧,当时想来并未如何,可回头再做细想,却是尴尬无比。 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万俟寻!心里头越想越是烦躁,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避开他!思及此,身子比理智更早做了决定,脚跟轻转,朝庭院拐角拐里进去,没走上几步,竟已经到了尽头。 “这是……”未曾想过庭院尽头花圃上,尽满是洛兰花。 “这没有什么好诧异的。唐三娘的毒中既然含有洛兰花,自然是这唐府有洛兰。”就听身后传来一淡淡的嗓音。 为什么!明明已经避开他了,怎么…… 她皱眉,深吸一口气稳住心律,转身懒懒应道:“竟会在此处遇到,好巧啊。万俟公子。” 万俟公子,如今复又叫起当初刚相识的称谓,不知为何,刻意的疏离感,反倒让双方皆感到不适和别扭。 万俟寻盯着白依看了一会,久得她的手心开始微微冒汗。 “呵,是啊,真是巧得很,白衣公子。”万俟寻那张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脸。 明明是在对她微笑,可是为何她会觉得如此难受,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可她又不明白,这种感觉代表着什么,只能愣愣地点了点头,不做回答。 “既然无事,夜已经深了,在下就先回去了。”白依对他微微颔首,侧身从他身旁走过,打算离开。 一直难得沉默的万俟寻突然伸手抓住白依。 “还有事?”她立刻问道,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有些许的期待。 “唐大未归,今夜虽是夜探唐门地牢的最佳时机,可是你一个去,我不放心。”他皱眉,对她说道。 “那以万俟兄之见?” 万俟寻微微一怔,连她都没有意识到,对他又改回了之前的称谓,莫名将距离拉近不少。 “你先去准备,待到今夜子时,在别院枯树下等着。”他对她微笑道。 “好。” ——场景分割—— 白依本想在夜探地牢之前,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再去。可是闭上眼睛,翻来覆去都是当年地牢里头杀人的那一面,漫天血腥,虽然不是她的错,可还是令她觉得十分愧疚、压抑。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起身下床,不知为何,今日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她换上夜行衣,推门而出。此刻距离约定的时间,还要早一个时辰。不知为何,她突然不愿意和万俟寻一块去夜探地牢。 唐门地牢,造的十分隐蔽,就在那棵枯木之下,唯一的出入口只有那个树洞,树洞四周缠满寄生藤,想要进去又不得不拨开帘子般垂下来的寄生藤,但是只要一碰到寄生藤,又会被寄生藤缠住。别看寄生藤是植物,确是十分难缠,当初为了逃离地牢,她可没少在寄生藤上吃苦头。 之后,她查过文献资料,知道寄生藤,惧怕火烤和酸性液体。夜探地牢她并须尽量控制内力,不散发出那股幽冷香气,当然也不能用火,那么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用醋。 白依在去枯树之前,先去了一趟厨房,可奇怪的是,醋居然都不见了。 “看来为今之计只能用玄冰鞭先将寄生藤冰冻住。好在今晚刚下过雪,天气寒冷,就算用上玄冰鞭,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人察觉。”白依边走边想着对策,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约定的地方。 今夜并无月色,显得四周十分的寂静、漆黑。待到走进了,才发现枯树下正站着个人。 是万俟寻?白依皱眉,可再细看身型,又不是,难道…… “如此之夜,沈大公子真是好兴致。”她淡淡说道,一句沈大公子,刻意的称谓,就像一道横沟划在他们两人之间,显得十分梳理、淡漠。 “万俟寻说得没错,你果然想独闯地牢。”沈默淡淡地说道,手中拿着一个坛子,闻这味道,果然是醋。“这醋在我手里,你若是要进去,就乖乖与我合作,不要企图甩掉我。” “这醋都在你手里,在下还能说些什么。只是竟没有想到,沈大公子居然会和布衣神判联手。”她说得倒是轻松慵懒,可是心里头早已经将万俟寻骂了个千百遍。 沈默闻言,眼眸转深,就见他掀开坛子,将醋泼向寄生藤,嘴上淡淡应道:“虽然我们谈不上交情,可是目的都是相同的。那就是确保你的安全。” 很快醋就剩下半坛,寄生藤一碰上醋,果真萎靡不振,朝四周散了开去,沈默领头率先钻进树洞里头。 看着情形,万俟寻怕是不会来了。白依微微一叹,跟着钻了进去。沈默将剩下的半坛的醋藏在树洞暗处,白依则屈膝,摸索了一番,从地上拉出一个铁环。拉扯铁环,就见地上赫然出现一个一人宽的入口,她正想进去,却被沈默拦住。 “慢。”沈默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黄色玲珑玉佩递给白依。 “这是?!”白依接过玉佩,迅速抬眸,一脸诧异:“这玉佩是成初的。” “这是玲珑公子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唐门下头怕是会有毒物,玲珑玉能驱邪解天下百毒,他让你带在身旁,以防不测。”沈默说着,自个一个人先走了下去。 “那你呢?”下意识,她扯住沈默的衣带,沈默诧异转身,她一阵窘迫,慌忙松手。 他的依儿,其实还是在乎他的。 想到这,他扬唇一笑,伸手按了按她的头,轻声道:“我带了玲珑公子给的解毒剂,不用担心。” 她忘记反抗,木木的点了点头,跟在沈默后头,走了下去。 楼梯走道十分潮湿阴暗,沈默拿着火折子走在前头,白依跟在后头。昏暗的微光下,长长的楼梯走道,两人都走得十分小心翼翼。不知走了多久,可能才一会,或许更长,突然有黑黑的东西窜了出来。 “小心!”沈默低声喝道,一把抓住白依的手,拉到怀里。 待到定睛看清,原来是只老鼠,还挺大个头的。 “没事了。”沈默对她说道。 她淡淡应了一声,离开沈默的怀抱,与他保持距离。沈默不再多言,又继续往下走,只是抓着她手,再也不肯松开。 她几次想抽手,都未能得逞,反而被他越拽越紧。 此时是夜探险地,她也不愿意在此事上过多纠缠,只好作罢,任由他牵着她,走在前头。 她跟着他,看着他的后背,挺拔而又矫健,那双眼眸泛起层层涟漪。 曾经几何,他就是这么牵着她,为她阻挡风霜;而她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脚印,在宠溺中成长。原本以为就会这么走下去,谁曾料到四年前的变故,将他们紧握的手分开。 如今,桃花依旧在,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眼睫微垂,像在叹息。 “到了。”就听见沈默说道,带着异常冰冷,肃穆的口吻。 ------题外话------ 昨天网络老是掉线,早上又出去办事情,这么晚更,雪雪表示抱歉,晚上会再献上第二更以示歉意~ 第六十八章、暗算 沈默的身型就好像是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 白依微微一叹,他怕是看到那些惨不忍睹、血腥的画面了。她当初刚见到的时候也如他这般反应,只是时间不多,实在是不容的耽搁。 她强忍住那种作呕的感觉,神情平静地往里头走去。昏暗的过道两旁,是一排排的牢笼,关押着各式的人以供唐门施毒试验。那些牢笼里头的见到有人过来,都趴在牢笼栅栏上,伸着说,哑声喊道:“救命!救救我……” 沈默盯着牢笼,伸手下意识去拔剑。 “不可。”白依按住沈默的手,低声喝道。 “真……不救?”沈默问道。 白依闻言,眼眸中滑过一丝怅然,她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救……而是救不了。” 救了又能怎样,他们已经中毒太深,就算救了他们,能够活下来的又能有多少。只要有唐门在,那么还是会有无辜的人被抓进来。这边他们救了人,那边唐门就会抓新的人补充进来。如此这般恶性循环,很难说,他们是间接害了不少人。 很久之前,她就知道这个道理,而且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沈默闻言,握紧白依的手。 “好,我们走吧……找到唐三娘才是最要紧的。”他说着拉着白依继续大步往前走,对两旁的哭喊声充耳未闻。 感觉到手上传来微微的颤抖,白依诧异低头,看着两人紧握的手,一时之间有些呆滞。他向来嫉恶如仇,如今让他见死不救,确实是为难他了。可是,又不得不如此,凡是要以大局为重。 她能够做的只是,同样握紧他的手,希望能够通过彼此间的温暖,给他一丝丝的安慰,毕竟如今的她能给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两人未走多久,又遇到一个往下走的楼梯。楼梯旁趴着一群的体型庞大的狗,虽然是睡着,可是沈默觉得这些狗绝对比普通的藏獒还要厉害。 “不用担心。”白依朝沈默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往下一层走下去。第二层的情况要比第一层更恐怖,好不容易熬到下一层楼梯口,就见趴着一群青衣仆人。 见沈默面露疑色,白依不得不向他稍作解释。 “唐门的地牢共分为三层,第一层以恶狗看管,第二层以恶仆把守,第三层以毒人镇守。前面两层比较好对付,不管是狗还是人总是要吃饭的。之前,成初就已经让蓝护卫偷偷将‘嗜梦’撒到送给恶狗和恶仆的饭菜里。”白依对于第一二层的情况简略向沈默解释道:“唐门虽是制毒之所,可是洛王妃做的毒药绝对更加上层。所以,你放心,未到五更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醒来。可是这最后一层是毒人看守。” “毒人?”沈默皱眉,隐约有些耳闻。唐门毒人,不食不寝、无知无觉、没有感情,不惧怕刀枪,犹如行尸走肉。只要主人下达命令,便誓死完成,十分难对付。 “毒人全身是毒,绝对不能被他咬到。为今之计,只能智取。”白依沉眸,压低声音道:“我与毒人交过手,毒人没有听觉,眼睛只能看前方,不能转动。腿脚只会往前,不会倒退。” “我明白了,等会由我挡住毒人,你去寻唐三娘。”沈默朝白依点了点头,便往下一层走了下去。 如果说,第一二层的情况是惨绝人寰,那么第三层只能用“地狱”两个字来形容了。 两人这才刚下了楼梯,就闻到一股腥咸的臭味。沈默伸手拔剑,就感觉到迎面一股腥风刮过。 “小心,是毒人!”白依提醒道,因为第三层灯光昏暗,带着青色的光,容易让视觉产生偏差。再加上,眼前那惨烈的情景,一时之间很难让人移开目光。 白依怕沈默失神便出声提醒,不料沈默却乘机抱起她,在她耳畔轻声道:“看看,你是在乎我的。” “你!”白依气结,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 不过,这次是白依太过于小看沈默了。江湖第一的剑神,可不是浪得虚名。 沈默拔剑,单手应对十五个毒人,却依然是绰绰有余。让沈默比较头疼的是,这些毒人怎么砍也砍不倒,除非真把他们剁成肉酱,否则还真无法摆脱纠缠。 白依眼尖,远远见到一个赤(和谐)裸的女子躺在牢笼里头,全身没有一处好肉。 “你缠住这些毒人!我去救唐三娘。”白依扯了扯沈默的手,示意他松手。见他似乎有些不放心,一时情急道:“你放心,我曾被关在这,对这里很熟悉,不会有事的。” 曾经被关在这,关在这个按不见天日,犹如地狱般得地方。 沈默闻言,心中一阵刺痛。 她到底吃过多少的苦,遭遇过怎样可怕的事情。玲珑公子说的对,若是不了解她这四年所经历的,就没有资格批判她的淡漠。若是一直想着原来的那个白依,那么他沈默真的不配再次拥有她。 “放手!”白依一脚踹开毒人的偷袭,咬牙切齿道:“沈默!这个时候你还楞什么神!还不松手,你我都有性命之忧!” 沈默诧异,劈手砍倒袭来的毒人,这才松了手,对她道:“我相信你,但是你也要保护自己。遇到危险,一定要喊我!我就在你前头。” “好。”白依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施展轻功,摆脱了毒人,朝里头最里面的牢笼走了过去。 白依挥开玄冰鞭劈开铁门,走了进去。她屈膝蹲了下来,轻轻推了推唐三娘,轻声唤道:“唐三娘?” 谁料唐三娘翻了个身,忽然伸手点住白依的穴道。 “你不是唐三娘。”白依凉凉说道,眼眸冰寒无比。 “我的小乖乖,几年不见难道你就不识的我了。”就见那人撕开面具,露出一张妖冶的面容,绝美却有太过阴柔,狭长的眼睛,妖冶的瞳仁。 ------题外话------ 今晚雪雪如约更新了,乃们要怎么奖励我呀~不知道过了新年,收收能不能涨到一百。话说,乃们可以猜猜白依和这位男银的过去 第六十九章、再续孽缘 “是……怎么可能……”白依在一见到那人的容颜的一刹那,心脏就好像停止了跳动,瞳孔收缩,身子微微发颤。 “小乖乖,你难道忘记了。当初你忍心抛下我的时候,我可是说过,就算死也要抓住你!”那人嬉笑着,一把抬起白依的下巴,将她硬扯了过来。 “你居然还活着!”她抬眸看着他,有着浓浓的恨意,磨着牙盘切齿道。 那人闻言,阴冷一笑,在白依脸上大舔特舔了几口,伸手来回摩挲着白依的颈部,边舔她边叙旧般的说道:“啧啧~我的小乖乖还是那么呛。不过,我就是喜欢。” 他说着,突然点了她的哑穴,两手一分,又将她一边的衣服顺着衣领扯了下来,露出雪白的肩膀。 白依心慌,此刻想喊沈默,已经是来不及了。 那人伸手摩挲着她雪白的肌肤,目光眷恋、阴寒。 “你上头怎么没有我留的痕迹了?”那人看着她那无暇的肩膀,冷冷说道。可下一刻,突然又阴冷冷、妖冶地笑着:“没关系,没了就再补上一个。” 他笑眯眯地冲她一笑,低头细吻她的肩膀。她脸色瞬间苍白,肩膀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半晌,就见那人满口是血的抬起头来,动作轻柔的帮她穿戴好衣物。 “我的小乖乖,这次可不许你将属于我的印记除掉。”那人起身拍了拍她的脑袋:“我知道你此番来是要救唐三姑姑,人就扔在一旁的草堆里头,任你带走,就算是庆祝我俩重逢,送给小乖乖的见面礼了。我们会再见面的,小乖乖。这次你不会像上次那么幸运了。” 那人说完,有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按动机关,将真正的唐三娘扔了出来,自个走了进去,消失在白依的视线里。 沈默这刚收拾完毒人,听到里头似乎有动静,便跑了过来。 “你怎么了!”沈默解开白依的穴道,上下检查她是否受伤,也不顾的其他。 “此地不宜久,她就是唐三娘,快带着她走吧。”白依指着一旁的女子说着,艰难支起身子,可是未走几步,竟又跌倒在地。 沈默上前检查,并未发现又任何的伤口,于是疑惑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被点了穴道?” “此事一言难尽,等到了外头再说。”白依淡淡一笑,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手脚冰冷无比。 沈默皱眉,虽然不大乐意,而是近几日的相处,也知道现在的白依是异常的固执。如今,还是不要太拂她的意好。于是,点了点头,转身将唐三娘背了起来,一手搀着白依,朝外头赶去。 两人出了地牢之时,都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此刻,已经是快五更天了。 他们两人在地牢里头,凶险万分,而留在房间里头下棋的两人,也不见得好过到哪里去。 “听说你今夜本来是佳人有约?”就听一孩童语气不善的说道。 “嗯,可是为了玲珑公子,在下可是忍痛割爱了。”某人笑嘻嘻的说道。 “你就这么把机会拱手相让了?”某小孩可不吃万俟寻那套,冷哼了一声,外加给了他一记白眼。 “机会?”万俟寻闻言,垂下头,轻轻一叹:“她的心中仍旧是有他的。既然勉强不来,何不做个顺水推舟。” “你倒是洒脱了,怎么还揪着本公子不放,非得让本公子陪你下棋。”明明自己在意的要命,担心的要死,非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真是自作孽!想到这,成初又再次抛给万俟寻一个白眼。 “……”万俟寻很有压力的点了点鼻子:“不然还能怎么做。既然我们都这么在乎她,那么只要她幸福,我们就应该很开心。其实,你不也暗中做了不少顺水人情的事。” 成初闻言脸色一阵尴尬,半晌这才开口解释道:“我是……是看……算了……说了就是说了。本公子不屑与你解释!本公子没有你这么伟大!” 万俟寻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其实他根本就不大度,他喜欢她,只要她能幸福,他就应该觉得开心。可是,将她拱手让人,他并不快乐。 他之所以做了这个顺水人情,只是因为他在赌。 赌,白依和沈默在一起的时候;赌,他万俟寻和白依分开之后,白依会发现原来她是喜欢他——万俟寻。 虽然这样的概率几乎为零,可他还是愿意赌看看。 那样,就必须逼她去面对沈默。 若是,两个人的感情没有整理清楚,依旧藕断丝连,那么真的就没有他万俟寻的任何机会了。 “你怎么就安心让她和沈默去地牢!”一说到地牢,玲珑公子就莫名窝火。 “你是怕她想起之前的不快?” 成初闻言,一愣,续而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神情看着他道:“她连这事都告诉你了?看来……” 玲珑公子的话总是会被人打断,这次也是毫无例外。 门被推开,就见沈默背着一人进来,白依跟在后头,一脸惨白,刚走了进来,就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万俟寻诧异,正欲伸手将她抱起,玲珑公子却一把扯住他,摇了摇头。他迟疑,最终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沈默见到白依如此,忙放下唐三娘,将白依一把抱了起来,进了内屋,万俟寻推了推成初,面色凝重的对他点了点头。玲珑公子皱了皱鼻子,跟了进去。 不一会,就见沈默走了出来。 “她怎么样了?”万俟寻这一开口,才觉得不妥,便马上补充道:“你们在里头遇上了什么?白衣公子看起来相当之落魄。” “不知道。”沈默淡淡应了一声,回答的倒是干脆。“若是好奇就自个问她,我出门打水去。” 沈默说着推门而出,当行至窗口时,眼中余光中见到万俟寻从飞来的信鸽脚上抽出字条,面无表情的站在那看了半晌,这才最终朝里头走去。 沈默这才淡淡一笑,笑得有些苦涩,有些失落。 他知道,此刻能帮得上她的,或许只有万俟寻了。 ------题外话------ 今日厦门开始大降温,喉咙觉得干干的,千万不要是感冒,要不然又要停更了 第七十章、求人不如求己 万俟寻进去的时候,白依正抱被子蜷缩在里头,脸色苍白,不住颤抖。 成初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杯热水,正迟疑着是否要让她先喝口,缓缓情绪。这厢见到万俟寻进来,便下了床,将热水递给他: “怕是伤寒又发作了,我让沈默去煎副药来。” “嗯。”万俟寻接过杯子,淡淡的应了一声。 成初似有所言,但是看向白依瑟瑟发抖的样子,终究还是没能说了出来。 “这药量不能放错,本公子去厨房看看沈默。”成初说着向万俟寻使了个眼色,负手转身走了出去。 万俟寻看着成初离去,这才走了过来,在白依的床沿坐下,将热水递了过去。 白依抬眸,看向他,没有接过热水反而是勉强一笑:“真是抱歉,竟要你们照顾我。” “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去冒这个险。”万俟寻颇为歉意道。 “我不知道万俟兄在说什么。在下只是因为风寒未愈这才……” “你无须骗我。”万俟寻打断她的话,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眼眸那么清澈、那么锐利、又是那么的温柔。 让她产生一种感觉,就好像她什么都不用说,他都懂,根本无须多言。 他伸手轻触她的脸颊,心微微一沉,竟是冰凉得没有丝毫温度。 “我没事。”她轻声说道,伸手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是我顾虑不周,以后不要再去那种会引出不好回忆的地方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他打开瓷瓶从里头倒了些白色粉末到杯子里头,细致地摇匀,递给她。 “这是我师父特制的安神散,有助于入眠。” “……” 见她不肯喝,他又是哄了几句,她这才挑眉半信半疑地将水喝了下去。 万俟寻扶着她的肩膀,示意她躺下。他的手无意触碰到肩膀上的伤口,刺辣辣的感觉,让她肩膀一缩,避开他的手。 他尴尬松手,眸中有一丝的怅然。 她本想解释,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你好好休息。”万俟寻小心的帮她掖好被角,起身就要离开。这才刚起身,才发觉袖子被扯住。 “怎么了。”他站着,看着她。 “陪我聊会天。”她捂着被子,只露出一双慧黠的双眸。 “……好。”他一愣,淡淡地应了一声,又坐回床边。 “明天唐大就回来了,你可有应对之策。”就听她问道。 “唐大是唐门现任当家,唐三娘大哥的儿子。这次暗杀你的主谋者。传闻此人儒雅非常,按道理不该做出派人刺杀你这样的事。除非是有人逼迫他,他这才狗急跳墙出此下策。” “我不明白万俟兄的意思?”。 “或许我这么说有点不负责任,可我总觉的,这件事情上,唐大才是受害者。他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操控者这一切,而这个人就算不是凶手,也绝对是和凶手有着密切关系的人。” 她闻言沉默,万俟寻猜的没错,此事怕是那人在背后捣鬼。唐大只是迫于自保,这才出此下策,为的只不过是将他们引到唐门,阻止那个人。 其实,她最想说的是那个人的事,可是从未有人见过他,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说起。若是说了,万俟寻势必会问起几年前唐门之行。那么,便会知道她曾今不堪的过往…… 不知为何,竟是开不了口。 肩膀上的依旧是钻心的疼,刚才她将沈默支开,让成初帮她上药。“无痕”此药顾名思义,用过之后,不留伤痕。药是虽好,可是敷在伤口上却是钻心的疼。她好不容易熬到疼麻痹了,刚才被万俟寻碰到伤口,又开始钻心疼起来。 “你出汗了!”万俟寻伸手想帮她擦汗,这手刚触其额头,又觉不妥,便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条宝蓝色丝帕,小小翼翼地帮她拭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没事的,可能是身子捂热了,出了些汗。”钻心的疼,让她的意识也有些涣散,可是却仍旧固执地掐紧手臂,神情自若地应道。 “睡了就好了。”万俟寻轻声道。 “万俟寻。” “嗯?”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她淡淡道,被子里头,那双手臂,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头,血渗了出来。 “呃?”他诧异看着她,见她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才一脸无奈的挠了挠脸皮:“我没看过什么有意思的故事,大多都是与佛家有关,怕是会枯燥。” “没关系。” “好吧。”万俟寻微微靠着床柱,抬头看着窗外,开始说道:“这是小时候我父亲对我说过的一个故事”: 某人在屋檐下躲雨,看见观音正撑伞走过。 这人说:“观音菩萨,普度一下众生吧,带我一段如何?” 观音说:“我在雨里,你在檐下,而檐下无雨,你不需要我度。” 这人立刻跳出檐下,站在雨中:“现在我也在雨中了,该度我了吧?” 观音说:“你在雨中,我也在雨中,我不被淋,因为有伞;你被雨淋,因为无伞。所以不是我度自己,而是伞度我。你要想度,不必找我,请自找伞去!”说完便走了。 第二天,这人遇到了难事,便去寺庙里求观音。走进庙里,才发现观音的像前也有一个人在拜,那个人长得和观音一模一样,丝毫不差。这人问:“你是观音吗?”那人答道:“我正是观音。”这人又问:“那你为何还拜自己?”观音笑道:“我也遇到了难事,但我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白依听着万俟寻的故事,他的声音很轻柔,仿若夏日里头的丝丝凉风。她原本就喝了安神散,加之伤痛让她神智有些涣散,听着听着,意识更加模糊,隐约听见万俟寻的声音在耳旁回荡。 “我爹对我说这个故事,是告诉我凡是要自己救自己,故事说完了。”万俟寻见没有回应,这才转头,见白依已经沉沉睡去。 “沈兄,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了,为何不进来。”万俟寻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沈默推门而入,看了一眼沉沉而睡的白依,转头问万俟寻:“为何不问她?” “那要她肯说才行。”万俟寻喝了一口茶,这头又给沈默倒了一杯:“喝么?” “谢谢。”沈默接过杯子,坐了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置唐三娘,明日唐大回来,势必会……” “我待会走的时候,会将她乔装打扮一番,顺便带走,并且寻一个适当的时机,送回去给司徒明珠。” “你要走?”沈默闻言有些诧异。 “收到消息,之前一直挖的陷阱总算没有白费。我自然要去收货了。唐门这边只不过是凶手玩的烟雾弹,你和白依且在此会会唐大。也混淆一下凶手的判断。我和成初要去趟嵩山,之后我们就在洛城碰头。” “不向她告别。”沈默脱口而出,连自己都有些诧异。 万俟寻虽然诧异倒也反应过来,就见他微微一笑道:“不需要了。” ------题外话------ 万俟演员家里有事,导演雪雪允许其请假n章,玲珑公子表示最近赶戏睡眠不足,要求打酱油若干章,鉴于其父成诺童鞋的威胁,雪雪悲愤允诺…… 剩下的白衣酱和沈默同志,咱的点击率就拜托乃们了 昨天电脑出了点问题,传了半章节便传不上去,现在补上后面的 第七十一章、唐大 对于万俟寻的不辞而别,白依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是成初竟会撇下她,跟着万俟寻走了,这点让她颇为诧异。 万俟寻和成初走了三天,或许是出于对唐门人的厌恶,白依并没去见唐大,一切事由皆是让沈默代劳,而自己则是以病为由,能避开唐门的人就尽量避开。 而那个人,自从那次地牢见到,便再无碰面。她已经捎信让青龙去打探那人的行踪,只是已经过了三天了,却并没有一点回音,好似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可能是因为司徒明珠的关系,唐大待沈默极好,常常找沈默研究诗词歌赋、谈论人生哲学。沈默属于外冷内热的人,很少找到如此投机的人,自然是对唐大印象也是极好。 白依一整天都蜷缩在被子里头,若是你以为她只是缩在被子里头发呆那就错了。她一直都在看暗卫们送来的资料,有关于唐门,以及万俟寻和成初的消息。 她必须掌握这次案子的进展,她有总感觉,这次的案件一定与白家灭门惨案相关联。她虽不执意报仇,但起码要找到凶手是谁。 万俟寻他们到嵩山的第一天,便被少林僧人围攻,万俟寻被请到方丈屋内,详谈许久。 第二天,又被放出来,方丈法旨,让众僧人皆听玲珑公子指挥,找出杀害枯禅的真凶。过了晌午,方丈暴毙,倚方丈生前所言,玲珑公子暂代方丈事务。 第三天,各大派上嵩山闹事,索要凶手,玲珑公子主持大局,万俟寻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白依看着手中的字条,凝眉所思。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他不知所踪,是因为危险,所以不愿连累成初,还是被迫离开。 咚咚~听见门外有人在敲门,她不动声色地将字条收进袖子里,淡淡的应了一声:“进来。” 门被推开,她眼眸微眯,来人居然不是沈默。 “听闻白衣公子抱恙在身,唐大一早就想来拜会探望。不知公子如今身子可安好。”来人是个十分儒雅俊秀的青年,对她作揖行礼,动作一气呵成,十分儒雅,让人赏心悦目。 “是白直不是,若不是身子不适,定去拜会唐大掌门。”白依慵懒地点了点头,伸手为唐大满上茶水:“唐大掌门请坐。” 唐大礼貌的应了一声,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因为挨得近,她能够闻到一股极淡的味道,有些甜腻,似乎在哪里闻过,可是却又想不起来。 “今夜在下在唐家别院设宴,万俟公子和玲珑公子不能前来,在下觉得万分遗憾,不知白衣公子是否能赏脸。”唐大十分谦逊的说道,未等白依开口回答,又抢先说道:“这次特地让厨娘准备了素食斋菜,定是不会让白衣公子感到困扰。之前,闻言有人在白衣公子面前说了一些挑拨离间的混账话,公子素来聪明,定不会一般见识的。” 白依闻言,抬眼扫了唐大一眼,见他表情真挚,不似作假。 她轻轻一笑,漫不经心道:“唐大掌门口中那所谓的混账话,指的是唐门刺杀在下的事么。” 唐大闻言,有些紧张,他慌张地站了起来,握住白依的手,有些激动道:“那些派去的刺客身怀唐门的武功不假,可是在下真的不知道此事!更没有想过要置白衣公子于死地!白衣公子不要被有心人所蒙蔽。” “唐大掌门莫要激动。”白依看了一眼被紧握的手,不动声色起身抽出,负手而立淡淡应道:“唐大掌门生性文雅,在下自然不相信那些栽赃之词。此事不过是凶手故布迷阵,白直又岂会上当。” “公子定要明察秋毫还唐大一个清白。” “那是自然,不过……”白依转身,故意为难的摊了摊手道:“唐大掌门你也知道,刺客身怀你们唐门绝技,就算在下相信唐大掌门的清白,可是这事终究还是与唐门脱不了关系。还请唐大掌门能够配合在下,参与调查此事。” “这……”唐大面露难色,不时用丝帕擦拭额头,欲言又止地看了白依两眼,最后道:“白衣公子是听雪楼的当家,自然事事瞒不过公子。公子知道,我这掌门也不过是个傀儡,毫无实权,就是有心协助,也不知该如何帮起。” “唐兄不必做什么,只要不赶我们走就可以。”沈默走了进来,朝唐大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白依,见她依旧脸色苍白,手中还抱着一个暖炉。 “这是当然,二位公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这点特权唐大还是给得起的。”唐大见到沈默分明松了一口气。 沈默见状对唐大淡淡一笑,心中暗道:让唐大这样的儒者对着白衣公子那张琢磨不透的脸,确是无法轻松起来。何况,唐大目前还背负着刺杀白衣公子的罪名,又听闻听雪楼做事如何如何毒辣,白衣公子如何如何霸气,自然是心有畏惧。 “唐公子,白直现在正病着,怕是无法出席今晚的……”沈默开口道。 “这个……”唐大询问的看向白依。 “无妨,是该出去走走。”白依推开窗户看着窗外铺天盖地的雪白,说道,口吻依旧带着平淡中带着一丝慵懒。 唐大闻言,大喜。又是寒暄客套了几句,便匆匆出去为今夜的晚膳做准备去了。 此刻就剩下,白依、沈默两人。沈默将房门关上,这才走到她跟前,关切的问道:“可是真的无妨?” “你真相信唐大是清白的?”白依反而坐了下来,将手中的暖炉丢给沈默。 “你怀疑他?”沈默接过暖炉,发现这暖炉居然是凉的。 “我总觉得他的无辜是装出来的。”白依打了个哈欠,神情越发的慵懒了。 “证据?” “女人的直觉。” 沈默闻言有些好笑,之前死活都不肯承认自己是白依,如今倒连女人的直觉都用上了。他为暖手炉换上一壶新的热水,有些随意地说道:“你是在听雪楼呆久了,只要凡是没有经过听雪楼测查过的,都抱着疑心的态度。” “沈兄是不是太过信任唐大了,连我不能进肉食也告之于他。”白依虽然说的随意,但是沈默还是能够感觉到,她说这话的时候,确是有些不悦。 “你在怪我多事?”他停下手中的活计,盯着她看,目光灼灼,似乎想把她的灵魂一并看穿。 “没错,不可以么。”她平淡视之,言语中没有丝毫的闪烁。 ------题外话------ 没有存稿了,乃们让雪雪先攒点稿子吧……两日一更哈,暂时 第七十二章、夜宴 沈默并没有因为白依的责备,而感到失落,相反的竟有一些的喜悦泛上眼角。 “我很谢谢你能够对我坦诚。”他将装好的暖手炉递给她,屈膝蹲下,握住她的手,抬头看着她,嘴角竟有一丝的笑意:“不过,你误会了。就算我再怎么信任唐大也不会将你的弱点告诉他。因为,弱点是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够知晓的。怕是万俟寻也不知道你不能吃肉食吧。” “……大概。”她讷讷应道:“从来未曾告诉过他。” “所以,我非常享受这种感觉,能够成为为数不多知晓你弱点的人,又怎会舍得将这样的秘密分享。” “那……” “我只是对唐大说,白衣公子近日正在斋戒中,只能吃素。” “就算如此,你也不可掉以轻心。”她闻言微微一叹。 “你既然相信直觉,那我也是凭直觉而做事。不知为何,我和唐大只见总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一见如故,像是早就认识了很多年。”沈默笑着说道,搓着她的手,努力为她的冰凉带来一点点的温暖。 一见如故?!白依皱眉,沈默从不轻易信人,但是一旦认定的人,又从不质疑。这是他的优点,但也是他致命的缺陷。 四年前,若是他不要那么信任他的母亲,也不会有…… 她想到这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住。白依你在想些什么!四年前,就算没有沈夫人买凶杀人,还有会有别人,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低头看着他和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见他不断地试着向她靠近,就算被她伤害的遍体鳞伤,只要能够靠近她一点,就能够如此满足,可是,她可是白衣公子啊…… 她再次提醒自己,要狠下心来。 “你要怎么做那是你的事。”她轻转手腕,毫不留情的将手抽出,一脸疏离道:“但是,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干涉我的事。否则,别怪我不念昔日之情。” “依儿,我们之间一定非要如此么!”沈默握住她的肩膀,沉声道。 她不作答,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沈默,你答应过我,案件未解决之前,将我当成白直那般,绝不逾越,绝不干涉。为何,你偏偏总是食言…… 于是,他渐渐松开了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是我越矩了,白衣公子。”他淡淡一叹,拖着沉重的步伐,推门出去。 她看着他走出去,背影那么萧索、寂寥、落寞。 “对不起。” 明知道伤害,便是伤害自己,心怎会不疼。素手附上胸口,她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眼中雾气重重,温热的液体滑过嘴角,竟是如此苦涩。 ——场景分割线—— 傍晚时分,素娘亲自过来邀请白依到大厅去用膳。 唐府的大厅十分的宽敞,刚进了大厅,白依远远就见着大厅的中央摆着戏台。唐大正站在戏台上和班主详谈事宜,沈默早就坐在位置上,自顾自的灌酒。 “沈兄,你酒量不好,可不能多喝。”白依站在沈默身旁,伸手按住酒壶。 沈默不语,干脆的拿掉白依的手,继续灌酒。 白依垂眸,眼中满是叹息:“沈兄,若是你觉得喝酒能够解决所有问题,你就继续喝,在下绝不阻拦。” 沈默闻言,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看了白依一眼,然后又继续灌酒。就只是那一眼,便让她愧疚无比,明明不是他的错,可是却要如此折磨他。 唐大见到白依,忙走了过来:“抱歉,刚才正与班主商量事情,不知白衣公子在此,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唐大掌门言重了。”白依礼貌颔首,鼻中充斥着又是那股极淡的甜腻香味,没有由来的就是心生厌恶,但是表面上还是十分客套说道:“不知唐大掌门这是……” “白衣公子是说这戏台啊~听闻白衣公子常年待在西域,很少涉足中原,应该很少听戏。这是特地为白衣公子准备的戏,唱的是《贵妃醉酒》,是吉祥戏班最受欢迎的一场戏。”唐大含笑介绍道,恰逢丫鬟刚端了一盆热汤上来,便又道:“白衣公子,这是蜀中最富盛名的素菜,是用荷叶、莲藕和酒鬼草等多种食材搭配熬制,取名为醉荷香。你可得尝尝,这对大病初愈的人十分受用。” “如此,可真多尝尝。”白依捋了捋垂下来的发丝,接过丫鬟为她盛上的满满一碗汤,笑眯眯地对丫鬟道了一声谢。 她的笑容对于小女生最有杀伤力,果然见丫鬟俏脸一红,跑了下去,弄得她一脸茫然。 “酒喝多果真有些口渴。”沈默说着,拿走她跟前的那碗汤,喝了起来。她始料未及,竟忘记阻止,沈默不是信任唐大,怎么却还要为她试毒。她有成初的玲珑玉倒是不怕,若是这要是有毒,他可怎么办! 她心中有些着急,可是脸上却依旧一脸慵懒淡然。见他已经喝了几口,又夹了几口菜,一直面色无异,这才稍稍有些放下心来。 “沈兄为人豪爽豁达,不拘小节,怕真是口渴得慌,白衣公子不要介意。”唐大十分儒雅的笑道。 原本这该是她对唐大说的话,不料这厢却是被唐大抢先说了。看来,他和沈默确实是交情不浅。 “无妨,在下早就习惯了。”她也只能淡淡应道,将注意力移到戏台上,这戏已经开始了,就见一个青衣花旦登台,依依呀呀的唱了起来。 又是戏台,之前在沈家夜宴,就是台上表演的人,来刺杀她,这次可别又卷土重来,这可就没有新意了。她眯着眼睛,面带笑容扫了一眼唐大。 这个男人,真是儒雅有余,书卷气十足。就像李后主一样,都是同一类的人,这样人适合诗词歌赋,却不适合治理一方。 这顿饭,白依吃的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心不在焉,显得十分散漫。这戏唱到最*,就见演贵妃的戏子,将咬在嘴上的酒杯,突然朝白依掷出。 就见寒光一闪,酒杯被劈成两半,沈默已经持剑护在白依跟前。 怎么又是这出!就不能让她饭吃的安生一点,白依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鬓角。 “这是怎么回事,唐兄。”沈默看着一旁唐大,冷冷开口道。 ------题外话------ 最近雪雪公司非常忙,没啥时间更文,但咱保证一有时间就码字,不过时间不能保证定期。雪雪保证等过了元旦这一阵子,就恢复日更新哈……话说,乃们不要掉收啊~雪雪好伤心的说,真的不是故意不更…… 第七十三章、为寻夫而来 “这……”唐大也是一脸迷茫,对白依解释道:“白衣公子我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知道?”白依闻言竟慵懒一笑,眸中溢满狡黠之色:“唐大掌门要是不知道,就让在下告诉你。”她说着,脚尖点地越过沈默,朝戏台上跃去。 台上的戏子正等着她,从怀里抽出鞭子就往白依身上抽去。白依一个侧身,不但没有避开鞭子反而伸手接住。 “小心!”沈默在下头看得心惊,可是近几日相处,他也知道白依的脾气,非到万不得以,不敢出手相助。只好烦躁的在下头看着白依与戏子缠斗。 下头的人看得心惊,上头的人反而是一脸怡然自得的表情。只见她扯住戏子的鞭子,轻轻松松就将鞭子夺到自己手中。 “诶~这样使鞭子可不成,力道不足,应该将力道使用在一个点上,这样才能让鞭子的威力发挥到最大。”白依含笑地避开戏子的招数,笑得一脸调侃的表情:“别急嘛,让在下好好教导你一番。” 她正说着,戏子见到空挡一把扯过鞭子,白依扬唇,突然松了鞭子,戏子始料未及,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就要摔倒。 “啧啧~根基不稳,得多练练马步。”白依摇了摇头,伸手抓住戏子。 戏子知道自己被戏弄了,又气又急,又甩起鞭子劈了过来。 “都说这样很容易被夺走鞭子了。”白依侧身避开鞭子,一个优美转身,伸手点住戏子持鞭的手。戏子吃痛松了手,这鞭子还真是又落回到了白依手里。 “哎~你家相公剑法第一,可惜鞭法定是不怎么样,否则怎么把你教成这般模样。”白依冲戏子一笑,握住鞭子:“在下虽然剑法不如你家相公,可是鞭法还是有自信的,让在下教教你吧。” 她这么说来,又是对着戏子魅惑一笑,她本就长得俊美,这一笑更是倾国倾城,就算是戏子,也是跺脚红着脸,不敢有下一步行动,深怕一错,又被嘲弄。 “看好了。”白依说着,运气挥鞭,那条鞭子在她手中宛若有了生命一般,如蟒蛇攀爬,似蛟龙游走,刮起劲风力道十足,可又是如舞蹈一般,让人赏心悦目。忽然,她眼眸一沉,敛起笑意,跃身而起,挥起鞭子,朝四周挥了一圈,劲风扫过,就听到一阵惨叫声,数个暗影跌落了下来。 她这才满意的罢手,收起鞭子,走到目瞪口呆的戏子跟前,十分礼仪地将鞭子递上,目光清透,泛着淡淡笑意:“沈少奶奶,这是过来寻夫?还是另有目的?” “……公子是如何认出妾身?”司徒明珠没有想到白依早就认出她,愣了一会,这才回过神来,接过鞭子,礼貌问道。 “一开始只是怀疑,直到少奶奶掷出那个酒杯,这才敢笃定。”白依捋了捋发丝,欣然而笑:“少奶奶这酒杯掷出的力道虽然勇猛,但是白直并未从那招中感觉到杀意,加之白直对香味一向敏感。少奶奶一进来的时候,白直就闻到一股清淡的淡香,茉莉花香中夹杂着一丝绿茶清香,这个味道白直曾经在沈少奶奶身上闻过。” “你记得我身上的香味?”司徒明珠脱口而出,这才意思到失态,红着脸低头不语。 白依慵懒一笑,心里头却盘算着,司徒明珠来这里的目的? “司徒明珠,你来这里做什么。”就听沈默一张万年冰山脸移到她跟前,淡淡问道。既不惊讶,也没有半丝情绪,仿若此时此人与自己无关。 “我……”司徒明珠飞快的抬眸看了一眼白依,这才回答沈默:“就如白衣公子所言自然是来寻夫的。” “寻夫?”沈默淡淡的应了一声,泛着疏离的笑意,他和司徒明珠之间从来都是表面夫妻,何时见她对他上心过,两人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在长辈面前,摆摆姿态罢了。司徒明珠此番而来,怕是为了她生母的关系吧。 沈默撇头看向白依,从她眼中也看到了一样的信息,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误会,果然,她的想法和他是一样的。 “这位是沈兄的夫人?”唐大终于反应过来,朝司徒明珠礼貌作揖。 “唐掌门不必多礼,妾身与唐门也有渊源,算是同宗。若是唐掌门不嫌弃,可唤妾身名字便可。”司徒明珠礼貌的阻止唐大,很认真的说道。 “沈兄意下如何?”唐大颇为为难的看向沈默,这唤女子闺名似乎与礼不和啊。 “无妨。”不料沈默回答的倒是干脆。 “这……还是叫弟妹更加……” “就叫名字。”沈默淡淡的打断唐大的话。 “既然沈兄如此不拘小节,倒显得小弟顽固不化了。”唐大笑笑,觉得有些尴尬,正想换个人聊点别的话题,这厢转头,就见白依早就很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很安静、很低调的喝着汤。 “白衣公子,这汤味道如何?可入的了公子的眼?”唐大搭讪道。 白依挑眉看了他一眼,心生戏弄之心:“这是汤,自然是入不得眼,只能入口而已,眼睛可不喝汤的。” “……”唐大这下可是两边碰壁,有点郁闷。 噗嗤~却听司徒明珠掩唇一笑:“公子真是幽默……唐掌门老实,可别戏弄人家。” 唐大又是尴尬的笑了笑,幸好管家素娘匆匆进门,似有要事禀报,这才解了他的尴尬。 “可是有急事?”唐大问道。 素娘顾忌地看了沈默几人一眼,欲言又止。 “沈兄几个都不是外人,无妨。” “是。”素娘恭敬应道:“主子,江湖上八大派掌门到唐门索要唐三娘主子,目前正在前厅候着,看着架势似乎来者不善。” 早就收到消息,不知为何近日江湖传言此次血案中的毒,是唐三娘独门毒药。因此,失踪的唐三娘反而成了这次案子最大的嫌疑人,江湖上各大门派找上门来也是迟早之事,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快。 唐大显然很少应对江湖琐事,脸色显得有些难看,他尴尬的向沈默几人客套了几句,便随着素娘去前厅处理事情。 沈默眼尖见到唐大虽然强装镇定,可是半露出袖子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唐大一向只做诗人之事,对于江湖中事从未过问,怕是不回应对。 “唐兄,我和你一起去。”沈默忽然起身,对刚走出门没几步的唐大说道。 “沈兄愿意和小弟一道前往,真是求之不得。”唐大大喜。 于是,两人随着素娘往前厅走去,只留下台上的唱戏的戏子,以及台下看戏的两个人。 白依依然恍若无人的吃着饭,似乎周遭发生什么事情都与她无关。司徒明珠显得有些心神不定,一直坐在一旁不时的偷瞧着她。 “白……”司徒明珠这才刚打定主意开口,却被白依打断。 “支开沈默不就是为了对落单的在下下手么。既然如此,再不出手,在下可要去前厅看热闹了。”白依悠闲地喝了一口粥,慵懒地说道,似乎所说之事再平常不过。 ------题外话------ 为了赶上平安夜献上文文,雪雪昨夜可是熬夜码文哦~废话不多说,姑娘们今晚平安夜要玩的快乐哦,圣诞快乐,嘿嘿 第七十四章、始料未及之人 “呃?”司徒明珠不明白她所言,正欲开口。就见,白依忽然拉住她,翻身一跃,右手持鞭,桌子便被劈成了两半,而刚才司徒明珠所坐的位置,椅子已经被毒液侵蚀了一半。 “每次都出暗杀这招,你家主子也太小看我白直了。”她将司徒明珠护于身后,朗声说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眼眸冰凉没有丝毫热度。 原本唱戏的戏子竟然全都持毒相向。 司徒明珠躲在白依身后,一手抓着白依的袖子,微微颤抖,脸上爬满担忧之色。 白依回头,安慰似地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沈少奶奶,可否将鞭子借给在下。” “……好。”司徒明珠应了一声,将鞭子递给她。 她接过鞭子,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睛微微眯起。自己似乎很久没有用过鞭子了,倒是有些荒废了,如今来得几个刚好可以用来练练手。 她这么想着,挥开鞭子,鞭子仿若有了灵性,卷起一阵劲风,无论对方怎么躲避,总是会被鞭子扫到。那些戏子又怎么会是白依的对手,没有几下全被清理干净。 只是,太容易了反而有些不安。白依收起鞭子,并没有将鞭子还给司徒明珠,更没有放松警惕。凶手支开了所有人,连躲在暗处的众多暗卫都被纠缠住,不就是为了逼她落单,如此步步为营,又怎么会派出这么不济事的刺客,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沈少奶奶,你还是先回……”她环顾四周,表情看似轻松,却是十分谨慎对司徒明珠说道,可惜话未说完,就被人从后头点了穴道,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呵,是我太大意了,我应该早就知道的。”她对着那人淡淡一笑,一点责怪的感觉都没有。 “对不起,公子。你怎么都不骂我。”司徒明珠微微低头,一脸歉疚。 “你也是受人威胁,其实你的母亲她……”白依说着越来越没有力气,她眼眸流转看向桌上的那碗白粥,真是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如此就算是玲珑玉在身,也是无可奈何…… 她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耳畔听到司徒明珠讶异的声音,有些慌乱,她想张口安慰,可是意识越来越模糊。 “公子!公子!”司徒明珠见她昏了过去,以为白依出了什么事情,她明明只是点了公子的穴道,怎么会昏倒,难道说…… 她回头防备已经来不及了,被后头一直隐匿在暗处的人一掌劈昏了过去。 白依昏倒之后,并没有过了多久,便清醒了过来,只是四肢依旧酸麻,怕是被用了何种药物,充斥在鼻翼间是淡淡的甜腻味道,她眉睫微不可闻的一颤,竟是轻轻一叹,是她太过大意了。 “既然已经醒了,为何不肯睁开眼睛看看我?”耳畔响起妖冶的声音,带着几分薄凉。 “因为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唐季饶。”她扭头撇开那只一直在摩挲自己脸颊的手,口吻冰凉,没有丝毫起伏。 唐季饶,唐家第四子,因为其长相奇特,其存在一直都是唐门的一个秘密、禁忌,除了唐门中族长和掌门人,极少人知道他的存在。主要是负责制毒、训练毒人,白依当年也是牺牲了不少手下,才查出他的身份。 “呵~我的小乖乖,几年不见,你的脾气倒是见长了。”唐季饶笑眯眯地说道,伸手霸道的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对着他。 她分明感觉到身上一沉,温热而又甜腻的气息近在咫尺。他不会是想……她心口微微一颤,就感觉到眼睑温热潮湿,一路往下,心也跟着越来越下沉,抑制不住的颤抖,是厌恶、愤恨还有点点的无奈。 难道,这就是她的结局?几年前好不容易逃离了那个地狱,以为这个魔鬼死了,不会再有交集。可是,命运果然还是戏弄了她。 难道,她就只能在这里任由他摆布,身子任由他糟蹋,最后等他玩腻了,再将她碎尸了,扔进地牢当囚犯的食物…… 只有,灵魂脱离了躯壳,她才能够真的摆脱他么…… 那么,这四年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个笑话么! 她不甘心呐…… “你哭了……怎么我的白衣公子也会在除了沈默之外的男子面前哭泣?”唐季饶冷冷地笑道,他伸手食指沾起她眼角的泪水,放到嘴里头吮吸,味道苦涩。 看着她,避眸不见,一副高洁,竟莫名奇妙地很想毁掉。他俯身低头,强迫地扭住她的下颚,霸道地吻住她。 下颚传来的刺痛感,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他乘机撬开她的贝齿,强迫她与他分享尝到的苦涩滋味。她睁开眼睛,眸中满是冰寒。两人纠缠之间,唇上传来的火辣刺痛感,口中满是腥咸的味道。 他离开她的唇,定定的看着她,眸中有滑过一丝的怅然,最后淹没在满满的恨意之中,他伸手附上嘴角,唇上满是血,分不清到底是她还是他的。 “呵……”他拂唇一笑,笑得极其妖娆,极其残忍,一种东西正在慢慢的滋生、膨胀。他明明可以得到她,可是为何会觉得,若是真的那么做,反而真的会永远失去她。 “不是沈默,就真的不可以么!”他扯过她的头发,强迫她靠近他,咬牙切齿道。 “你这是在求我么。怎么一向阴险毒辣的唐家四公子也会求人?”她冷冷的看着他,嘴上泛起的弧度充满了嘲讽地味道。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跟着我的。”他恨恨地说道:“我倒是想看看沈默他对你到底有多么痴心。在家族和你自己,他最终的选择到底是什么?” 他伸手抓住白依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疯癫痴狂的笑道:“几年前,你抛弃了这么信任你的我,我现在的心还在滴血,痛着。如今,我也要让你尝尝被人唾弃、被心爱的人抛弃是什么滋味。我会让你明白,这个世上除了我,你别无选择。” 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闪而过,夹杂着朱雀吃肉的那个恐怖画面,她身子一僵。 “我的小乖乖真是聪明,这么快就知道了。”唐季饶妖娆地笑着捧起她的脸,压低声调说道:“没错,你的身上已经中了血蛊王,这可是我特地为你悉心准备的礼物,你可别指望有人能够解的了这毒。蛊王可不是朱雀身上小蛊虫那么容易压制。我倒是想看看血蛊攻心,白衣公子变得嗜血狂魔,成为武林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女,沈默要怎么办?真是好奇啊~” 真是个恶魔…… 白依紧紧的抓住手臂,咬紧牙关,她知道血蛊的可怕,但她并不后悔随成初回中原。就算最后身败名裂,下了地狱,她也要让这个恶魔不能祸害武林。 ------题外话------ 最近忙死了,先抽个空更上一章,乃们不要掉收啊,看的俺心惊胆战的……留言呀亲们…… 还有元旦要快乐哟,姑娘们 第七十五章、青龙来搭救 成初现危机(上) 唐季饶每日必定过来折磨白依一次才肯作罢,今日刚逼着白依赔他一起看了一段戏,看他是怎么处置唐门的叛徒,将他们千刀万剐了。 “怎么?白衣公子似乎没有多少兴致。”一直兴致勃勃地唐季饶见白依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不乐意:“还是说你喜欢看更加血腥的?” “血腥?”白依懒懒地抬起眼皮,面无表情道:“唐四公子如此热情,每日必让白直欣赏一场血腥的表演。在下已经恶心地吐到无东西可吐了,劳烦唐四公子就消停一会吧。否则,在下怕这身子越来越虚弱下去,恐怕不能再陪唐四公子玩多久了。” “嗯?!”唐季饶咧嘴笑得一脸令人厌恶:“我的小乖乖,难得会有示弱的时候。” “因为我还想活久一点。”白依温婉一笑,将不住颤抖的手掩于身后。 “就看在我的小乖乖求我的份上,今日就先作罢。”唐季饶欢快地扬了扬手,示意下人都退下。他伸手拥住白依,耳鬓厮磨了一番,这才作罢道:“怎么,今日这么听话,一点也不做反抗。” “怎么你很希望我反抗么。”白依斜眼看了他一眼,不怒反笑。 “我的小乖乖温顺起来真让我觉得害怕。”唐季饶装作害怕似的笑着,忽然伸手扯过白依的手腕,她的指甲嵌入肉里头,有些血淋淋的:“我的小乖乖,我是世界上最懂你的人,你在想些什么我会不知道么。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最终shou苦的还是你自己。” “我在想些什么?”白依偏头,凉凉笑道:“我只是在想唐四公子何时放我出去祸害武林?” “诶~这个我也很着急,可是一直抓不到配当我家小乖乖第一餐的人。”唐季饶凑到白依耳畔,妖娆的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的暴虐之色:“对方实在是太狡猾了,所以,小乖乖你还要再忍耐上一段时间哦~” 唐季饶到底要抓地那个人是谁,听这口气应该不是沈默,那么还有谁会让唐季饶这么咬牙切齿。白依飞快的想着,脸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厌恶的神色。 “不用猜了。”唐季饶一把扯过白依的头发,将她按在塌上:“那个人就是万俟寻!” “万俟寻?”白依讽刺一笑:“就凭你,也想抓万俟寻?” “你想激我?”唐季饶并不生气,反而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我知道,你这么做不过是想激我,让我将注意力集中在对付万俟寻身上,而放过你地爱郎沈默,对么。” “唐四公子可不是随便一两句话,就会被激怒的角色。你不是已经将苗头指向万俟寻了么。说到这,我倒是很想向唐四公子请教几句。” “说吧,难得我的小乖乖会这么听话。”听着口吻,唐季饶确是心情不错。 “你这么按着我,说话可是不舒服。”白依动了动身子,示意他松手,唐季饶伸手抚上唇角,一脸新奇的松了手,他倒是好奇,她想向他问些什么,想耍什么花招。 “你是这次江湖惨案的主事者么?”白依起身,松了松胳膊,问得一脸漫不经心,可心里头却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唐季饶虽然阴冷残酷,可是却从未对她说过假话,若是能从他嘴里套到线索,可比万俟寻东奔西走的探寻真相要快得多。 “我的小乖乖居然会关心此事?” “我会关心是自然的,凶手说不准可是害白家灭门的罪魁祸首,我能不关心么。”白依甩开唐季饶的手,凉凉道:“此仇不报枉为人,其他事情或许能妥协,唯有此事,决不让步。” 唐季饶拍手赞道:“有复仇野心的女人才是本公子欣赏的女人,好!我虽然不能告诉你凶手是谁,但是我可以提醒你,凶手是一个你们都出乎预料的人,而且你猜的也没有错,这个凶手确实与你们白家有着血海深仇,白家灭门也是凶手一手促成的。连我,也不过是凶手的一枚棋子。”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知道太多,会死的很快的。”唐季饶拍了拍白依的脸,笑眯眯道。 “我还能活多久。”白依凉凉扫了他一眼,不再作答。 “好吧,看在我的小乖乖今天这么取悦我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点线索,凶手正在收集四大神物。” 说道四大神物,自她被擒,玄冰鞭和玲珑玉怕是已经落入了凶手的手上,唯今只剩下沈默的地灵剑和万俟寻的指天扇。目前,唐季饶已经化作唐大骗取了沈默的信任,怕是要盗取地灵剑,也是时日问题,唯一的希望只有万俟寻了,可偏偏他又失了踪迹,希望他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 这时,有个暗卫匆匆敲门,将字条递上,唐季饶看了几眼,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你留在这里看着白衣公子,若有半点差池,你应该知道失败者的下场。”唐季饶说着便匆匆挥袖而去。 白依见这个恶魔离去,顿时失了力气,跌坐在榻上。一旁的暗卫,仔细的关好门窗,这才半跪到白依跟前。 “属下护主不利,还请公子降罪。” “嗯?”白依闻言一愣,扫了一眼跪着的暗卫,长得倒是普通,可是那似笑非笑的眼睛却是十分熟悉:“青龙,你怎会在此处?” “此事说来话长,公子还是先随属下离开。”青龙说着,就要拉起白依。 “慢着,唐季饶十分狡猾,怕是刚才早被他识破了。你还是快走吧,他暂时不会对我如何。” “公子切莫担心,我们既然能够寻到此处,必定是做了十分周详的布置。”青龙一脸担忧的看着白依:“倒是公子,明显消瘦许多。我知道公子疼惜属下,可是就算公子不相信属下,也要相信万俟公子。” “万俟寻?”白依闻言,眼睛一亮:“你是说,万俟寻没有失踪?这个局是他布的?” “具体情况,公子还是等见到万俟公子再亲自询问。万俟公子只让属下给公子带句话,唐季饶已经被打乱了阵脚,估计这会十天半个月的是不会想到白衣公子了。” “乱了阵脚?” “对,因为万俟公子已经救出了真的唐大。” ------题外话------ 各位妞们,元旦快乐,收藏收藏~ 第七十六章、青龙来搭救 成初现危机(下) 诚如青龙所言,两人逃出拘禁之所,确是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很是顺利,可是白依似乎总觉得丢下了什么在那里头,只是时间匆忙未及细想。 等到回了洛城一切稳定下来,这才反复思量,觉得青龙所说,漏洞百出。一个小小的唐大又怎么会让狡猾的唐季饶乱了阵脚。为什么,她在天城见不到与她汇合的万俟寻和成初。特别是成初,见她落得如此狼狈,若是平常早就第一个跑过来数落她了,为何她在余香阁呆了数日,一直未见他的踪迹。 “青龙,你跟了我有多久了?”白依轻呷了一口茶,冷冷地看着青龙问道。 “属下跟随主子已经十年有余了。”青龙答道。确切的说是跟了她四年,跟着她哥哥六年。 “十年了?你可曾瞒过我?” “……没有。”青龙迅速抬头看了白依一眼,面无表情的应道。 “一次也没有?”白依起身,按住青龙的肩膀,慢悠悠的走了半圈,低下头慵懒地说道:“青龙,我了解你,你从未对我说过谎,可是万一你要是说了,就会像现在这样,变成另外一个人。” “公子!”青龙闻言将头垂的更低。 “告诉我,成初是不是出事了。” 她被囚的地方,是唐季饶精心设计,布局的,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出一点意外,就这么顺利的一路回到洛城。唯一的可能,就是唐季饶默许的。 她知道,以唐季饶的性子,绝对不会那么大发善心,放过她,就算是已经在她身上下了血蛊,他也很想再折磨她一段时间。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唐季饶为什么会放了她。除非,唐季饶是被逼的。 当今,能让唐季饶畏惧听话的,除了凶手,就只有一个人,江湖人称“阎王毒后”的药姬。药姬,江湖传言中一直隐匿着的一个杏林世家凤家的人,是江湖中制毒的第一人,无人超越。为人行事怪异,出手毒辣,早些年嫁给了同样有着医神之称的玄机老人。两人隐居避世,很少在江湖走动,更加不会过问江湖中的事。众人只知道,洛王爷与玄机老人是师徒关系,却很少人知道,洛王妃是药姬养大的,两人感情甚好。特别是药姬,对成初的疼爱绝对是疼到了骨子里头。 因为,唐门一族与杏林凤家有过渊源,所以身为凤家的人,若是唐门有难定有助一臂之力,绝不刁难唐门。若不是成初出了事,药姬绝对不会违背凤家规矩,刁难唐门。 “青龙,我知道你口风很紧,答应过的事情,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我也不为难你,你起来吧。”白依起身回到榻上,单手支额,懒懒的扬了扬手:“此事我不怪你,我累了,你下去吧。” “……玲珑公子在宣城清泉崖养伤。”青龙咬了咬牙说道,以公子的本事,早晚会查出来,还不如由他来告诉公子。 “养伤?”白依从榻上跳了下来,一把抓住青龙,急切道:“他伤到哪了?严不严重?” “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就在万俟公子失踪的那段时间内发生的。” “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白依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怕是成初等不得万俟寻,自己擅自行动,被唐季饶设计抓住了。难怪,那段时间,唐季饶会说要送给她一个意想不到的礼物,怕指的就是成初吧。 “我要去看他。”她深吸一口气,踉跄起身。 “公子!您的武功全失,不宜这时候去,还是等武功恢复了……”青龙脱口而出,这才后了悔 白依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淡淡一笑:“如今的我,又能做些什么,只不过是图添麻烦罢了。” “公子,属下不是这个意思!”青龙慌忙解释道。 “青龙,我真的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白依缓缓地坐在榻上,目光沉沉,半晌见青龙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这才对他宽心一笑:“青龙,你放心。白衣公子不会这么容易就夸下的。之前遇到比这更棘手的事情,公子我都没有被打倒,如今区区小事,你不需要担心。既然,药姬奶奶已经知晓此事,那么成初那点伤,不会有任何问题。你下去吧,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呆着,想好对策。” “是。”听到白依提到“药姬”二字,青龙这才放宽了心。 公子果然还是那个智慧过人的公子,他从未提过药姬,公子却能凭借这么一两句问话,便推理了出来,看来,就如同万俟公子所言,对公子真的不需要太过于担心了。 “属下退下了。”青龙退了出去。 房间里头,只剩下白依一人,她坐在榻上,拨开手腕,上头一条殷红的细线,已经到了手肘上头,最近胃口越来越差,无疑不是在提醒着她,她的身上还有血蛊这个事实。她轻轻一叹,刚才只是一瞬间,她居然有种想咬住青龙脖子的冲动,看来距离蛊虫攻心,也只是时间问题,她一直用压制朱雀病情的药物压制着蛊虫,可是也诚如唐季饶所言,她身上的是血蛊王,并不是那么容易压制的。她所剩下的时间,应该是不多了,药姬奶奶定是不愿意见她,洛王妃她亦无脸再次相求,未经之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白依在余香阁养伤之事,本来只有少数人知晓,不知道沈默是如何知道的。白依到了余香阁第十天,便见沈默匆匆的赶了过来。 当时,白依正呆着凉亭里头,喝着青龙泡的茶,与万俟夫人下棋。沈默一过来,二话不说,拉上白依就要走。 青龙正欲动手阻止,却见白依对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乱来,这才不得不收了兵器。 “沈兄何事如此匆忙。”白依一手拿着茶杯,不温不火的说道,一副懒得动的模样。 “跟我走。”沈默面无表情的说道。 “沈大公子,不得对我家公子无礼!”碍于白依的意思,青龙不敢明目张胆的与沈默动手,但是还是挡在白依和沈默之间。 “走开。”沈默看都不看青龙一眼,冷冷说道。 “你!”青龙气极,却又不能动手,只能尽力挡住沈默。 “沈家公子,可否看在我是长辈的份上,卖我一个面子,不要胡来。”这时候一直坐着旁观的万俟夫人忽然开口道。 “万俟夫人,在下这是在救白衣公子,想必令公子在此也会与在下同一个做法。晚了,就来不及了。”沈默礼貌的答道,对于长辈沈默永远是以礼待之。 万俟夫人闻言哈哈一笑,拍着手道:“算了,你把人带走吧!怪就怪我那笨儿子动作太慢了,这个小娃由我帮你摆平了。” “夫人你……”白依诧异。 “多谢!”沈默自然也没有料到万俟夫人态度转变的这么快,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礼貌的应了一声,抱起白依施展轻功离开。 青龙想阻止,却被万俟夫人阻止,失了先机,眼睁睁的看自家公子被带走。 “万俟夫人,您为什么要帮沈默!” “想必听雪楼应该对江湖上最近的传言十分清楚吧。我家寻儿不在,如今有能力保护你家公子的,只有沈默了。” “可是……” “放心,我还想着你家公子做万俟家的女婿,怎么也不会让你家公子出了事。等你家公子武功恢复了,在说也不迟。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听雪楼,我家寻儿已经去了西域,你也赶紧去与汇合吧。”万俟夫人喝了一口茶,扭了扭老腰,斜眸看了一眼,不远处越来越吵的方向,轻笑道:“余香阁这边就不需要担心了,洛王爷的地盘,谁敢闹事,夫人我也不是吃素了,他们找不到人就会作罢,不会对我这个妇孺怎么样的。” “多谢夫人。”青龙感激的一拜。 “行了,赶紧走了吧。以后会是自家人,白衣公子的事,就是万俟家的事。”万俟夫人十分豪爽的拍了拍胸脯一脸义气。 “……”青龙闻言一阵汗颜,他该不该告诉万俟夫人,其实他们家公子是个小姐…… ------题外话------ 各位,春节刚过,雪雪又要开始朝九晚五的生活了。祝愿每位看文的妹子在2012能够有好的收获,心想事成哈~雪雪也有自己想达成的愿望,文文不会弃坑,但是更新日期就无法确定了……希望亲们谅解,但是保证有时间就更文,再次谢谢那些没有抛弃雪雪的妹子们~ 第七十七章、藏匿沈府 为何白依会成为江湖中人寻仇的对象,此事还要从白依被唐季饶软禁时候说起。原来,唐季饶之所以没有立即放了白依,除了私心之外,主要是接到主谋者的命令,要将吸血案栽赃到白依头上,让白家永无翻身之日。 唐季饶借以唐大地身份认识了不少德高望重的江湖人士,并借机将蛊虫下到那些人的身上,每到毒发时候,便会嗜血如狂,待到吸饱血之后,又会恢复神智。之前早就有不少江湖中人,莫名被咬断喉颈,吸干血致死。只是,被有心人很巧妙地隐盖了。如今,为了达到栽赃白衣公子的目的,唐季饶的人可是暗中做了不少手脚。那些中了蛊虫的所谓正派人士巴不得找到个替死鬼,自然是扒着白衣公子不放了。 沈默将白依带走之后,一路拐了很多个地方,好不容易甩掉那些盯梢的人,沈默这才又带着白依又绕了回来。白依万万也没有想到,沈默居然会那么胆大,将她藏在沈府,而且还是四年前准备给白依嫁过来住的屋子,里头的摆设倒也与江南沈家别院的相差无几,连伺候的丫鬟也是原来的那么几个。此处,是沈家夫人所选,地处偏僻,如今倒是成了白依避祸的最佳场所,估计谁都没有想到白衣公子此刻正待在沈府里头。 “你把我安排在这,也不怕给沈家惹祸。”白依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头,只露出一颗脑袋,神情显得十分的慵懒,可说话的口吻里头却真的是带着一丝的责备。 “无妨,没有人会想到这里。”沈默淡淡地应了一声,接过丫鬟手里头的碗,示意丫鬟退出去。 丫鬟但是懂得察言观色,面带桃花的对一旁的白依微微点了点头,推了出去。 白依慵懒一笑,待到丫鬟将房门正个合上,眼眸却越发锐利起来。 “沈默,我不是说过了,不需要丫鬟伺候。” “这几个丫鬟都是当年你地贴身侍婢,今日将你当成白衣公子,十分仰慕崇拜,若是赶走怕是不妥,反而会引起我娘的注意。”沈默说着将碗递了过去。 白依接过碗,碗里头盛满鲜红的血液,随着她的动作,妖冶的晃动着。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一日三餐以血为食,沈夫人不是傻子,迟早是会注意到这边的异样。” 随着血蛊的毒发,她已经变得有些嗜血了,每日只能以血为食,靠药物克制住毒性,勉强维持住理性。虽然她的武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可是她实在是害怕自己何时会魔性大发,于是要求沈默封住她的武功。最近,身子越发冰冷,只能以内力护体,勉强还能走动。 “沈默,我总有一天是会失控的,你将这些手无寸铁的丫鬟安排在我身边伺候着,实在是令我担忧。今日,我已经有七次差点忍不住朝那些丫头咬下去。” “你不会的。”沈默握住白依的肩膀,一脸坚定道:“我所认识的白衣公子意志坚定,绝对不会输给血蛊。” “你不明白,等血蛊上脑,你都不一定会是我的对手。我想,你还是把我交给少林寺,起码在那,我一觉醒来不用反复的问我自己,是否有咬伤人?”白依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知道血蛊上脑的可怕,朱雀那时的样子历历在目。 “不会的,只要你不吸食人血。”再等一段时间就好。 白依垂首,她能感觉得到沈默握住她肩膀的力度,这能够体会到他此刻彷徨的心情。其实比起她,他更要承受更大的压力,自己确是不该答应留在沈府,这样只会让沈默左右为难。她知道,沈默固执地要求丫鬟伺候她,其实是怕她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看来得先让沈默放松警惕,她才好见机行事。 “江湖中人可有去找听雪楼的麻烦?”见与沈默谈不拢,白依只好转移了话题。 “你大概也听说了,万俟兄已经赶赴西域去处理此事,所以你不必太过于担心,况且你们听雪楼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沈默伸手握住白依的手,宽慰道。 她当然不担心听雪楼,就算没有万俟寻,青龙几个也能应对自如,她只不过不想让听雪楼的一众楼主担忧,她有她的骄傲,她根本不愿意呆在男人身后,寻求庇护。她如今所剩的时间并不多了…… “依儿,你不要想太多了,把这碗喝了,好好睡一觉,这些江湖琐事就交给我和万俟兄就可以了。”沈默揉了揉白依微微皱着的眉头,轻声温柔的说道。 她乖乖听话,将整碗血喝了下去,双手开始渐渐有了一丝暖意。 “在这边住的日子太无聊了,我要煮茶品茗。”她撇了撇嘴说道,脸上第一次露出少女的娇嗔之色。 “好,你好好睡一觉,我明日命人给你备好茶具。”沈默宠溺摸了摸她的秀发,温柔的扶着她到里屋躺下。 她一躺下,神智又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了。她伸手握住沈默,喃喃说道:“在这陪我一会,好么。” “好。”沈默撩开衣服下摆,坐了下了。 “嗯……”她沉沉的闭上双眸,又睡了过去。 沈默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直到窗外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暗淡,衬得他的轮廓越发的不清晰。 他看着她,心中一遍遍的问着自己: 依儿,我到底还能守护你多久? 不一会,丫鬟端着烛火推门而入,见到一动不动的沈默,吓了一跳。沈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丫鬟将烛火放下。丫鬟指了指门外,那边站着一个青衣布裙的少女,看不清楚容貌。 “你留在这照顾白衣公子。”沈默淡淡地吩咐一声,起身朝少女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少女的轮廓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沈冰,我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两人走到一旁院落,沈默压低声音问心腹侍婢沈冰道。 “不负公子所托,属下见到了万俟公子。这是公子吩咐取回的宁神安眠散,万俟公子吩咐,每日药量不宜增加,否则会被白衣公子发现端倪。”沈冰一脸面无表情的将瓷瓶递上。 沈默接过瓷瓶,抿唇,回头目光沉沉的看着里头。 他当然知道这药剂不能增加,可是依儿身子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药剂,若不增加,根本就起不了多大的效果。在未找到玄机老人之前,必须让依儿睡觉,以此来减缓血蛊毒发的速度。 ------题外话------ 终于抽出时间更上新文,还是那句老话,不要抛弃俺呀~话说,都没有留言也没有打赏,总感觉是雪雪再自说自话,真没啥更新动力 第七十八章、看似出乎预料的访客 这段时间,沈默总是很按时过来,等到白依睡下了,这匆匆离开。当然,为了降低白依的戒心,他也尽量在不被别人知道的情况下,把她要的东西带来给她,比如说一套品茗用的茶具,虽然他知道,她用的概率几乎为零。 今日,沈默来的时候,白依还没有睡起,他在院落里头呆了半晌,等到丫鬟告知白依醒了,他这才进去。 她刚喝完一碗血,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了,因为长期没有正常的饮食,她的身子变得更加淡薄消瘦,手干干的犹如枯枝似的。他看着她一日比一日消瘦,心口仿若一把钝器在反复搅拌,因为疼得不痛快,反倒更加折磨。 “身子好多了么。”明知道这么问也只是枉然,可是如今也只能是这么自我安慰了。 “嗯~”白依伸手揉了揉鬓角,气若游丝的说道:“不知为何,最近总是渴睡的很,让你在外头等了很久了吧。” “没有。”他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应道。 “外头该是起风了,以后要等就到屋子里头等吧。”她说着,撇头看着窗外,窗棂上沈默为她挂了一个祈福的风铃,被风一吹,铃铛作响,原本该是十分悦耳的声音,可是映入她的眼底,却有着淡淡的寂寥。 “依儿……”他顾忌的开口,有些不知说些什么。 突然,就见窗棂上飞来一只小鸟,停在窗棂上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她眼眸一亮,看着那只小鸟,脸上仿若有了神采。沈默看着眼里,脸上第一次有了释然的笑容,或许得考虑给她伴。 第二日,沈默便给她带了只鹦鹉给她作伴解闷。白依接到礼物十分开心,玩了一会又累了,便在沈默的搀扶下,躺下乖乖睡觉。 沈默单手支着额,靠在一旁休憩,脸上满是倦容,她偷偷睁眼,飞快的扫了他一眼,他的脸上有着青色的胡渣,眼眶下有着黑色的眼圈。要避开沈府众多暗卫的耳目,将她安顿在此一月有余,他真的是全力以赴。 没过多久,沈冰匆匆赶来,两人在外头谈了几句,沈默便匆匆离去。 屋内变得静得出奇,床榻上熟睡的人,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黝黑发亮,清冽冰冷。 她起身下床,从床底下挖开一个坛子,将刚才喝下去的血全部都呕了出来。待到整理完毕之后,她勉强支起身子,走到窗户边上。那只小鸟停到她的手上。 她从小鸟的翅膀里头搜出一张极小的字条,上头写着两个字:已妥。 她抿唇一笑。 这种小鸟是听雪楼特有的灵鸟,用于通信用途,因为字条都是藏在翅膀里头,所以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沈默以为她一直乖乖的躲在这里,其实她暗地里早就与天罡组取得联系,这是她前些年亲自训练的情报员,原本是用来收集白家惨案的资料,其他楼主并不清楚天罡组地情况,刚好可以瞒过万俟寻和沈默。 她并不是一直呆在沈府什么也没有做。她已经将之后的事情都安排妥帖了。 她知道,中了血蛊王,一定难逃嗜血的命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与听雪楼撇清关系。在她被困的时候,成初曾经管理过听雪楼,在听雪楼中威望仅次于她,她已经留书于成初和听雪楼一干楼主,若她有不测,则听雪楼由玲珑公子接管。相信,以成初的智慧,绝对能将听雪楼变成江湖第一大楼。 至于,白家灭门家仇,她也有了线索。一切的肇事者怕是唐门,而唐季饶就算不是当年惨案的主谋者,但绝对是主谋者的嫡亲血脉,这一点天罡组也是最近才查到的线索。 “能够与他同归于尽,既为武林除了大害,又报了仇。无论如何,我算是对得起你了,哥。”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了决定,抱起茶具朝凉亭走去。 外头风很大,卷起她的秀发。 她等沈默走后特地换上了女装,院落里头没有一个人,她坐在凉亭里头,看着沸起得热水,目光流转。今日的风可真够大的。闭上眼眸,能够闻到不远处院落里头飘来的阵阵檀香。 她开始煮茗,神情专注。 烫茶具—置茶入茶壶—注水浸泡—闻湿茶香气—再注水七分浸泡。这些步骤她做的比平时认真,这将会是她最后一次煮茶了,她要将她一身所学的茶技都展示出来。她白依泡出来的茶不仅甘甜好喝,而且茶香四溢,附近几个院落一定都能闻得到。 “今天的风真是好啊~”她眯起眼睛,唇角泛着弧度。真是适合钓鱼~ 没过多久,就听见拐杖声由远及近。 “你的茶艺还是那么的好,白依丫头。”一声苍老有声音响起,带着厚重感和威严。 她回头,对着来人温婉一笑,鱼儿终于上钩了~ “沈老夫人请坐。”她不理会沈老夫人如炬的目光,神情自若的为沈老夫人满上了一杯清茶。 “昨日,阿锦已经知道你藏身在此。”沈老夫人并没有动那杯茶水,而是坐在白依一旁,凉凉、傲慢的开口道。 阿锦指的就是沈夫人,若是说沈夫人知道了她藏在沈府,那么就意味着今日江湖上的人都会知道这个消息。 “奶奶,您猜猜沈郎这次会作何选择。”白依不温不火的一笑,笑得有些讽刺。 “你这丫头就没有良心么!一定要毁了默儿,让他与你陪葬你才甘愿么!”沈老夫人哼了一声,口气不善的说道,倒是没到暴怒的阶段。 “以沈默的武功,陪葬的只会是沈家好不容易建立的基业罢了。”白依俯身,咧开嘴,笑得极近挑衅:“奶奶,不如我们来赌上一局,看看最终你的孙儿选的是你们沈家,还是我这个小妖女?” “你……”不料沈老夫人不怒反而阴冷一笑:“好,你既然想输得彻底点,老身就陪你玩上一局。哼!馨儿,我们走!” 沈老夫人说着,挥袖而去。 她打出信号,示意躲在暗处的天罡组开始行动。 她看着沈老夫人离去的身影,晶莹的液体,一滴两滴的滴落到她手中的茶杯里头,溅起小小的水花。 对不起沈默,你不愿决定,我只好替你做了决定 她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头待了许久,待到丫鬟寻了过来,她已经手脚冰冷,昏厥过去,脸上依稀有着泪痕。 ------题外话------ 跪求收藏 第七十九章、试探 边远西域,此时正值冬季,极大的温差环境使得这里机会很难有生物能够生存下去,听雪楼为何能够在这样恶劣的环境生存下去,主要还是因为其地理环境。 这里有许多的大岩石,不知道是人为还是自然形成的,总之庞大的岩石阵挡住了许多的风沙,里头形成了规模不小的绿洲。为了保存这块绿洲,创始听雪楼的白家祖先,聪明的运用了五行八卦,巧妙的结合了树木和岩石,组成了庞大的八卦阵,每一次阵的变化都不一样,需要进去的办法也各不相同,进出的方法全都是楼主亲自传授,由楼主层层下达到要外出办事的成员那里。负责守卫的人,若是没有任务,就连阁主都不知道进入的方法。 白依离开听雪楼之后,一直都是由朱雀暂代她的位置。可等万俟寻赶到听雪楼的时候,出楼迎接的人,居然不是朱雀,而是慕瑶。 “朱雀妹妹的病又发作了,由我暂代她的位置,帮公子处理日常事务。”慕瑶说着,带着万俟寻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这是特地为万俟公子准备的厢房。” 推门而入,里头霉味极重,虽然已经打扫过了,但还是能看出里头陈列年代有多久了,估计是最近才打扫的。 这是给他准备的!? 万俟寻摸了摸下巴,但笑而不语。 一旁的慕瑶一脸尴尬:“这儿味道是重了一些,已经让下人去准备熏香了。听雪楼本不该如此怠慢贵客,只是……”慕瑶顾忌的看了万俟寻一眼,发现他正饶有兴致的听着,脸上没有一丝薄怒的情绪,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但终究没有表露出来:“这是我家公子出门之前吩咐的。他说,万俟寻公子若他日有幸莅临听雪楼,定要将这屋子腾给万俟公子。我家公子待人一向和善,定不会故意刁难万俟公子。我想,公子如此做,并没有什么恶意,或许是想给万俟公子透露什么。” “嗯?”万俟寻眯起眼睛,那双琥珀双眸,贼亮贼亮,让人琢磨不透,也有种后怕的感觉。因为,那双眼眸也太过意味深长了吧—— “万俟公子长途跋涉,是否需要梳洗一番,我让下人去准备热水。”因为不习惯万俟寻看人的眼神,慕瑶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岔开话题。 “不必了,不是说朱雀阁主生病了么。我之前中毒,深受朱雀阁主照顾,于情于理都该去看望她一番。” “这恐怕不大合适,毕竟男女有别。黄酮姑娘是洛王妃的义妹,略知晓一些岐黄之术,如今正在照顾朱雀阁主,万俟公子大可不必担心。”慕瑶微微颔首,说的不咸不淡:“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慕瑶就先告退了。这院落不远处刚好是青龙阁,万俟公子在案子上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大可让小厮通传一声。” 慕瑶说完这几句话,迈着优雅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走开了。 万俟寻无奈了挠了挠脸皮,看来这慕瑶姑娘的喜好是随了那个可恶的女人了。能把人安排在这么一个“艺术”的地方,看来这个白依这女子之前可真不是一般的讨厌他啊~ “客随主便,入乡还是得随俗的。”万俟寻摇了摇扇子,走了进去。 好在,这屋子是陈旧了点、漏风了点、偏远了点。起码被子、茶具是新的,床和椅子还算结实,没有万俟寻想得那么糟糕。 无奈归无奈,万俟寻还是乖乖的住了下来,而且一住就是大半个月。 西域这除了有一些小小的骚动,倒也相安无事。正如白依所言,江湖上那些宵小鼠辈还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找听雪楼麻烦,何况听雪楼的人确实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因为无事可做,万俟寻除了到听雪楼最大的资料阁找资料之外,天天就是和青龙坐在一起下棋闲聊。 “沈府那边可有动静?”万俟寻下了颗白子,状似无意的说道。 “嗯,很奇怪,非常风平浪静。以我家公子的脾气,不该如此啊~”青龙摇着蒲扇一脸困惑,他家公子可不是盏省油的灯,不可能乖乖被软禁着。 “她倒是想,可是她每天醒着的时间还不到一盏茶。”万俟寻想到这,忽然一笑,这个女人会不会天天睡,最后胖地跟头猪似的。 青龙被万俟寻这一笑,笑得莫名奇妙。 这个万俟公子怎么就这么低估了他家公子,就算只有半盏茶的时间,也难说不会出事……他家公子最擅长的就是釜底抽薪的把戏,越是平静越是让人担忧。 可是,正如万俟寻所说,公子一直都有沈默和他的护卫守护着,应该出不了大事,只要打探到玄机老人地下落,便可带着公子去治病了。 “你看起来,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万俟寻微微一笑,白子落下:“将军!你已经输了第五盘了。” “是万俟公子太过料事如神了。”青龙干干一笑道,转身看着外头天空,一脸忧虑之色。 “料事如神?在下可是有一事不甚了解,还是青龙阁主赐教。” 青龙回头,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据我所知,朱雀阁主的病乃是旧疾,洛王妃开的药应该已经将病压制下去了。如今,怎么就复发了?而且,以黄酮姑娘的性子就算是照顾病人,也不可能不出来打声招呼,向我探听玲珑公子的近况?” 青龙沉默了半晌,忽然走了过来,看着万俟寻一字一句问道:“万俟公子,莫非是在怀疑慕瑶?” “不觉得听雪楼安静的有些过头了么。”万俟寻不答反问。 “那万俟公子打算如何?” “试试她便知。” ------题外话------ 感谢左大抽空献评,俺爱死你啦~ 第八十章、暴风雨前夕 这厢两人才这么想着,就见一青衫罗裙的女子端着茶,朝这边漫步走来,此女子正是慕瑶。 “万俟公子,早。”慕瑶欠了欠身子,优雅地给万俟寻行了个万福,将茶放在案几上。 “哟~闻这茶香,可是苏杭龙井茶。”青龙一脸羡慕道:“这可是慕瑶你珍藏的好茶哦~就连是我家公子也不是随便就能够喝得到这样的好茶,万俟公子您可是有福了……” 慕瑶白了青龙一眼,至始至终都看着万俟寻,一言不发。 “慕瑶姑娘可是有事需要在下帮忙。” 慕瑶点了点头,突然又白了碍事的青龙一眼,弄得他一脸无辜,他招谁惹谁了! “我知道,万俟公子在怀疑我。” “你隐瞒了朱雀和黄酮不在听雪楼的消息。慕瑶姑娘,可否告诉在下,这么做的苦衷。”万俟寻收起扇子,笑着说道。 “朱雀阁主是黄姑娘带走的,至于去哪了,原因我实在不知。我隐瞒,只不过是不愿意再生枝节,江湖上对公子的传言、公子的失踪已经搞得听雪楼上下人心惶惶,若是再得知朱雀阁主被带走,定会打乱。我只是尽心尽力的维护好这里的秩序,等公子回来。”慕瑶看着万俟寻,目光坦然,没有一丝闪烁。 “那……你需要在下做什么?”万俟寻仍旧面带笑容,口气越发的和善。 “请万俟公子赶回中原。” “慕瑶,不得如此无礼。”青龙微微一愣,随即反应道。 慕瑶继续白了青龙一眼,推开他,朝万俟寻走近了几步:“万俟公子,听雪楼其实还有一组天罡组是直接由我家公子管理的。近日,我发现听雪楼的灵鸟少了不少,看来公子真的是行动了。我昨夜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妥……” “她还有一组天罡组可以调动?”万俟寻闻言,果然脸色微微一变,“腾”的一声突然站了起来,一手抓住慕瑶:“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灵鸟少了?” “三天前……” “糟了!”万俟寻那双琥珀双眸微微颤抖,他抓起桌上的折扇,心中竟有些害怕。若是没有想错,这个女人定是要与唐季饶同归于尽…… 她怎么那么傻! 白依,你一定要等我回去! “青龙,听雪楼交给你了,我去救她。”万俟寻急匆匆的说完,便施展轻功朝外头赶去…… 算算时间,这时候沈家定然有大事发生…… 是他疏忽了,是他太小看她了。 ——场景分割线—— 其实万俟寻的估计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偏差。 他和白依都太高估了江湖中那群人闹事的能力。总之,从她与沈老夫人见过面之后,已经五天过去了,居然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第六天的早晨,白依住的别院来了一位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她想过出现的人:沈家族长、沈夫人、司徒明珠,甚至是万俟寻。可为何,会是最没有用处的沈小姐,她是怎么知道的? “小姐,少爷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准进去打扰。”外头的沈冰,凉凉的开口道。 “你不过是个丫鬟!有什么资格阻拦本小姐!我倒要看看哥哥在里头金屋藏娇的对象是谁!”沈小姐扯开嗓门嚷道,声音尖细、刺耳,里头的白依本来已经有些昏昏欲睡,被这声音一吵,可是什么睡意都没有了。 “小姐,还是请回,沈冰恕难从命!” “你想造反!” 沈小姐在外头不依不饶,沈冰寸步不让,白依头疼的揉了揉额际,挣扎起身。 这时窗户被推开,就见一身黑衣的沈默风尘仆仆的从窗口跳了进来。 “你……”依儿怎么是醒着的?! “你……”沈默怎么这时候出现?! 两人均是一愣,但是听到外头的争吵声,还是沈默第一个先反应过来。 他匆匆的从柜子里头拿出貂皮披风,很细致的帮白依披上。 “情况紧急,我们路上再说……”沈默说着,温柔的吻了吻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运用轻功离开。 “可是已经查到沈府了?”白依垂眸,轻声问道。 “是。我娘放出风声,如今江湖人都聚集在沈府大厅要人。”沈默抱紧她,看着她不住心疼,为何他的母亲就非要如此伤害他最心爱的人…… “小心!”她正想着如何应对,忽然见到背后冷光一闪。 沈默早就反应过来,一剑劈了下去,对方武功不俗,立刻躲开。 “又是你!”沈默皱眉,一双冰眸,冷冷的看着眼前之人。 那人一身黑衣打扮,武功却不在沈默之下,沈默抱着白依虽有地灵剑并没有占到多大的优势。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何三番两次阻止他,沈默并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是,这个人想阻止他带白依离开沈家。 “让开!”沈默冷冷道,手中的地灵剑闪烁着寒光,隐隐泛着杀气。 黑衣人并不回应,一双同样冰冷的眼眸,是那样熟悉。他从怀里掏出鞭子,看阵仗是真要与沈默杠上了。 “依儿,你要抱紧我。”沈默低头温柔的说道,白依乖乖地点了点头,他这才冰冷目光转向黑衣人,他要全力以赴,不能再多做纠缠。 沈默的剑法,又快又狠,没有过多的招式累赘,直接一剑刺向黑衣人。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知道沈默剑法极快,定是无法避开,下意识拿着手中的鞭炳一档。 是玄冰鞭! 沈默暗暗皱眉,世上能够挡得住地灵剑的,只有四大神物,依儿的玄冰鞭居然已经落在对方手里了。 黑衣人与沈默缠斗,黑衣人似乎抓准沈默的软肋,每一招都出手毒辣,招招针对白依。沈默虽然已经使出了十成的功力,但毕竟要保护白依,无法专心致志,根本就无法甩掉黑衣人的纠缠。 白依一直趴在沈默肩膀上,冷眼旁观这场比试。 黑衣人的目的不过是拖延时间,她最后被江湖中人抓住也是迟早的事,她并不在乎,她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只是,总觉得黑衣人的眼神十分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黑衣人的眼睛并不像万俟寻那般细长妖冶,可是微微眯起来,却有着说不出的冰冷。 沈默一个不留神,黑衣人乘机伸手扯住白依的袖子,沈默大惊,挥剑割断白依的衣袖,纠缠间白依闻到了一股极淡的甜腻味道。 “是他!”白依心中一沉,是唐季饶。 ------题外话------ 下一章会很泪奔,想看的自动留言哦! 第八十一章、来自沈老夫人的威胁 早就猜到,唐季饶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来的如此的快。 唐季饶的武功与沈默不相上下,沈默的剑缠住了鞭子,两人处于僵持阶段。 这是对唐季饶下手的最好时机,白依早就暗自运气,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朝唐季饶射出毒针,事出突然唐季饶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是被毒针刺中心口。唐季饶大惊,运功封住毒气,一时忘记与沈默僵持着,被沈默一剑砍伤右臂。 唐季饶无心恋战,跃身逃走,沈默本想再追去。此刻,白依却因为动了真气,生生的咳了几口血。 “依儿!”沈默一脸紧张,伸手帮白依拭去嘴上的血。 白依抓住沈默的手,垂眸眼眸中似有叹息:“对不起,沈默。” “不要说话了,赶紧离开……”沈默皱眉,打断她的话。 她抓住他的手,无奈的摇了摇头,瞥了眼外头。 就算她想回头,也是来不及了。 唐季饶根本就是意将沈默往这边引,因为这里便是沈家的宗祠,此刻所有的沈家人都在宗祠里头候着。 领头的人是沈家最高辈分的沈老夫人,她手中托着正是沈家老太爷的牌位。其他的人手里也拿着沈家的牌位,一大帮的人堵在门口,拦住沈默。 “奶奶,我是不会把依儿交出去的。您就当沈家根本没有我这个不肖子孙。”沈默出声道,他早就料到了,也已经下定决定了。 阴霾的天空,开始下起瓢泼大雨,似乎也想凑分热闹。 沈默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事情,那一天的事情他一辈子的无法忘怀。 因为,就是从那一天起,他彻彻底底的失去了白依,失去了爱她的资格。 沈府上下一百二十几口人,站满了祠堂。雨中,沈老夫人和几个长辈手托着牌位站在那里。沈默抱着轻若游丝的白依,在雨中宣誓着要与沈家恩断义绝。 他刚走了几步,后头的人一言不发,竟全部都跪了下来。沈家的那些老弱病幼顶着瓢泼大雨,手捧着沈家祖先牌位,就这么一言不发的跪在雨中。 “默儿!奶奶代表沈家一百二十三口人求你,留下!”沈老夫人跪在雨中,声音有些嘶哑。 雨幕中,她趴在他身上。不知为何,明知道结果,可是就是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 她看到他的喉结在上下蠕动,脖子上的青筋暴动。抬头向上望去,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爬满了他那张消瘦的脸庞。 “不要哭,沈默。”她微微一笑,伸手轻拭他的眼角。 他握住她的手,双目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只是紧紧的握着她,不愿松开。 她垫脚,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 他的唇角和她一样冰凉、苦涩。 “沈默,我不怪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她微微一叹,伸手扯下沈默的手。 她将他的手扯下来的一瞬间,双方都有一种被皮肉被利器生生割断的疼痛。那是种痛入骨髓、切肤之痛。 无奈,却不得不为之。 就像她一开始所言的,沈默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他绝对不会真正的抛下沈家,抛下那些需要他的家人,就算他对她是多么不舍,多么爱她…… 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替他做了决定,也从来没有怨言。 这样的结果,是她所想要的。她和沈默从来都是有缘无分。 她艰难的移开脚步,身上的力气已经被抽干,每走一步都是一种煎熬。 她不能倒下,她不能够失去理智,不能够失去意识,否者身体就真的受血蛊摆布。 “依儿!”沈默看着她,心如刀割,却无法迈开步子,只能开口唤了一声,声音嘶哑,竟不成调。 她叹息似的闭眼,眼泪从眼角滑落,却没有回头,亦没有停止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沈府祠堂的东门。她知道,沈夫人就在西门候着,而沈小姐应该赶到东门了。 走西门,她必死无疑,而走东门,她还有一线生机。 她早就打发天罡组地所有人去破坏唐季饶的计划,如今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她必须撑到东门。 雨越下越大,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到东门的。 就如她之前所料,沈小姐果然和几个暗卫守在东门。 “呵……”比想象中的要多一些,她伸手从怀里掏出仅剩的一根银针,刺在自己手背上。殷红的血渗了出来,立刻被雨水冲刷不见。 “你你你……笑什么笑!我娘说,你要是出现在这里,就表示我哥哥已经抛弃了你,你有什么好笑的!你就快要死了!”沈小姐撑着胆子,大嚷道,身子却后怕的退到暗卫的后头。 白依讽刺一笑,低头在自己伤口上吮吸了几口血,淡淡的血腥味,却极大的激起了潜意识压制住的那份嗜血感,果然一股嗜血的饥饿感油然而生。 她抬眸凉凉的扫了四周的暗卫一眼,暗卫被她这样的眼神一扫,果然有些后怕。 只要,一点点血就够了,只要稍微吓一吓人就可以了。 白依的初衷是这样的,可是一旦真的与暗卫交锋,却出手毒辣、疯狂。 她太低估了体内血蛊的威力,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正咬着一个暗卫的脖子,不停的吸着血,脸上、手上、衣服上满是腥红。 “怎么会这样……”她松了口,暗卫软趴趴的倒了下来。 她抬眸看着周围,他们都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她。 “你你……你不要过来……你要是敢伤害我,我哥哥可是会杀了你的!”沈小姐吓得边爬边哭着说道。 她微微一叹,果然是她太天真了,看来是不能苟活了。 白依不理会那些暗卫,径直走到沈小姐跟前,屈膝跪下,微微一笑:“沈小姐,把我埋了吧。” ------题外话------ 虐不?有感动难受动容的话,要留言哦 第八十二章、请将我活埋 “呃……”沈小姐原本已经哭得花枝乱颤,听了白依的话,反而懵了,把人埋了,白依这女人是不是脑残了。 “你没听错。我在求你,把我埋了,就埋在西郊乱葬岗。”白依仍旧笑着。 “我怎么相信你没有阴谋!”沈小姐后退了一步,眼神中既有畏惧又带着些犹豫。 “这个容易……”白依挑眉一笑,拾起一旁的刀,想也不想干脆的捅进自己心口。直冲脑门的腥甜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吐了一大口的鲜血,却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如此,你该信我了吧。我也不想害人,若能死后有口棺材,我不介意自己为民除害。” “不!这是个阴谋!小姐您不能信!”一个暗卫挣扎爬起,挡在白依和沈小姐面前。 “我是四公子之一的白衣公子,我有我的尊严,我可不想最后变成嗜血狂魔被人砍死,要是那样我宁可自己料理自己。”白依又吐了一口血,眼神却越发的随意:“你想想,你哥哥已经抛弃了我。我本就生无可恋。若是你不肯把我埋了。那么我就可能会活下去……” “那又怎么样!” “哈!”白依嘴角微动,硬生生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万俟寻,他喜欢我。他不像你的哥哥,是个外热心冷的人。做事绝对不会顾及别人,他若是要救我,绝对会不在乎与江湖上的人为敌。你希望你喜欢的人最后变得人人唾弃么?!” “谁谁……谁喜欢万俟大哥了……我我……”沈小姐红着脸吞吞吐吐道。 白依扬唇,她知道沈小姐已经被她说动了。 “若是他知道我死在沈家,定不会原谅沈家,到时候别说是嫁给万俟寻,恐怕他也不肯见你们沈家的人。若是埋了我,他就找不到我了,他以为我已经逃出去了,或者失踪,不会与沈家为难。你们便还有机会。” 很多时候,女人并不是傻,明明知道,这不过是圈套,明明知道,这么做,也挽回不了什么。可是,感情啊,就如罂粟一般,明知如此,碰不得,偏偏还要骗自己。便如,沈小姐,明知道白依这是骗她,偏偏却对她所说的话,存在一丝丝的希望。便因为这一丝希望,也蠢下去,傻下去。 所以,她答应了。 将白依埋了。 明知道,无论是万俟寻还是哥哥,知道她这么做会恨她,也又忍不住对白依所说报上一丝希望,毕竟她是喜欢万俟寻的。 “阿德,你是我最信任的暗卫,这事就交给你。你寻口棺材和几个可信任的人来,我们这就去把她埋了。” “是,小姐。”叫做阿德的暗卫领命,拖着伤退了下去。 ——我是场景分割线—— 待到白依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虚软,身上仍然没有一丝力气。眼前是一片的黑,她伸手在一片漆黑中摸了摸,震耳的敲击声和沙沙的细响先后响起。 她抿唇一笑,终于如愿以偿了。 就这么死了,其实也挺好的,她的身上背负太多东西,如今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反正,听雪楼已经交代成初打理,唐季饶起码在最后也暗算了他,虽不致死,起码也能废掉他的一臂。至于,白家的惨案定是与这次凶案有关,相信万俟寻可以查到真相。以他和成初的能力,定能还白家一个公道。虽然不是她亲手做的,好在结果都一样。 那么,这么去见哥哥,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她默默的闭上眼。 就在此时,依稀感觉到有人在耳畔吼道:“给我醒来,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你死,你就不准死,起来杀我啊!你不醒来我就要了你!” 反反复复形似疯癫的语句,听得并不真切,依稀听到衣服扯碎的声音,然后便是肌肤上有着微微的疼痛感。 她轻触眉头,似乎知道要发生什么,有点恐慌,可是真的太累了。 算了她都要死了,躯体再发生何事,已经没有关系了。 这么一想,仅存的一丝丝意识也全都丧失了。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闷雷一声接着一声的响起。 风刮起来,卷起尘土掠过树梢,青郁的杨柳被狂风吹乱,像无数根鞭子舞动挥打,闪电在黑压压的云层中隐现,仿佛蓄势击毁地上的一切。 路道上一个蓝衫少年疯狂的打马,去得不知多远。 一群青衣模样的暗卫跟在一个黑衣女子后头赶路。 黑衣女子的表情由始至终都处于冰冷,和黑衣女子共骑一马的是一个娇俏的少女。少女正在不停的哭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沈冰,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这是她的意愿……”少女哭着,抽泣得几度噎住。 沈冰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怜悯道:“小姐,您这又是何苦。” “你说哥哥会不会不理我……万俟哥哥已经赶过去了,应该来得及。”少女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哭泣道:“她自己说,她也不想变成嗜血狂魔,所以求我把她给埋了。她当时咬死了那么多的暗卫,我也会害怕……而且她自己说不想侮了白衣公子的名声,也不想拖累哥哥和万俟哥哥,所以我才答应瞒着你们,把她给埋了……是她……” “小姐,你把白衣公子埋下去多久了。”沈冰打断沈小姐的话,这次沈小姐真的做的有些过头了。将人活埋,无怪公子一听到会怒极攻心,吐血昏迷。 “两个时辰之前……” 两个时辰。 一时心都凉了,沈冰的手微不可闻的握紧,怕是救不活了。 她该如何向公子交代。 公子已经吐血昏迷,若是没能救回白小姐,公子怕是真的会死的。 公子实在是太可怜了,为了家族,不得不抛下心爱的人。可是心爱的人最终还是被自己妹妹给活埋了,这样的打击,让公子如何承受的了,希望万俟公子能够找到白衣公子。 “驾!”沈冰大喝一声,挥鞭打马,一路狂奔了过去。 到了西郊城外,万俟寻已经将马丢在一旁,他挖开了一座新坟,一见不是,丢下改掘另一处,暗卫皆散开寻找。 因为,沈小姐并没有参与埋人的工作,负责埋人的暗卫不知为何都中毒身亡。就一如万俟寻之前推理的,唐季饶定是来过这里。他受了重伤,无法将白依带走,所以干脆赌上一把,毒死了其他知道埋白依地方的人。这样,等其他人走了,他就可以慢慢将白依挖出来。 就算之后白依可能会闷死了,他也不愿意白依再次落到别人的手里,于他而言,得不到人,得到尸体也不错。 如今,没有人知道,白依具体被埋在何处。沈小姐因为被万俟寻和沈默骇人的表情惊吓到,如今是目光呆滞而麻木,瘫软在地上看众人的举动。 ------题外话------ 对不起啊,妹子们,因为完结好久,一直以为已经更新完毕,如今回头一看,我勒个去,忘记上传了,so……迟来的更新 第八十三章、跟我回家 万俟寻疯狂的挖开掩土,脑中仅剩了一个意志,冷汗从鬓角滑落隐没入潮湿的泥土,随着不断的挖掘,一张扭曲的脸浮现出来。被泥土糊乱得衣饰依稀可辨沈府的家徽,黎黑泛青的面色正是唐门特有毒的征兆。 唐季饶居然早他一步到了这里,他心中狂跳,益加用力的掘土。 尸体垒了几层,一个坟坑里竟然丢了三四具人体,他一一丢出去,最深处的棺板终于显露出来,异常的动作吸引了其他暗卫聚拢,鸦雀无声的盯着坑底的棺木。 地支组地为首的暗卫跳了下来,帮着将浮土扫开,万俟寻深吸了一口气,赤手将棺盖掀开。长长的棺钉发出刺耳的擦响,乍裂的木屑划破了手掌,他完全没感觉,怔怔的看着呈现出来的内里。 真的是白依。 此刻已经入夜,天色很暗,棺材里的人极白。 那个喜怒无常,没事就喜欢甩鞭子,将他和成初像猴子一样,戏弄、甩飞的女人; 那个霸道、自私自利,做事独绝,慵懒悠然的女人; 那个风姿绰约、凝眉一笑倾国倾城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就这么安静的躺在狭小的棺中,已完全没了生气。 长长的秀发披散开来,衣服被扯碎开来,洁白的服饰上,满是血迹。修长的指尖痉挛的抓在胸口,颈上有几丝血痕迹,肌肤上遍布吻痕,可是脸上却全无面对死亡的恐惧,扇羽般得长睫轻阖,紫色的唇边竟然有一抹淡淡的微笑。 一瞬间宛如凝固。 沈冰站在边上,腿软了软,险些站不住,看样子白衣公子死之前被人侮辱过。沈小姐已经吓晕了过去,其他几个暗卫面上皆是一脸惨白。 万俟寻却是很平静,除下外袍裹住她,抱着跃了上来。 “白依,醒醒。”他轻声诱哄,像怀里的人在沉睡,温柔而又耐心的呼唤。受伤的手按在她的背,不停的输入内力,试图让冰冷的身体回复一点温度。 “喂!白依,别再睡了,成初如今受伤被药姬姑姑包地像粽子似的,特别好玩,你快醒醒,我带你去看他。” “……你不会死,对不对……白家的仇还没有报,你怎么会舍得死……”他轻触着柔嫩的脸,手上的泥沾污了细嫩的肌肤,又被他以衣袖拭去:“你这样子真难看……醒醒……”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像一个精致的人偶,毫无生命的气息。 “你不是说最喜欢看彩虹,我带你去清泉崖,那里有美丽的彩虹,你起来啊……” “白依……” 他不停的唤,小心翼翼的诱哄,渐渐开始着急。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衣服都湿了,你不醒,我可是会轻薄你的……” 他俯下头,一次一次把呼吸吹入檀口。 荒野上闪电一下接一下的炸亮,映出了紧拥的轮廓,古怪的吹起声像一个溺水濒死的人喉间地低吟。 “醒醒……醒醒……” “四年那么多的苦你都撑过来了,怎么可能这样死掉……”冰冷的手垂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呢喃低语,甚至去探她的睫,温热的泪坠在眼角慢慢滑落。 “……白依……别这样,睁开眼看看我……”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子……把什么都算计了……唯独不给自己留条活路……不给我一个机会……白依求你了……算是给我个机会,我错了,你醒醒吧……” 绝望笼罩在每个人地心头,极端的静滞令人窒息,风雨将坟场腐臭的气息吹散,无情的扫荡着一切。 万俟寻抱着白依,嘴角溢出血丝。 长长的睫毛微不可闻的一颤,始终不曾离开视线的沈冰眼睛一亮,声音都变了声调。 “看!” 清秀的眉皱了皱,像是被人箍得有些难受,唇一动,猛然呛咳起来。 “还活着!”沈冰第一次兴奋的表情言于色。白衣公子不死,公子就不会死…… 一阵要命的呛咳过后,她终于有了微弱的呼吸,发青的脸逐渐趋近正常。 万俟寻抱着她虚软的跪倒,冷汗这才渗出来,浸湿了后背。 时间似乎过去了许久,又似乎只有一瞬,黑黑的瞳孔茫然无光,突然开始剧烈挣扎,猛的扑来过来,一口咬住万俟寻的颈部,狠狠的咬住吸血。 万俟寻好似忘记疼痛一般,反而抱住她,哑着声音抚慰道:“是我,是我,别怕……我在这里……” 一股熟悉的味道,似麝非麝令人心安的淡淡气息,或许是因为被咬住的人没有挣扎,她吸了几口血之后,竟慢慢恢复了神智,安静了下来。万俟寻抱着她,任由她吮吸他的血,反而有种满足感。 大概是吮吸饱了,她这才抬眸,一脸茫然的看向万俟寻。 “……万俟寻?” “我在这。” “……我血蛊发作……我怕会控制不住……”她似乎想起什么,急急地说了几句,又被呛得咳出了几口血。 “嗯,看你刚才虽然咬住我,可是并没有咬死我。”万俟寻温柔一笑。 “我咬了你……”她一愣,伸手试探他颈项上的伤口,仍在不住渗血出来。 “没关系,我甘之如饴。”万俟寻握住她的手,移到唇边,轻轻一吻:“从今天开始,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不会再与你分开。” “万俟寻!” “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会。”他温柔的将手附上她的眼睫,轻声道:“好好睡一觉,我们回家。” “回……家?”她一怔,或许是真的累了,或许是万俟寻的话奏效了,她真得闭上眼眸,沉沉睡了过去。 ------题外话------ 新的一年,似乎不把这个坑填完,会被打,嘿嘿~ 第八十四章、柳暗花明 她这一昏迷睡了极久,每次醒来却又极短,并没有多少的意识,只是肚子饿了需要吸血,吸饱了又失去了意识,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耳畔依稀能够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说着话,那么近却又仿佛离得很远。 他说: “依儿,是我负了你,可沈家离不开我。或许真是有缘无分,从此以后,你我再见,情义断绝。我不会再做纠缠……” 你我再见,情义断绝! 仿若听着不真切,可是那句话却字字嵌入心坎。 心口隐隐作疼…… 他是谁…… 她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重得抬不起,心中抑制不住的惶恐起来。 良久,感觉到眼皮有着温热着触觉,暖暖的。 周围充斥着似麝非麝的干爽味道,淡淡的,令人莫名的心安,惶恐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宁静,耳畔能够听见均匀的呼吸声,浑厚悠长…… 她忽然觉得听着这样的呼吸声,就算身子不能动,唯剩下感知,也没有之前的惶恐,似乎只要这个呼吸声还在,心灵就能够找到一丝的归属…… 她真的太累了……不想再思考,不想再时时刻刻提防着…… 咚咚~ 一个精明的丫鬟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里头的人应了一声,丫鬟便端着一盅汤走了进来。 榻上的蓝衣少年正抱着一个白衣少女,少女正在沉睡,倾城的容颜显得十分的静谧、祥和。蓝衣少年温柔的望着少女,修长的手拂过少女的脸颊,停在少女的眼皮上来回的摩挲着。 塌下是一滩的凝固的并不均匀的血块和血液。 “公子,您吩咐的汤熬好了。”丫鬟仿佛早就见惯不怪,一脸平静的说道。 “嗯,小昭来的正好。她刚才又吐了口血,将衣服弄脏了。你过来帮她梳洗一番,换件干净的衣物。”蓝衣少年抬眸,面带笑容的说道。 “公子,您脖子血没有止住,衣领上染了不少血了。”丫鬟似乎有些唠叨,见了主子也没有一丝拘谨,反倒打发蓝衣少年出去换衣服。 “这不碍事。”少年眯着眼睛,接过丫鬟递上的纱布,满不在乎的捂住脖子上的伤口:“你不是要给她洗澡,我来帮忙……” “公子!白姑娘还没嫁给您呢!好歹顾忌一下人家的名声。”丫鬟嚷道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您乘人家昏迷,与白小姐同榻而眠就已经很轻薄人家了!夫人今日就回府了,看您如何交代!” “呃?娘回来了。”少年闻言一愣,续而那双琥珀般明亮的双眸溢满光彩,他弯唇一笑:“我的好小昭,多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叫小昭的丫鬟正在给白依脱衣服,见蓝衣少年坐在一旁,一脸期待的表情,又瞪了他一眼,嚷道:“公子!汤就在外屋,您还是出去喝吧!” 蓝衣少年一手托着腮,颇为认真的说道:“我这不是要帮忙么!” “公子!”丫鬟将白依扶躺下,忍无可忍的将蓝衣少年推出里屋:“公子,您还是赶紧先把汤喝了吧!虞禾总管说,夫人正找您呢!” “啧啧……”蓝衣少年挠了挠下巴,一脸调侃的表情:“小昭,你明明是从小伺候我的贴身丫鬟,我怎么现在有种感觉,你好像是别人家的啊~” “万俟寻公子!”小昭瞪着眼睛,叉着腰。 万俟寻后怕的摆了摆手,小昭这丫头生气起来,可非同小可,只好乖乖的喝起汤来。 小昭瞪着万俟寻,非得看着自己公子将汤喝完,乖乖的出了屋子,这才放心回里屋。 这个公子,怎么就不知道男女有别,白小姐的清白算是彻底让公子给毁了。公子简直就是比登徒子还要登徒子…… 小昭回到房里,白依仍旧昏迷着。她利落的帮白依脱下层层衣物,将白依扛到早就备好的浴桶里头,认真的帮白依梳洗起来。 “白姑娘真是好福气,小昭跟了公子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公子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的。”小昭边帮白依洗身子边说道,眼前又浮现出当初公子抱回白姑娘的那一幕。 她还记得那天正下着大雨,公子忽然出现在府外,全身湿透,脸色苍白,怀里头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 “虞禾,快去请余香阁的主子过来,就说十万火急,救人!”公子想也不想就从怀里拿出一块精致的玉佩递给管家虞禾。 她记得,那玉佩是特殊的信物,非到万不得已,公子从不用它。虞禾管家脸色显得十分苍白,慌慌张张的就跑了出去。过了不久,虞禾管家回来了,后头跟着一个华服青年。 华服青年随着公子进去里屋给白姑娘看病,而她被叫去伙房熬药。等到药煎好,她送了过来,却见到房里头,公子正趴在白姑娘上头,默默的流着眼泪。 “小昭从未见过公子哭过,那是第一次,公子哭得那么伤心。”小昭说着,开始梳理白依的头发:“白姑娘,您当时都没气了。公子却依然不肯放弃,一次次地给您渡过真气。后来,您呕了几口血,缓过气来,公子高兴的哭了。” “小昭,你把这么糗的事都说出来,别以为她睡着没听见,等她醒了,还不怎么数落我。”就听屋子里头,好听的声音响起。 小昭闻声望去,某个应该正在大厅见老娘的人,居然正翘着二郎腿,一脸悠哉的喝着茶。 “公子!”小昭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扯过衣物,挡住白依的身子,迅速熟练帮白依穿上衣服:“公子,你真够恶劣!” “啧啧!非也非也……”某个色狼,凑了过来,笑得一脸坦荡:“小昭,你知道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黄道吉日,宜乔迁宜婚嫁。” “啊?” “我要娶她。”他微微一笑,乘着小昭愣神之际,将白依抱起,小心翼翼的帮她披上外袍:“听到了没有,白依。如果你明天再不清醒,可是会错过自己的婚礼。” 第八十五章、莫名其妙把婚成 再说说这万俟夫人,一心想让白衣公子当她家的乘龙快婿,再一听到白衣公子原来是个女的,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自家儿子说的话,压根就没有听到,脑海里头一直徘徊着一个念头,她的东床快婿没了…… 万俟寻说了半天,发现自己老娘,一直处于被雷劈中的状态。他嘴角抽了抽,干脆自己将事情办了,反正这洛王爷也是举双手赞成。 以洛王爷的说法,要想拔除白依身上的血蛊,只有杏林药家的当家才有办法。可惜,这药家却立下规矩,历代当家只出手救治自家人。什么是自家人?比如:洛王爷的老婆洛王妃、药姬的相公玄机老人、万俟寻的娘都是药家的人……能够攀得上关系的,貌似只有万俟寻的娘了…… “白依若是万俟夫人的儿媳妇,就容易办的多。”洛王爷如是说道:“何况,小师弟,你需要一个名分,一个能够名真言顺保护她的名分。综上所述,反正白家小妹并不讨厌你,偶尔乘人之危没有什么不好的。” “乘人之危?”万俟寻嘴角抽了抽。 “强扭的瓜有时候也是挺甜的……”洛王爷笑着冲万俟寻眨了眨眼睛,他家的亲亲娘子可不就是他强扭过来的瓜么。虽然,追老婆的道路十分辛苦,可是回报的却甜如蜜。 于是,在洛王爷此类好事之徒的煽风点火之下,万俟家的亲事就这样敲定下来。 当然,这件事毕竟还是要知会万俟夫人一声,不过万俟夫人也是很没有给悬念的,压根就没有听进去。 至于,新娘子开饭的时候倒是醒过来一次,万俟寻很是无耻的乘人家意识未清醒的状态下,求了亲事。白依混沌的点了点头,又恢复到沉睡阶段,外头一阵喧嚣,也没有影响到她睡眠的质量。 万俟寻倒是希望她能够醒来,毕竟洞房花烛夜这种事情,两个人才好玩,一个人太寂寥了,漫漫长夜如何度过,新娘子自己睡自己的,压根就没有清醒。好在,万俟夫人终于缓过神来,直捣黄龙,下半夜了才跑过来闹洞房。 万俟寻睡眼惺忪地开了门,就见自家老娘正叉着腰站在门口。 “娘?” 万俟寻还未反应过来,万俟夫人的鞭子已经抽了下来。万俟寻被莫名其妙地挨了几下鞭子,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叫你自作主张!”万俟夫人两眼冒火,显然对被忽悠一事,相当不满。 “说!你背着老娘娶了谁家的丫头!真是的!不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居然这么忽悠老娘,今天不把你打上一顿,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做……” “是白家的小姐,白依。”万俟寻一把抓住老娘的鞭子,笑眯眯地说道。 “哪个白家!”万俟夫人嚷道。 “你最喜欢的那个白家。”万俟寻继续笑眯眯。 “呃?”万俟夫人后知后觉:“你是说,白衣公子……啊……错了错了,是白依小姐。” “正是。” “哎哟~儿子,你真是太可爱了……”万俟夫人一直都有个心愿就是让白衣公子成为自家人,虽然做之前的计划有些出入,公子成了小姐,好在结果还是没有变化。所以态度可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对于万俟寻的先斩后奏?极为赞赏。 “我那可爱的儿媳呐~” “娘,今晚可是你儿子的洞房花烛。”万俟寻对自己老娘的闹洞房行径相当不满。 “哼!反正儿媳也没醒来,你一个人多无聊。”可惜万俟夫人很不给面子,闯了进去,压根不介意当这个多出来的蜡烛:“这是你无视掉你爹的惩罚。” “……” 可怜的万俟老爷,只不过是丢下儿子和老婆,下南洋做生意,缺席了三年两载。回来之后,发现不仅错过了儿子的亲事,还错过了自己孙子的满月酒,打击是相当之大。 再说说唐季饶千方百计将嗜血狂魔的血案栽赃到白依身上。他这点倒是成功了,可是自从沈家一别之后,就未见过白依露面,至于听雪楼,居然没有多大的影响。、 他算了那么多,却唯独忘记了,玲珑公子背后的势力。他太小看财神庄了。 财神庄的金当家觉得听雪楼环境宜人,所以跑去那养胎去了。这金当家是何许人也啊?那可是天朝的皇后,谁敢跑去听雪楼惹事。万一金当家有个什么闪失,这江湖中帮派的人还不够曜帝砍的。 当然,万俟寻忽然成亲,他当然猜到娶得人是谁。也早就在江湖上散播,万俟寻娶的就是嗜血狂魔种种。 可是这次,人家江湖正派人士压根不相信此类谣言。再说了,人家布衣神判都出来辟谣了,布衣神判是谁啊?可是第一判案世家,谁敢惹,再说人家说得也在理。 其一,江湖人士要找的是听雪楼的白衣公子,白衣公子可是男的,万俟寻怎么可能娶一个男的,他又没有断袖之癖。 其二,人家万俟寻娶得可是洛王妃的义妹,曜帝亲自册封的郡主。哪容得别人瞎怀疑,更别提去婚礼上闹事。这可是郡主大婚,江湖中人谁能有那个资格受邀?更没有人能够对这位万俟少夫人的容貌有任何的了解。 于是,当忧心忡忡的玲珑公子顶着那“粽子”行头赶来的时候,却见到十分风平浪静的一幕。 当时恰巧白依肚子饿了,十分准时的醒来,咬着万俟寻的脖子吸血。万俟寻一脸祥和的抱着白依,轻抚着白依的秀发。此乃相当和谐的一幕,可是落到玲珑公子眼里,却是十分诡异。 “我怎么觉得你这像是母亲给孩子喂奶?”玲珑公子除着眼睛,一脸无语的神情。 “……”万俟寻停止抚拍的动作,抽了抽嘴角,一脸黑线。显然是被玲珑公子的话给骇到了。 第八十六章、佳人醒来 “风水轮流转,没想到玲珑公子也有坐轮椅的时候。”某个被指责动作很像“喂奶”的人,冷哼了一声说道。 “哼,你就被我那无良老爷子怂恿,真娶了她,也不怕她恢复神智之后,把你杀了。”玲珑公子直接无视掉某个小气的人,示意后头的紫衣少女将轮椅推进来,然后很是不客气的,自己抓起桌子上的热汤喝了起来。 万俟寻笑眯眯地看着玲珑公子喝了大半,这才不怀好意的问道:“好喝么?” “勉勉强强。”玲珑公子抬头古怪地扫了万俟寻一眼。 “恩?”万俟寻笑得一脸小人得志:“那可是三鞭汤……” “……咳咳……” “啧啧~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已经需要喝这个了啊~”万俟寻从怀里掏出蓝色手巾,帮白依将嘴角的血细致的擦干净,嘴上还是不忘损损玲珑公子。 噗~咳咳…… 就见成初将喝进去的汤喷了出来,附带呛了几口。 一旁的紫凝,见他真的呛得十分狼狈,犹豫着是否要帮他顺顺气,这才刚伸出援助之手,这厢又听万俟寻懒懒说道:“我是骗你的。” “……”成初正呛得厉害,听到这句话,果然炸毛,一拍桌子就想一脚踹过去,可惜人矮腿短,人家万俟寻已经抱起又睡着的白依,起身挪到贵妃榻上。 成初自个在那气结,瞥见白依睡得正香的容颜,心中像是被什么扎中,最终只是冷哼了几声,又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口气不善的质问道:“你打算扔下这个破案子?” “扔?”万俟寻很认真地帮佳人盖好锦被,嘴角浮现一丝的笑意:“等她好了,我自然会去处理这个案子。” “现在如果放手,很多线索就没有了,很多事先埋好的陷阱,也起不到作用了。”成初皱眉。 “线索没了,就重新再查,陷阱起不到作用,就重新再设计。”万俟寻抚摸着佳人的秀发,眼中满是柔情:“可是,成初。你我都清楚,有些人错过了,失去了,就没有了。” 成初静静的看着他半晌,最终叹了口气:“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见到你,就可以随时起身。” “呃?”成初闻言一愣,随即立刻明白过来:“你还真是替我爹着想。” 他伤得如此狼狈,虽然药姬奶奶已经帮他治疗过,但若让他娘亲知道此事,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灭了唐门是小事,怕就怕娘亲气极动了胎气。他爹爹也是怕这点,才瞒着他娘亲。 “王爷平日很少撇下王妃,单独行动。如今,忽然不请自来,自然是因为不得不来。受人恩惠,自然应尽上绵力。”万俟寻轻笑:“药王谷地处隐秘,你此番同行,王妃就算起来疑心,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你。何况,我知道你也很担心白依。”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让人不省事了。居然朝自己心窝扎了一刀,幸好没有伤及心脏,否则以我老爹那半吊子的医术,又怎么能救得了她。”成初说着,越想越生气,怎么会有人想到把自己活埋了。“喂!白依,你的命可是当年本公子捡回来的,你怎么可以说死就死!本公子还没答应呢!”他说着,还不忘记伸手掐了白依一把。 白依皱眉,忽然起身,呕了一大口的血到成初身上。 “你怎么了!”成初也顾不得被吐了一身的血,紧张的抓住白依,一脸慌张的看向万俟寻,难道是他下手太重了。 万俟寻却是十分平静的轻拍白依后背,似乎已经习惯了:“不碍事的,她一吸足了血,总是会吐一半出来,过会儿就好。” “怎么会这样!”成初闻言显得有些诧异。 白依身上中了血蛊,他虽然不是很会解毒,但是对于蛊毒还是有些常识的。血蛊源自于苗疆,是一种十分厉害的蛊毒。蛊虫一旦入经脉,便会与血液融合在一起,倾入心脉。中蛊毒者,功力大增,但体质会变得阴寒无比,以吸食人血暖身。随着蛊毒的渗入,最后将会迷失心智,变得如行尸走兽般,嗜血成性。 “难道她是自己睡着的,不是你点了她的睡穴!”成初越发不解,从白依眉间淡淡的红痕,应该已经侵入心脉,怎么会如此安静。 “不知道……”万俟寻这厢帮吐完的白依擦了擦嘴角,动作十分细致。 “该不会是你的血有问题吧?”成初忽然有些明白过来,手头上没有闲着,帮忙擦去白依身上的污渍。 “……我的血很新鲜。”万俟寻停下动作,沉默半晌,开口道。 白依吐出几口夹杂着血块的血之后,还是咳嗽不止,万俟寻有些着急了,从未见她咳得如此厉害,一时慌了手脚,更别提成初,更加凌乱。 最后,还是紫凝看不下去这两个凌乱的人,端起桌上唯一的液体,让咳嗽不止的白依喝下。 白依虽然抗拒,却也还是皱着眉,喝了几口之后,果真有所好转。万俟寻见状大喜,又哄又喂逼着她又喝了几口。她这会儿顺过气来,又变得有些犯困了,可是神智明显有些清明。 见两人一大一小,满脸都是焦炉之色,她很想开口安慰,可是眼皮却不受控制的闭了下来,耳畔隐约可以听到两人的对话。 “她怎么又睡了!”玲珑公子十分纳闷道。 “将她从棺材挖出来之后,就一直都是这样。只有肚子的时候才会醒来,并无太多的神智意识。”万俟寻倒是看得开:“好在,并没有变得嗜血暴戾。” “好在有你一直陪着她,当日若不是你及时赶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成初看着白依,握住她的手,叹息似的说道:“本公子从未想过沈默最终会弃她而去。” “此事不能怪沈默。”万俟寻起身,见紫凝刚端了一壶新茶进来,便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摇了摇头,口吻略带责备:“是她太固执了,为了不拖累沈默,竟设下圈套,逼着沈默离开。若真要说起来,她也是咎由自取。” “果真有些事情,不能顺着她,由着她胡来。”成初点了点头,所以他并不怪万俟寻没有经过同意,就娶了昏迷的白依。毕竟,这是最有效,又能够保住她的办法。 万俟家在武林黑白两道均吃得开,万俟寻断案无数,江湖上人缘极好。只有他能够与凶手斗智,也只有万俟寻能够看穿白依的一切把戏。如今,白依呆在万俟寻身边是最安全的。 “闲来无事,要不要下一盘。”成初忽然开口说道。 “当然,希望你不要输得太难看了……”万俟寻唇角微勾,拿出棋盘。 “少废话。”成初卒了万俟寻一口,不无鄙视。 两人这厢棋才开下,就听见躺在榻上的人有了动静。 两人一致撇头望去,却见原本应该睡着的佳人,正坐直身子,睁着那双微凉、漆黑的眼眸,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们。 第八十七章、不曾愧对你 万俟寻立刻起身,坐到白依跟前,柔声问道:“感觉可好?” 白依静静的看着他,久得他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她忽然伸手狠狠地掐了他的脸。 他吃痛捂脸,挑着眉,一时之间脸色变化非常。 “不是梦……”她眨了眨那双清透的眼眸,说得一脸理所当然。 “要不,你可以试试再咬他一口,是否是梦,还是要再三验证一番。”成初一副煽风点火的架势,一把抓起万俟寻的手,横到白依跟前。 “要咬也是玲珑公子的肉质嫩一点。”万俟寻笑眯眯地说道,反手将玲珑公子的小嫩手送到白依嘴边。 白依颇为认真地盯了一会,突然无害一笑,起身下了榻。 长期未进食物,她的身子十分的单薄消瘦,刚一起身,便双脚一软,万俟寻忙一把扶住她。 “你刚醒,身子还很虚弱。”见她一脸迷茫,他柔声宽慰道。 “我想出去透透气。”她抬眸看了一眼窗外,金色的阳光洒落在榻上,屋外头,一片暖色,看得人心暖暖的。 “好,我抱你出去。”万俟寻点了点头,将她打横抱起。 她有些抗拒,眼眸泛起涟漪,最后还是选择垂首沉默,乖乖地任由万俟寻抱着出去。 成初迟疑了一下,抓起挂在墙上的皮衣,跟了出去。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着,亭台水榭,一片波光粼粼。万俟寻抱着白依进了亭子,找了个向阳的位置坐下。 “放我下来。”被他这么抱着,心中滑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她尴尬的开口道。 “石凳太凉,你的身子受不住。”万俟寻摇了摇头,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帮她理了理秀发,一脸无害道:“还是坐在我的身上暖和一下。” “这……真别扭。”她皱眉,说不上讨厌,可总是有些异常的感觉。 万俟寻的身上有着熟悉的味道,似麝非麝,十分好闻,很像睡梦之中,闻到的味道。他该不会…… 想到这,她轻咬下唇,脸颊微烫。 “你……”她想开口询问,可终究无法启齿。 “嗯?”他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很少看见她女儿家的媚态,一时之间心生挑逗,脸涎了过去:“你说什么?我没有听到?” 始料未及,她未张口,红唇便蹭上他涎过来的脸。一丝异样的情绪,在彼此之间荡漾开来。原本是戏弄的心态,却弄得二人皆不知所措。 “咳咳……大庭广众,你们两个注意一下影响。”成初抱着一件皮衣,由着紫凝推了进来。 “把皮衣给我……”白依见到成初那件皮衣,眼睛一亮,着急起身,却忘记自己身子孱弱,一个不稳,身子一下子扑向亭台栏杆。亭台栏外是湖水,眼看就要跌入水中,就感觉到腰上一紧,已经被人拦腰拥入怀里。 回头见他,皱着眉头,略有责备的神情,她心中竟滑过一丝懊恼。 “有什么事情唤我来做,不要再如此鲁莽了。”万俟寻说着接过成初递上的皮衣,很细致的给她披上。皮衣很大,刚好过膝,这样便避免接触到石凳的冰凉。 他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到石凳上头,拢紧衣服,这才坐到一旁。 “喝点热水,暖暖身子。”成初将热水递到她跟前,杯子上头水汽袅袅。 她发愣了好一会,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两人苦笑道:“你们不需要如此细致呵护,我又不是娇弱的花朵。身子调养几日,便无大碍。” “无大碍?我们怕的就是你无大碍,你要能永远如此孱弱倒是省心了。”万俟寻笑眯眯的说道,可是眼神里头望进去,竟是没有一丝的笑意。 万俟寻似乎心情不大好,可是这又关她白依什么事,何必如此诅咒她,还是离他远一点。 白依想着,朝成初的方向挪了挪,离万俟寻越远越好。她一把抓过成初,小声在他耳边嘀咕道:“他怎么?吃错药了?” 不料成初这次,居然很不客气的甩开她的手,一脸不客气的说道:“何止他这么想,本公子也是如此期望的。” “我不记得哪里得罪你们了,竟要如此诅咒我。” “哎~娶了一个随时准备自残的夫人,我真同情你家相公。”成初甩了甩袖子,颇为无奈了摊了摊手。 万俟寻嘴角一抽,仍旧默不作声。 “越说越胡扯,白直何时要嫁人了。”白依哼了一声:“何况我也没有自残好不好……” “诶~玲珑公子此言差矣了。白衣公子最大的爱好不是自残,是自埋。”想起当日的情形,万俟寻还心有余悸,见她一脸无悔意的神情,忍不住开口讽刺道。 “你们两个,够了……”白依原本是底气十足的说道,一见到两人幽怨外加不悦的神情,不知为何,竟没了底气。“我……我只是怕毒发的时候,会一发不可收拾。与其如此,那样的结局,也不是不……” “那样的结局?”万俟寻一把将她揽到身前,强迫她看着他,笑得一脸残忍:“白依,你有没有良心。你把什么都顾虑到了,安排妥当了,却独独不肯顾及我们的感受。发现你失踪了,我们一定会倾其所有,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你有没有想过,当我们满怀希望的找寻你,最终得到的结果是你死了。我们该有多么的难过,多么的心痛。你太自私了。” “我自私?!”白依深吸一口气,想推开万俟寻,显得有些生气,可是万俟寻的手死死的扣在她的腰上,越勒越紧。“放手!” “怎么?说到痛处了?”万俟寻冷冷一笑,抓住她的手腕:“你有没有想过沈默,他为了家族放弃了你,你若死了,他不仅会内疚一辈子,而且必定不会再留在沈家,成为一个不孝之徒;还有成初,他为了从唐季饶手中救出你,被挑断手经脚经,你就如此轻生,有没有想过他!” “咳咳……这么狼狈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成初红着脸,撇开头,不经意的咳嗽了几声。 “那我不是没有死成么。”她心里头虽然懊恼,可是嘴上却不肯服软,已经淡淡应道。 “是啊,若不是我赶到,你还真就成功了。”万俟寻见她毫无悔意,更加生气,气她不肯爱惜自己,气她从来不将他放在心上。 “万俟寻,放开我。这样子婆婆妈妈一点也不像你。”白依挣扎的扭开万俟寻的牵制,踉跄的起身,可没走几步,又跌倒。 万俟寻伸手想去扶她,可是见她一脸倔强,又生生将手收了回去。而成初倒是想扶来着,无奈自己七岁身材,外加粽子包装,实在是力不从心。 成初见白依虽然羸弱,脸色苍白,但是竟然有力气与万俟寻杠上,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这么想着,也就松了一口气,半开玩笑的问道:“需要本公子离开片刻么?” 万俟寻没有开口,直接瞪了成初一眼,作为回答。 明白,成初收到信号,咧开嘴,伸手拍了拍白依的手背,一脸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要保重。” 说着,在白依的一脸错愕中,悠闲的推着轮椅走了。 第八十八章、演戏 白依叹了一口,颇为无奈的说道:“万俟寻,你是个明白人。我承认这次的事情是有些处理欠妥,可是诚如你所言,我对不起沈默,也对不起成初,可是我并没对不起你,万俟寻。” “真的没有么?”万俟寻忽然起身,目光咄咄逼人。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不知为何,直觉想要逃开。可是脚才刚迈出一步,却被万俟寻一把抓住。 “堂堂白衣公子怎可言而无信,三个月前,你可是承诺我,会给我答案。” 记忆随着话语,一下子涌入心头。 他说:“我知道,你和沈默之间曾有段情,你无法释怀。你是个聪慧的女人,绝不会心思不定。我既然敢说出来,也预料到结果。只是,我毕竟是有些心高气傲,明知道你的回答,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仔细斟酌。若是可以的话,三个月后,告诉我,我猜得是不是对的。” 那一天,两人的暧昧,他霸道的告白,以为早已经忘却,可是为何竟会如此清晰的记得。 她垂眸静了良久,微微一叹:“万俟寻,我活不了多久了。你该明白我中了血蛊,对谁而言都会是个累赘。你那么优秀,值得更好的。” “我不需要更好的,我只要你。”万俟寻握住她的手,吻了吻她微凉的指尖,那双琥珀眼眸愈发坚定:“白依,我喜欢你。” 她的眼眸有一瞬的恍惚,又恢复清明,她费力的抽出手,口吻淡淡中透着一丝凉薄:“你不该喜欢上我,松开手,你才能够得到你的幸福。” “不该?”不料万俟寻闻言,却是淡淡一笑:“曾经几何,我也觉得碰上你会是一种麻烦。可是白依,感情从来不是你能够控制得了的。若不是相见相知,又怎会越陷越深,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无法将视线从你身上移开了。” “你……”她诧异,看着他那双眼眸,深邃而又温柔,心有那么一瞬差点就沉沦下去,可理智偏偏却要挣扎,逃开。 他抓住她的手,将手贴在他的胸口上,看着她,带着三分温柔三分霸道四分深情:“听听我的心,你以为放手可以成全我的幸福,可你不知道我最大的幸福就是和你手牵手。” “我……”她想开口反驳,可不知为何,对上他的眸,竟无法言喻。 “我知道你心中还有沈默,我可以等你,但是答应我不要逃开,就算最终你不接受,也要好好珍惜你自己……”他轻轻拥住她,身子微微颤抖,呼吸忽然变得沉重起来:“算我求你,不要再伤害你自己。” “你是怎么救到我的。”她沉声问道,她之前以为,万俟寻是在沈小姐将她埋的时候救了她。可是,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 万俟寻没有回答,反而将她抱得越紧。 “你是把我挖出来的……”她微微一愣,看见万俟寻的颈项缠着纱布,顿时便明白过来,心中好不容易筑起的城墙,顿时崩塌开来。鬼使神差的,她伸手回抱他,将头轻轻埋进他的怀里。 他身子一怔,就听见她轻声说道: “对不起。” 他微微松了口气,满足的抱紧她,唇角微勾,满是笑意。 明明有很多的话要说,可是有些时候,因为积攒了太多的情绪,默然相对,却说不出只言片语,只有那真实的拥抱,彼此传递着温暖。 亭台水榭,相拥的人影,明明是相似的场景,可是却有着不同的感觉。 对岸的七岁孩童,正加以托腮,百无聊赖的望着对岸,对于亭台上的一幕,自是瞧在眼里。亭台相连的走廊,不远处有位红衣妇人朝这头走了过来。玲珑公子眼睛一亮,嘴角扯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紫凝,去寻块搓衣板过来。” “呃?”立于一旁的紫衣少女,闻言一愣,再待看向对岸,分明脸上布满同情之色。 果真,就见红衣妇人风风火火未进亭子,已经扯开嗓门嚷道: “我可爱的儿媳妇,快来试试新做的衣服合不合身……” 两个相拥而立的人,自然是被吓了一跳,知道她尴尬,万俟寻原本是搂着她,便改成扶着她。 万俟夫人一进亭子,见她美目垂首,脸颊微红,立刻便明白是什么状况。近看她的儿媳妇,还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男装时候,是俊俏而不失儒雅,女装是英气中带着娇媚,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怎么看都是那么让人喜欢。 白依被万俟夫人那满心欢喜的眼神盯着有些不自在,伸手扯了扯万俟寻,使了个眼神。 “娘,你找白依有事么?”万俟寻轻咳了一声说道。 万俟夫人回过神来,白了自家儿子一眼,说道:“你刚才没听见为娘说的么,自然是给我可爱的儿媳妇拿来刚做好的衣裳。” 儿媳妇?白依微微一愣,一脸疑惑的看向万俟寻。 万俟寻满脸笑意,并没有瞧见她疑惑的表情,反而是一脸打趣问自己老娘:“那请问衣服呢?” 万俟夫人正准备叉腰训斥儿子一顿,就见一个丫鬟托着托盘一脸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 “夫人……” “笙儿,你怎么那么慢。准是平时吃多没运动。”万俟夫人说着捏了捏丫鬟肉呼呼的脸蛋,这才拿起托盘上的衣裳,笑眯眯的对白依说道:“儿媳妇,这是用三块雪锦裁成的衣服,这款式是你那笨相公选的,你瞧瞧合不合心意。” 儿媳妇?笨相公?若是连这都明白不过来,那白依就不是白衣公子了。 万俟寻心道,还未曾告诉白依,两人成亲的事情,如今被自家老娘说破,一时之间担心她适应不过来,有些在意的观察着她的反应。 不料白依却是一点激烈反应都没有,不怒反而是淡淡一笑:“只要是娘送的,白依都喜欢。”她说着握住万俟寻的手:“相公,扶我回房里试试衣服。” “……好。”万俟寻分明感到她手上的力道,但是仍旧面不改色的笑着将白依扶回房里。 白依一进房门,便敛起了笑意,皱着眉头,扯开他的手,微微一叹道:“万俟兄有心救我,我心存感激,但何苦将自己的幸福也搭上。” 第八十九章、恼与羞 就像是早就猜到她会变脸一样,万俟寻可是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反倒眼中满是笑意。只见他慵懒的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单手支着下巴,无不暧昧、轻佻的一笑: “既然知道为夫堵上的是幸福,那娘子可别让为夫失望啊~” 对于他的挑逗,她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仍旧是用那一口惋惜的语调道:“万俟寻,你该明白,我心中无你。你没有必要为了这样的我,而毁了自己的名声。你该明白人言可畏,就算你挡在我前头又能够挡得了多久,终究是会被我所拖累。既然我已经名声尽毁,你又何必再趟这浑水,这岂不是正中了凶手的圈套。如果,他以此事为题煽风点火,置你于死地,这次的血案谁来破,谁来为这些枉死的人讨回公道。” 万俟寻静静的听着她说,一直维持着刚才的神态,没有不悦,没有失落,没有愤怒,嘴角擎着笑意,神色平静无痕。 “万俟寻!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她有些恼意,怎么这个男人仍旧是这个神情,让人看不透,猜不明白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她白衣公子最擅长的就是操控人心,为何遇上万俟寻,却有种无力之感。就算是面对阴冷的唐季饶,她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挫败感,就好像她在想什么,他都明白。她的一切阴谋算计,落在她眼里都是儿戏。 越想越觉得自己无能,越想越觉得有些恼怒,于是她挥袖转身准备离去,可是他此刻却伸手拉住她,将她扯到自个的怀里。 “万俟寻!”她抵着他的胸膛,无法摆脱他的束缚,只能刻意的保持不要靠的太近。 对于她的抵抗,他毫不在意,仍旧浅笑道:“别气恼,我在听。” “你明不明白,莫说凶手,就单单一个唐季饶就已经够麻烦的。你应该早就与他交过手,就应该知道提防。此人心肠歹毒,却异常聪明,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我。你现在若是将我放在身边,只会腹背受敌。”她微微缓和的语气,但仍旧扯着腰上的手,抗拒到底:“万俟寻,放手吧……我答应你,不会死的。” 万俟寻闻言,不仅没有松开她,反而搂紧她,枕着她的颈窝,笑意由浅转浓。温热的气息,拂过肌肤,痒痒的,怪怪的,惹起心湖一片涟漪。 她毕竟刚醒,羸弱到不堪一握,她是个聪明人,也明白他若是有心,她的任何抵抗也是徒劳。 她轻咬下唇,垂眸,强压着心中那种怪怪的感觉,任由他这么抱着,不再做困兽斗。 好在,万俟寻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含笑移开她的颈窝,与她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看着她,目光温柔而深邃:“传闻白衣公子极善攻心术,如今倒是显得尔尔。” 白依闻言,哼了一声,凉凉道:“在布衣神判面前,我又怎敢造次。我的一句话,一个表情,都逃不过布衣神判的双眼,对神判使用攻心术,岂不在关公面前耍宝。” 他反手握住她,轻吻了她的手指,笑得坦然:“你说的极对,你的一个神态、表情、话语,我总是特别留意。因为,我想了解你。人人都说我布衣神判,料事如神,能够推理出任何人的心思。可是白依,我万俟寻不过是个普通人,就算是佛陀,也不可能知道最心爱的女子的所有心思。不知道何时起,便开始留意你的一举一动,希望从中推测出你的一丝心思。那天,知道你可能会与唐季饶同归于尽,我才知道心里头有多么的彷徨。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不是你不够能力骗我,而是我太过执着。” 白依瞪大眼睛,有些诧异,却是半晌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万俟寻不再多言,将她抱起,行至床榻上,轻轻放下,为她细致的盖好被子。 她呆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扯住万俟寻的袖子:“我不要睡。”天知道,她这一睡,又会睡去多久,她既然大难不死,自然要将未做的事情做完。 “你的身子还很虚弱,我答应你,睡一小会,便叫醒你。”他揉了揉她的秀发,眼中漾出浓浓的温柔:“我知道你担心案子,可是若是你不早点将毒拔除,就无法参与此案。” “我的毒能解!”她闻言,挣扎起身,抓住万俟寻的手,一脸欣喜。 “能,等你身子恢复一下,我就带你去药王谷。在此期间,你要乖乖配合。” “你不该去,成初可以陪我。”她忽然松手,眼眸一黯,手垂了下来:“你不能丢下这个案子。” 万俟寻闻言,噗嗤一笑,将她的手抓起,附在他的心口,将她揽到跟前,低头俯身在她耳畔,压低声说道:“你怎么与一个七岁小娃一个想法……” 暧昧的语调,诱惑的温热,似就如佳酿的陈酒,将她一点一点熏染。她下意识咬唇,不自然撇开眼眸。 “嗯?”她脸颊微热,不自然的想抽出手,可怎么也挣脱不了,有些懊恼,抬眸瞪了他一眼,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她并不知道,她那下意识的动作,极富女儿家的媚态,微醺的眼眸,嗔怒的神情,他无法抗拒,喉结上下滑动,气息一下子变得炙热起来。 那一瞬间,他竟然有种想要了她的冲动,再呆下去,他还真怕自己把持不住。 “我……我去看看成初药煎好的么。”他忽然将被烫到似地,一下子跳了起来,语无伦次说道,急急转身又不慎磕到椅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甚是狼狈,他却浑然不知,几乎是手忙脚乱的退了出去。 她怔了好一会,才回味过来,掩唇轻笑。 以为他是登徒子,脸皮甚厚,原来,也是装装样子罢了。 万俟寻慌乱出了门,有些慌不择路之感,一路连撞了好几个人,弄得下人们一脸打鸡血的神情。 不要怀疑,你没有看错,是打了鸡血。 没办法,自家少爷一直都有着布衣神判的光环围绕,从来待人接物,礼数周到、滴水不漏,极富教养。如此慌乱失态,还是第一次。下人们自然像看到新奇之物,一脸激动,双目放光状。 经过此次事件,万俟寻荣登万俟府八卦头条。搞得最近几日,下人们一见到自己少爷,便频频掩袖子窃笑,弄得聪明如斯的万俟寻,也是一脸茫然。 第九十章、万俟夫人的恶作剧 万俟寻一路走来,逛了几圈这才将刚才燥热的心平复下来。恰逢路过的丫鬟端着茶水,便要了一杯,茶水入口,这才使得干燥的喉咙缓和了不少。他在一旁的凉亭坐了半晌,想将心情调整好了再回去。恰逢玲珑公子喝完牛奶出来晒太阳,见万俟寻一人坐在凉亭上发呆傻笑,当下撇了撇嘴巴,示意紫凝将轮椅推过去。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笑得像个笨蛋似的。” 万俟寻回过神来,就见玲珑公子死鱼眼鄙视的看着他,可是那上扬的唇角看起来似乎心情相当不错。 “嗯,我就是个笨蛋。”万俟寻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上的茶杯,问道:“碧螺春,要不要?” “你不去盯着那自残狂,居然还能悠哉的坐在这里喝茶。”玲珑公子哼了一声,出言讽刺道。 “自残狂?”万俟寻一愣,他这话指的可是白依? 一旁的紫凝闻言,笑着解释道:“我家公子是担心白衣公子,可自己之前与白衣公子赌气,自己实在是拉不下脸面,心思烦躁,这才如此,请万俟公子莫要见怪。” “多嘴,谁说本公子关心她了!哼,救了她几次,花了好多名贵药材,等她把债还了,本公子才不关心她的死活呢。”成初剜了多嘴的紫凝一眼,这个紫凝与小白交好,连性子都跟那小子那么像,全爱胳膊肘往外拐。 这个成初总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自己关心的要死,非得装出一副漠不关己的表情,向他旁敲侧击。而他的下人,可真是够可以的,最爱出卖他的主子。没办法,谁让玲珑公子跳脚的模样实在是太萌,太可爱,他年纪又小,非要装老成,自然不少人以气他为乐。特别是跟在玲珑公子身边的人,更爱如此。 万俟寻见成初脸微红,不知道是不是被紫凝气得,实在不敢在惹这个问题儿童跳脚,于是忍住笑意,正色道:“她刚醒,身子还十分虚弱,我已经让她回去休息了。” “嗯?”成初挑眉,眼中略有不安:“她可进食了?” “还未曾……”他微微一愣,这才醒悟过来,腾得起身,匆忙赶了过去。是他鲁莽,只知道自己的心被她搅乱,不敢多留,也是却忘记,她才刚醒,并进食。她体内的血蛊虽未爆发,但是总是处于不稳定状态。之前,一直浑浑噩噩未清醒,如今万一一时控制不住毒性,起了嗜血之心,怕是会一发不可收拾。 成初见万俟寻脸色大变,匆匆忙忙的赶了出去。他是个聪慧的人,自然知道万俟寻担忧何事,便匆忙推着轮椅,紧随其后。可惜,他伤势未好,刚用力过猛,手筋又是一阵疼,正咬牙愤怒中,却感觉轮椅转动,他诧异回头,就见身后紫凝微微一笑:“公子,你伤势未愈,还是由属下代劳。” 成初心存感激,可惜骄纵惯了,吞吞吐吐红着脸,半晌才吐出个“谢”字。 一行人赶至白依所处屋内,推门而入,却见里头一个人影都没有,被褥有翻过的痕迹,床榻之下,还留有一鞋,旁边有一滩黑血。 “人呢!”玲珑公子沉不住气,失声喝到。这一转头,却见万俟寻已经冲出屋外,开始匆忙在万俟府上下寻找。成初对他一脸狐狸的面具表情已经司空见惯,如今见他一脸恐慌,像是丢了什么珍宝似的,一点也不似之前的淡定笃定,一时之间反倒有些懊悔刚才对他太凶。 成初自幼将白依当至亲,对她不见自然紧张,可是他转念一想,万俟寻却是把白依当最心爱的人,紧张、恐慌程度绝对在他之上,刚才却是有点过了。 “万俟哥哥,你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哪?”成初一把扯住万俟寻,沉声说道。 “该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万俟寻抱着头,蹲了下来,神色极其懊悔:“我不该丢下她的……万一她忍不住……不会不会的……” 啊—— 一声惊呼打破了这里头的宁静,这是小昭的声音。自他成婚后,小昭就调到他母亲的屋里当贴身丫鬟。莫不是娘出事了!万俟寻心中一紧,最糟糕的画面钻入脑中。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他一路狂奔朝尖叫声奔了过去。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映入的画面还是让他生生的震撼了。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头皮一下子发麻,两脚一软差点就贵了下来。 就见万俟夫人躺在地上,脸色苍白,锦帕捂着颈部,上头一片殷红,正哆哆嗦嗦的看向眼前之人。 那跪坐在她面前的人,披头散发,双手沾满鲜红,回头冲他阴森森一笑,露出满嘴血腥。 “娘……白依……”他几乎是爬了过去,双手同时运功,一掌是批晕白依,将她一把紧紧搂住,另外一只手是点了万俟夫人的穴位,止住血,并握住万俟夫人的手,给她输入内力。 此时,就见白依皱眉,忽然吐了一口黑血到万俟寻衣服上,不住的咳嗽起来。 “白依!”万俟寻喊道,按在白依的腰上,给白依输入内力。 万俟夫人见自家儿子同时给自己和自家媳妇都输入内力,脸色已经有些苍白,额头略有薄汗,眼中闪过一丝内疚。 “寻儿……娘没事……还是看看媳妇,她比较重要,为娘没事。”万俟夫人轻若游丝的说道,忽然伸手握住白依的手。 万俟寻低头,见白依咬着下唇,双眸紧闭,眉头紧锁,不由一阵心疼,可是自家娘也是一脸皱眉的神情,于是淡淡一笑:“无妨,你儿子功力深厚,顶得住。” “唉哟~之前有听我爹提过,女人最爱做的一件傻事就是,问她的相公,若是她和婆婆同时掉进水里头,自己的相公会先救谁。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无聊到将此付诸行动。白衣公子可是最近闲的发慌,陪着婆婆演这出戏?”就见玲珑公子优哉游哉的挪了过来。 “哎呀!你这个小鬼头真是无趣的紧!”原本应该是气若游丝的万俟夫人忽然相当有活力的跳了起来,一把捏住成初的脸颊。 嘶~玲珑公子惨叫了一声。 “嗯?”万俟寻一脸不解,低头看向怀中的人,见她脸颊微红,那双清透的眼眸不知何时睁了开来,垂眸,目光闪烁。 第九十一章、唐季饶的贺礼 就见玲珑公子摇着轮椅进来,扫了还坐在地上发愣的某人,无比鄙视的哼道:“一看就知道她们身上那些血是用番茄汁涂上的,番茄汁相较于血,颜色较浅,何况这里可是一点都闻不出血腥味。真不知道你这神判的头衔是怎么骗来的,居然会这么容易就上当。” “……” 见万俟寻一脸黑线,白依倒是有些同情,原本就不想陪着万俟夫人演这场闹剧,早先就已经拒绝过了。无奈,她这人才刚一躺下,就被万俟夫人架着过来,还给她换上服饰,涂上番茄汁。 她转念一想,万俟寻乘着她神智不清楚的时候,娶了她,无论出发点如何,也有些懊恼,戏弄戏弄他也未尝不可,何况这么幼稚的把戏,万俟寻又怎么会看不穿。 谁知道,还真是出乎预料。 “你就莫要奚落他了,他这也是关心则乱。”白依轻咳了一声,自己早就已经站了起来,坐到一旁的石椅子上。 “关心则乱,媳妇这话说得甚得我心。”万俟夫人正掐着玲珑公子的小脸蛋,一脸笑眯眯的说道。 成初抽了抽嘴角,冷淡的瞅了万俟夫人一眼:“万俟夫人,我记得府上还欠余香阁八千万两,不知何时能还……” “八千万两!”这厢万俟寻跳了起来,一脸诧异。 “呃……这个……”万俟夫人挠了挠脸皮,一脸尴尬。 万俟寻来回扫了扫两人,顿时明了,就见他亦转身,托起白依手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叹气道:“哎~仔细想想,碰上玲珑公子这样的奸商,只是八千万两,已经给足了万俟府面子了。” 白依挑眉,这茶可是她的。 “就是就是。”万俟夫人双目闪亮,一脸小狗状。 “八千万两万俟府还是给得起的,成初你只管让账房的写份账务清单,寄到我二姐那,自会还你钱。”万俟寻说着,脸上擎着一缕浅笑,眉眼微勾,尽是狡黠之色。 谁都知道,他家二姐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外加泼辣,连万俟夫人都惧怕三分,真让万俟二小姐见到账单,还不疯了。 果真,万俟夫人一听到万俟二小姐,脸马上变了颜色。她在这万俟家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怕她这个二女儿,简直是比她还要泼辣。 “可不能让你的二姐知道。”万俟夫人脸缩了缩,可怜兮兮的看向万俟寻。 万俟寻却扭头不看她,于是她闪着水汪汪的眼睛,像个小狗似地,他转向哪,她就跟到哪,最后万俟寻无奈一叹,摆了摆手:“娘,你也知道你儿子一向是两袖清风唯一仅剩的积蓄,上次都被玲珑公子敲诈了去,如今也没有剩余的钱了。” “那是,万俟公子也是个很爽快的人。”说道钱,玲珑公子忍不住两眼又开始闪光。 就在此时,虞禾手里拿着个盒子,匆匆朝这边赶来,见到自家夫人和少夫人身上都是血红色,倒是镇定,很是礼貌的请了个安。万俟夫人因为心情低落,连虞禾的请安都懒得理会,一脸苦兮兮的飘走了。万俟寻正给白依穿上皮裘外套,见到虞禾也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注意力全在白依身上。 “少爷,这是唐家四少爷送来的礼物,说是给少爷少夫人新婚的见面礼。” 唐家四少爷,指得不就是唐门的四公子唐季饶。他送的礼物,怕是不会是什么好礼。他扫了一眼白依,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觉得有些心疼,便伸手握住她,嘴上却是淡淡的应道:“知道了,放进礼盒屋放着。” “是。”虞禾应了一声,见自家少爷似乎并不是很待见唐门,自然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唐家四少爷正在客厅等候,需要去回绝么?” 他果真还是来了。白依身子微微一颤,她变成这般境地全都是拜他所赐,如今他还是不肯放过她,一想到唐季饶阴险的模样,她就忍不住胃里头翻江倒海。 “不了,你找个借口将他打发了吧。”万俟寻拥住白依,希望能够用体温给她冰凉的心一丝的温暖。 “慢着,把盒子留下。”一直沉默的白依突然开口道。 虞禾抬眼看向万俟寻,见他并不反对,这才将锦盒递上,又向万俟寻汇报了几句,这才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唐季饶这种人会送什么好东西,你也值得费神去看。”刚才就一直沉默的成初冷哼了一声,拿起锦盒,就要扔入湖里头,却被万俟寻一把拦住:“万俟寻!” “她想看就让她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唐季饶既然已经在江湖上露面,那么就要顾忌他那所谓的名声,起码这里头的东西是不会下毒的。”万俟寻解释道,虽然是对着成初说话的,可是手却是宠溺揉着白依的头发,将她又搂紧三分。 她尴尬的推了推他的胸膛,示意他注意一点分寸。以前都是她戏弄他,如今不知为何,反倒是被他戏弄,真是对他越来越没有办法了。 “说到锦盒,我倒是想起我家老爷子走之前,托我给你带个东西,说让你单独看。”成初说着朝紫凝使了个眼色,就见紫凝从怀里拿出一个十分小的锦盒,递给万俟寻。 “单独看?”万俟寻莫名其妙接过锦盒,收进袖子里头,又将注意力移到唐季饶送的礼盒里头。成初朝紫凝点了点头,就见紫凝走了过去,用剑将盒子挑开。 万俟寻嘴巴上说着不在意,可下意识还是将袖子护住白依的头。 “公子,盒子里头是一幅画。”紫凝说着,从怀里拿出锦帕包住画轴,递给成初。 “打开来看看。”成初看了眼白依,淡淡应道。 紫凝自然知道自家公子的意思,转个身,背对着白依将画轴展开。白依看不见画的内容,但见成初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不免有些介怀。 “什么内容?”她问道。 “……春宫图。”成初半晌应道:“将画烧了,没什么好看的。” 白依闻言一愣,春宫图,唐季饶怎么可能单纯的送图画过来,他一定有阴谋,可是看成初的样子又不似在撒谎。 “拿过来。”白依凉凉开口,几乎是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 “此类污秽的图,有何好看。”成初淡淡说道:“紫凝将画拿去烧了。” “慢着。”白依淡淡说道,清澈的眼眸带着三分犀利、冷冽:“成初你莫要太天真了,唐季饶送礼物过来,必有阴谋。怕是画上的东西,会离间我们之间的信任。只是,这次你将东西烧了,他目的没有达成,不知道下一次又会用什么手段。唐季饶阴险歹毒,你应该十分清楚。” “她一向固执,此次见不到必定不甘心,你又何必让她又去费这个心思。”万俟寻微微一叹,运功将画轴吸了过来,成初来不及阻止,就见万俟寻已经将画轴展开。 里头确实画得是春宫图,画工精细,惟妙惟肖。 “这……”白依一见画的内容,脸上立即没了血色,苍白的极尽透明,身子因为愤怒而不住的颤抖。 因为里头的男女,画的竟然是白依和唐季饶。 第九十二章、春日明媚 惑人心(一) 见她面露怒色,身子僵直,双手紧握,知道唐季饶送画过来,并不仅仅是单纯的挑衅这么简单。 “把画烧了。”她突然开口,带着恨意说道。 那时候,被抓去唐门几月,唐季饶确是对她诸多纠缠,也有过肌肤之亲。虽然未破了她的身子,可是对她身上的每一处却是了若指掌。为了让他放下戒心,也为了能够保存体力,她鲜少抵抗。只是没有想到,唐季饶真是卑鄙,居然将他和她肌肤之亲的图画了出来。 “留着也没有关系。” “什么!”她一脸不解,万俟寻见到此画,怎么反而是一脸兴奋。 “啧啧~这么多种姿势,娘子我们可以每一样都试试。”万俟寻说着还不忘对她抛了个媚眼。 “嗯?看着天色不错,要不现在就开始试试。”白依托着腮,眼眸微微勾起,回答的一脸慵懒。她早就知道,这个万俟寻也就是耍耍嘴皮子,纵然是有这个色心,也没有这个色胆。 果然,就见万俟寻脸色微红,很不自然的撇开头。 一旁处于围观状态的成初倒是全身鸡皮疙瘩起来。 “咳咳……注意一下,这还有未成年的!” “啊!这边风大,我看白依你还是先回去换件衣服吧,就快要吃晚饭,别吓坏其他人。”白依点了点头,便在紫凝的搀扶下,离开。 万俟寻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消瘦、柔弱,心中有些太多的牵挂和不舍。明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女子,聪明、独立、坚强,是绝对不肯躲在男子背后寻求庇护,可是一见到她如此,就忍不住想拥她入怀,为她遮挡一切风雨。 “成初,要禁住画轴的流传需要多长时间。”万俟寻开口问道。 他当然知道唐季饶送这份画轴来,不是单单挑衅这么简单,怕是这样的画,早就流传到坊间,传播开来。唐季饶已经毁了白衣公子的声誉,如今是想将换了身份的白依清誉也毁了。 “恩,大概需要三天的时间。”成初皱眉,此事过于棘手,怕是只能请他家老爷子出马才能搞定。 “对了,我家老爷子不是给了你一个锦盒么。”成初忽然眼睛一亮,他老爷子可是狡猾出了名,怕是早写了应对之策了。 “锦盒?”,万俟寻一拍扇子,他怎么把这事忘了,忙取出锦盒打开。 将锦盒打开,里头果真有块红玉扳指,下头压着一张字条。上头双面都写着不少的字,一面写着,莫管谣言,自有应对,速去药王谷,此物为信物。 “看看,我就说我家老爷子是老奸巨猾型的,早就知道了。既然他肯帮忙,就不用担心了。”成初松了一口气,这又打起了精神:“另外一面写着什么。” 万俟寻翻过字条,后面写着,若她并无讨厌你,直接扑倒,抓紧生米煮成熟饭,以防夜长梦多。 囧……玲珑公子一脸囧然。 倒是万俟寻一脸茫然:“何谓生米煮成熟饭?怎么你爹说得话永远是这么高深。” “他的意思是让你,厚着脸皮对她死缠烂打,先要了她再说。”真亏玲珑公子七岁孩童,能够这么脸不红心不跳,一脸理所当然的说这话。 这下轮到万俟寻一脸囧然,幸好他囧的时间不长,便又虚心的请教起来:“那么你爹在我大婚的时候送的上等白玉做成的搓衣板是何用意?” “搓衣板那是让你犯错的时候,跪在上头,向老婆赔罪的。”玲珑公子一脸鄙夷的眼神,这么简单地道理都不知道。他家老爷子惹娘亲生气的时候,可是没少跪搓衣板。 万俟寻愣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话:“你爹……真是个妙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成初平静的说道:“你是不是该去给白依喂血了,她从醒来就还没吸过血。” “……好。”万俟寻显然还震撼于洛王爷的那几字赠言,回过神来,也不和成初客套了,直接回了屋里头。 这人还没推开房门,就听得见里头倒水的声音,想是里头的人正在洗澡吧。万俟寻轻咳了一声,真转身准备离开。可是这才走了几步,又想起洛王爷的那几字真言,颇为踌躇了半晌。 “真想看……”他站在窗户旁,心里头倒是十分纠结:“不能做不道德的事情……”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迈开一步:“可是,我们已经成亲了,我是她相公。”想到这,他又后退了一步:“可是,她心里头并不承认,这样子是不是太不君子了……” 可是一想到洛王爷:“……” 推开门准备再去拿热水的丫鬟,见到自家公子正站在窗户旁,重复着前进后退的动作,一脸疑惑的喊道:“公子,你在做什么!” 万俟寻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丫鬟这么一吓,差点把折扇都甩飞了,一脸尴尬的笑道:“没……没事……呵呵……” “啊!”没想到丫鬟这才刚应了一声,又尖叫起来。 “又怎么了?”万俟寻一脸恐慌,难道他企图不轨的想法被看破了?! “公子……你……你手臂上缠着条蛇……”丫鬟指着万俟寻的手臂尖叫道。 万俟寻低头一看,可不是正有一条花斑小蛇残绕在自己手臂上,因为蛇小衣服又厚,一时之间才未察觉到。可是,这里头怎么会有毒蛇呐。他将毒蛇甩掉,理了理袖子,撇头瞧见窗户的角落散落着些黄色粉末,拿起一小撮,闻起来有股甜腻的味道。 这个甜腻的味道,他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是唐季饶! 他脑海中忽然浮起这个人的名字,头皮一下子发麻,他慌忙冲进屋里头,慌张的四处搜索,听到里头有匆忙的划水声,他心头一惊,便不管不顾地朝声源奔了过去。 “万俟寻,你太……” 此刻,佳人正红着脸,恶狠狠的瞪着他。因为,匆忙起身,还来不及穿上衣物,只是慌慌张张的扯了块纱巾捂在身前。纱巾本就透薄,因为身子湿漉漉的,粘在身上,反而使得玲珑的身材犹如琵琶半遮面,比未着丝毫,更加诱人、更加撩拨人心。 第九十三章、春日明媚 惑人心(二) 万俟寻一下子,移不开视线,愣愣的盯着她,一时口干舌燥,竟是一时忘记转移视线,或者说身心都不愿意错过此等美景。 “还看!”佳人羞怒,伸手一掌拍向登徒子,无奈功力尽失,这掌拍在万俟寻脸上,反倒是不痛不痒。没有内力,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她心生出几分感伤,眼神垂下,余光扫到一旁床上衣物,伸手便要去拿。 她心情几分低落有些心不在焉,他纵然美景当前,又怎么看不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正欲转移视线,却见她已然伸手去拿床上衣物。一眼望去,床上似有活物移动。 “小心!”万俟寻本是好意,奈何动作倒是十分遭人非议,一个扑将过来,将佳人抱个满怀。 “放肆!”佳人羞怒,奋死抵抗间,撞翻了案上的茶盅,下人们听见声响,全朝这头奔了过来。 这等光景如何见人,这等美景怎可分享。 情急之下,万俟寻忙脱下外袍,披到她身上,抱起佳人跃上房梁。 “事情紧急,等会解释,白依你要信任我。”他一把捂住佳人的嘴巴,低声说道。 白依虽然羞怒,但是想了想确实不能将事情闹大,于是倒也乖顺的点了点头,任由万俟寻抱在怀里。 可惜他们都太低估了万俟府上人的闹腾能力,对于屋子里头的那一番看似争斗的痕迹,居然还有心思进行了七嘴八舌的猜测和推理。 “从茶壶打翻的痕迹来看,刚才一定有一番的争斗。”家丁甲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而且从我们听到声响赶了过来,期间不过短短时间,争斗之人全都不见了,可见这两个人绝对是武功很高。”家丁乙附和道。 “不对,从争斗痕迹不大,可见应该是小猫之类的,不小心打翻了茶壶,然后逃走了。”丫鬟甲抗议道。 “不对……我们说的才是对的!” “你们那是胡说,我说得才是真相……” “哼!不信我们找公子评评理,他一定和我说的一样。” 几个下人竟因为谁打翻了茶壶,争执了起来,而且争执声,还吸引了更多的下人加入了讨论的行列。 “真不愧是万俟府的下人,跟自家主子还真是像,都是推理白痴。”白依挑眉,心中暗道,一脸调侃的看向万俟寻。 万俟寻尴尬的笑了笑,尽量避开视线,不去触及她咋现的春光。可惜,某个少女显然是被下头的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没有多加防范,也完全忘记,此刻正坐在某位少年的腿上,软香玉在怀,如何淡然? 好在白依也不是傻子,彼此如此靠近,又怎么察觉不出异样。饶是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情愫,又如烈火瞬间将脸烧得通红。 下意识的,她推了推他的胸膛,本意是想与他保持距离,可是她忘记了现在自己的窘境,这么一推,倒是让原本只是犹抱琵琶的春光,直接展现在他的面前。 万俟寻先是一愣,好不容易克制住的热血,又翻腾起来。 她连忙红着脸扯住外袍遮住春光,慌忙间差点掉了下去,幸好万俟寻手脚快,一把将她又拦回自己怀里。 “不要再乱来了。”他紧紧地拥着她,低头在她耳畔,闷声说道。 她此刻早就羞愧难当,哪还敢有所动作,只是红着脸,机械的点了点头。 此刻,那位去打水的丫鬟拿着水回到现场,在了解了现场情况之后,十分淡定的说了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导致之后有好长的一段时间,白依都不敢呆在自个屋内,而万俟府的下人包括夫人以及玲珑公子见到白依,都会笑得一脸暧昧。 因为,那位丫鬟当时说了这么几句话:“刚才是公子和少夫人在房里头,少夫人在洗澡。这公子也太猴急了,瞧!少夫人的衣服还放在床榻上,要是把少夫人冻着怎么办!” “……哦~”众人一副暧昧的表情应道。 “知道了还不散去!等会公子还要回来拿衣服呢!”某个丫鬟十分淡定的说道。 众人又是一副暧昧的表情笑着,果真全散了。 留下房梁上的两个人,一脸尴尬。 “万……俟寻,放我下去。”白依十分不自在的推了推万俟寻,红着脸,低头说道。 “……哦,好。”万俟寻应了一声,可是等了半晌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 “万俟寻!”她有些恼怒的抬头,却见万俟寻正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有些炙热、又有些真切。 “白依……我想吻你。”他看着她,开口说道,真亏他能用这么认真的表情,说出如此轻薄的话。 她诧异,轻垂眼眸,心中因他那句话,乱了所有的方寸,可是理智依旧在。 她知道,她配不上他。 她微微扯下衣领,露出一边的肩膀,光洁的肩膀上,一个牙印那么突兀,又那么令人厌恶。 她看着那道牙印,眼中闪过一丝愤恨,最后竟是云淡风轻的一笑:“知道么万俟兄,唐季饶送来的画,有一半画的内容是对的。” 她沉着嗓音说道,一想起那段时间的触碰,内心抑制不住的翻腾。她将手缩回外袍中,掐着大腿,用疼痛克制住颤抖的手,脸上却依旧固执的不显现出丝毫迹象,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继续说道:“无论是否愿意,我与唐季饶有肌肤之亲这个事实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万俟兄是个聪明人,明知道我心在沈默身上,就算是徒留下的皮囊,也不是清白之躯,你又何必为了……” 她正说着,却始料未及,万俟寻竟扯落她一半的衣袍,低头在她肩膀上重重的咬了下去。 “你疯了么!”她哑声嚷道。 此刻,女儿家的感情占了上风,对于他的行为,她始料未及,唯一能够做的,竟是忍住肩膀上的疼痛,死命的拽住下滑的外袍,不让肌肤露出更多。 “好了,这样与你有肌肤之亲的便是我了,连牙印都在,你是想赖也赖不掉了。”他吻了吻她肩膀上刚刚覆盖上的新牙印,抬头冲她微微一笑。 “你……你不要如此幼稚,你以为这样就算是……”她诧异,可是对上万俟寻那琥珀双眸,却无法再说出更多的话来。 因为他的眼眸那么撩人、那么深邃,似乎有一种魔力,似乎无论你嘴上说的是什么,他都能够看透你心里想的,无须多言,更不能够狡辩。 “这样的肌肤之亲,许是不够?”万俟寻笑眯眯的看着她,嘴角一咧,她心中暗叫不好,挣扎着想逃离他的钳制,也顾不上自己现在的状态,转身就想跳下房梁,可惜才转了个身,却被万俟寻从后头抱住。 她大惊失色,下意识朝他手背咬了一口。 他微微一怔,忽然一笑,将她搂在身前,将脸深埋在她的颈项间,轻咬着她的耳垂,半开玩笑道:“原来娘子这么迫不及待……” 她又窘又迫,对于这样的触碰,她并不讨厌,可是终究有些害怕。身子似乎起了从未有过的异样反应,抽去了她所有反抗的力气。 第九十四章、春日明媚 惑人心(三) “不要这样……”她轻咬红唇,颤着身子,握住他的手,有些不知所措道。 “是不该如此。”他沉声一叹,反手握住她,一手下移扣住她的腰部,将她扳向他,低头仔细的帮她掩好衣服,这才温柔一笑:“是我不好,吓着你了。” 她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是心里头竟会有一丝的落寞,一点诧异。 箭在弦上,他竟如此放过她? 他很少见到她红着脸,一脸媚态的神情,实在是忍不住想要轻薄一番。 “来日方长,此事以后说,急不来。”他微微一笑,忽然又挑起她的下颚:“我们先徐徐渐进,一项项的来。” 她闻言一呆,待反应过来,他已经低头,袭向她的红唇。 双唇的触碰,带给她一阵酥麻的感觉,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呼出的热气,就好似一把烈火,瞬间将所有的神经点燃,脸颊顿时变得滚烫无比。 “万俟……唔~”她试图推开他,摆脱这种令人错乱,又战栗的酥麻感,可是檀口刚开,对方的舌尖好似就等着这一刻,直接闯了进去,贪婪的汲取檀口中甜美的甘露。 原本只想着浅尝截止,可是接吻这东西,就像是饮用烈性酒那般,一旦沾上了,便是越吻越醉,越醉越深吻。他一手托住她的头,一手扣住她的腰,身子微倾,加重吻的力度。 他的吻时而霸道时而温柔,她根本就无力招架,原本推拒的手,也只能无力的攀着他的颈部。 天旋地转间,她被吻得透不过起来,他唇一微微离开,她便大口的喘着气,可偏偏喘着气的样子,也是媚态十足,刚离开的唇又吻了回去。 白依原本就已经被吻得全身瘫软,可对方却不肯就此作罢,反而越吻越深,最后离开她的唇,沿着优美的颈部,一路往下深吻下去。 “咳咳……”下头传来一声咳嗽,接着就听见某个小孩子,傲慢的说道:“*也注意一下场合,下头毒物横行,你们两个是不是换换地方。” 万俟寻最先反应过来,恋恋不舍的亲了白依一口,这才抓起滑下的外袍将她裹紧,把刚才不经意流露的春光收了回去。 白依自然是羞得恨不得把整个脸头埋进胸口里。 倒是万俟寻虽然脸红,声音听上去却是挺坦然:“你先寻套衣裳来,她的衣物怕是都爬上毒物了。” “万俟寻!”白依真是砍死万俟寻的心都有了,他这么一说,岂不是在告诉玲珑公子,她里头没穿衣服。 “衣服早备着呢,你们是下来拿,还是需要本公子让紫凝给你们扔上去。”玲珑公子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身后的紫凝也是一副习惯的神情,搞得万俟寻一脸汗颜。 “呃……你扔上来吧。” 其实,万俟寻不知道,玲珑公子在自家的时候,撞上这样类似的情形不知道多少次了,早就已经麻木了。当然处理此类情况,也是相当的老到,见见后头紫凝扔衣服熟练的程度就知道了。 “你娘让我喊你们吃饭,穿好衣服,便过去,别耽搁本公子吃饭。长夜漫漫,要做那种事,有的是时间。”玲珑公子散漫的打了个哈气,眯起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紫凝,我们先出去,回头记得向万俟公子要钱。” 成初临走时候那一抹狡黠之色,万俟寻自然是瞧见了。这个小屁孩,就知道从他身上揩油,估计扔上来的衣服必定价格不菲。 “万俟寻,把衣服给我,还有把脸转过去。”白依扯了扯万俟寻手中的衣服说道。 “嗯?你这身子骨还弱着,女式衣服穿法费事,还是由我来帮忙,免得着凉。”他这说得一脸坦然,连袖子都卷了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引得对方一阵抽气,就见白依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万俟寻,你可以再无耻一点!” “哦?这可是你说的。”他挑起她的下颚凑近说道,琥珀眼眸中满是笑意。 “万俟寻,凡事给自己留点后路!”她又羞又急,瞪大眼睛,真怕他又侵过来,忙身子往后挪了挪,威胁他道:“你要再敢胡来,我发誓,等我恢复功力,定会让你尝尝听雪楼聆讯用的各种刑罚。” “哈哈~那娘子可要努力啊~本相公可是十分期待啊~”万俟寻伸手又摸了她一把脸蛋,这才转身。 白依气得巴不得现在一脚就把他踹下去,好不容易稳住情绪,又怕他反悔,忙利落的将衣服一件件的套上。 “好了。”事毕,她又不得不由着万俟寻将她抱起,跳下横梁。 一下了横梁,白依便推开万俟寻,可惜力量上的悬殊,终究还是万俟寻占了上风。 “你还抱着我做什么!”某女怒道。 “因为你走得太慢,而我肚子饿了。”某男银回答的倒是诚实。 “你可以先走,反正我也想着看看这里毒物来源。”她瞪了他一眼,装着漫不经心的说道。 “毒物来源?以你白衣公子的智慧,又岂会不知这毒物来源。你放弃吧,我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让你随时可能碰上唐季饶,让你在涉险。”他微微一笑,却带着毋庸置疑的态度。 “万俟府守卫森严,他未必会明着来。”她垂眸,何况她确实是想与唐季饶碰面,有太多的疑惑未解开,既然杀不死他,就应该利用他对她的痴迷,引出后头的人出来。 “不要再想案子了。”他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轻轻一叹,柔声说道:“既然你们白家已经等了那么久了,就无所谓在等上一段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子,你是白家唯一的血脉,你应该清楚,调理好自个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我和成初商量过了,吃过晚饭,便动身去药王谷。” “这么快……”她微微一愣,自然明白万俟寻决定匆匆动身的原因。 原本晚上不便于启程赶路,可是既然唐季饶已经寻上门来,定不仅仅只是挑衅如此简单,为了夜长梦多,只能尽快启程,估计就算是唐季饶也算不准,他们会晚上动身。 可是,若是此时万俟寻陪着她去药王谷,那么好不容易追查到的线索,很可能会被对方给掐断,再查就更难了。 “万俟寻,你无须为了我丢下案子。你我都该明白,若是错失了这次机会,想破案就更难了。” “我知道。”他仍旧笑着应道。 白依皱眉有些不悦:“布衣神判这个称号代表的不仅仅是你个人,而是万俟家族,你怎么可以如此不在乎。” 万俟寻见她真的是有些不悦,便将她放了下来,可是仍旧是半搂似的扶着她,他握住她的手,柔柔的看着她,异常认真道:“我明白,可是你是我妻,为人夫者,首先应该考虑的是护我妻周全。” 第九十五章、启程药王谷 白依闻言,垂眸不再多言,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觉得此刻,再多的话语,也抵不过沉默。他和她之间,总是有一种不用说,也能够明白的默契。 之后,他们便去了大厅用膳,一拨人早就在那里候着,一顿饭下来,倒也吃得欢愉。万俟夫人知道他们此行是去药王谷,万俟寻也不瞒着自个老娘,将事情缘由说了个大概,以劝慰母亲宽心。 万俟夫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宽心,只是嘱咐儿子,到了药王谷将媳妇身子调理好了,别忘了万俟家的添丁大事,万俟寻看了眼正皱着眉喝汤的白依,点头笑着允诺。 之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吐了几口血的关系,白依的胃口反而变好了。虽然依旧不能吃饭,但是起码能够喝汤了。万俟夫人自然是大喜,让厨子根据药师的建议,炖了几盅汤(素的),让白依今天一定要喝完。 “媳妇啊~这汤好喝么。” “……挺有滋补效果的。”白依停下动作,颇为认真的想了想,说道。 “我尝尝。”万俟寻说着,抓起白依拿勺子的手,舀了一口汤,只尝了一口,便眉眼笑了开来:“我帮你喝吧。” 他说着,将白依目前喝的那盅汤移了过去,这才准备开喝,便被白依凉凉的拍了手,那盅汤又移了回去。 “你……”万俟寻面露不解,难道她有爱喝这么难喝汤的嗜好。 白依懒懒地指了指另外两盅:“你可以喝另外两盅……”因为两外两盅更加难喝。 “……”原来如此。 可惜万俟寻的爪子还没有伸过去,就被万俟夫人拍了下去。 就见万俟夫人笑道“那些是给儿媳妇喝的,你这个笨儿子,喝什么喝,今晚你们可是要赶夜路的,喝了这个你还怎么消停的下来。” 意思很明了,这些汤是壮阳的,因为白依体质阴寒,就算是喝了这个壮阳的汤,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可是,万俟寻一个血气方刚的人,喝了可就会很难过的,特别是在马车上,一个小屁孩这么闪亮的蜡烛在,就算想做些什么也是不可能的。 万俟寻闻言,也只能冲白依挑了挑眉毛,点了点鼻子,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谁知白依却一点都不打算搭理他,扭过头正与万俟夫人攀谈。 他面露不解,此时某位正在扒着饭的小屁孩,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一脸鄙视的指了指某女微红的脸。 她竟害羞了,原来她白依也有害羞的时候。(某雪:万俟公子,乃这么想就不对的,读者可以作证,乃调戏小白同志的时候,人家哪一次不是很配合的脸红的。) 他轻轻一笑,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十分的温暖,原来其实就算什么也不做,如此这般一家人吃顿饭,也是一种幸福。心里头仿佛被什么填满,觉得异常的心安。如果说成亲之前,他还能理智的选择站在她背后,默默看着她幸福,如今成亲之后,他是再也移不开看她的视线,亦无法再松开她的手。 这顿饭就在和谐的气氛之下,越吃越久,万俟夫人好像要把所有的好汤全都让白依尝尝,简直是不愧余力的贡献,待到三更时分,下人们将细软行装收拾完毕,万俟夫人这才恋恋不舍的送走他们。 为了不张扬,这次他们没有选择家里现成的马车,而是让下人从小镇上雇了一辆普通的小马车。 “这马车真挤得慌。”某个养尊处优的小孩一上马车没多久便发起牢骚,死命往万俟寻的身上倒。 “恩,是蛮挤的。”万俟寻微微一笑,任由成初往自个身上倒,他自己也是顺杆子往上爬,直接倒给最里头蒙头大睡的白依。 “唔……真重。”感觉到身上莫名重了不少,白依睁开眼睛,就见某两个可恶的人,居然全倒到她身上。自从这次醒来,她就睡不太下,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却被两个人搅眠,她自然是脸色不好。 只见她一手拎起一个小的,一手推着一个大的,沉着眼眸,语气慵懒中带着一丝怒意:“前头没地方坐么,万俟寻一向爱胡闹,成初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起来。” “……” 这句话说得两人一阵无语。 “……太挤了。”半晌成初又抱怨道,这次是直接缩到白依的被子里头,扭头装睡。 白依瞪着成初一会儿,想想抱着成初睡也挺暖和的,况且成初身上的奶香气息闻着也挺舒服了,就不再多言,朝里头挪了挪,抱着成初正准备躺下。 此时,被子又被掀开,有人钻了进来,她转身看了一眼,差点气得背过去:“万俟寻!” “我冷。”万俟寻皱了一张大脸,苦兮兮的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冷?”白依一脸黑线,用脚踹了踹万俟寻,一副鄙夷的表情:“冷就把衣服穿厚点!别尽想着揩油,你一个……”说道揩油,自然又想起之前房梁上缠绵的一幕,顿时脸微热了起来,见万俟寻竟一脸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顿时更加窘迫,随即夺过被子,蒙头而睡。 “喂!我是真的冷了!狠心的女人,别忘了你身下垫着可是我的貂皮外袍。”万俟寻哪肯如此轻易的放过她,直接压在她身上,要扯她的被子。 白依躲在被子里头,脸一寸寸的滚烫起来,哪肯让万俟寻看到此刻的窘样,自然是拼出吃奶的力气死拽着头上的被子不放。 一个拉一个拽,随即进入了争夺被子的拉锯战中…… “万俟寻你压着本公子的脚了!”成初突然叫了起来,掀开一边的被子,终于发飙了:“都一把年纪了,还玩这么幼稚的闺房之乐!你!万俟寻松开被子,给本公子乖乖躺好!还有你!把被子给本公子掀开,搞得本公子这边被子都不够用了。瞪什么瞪!本公子还受伤着,我娘说伤者最大,所以这里本公子说的算!” 成初说着,自己拽起被子,将脑袋缩了进去,临睡之前还不忘警告了两位扰眠者:“本公子到点就要睡觉,扰本公子睡眠者,到外头思过赶车!” 闺房之乐?!白依挑眉一时之间,表情变化莫测。 而万俟寻则是一脸哭笑不得,貌似先挑起争端的可是成初。 两人均是一脸无语的看着某娃,最后目光撞在一起,想起之前两人幼稚的拉扯行为,竟不约而然的相视一笑。 第九十六章、怦然心动 风吹了进来,夹杂着片片雪花,白依伸手掀开车窗上的帘子,虽天色暗淡,但仍能见到车窗外纷纷而落的雪花。 下雪了…… 她看着车窗外,目光沉沉,似有所想。 “阿欠!”忽闻一阵打喷嚏的声音,她转头,见万俟寻正裹紧衣领,唇色有些苍白,刚才并未细看,他只穿着一套蓝衫便衣,衣料虽是上乘,可惜在这样的下雪天,是无法御寒的,视线移到自己身下,他那温暖的貂皮披风可不被自己坐着。 这么一想倒有些愧疚,万俟寻正搓着手,见她正瞧着自己,报以她一个温暖的笑容。 “过来吧……”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扯出垫着的披风帮他盖上。 “你这样会着凉的。”万俟寻皱眉,因为是普通马车,榻上并不暖和,凉气会透着木板缝隙吹进来,她如今柔弱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我可以抱着成初。”她看出他的顾虑,微微一笑,满不在乎道。 “你确定你敢叫醒他?”万俟寻好看的唇角弯起,忍着笑指了指成初。 白依定睛一看,那可不,成初这个小屁孩都已经用被子把自己包成春卷了。 “……” 万俟寻将披风披上,然后挤到白依身旁,张开双臂云淡风轻道:“到我怀里罢,这是两人都不着凉的最好办法。” 见她沉默不语,眼中似乎有所犹豫,他佯装诧异道:“难道堂堂听雪楼的楼主白衣公子还会怕了不成。” “少用激将法激我。”她咬牙瞪了他一眼,让她抱着他睡觉,还不如冒着被成初瞪死的危险,把那娃摇醒。 她这才瞥了成初一眼,仅仅只是一眼,就被万俟寻不容分说的拖进怀里,她挣扎抬头,冷冷道:“万俟兄,霸王硬上弓可不是你的风格。” “非我霸道,实在是不忍你扰到成初睡觉。”万俟寻一脸理直气壮道:“成初四肢经脉刚续,刚才却是玩闹过头,定是碰到他的痛处。如今他好不容易睡去,实在不该打扰他。你与他相拥而眠,保不准会再次碰到他的伤处,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你放心睡吧。” 她诧异,是她思虑不周,转眸看向成初,竟心生愧疚。无论成初多么聪明,多么早熟,他终究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她竟然开始忘记成初只有七岁呐。 或许从她开始依赖成初的那一刻起,或许更早。 原来,兜兜转转了四年,自己还是没有一丝的长进,只不过是从沈默的庇护中,转成了对成初依赖,她垂下眼眸,眼中似有叹息,她终究还是那个无能的白依。 “不要以为一个人扛下所有事情才是强大,人只有互相依赖,才能够走得更远。你依赖成初,并不意味着你软弱,试想一下,你又何尝不是别人的依赖?”暖暖的声音从头上飘落,她诧异抬头,竟陷入万俟寻那双琥珀双眸当中,那里头清澈无比,清晰的映照出自己的影像。 她看着他,目光闪烁,明明灭灭,半晌忽然扬唇释然一笑:“为何你总能看透我的心事。” “因为我的视线一直都未离开过你。”万俟寻温柔的说道,目光灼灼,使她脸上的肌肤一寸寸的发烫起来。 白依垂眸不再多言,亦不敢多言,怕一旦抬头,便会沉溺在那双琥珀双眸里头。 万俟寻将白依裹进披风里头,小心翼翼的掖好披风,一手环过她的颈项握住她的肩膀,另外一只手环住她的腰,无奈这披风两人确实用显得有些小,他刚想把她搂紧些,却遇到阻力。 “白依,你的手。”他伸手蹭了蹭她发烫的脸蛋,嘴里含笑轻声唤道。 “嗯?”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两只手正抵在他胸口,保持着距离。 “披风太小。”万俟寻提醒道。 她微微一愣,续而脸上好不容易减少的热度又再次袭来,她咬唇,盯着放在他胸口上的手,半晌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终于将手放开,环住他的腰,将头深埋在他的怀里,闷着脸小声道:“便宜你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还有,不准对我有非分之想。” 万俟寻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是如此反应,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又将她搂得更紧,揉着她的秀发,贴着她的耳朵闷声笑道:“白依,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温热的气息贴在耳侧,脸颊有一点点潮湿,又带着说不出的暧昧热度,白依的汗毛简直都要竖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瞬间蔓延开来。此时,她怎么还能无动于衷。 “万俟寻!”她抽气,猛的转头,正好撞上万俟寻那双琥珀双眸,自此双方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有一种感觉,被压抑久了,被释放的时候,反而有着星星燎原的迅速蔓延之速,于是不再压抑,他缓缓的将头低了下来。 “我要吻你,白依。”他哑声说道。 “不……”白依咬唇,瞥了眼成初睡觉的方向。 “他睡得很熟。”光听成初均匀的呼吸就知道了。 万俟寻一靠近,那琥珀双眸原本清亮得能够迷乱人的心智,近距离看更如深潭,直接把白依最后的一丝丝理智都吸了无底深渊。长长的睫毛扇动,俊美如神。 万俟寻知道白依就是陈年佳酿,一旦沾上便如痴如醉,可是他万俟寻大概还不知道,此刻对白依而言,他更像是朵罂粟,理智上的抗拒根本抵不过本能的渴望。 他的唇很软,触上的那一刻,如同又道电光,将白依从头麻醉到脚。最后,他闭上眼眸,用心感受她唇上的水润。她只是呆呆的,不敢做出任何反应,任由万俟寻贴着她的唇。只是光吻她的唇瓣就让他把持不住。 但是他终究不敢太过急切,先试探性地添了添她依旧抿着的红唇,她嘤咛了一声,犹豫了半秒钟,下意识微微张开了唇,万俟寻欣喜的将舌头探了进去,在触碰到她躲闪的舌,他的气息一下子急促起来,再也无法抑制,突然握住白依的腰,按住白依的头,侧身微微压住她,无法抑制的霸道索取,两人彼此纠缠、追逐、纠缠着,再也顾不得其他,这世间没有别人,只唯下他和她…… 终于分开时,两个人都喘息着,对着彼此的眼眸,笑了…… “睡吧……”万俟寻伸手摩挲着白依微肿地红唇,目光温柔中有带着几分的迷恋。 白依闭上眼眸,仍旧能够感受到脸上灼热的视线,她睁开眼睛,就见万俟寻仍旧在看着她,忍不住扑哧一笑:“有那么好看么?” “嗯。”原本以为他会一笑而过,不料他竟很认真的应道:“我的娘子太美了,怎么看也看不够。” “以后有的是时间看……”此话一出,连白依自己都愣住了,她竟下意识说出这样的话。抬眸看向万俟寻,见他果真看着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炙热,她脸又热了起来,深怕他又按住她再来一次,忙转过身去,极力保持淡然的说了句:“睡了。” “好……”就听到他在后头憋笑的声音,从身后拥住她。 两人不再多言,或许真的累了或许是因为万俟寻身上的味道令人心安,白依很快又沉沉的睡去。如此静谧而又漫长的一夜,就在如此暧昧、温暖、甜蜜的感觉中度过。 第九十七章、重组案情 次日醒来又到半夜时分,白依缓缓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一会儿,她昨夜居然没有梦靥,她到底有多久没有睡过如此舒适了?她侧头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蓝衣男子,宽阔的肩膀,挺直的腰板,难道她能够睡得如此安详是因为万俟寻在身边? 她一愣,竟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着。 “醒了。”成初正坐在她的对面,第一时间发现她醒了过来。见白依正在发呆,心中暗暗庆幸,刚才的话她没有听着。 “昨晚睡得舒服么?”万俟寻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的笑道。 “你们在讨论案情,为何要瞒着我。”白依拨开万俟寻的手,慵懒起身,漫不经心的问道。 万俟寻微微一愣,反而笑着反问:“若是有心瞒着你,便到外头去谈了。” “成初的表情可从不会说谎。”白依撇了撇嘴巴表示不吃万俟寻这套, 万俟寻微表诧异看向成初,成初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辜道:“本公子才七岁,正是最纯真的时候,本来让一个七岁的孩子说谎,就是你的不对了。” 万俟寻挑眉,貌似刚才要求瞒着白依的就是玲珑公子,怎么反咬他一口! “你们讨论到什么结果?”白依问道。 “看来你也没真的听清楚。”成初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从怀里拿出算盘,散漫的拨弄着。 “谁来解释一下。”白依早就被成初鄙视到有免疫力了,直接无视他的眼神,一脸愉悦的问道。 “那是你家娘子,你解释。”成初蹬着他那小短腿,踹了下万俟寻。 “一起解释。”万俟寻笑眯眯的一手扯过成初的小短腿,一手给白依递上一杯清茶:“我和成初将这个案件重新梳理的一下,希望能够发现被遗漏的地方。” “哦?那可有发现?”白依很自然的接过杯子随口问道。 “你还记得之前我和你在余香阁的藏书楼查资料那次么?” “嗯,记得。”白依努力回忆,当时的万俟寻似乎有所发现,想把她叫醒,可惜后来被出现的成初打断,便忘记提起了。 “我们总以为凶手是没有目的性杀人,但其实那些都有过一个特性,都牵扯到一桩50年前的挖宝行动。那些死者要么直接或者间接参与过那次行动,要么就是参加那次行动的子嗣。”万俟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札记,白依认得,那不就是被万俟寻借走,便没有还回来的那本《白家札记》:“上头虽只是轻描淡写谈了几句,但是结合成初家那几本成初爷爷编写的札记以及《武林纪事》,便可推敲出一二。当时的宝藏是由墨子后裔江南凌烟族看守,而获得宝藏的唯一钥匙则是一直由一个叫做寒云的世家看管。” “寒云?”白依疑惑,她从未在任何的江湖记录中听过这么一个世家。 “你不知道很正常。”成初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因为寒云世家因为卷入这场寻宝行动,而被惨遭灭门,便连它曾经的存在也被抹得干干净净。” “寒云世家、宝藏、钥匙……”白依垂眸,忽然脑中飞快闪过一个面孔,她眼眸一亮:“万俟寻,之前我从唐季饶口中已经探听出一些东西。你可知道、所谓钥匙是指什么。” “……四大神物?”万俟寻眼眸也跟着亮起,一把抓起白依的手,显得十分开心:“也就是说,凌、云两世家与四大神物关系密切!他们家族当中极有可能有人能够使用四大神物,而寒云世家必定有幸存者。” “这么说,此次的案件极有可能是寒云世家幸存者做的。若不是为了宝藏,定是为了报仇,这么想来很多事情倒是均解释的通了。”成初兴奋的把算盘甩得噼啪响。 “无怪乎,当初老伯会说凌烟一族出了大的变故,举家移居关外,想必就是因为五十年前寒云被灭门,唇寒齿亡,凌烟族自然会想到自己的处境,也无怪此次会扯出凌烟族和唐门。”白依点头,面色变得有些沉重:“不仅如此,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怕是白家是那次行动的主要策划者之一。”若非如此,凶手为何会对白家如此深恶痛绝,存心积虑要将白家所有子孙置于死地。 “……你说得没错,你们白家确是主导者。”万俟寻见她既然已经挑破,自己也没有什么必要隐瞒:“并且用了许多不见光的手段,在江湖上排除异己。所以,我们基本上可以断定,凶手的目的,其一复仇,其二夺回四大神物,取出宝藏。” 成初的小脸蛋都快皱到一块了,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块褐黄色的羊皮卷,递到万俟寻手里:“这便是宝藏的地图,萧姑父说,这里头的宝藏是开朝之初太祖皇帝为了后嗣备下的,里头宝藏富可敌国。天下只有两份藏宝图,一份由皇室收藏,另外一份则有当时的四大神物持有者也就是寒云族保管。” “当时出了那么大的事,寒云族既有势力,又与官家交好,怕是灭门的背后,是皇室的默许。”万俟寻一脸严肃道,怕是寒云聚敛势力危害社稷统治,又握有富可敌国宝藏的秘密,为皇室所忌惮。当时的皇室便与白家商谋,铲除寒云世家。 “你说得没错……”成初微微垂眸,当权者决不允许自己下头有一家做大,所谓功高慑主,这也是余香阁、财神庄从来不扩展业务,也从来不碰势力,甚至分权利而设的经营方式。财神庄当家们都很明白,树高易倒,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这么说,寒云的幸存者极可能利用这笔宝藏,调转枪头对付皇室。”白依微微一叹,无怪乎,那位从不过问江湖琐事的大人,对如此关心此事的进展。若是万俟寻没能破了案,解了危机,怕是那位大人会……杀了他。 想到这,她忽然明白起事情的严重性,有些担忧地看着万俟寻。 以他的智慧,若不是为了她,怕是早就查到更多。 “无须担心,我说过这案子虽棘手,但凶手并不是毫无破绽。”万俟寻看出她的担忧,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 “你有可能会丧命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她凝眸沉声道,此去与沈默会和,还有可能追踪到线索。 “来不及了。”不料万俟寻却是摇了摇头:“我已经深陷进去,若离开你,我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思考问题。” 白依咬唇,沉默半晌,忽然开口冲他甜甜一笑:“如此,那么我会尽量配合你,治好病,让你能够放心查案。” 未料到固执如她,竟会为了他而妥协,心中忽然觉得满满地。 “……好。”他伸手摩挲她的脸颊,看着她目光变得越发深邃,两人对视良久,越发呼吸急促,就在万俟寻想低头下去一亲芳泽时,就听一奶娃子的抗议声。 “咳咳……注意一点,本公子不是透明的。”成初难得咳嗽得一脸通红。这些人真是的,一个两个都这样,*都不分场合的,难道没有看到他这么一个天真活泼可爱的小孩子在么! “……” 两人一阵尴尬,好在这时候车停了下来,外头车夫禀报说,已经到了宾来客栈,车里头的人下了车,将注意力移向别处,这才消除了那份尴尬。 第九十八章、被人盯梢 原本不该有所停留,若是投栈很容易被对方跟梢,但是一辆从不投栈停留的马车,也是相当显眼的。 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天亮,未天明之前的夜是最黑的。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赶车的车夫是七虹里头的一个暗卫,长相普通,但是却极其机灵,极其擅长与人打交道、探听消息。关于此人才,白依曾多次向成初提出,想收此人为听雪楼所用,均被成初拒绝了。 如今,这位车夫依旧发挥了他的特长,也不知道编了个什么理由,竟然将掌柜蒙骗过去,将店家大门的钥匙给了他。在如此深夜,自然不会有人来开门迎接,好在有了大门的钥匙,一群人摸黑上了一楼的普通客房。 万俟寻又向车夫交代了几句,就让车夫去柴房休息去了。 玲珑公子第一次坐这么差地马车,住这么普通的房间,自然是一路脸黑到底。白依倒是随遇而安,一沾上床,倒头便睡。 “你还是不是女人呐!这被子有一股馊味,你也能睡得着!”玲珑公子捂着鼻子,一脸恨铁不成钢,将某个女人从被子里头拖了出来。 “欸~”白依无奈扶额:“长夜漫漫,以玲珑大公子的意见,不睡觉如何打发。” “下棋。”成初说着,从带着的包袱里头过着拿出一副羊皮卷做的棋盘,和质量很轻的棋盒。 “你确定要跟我下棋?”白依挑眉,貌似她和玲珑公子下棋一向都是被秒杀的。 “你想得美。”玲珑公子白了她一眼,指着万俟寻道:“自然是和你相公下棋,你负责围观就行。” 围观…… 玲珑公子说话总是那么奇怪的搞笑。 万俟寻忍着笑,将一脸黑线的白依拉到一旁,不料玲珑公子不乐意了,拽住万俟寻,挑衅的对白依道:“现在你相公是我的了,我们下棋,你还不去泡茶去。” 万俟寻点了点鼻子,颇为压力的看了看白依,果见白依一脸无语状,他正想打圆场,却听白依笑着扯回他,笑道: “小女子现在肚子饿了,需要进食,玲珑公子要是觉得不方便,大可出去溜溜。”说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坐到万俟寻腿上,一手扯开万俟寻的领子,颇为调侃的目光看着玲珑公子。 果然,就见玲珑公子脸一红,咬牙切齿道:“算你狠,本公子到外头散步消化去,你们赶紧做完完事,本公子好继续下棋!” 成初跳脚似的,推门而去。 “那么娘子,我们从哪里开始?”万俟寻笑着伸手扣住白依的腰,她能够感觉到腰上一紧,他按了她腰部三下,这是暗号? “不如从这里开始,如何?”白依嗔笑,低头装作去舔万俟寻的颈项,而实际上却是压低声,用只有万俟寻能够听到声音道:“我们被盯梢了,可是已有对策?” 感觉到腰上又是一紧,白依心里暗笑,这个狡猾的男人,原来早就有了对策,让她白操心了。 她装作缠绵,伸手探入他的胸口,肌肤的接触,顿时让她身子微微一颤,她强压下那种古怪的情愫,飞快的在他胸口写道:如何应对? 万俟寻强忍着冲动,伸手握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这个样子是在撩拨他的极限么。她诧异抬眸,就见万俟寻忽然咬住她的耳垂,暧昧说出两个字:“青楼。” 青楼? 白依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让她和他配合,再演一场戏,就像当初在青楼那次那般。可是,如此只能两人脱身,可是外头的成初怎么办? 她正在继续在他胸口写字,他可是不想再被她火上浇油,按住她的手,咬住她的脸颊,闷声道:“拜托白依,此刻别再试图挑战我的极限。” 极限?白依看了他那双已经炙热撩人的双眸,心下暗道后悔,自己只顾着演戏,倒忘记了,自己正坐在一只披着狼皮,哦不,是披着羊皮的狼身上。她正转动神经,想着如何脱身,这厢万俟寻已经大军压进,一记深吻,将她吻得目眩头晕,身子被隔着厚厚的衣服,摸了个遍。 “该死!这次真的得速战速决了。”万俟寻咒骂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偷听的清楚,只见他一副欲火焚身的模样,将白依打横抱起,快步走到床头,刚将白依放下,便迫不及待的吻上她的颈项。 她红着脸,却要仍旧配合演出的嚷道:“寻,帘……子……轻点。” 万俟寻听到她的称谓,微微一怔,抬起头来,那双眼眸满是笑意,他手指轻弹,帘子瞬间落下,亦遮盖住里头的春光,里头唯独剩下的是,暧昧的喘息声。 白依挪了挪位置,刻意与万俟寻这个揩油的人保持距离,正待询问下一步如何是好,却见万俟寻却是在脱衣服并扔出床外。 她讶异,忽然像明白什么似的,死命的往角落里头躲,顺手还抓起被子捂住身前。 万俟寻见她突然安静下来,扭头见她正捂着被子,差点笑出声来。 “过来~”他低声道。 “不去……”不料白依哼了一声,扭头不做搭理。过去,笑话!过去还不被他给吃了,刚才那么全力以赴的揩油。 “你确定?”万俟寻挑眉,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嘴脸:“你不过去,我过去。” 他说着,也不管自己是否已经衣衫不整,果真扑了过来,压住白依,此刻的白依哪是万俟寻的对手,双手被他按住托到头上,双脚被他压住,简直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不要……不要再这里……”她死命挣扎,看着万俟寻那双琥珀眼眸,心眼都要提到嗓子口了,难道他万俟寻想要假戏真做?! “不要在这里?也就是说,不是这里便可以?”万俟寻暧昧一笑,刻意压低的声音,听得似真似幻。 “真是臭不要脸……”她咬着牙又羞又怒。 “可以怎么样?”万俟寻撇头,扯掉白依的腰带,伸手摩挲着她的锁骨,仿佛随时都要扯掉她身上的衣服:“或者,你再叫我一声刚才的叫法,我可以考虑温柔一点。” 他并不知道,这样摩挲她的锁骨,已经让她的身体起了反应,她下意识嘤咛一声,羞愧的闭上眼眸,咬牙豁出去喊道:“……寻。” 她感觉到衣服被扯下,身子微微一颤,终究有些不知所措,闭目半晌,却不见又下一步的动作,她疑惑睁眼,就见某个男银早就别过身去,扔了一套衣服给她。 “嗯?”她不解。 “穿上!”万俟寻哑着声音道,正在换上早就备好的另外一套衣服。 白依顿时脸热腾起来,原来他刚才都是在戏弄她!这个万俟寻!她瞪着他的后背,穿着衣服,咬牙切齿暗道,等离开这个窘境,看她如何数倍奉还! 正想着,余光瞥见他的耳朵,如同烧红的那般,红的通透。 看来,他也是吃力不讨好。想想曾听朱雀提过,女人一旦起了*,只要做几个深呼吸就可以恢复如初,而男人貌似要好久…… 如此,想来有记起万俟夫人的那句话,心生戏弄,忽然乘机偷袭万俟寻,原意是想在万俟寻胸口摸上几把,戏弄戏弄他!不料万俟寻正好微微起身去扭动床上的机关。 于是,手上变成摸了一个不该摸的地方。 某女一脸囧然。 第九十九章、寻觅药王谷 “白依!”万俟寻瞪着眼睛,这下真的是咬牙切齿。 这个情况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因为机关恰好转动,两人均从床上跌入密道里头。瞬间的失重感,正常人的反应就是想抓住身边能够抓的东西,某女也并不例外。待到从刚才那波冲击反应过来,白依听到万俟寻十分暗哑、压抑、古怪的声音。 “白兄,此处正是密道,你是不是太性急了。” “呃!”某女终于后知后觉,刚才慌乱间,本能的想抓住东西,于是自然是抓了离她手最近的地方。 白依顿时像煮熟了的虾子,整个人红彤彤的,慌忙缩了手,慌乱间抬眸,见他居然眼角弯起,似笑非笑的模样,顿时让人有些火大,她怎么又着了他的道,若不反击,定是日后,非落下口实不可。 于是,她深吸了几口气,恢复慵懒淡定的神情,漫不经心的扫了他那个位置一眼,漠然道:“万俟兄此言甚是奇怪,在下并没感觉抓到任何东西。” “你确定没有?”他差点笑岔气,凑过脸来,一脸暧昧道:“若是没有,白兄要不要再试试?” 白依此刻已经基本恢复心情,哪还会继续受他撩拨,挑眉笑得一笑诡异:“刚才一时慌乱,确实没有感受清楚,既然万俟兄并不介意,自然应该再试试。” 她说着,真的伸手,这下轮到万俟寻不淡定了,慌忙掩住下身,向后退了数步,嘴巴大张,眼神惊悚,一副受惊过度俨然被调戏的小媳妇神情。 “谨谢不敏……正事要紧。”他不自在的轻咳数声,刚才被她这么一调戏,身体早就起了反应,幸好衣服够厚够长才勉强遮住,再让这个疯女人乱来,他可无法再控制情势。 “诶~那真是可惜了。”白依状似遗憾道,心里却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幸好万俟寻虽然爱欺负她,倒也知道公私分明,此刻哪是调侃的时候。 正想着,万俟寻大步走过去,忽然低头在她耳畔很快说道:“到了药王谷有的是机会,无须沮丧。” “……”白依这下可是只能干瞪眼了,此刻万俟寻早就动身往暗道的外头走去,白依咬咬牙,只好跟在他的后头,走了一段这才想起来。 “成初怎么办?”真把他留在客栈? “唐季饶不敢动成初,何况他此行的目的是抓你,定是不在主谋的计划内,必定是私底下进行,不会有太大的动作。既然发现跟丢了,也不会去迁怒于成初,再说,所有的暗卫都在保护着他,其实真正危险的是我们。”万俟寻此刻已经恢复正常,只见他从怀里头拿出一个罗盘,时不时在墙上圈圈画画、敲敲打打,似乎在找些什么。 万俟寻说得没错,真正危险的其实是他们两个。万俟寻虽然武功高强,但她毕竟武功全失,若是对方出动多名高手,他为了护她,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恩?”万俟寻忽然疑惑的哼了一声。 “什么事?”她正待询问,却见万俟寻忽然脸色大变,不由多说,直接把她抗在肩膀上,发狂的向前逃去。她一时之间被他扛着,晃得头晕,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艰难抬头,就见前头不远处,密道尽头竟有黑色的东西朝这边缓慢移动,待到定睛看清,竟然是铺天盖地的毒虫。 万俟寻一路狂奔,忽然闻到周围的幽冷香气越来越浓,心中微微一颤,居然这香气是白依散发出来的。之前在唐门的时候,就见过她散发幽冷香气,逼退那食人藤,难道这次她又想如法炮制。可是,当初她是以内力逼出香气,如今内力暂无是如何…… 这么一想,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稍微放缓脚步,将她从肩膀上放下来,改为打横抱着,低头细看,见她脸色苍白抿唇不语,一只手紧握手臂,另外一只缩到袖子里,但仍旧能够看到是蜷握着的。 她抬眸看着他,有些恳切,又有一丝的犹豫。 “我不怪你,你只是想帮我。”万俟寻冲她温柔一笑,她原本有些懊恼,竟因为他这么一句话,心情顿时变得轻松了。 她做任何的事情,从来未曾顾忌过别人,也从来不会后悔,只是能够得到这么一个人,就算没有只言片语,他仍然能够从细微的表情中读懂一切,能够知她如此之深,实在是一种幸运。 甬道尽头,连着一条碗口粗细的锁链,蜿蜿蜒蜒刚好横跨了整个瀑布,到达另外一端,那边芳草丛生,竟开满奇花异草。 “要过去么?”白依轻声问道。 “以娘子之见?”万俟寻忽然站在锁链上停了下来,撇头微微一笑,他本就长着祸害的脸蛋,又多番与她纠缠不休,如今对她笑得如此温柔,却不知竟是对她充满诱惑。 她微微一怔,好一会终于摆脱了他的影响,看着链子后头的大瀑布,眼眸微微发亮。药王谷既然踪迹难寻,入口又怎么会在如此显眼的芳草地,况且她并不认为入口会是在陆地上,因为若是在陆地被发现的概率会变高,要是她是药王谷的谷主,一定会把入口设立在出其不意的地方,比如说这个瀑布后头…… “就知道白衣公子并非浪得虚名,可能会有点眩晕,你要忍着。”万俟寻心情十分愉悦道,之见他抬脚微微挑起大铁链上头附着的小铁链,并用脚灵活的缠住,一个倒挂金钩,借着链子晃出的力道,冲入一旁的瀑布里头。 此事看着简单,其实操作难度颇高,缠住链子、倒挂金钩、冲入瀑布、松开链子这些动作要一气呵成,除了要有好的轻功以及判断力之外,还要速度快、眼色好、平衡感强。 瀑布的后头果真是别有洞天,里头是一个极大极深的洞窟,蜿蜒曲折竟一看看不到尽头。因为两人是从瀑布穿越过来,衣服均被打湿,万俟寻见白依一脸苍白,下意识的搂紧她。不料她轻皱了皱眉头,突如其来的恶心炫目感,让她无法忍住,跑到一旁大吐特吐起来。 她只感觉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这才勉强止住,万俟寻站在她身后,轻拍其后背,虽然眉头微皱,但目光确实温柔中带着怜爱,以及点点的心疼。 她白衣公子何其娇弱过,如今竟事事拖累他人。她看着他递过来的蓝色丝帕,眼眸闪过三分懊恼三分赌气,她凉凉的将丝帕推开,摇了摇头。 “不需要,我们走吧。” 万俟寻看着她消瘦却又挺直的背影,目光沉沉,知道她凡事好强,从未如此事事仰仗他人,她有她身为听雪楼当家的骄傲,他理解她,可是心里头又忍不住有些淡淡的失落。 他们毕竟是夫妻,互相仰仗、互相掺扶,不都是应该的么。 第一百章、执子之手 共风霜 一直往洞窟里头走去,走到尽头处,眼前豁然开朗。洞窟的出口下方,可以清晰的见到一大片美丽的花海,花海深处是一个小小的村庄,那里炊烟袅袅,给人感觉有说不出的悠闲、豁达。 可是,问题也来了,洞窟出口位置极高,下面望不见底,就算是洛王爷这样的轻功奇才,掉下去估计不死也要残废了,何况她不认为那片花海,只是摆设而已,定有什么机关、秘术之类。 如何下去,正待询问,眼角瞥见入口旁竟建有竹屋,她眉毛一挑,难道谷主的意思是让他们在此等候不成? “只有每当月圆之夜,谷中才会有人过来巡查,我们须在此待上七天,待到月圆之夜,自会有人过来接应。”万俟寻走了过来,自顾自的走进竹屋里头。 白依看着他进去的方向半晌,好看的眉睫轻垂,定是刚才惹他不悦了,她淡如烟的叹了一声,在岩石砌成的茶座上坐了下来,正待拧干衣服,手上传来钻心的痛楚,翻手一看,倒是她自己忘却了,刚才为了能够引发幽冷香气,自己用藏在袖口的匕首割伤自己的手心。 他明明知道自己受伤了,为何却不曾关切一声,反倒似有责怪。有些时候人就是这样,太习惯别人对自己好,却总把那个人对自己的好,看做是一种理所当然。近在咫尺的人,反而看不见,待到他不再理睬你,这才意识到,心会因为小小的误解,变得喜怒无常、变得异常失落。 正待失落之时,竟瞥见茶几下方竟放有笔墨纸砚,一时感慨颇多,竟不顾全身还湿透,挥毫写了寥寥数句: 谁,执我之手,消我半世孤独;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 这才写完,反复看之竟竟轻笑出声,她怎会写出如此落寞的词句,果真是受万俟寻影响颇深,竟也有些感性起来,想着便随手扔进一旁的纸篓里头。 这时听见推门声,她想也不想,下意识的若无其事的拧衣服下摆,钻心的疼痛也抵不上习惯性的理智,习惯性的去掩饰,那段时间孱弱的形象终究不适合她,将所有的痛苦、伤痛全部都一个人背负起来,躲在角落暗自舔伤口,似乎已经成为了她下意识的动作。她并不是疏离他,只是或许不愿意他太多担忧吧…… 万俟寻出来的时候已经穿上了一套干燥的衣服,精明如他怎会看不见她小小的心思,他眸中闪过一丝的怅然,最后还是泛起浅浅的笑意:“里头备有衣服,进去换上吧。我去瀑布那头瞧瞧是否有鱼被冲下瀑布,好抓几只鱼儿果腹。” 她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个人并无大碍,他眼眸中似有话语,终究还是淹没在淡淡的笑意里头。她微微叹了口气,推门走进竹屋。 竹屋的摆设是简单到极点,装饰物倒还不如外头沏茶用的地方多,起码外头有一套茶具,还有琴箫,不似里头摆设,只有一张床,一个置物的柜子,其余均无。 行至床榻,就见床上放着一套干净的衣服,白依准备换上,衣服一拿起,放在里头的瓷瓶滚落在床铺上,拿起一看,竟是上好的紫金创伤药,她眉睫轻颤,凝眸半晌竟是轻轻一叹。她将瓷瓶放下,将衣服换上,拿上瓷瓶推门而出。 正打算泡上一壶好茶等万俟寻,却见茶几上竟摊开着一张皱皱的宣纸,这不正是她刚才写的宣纸么,拿过来细看,上头赫然添上几句话: 我,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我,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我牵尔玉手,收你此生所有;我,抚尔秀颈,挡你此生风雨。 她咬唇,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一下子,如崩溃的大堤倾泻而下,原本固执维持着的理智,已经淹没在浓浓的情绪里头。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心中再就在不知不觉中嵌入了万俟寻的名字,她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面对。 其实早就在很久之前,湿漉漉的心情就因他那句话,被烘干了。他说,“你是我妻,自是先护你周全。” 没有多少山盟海誓,一句我妻便已经温暖无比。 若是理智在,她总是对他刻意梳理,可是在她无助、痛苦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一定是他。 她坐在石椅上,慢慢回忆,回忆着他与她之间的点点滴滴。 或许早在他对她说这句话之前,就已经动了情。 或许是在那个寒冷的水潭; 或许是那个清城的雨夜; 或许是病榻上那次为她讲故事; 或许更久更久之前…… ——分割线—— 正如万俟寻所猜测的那般,就算是瀑布,也有鱼儿被河水冲落,顺着瀑布落下,只是毕竟此类情况难寻,需要很快的身手和极高的专注力,好在这两样,万俟寻从来不缺。 也不知道他哪里找来的木枝,不一会儿,已经串了两条鱼。此刻,他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瀑布,就见一条大鱼从上游被冲了下来,万俟寻眼睛一亮,此鱼甚是稀罕,吃了对白依的身体极好。于是,凝神运气,见准时机,就要一击即中,后脑勺忽然被硬物击中,虽然力度不大,但是害他手一滑,一条大鱼就这么没了。 他郁闷转头,就见白依就坐在不远处,托着腮看着他,手里还把玩着他给她的紫金创伤药,嘴角微勾,眼眸落满笑意。 “今天的大餐被白兄你弄没了。”他佯装无奈道。 白依微微一笑,指了指一旁的串起来空隙十分细密的渔网:“床下头找着的,将那个挂上便可,何须如此麻烦。” 万俟寻拿起渔网,确实此计甚好,瀑布的入口处早就有挂渔网的地方,他居然没有发现,真是关心则乱,碰上她连最得意的洞察力都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失落。 他抖擞精神,将渔网打横,在入口两边挂上,瀑布水能过,而鱼儿不过,用来捕鱼确实是省时省力,只要守株待兔就成。 这么想着,便转身寻了个靠近白依的位置坐下。 “怎么过来了?”他问道。 “明知故问。”她将瓷瓶递给他,佯装嗔怒道:“哪有好事只做一半的道理。” “是我思虑不周,那么白兄你过来,我帮你上药。”他微微错愕待到明白,一扫之前的阴霾,绽放着阳光般的笑容说道。 白依果真过去,一屁股坐在万俟寻的腿上,揽住他的脖子,颇为理所当然道:“石椅太冷……” “白兄此等行为可是在诱惑我干坏事。”万俟寻干笑着帮她上药,对于她莫名其妙的热情,绝对提个心眼。 万俟寻会这么想也不能够怨他,毕竟某个女人确实很会骗人,而且前科累累。 她偏头,颇为认真的想了想,忽然伸手抱住他,枕着他的颈窝,淡淡道:“坏事?偶尔为之,未尝不可。” 从来不装可爱的人,若是装起可爱来,要么东施效颦,要么所向披靡,刚好白依是属于后者。 此刻的万俟寻哪里还管得着提防她可能有的诡计,双目直勾勾的看着她,喉结上下滑动,整个神经都在叫嚣。 第一百零一章、幸得一心人 白首不相离 于是,他不再彷徨、不再犹豫、不再克制,他要她,他一直都想要她。 他低头吻她,显得如痴如醉,落下的重,却有极其缠绵。纠缠半天,两人的呼吸越发的急促,身上流淌着本能的渴望。他的手已经无法控制的在她身上来回游走,最后去扯她的腰带。之前她提防着他,早就将腰带打上死结。 他微微诧异,一切激烈、疯狂的动作停了下来,因为她的神情看起来似乎有些慌乱以及不知所措。 不该如此,他微微有些懊恼,他今日的行为似乎越界过多,她虽然已经接受他,可是现在就行房事,怕是反而有点太过于仓促了点。好汤是需要温火慢慢煨,他已经等了她那么久了,又何必在乎这么一会呢。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慢慢将白依滑落一半的衣裳拉起仔仔细细穿好,这才对她安抚一笑,笑得极其温柔。 此事过于突然,她神经不由绷紧,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却忽然停了下来,温柔的看着自己,好似在对自己说,无须担心,她的彷徨、恐慌,他都明白。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够箭在弦上,却停了下来,仅仅是顾忌到她的感受。只有爱她至深,才会如此委屈自己。 知我心如此,疼我如此,夫复何求。 眼角一酸,她的眼泪居然滑落下来,簌簌而下,打落在他的衣袍上。 “怎么,是刚才弄疼你了?”他慌了神,小心翼翼的拭去她的泪水,坚强如她,何时见过她哭得如此落魄。 其实万俟寻还是不懂女人,就算如何强势、如何坚强,遇上命中注定的他,再如何要强的女子,也会化作一弯清泉,从此笑靥为他开,眼泪只在他面前流。 于她而言,缘分如此脆弱不堪,原本以为,她与沈默的情,遭受千灾万劫,终究不得好果,是以月老对她不会再有任何眷恋。不料,竞得垂青,有幸得一男颜知己,从此小心翼翼,深怕如此不易的缘分终究毁于她手,所以,明知对他有情,却不愿直对。 可是,缘分就是如此美妙,兜兜转转,她嫁与他。是那么的幸运,能够在她喜欢他的时候,他也正喜欢着她,不计较她伤痕累累、名声狼藉。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好不容易努力调整自己情绪,抓着他拭泪的手,缓缓的移到自己心口,带着哭腔的笑道:“不要在此处……” 万俟寻的琥珀眼眸由浅转浓,目光深了几分,只听他暗哑的问道:“可是去竹屋?” 白依点了点头,靠在他肩膀,不再多语。 他将她打横抱起,几乎是运用轻功的朝竹屋跑去,惹得她事后,常拿此事嘲弄他。人到竹屋门口,他却又停顿了下来:“不后悔?” 她温宛一笑,答曰:“幸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白首不相离…… 听到此言,还有何犹豫,他大步推门进去,将门掩上。 宁静月色,月光散落竹屋,洞口外,天朗气清,繁星点缀,却空旷寂静的有些清冷,而里头却是春暖花开,一片明媚。 床榻外头,衣服有些仓促的扔在床头,男女款式的衣服纠缠在一块,显得有些凌乱,但又有着说不出的暧昧。床榻下头,两双鞋紧密的挨着。 里头的人折腾良久,终于寻得片刻安静。 佳人侧脸轻枕他的胸膛,青丝散落,素白的容颜泛着层层红晕,万俟寻满足的拥着她,摩挲着她凝脂如雪的后背,温柔的吻了吻她的红唇,轻声问道: “那里……还疼么?” “开始有点疼……后头……”她红着脸,微微侧过脸庞,刚才的一幕幕犹如在眼前。初经人事,那一瞬间,她确实有种身体被撕开的痛楚。可是,他对她是那么温柔,一直在等待她身体适应他的,十指相扣,对她既怜惜又爱得极深,陪个她度过从女孩到女人转变过程中的痛楚。 而后头的,极尽欢娱,又让她脸颊更红,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看着他炙热的目光,又是一愣,最终讷讷道:“我饿了。” 万俟寻闻言,暧昧的笑了起来,下一刻脸涎了过去,几乎的贴着她的耳鬓,压低声道:“娘子这是在嫌弃刚才没有喂饱?” 他的声线本就好听,压低之后更是富有磁性,充满诱惑,显得暧昧十足,饶是她在如何迟钝,也听出弦外之音。就见她轻咬下唇,狠掐了他胸口,佯装嗔怒道:“你真是越发无耻了。” “我还可以更无耻,娘子要不要见识见识。”他翻身压上她,闷头坏笑道。 白依一脸窘迫,又羞又不知所措,刚才已经让她没有多少体力了,她也不想再重来,慌忙抵着他的胸口,咬牙切齿道:“万俟寻!我是真的饿了!” “嗯?我更加偏爱之前娘子求饶时候所说的昵称。”万俟寻单手支颚,嘴角弯起,眼角弯弯,眯起暧昧的弧度。 “……”这个狡猾的家伙,白依瞪着他,一脸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的表情,半晌这才嗡声细语道:“寻哥哥,你太重了。” “恩?大声点,听不见。”某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银,干脆直接趴在她身上,琥珀眼眸,璀璨魅惑。 “……寻哥哥!”白依羞得要死,扯起被子,蒙着头豁出去大喊道,正暗想着等武功恢复了,非得好好整治这个妖孽不可,忽感身上一轻,待她反应过来,将脑袋露出被窝一角,见万俟寻已经坐了起来,拿起榻上的衣服在穿。 月光之下,勾画出朦胧的轮廓,万俟寻的半边全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中,美轮美奂,麦色的肌肤不留一丝的赘肉。身上还有刚才流的汗,顺着胸口一直下滑,她的视线随着那汗珠下移,最后落到腹部下头。 之前的种种激烈的动作,又在眼前闪动。 “好看么?”冷不防,万俟寻忽然停止穿衣服的动作,撇头略带笑意暧昧道。 她脸上一热,赶紧抬眸,见他正魅惑的看着自己,嘴角那抹若隐若现的笑意,怎么都觉得让她窘迫。 她深吸一口气,眼眸微弯,嘴角学他弯起,说的一脸慵懒、满不在乎道:“不好看。” 第一百零二章、初入药王谷 “呃?!”他一脸诧异,竟未料到她有如此回答,未待作答,就听她懒懒打了个哈欠,散漫说道: “我比较好看。” 此话一出,连她自己心中都觉汗颜,自然不敢抬头看他表情。 万俟寻闻言却是一乐,他靠了过来,一手按住枕头,一手抓住白依身上的被子,不无地痞之态道:“那是自然,白依的身子最美。” 虽然隔着被子,但他那样暧昧、剔透的目光,来回在被子上头“扫荡”,白依可是躺不住了,红着脸嚷道:“还不出去!” “好。”在继续戏弄她下去,她怕真要羞死,见好就收才是。万俟寻起身将外衫披上准备下榻,感觉头发似被揪住,回头才发现两人散落的头发纠缠在一块,如何也扯不开。 “用刀子割了。”某女道。 “不行,都说结发夫妻,怎么能割了。”某男抗议。 商量无果,最后白依决定起身,两人一道行动,至于那纠缠在一起的头发,吃饱了再说。 “把脸转过去。”她裹着被子起身,命令某个正两眼放光看着自己的男人。 “反正你全身上下哪一处为夫没碰过。”某人无耻道。 “万俟寻!”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如此无耻,以前怎么还觉得他是君子呢! “好好,娘子别生气。”他转身别过脸去,装的一脸平静,其实内心想看的要命。正做着思想斗争是否偷看,就听到后头的人已经懒懒发话,衣服穿好了。 “欸~”某男银表现的极度失落,可是下一秒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了,眼睛又亮了起来,只见他将白依抱起,往外走去。 “怎么了?”对于他态度的转变,她俏脸微红,基本已经猜到了。 “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他含笑说的一脸理所当然。 “……” ——场景分割线—— 在等待的日子里,竹屋虽然有些简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相伴而眠的生活,却是十分的歉意悠闲。她向他说说小时候的经历、四年的成长,他与她分享,第一次破案的喜悦、探案中的趣闻轶事。 就如今夜这般,就算什么也不做,只是相拥在一起,围着篝火,静静的看着洞口外,看着外头纷落而下的雨丝,感受着雨打芭蕉的那种静谧之感,忽然有种久违的放松,心里头仿若被填满,异常幸福。 很久之前,她就曾为奢望过这样的幸福…… 如今,却能够如此深切的体会,她抬头看着身侧的人,唇角泛起层层的涟漪,这样的幸福,是他给她的。 “怎么了?”他轻揉她的发丝,问道。 她伸手拥住他,在他胸口蹭了蹭,耳语道:“谢谢你,万俟寻。” 谢谢你,给我这样的幸福。 他的琥珀眼眸微动,就见他忽然坐起身来,握住她的手,真挚却又认真地说道:“白依,我们生个孩子吧。” 她诧异抬眸,他目光坚定,她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透过那抹明黄的瞳仁,仿若看到了未来的画面。那里头,满室芳华、子孙绕膝,恩爱两不疑。 可是,她真能够拥有么,以她的性格,会是个合格的母亲么。 她淡淡垂眸,竟是微不可闻的一叹。 他伸手抬起她的脸庞,柔声道:“我的白依会是一个好母亲的,我知道你从小缺乏家人疼爱,定能够小心呵护我们的孩儿。所以,不要怕,我相信你可以。” 见她眼眸隐隐泛着泪光,他说的话越发的温柔:“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等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我们可以一起携手去江南赏花、北上赏雪、大漠看日落……” “你这是在诱惑我,万俟寻。你将世间最美好的事情捧到我的跟前,我又怎么可能说不呢。”她眉头舒展,冲他释怀一笑。 白依不笑的时候,自有一股清冷的美感,可是若是能舒展眉头,真心的笑靥,又如同盛放开来的花朵,美艳而不可方物。他竟又是移不开眼,眼神热烈的看着她,似乎今夜并不打算什么都不做,就如此荒废掉这样的佳夜。 “不要在这里……”她红着脸,低声嚷道。却还是无法控制,腰上一紧,被他翻身压住,红唇未多说出一句抗议的话,就已经陷入他迫切的索取之中。 正在与他纠缠拉扯间,眼角瞥见一个黑点,从月色中越来越清晰。 “那是什么?”她扯过滑落的衣袖,掐住万俟寻的脸,将他的脸掰向洞口外头。 万俟寻定睛一看,果真敛起笑意,第一时间为她披上外袍,捂得严严实实,确定她衣衫整齐,没有露出春光,甚至连曲线都没有露出来,这才眉开眼笑对她说道:“接我们的使者到了。” “嗯?”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黑点越来越清晰,竟是一只盘旋而飞的大雕。 大雕飞了进来收拢翅膀,嘴上还叼着一些包裹,见到两个生人,一点也不慌张,它放下包裹,对着万俟寻欢快的扑扇了几下翅膀,万俟寻熟络的摸着大雕的毛,笑眯眯道:“哟~这不是洛王爷家的阿呆么,小时候见你的时候,还只有小孩的一般高,如今已经和我一样高了呀。你家主子可是在药王谷?” 大雕很有灵性的点了点头。 阿呆?白依想起万俟寻失忆时候,可不是也用这个名字,如今和大雕阿呆哥俩好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惹得对方一头雾水。 “无事,在下只是觉得阿呆这名字甚好,相当之怀念呐。”白依试着伸手去摸了大雕,估计要想下去,还要仰仗这个大雕,还是要讨好关系才好。 大雕并没有白依所想的生疏,反而撇下万俟寻,一个劲的往白依身上蹭,整一个热情如火,惹得白依竟是一愣。 “噗~”万俟寻忍着笑,点了点鼻子道:“你无须担心阿呆对你不熟络,这鸟儿最大的一毛病就是好女色。” “哦~”白依撇头,眯着眼睛,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原来,叫阿呆的都是好女色的呀~难怪难怪~” 阿呆?这名字听着肿么那么耳熟,万俟寻微微一愣,这不是他成痴儿时候,朱雀给他取得名字么。白依这丫头,居然嘲弄他。 “欸~万俟兄可不要误会,在下,怎么回去嘲弄一个阿呆的痴儿呐。”白依懒懒道,唇角微勾,笑意十足。大雕俯身,意思是让她骑上去,她扣住大雕一边的翅膀,这才抬眸:“阿呆都准备好了,万俟兄这是?” 这个白依绝对是故意的,万俟寻一阵好笑,转念又想起那次水潭,好看的眼眸微微亮起,只见他也骑上大雕,暧昧的凑到她耳畔,轻声道:“白兄,你猜在当日水潭,阿呆是否有解开你的绷带呢?” “嘶~”果然就见佳人俏脸一红,瞪了万俟寻半晌,见他看着她一脸暧昧,大有小人得志之意,更加羞恼,难道在很早之前就被他轻薄了?!那他是不是早就想着对自己下手,她红着脸,卒了他一口道:“真是只披着羊皮的狼,真该看清你的真面目。” “哈!娘子,等会下去,为夫一定宽衣解带让你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白依气结,这厮已经开始调戏她了,不给点颜色瞧瞧可是不行,正懊恼间忽然诡异一笑:“万俟寻,你说阿呆好女色是吧。” “哦,大概。”他有点后背凉凉的感觉。 “那你说,我要是让阿呆丢下你,它会听谁的。”白依笑得一脸开怀,万俟寻暗道不好,这厢白依已经下了命令,果真阿呆这只色鸟,重色轻友,果真摔下他,带着白依飞走了。 “……” 万俟寻独自一人凄凉的在山洞里,度过了一夜,次日清晨才又有只大雕过来将他带了下去。 他是相当之有感慨,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开罪女人。何况,白依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幸好她还没想到用听雪楼的聆讯手段对付他。 第一百零三章、初遇谷主 按照道理来说,万俟寻小的时候跟着万俟夫人到过药王谷一次,里头的人应该有印象,甚至应该对万俟寻十分欢迎才是。可惜,他自从到了这里搭讪了半天,愣是没有一个人理睬他。 而那只接他过来的大雕,在飞到绝对不会摔死他的高度之时,居然把他甩飞出去。幸好,他武功不弱,轻功不俗,否则起码躺在床上休养半年。 说到如今的药王谷,万俟寻倒是有听他老娘提起过。 三年前,凤家的三姑娘接过金针琥珀信物,成为了新一代的谷主,一身医术出神入化,无人能及。 所谓金针琥珀,是一块极其罕见琥珀,说是罕见是除了因为琥珀色彩斑斓,还因为琥珀里头嵌有一瓣杏花花瓣,花瓣色泽艳丽,世上绝无仅有,亦是药王谷杏林世家的标志。 街上处处可闻到药香之味,他倒是欲去之前居住过的地方看看,可惜里头看门的阿伯,一见到他就像见到恶人似的,还未等他开口询问,便瞪了他一眼,使劲将门给关上了。 他正郁闷无从追寻白依,便一家家的屋顶上到处晃荡。找累了,就在一处人家屋顶上休息,因为此处是极其雅致的四合院,便忍不住打量起来。 里头种了满院落的杏花,杏花树下是秋千架,秋千还在微微晃荡,显然刚才荡秋千的人刚走没多久。他心中颇有些感慨道,此处虽不豪华,却处处透着别致的风韵,若是白依见着定会喜欢。 这厢想到白依又甚是想念,正准备走时,却见一下人牵着一头奶牛进了院落。 就听一个高瘦的老头对一个大妈说道:“记得挤出的奶要先过滤,然后煮上一遍才可送到小少爷房里头。小少爷一天要喝三碗,记得定时送到,切忌延误。” “知道了。”大妈点了点头,便将奶牛牵到一旁的,开始挤奶的工作。 万俟寻抱胸单手支颚,一只手点了点鼻子,眼里头溢满笑意,只见他略施轻功,朝住屋跑了过去。他平生只见过一个人,天天喝奶的,那便是——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玲珑公子,我可是逮到你了!”万俟寻朗声笑道,撩开帘子,直接拍了拍被窝里头的某位正在熟睡的仁兄。 “唔……”里头的人哼了一声,似乎十分不满,但是听那个样子似乎并未完全醒来。 “喂!小子你使得阴招可是把我害惨了,你还敢睡!”万俟寻见状笑意更浓,笑着隔着被子猛拍那人的小屁屁,最后还一把掀开被子,抓住里头人的脚,打算拎起来。 “啊!”一声清冷的惊呼声。 怎么是个女人?!万俟寻反应过来,顺着视线往上看起,就见一个十三岁模样的丫头正抓着被子,用那双冰凉的眼眸瞪着眼前的肇事者。 “啊哈~这是个误会~小妹妹你慢慢睡哈~”万俟寻赶紧松手,摆摆手,十分狗腿的帮丫头盖上被子,就想走人。 可惜这没走上几步,就感觉到后脑勺劲风扫过,他心道不好,转身避过,正想看清楚,却见又是一阵劲风扫过,白色东西晃过眼前,他这次虽然仍旧闪过,却显得异常狼狈。 第三次扫过,万俟寻终于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那丫头扯起一旁的窗帘当武器使用,这招数是…… “凤舞九天!”万俟寻微微错愕,随即笑道:“丫头不错啊!居然小小年纪就会凤舞九天的招式了!” “算你识货。”丫头淡淡道,倒是没有多少的表情,却招式一招比一招利落干脆,就听她继续道:“但,仍旧该打!” “丫头啊~这是误会~”万俟寻被追得窜上窜下的躲,两人一直从屋内打到屋外,万俟寻微微叹了口气,要按照这个方式躲下去,非得打到猴年马月,无奈只好拿出指天扇奋力一挡。 白布瞬间碎成千块散落,那丫头被扇风的尾劲扫到,眼看就要甩飞出去,万俟寻忙脚尖点地,将她接住。一挂缀自那丫头颈项露出,这下万俟寻可是笑不出来了。 那是一枚精致的琥珀,色彩斑斓,里头镶嵌有杏花花瓣。 “人生何处不相逢,竟会在此处遇见,真是好巧,谷主。”万俟寻赶紧恭恭敬敬的将丫头放了下来,谁会想到谷主居然是个毛丫头。想到白依的病还要仰仗这个丫头,他可不敢再造次了。 “你打招呼地方式可真是特别,布衣神判。”那丫头谷主看了一眼万俟寻手中的指天扇,理了理衣服,恢复淡然的神情。 里头的人,闻到动静,跑了出来,见自家谷主正穿着单衣,表情淡然,对面站着一个面带笑容的美男子。 “小姐,您怎么穿着这么薄就跑出来了!”一个容貌不俗的丫鬟扯着披风跑了过来,见到万俟寻对她微笑还呆了一下,直到被自家小姐扫了一眼,这才后知后觉的将披风给自家小姐披上。 “小姐,外头风大,您看是不是……”丫鬟说着,还红着脸偷偷看了眼万俟寻,可别让这位衣着单薄的美男冻着了。 “黄芩,我说过,该叫我谷主,规矩不可乱。”丫头谷主轻拢披风,状似无意抬头,淡淡道:“出来吧,成初。他可是来找你的。” 万俟寻抬眸一见,那可不,成初这小子正坐屋顶上吃着葡萄,晒着太阳,想必刚才的好戏,可是从头看到尾了。 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这才示意一旁的暗卫将他带下去。这才刚带下去,万俟寻便扯了他的小脸蛋,笑道:“枉我万俟寻如此聪明,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上了你的当。” 这成初压根就有意引诱他上当,让他以为这里是成初住得宅子,而玲珑公子最大的嗜好,不管住哪都要住坐北朝南最好的屋子,所以万俟寻才会先入为主的认为,这屋住的是成初。 成初虽然被扯了脸蛋,可是嘴角却是骄傲的弯起,他得意的看了一眼一旁悠闲吃着草的奶牛,很不客气的说道:“这有何稀奇的,本公子的爹爹说,这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这前浪注定要被我这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万俟寻从未听过如此说法,满脸有趣的点了点鼻子,有点无奈,更多是觉得好笑。 其实,万俟寻推理的倒是没有错,这屋子确实是成初家的,而谷主是被请过来帮白依看病。到了午睡时间,玲珑公子心生一计,知道以万俟寻的技术差不多应该寻来了,便安排丫头谷主到他屋子小睡片刻。所以,成初才是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丫头谷主,在盯着一旁的奶牛看了无数秒之后,忽然眼眸一沉,嘴角微抿,就见她忽然起身回屋,临走前还抛下这么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让玲珑公子娶老婆之前再也不敢再踏足药王谷。 她说: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再敢心生戏弄,定让你暖床!” 第一百零四章、心乱只为你 等丫头谷主进去好一会了,成初这才恍若初醒一般,打了个冷战。这个凤如是(丫头谷主闺名)难道看上他了?!他玲珑公子虽然长得散财童子下凡,也不需要如此威胁、调戏吧?! 他黑着一张脸,顿时小脸蛋上,眉头微皱,表情变化莫测。他正暗自苦恼之际,却听到“噗嗤”一声,回过神来,就见万俟寻正忍俊不禁的看着自己,憋笑憋得通红。 他挑眉瞪了万俟寻一眼,看什么看!还不都是你惹起的!说着,扭头就要往里头走去。 万俟寻忍着笑,忙跟了上去,这个成初这次又栽了。 “玲珑公子,气够了,记得告诉我家白依在哪?”万俟寻像拎小鸡一样,将玲珑公子整个拎起。 玲珑公子踢着他那小短腿,挣扎了几下无果之后,直接愤恨的扭头不做搭理。 “欸~耍小孩子脾气可不是玲珑公子的一贯风格哟~” “本公子本来就是小孩,偶尔耍耍小孩子脾气才正常。”成初黑着一张脸,赌气道。别以为他玲珑公子不知道,他和白依这厮,私底下都说自己像四十岁老头子一样唠叨。 “哈~”万俟寻没能忍住,直接笑出声来,惹得玲珑公子又是一阵白眼,听说玲珑公子发起飙来,后果很严重,轻则荷包不保,重则欠下许多账单,玲珑公子最擅长的事情,便是敛财。他万俟寻可不想被家里头的管财项支出的二姐给杀了。 于是,他眼睛一转,嘴角一弯,十分自然的将话题转开:“你不是落在我们后头,引开那些暗哨么,怎么反而比我们先到?” “你会不知道?”成初鄙夷的白了他一眼,用这个岔开话题是不是太刻意了?! “咳~”万俟寻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你乘着那只大雕来的?” “怎么样,坐在雕儿身上,感觉很过瘾吧?”成初嘴角浮起一丝的笑意。 “……”某人一阵无语,那只中途将他甩飞的大雕果然也是成初家的。 “那是金姑姑养得大雕,叫大傻。”就听到一声慵懒的声音,从屋里头传出来。 人为至,声先到,就见素手翻开棉布帘子,漫步走出一佳人,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这样的美,并不奢华,却美在出尘不染,有些睡意的容颜,仿若沾染上慵懒之气的仙子。 “不是刚睡下,怎么又跑出来了,不知道外面风大么!还敢穿那么薄的衣服,不知道很容易着凉的么!你们这些人就是容易让本公子操心,不是说了……”成初正被万俟寻拎着,见到白依衣着淡薄,忍不住开始训话。 比起成初的嘴巴先动,万俟寻却是个行动派,早在成初出言教训这会儿,已经丢下成初,跑过去,一把握住白依的手,入手处,竟是冰冷无比。想来,成初说的无错,她确实衣着单薄了点。 “怎么那么冰。”他握住她的双手,呵出热气,来回搓,希望能将冰凉的手变暖。琥珀眼眸里头,满满不舍,淡淡心疼。 她定是被刚才的动静吵醒的,只是以她沉稳的性子,不应该如此疏忽才是。怎么就只穿了一件单衣就出来了…… “我没事。”她温柔一笑,柔声安慰道,两人相视一笑,她这才转头柔声对成初道:“成初,你已经赶了一夜的路,去休息吧。这里有万俟寻在。” 原来,成初担心白依病情,是日夜兼程赶至药王谷,因为他知道,只有他才能够请得动凤如是,凤如是这丫头虽然刁钻怪异,但是医术却是药王谷里头数一数二的,一身医术连他母妃都佩服不已。只有凤如是,才能够救白依,他怎么能够耽搁。 之前白依丢下万俟寻,乘着阿呆先到,不知是否是因为不习惯飞行,刚一下来,白依便有些头晕目眩、恶心呕吐。她正吐得狼狈,正被成初碰见。她的脸色定是极其苍白,因为成初竟被吓得有些乱了手脚,脸色不比她好上多少。从说服凤如是为她治病,到现在,已经一夜了,她知道成初并没有合眼过。 “本公子好得很,无须担心。”成初挺了挺那个小腰板,有些傲气道。 “得友如此,是白依之幸,亦是在下之福。”万俟寻推开扇子,忽然朝成初轻轻一扇,柔柔微风拂过,成初感觉一阵倦意袭来,竟睡倒下去,一旁的暗卫早就侯在一旁,第一时间将自家小公子接住。 “我知道,你关心白依的病情,可是若是你累趴下了,我和她同样会担忧的。”万俟寻伸手摸着成初细软的头发,柔声道:“带你家公子去休息吧。” 暗卫点头,抱着成初往一旁的屋里头走去,白依面带微笑的看着成初,还未缓过神来,忽觉腰上一紧,诧异收回视线,却是万俟寻将她拦腰抱起,她脸微红,压低声略有不满道:“万俟寻,这是别人家的院落!你规矩点!” 万俟寻却是恍若未闻,依旧抱着她,倒是很大方的往屋里头走去。 “……”白依无奈,只要认命的窝在他胸口,耳朵一点点的晕红起来。要是挣扎会很丢人,可是什么都不做,感觉仍旧很丢人……这个家伙,若不是她如今武功全失去,哪会任由他胡来。 待到人进了屋里头,这厢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放我下了。” 万俟寻不仅直接无视掉她的话,还抱着她坐到了一旁的贵妃榻上,还让她直接安置在他腿上。 “万俟寻!”她抗议道,怎么有种接下来会被轻薄的感觉。 “以后记得出门先将衣服穿暖了,否则我会生气的。”不料他忽然开口,伸手挽起她垂落的青丝,一手揽过她的肩膀,来回的搓,表情严肃,皱着眉头,眼眸间仍旧显得很心疼。 她咬唇不语,一个人如果要对你好,你根本就无法拒绝,更何况,这个人是你一直很在乎的人,他要是对你好,心里头的感动又岂会是只有一丁点。 “下次不会了。”她主动握住他的手,保证道。 “你啊~”他笑着叹了一口气,拾起一旁的毯子为她盖上:“你为人沉稳,未曾想过今日也会做出如此冒失之事。” 她闻言一愣。 是啊~不该如此冒失。 只是将他丢下之后,总是心神不宁,恍惚中睡着,似乎有听见他说话的声音,竟醒了过来,未想其他,便穿鞋推门而出。 她冒失,竟是因为他。 思及此,反倒有些释然。 她眼眸微抬,主动环住他的颈项,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然后眼角满是笑意道:“自然是想你了。” 他微微一怔,续而竟是欣喜若狂,就见他紧紧抱住她,亲吻了一番,然后将她抱至床上。 “喂!这可是白天!”某女抓住床帘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抗议道。 “……” 某男银回应的是直接扯下床帘,将某女逮了进去,补偿昨晚未完的温存。 窗棂外头,日光散落下来,虽是冬日,却是暖暖的,外头杏花不知为何,竟会开的如此生机盎然,微风卷起散落的杏花瓣飘入室内,最终落在两双紧密挨着一起的鞋上头。 恰是冬日迷漫,杏花凝香,勾勒满室春华。 第一百零五章、要挟(上) 大概是因为成初上次惹恼了凤如是,自那日问诊之后,就再也没有见人出现过。倒是凤如是身边的丫鬟曾经来过,送了一些药材,说是谷主让万俟少夫人调养身子用的。 刚开始的生活三人倒是过得相当悠闲,可是过了一个多月了,玲珑公子就有点耐不住了。原因无他,谷内隐蔽,所以除了成初带的七虹中的蓝暗卫,其他的暗卫均不在此。没有暗卫,就意味着案件的进展无法传导进来。加上,因为事出突然,玲珑公子也未带够账本,所带不多的账本,也在几天前看完了。这下可是连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了。 白依曾经尝试过让灵鸟来互通消息,可惜谷内实在是太难闯入,连擅于追踪的灵鸟,也无法寻到此处。 于是,终于在某一个风和日丽午后,玲珑公子因为实在是闲不住,爆发了…… “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就见华服小孩十分烦躁道。 正在摆弄茶具的白依停下手中的活,难得抬眸,懒散一笑道:“要不,你可以去找谷中的小孩子耍耍~兴许还能够找回点童年。” “哼,找小孩子玩,还不如找你下棋呐。” 白依嘴角抖了抖,愣是答不上话,倒是一旁的万俟寻好笑地点了点鼻子,搭腔道:“白依,玲珑公子这话到底是夸你,还是损你呐!” “洗你的茶具!”白依直接瞪了万俟寻一眼,谁都知道,她棋技奇差,这两人摆明了是在消遣她么! 万俟寻果真乖乖的继续低头洗茶具,还满脸笑眯眯的。成初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男人娶了媳妇,果真就转了性,为娘子之命是从。 正想着,就见白依一脸坏笑的起身,凑到他跟前,煞有其事道:“要不,其实你可以去找谷主,上次丫鬟过来,可是说了,谷主对你甚是想念。” “本公子没空!”果然就见成初小脸蛋红了起来,到那个窥觑自己已久的丫头家里头去,还不直接被她扑倒了! 成初如此忌惮谷主是有原因的。 凤如是药王谷里头出了名的离经叛道,成初四岁时候曾随洛王妃到过谷中。当时年仅十岁的凤如是见成初生的可爱,竟自己向洛王妃提亲,说长大要嫁给成初,虽然此事被洛王爷婉言拒绝了。但是却搞得成初颇有阴影,此次若不是为了给白依治病,他可是死活不到药王谷来。 当然,这样的缘由,自然是不能够想白依和万俟寻讲。被知道了,还不想着如何笑话他呐! 越想越觉得此地不可久留,成初扭头冲着屋顶喊道:“蓝莓,你去收拾收拾,我们马上出谷。” 见白依面露诧异之色,他解释道:“本公子知道,你很关心案子的进展,也对将沈默留下了独自追查案子,感到十分担忧。放心,本公子这次会量力而行,让我先出谷去协助沈默,毕竟沈默势单力薄,怕是会吃苦头。你莫要担忧,安心将病治好。”他这么说,又看向万俟寻:“凤如是虽然个性古怪,好歹作为谷主是言出必行,既然她答应会治白依,就一定会全力以赴。你要好好照顾白依,这女人爱好自残,你莫要太过宠溺她了,免得她性格越发扭曲……” 什么叫*好自残,性格扭曲。白依眼角抽了抽,一脸囧然。 “这个……心照不宣便好。你这么坦然说出,小心被报复。”万俟寻凑近成初,用扇子遮住半边脸,眼神郑重的对成初小声嘀咕道。 惹得一旁围观的白依再次华丽丽的囧了。 “哎~”白依无奈一叹,她似乎开始怀念手里头有玄冰鞭的日子了。哪还容得他们在次窃窃私语,直接甩飞到湖里去。 成初和万俟寻两人倒是哥俩好,临别之际,躲到一旁,依依惜别了一番,最后成初这才带着收拾好行囊的蓝莓一同乘着大傻(大雕的名字)出谷去了。 成初刚走未过一刻,就见谷主的丫鬟到访。 “布衣神判真是好福气,娶了个这么能煮茶的妻子。”丫鬟未入府内就闻到满院落的茶香,进入凉亭之内,更觉茶香扑鼻,一见到两人,忍不住赞叹道。 两人相视一笑,这成初一走,谷主果真就差人来了。 “姑娘来此可是有事?”万俟寻亲自递上一杯清茶给丫鬟。 丫鬟不接,反而礼貌笑道:“谷主让我带布衣神判到凤宅一趟,这会儿该是等着急。” “可有说是何时?”万俟寻隐隐有种预感,若是为白依看病,为何不肯过来,他瞧这凤如是也不是一个高傲之人,应该不是在摆架子。 “自然是有要事相商。”丫鬟倒是守口如瓶,未曾透露出一个信息。 “既然如此,在下这就随你前往。”他说着握住白依的手,伸手帮她将披风细致的拉拢好,柔声道:“我去去就回。这儿风大,你不要坐太久了,知道么。” “嗯。”白依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万俟寻,冲他安抚一笑,眼眸清澈柔和,宽慰他有些紧张的神经。 虽然万俟寻掩饰的很好,可是这些天来,她知道他一直都很担心她的病情。谷主越是不来,他的担心就越重。有一次,她半夜醒来,起身下榻喝水,他虽仍在睡梦中,身体却感觉到她未在身侧,竟有些恐慌的唤着她名字。 “我在。”她当时答道,重新回到他的怀里,他这才感到稍稍安心。只是,经过那次之后,每次睡觉,都将她抱得更紧,似乎深怕她会忽然不见似的。 她知道,他一直在无时不刻的害怕,怕她的病会被拖延,怕她的病无药可治,害怕会失去她。 今日,谷主支开所有人,点名要见他,定会谈及她的病情,按照这样的情势发展,怕是她的病真是治不好了。 故而,临要知道结果了,他会如此紧张,而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给他安慰。 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无论她白依的结局如何,她都能够接受。 因为有他,她无憾矣。 第一百零六章、要挟(下) 万俟寻一路跟着丫鬟进了凤宅,凤宅要比成初住的府邸要大一些,建筑风格不同于成初家的低调奢华,反而透露着古色古香的典雅。一进门,就能够闻到十分好闻的药香味。 前面的院落打扫的十分干净,行至一半便可见到左手边上有个一人半高的小拱门,纯白的墙色搭配上药香味道,莫名让人心安。凤宅的整个建筑风格偏向于苏州园林风格,实在是美不胜收。 这就是药王谷的凤宅。 “谷主就在那边等万俟公子。”丫鬟指着拱门里头说道。她就把人待到这了,接下来的路就要万俟寻自己找了。 万俟寻点头礼貌道了声谢,便持扇走进拱门,拱门后头是一个小小的院落,翠绿的爬山虎盘满白色围墙,镂空的窗棂上头亦是绿意盎然。就见一素衣打扮的丫头正与一个大夫模样的老头在整理药材。 “谷主,叨扰了。”万俟寻在一旁站了半天,却不见两人理会他,便自己开口道。 凤如是这厢刚把手里头的药材整理完,便低声对一旁的老头交代了几句,老头点头十分恭敬的退了下去。直到她收拾妥当自己手头上的东西,她这才转身走到他跟前。 “布衣神判真是好耐心。”她淡淡说道,被晾了那么久,竟未曾见他脸上有一丝不悦。他跟成初真是不同。 “在下一点都没有耐心,吾妻如今身子渐弱,在下怎能够按捺得住。”他微微一笑,笑得有些苦涩:“在下之前冒犯谷主实属无意,还请谷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尽快为吾妻治病。” 凤如是闻言轻轻一叹,就见她负手而立,眼眸看着地上的药材,略有些无奈道:“我之前虽答应过玲珑公子,全力救治令夫人。但令夫人的蛊毒实在是怪异,实难拔除,恐会耗损我一半功力。医者救人,本为理所当然。只是我毕竟身负药王谷谷主之职,若无功力如何护谷中大小周全,此事非我一人之事,恕我无能为力。” 万俟寻闻言,眉头轻拢,就见他抿唇半晌,忽然道:“谷主既然相邀在下独自前来,必定是有解决之法,又何必拐弯抹角。只要能够救我妻子性命,什么代价在下都愿意,就算是要在下将毕生功力全输送给你,也在所不辞。” “人人道布衣神判机智过人,果然是名不虚传。”凤如是弯起嘴角,虽然在笑,可是她的笑容却仍旧淡然无味:“不过,我并不需要你为我输送武功,我只需要你在我武功尽失之时,护于我身后,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万俟寻哑然失笑,凤如是疯了么! “是,我要你娶我。以布衣神判的智谋,以万俟家的地位,定能够振兴药王谷。”凤如是说得很慢,一字一句显得十分的认真,她不是在看玩笑,她说的是真的。“你既然那么爱她,为了救她不计任何代价,那么就休了她,与我成婚。” 他微微一愣,回过神来,见她正一脸淡淡的神情看着自己,目光坚定,阳光之下,凤如是身穿素服,表情淡然而又倔强。 一瞬的晃眼,他仿若看到那个雪地里头吹埙的白衣身影。 那一夜,下了一个晚上的雪,竹枝上头落满积雪。白衣少年便站在那里,表情一直是很随意,很宁静。 他记得那首哀伤的乐曲,曲调暗哑低迷却又空幽婉转,浑厚中有着淡淡的哀伤,缠绵中又带着不可忽视的坚定。 当时的白衣少年对他说:“我信任你,万俟寻。” 说得那么笃定,笑得那么释然。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动容,第一次明知道她不能招惹,却忍不住想去了解。他是如此难得才获得她的芳心,当初的兜兜转转,只是为了此刻的相守。 想到这,他眉眼舒展开来,只见他稍稍低头,伸手温柔的揉了揉年仅十二岁的凤如是道:“在下承蒙谷主厚爱,只是我与吾妻早有白首之约,绝无二心。” “嗯?”凤如是有些疑惑了,她要挟他,他怎么还对她如此温柔。 “你和她很像,总是那么倔强,将所有的担子自己扛下来。”他耐心解释道,琥珀眼眸中有些柔柔的情绪,那是因为想着心中的某个人,自然而然展现出来的柔情:“凤姑娘,你虽然是谷主,但毕竟只有十二岁,无须有为了责任,将自己的幸福牺牲到如此地步。没错,权利越大,责任就越大,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必须舍弃自我。为自己活着,并没有错。” 凤如是瞪大双眸,有一瞬的震惊,看着眼前那双眼眸,满是幸福,她第一次感到困惑,她微微垂眸,良久这才开口道:“我只问你最后一句话,答应否。” 万俟寻温柔的笑了笑,摇了摇头,礼貌作揖,转身离去。 为自己活着,并没有错。 凤如是站在那里,第一次觉得迷茫了。成初就曾骂她,说她满脑子都是利益,从来未曾知道情为何物。 她是不是一直都错了呢。 良久,就见一刚才离去的老头,从角落里头走了出来。凤如是收回视线,眸中似有叹息。 “谷主可是不救。”老头搓着胡子,淡淡道。 “不是不救,是救不了。”凤如是微微摇了摇头:“万俟寻太在乎白依姑娘了,如此定是下不了手,我们又何必逼他。与其让她今后恨他,不如让她带着幸福死在他怀里。” “可是,若是如此,可就破坏了药王谷的规矩。”老头争辩道,他们药王谷想要救得人,还从来未曾失败过。若是白依死了,岂不是坏了药王谷百年的名声。 “药翁,您虽然是我的长辈,怕是在感情方面,未必懂得比我多。”凤如是定定的看着门前的方向,忽然开口道。 “谷主,听老朽一句话,男女情爱可是裹了蜂蜜的毒药,最是无药可解。祖训有云历代谷主不可动情,否则心绞痛而死。谷主千万别因布衣神判区区几句话,忘却了祖训,对情爱有了期盼。”药翁说道,态度谦卑,可是口吻里头却带着一丝责备,以及微不可闻的威严。 “药翁多虑了,我只是不想欠玲珑公子的情罢了。别忘了,若是惹恼玲珑公子,他绝对有能力,让药王谷在江湖中隐秘的生意全部打水漂。”她说这话不假,确实让成初这死小孩知道了,真会采取这种打击报复行为。所以,她才会一直拖着,等成初不耐烦自个先走了,才找万俟寻。 药翁知道她说的在理,也不再多做纠缠,倒是很干脆的退了下去。留下她一人,呆呆的坐在院落里头半晌。 她伸手拿起衣领里头的挂坠,那枚裹着杏花瓣的琥珀在阳光下,眩晕出斑斓的色彩,仿若是上苍的鬼斧生工,天地灵气之物。 那是药王谷凤家的信物,亦是——囚牢。 第一百零七章、定情之物 万俟寻一个人独自漫步在街上,一直徘徊不前,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白依这个结果。沿着街道漫步走来,一切景物如同虚幻,浑浑噩噩,不知道所去何方。就在恍惚间,忽然感觉衣袖被扯住,他回过神来,低头一瞧,见一可爱的女孩正扯着他的袖子,手里头拽着一个白手绢包着的东西。 “哥哥,买我东西吧。”女孩扯着万俟寻的袖子道:“这是我第一次做的东西,哥哥你看看吧。” 女孩说着将包着白手绢的东西递上,万俟寻打开一看,竟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簪子,做工细致,簪子上头磨出梨花的模样,惟妙惟肖,簪子握在手中,温润无比,简直是巧夺天工。 “小妹妹,这是你做的?”万俟寻微微诧异,实在无法相信,一个黄毛女童能够做出如此巧夺天工之物。 “嗯!”女孩点了点头,扬着脑袋,显得十分自豪。 “多少银子?”万俟寻微微一笑,见女孩甚是伶俐,心中怅然暂时消失。 “一千银两。”女孩竖起一根手指,解释道:“娘说除非我能够将簪子卖出一千两,她才肯收我为徒。” 万俟寻闻言笑容加深,只见他屈膝蹲下,很认真的问道:“你娘亲可是姓辛名四娘。” “呀!你怎么知道我娘的名字。” 果真是闻名天下的第一针辛四娘(以做珠钗首饰闻名江湖),几年前早有传闻第一针失踪,不料竟是躲在药王谷中生小孩去了。这女孩是辛四娘的孩子,无怪乎手艺如此了得。 “喂!哥哥你到底买不买啊~” “嗯?你总得告诉我这簪子何以值一千两。” “这玉是用稀罕的羊脂玉雕磨而成,簪子设计为梨花,代表这圣洁的男女之情,冷艳金歇雪,余香乍入衣。春风且莫定,吹向玉阶飞……” “孩子,你还太小,不懂。”万俟寻闻言竟是微不可闻一笑,摸着女孩的头道。 “那个!其实这个簪子只是其中之一,我可是做了一套的首饰,一共七件,我娘说那些都是男子送给女子的定亲之用的!”女孩以为万俟寻不想买,有些着急的抓着万俟寻的手,急急道:“名字我都取好了,叫‘博卿欢’,这个簪子就是其中之一……” “博卿欢?”万俟寻微微一笑,上回匆匆忙忙办了亲,娶了白依,还未曾送她任何定亲之物,想到这,他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女孩道:“小妹妹,这是一万两,哥哥要买下包括这只簪子在内的那套首饰。” “一万两!”女孩显然没有想到,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 “对,一万两买你那套‘博卿欢’。” “可是,我还有两件未做完。”女孩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钱你收着,就算是我买下首饰的定金,等你做好全套再将首饰送到此处的万俟府上。”万俟寻说着将银票塞到女孩手里,便起身准备离去。 女孩愣了一下,追了上去:“哥哥,这只簪子你先拿去,多嘴问一声,哥哥是要送给重要的女孩子么?” “嗯,那是自然。”他应了一声,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她是我的妻子,非常重要。” “那就对了,这梨花簪子插在头上,寓意白首不相离,那位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白首不相离,他微微一愣,笑得有些苦涩。 她的病竟然治不了,如何有白首之约,想到此处,心宛如刀割,却又不能够表现出来,只能无奈望天,云淡风轻的一叹。 “谢谢你。”万俟寻接过簪子收回到怀里,便转身离去。 女孩站在远处久久,虽然她并不明白男女之情,可是刚才那位哥哥眼中的深情,她看得出来,他无奈的苦涩笑容,她竟心酸痛楚。她定要倾其所学,为这位痴情的哥哥打造出世间独一无二的首饰。 那时候年幼的辛小小并不知道,之后她所打造的‘博卿欢’竟会在江湖引起轰动,成为她成名也是最富有盛名之作,若干年后,她的名气将会超过自己的娘亲,获得江湖鬼斧神工的第一神手之美称。这也是她所始料未及的。 若不是遇到万俟寻,若不是有所悟,也不会有之后的盛名。而没有那一套的首饰,或许万俟寻也无法那么快得到佳人谅解,亦将自己的心意传达出来,博得卿欢。 再说这万俟寻拿着簪子,继续游荡,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上头乌云密布,早晨还是万里无云,竟未曾想过下午竟会说变脸就变脸,顿时倾盆大雨落了下来。 万俟寻自己心中难受,哪里还顾忌这砸落在身上的雨点,也不知道躲闪,顷刻便衣衫全湿透了。 他低头看着手里头的簪子,女孩的话犹在耳边。 白首不相离…… 多美的句子,可是为何会让人听之如此难受。 “白依……我的白依……我该如何是好!”他喃喃自语,口中一直念叨着她的名字。正在失魂落魄间,却感觉头上雨点没有了,他缓缓转头,便见一少女手持纸伞,面容清丽如出水芙蓉,此刻正眉头轻触,眉眼间略有责备,点点心疼。 “怎么不知道躲雨。”她开口道,拿起手绢细致的擦拭着他脸上的雨水。 他伸手抓住她忙碌的手,轻轻的唤了一声:“白依。” “傻瓜,我在这。”她温婉一笑。 “我……” 他张口刚想说,却被她伸手捂住,只见她笑着摇了摇头: “你想说的我都知道,没有关系。就算只剩下一天,我心存感激。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是幸福的。所以,万俟寻,真的没有关系。”就算不能白头到老,就算她可能很快要死,她仍旧要感激上苍。 她是如此聪明,早就在他出门的那一刻,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她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了很多遭的人,对于生死早就看透。遇到他之前,她无所畏惧,如今动了情,唯一舍不得,放不下的只有他了。 “白依……”他又唤了一声,目光灼灼,胸膛起伏,喉结上下滑动。他万俟寻第一次体会到,何为执手相看,竟无语凝咽。 “我在。”她嘴角泛起弧度,绽放出最美丽的笑靥。 想到今后有一天,睁开眼睛无法再见这样的笑靥,触碰她温润的肌肤,不由心中一阵恐慌。他忽然猛地抱着她,紧紧的抱住,埋在她的颈项间,哽咽道:“对不起,救不了你。” “你我之间,无须对不起。”原本她想笑着面对他,可是见他如此难过,如此哽咽无语,鼻子竟酸楚无比,一开口,眼泪竟如断线的珠子滑落下来,她仍旧笑着说,带着哭腔却无比幸福道:“白依活一年,我们便做一年的夫妻,活一月,便做一月夫妻,甚至就只剩下一天,我们也要好好享受,你说好吗?” “好。你想去西湖赏雪,我便带你去。你要去草原赛马,我也陪着你。纵使黄泉碧落,定不相离。或许日子不多,可是我们定要好好享受每一刻。” “万俟寻,你要记住。我白依此生,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只要我在你心中,你活着,便是白依活着。你定要为我好好活,知道么。”白依听出他殉情之意,慌乱抬眸,忍着泪,对他灿烂一笑:“你说过,凡是均允诺我,堂堂布衣神判,不能够食言。” “好。”万俟寻闻言一笑,带着温柔和深情,他将白依抱得更紧,仿若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第一百零八章、怀孕 两人相拥良久,直到雨停了,心情有所平复,白依这才抬眸。 她见万俟寻此刻泪痕纵横,甚是怪异,忍不住撇头一笑:“真该将万俟公子此刻的样子画下来,给那群莺莺燕燕看看,免得一天到晚惦念着。” “白衣公子可不比在下好到哪里去。”万俟寻闻言噗嗤一笑,捏了捏白依的鼻子,拿出手上的簪子,对着她宠溺道:“喜欢吗?” “真好看。”她脸颊微红,他这是送她定情信物么? “我帮你插上。”他说着将簪子插上白依乌黑的头发,白依女儿装的时候,十分清丽可人,戴上这只簪子,更显其高雅的气质。万俟寻痴迷的看着她,喃喃道:“吾妻真美。宛若梨花清新脱俗……” “啧~”白依掩唇一笑:“万俟寻,你真肉麻!谁说我白衣公子擅惑美人心,我看你这布衣神判才是深藏……” “不漏”二字赏还卡在喉咙,就见说话的佳人单手扶额,忽然一阵眩晕之感袭来,竟昏了过去。 “白依!” 始料未及,她昏倒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如纸,他将她打横抱起,心中慌乱无比,抱着白依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定睛一看,竟已经来到了凤宅大门前。 门口的小厮认出万俟寻,见他表情恐怖,似有些慌乱,而他怀里头的佳人,更是面无血色,救人如救火,既也不盘查询问,忙引万俟寻进入凤宅大厅,一旁的管事正在向下人交代事宜,见两人匆匆而来,不必询问,看情形也知道个大概,于是打发了下人,对万俟寻道: “万俟公子,您先跟着下人到厢房去,我这就去禀告谷主。” 万俟寻感激的点了点头,便抱着白依跟着下人去了厢房。 他一路上,心思未定,看着怀里头的佳人,心越来越沉,想起之前与凤如是一席对话,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应对。他想救白依,可是又不想背弃对她的誓言。 原本信誓旦旦,直言就算她就剩下一刻,也要让她在他怀里幸福的死去。可是,真正去面对的时候,却是万般不舍。一想到,她可能再也无法醒来,他将要失去她,竟是宛如切肤之痛,痛入骨髓。 “吱呀~”门被推开,就见一身素服的凤如是推门而入,表情是永远淡淡的面无表情。她径直走了进来,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看万俟寻一眼,直接走到床头边上。 她低头扫了一眼床上的佳人,佳人长得十分美丽出尘,凝眉檀口微张,让人心生怜爱,只是气息有些紊乱,似在梦靥中。 凤如是闭眸,搭着她的脉搏沉默半晌,一旁的万俟寻摒气凝神,一动不动的盯着凤如是,深怕错过她的一丝神情,漏了一丝丝有关于白依的信息。 “诶~”只见凤如是微微叹了一口,起身往外头走去。万俟寻不明所以,心里头隐隐知道,白依的病情定是越发严重了。 他跟了出去,一开口便急急问道:“谷主,我夫人的病如何?” 凤如是转身盯着万俟寻半晌,眼神中有探究,有点点无奈,一丝黯淡。 就在万俟寻以为她会一直以这种怜悯的神情看下去的时候,就听她淡淡开口: “万俟公子如此深情,原本是想成全公子,起码让夫人能够幸福的死在公子怀里,可惜天意弄人,竟帮公子做了选择。” “我虽然听不大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在下若是猜得不错,谷主之前所说的条件应该并不当真。”万俟寻说得很笃定,回想当时凤如是的表情细节,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如今想来,确实是在说谎,她必定是对他隐瞒了一些东西。一些她认为他不需要知道的,但如今却要不得不说的实情。 她眸中闪过一丝的讶异,微微一愣,最后竟是无奈一笑:“都说万俟公子洞察力惊人,果真如此。我确实对你隐瞒了一些事情。” 原来,早在万俟寻来之前,凤如是以及两位长老三司会诊过,白依中的是百年血蛊王。因为,吸食了万俟寻身上容有冰凌花的血,暂时抑制住了她体内的血蛊王,无奈血蛊王烈性甚强,竟在白依体内自爆而亡,所以白依每次吸完万俟寻的血,总是会吐出一些血块杂物,其实那都是血蛊王爆裂后的残渣。 血蛊王血液带着剧毒,毒性无比,是连冰凌花都无法化解的剧毒,如今已经侵入心脉、骨髓了。 “唯一能救的方法只有一个。”凤如是眼眸低垂,沉默了一秒钟后,抬眸又是无波无痕,只听她淡淡道:“改变体格。” “你的意思是换血?” “不,换血解决不了问题。”凤如是白了他一眼,他把药王谷的医术当什么了,要是一个简单的换血能够解决,还需要她谷主出马么! “……” “你知道女人身子的体质一生有一次改变的机会,那便是生孩子。” “呃?!不仅仅如此简单吧。”万俟寻紧张的听了半晌居然是生孩子,这个操作系数并不高啊。若真是如此简单,凤如是不会这么苦恼,亦不会对他如此怜悯,定是有什么。 “是,我会用药和金针封住夫人的各大穴道,将毒血凝聚起来,移到胎儿身上……”凤如是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万俟寻。 “那我的孩儿会怎么样?”万俟寻急急问道。 “长至三个月胎儿定会反噬母体,如此就危险了。所以待到快到三个月的时候,便要……”凤如是再次停住,看着万俟寻,抿唇不语。 万俟寻愣愣的看了她良久,好不容易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只听到他用十分缓慢,残忍、暗哑的声音道:“……堕胎!” “是。” 所以,她才会如此为难,医者父母心,她怎么能够去做这样的事情。白依一定会很期待孩子的出生,若是将孩子打掉,无论是什么理由,白依都必然无法谅解万俟寻。所以她宁可白依是带着爱意、幸福的死去,也不愿意她永远满是恨意的活着。 人虽活着,可是心却已经死了,人生尽毁,再也看不见任何美好。就像她的母亲一样。 “你原本不想告诉在下这个方法,如今却无奈告之,莫不是白依她……” “她怀孕了,有了一个月的身孕。”那样阴寒的体质,要想受孕,绝对不是简单之事,可是白依竟然怀上了,或许这是上苍觉得她命不该绝,或许白依和万俟寻两个人,注定形容陌路。 “所以,我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白依死,要么亲手把自己的孩子……”万俟寻冷冷说道,脸上的表情出奇的平静,只有那只掩于身后,持扇的手,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凤如是轻轻一叹,她知道他已经做了选择,只听她转身而去,落下寥寥数语。 “我去开药方,每日都会金针一次,过程疼痛无比,你要有心理准备。” 她缓缓离开,只留下一道稀疏的背影。天边夕阳西下,残阳如血,瑰丽却又莫名压抑。 第一百零九章、决心堕胎 关于白依怀孕的事情,万俟寻原本就不打算隐瞒她,何况白依是何等聪明,又怎能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他才知道怀孕这事有多么辛苦,白依在怀孕的第二个月便开始害喜,吐得十分的厉害,睡也无法睡得安稳,搞得万俟寻十分着急,找了凤如是无数次,最后不甚叨扰的凤如是终于破功发飙,狠狠的训斥了万俟寻一顿。 突如其来的怀孕,虽然让白依有些错愕,但是她并不排斥,反倒有些欣喜。她是注定要离开的人,若是能够在离开之后,留下孩子给万俟寻,那么或许他便不会那么痛苦。这么想来,不由对孩子的诞生越发的期待。为了不伤及孩子,自从知道怀孕之后,便不肯让万俟寻再乱来,连睡觉都要将万俟寻赶到榻上睡,美名其曰,怕他睡觉压到自己,伤到孩子。 自然为了争取自己的福利,万俟寻是绞尽脑汁,死活不同意分床睡,简直就是死缠烂打,最后白依无奈妥协,同意他从身后抱着她睡觉,但是不允许他作出激烈的行为,否则直接赶出房门。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对这个孩子的降临越是期待,他便越是开不了口告诉她真相。 她想在死之前给他留个孩子,可是他宁可她恨他,却不愿意再也见不到她。每一夜抱着她睡觉,都会被她持剑杀他的场景惊醒。 “你怎么了?”她转身子,伸手帮他拭汗,入手处却是一片冰凉,素手微微一僵,他又梦靥了。 每每问他到底做了什么梦,他都是沉默不语,反而将她拥的更紧。 “万俟寻,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这次她不愿意这么被他糊弄过去,有一次他做恶梦,梦里头一直在唤她的名字,求她原谅他,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他那么痛苦。 “无事,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他温柔一笑,伸手握住她,淡淡道,好看的琥珀眼眸有一丝的怅然悄然而逝。 明日,就是她怀孕第三个月了,到了约定的日子了。 白依开口好像说些什么,看着他温柔而又笃定的眼眸,话到口中,又生生的咽了下去,他不说,或许有他的苦衷,她实在不舍得他为难,唯一能够做的,自己抱紧他,给他冰凉一丝丝的温暖。 “万俟寻,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白依的心不变,情不移动。”她抬头,吻了吻他微凉的唇,看着他的眼眸,柔声道。 她能够给他的,仅仅是一点点的安慰。 而他仿若抓到曙光一般,握着她的手道:“白依,若是有一天,我做了伤害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么。” 她微微一愣,垂眸不语,他紧张的看着她,手心微微冒汗,竟是紧张的。 她认真思考良久,知道他定有事情瞒着她,而这件事极有可能会惹她生气,甚至得不到她的原谅,可是她不明白,他如此对她小心呵护,又怎么舍得伤害于她,除非这件事是不得不为之的。 她知道他心里定不好受,否则也不会常常梦靥,眉宇之间多了些怅然,却总是极力表现的十分愉悦。仿若知道他打算做什么,可是那个线索在脑海中飞闪而过,却怎么也抓不住,她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 她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亦不知道发生了,该如何去应对。 “既然知道可能无法谅解你,又何必冒险去做。”她抬眸看着他,眼神真挚,满是深情,而他明显身子一僵,却是唇角微勾,划出微不可闻的弧度,苦涩、寂寥,于是她的心有那一瞬的不舍,素手附上他的眼:“你所假设的事情,我无法想象,亦不知道是否会原谅你,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最近万俟寻与凤如是走得太近了,她并不认为万俟寻会背弃他们之间的誓言,只是总觉得,这件事情与凤如是有关。 “不要胡思乱想,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他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发丝,轻声道:“天快亮了,再睡一会。” 她看着他,极为认真,却无法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信息,只能点头应了一声,主动钻进他的臂弯。 天很快就亮了,她沉沉睡去,待到醒来,却见万俟寻并不在身旁,心中有些疑惑,但终究还是没放在心上。她起身洗漱一番,穿戴装扮完,正想出门找万俟寻,谁知刚推门而出,却见一白须老头正与一丫鬟朝这边走来,丫鬟手里还端着一碗药。 “这是……”她盯着丫鬟手上的那碗药,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目光有所动的望着那碗药。 “谷主交待,夫人身子羸弱,若不及时调理,会随时流产,这是特地为夫人熬制的安胎药,还望夫人趁热喝了。”白须老翁解释道。 “谷主?”白依眼睛微微眯起:“你家谷主是不是在我府上。” “是的,谷主一大早便过来,说要寻布衣神判商量要事。”一旁的丫鬟说道。 白须老翁瞪了她一眼,丫鬟微微缩了缩头,不敢再多语。这厢白须老翁才转头,笑着对白依道:“谷主原本想亲自送药给夫人,无奈谷中有些要事需要咨询布衣神判,这才匆忙叨扰,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老翁客气了,承蒙谷主对妾身的病劳心劳力,如今谷主有事咨询我家相公,自当尽心尽力相助,怎会觉得叨扰。”白依礼貌回答,说不上热忱,好在贵在真诚,语气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慵懒,似乎还带着一丝的倦意。 她正想唤个丫鬟招待一下两人,却见丫鬟在老翁耳畔低声细语几句,老翁闻之微微一怔,却立刻又若无其事的对白依道:“夫人,药还是趁热喝了,凉了这药效可要减半了。” 白依心中正急着有事找万俟寻,不疑有他,端起药喝了一饮而尽,一点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家中来客,如此,老朽便先告辞了。” 老翁说着,领着丫鬟,匆忙而去。 白依看着两人望去的身影,原本要微微眯起的眼眸,如今却是瞬间冰凉到底。 她懂唇语,虽然刚才两人的对话极其小心,也尽量压低声,但是她还是听见了。 那丫鬟说:“唐家四公子,唐季饶突然造访,正在凤家祠堂等候。” 她抓不准唐季饶的目的,为今之计,只有先告知万俟寻。 第一百一十章、发现堕胎真相 白依并没有在会客的大厅找到万俟寻和凤如是,心中甚是疑惑,难道他们有什么话是不能够被别人听到的? 这厢她有些纳闷,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的走着,既然无法找到万俟寻,自己还是先想一下应对对策。她知道唐门与药王谷素有渊源,唐季饶能够寻来此处,她并不讶异。令她讶异的是,唐季饶为什么要来。 她知道他是不会放过她,可是此刻他们在药王谷,没有万俟寻和她的阻碍,凶手的计划实施成功的概率不是更高了么,为何会在此时折返过来药王谷。除非,他们已经找到了藏宝图,亦得到了沈默的地灵剑,此时只差万俟寻的指天扇了?! 她这么一想,冷汗都冒了出来,若真是如此,她之前还真是小看了凶手,她原本以为沈默的地灵剑不会那么快就…… 难道沈默他出了什么事,否则…… 她眼眸微微眯起,素手抚着胸口,竟有些难受,正想着回厢房里头躺会,却听见厢房里头传来说话的声音,仔细一听,竟是万俟寻和凤如是。 “万俟公子,我还是要问你最后一遍,可是想好了。” “谷主,就如当日所言,在下并没有任何选择不是么。”万俟寻苦苦一笑:“我只希望,她经受的过程不要太痛苦,以后不要留下任何后遗症才好。” “自然不会。其实,我来找你,主要是因为我已经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凤如是很认真的说道:“你该听说过,忘忧草吧。” “一碗忘忧二碗忘情三碗往事如云烟。”万俟寻皱着眉头,风如是难道打算让白依失忆,好忘记之前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如何?只要你对她的心不变,大可在她失忆的时候,继续照顾她,或许……” “不可。”没想到万俟寻却是冷冷的打断凤如是的话:“多谢谷主美意,只是我作出这个残忍的决定,未经过她的同意,已经够对不起她,怎么能够继续自私自利的伤害她。我没有任何的权利,让她忘记所有的事情,何况佛家都说这是善恶因果轮回,我怎能够将自己种下的恶因,报应在她的身上。” “报应在她身上?”风如是显得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拔高很多:“不要自以为是了!你以为这样不是在折磨她么!你以为让她活着,时时刻刻记得对你的仇恨就是对她的好么!难道你认为,承受着被丈夫设计,失去孩子的那种切肤之痛,才是对她好么!你们男人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我爹爹是这样,如今你也是!你……” 砰!忽然听到声响,两人都停止交谈,万俟寻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推门而入,不知为何竟会有一瞬间的晃神,待到视线聚焦,就见一白衣身影隐没在拱门后头。 会是她么! 她是不是都听见了! 万俟寻身形一晃,快步走去,没走几步,却见地上赫然有血丝,一路延伸到拱门。 万俟寻仿若被什么击到,一步踉跄,竟差点没能站稳,幸好凤如是手快,忙扶住他。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上面的血丝,唇色苍白,只见他缓缓推开凤如是,伸手指着地上的血,几次蠢动双唇才找回声音,那声线如刚刚浮出冰池,冰凉、刺耳、湿漉漉:“可否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为何,这里会有血丝,她不是说,还未对白依下药的么!他不是对她说过,思前想后,他还是希望能够亲自告之白依,就算得不到她的谅解,起码他未瞒过她。 从一开始,凤如是的唇角就一直紧抿着,面部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眸是由内而生的冰寒,她一手握着药王谷的信物,越握越紧。 若是她没有估摸错,定是有人瞒着她,送了堕胎药过来。能够有如此权利,又知道此事的,据她所知,就只有药翁。他竟然敢无视谷主的命令,单独行动,虽说是为了维护谷中声誉,可这也太不把她这个谷主放在眼里了。 “此事,我会处理!定会给万俟公子一个交代。”凤如是郑重其事道。 万俟寻却并不搭理她,反而径直往拱门后头走去,凤如是低头不再说些什么,眸中有一丝的愧疚。 就在他脚刚迈入拱门,却感到后脑勺有劲风扫过,他知道侧身避开已是来不及,忙拿出折扇挡住,下一招轻转折扇绕过刺来的利器,另外一只手扯住持利器的手,甩开折扇抵上来人。 “是你。”万俟寻面露微色,见到来人,竟一愣,随即恢复表情,冷冷道:“唐公子背后伤人可不是什么君子行为。” 这厢唐季饶早就收起利剑,妖冶的眼眸微微眯起,笑得花枝乱颤:“素闻万俟公子武功一绝,小弟从小崇尚武学,见到万俟公子在此处,一时生挑战之心,唐突之处,还望万俟公子海涵。” “可惜今日在下还有其他要事要处理,不能够与唐公子讨教一二。”万俟寻收回折扇,面无表情,凉凉开口说道。 “所谓拣日不如撞日,万俟公子如此推脱,可是看不起我们唐门。”唐季饶根本不肯如此善罢甘休,又是一剑刺了过去,那银晃晃的剑,在日光下泛着寒光,行家一见就知道这把剑早就萃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万俟寻心里正担忧白依的身子,根本就不想与唐季饶纠缠,来回了几招之后,更加心生恼怒,正暗自运气,将功力注于指天扇,准备一招解决了唐季饶,他刚一抬扇,却见唐季饶被一红菱缠住。万俟寻根本就无心恋战,见有人拦住唐季饶,直接收扇,头也不回的走了。 唐季饶想去追,可惜红菱却越缠越紧,他诧异回头,却见凤如是正手持红菱,冷冷的看着他。 他冷哼一笑:“谷主是否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可是唐家的人。” 药王谷有祖训,不可为难唐门中人,难道这小丫头不知道?! “人若敬我三分,我自然卖人几分薄面。唐公子,这里是药王谷不是你们唐门,无论做任何事情,均得留点余地。”凤如是凉凉道。 “既然谷主都这么说了,我唐某人自然是遵命。”唐季饶竟是出奇的好说话,凤如是不疑有他,见他并不反抗,便收回了红菱。却不料,这唐季饶竟会使诈,乘她不备,打了她一掌,飞快的窜入拱门后头。 第一百一十一章、撕心裂肺的痛 白依一手捂着腹部,忍着痛,撒开腿跑了开来。不知道,是天意也好,还是人为也罢,若是没有听到万俟寻与凤如是这一番的对话,即便将来孩子真流产,她也不会想到是被设计的,也不会如此难过。 可是为什么是万俟寻!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当听到两人要打掉她肚子的孩子时,她竟会如此沉不住气,她本可以不动声息的离开,可是她情绪太过于激动,竟会腿一软,摔倒了,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原本安好的身子,竟因为跌了那么一跤,绞疼无比。 “不能够让他们找到我,他们会拿掉我孩子……” 白依离开府内,忍痛一路小跑,脸色苍白如纸,神智已经有些涣散,感觉到天旋地转,大腿根部,好像能够感受到温热的液体,可是她根本没有时间低头细看,亦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敢看。 “孩子,你撑着点,为娘这就去找大夫。”她颤抖着附上腹,抖动着毫无血色的双唇,柔声道,双目无神,似乎在找些什么! 已经没有多少聚焦的双眸望去,街上的人,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有个大娘模样的人,关切的伸手想要扶住她。 “不要碰我!”她惊声尖叫道,激动的推开人群:“你们都是凤如是的人!你们都是要谋害我的孩子!走开!” “姑娘,你裙摆已经染血了!若是再不安胎……”大娘看着白依裙下摆,已经染红一片,怕是要小产,药王谷的人都是懂医术的,见状自然是无比焦急。 要是不赶紧保胎,一不小心可能连大人都会有危险。 “保胎!”她有些狂虐的凄凉一笑:“这边你们谷主给我下了堕胎药!另外一边你们却说要给我保胎?!真是讽刺!真是笑话!” 几个人想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可是她如今的神智已经发懵了,狠狠的推开人群,往郊外跑去。心里头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藏起来,这样万俟寻和凤如是就找不到她,这样她的孩子就安全了! 她跑得很快,身体已经疼痛到麻木了,四年的历练,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忍受痛苦,因为她知道,她如今若不拼尽全力的逃走,那么以后或许会更痛苦。 “姑娘!那边是通往外头的洛河!现在正是涨水的时候,甚是危险!”一个老者焦急的喊道,可惜他跑得并不快,忙着扯住一旁几个年轻人道:“还不把人给追回来,迟了可就……” 几个年轻人支支吾吾迟迟不肯动身,一旁的几位老者十分着急,大娘已经先追了过去。 “人命关天,你们这是怎么了!” “可是,李伯,那姑娘说了,是谷主给她下的药……”一个瘦小的年轻人说道,声音越说越低,谷主要杀人,他们怎么能够与谷主对着干。 “你们!”老者气得咳嗽起来:“咳……咳……药王谷的宗旨是为了救人,而不是杀人,你们如此见死不救,怎么对得起药王谷里头的历代祖宗……” “你们可有见到一位姑娘,身着白衣。”循着血迹找来的万俟寻气喘吁吁的询问众人道。 “可是怀着孩子的?!” “……是。”万俟寻听到孩子二字,微微一阵恍惚,但有很快恢复神智,焦急的问道:“可有见到,他是我的娘子!” “你是怎么做人家丈夫的!你的娘子已经有流产的征兆,如今……”一个少妇开口责备道。 “骂什么骂!这时候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么!救人要紧!”老者瞪了一干人等一眼,扭头对万俟寻道:“小伙子,那位姑娘往河边跑去,快去寻她,晚了可就怕出什么事了!” 万俟寻哪里还来得及说一个谢字,运用浑身解数,施展轻功,务必要找到白依。 到了河边,他目不转睛,仔仔细细的搜寻着每一处白依可能出现的地方,越找心就越凉上三分,心口仿若被一只手紧紧抓住,濒临捏碎。 若是失去她,他要怎么活得下去! “白依……你快出来,白依!”他不停的喊着,没有停顿,深怕她没有听见他的呼唤,直到嗓子哑了,生生咳出了血来,仍旧不肯没有停止唤她。 他正焦急,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的声音,他朝着声源跑近,声音越发清晰。 “不要过来!唐季饶,你若是靠近一步,我马上死在你面前!” 是白依!他眼睛一亮,表情仿若又活了过来,但一听到唐季饶的名字,目光却又沉了下去。 果然,到了河岸边,一男一女僵持在河岸边上。少女手持匕首搁在自己脖子上,目光决绝的望着对面十步之遥的青衫男子,那个男子面部妖娆,此刻却一脸惊慌这看着眼前的少女。 少女那白色的裙摆,已经染满血红,妖冶的如同绽放的蔷薇,如此泣血如此瑰丽。她的背后是滚滚的河水,仿若随时可以将少女的羸弱之姿卷入河中,吞没殆尽。 “你不要做傻事!对不起你的是万俟寻,小乖乖,到我这边来,我保证再也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了!”男子恳求道,语气真诚,不似作假,那妖冶的眼睛里头,竟然也会有恐慌! 少女凄美一笑:“我会如此均是拜你所赐,你居然还敢说!” “白依……”万俟寻看着这样的场面,看着那样落魄的白依,竟哽咽良久,这才哑声唤道,声音轻柔,小心翼翼,带着三分慰藉三分疼惜。 僵直的两人均是诧异扭头,白依更是定定的看着万俟寻…… 他面色苍白,嘴角溢有血丝,目光轻柔的看着她,一步一步的靠近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一见到,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愤恨所有的恐慌一下子涌上心头,她颤着声音道,两行清泪,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滑落下来,滴落在染红的裙摆上。 那是她爱的男人,那是要夺走她孩子的男人! 她爱他,可是此刻也恨着他! “不准过来!”她将匕首刺进肌肤一分,西斯底力哭喊道:“滚开!我不要见到你!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这个混蛋!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杀掉我们的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万俟寻,你好狠的心!我恨你!我恨你!我不要看到你,我不要,不要!” 第一百一十二章、跳河寻死 “听到没有,万俟寻,她让你走!”唐季饶见那匕首已经划开她的肌肤,猩红的血流了下来,竟有些焦急,怒叱万俟寻道。 万俟寻压根就不理睬他,眼中看得到的只有那抹倩影,那抹脆弱的身影。 他缓缓的跪了下来,神情有着化不开的哀伤,琥珀眼眸哪还有昔日的半分灵气,就见他缓缓道,带着不属于人类该有的声调,有着世间最最最的凄凉:“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是我自私,是我无能。我太懦弱了,我根本就不敢想象,你死了,我该如何是好。所以,我自私的认为,只要你活着,就算恨我,也没有关系。” 他抬头就这么望着她,嘴角竟浮起一丝的笑意,带着苦涩之极的味道:“只要能让你活下来,我不在乎不折手段。” “哈哈……活着?!”白依眯起眼眸,近似崩溃的仰天大笑,“万俟公子,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活着,你就不在乎杀了自己亲生孩子。” “拜托你不要再刺激她了!”唐季饶插嘴道,可他也落寞的发现,白依和万俟寻之间,永远就没有他唐季饶插嘴的份,没有,永远没有! “是。”万俟寻哑着声音道,那么的坚定,那么的毋庸置疑,那么的——残忍! “是么。”她冷冷大笑,眼泪簌簌的滑落下来,沾湿了衣服,也彻底淋透了她的心,她笑闭压低声音,用古怪的腔调幽幽道:“万俟寻,你杀了我的孩子,毁了我的精神支柱,那么我也让你尝尝这种,失去最最亲爱人的痛苦……” 他闻言一怔。 她想做什么!她要报复谁!她想要伤害谁! 一瞬间的愣神,待到反应过来,却是深入脊髓的冰凉:“白依!”他踉跄起身,可惜为时已晚了,她深深深深的凝眸看了他一眼,决绝的跳入了滚滚的洛河中去。 她竟然为了报复他,选择了如此决绝的方式。 她这是在用世间,最最最残忍的方法来惩罚他! “白依!” “白依!” 两人同时惊呼出声,万俟寻作势要跳入河中,却在背后被人劈了一掌,跌倒在一旁。 “唐季饶!”他冷冷回头,带着强烈的恨意,若不是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白依又怎么会经历那么多痛苦,他和白依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他想救人,可是唐季饶却不愿意那将白依救起的人又是万俟寻,一个劲的阻挠,两人交手间,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待到凤如是赶来,将唐季饶拉开,已经太晚了。 万俟寻在河水整整找了三天,却始终没能够找到白依,连她的尸首,也未能够找到。 唐季饶在找了白依四天之后,带着落寞,离开药王谷。而万俟寻则整整在洛河里头找了十五天,最后体力不支倒在水里,被人捞起,凤如是亲自给他下药,让他沉睡了整整一个月,并将昏迷的他送到洛王府,交给了洛王爷照料。 场景转换: 四周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她有种被掐着缓不过气来的感觉,那么窒息,那么难受。她挣扎着想要看清目前的情况,可是除了窒息之感,便是无尽的黑暗,仿若什么都触摸不到,就好像死了那般—— 对了,她怎么给忘记了,自己已经跳河了么。这种窒息感,怕是因为沉进河底的感觉。 这么说来,她已经已经死了吧,原来这就是死了的感觉。 她凄凉一笑,这么想来,也放弃了挣扎,就这么随波逐流好了。反正她已经死了不是。于是便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直感到身子愈来愈轻,仿若有一个力量,在牵引着自己。 大概是灵魂要离开冰冷的躯壳了—— 因为,她能够感觉到,四周越来越亮堂了起来。听说,人死了之后第七天,会回到自己最怀念的地方,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万俟寻。他会不会很懊恼自己当初的选择,会不会难过?没有自己在他身边,他有没有乖乖吃饭,睡觉有没有又踢被子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原本他可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如今…… “娘亲,娘亲,娘亲,你醒醒娘亲。” 是谁!她昏昏沉沉间,听到有个稚嫩的声音在唤她。 “娘亲——” 她猛地睁开双眸,一瞬的光芒,让眼泪不知觉的滑落了下来,光辉之中,能够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你们是谁?是勾魂的使者么?”她开口问道。 “娘亲,我是孩儿啊——”就听到幼稚的童声响起。 “我的孩儿?”她微微一怔,待到视力适应光线,两人的轮廓越发的清晰,那小的,是个穿着肚兜开裆裤,奶声奶味的小男娃,胖乎乎的甚是可爱。 “你是……是我的孩儿?” “娘亲,我有名字的哦,爹爹叫我恩儿,舅父,您说恩儿说得对不对。”小男娃嗲声嗲气的抬头,很讨好的对一旁的人说道 白依顺着他的视线上移,眼眸竟再也无法移开,一切委屈的泪水竟因为见到那个人,一下子崩落开来。 眼前的男子,有着天底下最最儒雅的风姿,举手投足间,幻若谪仙,他有着一张与她近似相同的脸,那么温柔的看着她,仿若她的一切痛苦,委屈他都知道。无论,心情如何阴霾,只要一见到他的眼神,心里头便是一片温暖。 “哥哥!白直哥哥!”她扑了过去,抱着男子,痛哭起来。 “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也一直做得很好。”白直屈膝蹲下,伸手按着她的头,温柔抚摸:“不要哭,我和恩儿会一直在另外一个世界看着你,守护着你。” “哥哥,带我走,不要丢下我。”她闻言迅速抬眸,扯着他的衣袖道。 “你真的舍得?” “我……我当然舍得,我并无牵挂。”她的眼眸闪过一丝的犹豫,又很快的被她掩饰起来。 “我的傻妹妹,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没有牵挂,比如说,我托付给你的听雪楼,你不想直到白家惨案的真凶是谁,不想知道案子最后如何,还有你舍得最亲爱的朋友成初,以及你最重要的家人——”白直说到这温柔一笑,摇了摇头道:“那个你最在乎的人,你真能够放心留下他一个人?” “我……”她垂眸,竟是无语以对,再待抬眸,却见两人已经离她越来越远,她挣扎起身,追了过去:“不要走!哥哥!恩儿!”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追赶,他们却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缕亮光…… “嗯?”她艰难的呕出一大口的水,脸色苍白,四肢无力,眼前似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自己跟前。 “哥哥,哥哥,恩儿,哥哥,恩儿……”她如梦呓语。 “醒了醒了!她终于醒了。”耳畔传来并不是很真切的声音,可是声调却莫名的熟悉。 她费力的睁开双眸,好不容易模糊的视线在慢慢聚焦,呈现出一个相对清晰的印象。 跟前的女孩,身穿玄色衣裳,喜极而泣,抹着眼泪抓着自己的手。 “朱雀……”她微不可闻的喊了一声,便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最后的一点意识便是,朱雀救了她。她白依终究还是活了下来。 这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题外话------ 本卷最后一个章节,下个月终于迎来大结局最终卷,雪君也要开始码新文了,各位番外想看什么,留言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丢失的指天扇 三个月后 在洛城最最繁华的街道上,到处熙熙攘攘,如今正是春分时分,天气大好,许多的商贩均带着货,在街道摆摊,希望能够卖个好价钱。这时候正是清晨,赶集买货的人却仍旧不少,摊贩们忙着空里挑闲,也会说几句碎嘴的话。 “八婶,你这摊子的生意可好。”就见一个卖橘子的瘦子问一个买布匹的女子道。 “当然是好的不得了!自从隔壁那个卖扇的阿六不在这里摆摊,我的生意就越发的好了。”那个女子长得十分彪悍,果然性子也是随了那个体型,彪悍的嚷了起来,引了一旁的摊贩也加入了讨论的队伍。 瘦子还未接话,就见一旁卖鱼的老伯便插话进来:“你说着阿六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都七天没有见他过来摆摊了。” “你说的也是,这阿六是为唯利是图的,平时没事连我的客人都抢,这样的人,怎么会七天没有出来摆摊。”女子接话道,显得有些不解。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兴许人家发了什么横财,还摆什么摊子。”瘦子扯开嗓子嚷道。 他们正讨论着,就见有一个人神情慌张,不住往后面看,脸上衣服满是血污踉踉跄跄的朝这边跑了过来,众人定睛一看,不正是刚才讨论的对象——阿六。 “阿六,你这是怎么了!又想搅合老娘生意了!”女子首先扯着嗓子嚷道,因为客人全被阿六的模样给吓跑了,女子见生意又被搅合了,自然十分不满。 “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掉山里头了?”这是卖鱼的老伯问的。 “有人要抓我,帮我挡一挡。”阿六不住回头,慌慌张张的说道。 “什么!要我们帮你!你……”瘦子显然不是特别乐意,可是阿六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银两递给他们三个,果真就见女人和瘦子看到钱马上喜笑颜开。 老伯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你是惹上了什么麻烦,我们三个就算有心也挡不了多久,你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躲,洛城外的烟波江这个季节刚好是雾气最浓的时候,你可以到那里找个地方藏匿起来。” 阿六感激的道了声谢,慌忙踉跄赶路,恍若身后头追他的是,索人性命的黑白无常。 阿六走后不久,果真看到一群人匆匆赶来,三人虽然市侩,好在信守诺言,见到追的人过来了,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缠住那些人。 “都给我滚开,再缠着我们,别怪本大爷的刀不长眼。”最后为首的被缠得不耐烦,直接撂下狠话。 三人见为首的目露凶光,知道他说的不假,自然不敢再做纠缠,慌忙松手,心里头直嘀咕,这阿六到底是犯了什么事,什么不好惹,居然惹上江湖中人。希望阿六能够躲过一劫。 这厢阿六可真是撒开丫子,一路狂跑,说来也奇怪,自从七天前他卖了一把扇子给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之后,祸事就不断。总是有一些奇怪的黑衣人潜伏到他家里,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后来,心生疑惑的阿六特地将家里的财物清点了一遍,发现还真多了一把没有见过的折扇,难道这些人想要的是这把折扇,难道说这把折扇隐藏了什么秘密,或者说这个折扇本身是什么价值连城? 一想到钱,他又怎么会无动于衷,若是价值连城,见钱眼开的他又怎么能够错过这个捞大钱的事情。可惜,他那几天去当铺打听,听到的结果却是十分的失望,这把折扇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大概是阿六这个举动,惹怒了某一些人,今日他刚从当铺出来,就见一伙人早就侯在那里等他。 阿六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逃跑的本事一流,不过纵是如此,背后还是被砍了一刀,弄得满身血污狼狈不堪。幸好得到老伯指点,逃到烟波江躲了几日,原本以为再过几日,等到追杀他的人走了,他就想办法逃到别地方去,隐姓埋名起来。谁知道,他倒是忘记,烟波江虽然长年累月烟雾萦绕,却会在每隔十天,雾气就会散开三日,也活该阿六倒霉,那些追杀他的人合计着搜完烟波江附近,要是找不到人,便到别的地方去找,无奈当日刚好烟雾散去,正好被为首的人瞧见躲在岩石后瑟瑟发抖的阿六。 “哇呀呀!怎么这么倒霉!”阿六惨叫一声,撒开丫子又逃了开来。 “老大,这个小子太能跑了,干脆用箭先射穿他的腿让他别再跑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十分不耐烦的对为首的人道。 “好,记得留活口。”为首的沉吟片刻,冷冷道。 黑衣人应了一声,便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弩弓,瞄准正在逃跑的阿六,扣动扳机,就听到箭离开弦的凛冽声音。 或许是阿六命不该绝,他刚好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正好避开了那一箭,那一记箭就这么冷飕飕的没入还未全部散去的雾气中。 他这一跌倒,后头追杀的人,正好赶上来。 就在收起刀落的一瞬间,持刀的黑衣人却感觉到手腕上一记吃疼,手不知觉的松开了刀。 “是谁!”黑衣人吃疼的捂着手腕,厉声喝道。 周围烟雾未全部散尽,环顾四周能够看清的岸边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得模糊的是身后的烟波江,并未感觉到有任何异常。 “小心,有人!”为首的武功不弱,听力要好于其他的黑衣人。 众人顺着为首黑衣人的目光,朝身后的烟波江望去,仔细聆听,果真听到潺潺的流水声,由远及近。声音像极了,船停水靠岸的声音,可是这烟波江之前还雾气重重,怎会有船只经过? 众人正想着,就听到空灵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这是环佩撞击所发出来的声音,看来真是有人过来,而且刚才还救了阿六。为首的黑衣人,知道来者武功不弱,自然是凝神屏气的盯着那还未散尽的烟波江。果真,见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越来越清晰,待到看清,竟是一个容貌清秀,举止端庄的湖水蓝衫女子。 “姑娘,救我!”阿六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乘众人还震惊之余,向湖水蓝衫女子蹒跚跑去。 “哪里跑!”黑衣人大喝一声,从怀里掏出暗器,掷了过去,阿六吓得瞪大双目,竟忘记了躲闪,就见一抹蓝色身影略过,暗器纷纷落到地上。 “姑娘,此事与你无关,奉劝你还是莫要插手!”为首的不知道湖水蓝衫女子身手如何,只能先试探性的恐吓道。 “你要杀人,自然与我有关。”湖水蓝衫女子冷冷一笑道,不动声色的将阿六护于身后。 “姑娘不知道江湖仇杀,莫要插手的道理么。” “仇杀?”湖水蓝衫女子眯起眼睛,甩手扔出一截断箭,为首的黑衣人接过一看,竟是刚才射出的箭。 “就凭惊扰到我家公子这个理由,我就非插手不可。”湖水蓝衫女子这么说来,忽然从怀里抽出九节鞭,出手如电,一众黑衣人始料未及,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湖水蓝衫女子的武功显然高出这些黑衣人,出手又十分利落,不一会全部的黑衣人都被她的鞭子打趴在地上。 “姑姑……姑娘真是好身手。”阿六回过神来,摸了摸吓出的汗,讨好陪笑道。“谢谢姑娘救命之恩,我阿六实在是无以为报……” “你闭嘴!要不是我家公子要见你,我才懒得救你!”湖水蓝衫女子很不高兴的说道,话刚落音,未待阿六有任何反应,这厢她已经将阿六一只手拎起,脚尖点地,跃入烟波江上,此时烟波江上烟雾散去,赫然可见一条规模不小的红船停靠在岸边。 第一百一十四章、凌寒族 这湖水蓝衫女子一上了船,便将阿六丢在地上。 阿六抬头,一下子傻了眼,船上清一色的两排对立站着,身穿湖水蓝的女子,面容姣好,宛若天上仙子。这是哪家公子如此好福气,居然有如此多的美人相伴,他阿六哪里见过那么多美丽的女子,一时之间,竟痴呆到流口水的地步。 救他的那位湖水蓝衫女子十分鄙夷的扫了阿六一眼,对一旁的其中一个女子说道:“看着他,我去禀告公子。”说着便匆匆朝船里头走去。 阿六呆了好一阵子,才清醒过来,忙凑近其中的一个女子,套近乎道:“姑娘,你家公子救命之恩,我阿六今生无以为报,来生一定衔草结环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只是不知道,公子大名,小的好将恩人的名字铭记于心,他日好生报答。” “就你?”那女子斜眼瞧了阿六一眼,轻蔑道:“我家公子何须你一小小人物报答,救你只是顺手而已,我家公子的名讳,可是你这种小人物可以知道的。待会能够见到公子,已经是你这样的小人物几世修来的福分了。” “就是!”就听另外一个女子插嘴道:“待会公子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我家公子长得俊朗,待会见到公子时候记得把头低下,不准窥探公子的容颜!知道么!” “是是是!一切听从几位仙子的吩咐~”阿六忙狗腿似的谄媚点头。 “谁是仙子,别瞎说!” 闻言,那些女子们扑哧一笑,虽然对阿六仍旧是态度不善,但是也没有之前那么鄙夷了。果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过了好一会,就见之前那位去禀告的湖水蓝衫女子脸色不佳的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黄衫女子。 “怎么,见到公子了?”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女子忍不住问道。这么一问,就见湖水蓝衫女子脸色不佳的横了那女子一眼,这才颇不情愿的对阿六道:“小姐要见你,你随这位黄酮姐姐进去吧。” 阿六虽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但是常年的摊贩买卖也让他懂得了察言观色,起码他现在知道,这位湖水蓝衫女子脸色不佳,大概是因为没有见到她口中所谓的公子,失落的。 阿六虽然随着黄酮离开甲板,但是仍旧能够依稀听见,那些姑娘们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 “尚香,见到公子了没有?!自从公子一病,我们都足足三天没有见到公子的面了。” “你也瞧见了,小姐将公子护得死死的,连唯一见公子的机会都没了!”就听到叫尚香的女子叹息道:“哎呀~也不知道公子的病好些了没有,小姐也太小气了,虽然是公子的未婚妻,可是公子长得那么好看,让我们看看又不会怎么样~” “嘘~你小声点,要是让小姐听到了,有你够受的,现在公子生病,一切可是都由小姐说的算,不过说来也奇怪,为什么那个黄酮姐姐明明长得那么好看,又是外人,小姐反而一点也不提防着她呢!” 阿六随着黄酮渐行渐远,之后那些姑娘的话,是听不见了。他正懊恼见,转头瞥见在前头的叫黄酮的女子,正微微笑着看着他,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些丫头们平日被公子宠惯了,说话不知道避讳,让小哥见笑了。”黄酮大方的说道,举止得体,态度谦和,确是和外头的那帮丫头有着天壤之别,难怪那位小姐,会对这位黄酮小姐另眼相看。 他正胡乱猜想,就见黄酮停下脚步,转头对阿六温婉一笑:“小哥,里头就是会客的地方,我家妹妹今日心情不好,待会小哥只管应话,不要说多余的话惹恼她。” “好……”阿六忙应道,内心不免未自己捏了把汗,刚才听那些姑娘们的对话,就知道这个小姐不仅善妒忌,而且还很不好惹。 这里头虽是船,却十分的宽敞,规模绝对不亚于王孙贵族的府邸,奢华程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阿六暗暗赞叹。 “妹妹,你要见的人,给你带来了。” 黄酮的这一席话,将阿六游离的思绪马上拉了回来,他立刻端正身子,不敢造次。 就见屏风后头,有一女子应了一声,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阿六一瞧,这船上的女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美貌,这个小姐虽然只有十几岁,可是长得却也不赖,就是看他的眼神有点让人不寒而栗,怎么感觉这个小姐看自己,像饿了好久的老虎看到食物一般,真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你就是那个阿六?”就听小姐走到阿六旁边,细声细语的问道。 “是的,小姐。”阿六不敢看小姐的脸,低着头哆哆嗦嗦道。 “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追杀么?” “……小的愚钝,不知道。” “不知道?!”小姐眯起眼睛,声音显然拔高了几分,就见她忽然伸手掐住阿六,瞪大眼睛,流着口水的舔舔嘴巴,对黄酮道:“黄酮姐姐,你见这人什么都不知道,身上一定没有我们要的东西。我见他,长得倒是不错,应该很好吃,不如就交给我处置吧。你看我们都多久没靠岸了,我都好多天没有喝人血,吃人肉了。” “吃吃吃……吃人肉……”阿六吓得腿软,一下子屈膝跪了下来。 黄酮皱了一下没有,什么都没说,只是抬头看向屏风后头半晌,这才回头对小姐道:“朱雀,不准胡闹。” “切~玩玩而已!谁让这人从一开始就好色的盯着我看。”朱雀满不在乎的努了努嘴巴,满不在乎道。 “啊!小姐!你不要杀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我皮糙肉厚,一定很不好吃,小姐你还是放过我吧!”终于反应过来的阿六,忽然呼喊着抱住朱雀,一个劲的摇晃。 朱雀本来只是吓唬他,如今被他这么摇晃,力气使不上来,只能瞪着眼威胁道:“别哭了!再不把手松开,我就真的把你吃了!” 谁知这阿六根本受不得威胁,反而将朱雀肋的更紧,这朱雀也就外强中干,被摇得毫无招架之力,忙向黄酮求救,不料这黄酮抿唇而笑,压根不打算施与援手。 就在两人毫无防备之际,忽然见那鼻涕一起流的阿六眼眸中闪过一丝的戾气,从袖中抽出匕首,眼见就要捅向毫无防备的两人,忽然有一道银光自屏风后头射出,那阿六只感到手上一疼,匕首落地。 见到匕首,黄酮率先反应过来,劈手一掌掌向阿六,那阿六好像早就有了防备,挟持毫无武功的朱雀,闪躲到于一旁。 第一百一十五章、白衣公子竟未死 “你到底是谁,还不赶紧将朱雀放了!”黄酮见朱雀被挟持,有些着急,急急说道。 可是,对方岂是好糊弄的人,只见他单手掐住朱雀的脖子,盯着黄酮冷冷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们是谁。若是你们还想要这位小姐的命,就乖乖的将你们族宝献上。” “族宝?你在说些什么,什么族宝。”黄酮听得一头雾水。 “呸!本小姐就是我们族的族宝!识相的就赶紧将本小姐放了,要是惊动了我那正在睡觉的相公,小心他把你大卸八块了!”朱雀挣扎的嚷道。 “死丫头,你给我闭嘴!”阿六眼中戾气尽显,掐着朱雀的手暗施了力道,正好掐着朱雀的喉珠。 “咳咳……我……”朱雀被掐住喉珠,立刻喘不过气来,脸色涨的通红,黄酮更是被吓得一脸煞白。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族宝为何物,但是你杀了她,也别想安然的离开!” “不用你提醒,我自有分寸。”阿六根本就不受威胁。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忽闻屏风后头,有人散漫地打了一个哈欠,显得十分慵懒、带着一丝丝的倦意,朱雀原本已经绝望的眼神,又立刻亮了起来。 “是谁!”阿六冲着屏风后头嚷道。 只听见屏风里头的人轻轻一笑,带着慵懒之气淡淡说道: “江湖传言,布衣神判三个月前生了场大病,自此之后便一病不起,洛王爷唯恐指天扇落入奸人之手,便让坊间仿造了九把扇子,将真的扇子混入其中,分别有十位忠心耿耿的奴仆将扇子带出,藏于民间。各大门派,黑白两道均为了将指天扇据为己有,倾巢而出,四处搜寻。更有谣传,得扇者得天下,在下实在是非常好奇,为何这位兄台对掉在地上的扇子恍若未见。或许它是真的,阁下岂不是失了算?” “哼,谢谢你地提醒,不过既然我将它丢在地上,就表示我十分笃定这把扇子是假的。”阿六面色不改,看着手中的朱雀,意味深长道:“凌寒族已经有几十年未踏足中原,如今大势已定,又何必趟这浑水,只要将守墓的钥匙交出来,便可以置身事外。” “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朱雀缓过劲来,斜着那双狭长的眼睛冷笑道。 “闭嘴!” 谈话间,地上的扇子受到牵引,被吸入屏风之后,阿六虽有些诧异,但并未有任何松懈,黄酮根本找不到破绽救人,只能着急的望向屏风后头。 屏风后头,有个卧榻,卧榻上侧身躺着一人,半眯着眼睛,伸手抚摸着手中的扇子,柔软的指腹缓缓划过扇子,落下淡淡地情绪,仿若是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那人打开扇子,呆呆的看着扇面,淡淡开口道,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扇子。 “素闻指天扇是灵性之物,对主人而言是神兵利器,对普通人而言,却是把普通的扇子,这位兄台何以认为这把扇子就是假的,你又不是真的阿六。” “废话怎么那么多,除非是主人,否则没有人能够在扇面上涂涂画画!”阿六十分不耐烦道:“不要再拖延时间,将钥匙交出来,否则我不保证这次会不会控制好力道!” 仿若是要回应他的这句话,果真掐着朱雀脖子的手,紧上三分。 屏风里头叹息一笑:“钥匙?想要钥匙就凭本事来拿吧。” 说着,就看到屏风后头掷出一物,阿六定睛一眼,不正是一把闪着光芒的钥匙,传闻凌寒族的钥匙周身闪着光芒,定是这把无错,这么一想,果真推开朱雀,轻功跃起去抢那把钥匙。眼看钥匙就要落入手中,却一阵狂风刮起,他忙用手捂住,这一捂失了先机,再待看清,哪还有钥匙的踪迹。 “糟了!上当了!”他大吃一惊,知道上了当,正准备逃走,却不料腰上被轻轻一点,竟动弹不得。“你是谁!识相了就放了我,否则下次轮到我家公子前来,你们这一船的人,可真的就一个也不想活了。” “哦~这样啊~”就听到身后一个慵懒地声音带着轻蔑之意,满不在乎道:“你这么凶做什么,一个姑娘家这么凶,难怪不讨唐四公子喜欢。” “你……你知道我是谁!”假的阿六微微一愣,这个人的声音听着很耳熟,非男非女的中性音色,带着一丝丝的慵懒之气,能够识破她女儿家的身份,这个人到底是谁! 她正暗暗脑海中搜索着,忽然感觉到肩上一重,她诧异回神,却见一双素白的手正在摩挲着自己的人皮面具。 “嗯嗯~这个人皮面具做得虽然不错,可惜和财神庄的鬼咎比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距离。” “你想做什么!”假阿六厉声道。 “难道你的主子没有告诉你,长期带这种假的面具,脸部很容易溃烂么?”假阿六听到脑后传来散漫的声音,带着三分慵懒三分倦意三分冰凉,这个声音她一定在哪里听过,可是该死的,她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她正想着,脸上一疼,回过神来,对方已经揭开了她的面具。 “初次见面时候,还是中年妇人装扮,不料真面目还是个美人胚子。你家主子怎么舍得,让这么美的人来当杀手呐~”对方说着,那双手还刻意解开假阿六的领子,手故意去触摸那算得上白皙的肌肤。 “自古成王败寇怨不得谁,想杀便杀,不需要如此百般羞辱,你想知道的信息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她咬了咬银牙,沉声道:“你若不杀我,日后我会把今日的羞辱数倍奉还!” “啧啧啧!美人要是生气可就不好看了。”对方不怒反笑:“朱雀老婆,你可别学这位姐姐,老得快哟~” “你!” “美人杀手,你家主子可真不会善待你。”对方说着那揩油的手又回到了假阿六的脸上。“唐四公子就是个不会怜香惜玉的主。瞧瞧,这多么美的容貌,怎么舍得让你戴上这么丑陋的面具,看看这双巧手,常年染毒习剑,已经面目疮痍,唉,可惜啊~我要是你们主子,定对你们百般呵护,舍得不你们受到一丝丝伤害。” 她美么?假阿六闻言微微一怔,从来没有人夸过她美丽,主子从未疼惜过自己,主子生性阴险多变,为人毒辣,在他手下办事,只求活命,哪能有半点奢望被怜惜。 唐季饶这个男人,就算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也无法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怜香惜玉之心,仿若天生就是如此阴险,以折磨人为快乐。如今被擒,恐怕就算回去也是凶多吉少。 第一百一十六章、合谋 “你杀了我吧!”与其回去被折磨致死,还不如借他人之手,死的痛快些。 “素娘真是健忘,我和你家主子算是故交,怎会杀你。何况,你给我带了这么好的礼物,我感谢你还来不及。”那人至始至终都趴在素娘身后,晃着手中的折扇,慢悠悠、可恶至极道:“素娘啊素娘,你还真是不识货,原本真的指天扇就在你手中,可惜你却把它丢在地上。在下真好奇,你家主子知道了,会是如何反应。” “这位公子真会说笑,堂堂布衣神判,诗画堪称一绝,怎会在自己扇面上画如此粗俗的画!”素娘冷哼一声,那扇面上的画岂止是粗俗,简直是搞笑,哪有人会自己在扇面上画一只大大的猪头在上头,除非万俟寻疯了。 “粗俗?你这么说在下可就伤心了。”就见那人缓缓移到素娘跟前,见到对方的容颜,素娘竟一窒。 竟是她!怎么会是她! 那人一身素白锦衣,如墨般的头发散落开来,扯起慵懒地笑靥是那么倾国倾城,眉如远黛、唇红齿白,那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是……你是……”素娘惊讶开口,竟一时之间无法成句。 对方神秘一笑,修长的食指点住素娘的红唇,极致暧昧的凑到她耳畔,嘴角微微勾起,缓缓道:“告诉你个秘密,那个猪头是我逼他画上去的。” “白衣公子!你是白衣公子!你不是已经……”素娘瞪大眼睛,显得十分诧异,白衣公子不是已经死了么!三个月之前,自家主子还为白衣公子的死,痛哭了。自此之后,性格更加扭曲,甚至派人掳走年轻姑娘,把她们当成白衣公子,边痛哭流涕边折磨强暴,许多姑娘那经受得起这种折磨,好多都被折磨死了。 一想到那时候的场景,一想到自己失败之后,可能有的下场,就是杀人如麻的她也忍不住发冷。 “看来素娘是想起了唐四公子了。”白依伸手扶起朱雀,看都不看素娘一眼,嘴上还是忍不住讽刺道:“怎么,你们唐门不是堪称第一毒辣门派,也知道怕么。” “我说过了,成王败寇,任凭白衣公子处置。”素娘回过神来,冷冷道。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素娘被扇了一巴掌,素娘咬牙,黄酮愕然,白依则是面无表情。 打她的人,一身朱色华服,一脸高傲,高高在上,眸中满是怒气。正是刚才被她挟持的朱雀。 “你这个女人是听不懂人话么!”朱雀冷哼道:“我家相公说了,不杀你,放你走!” “相公?!呵,叫得真亲热~”素娘被打得嘴角溢血,可倔强的脸上,仍旧浮出一丝讽刺的笑意。那白衣公子,本就是红妆,何来相公一说。 “你!”朱雀银牙一咬,直接蹬腿踹了素娘一脚,素娘如今被点了穴道,经朱雀这么一踹,直挺挺的摔在地上。她闷哼一声,却仍旧笑着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白依。 一直呆在一旁的黄酮看不下去,正想阻止,可是撞上白依那双高深莫测的眼眸,伸出的手,又生生的缩了回来。不知为何,她竟有些怕这样的白依。 素娘那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白依的一举一动,这时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看了也不看素娘一眼,径直朝一旁坐在榻上的白依走去。 “公子,药煎好了,您趁热喝了。” 白依那一直停留在窗外的视线收了回来,只见她推开药,一手托腮,慵懒一笑:“美女妹妹啊,早上不是刚喝完药,怎么又要喝?!能不能不喝啊~” “不行!”丫鬟压根不吃她那一套,直接将药端到她面前,厉声道:“王妃有交代,这药早晚三次,必须喝!” 白依探了探身子,凑到碗更前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味道涌入鼻腔。她皱了皱鼻子,将脖子缩了回去,一脸苦兮兮道:“好臭啊!这药一次比一次恶心,怎么喝啊?!不喝!端走!” “公子~”丫鬟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眸,一手扯着白依的袖子撒娇道:“你就捧捧场喝嘛~人家可是煎了三个时辰了,瞧瞧,人家的小脸蛋都被熏黑了~” 这厢朱雀正在训斥素娘,却听见另外一边的纠缠声,回过头来一看,一下子跳了起来,边卷起袖子,边咬牙切齿道:“碧草这个死丫头又乘机诱惑我家相公!” “诱惑?!你有何资格生气的。人家正主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都没有意见,你一个假货,有什么好生气的。”素娘凝眉,状似不经意道。 江湖中鲜少人知道,白衣公子是女的,而且已经下嫁给了布衣神判。她素娘就不信,听到万俟寻的消息,白依会无动于衷。素娘如今只求一死,并无他求,只要有一点希望,她也要试试。 果真,这边正在调戏小丫头的白依,眼眸微微一怔,随即很干脆地接过丫鬟手中的药,仰头一饮而尽,那架势不像喝药,倒像是在饮酒发泄。只见她放下空碗,然后起身朝素娘缓缓走来。 “相公,你好厉害啊,今天居然这么干脆的……”朱雀咧嘴一笑,迎了上去,心里头却直埋怨,这素娘是不是不要命了,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在公子面前提布衣神判,不是分明让公子失控么! “朱雀,让开。”白依轻轻推开朱雀,走到素娘跟前,屈膝蹲下,一手挑起素娘的下颚,双眸面无表情的看着素娘,一直看着,淡淡、慵懒、毫无情绪。被这样的一双眼眸一直看着,反倒让人害怕,因为读不出任何信息,就像一潭死水,寂静无波痕。 她就这么看着素娘,久得连素娘都有些害怕的时候,却见嘴角缓缓泛出弧度,眼睛缓缓眯起,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竟浮出一丝笑意。 白依松开素娘的下颚,站了起来,就在她站起来的一瞬间,素娘就感觉到一阵清风拂面,待到反应过来,穴道竟然解开了。 “你走吧。”白依甩手将钥匙丢给素娘,慵懒的揉了揉头发,准备回榻上休息。 “白衣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空手回去,定会被唐四公子责罚。这就当你送来指天扇的见面礼。”白依并不回头,反而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直接躺到屏风后头的卧榻上。 “相公,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万一她泄露了你的踪迹怎么办!”朱雀担忧道,公子的身子才刚刚有所好转,一定不能够再被琐事打扰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代替公子哭泣 “傻丫头,我白衣公子行得端做得正,何惧他人。”白依说到这,已经带着一丝的倦意:“素娘,你走吧。” 素娘盯着白依半晌,忽然古怪问道:“你就不怕我家主子知道你还活着。” 可惜,里头的人,似乎已经睡下来,但听力极佳的她还是听出了,那一声极淡极淡的冷笑。她微微错愕,忽然明白白衣公子为何要放她走,为的就是引唐季饶过来。 “告辞。”素娘干脆起身,带着钥匙,跳下船,水遁而去。 “公子,万一凶手知道你还活着,黄酮实在担心……” “不必担心,等到凶手知道消息,唐季饶早死了。”就听见里头本应该睡着的人,闭着眼眸冷冷道。 她了解唐季饶,知道她未死的消息,他一定会立刻动身来找她,一刻未歇。素娘是个聪明的人,刚才就应该明了她放走她的目的。除了她和唐季饶,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白依还活着。起码,在唐季饶死之前,不会。 “我累了,相公。”朱雀打了个哈欠,走到屏风后头,扯了扯正在闭目养神的白依:“我先回房间去了,你在这边休息记得盖毯子。” “嗯。”白依睁开眼睛,伸手拍了拍朱雀的头,宠溺应答。 “还有,不准调戏这里的女孩子。”见白依扬眉但笑不语,朱雀忙抓住白依的手,撒娇似地摇了摇:“人家现在好歹是公子的夫人,凌寒族的小姐,自家相公身后总是跟着一群莺莺燕燕,我面子挂不住嘛!” “这个……”白依状似很认真的想了一会,无奈的摊了摊手:“从来就不是我白衣公子去招惹人家,都是姑娘自己黏上来的,我有什么办法,谁让你家相公长得俊。” “呸呸~你敢说你没有调戏那些姑娘!”朱雀瞪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谁刚才不仅小丫头调戏,连刺客也不放过。 “诶~我若不主动出击,被调戏的人就是我了。”白依嘴角微勾,忍着笑意:“你想,你家相公可是堂堂的白衣公子,哪能被姑娘调戏,传出去我可如何立足。既然无论如何都注定如此,不如化被动为主动,这才是男人么!” “歪理!我不管你了啦!”朱雀气得直跺脚,扭头就走,心里直嘀咕着,这白依姐姐真是越发的无赖了,也不知道这个性子是随了谁。 白依目送着朱雀离开,脸上一直泛着淡淡的笑意,她看着朱雀气匆匆离开的方向,良久良久,直到一抹淡黄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头,她这才温婉抬眸,状似随意问道:“黄酮,你说我是否应该恢复朱雀的武功?” 黄酮很认真的看着白依,她猜不透白依问她这个问题到底是何目的。为何,每一次遇见白依,她总是给人不一样感觉。四年前见她时候是那么的楚楚动人、温柔羸弱,四年后再见,却是一脸英气、举止投足间三分慵懒七分温润。那日在荒漠一别,再见却将近一年,她性格变得更加喜怒无常,与他人谈笑之间,慵懒之中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她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她还是那个她所认识的白依姑娘么。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白依撇头微微一笑,伸手扯过毯子盖上,慢悠悠的把玩着手里的折扇,目光清澈到看不见任何的情绪。 “不,公子言重了。”黄酮垂眸,轻微一叹:“黄酮只是无法看透公子罢了。” “哦?此话怎讲。” “就像刚才的问话,其实公子心里头已经有了答案,而且已经做了决定,又何必多此一举,再问黄酮呢?”黄酮想了想,终究还是抬起眼眸看着白依,很认真的说道:“我不知道公子之前遭遇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公子因此丢失了人世间最宝贵的情感。” “宝贵的情感?!”白依嘲讽一笑,表情说不出的疏离。 “对!公子丢失了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情感,那就是信任。你不信任任何人,你的朋友、下属,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朱雀和我。”黄酮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那日,我和朱雀救起公子的时候,您身子十分的虚弱,大夫说您是因为刚刚流产才……” “够了!”白依厉声喝道,素白的手因紧抓着折扇,显得白到极致。 黄酮一怔,却还是不怕死的继续道:“为什么不让我说呢?公子!您不是一个人,我和朱雀都在您的身边,为何您从来都不肯告诉我们,荒漠之后您究竟遭遇了什么,那个孩子……孩子的父亲是谁!他为何没有在……”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白依打断黄酮的话,明显再说第二句‘够了’的时候,口吻明显有些无奈,与其是在警告黄酮,不如说,那声够了,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孩子的父亲可是剑神?” 白依微微一愣,沈默? 是啊,为何孩子的父亲不是沈默,如果是他,定不会下得了如此狠心。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眸,微微抬头倚靠着厚垫,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落寞、寂寥。 “不是他,不是沈默。”短短七个字,竟透着苍凉的味道。 于是黄酮的心就更加难过了,白依姐姐是那么的聪明,那么坚强,为何却不能够遇到一个,像王爷那样痴情的男子,呵护着她。 “公子……不,白依姐姐,你为什么不哭呀~”黄酮坐到白依身旁,握住她的手,入手处,是无比的冰凉,就像白依此刻,无法温暖的心一样。 “哭?”白依仍旧闭着眼睛,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哭不能够解决问题。” “但起码不会让你更难过。” “不需要。”白依懒懒的抬了抬手:“黄酮,你今天话说多了,还是回去休息罢。” “白依姐姐……” “……” 回答她的,却是均匀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黄酮咬了咬唇,终究还是心有不甘的退了出去。与白依的一番对话,反而使她心里更加难受,正准备到甲板上吹吹海风,透透气。却见一个朱色身影,躲在角落,眼睛红红,定睛一看,竟是朱雀。 “都听到了。”黄酮愧疚的看着朱雀,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嗯……你……你不要……再逼公子了。”朱雀声音哽咽,将黄酮拉到远处,极力压低声音道。 “你不怪她?”怪她不信任你,怪她明明有能力恢复你的武功,却迟迟不肯。 “你不明白……公……子……的苦心。”朱雀眼眸含着泪,可是说到白依时候,却是满脸感激,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明白么,若是我没有武功,就不会被卷入这场纷争。公子佯装娶我,掌管了凌寒族的大权,为的就是保护我。这样没有权利的我,丧事武功的我,便对凶手没有任何威胁。那么我就可以安全、快乐的去做一个普通的小姐,再也不是听雪楼的阁主了。” “你既然已经明白她的苦心,为何还要哭得如此伤心。”黄酮更加疑惑了,既然明白她的苦心,又何必难过。 “我哭,是因为公子不能哭,所以我代替她哭。”黄酮抹了一把眼泪,反而哭得更加厉害:“我……如今……可做的……就是替公子哭……哭……” 第一百一十八章、麒麟阁主寻来 黄酮低下头,苦苦一笑,看来并不是白依让人看不透,而是她根本就不了解白依。 “我带你回房间吧,在这里哭,被下人撞见了便不好了。”黄酮拍了拍朱雀的脑袋,柔声道。 “好。”朱雀声音哽咽的应了一声,两人便朝房间走去。 就在两人离开的地方,就看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黑影不停,似乎在搜寻什么,最后来到白依所休息的大厅。 黑影轻功极高,一跃上了房梁,竟无人察觉。黑衣人趴在梁上,因为前头有屏风挡着,纵然眼力极佳,亦无法看清屏风后头,卧榻上之人的容颜。 大厅不知何时,已经点上了熏香,袅袅白烟从香龛中升起,萦绕在白依身上,看着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慵懒,慵懒中有带着一丝的虚幻。黑衣人看不真切,只觉得这种感觉,仿若榻上休憩之人在烟雾散去之后,也会不见一样。 白依单手支着额头,神情静谧,双眸似睁非睁,素白的手握着扇子,修长的食指在扇柄上来回摩挲,看不出是在想事情,还是在发呆。 这样的气氛太过于安静了,安静得有些让人烦躁,因为不知道对方的下一步行动,不敢贸然出手,他小心翼翼的在房梁上移动,希望能将屏风后头之人看得真切些。 一寸两寸三寸,先自映入眼帘的是素白的锦服,在往上是锦色腰带,上头镶嵌着一块白玉,琉璃通透,腰带上还别着失传良久的双鱼壁。黑衣人心里头莫名有些紧张,就算卧榻上的人,不是他所要找的人,同样也是个有胆色之人,毕竟能够让朱雀死心塌地的人,还真是不多。 黑衣人按捺住心中澎湃的心情,又往上微微移动了一下,那张熟悉的脸庞一下子闯入视线,那人红唇一张一合,嘴角微微勾起,显得狡黠又诡异。 是她!真是她! 黑衣人欣喜万分,正准备运功跳下横梁,却感觉到胸口一阵火热,竟无法运功,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案几上的熏香龛上。原来是熏香上动了手脚,呵呵,白衣公子终究是白衣公子,想在她眼皮底下搞小动作,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既然来了,何不下来?”白依睁开眼眸,把玩着折扇,懒懒说道,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楚,似乎早就料到了。 如果不运功的话,这么高的横梁,摔下去,定会受伤。黑衣人却想也不想,便跳了下去。果然,就听到砰的一声,都能够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这么大的动静,白依也只是懒懒的抬了抬耷拉的眼皮,待看清来人是谁,那无波的眼眸竟会泛起一层涟漪,有些讶异、有些情绪,但很快便又恢复到懒散的状态。 外头看守的姑娘们听见声响,忙跑了进来。 “公子你没事吧?”一群姑娘首先看到的不是地上的黑衣人,而是已经坐起的白依。 白依挂起她那招牌式的迷人微笑,算是给了回答。 “说!你是谁,为何混到我们红船上!有何企图!”为首的姑娘见自家公子没事,这才想起多出来的黑衣人。 可以黑衣人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白依身上,对为首姑娘的质问闻所未闻。 “尚香,不得无礼,他是我的故人。”白依懒懒的抬了抬手,指着一旁的椅子:“扶他过去坐下。” “是,公子。”尚香激动的点了点头,公子还记得她的名字!公子还叫她的名字,声音那么轻柔、那么好听,要是能天天听到公子叫自己的名字,就是现在让她减寿十年也甘愿。 “尚香?”白依微微一笑,提醒还在花痴的看着自己的人。 尚香脸一红,手忙脚乱的将黑衣人拉扯起来。其他的姑娘是又羡慕又嫉妒,自然也手忙脚乱的过去帮忙,希望能够也听到公子唤她的名字。 黑衣人本就摔断了腿,如今被一群姑娘一点也不温柔的从地方拽起,有些粗鲁的安置在椅子上,又牵扯到了断了的骨头,疼得龇牙咧嘴,慌忙收回看着白依的眼神。 “哎哟,这几位美丽的姐姐,你们轻一点,我可受了伤。” “呸呸!谁是姐姐!你看起来比我们还老好不好!”其中一个小丫头很不服气的嚷道。 “翠竹……”白依抬高声音,佯装生气。这群丫头,平时都被她惯坏了,做事不分轻重的。 “公子~”翠竹跺着小脚,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撒娇道。 白依无奈一叹,扬了扬手:“诶~怪我平日把你们都惯坏了,还不散了。翠竹去厨房沏壶茶过来,代表妹妹们给这位哥哥陪个不是。” 翠竹本想反对,可是转念一想,这么一来,她不是留下来了,于是欢欢喜喜的领了命出去了。其他姑娘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可是威慑于白依的命令,只好恋恋不舍的回去站岗。 白依笑眯眯的看着那群丫头们散去,直到厅里头只留下她和黑衣人,她这才敛起笑容,缓缓起身,走到黑衣人跟前,眸中略有责备:“我可不记得教导过你们,做事如此冒失,麒麟阁主。” “见到公子平安无事,一时激动,失误失误。”麒麟笑道,一点也不觉得窘迫,显得十分开心。 “你到这里来,能确定无人跟踪么?”确定麒麟的脚伤并不十分严重,白依这才正色道,在唐季饶死之前,她实在不想太多人知道白衣公子未死,不想要不相干的人过来搅局。 因为,她讨厌计划、步伐被人打乱。 可是造化弄人,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人,喜欢破坏自己的计划,搅乱自己的步调。他做了让她生不如死的事情,她应该恨他,可是越是恨他,却越是想他。 想到这,那双明亮的双眸一下子黯淡下来,眼睫微垂,目光胶着在手中那把扇子上,心情浮浮沉沉,好不安生。 麒麟见她忽然沉默不语,顺着她的目光,看见她手中那把折扇,立即明白。 “公子……你可是挂念着布衣神判?”麒麟小心翼翼的问道。 “麒麟,你该知道我的习惯。”白依收回视线,转身坐到卧榻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被救始末 “是。”麒麟微微低头,不该问的事情,便不可问,他怎么一见到公子,竟忘记了这个规矩。他麒麟何时变得和白虎一样莽撞了。他抛开懊恼的情绪,抖擞精神,再待抬头,又是那个狡猾腹黑的麒麟阁主。 “属下一收到关于公子的消息,便立即毁灭了一切的证据,暗中等待一个月,终于待到对方动手,我便佯装中计,使了一招金蝉脱壳之术,对方绝对不会料想到我还活着。” “我的消息?”白依面露疑惑,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是那片枫叶?”那片枫叶是当年玲珑公子所赠,并不是是真的枫叶,却栩栩如生,经久不烂。麒麟主管河道消息,当日将枫叶扔进江里头,只是碰碰运气罢了。 “是的,公子。属下的人在主管辖区找到这片独特的枫叶,我顺藤摸瓜才查到源头是烟波江。”麒麟答道,能够捡到那片枫叶实属偶然,水路错综复杂,能够查到烟波江也是偶然所得。今日,他特地到烟波江寻访,见到一艘大船隐没在浓雾中,烟波江烟雾弥漫,便于藏匿,但湿气过重,能见度不高,船只要在上头安全行驶不是易事,一般船只不会长期停留,但是若是公子,必定反其道而行,所以才去碰碰运气。 “这是黑玉断续膏还有冰绿散,一个外敷一个内用,只要加以调理,不出几日你的伤定会痊愈。下去休息罢~”白依信手从一旁的暗格里头拿出两个瓷瓶掷给麒麟。 “多谢公子赠药。”麒麟接过瓷瓶,正准备请个人扶自己离开,忽然有记起事情:“公子,如今唐门在外头作案,又将所有罪名推脱在听雪楼身上,江湖那群没见识之人竟是信以为真,处处刁难时不时跑去楼里头闹事。” 不料白依闻言,一点也不在意,嘴角居然浮现一丝笑意。 “难道那些事情都是公子故意的?”麒麟微微一愣,随即有所悟的说道。 “你只猜对了一半。”白依散漫的打了个哈欠,其实那些事情是唐门做的,只是那些嫁祸到听雪楼的伎俩,是她派人动的手脚。 “麒麟不明白,公子为何要自己栽赃自己。”听雪楼不是公子的心血么。 “麒麟我问你,如今的听雪楼是谁做主。”白依单手支着下巴,开始转着手中的折扇打发时间。 麒麟想了想,顿时笑了,听雪楼已经被外人控制,只要不毁掉听雪楼,制造一点令对方头疼的小麻烦,又何乐而不为呢。 说道听雪楼易主,朱雀成为凌寒族小姐,还得从那日白依离开荒漠说起。 其实是有人暗中勾结听雪楼余孽,缓缓渗透听雪楼的内部组织,听雪楼的四大阁主,又只有朱雀留守。朱雀虽然聪明,可是对方是朱雀始料未及之人,也极其信任之人,要对付一个对她完全没有提防的人,是易如反掌。只是,大家相处几年,亲如一家,怎会想到被家人背叛。这件事,其他阁主也是之后才知道的,自从白依失踪自后,白虎、青龙便一直追随在万俟寻身边,麒麟行踪一直缥缈不定,对方即使有心想害人,也无法成功。 想到这,麒麟的脸上稍稍露出一丝不悦之色。亏大家那么信任她,她居然对亲如姐妹的朱雀动手。 “其实她心里头不一定好受,她还是顾念旧情的。否则也不会只是废了朱雀的武功而已。”白依淡淡道。 诚如朱雀所言,那个她极其信任的人,将药下在了她每天必喝的药里头,她未曾起疑心。当时,黄酮若不是担心成初,先行离开,估计也会被牵连。 朱雀身边养着一只十分有灵性的灵鸟,好在那时黄酮离开不到几天,灵鸟不眠不休最后在荒漠的一个绿洲找到黄酮。当时黄酮偶遇凌寒族族人正在攀谈之际,忽然头顶被一只小鸟砸到,小鸟已经累的奄奄一息。黄酮取出夹在小鸟翅膀里头求救字条时候,小鸟已经死了。 当时的凌寒族正失去族长,剩下的都是一群意气风发很有正义感的姑娘们。于是众人和黄酮商量着折返回去救人。 都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被废了武功的朱雀,被扔进荒漠自生自灭,黄酮她们很快便在折返的途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朱雀。也是众人在帮朱雀疗伤的时候,看见朱雀身上的胎记,那是凌寒族小姐才有的胎记。于是,朱雀便从听雪楼的朱雀阁主变成了凌寒族的小姐。 面对至亲之人成了敌人,朱雀也没了主意,为今之计,只能找白依。可是,自从白依去了唐门之后,就再无音讯,而中原之地又处处是陷阱。最后朱雀和黄酮商量,决定买条大船,沿着水路打探白依下落。 一来凌寒族的女子都熟悉水性,比起陆战更适应水战,遇到敌人不至于措手不及,二来水路是麒麟管辖之处,也只有麒麟阁的人还未被那边渗透,走水路不至于被那么快探听到,更加安全。 白依简明扼要的向麒麟描述了朱雀的遭遇。 “对了,公子是如何遇上朱雀的?”听青龙说,公子不是被沈默带走了么,为何之后就没有一点公子的消息了。而为何沈默会大病一场,就连消失踪迹良久的万俟寻,一出现便是卧病不起。 怎么被遇上的,白依停下手中的动作,怔怔的看着手中之物出神。那日她知道孩子不保,万念俱灰之际,选择跳河结束自己的生命。或许是命不该绝,白依跳河时候穿的是万俟寻的衣服,她身子娇小,他衣袍宽大,恰巧凌寒族的大船路过,上头的姑娘们正在垂钓比赛,鱼钩正好勾住白依的衣袍,她便被“钓”了上来。 真是讽刺,她自杀是因为万俟寻,被救居然也是因为他。 “公子,公子?”麒麟轻声唤道,到底之后公子发生了何事,为何公子的表情看起来会那么的……那么的怅然。 “嗯?”白依回过神来。 “公子,你没事吧?” “大概是乏了。”白依揉了揉眉心懒懒道。 恰好这时候奉茶的翠竹端着茶进来:“公子,您要的茶。” “翠竹你来的正好,扶你身边这位哥哥到厢房休息。” “诶?”翠竹惊讶:“公子,您刚才不是说想喝茶吗?” “嗯,可是你准备的太长时间了,我现在累了。”白依颇为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真的扯起毯子,转身蒙头大睡。 “……”一旁的翠竹原本以为有机会多看白衣公子两眼,如今只能看瞪眼看着一旁主要服侍的残障人士。 “劳烦姑娘了。”麒麟笑着轻咳一声,公子果真是到哪都很会招惹女孩子。 第一百二十章、给唐季饶下套 素娘自从离开烟波江,不敢怠慢,一路纵马赶赴唐门。 “总管,您总算回来了。”门口的一个丫鬟见到素娘,忙迎了上去,神色难看,脸上尚有淤青。 素娘见状,脸色无变,心里头却是稍稍一紧,唐季饶竟然又殴打下人了,看来他的戾气又见涨了,等会回话一定要小心谨慎。 “四少爷呢?” “他在白芷居。”丫鬟怯生生的道。 “知道了,你把马牵下去吧。”素娘说道,末了又补充一句:“今日你就不要当值了,回去休息几日吧。” “是。”丫鬟闻言,十分感激的行了个万福,便牵着马下去了。 从前门一路行至白芷居,下人少了不少,特别是丫鬟,素娘心里头暗自叹了口气。待到了白芷居门口,听着里头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她竟无法不动容。 白芷居是之前白衣公子所暂住的地方,自从唐季饶以为白衣公子死了之后,便搬到这里居住。他对白衣公子到底是一种怎样畸形的爱慕,每日都派人去掳走未婚女子,当成白衣公子那样求欢凌辱折磨致死,运气好的能够活上几天,终究还是熬不过去。 素娘有些嫌恶的转身,准备等唐季饶完事了再进去,可是脚跟才转,却听见里头传来男子呜咽的哭泣声。声声凄厉,竟如此凄凉。 唐季饶难道是开始玩起男子?素娘有些难以置信,终究抵不过内心的好奇,屏气凝神凑到窗边窥探。 屋里头光线浑然,空气中仍旧散发着欢爱过后的味道,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仔细看来,地上、桌子、椅子、甚至是床幔上,都能够见到并不多,但绝对触目惊心的腥红。床上趴着一个女子,浑身*,眉眼十分漂亮,仔细一看,有点白衣公子的影子在里头,只是白衣公子的表情更加慵懒淡漠。此刻女子已经没了呼吸,双目瞪大,脸上还能看见泪水的痕迹。 真是死不瞑目啊,仅仅只是因为有一点点白衣公子的影子,便遭受如此厄运,素娘眼睫下垂,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这么往下移,竟见到了令她无法忘怀的画面,那个画面那么诡异。唐季饶劈头散发的跪在地上,抓着那女子的手,口中呜咽哭泣。 “为什么要死!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万俟寻有什么好的!你居然为了那么一个男人,就这么死了!你不是说要报仇,你不是要说想找出白家灭门惨案的真凶么!小乖乖!你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一个男人,舍弃家族,舍弃我!我恨你!”唐季饶说到激动愤恨之处,忽然跳了起来,趴在女子身上,发疯似得发泄*,双手掐住女子的脖子,双目赤红,近似魔鬼。 女子已经死了,自然不会回应他,他发泄良久,忽然又哭了起来,神情变得可怜又痴迷,竟带着点点温柔,而那样的温柔落在素娘眼里,竟不禁打了个冷战。 唐季饶温柔地抚摸着女子的头发,嗔怒道:“小乖乖你醒醒好不好,你不要再睡了。我答应你,以后会好好对你,不会再逼你看千刀万剐,不会再折磨你。我一定对你很温柔很温柔,万俟寻和沈默并不爱你,他们都是自私的家伙,只有我是真的爱你。你醒来好不好,你不要再睡了?”说道后头,他竟是痛哭起来,语气软了下来,近似哀求:“我的小乖乖,我求你,你醒过来好不好,醒醒~” 素娘有些看不下去了,移开脚步便想走,可是还未迈开几步,却感觉到一阵冷风从后头刮过,待到回过神来,脖子竟被冰冷的手掐住,甩进窗户,扔进屋子里头。 “公……公子……”素娘低着头,慌忙爬到唐季饶跟前。 “哼~刚才那幕素娘可是看得过瘾?”一个阴冷的笑声自头顶飘过。 素娘心里头打了个冷战,抑制住不住颤抖的内心,强制静下心来,没有情绪的淡淡答道:“公子说笑了,素娘在此站了良久,并未瞧见公子。” “哦~”唐季饶眯起眼睛,冲着素娘诡异一笑,低头抬起素娘的下颚,伸着舌头舔了舔素娘的眼睛:“素娘,说谎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素娘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可她知道此刻是生死攸关之时,若是没能够找到好的缘由,她会死得比床上那个女子更加凄惨。 “公子,素娘心里头只想着将要事禀告,未曾注意到公子。” 唐季饶不语,只是凑近素娘盯着看,看得她心中十分慌乱,良久就见唐季饶松开手,直起身子,拾起一旁的衣服,边穿边漫不经心的问道:“说吧,如果不能令我满意,你应该知道结果的。” “是。”素娘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头掏出一把钥匙,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这是属下从凌寒族手中取得的钥匙。” “凌寒族的钥匙?”唐季饶没有接过钥匙,反而是轻蔑一笑:“我记得,当初是让你去寻指天扇,素娘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敢自己擅自行动。” 他说着,一个箭步上去,一把扯住素娘的头发,踏在脚下。 “非素娘胆大妄为,只是指天扇在一个十分棘手的人手里,属下不敢贸然行动。” “棘手的人?”唐季饶冷冷一哼:“据我所知,你扮成阿六之后,只到过凌寒族的红船,莫不是那个棘手的人是在凌寒族。” “公子真是明察秋毫。”素娘已经显得没有当初那么害怕,心里一直盘算着如何自然的将白衣公子未死的消息告之唐季饶。 “明察秋毫?既然棘手的人在凌寒族,你又是如何得到凌寒族的祖宝,素娘说谎之前要先想清楚,你该不会告诉我,这钥匙是那人所赠吧?” “公子所言甚是。”素娘见时机成熟便将事情经过简单复述了一遍,当然也没有提及那个棘手的人便是白衣公子,因为她还在观察,不知道唐季饶是否相信她所言,万一触动了…… 唐季饶听完,若有所思地将钥匙凑到鼻子跟前,目光阴沉不定,钥匙上除了有一股铜锈味,还有一股极淡极淡的味道,他留了个心眼,有深吸了几口,果真是十分熟悉的味道,那是幽冷香气。 莫不是…… 唐季饶那灰暗的眼睛一下子亮堂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急急的问道,口气迫不及待,小心翼翼,有些害怕结果又是失望,但仍旧心中一丝的希望而变得十分迫切紧张:“告诉我,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公子,她是是……”素娘飞快的看了唐季饶一眼,并不急着回答他的问话,反而支支吾吾的,不愿开口,她知道若是她说出来的,唐季饶反而会有所怀疑,必须让他自己从她的表情中推理出来。 “真是她!”果真唐季饶兴奋的喊了起来:“她还活着,感谢老天,她还活着,我还有机会。” “公子,这可能是个陷阱。”素娘尽量面色平静道。 “真是她,我的白依,我的小乖乖。”唐季饶哪里还听得进去其他人的声音,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恨不得立刻飞去白依身边:“这里头的一切交给你了,将钥匙交给那个人,顺便给那人带句话,‘我已经死了,不会再帮你做任何事情’。” 唐季饶兴奋说着,推门而出,几乎是运用轻功跑去。 素娘呆呆的看着,她第一次看到唐季饶有那样的表情,兴奋的就像一个单纯的孩子一般,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那样干净的笑容,也是这她最后一次见到唐季饶。 第一百二十一章、朱雀的告密信 有一种感觉总在失眠时,才承认是“相思”; 有一种缘分总在梦醒后,才相信是“永恒”。 白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无法静下心来入睡。为何,明明如此的恨他,明明告诉自己忘记他,可是每一夜都会做梦,梦里头,他对自己那么温柔,那么宠溺。两人朝夕相处的画面,总是出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为何我会如此没用,她恨恨的想,伸手抹去脸上冰凉的水渍,起身下了卧榻。她轻身轻脚的穿戴好,回头看了一眼,几步之遥的床上,睡得正熟的朱雀,目光下移,落在枕头下面的指天扇,目光沉沉,有种心情想长久碎在湖底,如今浮出水面。 指天扇,连朱雀都看出自己对着指天扇有着异样的情绪。 她为何总是掩盖不住这样的情绪。 她移开视线,微不可闻一叹,推门而出。 门关上没多久,就见原本已经熟睡的朱雀,忽然起身。她捂住嘴巴,眼眶红红的,同样看着那把指天扇,两行清泪独自滑落。 白依于她而言,比亲姐姐还重要。她知道,白依心中有个结,只要那个结没有解开,她便不会真的快乐。而能够解开那个结的人,她看着枕头下的折扇半晌,忽然咬唇,有了决议。 她拿起折扇,起身下榻,走到案几旁,摊开宣纸,打开折扇,磨墨提笔,苦思良久,挥毫急书。写完折起,唤来灵鸟,将小小宣纸条藏进鸟儿翅膀里头。 “鸟儿,鸟儿,这次就拜托你了。”她抱起灵鸟,推开窗户,左右顾盼良久,见到无人注意,将灵鸟放飞了出去。 她以为无人知晓,却不知道外头正有两双眼睛看着。 “可是要截获下来。”一个男子摇着蒲扇悠哉的说道。 “不必了。”旁边一个白衣少年白了他一眼,若真有心,早就动手了,何必等鸟儿远去才问。 “公子就不好奇朱雀那丫头写了些什么,又把信息传递给谁。”蒲扇男眯着眼睛,一脸打趣道。 白衣少年伸了伸懒腰,扫了一眼远方,嘴角一弯,轻笑出声:“麒麟,你不知道朱雀不会写字的么,况且她做的画,实在是太乱七八糟,目前除了我,还不曾有人看得懂。何况,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做出背叛我的事情。” “哦!”麒麟状似领会,却是眼睛眯起,打了个喷嚏,略带咬牙切齿的笑道:“那不知公子深夜将属下挖起,是为何故?!” “诶~我看夜色如此美妙,用来睡觉太浪费了。”白依又打了个哈欠,指了指一旁姑娘们准备的棋盘和酒:“如此月夜,应该用来下棋品酒。” 麒麟眼角抖了抖,晚上本来就是用来睡觉的,在孤灯暗火的地方吹着冷风下棋的,才是疯子。 “有意见?”白依挑眉。 “没。”哪敢有,还不被公子整死,只是为何偏偏是下棋,他记得公子下棋技术不是一般的臭。 “那便坐下来。”白依已经坐在椅子上,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一旁伺候的翠竹,忙将热好的酒端了上来。 “公子,属下有伤在身,不便饮酒。” 白依抬眉看了他一眼,最后漫不经心道:“你想太多,这酒没打算给你喝。” “……”麒麟瞪眼,一脸囧然。 一旁的翠竹捂着嘴巴窃笑,白依伸手将烛火调的更加亮一些,然后摆开棋盘,开始下棋。可惜,虽然她架势摆的挺好,终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输了三盘棋。 “怎么会这样……”白依散漫的看着棋盘发愣,她的技术怎么越来越差了,一盘输得比一盘惨。最后她抬头,一脸责备的神情埋怨道:“麒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都不知道避让本公子。” “……公子,我们还是换点别的消遣方式吧。”麒麟一脸哭笑不得,他已经做了避让,是公子你的棋技太烂了。 话刚落音,又惹来翠竹的一阵嗤笑。 白依散漫的打了个哈气,倒是没有多少表情:“我失踪期间,案子可有什么新的进展?” “凶手总是比我们快上一步,所有的线索都被掐断了。”麒麟想了想说道。能够算得出凶手意图,与之抗衡的只有,号称天下第一聪明人的万俟寻。可是不知为何竟会一直沉睡未醒,之前江湖有谣传,万俟寻取得公主是白衣公子,不知道公子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万俟寻一直昏迷不醒,是不是与公子有关。 麒麟正暗自苦恼,无意回神,却见白依嘴角泛起弧度,整个慵懒的面容,因为那一丝狡黠的笑容,变得如此梦幻,如此令人向往。 “既然线索全断了,那我们就重新出发,原来的第一个疑点,重新查。只要这件事情发生了,那么无论对方如何掩盖,总是会留下痕迹。”白依拿起酒杯小饮一口,慢悠悠的说道。 “公子,这真是个好办法!”麒麟闻言眼睛一亮,拍着蒲扇赞叹道。 “不明白?”一旁的翠竹听得稀里糊涂的。 “只要对方想掩盖,就必须行动,一行动就会露出蛛丝马迹。即使之前的线索没有了,可是之前为了掩盖线索所留下来的痕迹,便又是新的线索。而第一个疑点是一切线索的起点,只要重新查,必定能找到新的线索。”麒麟很耐心的向翠竹解释道,翠竹听得亦分外仔细。 烛火摇曳,两个人在白依面前,攀谈甚欢,此情此景,白依微微一愕,随即好看的眉眼眯了起来,伸手托出腮帮子,目光闪烁,暧昧的在两人来回打量。 麒麟正说着,忽然打了个冷战,两人诧异回头,就看到白依有趣的看着他们。 昏暗的灯火,非但没有将她的轮廓弄得模糊,反而显得更加精致,有着一种摄人心魄之感。麒麟在白依身边待得比较久,已经有些抵抗力,而翠竹却真的是看呆了。 她的公子,到底有多久没有这样笑了。是发自内心,而不是虚假的。 “麒麟,我记得你已经到了适婚年纪了。”白依慢条斯理道,目光暧昧的打量着翠竹。 “公子,你你你……你太讨厌了!这酒不给你了!”翠竹见白依含笑看着她,自然知道这其中之意,于是羞着脸,跺脚抢走白依手上的酒,端着酒壶离开。 “呃~此话有何不妥?”白依扬了扬眉毛,她只是提麒麟还没讨老婆啊,翠竹激动个啥。 “公子,您说太多了。”麒麟无奈的摇了摇头:“您何时要去与布衣神判、玲珑公子以及沈默公子汇合?” 白依闻言一愣,随即扯出笑容:“四个人太过招摇,我们决定各自行动,让凶手措手不及。” “公子可是从少林查起?”麒麟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口对上白依的眼神,却生生将话换成了另外一句。 “恩,明日就会有消息了。”白依起身看着远处若有所思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公子是我娘亲 朱雀在做完事情之后,便回去休息,可是睡到五更天的时候又醒了。她下意识的伸手,发现旁边位置空空如也~ 公子还未回来? 她起身下榻,匆匆换上衣服,推门而出。 红船虽然已经驶出烟波江,但是早晨仍旧有些雾气。朱雀一路走来,除了在岗守船的姑娘们,没有见到白依的踪迹。她寻觅良久,拐上甲板,这才瞧见瞭望台上的身影。 “公子……”她张口出声,不料麒麟转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前头。 她顺着目光向前望去,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有着一点金灿灿的光芒。光斑越变越大,最后在冲破薄雾,展现最温暖的印象。 好美啊~朱雀不由赞叹道。东方鱼肚白处,就见一彩色点越来越近,最后冲出水面,如鱼儿般跃出水面,落在甲板上。 定睛一看,竟是一个十岁大的女娃娃,梳着双头发髻,一身华丽彩色短衣,宛若观音座下玉女。女娃娃轻功极高,一下纵跃到瞭望台上,直接扑到白依身上。 “娘亲~”女娃蹭着白依的袖子,甜腻腻的说道。 “啥?!”众人顿时傻眼。 “乖~芷夕此去少林,可有收获。”白依宠溺的摸了摸女娃的头,笑眯眯道。 “等等,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你有女儿了?!”翠竹第一个回过神来,一把拉着白依的袖子问道。 “呃,干女儿。”白依想了想,散漫答道。 “哦~”翠竹乖乖点头,有些羡慕的看着女娃,人家也好想让公子抱抱的说。 下头的朱雀,自然听不真切上头在说什么,无奈自己没有武功,又上不去,急得在下头大喊跳脚。 “你你你……你是谁啊!干嘛抱着我家相公不放!小小年纪,就当狐狸精,啊!给我下来!”朱雀的河东狮吼功力不浅,震得上面的人一脸黑线。 “麒麟,你下去安抚朱雀,务必让她稍安勿躁。”白依揉了揉鬓角,这个朱雀真是越来越胡闹了。 “翠竹妹妹,你下去照看你家小姐。”不料这次麒麟没有执行白依的命令,反而低声吩咐翠竹。 翠竹为难的,在白依和麒麟脸上,来回看来看去,最后得到白依的点头颔首,这才退了下去。 “麒麟,你有话告诉我?”白依淡淡道。 “公子,若我未猜错的话,芷夕可是天罡组的……”麒麟迟疑的看了眼白依怀里的白芷夕若有所思道。 这次白依没有回答,反而嘴角微勾,笑眯眯的看着他。怀里头的芷夕抬起头来,冷冰冰的看着麒麟半晌,这才唇角跟着弯起,目露赞赏道:“不愧是麒麟阁的阁主,比那群傻傻的秃驴强多了。” “因为我们都是听雪楼的么。”麒麟伸手刮了下白芷夕的小鼻子,笑得像一只道行多年的狐狸。 “你们两个不得如此无礼。”白依懒懒哼了一声,这些人是没有遇见像人精一样的老和尚。“说说,我让你办的事情,可有收获?” “自然是不负娘亲所托。”白芷夕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招手让白依俯身,小声在白依耳畔嘀咕几句。 白依一直是懒散的表情听着,目光淡漠,没有多少的思绪,直到最后才面露微笑起身,赞赏道:“做得好,真没想到那个苦禅大师这等得道大师,年轻时候也有如此鲁莽。” 原来当年屠杀凌云家的,除了他们白家,还有少林的列位得道高僧。无怪乎,苦禅在死的时候会没有任何的挣扎。一直以为,是凶手剑法过快,一刀毙命,原来一切都是误导。那么苦禅死后,手持洛兰花,如果不是凶手特地放上去的,便是苦禅想凶手传达的讯息。 会是什么讯息?白依皱眉,若是这时候他在的话,就可以问问他的意见了。 这么一想,她竟有些错愕!心中暗暗咒骂自己,怎么白依你还在想他!满口谎言的人,还是早早忘记的好! “娘亲,这是在老秃……呃……和尚的密室里头找到的书。”白芷夕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展开,里头是一本古朴的书。 白依接过书籍,翻来一看,里头居然详细记载了四大神物的使用以及配合神物使用的武功招数。 “公子,你再不下去,我怕这翠竹妹妹可就罩不住了。”麒麟依靠着围栏,斜眼看着下头的情形,一副围观的嘴脸。 “嗯?这么快就叫翠竹妹妹了?芷夕,看来娘亲不用担心麒麟阁主的终身大事了。” “……”麒麟一脸挫败,做了个抱歉的动作,公子真是八卦。 白依朗声一笑,跃身下去。 一到下头,白依便乐了。这翠竹安抚不了朱雀,又不能辜负麒麟的嘱托,心一横,直接给朱雀点了哑穴。 相公~朱雀一脸水汪汪的看着白依。 “哦,知道了,朱雀老婆受委屈了。”白依忍住笑意,愣是摆出很心疼的表情安抚朱雀,可似乎忘记给朱雀解穴?! “芷夕,过来见过你朱雀姐姐。” “是,娘亲。” 啥?朱雀毫无悬念给了一个刚才其他人摆出的表情。直到看清白芷夕的容颜,这才微微错愕。 “看来是想起来了。”白依笑眯眯说道。 “好久不见,朱雀姐姐。”白芷夕很礼貌的行了个礼,口吻不咸不淡。 这个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朱雀疑惑抬头,撞上白依的眼睛,见她微微对她颔首,这才笃定,原来是当年在唐门天牢见到的双生子。 “既然认得,便好好聊聊。”白依说着,不动声色的解开朱雀的穴道,一个人离开甲板,回到厢房。 厢房里头,熏香未灭,袅袅白烟萦绕,她深吸一口气,打开衣袋,里头赫然躺着一枚十分精致的冰梅花。这是当初,万俟寻送给她的见面礼,一直搁在衣袋里头,不知为何,竟不曾融化,一直保持的原来的模样。 素手拿起冰梅花,仔细端详,嘴角泛起淡淡的弧度,就见她运用内力,冰梅花瞬间变成齑粉,散落到胭脂盒里头去。 她拿起胭脂盒,对镜贴红,她本就带着三分英气,男装也让人觉得秀气,只是微微化了个淡妆,完全没有没有让女扮男装的她看起来怪异,反而更加浑然天成,外人只道是个惊艳的男子,一点娘娘腔的感觉都没有。 “唐季饶,我已经粉妆待尔,你可别不来哦。”白依伸手抚摸着绝尘容颜,眸中冰凉无比。 第一百二十三章、再见唐季饶 白芷夕之前曾经与朱雀关在唐门同一个牢门,虽然百受折磨,但是却也让同在一个地牢的人,内心更加团结。只是白芷夕天生不喜欢近陌生人,遇到不熟悉的人,总是一副冷淡伪装,只有将真性情展现给熟知的人。 当日在甲板上,白芷夕对朱雀表现冷淡,只是因为发现很多外人在场。待到两人单独相处,两个女孩又是说东说西。 “相公,今夜你就独守空床,我要去和白妹妹睡一块。”朱雀说着抱起惯用的枕头,推门出去。 白依正在案上书写什么,抬眸展眉笑了笑,算是应答。右手边上点着龙涎香,淡淡的香气,显得又静谧,又心安。 期间,翠竹过来送了盏茶,站在旁边陪着白依一会儿,却总是左顾右盼静不下心来,目光频频往外看。原本白依打算打发她下去,不料这小妮子,还真够扭捏的,非说要一直陪着公子。 白依没有停下书写动作,反而配合的书写的速度不急不缓道:“听尚香说,今晚麒麟阁主将教授一些追踪术,你不想去听。” “不去!”翠竹想了想,嘟着嘴巴应道:“麒麟哥哥的追踪术再厉害,还能厉害的过公子。我要向公子学!” “嗯?!”白依薄唇轻抿,忍住笑意:“你就不怕,有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这麒麟可是船上唯一的男丁,而且长得也好看,性格也好,人也聪明,武功也高。 凌寒族的姑娘们可不傻,她们对白依的感情更像是倾慕、崇拜,神圣不可侵犯。而对于麒麟,可就实在多了,抢倒是不会,但是免不了各出绝招。 “那关我什么事!”翠竹跺脚,心情浮躁。 “翠竹,不可意气用事。”白依摇了摇头:“若真心喜欢,就早点说来,莫待无花空折枝~” “谁谁谁……谁喜欢麒……麒麟……”翠竹急忙掩饰,却只会暴露更多,弄得眼眶都红了。“公子欺负……人家。” “是是是……是公子不好,翠竹别哭了哈。公子给你赔不是了。”白依放下笔,伸手揉了揉翠竹的头发安慰道:“那公子能不能拜托翠竹出去帮公子盯着麒麟阁主。” “不去!” “这船上的姑娘们都是公子我的,万一有那么一两人被麒麟阁主给迷住,本公子多没有面子,乖~替本公子看好姑娘们~”白依越说自己内心越汗颜,怎么整的自己有点像老鸨。这么一想,脑海立马浮现了老鸨那张大饼脸,吓得她打了个冷战。 “这是为了公子哦~”翠竹一脸信誓旦旦推门而出。 白依笑眯眯的点头,心里却嘀咕,如今的小孩子怎么这么不能够正视自己的感情。(某雪:不要说别人,白依妹子乃也是) 她正笑着想着,撇头看见案上的烛火忽然熄灭,不好!她心中暗叫,下意识想反抗已经来不及,手被抓住脉门,喉咙被冰冷的手掐住。鼻息之间能够闻到甜腻的味道,她稍稍稳住心神,这才露齿一笑:“唐四公子来的真是快啊~” 就听见身后,嘶哑的笑声不绝于耳,半晌那人这才叹息道:“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白依本是我妻,如今怎可一见面就说别的男人名字,我该多伤心啊~” “万俟寻?”白依微微一愣,心神宛若被电触及。不仅仅只是震撼,仿若是一直冰封的某样东西,随着那记闪电,被劈开,迅速蔓延到整个思绪。 万俟寻松开白依,将烛火被点着,当光亮呈现之时,一点点将那张魂牵梦萦,彻夜思念同样也时刻怨恨的脸展现在她的面前。眉毛如印象中那般,挺若宝剑,琥珀眼眸璀璨无比,薄唇微勾,如摄魂魄的钩子,一下子勾住了她所有的思绪,所有的反应。 “依儿,我想你了。”万俟寻笑着张开双臂,将白依拥在怀里,紧紧的,不愿松手。 那个肩膀没有昔日的温度,没有往日的安宁,唯独剩下的只有寂寥,她将呆滞的目光收回,眼眸在一点一点的变冷,她并不放抗,只是凉凉开口,不带一丝情绪:“唐季饶,开玩笑也要选好对象。难道你真以为区区的鬼咎能够骗得过我?我白衣公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 “嗯?是真的白衣公子本事高,还是因为你,对万俟寻太过于恋恋不忘了。”唐季饶噗嗤一笑,松开白依,直接将鬼咎撕了下来:“我的小乖乖也真是无趣,何必这么早揭穿呢!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从财神庄那里盗出鬼咎,还没戴暖呐。” “你大可继续……”白依白了他一眼,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坐回椅子上。 “都已识破了,再戴上反而显得更加无趣。”唐季饶可不客气,直接坐到案几上,直接俯视白依:“我倒是好奇,我是哪里露出破绽了。我这身装扮,连万俟夫人都没识破。” “味道。” “原来如此。”唐季饶托腮,若有所思点头:“我说小乖乖,你就不奇怪我的变化。” “你都不好奇我找你来的目的,我又为何要好奇你的变化。”白依撇头慵懒地眯起眼睛,确实诚如唐季饶所言,他却是有变化,不是相貌,而是感觉。没有那么阴冷,没有那么的让人不寒而栗,相反看着她反而多了几分温柔。 这也是为何,刚看到万俟寻那张脸的时候,白依有一瞬间,差点被糊弄过去。只是,不是他终究不会是他。万俟寻给她的那种感觉,是没有人能够模仿的,虽然她自己不愿意承认,但终归是事实,或许这便是本能。 “你找我来,要么是追问凶手是谁,要么就是为了杀了我。”唐季饶一脸无所谓道。 白依好看的眉眼眯起:“错了,你只猜对了一半。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只是我没有证据。” 唐季饶微微一愣,忽然笑得张狂,只见他挑起白依的下颚,凑近一字一句道:“我赌你并不是知道。只是心中有个方向,你只是找到这个案子的线头。嘛!不过线头都让你揪住了,恐怕走到真相面前只是时间问题。” “看在你这么急着来送死的份上,我倒是可以让你多活一会。”白依拨开唐季饶的手,反过来去把玩着烛火,显得十分妖娆,亦十分危险。 第一百二十四章、唐季饶之死 唐季饶闻言叹了口气:“小乖乖,我承认之前种种是我不对,但是我保证,以后一定对你好,你说什么我都听。你原谅我好么。” “我说什么你都听?”白依扬眉,嘲讽一笑:“那么,劳烦唐四公子帮我杀了凶手,替我白家上下报仇。” “……凶手是我的最亲的人。”唐季饶沉默良久开口道:“小乖乖,百善孝为先,我不能将最后一点良知也泯灭了。” “哦~那就是谈不拢了。”白依伸了伸懒腰,下一秒眼眸变了犀利起来,动如闪电,抓起案几上的毛笔刺向唐季饶。 “小乖乖,为何我们不能静下心来谈谈。”唐季饶边躲闪边说道,神情急切,十分陈恳。 “不需要。”白依却不肯作罢,招招都往死里刺。 “若这是你的心愿,我成全你。”忽然唐季饶不动了,白依未曾料到他会束手就擒,毛笔直接刺了进去,好在她生怕唐季饶有什么诡计,中途松了手,毛笔刺的并不深,只是皮外伤。 “你又想什么诡计。”白依冷冷看着唐季饶。 “若我说,成全你,换来你的原谅,你信么?”唐季饶捂住胸口渗出的血,有些期盼的看着白依。 白依微微错愕,随即毫不在意道:“信或者不信,有何关系。我从未恨过你,何来原谅之说。只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论你做任何事,都改变不了我要揪出凶手的决心。你既然是要维护凶手,那么我们注定都是对立的关系,没有其他。” 白依这话说得残忍,确是实事。 唐季饶低头,阴沉着一张脸,表情明明灭灭,最后他抬头诡异一笑:“若是把我换成沈默,你也会如此么?如果说沈默其实也是站在凶手那边,你又该如何。杀了凶手,为白家报仇,还是为了沈默,放手?” 沈默—— 白依垂眸,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如松般刚毅的男子,少年时,两人嬉戏玩闹不知愁,后来芳心暗许,缘定三生。再后来,想到这,她闭眸微微一叹,那个瓢泼大雨,他痛苦无奈的表情,一下子刺进心里头。 他说,是他负了她。 其实不然,最先背叛感情的人,是她。不知何时起,他和她的世界里,已经悄无声息的闯入了一抹蓝色的身影。 糟了,她忽然回过神来,可惜已经晚了,不知道何时,唐季饶已经绕到她的身后,她与他只是过了一招,便被点穴道。 “小乖乖,这是你逼我的。”唐季饶冷笑道。 白依心中升起一股慌乱,果然就见唐季饶抓住她的领子,两手一分,生生撕裂开了。 然后,他吻住她的眸,亲吻她的唇,最后沿着颈部一路往下,反反复复行似疯癫。 白依睁着眼睛,没有丝毫表情,平静的承受着身上的耻辱,差不多快了—— 果然,唐季饶痛苦的捂住胸口,松开白依,猛地吐了一口血在白依身上。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白依:“你居然在肌肤上下毒!” “你应该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毒,居然连你这个制毒高手也未曾察觉?”白依优雅的将滑落的衣服重新穿上,一步步的走到唐季饶面前,屈膝蹲下,笑得一脸残忍:“告诉你,指天扇做出的冰花,不仅可以将鲜花镶嵌在冰块里头,长久不化,而且用内力捏成齑粉之后,便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不仅无色无味,而且毒性剧烈,没有解药。” “哼~见血封喉?”唐季饶吐了口血,冷笑道:“我本就全身是毒,对普通人而言或许真是见血封喉,可是对于我唐季饶来说,只要一个时辰,便能够将此毒融入自己的毒血。” “我知道。”白依微微一笑,笑得十分好看,她伸手按住唐季饶的胸口,抬头眨着眼睛问道:“我觉得你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么?” 这时候,唐季饶才有一丝的慌乱,他抓住白依的手:“如果你现在杀了我,便永远别想救万俟寻!” 果真,白依素手一僵,随即恢复镇定:“以万俟寻狡猾的个性,你们想杀他可不是那么容易。” “是,他是狡猾,但是人都有软肋,而他的软肋便是你。”唐季饶直接躺在白依怀里,好不得意道:“有人截住了朱雀给万俟寻的信,稍微改了内容,将万俟寻引到沈府。万俟寻一心寻你,不知是计,失手被擒。那人给万俟寻灌了掺了媚药的酒水,并将司徒小姐衣服扒光,一道关进密室。算算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真好奇结果会是如何?你说,若是被江湖人士知道了,万俟寻会不会身败名裂,沈默知道了,会不会杀了万俟寻?” 白依的手缓缓握紧,关节惨白:“你们真卑鄙。她怎么说,也是唐三娘的女儿,你的堂妹。” “反正最后你也会查出来,我便索性告诉你。”唐季饶抬头神秘一笑:“司徒明珠不是唐三娘的女儿,她不过是个弃婴而已,一个工具。” “那真正的司徒小姐到底是……”白依一把抓住唐季饶的领子,急急问道。 唐季饶并不回答,只是一直看着她,面带微笑,平静的看着她。白依,其实你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又何必复问于我。 真是她! 她缓缓松开手,起身站起,沉吟半晌。 这时候唐季饶艰难起身,准备离去,不料白依却一扇子抵住他的脖子。 “唐四公子,别急着走啊。我还想引见你见见故人呢。” 她说着,打了个响指,就见一个十岁大的小男孩从横梁上跳了下来。长得和白芷夕十分神似。 “少悠,此人就交给你了,要杀要放皆由你。”白依指着唐季饶说道。 “你是……”唐季饶显得十分疑惑,他并不记得有认识这号人。 小男孩怨恨的看着他,半晌忽然挽起手臂,露出一个烙印。 “这是唐家地牢毒人的烙印,你们是……”唐季饶记起来了,他抓来炼毒的人群中,确实有一对双生子,看来眼前这个男孩子,就是其中一子。 “唐季饶,你杀我全家,今日我就为家人报仇。”小男孩说着从腰间抽出软剑,一刀刺下去。唐季饶已经深受剧毒,如今又被一刀刺穿心肺,嘴角溢出黑血。 白依闭眸,看都不看一看。唐季饶压根就不管小男孩,直接爬到白依跟前,扯住她的衣袍问道:“我知道你我今世无缘,若有来世,你可愿意再与我相逢。” 白依静静的坐着,光线昏暗,显得她的轮廓异常模糊:“若有来世,我定求生生世世不要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这句话说下来,就仿若把他所有的希望都浇灭了,心死如身死,他缓缓放下手来。诗句常说,人生最美好的时刻,是如初见。若是知道当初她对自己是如此重要,他定不会那么折磨她,会像沈默那样保护她,像万俟寻善解人意。 小男孩赶了过来一刀挥了下去。顿时一片血红。 算了,起码知道她今生有了依靠,他也应该为她的幸福感到幸福,这样够了……他缓缓的闭上眼睛,咽气。 白依起身推门而出,临行嘱咐道:“我先行沈府,你收拾完此处,与你姐姐汇合,来天城寻我。”说着,弯曲小手指凑到嘴边,吹出口哨,就见远方一黑点越来越近,她纵身一跃,乘着大雕而去。 第一百二十五、昔日恋人重逢,却道物是人非 白依到沈府的时候,才过三更天,依稀还能见到清冷的月光。她抬头看了一眼上头的匾额,微微一叹,这个沈府到底隐藏了多少的秘密。 她总是在不停的追寻凶手的踪迹,找寻线索为沈默为沈家洗清嫌疑,可为何一旦新的线索出现,总是在沈府。唐季饶说的那个人,她知道是谁,可是她不明白,那个人和沈家到底有什么关系。沈家到底是参与了多少,可知道司徒家是凌云族的后裔。 她之前虽在沈家住过一段时间,但毕竟鲜少走动,沈家地方太大,实在不方便搜寻,而她来时匆匆,未换上衣服,这件白衣在晚上实在是太惹眼了。为今之计,只好先潜入到她最熟悉的地方,换上衣服再做打算。 白依去的不是别的地方,便是之前沈默安排她住的别院。此刻的别院好像荒废了良久,白依推门而出,能够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 “沈默真是说到做到,把自己都逼到这个份上了。”白依看着桌子上厚厚的灰尘,微微一叹。 那日昏迷中听到的话,原来是真的。他沈默真的打算与她恩断义绝。为了不想她,逼着自己不再踏足这个她曾经住过的地方。当然,也不允许其他人过来,久而久之,这院子自然是荒废了。 这么一来,对白依来说反而更加方便了。沈家实在是太大了,自她上次夜探沈府之后,似乎又改变了格局,她之前有的那份地图早就不能用了。好在,来之前已经让地煞组的人混入此处,并将地图藏匿在这别院。 白依站在屋子中央,走着奇怪却又有一定规律的舞步,口中念念有词:“四五三一,是这里。”她停在梳妆台前头,小心翼翼的挖开上面的地砖,果然见到下头藏匿的地图。 “反正无人,点盏灯应该无妨。”白依想了想,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亮油灯,摊开地图,仔细研读。沈府的房间繁多,有标识出来的密室就不少,还有一些是白依知道的,但没有标注进去的。她正认真研读,忽然听见外头有极轻的脚步声,她迅速吹灭油灯,拿走桌上的地图,跃上横梁。 果真,就见门上一个黑影轮廓越来越清晰。那个黑影在门口停了半晌,推门而入。白依敛住气息,下头看得十分不真切,只见到一个明亮的东西越变越长。 糟了,是剑出鞘,她下意识的勾住横梁,倒挂而行。她的判断没有错,她在身子往后倒的一瞬间,能够感受到冰冷的剑气拂过面颊,刮的生疼。 她敢肯定,若是再迟疑一会,她定会被剑气所伤。 对方不肯罢休,继续一剑刺下去,白依自知躲不过去,只好无奈开口道:“沈默,是我!” 剑尖就停留在她的眼睫上,只要再往前一点,她的眼睛就没有了。幸好沈默的武功够好。 此刻,油灯被再度点亮,映照出两个彼此熟悉亦彼此陌生的人影。 “你没有死!”沈默激动的差点丢开地灵剑,可是终究是忍住了,下一秒他又像恢复了面瘫的表情,礼貌颔首:“白衣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客气。你是如何知道我在此处。”她淡淡问道,可下一秒又觉得似乎问得有些多此一举,只好叹息似垂眸。 “我并不知道白衣公子今夜会造访此处。只是刚好瞧见这里有光线,一时疑心便过来瞧瞧。”沈默同样回答的不冷不热。 这下白依便更加愧疚了。 沈默,你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既然决定忘记她,也不再踏足此处,又怎会瞧见此处的亮光。只怕,你人未曾到这里,可是一直都在某个高处,注视着这个地方。 两个人沉默半晌,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过来良久,还是白依先开的口。 “我到此处只为寻人,找到便走。”未曾想到会惊动到你。 “寻人?”沈默微微错愕,最后又恢复面瘫脸:“我帮你。” “你不好奇是谁么?”见沈默一脸面瘫,白依忍不住开口道:“沈少奶奶,难道你没有发现沈少奶奶失踪了么?!” “司徒明珠?”显然沈默并不太喜欢白依对司徒明珠的称呼,脸变得更加面瘫了。“我和她只是表面夫妻,她的去留,我从不干涉。”亦毫不在意。 那么一个大活人失踪了那么几天,你这个挂名夫君好歹也要关心一下。白依瞪眼,但是想到两人的身份,最后还是将唐季饶所说的事情告之沈默,不过只字未提万俟寻的事情。她不想被人认为,她特地赶赴此处,是为了救万俟寻。 她并不在乎沈默对她的看法,下意识这么做,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说白了,她还未原谅万俟寻。 “你是说,有人将他们藏匿在此处。”沈默微微错愕,然后很认真的想了想:“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十分隐蔽,连一般沈家的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我带你去。” 白依点了点头,随手抓起衣柜里头的几件衣裳,随沈默往那个地方去。 密道的入口被设立在茅房下头。 “还真是特别。”白依撇了撇嘴,一般正常人还真不会去这样一个地方,特别是茅房的下头。 沈默沉默不语,一直走在前头引路,不一会便到了密室门口。白依站在门口,手扶在门闩上,却迟迟不动。 “沈默,你不觉得奇怪么?”她忽然转头看向他:“连一般沈府的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凶手又是如何得知?” 沈默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半晌,这才吐出几个字:“我不是凶手。” 白依闻言温婉一笑:“我自然知道你不是,但是你知道那个把司徒明珠带到这的人是谁,对不对。” “救人要紧。”沈默抿唇,自己拔出地灵剑,朝门闩上的链子砍了下去,链条松脱,他刚想推门而入,去被白依阻止。 “你去,不妥。”白依摇了摇头。不管万俟寻是否真的占有了司徒明珠,不论沈默是不是只是司徒明珠的挂名夫婿。让他见到一丝不挂的司徒明珠,对司徒小姐而言,都是一种侮辱。 “里头有男人。”沈默简短说道。她告诉他,司徒明珠被关在地牢,而且还是跟一个被灌了媚药的男人关在一起。若是那男子欲求不满,对白依下手…… “她是你妻子,你要顾及作为女人的颜面。”白依皱眉,语调忍不住强硬了几分。 沈默看着她半晌,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将地灵剑递给她,便走了出去。 白依深吸一口气,缓缓推门而入。 第一百二十六章、所谓抓奸? 其实早就预见会是怎么样的情形,也反复的说服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保持内心平静,可是推开门的一刹那,她还是怯懦的闭上了眼眸。她屏住呼吸。可是奇怪的是,半晌仍旧没有听到半丝那样的声音。终于,她忍不住缓缓的睁开眼睛。四周是静谧的暗,待到眼睛习惯了这样的黑暗,她才勉强看清楚四周的轮廓。 她走到桌子上,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将蜡烛点上。顿时屋里头光线亮堂了不少,但仍旧只能照亮一角落。 “你还在吗?”白依缓缓开口,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是在问万俟寻还是司徒明珠。或许,她太高估凶手了,或许万俟寻没有那么容易上当。 毕竟他是连自己孩儿都能杀死,铁石心肠的男人,怎么会因为一封造假的信,贸贸然上当。白依心里头不停的劝说着自己,他不在这,不在,一直停在原来的位置上,未曾迈开一步。 这时候,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声响,她微微一怔,手中的烛火微抖了一下,烛泪差点溅落在手上。 她心一沉,下意识的皱眉,缓缓移动,随着所到之处,被缓缓照亮,她看到一个浑身*的身影蜷缩在角落。 “沈少……不,司徒小姐。”她走到司徒明珠跟前,屈膝蹲下,将烛火放到一旁地上,轻轻将备好的衣服披在司徒明珠身上。 司徒明珠感觉到有人靠近,身子抖动了一下,听到有人在唤她名字,这才抬起那双毫无光泽的眼眸,愣愣的看着白依良久,良久。 “你现在很安全,我在这里,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白依温柔的看着她,动作轻柔的帮她穿上衣服,眼眸中流淌着让人心安的静谧。被这样的眼眸看着,心情就好像是,原本污秽不堪的东西,被清水漂干净,顿时觉得清爽无比。 “公子……公子……”她缓缓张口,抓住白依的袖子,仿佛溺水中抓到了稻草,眼泪一下子滑落了下来。 “我在这,没事了。”白依伸手安抚的拍了拍司徒明珠,温柔的笑着。对于司徒明珠,白依总是有种愧疚之感,四年前明明是那么一个骄傲的人,却原来一出生,就已经注定是傀儡,注定只能是别人的替代品。 司徒明珠再也抑制不住,一把抱住白依,在她怀里哭泣得像个小孩子似的:“为什么,我不是司徒明珠,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我到底是谁~” 白依拍着司徒明珠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名字只是个代号,身份亦只是一种地位,抛开这些俗世之物,剩下才是纯粹的你。你想用司徒明珠这个名字,就用,不喜欢就换一个。不管你身世如何,名字如何,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没人能够替代。” “我就是我?”司徒明珠迷茫的抬头看着白依。 “对,你就是你。你是那么聪明的人,日后一定能够明白。”白依说着伸手捂住司徒明珠的眼睛,用一种十分慵懒的气息说道:“如今,你已经很累了,放松下来,闭上眼睛,深呼吸,感觉到自己身子变得很轻很轻……” 白依的语调很轻缓,柔柔的如一泓清泉流淌而过,带着一种宁静之感,不一会,司徒明珠便睡着了。 白依将司徒明珠缓缓放在地上,自己起身,低头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半晌,这才嘴角一扯道:“既然你还是不愿听我的,执意进来,那正好,劳烦沈兄将尊夫人抱回去休息。这件事恐怕会给尊夫人留下阴影。待明日,请沈兄到余香阁去,求大当家的赐贴安神的药方便可。” “那白衣公子可是要做好事只做一半,便撒手?”沈默双手抱胸,并不打算按白依的意思去办。“比起这个挂名的丈夫,或许司徒明珠更希望是她所仰慕的白衣公子抱她回去。何况,我和她毕竟男女有别。” “沈兄,无论是否挂名,她终究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白依叹了口气:“虽然我很想亲自送她回去,碍于我的身份,实在诸多不便,让下人撞到了,对司徒小姐的名誉不好。” 沈默抿唇半晌,终究拾起地灵剑,将司徒明珠抱起。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忽然又见他回头,嘴角含着一抹嘲讽的微笑,带着淡淡的苦涩:“白衣公子,果真很讨厌沈府。” 白依微微一怔,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沈默的身影已经消失。她呆呆的站着那里呆立了半晌,想想终究觉得还是什么未说更好。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 世事难料,原来她和沈默,关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她和他所处的立场,注定是对立的。 白依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俯身准备端起地上的烛火,这时目光顺着烛光晃动,依稀能够看到破碎的衣料,一种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下子涌入心头,心口一下子喘息不了,有一种力量在吸引着她。 脚步不受控制的移动起来,虽然迟缓,却无比坚定,光线一路过去,印入眼帘的,不仅是破碎的衣料,还有那一滴滴鲜艳刺目的血迹。目光顺着血迹一路往上抬起,脚步不知觉加快起来,左右墙角两边距离不算太远,可不知道为何,她却感到每一步都那么的漫长。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映入眼帘的情景,她无法形容,一瞬间所有的热气都被抽走,独独剩下的是透心之凉。她一步步的走近,不知为何,眼泪已经滑落下来。 她明明是那么恨他,可是当他如此落魄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独独留下的只有心疼,一种钻心之疼。 印象中那么一个灵韵空灵的男子,如今头发邋遢,满脸胡渣,上身衣服基本已经被抓碎,为了克制媚药的功效,他左边的肩胛骨上愣是刺入匕首钉在墙上。 她走到他跟前,一下子跪坐了下来,一手抓起那把匕首用力拔起,声音哽咽,带着咬牙切齿之感,切肤之痛,哑声嚷道:“万俟寻!你这个疯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又是中媚药 温热的血一下子喷到她的脸上,带着腥咸的味道。 万俟寻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半睁开眼睛,眼前一抹白影,愈来愈清晰,最后是墨般的黑渗透进来,最终描绘组合出魂牵梦萦的身影。那抹身影总是在梦里出现,总是离他那么远。 他身子一震,琥珀双眸瞬间瞪大,这次她离他很近,近得能够看见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帮她拭去泪水,可是双手还未触碰到她的脸颊,却忽然像火烧一样缩了回去。 不能碰,每一次梦里出现,他一靠近她,她便变得好远。只要他伸手触碰,那么她便会消失不见。所以,在梦里,他能够做的便是遥遥而望,如今她离得又是那么近,这是多么奢求的美梦,他又怎么舍得这么快,便让她消失。 “梦,这一定是梦。”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好像喃喃自语,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的微笑。他的白依已经去了,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再回来了,他只能在梦里见到她。 白依显然要比万俟寻镇定的多,她收回视线,动手扯下布条,并从怀里掏出止血散,撒在万俟寻身上。而在做这些一系列动作的时候,万俟寻一直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眸从沉迷到一点点的瞪大、错愕。就在她准备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忽然就见他像受到什么触动似的,一把握住她的手,表情由错愕到惊讶再到惊喜的一系列转变。 “我在帮你包扎伤口,放手。”她努力想将手从他手里抽出,可是他的手仿若就像是一把大钳子似的,一下子将她细小的手钳的紧紧的。她咬了咬牙,怒瞪他,几乎是嚷道:“再不包扎,你会死的!万俟寻!你……” 仿若是始料未及,又仿若是预料之中,万俟寻忽然一把抱着她,疯狂的、小心翼翼的、欣喜若狂的抱着她,抱得紧紧的。就好像是走了很长很长漆黑孤独的夜晚,终于透露一丝丝的阳光,顿时人生充满希望,充满感激。他的表情一下子又鲜活起来。 “白依,白依,白依……” 没有任何的语言能够表达得了万俟寻此刻的心情,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不是梦,他的白依,真的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因为激动,他的血更加的抑制不住,温热的血将她的白衣蹭的都是血迹。白依被他抱得快喘不上气来,他的力气极大,她挣脱不了他的怀抱,甚至紧贴的身子,能够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她犹豫了半晌,触手碰之,果然是滚烫无比。若不是发烧,这样的体温,定是…… 她反应过来,低头朝他身下看起,一扫而过又迅速抬起,红着脸哑声道:“放开我,别忘了,你的媚药还未解!” 果然,正如白依所言,等那阵欣喜感情过去之后,占据他身子的还是本能的反应。 “白依……”他微微松开她,双目微微泛红,脸颊更是滚烫的厉害。 “我不会原谅你的。”白依垂眸复有迅速抬眸,一字一句十分笃定也十分残忍的回答道,如今泪水已经干涸,唯独剩下的是,丧子之痛。 “我明白。”他微微一笑,松开她的手臂,目光缓缓下移,忽然一手拾起扔在一旁的刀,眼看就要刺向膝盖,可是还未刺入皮肤,却被一股阻力挡住。 一眼望之,万俟寻顿时血液凝固,他扔掉手中的刀,一把抓起白依的手,心疼地低声责骂道:“我警告过你很多次,白依,不要伤害自己,你怎能用手去抓刀!既然不肯原谅我,又何必出手拦我。你明明知道,我这一刀刺下去,只是为了用疼痛压住媚药的药性,不会真的寻死,你又何必……” 是啊,她为何要出手阻拦,她明明恨不得他死! 她怔怔的望着他,半晌终于回过神来,站起来,负手而立淡淡道:“我白衣公子见不得血。不过,既然万俟公子想自残,我转身不看便是了。绝对保证不再阻拦。” 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压着舌尖吐出来的,带着丝丝苦涩。 “……好,多谢。”万俟寻看着她的背影一呆,随即释怀一笑,再度拾起匕首,刺向原来本就受伤的地方,这次没有白依阻拦,他狠狠的刺了下去,瞬间的疼痛,令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瞬间冷汗便下来。白依背对着他,闭着眼睛,心情极度烦躁,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任何动静,她诧异回头,却见万俟寻已经倒在血泊里。 “万俟寻!你别吓我!”本能的抛开固执,白依一下去扑在他身上,不停的拍打这他的脸:“喂!万俟寻我们的账还没有算,你可不能死啊!喂!醒醒!不要吓我!”可是不论她怎么拍,万俟寻却没能醒过来,她一下子慌了神,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死命的摇着万俟寻有些微凉的身子:“喂~万俟寻~你醒醒啊~寻哥哥不能死啊~你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喂~你醒醒好不好,我答应给你一个原谅你的机会,不要睡好不好,寻哥哥~” “娘亲~他只是昏过去了。”脆生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白依诧异回头,却见双子正站在她跟前。 “你们?”是如何来这里的…… 白芷夕指了指怀里个头不大的小狐狸道:“这只小狐狸是芷夕特别训练的,能够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闻到娘亲身上的幽冷香气。” “娘亲请宽心,他只是失血昏厥,只要止了血,移到温暖的地方养伤,很快便能醒来。”一旁的白少悠屈膝蹲下,从怀里头掏出一瓶墨绿瓷瓶打开,将绿色粉末撒在万俟寻身上,那药极好,瞬间万俟寻的血便止住了。这是绿粉,极好的金疮药,上次见到洛王妃赠与白依,她一直没有舍得用,后来又将这瓶瓷瓶给了白少悠。 “娘亲,我们想将……呃……”白芷夕停顿了一下,视线在白依和万俟寻之间很快的来回转悠了一圈,欣欣然道:“万俟府离这不远,我们先将爹爹送回府上养伤……” “……嗯。”白依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发觉白芷夕对万俟寻的称谓,显然白少悠注意到了,只见他有些不乐意的怒了努嘴巴,终究什么没说,默默帮白依将昏了的万俟寻扛起来,离开。 第一百二十八章、真正的司徒小姐 白依一行人带着万俟寻正准备退出沈府,白少悠已经出动地煞组,让地煞组的人引开沈府的暗卫。沈府的暗卫虽然武功不俗,但是比起专门训练的地煞组,还是有点小小的差距,很快沈府的暗卫布局,便慢慢改变成白少悠想要的布局。 他熟练的领着白依一行,拐过一个又一个弯,避开一个又一个暗哨。就在快出沈府之际,白依眼尖瞥见一抹熟悉的绿色身影。她停下脚步道:“少悠,芷夕,你们先带着万俟寻离开,我有事情要办。” 白少悠点了点头,带着万俟寻先行一步。 白依看着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这才往回走,继续追踪那抹绿色身影。 会是你吗?慕瑶。那个背叛听雪楼,对朱雀狠心下手的人,真的是与我们朝夕相对,温柔可人的慕瑶么? 如果那抹绿影便是慕瑶,那是不是意味着,真正的司徒小姐便是你,慕瑶。一切一切的感情都是假的,为的都是为了寻仇? 她一直将慕瑶当成大嫂一样的尊重,若慕瑶真是司徒小姐,那么白直的死…… 心中有这么一个疑团是她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的,她紧跟着那抹绿影。绿影速度极快,一个拐弯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绿影消失的地方的前头正是佛堂,里头香火弥漫,这样的深夜竟还有人在诵经。不知为何,竟很不想进去。 白依所处的地方正好是在洛兰花丛中,她移开脚步,微微一叹,屈膝蹲下,伸手抚上一朵花:“洛兰花啊洛兰花,一切都是的开始都是你,告诉我,我该如何?” 她喃喃自语,原本正想离开,可是起身时候正好瞥见地上泥土,十分的怪异,似乎与周边的土色有些不同。莫不是…… 她伸手在地上摸索了半晌,终于在花盆下找到一个蔓藤编织的环,伸手一扯,手上传来厚重感,果真便见一个暗格被打开,里头隐约能够见到蜿蜒的楼梯。白依心里暗道,这个蔓藤还真是结实,从怀里拿出火折子,正欲下去,可是脚步才刚迈开一步,却又犹豫。不会是陷阱吧~ 想到这,她忽然又自嘲一笑,是不是陷阱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得到答案。她干脆利落的一跃而入,果不其然,里头气味并不怎么好,倒是有些熟悉。 果然是这样…… 白依默默将手按在腰带处,那里头藏着流萤,不逊色于玄冰鞭的鞭子,当初阿金当家借给她耍耍的,如今还未归还,倒是成了她必不可少的武器。 鼻翼传来一股难闻的腥咸味道,她侧身避过,却见又是一阵腥风滑过,她一跃踏上一旁的墙壁,借势躲过攻击,下一秒抽出流萤,一鞭子挥下。对方的动作虽然迟疑,却仍旧没有停下来,而且参与攻击的数目越来越多。 “果然这里也有毒人。”白依眼眸一沉,对付毒人,除了把它砍的稀巴烂,别无办法,因为任何攻击对于毒人而言,都是无效的。白依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并不恋战,凭借极好的轻功,游走在几个毒人之间,借机会寻找下一个暗道。“实在是太暗了。”白依皱眉,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甩出鞭子,鞭子缠上一旁的凸起,白依借力一下子滑荡到烛台下方。烛台点亮的一瞬间,她微微错愕,续而是不可节制的愤怒。 这些毒人竟然都是用听雪楼的暗卫炼制的。 到底是谁,如此恶毒,如此对她恨之入骨。 白依的眼眸越变越凉,双手紧紧握住,连指甲陷入到手里都无法缓解她内心的愤怒。 慕瑶,如果你真是内鬼,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微弱的烛火确实不会照的太远,好在足够让白依看到头顶上方的入口,那里没有链子,若想进去,除非…… 白依看了一眼毒人,嘴角弯起,只见她一跃而起,踏上毒人的头,一跃跃进入口。 上层要比下面干燥的多,也亮堂的多,白依沿着走廊一路寻去,未见到任何异常的地方。这个地方应该不是在底下,应该是地面,仔细闻得话,还能够闻到淡淡的檀香味,莫非这里是佛堂里头。可使又不大像,佛堂里头白依倒是进去过一回,并没发现如此怪异的走廊,亦没有发现这个连通底下的通道,凶手到底是怎么瞒过佛堂里头的人,把毒人藏在下头。她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走着,忽然听到走廊尽头传来呻吟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痛苦。 她听过这种声音,当初被唐季饶囚禁在唐府,她每天除了被逼着看千刀万剐之外,自然少不了参观唐季饶应以为傲的制毒之所。那是,炼制毒人之时,毒人未死、神智依旧在的时候,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听着声音分外刺耳,也分外耳熟。 莫不是…… 她微微皱眉,不会的,再怎么说也不应该啊,那抹绿影若是慕瑶,那慕瑶又怎么会变成毒人,她怎么可能会自己害自己。她越想心中疑惑越大,不行!必须一探究竟。终究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她缓缓走到那间发出声音的房间门口,微微推开窗户一看究竟。 房间里头倒是十分亮堂,床上躺着一个绿衣少女,表情十分痛苦,脸泛着绿光,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慕瑶! 白依讶异,可似乎又在情理之内,可是她就更加疑惑了。这个情形,和她见过的毒人毒发作的情形是一模一样。如果说慕瑶是司徒小姐,是凶手的话,为何要将自己练成毒人。 慕瑶的毒似乎终于挺了过去,她脸上一直冒着冷汗,可是眼睛却直勾勾的望着白依的方向。 “慕瑶姐姐。”既然被发现了,白依也不打算再藏匿,直接推门而入。 这时候慕瑶已经坐了起来,她理了理凌乱的衣发之后,这才皱着眉头对白依道:“公子,你不能来这里。” 白依沉默半晌,开口道:“我知道,可是我想知道答案。” “我不是凶手。”,慕瑶叹了口气:“我不可能有你要的答案。” “是么。”白依微微一笑,眼眸纵然变冷:“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真正的司徒小姐。” 慕瑶会给她一个更加温柔的笑靥:“这个等会你见到你哥哥,便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周旋 “我哥哥?”白依微微一愣,眼眸移到烛台上,心里头暗道不好,只顾着防着慕瑶,却未曾想过,她早就在烛台上动了手脚。 她当即点了自己的各大要穴,并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原本沉重的身子,顿时轻松很多。 “没想到你还随身带着培元丹。”慕瑶面露诧异,但也仅仅只是一瞬的诧异,随即便恢复原来的神情:“只是,你别忘了,中了我们的毒,就算有培元丹护体,也不可能立即恢复,同样也不能够运功。没有武功,你逃不掉。” “诶~瞧你这话说得,虽然没有武功,但是我有的是智慧,有些事情,并不一定要靠武力解决的。”白依找了张椅子,慵懒的坐下,看那表情态度,还真是一点都无所谓的样子。 慕瑶微微有些质疑,但是并未表露在脸上,四年的朝夕相处,她很清楚,白依有多么的狡猾多端,总是真真假假让人无法猜透。因为一丝的顾忌,她无法动手,只能和白依对坐而视,静观其变。 “公子,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这里是哪里?”或许是因为不喜欢被白依那张酷似白直的脸看着,慕瑶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先开了口。 “恩,这里是佛堂的夹层。”白依懒懒的扫了四周一眼,打了个哈欠:“设计者很厉害,利用空间上的错觉在佛堂四周设下夹层,难怪当初玲珑公子一进佛堂便直呼佛堂小,原来是被刻意改小的。” “你在拖延时间!”慕瑶忽然反应过啦,如果真是未中毒,怎么可能还在这里 白依挑眉,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随即一笑:“慕瑶,你的动作太慢了。” “什么?!”慕瑶一惊,手上传来*辣的感觉,她立即松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诧异的看着白依,不敢相信她肌肤上居然带有剧毒。 白依温婉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最近总是被人暗算掐脖子,在下可是怕了,所以早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事先涂在颈部。” “这毒是接触到肌肤便会融入血液,你应该也中毒才对。”慕瑶封住穴道,却还是因为毒物反噬,吐了一口血,无法站稳,踉跄了几步,最后被白依扶着。 “都说你笨了,慕瑶不知道培元丹可是护体防毒的么。我虽然也中毒,但是因为服用的培元丹,压制住毒性,只要不运功,自然无妨。”白依摇了摇头,一脸悠然的表情。 “四弟总说你如何如何聪明,我总是不以为意。看来是我小看你了。”慕瑶吐了口血,嘲讽一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么。”白依闻言扬唇一笑,笑得那么的冰冷,连眼眸都溢满寒意,她单手掐住慕瑶的脖子,只要她用力,慕瑶必死无疑。 “你的心肠太软了。”慕瑶摇了摇头,一点也不在意。 “我现在不杀你,不表示以后不会。”白依松手回到位置上,胸口微微起伏,似乎有些动气:“你用听雪楼的暗卫炼制毒人,你以为我会不追究?你错了,你如此对待听雪楼的一干兄弟,我身为楼主,又怎会让你逍遥法外。” “哼,你最好现在便杀了我,别妄想从我身上套出任何的信息。要是今日被我逃脱了,下次我会将今日所尝到的耻辱,千倍万倍的奉还。”慕瑶挣扎着起身,伸手抹去嘴角的血,一脸冰冷、无比骄傲。 “你这是在逼我杀你?”白依微微一叹:“我不会上当的。” “你总是这样子,记得当初见到你的时候,羸弱不堪,生性胆小。每逢下雨打雷,总是怕得要命。非得跑到我的屋里头,与我一起睡。” “是啊~因为每逢下雨,我总会不断想起那日被害的情形。”白依眯起眼睛,目光幽幽,似乎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初见慕瑶,是在她生命垂危之际,她当时跟在白直身边,对生病的白直悉心照料,无微不至。那时候,慕瑶看着白直,是那么温柔,那么情意绵绵。白依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算身份是假,接近白直另有目的,可是那个眼神不会假。她白依知道,其实慕瑶是喜欢白直的。 之后她顶替了白直的身份,初到听雪楼,慕瑶对她极力照料。她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慕瑶一直从她身上,追寻白直的身影。在听雪楼,她们情同姐妹,亲密无间,就算她对白直的死,有所质疑,也从未怀疑过慕瑶,要不是万俟寻的一句话,她也不会…… “白依,你太念旧,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致命的缺点。”慕瑶忽然诡异一笑,不知何时她已经退到墙角,只见她拉起墙上的一个铁环,就见机关启动,旁边出现活动暗格,慕瑶迅速闪入暗格里头,白依一惊,立刻跟上,却听见一声惨叫,不一会就看见司徒明珠身负重伤从暗格之中出现。 “怎么会是你!”白依诧异,她不是让沈默带走司徒明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无意之间听到了他们的计划,他们想要杀公子,我不放心便跟了过来,不料碰上慕瑶,不小心中了暗算。”司徒明珠摇了摇头,气若游丝的说道,脸色苍白,裙摆上已经染上鲜血,看起来是失血过多。 “我们先行离开。”白依说着扶起司徒明珠正准备从暗格离开,不料刚入暗格,便见有冷箭放出。 “公子小心!”司徒明珠也顾不得自己已经受了重伤,横着身子替白依挡了一箭,箭没入心脏,她生生的吐了一口血,瘫倒下来。 “司徒小姐,你这是何苦,在下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你有何苦为在下牺牲至此。”面对这样一个为自己豁出生命保护自己的女子,白依又如何不能动容,将心比心,一个是自己当成亲姐姐那样尊敬的人,却如此心狠手辣,反而眼前这个与自己萍水相逢,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的人,却为了她,舍弃生命。眼角顿时温热,心止不住颤动。 “不要哭公子。”司徒明珠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帮白依抹去脸上的泪水,可是才刚触碰到白依的肌肤,却又缩了手。她的手满是鲜血,怎么能够触碰公子,公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圣洁的人呐。 “你不会死了的,你撑住,我这就带你走。”白依握住司徒明珠的手,忍住泪水正色道,她不要再有人,因为她而离开了。她的身上不要在背负如此多的生命,不要! 她承受不起,亦不愿承受。 第一百三十章、为公子而死,是幸福的 “傻瓜,能够为公子死,明珠不知道有多么幸福,所以不要哭。”司徒明珠脸色苍白到极点,却是一脸幸福:“公子还记得我们第一见面的情景吗?” “记得,在余香阁的后院。” “公子,你记错了,明珠见你的时候是在余香阁的倚红院。”司徒明珠躺在白依的怀里,温柔的看着白依,深情无比:“那时候,公子明知道我是在做戏,却还是配合着我,没有拆穿我。”司徒明珠说着,又呕了一口血,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她死死的抓住白依的手,似乎知道自己已经大限将至。 “不要说话了,我带你出去。”白依闻言微微一愕,原来司徒明珠知道她不是白直,可是为何还对这样的她,身为女子的她倾心不已。 “不,我累了,能够死在公子怀里,明珠已经觉得幸福无比了。明珠还有很多话没有对公子说,可是来不及了。公子,那天我栽赃沈默,让公子以为沈默在众人面前凌辱我,公子明知道是假的,却没有拆穿我,反而对我是那么的温柔。公子放在我眼睛上的手,是那么温暖,那么的温暖,就像我小的时候,我娘温暖的手一样,那么令人心安……” 白依素手一僵,她低下头,见司徒明珠的眼泪滑了下来,落到白依的手背上,滚烫滚烫。 “公子知道么,唐三娘虽然不是我的生母,可是却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我一出生,就注定只是一枚棋子,别人只看到司徒小姐的光环,却不知道当一颗棋子的悲哀。只有娘亲是真的对我好,真心待我,可惜她已经走了,就算是神机妙算的万俟公子也救不了她。明珠累了,明珠好想娘啊~”司徒明珠的血不停的流了下来,染红白依的素白衣裳,原本就已经血污不堪的白衣,如今更是被血红点缀得更加触目惊心,更加妖冶无比。 司徒明珠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白依抱着她,像抱着一个受尽委屈和磨难的可怜孩子。 “真的不跟我走吗?”白依试图做最后一次救赎。 “不必了,这样就好……就好……”司徒明珠面露微笑,握住白依的手,然后闭上眼睛,好像安然入睡了一样。 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滴到地上,白依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 那么无奈的、纯洁的鲜血,那样寂寞的、悲伤的伤口。 浮生寂寂,这一场浩劫,是谁的过错? 她一直很想问凶手这么一句话,昔日的仇恨真的如此重要么?重要到,要让一个个亲人因此而丧命。 ——场景分割线—— 白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等意识恢复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万俟府门口,天早就亮透了。正欲出门的虞禾看到站在门口的白依,那肥胖的脸上露出一丝丝的讶异。 传闻白衣公子不是已经死了么! 虞禾见过白依,只是他并不知道,名闻天下的白衣公子和自家少夫人是同一个人,因为他们家公子说,少夫人是白衣公子的双胞妹妹,自从少夫人失踪以后,他家公子便天天颓废、酗酒度日。 “我是来找人的。”白依率先开口道。 “呃,不知道白衣公子所寻何人?”虞禾应道,伸手用袖子擦拭额头因紧张留下的汗水。心里念叨着坏了,这白衣公子必定是来找自己妹妹的。当初公子自作主张,娶了尚在昏迷的白小姐,也没有通知人家哥哥,现在还把人家妹妹弄丢了。人家现在找上门来了,这江湖传闻白衣公子手段毒辣,公子又受了重伤,这下可就…… “昨夜送你家公子回来的双子。”白依不自在的负手而立,稍微缓和了语气道,心里直嘀咕,这个虞禾看她的眼神,怎么像看到债主追债似的。 “哦~”虞禾夸张的应了一声,顿时松了一口气,表情也变得鲜活起来,态度也变得更加热情:“原来两个孩子是公子的人,多谢白衣公子出手搭救我家公子。这两个孩子目前正在偏厅用膳,小的这就带公子去。” “不必了,让他们出来吧。” “这……”虞禾面露难色。 “怎么?万俟府还想扣人不成。”白依扬眉,懒懒的拨了拨袖子,十分随意道:“若是布衣神判不介意的话,在下不介意,私闯~” “公子说的这是哪里话,公子的妹妹,白小姐是我家少夫人,说来公子与万俟府本就是自家人,您这玩笑可是开大了。实在是因为我家公子中毒未解,夫人和二小姐有不再府内,目前万俟府可谓是群龙无首,还望白衣公子出手帮忙。”虞禾知道他说这番话,实在是有些失礼。无论白衣公子与自家公子交情如何,毕竟是外人,按礼数是不该让白衣公子管理万俟家事务。可是,昨夜他少爷的情形实在是…… 白依微微一愣,盯着虞禾看了半晌。 虞禾是个极有分寸的管事,如今却说出如此没有分寸的话,那便表示,万俟寻的状况真的不容乐观,她凝眉半晌,终究微微一叹道:“我随你进去吧。” 虞禾面露感激之色,忙将白依迎了进去。 一路上,并未见到半个丫鬟,碰上的家丁也是神色匆匆,面露紧张。 白依皱眉:“你家公子的毒还未解开么?” 虞禾闻言,微微叹了口气:“我家公子是个痴情人……他不肯。”所以,在神智尚存的时候,遣散走了所有的丫鬟。 白依面色一僵,顿时停下了脚步,呼吸顿时凝固。 他不肯,都那样了,还不肯! 她和他已经不可能了,他又何须在为她守身、折磨自己。 虞禾见白依停了下来,面露疑惑。 “中了那种毒,再痴情也是身不由己。”白依握紧拳头,抬起眼眸,逼迫自己挤出最最淡薄的笑容:“这毒本就只有一种解法,还不去青楼楚馆寻个干净的姑娘过来。” “这……” “愣着做什么,你想让你家公子,欲火攻心而死么。” 第一百三十一章、决断 虞禾虽有犹豫,但是被白依这么一说,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夫人和二小姐不在,他绝对不能够让公子出事,就算之后公子怪他,甚至辞退他,他也要保住公子的命。 白依看着虞禾离开的方向,目光泛着一丝的涟漪,最终又恢复到平静。她微微一叹,正移步准备离去。 “娘亲,你要走吗?爹爹怎么办?” 白依一愣,回头却见白芷夕站在自己跟前。 “万俟寻不会有事的,而且他也不是你的爹爹。” “可是……可是……”白芷夕有些着急了,她不善言辞,一着急就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憋得脸红,冒出这么一句话:“他是娘亲的相公,娘亲怎么能够对自己的相公置之不理。” 白依闻言又是一叹,屈膝蹲下,摸着白芷夕的头,温柔的解释道:“娘亲没有置之不理,刚才已经让管事去请姑娘过来了,万俟寻虽然中毒,但是这毒不难解。既然事情已经处理了,娘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你明白么。” 白芷夕低头,不语,白依微微一笑,看来她是明白了,正欲起身,却见白芷夕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抬头恳切道:“娘亲,虽然爹爹犯了错误,可是真的那么无可饶恕么,为何,娘亲如此狠心,明知道爹爹心中只有娘亲一人,还要将他往别人身上推。娘亲有没有问过爹爹的意见……” 问问他的意见? 白依呼吸一窒,心开始变得酸疼起来。 她把他推给别人,还要问他的意见。 那他当初那么决绝的将自己的孩子打掉,有没有问过她这个做母亲的意见?!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凉凉甩开白芷夕的手,缓缓的,带着毋庸置疑和冰凉的口吻道:“够了,芷夕,你今日话太多了。” 她负手而立,留给别人的是一袭的背影,那么要强,那么的……疏离。 白芷夕从未见过白依这么的冷淡,这么的疏离,一时间愣在那里,总是想张口,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头,说不出来,亦不知道说些什么…… “娘亲,姐姐说得在理,少悠同样不能苟同娘亲的做法。”清凉的童音从角落飘出,白少悠从角落里头走了出来,脸上虽然没有多少表情,可是那双倔强的眼眸,看着却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白依眼角一挑,嘴角划出一丝讽刺的笑容:“少悠说的可是真心话,为娘不认为你很喜欢万俟寻。” “少悠确实很讨厌那个男人。”白少悠淡淡道,脸上仍旧没有多少的表情。这个叫万俟寻的男人,让娘亲那么的,那么的痛苦,夺走了娘亲所有的微笑,所有的幸福,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男人。可是,他又不得不感谢这个男人,因为这个男人残忍的决定,才使得娘亲还能够活着。 “哦?既然如此……” “可是娘亲在乎不是么。”白少悠接口道,那双剔透的眼眸泛着光芒,那么的锐利,仿若看透了她所有的心事,“因为娘亲一直在叹气,不是么。” “我叹气那是因为……” “因为娘亲一直深爱着那个男人,我和姐姐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才和娘亲抬杠,而是因为我们知道娘亲是那么那么的深爱着那个男人。”白少悠语气坚定,看着白依,目光灼灼:“否则娘亲在密室里看到他昏倒,不会如此乱了分寸,哭得那么的不知所措……” 白依诧异,张着嘴,半晌说不出一丝一句反驳的话。 因为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 她真的很爱,很爱万俟寻。 就因为爱得如此深,所以才会如此恨,如此不愿意谅解他。 她看着两个孩子良久良久,直到虞禾带着一位姑娘回来,这才打破了这样一种僵直的氛围。 “带她去吧~”白依扬了扬手,撇头不做理睬。 虞禾带这个姑娘来,本来是想让白衣公子过过眼,毕竟从他的角度来看,白衣公子毕竟和自家少爷是好朋友,对于看女人的眼光是比较一致的。如果,白衣公子看着顺眼,起码事后自家公子也不会那么难以接受。谁知道,白衣公子看不都看那姑娘一眼,扬了扬手,示意他们离开。他正欲上前问个究竟,却见两个双子警告的眼神,只要噤声,乖乖带着姑娘朝自家公子房间走去。 “娘亲!”白芷夕眼巴巴的看着两人消失在视野里头,终究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 “好了,不必再说了。我知道你们担心为娘,我承认是很在乎万俟寻,但是……”她骄傲的抬头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浊气,手不由自主的附上小腹,颤着声音道:“就是因为在乎,所以无法原谅。很多事情,本就无道理可言,你们还小,不会明白的。” “娘亲……”白芷夕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白少悠一把拉住,她疑惑的回头,见自己弟弟皱着眉,摇了摇头。她心中微微讶异,最终眼神一黯,乖乖的住嘴。 “你们先回客栈,为娘四处走走,你们莫要跟来。” “是……”双子互相交换了眼神,运功离开的时候,均是一脸低落的神情。 白依回头看着那曾经熟悉的庭院,目光沉沉,带着一丝的怅然,一丝的眷恋,一丝的不舍。 那日,天空阴沉,下起了鹅毛大雪。原本被遣散回家的小昭,实在是放心不下公子,又偷偷的跑回了万俟府。 她在庭院里头,见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那个人不知道在庭院里头到底站了多久,因为身上、头发上都落满的白白的雪。她走进一看,面露诧异,那位公子,容貌是如此的与失踪的少夫人相似。她听说过,少夫人还有一位双胞哥哥,在江湖上十分有名望。 那个白衣少年,或许便是白衣公子。 她打着伞,走上前,很想对这位白衣公子说些什么,可是一看到那位公子的神情,她却喉咙像被鱼刺卡住,竟无法出声。 那位公子的眼神是那么的……那么的苍凉。 就好像世间所有的万物失去了颜色,变得索然无趣,凄凉无比。那样的神情是那么的熟悉,和她家公子一模一样的表情。 她看着那抹白影,不知为何,泪水滑落了下来,似乎空气中有一种叫做哀伤的因子感染了她,无法控制,亦不能控制。 就在她以为那位公子会一直站下去,却见那位公子抿了抿唇,转身朝自家公子住的相反方向走去,消失在视线里。 第一百三十二章、万俟恩的灵位 白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直觉告诉自己,不要呆在那里,不要再回头,不要再去……想他。 万俟府很大,很多地方,她其实从未去过,就这么走过一个又一个庭院,两边的风景如画,却无法映入她的眼眸里头,她只是不想站着,不想呆呆的站着…… 雪越下越大,虽然是白天,可是四周却安静的可怕,只能听见风雪的声音,只能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她的心,冰冷彻骨,她的四肢,脱离了她的控制,宛若行尸走肉。 咚咚咚…… 很有规律的木鱼声,入耳的梵音,就好像是雪地里头的,一簇新绿,一下子璀璨了她阴霾的心情。她闻声,走去,推门而入,却见一个中年女子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 风雪顿时随着门被推开,灌涌而入。 中年女子见到白依并不感到诧异,面无表情的看了白依一眼,继续敲木鱼,念经。 中年女子长着一双和万俟寻一样琥珀的眼眸,白依心里想,这就是万俟寻提过的,他的大姐,万俟然。 “打扰了……”自从万俟然的丈夫走了之后,万俟然便一直住在万俟府的祠堂里头,深居简出,日日为家人诵经祈福。白依自觉叨扰到她,正想着退出去。 “既然来了,便过来给万俟家的列祖列宗上柱香吧。”万俟然放下木鱼,起身从香龛上拿出三柱清香点上,递给白依。 “……好。”鬼使神差的,白依竟接过了香,很虔诚的朝上头的一列牌位拜了三拜,然后插上。就在这时,她的视线落在一个拨浪鼓上头。她身形微微一顿,牌位上怎么会有小孩玩的拨浪鼓。顺着视线,往上移动,顿时再也无法动弹。 那是个新的牌位,做工十分精致,却与周遭的牌位不大一样,因为那是个小孩子的牌位。上头用金漆篆体写着三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字里行间透露着浓浓的爱意。 她的呼吸顿时停止了,所有周遭的一切,因为那三个字,而变得不复存在了。 “娘亲,孩儿有名字的,爹爹都叫孩儿,恩儿~”奶声奶气的声音犹如在身畔响起。 她以为,那日只是一个梦,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可是…… “……万俟恩……万俟恩……”白依反复咀嚼这这三个字,目光无法移开,身子无法动弹。 “那是你们未出世的孩子。寻弟弟说,那个孩子是他的恩人,因为那个孩子,他最深爱的妻子才能够活了下来。因为上天听到了他的乞求,所以才派这个孩子下凡,来救他生命垂危的妻子。他说这个孩子,是上天最珍贵的宝贝,所以完成使命之后,又回到了天上。虽然他和这个孩子无缘,可是仍旧心存感激。那是他的儿,亦是他的恩人,所以取单名,恩字,以纪念孩子,以谢上苍。”中年女子指着牌位道:“佛曰,万事不可太执着,该放下便放下,执念过深,往往在折磨自己的同时,也是折磨着关心你的人。弟妹,你如此聪慧,切莫让执念迷住了你的双眼,放过自己吧。” “……姐姐。”这一声呼唤,竟如此暗哑,带着哽咽,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模糊了双眸。 “瞧你衣服都被雪打湿了,我去找干净的衣服。”万俟然说着转身出了祠堂,留下白依一人。 此刻的白依,早就已经心乱如麻。 她拿起万俟恩的牌位,目光沉沉的注视着,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万俟恩”这三个大字,温热的泪水滑落下来,滴落在手背上。 “孩儿,为娘在这……”她温柔的抚摸着牌位,就好像在抚摸着自己的孩子那般,小心翼翼,点点眷念,点点慈爱,点点遗憾。 这时,牌位后头,夹杂的一张宣纸掉落了下来。白依小心翼翼的将牌位放好,这才蹲下拾起纸张,展开。 两种不一样的字体映入眼帘,一个娟秀清丽,一个洒脱苍劲,两种字体,两行诗句相互对仗,透露出绵绵情意。 还记得那日,她写道:谁,执我之手,消我半世孤独;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 而他回道:我,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我,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我牵尔玉手,收你此生所有;我,抚尔秀颈,挡你此生风雨。 那句话打开了她的心扉,从此心中只有“万俟寻”这个名字。 “万俟寻……”白依拿着那个纸张,呆呆的站立着,看着那张纸,时间仿佛是一瞬,却又好像过了良久。 相识、相知、相亲的画面,如走马灯一样,一幕幕的滑过眼前,越是如此思念,眼泪越是凶猛,泪珠宛若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展开的宣纸上,越滴越多,最后整张宣纸变得模糊不清。她慌了神,用袖子去擦拭,可是反而让宣纸上的字变得更加脏乱,连素白的衣袖上也满是墨迹。 不知道为何,这时耳畔竟会传来令人作呕的欢爱声,女子妩媚入骨的娇喘声。 那是谁,那个在她最最深爱的男人身下承欢的女人是谁。 那不是她,是别的女人。 从此,这个男人不再属于她,而是属于别而女人,他的笑容,他的温柔,他的神情,是属于别人。她独有的坚实的臂膀,变成其他女人的靠枕。 “不……不……我不要……”一想到这些,她的心竟是痛得无法呼吸。 “这衣服是我的,可能有些大,你试试穿合不合……”万俟然拿着衣服推门而入,却见白依忽然抓着宣纸,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万俟然并不诧异,反而若无其事的关上门,重新盘腿坐在团蒲上,对着万俟恩的牌位会心一笑:“恩儿,看来你娘想通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男人是饿不得滴 这厢虞禾正一脸愁苦的走出院落,心里头直念叨着,公子啊,老奴这也是为了公子好,就算公子怨恨老奴,老奴也不能让公子有事。幸好公子受了重伤,神智已经有些昏迷,否则刚才他和姑娘还未进房间,早就被公子扔出去。哪里还会由着他摆布。 虞禾正走着,却见白依发了疯似的朝自家公子所住之处奔了过去。 “白衣公子您这是……”虞禾第一次见到如此无法形容的表情,心中有所不安,折返回去。 白依一路狂奔,推门而入,见到里头的情形,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来得及。 可是下一秒,见到那女子未着丝毫,骑在同样未作丝毫的万俟寻身上,像只八爪鱼一样,旁若无人的对万俟寻又亲又舔,顿时气火攻心,一跃上前,像拎小鸡一样,扯起那女子,从万俟寻身上扒了下来,甩了出去。 倒霉的虞禾才刚赶了过来,却见一团白色之物飞来,砸在自己身上,幸好他够胖,才没有被砸晕。待到定睛一看,原来是个人,而且还是唯一能救公子的姑娘,可惜此刻已经晕了过去。 他正起来准备一探究竟,却见又是一套女子衣物砸到自己的身上,这还他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不用说,这肯定是白衣公子的杰作。 他差点气背过去,跳了起来,也不管那位姑娘,跑进房间。 “白衣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他一进门便大声叱问道,难道白衣公子不知道,没有姑娘给公子消火,他会死的么! 不料白依狠狠的瞪了虞禾一眼:“我白依,绝不容许任何人染指我的男人!” “啥?”虞禾顿时傻眼了,这个……白衣公子断袖?而且断袖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妹夫?! “还不去打桶水来,先让你家公子梳洗一番再说!” “啊?白衣公子……你你你……你断袖?!”虞禾因为太吃惊,一下子跌倒。 白依咬唇,怒视,什么断袖! 她干脆扯下发带,青丝一下子散落下来:“明白了!” “白……公子……少……少夫人!”虞禾终于搞清状况,从最初的惊恐到震惊,最后变成欣喜……原来白衣公子便是少夫人,原来少夫人在啊……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公子不会宰了他了。 “知道了少夫人,小的这就去……”虞禾很快爬了起来,迅速消失在视野里。 噗嗤~ 愉悦的笑声,钻入耳朵,白依诧异回头,就见床上躺着那位,虽然狼狈,虽然无法动弹,可是那双琥珀眼眸,却溢满神采,狡黠无比,愉悦无比。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他开口道,气息微弱,却无比欢快。 白依一见,更加火大。 “原来这都是在你的预料之中,你真好样啊~万俟公子~”白依做到床边,咬牙切齿道。“见到我如此慌乱,如此狼狈,万俟公子心情不错啊~” “你吃醋了……” “很奇怪吧,我明明恨你恨得要死,可是此刻我是在吃醋。”白依眯起眼睛,回答的十分爽快。 一般情况下,只要白依一眯起眼睛,一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万俟寻心中暗喊糟糕,挣扎起身,却被白依点了穴道。 “听说万俟公子的自制力非常好,被人喂了媚药,看着女子的酮体,还能撑得住三天,小女子好想看看,万俟公子的极限在哪?”白依妩媚一笑,万俟寻心中暗叫不好。 这时,下人们按照虞禾的要求,将热水备好,便利落关上门出去。白依走出里屋,闩上门,放下里屋上的帘子,这才又坐回到万俟寻身边。 “恩,我认识的万俟公子可是位俊朗的少年,怎能够全身邋遢。”她说着,将万俟寻扛起,扔进浴盆里头。 此刻万俟寻的伤口,因为涂有洛王妃特制的绿粉,已经结痂,所以并不觉得疼痛。令万俟寻觉得头疼,甚至热血沸腾的是,白依跟着宽衣解带,与他共用一个浴盆。 “我们似乎没有洗过鸳鸯浴。”白依慢条斯理的帮万俟寻擦拭着身子,懒懒散散的说道:“不知道万俟公子对我的身子可是满意?” “有的看,没得享用。白衣公子这招惩罚可真够绝。”万俟寻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半晌忽然暧昧一笑:“可是白衣公子,你如果不睁开眼睛,低头看一下,怎么知道自己战绩如何的辉煌,嗯?” 这句话道出了此刻的境况。 本来自是想戏弄戏弄他,可是如今窘迫的貌似是白依自己,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自取其辱?! 果然这话一出,她顿时脸烧了起来。 睁开眼睛?她哪里敢看! “啧~如果你哥哥还在世的话,一定会告诉你,男人是饿不得的。”万俟寻不肯罢休,继续暧昧政策。 “够了万俟寻……不要太无耻了……”白依咬牙切齿,却仍旧不敢睁开眼睛。 “哦~”万俟寻啊哈一笑,忽然哑着声音道:“我只是提醒白衣公子,饿了的男人是十分危险的……因为他会把你啃的一个骨头都不剩……” 像是要印证这句话似的,白依的手忽然被抓住,一下子往下按,脸一下子烧起来。 她惊得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一双明亮的琥珀眼眸。 “你……唔……”她还未反应过来,所有的思绪顿时已淹没在铺天盖地的热吻里。 依稀之间,忽然记起,万俟寻武功超绝,就算被点了穴道,也能轻松解开。 依稀记起,万俟寻服过冰凌花,百毒不侵。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他配合着的…… 她找到喘息的空挡,有些恼怒嚷道:“狡猾的狐狸!原来这都是你的苦肉计!”她真是太笨了,这么一大块肥肉,居然自己傻乎乎的跑到狐狸嘴里。 他握住她挣扎的手,落下更加密集的吻,吃掉她所有的抗议之词。 直到过了良久良久,她被折腾得没有一丝的力气,像一滩水一般,安静的躺在他怀里,红着脸喘着气,他这才放缓肆虐的动作,温柔的亲吻她的眼角。 她瞪着眼睛,看着他。 无怪乎,之前万俟寻一直说,她身子骨太弱,他没有全力以赴非常遗憾,她一直以为只是调戏她之言,如今她算是彻底信了。之前,那只能算是热情,如今简直是,简直是…… “野兽……狐狸……卑鄙!”白依咬牙切齿道。 如今的她,也只剩下咬牙切齿,瞪眼威胁的力气,越想也觉得挫败。 “噗~娘子,我提醒过你的呀~”某个饱餐之后的狐狸,一脸无辜道。 “哼!奸诈!” “这怎么能叫奸诈。”万俟寻吻着她的香肩,柔声在她耳畔细语道:“那日,我真的以为失去你了。被困于沈府密室,我是真的一心求死。我只盼着能够到地府去找你,可是心里头又害怕着,你要是活着,我死了,你该怎么办?幸好,如今我们都活着~我不否认,我没有中媚药,却仍旧装作药效发作的样子。我知道你恨我,不会轻易原谅我,那一刀捅下去,若你不救,我或许真死了。可是昏迷时,我听到你哭着喊我寻哥哥的时候,我死去的心又活过来了。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那又如何!”白依鼓着腮帮子,为又一次着了道,感到郁闷,丝毫未发觉自己已经不再生气了。 “所以我为你,也为了我自己,赌最后一次。”万俟寻将白依扳正面对自己,异常认真,异常痴情道:“赌你我的感情,赌你对我的不舍,赌你对我的爱比恨多得多。知道么,那时候见到那个姑娘进来,我的心顿时沉入谷底,我以为我们真的结束了,幸好,幸好……” “疯子!”她嗔怒道,若不是她到祠堂去,是不是就…… 他俯下身子,不停的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脸,一遍一遍,温热的液体滴落到她的眉上、眼上、唇上、脸上。 “万俟寻,你哭了……”她诧异。 “谢谢你,白依,谢谢你肯原谅如此卑劣的我,谢谢你的爱,谢谢你给我机会……”他越吻越痴迷,那样的情绪感染了白依。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热烈回吻。 两人再度陷入新的一轮缠绵之中。 第一百三十四章、玲珑公子的信 双子自从被白依打发走之后,一直十分无聊的呆着客栈等候白依的消息,可是,第一天过去了,消息暂无。第二天过去了,仍旧没有音讯,终于第三天,白少悠忍不住了。 据天罡组的暗卫报告说,白依一直未曾离开万俟府,可当问及,白依在做些什么的时候,所有的暗卫均是缄默不语。 这个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行,我要到万俟府去一趟……”白少悠说着,起身赶去万俟府。白芷夕当然也担心白依,所以自然也跟了去。 双子到了万俟府,便见到万俟府的胖胖管事,一脸坐立不安,见到双子,就好像就到救星似的。 “我娘亲呢?”白少悠劈头就来了这么一句。 虞禾被问得愣了一会,才缓过劲来:“哦~少夫人这个……咳……还在屋子里。” “那边?”白少悠指着不远处的院落,问道。得到肯定之后,想也不想,便想闯进去。 “这个使不得……不方便。”虞禾一惊忙拦住双子,这个时候闯入,万一听到不该听的,看到不该看的,他家公子很小气的。他这个管家还想多做几年。 “有什么不方便的……”白少悠一脸不耐烦,并不理会虞禾的阻拦,虞禾见拦不住,又打不过白少悠最后使出了绝招,整个人挂在白少悠的胳膊上。白少悠胳膊上挂着一个庞大的肉团,果然是行动不便,甩了几次手,都没能够把这个难缠的肉团甩掉,反而越粘越紧。 两人一大一小拉扯到一起的画面甚是怪异,不知道是谁先笑出声来,接着所有在场的人均笑了,特别是丫鬟小昭,都快笑得直不起腰来。 白少悠脸薄,被众人这么一笑,顿时脸红到耳根,果真见他暴跳如雷、连带威胁道:“不准笑!还有你!胖子!再不从我身上下来,我一剑捅死你!” “……” 虞禾讪讪的从白少悠身上下来,白少悠冷哼了一声,提着剑,就要迈步进入庭院,才刚走进步,却停下脚步,一脸愕然。 庭院里头,有一块规模不算小的冰雕,冰雕用冰挥毫而成的几个大字,在阳光下,特别晃眼,上头写着:“擅闯者,死!” “这个,我说小公子啊~公子既然已经发话了,您看这……” “你进去。”白少悠想也不想,直接提剑横到虞禾脖子上。 “这这……” “反正你不是也有急事要找他么。”白少悠看了一眼虞禾手里的信封,淡漠道。 虞禾那镶嵌在肉堆里头的小眼珠,转啊转,最后一眯:“这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这个这个可如何是好……”虞禾打着颤腿,最后居然晕倒了…… “……”白少悠瞪眼,看着昏倒的虞禾半晌,撇嘴道:“算了,我自己进去。” 他正准备抬腿,却感觉腿似千金重,他低头一眼,正是胖胖的虞禾抱着他的小腿。 “见到公子,务必把这封信交给他。是玲珑公子的八百里急件!”虞禾迅速的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又果断的昏了过去。 “喂!死胖子起来,你这样装的太明显了!”白少悠眼角一抖,用剑鞘戳着虞禾,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奈何虞禾就好像入定一样,怎么戳都没有动静。 一旁的下人又是笑开了,虞禾管事可是老奸巨猾,就是纵横多年的江湖老手,都玩不过这个胖管事,这个十岁的小孩子,如何能够是对手。 ——场景分割线—— 屋子里头,角落的炭炉烧得正旺,与外头的寒冷比起来,简直是暖意融融。丝丝凉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吹动垂下的帘子,卷入淡淡清香。 床头前,衣服凌乱的扔在地上,抹上水渍,贴着地板,上头散落着一些带水的花瓣。一旁水桶上的水早就已经凉透,零星飘着一些花瓣。 床上头两个相拥而眠的身影,显得静谧、安宁、温暖。 听到外头的声响,里头的人有了动静,就见万俟寻睁开眼睛,他微微侧身,让怀里的佳人靠得更近些,琥珀的眼眸溢满笑意。 白依仍在沉睡,万俟寻单手支额,侧着身子,就这么看着她,眼里满是宠溺,另外一支不安分的手摩挲着她的青丝。 “恩~”白依哼了一声,蹭着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安静下来。 他梳理着她的青丝,嘴角擎着一抹笑意,目光落在青丝上头一根白发。他微微一怔,某个柔软的地方,止不住的心疼起来。 他的白依还不到二十岁,怎么就有了白头发。 “怨我……”一想到她这些年过的日子,便心疼无比,他低头,将细密的吻落在她的头发、她的鬓角,她的眉、她的眼,最后托着她的脸颊,用拇指轻压她的红唇。 白依皱了皱眉头,本能侧头,躲过某个男银的骚扰。可惜这个男银太过顽强,佳人不胜叨扰。 只见白依皱眉,还未睁开眼睛,却先张口,狠咬了那一只戏弄她红唇的拇指一口。 “醒了?”万俟寻好笑的看着她,长长的头发散落,露着胸膛,万分引诱的看着她。 白依眨了眨眼睛,算是回应。 “既然如此,娘子是不是松口一下。拇指已经被咬破皮了。”万俟寻笑得灿烂道。 “再打扰我试试。”白依恶狠狠的又咬了一口,这才松口。 谁都知道,白依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睡觉被打扰。可恨为何他倒是神采奕奕,反观她,简直骨头都散了。 她瞪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正要睡去,不料万俟寻正在兴头上,哪里会放过她,直接压了下去,半是暧昧半是胁迫,哑着声音道:“为夫饿了~” “万俟寻!”她调高嗓音,可惜声音有些嘶哑,究其原因,反而更让人浮想联翩,那样的种种,如画面涌入脑海,顿时两颊烧红,更显诱惑。 果然,便见万俟寻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不管不顾,直接翻身压了下去,将所有的深情付诸到行动上头,白依本就累极了,简直是毫无招架之力,又一轮的缠绵开始了。 过了良久,佳人真的是累到不行,乖乖的蜷缩在万俟寻怀里,睡得极沉,万俟寻一脸满足的吻着她。 一抹暗色黑影映照在窗前纸上,万俟寻收起温柔,目光骤冷,迅速抓起衣服穿上,推开窗户,拎起窗前的黑影,一跃上了屋顶。 第一百三十五章、赶赴西域 当时的白少悠正骑虎难下,他琢磨不准这个与他的娘亲齐名的布衣神判,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 “小公子,全靠你了!”一群下人站在院落里头低调的呐喊助威,白少悠嘴角抖了抖,一脸黑线。 他朝房门走去,可是还未走几步,又脚跟轻转,朝窗口走去。谁知道里头情况如何,就这么贸贸然进去,太轻率了,还是到窗口先一探究竟再说。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窗户边上,刻意放轻了脚步声,他对自己的轻功很有自信,绝对不会被发现。可惜,他刚举手准备推窗,忽然一阵劲风推开窗户,两颊有风刮过,他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拎上屋顶。 对方显然没料到是个十岁孩子,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最后又恢复到笑嘻嘻的神情。 “天罡地煞的首领原来是个十岁小娃?恩~我家老婆果然有雇佣童工的癖好。”万俟寻托着下巴,笑得一脸探究。 “放开我!”白少悠心有不悦,挣扎无果之后,冷冷道。 “哈,还蛮倔的!”万俟寻翻转折扇,请敲了一下白少悠的小脑袋,佯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这位首领,难道没有看见院落里头的字么~你爹爹没有教你,未经他人允许私闯他人场所是很不道德的么。” 白少悠虽然心里头不悦,但是那句首领,还是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小孩子那种心理,所以难得不喜欢开口争辩的白少悠,十分鄙夷的瞪了万俟寻一眼:“布衣神判难道忘记了,听雪楼是做什么的。”听雪楼是打探情报,搜集讯息的组织,如果每次搜查讯息都要得到别人的允许,打个招呼,那听雪楼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呃~似乎有点道理。”万俟寻啊哈一笑,松了手:“说吧,找我们什么事情。” “不是找你,是找我娘。”白少悠横了万俟寻一眼,又补充道:“顺便把这封信交给你。”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信封,运力像甩暗器一样,将信封甩给万俟寻。 本是刁难,不料万俟寻单手便轻松接住信封,直接拆开,一阅书信,原本嬉皮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琥珀眼眸,高深莫测,实在让人十分好奇里头说了些什么。 白少悠时不时的瞥了万俟寻一眼,见他全神贯注的看着信,小孩子总是比较好奇,忍不住便凑近去看。这一看,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上头爬满了类似蜈蚣的文字。 “这是什么字?” “嗯?玲珑公子说这是他爹老家的字。” “你看得懂?” “嗯,不是很难,学了三个月。” 白少悠瞪大眼睛,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文字,这样毫无章法可言的文字,万俟寻只用了三个月便学会,如果不是天才,实在是很难有别的解释。 “信上说什么?”白少悠忘记对万俟寻的顾忌,直接凑近去,不耻下问。 “恩,有些棘手。玲珑公子说,有人鼓动江湖那群傻子,到凌寒族墓穴寻宝。”万俟寻皱着眉头道,凌寒族的墓穴他和白依偶然到过,虽未曾进去住墓穴,外头便已经是机关重重,若是真的闯入,该要死伤多少人。何况,那些宝藏确实也很令人头疼。凶手定是要在那里,对江湖上那些仇人斩草除根,那些宝藏怕是东山再起,争夺皇室之位的筹码。 “把火折子给我。” 不知为何,白少悠居然乖乖听话,拿出火折子递了过去。 万俟寻展信,点燃信烧了。 “下去让虞禾备好马匹,就说我要出门。” “哦~”白少悠讷讷的应道,很乖的下去离开。 事后,他曾经很郁闷,为何他要听万俟寻的。可是,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已经代为执行了。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白少悠虽然老成,毕竟年纪小,遇上气势比较强的万俟寻,自然身不由己,不是谁的内心都像玲珑公子那么彪悍的。 待到交代完所有事情,万俟寻这才回到屋内,白依真的很累,躺在床上,睡得十分香甜,他低头耳鬓厮磨了一番,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下榻。白依在睡梦中嘤咛了几声,又沉沉睡去。 万俟寻走到桌案前,磨墨展开宣纸,挥毫疾书。 有些事情,就算相瞒也是瞒不住,所以他索性全部告诉她。此去凌寒墓穴十分凶险,他知道她一定会跟去,他不阻拦她,但是仍旧还是要叮咛嘱咐几句,盼她能够安全与他汇合。 这是新的场景分割: 白依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这一觉是自她离开药王谷以后,睡得最久最安稳的一次。待她醒来,横手摸去,床上空无一人。不知为何,望着那空荡荡的身侧,心仿若有一部分也被掏空,变得异常寂寥。 她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良久良久,这是梦么? 是梦又好像不是…… 如果是梦,那为何记忆会那么鲜活,感觉会那么真实。 如果说不是梦,那么以她的个性,她居然妥协了。 可是,是不是梦,如今重要么。 她嘲讽一笑,准备起身下塌,这一动,骨头差点全散了,她翻开被子,瞠目结舌看着身上遍布的痕迹,顿时耳根子烧了起来。 这么说,那些都是真的,这么说,这个混账男人,真的把她吃干抹净之后,不见踪迹,越想越是气恼,她扯过一旁备好的衣服,层层穿上。 “少夫人~”外头传来敲门声。 这厢白依刚好穿好衣服,便应了一声,让丫环进来,可刚应了一声便后悔了。看看这屋子,到处都是痕迹,这让她如何见人。正想开口阻止,一群丫环已经进了门,为首的丫鬟,白依认得,是小昭。 小昭朝身后的丫鬟安排了几句,便走到白依跟前道:“少夫人,公子吩咐让奴婢们伺候您沐浴更衣。”见白依仍旧皱着眉头,小昭俯身小声说道:“公子说,少夫人皮薄,这些收拾的丫鬟都是已为人妇的,无妨的。” 如此闻言,白依的脸更热了,万俟寻这厮居然连这都替她想到了,果真是早有预谋。 “你家公子呢。”白依起身让小昭搀扶着下了榻,两腿之间传来的酸楚,让她是又羞又怒,恨不得将万俟寻抓过来,抽上几鞭子,才解气。 “呃?少夫人还没有看到公子留给您的书信么?”小昭微微讶异,后来一见白依的状况,又明了上几分:“公子出远门了。” “出远门?”白依微微垂眸,难道是案子有新的线索:“信在哪?” “在这里。”小昭说着从桌案上拿着信,却没有直接递给白依:“公子有吩咐,若是少夫人还未看信,那就等梳洗用膳完毕在看。” “看来这封信会让我动身离开。”白依好看的唇角微微弯起,这个万俟寻倒是会想:“他既然这么交代,那就这么办吧。先沐浴……” “是……” 第一百三十六章、慕瑶背叛 白依这厢刚入浴盆,便要求小昭将信递给她,小昭有些犹豫,白依好看一笑:“诶~怕什么,我都脱光了,难道还怕我就这么跑了不成。” 小昭想了想也对,便将信递给白依。 白依拿着信,看了良久良久,忽然闷声道:“将虞管事请来,有要事相问。” “是。”小昭见她表情严肃,她虽然不聪明,但是会察言观色,刚才少夫人的表情,可不是很好,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地。她不敢怠慢,慌忙退了出去。 白依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便到偏厅用膳,刚将粥喝完,便见虞禾赶了过来。 “少夫人,有位姑娘到府上找您,目前正在外头等候。” 白依慢悠悠的勺起一勺粥,懒懒问道:“是谁?” “她说是您的故人。好像是姓司徒。” 白依闻言,素手停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喝粥。虞禾站在一旁,候着既不着急催促白依回复,也不独自离去,只是很规矩的站在一旁,待到白依将粥全部喝完之后,她这才起身,淡淡道:“劳烦管事带路。” 万俟府比沈府还要大,有许多的院落,亭台交错,她跟着虞禾后头,看着两边的风景,走得有些漫不经心,在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白依这才看见会客的大厅。 白依眯着眼睛,看着大厅方向,表情淡然,看不出有何打算。虞禾表情有些郁郁的看着白依,有些欲言又止。 “虞管事,你带我绕了那么多的冤枉路,不知道是何用意?”万俟府虽然,好歹她也住过,还不至于被如此牵着鼻子走。 “少夫人果真聪明。”虞禾牵强一笑:“这个姑娘自称是司徒,老奴总觉得这人来者不善,少夫人应该小心才是。”公子出门,他可要保护好少夫人安全。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带我过来?怕是你只说了一半的话吧?”白依展眉,咧嘴一笑,露出好看的牙齿:“因为你不得不带我过来,府里头谁被抓了?莫不是双子?恩~难怪我说怎么那么安静。” “少夫人您不担心?” “担心?我既然来了,便能保他们安全,有何好担心的。”白依说到这里,理了理袖口,她如今穿的是男装,在柜子里找到的,穿得很贴身,看来某人比她所想的还要细心。 想到这里,心忍不住暖了起来,嘴角弯起:“说到这,我倒是有话问你,玲珑公子的信件你是如何得到的?” “自然是余香阁的管事送上来的,他说是他家小公子的八百里急件,让老奴务必交到我家公子手里。少夫人,不会是这信件有何不妥之处吧。” “没有,你先下去,帮我备好马匹,我要出远门。”白依淡淡说道,直到虞禾恭敬的下去,她这才眉头微拢。 这封信果真有问题,既然是八百里急件,怎么是先送到余香阁,让后再让管事转交如此麻烦。她曾经送了一只灵鸟给成初,以他的性格,肯定直接让灵鸟带过来。 她相信,成初写的信,普天之下除了他老爹,没人能够仿照。这信一定是真的,只不过她如何也想不通,为何不是灵鸟送信,是因为灵鸟来不了,还是有心人拦截了信件…… 想到这,她抬眉看了眼里头,微微一叹,呼出的人气,在这寒冷的天气,形成白雾,显得萦绕又无奈,她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大厅里头,就就见白少悠一脸铁青的站着,对面那头,慕瑶正拿着剑抵着他姐姐的脖子。 “娘亲~”作为人质,最没有压力的白芷夕最先注意到白依。 慕瑶回头微微讶异,可不是白依不知道何时已经进来,悄无声息的坐在角落里头喝着茶,看起来实在是太悠闲了。 白少悠一直注意着慕瑶,见她一不留神,立刻上前救人。等慕瑶回过神来,白芷夕早就不在她的控制之内了。没了人质,她倒也不慌,反而一脸笑容的看着白依。 “都说夫唱妇随,我还以为你早跟你家相公离开了。” 白依闻言笑得越发灿烂:“你故意将信件拖延了时日,万俟寻怕那些傻子中计,自然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你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想将我们四公子分开,好各个击破。” “四公子?你确定你们真的有四个人么?”慕瑶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沈默是他们的人, 白依撩开衣服下摆,侧身坐了下来,打了个哈欠,对慕瑶的话,一点也不在意。 “你不相信?”慕瑶有些诧异,难道她一点都不在乎沈默。 白依接过白芷夕递上的茶,轻呷了一口,这才道:“假亦真时真亦假,假假真真,你说的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意呢。无论沈默是不是你们的人,他对我而言都是无害的。” “哼,你笃定沈默不会伤害你,可是你别忘了,还有其他人。” “他是个做事很有原则的人。”白依又喝了一口茶。 “你凭什么如此信任他,别忘了,他曾经为了家族利益,抛弃了你。” 素白的手停止了动作,这句话仿若是戳到了她的痛处。 雨中分别的那一幕,如此清晰的映入眼帘。 悲伤的眼神,哽咽的声音,他那样全心全意的为她,可是却还是不得不离开她。而这一切都是她所设计的,原本她和他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好看的眉眼轻垂了下来,仿若叹息。 不是他抛弃了她,而是她负了他。 再待抬眸时候,却是一脸笃定:“我信他。” “哦?” “因为他是沈默。” 我信任他,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他是沈默,不是别人。每个人的人生当中,总是有那么一个或者几个人,让她深信不疑,没有理由的去信任,否则便太悲哀了。 她很幸运,有三个人是值得信任的。 “我想你今日来的目的应该不是离间我和沈默这么简单吧。”白依伸了伸懒腰,站了起来:“让我猜猜,慕瑶这次来的目的。嗯?像寻宝这样的大事,你不去,是因为我。恩,你想阻止我去,对么。明明可以对我们一网打尽,你去要阻止我去,为什么?” 她走到慕瑶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双冰眸眯了起来,显得冰冷无比。 慕瑶抬头看着她,淡淡道:“或许,我只是不想你死。” “说得真好听……我真感动。”伴随着这句话落音,白依的脖子上多了一把刀子。 她眼眸微转,一点都不诧异。 “白芷夕,你这是在做什么!”白少悠却大吃一惊,他的姐姐怎么倒戈相向。 第一百三十七章、求死 白少悠十分惊讶,瞪大眼睛看着背叛的白芷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向最尊敬白依的白芷夕,居然会对白依刀刃相向。 “她不是白芷夕。”白依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慕瑶:“我一直以为童子功只有男子才能练,不料唐门的人还真是让我出乎预料啊~” “可是你看起来一点都讶异。”慕瑶笑着道,像假的白芷夕使了个眼色,假的白芷夕点了点头,正准备一剑结束白依,不料忽然全身瘫软,昏倒在地,头吐白沫。 “怎么回事!”慕瑶一脸吃惊,正欲转身逃走,却被白依一手掐住脖子。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是我很在意,到底是哪里出了破绽。” “是茶,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这茶水里头放了十香软筋散么。”白依说着,将茶水吐了出来。 其实,她懒得说一点,那就是白芷夕泡的茶非常难喝,所以在很会煮茶的白依面前,她基本不会递茶水给白依。 从一开始,白依就知道白芷夕是假的,她假装入套,不过是想伺机将假的白芷夕毒倒。她在沙漠里,已经见识过小铁童子功的厉害,她实在没有把握能够应对童子功。 “那么你就不担心真的白芷夕么?”慕瑶不甘心就此失败,因为她的手里头还有人质,只要白芷夕还在她的手里,那么她还是有机会的。 “嗯?”白依温婉一笑,不答慕瑶,反而玩味的对白少悠道:“少悠,你和芷夕是双生子,你居然没有发现姐姐被调了包,实在该罚。” “对不起,娘亲。”白少悠低着头,看起来十分懊恼。是啊,他和白芷夕双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双生子,有心灵感应,他居然未曾发现白芷夕被调了包,还差点害了娘亲。幸好娘亲聪明,识破了别人的圈套。 “不是对不起,你好好想想,错在哪。芷夕呆着的地方很安全,不过你要自己找。如果三天还未找到,你姐姐估计就饿死了。这是对你的惩罚。” 白依动手点了慕瑶的各大穴位,这是洛王妃教她的特别点穴法,不用特殊手法,绝对解不开。 “你真冷漠,连自己的手下生死都不顾,亏他们还叫你娘亲。”慕瑶冷哼了一声,见白少悠那眉头都快连在一起了,忍不住道“就算白少悠有错,可他姐姐是无辜的,何必连她一块惩罚。” 白依若无其事的把玩着茶杯,口气却是冰寒无比:“你也不舍?” “毕竟曾经都是听雪楼的,有些交情。”慕瑶尴尬的应了一声。 “哦?不知道慕瑶在将楼里头的兄弟姐妹变成毒人的时候,有没有一瞬想到他们也是听雪楼的,也是有交情的。”她忽然停下把玩的动作,手持着杯子,手指关节泛白,把杯子挤压的嘎嘎响。“我一向赏罚分明,少悠有错要罚,芷夕有错也要罚。”白依看了一眼白少悠,见他还杵在那里,苦瓜着一张脸,微微一叹:“因为她太顾念旧情,明知道你是敌人,却还是掉以轻心。不然以芷夕的武功,不会那么快便被擒。” 这句话点醒了白少悠,只见他眼睛一亮,一跃上了横梁,果然在横梁的暗角落发现被点了穴道的白芷夕。 “你早就知道白芷夕在那里!”慕瑶不甘心,为什么她事事比不上,明明四年前白依什么都不懂,性格又软弱,为什么! “我知道,你一定不甘心,一定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又知道了。少悠,告诉她。”握在手里的茶杯伴随着她那一沫浅笑,瞬间化作齑粉,面对慕瑶诧异的眼神,她却是那么不在意,就好像她知道慕瑶在拖延时间,但她不在意,她信任万俟寻,所以她可以陪着慕瑶耗费时间。 “就像娘亲说的,我和姐姐是双生子,有心灵感应,没有道理不知道姐姐被掉包。除非,姐姐被掉包的事情是,我刚离开一小会时候发生的,短到我还来不及察觉。姐姐武功不弱,被制服后,一定来不及藏到别的地方去,所以能藏的地方只有横梁暗处。这还是娘亲刚刚提醒我的。”白少悠一边帮姐姐松绑,一边说道,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白依,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么?” “因为我比你聪明?” “比起我,白直更重视你。”慕瑶咬牙盘,从嘴里头生硬的挤了出来,带着阴森森的味道。 白依一怔,敛起笑容:“少悠、芷夕,立刻到清泉崖找洛王爷,将武林中人挖掘宝藏的事情,具细告之于他。” 白依眯着眼睛,看着双子离开之后,这才收回视线。 白直,她的哥哥。 他将所有的感情给了慕瑶,却换来了如此的背叛。 除了将心换给白依,白直没有任何的选择,而逼他走上绝路的,正是那个与他许下生死的女子。现如今,这个女子不知悔改,还将自己的罪过,推到别人身上。 “既然你提到哥哥,我倒想问你一句话。他是不是你害死的?” 慕瑶不置可否一笑,笑得妖媚,笑得轻佻:“这是我听过最傻的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依心口莫名一窒,负手而立,背后的双手已经沾满自己指甲掐出来的血。 “为什么?我当初的任务本来就是刺杀白直,之后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完成这个目的罢了。只是你哥哥傻而已,明知道我的目的,却还是把我留在身边,明知道我要杀他,却什么都不做。他实在是太天真了,他以为对我温柔,事事为我着想,我就会爱上他,放弃任务。哼,真是个傻子……” “够了!”白依面露不悦之色,素手一挥,带着内力。 慕瑶顿觉喉咙有股腥咸的液体直冲脑门,像是要冲破喉管,却生生的咽了下去。她心满意足的嘴角泛起,显得十分宁静安和。 第一百三十八章、我要去找白直了 白依不是傻子,她很聪明,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气,看见慕瑶笑得如此安宁,她如果还不知道自己中计,那她就不配当白衣公子。 她立刻抓住慕瑶的手臂,内力中空,她诧异抬头:“你的武功呢?” “没了。”慕瑶说得一脸无所谓:“来之前我就已经服了化功散。在与你周旋的时候,武功就已经一点一点的流逝。” “我刚才可是用尽内力一扫,没有内力护身,怕是五脏六腑全镇碎了。你这是在自杀,慕瑶。”白依表情依旧有些懒散,但是说话语速明显快了很多,她对慕瑶的感情,太复杂了。 既是敌人,又是亲人。 “我只是累了。”她无力的摇了摇头。 白依有些焦急,最后对慕瑶亲人的感情胜过了敌意,虽然没有解开慕瑶的穴道,但是她还是给慕瑶输送内力,尽力挽救她的生命。 慕瑶一点都不在乎生死,没有之前狰狞的表情,傲慢的态度,反而回归到她原来的性情,仿若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卸了下来,轻松无比。她深情的看着白依,从那张相似的脸上,寻求少女时候,天真浪漫、最最温馨的记忆。 “还记得初见白直的那年,我才十五岁。”慕瑶眯起眼睛,陷入回忆之中:“嗜血盟盟主从中原将白直掳来,在当时盟里并不算什么大事。对好男风的盟主而言,从中原掳来年轻的男子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当我见到白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愣住了。那么儒雅、丰神俊秀的男子,有着尘世间所没有的光华,照亮所有的阴暗,拂清你心中所有的暗沉。最最让人心生崇拜的是,就算是身处那样的处境,他仍旧带着儒雅的微笑,优雅的动作,仿若对我们这些阴暗的人而言,他是那么的光华,那么的遥不可及。我想盟主大概也是这样的想法,他明明可以用许多残忍的办法,折磨白直,让白直就范成为他的男宠。但盟主却不敢那么做,有些人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盟主不愿也不敢破坏。” 那样卑微的她,任务失败的她,正跪在地上祈求盟主的责罚。她以为,她死定了,心中有些遗憾,大概出师未捷身先死,就是这种感觉。 “放过她,我便留下。”好听的声音响起,她诧异抬头,就见白直正温柔的看着她,冲着她宽慰一笑,恍若天人。 为什么! 明明,以白直的本事,他完全可以有机会离开的,但是还是选择留下来,和他们这些阴暗的生物留在一起。 “什么!”盟主惊喜,一把抓住白直的手,不可思议道。 “放过她,我便留下。”白直还是看着慕瑶,笑着重复说了一遍, 那样的笑容如沐春风,倾人心魄。 慕瑶看着他,明知道自己最终的任务是杀了白直,可那一笑,已经彻底让她陷了进去。 “虽然,后来才知道,你哥哥留下,本就是为了听雪楼,为了白家,不是为了我。可是,当年他的一笑,已经打开的我的心扉,我知道从此,心里头,便有了那个男人的身影,不死不灭。” 白依微不可闻一叹:“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杀他。”既然那么爱他,为何不为了他抛开一切? “为什么?”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显现出他吐血的那一幕。他和她,都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太多的包袱,她为复仇,他为振兴听雪楼,两人都是为了昔日的一切,在努力挣扎着,抛不开。 那日,她与旧嗜血盟旧部勾结,才使得白直被暗伤,不仅双腿残废,而且肺部穿孔。不是不能治疗,只要白直放弃他所执着的,她也可以抛开一切,带上本家秘药救他性命。可惜,白直还是选择将命给了白依,选择了白家,选择了责任。 一思及此,心便微不可闻的疼了起来。 他和她都是固执的人,明明只要有一个人,退一步,那么双方都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我要去见他了,我终于可以去见他了。”慕瑶缓缓的睁开眼睛,视线越来越模糊,白色的影子重重叠叠,最后变成一抹极亮极亮的亮点。亮点中,一个温润少年牵着稚子缓缓走来。 “你来了……”她欣慰一笑,笑得那么开心,那么轻松。生命的最后一幕,凝固在那个笑靥里。 司徒慕瑶,一生过得痛苦,死得却十分快乐。 白依默默起身,空手打了个响指,便见一个暗衣蒙面如落叶般飘落到她跟前。 “将尸身烧了,将骨灰送回听雪楼,葬在化雪坡。” 白依交待完一切事宜,便骑马朝宝藏所在地奔去。 凌寒族墓穴是在关外,饶是白依马不停蹄的赶去,仍旧花了五天的时间。五日,足够改变一切了,待到好不容易赶到,她却发现墓穴的洞口早就已经被堵死了。 “这可如何是好。”她皱着眉头,站在洞口半晌。 不是没有想过,用炸药将洞口炸开,可是里头墓穴错综复杂,她不知道再用炸弹,是否会对里头的墓穴造成影响,万一导致墓穴坍塌,那里头的人便有被活埋的危险。 若是找人来搬石头,一来一回,又恐怕横生变数。因为不知道里头的情况,所以不能够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什么都做不了,反而更加着急。 墓穴所在之地入口,其实就在当日,沙漠废墟的不远处,正是沙漠通商必经之道。因为掩盖的极其好,又有凌寒族守着,一直无人知晓。如今,洞口被破,守墓人不知所踪,居然也没有引来往来商旅的注意。 白依一人站在洞口良久,眼尖看见一队商旅从此道上路过,忙躲于暗处,不敢暴露了身份,徒增麻烦。 “大哥,我看今日天气极好,况且时间还早,我们不如在此休息片刻再赶路如何?”一个青衣瘦小的男子对朱红华服的男子道。 “沙漠天气莫测,二弟决不可掉以轻心。正因为时间还早,我们更要加快脚程,这商道只有此处能够休息,如今我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也就意味着里走出沙漠不远。出了沙漠便是宣镇,只要我们抓紧时间,定能够在天黑之前赶到。” “如今也得抓紧了,我等不及到宣镇豪客来客栈泡温泉……” “哈哈……” 一群人有说有笑,渐渐走远了,白依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该死的,她怎么给忘了豪客来的温泉。 当初她和万俟寻落入凌寒族墓穴,机缘巧合得到冰凌花和玄冰鞭的寒潭,不正是与豪客来客栈底下温泉相通的么。从那里,便能够进入墓穴里头,而且也不用担心被凶手发现。 第一百三十九章、入寒潭,知变故 客栈温泉与寒潭相通的通道也不知道是否有再次堵上,水下情况错综复杂,白依水性并不算多好,为了能够保证在水中能够有换气的机会,她带了一个空的酒葫芦,别在身上。 不过,说葫芦是空的也不全然,因为里面有空气,供白依换气一次的空气,这个办法还是万俟寻教给她的。毕竟她并不知道要在水下潜行多久,如此一来也算是有个防备。 她包了上次出来的温泉池,招来暗卫守护着池子,自己便潜水进了温泉池子里头。 正如白依所预料的,相通的通道,因上次的塌方,被一块不算大的石头堵住,她凝神静气,从怀里抽出银鞭(阿金借的“流萤”,媲美玄冰鞭的武器),猛抽三下,流萤不愧是神兵利器,就算是在水中威力仍旧不减,石头鞭出裂痕,碎裂开来。此刻白依已经用尽肺里头的空气,忙拿出早就备好的葫芦,利用葫芦又换了一口气,这才扔掉注满水的葫芦,朝寒潭游了进去。 寒潭里头的冰块早就融化殆尽,反而没有多少阻碍,白依游到岸上,先盘腿运功,将身上的衣服和头发烘干,这才起身环顾四周。 之前她和万俟寻是从寒潭上头跌落下来的,如今自然不能依样效仿,白依抬头看着上面的洞口,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寒潭的冰块融化之后,显出原来的地貌,原本冰封的世界,如今却因为温度的上升,成了植物成长的最佳地点,这里已经爬满了白色的植物。白依不识得这些植物,因为没有植物会是白色的。(某雪:废话!没有阳光,你让家人植物怎么光合作用产生叶绿素,自然是白色的。)她如今惦念着万俟寻他们,也没有多少心思去管这些奇怪的植物。 她仔细寻找,拨开一处的植物,就见原本被植物覆盖的裂缝,裂缝不算大,但足够白依侧身而过,裂缝极深,幽暗无比。白依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早就被水打湿不能再用,好在之前在寻找出路的时候,拾到当初两人遗留下来的火折子,竟还能用。白依引燃火折子,进了裂缝。 白依在里头没有走多久,便听见脚步声,她忙将火折子熄灭,放慢脚步,缓缓朝声源处靠近。此时,白依身处于裂缝的尽头,已经能够看见裂缝外头的事物,她侧身,微微拨开白色植物,露出一点缝隙,观察着外头。 “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霸道的吆喝声,带着凌冽的味道。 白依眼眸一沉,这个声音她在哪里听过。 果然,映入眼帘的是一群穿着水湖蓝的女子还有那身醒目的朱红。 白依皱起眉头,真没有想到凌寒族里头会有内鬼。 “尚香你不要太过分了!若是让公子知道你倒戈相向,对小姐如此无礼,公子一定不会就此作罢。”一直在一旁搀扶着朱雀的翠竹,忍不住怒斥道。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翠竹的脸顿时肿了起来。 “你个骚蹄子,就知道勾引麒麟大哥!若不是你只顾着跟麒麟大哥眉来眼去,我们姐妹们会整船全部中毒,受制于人么!”尚香越说越生气,伸手死命往翠竹身上掐:“若不是我倒戈相向,船上那些姐妹们的生死,你以为这个任性妄为的小姐会顾及么!” “哼,我任性妄为?”朱雀冷哼一声,虽说她没有武功,但毕竟曾经是听雪楼的阁主,岂会没有智慧,看不破尚香使得小把戏。“你糊弄得了单纯的姐妹们,可却瞒不住我。其实,你早就瞒着大伙与外面的野男人私通,还生了个孽子。你因丑事被外人要挟,怕事迹败露,才配合,其实毒本就是你下的,如今也没有外人,你身边的都是你的心腹,我们便敞开天窗说亮话,不需要装的那么清高。” “你!”尚香原本就对朱雀十分看不顺眼,如今朱雀落到她的手里,却仍旧不改这高傲的性格,还敢戳破尚香的丑事。当即扬手扇了朱雀一个巴掌,朱雀没了武功,身子羸弱的很,哪里经得起这么一个耳光,当即被扇倒在地,嘴角溢出血丝。 其他姑娘,虽是尚香的心腹,却也是善良的姑娘,朱雀平日虽然任性,可是毕竟公子对她们极好,怎可如此恩将仇报。当即劝说,让尚香顾念公子的情义,就不要与朱雀计较,如今还是要到姐妹们的解药要紧。 这毒虽然是尚香下的,但她也不想连累众姐妹,当初只是逼迫无奈,如今也只好点了点头,对朱雀不予理会,径直走到前头带路。 “小姐,不想吃苦头,就少说点话吧~”翠竹扶起朱雀,低声劝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低眉顺眼点总没错。你好端端的惹她作甚,如今弄得自己自讨苦吃。” “我看不惯她如此污蔑你。”朱雀揉了揉发肿的嘴角,不服气道:“这话要让麒麟听见,该为你鸣不平了……” “好端端提他作甚!”翠竹俏脸一红,却没有松开朱雀,只是跺了跺脚道:“我被人污蔑与他何干,何须他鸣不平。若他真有本事,早点察觉尚香的难处,她也犯不着受他人威胁,做出这等啥事。还有你啊~被人骂上几句又不痛不痒,还非得顶嘴,瞧瞧这张脸都肿了,公子若是瞧见了,该心疼了……” “哼,最好让她心疼死算了。”朱雀白了翠竹一眼,继续撒泼道:“都不知道跑哪里风流去了!越想越来气,都过了些时日,竟没有半点消息,也不把我这个娘子放在眼里了。如今我性命难保,还要这个薄情郎的信物作甚。”朱雀说着,从头上拔下钗子狠狠的摔了下去,用脚踩了几脚,这才作罢。 姑娘们已经习惯朱雀的喜怒无常,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并不觉得半分诧异。众人就这么慢慢的离开白依的视线。直到白依确定没有人的时候,她这才从缝隙中走了出来。 她拾起地上的钗子,扭转打开里头的机关,就见里头藏着一个小字条。 她打开字条,嘴角微微泛起。 朱雀从小嗅觉过人,刚才早就注意到她的存在,故意惹怒尚香,不过是想借机会摔倒缝隙边上,以作确认,最后还留有一手,在他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将讯息传达给白依。 朱雀毕竟是朱雀阁的阁主,在这些阅历不深的姑娘们跟前耍耍手段,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想必这麒麟应该也在附近吧~ “公子!”正想着,就见听见麒麟的声音。 白依回头微微一笑,果然是麒麟。 第一百四十章、请公子过去 “公子怎么在这里?”麒麟微微有些讶异,之前墓穴发生爆炸,入口被堵住,公子是如何进来的。 “我是如何进来的并不重要,如今情况如何了?”她皱着眉头略有责备:“朱雀失了武功,你怎可答应她,让她趟这浑水。” “呃……是属下无能一时未察觉尚香的异样,这才将朱雀也牵扯进来。”麒麟笑得灿烂,一脸无辜状道。 “你会没察觉?”白依瞥了麒麟一眼,这听雪楼第一狡诈的人,也会有失误的时候? “呃?这个,人总有失误的时候。”麒麟仍旧面带微笑,不过笑容有些僵硬,这表示他心虚了。 白依转念一想,也是,麒麟似乎犯不着骗她。回想起,之前翠竹与朱雀的对话,心上已经明白三分了。 “嗯?原来麒麟阁主也有被美色所惑,误事的时候。”白依皱眉一脸严肃,负手慢悠悠的往前走:“居然害听雪楼的阁主都失误,这美色看来是该除掉,免得听雪楼的人越来越失了水准。” “公子你这话就严重了,翠竹何过之有,真的是属下一时……”麒麟原本也没真的信白依会对翠竹如何,只是很单纯的接茬道,这才刚说了一句,瞥见白依回头,嘴角弯起斜斜的弧度,立马打住。 他怎么有种说错话的预感,果然…… “嗯?本公子何时说这美色是翠竹了,这可是麒麟阁主不打自招了。”白依笑得狡诈,伸手拍了拍麒麟郁闷的脸,心情不由大好:“看来,此事完了之后,本公子是该考虑帮听雪楼办点喜事冲冲喜。” 麒麟一脸挫败,要不是为了方便行动,他没有带上那标志性的蒲扇,否则若是平常,这个时候,他一定会狂扇扇子泄愤。好歹他也是听雪楼第一狡诈的人,怎么最近频频吃瘪啊…… 眼前立刻晃出一个纯纯少女的容颜,麒麟咬了咬牙盘,瞪了脑海中少女一眼,怎么一遇上这丫头,他便开始被人开刷,真是……真是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展眉,有些无奈,却是嘴角弯起,看着脑海中的少女一眼,最后落在前头白依身上。 明明白依才是他麒麟心目中理想的女子范本,怎么最近总是在脑海中浮现一个与白依相距甚远的丫头呐?! 他正郁闷的想着,忽然白依停了下里,素白的手指按在唇部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发生何事?”麒麟打了个手势。 “上头有人。”白依皱眉,用听雪楼特有的手语继续道:“似乎是被困在上一层,还未破阵而出,可知道是哪一些人?” 麒麟为难的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打手势:“目前情形对我们十分不利。我们前头两拨人,第一拨是凶手指使唐家诱骗而来的江湖人,怕是已经遇害或者受困,第二拨是受凶手控制的凌寒族姐妹,我们身后是一群不知是敌是友的人,我们夹在中间,很容易会腹背受敌。”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白依皱眉,她必须赶在第一拨人遇害之前,揪出凶手,那就表示她必须将注意力集中在前面两拨人,根本无暇分心。 “公子,让我去引开那群人。”麒麟想了想,打手势道。麒麟敢如此笃定冒险,除了对自己聪明的信心之外,更主要的是,他刚进来的时候,已经大致摸清了地形,这里地形复杂,很适合以少敌多,易于周旋。 白依想了想,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从怀里拿了一些救命药给麒麟,便让他离开,自己继续跟在姑娘们后头。 其实说是跟,还不如说,她是跟着朱雀留下的特别暗号。毕竟凌寒族的姑娘们耳力不错,若是走得太近,会被发现。可若不走近,定是会更丢,朱雀也考虑到这点,所以暗地里留了暗号。而白依则是循着暗号,与朱雀她们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白依一路跟寻,忽然暗号在拐角处,忽然消失了。 她微微一怔,莫不是朱雀被发现,若是这样那朱雀便危险了。这么一想,心中有些紧张,她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几次,这才细细观察地形,想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白衣公子不用费心去寻找了,我带你过去。”没有情绪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 白依心中一惊,手按在腰上,随时做好抽出鞭子的准备。 “素娘。”待到看清来人,她眼中闪过一丝的诧异,嘴上淡淡的说出眼前之人的名字。表情一副淡然,心中却忍不住惊奇,她以为素娘早就摆脱唐门的控制了。 “大主子对素娘有恩,素娘虽然不耻四公子的行为,但不妨碍大大主子在素娘心中的地位。”素娘竟能看出白依的疑惑,低眉顺眼的解释道:“大主子早就猜到白衣公子潜伏在此处,让我带公子过去。” 白依那双冰凉的眼眸,在素娘身上扫荡了一圈之后,忽然眼角一弯,嘴角跟着浮起一丝笑意,只见她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如此,便有劳素娘了。” “公子不必客气。”素娘依旧低眉顺眼的在前头带路,或许是有了之前人的打点,白依与素娘一路走来,并没有碰上任何的机关,走得十分顺利。 白依悠闲的跟在素娘后头,时不时的细细看着两旁的出现的装饰,看样子不像是去见凶手,倒像是观光游览。 “公子一脸悠然自然,就不怕素娘将公子骗到充满机关的地方,置公子于死地么。” “我相信素娘此刻不会对我说谎。”白依眯着眼睛,说的倒是悠闲。几番与凶手交锋,她大概能够揣摩出凶手的性格,极其高傲的一个人。此刻凶手这边人手众多,手上又有多名人质,她白依处处受制,似乎并没有赢面。如此,凶手又何必多此一举,特地让素娘过来陷害白依呐。 第一百四十一章、关心公子安危 素娘自然不知道白依心里所想,可是听到白依那一番话,眼中竟闪过一丝不自在。 “公子待人真是宽厚。”素娘依旧淡淡道:“之前饶素娘一命,素娘十分感激……” “素娘无需感激,我这么做,不过是不愿意手上再徒添人命了。”白依眼中闪过一丝怅然,那年在唐门天牢的大屠杀,历历在目,她虽已不算是善良之辈,当初也是形势所迫,可是做了就是做了。有时夜里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死去的老弱病孺站在自己跟前。 所以,非到非杀不可,凡是她还是留有余地…… “公子终究还是善良的。素娘虽与公子是敌对立场,还是想提醒公子几句,那群江湖中所谓的名族已经全中了大主子的毒,全部到被困在墓室里头。大主子说,算上公子算是全员到齐,要让你们悉数陪葬。所以公子如果还想着联合那些江湖名族,素娘劝公子还是就此打消念头。至于公子最后的希望,布衣神判他已经……”素娘说道这里,回头杵在原地,一脸平静的看着白依。 “他如何?”白依终究没能忍住,脱口而出问道。 “大主子说的没错,白衣公子果然很关心布衣神判的安危。”素娘垂眸微微一叹,伸手指了指跟前的石门道:“情况到底如何,公子还是自己进去一探分晓。” 面对敌人,显露情绪是大忌,何时开始,她的情绪竟变得如此好揣测了,真是不该。万俟寻,你真是我的死穴啊。 白依闭眸微微一叹,再待睁眼,又是一副清冷的表情,只是掩于身后的手,缓缓握紧。 推门而入,却见一群人东倒西歪的倒了一大片,在并不是特别大的墓穴里头,显得异常拥挤。 呵!这次来的可真够多的。 白依面无表情的扫了众人一眼,眼眸在落在蓝衫少年身上时,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万俟寻还活着。 万俟寻闭着眼睛,盘腿而坐,看起来很安静,似乎看起来更像是在闭目养神,能让布衣审判这么修身养性的情况,还真是少见。身边倒着不少江湖女子,看起来是发现异样时候,乘机倒到万俟寻身上揩油的。 男人的这张脸,果然是个祸害啊~白依心中哼了一声,要说到招蜂引蝶的本事,万俟寻虽比不上自己,倒也一点没丢他那张颜的水准。 见他无事,待遇还挺好的,软香玉在怀,便移开视线,懒得再看万俟寻一眼。 洞中一干人等,早就倒得东倒西歪不忍直视,虽仍旧有意识,可这软趴趴的身子,却更似一堆无骨的人偶,少了几分生气。还有几个尚且有几丝力气的人,也仅仅是把力气用在无用的嗷嗷叫中。 无怪乎,真是一群乌合之众,白依心中冷哼一声。 一个红衣少女正百无聊奈的靠着万俟寻,恰好瞧见白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马上微微侧了侧身子,与万俟寻保持距离。 就听红衣女子带着几分惊喜一分娇嗔的喊道:“白衣公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公子本红妆 其他已经昏昏欲睡的人,一听见红衣女子的呼声,都转头朝白依这边看了过来。原本白依所处的墓穴门口其实并不起眼,她也压根不屑与那些江湖人为伍,如今被发现了,心里头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还是弯起嘴角,温润点头。 “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我们又见面了红菱姑娘。”白依走了过去,单脚屈膝跪下,伸手点了红菱两个大穴位,然后从怀里拿出瓷瓶,倒出一颗白色药丸递给红菱。“你们中的是唐门特制的迷烟,这凝香丸虽然不能解毒,可是能缓解四肢的麻痹。” 红菱伸手刚要拿,就听见几个江湖人说道:“这药红菱女侠可吃不得,这白衣公子竟是毫发无伤的和那个女人一起进来,定是那边的人,不可信!” “包三哥,何大侠谢谢你们的提醒,不过红菱相信白衣公子的为人。”红菱接过药丸,想也不想直接吞了下去,眼中满是欣喜,和女儿家的羞涩:“当初在沈老夫人的寿宴上,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不想公子竟还记得红菱,让红菱好生惊喜。” “哼,不就是长得俊了一点,女人们就是容易被表象所骗。……” “就是,若是他不是同党,怎么不会和我们一样,反而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骗单纯的女人!” 声讨埋怨白依的声音此起彼伏,素娘一直很安分的呆在角落里,既不帮腔也没有落井下石。白依眼角扫了一眼万俟寻,见他自始自终都一副闭目眼神的状态,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淹没在冰凉的笑意里。 只见她将那群女人们打点妥当,扶到比较干燥的地方,这才瞧向那些从一开始就唠叨个不停的爷们身上。白依虽是男装,可是眼眸流转间,溢出的光彩,怕是在场女人都不及万分,爷们一时看的愣住了,竟安静了下来。 这时万俟寻睁开眼睛,静静的一言不发的看着白依。 “我不是同党,诸位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白直也无可奈何。” “白衣公子严重了,我们只是好奇白衣公子武功盖世,怎么也会……”其中一个男子打圆场道,那看向白依的眼神里头,分明多了几分猥琐探究的表情。 “要说道武功盖世,布衣神判不也同样中招。”白依恍若没有看见那男子猥琐的目光,依旧一副温润礼貌的回答道:“只是我家夫人和属下被对方要挟,白直也是无可奈何,受威胁。” 说到这,白依转头看向素娘:“不知素娘可知,我家娘子如今在何处,是否无恙,我甚是担心呐……” “哼,娘子?你和她都是女子,何来夫妻之说啊~”就听见素娘忽然面目呆滞,淡淡的说道。 白依倒是不介意被人说破身份,此刻皱眉,却是因为素娘的神情,似乎不像是她的意愿。 “这是引魂摄魄之术。”见听见一直沉默的万俟寻开口道。 众人一听白衣公子是女的,完全就炸开了锅,吵闹的可以,纷纷看向白依。 当事人虽然皱着眉头,心里头完全是在想另外一件事。她听说过引魂摄魄术,那是摄魂法的一种,来源于西域,能够控制他人行为乃至于心智,是十分厉害甚至让人头疼的招数。当然,要启用摄魂术,还需要有介质辅助。白依上下打量了素娘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上头的簪子上。那是一只用汉白玉雕琢而成的簪子,簪头雕琢着梨花的样子,惟妙惟肖,真是巧夺天工。 白首不相离。 白依挑眉,这簪子原本是万俟寻在药王谷送她的定情信物,当日她跳入洛河,将簪子遗失了。心死了,定情信物也丢失了。这似乎都注定了,她和万俟寻不会有好的结果。不料今日竟在素娘的头上再次见到这根簪子。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公子,这个人说的可是真的?”红菱有些犹豫,终究还是鼓起勇气,低声呼唤白依道。毕竟,之前江湖中也有传闻,如今又从素娘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所谓空穴不来风,她实在是很想听白衣公子,亲自否认这种荒谬的说法。 “红菱认为呢?”白依瞥了角落的素娘一眼,不答反问。 “自然是无稽之谈。” “红菱既然心中早有论断,在下回答无否,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复问于我。”白依微微一笑,这一笑倾国倾城,恍若绽放的白莲,竟是风姿灼灼,让人看呆了。就在大家晃神之际,忽然就见一直与红菱对话的白依,忽然眼眸一沉,甩开鞭子,卷起素娘头上的簪子。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不知何时出现,扯住鞭子,抢了簪子。 “阁下终于现身了。”白依似乎早就料到,出手如电,顺着扯住鞭子,利用缓冲的劲力,一掌劈向黑影。黑衣岂会是吃素了,一个偏头直接避过,下一秒将簪子刺向白依。黑影的内力十分雄厚,可看身形似乎年事已高,白依虽然内力不足,贵在年轻,两人过了数百招,居然不分上下,没能在对方那捞到好处。 众人在下头看得着急,这是什么情况,那个戴着面具的黑影是何人?倒是一直安静疗伤的万俟寻,冷不防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此人便是这次犯下江湖血案的主谋。” 万俟寻这句话一出,又引来一阵窃窃私语。 “我倒是忘了,布衣审判也在此处。”黑影冷冷一笑,这么一分心,倒是让白依寻得破绽,就见她手持银针刺向黑影,此刻余光瞥见一直窝在角落的素娘,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万俟寻跟前,仍旧目光呆滞,手中的匕首高高举起,散发着冰森森的寒光。 “不好!”白依手势中途改向,射向素娘,正好刺中素娘的穴道,匕首被拿在手中吊在半空中,真是千钧一发。 可惜,这时候并不是松懈的时刻,她原本极有机会结束这漫长的过招,可惜这么一分心,不仅错失了机会,反倒将自己的破绽暴露在黑影跟前。黑影好像早就预见到,直接一掌拍在白依的心口上,虽不至于震碎心肺,却是重伤。 她直接被掌风震飞,万俟寻见状大惊,哪里还顾得及自己的内伤,忙出手接住白依。掌风凌冽带着肃杀的味道,饶是万俟寻稳住下盘,接下白依,仍旧因为掌风,而踉跄后退了几步,最后跌坐在地上,自己也因为在紧要关口妄动真气,嘴角溢血。 “你还好么?”他见她吐血,心有不忍,明知道问得也是废话,却还是脱口而出。 “你不该贸然出手,瞧,这下两人全重伤了。”白依此刻反而还有心思,挑眉一笑。 第一百四十三章 偷龙转凤尘封过往 万俟寻松了一口气,同样报以一个宠溺的笑容。 白依微微错愕,她知道他笑什么。 他们一直追寻真相那么久了,因此结缘,然后相知,最后相许。就算如今落于下风,可是真好,就算是碧落黄泉,两人还是相伴而行,无论结果如何,仍旧觉得十分幸福。 “真是一群蠢货,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么。你们口中白衣公子,所谓的四公子之一,是个女人。你们都被愚弄了。”黑影不知道何时走到两人身后,直接伸手扯下白依的发带。 于是青丝滑落,如流水般倾泻而下,柔顺的依附在肩膀上,增添了几分妩媚。这样的绝色,不该是男人呐! “白白……白衣……”红菱讶异的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们都叫她白衣公子,可真是讽刺的巧合,她的名字就叫白依。” 白依! 众人在脑海里费力搜索着关于白依的讯息。白依,沈家府上寄养的白家遗孤,原本是沈默未过门的小妾。最后得曜帝赏识,认为干妹妹,封为郡主,嫁给布衣神判。 事情到底如何,看来只有布衣审神判能够解答了。于是,十几双雪亮、探究的眼睛,齐刷刷的射向万俟寻。若是放在平常,万俟寻应该会颇有压力的摸一摸鼻子,眨眨眼睛但笑不语,企图蒙混过关。不过此刻,万俟寻却是很安静看着白依,那么深沉,好似那双眼眸有太多太多的话语要说,太多太多的思念要倾述,一下子变得沉甸甸起来。 白依看着这样一双眼睛,心里头忽然某个柔软的地方,一下子被针扎了一下,酸楚起来。 鬼使神差的,明明无须解释,她却看着他的眸,无法移开视线,轻启红唇,缓缓道: “我不是白衣公子,不是白直。我是他的妹妹,白依,是万俟府的少夫人,布衣神判的妻子。” 她说得很慢很慢,却字字有力,咬字清晰。 “这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红菱一脸不可思议:“那真正的白衣公子呢?” “我哥哥早在四年前就死了,我冒名顶替他的身份,为的就是查出谁是害死我哥哥的凶手。”她说到这移开视线,抬头看向黑影,眼眸一下子跌到冰点。“为了五十年前尘封的仇恨,宁可牺牲掉子子孙孙的幸福,为的就是复仇?为了死去的人,让更多的活人死去,甚至生不如死,这笔账怎么算也不合算。你不觉得么,凌云族族长。” 就听见黑影面具后头笑得极其古怪、极其夸张,刻意掩盖起来的声线,听起来更加诡异,在这个空旷的墓室里头,让人听得不寒而栗。 万俟寻皱起眉头,眼中似乎有些叹息。 就在大家听得毛骨悚然,巴不得这个声音赶紧消失之际,就听见伴随着一个清脆的耳光声,那呜咽之声戛然而止。 “放弃报仇?哈,你想得倒美!”黑影冷冷开口,那看向白依的眼眸分外恶毒、怨恨。 白依本就受了重伤,如今被扇了一巴掌,脸一下子肿的老高。万俟寻皱眉,伸手想抚摸她的脸,可是手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改为不动声色的将她护于身后。 黑影人狠狠扇了白依一巴掌,看起来似乎解恨许多,他环顾众人一眼,继续说道:“你们每个世家、门派只是死了一两个人,就嚷嚷着要报仇雪恨。我们凌云族上下七十二口,上至八十旬老人,下至襁褓中孩儿,无一幸免。我们凌云族做错了什么,我们为朝廷为江湖卖命了那么多年,换来的结局就是灭门么!那死皇帝没有容人之量,认为凌云族功高盖主,竟联合白家和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门派,秘密围剿凌云族。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凌云族的名号被抹杀,这样痛,谁能明白,这样的血债,一句过了五十年就能算了!不!只要没报仇雪恨,那死去的凌云族族人就不会瞑目。他们会在地狱里头看着我们,看着我们如何对你们这群所谓的正派人士、所谓光明磊落的朝廷复仇。” 黑影说得十分激动,眼睛泛红,如同一只疯狂咆哮着的野兽。众人本就中毒,任人宰割,这时候哪里还敢吭声,均低头沉默不语,一时之间,墓穴里头变得异常安静。 “为朝廷卖命?”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僵持,众人望去,就见白依一脸淡然的说道:“五十年前,凌云族意图谋反,推翻新政,这才招致杀身之祸。五十年后,你们不仅不懂得反思,反而将所有的过错推到别人身上,真是死性不改。” “胜者为王,败者寇。朝廷无能,我们凌云族有能力取而代之,为何不去做!”黑影人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料白依闻言,竟反而大笑:“是啊,胜者为王,败者寇。五十年前,凌云族在与朝廷博弈中输了,是不是应该没有怨言才对。” “是啊……” “白衣公子说得有道理啊……” 赞同声此起彼伏,黑影正说到兴头上,被白依这么一呛,看向白依的眼神更加歹毒怨恨。 白依当上听雪楼当家的时候,就已经见惯生死,对于黑影的怨恨,压根就不畏惧,同样也不放在心上,反倒是一脸平静的回视过去。 众人皆从两人对视的目光中,闻到一股浓厚的火药味。黑影瞪着白依,视线一转落到一旁的万俟寻身上,忽然眼睛眯起,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白依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到底想做什么。 “说得好,输了就是输了,是不该有怨言。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心狠。”黑影这么一说,忽然抓起簪子刺向万俟寻,白依一愣,下意识推开万俟寻挡住,于是簪子就这么刺入白依的头上,突入其他的刺痛感,一下子让她的身子麻痹起来,虽然意识仍旧在,可是身子却不受控制起来,只听到脑海中响起,一个苍老冰冷的声音,命令道:“杀了他,杀了万俟寻!” 不!不可以! 她在心里头拼命的抗拒,可是她的灵魂好像被禁锢在火圈里头,无法出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躯壳,按照那个苍老的声音在行事。 黑影动手点住万俟寻的穴道,他压根都动弹不得,或者说他似乎也没有想过逃避,反而是一脸平静,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白依,好像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想在临死之际,将白依的身影烙印在脑海里头。 白依不可思议的看着万俟寻,为何他一点都不打算逃开,不逃会死的! 黑影接过素娘地上的一把匕首,塞到白依手里:“这把刀叫冰片,顾名思义,刀划上去就如同冰片滑过,一点都不疼。” “谢谢。”万俟寻居然咧嘴一笑。 黑影微微一怔,冷哼了一声,扭头对着白依道:“白家毁了我族百年基业,如今我不仅要让白家灭门,还要让白家的后人,亲手杀死自己最心爱的人,尝尝那种撕心裂肺的滋味有多好。白依,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是白家唯一的血脉。” 不可以,不能! 白依的心中在不停的呐喊着,可惜这个身子听不到灵魂的呼唤。于是,刀没入温热的胸膛,刺目的红沿着刀缝渗了出来。白依那木然的眼眶,伴随着那抹刺目的红,落下了一串又一串的泪水,低落在万俟寻的脸上、嘴角、衣服上…… 她拼命抵抗,可是那锋利的刀,还是一刀又一刀的朝万俟寻的胸口刺了下去。温热的血液,溅得她满脸、满身都是。于是,那木刻的眼眸,也染上那触目的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叫做撕心裂肺的疼痛味道。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也做不得,亦不敢做。只能偏头叹气,跟着落泪。 苍白的双唇,一张一翕,有个声音卡在喉咙里头,艰难的冲破束缚而出。就听到一种干涸、泣血的声音喃喃道:“不是他,他不是……” 六个字,颠来倒去,字字滴泪。 “什么意思!”黑影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伸手掐住白依的脖子,将她大力的甩到地上,哑声道:“把话说清楚!” 白依身子不能动弹,唯有一双眼眸,怜悯的看着黑影。此时簪子因为刚才的冲力,滑落在了上,玉质的簪子一下子碎成三块。 寓意白首不相离的簪子,如今碎成三块,反而更显凄凉。 没有了摄魂术的控制,白依的身子一下子瘫软了下来,她颤颤的伸手,抚摸着万俟寻苍白消瘦的脸。 “你太傻了……” “值得,我觉得很值得。”万俟寻握住白依的手,笑着说道:“你知道我的为难,我能够做的,只有这些了。”万俟寻说着,从腰上抽出地灵剑,运用最后的一丝真气,将地灵剑掷出,插入墓穴东面墙上的凹槽处。而那墙上还嵌着指天扇、玲珑玉、玄冰鞭和一把钥匙。 “你要的地灵剑,我给你带来了,我没有对不起你。如今,你可以满意了。”万俟寻说道这里,又吐了一口血。 “不要说话,沈默,不要再说话了。”白依捧着万俟寻的脸,声音哽咽:“我帮你疗伤,你不会死的。”她说着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一瓷瓶,将瓷瓶里头的粉末撒在万俟寻或者应该说是沈默,他的伤口上。 “你叫他什么!”黑影讶异,心中那一丝的恐惧在急速蔓延。 轰隆隆,四个神物集合,钥匙本就被插在门上,于是机关转动,就见东面那墙缓缓的往上动了起来。 最先落入眼帘的是如浩海般深沉的宝蓝下摆,再往上是宝蓝色衬托下碧玉镶嵌的腰带,最后视线定在那潘安般的俊颜上,如松般挺拔的剑眉下头,那双盈盈琥珀,泛着如鹰般锐利的目光。 “不……不不可能。”黑影诧异的看着缓缓从墙后走出来的人,那双苍老的眼眸,来回的在两个万俟寻身上来回打量。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两个万俟寻,难道他是…… 黑影看向白依怀中的万俟寻,心中慌乱如麻,他出手如电一下子抓住受伤的万俟寻,拼命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果不其然,黑影单手一扬,就见一个人皮样的东西从万俟寻的脸上撕了下来。面具下面,是一张苍白的脸,一张他十分熟悉,五官如木刻一般,喜怒不言于色的脸。 “默儿!怎么会是默儿!”黑影踉跄了一步,差点跌倒,他眼睛飞快看向万俟寻,带着异常愤怒:“万俟寻!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他飞快的移到万俟寻跟前,一招扑了过去。 万俟寻与他过了数招之后,终于有些薄怒:“在下急着救沈兄,不想与你胡搅蛮缠。如果你还一点良知,顾念亲情的话,就请让我过去,司徒老庄主!” 司徒老庄主,这几个字,这无疑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一块巨大的石头,顿时掀起轩然大波。司徒老庄主便是仁义山庄庄主,是他一手创立了仁义山庄,是他将善举惠及江湖各个角落。江湖人一提及仁义山庄司徒家,想到的都是善良、正义、庄严。无论是黑白两道,对司徒老庄主,均是敬仰有加,可以说,在听雪楼的卷宗记录里头,司徒老庄主是极少数,在记录中未出现只言片语失德之词,仿若是君子兰般高洁。 可如今,布衣神判居然说眼前这个犯下江湖血案的人,是司徒老庄主,怎么会有人信,就算那个指证的人,是江湖第一聪明人,断案无数,从无虚假的万俟寻嘴里头说出来,众人也抱着八分质疑的态度。 “司徒老庄主?布衣神判是在开玩笑么,谁都知道司徒老庄主乐善好施,是第一大圣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是啊,是不是当中有什么误会,司徒老庄主可是不会武功的。” 说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是乌合之众,果然一点也没有错,素娘侧坐在地上,无不鄙夷的冷观那些江湖人士。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情况,竟还能讨论起来,没看见布衣神判正忙着救人么,何况事情到底是怎么样,自己不会观察,就知道一味的跟着自己最初的印象走。 “沈兄,我现在要封住你个各大要穴,在你头顶插入金针刺激脉络,然后将真气输送……”万俟寻一边帮沈默处理伤口,一边轻声对他说道。 可是一把带血的大手却拨开他的手,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强硬道:“万俟兄,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可是能不能求你不要管我。阻止他们,不要让他们的的妄想成真。我需要你把真相,把他们的罪行公布于众。我有依儿在身边,就够了。”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慢也很云淡风轻,倒是像沈默一贯的个性。万俟寻微微有些讶异,转头看向白依,此刻的白依握着沈默的手,眼泪婆娑的看着万俟寻。 “我处理案子就回来,沈兄由你照顾了。”他伸手按住白依的肩膀,握紧复有松开,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转头对沈默说道:“这是回魂丹,是我三师兄送给我的,对内伤很有效果,我想对外伤应该也一样,你先吃了。我很快办完事情,便带沈兄出去就医。” 他将药丸递给白依,自己便起身,走到如今已经恢复镇定的黑影跟前。 “多谢前辈通融晚辈这么长的时间。”万俟寻言下之意是感谢黑影,没有在他与白依、沈默对话的时候,偷袭他。 “把指天扇给我!”黑影瞪着万俟寻开口道啊。原来,刚才万俟寻一离开真正藏有宝藏的密室,便顺手将指天扇取了下来,而那宝藏机关是需要四大神物外加守墓钥匙才能够打开,如今被万俟寻拿走指天扇,通往墓穴的机关墙又落下下来。 “何必如此着急,该是你的,便跑不掉。将机关墙落下,我们也好安心的继续我们之间未完的事情,司徒老庄主。” “哦?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司徒老庄主,可是你并没有任何的证据。你的武功虽然不弱,但还没有厉害到能够扯下我的面具。难道布衣神判就是这么污蔑人来破案的么!”黑影高傲的冷哼一声,全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是么,那么为何你如此关心沈兄的伤势?”万俟寻没有因为黑影的高傲而觉得不悦,反而微微一笑,看起来似乎胸有成竹。“嗯?莫不是前辈想说沈兄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你关心他的安危,完全是因为你惜才。” “不可以么。” “素娘,你认为呢?”万俟寻转头看向一旁的素娘:“在下的师父也曾经说过在下是武学奇才,可惜似乎前辈对我下起狠手来,可是相当的干脆利落。同样都是武学奇才,为何待遇会如此不同,你说这是为何?” “我……不知道。”素娘瞥了黑影一眼,冷漠回答。 “没关系,你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万俟寻走了过去,轻转折扇,嘴角弯起,目光锐利:“因为沈默姓沈,哦,错了,真正的是姓凌,是被凌云族选中的继承者,如今凌云族唯一一个能够传宗的血脉。我说的对不对?一直躲在暗处的沈老夫人,嗯?一直躲在暗处遮遮掩掩做什么,明明十分担心你孙儿的伤势,又何必忍着躲在暗处不愿意出来。” “万俟寻,你越来越会瞎掰了……”黑影正准备叱责万俟寻,却见梆梆响的拐杖声传来出来。 就见素娘身后一直遮盖着的植物藤被掀开,沈老夫人走了出来。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黑影见到沈老夫人有些诧异。 “既然身份已经被识破,又何必遮遮掩掩的,何况这些人也不可能活着出去。” 黑影想想也是,便将面具摘了下来。 那群之前一直信誓旦旦帮司徒老庄主说话的江湖人,一下子全都噤声闭嘴了。果真如布衣神判所言,幕后的真凶竟是司徒老庄主和沈老夫人。这两个在江湖上均很有声望的老人,居然是凌云族的生还者,更是残忍的杀害无辜生命的凶手。 “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老夫人扫了沈默一眼,声调平静道。心里头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沈默服用了回魂丹之后,看起来应无大碍。 沈老夫人问得自然不是别的,而是沈默怎么会扮成万俟寻的样子,万俟寻为何会被关在藏宝室里头。 “这事情有些复杂,看来要从头说起。我一接到那封做了手脚的信件……” “等等,你怎么知道那封信动了手脚。”一直不爱插话的素娘难得开口,她自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为何万俟寻一接到信,便笃定被做了手脚。 “以玲珑公子这么贪财的性格,知道了藏宝地点,怎么会比那群寻宝的江湖中人还要慢出发,根本说不过去。唯一可以解释的是,玲珑公子的信被人拦截延误了。”万俟寻说到这里,嘴角有些想笑,幸好成初不在这里,否则这娃还不跳起来,不过贪财这点,他说的也没有错。 “不要岔开话题……”司徒老庄主似乎没有什么耐心听别人讲故事。 “我抄了近路,比其他人早一步到了这里。正巧遇上沈兄,我们两人联手闯关,终于找到藏宝室。不料沈兄乘我不备,点了我穴道,将我关进藏宝室里头。” “因为我……咳……我知道奶奶他们将对你不利。你对依儿来说很重要,不愿意依儿伤心,所以便想出了偷梁换柱的事……之后的事,你便知道了……”沈默忽然开口,可惜他身子非常虚弱,说了几句又气喘的不行,白依在一旁照料着,心都揪了起来。 “沈默不要在说话了,你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情都交给万俟寻,你如今就是安静的养伤。”白依轻声说道,将沈默的手握得紧紧的。若是平时,沈默的手是那么的温暖,如今却是越来越冰凉了。 沈默点了点头,朝白依怀里靠了靠,闭上眼睛果真不再说话。 没有人察觉出沈默的异样,所以谈话继续。 “那么,你是如何追查到我们二人身上。”这次开口的是沈老夫人。 “哈,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万俟寻轻转折扇,眼睛发亮:“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大家不妨先听一个故事,缓解缓解压力如何?” “你比我这个老婆子还啰嗦……”沈老夫人有些不满的冷哼了一声,朝司徒老庄主暗中使了个眼色。 他们是来复仇,是来拿宝藏的。不是来听故事,也不是来听破案细节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万俟寻分心而已。 万俟寻被这么一说,也有些郁闷了。难道这啰嗦会传染,最近跟玲珑公子待得时间似乎长了些。(成初:喂喂喂!==) “我布衣神判说要讲故事,可容不得听众三心二意。”万俟寻说着忽然将指天扇往上头一抛,指天扇顿时半身没入墓穴顶部,而墓穴顶部也因为指天扇的神力,瞬间结冰和指天扇冰成一块。 众所周知,四大神物皆有灵性,只听从主人命令,只有主人能够使用,看来没有万俟寻,这把扇子谁也拿不走。 “这下各位可以安心听故事了吧。”万俟寻十分满意的看两位老者脸色不善瞪着上头。 “各位,”他开口,声音清朗,表情悠然,颇显几分高声莫测:“下面,我要讲的故事发生在五十年前。” 一直无形的手,拉开了往事的帷幕。 记忆的彼端—— 带着沉甸甸的伤痕,烟雾迷离。 “五十年前,有一对姐弟长于江湖世家,年纪虽小,却才智过人,天资极高,这个世家虽然藏着许多的秘密,可是世家的当家却对自己的这对儿女极好,期盼着自己这对聪明的儿女能够快乐成长。在族人的宠溺中,这对姐弟一天天长大。一日,弟弟在与姐姐玩闹之际,无意发现了一间他从未到过的密室,里头赫然藏着四大神物。姐姐发现只要将自己或者弟弟的血抹在神物上,神物便能够为他们所用。弟弟极其喜欢里头的地灵剑,一直很想将地灵剑占为己有。可是,如果将地灵剑带走,当家的必定会知道……”万俟寻说到这里,随意指向其中一个大汉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大汉正听着故事,见被万俟寻指着问道,微微一怔,下意识答道:“大概……就此放弃吧。” 万俟寻又问另外一名书生模样的人:“那你呢?” 这位要比刚才大汉要稳重也聪明的多,他颇为认真的想了想,这才慎重回答:“秘密铸造一把看起来和地灵剑一模一样的假剑,移花接木。” 万俟寻这才微微一笑:“恩,你对了一半。这位弟弟很聪明,手段也十分高明决绝。他设置了一个自燃机关,然后假装外出,密室因为机关的启动,燃了起来。当时火势蔓延,众人纷纷忙着救火,他乔装打扮,乘着慌乱之际,将真的地灵剑和假的地灵剑掉包了。我说得对么,司徒庄主。” “你倒是清楚的很。”司徒老庄主丝毫未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反而笑着走到沈老夫人跟前,微微一笑:“可惜你猜错一点,这个主意不是我想的。当时姐姐知道我极其喜欢地灵剑,这才帮我想出了这个办法。” “我们当时还是过于自负,加上年纪还小,顾虑不是很多。并不知道这样做,燃起了灭门悲剧的导火线。”沈老夫人眼神一黯,似乎陷入当时的情景里头。 “是的,正因为那场大火,将凌云族藏有四大神物的秘密暴露于众,不仅如此此时还引起了当时圣上的关注,派出七虹对其秘密监视,这才发现了凌云族意图谋反的意图。”万俟寻淡淡道:“可惜,当时的凌云族功在朝廷,气势正炎,朝廷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将凌云族铲除。思前想后,当时的圣上召见了白家族长,朝廷授意白家暗中联合江湖名门,将凌云一族灭门,斩草除根。说来极巧,姐弟俩盗走地灵剑之后,担心父母发现会责罚他们,便让暗卫假扮成自己,躲出城去避避风头。不料回来时,家园被毁,从此凌云族名号再未在江湖中出现。” 司徒老庄主一直冷冷的看着众人,冷冷的开口:“我们姐弟无家可归,幸得一远方世伯的收留。那位世伯是位宽厚、极其尊贵的智者,他将真相告诉我们之后,我们就决定要复仇。姐姐为了复仇,到药王谷求谷主为她修容成一位富家千金,她杀了那位千金,顶替了她的身份,嫁给了当时颇受皇帝重用的沈府当媳妇。而我,则是被当成儿子,继承了那位世伯的家业,创办了仁义山庄。我们忍辱负重,为的就是……”司徒老庄主说得激动,竟连声音也颤抖起来。 “我们将势力慢慢渗透到江湖各处,为的就是打探四大神物的下落,伺机报仇。”沈老夫人握住司徒老庄主因激动而颤抖的手,十分冷静的说道。 “可惜,自从那次灭门之后,三大神物便消失不见,无论你们如何探寻,还是找不到神物的下落。直到最近几年,指天扇、玲珑玉相继的出现,你们这才觉得时机成熟了,报复行动可以开始了。”万俟寻摸了摸鼻子,说得有些云淡风轻。 “等等,我不明白。如果真的要报仇,为何不在之前就动手,非得等到四大神物再出现。”红菱忍不住开口,杀人和找四大神物并不矛盾啊~ “其一,他们并不想打草惊蛇,如果现在就贸贸然对那些江湖名门复仇,很容易暴露自己。毕竟他们最终的目标是想朝廷报复,继续他们的谋反之梦。其二,四大神物中的玄冰鞭,只有在发生血腥惨案的时候,才会机缘现世。虽只是谣传,也不能够贸然冲动。”万俟寻叹口气,继续道:“正是因为当年的冲动,才导致家族的灭门,所以这次他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若真是如此,精心布了十几年的局便不会如此简单就被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看穿了。”司徒老庄主不经意的说着,身子已经移到白依旁边。 万俟寻看都不看一眼,反倒是找了个地方慢悠悠的坐了下来:“在下说了,好好听故事,不要想其他歪脑筋。如果你敢动白依一根汗毛,就算我不表态,沈默也会拼死保护的。难道,你想见沈默死在你跟前,他可是你们所有计划当中最重要的一位。” “难道你们打算谋反成功之后,逼迫沈默换位?”白依微微有些意外,但反过来想了一想,倒也是理所当然。毕竟,唐季饶和慕瑶都死了,也只剩下沈默了。 沈老夫人压根就没有正眼瞧过白依,她拄着拐杖缓缓的找了个地方,也学着万俟寻坐到凸起的岩石上头:“老婆子身子骨没有你们年轻人好,万俟公子既然故事已经说完了,是不是可以回到正题了。” 万俟寻又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你们复仇的第一步便是白家,怕是当年的嗜血盟与你们也有诸多联系,而白家就是在嗜血盟和你们暗中培养的势力双面夹击下灭门的。” “嗜血盟里头包括盟主在内,许多人当年都曾经深受凌云族恩惠。况且他们一直视白家为心腹大患,就算没有这一点,要连结在一起同样易如反掌。只是讽刺的是,和五十年灭门一样,同样有一男一女逃了出来。”沈老夫人半耷拉的眼睛,口吻却是十分随意:“后来白直灭了嗜血盟建立了听雪楼,势力慢慢壮大,我这才决定利用白依,除掉白直。不过,白直这小子确实也是个狡猾的小子,我们给他安排了那么多陷阱,一个都没能置他于死地。” “狡猾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慕瑶迷的神魂颠倒,最后将命给搭上了。”司徒老庄主冷哼了一声,一直站在白依与沈默身侧,没有放弃任何可以威胁万俟寻的机会,嘴上却十分不耐烦的嚷嚷:“好了,废话别多说,就一句话,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们的。” “是苦禅大师临死之前提醒我的。当时我和白依都想错了,我们一直以为大师临死时候手里拿着洛兰花,是要传递死亡讯息给我们。但是其实不然,他临死前拈花的动作,是做给凶手看的。” “佛偈里头所说的,拈花一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沈老夫人眼神滑到地板上,眼神沉沉浮浮,想叹气却终究没能叹出来。 “那是什么意思?”司徒老庄主一脸疑惑。 万俟寻却是看了沈老夫人一眼,这才淡淡道:“老夫人看来已经明白了,苦禅大师,是想告诉老夫人,人的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他希望通过他的死,将此事终了。望老夫人能够收手。” “就凭这一点,布衣神判就知道沈老夫人是凶手,真是厉害。”书生模样的人面露佩服。 “不,其实我只是怀疑而已。为此,我特地重新翻阅《白家札记》以及洛王爷的《武林纪事》,从中拼凑出之前的那个故事。凶手行事缜密,绝对是布局多年,而逃出来的姐弟,若真是隐姓埋名,隐忍伺机报复,活到现在,必定拥有庞大的世家背景。能够那么轻而易举的将白家灭门,纵观整个武林除了司徒家便是沈家。而又那么恰好,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两个世家。”万俟寻站了起来,眼睛陡然眯了起来,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其实案子原本就不难破,只是因为沈默等熟悉的人被牵扯进来,放了太多感情在里头,才让我看不清真相。下意识,我们总认为沈府是无辜的,可实际上沈府就是操控这一切的来源。” 白依闻言,轻咬下唇,其实她早该知道的,只因为那人是沈默,那是沈府,她才会跟着误判。 “洛王爷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可惜我一直都未曾放在心上。”白依微微将沈默扶起,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说,排除掉一切不可能,唯一剩下的,无论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多么出人意料,那都是真实的,那就是真相。” “师兄……呃……我是说洛王爷什么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万俟寻有些激动,难道说…… “数个月之前,在红船上。洛王妃为我治病,洛王爷跟着她来的时候。”白依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数个月前,她死里逃生,却没了活下去的意志,是洛王妃和洛王爷对她不离不弃,将她从死亡中、失意里拉了出来。 像感应到白依的情绪,万俟寻那双琥珀眼眸也蒙上了一层黯淡,沈默看在眼里抿了抿唇,闭上眼睛,雕刻的脸上一片微凉。 “看来洛王爷早知道了,既然如此,也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万俟寻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眼睛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他跃身而起,一把抓住已经凝结成冰的扇子。扇子有灵性,一回到主人的手里,一下子又恢复了原来的面貌。 万俟寻握着扇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掷给司徒老庄主。 “你这是做什么?你在看不起我!”司徒老庄主下意识的接过扇子,等反应过来,却是十分暴怒。 司徒老庄子的火爆脾气是出了名的,这个或许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万俟寻皱了皱鼻子,耳朵都快被他喊聋了,他缩了缩肩膀,笑得一脸无所谓:“并非看不起前辈,反正我们都被困死在此处,该知道也早就知道了,我已经圆了心愿了。既然前辈这么想看看宝藏,做晚辈的怎么好反对。” “你会有那么好心?”司徒老庄主倪看了万俟寻一眼,忽然将地上的白依一把扯了起来:“丫头,你随我进去。” “依儿……”沈默一时情急完全忘记自己的伤势,一把扯住白依的衣摆。 “放心沈默,有你在,我相信司徒老庄主不会对我怎么样的。”白依宽慰了沈默几句,便被司徒老庄主扯着往东面的墙角走去。 她与万俟寻擦肩而过,四目相对,极快的交换了眼色。 “你来!”司徒老庄主将指天扇扔给白依,指着东面的机关,示意她来。 这个老家伙真是多疑,白依心里头嘀咕着,却没有表露出来。 随着指天扇放入凹槽里,机关转都,墙又自己缓缓上升。司徒老庄主扯着白依,进了藏有宝藏的密室。那些江湖中人许多都是冲着宝藏来的,哪里还顾得上武功使不出来的危险,也跟着进了墓穴。 而一直坐在一旁的沈老夫人却是一言不发,表情十分凝重。万俟寻此刻见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便专心盘腿为沈默疗伤。 “真是目中无人的小鬼,你就不怕我趁你为默儿疗伤的时候,对你不利。”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拐杖一拍地面,发出极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地方显得异常的刺耳。 “我知道你不会。”万俟寻丝毫不为所动,嘴角微微勾起:“我若此刻受伤,沈兄的治疗便会中断,到时候沈兄的伤势必会反噬性命不保。如今,沈老夫人唯一剩下的只有沈默了。” 沈老夫人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万俟寻良久,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我从来没有把你们这些黄毛小子放在眼里。” “我知道。案子之所以能破,还多亏了沈老夫人故意露出那么多破绽,让晚辈有线索可查。”万俟寻淡淡道。 ------题外话------ 终于入倒v了,第一次入v好激动,谢谢大家支持哦~接下来的更新都会在万更以上,其实也没有剩下几章了,预计下周就完结了,毕竟雪不喜欢看长篇,所以也不喜欢写长篇,希望你们喜欢~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兜兜转转梦一场 凌云双子天资过人,弟弟是武功奇才,姐姐却是极擅计谋,智慧堪比孔明。其实这个案子的主谋者是沈老夫人,其他人不过是颗棋子。她将每一步都算计好了,每一个人性格,弱点她都了若指掌。只要她愿意,她绝对可以将这个案子弄得天衣无缝,让他瞧不见任何端倪。为何会如此漏洞百出,不过是她极其骄傲,压根不屑与他们纠缠,提供线索,也不过只是将他们耍着玩。 因为她有自信,她永远会比万俟寻快一步,她喜欢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中。 “可惜老身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洛王爷。”刚才听到万俟寻与白依的一番对法,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计划全盘被毁了。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是在等她和她弟弟进墓穴寻宝,在群龙无首的时刻,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的突袭。 “嗯,师兄确是罕见的天才。”万俟寻说道这里难得露出钦佩的神情:“既然师兄早就洞悉了你们的计划,现在恐怕已经行动了。你们秘密栽培的暗卫、那些以一当十的毒人,你们秘密勾结的那些叛军们,如今恐怕已经全部覆灭。” “里头的宝藏应该也是……”沈老夫人将目光移到墓穴门口。 就听见里头传来咆哮声,紧接着便传来数声惨叫声,司徒老庄主红着眼掐着白依的脖子,疯狂的跑了出来。 “依儿!” “白依!” 沈默和万俟寻皆是一惊,但万俟寻显然要比沈默要冷静许多,他虽然很担心她,可是他更知道他现在不能动,因为他帮沈默疗伤,一旦移动便很容易使沈默经脉逆流而死。 “沈兄!我知道你担心她,但你不能妄动。”万俟寻厉声喝止沈默的蠢蠢欲动,这厢对着沈老夫人口吻有些重:“沈老夫人,阻止你弟弟乱来。” “奶奶,默儿从来没有求过您,您就帮孙儿一次。救救依儿,若她死了,我也绝不苟活。你要孙儿做什么,都依你。”沈默更是着急,司徒老庄主早就已经怒红了双眼,单手掐着白依高高举起,白依被掐的透不过气来,脸涨得通红。 “这可是你说的。”沈老夫人懒散起身,那耷拉的双眼忽然抬起,一瞬间变得凌冽起来,与刚才散漫的样子判若两人,只见她舞起手中的拐杖,朝司徒老庄主左手打了下去,司徒老庄主侧身避开,扯过白依挡住沈老夫人舞过来的拐杖,一脸暴怒:“姐姐,你疯了么!” “疯的人是你!”沈老夫人喝声骂道。她武功虽不如司徒老庄主,但是司徒老庄主顾念姐弟情谊,不会真的与自家姐姐动手,可是沈老夫人却不同了,招招往司徒老庄主身上打下去。 司徒老庄主原本还十分暴怒,将白依当成挡箭牌,去挡沈老夫人的拐杖,可是沈老夫人早就算准了他的招式,改打为勾,稍微改变了拐杖头的方向,直接将白依的身子勾到她身侧。司徒老庄主伸手去抢,反倒被打得更猛。 “姐姐,你怎么帮着外人。”司徒老庄主被揍得一头雾水,还不能还手。 “我不是帮外人,而是在教训你。我们凌云族,就算是失败了,也要输得有脸面。如今你这般大吼大叫的,可还有我们凌云族半点的高贵!”沈老夫人举着拐杖打下,面色严肃,瞪大眼睛,看起来十分恐怖:“如果我不教训你,难道要让人看笑话不成。” “姐姐!没了!”司徒老庄主一把抓住沈老夫人的拐杖,指着藏宝之处:“什么富可敌国的宝藏,里头什么也没有。我们精心策划了五十年,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得到。” “没了就没了,这次输了,下次赢回来,有什么好嚷嚷的。”沈老夫人甩下拐杖,理了理衣服,正色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姐姐,我们已经到了垂暮之年,没有下一个五十年了。” “你错了。”沈老夫人指着沈默:“他就是我们下一个五十年。就算这一代不行,下一代下下代,总有一天我们能够推翻朝廷……” “姐姐你……”司徒老庄主看了眼沈默,脸色铁青,“事到如今姐姐你怎么还指望这个吃里扒外的不肖子孙。” “我自有分寸。还不给这个丫头解开穴道,打通经络。”沈老夫人将白依甩到地上,自己坐回到岩石上。 司徒老庄主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却非常尊敬他姐姐,沈老夫人说东,他绝不敢往西。虽然不太乐意,还是三四下将白依的经络打通。 “你去帮默儿疗伤。”沈老夫人对白依命令道。 “要帮默儿疗伤,我内力深厚,我去更好。”司徒老庄主刚说完,又遭到沈老夫人的白眼,他这才后知后觉。如果他去帮沈默疗伤,必定消耗大量真气,到时将会有半柱香的时间,内力无法恢复。万一万俟寻或者白依使诈,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你去将弹药埋好,我在这里看着他们。”沈老夫人将司徒老庄主支开之后,自己一个人盘腿运功,闭上眼睛,面无表情,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不是说要盯着他们么,怎么反而闭目眼神。外人看得一头雾水,可是万俟寻聪明,又怎么会猜不到沈老夫人心中所想。她只是在等,等他们为沈默疗伤完毕。若他没有估计错的话,一旦为沈默疗伤完毕,沈老夫人便会杀了自己,然后将白依和沈默带走。 沈老夫人说的下一个五十年,指的不是沈默,而是沈默的子嗣。她要逼沈默与白依圆房,诞下凌云族的后人。沈默是个孝顺重信用的人,既然答应了沈老夫人事事听她,必定不会反对,原本他就那么爱着白依。 而白依,他深深的看着白依,佳人此刻正全神贯注为沈默疗伤,发丝凌乱,脸色苍白,白色的锦服此刻已经沾满尘土,竟是如此落魄。他心神一动,看向沈默眼神黯淡了下来。他原本娶她,是为了给她幸福。可是,最后还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不顾她的意愿伤害她。 原本,她跟沈默才是一对。是他偷了原本属于沈默和她的姻缘。白依还是很在乎沈默的,她原本就是属于沈默的。沈默是个正人君子,一定能够给白依幸福。只要有沈默在,沈老夫人便不会对白依如何。 只好她活着就好,自己就算死了,也可以瞑目。 这么一想反倒释然,整个人也变得轻松起来,其实他万俟寻并不怕死,就算死了,他也是幸福的。 他面色平静的吐了一口气,将真气收回,这才眉眼弯起,笑得一脸灿烂:“恭喜沈兄,你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只要一个月来多加休养,必定能活蹦乱跳的。” “你感觉怎么样。”白依关切的扶住沈默,撩开沈默的衣领,细致的检查沈默的伤口,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万俟寻的异常。 万俟寻为了救沈默,自己耗损了太多的真气,加上之前自己也受了重伤,刚才一直都是强撑着。毕竟之前为了解开媚药,万俟帅哥疯狂自残过…… 他默默的起来转身,缓缓的一步步走开。心口是撕心裂肺的痛,五脏六腑如烈火般灼烧着。可纵然如此,他还是面带着微笑,抬头挺胸,步伐尽量显得自然。 一滴两滴三滴,温热的液体顺着嘴角溢出,滴落在宝蓝色的袍子上,绽开一朵朵惊心动魄的花瓣。沈老夫人看着万俟寻缓缓的朝自己走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最后竟面露赞许之色。这个小子不仅聪明,同样痴情,为了不让沈默心中有愧,瞒着自己已经受了重伤,自己走过来,只求死个痛快。 “布衣神判,你流血了!”也不知道红菱人都快蔫了,居然还能够注意看到万俟寻此刻的样子,不仅如此,还嗓门不小的喊了出来。 真该先把这些碍事的人给杀了,沈老夫人眼眸一冷,朝刚回来的司徒老庄主使了个眼色。司徒老庄主虽然搞不清状况,可是最会看的就是自家姐姐的眼色了。 杀了万俟寻! 万俟寻本就是强撑着,被红菱这么一喊,下意识加快了脚步,一股腥咸之气一下子涌到喉咙,他支撑不住,脚才刚迈出一步,腿一软单膝跪了下来,血涌上喉管,呛得他不住咳血。 司徒老庄主原本已经偷偷拿了地灵剑,一剑朝万俟寻劈了过去,并未料到万俟寻会脚力不支,跪了下来,劈了个空。 “万俟寻!”白依急急扑了过去。 万俟寻本就无心思求生,此刻反而回头对着白依温柔一笑。 白依,你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如果可以的话,偶尔与沈默吵架的时候,也可以想想我。 想想我是多么的糟糕,沈默是多么的好。 “小子,你可以安心上路了。”司徒老庄主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第一剑扑了个空,第二招可是下手更狠。如果万俟寻有五成功力的话,如果他有心的话,必定能够避开,可惜这两样他都完全丧失了。他是在以他的死,来换取白依的活。 他缓缓的闭上眼睛,脑子飞快的闪过无数的画面,无数的念头。原本以为司徒老庄主会用冰片,谁知道结束他生命的却是地灵剑。如果这个时候还能够埋怨皱眉头的话,他一定会对司徒老庄主说:“难道你就不能少惦念地灵剑一会儿,不知道用冰片杀人,死的人才不会那么痛么!不知道我万俟寻其实很怕痛的么!”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别人觉得极短,短的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剑锋便已经没入温热的身体,血一下子溅了出来,溅得司徒老庄主满脸都是血。 “怎么会这样!”司徒老庄主踉跄了一步,手中的地灵剑滑落下来,撞到地上,发出清脆的虹鸣声。 同样的血脉,同样的鲜血,唤起了他年幼时候的记忆,记忆的大门一下子打了开来。 那充满温馨的家园,已经化为焦土,那些宠爱疼惜他的父母,便躺在冰凉的焦土上。地上的土是焦黄的,而父母身上的血,却是那么的鲜红,流的满地都是。他看到两个幼小的孩子,抱着父母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身上和脸上都沾满了族人的鲜血。就像此刻一样,司徒老庄主缓缓的抬起自己的双手,那双手上爬满了丑陋的鲜红,似乎在嘲笑他一般。 他的手又再次沾满了自己的族人的血。那个自己最疼爱,最喜欢的孩子的血。 “啊!”司徒老庄主一下子受不得刺激,狂奔着跑出墓室。 万俟寻原本是闭着眼睛,安静的迎接死亡的到来,可是等了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雪一样的白,视线顺着那抹白往上,却是佳人紧闭着眼眸,从背后紧紧地抱着自己。 “白……”他一怔,蠕动双唇正欲开口,视线继续往上望去,与白色交叠的是墨色的蓝。 “沈默!”他这么一叫,一直等死的白依也睁开的眼睛。 原来,就在司徒老庄主一剑刺向万俟寻的瞬间,白依扑了过来,从背后抱住万俟寻,沈默紧随其后也跟着护住白依。于是,原本刺入万俟寻的剑,一下子刺入了沈默的身体。被地灵剑一剑贯穿的人,还从来没有活过的,就算是地灵剑的主人,也不例外。 “还好你没受伤。”沈默微微一笑,身子软趴趴的倒了下来。白依连眼泪都顾不得抹,一把将沈默抱在怀里。 “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白依抱着沈默,感受到他的身子越来越冰凉,哭得一脸不知所措。 “你为他,我为你,仅此而已。”沈默呵呵一笑,笑得有些有气无力。 “我的傻默儿!”沈老夫人颤颤巍巍的跪了下,伸手握住沈默,一直要强的眼睛里头,如今也溢满泪水:“你这是何苦!” 呜咽的声音一下子响彻整个墓穴。 沈默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从小到大,我都在为你们而活,为沈家而活,我累了。奶奶,从小你是最宠爱的我的,如今就让孙儿任性一回,让我为自己而死,好么。” “默儿!”沈老夫人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她如今不是什么凌云族的后人,也不是杀人不眨眼,狡猾多端的凶手,而是一个伤心的老人。 “万俟兄……”失血过多,沈默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了,他艰难的伸手想要抓住什么。 “我在……”万俟寻伸手握住沈默的手,神情显得十分的悲伤。 “我的依儿是爱你的,所以不要质疑她的感情,不要轻易放开她的手。”沈默将万俟寻和白依的手紧紧握住:“你帮我照顾依儿。替我爱她,呵护她、宠溺她一辈子,所以不可以比她先死。知道么。” “我发誓,我一辈子都不会放开她。”万俟寻握紧白依的手,对沈默也是对自己承诺道。 “……还有。”沈默那双无神的眼睛看向另外一边:“放过我奶奶,我知道你是布衣神判,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一定能够做到。” “好。”万俟寻应道,眼睛竟有些温热。 “……谢谢。”沈默温柔一笑:“奶奶,答应我,放弃复仇,否则我死不瞑目。” “……奶奶答应你。”沈老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的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我呢,沈默,你不能够这么自私,交代完一切,好像在交代遗言一样。我告诉你,我白依从来不受人威胁,从来不……”白依紧紧的抱住沈默嚷道,断了线的泪水,滴落在他的眼角,滑过他的脸,落入他的嘴,竟是苦涩无比。 “依儿……我的依儿……”他任由她抱着,心满意足。 他的眼睛已经没有半丝的光彩,他握紧白依的手,好像下一秒他就要再也握不住白依,感受不到她的存在。身子似乎变得越来越轻,意识也越发的模糊了。 “依儿,今世我们有缘无分,是我自己福薄。来世,可否允诺我,嫁给我。” 白依哭得泪眼婆娑,万俟寻握住白依的肩,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允诺你……”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心口抑制不住的疼。 “……如此我可以安心走了。”沈默满足的闭上眼睛,气息越来越弱,一直扯着白依的手,缓缓滑落下来。 诚如他所言,他的一生都在为沈家而活,如今终于可以无牵无挂的走了。 “白依,控制住情绪,你的心脏受不住。”万俟寻闷声将白依拥在怀里,心情浮浮沉沉,好不难受。 白依沉默不语,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她回手抱着万俟寻,希望能够在这个宽厚的胸膛里,汲取一丝丝的温暖。 白依是幸运的,在她最伤心难过的时候,有一个人能够与她一起分担悲伤,能够给她一个哭泣的肩膀。 而沈老夫人,机关算尽,耗费了五十年的光阴,结果到头来,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落了个白发人送黑发的境地,在这里头没有一个人的痛能够比的上沈老夫人的痛。可是,她却没有哭,或者说她已经忘记了哭泣。 她抱起沈默冰凉的身子,很认真很仔细的在帮他整理衣服,目光慈祥,就像慈祥的奶奶在粗心的孙儿出门前,仔细的帮他理好衣服。 “默儿,你总是那么不小心,看你衣服领子都乱了,头发也不整理一下,这么邋遢,以后看哪个姑娘还敢要你。”此刻的沈老夫人哪里还有当初的跋扈,此刻也只是一个痛失孙儿,可怜的老者。 司徒老庄主因为误杀了最疼爱的沈默,心智上受到极大的刺激,疯疯癫癫一路大笑,他疯狂乱舞,不慎引燃了埋好的炸药。就听见极大的爆破声,整个墓穴剧烈的摇晃起来。 “糟了!”万俟寻皱眉,环顾四周,一群人伤的伤,死的死,没有一个是完好的。如今整个墓穴就要坍塌,难道他万俟寻注定要命丧于此。他和白依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很多事情没有做,真是不甘心就此死去。他正飞快的转动脑筋,数种逃生的办法,闪过脑海。 就在此刻,西面的墙轰隆一声,倒塌了下来。 众人闻声望去,灰尘扬起,整个场面变得模糊不清,依稀能够看见一个娇小模糊的身影,赫然立在灰尘扬舞的西墙,手僵在半空中,还保持着将要推墙的动作。 看到这个身影,万俟寻那焦急的眼眸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待到灰尘慢慢散去,众人这才看清这个身影的样子。来人是个七岁孩童,一身华服,外头披着一件昂贵的貂皮外套,神情一脸囧然,由于脸上同样落满灰尘,一脸尘土,压根看不清长相。可是,就算如此,众人还是能够感受到孩童脸上青筋暴现,表情从囧然慢慢变成磨牙切齿状。 “小慕白,谁让你把墙凿的那么碎的!”孩童愤然回头,声音出奇的好听。 “小公子,是你说工作要细致,要把墙凿的细致点。”里头传来一个忍着笑意,一副不以为然的声音。 “……”某个孩童再次僵化,让他把墙凿的细致点和细碎点是很有差别的! “成初,你有带药过来么,白依的心脏似乎有些难受。”万俟寻出声喊道。 “你又让那女人自残了?!”玲珑公子此话一出,众人皆汗颜。 “……沈默死了。”万俟寻没有笑,只是轻声道,伸手抚摸着白依的头发,肩上能够感觉到已经全部湿透。 玲珑公子闻言竟是一楞,他走了过来,扫了沈老夫人和沈默一眼,好看的眼睫柔顺的垂下来,似有叹息。他拿出一个景泰蓝的瓶子递给万俟寻,看着白依小心翼翼道:“她……她还好吧。” 万俟寻无奈的摇了摇头,微微推开白依,将瓶子打开,倒出一颗洁白的药丸,药丸散发着淡淡的幽冷香气。此刻的白依已经一脸木然,脸上还依稀有着泪痕,脸颊因为哭得厉害的关系,显得有些通红,嘴唇却是一片乌紫。 万俟寻小心翼翼的将药丸放到白依的唇边,示意她吃药,不料白依却纹丝不为所动。 “咽下去,白依。”万俟寻哑声开口,将药丸压到她的唇上,可是白依好像没有反应一样,依旧是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 “白依,不吃药会死的。”万俟寻又轻轻唤了一声,声音很小,好像一大声说话,跟前的人儿就会灰飞烟灭。 “你这样不行!”玲珑公子急了,白依的双唇已经呈现乌紫状态,那是她心疾发作的缘故。只见他一把掐住白依的下颚,强迫她开口,可是白依却咬紧牙根,不曾松口。成初心一横,看向万俟寻:“她必须立刻吃药,我知道你有办法,就算是不折手段,也要救她。” 万俟寻沉吟了片刻,将药丸含到自己嘴里,一把扯过白依,按住她的头,双唇贴了下去。他知道她一切的死穴,吻的她不得不张口喘息,于是他便趁着那一瞬间,将药丸送进她的嘴里头,一手按住她的喉珠,强迫她把药吞了下去。 成初瞪大眼睛,红着脸撇开,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他人身上。洛王府的侍卫早就在李慕白的指挥下,尽然有序将还活着的伤者抬出墓穴。 “我不走,不要碰我的默儿!”沈老夫人喊道,一手抱起沈默的身子,一手劈开打算上前的侍卫。 “小公子……”李慕白为难的看着成初。 成初的小脸都快皱到一块去了,最后扬了扬手:“劈晕她!” “……”李慕白一脸郁闷,这个老太婆武功很高的好不好,劈晕她难度系数很高的呀~ “没让你来……”成初鄙视的看了李慕白一眼,就他那半桶水,不要自作多情的好不好。他扭头对一旁的一个玄衣少年使了个眼色:“赤蛇。” “是,公子。”名叫赤蛇的少年,是七虹首领血 走手把手教出来的弟子,武功十分了得。谁都没有看到他出招,沈老夫人已经被他劈晕扶着。 成初抬头挺胸,十分高傲的扫了李慕白一眼,看看人家这才是高手,真不知道娘亲武功了得,怎么就教出这么傻又这么笨的徒弟。 “……”李慕白臊着脸,正准备跟着闪人,不料又被成初叫住。 “等等,把沈默的尸体带出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剑神的尸首委屈在此处。 李慕白本来有些不大乐意,怎么别人扛得都是活人,就他抬得是尸体,可是一撞见成初那严肃的神情,又收起埋怨之心,他知道,与其他时候不同,成初是认真的,没有玩弄他的意思。因为成初看向沈默的时候,眼中满是钦佩和敬重的神情,那么高傲的死小孩,居然也会露出这样复杂的神情。于是,也跟着对沈默添上三分尊敬。 “慢着,沈兄由我来抬。”这厢万俟寻已经抬起头,白依木然的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虽然情况仍然不是很好,起码脸色缓和许多。 “不行,就你这个情况,还需要别人抬你。墓穴就快要坍塌了,你们这些家伙,不要给本公子添麻烦!”玲珑公子皱着眉头,难得提高音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式教训道。 “我知道你可以的……”万俟寻却是嬉皮笑脸的回应。 成初不语,扭曲着可怜的两条小眉毛,瞪着万俟寻片刻,最后很不甘愿从衣袖里头套出一个小酒瓶:“这是培元酒,能够立刻恢复你的体力,并且因为你体内的冰凌花的关系,还能够恢复一成的功力。” “我就知道玲珑公子有办法。”万俟寻让李慕白扶住白依,自己挣扎起身拿过成初的小酒瓶。 “呃……”成初表情古怪,伸手想拦住万俟寻,不料那厮本来就嗜酒,如今这酒还是疗伤圣宝,自然极其想知道这酒的味道,一下子拧开塞子,想也不想便喝了下去。入口除了一股辛辣的呛鼻味道之外,还有一股尿骚的味道。他一口喝的太猛,完全没能够刹住,直接一口饮尽,想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这味道怎么有点怪!还有股尿骚味!”万俟寻喝完之后,掐着脖子,极其恶心很想干呕一番。 成初有些心虚的往后挪了数步,这个本来就参了尿,用各种秘方制成了,药姬奶奶说,这个药目前也就在试验状态,属于半成品,何况她貌似也没有那么心思去完善这种药,纯粹把这种当成耍弄人的东西。 “……你干嘛后退那么多步!”万俟寻半徐的眼睛,盯着成初,一脸不善:“莫不是这里头真的掺和了尿?!” “……胡说……本公子是那种……无良的人么!”成初心虚的挺直小腰板,轻咳了一声反驳道。 “看来我是猜对了。你真是厉害啊,玲珑公子~”万俟寻眯起眼睛,几乎是磨着牙盘挤出那么几句话。能够让万俟公子也额头暴青筋的情况确实不多,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不是沈默他……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白依应该会在一旁落井下石,或者狂吐槽才是。可惜,昔日的四公子,永远凑不全了。 万俟寻一把将打算逃跑的成初拎了起来,笑得灿烂:“玲珑公子既然请我喝了这么极品的酒,我应该礼尚往来才是。你说,回去我该送你什么好呢?” “这这……我娘说,做好事不留名,不徒留回报。本公子一心向善,不需要尔等凡夫俗子回报了哈~”玲珑公子原本还是硬着脖子,瞎掰到底,可是一接到万俟寻的一记冷瞪,只好摆出讪讪的笑脸,这一摆出来这才想起来,他堂堂玲珑公子是被很没有形象的拎起来的。传出去,他玲珑公子还怎么在外头混,正想让万俟寻放他下来,忽然脑子一下子开窍了。 这药是有效的,否则万俟寻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直接把他拎起来。而且他原本已经尽量离他远一点了,居然还是被他贷了个正着,这表明万俟寻的武功起码应该是恢复了一成。 这么一想,玲珑公子的底气马上就足了。(某雪:请允许咱补充一句,成初这种情况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劳动人民掌握了原子弹,翻身做主悲喜交加的复杂心情。) “你没有听说过良药苦口利于病么!看看你吃了本公子的药,不是已经有了气力。”玲珑公子迅速变脸,摆出一副傲慢跋扈的姿态,一记冷瞪,瞪得万俟寻有些哭笑不得。 万俟寻想了想,那东西确实很恶心,不过效果也真的是立竿见影。他是很想修理玲珑公子这个死小孩,可是如今这个情况似乎也不是做这么无聊事情的时候。于是,一松手,直接跑开去背沈默的尸体。某小孩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摔了下来,小屁屁与大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唉哟!本公子的屁股!万俟寻!你绝对是故意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中山狼啊!”身后传来某小孩子抗议的喊叫声,以及某些人憋笑的声音。 “沈兄,我这就背你回去。”万俟寻恭恭敬敬的朝沈默拜了拜,然后将沈默背在身后,转头对李慕白说:“白依就交给你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吧。” 李慕白点了点头,跟在万俟寻身后,而刚才被戏弄的成初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却也明白什么叫做轻重缓急,直接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在万俟寻的身侧。 “这里头洞口基本上已经坍塌了,由本公子来带路。”成初说着,示意万俟寻跟他到前头去。万俟寻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将刚才拾起已经碎成块的簪子塞到白依手里,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向李慕白叮咛了几句,便随成初走到前头去。 “你有话对我说是么。”万俟寻问成初。 “我想你应该猜到宝藏的去处了。” “这个墓穴想必你爹来过,里头的宝藏也是他拿走的。”说道这里万俟寻忽然眼睛一亮,笑了起来:“难怪我觉得奇怪,曜帝登基之前,朝廷国库空虚,边境战况连连。怎么他一登基,国库便充实起来。原来如此……” “那么多人处心积虑想要得到宝藏,而我爹却是无心插柳,莫名其妙的碰上这等好事。当年,我爹不过是看上这里的,地处西域,又是卡斯城与天城交界之处,风水极佳。所以便将惜云姑姑的墓穴修在这里,不料工程动工没有多久,居然挖到凌云族藏宝的墓穴。”成初说道这里还有些愤然,这个死老头走的是什么狗屎运,挖个坟,也能挖出宝藏,可怜他拼死拼活的赚钱,还不如他动动手指头赚的钱多! “难怪你这么容易就找到这里。” “我发现有人截下了我给你的信,打算混淆写信的日期,所以我爹便建议我将计就计,干脆玩个失踪,躲到惜云姑姑的墓穴里头,等待时机。”成初大概没有注意到,他虽然对于被无良老爹欺负一副愤恨的样子,可是一提起他那无良老爹,眼睛便熠熠生辉,表情也变得越加鲜活起来。 万俟寻微微一笑:“成初,其实你很崇拜你爹。” 万俟寻一语道破,却忘记这死小孩,脸皮薄的很,被戳破,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别扭的咬着牙:“总有一天,我会超越死老头子的!” “我相信你会的。”万俟寻说的十分笃定,连成初都微微一愣,就见他笑得灿烂:“因为你是大奸商么……” “……”这可不是什么赞美的话,玲珑公子郁闷了。 两人一搭没一搭的斗着嘴,时间倒是过得快,不一会众人已经穿过杨惜云的墓穴,走出墓穴之外。 麒麟早就在外头候着了。 原来,之前麒麟所说的那拨被困在上一层,势力不明的人便是成初。(成初:什么被困!我们只不过在那里烧烤打发时间而已!)他向玲珑公子大致说了下里头的情形,便在玲珑公子的帮助下,先将受威胁的朱雀一行救了出来。至于,那所谓的毒,对杏林世家来说,却是也很看不上眼,轻轻松松的便给解了。 麒麟打发了其他丫头先回去,与朱雀、翠竹三人一直等在洞口,接应他们。 “阿呆,我家公子呢?”朱雀一见到万俟寻,马上问道。 “她在后头。”万俟寻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她并无大碍。” 朱雀顿时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继续侯在洞口。 而万俟寻却背着沈默的尸体,径直继续往前走,其他人上前想去帮忙,却遭到他的婉言拒绝。沈默,这个男人即是他的情敌,却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万俟寻敬重他,更佩服感激他。没有沈默的牺牲成全,他和白依或许一点未来都没有,他也不会活到现在。若是可以,他希望能够亲自安排沈默的后事,并将他供奉在万俟家的祠堂里头。 “我记得马车的暗柜里头有一些丹药,好像有定尸珠,我们先把沈默的尸体放在那里保存好,等回了天城再做打算。”成初指着其中一辆豪华的马车说道。 万俟寻赞许的点了点头,到了马车上,他小心翼翼的将沈默的尸体放下,成初则一下子跳上马车,开始翻箱倒柜起来。过了片刻,就见他手里拿出一颗其貌不扬的珠子,递给万俟寻:“把这个珠子放到沈默的嘴里,它就能够起作用。” 万俟寻接过珠子,入手处却刺骨的寒冷,他讶异的挑了挑眉,难怪能够定住尸首不腐烂,原来这珠子如此冰寒。他小心的掰开沈默的嘴,将珠子塞入沈默口中然后合上。沈默本来就已经四肢僵硬了,塞入珠子之后,顿时身上结了一层微不可闻的寒霜。成初凑到一旁,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 “你没有见过?”万俟寻正在重新将沈默的尸体安置好,看见玲珑公子如此,便随意开腔的问。 “嗯,第一次见珠子用在死人身上,有些好奇。”成初眨了眨眼睛,说得一脸理所当然。 万俟寻停下动作,一脸好笑:“我的玲珑大公子,定尸珠当然是用在死人身上,难道你还想将它用在夏天散热不成?!” “散热倒是没有,不过我爹都是将这种珠子用来冰镇东西用的。这东西冰镇出来的西瓜,比放进井水里头冰还要有效果。”成初偏着脑袋,有些奇怪万俟寻怎么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万俟寻手抖了一下,最后憋了良久这才生出这么一句:“你爹果然是个奇人。” “那倒是,也不看看是谁家的爹爹。”成初以为这是赞扬,直接挺起小身子板,抬头挺胸,一副志高气傲的模样。 这厢等万俟寻和成初将沈默的尸体安顿好,两人这才走出马车,朝洞口走去。 朱雀和翠竹正侯在洞口,朱雀的正搓着手指,两只脚烦躁的走来走去,盯着洞口的眼神,显得十分焦急。阿呆和玲珑公子都出来了那么久,为何与他们同行的公子,却迟迟不见出来,千万不要横生什么变故。翠竹去打探过,听出来的人说,沈默公子是因为救她才死的,而且公子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 “朱雀!”万俟寻走了过来,唤了朱雀一声。 朱雀正在心烦意乱之际,见到万俟寻喊道楞了一下,在翠竹的提醒下,这才反应过来:“阿呆,为什么公子还未出来,不会有什么变故。” 万俟寻闻言一怔,皱着眉头琥珀眼眸移向洞口。 “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按照道理爬也要爬出来了,除非……”玲珑公子想了想,迟疑了一番,这才慢吞吞的开口:“赤蛇这个路痴,又胡乱带错路线了!” “……”众人闻言一脸囧然。 “公子!”就在此刻有人喊了成初一声:“赤蛇背着李慕白从一个废弃的土坑洞里头出来了!” 玲珑公子摆了摆手,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赤蛇你真行,跟在后头也能跟丢,是不是又迷路了……”玲珑公子除着眼睛,一副这人我不认识,不要说你是我手下。 “……”赤蛇直接沉默或者反思?片刻:“公子,我和慕白小弟掉离队伍,我将沈老夫人托付给慕白小弟,便一人先去探路,可是回来的时候,白衣公子和沈老夫人都不见了,只看见慕白小弟被人劈昏倒在地上。” “什么!白依不见了!” ------题外话------ 苦情男三终于领便当了,这个是被读者吐槽和厌恶的男三,他跟白依的感情就是兜兜转转梦一场 入v后,一直在掉收,雪看得心惊,也没有看到小伙伴留言,哟哟哟,小伙伴们动起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恩怨几时休 “难道是司徒老庄主!”万俟寻冷静了下来,开始分析:“我们都以为司徒老庄主疯了,便没有去提防他。可是我们却独独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一个能够沉静下来,忍辱负重的复仇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那么容易便疯了。” 成初抿了抿唇正待反驳,却见万俟寻继续好像看清了他的意图,直接替他解释:“诚然司徒老庄主因为自己筹划了五十年的报复行动功亏一篑,加上自己将最疼爱的沈默杀了,心理上是受了很大的打击,我们也亲眼看到他疯了,可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司徒老庄主不是简单的人,这样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精神奔溃。是我太大意了,因为沈默的死,受到很大的冲击,并没有发现这点。如今白依落到他们手里必定是……” “喂!”成初每次开口总是被万俟寻打断,最后终于忍无可忍的跳了起来,直接一个小巴掌将万俟寻的脸扇向左边:“自己看清楚!” 原来,再次进入墓穴去寻找白依的麒麟,已经折返回来,他身边带着的正是疯了的司徒老庄主。成初本来想出言提醒万俟寻,可是三番四次都被他打断,最后终于恼羞成怒,发生了上面的桥段。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玲珑公子会扇万俟寻一巴掌,而且力度也不小。虽然平日里头,玲珑公子也没少展现自己奸商刻薄的一面,可是毕竟是刀子嘴豆腐心,哪里会下手如此之狠。看他那表情,似乎十分的恼怒。 “这个……玲珑公子如今并不是生气的时候……”麒麟一时抓摸不准成初的意图,只好敷衍似的劝解,众人无语的发现,这位劝架的似乎也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万俟寻莫名奇妙被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脸颊很快展现出一个小小的手掌印,他没有捂着脸,反而是一脸懵然。 成初更加气恼,一把扯起万俟寻的衣领,破口大骂:“万俟寻,你给我冷静下来!你那引以为傲的判断力哪里去了!白依是失踪了,可是你却不能够乱!她等着你用你那出色的洞察力推理出她的去向,她正等着你去救她!所以,你给本公子冷静下来!明白了么!” 万俟寻缓缓的举起手来,捂住自己的脸,慢慢的转头,静静的看着成初。 这个玲珑公子也太过了,居然当众扇了布衣神判一个耳光。疼痛是小,面子是大,万一布衣神判生起气来,将玲珑公子抓起来狂揍一顿,他可如何向师父交代。赤蛇被万俟寻看着成初的表情看的一脸心虚,于是不动神色的向万俟寻靠近,准备万俟寻一做出什么可疑的动作,他便直接挡下。 麒麟很明显的看出赤蛇的意图,他不动神色的握住赤蛇的肩膀,笑眯眯的摇了摇头,压低声道:“布衣神判不会对玲珑公子怎样。” 果然,就见万俟寻看着成初良久,忽然唇角微微勾起,明明心中担心、恐慌的要命,却还是挂上笑容安抚他人安慰自己:“你打得对,我必须冷静下来。” 他伸手按住成初的肩膀,成初抬头一脸诧异,万俟寻的手竟微不可闻的颤抖着。他看着成初,笑得无可奈何:“我怕……我真的很怕。” 几次与她擦肩而过,几次生死交替,几次失而复得。他已经受不住这样的惊吓了,只要一想到她的生命可能受到威胁,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他便没了主意。 他是见惯生死的人,从小到大多次遇到险境,他都从未有所畏惧。可是唯独碰上她,他会为她担心,因为太在乎,所以更加害怕。一害怕便没有了冷静,失去了判断力。 可是成初说的对,他不能够倒下,白依还指望着他去救她。 “别忘了还有我。”成初反手握住万俟寻,小小的手掌覆盖在大大的手掌上头,却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有力:“还有,你别忘了。她不是普通的女人,你要相信她。” “对,她可是这世上独一无二、最狡猾、最会耍手段的女人,我怎么又小看她了。”万俟寻释然一笑,一直颤抖的身子终于慢慢的停了下来。 “我看你也冷静的差不多了,还不赶紧告诉本公子,是谁抓走她的。” “怎么?还想考我不成,玲珑公子不是早就知道了。”万俟寻邪恶一笑,伸手揉搓着玲珑公子的小脑袋,遇到玲珑公子的拼死抵抗,他却一脸不为然,露出阴森森的一口白牙:“连七岁孩童都知道,白依自然是被假装昏倒的沈老夫人抓走了……” 仿佛是要印证万俟寻的话一样,李慕白虽然未醒,却说着梦话嚷喊着:“不好了赤蛇,赶紧告诉死小子,那老太婆压根就在装晕,她把布衣神判的老婆拐跑了!” “那小子?!”成初青筋暴现,李慕白居然敢叫他这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爱无比聪明无比的玲珑公子,死小子! “拐跑了?!”万俟寻挑眉,这词汇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麒麟看着仍旧睡得十分香甜的李慕白,眼神里头多了几分同情。得罪谁不好,非得得罪两个智商最高的。 这厢的另外一方面,某个被指责称世上独一无二、最狡猾、最会耍手段的女人,在打了若干个喷嚏之后,无比纳闷,缩了缩脖子,将被子卷的更加严实了。此人正是失了踪的白依。 此刻她正蜷缩在一辆奔驰而去的马车上头,她身旁坐着一位年迈的老太婆,神情严肃正在闭目养神,此人不是沈老夫人会是何人。外头赶车的正是扮成青衣小厮的素娘,这辆马车有着成初家特有的家徽,所以就算是训练有素的苍鹰,也无法辨认出真假。 “真没想到,沈老夫人还真是神机妙算,连洛王爷的马车都搞得到手。”白依实在不太愿意这么对着沈老夫人,于是打开话匣找寻话题。 当初她被万俟寻打晕之后,好不容易辗转醒来,却见自己已经落到沈老夫人手里,而更让人意外的是,沈老夫人对这个寒烟族的墓穴十分熟悉,竟还能找到其他的出口,出口处备着一辆马车,乘机逃脱的素娘已经在马车旁恭候着。而这辆马车装饰豪华,上头印着不是别人正是洛王爷的家徽。 “你不用想着逃跑,你的武功被我用特殊的点穴法锁住了。”沈老夫人没有睁开眼睛,身子十分随着车身的摇摆而配合着左右晃动,看起来极其滑稽,白依很想笑,却又不敢笑出来。 沈老夫人没有睁开眼睛,自然没有看到白依的表情,反而继续道:“你最好还是乖乖的陪着老身,否则你那红船上的丫头们可就性命不保了。饶是洛王爷再怎么精明也不会料到,他这厢命人去解了姑娘们的毒,待到人一离开,我又让我的人给姑娘们下了新的毒。” “沈老夫人这招回马枪杀的真不错。”白依散漫的打了个哈欠,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若是让沈老夫人与有狐狸之称的洛王爷对战下棋,一定十分有趣。 “默儿已经死了,我又答应他,绝不复仇,也不能够伤害你。我思前想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放你走。就让你陪在老身身边终老,至于万俟寻,默儿也是间接为了救他才死的,不能够便宜了他。我怎么忍心让默儿地底下看着最心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双宿双栖。”沈老夫人说了半天,却得不到回应,睁开眼睛一看,却见某个女人已经蜷着被子,睡着了。 她瞪了白依一眼,正蠢蠢欲动,想拎起白依,继续训斥,却在动手之前,见到白依眼角缓缓下落的泪水。她心中一动,放下手掌,继续闭目眼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素娘在外头喊道:“大主子,红船的姑娘们已经在外候着了。”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掀开帘子正准备出去,回头却见某个女人仍旧还缩在被子里头,于是有些不耐烦道:“还呆在被子里头作甚!还不跟老身出去!” 里头的某个女人哼了一声,完全没有动静。沈老夫人可不是善茬,直接伸手去扯白依的被子,不料某女是真的用了蛮力,铁了心不肯出被窝。 沈老夫人实在是摸不透白依,按照道理她已经处处限制于人,如果真的要耍什么手段,是不是应该选择更加高明的手段。如今这样,怎么看都像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白依对她耍小孩子脾气?!沈老夫人皱了皱眉头,直接从脑海里头剔除掉如此荒谬的想法。因为摸不准,所以只能动手去拽被子。可是某个女人却死死的拽着被子不放。沈老夫人一怒,用了内力,无视被子轻轻松松被扯了下来。 “下去。”沈老夫人脸色不佳的命令道。 某女人直接无视,直接躺了回去。笑话,她堂堂白衣公子可是红船姑娘们最最倾慕的对象,怎么能够穿着女人的衣服!这种骇人的场面绝对不能让姑娘们见着,她最见不得小姑娘伤心了。 “大主子?”素娘见里头的人半晌也没有出来的意思,于是走进马车轻声唤了一声。 沈老夫人正在瞪着某女,这厢听到素娘的呼唤,下意识转头,帘子本来就半掀着,一回头便能够瞧见外头情形。 入眼处是湖水一片的绿,第二眼却是一声赞叹,真是一群姿色不熟的女子,再仔细一眼,饶是沈老夫人也是微微一愣,因为姑娘们均是一脸红粉菲菲,翘首期盼情郎的模样。沈老夫人细细回想,竟一脸囧然。 自己孙儿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会招惹小丫头的丫头。这丫头压根就与自己认识的白依判若两人。难怪,死活不肯出来,原来是穿了女装的缘故。 “里头还有一件男装,赶紧换上下来。”沈老夫人还是口吻不善的对里头的某女说道,不过眼角微微柔顺起来,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为首的姑娘乖乖的站在那里,听着沈老夫人交代了几句。 “好了,今天老身累了,扶老身到船上休息。” “啊?!”为首的姑娘微微讶异,显得有些不情愿,眼神不住的往马车的方向看过去。人家还没有见到公子呀! 不知道是那个姑娘先呀!了一声,所有人全部变得乖巧彬彬有礼起来。只见帘子掀开,姑娘们动作一致,微微行了个万福,对马车上的人,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声:“恭迎公子回家!” 阵仗多一致,表情多耐人寻味,沈老夫人看了看有些好笑又没有笑出来,最后喃喃自语:“雌兔脚扑朔雄兔眼迷离~一群傻孩子。素娘,扶我进去休息吧。” 素娘微微有些迟疑,沈老夫人回头眼睛一横:“怎么,连你也被迷住了!” “不,属下只是担心,就这么放着不管,不盯着白衣公子可以么?” “不必担心。”沈老夫人神色缓了缓,抬眸看向白依:“这丫头重情,不会丢下红船上的小丫头们不管的。” “公子,您这些天都到哪里去了,姐妹们都被下了毒,小姐又被人带走了。我们个个都十分担心。”姑娘们一见到白依就好像见到了救星似的,一个个围了过来。 “公子,您瘦了。”一个管伙食的丫头更是心疼:“外头的伙食哪有船上的好,没有我们在您身边照顾您的起居饮食,公子您都瘦了不少。我们瞧着真心疼……”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白依笑着安抚完这个,再安慰那个:“被抓走的姐妹们和小姐都已经被救了出来,很安全。不过是小姐有些事情要办,所以我们这才分头行事。” “公子,您怎么会和那个老……呃……婆婆在一起。那个婆婆好凶……” “她是我救命恩人的奶奶,以后你们可得敬她,当成我的奶奶那样的孝顺,知道么……” 白依一边说着,在一群丫头的的围攻,或者叫做众星拱月之下,缓缓走入红船。 红船起锚,欸乃一声,泛起层层涟漪,船身调转方向又再度隐没在烟波江里。 又过三个月 不知不觉又到了夏季,天城的夏季并不十分闷热,因为常常伴随着雷阵雨的关系,反倒比其他地方显得更加凉爽。此刻正是晌午刚过,天公按照平常那般,又下起了阵雨,许多赶路的人,都收起伞,躲到屋檐或者茶馆里头,或者闲聊或者喝着茶,就这么打发时间,等着这场阵雨停歇。万俟府上,一个穿着长衣小褂的胖大叔撑着伞,形色匆匆的走在路上,雨水溅落在裤脚上也毫不在意。此人正是万俟府最忠心耿耿的管家,虞禾。至于他为何那么形色匆匆,连轿子也顾不得坐,半跑半走,只因为他家少爷被洛王爷请去王府养伤都快三个月了,至今也没有捎回来半个口讯。每次夫人借故探儿伤势,都被洛王府的侍卫打发回来。 该不会是洛王府里头的谁谁看上她那帅绝人寰的儿子,把他抢去入赘了吧。(某雪:万俟夫人,您老想太多了……)为此,她每日食不知味,又碍于洛王爷的权利,不敢明着来要人。这一来二去,竟得了病,被万俟二小姐强押着去药王谷看病。这主子们刚走没有多久,万俟府便收到洛王爷发来的请柬,点名让虞禾过去洛王府接他家少爷回家。虞禾哪里敢怠慢,自然是连衣服都没有换,轿子都顾不得叫,雨等不及停,急冲冲的便出发了。 说道这洛王府,坐地极大,天城东面四分之一的地都是洛王府的地盘。听说洛王爷是个天才,七岁便自己设计了亭台水榭,特别是用来成亲用的阁楼流光夜雪,被天下人称为“天下第一楼”,而洛王爷对洛王妃的痴情也一时传为佳话,让无数怀梦少女十分羡煞。一想到有机会参观这天下第一楼,虞禾可不是一般的激动。他恭恭敬敬的递上拜帖,便由一位年事已高但十分硬朗的管家带路。 “万俟公子目前正在梨园廊的水亭与我家小公子下棋。”管家一边说着一边给虞禾指路。 一路上奇花异草,亭台水榭设计无不匠心独运、巧夺天工,管家再三提醒虞禾,他这才反应过来:“真是失礼,实在是洛王府的景致太美了,我一时看花了眼。” 管家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无妨,很多人第一次来洛王府都是这样,我家王爷是个天才,你目前看到的这些根本不值得一提,待会你见到梨园廊可不要太过于惊讶了。” 随着景致一一而过,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随着庞大假山群蜿蜒而上的走廊,走廊设计十分独特。两人这才刚步入回廊,漫天而来的白映入眼帘,与风痴缠而过。咋看以为是雪,可是却比雪香上三分。虞禾这才是真的呆了,这简直是堪比人间仙境。 “虞管事!”管事扯了扯再次惊呆的人,慢条斯理的将他的身子拖拽往前,虞禾原本就肥胖,难得这管事能够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其拖动。 “原本应该带着你慢慢参观,可是总怕公子们等急了,只好得罪了。”大概是年纪大,或许真的有事情,管家打了个响指,就见一个暗卫如落叶般飘落下来:“将他扛到水亭。” “是。”暗卫点了点头,直接干脆利落的将虞禾拎起,一溜烟便不见了。动作之迅速,手法之熟练,看来是经常被当成人肉搬运机使用。 虞禾正一心沉浸在景色当中,完全忘记了此行来的目的,也忘记了自己。等到眼前的景致飞快一闪而过,他才微微错愕,待到想明白是什么事情的时候,人已经被扛到水亭了。暗卫一放下虞禾,便又隐没到暗处。 “哎哟!你怎么把虞禾也叫了过来。”就听见一个无可奈何的声音从亭子里头传了出来。 此刻,虞禾也顾不得继续欣赏景色,一听见自家公子的声音,就像是打了鸡血似地,一下子振奋起来,立刻跑入亭子里头。 亭子里头,就见一个宝蓝色少年正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椅子上头,可是看那笑眯眯的表情,似乎被捆着也挺开心的。 “……公子。”虞禾犹豫的叫了一声,他们家公子不是说被请过来做客兼养伤的么,怎么被捆得像粽子似的,还有表情似乎看起来挺享受被捆成这样。难道公子一直有受虐倾向,他一直跟在公子身边居然没有发现。 虞禾转了转那小眼珠,伸手拭了拭汗,显得颇有压力,公子你不要一副看到咱就像踩到狗屎一样,这一定是错觉。 “公……”虞禾这厢再度开口,却见万俟寻皱了皱鼻子,笑得有些咬牙切齿:“虞禾,我都被捆成这样了,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万俟寻瞪了一眼一旁看好戏的七岁孩童,也不知道是拜谁所赐,害他不仅形象全无,还被手下看笑话了。 “公子……小的看公子不是挺……享受……”虞禾话越说越小,最后很自觉的挪到角落去,自动面壁。 “我出门之前不是千叮咛,让你不能出门,你怎么还是出来了。”万俟寻这下有些头疼了,他娘亲和妹子都不在府里,现在连虞禾都被骗了过来,那么洛王府要到万俟府做什么,似乎都是非常容易。 “今天早上,麒麟刚去拜访了沈府。”成初正低头喝着牛奶,又想起什么,咧嘴一笑,嘴边还残留着牛奶的印记:“你说沈府的泼妇和你们家那群女人掐起架来,谁比较占优势。” 忘记交代,万俟府其实还有其他女眷,个个骁勇善战(舌战),最厉害的是万俟寻的老娘和二姐。沈府要到万俟府上取回宝贝,自然必须经过这些女眷们的同意。为了达到目的,自然要将这两个最厉害的人支开,比较好办事。 万俟寻皱着眉,有些不悦:“成初,你怎么能随着你爹爹胡来。你知道她最在乎是什么,何况沈兄已经死了,你何不放过他,别把他当成利用的工具。这对死者是大不敬。” “大不敬你个头。”成初伸出小短手敲了万俟寻一记脑袋:“你这人就是迂腐,若是利用沈默能够引出沈老夫人救出白依,这才是沈默在泉下想看到的。你什么都不做,才是对沈默的大不敬,人家可是把最宝贝的女人托付给你……” 原来,沈默的尸身一直用定尸珠定住,供奉在新建的祠堂里头。沈家并不知晓,当然也不知道沈默已死的消息。(洛王爷封锁了消息)万俟寻和成初动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财力,却仍旧搜寻不到白依的踪迹。无奈之下,成初只好向洛王爷求助。 洛王爷告诉成初,只要利用沈默的尸首,给他举办隆重的入葬仪式,沈老夫人如此疼爱沈默,必定会出现。到此,他们只需要守株待兔便可。可惜,万俟寻却不愿意利用沈默,所以洛王爷和成初才会用计将他困在王府。 可惜,这爷俩聪明,万俟寻也不笨,早就交代好家里头的人。万俟寻的老娘和二姐是出了名的泼辣,连洛王爷这样的角色都惧怕三分,只好等了三个月待到两人离开,这才行动。 “小公子……”不知道何时,赤蛇出现在水亭。 “可是有消息了……”成初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也顾不得衣袖被勾住,急急问道。 “不错,就在沈家与万俟家争执的时候,有人趁乱带走沈默的尸体,属下顺藤摸瓜,已经找到了白衣公子所在之处。如今正派最善于追踪的部下去盯着了。”赤蛇难得一口气说了那么多。 “她在那?”万俟寻连人带椅的起来,连蹦带跳到赤蛇跟前。 “呃……”赤蛇吓了一跳,镇定下来道:“在红船上,目前停在洛河岸边。” 玲珑公子赞许的点了点头,带着赤蛇就准备要走,这下一直想着事情的万俟寻淡定不了,就见他有再次连人带椅子,蹦蹦跳跳的过来。那样子看起来甚是滑稽,一直假装面壁思过的虞禾,第一个笑出声来。 可惜,此刻的万俟寻哪里还有心思去鄙视他人。 “喂!怎么说她也是我妻子,相公的去接妻子是很天经地义的事情。”万俟寻笑容满面的用肩膀顶了顶玲珑公子的小肩膀。 玲珑公子力气小,差点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偷袭”给顶跌倒,这厢回过头一脸鄙视:“某人不是很不屑用这种手段得到情报,那么还去做什么。” “不屑这种手段,和我去接妻子不是两码事么,不冲突的不冲突。”万俟寻笑得越发灿烂。 “某人不是标榜这要自食其力么,那么我们先行一步,相信这小小的绳索也困不住我们万俟公子的。”成初说着,还不忘示威性的朝万俟寻肩膀顶了一下,可惜没能成功移动他半分,自己倒差点被反弹跌倒。 赤蛇眼明手快,忙暗中运气,成初只感觉到身后一阵劲风绕过自己,这厢万俟寻已经一个不慎,跌倒在地,这下可真的是四脚朝天了。 成初嚣张的狂笑而去,赤蛇跟在后头,院落外已经备好马车,就见玲珑公子跳上马车,在里头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翘着 小脚丫,侧身而卧。 “小公子,我们要改变行程么?”赤蛇问道,今天公子貌似和圣上约好进宫陪他的金姑姑的,可如今恰好寻到白衣公子下落,是不是要推掉圣上的约会,去找白衣公子。不过,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邀约的一方可是当今圣上。 “不需要。”成初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倦意。这金姑姑带球翘家被抓之后,可是老实了不少。眼看这就快要临盆了,自然是被抓进宫里,美名其曰养胎待产,这可无聊坏了一直很爱折腾的金姑姑。圣上被折腾的没办法,只好将成初招进宫里头。 “小公子,那……”万俟公子可怎么办,他还被绑着呢。这样不就没人去救白衣公子了?赤蛇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这成初已经接了话,说下去。 “无须担心,这不是给他找了个解绳的么。”成初眯着眼睛,伸手蹭了蹭丝质凉被,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玲珑公子说的没错,这捆仙索本人难解,可是外人却解开就如同普通结绳一般。特地留下虞禾,不就是这个用处么。 这成初刚走没多久,万俟寻就命令虞禾帮他解开绳子。 “公子!”虞禾喊住万俟寻一脸疑惑:“玲珑公子走得可是东面的方向,您这怎么是往反的方向走。” “要去洛河,最快的方式便是走水路。这洛王府水亭西面正好有人工运河,直通洛河。”万俟寻伸了伸胫骨,这个可恶的小孩,将他捆了那么多天,骨头都快被捆散了。他见虞禾疑惑,索性挑明了:“玲珑公子走东面,是因为他要去坐马车。他去的不是洛河,而是要入宫。” “啥?”虞禾楞了,这个玲珑公子真是太可恶了,自己不去救少夫人也就算了,还阻止自家公子去。真是个坏小孩。等等,这么说公子早就知道了,那刚才怎么还一副有求于人,低声下气、谄媚无比的姿态。 “我那是逗他的。”万俟寻眨了眨眼睛,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场景分割线—— 与天城变态的天气不同,此刻的洛河却是一片阳光明媚。停靠在红船上的丫头们,正尽然有序的忙碌着。一些管后勤的姑娘,见这日头不错,便将船里头的衣物被套等洗了遍,还拿了被子出来晒。于是甲板上,便可以见到一副颇为壮观的晾衣图。 这厢姑娘们忙得正不亦乐乎,也不知道谁呀了一声。 “公子,您怎么跑这里来睡觉了?”一个小丫头对着躺在甲板上,睡眼惺忪的白衣少年嗔怒道。少年刚才就睡在那些已经晾好的被套下头,也难怪姑娘们都没有注意。 要不是有个姑娘,看见甲板上有白色衣料,以为是被单被吹落在地,跑去拾起,估计是一时半会也察觉不到白衣少年的存在。 “公子您睡这里很容易着凉的,还是会屋里头休息去吧。” “诶!此言差矣,今天春光如此之好,在下怎么舍得躲在屋里头呐。更何况,这屋里头空气混浊,哪里有这边味道清香、好闻。”白衣少年双手枕在脑袋下面,笑得温润,如沐春风。 听得的姑娘一阵害臊,跺着脚:“既然春光明媚,公子怎么就浪费这好春光,躲在此处睡起大觉来。” “啧啧!这你就不懂了。”白依伸手晃了晃食指:“古人云,夏日炎炎正好眠。古人诚不欺我,我自然是要效仿。” 有这个古人?姑娘们被白依哄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有质疑,都茫然的点了点头。 噗嗤! 却见甲板上头,桅杆上传来一声嗤笑声。 “是谁!”姑娘们警备起来。 “好一句夏日炎炎正好眠,白衣公子真是好见地。” ------题外话------ 好吧,下一章就完结了,我应该是520小说史上入v后,最快完结的一位作者,哈哈哈哈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尾声 是他!白依眼眸微微泛起涟漪,下一秒却回归平静,她正欲翻身,不予理会,可是一个翻身,却与某人四面相对,盈盈琥珀眼眸中,清晰的印出自己那张写满讶异的脸。 “真是好巧啊,布衣神判。”白依皱眉,这厮不是刚才还在桅杆上,怎么这么快就到这了? “不巧,在下可是为你而来。”万俟寻说着,一把拉起白依,飞快的越过那些姑娘,熟练的从白依的腰间抽出鞭子,甩出卷住桅杆上的凸起,借力带着白依跃上桅杆上头。 “喂!你是谁!居然敢劫持我们公子。”其中一个姑娘眼神不好,只看得到一个穿着宝蓝色衣服的人将公子掳上桅杆,却不曾真的看清那人长相。 一旁的姑娘红着脸捅了捅,示意不要那么咄咄逼人,对方可是貌若潘安。 “白依,你可比为夫更会招惹女子。”万俟寻诧异一笑,挑起白依的下颚,凑近她,看着她的脸,颇为认真:“这可不行,看来为夫得做些事情,好保住我的地位。” 他说着还咧开嘴,满意的笑了。白依心道不好,可惜反应太慢,下一秒,红唇已经被堵住,一个极其深沉缠绵的吻落了下来。 下头的姑娘们瞬间石化。这是什么状况,她们的公子,居然被人强吻了,而且对方还是个男的! 夜夜彻骨的思念,曾经的花前月下,相约白首,每次醒来一想到各自在天涯,心就忍不住抽痛起来。饶是动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却还是寻不到佳人的芳踪。坚持不肯利用他人,其实不过是个借口。因为她是那么的聪明,怎么可能会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他心忍不住的阵阵抽痛,用力的吻着她的红唇,巴不得将她每一寸都烙上自己的印记,用疯狂表现着他的不满。也不知道是他吻得太过疯狂,还是她执意的反抗,他离了她的唇,两人唇上皆是血迹斑驳,分不清是谁的血。 “这三个月,我寻不到你……”他一把掐住她的下颚,琥珀灼灼,直烧灵魂:“到底是对方太狡猾,还是你不肯。”不肯见我,所以一点线索都不留。 她喘着气,眼神却是极度平静的看着他,静静的,没有一丝的波纹。 沈默尸骨未寒,他是为她而死,纵然她心系万俟寻,可是却无法说服自己,却享受万俟寻给她的幸福。一想到她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幸福着,而沈默却只能在黄泉路上,痴痴的等待,她便不知所措。万俟寻懂她,他一直都很懂她。可是,就是因为明白她心头所想,所以更加痛恨,更加无法释怀。 “你真自私!”他缓缓收紧力道,将她的身子扣得紧紧的:“有时候我真得很恨你。” 她垂眸,他如此,她同样心里头难受。 “你已经允了他下辈子,那么我呢?这辈子,你真的觉得相濡与沫,还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对我公平么!你要我怎么办,白依……”他看着她,脸上哪里昔日的潇洒灵动,显得有些消瘦,脸上还残留着一些胡渣。 “万俟寻……”她开口唤了一声,想说,你瘦了。可是字就卡在喉咙里头,咽了下去。说了又能怎样,还是改变不了现状,她给不起他任何的承诺。 “白依,算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他眼神一下子柔了起来,微微握住她的手,不住的在她手上落下细碎的吻,眼神看起来迫切,带着乞求。 她微微一怔,伸手抚上他的眸:“万俟寻,你哭了……”骄傲的如他的人,居然三番两次因她哭泣。 他霸道的扯过她的手,眼神又一下子愤恨起来:“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同情,白依,要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她皱眉,下意识想将手缩回去,可是他的手下了力度,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逃开他的钳制。 他眯起眼睛,琥珀眼眸散发着危险的光芒,嘴角弯起残忍的弧度:“沈老夫人散了你的武功?” “这是暂时的!”她内心有些慌乱起来,口吻也越发的强硬。 “那就是表示我可以为所欲为。”他笑得张狂,一把将她扯下桅杆,他速度极快,下头人压根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房间在哪?” 姑娘们压根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伸手指了指方向,万俟寻便砸下一句“谢谢”,抱着白依朝她房间走去。众人反应过来,这才大呼上当,急忙赶到白依所处的房间。 房门紧闭,不仅如此,整个房间的外头门窗都被冰给冰封住,这个是怎么状况!姑娘们哪里见过如此阵仗,有听见公子在里头闷哼了一声,好像很疼的样子,以为刚才那么男子正折磨着公子,更加着急。(某雪:其实从某种情况下,说是折磨也没有错……)有人甚至连凿冰都用上了,可是刚凿下一块,又凝结出新的一块出来。 于是,数日后等沈老夫人办理完沈默的后事,回到红船上,便是见到一群哭成一片的丫头们。 “老夫人~”姑娘们一见到沈老夫人,就好像见到救星一样,全围了过来:“公子被一个男子抓了进去,都过了几天了,还未曾出来。好几个姐妹都听见公子的惨叫声,您说这……” 姑娘们左一句右一句,沈老夫人终于搞清楚,特别是听到惨叫声,更是下意识皱起眉头,这些丫头都是未经人事,自然不明白这声音到底意味着什么。 “都折腾这么多天了?”沈老夫人用拐杖敲了敲门上的冰块,她的力道看起来不大,可是一敲直接将冰敲出一个大窟窿。她这才对着里头的人吼道:“她身子弱,万俟小子你给我休息一两天再折腾,小心伤到里头的孩子!” 孩子! 里头的人停下肆虐的动作,将身下气喘吁吁的人抱起,凑到跟前眼睛亮的出奇:“我们又有孩子了?真是太好了,上天待我真不薄!白依,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某个爷们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完全忘记了,怀里头的佳人已经被折腾的累极了,他自顾自开心的抱着她转悠了一圈,这才想起问题的关键,于是态度又急转直下,带着暴怒:“白依!你有了孩子,为何不告诉我!” 白依被他折腾的都快散架了,刚缓过劲来,被这么一吼,也恼怒了,咬着唇,下手奇狠的掐他的腰:“说?!你有给我机会说么!一来就……”佳人不知是气还是羞,脸红得如沾上了胭脂。 她下手极重,可是万俟寻被掐着,却反而抱着她,将头窝到她颈窝里头蹭了蹭,闷声的笑了。 “万俟寻,你不准笑,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与你无关!” “白依,不要任性。你需要我,孩子也需要我。你可以残忍的剥夺你我的幸福,可是你没有权利夺走孩子的。”万俟寻双手捧着她的头,继续说服政策:“白依,你是孩子的母亲,你有义务为孩子的幸福,抛开自己那些固执,就算是沈默一定也不愿意看到你如此。” 万俟寻很了解白依,知道她的顾虑,她心里头所想,更知道她在乎什么,她的软肋是什么。白依显然有些被万俟寻说动,咬着唇垂眸沉吟半晌,忽然一笑:“万俟寻,我差点有上了你的当!” 万俟寻无奈一笑,张口正想解释,就听见外头沈老夫人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还不出来!难不成还真想让老身进去不成!” 这可不成,白依扫了一眼四周狼藉的景观,衣服被撕碎仍在地上,羞人的味道,于是脸又烧了起来。她伸手极不情愿的推了推万俟寻:“瞧你做的好事!我以后可怎么见人。” 万俟寻温柔的将宽大的手掌在她腹部上摩挲,笑道:“我岂止做了这点好事,这里头可是又有辛勤耕耘的成果。再过一两个月身形出来了,看你还怎么招惹那些小姑娘、小青年。” 白依皱眉,直接一脚将万俟寻踹了下去:“还不出去,沈老夫人正等着呢!” 某个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少年,笑着将插入门缝的指天扇抽出,心情愉悦的推门而出。 她裹着被子,看着他的背影,阳光从他的身上漏了进来,金光灿灿的,不知为何竟是那么刺眼,那么的温暖,以至于眼泪不知道何时就这么滑落下来而不自知。 外头的能够听到潺潺流水声,不知道何时,这红船已经起航,也不知道到了哪里,怕是沈老夫人不打算放万俟寻回去了。这三个月来,她与沈老夫人相处下,能够感觉到沈老夫人是真的放下仇恨了,起码现在是这样,那么她将万俟寻留下的原因又是什么? 白依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垂眸叹息。 这厢万俟寻出了门,又将门关上,里头的姑娘们本就担心自家公子,都是眼光不离开那扇门,在门一开一合的光景中,自然是瞧见了自家公子此刻的模样。 “公子……居然是女人!”最小的那个沉不住气,一下子哇哇哭了起来。其他也跟着一阵红一阵白,暗恋已久的人,突然成了女人,这简直是……情何以堪呐! 万俟寻却倒是挺满意这样的结果,心情不错的跟在沈老夫人后头。沈老夫人走到甲板上,忽然停了下来,拿着拐杖突如其来的敲了万俟寻一闷棍。 他本该躲开,却奇怪的很,竟被打了个正着。 “算你还知道敬老。”沈老夫人哼了一声,收回拐杖:“有求于人还有求人的态度,表现的如此心情愉悦,老身可看不惯!” “啊?” “你认为你劝得动白依那个丫头么。”沈老夫人用的是丫头这个称谓,万俟寻微微一愕,随即摸摸下巴,眨着眼睛,眼角满是笑意。 看来沈老夫人并不是太讨厌白依么。 “还有劳沈老夫人出面。”这次万俟寻也不想再挨棍子,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唇角扬起,其实沈老夫人从很早之前就在等这句话了。否则,以她的聪明,怎么会不知道玲珑公子设下的圈套,怎么会被跟踪。 “帮你可以。”沈老夫人露出狡猾的笑容,倒是说得慢条斯理:“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要你的第一个孩子,姓沈,作为沈默的香火,继承沈家家业。” 万俟寻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唉哟!沈老夫人这玩笑可真好笑。沈家子嗣众多,又何须我的孩儿过继。” “不肯?!”沈老夫人眯起眼睛,变得危险起来。 万俟寻但笑却不语。 “别忘了,你来求我的原因。白依不肯随你走,是因为我家默儿。因为默儿是为她而死,她心中有愧,不敢享受你的爱。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惜他已经不在了。唯一能够让白依放下思想包袱,就只有我这个老太婆,沈默最亲的奶奶。” 万俟寻沉吟半晌:“难道你不担心你的弟弟?” “这是威胁?”沈老夫人更加不屑:“可惜没用。洛王爷是个明白人,我相信我弟弟在他手里,不会有性命之忧。万俟公子最好想清楚,要老婆,还是要……” 万俟寻皱着眉头,盯着船下潺潺流水,半晌展眉:“摇色子决定。” 这个决定倒是颇具有洛王爷的特色,要说商谈结果如何,还要待到白依临盆当日再说分晓。 “然后,你们就这么摇色子决定了?!”某个八岁孩童不可思的盯着万俟寻看。“然后你就这么把你第一个子嗣拱手让人了?!然后你们的第一孩子就姓”白“了?” 为啥有白出现,白依这当娘的,要让孩子随她姓,白家也需要继承人的么。 这话一落音,便得到对面之人的一记白眼,玲珑公子更是开怀:“喂!早知如此,本公子就应该来掺和掺和,其实成这个姓氏也挺不错的。” “成初。”对面某男口气不善:“别以为你是我师兄的儿子,我就不敢把你扔下船。” “哈哈哈哈!”某个死小孩挺着腰板笑得极其奸相:“你觉得你现在有那个状态么!” 确实没有那个状态,因为此刻万俟寻正像蜘蛛似的趴在房门上,里头能够清楚听见白依因为分娩痛苦的叫声,虽然这次成初将自己的母亲和药姬奶奶都请过来为白依生产,按照成初的话说,绝对是零危险,可是看到她这么疼,他却不能替她分担一点,甚至还不能够进去陪她,他更是焦急万分。 玲珑公子在一旁打趣,想分散他的注意力,缓和他的紧张,可是没用,再说这玲珑公子其实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桌上的花生米已经被他捏成花生粉了。 “呐!你说都过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生?”玲珑公子终于笑不出来,添了添发干的小嘴唇。可却执意找点话题,说是缓和对方,不如说是缓和自己的情绪:“我倒是很讶异,既然沈老夫人这么在乎这个孩子,怎么就自己离开了?还有,你真相信她放弃仇恨了?” “我信。”万俟寻停顿了一下,正色道:“她说,人生一梦,白云苍狗,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终抵不过日月无声,水过无痕。她放下了……” 仿若是要照应这句话,他刚说完,便听见里头传来清脆的孩啼声。 “生了!公子……哦不,是小姐终于生了!是男孩!” 嘭!门被迫不及待的推开,她躺在榻上,极其虚弱,扭头朝外头看去,是一大一小的身影,因为背光的关系,恍惚间,似乎见到了那日的温润白衣男子和开档小孩,她一怔,视线再次聚焦,已经跌入到坚实的臂膀里头。 药姬姑姑大喊着拖开男子:“要死了!她刚生完孩子,你这么抱着,想抱死她呀!啊呸呸!说什么死!有我药姬在,怎么可能有死!喂!死小子还不松手。” “白依……你辛苦了。”万俟寻抱着白依,却怎么也不肯松手,最后却还是被药姬给拖了出去。 而踏上的佳人眨着眼睛,看着床板,对外头的事情恍若未闻,独自沉浸在刚才看见的影像里头。她刚才难产,拖了太久,虚弱无力,王妃与药姬奶奶皆束手无策,眼看母子均危矣……可是无形之中,好似有一股力量,引导着她顺利诞下麟儿。 “哥哥,恩儿,谢谢你们。”她宁可相信刚才所见,不是偶然,而是白直和万俟恩的保佑。 她感激一笑,一念放下,万般自在,便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眸,沉沉睡去。 窗外似乎传来流水般歌声而起:“静水流深,静水流深,沧笙踏歌,如花美眷,只缘感你一回顾,是我常思朝与暮。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题外话------ 正文终于完结了,接下来是番外篇了,各位抓紧留言想看什么,时间紧迫,不然来不及哦! 第一更番外,虽然写的是沈默和白依过往,不过基本还是写白依和她的姐姐,嗯!猜猜看在正文里头有出现了,其实~ 然后就是白依与万俟寻原来很早之前就订过亲,这点上还要感谢万俟夫人的神助攻,果然到了沈默的番外,雪还是克扣沈默的 最后,亲们女生节快乐,么么 一审夫妇过去篇 之 浮生若梦 我叫阿娣,是沈府一名丫鬟,入府已经十年有余。十一岁那年家乡瘟疫,死人无数,我唯一的父亲也未能幸免,家中本就清贫,唯一的一丝钱财,也被财狼般的亲戚掠夺干净。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阳光非常灿烂,一群人就这么冲入我的家中,将能搬空的东西全部搬走,他们甚至连给父亲安置用的草席都不肯留下来给我们。屋顶上残破不堪的瓦片处,漏下一缕阳光,是那么刺眼,那么冰冷。 五岁的妹妹,父亲最疼爱的阿依,正坐在他的尸体边上,拍打着父亲僵硬的脸庞,奶声奶气道:“爹爹!依依肚子饿饿~” 看着她那张脸,我仿若陷入一种魔怔中,她的脸为什么那么粉雕玉琢,白嫩的小手居然还有几分肉感,反观我自己,明明正在长身体,却是一脸蜡黄,双手恍若枯枝败叶。 为什么?同样是女儿,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同的差别! 妹妹永远吃的是家里最好的,用得是最精致的。她要什么,父亲就给她什么。而对于我,父亲却总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阿娣,你是姐姐,应该照顾妹妹。” 父亲是乡下的教书先生,在村里的声誉很高,虽然日子清贫,倒也不需要如其他村民需要赤脚种地。如果不是因为阿依,在田间玩耍丢失了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害的父亲在烈日下搜寻了一整天,身体虚脱更染上瘟疫。 “如果不是你!爹就不会死!”我爬了起来,忽然像发了疯一样,将阿依拉扯起来,发狠的摇晃她的肩膀,咆哮着,狰狞的瞪着她。 “姐姐不哭~依依给你生日礼物!”她却笑着一脸天真,抱住我的腿,抬起小手张开,里头赫然躺着一枚精致的耳环。 我记得那枚耳环,十一岁的我已经渐渐张开,开始对女孩子的饰物感兴趣,又一次一个卖货郎带着这些物什到村里来,我见到这枚耳环十分喜欢,问了价钱,也仅需一枚铜钱而已。 “爹爹,再过几日就是我的生日了,您可不可以买下这个耳环作为我的生辰礼物。”我央求爹爹,我长这么大,爹爹从未在生辰送过我什么礼物,这是我第一次开口。 爹爹皱起眉头:“阿娣,你还小,用不上这个东西。” 最后,耳环被村长买走给他们家二丫玩耍用。 “你是二丫的东西,你怎么会有?你居然去偷东西!枉费最疼爱你的爹爹,对你一番教导。”我一把抓起她的衣领,十分恼怒,正要抽她一个耳光,。 “嘻嘻嘻~”她却一点都不惊慌,反而嬉皮笑脸的黏了上来:“我帮二丫到田里干活,二丫给我的,姐姐喜欢~” 扬起的手,终究落不下来。从来不去田里的阿依,原来竟是为了我喜欢的耳环,给别人家的孩子干活,原来,我才是那个害死父亲的凶手。 一下子天旋地转,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决堤而出,眼泪流的更加凶猛了。我瘫软下来,一把抱住跟前小小的身边,哽咽:“对不起,是姐姐错了~” “不哭~爹爹看见,不好!”她拍着我的头,一脸天真。 妹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死亡,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两个人,该怎么办~ 漏下的光点正好照在父亲的脸上,苍老僵硬,那双眼睛睁着,双目无光,在阳光的对比下,竟是那么暗淡。 “主子,就是这里。”这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声传来,然后就见到一个身着暗色华服的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带着刀的大汉。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到父亲身上,嘴角一抿,最终把视线落到我们姐妹身上:“谁是白依?” “我叫吴依,不是白依~大叔你说错了哦~”阿依一脸严肃的纠正道。 几把明晃晃的刀,落在阳光下,正晃得我头疼,听见阿依搭话,我心中一惊,连忙捂住她的嘴,警惕的看着跟前的不速之客道:“别瞎说!” 那人闻言,仰天一叹,松了一口气,朗声一笑:“五年了,霓裳,我终于找到你的孩子了。” 那人就是沈家老爷,一个改变了我们姐妹今后命运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阿依并不是我的妹妹,而是当年天城最有势力的天齐山庄白府的小姐,四大家族白家仅剩下的后人,白依。 而我爹,是白家老爷贴身小厮。当年白家灭门,整个山庄被毁之一炬,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爹爹为了保住白家唯一的血脉,将刚满月的亲妹妹和白依掉包,带着我趁乱逃走,从此隐姓埋名。 我当时还小,还以为妹妹变了模样,是因为太久未见,原来亲妹妹已经死了。 沈家老爷安葬了我的父亲,带着我们回到沈府的别苑,开始新的生活。 从此,我们必须开始适应自己新的身份,白依成了我的小姐,而我是她的丫鬟。 这个身份变化,我并不感到不适应,因为父亲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教导我的。我虽然是姐姐,可是一直都做着伺候白依的事情,所以对新的身份并不感到难以适应。 沈府很大,别苑在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角落,通过沈府主路的唯一通道也被厚厚的铁门锁上,上面覆盖慢慢的爬山虎,如果不是有心之人,根本发现不了这扇门的存在。 别苑临近小巷,另外开了个小门,方便进出,定时有人送物什过来。别苑还有个老嬷嬷和我一起照顾白依起居。沈家老爷总是隔断时间回来探望白依,虽然时间很不规,行踪更是飘忽不定。 我看得出,他似乎很害怕被别人。 就这样,白依在这个小别苑不知愁的度过十年,直到有一天,那个人的到来,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那个人,就是沈府唯一的少爷,沈默。 那天我恰好生病,老嬷嬷送大夫出门,白依体贴,非让我留在屋内静养。 “衣服刚洗,还未晾,外面日头正好,这时候出去正好,不碍事的。”我披衣准备下床,却被白依一把按住。 “娣姐姐就听我一回,生病就好好休息,这药才刚吃下,怎么在做操劳。”白依佯装生气,伸手指着外头:“不就是几件衣裳,能有身体重要吗?娣姐姐,你就好好休息,衣服来晾。” “不行,你是小姐,怎么能做这种粗活。” “阿娣姐姐若当我是小姐,就听我的话,乖乖睡觉!”她说着,把我按在床上,细致的盖好被子,便推门出去了。 外面日头正好,我想着白依在屋子里头也是闷坏了,何况老嬷嬷送李大夫出门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应该不会发现的。终究,没有阻止她。 这时候药效上头,我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被外头的响声吵醒。 “你这人好生无赖,刚晾的衣服,都被你踩脏了。” 就听见白依在院落里头,对什么人说话。 “既然已经脏了,那还能怎么办,就算我向你道歉,衣服也不会变干净。”就听见低沉的男音响起,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高傲。 我心里一惊,别苑里头怎么会有男子,连忙批上外衣,准备推门而出,可是人到门口,又停下脚步。白依很单纯,暂时不会对外面的人造成威胁,如果我冒然推门出去,万一外头的人意图不轨,必定会狗急跳墙,做出伤害白依的事情。 转念一想,我还是沉住气,转到窗口,悄悄推开窗户,以便探明情况,再做计较。外头被晾的被单遮住,看的景象有限。 只见白依未着出门的外衣小褂,穿着素色上衣绯色罗裙,上衣袖管挽起至手肘,露出一段藕白手臂,手上还有水渍,此刻正插着腰,皱着一张小脸,瞪着隐没在床单后面的男子。 “这丫头!”我微微蹙眉,平日里在女眷中这么穿着倒是不打紧,可毕竟是在陌生男子跟前,姑娘家不穿外衫,还挽起袖子露出手臂,这成何体统。 该骂! “分明是你不讲理,这衣服好好晾在这,你非要飞过来踩上几脚,会飞了不起啊!”白依见对方毫无悔意,气得跺脚:“阿娣姐姐好不容易洗干净的,这下好了,不仅没能帮上忙,等会回来老嬷嬷又要骂了……” 白依越说表情越着急,最后干脆捂住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啧~”就听对方小声嘀咕:“上次看到我展示轻功,明明很开心,这次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真是善变……” 对方说话声音,越说越小声,最后伸手的挠了挠头,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喂~别哭了,喂~喂,不然我带你飞好了。” ?传说中的带你装逼,带你飞? 话刚落音,就见一双大手,将白依拦腰抱起,脚尖点地,一跃而起,踏过晾衣服的支架,一下跃到高高的围墙上头。 我这才看清那人的长相,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脸老成,五官冷俊,不苟言笑,薄薄的双唇微抿着,目光冷淡直视前方,手扣在白依的腰上。明明行为失了妥当,却是一副正人君子,丝毫没有猥亵之意。 似乎,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教条并不适用于他。 白依原本是装哭,冷不防定被人从后头抱起,跃上墙头,一下子蒙了,待反应过来,自然是吓了一大跳,下意识伸手揽住少年的颈部:“天啊,好高!你可得抱紧我,别让我掉下去,我怕~” 少年紧抿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下意识将白依紧了紧,却仍旧是一副傲娇:“有我在,你不会掉下去的。” 白依松了口气,定了定神,这才发现两人过于亲密,脸瞬间变红,下意识身子往后退了退,目光不自在的往别处撇开。这一撇开,正好瞧 见什么,表情即可从害羞转成恼羞:“无赖!你怎么又踩床单上!” “放开我!让我下去!” “如果我放开你,你就要摔下去,你确定还要我松手?”少年不理解,刚才不明明气氛挺好,这么一转脸又变了样。白依哼了一声,少年就更加郁闷了,竟跟白依赌气起来。 “好,我松手。”少年竟真的松手,围墙虽高,但墙厚倒是可以勉强站立,少年虽然松开手,但是只要白依脚步不稳,只要伸手扯住便可。 就在我松了一口的时候,却见白依咬唇。我太了解她,这分明是也置气了。一副你居然敢松手,那算了,既然如此,我要是不跳就对不起你的表情。 “小姐,您可别乱来。”慌忙之中,我推门冲了出来。 “啊?!”白依见到我,吓了一跳,脚步一个不稳,直接摔了下来。 少年见到我,竟因为如此也迟疑了几分,没能扯住白依:“依儿!” 这下糟了,眼见白依就要摔在地上,少年反应迅速,直接将白依搂在怀里,以背为垫,两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你没事吧~”白依吓得脸色苍白,完全不顾还坐在少年身上,一脸紧张的查视少年状况。 少年倒是十分满意这样的结果,竟嘴角含笑。 这个少年武功不俗,那么一下,根本就不会受伤。 “小姐,男女授受不亲,这让外人瞧见可不得了。”我走了过去,将白依扶了起来。 少年却是看也不看我一眼,眼中只有白依,他缓缓起身,左手捂在胸口处,咳嗽了几声,这才淡淡道:“无妨,不过是之前的伤口又裂开了。” “不是吧!”白依一听,显然是吓坏了,一脸担忧的又蹲了下来,作势就要撩开少年的衣襟检查伤口,却被我一把抓住。 “小姐!他是何人。” “阿娣姐姐,他是我的一个朋友,而且刚才救了我。你就先别问这些,快点帮忙将他扶到屋子里头。”白依着急道,这一抬头,恰好见我衣衫单薄,连忙又丢下少年,跑到我跟前,伸手附上我的额头:“我还没说你呢,才刚吃了药,就跑了出来,万一病情加重可如何是好!还不赶紧回自己屋里休息。” 我心中感动,正欲开口作答,那边少年又是装模作样的哼了几声,表示存在感。 见她为难的样子,我也只好转身准备回屋。 走了几步,心中有些郁闷,怎么有种自己悉心照料的白菜,就要被猪拱了的错觉。 “公子,武功过人那点矮墙的高度,又怎么会伤到公子分毫,小姐善良,还望公子不要利用小姐的那份善良。”我回头笑了笑,出口点破。瞧见白依插着腰,一脸恼怒,一脚踢向坐在地上装伤的少年,这才十分满意的转身进屋。 “果真如此,你真是个无赖,以后不理你了……” “……要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那你把脏了的被单重新洗一遍……” 就听见白依跟少年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再也听不清楚了。 后来,我才从白依口中知道,原来那个少年,叫沈默。是白依从别苑的角落里头捡到的。据说,当时的沈默,受了很重的伤,在被仇人追杀,无奈之际躲入这巷子后的别苑,逃进白依的房里,幸得当时白依的搭救。 自那日起,沈默隔三差五就会趁着老嬷嬷出门之际,跑过来找白依玩耍。我见他对白依倒是情真意切,加上架不住白依的苦苦央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着他们瞒着老嬷嬷。 如果我知道,后来的白依跟沈默会是那样的结果。那我宁可,从一开始就该阻止他们的来往。 过了一年,白依早已及笄,而今十六俨然到了出阁的年纪。 那天沈家老爷带着一个十分美丽的夫人走进了别苑,身后还跟着个媒婆打扮的中年妇人。 “吴嬷嬷,去把白依叫出来。” 我正要跟着吴嬷嬷出去,却被沈家老爷叫住。 “阿娣,白依虽然是你的小姐,但是在她心目中一直把你当成亲姐姐一样看待,所以这件事情你不妨也在此听着。” “是小姐的婚事吗?”看到媒婆,我也猜到八九分了。 沈家老爷一听就乐了:“我就说这个丫头洞察力过人,可不逊色阿寻。” “别提我那个不肖子了,他的婚事若不是我当娘的忙乎着,就他那成天把案子当老婆疼的个性,非让万俟家绝后不可……”那夫人一开口,声音妩媚销魂,带着几分泼辣。 “那也总强过犬子,阿寻好歹还是御赐亲封的布衣神判,我家那个就只知道耍剑。对了,阿娣,过来见过万俟夫人。”说到此处,沈老爷忽然转头看向我:“她就是白依未来的婆婆,万俟府的当家主母。” 自古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白依家中已然没有长辈,沈老爷是白依母亲的故友,白依的婚事自然是由沈家老爷做主。虽然我们一直呆在别苑,从未踏出半步,消息闭塞。可是,沈家老爷为白依挑选的夫婿,自然不会差到哪去。何况万俟夫人的气度,莫名让人敬重,对白依真的算得上是好归宿。如果,她没有遇到沈默的话。 “父亲,依儿是不会嫁给别人的。”不料沈默居然会突然出现,白依并未出现,反倒是老嬷嬷被沈默打昏,丢到一旁。 沈默居然是沈老爷的儿子!我自然是十分诧异,这样的巧合是不是太过于刻意了。我看向沈老爷,他先是诧异,而后竟是脸色一沉,带着几分愤怒,还有一丝绝望。而沈默,在这里见到沈老爷,却一点都不惊讶。 “你踪我多久了!”沈老爷涨红了脸,脸色变得很差。 “母亲她担心你,依儿既然是故人之女,父亲根本不需要如此遮遮掩掩。母亲不过是担心父亲会走错路而已,既然证明只是个误会,父亲何不把依儿接到沈府。”沈默不否认自己的行为,反倒一脸坦荡。 在他看来,不过是夫妻之间不够坦诚,而产生误会。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沈老爷瞪大双眼,一副欲言又止,最后憋得自己瘫坐在椅子上,咳嗽不止…… 万俟夫人是个通透之人,看到这个情形,已然明白三分。 “想来也是我家寻儿福薄,霓裳妹妹的女儿看来是当不成我万俟家人了。还是沈家大哥好福气。”万俟夫人幽幽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他日喜酒可别忘了请我家。想来,沈家大哥应该还有许多话要跟令郎说,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这夫人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完全不等沈老爷顺了口气,直接甩袖子走人。原本是来带儿媳妇走的,不料介绍人自个倒是把儿媳妇顺走,也难怪万俟夫人连话都懒得再跟沈老爷说客套话,看来是十分不悦。 “万俟夫人请……”沈老爷作势想去揽住万俟夫人,不料对方离开的干脆、速度,加上沈默这么一阻挡,万俟夫人已经跑没影了。 “父亲,你为什么就那么执着将依儿嫁入万俟家……” “你不懂,默儿。”沈家老爷叹了口气:“对白依而言,万俟府才是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以万俟府的势力,加上万俟寻的能力,才能护她一身周全。” “那我呢?父亲,我跟依儿是两情相悦,为什么在她的婚事上,你就没有考虑到我呢?”沈默跪了下来,眼中的哀伤和不解怎么也掩饰不了。 “默儿,你很好,只不过……”沈家老爷抬头,似乎陷入了一种回忆,表情一下子变得不甚哀伤,就听他喃喃自语:“沈府是最坏的去处……” “父亲,你在说什么?孩儿不明白。”沈默不解。 “没什么。”沈老爷叹了一口气,眼中的绝望更甚,他缓缓抬头,对我说:“阿娣,去把白依带过来吧,原本打算瞒她一辈子,看来是瞒不住了。” 我点了点头,退了出去,依稀间听见沈家老爷说道: “默儿,你早已有了婚约。我已经对不起霓裳了,怎么能够让她的女儿再受到半点伤害。” 沈默的事情,我暂时没办法去计较。只是这沈家老爷,绝对是有事情瞒着我们。难道是跟白家的灭门有关? 他想要告诉我们的事情,必定与此有关,他知道些什么?原本想来,沈默会是个好的归宿,看来也并非良人。对于白依的未来,我不禁更加担忧。 进了内堂的屋子,果然就见到一个羸弱的身影,她一瞧见我,便小跑而来。 “阿娣姐姐,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沈郎说,老嬷嬷是易容后的杀手,真的老嬷嬷已经被杀了……”白依一脸苍白,恍若一只受惊过度的小鹿,眼睛水光,一副随时会落泪的模样。 我叹了口气,劝慰了她几句,帮她收拾妥当,这才领着她到前堂去见沈家老爷。未入前堂,不知是否错觉,里头的灯光,似乎比之前更亮了许多。还未走进去,却见六个提灯侍女分两排站在门口,红裙橙衣个个容貌不俗,表情宛如木刻一样,双眼目视前方,毫无生趣。 门口站着一个胖嬷嬷,穿着一身暗色袄子,一脸横肉,表情十分不屑的扫了我们两人一眼,哼了一声:“小蹄子动作就是慢,还不赶紧进去,难道还要让主子等不成。” 白依自小被我们护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我见她轻咬下唇,表情甚是难受,正担心她会不会被吓着,不料下一秒,她自是抿唇,硬是扯出一脸笑容。 “一开口,便如此粗俗,倒也真给自家主子长脸。”就见白依冷哼一声,眉眼微弯,竟显得细长而狡黠。 “你这小蹄子说什么呢!”这胖嬷嬷作势便要冲过来,我打算挡下,却见白依灵巧的躲开,还伸脚绊了胖嬷嬷。 胖嬷嬷扑了个空,被白依这么一绊,直接摔到地上,这么大的动静,而两旁的侍女却依旧一脸无动于衷。这到底是什么来了,竟带了这么古怪的下人,我正暗自疑惑,却听白依阴阳怪气笑道:“这才像奴才的样子,阿娣,我们走。我倒是想悄悄,什么样的主子,养出这样个奴才。” 我一愣,这还是我认识的白依说出来的话吗?我带着疑惑跟了进去,果然就见白依走到几步路,待到怪外出,探头探脑的往后望去,见到没人这才松了口气,一副怕怕的表情:“还好沈郎前些日子送了我几本话本,里头正好有台词,对付这些可怕嬷嬷。阿娣姐姐,他们都是什么人?这个嬷嬷怎么比老嬷嬷还凶!” 我忍俊不禁,吓了我一跳,还以为这小妮子怎么忽然变了性情。 “小姐,外头那些人的态度,里头似乎来者不善。”我略有些担忧,沈家老爷刚才的话,让我耿耿于怀,但又不得不宽慰白依几句:“不过,你也莫过于担忧,里头万事还有沈家老爷在,等会进去,小姐只要看沈老爷眼色行事,少说话便是。” 进了前堂,却不见沈家老爷,取而代之则是一个挽着官髻的妇人,坐在椅子上,端着个茶杯在把玩,容貌美则美,只是表情太过凌厉,让人不敢靠近。沈默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见到白依,眼睛顿时一亮。 “依儿!”沈默走了过来,将白依拉到妇人跟前,毕恭毕敬道:“母亲,这就是我跟你提到女孩!” “白依,这就是我的母亲……” “伯母好,我是……” “我家老爷人不舒服,已经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事情由我这个当家主母做主了。老爷的故人之女,我们沈家自然不会怠慢。只不过……”沈夫人打断白依的话头,扯起嘴角,露出一张假笑的面孔道:“你只要谨记,沈家是大户,以后进了我家大门,记得守好规矩。” 沈默闻言淡淡道:“说笑了,依儿由我照料,不劳母亲费心。” 沈夫人但笑不语,只是看着白依的表情,说不上的怪异,明明是在笑,可是笑意并未蔓延至眼底,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白依的脸色显得越发的苍白,紧抿着双唇,站得规规矩矩,竟未曾反驳半句。沈默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微微一怔,随即扯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很好掩盖此刻的不安。 是了,她只是单纯善良,但并不傻,任谁都看得出来沈夫人突然出现,绝对来者不善。而沈老爷此刻不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件事,以后白依的事情,恐怕他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沈府,或许我当初并没有听错,这确实是个最坏的去处。 果然,之后印证了我的想法。除了沈老爷之外,沈家上下,并未跟白依好脸色。虽被奉为小姐,却连丫鬟都瞧的出这小姐不受待见,被处处怠慢。沈夫人表面关心,却总是寻着各种机会刁难她。沈默的唯一妹妹,刁蛮任性总是拿她出气,她唯有忍着。 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我看着白依,从活泼单纯的女孩,变得越发文静。沈家上下,唯独只有见到沈默和沈家老爷,她才会有了笑容。 沈默,那个最应该在这个时候出来保护白依的人,却在安顿完她之后,便接到圣上召见,不得不离家外出。唯一能够保护白依的沈老爷,自从上次别苑之后,不知为何病情加重,竟一病不起。 我跟着白依去见过沈家老爷几次面。他躺在床上,神情痛苦,望着我们似有千言万语,可惜沈夫人总是把白依推得远远,根本不能与沈老爷说上一句话。 回到住处,白依行色匆匆的朝外面观望确认无人,这才关上窗户,将我拉到一旁低声道:“阿娣姐姐,沈家伯父病的蹊跷。沈家小姐说,今夜和沈夫人要到闲云山庄给贺司徒小姐生辰。到时候,我们便偷偷溜进沈家伯父那里。我总觉得他有很重要的话要对我说,我担心……” 白依说到此处忽然停了下来,眼眸黯了几分,良久才停她用暗哑的声调道:“下次恐怕,再也见不着了。” 我听她说此话,心中一惊,莫非她是怀疑…… 我严肃的点了点头,心中宽慰几分。逆境使人成长,虽然情况不乐观,但白依似乎比我想象的要成长的更快。 是夜,我躲在暗处,瞧见沈夫人他们离开,这才和白依溜进沈家老爷的房间。看守的小厮是个贪吃鬼,经常会偷进厨房拿东西吃,白依之前已经吩咐过我,在小厮爱吃的鸡腿上放了一点“作料”,此刻应该在茅房拉肚子。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我从白依手里接到小药粉包,十分诧异,她一个姑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有这江湖玩意。 白依闻言,第一次露出嘲讽的表情:“托沈大小姐的福,这么好的东西,我自然是吃一点,留一些,积少成多不料今日倒是排上用场了。” 说完她便推屋进门,而我则留在暗处放哨。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却见不远处走廊有群人提灯走来,我细看大吃一惊,沈夫人不是去闲云山庄,怎么就折返回来! 我慌忙推门进屋,就见白依正跪在床下,脸上全是泪。她见我进来,表情诧异而后显得十分镇定道:“她折返了?” “小姐,快走。”我拉住她就要往外跑,却见沈夫人已经到了门前了,这可如何是好! “躲床底。”白依道。 我低头一看,床底下只能容纳一人,就在我起身,却见白依把我推进床底下,掩盖好:“姐姐快躲进去。我无妨,有沈郎在,她不会把我怎么样。可是如果让她发现姐姐你,必定会把你往死里打的。” “不,这……”我还想说话,这时候门已经被推开,白依从容的站了起来。 “奶奶说得没错,你这贱蹄子果真会来。”就听沈夫人得意洋 洋的声音:“你深夜到老爷房间,老爷无故病死了。就算我把你处置了,默儿到时候恐怕也不能说些什么。” “夫人真是说笑了。”就听白依一副淡然的口吻:“若真想要我的命,今天病死在榻上的可不止沈伯父而已了。” “你真以为有默儿撑腰,我就不敢动你!” “杀了我,你就别得到玄冰鞭了!” 玄冰鞭是什么?我心中十分疑惑,沈夫人在听到白依这么说之后,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这个老东西,我跟他夫妻十余载,他宁可把秘密告诉白依那个贱人,也不肯告诉我!死得好,真是死得好!”沈夫人忽然大笑,近乎癫狂跑到榻前,声音凄厉带着几分癫狂的笑:“亏我还眼巴巴的过来跟你送解药,哈哈哈~我真是个傻子。沈仓,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就算秦霓裳嫁给别的男人,你还要如此心心念念着她!” “所以你能理直气壮的给沈老爷下慢性毒药?”白依冷哼了一声。 “贱人,我虽然不能杀你,但折磨你的办法多得是。” “是么?”白依声音听起来,却没有半分的胆怯:“不管是针扎还是棍打,痕迹不可能很快散去。你最好想清楚,沈伯父死了,沈郎必定早归。我的每一寸肌肤,若有一点异样,你觉得到时候沈郎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真是不知廉耻的东西!还未婚嫁,竟已经和默儿!” 我知道,白依与沈默从来未曾越距过,她这么说,倒是个抽身之计。 “你今夜就跟我去佛堂,跪到你的沈郎回来为止!”沈夫人已经是无计可施,只能拖着白依去了佛堂。待到人都走光了,我才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才刚探出脑袋,头就被一只手按住,我吓得不敢动弹,就听床上的人气若游丝道:“别怕,是我。” 是沈老爷,他还活着。我爬了出去,就见沈老爷颤颤巍巍将手上的扳指拔下来交给我:“我没办法保护她了,不到一年阿荇一定会发现白依在骗她,她根本不知道玄冰鞭的下落。到时候白依性命就危险了。” “那怎么办!沈默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小姐身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到时候……”我担忧道。 “此刻,唯有你能救她。加入沈家暗卫,把这个交给默儿,到时候他自会安排。”沈家老爷说完便咽气了。 沈家暗卫,以训练死侍著称,只听从主人调配。唯有成为暗卫,才能作为影子,时时刻刻保护白依安全。当我把扳指交给沈默的时候,他并不诧异:“你可想好,加入暗卫就意味着你要抛弃过往,抛弃情感,抛弃一切。为了白依,你扛得住吗?” 我点了点头,我们家一生都是侍奉白家,丫鬟并不是最终归宿,或许影子更适合我。 “瀚海阑干百丈冰,从现在起,你的新名字就叫……”沈默迟疑了下,看着冰凉的湖水,表情一下子变得俊冷:“沈冰。” 我加入暗卫,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完成训练,只是我没有想到,我还未回来,便听闻白依死去的消息。沈默大病不起,沈家一片混乱。 我站在白依的排位前,眼泪竟干涸到无法留下,只徒留暗哑的语调在空荡荡的房间回荡: “对不起,终究,姐姐还是来晚了……” ——我是过去和现在的分割线—— 冬至的夜晚,雪整整下了一夜,算算日子,白依在余香阁也住了半月有余。那日在湖心亭巧遇万俟寻,他与她有心结交,最后在临走时候,送给了她一本札记。 “这是沈冰……哦不,应该说是你阿娣姐姐的札记。” 沈府最出色的女暗卫沈冰,其实是白依从小一起长大的阿娣姐姐。 那日大婚之夜,白依被刺杀,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沈冰更是如此。她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疯了。 那本札记是她还没有疯之前写的。 “对不起,终究,姐姐还是来晚了……” 结尾的寥寥几句,却是道尽所有,白依是沈冰的唯一精神支柱,她不知道,没有了白依,她还能够做些什么,所以在受不了内心的反复煎熬,她疯了。 沈冰是沈府最出色的暗卫,沈家又怎么舍得放弃这么一个棋子。所以当时,沈奶奶直接给沈冰灌入了忘忧草。 忘忧草,一碗忘忧,二碗忘情,三碗往事如云烟。 再也没有阿娣,留下的就是彻彻底底的沈冰。 然而,让沈奶奶意想不到的是,沈冰并没有归她所用。沈冰的自我意识太强了,她的自我判断能力,根本不能成为一个好的棋子,反倒最后却成了沈默的得力助手。 白依摩挲着那本破旧的杂记,目光 变得很柔和:“姐姐,你没有来晚,依儿没有死……” “其实,沈冰的记忆还是能恢复的。”一直坐在暗处打着瞌睡的玲珑公子忽然开口道;“毕竟,她算是你仅剩下不多的亲人了。” 白依摇了摇头,将杂记移到蜡烛前,杂记本就破败,被这么一烤瞬间烧了起来。 “你这是作甚!好歹留个念想也好……”玲珑公子说着,抬脚将一旁的火盆踢了过去。 “不管是阿娣还是白依,都是过去的人了。现在已经没有了,不管是阿娣,还是……”白依看着火盆中跳动的火光,目光浮浮沉沉,声音变得有些恍惚:“都该烟消云散,不该存在了。” 其实当年,白依重伤修养过后,回到听雪楼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调查她姐姐阿娣的下落。知道她过得很好,那就已经足够了。白依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人,她的姐姐能够忘记自己,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且似乎挺开心,那么有些尘封的过往,就随它去吧~ “但愿如此。”玲珑公子叹了口气:“你此番会中原,必定会遇上故人,有些事情总是不可避免,未必是你不想提,就不会被翻出来的。” 白依闻言,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素白的脸上,画下淡淡的光影。窗子被风吹开,窗外一片白雪皑皑,唯独那抹翠绿在一片雪白下,显得该外的醒目。外头的风刮得大,吹得松树也有些摇摇晃晃。 白依抬眸望向窗外,目光变得悠远绵长。 树欲静,而风不止。 成初担心的并不是阿娣姐姐,也是沈默。那个每每魂牵梦萦,都要让她疼醒的男人。有时候,她又会忍不住的想,如果当初沈夫人没有买凶杀她,如果那一日沈默早一点出现,那么她跟沈默最后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她是沈默的妾,而她跟沈默之间却还有一个妻,司徒明珠。 共享男人的爱,她真的能够做到吗? 当初答应不过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可是这些年冷静想来,又不得不摇头无奈。就算沈默待她如珠如宝,可是她毕竟只是外表柔弱,内心仍旧是心高气傲的。 她怎么忍受得了,丈夫每月到别的女人那里去例行公事,而她连反对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她只是一个登不上台面的妾而已。 生活毕竟与爱情不同,那些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终究会消耗掉她与沈默之间的感情,沈夫人不喜欢白依,沈老爷认为沈默并非她的良人。 一段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注定是悲剧收场。 白依收回视线,嘴角弯起苦涩的弧度,有些人或许注定只适合相知相许,却无法相守。 沈郎与我,注定有缘无分。 白依的思绪翻飞,尚未尘埃落地,却听得松树下喷嚏声响起,凝神望去,却见一抹蓝衣正站在松树下面,手里提着东西,瞧见白依,露出白牙,笑容灿烂的向她招手。 “白兄!我来……” 某人话还未说完,就见白依面无表情的将窗子关上,徒留某人扬起的手,干干的停留在半空中吊着。 旁边胖胖的管事眯着那双原本已经没有什么缝的小眼睛,笑道:“哟~少爷您今天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胖管事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万俟寻。 “……”万俟寻白了自家管事一眼,淡淡道:“虞禾,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来,这时候该运动运动了。我要求也不高,你就绕着白衣公子住的这屋,跑个几十圈就好了……” “少爷……”您这是公报私仇啊! “不跑完,不许吃饭。”万俟寻露出洁白的牙齿,灿烂的笑道。 于是,十分不走运的管事,就这么成为了自家少爷泄愤的工具。当然,这位万俟少爷当时也并不明白,这个白衣公子怎么就这么不待见他。不就是,当初落难的时候,不懂事,占了她几次便宜而已,真是小气,用得着这么斤斤计较么! 进了屋子,却见白依已经进里屋休息,独留下玲珑公子,正趴在案上,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心情愉悦的在批阅自家账本。看来,这个月玲珑公子应该是赚了不少钱。 玲珑公子心情出奇的好,原本与万俟寻本就投缘,闲聊了几句,便隐隐像玲珑公子讨教此事。 “你好好想想……”玲珑公子难得善意提醒。 从哪里想,万俟寻一脸茫然,好歹给点提示好么。这女人心海底针,哪里是正常的逻辑推理能够处理得了的。 “几年前,你母亲是不是帮你订过亲事。” 万俟寻这么一想,这才终于想了起来,确实听二姐提及,当年沈家老爷与万俟夫人确实帮他定了一门亲事,据说对方是沈家老爷故交的遗孤,那位故交与万俟夫人也有几分交情,万俟夫人甚是敬佩与欣赏。 “我记得娘说过,虽然已经过定,也交换了信物,可惜中间出了些变故,最后亲事也就作罢了。”万俟寻更加疑惑了,他就算之前定了亲,这也犯不着让白依嫌弃:“可惜那位故交,据说是被灭了门,也不知道现在那位姑娘……” 说到此处,万俟寻顿时恍然大悟,有些诧异的看向玲珑公子。不会吧,难道那个姑娘就是白依!他居然和那个古怪的女人订过亲! 玲珑公子努了努小嘴巴,将眼神落在万俟寻挂着的玉佩上。玉佩通体白润,是极好的白玉,是十分罕见的玉蝉。 “那是白家姑爷才有的玉佩。”玲珑公子有些好笑道:“你天天带着这个玉佩在她面前各种显摆。本少爷在想,你大概什么时候,会被她砍死呢~” 这个玉蝉万俟寻原本十分喜欢,当时也未曾细问,只当是母亲买的,不料竟有这等故事,当即玉蝉成了烫手山芋,连忙找了一个时机,退还给了白依,这才消了那小妮子的怒气。 不过,其实万俟寻完全不需要多此一举的,反正将来,这个玉蝉终究还是又回到了他自己的手里。 真是命里如此,怎么都逃不掉。 倒是沈老爷当年真知灼见,沈默非白依良人,而万俟寻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兜兜转转,两人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 ------题外话------ 过去篇的白依性格还是比较小白兔的,雪一直认为磨砺与困难才能造就一个女人的淡定和从容,显然当时的白依并没有,她被保护的非常好 下一个番外些什么好呢,华丽的配角? 玲珑公子日常之父子的战争 故事要从白依诞下麟儿说起,前一段时间的抢娃娃算是暂告一段落,关于孩子到底应该冠上谁的姓氏,可谓是出现了各抒己见,百家争鸣的盛况。 沈家奶奶坚持:“你们与我这个老太婆约定在先,第一个孩子跟默儿姓。堂堂君子岂能耍赖。” 白依一把将孩子扔给旁边的新晋奶爸,挑眉一副谁怕谁的模样:“沈奶奶年事已高,莫非是忘了。没关系,做小辈的有义务帮您回忆一下。您是说过我家第一个孩子跟你姓,可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只是说了,我也可没有应答您。既未曾允诺,又何来食言。” “你的命是默儿救的,没有他,你能够活下来顺利将孩子生下?!”沈奶奶见对方也不是个来硬的住,干脆打起感情牌:“默儿已经去了,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如果还念旧情,就不应该让默儿落了个无子嗣,无后人祭拜的下场!” 提起沈默,众人的心里总是有几分愧疚,白依垂眸,忽然抿唇不语,沈奶奶见状,心中也划过几分酸涩,她这么做也不过是下策,心中难免有些愧疚,说到底沈默的死,还是因为她对仇恨的执念太深。 “我能说上几句么?”某人缓缓的举起手,有点心虚道:“麻烦娘子大人,在给孩子取名的时候,考虑下万俟……其实也是个挺好姓氏,呵呵……呵……呵呵。” 话音刚落,万俟寻立刻感觉了两股杀气正从前方扫射过来,笑容顿时僵在当场,他干笑两声:“那个~你们继续,我带孩子去找他的成叔叔。” 这个成叔叔,当然不是我们的万人迷智慧过人的洛王爷,而是八岁的玲珑公子。 对于成叔叔这个特别显老的名称,玲珑公子一开始也是拒绝的。想他玲珑公子,这才八岁正是小小鲜肉的年纪,走在大街上,多少稚嫩少女投来倾慕的目光,如果这时候后面跟着一个小屁孩,大声喊着:“成叔叔~叔叔~叔~” 这多煞风景啊!粉丝的节操可是要碎了一地了。 “能不能改叫成哥哥?”玲珑公子皱着那张小脸,手上还拿着一瓶奶,表情异常严肃的威胁某位新晋奶爸:“你看,你们家万俟夫人在余香阁的账还没还清呢,我爹说这利息可是又要滚上一番了,若不是我据理力争,好言相劝……” 玲珑公子说到这,还不忘挑眉的同时,晃了下手里的奶瓶。 “叫成哥哥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懂的,这样你与恒儿同辈,不是低了我一辈份了么~”奶爸摸了下下巴,也调了下眉毛,与玲珑公子眉目传情了一番:“来,快来叫声万俟叔叔~” “……”玲珑公子要喝不下奶了,万俟寻!你果然不懂我的心。 玲珑公子收拾了下自己破碎的玻璃心,十分郁闷的接受了,成叔叔这个代号。 言归正传,女人间的战争是很可怕的,白依跟沈奶奶的战斗力已经摆在那了。更加糟糕的是,万俟夫人好死不死正好路过,更糟糕的是,正好很闲,于是以: “你们这么说,我老娘可不乐意了。我们我家儿子的辛勤奉献,哪有这么高的效率。怎么说第一个儿子得姓万俟!”这么一个话粗理不粗,正式加入了女人的战争。 三个女人一台戏,幸好万俟寻闪得快! “虞禾,备娇!去洛王府。”某人抱着孩子,慌慌张张的闪人了。 此刻正是五月初夏,天气正好,玲珑公子与他家洛王爷难道凑在一起在庭院里头的树荫下,看着账本,一起享受悠闲的时光。 哦~说错,是玲珑公子单方面在看账本,洛王爷则是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悠闲的扇着扇子,享受悠闲时光的是他。 “哟~这不是师弟嘛~”洛王爷眼尖,瞧见万俟寻抱着小奶娃,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万俟寻过来找成初目的也很简单,奶爸这活太辛苦,他需要虐待玲珑公子下下,缓解一下内心的疲劳。玲珑公子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见到万俟寻可没有给好脸色,上次的成叔叔事件,他的内心还受伤着呢。 “哼!”玲珑公子相当傲娇的扭头,转过小身板给了万俟寻冷酷的后背,一旁的侍女倒是懂得察言观,连忙将热过的牛奶递上,玲珑公子接过奶,开始他的午饭时间。 “……” “啊~时间过得可真够快的,昨日初儿还是小崽子这般大,如今就已经是七十二家商行的老板了。”洛王爷看到小娃娃,颇为感慨,不忘伸手在玲珑公子头上乱摸了一通。 玲珑公子刚梳好发髻,此刻却被他老爹弄得披头散发,他丑着一张脸,一旁的侍女连忙安慰道:“少爷,淡定。您欠王爷的债还未还清,切莫再雪上加霜了。” “……” “……”当然不爽的可不止玲珑公子,这万俟寻也有点不开心了,说谁小崽子了!你家娃才是小崽子呢! 玲珑公子接到信号瞪了万俟寻一眼,我家老头的错,干嘛骂我! 这郁闷归郁闷,既然洛王爷难道在此处,万俟寻自然是想向过来人,请教点育儿心得了。毕竟当初的母乳问题,可是让万俟寻万分头疼。 原因很简单,白依不肯找乳娘,自家的孩子,为什么要让别的女人奶! 这可愁怀了万俟寻,这孩子吃饭睡觉都不定时,吃饱睡睡饱吃,可这大人怎么可能与小孩一个作息。小孩子醒了就要喝奶奶,完全没办法假手于人,白依带着实在是太辛苦了。才几天功夫,都瘦了一圈了,把他心疼死了。 后来,玲珑公子知道此事,特地问了洛王爷,这问题直接解决了。 洛王爷直接排了能工巧匠,在万俟府打造了一个小冰库,用于储存母乳。白依只要抽空将母乳存放于小冰库里,小宝宝醒了要喝奶奶的时候,就由丫鬟从里头去处部分母乳加热即可。 这样白依便轻松了。 说道育儿心得,洛王爷自然是要好生卖弄一番:“这孩子刚满月,再过段时日会爬会跑的时候,才是最头疼的。完全就跟脱了缰的野马,管都管不住。初儿那会可没少让人操心,刚把他放地上,这才刚跟人说几句话,便爬到假山上去……” 玲珑公子一听便不乐意了:“明明是你爬我乱跑,将我扔假山上,由暗卫看着……” “……”洛王爷轻咳一声,伸手直接点了玲珑公子的哑穴,对着万俟寻笑道:“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对吧~” “……” “去,把本王的御儿法宝拿出来。” 就听见微风拂过叶子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就见某个带着猴子面具的暗卫如枯叶飘落,了无痕迹的站在洛王爷身后,恭恭敬敬的递上一个长缎带。 “师兄,此为何为?”万俟寻原本对洛王爷已经没有什么好期待了,却见他拿出此物,不免有些好奇。 成初见到此物,顿时脸色大变,他现在已经有了些功底,加上洛王爷只是点了他的穴道,并不难解,情急之下竟自行解了穴道,撒腿就跑。 “成初这是?”万俟寻很少看到玲珑公子如此暴走模式,茫然问道,不过天生敏锐的嗅觉,已经察觉到了有趣的事情将要发生,嘴角已经抑制不住的上扬。 “不急……”洛王爷啪的收起折扇,悠闲起身,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管,这才一跃而起,朝成初逃跑的方向追去。 玲珑公子虽然已经很努力的逃开了,无奈毕竟腿短,这才没跑多远,就在拐弯处被洛王爷逮住,像拎小鸡一样将玲珑公子提了回来。 玲珑公子登着小短腿,一边挣扎一边威胁自己的老爹道:“你再欺负我,我告诉母妃去!” 洛王爷对付玲珑公子的办法可谓千奇百怪,然而玲珑公子从来是以不变应万变,就是直接报娘亲大人的大腿。果然就见,洛王爷略有迟疑,果然也是个怕老婆的主。 “没关系,你尽管去说。”洛王爷忽然想通了什么,顿时又笑得奸诈无比:“你娘亲让你练轻功,看刚才的情况,显然是没有任何进展。你说,要是你娘亲问起你被抓缘由,你可想好如何应答了?” “……” 看见玲珑公子吃瘪的表情,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哦不,是姜还是老的辣。 “小师弟,让你久等了。”洛王爷与玲珑公子的第n次拉锯战,再次以玲珑公子惨败告终,这时候父子两终于想起客人来,就见洛王爷提着玲珑公子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玲珑公子的腰上俨然已经系上了传说中很好用的带子,至于这个带子是做什么用的,就听洛王爷自己慢慢道来。 “这小孩子一到了能够走路的年龄,就很难看管的住。这时候孩子又大了,你出门逛个街,又不可能时时抱着,一放到递上来,稍不留神,这孩子就可能走丢了。”洛王爷说道这,将玲珑公子放到地上,用扇子戳了戳他,示意他走上几步,配合表演。 玲珑公子白了自家老爹一眼,十分敷衍的走了两步,这时候就听洛王爷又继续道:“所以,你这个时候就需要这个亲子带,你将绳子一端绑在小孩子身上,另外一端自己拿着,就不用担心小孩子在你不留神的时候走丢了。” 洛王爷做完产品推荐,还摆出了一个完美的手势。 万俟寻瞪大眼睛,表示已经惊呆了,久久的半晌才回过神来:“可是,我有小厮和暗卫,无须担心走丢的问题。” 而且,这个哪里是什么亲子绳子,根本就是遛狗绳子嘛。 完全可以想象一下,当时的场景,年幼的成初被绑着身子,蹒跚的在前头走着,洛王爷就这么悠闲的牵着绳子,一手扇着扇子,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 成初,你真的是洛王爷亲生的吗? “师兄,你真是个妙人!”万俟寻这边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玲珑公子愤恨的扭头瞪了万俟寻一眼,表示再笑就弄死你的表情。 玲珑公子要弄死万俟寻的办法其实还是很简单的,要债。 毕竟,万俟夫人的账,貌似已经利滚利道说不清楚了,也还不清楚的状态了。而且这件事情,就算想洛王爷求助,大概结果应该会更惨,洛王爷才是奸商的鼻祖。账单的事情,果然还是不要让洛王爷知道的好。 万俟寻清了清嗓音,强忍着笑,最后直接把自家娃娃端出来,挡在自己的脸面上…… 万俟家奶娃娃表示亚历山大,蹬着小短腿,嘤嘤嘤了一会儿,终于放声嚎啕大哭。这一哭,奶爸瞬间头大了,连洛王爷也皱了皱鼻子,表示最怕小孩子哭了。唯独这玲珑公子忽然眼睛一亮,瞬间笑得像打了鸡血一样。 “啊~万俟寻,本公子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玲珑公子眼睛都快笑眯到没有缝了。 “说!”万俟寻抱起孩子作摇篮状,压根懒得接玲珑公子的梗。 当然,很明显不管玲珑公子要说什么,目标显然十分明显 “如果,恒儿要叫我成叔叔的话,按照辈分,是不是应该叫我爹……”说到这里,玲珑公子露出白灿灿的小牙,对着洛王爷灿烂一笑:“成爷爷呢~” 干得漂亮,玲珑公子自卫反击战,正是打响了。 果然就见敌军洛王爷一脸错愕,续而惊恐,不对应该叫细思极恐才是。 玲珑公子这个问题问的巧妙,如果洛王爷反对,叫成叔叔显然是不行的,那样不就跟同样是成叔叔的玲珑公子同辈了么。以后还怎么光明正大的,利用老爹的身份压榨儿子呢! 可是如果含泪答应的话,那他不就成了洛王爷了么! 想想看,有一天洛王爷自己走在大街上,忽然一个小少年挥着手跑过来,嘴上喊着:“成爷爷~爷爷~爷!” 顿时就一身鸡皮疙瘩起来,这还让英俊潇洒万人迷的自己……的那些小粉丝心碎了一地。 要说玲珑公子和洛王爷不愧是父子,果然想的模式都是一模一样的。 然而,洛王爷毕竟吃过的姜还是比玲珑公子的多,眼珠子转了几圈,就又把问题卷回来给某位完全不像理睬父子两的奶爸。 “啊~这个叫我成爷爷倒也不是不可。”洛王爷摸着下巴道。 玲珑公子错愕,他家老头子最好形象工程,居然会答应,不不不,此事绝对有诈。 要说玲珑公子毕竟已经跟洛王爷斗了辣么多年,果然是了解自己老爹的尿性,就听洛王爷继续慢条斯理的回答道:“不过,师弟啊~你原本是与我同辈,如果你家儿子叫我成爷爷,那你不就成了我的晚辈了?” “……”奶爸内心很奔溃,你们父子俩打嘴仗,为什么要牵扯无辜的我! 但,毕竟奶爸是万俟寻啊!江湖第一神判,怎么会在这个问题上被难倒,最后的结果受伤的果然还是玲珑公子。 因为,最后大家一致友好协商决定,按照洛王爷与万俟寻的师兄弟关系来为准绳,没收了玲珑公子作为成叔叔的代号,降级为成哥哥…… “来,叫声万俟婶婶来听听~” 在某个午后,得知此事的某个好事女,拿着一个小奶瓶在玲珑公子跟前晃动,如是说道。 ------题外话------ 短短几天就要说再见了,完结咯,雪要继续闭关写作了,准备下一部女扮男装的嫌疑类作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