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妃常侦探》 第一章 序 洛阳,上坪村古墓发掘现场。 “这鬼天气,都下了一个月的雨了,还让不让人干活了!”一个身穿考古队服,带着手套的胖子朝着身边的同伴抱怨道。 “忍忍吧,也不差这几天。话说三号墓里都发现什么了,要不要这么火急火燎的。”说话的这人瘦高个,同样也是灰色的工作服。 “嗨,我跟你说,你可不许乱传啊,”胖子眯起眼睛,四下瞅瞅,小心翼翼的凑近同伴耳边,神秘兮兮的说,“听老头说,三号墓里发现了一个将军的棺椁,光是陪葬品,就有这个数儿!”胖子伸出五根肥短的手指头在男子眼前晃了晃。 “哎呦,这可不少啊,”瘦子眼睛一亮,道,“恐怕棺椁里的陪葬更多!” “那可不,”胖子得意的瞧了一眼瘦子,“这要是发掘到棺椁里的宝贝,怎么着也的是国家级文物了,升职加薪就在眼前。” 瘦子走着走着突然惊讶的叫了一声, “咦,那块石头好像动了!”瘦子指着胖子身后的灌木丛。 胖子回头一瞧,身后光秃秃的灌木丛中分散着几块黄褐色的大石头。 “石头怎么会动,是不是下雨下得,看花眼了。”胖子回答道。 瘦子将信将疑的回头,“呵呵,许是我看花眼了吧,你去吃饭吧,我先来守着。” 随即,胖子离开了发掘现场。在胖子离开后不久,灌木丛中传出一阵微弱的声响,一枚石子飞来,正中瘦子脑后的一处穴位。 “编号757 ,报告你的情况!” “757位于三号墓发掘现场。情况正常。”灌木丛中传来一个冷清的声音。 “准备行动。” “明白。” 随着一声令下,灌木丛中的一块石头突然动了动。紧接着,石头被推开,一个约有一尺深的洞口出现在地面上。随后,一个浑身是土的人从洞口爬了出来。 这人来到地面后,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匍匐在地上整理了耳朵上戴着的无线耳麦, “报告,757来到地面,请求接近目标。” “批准。” 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多时,一个身穿灰色工作服,头戴同色鸭舌帽的年轻女子出现在视野之中。透过她刻意压低的帽檐还能看得到她那略带稚气的脸和白皙的肌肤。 女子在大雨中快速移动着,不多时便来到三号墓门前,她俯身探探倒地的瘦子,确认情况后,大步走入墓室。 “报告,757成功进入墓室,正在搜寻古剑。” “编号757,这把古剑很诡异,如果有意外情况,立刻汇报。” “是。”女子冷冷的回答,那样子,竟是丝毫没有把话听进去。想来也是,身为fbi探员的她,怎么可能对一把没有生命的古剑产生恐惧。尽管她不知道,为何组织会要求她来偷一把古剑,但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机器,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 走了不到二十米,突然,眼前一黑,甬道里的火把一瞬间熄灭了。女子迅速冷静下来,打开红外镜,这时,耳麦里传来声音, “编号757 ,情况有变,速速撤离。” 女子听完,正要撤离,忽然,耳边一阵阴风吹过,女子不禁打了个哆嗦,紧接着便是一阵天翻地覆,脚下的石板突然裂开一道大口子,硬生生的将女子吸了进去。 “扑通。”一声响,女子狠狠的摔在地面上。 黑暗中,女子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透过红外镜观察着眼前的景物。 四周都是石墙,整件墓室空荡荡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座厚重的石棺,石棺上雕刻着麒麟瑞兽,以及复杂古老的图腾。 在房间内徘徊了几圈没有发现任何出口,女子抬头看向头顶,密闭的石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编号757,编号757.”黑暗中,传来一阵微弱的电流声。 “编号757 ,定位显示,你已经位于主墓室,速速带着宝剑撤离。” “编号757,收到回答。” “编号757,岑曦,岑曦!收到回答——滋滋滋” 听着耳朵里聒噪的电流岑曦一把撤下耳麦扔在地上。 岑曦慢慢的朝着石棺走去,冥冥之中,她好像看见石棺里发出微弱的光芒。 伸出双手推动棺盖,岑曦惊觉,双手在接触到石棺的一瞬间,石棺缓缓的滑向两旁。 随着石棺的完全打开,一股寒气缓缓溢出,隔着雾气,岑曦看到了躺在石棺中的男子。男子身穿青铜铠甲,面上带着狰狞的夜叉面具,胸口处笔直的插着一把短剑,黑暗中,银色的剑身微微发亮,即使历经千年的沉睡,岑曦仍能感觉到剑刃所散发的锋利气息。 鬼使神差般地,岑曦伸出手,迟疑了片刻,握住了剑柄。手上用力,剑身纹丝不动,岑曦双手并用,咬紧牙关,一把将剑拔出来。 手指抚上冰凉的剑身,长约两寸 锋利轻盈,与其说是将军所用佩剑,倒不如说更像女子用来防身的武器。莫名地,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然而,岑曦还没来得及疑惑这种熟悉源自何处,整个墓室剧烈摇晃起来,头顶大块的碎石坠落。耳畔尽是石块砸在地面的轰响。来不及多想,岑曦拿起剑躲闪,可说时迟那时快,一块碎石不偏不倚的朝着岑曦的脑袋砸来,岑曦躲避不及被突如其来的飞石狠狠的砸在了脑门上,殷红的鲜血顺着额头流下,岑曦仍旧面无表情,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岑曦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支撑不住的岑曦仰面躺倒,自暴自弃的闭上双眼,脑中唯一的念头便是, “终于可以一睡不醒了。” 恍惚间,岑曦看到手中拿着的古剑上有一道荧光一闪而过,荧光所到之处,两个隽秀的小字格外醒目——“岑曦”。 第二章 出嫁 第二章,出嫁 清晨,虫鸟未鸣,山林愈静。云雾如潮,模糊了景色染白了峰林。空山秋雨后,整个山林仿佛一幅轻描淡写的泼墨山水画,忽的阳光洒下,山崖间斜斜的逸出一只秋海棠,那开到荼蘼的色彩和那若有若无的暗香,熏得秋风微甜,染得溪水似锦。 正是半梦半醒时刻,山那头,传来一阵飘渺的歌声。歌声清甜,如同这山林的野枣,脆生生,清凉凉。渐渐地,那歌声近了,伴着歌声而来的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少女,一双双娇俏玲珑的绣鞋踏在还沾有露水的青石苔上,对襟儒裙上绣的海棠堪比少女花篮中绽放的还要娇艳。少女们一路走来,一路上洒下欢声笑语。这欢声笑语唤醒了山林,唤醒了昏昏欲坠的朝阳。 蓦的,一个白衣少女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蓝衣少女,往回走几步,笑着迎上身后落下的伙伴,甜甜的唤道, “岑曦,走快些。” 那被唤作岑曦的少女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丽珏色的面容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的看着眼前人。饶是被这样看了多次,那白衣少女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暗道:这双眸子,也未免太过惑人了。 名唤岑曦的少女,虽然面容略带稚嫩,依旧可见青涩的美丽。若单单是美也就罢了,这少女的这双眼睛,生的太过罕见。这双眼睛大而亮,如同黑夜中闪烁着的星辰,每一个眼波流传都是斑斓的霓虹。若是与这眼睛对视,你会发现,这双眼平静如深潭泉水,明澈如山间明月。明明看上去毫无波澜,可偏偏像是倒映着你的心事,一个眼神包含千言万语。下一瞬,这眼神又变得亘古沧桑起来。明明是个不足二八年华的少女,可这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看破红尘的睿智。便是这眼神转换间,往往会让人看痴了去,深深的陷入这漩涡似的瞳仁中。 “缘儿?” 见那少女呆呆的出神,岑曦轻轻唤到。少女声音清澈,温润的像是泉水叮咛,透出一股子清朗大气来,若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怕是寻常人都会认为这声音的主人该是个怎样儒雅俊朗的年轻公子。 “啊。”缘儿晕晕乎乎的回过神来,脸上还残留着一抹粉红,缘儿心下忖道:明明大家都是女子,怎么我又看痴了去。 “岑曦,今个儿大小姐出嫁,咱们起个大早就为给大小姐采些好看的山花装点新房,可你这抱着的是什么?”缘儿的目光落在岑曦怀中抱着的一个陶瓷罐子上。 “山泉水。”岑曦惜字如金的说。 缘儿看着岑曦,等着她继续说道。 岑曦面无表情的看着缘儿,再无他话。 “唉。”缘儿低低的叹了口气,似是无奈似是遗憾的说,“可惜了一幅好皮囊,怎的是个冷冰冰的呆子美人。” 岑曦恍若未闻,抱着罐子大步上前走去。 缘儿看着她抱着泉水仍然走的飞快的步伐,摇头笑了。 “真是奇怪又可爱的人呐。” 起风了,林间晨雾也散开了,当金色的阳光洒满山林时,又是新的一天了。 这天,对于霞羽山庄的众人来讲,并不是平凡的一天。丁亥年九月初三,农历上清楚的写着——宜嫁娶,兴土木。这天,是霞羽山庄大小姐招婿成亲的日子。虽说是招婿,可这排场一点也没落下。一大清早,霞羽山庄便被喜庆的大红色包围了。且不说大红喜字贴了满院满墙,就连房檐屋梁下都挂满了苏绣坊的红绸缎。这苏绣坊的锦绣价值不菲,就连一般的富贵人家也不会将这么些绸缎挂在房梁上,只为图个喜庆的。 房前房后到处是忙碌着的家仆婢女,小到餐具摆放,大到迎送宾客,每个人都是从清晨便开始这般忙碌了。纵使忙碌着,每个人脸上也是带着笑的,并且这笑还是发自内心的。为何大伙都这么高兴?随便找个忙碌的伙计问问, “嗨,老爷说了,今个高兴,每人赏一两金!” 这一两金相当于十两银,是三口之家一年的花销了,也难怪大伙这么高兴了。 可有一个人始终是面无表情,仿佛对眼前热闹喜庆的场景视而不见。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山上下来的岑曦。 她大咧咧的抱着一罐子清泉水在院子里面无表情的穿行,着实与这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了。 当一道道疑惑又愤怒的目光投到岑曦身上时,缘儿终于忍不住了,对着岑曦道, “曦儿,你就不能笑一笑?” 岑曦木木的回头,一脸认真严肃的说, “抱歉,我不会笑。” “怎么可能有人不会笑呢?”缘儿一脸不信。 “没有人教过。”岑曦回答的理所当然。 “这、、、、”这下轮到缘儿语塞了。从来没听过笑还需要人教的。 “缘儿莫恼,岑曦入庄也有一个月了,我可是从来没见过她笑呢。” 说话的是大小姐霞羽烟房里的大丫鬟彩玉。她笑着走向二人,接过缘儿手里的花蓝,回过头来问岑曦, “岑曦,你手里拿的可是预备给姑爷解酒用的山泉水?” “正是。”岑曦回答。 “你这孩子,多说一个字能怎么着你了,每次说话都是这样。”缘儿嗔怪的瞟了一眼岑曦。 岑曦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好了好了。赶紧去看看小姐吧,一会小姐便要下山了。”彩玉终究是年长些,不动声色的挡在二人中间,巧妙的将话题盖了过去。 “为何要下山?”岑曦问道。 “当然要下山转转,不然镇上的人怎么会知道今个是大小姐的好日子呢。这么大的场面,怎么着也要给老爷长长脸不是么。”彩玉回答。 “哦。”岑曦凉凉的回了一个字。 这一个字一出,就连脾气最好的彩玉也忍不住歪了嘴角,心中不免有些气恼了。 不一会的功夫,三人来到霞羽烟的闺房,霞羽烟在一众婢女的服侍下正对镜贴花黄,描眉理云鬓。 “小姐真美!”缘儿看着镜中的霞羽烟忍不住脱口而出。 镜子里的美人眉如远黛,面含桃花。一袭大红的嫁衣更显得肌肤如玉,眉目含情。听到有人夸赞,霞羽烟的一张俏脸更红了。 “都说新娘子是最美的,我原是不信的,可瞧见了大小姐,才算知道了什么是美人如花颜如玉了。”彩玉掩着唇笑道。 “就你个嘴甜,惯会取笑我。”霞羽烟话一出,几个婢女都笑做一团,这下,霞羽烟脸都红到耳朵上了。 霞羽烟含羞带笑的说了句,“讨厌,还是曦儿对我最好,曦儿是断断不会取笑人的。” “哈哈哈,大小姐,岑曦哪里是不会取笑人,她是压根就不会笑啊。”彩玉一边笑一边指着岑曦说。 “真有这事?”霞羽烟脆声问道。 “真的。岑曦沉默了下,抬起头看着乐个不停的众人,眉头微颦,深海似的目光扫向众人。顿时,笑声小了,不知为何,在岑曦如炬的目光下,众人都感觉有些心虚。 气氛一瞬间尴尬下来,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喜娘的呼唤, “新娘子准备好了吗,姑爷在山下等着呢。” 一听这话,霞羽烟的小脸又变得粉扑扑的了,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好了好了。”缘儿给霞羽烟盖上盖头,彩玉搀扶着霞羽烟出了房门,只有岑曦木木的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 待到三人都出了门,岑曦这才转身离去,刚迈出步子,只听一阵窃窃私语从身后传来。 “瞧她那不可一世的样子,要不是小姐心善,收留了来历不明的她,还不知这丫头现在在那旮旯要饭呢?” “就是,真是个白眼狼。连笑一笑都不肯,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可怜那么好一张脸,要是连笑都不会,出了这个门还能干什么?连教坊都进不去。” 岑曦停下脚步,定定的听着背后传来的议论声,片刻后,不喜不悲的离开了。 还没走几步,便遇见一人,岑曦弯腰行礼,冰冷的开口, “二小姐。” 霞雨菲笑了,摆摆手让岑曦起来,“她们那样说你,你不恼吗?” 霞雨菲说的自然是方才议论她的那几个婢女。 “不恼。”岑曦低头回道。 “哦,真不恼还是怕惹事才说不恼的?”霞雨菲不无嫉妒的瞟了一眼岑曦精致的小脸,道,“罢了罢了,本想替你教训她们来着,既然你不愿,那算了。” 说完,也不等岑曦如何回答,扭着腰走了。 “二小姐慢走。”岑曦对着霞雨菲的背影行了礼,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东方,一轮旭日喷薄而出,冉冉升起的光芒将云层尽染。 岑曦眯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云层看了看,良久,俯首走到前堂。 前堂,霞老爷正忙着招呼络绎不绝的宾客,岑曦也无事,就在一旁立着,直到霞老爷得了空,坐下了喝杯水的时候,岑曦才走到他跟前,弯下腰说, “老爷,今日酉时(17时-19时)有雨。” “哦?”正在喝茶的霞老爷放下杯子,看了看天,“难得的好日子,好端端的下什么雨,也罢,白日不下就行。” 岑曦说完,转身退下了。 第三章 雨夜新娘 事件篇 第三章雨夜新娘事件篇 自始至终,霞老爷都没有怀疑过岑曦的话,那是因为岑曦入山庄这一个月来,已经预测了五次天气,每次都预测的分毫不差。岑曦刚入进山庄那日,山庄里的人正在晒要过冬的粮食。也是这样一个艳阳天,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岑曦看了看天,走到霞老爷身边,对他说, “未时一刻(13点—15点)有雨,请老爷午时(11点-13点)前务必收粮食。” 霞老爷当时吓了一跳,要知道,在古代能够预测的天气的要不然就是古稀智者,要不然就是钦天监里的官员,这两种人在世人看来,皆是接近于神明道者的存在。因此像岑曦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子的话,霞老爷自然是不信的。 岑曦难得说这么多话,霞老爷还不信,于是岑曦也不再赘言,转身退下了。 可未时刚过,天边的乌云突然多了起来,黑压压的笼罩在天上,一场暴雨蓄势待发。眼看天气有变,众人赶紧收忙脚乱的收粮食,然而,粮食才收了一半,暴雨倾盆而至,剩下的那一半粮食硬生生给淋了个透。 这时,霞老爷才想起来岑曦说的话,只悔的肠子都青了。连忙将岑曦唤来, “岑曦,你看这可如何是好,都怪我没听你的话,这粮食湿了发了芽,咱们怎么过冬啊。” 岑曦还是一派从容淡定,没有一丝得意也没有一丝慌乱,她拱手道, “明日辰时下四刻(九点)天晴。可重新晒” “真的?”霞老爷听了这话两眼放光。 “真的。”岑曦有问有答,多余的话绝对不说。 霞老爷巴巴的望着岑曦,还等着她给个解释,可无奈,岑曦只是定定的站着不说话。 “好吧好吧,你先退下。只是一晚上谷子也不会发芽,且看明天会不会天晴了。”霞老爷望了望黑沉沉的天,无奈的叹了口气。 入夜了,大雨没下的多久便转为小雨了,到了第二日晨时,雨果然停了,霞老爷大喜过望,赶紧将粮食又拿出来晒了晒。 自此以后,霞老爷再也不把岑曦当成普通的婢女看待了,直接让她去大小姐房里做一等丫鬟,并嘱咐她凡是天气有变立刻报给他。因此,即使今日这场雨无关紧要,岑曦还是赶来说一声。 岑曦冷着一张脸,站在前堂的角落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往来的宾客,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热络的笑容,嘴上也在不停的说着“恭喜恭喜”。岑曦将这一幕幕收入眼底,脑海中回想着往事。那日,她昏迷在后山,被霞羽山庄的众人抬回山庄救治。待她醒来后,先是在脑海中快速的分析自己的境况,在得知自己身处一个名为大钺的国家之后,岑曦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心中没有未知的恐慌,有的只是摆脱束缚的轻松。在现代,她是fbi的国际探员,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在各种诡异的惨案间游走。每一天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摸模腰间的手枪还在不在。 想到这里,岑曦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胸口,那里,有她贴身藏着的一把手枪。这是她在穿越过来时身上所带的为数不多的随身物品。 如今,身处陌生的时空,这一个月来安稳祥和的日子,正在逐渐消磨掉她在黑暗中摸爬滚打锻炼出来的警惕。唯有这把手枪,时刻提醒她保持清醒的头脑。 就在这时,大门处传来一阵嘈杂声,伴随着人群中传来的低低惊呼,一人款款走来。 这人身着最简单的月白儒袍,只在袖口处细细的绣着一圈银色的竹叶,腰间一条白玉腰带,手中一把青叶竹扇,一头墨发松松的绾在脑后,所到之处,如有梅花绽放,洒下一路清冷的梅香。真真应了那句话——公子白衣,清雅芳华。 那人闲庭信步的走着,仿佛走在自家后花园般随意。当他抬起头来,琥珀色的眸子噙着三分风流三分笑意,或许是这双眼睛生的太过美丽,让人往往忽略了他那清秀的面容。这白衣公子虽然穿著得体,气质超凡,但面容也只能称的上清秀二字,若要真说起此人五官上的可取之处,也只有那双眼睛,让人难忘了。可纵然如此,世人在听到他的名字后,也都会由衷的的赞叹起来,这般的好气度,这般的好谈吐,当真应得起月夜公子一名了。 岑曦刚来古代还未满一个月,自然不知道眼前的白衣男子正是才名远扬的月夜公子—顾念之 因这人做的一手锦绣文章,又兼风流倜傥,世人便给了个他这名字起了释义: 顾盼生姿, 念念不忘, 芝兰玉树。 眼见这个男子朝着自己的方向看来,岑曦身边不少婢女纷纷羞红了脸,唯有岑曦,淡定的接下那人风流带笑的目光,目无波澜的回看他,良久,男子见岑曦不为所动,略微诧异的收回目光,转身同身旁的霞老爷说起话来。 没过多久,岑曦听到霞老爷唤自己, “岑曦,快来,带顾公子去山庄里随意转转。” 霞老爷大手一挥,乐呵呵的对着岑曦说。 岑曦应下了,转身对着顾念之微微点头,弯下腰伸出一只手,做出了一个这边请的姿势。 顾念之久久不动,岑曦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在打量着自己,因此,岑曦收回了动作,挺直腰杆站好。 “你怎么站起来了?”顾念之问道,他还以为岑曦会一直恭敬的弯着腰。 岑曦注视着顾念之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说,“腰酸。” 顾念之脸“好你个小丫头,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多说两个字?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 岑曦没有理他,一个眼神甩过来,她用眼神告诉他:我只是不想说废话。 顾念之在看到岑曦深邃如海般的眼神时,笑容戛然而止。明明岑曦什么都没有说,他却读懂了她的眼神,这眼神中有不屑,有无奈,还有一丝丝嘲笑?顾念之竟从眼前这个小丫头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嘲笑,她觉得自己幼稚? 一想到自己被一个黄毛丫头看扁了,顾念之收起笑容,用自以为足够精明的眼神看向岑曦,刻意压低声音, “带我去花园逛逛。” 岑曦像是没有感觉到他语气上的反差一样,目光看向门口道,“新娘子要来了。” 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顾念之下意识的回头看,瞅了半天也没见新娘子的影子,等他再回过头的时候,眼前早已没有了岑曦的影子。 “呵呵。”顾念之垂下眼眸想到自己被一个小丫鬟给耍了,轻轻一笑,声音如同珍珠落玉盘般悦耳,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呐。” 说完,也不管旁人异样的目光,呼啦一下打开竹扇,摇着扇子离开了。 霞羽山庄的后山上,岑曦正躺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咧咧的晒着太阳。秋日的阳光,相比之夏日,少了一分灼热,相比之冬日,又多了一份温暖。对于岑曦来讲,这样一个午后,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晒晒太阳,也是满足的。 凉风起,游子归,雁南飞,秋意浓。 在岑曦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道温软含笑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跑这儿偷懒来了,我还道怎么领路的人眨眼就不见了。” 听到这熟悉的调笑语气,岑曦眉头微颦,抬起手,有些无奈的揉揉眉心,心想:果然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竟然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 眼看那人越走越近,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岑曦躺着的大石头上,与岑曦并排躺下了。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我扰人清梦了?”顾念之问道。 “嗯。”这一个字,算是表示岑曦此时被打扰的心情。 “既然这样,小生唐突佳人,即兴赋诗一首,略表歉意如何?” 顾念之一如既往的语气轻快,丝毫不受岑曦的影响。 岑曦:“随你。” “过尽遥山如画,短衣匹马。 萧萧落木不胜秋,莫回首,斜阳下。 别是柔肠牵挂,待归才罢。 却愁拥髫向等前,说不尽,离人话。” 耳畔响起他好听的声音,让岑曦不由得觉得,这人的声音与这秋日暖阳是天造地设的合适, 暖暖的慵懒的。 “名字。”岑曦开口。 “名字还没想好呢,”那人信口说来,面上挂着满意的微笑,“等等,你是说我的名字?” 岑曦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似乎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倦秋哀。” 顾念之笑盈盈的看着她,听到她说出倦秋哀后,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真不错,你听出来我的意思了。世人皆咏秋日伤怀,我则认为,秋日天高气爽,实在是难得的洒拓。” 岑曦从石头上下来,拍拍身上的灰,对着顾念之道, “我走了。” “你去哪?” “该拜堂了。” 顾念之明白了,问道,“听说,你们这个姑爷是霞羽山庄的管家?” 岑曦点点头。 “看来你们庄主还是很重视这个管家的么。” 岑曦无可无不可的看了一眼顾念之,转身就走。 “嘿,这小丫头,也忒目中无人了。”顾念之没想到岑曦这么不近人情,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了。 酉时一刻,天边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喧嚣了一天的锣鼓唢呐终于得了空闲了,新人拜完堂,新娘在喜婆的搀扶下回到新房等待。岑曦来的晚了些,被缘儿拦在了新房门外。不多时, 新房里所有服侍的丫鬟都出来了,一个个躲在廊下看雨聊天。 岑曦闲来无事,看着廊下的计时用的漏刻,来到古代的一个月里,岑曦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看漏刻,眼下,漏刻里的水流了一大半了。突然,天边惊雷阵阵,豆大的雨水夹杂着冰雹毫不留情的砸向地面。一时间,岑曦的耳中一阵轰鸣。 这时,有一人身穿红衣,冒雨前来,正是新郎,管家陆良。 “哎呦,这么大的的雷,姑爷是怕新娘子吓坏了吧?” 廊下挤着的人群中有人打趣道。 “瞎说什么呢,我是来掀盖头喝合卺酒的。” 陆良生的高大英俊,只是为人太过计较,心胸狭隘,因此眉宇间总有几分戾气。 陆良说完,便唤来彩玉,“随我一同进去吧。” 彩玉应了一声,进去服侍了。没过多久,彩玉又出来了。 见状,缘儿问道,“彩玉姐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嗨,人家新婚燕尔,嫌我碍眼呢,这不,我把酒给他们倒好,姑爷便把我赶出来了。”彩玉笑着嗔道。 岑曦听了,心中多留了个心眼,问道,“小姐可好?” “好着呢,盖着盖头,羞涩的很呢。”彩玉答道。 众人一听,会心一笑,都知道新婚的夫妇最是如胶似漆,一刻的分离也受不了。 这时,又人来传话,说是老爷喊姑爷去前堂敬酒。陆良一听,赶紧从房里出来,顺带着将一众守候在廊下的丫鬟婢女们都带走了, “今个高兴,姑爷说了,凡是去前堂敬酒的,不论男女,一律有赏!” 这话一出,众人兴高采烈的跑去前堂了,唯有岑曦孤零零的在廊下站着。 “岑曦,你不去吗?”陆良走了几步,回头看向原地不动的岑曦。 “我不喝酒。”岑曦冷冷的拒绝。 一听这话,陆良的脸色瞬间阴沉了,扳着脸说, “既然这样,那你去厨房帮忙吧,小姐累了,不要去打扰她。” 岑曦听完,扭头便走,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陆良看着岑曦笔直的背影,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岑曦离开后,并没有去厨房,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美美的躺在床上睡了一觉。这一觉,便睡到了天黑,不知不觉已经亥时了,岑曦穿好鞋袜,来到前堂。此时,宾客大部分都已经离去,只有霞老爷喝的醉醺醺的缠着顾念之不停的说些什么。 看见岑曦过来,顾念之赶紧投去求助的目光,岑曦瞟了一眼,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走了。 突然,天边一道闪电照亮了夜空,一道惊雷滚滚而落,紧接着,后院传来一道凄厉的尖叫,这尖叫响彻整个山庄,一时间,雨声夹杂着哭嚎声回荡在夜幕下。 “啊啊啊,新娘子上吊了!!!!” 不知是谁惊天动地的呐喊,霞老爷醉醺醺的双眼,陡然睁大了。 第四章 雨夜新娘 推理篇 第四章雨夜新娘推理篇 岑曦第一个反应过来,拔腿向位于后院的新房冲去。紧随其后的,是一身白衣的顾念之。 这一奔跑,岑曦用了十足的力气,加上她对地形熟悉,竟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 新房大门敞开,,陆良站在门口,面露惊恐,两股瑟瑟。房梁上,一袭红衣的霞羽烟吊在红绸上,一头长发挡住了她苍白的脸,幽怨的眼神直直的看向门外,身下是倒在地上的桃木圆凳,凳子的一侧还留有一枚脚印。 “咔嚓——” 又是一道闪电下来,将一袭红衣的霞羽烟映照的如同地狱厉鬼般狰狞,随后赶来的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喊。 岑曦冷眼看着这一切,眸中有一簇火苗在燃烧。 “羽烟啊,我的羽烟啊,你怎么能自杀呢,你让爹怎么活啊!” 霞老爷看到这一幕,双腿一软就要跪在地上。 “这不是自杀!” 岑曦和顾念之异口同声道,一瞬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二人身上。顾念之怔怔的抬起头,看向岑曦的目光里多了一份探究。 “小姐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杀害的,老爷,叫官府的人来吧。” 在一片质疑或惊异的目光中,岑曦从容道。 大雨仍在下,天边轰鸣的雷电一阵赛过一阵的凶猛。漆黑的夜幕下,岑曦的声音冰冷的像是一把利刃,直插人心。听着她的声音,原本凄厉呼喊着的人群安静下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不足二八的少女身上。 狂风肆虐,大雨倾盆,在这凌乱的天气中,镇定的岑曦成了众人眼前的一根救命稻草。 “这么晚了,雨还这么大,官府的人根本来不了。”说这话的是陆良。 霞老爷一听,这才回过神儿来,“先别管这些,赶紧把我女儿放下来啊,没准还有一口气呢!” 众人又骚动起来,纷纷要进屋去。 “岑曦,你赶紧让开啊。” “就是,岑曦你个小丫鬟什么也干不了,赶紧让开!” 几个家仆上前,作势要推开挡在门前的岑曦。 岑曦一动不动的站着,冰冷的眼神带着嗜血的杀气。 “我说过了,这不是自杀!” 岑曦的声音里待着三分怒气,配上她中性的嗓音,竟如同在战场上下达命令的将军。 “你怎知不是自杀!不是自杀难道就不许我们进去救人了吗!”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也正是眼下众人的疑问。 岑曦本不想说,一抬眼,却发现有一人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一双风流的眸子里流露出看好戏的意味。 “身高。”岑曦环视众人,道,“以小姐的身高,即使踩着椅子吊在房梁上,也绝对不可能将凳子踢翻在地。房梁约高十尺,小姐身高五尺,红绸是从苏绣坊统一定制的,长两尺。梳妆用的圆凳高两尺半。假设小姐臂力过人,勾的到离自己半尺的红绸,将自己吊了上去,但是小姐不可能踢得到离自己半尺远的的凳子。” 岑曦话音刚落,便有问道,“有可能是风吹倒的啊。” “如果是风吹倒的,那么映在椅子侧面的半枚脚印又是怎么回事?这么脚印脚尖朝下,不可能是人在上去的时候踩到的。” 众人纷纷看向房间里倒在地上的椅子,果然半枚脚印清晰可见,只是事出突然,没有人留意到罢了。 “那,那,这么说、、、、、”霞老爷双手颤抖,指着掉在房梁上的霞羽烟,泣不成声。 “如果不是自杀,那么不用多说,小姐已经没救了。”岑曦低下头,不去看霞老爷悲伤的脸。岑曦心里明白,如果是他杀伪装成自杀,一定是先把人杀了才开始伪装的,想到这一点,她才迟迟没有将霞羽烟放下来。 敛下心中所想,岑曦又恢复冷冰冰的摸样来,看着霞老爷,不带感情的说, “在官府来人之前,这间屋子,不许任何人靠近。” 霞老爷眼神涣散的点了点头,气息微弱的说,“就按岑曦说的。” “能不能先将羽烟放下来,我,我实在是不忍心、、、”陆良哽咽道。 岑曦皱着眉看了看陆良,正犹豫着要如何拒绝,一抬眼,正好迎上人群中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 当下,岑曦心生一计,“既然是谋杀,那么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除了一个人,我想,如果这人同意,我倒不介意他进房间。” “谁啊?” 岑曦不说话,定定的看向人群中的那人。 众人顺着岑曦的视线看去,这下,自诩风流的月夜公子也不那么风流了,一向完美的从容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呵呵,”顾念之尴尬的笑了笑,“这不太好吧、、、、” “顾公子不愿意帮这个忙吗,还是顾公子觉得我家小姐折辱了你的名声?” 岑曦的一席话,让顾念之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给咽到肚子里去了,心中忖度: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白日里怎么不见你话这么多,这黑人的本事倒是好的很。 “不不,如此,在下愿意帮这个忙。” 顾念之一改口,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毕竟在众人看来,大婚当天被杀身亡,死后可是要化作厉鬼的,任谁也不想跟厉鬼扯上一丁点关系。 “不过,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谁料,顾念之话锋一转,众人的心又跟着紧张起来, “在下想请岑曦姑娘随在下一同进入房间,在下可以担保岑曦姑娘不会是凶手,毕竟没有那个凶手会傻到把自己伪装成自杀的现场说出来。” 此话一出,岑曦心中了然,这厮是想拉着自己一块趟这混水了,不过这刚好应了岑曦心中所想,她正愁找不到借口进入房间呢。 一时间,众人看向岑曦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 “愣着干嘛,进来啊。”顾念之走到房前,对着兀自发呆的岑曦说。 “哦。”岑曦抬脚进门。 进入房间后,二人出奇的默契,不约而同的观察起地面来。 “地面很干净,没有脚印。”顾念之观察后得出结论。 这时,岑曦三下五除二把吊在房梁上的霞羽烟给弄下来了,将红绸垫在霞羽烟身下,将她平稳的放在地面上。 “安息吧。”岑曦合上霞羽烟死不瞑目的双眼,默念道。 “看不出来,你如此细心呢。”顾念之不论何时都没忘记调戏一下岑曦。 岑曦全当没听到,专心致志的观察尸体。顾念之看着岑曦熟练的翻开尸体的眼睛,又掀起尸体的裙子左看右看,心中的好奇更加深了。 做完这一切,岑曦心中有了大致的推论。 “怎么样,发现什么了?” “根据尸体的僵硬情况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是两个时辰前,也就是酉时。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酉时,死者应该还活着的。” “何以见得?” “酉时一刻的时候,我和几个侍女都在门外守着,如果凶手是那时进入房间的,一定会被人察觉。况且那时进入房间的人只有新郎一人。” “一定有什么方法的。”顾念之低下头沉吟起来。 岑曦也沉默着思考起来,如果人士陆良杀的,那么在他行凶的时候一定会有声音,但是陆良酉时进入房间还不到一刻,况且中间彩玉还进入倒了酒,如果说人是陆良杀的,时间上根本来不及,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将他杀伪装成自杀。 这样想着,岑曦的眉头微颦。一旁的顾念之看到这样的岑曦,忍不住笑了,说, “你这小丫头,怎么天天扳着一张脸,谁跟你有仇吗。” “如果从仇杀的角度考虑,陆良的确是最有动机的。” “怎么说?” “陆良与小姐还未定亲的时候,小姐跟陆良的关系一直不好,小姐看不起陆良。” 一句话解释了陆良和霞羽烟的恩怨,想来也是,没有那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妻子看不起自己。 房间内又陷入了沉默,房外的传来霞老爷的声音, “岑曦,怎么样了,可知道犯人是谁了?” 岑曦打开门,遗憾的摇摇头。 霞老爷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 “不如这样,各位先回房间休息吧,此处有我跟岑曦守着便可。” 顾念之的一番话让众人如释重负,此时没有人想到,岑曦一个年轻姑娘跟一个男人待在一间房里会不会有损她的清誉。至于岑曦自己,当然是不知道清誉的重要性,怕是她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霞老爷挥挥手,疲惫道“散了吧,明日请官府的人来瞧瞧。” 第五章 雨夜新娘 调查篇 第五章雨夜新娘 调查篇 众人离开后,岑曦又回到尸体旁仔细观察起来。这次,她在尸体背后发现了一些灰尘,像是在某些地方沾到的,尘雾状的灰尘。 岑曦见状,想到了什么后爬到婚床上滚了起来。 好在顾念之已经对岑曦的奇特行为司空见惯了,他好奇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 “婚床上会有的东西,这张床上没有。”岑曦滚了几圈后站起来说。 岑曦站在霞羽烟的床前,一动不动的打量着,突然开口, “过来帮个忙。” 顾念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岑曦叫的人是自己。 “要我干什么?” “把床板打开。”岑曦把铺在床上的被子掀开,指着厚重的床板说道。 顾念之不满的嘟囔道,“为什么要我来做,床板下肯定都是灰。” 岑曦笃定的说,“不会有灰的。” 顾念之双手并用,掀开床板。顾念之连连退后几步,可预想中的灰尘并没有落下。 “这是怎么回事?”顾念之不由得看了一眼岑曦。 “床板下没有灰,因为有人曾经在这里待过。” 顾念之凑上前一看,床板下原本灰蒙蒙的一片,有几处却如同被人打扫过一般。 “你怎么知道床板下没有灰?” “死者的背后沾了一些灰尘,这间屋子最有可能有大量灰尘的地方,柜子和床底。方才我在床上滚了几圈,发现床上没有红枣桂圆花生。” “于是你就想到了床上的红枣桂圆花生可能被人移走,而移走这些东西的原因,就是因为有人曾经打开过床板。” 忽然,顾念之咧嘴一笑,“岑丫头,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了?” “我没有证据。”言下之意便是她没有证据,不会妄下结论,她接着说道, “不过,我知道凶手一定不止一个人。” 听到岑曦笃定的回答,顾念之心生一计,“没有证据,造个证据便是了。” “使诈!”岑曦瞬间理解了顾念之的意思。 “怎么,不敢,还是不愿做?” 岑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必,我会找到证据的。” “哦是么?那么,在下拭目以待。”顾念之说完,一甩衣袖,竟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独留岑曦一人待在有尸体的房间。 待顾念之走后,岑曦喃喃道,“兵不厌诈。” 大雨下了一夜,岑曦在有尸体的房间内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神清气爽的打开门,门外站着顶着两个熊猫眼的顾念之。 “看来你睡得不错吗!”顾念之阴阳怪气道,心想,眼前这个黄毛丫头究竟是不是个女人,跟死人共处一室一整夜跟个没事人一样,她都不知道害怕吗。 “嗯。”岑曦也注意到了顾念之的黑眼圈,但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多嘴关心一下顾念之的睡眠的。 顾念之有些幽怨的看了看岑曦,他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不会关心他有没有睡好的,亏他昨晚在隔壁的房间里一直等着,等着这个女人害怕,等着这个女人来求自己陪她。可他一直等到天亮,连个人影都没看着。好不容易天亮了,他巴巴儿的跑来,还指望能看见这个女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哪曾想这女人胆子大的不像人类,反倒是他显得狼狈了。 “我想到新的线索了。”岑曦一开口就是案件,这点倒是跟穿越前的她如出一辙。 “什么线索?” “也许凶手一直藏在房间内,如果是这样,那凶手就有足够的时间行凶,并且,凶手也有足够多的时间来布置现场。” 岑曦的一番话让顾念之眼前一亮,“这思路倒是新奇,只不过怎么才能藏得不被人发现呢。新房内只有新娘子一个人啊,如果突然多出来个人,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 “总有办法的。”岑曦胸有成竹的说,眼神中一片清明。 不知怎的,顾念之竟从岑曦清冷的眼神中看到一股子睥睨天下的大气来,这个发现让顾念之莫名的心惊,一个小丫头怎么能有如此凌然的眼神,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辰时一过,霞老爷便派人拿了名刺去请当地的县令。一般来讲,这种杀人案都是交由捕快来做,然而霞羽山庄是闻名天下的兵器铸造大家,并且所生产的兵器只供应皇室,因此当地官府也是要给面子的。如今霞羽山庄的大小姐在新婚之夜离奇死亡,请个县令来主持公道,也算不得大事,反倒是当地县令接到名刺后战战兢兢,马不停蹄的带着人来到了山庄。 “还请白大人还小女一个公道,以慰小女在天之灵。”霞老爷悲痛的对着白县令揖手。 “这个自然,不知是哪位断言,大小姐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呢?”来到案发现场的白县令捋着山羊胡,豆大的眼中闪着精光。 岑曦上前一步,冷声道,“是我。” “哦?”白县令诧异的看了一眼岑曦,岑曦方才自称“我”而不是“下婢”,这一细节落在白县令眼中,理所当然的认为岑曦是个不知尊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了。 “仅凭目测便能知道凳子和房梁的高度,本县令是该说你眼力过人天赋异禀,还是该说你监守自盗混淆视听呢!”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一道道审视的目光如刀子一般钉在岑曦周围。 即使隔着人群,顾念之也能感受到那种如芒在背的刺痛,不过,已经见识过岑曦胆量的他,倒是很期待的岑曦接下来的表现。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岑曦的眼神愈发冰冷了起来,道, “我有不在场证据。大小姐的死亡时间是昨天酉时,而那时的我在房屋外站着。” 岑曦话音刚落,缘儿和彩玉点了点头,当时她们都在一起。 “你怎知死亡时间是酉时?”白县令讶异道。 “经验。” “那你还知道什么?” “大小姐的死因是窒息,但是,造成她窒息的不是红绸,而是麻绳一类的物件。昨夜,我观察过小姐的伤口,颈部宽约两指的淤青很明显不会是一寸宽的红绸能造成的。而且小姐的后脑勺处也有伤口,但是不致命,所以我推论,小姐是先被人打晕后在勒死的。” 岑曦面无表情的的说出心中所想,众人面面相觑,怪不得白县令会怀疑她是凶手了,在众人眼中她也就是个不经世事得小丫鬟,便是比寻常丫头胆子大些,也不至于说能对案情分析的如此详尽。 “那凶手是如何在人多眼杂的婚礼中将新娘子打晕,他又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下进入新房,将现场布置成自杀,小丫头,你的推论未免太牵强。” “为什么是在婚礼上打晕的新娘,为什么是进入新房而不是从新房出来?”岑曦毫不客气的反击回去,“如果凶手一开始就藏在房间的某处呢?” “这,这、、、这不可能吧?”白县令一时语塞,的确,他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可能。 看到白县令的反应,岑曦满意的点了点头,“大人,凶手正是利用了人们先入为主的心理,所有人都认为凶手一定是中途混进新房,犯案后再伺机逃脱,但很少人能想到,凶手一直都待在房间里。” “不可能!”陆良脸色一变,瞪着岑曦道,“在房间里待的最久的人便是大小姐,再者便是我了,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我杀了小姐?” 陆良一张俊脸满是绯红的怒气,眉宇间的戾气又深了几分。 岑曦踱步到陆良面前,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平静如一潭深泉。看着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岑曦,陆良心中咯噔一下,他隐隐觉得这个小丫头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想到这里,陆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上岑曦的目光。 谁料,下一秒,岑曦竟是目光一转,移到了白县令身上,“白大人,请给我一个时辰,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哦?”白县令挑眉。 “真的,真的吗?”霞老爷激动的上前一步。 “是真的,老爷,请一个时辰后将山庄所有人都集中到前厅里,一定要是所有人。” “好,好。” “好了,现在大家都散了吧,请大家都到各自的岗位上待着,我可能会问大家一些话,还请大家知无不言。”白县令说到。 待众人散去后,顾念之来到岑曦身边,悄悄问道, “你真知道凶手是谁了?” 岑曦换上冷冰冰的面容说,“知道,但是没有证据。” 顾念之眉梢一弯,道,“没证据还是说的这么言辞凿凿的,待会犯人不承认怎么办哟。” “不是你说的,没有证据造个证据。”岑曦嘴角上扬,似笑非笑,“你武功很好?” “你问这个做什么?”顾念之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拉开距离,直觉告诉他岑曦“没安好心”。 “没事,来做个实验。” “什么实验?” “我想知道,有没有可能在一炷香内从东园跑到西园。” 岑曦说的东园是霞羽烟所居住的庭院,西园是山庄中其他女眷居住的地方。 “既然这样,你自己试不就好了。” “不要,很累。何况有你在。”岑曦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完全把顾念之当成一个免费劳动力来看了。 听了这话,顾念之忍不住白了一眼岑曦,道,“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我把我的推理告诉你,你去跟大伙说,犯人是你找到的。这样一来,你的形象会更加高大。” 顾念之心下一动,“这主意听起来不错,感觉上我是占了便宜,但其实是你自己不想出风头,所以才让我出马,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吗?岑!曦!” 最后两个字,顾念之咬着牙说出,他发现眼前这个人不光胆子大,心思也深沉的很。 “这不重要。”岑曦看着西园的方向,将自己心中所想一字一句的说出,“昨夜,我想到了凶手离开现场的路线,昨日下着雨,加上东园一直人来人往,所以西园是最好最安全的去处。而且,凶手是个能自由出入西园不被怀疑的人呢,因此,凶手是个女人。” “女人?” “没错,而且这个女人会轻功,不然哪怕是跑,从东园到西园也要一刻以上。但是我觉得这个犯人不会跑,也不能跑。她一定是趁着天色完全暗下来后才行动的。” 听完岑曦的一番推理,顾念之思路也清晰不少,也不计较岑曦对他的算计了,一脸正色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附耳过来。”岑曦在顾念之耳边轻声说着。顾念之听完,面上浮现一抹绯红。 “这,这不太好吧。”顾念之犹豫了。 “没什么不好的,大丈夫处事,应当不拘小节。” 迎上岑曦坦荡荡的目光,顾念之心下的一抹犹豫,变为了坚定。 “好,便按你说的来。” 第六章 雨夜新娘 真相篇 眼见一个时辰就要过去,前厅里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整个霞羽山庄看起来大,真正生活在山庄里的人不足半百。 岑曦淡漠神情站在前厅,不知在想些什么,当所有人都差不多来齐了后,岑曦走到中央,在她左手边坐着白县令和霞老爷,右边是陆良和二小姐霞雨菲。至于缘儿彩玉一众婢女则站在靠近门口的空地上。 岑曦打量着众人,连一个微小的表情也不放过,那样子似乎是想把犯人看出来一样。 “咳咳。”在岑曦如炬的目光下,白县令忍不住了。 “岑曦,你既说自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就把犯人找出来,这样光看是看不出犯人的。” 霞老爷的一番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在说出凶手之前,我想先把案情梳理一遍。”当着众人的面梳理案情是为了剩下口舌去解释接下来的推理,这是岑曦一直以来的破案习惯。 “这个案子有三个疑点,第一,犯人是如何进入房间的,第二,犯人是何时离开房间的,第三,新娘子早在酉时便已身亡,然而直到亥时才被人发现新娘吊在房梁上。这中间足足有两个时辰,而这两个时辰内,凶手一直都待在房间里,没有逃跑。” “你怎知凶手没有逃跑?”白县令不客气的打断。 “那是因为凶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凶手是不会离开的。” “你就别绕关子了,赶紧说啊凶手到底干什么去了。”霞老爷已经等不及知道凶手是谁了。 岑曦抬头,看了一眼大门处,“凶手没有离开,是在等一个时机。因为凶手当时的样子,如果被人撞到了,一定会被人怀疑的。” “凶手还有个帮凶。”岑曦不慌不忙的说着,又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外,这次,她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这一瞬,岑曦暗暗松了一口气,岑曦知道,顾念之得手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白县令皱着眉头问。 不光是白县令,在座的不少人面上也露出了困惑,因为岑曦说了半天根本就是在卖关子。 “剩下的我来说。”顾念之大步走到中央,一个抬头,对着岑曦微微眨眼,岑曦了然,顺从的退后一步,她没忘记,自己说要把功劳让给顾念之的事情。 “犯人一大早便潜入新房,而后一直躲藏房间的某处。一直到新娘进入房间,找准时机,先将新娘打晕,后将新娘勒死,将新娘塞入床板下。在酉时到亥时的两个时辰内,犯人将现场伪装成自杀,随后犯人等待时机离开、、、、” “等等!”白县令打断顾念之滔滔不绝的推理,“顾公子,你真的知道凶手是谁吗?你口中的那个凶手不是有通天本领便也是半个神仙了,否则,你这荒谬的推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成立的。” “顾公子,你说的不对。”人群中彩玉上前道,“昨天酉时,姑爷曾来过新房,当时我也进去过房间,新娘好好的坐在床上,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人。” 对此顾念之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踱步到岑曦身边,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岑曦堂而皇之,“岑曦,你替我回答。” 岑曦完全搞不懂顾念之此举的意思,她明明已经将推理告诉他了。想到这里,岑曦不解的抬头,只见他一双笑盈盈的眸子里此刻满是看好戏的意味。见状,岑曦只好按下心中疑惑,问道, “你怎么知道床上坐着的是新娘呢?”岑曦徐徐道,此话一出,一道道疑惑的目光投来。 “什么意思?” “不知道,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岑曦怎么会这么问。” 人群中传出一阵窃窃私语。 彩玉楞了一下,“新娘穿着喜服啊。” “还盖着盖头?” “没错啊。”彩玉也傻了,新娘子不就是盖着盖头。 “那你怎么知道盖头下的人是大小姐,而不是其他人呢?”岑曦一针见血。 “这,这、、、”这个彩玉还真不能保证。 “如果我说,凶手在杀了新娘子之后,自己扮成新娘子待在房间里混淆视听,又会怎么样呢?”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岑曦接着说道,“凶手扮成新娘的样子将被勒死的大小姐塞到床板下,接着,便以新娘的身份待在房间内,这样以来,凶手便有充分的时间将现场进行伪装,最后,待到天黑时,所有人都在前院喝酒耍闹,凶手在趁机跑掉。我说的对吗?二小姐。” 霞雨菲俏脸一黑,苍白的脸上,两个黑眼圈给外明显。“你什么意思?” “岑曦,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凶手能够扮成新娘,说明凶手一定是个与新娘身材相仿的女子。” “放屁,整个山庄里的丫鬟婆子多得很,难道就因为我身形与姐姐相仿就是我杀了姐姐?岑曦你有没有脑子?”霞雨菲一个健步冲到岑曦面前扬起的手又重重放下,要不是岑曦冰冷的眼神太过瘆人,霞雨菲恨不得一巴掌打上去。 “不只是这样,想要扮成新娘,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喜服。整个山庄里,只有你有一件与大小姐一摸一样的喜服。那是三个月前,老爷在苏绣坊为你和大小姐订制的。” 霞雨菲脸色一变,“三个月前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不难,听丫鬟们嚼舌头听来的。”至于喜服是不是一样的,众人之前都没有同时见过两件的喜服,所以岑曦并不担心有人拆穿她。 “而且,我还知道,你本来是要在两个月前就要嫁给山庄的铁匠张潮,可在一个月前,张潮却意外身亡了。紧接着,便是昨日大小姐在新婚之夜死亡。二小姐,你现在自首还来得及。” “笑话,真是笑话,你以为你是谁?”霞雨菲对着岑曦冷嘲热讽,面上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愤怒而潮红,眼睑处一圈雀斑也格外明显,她杏眼瞪圆,“你要是在这样信口雌黄,我立刻就能将你打杀了,不过一个下人,竟然也妄想断案。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啊,不然就立马给我滚出山庄去!” “岑曦,你怎么能冤枉二小姐!”二小姐身后的婢女站出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霞老爷被眼前的状况绕晕了,难道是自己的二女儿杀了自己的大女儿?这种事怎么想怎么惊悚。 “岑曦是不是疯了,二小姐杀了大小姐?” “怎么可能啊,一定是岑曦胡乱攀咬。” “对啊,二小姐一个弱质女流,哪里有力气杀人啊。” 人群中又是一阵躁动,各色目光打量着岑曦,各种揣测议论纷至沓来。岑曦也不急,静静的等待众人回神。在吵闹的议论声中,有一个人如座针毡,苍白的脸上满是汗珠。 顾念之瞟了一眼战战兢兢的陆良,又看了看一脸趾高气昂的霞雨菲,忖度:这个陆良还真是丢人,还没个女人镇定。 “既然这样,二小姐,可容我问几个问题?”岑曦道。 “哼,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问吧。” “二小姐,昨天你酉时你在哪里,都做了什么,可有人证明?” “昨天一整天我都在屋子里,我的丫鬟被我派到前院帮忙了。” “一整天都在屋子里?” “没错,我这几日不舒服,整日待在屋子里也不是一两天了。” 这个岑曦倒是知道,进入山庄一个月来,霞雨菲的确是不怎么出门的。 “也就是无人可以证明了?” 霞雨菲:“那又怎样。” 岑曦摇摇头,又问道,“二小姐,可会武功?” “不会。” “一点都不会?” 霞雨菲不耐烦了,“说了不会就是不会,一点都不会。” “那好,二小姐,你的喜服可否拿来一观?” “有何不可?来人,去我房中把我的喜服拿来。”霞雨菲抬起下巴,轻蔑的看了一眼岑曦,心想:想从喜服上找证据,做梦! 如果喜服这时候刚好不在,这无疑是让众人怀疑霞雨菲了。毕竟,岑曦刚刚说过霞雨菲有嫌疑,这关键证据喜服就不见了,要说这是巧合,恐怕没人会信。因此岑曦笃定霞雨菲不会在喜服上动手脚,也因此,岑曦才想到让顾念之趁潜入霞雨菲的房间里在喜服上制造“证据。” 不一会,丫鬟将霞雨菲的喜服拿了过来,大红色的喜服领口上绣着一颗金色的东珠。喜服很完美,岑曦很郁闷。这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岑曦看着顾念之,顾念之玩味的一笑,这一笑,岑曦便明白了为什么顾念之要把她推出来了,这厮根本就是想看她出丑。原本她安排顾念之在喜服上“制造证据,”很明显,顾念之没有按她说的做,也就是这件喜服上并没有什么证据。这下,顾念之可算是把岑曦坑惨了。 看着眼前华美的没有一丝折痕的喜服,岑曦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忖度:果然是这一个月过的太安逸了么,对陌生人也能这么信任,也难怪会被人坑了。 “看好了,赶紧给我找出证据来,不然,我马上把你乱棍打死。”霞雨菲盯着岑曦的眼神中透出杀气。 顾念之面带微笑的看着岑曦,在他的预想中,岑曦此刻会无助会慌乱的不知所措,会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向他求助。 然而,这一次顾念之又失望了,岑曦跟个没事人一样,一脸淡定。顾念之好整以暇,他到要看看岑曦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机。 第七章 不容小觑的岑曦 第七章不容小觑的岑曦 岑曦看了看喜服,突然迈步走到陆良面前,“陆管家,这件喜服是不是跟大小姐身上的一模一样?” 陆良本在恍惚中,听到岑曦突然发问,先是一愣,接着他想起岑曦之前说过的话,立刻回答, “是,一模一样的。” “你确定?” “确定。”陆良肯定岑曦这是在试探自己了,为了不然岑曦怀疑,他特意重复了一遍,“我确定是一模一样的。” 岑曦听完,面上一沉,眼神冰冷的如同腊月雪,声音里也透着森森寒气,“陆良,你为什么要杀你的新娘!” 岑曦大吼一声,把在场的人都唬住了,就连一旁的霞雨菲也傻了眼。 “陆良,你竟然连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喜服都分不出来,二小姐的喜服上绣的是东珠,而大小姐喜服上绣的是玉珠,二者根本不一样。亏得大小姐对你一往情深,可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说,你是不是连通外人合伙杀了大小姐!” “我,我没有,我没有啊。”陆良本就心虚,被岑曦这么当头一吆喝,更是乱了阵脚眼神不由自主看向霞雨菲,霞雨菲对着陆良使了个眼色。 “你胡说,玉珠和东珠本就差不多,我一时认错也属正常。” “是吗?”岑曦声音更冷了,一步步靠近陆良,“事实是,大小姐的喜服上根本没有绣玉珠,不信咱们现在就可以去看看,大小姐的喜服上究竟有没有绣东西。” “这,这。。。这,,我我。”陆良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根本没想到岑曦从一开始就设好了陷阱。 白县令唤来衙役,“去看看衣服上到底有没有绣东西。” 尸体停放在新房内,衙役来去不到一炷香, “回大人,衣服上什么都没有绣。” “可看仔细了?” “属下看的仔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看着陆良的眼神也不对了。 “陆良,你口口声声说大小姐的喜服跟这件是一样的,是因为你根本就没好好看过你的新娘 还是因为你看到的新娘穿的就是这件喜服?” “我,我,我没仔细看。。。”陆良冷汗直冒,眼神飘忽。 “你的新娘你为什么不仔细看?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新娘会死,因此心虚的不敢看?” 岑曦掷地有声的询问不仅让陆良吓白了脸,也让站在一旁的霞雨菲急得不行。 “岑曦你什么意思!刚才说人是我杀的,现在又说人是陆管家杀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凶手,我看你就是贼喊捉贼!” 岑曦对着霞雨菲一拱手,“对不住了二小姐,方才的举动完全是为了让真正的犯人掉以轻心,不得已才利用了您。现在,真凶已经找到了,这人支支吾吾遮遮掩掩,连自己的新娘穿的什么都搞不清,一定心中有鬼。我相信只要将此人严加拷问,不出三日,一定能从他嘴里套出实话。” 岑曦的一番话说的言辞凿凿,情真意切,就好像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出陆良一样。 坐在一旁的白县令虽然对岑曦的话并不完全相信,但是陆良的反应明显不正常,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按照岑曦所说的将陆良带回去审问。 “这样也好,先将此人带回衙门候审。” 陆良一听,直接瘫倒在地,满脑子都是“严邢拷问”四个字。连滚带爬的来到白县令跟前,一把抱住白县令的腿,痛哭流涕, “大人,大人,真不是我杀的羽烟啊,大人你信我啊。” 白县令皱了眉头,一脚踢开陆良, “这话到了衙门里再说!” “二小姐,二小姐救我啊,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啊,二小姐你要帮我啊。”眼见白县令不理自己,陆良又跑到霞雨菲脚边跪下。 看着伏在自己脚下涕泗横流的男人,霞雨菲的脸色差到了极点,恨不得将眼前多嘴的男人一脚踹死。 霞雨菲甩开陆良,“你说的话本姑娘听不懂,你还是跟白大人回衙门吧。” 陆良一听心知霞雨菲这是要抛弃自己了,原本凄惨的脸上露出一抹狠毒来。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正要威胁霞雨菲,突然,岑曦食指一动,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铜板,朝着陆良的膝盖射去。 陆良本就站的不稳,此刻膝盖一软,身子便不可控制的朝前倒去。霞雨菲看到陆良朝着自己倒下,本想退后一步,可谁料又是一枚铜板飞来,打在了霞雨菲的脚背上,霞雨菲一个迟疑,陆良已经不偏不倚的倒下来。眼见就要被陆良当成人肉垫子,霞雨菲忽然身形一闪,几个呼吸间轻巧的避开了。 看到这一幕,岑曦心下了然,“二小姐,方才你是怎么避过陆管家的?” 霞雨菲心中一凉,方才她一时心急,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轻功避开了陆良。 “二小姐,你不是不会武功吗?” “二小姐,你还要继续隐藏吗?” “二小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一连串的发问让霞雨菲大脑一片空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淌下,霞雨菲苍白这一张脸,阴冷的看着岑曦。 “二小姐,你不仅会武功,而且功夫不错。你说你一整天都待在房里,其实,我们在昨日辰时见过面,就在大小姐的房间外。一大早便潜入新房,你应该是躲在房梁上,因为房梁上有红绸,而你刚好穿着红色的喜服。直到新娘独自待在房中,你才从房梁上下来。用事先藏在身上的木棍将新娘打晕,然后将新娘塞在床下,也多亏昨天打雷,掩盖了你行凶的声音。” 霞雨菲的脸色越来越白,岑曦接着说道,“随后,你坐在床上,盖上盖头,等待你的帮凶,也就是陆良的到来。陆良还特意带了彩玉进去,为的就是让人觉得新娘还活着,不然你根本没有时间将现场伪装成自杀。一直到亥时,陆良来到新房,此时,新房附近只有你跟他二人,这也是你们约好的吧,陆良给你开门就是暗示你附近的人都被他打发走了,你可以迅速的离开了。直到你离开一段时间后,陆良才开始尖叫引来众人。” “你你你、、、”霞雨菲指着岑曦喘着气,半天也无法说出一个反驳的字来。 “你的手法很大胆也很新颖,但是你忽略了新娘子的身高以及留在凳子上的脚印,以至于我能第一时间判断出这不是自杀。还有你行凶用的木棍和麻绳,我想只要好好搜搜你的房间,哪怕是烧掉了也一定能搜出个蛛丝马迹出来。” 岑曦说完,停顿片刻,为的就是给众人一个缓冲的时间。 “二小姐,我甚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了大小姐。” “你怎么可能知道!”霞雨菲轻蔑的看了一眼岑曦,可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岑曦在套她的话。 岑曦微不可闻得叹了口气,靠近霞雨菲,“二小姐,你怀孕了吧。” 这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掀起滔天巨浪,然而内里越喧嚣,表面越平静,四周安静的只有呼吸声。 霞雨菲双眼瞪大,难以置信的看着岑曦,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你说什么?” “脸颊浮肿,眼下乌青,眼周还有色斑。这些都是怀孕的症状。这一个月来你深居简出,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仅凭这些你也敢妄言?” “不。”岑曦摇摇头,“真正让我确信的是你方才宁可用武功避开陆良也不愿意被他压住,你是担心压到孩子吧。你自己可能没有察觉,方才你的手一直护着肚子。” 众人呆呆的看着霞雨菲,霞老爷更是哆嗦着嘴唇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未婚先孕对于古代的女子来言,可是奇耻大辱,是可以直接沉塘的。 霞雨菲连退数步,一直退到墙角才停下脚步。 眼睑霞雨菲的心理防线就要崩溃,岑曦不客气的抛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孩子是陆良的吧,而且,你怀孕有三个月了。” 霞雨菲苍白着一张脸,强打精神看着岑曦,“所以,你方才说陆良是凶手,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 岑曦沉默着。 “所以,你早就设计好了要利用孩子逼出我会武功的事实?” 岑曦面无表情,神情里没有漠视一切的清冷,有的只是心如止水的平静。 “你真可怕。”失魂落魄的说出这句话,霞雨菲一动不动不瘫坐在地上。 无边的沉默袭来,房间的气氛降到了零下。 “菲儿,你为什么要杀你姐姐!”霞老爷老泪纵横的哽咽道,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霞雨菲头也不抬,双目无神的盯着地面,“爹,明明是我先看上的男人,明明我都有了这个男人的孩子,可那个女人,就是不愿意放手!” “混账!”霞老爷冲到霞雨菲面前,高高举起手朝着霞雨菲脸上招呼,“那不是你姐姐的错,是我啊是我啊。”看到霞雨菲苍白的脸,想起霞雨菲还有孕在身,举起的手臂无力的放下。 “我只想把孩子生下来啊,我不想孩子是个没名没份的私生子。” 众人看向霞雨菲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了,一方面是对爱子心切的她的同情,一方面则是对她谋害亲姐的憎恶。 “你向陆良许诺的,不仅仅是这样吧。”岑曦斜睨了一眼霞雨菲,毫不留情的打破众人对她的同情,“如果你的目的只是嫁给陆良,你完全没必要杀人,你的目的是杀了大小姐,然后联手陆良,倾吞霞羽山庄的产业,如果大小姐的死按自杀结案,那么你跟陆良的下个目标,就是霞老爷。” 霞雨菲死死咬着嘴唇,竟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什么?”霞老爷看着面前生活了十几年的女儿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这话一出,众人对霞雨菲丝毫提不起任何同情了。 “事已至此,我想这个案子也可以做个了结了。”白县令站起来,对着霞老爷说,“霞老爷,犯人即已查明,下官也不好再叨扰,恳请霞老爷将犯人交给下官,带回衙门听候发落。” “麻烦您了。岑曦,替我送送白大人。”霞老爷神情疲惫,看也不看一眼坐在地上的霞雨菲,在小厮的搀扶下回房了。 霞老爷离开后,聚集在前厅的人也陆续散去。岑曦得了霞老爷的吩咐,一路将人送到山下。 “白大人,”临别前,岑曦对着白大人福礼,“烦请白大人看在未出世孩子的份上,不要为难二小姐。” “哦?”白县令诧异的看了一眼岑曦,“是你们家老爷吩咐的?” 岑曦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 “大钺律法规定,有孕在身的犯人,准许犯人产子后在行刑。你回去跟霞老爷说一声,虽然犯人不能回家,但是你们可以去看她,直到犯人生产。” “多谢白大人。”岑曦目送一行人离开。 “呵呵,想不到你还是个有心的。”岑曦刚想离开,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笑声。 岑曦一转身,一袭白衣的顾念之对着她笑的一派风流,顾念之一直跟在岑曦身后,因此他知道霞老爷根本没有交待岑曦关照霞雨菲。 “本以为没了本公子的帮助,这个案子你肯定破不了。没想到你个奸诈的小丫头,竟然从陆良下手。硬生生逼得霞雨菲就范。年纪轻轻就如此深沉狡诈,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哟!” 岑曦瞥了一眼顾念之,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顾念之也不在乎,自顾自的说,“看你方才咄咄逼人的样子,本公子还以为你是个无情无意的人。不过你还是有心的,知道霞雨菲挂念着犯人腹中的孩子。” 岑曦还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孩子是无辜的。”一句话算是解释了她方才的举动。 “你在怨我没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来?”顾念之还以为岑曦对他的态度是在向他抱怨。 岑曦回了他一个“你真是自作多情”的眼神,这下,顾念之再厚的脸皮也有些受不住了。 “顾公子,好走不送。”岑曦懒得跟顾念之废话,拔腿朝山庄走去。 顾念之盯着岑曦的背影愣愣的的出神,随后他云淡风清的笑了,飞身追上岑曦, “这个给你,算是对我言而无信的歉意。”一块小巧的翡翠玉佩朝着岑曦落下。 岑曦伸手,玉佩稳稳落在她掌心里,清绿的翡翠上,镌刻这一个之字。 “我们会再见的。” 留下这句话,身形一闪,衣袂翩跹,踏着轻功的顾念之消失在岑曦的视野中。 看着手中的玉佩,岑曦的眼神还是一如即往的平静,她有想过追上去还给顾念之,可哪里还有顾念之的影子,“不过一块玉佩罢了。”岑曦喃喃自语。 有风吹来,萧瑟的冷风让岑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冬天要来了。”轻轻的说出这句话,岑曦的身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