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城谣》 第一章 荒林救人 更新时间:2013-11-10 满目黄沙不见寸草,是宸思晨初到漠城的第一印象。 尤记几天前,她一路逃亡来到这里,投奔已有八年不见的表哥林泽宇。 对于她的到来,林泽宇并除了满脸的疑惑和震惊,并没有表现过多的欢喜。 得知了她逃亡背后的一连串始末,林泽宇更是把她据于千里之外。 思晨是个明白人,这一年多以来的经历,倒也教的她看透人情淡漠,事态凉薄。 所谓物是人非,人走茶凉,如今宸家早已家道中落,而她又是颜啸朝廷的通缉重犯,现下表哥容不得她,那也是意料中之事。 只是当她告辞之际,表嫂蕙兰却破天荒地留下她,更让她居住于漠城城郊的一座旧宅,如此举动,实在让思晨有些出乎意料 但思晨思量再三,想着如今有个落脚处实数不易,还是欣然接受了表嫂的安排。 第一次踏入旧宅,思晨心中还是有几分欣喜的。 这屋子虽然和当年的宸家无法相比,但还是个不错的住处。 入眼处,是一个露天的小院子,不算宽敞,但若一人居住,倒也很是适用。 再往内,便是一方小小的正厅。正中摆放着一张四方木桌,左右两旁是与它配成对的两张木椅。 厅子的一边,打通了一扇门,被帘子挡着,往内走便是卧房。 房内睡榻靠墙,上方悬挂白色罗帐,正中摆了张小圆木桌。简单大方。 虽然屋里的一切看起上去都有些年代感,也因为许久没人打扫而蒙上许多灰,但在思晨的用心打扫和精心布置下,倒也变得整齐有致,纤尘不染。 当她打扫着院子旁独立的一间小单间时,还意外发现小单间右侧一个不显眼的位置,有条暗道直通地底。 暗道因阳光照射不进而有些黑暗,点上烛火,借着微弱的烛光,她摸索着往暗道下走去。 到了地底,映入眼帘的一切,让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猜测着,这里定是前人修葺的地窖,以备作取水和储物用。 果不其然,虽然地窖空置已久,但却依旧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药材香,想必表哥之前拿它储备药材。 而地窖中央,还有一个四方的蓄水池,池面不大,水质上好无杂质,中有粗管,引水至上方浴房。 贴近蓄水池旁的角落,放置着七八个巨大的木箱,并未上锁,思晨打开一看,更是有些吃惊。 箱子里,尽是些名贵药材,保存完好。除去一些装着的瓶瓶罐罐和几本珍藏的医书不说,光草药,就有成百上千种。 而箱子旁,大小不一的十几个酒缸放置在那里。思晨小心翼翼打开其中一个,浓烈的酒香便扑鼻而来。 不用尝试,光这味道,她便知这定是出自表哥之手,因为只有母亲娘家的人,才能酿造出如此风味独特的药酒。 思晨一向心思细腻,她心想着,表哥本是做药材生意的,这些大大小小的药箱和名贵的药酒,他应该很宝贝才是,现下却弃于此地,可想而知当年搬走之时该是有多匆忙,才会连着些东西都来不及带走。 莫非当年表哥搬离旧宅另有原因?思晨心底闪过疑惑,再联想到随行的车夫一到此地,一脸慌张和怪异的举止,迫不及待地丢下她匆匆而走,好似这地方有鬼似的,避之不及。 这些细节始末拼凑起来,让她心中萌生许多不安,她开始有些担心这屋子是否有哪些不正常。 开始之时,她住的有些提心吊胆,但几日下来,非但没有发生什么事,还渐渐适应了漠城的气候和生活,过得逍遥自在的她自然而然把先前的疑虑抛之脑后。 白天,她有时看看地窖中存放的几本医书,有时晒晒地窖中存放的药材,闲暇无事,便取来纸笔,把木箱里的药材一一做上记号,以方便日后拿取。 夜晚,便在厅中独自品茗,在院里种些耐旱的花草。日子过得倒也怡然自乐。 只是两天以后,她便有些呆不住了,开始有事没事地往外跑,从旧宅附近,到郊区周边,有次还去了离城郊最近的集市,回来时为家中添置了不少东西,还购买了一匹良驹,以备不时之需。 今个,思晨又起了个大早,准备出门。 昨个闲游之时,她走得有些远,发现离城郊更远的北方,有着一片鲜为少见的荒林。 在她眼中,漠城是个没有绿色,黄沙漫天飞舞的世界,但那片荒林,却是大漠里为数不多有着一抹稀疏淡绿的地方,虽有些突兀,却别样神秘,让她想要一探究竟。 因为要去荒林,今天的思晨,特意换了一身素色窄袖男装,一头长发干练婉于脑后,素来怕晒的她,又用头巾将自己的脸围地严严实实,还戴了一个厚重的斗笠,确定可以遮阳蔽日后,才背上竹筐出了门。 一路策马扬鞭,待到荒林时,午时的阳光正猛,思晨随即把马儿往枯枝上已绑,便转身进了荒林。 荒林并没有给思晨多少惊喜,越往里走,她就越是失望。 除了几棵在黄沙地里深深扎根的参天古树,还算枝叶茂盛以外,似乎没有看到其它植物存活的痕迹。 有了叶子的遮挡,这丛林倒也不似外头那般灼热,反而有些许清凉。思晨走得有些累了,便随意靠在一棵古树旁休息,双眸微闭,享受着这不可多得的午后阳光。 直至远处传来几声突兀的打斗声,她才惊觉地睁开眼睛,望向荒林深处。 荒林深处似有两个人影,但相隔太远,思晨并未看清楚,于是她悄然起身,前去一探究竟。 待到荒林深处,思晨才躲在一棵树干后偷窥眼前的一切。 原来刚才那两道人影,是一男一女。 女子身着金色长袍,眉间戾气甚重,手持长鞭,出手阴狠毒辣。 男子一袭黑衣,神色冷冽,手持弯刀,刀法凌厉,又快又狠。 两人都是不可多得的绝世高手,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但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到来。 几个回合下来,女子明显开始占了上风,一道鞭子打下,男子的腹部就被她划出一条深深的血口。 血口足有一寸长,虽不足致命,但也伤的不轻,不一会,他的衣衫便染满鲜血,剧烈的痛楚似要把他的体力掏空,强撑着的意志让他的额间不停地冒汗。 明显已体力不支的男子似乎还想拼死一搏,他不顾腹部的伤口,弯刀便朝女子抛去,这一用力,鲜血又殷殷从伤口流淌而出,再也支持不住的他单膝跪地,一手捂着腹部,似乎还在强撑什么。 女子眼见弯刀朝她而来,手中长鞭一挥,弯刀在她的长鞭上旋转几圈后,便深深扎在一旁的大树里,入木三分,可见其力道非凡。 看着男子奄奄一息的模样,女子当然不会放过此刻置他于死地的机会,手中长鞭便要朝他挥去。 眼看男子危在旦夕,思晨想都没想,手中握着的斗笠便朝女子扔去,女子显然有些意料之外,但反应敏捷的她还是长鞭一挥,把斗笠劈成两截,却不料斗笠中一团白色粉末瞬间散开,女子躲闪不及,只得向后退去,粉末却全数被她吸进肺里。 女子还想使力,无奈却发现刚才的粉末不一般,不到片刻功夫,她便觉手脚有些发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最后,连站都站不稳,硬生生地摊到在地。 思晨这才从树后串出,撑起男子转身欲走。 女子望向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心中尽是不甘,眼神中满是愤怒,手中紧握着的长鞭似要挥之欲出。 思晨心中一紧,暗道,不好,若女子强行运力,这药效定会被她冲破,到时别说救人了,就连自己也会变成那女子的鞭下亡魂。 情急之下,她顿生一计,脱口而出道:“姑娘切莫强行运力,这不是普通的软骨散,若强行运力便会全身血管爆裂而死,我只想救人,并不想伤人性命,两个时辰后,药力自然退去,到那时,你便能活动自如。” “你是谁,这般多事。”女子愤懑的瞪着她,眼神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但握住皮鞭的手已不再用力,想必她的话,女子已全然相信。 看着女子微微松开了的手,思晨才稍稍松了口气,倒也不跟她废话,略装镇定地拖着男子,快步走出荒林 男子身形高大,思晨一个瘦弱女子搀扶着他,当真有些费力。 再加上此时男子已失血过多,似醒非醒,根本无法走路,只得她硬撑着往前走。 一路下来,她早已气喘吁吁。 几经周折,费了好些力气,思晨才赶到栓着马儿的地方。 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思晨也无暇顾及男子身上的伤势,只是随意从身上衣物扯下一小段包住他的伤口,便翻身上马,让男子坐于她身后,扬起鞭子绝尘而去。 直到抵达城郊的屋子,思晨才放松了一直崩着的那根神经。 想起荒林里的那一幕,她当真有些后怕。 刚才撒向女子的软筋散,原本是她为了防范野兽自行配置的,药效虽然强劲,但也只能耐半个时辰,而女子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若强行运功冲散药效,也未尝不可。 她刚才所说的药效能耐两个时辰,运力便会血管爆裂而死,都是些缓兵之计,也是无稽之谈。如若刚才那女子发现什么,或者自行运力,追上来那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翻身下马,思晨有些手忙脚乱地想要扶着男子下马。 无奈力道不够,男子几乎是毫无知觉地一落而下,重重地压在她身上,两人一上一下倒在地上的模样甚是狼狈。 费了好些力气,思晨才推得开他。 这一推开,才发现,男子呼吸急促得厉害,唇色因失血过多泛着苍白,而刚才帮他止血而围上的那团白布,已是触目惊心的血色。 只要微微一动,腹间伤口上的血便呼之欲出 思晨想着,现下要先帮他止血才行,否则这样下去,男子定没命不可。 顾不得其他,思晨只得再次撑起男子进屋。 又费了好些周折,她才把男子安顿在了她平日里休息的睡房里,自己又辗转去了地窖取来些瓶瓶罐罐为男子止血。 顾不得男女有别,她从容地解开男子的衣衫,动作轻巧熟练地为男子清理了伤口,再取白色粉末敷在伤处,继而用干净的绷带包扎。 耗费了一番功夫,伤口总算处理妥当,血算止住了,但男子早已陷入昏迷之中。 看着昏睡中的男子,思晨出于本能地触碰了下他的额头,感受到手背传来略微发烫的温度,思晨有些担心地皱了皱眉头。 男子现下如此虚弱,若是伤口感染导致高烧不退,那就有些麻烦了。 为了能保住男子的性命,思晨又是一番翻箱倒柜,把地窖箱子里能用的草药都拿了出来,继而进而灶房煲药,趁着煲药的嫌隙,又打了一盆清水,为男子简单的擦拭了身子。 折腾了大半天,喂完男子吃药后,有些累的她才伏在睡榻旁的圆桌上,昏昏欲睡 醒来之时,已是日暮西沉。 漆黑的夜色像水墨般在天际渲染开来,漠城的日落,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会,整个苍穹便是黑乎乎的一片。 屋里没了日光,也陷入一片暗淡。 思晨向来有些惧暗,她摸黑取来好些烛火,把屋里点亮,连灶房这种夜间并不常出入的地方也不放过。 整室的烛光,映得屋子满堂光亮,流光溢彩。 借着莹莹烛光,她走向躺在床上的男子,手依旧附上男子的额头,直至确定了男子已没有发热的迹象,伤口也不再出血,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烛光下,男子依旧昏睡,思晨有些失神地打量着他,思绪越飘越远 眼前的男子,长得虽说不上貌若潘安,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脸孔轮廓分明,五官如精工细作般俊美。 和那个被她毒死的短命夫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她的心里就有些透不过气的烦闷。 但回忆却如同梦魇一般,一钻到空子,便侵上她的心头 第二章 忆往昔 更新时间:2013-11-12 思绪飘回颜啸元年五十三年。 那时的宸家,是颜啸朝的官宦人家,宸思晨的父亲宸冯详在宫中身居丞相一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母亲是颜啸朝有名的大夫,医术高明,颇受百姓爱戴。 思晨作为宸家的大小姐,又是长房嫡女,自幼便被宸冯详捧在手心里长大,对她是呵护备至,精心栽培。 再加上她自幼跟随母亲身旁,通读医书,熟识草药,到十二三岁的年纪,医术已尽得母亲真传。 在思晨的印象中,宸家一直都是门庭若市,往来巴结奉承之人无数,有些人见不到父亲,甚至打起她的注意,但父亲一直把她保护得很好,任谁都无法亲近她半步。 可惜好景不长,四年前老皇帝去世后,宸家便开始走向没落。 新皇登基为帝后,昏庸无能,不思进取,无心打理朝政,只顾贪图享乐,朝中大小事务,都依皇后杜明恩做主。 不多久,朝权便尽掌皇后之手。 皇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利用皇上信任,在朝中扶植自己的势力,其弟杜明轩在她的撮合下成为当朝丞相,年经轻轻便与宸冯详平起平坐。 两年以来,宸冯详在朝中屡遭排挤,在朝中地位,也亦不如前。 两年后,宸冯详被以谋逆罪问斩。 圣旨未抵达宸家之际,宸冯详自知以命不久矣,欲劝女儿逃走,在家中服毒而亡。 思晨的母亲闻讯赶来,抱着相公尸体反锁房内,随后点火自焚。不过片刻,熊熊火焰在房中蔓延开来。 来不及逃走的思晨和几个姨娘被随行而至的官兵抓到狱中,沦为阶下囚。 被带走之时,宸家已被烧得只剩残根片瓦。思晨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被吞噬在火光里。 思晨以为自己也将难逃厄运,岂料行刑前夕,她却被人掉包救走,再醒来时,已在当今丞相杜明轩的府中。 而宸家一干人等,皆押至刑场斩首示众,无一幸免。 在丞相府待的半年时间里,深受打击的她,不哭不闹,形同呆滞。府中人都以为她得了失心疯,对她也是爱理不理。 只有杜明轩不肯放弃,对她万般宠爱千般照顾,日日陪伴,助她走出阴霾。 待思晨清醒之后,便提出要与她成婚。 对于杜明轩的为人,思晨并非没有听父亲提起。 传闻此人桀骜不驯,邪气凌然,心思深沉,但却非大奸大恶。 朝廷之事,思晨虽懂得不多,但一想到他跟父亲在朝堂之上各为一派,就很不待见他。 但无论思晨对他如何冷淡,明轩对他依旧万分疼爱,日日讨好巴结,看似无赖之举,但举止投足之间,思晨却能感受到他浓烈的爱意。 在杜明轩的软磨硬泡下,思晨最终答应嫁于他,做丞相府的二夫人。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去。对于她而言,罪臣之女有这样的结局,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而在大婚前夕,杜明恩却忽然驾临丞相府,一脸的凝重。 那夜在书房,杜明恩更是没有了皇后的稳重与矜持,气急败坏地对这杜明轩破口大骂,指责他糊涂,私自救走宸家女儿。 而之后书房内两人的只字片语,却让在书房外偷窥的思晨拼凑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早在新皇还是太子之时,老皇帝便一直心存疑虑,太子虽本性不坏,但性格软弱,喜欢依附他人,无半点主见,而太子妃却是野心勃勃,满腹心思,阴狠毒辣。 一直以来,外戚弄权就是皇族统治者的心腹大患,传闻老皇帝为了防止日后后宫干政,曾秘密召见宸冯详,亲拟一道密旨,若皇后无德,便行废后之策。 事情真伪并无人知晓,但疑心甚重的皇后却深信不疑。自然而然,宸冯详便成了她的眼中钉,时时欲处之而后快。 此次宸冯详惨死,便是皇后联合丞相搞的鬼。 谋逆犯上,本就是莫须有的借口。 但杜明轩直至宸家获罪之时,才意外发现宸冯详的女儿,正是他一直以来魂牵梦系的女子,为了救下她,杜明轩亲手安排了这场偷天换日的戏码。 杜明轩以为,以他只手遮天的本事,定可保思晨一生平安,隐姓埋名于丞相府过完下半辈子。 但不知为何?此事竟让皇后知晓。 此次前来,便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过片刻,书房内的争吵愈演愈烈。 皇后迟迟不肯让步,明轩却誓死保住思晨。 之后的话,思晨再也无心去听,只知后来皇后拗不过自己的弟弟,气急败坏地回了宫。 走前捞下狠话,他日若东窗事发,定杀之而后快。 得知真相的思晨万般思量之余,想起父亲临死之际亲自给她披上一件羊皮披风外,并无其他嘱托。 她随即于房中找出披风,细摸之下,发现披风内确有一处缝合怪异,想来这里面定是那道皇后千方百计想要毁去的密旨。 而在此之后,思晨依旧似无事一般,与明轩朝夕相处,而心中,却早已计划好了一切。 五日后,丞相府内,红漫高挂,流灯溢彩,烛光点点摇曳,映照满堂红。 往来宾客如云,笑逐颜开,道和不断,到处一片雍容华贵喜庆祥和之景。 吉时已到,思晨任人搀扶着,迈过高槛,径直走向大厅。 早已在此等候的新郎官杜明轩此时早已迫不及待迎向那个柔弱纤细的红色身影。 接过新娘,两人在宾客的欢笑声和喝彩声中叩拜行礼,后又被被簇拥着送入洞房。 在这火热火燎的气氛中,谁也没有察觉盖头之下,思晨眼中那异样绝决的目光。 而沉醉在新婚之喜的杜明轩,更没有想过,今夜,喜事变丧事,婚期变死期。 再后来,便传来一条震惊朝野的消息。 新婚夜丞相暴毙,死因疑似中毒,新娘子不知所踪。 而此时的思晨已逃离了颜啸帝都城。 逃亡之际,她曾去过母亲的娘家林家求助,无奈兵败如山倒,林家在得知女儿夫家遭难之时,便声称早已和女儿断绝关系,与宸家无任何关联。 思晨到来之时,外祖父狠心将她拒于门外,只送来书信一封叫思晨前去颜啸边境外的漠城,投奔在那做买卖的表哥。 之后,思晨便一路快马加鞭赶至漠城 床上男子的一声呻吟拉回思晨的思绪,她辗转望向男子,看着男子有些畏冷地样子,又帮男子盖了一层薄被,继而关上小窗,熄灭烛火转身走出房外。 入夜微凉,思晨静静地站在院子里,今晚的月亮似是拨开云雾一般,越发地明亮。 银白色的月光洒进院里,笼罩在她身上似披着一层若有似无地光。 思半倚墙角,抬头仰望天际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算算日子,她来漠城已有些时日了,对于此地,说不上习惯,倒也不得不适应。没有过多的好感,也没有过多的厌恶。 只觉时光飞逝,天明了又暗,这样清冷的月光,已不知有过多少夜。 人们总说,月是故乡明,可对于她一个漂泊无依的人来说,哪儿的月亮都是一个样,凉薄如水寒遍心扉。 想到初到漠城的情景,还恍如昨夕,那时的她还犹如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对这漠城四处打量。脑海中还浮现母亲对她的话语。 很久之前,母亲就告诉过她,漠城是一座独立的城池,是南北边境的灰色地带,没有朝廷管辖,亦没有政权插足。 以南,是她最为熟悉的颜啸王朝。以北,则是是草原大漠,有着粗犷豪放,苍凉之美的北漠王朝。往西是蛮夷之地,有着为数不多又不起眼的小国。而东边,是个潮湿阴暗的地底城,神秘黑暗,人称鬼都。 至于近百年来,任由各国如何剑拔弩张,兵戎相见,为何漠城在风云飘摇中却一直屹立不倒,没有人知道是何种原因,只知所有政权犹如约定俗成一般,不插手漠城的一切。 于是漠城在她眼里,就犹如一个迷一般的存在,幻想着有一天也能亲临于此。 如今,她真的到了这里,却不是以游玩的身份,而是迫不得已沦落至此。 一想到此,思晨有些自嘲地笑了。 漠城那扇厚重的城门,分隔了两个地域,也隔绝了她的过去未来。 过了那扇城门,她就恢复了自由身,不再是朝廷缉拿的重犯。 但也意味着,过往的仇恨,颜啸的一切再与她无关。 此生,她不再是宸家的大小姐 此生,她再无法踏入颜啸一步 此生,她再也回不去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 如今她已是无家之人,落难至今,她尝遍世态炎凉,也深知人心冷淡。 当她在漠城几费周折寻至表哥家中,表哥见到她的第一眼,不是欢喜,不是欣慰,疏离的眼神中里,除去闪过的一丝震惊和慌乱,别无其他。 表嫂看似对她还留有些许情面,但当听闻来意后,看向她的神情很是为难。 思晨知道现下表哥家中,表嫂已是个说不上话的人,倒也不过多纠缠。 本欲用完晚膳便走,不料席间表嫂却说他们之前在漠城城郊有所旧宅,现下无人居住,如不介意,可暂住于此。 思晨虽有些莫名其妙,但考虑再三,无处可去,便接受表嫂安排。 于是休息一晚,隔天表嫂便安排车夫送她入住旧宅。 对于表哥表嫂,思晨始终心存感激,没有丝毫怨念。 想她初到旧宅之时,打开表嫂送她的几袋东西,里边吃的用的,柴米油盐,锅碗瓢盆,生活品一应俱全,如此多的东西,若非表哥示意,表嫂定不可能安排的如此周全。 再想如今她得罪的,是颜啸的皇后娘娘,以皇后只手遮天的势力,就算是漠城并非颜啸国土,派杀手杀她,也并非难事。表哥不留她,无非也是怕她连累他们一家老小。 这般想着,思晨心里头才稍稍好过了些。 夜有些深了,她在院里头闲逛了会,又回到屋中,随意找了条薄裘,靠在床沿,闭目而睡 第三章 初相识 更新时间:2013-11-11 昨个夜里,思晨睡得极不安稳,身旁男子一有异动,她便被惊醒,起身照料。反复几次,她实在有些乏了,便扒在男子床边蒙头大睡。 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 床上男子依旧酣睡着,思晨见他脸色已恢复些许红润,便转身出了卧房。 屋外阳光正猛,刺得她眸子有些发疼。 想起昨夜忙碌了许久,还未来得及洗漱,于是她取了衣物进了浴房。 洗漱完毕,她又辗转去了灶房。忙碌一阵后,便端了些清粥小菜和一碗浓稠的汤药进了房屋。 坐在床边,思晨看着依旧双目紧闭的男子,犹豫着要不要将他唤醒。 思量再三,她还是伸手触碰男子。 只是思晨的手还未触碰到他,男子却先她一步睁开眼,整个人直坐上来,一手抓住思晨悬在半空的手,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扼住她的下颚。 冷祈寒睁眼之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出尘脱俗的女子,小脸未施粉黛,却精致无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他,小手朝他伸来。 也许是神智没有回复的缘故,沉浸在昨日危险的氛围里的冷祈寒,对周围的风吹草动都异样敏感,以至于思晨伸手的举动让他误以为生命又再一次遭受威胁,所有他抢先一步掐住她,眼中流露杀机。 下颚传来的疼痛感让思晨眉头微皱,但她并不慌乱,和冷祈寒直视片刻后,便清冷地说道:“你就是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的?” 思晨的镇定让冷祈寒眼里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诧异,但他并不答话,依旧充满戒备的双眼扫向四周,直到确定周遭没有危险,钳在她下颚的手才渐渐松开。 但深不可测的眸子却依旧紧盯着她,握着她柔荑的手也迟迟不肯放开。 思晨鲜少被人这样盯着,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早已似火烧般微微泛红,但她还是略微镇定地看向别处,道:“既然公子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挣脱了他的手,思晨起身拿来一碗清粥欲交给他,但好半响,冷祈寒都没有接过之意。 这思晨倒也有几分耐性,自顾自舀了一勺粥,放到嘴边吹凉,便把勺子举到冷祈寒的嘴边,一阵猛塞,他不张口,她便这么举着。 在思晨的坚持下,冷祈寒这才不情愿地吞下一口。 眼看奸计得逞,思晨心里顿生笑意,嘴角微露沾沾自喜的笑容。 瞥见她眼角的得意之色,冷祈寒眉头紧蹙,有些突兀地道:“你在笑我。”语气里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冷祈寒一语中的地猜中她的心思,她惊愕一怔,之后便佯装成没事一般,眉间一挑,避过冷祈寒的眼眸,抵死不承认地说道“我哪有。” 冷祈寒不再答话,依旧直视着她,随即大手一捏,死死钳住思晨的脸颊,强迫思晨与他对视。 眼前的状况让思晨愕然,又让她不明所以。脸颊的难受感迫使她一个劲地扭头想要挣脱。但冷祈寒的手劲实在是太大了,思晨几番挣扎也摆脱不了他的束缚,最后她索性放弃了,脸颊任由他捏着,心中却万分不悦。 这男子,从醒来到现在,已占了她不少便宜,现下又肆无忌惮地捏着她的脸,不知何意。 冷祈寒捏着她的脸瞧了片刻,只是道了句“口是心非”便放开了手。 他的话让思晨一阵汗颜:晕死,她还当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原来是不满她嘲笑他却不承认。不过此人也太小气了吧,虽然嘲笑他是她不对,但她好歹是个弱女子,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下手有没有必要那么重啊,搞得她到现在下巴还隐隐作痛着。 一想到此,思晨就气得牙痒痒,下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那人值不值,别像现在这般弄了个不知哪来的牛鬼蛇神回家,半点便宜捞不着反而落个任人宰割的下场。 冷祈寒瞧见了思晨一副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模样,便淡淡地开口:“你在生气?” 思晨这才缓过神来回望他,摇摇头道:“没有。” 一见她否认,冷祈寒又慵懒地道:“没有就好好喂,别心不在焉的。”言下之意,是要思晨别想东想西,专心点伺候他。 “你”思晨闻言,瞬时怒火中烧。她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似道貌岸然的家伙,说起话来,竟然如此无赖,好似她服侍他本就是天经地义一般。 但不得不承认,这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教养和度量都是极好的。眼下思晨明明心里不快,却强忍着没发泄出来,嘴上也不反驳,硬生生地把气咽到肚子里,随即又恢复到一惯的清冷姿态。 只是把粥一口一口迅速地往冷祈寒嘴里塞,以此宣泄自己的不满。 没有看到她想象中发飙的模样,冷祈寒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心中却玩味顿起,这姑娘,比他想象中有意思多了。 不过片刻,一小碗粥便被她喂完,屋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放下手中的碗,思晨又转身给男子递去一碗汤药,道:“公子趁热把它喝了,对你的伤好,还有,现下你的伤口还未愈合,尽量别多走动。” 说罢便不再理他,转身走出卧房。 “你去哪?”冷祈寒脱口叫住她。 “我去给公子取些衣物”思晨转身回答他。 冷祈寒这才察觉自己上身除了腹部包着的纱布,未着寸缕,他似乎想到些什么,迅速掀开一小块被褥,见裤子还在,才微微松了口气。 一番看似无意的举动,却令思晨面如火烧,故作镇定,她又道:“当时情况紧急,迫不得已,请公子切莫见怪。”说刚说完便落荒而逃。 留下冷祈寒在卧房里哭笑不得 转眼五天已过,冷祈寒的伤势逐渐好转。 只是这五天里,思晨和他并没有过多的互动。 除了白天给他换药,送去三餐外,便找借口不呆在房里。夜间,又独自在屋外看书直至深夜,直到他睡下,她才伏在睡榻前的小圆桌入睡。 而冷祈寒碍于身上有伤,倒也配合,静静呆在卧房里,足不出户 这天夜里,思晨又独自于厅中泡上一壶好茶,在灯下品茶看书,看得有些入迷了,连冷祈寒在她身后站了许久也未曾察觉。 “在看什么?”他低身凑到她耳旁开口。 思晨只觉耳边一痒,惊觉地回过头,定睛一看,一张放大的脸便呈现在她眼前。 接下来,画面便如同定格了一般,两人都迟迟未动。 过了片刻,思晨才双颊泛红地别开脸,而冷祈寒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起身在思晨身旁坐下。 “没看什么”思晨佯装镇定地放下手中的书,刻意不去看他那双幽深的眸子。 烛光下,两人都沉默着,似乎都未从刚才的暧昧中走出。 半响后,冷祈寒才开这口道:“这几天,你似乎在躲我?” 见思晨不说话,他又道:“你怕我?” “没有”思晨看向他,嘴中说着没有,拿着茶杯的小手却微微有些发抖。 冷祈寒打量了她一阵,忽然握住她的手,“那你抖什么?” “我真的没有。”小手抽离了冷祈寒的掌心,她佯装镇定地说道。并非她想躲,只是一想起那日的尴尬,她的心中便莫名有些不自在,为了避开这种异样的感觉,她只能尽可能地离他远些。 思晨还在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圆场,却发现那男人径直往院子走去,似乎发现了什么。 出于好奇,她也跟着出去。 穿过院子,冷祈寒打开紧闭的房门,环视一眼门外,便又关紧门屋。 看向一旁站着的思晨,便问道:“你来此多久?” “加你在的日子,不出十天。”思晨如实回答。 “是谁安排你住于此”冷祈寒又问 “是我表哥。”思晨又答。 冷祈寒一脸阴郁,对她道:“你不要命了住在这里。”话语中夹杂着怒意,似在责备,又似紧张。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反应,但只要一想到思晨可能遭遇的危险,他的心里就莫名一紧。 “你怎么了?你在生气?”思晨瞅着他,不明所以,这怪家伙,莫名其妙生什么气啊? 冷祈寒看着眼前这个一头雾水的女人,叹了口气道“也罢,此地不宜久留,明日便带你离开。” 他一番好心,思晨却会错了意,她不明白好好的他为什么要带她离开,于是漠然地说道“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我不忍你命散黄泉,好心救你,但并不代表你可以决定我的去留。” 说罢便转身回屋。 萍水相逢四个字,让冷祈寒十分不悦。他粗鲁地拽住思晨的手腕,阻拦了她的去路:“别以为救了我一命就可以这样对我说话,换做别人,我还不想管。” “你干什么,快点给我放手”冷祈寒的粗鲁也惹怒了思晨,她实在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先是莫名动怒,说一些奇怪的话,现在又拽着她不放。 冷祈寒看着她挣扎,丝毫没有放手之意。 实在摆脱不开他,思晨手握成拳,用尽全力对着冷祈寒一阵捶打。殊不知她的一番花拳绣腿,用在冷祈寒身上,却犹如没有知觉一般,不痛不痒。 之后,看着他越来越冷的神色和泛着寒光的眸子,思晨才有些害怕地停下捶打的动作。 她知道,定是刚刚那些不知轻重的话语惹怒了他,如果此刻再与他硬碰硬下去,她一介弱小女子,定没有赢的份,还不如先服个软,看看他如何反应再说,说不定还能达到以柔克刚的效果。 这般想着,她的脸色才微微平和了些,接着,带着几分委屈,对着冷祈寒说道:“你,你弄疼我了。” 冷祈寒这才微微一怔,放开了手。 瞥见思晨被握住的手腕处一片泛红,他的眼中掠过几分歉意,却迟迟未说出口。 没有听到预料中的那声道歉,思晨很是不满,瞪了他一眼,嘴边喃喃自语:“犯错也不道歉,老是如此霸道,这几天手腕都不知道被你捏了几次了,在这样下去,手非废了不可。早知道就不救你,让你死在荒林里最好。” 声音细若蚊呐,却被冷祈寒如数听进耳朵里。看着她如今她嘴角微撇,一脸委屈的模样,冷祈寒心中玩味又起:“既然如此,那你还救我干什么?” 闻言,思晨大惊,慌忙捂住自己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小嘴,这男人的耳朵也太灵了吧,这么小声的话他居然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不说话,刚刚不是一直振振有词吗?”冷祈寒的逗弄让原本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思晨瞬间涨红了脸,她娇嗔地推开冷祈寒,转身欲走。 “别走,听我把话说完。”冷祈寒拉住想要走进屋里的思晨,力道太猛,思晨直直撞上他的胸膛。 倒也顾不得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姿势,思晨不解地看向他,问道:“什么话?” 松开怀中的思晨,冷祈寒一脸正色道:“漠城城郊一带,常有马贼出没,他们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你可有听说?” 看着思晨摇头,他又道:“这几年,城郊的居民实在受不了马贼的骚扰,便陆陆续续搬到别处安身。现下的城郊早已是人去楼空。马贼看着没什么可抢,来此处的频率才少了些,但这几天不来不代表他们以后不来,你这几天没有危险,不代表日后没有危险。” 思晨闻言,微微一怔。继而是不以为然地笑起来“这不可能,表哥在漠城这么久,若是此处常有马贼出没,他又还会安排我住于此” “我骗你做什么?若你不信,大可去看看,这附近除了你,还有哪户人家?” 对上冷祈寒的眼,思晨若有所思,看他的样子,不像在说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思晨有些犯迷糊了,她跟表哥素来无冤无仇,表哥若不想收留她,大可把她赶走,可表哥非但没有这么做,还大费周章让她居住于此地,打的是什么主意? 冷祈寒见她半信半疑的模样,又道“总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此地不可久留,明日我便带你离开。”口吻听着像命令,但那眼神,分明是难得的坚定和温柔。 看着他,思晨心中莫名荡起一丝涟漪,随即稍纵即逝。 顺着冷祈寒的意,她不自觉地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眼中透露一丝暗淡的神色“我我只是个罪人,不想连累公子” 话还未说完,便被冷祈寒硬生生打断:“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我既有本事带你走,便有本事保你周全,也定不怕被你连累。” “给点时间让我好好考虑考虑,可好?” 冷祈寒点头应允了,不再说话,但嘴角却掩饰不住地勾起一抹笑意。 站了许久,他才开口道:“我叫冷祈寒,不是什么公子,别再公子公子的叫了,听着别扭。” “恩,知道了,我叫思晨”思晨微微浅笑,又道:“时候不早了,祈寒公子早些休息吧。” “你”冷祈寒一时语塞,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说罢便转身回了屋。 第四章 嫂嫂到来 更新时间:2013-11-12 这天夜里,城郊的确又遭马贼关顾,屋外马蹄嘶鸣,火把闪亮,映红半边天。 但好在冷祈寒早有防范,熄灭了屋里所有的烛火不说,还让思晨下了地窖躲避,千叮咛万嘱咐没有他的允许不要出来。 思晨在地窖里担心受怕了一夜,直至天亮,冷祈寒才接她回屋。 看到屋里的一切安然无恙,没有半点被侵扰过的痕迹,冷祈寒也没有受伤,没有想象中血腥暴力的场面,思晨才松了一口气。 当她问起昨夜情形时,冷祈寒只是略微轻描淡写地说他昨夜与马贼周旋一夜,便没有下文,只是急切地叫她收拾东西跟他离开。 思晨心中虽有疑惑,但见冷祈寒似乎不想多说,她也就不再多问。 正午之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屋内思晨正在收拾东西的二人对视了一阵,立刻警觉起来。 “晨儿,你在不在?”一个女声从门外传来。 思晨得出是表嫂的声音,便转身对这祈寒说道:“是我表嫂,你先到房中避避,我看看她想做什么。” 原本以为她还要费一番唇舌才会让冷祈寒才会入屋,毕竟平日里,他以逗弄她为乐。 没想到此次祈寒想都未想,应了一声:“好”便独自走回卧房。 确定祈寒进了卧房躲避,她才小跑前去开门。 门外,表嫂蕙兰站在那里,见到思晨,眼中闪过一阵不可思议,继而又探头探脑,对着屋内一阵打量。 思晨看着她,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便有些没好气地说:“表嫂是你啊,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坐啊。” 思晨毫不客气的口吻让蕙兰心中有些忐忑,但她还是随思晨进了屋,进屋前还不忘关紧大门。 进了屋,蕙兰心虚地不敢看思晨一眼。 倒是思晨对着她一阵打量,淡漠地脸上勾起一丝冷笑:“马贼前脚刚走,表嫂便闻声而至,此番前来,是来替我收尸吗?” “你,你都知道了?那你怎么”蕙兰闻言脸色一变,随即又转为一脸诧异。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如今我完好如初地站在这里,表嫂应该很失望吧”思晨说的云淡风轻,还不忘给表嫂递上一杯茶,但眸中闪现的寒光,却让蕙兰心中一个踉跄。让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晨儿,你听我解释”蕙兰拉住思晨,有些哀求道。 “解释?你还想解释什么,你们若不留我,大可把我赶走,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骗我居住此地,现下又在这猫哭耗子,你这是做给谁看呢。”这话听着似有有怒意,在思晨口中说出,却是如此不冷不热,处之淡然。 接下来,不管蕙兰解释什么,思晨又恢复了一惯的清冷,不是玩弄自己的发丝,就是自顾自抿了口茶,毫无半点相信之意。 看这思晨冷淡绝决模样,蕙兰知晓思晨如今跟她已是撕破脸皮,她说什么思晨都不会相信,也没必要再伪装下去,于是她忽然阴阳怪气地笑起来,表情逐渐阴冷:“哈,哈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相信我,你果然跟你爹一样铁石心肠。” 一提起父亲,思晨的脸当即冷了下来:“莫名其妙,我们父女跟你们无冤无仇,你害我的事我还没跟你计较,你现在提我爹做什么。” “哈哈哈哈,无冤无仇?是你不知道罢了。八年前,我们为沦落于此?都是拜你爹所赐呢。” 蕙兰指着思晨,语气中满是哀怨哭腔,“当年相公年轻不懂事,兜售假药误人死亡,以你爹权倾朝野的势力,要把这事压下来绝非难事,可是当时我在他面前跪了一夜,他却依旧坚持要把我相公抓入牢中不可。 相公还那么年轻,牢狱之灾他怎么受得了,无奈之下,公公只得忍痛把我们送走,你可知我们走后,婆婆便思儿成疾,抑郁而死,相公却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刚到漠城,我们举目无亲,被人骗了买下城郊的这座屋子,才搬进来不到半月,家中便遭马贼关顾,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搜刮殆尽,当着我相公的面,他们还轮番奸污了我。 那日之后,我们连夜逃走,沦落街头。要不是家中派人送来银两救济,我们早就饿死街头。 相公虽然表面不说,但我知道他对那日之事很是介意,后来日子过得逐渐好了,便开始纳妾,现在已经当我透明人一般。” 思晨听完事情始末,脸色有些泛白,当年的事她虽然不是太清楚,但多少知道一些,她还记得那次,母亲气得足足有三月未和父亲说过话。 看着眼前怨气甚重的表嫂,想起爹爹生平为人,心中不仅冷笑:爹爹啊爹爹,想你一生为朝廷鞠躬尽瘁,秉公执法,为官清廉,到头来你得到什么?遭人排斥,死无全尸,祸及妻儿兼仇家满天下?若是你当年圆滑一点,或许现在,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当初如非你爹,我和相公在颜啸还好好的,根本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如今我们也让他的女儿尝尝背井离乡,被人算计欺凌的滋味。”蕙兰似失去了理智一般,一番话说得越来越阴狠。 思晨虽然心中对她顿生几分同情,但嘴里,依旧是清冷的模样:“你这么说好似牵强了些吧。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自作孽,与别人无关。” “自作孽?哈哈你敢说你们宸家没有半点责任?”蕙兰阴阳怪气地话语让思晨听着有些刺耳,但看着蕙兰如今已近乎癫狂的模样,倒也提不上气,宸家虽不算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但到底宸家也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八年的委屈怨恨,无处述说,如今才能放声倾诉,倒也难为了她。 “宸家欠你的,我也还了不是吗?”思晨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还?你还得起吗?宸思晨昨日算你福大命大,没看到你被人扒光强压在地上的模样,真是难解我心头之恨”蕙兰恨恨地说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这下,思晨实在被她惹怒了,没想到她的步步退让,换来的却是表嫂步步紧逼,出言不逊。 “够了,我同情你,才不跟你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但不代表你可以对我出言不逊。还有,都是你们自己犯错再先,少把一切责任推到宸家身上。我们宸家做事,从来都无愧天地良心。” “宸思晨,在我面前你说什么天地良心,不念及半点昔日情分,新婚之夜毒死自己的丈夫,这就是你的良心吗?你们父女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当爹的六亲不认,女儿谋杀亲夫”蕙兰冷酷的话语直逼思晨。 “现下我们就事论事,少把我扯进来。”思晨当然知道蕙兰说这话的用意无非是想让她难堪,但她却连一丝为自己辩解的能力都没有,因为蕙兰说的都是事实,在事实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惨白无力。 自知戳中思晨的痛处,蕙兰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她不理会思晨眼中的寒意,又自顾自说起来“宸思晨,午夜梦回,你合得上眼吗?一个人在这世上强撑,你不累吗?你怎么不去死啊?你爹娘和丈夫都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有他们作伴岂不更好?哈哈哈” 蕙兰越说越难听,冷笑声越来越凄厉,似冤魂索命一般,听得思晨鸡皮疙瘩不断冒起。 看着蕙兰如今几近疯癫的模样和卸下面具后恶心的嘴脸,思晨就不想跟她有过多的纠缠,当下就下起逐客令:“你别再耗费唇舌了,如今我好好站在这里,任你三言两语也不能改变什么,今天的事,我就当你有冤无处说,现在你说完了,也开心了,请回吧,我还要收拾东西,恕不远送。” 说吧,便掀开帘子进了卧房。 卧房内,祈寒气定神闲地坐在睡榻闭目养神,自她进来后,便睁开双眸,看向她的眼神里意味深长,却未发一语,想必刚刚外头的话,都被他如数听进耳朵里。 而思晨,从踏进卧房内的一刻起,似全身力气都被掏空了一般,无力地依靠在墙角,脸色泛白。 屋外还回荡着蕙兰的冷笑声 过了好久,直到屋外没什么动静,冷祈寒才翻身下了床,走到思晨身边。 思晨似还未从刚才的气氛里走出,表嫂的冷言冷语还在思晨心头萦绕,久经不散。 祈寒站到思晨身旁,大手一挥,将思晨的头强压到他胸前,淡淡地说道:“想哭就哭吧。” 听到这话,思晨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缓缓而落。 她终究没她自己想象的那般坚强,还是会疲惫,还是会泪。 不知哭了多久,思晨才从冷祈寒的怀中挣开,泪水盈盈的双眼看着他,便不再说话。 冷祈寒抬手拭去思晨脸色的泪痕,思晨开始微微一躲,但还是任由祈寒的手掌附上她的脸颊。 “原来你成过亲”,“还是个寡妇”。 宁静的卧房里,冷祈寒突如其来说出了这两句没轻没重的话语来。 思晨顿时觉得有些颜面无光,但嘴里还是不甘示弱,眉眼一抬,眼睛一瞪,厚着脸皮说道“是又如何,莫非你嫌弃我?”这话刚从思晨嘴里吐出,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连她自己都不知怎么回事,会说出这样奇怪的话语来。 “这倒不会”想都没想,冷祈寒就应了过去。只是话刚说出口,他就一阵郁闷,怎么这句话一到他嘴上,就变得这么顺溜?他的本意,无非是想逗弄她一番,好欣赏欣赏她面红耳赤的模样,但不知觉,却被这姑娘牵着鼻子走。 思晨听完这话,也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一阵脸红过后,嘴中才反驳道:“谁稀罕。” 冷祈寒并没有接话,屋里的气氛瞬间沉默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祈寒才认真地道:“我带你离开这吧。” 思晨凝视了祈寒片刻,半天不说话。 似乎是知道她心底的疑虑,祈寒便问“你不信我?” 思晨摇摇头:“倒也不是,只是我连你是何人都不知,冒冒然跟你走,岂不唐突?” 思晨说的并非没有道理,相处的这些时日,他们似乎都似心照不宣一般,对过去绝口不提。他不说,自然有他的顾虑,她不说,也自有她的想法。如今思晨的过去他已知道一些,那么他自己也是时候好好交代一下自己的身份了。 “我不说,是怕说出来会吓找你”冷祈寒说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怕不怕?”思晨反问。 “如果我说马贼做的事,我也做,你会害怕吗?”冷祈寒又试探一问,他实在不想因为说错一句话而惹得眼前的女子恐惧他。 “你也是马贼?”思晨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好奇起来,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我不是马贼,不过也与马贼无异,也是唯利是图,独霸一方。”冷祈寒解释道。 “哦,那这么说来,你也做过奸淫掳掠之事咯?在你手下遭殃的女子有多少,快点说来听听。”轻撞了一下冷祈寒的手臂,思晨竟戏谑起他来 冷祈寒看着思晨不害怕还问东问西还不忘逗弄他的样子,心头的顾虑总算消除,他又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可是有原则的,这等下作的事我们才不屑去做。否则与你共处这么多天,你还不被我吃干抹净?” 一句话,却让思晨的小脸又红了起来,气氛当下又有些暧昧。 于是她又扯开话题道:“要我跟你走可以,但地窖里的十几箱草药和药酒,你改日定要让人帮我取走。”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为何一定要带走不可?” “不值钱,当初你性命可保可全都以来它们。”思晨撇着嘴,一副鄙视他不识货的模样。 “看不出来你这丫头还懂医术?”冷祈寒大掌拍了拍思晨的脑袋。 “那是当然,不然你的伤势怎么可以恢复得如此之快”思晨虽然嘴上逞强地说着冷祈寒的伤势是仰仗她精心调理的结果,但心底还是惊叹于冷祈寒伤势的恢复程度。这伤势换做别人,怕是十天半月也下不来床,而他几天便恢复得如同正常人一般,不得不说,这习武之人到底还是身强体壮。 冷祈寒倒也不跟她争辩,反而问道“你的医术师承何人。” “我母亲” “母亲?” “恩,我母亲是颜啸朝有名的名医。我自有在她调教下长大,医术可是精湛的很,你切莫小瞧了我。当日你能死里逃生,还要仰仗我亲手调配的软骨散。”思晨眼中透露着满满的自信。忽而似乎又想起什么,便问道:“那日与你在荒林厮杀的女子到底是何人。” “她是我故友的仇人罢了,那日我助故友逃脱,在荒林与她周旋。本以为以我的功夫定能将她打倒,不料竟成她的手下败将。”冷祈寒淡淡地说着,但话锋一转,又道:“思晨,我不善言辞,自你救下我那日起,我就未曾对你道谢半句,但我保证,日后有我在的一天,我定不容许他人欺负你分毫,若你信我,便随我走。” 看着他温柔坚定的眼神,思晨心底又是一阵波澜荡漾,也罢,此生她已无处可去,就相信他一次,跟他走吧。 第五章 聚义堂 更新时间:2013-11-13 那日之后,思晨便被冷祈寒带到聚义堂。 二人刚踏入聚义堂的大厅之内,便有几个大汉围了上来,那些人一见冷祈寒的平安归来,脸色的阴霾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欣喜若狂,其中一个大汉还大吼道“快,快去禀告二当家和三小姐,大当家大当家回来了。” 这句话,令原本冷冷清清的聚义堂变得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大伙不知何时从四面八方涌入,把冷祈寒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遍。本来宽敞的大厅瞬间变得拥挤无比。 “当家的,你这些天到哪里去了,大伙都在找你呢。” “那日城郊的兄弟来报说你和一个女子决战后便失踪,大伙都急死了,以为你凶多吉少了。” “是啊,当家的,你不在的这些日子,聚义堂上下都乱成一团,二当家和三小姐到处寻你呢。” 大伙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冷祈寒看着这帮跟他出生入死的弟兄竟然如此关心他,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表面上,他还是颇具王者威严地厉声正气道:“我没事,各位兄弟有心了。” 这几天他行踪成迷,他的那帮兄弟都想一探究竟,于是便继续围在他身边问起长短来。 冷祈寒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着,但眼光却越过众人,扫视向那个早已被人逼到墙角的人影。 此时的思晨站在墙角,有些胆怯地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身影娇小,神情孤单,表情木讷,柔弱的样子,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冷祈寒看着她,眼中的冷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目光,他对着众人道:“此次遇险,若不是思晨姑娘相助,我怕是早已身首异处。” “思晨姑娘是谁?” “当家的可有把她带回来。” “她救了我们大当家,就是聚义堂的大恩人了。” “是啊是啊,如果见到她,我们定当好好感谢她。” 大家又是一阵七嘴八舌。 “她被你们挤到墙角了。”冷祈寒手指一指,直直对上思晨所在的角落。 众人顺着冷祈寒的所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了站在角落里的思晨。 思晨还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突如其来的注视感让她有些不知所以然,继而便慌张起来。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手足无措,冷祈寒立马穿过众人来到她的身边,轻轻扶住那抹娇小可人的身影。 冷祈寒关切的举动落在众人眼中,众人立马明白了几分,纷纷道:“多谢思晨小姐救了我们当家的,您对我们当家的有恩,就是对我们有恩,以后您有事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尽力办妥。” “没错没错,以后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表示着他们对思晨的谢意,却没有注意厅外前来的两个身影。 “大哥”一声清脆的声音自厅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厅外一个女子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缓缓走来。 女子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娇俏可爱,眼睛灵动有神,梨涡浅笑的模样十分讨人喜欢。 相对于女子笑脸迎人的模样,轮椅上的男子就严肃了许多,那是一张和冷祈寒有几分相似的脸,也是五官立体,如雕刻版俊美,但相比于冷祈寒的冷酷刚毅,此男子倒多了几分书生气息,白衣似雪,就似画中走出的一般。 大伙见到来人,纷纷退至两旁,让出一条道来,不过片刻,女子和轮椅上的男子,便走到冷祈寒身旁。 “大哥你回来啦”女子甜甜地喊道。 冷祈寒点点头,看着自己的亲妹子,眼中尽露难得的宠溺:“恩,我回来了,我不在的日子,你可以好好照顾二哥?” “当然有啦,大哥的吩咐我哪敢不听,”唤冷祈寒大哥的女子皎洁一笑,继而拉住冷祈寒身旁的思晨道:“你就是大哥的救命恩人吗?我叫冷祈兮,谢谢你救我大哥一命。” 思晨望着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心中甚是喜欢,连忙道:“你好,我叫思晨。” “这是我二哥,冷祈墨。”祈兮指着身旁轮椅上的男子说道。 “公子有礼。”思晨转身对轮椅上的男子福了福说道。 男子出于礼貌,对了思晨点点头,但并未说半句话,厅中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闷起来。 “好了,三妹,你先带思晨下去休息,赶了那么久的路,她应该有些累了。”祈寒开口缓解了尴尬的气氛,但瞥向冷祈墨的眼神甚是无奈。他这个二弟,无论见了谁,总是这幅半死不活的老样子,死性不改,让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恩,好的,思晨姑娘跟我来把。”祈兮点点头,继而便和思晨一前一后出了大厅。 到了外头,祈兮才扭头对着思晨道:“思晨姑娘您别见怪,我二哥对人一直是这个样子,冷冷淡淡,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思晨朝她笑了笑:“傻丫头,我怎么会往心里去呢,不过你二哥年纪轻轻,怎么就坐了轮椅,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 思晨看见祈兮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呃,对不起,你当我多嘴了。” “不是不是,思晨姑娘你误会了。”祈兮眼见思晨会错意,连忙解释“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是说了也没用,二哥的伤,是治不好了。”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治不好?我是个大夫,治不治的好由我说了算。”思晨说得认真,眸中透着坚定。 “可是我二哥看过无数大夫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二哥早就绝望了。”祈兮想起二哥痛苦的样子,眼神有些暗淡。 “但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不该放弃不是吗?”思晨望向祈兮,反问道。 思晨的话引得祈兮一阵深思,她想着,也许思晨说得对,只要有一线生机,都不该放弃,再者,说不定是上天不忍大哥年纪轻轻便不良于行,于是派了个仙女前来医治二哥,冷祈兮天真一想。 于是她默认了思晨的想法,并把当年冷祈墨受伤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讲给思晨听。 原来当年冷祈墨在一次打劫商旅之时,碰上难缠的对手,不但任务失败,被对方废了手脚,险些命丧黄泉。 还好冷祈寒及时赶到救下了他,但从那以后,冷祈墨便只能倚赖轮椅过日子。 “你可知你二哥是被何物中伤手脚?”思晨问道。 “很多大夫看过,却都不知所以然,还频频称奇,说是手脚尽废,却无伤痕。”祈兮回答。 “无伤痕?是什么意思?”思晨不解。 “我也不知,刚开始时二哥手腕和脚关节处有许多密密麻麻的针孔,但过不了多久,伤痕便消失了。” “那他的手脚关节处是不是冰凉,僵硬无比”思晨问。 “是啊,就像冰块一样呢,你怎么知道?”祈兮惊奇地问 “莫不成是中了传说中的锦绣山河?”思晨脑中一番搜索后,脱口而出。先前在颜啸之时,娘亲对她提起过,许多疑难杂症并非是毒药和自身病变引起,也有可能是暗器所为。思晨觉得行医者不止要懂药材和医理,还有了解致病根源,所有在暗器方面,她也下了许多功夫研究,但她研究的是比较常见的暗器,而锦绣山河这种暗器尤为少见,所有她了解得不够深入。 “锦绣山河?是何物?”祈兮有些犯糊了。 “锦绣山河是鬼都一带至阴致寒的暗器,是一位隐士高人所创,传闻此人惯用针,善以针制暗器,人冠以‘一针在手,绣得锦绣山河,亦可通九幽’之称,暗器也是因此得名。但不可能啊,据我所知,此人已离世多年,且无后人留在人世,莫非他遗留的暗器落入他人之手。”思晨思绪也开始有些混乱。 “那我二哥还有得救吗?”祈兮眼中突然一亮。 “我也不清楚,要看过他的伤口才知晓。”无十分把握,思晨不敢轻易回答。 “那太好了,如果你能让我二哥站起来,那你不但是我冷家的大恩人,还会是篱落姐姐的大恩人。”祈兮高兴的拉着思晨的手又蹦又跳。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若中的真是锦绣山河,要解恐怕没那么容易,若是其他疑难杂症,那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我定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事你先别惊动其他人,待我确定后再说。”思晨怕她医术有限,会让大家失望。 “恩,也好,无论如何,我都替二哥谢过思晨小姐”祈兮感激地说道。 “好啦,你就别小姐小姐地叫了,把我都叫生分了,我的年纪比你大不了多少,以后你就叫我思晨姐,我就叫你兮儿,可好?”思晨真诚地望向她。 “这当然是再好不过了”祈兮闻言,心中乐开了花,她可喜欢这个漂亮的姐姐了。 随后,思晨和祈兮便熟络起来,两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 从祈兮嘴里,思晨知晓了聚义堂的大概。 漠城是个没有官府管辖的国家,许多人都想吞噬漠城这只肥羊,于是短短几十年间,漠城里大大小小的帮派便从中创立,而聚义堂也是在那时候应运而生。 在前一任老班主的英明领导下,聚义堂开始壮大,短短几年间,吞并帮派无数,也吸引许多江湖志士前来投靠。 后来,到聚义堂传到冷祈寒三兄妹手中之时,整个漠城已在聚义堂的控制之下。 但漠城的城中的居民对聚义堂并不反感,因为在他们眼中,聚义堂是盗亦有道的化身,他们虽然是强盗,但却没有骚扰城中百姓分毫,还帮城中百姓驱赶马贼,聚义堂壮大的几十年间,马贼只敢在漠城城郊活动,不敢进城扰民,所以聚义堂一直都颇受居民爱戴。 而后,似约定俗成一般,聚义堂便犹如漠城的朝廷,它控制着漠城的一切,也保卫了城中的安宁。 而冷祈寒自然而然,便是这漠城的城主。 现在而聚义堂的人马,在漠城的城北,城西,城南均有驻点,以三足鼎力执事掌管漠城。城北便是聚义堂总堂所在,由冷祈寒打理,城东的冷氏茶庄,由冷祈墨和冷祈兮打理,城西的沁香阁,便由祈兮口中的篱落打理,但至于沁香阁是什么地方,篱落是谁,祈兮没有明说,但那也是以后之事了。 和祈兮聊完天后,思晨便嘱咐她把漠城所有关于记载暗器的书籍都搜罗起来,把自己关在屋里,掏出几本在表哥地窖里顺手牵羊的医书古籍看看里头是否有关于解锦绣山河的蛛丝马迹。 祈兮送来书以后,思晨更是废寝忘食地看着,三天三夜都没有出门。 而冷祈寒那边也是说话算话,早在思晨来的第二天,便派人把城郊那座屋子内的十几箱草药和名贵药酒送到思晨手里。 第六章 施针救人 更新时间:2013-11-14 这夜,思晨总算踏出房门,站在屋外,借着月色,她舒展舒展颈骨,几天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地看书,还当真有些疲惫。 人说心情好,看什么都是美好的,果真不假,这不,思晨来到聚义堂这几天,结交了心朋友,又在此好吃好住的,人瞬间开朗了许多,所有此刻的聚义堂在她眼里,便是块风水宝地,连在聚义堂里看到的月亮,她都觉得比在其他地方看的圆。 “思晨”不知何时,冷祈寒已来到他身旁。 “你怎么来了?”思晨望向他,他们应该有三日不见了。 “你的伤应该好了吧?”思晨又问。 “恩,已无大碍。”冷祈寒淡淡地说。 思晨看着他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又道:“你有心事?” “我其实天天都来。只是不想打扰你罢了。”这三天里,连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一有空闲,便鬼使神差地踏足于此,想要迫切地见到她,只是祈兮说她现下在研究救治冷祈寒的方法,所有他不想打扰她罢了。 “哦,原来如此。”思晨点点头,淡漠的模样让冷祈寒有些陌生。 “思晨,你救过我的命,现在又为我二弟劳心伤神,我,我很感激。”似乎是鼓足勇气一般,冷祈寒说出一番肺腑之语,炙热的眼神对向她的。 “医者本分,何足挂齿?”思晨用一惯清冷的口气回应。女人是敏感的动物,冷祈寒的心思,她多多少少察觉到一些。但此刻,她还是刻意地拉出两人的距离,因为她还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所有她实在不想耗费心神去解决其他事,所有,装傻充愣是她唯一的方法。 她此刻疏离的举止让冷祈寒有些无奈,却也拿她没辙。有时候他觉得思晨平易近人,但有时又觉得思晨眼里有着他人不常见的淡漠疏离,似要跟他保持距离一般,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索性不再想了,还是询问二弟病情要紧,于是他问道:“闭门三日,可找到了救我二弟的办法?” “方法是有,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但不知道有没有用”思晨点点头回答到。 “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不会放弃。”一想到二弟的伤有一线生机,冷祈寒心中便欣喜万分。 “呵呵呵,你们两个可真是心有灵犀,思晨姐姐前几日也这么跟我说过。”祈兮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冲着两人说道。 当下,两人就被她这没轻没重的话说得难为情起来,似乎又陷入暧昧不明的气氛里。 冷冷祈寒对于他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举起拳头吓唬吓唬她,暗示她不要乱说话。 祈兮佯装害怕地躲到思晨身后求助,还不时从思晨背后探出头对这冷祈寒做鬼脸。 而思晨对于祈兮的举动,是又好气又好笑,但她还是对冷冷祈寒投去一个眼神以示制止,继而又转身对祈兮说:“好兮儿,你就别闹了,我跟你大哥正在谈你二哥的事呢” 祈兮一听到二哥,也变得认真起来:“思晨姐姐找到医治二哥的办法了?” 思晨没有回答,转而望向冷祈寒:“你可否告诉我,当日你救你二弟之时,可有发现对方是什么人?” 冷祈寒一番思索,便回答道:“那日我赶到时,二弟已是倒在地里,但是他的对手也已奄奄一息,我当时并未多想,三两下就把他打死了。后来我听二弟说,那人本是他的手下败将,只是他过于轻敌,没料到那人身上藏有暗器,才会沦落至此。” “你可有看过那暗器的样子?”思晨问道 “恩,是一个铁盒子,但已经不能用了,我便把它丢了。”冷祈寒点点头答道 “如此说来,定是锦绣山河没错了。我查过暗器书谱,看到了有关于锦绣山河这种暗器的记载。据书中所言,锦绣山河外形看与一般铁盒无异,但按动机关,铁盒便会有小口裂开,银针便会从此处射出,杀人于无形。铁盒内设九九八十一枚绣花小针,小针由至阴致寒的千年玄冰所制,但此暗器的弊端,便是只能用一次,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用它。”确定了是何种暗器所伤,那么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解救之法?”冷祈寒问道。 “玄冰针至阴致寒,一旦打入人体体内,四肢就犹如被冰封了一般无法动弹。若是受伤时日尚浅,只要利用燃烧的方法融化冰针即可,但你二弟受伤已是常年日久,若要把寒毒排除,可能先要取银针打通表面伤口才行。”思晨思量再三,谨慎地答道。 “既然有解救的办法,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找二弟。”冷祈寒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慢着,这方法我从没试过,不知可不可行,且强行打通伤口,会让你二弟疼痛难忍,在者,融化千年玄冰温度极高,若控制的不好,还有可能灼伤你二弟的皮肤。”思晨拦住了他,道出心中疑惑。 “不管了,我替他做主。”现下有如此好的机会,冷祈寒不想错过。 隔天,思晨就在冷祈兮和冷祈寒的带领下,来到冷祈墨的住处。 对于他们的到来,冷祈墨只是淡淡地坐着,看到思晨,眸中尽露不喜“你们带她来做什么?”大哥是什么意思,明知道他不欢迎外人,还带人前来,让外人见到他弟弟这般模样,他很有面子是不是? 对于他的冷言冷语,思晨并不为之所动,她能理解冷祈墨性子如此孤僻的原因,年纪轻轻便手脚不能动弹,吃喝拉撒都要别人照料,换做是谁,都不好受。 “二哥,你别这样,思晨姐姐是个大夫,是专门来医治你腿伤的”祈兮好言好语地劝着冷祈墨,一边又不安地看了思晨一眼,她整的害怕思晨会因为二哥的态度而不肯帮她医治。 “不必了,怎么看也医不了,姑娘请回吧。三妹,替我送客。”冷祈墨果断地拒绝了思晨的好意,口吻冰冷地下起逐客令。 这思晨并没有被冷祈墨冰冷的口气震慑住,也没有多跟他计较,只是悄然放下药箱,独自走到冷祈墨身旁。 “怎么,轮椅坐久了,如今有站起来的机会,倒不要了?”思晨阴阳怪气地说着,一手假装柔媚地搂住他,故意不去看他如今已是火冒三丈的样子。 “你给我放尊重点。”冷祈墨奋力想要挣开她,无奈手脚使不上力。 就在这时,思晨手中白色的药粉便往冷祈墨鼻子上抹去,冷祈墨挣扎了片刻,便晕倒在轮椅上。 思晨这才恢复了严肃,不理会身旁目瞪口呆的二人道:“这是药效强劲的迷魂散,能保他两个时辰毫无知觉,我们必须在两个时辰内把锦绣山河取出,否则病人一醒疼痛难忍,会耽搁我们治疗。” 这种时候,分秒必争。 思晨迅速取出银针,撩起冷祈墨的衣袖,一针一针地往冷祈寒关节处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思晨额头上浮现出一颗颗细小的汗珠,而冷祈墨手脚关节处,早已插满无数密密麻麻的钢针,看上去触目惊心。 拔去银针之后,冷祈寒的收脚关节处便出现了无数冒着血点的小孔,不到片刻,小孔上的血点便冷却成珠,可见的千年玄冰的寒气逼人,但也代表着,伤口已被全数打通。 思晨心底暗自松了口气,这似乎是好的开始。 伤口打通后的第二步,便是取来透明罐子,利用火焰提升罐子内的温度,吸附到冷祈墨的伤处,利用火能熔冰的原理达到治疗效果。 但过程却没有思晨想的那般顺利,思晨连续尝试了几次,仍未见伤处有液体流出,但此时冷祈墨伤处表层的皮肤,已有些泛红。 旁边二人似乎也有些着急了,眼看两个时辰将要过去,轮椅上的人也有些要清醒地痕迹,若冰针还未取出,恐怕就要功亏一篑。 思晨思量着,若是肌肤表层被灼伤,治愈机会非常高,最多就是留些疤痕,无关大碍,但若是银针取不出,恐怕冷祈墨这辈子都将不良于行。 权衡利弊之下,思晨当机立断,把罐子的温度提高,迅速地吸附到冷祈寒的伤口处。 皇天不负有心人,反复尝试几次后,伤口处终于有浑浊的白色液体流出。 “哈,成功了,成功了。”冷祈兮惊觉地叫了起来。 冷祈寒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眼神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思晨看着玻璃罐子中流出的越来越多的液体,一直绷着的神经才得以放松。 直到冷祈寒关节处的浑浊液体也全数排净,思晨才小心翼翼地把玻璃罐子取出,而冷祈寒表层皮肤上俨然已被灼伤,此时已浮现多个水泡。 “思晨姐姐,这?”祈兮看了看冷祈墨冒着水泡的皮肤问道。 “无妨,这是小伤,我帮他敷些草药便好。”思晨轻松地说着,继而又把捣烂的草药小心翼翼地敷在冷祈墨伤口处,转身对着祈兮道:“稍后我会给他开几剂草药,你每天记得按时熬给他喝,内调外治,想必不过几天他便可下床走路。” “恩,思晨姐姐谢谢你,你可是我们冷家的大福星。”祈兮开心地拉着思晨又蹦又跳。 思晨宠溺地爬了爬她的脑袋瓜,双眸尽露笑意:“你这傻丫头。” “你救了我大哥,现在又治好我二哥,就是我们冷家的大福星嘛,大哥,我说得对不对?”祈兮欢愉地说着,目光随即投向冷祈寒。 冷祈寒并未答话,只是对着思晨一阵耐人寻味的审视,异样的情愫在他心里萌发着,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拥有这个像眯一样的女子。 思晨被他看得心中直发毛,便避开他的眼光借口先走。 但冷祈寒先一步拦住她,道:“我送你。”不等思晨答应,他便拉着思晨往外走。 直到出了屋外,冷祈寒才摊开她的手掌:“刚才为我大哥拔针之时,没少受过苦把。” 思晨诧异地看着他,刚才拔针之时,力度掌握不好,几次反被针扎到手,没想到他竟然留意到了,不得不承认,他很细心。 也许是察觉到现下两人要陷入暧昧不明的气氛中,思晨连忙抽回放置在他掌心里的手,连道:“谢谢你,只是小伤,不碍事。” 看着此刻思晨又在刻意跟他保持距离,冷祈寒心里泛起一阵苦涩,他就有那么惹她讨厌,让她避之不及? 但此次,冷祈寒不再任由她回避,带着些许恼怒,他直言道:“你到底要拒绝我的好意到何时?” 见思晨不出声,冷祈寒又说道:“这些日子我对你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思晨心中着实一紧,这些日子她刻意回避的事情,如今还是不得不面对。硬着头皮,思晨口是心非地说道:“不明白。” 一句不明白,彻底地惹恼了本就有些怒意的冷祈寒。 “不明白,今日我就让你明白”话音刚落,冷祈寒大手便是一揽,把思晨收到怀中,一手扣住她的脸颊,接着,冰冷的唇便吻上了思晨的唇瓣。 思晨被冷祈寒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继而便是又羞又恼,她想都没想,手掌一扬,对着那个侵犯自己的男人就是一个耳光。 可思晨却忽略了冷祈寒视习武之人,洞察力强不说,身手还很敏捷。她一介弱小女子,岂有占便宜的分?这不,手还没碰着他,就被他截住,反剪身后。 思晨用尽办法,不但挣不开他的束缚,还动弹不得。后来,便索性放弃了,由着他吻着。 过了许久,直到察觉嘴角有一丝咸味划过,冷祈寒才停止了他粗暴的掠夺。这才惊觉,被他拥在怀中的女子已泣不成声。 看着思晨有些红肿的双唇和那张梨花带泪的小脸,冷祈寒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随即又一言不发,负气而走。 第七章 开解 更新时间:2013-11-15 自那日之后,思晨连续好多天都未踏出房门,而冷祈寒没有再来找过她。 倒是其间冷祈墨登门拜访。 原来自那日思晨那日精心救治,再加上几天的调理后,冷祈墨终于恢复了行动自如,此次登门便是来道谢的。 冷祈墨一见思晨,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此次的事,劳烦思晨姑娘费心了,我从不欠别人什么,此次就当我欠姑娘一个人情,他日定当十倍奉还。” 冷祈寒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地冷冷清清,不知道的人还真听不出这话语中有任何感激答谢之意。但思晨看得出,他的眼神已没有往日的凌厉冰冷。 “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本分,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只要你不怪罪我当日的鲁莽之举便好。”此话有些一语双关,表面上看思晨像是在赔罪,但暗地里则是在讽刺冷祈墨当日不友善。 冷祈墨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思晨此话何意,他有些尴尬地说道:“我相信姑娘是度量过人之人,定不会与我计较。” “你怎知我不会?”思晨忽然较起真来。 “那你想怎么样?”冷祈墨闻言皱了皱眉头。 “跟你开玩笑而已,我还能对你怎么样不成。”思晨看着那张跟冷祈寒有几分相似的脸,脑海中又想起那日冷祈寒对她的所作所为,瞬间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提不起劲,无心再跟他较劲下去。 “刚才好好的,怎么这会就像个怨妇一般,我看这几天大哥情绪也不怎么好,莫不成你们两人出了什么问题。” 一提冷祈寒,思晨就恨得牙痒痒,那日之事,她至今都耿耿于怀,却有气没地方撒,只能难受地憋着。现在有个不知死活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既然冷祈墨那么不识时务,那也就不能怪思晨拿她当炮灰了。 美目一瞪,她对着冷祈墨就是一脚:“别把我跟那混蛋混为一谈,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时候不早了,公子请回吧,恕不远送。” 没等冷祈墨反应过来,思晨便把他退之门外,用力关门,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冷祈墨一头雾水,他不知思晨为何要发如此大火,于是想要再入屋问个究竟,不料鼻子却被迎面而来的门板撞了个正着。 而后思晨所住的院子里,便是一声男子痛苦的哀嚎。 转眼又过了几日,思晨依旧把自个关在在房里闷闷不乐,和冷祈寒冷战这么多天了,一点好转都没有,现下这种局面真不知要僵持到何时。 一个午后,祈兮前来叩门:“思晨姐姐,你在不在。” 一听祈兮那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思晨便迫不及待地开了房门。 屋外,冷祈兮依旧是一张人畜无害,笑语盈盈的小脸:“思晨姐姐,好久没见到你了” 思晨一见冷祈兮,心中甚是欢喜,这些天在这里,可闷坏了,现在有人来陪她,自然是件高兴不过的事。 但表面上,她还是佯装不悦地说道:“兮儿,你最近跑哪里去了?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是不是把我忘了?” “我的好姐姐,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只是最近茶庄那边有些事情要帮二哥处理,有些忙,我一得空不就马上过来了吗?”冷祈兮一边解释着,一边还不忘对着思晨撒娇,像只粘人的小猫一般往她身上蹭。 对着祈兮这幅讨喜的模样,就算是真的有气有发不出来,何况思晨只是想逗逗她。 “好啦,我开开玩笑,别老站着,进来坐坐吧。”说罢,思晨便拉着冷祈兮入了屋。 两人一前一后在圆桌前坐了下来,这冷祈兮倒也是个直白之人,开门见山地问道:“思晨姐姐,我此次前来,是想过来看看,你和我大哥怎么了?” 一提到冷祈寒,思晨原本还笑意盎然的脸就暗淡了下来。 察觉到她面部表情的变化,冷祈兮又试探地问了句:“思晨姐姐你跟我大哥吵架了吗?” “没有的事”思晨闻言,面露尴尬,但还是矢口否认。 “那为何这些日子大哥心情会那么差,好似吃了炸药一般,对谁都铁青着脸。”冷祈兮又问。 看着思晨沉默的样子,冷祈兮握着她的手道:“其实思晨姐姐,你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接受我大哥,我从小到大,都没看过我大哥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我知道也许你是觉得与我大哥相识不久,但我敢保证,我大哥绝地不是坏人,他一定会对你好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虽然我认识他不久,但我绝对相信他是一个好人,不是他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自己?”祈兮有些疑惑了 “恩,我的过去”思晨点点头,双眸暗淡无光,她的过去,让她有些难以启齿。 看着思晨欲言又止的样子,冷祈兮安慰道“思晨姐姐,你要何苦纠结于自己的过去呢?来漠城的人,哪一个的过去是清清白白的?我看你言行举止温文有礼,必定是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即使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也定不是什么不光彩的。” “可是我杀过人。”思晨看着冷祈兮,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又何妨?大哥以前是强盗,不也杀人无数。”如果说是为了这事,那思晨就多虑了,在聚义堂,谁手上没有背负几条人命的? “不,你可知道,我成过亲,还在新婚之夜杀了自己的丈夫?” 此话一出,冷祈兮才微微一震。 瞧见冷祈兮的反应,思晨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你害怕了吗?我这样一个人,不值得你大哥这么对我。” “大哥知道吗?”冷祈兮问道。 思晨点点头,并未说话,冷祈兮却开口道:“这就对了,思晨姐姐,大哥知道了并未说什么,证明他根本就不介意这回事,你又何苦作茧自缚呢?而且我从你的话语里,感觉你对我大哥,也并非没有感情的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只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罢了。”思晨淡淡地说着,口气中尽露无奈。 “莫非,你忘不了你以前的丈夫?”冷祈兮似乎想到什么,脱口便问。 到底是女人,这女儿家的心事,祈兮多少猜到一些。 思晨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我对那个男人到底是何种情感,或许是内疚,或许是感激,又或许是爱,但不管如何,在我没有理清这种思绪之前,我实再无法接纳另外一个人,开始新的生活。而你大哥却步步紧逼,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思晨话已至此,祈兮明白现下若强行让他们二人走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幸福可言,还不如等他们顺其自然地发展,说不定他们还能冰释前嫌走在一起。 “也罢,你们二人的事,还是你们二人自行解决吧”冷祈兮严肃地说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十三四岁的年纪,却俨然一副大人模样。 “古灵精怪的丫头。”思晨似乎被她逗乐了,点了点祈兮的鼻尖宠溺地说道。 “恩,我们不说大哥了,思晨姐姐你可知道,二哥自从你那日救治之后,就行动自如了,人也变了好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冷淡淡不近人情了。”冷祈兮开心的说着。 “恩恩,我知道,他有来找过我。” 思晨话还没说完,冷祈兮便调侃道“是啊,还被碰了一鼻子灰。” 面对祈兮的调笑,思晨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天的事,我不是有意的,他不会怪我把。” “怎么会,你医好他,他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再说他现在的心思都花在篱落姐身上,哪有空闲去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篱落?我常听你提起她,她是谁?”思晨已经不止第一次听冷祈兮提起篱落这个名字了,当初忙着听冷祈墨的伤势,思晨倒也没有问及此人,只是听冷祈兮粗略带过,知晓她是聚义堂的人,如今听来,这个女人似乎和冷祈墨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她是我二哥未过门的妻子。”冷祈兮淡淡地说着。而后在的话语中,思晨总算知晓篱落的过往。 原来,篱落是聚义堂的老帮主收养了一个女孩子,只有和冷氏三兄妹一起长大,感情甚是要好。 篱落虽然是领养的孩子,但老帮主待她却视如己出,甚至是偏爱有佳。 不同于祈兮的活泼可爱,淘气顽皮,篱落自小便是聪慧安静,心思缜密。 老帮主看得出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对她也算是精心栽培,希望她有朝一日能为聚义堂出一份力。 篱落十八岁那年,老班主便把城西的沁香阁交由她打点,而她也没有让老帮主失望,不出三个月,沁香阁在篱落的打点下,成了漠城宾客来往最多生意最为红火的酒楼。 篱落自幼性格偏傲,对谁都是冷冷清清,但她却自幼钟情冷祈墨,对冷祈墨言听计从。而冷祈墨也是如此,性子孤寒的他谁也不待见,偏偏对篱落宠爱有加,想必一物降一物的道理,便是如此吧。 但就是如此被众人看好的二人,在冷祈墨受伤之后,感情却出现了逆转。 冷祈墨受伤后,脾气变得尤为暴躁和阴晴不定,对篱落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转弯。从最初的冷眼相向,冷言冷语,发展最后的不理不睬,但这些篱落都忍了下来,也可以说是逆来顺受。但无论篱落做什么,冷祈墨都不受感动,反而变本加厉地对待她,近乎残忍。 也说不上何事为导火线,只是许多事日积月累下来,冷祈墨的所作所为寒透了篱落的心。 以至于最后,实在忍受不了的她便搬出了聚义堂,到沁香阁长住,至此以后二人便老死不相往来。 似乎是为了刺激冷祈墨,篱落搬去沁香阁不久,便收容了一批无家可归的女子,而后便把沁香阁改成青楼,自己也摇身一变成了青楼的老板娘。 短短两年间,沁香阁由漠城最大的酒楼变成了漠城最大的青楼。 这几天冷祈墨伤势痊愈后,几次到过沁香阁,最后却负气而走。具体的原因冷祈兮并不知晓,只知道每次冷祈墨都是怒气而归。 “这样说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说通了便好,为何要闹成如此境地?想必当初你二哥逼走她,也是情非得已,不想连累她罢了。”思晨对这冷祈兮说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他们二人都是倔强之人,这其中的诸多误会,想必是沟通不好的结果吧。”冷祈兮若有所思地说道。 “再相爱的两个人,再心有灵犀,有误会也是要说出来的,如果一味地等着对方去领悟,最终的结果也只有失望而归,想必你二哥和篱落姑娘都是如此吧?说不定现下,篱落姑娘是觉得她出入风月场所,已是风尘中人,无颜再见你二哥呢?出发点都是为了对方,但其实到头来却是误人误己。” 思晨一番说得严肃在理,也惹得冷祈兮连连点头称赞,但思晨自个心里,却泛起一阵苦涩和自嘲。道理谁都懂,唯独做起来却千万般艰难,论他人,她说的头头是道,比唱的还好听,但她自己呢?她还不是宁愿和冷祈寒形同陌路也不愿解释半分? “罢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们都活得太累了,又么顾及这个,又么担心那个,如果是我,我管他三七二十一,开心才是王道。” 思晨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那清澈无暇的双眼像及了以前的她,当年若非家里发生变故,迫使她一夜成长,说不定如今她也可以像祈兮那般天真无邪无忧无虑。不得不说,世事催人老。 叹了口气,思晨淡淡地说:“但愿如此吧” 房内,冷祈兮和思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天色渐晚,冷祈兮便起身告辞。 思晨送她出了院子,而后便独自在小院徘徊。 心底一直在盘算下午与冷祈兮在房内的对话,也许,有些事,她是应该找冷祈寒说个清楚。 第八章 和好 更新时间:2013-11-16 隔天傍晚,思晨便下定决心要去找冷祈寒。 这才刚踏出院子,便瞧见聚义堂的几个大汉脚步匆匆地往一个方向走。 思晨很少看到聚义堂的人有如此严肃紧张的神情,直觉告诉她,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思晨当下就拦住了其中一名大汉问明情况,大汉看着一眼思晨,道了句:“当家的有要事急招”,便匆匆离去。 这话听得思晨有些莫名其妙,但却勾起了思晨心底的好奇,想去一探究竟。 于是顺着大汉前去的方向,思晨便尾随他们而至。 眼见几个大汉在一片空旷的大院落前停下,思晨也随意躲在离他们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探头探脑地打量着。 只见离她一丈远的地方,十几个人围在着一个卷曲在地,手脚被捆绑得不能动弹的女子。 她正瞧得入神,背后却被人轻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又是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冷祈兮。 “你是鬼啊,总是神出鬼没的”思晨对这冷祈兮没好气地说。 祈兮也看了一眼思晨,当下就把食指凑到嘴边,对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轻轻地说道:“大哥在处决奸细,你看着就好,千万别让人发现。” “冷祈寒也在其中?”思晨压低声音问道。 祈兮点点头,望向冷祈寒所在的方向。 思晨顺着祈兮的眼神,果不其然,冷祈寒一袭黑衣,在院子的另一角落走向人群中。 那群大汉一见来人,便让出了一条道,而后,冷祈寒便朝那名女子走去。 只见其中一个大汉在冷祈寒身边说了些什么,而后,冷祈寒冷冽地眸子便扫视向躺在地上的女子,清冷的声音自嘴角溢出“这就是篱落送来的奸细?” “是的当家,就是她。”站在冷祈寒身边的一个汉子点头恭敬地答道。 冷祈寒不再说什么,只是缓缓走到女子身边蹲下,单手便钳住她的下颚,犀利的眸子来回审视了她一番:“说,你是谁派来的。” 被捆绑着的女子倒也有几番傲骨,她极为轻蔑地看了冷祈寒一眼,嘴角泛着肆无忌惮的冷哼出声“哼,要杀要剐随你,你别想我透露半分。” 对于女子的无视,冷祈寒倒也不动怒,反而似笑非笑地道:“你最好乖乖说出来,我的耐性有限,别敬酒不喝喝罚酒。” 女子又是极为不屑的一丝冷哼:“哼,手下败将也敢在此作威作福,真是不要脸”。 “这样说来,你认识我?你到底是谁?”眼神凌厉地扫视着她,冷祈寒似笑非笑道。 回应他的是一记冷眼和一阵沉默。 “很好,既然你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猛然松开女子的下颚,冷祈寒站直起身,一声冷笑自他嘴角溢出:“来人,把她衣服给我剥了。” 此话一出,就有几个大汉便兴致匆匆地朝女子涌来,接着,几声衣物撕扯的断裂声后,女子身上便未着寸缕,全身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一幕,让一直在不远处旁观的思晨冷汗直冒,未曾想过,冷祈寒有如此冷酷的一面,她很是为那女子感到担忧。 而此时,那女子的脸色也是羞愧难当,她拼命地卷缩着,但嘴角还是振振有词,似乎还在维护着她已经少的可怜的尊严:“冷祈寒,你这个卑鄙小人,有种你就杀了我。” “杀了你?”冷祈寒一手抚过女子裸露在外的肌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么漂亮的脸蛋,这么好的身材,杀了,岂不可惜?” 看到这一幕,思晨心里猛地一紧,莫非冷祈寒想对当众凌辱那个女子? 不知为何,一想到接下去他可能会对女子做的事,思晨的心里就像被什么碾过一般,一阵难受,倒不是出于对那女子的同情,是因为 她在吃醋? 感受到自己心中的醋意,思晨心头猛地一紧,摇晃脑袋强迫自己不想再继续想下去。 好在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冷祈寒并没有对那个女子如何,只是冷冷地转过身去,对着众弟兄说道:“弟兄们,如此可口的猎物,谁喜欢便拿去享用。” 看着围观着的一群汉子,女子总算有所恐惧,赤裸的身子的因害怕而颤抖着,但话语依旧不甘示弱:“冷祈寒,你若敢伤我分毫,我姐姐定不会放过你。” 但不管她说什么,冷祈寒都不予理会,只是大手一挥,示意手下人动手。 几名大汉得到了当家的指示,便急匆匆地朝那女子扑去,神情中满是猥琐。一名大汉更是迫不及待,已在宽衣解带,想在这大众场合之下就行苟且之事。 大汉如此粗俗不堪的举止让冷祈寒有些不悦,于是他便喝令道:“拖到房里去,别脏了别人的眼。” 大汉被冷祈寒生冷的口气震慑住,诚惶诚恐地应了几声“是”便和其他几个人把那名浑身赤裸的女子抬到房里。 而后人群散去,空旷的院子,只听见那名女子凄厉的惨叫声。 思晨和祈兮本想趁乱偷偷溜走,但身后,却传来冷祈寒淡然地声音:“怎么,来了不打声招呼就想走?” 思晨闻言,不得不硬着头皮回望向他。 而一旁的冷祈兮早已顾不得其他,头也不回便落荒而逃。 一来是怕大哥怪罪她怎能让思晨看到如此重口味的场面,二来是因为那日她还在说大哥是个好人,如今却让思晨亲眼所见大哥的残酷无情,这不是在抽她自己的嘴巴吗? 眼看冷祈兮跑远,空旷的院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思晨便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对一个弱女子这么残忍?”口吻颇有怒意。 “你怎么知道她是弱女子?说不定十个男子都比不上她。”冷祈寒淡然地说道。 见思晨不再说话,冷祈寒又道:“怎么,刚才的场面吓着你了?” “哪有,被人剥光衣服的又不是我,我怕什么。”思晨下巴一抬,连忙矢口否认。嘴上说得镇定自若,但一想到刚才的场面,思晨就觉得心里一阵发毛,额头也不知觉的有冷汗溢出。 冷祈寒饶有意味地看着佯装镇定的她,心中玩味渐起,于是他戏谑道:“你就不怕我也这么对你?” 那日遭强吻的事,思晨到如今还是心有余悸,如今看着冷祈寒对付人的手段,还真没什么事他做不出来,这样想着,思晨心里真有些害怕,但是嘴上她还不服输地道:“你凭什么。” “就凭你敢三番四次地惹怒我”冷祈寒眉尖一挑,冷眸对上了思晨,一步一步地朝她逼近。 “我,我哪有。”思晨眼见冷祈寒步步靠近,双腿便控制不住地直打哆嗦,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直至被冷祈寒逼至墙角,无路可逃。她才不得不地抬起下颚,与冷祈寒对视,嘴边喃喃自语道:“你,你想干什么” 冷祈寒看着她如今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底便觉有些好笑。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笑意,一张俊脸缓缓靠向思晨。 眼看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思晨心里更慌了,但她又不能拿冷祈寒如何,无奈之下,索性眼眸一闭,不见为净。 过了许久,直到察觉耳根一痒,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很显然她多虑了,冷祈寒并没有想对她如何,只是低头附在她的耳旁,轻轻地说道:“你放心,纵使是那样,我会自己享用的,一定不会把你送给别人。” “你,你无耻。”思晨被他惹恼了,伸手便要把他推开。 只是思晨的手才刚碰上他的胸膛,便被他反手一握,轻轻一扯,整个人便牢牢地被他禁锢在怀里。 “我逗你的,宝贝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欺负你。”冷祈寒看着怀里的她,眼中展露难得的温柔。 思晨此时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但此次她不再挣扎,反而似默认了一般任由静静地冷祈寒拥着,这顺从的举动对于冷祈寒而言,似乎是个不错的开始。 “还在为那日的事情生气?”冷祈寒试探地问道 “我难道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思晨不答反问。 “你跟祈兮说的话我都知道了。”冷祈寒没有顺着思晨的话说下去,反而提起了那日妹妹跟他说过的话。 闻言,思晨惊愕的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我会给你时间,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冷祈寒炙热的目光回视向她,坚定的说道。 “那好,但是你要保证,你不会再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思晨挣开他,严肃的说道。 “好。”冷祈寒想都没想便答道 “我话还没说完,外加一个条件。”思晨对这冷祈寒伸出一根手指,眉间尽露笑颜。 “什么条件。”冷祈寒看着思晨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皱着眉头问道 “别紧张,我只是在这里呆那么久,闷得慌,漠城你熟,带我去玩玩,见识见识世面,如何?”思晨调皮地说着。 “我以为是什么事,这个简单。”冷祈寒因为思晨这句话,似乎心情大好,嘴角抹过一丝不易多得的浅笑。 第九章 再遇杀手 更新时间:2013-11-17 自那日之后,思晨和冷祈寒二人之间的感情便逐渐明朗,冷祈兮看在眼里,喜在心底,她心底盘算着,不久的将来,聚义堂就有喜事要办了。 而冷祈寒也没有食言,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便领着思晨到漠城玩闹一番。 这日,冷祈寒和思晨便相约出了聚义堂,来到了漠城的集市上。 思晨一到集市,便迫不及待地摸摸这个,玩玩那个,就犹如一个从没出过门的孩子,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但说实话,在思晨的记忆中,她去集市的次数,的确是屈指可数。 在颜啸朝的时候,父亲便对她管得紧,即使是去母亲娘家的药房,也是乘坐父亲安排的马车前去。 印象中唯一一次偷溜到集市玩,还被父亲罚在宸家祠堂跪了两天两夜,直到母亲替她求情父亲才肯善罢甘休,至此之后,她便是大门不二门不迈。 如今的她总算可以自由自在地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中穿梭,在沿街叫卖的集市上徘徊,但代价却是失去了父母和颜啸朝的一切。 这样想着,思晨眸间尽显落寞。 察觉到她的变化和渐渐暗淡的笑容,一直跟在她身旁的冷祈寒知道她定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往事,于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来这里好些天了,也该为自己添置两件衣衫了吧。” 说罢,不管思晨愿不愿意,便拽着思晨往一家卖衣服的档口走。 服饰对女孩子果真有着不可抗拒的魅力,思晨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衣物,便一扫心中的阴霾,自顾自地挑起来。 她挑了一条银白色的长头巾往头上戴,在镜子前反复打量着,而冷祈寒在她旁边,连声道好,更劝她多试几件。 就在此时,眼尖的思晨不知是从镜子里看见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继而便似发疯一般猛地抱住冷祈寒,披在头上的白色长巾向上拉过几分,往冷祈寒头上盖。 瞬间,长巾就把二人围得严严实实。从外头看,就只是看到一个女子亲搂丈夫的背影。 这看似突兀的举动,并没有惹得旁人注目。当街亲热的新婚夫妻,在民风开放的漠城并不少见。 而店主也以为她们是在打情骂俏,赞叹他们感情好之余,并没有打扰他们半分。 但头巾下,思晨的脸色已经变得严肃万分,她不容冷祈寒开口,便道:“若想活命便配合我。” 冷祈寒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觉得思晨此举是事出有因,便也不多问,反正美女在怀,他也不吃亏,索性也搂着思晨的纤腰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思晨才松开冷祈寒。眼看冷祈寒迟迟没有放手之意,还一副似乎占到便宜的摸样,便没好气道:“还不放手。” 冷祈寒这才乖乖松开手。 思晨卸下头上的长巾放回原处,严肃地说道:“我看见她了,我们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说完便拉着冷祈寒往外走。 冷祈寒有些不解,但听思晨的口气,似乎不像在开完笑,便随她而走,边走边问:“你看到谁了,为何如此慌张?” “那日在荒林里与你对决的女子,刚才好险我在镜子里看到她,否则今天我两都吃不了兜着走。” 冷祈寒似乎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思量着此处离篱落的沁香阁最近,于是寻了一匹马和思晨同骑往沁香阁的方向奔走。 只是才赶了一半的路,冷祈寒便发现周遭气氛有些不对,若有似无的杀气弥漫四周。而被他圈固在怀中的思晨也战栗起来,身子微微发抖,显然也感受到周围气氛有异。 冷祈寒当机立断:“待会若有什么危险,你先走。” 思晨哪里肯依,语气坚定道:“这是什么话,要走一起走。” 对向思晨坚定的眼神,冷祈寒瞬间只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但他的语气依旧强硬:“少废话,叫你走你就必须走。” “走?你们今天谁都走不了。”那日在荒林里的女子已不知何时从城西的小巷里冒出,伴随身下的坐骑一阵嘶鸣,女子从马上一跃而起,手握长鞭一挥,狠狠地朝冷祈寒所在的方向劈来。 眼看女子的长鞭就要一落而下,危急关头,冷祈寒一把拽住思晨,猛地翻身一转跳落马下,轻而易举地躲过女子的袭击。 此时,险些打在思晨身上的长鞭便落到了二人刚骑着的那匹马上。 瞬间,马儿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口,伴随一阵惨烈的嘶鸣,马儿翻倒在地。 这一幕看得思晨触目惊心,这女子下手真狠,那一鞭若是打在她身上,想必她现在不死也要半残废。 冷祈寒眼看无路可走,便要思晨退至一旁,自己似乎想要拼死一搏。 慌乱中,思晨塞灵机一闪,从怀中掏出一包白色的药粉塞给冷祈寒,示意他小心,便退至他身后一丈远的地方躲避。 “冷祈寒,你处处坏我好事,今天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女子杀气腾腾的双眸怒瞪着他,手中的长鞭挥之欲出。 冷祈寒也不甘示弱,抽出随身携带的弯刀,似要与之决一死战。 女子与冷祈寒对决过,自知冷祈寒并非她的对手,于是出手招招阴狠绝决,要置冷祈寒于死地,而冷祈寒也自知斗不过她,只是一味地以退为进,以守为攻。 几个回合下来,女子一如既往地占了上风。 眼看冷气寒被打得节节败退,女子冷笑一声,语气狂妄道:“哼,手下败将,也敢出来献丑。” 话中之意尽是鄙夷,但也不难看出,女子眼中有轻敌之意。 冷祈寒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喘气的机会,手中紧握着的药粉趁女子不留神之际,便倾数往她身上撒去。女子连连后退了几步,但还是如同上次一般中了招。 但由于二人距离太近,粉末在洒向女子之际,也被风吹散,夹杂着风尘,也被冷祈墨吸进了肺里。 现在两人都中了彩,不过片刻,都觉浑身无力,摊到在地。 思晨眼看冷祈寒脱离了险境,这才跑向冷祈寒,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红色的药丸,扶着他便转身而走。 “臭丫头,又是你。”女子眼泛寒光,暴戾的眼神似要把她千刀万剐,那日思晨脸戴面纱,女子一时半会并没有认出她,如今又一次着了她的道,心中自是不愿。 思晨镇定的看着她:“我说过,这不是普通的软骨散,若强行运力便会全身血管爆裂而死,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臭丫头,你休想骗我,这世间根本没有这种软骨散。”女子冷冷地说着,看向她的眼神至阴致寒。 看着思晨瞬间倏变的脸,女子似乎更肯定自己心中所想,瞬间便正襟危坐,把所有内力运至丹田处,想强行用内力把药效冲散。 但内力刚运一半,便觉胸口一热,接着一口鲜血便从口中吐出。 这次,女子开始有些惊慌,嘴中喃喃自语:“这,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查过,软筋散虽然药效强劲,但用内力强行冲破也未曾不可,但为何落在她身上,就不灵了呢? “我已经警告过你,是你不听,我也没办法。”思晨看着女子如今嘴角溢血的狼狈模样,不带一丝同情地说道。 此时服了药丸的冷祈寒体力早已恢复,他快速走向女子身边,来开思绪,弯刀便要朝女子刺去。 思晨先一步拦住了他:“不劳你动手,半个时辰后她自会血管爆裂而死,我们走吧。” 冷祈寒听了思晨的话,收回手中的弯刀,拉着思晨往清香阁的方向走去,不顾身后的女子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一路上,思晨打趣地看着冷祈寒:“看不出来,你竟然如此不怜香惜玉。” “我心中唯一可以称得上玉的只有你。”冷祈寒一番话,让本想逗弄他的思晨有些错愕,没想到一句玩笑,他竟然答得如此认真。想想他刚在危难时迫切要她先走的样子,思晨心底便多了一丝暖意。 “对了,你刚交给我的那包药粉是何物?为何你说半个时辰后她就会死?”想起刚刚那女子吐血的模样,冷祈寒脱口问道。 “那是我改良的软筋散啊,上次在荒林救下你后,我便突发奇想,把软筋散和鬼都的一种奇毒融合在一起,以备不时之需。”思晨淡然地说道。 “看不出来,你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时候嘛。”冷祈寒饶有意味的看着思晨,打趣她道。 “此言差矣,如若她乖乖听我的话,不运气的话,两个时辰后自会痊愈,怪只能怪她自己。”思晨说得一番淡然。 “哦,是嘛?那为何刚刚你听她说你在骗她之时,表面上表现得很慌张,但眼神里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笑意。”心事又被冷祈寒一语道破,思晨心中闪过一丝懊恼。如此细小的表情变化,冷祈寒竟能观察得如此入微,看来,她无论做什么,都逃不过冷祈寒的法眼。 “她三番两次想要加害于你,若是轻易放过她,说不定下次还会生出什么岔子来,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既然冷祈寒已经拆穿了她,那她也没有必要掩饰下去,于是便坦然地承认她本就有心要置那女子于死地。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关心我吗?”冷祈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就算是吧。”思晨说的冷清,却让冷祈寒心中一阵窃喜,但下一句话,恐怕就让他乐极生悲了“因为我不想再费尽心机救你一次。” 第十章 沁香阁 更新时间:2013-11-18 冷祈寒和思晨费了一番周折,辗转赶到沁香阁之时,已是午后,阳光正猛,刺得思晨有些睁不开眼。 思晨刚随冷祈寒踏入沁香阁,便是一阵酒香夹杂着脂粉味扑鼻而来。 继而随即映入眼帘的世界,便让她心中多了几分羞怯,红晕瞬间袭上脸颊。 入眼处,宽阔的大堂灯火通明,大堂中心是布置得极具奢华的楼台,中有几名身着华丽彩衣的女子在此翩翩起舞,身姿曼妙,春意盎然。 虽是正午时分,但台下一张张雅致的红木几案上,已是坐满了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 穿着暴露行为大胆的女子不断穿梭其间,或为客人斟茶递酒,或柔媚地依附在客人身旁,莺声燕语,不绝于耳,到处一片旖旎之姿。 相较于思晨娇羞的模样,冷祈寒对此处已是见怪不怪。 烟花柳巷之地,于他而言,都是如此,千篇一律的庸俗和乌烟瘴气,以至于每次来都让他眉头紧蹙。这厚重的胭脂水粉,他如今依旧适应不了。 门口候着的小厮,一见来人,便是毕恭毕敬地邀着他们往里走。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二人沿着华实的阁台拾级而上,穿过长长的亢廊,便被小厮引进一间华丽的雅间内。 而后,小厮恭只是恭敬地朝冷祈寒说了句“请当家的稍后片刻,落姐马上就到。”便识趣地退下。 与外头的嘈杂相比,雅间内的却出奇的安静,思晨和冷祈寒二人只是安静地坐着,耐心等候篱落的到来。 不过片刻,便听到一声不冷不热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大当家,今日怎有如此雅兴踏足沁香阁。” 思晨寻声望去,便见一名穿戴华丽的女子缓缓朝他们走来,一双凤眼越过冷祈寒,眉眼带笑地瞥向她,一阵若有似无的打量,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不用说,她定是祈兮经常提起的篱落了。 思晨也毫不避讳地直视这个与冷祈墨颇有渊源的女子,心中不禁暗叹,这冷祈墨的眼光果然不一般,女子身处红尘,衣着华丽,却丝毫没有一丝庸俗的气息,相反地,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凌然傲骨,如空谷幽兰一般遗世独立。 “我前来定是有要事。”冷祈寒不带一丝感情地说着。其实他根本就没什么要事,只是怕篱落知道他来此处的真正原因是为了避难,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罢了。 篱落也不看他,淡淡地说道:“也是,我们大当家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嘴角带笑,语气却颇有讽刺韵味。 而冷祈寒也似乎早已习惯篱落没轻没重的话语,一番不以为意地道:“那今夜就打扰你了。” “不打扰,当家不嫌我这沁香阁人多口杂便好。”篱落淡淡地说着,继而看向思晨,一脸柔媚:“你应该就是祈兮口中的宸思晨把?” “你认得我?”思晨闻言睁大了眼,眼底尽是疑惑。 “呵呵。”篱落捂嘴笑了几声:“还用认吗?能让我们当家带在身边的女子,除了思晨姑娘还有谁?思晨姑娘果真是国色天香,若是好好调教一番,定能成为我们清香阁的头牌。” 这句玩笑,却惹的冷祈寒心中不悦,冰冷的话语里自他口中溢出:“篱落,你逾越了。” “我只是开开玩笑罢了,若是当家的不喜欢听,我不说就是。”篱落被冷祈寒这一训,随即没了兴致,收敛了笑容,便对着二人道:“你们先在此歇息吧,稍后会命人为二位装备好酒好菜和上等客房,我还有要事要办,恕不奉陪了。” 临走前,她又转身对这冷祈寒说道:“至于当家的要事,篱落晚些招呼完客人再与你详谈。” 怔怔地看着女子远走的声音,思晨才好奇的问道:“你确定,她是篱落?” “为何有此一问?”冷祈寒似乎有些懵了,那不是篱落会是谁?难不成篱落还有假? “呃,可能是觉得她和祈兮口中说的有所出入把。”思晨淡淡地说着,心中不禁嘀咕,祈兮口中的篱落聪慧安静,与他们三兄妹感情很是要好,可刚才所见的篱落,却是伶牙俐齿,略带轻浮,说话总是一副皮笑肉皮不笑的模样,对冷祈寒这个当家的,也似乎没有过多的尊重。 冷祈寒却因她的话微微一叹:“唉,篱落以前并非如此。” “哦?此话怎讲?”思晨好奇地向他看去。 “自从她和我二弟分道扬镳后,也许是想刺激我二弟吧,她先是独自搬离聚义堂不说,还不顾众人反对把沁香阁改为青楼。但无论她做什么,我二弟都是冷眼旁观,不过问半句。那一年,倒是忙坏了我和三妹,我们轮番来当说客,三妹还好,而我一介江湖中人,不善言辞,最终也落个不被待见的下场。这两年,眼看沁香阁的生意越来越好,但篱落的脾气,也越来越古怪。”提起过往,冷祈寒语气间尽显无奈。 “但好在她的心始终向着聚义堂,不是吗?”思晨挑眉看着他,插嘴说道。 “这倒也是”冷祈寒点点头,顿了顿又说道:“篱落这两年为聚义堂赚了不少银子,背地里也培养了不少女子,为聚义堂收获不少讯息。” “获取讯息?”闻言,思晨便来了兴致,似要一番寻根究底才肯罢休的模样。 “恩,这也是我爹开办沁香阁的目的,篱落也果真不负我爹所托。” 自冷祈寒口中,思晨得知,这沁香阁表面上看,与一般的青楼无异,是男子寻花问柳的好去处,但沁香阁作为漠城最大的青楼,并非是一般人能够随意进出的场所,没有一定的实力,断不敢踏足于此。 所以在此出入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物。 再加上沁香阁的女子个个才貌双全,娇柔妩媚,能说会道,甚懂男子心思,于是惹得许多风流人士流连忘返欲罢不能,更有甚者直接在沁香阁内长住,宴客会友,交易买卖都在此举行。 所以在这些客人中,篱落总能第一时间打探到各国的政治动向和江湖的任何风吹草动。 近两年来,沁香阁更为红火,连漠城一年一度的寻宝大会,也是在此举行。 而各国商旅提供的拍卖品,都必经篱落之手打点,自然而然,篱落对商旅的一切了如指掌。 说到这寻宝大会,每年的寻宝大会,都会吸引许多富甲一方的商人前往,其中还有不少是各国的达官显贵,据说那场拍卖会,只要出得起价钱,有人敢买便有人敢卖。 算算日子,今年的拍卖大会应该为期不远了。 思晨聚精会神地听着,此时的她坐在八仙桌前,手托着下巴,明显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见冷祈寒盯着她,便问道:“漠城早已在你们掌控之中,你们还要费尽心机地收集情报做什么?” “你以为掌管漠城那么容易,你可别小看了这地方,它可是无数人眼中的肥羊,当年我爹拿下漠城,那可是耗费了他毕生的精力。”冷祈寒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哦?即是肥羊,为何却无无官府管辖?”思晨好奇一问。 “文化的力量。”冷祈寒故作神秘道。 “此话怎讲?”思晨表示疑惑不解。 “这个地方可以说各国都想管,却都不敢管。因为任何一国统治势力的插足,都会破坏漠城安定和谐的贸易气氛,再加上各国的文化不同,产生的文明也不同,而每个国家都想从中获取自己国家没有的东西,于是乎,漠城就犹如他们腾出来的一个可以自由买卖的地方,明白了吗?”冷祈寒解释着。 “那即使如此,为何漠城会被你们控制?”冷祈寒一番话,让思晨更加糊涂了。 “在没有官府管辖的世界,拳头最硬便可当家。”冷祈寒看着捏了捏思晨犯糊的小脸,回答到。 “那官府不管吗?”思晨拍开他的手,又是一问。 “他们都视而不见,即使想管也不敢管。”冷祈寒又是一番解释,这丫头今晚的问题还真多。 “这又是为何?”思晨仍旧追根究底。 “因为我们不属于任何政权。既然无任何政权插手,那他们便没有资格管。”冷祈寒耐心地解释。 “所有漠城便是你们独大?”思晨眉眼一抬,朝冷祈寒看去。 “话虽如此,但仍有许多无关政权的势力对其虎视眈眈,比如独霸一方的马贼,鬼都的那些牛马蛇神,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帮派,所有即便掌控了漠城,我们也不曾掉以轻心。” 冷祈寒说得很是认真,思晨听着,瞬间觉得聚义堂也似乎是内忧外患呢,没想到这小小的漠城水也是如此深。 “所有篱落才会如此费尽心机,利用情报监视各个朝廷和各个势力的行动走向,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思晨淡然地说着,但语气间尽露对篱落佩服。 “是这样没错。”冷祈寒点点头表示赞同。 第十一章 揭穿身份 更新时间:2013-11-19 夜幕降临,门外有小厮前来叩门,恭敬地朝里头说道:“当家的,落姐请您到她房中一聚。”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冷祈寒慵懒地答道,眼角瞥见无聊的有些昏昏欲睡的思晨,轻碰了一下她:“你也跟我一同前往。” 思晨被他这么一晃,意识瞬间清醒了不少,她扭头对着冷祈寒道:“这恐怕不妥吧。”聚义堂的人议事,她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 “什么妥不妥,叫你走便走,少废话。”冷祈寒看了思晨扭扭捏捏的样子,霸道的话语随即从嘴里吐出,不容思晨拒绝,他伸手手示意思晨和他一同前去。 迟疑片刻,思晨才把手交付他手中,任由他牵着往外走。 出了门外,走在思晨在亢廊上随意向下一撇,这才惊觉一楼大堂早已是客满为患,舞台中央,轻歌曼舞,热闹异常。 现下思晨心中有些犯嘀咕,如此红火的生意,篱落不是忙着招呼客人,反而邀冷祈寒到她那一聚,这是何意,莫非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思晨已被冷祈寒领至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内,相较于其他华丽的雅间,此间屋子倒显得清幽素雅,别具一格。 早已坐在屋子正中圆桌旁候着他们的篱落,此时正悠闲地喝着茶。眼角瞥见前来的两人,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说道:“你们二人果真是形影不离啊。” 桌上的檀香炉淡淡青烟苒苒飘起,思晨看不出她此刻切确的神情,但却被她一番话惹得脸颊红晕四起,连忙挣脱被冷祈寒握着掌心的手。 冷祈寒倒也不说什么,径直走到篱落身旁一坐:“这种时候,不去招呼客人,反而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篱落似要开口,却有所顾忌地看了思晨一眼。 冷祈寒知晓其意,便冷声道:“但说无妨。” 篱落得冷祈寒默认,这才知无不言。 提到正事,篱落一改往常不正经的口吻,带着几分严肃道“当家可知,最近颜啸朝不是很太平。” “略有耳闻”冷祈寒淡淡地说着,眼角瞥见思晨微颤的神色,置放在坐下的手坚实地握住她,以示安抚。 “一个时辰前,有弟兄来报,昨个夜里,城里一户姓林的人家起火,一家八口全部葬身火海,死因已查明是被人谋杀纵火所致。” 噩耗传来,思晨有些坐不住了,冷祈寒察觉她的异动,握着她的手紧紧一捏,示意她冷静。 看着冷祈寒不动声色的脸,思晨这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脸色早已惨白得似死人一般,毫无一丝血色。 篱落似是察觉到思晨的异样,意味深长的眼眸瞬间直视向她,带着丝丝诡异,似要把她看透。 似乎是不满篱落别有异样的目光,冷祈寒冷冷道:“接着说。” 篱落这才收回眼神,缓缓道“一个月前,颜啸朝丞相新婚之夜被一个神秘的女子毒死,至此之后颜啸朝中便流言四起,说皇后无德,联同亲弟迫害忠良,此次便是忠良之后寻仇所至。 对于此女子的身份,朝中众所纷纭,有人说是已故的宸冯详之女,也有人说宸冯详之女逝世多时,凶手另有其人,如今她确切的身份还不知晓。 但可以肯定的是,此女子手中持有先皇密函,密函矛头直指皇后。 如今,朝中分为两派,一派已皇后为首,誓要杀了那女子毁了密函,而另一派,便是想秘密寻回密函,推翻杜氏专政。” “那二者有牵连?”思晨目光投向篱落,话语中微露紧张。 “这其中有何牵连,我暂且不清楚,只知流言传出之时,杜皇后便秘密召见颜啸一户大户人家,之后全家人便不知所踪,那家人也姓林。”篱落淡淡地答着,只是看向思晨的眼眸又多了一层韵味不明的光。 听闻母亲娘家也惨遭连累,思晨再也无法冷静了,手握成拳朝桌上一锤,人直直从椅子上站起,阴冷的眸子直视篱落:“你说什么?” “思晨你冷静点,有话慢慢说。”冷祈寒抢先一步搂住她,一个劲把她压至在怀中。 但思晨当下已被濒临崩溃的境地,她哪里还听得进冷祈寒的话,只是死命地挣开冷祈寒,泪水自眼眶中泛出,嘴边喃喃自语:“杜明恩你这个蛇蝎妇人,我要你不得好死。” 至始至终,篱落只是静静地坐着,细长的手指端着茶杯,冷眼扫过一旁激动地二人,似在看戏一般无动于衷。 半响后,看着在冷祈寒安抚下冷静下来思晨,才不冷不热的道:“看来我猜测得不假,你果真是宸家大小姐。” “够了篱落,如果你今天来就是让我听这些,告诉你,这些事我早就知道,也听够了。”冷祈寒的口气已是冷到不能再冷,看向篱落的眼神甚是凛冽。 对于冷祈寒的冷言冷语,篱落却表现得面无惧色,反倒目光直视思晨:“如果我是你,就该想办法去面对去解决,而不是在这里无理取闹。”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但话中之意却是有意刺激思晨。 果不其然,篱落的话语如定心咒一般让思晨瞬间便停止了哭泣,她快速地抹干眼角的泪痕,眼巴巴地看着她,似乎是在期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如今颜啸朝的人都在找你,与你相关之人,也被他们杀之殆尽,最后一个目标,就只有你。所有,要想活命,你必须找到自救的办法。” 篱落话音刚落,冷祈寒便冷冷地说道,“这事我自会帮她办妥,不劳你费心。” “哦?如此说来,当家的找到问题的解决之策?”篱落眼神尖锐,语气也有所提高,似在试探冷祈寒的话。 “是,前提是能找到风无涯。”冷祈寒淡淡地说着。 “当家的果然是当家的,心思缜密还不为外人道,只是风无涯你找着了吗?”篱落挑眉一问。 “还没有,荒林那次后,他便失了踪。”冷祈寒摇摇头,也不否认。 二人的故作神秘的话语,思晨听得糊涂了:“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为何你们对我的过往知晓得如此清楚?风无涯又是何人?”她是当事人,为何被蒙在鼓里的会是她? “你的身份,我只是有所猜测罢了,是你先前激烈的反应确定了我的猜测,至于当家的如何知晓,我就不清楚了。”篱落抿了口茶,淡然地说着,却话锋一转把烫手山芋扔给了冷祈寒。 思晨疑惑的眼光朝冷祈寒投来,而后在冷祈寒的解释中,思晨才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冷祈寒和篱落口中的风无涯,是颜啸朝皇帝御赐的大内侍卫统领,宸冯详的谋逆案,便是他与丞相杜明轩全权负责。思晨能顺利掉包,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事情办妥后,杜明轩为了确保消息不外露,杀光知晓其秘密的一干人等,十几个侍卫无人幸免,只有风无涯侥幸逃脱。 之后他便辗转逃至漠城,也是在那时与冷祈寒结识。在此期间,杜明轩曾多次派杀手取他性命,好在风无涯武功极高,每次都把杀手打得节节败退。 而最后一次,风无涯才算真正遇上了势均力敌的对手,那便是与他同为风门中人的师妹风无忧,也是那日在荒林中把冷祈寒打成重伤的女子, 那日在荒林,风无涯不忍同门相残,处处手下留情。但风无忧却不顾及半点同门情谊,出手阴狠,招招欲取之性命,风无涯险些命丧她手。 冷祈寒赶至之时,风无涯已受了伤,为了救他,冷祈寒便掩护他先走,只身与风无忧在荒林里周旋。 至此之后,风无涯便不知所踪。 而对于思晨的身世,早在城郊之时他听到思晨和她表嫂间的对话,再联想到发生在颜啸那宗震惊朝野的命案和风无涯逃亡的原因,心中便有些怀疑。 再到后来,杜皇后秘密处决林家的消息不胫而走,而思晨的表哥也姓林,他就更加确认了思晨的身份。 而据他在颜啸安插的探子传来的消息,才得知如今的思晨已是危机四伏,并非只是因为她杀了颜啸的丞相那么简单,更要紧的是,她手中还持有一道先皇的密函。 单凭他一人之力,要想解救思晨,恐怕没那么容易,思前想后之余,他决定先寻找风无涯,他深信,以风无涯的实力,定能成功把这道圣旨交付颜啸大臣手中,只有杜氏一族被推翻,思晨才有安宁之日。 第十二章 共处一室 更新时间:2013-11-20 听完前因后果,思晨只觉心被扯动,异样的情愫瞬间弥漫全身。 那是种之前从没有过的满足和感动,她与冷祈寒不过萍水相逢,以冷祈寒的立场,他完全可以不闻不问袖手旁观,岂料冷祈寒对她的事情竟是如此地上心,还背地里为她做了那么多。 这样想着,思晨看向冷祈寒的眼光里有些暧昧不明。这冷祈寒倒也不难为情,反倒和思晨对视起来,冷眸瞬间变至柔和。 篱落故意不去看二人之间的眉目传情,又道:“风无涯的行踪,我可是清楚得很。” “你见过他?”冷祈寒一脸凝重。 “是,他前脚刚走,你们后脚便到。”篱落云淡风轻地说着。 此话让冷祈寒有些急了:“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并不知道你在寻他。”篱落眉头一蹙,不甘示弱道。所谓关心则乱,看来这当家的对这思晨姑娘已是动了真心。 “风无涯自那日荒林负伤之后,便来沁香阁求助于我,叫我派人前去替你解围。我安顿好他之后,便前去寻你,但待我赶到之时,荒林已无一人,而你也不知所踪。 你失踪后,冷祈墨担心聚义堂群龙无首,陷入混乱,更担心有心之人大做文章,便对堂中上下实行封口,所以我们也不敢大肆寻你,只是派一小部分人马在城郊周围搜寻,希望能发现你的踪影。 你失踪的那些日子,风无涯便在我安排的暗宅内调养身子。在此期间,我留意到沁香阁外头有个女子行踪鬼祟,私下总在打探风无涯的消息,心中便起了疑虑。 而后才查知那女子是风无忧的亲妹妹,正在帮风无忧找寻风无涯。 我们将计就计,先将那女子送到你手里,再暗中放风她妹妹被不知名的江湖人士抓走,风无忧再怎么冷血,听到自己的亲妹妹身处险境,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如今她一心寻妹,亦无心思对付风无涯。 风无涯伤势痊愈后,便要我放风说风无忧的妹妹在城西出现,引风无忧前来,要与她决一死战,而今天他听说城西出现风无忧的踪影,便匆匆离去。” “难怪我们会在城西附近遇到风无忧”。冷祈寒若有所思,但随即又道“只是她已死在思晨调配的软筋散下,风无涯找谁决一死战?” “风无忧死了?何时的事?”这下,换篱落傻了眼:“她可是风天涯的同门师妹,武功在江湖上数一数二,她是怎么死的。” “这个说来话长,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风天涯。”冷祈寒一脸严肃地说道。 “当家的放心,风天涯若得知他的师妹已死,定会前去找你,你只需在此耐心等他寻来便可。”篱落听闻风无忧已死,一脸轻松之色。 “那你可以向我解释,为什么要把风无忧的妹妹送到我手上,还骗我说她是个奸细了吧。”冷祈寒冷眼看着她。 “她在我沁香阁前鬼祟那么多时日,说是奸细也不足为过。再说,你对待犯人手段高明,说不定可以从她口中问出个一二来。”篱落不以为意地说着,似就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言中之意略带嘲讽,冷祈寒对待敌人向来手段残忍,篱落此言倒也不足为过。 “你只是怕若是风无忧知晓你抓了她妹妹,会对你沁香阁不利把?”冷祈寒心中很是不满,似在埋怨她只顾沁香阁安危,却没有想过聚义堂众弟兄的安危。 “当家觉得是就是把。”篱落倒也不解释,反而很是坦白的承认。 现下屋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火药味,冷祈寒的脸也一分分渐渐变色,篱落那对何事都无所谓的冷淡态度,让他很是烦闷。这么久了,该气的该怨的,也够了,二弟之事,他也不想,为何她还总是不给他好脸色看呢? “哦,对了,当家来时说有要事,所为何事。”不顾他已经铁青的脸,篱落依旧平淡地问道。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没有何事。”冷祈寒铁青着一张脸说道。 “哦,既然没事,那你们就请回吧。”篱落一听没有其他事,当下就下起了逐客令,似乎想到什么,她又道:“对了,寻宝大会将至,客房早已被人订满,能腾出一间让你们居住已是实属不易,你们就好生将就吧,我还要招呼客人,你们自便。” 故意视而不见思晨有些异样的神色,篱落便独自踏出房门,婀娜多姿的背影渐行渐远。 篱落走后,思晨和冷祈寒也走出房门,踏向篱落为他们安排的雅间。 一路上,二人未发一语。 到了房里,也许是想到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思晨不知怎的便慌张起来,但她还是一个劲地安慰自己,没什么好害怕的,他们又不是第一次独处一室,早在城郊的屋子里,他们连续在卧房呆过几个晚上,不也什么事都没发生? 思晨的那点小心思,冷祈寒又怎会不知,但也不道破,只是静坐在圆桌旁,神情莫测地看着她,欣赏她脸颊泛红的可爱模样。 对上冷祈寒黝黑的眸子,思晨心中又是一阵慌乱,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扭头不去看他,只是独自向屋子尽头的一扇小窗走去。 推开窗台,窗外月色正浓,朦胧地洒在思晨身上。 冷祈寒看着这个独倚窗台,被月光笼罩的女子,淡然宁静,不食人间烟火,他不自觉地被吸引,起身朝她走去。 不知何时,冷祈寒已站在她身旁,目光跟她一起投向那轮清幽的月光。 “算算日子,中秋快到了吧。”思晨比划比划手指算着,顿了顿又道“转眼又是一年中秋,时间过得怎能如此快,人们总说韶华白首转瞬即逝,如今看来真是如此。” 声音很小,小得让冷祈寒判断不出思晨是在与他说话,还是在喃喃自语。 看着思晨眉间似有忧愁之色,冷祈寒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否是想家了?” 一提到家,思晨心里便空了一块,嘴角泛起一阵苦涩。 她缓缓地说着“有时候我总感觉,我生来就在漠城,颜啸的一切,都恍如隔世,或者说都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可事实上,它却是真实存在的,是我过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你说可不可笑?” “思晨,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个安定的家。”冷祈寒目光温柔地投向她。 “我只是个寻常不过的女子,又有一段不光彩的过去,实在不值得你如此对我。”她是个杀人犯,又成过亲,怎配得上冷祈寒。 “说实话,我也不知从何时起,你在我心底便烙下了深深的痕迹,你低眉浅笑的模样,泪雨涟涟的模样,娇媚柔弱的模样都值得我珍惜。而今日,看着你说要走一起走时,眼中的坚定,我便更加确定,这辈子只有你配做我冷祈寒的女人。我并不奢望你现在就能答应我什么,但我会等,等到你心甘情愿做我女人的那天。”冷祈寒认真的说着,神情满是诚恳和坚定。 而思晨只是回以他一阵浅笑,便不再说话。 气氛又恢复到先前的宁静。 入秋的夜带着丝丝凉意,惹得思晨打了个冷颤。 “夜深了,早些睡吧。明日我先去聚义堂收拾些东西,我们在此处暂住几天,等风无涯来。” 又扯到了那个敏感的话题,思晨心中又是一阵慌乱,但她又不想被冷祈寒发现什么,便站在窗前,假装听不见,好半响,都一动不动。 瞧见思晨半天没有动静,冷祈寒不耐烦了,便转身猛地一把横抱住她,往床边走去。 突然其来的悬空感,让思晨大吃一惊,她惊呼一声,嘴中忙道:“你想干什么”胳膊还是迅速地环上冷祈寒的脖子,唯恐冷祈寒一个不稳把她摔到地上。 冷祈寒没有回答她,待到床边,粗鲁一放,思晨便跌在柔软的卧榻之上 而后冷祈寒没好气的声音传来:“放心,我冷祈寒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至于冲动到那种地步,而且我答应过你,不会强迫你做不愿意之事。所有今夜,床归你。” “那你睡哪?”思晨起身坐直,脱口便问。 “我靠在墙边即可。”冷祈寒淡淡地回答。 “可墙面太硬你会难受的。”思晨想了想道。 “那就席地而睡。”冷祈寒想都没想便回答道。 “可地板太冷你会着凉的”思晨又道。 “你再不闭嘴,我就会理解为你这是在邀请我同床共枕。”冷祈寒此话一出,思晨才乖乖闭了嘴,翻身背对他,大气都不敢喘。 已是深夜时分,清香阁内,宾客早已散去,悄然无人的亢廊,一间间雅间里传出的靡靡之音让人听得面红耳赤,惹得人心底直痒痒。 而思晨和冷祈寒这屋,却一夜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十三章 篱落的解释 更新时间:2013-11-21 思晨醒来之时,冷祈寒已不在屋里,听小厮说,是去了聚义堂收拾些东西,这一去一回,要花上半日时光。 也就是说,冷祈寒可能要正午过后才能赶回。思晨心底盘算着,趁着他不在,去找篱落谈谈也好,反正昨日还有很多疑团没解,很多事,总归要问清楚的。 思晨刚出房门口,远远便瞧见篱落站在亢廊的一个角落,俯视着一楼大堂,眼神不知看向何处,尽显迷离。 见她走来,便对她投去一记浅笑:“昨夜睡得可好?”口气不是昨夜的咄咄逼人,而是一改常态的轻声细语,让人心神为之一荡。 原来卸去一身刺的篱落,是如此平易近人,一瞬间的错愕后,思晨朝便她点点头,继而不露声色地站向她身旁,目光和她一起投向远处。 过了许久,才转头看向她:“昨夜你为何不向祈寒解释清楚?” “解释?解释什么?”篱落淡然地说着,但眼里闪过的异样却被思晨尽收眼底。 思晨知道此刻的她定是在装傻,于是便坦然说道:“解释你把风无忧的妹妹送到聚义堂的原因啊?” “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正如冷祈寒所说的,只顾着沁香阁的安危,却弃聚义堂不顾。”篱落不咸不淡地答着,似是在讲,这件事就那样,没什么好说的。 “篱落姑娘,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为何不能坦诚相待呢?”思晨看着篱落又是一番无谓的态度,眉间微邹,但还是继续说道: “你的确顾着清香阁的安危,但也并非不顾聚义堂的安危。送风无涯的妹妹到聚义堂,不过是你权衡利弊之下不得已的做法。不同于沁香阁内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聚义堂高手众多,若真被风无忧寻至,合众人之力,还能勉强与她匹敌,不至于伤亡惨重。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思晨条条有理的分析着,直到看见篱落的眼中蒙上一层水雾。 篱落并没有回答思晨,只是静静地站着。 沉默了许久,她的嘴角泛起才一抹苦笑,继而缓缓说道:“思晨,你可知道,这打理沁香阁,我花了多少心思?” 思晨摇摇头,看向她的眼神里尽是疑惑不解,篱落出此一言,不知何意。 “我搬离聚义堂住进清香阁的那一夜,便独自在沁香阁的大厅里躺了整整一宿,冰冷的地板贴着我的脸,那种透彻心扉的寒意我至今也忘不了。但就是这样一个没有温度的地方,陪我度过最难熬的一段岁月。 后来,我收容了许多沦落天涯无家可归的女子。她们中有不少人,要么被人贩子拐卖于此,要么是受尽欺凌的可怜人,要么是被负心男子伤透了心。听闻她们的悲惨遭遇,许是心境相同的缘故,我对她们倒也多了几分惺惺相惜来。而后在她们的支持下,我才把清香阁改成青楼。 或许你听着会觉可笑,为何有人自愿为娼,过上卖肉生涯。但只有我知道,只有醉生梦死的生活,才能让她们忘却生平的伤心过往,在送往迎来中获取男子片刻的垂怜与温柔。 自从那群女子出现后,我才渐渐忘却过往的伤痕,把身心都投放在清香阁身上,也许在世人眼中,她们不过是一群低贱的青楼女子,可是这两年来相濡以沫的生活,我早已把她们当成我生命中的亲人,不可多得的好姐妹。 在清香阁的日子越久,我就越明了自己使命,我有责任保护那群弱不禁风的她们,保护清香阁。 连当家这等身手,都是风无忧的手下败将,可见的她武功高强的程度,若是那一群弱女子落入她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所有,我不得不防。” 篱落一番话略带哭腔,哀怨的神情似会感染一般,也惹得思晨心头蒙上了一层轻愁。 顿了顿,篱落又道:“那日风无忧的妹妹打探至此,我将计就计,故意让风无涯露脸,而她自以为发现了风无涯的行踪,欣喜若狂,忙赶着去跟她姐姐邀功,我便找人跟踪她,在半路将她截获,而后放出假消息称她被不知来头的武林人士劫走。 而我之所以把她送至聚义堂,一来,是我深知冷祈寒对待细作的残忍手段,而我也不打算让风无忧的妹妹活着去见风无忧,二来便是你刚才所说的,是权衡利弊之后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 但我并非对聚义堂不管不顾,把她送去聚义堂后的那几日,我日夜都是提醒吊胆,深恐风无忧会找上聚义堂。直到风无涯伤势痊愈,叫我放风引风无忧引来,我一直悬着的心才算平静下来。”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向冷祈寒解释清楚?” “他对我有颇多误会,再加一个也不算多,反之在眼里,我篱落已是一个不顾手足情谊的下作之人。”篱落嘴里泛着一丝苦涩,又似在自嘲。 “我认识的冷祈寒并非如此小气之人,他昨夜之所以会气,无非是觉得沁香阁和聚义堂本就同根相连,若是聚义堂出了事,沁香阁也不会好到哪去,唇亡齿寒的道理,想必你不会不懂把?”思晨说的严肃,看不见篱落对她投来的一记欣赏。 “哈,祈兮总说当家的眼光极高,此番看来果真一点不假,思晨姑娘不但长得国色天香果,还如此聪明伶俐,怪不得当家的把你当宝贝一样宠着。”篱落放声一笑,语中涵盖若有似无的打趣之意。 “所以你知道他对我有心,就想成全我们二人?得知我如今身处险境,就帮我想好了解决之策?昨夜还把我们安排在一个房间内?”思晨顺着她的意思接着道。 “帮你想好解决之策的是当家的,不是我。”篱落矢口否认,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模样,眼底尽是不以为然。 “以你篱落姐的性子,如果没有十成把握,怎会贸贸然在冷祈寒面前提及我的过往?”思晨一语道破,目光含笑地看着她。 话音刚落,篱落就对思晨投去了几记赏识的眼光:“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当真是小瞧你了。但若说帮,我也是帮当家的,帮聚义堂。帮你,是不得已。” 篱落耐人寻味地看了思晨一眼,继而又道“从祈兮口中我便知晓当家的对你一往情深,但以你目前的处境,跟在当家的身边,只会连累他。几番思量之余,觉得唯有帮你解决问题才是上策。 联想到竞宝大会降至,定不乏有颜啸的高官前来参加。到时只要寻一个可信任之人,借他之手把密函送回朝廷,推翻杜氏,你才能真正高枕无忧。 原本我想将这个计划告诉当家的,但没有想过当家的已先行我一步找到解决之策。既然他有办法解决,我也懒得多费唇舌。 之后我便从当家口中得知他在寻朝风无涯,这才想起风无涯也是可托付的人选。但那时我忙着要他对付风无忧,一时疏乎大意,并没有想到风无涯与颜啸朝廷这一层关系。”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篱落停顿了一下,继而又道:“但有件事你就错怪了我,昨日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并非有意把你们安排在一间房,真的是因为客房已满。”话语懒散,尽显无谓,却让人看不出真假。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你的心明明是向着冷祈寒,为何每次跟他说话,总是一副争锋相对,很不待见的模样?莫非,你把对冷祈墨的怨恨迁怒到他身上。”思晨道出心底疑惑。 “我向来恩怨分明,也不是不辨是非之人,不会幼稚到因为负心之人去迁怒他人。”篱落淡淡地说着,但提到冷祈墨,她的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哀愁。 “如此说来,是别有原因咯?” “帮他,是因为他始终是聚义堂的大当家,我必须听命于他。不待见他,是他压根就无视我们沁香阁。” “何出此言?”思晨糊涂了。 “想当初我把沁香阁改成青楼之际,他屡次阻挠,当着众人的面,说我作践自己,和下作的青楼女子无异。但青楼女子又怎么了?青楼女子就不是人吗?这两年多少有利的情报,还是那些女子帮他获取的,再说没有几分姿色才艺,还当不了青楼女子,他说这些话,未必过于肤浅了些。”篱落带着满腔怒气,恨恨地说道。 原来是因为这事,难怪每次篱落和冷清寒对话总是冷言冷语,一副挑衅的模样。思晨恍然大悟。 “冷祈寒向来不善言辞,你和他认识那么多年,难道还不清楚?气头上的话,你又何须当真?再说,他爱怎么看是他的事,只要你不轻贱自己便可。”思晨嘴上虽为他辩解着,但心中还是有些无奈,冷祈寒向来心高气傲,自然看不惯篱落在风尘辗转飘零,会说出这些话,也是料想中的事。 “话不可这么说,人总要为他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不是吗?”但这篱落似乎和冷祈寒杠上了,丝毫无松口之意,思晨不禁轻叹,看来冷祈寒要想解除篱落对他的误解,还要费上一些时日才是。 篱落还想说些什么,但眼角扫视过一楼大堂一眼,便急匆匆说道:“今日之事,就当是我们二人之间的秘密,你不要想任何人提起,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思晨不解篱落异样的举动,便顺着她刚才眼神扫视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白色的声音穿过清香阁大堂,此时正通过阶梯往二楼的方向走来。 原来是冷祈墨来了,怪不得篱落好似老鼠见到猫似地匆匆而走。思晨心里立刻明白了几分,看这情形,待会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冷祈墨似乎没有看见站在亢廊旁的思晨,只是着急地往随篱落的背影跑去,像一阵风似地从思晨身旁掠过。 思晨倒也没有拦着,反而跟在他的身后,尾随他走到篱落的闺房门前。 第十四章 等待 更新时间:2013-11-22 眼看篱落匆匆进屋,正要反手关上房门之际,冷祈墨已先行一步拦住她,手脚利索地将她往怀中一带,强拥着她进房去。 在一旁偷窥的思晨瞧见这一幕,心里琢磨,莫非冷祈墨想霸王硬上弓。 一想到此,思晨心中笑意顿生,一阵窃喜。好你个冷祈墨,平时斯斯文文,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看不出来,也有这等猴急的时候。有这等把柄在手,以后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嘲笑他了。不过反过来想想,这样也好,若是他这样一闹,篱落会冰释前嫌地与他重修旧好,那也是美事一件。 这样想着,她本能地把耳朵附在门壁偷听,但好半响,都未听见屋内传出什么动静来。 思晨顿觉无趣,掉头要走。 但才刚迈出一步,便听见房中传出争执声,接着几声异响后,便是东西摔落在地的咣当声。 再然后,冷祈墨便捂着一边脸逃离灾难现场,边走边咬牙切齿道:“真是个泼妇,下手不是一般地重。” 看情形,似乎是被打得落荒而逃。 而屋里的篱落,此时正背对着房门,默默地蹲下身去,收拾这满屋的杯盘狼藉,站在门外思晨看不出她此刻的神情,只觉她背影单薄尽显落寞。 原本还期盼他们重修旧好的思晨,但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胸口有些闷得慌。命运真是捉弄人,让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如今这样互相折磨着。 以现在的情形看来,要篱落回心转意,绝非易事,这冷祈墨怕是要花上许多心思了。 转眼间一日已过了大半,冷祈寒还没有回来。 自冷祈寒走后,思晨的心里便一阵空荡荡,也许只有这种难得静下心来的时候,她才清楚自己心里正在想要的是什么。 自逃亡以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一连串变故早已让她心如止水,也一度让她觉得自己此生已是了无生趣,犹如一个活死人一般苟且度日。 但与冷祈寒相处的这些时日,她才发现,原来她的心还有泛起涟漪的时候,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沦陷在冷祈寒的霸道与柔情里。这也让她看清楚,原来她与杜明轩之间的感情,并不是爱,只不过是一种感激。就犹如绝望时有人拉她一把的那种感激。 思绪理清了,思晨心里便豁然开朗起来。 忽然之间,她很见冷祈寒,想迫不及待地告诉他,她也好像喜欢上他了 窗外的天色,已渐渐变暗,思晨呆呆地在房间里等了冷祈寒许久,却始终未见他归来的踪影。 不是说午后就能回来吗,怎么去了那么久? 难不成是又遇上了什么变故?还是又碰到像上次那样的杀手? 这些念头自思晨脑海中闪过,她再也待不住了,于是急匆匆地出了屋,跑到沁香阁外头去。 门口候着的小厮拦住了她的去路,恭敬的说道:“思晨小姐,您要去哪?” 思晨一见小厮,连忙道:“你去帮我备马,我要去找冷祈寒。” 小厮闻言,看向她的神色一脸为难:“思晨小姐,恕小的难以照办,今早当家出门时特意吩咐,他若没有回来,您就不能踏出沁香阁半步。” 思晨眼见小厮不肯答应,便冲着他撒起娇来:“大哥,求求你拉,你就行行好,让我出去一会嘛,就一会。”声音酥麻得让小厮险些腿软。 但小厮仍是摇摇头,不肯答应。 眼见软的不成,思晨只能来硬的了,之见前一秒还笑语盈盈,一副巴结讨好之样的她瞬间变了脸,抓着小厮的衣服佯装凶狠地说道:“你让不让我出去!让不让我出去!” 一番死缠烂打,小厮仍旧不肯松口:“思晨小姐,您就不要为难小的了,当家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若您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而后,不管思晨如何软磨硬泡,软硬皆施,小厮都不为所动。 最终,在她的讨价还价下,小厮才勉强答应她在清香阁门口等,但活动范围仅限沁香阁门口一丈,一旦超过,她便被小厮无情地驳回。 无奈的思晨只得在沁香阁门外瞎晃荡,目光不时向远方。 一直跟着她的小厮见她一副干焦急模样,于心不忍,便上前安慰道:“思晨小姐,您还是先回屋歇息吧,当家定是有事耽搁了,说不定他一会就回来了。” 见思晨没有搭理他,便不再开口,只是依旧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旁。 不知晃荡了多久,思晨觉得有些累了,便在清香阁旁寻了一块空地坐了下来。 时间一分分过去,马蹄声一阵接着一阵,来沁香阁的人越来越多,却始终未见冷祈寒的身影。 思晨一次次地抬头,一次次地失望后,她有些沮丧了,索性耷拉着脑袋,双目无神,无精打采地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许久之后,直面有个黑影挡在她面前,才缓缓抬起头。 原来,冷祈寒到达沁香阁之时,一眼就瞧见蜷曲在沁香阁角落旁那抹纤细的身影,于是便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马急匆匆朝她走来。 对视上那双无辜而又略带疲惫的眼睛,冷祈寒的心似被什么碾过一般,咯噔了一下,继而便粗鲁的将她捞起:“你怎么坐在这里。”话语夹杂着丝丝怒意,但眼里却闪过一抹心疼。 “当家的你终于回来了,思晨小姐等了你一个晚上了。”小厮一见冷祈寒便喜出望外,他总算看住了思晨小姐,现下可以功成身退了。 冷祈寒并不理会他,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思晨:“你等了一个晚上?怎么” 冷祈寒话还未说完,思晨毫不犹豫地扑向他的怀中:“谁叫你那么晚才回,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 一番话,说得楚楚可怜,似在怪罪,又似在担心。瘦弱的身子紧紧贴着他,不肯松手。 她的主动,让冷祈寒不由一愣,继而是一阵欣喜。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冷祈寒略带抱歉地说着,一手搂住她,一手有些轻轻附上她的后脑,以示安抚。 片刻过后,似乎想到什么的思晨才如梦初醒地松开他,天啊,她是在做什么,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投怀送抱,真是羞死人了。 这样想着,她的脸更红了,头也不敢抬,怕让冷祈寒看到她现下无地自容的模样,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们进去吧。” “慢着,思晨,你看我把谁带来了”冷祈寒拦住她,转过一边。 思晨这才看到,原来冷祈寒身后还站了一个人。那人身材高大,看起来年纪比冷祈寒大一些,下颚的胡渣映得他一脸沧桑。 那人看着有些面熟,但思晨已无暇顾及,只是指着他目瞪口呆地望向冷祈寒:“他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站在我们身后?” “是啊,有问题吗?”冷祈寒有些莫名其妙。 “也就是说,我刚才的所作所为都被他净收眼底咯?”思晨的音调又提高了些,让人听着有些尖锐刺耳。 “怎么,被人看到你投怀送抱的模样,很没面子?”冷祈寒看着此时暴跳如雷的她,玩味渐起,对着她一阵调侃 “当然会没面子,我一个女儿家。”思晨红着脸,硬着头皮说道。 “你敢做就别怕让别人看到,再说你难得主动一次,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冷祈寒邪魅一笑,戏谑她道。 “你就不会把我推开吗?”思晨被他激怒了,气急败坏地吼着。 “那样只会让你更没面子。”冷祈寒不以为意地反驳。 冷祈寒身后的人似乎无视他两喋喋不休的争执声,穿过冷祈寒走向思晨身旁,眼光直射着她道:“思晨小姐,别来无恙。” 男子有些威严的话语让思晨安静了下来。 这人,好像在哪见过,这声音,好似在哪听过,思晨脑中闪过疑惑,接着便是一番思索,这才想起那日宸家落难之时,便是他带兵前来围剿。 他是颜啸朝的人。 一想到此,思晨便胆怯地后退两步,躲至冷祈寒身后,一脸惊恐地拽着他的衣袖,眼里满是戒备:“他,他就是那日抓我的人。” “思晨别怕,他是风无涯,不会伤害你的。”冷祈寒见状,赶忙安慰道。 眼看思晨眼里的戒备丝毫未减,风无涯叹了口气道:“思晨小姐,以前之事是皇命难违,如有得罪,请多包涵。”这也难怪思晨会如此恐惧他,那日带兵围剿宸家之时,他带的人不但把宸家搅个天翻地覆,还杀光了一屋子的下人。而后眼看宸家内宅起火也无动于衷,任由宸家烧成灰烬。 但无论风无涯说什么,思晨还是一味地躲在冷祈寒身后,不发一语。依旧充满戒备和恐惧的神情让冷祈寒和风无涯很是无奈。 气氛一直僵持着,许久之后,冷祈寒才道:“门口人多口杂,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说完,便拥着思晨进了沁香阁,而风无涯也跟在紧跟其后。 三人前脚刚踏进雅间内,篱落后脚便随之而至。 眼角瞥见一屋子寂静无声,篱落心里也有了些底,刚才小厮前去禀报之时,已把在门外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她。看来这思晨对风无涯还存在误会,她要好好化解二人的矛盾才行。 于是,她首先打破僵局说道:“哟,无涯公子来了,可找到风无忧了?” “恩,我找到她之时,她已死在城西一处偏僻之地,真想不到漠城竟有此等高手。”风无涯点头答道,眼底尽现对那人的佩服之色。 “风无忧的死,还是思晨姑娘的功劳呢。”篱落淡然地说着,眼角不时看向思晨。 思晨仍是一语不发,倒是她身旁的冷祈寒开了口:“她中了思晨自制的软筋散,血管爆裂而死。” “软筋散?据我所知软筋散最多让人手脚使不上力,并不足以致命,怎么会” 风无涯话还没有说完,篱落便插嘴道:“都说是自制的,定有不一样的地方咯。” “这样也好,省去我许多麻烦。”风无涯淡淡地说着,虽然他觉得这样做有些胜之不武,但原本要面临的一场恶战被如此轻易地化解,他的心里还是有道不出的轻松。 “如今颜啸的丞相已死,风无忧也命丧黄泉,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无视于旁边一直沉默着的二人,篱落缓缓说道。 “我想把冷祈寒托付我的事办妥,若有命回来,便浪迹天涯,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风无涯回到道,目光复杂地看向思晨。 “思晨姑娘,你可听到了?要知道把密函带回颜啸,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把握不好,连命都没有,您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无涯公子。” 瞧见篱落若有似无地帮他说话,风无涯看向她的眼神里多过一丝感激,继而又转过身,对了思晨诚恳地说道:“思晨小姐,说白了,我不过是朝廷排除异己的杀人工具,他们叫我做什么,我不敢不从。但当任务完成,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被歼灭便是我们唯一的下场。一年前的事,不止宸家是受害者,我和我手下的那帮弟兄也是受害者。杜明轩为保秘密不外泄,痛下杀手,我手下的一干人等无一幸免。此次我答应冷祈寒所托,不止为了你,也为了还我死去的众多弟兄一个公道。” 顿了顿,风无涯又道:“话已至此,若思晨小姐相信我,便让我带着密函回颜啸,若是不信,那风某便告辞。”说罢,便起身向冷祈寒和篱落告辞。 “风公子请慢,我相信你便是。”思晨终于开了口,叫住他。 此情此景,冷祈寒和篱落脸色才浮现一抹轻松的神色。 第十五章 情动 更新时间:2013-11-23 “这密函被娘亲缝于一件羊皮披风中,一直以来我都随身携带着。”思晨总算松口道出了密函的下落。 “你在丞相府那么久,竟然无人起疑?”风无涯一脸不可思议,继而嘴角一声冷哼。杜明轩啊杜明轩,枉你机关算尽,密函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却不知晓,还为此杀害了许多无辜之人,真是可笑。 “恩,那件披风被我与爹娘的其他遗物放在一起,杜明轩一向宠我,他只当这些东西是我思念爹娘的念想之物,并不多问。”思晨淡淡地解释着,提起父母,她的眼里便多了一丝哀愁。 那抹哀愁落在冷祈寒眼里,却格外刺眼,他误以为思晨对杜明轩念念不忘,心里很是不悦,黑眸似有妒火中烧。 现下大家的心思都在那道密旨身上,自然没有人去注意到冷祈寒那张冷如冰窖的脸。 “那那件披风现在何处?”风无涯脱口又问。 “在聚义堂我住的房间里。”思晨答道。 “这个简单,我只要托人连夜跑一趟聚义堂,叫祈兮把披风带来便可。”篱落说完,便遣来小厮,随即书信一份派人连夜送往聚义堂祈兮手中。 “罢了,时候不早了,无涯公子,我已命人帮你收拾了房间,请跟我走吧。”篱落很是优雅地邀风无涯往外走,心里只有她的如意算盘,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春宵苦短,也是该给他们留些相聚的时间才是。 “篱落姐,你不是说客房已满了吗?”思晨赶忙叫住她。 “哦,是啊,但是今早有个客人退了房,正好剩一间房空给无涯公子住。”篱落不以为意地说着,让人听不出她是在解释,还是在掩饰。 之后,便和风无涯一前一后出了屋。 屋内又恢复了一室宁静,半响,冷祈寒都未发一语,脸色阴冷得吓人。 思晨察觉到他的异样,心里便隐隐有些不安,但她还是鼓足勇气走到他身旁,轻唤道:“祈寒,你怎么了?” 对上了思晨不解的神情,冷祈寒恼怒道:“你就那么害怕跟我共处一室?还是说,你心里还是在想那个男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冷祈寒的无礼也把思晨惹怒了,横了他一眼,思晨别过身去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刚才在门外的投怀送抱,早已表明了她的心迹,他不明白就算了,此刻还如此质疑她,是什么意思。 这一番无意的举止却更让冷祈寒以为她在装疯卖傻掩饰什么,心底更加来气。 双手用力地扳过她的身子,力度之大,似要把她捏碎一般。 “说,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男人。”冰冷的话语让思晨为之一怔。 “我没有,真的没有。”思晨被冷祈寒紧紧的拽着,肩膀传来的疼痛让她险些落泪。 “那你为何一提起他,你就面露悲伤。”冷祈寒又是一番怒吼。 “你疯啦,我在想我死去的爹娘。”思晨咬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在控诉他的不问青红皂白。 话音刚落,冷祈寒明显一愣,这才缓缓松开了紧箍在思晨双臂上的手。眸中的寒光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满怀愧疚的脸。 半响后,自责的语气才自他口中说出:“思晨,我我以为你在想杜明轩,对不起,对不起!”。 原来是这个男人吃醋了,思晨总算理解他莫名动怒的初衷。 “你在吃醋吗?”对上那个一脸愧色的男人,思晨不怒反笑,调侃道。 一抬头,却冷祈寒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打量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眼,下一刻,身子便被冷祈寒拥在怀中。 “我承认,一想到你心里有别的男人,我就嫉妒的发狂。”一番肺腑之言刚落,冷祈寒霸道地钳住她的脸颊,俊脸随之朝她靠来。 眼看冷祈寒的薄唇离她近在咫尺,思晨眸里闪过一丝慌乱,继而透露着娇羞和不安,但此次,她不再抗拒,只是任由冷祈霸道的吻落在了她的唇瓣之上。 烛光下,冷祈寒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她的唇瓣,半响后,似乎不满足这发于情止于礼的轻吻,又似乎感受到怀中的人儿笨拙的回应,冷祈寒的吻便热烈起来,似要抽走她的呼吸。 空气中弥若有似无的旖旎气息包围着二人。 直到冷祈寒感受到怀中的人儿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的吻才从她的唇瓣松开,一把横抱起她朝房屋深处的睡榻走去。 轻轻地把她放置睡榻的薄裘上,冷祈寒的身子也随之压了上去。 温柔的唇自思晨的额头一落而下,接着是鼻尖,脸颊,耳垂,颈项大掌也随即附上她的胸膛,探进她的衣襟内,一把撑开她的领口,任由锁骨和肩膀裸露在外。 察觉到肩膀处传来的一丝凉意,思晨才恢复理智地睁开他,从床上径直坐起,手慌忙拉紧散开的衣领,声音轻颤道:“不,不可以。” “怎么了?”冷祈寒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情迷意乱里,声音有些低沉沙哑,看着思晨的目光依旧炙热。 “我,我们还没成亲,不可以。”对上他的目光,想到刚才那羞人的一幕,思晨的脸颊便微微泛红。 这举止,这模样,明明就是未经人事的处子,这样说来,她跟以前那个男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就是说,他才是思晨的第一个男人? 一想到此,冷祈寒心中一阵窃喜,嘴角也控制不住的抽搐了几下。 思晨瞥见他的神情,带着几分不解,他在笑?而且还是憋着笑? 思晨当下就有些不乐意了,便闷闷地问道:“你笑什么?”这种场合,他怎么可以笑。 冷祈寒摇摇头,嘴角依旧抽搐着。 “你说不说,说不说。”思晨和他杠上了,扑向他便是一阵撕咬,但落在冷祈寒身上,却如同挠痒一般。 半响后,实在拗不过她的冷祈寒举手投降:“我说,我说。”顿了顿冷祈寒才坏坏地说道:“我是在笑你好歹也是个成过亲的人,怎么这般不经人事。” 冷祈寒的话惹的思晨一阵不悦,怒瞪了他一眼,思晨不甘示弱道:“不经人事又如何,哪比的上你阅人无数。” “你听谁说我阅人无数的?”思晨这话说的让冷祈寒也有些不乐意了,他一向不近女色,也算是个清心寡欲的好男子,什么时候是她嘴里说的阅人无数。 “那不然你怎么会趁我意乱情迷的时候动作轻巧熟练地把我抱上床。”话中之意是在讽刺他乘人之危。 “拜托,美女在怀,是个男人都有冲动的好不,何况你刚才,不也很享受吗?”冷祈寒不甘示弱地反驳,一脸赖皮。 “你”思晨看着眼前这个能说会道巧舌如簧的男子,有些头痛,每次都是这样,与他拌嘴的下场永远都是一点便宜都捞不着。 实在说不过他,思晨索性闭上嘴不理他,身子轻轻挪移到睡榻的另一边,企图离他远一些。 “我还没吻够,你这么快就想开溜?”冷祈寒早就看穿思晨的举动,他一把扯过思晨的手臂,不让她挪远,轻轻一带,便把她反锁在牢中,让她头仰着,躺在他的手臂上,接着霸道利落的吻便朝她袭来。 思晨刚开始时还有些挣扎抗议,但不多久,便沦陷在他的汹涌澎湃里,眼神迷离。 许久之后,冷祈寒才放开了她,握住她的纤腰反身一带,思晨便稳稳地落在睡榻内侧,帮她盖好了被子,冷祈寒又在她额头上烙下轻轻的一吻,这才起身说道:“夜深了,你先休息吧。” 说罢,便转头要走。 看着他将要离去的背影,思晨忽然有些害怕,害怕第二天醒来,眼前的男人又会像今天一样让她等了好久。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她掀开被子,光着脚跑下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舍的眼神看向他,许久之后,才带着一份羞怯道:“你别走。” “嗯?”冷祈寒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眼眸一沉,眯着眼睛看向她。 “留下了陪我。”思晨鼓起勇气说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冷祈寒意味深长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危险。 “我的意思是,你睡地上不舒服,睡榻很大,你可以睡在另一边。”思晨被他问得有些胆怯,但还是小声地回答着。 冷祈寒不再说话,只是双眉微皱地看着她那双裸露在空气中的小脚不安地磨蹭着,似乎很不适应地板冰凉的温度,一把横抱起她,轻轻地把她放置在睡榻里侧,帮她盖好被子,自己才翻身上了床。 美人相邀,他岂有不答应之理?反之还是那句老话,他不吃亏。 这天夜里,思晨睡得极其安稳,但冷祈寒却是一夜无眠,暗夜里,他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一直打量着思晨安详宁静的小脸,大手若有似无地抚过她的脸颊。 而后又忍不住伸出手,让思晨枕在他的手臂上,拉进了彼此的距离。 睡梦中的思晨好似也不抗拒他亲密而霸道的举止,反而小手贴上冷祈寒的胸膛,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直到寻求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她才一动不动地又进入熟睡状态。 殊不知,冷祈寒早已被她的一番撩拨惹得心痒难耐。却又不能拿她如何,只得躺在床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隔天一早,思晨睁开朦胧的双眼,亦然发现自己正卷曲着贴在冷祈寒的怀抱里。额头顶在他的腋下,手还不知廉耻地紧贴着他的胸膛,被他反盖在手下。 如此亲密地接触让她大清早便脸颊泛红。 思晨明明记得昨个夜里背对着冷祈寒而睡,怎么今早醒来会在他怀里? 一定是冷祈寒搞的鬼,思晨安慰自己道,一边轻轻地挪动被他覆盖在手下的小手,企图抽离他的掌心。 思晨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动作却让冷祈寒尽收眼底。 一把抓住她蠢蠢欲动的小手,冷祈寒淡淡地声音便从她头顶传来:“醒啦?” 思晨闻言,立马安静了下来,躲在他怀里继续假寐,似乎是不想让他见到她此时窘迫的样子。 见身下的人儿没了动静,冷祈寒想都没有,一把扳过靠在他怀中的小脸,强迫她与他对视。 思晨这才不得不睁开眼睛,美人初醒,娇媚迷离的模样甚是吸引人,冷祈寒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思晨被他他炙热的眼睛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便道:“你看够没有。” “不够。”冷祈寒想都没想便答道。 “无赖。”思晨瞪了他一眼,便把眸子瞥向别处,故意不理会他。 冷祈寒见思晨这幅模样,身子一翻,便把她压在身下,炙热的呼吸喷洒向她:“无赖?昨夜里是谁对我投怀送抱,还占了我一整夜的便宜的?” “你怎么话反着说也可以啊。”思晨不甘示弱的反驳,但那微弱的语调和心虚的眼神,明显看得出她现在已是无地自容。 “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冷祈寒不以为意地说着,一边欣赏着她窘迫的模样。 两人又斗骂嬉戏了一阵, 直到门外有人叩门,冷祈寒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怀中的女人。 第十六章 密旨 更新时间:2013-11-24 二人整理完着装踏出雅间,便见到拿着一个包袱,在门口已等候多时的祈兮。 祈兮看着他们从一间房里走出,眼底由开心转为惊奇:“大哥,你们,你们” “小孩子别多问,也别多想。”冷祈寒轻拍了一下她的脑门,在他妹妹乱猜测什么之前,他这个做大哥的应该先行制止才是。 思晨被他们兄妹二人惹得噗呲一笑,祈兮听见笑声,便她这边扑来,依旧不改粘人本事,甜甜地笑道:“思晨姐姐,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声大嫂了呀。” “小孩子别乱讲。”思晨也学着冷祈寒的模样轻叩了一下祈兮的额头。 祈兮撇了撇嘴,小手搓着脑门,一脸无辜道:“老说我是小孩子,我已经不小了好不好。” “这么调皮还说不是小孩子。”思晨刮了一下祈兮的鼻尖。 一旁的冷祈寒看着和祈兮相谈甚欢的思晨,有些无奈,这女人怎么一看到祈兮那丫头,就忘了正事了,难道她不晓得现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吗? 两个女人还在那喋喋不休,冷祈寒实在等不住了,便插了一句嘴,他淡淡地看着祈兮说道:“东西呢?” “在这里呀。”祈兮依旧甜甜地说着,还不忘挥一挥手中的包裹,似在炫耀什么战利品一般。 冷祈寒接过手中的包袱,便不再理会她,只是朝思晨说了一句:“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篱落风无涯。” 思晨这才想起原来她们还有要事要办,于是本能地朝冷祈寒点点头,与他一同走向篱落的住处。 身后的祈兮一脸无趣,黑着一张小脸,令人汗颜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大哥真坏,有了老婆就不要妹妹了,我以后都不理他。” 声音不大,却惹得思晨笑个不行 二人到了篱落的房间内,篱落和风无涯早已在此地候着。 眼见来人都已到齐,思晨利索地剪开了羊皮披风,掏出里边藏着的密函。 但里面的内容却让在场所有人傻了眼,特别是“行废帝之策”几个大字尤为触目惊心。 密旨中说到,若是皇帝无德,皇后干政,便行废帝之策,拥辛王登基。 “亲儿子都下得去手,这老皇帝还真狠得下心。”篱落阴阳怪气地说着,话语尽带嘲讽。 “老皇帝那是深明大义,身系江山社稷,不忍黎明百姓在昏君的统治之下过上水深火热的生活,才出此下策。”风无涯辩驳道,凛然的话语让人有不怒自威之感。他颜啸江山,还轮不到一个外族女子评头论足。 “难怪爹爹到临死前都不肯说出事情真相,宁愿带着秘密长埋黄土,原来密函的矛头直至当今颜啸朝的皇上。这废后事小,但若江山易主,那事态便有些严重了。如果处理的不好,颜啸朝恐怕又要再生变故。”思晨沉静在过往的回忆里,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如今眼看事情出现了重大的转折,原本定好的计划都被全盘打乱,在场的四人都对此很是苦恼,都陷入沉思之中。 过了许久,风无涯才缓缓开了口:“唯今之计,只得先去寻找辛王了。”总比现下四人在此我看你你看我,却想不出个所以然的好。 “但我就怕辛王不肯滩这趟浑水。”篱落道出心中顾虑,眼中颇露担忧之色。 “篱落说得不错,这辛王是当今颜啸朝皇帝的亲叔叔,手握重兵,能力要高上当今皇帝许多。早在老皇帝未去世时,就曾有意把皇位传给他,但当时碍于太子在,名不正言不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而辛王对此事,似乎也不以为意,老皇帝去世后,他便请命镇守边关,并交付了一半的兵权,在未明确他的心思之前贸贸然前去,不但帮不了思晨,处理得不好,你还会被人误以为是反贼。”冷祈寒分析其中利弊,似乎也很赞同篱落的观点。 思晨回忆起父亲对她说过的一番话,于是便脱口而出道:“但我听爹爹说过,当时辛王镇守边关,好像并非他自愿前去。” 思晨眼看其他三个人一齐向她投来一记复杂的眼光,又道:“我记得有一晚用膳之时,爹爹就向娘亲提起皇帝为了要辛王以示衷心,要他交付一半的兵权之事,而后娘亲便提醒爹爹要有所防范,否则下个遭殃之人便是他。当时爹爹不以为意,还和娘亲吵了几句,所有那件事情我记得特别清楚。” “那为何是交一半兵权,不是全部兵权呢?”篱落很是不解。 思晨有解释道:“据爹爹所说,若在当时没收全部兵权,恐辛王的部下不服,此举无非是想慢慢将辛王掏空,但好在辛王聪明,第二天就主动请辞镇守边关,这才保住了他另一半的兵权。” “如此说来,事情便好办多了。待会我便出发前去拜会辛王。”风无涯话音刚落,便伸手示意思晨把她手上的密函转交给她。 此刻思晨却迟疑了,她的手中紧握着那道密函不放,脑海中一直在思寻着父亲不让密函见光的原因。 风无涯眼见她迟迟不肯交出密函,心中颇为气恼,冰冷的语气从他口中吐出:“看来思晨姑娘还是不肯相信我。亏我还想了那么多,真是可笑。”说罢便转身要走。 “无涯公子请慢。”思晨较小的身子慌忙拦住他的去路:“我没有不相信你,我是在想,为了我们一己之私,就要让颜啸百姓付出惨痛的代价是否值得。” “此话怎讲?”风无涯眼睛一眯,对这思晨一番打量,似乎不太相信这句豪言壮语是从这个弱小的女子口中说出。 思晨回望向他:“朝廷之事,我懂得不多,但我自幼熟读史册,深知历史上的每一场政变的背后,都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而受苦受累的,无非是那群无辜的百姓。我一人事小,苍生事大,若因为我的一己之私便要让百姓受累,我实在办不到。” 风无涯冷眼看着柔弱却一脸正色的思晨,心底顿生佩服。一个女子有这种心系天下的胸襟,绝非等闲之辈。 冷祈寒不知何时已站到她的身旁,满眼怜爱之色,一把轻轻搂过她,似在给她无言的支持。 “话虽如此,但如今颜啸百姓的生活,和让他们直接去死没什么区别。” 对上思晨惊奇的目光,篱落缓缓开了口:“你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明白人间疾苦,如今的颜啸朝,已经是今非昔比了。所到之处都饿殍遍野,民不聊生。皇帝只顾躲在后宫贪图享乐,不问世事。朝中上下,皆被皇后一个妇道人家玩转在手中,忠义之士,已被她杀戮殆尽,所剩无几。辛王若此时能反,那也是顺应天命,救万民于水火,于你也是功德一件,不是吗?” “可是,可是”思晨还想说什么,篱落一把打断她,坚定地直视着她说道:“思晨,我不知道他朝辛王登基对黎明百姓是好是坏,但我可以敢肯定,有那昏君在的一日,颜啸的百姓一定不好。所有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放手一搏。” 思虑许久,思晨总算把那道密函交付于风无涯之手:“颜啸的百姓,就靠你了。” 察觉到思晨似乎还有顾虑,风无涯又一番安抚道:“思晨小姐请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事办妥,你就在此静候我的好消息吧。” 那日早上,篱落帮风无涯备了马车和一路能用上的干粮和水,风无涯在沁香阁门口匆匆告别了他们三人,便扬长而去。 冷祈寒一想到如今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只需在漠城等候风无涯的消息便可,于是便打算和思晨回聚义堂。毕竟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子,成日呆在青楼里,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思晨却说什么也不依,不管冷祈寒怎么劝,她都要留在此地,而后在冷祈寒的追问下,她才道出,一年一度的寻宝大会将至,她也想见见那种热闹的场面。 冷祈寒拗不过她,最终答应让她留于此地,但前提条件是寻宝大会一结束,她就必须跟他回聚义堂。 由于聚义堂还有很多事情要冷祈寒处理,所有他不可能一直呆在沁香阁陪伴思晨,便托篱落好生照顾她。 在篱落皮笑肉不笑地再三保证下,冷祈寒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离开。 至此以后,冷祈寒一抽出空闲,便往沁香阁跑,直到确定思晨依旧安然无恙地在沁香阁呆着,他才又急匆匆地赶回去。过度关心的举止自然惹得思晨被篱落嘲笑。 从篱落的口中,思晨也得知冷祈寒虽说不上日理万机,但也是个闲不得的大忙人,聚义堂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事情等待他处理。 思晨一想到冷祈寒这么忙,却义无反顾地陪着她,还私底下帮她处理了那么多事,心中就有一阵暖流划过。 夺宝大会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篱落也一天比一天忙碌,没完没了地应付着一匹有一批前来的客人,渐渐地也无暇顾及思晨。 偶尔瞥见思晨在帮她招呼客人,更是三言两语把她打发走,见她不依,就把冷祈寒搬出来吓唬她,说一些什么当家的会怪罪的话,听得思晨很是无趣。 第十七章 南宫诩 更新时间:2013-11-25 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寻宝大会了,思晨心底很是期待。 这天晚上,她一如既往地倚靠在亢廊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眼神飘渺不知看向何处,殊不知一楼大堂的一处,有个样貌不俗的蓝衣男子,已注意她多时。 男子面如冠玉,俊美不凡,与冷祈寒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不同于冷祈寒的刚毅,男子全身上下都透露着邪气凌然,给人一种危险的气息。 整个夜晚,他都坐在大堂靠墙边的一个雅座饮酒,若有似无的眼神,在瞥见二楼角落里那抹倩影时,心里如遭雷击。 何时,这沁香阁里来了这样一个出尘脱俗的美人?身材姣好,容貌无双,淡漠的模样好似一个误入凡间的仙子,与周遭的繁华格格不入。更要紧的,是这容颜,像及了一个人 一旁的青衣男子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目光与他一同投向那个不起眼的角落。 几杯薄酒下肚,青衣男子酒意渐浓,趁着酒兴,他试探性地向蓝衣男子问道:“大哥可是对她有兴趣?” 蓝衣男子并未答话,依旧自顾自地饮酒,但似笑非笑的眼神却让青衣男子顿时明白了几分。 难得他家公子对一个女子感兴趣,青衣男子自然不会放过此等立功的大好机会,于是他一人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沿着楼阁拾阶而上,一步步朝思晨的角落走来。 思晨依旧在那静静地呆着,此时的她心里只想着明天的夺宝大会,冷祈寒会不会抽空陪她参加,并没有心思去注意步步朝她逼近的那个黑影。 直到感觉身后有几分异样的气息,她才惊觉地转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青衣男子连拉带拽地请到楼下。 之后,便被他毫不怜香惜玉地甩到蓝衣男子身旁。 思晨狼狈起身,不明所以地打量着慵懒的靠在墙壁饮酒的蓝衣男子,一脸无辜地问道:“公子如此大费周章地邀我前来,是何用意?” 蓝衣男子并未答话,只是放下手中的酒杯,将视线投向她,倒是先前的青衣男子开了口:“姑娘开个价吧。” 原来他把她当成沁香阁的妓女了,强压着心中的不满,思晨直直对上他的眼睛:“公子如果是来寻欢作乐的,请另找他人,我不是沁香阁的姑娘。”说罢,便要起身离去。 青衣男子哪里肯依,径直地挡在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让她想走也走不得。 “我们家公子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分,你别给脸不要脸。”青衣男子不客气地说道。 “我说过,我不是沁香阁的姑娘。”思晨依旧不卑不亢,面无惧色地盯着青衣男子。 “果然有性格。”身后,一直不言不语的蓝衣男子开了口。 思晨不知他此话何意,但还是鼓起勇气转身面向他,对上那深不可测的眸子,思晨心底闪过一阵凉意。 “你到底想怎么样?” 蓝衣男子一把勾住她的下颚,眯着双眼打量了她许久,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我不管你是谁,今晚,我要定你了。” 说罢,思晨只觉一阵悬空感,人便被他扛在身上。 蓝衣男子不顾众人惊异的眼光,更不顾肩上女子的挣扎,离开了一楼的雅座。 身旁地青衣男子也大步地跟着蓝衣男子而去。 二人走至亢廊旁,小跑而来的篱落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原来早在思晨被青衣男子带到蓝衣男子面前之时,一旁伺候的婢女就觉事情不妙,借着添酒之际,跑去会知正在账房点账篱落。篱落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便漏了一拍,顾不得手中还有未处理完的事,匆忙赶了出去。 直到看清扛着思晨的人是何方神圣,篱落才镇定自若地走向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呦,原来是南宫诩,我当是谁呢,你这是做什么?”话中之意不难察觉二人早已认识多时,厌恶的口气则表明篱落对对方并没有过多的好感。 青衣男子被篱落不友善的态度惹得很是不悦,语气冰冷地说了句:“我大哥的事你最好少管。” “过门是客,你们的事我自然不会管,但这姑娘的事,我是管定了,请你放下她。”篱落毫无畏惧地看着眼前两个高大的男人,不客气地说道。 “今夜这姑娘我是要定了。”篱落的话,南宫诩很是不以为,紧箍着思晨的手臂无半点松点之意。 四人当下就在亢廊僵持着,时间一分分地过去,篱落眼看被南宫诩肩上的思晨越来越难受,当下就有些急了。 于是她又开口说道:“南宫诩,这姑娘真不是我们沁香阁的姑娘,您就放过她吧。” “笑话,不是沁香阁的姑娘,怎能在沁香阁随意走动。”青衣男子不屑一笑,这篱落,还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信不信有你。”不理会青衣男子,篱落直钩钩地盯着南宫诩道:“你肩上扛着的,可是我们当家宝贝得紧的女人,你若敢碰她一根毫毛,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事到如今,唯有搬出冷祈寒,他们才会有所顾忌。 冷祈寒,又是冷祈寒,南宫诩一听到这三个字,就尤为刺耳,虽然不情愿,但他还是有所顾忌地放下肩上的女子。 篱落见状,才松了一口气,她一把接过思晨,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南宫诩看着一直在喘气的思晨,眼睛一眯,继而问道:“你是冷祈寒女人?” 思晨并没有理会他,只是一巴掌朝他挥去,用尽全力,嘴中扯出两个字:“无礼。” 南宫诩似乎做梦也没料到思晨有此一举,硬生生地承受了这一掌。 此时的他双眸尽露诧异,继而是盛怒,那双因怒意而憋红的眼睛,似要把思晨吞噬了一般。 一旁的青衣男子也惊呆了,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只是僵直地站在原地。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家公子被女人打的的局面,还从没有发生过,所以他反应不过来,也是意料中之事。 片刻过后,他才怒气道:“你敢打我大哥,不想活了。”这样说着,腰间的佩剑就要拔出。 没有料到,南宫诩竟然一把拦住了他,一改先前盛怒的模样,放肆地大笑出声来,“哈有趣,真有趣。” 就在青衣男子不解他家公子言行是何意之际,南宫诩忽然笑意一收,大手一挥,牢牢地扣住思晨的后脑,带着几丝危险的气息,邪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南宫诩活了这么久,你是第一个敢打我的女人,总有一天,你会为这一掌付出代价。” 说罢,便粗鲁地推开她。 思晨被他这一推,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倒是一旁的篱落,反应迅猛地扶稳她,继而对这南宫诩道:“你们若是来参加寻宝大会的,我篱落无限欢迎,但你们若是来闹事的,很抱歉,沁香阁地方小,容不下你们两尊大佛,二位还是给我早些离开。” 篱落当场就下起了逐客令,这个男子,已成功地惹怒她。 “篱落姑娘,您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这南宫诩倒也不恼怒,反而优哉游哉地看着篱落,淡淡地说道。 “是又如何?对一个马贼,我犯不着用什么好态度。”篱落依旧是一副不客气的口吻。 “是嘛,那我真是太失望了,我曾听手下人说沁香阁的老板娘待客热情,凡是亲力亲为,就好奇着想来见识见识,怎么才一年功夫,就变得这么不近人情?”南宫诩似笑非笑地看着篱落,阴森的话语自他口中说出。 “你这话什么意思?”篱落警惕地盯着他。 南宫诩并未回答她,只是自顾自地问道:“一年前,我有个手下来此寻欢作乐,不过那日之后,他就失踪了,不知老板娘可知道他的下落?” “沁香阁的客人成千上万,我哪会记得那么多。”篱落别开眼神,矢口否认。但眼底闪过的惊慌失措却出卖了她。 “啧啧啧,好歹也陪你睡了一夜,你怎么这么快就把他抛之脑后了?”南宫诩摇摇头,表现出一副无奈的模样。但这话,却颇有杀伤力,让一旁的两个女子都煞白了脸。 “南宫诩,你给我闭嘴!”南宫诩肆无忌惮的话语如一把利剑凶凶地刺进篱落心里,这一刻,篱落已没有了往日的冷静和沉着,她竭尽力气地嘶吼着,眸中的火光似要把南宫诩活活吞噬。 南宫诩并不理会她,邪魅的眸子泛着寒光,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冷笑,他轻轻附到篱落耳边:“可惜他失踪了,否则他一定会告诉我,享用你的滋味。” 声音不大,却如数听进了思晨的耳朵里,尤为震撼。 说罢,南宫诩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走前,还饶有深意地看了思晨一眼。 看着南宫诩转身而走的背影,篱落只觉全身似被人掏空一般,精疲力尽。 她再也顾不上身旁的思晨,跌跌撞撞地朝自个的屋子走去。 思晨有些担心地跟着她,直到随她进了房间内,她才有些胆怯地试探道:“刚才他说的,可是真的?” 篱落脸色发白未发一语,但还是点头承认。 她承认了,竟然承认了,思晨心头一惊:“这就是你拒绝冷祈墨的原因?那个染指你的男子是谁?”从未曾料想,谨慎如篱落,却也有遭人算计的时候,只是这种算计,一次便足以让一个女人万劫不复。 “那个男子还未清醒被我一刀刺死,我以为此事无人知晓,并未料到它竟有重见天日之时。”微弱的口气自篱落口里说出,顿了顿,她似乎想到什么,狠狠握住思晨的手:“思晨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口气将近哀求,泪水也自她眼角滑落。 那是思晨第一次看篱落哭,卸下伪装的她,再没有了平日高贵冷艳,沉着冷静,梨花带泪的小脸映得她是那样的可怜可悲。 “可纸是保不住火的呀,你不说,总有一天冷祈墨也会知道的。”思晨心里纠成一团。 “能瞒就瞒。”篱落很是坚定地说着。但眸中的泪水却止不住往下掉,一滴滴落在思晨的手背上,也烙在她的心底。 不知哭了多久,身旁的女子哭累了,便缓缓睡去。 思晨守在她身边和衣而睡,却是一夜辗转难眠,耳边反复响起篱落喃喃的哭诉,她未曾料到,篱落和冷祈墨分开后,竟然有这样一个小插曲。 那个染指篱落的男子,是一年前来沁香阁寻欢的一个顾客。男子当时一身普通商人打扮,篱落并不以为意,只当是他是普通客人招待。 那夜,男子在沁香阁包了一个雅间,而后因姑娘伺候的不好缘故而闹起事来,未免节外生枝,篱落遣走了那姑娘,并亲自陪酒谢罪。 也不知为何,平时酒量甚好的篱落那晚喝不到两杯便觉得晕头转向起来,而后便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醒来之时,就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那个男子身边。 眼前的现实让她难以置信,但却不得不接受,足够冷静的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把男子杀死,并干净利落地把尸体处理掉。 而后依旧如没事一般生活着。 她的掩饰,成功骗过了沁香阁上上下下所有的人,没人察觉到她的异样,也没有人发现什么,日子便一天天的过去。 但她心知肚明,她已经不再是个纯洁干净的女子。而那件事就如同梦魇一般,日夜如影随形地跟随着她,让她痛不欲生。 转眼一年已过,时间当真可以淡忘一切,过往的伤她也自以为修复得很好,那件事,她也自认为处理的干净利落,无人知晓,却没有料到今时今日,会被人旧事重提。也没有料到,那个一身商人打扮的男子,会是马贼。 第一反应,便是她被人算计了。 而一个马贼,若没有上头示意,他还不至于胆大包天至此,敢对聚义堂举足轻重的人下手。 所有篱落肯定,此事绝对早有预谋。 这世间,唯一跟聚义堂有着深仇大恨,与她有着深仇大恨的人,便是马贼首领南宫诩。 换成在平日,南宫诩断不能踏入漠城半步,但寻宝大会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管对方是何许人也,只要出得起价钱,就是寻宝大会的贵客,谁也不能阻碍他的去留,还要保障他的生命财产安全。 所以此次,南宫诩既然是以一个商人的身份来参加寻宝大会,所有谁都不奈他何。 至于他和聚义堂,和篱落有何深仇大恨,篱落并未明说,但却惹得思晨很想一探究竟。 第十八章 寻宝大会 更新时间:2013-11-26 篱落果真是个不一般的女子,今早起来,昨夜里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又是那一张妆容精致毫无破绽神采奕奕的小脸,逢人依旧笑脸相迎。 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昨个夜里,她是哭着睡去的。 这样的篱落,让思晨很是佩服。佩服的,是她面对如此不堪之事时的从容果断,临危不惧。背负着如此巨大的伤痛,却依旧掩饰得如此完美。 但同为女人,她也了解篱落心里的苦。清白被毁,从来都是一个女子难以言喻的痛,而在她最脆弱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那个原本该陪伴她身旁的男子,却对她不闻不问。 冷祈墨最终还是负了她。 “在想什么?”一阵低沉的声音传进思晨的耳朵里,继而,她只感觉身后两只强劲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身。 思晨对身后来人的气息早已熟悉不过,她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只是慵懒地任他拥着不说话。 早在冷祈寒踏入沁香阁之时,就已经注意到亢廊角落里那抹身影,只是那么身影不知想什么想得入神,并没有看见他的到来。 于是他悄然来到她身后,用力地揽住了这个让他思忆成狂的女人,而女人也似乎习惯了他的拥抱,静静地任他拥着,只是小手附上他的手臂,以示回应。 二人在亢廊旁静立着,享受着只属于他们二人的静谧和美好,四周的喧嚣在他们眼中似乎淡然无存。 过着许久,思晨才回过头和冷祈寒对视。 看着那张略带疲惫的小脸,冷祈寒眉头紧蹙,很是心疼:“昨夜可是睡得不好?怎么这副憔悴模样?” 见她不说话,又道:“有心事?” 思晨确有心事,但她既然答应篱落为她保守秘密,自然而然,也不能为冷祈寒透露半分。 别过眼,思晨环上他的腰,小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喃喃道:“没,只是想你了。” 冷祈寒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轻轻一笑,抚着她额头的发丝安慰道:“我这不是来了吗?” 只是没过一会,冷祈寒便轻轻松开怀中的她,目光投向了不远处。 思晨一怔,随着冷祈寒的视线侧过头去。 一丈远外,一个男子朝他们走来,又是昨夜那个讨人厌的南宫诩,一见到他,思晨便难掩心中的厌恶。 看到思晨望向他时那颇为反感的目光,南宫诩不悦地眉头紧蹙。但他还是别过头,对着冷祈寒道“冷祈寒,别来无恙啊。” “丧家之犬,还敢出来露脸?”冷祈寒一见来人,没好气地说道,口气中透露鄙夷。 南宫诩倒也不生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依旧被冷祈寒拥在怀里的思晨,戏谑地说道:“我说你昨夜怎么不肯从了我,原来是心有所属。” 见冷祈寒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又加了句:“冷祈寒,你身边这位姑娘国色天香,我可是喜欢得很,要不你把她卖给我?多少钱不是问题。” “看来两年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如今又在这里胡说八道。”冷祈寒阴森的说道。 “胡说八道?我可是真心想跟你做这笔交易,你不是很喜欢银子嘛?价格方面,会让你满意的。”南宫诩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言语中尽带嘲讽。 “笑话,我心爱的女人,岂有随意买卖之理,你就少费唇舌了。”冷祈寒不想跟他过多纠缠,于是话音刚落,便拉着思晨转身要走。 南宫诩眼看一点便宜都没有捞到,拦住他们的去路道:“冷祈寒,你少在我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我同是杀人不长眼的盗匪,别以为占了漠城这个便宜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说完了?那麻烦让让,好狗不挡道。”冷祈寒不客气的说道,强劲有力的肩膀撞了一下南宫诩,拉着思晨从南宫诩面前穿过,不理会背后那道泛着寒意的目光。 一路上,思晨很好奇为何对于南宫诩的连番挑衅,冷祈寒都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正要开口之际,冷祈寒淡淡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回房,我再找你算账。”声音不大,思晨却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一进雅间,冷祈寒便粗鲁地把思晨甩到屋里,不去看她有些惧怕的目光,冷祈寒冲着门外候着的小厮吼道:“去,把篱落给我来。” 篱落刚踏进屋里,冷祈寒阴冷的话语便传进她的耳朵里:“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事?”声音不大,但口气中散发着的压迫感让屋里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篱落甚少看到冷祈寒这幅模样,自知此事非同小可,便三言两语地把昨夜的情形告诉他。 冷祈寒的脸色在篱落的话语中越变越难看,他发难道:“我不是交代你看好她吗?” 思晨眼看冷祈寒责难篱落,于心不忍,便插嘴道:“不关篱落姐的事,是我自己” “你给我闭嘴”冷祈寒这回真的动怒了,冲着思晨没轻没重地吼了一句。 思晨不曾料想他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胆怯地低下了头,半天不敢再支吾半声。 出乎意料的,面对冷祈寒的责难,篱落没有反驳,也不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无谓模样,口气是一改常态的谦卑:“昨晚的事,是篱落失职,寻宝大会一过,当家的要打要罚,篱落毫无怨言。”顿了顿,她又说道:“今夜事忙,恕不奉陪。”便退出了雅间。 当家交代的事没办好,的确是她不对,但在寻宝大会将要举行的这个节骨眼,她实在没有心力去应对这等在她看来很无谓的小事,所有,匆匆落下话,篱落又匆匆地离开。 篱落走后,雅间里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静,二人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冷祈寒虽然意识到他生硬的口气吓着思晨,但依旧没有服软。 而思晨也自知理亏,耷拉着脑袋,未发一语。 半响后,她才鼓足勇气走到冷祈寒身旁,低于呢喃道:“祈寒”口气似在祈求他原谅,又似在撒娇。 冷祈寒依旧摆着个臭脸,不为所动。 思晨并不气馁,小手轻扯他的衣角,望着他的眼神一脸无辜,长长的睫毛有一下没一下的抖动着,俨然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我下次不敢了,别不理我嘛。”一番话,说得可怜兮兮,很是哀怨。 冷祈寒见思晨这幅模样,实在提不起气来,他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你可知那人是谁?昨夜的情形有多危险?” 一想到自己的死对头昨夜对思晨的所作所为,他的心中就很是恼怒。恼的是自己,心爱的女人遇到危险,他却不在她身边保护她。怒的,是那个胆大包天的男子,竟然在他的地盘企图染指他心爱的女人,他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 可是他不能,寻宝大会那条不成文的规定,来者是客,他不能因一时冲动地怠慢了沁香阁的客人,让篱落难做。但这笔账,总有一天,他会如数讨回来。 “好啦,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我下次再也不乱跑了。”思晨拉了拉冷祈寒的手臂,顿了顿又道“再说,他也是无心的,不过是把我当成清香阁的姑娘,况且他一听到你的威名,就放下我了,我也没吃亏,不是吗?”思晨对这冷祈寒,那是有撒娇又哄,连马屁,也拍的恰到好处。 难得佳人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他,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话锋一转,便道:“好,我不生气,你不说想看看寻宝大会吗?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可好?” 回应他的,是一张拼命点头满是兴奋的小脸 二人来至一楼大堂之时,寻宝大会还未开始,但琳琅满目的商品却早已摆满了整个舞台。这些商品多数是上等的珠宝玉器,百年难得一见的药材,价值不菲的茶叶,少见的兵戎暗器和各国独有的特产。 数目之多,品质之上乘,价格之不菲,让往来商客无不为之赞叹。 但思晨却只在名贵药材和兵戎暗器之间徘徊。 她奇怪的举止,让一旁站着的冷祈寒有些费解。思晨精通药理,若说是看上那些名贵的药品,还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现下她却对着兵戎暗器驻足审视,就不能理解了。一个弱小女子,何时对这些暴戾之物感兴趣? 思晨并未发现冷祈寒略带审视的目光,反而蹭了蹭他的手臂,说道:“冷祈寒,如果我是你,我定把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天山雪莲和适合的兵戎暗器全数买下。” “为何?”冷祈寒随口一问。 “天山雪莲能解百毒,买下它能以备不时之需。而适合你的兵器则能让你如虎添翼。” “那你说说,何为适合?”冷祈寒不以为意地说着。 思晨沉思了片刻,指着眼前一款暗器道:“就拿你眼前的这款暗器来说,这款暗器体积小,重量轻,便于携带,上有三炳飞针,杀人无形,你可以将它置于大腿处,在对方出其不意之时,置他于死地。再如这柄新式弓箭,它的奇特之处在于杀伤力大,射程远,又易操作,最适合远距离大规模战斗只用,马贼若敢来漠城放肆,你用它最合适不过了。再比如” 听着思晨侃侃而谈,冷祈寒望着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还带着几分赞赏和刮目相看的韵味。未曾想他的随口一问,却惹得她说了那么多,还说的那么有见地。 看着冷祈寒饶有意味的模样,思晨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便道:“我我只是想你好,说的不对可别怪我。” “你说的头头是道,我怎么会怪你?听你的,待会我把他们都买下。” “恩。”思晨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又埋头观赏起那琳琅满目的商品来。 观赏之际,一只精致的玉石镯子对上她的眼球。 一旁的冷祈寒似乎察觉到什么,淡淡的开口“这些东西你一向少戴,怎么今天会对它们感兴趣?” 思晨微微一笑:“若是普通的镯子,我当然不会感兴趣,但这个镯子,就另当别论了。” “这镯子很特别?”冷祈寒随口一问,但眼神却对着思晨一阵打量,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还懂些什么。 “当然,你切莫小看了这只镯子,它可是上等美玉雕刻而成,无论是从质地还是陈色上讲,都是难得一见的上品。”思晨坦诚答道。 “哦,如此说来,你是鉴赏玉器的行家?”眼前的女人,懂的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实在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行家我可不敢当,我只是自幼便喜欢玉石,所有下了些功夫研究罢了。”思晨谦虚的说着,眼中却是满满的自信。 “你喜欢玉石?”冷祈寒疑惑一问。 “当然,好的玉石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于一身,性情温润,通透无暇。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我怎会不喜欢?”思晨点点头,坦诚答道。似乎想到什么,她又道:“不过我也是纯属欣赏罢了,玉石这东西,吃不饱穿不暖了,没什么用处。” 话音刚落,冷祈寒便沉默了,眼前女子的一番话,无非是想帮他省下银两,她也就那点小心思,他又怎会不知?但他也知晓,若是此时开口说要买给她,只会遭受她的拒绝,还不如待会一不做二不休,把东西买下便可。 戌时刚到,篱落便走向舞台,宣布寻宝大会开始。 先前陈列在舞台上的商品也一件件地竞拍。 而之前她希望冷祈寒争取买下的几件商品,也陆陆续续摆上拍卖台,而后都被冷祈寒以高价所得。 而对这一切,她并不感兴趣,心里头依旧心不在焉地想着那个镯子。 直到那个镯子出现在拍卖台上,她的眼睛才为之一亮。但识货之人并非她一个,眼看竞拍的价格已升至三千两,思晨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了。 来漠城的一路上,她带着的银两早已花尽,而之前表嫂给她的,早在城郊之际,就全数退还给人家,如今身上已是万分拮据,连应急的钱都少的可怜,更别提有闲钱买玉镯子。 一旁的冷祈寒早已察觉她的窘迫,但并不说话。过了好久,直到那块镯子的价格已经高到了无人再提价之时,冷祈寒才淡淡地开了口:“五千两。” 思晨不可思议地朝他望去,似要制止他的行为。但话还未说出口,冷祈寒点伏在她耳边淡淡地说道:“不管你说什么,今晚这块玉,我势在必得。” 思晨知道此时跟他辩驳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索性不再开口。 “这位公子出价五千两,还有没有人比这位公子更高的,有没有。”台上的男子情绪高昂地喊着。 “我出六千两。”离冷祈寒不远的一个角落,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 “七千两。”冷祈寒想都想便接了过去。 “我出八千两。”那个慵懒的声音又传来。 “两万两。” 眼看那块玉的价格被他们二人越喊越高,思晨有些急了,她径直站了起来,眼眸扫过黑压压的人群,企图寻找那个和冷祈寒抬杠的声音出自何方。 片刻后,便发现原来那个慵懒的声音是出自南宫诩口中。 思晨当下心里就有些愤愤不平了,她当是谁呢,原来又是南宫诩那个讨厌鬼,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哪都有他的身影。 “祈寒,算了吧,这块玉美则美矣,但两万两的价格实在太高了,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如此。”思晨实在不忍冷祈寒花冤枉钱,于是劝了劝冷祈寒道。 “千金难买心头好,你难得喜欢一个东西,我岂会轻易放手。”冷祈寒依旧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落在思晨眼中,即无奈,但也有几分感动。 台下众人似乎不能理解这两个大男人互相抬杠的举止,议论纷纷之余也对他们投去一道道好奇的目光。而玉佩的卖家,早已笑得合不拢嘴。 对于众人好奇的视线,冷祈寒都视若无睹,无论南宫诩叫什么价格,他都想也不想直接叠加一千两上去。 冷祈寒叫到三万两之时,南宫诩这才犹豫了一下,最终在身旁青衣男子的劝阻下闭了嘴。 那个玉石手镯,最终归冷祈寒所有 第十九章 马帮 更新时间:2013-11-27 付完银两,玉镯和先前几件拍卖所得的物品都一一送到冷祈寒手中。 其他东西,他都命人送往聚义堂,却唯独把玉镯和天山雪莲送到思晨手中。 冷祈寒送她玉镯,可以理解,毕竟当时是她开口说自己喜欢。但天山雪莲,她劝冷祈寒买下的初衷只是觉得那是解毒圣品,他带在身边,说不定遇到个什么危险还能用得上,但如今,他却转送给她,不知何意。 冷祈寒对此并无过多解释,只是强调她是大夫,能把天山雪莲的效用发挥到最好,比带在他身边浪费强得多。 眼见寻宝大会已将近尾声,冷祈寒欲劝思晨回房,但眼见她依旧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于心不忍,于是便遣来婢女上了一壶好酒,与思晨二人在大堂雅座同桌畅饮。 冷祈寒的举动并未让思晨觉得有何不妥,却让向来知晓他脾性的篱落频频称奇。 在篱落的印象中,冷祈寒对青楼这种风月场所一向没有过多好感。而自沁香阁改成青楼后,冷祈寒便甚少出入此地,即使来了也是交代完事情就走,从不在此多留片刻。 但自从思晨姑娘在沁香阁住下后,他不但也在此留宿,还三天两头往这跑,今天,他更是破天荒在大堂饮酒,不得不说,这思晨姑娘对当家的影响还真不少。 而此事,别说篱落会觉得奇怪,连冷祈寒自己也觉得奇怪。自从思晨闯进他生命中后,他便事事由着她,跟着她的性子走,以前的那些所谓原则,都被他不自觉地抛诸脑后。但转念一想,他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思晨开心,他便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欣赏着心爱的人儿此刻正慵懒地靠在他怀中,喝着他替她斟满的一杯又一杯的小酒,有意无意把玩着他送她的玉石手镯,脸颊因不胜酒力而泛起红晕的样子,冷祈寒的嘴角便泛起一抹笑意,眼底展露难得的宠溺。 但却不知,二人这侬情惬意的一幕,落在一人眼里,却变得十分碍眼。 不知何时,略带几分醉意的南宫诩走了过来,不经冷祈寒同意,就大刺刺在他们二人的对面坐了下来。 此时的他不再是先前风度翩翩咄咄逼人的邪魅模样,相反,迷离的眼神和额头散落的几缕青丝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眉宇间透露的哀愁更让思晨有些不解。 “南宫诩,你这样不请自来,是何意。”冷祈寒强压着怒意,冷冷地对这来人说道。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耐性,南宫诩当真不怕死。 无视冷祈寒凌冽的目光,南宫诩直勾勾地看着思晨那张因喝酒而泛红的小脸,猝不及防地握住她置放于案上的小手,突兀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思晨被他这一举动吓得不轻,人瞬间清醒了不少,急切地甩开他的手,慌乱间,案上的酒水洒落一地。 冷祈寒此时的目光好似能喷出火来,盛怒的模样表明他此刻已经忍无可忍,随时都有可能对南宫诩动手。 思晨看着醉醺醺的南宫诩,于心不忍,便拦住冷祈寒道:“罢了,他只是喝醉了,别理他就是。” 冷祈寒似乎不肯善罢甘休,他甩开思晨的手,还想说什么之时,先前一直跟着南宫诩的青衣男子便急匆匆地跑过来,对上冷祈寒那阴冷的目光,他的恐惧便袭上心头,连说话也微微有些颤抖:“冷帮主息怒,我家公子喝喝醉了,无无意冒犯。” 冷祈寒的厉害,他不是没见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替他主子赔不是再说。 瞥见冷祈寒不说话,思晨连忙朝着青衣男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他快走。” “是,是,是,我们马上走。”青衣男子一听,马上连撑带扶的把南宫诩带走。南宫诩似乎很不愿意,却还是任由青衣男子把他带走。步履阑珊,摇摇晃晃的模样不难看出,他喝了很多酒。 被南宫诩这么一闹,对饮的二人都没有了兴致,于是便提早离席。 这个夜里,思晨依旧窝在冷祈寒怀中,但却一直辗转难眠。 心里一直在想南宫诩的事。 之前从冷祈寒口中得知,马贼是聚义堂最大的对手,一直对漠城虎视眈眈。 而南宫诩作为马贼首领,与冷祈寒各自为政,那么他就是处处与冷祈寒针锋相对,互相掐指,也是意料中的事,也算情有可原。 但思晨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南宫诩派人算计篱落的动机。 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他要陷害一个女子至此,毁了她的名节,让她活的生不如死。再说,以他的能力,若真想战胜冷祈寒,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他斗一场,实在没有必要做出如此卑鄙无耻的勾当。 况且从这两天短暂的接触中,她虽然觉得南宫诩举止轻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直觉也告诉她,南宫诩并非大奸大恶之人。特别是二人每每对望之时,南宫诩看向她的眼神里,那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总让她有种莫名的烦闷感。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动静,冷祈寒也睡不着了,索性睁开眼睛揽住一直动来动去的她,轻声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有心事?” 思晨窝在冷祈寒怀里,摇摇头:“没,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而已。” “想不明白就明天再想,夜深了,早点睡。”冷祈寒不以为意地说着。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在想什么?”冷祈寒的话让思晨有些不满地蹙近眉头。 “除了南宫诩,你还能想什么?”冷祈寒慵懒地说着,一手却勾起思晨的下颚,与她对视,顿了顿,又道:“不过你现在躺在我怀里,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你就不怕我生气惩罚你吗?”暗夜里,冷祈寒深邃的眼眸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思晨倒也不害怕,只是淡淡地说道:“若是你希望我不要想别的男人,你就应该乖乖地配合我,解答我的疑惑才对。” “罢了,你想知道什么?”冷祈寒的困意已在思晨的话语中消失殆尽,索性跟她聊起天来。 “我就想知道你们之间有何过节。” 冷祈寒虽然不明白思晨为何要问那么多,但他还是知无不言。 原来,所谓的马贼,刚开始之时,也和聚义堂一样,是漠城的一个帮派,名为马帮。但由于马帮无恶不作,频频扰民,才会被城中居民冠以马贼的称谓。 一直以为,马帮和聚义堂都势均力敌,但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所有两个帮派之间经常是明争暗斗,把漠城搅得天翻地覆。 而民心者的天下这句老话,在漠城这座独立的城池中,同样受用。相比于马贼的无恶不作,聚义堂的仁义反而深得民心。以至于到后来,马帮在漠城越来越没有地位。 而马帮完全退出漠城,要追溯到两年前。 两年前在漠城城郊,聚义堂和马帮的那一场厮杀,死伤无数,最终聚义堂取胜,而后,马帮便被赶出漠城,败下阵来的南宫诩,也不知所踪。 这两年来,马帮的实力一天不如一天,传闻南宫诩也早已退出马帮不问世事,所有如今的马帮对漠城并不构成太大的威胁。 这次寻宝大会,是南宫诩两年来第一次踏进漠城,且是以一个平凡的商人身份参加。 尽管如此,冷祈寒也不敢掉以轻心,早在南宫诩进城之时,他便派人前去查探南宫诩此行的真正目的。但据探子回禀的消息,南宫诩并无任何可疑之处,此次进城,他身边跟着的也除了一个手下和四个随从,并无其他,的的确确只是想参加此次寻宝大会,这才让冷祈寒消除了戒心。 而由始至终,让冷祈寒想不到的一件事,便是南宫诩会看上思晨。 “那当年对决之时,你可以做出什么令他难堪或者怀恨在心的事?” “你为何如此一问?”精明如冷祈寒,他忽然感觉,思晨有事瞒着他。 “没,我是在想,如若当年的对决是光明正大,那么他应该是愿赌服输才对,但是我分明觉得,他对你,有着不一般的恨意。”掩饰着慌乱,思晨矢口否认。 “当年的确出了点意外,但那件事”冷祈寒不再怀疑,但一想起当年的事,到嘴边的话还是硬生生地卡住。 “到底发生何事?”思晨心头一紧,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其中,似乎别有内情。 “那时的场面很是混乱,两个帮派相互厮杀,对任何一方都没有好处。眼看双方死的弟兄越来越多,我便决定由两方领头人单打独斗,输的一方退出漠城。当时南宫诩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打斗之际,马帮那方有个女子,眼看南宫诩被我打得节节败退,便企图放暗箭伤我。被当时也在场的篱落发现,为了救我,她也拉开了手中的弓。 那一箭,不仅打落了女子朝我射来的箭,还直直插入女子的胸口。女子当场便香消玉殒。 这一幕,南宫诩看在眼里,却视而不见,还坚持要和我分出个胜负来。 南宫诩被我打败后,宣布马帮至此退出漠城,而后便默默地抱起那女子的尸体离开。也只有那刻,我才看到他眼中流露的悲痛欲绝和强烈的恨意。 后来,我才知道死在篱落箭下的那名女子,是南宫诩的原配夫人夜谣。我怕篱落因此会遭到马帮的报复,所有加派人手驻扎在沁香阁保护篱落。但两年过去了,也没见南宫诩有什么报复行为。可能是他自知理亏,知道是他夫人偷袭在先,所有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咽吧。” 听完冷祈寒的话,思晨心里五味陈杂。 一个男人,该是有一颗多绝决的心,才能面无惧色地看着他的夫人死在箭下,却始终无动于衷。但若说他对他夫人不是爱,那又为何,抱着她尸体那一刻,冷祈寒说感受到他眼里的仇恨和痛苦。若是爱得不够深,他又何须想法设法去报复一个杀害他夫人的女子,还用那么残忍的方式。 多情却似无情,想必也不过如此吧。 察觉到怀中女子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冷祈寒只当她是在惋惜,惋惜一条年轻的生命。所以他轻握着她的手,似在给她以无言的安慰,当年南宫诩夫人的死,是任何人都没有料想过的局面,但逝者已矣,这是任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但他却不知道思晨心中,同样在为另一个女子叹惋,男人之间的争夺,却祸及两个苦命的女子。 连累她们一个死,一个生不如死 第二十章 再遇南宫诩 更新时间:2013-11-28 隔天,思晨醒来之时,雅间里空空荡荡,而冷祈寒早已不知所踪。 据门外的小厮所说,是聚义堂有要事处理,所有他一早便匆匆离开。但临走前也交代,等思晨醒来,便安排马车送她回聚义堂。 洗漱完毕,思晨收拾了随行衣物,便在小厮的带领下出了沁香阁。 沁香阁外,篱落早已备好马车,而车夫也早已在那等候,随时可以待命出发。 眼见思晨背着包袱走出来,篱落便对她投去一记柔和的笑:“思晨姑娘,早些回去吧,当家的还在聚义堂等你。” “恩,篱落姐,那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改日有空,我定和祈兮一同前来看你。”思晨也回她一记浅笑。 似乎又想到什么,她附于篱落耳边,轻轻地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珍惜眼前人才是最要紧的,你可明白?” 篱落并没有再答话,只是点头轻笑,以示回应。 眼见思晨上了马车,还掀起帘子与她挥手道别,篱落心底倒也生出几分不舍来。 虽然她们相处只有短短几天,但在篱落心里,她早已把思晨当自己人,否则,那夜也不会在她面前卸下心防。 虽然她也想多留思晨先时日,但这种地方,到底不适合清白家的姑娘常待,再加上那晚凭空出现的岔子,让她至今还心有余悸,所以,为了思晨好,还是把思晨送回冷祈寒身边妥当一些。 再三地嘱咐车夫要好生照顾车里的姑娘,看着马车走远,篱落才放心地进了清香阁 马车一路颠簸,半个时辰过去了,思晨在车厢里头呆的有些闷,便探出小脑袋,要求坐在副座位上,和车夫一同驾驶马车。 刚开始,车夫并不同意。但车夫一介粗人,又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小伙子,自然拗不过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软磨硬泡。所以他最终答应了思晨的请求,让她坐在副驾驶上。 第一次驾驭马车,思晨有些小兴奋。握紧缰绳,她聆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感受着风夹着沙尘抚过她的脸颊,心情大好,一张小嘴咯咯地笑个不停。欢愉的模样也逗乐了随行的车夫。于是二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不到半会功夫,便熟络起来。 车夫是个随性之人,感受到思晨的平易近人,便自告奉勇地当起思晨的导游来。 马车每到经过一处,他都不忘给思晨做详细地介绍,不仅如此,他还把漠城好吃的,好玩的,有趣的事物都毫不保留地告诉她。 比如,他们现在走的小路,是城西到城北的必经之路。前方的岔路口,可以直通城郊,往南,是漠城最热闹的集市。那儿有一条有名的小食街,各国出名的美食在那应有尽有。而离城南很近的一条街上,有着漠城最高的楼阁,每年烟火时节,在那看烟火最好。 车夫兴致勃勃地说着,思晨聚精会神地听着,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前方岔路来忽然闯出一人一马。 待到走近发现时,车夫才用力地勒紧马绳,而思晨却一个重心不稳,如抛物状一般地被甩了出去。 被甩出去的那一瞬间,思晨脑力闪过无数个年头:完了完了,这样一甩,会摔个狗吃屎不说,脸先着地的话,还会被摔成猪头。摔得不好,缺个胳膊断个腿那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想着,她很是绝望地闭上眼睛。 但还好,她之前的无数种想法都没有实现,而是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艰难地抬起头,她想要看清这个怀抱的主人模样,看清那这个害她飞出马车的始作俑者。 眼前浮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那抹邪恶的眼神,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南宫诩,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讨厌鬼。 一见到他,思晨便很是激烈地挣扎,眼中难掩厌恶之色,嘴里拼命喊道:“放我下来,快点放我下来。” 南宫诩知道,她抵触他。看到思晨看到他像看到鬼的举动,南宫诩很是不悦,索性两手一松,思晨直落落地跌落在地。 这样猛力一摔,思晨只觉得四肢快散架一般,痛的难以言喻。但她的嘴里,依旧振振有词道“你这个混蛋,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不是你叫我放下你的嘛。”南宫诩一副无谓的模样,仿佛摔疼她与他毫不相干。 “我是说,你挡住我的去路干什么。”思晨狼狈起身,怒视他问道。 “等你。”意简言赅,却让思晨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 而此时,一旁的车夫吓得目瞪口呆的车夫已回过神,他急匆匆地跑到思晨身边,拼了命把思晨护在身后,很是警惕地望着南宫诩。 刚刚思晨小姐摔跤那一幕,若是让当家的知道,足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若思晨小姐再有个什么闪失,那他恐怕小命难保。所有他要好好保护思晨小姐才行。 “小兄弟,别急,我没有要对你家小姐怎么样,我说完几句话便走。”南宫诩慵懒地说着,末了,还补充一句:“再说,如若真的动起手来,恐怕你不是我的对手。” “南宫诩,你少威胁人,我跟你无话可讲。”思晨推开挡在她前头的车夫,毫不客气地说道,话语中掩饰不住盛怒。 “无话可讲?那你打我的那一巴掌又怎么算。”南宫诩眯着眼睛打量思晨。 “原来是这个,不就一巴掌嘛,我现在就还给你。”思晨不甘示弱地说着。 一旁的车夫为难的看向思晨,似乎很不赞成她的举动。 但思晨并不以为然,示意车夫退至一趟,又走近南宫诩些许,那模样,好似要舍身取义一般。 “那你说说,怎么还。”南宫诩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姑娘,胆大包天之余,还真有趣,没想到相似的容颜之下,却是两颗不一样的心。 “最多,最多我也让你打一巴掌。”思晨抬高一边脸,佯装坚决地说着。 “很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南宫诩抬起一只手,似要拍下。 面对即将承受的那一巴掌,思晨表现得那是面无惧色,十分勇敢,看得南宫诩频频称奇。殊不知,她紧拽衣角的小手和微微颤抖的模样早已出卖了她的慌张。 此时此刻,她为她的小脸感到担忧,男子的力道多大,她不是不知道,若是南宫诩那一巴掌用尽全力,那么她的脸一定会肿的跟猪头一般。 眼看掌心朝她挥来,思晨无奈地闭上眼睛。 但等了许久,却没有等来那意料之中的疼痛感,反而感觉有两片冰冷的唇附上她的唇瓣,她一紧,睁开双眼,南宫诩放大的脸呈现在她眼前。 “你”恼怒地推开他,思晨又是一掌落下,但此次,南宫诩不再任她为所欲为,硬生生地挡住她挥动的小手。 一旁围观的车夫一看事情不妙,又一把上前护着思晨,看样子,是要舍命护主,与南宫诩决斗一番。 思晨拦下车夫,示意他退至一丈以外。 对着南宫诩,她压下怒意,眸子瞬间变得至阴致寒,凛冽的语气自她嘴里说出地道:“南宫公子,该还的我已经还了,以后你我各不相干,请你不要再找我的麻烦。” 冷漠的话语犹如寒冰,瞬间让南宫诩变了脸,半响后,阴森地话语自他口中吐出:“还?冷祈寒夺走我的一切,又怎么还?” 毫无畏惧地对上那张恼怒的脸,思晨又道:“尊夫人的事,我听说了,也很遗憾,但自古成王败寇,输赢只看本事,争夺漠城之时,你就应该料到会有此代价,又何来相欠一说?再者,仇你也报了,篱落也的的确确被你整的生不如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顿了顿,思晨又道:“南宫公子,过往的仇恨,就让他过去吧,想必尊夫人九泉之下也不想看你活在仇恨中。” 一番话,却惹得南宫诩大笑。 狂妄的笑声落到思晨耳朵里,让她不知何意蹙紧眉头。 “有你这样一个聪明伶俐伶牙俐齿的女人在身边,冷祈寒还真是如虎添翼啊。”收回笑意,南宫诩阴冷的眸子对上她:“不过说教这套,对我没用。你不会笨得以为,我会因为你的话,就抹平对冷祈寒的恨意吧?” “思晨自知人微言轻,不敢奢望什么。话已至此,还忘南宫公子不要阻挡我的去路。”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南宫诩听不进她的话,那她也无谓再多费唇舌下去。 话语刚落,思晨转身朝马车的方向走去,但每一步,她都走得心惊胆战,深怕南宫诩忽然心生恨意,在她背后偷袭。 但好在,直到她上了马车,南宫诩也只是直直地站在那里,未发一语。 马车穿过南宫诩身边之时,洪亮的声音自车外传来。 “回去给冷祈寒带句话,告诉他漠城和你,我势在必得。” 思晨并未答他,只是任由马车缓缓而行,但那句话,却让她心头顿生烦闷,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事,还没完 第二十一章 夫人 更新时间:2013-11-29 马车一到聚义堂,堂口接应的大汉便急匆匆地迎上前去,又是搀扶思晨下马,又是抢着帮她拿包袱,毕恭毕敬的模样让思晨有些不适应。 原本她还想委婉地拒绝大汉的好意,但大汉说什么也不依,还说如今她如今已是聚义堂大当家的准夫人了,这些小事,就不劳烦她动手,应该交给手下人做才是。 其他话,思晨并未多留意,倒是准夫人那三个字,让她羞红了脸。 但她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着由大汉领着前去见冷祈寒。 一路上,陆陆续续迎面撞见的几个人,不管她认不认识,冲着她便是左一句大夫人,右一句大夫人地叫。 这下,她彻底迷茫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不过在沁香阁呆过些许时日,怎么这才一回来,就成了帮众弟兄口中的夫人了? 思前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虽然她和冷祈寒是好上了,但从头到尾,冷祈寒都没有提过要娶她,况且以冷祈寒的性子,还未发生的事情,万万不会和他人随意提起。当然,即使发生了,他也没那么无聊,到处跟别人讲。 所以,唯一的可能,便只有祈兮这丫头了。 定是这丫头在前人后胡说八道,所以才让大家有所误会了。 一想到此,思晨有些无奈,没想到她那么精明的一个女子,竟然会被祈兮这丫头摆了一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冷祈寒也真是的,就任由他妹妹乱讲话,也不出面制止。 如今这情形,她实在有些头疼,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果应了那句夫人,而冷祈寒却迟迟不娶她,不就变得她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这样一来,在冷祈寒面前,她就自掉身价。 但如果不认那句夫人,以冷祈寒的性子,恐怕又该疑神疑鬼,质疑她对他的感情。 为今之计,也只有装傻充愣,以不变应万变吧。 之后,一听到有人叫大夫人,她便毫不理会地低头匆匆走过。 被大汉带至聚义堂的偏厅,思晨便听见里头传来一句句模模糊糊的说话声,看样子,应该是冷祈寒在与他的手下人议事。 大汉原本想进去通报,却被思晨拦住了去路,她轻道:“先等他们把事情讲完我再进去吧。” 此话听在大汉耳朵里,只觉得他们的夫人果然知书达理懂进退识分寸,但只有思晨自己心知肚明,她只不过是不想进去之后,被人左一句夫人有一句夫人的叫个没完,所有宁愿辛苦些在此等候。 原本以为,聚义堂议事应该很快才对,没料到一个时辰过去了,里头的人却依旧没有散去的动静。 先前的舟车劳顿已经让思晨有些疲惫,再加上当时被南宫诩那样一摔,现在又在此站了许久,全身上下有点似散架了一般,小腿有些不听使唤地酸软无力。 先前给她引路的大汉依旧候在她身旁,同样也站了一个时辰,他却脸不红气不喘,半天动都没有动过一下。思晨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样是人,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大汉眼见思晨站在那摇摇欲坠的模样,便好生询问道:“夫人可是累了?要不,小的扶您回房休息。” 夫人,夫人,又是夫人,思晨实在不想应他,便假装没听到。 大汉一见思晨没反应,又急躁地喊了两句:“夫人?夫人?” 大汉粗犷的嗓音没得到思晨的回应,却被里头的人听得个一清二楚。 “门外何人?”里头传来了冷祈寒低沉的声音,听这口气,似乎有些不悦,想来是觉得别人打扰到他了。 大汉闻言,倒吸了口冷气,想必也是听出冷祈寒话中的不悦,他不敢怠慢地道:“大当家,小的把夫人带过来了。” 夫人?冷祈寒闻言,眉头一皱,他还没娶亲,哪来的夫人,但还是遣了手下人把门打开。 一见门外站着的女人,冷祈寒的目光随之变得柔和起来,刚刚的阴郁也不复存在。只是,这女人看向他的眼神,怎么不但比平日里犀利,还带着几分怒意,这是为何? 就在冷祈寒还在揣摩思晨心意之时,冷祈墨却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哟,原来是大嫂来了,大哥,这会,还开不开。”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韵味不明的光。 话音刚落,刚和冷祈寒议事的几个得力助手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对于冷祈墨的调侃,思晨始终保持沉默,但心里头,却把他里里外外骂了个遍。好个冷祈墨,腿脚利索了,嘴巴也开始不饶人了。别让她逮着机会,否则肯定把他往死里整。 “也罢,刚才交代的事情,你们照办便是,散了吧。”冷祈寒不但没有半句反驳,反而顺着弟弟的意思下逐客令。 这举动落在那群手下人的眼里,大家顿时明白了几分,纷纷示意告退后,便陆陆续续地踏出偏厅,路过思晨身边,对她问声夫人好的同时,眼角还有意无意地瞥了她几眼。 而冷祈寒的那位好弟弟,走至她身旁时,还大大方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许久,好像之前没见过她似的,之后嘴角便浮现几丝看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被人像看动物园的猴子那样看着,思晨心里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滋味,见那群人走远,她便朝着冷祈寒身边走去,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冷祈寒,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解释?解释什么?”冷祈寒别过脸去,似乎有意装疯卖傻 “解释我为何才出门几天,回来后就被人夫人夫人地叫。”思晨此时有些恼怒,也懒得跟他拐弯抹角,便把回来后的窘境一一道出。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也被蒙在鼓里。”冷祈寒说的一脸无辜,嘴角却忍不住抽搐,敢情是忍住了在偷笑。 “如此说来,你也是受害者咯。”思晨恨得咬牙切齿,他那副无辜的模样,是做给谁看。 “呃,那倒不是,其实我希望那是事实。”冷祈寒无视思晨那张略带怒意的小脸,嬉皮笑脸地说道。 “冷祈寒,你给我正经点。”思晨见状,更是暴跳如雷,凶凶地又冲冷祈寒一吼:“你就不会好好管教管教你的手下人吗,任他们胡说八道你也不加以制止。” “他们又没做错事,我管教他们干什么?再说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讲是他们的事,我哪管得了那么多。”冷祈寒不以为意地说着,顿了顿又道:“况且,我哪里不正经了,我可是真心希望你能当我夫人的。” “谁说我要嫁给你。”思晨怒瞪了他一眼,不去理睬他。但心底,却因为冷祈寒的那句话而顿生暖意。 冷祈寒走至她身边,一把拥她入怀,让她的背靠紧他的胸膛,口气霸道却无限温柔地道:“整个聚义堂都知道你是我夫人,你说你不嫁我要嫁谁?” 他的话,让思晨羞红了脸颊,但表面上,她还是佯装娇嗔地睁开他的束缚。 冷祈寒哪里肯依,双手更是用力地环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哎呀”一阵痛苦的呻吟打破了原本和谐美好的气氛,冷祈寒有些不知所以然,但他一见怀中的人儿有些痛苦的样子,立刻松开了她:“怎么了?” “你弄疼我了”思晨痛苦的捂住手臂一处,原来是冷祈寒抱她之时,按压到她之前摔伤的位置。 冷祈寒觉得有些奇怪,他的力道是大了些,但不至于让她痛苦成这个样子,莫非,她受了伤?一想到此,冷祈寒不顾思晨的反抗,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掀开衣袖,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几处淤痕让他尤为心疼。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回事。”冷祈寒眯着眼睛,眼眸是深不可测的寒意。 思晨慌张地把袖子盖好“没,没什么,我不小心摔伤而已。” “是嘛,那我找车夫问问好了。”话音刚落,冷祈寒就佯装要把手下人喊来的样子。 “别,别,我说就是了。”思晨拦住了冷祈寒,她又不是不知道冷祈寒的个性,若那车夫来了,就只有受罚的料,车夫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忍心让那车夫无故遭殃 于是,她便轻描淡写地阐述当时在半路她与车夫一同驾驭马车,之后与车夫相谈甚欢,结果被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吓得甩下马,摔了个狗吃屎的过程。 因为是临时编的谎话,思晨说得那是前言不搭后语,乱七八糟,后来不但把冷祈寒绕晕,连她自己也晕的找不着北。 不但如此,她还绝口不提遇上南宫诩,连带被偷香和占便宜的事。就连南宫诩交代她传话的事,也没透露半句。 眼见冷祈寒对她的话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话锋一转,又是喊她伤口疼,想回房上药,又是说她全身脏兮兮,想回房沐浴更衣。 冷祈寒拗不过她,于是便把她送回房间,命下人帮她弄来一桶热水,才退出屋去。 第二十二章 打断好事 更新时间:2013-11-30 冷祈寒一退出屋外,便遣人找了把思晨送回聚义堂的车夫。 刚开始时,车夫的回答也跟思晨如出一辙,无非就是遇到陌生人之后不小心堕下马车之类的话,但眼里的闪烁和慌张却丝毫逃不出冷祈寒的眼睛。 在他的逼问下,车夫最终才把遇到南宫诩的情形一一道出。 “思晨小姐说她在车厢呆的有些闷,便坐到车头跟小的一同驾驭马车。没想到途径岔路口时有个年轻的男子拦住我们的去路,当时我勒马勒得急了,思晨小姐一个不稳,便被甩下马,还好那男人接住了她。” “接着说。”冷祈寒依旧阴着脸,却让车夫背脊一阵发凉。 “思晨小姐一直挣扎着,那男的便把她摔在地上。之后,他们两人就杆上了,似乎在吵架,那个男的当时好像还要打思晨小姐,但后来却不知为何吻了思晨小姐一下,之后又是一阵争吵,小的当时被思晨小姐遣到一边,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车夫一边说着,一边瞅见冷祈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也越发地变得小声起来。 “之后呢?”冷祈寒加重了话语,眸中透出阴冷的寒光。 “没有之后了,思晨小姐和他说完话,便上了马车,那个男的也没有追上来,只是站在那里。”顿了顿,车夫似乎想到什么,又道:“马车经过那男的身边之时,那男的要思晨小姐带给您一句话。” “什么话?” “小的,小的不敢讲”车夫吞吞吐吐,看向冷祈寒的神色很是为难。又一脸惧色。 “叫你说你就说,废什么话”冷祈寒有些不耐烦了,话语中带着强烈的怒意。 “那男的说说,思晨小姐和漠城,他他势在必得”车夫小心翼翼地说着,头却压得很低很低,让人瞧不见,此刻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无数颗豆大的汗珠。 过了许久,等不到想象中惩罚的声音,车夫疑惑地抬起头,却发现身边早已空无一人,刚才那个问他话的男子已不知去往何处,车夫这才逃过一劫地松了口大气。 冷祈寒破门而入的时候,思晨刚沐浴完,正坐在睡榻上为自己身上的大大小小的淤痕上活血祛瘀的药,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肚兜和一条短短的亵裤。 对上那阴冷的眸子,思晨一惊,一声尖叫过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来被单,把自己掩得严严实实。 冷祈寒刚进门之时,眼见思晨衣衫暴露的模样,很明显也愣了一下,但最终,怒气还是战胜了尴尬,他顾不得其他,三两下就走至思晨身旁,一把扯过覆盖在她身上的被褥,继而像拎小鸡一般拽住她的后颈,把她从被窝里逃出来。 思晨有些不知所言然,但她也有些发怒了,猛然地甩开冷祈寒架在她后颈的手,咬牙切齿道:“你这是干什么。”这冷祈寒越来越放肆了,连进她的房间也不用敲门,她还没嫁给他,敢情真把她当自己夫人看待了。 思晨正在气头上,殊不知,她此刻衣不蔽体,酥胸半露的模样有多诱人。 而冷祈寒似乎也是一样,怒意正盛的他哪里会去注意眼前女子凹凸有致的身材和裸露在外莹白似雪的肌肤。 目不转睛地对着思晨一阵猛盯后,便是比思晨更为大声的一阵怒吼:“你为什么骗我。”这女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仗着他宠她,说起谎来可是脸不红气不喘,还一副道貌岸的模样,让他想起来就气得牙痒痒。 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思晨总算明白了,定是这车夫出卖了她。叹了口气,她无奈地感慨,这年头,外人果然都靠不住,前一秒车夫还信誓旦旦地和她保证南宫诩的事他一定不会泄露半分,下一秒,冷祈寒就找上门来了。 佯装镇定,思晨慢慢地挪移脚步,依偎到冷祈寒身边,拽着他的手臂摇晃着,小声撒娇道:“哎呀,你生那么大的气干什么,骗都骗了,再说我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嘛。”思晨知道冷祈寒向来吃软不吃硬,经过了上次,她深知应付冷祈寒的办法,所以,服软总是没错的。 这招果然百试百灵,冷祈寒的脸色果然柔和了几分,但口中,依旧严声厉色道:“你可知你当时有多危险?”南宫诩对他一向恨之入骨,再加上他的夫人死于篱落之手,以当时的情形,他完全可以杀了思晨以泄心头之恨。 一想到自己的女人可能遭遇的危险,他的心中就闪过一种前所未有的惧怕。 然而,南宫诩却没有这么做,不但放了思晨,还叫她传话给他,那话中之意,可是赤裸裸的挑衅和警告,何时起,这南宫诩有如此大的胆量和实力敢跟他叫嚣了?虽然他有把握保护思晨平安,但为防范于未然,他要多留个心眼才是。 心中这样想着,却瞥见身边的女人一直沉默着,只是眼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让他好不无奈,似乎自己在她面前,就是提不起气来。 接过她手中的药品,冷祈寒拉着她走向睡榻旁坐下,话锋一转:“我帮你上药吧。”声音是一改冰冷的温柔,谁说只有女子翻脸比翻书还快,男子也是如此,这不,眼前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 “也好。”被冷祈寒那么一闹,思晨早就把什么羞耻心,羞怯感抛诸脑后,不假思索便答应了,但她很明显忽略了,为她上药的是个正常的男人。 冷祈寒手指占了些药水,便往思晨的伤处抹去,冰凉的触感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肌肤,惹得她一阵轻颤,这种有些异常的反应让她全身上下的神经莫名地紧绷起来。 房里的气氛瞬间暧昧起来,有种莫名的情愫横生在他们二人之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思晨的脸越来越红,这红色似会渲染,不过片刻,她的全身都泛起一抹潮红。 这一刻,她开始有些后悔刚刚为何不一口回绝了他,还鬼使神差一般答应让他帮她上药。一想到此,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冷祈寒此刻正光明正大地注视着她,看似冷静认真的为她上药,无任何异样,但他的心里,也早已七上八下,特别是见到她身子在他的轻抚下泛红的模样,便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 刚才他在气头上,没来得及欣赏她衣不蔽体的模样,如今冷静下来,才知道她的身子原来是如此吸引人。裸露在外的肌肤,纤细的手臂,修长的双腿,还有胸前诱人的丰盈,都对他有股说不出的诱惑力,让他喉间莫名一紧,下腹一阵难以自持地骚动。 他竭力地控制着,但眼前的活色生香实太诱人,不过片刻,他就忍不住了。低下头,便朝她的唇瓣吻去。 思晨还企图思索着如何缓解此刻暧昧不清的气氛,下一秒,便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继而双唇被炙热的气息覆盖住。 有过上次的教训,冷祈寒不想勉强她,本想浅尝即止地吻下她便罢手,但她的滋味实在太甜了,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索求更多。 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冷祈寒加深了在她唇瓣的探索,舌头撬开了她的贝齿,霸道地纠缠着她娇小的舌头。手也肆意抚上她的脊背,划过她光滑的肌肤。 情到浓时情难自禁,思晨一抛往日的理性矜持,笨拙地回应着他。 此刻的她很清楚冷祈寒想要做什么,但她却不再抗拒,不再像上次那样把他推开,而是心甘情愿地配合。可能她是不想眼前的男子失望,又或者是眼前男子的深情让她甘之若饴。但不管如何,此刻的她只想跟着自己的心走。 双手环上了他的后颈,身子不断扭动着朝他靠近,这若有似无的应允让冷祈寒喜出望外,下一刻,冷祈寒便顺势把她扑倒,人也随之压在她身上,大手肆无忌惮地袭上她的胸膛,隔着胸前那层薄薄的布料,肆意地揉搓着。 感受到冷祈寒眼中炙热的火苗和身下高昂顶立的欲望,她羞怯地捂住脸 正当思晨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要让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时,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继而,又是那串如银铃般好听的声音传来:“思晨姐姐,思晨姐姐。” 屋内二人明显是意犹未尽,特别是冷祈寒,停顿一下后,便直接忽略掉那碍耳的声音,再度朝思晨的嘴唇吻去。 屋外的人视乎一点也不识相,见屋内没人答应,又是对这门板一阵猛拍。 冷祈寒无奈了,他停下了动作,翻身而起,而思晨也忙着坐直起身,随手拉来一件外衣批到自己身上,这才朝着门外喊:“等一下,我这就开门。” 祈兮一见门被打开,迫不及待地朝里探去,对上她大哥那双阴郁的眼睛,她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用说她都明白,肯定是自己打扰到他们二人的好事了。 祈兮略带抱歉的眼神看向冷祈寒,小嘴吞吞吐吐,一阵尴尬:“大哥,我我我不知道你在里面。” 冷祈寒没好气地把手中的药瓶交到祈兮手中,道:“没什么,我只是在帮思晨上药,既然你来了,就由你代劳吧。”说吧,便一甩衣袖离开。 此举落在思晨眼里,惹得她暗自窃笑,这冷祈寒说起谎来,也还真是脸不红气不喘啊,但转念一想,她又喃喃自语道:我为什么要说要说也? 第二十三章 商量 更新时间:2013-12-01 这明眼人都知道冷祈寒在撒谎,而单纯的祈兮却当真了,急匆匆来到思晨身边问长问短,眼里的焦急和担忧可以看出,这小丫头真的是很关心她。 “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思晨对她投去一记浅笑,但心底,却一阵暖意浮上心头。 祈兮岂容她说没事就没事,嘴里还是嚷嚷着要帮她上药,于是,她身上大大小小的淤痕,又被上了一遍药。 趁着祈兮帮她上药的嫌隙,她试探地问道:“兮儿,我这才出门几天,回来之后所有人都夫人夫人地叫,就连你二哥,开口就是一句大嫂,你可知怎么回事?” 闻言,祈兮抬起头,眼中一阵错愕,但她还是佯装镇定地摇摇头。 “真不知?”思晨此话已是明知故问,早在祈兮异样的反应里,她便知晓一切,定是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所为。 祈兮知道纸保不住火了,只能乖乖道出实情:“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前些时日二哥见大哥有事没事一直往沁香阁跑,比他还勤快,便随意问起。我也是一时说漏嘴。你也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出几日,聚义堂上下所有人都知道我大哥倾心于你,娶你做夫人是早晚的事,所以” 似乎是怕思晨不相信,她又刻意重复了一句:“我真不是故意的。” “真不是故意的?”思晨眯着眼睛,对这祈兮又是一阵打量,那凌厉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她,别撒谎,什么事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在思晨眼神的威逼利诱下,祈兮才承认,她是说得夸张一点,但目的只不过想思晨早点进门,早点做她的嫂子。 “你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什么都说也就算了,还学会添油加醋,该罚。”思晨敲了下祈兮的脑门,以示惩戒,但心底,还是不忍心怪她。 祈兮摸了摸脑门,咧嘴傻笑。惹得思晨也咯咯笑个不停。 半响后,思晨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道:“不对啊,你有这样的闲工夫,怎么不想想怎么撮合你二哥和篱落。” “我当然有想过。”祈兮眼珠子灵动一转,对上思晨的眼眸:“我这不是来找你商量了吗?” “你这丫头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思晨看着祈兮不怀好意的眼神,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了,我们把篱落姐姐请到冷氏茶庄去,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顺便给她和二哥制造独处的机会,你看可好?” “她请的动吗?”篱落的性子,思晨多少知道一点,她对此表示担忧。 “如果她请得动,我就不用来找你商量了,你知道吗,篱落姐姐已经好几年没跟我们吃过一顿饭了,少了她以后,饭桌上总是冷冷清清,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一家人同桌吃饭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只是我没有想到,这种寻常在现在看来,却是一种妄想。” 一说到此,祈兮的眼眸便暗淡了下来,看得思晨心里一阵纠结,这也难怪,从小一起长大那么要好的人,却因误会而疏离,换做谁,都会难受。 “所以思晨姐姐,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话锋一转,祈兮眼里的哀怨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期待。 “你个小丫头,敢情是吧最棘手的问题推给我啊。”思晨闻言,只觉一阵头昏脑热,祈兮这同情牌打得真叫一个漂亮,都说得如此哀怨了,她若不帮忙,那就是罪过了。 “哎呀,思晨姐姐你人漂亮又聪明,能说会道巧舌如簧,由你出马把篱落姐姐请过来最合适了”祈兮怕她不答应,一阵马屁乱拍。 “少给我戴高帽子了,罢了罢了,我就姑且试试吧。”思晨刚答应,但一对上祈兮欣喜若狂的小脸和小脸上沾沾自喜的笑容,心里就有种被算计的韵味,这丫头,净干些扮猪吃老虎的事,不知不觉好像总是着了她的道。 为了以防万一,思晨又道:“但是能不能成,我可不敢打包票。”答应归答应,但她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毕竟请动篱落绝非易事,否则祈兮也不会叫她去当说客。 祈兮走后,思晨有些犯愁了,要如何开口,才能请得动篱落?看来她要好好琢磨一番才行。 两日后,晌午时分,又是一日里最热之际。 顾不得炎炎酷热,思晨踏足冷祈寒平日里议事的偏厅。 这两日,冷祈寒依旧忙碌,连思晨也鲜少见到他的身影,眼看中秋节快到了,祈兮托付她的事情还没有办妥,迫不得已,她只能找冷祈寒商量商量。 她思量着,也应该只有用午膳的这段时间,冷祈寒才有所空闲,所有此刻,连饭都没吃,她就急匆匆跑去见冷祈寒。 刚和手下人议完事的冷祈寒正准备用膳,就看见思晨笑语盈盈地朝他走来。 一见来人,冷祈寒眼底抹过一阵欣喜,继而便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高兴:“天这么热,你怎么来了?”这个笨女人,这么热的时辰,出了干什么,难不成她想晒成人干吗? “想你就来看看你呗。”思晨不以为意地答着,但她那笑得有些僵硬略的脸和带不怀好意的眼神却告诉冷祈寒,事情没那么简单。 招呼她过去,冷祈寒伸手揽住她的腰身,一把扯过她,用力一带,思晨便牢牢地坐在他的膝盖上。 如此大胆的举动惹得思晨脸色一阵泛红,但她并没有挣扎,只是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任他搂着。 “吃过饭没有?”冷祈寒关怀一问,瞧见思晨摇摇头,便自顾自拿起勺子,舀起一口饭往她嘴里喂。 思晨有些难为情地避开:“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还要你喂。” “也可以,你自己吃。”冷祈寒把饭勺递给她。 “我不饿,你吃吧。”祈兮托付她的的事情可让她愁得很,哪有心思吃饭。 “你不吃的话,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答应。”冷祈寒看着她,故作威胁道。 思晨闻言,不由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找你?” “你的动机太明显,这个时辰来找我,哪会是想我那么简单?”冷祈寒直言不讳道。 “那之前听说你很忙,聚义堂有很多事等你处理,我怕打扰到你,就只能挑你用午膳的时辰找你呗。” “真是傻瓜。”冷祈寒轻敲了一下思晨的脑门,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个傻女人,若是真的有事,找人向他禀告即可,何必亲自来找他,难道她不知道只要是她的事,他就是在忙,也会帮她解决的吗? 顿了顿,冷祈寒又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想去沁香阁”思晨直截了当地回答。 “你才刚回没两天,又要去哪做什么?”冷祈寒眉头一皱,似乎不太乐意。 “祈兮前两日找过我,说今年中秋她想把篱落请到冷氏茶庄,一家人吃个团圆饭,怕自己说不动她,便要请我出马。”思晨把玩着冷祈寒的一领口,不以为意地说着。 “篱落十有八九是不会答应的,你就别去滩这趟浑水了。”冷祈寒一听就觉这事不靠谱,篱落哪是那么容易请得动的,那么多年了,别说是中秋,就连过年,篱落都宁愿在沁香阁冷清地过,也不愿与他们团聚,祈兮年年去请,年年都空手而归,而他更不用说了,篱落的人还见不到,就被拒之门外。 “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答应了祈兮,怎么样也要去试试。再说,你们就不想一家团聚?”思晨望向他,一脸期待。 “当然想,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那日南宫诩的挑衅,冷祈寒虽然未再提,但每每想起,他心里就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不知从何时起,眼前这个女人在他心里竟然占了如此深的地位,他实在害怕失去她。 这样想着,冷祈寒不知觉把怀中的思晨搂得更紧。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她,只有这样,才不让南宫诩有机可乘。 “那我找祈兮陪我?”思晨看着冷祈寒一脸所思,便试探一问,有祈兮在身边,他应该可以放心些了吧。 “不行,她自己都是半桶水,怎么保护你?”冷祈寒摇头,还是不肯应允。 “那你说说,该怎么办,反正我非去不可。”冷祈寒一口回绝的态度让思晨颇为气恼,于是当下就冲着他闹起别扭来。横了他一眼,思晨索性扭过头不再理他。 倒不是思晨想无理取闹,她心里也很明白冷祈寒的本意是为了她好,但她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此行她是势在必行,也只有用这种方式,冷祈寒才会心软答应。 果不其然,在思晨的坚持下,冷祈寒松了口:“罢了,你想去就去吧。”冷祈寒无奈地叹了口气,如今的他哪有半点漠城城主的样子,事事都让眼前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但又有什么办法,谁叫他爱她,宠她。 眼见思晨高兴的模样,冷祈寒又道:“前提是我陪着你。” 思晨一听,小脸又沉下来:“那怎么行,你跟着去,我怕是连篱落的面都见不着。”冷祈寒一个大男人,又不会说话,在那也只会碍手碍脚,再说,有他在,她还怎么跟篱落掏心窝子说心里话? 眼见她不肯依,冷祈寒想了想又道:“最多,我在聚义堂门口等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思虑再三,思晨最终点头应允,也罢,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算是两全其美了。 “那现在可以乖乖吃饭了?”两人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饭菜都有些冷了,如果再不吃,就白白糟蹋了一顿粮食了。 “恩”思晨点点头,此刻她真的有些饿了,于是便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吃起饭来,一顿普通不过的饭菜,在思晨却如同吃着珍稀佳肴一般,慢条斯理,细细品味。 冷祈寒看着她,心中莫名一阵感叹,这千金小姐吃起饭来,就是优雅。 第二十四章 说服 更新时间:2013-12-02 异日早晨,冷祈寒与思晨二人共坐一匹马,朝城西方向而走。 马儿一路狂奔,速度极快,辰时刚过,二人便顺利到达清香阁大门外。 门口小厮一见来人,正要前去通报,就被冷祈寒拦住。 翻身下马,冷祈寒又从马背上接下思晨,继而又对着她说道:“我先去办点事,一个时辰后来接你,时间有限,长话短说。”说罢,便骑着坐骑扬长而去。 沁香阁内依旧一片活色生香,人满为患,饮酒作乐,不在话下。 此时的篱落正忙和着招呼客人,见她前来,眼中闪过欣喜,继而又转为戒备。思晨的来意,篱落心里清楚得很,明天就是中秋了,这个节骨眼找她,定没什么好事。 但她还是大方地迎了上去,对着思晨,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一个人?” 点头默认,思晨又道:“篱落姐,可否借一步说话?”没有给篱落拒绝的机会,她又匆匆补上一句:“我知道你忙,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犹豫了很长时间,篱落才点头答应。 二人移步至雅间内,思晨正欲开口,篱落便先她一步道:“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那就不必多费唇舌了。” “你也是这么拒绝祈兮的?”感受到那双眼神投来的凉意,思晨嘴角泛起苦笑,篱落就是这样,淡漠的神情,无所谓的态度,还有那刀枪不入的心,足以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有种拳拳欲出而无力之感。难怪祈兮说服不了她。 “是又如何?”篱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一番不以为意。 “如果是的话,那我告诉你,我可没那丫头那么好打发,今天你非跟我道出个所以然不可。”思晨看着篱落脸色的笑意一份份沉了下去,莞尔一笑。 “那你想怎么样。”篱落有些不悦,犀利的眸子对上她。 “你在怕什么?”思晨不答反问。 “我篱落什么都不怕。”撇开思晨注视的眼神,篱落口是心非地说着。 “既是不怕,为何连踏入冷氏茶庄的勇气都没有?”对着篱落,思晨又是一声质问,篱落越是逃避,她就越紧抓着不放,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篱落面对自己的心:“你就是害怕,害怕见到冷祈墨,害怕想起往日种种,我说的对不对?” 在思晨的逼问下,篱落有些按耐不住了,口气一改往日的淡漠,变得有些急躁,又似无奈:“我一直以为你是理解我的,怎么还有如此苦苦相逼?” 眼见篱落卸下心防,思晨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压低口气,她严肃道:“有些话,今天我是非说不可了。”顿了顿,她又道:“在你面前我不多提冷祈墨,是觉得那是你们二人之间的事,应该有你们自行解决,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之间的误会不但没有解开,反而愈演愈烈,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这样误人误己有意思吗?” 沉思了许久,带着失望与落寞,篱落闪烁其词:“那是他负我再先。” “你应该知道当年他绝决的本意,无非是不想连累你。”思晨一口反驳。 “我告诉过他很多次,我不在乎,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篱落似乎也不甘示弱,语气尖锐,略胜思晨一筹。 “可是他在乎。”思晨打断了她的话,夹着怒意,冲着她吼了一句。思晨也不知她自个激动个什么劲,但一想到篱落和冷祈墨二人自以为是为了对方而付出,到头来却彼此折磨,心里就一阵难受。人总是这样,总以为自己做的事很伟大,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对方好,却从来没想过对方要不要。 “他如果真的在乎,为何无论我做什么,有多出格,他都始终不闻不问无动于衷。”篱落似乎也动怒了,那些日子她受的委屈数不胜数,她的心早就被折磨得疲惫不堪,她累了,实在不想和冷祈墨纠缠下去。 “只有这样,你才会彻底死心彻底放弃。篱落,无情未必就是绝决,他是个男人,自有他的自尊,当年他坐在轮椅上,事事要任人照料的时候,你可有想过他的绝望?自己都动弹不得,拿什么保护他心爱的女人?他的自卑,他的无助,你又懂多少?” “那如今我已如他所愿放弃了,死心了,如他所愿了不好吗?”冷冰冰的话自篱落口中说道出,似在赌气。 “说到底你还是在逃避,你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些,那件事才是你不敢面对冷祈墨的真正原因。”思晨知道篱落心里真正在意的,是一年前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但她实在不想篱落依旧活在过去的噩梦里,所以逼她面对,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篱落别开身子,故意不去看思晨,一提起那件事,她的心就犹如千刀万剐一般难受。 “那件事,谁都不想,但既然发生了,你就要强迫自己去面对它。当年我接到宸家满门抄斩的消息,我跟你一样,只会逃避。我呆滞了半年,这半年来,我无视任何人的劝解开导。但后来我清醒了,学着面对,学着接受一切,所以我如愿以偿地替宸家报了仇,来到这里。篱落你也一样,一生还很长,过去的一切只是人生的一种点缀,你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小小的污点而蹉跎你的一生。” 思晨的话一字一句地烙在篱落心里,似一团小小的火焰,一点点灼烧这她冷如冰窖的心,看似不温不火,但她明明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融化。 眼见篱落有些动摇,思晨又道:“再说,你何必借此机会,赌一把。” “赌?”她不明白,思晨此话何意。 “没错,冷祈墨若真的爱你,愿意包容你的一切,自然而然,他不会介意这种小事,但若是他介意,那这种男人,不要也罢,反正你们如今已形如陌路,破罐子破摔,说出来,不管结果如何,对你没损失,不是吗?”思晨费劲唇舌地解释着,但换来的,却是篱落更为冰冷的话语。 “够了,你无需在费唇舌,我是不可能去的。”她无情地打断思晨的话,口吻是一如先前的坚决。 思晨有些无奈,暗自责怪自己逼得太急了,篱落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可能跟冷祈墨坦诚相待。 叹了口气,她又道:“我知道,我已经有这个心里准备,但我还是抱着一试的态度,是因为我不想让兮儿失望。前两天她告诉我,从小到大,她一直都以为,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事,从没想过,这种寻常在现在看来,却是妄想。那个丫头就是天真,她并不知道,有些事情,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依旧在傻傻地盼着你回去跟她们一切吃团圆饭的一天,不过,比起一直在绝望中挣扎的人而言,她有希望,有期盼,她是幸福的,不是吗?” “还有句话,我不得不告诉你,你不想醒,没人可以唤醒你。有些人,看似一直都在,但世事难料,若你不懂珍惜,对赤手可得的感情视而不见,置若罔闻,有朝一日你也会发现,曾经的寻常也会变成妄想。话已至此,去不去由你,告辞。”该说的都说了,既然篱落依旧不为所动,那她也没有必要再多费唇舌,毕竟她也不想强人所难,说完这几句话,她便缓缓踏出门外。 沁香阁外,冷祈寒早在那里候着,见她上前,也不多问,只是把手伸向她,轻轻一来,就把她带到马背上,二人共乘一匹坐骑,扬长而去。 一路上,思晨心里闷得慌,无力地摊在冷祈寒怀中,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度。冷祈寒从后面握紧缰绳,环抱着她,未发一语。冷祈寒知道,此行她是无功而返了。 二人一路沉默,直到思晨发现身下坐骑奔走的方向并非是通往聚义堂的路,她才抬起头,对上那对清冷的目光,缓缓问道:“这是去哪?” “去了你便知道。”冷祈寒冲她淡淡一笑,故作神秘道。 “你怎么不问我和篱落谈得如何?”思晨喃喃一问。 “还用问吗?如果篱落答应了,你就不会是这幅神情了。”冷祈寒清冷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倒不是冷祈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是他太了解篱落,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思晨做过的事,他也不知做过几回,可回回都是碰钉子,败兴而归。 马儿一直往南奔走,不多久,他们就来到漠城最热闹的集市上,这个地方,思晨之前听车夫提起过,但所谓闻名不如见面,眼前热闹的场景瞬间吸引了思晨的目光。 “那次答应带你逛集市,却什么也没买着,这次,你可以玩个尽兴了。”冷祈寒淡淡地说着,眸光柔和,尽露宠溺。 思晨一愣,继而问道:“你不是还有很多要事处理吗?” “都是些没完没了琐事,不急在一时半会。”说吧,冷祈寒便找了一处客栈把马交予店小二,继而把思晨往人群中带,二人的身影便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第二十五章 逛集 市 更新时间:2013-12-03 热闹的集市上,思晨漫无目的地走着,冷祈寒跟随在她身后。 每到一处,思晨都好奇地探头瞧了瞧,对上心仪的小玩意,还不忘拿起来端详端详,但把玩几下后,又原封不动地放回原位。并非她对那些东西都不感兴趣,只是她身上,没带银两。 逛得有些累了,她这才想起跟在她身后的冷祈寒,惊觉回头,那个男人还在,只是手中,多了许多东西,细看之下,都是刚刚她把玩过的。 “你这是做什么?”惊讶地看着他,思晨脱口一问。她没想到,她随手拿起的东西,眼前的男人都如数买下,难道她不知道那些东西很多只是她一时兴起拿起来看看吗?再说就算他有钱,也不能这样乱花吧,若是她没发现,他不是得把整条街买下来。 “你是我的女人,我买东西给你不对吗?”冷祈寒不答反问。 “若是我继续走下去,你还不把整条街都买下。”不搭理他戏谑的话语,没好气地说着。 “你若喜欢,我不介意。”冷祈寒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道,惹得思晨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这个财大气粗的家伙,难道他不知道即使银两无数,但勤俭节约的优良作风丢不得吗?再者,他们现在还未成亲,她实在不想冷祈寒在她身上花银两。 被冷祈寒这么一闹,思晨半点逛集市的欲望都没有了,就算见到尤为喜欢的东西,她也只是远远旁观,动也不动。 冷祈寒当然知道她这番行为出自何意,便化被动为主动,不是默默跟在她身后,反牵住她,往一家卖衣服的档口走去:“上次衣服没买成,今日就多买几件吧。” 甩开他的手,思晨摇摇头:“不了,我又不是没衣服穿。” “明日便是中秋佳节,也是漠城最热闹的烟火时节,到时大家都盛装打扮,你一个姑娘家,要好好打扮打扮才行。”不容她拒绝,冷祈寒对这档口买衣服的老板娘道:“把你们店里最好看的衣物都拿给这个姑娘试试,越多越好。” 这话刚出口,老板娘毫不掩饰喜上眉梢,立马把他们二人示为上宾,毕竟这年头,这样大方的客人越来越少。 思晨直直地站着,接过老板娘为她递去的一件件衣物和头巾,有些不想试,但对上冷祈寒不满的眼光,她还是乖乖地把一件件繁琐的衣物套在身上。 对于漠城的服饰,她说不上讨厌,但也不怎么喜欢,因为是常年的风沙天气,漠城的服饰一向以实用为主,虽然能把人包的严严实实,但却把女子的姣好的身段给掩饰起来,再加上长长的头巾,显得有些臃肿。相较之下,她还是喜欢颜啸朝的服饰多一些,华衣裹身,外披轻薄纱衣,腰带束缚,简单却不失优雅。 看得出她的心不在焉,冷祈寒轻轻问道:“怎么了,可是不喜欢?” 摇摇头,思晨用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望着他:“我饿了,好饿。”说吧,还不忘撇嘴做委屈状。 冷祈寒见她这幅模样,抿嘴一笑,继而轻摸她的额头道:“买完衣服就带你去下馆子,可好?” 思晨这才欣喜一笑,乖巧地点头答应。 付完银两,二人辗转来到集市上一家酒馆,和冷祈寒相处这么多日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思晨一同下馆子。 眼看香气四溢的酒菜佳肴摆满一桌,思晨有些埋怨道:“就我们两人,有必要点这么多菜吗?”点这么多,当她是猪喂吗? “无妨,慢慢吃。”冷祈寒不以为然,一边还不忘往她碗里夹菜。 趁着吃饭的嫌隙,冷祈寒道:“吃完饭就带你去城南的冷氏茶庄可好?”眼见思晨一张小嘴正忙碌着,点头之余向她投来一记疑惑,他又解释道:“每年烟火时节,数城南最热闹,那里阁楼高,在那看烟火最好。” 闻言,思晨对冷祈寒展颜一笑,以示答应。那日车夫也有向她提起,每年中秋佳节,就是漠城的烟火最为绚烂的时候,听闻那个晚上,每天璀璨的烟火会点亮漠城天际,犹如白昼,她老早就想见识一下了。难得冷祈寒提议带她去,这样好的机会,她自是不会错过。 思晨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却瞥见冷祈寒只是默默地看着她,鲜少动筷,于是她停下夹菜的动作,疑惑道:“你为何不吃?”这桌菜两个人都吃不完,何况是她一个人? “哦,我不是很饿。”冷祈寒别过眼,口是心非地回答,总不能告诉她,他是看她看痴了,忘了动筷把。 “多少也要吃一点嘛,哪有不饿就不吃的。”不满地看了冷祈寒一眼,思晨夹了几个菜放到他碗中,催促他多吃。 二人吃着满满一桌子菜,又偶尔相互闲聊了几句,一顿饭吃了个把时辰,待到城南的冷氏山庄时,午时刚过。 一入冷氏茶庄,越过宽阔的院子,思晨就被冷祈寒带入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内。 踏入屋内,沉香的气息弥漫四周,让人心神为之一荡。 屋子有些宽敞,但布局却很是典雅,入眼处,是清一色的昏黄格调,笼罩着屋内似有一层柔和的光。 正对大房门的木质长形几案上,放置一黑檀木茶盘,上方茶杯、茶壶、茶碗、茶盏、茶碟、一应俱全。几案一侧,一尊青铜香炉正袅袅散散地腾起缕缕青烟。 几案后方的墙壁上,几幅木制框起的字画悬挂中央,简单大方。 沿几案左侧往深处走,便是卧房,睡榻靠墙,上悬白色绣花纱帐,从角落里放置的古琴和梳妆台上的放置的铜镜不难看出,这是为女子准备的闺房。 环顾四周,这样的布局,思晨只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你可喜欢此处?”冷祈寒淡淡一问。 “此处秀气典雅,端庄大方,我怎么会不喜欢。”思晨点头,回以冷祈寒一记浅笑。 “喜欢就好,以后这房子就是你的了。”这房子,是他专门命人布置的,格局与颜啸朝大户人家女子闺房的布置如出一辙,为的是让思晨想家的时候,有个念想。虽然这房子布局的婉约细腻与漠城的粗矿格格不入,但又有什么问题,只要思晨能喜欢就好。 思晨听完,明显一愣,愕然地看向他:“我的?”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大大地看向冷祈寒,不知何意。 “恩。”冷祈寒并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思晨道出心中疑惑,这些日子,他对她的百依百顺,宠溺纵容,她全看在眼里。只是感动之余,她的心里也怀揣不安。一天天沦陷在他的柔情里,她怕是早已离不开他,那种有了他就好像有了一切的充实感让她很害怕,她害怕失去,害怕世事无常,但未来又岂是她做得了主的? 这样的想法在她心里萌生,她只觉全身颤栗,手脚不住地发抖。 察觉到她的慌乱无措和眼眶里的湿意,冷祈寒心中一惊,她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这屋里的一切惹得她想起什么不开心的往事? 紧紧把她拥在怀里,下颚抵着她的额头,冷祈寒轻声略带自责的话语传入她耳中:“我我这样做只是想你开心,并不知道这屋子会惹你想起不好的过往,我们这走,不住这了,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这样听着,思晨心里更难受了,鼻尖一酸,眼泪止不住往下掉:“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紧紧地回拥住他,思晨急切地道:“你不要再对我那么好了,你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是害怕。” 害怕?冷祈寒不明白了。双手钳住思晨的双臂,他拉开了二人亲密无间的距离,继而一手覆上思晨泪雨涟涟的小脸,迫使她与他对视:“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发生一连串的变故之后,我自以为,我什么都不怕,连死都不怕,可是你出现了,还搅乱我早已如一潭死水的心。我一天天沦陷在你的柔情里,一天天发现越来越离不开你,那种忽然什么都有了的感觉让我很是心慌,如今,我是真的好害怕,害怕会失去你。”毫无畏惧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思晨喃喃低诉,滚烫的泪水一滴滴滚滚而下,滴落在冷祈寒的手背上。 冷祈寒只觉心头被什么碾过一般,一阵难受,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心里,竟然如此敏感,如此不安。 “不会,你不会失去我的,这辈子,你都是我的人,我都会牢牢把你锁在身边,所有不要害怕,好吗?”冷祈寒再次把他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口吻霸道地说着,似在宣誓她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偎依在冷祈寒温暖的怀抱里,思晨乖巧地点点头,慢慢地止住了哭泣,那个胸膛,总能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第二十六章 中秋晚宴 更新时间:2013-12-04 休息一晚,隔天,冷祈寒就带思晨参观了冷氏茶庄。 这冷氏茶庄可不是一般的大,冷祈寒东南西北地领着她走,不一会,她就忘了哪跟哪了,看来这山庄里头的路不好走,她还是牢牢跟紧冷祈寒比较可靠。 据冷祈寒介绍,这冷氏山庄,表面上是经营茶叶生意,但其实说白了,就犹如聚义堂的资料库和账房,这漠城里出入往来的商旅名单,买卖何物,都由此处负责调查,并做详细记录,还有聚义堂的收入开支,明账暗账,也都是由此处打点。 生意上的东西,思晨从来都不懂,也没有深刻地了解过,但当她知道这样庞大的一个茶庄,多半是由冷祈兮负责协助打理之时,心中还是暗叹佩服,才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就能把这样一个茶庄打理的井井有条,实属不易。 逛完山庄,已是一日正午,冷祈寒把她送回房,而后就自顾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午后闲来无事,思晨便一个人在房里看书,看得乏了,就躺在睡榻小憩片刻,享受着这不可多得的静谧时光。 待冷祈寒前来寻她之时,已是一日旁晚。夕阳收回最后天边最后一道余晖,天色如浓墨一般渲染开来。 二人刚踏入用膳的偏厅,便瞧见一屋子人早在桌旁等候。 冷祈兮和冷祈墨坐在主位左边,右边坐着的是思晨之前见过数面的聚义堂几个得力助手和他们的家室,主位空了两个,很明显是在等候他们二人的到来。 漠城的中秋是出了过年以外不可多得的大节,趁着这个时候,平日里各自忙碌的大伙才能欢聚一堂,开开心心地吃上一顿饭,再加上冷家人少,篱落走后,更为冷清。所以每年这时候,冷祈寒总会把他那几个得力助手叫上,不至于一顿饭吃得冷冷清清,况且他们跟了冷祈寒这么久,冷祈寒早就把他们当成自己人。 几个手下人和他们的家室一见来人,都习惯性地起身行注目礼,以示恭敬。而这冷祈寒倒也是直爽之人,拉着思晨径直走向主位后,便招呼大家坐下:“家常便饭,没太多规矩,大家别太拘谨,当自己家就好。” 转过头,他又看向冷祈墨道:“人齐了,就上菜吧。” 在冷祈墨的一声喝令下,佣人们端着盘子进进出出,各式各样的佳肴便摆满了一座。 趁着上菜的嫌隙,思晨藏在桌子下的小手不安分地拉了拉冷祈寒的衣角,见冷祈寒投来一记疑惑,便在他耳边小声道:“这可是主位,我坐在这,会不会不太好?”她只是个外人,这顿家宴,她本来就有些多余,现在还霸着这个不属于她的位置,于理不合。 眼见这个女人又在胡思乱想,冷祈寒习惯性地皱起眉头,继而大掌贴上她的额头,拉紧二人的距离:“在这没那么多规矩,况且你是他们眼中的夫人,你不坐这坐哪?” 二人旁若无人地絮絮低语,并不知道他们此刻的举止落在他人眼里,是何等的暧昧。 “当家的和夫人还真是恩爱有加啊。”一声戏谑,让思晨惊觉抬头,望向声音的出处。这才发现,所有人的眼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她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注视感让思晨倍感窘迫,脸颊一阵燥热。 “当家的,什么时候办喜事啊?”又一个手下人不加掩饰地问道,投向她的眼神多了些玩味。 冷祈寒对此笑而不语,而思晨一张脸早已涨的通红,万分尴尬。 “就快了就快了,聚义堂很快就有喜事要办了。”在这中节骨眼,祈兮却插了一句嘴。 思晨横了她一样,搁在坐下的手拽了拽冷祈兮,示意她不要胡说,但祈兮却顾着做自己的事,对思晨的示意视若未闻。 “如此说来,那我们就恭喜当家的了。”冷祈寒身边的几个手下人纷纷站了一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正当思晨想着如何应对之际,却见冷祈寒也径直站了起来,对这几个手下人道:“那就多谢各位了。”继而又拽住不知所措的思晨,面无表情道:“弟兄们在敬我们酒,难道你不应该表示一下吗?” 思晨无奈,站直起身,也学着冷祈寒那般举起手中的酒杯,只是此刻她心里,却恨得牙痒痒,这举动,明显是故意的,这行为,明显就是逼婚,她何时说过要嫁给他。 恶狠狠地横了冷祈寒一眼,冷祈寒却毫不理会,反而拥着她的肩道:“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帮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从冷祈寒的话语中,思晨才知晓,坐在冷祈寒旁边较为年长的男人,是聚义堂的管家方忠,人唤忠伯,忠伯对冷家一向忠心耿耿,也可以算是聚义堂的老人,从冷祈寒对他的态度可以看得出,他对忠伯还是尤为敬重的。 再过去便是忠伯的妻子徐氏,为人热肠,和蔼可亲。 再往右,便是冷祈寒的几个得力助手,也是漠城几个分堂的堂主,依次是秦少双和他的新婚妻子李氏,段天雷,秦云,还有赫连,赫武两兄弟。 思晨对这他们,一一敬了酒,打了招呼,但几个大汉似乎还不肯放过她,还想让她多喝几杯才肯罢手,拗不过他们的思晨只得用眼神求助冷祈寒,在冷祈寒的解围下,思晨总算逃过一劫,但那几杯薄酒,却让不胜酒力的她脸颊如火烧般泛红。 正当大家其乐融融,详谈甚欢之际,却只见门外一个婢女小跑而来,脸上难掩欢喜:“当家的,当家的,您看谁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望向门外。 顺着婢女的目光,大伙目光一齐投向门口处,只见一个身着粉色长裙,披着白色披肩的女子缓缓而至,能拥有这样一张妆容精致,眉眼带笑的娇俏脸颊,除了篱落还能有谁? 篱落的突然到访,让原本热闹的一屋子人立即噤若寒蝉,冷祈墨眼中更是掩饰不住地欣喜,而冷祈兮,欢喜之余,更是对这思晨一阵低语道:“思晨姐姐,这算是你给我二哥的惊喜吗?” 对于祈兮言语中的感激之意,思晨无奈地摇摇头,却不知如何开口,她根本没有说服篱落,对于篱落为何忽然转变心意,她也不知所以然。 “我这是来晚了吗?”看着一屋子惊呆了的人,篱落很是大方地开了口。眼神对上目不转睛望着她的冷祈墨,又匆匆撇开,不知望向何处。 “不晚不晚,菜还没上完,就等着你呢。”冷祈兮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把冷祈墨挤向一旁的空位,继而邀篱落在她身旁坐下,她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这是把篱落硬塞到冷祈墨身旁。 冷祈兮的用意,篱落怎会不知,只是她实在拗不过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便有些不情愿地坐在冷祈兮与冷祈墨的中间。 “行了,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饭吧。”对于篱落的到来,冷祈寒依旧面无表情,但餐桌下的手,却对了思晨比了一个赞,暗示她与篱落的这一战,打得漂亮,惹得思晨一阵汗颜。 添了碗筷,篱落入了席,之后,大家又好似没事一般,又开始谈笑风生起来。 说话最多的,要数聚义堂的那几个男子,他们谈论的,一般都是聚义堂这一年来的状况和一些无谓琐事,冷祈寒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眼角瞥见他身边安静吃饭的女人时,却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头:“怎么净吃饭,多吃点菜。”说完,还不忘夹了一块鸡肉给她。 思晨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如其来的打扰让她有些窘迫,但她还是乖巧地夹起冷祈寒给她夹得鸡肉吃起来,故意不去看在场其他女眷戏谑的眼光。 冷祈兮也学着冷祈寒的模样给篱落添了一勺豆腐,嬉皮笑脸道:“篱落姐姐,你也多吃点。” 见状,篱落不悦地皱起眉头,这祈兮分明是故意的,认识她多年的人都知道,她讨厌豆腐那种特有的豆腥味。 “怎么了,你不爱吃吗?”冷祈兮脱口一问,表情很是无辜。篱落横了她一样,这不是明知顾问吗? 但眼见一桌子人都望着她,这豆腐,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吃吧,她实在咽不下去口,不吃,又好像会辜负祈兮的好意。 正在为难之际,一旁的冷祈墨淡淡开口:“你若不吃,就给我吧。”说吧,便把手中的碗凑了过去。篱落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把那一大勺豆腐如数倒入冷祈墨的碗里,这举动,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大跌眼镜。冷祈墨就不用说了,嘴角那几下抽搐足以表明他内心的欣喜若狂。 而就在大伙的目光聚焦在篱落和冷祈墨二人身上时,祈兮又是一番雷语:“对对对,给二哥,二哥最喜欢吃豆腐了,特别是篱落姐的豆腐。” 一番话,让在场所有女眷都脸红起来,思晨更是毫不避讳地掩脸窃笑着,一旁的几个大汉,更是嘴角抽搐,敢情是憋住了在笑,赫连更是没有忍住,一口酒水直直喷到他弟弟脸上在场的各位,好像除了冷祈寒比较淡定以外,其他人都反应激烈。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你们笑什么啊?”祈兮眼神扫向众人,一脸无辜,大家这是怎么了,反应这么奇怪的? 面对场面的一时失控,篱落顿觉颜面无光,但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女人,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祈兮,随即又恢复的如同没事一般道:“你没错,大家只是笑你口无遮拦罢了,给我乖乖吃饭,别再开口了。” 在利落的委婉斥责下,祈兮总算乖乖闭嘴,埋头吃饭。 第二十七章 放烟火 更新时间:2013-12-05 这大概是冷家这几年来,吃得最满足的一顿团圆饭了吧。 冷祈寒扫视过一屋子的人,心中有种无法言喻的舒畅,篱落回来了,二弟的伤好了,而他身边,多了一个善解人意,柔情似水的女子 而此时此刻,冷祈兮的心里,也是无比满足,只觉得这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了,这样和谐的场面,多少年没有过了,今天,她总算如愿以偿。 一杯杯薄酒下肚,祈兮有些头昏耐热,带着几分醉意,她站起身来,酒杯对向思晨道:“这一杯,我敬我未来的嫂嫂,感谢她为我大哥,二哥所做的一切,感谢她为聚义堂所做的一切。” 冷祈兮忽然的敬酒,让思晨颇感意外,但还是酒杯迎向她。 烛光下,带着几分醉意的祈兮眼神迷离,让思晨看不出真假,但她却觉得,眼前这个好爽耿直的小姑娘,似乎和平日里见到的,有些不一样 酒足饭饱之际,一声声突如其来的作响,打破了暗夜里久违的宁静。那震耳欲聋的响声足以让一屋子的人兴奋起来。 “放烟火啦”冷祈兮开心地直嚷嚷,率先离开酒席跑出屋外,继而一屋子人陆陆续续小跑出偏厅看烟火。屋里瞬间只剩下坐在主位上的两个人。 这样美好的夜晚,冷祈寒又岂会错过,伸出手,他对着思晨淡淡一笑:“我带你上阁楼看烟火。” 思晨任他来着来到一处阁楼下,二人顺这一层层台阶拾级而上,费了好些时候,才来到阁楼的最顶层。 阁思晨放眼一望,不禁发出一声惊叹。城楼高耸,足以把整个漠城尽收眼底,一簇簇烟花似流星一般漆黑的苍穹,在她眼前绽放开来,把夜空照的犹如白昼。 视线底下,那一排排错落有致的黄土平房,在夜色下泛着柔和的黄光,与天空的徇丽多彩相映成景,那是一种南边没有的粗狂与豪迈,看得人心胸豁然开朗。 “喜欢这里吗?”冷祈寒望着她,淡淡一问。 思晨回望向他,点头会心一笑,继而又别过头去,继续欣赏绽放在夜空的一抹抹艳丽。 见她沉默,冷祈寒也不多做打扰,手拥上她的肩,与她一同望向远处。与思晨的毫无杂念不同,冷祈寒此刻心中若有所思,多少年了,每次都只有他一人独站于此,俯视众生,一个人独自感受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也习惯了,可是今年,似乎感受不一样了呢,因为此时此刻,有个人站在他的身旁,跟他一同分享着,站在高处的喜怒哀乐。 打量着身边那个柔柔弱弱,一脸欣喜的女人,他情难自禁地在她发间烙下一个深吻,这个莫名闯入他生命中的小女人,却是他活着这么多年以来,最难能可贵的收获。 “思晨,嫁给我,可好?”看着满天烟花,冷祈寒淡淡开口,清冷的口气,就犹如在问她,带你去吃饭可好,带你去逛集市可好那样简单,但话语中却有种不可抗拒的魔力,让人无法拒绝。 “这个时候,你才想起要征求我的同意吗?”思晨回望向他,挑眉一问。 “我不是征求,只是循例问问,你,我是娶定了。”回应她的,是一番霸道的话语。 “那又是我不嫁呢?”思晨和他杆上了,她就不信,她不嫁冷祈寒能奈她何。 “不嫁可是你的损失,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过两年,人老珠黄了,到那时你要嫁,我还不一定会娶。”冷祈寒手轻钳住她的下巴,戏谑道。 这句话,却惹得思晨一愣,继而这冷祈寒,沉默着不开口。 她忽然安静下来的模样让冷祈寒心头一紧,是不是他又说错什么了? 对上冷祈寒深邃的眸子,思晨突然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爱以色事人。”之前她在书上看过一句话:我以容貌之好,得从微贱爱幸于上。夫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 她害怕,冷祈寒的爱,也会因岁月的蹉跎,容颜的流逝而消失,所以她才忽然这样问道。 “恩?”然而对于她忽如其来的一番话,冷祈寒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不解。 思晨担忧地看着他,又解释道:“若果有一天,我人老色衰,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感受到眼前的女子没有半点安全感,冷祈寒心里一阵抽动,望着她的眸子,冷祈寒的脸色不由凝重了几分,片刻后,他双手才小心翼翼扶上思晨的双肩,无比认真道:“傻瓜,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太多虑了,无论你以后变成什么样子,我的心里都只有容得下你一人,永远都不会改变。” 冷祈寒出自肺腑的告白,思晨如数听进耳朵来,她羞怯一笑,并未说话。 半响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又一脸严肃道:“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冷祈寒淡然一问。 “成亲一事,可否缓一缓,以后再说?”思晨试探一问。 “你不愿意?”冷祈寒闻言脸色骤变,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凌厉。 眼看冷祈寒误会她的意思,思晨连连解释:“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想等颜啸的事情告一段落,才处理我自己的事,如今风无涯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真的有些担心” 思晨边说便观察着冷祈寒的神情,看着那泛着寒意的脸,她有些胆怯,说话声越来越小。 “既然是这样,好吧。”听完她的解释,冷祈寒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不过” “不过什么?”思晨有些紧张。 “不过要先洞房。”冷祈寒不正经地打趣她道,他知道他刚才的严肃吓着眼前的小女人,不得已只能用这种方式缓和下气氛。 他的话,却惹得思晨红了脸,双手有气无力地捶打冷祈寒的胸膛,她娇嗔道:“你少这般不正经。”继而又娇羞地把头埋进冷祈寒的胸膛。 拥着猝不及防扑在他怀里的人儿,冷祈寒的眼光中包涵宠溺,又透露着坚定不移。从今往后,他一定要保护好怀中的这个女子,给她最好的生活,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欺负她分毫。 宽阔无边的苍穹里,五光十色的烟火依旧此起彼伏,璀璨了整个天际,染亮了漠城漆黑的夜晚,也见证着阁楼上相拥着的二人的天荒地老。 冷祈寒和思晨从阁楼上下来,烟火依旧放个没完,冷氏茶庄的院子里,到处站忙仰望天际的人。 越过人群,二人悠闲地走着,走到一处空旷之境,思晨一抬头,却仰瞥见篱落站在一个地势较高的角落,静静地仰望天际,而冷祈墨负手而立,站在她身后,未发一语。 祈兮那个小丫头,则静静地坐在离他们二人不远处的地方,独自欣赏着漫天绚烂的烟火。 难得见到小丫头有如此静谧的一面,思晨心里频频称奇,但她还是迎了上去,打趣地说道:“小丫头,如此良辰,一个人独坐于此是何用意?” 一听有人,祈兮回过头来,对于思晨的调侃,她却忽然感叹一声,表情是与年龄不符的老练之色。 “丫头,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冷祈寒双手交叉在胸前,盯着冷祈兮说道。 面对哥哥的询问,祈兮老气横秋道:“女孩子家的心思,是你该问的吗?”继而撇过头不理他。 听完这话,冷祈寒可是大不乐意,于是他教训道:“诶,我说你这丫头,注意口气啊,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看着祈兮毫不在意的模样,冷祈寒一阵头疼,他这个妹妹,越来越没规矩了。 一旁的思晨掩嘴一笑,继而伏在冷祈兮耳边调侃道:“看样子,兮儿是思春了。” 闻言,冷祈兮的脸颊一阵泛红,但她还是不甘示弱地对上思晨的脸:“这不能怪我,是你们这些自称大人的老是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碍着我的眼了。” 这话说得泛酸,却惹得思晨噗呲一笑。 不知何时,篱落和冷祈墨已走到他们三人身旁,五人一同在夜空下站着。 难得他们同时聚在一起,祈兮提议道:“篱落姐姐,我们好久没一起泡澡了,今晚我们和思晨姐姐一起泡澡可好?”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祈兮的一番提议,立刻得到了其他两个女人的热情回应,继而互相牵着往地窖走去,丝毫不理会身后被她们落下的两个男人。 二十八章 泡澡 更新时间:2013-12-06 三个女子沿冷氏茶庄的后院一路缓行,没过许久,便来到祈兮先前所说的地窖入口。 沿着阶梯拾级而下,映入眼帘的一个四四方方的泉池,泉池四周都有屏风阻挡,静谧安逸。 泉池修葺地极好,一砖一瓦,都显得尤为精致,池水干净清澈,无一丝杂质,引至地底。思晨伸手在池面划过涟漪,没有想象中寒透心扉的触感,反而多了几丝暖意,让她颇感意外。 这样神奇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见。 相较于思晨的惊叹,篱落对此已是见怪不怪,这泉池早在冷氏茶庄建立不久,就已修葺,她和祈兮,已不知在此处嬉戏过几回,不得不说,此处确实是个极好的沐浴之处。 在此候着的两个婢女,贴心地为她们三人送上几份精致的果盘和一篮子新鲜花瓣,便悄无声息地退下。 剩下地窖里的三个女子,解开盘着的鬓发,褐尽衣衫,缓缓踏入池中。 第一次与她人如此坦诚相见,思晨很明显有些不自在,低着头颅,靠在泉池的一个角落,身子尽可能地淹没在池中。 相较于思晨的胆怯,祈兮和篱落却随意惯了,毫不避忌此时光溜溜的身子,二人互相泼水嬉戏,调戏怒骂,玩的不亦乐乎。 篱落玩累了,便凑到思晨身旁坐下,抓一小撮花瓣撒向池中,若有似无地把玩。 思晨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今个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篱落望向她,浅浅一笑:“你不是说了,除非我自己想醒,否则谁也叫不醒我吗?现在我想醒了!再说”篱落眼神复杂地看着如一条水蛇在池中穿梭的祈兮:“我实在不想让那丫头失望。” “那你可跟冷祈墨说明白了?”思晨随口一问,但看到篱落的转变,她的心里还是开心的。 “没有,对着他有些话,我始终说不出口。”篱落略带落寞的说着,那口气,夹杂无奈,痛楚,自责。 看着她,思晨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在这种时候,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显得十分苍白。 沉默了好半响,她才问道:“所有你们刚刚就在那傻站着,未发一语。” “恩。”篱落点头,苦涩一笑,不知何时起,她和冷祈墨之间,竟然如此相对无言,或许他们之间,真的是回不去从前了吧。 “那你日后有何打算?” “还能有何打算,你不也说了,破罐子破摔,就看我哪天头脑发热,愿意与他坦诚相待吧。”一番话,篱落说得略带自嘲。 既然篱落自己有主意,思晨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池水。 在池里泡的越发久了,思晨的意识被一分分抽离,思绪也逐渐模糊,不一会儿,她竟然在水中缓缓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篱落察觉一旁的思晨似乎没什么动静,别过眼来,才发现思晨不知何时竟然在泉池中靠着墙壁睡着了! 看着她,篱落心里有条计谋油然而生 轻轻唤来祈兮,篱落在她身畔低声说了几句之后,二人的脸色都浮现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二人轻手轻脚地上了泉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好了衣衫后,便不动声色地离开地窖。 地窖外,篱落遣了婢女把冷祈寒引来,继而先行离开,只留下祈兮在此处静候冷祈寒的到来。 不过片刻功夫,婢女把冷祈寒待到后,也识相地离去。 冷祈寒见地窖外只占了祈兮一个人,以为出了什么事,步伐加快地朝她走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思晨和篱落呢?” “篱落姐姐先走了,思晨姐姐还在里边,好像睡着了。我还有事,不陪她了,你就在此候着吧。当然,等不及的话你可以亲自下去接她上来。”说罢,便把一套衣衫和一条宽大的浴巾塞到冷祈寒手中。 不等冷祈寒发话,便脚底抹油一般飞速开溜。 冷祈寒不知他妹妹此行为出自何意,但一看到手里那件衣物,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不是刚才思晨穿着的衣服吗? 原来祈兮这丫头是想成全他们二人的好事,冷祈寒总算恍然大悟,这样想着,他摇摇头,无奈地苦笑出声。 等等,祈兮刚才说,思晨在池里睡着了?这可不行,很容易着凉的。一想到此,冷祈寒面露担忧。本想遣个婢女给她送衣服下去,但环顾四周,别说婢女了,连个人影都没有,想来,定又是祈兮那丫头的杰作。 冷祈寒无奈一叹,这野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下次逮到机会,他非要好好训斥他这个淘气的妹妹不可。嘴上义正言辞地自言自语,但心底却有股不可抗拒的邪恶力量,迫使他的脚步往地窖深处走去。 下了地窖,穿过那扇薄薄的屏风,冷祈寒目光很快锁定了角落里的那抹泡在水中的身影。 那在水中的人儿,此时正靠着池壁,双眸紧闭,朱唇轻启,脸颊蒙着一层若有似无的水雾。如墨色般的长发落入水中,肆意散落在水面上,如丝丝浅网。香肩外露,娇艳欲滴的花瓣飘零四周,白璧无瑕的身子在泉池中若隐若现,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冷祈寒呆呆地站了半响,这才想起他还有正事要做。 大步迈向思晨身边,冷祈寒弯腰轻触她的肩膀:“思晨,醒醒。”感受到手指接触处泛凉的触感,冷祈寒眉头微微皱起。 一声轻唤,惹得思晨缓缓睁开双眼,美眸一抬,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她神智有些不清醒地喃喃道:“你怎么在此?” 看着她依旧昏昏沉沉的模样,冷祈寒顾不上那么多,手臂猛然一挥,当下就把她从水里捞起。 溅落一地的流水声和脱离水池后身子泛起的寒意让思晨的意识瞬间清醒:“你,你在做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刚她才和篱落祈兮一同在此泡澡,怎么才一晃眼功夫,就换成冷祈寒站在她面前呢? 回应她的,却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直勾勾地看着他,冷祈墨眼神尽是不满,这个笨女人,就让在此入睡,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很容易着凉吗? 对上那双凌厉的眼睛,思晨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垂下眼帘,见她略带委屈的模样,冷祈寒不忍苛责她,只是面无表情地为她披上浴巾,把她包的严严实实后,又解下身上的披风罩在她身上,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大步朝她的卧房走去。 此刻夜色已深,夜空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暗淡,人群早已散去,通往卧房的小路上,悄无一人。 待到房内睡榻上,冷祈寒才轻放下她,随时找来一件宽大的袍子,这才解开她身上的两层束缚。 出乎意料的是,思晨没有羞怯,也没有反抗,只是软着身子任由他摆布,那一双好看的眸子,却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为她套上了宽大的长袍,冷祈寒朝她鼻尖一勾,声音低沉道:“下次要睡回房里睡,不要再睡在水里,可听明白了?” 见她乖巧地点头,冷祈寒这才站直起身,移步到她身后坐下,为她擦拭那头湿漉漉的头发,似乎是怕弄疼了她,冷祈寒的动作万分轻柔。 那一头湿漉漉的发丝,在冷祈寒的打理下,渐渐干爽,瞬间变得如绸缎般顺滑无比。 感受到背后那双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她的发丝,思晨想都未想便往他胸膛靠去。 嗅到思晨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沁透心脾的幽香,冷祈寒一楞,不由自主地靠向她,继而细细密密的吻自她的发间,一路辗转而下,落到她的颈肩处。 略微酥麻的触感传来,思晨只觉全身一阵轻颤,察觉到那双不安分的大手环上她的腰际,一路往上,她惊呼一声,本能地将那双大手钳住,阻止他进一步掠夺。 “怎么了?”冷祈寒在她耳边低沉出声。 思晨别过头去,对上他尤为炙热的眼,胆怯道:“我我害怕” 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冷祈寒极为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不要怕,相信我。”话音刚落,冷祈寒一把扳过她的身子,俯身将她吻住。熟练地撬开她的贝齿,湿热的舌头探入她的口中,逗弄她的丁香小舌,掠夺她的甜美。 这近乎吞噬的热吻,让思晨的思绪一分分抽离,双手不知觉的环上他的腰际,她若有似无地回应着他。 她的配合,放纵了冷祈寒的进一步掠夺。 下一秒,她便被冷祈寒放倒在床榻上,身上的衣物随之被全数褐去,而冷祈寒,也除尽衣裤欺身而上,二人至此赤诚相待。 炙热的大掌划过她丝滑的肌肤,肆无忌惮地袭向她的胸前,这样胆大妄为的动作,让思晨羞红了脸颊,她娇羞地别过头去,不敢与眼前的男人对视。 察觉到她的逃避,冷祈寒停止了掠夺,用力地钳住她的脸颊:“别害羞,看着我。”口吻是一如既往地霸道。直到身下的女子眼神迷离地回望向他,他才继续他刚才的动作。 更为炙热的吻至双唇,下颚,锁骨一落而下,略带啃咬,吸允。大手由胸前缓缓滑向小腹,继而探向她的双腿间。 若有似无的摩擦感,让思晨本能地一阵轻颤,呻吟声难以支持地自喉间逸出。 情到浓时,冷祈寒一把握住她修长的双腿环上腰际,下身的肿胀抵达她两腿之间,一挺而入 屋外,月色正浓,屋内,却是软帐轻烟,春色旖旎无限。 第二十九章 消息 更新时间:2013-12-07 缠绵过后,思晨犹如一只疲倦的小猫,慵懒地靠在冷祈寒的肩头,小手有一下每一下地玩弄他的胸膛,感受到指腹传来的强有力的心跳,她微微移过头颅,抬头一看。 冷祈寒此刻眼眸紧闭,呼吸沉稳,思晨看不出他此刻是闭目养神,还是已进入熟睡状态,但不安分的指尖仍旧淘气地往他的脸戳上一戳。 眼见头顶的人没有动静,她失望地移开手,却不料,一声低沉自她头顶传来:“这么晚了,怎么还这么不安分?” 对上他的眼,思晨淘气一笑:“那又怎样?”却没有发现,暗夜里,冷祈寒的眸子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缠绵那么久,你还如此有心力,看来,我要更卖力点才是。”落下这句话,冷祈寒手臂一用力,翻身而上,整个人又朝她压去 折腾了一夜,冷祈寒清醒之时,已是第二日正午。 睁开双眼,却发现思晨整个人正如八爪鱼一般扒在他身上。“思晨,思晨”冷祈寒轻碰了她两下,企图把她唤醒。难怪呢,半夜里他总觉得喘不过气来,原来是这丫头压的。 见她没反应,冷祈寒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样子,昨夜是把她给累坏了。既然叫不醒,就让她继续睡着吧。这样想着,冷祈寒放松了全身,继续仰躺在那里,反着思晨的身子过分轻盈,怎么压都不碍事。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冷祈寒已经快重新如梦之时,思晨才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后,又想重新入睡。 冷祈寒哪会放过她此刻清醒的机会,连忙摇醒她道:“已经午时了,别睡了。” 思晨不情愿地抬起头,迷离的眼神略带哀怨,似乎是在无声斥责他的打扰。一脸无辜的模样惹得冷祈寒浅笑出声:“怎么半夜里爬到我身上来了,可是对昨夜的事意犹未尽。” 思晨这才察觉自己此刻身上依旧未着寸缕,胸前的两团丰盈此刻还压在他精壮的胸膛,一想到昨夜的情形,她的脸颊一阵灼热。 见她想躲,冷祈寒双臂用力钳住她,令她动弹不得。 “怎么不说话?”冷祈寒又是戏谑一问。 “我我只是不想,每次一起床,你就不见踪影嘛。”见他看来,她无比认真又委屈地说道,嘴唇为撇,让人看着尤为心疼。 她的话,让冷祈寒有些沉默,想想,也的确是如此,在沁香阁同床共枕的那几个晚上,天一亮就早早离开房间不告而别,不曾想这样的做法,会让她这么没有安全感。 握住她的后脑勺,拉着她重新贴向他的怀抱,冷祈寒下颚抵在她的额头处,轻声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你多睡会。”见底下一阵沉默,冷祈寒又道:“我答应你,没有下次,好不好。” 他的一句定心咒,才让怀中的人儿释怀地点了点头。 自中秋之后,思晨便在冷氏茶庄住下,一来,是觉得冷氏茶庄幽静,适合思晨这样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居住,二来是觉得聚义堂出出入入的多半是粗鲁的汉子,思晨在那有些不方便。当然,主要的关键因素还在于祈兮,因为祈兮一直嚷嚷想有个伴,所以,在她的再三纠缠下,冷祈寒毅然决定把思晨安置在这里。 至此,祈兮有事没事就喜欢往思晨的住处跑,把聚义堂每日里发生的新鲜事告诉她。 比如,忠伯的儿子年底就要娶媳妇了,现在正在忙着筹备喜事。那个未过门的妻子,看似柔弱,但背地里却把忠伯的儿子管的服服帖帖。 比如,秦少双和他的妻子虽成婚不久,但却经常闹别扭,有时还为一些小事大打出手,不过他们二人都是江湖中人,好像把吵架这种是当初是生活的添加剂,转眼间又恩爱有佳。 比如,她二哥又去沁香阁了,只是篱落对他好像还是不冷不热。 再比如,将近年底,她大哥越发忙碌了,经常和众弟兄在偏厅议事,常常弄得连饭都忘了吃 思晨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虽不多言语,但嘴上,却总挂着一丝浅笑,日子就是要这样简单地过才好。 而那冷祈寒,虽然忙碌,但隔三差五就会去冷氏山庄找她,偶尔陪她吃顿饭,偶尔陪她在卧房睡一晚,怕思晨无聊,还命人在她屋外给她修葺了一个秋千架,供她闲来无聊有得玩乐。 这样一来,思晨一点也不觉得寂寞,什么朝思暮想,魂牵梦系,相思成灰,一类的词语,跟她八字也扯不上边。 空闲之余,思晨便给在祈兮给她空置出的一处书房里继续研究她的医术和草药,毕竟还是娘亲传授于她的东西,总不能在她手上白白荒废了。 所以,在冷氏茶庄的日子,是思晨过得自以为醉逍遥的一段时日。 转眼三个月已过,漠城迎来了一整年里,天气最为恶略的季节。 似乎是没有预兆的,一夜之间的,漠城的天空下起了皑皑白雪。雪花卷成团,夹杂着呼啸的狂风,袭击整个漠城,有种势要把漠城冰封了才肯罢休的趋势。 思晨见过的飘雪,都是轻轻柔柔的,如满城飘絮飞舞。这样猛烈的雪,她还是第一次见,也有些被吓着了,即使穿得严严实实,也不敢出门。 这样的寒冬腊月,冷祈寒依旧常来找她,每次进屋,身上都会扫下一层厚厚的雪,惹得思晨尤为心疼。 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漠城的年怎么过,是否也像中秋那般特别,思晨心里尤为期待。 但从祈兮口里,她却得知,漠城的过年,无非就是吃团圆饭,守岁,收年例,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迎新年,如此说来,漠城的过新年似乎和颜啸朝没什么两样。 也罢,过年无论是哪朝哪代,身处何方,都是如此,概莫能外。最重要的,是陪伴在身边的人一起守岁的人是谁。 临近过年,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都忙碌筹备新的家用。这凛冽的寒冬丝毫阻挡不了人们迎接新村的热情。 这种时候,思晨却越发地慵懒了,一日里有大半时日,都是在睡榻上度过。一来,她怕冷,二来,她最近越发地嗜睡。 一日午后,婢女前来禀告说冷祈寒派人来接她前往聚义堂,马车已在门外候着。 她虽然不知何意,但还是换了身衣裳就匆匆出了门。 在踏入聚义堂正厅的那刻,她有些惊呆了,正厅内,几月不见的风无涯此刻一身锦衣华服,容光焕发地站在她面前,从风无涯面容里透露的喜事可以看出,他此刻带来的,定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果不其然,一见到她,风无涯便匆匆迎了上去,继而打开随身携带的木槿盒子,一道明黄的圣旨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打开圣旨,风无涯无比严肃道:“宸家遗女宸思晨接旨。” “民女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风无涯见思晨跪下接旨,继而又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宸冯详谋逆一案,经已查实,实属污蔑。故官复原职。宸冯详之女宸思晨,助朕登基有功,朕感念其恩德,赐免死金牌一块,黄金万两,以示嘉奖。钦此!” 圣旨宣完,眼见思晨还跪在地下一动不动,风无涯好意提醒道:“还愣着做什么,快些接旨啊。” 这一提醒,思晨才回过神来:“民女接旨。” 谢了恩,这才接过圣旨站了起来。 见她一副呆滞的模样,风无涯打趣道:“可是觉得幸福来得太快了些,有点难以置信?” 思晨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旁未发一语的冷祈寒,疑惑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风无涯倒也不调她胃口,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原委细细道出。 几个月前,他拿着密旨前去颜啸边境拜会辛王,辛王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之后,万分震惊,但念及叔侄情谊,他还是委婉地拒绝了风无涯。 就在风无涯绝望之际,事情却出现了转机。 原来在辛王召见他之时,辛王曾经的旧部快马加鞭送来一封书信,信中提及杜皇后如今在朝中是如何娇横跋扈,如何重用外戚,如何打击朝中的一帮元老重臣,还说到如今的颜啸朝已是民怨四起,哀声一片,所以朝中一帮旧臣私底下联名,请求辛王伸出援手,解救岌岌可危的颜啸朝。 风无涯得知此事后,也力劝辛王把握时机,再加上那道圣旨,他们现在正是出师有名。 在他和辛王部下的劝说下,辛王最终答应夺权。 夺权的过程比想象中要顺利许多,再加上颜啸朝御林军多半是辛王之前的部下,所以在辛王的军队包围皇城之际,他们临阵倒戈。 军队杀入皇宫之际,皇帝还在后宫里头醉生梦死,殊不知外面早已变了天。 辛王登基后,念及旧情,封了他那侄子一个闲散爵位,并未严惩,杜明恩则被关入冷宫,等候处置,除杜明恩的父亲和二叔被当场处死外,其余一干人等,男子皆斩首示众,女子则流徙千里。 至此辛王登基为帝。 第三十章 更新时间:2013-12-08 听完事情原委,思晨有些不满地问道:“为何杜明恩没死?” “这”停顿了半响,风无涯才道:“辛王进宫后第一件事,就是想处死杜明恩,但却被他那侄子制止了。”看着思晨无比阴冷的脸,他又解释道:“思晨,辛王如今贵为一国之君,自有他的难处,怎么说求情的人也是他侄子,他怎么也得念及旧情。所以,你就别纠结此事了,再说,杜明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今她在冷宫的日子,过得可是生不如死。” 风无涯说完,见思晨还是有些不高兴,又补充道:“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吧,皇上已经命人把宸家修葺回原状,也为你父母立了衣冠冢,还说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回去。” 宸家恢复原样?父母也得以安宁?一听到此,思晨心里才算有些释怀:“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风无涯回应道。 “太好了,那我可以回去了。”一双小手无比激动地拽住风无涯的衣袖,思晨对这他展颜一笑。 那抹笑容里,包含着许多复杂的情感,欣喜,如释重负,轻松却刺痛了冷祈寒的心。与思晨相处这么久了,那样的笑,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自问为她做的事不少,但却没有一件,能使得她像现在这般欣喜若狂。所以,是不是无论他做什么,都俘获不了她的心,即使她会被他的所作所为感动,那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之后,她还是会忘了他的好,回到那个属于她的地方 一想到此,冷祈寒交握在身后的双手越握越紧越握越紧 若换成其他时候,或许思晨还会去发现,去察觉,去顾虑冷祈寒的感受,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太兴奋了,对其他的一切都未曾留意,心里头心心念念的,是风无涯给她带来的好消息。 “是,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看着她一张雀跃的小脸,风无涯真诚地回应道。 “那你呢?日后有什么打算?”面对风无涯,思晨依旧侃侃而谈,丝毫没有看见冷祈寒此时越来越复杂的神色。 “我?我此次是奉皇命而来,过两天就回去辞官。”风无涯回答道。 “辞官?” “是啊,毕竟伴君如伴虎,从前的日子,我不想再过,而且我记得我说过,若此次的事情办妥,我就浪迹天涯,过上闲云野鹤,四海为家的生活。” “人各有志,这样也好。”思晨点头一笑,继而对着他深深一福,无比认真地道:“无涯公子,谢谢你为思晨做的一切,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思晨姑娘,你这么见外,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风无涯一把扶住她站直身子。经过那么多事情,怎么说也是朋友了,就没必要那么客气了。 二人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好久之后,思晨才注意到在一旁沉默不语地冷祈寒。 见她看来,冷祈寒依旧一脸阴郁,继而撇下一句:“我还有事,你们慢聊。”便走出了正厅。 思晨对他忽然的冷漠很是不解,但她还是顾不得风无涯,急匆匆地跟了出去。 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风无涯的嘴角无意泛出笑意,如今思晨如此在意冷祈寒,想必他不在的这段日子,他们二人的感情急速上升啊 “祈寒,你等等我。”思晨一边小跑着,一边冲着冷祈寒的背影喊了几句,但冷祈寒依旧未发一语,脚步加快,不一会,思晨就被他落在身后。 待到一处无人之境,冷祈寒察觉后面不再有人跟着,他的脚步才变得缓慢了些。殊不知,此刻那个弱小的女子,依旧不屈不挠地追着,远远看见他的背影,才停在一棵树下气喘吁吁。 猝不及防地来到冷祈寒身后,思晨轻轻一扑,便朝他的背贴去,纤细的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嘴边嘻嘻地笑闹着。 只是那个背的主人,面对这玩闹似的撒娇,却未发一语,只是静静任她拥着。 半响后,思晨才松开他,面带疑惑。为什么,他的背是明明是有温度的,但此刻,她却感受到一股透心的寒意? “祈寒,你怎么了?”思晨小心翼翼试探道。 转身对向她,冷祈寒淡淡问道:“思晨,你是不是非走不可?” 对上他认真的双眼,思晨很是肯定道:“是。”颜啸朝,她非回去不可一次不可,毕竟宸家还有许多后事要她去打理。 “但是”思晨还想开口,冷祈寒却冷声道:“那我呢?我算什么?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你就要全部磨灭掉吗?” 话语刚落,却让思晨一阵汗颜:“不是那样的,祈寒,你听我解释”他在说什么,他以为,她走了就不会来了吗?这是不可能的,这些日子,他们如此相濡以沫,她又怎么会忘记?又怎么会放弃这样一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你其实心里对我万般感激,对我万般不舍,但是还是不得不走是吗?”冷祈寒嘴中溢出冷笑,继而阴森道:“早知你如此无情,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带回来。” 闻言,思晨愣住了,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半响后,她嘴里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就是如此看我的?” “那你觉得我该如何看你?” 苦涩一笑,思晨忽然抓住他的手,附到自己胸前道:“冷祈寒,你认真感受一下。”顿了顿,她无比落寞地道:“与我相处过那么多日夜,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意?” 见冷祈寒一脸冷酷,沉默地站着。她自嘲地笑了,笑得花枝招展,继而眼泪便缓缓而落:“我明白了,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在你内心深处,你始终忌惮我的过去,你始终觉得我会像对杜明轩那样无情无义的对你,所有你始终对我心怀芥蒂,我说的对不对?” 对上她泪雨朦胧的小脸,冷祈寒心乱如麻,他明明想开口,告诉她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但不知为何,这到嘴边的话,就像有千斤重似的,让他迟迟开不了口。 冷祈寒的不接受,让思晨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迅速抹干双颊的泪水,她恢复了久违的冷漠,继而淡淡地说道:“我以为你是懂我的,我以为我们之间,不需要解释,原来,这都是我一厢情愿呢,是我高估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既然你拆穿了我,我也不过多掩饰。我的的确确是个无情无义的女子,我利用完你了,如今我可以顺利回家了,我很高兴。” 明明是气话,思晨的口气却是波澜不惊,让人察觉不到真假,但却惹得冷祈寒额头青筋暴起。 思晨知道,冷祈寒这回是真的愤怒了,但她却不再过多理会,转身离去。 看她远走,冷祈寒只是静静地在雪中,并未追上去,思绪如漫天飞跃的雪花一般繁杂纷乱。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他明明是期待的,期待她的解释,但现在,他却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原本是多么美满的一段感情,就这么被他一手推向深渊。但他就是咽不下,为何,他对她那么好,为她做了那么多,她还是要走,要离他远去 风无涯刚自正厅走出,却远远看见那么纤细的声音没命似地跑着,继而狠狠地扎倒在地上,很是狼狈。 出于本能地,他急忙迎上去扶起思晨,抬头瞥见她眼角处的泪痕和委屈的模样,眉头一皱道:“刚才还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面对风无涯的追问,思晨只是淡淡地别开头,她不想别人看到自己此刻的脆弱。 过了好久,似乎是忽然想到什么,她才道:“无涯公子,你何时回颜啸?” 风无涯听她突兀一问,笑道:“明日就回。”继而又调侃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赶我走?” 思晨并无心去理会他的的玩笑,只是自顾自地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无涯公子误会了,思晨只是想跟你一同回去。” “明天回去?”她的话让风无涯一阵惊愕,继而又道:“明天有些突然,再说这雪下得那么大,你一个姑娘家吃不消,还是等过些时日,叫冷祈寒陪你回去吧。” “不,我明天就回。”风无涯还想说什么,但眼见思晨一样坚定,明显犹豫了后,才若有所思点点头。 半响后,风无涯才道:“你可介意风某问你一个问题?”见思晨点头,他又道:“虽说你如今已恢复自由身,但在颜啸朝,你早已没有亲人,还要回去干什么?” “我想回去拜祭我那死得冤屈的父母呢,毕竟做了人家十几年的女儿,半分孝道都没尽到,实在说不过去。”顿了顿,思晨忽然无比凄婉地笑了,口中喃喃自语:“原本我想与颜啸做个了结就回漠城,可是如今,这里容不下我呢。” 风无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未发一语,但心里的直觉告诉他,这事,好像没那么简单 送思晨上了马车回冷氏茶庄,风无涯转头就去找冷祈寒,一来,是想邀约他晚上一同前去酒楼开怀畅饮,二来,是向他辞行。 但当风无涯寻到冷祈寒时,却瞧见冷祈寒在一处空旷里负手而立,一脸深思,不只是在想些什么,身上那层厚厚的雪花则表明,他在此站着,已有好长一段时间。 风无涯当下就有些疑惑了,今个吹得是什么风,怎么这思晨和冷祈寒都有些怪怪的 明日的行程,他是否该缓一缓?他有些犹豫了 第三十一章 醉酒 更新时间:2013-12-09 风无涯迎上前去,冲着他道:“冷祈寒。” 这声突兀打破了沉思中的冷祈寒,转过身,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风无涯。 风无涯见冷祈寒未发一语,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喉咙,继而道:“风某是来此行的。”见冷祈寒没有反应,他又道:“刚在半路遇上思晨,她说,明早跟我一起走。” 这句话,才惹得冷祈寒全身一僵。 看着他紧握的拳头,风无涯岔开话题:“此次一别,不知下次见面是何年何月,不如今晚我们小聚片刻,畅饮几杯,你觉得如何。” “也好,我命人去准备准备。”冷祈寒答应道,握紧的拳头松了松。 冷氏茶庄内 这样寒冷的天,惹得平日里爱瞎晃荡的祈兮也乖巧地躲在自己的闺房内避寒。 正嫌无聊至极,思晨却前来叩门。 迫不及待地开了门,却见思晨红着眼睛,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外,不知是被冻着了,还是刚哭过。 “思晨姐姐,你”祈兮有些担忧地问道 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思晨努力挤出一抹笑,却比哭还难看:“兮儿,我我是来辞行的。” “辞行?好好的辞什么行?”思晨的话惹的祈兮一头雾水。 “我明天就回颜啸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不顾祈兮此刻的目瞪口呆,落下这话,思晨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冷祈兮哪会那么容易放过她,随身拿起一件羊裘披风,急冲冲便追了出去。 屋外依旧天寒地冻,雪地里,徒留思晨踩过的那一行浅浅的脚印,但很快,又被漫天落下的雪花淹没了踪影。 有些艰难地走着,半路,却被冷祈兮拦住了去路,拽住思晨的手,冷祈兮毫不客气地问道:“思晨姐姐,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些。”看神情,祈兮是发怒了。 对上她因怒意而泛红的脸,思晨微低透露,不发一语。 “是不是我大哥欺负你了?”冷祈兮又是一番追问,见思晨不说话,便假意威胁道:“你不说,我问大哥去。” 在冷祈兮的再三逼问下,思晨红着眼眶,道出事情原委。 在听了事情的原委之后,祈兮很是愤怒地跑了出去,思晨怎么拦也拦不住。 聚义堂偏厅。 已是一日傍晚,随着天色的逐渐转暗,气温更是降到极致,但比这更冷的,是屋内喝着闷酒的人的心。 几杯薄酒下肚,风无涯趁着酒兴,无意一问:“思晨要走,你舍得?” 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冷祈寒苦涩一笑:“舍不得又如何?她的心,根本不在我这。”最后几个字,冷祈寒的声音越发地低沉,似乎是不肯接受他自己口中的这个事实。 “你没问过,怎么知道她没有?”风无涯有些郁闷了,没想到他随意的一问,问到的是这样的结果。 冷祈寒话不多说半句,但这杯中的酒,却满了又空满了又空 风无涯见他此刻憋屈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冷祈寒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兄弟,我不管你跟思晨是怎么了,但有些事,你还是说清楚的好。”换做平日,他风无涯是不会多管闲事去问一些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但眼前之人是他的好兄弟,就另当别论了。 冷祈寒此时已有些醉意,浑浊的眼神里,透露平日没有的悲伤,过了许久,带着失落的话语才从他口中说出:“我对她这样好,她还是铁了心地要回去。如果早知道是这种结果,我宁愿你帮不了她,这样,起码她不会急着离开我。” “呃我说,你是不是有所误会了?如今的颜啸朝,充其量就是她的伤心地,再说她身边早已没有半个亲人,你说,她回去干什么?” 风无涯的话,对冷祈寒而言,无疑是一阵当头棒喝,他当下就僵住了,脸色无比的难看。 看着他渐变的脸色,风无涯又故作夸张地道:“午后我来寻你之时,远远看到她摔在雪地里,我扶起她之后,她委屈地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不过想回颜啸拜祭父母,略表孝心就回漠城,可是这里却容不下她。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风无涯自顾自说着,但眼角,却不是撇向冷祈寒,似在探视些什么。 听完风无涯的话,冷祈寒的心头只觉胸口痛的喘不过气来,继而是毫无征兆的一阵大笑。那撕心裂肺的笑声,传遍聚义堂偏厅的每一个角落,原来,是他错了,错的离谱 风无涯见此,有些不忍,示意他冷静下来,继而严肃道:“趁现在天色还早,你还是去哄回她把,否则明天天一亮,就没有机会了。” 面对风无涯的劝解,冷祈寒沉默了,他要好好想想如何跟思晨解释才行,午后那种不问青红皂白就苛责她的话,不能再有第二回了。 祈兮到来之时,见着的,就是冷祈寒和风无涯沉默着喝酒的局面,她当下就有些来气了,厉声正色道:“你还要心思在此喝酒,思晨姐姐要离开了你知道不?” 见冷祈寒似乎不无所动的模样,她更是怒上心头,直直走上前去,一把拍掉他手中的酒杯,酒瞬间洒满一地。 “思晨姐姐对我们冷家那么好,救了你的命,又医好二哥,还篱落姐姐劝回来,你为什么要把她赶走?”祈兮一口气把过往思晨为冷家的付出全盘托出,但回应她的,依旧是一阵沉默。 “她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要如此对她,我跟你讲,如果你不把她追回来,这辈子,我都不认你这个哥哥。”甩下这句话,冷祈兮头也不回地离去。 这样的局面,让风无涯发出一阵无奈地叹息,他不料想,他带来的明明是好消息,竟然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见冷祈寒还想捡起摔落地上的酒杯,他先行一步拦住他,继而道:“不要再犹豫了,去找她的。记得,女人要哄。” 再三思量下,冷祈寒总算站直起身,步履阑珊地往门外走去 冷氏茶庄,思晨房内。 门外传来急促的叫门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可是思晨就是不想搭理他,闷闷坐下房里不开门。都赶她走了,此刻,他还来干些什么? 门开依旧传来断断续续的话语:“思晨开门我错了思晨”有些颓废的声音惹得思晨心里一个踉跄,但却依旧赌气似的不为所动。 过了许久,见门外不再好像没了动静,她这才疑惑地走到出去。 推开门,风夹杂着雪花一拥而进,而那个倚门而坐的男人,就这样直直地倒了下来。 似乎是察觉到今夜的冷祈寒和往日有些异常,她短暂地抛开那满肚子的委屈,俯下身去,轻轻摇晃他道:“冷祈寒,你你没事吧?” 抬起头,对上那个一脸担忧的女子,冷祈寒猝不及防地将她紧紧拥住,任她怎么挣扎,也脱离不开。 思晨无奈,只能任由冷祈寒拥着,头有气无力地埋在她的颈间,当那阵刺鼻的酒气充斥她的鼻腔时,她不禁眉头紧锁。冷祈寒一向很有分寸,即使是喝酒,也时时保持清醒状态,怎么今天,醉成这个样子 “晨儿你别走我爱你”冷祈寒依旧说着含糊不清断断续续的话语,但晨儿两字,却让她全身一僵,心像被划开了一样难受,已经好久,好久,没人再这么宠溺的唤过她了。 如水的目光对上冷祈寒,一时半会,她竟不知,该如何去应。 “不要怪我我只是只是害怕失去你我真的爱你”男人依旧一番低沉的叙述,这些往日里他不太爱表达的话,如今倒是一字不漏地自他口里说出,思晨不禁苦涩一笑,是不是人,都要等到快失去了,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才会逼自己一把? 思晨依旧沉默任他拥着,边移这脚步进了卧房,本想让冷祈寒睡下,可环在她背后的双手,却任她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 实在僵持不下,思晨只能用力把他推到睡榻上。可无奈的是,她的力气太小,这冷祈寒又有些重,所以一个重心不稳,二人双双倒下睡榻。 像八爪鱼一样贴在冷祈寒身上,感受着他胸膛出传来的温度和沉稳有力的呼吸,思晨心里一阵烦闷。微微抬起头,她打量着眼前双目紧闭的男人,心生无奈,却又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许久之后,直到感觉被她压在身下的男人似乎是睡着了,她才小心翼翼地移开压在她后背的手。而后轻手轻脚地下了睡榻,而后又打了盆热水,为冷祈寒简单地擦拭了下身子。 睡梦中的冷祈寒呼吸沉稳,但却依旧眉头紧蹙,似是有什么难言的苦楚一般。 也不知是为何,一见冷祈寒这幅模样,她便心生不忍,继而鬼使神差似的,手指轻轻附上他的额头,为他抚平眉间的褶皱。 屋外依旧是寒风大作,雪花四散飞舞。屋内,是烛光摇曳,整室流光溢彩。 望着烛火下那张睡得沉稳的俊脸,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觉得,她跌落进她刚来漠城时救下冷祈寒的那段时光。 那个时候,也依旧如现在的场景一般,一屋之亮堂堂的烛光,眼前的男人也依旧这般安稳地睡着。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彼此熟悉,他把她当成救命恩人,而她救他,也只是略尽医者本分。 只是转眼间,她来漠城,已过半载,她住聚义堂的时日,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随着他们之间感情的日渐加剧,有些矛盾,就会开始如缝插针似得横生在他们之间,犹如一道道坎需要他们彼此牵引,双双跨过。 若是顺利,那么他们的感情就更加牢固,若走不过那个坎,那么二人之间,注定互相伤害。 一直以来,对于她的过去,她从不理会别人的看法,因为她有她的原则,有她的无奈,即使再阴狠毒辣,也轮不到不相干的外人评头论足,但冷祈寒是个意外,因为爱他,所有她在乎他的看法。 而冷祈寒对她所做的一切,也足以证明,他并不在乎她的过去。 可就在她对二人的感情自信满满之际,冷祈寒却说出了今日那番言语,却似一把利剑直刺她的心头。让她原本坚定的心变得犹豫起来。 三十二章 和好 更新时间:2013-12-10 冷祈寒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思晨的房间内,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中衣,外衣和厚重的披风被叠得整整齐齐,放置在一旁。从睡榻边的一盆清水和毛巾以及他全身上下的清爽触感来看,昨夜有人为他擦拭清理过。 这样体贴的照顾他,除了她,还能有谁? 环顾四周,瞧不见昨夜照顾他的人儿,冷祈寒当下就紧张了起来,莫非,她已经不告而别,跟风无涯回颜啸朝去了?这样的想法从脑中散开,他只觉脑中轰隆一声,空白一片,顾不得此刻自己正头痛欲裂,急冲冲穿好衣服,便追了出去。 才刚打开门,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儿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手里还拿着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 门外的女人见到他,很明显一愣,继而那原本挂着淡淡笑意的脸颊一瞬间冷清了下来,似乎对眼前人突兀的出现表示不满。 原本她还想来个视而不见,绕过他自个回屋,但冷祈寒却说什么也不肯放过她,一个猛扑,就把她拥在怀中。 思晨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继而推开他,没好气道:“酒醒了就回去,我要收拾东西了。” 这才刚绕过他,背后又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继而,细细密密的吻自她颈间传来。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思晨本能地挣扎着,小手猛力地掰开那双自背后环绕到她胸前的手臂。男人的力度太大,任她怎么挣扎都是无用功,就在此等反驳无力之际,她脑袋一个灵光,继而头颅一低,朝那手臂,狠狠就是一口。 这一咬,可把冷祈寒痛呼出声,思晨这才轻而易举地挣脱开他来。 “你”冷祈寒看着手臂上渗血的牙印,有些生气了,一张脸,当下变得严肃起来。但当他看到思晨眼里的冷漠和隐忍着不肯掉下的泪水,不知为何,他竟然提不起气来,心头一阵难受。 “思晨我”冷祈寒凑到她身旁,想要给她以无言的安慰,但尝试了好几次,每次他的手一朝她伸来,她就用尽全力的打掉,即使他侥幸碰到她,也在她的极力摆脱下,不得已放开。 冷祈寒知晓,这次和思晨,算是梁子接大了,他实在后悔那日里他说的那些不知轻重的话语,如今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他自己种下的恶果,也就只能由他自己去尝了。 “思晨,你听我说好吗?”冲上前去,他一把扳住她的双臂,对上她的冷清的眸子,冷祈寒严肃道。 “说,你还想说什么?你不是赶我走吗?我这就走,离你远远的,如你所愿,可以不?” 见她总算肯跟他讲话了,冷祈寒心中一喜,继而安抚道:“不是这样的,我一点都不想你走,我只是只是以为,你要离开,当时我太着急了,所有,我才会不假思索地说出那番话,你原谅我,好不好?” 见眼前的女子依旧不为所动,冷祈寒又道:“昨日,你听说你能回家后,那种欢呼雀跃,那种有心而发的笑,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我在一旁看着你,心如刀割,我冷祈寒自问为你做了不少,但却总是感动不了你,在我面前,你从来都没有那样笑过,这让我很是沮丧。而当我知道你义无反顾地决定要走之时,我心里更加难受,一时怒气上脑,才会说了那样没轻没重的话。但你一定要相信我,在我心里,我从来没有忌惮你的过去,从来没有对你心存芥蒂,你的过往,我一点也没有在意过。” 思晨听着那一字一句的肺腑之言,鼻尖只觉一股酸热,继而压抑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她此刻泪雨涟涟的模样,刺痛了冷祈寒的脸,二话不说,他用力一带,把眼前委屈的女子顺势带往怀中。 怀中的女子挣扎了几下,又抡起拳头用力地捶打他的胸膛,继而又似崩溃了一般,在他怀中放声大哭。 看着怀中哭闹得像个小孩的人儿,冷祈寒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因为这次的事,她真的伤透了心,这都怪他自己不好,日后,他一定要好好对她,再也不让她,受这样不明不白的委屈。 这样想着,他把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了 只是不知为何,别人哭一会,就停下了,可这思晨,一哭,就是好半天不停,更令人费解的是,这瘦弱的女子,哭了这么久,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是越哭越大声,似要把自己的精力哭光了才肯罢休一般。 这女人,是水做的吧。眼看胸膛上的一大片衣物已被她染湿,冷祈寒当下就有些急了,这样哭下去,非哭坏眼睛不可。 于是他松开怀中的女子,继而用尽了各种手段,说尽了好话,才把怀中的人哄安静下来。 兴许是昨夜照顾了冷祈寒一夜,今个又哭累了,不知不觉,在冷祈寒的柔声细语中,她的眼皮子开始撑不住地往下沉,继而便安宁地进入梦乡。 望着睡榻上安睡的人儿,冷祈寒胸口的那块大石总算是落下了,此次的事,想来已经告一段落。 只是对思晨,冷祈寒心头还是有所愧疚,为了弥补她,冷祈寒暗自下了个决定。等新年已过,他安排好漠城的大小事务,就陪思晨一同回颜啸拜祭父母。 但他却不知道,那一场未知的行程,却使二人天各一方 那日以后,思晨虽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对冷祈寒,她始终心怀芥蒂,也许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吧,就好像伤好了会留疤一样,那个淡淡的疤痕总会时时刻刻提醒她,对他人要有所保留,不要一味的沉溺在对方的柔情里,否则到头来受伤的是自己。 思晨的改变和有意无意回避他的态度,冷祈寒看在眼里。虽然他表面上,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可是难受得很,也实在受不了,思晨对他的冷淡,但又有什么办法,本来就是他有错在先,怪不得别人,再说,人总该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的,不是吗? 为了避免二人之间会因疏离而越走越远,冷祈寒当机立断,采用了别人给他出的主意。于是不出几日,他便搬到思晨屋里,死皮赖脸地住下,任思晨怎么赶也赶不走,最终,在冷祈寒的坚持下,思晨也只得由着他去。 就这样,即使她万分不情愿,但还是和冷祈寒住到了一起。 刚开始几日,冷祈寒还是尤为在意她的感受的,知道她不情愿他的触碰,就只是发于情止于礼地趁她不注意之时,抱一抱她,再偷一个吻。 只是时间长了,又也许是忍受不了美女在怀却吃不着摸不到的滋味,开始变得不规矩起来。一到睡觉时间,冷祈寒就拼命地往思晨身上蹭,一双大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离。就是被她打掉,也会毫不气馁地卷土重来。 即使是思晨进入梦乡,他也不肯放过,有时候半夜里,当她被一阵异样的感觉惊醒时,衣裳早已不知何时被他褐去,而那个始作俑者,也同样赤条条地压在她身上。 就这样一来二去,思晨便沦陷在冷祈寒高超的爱抚技巧和深深的柔情之中,不可自拔。 而思晨对他的态度,也日渐好转,眼底的淡漠疏离不知何时起,不复存在。 见思晨又一往如前地对他好,冷祈寒心底自是万分高兴地,也不由不佩服起他的二弟来,果然是受伤多了的人,比较有经验。这不,那些馊主意,都是拜他二弟给他出的。也一如他二弟所言,在床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他和思晨二人在床上,就犹如刚才遇上烈火,一点既然,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和好如初,也是意料当中的事。 而风无涯那边,听说了冷祈寒要带思晨回颜啸的计划,也表示赞同,在冷祈寒的邀请下,他也决定过完新年,再和他们一起回颜啸朝。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人们在凛冽的寒冬里即将迎来又一个新的元年。只是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思晨似乎并不欢喜,虽然逢人还是一副笑脸,但更多时候,是一个人在屋里发呆,眉间总透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忧愁。 她是着急着想回去一趟的,毕竟自她父母出事以来,她就流离在外。好不容易父母洗脱冤屈了,作为女儿,她怎么也应该在他们坟前上柱香,拜上一拜略尽孝心才是。 只是自从上次她与冷祈寒吵架后,回颜啸那件事,就变得遥遥无期,她一直很想再找个机会跟冷祈寒说清楚,但每次当二人面对面之时,到嘴的话,她却说不出口。她实在很怕,怕因为这些话,又会引发二人之间的矛盾。所以那些事,就一直这样闷在她心里头,而这样一个心事重重的人,又怎会快乐呢? 虽然思晨没有明说,但每次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冷祈寒也能猜出个大概,但他并没有说破,只是越发忙碌地把漠城的大小事务处理好,还把开年以后需要办的事,详细地吩咐给了冷祈墨和冷祈兮,还有他底下一帮得力助手。 为的就是能尽快安排出时间,陪思晨会一趟颜啸朝。 第三十三章 守岁 更新时间:2013-12-11 除夕夜,冷氏茶庄。 今年的年夜饭,要比往年热闹上许多,除了中秋的原班人马,还多了风无涯。 而篱落自从上次中秋之后,就犹如变了一个人一般,对聚义堂的邀约,都毫不拒绝,此次团圆饭,祈兮去请她,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一屋子人又一次欢聚一堂,能开开心心地吃上一顿年夜饭,大伙都无比欢愉,唯有思晨,这个坐在冷祈寒身边的女子,却是一副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模样。 面对满桌子她喜欢吃的菜,她却如同嚼蜡一般地吃着,好几次冷祈寒帮她夹菜,她都不曾察觉,偶尔别人问她话,叫上好几次,她才会应允,弄得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 见她这幅模样,冷祈寒无奈一叹,继而对这满桌子的人宣布,开春一过,他就带思晨回颜啸朝一趟。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众人有些诧异,当家在这时候突然宣布要出远门,真不知是何用意。 唯有身边的冷祈墨和祈兮,和几个得力助手恍然大悟,他们总算明白,为何这阵子,当家的吩咐他们那么多事,原来是想和佳人去逍遥自在。 而思晨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当场就愣住了,怔怔地望着他,一时间不知所言。 身边的冷无涯一看思晨呆若木鸡的样子,低着声音在她的耳旁道:“这事冷祈寒已经计划了很久了,原本他想等临行前夕再告诉你,但不知为何今日忽然说了出来。我知道你急着想回去,但聚义堂这边还有一大帮人等着他吃饭,有些事,他总得安排妥当了才可以安心带你回去。” 听完风无涯的一番话,思晨只觉心头一阵暖流划过,望向冷祈寒的眼神有感激,也有愧疚。冷祈寒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只是那一手绕道桌子底下,用力地握住那同样置放在桌底的柔荑。 感受到手背处炙热的触感,她微微一笑,以示回应。 吃罢年夜饭,众人都携着妻室各自回家守岁。 今年的年夜饭,总体来说,吃的还很是圆满,大家都兴高采烈,幸福和谐的,除了沦为冷祈墨争风吃醋的牺牲品的风无涯。 原来,今夜在吃饭时,冷祈墨就对篱落展开了强烈的柔情攻势,又是添酒又是夹菜,可谓是大献殷勤,只是篱落对他还是冷冷清清,看着那满满的一碗饭菜,她实在受不了,索性把碗里的食物都朝坐在一旁的风无涯夹去。还旁若无人地跟风无涯聊起天来。 看着冷祈墨投射出来的敌意,风无涯尴尬得脸都抬不起来,可是篱落跟他讲话,他不答又好像有些不礼貌,实在印证一句话,躺着也中枪。 而后,还被冷祈兮嘲笑为炮灰风,言下之意,就是他成了冷祈墨争风吃醋下的炮灰 年夜饭后,屋子里只剩下冷家的人,风无涯,还有思晨。这篱落答应过祈兮,今晚留下来陪她守岁,风无涯,则是不得已没地方去,又找不到借口开溜,所以,也一齐留在屋子里,而原本想要回屋休息的思晨,却因冷祈寒的几句话,也乖乖的留在屋内。 从冷祈寒几句话里,思晨才知道,原来这漠城里过新年,守岁是必不可少的,在除夕夜这个晚上,家家户户都必须通宵达旦,整夜不睡喜迎新年,且要一家人同在一起,表达这对过往岁月的无限怜惜之情,和对未来幸福和睦的翘首企盼。 而不似她在颜啸那会,守岁可有可无,家中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所有别说通宵达旦了,每每不过子时,她就去见周公去了。 所有,这么多年来,严格要求说来,她还没有认真过过一个守岁。 这会冷祈寒这样说,她还真有些新鲜感。 在冷祈墨的喝令下,几个婢女端着一盘盘的水果糕点进了屋。 遣退婢女后,眼见场面气氛有些冷,祈兮遂笑着对这风无涯道:“炮灰风,你们颜啸的过年是怎么样子的呀?” 炮灰风三个字,让风无涯有些尴尬地抓了抓鼻头,但他还是认真的答道:“风某从小是孤儿,而后被风门收到门下,训练为一等一的杀手,继而为皇室效命。所有在风某的生活里,从来没有过年这个词,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一屋子人聚在一起守岁。如今风某能坐在这里,过回一个正常人该过的生活,说实话,风某很高兴,所以,我敬大家一杯。”说罢,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风无涯的话,让在场所有人沉默起来,祈兮更是不知所言,她没想到一句无意的问话,却会惹来风无涯这样伤感的往事。 见大家不说话,风无涯不以为然一笑:“大家不要因为这些话而伤感,其实风某没有别的意思,就希望大家能珍惜身边,珍惜眼前那么简单。” “好一句珍惜身边,珍惜眼前。无涯公子,思晨敬你,就祝你年年有今日。”思晨说罢,也举起酒杯,与风无涯开怀畅饮。 两人相互敬酒,总算把屋里的气氛推向火热,大家这才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看大家只是干喝酒,不吃东西,冷祈兮又招呼大家多吃点瓜果。见她满嘴都是水果还口齿不清地说着话,思晨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这才吃过饭没多久,怎么还吃得如此迫不及待?长夜漫漫,还怕没得吃吗?” “思晨姐姐你不知道,吃这些果子可有意义了,我要多吃点”冷祈兮说得口齿不清,但还是不忘那个红枣往自己嘴里塞。 “果子还有意义?这么稀奇,那你可要好好解释给我听听了。” 祈兮见思晨一副好奇的模样,话匣子随即打开,她尤为热情地介绍到:“比如吃这个桔子,喻示吉祥如意。吃红枣,喻示来年春来早。吃柿饼,喻示事事顺意。吃苹果,就是平安吉祥。” “哦,如果你说这个,我知道了,就是图个吉利的口彩嘛,我们那也有。”思晨指着一盘长生果说道:“比如这个,喻示长生不老,对不对。”见祈兮点点头,思晨又拿起一块年糕,递给她:“如果你相信这个,那你就该多吃吃年糕了,所谓一年比一年高,只有这样,你才能张高点,到时候就不会被人说是人小鬼大了。” 话中之意,便是说人小小,鬼点子倒挺多。 见思晨有意开她玩笑,她也不甘示弱,回击道:“那思晨姐姐就要多吃点红枣了,您可能不知道吧,红枣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就是早生贵子,您和大哥同床共枕那么久了,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冷家造个小人呀。” 话音刚落,众人一愣,继而全场爆笑,惹得思晨倏地脸红起来,心里暗自嘀咕,早知道就不惹祈兮了,她不但一点好处都捞不到,还被摆了一道。没想到这冷家的人,平日里不多言,但真正说起话来,却是伶牙俐齿,冷祈寒她说不过,如今他妹妹,她也说不过,真是丢脸。 眼神示意冷祈寒帮她解围,不料冷祈寒却一把搂着她的肩,把她往怀里带,又冲着冷祈兮说了一句:“既然你那么想当姑姑,那大哥我会好好努力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但却惹得其余几个旁听者都笑出声来。 冷祈兮见大哥如此配合她,当下就乐呵了,对这大哥就比了一个赞扬的手势,又颇具挑衅地看了一下思晨,那意思像是在对思晨讲,自家人还是帮着自家人的。 眼看大伙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思晨这下脸更红了,直直红到耳根,于是她慌忙的岔开话题道:“既然兮儿那么喜欢小人,那你就应该嫁人,自己生一个才是。你说是不是,冷祈寒?” 冷祈寒装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继而低沉着声音道:“也对,来年就给她无色个好人家嫁了,这样我耳根也会清静许多。” 见刚刚还帮着她的大哥一瞬间倒戈相向,冷祈兮就不乐意了,撇了撇嘴,她才道:“我才不呢,情情爱爱这东西,实在不适合我,我祈兮天生就是个爱自由的人,所有,我坚持跟爱情兵分两路。” “祈兮,话可不能说得这么绝,若你真和爱情兵分两路,那你就等着穷途末路吧。”篱落听这话,似乎有些不同意了,忍不住就说了祈兮一句。情爱这东西,祈兮只是没尝过,一旦尝试过了,保准她是沉迷其中,欲罢不能。 “穷途末路的是你们吧,一个被大哥管的死死,一个被二哥缠得死死的。”冷祈兮可是伶牙俐齿的主,她犀利地驳回篱落的话,不仅如此,一直不怎么开口的两个哥哥,也被她拖下水。 这话落在冷祈寒耳根里,不痛不痒,但莫名其妙被扯进来的冷祈墨就不乐意了,无奈地翻了记白眼,他一脸不悦地望向祈兮:“啧,你一个小丫头怎么说话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引发众怒的。”祈兮哪会把这个二哥放在眼里,当下,就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就是,再说,你哪只眼睛见你大哥管我了,他是疼我,懂不?”顺着冷祈墨的话,思晨没头没脑地接了一句。这话音刚落,她就见祈兮和篱落毫不掩饰地大笑出声,还有冷祈寒嘴角那若有似无的抽搐,这才意识到她又口无遮拦地说了不该说的话,她当下就悔得肠子都清了,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永远不要见人。 第三十四章 启程 更新时间:2013-12-12 “你们恩爱,众所周知,大家也有目共睹,你不用如此着急地说出来吧。”风无涯对这思晨一阵打趣,羞得她连口都不敢开,绯红又一次爬满整张俏丽的脸颊,在烛光下,更显妩媚动人。 看着眼前一脸娇羞的女人,冷祈寒不以为然一笑,大手按住她的脸颊,顺势朝她一吻。 这个吻,让思晨明显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 当她在大家的起哄声中回过神,才意识到冷祈寒竟然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她,当下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原本她就已经成了一屋子人的焦点,如今冷祈寒这个吻,无疑就是火上浇油。 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思晨这才咬牙切齿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就不能正经点,就不怕教坏兮儿吗?” 冷祈寒不以为然道:“怕什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须躲躲闪闪,大方一点,没什么不好。”说罢,便把思晨搂得更紧了。 “我说你们二人,还真是羡煞了我一个孤家寡人,什么时候办喜事啊?”风无涯眼见冷祈寒和思晨亲密的模样,脱口一问,口吻中带着羡慕。 “我带她回一趟颜啸,回来就把喜事办了,到时候这杯喜酒,你可一定要过来喝。”冷祈寒说得颇为认真,惹得他怀中的人儿身子一颤,望向他的眼神微微湿润,那模样不用说,定是感动地一塌糊涂了。 “这样说来,那风某就先提前恭喜二位了。”说罢,便举起酒杯。 “既然风无涯都说话了,那我篱落自然也得表示表示才对,我就提前祝当家的和思晨姑娘百年好合了。”篱落也举起酒杯,意识庆贺 “大哥,弟弟不善言辞,就只能说句恭喜了。”“太好了,思晨姐姐以后就是我大嫂了,我很快就可以做姑姑了。”作为冷祈寒的兄弟姐妹,冷祈墨和祈兮自然也不落人后,也匆忙拿起酒杯,与其他二人一同道和。 这一来一回的敬酒,又再一次把屋内和谐欢乐的气氛推向高氵朝 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迎来了开春的第一个时辰,子时。 以往这个时候,思晨早已进入梦乡,所以此时此刻,若不是她一直强撑着,她的眼皮早就无力地垂下,随时都有可能赶去和周公约会。 只是撑不了多久,她就觉地脑袋昏昏沉沉,一片混沌,继而头一顿一顿地打起瞌睡来。 冷祈寒见她一副困得不行却又强撑着的模样,心里难免心生不忍,于是体贴把她拉到怀里,道:“若是困了,就回房睡吧。” 这一出声,思晨的困意少了大半,她回答道:“那怎么可以,说好要整夜不睡守岁的。” 见她一再坚持,冷祈寒倒也不过多勉强,只是捋了捋她的头发,继而温柔道:“若是太困,就靠我身上,不要硬撑着,知道吗?” “恩。”思晨乖巧地答应,只是不到片刻,这刚才嘴里说着要整夜守岁的人儿此刻已摊到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地睡着了。 看着她似乎累垮了的模样,冷祈寒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交代了一下之后,又把靠在他怀中的人儿横抱起来,径直往卧房走去。 就这样,思晨迷迷糊糊地在睡梦中度过了再漠城的第一个春节。 春节已过,冷祈寒就匆忙地打点好一切,安排马车和思晨还有风无涯一同前往颜啸。原本冷祈墨想让他们过往元宵再走,但冷祈寒却拒绝了。一来是觉得思晨此刻归心似箭,二来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早些办好,快去快回的好。所以开年的第四天,他们就匆匆上路了。 漠城去颜啸的路本来就有些远,即使是快马加鞭,最快也要三天,而更别提,他们此次是乘坐马车了,不耗费五天的时间,是到达不了那里的。 一路上,冷祈寒和风无涯坐在车外驾驶马车,而思晨就在车厢内坐着。 刚开始,呆坐在车厢里的思晨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身体越发有些不舒服,特别是每每路过一些崎岖难走的地方时,随着马车那一上一下的颠簸,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似得,难受得很。 但为了不耽误行程,她还是强忍着,只是把手按压到胸前,试图缓解胸口处传来的不适。 待到马车停下来休息,冷祈寒接触车厢里的她,这才发现,她的脸色早已发青,唇瓣也没有了往日的红润之色。 冷祈寒当即有些急了,慌忙撑住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我我没”“事”字还没说出口,思晨只觉头昏眼花,一阵眩晕感传来。继而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她再也忍不住了,脸对这地面,剧烈呕吐。 面对吐得七晕八素的思晨,平日里遇事尤为冷静的冷祈寒不知怎的慌张了起来,他有些着急地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又接过风无涯递来的水,朝她递去。 良久之后,思晨总算停止了呕吐,只是这一吐,让她虚弱了不少,无力地摊在冷祈寒怀里。 “怎么会这样,早上出发之时还好好的,怎么”冷祈寒扶着摇摇欲坠的她,靠在马车前的驾驶位置上,继而又环顾四周,东张西望后,又一脸凝重地道:“只是在四下无人的,到哪去找大夫。” “噗”冷祈寒那过度紧张的样子惹得思晨扑哧一笑,压抑着不适,她道:“我不是大夫吗?” 一旁站着的风无涯眼看思晨此刻还有心思打趣,拍了拍冷祈寒的肩膀道:“兄弟,我说你就别干着急了,如果真的有事,她是笑不出来的。” 眼看冷祈寒还是有些不放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思晨赶忙安慰道:“我没事,只是在车厢里闷得慌,沿途又有些颠簸,所以才会一时感觉不适,你就不要担心了。” “要不,我们再多休息一会才上路?”冷祈寒提议道。 “别,别,别,我真没事,我们快先走吧。”思晨当下就否定了冷祈寒的提议,原本坐马车行程就延长不少,如果再这样有意无意地休息下去,那还要多少天才能回颜啸去。 在思晨的坚持下,冷祈寒总算妥协,但他还是不放心,于是转过头对风无涯道:“无涯兄,这次,就劳烦你驾马车了,我进车厢里照顾她。” “没问题。”风无涯爽快地答应了。 至此,车厢内多了一个人。 冷祈寒把思晨扳到自己的怀中,坐在他的大腿之上,头颅靠在他的胸前。这样一来,既可以让她坐的舒服些,又可以让她身子免受因为颠簸而遭受到不必要的撞击。 有了冷祈寒这个人肉座垫,思晨瞬间觉得舒服了不少,不久之后,她便昏昏沉沉地在冷祈寒怀中睡着了。 醒来之时,那个把她搂在怀中的男人已不知从哪弄来一条帕子,此刻正细心地帮她擦拭着冒冷汗的额头,细腻的触感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皮肤,她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 只是下一刻,男人拿着抹布的手就滑进她的衣襟里,想来,是还要帮她擦拭身子。 察觉到有些凉意冲进身体里,她浑身一个战栗,本能用手紧紧压住她的衣襟,禁止冷祈寒大手的侵入。 对于她的制止,冷祈寒不以为然,嘴角一笑,继而低声戏谑道:“跟了我这么久了,还会害羞?” 望着冷祈寒那副调戏的嘴脸,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我冷不行嘛。”抢过冷祈寒手中的帕子,她又胡乱地在脖子上擦了几下,刚才不舒服强撑的时候流了不少冷汗,黏糊糊的难受之至,这样一擦,是舒服了不少。 于是她又把手往后背探去,可是手短,够不着,她有些艰难地把手向后移到极致。 冷祈寒一脸玩味地看着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帕子:“我说你呈什么强?再说你身体哪里是我没见过的,害羞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思晨的脸更是红到耳根:“你瞎说什么你,外头还有人,你害不害害臊。” 这次,冷祈寒没有再回应她,只是大手撑开她后脑勺处的衣领,大手伸进去帮她擦拭起后背来。 车子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但车厢内的二人却毫无知觉,风无涯打开车厢的门时,见到的,就是冷祈寒把手探在她衣襟内的暧昧动作。 很明显地一愣,风无涯又道:“抱歉,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说罢,又顺手把车厢门关上。 很是气恼地推了冷祈寒一把,思晨咬牙切齿道:“你看吧,都怪你,人家误会了。”甩开他还贴在她背后的手,她拉开车门,急匆匆跳下马车。 风无涯一见思晨下了马车,便道:“哟,这么快完事了?”在他的调侃下,思晨尴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之后才想起什么似得解释道:“他只是帮我擦拭身子。”企图缓解现下的尴尬。 “擦拭身子?!”风无涯看向她的眼神更怪了,那似笑非笑的脸令人费解。 眼见误会不但没解开,还因她的解释而雪上加霜,她更羞了,头压得低低的,半天不敢开口,而早已站在她身后冷祈寒,此刻更是被思晨的窘迫模样惹得大笑出声来,而后,又在思晨恼怒的眼神中止住了笑意。 第三十五章 祭拜 更新时间:2013-12-13 一路上,二人就这样吵吵闹闹,你一言我一语,待到颜啸朝国都时,五日已过。 一进国都内,思晨便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厢的帘子,探视起外头的一切来。 严冬还未过,天空飘散着零星小雪,雪花漫天飞扬,犹如春季里四散的蒲公英。街边两旁整齐罗列的房屋顶上,树木的枝桠上,河边的小桥上,都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白色,为颜啸的帝都城增添了几分朦胧之感。 细细地打量着这熟悉又久违的街景,年少时的过往如同走马灯似得历历在目,在她脑海里旋转着。但那年少不知愁的岁月,却在那场家变后一去不复返。这样想着,思晨心头泛过酸涩,美眸尽显暗淡。 “这就是你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冷祈寒的视线随她往外头打量,继而不以为然地问道。 “恩。”思晨点头以示回应。 “都说一方山水养一方人,此处果然是个温婉细腻的好地方。”看着外头精致的景致,冷祈寒由衷赞叹。 思晨微微一笑“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夸我吗?” “当然,也只有这样的地方能养出你这样一个精致的人儿。”轻点她的小鼻子,冷祈寒又是一番赞美,惹得思晨心头一阵喜滋滋。 马车一路辗转,继而在之前的宸家停下,思晨下车时,修葺得完好无损的宸家旧宅就出现在眼前。 推来那扇厚重的大门,就有几个生面孔的仆人迎上前来,毕恭毕敬地唤她思晨小姐,又唤冷祈寒为姑爷,继而接过她们的行礼,引他们入了宅内。 安静的院落里,高大的梧桐依旧立在那里,冷冷清清,横生出的节节枝桠,此刻都挂满了摆满了白茫茫的雪花。 思晨在梧桐下驻足,对这宸家一阵打量。 这宸家的一砖一瓦,布局摆设,都和从前相差无几,院落的尽头处,正对大门的厅子的墙壁上,挂着的依旧是她父亲最喜爱江山风景图,红木制成的座椅依旧整齐地摆放在大厅里,被擦拭得纤尘不染。 小院落的几个大水缸里,依旧种植这母亲她最喜爱的荷花,只是还没到花季,上边只飘零这几叶孤零零的荷叶和残枝。 正对着她房门的角落,放置着她从小到大尤为爱玩的秋千架,比当年母亲命人替她修葺的秋千架要精致上许多,一看就出自专业木匠之手。 据风无涯解释,辛王也就是如今的圣上对宸家的重建尤为上心,一砖一瓦,乃至每一个小小的装饰,都严格按照曾经宸家的布置装扮,但由于那场大火让许多东西都无法恢复从前,所有只能依样画葫芦一般布置,据圣上的意思,是要她别见怪才好。 思晨听完此话,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她不过是一介民女,却能得皇帝如此抬爱,她已是感动之至,又何来见怪之说。 安顿好一切,思晨便提出想要到父母坟前祭拜,再到皇宫亲自拜谢辛王。风无涯当然赞同,于是他送了思晨和冷祈寒到宸家二老的墓地,而后,便回皇宫复命。 宸家二老的墓地立在离帝都城不远的郊区上,但她看见墓碑上刻着她父母的名字时,她便扑通跪倒在地。 一旁陪着她的冷祈寒,只是默默打开那早已准备好的元宝蜡烛和纸扎,点了香,之后又递给意思晨,示意她为父母坟前上香。 上完香,她只是在一旁默默地跪着,心头有千言万语酝酿着,却不知如何开口。沉默了好久,她才转头对向一旁的冷祈寒,神色肃穆地道:“祈寒,我有些话,相对我父母讲,你可以先回避一下吗?” 冷祈寒想都未想,便退至三丈远以外的距离,默默地看着她。 见冷祈寒走得离她远了些,她才悠悠开了口。 “爹,娘,女儿不孝,时至今日才回来看你们。”朝着宸家二老的坟,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继而道:“宸家落难之后,我一度以为我难逃一死,但苍天有眼,让我侥幸存活下来,而我,也总算没有让你们失望,如今大仇得报,爹爹也洗脱了冤屈,恶人也已收到惩罚,你们泉下有知,总算可以瞑目了。” “只是爹,娘,你们可知,这些日子,晨儿吃了多少苦?遭遇了多少白眼,又受了多少罪?原本那些我以为会帮我一把的人,却都在宸家落难之时,急着与宸家撇清关系。就连远离颜啸朝的表哥表嫂,也要置我于死地。你们可知,当时的我,有多恨?”一想起刚逃亡的那些日子,吃过的苦,思晨心里便觉一阵委屈。 “那些日子,我真的好想你们,也好怨你们,为何如此狠心地舍我而去,让我无依无靠,一个人在这世间孤苦无依。如果有的选择,我真的情愿,爹爹不是什么颜啸朝的大官,我只出生于一个平凡的家庭,承欢父母膝下,侍奉你们终老,只是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动情之处,思晨只觉鼻子一酸,眼泪缓缓而落。 冷祈寒远远地看着她,眉间深深皱起。 其实思晨说的话,他都能一字不漏地知道。因为他自幼学过唇语,即使离得再远,只要看清说话之人唇角的变化,就能知道那人在说什么。虽然他知道他举动有些小人,甚至是龌蹉,但心底,他还是迫切地想要了解她多一点,所以,他才会目不转睛地盯着思晨嘴角的变化。 而从思晨口中说出的一切,却刺痛他的心,他真想抹干她眼角的泪水,告诉她,她不会是一个人,起码她还有他。 扫视到冷祈寒此刻正神情严肃地看着她,思晨立马擦干嘴角的泪水,继而别过眼去,嘴角浮现一抹浅笑:“只是,爹,娘,还好,我遇见了他,不知道你们刚才可看到了,就是那个给我点香的男人。这次女儿大仇得报,他也有不可泯灭的功劳。” 看到这,冷祈寒唇角勾起,嘴中抹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虽然他有的时候很无赖,有的时候也很大男人,但是他对我,真的很好,只有他不计较我的过去,不求回报地帮我,照顾我。这样一个男人,我想,你们会满意的,对不对?”思晨认真地说着,提到冷祈寒,她脸上的落寞不再纯在,脸上洋溢着幸福之色。 而思晨话语中带着的那两句批判,却惹得冷祈寒内心一阵尴尬,继而是摇头苦笑。 “这趟过后,女儿就要离开了,离开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回漠城去。可能以后,我会很少来看你们,但是我相信,你们会支持我,因为你们也不愿意看到我留在一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对不对?” 手不自觉地附上平坦的小腹,她又道:“回漠城后,我就要嫁人了,那个男人说,会给我一个家,而女儿,也早把漠城当成自己的家,而且,很快,我就要当娘了,而你们也要当外公外婆了,所有,你们会为我高兴的,对不对?” 墓地庄严肃清,思晨自顾自地说着,那一连串的反问句,回应她的,依旧是无声息无止境的沉默,但即使如此,她还是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她的父母如今的她过得很好,很幸福 而不远处的冷祈寒,虽然表面看着,依旧冷清,喜怒不形于于色,但心底却因思晨那一句要当娘了和那轻抚腹部的动作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从墓地里回来,二人一路无言。 思晨依旧沉浸在刚刚的愁思缕缕的氛围中,而冷祈寒,还在回想她刚刚说过的话,很快要当娘了,是什么意思,是已经怀孕了?还是说成亲后要当娘?若是怀孕了,思晨没理由不告诉他,若是没怀孕,她摸肚子干嘛? 思前想后,冷祈寒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就这样,二人各怀心事,待回到宸家,风无涯已等候多时。 据风无涯从宫里带来的消息,说因皇帝体谅他们舟车劳顿,准许她和冷祈寒多做休息,明日再进宫,所以,今日,他们不用安排进宫事宜,自行活动便可。 看着天色尚早,思晨提议带冷祈寒去领略一下颜啸朝的特色风光,冷祈寒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都说颜啸朝水秀山清,甚是醉人,他可要好好见识一下才好,而且他也很好奇,是怎么样一个地方,才能养育出那样一个如水般婉约细腻,楚楚动人的女子。 只是这一个下午的行程,冷祈寒玩的并不尽兴,因为二人逛了一个下午,思晨除了带他去从前念书的私塾,她学医时呆过的医馆,一条不知名的闹市街,和一间别致的馆子内吃了一顿饭之外,并没有去其他地方,而且,思晨中途还走开了一阵,说是要去给他买颜啸朝远近驰名,最好吃的面条,结果却给他带来了一碗油腻腻,而且卖相不太好,还干了一半的卤肉面。 冷祈寒看着都觉得没胃口,但碍于思晨的淫威和胁迫,他纵使万般不情愿,但还是勉为其难地吃下去。 第三十六章 进皇宫 更新时间:2013-12-14 雪花飘飘洒洒的深夜,宸家院落早已空无一人。 思晨独自倚着院落里那棵高大寂寥的梧桐树,仰望这漆黑的苍穹,不知想什么想得入了神。 零星的雪花若有似无地自她脸颊滑落,凉意划过肌肤,惹得她略微轻颤。 冷祈寒刚踏出院落时,梧桐树下那形单影只的背影就惹来他的注目,也刺痛了他的眼。这样冷的夜,这女人竟然就这样衣着单薄地站在雪地里,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很容易着凉吗? 辗转回屋替她取了棉制的披风,冷祈寒这才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旁。 身旁的女子见她前来,并未多话,只是静静地站着,一脸安恬。 冷祈寒见她不出声,倒也不接着打断这种安宁的气氛,自顾自地为她扫落了一身雪花,而后又轻轻地把披风披到她身上,继而拉过披风上的帽子为她戴上。动作轻巧自然,略带宠溺。 替她打理完一切,冷祈寒又自她身后张臂环住她的腰身,把她往怀中一带,让她的被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热,思晨想都没想,便慵懒地往那个背的主人靠去,头颅抵在他的下颚处,企图获取更多的温暖。 好半响,思晨才淡淡开了口:“下午的行程,你应该很失望吧?”说话声不大,但在这样寂寥的夜晚,却显得有些突兀。 “嗯?”冷祈寒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有些不明说以。 妩媚一笑,思晨才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下午的带你去的那些地方,让你很失望吧。” 无谓的耸耸肩,冷祈寒表情尽是不以为意,虽然是有些无趣,倒也说不上失望,毕竟只是一处风景罢了,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他的那些表情,思晨并没看到,半响没听他开口,思晨又喃喃出声:“其实,不怕你笑话,我从小到大,家规都很严,出出入入都没什么自由,在颜啸生活的时间虽然长,但颜啸有些地方,恐怕我与你一样,也未曾踏足过。所以” 顿了顿,她又道:“可是你知道吗,我下午带你去的,虽然不是什么名胜古迹,但却是我从小到大,生活过,还有游玩过的地方。那个私塾,是爹爹替我疏通了很久,最后还要我男扮女装,才有资格进去里边念书。那个医馆,是我从小到大,除了私塾以外,最长呆的地方,也是在那里,我学到了一手精湛的医术。而那条闹市街,是我这么多年里唯一偷跑出去玩过的地方,我还记得那次回家,还足足被我爹罚跪了两天两夜。” 提及往事,思晨一脸平静,内心波澜不惊。 而至始至终,冷祈寒只是静静地聆听着,未发一语。要不是他的手仍然环在她的腰身处,思晨怕是要忽略了他的存在。 倒也顾不得他是否听得进去,思晨又继续喃喃自语:“所以对我来说,这些地方,都很有纪念价值。而我之所以带你去,是因为我希望,我生活过,游玩过的地方,也能留下你的足迹,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感觉,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好像我们从小就认识一样。” 听到这里,冷祈寒只觉心脏像麻花一样拧着,阵阵绞痛。搂着思晨的手臂,也微微有些颤抖。 苦涩一笑,思晨又补充道“还有那晚卤肉面,其实我骗了你,那根本不是什么远近驰名的卤肉面,那只不过是我偷溜出去玩时,唯一吃过的街边小吃,虽然只吃过一次,但那味道,我却终身难忘。但是下午那一碗,你一定觉得很不好吃把,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做卤肉面,我在那跟那师傅周旋了很久,他才愿意教我,做好之后,我怕你等太久,所以急匆匆赶回去,在半路不小心撞到人,把汤洒了一些。” “所以,祈寒,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和自作主张,原谅我,没能带你去比较有颜啸风味的景点。”手轻轻地覆上冷祈寒环在她腰身的手臂,她一阵愧疚地说道。 面对眼前一脸愧疚的女人,冷祈寒当下就有些无地自容,他实在后悔,如果早知如此,他一定认认真真地陪她逛她带他去的每一处,认认真真地吃完她做的那碗面。 轻轻松开她,继而扳过她的身子,冷祈寒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无比认真地道:“小傻瓜,说什么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糟蹋了你的一番好意。” “那,你会嫌弃我的手艺吗?”回望向他,思晨眼神略带期盼,喃喃问道。 “当然不嫌弃,我希望你能给我做一辈子。”冷祈寒又是一番认真的说辞。 话音刚落,思晨就一改先前失落的神色,顽皮一笑:“呐,这可是你说的,那以后,我天天给你做卤肉面。” 冷祈寒看着眼前变脸神速的女子,又想了想今日他吃过的那碗浮着一层油的卤肉面,一时有些后悔他刚才的一时口快,于是他尴尬地看着思晨道:“可以不要天天吗?”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思晨不依,佯装嗔怒。 冷祈寒思前想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解决之策,于是他脱口而出道:“也可以,但前提,你陪我一起吃。” 他的话,惹得思晨一阵汗颜,说实话,那面上的一层油花,别说冷祈寒,她自己看着都嫌腻,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为他煮一辈子卤肉面的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就这样,二人在院落里有一句没一句地打趣着,过了好久,才相拥着入了屋。 而对于思晨肚子里是否有动静这回事,她没说,冷祈寒也不好意思多问,只是自墓地回来后,冷祈寒就特别留意她的动静,但察觉到她和以往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也没有任何壬辰该有的反应,冷祈寒觉得他应该是会错意了,所有就任她去,也没有在意太多。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冷祈寒和思晨还在睡梦之际,屋外就有仆人前来叩门,说是风无涯在院外已打点好一切,此次是准备接他们进宫面圣。 于是二人匆匆起身,细致地洗漱装扮一番,才出了院子。 门外,马车早已在那候着,马车一旁站着的风无涯,见到前来的二人,便迎上前去,扶了思晨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缓行,来到宫门外,就被守在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宫门口的侍卫一见是风无涯,毕恭毕敬地请示,又循例地检查了一番,才得以放行。 而后,他们的马车便畅通无阻地抵达第二扇宫门。 由于是皇城禁地,马车不得随意出入,马车只能停在第二扇宫门的门口,所以,他们必须下车,步行进入皇宫。 思晨在冷祈寒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之后二人又在风无涯的带领下步入皇城。 皇城威武,庄严肃穆,这是在这样萧瑟的时节,倒也显得冷冷清清,没有一丝人情味。 三人行走在长长的御道上,不时有的太监宫女迎面走过,怯弱的眼神撇过他们一眼后,又低下头,卑躬屈膝地走过,面色是千篇一律的小心翼翼。想必是因长久地位居人下,供人差遣使唤而培养出来的。 也难怪他们要如此战战兢兢,这宫门就犹如虎口,吃人不吐骨头,要想明哲保身,绝非易事,如果不走的小心翼翼些,稍有差池,就是小命不保。 而他们作为这皇宫地位最低的一群可怜人,自然而然,要更加地小心谨慎,因为只有这样,他们在宫中才有一席苟延残喘之地,说不定再熬个三五七年,年龄到了,还有机会离宫回乡,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如果运气好的,跟了一个好主子,还能跟着沾点光,飞黄腾达。但反之,被诬蔑陷害,遭主子连累,被乱棍打死,也是常有的事。 这样想着那些宫女太监,思晨的心头倒也生出几分怜悯来 不知不觉,跟随这风无涯的脚步,他们来到皇城的后宫,之后,就被安排住到一间幽静的偏院里。 据风无涯交代,此时的圣上正忙着处理国事,一时半会不可能接见他们,所有只能先安排他们居住于此。等傍晚时分,才在御花园安排晚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而至于为何要安排他们居住于此,风无涯的解释是他们只是一介草民,本来是没有资格住在皇宫内院的,但由于是圣上亲自下旨破例这里,而下人又不好坏了规矩,所有才安排他们住进里各宫嫔妃较远的此处。 风无涯眼看圣上交付他的事情已经办妥,变向二人告辞前去复命,并细心吩咐他们多加休息,晚宴自会有人来请。 临行前,风无涯又对思晨道:“思晨姑娘,如此安排,就委屈你们二人了,您也知道,皇宫有皇宫的规矩,风某人也做不了主。” 风无涯过分客气的言语惹得思晨一阵惶恐,她深深地对这风无涯福上一幅,道:“无涯公子,您说这些话,就是折煞思晨了,此处甚好,何来委屈之说这些日子,就多谢您如此周全的安排了。” 思晨诚心诚意的话语和言辞之中的感激让风无涯放心了下来,不再多少什么,点头示意后,风无涯就自顾自离去。 偏院里,就只剩下思晨和冷祈寒二人。 第三十七章 面圣 更新时间:2013-12-15 环顾四周,思晨有些感叹,这皇宫大院内,还有一处如此清幽之地,院落旁,除去一棵高大提拔的松柏,在风雪中傲然而立,并无其他。而正对内庭的门口处,是一张紫檀木桌,上面摆放着一套做工精良的茶具,厅内的布局别致雅观,但在这奢华的皇宫里,却显得单调了些。 真不知之前住于此地的,到底是何人。 随处参观了一下,但无论他两走到哪里,一旁伺候着的两个宫女都寸步不离地跟着,好像生怕他们丢了似得,这样的举动自然而然让平日里潇洒来去活动自由的冷祈寒尤为不习惯,当下就厉声正气地道:“有完没完,老跟着我们做什么。” 声音低沉,但却吓得两个宫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嘴里只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宫女的忽然下跪,让冷祈寒更是不明所以,他一惊,退了一步:“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只是叫你们别跟着我。” 眼见两个婢女如此诚惶诚恐的模样,思晨轻叹一声,继而将她们二人轻轻扶起,随后又温柔道:“别紧张,他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你们跟的紧了些。” 思晨的温柔和亲切才让两个宫女的脸色缓和了些,但还是害怕地不敢抬起头。 原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没想到这二人才刚迈出一步,那两个宫女又是紧紧跟随,这下,冷祈寒更是来气了:“诶,我说你们两个听不懂人话是吧?” 思晨见他那副粗鲁的模样,当下就把他拦了下来:“你就别为难她们了,她们也是照规矩做事罢了。” 跟冷祈寒说完话,她又柔声细语地对这两个宫女道:“在我们面前你们就不用太拘谨了,有事我自会唤你们,你们不必寸步不离地跟着。” 可能是没见过如此好说话的主子,有似乎是习惯了人前人后的低声下气,两个宫女面面相觑后,又战战兢兢地道:“奴婢不敢。” 思晨倒也不再为难她们,于是便遣她们砌了一壶茶水,而后在厅内与冷祈寒喝起茶来,还毫无架子地让两个宫女同坐而饮。 刚开始,两个宫女还尤为拘谨,但思晨的温柔亲切,慢慢融化了她们的心,就这样一来二去,她们渐渐卸下心防,对思晨提的问题,也是知无不言。 从她们口中,思晨才知道此偏院从前住的,是从前老皇帝的一个宠妃,话说这宠妃虽然深的皇帝宠爱,但在封妃不久,便主动请辞住在这个偏远的小院里,每日深居简出,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好多年过去了,老皇帝身边的女人是换了一个有一个,却唯有对她的宠爱经久不衰。 她去世后,老皇帝悲痛欲绝,在此处呆了三天三夜都不离开,而后每当心中有烦闷之时,他便会来这里看看,所有这间院子,宫人们都不敢怠慢,每日都要遣人来打扫一番。直至老皇帝去世,这间屋子才空了下来。 思晨听闻曾经的皇宫竟然有如此奇人,脸上尽露佩服之色。 毕竟历朝历代的嫔妃,谁不是为了获得皇帝荣宠,用尽手段,使尽计谋,一步步往上爬,却不料想,这个女子却宁愿远离是非,过上平淡无奇的日子,在深宫大院,这样的人真是尤为少见,更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就在思晨赞叹之余,其中一个宫女的话却让思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听闻先皇的那个宠妃,也姓杜,是杜明恩和杜明轩的亲姑姑,当年杜明恩能有幸成为太子妃,听闻就是她牵的线。 提起杜明恩,思晨表面平静,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同样是杜家的人,怎么区别就如此大呢? 两个宫女并不知道思晨和杜明恩之间的恩恩怨怨,还自顾自地说着,思晨有一句每一句地回应,但思绪早已飘到万里之外。 冷祈寒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用说也知道,她此刻心里,定是在想杜明恩的事。 就这样,听着两个宫女叽叽喳喳地聊着,待到圣上遣人来带他们前往御花园时,已到一日傍晚。 二人移步前往御花园时,天空又飘起了绵绵细雪。只是一想到待会要拜见天颜,不知为何,这样冷的时日,思晨的手心竟然冒起汗来。 领路的宫人引着宫灯默默行走着,思晨和冷祈寒二人紧跟其后,待到御花园的花丛处,远远就看到一道明黄的身影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不用说,那肯定就是传说中的辛王,当今圣上了。 待走得近些,思晨才发现,皇帝旁边除了站着一个唇红齿白,两鬓发白的年长宫人随身伺候外,还站着风无涯。 风无涯一见他们,立马迎了上去,引他们前来面圣。 待到圣上面前,思晨往地上一跪,叩首道:“民女思晨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就是宸思晨,宸冯详的女儿?”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 “回皇上,民女正是。”思晨温文有礼地答道,但头却一直低着不敢抬。 回完话,思晨只觉四周一片沉寂。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感,让她不免有些焦躁起来,连压在地面上的手也微微颤抖。 直到察觉那道明黄的身影伸手扶起她,又道了声“不必多礼,起身把。”她忐忑的内心,才稍稍缓和了些。 “民女谢皇上。”起身谢恩,思晨又抬起头,对这那道明黄一阵打量,直到皇帝的目光朝她看她,她才微微底下头。 然而,皇帝的目光只是扫视了她一眼,继而又越过她,看向一旁的冷祈寒,而后,威严的声音又传来:“你是何人,为何不下跪?” 思晨惊愕地抬头,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一旁的冷祈寒,印象中她刚刚下跪之时,冷祈寒只是在一旁直至站着,没任何反应。 她当下就有些急了,小手扯了扯冷祈寒的衣襟,眼神传来暗示,要他跪下 但冷祈寒却置若未闻,只是对这皇帝躬了一躬,继而厉声正色道:“在下冷祈寒,生在漠城,并非颜啸朝的人,所以,我无需下跪。”声音清冷,不卑不亢。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敢对皇上无力。”站在皇帝身边的那个年长宫人眼见冷祈寒对皇帝不敬,对着他就是一阵怒喝。 眼见皇帝依旧一脸威严,不知是喜是怒,风无涯立刻站了出来,单膝下跪,替冷祈寒解释道:“皇上赎罪,冷祈寒是江湖中人,不懂宫里的规矩” 话还没说完,却被皇帝那豪放地笑声打断:“哈哈” 见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何意时,皇帝又道:“大家不用紧张,这等小事,朕是不会放在心里的。”对于冷祈寒的无意冒犯,皇帝表现很是大度。 看着原先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思晨和风无涯才暗自松了口气。 “不过”皇帝的眼神扫过思晨一眼,继而又似笑非笑地看向冷祈寒:“朕听闻你对思晨姑娘钟情已久,欲娶她为妻,如此一来,你便是宸家的女婿,也算半个颜啸人,若不跪,恐怕就说不过去咯。” “皇上,您也会说欲娶,也就是还没娶,思晨如今还未过门,就等过门后再跪把。”冷祈寒依旧毫无畏惧地说着。 一旁的思晨听着,差点晕过去,这种节骨眼,他居然敢还敢跟一朝皇帝卖弄嘴皮子挑刺,讨价还价,他当真不要命了。 只是皇帝闻言,却若有所思地摸一摸胡子,又一次哈哈大笑:“如此说来,还是整心急了。” 转身走回刚坐着的位置,皇帝收回笑意,对着身边的宫人清冷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贵宾坐下”。继而又转头对上风无涯:“你也过来坐吧。” 皇帝发话,身边的宫人哪敢怠慢,当即就走到思晨和冷祈寒身边,毕恭毕敬道:“二位请上座。” 三人一同谢过圣恩,这才入了席。 这样的宴席,思晨有些拘谨,但也可以理解,与一个皇帝同桌吃饭,正常人多多少少会有些紧张,可当她瞥见冷祈寒自顾自吃的津津有味,完全忽略了旁边坐着皇帝的时候,她只觉背脊冷汗直冒。 不过这皇帝倒是挺和蔼,不但对于冷祈寒先前的冒犯不计较,还在思晨闪神之余,为她夹了一道菜,实在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但她还是慌忙接过,不停道谢。 似乎是知道了她的紧张,皇帝又一阵安抚道:“思晨姑娘无需过分拘谨,就当皇宫是自己家,可明白?” 看着思晨又是一阵不安的眼神投来,皇帝又道:“朕知道,无论朕做什么,都弥补不了皇族给宸家造成的伤害,但朕还是真心希望,你能放下过往的恩怨,过回从前安逸的日子。至于你要什么赏赐,有什么愿望,要求都可以提,朕定当不予余力地满足你。可好?” 打量着眼前这个出尘脱俗的姑娘,皇帝心中默默一叹。时间过得真快,还记得他三年前去边关前,在宸家见到她时,还是个个子矮矮,羞怯不多话的小姑娘。没想到,如今褐去青涩的她摇身一变,就成了落落大方的美人。然而那眸子里,却没有了曾经的单纯美好,想来,宸家的变故对她打击不是一般大,迫使她不得不过早成长。 到底是委屈了这个孩子。 第三十八章 再见杜明恩 更新时间:2013-12-16 对上那慈眉善目的脸,思晨淡淡一笑:“皇上,您这样说就折煞民女了,在漠城的这段时间,思晨早就看开,也看淡了一切。” 她的话,惹得皇帝一阵沉默,半响后,皇帝又道:“朕希望的不是要你看开,而是要你放下。” 放下?思晨心里冷笑,灭门只恨,岂是说放下就放下那么简单?但表面上,她还是毕恭毕敬地道:“皇上说的是。” 皇帝又怎会察觉不出她言辞里的敷衍,但也不好说什么,于是话锋一转,问道:“日后,可有何打算?” “回皇上的话,如今父母已入土为安,民女心愿已了,等过两日拜别父母,民女就和祈寒就回漠城去。”思晨口气平淡地回答着,但心里却一直在揣摩着那件事该不该开口。 “也罢,觉得哪开心就去哪,只要记得有空多回家看看就好。”听完思晨的安排,皇帝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她的离开,也许对谁都好。 “只是皇上,民女想还有一事相求。”思量许久,思晨还是咬了咬牙,决定开口,如今眼下也只有这个机会,她要好好把握才行。 “说吧。”皇帝淡淡说道。 “民女想见一见杜明恩,忘皇上恩准。” 思晨这一开口,身边的风无涯和冷祈寒都对她投去一记颇为复杂的目光,特别是风无涯,对思晨的做法很不能理解,之前杜明恩的事,他已经向她解释过了,也希望她能体谅一下皇帝的苦楚,也以为她可以了解,但这种时候,她却好死不死地提出想见杜明恩,到底是何用意? “这她现在囚禁冷宫,也已经收到应有的惩罚,你还要见她做什么?”皇帝眉头一皱,有些疑惑道。他知道,思晨对杜明恩恨之入骨,也深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要是思晨一个冲动把杜明恩杀了,他要怎么向他侄子交代?所以出于私心,他犹豫了。 察觉到皇帝的顾虑,思晨又道:“皇上放心,民女并没有想对她怎么样,只是有些事,想当面问问她。”思晨为自己辩解着,这深宫禁院,高手无数,她一个弱小女子,还能在此杀人不成,皇帝真是有些多虑了。 “那好吧,但你要答应朕,不要闹出什么岔子。”犹豫了许久,皇帝总算开口答应。 “名女遵命。”思晨点头,心头的大石这才落了下来。 宴席过后,皇帝和一行宫人先行离开,临行前,还特意吩咐风无涯,若思晨去见杜明恩,要好生看着,别生出什么岔子。 三人送走皇帝,便在御花园里流连。 腊月时节,火红的梅花开得很是应景,映照得整个御花园栩栩生辉,只是这庞大的御花园里,唯有梅花一枝独秀,在思晨看来,未免单调了些。 如今只剩他们三人,这先前为能说出口的话,在此刻,被全盘托出。 风无涯有些气恼地指着冷祈寒:“我说你刚才呈什么强,你可知刚才的情形,有多危险,你随时可能人头不保。” 冷祈寒不以为然耸耸肩:“你难道不知男儿膝下有黄金吗?我冷祈寒的膝盖,哪是那么容易跪的?” “诶,你还有理了”风无涯听完冷祈寒的话,有些无奈,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此刻很是气恼。 一旁的思晨见风无涯有些急了,便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就这样,你就别再说了。” “你先别替他说话,我还没说你呢,你想见杜明恩干什么?”风无涯才刚发话,冷祈寒也朝她看来,这先前还颇有火药味的两个男人如今的矛头都对上她身上。 别开脸,思晨也不正面回答,只是轻轻道:“我自有我的主张,你就别问了。” “诶,你”风无涯又一次被堵得哑口无言,许久之后,他才恼怒地道:“你们两公婆真是气死我了。” 闻言,思晨和冷祈寒二人相视一笑,并未多话,也不去顾及风无涯那满是怒意的脸。 休息一阵,思晨才转身对风无涯说:“你带我去见杜明恩吧。” 就这样,三人前往通向的冷宫的小路,越接近冷宫,思晨的心头不知怎地就越泛着凉,这透心的凉意通过手心传到冷祈寒手里,看向她,冷祈寒不知怎地也觉得心里透不过气来,总觉得有种隐隐约约不好的预感。 “天这么冷,我们先回去吧,明日我们再去看她,可好?”冷祈寒有些担心地问着思晨。 瞥了冷祈寒一眼,思晨摇摇头,并未答应,看她?这话说得好像要去探亲似得,真是好笑。待会她要见的,可是她恨得入骨的女人,这样的机会,她一刻也不相等。 冷祈寒自知拗不过她,也不再多劝,只是牵着她默默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三人便来到一处偏僻幽静的地方,据风无涯解释,这就是关这杜明恩的地方。 还未去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门内就传出东西落地的声音,还有女人狂妄的话语:“本宫要喝的昆仑雪菊,你拿的那是什么东西,喂狗都不足为过。” 继而是一道可怜兮兮的话语传来:“可是娘娘,掌管茶叶的太监说了,冷宫是不允许分配到茶叶的,这已经是奴婢万般哀求之下,他们才给的,娘娘你就将就着喝吧。” “一群混账东西,狗眼看人低,当初本宫位居人上的时候,对他们不薄,如今本宫落难了,他们倒是会落井下石,你去告诉他们,本宫一日没死,就一日还是皇后,他朝一日翻身了,本宫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那女子气焰依旧嚣张,那话对她似乎没有丝毫影响。 之后,房门里头就没了动静,那狂妄的话语就埋没在冷风里。 再然后,便看到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开了门,一脸不悦地走出,嘴角振振有词:“真是一个疯婆子,还真当自己还是皇后,我呸。” 女子走得有些急,丝毫没有发现站在门边的人,看样子是着急地要去拿什么东西。如此看来,可想而知杜明恩当皇后时有多么猖狂,以至于时至今日,她被拉下马了,还让那些宫人如此忌惮。 转身对着风无涯,思晨道:“可否劳烦无涯公子帮思晨那些昆仑雪菊过来?” “你,是要干什么?”对于思晨的要求,风无涯一脸警惕。 “皇宫禁地,我还能对她怎么样不成,你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了。”思晨没好气地看着他,冷冷的道。 在她的催促下,风无涯不情不愿地去替她拿昆仑雪菊。 没过多久,风无涯便拿着一个小木盒子交到她面前。 “无涯公子动作还真是利索,皇上跟前的红人果真不是浪得虚名,如此贵重的东西,你三两下就拿过来了。”思晨对着他一阵打趣 “你少跟我打哈哈,要去快去,天那么冷,我还想回去睡觉呢。”风无涯倒也懒得跟她啰嗦,三言两语打发她。 思晨也不再插话,只是叫冷祈寒在此等候,便只身进了那扇门。 入眼之处,尽是狼藉,到处都是估值落叶,残根片瓦,与外头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好似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世界一般。 而那个她恨之入骨的女人,此刻就在屋内呆呆地站着,不知在想什么,衣裳老旧,灰头土脸,再没了当年那雍容华贵的模样。 思晨细细地打量着她,往事浮上心头。 这是她第三次看到杜明恩。 第一次,是在五年前参加群臣宴的途中。那日早晨,娘亲带着她前往御花园,在长长的亢廊上,她看见不远处的一座石桥上,一群宫人围着一个冻僵的女子,而杜明恩就在那训话。当时的杜明恩还不是皇后,但也是想尽荣宠的太子妃。虽然当时的思晨只是和娘亲只是在一旁看着,杜明恩的容颜她看得并不清楚,但杜明恩说得那番话,时至今日,她都清楚的记在脑子里。 原来那个冻僵的女子,是新进宫的秀女,许是深宫寂寞,又迟迟未等到皇帝宠幸的缘故,于是乎,她收买了太监总管,得知皇帝今夜会在此处路过,便盛装打扮了一番,在此处翩翩起舞,想以此求得皇帝青睐。 就这样,她在石桥的最高处跳了一夜的舞,却迟迟未见天颜,直到第二日,就被人发现时,她已冻僵多时。 当时的杜明恩看着女子僵直的身体,冰冷的眸子里未瞧见一丝同情惋惜之色,嘴角掠过讽刺地笑意,继而指着那女子,言辞犀利地俯视众人道:“今个趁着人多,本宫就勉为其难地教你们一些做人的道理,看到没有,这就是不自量力,想要狐媚惑主的下场,不守规矩,想要一步登天的下场。” 说罢,手一扬,便吩咐身边的宫人把女子带走,别脏了她的眼,而后,便在一个宫女的搀扶下,婀娜娉婷地离开。 那样的闹剧,在皇宫并不少见,但那件事,却是思晨年少里,印象颇深的往事之一。 第二次,便是在杜明轩的府上。那时正是思晨与杜明轩大婚前夕,杜明恩形色匆匆地入了府,便往杜明轩所在的书房走,妆容精致的脸上难掩暴戾之色,却也勾起了思晨的好奇心,于是乎,才有后边思晨在书房外偷窥他们姐弟二人对话的事。 而这第三次,便是在这冷宫之中。褐去一身华丽的她,倒也显得可怜兮兮起来,若是没有刚才在门外听到她那狂妄的话语,想必很多人都会被她如今这幅模样所欺骗,心底对她萌生同情把。 第三十九章 对峙 更新时间:2013-12-17 “杜明恩,在冷宫里呆了这么多日子,怎么气焰还是如此高涨。”思晨缓缓踏入内庭,一屋子的霉味让她有些难受地蹙紧眉头。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弟妹啊。”杜明恩瞧见来人后,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口吻自她嘴里吐出。 “你不是想喝昆仑雪菊吗?我给你送来了。”她的无视,思晨并不放在眼里,只是把手里的木盒子递给她,见她不接,思晨又道:“怎么,不接?怕里面有毒?” “怕?本宫从来就没有怕过,想本宫死的人千千万万,你算什么东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杜明恩面部狰狞地说道。 见思晨沉默,她又阴森地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放下手中的盒子,思晨莞尔一笑:“没什么,我只是好奇那个曾经权倾朝野,把颜啸朝廷搅地天翻地覆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所有过来看看。” 杜名额闻言,一阵冷笑,这说辞,未免苍白无力些,宸思晨这时候前来,能有什么好事。 “那你看够了,也可以回去了?”眉间一挑,杜明恩轻蔑道。 “杜明恩,我好歹也是杀你弟弟的罪魁祸首,怎么见到我,你还能笑得出来?”见杜明恩一直镇定自若,思晨倒是有些沉不住气来。 “笑话,本宫不也是杀你爹爹的罪魁祸首,你见了本宫,不也一脸平静。”杜明恩冷笑反击,一个黄毛丫头,想跟她斗,还差得远。 “平静?哼,恶人伏法,我爹爹大仇得报,大快人心,我为何不能平静,倒是你,似乎你弟弟的死,对你没什么打击。”思晨不甘示弱地反驳,眼神带着挑衅。 “早在我走这条路的时候,我就知道有这种结果,有什么好打击的?”杜明恩当然得坦荡,波澜不惊,让人察觉不出真假。 “杜明恩,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胸膛狠狠剖开,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思晨眼看自己的言语对杜明恩没有半丝影响,很是恼怒,牙齿咬得叮当响,似要把杜明恩拆骨扒皮一般。 “哈哈哈,弟妹,你只顾着说本宫,怎么不检讨检讨你自己?其实,我们也是同类人呢,要不是立场不同,说不定,此时此刻,我们是知己好友,一样的杀人如麻,吃人不吐骨头。”杜明恩捋了捋散乱的发丝,走到思晨跟前,按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着阴森的话语。 “别拿我这样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的蛇蝎夫人相提并论。”甩开她的手,思晨一脸厌恶道。 “无情无义?心狠手辣?蛇蝎妇人?如果你走过我的路,经历过我受的苦,你现在,也一定跟我一样,说不定,会比我无情一千倍,一百倍。”思晨的话,点燃了杜明恩心头的那把火。 “本宫十四岁便嫁给太子,美其名曰,是享尽荣宠的太子妃。可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每走一步,都是困难重重,举步维艰。皇帝对我颇为忌惮,太子又生性窝囊,而那帮表面上与我姐妹相称百般讨好的女人,背地里却巴不得我死。所以要想活着,我就必须靠自己,必须心狠手辣,如果手下留情,死的就是我自己。”杜明恩喃喃地说着,提及过往,她的口气倒也平复了许多,夹杂着哀愁。 “为了你自己,你肆无忌惮地杀人,甚至连他们的家人也不放过?”思晨嘴角勾起冷笑,可怜的身世并不能成为她胡乱杀人的借口。 “他们不死,本宫就得死,所以本宫别无选择,再说斩草除根,有备无患,不是吗?这不,当初留你一条贱命,料你也没本事翻天,却不料会害了自己陷入现在这种窘境。”杜明恩依旧不甘示弱,眼神似要喷出火,显然,时至今日,她都不知悔改,甚至没一丝悔意。 “这就印证那句古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宸思晨,就是上天派来收杜明恩这个妖妇的。 “没错,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杜明恩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但你又能耐我何,今时今日,我还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对于她失败这回事,杜明恩倒也毫不掩饰,反而很是大方地承认了,但又怎么样,就算是苟且偷生,只要活着,她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死,我倒不想你那么快死,死了,就解脱了,只有生不如死,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折磨。” 思晨的话,让杜明恩变了脸,但不一会,她还是恢复了清冷的神色,一阵狂妄的大笑后,她才慵懒地道:“我就说嘛,宸思晨,你跟本宫真的很像,耍起狠来,可丝毫不会比本宫逊色。” 怒瞪她一眼,思晨道:“我再狠,也只是对你,别说得自己杀人好像天经地义,没有人欠你,更没有人逼你。”她宸思晨是会耍狠,但也不至于狠到丧尽天良,杀人如麻。 “没人逼我?你爹那个老东西,几次联合朝中元老重臣上书请命,求皇上废了我这个皇后,他安的是什么心?这不是逼我是什么?”杜明恩言语依旧犀利,谁敢跟她作对,下场就是死。 “如果你真的安分,我爹爹至于这么做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学学你姑姑,隐居避世,老皇帝对她的宠幸,还不照样经久不衰。”思晨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又想到曾经在偏院住过的女子,同样是一个姓,怎么区别就那么大呢。 “她?我学她?哈哈”杜明恩一直笑着,笑得花枝招展,好像是听到一个什么笑话似得。 许久,她才收回笑意,面露恨意道:“你以为我姑姑是什么好货色,她不过是一只奸诈的老狐狸。这后宫之中,没有一个女人比得上她,她最厉害的招式莫过于,知进退,懂分寸,所以她成功地蛊惑那老家伙的心,隐居偏院,不过是想博取一个不闹不争,淡泊名利的好名声。但你知不知道,为了杜家在朝廷屹立不倒,她亲手把我这个亲侄女推入深渊。” 之后,杜明恩断断续续地喃喃自语,思晨在一旁冷冷地听着,也猜出了个大概。 那年杜明恩十四岁,与朝中其他其他名门闺秀一同进入太子妃的候选名人之列。对他人而言,只是千载难得飞上枝头的机会,但对于她而言,却是个噩梦,她早已心有所属,又怎么会愿意进宫。 无奈之下,她只好去求助她的姑姑,也就是隐居偏院的那个女子。她姑姑告诉她,只要在选秀那日,她穿得朴实无华,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自然不会入了太子的眼。 当时天真无邪的她便照做了,而更奇怪的是,太子却一眼相中了她。 而后她才知道,原来那些都是她姑姑的计谋,想要在一群女子脱颖而出,其实根本不需要打扮得有多花枝招展,明艳动人,只需与众不同便可。 那日选秀,华丽丽的女人太子见多了,也看腻了,而对于杜明恩的朴实无华,他反倒觉得新鲜,所以,太子一眼便相中了她。 那一刻,她才知道她被人算计了,而算计她的人,就是她的亲姑姑。不仅如此,她亲姑姑还拿她的情郎威胁她,为了心上人的命,她即使万般不情愿,还是乖乖听话入了宫。 就这样,一入宫门深四海,从此萧郎是路人。那扇宫门,断绝了杜明恩对情郎的念想,但她姑姑却还是不肯放过她的情郎,两个月后,杜明恩便收到了情郎远去边疆,不幸战死沙场的消息。 之后,杜明恩便去她姑姑那大闹了一场,但她姑姑,不但没有一丝悔意,还大言不惭地说她这是为杜家着想,为大局着想。 那件事,成了杜明恩心头的一种痛,一根刺,致使她大病一场。也从此颠覆了她的人生。 “你知道我姑姑为什么会死,那是因为我长久在她的御膳里下毒的后果,直到她断气,我连眼泪都没有掉过。”杜明恩一字一句地说着,好像杀了自己的亲人,就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不痛不痒。 思晨听着她的冷言冷语,总算明白了杜明恩为何草菅人命杀人如麻,亲姑姑都下得去手,又何况那些个不相干的外人? “我姑姑死了以后,杜家就彻彻底底地要看我的脸色,就连以前嫌弃我是个女子的爹爹如今也对我毕恭毕敬起来,那些以前欺负我娘的妾侍,再也不敢伤我娘分毫。这每一件事情,都教会了我,要想让别人臣服于你,你就必须手握实权。所以渐渐的,我变得爱斗起来,也渐渐地,后宫的女人都开始怕我,对我唯命是从,后宫的一切都掌控在我手中,可是,我仍不满足,于是,我把矛头由后宫转向前朝,一步一步稳固自己的势力,谁敢忤逆我,我就杀谁,那种看着对手在我面前倒下的滋味,让我觉得尤为刺激。杀人,陷害,我乐意,谁叫他们要反对我?” 狂妄的话,让思晨不由背脊骨发凉,可这话语背后的沧桑,却让她心中也浮起了些许同情之感。人们总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落在杜明恩身上,她倒觉得,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第四十章 崩溃 更新时间:2013-12-18 “你自己自作孽不要紧,可是却连累了你那个无辜的夫君,你就没有一点内疚吗?”思宸眼看口气狂妄的杜明恩,冷冷问道。 “哼,那个没用的男人?我有什么好内疚的?从前对那老家伙言听计从,老家伙死了对我言听计从,没半点主见的窝囊废。”提起那个被她害得丢了皇位的男子,杜明恩装成一脸不屑的样子,口中逞强地辱骂,但思晨分明感觉她眼神闪烁,似在躲避什么。 于是她又试探地说道:“可我却听闻,这个你口口声声说他窝囊废的男人,却在辛王大军杀入皇宫的那刻死死护着你。” 早在回颜啸的途中,思晨便问过风无涯,关于那日辛王大军杀入皇宫的场面。据风无涯回忆,那日辛王领兵冲进前朝之时,首先擒住的便是杜明恩,还有朝中几个杜氏余孽。 当那昏君闻讯赶来之时,杜明恩的父亲和叔叔已经倒在血泊里,而杜明恩就一脸惨白地站在一旁,血淋淋的刀子对向她。 眼看杜明恩就要命丧黄泉,却不料那昏君一把挡在前头,死死哀求辛王不要杀她,听闻当时那昏君为她说尽了好话,为她一个劲地向辛王磕头,到最后,还把头也磕破了,皇冠从头上跌落,模样之狼狈,场面之心酸,让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 他当时好歹还是一国之君啊,为了这样一个女子,连面子,形象都不顾了。 所以,杜明恩的心再狠,一想到这件事,想必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忍的吧。 果不其然,杜明恩那越发惨白的脸色证明了思晨的猜想。心中闪过报复的快意,她继续逼问道:“怎么,这会,知道内疚了?知道难过了?也会心痛了?” 想要一个人万劫不复,死并不是最好的办法,虐待她的心,让她的心死命地疼,才是最有用的。 杜明恩沉默着,同样是女人,她当然知道思晨此刻实在耍什么计谋,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思晨的确戳中了她的痛楚,让她一时间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但杜明恩又怎么会退缩,别忘了,她自进宫后,就一直跟人斗,斗个天昏地暗,你死我活,可她还没输过,而思晨即使再聪明,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就像同样是伸着血红信子的毒蛇,她也是年长的那只,思晨又怎么够她斗。 调整好心绪,杜明恩冷笑道:“那你呢,我弟弟对你那样好,你又是怎么对他的?我好歹只是害我夫君丢了皇位,可他到底还活着,你呢?你连给我弟弟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把他杀了。” 见思晨背脊一僵,她又阴阳怪气地道:“我那个傻弟弟哟,真是死不瞑目哟,怎么会爱上你这样一个白眼狼。”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的话惹得思晨一脸警惕。 杜明恩看着她,一抹恶毒自她眼中闪过:“什么意思,宸思晨,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弟弟爱了你那么多年,怎么说也是你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对他?” “那只能怪他自己命薄,帮着他姐姐助纣为虐。”思晨依旧嘴硬,但提起杜明轩,她明显底气不足,那难掩的愧色难逃杜明恩精明的双眼。 故意不去看思晨此刻的反应,杜明恩又道:“宸思晨,你可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当年你爹的死,跟他没有半毛子的关系,只因我是他姐姐,他不得不配合我。但当他知道宸冯详是你爹的时候,他可是懊恼得很。”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思晨有些招架不住了,她很不镇定地朝杜明恩吼了一句:“你胡说,根本就是你们姐弟两密谋好要害我爹爹。” “呵,我弟弟四年前就看上你,对你可是一往情深,他若是知道你是宸冯详的女儿,把他供奉着都来不及,为什么要杀他?”杜明恩反问道。 见思晨不开口,她又接着道:“据我弟弟所说,四年前,宫中的群臣宴,那夜也是雪花漫天飞舞,他路过御花园一片幽静的角落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吸引了他,他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待寻到声音的出处,才看见一个小姑娘坐在秋千架上,小小的身子随着秋千飘荡着。整个场面,美得像一幅画似得。正当他还在寻思着该怎么开口去解释你之际,你就被人叫走,当时他只听见有人唤你晨儿,之后,那个名字便烙在他心里。” 杜明恩的话,让思晨回忆起,当年参加群臣宴之时,她在宴席里呆的有些闷了,的确在一处秋千架上玩过。 如此说来,杜明恩没有说谎。 “宴席结束后,他便开始打探你的下落,可还没问出结果,就被我爹遣去远方办事,这一走,便是两年。回来以后,他便在我的提拔下成了丞相,之后公务繁忙,他也就无暇顾及儿女私情,连娶亲,也是家族替他安排的。至于他后来是怎么知道你的,我就不得而知,不过他为你做的每一件事,我却清清楚楚。” 无视于思晨越来越惨白的小脸,杜明恩又悠哉悠哉地道:“他明知道你身上藏有对杜家不利的密旨,却宁愿但杜家的千古罪人也不愿对你下手。为了替你隐姓埋名,让你过上安然无忧的日子,他不惜把知道一切秘密的一干人等灭口。你可知,那些都是对他忠心耿耿的部下。为了保你,他一次又一次忤逆我,还拿性命做要挟。为了你,他无视于家族为他挑选的女子,还想休了她让你做大夫人,就是为了怕委屈你。要不是我爹爹百般阻挠,他早就废了他的原配夫人。在书房我还劝过他,凡事别太过投入,否则到头来伤的是自己,但他却置若未闻。” 思晨知道杜明轩对她好,但从杜明恩嘴里,她才知道,杜明轩为她付出了这么多,那种突如其来的强烈愧疚感,让她胸口闷得发慌。第一次,她有种强烈的恐惧,第一次,觉得她杀了不该杀的人,第一次,她觉得她的手肮脏无比。 而后,杜明恩再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实在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所以,落荒而逃。 杜明恩看着思晨那跌跌撞撞,像见了鬼似得慌乱逃脱的背影,肆虐的笑从嘴里溢出。笑着笑着,她只觉得,眼睑处有水迹滑落,划过嘴边,她竟让尝到了咸味。 原来,她杜明恩也有眼泪,她杜明恩也会哭,她也会痛。这样的感悟让她笑的更凄婉。 盯着思晨远去的方向,杜明恩一个人喃喃自语,眼神波涛暗涌,凶光外露。 “宸思晨,就算我死,也要拉你一同下地狱,我弟弟,当然没有我说的那么好,他的好,不过是我添油加醋说出来的。没错,他的确对你有情,但那只是因为他试探过你,知道你对那道密旨的事一无所知,他才没对你怎样。若是那时,他知道那道对杜家有害的密旨在你身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别忘了,我杜明恩跟他,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一样的心狠手辣,一样的阴狠无情。何况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自家人不帮自家人的道理。 我说得我弟弟有多无辜,对你有多好,那是因为,我要你愧疚一辈子,就犹如你说的那样:死是最好的解脱,只有生不如死,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折磨。善良如你,本来对我弟弟就有所愧疚,如今知道了这些事实,会更加愧疚,往后,日日夜夜,你都会活在无尽痛苦的梦魇里,愧疚会天天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不要怪我,这是你欠我的,我只有那么一个真正对我好的弟弟,他的死,我怎么会不难过?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说完那么多话,杜明恩的嘴里吐出一串串断断续续,哀怨凄婉的笑声:“哈哈哈” 思晨狼狈地走出房门外,风无涯和冷祈寒在那候着,一见她平安无事地出来,都松了口气,寻上前去。 暗夜里,冷祈寒没有察觉到思晨的小脸惨白无血色,只当像是寻常一般拉住她的双手,掌心出传来的异常冰凉让他心底漏了一拍。 思晨迎向那个得以依靠的怀抱,便无力地摊了过去。突然的放松,让她觉得胸口处一闷,一抹血腥味侵袭她的喉咙,一口鲜血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从她口中喷出。 思晨的反应,让在场两个男人都惊呆了,冷祈寒更是急的大喊:“思晨,思晨,你怎么了?” 眼眸无力地看了冷祈寒一眼,继而眼前一黑,她便昏了过去。 冷祈寒反应迅猛地把她扶住:“思晨思晨醒醒,你别吓我。” 眼看怀中的人儿没有半点反应,冷祈寒从着身边的风无涯大喊:“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找大夫。” 这一晃,才拉回了风无涯惊得游离的思绪。 救人刻不容缓,当下,他便往人多的方向跑去,冷祈寒横抱起思晨在后面跟着。 知道看见两个在御道守夜的宫人,风无涯连忙道:“快,快去宣太医,快。” 两个宫人对突如其来的焦急呐喊声惊了片刻,知道瞥向后头冷祈寒手里抱着的昏迷不醒的女子,他们才急匆匆地跑去宣太医。 暗夜里,雪越下越大,冷祈寒扯下身上的披风,为怀中昏迷不醒的女子披上,继而一脸焦急地赶往之前所住的偏院。 第四十一章 苏醒 更新时间:2013-12-19 “太医,思晨她怎么样了?”这太医才刚诊断完思晨从寝室走出,冷祈寒便揪着太医的衣襟不放,焦急地询问思晨的情况。 “咳咳嘞死我了。”被唤作太医的老者被冷祈寒嘞得透不过气来,布满皱纹的老脸涨的通红。 冷祈寒见此,颇为尴尬地松开手,他太焦急了,一时间没有把握好他使出的力道,也难怪那老人家受不了。 太医有了喘气的机会,颇为不满道:“我说年轻人,你就不会好好说话吗?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 冷祈寒一向以冷静自居,现下却被人毫不客气地说是毛躁,再加上他又着急思晨的病情,当下,焦急和怒意便一齐涌上心头,透着寒光的眸子看向太医,他阴冷地道:“冲动,躺在里面若是你夫人,我看你会不会冲动,站着说话不腰疼。” “诶,我说你这人”太医也有些恼了,好好的,这小伙子诅咒他夫人干什么,再说,他说他毛躁有什么不对,他再嘞得久些,他这把老骨头就散了。 “冷祈寒,现在不是撒气的时候,还是快些向汪太医询问思晨的状况比较好。”风无涯无奈地劝解着与太医横眉冷对的冷祈寒,提醒他正事要紧。 所谓关心则乱,现在的冷祈寒,哪还有心思冷静,他毫不客气地对这汪太医道:“思晨到底怎么样了。” 汪太医可是宫里出了名的怪脾气,如今个遇到个不怕死,敢挑战他的权威,他那老顽童的脾性又显现出来:“你想知道?老夫偏不告诉你。” “你个老不死的,耍我。”冷祈寒又一次揪住汪太医的衣领。 风无涯盯着一脸镇定的汪太医和脸色越来越冷的冷祈寒,额头竖起三道直线,这种节骨眼,怎么这两人还像孩童似得较劲。所以,他立马走到对峙的两人身边,扯开拽着汪太医衣领上的手,继而恭敬地对这汪太医道:“汪太医,他也是爱妻心切,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快点告诉我们里头那姑娘怎么样了。” 故意不去看他那张臭的不能再臭的脸,汪太医对这风无涯道:“这样的态度才像话嘛,不像某些人” “你”冷祈寒还想走上前和汪太医较劲,风无涯立马把他拦住,又讨好似的对这汪太医道:“是是是,汪太医说得是,他不懂规矩,风某替他向您道歉。” 见汪太医很是得意的模样,又道:“那您现在可以说,那姑娘怎么样了吧。” “那姑娘只是一时气急攻心,血液停滞淤积胸前才导致吐血昏迷,老夫已为她施了针,如今她已无大碍,想必休息一阵就会清醒。” 汪太医一边悠闲地说着,一边不自觉地屡上下颚的几缕白须,见眼前两个男人都放下心来,他又故作神秘地提高音调道:“只是嘛” “只是什么?”太医变幻莫测的神情让冷祈寒紧张起来。 瞅了他一眼,太医没好气地说:“只是便宜了你这无礼的小子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冷祈寒当即脸色发青。 “什么意思,做人家丈夫做到这么粗心大意,你夫人怀孕都三月有余了,你竟然浑然不知。还让她受这么大的刺激,你不知道孕妇最要紧的是保持心平气和吗?还好她身子骨不差,否则你后悔都来不及。”太医劈头盖脸地对这冷祈寒一顿臭骂,责怪他的粗心大意。 太医的话在冷祈寒脑里炸开了锅。 思晨怀了他的孩子,他要当爹了。一想到此,冷祈寒便高兴地找不着北,不理会太医还在他背后瞎嚷嚷,他张腿就往寝室跑去,俊脸写满着出为人父的喜悦。 “小子,记得,别让她再受刺激。”汪太医依旧在外头千叮咛忘嘱咐,满脸的褶皱随着说话的频率轻轻颤抖,那焦急,那关心的模样,就犹如他要做爷爷似的。 辗转走入寝室,冷祈寒在思晨躺着的床沿边坐下,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冷祈寒皱起眉头,心中的喜悦转瞬变为担忧。 手覆上她的脸颊,摩挲着那犹如凝脂的皮肤,冷祈寒对这那昏迷中的女子道:“晨儿,为了腹中的孩子,你可要好好的。”声音极尽温柔,动作尤为小心翼翼,就像在呵护着稀世珍宝一般 思晨清醒之时,已是第二天早上,睁开眼,她便瞧见冷祈寒握着她的手,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尽是疲惫之色。 “晨儿,晨儿,你终于醒了”见思晨张开了眼,冷祈寒激动起来,一脸欣喜若狂。 “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思晨现下还有些虚弱,说话声音很小,思绪也似乎没有恢复,脑中一片混沌。 “晨儿,你忘了吗?你昨晚从冷宫出来后,就吐血晕倒了。” 冷祈寒的提醒,瞬间让思晨的记忆恢复过来,继而,杜明恩那番话又在她脑中响起。一想到那些折磨人的话,思晨便疯狂起来:“祈寒,快,快带我走,我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双手攀上冷祈寒的手臂,她紧紧拽着冷祈寒的衣袖,激动地说道。 “晨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看着思晨将近奔溃的模样,冷祈寒很是担忧,却也那她没办法,只能手足无措地安抚着。 但无论他怎么哄,怎么说尽好话,眼前的女子就是冷静不下来,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想起汪太医说过,她不宜再受刺激,所以冷祈寒当机立断,一把横抱起她,急匆匆地往外走。 刚到门口,就被风无涯和前来复诊的汪太医拦了下来。 汪太医不明所以,但却劈头盖脸的对着冷祈寒一阵臭骂:“混小子,你干什么,快把她放回睡榻去。她现在还那么虚弱,你要把她带到哪去。” 风无涯也有些不解,也到:“外面天寒地冻,有什么事非出去不可。” “不,我不管,我就是要回去,祈寒,快点带我走。”见眼前有人拦住他们的去路,思晨也喋喋不休,一个劲地挣扎起来,非要冷祈寒带走她不可。 冷祈寒看着眼前的风无涯和太医,又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一时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气氛很明显僵持住了。 过了好久,也许是出于对思晨身体的考虑,他还是掉头走回寝室,把思晨放到方才的睡榻上。 思晨更是不依了,又哭又闹,一个劲地叫冷祈寒带她走,好像这皇宫有鬼似的。 一旁的汪太医看不过眼了,直吼道:“闭嘴,瞎嚷嚷什么呢,你自己不要命,也要顾着肚子里那个小的。” 太医这突兀的一吼,思晨突然安静下来,不仅如此,现下整个寝室,都因汪太医的那声吼叫而变得鸦雀无声。 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喉咙,汪太医又道:“我说姑娘,你现在怀有身孕,我不管你身上发生了什么难受的事,都先不要想,等养好身子再说。” 孩子,这两个字浮现在她脑海里,她背脊一僵,手本能地捂住小腹。她太粗心大意了,差点就忘了,肚子里原来还有一个小生命,还怎么不会控制自己的脾气。要是腹中的孩儿因此出了什么意外,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思晨懊恼地想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看向汪太医,继而乖巧地点点头。 看着她的反应,汪太医尤为满意的点点头,又瞥了一脸担忧的冷祈寒道:“你家小娘子,可比你听话多了。” 出乎意料地,冷祈寒没有反驳他半句,反而是苦笑着摇摇头,继而对他拱了一恭,示意他多多包涵。 太医把完脉开了药便离去,思晨喝过婢女端来的汤药,便躺在睡榻休息。 见冷祈寒依旧守在她身边,她拽了拽他的衣角道:“祈寒,等我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就马上回漠城去,永远不要回来,好不好?” “好。”轻声细语地安抚着她,冷祈寒轻轻替她盖上被子,只是脸上,却浮现出不安的神色。 原本他以为,思晨迫不及待地想回来,只是为了拜祭她父母,和过去道个别。但当他以为一切事情都过去的时候,思晨却莫名其妙地提出要见杜明恩。这件事,他虽然不太理解,但却没有多问,也不制止,因为他始终觉得,只有亲眼见到曾经的仇人如今罪有应得的下场,思晨才会安心,才会心甘情愿地跟他走。 但思晨从冷宫后回来的模样和受伤的表情,冷祈寒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崩溃至此,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此地。 更重要的,是思晨听太医说她怀有身孕之时,她并没有多欣喜的反应,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早就知道了,联想想到那日在目的思晨对她父母说起的那番话和抚摸小腹的动作,冷祈寒心头一紧,莫非她早就知道她自己怀孕了?那为何不早些告诉他? 心里浮现出一连串的疑惑,冷祈寒却不开口多问半句,因为他知道,现在思晨身子这么虚弱,不管什么事情,都要等她身子养好再说。 第四十二章 告别风无涯 更新时间:2013-12-20 话说这汪太医的医术高明,还真不假,不到一天功夫,思晨的身子就恢复了些许多,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原本以思晨的意思,是想立刻启程回漠城,但汪太医却说什么也不依,一定要她喝完五日的汤药才能走。 碍于思晨不肯留在皇宫,汪太医又拿孩子做文章,冷祈寒两难之下,只能带她回宸家修养,这也算不是办法中的办法了。 就这样,二人在宸家住了足足五日。而思晨也按汪太医的叮嘱乖乖吃药,好好安胎,表面上看着,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只有冷祈寒这个枕边人知道,思晨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比如,夜里睡得很不安稳,常常做恶梦,被惊醒后便胡言乱语,冷汗连连。 比如,变得比以前更沉默更冷清,一日里,有半日都在发呆。 对于这些事,冷祈寒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种时候,他实在不好乱问,因为他怕把握不好,又会惹得思晨情绪激动,那么这几天的药,就白喝了。 转眼五日过去,汪太医开的药也喝完了,冷祈寒看思晨恢复得差不多了,也准备启程回漠城。 临走之际,风无涯前来送行,在宸家院外,风无涯对这冷祈寒说出从皇宫带来的两个沉重的消息。 原来在他和思晨离宫后不到两日,杜明恩便一道白绫,悬梁自尽,死因排除他杀。 而那个被杜明恩害得丢了皇位的男子,在听闻杜明恩的死讯后,也随之殉情。 听完事情的细枝末节,冷祈寒原本还琢磨着,要不要告诉思晨这两个消息,但一回头,便瞥见思晨一脸平静地站离他们不远处的房檐下,想必他们二人先前的对话,她早已听得一清二楚。 瞧见他们看来,她缓缓迎上前去,未发一语。 风无涯担忧地望着她恬静的脸,试探性地问道:“思晨,你还好吧?” “无涯公子日后打算去哪?”思晨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风无涯日后的打算。 “我打算先在颜啸呆一段时间,探寻我的身世。”风无涯认真地回答着,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总算看开了,皇宫那个尔虞我诈的地方,实在不适合他待下去,还不如做一个平凡人来的自由自在。 如今他已是无官一身轻,难得有这样闲来无事的时光,他到处去流浪流浪,顺便寻找他的故乡。落叶尚且归根,何况他还是个有些有肉的人,也是时候找回自己曾经的家。 “可是人海茫茫,你对自己的过去又一无所知,要从何找起?”冷祈寒有些质疑风无涯的想法,觉得什么都不知道,想要寻起来,可能会万分困难。 “我被带进风门之前,生活在一条不知名的村子,四岁那年,村子闹起了灾荒,也爆发了瘟疫,家里死剩下我和哥哥,为了活命,我们只能离开这里,逃亡去别的地方。我就是在逃亡的过程中与哥哥走散,之后一个人流浪,在街上当了一年小乞丐才被带回风门。” “那个村子,你如今可还记得去路?”思晨问了问。 “说实话,印象有些模糊,我只知道当初我一直往南走,走着走着就到帝都城了。”童年的印象,在风无涯心里已经很模糊,如今他也只是靠那点少得可怜的记忆去回忆过往。 “你是想,往北走碰碰运气。”冷祈寒皱了皱眉头,似乎不太赞同风无涯的举动,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了,许多地方早已物是人非,要需找,恐怕很难。 “哈哈,到底是祈寒兄弟懂我。”风无涯并非不知道冷祈寒的意思,但他却不以为意,记忆模糊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不是吗? “那我就祝你这趟寻根之旅能成功。”冷祈寒眼看风无涯如此坚持,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祝福他未来的路能走得顺畅,能真的寻回自己的家。 告别风无涯,冷祈寒和思晨二人往屋里走,也许是出于离别的伤感,冷祈寒并未发一语。 倒是这几日未多话思晨开了口:“这几日,你有疑惑却不敢多问,想必是闷坏了吧?”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讲。”冷祈寒不以为意道。 “哦?真的是这样?”思晨玩味地看向冷祈寒,眸光似要把他看穿。 看着思晨的眸子,冷祈寒心中倒也多了几分心虚,过了半响,他才无奈道:“好吧,我承认,这几日我的确一肚子疑问无处可讲。” “那你现在可以问了。”思晨对上他,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但平淡的话语,冷祈寒却听着尤为不舒服,就好像她是等待被申的犯人,他是主审官,她不得不把知道的全盘托出,他有权知道一切一样。 叹了口气,冷祈寒握住思晨的双肩道:“晨儿,我不知道,你在冷宫遭遇了什么,也不知道,你的心里究竟装了多少事,但我希望,在我面前,你能卸下所有伪装,对我知无不言,即使是难以启齿,也要让我知道,我一定会帮你,关心你,给你依靠,而不是佯装坚强的一个人慢慢熬,你明白吗?” 冷祈寒真挚地看着她,低沉的话萦绕在她耳边,让她心头浮现暖意,眼神转为愧疚,她道:“祈寒,对不起,我,我实在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关。所以,我才花了这么多时日去想一些事,却不知道无意间,冷落了你,伤害了你。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我何尝不想告诉你,只是我怕我说了,你会多想,会生气。” “傻瓜。”冷祈寒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头,又道:“我们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虽然也曾有过误会,但那都过去了,你不要再放在心上,以后你在我面前,不要顾忌太多,做最真实的你,好不好。” 冷祈寒知道他曾经的小气和多疑伤害了思晨,让思晨原本就脆弱的心如今更加敏感,才会导致如今她无论做什么,都变得小心翼翼。冷祈寒知道,那些都是他的错,也知道这一时半会他弥补不了什么,但他一定会用实际去证明,他跟以前不一样,他一定弥补曾经的过错。 “好。”对上冷祈寒真诚的眸子,思晨点点头。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日,你为什么会晕倒,为何不想再呆在皇宫,呆在这个你曾经迫不及待想回来的地方了吧?” “我回来,就只是想拜祭我的父母那么简单。只是当我进入皇宫后,鬼使神差地,内心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迫使我越发盼望想去见杜明恩。也许是对她恨之入骨,也许是想看看曾经她如今的下场,又或许是想要去嘲讽一下她。所以”顿了顿,她又道:“刚开始,与她对峙,我的确占了上风,但后来,她却提起了她的弟弟,说出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 接着,思晨又把当日杜明恩对她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地告知冷祈寒。 “所以听完她的话,你更内疚了,心里凌乱了,又开始怀疑你对杜明轩的感情,是不?”冷祈寒顺着她的话补充道,但脸上却不见生气时的阴郁模样。 “既然你这么想,那你为何不生气?”思晨大眼睛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以他平日里爱吃醋的性子,听了这些话,应该会生气的才对啊。 “我为什么要生气?”冷祈寒一脸黑线,他承认,从前若一听到她提别的男人或者别的男人别有用心地想要接近她时,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吃起醋来,但那也只是在乎她的一种表现。 虽然这次,他听着心里也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舒服,但换个角度想,思晨作为当事人,心里肯定很难受,在这个种时候,他就应该大度一些才是,若还如从前那般计较,对思晨,无疑是雪上加霜。 见思晨不开口,冷祈寒肯定了他的猜测,又追问道“你就因为怕我生气,所以迟迟不肯跟我坦白。” 对此,思晨却摇摇头:“其实,你并没有完全说对,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我心里爱的,至始至终只有你,别无他人。至于杜明轩,他一直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我一想到他,心里便很是愧疚,但换成从前,我尚且可以自欺欺人,每每愧疚地无法自拔的时候,我就会用他害死我父母这件事作为借口,以此来压抑我愧疚的心。 但杜明恩的那一袭话,却恶狠狠地揭穿了我,让我原本就愧疚难当的心如今更是愧疚得难以言喻。我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像一个残忍的侩子手,不问缘由,不念及过往,便轻易了结了他人的性命。” 思晨落寞地说着,脸上难掩悔疚之色。说到底,杜明轩也救过她的命,为她做了那么多事,而她,却杀了一个对自己那么好的人,午夜梦回,她总会觉得自己双手沾满鲜血,杜明轩直直地掐着她的脖子,向她索命。 眼见思晨如此难受自责的模样,冷祈寒心疼地把她搂到自己怀中,安慰道:“傻瓜,过去的就不要再想了,那件事,你也不想的,不是吗?你觉得他无辜,你杀错了人,那你父母呢,他们又何尝不无辜?何况杜明恩跟杜明轩本来就是两姐弟,说到底,都是蛇鼠一窝,若杜明轩真的像杜明恩说得那般无辜,他姐姐做那么多恶事,他应该加以制止才对,而不是一句听从安排就可以置身事外。” 第四十三章 回程惊变 更新时间:2013-12-21 “而且那毒妇的话,也未必完全可信,说不定,她就是看准了你的弱点,说那些话,就像让你伤心愧疚。” 冷祈寒依旧头头是道的分析着,思晨只是静静地靠着他的胸膛,并为再开口。 但此刻,她的思绪,却纷繁杂乱。 回想起那夜的一切,也许,冷祈寒说的并无道理,就一如她之前所说的,死,是最好的解脱,生不如死,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折磨,也许杜明恩就是想她一辈子活在愧疚了,一辈子受折磨。 若是如此,那也就不难解释,杜明恩为何要自杀,也许,她只是想解脱吧。 但真相如何,已经不得而知了,毕竟逝者已矣,一切都无从查究。而她,也不想再费尽心思去查究什么,就像冷祈寒说的,过去就让过去,不要再想了。人最重要的,还是活在当下,明日,她就要启程会漠城,然后就要成亲了,很快,她就有自己的家,她应该开心的,不是吗? 第二天,天蒙蒙亮,冷祈寒和思晨便启程回漠城,当马车驶出帝都城之际,思晨还是依依不舍的掀开帘子,望了颜啸几眼,那目不转睛的模样,似要把颜啸的一花一草定格在心里才罢休似得。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这个地方,毕竟是生她养她她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会不舍,也是难免的。 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冷祈寒忽然慵懒地开口道:“真么了,舍不得这里。” 思晨这才放下帘子,闷闷地道:“不行吗?”她还以为这家伙是在睡觉呢,没想到眼睛闭着,她在作什么,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冷祈寒听得出她口吻里的不快,眼睛仍然紧闭着道:“如果哪天你想回,我随时可以陪你回来,不过前提是,这种怀孕却瞒着我的事不许再发生第二遍,否则,别怪我一辈子把你锁在漠城。” 冷祈寒假意威胁的话,却让思晨心虚得不敢开口。 对于她隐瞒有孕的事,说句实话,她也不想,但她也知道,若在那时候说出来,冷祈寒肯定不让她回颜啸。肯定让她生完孩子再去,她琢磨着,生完孩子坐月子,坐完月子小孩在身旁脱不开身,如此一来,回颜啸肯定遥遥无期。 所有思前想后之下,还是决定隐瞒怀有身孕的事实。 这些后来虽被冷祈寒知道了,但爱妻心切的他到底也舍不得怪她。 但不怪罪并不代表她往后就可以为所欲为,若下次还发生这种事,那么他冷祈寒一定要好好惩罚惩罚她不可。 “我的话你可听明白了?”见她不说话,冷祈寒又说出了一句深沉的话语。 “知道了。”没好气地回答他,思晨一脸不满地撇撇嘴,口中喃喃自语,腮帮子鼓鼓的模样别提的有多可爱。 眼见冷祈寒闭着眼睛,还不忘朝她做了个鬼脸。殊不知,这一切,都被闭目养神的冷祈寒收在眼里。 毫无预警地,冷祈寒睁开了眼睛,继而拉过坐在他对面的思晨圈固到怀里,宠溺地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道:“都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是如此调皮?” 思晨被他吓了一跳,但一张凌厉的小嘴依旧不甘示弱地道:“那又如何,像我这样,说不定生出来的孩子还更活泼些。再说,谁规定了要当娘的人就不能调皮了。” 强词夺理的话让冷祈寒无奈苦笑,继而扣住她的下巴道:“如此说来,还是你有理了?” “当然有”“理”字还没说出口,思晨便看见深沉的眸子带着几分危险的神色,当下心虚地闭上嘴。下一秒,她便感觉唇瓣就被封住,灵活的舌头撬开她的贝齿,挑逗她的丁香小舌。 虽然二人接吻的次数已经多不胜数,但思晨人就不习惯在有外人的地方与冷祈寒亲热,虽然他们现在坐在密封的车厢里,但外头还有个陌生的车夫,所以,思晨还是不好意思地推开他:“别闹,外头还有人呢。” 看着她羞怯的模样,理解她小心思的冷祈寒也不再强迫她,只是安安静静地把她搂到怀里,半响后,思晨才开口问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把她抱得更紧,冷祈寒宠溺道:“你替我生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你就不怕生的是女孩子,你们冷家就后继无人了?”思晨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毕竟从小到大,她虽然是宸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明珠,但在她爹爹的心里,却始终有个遗憾,遗憾她并非男儿身,在这种重男轻女的年代,她真的好怕,会成为罪人。 冷祈寒闻言,习惯性地皱紧眉头:“这是什么话,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我们冷家的人,都流着我们冷家的血,所有我们冷家怎么会后继无人。” 见冷祈寒严肃的一张脸,思晨忙拉着衣襟道:“祈寒,你是不是生气了?我只是害怕会让你失望罢了。” 看着这个一脸胆怯的小女人,冷祈寒叹了口气道:“傻瓜,这种事本来就是听天由命,你能嫁给我,替我生孩子,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对你失望?就算你不想生,我也不会怪你,这传宗接代,就交给我那个二弟和篱落去办吧” “你胡说什么呢”思晨佯装娇嗔地捶打了一下冷祈寒的胸膛:“孩子都在肚子里了,哪还由得我想不想。” 冷祈寒闻言,一脸尴尬:“呃,我的意思是,生完这胎,如果你不想再生,我也不会勉强你。” 他这话惹的思晨一阵白眼,这生不生,她好像做不了主吧,就像现在这胎,她还不是来不及做准备莫名其妙就有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直到马车出了颜啸帝都的城门。 虽然马车已驶出颜啸,但离漠城还远得很,他们还有一大段漫长的路要走,而且多半是崎岖不平的山路,由于冷祈寒怕思晨半路身体会吃不消,因此嘱咐了车夫缓慢些赶车,于是,回程的时间变得越发慢了。 在这段时间里,思晨虽然害喜不算严重,但遇到颠簸的路段,她还是会吐个不停,似要把五脏六腑吐出来才善罢甘休,冷祈寒为此也是心疼不已。 可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唯有靠在颜啸准备的几包酸梅来扼制思晨体内的不适感外,别无他法。也只能委屈思晨多忍耐几日,等到回漠城,就有舒适的环境供她休息安胎了。这样想着,他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转眼,六天过去了,他们已经在马车上度过六天的时间,但离漠城越来越近,不知为何,冷祈寒的心却莫名地不安起来,不知道为何,自今日马车驶入离漠城只有十几里的荒路上,他便总觉得有什么人在跟着他,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未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但以他练武之人的谨慎心理,他还是多留了几个心眼。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荒无人烟的小道上,风刷刷地吹过,刮得路旁的枯草沙沙作响,让人不免多了几分毛骨悚然。 车夫是个胆小之人,他提议马不停蹄地想起赶,不作停留,但冷祈寒顾及思晨的身子,未作应允。 就这样,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寂寥无人的小路上。 思晨依旧靠在冷祈寒的身上休息,直到察觉马车毫无预警地停了下来 不明所以的思晨睁开双眼,睡眼惺忪看着冷祈寒道:“这怎么回事?”话未说完,就被冷祈寒堵住嘴。 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冷祈寒小心翼翼掀开车厢帘子的一角,快速扫视了眼屋外,继而又迅速地放下。这外头,除了漆黑的夜色和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杂草,并未看到任何异常。 “车夫”冷祈寒冲着外头喊了一声,但回应的却是风的肃杀声和无止境的沉默。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冷祈寒当机立断对这思晨道:“你先在车厢等我,我出去看看。” 打开车厢的那刻,冷祈寒似乎想到什么,示意思晨靠向车厢边,不要傻傻地坐在车厢中间的位置。思晨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车厢才开出一条缝,一只冷箭便朝里头射来,直直插在车厢里,闪着毒辣的寒光。这突如其来的险境让思晨吓呆了,她直庆幸刚才听冷祈寒的话,否则此刻,她就倒在血泊中,一尸两命了。 “你先别处理。”冷祈寒的眼中泛出杀机,随身携带的弯刀也随之抽出,看样子,是要和不知来头的敌人决一死战。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冷祈寒迅速跳下马车,接着几声兵器哐当声,飞射向马车的箭都被冷祈寒如数打落。 接着,映入眼帘的几十个黑衣人便挥着手中的刀剑,直朝冷祈寒冲来,而之前驾马的车夫,早已中间倒在马车旁,七孔流血面色发黑的模样不难看出,箭上涂着浓毒。 看来,那些不速之客是非要取他们性命不可。 一想到这,冷祈寒握着刀柄的手更加紧了,这一刻,不是敌人死就是他亡,为了他自己,也为了车厢里那个弱小的女子,他马虎不得,这场硬仗,他无论如何不能输。 第四十四章 念谣山庄 更新时间:2013-12-22 原本冷祈寒就不是什么仁慈的主,如今生命遭受威胁,他自然全力以赴,弯刀毫不留情一挥,前排的几个黑衣人只觉脖颈处一热,鲜血从弯刀划出的小口处直直喷出,继而便栽倒在地上。 而那柄在月色下泛着寒光的弯刀,又完好无缺地落入冷祈寒手中。 只是那些黑衣人,似乎都不怕死,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又后继地涌上,瞬时间,马车周围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人越杀越多,冷祈寒也越来越感吃力,到底是寡不敌众,冷祈寒很快,便被众黑衣人围在中间,人也随即离马车越来越远 思晨卷缩在车厢的角落里,惊魂未定,身子颤颤发抖,两只耳朵如兔子一般竖立着,密切留意外头的动静。 外头的兵器碰撞的声音还回旋在耳朵处,但不知何时,这马车竟然自顾自地行驶起来。思晨当下警惕起来,察觉到外头的不对劲,她迅速开了车厢门。 落入眼帘的,并不是冷祈寒的身影,而是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此时正驾着马车,不知去往什么方向。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男子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大手用力一推,把思晨推到进车厢,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好车厢门,把思晨反锁车内。 思晨这才知晓情况不对,她慌忙起身,掀开帘子,急匆匆探出头,对着奋力杀敌的冷祈寒大喊:“祈寒,祈寒,快救我快救我” 那一声声嘶喊传进冷祈寒耳朵,他慌忙回头,却发现马车正背着他的方向蹦走。意识到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际,冷祈寒心里暗叹不妙,他放弃了厮杀,迅猛地朝马车追去。 而后头,那群黑衣人也不甘示弱地奋起直追。 在车窗出探出半个身子的思晨,眼见冷祈寒的身影朝她跑来的那刻,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地往下掉,手伸拼命地伸至极致,狠命似地想要抓住那个狂奔的身影。 被黑衣人带走的那刻,她实在太害怕了,那种恐惧,就连快要被杀头时,也不曾有过。 “晨儿,别哭,我来救你。”冷祈寒死命地奔跑着,伸在半空的手就要拉住她。 就在二人双手即将触碰到的时刻,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原来是那个驾车的黑衣人不知何时,眼见情况不妙,打开车厢从驾驶位中串了进去,伸手一掌,将思晨劈晕后带入马车内,继而驾车狂奔。 而后头追着的杀手,眼见任务已经完成,不知何时,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冷祈寒这才明白,那群人的目的,并不是他,而是车车厢里那个弱小的女子。 这一刻,冷祈寒心中似有什么被狠狠撕裂了一般,痛到无法言喻。不知跑了多久,直到马车消失在暗夜深处,消失在他复杂的眸色里。他却还一直不知累地跑着,直到精疲力尽,栽倒在荒无人烟的路旁。 双目无神地盯着漆黑的苍穹,稀疏的繁星似暗夜的眼睛,眨巴眨巴地闪烁着,似在嘲笑他的无能。不甘心地用双臂猛击地面,直到手臂擦出道道血丝。 一直以来,他太自负了,总以为自己有能力保护好思晨,有能力帮她安排好一切,但这次,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抢走,他才知道,他多没本事,错的有多离谱。 过了许久,冷祈寒才强撑着直坐起身,到底是漠城的城主,一瞬间的崩溃后,他便努力地调整好情绪,思绪也恢复了一如既往地冷静。 如今这种时刻,他更要保持清醒,尽快赶回漠城,查探那般黑衣人到底是何方人士,这样才能快速救出思晨。而拖延下去,思晨在敌人的手中,便多一分危险。 这样想着,他快速起身,朝着漠城的方向蹦去,不知跑了许久,他才算遇到一个愿意送他一程的好心人。 就这样,在好心人的护送下,冷祈寒顺利抵达聚义堂。 聚义堂门口,当他看到冷祈墨之际,身子便直直从马上栽倒在地,冷祈寒与敌人打了太久,又不知跑了多少里路,这样的折腾,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何况他只是个凡人,他实在太累了,所以但精神松懈之际,他只觉全身无力,继而昏倒在地 思晨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的手被绳子牢牢困住,但脚却行动自如,想来是那些黑衣人料想她一个小女子也做不出什么翻天覆地的举动,所以才如此松懈地并未对她五花大绑。 强忍着肩膀处的不适,思晨吃力起身,捆着的双手挡开垂落的车帘,几丝柔和的管线顺着缝隙透入窗内。 外头天刚蒙蒙亮,思晨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单从外头一旁不知名的植物和那条涓涓细流,她便可以肯定,这个地方她未到过。而这个地方,更不可能是通往漠城的路,因为通往漠城的路,会越来越干燥,不可能出现水流。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抓她的又是什么人,思晨猜测着。随即一个人影浮现在心头:那个讨厌鬼南宫诩?这几个字在脑海中浮现,思晨心头一惊。她太粗心大意的了,逍遥了太久,便不记得这号人物,也忽略了隐藏在身边的危险。 还记得他当时说的那句:替我转告冷祈寒,你和漠城我势在必得。如此情形看来,南宫诩是要动手了。 只是思晨想不明白,他为何早不挑晚不挑,偏偏挑这个时候下手。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让南宫诩得逞,冷祈寒保护了她那么久,如今,是时候换她保护冷祈寒,保护漠城。她一定要抗争到底。 这样想着,思晨眼中闪过厉色。 原本她还以为,这般凶神恶煞的匪徒会对她不利,但一天路途下来,她发现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那帮匪徒不但没对她怎么样,还在到达某处接应点时,遣了婢女上车伺候她。 而那个奇怪的婢女,无论思晨问她什么,她都嘴角紧闭,丝毫没有透露半点风声。若不是见她跟黑衣人说话,思晨还一度以为她是个哑巴。 转眼四天已过,思晨就这样在车厢中浑浑噩噩地度过四日,而等待她的,是祸福难料无法预知的未来 四日后,思晨总算被他们带到目的地,还未下马车,双眼就被那随行照顾她的婢女蒙上黑布条,不用说也明白,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防止思晨认路逃跑。 镇定地在他们搀扶下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又不知被带到什么踏板上,待到有人解开她蒙在她眼睛处的布条,这才发现,她进入了一件格局优雅的房间内。 房间打扫得极其干净,分正厅和卧房。正厅简单地摆设了一套红木座椅,桌上简单地插着几枝太阳花,正向着阳光,开的娇润欲滴。 卧房用帘子隔着,里头的布局若隐若现,思晨却无心欣赏,而是问了那个从未对她说过一句话的婢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预料之中,婢女还是对她不理不睬。 见状,思晨又提高音调毫不客气道:“叫南宫诩滚出来见我。” 提到南宫诩,婢女那毫无表情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动静,但随即又恢复了一惯的麻木不仁。 她的反应,让思晨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那个把她抓到此处的幕后黑手,便是南宫诩。 不知何时,门外又出现了另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向她二人走来,扫视了思晨一眼,又冷漠地转向她身旁的婢女到:“兰儿,你的任务完成了,你可以出去了。” 被唤作兰儿的女子恭敬地朝她一幅,头也不回地离去。 见兰儿远走,那个婢女转身对这思晨淡漠而恭敬道:“姑娘以后便住在此地,我是负责照顾您的婢女,梅影,您可以唤我影儿。” 照顾?思晨嘴角勾起冷笑,这话说得真是好听,美其名曰是照顾,说到底不就是像犯人一样监视她。 不理会她,思晨冷冷地道:“叫你们主子出来见我。” “姑娘稍安勿躁,主人想要见你时,自然回来找你,我们做婢女的无从干涉。”梅影谦卑地说着,但话中之意,却是说她家主人,不是谁想见就见得了的。 这话在思晨听着,尤为刺耳,但却有对她无可奈何,也罢,眼下也只得静观其变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思晨又追问道。 “回姑娘的话,此处是念谣山庄。”对于这个问题,出乎意料的,梅影倒是知无不言。 念谣山庄?念谣?思晨这才想起,当时冷祈寒跟她提起,南宫诩的夫人就叫夜谣,想来,这山庄的名字,是南宫诩出于对他夫人的思念而起的。 梅影见思晨不再说话,便说了声:“姑娘有什么吩咐,大可叫我,奴婢随时在门外候着。”说罢,便缓缓踏出门外,在门侧如冰雕一样站着。 思晨依旧留在屋里,表面上看似一脸平静,但心里,却一直盘算着该如何逃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思晨在屋里有些呆不住了,便朝屋外走去,一来,是想摸清念谣山庄的路,二来,是想趁他人不注意时逃走。 故意不理会站在门口的梅影,思晨径直踏出房门,而让她频频称奇的是,是那婢女并没有跟着她,反而由着她去。 就这样,思晨在庞大的园子里绕了一个时辰,非但没有找到出路,连回屋子的路都忘记了。 气喘吁吁地盯着这像迷宫一样的地方,思晨心头一阵沮丧。 第四十五章 拜堂 更新时间:2013-12-23 不知何时,梅影已前来寻她,似乎是看穿了思晨的意图,她毫不掩饰道:“此处是主子的庄园,四面环水,没有船只,姑娘是不可能出得去的,再说这庄园,不过是念谣山庄的冰山一角,就算姑娘侥幸出去,无人带路,也会被困在山庄之中。而山庄与世隔绝,要出去也绝非易事,所以我劝姑娘还是安分一点,休要白费力气了。” 梅影滔滔不绝的一段话,惹得思晨一阵汗颜,她走了这么久,连一滴水都没见着,她竟然说这园子四面环水,可想而知这庄园有多大,而这园子,还只是山庄的冰山一角,如今看来,是逃跑无望了。 “谁说我要逃跑?我熟悉熟悉环境不行吗?”思晨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但愿如此。”梅影无心跟她打哈哈,继而又严肃道:“姑娘没事最好不要乱走,这庞大的园子住的,并非你一人,别误闯了别人的地方,那奴婢就不好对其他人交代了。” “哦,如此说来,此处囚禁的不止我一人咯,你们主子还真是变态,喜欢随随便便抓人,又随随便便囚禁人。”思晨讽刺地说道。 这诋毁南宫诩的话让梅影不知觉地皱了皱眉头,心中很是不悦,但表面上她还是毕恭毕敬地解释道:“姑娘此言差矣,在此住的,都是主子的妾侍,并非是主子囚禁的人。” 闻言,思晨更加来气了:“既然都是妾侍,那抓我来干嘛?我不是他的妾,为何要居住于此?” “现在不是,很快就是了嘛。”梅影饶有深意地看着她道。 “笑话,我已经嫁人了,从来一女不侍二夫,你快点叫他放了我。”梅影的话让她更是怒上心头,这南宫诩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她是冷祈寒的女人,南宫诩是知道的。 “这女婢就不得而知了,主人行事一向高深莫测,女婢不敢妄自猜测。”梅影闻言,也有些惊讶,但表面上,还是说这冠冕堂皇的话敷衍她,只是这心里,不免也多了几分猜测。 当初她被南宫诩委派来照顾思晨时,曾交代她要好生照料思晨,刚开始,她还以为思晨是主人新纳的小妾,也并未多想,但当她第一眼看到思晨,那模样,哪有半点对主人的爱慕。这让她多留了几个心眼。 思晨踏出门口后,趁着这个嫌隙,她立刻前去兰儿那打探消息,这一问之下,才得知这思晨姑娘,竟是主人挟持回来的,为了避免弄丢她主人怪罪,她这才着急地去寻找思晨,好在思晨对此处地形不熟,她才轻而易举地找到。但为了避免思晨再企图逃跑,她便把念谣山庄的地形告诉她,也趁此机会警告她不要逃跑。 莫说梅影此刻心中思量着什么,思晨也正陷入沉思,没想到南宫诩那个卑鄙小人,竟然把下人调教得如此好,就像那个兰儿,一张嘴严实得很,她半点消息都没在她身上捞着。而那个梅影,虽不像兰儿那般惜字如金,但说话却总是点到即止,让人看不出真假,看来这念谣山庄,还真不是个普通的地方。 想来如今要逃走,那是难上加难。 这样想着,思晨只能无趣地往回走,在梅影的指点下,思晨才回到了她住的屋。 入睡之际,当她掀开帘子步入卧房之时,睡榻旁一侧挂着的一副美人图吸引了她的注意。肖像上的女子,容颜俏丽,一身劲装,从打扮上看,应该是个豪迈的江湖女子。 “她是谁?”思晨看着站在一旁的梅影,疑惑道。 “她是已故的庄主夫人。”梅影草草答着,转身欲走,却不料被思晨一声不太冷静的声音惹得停住脚步。 “她就是夜谣?”思晨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像,不可思议道。 梅影皱着眉头转身,对上思晨的侧脸,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子,跟已过世的夫人容颜竟然出奇的相似,她似乎有些明白,主人为什么非要把这姑娘带回来不可,想来,又是一个替身。 梅影心中虽然感慨万千,但还是一脸平静道:“姑娘认识她?” “哦,听说过此人罢了”思晨眼神闪烁,矢口否认。 梅影自知思晨有事瞒她,但也无心多问,这些都是主人家的事,她一个婢女,做好本分即可。这样想着,她便退出屋外 一连三天过去了,这三天里头,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没有一丝波澜,但这种过度的平静,却让思晨的心头瑞瑞不安。 天刚蒙蒙亮,这几日睡意很浅的思晨索性起了个大早,百般寂寥地坐在她熟悉园子时无意见到的一处幽静之处,对这一池湖水发呆。 初春时节,虽然冰雪已微融,万物似有复苏的迹象,但空气中却依旧弥漫着若有似无的寒意,那寒意如同会传染,自皮肤蔓延全身,继而寒透心扉。 都说相思使人瘦,这句话一点都不假。自那日与冷祈寒分离后,思念便她从心里蔓延开来,思晨这才发觉,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的心满满都是冷祈寒的影子,高兴的,生气的,面无表情的,还有,宠溺这她的 二人相处过的点点滴滴,磕磕碰碰自她脑海闪过,她终究还是抑制不住情绪地对这满池湖水默默垂泪。 一旁的梅影默默地看着思晨,未发一语,但心头却似有根玄紧紧绷着,拧着她的心。她并非悲天悯人之辈,但这女子的眼泪,却还是让她心头一阵难受,她总感觉,这女子跟主人的那一众只会争风吃醋的女人不同。 这日晚上,出乎意料的,思晨房里来了许多婢女打扮的女人端着许多东西出出入入。 东西放置好后,她们二话不说,就开始扯思晨身上的衣服。 粗鲁的模样,可把思晨下得够呛。 她本能地反抗着,无奈一拳难敌四手,不一会,她便被人按到在床上,随身穿得衣服都被全数扯烂,继而被换了一身红。 似乎怕她不听话,换完衣服后,她们又不知从哪弄来一条绳子困住她的双手,这才把她强压道梳妆台前,替她盘发上妆。 这后半段,思晨自知反抗不过她们,只是像尊木偶娃娃一般任她们摆布着,申请麻木。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才打扮完毕。 望着镜子映出的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再看了眼身上穿着的一身大红,思晨不禁冷笑出声。对于这个打扮,她并不陌生,当年她嫁给杜明轩之时,也是这种华丽艳红的打扮。 盖上盖头,思晨又在两个强壮的婢女的搀扶下,思晨踉跄着脚步走向喜堂。 不知过了多久,走过几个门槛,耳边便响起了喜庆的奏乐声,继而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新郎接新娘。” 这句话,让思晨心里更加警惕,她拼命地止住脚步,企图以此止住婚礼,但她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也小看了那两个强壮的婢女。几乎是把她扛起来,两个婢女把她强压进了喜堂。 行叩拜仪式时,两个婢女见她不肯跪,便狠狠地提着她的腿,迫使她不得不跪下,夫妻交拜时,她的头几乎是被人强按下去 后来她麻木了,脑子里头浑浑噩噩,也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是任由着那两个婢女又一次把她送回房屋,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卧房里瞬间变得一片死寂,只剩下两只红烛在火焰的燃烧下发出几声微弱的噼啪声。 屋外,梅影依旧格尽职守地守着。 全身乏力地依靠床沿,思晨任由头盖遮着脸,却没有伸手去揭,并非她懒得动,只是只有这样,才不被人发现,她大红头盖下,泣涕涟涟的小脸。 “祈寒,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救我不是说好,你会一辈子保护我,把我锁在身边的吗?为什么如今我都被人强压去拜堂了,你就是不出现”思晨心头呐喊着,眼泪越流越凶,似乎是怕人出现,她把手附到唇边,用力一咬,隐忍着不出声。 不知哭了多久,随着光阴地流逝,思晨只觉眼皮越来越沉重,但她任然警惕着不敢睡,打起精神强撑,直到夜深,许是这几日睡得不好,又被折腾了一个晚上,她太困了,渐渐地,她紧绷的神经开始松懈下来,神智一分分扩散,思绪一分分抽离,过不了多久,她便支持不住地倒在睡榻上。火红的盖头也随之散落一旁,白皙的小脸露在昏黄的烛光下 南宫诩到来时,已是凌晨时分,屋外一直守着的梅影眼见来人,连忙毕恭毕敬地迎了上去,低头一福道:“主人。” “里头的人这几日可有什么反应?”南宫诩直视梅影,面无表情道。 “回主人的话,那姑娘这几日一切正常,倒是清晨一人在河边默默垂泪。”梅影如实回答。 南宫诩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她哭了?想必,是为冷祈寒哭的吧。 见南宫诩沉默着,似乎很是不悦的模样,梅影又小心翼翼道:“姑娘晚上折腾一夜,此刻里头没了动静,想必是睡着了,女婢这就去将她唤醒。” 话音刚落,梅影欲转身回房去叫醒思晨。 第四十六章 新夫人 更新时间:2013-12-24 “慢着。”南宫诩叫住了她:“我自己进去便可,你下去把。” “是,主人。”梅影一幅后便转身离去,只是这刚走没几步,后头那男人又传来一声低沉:“等等。” 梅影不敢怠慢,又走到他面前:“主人有何吩咐。” “明日你便传令下去,从今日起,这里头的姑娘便是这念谣山庄的新夫人。”南宫诩口气平淡地吩咐着,但这句话,却着实让梅影一惊,对上南宫诩的眼神中掩饰不知诧异,但在撞上那双饶有深意的眼睛后,她立刻低下头,毕恭毕敬道:“奴婢遵命。” 借着烛光,南宫诩只身一人踏入房内,掀开帘子,便看到一身大红倒在床上和衣而睡。 他慢慢走向她,心头思绪万千。 自他的夜谣死后,出于对他爱妻的思念,他私底下找了不少跟谣谣面容相似的女子,不少还被他纳为妾侍。 原本他是想从她们身上寻找到夜谣的影子,但后来他却发现,这些表面上看似与夜谣想象的女人,对他那是别有用心,之所以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完完全全,是冲着他的万贯家财而来,在她们身上,他非但找不到夜谣的影子,还被一群唯利是图,暗地里争风吃醋的女子惹得烦恶透顶,每次看到她们在他怀中卖弄风骚,讨进好处的时候,他便觉倒足胃口。 但又有什么所谓,念谣山庄财大气粗,养这些个闲人还绰绰有余,所以,他便留着她们,就当是泄欲的工具,也未尝不可。 原本他以为,要寻到夜谣的影子,怕是很难了,直到遇见她 那日在沁香阁,但他第一眼看到思晨的时候,他许久未动过的心竟然动荡了一下。原本他以为,思晨只是个平凡的妓女,再高尚些,也只是个卖艺不卖身的雅妓,所有他当时才有那样轻挑的举动。 但却在篱落口中得知,这女子竟然是冷祈寒心爱的女人。而更没想到的是,那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却像个呛人的小辣椒,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硬生生给他一巴掌。 他南宫诩,这辈子还没有那个女人敢打她,这一打,倒让他心里生出玩味来,这玩味让他的心头萌生一种莫名的情愫,以至于让他整晚,都心心念念着她。 第二天,当他踏出沁香阁的雅间去寻她之时,却发现她和冷祈寒在那卿卿我我,从她看冷祈寒的眼神里,南宫诩看到了温情和爱慕,因为曾经的夜谣,也是这么看着他。 妒火上了心头,他怒气冲冲地上前去挑衅冷祈寒,但当他看到思晨眼里对他投去的那记厌恶,他的心里便一阵莫名的难受。 出乎意料的,冷祈寒对他的挑衅置若未闻,这让他心头更是不悦,之后,看着他们两人远走的背影,也许是处于占有欲,又也许是处于男人的好胜心里,那一刻,南宫诩发誓,一定要得到思晨不可。 寻宝大会上,南宫诩知晓,冷祈寒一个大男人,之所以会毫不犹豫叫价想要得到的玉石手镯,定是因为他身旁的那个姑娘喜欢,又是出于好胜心理,他跟着冷祈寒较劲起来,当价格升到三万两的时候,他的随从告诉他,这趟出了,他带的银票不多,还是留着买有用之物,出于为大局考虑,他才放弃了那镯子。 寻宝大会过后,眼看着思晨窝在冷祈寒怀里,一脸欣喜的模样,他更是觉得自己窝囊,不知不觉,喝了很多酒,这才有当时突兀的一幕出现。连他自己当时也不能了解自己处于什么心思,竟然会在冷祈寒面前欲将思晨夺走。 他的随从怕遭冷祈寒报复,连夜就把他带走。但他不甘心,不愿意就此跟思晨毫无纠葛,所以他才会在思晨回聚义堂的路上,截他的马车。原本他想在那时就把她带走,但想到这个办法太过冒险,毕竟当时是在漠城城内,那还是冷祈寒的地盘。他南宫诩从来只做有把握的事,所以他不敢贸贸然动手。 但思晨却对他说了一番肺腑之言,他承认,当时他差一点就要动摇了,那一刻,他真羡慕冷祈寒,有这样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子在身边。但也是因为这个想法,他想起了夜谣,曾经,他也有过那样聪明伶俐的女子,但聚义堂的人,却残忍地夺走了夜谣的生命。 当仇恨占据了整个心里,他到底没再听思晨的话。 而后,思晨冷漠而走,让他更是怒上心头,为了争回一口气,他发誓,一定要得到她,夺回漠城。所以,他才会在马车绕过他身边的时候,说出了那句挑衅的话。 之后的几个月,他无时无刻不在寻思这该怎么向思晨下手,但冷祈寒把她保护的太好了,让他连半点机会都没得到。 而当他收到消息说冷祈寒带着思晨出城的那刻,他感觉,机会要来了,但当他埋伏好杀手时,却发现冷祈寒身边还有一个强壮的大汉,那汉子一看便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一个冷祈寒,他这帮杀手都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应付得来,更不说两个人同时应付。 所以,最终他还是没有下手。 几天之后,当探子回报冷祈寒回漠城,除了一个瘦弱的车夫外别无他人时,他这才喜出望外。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最终,他也成功地将思晨带走。 思晨被带回念谣山庄后,他便下令把她空置在这间屋子里,一来,是想搓搓她的锐气,让她断了回冷祈寒身边的念想,二来,也是想让她适应这里的环境,也许,往后,她便是属于这里,不管她乐不乐意。 为了让她对冷祈寒死心,他还想出了成婚这个对策,虽然他知道她肯定不愿意,但他就是想自私的把她留在身边,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跟其他人不一样 一步一步地靠近思晨,南宫诩来到床边坐下,只是当他看到红盖头旁那张熟睡的小脸上已经干掉的泪痕,南宫诩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一股不满的情绪油然而生。 她哭什么,嫁给他,有那么委屈吗?他哪一点比不上冷祈寒,为何从前,漠城的居民拥戴冷祈寒,现在连一个他看中的女子,心也是向着冷祈寒。 这样想着,南宫诩越来越气,握成拳头的手,也越来越紧。特别是当他瞥见睡榻一旁画像上的女子,心中萌生的情愫俨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恨意继而蒙上心头。 不再去管那个熟睡的女子,南宫诩负气而走 第二日早上,当阳光折射进屋子时,思晨几乎是惊觉地,猛然地睁开眼。紧张地环顾了眼四周,在看看自己身上那身被她压得皱巴巴的大红喜服,她才定下神来。 还好,昨夜她睡下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手不知觉地捂上小腹,她的心头抹过一丝焦虑。眼下她怀有三个月的身孕,肚子还未显现出了,但随着时间的增长,她的肚子会越来越大,到那时,一定会被人察觉出来。 多时若是被南宫诩发现了,真不知道以他的性子,会怎么对待她肚子里的孩子,何况,这孩子还是冷祈寒的。这样想着,她的内心更加瑞瑞不安。 不行,她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才行,绝对不能让其他人伤她的孩子一根汗毛,眼神浮现出坚定的神色,思晨的眼眸从担忧转为清冷。 在冷祈寒身边呆的久了,冷祈寒对她的过度保护让她她收回了身上那层坚硬的外壳,但收回并不代表她忘却,如今冷祈寒不在身边,她只有重新批回那套坚硬的盔甲,好好保护自己,才不至于任人鱼肉。 思晨依旧在屋里坐着,梳理自己的着装,殊不知这小屋外头,早已炸开了锅。 南宫诩的一众小妾,自听到他们庄主昨日也来纳了一个新的夫人,惊讶之余,脸上不约而同地,都挂满了妒恨的神色。 当日里,那群平日里暗地里斗个你死我活的女子们这会都欢聚一堂,姐妹相称,这不知道,都以为她们这是往事云烟过,一笑泯恩仇,但知道的都明白,他们不过是想先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当然,号召这场结盟,便是南宫诩平日里最宠爱的一个女子,花喜年。 这花喜年虽然平日里,也和众小妾无疑,都是爱慕虚荣的主,但她比其他女子聪明的地方,便是在南宫诩面前,知分寸,懂进退,自然而然,南宫诩也对她没那么厌烦,虽然知道她本性如何,但到底没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所以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处可去时,也就只能呆在花喜年屋里。 这一来二去,那些不知道的,只看表面的人,便以为以为南宫诩最喜爱的人是她。所以对她那是讨好巴结,卑躬屈膝。 久而久之,花喜年也就自以为是起来,还一度把自己当成这念谣山庄的大夫人。这其他小妾虽然明里上不说什么,但背地里,也对她做了一些手脚,自然而然,她也吃了不少暗亏,但她并不以为然,反正庄主那么宠爱她,这南宫夫人的位置,早晚非她莫属。 但就在她得意洋洋之际,却传来了一个让她晴天霹雳的消息,这南宫夫人竟然被别人抢了,还是一个她不知道是谁的女子。 她当然咽不下去这口气,所以当下她便召集了南宫诩的众位妾侍,商讨着要如何给那位新来的夫人一个下马威。 她的号召,随即得到众位小妾的响应,虽然这众位小妾平日里对她也是恨之入骨,但没有什么,比扳倒新夫人更重要,因为只有扳倒新夫人,她们说不定才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 这会这一群女人,正商量着要如何给新夫人一个下马威。 第四十七章 妾侍挑衅 更新时间:2013-12-25 在外头的梅影听见里头有动静,知道是思晨醒了,便打了一盆干净的水供她洗漱,一进门,便又毕恭毕敬地唤了她一声夫人。 “夫人?你叫谁?”梅影的话让思晨一阵郁闷,什么夫人?为什么要唤她夫人。 梅影见思晨疑惑的模样,便道:“庄主昨日交代了,从今往后,您便是这念谣山庄的夫人。” “放屁,我不是念谣山庄的夫人,你去给我把南宫诩叫来,我倒要问问他,他到底想怎么样。”思晨闻言,有些激动,她不知道,这场闹剧,何日才能结束。此时此刻,她只想回家,回冷氏茶庄,和冷祈寒在一起。 “夫人,您昨夜才和庄主拜完堂,早就是庄主名副其实的妻子,您不是夫人,那谁是夫人?”这会,换成梅影疑惑了。 “总之我不管,你别再喊我夫人。”思晨气急败坏地冲她喊道。 “呃这”梅影看着她,有些为难,一时半会不知说什么好。 思晨见她手中还端着一盆水站了很久,心一软,也不好在发怒,便道:“这是给我洗漱用的吗?” “是。”梅影毕恭毕敬地回道。 洗漱后,用过早膳,思晨独自坐在椅子上,面向窗台,又在想事情想得入神。 摸摸小腹,她实在庆幸自己的身子骨还不算差,也多亏了在颜啸那几日汪太医对她的精心调理,虽然说,医者不能自医,但她还是能感觉到,她此胎很稳,只要饮食作息妥当,并无大碍。 但即便如此,但为了自己腹中的宝宝能平安长大,她还是得想办法弄点草药制安胎丸吃吃。 这样想着,她喊来了梅影。 “夫人,有何吩咐。”梅影闻声而至。 “都叫你别叫我夫人了。”没好气地扫了眼梅影,见她低头不语,思晨才问道:“这念谣山庄里头可有大夫?” “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梅影一听,脸色立刻转为担忧。 “你别多想,我只是随便问问,别万一有个好歹,连个大夫都找不着。”思晨眼神闪烁敷衍道,表面也装成不以为然的样子。 梅影并未多疑,如实回答道:“这念谣山庄里头有个小医馆,里头有的是大夫,请夫人放一百个放心,不会找不着的。” “那这医馆在何处?”思晨疑惑道。 “医馆离湖心小筑不远,要过去,只要走过一条长长的亢廊便可。”梅影为思晨解答疑惑。 “那湖心小筑又是何处。”思晨随口一问 梅影用手轻指地面,瞪大眼睛道:“这里,不就是湖心小筑咯?”夫人在此都住了几天了,怎么连此处是哪都不清楚。 “哦。”无心地应着她,思晨不以为意。管他这是哪,她从头到尾都没想住在此地,才懒得去记这些跟她无关的东西。 “要不,你带我去看看?”思晨提议。 “在我没被你们家主人抓来之前,我就是个大夫,如今闲来无事,我想干回我的老本行,打发打发时间,有何不可?”见梅影一脸警惕,思晨无奈道,继而又道:“如果不相信我,大不了像我刚来那样,蒙上我的眼,把我带过去,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梅影很是犹豫。 “你还磨蹭什么,我想找点事做都不行?”思晨佯装发怒。 “要不,夫人需要什么,梅影替您去取?”不是梅影不肯答应,这时候思晨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不得不多留几个心眼,要么到时有个阴差阳错的,她实在无法对主人交代。 “死心眼的丫头,不过也好。”思晨拗不过她,也只能答应,随手遣来纸笔,她把想要的草药通通写在纸上,梅影在一旁看着,看不出个所以然,就二话不说替她去取了。 在询问过医馆的大夫,确定上面的药草无可疑之后,梅影才又把草药取回来。 很久之后,思晨才看着她拿着一大袋草药回来,她早就预料到,以梅影的性子,她定会先寻太医把这些草药问个遍,确定无害后,才会拿给她。 如今她回来了,就证明对那些药,她没有起疑。 这样想着,思晨脸色挂起沾沾自喜的笑。小样,怀疑她,她才不会那么笨,她写的那方子,表面上看,是一副宁心安神的药,但只要把这其中的几味要去除,再把其他几味药的药量适当减少,就可以制成与安胎药有同等功效的安胎丸而来。 事不宜迟,她要赶快动手才行 就这样,一个下午,梅影都见思晨手忙脚乱,在一堆草药转来转去。一会是把药捣烂,一会又不知在烧些什么,梅影虽然不能理解,但整个屋子里漂浮的那股难闻的药味却让她退避三舍。 待到日暮西沉的时候,思晨才把制好的药丸放入一个小盒子中。见梅影又疑惑的凑到前头看了几眼,她没好气道:“这是再普通不过的药丸,养心安神的,你可要?”见梅影似乎还不可置信的样子,她说,拿起其中一颗吞进嘴里。 见状,梅影的表情顿时尴尬起来。思晨的坦然的举动倒显示出她的多疑和小肚鸡肠。 思晨倒也大方,不怎么跟她计较,只是叫她晚膳。 晚膳过后,思晨又在站在屋檐底下,不知想什么想得入神。 入夜萧条,这种时候,她不免有些烦躁,被困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外头的消息她半点都得不到,又不知如何把她在此的消息带出去,冷祈寒的脸浮上心头,点滴思念无处可去,逐渐在脑海中现行,让她心头一阵烦闷。 “夫人,入夜天凉,您还是进屋吧。”梅影本是一番好意,但思晨此刻心烦意乱,那句夫人更惹得她动了怒气。 “夫人夫人,我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夫人,你有完没有。” 梅影被思晨的口气惹得愣了下,欲要为她披上的薄裘披风直举着僵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冷冷撇了她一眼,思晨又道:“若你再说这两个字,我就撕烂你的嘴。” “哟,咱们的新夫人还真是好大的脾气呀。”就在此时,一声阴阳怪气传入思晨耳朵里,她寻声望去,便瞧见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女子,后头跟着几个跟班,也同样是衣着华丽,穿金戴银的女子。 看着她们挑衅的眼神和走路带风的模样,思晨便知来者不善。 “你们是何人?”毫无畏惧对上那群来势汹汹的女人,思晨平静地问道。 那女人并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瞥了一眼思晨身旁的梅影,不客气地道:“梅影,你还不快给你家主子介绍介绍我们。” “是奴婢疏忽了。”梅影抱歉地说了句,继而又在思晨耳边窃窃私语,而后思晨才得知,那群女人,便是南宫诩的一众小妾,为首的,便是南宫诩最为宠爱的妾侍花喜年。 原来如此,思晨轻笑了下道:“那众位姑娘来此,有何贵干?” “姑娘?你这称呼,未免太见外了,怎么说,你也嫁给庄主,我们好歹也要姐妹相称。再说,这念谣山庄,你来得最晚,论辈分,也得叫我们声姐姐,给我们一一敬茶才是。”花喜年轻佻地笑了一声,挑衅地道。 就是,后面的小妾甲小妾已也随之附和起来:“就是就是。” 冷哼一声,思晨横眉冷目道:“堂堂念谣山庄夫人,要叫一群妾侍姐姐?还要给一群妾侍敬茶,这真是我这一年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思晨一句话,让在场众位女人的脸无一不成猪肝色,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妒恨。 这花喜年更是凶狠,走过来二话不说,扬手就要给思晨一巴掌。 思晨那会轻易让她得逞,花喜年的手未到半空,就被她硬生生截了下来,继而蛮力一推,把花喜年推得连连后退,若不是后头几个女子托住她,她恐怕早已跌在地上。 二人此刻撕破嘴脸,花喜年的丑陋嘴脸也显现出来,不甘示弱地撑开众位扶住她的女子,花喜年向前一步道:“你以为做了大夫人,你就很得意是嘛,你别忘了,庄主爱的,永远都是过世的夜谣夫人,你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 花喜年如今心里愤愤不平,她真不知道,这夫人的宝座,这个贱女人是使了什么手段换来的,她可是听说,庄主在新婚之夜,连新房都没踏入一步。这样不得宠的女人,现在还敢在她面前拽。 替代品?!这话思晨倒是听明白了,原来这南宫诩抓她来,就因为她长得像他过世的夫人,怪不得当时她看夜谣夫人的画像,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跟自己的容貌相似。再细看眼前的这群女子,和画像也有几分相似,如此说来,南宫诩为了找寻他夫人的影子,才会纳了这么多小妾。 这样想着,思晨很是憋屈,对南宫诩的厌恶也更上一层楼。 于是,在怒气的支使下,思晨忽然走上前去,手直直勒住花喜年的脖子,怒喝道:“你给我听清楚,我从来都没稀罕过这庄主夫人之位,你再来烦我,我就掐死你。还有,别跟我混为一谈,我没你们那么白痴,为一个不爱你们的男人,心甘情愿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做别人的替身。” 这一掐,可活活把花喜年吓呆了,而刚才在一旁煽风点火的几个女子,如今连大气都不敢喘,倒不是她们胆小,她们本来一群莺莺燕燕柔柔弱弱的女子,这斗来斗去,无非就是耍耍嘴皮子,可要真正有人动手,她们还是会害怕的,这不,她们一下子就被思晨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第四十八章 南宫诩出现了 更新时间:2013-12-26 在一旁的梅影,惊讶于思晨的举动之余,连忙上前劝架。 费力地拉开思晨的手,梅影在她耳边道:“夫人,大局为重,若想在庄里有一席之地,她您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思晨闻言,才不甘不愿地放开了手,梅影说得不无道理,毕竟小人难防,若真的伤了她,日后,还指不定生出什么事端。 花喜年见思晨松手,一边喘气着,口中振振有词:“你你你这个城府极深的女人,还不愿意做替身了,你想取代夜谣夫人,你你做梦。”虽然嘴里逞强着,但气势,却明显弱了几分,想必还在为刚才的事害怕着。 “我懒得跟你吵,清者自清,这夫人之位,谁爱谁拿去,梅影,给我送客。”说罢,思晨便转身踏入屋内。 这还未走出几步,她又回头道:“警告你们,都别来烦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落下这句话,思晨便转身离开,留下外头一群目瞪口呆的女子。 回过神来的花喜年,恼羞成怒地冲着思晨所住的屋内大喊:“你以为我会怕你,你算什么东西,进庄没两天就摆臭架子,你这夫人之位,能坐多久还不知道呢。” 思晨虽在屋里,但那些刺耳的话,她却如数听进耳朵里,叹了口气,她苦笑一声表示无奈,她原本就无意苦争春,但却落得个一任群芳妒的下场,这造化,当真弄人。 “你们在这干什么?”一阵低沉的声音传入众位女子的耳朵里,寻声望去,见着来人是南宫诩后,刚刚那些个女人嚣张泼辣的嘴脸此刻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羞怯和柔媚,有的还不忘整理整理易容,为的是南宫诩能多看她一眼。 花喜年更是一脸讨好,走到来人跟前,依附在他身边道:“庄主,您怎么来这里了?奴家想你想的好苦。” 面无表情地推开那缠人的女子,南宫诩道:“别让我的话重复第二遍。” 早在那群女人来找思晨麻烦之时,南宫诩就在不远处看着,但他并没有过早出现,他倒想看看,思晨面对那群女子的反应。意料之外的,思晨对那群女子不但没有半点畏惧,还多了几分魄力,特备是她狠狠掐住花喜年脖子的那刻,着实让他刮目相看。 如今戏看完了,他当然要拿出一庄之主的魄力来,赶走这群碍眼的女人。 冰冷的口气,让花喜年瞬间变了脸,这庄主,平日里对她还是极好的,怎么今个,就变样了?咬了咬牙,花喜年还是克制住了心头的怒意,温顺地道:“我们只是听说庄主纳了新夫人,一时好奇,便来看看。” “那看够了没有?”南宫诩不悦地问道。 “看到了。”花喜年答得小心翼翼,眼睛不断在南宫诩身上打转,似乎想窥探些什么。 “既然看够了,那还不快滚。”这一声,南宫诩几乎是吼出来的,话语中的震慑力,足以把花喜年和其他几个女子吓个屁滚尿流。 “是,是,是,我们马上走。”花喜年此刻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落荒而逃。其他女子也紧跟其后,生怕走迟一步,南宫诩便那她们开罪。 那群烦人的女子走后,南宫诩才悄然踏入思晨所在的房内。 房间里,思晨悠闲地喝着茶,见着他,也没有半点惊讶,反而挑眉道:“南宫公子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这里这么多时日,如今才见着你一面。”早在南宫诩开口的那刻,屋内的思晨便已知晓,她倒也不急躁,在此静候南宫诩前来,她倒想看看,这南宫诩要玩什么把戏。 “来,喝杯茶。”拿起一旁倒置的茶杯满上,思晨起身递到他面前。 思晨的反应明显让南宫诩意料之外,俊脸一沉,眼一眯,他走近她,对她一阵打量。 看思晨毫不畏惧地与他直视,南宫诩眼中闪过玩味。 倒也不急着接过她的茶,南宫诩往她仟腰上一揽,脸凑到她身边,暧昧一笑道:“娘子就这么心急想见我?” 二人如此亲密的模样,让思晨脸色明显一僵,刻意拉开两人的距离,思晨道:“心急归心急,但我是心急着走,不是心急着想见到你,话说您何时能放我走。” 放开她,南宫诩脸中闪过阴郁:“放你走,笑话,你都跟我拜堂成亲了,还指望我放你走?” “你就打算这样囚禁我一辈子?”思晨恼了,口气夹杂怒火。 “不是囚禁,是留你在身边一辈子。”对于思晨的质问,南宫诩毫不掩饰地道出他抓她来的目的。 “别忘了,我可是冷祈寒的女人”对于他那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思晨惊呆了,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镇定,她知道,一直以来冷祈寒都是南宫诩心头的一根刺,所以此时此刻,她只能搬出冷祈寒来。 冷祈寒,又是冷祈寒,这个名字,又一次刺痛南宫诩的耳朵,勾出他一直隐藏着的暴戾,冷冽地眸光对向她,南宫诩阴森地道:“从今晚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 “你想干什么?”思晨看着南宫诩欲将她结冰的眼神,一脸警惕。 “我想干什么,当然是补回昨夜的洞房花烛。”说罢,沉稳的步子迈向她。 这下,思晨害怕了,她不用想也知道,洞房花烛,男女之间究竟该做些什么。眼看南宫诩步步朝她逼近,她怯弱地连连后退脚步,直到被逼至睡榻旁,脚毫无预警磕到床沿,她一个踉跄,朝睡榻倒去。 “你你你别过来。”眼看南宫诩越来越靠近她,思晨忙扶住睡榻的柱子,企图坐直身子。 这还没坐稳,南宫诩身子便朝她倾了上去,一脚踏在床沿处,一手勾住思晨下颚,邪魅一笑,他道:“娘子这么迫不及待地上了床,这是在邀请我吗?” “放肆,你敢!”狠狠瞪了他一眼,思晨咬牙切齿道。 “那你就看看我敢不敢。”对于思晨的警告,南宫诩丝毫不在意,嵌在他下颚的手轻柔地划过她的脖颈,探向她的衣襟处,似要把她扯开。 眼看南宫诩想要轻薄她,思晨紧抓柱子的手便朝南宫诩挥去,却在半空,便被南宫诩硬生生截住。 南宫诩倒也不恼,转握住思晨的手,他又道:“小辣椒,你不是第一次想打我了,你以为你还能得逞吗?”说罢,便把她推到在睡榻上。 就在南宫诩欺身而上的那一刹那,思晨脑中一片空白,这样的场面,她也是第一次经历,实在不知如何招架,但那种被人勉强的感觉,却十分不好受。 一瞬后,似乎想到什么脱身之法,她忽然扬起下巴,倔强的小脸上瞪着他,嘴角勾起几丝冷笑道:“哼,我还以为马贼首领有多了不得,也不过是一个只会用强的下三滥之徒。” 她的话让南宫诩停下了掠夺,愣了一下后,南宫诩又不以为意道:“你这招欲拒还迎对我没用,今天你还是乖乖从了我把。” 俊脸再一次朝她靠近,感受到南宫诩炙热的气息喷洒向她的脸颊,思晨眉头紧蹙。如今照着情形看,南宫诩定要把她吃干抹净才肯罢休。 如今只能放手一搏,用置之死地这一招了。 故作镇定地看向南宫诩,思晨道:“身体只是一副臭皮囊,若你喜欢,就拿去享用”表面看似波澜不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但隐藏在被褥下紧拽着传单的一双小手却流露出她此刻的慌张。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南宫诩的手由她的颈间游离到她的胸口,不安分地在丰盈处停留了一会,又朝腰际划去,狠狠一扯,腰带便滑落在地。 看见衣服一件件被他褐去,思晨心底更加慌张,这招置之死地非但对南宫诩没有半分成效,还助长了他的气焰,既然如此,也只有改变战略了。 此刻,南宫诩的手已移到她的后颈,动作轻柔地要解开她颈上那条纤细的红绳。 眼看南宫诩就要卸去她最后一个可以遮挡身体的布料,她猛地抓住那在她后颈处的手,试探性地道:“难道你只想得到我的身子,不想得到我的心?” 停下手中的动作,南宫诩阴沉的眼睛审视向她,眼神闪现玩味,在这种节骨眼,这个女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笑话,天下之物,只要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道理。我既然有本事让你乖乖与我拜堂成亲,自然有本事让你心甘情愿地把心交给我。”口气是一如初见时的傲慢。 “是嘛?那为何你还会败走漠城?还有,别忘了,此刻我的心,你也得不到。”思晨有意无意地挑衅他,似在撩拨他的极限。 “你想说什么?”闻言,南宫诩的脸沉了下来,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眼中暴戾之气尽显。 “我想说,你在我宸思晨的眼里,比不上冷祈寒一根汗毛。”思晨自知戳中他的痛处,此刻又在添油加醋了一把,毫无畏惧地对向南宫诩,她坚定地道。 不得不说,此话的确让南宫诩妒恨不已,因为在此刻的四目相对中,南宫诩在她空旷水润的眸子里,似乎真的看到了冷祈寒的身影,一想到冷祈寒在她心中落下的那根深蒂固的位置,南宫诩感觉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针刺着他的心,说不上痛,却让他尤为不舒服。 第四十九章 谈条件 更新时间:2013-12-27 一阵沉默过后,南宫诩才道:“那又如何,虽然他夺走了漠城,但却救不了他心爱的女子,如此看来,他也不过如此。”南宫诩说的不以为意,也看似对冷祈寒不屑一顾,但额头处暴起的青筋,则表明他已经动怒。 思晨自然不会错过这种挑衅他的大好时机,眼神轻蔑地看向他,思晨又道:“你若真有能耐,就会凭自己的本事光明正大地跟他挑战,而不是把我撸来,说到底你就是不如他,被他踩在脚下却对他无可奈何,才会对我这个弱女子下手。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只有你这种手下败将使得出来。”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南宫诩彻底被她激怒了,双手猛地钳住思晨的下颚,阴森的话语自他口中溢出。 那一刻,思晨只觉下颚一阵吃紧,窒息的感觉瞬间充斥整个大脑,让她难受之至。 第一次离死亡如此接近,思晨却丝毫不畏惧,憋得通红的眸子依旧目不转睛地直视南宫诩,看得南宫诩一阵心寒,在她下颚间的手也不知觉地松了松。 借着这个喘气的机会,思晨艰难地说道:“你你费尽心思地折磨我,还不如还不如想想办法,怎样在他面前扳回自己的面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男子因这话,眼中闪过一抹灵光。钳在思晨下颚的手也缓缓松开。 有了喘息的机会,思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口处起伏地厉害,半响后,缺氧得到缓解,她才道:“你现下如此对我,除了增加冷祈寒对你的恨意和我对你的恨意外,你半毛子好处都没捞着。但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在他面前扬眉吐气一回,只要你愿意配合。” “什么办法?”南宫诩眯着双眼,带着几分警惕问道。 “办法就是,俘获我的心,让我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你。”思晨的口中吐出了让南宫诩震惊的话。 很明显地惊愕了一下,南宫诩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我南宫诩活了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敢打我的女人,也是第一个敢跟我谈条件的女人。” 收回笑意,男子冷眸袭向她,阴寒的道“但我凭什么答应你?” “难道你不想证明一下自己的魅力?再说这场游戏这么好玩,你没道理不参与。”思晨试探性地说着,眼神瞥见南宫诩似乎有些心动的样子,她又接着道:“难道你就不想看到冷祈寒伤心欲绝的模样?” 饶有深意地看了思晨一眼,南宫诩的黑眸更加深沉,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他又道:“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在我身下销魂的模样。” 霸道按住思晨的双肩,南宫诩又一次把她压倒身下,霸道的吻随之一落而下。 完了,什么都完了,眼看计谋失败,思晨绝望地闭上双眼,任由他粗暴地蹂躏自己的唇,浓烈的羞耻感袭上心头,思晨紧闭的眸缝中,蒙上一层细腻的水雾。 就在她以为南宫诩还有下一步行动时,南宫诩却松开了她。 惊愕地睁开眼,才发现南宫诩的眸子依旧没有在她身上移开过,依旧邪气凌然地打量她。 四目相对了许久,南宫诩才意味未尽道:“你果然是个迷人的小妖精。有你这样一个尤物在身边,冷祈寒真是艳福不浅。”那话似在说给她听,又似说给自己听。 但下一刻,他又收敛了笑意,一把拽住思晨四散的头发,声音冰冷道:“好好给我在这呆着,别妄想逃出去。” 那很是用力的一拽,让思晨疼得惊呼出声,眼泪也止不住往下掉,但她还是强忍着疼痛道:“你这样,算答应了吗?” 见南宫诩不说话,思晨又挑衅道:“你不敢,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你在激我?!”南宫诩眼眸一眯,露出危险的神色。 思晨轻笑,大方承认:“那又如何,难道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好,我接受。”思量了下,南宫诩点头答应 听到那声来之不易的应允,思晨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了下来,她,赌赢了。于是,她又趁热打铁的道:“在我没爱上你之前,你不是强迫我跟你同床。” 微微敛眉,南宫诩低沉道:“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 此刻,他总算明白眼前的小妮子为何要千方百计地跟他谈条件了,最后的目的,无非是想保住最后的清白,这样想着,他心底一阵苦笑。南宫诩啊南宫诩,你自然迷倒天下无数女子,但眼前的姑娘却把你当成恶魔,对你避之不及。 南宫诩脸中闪现的落寞让思晨心头一阵复杂,但她还是警惕地道:“口说无凭,击掌为盟。”谁知道这南宫诩搞什么鬼,她还是小心一点好。 眼前女子的幼稚举动让南宫诩嘴角抽搐,忍不住笑了出声,要说这小妮子聪明把,这时候却觉得她笨的可以,击掌为盟又如何,反不反悔,还不靠他一句话? 他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的小妮子一脸不悦地看着他,似乎很不满他的无视,他这才道:“好。” 继而“啪”的一声,二人掌心击中掌心,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事情谈妥后,思晨便下起逐客令:“那你还不走。” “走?走去哪?如今我已是你相公,留在这里不应该吗?”南宫诩看向她一脸疑惑。 他的话让思晨一阵汗颜,这个无赖,刚才还跟他说的好好的,怎么一晃眼,他就不认账了。 “你不是说你强迫我吗?”看向他,思晨佯装委屈道,小嘴撇了撇,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 不以为意地别开眼,南宫诩道:“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我没强迫你啊。” “可你在这就碍着我的眼。”思晨瞪着他,狠狠道。心中暗骂他不要脸。 “我不在你眼前晃,你怎么爱上我。”南宫诩慵懒地望向她,脸上浮现不明的笑意 “你”思晨一时词穷,却也拿他没办法,索性不再理他,翻身躺上睡榻,狠狠掀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随着时间的沉淀,慢慢的,思晨只觉自己的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也顾不得是否有其他人在身旁,她便进入了梦乡。 不知不觉已到深夜,卧房内,除了蜡烛燃烧时发出的啪啪响,四处都悄然无声,南宫诩借着烛光打量着睡梦中的那张小脸。 睡梦中,思晨恍恍惚惚置身于一片白茫茫之中,四处云烟雾饶,远处是有个人影立在那里,她看得有些不真切,于是移这脚步朝那人影走去,待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声音是冷祈寒,她心中一喜,急忙朝他跑去,嘴边叫着“祈寒,祈寒” 但任她怎么靠近,却始终够不着那个身影,她有些急了,脚步也不知觉的加快许多。 南宫诩见思晨在睡梦中说着喃喃呓语,冷汗连连的模样,心头倒也萌生几分心疼来。鬼使神差的他轻轻握住她置放在被子外头的小手,连连安抚道:“思晨,别怕,有我在。” 那一声坚定,让睡梦中的思晨安定了不少,南宫诩见状,心中甚是欢喜,继而伸手想擦拭掉思晨额头的汗珠。 “祈寒,你别走。”思晨睡梦中一句无心的梦话,让南宫诩伸到半空的手一僵。紧握成拳收了回去,南宫诩心头萌生的几分关切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继而被愤怒取代。 刚才他握住思晨的手时,思晨安定下来的模样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安慰,让他一度以为,他应该感动得了她,却不料想,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思晨心心念念的人,只有冷祈寒一个,就连睡梦中喊出的人名,也是他。 站直起身,南宫诩脸色难看得很,正欲转身离去,但桌子上放置的一个盒子,却引起他的注意。 盒子此刻打开着,里面放着十几颗棕色药丸,南宫诩拿起它掂量片刻,又闻了闻,却始终不知这是何物。 放下盒子,悄然退出屋外,他唤来正在门外守着的梅影,低沉问道:“你可知夫人房中那盒药丸是何物?” “回主子,那是思晨姑娘自制的安神药。”梅影毕恭毕敬地回答,之后又把那日思晨遣她去医馆取药,制作药丸的事告诉他。 “这种事,你为何不报。”南宫诩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不满。 “奴婢奴婢女婢以为这是小事,一时不以为意,所以所以”梅影偷瞄了眼面色阴沉的南宫诩,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罢了,以后夫人的一举一动,你都必须一字不漏地向我汇报,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梅影见南宫诩没有为难她,松了口气。 得到梅影的回应,南宫诩头也不回地离去,心中五味陈杂。 难道他这里就那么差,思晨就住的那么不好,每天都睡得不好,还要靠吃这些养心安神的药过日子? 越想着,南宫诩的脸色越来越差,只觉胸口有把燃起的火焰灼烧他的心,看来,他要找人降降火才行,这样想着,他大步地往花喜年房中迈去。 第五十章 苏亦风 更新时间:2013-12-28 深夜,花喜年房中。 南宫诩半倚在长榻上,衣襟大开,露出精壮的胸膛。 花喜年此刻正附在他身上,衣衫半解,柔软的嘴唇细细密密地吻着他的脖颈,小手在他的胸膛处揉搓着,企图唤醒他沉睡着的欲望。 从思晨那回来之后,她因南宫诩对她的粗鲁而暗自神伤,她以为南宫诩再也不会踏入她的房门半步,就在她以为她又会度过一个孤枕难眠的夜晚时,南宫诩却推开了她的房门,二话不说便吻上她。这让她有些喜出望外。 自然而然,她不会错过这样大好的时机,她要使出浑身解数留住南宫诩才行。这样想着,她表现得更卖力了,一双小手迫切地解开眼前男子的裤头。 相对于花喜年的热情,南宫诩却是意兴阑珊,他只是慵懒地一动不动,任由身下的女子对他为所欲为。 此刻,他只是看着摇曳的烛火发呆,思绪早已飘到别处,满脑子想的,都是思晨那张动人的小脸。那在众女子面前不屑一顾的模样,狠狠掐住花喜年脖子时锐利的模样,在他身下镇定自若跟他谈条件的模样,睡梦中喃喃自语的模样,都无不让他动心。 他觉得,思晨跟其他女子不一样,就连他的原配夫人夜谣,也从未曾给他过那样的感觉。最起码,夜谣不敢公然调训他,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他,更不敢在他面前说着令他生气的话,也不曾跟他讲过条件。 但这些不敢,思晨却通通都做过了。都不知道是谁借给她那样的胆子,是冷祈寒吗?这样想着,南宫诩眼神闪过阴郁。 花喜年抬头瞥见南宫诩阴沉的脸,心中漏了一拍,更在用力的挑逗他,企图唤回他的心绪。 南宫诩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花喜年,那外露的香肩,姣好的身段,无不让男子为之疯狂,但此时此刻,他却挑不起半点兴趣来。眼前浮现的,是思晨在他身下衣衫褐尽的模样。这样一想,他只觉的浑身燥热。 粗鲁地来过那个挑逗他的女子,他翻身而上,把花喜年压在身下,毫无前戏地进入,把对思晨的欲望如数发泄在花喜年身上,但当他看到身下的花喜年一脸陶醉,不断地娇喘,再回想起她对着思晨时那副丑陋的嘴脸,心中厌恶感油然而生。 烦躁地抽身,一把推开正享受着的花喜年,抓起长榻旁散落的衣衫,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 突如其来的空虚感让花喜年惊蛰起身,她不明所以道:“庄主,你这是怎么了?” 南宫诩并未理她,整理好着装后,他便朝门口处走去。 花喜年急了,连忙跑上前去抓住南宫诩的手臂:“庄主,您别走,奴家好不容易把您盼来了,您您怎么可以舍奴家而去。” “走开。”粗鲁地推开她,南宫诩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南宫诩绝决的背影,让花喜年一脸失望,恨意瞬间侵袭心头,她花喜年进庄那么久,还从未尝试过被南宫诩冷落的滋味,这庄上庄下,那个对她不是毕恭毕敬。 可是自那个女人进庄后,一切都变了样,她不但被人踩在脚下,就连平日里对她很是温柔的庄主,今日也跟她横眉冷对。 花喜年本就心高气傲,自以为是,这样大的转变,她自然受不了。不行,她一定要采取行动,她一定要捍卫自己的尊严,捍卫她在念谣山庄的地位,捍卫她在南宫诩心目中的地位。 这样想着,她唤来了她的贴身婢女翠竹,在她耳边轻声交代几句,要她迅速查清思晨到底是何处人也,再想办法对付她。 翌日,思晨房内。 思晨睁开眼,只觉得头一阵昏沉,昨夜里她睡得并不好,好不容易梦到冷祈寒对她温柔地笑,她却怎么也追不上他,好不容易追上了,冷祈寒那张脸却瞬间成了南宫诩,一脸阴郁地看着她,她惊得冷汗连连,不停地往回跑,可没跑几步,就被南宫诩追上,牢牢禁锢在怀里,耳边还传来南宫诩阴沉的声音:“你这辈子,别妄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艰难地起身,思晨捂住自己的额头,掌心传来的热度让她有些慌乱,她,她好像生病了,这个想法一传入脑海,她开始有些不知所措来。 早不病晚不病,这个节骨眼她竟然病了,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请大夫,大夫一定会看出她怀有身孕的事实,但若不请大夫,她手头上一点药也没有,这么拖下去,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好。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梅影已从屋外进来,给她打了一盆洗脸水。 一进门见到她,梅影脸色转为关切:“夫人,您脸色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说吧,手便探向她的额头。 思晨躲开她的触碰,无视梅影的尴尬,她到:“可能是昨夜受凉了,你带我前去医馆,我去抓几服药吃吃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您病了更不能乱跑,夫人在此歇息着,梅影去请大夫。” “别”梅影还未走几步路,思晨便拦住她,强打起精神,她道:“我向来习惯自己医自己,不习惯其它大夫医治,你只需带我前去即可。”见梅影又是一副很不乐意的模样,她道:“如果你不信我,大不了去跟你们庄主禀告一声,或者把你们庄主一起叫上,可以了吧。” 梅影被她堵得说不上话来,也不说什么,只能默默走在前头,替她带路。但心头却很是疑惑不解,这女人,真奇怪,前两天就问庄里有没有大夫,说以备不时之需,可等到正在生病了,却又宁愿一个人抓药也不看大夫。 就这样,梅影领着她,越过一条长长的亢廊,思晨便来到了传说中的医馆。 这刚踏进门,便有股药香扑鼻而来。入眼之处,是一处院落,院落空旷,两旁放满竹架,上面悬置着一个个竹匾,里头放满药草。 踏过院子进了里屋,靠在墙壁的木柜上,是一个个标满草药名的格子,右手旁的位置,放满了瓶瓶罐罐,而左手旁,是一个方形木桌,上头简单放着笔墨纸砚和一个黑色的长方形软垫,别无其他。 坐在木桌旁的年轻男子,此时正记录着什么,听闻有脚步声,便抬起头来。 目光刚好撞上思晨的眸子,四目相对间,男子心里闪过一丝久违的熟悉感,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 被他这么盯着,思晨的脸颊有些红了,男子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礼,连忙移开眸子。正要走上前询问情况,思晨一旁的梅影却走上前来,对着他恭敬道:“苏大夫,我家夫人身子不适,想来此拿些草药。” “她就是南宫诩新纳的夫人?”男子语气平淡的问道,但那双带着审视的眸子却没有从思晨身上移开过。 那样的目光,让思晨感觉很不舒服,她轻邹眉头,移开步子往装忙草药的木柜走去。 只是未走几步,男子便拦住她:“夫人,我叫苏亦风,是念谣山庄的大夫,敢问夫人哪里不舒服。” 苏亦风?这三个大字在思晨脑海中闪现,她脱口而出问道:“你可是颜啸朝人?” “夫人认得我?”苏亦风半眯着眼,打量道。 “颜啸朝曾经赫赫有名的苏家大公子,谁不知晓。”思晨说得轻松,但字里行间透露的敌意却让苏亦风心头一阵疑惑。 倒也不能怪思晨对他有那么点偏见,当年的林家和苏家,都是颜啸朝有名的医药世家,整个颜啸朝都知道,林家药酒包治百病,苏家针灸独步天下,而这两家人由于在医术上势均力敌,又所谓一山难容二虎,所以两家人私底下斗来斗去,相互不待见,也是正常不过的事。而思晨作为林家半个后人,立场不同,自然而然,会对苏亦风流露敌意。 传闻苏亦风作为苏家长房嫡子,年纪轻轻,就尽得他父亲的真传,医术精通不说,这针灸之术更是使得出神入化,传闻在他手上的病人,三针皆能让他药到病除起死回生。 只是思晨就奇怪了,林家早已惨死在杜明恩手下,照理来说,如今的苏家应该很风光才对,又怎会任由自己的儿子流落异乡? 就在思晨疑惑之际,苏亦风却拉起她的手,就要跟她把脉。 这举止让思晨尤为不悦,甩开他的手,她用淡漠到不能淡漠的口气道:“思晨略懂医术,就不劳烦苏大夫了。”没想到这表面上看上去斯文有礼的苏家大公子竟然是如此轻浮之辈,没经过同意就擅自拉她的手,这念谣山庄,住的可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啊。 苏亦风倒不是不知道思晨对他并无好感,只是他看得出思晨脸色不好,为了她的健康着想,她欲劝道:“只是向来医难自医,夫人还是先让苏某号号脉吧。” 横了他一眼,思晨没好气道:“我能不能自医,轮不到你管,还有,我不是什么夫人,别夫人夫人地叫个没完。”甩下话,她便往放药的木柜走去。 这姑娘,看似柔柔弱弱,倒是挺有趣的嘛,也难怪南宫诩费尽心思将她撸来。饶有深意地看着思晨在木柜旁来来回回的身影,苏亦风脸中闪过玩味,此时此刻,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这心中,有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情愫闪现过。 第五十一章 喂药 更新时间:2013-12-29 苏亦风那双直勾勾盯着思晨的眼神让思晨尤为不舒服,此时此刻,她只想抓完药赶紧走。 知道思晨不待见他,苏亦风倒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在一旁干站着,只是,当他扫视到思晨为自己开的方子时,他却纳闷了。 那药方的确是伤风感冒药没错,但他就不明白了,这好好的思晨为什么要把里头几味猛药取出,据他所知,那几味猛药,除了对孕妇有害之外,正常人服用了只会让病情好的快些,这思晨既是行医之人,她不可能不懂,可如今她却避开这几味药,莫非,她怀有身孕? 这个念头在苏亦风心头闪过,他看向思晨的眸子更为疑惑。 对上他的眼,思晨有些心虚,但她还是调整了下思绪,绝强的小脸瞪了他一眼,继而把药打包好,匆匆离去,那挑衅的模样,让苏亦风不禁苦笑出声。他和这小女子未曾见过面,真不知道是何时得罪了她。 回到住处,也许刚出门又受了寒,此刻,她只觉得头愈加地沉,于是遣了梅影替她煎药,她便躺在床上休息。 这才刚闭上眼,几个婢女打扮的女子便抬着两箱东西走了进来,思晨不明所以地打量她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回夫人的话,庄主命我们送东西给您。”领头的婢女毕恭毕敬地答着,继而把南宫诩送她的东西一一念出:“绸缎衣料一箱,玉如意一对,上等玉佩手镯一对,珍珠耳环两双,水晶砖石簪两只,水晶银月钗两对” 领头婢女自顾自地念着,思晨却听得不以为意,瞥了一眼那些绸缎珠宝,思晨嘴角掠过冷笑。这南宫诩真是小看她了,难道他以为就凭这些俗物,就足以打动得了她?她的心早就给了冷祈寒,就算他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她,她也不会改变心意的。 “行了,别念了,把东西搁那,你们出去吧。”思晨有些乏了,不耐烦地把她们撵走。那群婢女见状,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茫然,之后,便听话地离开,心头更是好生奇怪,这夫人似乎跟庄主的那群小妾很不一样。 也不能怪那群婢女好奇,想她们平日里是负责打点庄里庄主赏赐之物的,每次她们去给庄主的女人们派送礼物的时候,那群女子见到奇珍异宝,模样的是千篇一律的欣喜若狂,两眼发亮,但思晨在那些金银珠宝面前,却平静地出奇,相比之下,她们当然会感到诧异。 婢女走后,思晨本想继续休息,却又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她实在被弄得有些烦了,于是嗔怒道:“我不说了搁一边吗?” “娘子难道就不想看看为夫送了些什么给你。”一声男声传入思晨耳朵,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看都不看他一眼,思晨虚弱道:“你来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为夫送的东西娘子可满意。”南宫诩并未发现思晨不舒服,一阵戏谑道。 思晨无心跟他打哈哈,有气无力道:“谢谢南宫公子,思晨有些不舒服,没法招待你,你改日再来吧。” 这话说得无心,但却让南宫诩误以为思晨不待见他,强压着怒火,他走向思晨。 待到床榻边,思晨脸色苍白,虚弱的模样让他瞬间怒意全消,转而变成担忧的神色。手附上她的额头试了试提问,他震怒地吼道:“你这个笨女人,不知道生病了要找大夫要喝药吗?你在这躺着算什么。” 似乎想到什么,南宫诩拽住她的双肩摇晃她:“你是不是故意生病不想医活活等死,你是不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告诉你,你休想,这辈子,你别逃离我身边。” 实在被他摇晃的无法入睡,思晨强撑着眸子看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却让她心底漏了半拍,是她看错了吗?为什么她从南宫诩的眸子里看到慌乱的神情?他抓她来,不就为了报复冷祈寒,不就是为了想占有她挫挫冷祈寒的锐气,为何此刻他对她透露着关心? “怎么不说话,我猜中你心思了,是不是?”见她愣着,南宫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发出一声质问。 “南宫诩,你是白痴吗?我不会傻到为了逃离你不顾自己的性命,我一定要出去,但绝对是活着出去。”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思晨说道。 这南宫诩不知道这脑袋装的是什么东西,竟然以为她为了离开他宁愿一死,开什么玩笑,这次生病本就非她所愿,她可爱惜她的身子爱惜得很,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她还指望她们娘两能一起逃出,跟冷祈寒一家团聚,怎么可能傻到去死。 思晨的话虽然让南宫诩尤为不悦,但看在她生病的份上,南宫诩倒也不跟她多计较,只是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叫大夫过来看看?” “你有完没完,我早就看过大夫了,梅影此刻已经在替我煎药,我拜托你,让我耳根子清净清净好不好?”烙下这句话,思晨便不理会他,自顾自入睡。 看着背对着他蒙头大睡的女子,南宫诩心头一阵烦闷,但他还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守着。 过了好久好久,待到梅影端着药进门时,才发现南宫诩坐在睡榻边,不知想什么想得入了神。 “庄主。”梅影恭敬地唤了声,继而把药端到桌子上,在南宫诩身旁笑声问道:“庄主,药已经煎好,您看要不要把夫人唤醒,我怕放久了药凉了”她不知道南宫诩有什么想法,所以之后的话,梅影并未继续说下去,点到即止。 “也罢,把她唤醒吧。”南宫诩面无表情地回应,梅影这才轻轻摇晃了下思晨的肩膀:“夫人,夫人醒醒。” 睡梦中被吵醒,思晨很是不情愿,但她还是睁开了眼睛。 抱歉地看了她一眼,梅影才把药递给了她。 思晨正欲接过,南宫诩却先她一步接过碗:“让我来吧。”说吧,便勺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凉,再朝她递去。 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关切举动,让一旁候着的梅影大吃一惊,心中万分感慨。看来庄主这次,是动了真情了。因为自从夜谣夫人过世后,她就没见过庄主再对哪个女子上心过。 而思晨在面对南宫诩的温柔时,却闪了神,还记得当初救冷祈寒之时,她也是这样把粥吹凉,递到冷祈寒嘴边,那时冷祈寒不愿意吃,她还对这他的嘴猛塞,想起冷祈寒当时那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思晨心底便已大笑出声。 还在傻乎乎地想着,却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拉回了思绪:“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喝。” 南宫诩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那一脸痴呆状的女人,不用想也知道她在想谁,也只有想冷祈寒,她才有这样幸福羞怯的神情。这样说来,莫非,冷祈寒曾经也喂她吃过药? 这样想着,南宫诩心头一阵懊恼,赌气似的把碗塞到思晨手里,他不耐烦道:“自己喝。”之后,便大步踏出房门。 思晨捧着药碗一头雾水,之后也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冲着他的背影道:“又是你刚才自己接过饭碗的,真是莫名其妙。”不再去管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思晨把汤药一饮而尽。 抹了抹嘴后,又一次倒头大睡 入夜,花喜年房内。一个婢女进了轻推了门走了进去。 “查得怎么样了。”花喜年瞧见来人后,轻啄口茶,面无表情地问道。 婢女一脸难色地看着她:“回主子,这新夫人的来历,不太好查。” “什么叫不太好查。”花喜年听完这话,脸色闪现狰狞,手中的茶杯就朝那婢女砸去:“你这个没有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婢女一个躲闪不过,额头就被砸出一个窟窿,血殷殷从伤处冒出,滑落眼角,但她却没来得及擦,只是跪着爬到花喜年脚边,苦苦哀求:“主子饶命,只是小兰她们把口严实地很,我怎么套也套不了她们半句。但是” “但是什么快说。”花喜年又是一阵怒喝。 “但是我听之前撑船的小四说,新夫人第一次进庄,是被蒙着双眼的,就连与庄主成婚,也是捆着手脚进的喜堂。”婢女战战兢兢地说着,还不忘用眼角试探花喜年变幻莫测的神情,怕又说错什么话惹她不高兴了,自从新夫人进庄后,花喜年就变得愈加喜怒无常,动不动对她就是又打又骂,可让她心悸地很。 听到这些话,花喜年倒来了兴致。深吸了口气,花喜年刻意平复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继而笑语盈盈地扶起那个婢女:“哟,你看这好好的一张脸,怎么变得血淋淋怪吓人的,来,我帮你擦擦。” 说吧,便伸手要去擦拭婢女额头上的血迹,那猫哭耗子假慈悲的虚假模样,可把那婢女吓得不轻,她连连跪下:“主子,您您折煞奴婢了,这点小伤不不碍事的,有什么事,主子您尽管吩咐奴婢,奴婢一定全心全意去办,您就绕过奴婢这回把。” “你看你吓得,好像我要对你怎么着似得。”花喜年说得阴阳怪气,却假好心地扶起那个婢女,帕子贴上她的额头,花喜年帮她擦拭掉额头上的血迹:“只要你乖乖听话,替我办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知道吗?” “是,是,女婢知道。”婢女顺从地回答着,但手脚却依旧止不住颤抖。 无视于此刻婢女的额头还在流血,她毫不客气地道:“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给我寸步不离地守在新夫人的住处,密切注意她的一举一动,若有什么事,第一个向我汇报,明白吗?” “是,是,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明白还不快去。还跟个木头似的站在这做什么?”花喜年看着呆若木鸡的婢女,冷声道。 “奴婢这就去。”花喜年发话了,那婢女当然迫不及待想开溜,只是走没几步,就被花喜年叫住。 “慢着,先把额头上的血迹擦干净,我可担不起虐待下人的罪名。”瞪了那婢女一眼,花喜年毫无半点同情心地说道,娇艳的脸上写满厌恶和鄙夷。 第五十二章 斗嘴 更新时间:2013-12-30 又是两个日子过去了,这两日喝过自己调配的汤药,思晨的身子逐渐有了好转,胃口也好了许多。这不,吃午饭还没过多久,她就觉得有些饿了,遣了梅影去给她拿些点心让她解解馋。 就这样,风和日丽的午后,思晨坐在摇椅上,吃着点心,对这房屋一侧的落地窗,欣赏这着后院的小花小草,摇椅摇啊摇啊摇,把她摇回漠城那段最快乐的日子。 没想到那段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时光,如今却成了支撑她动力。每每觉得思念无去可去,心灰意冷之时,这些念想,便成了她活下去的理由。让她知道,她还有个家,还有人在等着她回去一家团聚,她必须充满希望地去过未来的每一个日子,等待重见天日的那天,而不是心灰意冷,自暴自弃。 所以,她必须坚强的活着,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她的孩子。 苏亦风踏进思晨房门口时,见到的就是思晨在摇椅上闲情逸致,不是想什么想得入神的模样,他呆呆地看了许久,才突兀地进了进去。 闻听到脚步声,思晨扭头向后望去,见着来人,平淡道:“你来做什么?” 那没有温度的话语让苏亦风楞了一下,但他随即回答道:“在下过来,是想看看夫人的病有没有好些。” 但其实,他撒了谎,此时此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踏足此地,但自从前两日见到思晨后,他心中总有种莫名的力量唆使他前来,今日,他总算踏足于此,用的,却是如此跛脚的借口。 “多谢公子关心,思晨的病已无大碍,请回吧。”无视来人,思晨下起了逐客令。 苏亦风并没因思晨毫不客气的口吻而退缩,反而自顾自坐在一旁的小桌旁,拿起桌上的点心咬了一口。 思晨见苏亦风完全没把她当回事,还死皮赖脸地留于此地,脸色便黑了下来:“我说,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这里不欢迎你。” 思晨的话让苏亦风脸上显现尴尬,摇头苦笑了声,他道:“我说夫人,在下是哪得罪了你,怎么自打第一次见面,你就没给我我好脸色?” 站起身,思晨一步步走向他,突然小脸凑到他面前,挤出一个很夸张的笑,片刻后,又收回笑意,面无表情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好脸色看?” “噗”她滑稽的模样,差点让苏亦风笑出声来,忍住笑意,苏亦风又道:“在下不知何时得罪了姑娘,还望姑娘指点一二。” 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思晨不客气道:“既然你存心来找骂,那我就告诉你,第一,因为你是苏家人,第二,因为你是念谣山庄的人,第三,因为你没经我允许便踏进我的房门,第四,你打扰到我了,第五,你笑起来格外令人讨厌。” 听完思晨的话,苏亦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这姑娘,真有意思,怪不得南宫诩对她格外上心。一想到她是南宫诩的人,他的笑有些僵了,心里倒也跟着难受起来。 “喂,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思晨怒瞪着他,一脸不悦。 收回笑意,南宫诩苦笑道:“我说,夫人,看来你对在下误会颇深啊。” “好吧,现在你又多了一条得罪我的理由。”打断他的话,思晨道。 “恩?”苏亦风对此有些不明所以,怎么才一句话的功夫,事情又有变故。 “你凭你一句有一句地叫我夫人,就是得罪我。”撇嘴不理他,思晨就犹如一个撒泼的孩子,让苏亦风又是一阵忍不住的笑。 “话虽如此,但单凭这几个条件夫人便不待见我,也未免太断章取义了。”对上她的眼,苏亦风又道:“第一,虽然我不知道苏家哪里得罪了你,但在我十几岁的时候,便独自离家在外游历,所以,苏家的一切恩恩怨怨,跟我并无直接联系,所以,别把苏家的过错强加在我身上。第二,我并不是念谣山庄的人,我只是庄主的朋友,受庄主所托在此当大夫。第三,我并没有未经你允许踏进你房门,我才刚走进来想开口,你先一步发现了我。第四,我一直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只是夫人没用心看而已,第五,你是庄主娶进门的妻子,我不叫你夫人,叫什么?”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打扰到你,在下可以道歉,夫人请恕在下冒昧。”见思晨不说话,他饶有意味的眸子看向她:“不过,夫人是否也该检讨检讨下自己,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南宫诩一字一句说得利索,思晨被他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已是词穷,倒也不知怎么去回应,苏亦风说得在行在理,如今倒显得她有些不近人情来。 苏亦风倒也没有跟她计较,只是道:“夫人,别把在下当坏人,在下今日来此,就只是处于医者本分,来看看病人这么简单,你我同为颜啸朝人,我也只是想看看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罢了。” “哦,既然是这样,那思晨刚才得罪了,公子请喝茶。”思晨无奈,忙帮他倒茶,苏亦风话都说这份上的,她如果还是那么小肚鸡肠,那就是罪过了。 “谢谢。”苏亦风客气地接过茶,为思晨态度的转变暗自欣喜,接着,两个人便有一句每一句地聊起天来。 “我说苏公子,你放着好好的苏家大公子不做,跑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干什么?”思晨无意一问,她倒是好奇,这苏家可是颜啸朝唯一能匹敌林家的医药世家,家大业大,怎会任由苏家的后人流落在外。 “呵,这苏家大公子不做也罢。”一提到苏家,苏亦风眼中难掩苦涩。见思晨疑惑,他解释道:“也许是人各有志吧,我自幼就向往自由自在,四处游历行医的生活,无奈家父的毕生志向,却希望我能成为朝廷的首席御医。十六岁那年,因为观念不同,我与家父发生了口角,之后我便浪迹天涯。” “哦,那又是什么机遇让你来到此处?” “呵,倒也说不上什么机遇,我只是在游历的过程中,在鬼都拜了一个隐士高人为师,也是在那,认识我的师妹夜谣,也是我师父的女儿。我在鬼都呆了两年后,便又四处游历去了,回来后,才知道师妹已经嫁人的消息。后来,师父病重,师妹回来和我一同照顾师父,直至师父去世,我才辗转去了漠城,也是在那认识的南宫诩。” 都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苏亦风说得坦荡,思晨却听出了话语中的暧昧,看向苏亦风的眼光,也多了几分意味不明来。 这眼神让苏亦风一阵汗颜,他正想解释什么,却见南宫诩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你来这做什么?”见到苏亦风,南宫诩一脸阴郁地问道。 “没什么,前两日夫人去我那看病,我今日前来,只是想看她恢复得如何。”苏亦风无语,这种时候,他吃个什么醋啊。 “别停啊,继续说啊。”思晨正听在兴头上,瞅都不瞅南宫诩一眼。 思晨的无视,让南宫诩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一旁的苏亦风尴尬着,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苏亦风不说话,思晨又问:“所以,为了能见到日思夜想的师妹,你索性留在这里?” 思晨饶有意味的瞥了一眼南宫诩,那点到为止的话和话语中的暧昧,让刚刚前来的南宫诩怒上心头,他怒视苏亦风:“你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 “呃”苏亦风看着黑着脸的南宫诩:“我没跟她说什么,是她自己会错意。” “我说苏亦风,你就别不承认了,师妹已成人妻,那种看得碰不得,强忍思念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思晨唯恐天下不乱地继续说着,阴阳怪气的口吻让苏亦风皱了皱眉头。 似乎是觉得不过瘾,思晨又加了一句:“苏公子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又温柔体贴,如果我是夜谣,我一定选你。”这话刚说出口,苏亦风的脸已是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姑娘无中生有的本事竟然如此厉害。 干咳了两声,苏亦风缓解尴尬道:“夫人此言差矣,在下一直把夜谣当成自己的妹妹,也把南宫兄当成在下的知己好友,更深知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既然如此,我又怎么会对夜谣有非分之想呢,您说是吧?” 看了一眼知己好友,又看着此刻一脸得意洋洋幸灾乐祸的思晨,苏亦风又无奈道:“南宫兄,这挑拨离间的话,别告诉我你听不出来?” 见南宫诩依旧不说话,苏亦风没好气地笑道:“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今日我送算见识了,无端惹了一身腥,真是倒霉,惹不起我还躲得起,在下告辞。” 临走前,他还不忘瞅了思晨几眼,眼神韵味深长,看得思晨一阵心虚,但表面上,她还是不甘示弱地挺直腰板,回看过去,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苏亦风离去,南宫诩也随之走了出去。 看着南宫诩远去的背影,思晨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果可以,她还真希望南宫诩不要再来,因为每次与他独处,思晨就尤为不自在,他的阴晴不定,实在让她尤为心悸。 第五十三章 兄弟反目 更新时间:2014-01-01 苏亦风和南宫诩一前一后走出屋外,南宫诩便追了上去,拍住苏亦风的肩膀:“兄弟,怎么走的那么急。” 瞅了他一眼,苏亦风道:“某人的眼光都要喷出火了,我再不走,恐怕就要惹祸上身了。” 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南宫诩道:“你我兄弟多年,难不成我还会为一个女人为难你。那丫头刚才如此得意,我不想扫了她的兴致罢了。” 难以置信地看了南宫诩一眼,苏亦风皱起眉头道:“我说南宫兄,你该不会爱上那个女人了吧?”他认识的南宫诩,可鲜少会去顾及一个女人的感受,如今这样的话从南宫诩嘴里说出来,对象还是一个被他撸来的女人,不得不说,这太阳正是打西边出来了。 苏亦风的话惹的南宫诩一阵沉默,也激情了他心中的矛盾感。他爱上思晨?爱上那个被他撸来的女子吗?这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南宫诩全身一僵。 不,不会的,他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夜谣一个,夜谣在她心中的地位是无可撼动的。思晨不过是一个俘虏,一个他用来对付冷祈寒的棋子,他怎么可能会爱上她?他抓她来,无非就想狠狠折磨她,以泄杀妻之恨罢了,所以,他绝对,绝对不可能爱上她。 肯定了心中所想,南宫诩阴沉道:“笑话,我会对冷祈寒穿过的破鞋感兴趣。” 苏亦风听出了南宫诩话语中的口是心非,他语重心长道:“南宫兄,我说了很多次,师妹的死,归根究底,不过一场意外,你何苦纠结在仇恨中?我看得出来,你对那姑娘,并非无心,如果真的喜欢她,你就该正大光明地去争取,若不喜欢,就被别难再为难她,放她走吧。”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苏亦风的话让南宫诩尤为愤怒:“难道你忘了谣谣死的多惨?” “我没忘,你要报仇,大可冲冷祈寒去,你为何要对一个无辜的女子下手?还是,报仇只是你的借口,你根本就喜欢那姑娘,想把她占为己有?” 苏亦风的质问,让南宫诩一时无言以对,见他不说话,南宫诩又道:“我猜对了,是不是,你爱她?” “我没有。”南宫诩矢口否认,但那一声,他却几乎是竭尽全力吼出来的,视乎实在掩饰他此刻心中的慌乱。 “没有?若是没有,那为何自打她来后,你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再说如今你对她,哪像是在对一个俘虏,简直把她示若上宾。但我告诉你,你这样一直囚着她,她到头只会更恨你,无论你对她多好。”苏亦风很直接地拆穿了他。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看上她了?”南宫诩突兀地道出这句。 “你你胡说什么?”苏亦风心虚地撇看眼,眼神难掩慌乱。 “虽然苏大夫打着关心病人的旗号,但这次你关心得也过度了些吧。我的那些女人,被你医治过的不少,但你好像从未亲自登门探望过。而且从出门到现在,你对我说的每字每句,可都是在维护她。” 南宫诩的怀疑,让苏亦风也有些怒意了,口气冷漠了几分,他道:“我承认,我对她是有几分好奇,因为在她身上,我看到了其他女子所没有的刚强和韧劲。直觉告诉我,她是个好姑娘。” 顿了顿,他又道:“你企图用囚禁她的办法让她留在你身边,是最愚不可及的行为,我奉劝你,要么真诚待她,要么,放她走,就这么简单。”扫下这句话,苏亦风头也不回地离开。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也随着沉下来的天色而变得更为压抑。认识南宫诩这么久,这是第一次,他跟南宫诩起了这么大的争执,还是因为一个女人。 而一直站在原地的南宫诩,此时的心里也是这么想,二人的兄弟之情,因为一个女人,有了裂缝。他越想,便越生气,紧握成拳的双手,也越握越紧 夜,悄无声息地蔓延。 借着清冷的月光,南宫诩遣退了梅影,独自踏入思晨所在的房内。 思晨依旧在摇椅上坐着,此时的她就犹如一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眼神黯淡地遥望天际的月亮,一手摸上了冷祈寒送她的玉石手镯。 这轻微的举动,落在南宫诩眼中,却被无限放大。他没想到,思晨来此处那么久,还是对冷祈寒念念不忘,而他,她却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这到底算什么。 再瞥见他遣婢女送来的两箱东西,此刻正原封不动的放在角落里,南宫诩心头更加来气,愤怒地走向思晨,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从椅子上带了上来。 思晨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头,毫无防备之际,她就被卷入一个坚硬的怀抱中,继而热烈地吻便朝她席卷而来。 手拉开她的衣襟,南宫诩吻由她的唇瓣直吻向下,蔓延至脖颈,带着啃咬,带着粗暴,仿佛要把她拆骨入腹才肯罢休一般。 粗暴的行径,把思晨吓呆了,片刻过后,恢复冷静地她使劲全身的力气把南宫诩推开:“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南宫诩眼睛一眯,盯着她被吻得红肿地双唇,戏谑道:“这么明显的举动,你看不出来我要做什么?” “你你你说过,不勉强我的。”对上南宫诩充满欲望的眼神,思晨心里慌乱了。 “我反悔了。”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南宫诩直直朝她靠近。 “你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恐惧地眼睛看向他,思晨指责道。 “对一个俘虏,我为何要说话算话。”此刻的南宫诩已把思晨逼至墙角,他一把横抱起她,朝卧室走去。 “放开我,南宫诩,你这个卑鄙小人。”思晨在他怀中不断的挣扎着,嘴角不停地咒骂他。 不顾她的反抗,南宫诩把她放倒在睡榻,继而也翻身而上,残暴钳住她那张早已惨白的脸,南宫诩面无表情道:“这是夫妻义务。” “我不要,你走开,你给我走开。”思晨慌乱地挣扎着,眼中像看到怪物一般呈现惊恐的声色,她不停地喊着,就只是希望,南宫诩能放过她。 “由不得你。”恶狠狠地烙下这句话,南宫诩粗鲁地去扯她的衣裳,几声嘶嘶的布料断裂声,思晨的外衣便被无情地撕开。 “不要,求求你,我求你住手。”眼看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剥落,她害怕了。死命地钳住南宫诩为所欲为的大手,她嘴里不住地求饶,身子也不住地颤抖,眼里大颗大颗地从她眼角落下,占湿了身下的床单。 湿热的泪水,让南宫诩有片刻的心软,但那片刻里,他的脑海又闪现出夜谣惨死的画面,已经苏亦风对他说过的话,当愤怒和仇恨袭击心头,他少的可怜的那点心软便被无情地淹没了,下一刻,他的眼神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残忍,冰冷的话自他嘴里说出:“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怎么你也会哭,你也会求饶,你那夜的献身精神和不怕死的勇气呢?都是假的吗?” 话中之意,一字一句,带着讽刺,带着侮辱,直直刺向思晨的心,却把思晨堵得哑口无言。那晚的一切,不过是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赌局和拖延之策,她以南宫诩对冷祈寒的恨做赌注,企图操控整个赌局,但却不曾料想,短短几天时间,南宫诩就反悔了。 这一刻,她之所以那么害怕,是因为,她已经没了办法,如果她无法保住自己的清白,她还有什么颜面再见冷祈寒,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肚子里的孩子。 不成功,便成仁,一想到此,思晨的眼里闪过毁灭的神情。 下一刻,她便冷静了下来,低头看着压在她身上意乱情迷吻着她的男子,手悄无声息移到鬓发上,摘下发簪,用尽力气朝南宫诩身上一刺。 发簪就要碰上南宫诩身上的刹那,思晨的手却被他紧紧抓住了。 停下掠夺,南宫诩阴狠的眼神看向她,眸中似有火焰蔓延:“你想谋杀亲夫?” “我宸思晨这辈子,只有冷祈寒一个丈夫,你不是。”发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思晨竭尽全力地吼道,那被南宫诩钳住的小手,不肯善罢甘休地挣脱着,死死握住发簪,妄想用她薄弱的力量去毁灭眼前这个控制着她的男子。 就在她反抗之际,南宫诩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啪的一声下来,思晨的右脸高高肿起。 那一掌,可把她给打懵了,一阵头晕目眩后,她尝到嘴中的血腥味,嘴角冒出血迹。 殷红的血迹,让南宫诩也懵了片刻。天啊,他是疯了吗?竟然毫不留情地打了她,还用尽全力,他一介习武之人,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怎么受得了。 “哈哈哈”南宫诩眼神中闪过的一抹愧疚没能逃过思晨的双眼,她毫无预警地笑了起来。看向南宫诩的眼神带着强烈的恨意,与止不住滚落的泪珠形成鲜明的对比。 第五十四章 自杀 更新时间:2014-01-02 南宫诩盯着思晨高高肿起的半边脸和牙齿上沾染的血迹,内心纠成一片。为什么,直到这一刻,她还是不肯乖乖就范,顺从,于她而言,就那么难?如果她听话一点,他一定会好好对她,甚至不计较她的过去,不计较她心里有谁,他们,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冷笑一声,思晨波澜不惊道:“南宫诩,冷祈寒永远不会像你这样对我,这就是你与他的区别,你永远都比不上他。” “你”思晨的话让南宫诩心头一阵刺痛,那种痛,由心脏蔓延全身,让南宫诩为之抓狂,握紧的拳头高举在半空,似要朝她一砸而下。 紧闭双眼,思晨平静地等待着那一拳落下。“砰”的一声在耳际响起,却没有想象中窒息的疼痛感,她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那拳头此刻砸在她头颅边的睡榻上。 淡淡地笑了下,此刻,她的心头忽然豁然开朗。 带着几分绝决,她握紧手中的发簪,以迅雷不及掩耳插入自己的胸口,一瞬间,胸口传来的疼痛似要把她撕裂,血从她的伤口殷殷流出。 不去顾南宫诩此刻慌乱的神色,她绝然笑道:“南宫诩,想拿我威胁冷祈寒,你休想。”血越流越多,思晨的思绪也一分分抽离,眼前的一切在她的眼中越来越模糊,她却犹如解脱了一般,面带微笑,嘴中喃喃自语:祈寒,我死了,你没人可以威胁到你了,对不起,我终究食言了,我保护不了孩子,也保护不了你,我们唯有来世再见了。 之后,她便晕了过去。 南宫诩并未听到她在说什么,再看到她拿着发簪插向胸口而他却没来得及制止之际,他就已经慌了心神。 眼看着思晨昏了过去他却无能为力,这才止不住地大喊,想遣人去找大夫,喊了好久,才想起梅影早已被他遣退,所以,他焦急地跑了出去。 刚他出门,便撞上闻声而来的梅影,急匆匆地遣她去请苏亦风,他又回了房内。 此刻的思晨早已陷入昏迷,双目紧闭,呼吸也十分微弱,南宫诩焦急地摇晃着她,企图将她唤醒。 而另一边,苏亦风得知思晨受伤昏迷的消息,二话不说背起药箱,急匆匆地往思晨屋里赶。 刚踏进房门,映入眼帘女子的虚弱模样让他惊愕了下,随后他还是镇定地放下医药箱,替思晨检查伤口。 还好,伤口离心脏还有些距离,不足以致命,这让苏亦风稍稍放下心来,但很快,他又觉得有些棘手,簪子插得很深,簪柄几乎没入思晨肌肉深处,他真有些害怕,这样一把,思晨会血流不止而死。 也罢,管不了那么多了,伤口若再拖延下去不出来,那思晨的生命就多一分危险。 “南宫诩,你回避一下。”不去顾南宫诩此刻有些难堪的神色,苏亦风冷漠出声,继而又看向梅影:“梅影,你留下来帮我。” 见梅影左右为难,苏亦风又道:“愣着做什么,人命关天啊。” “奴婢遵命。”梅影这才急匆匆走到思晨身旁。 “你在她身后托住她,我要替她拔除发簪。”苏亦风命令着,眼角瞥见南宫诩还在一盘错愕着,他又一声冷喝:“你怎么还不走。” 恼怒地锤了下后方那堵冰冷的墙,南宫诩退到卧室外头等着。 苏亦风眼看南宫诩移步,他这才开始动手。随手找来一条干净的布条赛到思晨嘴里,他紧紧握住深埋在思晨胸口处的发簪前端,一咬力,手迅速将发簪用力一拔 瞬间,殷红的血止不住地喷涌而出。那过度的疼痛让昏迷中的女子呻吟出声,被狠狠咬住的白布上,也沾染了红色的血迹。 她再也熬不住了,像全身千万种力量瞬间被掏空了一把,她浑身虚弱无力地摊了下来,再一次昏死过去。 在伤口处撒上药粉,包扎好后,苏亦风才替思晨盖好被子,开好药方遣梅影去抓药,他又辗转看向一旁昏睡中的人儿,有股难受蔓延胸口。 替她擦干额头上冒出的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又抽出思晨被单下的小手,手指轻按压她的手腕处,替她号脉。 手指处传来的异样让南宫诩心头一惊,这脉象,很明显是喜脉啊。这是怎么回事?思晨怀孕了?南宫诩竟然撸了一个孕妇回家? 为了尽快搞清楚事情的原委,苏亦风大步踏出卧房外,就碰到在门外等着干着急的南宫诩。 见苏亦风朝他走来,他迎上前去:“她,怎么样了。” 南宫诩的担忧,苏亦风视若无睹,他语气冷清道:“等她养好伤,你放她走吧。” 南宫诩一听这话,马上来气了:“我们一定要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吗?”下午他们已经为这事吵过一回,为何现在还在再提及。 对上他阴郁的脸,苏亦风眉头紧蹙:“你究竟要囚禁她到什么时候?你难道不知她已经” 苏亦风欲言又止,南宫诩却紧抓不放:“已经什么?” “她怀孕都快四个月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知晓?”苏亦风难以置信。 被说他难以置信了,此刻南宫诩的模样好像遭雷劈过似的,他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刚才我已替她号过脉,从脉象看,可以肯定她怀有身孕。”苏亦风肯定道。 见南宫诩呆若木鸡的模样,他又道:“如今你已知道这个事实,就把她放了,这样对你,对她,未尝不是好事。” “放了她?然后让她跟冷祈寒一家团聚共享天伦?那我呢?我的谣谣此刻孤零零躺在泥土里,我找谁团聚?”苏亦风并不知晓此时此刻的南宫诩在想什么,只知道他的脸色阴郁得吓人。 “那你想怎么样?替别人养孩子?”苏亦风冷笑一声,挖苦他道。 握紧拳头,南宫诩眼中闪现暴戾之气:“你给我开副堕胎药,我要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她所以念想,让她死了这条心。” 此言一出,苏亦风惊呆了,这还是他认识的南宫诩吗?还是那个对他师妹万般宠爱,呵护备至的南宫诩吗?怎么他觉得,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南宫诩,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侩子手,一个没有心的恶魔:“这种损阴德的事,我可干不出。” 烙下这句话,苏亦风甩袖而去,留下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南宫诩,他以为,这一切的计划,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却半路横空出现思晨怀孕的消息,有个孩子横在他们中间,想让思晨心甘情愿地跟着他,那怕是不可能了。 只是这南宫诩太傻,他并不知道,纵使思晨没有这个孩子,她的心,也不可能留在他身上,因为她心里只有冷祈寒一人。 只是毒火攻心的南宫诩又怎么会明白这点,他把一切怨念,都加住在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入夜,花喜年房内。 花喜年半倚在长榻上,随意地玩弄着肩上松散的发丝,美眸直视那个先头被她派去窥探思晨的婢女。 那婢女此刻战战兢兢地端着茶水,小心翼翼地地给她,似乎是怕及了她,那端着茶盘的双手此刻微微颤抖着,惹得那茶杯也跟着咯咯作响。 收回眼神,她漫不经心地拿起茶杯轻抿了口,慵懒道:“你可查探道什么端疑了?” 婢女不敢怠慢,急忙答道“这两日我一直在新夫人门外守着,但一直伺候她的梅影机灵得很,奴婢无法靠近,无法得知里头的确切情况,只知道这两日,庄主和苏大夫频频出入新夫人的闺房。” “哦?”花喜年一脸深思,眸色逐渐深沉:“苏大夫去哪做什么?”这庄主出入新夫人闺房,还情有可原,毕竟是新婚夫妻,但这苏亦风前去,未免太不寻常了些。何况那日她与新夫人对峙之时,新夫人那中气十足的模样,也不像有病啊,这里头,一定大有文章。 心里一阵翻滚,她的眼神又一次落在那婢女身上。 婢女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忙到:“具体女婢也不知,只知道第一次是苏大夫一个人前去,出来时庄主在后面追上他,之后两人聊了下,但后来不知怎的二人都不欢而散。第二次是梅影去请的他,他带着药箱急匆匆往新夫人房里赶。” “有这种事?”花喜年精致的小脸闪现困顿,这葫芦里头买的到底是什么药?怎么如今新夫人那倒成了门庭若市的地方了,任谁都爱往那赶。 婢女瞥了她一眼,又低头道“女婢还打探到,新夫人好像怀孕了。” “你说什么?”花喜年惊觉着从长榻上跳起来,一脸不可思议,此时此刻,她只觉脑袋被什么批中似的轰隆作响,但她还是不肯死心道:“此事可是千真万确?” “是,因为今夜梅影取药回来,我便看见苏亦风拦住她,要她把药换了,说什么这药太猛,对胎儿无益。”婢女知无不言。 “这个贱人,果然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庄主不说,还怀上了庄主的儿子,这下母凭子贵,要扳倒她,就更不容易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花喜年一张娇艳的脸此刻已扭曲得变了形,看得那小婢直打哆嗦。 瞥见一旁的婢女还傻愣愣地站着,她更是来气,一脸凶恶地对这那婢女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继续去给我盯着。”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一听到花喜年遣退她,婢女的心头像有什么东西落了地似的,加快脚步逃得远远的。 第五十五章 苏亦风的帮助 更新时间:2014-01-03 南宫诩到底是说说而已,思晨昏睡的这几天,也不见他怎样,反而是照顾周到,体贴有佳。 他的做法,让这几日里,频频来诊治思晨的苏亦风多少放下心些。 而苏亦风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何会对思晨的事如此上心,其实很多事,他只要交代梅影去做便可,但他就是想亲力亲为。也许是之前他想见思晨,却没有什么好的借口,如今,有机会正大光明地每天看到她,他不想错过罢了。 碍于她肚子里的孩子,苏亦风用药亦不敢过猛,在思晨疼痛难忍,浑浑噩噩之际,他只得使出自己最拿手的针灸之术替她缓解疼痛。 反反复复折腾了几日,思晨的情况总算有了好转,只是神智依旧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难受,是她此刻唯一的感觉,那胸口处传来的锥心之痛令她难以忍耐。 身子如同在烈火中炙烤,又如同在千年玄冰中打滚,那种时而燥热难耐,时而寒透心扉的感觉让她如同活在地狱里。 朦胧之中,她只觉有双温暖的双手附在她的额头处,那种感觉让她无限依恋,只是很快,那双手便离开了她,随即又感觉有什么东西撬开她的唇瓣,带着温度的液体流入她的嘴中,流淌到她的喉咙处,滋润着她干枯的喉咙。 她忽然好想睁开眼去看看眼前那个悉心照顾她的人,只是不知为何,此刻她只觉眼皮子犹如有千万斤重一般,任她怎么使力也睁不开。 她太累了,索性放弃了,任由自己又一次陷入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一次有意识地清醒时,身子却犹如深处冰窖中一般,寒冷袭击全身,难受之极地她无力地呻吟着,口中喃喃自语,本能的感受从她嘴中流出:“冷冷” 下一刻,她只觉自己落在一个炙热的胸膛,温暖的气息包围着她,让她瞬间舒服了许多,身上的冰冷也一分分在减少,她无限眷恋地朝那怀抱靠的更近,企图获得更多的温暖。殊不知她这样无意地一番举动,让抱住她的男子身体为之一颤。 南宫诩望着昏睡在她怀中的人儿,无奈苦笑:“也就这种时候,你才会乖乖听话,顺从地在我怀中安睡。” 怀中的人儿此刻只是呢喃了声,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又不知睡了多久。 苏亦风到来之时,看到眼前的一幕,胸口闷得发慌,南宫诩到底是爱上了她,却还逞强着不肯承认。 叹了口气,他走向卧房。南宫诩见苏亦风前来,放下了怀中的人儿,替她盖好被子,二话不说站在一边,这苏亦风也不多话,只是按惯例替她把了脉,上了药,又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 这几日,两个大老爷们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却像小女子斗气一般冷战着,谁也不理谁。 眼看苏亦风退出卧房,南宫诩也随他出了去。 卧房外,二人你看我我看你,未发一语。气氛有些尴尬,南宫诩清了喉咙,首先打破僵局“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会醒?” “看造化。”无视他,苏亦风不以为意道。那口气中的不以为意让南宫诩十分抓狂。 “你什么意思。”南宫诩一脸不悦,脸色很明显沉了下来。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说什么意思。”苏亦风不再理会他,朝门外走去。 南宫诩愤怒了,拦住他的去路,要他把话说清楚,有些野蛮的态度把苏亦风惹火了:“南宫诩,为何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她都躺在那了,你还不放过她,你到底要折磨她到几时?” 苏亦风发现他越来越不了解南宫诩这个他曾经称兄道弟的人了,到底是什么把他变成现在这样子。 “我不会再折磨她,我会对她好,直到她回心转意为止。”背过身去,南宫诩淡然出声。 苏亦风一愣:“可是她肚子里怀的是别人的孩子。那人总有一天也会来救他。” “我不会让那人有这样的机会,孩子,也一定要打掉。”南宫诩眼中凌厉,口气强硬道。 “你”苏亦风因他的话心头一个踉跄,他没想到南宫诩会癫狂至此,怒上心头,他道:“你休想这么做,我不会帮你造孽的。” “念谣山庄,大夫有的是,你不做,自然有人会做。”烙下狠话,南宫诩不再理会苏亦风那气得发抖的样子,愤然离去。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对着南宫诩远去的背影,苏亦风用尽全力吼了句。 苏亦风的话让南宫诩背后一僵,但停顿了下,他还是头也不回风风火火地走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思晨恍惚间觉得胸口的疼痛逐渐减少,她的意识才渐渐清醒。 睁来眼之时,阳光从卧室旁的小屋子直射进来,让许久未见光的她眸子稍稍有些不适应,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知道眼睛适应了光线,她才尝试扭动身子,伤口也被她扯动,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那种撕心裂肺之感唤醒了她深处的记忆,一瞬间,那夜的情形如潮汐在她脑海中涌动开来。 强撑着想要坐直身子,便听到卧房外一阵琐碎的脚步声传来,匆匆跑来的梅影见她清醒着,眼神掩饰不住欣喜:“夫人,夫人您总算醒了。” 扶着她坐直起身,梅影拿了个绣花枕头垫在她的背后,思晨这才有气无力地问道:“我睡了多久?” 梅影看着她清明的眸子,道:“夫人已经睡了七八日了,可把庄主急坏了。”瞧见她东张西望在什么,梅影又补充道:“庄主这几日不眠不休地照顾你,身子有些吃不消,奴婢劝他回房休息了。” 照顾他?他有那么好心,思晨心头冷笑,但还是松了口气,他不在最好,因为此时此刻,她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思晨醒了之后,南宫诩来过一次,但二人横眉冷对了许久,便有下人来禀告他庄里出了事,要他前去处理,而后他便没有再踏足此地。 苏亦风也前来探望过两次,只是当他再次相帮思晨把脉时,思晨却收回手,很是不愿意,而苏亦风,也早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他没有道破,只是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 苏亦风的表现让思晨心里多少有些底,也罢,这么多天的医治,他应该知道她所谓的秘密了。 眼下卧房内只有他们二人,梅影前去熬药,思晨忽然道:“你救我做什么。”口气,似在质问。 苏亦风叹了口气:“夫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你又何苦如此?” 冷笑一声,思晨道:“一丘之貉,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 她不友善的态度,让苏亦风蹙眉:“我说过,我只是个大夫,并不是念谣山庄的人,我与南宫诩交好,并不代表我赞同他的做法。如果你相信我,你就乖乖把伤养好,我自会救你出去。” 看着他,思晨心中不禁好奇:“你有那么好心?” “那你以为,我图什么。”苏亦风心头冷笑,都说好人难做,如今,他可真是里外不是人:“罢了,既然你不信我,那我也不多费唇舌,你好生照顾自己吧。” 说吧,便起身欲走。 “苏大夫留步。”思晨唤住他:“你你为何帮我,要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没给我你什么好脸色。” 是啊,为什么帮她,苏亦风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还是回答道:“可能是我看不惯庄主对你的所作所为把。” 在思晨的注视下,他叹了口气:“其实,你不要怪他,自从谣谣死后,他伤透了心,慢慢地就变了,纳了一屋子的妾侍,起初,看着眉眼和谣谣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我有些看不过眼,但后来觉得他相思成疾,只是想从他人身上寻找谣谣的影子,所以劝了他几句,也就由着他去。只是自从你来了之后,他就变得有些让人难以琢磨。也许他自己也分不清,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深陷在感情与仇恨的漩涡中,想必,他比任何人都痛苦。” 苏亦风的话让思晨沉默了一阵。 见思晨不出声,他又道:“他心里,是有你的,否则他不可能这几天里不眠不休地陪着你。谣谣死后,我还真没见到他对哪个女子这么上心过。” “他对我再好,我也不稀罕,如今我只想回漠城。”话刚说完,思晨就掩饰不住地激动起来,紧紧拽住苏亦风的手臂,她道:“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一瞬过后,当她看到苏亦风那有些别扭的神情,才明白自己的失礼之处,松开他的手臂,她落寞低下头。 眼神给她投去一阵坚定,苏亦风保证到:“我说过我会救你出去,就决不会食言。”顿了顿,他又道:“这几日,不管你身子有没有恢复,你都要装成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你可明白?” “装?为什么?”闻言思晨皱起眉头,一种不良的预感出现在脑海里。 “这个你别管,总之,找我的话做,待到你伤口痊愈行动自如,我自然会把你带出去。 苏亦风有所隐瞒的话让思晨更加疑惑,她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南宫诩那边情况有变。” 思晨到底精明,苏亦风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她的双眼,便道:“那日替你把脉后我知道你怀有身孕,想劝他放了你,可是他” “他说了什么?”苏亦风欲言又止,可把思晨急坏了。 对上她的眼,苏亦风愧疚道:“夫人,对不起,我帮倒忙了,我以为对他说了你有孕的消息,他会放你走,但他” “他想加害我的孩子?”苏亦风的沉默让她肯定心中所想:“他休想,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夫人,一切都不要在想,我会安排好一切,助夫人逃脱。”苏亦风安慰她道。 第五十六章 逃跑 更新时间:2014-01-04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了几日,思晨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行动也恢复了自由,但她时刻牢记着苏亦风的话,没病装病,一直躺在床上,躺得骨头都快生锈了。 这日,苏亦风和往常一样前来探望思晨,还遣了梅影前去煎药,梅影当然没有起什么疑心,拿了药材,就急匆匆到灶房熬药去了。 苏亦风待梅影远走,便从药箱中取了一套随从的服装让思晨换上,继而又匆匆带她出了门。 思晨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怕梅影会折回来,一旦被她发现什么,凭梅影忠诚护主的个性,一定会前去禀告南宫诩。 但苏亦风告诉她,他已在梅影拿去煎的药里头加了特殊的药粉,那药粉一遇水加热便会产生迷烟,足以让人昏睡两个时辰之久。 思晨这才放下心来,随苏亦风出了屋外。 二人急匆匆走着,殊不知此刻他们二人的行踪,都掌握在花喜年的婢女手中。 一直在暗处监视他们的婢女看着苏亦风出门时后头跟了一个瘦弱的男子,当下就警惕起来。那婢女心想着苏亦风来时只有一个人,为何走时又多带了一个人。而且,后面那瘦弱的男子模样似乎有些眼熟。 眼看情形有些不对,她慌忙跑去禀告她的主子。 苏亦风和思晨急匆匆地走着,快到湖边的时候,一个女子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来人,正是南宫诩的小妾花喜年。 “哟,苏大夫这是去哪?”花喜年阴阳怪气地说着,眼神却越过苏亦风直视思晨:“我说夫人,您放着锦衣华服不穿,打扮成这副模样,是要和苏大夫私奔吗?” 苏亦风一脸警惕,把思晨护在身后,冷漠道:“姑娘认错人了,他是在下新收的随从。” “随从?你当我花喜年眼睛瞎了吗?”花喜年冷哼一声说道,这苏亦风,还真是说谎不打草稿,这么离谱的话他也说得出口,这新夫人化成灰她都认得。 推开苏亦风,思晨一脸冰冷看向她,眼神满是杀气:“花喜年,上次那一掐,好像还是没把你掐出记性。”迈出步子,思晨一步步朝她走去:“识趣的就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花喜年底气不足,被她逼得步步紧退:“你你们这对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毫无廉耻厮混在一起,我我要去禀告庄主。” 这话听得思晨心中一阵好笑,想来那花喜年是误会了她跟苏亦风有奸情。将计就计,她道:“花喜年,你管我跟谁厮混,只要不是跟着你们庄主,不都遂了你的愿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花喜年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无谓笑笑,思晨道:“事已至此,我也不隐瞒什么了,你应该知道,当初我嫁给庄主,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吧。” “那又如何。”花喜年反问。 “如何?你没脑子吗?要是我不在了,没人跟你抢庄主,这夫人之位,还不尽是你囊中之物?”淡淡地看着她,思晨挑眉,看着花喜年一脸不可思议,又道:“放我走,我就不会碍着你,你也就少了一个对手,这样,不好吗?” 花喜年心头掂量这,思晨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她走了,她少了一个对手,也少了很多麻烦,何乐而不为? 这样想着,她退出一条道来,让二人过去。 就这样,苏亦风和思晨乘船离开了湖心小筑。 这是思晨第一次踏足念谣山庄除湖心小筑外的其他地方,看着这像宫殿一般庞大的山庄,思晨心中一阵感慨,这南宫诩到底有些实力,否则也不可能住在这种地方,光养着这山庄里的一群人,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吧。 思晨打量,这念谣山庄环山绕水的,格局又跟迷宫似的,看来这梅影还真没骗她,又不是苏亦风带来,恐怕她十天半月都绕不出这座迷城。 眼见思晨东张西望,苏亦风好心提醒,叫她低下头去,一个劲跟着便罢,这样看来看去,会惹人怀疑。 一路上的行程比想象中要顺利许多,因为苏亦风是庄上的大夫,庄里大半部分的人都被他诊治过,所以对他尤为尊敬,再加上他平日里经常出庄,所以那些护卫,也没有怀疑什么。 看着念谣山庄外已经备好的马车,思晨心中一直悬浮着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当二人迎向马车,打开车厢大门的那刻,却都不约而同地惊呆了。此时此刻,南宫诩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与车厢外的二人对视。 苏亦风还想掩饰什么,却发现思晨眼神对向南宫诩的那一刹那,小脸全白了,他虽然不知何意,但还是想护着她。 只是下一刻,思晨却先行一步把苏亦风挡在身后,对着南宫诩逼问道:“你手里的刀是从哪来的。”话语中掩饰不住焦急感。 苏亦风这才注意到,南宫诩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弯刀,那弯刀看着陌生,也不见南宫诩带过,但对于这把刀,思晨却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冷祈寒平日里出门,带的都是它。 这样想着,思晨的心提到嗓子眼,她又一次发问:“你把冷祈寒怎么样了?” 南宫诩嘴中勾起冷笑:“想知道?就乖乖跟我回去。” 思晨动摇了,迈开步子朝南宫诩的方向走去。 “别过去,我会护送你走。”苏亦风拦住她的去路。但思晨却好似受到什么蛊惑似的,推开那双横在她面前的双手,此时此刻,她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冷祈寒说过,圆月弯刀是他的制胜法宝,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刀不离身,如今刀子落在南宫诩手上,就证明冷祈寒落在他手上,或者遇到了什么危险,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一走了之,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不可。 跳下马车,南宫诩拽住思晨的手臂往念谣山庄里头走去,思晨任他牵着,两眼呆滞,如同一个随时可能支离破碎的木偶娃娃。 在经过苏亦风身边时,南宫诩凌厉地看了他一眼:“今天的账,我改日再跟你算。” 南宫诩把思晨带回湖心小筑内,用力地把她甩到房里,火冒三丈道:“你给我老实点,别妄想再逃出去。” 原本今日他已经想通,只要思晨乖乖留在此,一心一意跟着他,那么容纳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当他领着婢女替她送来许多出生孩子所需的衣物时,却发现思晨早已不知所踪。 思晨的逃跑如一盆冷水浇熄了他心中的所有热情,为了留下思晨,他不得已亮出了冷祈寒随身携带的那把佩剑,好让思晨心甘情愿地随他回去,但同时,也向思晨透露了此刻冷祈寒人在念谣山庄的消息。 他知道此刻他的做法很卑鄙,也只会令思晨更恨他,但这是他留住思晨的唯一办法,他不得不这么做。 虽被南宫诩好不怜香惜玉地摔在地上,但思晨还是顾不得疼痛,爬到他身边:“祈寒人在哪里?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半蹲下身子,南宫诩恶狠狠钳住她的下颚:“他暂时死不了,你如果乖乖听话,说不定,他还有活命的机会,你若是敢逃,我保证,冷祈寒死无全尸。” 起身欲走,思晨却死死抱住他的脚:“南宫诩我求求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放过他”思晨断断续续地哀求着,眼里大颗大颗地往外冒,刺痛了南宫诩的心。 思晨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他,还是第一次。曾经的她在他面前多么骄傲,不会轻易低头的女子,此时此刻,为了另一个男人,却连一点尊严都不要了。 一想到这,南宫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拳头一紧心中一狠,他朝思晨肩上狠踢一脚,继而抽身离开。 门外上锁的声音让思晨心头一阵绝望,但她还是不甘心,狼狈起身,她小跑到门边,死命拍着门板,带着哭腔,苦苦喊道:“南宫诩快放我出去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但无论她怎么哭喊,屋外始终没有任何人回应,思晨知道,这次南宫诩是动了真格,为了防止她在此逃跑,把她囚禁于此。 不知哭喊了多久,知道她精疲力尽,声音沙哑,都不见有人前来,就连日日夜夜服侍她的梅影也不见了踪影。日落时分,除了有人送来晚膳外,就再也没有人来过。 就这样过了两日,思晨一直在门边守着,下人送来的饭也没动过半点,困了,就靠在门边倚门而睡,醒了,又侧着耳朵聆听屋外的动静,自来念谣山庄之后,第一次,她如此迫切地希望能见到南宫诩。 原本她就有伤再身,如今又遭逢如此变故,饿了两天,再加上心里难受,最终,熬不过去呃她体力不支地摊到在地。 昏迷之际,她只觉腹痛难忍,下身有些湿热的液体殷殷流出,血腥味也随即弥漫整个屋子。而后,她便失去了只觉。 下人来送饭之时,察觉里头气氛不对,当即禀告了南宫诩,当南宫诩赶到之时,思晨下身的衣裳已被鲜血染得通红。 而担忧思晨的苏亦风,这几日依旧在思晨房外徘徊着,闻听思晨除了以外,也及时赶到,守在房门外头,当南宫诩前来开门之际,苏亦风也被里头的场面惊呆了。 第五十七章 抢救 更新时间:2014-01-05 此刻,救人要紧,命人把思晨抬到床上,苏亦风二话不说,开始时针救人。 就这样,原本冷冷清清的屋内,也因此热闹起来,几个婢女忙的晕头转向,又是端水,又是煎药。 南宫诩在卧房外候着,看着婢女端进去的一盆盆热水出来时由原本的清澈变成触目惊心的血红色,他的脸色便变得极为难看。 卧房内,苏亦风还在奋力抢救着床上那奄奄一息的人,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内还没有传来什么让人心安的消息,南宫诩内心十分紧张,脾气也变得尤为暴躁。一个婢女不小心打翻了要送往卧室内的清水,就被他毫不留情地赏了一顿板子。 屋里的下人也随着南宫诩那深沉的脸色而变得战战兢兢起来,就怕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庄主不快。 天色渐渐暗淡,夜幕悄然而至。 苏亦风在里头呆了那么久都没出来,大家都在猜测庄主夫人此次怕是凶多吉少,腹中的胎儿也怕是保不住了,毕竟苏大夫平日里的医术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如今连苏大夫都要耗费如此长的治疗时间,足以证明夫人的病情有多么严重。 之后,在苏亦风的力挽狂澜下,大家之前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思晨腹中的胎儿,算是保住了,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话虽如此,但由于目前病人的身体十分虚弱,求生意志又特别低,所以,能不能醒,还要看病人的愿不愿意。 听着下人在告知病情,南宫诩只觉脑中轰隆一响。愿不愿意醒,是什么意思?这样想着,他快步走向卧房。 当他瞥见睡榻上的人儿面无血色,奄奄一息的模样,到嘴的话终究不忍说出口。 一旁的苏亦风此刻已怒到极致,布满血丝的眼看着他,下一刻,他狠狠把南宫诩推到睡榻前,强迫他看着睡榻上的人,凌厉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她如今生不如死,你满意啦?”顿了顿,他又道“祸是你闯的。你最好想办法将她唤醒,如果她没了求生意志,就永远地沉睡下去,到那时,便回天乏术,药石无灵。” 南宫诩脸色苍白,未发一语。苏亦风的一字一句,如拳头砸在南宫诩心头,让他痛得无法言喻。为什么,他的出发点只是想让她留下,每次事情发展到最后,却总是超出他的料想范围? 沉默了许久,他才问道:“怎样才能让醒她来。”声音不大,却十分沙哑,似在隐忍着什么。 “不断在她耳边说话,直到她有求生的意志。”苏亦风的话可愁坏了南宫诩,这平日里思晨见到他,就犹如见到鬼似的,连多看他几眼都不愿意,更别提听见他的说话声了。 如果他真的开口了,思晨怕是想醒都不愿意醒了。 苏亦风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你没这本事,就把有本事的人请出来。”早在南宫诩亮出圆月弯刀的那一刹那,思晨的反应和表现,足以让苏亦风明白些许,想来是冷祈寒查到什么,担忧思晨的安慰,到这念谣山庄寻人来了。 以南宫诩的实力,要抓住冷祈寒绝非易事,而如今他却得到了冷祈寒的圆月弯刀,想必,是拿思晨作威胁了,让冷祈寒束手就擒了。 南宫诩在此沉默,心里不得不承认苏亦风的说法不失为一个好计策,思晨素有心病,冷祈寒若能跟思晨说上几句话,思晨自然药到病除。 他不想让冷祈寒和思晨见面,但心里,也不舍思晨香消玉殒,这种时候,他实在做不了决定。 犹豫了好久,他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去,南宫诩的冷漠,让苏亦风心头一阵绝望,这思晨熬不熬得过去,肯不肯醒,也唯有靠天意了。 这两日,思晨只觉被困在一个狭小二弟黑盒子里,所到之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那种黑压压的感觉,逼得她透不过气来。 黑暗之中,只觉有道异常温暖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这声音,很熟悉,却是她很久没听过的。 “晨儿,我是祈寒。”那一声叫唤,让她心头猛然一震。这感觉,像在做梦。是冷祈寒来找她了吗?可是这不可能啊,冷祈寒怎么可能在这里,这让可是念谣山庄,是南宫诩的地盘。 她奋力地想要睁开紧闭的双眼,好想再趁这个机会见冷祈寒一面,但那眸子却沉得很,让她费尽心力也睁不开。 “晨儿,你别死,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就在她放弃了睁眼之际,那温暖的声音又传来,带着焦急。 她也好想睁开眼,可是她太累了,累到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思晨,你给我醒醒,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这声音,跟之前那两个声音出自不同之处,带着暴戾,带着阴郁,没有了之前的温柔,让思晨尤为反感,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声音,南宫诩,难道他还缠着她缠不够吗? “你给我醒醒,不准死,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耳边又是一阵怒吼,吵得她不能安宁,烦死了。 她不想再听下去,又躲进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知道那个温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她耳边出现,她才又恢复了意识,竖起耳朵聆听。 只是那声音不知怎么地,由原来的温暖变为哭诉,她还觉得,她身体某一次传来湿热的触感,滚烫滚烫地浇盖这她的心。 “晨儿,醒醒好不好,只要你醒来,我就带你回家,回漠城去” “大家都在等着你,等着你肚子里宝宝的出生,你不要让他们失望,醒一醒,好不好” “晨儿,你别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那声音一直持续着,让她心头被什么拧了一把似得,疼得难受。但那话语,却让她原本枯槁的心灵又注入了重生的血液,她不可以在这么昏睡下去,不能一直这么困在黑暗里,她要活着,活着回漠城,活着一家团聚。 两日后,思晨的意识逐渐清醒,只是此刻她还是尤为虚弱,身子骨像散架了一般瘫软无力。 她的苏醒,让一屋子下人都由惊转喜,毕竟这两日里,思晨的情况十分不好,连苏大夫都束手无策,眼下这个已经被阎王爷带走的人,却能再鬼门关走过一遭后又辗转回到阳间,她们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苏亦风见思晨奇迹似的醒来,也开心得跟个孩子似的,有些找不着北。当下便替她把脉,喂水。 思晨只是任由他摆布着,空洞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欲言又止。 苏亦风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即遣退了一屋子下人。 思晨这才虚弱无力地开了口:“苏大夫,我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眸子中透露的哀求让苏亦风心头闪过不忍。 “你说,我听着呢。”苏亦风扶她坐起,让她靠在他身上。 紧握着苏亦风的手,思晨苦苦哀求:“我想见他,求你,求你帮我。” “这”苏亦风面露难色,他当然知道,思晨话语中的他指的是谁,可是,苏亦风没办法答应。倒不是他不想帮,是他无能为力。如今他与南宫诩早已翻脸,南宫诩视他如陌生人一般,他的话,对南宫诩早已没有半点影响了,所以他又有什么能耐帮思晨呢? 他的反应让思晨明白了,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她松开了苏亦风的手,原本暗淡的眸子更加暗淡了:“我知道了思晨就不为难苏大夫了。” 犹豫了许久,苏亦风咬了咬牙道:“只要你答应我,好好养伤,我定想办法来带他来见你。” “你是说真的?”苏亦风的话如同一记强心针直直注入思晨的心脏,让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神采。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苏亦风喜欢看她充满期待的眼神,却此时此刻,还是不得不把丑话说在前头,虽然他知道这样说对思晨有些打击,但他亦不想失信于她,毕竟这事,他没有多大的把握。 这天夜里,苏亦风便硬着头皮去找了南宫诩,这是自他私下把思晨带走后,第一次与南宫诩见面。 那日的事,南宫诩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找他算账,但后来也没拿他怎么样,他依旧每天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思晨病倒后,也依旧让他照顾着,他的一切行动,似乎都没有因那件事而起了什么不妥之处。 也许南宫诩是念及着与他的兄弟情义吧,才没有对他怎样吧。想着,他的心头也难免软了几分。 对于他的再次出现,南宫诩并未多言,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庄主,夫人醒了。”苏亦风有些尴尬,说了一句很是无力的开场白。 “怎么你这心里,还知道我这个庄主?还知道她是庄主夫人。”冰冷的话,夹杂着讽刺,南宫诩的表情多了几分僵硬。见苏亦风沉默,他又道:“你这次来,不会就想跟我说这些吧?”早在思晨醒来那刻,就已经有婢女前来告诉他,苏亦风这时候来告诉他这么,未免晚了些。 “我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南宫诩既然开门见山,他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 “何事?”倒也不再看他,南宫诩冷漠道。 “夫人说她想见冷祈寒。”苏亦风的话让南宫诩背脊一僵,许久之后,他只是淡淡叹了口气:“你去告诉她,只要她把身子养好,乖乖听话,哪天伺候得我满意了,说不定,我会让他们二人见上一面?” “南宫诩。”听出那话中的敷衍之意,苏亦风忍不住一声怒吼,顷刻间,二人周围弥漫出强烈的火药味,口舌之战一触即发:“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五十九章 请吃饭 更新时间:2014-01-06 思晨病好后几日,南宫诩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再来找过她,虽然她不知道南宫诩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既然南宫诩不想见她,那么她唯有先发制人采取行动了。 这日晚上,思晨亲自下厨,一个人忙前忙后地张罗了一桌子饭菜,又遣了梅影去请南宫诩。 南宫诩最初得知消息时,神情掩盖不住诧异,还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但再三思量后,他却高兴不起来了。 也难怪他会不高兴,思晨平日里连多看他几眼都不乐意,恨他也恨得入骨,如今却亲自下厨讨好他,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谁。 揉揉犯晕的太阳穴,也罢,他就去会会他那个不听话的小娘子,看看她要搞什么花样。 辗转踏入屋内,思晨已经在餐桌旁,见他前来,立刻笑语盈盈地迎了上去,招呼他坐下。表面上娇柔妩媚,并无不妥之处,但南宫诩总感觉她这笑容里,有些怪怪的。 今日他有些心烦,没吃多少饭,当他瞥见了餐桌上那一道道珍稀佳肴,腹中的饥饿感便传来,之前那几丝怀疑也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满桌子菜,他不可思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怎么,你觉得我做不了这些?”思晨小脸绝强,似乎不乐意他话中的怀疑。 “这倒没有,我只是看你平时一副什么都不会的样子,竟然也会做饭。”南宫诩听出她话中的不悦,连连解释。 “我会的多了去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思晨又道:“再说了,什么叫我看起来一副什么都不会的样子,难不成,你看起来就什么都会。” 呃思晨的话令南宫诩一阵汗颜,他无奈道:“呃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别太较真,饭菜凉了,吃饭吧。” 说吧,南宫诩拿起筷子,随便往一盘鸡肉中夹去,只是,忽然他似想到什么似的,拿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神情古怪,变幻莫测。 思晨自然知晓怎么回事,她有些生气了,自己夹了一块鸡肉吃了下去,咬牙切齿道:“这桌菜是在梅影监督下完成的,没有毒,这回你可以放心吃了吧。” 盯着思晨腮帮子鼓鼓的脸蛋,南宫诩有些懊恼,没想到他这样一时的戒备心,却把之前来之不易地和谐感全数破坏了。不过也难怪他如此谨慎,思晨一向深知医理,这制毒用毒,自然不在话下,话说她真的别有用心,在饭菜里里加个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思晨看着是受了委屈,模样楚楚可怜,可内心深处,倒也多了几分心虚。的确,她没有下毒,但无下毒之举不代表她没有下毒之心,她心里头,依旧恨他恨得牙痒痒,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是这个紧要关头把他毒死了,冷祈寒救不成,她还会被乱棍打死在这念谣山庄。所以她万万不能冒这个险。 所以她打得如意算盘,便是借着吃饭的机会,把南宫诩灌醉,再去偷他身上的令牌,凭借令牌去救被困在地牢的冷祈寒。 清了清喉咙,南宫诩脸上挂着尴尬:“我” “罢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思晨硬生生把气吞进肚子。毕竟这个时候不是生气的时候,还是实施计划比较好。 思晨默默看着他吃饭,又不是大献殷勤帮他夹菜,这突如其来的体贴,让南宫诩有些许不适应,平日里最为平常的吃饭,此刻他倒是吃出一身冷汗来,在吞饭时,还不小心被噎着了。 “咳”南宫诩被一团白饭卡得直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思晨忙帮他顺了顺背,嘴里不住呢喃:“真受不了你,话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吃个饭也能噎着。” 那絮絮叨叨的小媳妇模样,倒让南宫诩心头多了几分暖意。如果思晨能一直这样对他,该有多好。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不小心流露的关心有些逾越了,她僵硬着移开贴在他背后的手,脸色发红,很是尴尬。 直到南宫诩气顺了些,她又小心翼翼地提议:“光吃饭也没什么意思,要不,我陪你喝点小酒?” “你?陪我喝酒?”南宫诩诧异说道。他没听错吧?思晨竟然会主动提议跟他喝酒?这丫头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南宫诩想着,看着她的眸子眯了眯,在她脸上探索着,似乎想看穿她的心思。 “怎么,你怕了?”南宫诩的眸色让她一阵心虚,但她还是颇有底气地抬头挺胸,挑眉一问。 “我怕哈哈哈”南宫诩因她的话开怀大笑起来,笑声充斥着整个屋子。 看着他无害的小脸,思晨心头恨得牙痒痒,她保证,他待会一定笑不出来。 收回笑意,南宫诩指了指她的肚子,关切问道:“只是你喝的了酒吗?”言下之意,是怀孕之人不可饮酒。 “无妨,不要喝太多就好。”思晨表面不以为意地回答,但心里头,却闪过疑惑,这南宫诩,竟然也有如此细心的时候。 “既然如此,那就叫梅影上酒吧。”南宫诩说完,便唤来了梅影,不过片刻,梅影便拿了两壶酒进了门,而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南宫诩揭开酒瓶子,正要给酒杯满上时,思晨却拦住了他。对这那小的可怜的酒杯道:“这么小的杯子,要喝到几时才能把酒喝光。” “哦?那你的意思是”南宫诩话还没说完,思晨便眼疾手快地从桌子底下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大碗:“我们用这个喝。” “你确定?”看着那个海口大碗,南宫诩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当然确定,不过是你喝这个大碗,我用这小杯子。”这种时候,思晨去好死不死地跟他耍起无赖来。 “呃你说,这公平吗?”南宫诩盯着她问道,眸子闪现玩味。 “常言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即使女子又是小人,您认为,跟我有公平可言吗?”思晨眼光闪烁,巧言善变。 “好,就依你。”南宫诩不但没有反驳,还很是爽快地答应了,思晨有些诧异之余,还是迅速往他碗中填满酒。 当她看着南宫诩手中的大碗一次次加满,心中得意洋洋,脸上更是露出沾沾自喜的笑意,却忽略了,她自己也喝了不少。 南宫诩看着她那脸颊泛红,神采奕奕的模样,眼中的眸色更加深沉,他倒要看看,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不知不觉,两壶酒就被饭桌上的二人解决了,眼看酒壶里道不出酒,思晨不太乐意,就要走出外头添酒。只是这双足一用力,她只觉眼前的一切都似有了动静一般,摇摇晃晃,让她有些头晕。 南宫诩见她步履阑珊,摇摇晃晃的模样,知道她那是喝醉了,连忙站起来扶住她。心头也多了几分好笑,就凭她这点酒量,就想灌醉他,未免太自不量力了些。 “你别拉着我,我还要替你拿酒,我们接着喝。”醉酒的思晨,也不知是拿来的执著,连连推开他,一个劲想走出外头拿酒。 “你要拿酒,何必亲自去取,叫梅影去不久行了。”南宫诩这一安慰,思晨倒是冷静下来,抓抓脑袋,她喃喃自语道:“对哦,我怎么把梅影忘了。” 她无辜的模样,十分可爱,南宫诩看着她,哭笑不得,随即又叫梅影那多两壶酒。 “又有酒了,正好。”思晨傻乎乎地笑着,拿着酒壶的手摇摇晃晃,却还是坚持要帮南宫诩倒酒。看着拿酒被她溢了出来,南宫诩无奈,只能帮她收拾残局。 拿过她手中的酒壶,南宫诩道:“你喝醉了,让我来吧。” 一听南宫诩要抢她手中的酒壶,她怎么都不依,把酒壶护在她胸口护得死紧,身子像脱缰的野马扭捏着,就是不肯让南宫诩触碰。 轻叹了口气,他拿眼前的人儿没辙,只得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拿就是了。” 他的话,才让思晨安分下来,继而又替他满上。 喝着酒,南宫诩打量着她红彤彤的小脸和有些涣散的眼神,忽然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我喝酒不可。” “因为因为你喝醉了,我就能为所欲为啦。”喝醉酒的思晨倒很是老实,知无不言,还说得一脸无辜。 “为所欲为?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无需把我灌醉。”南宫诩看着她,忽然很认真地说道。 “这是真的吗?”思晨听完他的话,摇摇欲坠的身子朝他凑近,小脸凑到他的俊脸旁,天真地问道。 此刻思晨的脸离他那样近,连鼻尖喷出的气息他都能闻见,那一刻,南宫诩看痴了,忽然有些闪神,许久过后,看着思晨期待的眼眸,他才又认真地点点头。 “那我要你身上的令牌,好不好?”思晨把小手伸了出去,像是一个在讨糖果吃的小孩。 “好。”点点头,南宫诩大方地掏出随时携带的腰牌给她,继而又问:“你要它做什么?” “对哦,我要它干什么?”思晨脑袋恍惚,苦思冥想了许久,却记不起,她要这样一块破铜烂铁干什么。过了一会,她哭丧着脸道:“我不记得了。” 第六十章 花喜年邀约 更新时间:2014-01-07 思晨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南宫诩心头不忍,继而他又似安慰小孩子一般安慰道:“不记得了?那我们睡觉,明天再想,好不好?” “那那我明天想不起来呢。”思晨依旧不肯放弃。 “你只是喝醉了,明天脑子清醒了,就想起来了。”南宫诩又是一阵安慰,原本还以为他还要再费一番唇舌思晨才肯罢休,没想到喝醉酒的思晨竟然如此顺从和听话,真的依他所言,乖乖上床睡觉。 南宫诩替她盖上被子,只是在瞥向思晨迷离的眸子一直在他身上之时,他按耐不住了,俯下身子,便朝她吻了下去。 原本南宫诩只是想偷个浅尝即止的吻便离去,因为他实在不想乘人之危,但当他在她口中尝到甜蜜后,却上了瘾一般地不想放开,此刻的思晨就像是魅惑人的毒药,让南宫诩欲罢不能。 炙热的吻一落而下,由嘴唇蔓延至颈间,情迷意乱之际,他拉开了了思晨的衣领。 “恩”已经进入睡梦中的思晨似乎感受到了脖子处的酥痒,她有些抗拒地用手挥开,继而身子一翻,又睡了过去。 她这不小的抗议让南宫诩回到现实中来,无奈一笑,南宫诩又把她的身子挪了挪,之后除去鞋子,往睡榻一趟,再朝她身旁蹭去。 似乎还不满足,他又腾出一只手臂,让思晨的头枕在上方,一手揽住她的腰,这才安然入睡。 第二天清早,南宫诩醒来之时,见思晨还在岁梦中,也没好吵醒她,于是一个人起身穿戴好一切,又踏出屋子处理庄里的事物去了。 一直在外头守候的梅影,瞧见南宫诩出来时,便朝他福了一福,南宫诩并未多话,只是朝她淡了点头就走。梅影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心里头却暗忖,这庄主近日看起来神采奕奕,心情可不是一般地好,想来定是庄主的情谊感动了新夫人,新夫人如今已经接纳了庄主。否则,之前势同水火的他们昨日怎么会同桌吃饭,开怀畅饮,而后又同床共枕呢? 这样想着,不明内情的梅影脸色浮现笑意,这主子开心,她做下人的也要替主子开心,不是吗? 思晨醒来之时,只觉得头一阵昏沉,继而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惊蛰起身。昨夜里,她只记得她陪南宫诩喝着酒,可是喝到一半,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 这样想着,她慌忙低头看向身下,还好,衣衫都在,全身也没什么不妥,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转念一想,她心头又是一阵懊恼,真可恨,昨天本想将他灌醉偷取他的令牌去见冷祈寒,没料到南宫诩酒量竟然这么好,如今令牌偷不成不说,她还差点失了身子。真是得不偿失。 打水进来让她洗漱的梅影,原本是想凑上去说几句好话,祝贺她与庄主重修旧好,但瞧见思晨那阴郁的脸色,到嘴的话卡在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而一直在思晨屋外头鬼鬼祟祟的小婢,却自南宫诩早晨从思晨房中走出后,犹如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忙跑到花喜年房中禀告。 “什么?庄主在她房中过了一夜?”婢女的话让花喜年暴跳如雷,她气急败坏地吼着。 一旁的婢女看得胆战心惊,却还是毕恭毕敬道:“奴婢绝不敢欺瞒主子您,今日早晨奴婢就见庄主从夫人屋里走出,心情似乎还不错。” 一句心情不错,让花喜年更是盛怒。想那个贱人,前一秒还在她面前承认与苏亦风有一腿,后一秒就不要脸地勾起起庄主来。还在她面前扮好人,说什么会自动消失不会跟她抢庄主夫人之位,都是屁话。 收回怒意,花喜年又厉声厉色问道:“你还打探到什么消息?” “回主子。”婢女小心翼翼回答到:“听闻前两日庄里抓了一个刺客。” “刺客?什么刺客?”花喜年听完来劲了,她没想到,这守卫森严的念谣山庄也会有刺客,这人敢打念谣山庄的主意,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回主子,那人的来头女婢尚不清楚,但听闻,那人似乎和新夫人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这次他擅闯念谣山庄,就是为了救走新夫人。” “竟然有这样的事。”花喜年若有所思,继而又问:“那那人现在怎么样了?” “回主子,听说那人在闯庄不久就被庄主拿下,不费吹灰之力,现如今被关在地牢,已经被折磨得全身是伤。” 听完婢女的话,花喜年沉默了,沉思了许久,她终于道:“这次你做得好,想要什么赏赐,你尽管说便是。” 婢女一听,跪倒在地,磕了个响头,战战兢兢:“奴婢能替主子做事,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不敢再奢求什么赏赐。”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家主子是什么性子,她哪敢妄言,要是一个不小心说了什么话,讨了什么不该讨的赏赐,逾越了,惹得她家主子不高兴,她还不是只有受罚的份。 花喜年看着她,一脸满意,想这小婢,自上次被她砸伤后,人聪明了,办事也利索,还真没让她失望:“既然没有想要的,那就下去干活吧,以后就不用再去那守着了。” “是。”婢女乖巧答应一声,便匆匆退下。只留下屋里若有所思的花喜年。 这花喜年不笨,且心思缜密细致,擅长捕风捉影,察言观色。这几日,单单凭借婢女每日传来的消息,和之前她所见到的一切,也大概猜测到事情的前因后果。 看来这新夫人没有说谎,她的的确确不是自愿进庄,而是被庄主撸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庄里一直都传新夫人和庄主感情不和势同水火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新夫人会逃离念谣山庄的原因。 而如今,这新夫人不但不逃走了,还乖乖留在庄内陪伴庄主,与庄主共度良宵,能让她短时间能有如此大的转变,唯一能有的解释,便是庄主抓住了她什么痛脚。看来这回庄主是动了真情,为了留下她,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这样想着,花喜年心中一股难以压抑的妒忌之情浮上心头,以她的容貌她的资质,她哪一点比不上那个新进庄的女人,那女人说句难听点,就别人的一破鞋。有什么资格跟她抢夫人之位,又凭什么受尽庄主的宠爱。 怒意一上心头,便一发不可收拾,花喜年越想越气,那芊芊细手此时紧握成拳,捏的骨节吱吱作响,那因妒恨而扭曲的面容,看起来恐怖之至。 既然她得不到庄主的宠爱,那么那个女人,也别想得到。这样想着,她唤来了婢女,在那婢女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而后,那个婢女便匆匆离开。 而她,也不慌不忙地移步去了湖心小筑的一间阁楼。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坐在阁楼上的花喜年便瞧见脚步匆匆的思晨正拾阶而上,一步步向她所在的阁楼走来。 一见到花喜年,思晨也顾不及理顺她因跑得快而卡在心中的一股气,气喘吁吁道:“你有他的消息?” 花喜年轻啄了口茶,她当然知道思晨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但这种时候,她偏偏不想开口,眉间一挑,她阴冷一笑:“怎么,你想知道?” 花喜年的话让思晨听着便觉来气,明明是她遣人传话叫她过来的,说有关于冷祈寒的重要消息要跟她讲,她才匆匆赶来,没想她到来到这里,花喜年却跟她卖起关子,真不知道这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吸了口气,思晨强压下怒火,耐性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着那张平静无常的脸,花喜年挑衅道:“啧啧,夫人,地牢里关着的,怎么说也是您的姘头,这种时候,你竟然如此沉得住气。”花喜年一边说着带刺的话,一边欣赏着思晨一分分沉下来的脸,眼中的笑意更加深沉。 自从思晨进庄后,花喜年不但压不住她,还一直被她踩在脚下,如今她顺利抓住思晨的痛脚,还利用这个痛脚让思晨臣服与她脚下,大气都不敢喘,她自是得意不过了。 “你别太得意了,庄里头上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真相。”看着花喜年那张虚伪至极的脸,思晨就想作呕,她不想再理会她,转身欲走,反正从花喜年嘴里,她也不指望听到什么好话。 “慢着”似乎是看穿了思晨心中所想,花喜年拦住她:“你以为,从其他人嘴里,你能问出个所以然吗?苏亦风此刻自身难保,你别指望他能帮你打探到什么消息。那个伺候你的梅影,对庄主忠心耿耿,你更别指望能从她的嘴里探出什么实情。至于其他人,你在念谣山庄里头人生地不熟,没人会为你冒这个险。” 花喜年小脸洋溢着自信,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却让思晨当即刷白了脸。 看着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思晨不悦道:“那你呢,你又凭什么帮我?” 第六十一章 谈条件 更新时间:2014-01-08 花喜年盯了她一会,好看的眸子勾起一抹阴郁,继而优哉游哉地拨弄了下发丝,浅笑道:“没错,以我的身份,我的确可是袖手旁观,但是,我不想庄主的一双眼睛,一颗心,都直溜溜在你身上打转,我帮你,亦是帮自己,明白了吗?” 花喜年的话,让思晨深思起来。她的话说的并非不无道理。她被囚禁在这山庄里头,本来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而如今冷祈寒被囚禁地牢,里头的情况,她并不清楚。所以,只有有摸清冷祈寒的真实情况和地牢的环境,她才能想得出计策救人。 只是,她该相信花喜年?相信这个毒如蛇蝎的女子吗?如果花喜年耍了什么阴谋诡计,那她又该怎么应付? 思量了许久,思晨还是放低姿态,口气压低道:“那你要我做什么。”她虽然很不情愿想相信花喜年,但她却不得不相信,因为从其中的利益关系看来,说不定,也唯有花喜年可以帮她一把。 眼看思晨中计,花喜年眼中闪过阴郁,下一刻,她嘴里便隐隐吐出关于冷祈寒在地牢中的状况:“那男人也真是可怜,被庄主关在地牢,琵琶骨被锁着,每天用刑,如今身上都没有一寸肌肤是完整的。”不去顾思晨惨白的脸色,她又道:“我听说那个男人,本来是有反抗之力的,可是庄主却把你的大名请出来,他这才不得不乖乖束手就擒。” 说着说着,她又自顾自站起来,拍了拍思晨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我说夫人,你还真是个祸害,这苏大夫为了你,与庄主反目成仇,现在又有个男人,为了你,在地牢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你这种人不死,到哪都不得安宁。” 花喜年越说越过分,话语也越来越阴毒,她毫无节制的挑衅,让思晨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不得不承认,花喜年那些话,对思晨太有打击力了。渐渐地,思晨的心在她那些阴毒的话语中,也逐渐脆弱和敏感起来。 是啊,花喜年说的没错,她就一祸害,到哪都不得安宁。在颜啸,她亲手了结了杜明轩的性命,从逃亡以来,她的表哥表嫂,外祖父一家,都因她而死。杜明恩在她走后,也了结了自己的性命,而如今,到了这个陌生的念谣山庄,苏亦风为了她,与南宫诩反目成仇,还被南宫诩打伤,而冷祈寒为了救他,却被南宫诩折磨至此。 花喜年冷眼看着思晨已经被她逼至长长的阶梯口,一个恶毒的诡计油然而生。她原本就听说,孕妇受不得刺激,若因某事影响心情,由此郁郁寡欢,随时都有流产的可能,所以她想借这个机会刺激思晨一把,好让思晨肚子里的小孩因此流掉,借此报复报复她。 可是如今四下无人,思晨又站在楼梯口,若她从此处掉下去,这么高的阶梯,不摔死也会摔成重伤,腹中的胎儿必定不保,这比让思晨受刺激而流产实际多了。 这样想着,花喜年继续朝她逼近,待到思晨身旁时,眼看思晨站不稳,她一个眼疾手快,朝她肩上推了一把。 被她狠狠这么一推,思晨身子重心向后,眼看就要摔了下去。 紧急关头,思晨把近在咫尺的花喜年当成救命稻草,猛地朝她领口一扯 花喜年没料到思晨有这么一招,一个不防备,重心不稳,她也直直栽了下去。 继而阁楼上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花喜年顺势滚下楼梯。而绝望闭上眼睛的思晨,手本能地捂住肚子,保护着腹中的孩子,听天由命地任身子向后倒去。但意料之外,她跌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一点都没有摔伤。 滚下阶梯的花喜年,强撑着身子狼狈起身后,只感觉脸颊处黏糊糊的,她本能用手一抹,这才发现,她的脸颊被坚硬的阶梯划伤,此刻伤口正殷殷留着血,她害怕地大叫起来,这叫声唤醒了被刚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的婢女,回过神来的婢女这才急匆匆地踏下阶梯,朝花喜年走去。 而在一旁惊魂未定的思晨,连忙回头看向那个接住她的人,才发现是南宫诩救了她。 原来早在她出门不过片刻,南宫诩就前来找她,当听说思晨被花喜年邀请前去阁楼一聚时,南宫诩的心里就浮现一抹不祥的预感,于是他匆匆往阁楼赶去,还未到阁楼,便看到这惊险的一幕。 好在他足够冷静,二话不说就飞身上去,接住了即将滚落阶梯的思晨,思晨这才避开了这场灾难。 松开了思晨,南宫诩怒气冲冲地走向花喜年,想指责她。可当他走上前去,发现花喜年摔得不轻,脸颊还冒着血的时候,他到底不忍心,只是一咬牙,便横抱起思晨离开。 “主子,主子。”婢女眼看南宫诩走远,这才扶住那个跌走在地上,花容失色,喃喃自语的花喜年。细心地替她检查了伤口,婢女发现花喜年身上的伤比她想象中要眼中许多,身上多处擦伤,右脚脚腕处还脱了臼。婢女这才连忙喊来几个人把花喜年扶回房里,而后又去请了大夫。 但当大夫请来之后,花喜年却坑求大夫先为她处理脸上的伤口,弃身上其他伤势于无物。因为此时此刻,她惦记的都是她的容颜会不会因此毁了,南宫诩会不会不要她。 一旁的婢女看她那惊魂未定,惶恐至极的神色,心底暗笑出声:多行不义必自毙,活该你也有今天。 思晨被南宫诩抱回庄的路上,神情有那么一刻恍惚。很久以前,冷祈寒就是如此,一步一个脚印地,把她抱回房间。 思晨的心不在焉,南宫诩只当她是受了惊吓,不禁加快了脚步,想要早点把她送回房。 待到房内,冷祈寒把她放入睡榻之后,便焦急地询问她有没有摔伤,看她摇头,他又不放心地想去找大夫为她检查身体。 刚要走,思晨便拦住了他:“夫君,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思晨的话让南宫诩全身一僵,继而他激动地走回她身边,凝视着她道:“你刚才叫我什么?”口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你是我拜堂成亲的男人,我叫你夫君,难道不对?”思晨莞尔一笑,反问道,顿了顿,她又加了句:“还是,你不喜欢?”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以后,你就这么叫我。”像是讨到了糖的小孩,南宫诩一脸欢愉。但过不了多久,他还是难以置信地道:“你真的愿意跟着我?” 看着南宫诩的眼,思晨有些心虚地扭开了头,继而苦涩一笑:“在这里这么久了,你对我,还是挺用心的,不是吗?”淡漠的眼神环顾了四周,环顾着这个对她而言是一个华丽牢笼的地方,她又道:“也许,我这辈子,都出不去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跟你过不去。” 南宫诩此刻已经高兴得忘了形,他根本没去注意思晨口气中的无奈和自嘲,便道:“只要你乖乖留在这里,我一定对你好。” 看着南宫诩那期待的眼,思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任由南宫诩把她拥在怀里。 过了好半响,她才从他怀里挣开,试探道:“有一件事,我想请你答应我。” 听到这话,南宫诩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不用说也知道她想见谁:“你还不死心,还想见他?” “不,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容易哄得南宫诩开心,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出现什么差错,她非要让南宫诩改变主意不可:“我只是想跟冷祈寒做个了结,仅此而已。只要你让我见他一面,只要一面,从今往后,我便乖乖地跟着你,永远留在念谣山庄,直到你不要我为止,好不好?” “我不会不要你的,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南宫诩浑身颤抖,又一次紧紧拥住了她,严肃地说道。 “那你算是答应了吗?”思晨顺从地靠在他怀里,试探道。 “恩。”许久之后,一声沉稳有力的答应声才从南宫诩嘴中说出。 听到这声应允,思晨心中一直紧绷的弦总算断了,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身子也松懈了下来。 南宫诩依旧紧紧地抱着她,一手却悄无声息附上她的肚子。 “你”这过度的亲密让思晨有些不适应,她一惊,本能地躲避南宫诩的触碰。但片刻后,她就后悔了,她真害怕,因为她一时的本能反应,让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谐气氛又瞬间倒塌。 这是这南宫诩并没有去计较这些细节,他只当思晨想保护孩子,于是他柔声道:“只要你乖乖跟着我,你腹中的孩子,我可以视如己出。” 南宫诩话音刚落,思晨便忍不住诧异地望向她,眸中尽是惊讶,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南宫诩不惜一切占有她,只是想报复冷祈寒,用她换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没想到,南宫诩却说出这样一番话,要知道,她腹中怀着的,可是冷祈寒的孩子,南宫诩竟然连这个孩子都能接受。 第一次,她迷惑了,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第六十二章 再见冷祈寒 更新时间:2014-01-09 那日以后,南宫诩像是说到做到似的,对她呵护备至。 除了每天必须的嘘寒问暖之外,每天还会定时命人送上安胎药和大大小小的一堆补品。 也是从那日起,南宫诩来她这里的次数逐渐频繁,中餐和晚餐,也都在她这里用,还会温柔体贴地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等等。 有时候,看着很想对她好,却笨拙地不知从何做起的南宫诩,思晨心头一阵无奈。她知道南宫诩想对她好,也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而她,除了欣然接受和道谢外,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冷祈寒,无法再容下其他人。 所以,她注定是要辜负眼前这个男人了。 眼看好几天过去,南宫诩答应她的诺言没有实现,她有些心急,但每每面对南宫诩,她又不知说什么好,所以,她的那些小心思,就这么闷着。 直到有一天,南宫诩来看她之后,临走之前,把身上的令牌扯下,默默放在桌上,之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 思晨当然不会放过去看冷祈寒的机会,当她看到桌上的令牌,便急匆匆往地牢赶。 那条通往地牢的路,走得极为顺畅,不但没人阻挠,还默默为她领路。 到了地牢门口,思晨才发现,南宫诩直直站在那里,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思晨盯了他几秒,不知该说什么,便默默地从他身旁走过。 就在她与南宫诩插肩的瞬间,南宫诩却突兀地挽住思晨的手,之后,才无比艰难地吐出一句:“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言语中明明是在告诫她要守住诺言,但思晨明明在话语中,听到了几分悲伤的味道。好像她踏入了那扇牢门,他就会失去她一样。 木讷地点点头,思晨还是随狱卒进了地牢。 念谣山庄的地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条长长的小道,左右两旁都有一间间用铁栏隔着的牢房。里面关着的,大都是蓬头垢面,污秽不堪的犯人。 地牢环境极恶略,阴暗潮湿,思晨越往里走,便越觉得难以适应,有种难以形容的气息充斥她的鼻腔,让她难受至极。 走到地牢深处,思晨这才发现里头有一间封闭的铁屋,铁屋犹如与世隔绝一般,除了铁门上开出的一个小口透气以外,外人根本不可能看到里头的情形。 莫非,冷祈寒关在这里?这个想法在思晨脑子散开,她只觉心头被什么拧过一般,痛得难以言喻。 果不其然,狱卒从腰间拿出钥匙,打开了那扇铁门,示意她进去。 在要踏进铁屋的那一刹那,思晨不知怎么的,开始犹豫了,脚步也似有千金重似得,沉得移不开。倒不是因为别的,此刻的她,真的害怕,怕看到冷祈寒受尽苦头的样子,怕她会在看完冷祈寒之后,整个人崩溃掉。 就在她恍神之际,狱卒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她,她这才移着步子进了铁屋。 一入铁屋,映入眼帘的一切,让思晨瞬间泪眼朦胧。冷祈寒被关在这个铁屋内,身子被两根粗大的铁索锁着,肩膀上,两个尖锐的弯钩直直勾住他的琵琶骨,弯钩的前端已经没入他的肌肉内,胸前的单衣,已被鲜血染红。身上落下了一道道大大小小的鞭痕,没有一寸皮肤是完整的,可见的他受了多少酷刑。 压抑住哭声,思晨跌跌撞撞地来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扶住他的脸。 看着那个曾经英气逼人的男人,如今被折磨得体无完肤,手脚无力地垂着,奄奄一息的模样,她崩溃地嗷嗷大哭。 冷祈寒好似还有知觉,听到声音,他强撑着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那张他做梦也想见到的脸,让他瞬间兴奋起来。 这是在念谣山庄,他第二次见到思晨,第一次去见思晨的时候,任凭他怎么喊,思晨都没有醒来,当时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一般,毫无希望。而那时南宫诩见他喊人没起什么效果,又把他关进牢房里,之后,他又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回到牢里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忧思晨的安危,但却没有人肯告诉他思晨现在的状况。直到念谣山庄一个姓苏的大夫悄悄把思晨身体复原的消息告诉他,他这才放下心来。 如今那个让他日夜担忧的人儿完好无缺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又怎么能不兴奋。不顾及他此刻手脚束缚着,他使尽全力拽动绳索,企图离思晨更靠近一些,直到他碰到那个哭得像个泪人的女子,他才敢确定,他不是在做梦,他真的见到她。 “真好,你一点事都没有。”冷祈寒欣慰一笑,本想给思晨一些安慰,但由于他一动,浑身上下的伤口疼得他忍受不了,所以他的笑落在思晨眼中,却更加扭曲。 听着久别重逢后冷祈寒说出口的第一句话,人在挂念着她的安慰,思晨更是惭愧得无地自容:“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思晨一直呜呜地哭着,说着含糊不清的话,神情满是自责,落在冷祈寒眼中,自然是尤为心疼的。 “都快当娘的人了,还一个劲地哭,会让孩子笑话的。”艰难地移动手臂,他的手覆上思晨脸颊,帮她擦着泪,动作很是轻柔。强撑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思晨的小腹,算算日子,应该也有四个多月了,可是这人儿实在太瘦了,就连肚子都看不太出来。 冷祈寒的温柔和关切,让思晨彻彻底底地崩溃了,她歇斯底里地哭泣着,发疯似的扯着锁住冷祈寒的两条铁索。 可那铁索粗大,就连一个内力深厚的人也不可能把它轻易扯断,何况是她那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用尽全力扯了好久,却发现怎么扯也扯不开,到最后,还把她的一双手都给磨破了,手掌瞬间血肉模糊。 “晨儿你别闹了,快住手。”冷祈寒心疼地看着思晨,想要制止思晨那很是疯狂的举动,但无奈行动被铁索限制着,他做不了那么多,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狱卒听到铁牢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以为出了什么事,便急匆匆出去禀告,而后,南宫诩便领着一群人入了铁牢。 眼前思晨的疯狂举止让他惊呆了,有些怒意地扯住她,南宫诩愤怒道:“我不准你伤害自己。” 南宫诩的过度用力,让思晨疼得皱起眉头,冷祈寒在一旁看着,眼神似要碰出血来,他怒吼道:“南宫诩,你这个卑鄙小人,给我放开她。”此时的冷祈寒,就像一只被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动弹不得,却异常凶猛,若不是那铁索万分牢固,恐怕此刻整个铁牢都会被他整塌。 南宫诩又怎会去理会一个阶下囚,冷祈寒的话,他半点也没有放在眼里,反而拉着思晨的手道:“看也看够了,现在你受伤了,我带你去上药。” 南宫诩一边说着,一把拉着思晨的手往外走。 就在这一刻,思晨突然挣脱开他,当着众人的面,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中哭喊:“南宫诩,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他求求你只要你答应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思晨哭得像要晕厥过去似的,话也说得语无伦次。 那毫无尊严的模样刺痛了冷祈寒的眼,他又一次挣扎着:“晨儿别求那个卑鄙小人,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南宫诩听完思晨的话,深处的眸子看向她,眼神韵味不明,过了许久,他才到:“只要你乖乖地跟着我,顺从我,别再一心求死,我可以对他从轻发落。” 南宫诩的话,让思晨心头像忽然像想通什么似的,豁然开朗起来。迅速抹干脸颊的泪水,她发红的眼睛直直盯着南宫诩道:“只要你答应我,把他放了,从今往后,我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转身背对着她,南宫诩捏紧拳头道:“我不可能放他走,因为我不能保证他日后还会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我不会傻到放虎归山。” 深吸一口气,思晨又道:“你可以囚禁他,但你不可以在对他用刑,还要好酒好菜伺候着,找大夫给他疗伤。”此时此刻,思晨管不了那么多了,冷祈寒已经被折磨地不成人形,在这样下去,他非没命不可,为今之计,只有把冷祈寒的命保下来再作打算。 “你的意思是,让我养你的同时,还要养着你的情夫?”思晨的话让南宫诩有些愤怒了,她当他南宫诩是凯子吗?提这样的条件,未免太可笑了。没把冷祈寒杀了,已经是他南宫诩最大的恩惠了,如今还指望他善待他,想都不想。 他的话,让思晨莞尔一笑,继而又道:“你可以选择继续关着他,折磨他,但你怎么对他,我就怎么对自己,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我们一家三口大可以到阴间团聚。” “你”思晨的一字一句,让南宫诩的脸色瞬间阴沉到极点,但他却别无他法,思晨这个女人,看似柔弱,但逼急了,她什么事情也做的出,所以,南宫诩实在不敢想象,如果不答应她的后果。 第六十三章 妥协 更新时间:2014-01-10 交叉在身后的双手,骨节被南宫诩握得咯咯作响,他一脸为难地闭上眼睛,半响后,才极不情愿地开口:“来人” “庄主有何吩咐。”几个狱卒毕恭毕敬道。 见几个狱卒回应,他又道:“帮铁牢内的犯人松绑,然后押到普通牢房去。请大夫为他诊治。” 交代完毕,南宫诩又望向思晨:“这回你可以乖乖跟我回去了吧?” 思晨点点头,绝望地看了冷祈寒一眼,眼神似在诀别,而后,便被南宫诩牵出牢房。 身后,冷祈寒撕心裂肺的呐喊断断续续地传入她的耳朵,让她的心沉甸甸地疼,但她还是闭上眼,佯装镇定地移着步子走出牢房,竭尽全力地隐忍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狼狈。 但过度的隐忍,让她小脸看起来无一丝血色,唇瓣也被她锋利的牙齿咬出了血。 回湖心小筑的路上,思晨和南宫诩二人有怀心事,一路无言。 把思晨领回住处后,南宫诩命梅影取来药膏替思晨割破皮的手上药,而后便二话不说地离开,思晨虽不知他何意,倒也没有过问。 自那日以后,南宫诩一连两天,都未曾踏足她的屋子,倒是其间苏亦风来过,据他带来的消息,南宫诩的确是说话算数,把冷祈寒移到普通的牢房,还让他为冷祈寒医治。 这样听着,思晨悬着的心才松懈了下来,而后又好生交代苏亦风好好照顾冷祈寒。 话已至此,苏亦风是聪明人,自然猜到思晨是用了什么条件交换,才会让南宫诩大发慈悲放了冷祈寒一马。 带着无奈和同情,他问道:“真的听天由命了?” 苦涩一笑,思晨点点头:“我的男人都在他手里了,我岂有不妥协的份。” 思晨的话让苏亦风沉默了,也许人生就是如此,人的力量太渺小了,无论怎么坚持,再怎么反抗,到头来,还不是抵不过命运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拍了拍思晨的肩膀,苏亦风叹了口气,一声不响地离开。 至此之后,思晨便安分地当起了念谣山庄的庄主夫人,安安静静,听天由命。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溜走,不知不觉,又一个月过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但思晨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除了听到苏亦风给她带来的关于冷祈寒的消息时,她会面露喜悦之外,其他时候,她总喜欢静静的发呆。 南宫诩日复一日地陪伴她,自然而然,也察觉得出她的变化。南宫诩知道,她的心里头装着的,一直都是冷祈寒,但他并不气馁,还是不厌其烦地宠爱她,讨好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思晨能够转变心意爱上他,心甘情愿地留在她身边。 今日,思晨又和往常一样,坐在屋子的落地窗旁发呆。天色已近黑了很久,思晨木讷地站起身子,往卧房走去。 刚要就寝,南宫诩却突然到来。 思晨有些不明所以,这种时候,他来这里做什么? 看着南宫诩步步朝她靠近,她的心里踉跄了一下,有些害怕起来。这些日子,虽说南宫诩天天来看她,但也从不逾越。每每用完晚膳,就很自觉地离开。而今天,南宫诩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她原本还以为他今天不来了,还为此松了口气,庆幸他今天放她一马,可现在她都要就寝了,他还来做什么? “你怎么来了。”思晨佯装镇定地问道,眼神一扫外头的房门,才知那扇门早已被梅影反带上,想必是不想打扰他们二人。 南宫诩并未答话,只是径直走向她身边,手附上她的脸颊,直勾勾地看着她,眼中满是炙热。 那种眼神,她并不陌生,因为曾经在床上,冷祈寒也这么瞧过她。 只是眼前那双染满浴火的眸子,却要比当时更为浓烈,似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那种感觉,让她尤为害怕。本能地,她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南宫诩与她之间的距离。 而后,又企图想趁南宫诩不注意之时,从他身旁逃离。只是还未跑几步,南宫诩宽厚的大掌便扫向她,直直勾住她的腰,稍稍用力,思晨便被他带往怀中。 惊魂未定的思晨本能地护住有些圆润的肚子,恼怒道:“你”“想干什么”四个字还未说出口,她便闻到一阵淡淡的酒气,南宫诩,他喝酒了? 恍神之际,南宫诩已经扣住了她的额头,霸道的吻也随之侵袭而下。 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吓到了,思晨用尽全力地挣扎着,但身子早已被他困在动弹不得。无奈之下,她朝南宫诩的唇瓣狠狠就是一咬,南宫诩这才吃痛地推开她。 对上那双阴郁的眸子,思晨告诫自己要沉住气,这才轻声道:“你你喝醉了。” “我没醉。”南宫诩怒气朝她一吼,但在看到那双眸子似有泪花在打转后,他又不忍心地走向她,抚摸这她的脸颊道:“晨儿,你说过你会跟着我的,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你给我,好不好?”话中之意,就是想得到她。 “可是我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思晨竭力推脱着,拿孩子说事。 “不会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不会有事的。”南宫诩否决了她的话,而后又再三想她保证,一定会很温柔,不会让孩子受到伤害。 他的话,让思晨沉默了,如今冷祈寒在他手里,她又有什么资格跟他讨价还价呢?若他真的喜欢这幅身子,那就拿去吧。 绝望地闭上眼睛,思晨当时默认。她的不开口,让南宫诩欣喜若狂。下一刻,他一把横抱起思晨,朝睡榻走去。 被南宫诩平放在睡榻上。思晨只感觉,有双大手解开了她腰间的腰带,而后,又一层一层地拨开她的衣服,当她的身子泛着凉意的时候,她知道她此时的身子就裸露在一个她不爱的男人面前。 她艰难地睁开眼,便瞧见南宫诩不知何时,已衣裳尽褐,此刻正眼神迷离地打量她,双不安分的大手在她身上探索。 她别扭地扭过头去不开他,任他的手游离全身。 直到她感觉有股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下一刻,南宫诩扳正她的脸颊,俯身吻住她的唇瓣,舌头探进了她的口腔内。带着霸道和索取的吻,让思晨更加害怕,她本能地反抗着,全身不安地扭动,想要躲开他的吻,他的触碰。 她的反应,让南宫诩停止了掠夺,意乱情迷地看着她,喃喃道:“晨儿,你是我妻子。这本来就是夫妻义务。” 一句夫妻义务,让思晨停止了挣扎,那一刻,她绝望了,她知道今晚,是注定再接难逃了。 双手无力地垂在枕头上,眼神麻木空洞地看着睡榻顶,一颗泪珠自她眸中落下,划过鬓角。与她散落的头发融为一体。 一整个晚上,她都如死鱼一般地躺着,一动不动,任由南宫诩在她身上为所欲为地取索着,直至身上的男子精疲力尽,在她身边倒头大睡。 眼看身边的男子睡下,她才拖着被子,无力坐直起身。缩在睡榻的一个角落,她抱紧了被褥,眼眶一阵泛红,一股酸意从心头蔓延至鼻门,继而泪水还是从眼眶殷殷流出。 怕吵醒了南宫诩,她用力地拽住被褥,竭尽全力地隐忍着,让自己不哭出声来。这一刻,她总算完完全全明白了篱落当初的心情了,向来一女不适二夫,如今她的身子给了另外一个男人,已经是个不洁之人,她再也无言面对冷祈寒了。这样想着,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因为她肚子里,还有冷祈寒的孩子,为今之计,她只得留下这幅残破的身躯,直到顺利地生下孩子再作打算了。 小心翼翼地起身穿好衣服,她遣来梅影帮她打了洗澡水,清洗了一番。 这夜,她在浴桶中呆坐了好久,一度还让梅影以为她在浴桶中睡着了,而只有思晨自己知道,她这样仔仔细细地清洗着,为的,不过是想洗清她一身的污秽和罪孽。 翌日,南宫诩醒来之时,便瞧见昨夜睡在他身旁的女子此刻正悄无声息地站在落地窗前,直直打量着窗外,不知想什么想得入神,见他醒了,也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两眼无视地望向窗外。 整理好衣服,南宫诩走向他身后,把她带到怀里,声音轻柔宠溺道:“怎么不多睡会。” 似乎还是不习惯他的触碰,思晨在他怀里身子变得僵硬起来,但她还是答道:“睡不着,就索性起身了。”口气听似漫不经心,看不出有假,只有思晨自己知道,其实她不是起得早,是一夜没睡。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南宫诩扳过她的身子,见她满脸倦态,有些心疼地摸上她的小脸,心疼地问道。 一想到昨夜,思晨有些尴尬地别开脸,但南宫诩似乎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见她没有回应,又邪魅在她耳边道:“你放心,下次,我会轻点的。” 这话,让思晨瞬间红了脸,不敢再去看他那双炙热的眼,思晨尴尬道:“你别闹了。” 南宫诩并没有察觉什么,只当那是女儿家的娇羞状态,继而握住她的手,让她更贴近自己几分:“我没闹,我说的是认真的,只是你太美好了,我一直控制不住自己,我下次一定克制。” 听着他半认真半玩笑的话,思晨身子一僵,继而小手抵在他胸前,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带着哀求的口气道:“下次等我生完孩子以后好不好?” 眸子带着探索,她小心翼翼地窥探南宫诩那双看不到任何情绪的眼,又解释道:“我我怕伤了孩子。” 思晨的话,令南宫诩沉默了好久,久到她以为南宫诩会生气那刻,南宫诩才突然展颜一笑:“好吧,就依你。” 南宫诩那欢迎的神情和没有任何变化的口吻,才让思晨安下心来。 第六十四章 替花喜年求情 更新时间:2014-01-11 自那日以后,南宫诩虽然依旧日日陪伴思晨,但也说话算话,没有再做出什么越矩的事情来。就算与她同床共枕,也只是安安分分地搂着她睡觉,没有丝毫地动手动脚。 一开始,思晨很是不习惯与他共处一屋,但人心都是肉做的,同处一个屋檐下,南宫诩给她带了的感动数不胜数,久而久之,倒也让她心头萌生几分感动来。 那种感动,就犹如当年杜明轩给她带来的感动一样。 思晨虽然是个在必要时候会心狠手辣的女人,但平日里,别人对她好,她还是会铭记在心,这也是当初,她为什么会觉得对杜明轩有所愧疚的原因。 如今面对南宫诩,她也一样。南宫诩对她越好,她的心就越沉,越觉得无力承受,她很清楚南宫诩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但她不能给,因为她的一颗心都给了冷祈寒,她不可能再接受其他人。 这样的想法,一直困扰着她,让她的心思一天比一天沉重,情绪也一天比一天消极。 直到有一天,一个不速之客前来。 那人,正是那日推她下楼,害她险些滚下楼梯的罪魁祸首,花喜年。 此刻的花喜年与她面对面站着,一身素白色的衣服,未带任何首饰,不似平日一般穿金戴银,雍容华贵。神情没有了往日的锐利,多了几分木讷。若不是知晓她的为人,光看外表,思晨怕是和其他人一样,对她萌生出几分怜惜来。 但想起了那日的一切,思晨没好气地道“你来这做什么?” 面对思晨不友善的态度,出乎常态的,花喜年没有伶牙俐齿,没有恶毒的言辞,反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夫人,求求你,求你不要赶我走。” 花喜年的哭诉,让思晨一阵郁闷,从她去往地牢里见冷祈寒之后,她便足不出户,心头也一直在想自己的事情,哪有心思去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再说赶谁走,从来都不是她说了算,花喜年来求她,又有什么用。 她有些一头雾水地跟花喜年解释,这次的情况她并不清楚,但花喜年死活不信,还抱着她的腿苦苦纠缠。 无奈之下,她只得扶起花喜年,让她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个遍。 原来,在数日之前,南宫诩便先后把他之前的那些个妾侍逐个遣送出庄,还给了她们一笔为数可观的银两,当做遣散费,让她们各自出庄后,能寻觅个好去处,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辈子。 这些小妾大都只被南宫诩宠幸过几次就被安置在这里,她们早就呆腻了,只是找不到借口离开。如今庄主亲自开口,还给了她们一笔无数可观的费用,有这样的机会,她们当然乐意之至,于是领完银两,收拾行李,她们就各自回家去了。 有两三个不肯走的,便被南宫诩残忍地许配给了庄里头的下人,下场比那些各自回家的女子都不如。 花喜年想来心高气傲,也自认为容貌高人一等,她自以为庄主是爱她的,就算爱的不深,也多多少少会念及昔日的情分,不会把她送走。 但南宫诩的随从到她屋里头的那刻,她的白日梦就完全破碎了,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一切,所以,她只能谎称生病,骗那随从说等病好了再离开,这才成功地躲过一劫。 于是这几日里,她想了很多办法,也多次派人去请南宫诩前来,但南宫诩却对她置若未闻。无奈之下她只能来找思晨,求思晨帮她一次。这两日,她一直在思晨住的地方鬼鬼祟祟,今日,她瞧见梅影梅影守在外头,她才混进了思晨的屋子。 忽略过许多细节不讲,花喜年三言两语道出南宫诩赶他们出庄的经过,还说日后庄里只有一个女主人。 花喜年一番话,让思晨彻底震惊,猛然想起几日前,她在对南宫诩开玩笑时,无意中问道为何他有那么多妾侍,当时南宫诩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但她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句玩笑,南宫诩竟然当真了,为了她,他竟然把他一屋子妾侍都给解散。 “这这不可能。”思晨不可思议地摇摇头,眼神满是惊讶。 “夫人,这可是您要庄主这样做的?”花喜年看着她,口气听不出任何怨言,但心里,却早已恨得牙痒痒。她就知道,一定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搞鬼,否则庄主不会这么对她。这个女人,真可恨。 “不是,这事与我无关。”思晨连忙否认,并把她拉起:“花姑娘放心,我会替你帮南宫诩求情,让你留下了的。”也许是处于愧疚,思晨答应帮她,也早已把花喜年之前对她的所作所为忘得一干二净。 花喜年看着她,嘴角勾起得逞的暗笑,但表面上,她还是装作楚楚可怜地道:“谢谢夫人,年儿之前多有冒犯,还望夫人不要见怪。如果夫人能让我留下来继续伺候庄主,我以后定会好好报答夫人。” 思晨看着她一脸诚恳,倒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好心叫她回去休息,在屋里等消息便可。 花喜年走后不久,南宫诩便来到思晨房内,陪同思晨用晚膳。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着一桌子菜,南宫诩和往常一样偶尔说几句话,让气氛不那么沉寂。平日里,思晨还会偶尔应和一句,或者也开口说上两句话,但今天,她却很是沉默地没有开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莫非,她又在想冷祈寒的事情?这样一想,南宫诩有些不悦。他如今都已经吩咐下人好吃好喝地伺候冷祈寒了,她还想怎么样? 放下碗筷,压抑着怒气,他面无表情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把苏大夫叫来帮你看看?” 他的话让思晨猛然回过神来,她莞尔一笑,说了句“我没事”便又沉默起来。此时此刻,她还在琢磨花喜年那件事她该如何开口。 “既然没事,那就吃饭吧。”南宫诩依旧面无表情地说完话,就不再理会她,也不再说一些缓解气氛的话,只是自顾自吃起饭来。并不是他不想开口,而是此时他的怒气依旧提到嗓子眼,他怕一开口,那些怒气就会随着话语一并爆发。到那时,他所有的耐性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思晨却忽然放下手中的碗筷,开了口:“南宫诩,你是不是把你之前那帮小妾都送走了?” “谁告诉你的?”南宫诩听完一阵诧异,这件事他自认处理得很好,庄里头上下也没几个人知道,思晨又是如何知晓这件事情的? 在南宫诩的逼问下,她不得已怯生生说道:“呃下午,花喜年来过,是她告诉我的” 见南宫诩一脸阴郁,她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也是不得已,才跑来求我的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她?你知道的,她伺候了你那么久” 话未说完,就被南宫诩硬生生打断:“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南宫诩因她的大度感到愤怒,试问天下间有那个做妻子的,会愿意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还大度地求着他的丈夫留下其他女子。而思晨如此大方,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心里头,根本没把他当成丈夫。 “我我只是觉得,你不必为了我如此,我承受不起。”思晨见南宫诩动怒了,连连解释,但却越说越乱。这话在南宫诩听来,就似在暗讽他自作多情一样。 重重往桌上一锤,他恼怒道:“如果是冷祈寒,你还能说得出这样的话吗?你还会求着他留下别的女人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罢了,你若真的把她赶走,她就无家可归了。”思晨急忙解释,她并没有想过这个节骨眼上惹怒南宫诩。 “她可怜?你别忘了,那日她是怎么对你的,我南宫诩,要不起那样的女人。”南宫诩此刻眸子就要喷出火,那日花喜年是如何对思晨的,他可是看在眼里的,要不是碍着花喜年伺候他那么久的面子上,他早就让她收拾东西滚出庄。真想不到这个可恶的贱女人,求他不成,就厚颜无耻地跑来求思晨。 狠狠地烙下话,南宫诩起身走出欲走。 “你要去哪?”思晨追问。 “我要你找花喜年算账,顺便教训梅影这个擅离职守的奴才。”南宫诩此刻已在盛怒中,他扫开思晨的手往房外走去。 思晨连忙追了出去,拦住他的去路:“你不可以这样做,梅影只是替我煎药,不是擅离职守,这事与她无关,你要罚就罚我,不要牵连无辜。何况花喜年只是走投无路才会来求我,若惹得你不高兴,你把她送走就是。” 思晨的坚持,让南宫诩有些无奈,半响后,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不知要去哪,也未叫人惩罚梅影,应该算是答应她的话了。这样想着,思晨松了口气。 第六十五章 怒斥花喜年 更新时间:2014-01-12 花喜年房中。 一见到南宫诩,花喜年本来晦暗的眸子一下子亮起来,皎洁地闪动着:“庄主,您终于来了,奴家等你等得好苦。”花喜年楚楚可怜地说着,说道动情之处,还不忘落下几滴泪水。 “你这么会做戏,不当戏子还真是可惜。”南宫诩无视她的泪水,一把扯过她的头发,强迫她与他对视。 “痛”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花喜年面怒扭曲,她不顾形象地大叫起来:“庄主,您这是干什么,放开我。” “放开你,好让让你去思晨那嚼舌根吗?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南宫诩好不怜香惜玉地把她推落在地,这种人,碰她都嫌脏了手。 狼狈起身爬到他身边,花喜年苦苦哀求:“庄主,年儿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庄主要这么对我。我好歹伺候庄主那么久,庄主怎能无情至此呢?” 她的话让南宫诩心头一阵烦躁:“我无情?若是你安安分分,不搞其他小动作,我至于这么对你。” 花喜年当然知道南宫诩何处此言,说到底,就是对那日她推思晨下楼事耿耿于怀。冷冽一笑,花喜年避重就轻道:“其他姐妹安安分分,她们还不是被你无情地赶出庄,庄主这又如何解释?” “你什么身份,本庄主做什么,还需要向你解释?”这花喜年还真说到点上,这件事情他确实理亏,想当初,如果他能早点遇到思晨,可能也不会辜负那一大帮如花似玉的女子,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他所能弥补的,就是给那些女子一笔可观的财产,以及放她们自由。 “是啊,庄主向来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向任何人解释,可是你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没有?”花喜年眸子难掩落寞,哀怨的语气控诉着南宫诩的所作所为。 “够了,别在我面前扮哀怨了,这两年,你从我身上得到的好处也不少,你敢说,你当初心甘情愿地跟着我,是喜欢我的人,而不是这念谣山庄的一切。”南宫诩也变得不甘示弱起来,三两句,就揭开了花喜年虚伪的面皮,将她的丑陋嘴脸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我”花喜年还想掩饰什么,但当她对上南宫诩那双可以把她看穿的眼神,却心虚起来。 “怎么,我说的不对?”挑眉打量他,南宫诩一脸鄙夷。 毫无预兆地,花喜年凄婉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她那狂妄的大笑让南宫诩不悦的邹紧眉头:“你笑什么?” “我在笑,我花喜年有眼无珠,跟了你这样一个男人。”花喜年悠悠地说着,面带哀怨,也不顾及南宫诩很是难看的脸色,她又道:“想我花喜年,十七岁就跟了你,那是你刚没了夫人,我知道你不爱我,你让我进庄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像你死去的夫人,可是我毫无怨言,我以为,只要我安守本分,乖巧听话,这念谣山庄的夫人之位,必定非我莫属。 刚开始的时候,你很宠我,可是,当我看到你的妾侍越来越多,一个接着一个,我的心里头,就莫名的担忧起来。妒忌心也一天比一天重。我恨透了那些在你身旁围着你转的莺莺燕燕,为了巩固我的地位,为了让其他人不欺负我,我只有让自己变得心狠起来。 这两年来,我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女为悦己者容,我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想让你多看我一眼。 你说我贪念庄里的一切,但你知不知道,没有心爱的男人在身边,这庞大的庄子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华丽的牢笼罢了。我还记得有一夜,您说要来我这,我盼啊盼啊,盼到深夜,你派人来传说您有事来不了,那一刻,我的心比寒冰还要冷。我还记得那晚我花尽心思打扮,脖子上还带着您赐给我的珍珠项链,可您却说不来就不来,那种感觉,比当头被人泼了冷水还要难受。”一想起那些个独守空闺的晚上,花喜年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往下掉,她的心里头,的确隐藏着天大的委屈。但这庄上的哪个女子,不是跟她一样呢?白天锦衣华服,看起来明艳动人,只有深夜独自垂泪的时候她们才会看到真实的自己,漫漫长夜映照着她们的可悲。 “好在,你始终都是宠爱我的。丝绸银子首饰一系列的赏赐,我都只有多没有少,你去我屋里的时间,总是比别人的多。”说起这句话的时候,连花喜年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的脸色洋溢着幸福之色。 “可是,自从那个女人进庄,你对我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转弯,甚至变得无情起来。”提到思晨,她的脸上就呈现阴狠:“她有什么好,说穿了,她就一个不要脸的贱人,怀了身孕还不安分,专门勾引男人,庄主您为何非要她不可,我有哪点不好,哪点比她差?您为什么宁愿要她,也不会要我?” 花喜年对思晨的出言不逊,让南宫诩怒上心头,他拽起坐在地上的花喜年,硬生生便赏了她一掌:“你想知道你与她有何不同吗?现在我就告诉你。她起码不像你,贪得无厌还为自己找借口掩饰,心机深沉却总是扮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明明心如蛇蝎还装成一副心地善良的样子,你让我恶心让我倒足胃口。” 听着南宫诩对她的评价,花喜年心头像被人撕裂了一般十分难受,她狼狈地在南宫诩面前跪下,保住他的大腿:“庄主,我不是您想的那个样子,你误会我了,误会我了。我只是不想你被那女人迷惑了心智,我只是想帮你。” “思晨刚进庄,你就带人去她那挑衅她,那一幕,我当时可看的清楚的很,我没想到,在一张那么美丽的容颜下,暗藏的竟然是那样一颗丑陋的心。”南宫诩撬起她的下颚,强迫她与他对视,一字一句,让花喜年变了脸。原来,那日,庄主都看在眼里了。 “不是的庄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日,我只是去看她是那个女人先动手掐我的都是那个女人的错。”顾不得下颚传来的疼痛,花喜年一个劲地为自己辩解,但言语明显惨白无力,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何况是南宫诩。 “那你那日推思晨下楼,你又如何解释?”南宫诩看着她,嘴角泛起冷笑,既然花喜年这么喜欢为自己辩解,他就让她辩解个够。 “我我”花喜年心中自知理亏,顿时哑口无言。 “怎么,解释不出来了?”南宫诩捏着她下颚的力道更大了,眼神中泛着寒光,让她打起冷颤。 “既然你喜欢听,那我也不怕讲。”不知是哪来的勇气,花喜年忽然理直气壮起来:“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那女人怀的,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我替你除掉他,有什么不对,你心疼什么?” “别一口一个为了我,拿我作为你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借口,未免太卑鄙了些。”南宫诩又是恶狠狠一掌过去,花喜年被这一掌打得晕头转向,差点找不着北,那殷红的指印瞬间染上了她白皙的脸颊。簪子掉落地上,一头黑发四散开来,杂乱无章地垂落着,此刻的她看起来像个疯婆子。 似乎是忍无可忍了,花喜年也变得阴狠起来,她朝南宫诩扑了上去,对这南宫诩又抓又挠,嘴中振振有词:“南宫诩,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有什么不好?你是瞎了眼吗?放着身边的宝不要,非要穿人家的破鞋。” 南宫诩显然是意料之外,下巴处不小心被她抓出几道血痕,反应过来的他狠狠一踢,花喜年便被他踢到角落里,背脊直至撞上桌脚。 这一脚,可把花喜年伤地不轻,只见她在地上屋里地呻吟着,半天也站不起来,嘴中不断有鲜血殷殷冒出。 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南宫诩没有半点同情之心,反而烙下狠话道:“三日之内,你马上给我收拾东西离开,我不现在见到你。”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花喜年无力地躺在地上,颗颗泪花顺着眼睑殷殷流出,那滚烫的泪水似在嘲笑她的无能和不堪一击。 许久之后,她忽然笑了起来,那凄婉的笑声充斥着整间屋子,在夜里令人毛骨悚然。眼神才泛起了强烈的恨意,花喜年手握成拳,捏的手骨咯咯作响:“南宫诩,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我要你和那个贱人不得好死,一同下地狱去吧。” 强撑起身子,她抹掉嘴角的血渍,用尽全身的力气挪动到睡榻一旁的柜子,拿出她平日里收藏贵重物品的盒子,一条恶毒的计谋在她脑海中散开。 两日后,不出花喜年所料,南宫诩便派人来独处她收拾行李出庄。 花喜年假装顺从地收拾行装,之后便拿起她昨夜在小厨房做了一份糕点往思晨那走去,说是要与新夫人道别。随从见她没什么异样,也就没搭理她,只是喝令她看完夫人早点走外,便自顾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第六十六章 中毒 更新时间:2014-01-13 提着一篮子糕点,花喜年来到思晨屋外。 守在外头的梅影见她前来,毫不客气地拦下她:“花姑娘,您不出庄,来这做什么?” 花喜年平日里飞扬跋扈,连那些与她平起平坐的小妾都要忌她三分,如今连个奴婢都敢这样毫不留情地跟她说话,她这心里头,自然是恨得牙痒痒,但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她还是压抑着怒气,表面上和气地道:“我只是要走了,想来跟夫人道个别罢了。” “庄主有令,闲杂人等不许接近夫人半步。”梅影毫无情感地说着,但心里,不免疑惑,这花喜年什么时候跟夫人谈起感情来了,走之前,还不忘来看夫人几眼。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她要多留几个心眼才行,否则到时出了什么差错,庄主又要责罚她了。 “闲杂人等”四个字,让花喜年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低着头,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半响后,她才似无事一般道:“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夫人前两日替我向庄主求情,所以我来向夫人道谢的。” 花喜年苦口婆心地说着,梅影转念一想,还真有这么回事,那日庄主还因为这事跟夫人吵了一架,但奇怪的是,这件事情上,夫人好像也没帮上什么忙,庄主依旧要把花喜年赶出庄,这花喜年,这会子怎么还要过来道谢? 对上梅影的眼,花喜年诚恳道:“虽然夫人没能帮上我的忙,但我知道,夫人已经尽力了,所以,您就通融通融,让我跟夫人道个别就走。” 但这梅影似铁了心,任凭花喜年怎么苦口婆心,怎么哀求,她都不放心,就在花喜年很不甘心地想要离开时,思晨却意外地从门里走了出来。 早在花喜年前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因为那事她帮不了花喜年,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不想出来应酬她。 但后来听到花喜年那一番诚恳的话,知道花喜年要走了,她才觉得她有些小人之心了,所以便踏出屋外,想与她告别。 哈,天都帮我。花喜年见思晨出来了,心中一阵得意,但表面上,还是装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拉着思晨的小手:“夫人,我要走了,谢谢你前两日不计前嫌地帮我。” 有些尴尬地别开脸,思晨道“花姑娘别那么客气了,我到最后还不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花喜年笑笑,假情假意道:“虽然帮不上,但你的那份心,我还是很明白的。”似乎还嫌演的不够逼真,花喜年又道:“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夫人的好,我就不会做出那些罪大恶极的事情了,夫人,您不会怪我之前对您的所作所为吧?” 说到动情处,还不免落下几滴煽情的泪水。 思晨早已被她精湛的演技骗到了,心里萌生几分不忍道:“花姑娘别哭,我从未怪过你。”思晨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朝她笑了笑。 这花喜年的泪,来得快去的也快,思晨这话刚说完,她就不哭反笑:“这样说来,夫人是不怪我咯?” “当然。”思晨很是大度地点点头,表示不计前嫌。 “既然夫人不怪罪,就请收了这盒点心把。”花喜年说着,把手中的糕点篮子递到思晨手中。 “这这不太好吧”思晨惊讶之余,有些推脱。 “我听人说怀孕之人容易口馋,所以我特意为夫人做了些小点心,希望夫人喜欢。这点心虽然不值钱,但却是我花了一夜做的,还望夫人不要嫌弃。”见思晨还有些犹豫,她假装嗔怒道:“夫人若是不受,就代表您还是不肯原谅我。” 拗不过她,思晨只得客气道:“那我就先谢过花姑娘了。” 见思晨收下了,花喜年眼中闪过恶毒。 对于花喜年突如其来的示好,思晨只当她那是快要离开了,也认识到她曾经犯下的错,改过自新,所以思晨并没有多想,只是无意地问道:“花姑娘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我我也不知道。”落寞地摇摇头,花喜年也犯起愁来,她能去哪,她从小就是个孤儿,被人卖来卖去,四处漂泊,原本遇到南宫诩,她以为她终于有了一个好去处,没想到到头来,她还是免不了被赶走的命运。 深吸了口气,她勉强露出一抹笑容:“不怕,天地之大,总有我花喜年可以容身的地方。”反正她进了念谣山庄后,在南宫诩那得到的好处也不少,她积下来的那些金银珠宝,也足够让她花几辈子了。 烙下这句话,花喜年就像赶着去投胎似的急冲冲地走了 花喜年走后,思晨打开了花喜年为她做的一篮子糕点,不得不说花喜年做的糕点,卖相极高,小巧精致不说,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让人光看着极为有食欲。 思晨拿起一小块糕点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那种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的感觉让她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 南宫诩到来之时,思晨已经吃下了两块糕点,而且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见他,还乐呵呵地问道:“想不想尝尝。”说罢,便拿起一块递到他嘴边。 南宫诩对糕点一向没什么兴趣,但他难得见到思晨心情如此好,也不想让她失望,便咬了一口她递过来的糕点。 “味道怎么样?”思晨皎洁一笑问道,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南宫诩,可爱的模样让南宫诩一瞬间闪了神。 愣了愣,南宫诩才点点头:“恩,还可以。”这糕点的确好吃,不甜不腻,颇合他的胃口。 “好吃就多吃一点。”思晨把剩下的糕点也塞到他的嘴中,又朝他笑笑。 南宫诩饶有韵味地看向她:“你上次说你会的挺多,看来果真不假,连糕点都会做。” “谁说这是我做的,这是被人送的好不。”虽然她承认她会很多,但糕点这玩意儿,她可做不了。 “谁送的?”南宫诩听她这么一说,心中漏了一拍,隐隐约约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花喜年啊,她走之前来看过我,说什么之前对不起我什么的,我”话未说完,思晨只觉得胸口骤然一阵疼痛,紧接着,她只觉头脑昏沉,喉中似有液体蓄势待发,继而一口鲜血骤然喷出。 南宫诩被眼前一幕惊呆了,他匆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思晨,掩饰不住慌乱地大喊:“来人,快来人” 门外的梅影听觉声音不对,匆匆跑进来,南宫诩一见她便大喊:“快,快去找苏大夫,快” “是奴婢马上去”梅影匆匆瞥了一眼思晨,知道大事不妙,便赶了出去。 苏亦风赶到时,思晨正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吐着血,而南宫诩的情况也没比她好多少,早在苏亦风还没赶到之时,他已经胸闷异常,不断地吐着血。 苏亦风强压着心中的慌乱,为思晨把脉,又为倚在睡榻边难受之极的南宫诩把脉,而这期间,他紧邹的眉头就没有纾解过,见梅影站在一旁,他立刻问道:“他们二人刚刚可是吃了什么东西。” 梅影此刻已是六神无主,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她明显一愣,而后才指着桌上的糕点回答道:“夫人除了午膳,就用过那糕点,庄主刚来,有没有吃过,奴婢就不知道了。” 南宫诩刚来,那不是午膳的问题,问题定是出在这篮糕点上,大步走到桌旁,他拿去其中一小块糕点闻了闻,又拿了银针试探了下,而后,脸色便沉重起来。 就在他危难之间,一道脆弱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苏苏大夫。”匆忙走向那抹声音的出处,他轻唤了声:“夫人。”而后又面露难色地说道:“你我同是大夫,你心里该比我明白,你中的是什么毒。” 思晨虚弱地看着他,露出绝望地笑:“我当然知道。”此毒是无色无味的断魂散,虽不像鹤毒那般迅速,一吃下便见血封喉,毒发也需要一盏茶的功夫,但却会让人难受之极,吐血直至身亡。 传闻断魂散以一种极为妖艳的毒花血蝴蝶做药引,加七七四十九种最为污秽的毒虫之血培育而成,一旦进入人体体内,便会俯腐蚀人身上的鲜血,让鲜血由鲜红转为黑浓,排出体外。 此毒,除了天山上最为纯净的天山雪莲可解外,没有其他。 而天山雪莲,百年难得一遇,而断魂散两个时辰,就足以让人毙命,这也是为什么苏亦风一筹莫展的原因。 “苏大夫别急去打开我梳妆台上的盒子”思晨虚弱的声音又传来。 苏亦风顺着她的指示,打开思晨所说的那个盒子,里面一个小玻璃瓶子引起他的注意:“这是什么?”苏亦风脱口问道。 “别管是什么,快快让南宫诩服下。”苏亦风半信半疑,但还是遵照思晨的指示把瓶子里的东西让南宫诩服下。 瓶中的东西一下肚,南宫诩只觉胸口没那么痛苦,血也慢慢止住了,之后,他只觉头一阵天旋地转,继而无力的闭上眼睛。 “他你给他吃了什么?”苏亦风有些担心。 第六十七章 引产 更新时间:2014-01-14 “放心,他没事我已经给他服下了天山雪莲。”思晨无力一笑,缓了口气。 “你那你呢”苏亦风眸子瞪得大大的,神情难掩慌乱。 “苏大夫,孩子已足月,求你,帮我引产。”就在苏亦风为思晨担忧之际,思晨的话又一次让他哑口无言。 “我不会答应的。”苏亦风别开脸不去看她,思晨这样做无非实在找死,他帮她引产,唯一就是替她挖坟。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思晨紧紧拽住苏亦风的手,那看向他的眼神,坚定中含着凌冽:“我无所谓但但你一定要保我的孩子平安。” “不,我做不到。孩子是唯一能救你的,只要把毒逼至胎儿身上,你才有一线生机。”苏亦风痛苦的呐喊着。 思晨也是大夫,自然知晓如何救人与自救,但她不想孩儿活不成,她知道这辈子和冷祈寒视不可能的了,她不想,连最后的牵连也失去。 见苏亦风不答应,思晨强撑起精神,威胁道:“若是你保我不保孩子,我活了下来,我一定回用最残忍的方式对待自己。” 就在苏亦风万般为难之际,思晨又道:“还不快点快点引产。” 深吸了口气,苏亦风打起十二分精神:“既然你主意已决,我定帮你,保孩子平安。”话音刚落,他迅速拿起桌上的笔墨纸砚,双手挥舞着,不一会儿,一张药方便已写成。 喊来梅影,苏亦风又道:“你派个人去抓药,煎好了马上送来,然后多派几个婢女烧水,快去” 梅影刚移开一小步,苏亦风又叫住她:“你快去快回,我要帮你家主子引产,需要你的帮助。” “是”梅影应了一声,急匆匆跑了出去。 得到了苏亦风的应允,思晨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她只见苏亦风手极其稳妥地在她身上行针,那金针刺入穴道的感觉,让她神智恢复了清醒。 下一刻,腹中传来的绞痛感越来越重,那种痛似要把她狠狠撕裂一般。她知道是苏亦风的针灸开始在她身上奏效了,所以她紧咬牙关,开始使力。 毕竟生孩子这事,有个男人在旁边总归不方便,所以苏亦风行针完毕,便已退到一旁,剩下的工作,就只能交给已经折回来的梅影和其他几个小婢。 背对着思晨,苏亦风心头干焦急,却也无能为力,听着身后那声声难以忍耐的呻吟和看着婢女端着一盆盆清水进去,端出来那触目惊心的血色,他只觉心头焦躁异常。 好在思晨的身子本身就不太虚弱,再加上这两个月苏亦风对她调理得当,所以,此次的生产过程有惊无险。 一个时辰后,思晨顺利诞下一名男婴,男婴哭声响亮,听着便知十分健康。 与孩子的哭声相比,睡榻上,却一片死寂。思晨虚弱无力地躺在那里,眸子催着,脸色苍白得吓人。 苏亦风来到他身旁,喂她吃下抑制毒发的药物,为她擦拭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苏亦风,我我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思晨又一次吃力地抓住他的手,喃喃低语。 “你说我听着呢”苏亦风看着她,眸中有说不出的心疼。她是一个好姑娘,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 “我知道我是不行了你一定要答应我南宫诩若活过来告诉他我一命换一命求他,放了冷祈寒。”简简单单一句话,思晨说得相当吃力,好似没说一句话,就要把她的身子掏空一般。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苏亦风握住她的手,那不易轻弾的男儿泪,此刻却为她而流。 “还有我死后把孩子送到他爹爹手里他已经没了娘亲不可以再失去父亲了”思晨依旧断断续续地说着。 “好我答应”苏亦风看着她,心里痛苦,却还是强颜欢笑地点头答应。 “至于我我死后用水葬我不想灰飞烟灭更不想长埋黄土” “别说了,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苏亦风痛苦地呐喊着。 思晨听到他的保证,微微一笑,这才精疲力尽地晕了过去 南宫诩清醒之时,听到的便是思晨香消玉殒的消息,他跌跌撞撞地来到思晨身边,一脸难以置信:“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唯一的天山雪莲,她拿来救你”苏亦风低沉的声音,让南宫诩的心狠狠地痛着,撑起那个还未僵硬的身体,他紧紧拥着:“晨儿,为什么,为什么不要这么傻?” 苏亦风忍住悲伤,拍了怕他的肩膀:“她临死前告诉我,你对她的好,她无以回报,只能一命换一命。还有,她求你,放了冷祈寒。” 南宫诩只是抱着她的身子,压抑地哭着,不做任何回应,苏亦风见此,也不好说什么,过了好久,他才抱起被南宫诩紧紧圈在怀中的思晨,往屋外走去。 “你要抱她去哪?”南宫诩拦住了他。 “人都死了,你该放她自由了。”苏亦风淡淡地说着,继而又自顾自地走出去。 “等等”南宫诩在此拦住他。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想放过她吗?她说了,她不要什么风光大葬,不想灰飞烟灭,也不想长埋黄土,我要水葬她。”苏亦风愤怒地大喊,眼神中难掩怒意。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放了冷祈寒,我们一起,送他最后一程。”南宫诩说得落寞,但却让苏亦风一阵愕然。 就这样,三个原本八辈子都不可能站到一块的男人此时此刻,一起站立在念谣山庄附近一条长河边。 并不是他们冰释前嫌,早在冷祈寒从地牢里出来的那刻,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已全然崩溃,在见到南宫诩的那一刻,他二话不说便朝他挥了一拳。 南宫诩神色木讷地让他打着,并不回击,也许这次思晨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多了,他因此愁眉不展,已无力去回击太多。 好在苏亦风当时及时赶到,及时制止,否则,冷祈寒就会把南宫诩打死。 把冷祈寒推向一旁,苏亦风开解他道:“思晨是自愿救南宫诩的,她希望,她的死,能终结你们二人的仇恨,南宫诩他知错了,也把你放出来了,也拜托你,不要再这个节骨眼上添乱了。” 之后,在苏亦风苦口婆心的劝导下,冷祈寒才收了手。 “还有,思晨中毒后,拼死生下你的孩子,此刻孩子梅影照顾着,你去看看吧。”听完苏亦风的话,冷祈寒默默去了思晨的屋子。转身那刻,苏亦风看到了他眼里闪着的泪花。 长河漫漫,奔流不息,不知通往何处,思晨被人放在一张硬硬的木板上。她的容颜已被梅影清理过,还上了一层淡淡的妆。 此刻的她面色红润,一脸安详,犹如只是熟睡了一般。 三个男人在她身上铺满了一层淡淡花瓣,苏亦风把她的双手交叠在腹部,又将一朵艳丽的花瓣放置于思晨两手交叠之处。 继而用手轻轻一推,思晨便被放逐于大自然中。 三个男人就这样看着思晨躺着的竹筏顺流而下,飘飘荡荡地流向远方。冷祈寒手中的婴儿,也似乎知道了母亲此刻已离她而去,毫无预兆地嚎嚎大哭起来 “永别了晨儿”冷祈寒立在河边,眼中留下热泪。 思晨死后,出乎意料的,冷祈寒并没有对南宫诩如何,而是抱着孩子回漠城。冷祈寒走后不久,苏亦风也收拾了行囊离开念谣山庄。 而南宫诩,似乎一夜间,一无所有。 思晨死了,苏亦风也离开了,连那一屋子的小妾,也被他遣散,此时的湖心小筑,静的就跟一座死城似的。 入夜时分,南宫诩又一次踏足思晨曾经住过的屋内,往事跟倒带似的一一在目,刺痛着他的眼睛他的心。 第一次,他开始静下心来反省他的过失。 这几个月以来,他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到最后,还是以悲剧收场。 因为他的自私,他的妒忌,他的仇恨,还有他的利欲熏心,他害死了一个很好的女子,也害了一个无辜的家庭,让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永远的失去了母亲。 他知道,其实,冷祈寒完完全全可以杀了他,也有资格杀他,但冷祈寒没有,他最终带着悲伤和遗憾回漠城。这让他心头满是愧疚。 可是命运就是如此,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人死不能复生,南宫诩终将为他所做的一切负责人,那种痛不欲生的愧疚感,终将缠着他一生,如同梦魇一般,让他日日夜夜都不得安宁。 思晨死后第三年,南宫诩最终因日日寡欢而卧病不起。 病情反反复复又拖了半年,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说念谣山庄的庄主得的是心病,根本无药可医。 就这样,在思晨死后第四年,南宫诩便因病去世,死时正值壮年。 而另一边的冷祈寒,也过得并不好,自思晨死后,他便弃漠城的一切如无物,终日躲在房中饮酒,连思晨留下来的孩子都不想照顾 第六十八章 鬼医婆子 更新时间:2014-01-15 五年后,鬼都。 晦暗潮湿的地底城内,一个女子撑着竹筏,缓缓向山洞驶去。女子蒙着面纱,让人看不出真假,但从衣着打扮和身段上,不难猜出,她的年纪不大。 竹筏靠岸,女子朝岸上走去,穿过蜿蜒崎岖的小路,她来到一处山洞内。 山洞环境极为恶略,洞中多处渗水,洞中的物品没有一样是干燥的,有些地方,还长满青苔。没有一丝光线透不说,还夹杂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而这女子,就在这山洞中,足足生活了五年。 “咳咳”山洞内侧,一个简陋的木床上,躺在一个生命垂危的老太婆,此刻她用力地磕着,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得。 但枯槁的手却探出了帷幔:“晨儿晨儿” 被唤作晨儿的女子连忙凑到她跟前,握住那双枯槁的手,她轻声道:“师傅,晨儿在这,您有什么吩咐。” “晨儿,师傅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有些事,我不得不说了”老太婆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极度嘶哑,每说一句,就似要掏空自己的五脏六腑一样。 “师傅,您说,晨儿听着呢。”那女子凑到她身旁,轻轻替那老太婆舒着气,极有耐性地聆听着。 “解药解药是药箱里头的红瓶子你每天吃一粒便可恢复”顿了顿,那老太婆又道:“晨儿你别怪师傅,师傅,只是太寂寞了,想找个人陪,才会用这种手段把你留下来如今师傅怕是不行了,你也自由了去去完成你未了的心愿吧”那老太婆说完,便缓缓闭上眼睛,那搭在女子手臂的手,也无力地催了下来。 “师傅,师傅”那女子唤了两声,又轻轻摇了摇那老太婆的身子,知道那老太婆断了气,那女子才落下了几滴泪水。 有些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脸颊处的水迹,女子神情有些呆滞。原本她以为,一个她讨厌的人离开了,她会很开心甚至放鞭炮庆祝她逃离魔掌,但那由内心深处迸发出的那两行清泪却在提点着她心中的难过。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使是再讨厌的人,日子久了,也会有感情的吧 山洞外头,暮色已深,山洞里头,没有光明,没有四季,唯有靠一盏摇曳着的煤油灯照明。 女子坐在简陋的椅子上,对这一面小镜子,缓缓揭开面纱。镜子上慢慢映照出一张女子的脸。那张脸长满烂疮,恐怖之至。 镜中的那张脸,女子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但这种时候,她还是承受不住地打落那面在她眼前的镜子,身子激动地战栗着,崩溃绝望地尖叫由喉中溢出。 以前每当她受不了此处想逃走的时候,那老太婆便会从抽屉中抽出镜子,叫她看一看自己那张丑陋的容颜,让她无言以对,以这种方式留住她。 如今她是自由了,但那张支离破碎的脸却时时刻刻提醒她,叫她望向别回到过去。 一想到此,女子绝望地蹲在地上嚎嚎大哭,苏亦风前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女子蹲在地上哭泣的局面。 小心翼翼地扶起他,苏亦风尤为心疼地道:“怎么哭了?那个怪老太婆死了,你自由了,应该高兴才是。”细心替她弹掉身上的尘土,苏亦风又道:“我们这就离开鬼都,回漠城去,可好?” “不我这张脸,这张恶心的脸,让我有何颜面去见任何人。”女子捂着脸,绝望地摇头呐喊,放声痛哭。那个女子不爱美,容颜尽毁,那种心底延伸出的自卑让她无言面对任何人。 而这个毁容的女子,正是五年前在念谣山庄中毒身亡的宸思晨。 思晨之所以能存活,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五年前,当苏亦风把她放到竹筏上,握住她的手之时,她脉搏处传来的虚弱跳动让苏亦风心头一怔,有些不可思议。 只是这事,他不敢轻易对他人言,一来,是怕南宫诩不放过他,二来,是他不敢确定思晨是否有生还的希望,贸贸然对其他人讲,怕结果让大家失望。 就这样,带着疑惑,带着一丝希望,他离开了念谣山庄,顺着水流的方向,沿途找去,而那已经是思晨水葬两日后的事情了。 此时的思晨已不知飘向何方,几日下来,都未见踪影。而苏亦风,却阴差阳错到了鬼都。那时找不到思晨的他已经绝望了,而既然来到他曾经学艺的地方,他也无处可去,便索性在鬼都呆上几日。 也就是这几个日夜,他从鬼都乘船的船夫口中,打探到故都的鬼医婆子收留了一个年轻女子的消息。 于是抱着一探究竟的态度,他辗转去了鬼谷子找鬼医婆子,也是在那,他找到了思晨。 话说这鬼医婆子,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女人,面目狰狞,声音沙哑,且脾气古怪,苏亦风赶到时,她正把思晨当成药人研究着,刻满年轮的老脸上写满惊喜,嘴中喃喃自语:“好久没见过这样的活标本了,有趣,真有趣。” 这句话,让苏亦风心头顿时凉了半截。 察觉到屋外有人,鬼医婆子扭过投去,一双邹巴巴的眼睛打量着苏亦风,而后又无视一般地转过头去,继续研究她的药人。 这个眼神,让苏亦风毛骨悚然,但他还是尤为客气地走上前去,对这鬼医婆子深鞠一躬,客气道:“老婆婆,这姑娘,我认识,能否把她交给我。” 等了许久,都等不到鬼医婆子回应。当他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很愕然的,鬼医婆子突然张开嘴,嘶哑着喉咙道:“这姑娘是你什么人。” “呃她是我朋友。”苏亦风一时有些懵了,不假思索地说道。 “既然只是朋友,那你就回去吧。”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惹得苏亦风有些不悦。 “婆婆,我敬重你是老人家,你怎么可以如此不讲理,我现在就要带走她。”说罢,便自行越过鬼医婆子,想把思晨抱走。 “走吧走吧这普天之下,除了我,没人救得了她。”鬼医婆子见他要走,也不拦着,气定神闲地说道。 她的话,很是顺利地让苏亦风停下手中的动作,放任思晨留在这让她医治。 就这样,苏亦风在鬼谷子住了下来,帮着鬼医婆子一同救治思晨。 彼时的思晨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苏亦风每天看着她身上被鬼医婆子下了数十种药,却迟迟未醒,不免有些担心。 而更让苏亦风觉得离奇的是,被人称为神医,精通药理擅长针灸的他,这几日里,却完全看不出鬼医婆子用的是哪门子的医理,更不知鬼医婆子手中那些瓶瓶罐罐花花绿绿的药粉出自哪门子草药,这让苏亦风难免有些沮丧。 所以数日后,当苏亦风看着思晨竟然神奇般地复活了,才为之惊叹。 早在他在颜啸时,就听说这鬼都的鬼医婆子用药从不按药理出牌,看似乱医一通,但在她手上许多中过剧毒无药可医的人都奇迹般地复活了,如今亲眼所见,他还真的不得不信服。 一个月以后,思晨的身子便恢复得完好如初,行动也恢复自如。苏亦风难掩欣喜。 就当他以为,一切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想带思晨走之时,鬼医婆子却不乐意了,说了许多难听的话,诸如什么忘恩负义,没良心之类的。 思晨因她的话深感愧疚,毕竟鬼医婆子救了她的命,她却在复活之后脚底抹油就想开溜,一点表示也没有,也实在是不对。 可是她心里头挂念着冷祈寒和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所以她不得已,向鬼医婆子道明原因,还是想要匆匆离去。 鬼医婆子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很是不领情。所以,思晨要走的那夜,她偷偷在思晨膳食里头下药,也就是这一夜之间,思晨脸上长出了恶心的烂疮。 一开始,思晨并没有太在意,以为只是毒发后的后遗症,只要吃上几服药就好,只是不知为何,这烂疮却不停地长,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到后来,思晨整张脸都毁掉了。 而这一切,苏亦风和她这两个精通医理的人却找不出问题所在。 就这样,虽然很不情愿,但不得已的二人还是放弃了回漠城的念头,在鬼谷子这住了下来。 时久日常,思晨才发现她的一脸烂疮,是鬼医婆子搞的鬼。气恼至极的她也曾经找鬼医婆子理论过,吵闹过,而苏亦风也苦口婆心地相劝过,但鬼医婆子就是软硬不吃,还经常冷言嘲讽。 发展到后来,思晨要出个门,她都会找来一面镜子,提示她脸上的烂疮有多难看,有多恶心,让思晨崩溃地不敢出门,而后,便索性蒙上面纱,不再见人。 为了治好自己的脸,在鬼谷子的五年里,思晨私下偷看鬼医婆子的医书,研究过鬼医婆子配的药,很多时候,还拿了自己做实验,但总是不见好,有几次,还让自己中了毒。 而让思晨更为奇怪的地方,就是那鬼医婆子知道自己偷学她的医术时,不但没有不高兴,还很是大方地教导她。她的几次中毒,还是靠鬼医婆子帮她解毒她才得意存活。 这五年来,思晨的医术日益精湛,也通晓许多解毒制毒之理,这里头不得不说,还有鬼医婆子的功劳。 第六十九章 鬼医婆子的过往 更新时间:2014-01-16 对于鬼医婆子,思晨一向没有过多的好感,特别是当她知道鬼医婆子在她饭菜里头下药之后,那种厌恶感倍增。她就不明白了,这鬼医婆子是不是又有什么怪癖,为什么非留她在此不可,还在知道她偷看她的医术后,强迫她拜她为师。 直到有一年的七月半,她撞见鬼医婆子在烧冥纸 那日,铜盆里的冥纸烧得啪啪作响,星火乱串的火苗中,她看到了鬼医婆子苍老的脸颊上,竟然泛着水渍,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过往。 也不知是什么同情心作怪,思晨竟然抛开过往恩怨来,好生安慰了鬼医婆子一番,而后,在鬼医婆子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她才知道鬼医婆子的过往。 话说这鬼医婆子,名唤阎娘,原本是蛮夷之地一个神秘部族的圣女,传闻那个部族擅长制毒,用毒,且教徒都是清一色的女子。 阎娘作为那个部族的圣女,自然而然,部族的帮主十分器重她,把毕生绝学都毫不吝啬地传授与她,为的,就是让她日后能够继承这帮主之位。 帮主器重,教徒又万分敬重她,原本她以为,这一生,都能走得顺风顺水。然而茫茫道路,似有天定,偏偏在她即将继承帮主的前一年,她疯狂地爱上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是她在深山寻觅毒虫之时被她意外发现的。当时那男子被毒蛇咬伤,重伤昏迷。 年轻时候的阎娘,虽不是什么善类,但那随手救人一命的良知还未泯灭,于是在她的随手救治下,男子不出两个时辰,身子便痊愈。 男子清醒后,多谢她求命之恩之余,也告知了她为何会在山路上迷路还被毒蛇咬伤的原因。阎娘这才得知他来此处是在打探五毒珠的消息。 听完他的话,阎娘不以为意的笑笑,这五毒珠是她部落里绝无仅有的宝贝,这男子要怎么会找得到,就算找到了,想必她帮主也不肯给,所以她劝那男子不要费尽心力,而后又独自下山。 男子不但没有放弃,反而不肯气馁地继续寻找,眼看天色就要黑下去,阎娘怕他在深山中又会遇到什么危险,于是便把他带到山腰旁一个荒废的小屋内,任由他去,只是偶尔想起的时候,便去看看他。 从那日起,那男子便在荒屋住了下来,白天便到处打探那个神秘部落的消息。阎娘也不道破他的身份,只是任由他找着,反之她的部落阴沉于云烟雾饶的深山之处,要找到绝非易事。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个人也逐渐熟络起来。这孤男寡女的,再加上阎娘这些年来,还未曾见过男人,而且那男子对他极好,两个人发生感情,也是意料中的事。 渐渐地,阎娘卸下了心防,对那男子知无不言,在那个男子的苦苦哀求和怂恿下,阎娘冒着犯族规的危险,为他盗取了部落的五毒珠。 事情败露之后,部族帮主大怒,要把那男子处死,在她的苦苦哀求下,帮主告诉她,如果她可以在万年蛇窟里呆上七七四十九,受尽万蛇吞噬之苦,便可让她与那男子离开,并且把五毒珠赠予他们。 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在蛇窟的那几十天,她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那种沐浴万蛇的滋味,她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但每次就在她快要拗不过去的时候,一想到那男子对她的温柔,对她的好,再幻想着他们二人以后的美好生活,她便咬着牙,靠着她私藏的解毒药粉坚强地挺过去。 七七四十九天后,她奇迹般地活了下俩,出了蛇窟,那男子也还算说话算话,实现了对她的诺言,带她离开。 但当她去往男子的家乡时,才知道,一切并不是她想的那样,那个男子早有婚配,他冒着舍弃性命的危险去找五毒珠,是为了救他那个身染怪病的妻子。 阎娘虽然心高气傲,但为了心中的爱情,也没往心里去,于是接受了那男子的安排做了那他的二房妾侍。 有了五毒珠,男子的妻子身子有了好转,看着深爱的女人起色一天比一天好,男子心中甚是欢喜,眉宇间也没了之前的阴郁之气。 阎娘看在眼里,却苦在心底。那个男人,并不爱她,男子心里头的喜怒哀乐,也从来不是因为她。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人,就是再笨,丈夫对她怎么样,她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很。 成婚几个月以来,男子来她这的次数寥寥可数,有一两次,一听到他的夫人有个什么事,又二话不说的跑出去,完全不去顾及她的感受。 就连房事,也都是她主动挑起的,否则,他就只是沉沉地睡在他身旁,连搂着她都嫌费事。 对于这些,阎娘只是竭力隐忍着,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事到如今,她又能怎样?再说,她如今已是部落的罪人,要回去,怕是不可能的了。 就这样过着憋屈的日子,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怀有身孕。而同一时间,男子的正牌夫人身子也已痊愈,在阎娘怀孕后两个月,也怀上了男子的孩子。 这样双喜临门的好事,自然而然,为男子一家带来了无限的欢喜,但怀孕后越发敏感的阎娘,也发现,丈夫对她,永远比不上对正牌夫人来的仔细,同样是怀孕,正牌夫人天天有丈夫陪在身侧,端茶递水照顾得甚是周到,而她却每天独守空闺,孤枕难眠。 且她吃的穿的用的,永远比不得正品夫人好。 更可怕的是,那正品夫人表面上对她颇为照顾,在丈夫面前装模作样,但在背地里,对她那是毫不客气,无尽嘲讽和挖苦,说着一些让她尤为难堪的话。 十个月以后,她临盆诞下一个女婴,过了两个月,正品夫人诞下的,却是一个大胖小子。这种情形,非常明了,她如今在这个家,更没有地位了。 有一个晚上,阎娘听闻相公出差回家,正要去迎接,却莫名其妙地被两个人驾着带到正厅,而后,正牌夫人便以莫须有的罪名在丈夫面前无赖她偷人,还列出了一系列所谓证据。 被戴了一顶绿帽子,那男子自然不乐意,以犯了七出之条的淫乱一条休了她,她百口莫辩,但还是在领了那纸休书后跌跌撞撞地出了门。 原本她想带着女儿离开,却在走出正厅时,便听到有人在大喊着火,之后她发现她屋子所在的方向火光冲天,缓过神来,这才想起,她不满三个月大的女儿还在屋里。 当她火急火燎地跑向她的房间时,大火已蔓延整个屋子。救女心切的她不顾自身安慰冲进火场,在火海中寻找女儿睡得摇篮。 可悲的是,待到孩子被她救出时,孩子早已被浓烟呛死,窒息多时,而她的声带,也被浓烟侵蚀损伤,这也是为什么鬼医婆子说话异常沙哑的原因。 孩子死后,阎娘的心也死了,那个男人虽然处于内疚,没有再对她做什么,但却也把她弃之如敝屣,不闻不问。 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让她的恨意逐渐萌生。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大夫人搞的鬼,所以,她要报复。报复丈夫的薄情,报复大夫人的阴毒。 于是她重抄旧业,拿起了那一瓶瓶她已经一年没有动过的毒药,把男子一屋子人活活毒死。连几个月大的孩子都不放过。 之后,便辗转来到鬼都。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思晨倒吸了口凉气,仇恨的力量果然不能小觑,能让一个人阴毒至此。人们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也许就是如此吧。这鬼医婆子虽然可怜,但她做的事,却也让人恨得牙痒痒。 鬼医婆子看着思晨一脸难色,倒也不足为奇,只是声音沙哑地道:“只要你乖乖的陪我这个老太婆直到寿终正寝,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自然,也不会对你那相好怎样。”说吧,便又低下头去,继续为她那死去多年的女儿烧着冥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鬼医婆子虽没对苏亦风怎么样,但却让思晨煞白了脸。她不想苏亦风因她而受了什么折磨,于是乖巧地妥协道:“师傅放心,思晨余生都会再次陪着你,不会离开半步。” 鬼医婆子虽然没再说什么,但却因她那句师傅嘴角抽搐,心里头也闪现笑意。许久过后,她又喃喃自语:“如果我女儿没死,这会,说不定我连孙女都有了。” 思晨知道她这是思女心切,便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地退到其他地方去,留下一点私人空间给她。 至此以后,思晨便安心的留在鬼谷子伺候鬼医婆子,说是说安心,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她还指望这鬼医婆子把她这张烂脸医好。 只是这鬼医婆子还是对她存有戒心,脾气也甚为古怪,平时心情不好,拿思晨出气,也是常有的事,思晨虽然无奈,但也没有办法,只能逆来顺受,就这样,她在顾谷子一呆,就是五年。 原本她以为她离开鬼都的日子遥遥无期,但这一切,却因鬼医婆子的一场大病提前到来。虽然思晨还是很不喜欢她,但到底对她照顾周到,这也是为什么鬼医婆子弥留之际,会良心发现给她解药的原因。 第七十章 再回漠城 更新时间:2014-01-17 鬼医婆子死后,苏亦风多次劝思晨离开,但思晨只是还是想等把脸治好再回去,苏亦风拿她没辙,便也由着她去。 这夜,二人在鬼都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谈起了以后的打算。 当她听到思晨回去只是想远远地看着她的儿子过得好不好,而并不是回去一家团聚时,苏亦风有些纳闷了:“我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想,这五年来你苦苦熬着,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回漠城一家团聚吗?” 苏亦风的话让思晨沉默起来,她比任何人都想一家团聚,可如今的她,又有什么资格谈一家团聚呢?她已是个不洁之人,这等残花败柳之身,实在无法面对冷祈寒。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苏亦风见她一脸心事重重,又试探性地问道。 对于苏亦风的提问,思晨倒是很坦诚,这五年来,苏亦风对她的不离不弃,让她十分感动,风风雨雨走过来,她早已把苏亦风当成唯一的亲人,所以,她不打算瞒他。 而后,自思晨的口中,他才知道了思晨为何不肯见冷祈寒的原因。从来一女不侍二夫,特别是像思晨如此贞烈的女子。当初委身于南宫诩,是为了保住冷祈寒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当时她那样做,也已经打算至此之后和冷祈寒老死不相往来,若不是出了此等变故,她可能就一辈子妥协在那个小小的院落里。 “苏大夫,等我回漠城之后,你想去哪,就去哪,不用再为了照顾我,而委屈自己了,你有你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路要走,我已经耗了你五年了,我不想再耗下去了。”面对苏亦风,思晨说道。这五年,苏亦风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她已经觉得欠他太多,实在不想再耽误他下去。 “那你呢?你只是想去看看你儿子,又不回去,你能去哪?”苏亦风闻言,邹紧了眉头,他没有正面回答思晨,反倒问起她日后的打算。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会先随便找点事做,积点银两在漠城郊外开一家小医馆吧。”思晨坦诚答道。从小她就立志能行医救人,所以一直有这样的打算,而之所以选择在漠城附近,一来,离儿子不远,想要见儿子一面不难,二来,是能避免在漠城内见到冷祈寒。 既然往后的日子,她不能和丈夫儿子团聚,也唯有做点有意义的事打发时间,再说这行医救人原本就是好事,这样一来,她也不至于一身好本事在她手里荒废,又可以为她那从小没有娘亲的儿子积点德。不得不说,也是美事一桩。 听完她的想法,苏亦风苦涩笑笑:“你认为,我有可能放你一个人吗?”见思晨投来一记疑惑,他饶有韵味地笑笑,忽然突兀地抓住她的手:“我的意思是,从今往后,无论你到哪,我就陪你到哪。” 苏亦风话音刚落,思晨身子一僵,眼神掩饰不住诧异地朝他看去,半响后,她还是手从苏亦风宽厚的掌心中抽开。手刚缩到半空,又被苏亦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 “思晨,你先听我说完,好吗?”苏亦风说得真诚,思晨顿了顿,还是决定让苏亦风说下去。 “思晨,这五年来,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清楚,我知道,眼下,你不会接受任何人,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你身边照顾你。”似乎是怕思晨不答应,他又补充到一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像南宫诩一样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我只想每天能够看到你,所以,让我陪着你,好吗?” 早在很久之前,苏亦风见到思晨的那一刹那,她对他的挑衅,不羁,就深深印在他的心里。早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也许是举手投足,也许是说了一句什么,也许是在他面前调皮耍宝的时候,也许是他替她医病的时候,也许是他帮她解围的时候 那些日子,他能远远看着她,他就会很满足,就这样,苏亦风的心就在与思晨相处的点滴之间,不知不觉地沦陷。 当他亲手将死去的思晨送上竹筏的那一刹那,他的心痛程度,绝对不会亚于其他两个男人,但相比其他两个男人的崩溃,他却冷静果断地把思晨的一切后事处理好,就犹如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也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只是把这份感情深埋在心里罢了,而他这么小心翼翼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他不配,思晨从头到尾都没有属于过他。而且,他理解思晨的痛苦,夹杂在两个男人之间,本就左右为难,他又怎么敢,再去扰乱思晨原本就纷繁杂乱的心? 这份心意埋藏了五年,终于,他在今日全盘托出。 这迟来的表明心迹,是苏亦风在万般斟酌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说出口,而之所以他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说出来,是因为他觉得,如今的他有那么一丝机会。 他虽然知道表明心迹的结果是遭到拒绝,但是,他还想为自己争取一把。 为难地别过脸去不再看他,思晨为难道:“苏亦风,思晨不值得,不值得您如此待我我只是一个毁了容又不贞洁的女人,以你的资质和阅历,会找到很多好姑娘,思晨思晨不配” “配不配,我自己说了算。”苏亦风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动怒,因为他不容许,他心爱的女子自己贬低自己,说一些轻贱自己的话:“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纯净无邪,你比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我不许你再这么说自己。”他苏亦风哪是那么肤浅的人,容颜易老,心不变,他爱的是她的心,又怎会在意她的容颜如何? 也许是察觉自己过重的话语吓着思晨,他叹了口气:“晨儿,我无心凶你,也无心强迫你做什么,你只需像从前那般对我便可,我可以等,不管等多久,我都会等到你心甘情愿接受我的那天。” 思晨眼神恍惚,耳边一直徘徊着苏亦风最后那句话。“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接受我的那天。”曾经冷祈寒也对她这样说过,但口气却没有苏亦风来得温柔,反而多了一丝霸道和强硬,表面上听着好像能等,但话中之意却是像在宣告总有一天她是他所有物,总有一天会被他收入囊中一般。 这就是冷祈寒和苏亦风的区别。苏亦风给她的感觉,永远都似如沐春风一般,温暖干净,就犹如他对她一向温柔,从不强迫她做任何事情一般。 这样想着,思晨的心里有些凌乱,她为什么,要那他们二人作比较? 那一日,思晨没有表态,一如既往地,苏亦风也不强迫她表什么态。 日子依旧一天一天地过着,那天以后,思晨还是一如既往地跟苏亦风相处,而苏亦风,对思晨还是百般照顾万般体贴,那日之事,就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只有苏亦风自己心里清楚,思晨对他,好像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思晨举止中对他刻意的保持距离逃不过他的眼。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鬼医婆子给她留下的解药已经吃完,脸上的烂疮虽然消了大半,但脸颊处留下的疤痕还是格外难看。 都五年了,皮肤一直都是长满烂疮,现在纵使毒解了,要恢复到和以前一般无暇光滑,怕是不可能的了。 后来,她也绝望了,那张脸,也就任其自由发展,反正最多在人前她蒙上面纱便可。于是收拾妥当后,她和苏亦风一同离开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思晨虽然放弃了,但苏亦风从来都未曾想过放弃,鬼医婆子的毒,他虽然束手无策,但这皮肤上的疤,他倒姑且可以试试。 所以自从知道思晨吃了解药烂疮虽退,但留有疤痕之后,他便日夜查询古方,没日没夜地研究着,就是想配置出一些可以去疤痕的药物,让思晨的脸恢复如初。 二人骑马走了几日,总算赶到了漠城城郊。马蹄踏入城门口的那刻,回忆便排山倒海地袭来。 不知不觉,她竟让离开漠城这么久,如今再次回来,却犹如隔了好几个世纪一样,有一种莫名的悲凉感。 环顾四周,漠城的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变化,随处可见的集市,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异常。客栈酒馆依旧盛行,大街上的女人,还是喜欢把自己过的严严实实。风沙依旧夹杂着尘埃在四处猖狂地肆虐着 二人随处找了一家旅馆住了下来,在热热闹闹的大堂用膳。 好不容易又可以吃到丰盛的饭菜,苏亦风毫不手软地奢侈了一把,把那些旅馆里最好吃的菜,都通通点了个遍。 菜上齐后,面对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思晨却没了胃口。 看得出思晨心不在焉,苏亦风好心的催促一把。 在苏亦风地监督下,她才有一口每一口地吃着饭,但苏亦风知道,此刻她的思绪,早已随着邻座几个客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中飘到十万八千里远。 第七十一章 见到儿子 更新时间:2014-01-18 思晨吃着饭,但耳朵却听着邻桌客人的谈话内容。 “我听说这几年,漠城易主了,由一个小姑娘当了家,你可有听说过?” “当然当然,话说这姑娘年纪轻轻,可是打理起整个漠城来,可丝毫不逊色她的两个哥哥。” “是啊我还真想目睹一下这姑娘的庐山真面目呢不过话说回来,前任的城主,到哪去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失踪了,总之这几年,漠城就再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你们两个都说错啦,他没死,也没失踪,是为情所困。”那桌客人中第三个人开了口。 “为情所困?怎么回事?” “是啊,快说快说” “我有一个朋友,为聚义堂办事,跟聚义堂的堂主很熟,据他所说,这前任城主冷祈寒,自从死了夫人之后,便情绪消极,对漠城的事物不管不顾,终日躲在他夫人的房间里喝酒,听说,连孩子都不管了。” “唉,真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啊,你说这” “我也觉得可惜啊,你不知道,冷祈寒那个夫人啊,不但天姿国色,还是他们冷家的救命恩人,这聚义堂上下对她,可是敬重得很,没想到,红颜薄命啊” 邻桌客人依旧有一句每一句地听着,后面的话,思晨已经听不清了,此时此刻,她的脑中一片轰隆作响,脸色也惨白得很。 一旁的苏亦风也留意到邻桌客人的对话,他有些担忧地看着那个面无血色的女人,关切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吃饭。” 他的话,思晨早已听不下去,只是抓住苏亦风的手臂,神色焦急地道:“他怎么可以这样连孩子都不管。那可是我唯一留给他的” 看着思晨就要哭了的样子,苏亦风连忙安慰:“你别急,他们只是道听途说,你千万别当真。” “不我要见我儿子,我要见我儿子。”思晨此刻早已焦虑地不成样子,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一番话,也说得略带哭腔。 “好好好我们吃完饭,我就去帮你打听你孩子的下落。”苏亦风连连安抚着,但思晨却不肯妥协:“我现在就想去。” 知道她念儿心切,苏亦风无奈,叹了口气道:“好,你留在客栈等我,我打探到消息,就回来告诉你,可好?” 眼看思晨有些不依,要跟他一同前往,苏亦风又道:“等我打探到切确的消息,我再带你去好不好?你这样贸贸然出现,很容易让别人认出来。” 在苏亦风的安抚下,思晨才点点头,回客房等待。 傍晚时分,苏亦风总算回来了。也带回了一些让思晨心安的消息。 据苏亦风所说,他在聚义堂的门口守了许久,便见到一个男子带着一个几岁大的小孩出入,小孩的眉宇间和冷祈寒有些相似,想来,便是思晨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孩子。 孩子长得浓眉大眼,甚是可爱,小小年纪,就有几分威严之气,想来长大以后,定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苏亦风说着,便看到思晨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为人母亲的,哪个不想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如今听到自己的孩子健康成长,过得好好的,这心里头,自然是开心不过的。 “我还打探到,那孩子如今在一见小小的私塾里念书,你若想见孩子,又想避开熟人,可以在那看着他。” “恩我知道了。”思晨对这苏亦风点头一笑,这是这还是苏亦风这五年来,第一次看到思晨如此开心。 二人面面相视了一会,苏亦风似乎想到什么,话锋一转,从兜里掏出一瓶他研制了许久的敷面膏,道:“对了,这是我为你特制的敷面膏,有祛疤养颜的功效,你拿去敷一敷脸,看看有没有什么效果。”说罢,便把药膏递给思晨。 提到那张脸,思晨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起来,略带难堪地接过去,眼神也变得有些暗淡。 自知戳中她的痛楚,苏亦风脸色略带尴尬:“思晨我我没有想揭你伤疤的意思我只是想,你变得更好你别难过。”苏亦风解释着,语气因小心翼翼而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他有些讨厌自己那张不会说话的嘴。 “没事,我没有怪你。”思晨苦涩一笑,她又怎么会不明白苏亦风是为她好,她只是觉得,她这张脸是治不了了,苏亦风为她做的,都是无用功罢了。 见苏亦风还不释怀,她又道:“苏亦风,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脸,我是治不好了,用不用都一样,以为,你就别在为我这张脸费心了。” 从思晨的话语中,苏亦风不难听出,这思晨是在自嘲,也有些自暴自弃,于是开解她道:“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都不应该放弃的,不是吗?” 是啊,曾几何时,这句话,也是她的座右铭,她不止一次,鼓励别人,不要轻言放弃,只是为何,如今她却不懂用这句话鼓励自己了呢? 似乎是想通了,思晨打起精神,对这苏亦风道:“我知道了,让你费心了,我会坚持用的,直到我的脸恢复如初。” 苏亦风这才笑笑退出房门外。 隔天上午,二人便出发前往苏亦风说的那间私塾,在那守了一个上午。 一想到能见到自己的儿子,她就万分期待,但一想到她抛下儿子五年不闻不问,她又觉得有些愧对儿子,所以在整个过程中,思晨的心就犹如成千上万只鼓锤在她心中敲打一般,砰砰直跳,那种矛盾的心情,让她一直怀揣不安。 晌午时分,思晨才在苏亦风的指引下,见到那个她日思夜想的那个小小身影。 如愿以偿地见到儿子,这一千多个日夜的思念,都在一瞬间,化成了泪水,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但遗憾的是,她不敢贸贸然地与他相认,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直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被一个女人接走。 对于那女人,思晨再熟悉不过了,当年,她可是一直围在思晨身旁,那如银铃般好听的声音总是叫着思晨姐姐思晨姐姐。 虽然隔了五年,但那声音,始终在思晨耳朵里萦绕。 没想到五年不见,祈兮倒是变了许多,从前那个活泼可爱大大咧咧的小姑娘如今却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美人,言行举止间尽是优雅,和曾经的祈兮大相径庭,若不是面貌没有多大改变,她怕是早已认不出祈兮来。 远远地看着祈兮温柔地替她儿子擦脸,又抱起他转身到了旁边买糖葫芦的地方买糖葫芦,思晨那好不容易扼制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还好,还有人,关心疼爱她的儿子 一旁的苏亦风看着那两个买完冰糖葫芦后走远了的身影,这才劝思晨道:“他们回去了,我们也走吧。” 而后,思晨才木讷地由着他带走离开。 就这样,一连好多天,思晨除了吃饭,天天都在那守着,为的就只是能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几眼。 苏亦风看在眼里,有些怜惜,又有些感叹,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苏亦风赔了她几日,便开始着手忙碌在漠城开办医馆的事了。毕竟人还是要吃饭,这样坐吃山空下去也不是办法。再加上,如今的思晨眼里只容得下她儿子,想必也做不了任何事情了,所以这种赚钱吃饭的事,就由他去办吧。 这样想着,苏亦风便留着思晨在私塾附近,自己去忙碌其他事去了。 而思晨,依旧天天守在私塾旁,远远观望,也发现了,这些日子,每天,都有不同的面孔来接她儿子。 除了她甚为熟络的祈兮,篱落,和冷祈墨外,还有曾经和她一同吃过饭的聚义堂管家忠伯,聚义堂分堂主秦少霜的妻子,还有两个是她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这些人似很有规律的,一天一个来接她儿子回家,但这些人中,唯独少了冷祈寒。 没看到冷祈寒的身影,思晨多多少少有些郁郁寡欢,没想到他真的像那天她听说的的那样,连儿子都不管。 一想到此,思晨有些生气,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骨肉,怎么可以不管呢?但转念一想,她也觉得,如今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怪罪冷祈寒?她还不是,在这五年来,对儿子不闻不问?没有尽到一点做母亲的责任? 就这样又一日,思晨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客栈时,天色已暗,苏亦风却不知道忙碌什么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思晨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看着摇摇曳曳的烛光,不知想什么想得入神,直到,房门被推开。 抬头一看,苏亦风从门外朝他走来,略带疲惫的俊脸上带着一丝喜悦。见思晨朝他看来,难掩欣喜道:“思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恩?”思晨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我在你儿子念书的私塾旁,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等我这两天打点完,我们就住进去,这样你看儿子,就不必跑来跑去,会方便很多。”没有注意到思晨脸色感激的神色,他又自顾自说道:“还有,那地方很空旷,开一个小医馆绰绰有余,这样,我们就不必为生计发愁了。” 第七十二章 骨肉情深 更新时间:2014-01-19 苏亦风孜孜不倦地说着,直到察觉一旁的思晨似乎很安静,他才闭上了嘴,看到思晨眼中里泛出的湿意,苏亦风才有些慌张地道:“怎么了?你是不是不喜欢?” 思晨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看着他,眼神中,有他读不懂的意思。他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了“你可是觉得我擅作主张了?我我只是想你方便看儿子,没想造成你的困扰你不要这样看着我,要真有什么不满意,我们换个地方就是” 回过神来,思晨吸了吸鼻子:“不我太满意了,满意到不知所言。”慌乱地擦拭着那控制不住的泪水,思晨满是感动地说道。 “别哭了,你满意就行。”苏亦风很是温柔地帮她擦了擦眼泪,心里的宠溺更深了,实在没有什么比让思晨开心满意更重要的了,所以,只要能帮到思晨的,他都会不予余力地去做。 于是在苏亦风打点完一切后,二人便住进了苏亦风找到的私塾附近的屋子。 而后又花了半个月,在苏亦风的操办下,医馆也顺利开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思晨的生活变得相当规律。 早已摸清了私塾上下堂的时间的她会从早上儿子上学的时候,就偷偷守着,知道目送孩子进了学堂,她才回了医馆帮苏亦风打点医馆的一切。 中午放学之际,她又会提前在那守着儿子,直到孩子被人接走,她才回去。 下午亦是如此,远远地看着儿子,便成了她每天的必修课。 医馆那边,因为有苏亦风了这样的神医坐镇,又有思晨这样精通医术的大夫加盟,这两大神医强强联手,随着时间的推移,慕名而来的病人越来越多。 甚至有的时候,看病的人挤破了头,二人忙都忙不过来。 但日子即使再忙,每到了看儿子的时间,思晨便会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跑了出去 原以为她这辈子,都注定只能与儿子形同路人,除了远远的看着,她不可能有接近孩子的机会,但没想到,命运,却把垂怜之手伸向她。 一日,思晨同往常一样,在儿子的私塾外守着,看着她那有个小大人模样的孩子在私塾旁安静的站立,等着聚义堂的人来接他。 但意料之外的,聚义堂来接她的人今天很是不准时,让他儿子等了好久。刚开始思晨并不在意,但看着私塾的小朋友越走越少,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思晨渐渐有些担心。 但那孩子,却比她想象来的要坚强许多,不哭不闹,甚至连位置都不移一下,只是在那乖巧的等候。 正当思晨要走过去询问情况时,却看到三个比他大一两岁的小孩朝他靠近。 那三个小孩她也认识,是附近几户人家的小孩,可能是在家里被父母惯坏了,便在外面为所欲为无法无天,年纪不大,但却淘气得很,成天在外头捣乱。思晨和苏亦风的医馆,也被他们在门口点过鞭炮,还因此炸烂了几个药壶,只是当时看在他们年纪尚小的份上,就没跟他们计较。 三个孩子不怀好意地向思晨的儿子靠过去,为首那个小胖子无礼地推了他一把:“你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做什么,这是我的地盘,我不许你站在这。” 思晨的儿子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并不说话,思晨见此,不免轻笑出声,这冷漠的态度,还真跟他爹有些相像。 被忽视的感觉就是不好受,三个小孩见他无动于衷,也没有想走的意思,都来了火气,那个小胖子更是觉得面子挂不住,一个耳光打在思晨的儿子身上。 这一打,可把思晨的孩子打出火气,他不甘示弱地狠狠揍了那胖子一拳。胖子没想到这表面上看着老实巴交矮他半截的小男孩会打人,更加生气了,示意一旁两个小伙伴,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之后,四个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见儿子被欺负,做娘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一怒之下,思晨站出来大喝一声:“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凭什么欺负人?” 此时此刻,已近傍晚,私塾的那条路,几乎已近没了人,思晨突如其来站在那群孩子的身后,那声厉喝足足把孩子吓了一大跳。 三个孩子被声音吸引,转过头去,好巧不巧,一阵怪风袭来,思晨斗笠四周垂下的黑纱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掀起来。 那张布满疤痕的容颜在天幕下显得格外狰狞。 “鬼啊”不知何时,其中一个胆小的孩子吓得尖叫起来,他的叫声,也让旁边的一个小伙伴吓得腿发软,只有为首那个小胖子还算有些胆识,稚气的小脸强装着镇定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现在的小鬼,真难对付,思晨暗忖着,却也瞥见那小胖子被布料裹着的圆滚滚的双腿,此刻俨然在发抖。 到底是孩子,思晨轻笑一声,将计就计,索性把斗笠摘掉,压低嗓子,她阴森森道:“没错,我就是专门勾魂的女鬼,专抓欺负人的小孩。”说吧,举着双手,张牙舞爪地朝三个小孩扑去。 三个小孩早已被吓得惊慌失措,继而也顾不得其他小伙伴,各自落荒而逃。 看着被她收拾得屁滚尿流的小孩,思晨一脸得意,但不过片刻,却又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着那个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小男孩。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的儿子,心头,自然是万般滋味难以言喻,压抑下悲喜交加的心情,走到小男孩身边,眸色转为温柔:“你不怕我?” 小男孩圆滚滚的眼珠子打量着她,继而用稚嫩的声音道:“不怕。”眼神带着坚定。 思晨有些不可思议:“我是鬼?你都不怕。” 小男孩想都没想,指了指地上的影子:“落阿姨告诉我,鬼没有影子,所以,你不是鬼。” 思晨撇了撇她映在地上细长细长的影子,眸子渐渐湿润,泪水毫无预警地落下,那是她才五岁大的孩子呀,就这般懂事机灵,而她却浑然不知,试问她错过了儿子成长的这五年里头,她还错过了多少认识孩子,了解孩子的机会? “啊姨,你怎么哭了?”小男孩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肉肉的小手伸了过去,体贴地擦去思晨眼睑下夺眶而出的泪水,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啊姨不哭,浩浩帮你擦擦。” “阿姨没哭,只是眼睛进沙子了。”思晨努力强撑地笑了笑,迅速擦干眼角的泪水,不让儿子看到她此时狼狈的样子。 见儿子投来一记疑惑,她又道:“你叫小浩浩吗?” “是,我叫冷浩,叔叔姨姨都叫我小浩浩。”小浩浩用稚嫩的声音回答着。 “小浩浩呀,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思晨又问。 “我也不知道呢,叔叔姨姨都好忙。”小浩浩依旧知无不言,完全没有一丝面对陌生人的胆怯。 “这样啊那你爹爹呢?”思晨犹豫了很久,还是脱口问道,她想从她天真无邪的儿子口中,听听冷祈寒如今的情况。 “爹爹”一提到冷祈寒,小浩浩小小的眸子垂了下来,难掩落寞:“爹爹他不理我,他只会躲在娘的房间里喝酒每天都醉醺醺的。”思晨听完,眸子又一次湿润了,看来这五年里,不止她一个人不好过,可是,再怎么难受,怎么可以对他的亲骨肉置之不理呢。 “啊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小浩浩看着眼前满脸疤痕的阿姨,他竟然没有一丝害怕,反倒觉得她和蔼可亲,对她的印象好得不得了,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眼前的啊姨分享心中的秘密,也许,这就是亲情的感应,血浓于水的感应。 “你说,啊姨听着。”思晨点点头,用心倾听。 “兮姑姑告诉我,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可是,我经常在娘的房门外,偷偷看到爹爹在哭。”思晨闻言,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孩子,竟然遗传了她爱偷窥的毛病。 “可能他是想你娘亲了,你要好好安慰他才是。”思晨为冷祈寒辩解。 “可是,有一次,我听兮姑姑在骂他,说他不理我,爹爹却说,他不要看到我,看到我,就想到我娘。”听着小浩浩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思晨这心里头,闷地厉害,那股酸劲直冲鼻尖,让她好几次都想掉下眼泪。 极力地隐忍着,她无力安慰:“浩浩想多了,天下间没有不疼孩子的父母,你爹爹这么做,一定又苦衷的,他其实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这是真的吗?”听着思晨的安慰,小浩浩天真无邪的眼神里闪着期待。 “当然是真的,只是浩浩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你爹爹的苦心了。”思晨又连连安抚到。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个点数,还不见有人来接她儿子,思晨有些焦急,于是问道:“这么晚了,浩浩饿不饿?阿姨的医馆就在前面,可要进去,啊姨给你弄你吃的?” “不,我答应过兮姑姑,无论多晚,多要在这里等人来接我,我是小小男子汉,要讲信用。”思晨看着一脸坚定的儿子,有些感叹,看来,她不在的这五年,祈兮姑兼母职,到底把她儿子教的不错,她当初,到底是小看了那丫头了,总以为那丫头大大咧咧,天真无邪,想不到如今独当一面的,却是她。 第七十三章 祈兮试探 更新时间:2014-01-20 “好,那阿姨陪你在这守着,直到有人来接你阿姨再走,好不好?” “好,谢谢啊姨。”浩浩小嘴甜甜地说了一句,惹得思晨眉开眼笑。 “啊姨,改天,我可以找你玩吗?”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好喜欢眼前的阿姨,好想跟她继续聊天下去,所以,他不假思索地问道。 “当然可以,啊姨的医馆就在前边不远,随时欢迎小浩浩到我那去玩。” “恩。”小浩浩咯咯笑了,一脸天真无邪。对上他的眼,思晨也笑了,会心地笑。 就在二人不亦乐乎之际,后方传来了一阵清冷的女声:“小浩浩” 听到这声音,小浩浩饶过她,朝女子挥挥手,甜甜的叫了声:“落啊姨。” 思晨对这声音早已熟悉不过,于是忙把手中的斗笠戴起,起身朝后方望去。 篱落妆容精致地朝小浩浩走去,清冷的脸在走到小浩浩的那刻,展现了难得的温柔,蹲下身去,她尤为抱歉道:“浩浩,对不起,我跟你姑姑搞错了日子,所以今天接你接的晚了。” 浩浩一副大人模样:“没事,有阿姨陪我聊天,浩浩不闷。” 浩浩一句话,让篱落抬起头打量起眼前黑纱蒙脸的女子,眼神中满是戒备。 思晨打量着她,黑纱下的嘴角勾了起来,五年不见,篱落可是一点的没变,岁月从来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不说,还越发的年轻貌美。五年了,不知道她和冷祈墨和好了没有。不过,想来篱落应该是有爱情滋润的,毕竟眉间传出的那种淡淡的幸福痕迹,可不是每个普通的女子可以拥有的。 许是怕篱落认出了她,思晨压低嗓子:“我是这附近的人家,看天色已晚,一个小孩在此有些危险,所以在这守着,等人来接她。” 篱落的眼神这才松懈了些许:“那就有劳姑娘了。” “恩,既然您来了,就没我什么事了,告辞。” 篱落还想说什么,思晨却转身大步地离开。望着思晨远去的背影,篱落有瞬间的恍惚,这身影,好像一个人 使劲地摇摇脑袋,她暗自嘲笑,怎么可能,思晨都死了五年了,要是活着,早就回来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于是,她也就没有再多想,拉着小浩浩的手往回家的路上走。 一路上,她听着小浩浩讲刚才那个女人,知道那女人只是附近新开医馆的人家,也就没有再多想。 “落阿姨,如果我等不到你们来接我,我可不可以到刚才的啊姨家里去” 他的要求,让篱落愣了一下,印象中这孩子,从来没主动提起过要去哪个人家玩过,真不知道刚才那女人对小浩浩施了什么魔力。 这一头,篱落出神地想着,却忽略了那个一脸期待的孩子。 许久,不见篱落回应,小浩浩稚嫩的小手摇了摇,似在撒娇,又在等着她的应允。 她不想让孩子失望,又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她蹲了下来,对着小浩浩道:“当然好,小浩浩喜欢,就去,但不要呆太久,以免麻烦人家,知道不。” 篱落这头先答应了孩子,那头,便琢磨着和祈兮商量,让她派人去查一查,若是普通的人家,那小浩浩喜欢,去玩玩也不是不可。毕竟这五年来,她看着小浩浩长大,也知道,小浩浩实在太寂寞了。 冷祈寒对他不管不顾,思晨死了,冷祈兮和冷祈墨两个打理整个漠城,实在忙不过来,她也不可能丢下沁香阁不管,所以从小到大,小浩浩就犹如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东凑凑,西掺和。谁太忙,就把他带到别的地方。没有一个人是专门在照顾他的。 这样的日子,免不了让这孩子变得有些敏感。 好在这孩子,到底懂事听话,知道不能麻烦别人,就不给别人添麻烦,没人陪他,他就自己跟自己玩。 篱落看着她拉着的小小身影,眸中尽是不忍,这么多年,委屈这孩子了。 隔天,小浩浩又上学去,趁着这个空档,祈兮派人到昨夜篱落说得那户人家那里查探,据探子得回来的消息,那户人家是一个月前新搬来的,家中只有两口人,看样子是夫妇俩。二人都会医术,所以开了家药馆,生意还算红火,慕名而来的看病的人也挺多。 只是那两夫妇是从何而来,因为祈兮没有交代,所以探子也就没有查下去。 祈兮听着探子的话,琢磨了会,也没说什么,就让他退下了。 而后,她又假装病人,来到思晨所在的医馆内 此刻的苏亦风,正坐在主治大夫的位置,仔细地为病人把脉。 这是祈兮第一次看到苏亦风,她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虽然还没到魂被吸引过去的地步,但却有种,走过千山万水,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是你的感觉。 直直在那盯了好久,直到苏亦风察觉有道目光一直围着他转,便抬起头来。 就这样,他的眸跌进了祈兮如水的眸子里,四目相对片刻,苏亦风才移开眸子。而祈兮,这才缓过神来。 不得不说,这双眸子,也让苏亦风恍惚了许久。 “苏大夫苏大夫”一旁的思晨察觉苏亦风有些不对劲,便唤了他两声,他这是做什么,看病的时候竟然恍神了,这也太不专业了点吧。 思晨的小声提醒,让苏亦风一瞬间又回到现实中去,而后又认真地看起病来。 思晨见苏亦风又回到正轨,便又想忙和自己的事却,但这一抬眼,隔着黑纱,她看到了呆站着的祈兮。 这一瞬间,她有些慌乱起来,但还是佯装镇定地迎上前去,压低嗓子:“姑娘,看病还是抓药?” 祈兮打量着眼前带着黑纱斗笠的女子,礼貌一笑:“您,应该就是昨天陪着小浩浩的姑娘吧。” “恩,是的,昨天我看那孩子一个人在那没人管,便在那照看了下,怕出了什么危险。”思晨尽量答得小心翼翼,但却还是掩饰不了对孩子的关心。 这话中的意思,自然惹祈兮怀疑,但她还是淡定地说道:“那就真的是多谢姑娘了。”顿了顿,她又道:“我此次来,还有个不情之请。” “姑娘但说无妨。”思晨言语客气。 “实不相瞒,那孩子,也怪可怜的,父母不在身边,我们又忙,有时候也顾不了他,不知您偶尔能不能替我照顾下孩子,例如孩子下完堂,孤零零在那,您去接一下,过后我们便来您这接,你看行不?” 这样过分的要求,正常的人,必定会委婉拒绝,毕竟是个与自己无关紧要的孩子,若是弄丢了或者出个什么以外,还要全权负责,是一个吃力不讨好之事,而祈兮之所以故意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还说得夸张了些,就是想听听这姑娘的反应,若是委婉拒绝,那说明那姑娘只是一时的古道热肠,但若毫不犹豫地答应,那么说明,这姑娘,要么别有用心,要么,跟小浩浩有什么联系。 为人母亲,思晨此刻只是担忧自己的孩子,哪里想得了那么多,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想到以后能跟孩子有亲密接触的机会,她早已开心到找不着北,却丝毫忽略了祈兮眼中闪过的惊讶和精明。 “那小浩浩,以后就麻烦你了。”祈兮表面上装作没事一样,对她点头道谢,但那双闪烁这不明韵味的眸子,却在思晨身上打转起来。这姑娘,她越看越觉得熟悉,越看越开始怀疑,虽然声音有点不像,面容也看不清,但这身材,这言行举止,这举手投足,好像都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姑娘,您这医馆,之前没看过,应该刚搬来不久吧?”祈兮专成拉家常的口气,貌似很无意地问道。 “呵呵,是啊,这医馆开没多久。”思晨老老实实回答,并未多想。 “看您的打扮,应该很年轻吧,怎么在屋里头还蒙着面纱。”祈兮开始展开攻势,刨根问底,心头的疑惑,也越来越深。这姑娘懂医术,又刚进城不久,而探子也查不出她的来历,这样一个神秘的人,会是谁呢? 一提到此,思晨话语略带尴尬:“呃实不相瞒,一次意外,我的容貌毁了,怕吓着人,所以,便蒙着面纱。” “哦,抱歉,我不小心提起您的伤心事了。”祈兮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面露愧色,灵动的眼睛瞥见苏亦风,便灵光一闪,继而转移话题道:“诶,那大夫,是您丈夫吧,长得挺俊俏的嘛,姑娘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不离不弃的丈夫。” 言下之意,实在说她找了一个不嫌弃她的丈夫,但只有祈兮自己知道,她不过是在试探她与苏亦风的关系。毕竟从她走进医馆开始,她便觉得,这姑娘跟那大夫之间,应该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他们之间,好像缺少了点什么。 “姑娘误会了,他只是我朋友,志同道合,所以便一同开了医馆,不是你说的什么丈夫。”思晨的回答,果然与她猜测的不谋而合,而当她听到这个消息之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心中竟然涌过一丝喜悦。 第七十四章 篱落献计 更新时间:2014-01-21 “哦,你看我这张嘴,老是说错话。”祈兮看着她,抱歉一笑。 “无妨”思晨摇摇头,表示不怪罪。 “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您方便透露吗?我是怕,往后见面,想叫你都不知道怎么叫。”祈兮又装作不以为然一问。 “我”问到名字,思晨明显有些吞吞吐吐,过了许久,她才灵光一闪道:“我姓苏,叫思思,比你大,你可以叫我思姐。” “哦?姑娘怎么知道你比我大,莫非你认识我?”祈兮佯装无意问道,但眼中闪过精明。 “哦,不,不是,我是看你的样子,所以才有所猜测。”思晨连忙解释,言语有些慌乱,像在解释什么。这等小动作,自然逃不了祈兮的法眼。 一时,两人各怀心事,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许久后,祈兮又似想到什么,精明的眼神扫向她,问道:“姑娘怎么不问我名字呢?” “啊?”这话再一次让思晨愣住了,她忘了她如今跟祈兮是“陌生人”,陌生人,岂有不问别人名字的道理。 想了很久,她才道“抱歉,我忘了。”停顿了会,又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冷祈兮。”祈兮淡淡然地回答,眸中展露出一种思晨看不清的神情。 祈兮离去后,思晨有些不淡定,她一直在回想着刚才与祈兮聊天过程的点点滴滴,一直在揣摩刚才她可有说错话,会不会惹祈兮怀疑。 但她却怎么也想不到,早在她答应祈兮照顾小浩浩的刹那,她就注定逃不过祈兮那双精明的法眼。 祈兮离去后,便派人去查思晨的来路,而后,探子查回来的消息,让她不免大吃一惊。镇定下来后,她还是决定先不打草惊蛇,于是她悄然去了篱落那,告诉篱落这个惊天秘密 入夜,沁香阁内。 篱落在自个房里地哄着小浩浩入睡,今夜,轮到她照顾小浩浩。 只是这小浩浩似乎跟平时不一样,过度兴奋不说,还总是嚷着要篱落给他讲故事。 篱落从来都是个冷冷清清的人,能那么有耐性地照顾小浩浩,她已经觉得自己很不可思议了,更别说让她给小孩子讲故事了。 所以她实话实说道:“小浩浩乖,早点睡,落阿姨不会讲故事。” 小浩浩一听,不乐意了,委屈地撇了撇嘴,他道:“可是今天下堂后,我在思阿姨那,她会给我讲了好多好多故事。” 思阿姨?篱落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她印象好像没有这号人物啊?往更深层次想,莫非,是那个开医馆的女子? 于是她望向小浩浩:“你说的,可是那个开医馆的女人?” 小浩浩头点地跟捣蒜似的,一提到思晨,小浩浩更兴奋了:“今天晚上思阿姨对我可好了,给我买了好多吃的,又送我玩具,还给我讲了好多精彩的故事,我可喜欢她了。” 小浩浩毫不掩饰地诉说着思晨的好,但这些话在篱落听来,却未免有些怪异,那个开医馆的女人,未免太热情过了头了吧,昨日的事她只当是那姑娘一时热心,可如今听小浩浩说着,她觉得她好像看错了,这姑娘感觉有点问题。 就在她猜测的时候,门口有人禀告祈兮姑娘前来,于是她对着还不闭眼睡觉的小浩浩道:“小浩浩乖,你先睡觉,我明天就带你去见思阿姨,但若是你不乖乖睡觉呢,我明天就不同意你到思阿姨那里去。知道不?” 篱落半哄半威胁的话,惹得小浩浩乖乖闭上眼睛,这让篱落更加吃惊,才短短的两天,她没想到,这医馆的姑娘对小浩浩的影响就那么大。 小浩浩睡下后,篱落吩咐下人好生看着,这才踏出门外,往祈兮所在的屋子走去。 此刻祈兮正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举手投足间,颇有她当年的风范。篱落在打量着她,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五年,她到底没看错,想来当初的赶鸭子上架,是对的。 遥想当年,冷祈寒生死不明之际,这聚义堂上下混乱成一片,那个时候,冷祈墨到处打探冷祈寒的下落,根本没时间打理漠城的事物,而她还有沁香阁要打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让祈兮继承冷祈寒的帮主之位,接手漠城的一切。 那时候,是她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大大咧咧的小丫头,竟然在接收了漠城之后,一夜之间迅速成熟了起来。一年的历练过后,祈兮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如今五年过去了,漠城在祈兮的打点下,不但没有衰落,还丝毫不比冷祈寒打点时差,这让篱落多多少少有些意料之外,她到底是小看了这姑娘。 就在篱落晃神之际,祈兮淡淡的口气响起:“我说篱落姐,你还愣在那做什么,陪小妹我喝杯茶啊。” “我说你这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我这有何贵干呢?”篱落不跟她打哈哈,开门见山道。 “我给你带来一个劲爆的消息,保证你意料之外。”祈兮对着她,一脸兴奋。 “哦?什么劲爆的消息,还要劳驾我们漠城的当家前来?”篱落挑眉看她,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接过祈兮为她递来的茶,抿了一口道。 “她回来了”祈兮盯着篱落,饶有韵味说道。 “她?你指谁?”篱落读不懂祈兮眼神中的意思,她问道。 “宸思晨。”深吸口气,祈兮一字一顿道。 “什么?她?活着?”这三个字,对篱落颇具杀伤力,此刻她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 看着她那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样子,祈兮叹了口气:“我说篱落姐,你好歹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怎么反应比我还大。” 篱落一听祈兮打趣她,暴躁道:“死丫头,少给老娘装成一副淡定的样子,你敢说你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不惊讶。” 祈兮任由她吼着,不说什么,但她心里,却暗忖着。 惊讶,怎么能不惊讶。当初她看着她大哥失魂落魄地带着个孩子回家,然后带回思晨死去的消息时,那一瞬间,她脑子完全空白一片,怎么也接受不了。 那一年,她看着她大哥为了那个女子,一天天喝酒,一天天颓废,一天天消极。那个时候,她每天不但要和二哥一同打理漠城的事物,还要照顾那个日日醉得不能自已的大哥和未满月的孩子,天晓得那段日子有多难熬。 虽然已经过了五年,但那段日子的心酸,仍旧历历在目。 五年过去了,她的大哥还未从悲痛中转醒,但她身边的人,早已接受了思晨已死的事实。 可是这种时候,那个女人竟然活着回来了,这让她怎能不惊讶。 可既然回来了,又怎么忍心窝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医馆里,不第一时间回大哥身边,不与小浩浩相认呢?又为何不第一时间来找她们? 难道那个女人就不知道,这里所有人都很想念她吗?难道那段时间共同建立起来的情谊,在那个女人心里,就那么微不足道吗? 篱落盯着祈兮那有些复杂的神色,道:“那如今她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做?” “打算怎么做?她不愿表明身份和我们相认,我还能做什么?”祈兮面无表情,淡淡然的说着,但篱落却不难从她口中听出怒意,说到底,祈兮这丫头是在埋怨思晨呢。 “你又何必赌气呢,说不定,人家是有苦衷的。”篱落为思晨辩解着,她相信,思晨不是那种不明不白一个交代都没有就失踪五年的女人。 “苦衷?是什么样的苦衷,能让她弃丈夫和儿子于不顾,弃往日的情分于不顾?”祈兮恨恨地说着,脑海里搜索着利落口中所谓的苦衷,这才猛然想起昨日思晨与她闲聊之时,提到她容貌尽毁不得已带着面纱的事。 莫非,思晨的苦衷,就是这个? 但那又如何,只是毁了容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大哥如此重情重义,又岂会那么肤浅,因为容貌上的变化就嫌弃她。 这样想着,祈兮把心中更加愤愤不平,于是她把她此刻的想法都告诉了篱落,但却遭来篱落的一阵辩驳:“思晨绝对不是那种人,若是因为容貌缺失,她便不敢回来,那么她可以一直不回来,为何偏偏在五年后的今天回来?” 篱落的话让祈兮一阵深思,她想了想,又道:“可能是太想儿子了,所以她回来了。” “这不可能,作为一个母亲,她无时无刻不念着自己的孩子,要回来,她早回来了,怎么可能想了五年才回来?她一定被什么事情耽搁了。”篱落再一次反驳道。 “那以你的意思是”祈兮挑眉一问。 “什么都不要问,先把小浩浩送到她身边,让她们母子团聚下再说。”这篱落的心里,似乎打起了什么如意算盘。 “那不告诉我大哥了?”祈兮又问。 “冷祈寒那家伙,都痛了那么多年了,再痛一会,也不碍事。”篱落冷笑一声,她做梦都没想到,这当家的竟然那么脆弱,一个女人的离去就让他心灰意冷成那样,既然他那么喜欢颓废,那就让他继续颓废下去吧。 “难道,我们就任由这样下去,也不拆穿思晨的身份了?”祈兮有点纳闷了,难不成就让事情这样发展下去,那她的大哥,不是要痛苦一辈子。 “说到底,你就是心疼你自家的大哥吧。”篱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祈兮,一语道破了祈兮心中的想法。见祈兮有些尴尬地朝她笑了笑,她抿了口茶道:“你放心,山人自有妙计。”篱落说着满是玄机的话,听得祈兮心里头犯糊涂。 篱落看着她那满腹疑惑的样子,自信满满:“我有的是办法,让她亲自承认自己的身份。” 第七十五章 过夜 更新时间:2014-01-22 夜已深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在烛光下,窃窃私语,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异日,篱落带了小浩浩去私塾,走在路上,她还不忘跟小浩浩交代,若是他喜欢医馆里的思阿姨,那么可以在那玩久一些,就是在那过夜,也可以。 小浩浩本来就嫌在思阿姨那呆的时间少,如今得到了篱落的首肯,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在思阿姨那呆久一些,他早就兴奋得找不着北。 所以整个早晨,小浩浩都出于亢奋状态,他终于可以和思阿姨相处得久一些了。 小小的年纪的孩子,自然不会去考虑思晨为何会对他好,也不懂得他为什么会如此喜欢思晨,但是,他就是想时时刻刻跟这个他唤作思阿姨的人在一起,因为,每次在她身边,他都会觉得很安心,很温暖,他总觉得,思阿姨对他的照顾和宠爱,无人能及。 傍晚时分,思晨迎来了一天最幸福的时光,因为,小浩浩又来到她这里。 都说母子连心,这句话说得一点不假,她和小浩浩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出乎意料的,每次她准备的东西,无疑都是小浩浩喜欢的,所以今日,她又为小浩浩准备了一桌子可口的饭菜,而意料之中的,小浩浩吃得津津有味,还直嚷嚷好吃,希望以后天天吃到。 吃饱喝足,小浩浩便赖坐在思晨身上,缠着思晨给他讲故事。 此时的医馆也已经打烊,忙碌了一天的苏亦风,也悄然来到他们母子身旁,陪着思晨一起照顾小浩浩。看着思晨母子嬉戏的样子,苏亦风甚至有一瞬间的错觉,眼前的女人孩子便是他的妻子儿子,他们就这样,在忙碌了一天后,一家共享天伦之乐。 眼看天色渐渐晚了下来,思晨还不见人来带小浩浩,这未免有些不悦。她想着,照顾小浩浩的那些人,未必也太粗心大意了点,怎么到这个点了,还不见有人来接他儿子回去。 这头她还在想着,门外就来了个陌生的随从打扮的男子,他急匆匆地放下一包东西,说里边是小浩浩换洗的衣物,还说是篱落交代的,今夜有事不能来接小浩浩,让小浩浩来此过夜。 苏亦风一听如此,心中有过一瞬间的疑惑,这孩子的家人,好像有些放心过头了吧,才接触这么两天,就敢让自己孩子在他们那留宿,难道就不怕他们对这孩子图谋不轨了吗?这样想着,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但他又说不上,哪个环节出了错。 而后,但他看到思晨高兴的样子,他便把之前的疑虑都抛诸脑后了。 帮小浩浩洗了澡,思晨把小浩浩抱到床上,讲着小故事哄他入睡。 连续讲了两个小故事,小浩浩却丝毫没有困意,小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浩浩,怎么还不睡觉?可是折床让你不习惯了?”思晨关怀问道。 小浩浩轻轻摇头:“我想让阿姨陪我睡。” 他的话,不免让思晨有些惊讶,但她还是脱了鞋子,把小浩浩往里头挪了挪,躺了上去。 母子二人枕在一个长方形的绣花枕头上,脸对着脸。 满足地看着躺在她眼前的儿子,思晨伸出手,摸了摸小浩浩的脸,小手宠溺地点了点他的鼻尖。 小浩浩也学着她的样子,伸出稚嫩的小手,想要去碰思晨的脸,但还未触碰到,小手就被思晨握住:“阿姨脸色脏,小浩浩还是不碰的好。”思晨表情僵硬地说着,神色有些不自然,话语中也略带自嘲。她也想,给儿子留个好印象,但偏偏,天不遂人愿,她这张脸 “阿姨的脸不脏,一点都不脏,我就喜欢思阿姨。”小浩浩却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思晨脸色那些丑陋的伤疤,还像个小男子汉一样表明心迹。 思晨看着她的儿子,满怀欣慰,她笑了笑,轻声问道:“小浩浩为什么喜欢思阿姨啊?” 小浩浩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呢,反正,就是喜欢。” 他的话,惹得思晨呵呵笑了起来,这小孩子,就是可爱,喜欢什么就是什么,不问缘由,不问目的,不问出处。 “小浩浩,你平日里除了在私塾念书外,在做什么事情呢?”见小浩浩没有睡意,思晨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聊起天来,她想多了解自己的儿子一些。 “兮姑姑给我请了师傅,教我功夫,我平日里下了堂,还要跟师傅学功夫。”小浩浩如实回答:“前日师傅还说我打拳打得好呢。”说到师傅的赞扬,小浩浩一脸得意,他迫不及待地说出来想与思阿姨分享。 “哇,小浩浩真棒。”思晨对他竖起大拇指,而后又问道:“除了念书,学功夫,还有呢?” “还有”小浩浩摸摸脑袋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没了。” “呃那你假日里,就没人带你去哪里玩吗?” “玩?”小浩浩想了想:“放假我就坐在兮姑姑那看兮姑姑跟好多人说话。二叔会带我到他的书房,看他写字画画。”不知道那些,算不算玩呢? 小浩浩的话,让思晨一阵汗颜:“那篱落阿姨呢?她没带你去玩吗?” “落阿姨最没劲了”小浩浩提起她,撇撇嘴,似乎对篱落很有怨言:“我不喜欢去落阿姨那,落阿姨那每天晚上都好吵,夜深了还是好吵,吵得我睡不着,第二天去私塾,大家都会嘲笑我是黑眼怪。” 思晨刚开始没听明白,但往深处想,她有些尴尬,有些脸红地笑了。 “所以,小浩浩最喜欢思阿姨了,思阿姨又给我弄了好多吃的,又给我讲故事,又陪我玩,现在又陪我睡觉,思阿姨最好了。”小浩浩真诚地说着,说到动情处,还撒娇地向思晨怀中靠了靠。 思晨低头看着那个伏在自己怀中的孩子,许久后,她才缓缓说出来:“小浩浩,这么多年了,你可有想过你娘?” “娘?娘是什么?”小浩浩不明所以地说道,虽然他听过一同念书的小朋友喊过这个字,可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字的含义。聚义堂上下,也没人告诉他,没人教他,娘到底是什么。 “娘,就是把你带到这个世界的人。”心头强烈地痛袭来,她极力地隐忍着,装作最平和的口气,她向小浩浩解释,娘为何物。 对于她的解释,小浩浩摇摇头,不以为意,孩子还小,他还不会去想,他从何而来,自然,也不会去琢磨,那个把他带到世上的人,是谁。 思晨搂紧了他,强忍住泪,她欠这个孩子太多了,也活该这孩子对她,没有影响。 许久之后,她亲了亲小浩浩的额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而此时的小浩浩,早已进入了睡梦之中。 小浩浩睡下了,思晨却翻身而起,此刻的她睡意全无,于是批了件外衣,她踏出瓦房外。 房门外,苏亦风还在那里,一手敲打着算盘,一手拿着笔,在纸上挥洒着,见她前来,便放下手头的工作,朝她走去。 “怎么出来了,不是陪着孩子吗?”苏亦风问道。 “孩子睡下了,我睡不着,便出来走走。”思晨回答,随处找了张椅子坐下。 苏亦风在一旁也找了张椅子坐下,陪着她。 许久之后,苏亦风望向思晨,才道:“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思晨被他突如其来的客气话惹得莫名其妙,许久过后,她才轻笑道:“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客气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苏亦风道:“你不觉得,小浩浩的家人,对我们放心得有些过火吗?”看着思晨向他投来一记疑惑,他接着道:“要知道,她们认识我们,不过两天,怎么就放心把孩子留在我们这里,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你是小浩浩的母亲不假,但你别忘了,你于他们而言,只是个陌生人。” 听完苏亦风的话,思晨不以为然:“你是不知道,她们平日里有多忙,带着个孩子也很不方便,如今有人可以帮她们带带孩子,她们当然乐意之至啦。” 苏亦风还想说什么,但见到思晨那不以为意的样子,也就闭了嘴。 二人沉默了半响,苏亦风的目光移到她的脸上,而后,手忽然突兀地钳住她的下颚,一脸审视:“疤痕虽然淡了些,但好得不明显,看来这敷面膏的效果不怎么样。” 这样暧昧的动作,亲昵的举止,让思晨有些不适应,她别扭地移开脸,躲避苏亦风的触碰。 苏亦风察觉到她的逃避,也不好说什么,叹了口气,他从怀中要掏出了一瓶东西:“这瓶是我改良的敷面膏,你继续试试。” 思晨翻了翻白眼:“我说苏大夫,我说您是嫌我这脸,毁得不够彻底是吧。”这会儿,苏亦风倒是彻彻底底把她的脸当试验品,什么东西都往她脸上试,没有效果,就换另一个。 “那又如何,你如今就死马当活马医呗。”苏亦风毫不客气,把药放在桌子上,回屋睡觉去了。 身后,思晨传来一阵怪叫:“苏亦风我恨你。” 苏亦风轻声笑笑,这思晨,是越来越可爱了。 第七十六章 小浩浩失踪 更新时间:2014-01-23 之后的几天,小浩浩出了上私塾外,其余时间,都粘着思晨。 于是,久而久之,就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一般,照顾小浩浩成了思晨必不可少的责任。 对此,思晨也乐在其中,丝毫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殊不知,她早就被那两个满肚子诡计的女人算计了。 小浩浩在思晨那住了几天后,一日,祈兮亲自来把人领走。 来时,便是一副忙里偷闲的样子,不得已来接走小浩浩的样子,走的时候,又得了便宜卖乖地跟思晨道谢,而后又大言不惭地希望思晨能分担下照顾小浩浩的责任。 苏亦风看在眼里,心中的疑惑有增不减,而那个为人母亲的思晨,却是乐意之至,想都没想就应允下来。 临行之际,祈兮还不忘饶有韵味点地看了苏亦风几眼,而后才若有所思的离去。 那记眼神,苏亦风隔了好久时间回忆起的时候,还觉得背脊骨发凉,因为他总感觉,祈兮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猎物般。 翌日傍晚,苏亦风出门添置药材去了,留着思晨一个人看着医馆。 等了好久,思晨都没有见到小浩浩的身影,不免有点失望。 毕竟这几天的相处,她已习惯了小浩浩在她身边。今天小浩浩没来,她这心里,就有些空荡荡,也罢,为人母亲的,哪个不希望能日日夜夜陪伴在孩子身边。 就当她想着儿子想得入神的时候,门外来了个女人。 这女人她认识,是分堂主秦少双的妻子李氏,之前也有来接过小浩浩回家。只是这会,她来做什么? 李氏一见思晨,便迎了上去,佯装陌生道:“姑娘,您好,我是聚义堂的人,兮姑娘命我来接小浩浩。” 短短一句话,思晨一听,脸色一瞬间变了:“小浩浩?你们没把他接回去吗?” “接?兮姑娘不是说,从今往后,到您这接小浩浩的吗?莫不是?小浩浩不在您这?”李氏面带凝重地说着,一副她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这下,思晨更慌了:“小浩浩今天一直没来过,我还以为他被你们接回去了。” “不会吧?难不成,是被绑架了?”演戏演全套,李氏故作慌张,寥寥数语,却用了极严重的词。虽然她没有看到思晨面纱下的面部表情,但她知道此刻思晨的表情一定不会好到哪去。 “绑架?这,不会吧” “怎么不会。”思晨话未说完,李氏就插了句嘴:“他可是聚义堂当家的小孩,谁不想在他身上捞点好处,您可能不知道,去年,就有人抓了小浩浩,以此威胁兮姑娘交出漠城的统治权。” 李氏面不改色地编着莫须有的故事,思晨被她这么一吓,脸色更加难看了,浑身微微发抖。 眼看时机成熟,李氏又道:“但愿是我想多了,我看,我还是先去私塾找找,说不定是那孩子自己跑出去玩忘了时间。”说罢,便转身告辞。 她刚想走,便被思晨拦住:“我跟你一起去找她?” 思晨的反应早在李氏的意料之中,但她还是装成一副感激的样子:“姑娘真是古道热肠,太谢谢你了。” 思晨早已无心跟她废话下去,医馆也不顾了,径直跑了出去。她的脑海中,还徘徊着刚才李氏说的那些话,这篱落和祈兮是怎么照顾小孩的,任由孩子活的那般粗糙不说,还让孩子遭到绑架,去年,去年她的儿子才四岁啊 气喘吁吁跑到私塾门口,孩子们都已被接了回去,此刻的私塾早已大门紧闭,附近也是空无一人。 后面跟上来的李氏,对这思晨道:“你在这找找,我去前面的小路看看。” “恩。”思晨点了点头,便朝着私塾外围的篱笆探去,朝里边大喊她儿子的名字,想看看此刻孩子是否被关在私塾内。 可是叫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回应,而当她转过头去的时候,李氏也早已不知去向。 这一次,她彻彻底底了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就在她措手不及之际,背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想来是李氏有了什么消息来跟她会和,这样想着,她欣喜地转身,但对面站着的,却是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男子。 男子面无表情,二话不说地把一封信递到她的手中,便扬长而去。 也顾不得多想,她当下便撕开信封,但映入眼帘的字迹却让她傻了眼。白纸黑字的信封上,只有寥寥数字:若要你儿子,只身一人前往城郊。 思晨心里暗道不妙,她回漠城的消息,无人知晓,为何对方对她的身份一清二楚?还知道她紧张儿子,拿儿子威胁她? 这样想着,她的脑中浮现一个人名:南宫诩? 但反过头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早在她被鬼医婆子救活后,苏亦风便告诉过她,南宫诩因她的死大彻大悟,不但不争漠城了,还把冷祈寒和她刚出生的孩子放走。 莫不是,南宫诩知道她没死,所以,抓了她儿子想要挟她回去? 这样的念头出现在脑海,她更加坐不住了,也不和苏亦风商量,回医馆牵了匹马,快马加鞭赶往城郊 那一头,城郊,十里坡。 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此刻躲在沙丘后,一身华服与满地黄沙极为不相称。 她们在此处已有半个时辰之久,其中一个女子此刻明显呆不住了,于是,矮矮的山丘后,传来一声口气颇为不悦的女声。 “我说篱落姐,你确定这法子有用?确定她会来?”这说话之人,正是祈兮。此时她似乎很质疑篱落的做法,于是又开口问道:“如果她不承认她的身份怎么办?”前几日篱落信誓旦旦地说了那句山人自有妙计后,她还以为,篱落有什么好法子,让思晨自个承认自己的身份。直到她知晓篱落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将思晨引来后,她瞬间无语。 “安啦,信中白纸黑字说得清清楚楚,除非她不要儿子了,否则,她一定会来。”篱落给她投去一记坚定,要她耐性等下去。 “我说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嘛,要想让她承认自己的身份,直接问她不就行了。”篱落的话,不但让祈兮坚定不下来,还招来祈兮的一阵反驳。 祈兮那因急躁而有些不文雅的话,让篱落皱紧眉头:“我说你一个女孩子,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恶俗。” 篱落的批评,祈兮不以为然:“本就是嘛。”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们贸贸然拆穿她,她死活不认呢?这样一来,我们就打草惊蛇了,说不定还会把她吓跑,她走了,你大哥怎么办?再加上有那个男大夫在她身边,我们问起话来,只会碍手碍脚。”见祈兮还不开窍,篱落只能费一费唇舌开导她。 “所以你就打算引她只身前来?”祈兮又问 “是,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让她一个人前来是再好不过的。” 似乎是听明白篱落的意思,祈兮顺着她的话补充道:“所以,她那么紧张小浩浩,就一定会来,她来了,她们就有理由拆穿她,她也没理由不承认,是这样没错吧?” “没错,就是这样。”篱落见祈兮理解正确,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样子,而后,她的脸色又露出一丝奸诈:“若她还死活不承认,那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小浩浩。” “篱落姐,你果真阴险狡诈。”祈兮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眸子带着笑意看向她。 篱落不甘示弱,朝她皎洁一笑:“别五十步笑百步,大家彼此彼此。” 就在二人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贫嘴时,前方的一阵马蹄声打破了黑夜里的宁静,篱落立刻示意祈兮闭嘴,而后两个人开始竖起耳朵聆听外头的情况。 祈兮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压低了嗓子:“你派来的人行不行的” 对于她的质疑,篱落相当无语,都这节骨眼上了,还要怀疑她安排的人。 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篱落不再里头,专心地听起外头的情况来。 已经入了夜,城郊黑灯瞎火,荒无人烟,思晨虽然有些害怕,但为了孩子,她还是勇敢地朝前走去,直到发现,离她不远处的十里坡上,站着一个人影。 她鼓足勇气下了马,借着月色,一步一步朝那黑影走去。 直到靠近了些,她才发现,站在十里坡上的是一个她从未见过面的男子。 男子似乎已经在那等候多时,见她前来,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站在那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木头人那样。 鼓足勇气,她对着那男子开了口:“你是何人,为何约我来此见面?” 男子对她的话似乎不以为意,反而优哉游哉地问了句:“你就是冷浩的母亲?” 这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文化,让思晨沉默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承认地好。 思晨的沉默,可急死了后头的两个女人,就当祈兮快要坐不住时,出乎意料的,思晨说了句:“我是。” 这一声等候许久的肯定句,让祈兮和篱落二人的脸色,同时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第七十七章 冲突 更新时间:2014-01-24 男人见任务已经完成,便静静站在一旁,等候山丘后两个女人发话。 但那两个女人似乎没什么指示传来,男子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演下去。但为了防止多说多错,他索性在那站着,不发一语。 男人这头按兵不动,思晨那边却急的向热锅上的蚂蚁,特别是在她连问了数句,男子还像冰雕似的站着的时候。 就在二人僵持之际,一直在一旁看戏的篱落和祈兮见时机已经成熟,相视一笑,从十里坡的山丘后串出。 “我说思晨姑娘,好久不见了。” “是啊大嫂,您还真让我们一阵好找”篱落和祈兮阴阳怪气地说着,在萧索的城郊外,让人感到十分突兀。 听出话语中的调侃,思晨一愣,半天才明白过来,她知道是着了眼前那两个人的道了,心头涌现怒意,她掉头就想走。 祈兮拦住了她的去路:“我说大嫂,这么多年不见,见了我们说走就走,也不跟我们磕磕家常,这不知道的,还正当你无情无义呢。”祈兮神色缓和地说着,但话语中却夹杂着怒意和埋怨。 这话别说思晨听着不舒服,就连篱落听了,心里也难免起了些疙瘩,于是她有些不悦地道:“祈兮,别没大没小。”说罢,又转身对这一直站在一旁的男子道:“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走了,还有,今日之事,万不可跟他人提起半分,你可听明白了?” 男子恭敬朝她点了点头,不声不响地退下了,荒无人烟的十里坡上,只剩下三个女子。 “思晨”篱落唤了她一句。 思晨此刻赌气着,扭过身去,用冷漠到不能再冷漠的言语道:“二位姑娘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思晨。” “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如果你不是,为什么说小浩浩是你儿子,为什么那么着急小浩浩的死活。”祈兮的口气急了,不难听出,此刻的她有些生气。顿了顿,她又道:“你不声不响走了五年,如今回来了,一个交代也没有,你不觉得你过分了些吗?” 被人误会,思晨也恼了:“我过分?我过分有你们两个过分?这样拿我儿子的性命看玩笑,你有没想过一个做娘的什么心情?” “你还有理了?要不用这招,你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愿意跟我们相认,你可知我大哥为了你,变成什么样子?” “我”一提到冷祈寒,思晨自知理亏,欲言又止。 一瞬间,四周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火药味,眼看场面有点控制,篱落抢先一步拦住了还想说什么的祈兮:“祈兮,你说话别太冲了,我相信思晨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看着昔日的好友,思晨一时不知所言,她知道,祈兮生她的气,也是情理中的事,篱落想让她有所交代,无非也是想缓和祈兮对她的埋怨。她也很想,把这五年里头受过的委屈,怨恨全盘托出,但是,说了又有何用,不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早已没有弥补和挽回的余地,既然如此,她即使解释了,也不过是废话罢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事实就是如祈兮所言,我从来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过了好久,思晨还是咬了咬牙,说出了违心的话。 “你”祈兮把思晨的态度当成敷衍,更加生气,一怒之下,冲上前去,打落了思晨头上戴着的悬着一圈黑纱斗笠:“又不是没见过你的样子,整天蒙着脸干什么,没脸见人吗?” 篱落想拦,但已经来不及了,就这样,思晨的斗笠被打落下来,那一脸的狰狞瞬间暴露在那两个女子面前,虽然四周一片漆黑,但还是不难看出那张脸,有多恐怖。 “你的脸”篱落惊呼起来:“这怎么回事?”这才五年不见,思晨的脸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祈兮虽然表面看着还算平静,但早在她看到思晨那张脸那刻,心头早就踉跄了下,她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也有心里准备,但当她亲眼所见的时候,还是难以置信。曾经的思晨有多美,怎么如今 从她们二人惊讶的目光里,思晨读懂了一切,但却过分敏感地理解为她们二人在羞辱她。握紧拳头,她强忍着眼泪,缓缓蹲下身去捡斗笠,整理好着装,她转身离去。 “思晨姐我我不是故意的。”祈兮在思晨转身那一刹那,忽然叫住她,服软说道。 她的道歉,思晨并未多加理会,只是背对着身后二人道:“如果你们是为了冷祈寒好,就请你们,让他一辈子都找不到我。” 烙下这句话,思晨转身离去,不顾及后面两个此刻内心五味陈杂的女人。 思晨走后,篱落和祈兮相对无言。 夜渐渐深沉起来,一阵风吹过,不免让人有些凉意。 祈兮一动不动地站着,满脑子里,都是思晨那张毁了容的脸和受伤的神情。而篱落也好不到哪去,只是她想的,是思晨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篱落姐,我们如今要怎么办?”祈兮没辙了,唯有请教道行比她高深的篱落。 瞪了她一眼,篱落没好气道:“能怎么办,祸是你闯的,你自己解决去。” “落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冲动的,但我一想到大哥,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祈兮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篱落毫不留情地甩开她的手,自顾自离去。祈兮知道,这一次,篱落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从小到大,无论她犯什么错,只要她对着篱落撒撒娇,服一下软,篱落立马便会心软,然后帮她解决她留下了的麻烦,但这次,篱落头也不回地走了,看来她这次的篓子,捅大了 思晨回到医馆的时候,已是深夜,早在她跑出去不久,苏亦风回来见不到她的身影,四下寻找,到她回来这会,苏亦风已是着急得找不着北。 见思晨不知道从哪回来了,他心头那块大石才缓缓落下,只是一瞬间的放下后,他心中泛起怒意:“你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到处再找你。” 思晨听出苏亦风口气中的怒意,但她此刻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又哪里顾得上去跟苏亦风解释什么,于是她二话不说,失魂落魄地进了房。 对于她的沉默,苏亦风更怒了,但他还是强压着情绪,跟在她身后。 到了卧房,思晨摘了斗笠,回头想要关闭房门之际,才发现苏亦风站在她身后。 苏亦风还想说她什么,但对上她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一瞬间的怒意都转为心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好不好?我会帮你的。” 苏亦风的温柔,让思晨那一直紧绷的神经顷刻间瓦解,半响后,她点点头,泪水也随之滑落脸颊。 苏亦风轻试思晨的泪水,泪水炙热的温度从指尖处传来,也烙痛了他的心,看着哭得很是伤心的女子,半响后,他还是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 而后在思晨断断续续地哭诉中,他大概知晓了一切。想来他当时的怀疑不无道理,对方肯定早就知道了思晨的身份,否则如果单单只是一个陌生人,对方怎么可能这么放心把孩子托付他们手中。 他也真是该死,早知道他就应该多留个心眼,也不至于让思晨受到伤害。 自那日以后,思晨便没有再遇到过祈兮和篱落。虽然小浩浩还是一如既往地一下堂就去她那里,一如既往地缠着她,但她这心里,却不知为何,总感觉很不安。 而自那日以后,苏亦风虽没有再提那晚的事,但做起事情来,却更加谨慎。特别是每次有人来接小浩浩,他都会多留个心眼。 但奇怪的是,自那日后,祈兮和篱落也再没有来接过小浩浩,许多事情,都借他人之手去办,就连那日里跟她们一同骗她的李氏,也再未出现过。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思晨预想中的暴风雨都没有来临,她那终日不安的心,总算有了安宁。 一日晚上,苏亦风闲来无事,便翻起了从鬼都那带来的医书,那些医书是当时鬼医婆子留下的,有些难懂,又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杂症,所以他和思晨都不怎么去看。 但今日得空,思晨又在带孩子,他一时无聊,便随手拿了一本翻阅起来。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又一页,直到他被一处地方吸引。 之后,他便如遭雷击一般,脑子开起窍来。 深夜,思晨哄着小浩浩入睡以后,苏亦风便把她叫到前厅,把那本医术递了过去。思晨看完全篇后,面色有些惨白,她看了一眼苏亦风:“你确定要这么做?” “只要你敢试,我便敢做。”苏亦风坚定地回答道,他刚才已经研究了医书上的方法,也调配好了药,虽然方法很是冒险,但总比思晨这张脸一直这样下去的强。 “只要你敢做,我便敢试。”思晨对苏亦风投来一记坚定,书中的方法她也已经看过,觉得可行,便决定尝试,虽然会很痛,但忍忍也就过去了,毕竟一时的皮肉之苦总比一辈子的心痛来得强。 二人达成协议后,苏亦风便准备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和调配好的药,动起手来。 两个时辰后,当苏亦风拿着摆布擦干匕首上的血迹时,一旁的思晨早已痛晕了过去。 帮她清理了伤口,敷上了药,再用层层白布条把思晨整个脸围得严严实实,苏亦风才把思晨抱进房中休息 那本静躺在桌上的医书,翻开着的一页,记载了一项独门偏方,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一个人毁容之后,表皮受损,要把容颜修复成原有的样子,怕是难上加难,但唯有一个法子,有治愈的机会。 那便是用锋利的匕首,把脸色的腐肉一层层割下,然后配置独门秘方的草药敷在脸上,包足七天。七天后,自然会有一张新生的脸。 第七十八章 开解 更新时间:2014-01-25 隔天清晨,小浩浩拉床不肯醒。思晨用尽办法,他都在床上一动不动。 思晨好不容易叫醒他,可他睁开迷蒙的双眼时,就被满脸被白布条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思晨惊得睡意全无。半响后,才乐呵道:“思阿姨,你怎么把脸包的跟粽子似的,真是太好笑了。” 思晨又好笑又无奈,打了一下小浩浩的屁股:“小淘气包,快点醒醒,吃完早点你还要上学呢。” “我不想上学,我想跟思阿姨一块,思阿姨你带我去玩好不好?”自从小浩浩跟思晨熟络起来后,孩子的天性便日渐表现出来,这一刻,他也像其他孩童一样,赖在自己信任的人身上撒娇。 思晨虽然宠爱自己的孩子,但作为一个母亲,她当然知道孩子的学历耽误不得,自然不肯依。 小浩浩倒也听话,见思晨不答应,也就灰头灰脸地吃早饭去了。 看着孩子有些失落的神情,她不免有些心痛。多懂事的孩子,被拒绝了,也不像其他小孩又哭又闹,只是默默地接受。 为了不让小浩浩难过,吃早饭的时候,她又对小浩浩道:“这样吧,小浩浩若是乖乖听话,好好念书,放假了,思阿姨就带你去好多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可是现在离小假期还要好久。”小浩浩闻言,撇了撇嘴,有些不乐意。 “我当然知道,还要两个月嘛。这两个月,就当是思阿姨对你的考察时间,你如果听话,门门功课拿第一,思阿姨就带你去,反之,就” “我一定会听话,一定会好好念书的。”思晨话还没说完,小浩浩便喊了起来,他信誓旦旦跟思晨保证着。 吃罢早饭,又送了小浩浩去上学,她这才开始忙活医馆的事情来。 然而这个平平淡淡的早晨,篱落却来到这间看似不起眼的小医馆里。 苏亦风眼见篱落前来,有些不悦,顾不得还在病人还排着长龙,他迎了上去。 对上苏亦风不友善的眼神,篱落有点小心虚,但她还是朝他微微一笑,道:“我来找思晨姑娘。” “你们还嫌上回伤她不够,现在还来补一刀吗?”苏亦风不领情,对着她毫不客气道。 篱落曾经何时被人这样数落过,心里有些难受,但毕竟是她和祈兮有错在先,所以,她没有反驳什么,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苏亦风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似乎很不想再理她。 就在篱落有些为难,不知该走该留的时候,思晨却走上前来:“苏大夫,那边还有还多客人,您过去看看吧。” “思晨你”苏亦风欲言又止。 “苏大夫,你忙你的去吧,没事的。”思晨当然知道苏亦风是为了她好,但这是她自己的事,就要由她自己去解决。 “那好吧,有什么事情记得喊我。”思晨都发话了,他也只有听从的份了。 “篱落,你跟我到房里去吧。”说下这句话,思晨便领着她朝屋里走,篱落默默跟在她身后,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到了房里,气氛有些压抑,篱落尴尬开口道:“思晨,那晚之事” 话未说完,思晨便打断了她:“你们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倒没有认出你,只是觉得你似曾相识,是祈兮那丫头片子,觉得你对小浩浩太过热心了,所以便派了人去查你的底细。我们怕你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才会自导自演了这场戏。” 思晨听完,有些沉默,篱落看不见她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只能自顾自道:“那晚的事,我知道是祈兮唐突了,但还请你不要怪她,这些年,她也受了不少苦,一肚子委屈无人诉说,才会导致她对你如此偏激。” 思晨还是没有应话,只是静静听着,篱落苦涩笑了笑,又道:“你知道吗,当初冷祈寒去找你后,便音讯全无。我们都很是担心他的安危,所以就让冷祈墨出外寻找,而后整个漠城,便落到我们两个女人身上。那时的祈兮只是个孩子啊,她怎么受得了? 可是我不忍心义父一手创建的帮派毁在我们这代人身上,没办法,我只能赶鸭子上架地把祈兮扶上帮主之位。 后来冷祈寒回来了,还带了个孩子,我们也是从那时,接到你死去的消息。当时的祈兮怎么样也不敢相信,她一天天地等,希望能等到你的出现,好长一段时间,她才接受你死去的事实。 那段时间,冷祈寒为了你,对漠城的一切,对小浩浩,都不管不顾,只知道日日躲在你房间里喝酒。祈兮一个人,既要帮你带孩子,要有开导为情所困的大哥,还要协助她二哥打理漠城,她还那么小,那么年轻,难不保战战兢兢的。你可知她当时的压力有多大? 如今你回来了,却迟迟不肯跟我们相认,身边还多了一个男人,换做你是她,你又会怎么想?她当然会怨,她当然会替她的大哥不值。” 篱落一番话,让思晨微微叹了口气:“我并没有怪她,我只是有些事情,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已。” “不管是什么事,如今你即以回来,就应该第一时间跟冷祈寒和孩子相认,之后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可是如今的我,有什么资格跟他们相认,又有什么资格享受天伦之乐?” “你是怕冷祈寒看到你的脸,会嫌弃你?”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部分原因,一个女人,怎么样都希望在她心爱的男人面前留下最美好的样子,可如今我这张脸毁成这样,我又有什么资格面对他?”思晨落寞地说着,话语中尽显无奈。对自己也罢,对冷祈寒也罢,她都没有信心,她怕冷祈寒看到她后,那失望和嫌弃的神情。她怕到那时,相见不如怀念。 “那另外一个原因呢?”篱落问道,恍然想起外头那个刚刚护着思晨的大夫,问道:“是因为那个大夫吗?你的心,一部分割给他了?” “我没有。”一听到篱落在质疑她的感情,思晨有些急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激他,但不爱他。” “那”篱落有些不明白了。 “我总算能理解你当时为什么死活不肯再接受冷祈墨了。” “你你是说”篱落听完思晨的话,眼神涌现诧异,难道思晨她已经 “在冷祈寒被南宫诩抓进地牢后,为了救他,我不得已,委身给了南宫诩”思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细如蚊呐。 “这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思晨,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好不好?”篱落急了,原来思晨五年前还遭遇过如此不堪的事情,是她跟祈兮想得太简单了。 思晨点点头,把她这五年里头遭遇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篱落。 篱落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竟不知道,思晨在外头吃了这么多苦,许久,等思晨说完后,她才一脸愧色道:“思晨,是我们错怪你了,对不起。” 对于篱落的道歉,思晨很是大度地摇摇头,表示不计较。好半响后,她才艰难问起心头那个一直不敢问的问题:“冷祈寒,他它现在怎么样了?” “他你走了,他能有多好呢?”对于思晨的提问,篱落苦涩摇摇头回答道。真是难为思晨了,明明心头记挂着冷祈寒,却这么克制思念,甚至连打探他的消息,都问得如此小心翼翼:“自从他抱着孩子回来后,便成天在你房里喝酒,每天都喝的不省人事,我们劝也劝过,骂也骂过,可他就跟堆烂泥似的。” “那小浩浩呢?那可是我唯一留给他的,难道,他就不管了吗?”冷祈寒的做法她很难理解,当初她拼死保住的小孩,冷祈寒却如此不看重。 “唉,他哪能理解你的用心,他一直觉得,小浩浩是间接害死你的,所以每次见到小浩浩,就如同见到鬼魅似的,怎么对小浩浩好得起来。”篱落道出了个中缘由。 “他他怎么可以这样”思晨急了,露在外头的双眼蒙上水雾。 “所以,不管你还想不想留在他身边,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去见见他,如今,也只有你开导得了他了。他已经喝了五年的酒,身子骨早就不如从前,若再这么下去,怕是命不久矣了。”知道思晨心里还在意冷祈寒,篱落委婉劝道。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至于你担心的事情,你之前怎么劝我,我现在就怎么回劝你,容貌这东西,若冷祈寒真的爱你,他不会在乎,至于你委身他人那件事,当时你也是迫不得已,想必冷祈寒也不可能把这些放在心上。至于你自己心头那关,就要看你自己过不过得了了。 还有,我忘了告诉你,我跟冷祈墨已经很好了,你死了之后,我顿悟了,也终于明白为何你当时会叫我珍惜眼前人,原来曾经直到是寻常的人和事,会在你不留意的时候,悄然远走。所以,我跟冷祈墨坦白了一切。他非但没有介意,反而对我比以前更好,所以,我原谅了他,也接受了他。 至于其他事,神女无梦,襄王有心,那个苏大夫,看得出来,是真心对你好,你自己可要拿捏准确了,否则,将来又是一桩难事。” 篱落一口气说完所以心中所想,又定定望向思晨,等待思晨答话。 沉默了好久,思晨才点点头:“我会好好考虑你的话,也谢谢你的忠告。” “其他事情,你可以慢慢考虑,但冷祈寒,我还是希望,你能去看看他。”篱落听出思晨话中的犹豫,只是撇下这句话,便先行离开。她知道单凭她三言两语就想把思晨劝回去,那是不可能,总要给她点时间考虑考虑才好。 第七十九章 容颜重生 更新时间:2014-01-26 自篱落来过之后,思晨就开始魂不守舍,心头一直念念不忘篱落跟她说过的话,之后,她便下定决定,等脸上的布条都拆了,就去见冷祈寒一面。 转眼七日已过,到了拆布条的时间,这会子,苏亦风正忙着帮思晨拆布条。 此刻的思晨,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手心处也早已蒙上一层细细地汗水。 而平日里见过大风大浪的苏亦风,也很是紧张,那拆着布条的手,也微微颤抖着。 白布条被一层一层地揭下来,随着布条的减少,思晨就越是紧张,屋子也越发地静谧,静的连此刻屋里二人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布条别接去后,苏亦风取来干净的毛巾帮思晨把脸上残留的草药擦去,里头那层新生的肌肤也随之裸露了出来。 而后,苏亦风便取来镜子,对这思晨一照,镜子里出现的那张精致绝美的容颜,让思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这精致,思晨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这是我的脸吗?怎么怎么会” 思晨的容颜恢复了,还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了,苏亦风也很高兴,谢天谢地,思晨的脸总算好了,他的试验。 苏亦风的欢喜落到思晨眼里,她收回了笑意,带着几分严肃:“苏亦风,谢谢你为我费心了。” 思晨对他的客套,在他听来,却难免有些生疏,朝她点头以示回应,苏亦风不再说话,只是心里头却不免暗忖起来:思晨,为何日子这样久了,还对我,还是如此客套。你那刻意保持的距离,是在警示我不该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吗? 见苏亦风沉默,思晨道:“苏亦风,我待会要出去一下,这医馆,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苏亦风并没直面回答她的话,反而脱口而出:“你要去哪?”这话刚说出口,也许是察觉自己的突兀,他有些尴尬地移开脸。 “我我想去看看他。”思晨也无意瞒他,于是坦诚答道。 这么久了,她最终还是要去见冷祈寒,一想到此,苏亦风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许久过后,苏亦风一咬牙,紧紧拥她入怀,在她耳边低语:“别去见他,好不好,留在我身边。” 那是苏亦风第一次用将近哀求的语气跟她说话,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她不曾看到过的脆弱。 曾经何时,苏亦风是多么潇洒,来去自如,不被任何事情所牵绊,可自从遇见她之后,他的所有原则,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打乱。 五年了,这五年来的平淡生活,让他来不及去细想何时会失去她,只知道能日日守在她身边,默默为她付出,这样过一辈子,也就罢了。可现在思晨却说要去见冷祈寒,这才让他有了危机感。这一刻,他忽然很害怕,害怕她这一走,就不再回来,他也完全相信,以思晨对冷祈寒的牵挂,不再回来,那也是意料中的事。 但他不甘心,他想赌一把,他想搏一搏,这五年里头,思晨对他的感情。所以,在情急之下,苏亦风说出了这句话。但他忽略了,思晨的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冷祈寒一人,他对她再好,她的心里,存在的,也不过只有感激。 这场感情,早在最初,他就注定是输家。 “苏亦风,我”思晨看到那个一直在她面前温文有礼,默默守候的翩翩公子此刻受伤的模样,很是为难,最后那句我非去不可也迟迟说不出口。 苏亦风看在眼里,自知无法留住思晨,有些赌气地放开她,走出房门外。 篱落终究说得不错,苏亦风的事情,也是一桩最棘手的事情。是她自私了,一直以来只是默默接受他的好,模糊不清的,却让他误以为有的是希望。早知道这样,当初,她就应该直截了当地拒绝他,断了他的念想,也不至于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午后,聚义堂门口出现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说是要求见冷祈兮。 祈兮还忙着处理聚义堂的事,一听见下人禀报,怀揣好奇,还是踏出门口,直到她见到门外候着的思晨。 “思晨姐姐我”祈兮还对那日之事耿耿于怀,见着思晨,不免有些尴尬,此时此刻,她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思晨只是客套地跟她点点头:“我是来看看你大哥的。” 思晨一句话,让祈兮喜出望外,她忙到:“大哥在冷氏茶庄,我这就带你去。”说罢,便派人准备了马车。 一路上,二人在车厢里头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很久之后,祈兮那句迟来的道歉,才道破了车厢里的静谧。 “思晨姐姐,对不起。”祈兮怯生生说道:“我我那晚不是有意的。”话音落完,又是一阵持久的沉默。 见思晨未表态,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祈兮又道:“思晨姐姐,你要打要骂,祈兮都没有怨言,但求你,别这样不声不响地,这样会让我觉得慎得慌。” 思晨笑了笑,伸手抚过祈兮的头颅:“兮儿,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思晨的话惹的祈兮一阵错愕,半响后,她才尴尬道:“思晨姐姐你不怪我了?” 思晨摇摇头:“你多心了小傻瓜,我不可能怪你的。”叹了口气,思晨握住了祈兮的手:“所以事情,篱落都跟我说了,我知道你又要打理漠城,又要照顾小浩浩,很不容易。也能理解你心中的怨恨,你那日之所以那么偏激,无非也是想替你哥哥抱不平。既然错不在你,我还有什么理由怪你呢?” “可是,我太鲁莽了,伤你的心。”祈兮愧疚地看着她,轻声道。 思晨当然知道,祈兮所指的,是打落她斗笠,让她丑陋的容颜暴露在外的事情,但如今她容貌已经恢复,事情也都过去了,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于是,她又是大度地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思晨的态度,让车厢里头的气氛一瞬间和谐起来,祈兮心里头压抑许久的情绪此刻也得到了缓解,她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对这思晨笑了笑,而后又拉了拉思晨的衣角,亲昵地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撒娇道:“我就知道,思晨姐姐最好了。” 思晨宠溺地看了祈兮一眼,这一刻,她只觉得,那个她认识的祈兮,又回来了。 片刻后,祈兮似乎想到什么,从思晨怀中串出来:“思晨姐姐,问你件事。” “你说。”思晨闭目养神,缓缓开口。 “和你一起开医馆的男人,是谁?”祈兮试探性的问道,自从见过苏亦风之后,她便有着奇怪的感觉,说不上为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思晨好奇了,睁开眼,打量她道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而已。”祈兮连忙矢口否认,就怕她那点小心思被思晨看穿。 祈兮不简单的神情让思晨直觉有古怪,她又试探道:“真只是好奇吗?” “是。”祈兮面不改色答道,但那闪烁的眼神出卖了她。 “唉,真是可惜了,苏亦风可是个单身好男人,原本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把他介绍给你,可既然,你对人家没兴趣,那我就” 思晨的话点到即止,却引得祈兮原形毕露:“思晨姐姐,别啊” “恩?”思晨挑眉看她,一副小丫头别瞒着我,什么都逃不过我的双眼的神情。 祈兮被她看得有些心慌,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喃喃道:“好啦,我承认,我对他的确有点不一样的感觉啦。我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每次见到他,我心里都有种好奇迫使我了解他多一点。” 祈兮不假思索的话,却让思晨沉默了起来,她万万没想到,祈兮会看上苏亦风。但转念一想,若苏亦风和祈兮能成,那倒也不错,祈兮是个好女孩,苏亦风本来就需要一个温柔体贴冰清玉洁的姑娘在身边,而不是在她这个残花败柳又不能给他未来的女人绊住。 这样想着,思晨便道:“若说,思晨姐姐能帮你这个忙呢?” “帮?怎么帮?”祈兮有些兴奋,话说她垂涎苏亦风好久了。呃说垂涎有点难听,应该是一见钟情才对。 “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往后你借口去我那,上演一场女追男的好戏,苏亦风那种含蓄委婉的人,定逃不了你的热情攻势。”思晨撞了撞她的肩膀,打趣道。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追。”祈兮有些犹豫,虽然她自问是胆大包天的女子,但在男女的事情上,还清纯得像一张白纸,实在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厚着脸皮永不退缩呗。”思晨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句,但说实话,她对这事也不懂,所以除了鼓励性话语,她帮不上什么忙。该怎么做,就让祈兮自己慢慢探索吧。 “我怕我不行。”祈兮还是有些胆怯。 “有什么不行的,漠城你都拿得下,害怕收服不了一个男人?”思晨继续煽风点火,见祈兮朝她看来,又给了她一记坚定的眼神。 得到思晨的支持,自然而然,祈兮也不知是哪来的自信,扬起笑脸,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第八十章 再相见 更新时间:2014-01-27 马车一路缓行,在冷氏茶庄门口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的那刻,思晨犹豫了,这么久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冷祈寒。 在祈兮的带领下,她来到了她曾经住过的房间外,萧索的院落里,那架冷祈寒命人替她修葺的秋千还摆在一旁,显得孤零零地。 思晨忽然想起她在冷氏茶庄里的时光,那段日子,很清闲,很美好,她也曾以为,日子就这样,温暖美好,源远流长,却不曾料想,几年后回忆这段时光时,竟是如此的物是人非。 “思晨姐姐,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头等着,有什么事,喊我便是。”这种时候,祈兮很是识趣地不过多停留,她想留点空间,给她大哥和嫂子这对苦命的恋人。 点了点头,思晨独自推来那扇木门。 扑鼻而来的浓烈酒味让她不适地捂住鼻子,而随之映入眼帘的场景刺痛了她的心。 屋子里头,酒瓶子散落一地,那个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儿,此刻正抱着酒瓶子猛喝,就连她进来,也浑然不知。 思晨看着五年不见的冷祈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年她心目中那个把气十足,意气风发的冷祈寒,就是如今这个倚在长榻旁,眼窝深陷,憔悴不堪,满脸胡渣的男子。 不知是哪来的怒火,她大步走上前去,抢下冷祈寒手中的酒瓶,只听得“啪”的一声,酒瓶子碎落一地,里头的酒也随之沾湿地板。 冷祈寒喝得迷迷糊糊,有人扰他清梦,他自是不爽,抬起头来,血红的双眼看向那个始作俑者,这才稍稍一抬眼,他便被眼前那双熟悉的眸子吸引得有些呆了。 手踉跄地朝思晨的脸靠去,他轻轻扯开那碍眼的黑纱,黑纱下那张他思念了五年之久的脸,就这样映在眼前。 就这样安静地看了半响,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越发地凄凉,而后又喃喃自语:“正好只有喝醉了,才能看到你。” 狼狈起身,他目光锁定了有酒的地方,又想拿酒喝。 思晨看着他那半梦半醒的状态,生气得很,匆忙扯住他,一个巴掌硬生生抽在他脸上。 这一掌,足足让冷祈寒清醒了不少,愣了片刻,他再一次用迷离的双眼看着眼前的女人,手不知觉附到思晨脸色,手心处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疑惑起来,这梦做得还真是真实。 “冷祈寒,你清醒点,看看我。”思晨冲着他喊道。 冷祈寒似乎恢复了些许意识,那依旧贴在思晨脸颊处的手又收紧了些,直到确定自己不在做梦,他用力地拥住她:“晨儿,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你以后,不要在离开我了”冷祈寒似找回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激动得像个孩子。那滑落在思晨颈间的泪水,是冷祈寒只为她留的男儿泪。压抑了五年之久的相思,在这一刻完全迸发而出。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感天动地的时刻,被他拥着的思晨,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着。 五年前,阴差阳错的命运让相爱的二人天各一方。 这五年里,她宸思晨活的生不如死,在无尽苦海中日复一日,备受煎熬。但她丝毫没有怨念,因为她知道,在这时间的另一个角落,她的丈夫,会明白她的苦心,把她留给他唯一的儿子抚养成人,也把他自己磨练得更加沉稳,无坚不摧无所不能。 但他没有。 五年后,她回来了,故人重逢,她听到的,却是她丈夫对她儿子不管不顾下的消息,她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此时此刻,看着她的男人在她怀里诉说思念,哭泣地像个孩子,她的心,却只有怨。若是她早知道,他会这么对孩子,那么当初,她就应当狠心一点不让孩子出生,也好过让孩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受了五年委屈。 咬紧牙关,她推开拥着她的男子,恶狠狠道:“冷祈寒,你给我记着,若不善待你跟我的儿子,弥补你这几年对儿子的不闻不问,那么,这辈子,你休想,再见到我。” 说吧,她拿起掉落一旁的面纱,头也不回地走了。 冷祈寒还想拦她,但今时已非往日,冷祈寒又处于醉酒状态,思晨三两下就把他推开。 院子外,祈兮隐隐约约听到她大哥叫着思晨的名字,而后,便看见思晨夺门而出。 她忙迎上前去:“思晨姐你跟大哥”话未说完,她就被思晨那凌厉的眼神盯得连话都不敢说下去,这是第一次,她臣服于在思晨的震慑力。 压抑着怒火,思晨道:“冷祈寒清醒之后,务必告诉他好好待我儿子,若是他做的让我有任何不满意之处,他会连儿子也失去。还有,叫他别找我,他若表现好了,我自会见他。” 这是第一次,思晨用这种口气跟祈兮说话,虽然面无表情,也没有发火的意思,但那命令式的语言,还是让祈兮的背脊泛起阵阵凉意,没想到她这失而复得的大嫂,竟然也有如此彪悍的时候。 “呃我知道了大嫂。”祈兮怯生生道,继而又问:“那我的事” 祈兮的话让思晨一阵汗颜,这节骨眼,她竟然还有心思想着自己的事情,强压着笑意,她道:“你放心把,我一定会帮你的。” 自那日后,冷祈寒便不再饮酒,剃了胡子,洗了澡,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稍稍拾掇了下,那个风姿卓越的冷祈寒又回来了,虽然脸色还有些差,但不碍事,聚义堂,有的是大夫替他调理。 就这样,在大夫的调理下,再加上生活饮食都规律了,冷祈寒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他每天都努力着,尽可能把自己恢复成从前的状态,因为他知道,他的思晨,已经回来了,他要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她面前。 不仅如此,他也开始正视起小浩浩来,当祈兮再一次把他儿子带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诧异了,没想到在被他忽略了这五个年头了,儿子长大了不少。 只可惜,儿子跟他这亲生的爹不亲,怯生生地躲在祈兮背后,不敢出来见他,那眼神里,不止有对一个父亲的敬畏,还有别人没有的害怕,迟疑。 冷祈寒知道,儿子会对他这样,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既然是他自己造的孽,就只能由自己去弥补。但来日方长,他不怕,他一定可以,找回儿子对他的信任和爱。 而对于思晨,篱落早在他清醒之时,就把思晨这五年里头的一切告诉他,也道出了心中的怨。 冷祈寒听完,也很是愧疚,所以,强压着思念,他没有再去找他,而如今,也唯有时间,可以让他证明一切。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思晨渐渐地发现儿子的变化。 小浩浩变得比以前活泼开朗,也不再过分的粘她,反之从小浩浩的嘴里说出的,最多是关于他爹爹的事情,比如他爹爹今天带他去哪里玩,教他练拳,给他买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眼神中难以掩饰,对他爹爹的崇拜。 思晨看在眼里,目露柔光,冷祈寒,总算没有让她失望。 一天夜里,她在哄小浩浩睡觉的时候,小浩浩告诉她说:“爹爹明天要带我去城郊玩,思阿姨一起去好不好?” 冷祈寒也去,思晨原本想拒绝,但耐不住小浩浩的软磨硬泡,她点头答应。 小浩浩见任务完成,露出了与他年纪不符笑意。他没有跟思晨讲,这是他跟爹爹之间的小秘密,他爹爹答应他要带他去城郊骑马,但前提是,他必须说服思阿姨一同前往。所以,为了能骑马,他想都不想便答应了。 异日早晨,小浩浩不赖床,反而起了个大早,还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思晨。 吃过早膳,冷祈寒过来医馆接他们母子,祈兮也一同前来,但却没有打算跟她们一同前去,思晨当然知道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她也不道破,只是告诉祈兮医馆忙碌,而后便把她留在那帮忙。 也不去管苏亦风此刻有些难看的神色,她就和小浩浩上了马。 同行的,还有一个聚义堂里马术精湛的驯马师,是冷祈寒专门请来叫小浩浩骑马的。 一路上,冷祈寒不是撇了撇黑纱蒙脸的思晨,他听祈兮说起,思晨的脸毁了,但那日他听完之后,不但一点都不介意,反之很是心疼,他已经决定,不管思晨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一辈子守在他身边,却不晓得,那黑纱下的脸,早已恢复如初。 思晨当然知道冷祈寒在看她,虽然她心里早就原谅了他,但表面上,她还是克制自己不去看他,别过头去看别处的风景。 二人相对无言,马儿就这样缓缓而行,待到城郊之处,已接近正午。 城郊一向寂静,即使是白天,也荒无人烟,冷祈寒和驯马师在一旁认真地教小浩浩骑马,思晨就这样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许久过后,冷祈寒才想驯马师和小浩浩使了个眼色,而后,得到指示的二人就这样策马扬长而去。 第八十一章 一家出游 更新时间:2014-01-28 “喂你们这是去哪”思晨见驯马师和小浩浩远走,和站在原地的冷祈寒,当即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她急躁地喊了起来。 冷祈寒倒是一脸无谓,一步步朝她走去。 虽然二人在多年前就已是亲密无间的夫妻,但此时此刻,她还是莫名地紧张起来。 冷祈寒的靠近,令她本能地朝后退了退,可她没退一步,冷祈寒便又超前靠近一步。 直到不小心绊倒脚踝后的枯树枝,啊的一声尖叫,思晨的身子一个不平衡,朝后倒去。 冷祈寒眼疾手快扶住她,手臂紧紧揽住她的细腰。 这样的姿势,有些暧昧。思晨身上传来那熟悉而久违的幽香,让冷祈寒不知觉下身一紧,全身僵硬起来。当然,紧张的不止他,那个他半抱住的女子,此刻也全身紧绷着。 缓缓凑近她,冷祈寒邪魅一笑:“娘子,多年不见为夫,可是紧张了?” 思晨看着他,心砰砰跳个不停,她也不知道为何,就算时隔多年,冷祈寒还是能带给她这种怦然心跳的感觉,这是南宫诩和苏亦风永远给不了的。 佯装镇定,她艰难站直身子,推开他,冷祈寒不放,她便冷冷一句:“放开我。” 冷祈寒眼中有种受伤的情绪一闪而过,但他还是很快恢复过来,又是嘴角一勾,他又道:“分别这么久,就不想我吗?” 思晨从他玩味的眼神里读懂真挚,那一刻,她多想脱口而出:想,当然想,日日夜夜地想,想得心狠狠地疼,想得日日夜不能寐。 可是,想到了在念谣山庄的那一夜,她沉默了,极度隐忍着不开口。 “为什么不说话?这么多年了,对我就这么生疏?”冷祈寒见她还是不开口,便把她搂得更紧了,此刻,二人的距离被拉得更近了,近到连彼此那炙热气息都感觉得到,许久之后,冷祈寒热烈地吻便朝她侵袭而来。 隔着一层黑纱,唇瓣相碰的那一刹那,思晨慌了,这样的没遮没掩的场合,他怎么能这样。这样想着,她急切想把冷祈寒推开。 但手握主动权的冷祈寒,又怎么会依她,所以思晨挣扎不成不说,反而被冷祈寒搂得更紧。 似乎是嫌那层布料碍事,冷祈寒的手由仟腰转变方向,想要把她的面纱扯下来。 思晨先一步察觉到他的企图,推开冷祈寒,她死死护住面纱,不想让他碰。 她的逃避,看在冷祈寒眼里,冷祈寒只当她毁容了不敢面对他,于是,他无奈地停止了掠夺,带着几分真诚,他道:“晨儿,我知道,你的脸毁了,但你没有必要这样躲躲闪闪,我一点都不会介意,真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冷祈寒努力表明心迹,思晨听着,说不感动,只假的,但她心里头在意的,可不止这件事情,另外一件事情,才是令她无颜面对冷祈寒的真正原因。 终究,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的沉默,让冷祈寒有种拳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让他好不气馁,半响后,他又道:“晨儿,我知道,这几年,你过得苦,也知道,是我的自负和没用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往后的日子,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我会尽我全部的力量,保护你们母子,照顾你们母子,好不好。” 思晨回望向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差一些,就陷入他的柔情中去,但好在思晨的心里还有着残存的理智,所以,她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你到底在顾忌些什么?”思晨的做法,冷祈寒很不能理解,这种时候,不应该是幸福美满的大团圆结局吗?为什么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却是这种局面,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苦涩一笑,思晨道:“祈寒,五年过去了,这五年来,我们各自经历了许多,我自问,也成熟了不少,有很多事情,不是你的原因,而是我,我还有些事情,想不通,放不下,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就很好,我想就这样维持现状,直到我想通那一天,可好?” 思晨把棘手的问题抛给冷祈寒,这一时间,冷祈寒也被她问得有些闷了,愣了许久,他才道:“思晨,我不想逼你,也不强迫你一定要回到我身边,你有你的选择,但我不明白,过往的一切,还有什么是你放不下的?” “或许你不知道把,我被抓到念谣山庄后,就和南宫诩成了亲”后面的话,思晨没有再说下去,但回忆起那时被人强绑着上喜堂,强压着拜堂的事,她的心情,便觉得万分苦涩。 这回,换冷祈寒沉默了,思晨没有明说,但他却知道思晨指的是什么事情,篱落早就把思晨在念谣山庄那段身不由己的过去告诉他。 作为一个男人,初次听到之时,他承认他很介意,也很恨。但是他的这一切情绪,都跟眼前这个小女人无关,他恨的,始终都是那个始作俑者南宫诩。 所以冷静过后,他更加心疼思晨,也更爱她了。因为冷祈寒知道,在这世间,有一个人为了他,奋不顾身,过着委屈求全的生活,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 所以他决定了,不强行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给她负担,他会等,也会努力,直到思晨的心哪一天破茧而出,迎向他的怀抱。 “晨儿,我尊重你的想法,也会给你时间,也希望你,能把过去的事情都放下,好不好?”冷祈寒握住他的手,坦诚道。 冷祈寒的手温暖有力,话语是难得的宽容,思晨似乎觉得,心中某块冻结的地方,在慢慢融化,许久过后,她才朝冷祈寒点头:“好” 二人达成协议,便靠在一棵枯树旁歇息,等待小浩浩和驯马师的过来。 闲来无事,冷祈寒慢慢朝她靠近:“晨儿,分别那么久,我真的想你,你让我抱一下好不好?就一下。”语气温柔,话语中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思晨被他这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面纱下的脸早就刷地红了起来,她本想拒绝,又不想让冷祈寒失望,所以在犹豫了些许时刻后,她才低下头,娇羞似地点了点头。 得到应允,冷祈寒欣喜若狂,张开怀抱拥住她,享受着别后重逢时这难能可贵的时光。 在冷祈寒怀里靠久了,她觉得有些累,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到她醒来时,她已经被冷祈寒抱上马背,此刻正卷缩在冷祈寒的怀里,走在回冷氏茶庄的路上。 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冷祈寒身上挪了挪,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后,她对着冷祈寒道:“你在这放下我,我自己回医馆就可以了。” 冷祈寒虽然心里不肯依,但表面上还是不得不放下思晨。 思晨下马之际,小浩浩却驯马师的帮助下,从令一匹马上一跃而起,小小的个子跑到思晨面前:“娘你别走。” 这一声娘,惹得思晨一怔,这句久违的呼唤,惹得思晨热泪盈眶,下一刻,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浩浩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犹豫着不管开口,稚嫩的声音夹杂着胆怯:“我叫错了吗?”刚才他骑完马回来,就见到思阿姨靠在爹爹的怀里,爹爹告诉他,男人是不能随便抱女人的,只有娘才能被爹抱着,所以思阿姨就是他的娘。 小浩浩相信了,内心里,他也希望思阿姨是他的娘,所以,他才会这样对着思晨喊道。 “不,你没叫错。”她等这句娘,等了太久太久了 “可是我没叫错的话,娘为什么哭了。”小浩浩不太懂为何思晨此刻的眼眶里,有水迹涌动着。 “娘是太高兴了,所以”思晨欲言又止,把小浩浩拥在怀里。 “那娘不要走了,跟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小浩浩从思晨怀里探出脑袋,小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她,一脸期待。 儿子都开口要她留下了,思晨又岂有不留的道理,于是,她冲着儿子温暖一下:“娘不走了,永远陪着你” “太好了。”小浩浩听到思晨应允,开心地大声嚷嚷,而身后的冷祈寒,看着他们母子,嘴角勾勒出笑意。 就这样,思晨随小浩浩回了冷氏茶庄。 入夜,思晨替小浩浩洗过澡后,又在卧室忙着帮他整理被单,看着外头的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她也是时候哄着孩子睡觉了。 等她整理完被单,这一回头,却发现儿子人不见了踪影。 这孩子,肯定又是贪玩不知跑哪去了。无奈一叹,思晨辗转走出屋外。 这才刚踏出房门,思晨便看到小浩浩乐此不疲地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冷祈寒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这里,这会儿,父子两正玩的不亦可乎,就连她这个做娘的在门口站了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察觉。 思晨有些无语,这种时候,冷祈寒来干什么? 也理不得那么多,思晨从着那对父子喊道:“好好,快点过来,你该睡觉了” 第八十二章 同床共枕 更新时间:2014-01-29 “恩,我这就来。”小浩浩应了声,从秋千上跳了下来,但他却没有急着投向思晨的怀抱,而是牵住冷祈寒的手,一个劲地拉着他往屋里走。 这个小小的举动,让在场两个大人都出乎意料之外。 冷祈寒看似冷静,嘴角却抽搐着,想来是忍住了地在笑,这心里,想必早就乐开了花,这儿子,还真是甚懂他心。 而这思晨,却是一脸尴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进了屋,思晨便牵着小浩浩另一边的手:“儿子,都睡觉了,还牵着爹做什么?快放手,娘抱你到床上去。” “我不要...”小浩浩鼓着腮帮子,一脸不乐意:“今天晚上我要爹爹陪我睡。” “那娘呢?你就不要娘陪你了?”思晨一听儿子这样说,倒也不乐意了,瞪了冷祈寒一眼,似乎是在责怪他跟她争宠。 冷祈寒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回望向她,一脸无辜。 “当然不是,我也要娘陪我,我们三个人今晚一起睡。”小浩浩摇摇头,反驳道。 “这...可这睡榻太小,睡不了三个人。”思晨无奈,看着那张大床,说出了一个很没有说服力的理由。 “不会的。”小浩浩直接否决了思晨的说法,他挣开两个大人的手,急匆匆爬上床去,先行躺下,又对着思晨招招手道:“娘,你快来,快来。” 思晨走向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娘,快,躺下。”小浩浩不依不挠地催促着。 思晨躺好后,小浩浩又往里头挪了挪,继而朝着身边的空位拍了怕,又道:“娘,你睡过来一点,睡过了一点。” 就这样,思晨虽然无语,但还是在儿子的指挥下朝里头挪了挪。 于是,思晨的另一边,又空出了一大片空地。 小浩浩这才道:“爹,现在有位置了,你可以上来了。” 思晨本来有些不乐意,可当她看到儿子那期待的眼神,又不忍心拒绝,再回头看了一眼床边那个神情有些不自然的男人,她轻轻一叹后,道:“罢了,你也上来睡吧。” 得到思晨的首肯,冷祈寒喜上眉梢,他迅速脱下外衣,又吹熄了案台上的蜡烛,猴急地掀开被褥,往思晨身旁躺下去。 二人身体接触的那一瞬间,思晨有些不自然地小浩浩那头挪去,但她每挪一步,冷祈寒便靠近她一份。 被他整的有些无奈了,思晨用手肘碰了碰他:“我说,你能不能不要靠我这么近。” 冷祈寒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一脸无辜:“可是娘子,这床太小,若我不靠近你一点,我怕半夜摔下去。” 冷祈寒身后的情况,思晨看不清楚,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所以,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思晨也只得任由他去。 就这样,这一夜,是他们一家人第一次睡在一起,这冷祈寒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激动。而此时此刻,背对他的女人,却绷紧了身子,一脸防备。 许久之后,也许是察觉她身后的男人规规矩矩地,没有什么不良表现,所以她放松了警惕,意识一分分抽离,而后缓缓进入梦乡。 夜已深沉,思晨母子早已入睡多时,而唯有一旁的男子在黑暗中一直睁着双眼,凝视着思晨的后背出了神。 这一刻,他的心情是激动的。 当他听说思晨死去的那刻,他的心早就万念俱灰,那时的他,根本不敢想,他还有见到思晨的时候,但这个平凡的夜晚,他的奢望,却统统实现了,这个时候,思晨不但出现在他面前,还和他和儿子躺在一张床上。还有什么事比这更激动人心的呢? 这样想着,他伸出手臂,想要保住他身旁的女人,可又怕她还没睡,这样贸贸然抱她,会让她反感。 就在冷祈寒迟疑之际,思晨却在睡梦中一个无意翻身,朝他胸膛靠过来。 思晨的主动让他喜出望外,下一秒,他便把眼前心爱的人儿接受了过来。伸出手臂让她枕着。 而睡梦中的思晨,有本能地寻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又再度睡了过去。 她是睡熟了,可是,那个抱着软香玉体的男子,可就心痒难耐了。 克制这心中那股莫名的躁动,在自身定力支配下,冷祈寒还是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姿势。但当身下那个睡梦中的人儿身子又无意地朝他挪了挪那刻,他再也把持不住了,手便顺着身下女人的腰际往胸口处的丰盈移了过去。 冷祈寒的动静有些大,惹得思晨睁开了眼,半梦半醒之间,她拍打了下那双在她胸前为所欲为的手,呢喃了句“别闹”,又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思晨睁开惺忪的睡眼时,发现自己卷缩在某个高大男人的怀抱里,而扭过头,当她看向另外一边时,昨夜睡在她另一侧的儿子,早就不知跑哪去了。 当她抬起头,对上冷祈寒那双玩味的眸子,思晨瞬间睡意全无。 佯装镇定地脱离他的怀抱,思晨翻起身子想要下床,但下一秒,她却被冷祈寒大手一捞,强压在身下。 “你...你放开我...”对上冷祈寒那双充满欲望的眸子,思晨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让她更显娇媚。 见冷祈寒不放,也不说话,思晨又无力解说道:“我...我要去找儿子。” “儿子上学去了,他走前叮嘱,让我们多睡会。”冷祈寒不急不躁地说着,那个睡字,他可以加重了语气,听在思晨耳里,无限暧昧。 “我...我...我要去医馆。”思晨又找了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这跛脚的理由再一次被冷祈寒一口回绝:“医馆有祈兮那丫头帮忙,你可以放心。”冷祈寒在思晨耳边,一字一顿道。 思晨一瞬间沉默了,她已词穷,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怎么,不继续说了?恩?”冷祈寒口气暧昧地凑到她耳边,调侃道。 炙热的气息朝思晨彭涌而来,她只觉耳根子微微发痒,继而有种异样蔓延全身。 “既然娘子无话可说了,那到我问你了。”冷祈寒不安分的大手由她的腰际蔓延至前胸,停顿了一会后,又覆上她的脸颊:“娘子,五年不见,你越发漂亮了。” 乍听到这句话,思晨脑子轰隆一片作响,她这才想起,她昨夜就连睡觉还带着的面纱不知何时,已不知所踪,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就这样暴露在冷祈寒面前。 “为什么瞒我?”冷祈寒钳住她的下颚,神色阴森道。没想到思晨为了躲避他,竟然想出这样的理由,她难道就不知道,他在听说她的脸毁了的那刻,心有多痛吗?亏他四处寻医想要治好她的脸,到头来才发现,她竟然是在骗他。 “我没有骗你。”时隔五年,思晨仍旧会被冷祈寒的威严震慑到,在他的质问下,她竟然听话地解释起来:“我之前整张脸全毁了,祈兮也见过的。约莫十天前,苏亦风找到一个独门偏方,才把...才把...我的脸治好了。” 思晨怯生生地说着,说到最后,眼眸不知觉地催了下去,反复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冷祈寒那原本犀利的眼神一分分沉了下去,转为心疼。 下一秒,他话也没说半句,唇便朝思晨吻了下去。 “唔...”这突如其来的吻,让思晨瞪大了眼睛,她忽然想起,在念谣山庄那晚,南宫诩压在她身上的情形,那不堪的过往,让她对眼前冷祈寒即将要对她的事恐惧起来。 这一刻,她把冷祈寒当成南宫诩,于是,她她开始奋力地挣扎,连哭带喊地尖叫起来:“不要...我求求你...放过我。” 她的叫声,让冷祈寒停止了动作。 然而,思晨的挣扎却没有因为冷祈寒动作的停止而停下,反而越闹越厉害,那撕心裂肺的哭声里,夹杂着强烈的害怕和恐惧。 “南宫诩,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思晨边呜咽边说着求饶的话,虽然口齿不清,但冷祈寒还是听出了话中之意。原来,她是想到了曾经那段令她恐惧的往事。 无限心疼地箍住她的头颅,强迫她镇定:“晨儿,别怕,你看清楚...是我,我是冷祈寒。” 冷祈寒的话如同一寄强心药注入思晨心里,她睁大了眼,直到看清眼前的人不是南宫诩,她才稍稍定下心神来。 “晨儿,一切都过去了,往后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别哭了好不好?”看着思晨安静下来,冷祈寒连连安慰道。 那一连串温柔的话,对思晨而言,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下一秒,这个刚刚还手足无措,哭得像个泪人的人儿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吵不闹。 看着思晨成功地冷静了下来,冷祈寒松开了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冷祈寒起身要走,她既然这么不喜欢,那么他也不好再勉强。 “别走...”思晨在他翻身而起的那一刹那,双手灵活地缠上他的脖子。 “你...”冷祈寒一脸不可思议,但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思晨堵住...... 第八十三章 尘埃落定 更新时间:2014-01-30 对于床地上的事情,无论多少次,思晨都会表现得如同一个不经人事的处子,但这次,她却出乎意料地化被动为主动。 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早晨,冷祈寒深刻的体会到,原来他的晨儿,也有折磨人的时候。就像一只懂得欲拒还迎的小猫,惹得他心痒难耐,却又不让他解解馋。 但思晨那点小伎俩,总归比不得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她的挑逗,无疑是在玩火。于是到后来,她反过来又被冷祈寒惹得浑身颤抖,连连求饶。 心满意足地看着她在他身下的反应,下一秒,冷祈寒腰身一挺,刺进了她的身体里...... 直到二人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已经是一日午后。 那个躲在他怀里的女人,此刻身上早已隐瞒属于他的痕迹。 思晨有些不满地看着身上的点点红印,手不安分地捶打他精壮的胸膛,嘴角微嘟,口气哀怨:“都怪你,把我身上啄成这样,难看死了。” “难看?”冷祈寒又一次翻身而上压住她,眼神充满危险:“这些印记标明你是属于我冷祈寒的女人,你竟然敢说难看?” “我实话实说嘛。”思晨忽略了他眼神里又点燃的火焰,瞪了他一眼,反驳道。 “这么嘴硬,那我就让你更难看点。” “别...不要...”思晨这才察觉了她的企图,她连连求饶,但已经太迟了,既然是她惹起的火,就理应由她熄灭,所以,不管她说这么,冷祈寒都不依不挠,身子撑开她的双腿,她又一次挺身而入。 动情时刻,他不忘呢喃:“晨儿,没想到,生完孩子,你还这样紧...真是个折磨人的小妖精。” 他的话,令身下的女人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激情过后,二人又躺在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晨儿,替我再生个孩子好不好?生个女儿?跟你一样漂亮的。” “不生。”思晨扭过头去,她还对冷祈寒对小浩浩不管不顾的事情耿耿于怀。 “晨儿,小浩浩的事,我知道是我错了,我承认当时是我不好,我一想到,你原本有的救,但却为了儿子牺牲自己,我就觉得那孩子害了你。但我并不是不爱他,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罢了,因为我每次看到他,我就想到你,一想到你,心就死命死命地疼,我...”冷祈寒说着,对上思晨含泪的目光。 “晨儿,你别哭,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弥补,会好好对待我们的孩子的,你别再伤心了,好不好。”怕思晨哭,冷祈寒又连连安慰。 “那你要说话算话。”思晨看着他,可怜兮兮道。 “好。”看她释怀,冷祈寒也笑了,忙点头答应。 自那个早晨之后,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思晨答应冷祈寒,从今往后回到他身边,但只限于晚上。白天,她还是要去医馆,帮苏亦风打理医馆的一切事物。因为她觉得,女人,还是要适时的独立自强,不能老是依靠男人,也不可以一直局限在家里相夫教子。 她的要求,冷祈寒第一时间采纳了。 就这样,思晨又回到苏亦风所开的医馆,已经是两日后。 天色尚早,医馆里头冷冷清清,苏亦风就坐在那里,看到她,脸色极为难看。 思晨有些尴尬,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便悄无声息地拿起放置在院落的扫帚,打扫起院子来。 苏亦风心中有怨,又见思晨在逃避他,于是他大步走向她身旁,抢过她手中的扫帚随地一扔,而后又有些怒气地道:“难道你不觉得,应该跟我解释些什么吗?” 知道有些事情始终回避不了,要拿出来谈,思晨也不再逃避,正视苏亦风的眼睛,她道:“你应该知道,我跟他之间,剪不断,理还乱。”叹了口气,她本不想伤苏亦风,但到底还是说出了让苏亦风难过的话:“我...放不下他。” “我原本也想,就此了却残生,可是很多事情,却不在我们控制范围之内。祈兮很早就认出我,篱落也找我谈过,而冷祈寒知道的,远比我想象的多,而我,也比想象中,更牵挂他,更牵挂我的儿子,所以,在他们面前,我实在无法伪装下去,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他们身旁。” 听完思晨的话,苏亦风苦笑了下,思晨两日未归,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可是他就是不甘心想从她口中再确认下,果然还是一样的结果。 “苏亦风,你应该知道,一直以来,我的态度很明确,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对于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由衷的感激,在我心里,也一直把你当成亲人一般看待,所以,我希望,你也一样。”思晨有些愧疚地说着,她知道这些话,会让苏亦风难受,但她已经错了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 所以,即使是这些话很绝情,但她还是选择毫不犹豫地说出来,只要能断了他的念想,她怎么说都愿意。 “你应该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苏亦风落寞的说着,眸色一分分暗淡下去,思晨被他这点到即止的话烙得心狠狠地疼。 “可是你要的,我给不起。”思晨有力回击,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把苏亦风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看着苏亦风很是难看的脸,思晨心中愧疚得很。 可就在她深深自责之时,苏亦风却挤出一抹温暖地笑:“不,你给得起。” 那么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让思晨疑惑了半响,许久后,她才一字一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苏亦风又笑了:“我想要祈兮。” 这句话刚说出口,思晨愣了下,恍然大悟后,她才道:“难道你们...” 苏亦风点点头,笑得更加开心:“恩,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发现,她,比我想象中可爱得多。” “那你刚才,为什么还问我那么多?”思晨有些无语。 “逗你玩不行吗?”苏亦风有些调皮跟思晨耍嘴皮子,惹来她一记足以杀死人的眼神后,他才又解释道:“你两日未归,也不交代一声,我作为这医馆的老板,自然而然也要兴师问罪下,但我没想到你一下子呱呱说了一大堆,虽然我没怎么听懂,但既然你说的认真,我就只有硬着头皮说下去了。” “苏、亦、风。你敢耍我。”思晨被他弄得犯胡,表面恼羞成怒,但这心里,却明显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是自作多情了,原来祈兮早在不知不觉中,闯进他的心里。 “谁知道你这么好骗,我随便两句你就当真了。”耸耸肩,苏亦风无谓地说道。 苏亦风的话,让思晨更是无地自容,尴尬过后,她只得苍白无力道:“那,苏亦风,对不起。” 不管他是真是假,总之,这句道歉总归没错。 话音刚落完,前来看病的病人就接踵而至,思晨忙着为病人抓药去了,转身过去,她没有留意到,苏亦风眼神里的笑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无止境的暗淡。 那天夜里,苏亦风彻夜未眠......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每个人的日子,似乎都回到正轨。 这两个月以来,思晨去医馆的日子越来越少,第一个月的时候,她还去得有些频繁,但第二个月,去的次数就屈指可数了。 这第一个原因,便是苏亦风的医馆名声越来越响,生意越来越好,所以扩大了经营规模,也招了不少帮忙的人,于是,思晨变得越发清闲。 这第二个原因,便是思晨又怀上了,冷祈寒心疼妻子,不想她太辛苦,所以就下了禁门令,让他妻子在家安心养胎。 虽然思晨去医馆帮忙的日子越发少了,但苏亦风给她发的月例银子,却不少反多。 惹得祈兮偶尔还有些抱怨,说着没见过做老板的,做得像苏亦风这般窝囊。而每每这个时候,思晨就一脸不满地看着她,意指她胳膊肘往外拐,忘恩负义,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帮她追到苏亦风,这会子,竟然帮着相好欺负嫂子。 自从思晨怀孕以后,冷祈寒便抓进时间准备办喜事。 而那头,趁着冷祈墨和篱落也打得火热,冷祈寒提议,他们兄弟两的喜事同日办了,比较省事。 虽然冷祈墨觉得有些于理不合,但拗不过自己的哥哥,也就答应了,而篱落听着,不但不反对,且觉得新鲜,这掌管漠城的兄弟俩能同日办喜事,这漠城,可就热闹了。 祈兮眼看着两个哥哥要成亲,可是眼红的很,这打小跟她一同长大,对她颇为理解的篱落,自然知道她那点鬼心眼,想来是要跟两个哥哥同日办喜事吧,哥哥们娶妻,妹妹出嫁,一家来个三喜临门。 但篱落估计,祈兮这愿望是实现不了。 她私底下也找过冷祈寒冷祈墨,但那两个男人,却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她,所以,篱落想要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谁叫祈兮搞不定她家那位固执的家伙呢?话说人家做男人的,都不开口,她一个女孩子家,难道要开口求人家娶她吗? 所以,她家两个哥哥说了,除非苏亦风在他们办喜事前上门提亲,就让祈兮与他们同一天成亲,否则,一切免谈。 听完这话,祈兮心中不免失落起来,她开始认真考虑起,她与苏亦风那似是而非的关系来。 番外 祈兮 苏亦风1 更新时间:2014-01-30 祈兮和苏亦风的事,要从思晨答应帮她追苏亦风之后说起。 说是思晨帮她追苏亦风,还不如说是她自己强追猛打,思晨不过是多腾出一点空间让她自由发挥而已。 但在她穷追猛打后的第三日,苏亦风实在有些受不了,于是决定当年找祈兮谈谈。 于是在那个微微干燥的午后,苏亦风枯燥的生活中有了一小段插曲。 在他还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眼前那个胆大包天的女子说了了这样一句话:“你总算和我说话了,我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吗?” 看着眼前的女子眨巴眨巴地望着他,一脸期待他接下去的话,苏亦风忽然有些不忍心。于是,平时不怎么会说话的他此时更是无语凝噎。 “你这算是接受我了吗?”在苏亦风一时无言的时候,祈兮又说出这样一句话。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沉默,沉默 “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咯。”得不到回应的祈兮有些急了,但她没有放弃,依旧发挥着思晨所说的永不退缩厚脸皮精神,于是,她又问了一句。 就这样,那个斯文有礼,翩翩公子模样的男子就在她的步步紧逼中落荒的逃。 他的背影,让祈兮有那么一刻感觉受伤,但片刻过后,她又开始恢复得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从那之后,祈兮去医馆更加勤快了,苏亦风到哪,她便在后头跟着,偶尔还会帮他照顾照顾病人,打打下手什么的。 苏亦风被她跟的有些无语,有一次,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我说祈兮姑娘,你到底想干什么?总跟着我干嘛?” “呃...我的动机有那么不明显?难不成你连我想干什么都不知道?”祈兮一脸无辜,也不免觉得有些失败,原来她一厢情愿了那么久,别人竟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你...我...”苏亦风脸皮薄,被这么将了一军,他说话又开始吞吞吐吐起来。硬着头皮,他道:“我不知道。” “好吧,看在你不知道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把:我喜欢你。”祈兮看他这吞吞吐吐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于是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可是祈兮姑娘,对不起,我心里有人了。”面对她赤裸裸的表白,苏亦风始料不及,顿了顿,他才为难答道。 “可那又不影响我喜欢你。”祈兮一脸不以为意。 “可我不想耽误你。”苏亦风反驳,有些纠结地闭上眼睛 “这是我自愿的,再说了,你不定哪天你心里会有我。”祈兮不理会苏亦风,苏亦风有苏亦风的执念,她也有她的执念,再说,笑道最后的人是谁,还不知道呢,又何必急着下定论,她就不信苏亦风能逃得过她的魔掌。 “开心点嘛,有个人追着你,证明你有魅力,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祈兮实在不想自己的做法给苏亦风造成什么困扰,所以,她对这苏亦风调皮一笑,安慰道。 苏亦风无奈,只是朝她笑笑,未发一语。 苏亦风的表现,明显让祈兮心头松懈了下来,半响后,祈兮道:“苏亦风,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所以,你可要守住自己的心了,否则那一天,你的心出现了什么裂缝,我可就见缝插针地钻进去了。” 祈兮的话,苏亦风大概听明白了,但前面那句话,他却有些不明白了:“怎么有人会把自己比喻成苍蝇?” 此话一出,祈兮便被羞得无地自容,吐了吐舌头,她强词夺理道:“我用错词不行啊。” 说罢,她便在苏亦风的眼皮底下扬长而去,走的时候那一个昂首挺胸扬眉吐气啊...苏亦风看着这毫无悔意的人儿,心头不觉一阵好笑。 从那日以后,两个人见面,倒也不像从前那般尴尬,而苏亦风眼底的淡漠疏离也不复存在,祈兮就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每天围着他转。两个人虽然彼此知道对方的心思,但却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起。 祈兮知道,如今他们二人,就犹如困在一座孤岛上的两个人,相咰以湿,相濡以沫是他们不可更改的宿命,但若有一天,中间那层维持平衡的纸被捅破了,他们的生活回到正轨,那么他们两个人就再无交集,取而代之的,便是相忘于江湖的命运。 一想到此,祈兮便很是苦涩无奈地苦笑,不管将来命运如何,把握当下就是,说不定她现在所珍惜的一切,以后会是很好的念想呢。 果不其然,平静的生活总有不平静的时候,就像再平静的湖水会荡起涟漪一样。 那日,是冷祈寒来接思晨和小浩浩去郊区骑马的时候。 苏亦风自然知道,这次思晨这么一走,怕是他连最后一丝机会都没有了。这是这次,他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开口求她留下。倒不是因为拉不下脸,而是他苏亦风,再也不做徒劳无功的事。 既然思晨有自己想要的幸福,那么,他唯有祝福她,其余的一切痛苦,就留给他自己一人承担吧。 那夜,苏亦风拼命地开导自己,酒却一瓶瓶地开封,猛灌,摔碎,再开封。 一旁的祈兮默默地守着他,却不知如何是好,自接手漠城以来那个形式凌厉的女子,却是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手无足措得像个孩子。 知道那个男人喝的伶仃大醉,吐了一地,祈兮这才吃力把他扛起,托着他进了里屋。 偏厅离苏亦风的卧房只有几小步路,祈兮却拖得相当费劲,而这小段路上,苏亦风几乎是步履阑珊地东倒西歪,嘴中断断续续喊出了,是令祈兮心烦意乱地两个字:“思晨、思晨。” 帮他褐去了一身的脏衣服,看着他缓缓睡下,祈兮也随着褐去自己身上那件被他吐得连七八遭的外衣,而后辗转来到他身边,静静地看向他。 睡梦中的他因醉酒而呼吸显得有些急促,但仍旧不掩其俊朗不凡的样貌,祈兮打量着他,不免有些痴了,这造物主,还真就有些不公平。为何偏偏赐他一副如此好的样貌。 就在她呆看之际,床上睡着的男人却猛地睁开眼,不一会功夫,盖在被子底下的手毫无预警地伸了出来,猛地扼制住祈兮的手臂,迫使她朝他靠近。 苏亦风对着祈兮投来一记难过的神情,而后,便说出了一句让她心痛地瞬间窒息的话:“晨儿,晨儿...别走。” 被人当初另外一个人,那种感觉,怎么都不可能好受,祈兮眼里此刻已有泪水在打转,愣了好半响,她才一咬牙:“我不走...我在这呢...苏亦风。” 一句话,短短数语,却如同给苏亦风灌入一剂猛药,下一刻,苏亦风眼中似有风暴卷起,下一秒,所以压抑已久的情感就这么被全盘托出,于是,暴风雨悄然而至。 苏亦风急躁地扯开盖在他身上的被褥,又猛然地扯开祈兮下身的衣物,上身的中衣还未褐去,他便已迫不及待地进入她的身体。 初经人事,祈兮自然是羞得无地自容,但她还是忍着痛,配合着那个在他身上为所欲为的男子,双手深揪着被单握紧成拳,企图缓解那难以忍受的疼痛感。 那一夜,苏亦风的卧房里,风光无限旖旎...... 苏亦风隔天醒来,当他看到未着寸缕的自己和身边躺着的祈兮,想到了昨天晚上他的所作所为,只觉脑海中天旋地转,一点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他小心翼翼地翻过祈兮身边,穿好衣服,不大的动静,也把祈兮吵醒了,一时间,二人四目相对,苏亦风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祈兮虽然是个女孩子,可比那扭扭捏捏的苏亦风强多了,她一点也不尴尬地抬头朝他笑笑,这种事,向来你情我愿,就算苏亦风喝醉酒又怎么样,如果自己不愿意,他难道还会霸王硬上弓不成?所以现在的场面,她自己也有责任。 “你先穿好衣服吧,待会我们聊聊。”落下这句话,苏亦风面无表情地离开。 祈兮很不满他那像碰了什么脏东西的样子,瞪了他一眼,喃喃道:“开什么玩笑,吃亏的人是我,怎么好像你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慢吞吞地穿好衣服出了门外,苏亦风坐在那里,不知想什么想得入神,见她来,他开门见山道:“我们挑个日子,去见你两个哥哥吧。” 祈兮眼前一亮:“为什么啊。”一瞬间后,当她想通了什么,眼神随即暗淡开来,难道他以为她会以此胁迫他吗?强撑住微笑,她道:“别,我才不需要你负责呢。” “你...”苏亦风没见过被吃干抹净了还这么释然的女孩子,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瞪大双眼看着他。 在他的凝视下,思晨大大方方地黏住他的下颚:“苏亦风,昨夜的事,老娘也有责任,我不该勾引你,所以,你别放心里去,知道吗?” 之后,在苏亦风错愕和似乎受到惊吓的眼神中,她潇洒地转身离去,当然,苏亦风没有发现,她背对他时,眼里滴落下的难堪的泪水。 番外 祈兮 苏亦风2 更新时间:2014-01-31 “如果你不嫌弃我,我们在一起,好不好?”这是祈兮和苏亦风二人发生那件事后三天,苏亦风对她说过的第一句话。 祈兮一脸矜持:“随便你。”但那沉寂已久的小心肝早已扑通扑通直跳,想来是乐到不行。 就这样,莫名其妙中,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 春去秋来,日子一天天过去,而苏亦风和祈兮的感情,在日复一日的相处和细水长流的生活中沉淀下来,直到某日,苏亦风才发现自己的心彻彻底底地沦陷,沦陷在祈兮那古灵精怪的丫头身上。 多少日子了,他竟然发现,那个他曾经念念不忘的思晨,就这样被他遗忘,也不知是从何日起,他竟然,没有再期盼思晨来医馆,不知从和日起,他梦中没有了思晨的影子。 就好比他一直心心念念珍藏着的宝贝,突然不翼而飞了一样。这种后知后觉的意识,让他心中无限慌乱,无限恐惧。 而当他抬头看了一眼祈兮,此时正忙的不亦乐乎,在案台上算着帐,手指敲打着键盘啪啪作响,又埋没在喧嚣的医馆里。 没想到这丫头,越来越像医馆的老板娘了。 苏亦风这样想着,眼神流露出宠溺。 一日傍晚,祈兮接到两个哥哥要同日成亲的消息,便急匆匆地赶了回去。直到第二天正午,苏亦风都没有见祈兮出现。 于是乎这一日,苏亦风很明显地心不在焉,那恍惚的样子,连几个帮忙打下手的小徒弟都发现了,虽然他们不知道师傅魂不守舍的原因,但还是建议师傅今日闭关一天,好好休息。 在徒弟的连哄带骗下,苏亦风早早收了医馆,在屋里头偷得浮生半日闲。 忙忙碌碌的时候,他没来得及去细瞧自己的心,如今闲下来了,心里头想要的东西,却越发的真切。是,他承认,他在想念,想念的是那个叫祈兮的姑娘,不是别人。 平日里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她,一日不见,他人倒变得焦躁起来。 祈兮来的时候,便见医馆写着今日打烊四个大字,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当她一脸疑惑跑进去时,便瞧见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苏亦风。 是她看错了吗?为什么在对上苏亦风的眼睛时,她很明显读到欣喜若狂四个大字呢。 没错,苏亦风见着她的那一刻,的确是欣喜若狂,但过后,便是莫名的生气,于是,不问缘由地,他走上前去,就是一声怒喝:“你怎么回事,长这么大还乱跑。” 祈兮有些委屈,耷拉着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回家了。” “回家就不用交代吗?你当我是什么?”苏亦风臭着脸又是一句。 这下,本来就有些委屈的祈兮更难受了,眼泪便啪啪啪地滴落下来。她并非有意如此,收到两个哥哥要成亲的消息后,她便快马加鞭赶回去,希望两个哥哥也能算她一份,三兄妹同一天成家。 可是两个哥哥说什么也不同意,说苏亦风到现在还没有上门提亲,也不知道到底对他们的妹妹有没有心思,然后既然苏亦风无所动静,那就等到他有所动静为之,也总不好叫他们的宝贝妹妹求男人娶她吧。 祈兮遭受两个哥哥的拒绝,心里难过得很,却也无可奈何,这么久了,虽然她和苏亦风一直处在一个屋檐下,美其名曰也在一起了,但她就是感受不到苏亦风的热情。从说开始到现在,他们二人甚至连手都很少牵过,更别说情侣之间的拥抱,接吻了。 这样想着,她的心里越发不痛快,所以,她又去找了篱落。 篱落自然知晓祈兮如今坠入情网,但有些事情,要自己想通才好,她也无能为,所以她放着祈兮一个人在屋子里,便到外头招呼客人去了。 走之前烙下一句:“与其在此纠结,不如直接问他爱不爱你。” 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敲醒梦中人,篱落说得对,与其这样浑浑噩噩不知所谓地跟着苏亦风,还不如直接当面问清楚,如果结局是他爱她,那么皆大欢喜,如果不爱,那也无所谓,一刀抹脖子总比凌迟处死来的强。 所以,在纠结了一个上午之后,她来到了医馆,但她还没开口,就遭到苏亦风的一顿臭骂。 所以,她委屈地哭了起来。 女人的眼泪总有让男人手足无措的本事,苏亦风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所以,他慌了... “别哭了...”苏亦风沉着脸色掩盖心中的不安。 “行啦...别哭了...”苏亦风口气软了些。 “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苏亦风口气将近哀求。 “祈兮乖祈兮乖...不哭了好不好,我错了...”苏亦风彻底服输,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哄着眼前眼泪越流越急的女人。而后,才慢慢地把他揉进怀中。 那日,什么都没有发生,祈兮想问的话,都淹没在泪水里。 过后,忙碌的生活,又让祈兮淡忘了一切。 转眼间,便迎来了哥哥们的大喜日子。 那日,是漠城最热闹的一天。 作为小姑子的祈兮,自然而然,也是备受关注的焦点。 但还在祈兮早已蜕变得成熟大方,所以接物处事,她做得礼仪周全,没有一丝含糊,自然而然,也得到很多人的赞赏。 两对新人拜完堂后,新娘子各自送入了洞房,只有两个新郎官留在宴上招呼宾客。 祈兮也流连在各桌宾客间帮哥哥招呼客人。 席间,有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当着众人的面,就向祈兮的两个哥哥提亲,而后,便有数位公子哥一拥而上,说是愿意与冷家结为亲家。 原来,许多年轻的公子哥前来道和冷祈寒和冷祈墨的婚礼,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一直都想目睹这个女城主的风姿,也想借此机会抱得美人归。 哥哥的婚礼变成自己的相亲会所,祈兮不免有些尴尬,但她还是委婉地回绝人家,而后,又若无其事地招呼起客人来,殊不知,这发生的一幕幕,都撞进了苏亦风深邃的眸子里。 这是他又一次喝醉,但却为了另一个女人。 夜深了,宾客早已散去,苏亦风也踉跄着步子慢慢走向门外。 就在他摇摇晃晃之际,有人从身后托住了他,一回头,是刚才那个一直忙碌着招呼客人的祈兮。正柔柔地对着他笑,甜甜的,似要把他融化了一般。 可是这种时候,苏亦风却不知怎么了,忽然心头来气,一把推开她。 祈兮只当他是撒酒疯,任他怎么推,她都一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后,直到把他送上马车,回到医馆。 二人一路上都心里都憋着气,却都沉默着不开口。 这一个晚上,祈兮虽然很是忙碌,但眼神,却在得空的时候就在苏亦风身上转,看着他拼命地灌醉自己,祈兮只觉得心头一阵沉默,这么久了,他就是忘不了思晨姐姐,就连现在思晨姐姐的大喜之日,他宁愿遍体鳞伤,也依旧前来赴宴,知道确定思晨如今过得幸福,他才一个人在角落里暗自舔着伤口。 那她呢?她自己呢?在苏亦风眼里,她是什么? 回到医馆之后,苏亦风便肆无忌惮地发起脾气来,借着酒气,卧房内的东西被他砸得乱七八糟。 祈兮一声不响地看着他,直到忍不可忍,她才一咬牙:“你够了没有。” 屋里顿时安静地连二人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祈兮快步走向苏亦风身边,撑起半醉半醒的他:“苏亦风,我知道,我知道你忘不了思晨姐姐,所以,你才会喝成这样,这已经是你第二次为她喝了这么多酒了。可是,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犯贱。” 祈兮说着说着,眼泪就噗噗噗地直掉:“开始的时候,我信心满满,我以为,总有一天,我也能住到你心里去,就算住不到你心里,你的心能腾出一点地方是留给我的,我也甘愿,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是我把爱情看得太简单,心又岂是木盒子,说放就放,说腾出地方就腾出地方。” “这几天,我认真考虑过我们的关系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分手吧。从今往后,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想念思晨姐姐了。” 苏亦风乍听祈兮想跟他分手,只觉心头一阵闷雷劈过,酒也瞬间清醒了大半。怎么回事?事情竟然跑偏了?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懂不懂他的心意的? 有些恼怒地扯过祈兮地手臂,他拉她靠近他:“你想跟我分手?想都别想。” “放你自由,不正和你意吗?”祈兮神色黯淡,有些丧气地说道。 “你听着,我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要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喜欢你,我今天喝那么多酒是因为你不理我,却跟那些和你提亲的人有说有笑,而你不可以在搅乱我的心之后,就妄想离开。” 苏亦风说出一连串的话,祈兮却有些听懵了。他说?喜欢她?他喝酒?是因为吃醋?他心里有她了? “你是说?你喜欢我?”祈兮看着他,问道,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这颗蛋为你这只苍蝇裂开了一条缝,可是苍蝇却对我不再留恋了。”苏亦风半开玩笑半认真,却饱含深情。 “谁说我不留恋的,我一辈子都要赖着你。”祈兮说完,整个人便扑到在苏亦风怀里,她总算守的云开,功德圆满了。 从今往后,她祈兮再也不用羡慕这两个哥哥,嘴上却还要说着不想要爱情之类的话,她也找到了她命中注定的良人。 而苏亦风,爱看玩笑的命运却给他饶了一个大大的弯子,但好在,兜兜转转,他始终没有和正确的缘分失之交臂。 此时此刻,两个相爱的人紧紧相拥,映照满室幸福。 (下一章:大结局) 大结局篇 更新时间:2014-02-01 今年的漠城,又迎来了最寒冷的时节。 思晨怀孕已有八个月了,肚子圆滚滚的,跟藏了个大西瓜似得。冷祈寒宝贝她宝贝得不得了,视她如珍宝似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而小浩浩和他爹爹一样,期待着肚里的娃娃,所以每天回家,他就迫不及待地回家去找肚子里的娃儿聊天。 今日小浩浩到家时,思晨正坐在摇椅上打盹。 “娘...”小浩浩冲了过去,吵醒了处于半梦状态的思晨。 见是自己的儿子前来,思晨眼神含笑,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早,可是偷懒没念书?” “没有。”小浩浩一脸无辜:“是我太想念肚子里的小娃娃了,所以嘱咐爹爹一定要早点去接我。” 说罢,他就掀开盖在娘亲身上的毯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跟肚子里的小宝宝说起话来:“小宝宝,你在娘亲的肚子里过得好不好?爹爹说,来年春天,你就要出来跟我见面了,到那时候,哥哥就能带你去城郊骑马玩了。” 思晨听着儿子那些天真无邪的话语,不由得笑出声来:“傻孩子,宝宝刚出生,就跟一小娃娃似的,不会说话不会走路,怎么跟你骑马玩。” “那我就等宝宝长大,长得跟我一样,我就能带她去玩了。”小浩浩越说着越往思晨身上怀里蹭,亲昵地思晨抱抱。 冷祈寒来到的时候,便是瞧见他的宝贝儿子靠在自己的夫人身上,他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他的儿子:“儿子,你娘肚子里都有一个了,你再让她抱着,她承受不住会累着,还是爹抱你吧。” 小浩浩见抱住的人是他爹爹,自然乐意,小小的手臂便挽住冷祈寒的脖子。 思晨看着眼前这对父子,笑得眯起眼睛。 可冷祈寒看向她,眉头却不由一皱,单手托住儿子,另一只手往她身上掀开的毛毯伸去:“这么冷的天,怎么还不晓得把被子盖好,冻坏了怎么办。” 思晨虽然知道冷祈寒是为他好,但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穿这么多,少盖一件不碍事,你就被大惊小怪的了。” “那可不成,冻坏我女儿,有你好看。”冷祈寒见软的不成,便硬的威胁她。 思晨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心中暗暗思量,这男人,疼她,关心她不假,可随着她独自越来越大,这男人,就越来越龟毛,她随随便便一个轻微的举动,都能让他挑出刺来,好像她有个孩子就是天大的事一样。 但也不能怪冷祈寒如此担心,原本他就觉得欠思晨太多,怀小浩浩的时候,他没有在她身边,而小浩浩五岁前的时光,他又无心参与,所以此刻,冷祈寒想弥补思晨,弥补孩子,可是,他不懂得该怎么做,也就只能把他自己自认为最好的,都加在思晨身上。 而碍于他没有什么经验,才会如此小心翼翼,草木皆兵。 再加上前些日子,聚义堂管家忠伯的妻子在一次无意中提起,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之后,他就更加恐惧。 他失去过思晨一次,不想再失去她第二次,所以,思晨临盆越近,他就越害怕,越焦虑,甚至乎,每天晚上,都睡得不安稳。 “爹爹,你怎么知道娘肚子里是个女孩?”小浩浩满腹疑惑,他已经不止一次听爹爹提起这肚子里的娃娃是女孩了,他真的很好奇,爹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爹爹有透视眼,可以看穿娘亲的肚子? “因为你爹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知道不。”冷祈寒心虚,对这孩子打哈哈。 思晨看了一眼儿子:“儿子,你爹忽悠你,他也不知道娘肚子里的娃是男是女。”又白了冷祈寒一样:“你看你,老是胡说八道,孩子都信以为真了。” “那又如何。”冷祈寒无所谓地耸耸肩,人总要有个念想的嘛,不想,又怎么会有呢?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篱落也怀上了孩子,冷祈墨也是宝贝得紧,连沁香阁,也不让她打理,当然,又赶鸭子上架地把祈兮推去打理沁香阁。 这可苦了祈兮和苏亦风这对热恋中的男女。但哥哥的话,祈兮又不敢不从,不得已,她只能医馆沁香阁来回跑。 祈兮能力向来不赖,在她的经营下,沁香阁的生意又上了一个高峰。 当然,老婆能力好,苏亦风也不甘为人后,这不,他把医馆也经营的红红火火。 两个月以后,思晨的第二个孩子顺利出世,但事与愿违,思晨生出的是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并非女儿。 小婴儿抱出来那刻,小浩浩记得大吼大叫,一个劲地嚷嚷要退货,他要的是妹妹不是弟弟。 惹得一旁的祈兮篱落哭笑不得。 不是女儿,冷祈寒虽然有些遗憾,但一双儿子,他也早就心满意足,鉴于思晨生孩子辛苦,在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他毅然决定,生完这胎,他就不再让自己的娘子遭罪生孩子。 终上所述,他已经为冷家的后继有人贡献了绵薄之力,而后,这把冷家发扬光大的重任,就交给冷祈墨和篱落了。 而十个月之后,很幸运的,篱落顺利地诞下一对双胞胎,是非常可爱的女娃娃。 小浩浩对这对小堂妹喜欢的不得了,每天都和冷祈墨抢着抱孩子,别看冷祈墨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这跟一个小大人争执起来,也跟个孩子似的,吹胡子瞪眼。 惹急了,就对着小浩浩说着两个女娃娃是他的,想要妹妹,就找他娘要去。 于是,小浩浩委屈地找他娘撒娇去了。 在房间里看到带着弟弟的娘亲,他急匆匆跑过去:“娘,二叔不让我跟两个妹妹玩,娘,你给我生个妹妹好不好?” 思晨一听,不免翻了个白眼,这冷祈墨自从有了女儿后,怎么变得跟个大孩子似的,但表面上,她还是安慰小浩浩道:“小浩浩不是有弟弟了吗?怎么还想要个妹妹?难道你不喜欢弟弟?” 小浩浩看了一眼娘亲怀中的弟弟,思索了一下道:“喜欢啊,但我更喜欢妹妹,所以,娘再生个妹妹好不好?” “这...”思晨犹豫了。 “我不嘛不嘛...我就要个妹妹...”一向很有节制的小浩浩忽然控制不了脾气地耍起脾气来,一个劲地拉着思晨的一副。 实在熬不过他,思晨点头答应:“好,来年娘亲给你添个妹妹。” 这个夜晚,安静的卧房内。 今夜的思晨格外热情,却让身旁的男人频频称奇。 自从生了第二胎后,思晨就对孩子倾入了全部的精力,晚上更是累的一躺上床就睡了,别提跟他温存了,可是今夜,她却... 压着被她勾起的浴火,冷祈寒翻身压住她:“晨儿,你今晚,有些不一样。” “哪有,人家就是,很久没有...所以...”思晨娇羞地扭过头。 “别想瞒我,若是让我知道真相,我可就不轻易放过你了哦。”见她不承认,冷祈寒假意威胁。 有些懊恼地捶打了下他的胸膛:“你怎么那么讨厌,你就不能装疯卖傻一会嘛,这种时候,怎么还想跟我较真。” 霸道地钳住她的下颚,冷祈寒得意一笑:“别岔开话题,快回答我,今晚怎么这么热情,恩?” “小浩浩说想要个妹妹,还说来年就要,为了满足他的愿望,我们要好好努力才是。”思晨坦白。 一听这事,冷祈寒的脸便拉了下来,不行,这女人生孩子有多痛苦,已经见识过一次了,他不忍心再让她心爱的人冒这种罪了。 于是,他放开她,替她盖好被子:“乖乖睡觉。” “你不答应?”思晨脸色也沉了下来。 叹了口气,冷祈寒解释:“晨儿,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你知道的,上次...” “再怎么辛苦,最后还不是生出来了吗?总之我不管,我答应了小浩浩给他添个妹妹,我一定要生,如果你不愿意,我就跟你分房睡,以后你休想碰我。”思晨背过身去不理他,反正她知道软的不成来硬的,冷祈寒总会妥协。 这不,此时此刻,冷祈寒在她身后又安慰又哄的,说尽了好话。 但思晨就是铁了心不理他。 后来,冷祈寒别无他法了,放在她腰际的大手开始不安分起来,他的举动,让思晨一阵窃笑,她知道,他这是妥协了。 这再过几年,聚义堂,就是孩子的天下了....... (全书完) (这是小芒果第一次写的文文,写的不好,大家多多包涵,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还有鼓励,经过这几个月的洗礼,我学习到很多东西。新年开新书,我一定会创作出更好的作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