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艳首席俏娇妻》 第一章:落入泥沼 青城第一场雪,不知何时开始下的。 如此之大,仿若一群密集的白蝴蝶从冷灰色的云层被喷撒而下,穿过高低不齐的楼宇大厦,铺天盖地而来。只是一转眼,整座城市已然被蒙上了一片雪白。 街角马路旁边,秦诗琪穿着一身纯白,双手捧着一杯奶茶,仰着头傻傻地看着雪。黑直的长发从白色的帽檐边垂下披肩,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恬静的味道。 在这个下雪的夜里,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精灵般的装扮,混合着她身上那独有的气质,如果不是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定是要被人误认为是仙女下凡了。 秦诗琪在等她的男朋友陆一飞,在这样一个下雪的夜里,那个被她等着的人也算很幸福了吧? “不是说去一会就回来,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呢?臭陆一飞!臭陆一飞……”秦诗琪一边踩着脚边的雪,一边在嘴里小声嘀咕着,显然是等的不耐烦了。 凌晨,街上的人越发的少了。 秦诗琪不时地踮起脚尖,望着陆一飞离开的地方,希望可以看得远一些,只是仍然没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身影。 ※※※※※※※※※※ 远处驶来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地在秦诗琪面前停下。 “难道是陆一飞?”而她这个希望只持续了一会就被打破了。车门“啪”的一声被打开,然后从车里走出一个陌生的黑衣男人,国字脸,板寸头。 “请问,你是秦诗琪小姐?”男人走到秦诗琪面前问道。虽然是一句询问的话,可从男人嘴里说出来倒像是一句肯定句。 “嗯,是的。请问…你是?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秦诗琪没有害怕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反倒很好奇的问道。 秦诗琪人长的漂亮,性格也很温和,但平时却很少跟外界社会人来往。所以,面前这个陌生男人知道她的名字,这让她很奇怪。 “你的朋友陆一飞在前方的十字路口出了车祸。”黑衣男人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他说的那个十字路口。 “现在被送到医院了。”接着他冷冰冰地加了一句。 “什么?!” “怎么会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秦诗琪措手不及。 “秦小姐,是肇事车主让我过来接你的,希望你可以跟我去一趟医院。”听到这话,秦诗琪不禁眉头一皱,自然没有傻到一口答应。 上一刻,一个好生生的人在自己额头上轻轻一吻,说让自己在这里等他回来;下一刻,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却告诉自己那人出了车祸?!这种事,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反正秦诗琪她是接受不了! 男人看出了秦诗琪的疑虑,于是从怀里拿出一个外壳摔破了的手机递给秦诗琪。这摔破了的手机让秦诗琪不得不相信陌生男人说的这个消息了。 这手机是陆一飞的! “快!快带我过去!” 秦诗琪很慌张,可是隐隐间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出哪地方不对。 她把手里还没喝完的奶茶放在霓虹灯下的台子上,心里弱弱地闪过一个念头:如果陆一飞回来没见到她,看到这杯完好的奶茶,想来也不会很担心自己。 一念及此,便跟黑衣男人匆忙地上了车。 很快,那辆黑色轿车在一阵引擎声中,飞驰而去,掀起了地上的积雪飞扬。 那杯还没喝完的奶茶被扬起的风吹落,洒在地面上的积雪,雪被奶茶的热气融化成了水,连同奶茶一起混入了地面的肮脏。 ※※※※※※※※※※ 轿车上。 秦诗琪坐在车子的后座,两人都没有说话,透过前面的反光镜可以看到男人那张面无表情的国字脸,而这张脸从他们见面到现在就这一个表情,没有任何情绪,冷冰冰的。 秦诗琪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是那明明就是陆一飞的手机啊!他的手机在这,也不能给陆一飞打电话问一下。 “该死的!为什么不拿别的东西过来!”秦诗琪在心里怒骂道。 车开的很快,途中有几次,她都有一种要下车的冲动。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里袭来一股特殊的香气,慢慢的,她原本焦虑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然后眼睛缓缓地闭了起来,睡了过去…… 雪还在下着,好像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从漆黑的夜空翩然而下,被什么颜色的灯照到就显现出什么颜色。 第二章:陌生男人 雪夜,一间装饰豪华的总统套房里,暗淡的灯光从纯白色的天花板上温柔地倾泻而下,落在下方那张金色大床上。 床上,秦诗琪洁白光滑的裸体一丝不挂地暴露在空气中,她安静地睡着。柔顺的黑发恣意地散落在金色的床单上,她上体略侧,双手在左侧腮边重叠,微微蜷缩的大腿刚好遮掩住了三角地带那密黑之地。 床边,那些不知何时被褪去的衣服和鞋子,凌乱散落在房间各处,静静地躺在地板上。 男人手里握着一杯红色的液体,像一尊雕像似的站在床前。他的五官就像是被艺术家精心刻制过了一般,完美对称,没有一丝瑕疵,身材修长,透过那件浅蓝色的修身衬衫,还是能让人感觉到他那健美匀称的肌肉。 只是他给人的感觉太可怕,太冷,全身散发的那种邪恶冷酷的气质,让人不敢靠近。 房间没有开暖气,空气冷冷的,和着男人身上那股让人心悸的寒冷,整个房间犹如冰窖。男人那墨色的眸子透过长长的刘海探视着,面前美好的景致尽落眼底。 静默的空间里,秦诗琪柔美的酮体仍然安静地躺着,那高耸的双峰顶上,两颗粉嫩的小果子在柔和灯光的照射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仿佛等待着眼前人前去采撷。 男人动了,像猎豹一样靠近床沿,然后单膝跪在床上。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没有沉迷,也没有欲望,透着微弱的灯光,他就这样深深的凝望着眼前这张可爱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男人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欣喜,然后迅速扩大开来,最后整张英俊的脸上都变的兴奋起来。 “青怡,你是青怡吗?”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腾出一只手温柔地抚上那具凝华的躯体,如牛奶般嫩滑的肌肤弹性十足,仿佛一掐便能出水,指尖传来异样的触感让他的身子一阵轻颤。 突然,男人睁开了眼睛! “不!你不是青怡!青怡她已经…青怡,青怡你在哪?!”男人颤抖的声音低吼着,像是突然得了失心疯一样,根本没有在意会把床上的人儿吵醒。 那握着高脚杯的手,开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然后剧烈颤抖,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脸上透着难耐的痛苦。 突然,他把那杯红色液体尽皆泼向了眼前那具洁白的躯体,高脚杯被随后甩了出去,漆黑的房间里,响起来了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随手关掉了灯,然后男人狂燥地压上了床上的人儿,狠狠的吻着那具透着酒香的躯体。冰冷的液体夹杂着一股强烈的侵略气息,让药性散得差不多的秦诗琪倏地一惊睁开了双眼。 感觉被脱光了衣服,周围空气寒冷刺骨,而自己身上正在被一个男人压着,且被他紧紧地桎梏住了自己的双肩。男人那温热的舌头划过坚挺饱满的胸脯,正在吮吸着她沟壑深处的液体。 如此清晰的感觉,明确地告诉她:这绝对不是一个梦! 恢复意识的那一刻,她惊恐地尖叫起来。 “啊!你滚开,你是谁!”秦诗琪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 那一刻,秦诗琪忘记了继续哭喊,她真的吓坏了。被推开的男人缓缓抬起了头,一声低低的冷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男人并没有说话,然后再次欺身而上,将秦诗琪压在身下,伸出手抚摸她的脸庞,粗糙的指腹划过她的唇瓣,抚过她的脖子,滑向她的锁骨…… 最后,他的手抚上她胸前的高耸,开始肆无忌惮的揉搓起来,饱满富有弹性的柔软涨满了他的大掌,那颗小红豆坚硬的突起,轻轻地磨擦在他那粗糙的掌心,格外的撩拨人心。 享受着掌心下那异样的触感,男人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第三章:雪夜迷情 男人放肆的举动让秦诗琪更加的害怕,她奋力用双手刚想撑起上半身,又被男人一双有力的大手按了下去。 “这是哪里?你放开我!”秦诗琪带着哭腔叫喊着,惊骇不已。 男人很显然是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他猛地吸咬住她胸前的柔软,腾出的手开始顺着锁骨往下,再往下…… “不要!你走开,你想干什么?” 男人的意图太明显不过了,秦诗琪挣脱不了,极度恐惧之下,她朝着男人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她恨命的紧咬着不放,直到嘴里有浓郁的血腥味。 男人忙于自己的动作,任由她咬着,仿若那咬着的皮肉已经没有了神经,是一张没有了知觉的手臂。 空气里,浮起了淡淡的血腥味。 “不要,好痛,求你放开我……”秦诗琪松开了嘴,忍不住哀泣起来,她的声音就像是在跟熟人商量着。 可是……这种乞求的声音让焦燥中的他感受到了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感! 四年前,他的女人也会像身下的女人这样乞求过别人吧?可是?那些人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呢? 听着身下女人的哭喊,慢慢的倒是激起他一种畅快的渴望,下身很快有了强烈的反映! 危险的气息泛起,男人粗鲁的用单膝顶开了她的腿,整个身子迫切的挤进了她的双腿之间,一只手毫不怜惜的探向了那秘密的幽谷。 “啊!你滚开,不要碰我!把你的脏手拿开!你这该死的强奸犯!”秦诗琪羞愤的怒吼着。 身上的男人几近疯狂了一般,他咬住了她唇,霸道地撬开她的齿贝,发狠地吮吸着她的甘甜,他的吻狂浪、狠厉、炽热而缠绵,像是要将她的灵魂吸尽! “唔…不……你滚开,放开我。”他重重的身子紧压着秦诗琪胸部,压的她肺部几乎不能交换气体,让她的拒绝都显得那么无力。 热吻似乎已经无法满足男人的渴望,他的唇顺着她的颈部滑下,贪婪地吻住她胸前的蓓蕾。 胸口的疼痛伴随着一波波触电般的快感袭来,秦诗琪的身体有了本能的生理反应,不一会,禁地开始有些润泽起来。 “你给我滚开,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放我离开!”身体的反应让秦诗琪羞愤不已,屈辱的泪水一颗颗地滑了下来。 这一刻,秦诗琪切实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恐惧,什么叫彻底的绝望! 只听到男人发出了一声困兽般的低吼,全身的力量聚集在腰间,狠猛的力量刺破了那层薄膜,整个的没入了她的身体。 嗡的一声,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只残留下一个清晰的念头!那就是―――她失身了!她被一个陌生的,甚至是还没看清脸的男人夺走了最宝贵的童贞。 “不――”惨叫声不受制控的响起,秦诗琪痛得几乎要窒息。 男人抑制不住内心的欲望,接着就在她的身体内快速驰骋起来…… 下身,破处后撕裂伤口流下的暗红,伴随着男人的动作汩汩流出。她的身子已痛到麻木,她的心神早已被毁灭…… 秦诗琪不再挣扎了,也不再哭喊。苍白的脸上,泪水潸然而下,随着男人力度的起伏,一颗一颗砸在了金色的床单上,那凄惨的模样,像是风雨中被摧残的花朵,了无生机…… 几缕散乱的发丝随着身体承受的力度而晃动着,气若游丝的她已经哭不出声音。 贪恋着她带给自己前所未有的快感,男人丝毫没克制自己的情绪,一个晚上,他抚摸她、亲吻她、在她身体上游走…… 黑暗有着吞噬一切的能力,而今晚,黑暗遮盖了一切……可是?真的遮盖了一切吗? 外面的雪还在飘着,只是没人作答。 第四章:悄然离去 青城第一场雪下了整整一夜,终于在清晨停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已经醒来,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倦意,他入神地看着身边女人那张熟睡的脸。 这女人好像她,真的好像!男人在心里小声地嘀咕着。 “如果…青怡还在的话,也会和她一样美吧。”男人用仅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然后又陷入了深深的凝视,似要把她深深的刻在心中似的。 听着秦诗琪浅浅的呼吸声,男人如痴如醉,相信昨夜的激战已经让她精疲力竭,她现在应该不会醒来。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男人起床捡起地面衣兜里的手机,走进卫生间按下接听键,低沉沙哑的声音随即在狭小的空间里展开低空飞行:“喂…我是殷戈鸣……” “殷总,上午八点的那个合约,这都快八点了,您……人在哪儿?”电话另一端的男人小心翼翼的问着,对于这个性情冷酷的总裁,所有人都有一种来自灵魂的心悸。 “嗯,知道了。”殷戈鸣冷冷一句答非所问,然后挂掉了电话。 清晨的阳光,刺穿了窗前挂着的厚厚窗帘射了进来。殷戈鸣站在床边看着床上那具光裸的躯体,大片雪白再次落入眼帘,与昨晚不同的是,今晨的她身上似被阳光镀了层金似的,光彩照人。 殷戈鸣小心的将毯子盖在了秦诗琪身上,英俊的脸上透着他百年难遇的慈祥。 这几年来,被他玩过的女人不在少数,可是让他有种恋恋不舍感觉的女人只有眼前这一个。 穿好衣服,他不想让她现在就看到自己的脸,他要迅速离开这里。 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刷刷两笔,签下了十万美金,然后就这么将支票放在桌上,转身,就要离去。 心中忽然泛起了一阵不舍,忍不住回身,在秦诗琪额上亲亲一吻,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 离开了香斯里大酒店,一辆世界顶级名车世爵c8已经在门口等待了。昨晚,那个把秦诗琪带到这里的国字脸半寸头男人端坐在驾驶位上,男人见到殷戈鸣走过来,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然后为他打开车门。 “周海,昨晚那个女人还是邹特助一手安排的是吗?”殷戈鸣面无表情的问道。 “是的。”那个叫周海的男人同样毫无情绪的回答。殷戈鸣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车开了,径直地去了公司。 ※※※※※※※※※※ 秦诗琪迷糊地睁开双眼,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打了一场仗一样。低头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 自己全身**的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她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完全陌生。这不是在做梦吧?昨晚发生的一切…… 不知所措的她,身体一动,从身体下传来一阵刺痛,迅速传遍了全身。 难道?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春梦?那,都是真的?!心里有一个不安的念头闪过,相信即便她再笨也应该想到了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可是?这怎么可能?秦诗琪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她回忆起昨天晚上在雪夜里等陆一飞,没见到人,然后跟一个陌生的男人上了一辆车……然后醒来的时候正在……她哭喊,挣扎…… “啊……不!”秦诗琪想到这里忍不住大叫起来。 莫名的被一个男人吃干抹净,而自己居然还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谁,是什么样子的。她回想着昨晚的事情,好像自己做了一场被人强奸的春梦,然而醒来后才发现这场梦居然是真的! “呜,呜……”泪水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心里有些空,她觉得自己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但是却没有办法再找回来。 虽然跟陆一飞相恋那么久了,但是两人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陆一飞一次次的热火朝天,都会被秦诗琪坚决的阻止。她说过,她要在新婚那一夜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那个可以照顾自己一生的人。 然而,现在…… 第五章:心中委屈 哭了好一阵子,秦诗琪才觉得自己心里似乎痛快了一点,但是那份失落却再也无法填补。 她起身,穿上衣服,眼睛扫过桌子,看到一张十万美元的支票。 天啊!这么多钱? 这是那个男人给她的吗?心中一惊,顿时又羞又怒。把她当成什么了?!睡了她一夜,然后再给她留下一笔钱,羞辱,这是绝对的羞辱。 一怒之下,秦诗琪拿起那张支票就要撕了它,但想想还是停下了。她发誓,她要找到这个男人,然后把这笔钱扔还给他! 想到这里秦诗琪不禁又脸色绯红,究竟让她到哪里去找人呢?也许,他们再也不会有交集了吧!心中很想见见这个人,毕竟他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她要到哪里去找那个男人呢?秦诗琪觉得自己就像沧海中的一只漂游的浮萍,任谁都可以欺凌,随便一个浪花都能打压它。 卫生间里,秦诗琪一遍一遍地冲洗着自己的身子,她觉得这幅肉体突然变的肮脏不堪。 脸颊上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滑落,不知是水,还是眼泪。 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秦诗琪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头也没回地走出了房间,她甚至不想在这里多呆哪怕一秒! 来到酒店的总服务台,秦诗琪半响没有出声。服务小姐温和的问道:“请问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助的吗?” “我想…咨询一下,请问,那个…a42-5683这个房间…我把房卡丢了。”秦诗琪支支吾吾的,终于把想了很久才编造出的谎言说了出来,生怕昨晚的事情会被人知道了似的。 “请您把身份证拿来一下。”说着,服务小姐啪啪啪在电脑上敲了几下,不禁眉头一皱:“对不起,小姐,这个套房无人租用。” 什么?真是见鬼了!明明自己就是刚从那个房间出来的,而且昨晚自己还被……居然说那个房间没人住!看来那个强占自己的家伙做的倒真的干净利落。 无奈,秦诗琪只好说了声谢谢,转身,然后离开了。 走出香斯里大酒店,外面骤雪初霁,冬日里的太阳似乎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显得格外地清晰,也格外地耀眼。但对于秦诗琪来说,再暖的太阳也无法照热她了…… 整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一阵冷风袭来,让她感到阵阵凉意。不由得蜷了蜷身子,双手抱住自己的双臂,紧了紧衣服。 她现在要去哪里呢?摸着还在口袋里的陆一飞的手机,秦诗琪一时心乱如麻。 自己显然是被骗了,所以陆一飞应该没有出车祸。可是?他的手机怎么会在那男人身上?昨晚那个强占自己的男人又是谁?她觉得自己的大脑里写满了问号,并且毫无头绪。 没有直接去找陆一飞,而是打车回到自己的住处,她需要给自己时间。 秦诗琪住的地方是一个挺老的小区,门口是个菜市场,一些小贩正在扯着嗓子叫卖着。 还有个小型的超市,超市门口一个喜洋洋和一个多啦a梦的大型玩偶,坐上去只要投1块钱的硬币,就会唱起儿歌,然后摇三分钟的玩具。 看着玩偶上面嬉笑的孩子,秦诗琪的心有种被揪了一下的痛楚。她是个孤儿,童年在孤儿院长大,值得回忆的年少往事,寥寥无几。 秦诗琪在家门口看到陆一飞时,他满眼的血丝,凌乱的头发像把枯草,他的脚边堆满了烟头。看到他的那一刻,秦诗琪猛地冲了过去,抱着他就哭了。 第六章:心灵慰藉 一直哭,一直哭……从一开始的呜咽,到最后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起来,竟是有说不完的委屈。 陆一飞被吓坏了,连忙问了几句怎么了?可是秦诗琪没有回答。就这样,他紧紧地抱着她,任由怀里的女人狼狈的哭着。 “一飞,你昨晚…去……哪了?”秦诗琪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终于把话问完整了。 “我去买东西,然后…然后碰到楚茉莉了,她出了点事。后来我的手机丢了。”陆一飞双手搭在秦诗琪的肩膀上,看着她那张憔悴的脸,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诗琪,你昨晚去哪了?我到处找你都没找到,然后就在这一直等你。” 听到陆一飞的质问,秦诗琪又哭了起来。然后,她从裤兜里拿出那个破了外壳的手机,递给陆一飞。 “一飞,我昨…昨晚被人骗了,而…而且……我被人强奸了。”秦诗琪终于在哭声里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表达了出来。她没打算骗他,也不会骗他。 听到秦诗琪的话,陆一飞顿时傻了,像是一阵闪电突然击中了自己一样。一夜未归,手机也打不通,他想遍了所有原因,可是没有也没敢去想这个。 一把抱过面前哭泣的人儿,他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良久、良久……秦诗琪就这样在陆一飞的肩膀上哭睡着了。 当秦诗琪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床边,那张熟悉的脸正看着自己,眼泪又不自觉的滑了下来。 “别哭了。”陆一飞掏出手帕为秦诗琪擦着眼泪:“看到你的泪水我心都痛了。” “一飞,我,我――”秦诗琪说不出话来,她觉得她有很多话要跟陆一飞说,又觉得自己好像说再多都没办法说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 “嘘――”陆一飞伸出手指挡在她的唇上,那温暖的感觉让她睁着一双犹带泪珠的水眸看着他。 “诗琪,诗琪,你先听我说。”陆一飞握着她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心痛怜惜的样子就像她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一般:“我爱你,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改变。” “可是――”她已经不再是纯洁的了,他真的不介意吗? “没有可是。”陆一飞摇头,目光异常坚定:“我再说一次,我爱你,我们会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而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把身体养好。然后――然后我们就结婚。” 秦诗琪紧咬着下唇,因为过于用力而印出一圈齿痕,陆一飞的目光微微一暗,低下头轻柔地吻住了她的唇。 “不许你这样对自己,我会心疼的。” “一飞――”秦诗琪用力的抱住了他,她的心灵像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慰。 “我们结婚,然后会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是这样的吗?我真的可以当你的新娘吗?” “嗯,我们会有一个家,要永远开心快乐――”陆一飞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温柔的嗓音让她一阵沉醉,慢慢的又睡着了。 陆一飞的眼睛湿润了,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落在秦诗琪的脊梁上。 新人作品,多多关照。大家给点推荐,收藏谢谢你们了! 第七章:离开青城 大雨下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在清晨停了。 树上的水珠晶莹剔透,从树枝顶端静静滑落,跌落下来,因为有风,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打在屋外的玻璃窗上。 秦诗琪不知道何时已经醒来了,她把自己紧紧的抱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视线盯着窗外的景色,入了神一样。 手机突然响了,秦诗琪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诗琪,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吧!我们见面说。终于找到了一份让你一定满意的工作!” 手机里传来好友唐子瑶熟悉的声音,说的有些急,仿佛恨不得,飞一般的速度到达秦诗琪身边,然后快快的把喜悦带到她身边。 “我――,我在家里。”秦诗琪弱弱地答了一句。 其实,秦诗琪想说现在不方便见面的。她需要时间,自己一个人呆着,就连陆一飞也答应了暂时不来打扰她,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可是?唐子瑶是秦诗琪最好的朋友,两个人从大学到现在感情一直很好。 “好的,我马上就到。”唐子瑶心中有些急切和兴奋,感情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了一样。 半小时后。 “诗琪――”唐子瑶兴奋的跑了进来。秦诗琪一看唐子瑶来了,满面忧色顿时转淡,唐子瑶总能给她带来欢乐。 “诗琪,你怎么一个人呆在家里啊?”唐子瑶满面都是笑容,仿佛春天的花儿开了一样灿烂。 “呃,外面下雨,就没有出去。”秦诗琪不着痕迹的说着,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伤痛和不安。 唐子瑶不知道秦诗琪没有跟她说实话,他现在满眼里都是眼前面色绯红的秦诗琪,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初恋情郎,而展露的娇羞。 秦诗琪不敢直视唐子瑶,怕她晶亮的眸子看穿她隐藏在内心下的秘密。唐子瑶虽然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可是秦诗琪并不打算把自己悲惨的遭遇告诉她,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不想多一个人为自己担心。 秦诗琪为唐子瑶倒了一杯水,唐子瑶一仰头,一饮而尽。 “子瑶,你给我找到工作了?” “我们,我们去外边的咖啡厅说。”唐子瑶笑面如花,俏皮地卖着关子。 “啊?那里的东西好贵的,还是算了吧。”秦诗琪一脸的惶恐,她现在的经济水平可喝不起那里的咖啡。 “没关系,走吧!我请客。我新加了薪水。”唐子瑶知道秦诗琪是不会轻易花这么多钱去喝一杯咖啡的,于是连推带搡的把她拉出了家门。 走进咖啡厅,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可以看到窗外美丽的风景。唐子瑶仿佛看到秦诗琪内心的不安,出言安慰道:“你天天工作这么辛苦,也该犒劳下自己了,要不然人受不了的。” “不过,你那份工作也可以辞掉了。因为有一个更好的等着你。”唐子瑶神秘而又兴奋的加了一句。 看着唐子瑶那股兴奋的劲儿,秦诗琪觉得自己也被感染了。 “你知道的,我现在在维尔迪集团上班,那的工作待遇很好。我就帮你也在那里找了份工作,你愿不愿意去?”唐子瑶笑眯眯的看着秦诗琪,她已经猜到了她接下来的反应,知道这个消息一定能够让她兴奋。 “真的吗?我去。”果然如唐子瑶所料,秦诗琪的目光中满是感激,额头上舒展的愁眉也已经展开。 “不过,在正式上班之前,你要和我以前进公司一样,跟一些新人到香港进行学习,也算是接受培训吧。维尔迪对新员工的素质要求很高!”唐子瑶表情很慎重的说道。 秦诗琪一怔,显然没有料想到会有这样一条,离开青城吗?秦诗琪想了想,暂时的离开或许能让自己走出阴霾,重新找回生活的希望! 一念及此,秦诗琪点了点头。 第八章:香港归来 三个月后。 当飞机降落在青城机场的时候,夕阳已渐渐西沉。三月的天空泼满青釉,暮色四合,天边的浮云已渐暗。 机舱里的旅客都陆陆续续地下了飞机,漂亮端庄的空姐们已经在收拾旅客们离开的机舱,秦诗琪却坐在靠窗的位置,时时不愿意离开。 三个月前,那个下雪的夜晚,自己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夺去了最宝贵的东西。然而,她连那个男人的面孔都没见到,这种滑稽至极的事情竟然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件事情让秦诗琪明白一个人生哲理:生活中的很多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之前,你是根本无法接受的,你甚至都不敢去想。然而,当这件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不是你愿不愿意去接受,而是你必须得去接受!因为,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细细地数着那些旧时的梦,竟不知道自己过上了几天舒心的日子。从小,她就知道要乖巧地讨孤儿院里的保育员们的喜欢,才可以不挨骂。长大以后终于可以打工养活自己。虽然辛苦,却是真正让自己扬眉吐气。 大学期间遇上陆一飞,她甚至没有听从舍友的话挑挑拣拣,认准了那个可以和她共同组建家庭的人,她知足了。 在香港的这三个月里,让秦诗琪学到了很多,也让她放下了很多,她甚至开始庆幸当初选择离开青城去香港的决定。 前几天,陆一飞打电话告诉秦诗琪说他现在已经开始筹备他们的婚礼了。 真的可以吗?她真的可以做他的新娘,真的可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吗? 走出机场,秦诗琪满心欢喜地往新家里走。没想到自己在香港学习会提前回来,她几乎陶醉在自己被陆一飞挽着臂走上红地毯的想象之中。 作为一个孤儿的她最希望的就是有一个属于自己家。而现在,幸福就握在她的手里,唇边不由地浮起了幸福的微笑,配着她精致的五官,让周围的行人,都忍不住频频回首。 拿出钥匙打开了新房的门,房间传出了一点声响,秦诗琪不禁纳闷,陆一飞这时候不是应该在上班吗?怎么会在家里呢。 想提高声音喊他的名字,却又露出一个顽皮的笑。他还不知道她提前回来了,她想偷偷走到他身后,然后蒙住他的眼睛,一定会给他一个大大惊喜。 房间一片很暗,只有走廊后面的小灯开着,室内很干净,一种家的味道让秦诗琪分外舒心。 秦诗琪轻轻走近,本想悄悄地推开门,却听见里面传出异响――卧室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喘息,甜腻的女声和粗嘎的男声混合在一起。 “啊!”一声尖尖的呻吟声突然从房门边泄了出来。 那是……已经不是无知少女的她,对这种声音不会陌生,那是一个女人陷入激情的声音。 秦诗琪就算再怎么傻,也立刻听明白了。 她的身体突然僵住了,右手微颤推开了房门。入目所及,完全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她希望这只是个错觉,床上两个**裸地身体彼此缠绕在一起,正彼此纠缠。 秦诗琪浑身的力气,仿佛就在这刹那之间被猛地抽走了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床上惊愕地停住了所有动作的男人和女人。 男人是自己即将结婚的对像陆一飞,而那女人让自己也熟悉到了骨头缝里,那是自己以前的同事兼好友――楚茉莉! 第九章:不要解释 明明在前几天,陆一飞还在电话里深情款款是的说:“亲爱的,你要早一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就是这样的想念,把她的好朋友想到了床上去吗? “呃,诗琪――” 床上的两个人,雪白的皮肤让秦诗琪眼睛生痛。 陆一飞嚅嚅地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拉扯间,把楚茉莉的衣服也缠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看着两人的丑态,秦诗琪几乎要大笑一场。她没有理会陆一飞的叫喊,冷着脸返身就走。 小区的马路上,陆一飞终于追上了摔门狂奔而去的秦诗琪。 “诗琪,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听我解释。”陆一飞喘着粗气,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激情中平息下来。 秦诗琪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人,突然觉得陌生了。 “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秦诗琪愤愤地说道。此时,她终于还是没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串珠,一颗颗的落了下来。 “诗琪,你总是这么冲动。你听我解释,诗琪,你不明白的。”陆一飞握住了她的手不放。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想听你解释,无论你是什么原因,可是?你既然选择了她,那么就让我退出,好吗?”秦诗琪迎着夜晚的灯光,眼泪像决了堤的河水往外涌。 “诗琪,不要这样,我也是男人,对于男人来说,灵与肉是分不开的。”陆一飞看着眼前的泪人,脸上写满了诚恳。 “灵与…肉?陆一飞,你就别恶心我了,你要是要肉,我现在就脱光了让你糟蹋。哦,对了,我这个肉体脏了,你找别的女人也是应该的……”秦诗琪一把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继续往前走。 “诗琪,不要这样――你总是这样坚持,这么倔强,你能不能认清现实好不好?我是逼不得已的。”陆一飞在身后念念有词。 “逼不得已?逼不得已就把你们逼到床上去了?!”秦诗琪一个回旋转身,咬牙切齿。 “我是爱你的!”陆一飞追上来,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斩钉截铁的回答。 “你,怎么不去死?!” 秦诗琪再也忍受不了了,猛地踹了他一脚,反身就跑。等到陆一飞抱着腿抬起头时,秦诗琪已经坐上了出租车,离开了。 出租车里,秦诗琪全部崩溃了,仿佛全身都虚脱了一般,眼泪沿着腮蜿蜒而下,心里那种像刀子般割裂的疼痛,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悲伤。她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女孩,捂着脸哭泣。 原以为自己的幸福唾手可得,却发现幸福与不幸,只是一线之隔。 她一直以为相濡以沫的感情,能够经历时间风雨的摧残,坚定地互相搀扶着走到永远。其实,有什么感情能说天长地久?还不是如琉璃瓦一样绚烂,骨子里却脆弱无比? 年少轻狂的青春岁月,他握住了她的手,在花前月下许诺了永远,可是还没有走进婚礼的殿堂,就用**裸的背叛,撕开了她尘封的伤口。 秦诗琪从一上车一直在哭,司机透过反光镜,看着后面哭的稀里哗啦的的女人,笑着出口安慰道:“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很正常,我敢打包票,过不了多久就好了。” 听到司机的安慰,秦诗琪突然觉得自己更委屈了,哭声反而更大了起来。司机不禁一皱眉,不再作声。 第十章:酒吧买醉 心情悲怆的秦诗琪踉踉跄跄地走在街头,望着大街上车来车往,心中茫然无措,她只是下意识地朝着灯亮人多的地方走,因为今晚的她不敢一个人面对。 想起刚才眼前的一切,秦诗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针刺过一样的疼,身体不由自主地泛起寒颤…… 抬眸,她在一片灯火中看到一间酒吧!太好了,她正需要酒精来麻痹自己,她真的快疯了! 灯红酒绿,眉飞色舞的场合,总是很容易迷乱人心。酒吧里放着激情的音乐,舞池里男男女女放肆的摇摆着身体,角落处男女放肆的调情,夜店就是这么纸醉金迷,迷蘼醉人。 一杯、两杯、三杯……黑暗的角落里,秦诗琪毫无节制地灌着,却总是觉得不够,她想要醉死过去,只有那样,她才不必面对残忍的现实,才不会这么痛苦。 酒液一滴滴滑落嘴角,顺着她优雅的颈项滑入领口,为那诱人的曲线更增添几分神秘的性感。不远处,几双带着龌龊欲望的邪恶眼神紧紧盯住她不放。 在不知道是第几杯酒下肚后,秦诗琪终于不胜酒力,颓然倒在桌上,身边多了几个陌生男人。 感觉到了自己的臀部被一个硬物抵了一下,秦诗琪蹙了一眉,抬头看到了一个红色寸发的男人,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朝她淫笑。 另外四个男人不断地朝她逼紧,将她圈入了五人的包围圈里,醉醺醺的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险感:“你们想做什么?” “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们送你回家好不好?”那个红发的男人装作很关心的问道:“呵呵,你别怕,我们是好人,很想和你交朋友,你还好吗?” 不!她不太好……秦诗琪看见那几个陌生男人靠得好近,她讨厌这种感觉,更讨厌他们看她的眼神! “走开……”她虚弱地说:“我自己能行,不用你们……” 几个男人相视而笑,对她的拒绝嗤之以鼻,其中一个男人甚至还过分地摸向她的脸。 “走开,别碰我……”语气太软,一点阻吓的力量也没有。 “小姐,别这么冷淡嘛!乖乖跟我们走,等一下包你舒服……”,男人无耻的淫笑,越来越向她紧逼:“嘿嘿嘿!想陪美女一块玩玩。” 秦诗琪不安的涨红了一张脸,全身止不住的发颤:“我有伴,不需要你们陪。”她拿出有伴来吓唬他们,想让他们知难而退。 “有伴正好,可以陪哥们一起玩,嘿嘿嘿嘿……”几个男人哄堂一笑,眨眼功夫已经将她完全包围起来了。 突然间她的身子被一个人推了一把,整个人跌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 “啊!你们干什么?” 男人十分无耻的摸了一把她的脸蛋,顺手将她推入另个人的怀里,就这样她被人推来挡去的,无奈被侮,却是无法脱身,她只能扯开嗓子喊:“救命啊!救命……” 只是酒后的她声音太小太弱,很快就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给冲散了,酒吧里的人这么多,音乐声音这么吵,几乎没人发现,即使有两个注意到的也不想多管闲事。 “呵呵呵!你就用力叫吧!哥们很喜欢听你叫,你一叫哥们就兴奋了。”红发男人露出淫邪的笑容说道。 第十一章:无奈被辱 一个胖男人建议性地跟那个红发男人说道:“老大,不用跟她说这么多,直接拖走!” “啪!” 红发男人狠狠地掴了那个胖男人一巴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了?我们要有点绅士风度,我豹哥看中的女人,她跑不了。” 那个红发寸头的男人淫笑出声,一把将她拉入怀里,越发的放肆起来,大掌放肆地朝着她的丰臀就是一个揉捏。 秦诗琪没有想到他如此的大胆,不假思索的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 无耻! 男人被一把掌扇的退后一步,秦诗琪把握机会,不顾一切的冲出了包围。 “臭**,敢打老子!”男人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挨了一记耳光的脸。 没跑出几步,就被男人毫不怜惜的扯住头发,硬生生的拽了回来。 情形和刚才一样,她再一次被他们围在中间,杜绝了她对外人求救的机会,有了头一次逃离失败,这一次她只怕凶多吉少,秦诗琪吓得全身颤抖起来。 “啊――” 没有人听到她的尖叫,就算是有人听到了,也不会有人管,这种事稀松平常,多管闲事,说不定连命也会玩掉。 “敢扇我耳光,女人,你死定了!”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对着她舔了舔舌头。 “下流!”秦诗琪的脸色在霓红灯下面,一会红一会绿的。 “男人不下流,女人才下流的。”男人像是在教导孩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混蛋!你们这些流氓快放开我……”秦诗琪用尽自己全力,狠狠的尖叫。 突然,她的头发被人一把扯住,接着她的脸被人掐住了,唇不受控制的张开…… “臭女人,你就算喊破嗓子也没有管你,在这块地盘上,谁敢和我豹哥过不去,就等于是自寻死路。”红发男人淫笑着警告。 不甘心受侮,秦诗琪使尽全身力气的挣扎,因为激动和害怕,眼泪啪啦啪啦直掉不止。 “臭女子,这么不老实,非逼着老子使出杀手锏。”那个红色男人粗喝一声,接着就看到他拿着一粒白色的药丸朝她逼近。 秦诗琪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摇头丸,顿时一张脸血色尽褪,无助的摇晃着头,吐出含糊的求饶声。 “唔唔……不…不…不要……” “吃下这个,圣女也变成**,哈哈哈……”却听见一个男人淫秽的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接着便是一阵大笑。 感觉什么滑入了自己的喉咙,秦诗琪全身惊悚的直打哆嗦,绝望的哀求:“放…放过我……求求你们……” “哈哈哈……放过你也可以……”意外的男人居然如此说。 秦诗琪顿时一阵欣喜,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时,男人继续开口“让咱们哥们……一、二、三……玩爽了就放过你。” 轰,瞬间,她感觉自己被打入了地狱,永不超生。 “唔唔唔……”秦诗琪疯狂的挣扎,泪流满面,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遭受如此的侮辱,这叫她怎么活下去。 闭上眼,滚烫的泪不断的掉落。 第十二章:英雄救美 “放开她。”三个字从背后男人的嘴里冷冷的吐出,唇角微勾,此刻显得格外凉薄。 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让正在淫笑的男人们不禁皱了皱眉。 一个高大的男人,戴着黑色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一身黑色的风衣,无风自动,一身冷煞之气叫人胆寒。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黑色西装笔挺的男人,同样的戴着墨镜,嘴角挂着一抹邪气的微笑,一脸煞气,叫人心惊。 “小子,小说看多了,想学着来英雄救美是吧?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那被叫着豹哥的红发男人狠狠地说道,快要到手的肥羊没有人愿意放开。 殷戈鸣缓缓的摘下墨镜,垂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手中的墨镜,额间的留海遮住了他的眼,依然让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她的闲事我管定了!”殷戈鸣的声音轻魅好听得叫人着迷,吐出来的话却叫人心儿悚颤。 “妈的!哪个不要命的王八蛋,敢来坏老子的好事!”豹哥见此情形,哪里还有心情玩女人,怒喝一声,便是操出刀子,以示警告。 身后的男人诡异的笑了笑,往前几步,走到殷戈鸣身边:“殷总,您在一旁等一会,我来解决。” “不!”殷戈鸣不以为然的伸出手:“这次,我自己来!” 身后男人微微一怔,随后点点头:“那,小心点。” 前方两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嚣张至极,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那豹哥觉得被伤了自尊,顿时火冒三丈:“狗日的!你们是哪条道上了,竟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杀气腾腾的吹了吹手中的小刀,直接朝着殷戈鸣的肚子刺了过去。 殷戈鸣的嘴角出现一丝邪魅的微笑,在那刺刀离他还有两步之遥的时候,却见他一脚朝那红发男人拿着刺刀的手踢了过去,而后一个潇洒的旋风转身,又是一脚,狠狠地踢中了对手的下巴。 整个过程几乎是发生在瞬间,那原本拿着刺刀的男人倒射而回,整个人倒在地上,捂着嘴便是一阵惨叫。 几个小混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吓得愣是一句话也不敢说,最后目光一致的移到地上男人身上,连忙去扶呻吟的豹哥。 那豹哥半响才坐起来,嘴里流出了鲜血,可见那一脚带来的力道着实不小,此时的他恼怒到了极点,唔啦唔啦……说话都听不清楚,意思是让身边的小弟一起上! 余下的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拥而上。 “那就陪你们玩玩。”殷戈鸣漫不经心的说道,他眉峰一挑,嘴角一扯,眼中一片残色,叫人心惊胆寒。 几分钟后,殷戈鸣冷冷地看着重伤倒地的几个男人,眸底一片冰寒。 转过身看向角落处,秦诗琪躺在座椅上,一张秀美典雅到了极点的美丽面庞,尽落眼底,女人身上淡泛着丝丝颓靡之气,魅诱得叫人血热沸腾。 远远的看着那张俊美而又熟悉的脸庞,殷戈鸣不禁入了神,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他甚至不敢再看这张脸,这张让他心醉又心痛的脸。 第十三章:扬长离去 看着看着,他脸上肌肉变的慢慢的扭曲起来,表情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青怡—青怡——”他对着秦诗琪一声声的喊着,声音痛苦的颤抖着,而他并没有走向前去,心中的理智告诉他眼前的女人并非是他的青怡,仿佛只要他一靠近,眼前的幻象就会消失掉一样。 那豹哥惊讶于眼前男人的怪异的表现,小心翼翼地猫了弯腰捡起地上的刺刀,眼中寒芒忽现,只听“唰”地一声,那豹哥操起刺刀再次向殷戈鸣刺了过去! “小心!”背后的男人朝殷戈鸣大喊一声。殷戈鸣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刀口离他仅有一拳之隔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殷戈鸣左脚往后一移,上身往旁边一侧。 嗤啦一声!锋利的刀口划破他胸前的白色衬衫,那持刀的豹哥与殷戈鸣擦肩而过,只是下一刻,一声咔嚓的骨骼错位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此刻那豹哥持刀的手臂被殷戈鸣紧紧握在手中,动弹不得。 突然,殷戈鸣右手犹如鹰爪一般扣住那豹哥的喉咙,表情狰狞的像是一个从地狱逃出来的魔鬼:“是你!是你们这些混蛋毁了青怡!是你们——” 那豹哥像一只小鸡一样被殷戈鸣掐着脖子,提了起来,脚尖都不着地面,脖子上的手就像锁链一样狠狠地掐着他,别说他开口求饶了,就是连一丝气都喘不过来。 看着那豹哥的脸由白到红,由红到紫,殷戈鸣还是没有收手的意向,只是口中一直念念有词:“是你们害了青怡,是你们害了她——” 身后的男人缓缓地走上前来:“殷总,再不放手的话,这家伙就没气了。” 殷戈鸣平静了一下,一甩手,那豹哥的身体就像死狗一样被甩在地上:“咳咳咳……”豹哥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喘着粗气,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他知道要是眼前的男人再不放手,他就真的要去见阎王爷了。 素有洁癖的他,从裤袋里掏出洁白的手帕,将沾了对手鲜血的掌心擦拭干净后随手丢弃,微微弄皱的名牌外套也随之被淘汰,一并丢在地上。 黑色皮鞋踩过那昂贵的布料,gi那象征上流地位的lg标志极尽酴醾,又极尽凛冽,旁观着的人们无一不为之惊异。 无视于那些或崇拜、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殷戈鸣神情冷厉,一个勾手便将倒在一旁的秦诗琪带入怀中,如风般扬长离去。 身后的男人没有跟着离开,他一步一步走到那躺在地上的男人身边,蹲下身,从后腰拿出一把足有十寸长的银蝴蝶战术折刀,朝着地上的男人冷冷的笑了一下。 “你…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豹哥被吓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男人又是一声冷笑,靠近地上男人的耳朵轻声的说了一句:“五年前,道上的邹擎苍还记得吗?” 邹擎苍?! 听到这三个字,那豹哥徒然睁大眼睛,像是看到魔鬼一样看着眼前的男人,惊恐万状。 “留下点东西,给你长个记性。”语毕,只见他手中的银蝴蝶唰唰唰转动起来,突然,刀口朝地上男人的两腿交界处滑去,寒光一现,下一秒便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第十四章:被下了药 世爵c8里,殷戈鸣有些讶异于秦诗琪的状况,那张秀雅美丽的脸蛋上泛着怪异的嫣红,纤长绵密的睫毛正无力地轻敛着,秀额抵在他的肩头,神情看起来好无辜。 殷戈鸣看着怀里的人儿,不禁陷入了无尽的遐想。 “如果青怡还在的话,也会像她这样美丽吧?”四年的伤痛已经让他不敢再去想那个人了。 醉意薰然的她无意识地蹭着殷戈鸣,粉唇可怜兮兮地吐出呻吟:“唔…好热……” 秦诗琪一边说着,一边拉扯着身上的衣服,套装的窄裙已经撩到大腿,裙下是普通的丝袜,保守的款式在此时却充满性感。 殷戈鸣微微眯眸,一眼就看穿她被下了药的真相。 “该死!” 低咒声隐隐回荡在车厢里,殷戈鸣暗暗饮恨。今晚,他和助理兼保镖的邹饮恒开着跑车游荡在城市里,最后两人习惯性地来到酒吧!本想痛饮一番,可没想到竟会在酒吧遇到秦诗琪。当他看到那几个男人对她意图不轨时,顿时有了杀人的冲动! 他殷戈鸣碰过的女人,何时轮到被这些让他恨之入骨的市井流氓糟蹋了?! “唔……”秦诗琪拉着殷戈鸣的手贴在胸口,理智被药效挟持。掌心下是女性柔软的峰蕾,殷戈鸣怔了怔,更令他瞠目结舌的是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竟滑向他的跨间,挑逗得热情而又大胆。 身体一阵轻颤,他惊异于自己一向甚强的自制力竟如此轻易地被她摧毁,素来清冷的欲望在一瞬间灼热难抵。 彷佛被蛊惑了,他的记忆自动回到三个月前那一夜,以至于他不由自主地倾身过去,想再次品尝她柔唇间的甜美滋味…… 天空下起了蒙蒙小雨。 宾馆的顶级套房里,充斥着强烈的旖旎气息,黑胡桃色的木质地板有种深沉幽静的味道,上面散着凌乱的衣服,有男人的衬衫,也有女人的内衣。 墙角边两支银色的落地灯散发出柔和的鹅黄灯光,温暖着一旁的大床,纯白的被褥柔软无比,女人醉倒躺在上面,乌黑的发丝像小扇子似的铺开,那张白皙又泛红的小脸显得特别可爱。 “好热…快帮帮我……”秦诗琪发出细细的呻吟,白皙的肌肤在药物的作用下,染上一层漂亮的粉红。 殷戈鸣看着她不经意间就展现出的妩媚风情,如魔鬼般冷厉的看着怀里的女人,他的体内像是埋藏着一头野兽,汹涌地想释放一切吞噬她,撕裂她,而且想独占! 凉薄的唇强势的印上来,将她的那些充满欲望的琐碎话语全部吞噬在了热吻之间。 “啊――” 秦诗琪忍不住叫出了声,强有力的舌头趁势探进了她的檀香小口中,捕捉着她的粉丁小舌,用力的吮吸着…… 殷戈鸣贪婪的萃取着她甜美的芳香,身下的人儿,还是那么的清香甘甜,像是山间未被污染的幽泉。如三个月前一样的气息,勾得殷戈鸣体内的**像浪潮一样,一波波汹涌的袭来。 第十五章:雨夜迷情 殷戈鸣一手拖住她的后脑,一手抬起她纤细的下颌让她承接自己的吻。 殷戈鸣也不懂为什么?一直以来他对欲望这种东西都是很陌生的,他没有很大的生理需求,而且因为洁癖的关系,他也绝不能容忍自己随便跟一个陌生的女人**。 够资格做他女人的有且只有一种,那就是必须是**,而且仅一次! 可是?三个月前,这个女人的出现,完全打破了他的规则。他竟然会时常想起她,不是生理上的,而是真心的发自内心的想念。 或许是因为这个女人跟青怡长的太像了,殷戈鸣想。 他眼睛缓缓地闭上,尘封的记忆一阵阵袭来,一幅幅旧时的画面让殷戈鸣陶醉不已。那股久违的感觉让殷戈鸣分外的享受,此刻,他甚至在欺骗自己,让自己相信身下的女人就是那个让他日夜思念的人儿。 渐渐的,之前那股狂暴的占有欲慢慢的消散开来,殷戈鸣仍不远睁开眼,深情地吻着身下的人儿。那股强烈的思念,令他心碎,也令他陶醉。 药效发作的秦诗琪完全失去了理智,像一条蛇一样缠绕着殷戈鸣,嘴里发出撩人的轻哼,让人欲罢不能。 殷戈鸣拥着秦诗琪,女人的现状让他回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雪夜,她被动挣扎哭泣,现在反而如此主动,妩媚至极。殷戈鸣冷冷一笑,从刚才的幻想中醒来。他的手迫不急待的从她衣摆下探入,目标明确的握住她那高耸的柔软。 殷戈鸣褪去了两人的衣服,房间里的灯光很暗,照在他那古铜色的肌肤上,九头身标准身材,腰间的腹肌和臀部间的纹理清晰可见,硬如钢铁一般的身躯趴在女人身上,腰身一挺。 “啊――” 她发出一声惨痛的大叫,曾经感知过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让迷乱的神智有所恢复,十指在他后背留下了清晰的划痕,却仍然难以抵挡他澎湃的火热。 封存在记忆最黑暗角落里的魔鬼突围而出,三个月前的那个雪夜,也是这般的疼,这般的痛。刻骨铭心的绝望之感,犹如黑色的海水一点点将心埋葬,那种经历,她真的再也不要体会了! “放开我!” “现在才说,太迟了!”回忆起三个月前的那一夜,她的滋味美妙得不可思议。 秦诗琪被男人吮得红肿水润的唇瓣微微蠕动着,她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思维更是跟不上运转,长发散乱,小脸红通通,一双水眸里尽是迷乱的幽光。 她不懂为什么原本是痛苦的折磨,却在这一刻变成了快乐的享受,体内的微疼也变成了难耐的渴求,必须紧紧咬住牙关才能封住那几欲脱口而出的羞人声音。 殷戈鸣也抿唇不说话,只专注的要她,看着女人那痛苦而又略带享受的表情,殷戈鸣低头深深的吻了下去。 大床上的被子枕头全被扫落在地,连床脚都因男人太过用力的撞击而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这场炽热的男女战争持续许久,秦诗琪不知道自己何时流泪了,被彻底爱过的身子忍不住抽搐起来。当高氵朝席卷全身时,她紧紧攀住他结实的臂膀,爱潮倾泻而出。 夜,很深,很静,小雨还在淅沥沥的下着。房间中,两道喘息声也渐渐地没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里。 第十六章:一夜过后 清晨的阳光,柔柔地穿过蓝色的窗纱,映照着大床上相缠的身体。 秦诗琪枕着殷戈鸣的胸口熟睡着,长发如墨的泼散在他胸口和颈间,相缠相绕,说不出的逶迤风情,婉约动人。 她微微嚅动了一下娇唇,嫩红的唇呈现出娇艳欲滴的魔红,展现出无尽的诱惑。 她睡得香甜,玫色的被子轻滑下寸许,半裸的香肩迎着微露的晨光,泛着莹润的光泽,锁骨在阳光下展现出完美的线条,那锁骨的末端细细碎碎的落下一个个吻痕,如洁白缎面上零零落落刺绣的桃花点点…… “嗯……”秦诗琪嘤咛一声,轻轻的翻了一个身,酸痛如潮一般袭上身体,她感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五轮辗过,快要散架一般。 重重的蹙起眉,秦诗琪掀开沉重的眼皮,幽迷的眼呆滞了一瞬间,陌生的环镜侵入她的意识,瞬间脑中闪过昨天晚上的零碎片断。 昨天晚上,她被几个小流氓围住放肆轻薄欺侮,然后,她被强行吃下了药……身子一颤,秦诗琪咬着唇,神色凄然的缓缓偏头,当殷戈鸣妖邪的睡容侵入眼中,她的身体不可遏止的僵硬如石。 记忆的碎片慢慢拼凑起来,看着地板上被撕毁的裙子和丝袜,还有自己身上残留的吻痕,以及大腿内侧的点点湿润,她记起男人灼烫的索求,以及一次次强势的占有。 老天!她怎么会堕落到如此地步?! 重重的捶打着头痛欲裂的额头,秦诗琪无声的又哭又笑,似疯颠一般,最终无力的将手插入发间,咬着唇无声冷抽着。她再蠢也不会不知道昨天晚上,她和这个陌生的男人发生了什么事。 紧紧的握着双拳,泪眼凄迷的落在身边男人的身上,却被他一张魅冷魔美的绝容夺去了呼吸,这样的男人叫她心中慌颤不休。 “啊――” 心口被猛然撞击了一下,他那一身显于外表的狂鸷叫她惊恐不已,下一秒她仓慌的悄悄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醒了?”男人那双深邃的黑眸深睨着她,挺直鼻梁下的优美薄唇也正似笑非笑地勾勒着。 “你……我……我们……”她支支吾吾地说着,却什么也说不清楚,这混乱的情况让她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 男人冷硬的薄唇吐出一句让秦诗琪几乎气结的话:“女人,昨晚,你强奸了我。” 什么?!秦诗琪哑口无言,回想昨晚,自己确实被人下了药,然后被人救走,再然后…自己很渴望…… “你无耻!”秦诗琪显然是不愿相信的,气得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用力瞪着男人那张英俊无比却恶劣更甚的脸庞。 殷戈鸣黑眸微眯,接下来他欺身而上,大手捏住她的下颚,秦诗琪用力闪躲着,很想逃开他的钳制,可却找不到下手的触点,他没穿衣服的裸体对她来说是个不敢碰触的禁区,就连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她反射性地扬起右手,甩向他那张写满嘲讽的俊颜,他没躲,响亮的耳光震得她指尖一麻。 挨了一巴掌,他没说话,高大的身影却带着压迫贴靠过来,结实的手臂环住她的纤腰,清爽的男性气息扑入她的鼻间,让她感到有些眩晕:“放开!你放开我……” “你是第一个打我的女人!”低哑深沉的嗓音邪魅惑人,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细致的颈项,滚烫撩人,带来丝丝酥麻。 她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唇,被堵住了…… 四唇相贴的一瞬,秦诗琪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活了二十多年,这不是她第一次被吻,但却是第一次在清醒意识下被强吻。过于陌生的感觉让她惊惧,她奋力挣扎,可是她越挣扎,他就越放肆。他的吻霸道,强势,专制,不容一丝拒绝! “啊――不要!”秦诗琪尖叫着,在他将舌头探入自己口中的时候,狠狠地咬了下去。 殷戈鸣在自己的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这是你第二次咬我了!” 秦诗琪一愣,第二次?她自然不知道三个月前的那个雪夜,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就是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当然,他也没有多想,急忙捡起地上的一件外套,飞快飞快的跑向门口,夺门而去。 殷戈鸣微微眯眸,挑唇冷语:“女人,我们会再见面的。” 第十七章:子瑶逼问 回到她的小房间,心里才算得到了一丝安慰,离开三个月了啊!屋子里的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那么亲切。 床上有个人?走进了才看清楚,竟然是好友唐子瑶。 “子瑶,子瑶――”好不容易才把床上熟睡的人叫醒。 刚睁开眼睛的唐子瑶看到秦诗琪竟是愣了半晌,就像见鬼一样的瞪着她,接着便是连珠带炮的一阵炮轰:“我的大小姐,你昨天晚上上哪里去了,我和陆一飞可是找了你一个晚上,为什么都不给我打电话,居然还关机,你是不是存心叫我们担心啊!” 本就很委屈的秦诗琪,此时苍白的脸色开始颤抖起来,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事情来的太突然了,她需要时间去消化昨天发生的事,她需要静静的去释怀。 “子瑶,我有点累,一会再说……” “诗琪,拜托你以后不要到处乱跑,昨天不是说刚下飞机的嘛,怎么就不见人影了呢?我跟陆一飞到处找你,也找不到,还好有你的钥匙,就来你这里等你了,你这个准新娘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陆一飞不是真的要自挂东南枝了啊……”唐子瑶径自将一腔怒火暴发。 准新娘子?秦诗琪感觉自己心上的那道伤口,此刻像是被撒了一把盐,痛彻心扉:“子瑶,陆一飞昨天就没跟你说些什么?” “额…他说你们闹了点小矛盾,我说诗琪啊!两个人闹点矛盾也算正常,你别往心里去。”唐子瑶安慰道。 小矛盾?秦诗琪听到这三个字,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这样的背叛,对于他们而言,居然被他说成了是小矛盾?昨晚也正是因为这个小矛盾,才把她推向了万劫不复。 看到秦诗琪痛苦的表情,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唐子瑶,事情不妙:“诗琪,怎么了?你昨晚去哪里了?” 秦诗琪揉了一下剧痛的额头,虚弱的答道:“我没事,只是喝多了,所以出去散步……” “喝酒?散步?”唐子瑶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谁会相信一个刚下飞机的人竟然有兴致去喝酒散步,而且一散就散了整整一夜。 秦诗琪脸色惨白的点点头“子瑶,我有些累,你能不能让我静一静……” 唐子瑶的声音陡然间顿住了,当听到她声音之中的沙哑哽咽,也将她苍白颤抖的神色尽收眼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诗琪欲言又止,真想将自己的委屈告诉她,可是却羞于启齿:“没……我……只是有点累,可能是昨天晚上喝多了吧!” “真的只是这样吗?”唐子瑶显然不相信,这才注意到她双眸之中颤颤的波光,那是泪光。 “子瑶……”秦诗琪无奈头痛,无奈思绪混乱,无奈全身疲累,无奈打击太大…… “莫名奇妙的消失一整晚,还一脸苍白憔悴的回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子瑶可没有这么容易的就被她打发掉了。 “子瑶,我真的需要冷静一下。”秦诗琪哽咽出声来,心中翻腾的思绪让她很想痛哭一场,可是她的不依不挠,让她真的很累,她忍的很辛苦。 “这是什么?”唐子瑶眼尖的看到她颈间微露的於红,神色突变,陡然间冲上前去,将她的上衣扯开。 “子瑶,不要这样……”秦诗琪急忙的去阻止她。 第十八章:浴室哭泣 顿时,满身的桃色吻痕映入唐子瑶的眼帘,她的瞳孔猛然收缩,身子惊悚的颤抖着,那是愤怒…… 唐子瑶僵在原地瞪着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昨天晚上上哪里去了,为什么会……” “子瑶……”秦诗琪像一只可怜的小猫,抱臂遮着自己羞耻不堪的身子,全身颤抖如风中落叶。 “是谁?”唐子瑶陡然间暴出一声怒喝。 “子瑶,求你让我静一静。”秦诗琪跌坐到地上,呜咽出声。 “告诉我,到底是谁,我非要杀了他不可!”唐子瑶将桌上的水果刀握在手中,一把抓起秦诗琪便是逼问。她七年来唯一的好姐妹,居然遭人侮辱,她绝不会放过那个臭男人! “子瑶……求你……不要再提,就让这件事过去吧……”秦诗琪仓惶不安的伸手抓住她,生怕她一时冲动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行,决不能就这样算了,我非要阉了那个贱男人不可,快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唐子瑶却是不依不挠,气得全身发颤。 本来已经很乱的秦诗琪,脑子混乱的一阵抽痛:“求你让我静静,我的事不要你管……” 唐子瑶身子一僵,手中的水果刀掉到地上,她这才蹲下身,将无助的她纳入怀里:“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呃……呜呜呜呜……”秦诗琪委屈的扑到她的怀里,痛哭失声。 “告诉我,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子瑶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诱哄着她说出事情的经过。 因为太过委屈,秦诗琪颤抖的开口:“昨天,我去酒吧!结果我被几个小混混给围了起来,后来……” 后面的秦诗琪怎么也无法启齿,只是抱着她痛哭。 她没有说后面的,而唐子瑶自然发挥了想象力,当作她被几个人轮流侮辱,顿时心中一痛,将她抱紧了几分:“没事,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的。” “嗯嗯。”思绪混乱,秦诗琪只能抱着他痛哭点头。 “我去放热水,你好好的泡泡,放松一下。”唐子瑶将她扶到沙发上,这才转身走到浴室。 浴室里,秦诗琪站在花洒下,任由那密集的水花拍打自己。 沐浴露在身上打出泡泡,却怎么也洗不去男人留在她身上的气味。生平第一次卖醉,却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她知错了,她再也不会那么放纵了,就算昨晚他救了她,可他也不能如此玩弄她啊!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回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雪夜,秦诗琪更加的痛苦起来,若是说第一次是自己被骗,她也只能认栽,可是这次,他把所有的怨气都归咎于陆一飞和楚茉莉身上。 “一飞,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仰头,自脸上滑下的液体,分不清那是水珠还是眼泪。 借由水声,她大声地哭着,尽情地发泄着,想把自己所受的委屈一次性哭出来,水流冲刷的不只是身体,还有脑海里那些肮脏的片段。力气,一点点消失。 第十九章:两人对话 残阳如血,地平线上裸露出高度发达的城市群,青城最繁华的办公楼区投射出巨大的黑色剪影,肃穆,而又庄严。商场,如战场,凝聚了人类太多的爱恨情仇,壮志雄心,荣耀与梦想。 殷戈鸣站在威尔迪大厦的顶楼透过玻璃墙向下俯瞰,那一双宛如星子般漆黑的眼眸,幽暗寒戾,深不见底,闪烁出一种令人快要窒息的光芒,魅惑得荧亮,却冷得彻骨。 压抑着的风暴圈,没有人敢来打扰,邹饮恒除外。 身形颀长,气质出众的邹饮恒,有着一双勾人心魂的褐色瞳眸,脸上始终挂着一幅看似不协调却又极其邪魅的微笑。他往殷戈鸣身边一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便彰显出来。 他们年龄相近,气质也相仿,可这两个一起风靡集团,震荡商界的男人,却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殷戈鸣若宇宙尽头的黑洞般深不可测,而邹饮恒,像气焰汹涌的火山般热情洋溢。 当然,那只是表面上的邹饮恒,要知道能够在殷戈鸣身边担任助理,不,是首席特助的人,内心定然也是黑色的,还是那四个字――绝非善类! “最近的情势很危险,而你的状态不太适合工作,否则,走错一步满盘皆输!”邹饮恒微顿一下后,换成了私人口吻:“戈鸣,这么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失控,是冷青怡带给你的打击,还是那个陌生女人?” “我……不知道。”殷戈鸣使用了近十年来都没有使用过的三个字,表明了他真正的不确定:“我只是对她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只有对青怡会有,四年了,从来没有过的,她们俩真的太像了……” 殷戈鸣看着西坠的落日,像是在跟一个老朋友倾诉,又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饮恒,三个月前,你是通过什么手段把她……” 殷戈鸣话没说完,只是会意的看了一下身后的邹饮恒,四年来,负责他“猎艳”的都是邹饮恒,但是他从来没有问过他是怎样办到的,对于身后的这位保镖兼助理,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邹饮恒淡淡一笑:“通过她的一个朋友,三个月前,是她的那个朋友出卖了她。” 朋友?殷戈鸣那浓浓的双眉一紧,顿时在眉心处形成一个好看的“川”字,随着他转身看向远方,那个川字也渐渐的消散开去。 “如果我没记错,这四年来,一共十七个了吧?”殷戈鸣淡淡的道。 “嗯,她是第十七个。” “饮恒,以后不用找了,我,厌烦了。” 邹饮恒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划过一丝甚至可以叫做是同情的表情,一闪而过,他知道四年前,他受到的伤害有多大。而,猎艳,远非他本意…… “好。”邹饮恒简短的答道。 一段无语。 “饮恒,我们认识多久了?”殷戈鸣突然问道。 邹饮恒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随后答道:“五年零三个月。” 殷戈鸣叹了口气,五年了啊!光阴荏苒,人生还能有几个五年,而身后这个男人整整跟了自己五年了。殷戈鸣看着西天漂浮的红霞,万端感慨。 “没想到多年前道上的霸王,玉面狼邹擎苍,竟然真的可以摇身一变,成了商业精英人士的邹饮恒。”殷戈鸣戏谑的说,然后很认真的问道:“后悔当初跟我吗?” 邹饮恒呵呵一笑:“戈鸣,这些年来,你看过我后悔过什么吗?当初要不是你愿意带上我,说不定,我还在过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哪能像现在这样活的这么自在。” 殷戈鸣嘴角轻调,露出一丝难能可贵的微笑,那笑,竟是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饮恒,今晚我们俩好好的喝一杯!” 第二十章:酒后回家 酒后,殷戈鸣醉的不省人事,他自然不会像酒缸里泡大的邹饮恒那样,有着千杯不醉的本领。 邹饮恒开着车把殷戈鸣送回到了城边‘青山’半山腰上的殷家别墅,进了家门,却见沈馨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邹饮恒对她点了点头,将殷戈鸣扶上楼。 “怎么回事?戈鸣怎么醉成这样?”沈馨妍跟着上楼,走进了房间。 “总裁有点喝多了。”邹饮恒没有看她,淡淡地说着。 沈馨妍一把推开了邹饮恒,手抚上了殷戈鸣的额头,关心的问道:“戈鸣,戈鸣,你还好吗?” “青怡,青怡……”沈馨妍听到了他醉了之后,依然不停叫着的名字,脸色惨白了一下。 邹饮恒站在一旁:“馨妍小姐,您先去休息,总裁就交给我好了。” “不用了,戈鸣我来照顾。”沈馨妍为他脱了西装外套,盖上被子,起身,又推了旁边的邹饮恒一下。 “邹饮恒,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挡着我的路?!”沈馨妍最讨厌看到他了,一幅似笑非笑的样子,可她只能在殷戈鸣不清醒或是不在的时候向他撒气。 走到了浴室间,拿来了湿毛巾,为他擦脸。 “馨妍小姐,我在门外,有要帮助的,您就叫我一声。”邹饮恒走到房间外,把门关上。 沈馨妍守在了他的床前,看着熟睡中的他,眉心紧锁,手抚上了他的俊脸。 “戈鸣,你又想她了,是吗?”沈馨妍表情十分难受,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你怎么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呢?你的忽冷忽热,我真的不明白你的心了,你会实现那个约定的,你一定会的,对吧?我等着你,等着你忘记她,实现你的诺言。” 四年忘不了,五年总会忘,五年忘不了,十年总会忘,她想要一辈子都守在他的身边。 就这样,沈馨妍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睡着了。 十点,殷戈鸣醉意退去大半,喉咙干涩难受,他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突然发现身边趴着的沈馨妍,不禁眉头一皱。 殷戈鸣挣开她,走下床来,沈馨妍也醒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殷戈鸣点燃了一根烟,视线看向窗外的夜景,冷冷的说。 “戈鸣,你一定要这样吗?你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吗?”沈馨妍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无所谓。 外面的夜深了,隔着厚厚的玻璃,山下的的青城一片灯火通明,月光倾洒,这夜美到让人窒息。只是殷戈鸣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这一切仿佛早已经与他没了关系。 身后传来衣物滑落地面的轻响,殷戈鸣转过头来,却见一具完美的酮体毫无保留地展示在殷戈鸣眼前。 胸膛坚挺,双腿紧并…… 沈馨妍的胸膛起伏着,那一双嫣红的蓓蕾骄傲地挺立在殷戈鸣眼前,似乎已在渐渐涨大…… 这**着的女人只是微笑着看着殷戈鸣,没有说话。 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用不着说话了。她知道这已经足够了,若殷戈鸣还不明白她的意思,那人一定是白痴。 她在等待着,也在邀请。 但殷戈鸣偏偏没有走过去,只是微眯双眼看着眼前的女人,没有丝毫冲动,然后又转过身,继续欣赏眼前的夜景:“我已经欣赏完了,天气冷得很,快把衣服穿上吧。” 沈馨妍似乎没料想到自己主动诱惑竟然勾不起对方一点兴趣,娇嗔道:“戈鸣,我明天就要去美国了,我只是想…想……” 殷戈鸣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我希望你以后记住。第一,男人都不喜欢被动的;第二,你这样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诱人;第三,以后不要这样了。” “戈鸣…”沈馨妍不甘心。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就住二楼的客房吧!” 沈馨妍走上前,从身后搂住了他劲瘦的腰,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背上:“戈鸣,我爱你啊!我们结婚吧!” 殷戈鸣拉开她的双手,转过身:“馨妍,你应该明白我的心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我的心里只有……” “可是她已经……”沈馨妍抓住了他的手臂。 “住口!”殷戈鸣用力的甩开她:“沈馨妍,我警告你!如果你以后再敢提起她……哼!”说完后,便大步的离开了。 沈馨妍跌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啪”的一声摔关的门,泪水哗啦啦地滑下脸庞。 为什么?为什么四年了,他还是忘不了她!她的面容突然变得凄寒起来,狠狠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冷青怡,你真是死了都不能让人安心!” 第二十一章:月下男子 深夜,喧闹了一天的城市总算安静了许多,公园里的人工湖在狡黠的银色月光笼罩之下,仿佛披上一层圣洁的光芒。三月的湖岸,桃花尽开,杨柳轻垂,微风拂过,带着清新的气息。 秦诗琪和唐子瑶漫步在湖边的小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不远处传来一阵笛声,曲调凄婉忧伤,仿佛在诉说着她的心声。 秦诗琪忽然停着了脚步,对身边的唐子瑶说道:“子瑶,我想一个人走走。” “不行!还是我陪你吧。”唐子瑶拉住秦诗琪的手,坚决的说道。 她知道秦诗琪心情低落,所以这两天一直在身边陪伴着,一步也不敢离开。看着唐子瑶那幅紧张的表情,秦诗琪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怎么?你还怕我想不开投湖自杀了不成?” 唐子瑶一愣,她倒是没想过秦诗琪会搞什么自杀,想了想,说道:“那你一个人要小心一点,记得早点回去,明天还要去公司面试呢!有什么事情记得打我手机。” 在唐子瑶再三的叮嘱和秦诗琪再三保证下,这才愿意离开,也许她真的需要时间自己静一静。 望着她那被月色笼罩的背影,唐子瑶心里一股酸涩滋味。有些伤,即使亲密如她,也无法为她分担! 秦诗琪漫步在湖边,在这样一个繁华的大都市,真的是好久没遇到过这样美好的夜景了。就这样走着走着,竟发觉自己离先前听到的笛声近了。 湖边的一个亭子里,一个穿着牛仔裤,白夹克的男子,手持一根笛子,懒散地半靠在亭子中的柱子上吹奏着,在这样的月光美景下,如同一幅凄美的图画。 秦诗琪停下脚步,只站在原地静静倾听。他的笛声凄凉中带着一丝欢愉,婉转流畅,声音漂浮在夜幕中,让人听着有一种如痴如醉的感觉。 一曲了,男子转过身来,对身后站立许久的秦诗琪说道:“看来喜欢这夜色的,不仅是我一个人啊。” 秦诗琪一怔,没想到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男子走到秦诗琪身边,月光照在两人的脸庞上,五官清晰可见,只是在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男人直直的盯着秦诗琪看,英俊的脸上带着惊讶和惊喜,两人一言不发。月光照在男人的脸庞是,此时在秦诗琪的脑海里只传来了一个信息――这男人好帅气。 “你,长的真好看。”初次相见,男人突然吐出这么一句话来,秦诗琪先是一愣,然后害羞的低了低头,说了声谢谢。 男人还是直直的看着秦诗琪,没有半点的遮掩。可是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的猥琐,他就如同一个孩子一样看着她,这样的他跟先前那个在月下独自吹笛的形象倒是有点格格不入。 “你夜里常来吗?”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处境,秦诗琪开口问道。 “不常来,第一次。”男人终于转移开了视线,看着水中倒影出的两人。 秦诗琪“哦”了一声,然后走了几步,来到湖边上,把手放进水里轻轻拨动,平静的湖面泛起丝丝涟漪,冰凉的温度让她觉得很快意。 男子走到秦诗琪身边,也蹲下了身子,学着她拨弄着湖水:“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经常这样和我姐姐一起玩水。”看着从两人手边激起的层层涟漪,男人又接着说道:“你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她,你们长的很像。” 第二十二章:一种感觉 秦诗琪笑了笑,身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让她感觉不到半点危险,反而有点心安,就像他们可以这样无厘头的玩水一样。他说着,她听着,他也没打算让她说话,她也没想要说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道。 “秦诗琪。你呢?” “冷俊珹。” 秦诗琪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名字就像他的人一样,很英俊,很好听。 “没觉得我们俩天生就很有缘分吗?”冷俊珹看着她,打趣的说。 “嗯?什么意思?”秦诗琪不解的问道。 “琪和珹都是一种美玉,这是一种缘分不是吗?”冷俊珹煞有介事的反问道。 秦诗琪笑了笑,心里想要是按照这样的说法,那这世界上的人名中带“璞”“璐”等字的,岂不是都成了有缘分的人了吗?看着冷俊珹那认真的态度,秦诗琪倒也不想反驳些什么?他说有就算是有了,这会儿,她倒是没有心思去争辩。 今夜的月出奇的美丽,照着身边的景色,秦诗琪突然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舒畅感,她甚至觉得现在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是件幸运的事情。 “你家就住在这附近吗?”冷俊珹问道。 “嗯,离这里不远的。你呢?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呢?呵呵……我家不在这边,我是随处闲逛来到这儿的,明天就要离开青城了。” 冷俊珹站起了身,随手从地面上捡起一颗石子抛向了远方的湖面。 “你很喜欢夜里一个人出来吗?女孩子一个人来这种没人的地方,如果有什么意外怎么办呢?”冷俊珹关心的说道。 没人的地方就会发生意外吗?听到他的话,秦诗琪有种想笑的冲动。有些不幸的意外往往是发生在人多的地方,比如说大街,比如说酒吧!而恰巧都被她碰上了。 “没什么的,我跟你一样,也只是随处走走。” “应该找个同伴一起的,不然父母会担心!呵呵……现在我就是你的同伴。”冷俊珹看着眼前的女人,越发的觉得她跟自己的姐姐很相像,一股难以言表的苦痛涌向心头。 秦诗琪站了起来,出了会儿神,才摇了摇头:“我是个孤儿,只认识孤儿院的院长,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还在不在……” 冷俊珹看着她,眼睛里几乎带着慈祥,毫不遮掩的关心道:“哦,对不起。” “没有什么?我在孤儿院里,过得也很好。”她低低地强调,语气却是轻慢的,带着说不出的怅惘。 虽然是这样的说着,可是眼泪忽然地涌了出来,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拼命地吸着气,明明是不想哭的,二十多年就这样过下来的。最后,眼泪还是被生生的憋了回去。 冷俊珹看着她,眼神温柔,仿佛是一望无际的月色,清澈温和。他唇角的淡淡笑意,仿佛是装饰夜空的星云。 两人相视一笑,不知道怎么的,竟生出了默契之感。 “谢谢你!我要走了……”秦诗琪看了看时间说道,因为明天还要到公司面试,她得要回去准备一下了。 冷俊珹看着远去的背影,弱弱的说道:“我们,还会见面吗?” 第二十三章:再次相遇 经历过一次打击之后,秦诗琪显然比以前坚强多了。 回想起与陆一飞的相识相恋,这一路走来,竟然因为时间太久,让回忆都成了迷茫的空白。她爱他吗?也许并不,她仅仅只是想往那一个家而已。 而对于那个陌生的男人,也不能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在人家头上,毕竟在酒吧是他把她从那么多小混混手里救走的。而且…而且是她被人下了药,也不能全怪他。 生活还是很美好的,还有很多事情她可以做,很多人生乐趣等着她去享受,这样想着想着,心里真的不那么痛了。 大清早,唐子瑶就从家里打车来到秦诗琪的住处,当唐子瑶看到秦诗琪的时候,嘴巴不禁圈起了一个“”形。 平时都是休闲装,t恤,牛仔裤的秦诗琪,今天竟然穿起了裙装。虽然很不习惯,但真的是美极了。 “诗琪,你该不会也跟别的女人一样,想用**这一招吧?”虽然是一句调侃的话,但是加上唐子瑶那个认真的表情,竟然看不出丝毫玩笑的意思。 秦诗琪一阵无语,然后无奈地摇摇头。 “我这样穿是表示尊重,尊重,你懂不懂啊?虽然维尔迪是一家上市的大公司,但我还不信我连个小小的设计助理也应征不上。”秦诗琪挥一挥小拳头,表示信心十足。 唐子瑶嘿嘿一笑,听着秦诗琪这句爽朗的话,轻吐了一口淤积在心里好久的浊气。 秦诗琪和唐子瑶坐在公车上,看着眼前堵的长长的一排车,秦诗琪看看时间,天哪!她面试要迟到了。 “司机师傅,麻烦您开下车门吧!我有急事,要下车。”秦诗琪做了下车的决定,反正离的也不远了,就跑着去吧!中年的司机看了她一眼,帮她开了车门。 “子瑶,我先下车了。”秦诗琪丢下了唐子瑶,跑向维尔迪的办公大楼。 终于到了维尔迪的办公大楼,走进了一楼的接待处:“您好,我是来面试的。” 秦诗琪在前台接待处作了登记,接待小姐礼貌地帮她指了指右边的电梯:“您好,您可以坐一号和二号电梯到二十四楼的会议室。” 上班高峰期,电梯的运行速度,实在有够瞧的。秦诗琪走到了电梯前,左等右等也不见电梯来,忽然眼睛一瞥,发现对面有个电梯,正静悄悄地停在1楼的位置,顿时大喜过望,对面也有电梯嘛,不用真浪费,想也不想,就按键闪身进了电梯。 “等一下!”一个好听的男声传了进来,仿佛刮进了一阵凉风。秦诗琪条件反射地按住了“开门”键。 来人利落地走了进来,秦诗琪自动自发地充当了开关电梯的小妹。电梯缓缓上升,电梯里的两个人安静的站着,隐隐间,秦诗琪发现身后的男人在一直看着自己,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仿若一种危险的寒冷席卷周身! 秦诗琪没敢回头,看着电梯上跳闪着的楼层数,心里焦急的等待着升到二十四楼后电梯打开。她不敢确定身后男人是否真的是在看着她,但是她明确的感觉到在这狭小空间里的气氛,寒冷而又压抑的让人窒息。 “叮咚!” 电梯在二十四楼停住,电梯门还未完全打开,秦诗琪就用最快的速度窜出了电梯。 像是重新回到水里的鱼,秦诗琪大松一口气,电梯门又重新缓缓的关上,秦诗琪回头看向电梯里,却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她。 “哗!” 在对方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和冷冽的神气完全映入秦诗琪眼帘的那一刻,四目相对,不禁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会是他?! 殷戈鸣像是一尊雕像站立在电梯里,眼神同样疑惑和略含惊讶的看着对面的女人。 电梯门缓缓合上的那几秒,放佛历经了几个世纪。 他的出现,就像是一场噩梦中的角色,突然蹦到现实中了一样。电梯门完全合上,那个身影完全消失了,只是射在身上的两道目光,让她觉得仿佛有一条冰冷的蛇,在脊背上蜿蜒游走。 秦诗琪在电梯外面愣神了半天。 第二十四章:总裁召见 殷戈鸣坐在办公司,手握金笔,一动不动,笔尖已经在纸上留下一个大大的墨点。 “碰碰碰…”这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殷戈鸣放下手里的金笔。 “总裁,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殷戈鸣的特助邹饮恒拿着一个档案袋走了进来,将档案袋递到了她的面前。 殷戈鸣打开档案袋,拿出了里面的资料。 她是个孤儿? 殷戈鸣撕下了简历上的照片,又将简历递给了邹饮恒:“你现在让她过来。” 邹饮恒点点头,微微一笑,笑容饱含深意,接过简历,走出了总裁办公室,留下了殷戈鸣一个人。 当红木门关上时,殷戈鸣站起身,点燃了一根烟,看着落地窗外的全景,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你会自动送上门来。” 会议室里思绪万千的秦诗琪被人喊了出来。 门外,邹饮恒面带微笑的等待着:“秦小姐,你好!” 表情温和,声音又略带一点磁性,邹饮恒这样的男人总是能带给人一种亲切,一种好感。 秦诗琪惴惴不安,不过还是勉强送过去一张笑脸:“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事吗?” 对于这个女孩子,邹饮恒有点特殊的感觉,毕竟三个月前那个雪夜,是他把她安排进了殷戈鸣的“虎口”。目光有些复杂,沉默了一会儿才指了指上面:“去总裁那里,是他找你。” 总裁?秦诗琪吓了一大跳,情不自禁地咕咚一声咽了满腔口水:“啊?总裁叫我?” “总裁有事吩咐……你去吧。”邹饮恒斯文地笑了一下。 “那个……我能不能不去?”秦诗琪怯生生地问。 邹饮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别人遇到这样的机会还求之不得呢?你为什么不愿意去?” 秦诗琪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 十五分钟后。 乘电梯上了五十六层顶楼,在总裁办公室的门口磨蹭了一会儿,秦诗琪终于硬着头皮敲了门。 “进来!” 声音低沉,缺乏温度。 秦诗琪深吸了一口气才跨了进去,没抬头,先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总裁。” “嗯。”殷戈鸣头也不抬,随口答应了一声,仍然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 秦诗琪看他没有说话的意思,脚往后轻轻缩了一步:“如果总裁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有事。” 简明扼要的两个字,从那张薄薄的嘴唇里面蹦出来,同样听不出什么情绪。 殷戈鸣抬起头来,凝神看了她一会儿。 秦诗琪也抬起头。 那个在一小时前唤起她噩梦的脸再次映入了她的眼帘。 “怎么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是威尔迪集团总裁,我不在这,那我在哪?”殷戈鸣饶有趣味地反问。 秦诗琪眨了眨眼睛,脑子有点卡壳。这个救了自己又和自己有过***缘的男人,像做梦一样的出现,再消失,现在又出现,并且还是以威尔迪集团总裁的身份。 这世界太小,太奇妙,变幻莫测的让秦诗琪有点错乱。 殷戈鸣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秦诗琪也不知道说什么?像根木桩一样竖在那里。 “殷总裁,那个我不知道你是这家公司的总裁。那件事情,我早忘了…”秦诗琪受不了这样沉默的气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想解释些什么。 第二十五章:拒绝钱财 殷戈鸣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这让秦诗琪全身别扭,只能主动打破僵局:“那我可以走了?” “嗯,这个给你。”殷戈鸣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卡片递给她:“这是金卡,里面有一百万。” “一百万?给我的?”秦诗琪看着手里的金卡,不可置信。大概是那天以后,眼前的这个男人觉得愧对自己,给自己一百万作为补偿吧。 可是这钱,她不能要! “这钱我不能拿你的。虽然那天晚上……可是也不能完全怪你…”秦诗琪低下了头,脸上出现一层薄薄的嫣红。 殷戈鸣微皱一下眉头:“我想你是误会了,这一百万给你是有别的条件的,你要陪我三个月,做我三个月的情妇。” 秦诗琪这一回是真正地傻住了,脑袋一下子当了机,已经不能够转动,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脸。 他——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被未婚夫甩了,就算婚礼没了,就算她没人要了,就算……就算她走投无路了,也不用这样屈辱地成为别人的情妇吧? “不可能!”秦诗琪由于太激动,说话时嘴唇都在微微颤抖,那些分辩的话,竟然没有办法继续说出口。 殷戈鸣仿佛感到诧异,那双冰冷的眸子,微芒一闪:“你是嫌少了?那好吧!我给你两百万。” 秦诗琪猛地抬头,顿时愤怒到了极点:“你当我是什么?妓女吗?” “不。”殷戈鸣摇头:“这个价码,比妓女高出几百倍。” 侮辱,对于秦诗琪来说,这绝对是**裸的侮辱!秦诗琪表面无语,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殷戈鸣看她纹丝未动,潇洒地往背后沙发一靠,继续加码:“三百万。” “谁稀罕你的臭钱!”秦诗琪感觉脸像是被一沓钱来回抽了无数遍,忍无可忍:“让你的三百万见鬼去吧!” 殷戈鸣一怔,不知道到底怎么让这个女人发这么大的火:“你是孤儿吧。” 秦诗琪身子一震:“孤儿”这个词,从小伴到大,就像踩在脚底的标签,怎么甩也甩不掉。她瞪着对面这个男人:“那又怎样?孤儿就一定要接受你的施舍吗?” “你想要什么价钱?”殷戈鸣的眸子微微一沉,口气不善。 “对不起,我不出卖自己!”秦诗琪恨恨地丢下了一句话,不等他作出反应,就返身打开了门冲了出去。 殷戈鸣怔怔地看着半开的门,有点不能适应,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手里的金卡折射着夕阳的光线,泛出冰冷的金色。 目光下垂,从文件的下层抽出了一份资料,唇角微微地上勾:“秦诗琪……如果你是玩故擒欲纵的手段,我也得承认,你引起我的兴趣了。” 秦诗琪像逃难似地逃回了二十四层,脸色还是有点发烫,先闪身进了卫生间,用冷水拼命地往脸上洒。 抬起头,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脸。五官精致秀气,皮肤不用化妆品,也显得白晳细腻。 如果说殷戈鸣阅尽千帆的那一双眼睛,都能够看得上自己,陆一飞又为什么在婚礼前夕,用那样的背叛,朝她脸上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 第二十六章:再遇一飞 从威尔迪狂奔出来,站在大厦门口,秦诗琪昂起几近九十度的视角看了看顶层,心里有说不完的愤怒。 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那个跟自己有着***缘的男人,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电梯里,她以为他也只是这里的员工,没想到他就是震惊商界,大名鼎鼎的威尔迪集团总裁! 他居然让自己去当他的情妇! 秦诗琪匆匆忙忙地走在人行道上,随便在路上买了一个便当,就挤上了公交车,全身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冲下公交车,她低头疾走,却一头撞到了一个人,她喃喃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却被整个儿地拥进了对方的怀里。 熟悉的气味,萦绕了她的鼻端。真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可是两条白花花的人影,却像是放电影一样,提醒着面前这个人最最“无耻”的背叛。 用尽了力气推开了他,却傻眼地发现,自己买回来当晚餐的便当,已经掉到了地上。不用看都知道,包装盒已经惨不忍睹。 “诗琪!”陆一飞握住了她的手,涩涩地说:“对不起!” 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她期待了多少年的家,终于折翼在他与楚茉莉的颠鸾倒凤之中。 “听我解释,好吗?” 秦诗琪几乎想要大笑出声,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她把便当盒往路边的垃圾桶里狠狠地一扔,就朝着家飞奔了起来。 “诗琪!”陆一飞叫了一声,到底腿长脚快,不过五十米,就被他握住了手腕,继而是单薄的双肩。 紧紧地咬着唇,秦诗琪倔强地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不用任何解释,爱情里绝对不能存在第三者!” “不是,你当然不是第三者。诗琪,我只是一时糊涂,不要判我死刑好不好?我们已经准备了这么久,请柬都已经写好……” 什么?她当然不是第三者,她说的第三者那是楚茉莉,难道他听不懂吗?秦诗琪摇了摇头:“杀了人也可以用一时糊涂来作辩解吗?陆一飞,你可以把柬请换上楚茉莉的名字,你和我……不用再纠缠下去了。” 如果说有一种痛,名字叫“凌迟”,那么她已经品尝到了。 她以为自己的幸福,已经走进了根须,渗进了绿叶,可以用绚丽的万紫千红,去催开那朵欲开未开的蓓蕾,其实已经从花心里面,烂掉了。 陆一飞还说了些什么?她却在泪痕遍布的脸上,展开了一个灿烂夺目的笑容:“真好,我还没有和你公证……” 她转身就跑,这一次陆一飞没有再追上去。夜色里,他的背影被街灯拉得长而孤单。 她一直以为一时冲动而相爱的人,多半不能够走到白首。而相濡以沫的感情,却能够经历时间风雨的摧残,坚定地互相搀扶着走到永远。 早晨被手机闹铃吵醒的时候,秦诗琪发现自己竟然睡了一个好觉,连梦都没有一个。怅惘地看着小小的窗户,晨曦初透,又是新的一天。 在她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就这样呆呆地坐在床上很久了,生活里没有了陆一飞,不还要一样的过么?恨恨地挥了挥小拳头,秦诗琪鼓励着自己。 时间真是最好的金创药,伤得再重,血流得再多,都会慢慢地止住。她才二十四岁,不必急于走进婚姻的牢笼。 这一次,她要擦亮眼睛…… 秦诗琪不住地为自己打气。 第二十七章:擅自约会 唐子瑶来了,拎了一大包东西。 “诗琪,你老坐在那发什么呆啊!”唐子瑶看着床边久坐不动的秦诗琪,不满意的说道:“没招聘上就没招聘上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明天我再给你找另一家公司试试。” 秦诗琪从神游中回过神来:“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在想……” 想了半天,秦诗琪还是没有想出个原因来。对于一个不会说谎的人,说谎难于登天。 手机铃声响了,秦诗琪连忙接起电话。 “喂?” “秦诗琪,下午两点,我在你楼下等你。不要说不在家,或者用其他原因拒绝,否则……”电话里那个可以让赤道水结冰的冰冷声音,停了一下,才继续说:“后果自负!” 秦诗琪很想问明白需要自负的后果是什么?可对方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瞪着手机屏幕上“已挂断”三个字,秦诗琪一时没反应过来。 “诗琪,你在发什么呆!”唐子瑶看着秦诗琪拿着手机发呆,忍不住奇怪地凑了过去:“陆一飞挂你电话啊!” 秦诗琪做贼心虚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和他……” “对了,我昨天去咖啡厅的时候,好像看到他和……”唐子瑶嘴快地说了一半,又急忙打住:“也许我看错了。” “他和楚茉莉吧?”秦诗琪咬了咬牙,决定坦然相告。 “哦,你知道的啊!我记得茉莉是你以前的同事吧?” “是的,现在他们……呃……在一起。”秦诗琪言简意赅地说完,唐子瑶的眼睛已经瞪得老大。 “那你就这样听之任之?你不去找他们算账?走,今天下班以后,我陪你去找陆一飞和楚茉莉当面问个明白!” 秦诗琪看着她气愤填膺的模样,摇了摇头:“不用了,陆一飞再三解释,也没有用。既然他已经在感情和身体上都背叛了我,我只有庆幸,让我在婚前就发现了他们的……” 唐子瑶看着假装若无其事的秦诗琪,心里不是滋味。这些日子,这个女人承受太多了。 又安慰了几句,唐子瑶就有事离开了。 天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秦诗琪看着窗外,一直发呆,一直发呆,发呆到忘记时间。 下午两点,一辆豪华世爵跑车停在秦诗琪所在小区楼下。 “嘀―嘀――” 殷戈鸣等了一会,还是没见人下来,然后在楼下一声接一声地鸣笛,惹得小区住户推窗往楼下看。 又等了好一会,殷戈鸣显然是急了,按下车上鸣笛不放:“滴―――”,刺耳的鸣笛声传遍了整个小区,顿时遭到四周居民的推窗谩骂。 秦诗琪显然不想理会他那个自作主张的“约会”,脱了鞋子,正打算上床“睡觉”,任由他在下面等去。 “叮铃――”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你再不下来,我便上去请你。” 秦诗琪气的牙痒痒,随便换了一件衣服,气势汹汹地下了楼,来到车前正要“发飙”,可是看到车里男人那张冷冰冰的脸,顿时又把要说的话全咽了回去。 “上来!”殷戈鸣冷冷地说。 秦诗琪还没有来得及反对,高大的身影已经从车里出来,不由分说地就把她掳进了车厢。 他的发梢上染上了细密的雨珠,像是夜空里细碎的星星。可是?这些星星的光芒,加起来都比不上他眼睛里闪烁的星光那样璀璨。 第二十八章:一起吃饭 她似乎有些茫然,隔了两分钟才回过神来,紧紧地咬住了唇,却不答话。雪白如细贝的牙齿,陷入了殷红的嘴唇。 明明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却让殷戈鸣忽然觉得喉头发紧。 “诗琪……”他轻轻地叫了一声,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已经被他叫过了千万遍那么熟稔。 秦诗琪习惯性地“嗯”了一声,忽然觉得他的叫法,过于亲昵,又急忙更深地咬住了自己的唇。 仿佛有千万只小小的螃蟹,在心里一遍遍地爬过。汽车里开着暖气,他浑身都在冒着汗,连一向干燥稳定的手心,也觉得有些粘腻了起来。 这样明媚娇艳的女人,那样纯净,那样熟悉的眸子,殷戈鸣虽然一脸冰寒,只是这种久违的熟悉感让他心里觉得好温暖。 她的眸子,甚至不敢和他对视,手指不断地捏着自己溅了雨水的衣摆。 殷戈鸣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做我的情妇吧……” 又是老生常谈,旧话重提。难道她看起来,很有当情妇的潜质吗? 秦诗琪胀红了脸:“对不起,我不能够答应。” “我的条件不够好么?”他问,声音低沉,因为被压抑的暗哑,而带着一种吸引人的磁性。 秦诗琪茫然地摇了摇头。“为什么是我……”秦诗琪喃喃地问。 以他的条件,似乎没有必要对自己下这么大的心机。 “因为你能给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殷戈鸣平静地说,脸上的痛苦一闪而过。 这样的理由,却让秦诗琪睁大了眼睛。 不一样的感觉,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 车子停在了六星级酒店停车场,殷戈鸣打开车门:“进去吃点东西吧。” “我不……” 秦诗琪刚要拒绝,肚子就抗议性地叫一声:“咕噜――” 殷戈鸣扫她一眼,秦诗琪的脸烧得厉害,抿紧唇,只好走下车。 秦诗琪是第一次走进这六星级酒店餐厅,奢华程度自不在话下,挑了个安静的角落,殷戈鸣坐了下来,睨一眼还站在那的人,挑挑眉:“你不是饿了吗?” 秦诗琪一张白皙的小脸,这会已经被怒气覆盖着:“我是饿了,可是我不想这样跟你一起吃饭,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吃东西的时候,我不喜欢谈事情。”他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想吃什么?” “随便!”秦诗琪侧脸看向窗外,不耐烦的应道。 十分钟后。 看着面前摆的满满一桌子,秦诗琪想吃,可是又不好意思动手。 殷戈鸣的吃相很优雅,像贵族绅士,举手投足皆是风度。刀叉在盘子中绝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牛排切得大小适中。 秦诗琪是第一次吃西餐,而且还是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她茫然的看着面前的牛排,还有好多不知道名字的东西。殷戈鸣眸光扫过,将她的盘子端过来,然后,把牛排全部切好,再递过去:“吃吧。” 秦诗琪拒绝将他的好意化为感激,理所应当的用叉子叉起来,放进嘴里。她吃东西很慢,像个孩子。 殷戈鸣放下刀叉,用餐巾擦拭下嘴角,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 秦诗琪吃得很安静,也很谨慎,每一样,都只会吃一点点,这是从小在孤儿院养成的习惯。 第二十九章:阴魂不散 殷戈鸣毫不掩饰的直视,让秦诗琪浑身别捏,她也不抬头,假装全神贯注地吃着。 “好了,我吃饱了。”秦诗琪抬起头:“现在,我们可以谈了吧?” “做我的情妇,我可以答应你的所有要求。”殷戈鸣直入话题。 秦诗琪一阵无语,看来这人是霸道惯了,他根本就不会顾及别人感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找上我,如果是因为…”秦诗琪顿了顿:“如果是因为那夜,我可以很真诚的跟你道谢,谢谢你救了我,可是?现在我有我的生活,我恳请你不要再来找我,让我过正常的生活。” 殷戈鸣睨着她:“跟我在一起,你一样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 “你――”秦诗琪气的脸都绿了:“为什么一定是我?” “没有原因。”殷戈鸣喝了一口茶:“认清现实,这对你有好处。” 此时,秦诗琪心中一片翻江倒海,她也不作回答,只是瞪眼睛看着殷戈鸣。 “我殷戈鸣一般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不过,如果我想了,那就一定要得到。”殷戈鸣上身前倾,冰冷地加了一句:“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将会是终生的遗憾。” “谢谢你的忠告,但我不需要。”秦诗琪站起来,刚走几步,又转过身:“请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殷戈鸣眯起双眸,嘴角微微勾起:“你会答应的。” 笃定的语气,让秦诗琪打了个寒战。 ※※※※※※※※※※ 出了酒店,天还在下着小雨。 秦诗琪确定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然后上了公交车,途中转了几次公交,终于到了自己的住处。 不料,看到房东大妈正站在门口:“收拾下东西,房子我不租了。” “为什么?”秦诗琪莫名其妙,急道:“阿姨,我没有拖欠房租啊!为什么不让我住了?” “有人高价买了我的房子,现在房子不归我了。你还是快点收拾东西吧!就这样了。”说完,转身便走了。 秦诗琪站在门前愣了半天,她知道,这一定是殷戈鸣做的!难道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逼她就范了吗? 无力地推开门,却赫然发现,那个刚才还跟自己吃饭的男人,现在居然就坐在自己的床上! 一阵毛骨悚然。 殷戈鸣坐在床上,朝她一笑:“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对不对?” “是的。”殷戈鸣丝毫不掩饰,他走到窗户旁,拉开窗帘:“我看这里挺好的,就买下了。” 秦诗琪突然笑了:“也许你一念起,就能让我的世界颠覆,看着像我这样的人苦苦挣扎一定很有趣。” “我只是要你答应我。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难道他的一个仅此而已就要别人沦为他的情妇吗? “我告诉你,殷戈鸣。”秦诗琪被气的直呼其名:“你以为你什么都能拥有吗?那你错了!我告诉你,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东西是你想得却根本无法得到的!” 殷戈鸣一怔:“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东西是你想得却根本无法得到的!”这句话一声声地在他耳边回响。 是啊!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这房间里的东西,我一刻还没搬走,那这里就一刻还是属于我的空间。现在我请你离开!”秦诗琪打开门,下了逐客令。 “好,我走,那还请你尽快搬。”殷戈鸣一笑:“不过,我最近特别爱买房子,希望下次别再劳烦你搬家了。” 直到他离开,秦诗琪终于忍不住了,一滴泪不争气地从眼眶滑落下来,此刻她感到自己特别的无阻。 这么多年来,她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原以为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家,却不知灾难一次又一次的降临到了她身上! 第三十章:投奔子瑶 收拾好东西,已经快傍晚了。下了一整天的雨也终于停了下来,空气格外清新,水洗过的三月就像刚出浴的姑娘,只是再美的风景也吸引不了此时的秦诗琪了。 看着这住了三年的小房间,以前不管在外面受到多大的委屈,只要回到家,一切烦躁与不安都会平息下来。只是,现在就要离开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秦诗琪知道,殷戈鸣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要是再换住所,他仍会使用相同的手段。想了想,便拨通了唐子瑶的电话。 “子瑶,是我。” “诗琪…”那头,唐子瑶惊喜的叫道:“不是上午才见面的嘛,现在又想我了啊?” “额……子瑶,你家里方便我住几天吗?” “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好了,别废话了,你赶紧打车过来吃晚饭,打车费我报!” 秦诗琪挂上电话,拖着行李,开始投奔唐子瑶去了。 看到秦诗琪,唐子瑶激动的不得了,抱住秦诗琪大叫:“爸,妈,诗琪来了!” 唐子瑶的爸妈也十分热情,即便看到她的行李也什么都没问,只说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 晚上,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 “诗琪,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唐子瑶静静的问。 “没事,房东把房子卖了,我暂时没有找到房子。”秦诗琪突然转身抱住她,肩膀微微颤抖着:“子瑶,我真的好累。” 唐子瑶什么也没再问,只是紧紧的抱住她:“丫头,有什么事,不许再一个人杠着了,你还有我,知道吗?” 秦诗琪点头,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早上,两人起床,早餐已经摆在了桌上。唐妈招呼着秦诗琪过来,唐爸则关心地询问着她的近况。 就在这时,唐子瑶手机响了起来。还没说几句,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为什么要辞退我?我在威尔迪那么久!没有出过任何差错,怎么可以说辞退就辞退?” “子瑶,发生什么事了?”苗妈妈担心地问道。 听到“威尔迪”三个字,秦诗琪呆住了。是他,殷戈鸣! 这时,家里电话响了,唐爸接起来:“银行?哦,是的……要收回我们的房子?这是为什么?” “爸,怎么了?”唐子瑶赶紧过去。 “怎么办,银行说不再给我们贷款了,要收回我们的房子!” 看着唐家乱成一团,秦诗琪知道,这都是因为她的到来!秦诗琪愤怒到了极点,走到卫生间拨通了殷戈鸣的电话:“你到底想怎样?有什么就冲着我一个人来好了,为什么要伤害我的朋友?” 对面传来殷戈鸣半噙慵懒的声音:“结果反正都会是我想要的,只不过,我通常都会用最少的时间来达成我的目的。” 秦诗琪瞪着手机,她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执着的得到她?就因为她曾经和他发生过关系吗? 殷戈鸣,简直就是个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恶魔。 走出房间,看着唉声叹气的一家三口,秦诗琪咬紧双唇,仿佛终于下了决心。 第三十一章:我答应你 她只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没想到上帝却在那个雪夜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她以为一切都会过去,生活会再次回归平静,没想到命运再次捉弄了她。明明已经有一只脚跨进了婚姻,临门的那一刻,却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转。 其实她也并不见得有多爱陆一飞,可是在他的身上,寄托了她家的梦想。 当秦诗琪走出唐家的时候,门口居然早就停了殷戈鸣的那辆豪华跑车,殷戈鸣打开车门:“上车。” 秦诗琪咬着牙,坐进车里。看着殷戈鸣那张毫无温度的俊脸,秦诗琪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难道她就这样投降了吗?可她真的不甘心!该死,要不是因为唐子瑶一家,她就算饿死街头也不会答应他! “三个月的期限?”秦诗琪终于如他所愿地松了口。 “不错。”他冷冷地应了一句,有种在谈判桌上谈判的感觉。 秦诗琪咬着唇,一时搭不上话。 “如果三个月不到,你厌倦了我……” “只要是我提出的分手,金钱,我还会照样地给你。” “我根本就不想要你的钱!”秦诗琪吼了一句:“如果不是你这么卑鄙的对待唐家,我就是流落街头当乞丐也不会答应你!” 殷戈鸣却是阴冷的一笑:“我说过,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要生存和发展,就必须要有“杀戮”,这是商场的规则!对于殷戈鸣这样一个纵横商场的人来说,他有的是手段。而他,只不过是把商业上的手段应用到了男女之事上面罢了。 他以为她是因为钱才答应他的吗?可他却不知: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或许金钱在人们心中的地位越发的重要。爱金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不义之财”并不是谁都想要的。 秦诗琪摸了摸手中的包,那里的皮夹层里还安静地放着三个月前,那个陌生男人留给她的十万美金的支票。 她还在期待着,有一天可以找到那个男人,然后把钱扔给他。虽然现今社会并不在乎那一张薄薄的膜,可是对于秦诗琪来说,对传统还是有着根深蒂固地认同。 可她却不知道,那个男人,现在就在她身边! “最多……三个月?”秦诗琪知道没有了退路,只求可以早点解脱,于是进一步确认。 “我不觉得你有让我续约的资本。” 她当然没有,那是最好不过。 “好,我答应你。”秦诗琪用一种壮士断腕般的决心,签下了自己第一次出卖道德底线的交易。 “很好。现在你可以去收拾你的东西,然后下来。当然……”殷戈鸣以挑剔地目光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遍:“其实你的衣物,并不需要携带,用我的品味来打扮你,相信会更加出色。” “我……”秦诗琪有些难堪。 “走吧!我带你先去挑选你的东西。”殷戈鸣忽然发动了汽车,也不征求秦诗琪的意见,掉转了车头便呼啸而去。 说是挑选,其实不过是拿着目录,殷戈鸣随手勾了几件,然后写了地址让店员直接送货上门。 秦诗琪甚至连货样都没有看到,只是隐约看到一件礼服的标价,在2后面,跟了有四个零之多,不免骇了一跳。 看着他幽深的眼眸,秦诗琪忽然后悔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又岂是易与之辈? 上了车,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开进了市区最豪华的公寓,停在了一幢公寓楼下。 殷戈鸣下了车,站在车旁,秦诗琪也下了车,眉头微蹙的看着这幢高楼:“这是哪里?” “我的住处。”殷戈鸣淡淡的回答。 坐电梯来到了三十二楼,打开了房门。秦诗琪不禁瞪大了眼睛,好大的一间房!光光一个客厅,就比她以前住的房子大,而且,这个房间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特别。 一体化的淡青色! 墙壁是淡青色的,餐桌、沙发、地板、家具都是青色的,就连灯光也是微微的青色! 别墅的装潢算不上富丽,却能够让人看得出来,每一件哪怕再小的摆设,都是精致典雅的极品! 看着这童话般的房子,秦诗琪自卑地几乎不敢踏进去。 第三十二章:无法后悔 “这张金卡里面是三百万,你有什么需要买的,可以自己去买。用完了,我再给你。”殷戈鸣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金卡塞到秦诗琪手里,“另外,从今天开始,你也不用再找工作了。” “不找工作?”秦诗琪意外地问:“那我……我整天做什么?” “等我,这就是你唯一要做的。”殷戈鸣头也不回,打开了一扇门:“你的房间。” 就像是古代后宫里的女人,守在自己的广寒宫里等待帝王的召幸。 “我……我想我还是……” “收下了我的金卡,还想反悔么?”殷戈鸣微低着头:“唐家现在已经没事,另外,你的那个房子我也已经以你之名给你买了下来,以后就是你的了。” 殷戈鸣走到秦诗琪身边,忽然一伸手,就攫住了她的下巴,声音里带着冷意:“若是你敢反悔的话,我有一万种办法让唐家身负巨债,而你也必须支付巨额违约金给我,你除了乖乖地听话,逃不掉的。” 秦诗琪是真的后悔了,什么见鬼的上层社会! 陆一飞喜欢楚茉莉,就让他喜欢去吧!自己何苦酒吧卖醉招惹到这个恶魔。她只要一个能够与自己相守的人,其他的并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绝对不是好糊弄的。看着被硬塞到手里的金卡,秦诗琪觉得像被烫酸了手似的,立刻松开了手指。 金卡像一片金色的枫叶,在空中打了两个滚,落到了地板上。 双手捧住了脸,泪水便沿着指缝滚落了下来。她甚至不知道,她是该仰头大笑,还是该痛哭失声。 “叮咚――” 门铃响了两下,忽然听到殷戈鸣不耐烦的声音:“还不去开门?简直像根木头桩子……” 秦诗琪急忙跳了起来,可是房间里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精美,不及思索地用夹克的袖子随手把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地解决了。 殷戈鸣不见人影,门开处是一个超级大箱子,秦诗琪怔了半晌,后面才冒出了一个脑袋来:“你好,这是殷先生刚刚订下的衣饰。” 签了字,她还对着那个比她的人还高的箱子发愣,殷戈鸣从一个房间里踱了出来:“拆开来放到你的房间里去。” “啊――?哦。”秦诗琪习惯性地答应。 再一转头,他又已人影全无。 认命地把箱子拆开,一下子头就有点懵。从内衣到礼服,从鞋子到外套,一应俱全。那件她一瞥之下看到的礼服,也赫然在目。 这一件衣服,就足够她三个月的薪水! 一趟又一趟地做着搬运工,才算把衣服都搬到了橱里。这些名店精品,挂在衣橱里,确实是怡人眼目。可是秦诗琪却跌坐在地板上,惶然无措。 “怎么回事,现在还没有洗过澡吗?”一个不悦的冷冻声音,从她的头上传来。 秦诗琪吃了一惊,急忙抬头,才发现他已经换上了一件淡青色的真丝睡衣。 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可以把青色穿得这么出色,整体的单调色,却单调的那么别具一格。 第三十三章:尴尬前奏 他身材修长挺秀,又柔韧有力,一张脸灿然如星,却偏又冷若冰霜。今夜无月无星,房间里扭开的一盏床头灯,把昏黄的光线洒在他的肩头,却越加衬出了他冷酷孤寂的意味。 秦诗琪用手撑着地板想站起来,却因为盘腿跌坐的时间过长,双腿发麻,又跌坐了下去。 殷戈鸣看来忍耐已经到了尽头,一俯身,就把她拎了起来甩到床上:“去洗澡!” 秦诗琪狼狈地走进了浴室,轻轻按摩了一下脚,又麻又痛的症状才算彻底减轻。冲淋房功能齐全,甚至可以听音乐。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从小被泡在青色染池里长大的,冲淋房依然是统一的青色! 她不停地问自己,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甩甩头,不想再去烦恼那些了。可是秦诗琪现在的心情比上断头台还要害怕,脸颊一烫,她茫然的伸手接住那里滚落的液体。 不是水,而是泪。 “好了没有?”殷戈鸣缺乏等待的耐心。 秦诗琪连忙答应了一声,擦干了身子才发现,自己被他像赶鸭子似的赶进来,连替换的衣服都没有拿。 秦诗琪硬着头皮拉开了门,弓着身子,露出半张脸:“能不能……递给我一件睡衣?” 忽然想起来那些睡衣,都是遍布蕾丝,可是却连一个重点部位都遮不住的,脸又烧了起来。 “穿什么衣服,反正要脱掉的。”殷戈鸣不耐烦地说,而声音却涤去了一贯的冷意。其实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精工细作的二胡,每一次拉弓,声音都带着让人颤抖的磁性。 没办法,她只好裹了两层浴巾,颤颤巍巍走出来,房间没有开暖气。虽然已是阳春三月,可是空气依然很凉,秦诗琪冻得直打哆嗦。 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一根香烟燃起的光亮,提示着他在那里。秦诗琪站在中间,实在提不起勇气走过去。 烟蒂按在烟灰缸里,他的声音有些冷漠:“过来。” 秦诗琪傻傻地站在他的对面,脱掉了高跟鞋,他的身高优势就越发的明显。她想要看到他的脸,必须仰视,气势上早就输了不止一截。 殷戈鸣缓缓地伸出手来:“别动。” 他的声音,仿佛是罂粟般,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秦诗琪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被眼前的“美色”迷住了,明明知道该后退,却一步都迈不开来。 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扯住了她浴巾的一角,猛地一抽,身体就不着寸缕的暴露在了空气中。 秦诗琪下意识地双臂抱胸,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整张脸都漫上了红霞。 她的肌肤如最细腻的骨瓷,细腻润滑得想凑过头去咬上一口。仿佛只要微微一个用力,就会在那里留下印记似的。 “看来你倒很会挑动气氛……”殷戈鸣的声音带着暗哑,一伸手就把她捞到了自己的身边。 秦诗琪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融化了的蜡人,这时候根本提不起一点力气。把她安放在柔软的席梦思上,殷戈鸣只一下就脱去了自己的睡袍。 第三十四章:初次给谁 秦诗琪又是一声尖叫,慌忙把青色的薄被往身上盖,纵然明知道是徒劳,却还想作着最后的守护。羞耻感如排山倒海一般地充斥了脑海。 殷戈鸣掀开被子,看着她白皙如玉几近完美的娇躯,唇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幅度:“又不是第一次了,还害羞做什么。” 秦诗琪羞愤得想要推开他:“是的,我是不是第一次了。那我这个不是第一次的身体,我就别要了,放我走吧?” “哦?”殷戈鸣来了兴趣:“放你走其实也可以,不过你得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秦诗琪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连忙回答:“可以!可以!别说一个了,就是一千个我都如实回答!” “那好,那你现在告诉我,你的第一次给了谁?”殷戈鸣嘴角微调,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你可要如实回答,我可是有读心术的。” 秦诗琪一愣,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眼前不自觉的浮现三个月前的那个雪夜,那个没看清脸面的男人霸道的占有了自己,像是做梦一样的被抢去了第一次。 隐隐间,仿佛感觉到那个男人的气息跟面前这个男人那么的相似。 秦诗琪甩了甩头:“我第一次早就不记得了!而且我告诉你哦,我有过很多男朋友,跟很多男人都有过的,我是个不干净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你还想要吗?” “女人,你在说谎!我可是调查过你的过去的,你就谈过一次恋爱吧?”殷戈鸣一下就看出了她的谎言,想到三个月前的那个雪夜,那多盛开在金色床单上的血莲花,殷戈鸣邪魅一笑:“你敢不敢拿唐家的幸福,再说一次啊?” 秦诗琪怔了下,咬住唇,没答话。 “这不是**。”他突然温柔的抚了下她的长发:“闭上眼睛,我会让你很快乐的。” 狠了狠心,她闭上眼睛,殷戈鸣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肌肤,而带起一阵酥酥麻麻,那一刻她几乎想要挣扎起来逃跑。 殷戈鸣抚摸着她的长发,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秦诗琪的身体顿时一颤,然后他的吻零零碎碎的落下,很轻,似羽毛般温柔的拂过她的皮肤。先前的恐惧,渐渐被他吻尽。 他的唇,带着魔力,在她的身上制造了一个又一个惊喜的瞬间。双手开始在她背后游走,抚摩着她柔嫩的肌肤,指尖传来的触感强烈地刺激着殷戈鸣的大脑,他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殷戈鸣将秦诗琪平放躺成一个瘦瘦的“大”字,然后小心的伏在她身上,她那柔软动人的娇躯和殷戈鸣毫无保留的接触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殷戈鸣的手已经攀上了她胸前的圣女峰:“不要怕,你只要感觉就好,其它的交给我。” 他略带沙哑的嗓音,简直让人酥到了骨子里,尽管如此,还是不失他殷戈鸣特有的霸气。 他细致的吻着,由耳垂到细颈,再往下…… 当舌尖轻刷过胸前那两颗红色的小果子时,秦诗琪只觉得自已快要爆炸了,体内有股诡异的浪潮,猛烈的掀起了一个又一个高浪。 第三十五章:燃烧燃烧 感觉到他的唇舌,在自己的身体上描摹辗转,然后掠夺般地想要攻城掠地。 秦诗琪紧紧地咬着下唇,殷戈鸣邪气地一勾眉,大手便从她的腰肢往下移。因为吃惊,秦诗琪本能地想要惊呼,却被他趁机抢占了口腔。 辗转地用唇舌引诱着她,大手微勾,把她的身子完完全全地贴合住了他。她的背心,拉成了一张弓。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可是在她如此清醒的情况下,这样的感觉于她,实在陌生。她几乎不了解自己的身体,在他的抚摸下,会在体内不知名的地方,燃起一波又一波的火焰,越烧越烈。 秦诗琪渐渐地放松了自己,渐渐地把自己融化在他的怀里,渐渐地让这具不识情愫滋味的身体,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激荡。 舌与舌缠绵在一起。虽然她不懂得接吻的技巧,可偏偏是那样的生涩让他觉得一种霸道的情愫,就这样慢慢地滋生在了自己的胸口。 她的呼吸渐渐地紊乱起来,轻浅却加快了频率。 一双手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放到了他的背上,渐渐地越收越紧。 仿佛上帝在造她的时候,抽走了他的一根肋骨。他们的密合,竟然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连一丝最温柔的风,也不可能透过那空隙。 明明知道不应该,可是她不知道还能怎么掌控自己的身体。除了紧紧地攀附于他,连思绪都已经混乱成了一团。 他在她的身上燃起了一把火,以越来越猛烈的姿态,要将她燃烧殆尽!仿佛是飘浮在轻软的云朵之上,又仿佛是被沉落到了地狱的烈火堆里。 她的发还没有全干,这样的纠纠缠缠,早已凌乱地铺散在了青色的枕上。他的喉头发干,冰冷的心现在变得像水一般的柔软。 秦诗琪微张了唇,呼吸都仿佛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只能由着他为所欲为。 在殷戈鸣的亲吻和抚摩之下,秦诗琪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她娇嫩的肌肤上仿佛披了一件粉红的薄沙,两个身体不断的纠缠着,欲望似乎要破提而出似的。 听着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和快速的心跳声,殷戈鸣的长指滑到了她神秘的花瓣处,那里已经变得一片滋润,花瓣已经被露珠湿润了。 秦诗琪全身一阵颤抖:“不要!” 殷戈鸣尽量轻柔地抚摩着那柔软温热的花瓣,柔声地说:“诗琪,给我吧!我会很温柔的。” 秦诗琪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对方眼中早已被渴求和欲望占满。让秦诗琪不可思议的是,此刻殷戈鸣居然懂得征求她的意见,而且那温柔的请求让人骨头都酥了。 秦诗琪的俏脸已经变得像红苹果一样可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殷戈鸣顿时大喜,接着轻轻地分开她充满弹性的大腿,紧紧的抱住她的娇躯,贪婪地吮吸着她身上的芳香,分身扣开外层的花瓣,小心的向里面顶入着。 秦诗琪身体一僵,双手紧紧的箍在殷戈鸣背后,紧张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发出微微的轻哼。 也许是由于紧张,秦诗琪的花径异常紧凑,使殷戈鸣很难进入其中。 “疼吗?”殷戈鸣停止动作,温柔地问道。秦诗琪轻轻地摇了摇头。 殷戈鸣一手搂住她的柳腰,控制着自己的下身,轻轻地研磨着,秦诗琪在殷戈鸣的挑逗下,顿时呻吟出声,双手不规律的不断抓着殷戈鸣背部的肌肉,全身一阵阵痉挛,花瓣中不断涌出花蜜,顿时将殷戈鸣的分身湿润了不少。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诗琪逐渐被殷戈鸣推上了欲望的颠峰,长叹一声,她已经把双脚缠上了殷戈鸣腰间,小口咬在殷戈鸣的肩膀上,全身不停的痉挛着,花蜜大股大股地喷出,殷戈鸣知道,她第一次高氵朝了。 半晌,秦诗琪的身体逐渐放松,无力的躺在殷戈鸣身下,刚才的紧张已经因为突如其来的高氵朝而消失了,她不断的喘息着,高氵朝的余韵荏苒不断袭击着她的身体。 原本紧张的身体放松下来,花径也因为润滑和高氵朝放松了许多,殷戈鸣小心挺进,缓缓将自己粗大的分身滑了进去。秦诗琪似乎陷入了短暂昏迷之中,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殷戈鸣一咬牙,不再忧郁,抱紧秦诗琪的身体,猛地将自己的坚挺冲进了秦诗琪紧小的花径深处。 “啊!好疼。”秦诗琪一声痛叫,双手紧紧抓住殷戈鸣的肩头,花径中不断的痉挛,刺激着殷戈鸣的分身,殷戈鸣全身一颤,强烈的舒爽不断传来,殷戈鸣的尖端似乎已经顶在了尽头的花蕊上。 殷戈鸣轻轻地动了起来,开始时候秦诗琪还因为无法承受而轻声呼痛,渐渐的,随着殷戈鸣不断深入探索,她逐渐适应了殷戈鸣的攻击,婉转相承,痛呼逐渐转变成了呻吟之声。 殷戈鸣顿时如奉纶音,不断驰骋着,阵阵舒爽冲击着殷戈鸣的神经,使殷戈鸣无法再感受到其他。 终于,当两人攀登上欲望的颠峰时,同时释放了生命的精华,酮体不断的痉挛着,似乎要榨干彼此的一切似的。 第三十六章:暧昧清晨 一切都停止了。静谧的空间里,只有两股厚重的喘息声音。 殷戈鸣无力地趴在秦诗琪的酮体上,双颈交错,无力支撑的体重完全负重在下面女人的身上。 “你……下去,压死我了。” 听到身下传来的抱怨声,殷戈鸣睁开眼,对上秦诗琪略带控诉的星眸。提唇一笑,懒洋洋的翻下,右手支着脑袋,侧着身:“感觉怎么样?” 秦诗琪看着他邪魅的微笑:“什么怎么样?” 殷戈鸣起身,套一件睡袍,倒了一杯洋酒,状似漫不经心的问:“跟夺去你第一次的那个他比,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秦诗琪要气疯掉了,没想到这个冷酷的男人也这般的无聊:“不满意!你的表现糟透了!” 殷戈鸣端起酒杯的手滞了下,不以为然地说:“是吗?那你刚才叫那么大声干嘛?” “你!” 秦诗琪一时被气的无言以对,只好一卷被子,侧过身,摆明不想再理他。 ※※※※※※※※※※ 翌日是个阴天,阳光躲在云朵里不肯出来。 秦诗琪醒来,觉得自己像是打了一场仗似的,浑身酸痛。 她正想伸个懒腰,却发现手脚伸展不开。愣了一愣,才想起昨天的那场“剧烈运动”,顿时浑身僵硬,被他压住的手脚,更是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满脸披了红霞,已是蔓延至了耳后根。 正在想着是不是学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脑袋钻进被窝,就算是一了百了。却听到耳边一声闷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到殷戈鸣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更是脸色彤红。 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被眼前这个男人密密地抱在怀里,手脚都与他的身体密不可分。 殷戈鸣平时很少笑,但是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一大早就精彩纷呈的脸,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他并不是没有过女人,但眼前这一个,却绝对与众不同。 “醒了?”他故意问。却看到秦诗琪把眼睛一下子紧紧地闭合,脸蛋嫣红得几乎立刻就能够滴下血来。 “没醒。”秦诗琪飞快地回答,答完了才懊恼地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再也不敢睁开眼睛,想必他的脸色,更是觉得好笑得要命。 殷戈鸣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没醒么?那我正想在你睡梦时,再来一次!”他慢吞吞地说。 “醒了……”秦诗琪无奈地睁开眼睛。 因为没有阳光,整个房间便透出异样的阴暗来。像殷戈鸣这个人本身一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意,让秦诗琪微微打了一个颤。 “冷了?”殷戈鸣皱了皱眉,看着没有完全关紧的窗户。即使是寒冬腊月,他也习惯露出一条细缝。 “嗯。”秦诗琪把身体稍稍后撤,却反被他又惩罚性地搂紧了一些。 呼吸一时困难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被他抱得太紧,还是因为他离得太近。 他的脸陡然间放大了无数倍似的,连细细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与她的这种姿势,让她在脑海里自动播放了那一天在婚床上看到的情景。 胸口渐渐地涌起了一团怒气,可是看着他冰冷的神色,忽然那团怒气,又陡然地泄了下去。一颗晶莹的泪珠滑出了眼角,微微侧头,便沁上了青色的枕巾。 不知道为什么?只这样露珠般的眼泪,却让他的心上猛的一撞,一股自己也说不出来的情愫,便渐渐地洇上了心头。 一伸手,蓦然地停在了她的鬓边。 他在干什么? 像是被烫着了似的,殷戈鸣急忙又抽回了手。 “好了,起床吧。”瓮声瓮气地说完,才想到他已经下了令,让她不要去上班。该起来的,似乎只有自己…… “嗯。”秦诗琪应了一声,刚伸出一只胳膊,就又红霞满脸:“你能不能……能不能转过脸去?” 殷戈鸣看着她,因为侧了脸,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想来是窘迫的,也不忍再让她为难。 “我先起来吧!可以给你全程直播。” 秦诗琪把头缩回了被子,来个眼不见为净。 殷戈鸣皱了皱眉,一下子把被子捞了起来,秦诗琪**的娇躯,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空气里。 “啊……你……”秦诗琪双手护住胸口,蜷缩着双腿,愤怒地瞪着他。 “你是我的情人,这一点时刻记住。在这三个月里,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我都有权利随时查看。” 这句话,说得冷淡而平静,秦诗琪脸上的表情,顿时地僵硬住了。 垂下了长长的睫毛,秦诗琪脸上的红晕,一分分褪了下去,最后连嘴唇都失去了原有的艳丽。 被逼答应了那个条件,她的人格,都被他毫不顾惜地踩到了脚底。 “我想……我们的交易,还是算了吧……”秦诗琪吞吞吐吐地开了口:“我反正一分钱都没花,你可以收回……” 殷戈鸣没有料到这时候她还会打退堂鼓,呆怔了半分钟,才把怒气积聚到骇人的程度:“不可能!老实告诉你,我殷戈鸣想要得到的人,绝对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秦诗琪心里一冷,咬着唇不说话。 殷戈鸣欺近了身子,秦诗琪立刻躲到了床的角落里。 看着他慢慢伸过来的左手,哗――秦诗琪只觉眼睛一股刺痛,然后迅速传遍了全身。 殷戈鸣的左手腕以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圆圆的疤,像是被烫过以后留下的伤疤,一个个有半个银币那么大,却很深。估摸着有二十多个,触目惊心。 他的手臂和手指都那样长,跟他的人一样修长。只是那些伤疤却不协调的夺取了整个手臂的美感。真的猜想不到,这些伤疤是怎么留下的! 看着秦诗琪看到自己手臂露出的惊讶眼神,他却满不在乎地握住了她光裸的肩,眼睛瞪视着她:“实话告诉你,我可以有无数的手段把你禁锢在我的身边!所以,你还是祈祷让我早一点厌倦你吧!还有……” 他挑剔地把她从头看到脚:“你的身材虽然不错,但就我看过的女人而言,你甚至算不得是比较好的。所以,不必遮遮掩掩。” 秦诗琪顿时氤氲了怒气,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那你何必还要找我?” “因为你的长相,你的神情……”殷戈鸣没再继续说下去,平静的脸上变得温和,又突然变得伤感。 他抽身,随手捞了衬衫穿上,打好了领带。 衬衫是纯白色的,领带则依旧是青色。头发墨黑,眼珠也是乌的,整个人说是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似乎一点也不为过。 他――确实有骄傲的本钱。 秦诗琪垂着眸子,顺手用床单把自己肩膀以下的部分都遮住。 第三十七章:独居青屋 殷戈鸣洗漱很快,出来看着秦诗琪还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 “我上班去了,你多睡一会吧。不要离开房子,我会反锁的。”甩下了一句话,殷戈鸣头也不回地就出了门。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气息,连那个和自己缠绵了整夜的男人,也是陌生的。秦诗琪呆滞的目光落到墙上,直到觉得肩膀的凉意,才恍然回神。 拿起手机,拨通了唐子瑶的电话。电话通了,还没等秦诗琪说话,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唐子瑶紧张的声音:“诗琪,你昨天去哪了?” “额……我找了一个新住处,因为太累了,就没有回去。”秦诗琪吞吞吐吐的回答。 “这样啊!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这丫头出什么事了。” 秦诗琪试探的问:“子瑶,你的工作……” “没事了,我去问过了,果然是人事搞错了。” “哦,银行那边呢?” “也没事啦!那边系统有问题,才会出现我家信用不良的错误信息。” 秦诗琪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真好,都解决了。” 挂了电话,秦诗琪两眼茫然的睁着。她不想闭上眼睛,因为一闭上眼睛就是殷戈鸣,他那霸道的样子,他刻薄的口吻,他那种欲要把所有东西都掌控在手里的眼神…… 想着想着,秦诗琪只觉得眼皮开始变得格外地沉重,昨天晚上让她太累了。眼睛一合,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足足睡了一天,起来的时候,窗外已是红霞漫天。长发随意挽了下,穿好衣服,精神不济地爬起来,突然一阵头重脚轻,差点摔倒。 一转眸,看到地板上的金卡,更觉得眼睛刺痛。脚微微一踢,就翩若惊鸿地划过一道金光,落到了梳妆台的底下。 这些金钱现在于她毫无用处! 睡了一整天,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到厨房里翻了一翻,连基本的锅碗瓢盆都没有,想来殷戈鸣从来不开伙仓。然后鼓着腮帮子发愁,自己不是仙人,又不会辟谷之术,怎么打发自己的胃呢? 最后,总算在冰箱里摸到几个鸡蛋和一罐牛奶,立刻在心里欢呼了一声。打开了燃气灶,开始耐心地煎鸡蛋。 秦诗琪一边抵制着鸡蛋的香气对味蕾的刺激,一边环顾着宽大整洁的厨房,自己以前租住的那间小阁楼,甚至还不如这间厨房来得宽大。 吃完煎蛋又喝了半瓶牛奶,秦诗琪才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皮。一头钻进了厨房,把每个柜子都打开“侦察”了一遍,很失望地发现连大米都没有。 百无聊赖地在房子里东游西晃,秦诗琪感觉自己似乎置身在了青色的世界里,什么都是青色的。随手打开了一扇门,一具人靶让秦诗琪吓了一跳。屋里东西很少,简单的几种健身器材,还有几个脚靶整齐地排放在架子上,脚靶旁边叠放一件跆拳道道服。 “原来他学跆拳道的。”秦诗琪喃喃地说。 橱柜里悬挂着几条跆拳道道带,秦诗琪知道,那是跆拳道修习者等级划分的标志。几条道带一顺悬挂着,当看到最后边的那条黑色道带上面居然绣着六条黄色的条纹时,秦诗琪嘴巴不禁圈起了一个“”形――那是跆拳道黑带六段的标志! 没想到他的“功夫”居然这么厉害,怪不得力气那么大!想到这里,秦诗琪不禁小脸一红。 关上门,秦诗琪轻吐一口气。 然后,继续查探这“神秘”的青色大房! 驻足在书房门口。看着满架的书,不胜向往。 书房的空间不大,当然这是跟其他房间相比较而言的。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房间比较昏暗。办公桌上,一台笔记本正合着。想了想,还是把门又轻轻掩了起来。也许在书房里有什么商业秘密,万一他强词夺理起来,自己可又是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那些书像是一块磁石,让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以后,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最终还是咬着唇,明知无人,但还是蹑手蹑脚地像做贼似的偷偷地溜进了书房。 书房的四壁,除一面是窗户外,都打着长排的书柜。架上的书,放得整整齐齐。 这么多书?!秦诗琪不禁喟叹。商业类的、文学类的、科技类的、还有史书……一时间,秦诗琪看花了眼,这明明就是一个小型的书库嘛! 原来他看过这么多书,这么博学多才的一个人,秦诗琪心中升起了一阵崇拜。可一想到他的霸道和嚣张,秦诗琪甩了甩头,顿时把那个有文学修养又不缺乏艺术气息的“殷戈鸣”形象甩到了九霄云外。 眼神突然被书桌上一本厚厚的书吸引了――《青色大陆》,看到这个名字,秦诗琪不禁一怔,这不是威尔迪集团旗下一家国内大型软件开发公司开发的一款热门的游戏的名字嘛?! 秦诗琪顿时来了兴趣,书很厚,装订的非常漂亮。秦诗琪忍不住翻开了第一页,《青色大陆》作者:殷戈鸣。 哇―― 这书……这书是他写的?秦诗琪合上书,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重新翻开。 简介: 「青色大陆广袤无际,生活着各种生物。 婆罗圣山上生活的精灵,南海逍遥群岛生活的天使,迷娅大森林生活的巨人和矮人,蛮荒大平原生活的兽人,冥恶山区的龙族,还有神秘舟山里生活的古猿族…… 每个种族都要生存和发展,于是战争与和平成了青色大陆上永恒不变的两个主题! 大陆上常年被战火吞噬,然而,就在这百族盛起之时,一个神秘的种族正在悄悄地崛起! 它就是――人族!」 秦诗琪虽然平时不爱看玄幻小说,但是三个月前,她曾以威尔迪预备员工的身份去过香港实习,对威尔迪企业内部也是有所了解。威尔迪集团不仅在青山市,就是在全国也是有着一定名气的企业,企业的经营也涉及到多门领域。 在it行业,这部《青色大陆》的网络游戏是有着超高的人气,属于it行业主营的几款网络游戏之一,秦诗琪对这部游戏的故事背景大致有所了解。不过貌似谁也不知道这部游戏背景及人物设定的由来,更没人知道这部收益颇高的游戏,竟然就是威尔迪集团的首席殷戈鸣编创的! 她越走进他,越觉得他深不可测。这个风靡集团,震荡商界的男人背后到底还藏着多少故事? 秦诗琪的心中不由的又升起一阵崇拜,也越发的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傻想了一会儿,心神又重新回到了书中的故事,开始阅读起来。 看着看着,秦诗琪入了迷似的,忘记了时间。 第三十八章:暴怒的他 殷戈鸣用钥匙打开了门,看着一室的清冷,不见任何人影,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也许他不反锁着门便离开,是一种失策。连拖鞋都没有来得及换,他就匆匆推开了卧室的门。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那张被两人颠鸾倒凤过的青色床单,已经换上了干净的。枕头上的皱褶,都被抹得平平整整。房间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放佛昨天没有人来过一样。 可是那个原该在这座房子里的人,怎么就突然无影无踪了呢!心里微微一慌,便扬声叫了起来:“秦诗琪?” 然而,满室的冷寂,回响着他空茫的声音。 手有些发抖,猛地推开了浴室的门,那是他心底存着的万一希望。台板上干干净净,几件洗漱用品,被随手地整理过。 殷戈鸣眉头一皱,心里陡然地沉了下去,也许他不该给予她更多的信任。 他脚步匆匆地推开了书房的门,公文包还不及放下,就立刻在门口凝固住了自己的脚步。 晚阳之光,灿然地透过了明亮的玻璃窗,洒落在地板上,以及……那个随意坐在地板上的人…… 她穿着一件长袖的t恤,那是他签下的帐单里最不起眼的一件。本白的颜色,只有胸口绣着一个图标,是一朵小小的樱花。还是昨天的那条旧休闲裤,卡其的布身,浅浅的棕色,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线条简洁而流畅。 她靠着书柜席地而座,竟然让他有一种错觉,仿佛这才是她应有位置。可是……她怎么可以不回答,让他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喉咙口? 他呆了片刻,才恼羞成怒地叫了起来:“秦诗琪!” 对方显然被吓了一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来人,已是猛地跳了起来。 膝上的书,便滑了下来,她又急急地捡了起来。抬起头,刚想堆起一个笑脸,却被殷戈鸣那张盛怒中的脸,吓得失去了声音。 他的担心,混合着恼怒,因而爆发了雷霆般的气势。紧抿的唇,勾勒出他冷硬的线条,一下子让他显得如同是地狱里刚刚出来的阿修罗,带着一股狠辣。 “我看到……这里有书……所以……” 秦诗琪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她其实并不想占据他的书房,只是捞到了那本书,一下子忘了时间。也许她也不曾想到,身为集团公司的首席,居然还能做到“准时”下班。 “书房是我的私人领地,下次再看到你的身影,我会自动理解为你是窃取商业机密。那时候就不要怪我不顾及一夜夫妻百日恩,照样把你送上法庭。” 这番说,说得坚决而冷酷,一下子让秦诗琪白了脸色。事实上,在见到他在门口出现的那一刻,她的脸色已经一分分地变白。这时候,便成了雪白一片。 “对不起,我因为没有什么事,所以才进来看到……”秦诗琪试图解释:“我什么都没有动,只是在看你的这本……” 说着,秦诗琪双手拿起那本厚厚的书,摆在殷戈鸣的眼前。 殷戈鸣看到她手里拿的那本《青色大陆》,那本自己六年前的作品,写成之后从未发表,仅此一部样书。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看得如此痴迷,心中不由滋生一种虚荣感。 “你带回房间去看吧。”殷戈鸣不自然地说了一句。 其实他并不在意她在书房里看书,只是刚才没见到她人,现在把没由来的恐惧发泄到这个女人身上罢了。其实他又怕什么呢?就算她“逃”走了,以他殷戈鸣的手段,想找到一个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用了。”秦诗琪倔强地回答,说着又把那本书放回了它原来的位置。然后准备离开这个被他设为“禁地”的书房,就这样走过他身边,背脊挺得很僵直。 “你……”殷戈鸣叫了一声,握住了她的胳膊。 却觉得手背微凉,一滴液体,在夕阳的余晖里折射着一抹晶莹,让他心里忽然动了一动。 “对不起。”秦诗琪憎恨自己的软弱,她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态。 看着秦诗琪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殷戈鸣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算了,以后你知道就行了。”殷戈鸣讪讪地说:“换身小礼服,我们出去吃晚饭吧。” 秦诗琪似乎诧异了一下,又顺从地走进了房间。 殷戈鸣明显地感到了她的不满,刚才自己的反应,确实有点过度。其实,他只是害怕她已经杳无人踪,可他为什么要害怕呢? 他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又经历过失去伴侣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也许,在她身上,他找到了一股心安,一股久违的心安。隐隐间多了一份在乎,所以害怕失去罢了。 秦诗琪出来的时候,让他眼睛一亮。 她换了一件青色的修身礼服,除了下摆和领口绣着的一圈粉灰的玫瑰以外,再没有多余的装饰。领口开得不太低,只是勉强露出了她的锁骨。 她的身材,果然适合穿这类的衣服,恰到好处地衬出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和高耸的胸脯。 殷戈鸣一时恍惚,刚才就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把她当成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儿!她居然也能把青色穿的那么迷人,深深地触动了殷戈鸣的心。 “很适合你。”殷戈鸣称赞了一句,秦诗琪却没有任何反应。垂着头站在房门口,甚至没有问一下去的地点。 心里一遍遍地为自己打气:“三个月!只要三个月!”这是最长的期限。也许,她该好好开动脑筋,想一个让他早日厌倦自己的办法。 她毫不怀疑,如果她提出解除那个不平等条约或者逃跑,以殷戈鸣的实力,完全可以让她在青城找不到任何一份工作,而且所有帮助她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流落街头,也许还是最乐观的想法,秦诗琪现在还没有胆量去挑战他的权威。她有些绝望地想着,颓然地把脸转向了门口。 第三十九章:反抗压迫 一顿饭吃得分外沉闷,秦诗琪心不在焉的模样,让殷戈鸣觉得自己吞下去的晚餐,都在胃里积累了起来,没有办法消化。 “你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吧?”他故作的深沉,最终还是忍不住拉开了一条裂缝,出言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沉默。 “啊?”秦诗琪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用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早一天厌倦了自己。他的声音仿佛是天外传来,却让她吓了一跳:“对不起,我没有听到……你说什么?” 自己难道是那种可有可无的人吗? 殷戈鸣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要和她计较,又仿佛过于小家子气,为他不取。 脸色却在不知不觉间又冷了下来,南极的冰川要融化,可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呢……秦诗琪叹息了一声,抿着唇没说话。 “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情人……”殷戈鸣强调。 “我知道。”秦诗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从小到大叹的气,还没有认识殷戈鸣这几天,来得频密。 人,最怕的是回头看。一回头,许多的叹息就来了。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可吃,她哪怕缩在自己的那个小阁楼不吃不喝,她甚至冲动的想过她当时宁愿在酒吧被那些小混混们“轮流发生性关系”,她也不要受他这档子气! “这样痴痴呆呆的样子,像个做情人的样子吗?我那三百万,就算是打水漂,总还能听到一点声音!” “那我还给你吧!”秦诗琪如逢大赦,脸上顿时焕发出了一层光彩:“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原来不用自己绞尽脑汁,就可以达到离开的目的! 秦诗琪的欢喜,是实实在在地洇在了唇边。却因为看到了殷戈鸣排山倒海的怒气,而心虚地又低下了眉头。 一个虾球,却挟了几次,都滑入了盘子。 也许是被铺天盖地的凉意,冻了思维,她甚至没有想到,其实可以放弃那个虾丸,抖着手还是要坚持挟起来。 “你就这么想离开?难道被羞辱得还不够,还想回去做陆一飞的新娘?”殷戈鸣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可是这两句话,分明又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好不容易挟起来的虾球,落到了面前的一盘醋碟子里。 “对不起,对不起!”秦诗琪手忙脚乱地拿起餐巾纸,不敢看他的脸色,也许已经是风雨欲来风满楼。 “被溅到的是你自己。”殷戈鸣冷冷地说了一句。 秦诗琪这才发现,自己的礼服前襟,被泼到了一块醋迹。那颗虾球静静地躺在碟子里,似乎带着嘲笑的意味。 秦诗琪真想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放声大哭。陆一飞带给自己的,也许并不仅仅是爱情,而是一直以来信仰的幻灭。 她虽然低着头,可还是免不了微微打颤。这样的情形看在殷戈鸣眼里,自然就自动自发地理解为――她余情未了。 一张脸,顿时可以媲美包公。 “他那样对你,你还念着他?人要是没脸没皮,还真能活得下去?”殷戈鸣的话,带着彻骨的寒意,一下子刺到了秦诗琪的心底深处。 “那也是我的私事,似乎还不劳殷总裁掂记。”深藏在心底深处的倔强,终于被成功地勾了起来。一抹笑意从唇边散开,竟然带着一种决然的神态。 殷戈鸣被彻底激怒了,不及思索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双目灼灼地看向她:“你的私事?你觉得自己还有资格谈论私事吗?” 秦诗琪第一次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我为什么没有资格谈论私事?我也是人,是一个独立的人。是,我答应了你的不平等条约,但并不表示就没有了自我。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想,我们的交易就此中止。反正我也不符合你的意愿,而你……也并不是……”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显然是出于愤怒而不是害怕。 当一个人退无可退的时候,便会激发出无穷的勇气。秦诗琪瞪视着他,握着筷子的手有些颤抖,终于一个声音,缓解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察颜观色的侍者,立刻取来了一双干净的筷子,殷戈鸣才放松了对她的钳制。 秦诗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生气,是因为他说中了自己的内心吗? 陆一飞,这是自己生命里的一大败笔。原以为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男人,能够与自己携手过一生。可是谁知道,那丑陋的一幕,会把她的心砸进了无底的深渊。 纵然不爱,也无法漠视。 很多事情,原本是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由浓转淡,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悄悄袭来,惹起唇畔的那一点轻浅笑意。 可是殷戈鸣似乎对她的往昔过份的在意,三不五时地便提起来,给秦诗琪的感觉,便是羞辱。 殷戈鸣瞥了她一眼,看到她还是如斗牛士一样的瞪视样着自己,尴尬地咳了一声:“好了,吃饭吧!菜要凉了。” 平生第一次,殷戈鸣主动地偃旗息鼓。 秦诗琪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盘子里,声音颤抖地说:“你的那三百万,我回去就会还给你。你放心,我仍然会兑现那个条约,希望三个月以后,你能放过我。” 殷戈鸣一怔,握了握拳头,没有说话。 总而言之,这一顿饭,两个人都吃到了一肚子的气。 回程的时候,殷戈鸣双手握着方向盘固然是目不斜视,秦诗琪也只是把眼睛转向车窗,似乎那往日看得腻了的街景,吸引住了她的眼球。 两个人沉默着回了家,殷戈鸣便甩着手进了书房。门“砰”地一声,仿佛宣示了他的不悦。 秦诗琪爬在梳妆台下面,找了半天,最后终于找到了那张被她踢过去的金卡。秦诗琪看着这张三百万的金卡,像是拿着自己的卖身契,骨气勇气,打开了书房的门。 只是――书房空空如也。 秦诗琪一怔,他人呢?明明看到他进了书房啊!难道在她找卡的时候,他又出来了?秦诗琪在其他屋里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殷戈鸣。 正当她在客厅疑惑的时候,只见书房的门被打开,殷戈鸣从里面走了出来。那一刻,秦诗琪只觉全身汗毛根根竖起,像是见到鬼一样看着殷戈鸣。 这个男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第四十章:吓了一跳 殷戈鸣走出书房,看见秦诗琪像一根木桩似的站在客厅正惊讶地看着自己,不禁眉头一皱。 “你站在那干嘛?还不赶快去洗澡!” 秦诗琪被他的怒吼吓了一跳,连忙应了一声,然后慌忙去了浴室。 床上。 秦诗琪用青色的被子把自己包的像一颗粽子,侧着身子,两只眼睛直盯着床边微弱的青光小灯发呆,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刚才殷戈鸣在书房消失的原因。 刚洗完澡的殷戈鸣从门外走进来,只穿着一条四角内裤,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透,完美九头身材显露无疑! 他走到床边,看着床上像小猫一样窝成一团的人儿,这样从背后看她的侧面,竟然是那么可爱又那么的迷人。忍不住从背后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 “啊――” 正在深思的秦诗琪显然没有注意到刚才进来的殷戈鸣,突然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脸庞,顿时吓的大叫一声。她的脸上充满了由衷的恐惧,立刻甩掉了他的手,身体像兔子一样溜到了床角。 殷戈鸣的脸顿时又沉了下来,心底刚刚浮起的那一抹柔情,被她这一声喊叫立刻冲到了九霄云外。 看着满脸惊吓的秦诗琪,殷戈鸣也是一阵错愕,显然是被刚才这女人的叫声吓了一下:“你叫什么叫?!我的三百万,就是得到这样的服务?” 这样的话,不仅刺痛了秦诗琪,其实也刺痛了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他一遇到她的事,往常的冷静自持,都成了笑话。 微弯了腰,伸手一捞,就把她整个儿地捞到了自己的身边。 秦诗琪此刻倔强地和他对视:“你的金卡我还没有用,现在还给你。你……放我自由吧!好吗?” “有这么便宜的事吗?”殷戈鸣咧了咧嘴,看着她扣得整整齐齐的领口,忽然烦躁了起来:“装什么三贞九烈!你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 秦诗琪眼看着快要掉下眼泪,却用牙齿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唇。 殷戈鸣心里微痛,却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挑开了她的唇畔:“记住,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不喜欢被咬破的嘴唇,更不喜欢吻你的时候,会尝到了血腥味。” 他的话虽然说的很冷,手指却是温暖的。秦诗琪不由自主地就启开了唇,任由他的手指在唇畔间来回摩挲。 指尖轻触的那一点柔和,竟然氤氲到了心里。忍不住就倾了身往前俯去,秦诗琪本能地往后一缩,却被他扣住了后脑。 唇便压迫性地覆了上去,秦诗琪仿佛呆住了似的,一时没有能够反应过来,让他柔软的唇舌攻城掠地。心里涌出一种耻辱的感觉,想要挣扎,却被他紧紧地固定住了脑袋,丝毫动弹不得。 他的手,伸进了她家居服的领子,很不满地咕哝了一声:“为什么不穿我买给你的睡衣?” 那能叫睡衣吗?还不如不穿呢! 秦诗琪闷哼了一声,却感觉到自己的扣子,被他一颗颗地解开。手下意识地护到了胸口,却被他扭到了自己的颈后:“别动……诗琪……” 她的名字,仿佛带着玫瑰般的芬芳,在舌尖上辗转缠绵,旖旎出一段浓情的缱绻。 衣服被完全解开,如新生儿般细嫩的肌肤,便整个儿地落在了殷戈鸣的眼睛里。 “关了灯吧?”秦诗琪知道今晚难逃“此劫”,肌肤开始不由自主的渐渐地升了温,眼睛不敢再看向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声。 “不忙关灯,让我好好看看你。”殷戈鸣却含着笑意。 秦诗琪窘得不知道把手脚怎么放才好,任由着他把自己抱到了床上。 “我……不行……”她羞涩地胀红了脸,声音里带着乞求。 终于还是心生不忍,殷戈鸣随手扭熄了床头灯。 月华如水,如轻柔的白纱般地泻了一地。她扑扇的睫毛,每一根都似乎看得清清楚楚,如蝴蝶的翼翅,轻微地扇动着,留了两排剪影,却让人心旌摇曳。 如玫瑰花般肆意的美丽,就这样幽静地盛放在月光下。 带着令人惊心动魄的妖艳,颊上生出的那点红润,便如晚霞一般,洇在了他的心房。 第四十一章:书房探秘 朝阳肆无忌惮地从玻璃窗外射进来,正好落在她的发上,因为一夜的疲惫,秦诗琪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唇齿之间,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探了进来,本能地张开唇,舌与舌便纠缠在了一起。 “唔……”秦诗琪抗议,怕再一次燃成燎原之火,昨夜的激情,还没有从肌肤上褪去颜色:“你要上班……” “那你也起来。”殷戈鸣没有坚持,含糊地说着,依言退开了自己的舌。 “好。”秦诗琪默默地起了身。 “今天你自己叫外卖吧……”起身的时候,殷戈鸣交代了一句。 秦诗琪不明白,现成的厨房为什么不能用,嘴里就问了出来:“我可以自己做吗?” 殷戈鸣惊讶地抬了眉:“你会做饭?” 这是什么话! 秦诗琪简直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活在真空里。难道她从头到脚,哪一点看出来是娇生惯养的小姐了么?虽然手艺不见得太好,但至少自己可以将就吧? “如果不是见客的话,应该没有关系吧!”秦诗琪决定还是谦虚一下。 “好,小区里有家超市,你可以去买菜。晚上我不回来吃,你自己解决吧。”殷戈鸣顿了顿,想起昨天的“书房事件”,干咳一声:“闲着的时候,把书房打扫一下。你要是想看什么书自己拿,别乱动什么就好。” 秦诗琪愣了一下,这男人真是难懂,昨天进书房无辜被骂,今天又允许她进去。秦诗琪不敢多说,只是“嗯”了一声,替他拿过公文包。 秦诗琪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才怅然地合上了门。 相对于身体的疲劳来说,她觉得更累的,是她的心。 原以为自己无法容忍陆一飞丝毫的背叛,毕竟她那颗无瑕的芳心,从一开始就系在了他的身上。即使是一颗小小的沙砾,都能让她的心流血不止。可是在答应了殷戈鸣的要求以后,她几乎没有机会想到陆一飞。 只是,陆一飞他现在在干嘛呢?有没有再去找她?他现在跟楚茉莉怎么样了?如果他知道自己现在沦为别人“情妇”,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心情,他还在乎自己吗? 一想到陆一飞,秦诗琪顿时在大脑写满了问号。 甩了甩头,自己不禁苦笑,现在想这些其实已经没用了,因为她知道她跟陆一飞再也没有可能了。还有三个月,姑且保守地估计为三个月吧。秦诗琪想着,至少殷戈鸣提供了食宿。 中午去了一趟超市,采买了一些菜色,顺手又拎了一本菜谱。闲来无事,也许可以让自己的厨艺得到长足的进步。秦诗琪自嘲地想着,决定利用殷戈鸣宽敞明亮的厨房,作为自己厨艺的培训基地。 可惜只有自己一个人用餐,一菜一汤也就够了。秦诗琪照着菜谱,学做了两道新菜,味道还不错,顿时对自己的厨艺信心大增。她一直没有什么做饭的机会,租住的小屋除了一床一桌,只勉强备有一个无法转身的卫生间。至于做菜,平时只能偶尔在陆一飞那里牛刀小试。 除了看书,似乎没有别的事情可做。秦诗琪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空闲的时光,闷得发慌。把公寓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擦拭过了一遍,累得头昏脑胀。 心里暗暗发愁,不知道殷戈鸣什么时候才厌倦了自己,这种生活,简直比她大学的时候同时打三份工,还让人难以忍受。 看来自己果然是劳碌命,像这种无所事事的情妇生涯,真不是她能过得下去的。干脆合了眼,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就这样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才想到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壁钟,顿时吓了一跳,竟然已经五点了! 可是肚子却又并不觉得饿,看来是因为一整个下午都没有消耗的原因。长此以后,自己的器官估计都会一样样慢慢退化。 想了想,还有书房没有去打扫,于是拿起抹布准备去打扫书房。得到允许,这次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 只是书房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书架和地板几乎纤尘不染,书本和文件都摆放的好好的。真不知道这个男人让自己打扫什么! 想到昨天晚上,殷戈鸣突然消失在这里,秦诗琪顿时来了好奇心。开始慢慢地来一个“书房探秘”,但是,她几乎找遍了书房的每一个角落,都没发现有可藏人之处。 最终,秦诗琪还是放弃了。 桌面上那本《青色大陆》还安静地放在那,秦诗琪坐在殷戈鸣办公桌的椅子上,调整了一下椅子的位置。那一刻,她心里居然出现了他平时坐在这里安静地看着文件,喝着咖啡办公的样子,顿时一阵脸红。 突然,眼光被桌面上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小木娃娃吸引了,看那娃娃胖乎乎的,光着脑袋坐在文件夹旁边一个很不显眼的位置。秦诗琪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拿起来把玩,可是那娃娃像是跟桌子连成一体了,根本拿不起来。 秦诗琪顿时来了兴趣,她又试图左右摇晃了一下,没想到木娃娃下面居然咔咔响了几声,然后傍边的一个书架突然缓缓地移了位置。 书架背后居然出现了一个――密室! 第四十二章:书房密室 密室的门就设在右侧书架的后面,高不过两米,宽不过半米。书架打开的那一刻,密室里的灯也开了,灯光不太亮,密室更显得神秘。 那一刻,秦诗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怪不得昨天晚上殷戈鸣会消失在书房,他肯定是进了这个密室,秦诗琪恍然大悟。而且书房的空间显然比其他房间要小上一些,原来是有个密室占据了空间。 看着密室里传出的微弱灯光,秦诗琪内心充满了好奇!真像是小说里描写的一样,在某个房间里暗藏一个密室,里面匿藏着主人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站在密室门口,秦诗琪迟迟不敢进去。她害怕,这要是被殷戈鸣发现了自己私闯他的密室,那被打断腿的可能性都有! 里面会是什么呢?秦诗琪大胆地发挥了想象。 这密室会不会是殷戈鸣藏商业机密的地方,里面藏着的都是商业的机密文件。会不会是殷戈鸣藏宝贝的地方,那里面都是殷戈鸣藏的古董和名画,价值连城!那里面又会不会被殷戈鸣藏满了金银珠宝?或者是一百元的钞票,一捆一捆的钞票藏在里面? 秦诗琪站在密室门口良久,还是没敢踏进一步。借着里面亮着的昏暗灯光,秦诗琪的目光往里面一扫再扫。对于这个无意间发现的密室,她好奇极了。 密室里的装饰很简单,几乎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一个书桌,一个张小床,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摆放着,灯光灰暗,看不真切。 突然,秦诗琪眼睛一亮! 她在墙壁上发现一张女子的照片,像是海报一样被贴在书桌上面的墙壁上。那女子面容及其美丽,看着看着,秦诗琪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那张脸,跟自己很像很像!但是她可以确定,那绝对不是她! 这女人会是谁呢? 琢磨了半晌,秦诗琪还是没敢走进去看个究竟。随后,还是忍不住拧了一下桌子上那光头的木娃娃,书架开始移动,完美的挡住了密室的门。 她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好奇,而为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这个点上,要是殷戈鸣提前回来,那自己肯定又被逮了个正着! 密室的门关上之后,秦诗琪再也无心看什么书,关上了书房的门,走出了出去。 ※※※※※※※※ 殷戈鸣走到自己家的门口,看着门缝里没有透出灯光,心里先就慌了一下,连开门动作都仿佛放到了无限轻。好在客厅里昏黄的落地灯光,让他的心定了一定。 在玄关处站住了脚,几乎是怀着感动,殷戈鸣看着眼前的一幕。 晚风吹起轻薄的窗纱,翻卷起了绣着大朵郁金花的边沿。落地灯的光线偏于青绿,眼前的秦诗琪,却眉目如画,生动自然。流水般的乌黑长发,被风轻轻吹起。有两缕落在她的腮边,在她白晳的脸庞上,落下了两丝阴影。 光线毫不吝啬地打在她的肩上,泛着浅青色的光芒。 第四十三章:吃她剩饭 她手里拿着一支勺子,茶几上是一盘炒饭,色泽柔和。电视机的声音不是很大,她看得十分入神,以至于自己开门进来的动静,都没有被她察觉。 有些好奇,因此走近了两步。原来是一档英语节目,她一边嚼着饭粒,一边还嘴唇翕动,要离得近了,才发现她原来在跟读。 手指轻轻落在她的唇畔,那里有一颗饭料,像一颗小小的痣,把她专注的脸,衬得生动起来。 “啊!”秦诗琪骇了一跳,勺子落到了茶几上。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回来了。”秦诗琪嚅嚅地解释,狼狈不堪地捡起了掉落的勺子。 “怎么只开了一盏灯?”殷戈鸣仍然居高临下地站着,看着她手足无措,忍不住心里就动了一下。 “看电视而已,不用开那么多灯。”秦诗琪可怜兮兮地举着断成两截的勺子:“我去重新拿一支来,不介意吧?” “我去帮你拿吧。”殷戈鸣好心地说,走到厨房间,怀疑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时候厨房间里,万物皆备?水池里堆着两只碗,台板上则放着一棵青菜。调料缸整齐地码成了一排,放在墙角。看起来,倒真有居家过日子的模样。 回头看去,秦诗琪已经关上了电视机,客厅里大放光明,反少了刚才那份朦胧的美感。 他拿了一支勺子走回来,秦诗琪伸出手要接,他却忽然改变了主意。伸手挖了一勺饭送进自己的嘴里:“唔”了一声表示对她手艺的认可,又接着挖了一勺。 秦诗琪的手仍然伸在半空,眼睛却迷惑地又眨了两下,摸不清面前的情况。 其实她很想提醒他,这盘饭是自己已经吃过的。 但看他紧接着又挖了第三勺,又急急忙忙地闭上了嘴。谁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剩饭恶心,反倒把她又劈头盖脸地骂一通? “味道不错,以后我们的晚饭就在家里吃吧。”殷戈鸣几大口就把秦诗琪吃剩的半盘饭,全都毫不客气地送进了自己的胃里,连带着定下了以后无数次的晚饭。 “啊?”秦诗琪看着颗粒不剩的空盘子哭笑不得。 自己的晚餐,似乎才吃了一半。真是哪里来的强盗,把自己据以裹腹的食物都风雪卷残云一般地消灭掉。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样的赏脸,心里还是有着隐隐的喜悦。毕竟,自己的手艺得到面前这人的认可,意义似乎不一般。 “在学英语?”殷戈鸣用餐巾拭了拭嘴角,竟然伸过来,顺带着替她也拭了拭。 秦诗琪受宠若惊,连忙回答:“是的,我在大学的时候,英语只过了四级,所以现在有时间就恶补一下,以后也许会有用武之地。” “你这么用功,才过了四级?”殷戈鸣有些疑惑。 看她一边吃饭还一边跟读的样子,那种专注的神情,通常只出现在一种人身上,那就是所谓的“好学生”。 秦诗琪的脸色黯了一黯:“是啊!六级没有时间考。” “大学里的时间多得骇人,怎么会没有时间?”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秦诗琪低头收拾碟子:“如果你同时要打三份工,也会没有时间去复习迎考的。” “同时打三份?” “嗯。”秦诗琪并不忌讳当年的辛苦,凭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算不上丢脸。 反倒果现在,走进超市都下意识地躲闪着别人的目光。明明知道谁也不会认识自己,却总觉得自己的脸上刻着“情妇”两个字。 连带着买东西,都偷偷摸摸,一下子买足了一周的份量。 第四十四章:家的味道 听到秦诗琪说她上学时候同时打三份工,殷戈鸣不禁一怔。 “你是孤儿。”殷戈鸣有点了解:“所以需要自己打工付学费吧?” 秦诗琪坦率地点头:“是啊!所以没有很多时间去考这样那样的证。”刚从书房出来,心里不由自主的就发慌,偶然间打开电视,发现有英语节目,才动了考证的念头。 “现在还想考?”殷戈鸣有些诧异。有了三百万打底,还需要去打工吗? “当然。有时间,就去考一张证,总是有用的。”秦诗琪理所当然地回答:“现在外资企业的要求很高,基本上都要求外语流利。” “你不是去威尔迪招聘了吗?以后你就是那里的员工。”殷戈鸣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一阵不舒服:“你要去外资企业?” “外资企业的待遇比较好一点。” “我给你的待遇不好吗?我记得威尔迪集团的待遇,在业内首屈一指的。”殷戈鸣很怀疑地挑眉。 “可我还能去吗?”秦诗琪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当然可以了!”殷戈鸣十分肯定的回答,大有一种我是那里的老大我说的算的态度:“到时候你再回去做你应聘时的设计助理,或者我可以给你另外安排一个工作。” “不用了……”秦诗琪婉拒,再走进他的公司,她还没有培养出足够的勇气。带着公司首席前任情妇的帽子,就已经让她抬不起头。 同事会怎么看她? 殷戈鸣眯起了眼睛,微微勾唇:“也对,你身份不同,以后有了三百万,其实也不用急着去打工。” 这是什么话! 她是被逼无奈,答应了做他的情妇,并不是用金钱来交换的。 “你可以收回你的卡,我不需要。你放心,我还没有动用上面的钱,仍然放在抽屉里。”挺直了背脊,秦诗琪的声音也冷淡了下来。 “你去哪儿?”殷戈鸣看她站起身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去洗碗啊!”秦诗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经意间露出来的一抹紧张,难道他怕自己把他的厨房弄坏吗? “哦,明天有钟点工,你让她一起洗掉算了。” “你还请了钟点工?”秦诗琪恍然,难怪打扫得这么整齐。用膝盖想也知道,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亲自拖地抹桌呢? “嗯,一周两次,周三和周六。” “哦。”秦诗琪有些闷,这样一来,自己不是又少了打发时间的方式吗?勉强地提起了精神:“我反正也没有什么事,两只碗用不了三分钟。” “今天是你打扫的?”随便一瞄,便看出来被打扫过的痕迹,殷戈鸣便有些惊奇。 “是啊!反正没有事。”秦诗琪顺口回答,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又分辩:“书房我没有乱动,只是简单的整理了一下,然后看了一下你的那本书。” 说完,秦诗琪微微低下头,唯恐他提起密室的事。 “嗯。”殷戈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其实并不介意她使用书房。 那天,他只是因为――一时没有找到她,猛看到她躲在书房里,才借题发挥了一下而已。可这时候,再说些什么?又是自相矛盾,只能含糊地答应了一声。 秦诗琪看他没有动怒,倒松了一口气。回过身进了厨房,不久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听在殷戈鸣的耳朵里,竟觉得比悠扬的交响乐更动听。很想跟进厨房,看她洗碗的模样。可是又觉得不好意思,也无法解释从心底漫上来的那一层感动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一种感觉,一种久违的感觉――那是家的味道。 第四十五章:吃一碗面 殷戈鸣走到厨房的门口,还是生生地顿住了脚步。看着自己一身笔挺的西装,只扬了声音说:“你洗好了碗,帮我煮一杯咖啡到书房来吧。” “好。”秦诗琪愣了两秒钟才急忙回答,对于沦落成了全免费的佣工,心里多少有些不快。不过,煮咖啡只是举手之劳,还是不要因此惹他了吧。 咖啡机她倒从来没有用过,怕他等得着急又挑事端,从抽屉里翻出一包速溶咖啡泡好。 书房里,殷戈鸣正盯着电脑里看着什么。秦诗琪把咖啡杯轻轻地放在他的手边,眼睛不着痕迹地瞄了一下桌子上的那个开动密室机关的木娃娃,生怕这男人看出个什么不对,来对自己兴师问罪,到时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又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轻手轻脚地就打算退出去。 “你不是要看书吗?就在这里看吧。”殷戈鸣却叫住了她,说着把那本《青色大陆》递了过去。 “不用了……房间和客厅里都可以的,我……不打扰你了。”秦诗琪还是奉行着“三十六计走为上”的政策,离这个火源越远越好。 何况,她才吃了一半的饭,肚子里觉得空落落的难受,还要去下一碗面条裹腹。 “没关系,书房很大,我们可以一起用。”殷戈鸣的态度,却出奇的好。秦诗琪立刻头皮都麻了起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可是?她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好损失的了。无可无不可地点头答应:“那好吧……” “我去下一碗面条,刚才……”秦诗琪尴尬地打了个手势,却连自己都没有明白这个手势的内容。 殷戈鸣却听明白了,想到被他吞下肚去的半盘炒饭,竟然觉得意犹未尽:“可惜今天已经吃得太撑了,不然还能尝尝你的面条。” 饱汉不知饿汉饥,说的就是殷戈鸣这种人!秦诗琪愤愤地想着,却不敢吐露半个反对的字眼。 “那你去吧。”殷戈鸣宽宏大量地放了行。 看到他脸色回了过来,秦诗琪暗地里松了口气。 ***** 在厨房间里利落烧水下面,吃的时候却尽可能的慢。害怕早点与他面对面,这人有点喜怒无常,而自己又全无地位可言。站在他面前,就是低人一等。 “咖啡怎么是速溶的?”殷戈鸣震惊的声音,隔着书房的门传来,显得有些瓮声瓮气。 这人的嘴巴,怎么像是……她还特意偷偷尝了一口,也没尝出和现磨的有什么区别啊! 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过去领罪,又怕他借题发挥,还是把自己胃里填满了再说吧。秦诗琪连忙加快了吞咽的动作,抬头却看到在面前放大的那张脸时,被面条呛得连连咳嗽。 殷戈鸣皱着眉,伸出手替她拍了拍背,却让她浑身一寒。 他的手劲,也未免太大了吧。简直让她怀疑,他是不是要借机惩罚她一下,才这样下了死力气地捶。 不过,咳嗽倒是停止了。 “呃……”秦诗琪老实地解释:“是这样的,我不会用那个咖啡机。我明天再好好学,今天怕你等得急,所以就……泡了一杯。” “嗯,下次少放一颗糖。”殷戈鸣点了点头:“面很香。” “谢谢!”秦诗琪礼貌地回答。 “看来,我们以后一日三餐,都可以在家里解决。”殷戈鸣仿佛是一只修炼了千年的狐狸,眼睛眯得有些不怀好意。 “中午不是有工作餐吗?” “如果你愿意送爱心便当,也可以送来公司。” 她当然――不愿意!以他情妇的身份去公司,还给他送什么“爱心便当”,就是让她戴上面具,她都不会去! 秦诗琪瞪着他,连忙摇头:“我的菜不中看,送过去也不过饴笑大方。等我这几天把手艺练好了再说吧!要不太丢人了。” “没关系啊!很不错的。”殷戈鸣仍然赞美不已。看他的样子,似乎又看中了她这碗牛肉面。 秦诗琪下意识地护住了碗沿,这样的动作让殷戈鸣闷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 这个女人,还真有意思。 第四十六章:叫我戈鸣 他想着,看来三个月以内,是不太会厌倦的了。这女人少了那些做作的娇嗲,多了两分真情真性,竟然让他觉得,在家里的生活也可以富有趣味。 吃掉最后一根面条,秦诗琪才满足地舒了口气。有自己的厨房,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真好。 “唔,味道不错。”殷戈鸣凑到了她的唇边,用舌舔了一下。这个动作,充满了暧昧的挑逗情调,顿时让秦诗琪的整个人都几乎石化。 殷戈鸣却不退反进,加深了这个动作,在她的唇畔浅尝深饮,对这样的动作乐此不疲。 秦诗琪被动地与他唇舌相交,忽然觉得地方不对,这里是餐厅!急忙想要退出来,却被他扣住了后脑,再也动弹不得。 她的眸子,氤氲了雾气,仿佛是落在梅花上的那一瓣细细的雪花,轻轻的呼吸都会让它粉碎融化。殷戈鸣屏住了气息,忽然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秦诗琪有一段时间,脑袋里完全是空白的。直到背心触着了柔软的席梦思,才惊醒了过来。 殷戈鸣看着她的目光里,含着暧昧的灼热,让她耳红心跳。他俯着身的动作,让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她的手正勾着他的后颈,不肯放开。 一边暗暗赞叹美男的电波效应,一边尴尬地收回了手:“还没有洗澡。” “没关系,一会儿一起洗。”殷戈鸣对这样的打断,有些怫然不悦,不由分说地用唇堵住了她潋滟生波的唇瓣。 再让她说下去,大约又要大煞风景了。 秦诗琪微睁双眸,入目的光线,是昏暗里带着飘摇。正不明所以,才发现窗户大开着,窗帘都没有拉上。 “那个……窗帘……”好不容易趁着偶尔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来。 “没关系,关了灯谁也看不到……”殷戈鸣不满于她的开小差,抚住她胸口的手猛一用力,让秦诗琪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只手固执地伸去关了灯,还想去拉上窗帘,却被殷戈鸣紧紧地勾住了腰。 他的手,挑开了她的扣子,灼烫的掌心覆上来的时候,秦诗琪觉得自己可以溺毙在他的热度里,终于把身子的主动权交到了他的手里。 窗外漆黑一片,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刚刚瑟缩了一下,滚烫的身体,已经压了下来,绵绵密密地不留下一点空隙。 他放开了她的唇,可是这时候她已经再也没有说话的情绪。整个人都被他拨弄到了崩溃的边缘,双手紧紧地扣住他结实的后背。牙齿紧紧地咬住了嘴唇,身体里那种陌生的冲动,让她不明所以。甚至不知道想要什么?只知道如果不紧紧地咬住,她就会发出那些春宫戏里的声音,只是一想,就让人觉得羞耻。 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了她的齿。秦诗琪放弃了无谓的挣扎,无助地仰卧在他的身下,眼睛闭阖着,觉得自己的肌肤正渐渐地滚烫起来。 “叫我的名字……”灼热地气息,在她的耳垂边辗转反侧,通过幼嫩的皮肤,直达心脏深处。 “殷戈鸣……”她喃喃地低语。 “不对。”他咬住了她的耳垂,先是微微一痛,接着便是一股电流,从最敏感的耳垂,流经了五脏六腑。 他难道不是叫殷戈鸣吗? “叫我戈鸣……” 这个太亲密了吧?秦诗琪想着,思维却有些混乱。 第四十七章:烟头烫的 他唇齿间的轻啮,让她几乎呻吟出声,再不能仔细地思考,顺从了他的意志,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戈鸣……” “诗琪……”殷戈鸣满意地笑了,放弃了细致的折磨,直接揉身而上。他感到呼吸逐渐紊乱,动作也越来越狂野。秦诗琪的指甲,深深地嵌在了他的肌肤肉里,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在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吼后,他如玉山般倾倒在她的身上。秦诗琪紧紧地把双手在他的背上十指而扣,心虚地想起自己似乎刮破了他背上的皮肤…… “小野猫!”他的笑声闷在胸膛里,发出金属般的共鸣声。 秦诗琪羞得满脸通红,而他接下去的那一句,更让她几乎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不过,我喜欢。” 他是被虐待狂么? “我们现在去洗澡吧……”他在她的耳边说。 “我好累啊!明天醒来的时候再洗……”秦诗琪耍赖。要她在明亮的灯光下,和他**相对,还真是一大考验啊。 “我付出的比你多……”殷戈鸣继续调笑,看着她嫣红的双颊,心情大好:“走吧!我们一起洗个澡。” 就是不想和他一起洗澡啊!秦诗琪哀怨地想着,不肯动弹。 “好吧!明天再洗。”殷戈鸣轻喘了一声,笑声又在胸腔里发出震动,让她的脸,烫得更加厉害。 其实,她真的很累了。仿佛休息了一天,就为了迎接这一场盛筵似的,这时候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秦诗琪稍稍挪开了一点,却被他拥得更紧。两个人的胸膛相对,几乎找不到一点点空隙。 殷戈鸣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儿,手还闲不住的在她柔软的背脊上游走,肌肤摩擦的那一刻,秦诗琪感觉到了他手臂上的那些疤痕。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秦诗琪好奇地腾出一只手来,然后微微侧了一下身子,抚上了他那张带有疤痕的手臂。 殷戈鸣身子一颤,感受着一只手温柔的在自己手臂上的疤痕上轻轻抚摸着,那一刻,殷戈鸣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受伤的兽滋舔伤口的感觉。 “你这里怎么了?”秦诗琪鼓起勇气,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殷戈鸣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问。过了一会,他平躺了身,可是右手还是舍不得的抱着怀中的人儿,听不清情绪地回答:“烟头烫的。” 秦诗琪顿时明白了,怪不得会有那么多半个钱币大的伤疤。只是,谁会用烟头在他身上烙下那么多可怕的伤疤呢?那一定残酷极了!那一刻,秦诗琪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开始心疼起那抱着自己的手臂:“谁干嘛要这样对你?” “我自己。” 殷戈鸣冷冷地回答了一句,秦诗琪明显地听出了他的声音在颤抖。 不只是声音,仿佛他的身体也在颤抖! 秦诗琪没敢继续问下去,脑海中出现了一万种疑问。自己拿烟头烫自己,而且还烫了那么多的伤口,秦诗琪给出唯一的解释是殷戈鸣曾经精神分裂过。 静默的空间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前一刻还热情激昂的殷戈鸣,此时仿佛掉进了深渊。 秦诗琪枕着他的胳臂,迎着窗外传进的微弱的光,看着他那双眼睛此时正全神贯注的看着青色的天花板,在黑夜里他的眼睛就仿佛星星般闪耀着,一直亮到了她的心里。 第四十八章:梦境之中 那天晚上,殷戈鸣做梦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境中,他就仿佛是一个局外人,看着梦中出现的一个个熟悉的场景。 阳光温热的六月,他第一次见到她,她叫冷青怡,一个美丽可人的女孩。那年他十六岁,正直不识情滋味的时候。几经周折,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他们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一起毕业,一起经历了很多很多。那是他最快乐的几年,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因为她而变得多姿多彩。 梦境中,看着眼前熟悉到骨子里的场景,殷戈鸣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幸福的幅度。 多久了,多久了…… ※※※※※※※※※※ 毕业了,又不知经历了多少苦痛。然而,正在他人生跌入低谷的时候,邹叔找到了他,再然后殷戈鸣接手了威尔迪企业。 无论是生活还是事业,一切峰回路转,那些年对他来说,一切都变得出奇的顺利。上帝如此眷顾于他,仿佛一切幸福与快乐的事情对于他,都来的那么理所当然。 “青怡,我们结婚吧!” 五月傍晚的天空泼满青釉,青河边上,殷戈鸣抱着怀中的人儿,深情地问道。 女孩的眼睛湿润了,看着眼前的男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从年少到如今完全长大成人,这样一路走来,仿佛自己的这几年,完全被对方填满。换做当年殷戈鸣的俏皮话来说:她是看着他的胡子从嘴唇上面慢慢长出来,见证了他从男孩到男人的成长;而他则是看着她的胸脯慢慢的发育隆起,从一个幼嫩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 他们是理所当然的金童玉女。 梦境中,殷戈鸣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甚至一时陷入在无尽的幸福中,无法自拔。 多久了,多久了…… ※※※※※※※※※※ 青色的大房中,冷青怡在卧室与浴室之间不知走了多少遍。这几天,她一遍一遍清洗着身体,柔嫩的肌肤有些地方已经被洗脱了表皮,变得红红肿肿。 她的脸蛋苍白,眼睛也变得异常红肿,显然不知道哭了多少遍了。 “姐!你非要这样折磨自己吗?你快要结婚了啊!”旁边一个男人心疼的叫喊着。 冷青怡面无表情,行尸走肉般似的又进了卧室。 “姐夫哥,你还会娶姐姐的对吗?你们的婚姻还会照常举行的对吗?”男孩转向旁边的殷戈鸣,小声而又天真的问道。 冷青怡微微抬起了头,看向眼前的男人,红红的眼睛里仿佛也在期待着他的回答。 梦境中,殷戈鸣看着眼前的场景,表情变得无比的痛苦。“答应啊!答应他啊!说你会的啊!”殷戈鸣在一旁对着梦境中的那个殷戈鸣叫喊着。 可是?场景中的殷戈鸣却一时没有搭话。半响后,他才声音颤抖地说道:“青怡,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等我查到那几个人,我一定会把他们粉身碎骨!” 接着又转身对旁边的男孩简单地说了一句:“俊珹,好好照顾你姐姐。”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 青色的房间里,殷戈鸣眉头紧锁,因为做梦,英俊的脸上渗出的汗水一滴滴的留在青色的枕单上,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青怡……不要……青怡……” 秦诗琪早就被身边男人的梦话吵醒,发现于殷戈鸣的现状,她知道他一定是在做着噩梦,可是怎么叫他都叫不醒。只是听到他口中一直念叨着一个叫“青怡”的名字。 青怡?一听就知道是一个女人的名字,秦诗琪似乎若有所觉。 他喜欢青色,喜欢的那么强烈,强烈到整个房间全都被青色占据! 她看到密室里的那张女人的照片,跟自己那么相像。 他说他选择她多数是因为她的长相。 原来,都是因为他心里的那个女人!此时秦诗琪心里顿生一点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醋意。 可是想了想又觉得可笑起来!她又算得了什么呢?现在他们在一起完全是一场交易。三个月,或许也算是一个梦吧?等梦醒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四十九章:唯一的爱 第二天清晨,殷戈鸣精神萎靡,目光呆滞,状态显然不同以往。 秦诗琪看在眼里,也没过问。明知道是因为他昨晚做了那么长的噩梦,才导致现在难得一见的萎靡。她也没那勇气去问他昨晚到底做了一个怎样的梦。 梳洗过后,秦诗琪手脚麻利地烤好了四片面包。虽然是第一次烤,不过卖相还算可以。又煎了两个鸡蛋,八分熟,盛在雪白的骨瓷碟子里,金黄的鸡蛋便显得格外好看。 殷戈鸣傻坐在餐桌边,雕像似的发呆,秦诗琪小心翼翼地把烤好的面包和鸡蛋放在他面前,然后又倒了一杯鲜奶放在旁边。 殷戈鸣看着面前“丰盛”的早餐,又看了看秦诗琪,没有作声,拿起刀擦切了一块鸡蛋放进嘴里:“味道不错。” 从起床到现在,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说话。 听到自己的厨艺被赞美,坐在他对面的秦诗琪,一时有些恍惚。 窗明几净的大客厅,朝阳肆无忌惮地从玻璃窗外射进来,正好落在秦诗琪的发上,她面前的碟子,都花白成了一片。殷戈鸣怔怔地看着她,仿佛天空中那一轮太阳,就这样落到了他的面前。 想到昨晚的那个梦,殷戈鸣一阵暗叹,或许是因为这些天的生活让他找到了以前的感觉了吧。 出乎秦诗琪的意料,殷戈鸣把早餐吃了个精光。 ※※※※※※※※※※ 秦诗琪送走了殷戈鸣,再一次来到书房,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看书。 只是今天的心情没由来的烦躁,一点看书的心事也没有。目光突然又落在了桌子上那个小木娃娃的身上,想着昨天在密室门口看到的那个跟自己长相相似的女人照片,秦诗琪此时的心就像被小猫挠了一样,痒痒的。 其实她并非是一个好奇心很大的人,比如,昨天无意中发现了密室,也没有进去查探一番。 只不过,此时,她对那张照片充满了好奇! 那照片里跟自己长相相似的女子,或许就是昨天晚上殷戈鸣在梦里一直念叨的那个叫“青怡”了吧?不过,秦诗琪真想知道像殷戈鸣那样冰冷的性格,他喜欢的女人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 在心里做了很久的斗争之后,秦诗琪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 小木娃娃被左右摇晃了一下,书架再次缓缓移动,密室的门再次打开。明知道周围没人,可秦诗琪的心还是跳的厉害。“噗通噗通……”秦诗琪大呼几口气,然后走了进去。 密室的空间不大,只有书房的五分之二那么大。里面陈设简单,微微的灯光很暗,不过已经可以照清楚里面的每一件物品。 一张宽不足一米的小床,上面铺放着青色的竹席和竹枕,没有被褥。旁边的书架上整齐摆放着几样物品,有瓷器的罐子,有普通的盒子…… 环顾四周,秦诗琪的目光又被墙壁上的照片吸引过去了。这走进仔细一看,秦诗琪才明白了为什么殷戈鸣会说找她是因为她的长相了,因为她们俩的确很相像。 “这女人真美!”秦诗琪心中不禁感慨道:“能让他殷戈鸣喜欢的人绝对不会差的吧?” 秦诗琪眼睛一眯,照片下面的空白处许多密密麻麻的文字映入眼帘,走近了才开得清楚。 都是手写的楷体文字: 「假如星星不再于天国闪耀,溪流不再融入江湖,江湖不再汇入大海,你仍然会是我唯一的爱! 假如世间不再混有甜美的情感,白云不再亲吻蓝天,蓝天不再拖住日盘,你仍然会是我唯一的爱! 假如思念的原野上,丁香花不再酝酿春的海洋,蓝丝雨不再摇抚欲放的花蕾,而你依然可以在我对你柔情的碧波里辗转依偎,你仍然会是我唯一的爱! 假如种子不再听从春的召唤,萤火虫不再眷恋夏夜,野雁不再秋日南飞,冬虫不再蛰伏地下,我依然会对你血尽贪恋,你仍然会是我唯一的爱! 假如恋人的心弦射不出爱矢,情人的长笛奏不出音符,我仍会在平淡的岁月里对你日夜思念。岁月蹊跷青春去,年华老去不相离,你仍然会是我唯一的爱! 假如万物都能相互分离、独处孤单,四季不再更替,阳光不再拥抱大地,月光不再亲吻海面,你仍然会是我唯一的爱!你仍然会是我唯一的爱!! 你动人的美眸一闪,我心底就缤纷千年,你迷人的嘴角一弯,我灵魂也会为你契约下万年的依恋。看啊!我对你的爱已完美呈现,群山伏于我纸上,江河淌于我笔尖,万物都会在我的才情中跪伏在你眼前。你想看到什么?我便能写出什么!! 递出我缱绻的深情,放在你的手心里。亲爱的,你可知道吗?想你的日子,会让我日日消瘦、夜夜孤独。。 千百万次亲吻你,由柔情的长发到娇嫩的脚丫! 时:2003年12月7日夜」 下面落款人是――殷戈鸣。 第五十章:出门走走 从书房走出来,秦诗琪一直心神不宁的,拉开了卧室的窗帘,发了一会儿呆,才决定出去走走。 虽然他曾经下了命令,不许自己走出家门。但是他反正有了出尔反尔的前科,明明告诫自己不能进书房,却又强令她陪着在书房里看书。 所以…… 打开衣柜,衣服多到琳琅满目。她从小到大,还没有拥有过这么多的衣服。可是翻遍了两个衣橱,却连一件休闲夹克都没有找到。 衬衫一律是尖领收腰,外套一概是香奈尔一类的职业装。长长短短的轻纱,是适合各种场合的礼服。选来选去,最后还是穿上了自己唯一的一套旧衣服,是卖场打三折的时候买回来的格子衬衫和卡其休闲长裤。 站在街头,竟然不知道往哪一边逛才好。 看着人流如织,连那些匆匆的步履,都觉得是一种奢侈的羡慕。慢慢着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才发现不要上班的白天,原来是如此的恐怖。 自己仿佛只是一个散兵游勇,整个街头除了花白头发的老人和自己同样的悠闲,根本找不出一个自己的同类。 看着沿街的橱窗,出来得有点早,这时候还是上班高峰期,精品店几乎还只有店员在忙着打扫卫生,看不到一个客人。 把手插进了裤兜,甚至连一款包都不用背。手机和钱,就随意地放在外套的口袋里,格外艳羡地看着那个一手拿着鸡蛋煎饼,一手拎着通勤包赶公交车的女孩。 简直是自己以前的一个翻版。 可是看着橱窗里松松垮垮的自己,忽然扭转了头。怕从玻璃里映射出一张典型的情妇脸,自从答应了殷戈鸣,实际上便该有这样的认知。 “诗琪!”曾经熟悉到骨头缝里的声音,竟然让她觉得陡然惊慌失措。 她僵硬住了身子,一只手却已经攀上了她的肩。 像是过了半个世纪,秦诗琪回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客气的笑容。 “我一路跟着你走过来,简直不敢相信真的是你。”陆一飞似乎意外的欣喜,仿佛摸到了一张五百万的头等奖券。 秦诗琪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做得好不好,说到底,让她落入殷戈鸣那个陷阱的,就是面前这个空长着一张温和面容的男人! 也不知道因为委屈还是愤怒,只是僵硬地微笑着,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近你去哪里了?我去了你住的地方,一连几天都是铁将军把门。”陆一飞一脸春风般的笑容,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搬了家,暂时在朋友家里住几天。”秦诗琪收住了笑容,转头看向了街边一双互相搀扶的老人。如果她有一天老到这样,还有一个相濡以沫的伴侣,那就是人生幸福的极致了吧? “搬去了哪里?唐子瑶那里吗?” “不是,是一个新朋友。”秦诗琪板着脸,努力地想抑制住自己内心里的那份狼狈。 陆一飞有些怀疑地看着她,秦诗琪的朋友掰着指头都能数出来。他不觉得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真能交上一个新的朋友。 第五十一章:不用说了 “你赶时间上班吧!我不打扰你了。”秦诗琪的口气不再生硬。时间果然是最好的金创药,伤得再重,血流成河,都能够慢慢地止住。 何况,他伤她,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重!最初的慌乱,在真正面对面的时候,已经渐渐地平息淡定。 他负她在先,那个惊慌的人,绝对不该是她。 “不赶,好容易见到了你,我请你吃早餐。”陆一飞仍然对她保持着相当熟稔的态度。到底是在商场里打过了滚的,经历了那样丑陋的一幕,还能够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笑得一脸的云淡风轻。 “不了,我已经吃过。” “再吃了一点吧!哪怕喝一杯咖啡。”陆一飞拉过她的手,她却像是被毒蛇咬到一般,立刻甩开。 陆一飞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两人重见以来的第一丝尴尬。 “诗琪,我有话对你说,好吗?” “我们之间,早已经没有了再说话的必要。”秦诗琪忽然觉得自己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有些可笑。 不再刻意地堆叠起笑容,两腮觉得有些酸。 “我们的婚礼……”陆一飞含笑提醒。 秦诗琪再一次觉得诧异:“我不记得我们还需要什么婚礼,我想新娘的人选,应该是另有其人。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再见。” “诗琪!”陆一飞似乎真的急了,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 “你放手!”秦诗琪看到路过的行人,已经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 “你听我的解释!”陆一飞执拗地看着她。交往了不短的时候,秦诗琪明白这样他这种神色,就是不肯轻易罢休。 可是?她不觉得他们之间,还有解释的必要。 “有什么好解释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亲眼所见,什么解释都不需要了。”秦诗琪抬起头,冷冷地拒绝。 “诗琪,你不明白的。”陆一飞握住了她的手不放。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你既然选择了她,那么就让我退出,好吗?”秦诗琪迎着阳光,把几乎要涌出来的泪意,又逼了回去。 那是一场对女人最大的羞辱,她无法大方地握回他的手,来一句:我们还是朋友。不,她做不到这样的豁达。虽然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和发生之后,自己也不能算是纯洁的了。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陆一飞近乎气急败坏地嚷着,路上的行人已经侧目而视。 他可以不管不顾,她的脸皮可还没有这么厚。 “别跟我说一时迷惑或者灵与肉什么的,这样的理由,去骗十六岁的小姑娘还差不多。”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陆一飞急急地解释:“我们去旁边这家店坐一会,我仔细讲给你听好不好?” 实在受不了在街头与他拉拉扯扯,秦诗琪咬着唇,任由他拉住了她走进街边的一家西餐厅。叫了一杯咖啡,陆一飞殷勤地帮她加糖,她却拒绝:“不用了,我不加糖,谢谢。” “你以前……” “现在我改胃口了。”秦诗琪抢白了一句,原来自己仍然有怨啊。 可是这喝咖啡不加糖,好像是殷戈鸣的习惯。难怪自己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其实她并不惯喝清咖啡,只是这时候觉得心里苦到极点,倒是这不加糖不加奶精的咖啡,比较合适自己的心情。 用小匙轻轻地搅拌着咖啡杯,秦诗琪抿着唇不开口。 反正如今是无业人士,正愁没个地方打发时间。他爱耗着,她就陪耗吧!至少这里的环境还不错,也免得跟无头的苍蝇似的到处乱串。 “诗琪,其实我和楚茉莉……”陆一飞看她神色怅惘,心里一黯,隔着桌子就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 秦诗琪震动了一下,立刻大力地抽回了手,咖啡杯被狠狠地波及,泼到了桌子上。 “不用说了,再多的苦衷也是一样,毕竟你背叛了我们的感情。”秦诗琪陡然站了起来,也不等陆一飞再说话,一闪身就疾步推开玻璃门出去。 一时也不辨东南西北,只是顺着人流低头往前走。 直到十字路口遇到了红灯,才停了下来。看着行人奇怪的脸色,用手一抹,发现已经是满脸的泪。 第五十二章:勾三搭四 音乐铃声响起来的时候,秦诗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殷戈鸣”三个跳跃的名字,让她的心忽然地紧了一紧。 “你在哪里,打了你至少五个电话都不接!”殷戈鸣的口气非常不好,秦诗琪看了一眼对面高大的建筑物,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最时尚的一条街。 “我在万达广场……”下意识地汇报了行踪,又立刻闭上了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被压抑着的怒气。虽然并不震耳欲聋,却让她从心底里冒出来了一层又一层的寒气。 “我让你不要出门……你倒好,跑了半个城?做我殷戈鸣的女人,就不要再和别人勾三搭四。现在赶快回家!” “好。”秦诗琪立刻答应:“我现在就回去。” 直到挤上了公交车,才忽然想起来,他刚才说什么? 和别人勾三搭四! 可是现在才解释,似乎也晚得很了。认命地一步一步地捱入了大厦,刚刚掏出钥匙,门就被猛地拉开。殷戈鸣一身怒气地站在门口,他看她的眼光,让她想到了半夜独自醒来,看到的那轮清冷月亮。夹杂着无形的刀光剑影,看不出一丝温度。 秦诗琪隐隐地明白殷戈鸣误会了什么?张了张口,还没有说出话来,已经被他大力地拧住了胳膊,一个踉跄就跌进了屋里。 门被碰上的声音,在空寂的屋里,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震得耳膜都隐隐的疼痛。大理石的地面,光可鉴人,硬度绝对让秦诗琪痛得皱起了眉头。 下颌被猛地捏住,冷入骨髓的声音,便一字一句地飘到了她的耳朵里。 “记住你的身份,是殷戈鸣的情人!” 语气不见得有多狠,却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杀气。秦诗琪怕得发抖,可是眼睛却仍然倔强地瞪视着他的脸:“是,我明白,三个月。” 这样镇静的回答,显然进一步地惹怒了他。想也没想,就狠命地把她往旁边一甩。秦诗琪站不住脚,硬生生地撞到了墙上。一时只觉得金星直冒,也不知道撞到了哪里,拼命想要稳住自己的身形,却只能沿着墙缓缓地滑落到地上。 仿佛是隔了很久,才觉得自己的额上,尖锐地疼痛起来。 “做什么?还不起来!”殷戈鸣的声音愤怒地飘来,秦诗琪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又是一个仆跌,直接又往地上栽去。 “怎么回事,你撞到哪里了?”殷戈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秦诗琪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和大理石做再一次的亲密接触,而是落到了他的怀里。 秦诗琪迷迷糊糊地想着,觉得有些困倦。身下的席梦思,仿佛带着无限的诱惑,不断地诱着她进入梦乡。 “怎么没反应了?不会是这一撞就被撞傻了吧?”殷戈鸣收拾好了东西,冷冷地嘲讽。 明明包扎伤口的时候,动作还那么轻柔,这时候的口气,却带着冷硬。 “嗯,有点头晕。”秦诗琪没有了与他伶牙利齿的气力,半阖着双眼。 “头痛不痛?”殷戈鸣的口气带上了两分紧张。 “嗯,还好。” “那你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事再叫我。” “好。” 殷戈鸣看着她果然睡了过去,站在房间里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替她把被子盖好。 第五十三章:跟我上班 秦诗琪这一觉,睡得总是不太踏实。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挣扎,那些凌乱的片断,让她心里慌乱,想要叫,却偏又叫不出来。 喘着粗气从无边的黑暗里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背心已经被汗濡湿了。心里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厚厚的楼板,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压迫,似乎永世不得翻身的样子。 看着窗外,才知道已是薄暮时分,公寓外面的街灯,一盏盏地次第亮了起来。这一觉,明明觉得一直迷迷糊糊,却原来睡了这么久! 秦诗琪发了一会儿的呆,才意识到,自己既不是在孤儿院,也不是在租住的地方,而是在殷戈鸣青色大屋里。 颓然地长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才骇了一跳。 殷戈鸣沉沉的眸光,正幽幽地看着她。仿佛是窗外那璀璨的霓虹灯光,并不是特别的炫耀,却又让人无法漠视。秦诗琪回过神来,想起他们之间自相识以来最大的一场风波。竟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胃里觉得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仿佛有些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 “感觉怎么样?” 殷戈鸣一语未落,秦诗琪已经忍不住趴到了床畔。 明明不想在他的面前失态,可是呕吐出来的秽物,却溅到了殷戈鸣的膝盖上。 心里惴惴不安,却只是喃喃地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紧接着,又是一轮呕吐,却因为没有吃午饭,胃里早就被先前的呕吐清空,这时候只是难受地干呕。背上却有一只手掌轻轻地抚了上来,沿着她的脊梁骨,轻轻地从颈部抹倒她的腰椎处。 清晨的阳光被窗帘挡住了大半,殷戈鸣的睡容安详得像个孩子。只是那紧紧抿住的双唇,似乎还残留着白天时候的冷酷无情。 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自己负气答应他的那一刻开始,就仿佛踏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醒了?” “嗯。”秦诗琪脸色一红,像是被抓了现形的小偷,不好意思地把眼睛瞟向了别处。 自己,竟然一大早就发起了花痴,对着他看了不知道多久。 “你也起来,跟我去公司。” 秦诗琪瞪大了眼睛:“我?跟你去威尔迪?” “也是你的公司,不过你的职位有变动。不是设计助理,而是首席秘书。”殷戈鸣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可是这并不是他的初衷。 “首席秘书?”秦诗琪条件反射地拒绝:“我无法胜任的,我还没正式在公司上过班,对上上下下的关系都没有理明白。” “邹特助会教你。”殷戈鸣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让秦诗琪立刻沉默下来。她其实不反对去上班,闷在家里的日子无聊到了像是黄梅天食物上的霉斑,总是不见天日。 可是?她又害怕回到公司以后,和殷戈鸣的暧昧,成了上上下下的谈资。然而,殷戈鸣并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只是下了一道命令而已。 秦诗琪洗梳的时候,看着镜子被包扎得平平整整的额角,有些恍惚。他一个成功的商人,怎么会对外科医生的本行这么熟悉? “我这样……”秦诗琪局促地指着自己的额头:“还是不要去了吧?” “是不是和那个陆一飞约好了?” 啊?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 “没有,我怎么会和他……”秦诗琪躲他还不及,难道会傻得再跟他订下再见之期? “那就走吧。”殷戈鸣面无表情地坐在了餐桌旁。秦诗琪有意拖延时间,想着不去做那个见鬼的首席秘书。 “走吧。”殷戈鸣却根本不理会,站起身来的时候,拿起了两个煮鸡蛋:“路上吃吧。” 第五十四章:尴尬身份 一路上,秦诗琪都带着不安的神情。她想着自己见到了唐子瑶,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些天的行踪。被殷戈鸣金屋藏娇,倒也罢了,至少可以让她暂时做个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两耳不闻窗外事。 离公司越近,她便越是觉得惶恐。 “陆一飞,你是别想见到了。”殷戈鸣却误会了她的不安,咬牙切齿地下了通谍。 “我不是……”秦诗琪想要解释,却看到了公司厦的尖顶,出现在拐角处,连忙改了话题:“你在这里放下我吧!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 “和我一起下车,很丢人吗?”殷戈鸣森然地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不是。”秦诗琪生出一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可是你不觉得,我在你的车里,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有什么奇怪?你既然是我的女人,不应该在我的车里吗?” 秦诗琪的唇张了两张,汽车的行进速度,已经把她稳稳地带到了公司的门口。 他绝对是故意的!哪怕开进地下停车场,也不用面对这么多的公司员工啊!秦诗琪愤愤地坐着,殷戈鸣撇了撇嘴:“也许,你想让我亲自替你打开车门?” 仿佛是一只被踩着了尾巴的猫,秦诗琪条件反射地打开车门,立刻接收到了上班高峰期从四面八方递过来的视线。 有羡慕,有嫉妒,有惊讶,有恍然…… 硬着头皮,秦诗琪跟在殷戈鸣的身后,一步步地捱近了电梯。刚走到员工电梯门口,殷戈鸣已经冷冷地抛下了一句话:“坐这个电梯上去。” 那些躲躲闪闪的目光,又无一例外地射向了秦诗琪,让她恨不能立刻拿一把铲子,把自己密密实实地藏到地洞里去。好在专用电梯来得快,秦诗琪一副典型做贼心虚的样子,甚至不及思索,抢在殷戈鸣之前就踏进了电梯。 立刻,她就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也许本来还有人当作是上下级的,这一下还不都对她和殷戈鸣的关系昭然若揭? 殷戈鸣踏进电梯,一眼看到秦诗琪懊恼羞愤的脸色,脸上终于浮出了浅浅的笑意。秦诗琪正在自怨自艾,一抬头,电梯已经停在了顶层。 这一次,她没有抢在他之前出电梯。 “别是属乌龟的吗?”殷戈鸣没好气地说:“跟我进办公室。” 秦诗琪眨巴眨巴眼,看了殷戈鸣,又看了看办公司的门。几天前,自己还被招到这间办公司,那时候她还那样斩钉截铁的拒绝殷戈鸣的“条约”,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她就不得不屈服了。 秦诗琪在心里哀叹了一句,闷闷地问:“不是去邹特助那……” “先进来。”殷戈鸣不耐烦地说着,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邹饮恒从旁边的办公室迎了出来,看到秦诗琪,无法掩饰地愣了一愣,顿时让秦诗琪脸红耳赤。她的身份,也许在整个威尔迪都已经不会成为秘密了。辛苦了这么久,最终只是得着这样的结局么? 无疑是不甘心的,可是说到底,也是自己被逼无奈,才答应了殷戈鸣那个不平等的“条约”。 所以,遭人唾弃,也是她自找的。 第五十五章:前任秘书 秦诗琪自暴自弃地想着,一张脸已经渐渐褪去了血色。 恍然回神的时候,她已经站在总裁办公室的门边,邹饮恒目不斜视、有条不紊地向殷戈鸣报告着工作。连声音的停顿,都听不出任何的异样。 “这是秘书室报上来的首席秘书人选,请总裁定夺。” 如果不是错觉,秦诗琪分明感觉到刚才邹饮恒朝自己投来的那个饱含深意的眼神,仿佛在说:前几天才把你带到总裁办公司见过总裁,现在就跟总裁密不可分了啊! 殷戈鸣接过邹饮恒递过来的表单,没有翻看:“饮恒,这的位置就由秦诗琪接下吧。” 邹饮恒倒是没有怎么惊讶,略带趣味性地看了看秦诗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秦小姐当时应征的是设计助理,不知这个工作是否合适……” 秦诗琪顿时小脸涨的通红,感觉自己这是典型的走后门,此时尴尬无比:“额…我大学修的就是文秘专业,而且在其他公司也有一年的工作经验。” 殷戈鸣微微一愣,他一直没问秦诗琪以前的工作,没想到这个硬塞给她的位置居然还对上号了。 邹饮恒点点头,微微一笑:“总裁看中的人,估计不会差。那就由秦小姐担当这个职位吧。” “好。”殷戈鸣很爽快地点头:“诗琪,去跟方小姐学,早一点学好,也能早一天放方小姐辞职。” 殷戈鸣走进了总裁办公司,邹饮恒则带着秦诗琪朝首席秘书室走去,秦诗琪跟在邹饮恒身后,奇怪的问道:“方小姐为什么要辞职呢?” 邹饮恒微微一笑:“启华公司的总裁吴启华要养她,她何必还要工作呢……” “吴启华?”骆香怜吃了一惊:“他不是已经五十出头了吗?” 邹饮恒呵呵一笑,略有趣味的说:“这年头,年龄不是距离,重要的是多金!” “可是?他有太太啊……”秦诗琪继续傻傻地提出质疑。 邹饮恒看着秦诗琪吃惊的表情,盯着秦诗琪反问道:“这,冲突吗?” 秦诗琪被问的一时无言以对。 在别人看来,金屋藏娇或许很正常,可在秦诗琪看来却有点不可思议了。不过想了想,自己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殷戈鸣没有老婆罢了。 秦诗琪无奈地走进了首席秘书室,方玉梅正坐在电脑前发呆。首席秘书的工作,在秦诗琪想来,应该是相当繁忙才是,她怎么还会有空发呆? “是你?”方玉梅口气不好,带着两分轻蔑。 秦诗琪前几天来应聘时,在会议室跟方玉梅有过一面之缘,惊叹于秦诗琪美丽的外表,所以也记下了这个人。刚才又在公司门口看到秦诗琪跟殷戈鸣一起来上班,所以多少也知道了。 秦诗琪低着头,她知道她工作的能力还不足以和方玉梅相提并论,只得忍气吞声地“嗯”了一声。方玉梅却忽然抽出了一根烟,站了起来。 秦诗琪看着她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忍不住暗暗吃惊。 “看什么!要不是我肚子里有了货色,吴启华肯拿金屋藏我么?”她优雅地点着了火。 “孕妇不能抽烟,对宝宝不好。”秦诗琪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 “老吴的种,还能好到哪里去?”她“嗤”的一声,吸了一口,又吐出了一个完整的烟圈:“倒还是你,能上得了殷戈鸣的床。” 秦诗琪立刻脸红耳赤,又羞又恼。然而,这偏偏又是事实,即使她想要辩解,也只能胀红了脸,一言不发。 第五十六章:开始工作 秘书室比较大,里面设备一应俱全。 秦诗琪被方玉梅一句“能上得了殷戈鸣的床”的话,搞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在别人看来,能爬上总裁的床,那是一种本事,不过在秦诗琪看来,这就是一种见不得人的事。 “总裁让我来跟你学着一点……”秦诗琪为了打破僵局,选择了改换话题。 方玉梅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掐灭了烟。重又坐下来,大概地讲了一遍,又让秦诗琪搬一张椅子,完成今天的秘书工作。交代完之后,方玉梅又无故的发起了呆,秦诗琪则是忙的不亦乐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诗琪终于完成了工作。 “你做得不错,难怪总裁会把你调上来,我还以为他……”方玉梅笑得有些暧昧,秦诗琪不名所以。 “这两天,我就要走了。”方玉梅忽然叹息了一声,神色里有说不出的怅惘。 “那你有什么打算?”秦诗琪一边把数据输进电脑,一边头也不回地问。 “他替我买了一套房子,我就在那里待产了。”方玉梅不以为然地轻笑:“往后,你不也是一样?只不过,殷戈鸣年少有为,只怕不那么容易抓住他。” 听到方玉梅的“忠告”,秦诗琪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知道方玉梅为什么会跟自己说这些,或许是因为她现在很寂寞,寂寞到只能发呆,所以这时她很愿意有个人听她来倾诉。 “我当然不同,我……只是临时的。”秦诗琪急着想要撇清。 方玉梅扬了扬眉:“你倒是看得开,知道不能长久。到底年轻,说话还能有些底气。我不同啊!快要三十的人了,手里不抓着点,将来的日子……” “你的薪酬应该不低啊……”秦诗琪不明白,首席秘书的收入,应该是自己的五倍。 “不低?你跟殷戈鸣一起,他起码会给你几百万吧?你在这儿一年也就挣个一二十万,加上年底的红包,撑足了也就二十万,怎么比?”方玉梅冷哼一声:“就算是吴启华,铁公鸡似的,不也照样给我磨来了房子和车子?” 秦诗琪无法认同地摇了摇头,方玉梅却不屑一顾:“都是一样的人,何必要了里子还要面子!” 两个人接下来都埋头做事,基本上秦诗琪十指不停,方玉梅只在旁边动动嘴皮子。秦诗琪还是十分感激,知道她是对自己倾囊相授。 短时间的相处,秦诗琪还是很佩服方玉梅做事干练精明,雷厉风行。可见没有两把刷子,这个“首席秘书”的位置还是坐不了的。 从秘书室出来,秦诗琪抱着一叠待签批的文件,推开了总裁室的门。 殷戈鸣头也没抬,只是在她转身的时候,说了一句:“坐下来吧!我一会儿还有事要你做的。” 大老板既然吩咐了,秦诗琪也乐得坐下歇口气。一早上,在方玉梅的指使下,秦诗琪忙得连喘气的功夫都欠奉。虽然对方玉梅放弃工作,甘愿做别人家庭情妇有点不赞成,不过从刚才的交往来看,秦诗琪对她的工作能力,还是不能提出质疑。 殷戈鸣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输着什么?眼睛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偶尔在笔记本上记下几个数字和英文。 秦诗琪百无聊赖,转过了头打量着他的办公室。 第五十七章:办公室里 威尔迪集团位于这个城市有着寸土寸金之说的黄金地段,他的办公室却大得离谱,无疑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除了宽大的办公桌,还用屏风隔开,那边是一个小型的会议室。椭圆形的会议桌,线条简洁流畅。 墙上挂着印象派的画,在秦诗琪看起来,那些线条,根本就是杂乱无章。但是挂在这个阔大的办公室里,背后衬着着希腊设计的墙壁,却格外的和谐。 大理石灰白相见,光可鉴人,几乎可以倒映出天花板上巨大的双龙浮雕。 有钱人啊…… 秦诗琪正在肚子里大发感慨,不经意间一回头,就看到殷戈鸣早已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看够了么?”殷戈鸣似乎饶有兴趣,昨天的那一场风波,这时候彻底地平静了下来似的,带着吟吟的笑意。 秦诗琪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嗯。”忽然又觉得自己的心虚明显没有道理,她又不是在看他!她只是打量他的办公室,似乎完全可以正大光明。于是,她抬起头来,却还是避过了他的注视:“是的,布置得很不错。” “是俊珹设计的,能够得到你的认可,也算我没有白供他读书。”殷戈鸣的眉宇间,隐隐含着得意。 俊珹?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秦诗琪想了半天,却没有想出这么个人来。秦诗琪投过一个疑惑的目光,殷戈鸣淡淡地解释:“俊珹是我一个朋友,现在正在外地读书。” 秦诗琪“哦”了一声,然后有些好奇地又打量了一遍,发现这样简单的几件办公用具,却组合得恰到好处,极大地在视觉上拉伸了空间。 “真的很好。”由衷地又赞叹了一声,难怪他的办公室能放手让朋友设计,果然是才华横溢。 殷戈鸣仍然看着她,眼里的那一点惊喜,眉间的那一点飞扬,映着窗口穿透进来的阳光,说不出的流丽动人。忍不住用手撑住了桌面,俯身下来。秦诗琪正好回头,唇擦着他的颊,柔软一闪而过。 “没一点诚意,应该在这儿。”殷戈鸣指着自己的唇,明明抿着唇佯装不悦,可是眼睛里的笑意,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我回去做事了……”秦诗琪觉得无法应付,急忙使出孙老前辈教导的“三十六计走为上”,就想脚底抹油地溜出去。 “今天的事做得很多了,剩下的让方玉梅理一理吧。”殷戈鸣沸然不悦,又坐回了他的椅子。 难道是责怪自己做得太多么?秦诗琪一时弄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僵硬着又坐了下来,却仍然坐立不安。 “怎么,椅子上有钉子?”殷戈鸣满脸不悦:“我的办公室,大概可以算得上本城最舒服的办公室了,你倒喜欢去听方玉梅指使?” 对着方玉梅,那也比对着殷戈鸣强上百倍啊! 秦诗琪暗暗地翻了一个白眼:“不是,我想跟方小姐多学一点东西,她说急着离开,我怕到时候我应付不来。” “哦?”殷戈鸣抬起头,对着她微笑:“我还以为你急着想要逃开我呢!” 真是不厚道,明知道自己就是这么个意思,还非要红口白牙地讲出来。秦诗琪在心里表达着自己对他的鄙视,却只是垂着头不说话。 第五十八章:茉莉来电 殷戈鸣埋头在她抱来的一堆资料里,秦诗琪抬起头,看着他运笔如飞,一份接一份地签批着意见。他专注的侧脸,是一个很漂亮的剪影。额发掉了两绺下来,遮住了他锐利的眼睛。这样的他看起来,是完全无害的。 秦诗琪悄悄地叹了口气,却突兀地听到他的问话:“叹什么气?” “没有什么……”她话音还没有落,手机已经响了起来。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她拿着手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接电话吧!我不仅仅是你的上司。”殷戈鸣松了口,秦诗琪才松了口气。 屏幕上的名字,却让她的拇指又迟疑了一下,才按住了通话键。 “茉莉,找我有事?”秦诗琪把声音压得很低,殷戈鸣看似不在意,其实手里写字的速度,已经大大地降低。 “诗琪,一直想找你,可是你的手机却总是关着的。我先说一声‘对不起’,不要因此而影响我们的友谊,好吗?” 秦诗琪有些张口结舌,她和陆一飞背着她做出这样的事情以后,还谈得上和她的友谊吗? “我最近一直关机。”她勉强应了一句。 如果不是今天重新走进公司,她的手机怕还没有开出来的必要。谁知公事还没有用上,却接来了她最不想接的电话。 “你在生我的气,是吗?这几天,我真的非常的愧疚,找遍了你所有的朋友,可是都不知道你的行踪……诗琪,我一直在找你,我们已经有那么多年的交情,也不能说断就断,对不对?” 秦诗琪苦笑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答话。 “当然,你完全有理由生气。可是?我还是请你听一听我的解释,好吗?” “不用了,没有什么好解释的。”秦诗琪一口回绝。 “诗琪,你想想我们在学校里的时候吧!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就像两姐妹似的。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所以,我要和你好好谈一谈,不要轻易地拒绝。” 难道她和陆一飞的上床,就是这样珍惜出来的吗?如果不是在殷戈鸣的办公室里,秦诗琪一定会直言不讳地问出来。然而,那时候在学校里,楚茉莉确实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心有点酸酸软软的,可是又不想轻易屈服。 “我现在正在上班,以后再说吧。”秦诗琪在殷戈鸣的注目礼之下,实在如坐针毡,很想就这样应付完楚茉莉就挂机。 “你又上班了?那就好,你下班以后,我们就约了在千千咖啡见面,不见不散。” 秦诗琪头疼地说:“茉莉,我……” 可是旋即传来“嘟嘟嘟”的忙音,让她待唤奈何。 也许楚茉莉是明白的,她的朋友本就乏善可陈,怎么会轻易拒绝一份相交了数年的友情呢?苦恼地收起了手机,抬起头,却撞上了殷戈鸣探究的眼睛,立刻又骇了一跳。 “晚上有约会?”他问。 “是的,是楚茉莉,我的朋友,她……”秦诗琪怔怔地叙述,却带着困惑的神气。 “嗯,回去做事吧!下班以后我们一起去。” “啊?”秦诗琪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你是我的情人,有约会我不能去吗?”殷戈鸣没好气地丢下了一句话,就转回了头:“回去把事情做好,下班以后到我办公室来,我们一起去。” 秦诗琪哭笑不得:“是楚茉莉,她是……” “我知道,就是和你未婚夫上床的那一个。” 第五十九章:他故意的 他理所当然的回答,让秦诗琪的心,狠狠地撞了一下。脸上的肌肉,顿时就僵硬了起来。再怎么说得云淡风轻,这段感情也无风无浪地走过了那么多年。 在请柬都还没发出去的时候,却让她发现,一直以为握在手里的幸福,仅仅是一个笑话。 “随便你吧……”秦诗琪失去了争辩的兴致:“我出去做事了。” “好。”殷戈鸣看着她的背影,淡出了视线,却很久都没有回到公事上去。 秦诗琪努力用繁忙的工作,把自己杂乱心事,驱逐到心脏的某个角落。电脑里终于发出一声清脆的铃声,威尔迪集团的人性化设计,提醒着埋头工作的两个女人:下班时间到了。 “我真佩服你,方小姐。这么多工作,你怎么能够应付得来?”秦诗琪舒了口气,把桌子上的文档分类归整。 “你也不错,刚上手,就能有这样的效率。”方玉梅经过了一天的相处,也变得平和起来:“当年,我可能做得还没有你好。” 秦诗琪感激地笑了笑,想谦虚两句,又拙于言辞。 “我先走了。”方玉梅毫不拖泥带水,拿了自己的名牌皮包,就款款地踩着高跟鞋出去。 秦诗琪把东西都放置整齐,觉得方玉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相处,唇角忍不住微微地翘了起来。 能上班做事,至少比闷在家里要强得多。 她认命地想着。 桌上的电话机响了起来,秦诗琪看了一下号码,原来是总裁办公室。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下班以后的约会,忍不住头大如斗。 专用电梯里,只有殷戈鸣和秦诗琪两个人,方玉梅先一步离开,而邹饮恒还被成堆的公事,埋得喘不过气来。 “难道我跟你去,会替你丢人?”殷戈鸣看到秦诗琪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就忍不住气往上涌。 “不是,当然不是。”秦诗琪第一反应,就是矢口否认。虽然这样的说法,离她本来的意思并不遥远。她该怎么跟楚茉莉介绍殷戈鸣?何况,还没来得及担心完,络绎不绝的公司员工三三两两地从员工电梯里走出来。秦诗琪急忙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 “诗琪?”一个惊讶的声音,传自身后。 “唐子瑶……”秦诗琪迟疑地转过头,看到无数躲闪着她的目光,顿时气馁外加羞恼。 谁还看不出她与殷戈鸣的关系? “诗琪,你怎么……”唐子瑶看了一下旁边的殷戈鸣,还没问完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 秦诗琪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殷戈鸣上前一步,挽住了秦诗琪的胳膊:“我们现在在一起,诗琪,你难道没跟唐小姐说吗?”殷戈鸣看着秦诗琪,故意地问道。 看着殷戈鸣那张询问自己的表情,秦诗琪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 见秦诗琪不说话,殷戈鸣对唐子瑶露出难得的微微一笑:“如果唐小姐没什么事,我们这要回家了。”说完便硬拉着秦诗琪走了。 留下唐子瑶只能傻乎乎地站在大厦门口,看着那两个人坐进了汽车,绝尘而去。一直到汽车消失在视线时,才缓过神来。一个是前些天还住在自己家里的好友,一个是让自己仰视的集团大bss,这两个人怎么在一块了? 唐子瑶的脑子瞬间当机了。 第六十章:间接暗示 秦诗琪一进汽车,就挣脱了殷戈鸣的钳制,胀红了脸,想要质问,却又闭上了嘴。只是把身子往车窗边挪了挪,最大限度地和他保持了距离。 “老陈知道你是我的情人,不用遮遮掩掩了。”殷戈鸣的脸色,极度不好。 秦诗琪的脸,更加红得要滴出血来。眼睛一酸,就要当着他的面掉下眼泪。总算还有一点理智,急忙转向车窗,用力地眨了两下眼,才把眼泪逼了回去。 殷戈鸣的司机本来是一个叫周海的男人,也就是三个多月前的雪夜,那个把秦诗琪骗上车的国字脸、板寸头的男人。不过现在已经被殷戈鸣换到了其他部门。他还不想现在就让秦诗琪知道他们之间早已有了“瓜葛”。 司机老陈,只是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后座上的一举一动,都似乎与他无关。 汽车稳稳地停在千千咖啡的门口,秦诗琪却迟疑着不肯挪动脚步。早知道殷戈鸣要跟她来,她就该当场回绝楚茉莉。 “进去吧。”殷戈鸣不由分说地挽住了她的手臂,不凡的气度,立刻让迎上来的侍者,都分外的谨慎。 一眼,就看到了靠窗的位置上,坐着的楚茉莉。她的对面,熟悉的肩膀轮廓,分明是属于陆一飞的。 秦诗琪感到意外,脚步像是生了根似的,再也移动不了一步。 “难怪不要我跟着来,原来还有他!变着法子,想要来会旧情人,是吧?”殷戈鸣冷冷地凑到了她的耳边:“有什么话,昨天还没有和他讲完吗?回去再找你算账!” 秦诗琪顿时回过神来,目前最大的危机,其实是身边的这个男人,而不是陆一飞。 陆一飞,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昨天的误会,还没有解开,又迎来了新一波的误会。早知道今天的约会里,有陆一飞,打死她都不敢赴约。 “诗琪,你来啦!”楚茉莉首先站了起来,一脸讨好的笑容,让秦诗琪只能也浮出一个笑容。 陆一飞站了起来,看到秦诗琪身边的殷戈鸣,有一刹那的失落。这样的表情,让殷戈鸣的眸子微微一暗。以他敏锐的洞察力,自然看得出来,这陆一飞分明对秦诗琪犹未忘情,心里便极端的不舒服起来。 他殷戈鸣的女人,还敢动脑筋想重续前缘? 阴贽着脸,殷戈鸣也不等谁的邀请,自顾自地坐到了陆一飞的旁边。 陆一飞愣了一愣,有些迷惑:“诗琪,这是……” 秦诗琪刚在楚茉莉的身边坐定,急忙介绍:“这是我的上司,威尔迪集团总裁殷先生。这是……” “殷戈鸣,很高兴见到你们。”殷戈鸣打断了秦诗琪的介绍:“我知道你们,一个是诗琪以前的未婚夫,另一个是诗琪以前的好朋友。” 话语中,殷戈鸣刻意把“以前的”说的很重,惹得两个人神情一时间不自然。他这样故装很了解秦诗琪以前的情况,间接的暗示了他现在与秦诗琪关系的不一般。 殷戈鸣的脸上,可连一点儿“高兴”的神色都没有,反倒是楚茉莉,露出了一个讨好而妩媚的笑容。 “原来是殷先生!诗琪,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起过呢?” 秦诗琪满嘴不是滋味,只是淡淡地说:“我以前去香港学习就是以威尔迪预员工的身份去的。他是我的上司,难道你不知道吗?” “哦,对啊!”楚茉莉作出恍然大悟状。 秦诗琪埋头切自己碟子里的牛排,神思有些恍惚。刚切了一半,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直接把她的碟子接了过去,推过来一份原封不动的牛排。 “谢谢。”他暧昧地点头,刻意地表明着他与她的亲密关系,然后气定神闲地享用她的劳动成果。 第六十一章:住在一起 陆一飞连看了秦诗琪两眼,她硬着头皮,恨恨地重新开始切牛排。 “诗琪,我……”陆一飞刚一开口,又偏头看着殷戈鸣,又住了口。他把眼睛转向了楚茉莉,皱着眉用眼色询问这个不速之客。 楚茉莉耸了耸肩,轻轻摇头。 她只知道秦诗琪住到了殷戈鸣的公寓,可不知道他们竟然已经这么亲密。连这种私下的聚会,他也不请自来。 当然,她对于这样的结果,觉得满意。席间,频频地把目光投注在殷戈鸣的身上。 这样的极品男人,不知道比陆一飞高出了多少个级别。如果她能够钓到他……那就根本不必要在陆一飞身上再花费力气。她的眼睛瞟过秦诗琪,她只是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吃着她的食物,心里渐渐地有了把握。 既然陆一飞与秦诗琪七年的感情,都能够被她手到擒来,就不信……楚茉莉的心里鼓起了满满的自信,看到殷戈鸣抬起头来,连忙送上了一个自认为最最完美的笑容:“殷总裁,认识你很荣幸。我叫楚茉莉。” 殷戈鸣不露声色,一张脸像是千山不融的冰山,只是礼貌地“嗯”了一声,然后抬头看了一下楚茉莉,接着道:“我听说过你。” 听到殷戈鸣说认识自己,楚茉莉立刻兴奋起来,秦诗琪也抬起了头,同样疑惑地看了殷戈鸣一眼。 “不知道殷总裁怎么知道我的啊?”楚茉莉激动的问。 殷戈鸣不紧不慢地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不知道楚小姐可认识我的一个下属,他叫邹饮恒。” 听到邹饮恒这三个字,楚茉莉激动的神色立刻僵在了脸上,怔了一下,又立即恢复原态,不着痕迹的“嗯”了一句,然后很自然的转开话题:“瞧……我们只顾着说话了,快点吃吧!都凉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楚茉莉是不愿意提起邹饮恒这个人的。 秦诗琪皱了皱眉头,邹饮恒她是认识的。虽然是殷戈鸣的特助,可是从平时可以看得出来,两个人的关系很不一般。不过,楚茉莉是怎么跟邹饮恒认识的,殷戈鸣又是怎么知道的,这就让人很难想象了。 一顿饭,吃得沉默又沉默,陆一飞几次想要开口,都因为身边的殷戈鸣脸沉如水,又把话咽了回去。心里像有一只猴子在拼命地跳跃,可是却偏又找不到什么突破口。 结果到最后,什么实质性的话都没有说,就散了场。 “诗琪,我们单独谈一谈,好吗?”陆一飞终于忍不住,背对着殷戈鸣开了口。 秦诗琪飞快地看了一眼殷戈鸣,看到他面无表情地听着楚茉莉的巧笑嫣然,摇了摇头:“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对不起,今天太晚了,我想回去。” “殷总裁,不敢麻烦您了,还是让陆一飞送诗琪回去吧。反正,他都已经送习惯了,是不是?”楚茉莉笑着搂着秦诗琪,眼睛却微眯着看向殷戈鸣。 这一次见面,让秦诗琪唯一费解的是陆一飞跟楚茉莉的关系,既然都上床了,这怎么感觉两个人根本没有感情,既然没有感情,那干嘛还要背着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 “不用了,她和我住在一起。”殷戈鸣面无表情,不经意似地瞟向了陆一飞。 第六十二章:不欢而散 “她住在你那里吗?”陆一飞颇出意料,眼睛从秦诗琪的身上,愕然地移到了殷戈鸣身上。 “不错,她是我的情人,所以你以后不用再打她的主意。”殷戈鸣根本不留余地,冷冷地说完,就宣示自己所有权似地,搂着秦诗琪的腰。 陆一飞早就看出了两人关系的不一般,以他对秦诗琪这么多年来的了解,他绝对不会相信殷戈鸣刚才的话!于是,陆一飞上前一步从殷戈鸣怀里拉过秦诗琪,往旁边走开了几步。 殷戈鸣倒是没有阻拦,也没有追上去。 陆一飞看着秦诗琪,这才几天没见的脸,这时看来居然觉得这样的陌生了。顿了半晌,终于问了出来:“他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们现在真的住在一起?” “我……”秦诗琪一时语塞,事情太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她不想再提,也不愿意再去想。解释清楚了又能怎样?陆一飞虽然背叛了她,不过她也不是以前那个纯洁的秦诗琪了。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见秦诗琪不说话,陆一飞长呼一口气:“看来,他说的是真的了……”望着她,陆一飞的目光十分复杂:“我一直以为,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想不到,是我看走眼了。沦为别人的情人吗?为了钱,你就可以这样出卖自己吗?” 秦诗琪再傻也听出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没想到他会这样想,她要真是一个爱钱的女人,就不会在他大学刚毕业一无所有的时候,还那样坚定的跟着他了!可这会,她的心乱得厉害,看着陆一飞,有些无力的摆摆手:“陆一飞,如果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我不想解释什么了。” 陆一飞眯起眼睛,口气难掩失望,却在用轻嘲掩饰着:“难道,一直以来,你不过就是在伪装,这才是真正的你。” 秦诗琪握紧了拳,秀眉紧紧拢着,忍无可忍的说:“是!是伪装!真正的秦诗琪究竟是什么样子,别说你了,就是连我自己都快要搞不清了!” 陆一飞倏尔冷笑:“真是讽刺啊!我一心爱着的秦诗琪,居然会为了钱去做别人的情妇!” 秦诗琪冷冷地看着陆一飞,这些天心里受够了委曲,还有现在陆一飞无情的话,都将秦诗琪最后的坚持击溃。她笑着摇了摇头:“你说得没错,为了钱,我可以出卖身体,出卖灵魂,这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她的亲口承认,让陆一飞的怒气一下子飙到最高点。 “啪!” 她的头歪在一边,长发有些凌乱,挡住了她脸上的红印。 陆一飞看看自己的手,慢慢垂下,没想到,他居然会出手打了他一直深爱的女人! “诗琪,我……”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闪至,殷戈鸣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抬眸,冷到极致的眸,让陆一飞一震。 “陆一飞!你好大的胆啊!居然当着我的面打我的女人!” 殷戈鸣敏捷地一个上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闪至陆一飞面前,然后一拳袭在了陆一飞的肚子上。动作在瞬间完成。随后,陆一飞呻吟着,躺倒在地上。 “哼!” 殷戈鸣看着地上的陆一飞冷哼一声,然后搂着好似游魂的秦诗琪,走向自己的车。殷戈鸣将秦诗琪塞进车子里,轿车发出了狰狞的怒吼声,离开了…… 第六十三章:惹了真怒 一路上,殷戈鸣的脸色,都阴沉得让人觉得害怕。 直到在地下车库熄了火,殷戈鸣仍然坐着一语不发。秦诗琪的一只脚正要跨出去,却因为偷瞟了他的脸色,而把手迟疑地停在车门把手的地方。 “借了楚茉莉的幌子,就是去会旧情人的吧?”他终于开口的时候,绝对把整个车厢的温度,陡然的压下了十度。 “我没有。”秦诗琪为自己辩白。 殷戈鸣看到秦诗琪右脸上一道红印,不免又有些心疼起来:“陆一飞,他好大的胆!他那家纸业公司,我要定了!” 纸业公司?那是陆一飞刚起步的小公司…… 难道,他的意思是……秦诗琪鼓足勇气看了他一眼,立刻被骇了一跳。他的神情,自然是阴鸷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线,手指还握在方向盘上,指节已经微微发白。 虽然还说不上了解他,但秦诗琪也心知肚明,今天看来他是又动了真怒。 可是?她实在也很冤枉啊……如果她知道陆一飞也在,打死她都不会去。其实,他和她还有什么好谈的?就算这件事出于楚茉莉的引诱,他也已经背叛了她。何况,她如今也早不是无瑕白璧…… 那些细细排列成草茎的日子,早已倒在了他与她的那张婚床上。 一半怨愤着陆一飞,一半暗恨着自己,竟忘了对殷戈鸣的话作出适当的回应。 “说不出话来了?”殷戈鸣的胸膛起起伏伏,秦诗琪在心里打着小鼓。一双腿,不争气地有些颤抖。 “他的公司……我管不着。”秦诗琪勉强应了一句。 “你当然管不着,最后一次提醒你的身份。三个月之内,不许再见陆一飞!” 是啊!她和他,就在那一夜,签下了三个月的卖身契。秦诗琪仔细地在心里点了一点日子,痛苦地发现,这样的水深火热,才过去了十来天。 仿佛是想通了什么?殷戈鸣一阵风似地开了车门下去。 对这样突然而来的变故,秦诗琪呆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刚刚推开车门,一只胳膊就落进了他老虎钳一般的手里。 “人在我的身边,还敢想着别的男人!”殷戈鸣绝对被气得不轻,恨恨地瞪着她,仿佛要在她的身上,挖出一个鲜血淋漓的大洞来才肯善罢甘休。 秦诗琪隐约觉得,这一回的无妄之灾,就是出现在那句问话上了。这后一句话倒是听到了,可是她却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用手捂住了右半边的脸颊,脸蛋胀得绯红。 嘴唇抖动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害怕。 他像是一个古代的暴君,站在她的面前,足足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脑袋很痛,让她一眼看过去,地动山摇了似的晕眩。费了很多力气,才能勉强站稳身形。 一束车灯打过来,殷戈鸣才恍然醒悟似的,一拉她的胳膊:“回去再好好算账!” 秦诗琪被他拽得一个踉跄,直接跌撞到了他的怀里。 “现在来玩投怀送抱的这一套,不嫌太晚了吗?”他的声音,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她的鼻子,被撞得有些酸,一时没有能够忍住,泪花便在眼眶里洇了开来。 第六十四章:越痛越烈 殷戈鸣却毫无怜香惜玉的心肠,莽撞地把她又拽进了电梯。秦诗琪立足不稳,在他刚放开手的时候,就撞上了电梯的壁板,顿时眼睛前面,又冒出了无数的小星星。 她上辈子倒了什么霉,才会在无意之中碰到了殷戈鸣! 秦诗琪用手背抹了一下夺眶而出的泪,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好在殷戈鸣大概也在自己的闷气之中,根本无瑕理会。 电梯刚到楼层,殷戈鸣故技重施,拽着她大步流星地往家门口走。秦诗琪穿着细细的高跟鞋,要紧走两步,才不至于被他拖倒。 合上大门,那股被压抑的怒气,又重重叠叠地涌向了秦诗琪。 “只要你是你的情人一天,就不许再作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作为我的情人,就是你应该遵守的第一条守则!” 秦诗琪的全部心神,还在拼命地阻止自己想要喷薄而出的泪意,就觉得他欺身上前,指节坚硬的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猛地向上抬起。 下颌被这样的动作狠命地捏着,痛得像要立刻裂开来似的。重心一个不稳,就朝面前的大理石地面栽住。好歹还记得前次的教训,想要用手撑住地,一只手却把她拎了起来。 她还没有想明白,要不要因此对他表示感谢,就接触到他恶狠狠的目光。 “再让我看到你和陆一飞见面……哼!” 说着,手一甩,把秦诗琪扔到了沙发上,头也不回地进了书房。 秦诗琪昏头昏脑,听到书房门被碰上的声音,似乎仍然带着怒气。那个最应该愤怒的人,应该是自己吧?秦诗琪自嘲地想着,站起身来,大概因为起得过猛,而又跌坐了回去。 看来,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确实不适合自己。每天的晨跑,因为搬到了殷戈鸣的公寓,而再也没有可能坚持。一时之间,也懒得动弹。手指抚上了自己的颊,殷戈鸣用的力相当大,也许明天就会出现五条指印……让她怎么去见人? 把头靠在沙发背上,眼泪怔怔地往下流,却死命地咬住了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虽然明知道殷戈鸣在书房里,什么也不可能听得见。 已经记不清,自己在打工的时候,遭受过多少场的难堪。 那间小小的便利店里,有最最挑剔难缠的顾客;那个学校旁边的快餐店里,有最会骂街的家庭主妇;在她和某个学长走得相当近时,还要面对别人的冷嘲热讽…… 可是?从来没有谁,直接一巴掌甩向她的脸!他陆一飞凭什么?! 脸上,其实已经不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痛。可是心脏,却如被针尖戳着一般,越痛越烈。 这一夜,睡得很不好。 以为被自己遗忘的一幕又一幕,像放电影似的,在自己的梦里依次出现。 早上醒来,头痛欲裂,发现自己还维持着昨夜的姿势,一手作枕地睡在沙发上。只是身上多了一条毛毯,却仍然无法挡住袭人的寒意。 站起来跺了跺脚,迷迷糊糊地走进房间,才发现殷戈鸣睡在自己的床上,顿时进退维谷。 “起来了?”殷戈鸣睁开眼睛,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秦诗琪怔怔地应了一声,走进浴室,镜子里那张略带绯红的脸,提醒了她昨天那一场疾风暴雨般的折辱,并是不一场梦。 第六十五章:茶楼早餐 颊上有些微肿,秦诗琪用冷水轻敷,仍然还残留着痕迹。整个人看起来,像足了一个弃妇。只能用粉细细遮掩,平常三分钟就搞定的行头,这个早上却足足用去了一个小时。 而殷戈鸣,反常地保持沉默,甚至没有催促一个字。秦诗琪刚走出来,殷戈鸣就平淡无波地说:“我们出去吃早餐。” 那间茶楼,座落在一条巷子里,上座率居然不低。果然应了那句,酒深不怕巷子深的老话。甚至没有征求秦诗琪的意见,殷戈鸣就点了一桌的点心。 主食端上来,是皮蛋瘦肉粥,这是秦诗琪青睐的一款粥。她的早餐,一向是豆浆油条。偶尔的鸡蛋煎饼,基本上是在拿到全勤奖以后,难得地自我犒劳。 面对着殷戈鸣从容的就餐仪态,秦诗琪也只能对昨天那场风暴,自认倒霉。 来到公司。 “咦,你的脸上,怎么回事?”方玉梅很惊讶地问,似乎有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不小心撞到的。”秦诗琪闷闷地回答。 “你……是被殷总的未婚妻找上门来了?怎么没有用冰敷吗?”方玉梅却立刻老到地看出了门道,让秦诗琪怀疑,她是不是曾经遭受过这些。 她该怎么解释,事实正好相反,是自己的未婚夫找上门来,而不是殷戈鸣的未婚妻。 动了动嘴唇,最后只能避而不答。 方玉梅却像是很理解了似的,一边指点着文件的分类,一边还不忘提醒两句:“既然跟了殷戈鸣,这些事就难免了。” 秦诗琪把精神都放在公事上,连吃饭都随意买了一个便当。实在不敢走进员工餐厅,怕被人指着脊梁骨作为谈资。 虽然一份便当要九块钱……有点心疼,所以连汤带饭米粒,吃得涓滴不剩。方玉梅瞪着眼睛看她的好胃口,又怀疑地看了看她瘦削的身板。 因为忙得手脚不停,倒并不觉得时间难捱。反倒是方玉梅下了班走了,秦诗琪独自留在秘书室,连心情也跟着窗口暗淡下来的光线,黯淡了下来。 一边装模作样地在电脑里录入着相关的数据,一边却努力梳理着她和殷戈鸣的关系。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为什么自己会成了他的猎物。如果说自己称得上眉清目秀,他大概连什么样的倾城绝色,都见了不少。若论性格,实在也称不上温柔恭顺。 唯一的可能,大概就是他大总裁吃腻了山珍海味,如今来一顿青菜萝卜,调调口味。 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调完了味,开恩让自己走人…… 内线电话响起来的时候,秦诗琪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看了一下电脑上的时候,原来已经是过了七点,怪不得光线暗得连手边的数字都蒙混不清。 瞪着那个电话机,有好长一段时间,她没敢伸出手去。 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的时候,听筒里却只剩下了“嘟嘟嘟”忙音。 “电话打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接,你这个秘书是怎么当的!”站在门口的殷戈鸣,高大得几乎头顶可以触到门的顶端,秦诗琪觉得自己的意识都有些蒙混不清起来。 第六十六章:不知死活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秦诗琪勉强为自己辩解。 “你别忘了,八小时工作时间是我的专属秘书,八小时以外的时间,也全部都是我的。另一种身份,不用我无时不刻地提醒你吧?” 秦诗琪恨恨地瞪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自己落到了他的手里,就像是孙悟空跌入了如来佛的掌心,怎么扑腾,都逃不出去。胸口闷得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时之间只是微张着嘴,像濒死的鱼儿一样,喘着粗气。 因为生气,眼角流光,胀红的脸颊,鲜艳得像是雨后新开的玫瑰,让人忍不住就想要采撷一朵。 “我现在还有事,你自己先打车回去,晚饭自己解决。”抛完这句话,殷戈鸣转身便走了。 ※※※※※※※※ 清河滨路的一条繁华的大街,一间名为禁恋的西餐厅门前,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静默的停靠在路边。 车门前,二名黑衣男子一脸冷酷漠然的站立着,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之气,让人十步开外都能感觉到明显的寒气。 西餐厅的某间雅室里,一名身着浅灰色休闲t恤的男人斜靠在沙发上,翘起的二郎腿不停的抖动。他一手端着高脚杯,一手夹着烟,迷离的眼神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支票,嘴角浅浅的扬起。 他吐了口烟,袅袅的烟幕后,那张贪婪的脸狂傲得有些放肆。 “殷总裁,那块地是农业用地,现在要改成商业用地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这个审批程序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殷总裁想在九月底动工,那不太可能。”轻啜了一口手中的酒,男人傲慢的说着。 “是吗?赵局长,那你需要多久?”殷戈鸣丝毫没有因为男人的话动怒,只是淡淡的询问着。 邹饮恒有些了然的看了一眼殷戈鸣,只有他明白,此时的淡然是殷戈鸣怒火迸发的征兆,只可惜这个男人并不知道。 “这个我现在还说不准,要看局里开会研究的结果。”男人叼着烟又狠狠的吸了二口,那张油腻腻的脸上,浮出一抹不知死活的得意:“而且,不瞒殷总裁说,这块地,祁氏的祁麦禾也看上了。祁家产业虽然不在这块儿分布,不过祁老爷的面子还是要考虑到的,所以啊!局里为这事也很为难呐。” 祁麦禾,青山市市长祁景的独子,留美博士,年少有为。豪门的圈子很小,里面响当当的人物更是少。而祁麦禾跟殷戈鸣当数是其中最闪亮的两颗星,想不认识他都难。 不过,跟殷戈鸣相比,让人忌惮的并非只是祁麦禾这个人,更多的是祁家深厚的背景。 殷戈鸣浓浓的双眉一紧,顿时在眉心处形成一个好看的“川”字,然后又渐渐的散开:“赵局长,这块地,我威尔迪可是早就订下了,别说他祁麦禾了,就是他祁市长亲自出面来跟我挣,也没用!” 从殷戈鸣说话的口气可以听出,此时的他显然是动了真怒。 “殷总裁,话虽如此,不过这还得按照程序一步一步来啊。”那胖男人依然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男人推脱的话语让殷戈鸣显然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浓黑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优雅的站起身,轻轻的弹了弹那笔挺的西裤,像是身上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墨色的眸子扫了一眼那不知死活的男人。 “饮恒,我的耐心只有这么多,剩下的交给你了。明天上午,我要在我的桌子上看到我想要的东西。”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殷戈鸣朝着包间外面走去:“给你三分钟时间,我在外面等你。” 第六十七章:认清局势 “放心吧!”邹饮恒说着阴冷的扫了一眼沙发上的男人,露出一抹同情的眼光。 “你……你想干什么?青城是讲法律的,我告诉你,别胡来……” 包间的男人在接收到邹饮恒那冷冰嗜血的眸光后,才突然察觉到这个一直面带微笑的温和男人的异样。不过,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他的左手就猛然被按人在了茶几上,眼前,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一股锥心之痛从指间传遍了他的全身。 “啊――” 一声凄厉的叫声凌空响起,定眼再看看,一片血迹的茶几上凭空多出一截小指头。 “赵成国,可能你到任才半年,很多事情你不太清楚,我想,我作为一个守法的公民,有义务让你认清目前局势。你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在明天十点前把批文送到威尔迪。否则下次,从你身体分离的就不再是这么个小东西。明白了吗?”邹饮恒将那把沾满血的刀拍打着男人痛得扭曲的脸,冷酷无情的警告着。 男人没有吭声,颤抖着的身子恨恨的盯着邹饮恒,做着无用的挣扎。 “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如果我一个不开心,这一刀下去,你就永远无法性福了,懂吗?记住我的话,明天十点前!”邹饮恒狠厉的将刀尖朝下指了指,男人立即紧张的夹起了腿:“还有,我告诉你,别拿祁家说事,殷总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啧啧――告诉你,就是今天我把你宰了,他祁景就是知道这事,都不会多说什么?你信吗?” 对视着邹饮恒抹阴森的眸光,男人连连点头,满脸的肥头都跟着上下抖动起来。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怕了。 将刀上的血渍在男人的脸上擦干净后,邹饮恒轻蔑的扫过那张面如死灰的脸,漠然的转身,离开了。 ※※※※※※※※ 轿车里。 “饮恒啊!你那把银蝴蝶好久不见血了啊!”殷戈鸣一边悠闲地转着方向盘,一边跟邹饮恒笑谈着。 “呵呵……”邹饮恒摸了摸腰间的折刀:“以前那个‘玉面狼’邹擎苍已经死了。” 邹饮恒带着戏谑的口吻感慨了一句,只是那话中的悲凉也只有殷戈鸣最能理解了。 “戈鸣,那个陆一飞的资料我已经查到了。”邹饮恒突然想起来殷戈鸣上午交代的事情。 “说。”殷戈鸣也是干净利落。 “……那个陆一飞现在是个纸业公司的老板,公司不大,但是似乎最近接到了一份大单子,大有迅速成长的潜力,他们向银行借了一大笔款项,我们只要略施小计在资金上动点手脚,那个公司可能就危在旦夕……” 殷戈鸣微微的顿了顿,转过头来,看向邹饮恒,眸光深邃:“似乎你都想好了呢!”口气之中竟然有种挑衅意味。 邹饮恒笑了笑:“你心里想的什么我还能不知道。那陆一飞的公司能初见规模,也是因为楚茉莉借给他的那笔钱,而那笔钱可正是你殷戈鸣的钱。” 殷戈鸣扬了扬眉,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呵呵……楚茉莉拿了我的钱,给我办事,她又把钱借给了陆一飞,陆一飞得到这笔钱才开起了公司,现在我又要让他这公司垮掉……” 殷戈鸣自言自语着,眼前不禁浮现了秦诗琪的俏脸,心中不禁叹了一句:“要是她知道了,该会是怎样心情。” “戈鸣,你爱上那个女人了。”邹饮恒微笑着,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 殷戈鸣握方向盘的手微微的一颤,看了一眼邹饮恒,没有作声。 “不过,你要清楚的是,你们以后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邹饮恒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有些神伤:“感情这东西,只要是真的,就是好的,好的东西就要让它一直美下去,就好像是要记忆里有一份美好。知道没有好结果,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吧!” 第六十八章:晚餐时间 一路上,殷戈鸣一直保持着沉默,邹饮恒坐在副驾驶位上,也没有作声。 这两个人男人在一起,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各怀心事,没有倾诉,不过谁都知道彼此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车子缓缓驶入殷戈鸣所在公寓,停在楼下。 “饮恒,我明天要去一趟伦敦,公司的事就全交给你了。”说完,殷戈鸣开了车门。 邹饮恒跟着也下了车。对这个经常无故把公司甩给自己的上司,邹饮恒早已习惯,不过还是忍不住的问:“去伦敦干嘛?是去看俊珹那小子吗?” “去参加一个招标会。” 殷戈鸣说完,也不顾身后的邹饮恒,转身就走了。 “喂!你不让我上去坐坐啊?喂——”邹饮恒在身后大呼了两句,见殷戈鸣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无奈摇摇头,开车离开了。 回到家里,见秦诗琪趴在桌子上发呆,连殷戈鸣进屋也没发觉。 “想什么呢你?!” 秦诗琪闻声一惊,看到身后不知何时进来的殷戈鸣,连忙回答:“没想什么?没想什么。你怎么回来那么快啊?” 殷戈鸣看了看手表,九点多一点,距离开公司才一个小时的时间,看了看对面的秦诗琪,或许她也才刚到家不久:“怎么,你还想我晚上不回家了啊。吃过饭了没?” 秦诗琪摇头。 “走吧!出去随便吃一点,等会回来再收拾东西,明天要去英国。”殷戈鸣拿起刚脱下的西服,返身走往房门。 “哦……”秦诗琪跟上了几步,才会意过来:“我……我也要去吗?” 方玉梅刚刚把所有的公事交代清楚,自己似乎从明天起,就是他的专属秘书了。 “当然,去吃一点东西,回来把有关资料准备好,后天有一个招标会,在伦敦举行。不过因为有八个小时的时差,我们的准备时间还很充分。” 时差还是高中地理学的玩意儿,现在早就还给老师了,反正准备得充分不充分,直接影响的也是殷戈鸣。 无可无不可地跟在殷戈鸣的身后,低头敛眉地进了餐厅。他身上的冷淡,透着笔挺的西装浓墨重彩地表示出来。 秦诗琪很纳闷,为什么殷戈鸣这样不讨喜的性子,竟然会有那么多的女人趋之若鹜?想来除了要谋求一点经济上的利益,再没有其他理由。 殷戈鸣的背影,在任何时候都挺拔笔直,却时时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信息。 四月温润如玉的夜晚,风也带着一点潮意。酒店大堂前的两棵高大香樟树,正是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他的颊上,便落了明明暗暗的剪影,越发让她看不分明。 说是随便吃一点,可是殷戈鸣选择的酒店,却是本城的最高建筑。位于顶层的旋转餐厅,把全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而一道道如梭般端上来的菜肴,只听那些菜名,就知道所费不赀。 “怎么了?味道不好?”殷戈鸣优雅地用着菜,偶然抬头,看到秦诗琪一副食不下咽的模样,倒有些意外。 “呃……不是,味道相当不错。只不过我不能吃海鲜,会过敏。” 第六十九章:在飞机上 殷戈鸣这才发现,原来她的筷子,固定在两个盘子里取舍。一道是上汤芦笋,一道是法式蜗牛。而且,她看起来对那道蜗牛有排斥心理,小口小口地嚼着那几根可怜巴巴的芦笋。 这时候回忆一下,她自己买的菜,果然从来没有海鲜类。“哪有这种怪毛病!”他咕哝着,却打着手势让侍者过来。 五星级饭店的服务,当然是一流的。侍者悄无声息地走近,听殷戈鸣接连报了几个菜名。 秦诗琪不安地说:“不用那么麻烦,一个香菇菜心,一个西红柿蛋汤就足够了,谢谢。” “你要多吃一点,否则抱起来没有肉感,我不喜欢。”殷戈鸣一锤定音,侍者当然知道谁是老大,又轻轻地离开了。 谁又要他喜欢了?秦诗琪恨不能他现在就厌烦了她,放她自由。 晚饭进行的很和谐。如果殷戈鸣给人的感觉不是那么的冷,或许,还可以称得上有点浪漫的气息。看着满桌的美食,秦诗琪忙了一天,现在的她只觉得真的是饿了。 离开酒店的时候,秦诗琪已经无法再在胃里装下更多的东西。刚打开车门,就很不雅观地打了一个饱嗝。 对上殷戈鸣的目光,她有些赧然,但殷戈鸣却并没有表示出鄙夷来。 回到家里都已经十一点了,简单的按照殷戈鸣的吩咐,收拾好几件衣物。殷戈鸣则只是简单拿了几个文件,放进了公文包。准备工作很顺利。 这一晚,两个人睡的都特别的香,殷戈鸣出奇地没有碰身侧的她。 第二天清早,两个人就直接去了机场。 邹饮恒早就在机场等着了。见到殷戈鸣,邹饮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记录本上写下了密密麻麻的汉字和数字以后,送两人进了候机大厅才离开。 “他不去吗?”秦诗琪这才明白,原来英国之行,只有他和她。 “他去做什么!”殷戈鸣很不高兴地回答。在飞机上的整个航程,都保持沉默是金。秦诗琪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只是翻着飞机上的杂志。 不过想想,还是挺兴奋的,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出国,而且目的地还是英国,这个一直让她神往的国家。现在真的就这样要到了! 剑桥,白金汉宫,泰晤士河,大英博物馆,还有哈利波特…… 想着想着,秦诗琪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盖着一条毛毯,而且被细心地拉到了颈部。 一侧头,就看到殷戈鸣正看着公文的侧脸,在头顶昏暗的灯光下,脸部的线条空前柔和。 她没敢完全睁开眼睛,生怕被他发现她正在看他似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这样看着殷戈鸣,他认真看书的样子是那么的“无害”,那么的吸引人。 他要是永远都可以这样安静,给人的感觉不那么的冷,脾气不那么的臭……其实,跟他在一块还是挺好的。 看着“无害”的殷戈鸣,秦诗琪忍不住在心里从新塑造了一下殷戈鸣的形象。她不敢出声,然后慢慢的又闭着眼睛睡了过去,直到被殷戈鸣推醒过来。 “到伦敦了。”他说。 第七十章:到了伦敦 昏昏沉沉地被殷戈鸣拉出机场,甚至不知道殷戈鸣什么时候取到了行李。 被风一吹,陡然的精神一振。还没有来得及回过神来,眼就就扑来一团阴影。她正觉得惊慌失措,才发现那团阴影,是扑向殷戈鸣的。 “哥……你终于来了。” 他穿着短夹克,一条洗得略微发白的牛仔裤。这时候,正夸张地抱着殷戈鸣,而后者,怕是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热情吃不消,露出了一脸的尴尬。 “好了,俊珹,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毛毛燥燥的。”殷戈鸣的语气,却绝对称得上百年一遇的温和。 那个叫俊珹的男人有一张与殷戈鸣迥然不同的脸,仿佛连天上的阳光都比不上他的笑容炫烂似的。一口雪白的牙齿,绝对可以去做牙膏广告。 秦诗琪再仔细看了看,突然觉得这样脸是那么的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先前在殷戈鸣的办公室就听说一个叫“俊珹”的名字,只是当时没有太在意,没想到现在竟然在伦敦见到了这个人。 再想了想,突然,秦诗琪就认出这个人了! 冷俊珹! 一个多月前,在青城的人工湖公园,那个在月下吹笛子的俏皮男人!当时,他们还一起像小孩子一样,在湖边玩水。这个男人还说他们的名字“珹”和“琪”都是一种美玉,因为这个,非说两个人有缘来着。 看来,他说的是没错的,在伦敦都能再碰到,果真有缘! “咦?”冷俊珹转过脸来,看了看殷戈鸣旁边的秦诗琪,先是一愣,然后一丝惊讶的表情迅速在脸上绽开:“秦诗琪,怎么是你?!” 秦诗琪尴尬一笑,她刚才还在担心对方认不出自己呢?没想到,他居然还能一口叫出她的名字。 冷俊珹嘴巴张的都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睁的老大,一副中了彩票似的表情,让秦诗琪见了又有点好笑:“嗯……我刚才也在想,怎么会在这遇到你呢。”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殷戈鸣被晾在一旁,也插不上话。看着两个人一副“他乡遇故知”的表情,殷戈鸣顿时也纳闷起来: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认识的? “你怎么跟戈鸣哥一起的,你是他女朋友?”冷俊珹一下子就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秦诗琪脸上一烫,还没有来得及反驳,殷戈鸣已经淡淡地接了口:“别胡说,她只是我的秘书。” “哦,终于换人了啊。以前跟着你来的那个叫什么梅的,一看就知道是花痴型,这个不错。”冷俊珹毫不掩饰自己对事物的看法,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秦诗琪哭笑不得,他以为是在人口市场贩卖吗?他哥的秘书,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挑挑拣拣?何况,方玉梅也许是注重打扮了一点,工作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这是我朋友,也算是我弟弟,他叫冷俊珹,这是秦诗琪。”殷戈鸣补充了迟来的介绍。 秦诗琪这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殷戈鸣为之自豪的建筑业天才。殷戈鸣的办公室就是他一手设计的。只不过,他们俩一个姓“殷”一个姓“冷”,而且两个人的长相明显不同,怎么会是兄弟俩呢?! “好啦!哥,你还介绍什么啊!我们早就认识了。” 殷戈鸣顿时尴尬起来,想想也是,两个人刚才见面那么熟悉,显然是之前就认识的。自己这又介绍一遍,似乎是多余了。 第七十一章:开着破车 秦诗琪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殷戈鸣的囧相,顿时觉得好笑。除了眼前这个男人,恐怕这个世上再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了吧!秦诗琪顿时对两个人的关系好奇起来。 “现在去剑桥,还是留在伦敦?”冷俊珹接过了殷戈鸣手里的手提箱:“美女,你没有带行李吗?” “我们的行李在一起。”殷戈鸣很自然地回答,秦诗琪却在接收到冷俊珹的目光时,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她其实很想去看一下著名的剑桥大学。 她大一的时候,本来有机会获得去剑桥就读的名额,可是因为无法负担学费,而忍痛放弃。 “啊哈,诗琪一定想去剑桥,对不对?”冷俊珹看到了她的脸色,欢呼一声。 秦诗琪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他们很熟吗?她以为他至少会称呼一声“秦小姐”,至少也要连姓带名吧? “不用叫得这么亲热!”殷戈鸣显然有点不高兴。 冷俊珹却耸了耸肩,带着他们来到一辆不知是二手还是三手的旧汽车旁边:“今天住剑桥吧?明天我再送你们回伦敦,哥来英国一定是为公事。” “明天有一个招标会,等结束以后,如果有时候的话,或许可以再去剑桥。”殷戈鸣打开车门,让秦诗琪先进了后座,自己则坐到了副驾驶座上:“你怎么还开这辆老爷车?” “平常我是开跑车的,不过是二人座的,我怕座位不够,所以临时开了这辆车过来。”冷俊珹打着了火,发动机的声音,让秦诗琪误以为还在飞机上。 “那你也买辆新的!”殷戈鸣不容置疑地说:“你卡上的钱用完了吗?我再给你打一百万进去,如果不够就打电话给我。” 冷俊珹似乎有些无奈:“大哥,我已经是成年人了,知道什么事都量力而行。你管好你的公司就行了,我在英国生活得如鱼得水。再说,你也知道这辆车对我意义非凡,我不会轻易放弃它的。” 他说话的时候,也带着三分笑意。跟殷戈鸣一副冷冷的姿态,形成了极度的反差。 “哦。”殷戈鸣只能无奈的说了句:“没钱了,就跟我说。” 冷俊珹耸了耸肩:“哥,其实,车也不过是代步的工具,这辆车我开了这么多年,其实保养得还行。” 这样也叫还行啊…… 以她“贫民窟”的眼光来看,那也只能算是“末手车”。这种车再也出不了手,只能放在手里,等待报废了吧?汽车开到伦敦的街头,看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行人,蓝蓝的眼珠,金黄的头发,秦诗琪竟然觉得街上,也是一道风景。 当汽车穿过了伦敦最繁华的街道,渐渐的建筑越来越少。 不过,这一段路只开了十分钟左右,就停在了一幢别墅前面。 汽车发出垂危的“吼声”,颠簸了一下才终于停妥。 “已经让人打扫过了,不知道你们要住几天,先将就着住吧。”冷俊珹抢在殷戈鸣之前,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第七十二章:又是青色 一时之间,秦诗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别墅的四处,散放着各色的水晶和玻璃,摒弃了冷硬的线条,用这些玲珑剔透的饰物,极大限度地拉升了别墅的空间。 从外观上,秦诗琪已经看到这幢别墅不会超过四百平米。可是这样的匠心独具,却让人以为误入了一个奢华的宫殿。 茶几和圈椅,都带着镂空的花纹,楼梯则曲折回旋。窗帘是浅米色的轻纱,轻柔地垂在了伊朗风味的地毯上。 “我重新装潢过了,哥,还算满意吧?”冷俊珹得意地看着两人震惊的神色,又开始自吹自擂。 “嗯,还不错,你就把钱花在这上面了?”殷戈鸣坐到了窗户边一排奶咖色的沙发上:“难怪开不起好车。” “我只做建筑设计,不做汽车装潢,买那么好的车做什么?”冷俊珹打开了窗户,在墙壁上按了一下,缓缓地滑开了一道移门,露出了里面的饮水机。 飞机上只吃了半饱,在洗梳结束后,冷俊珹带他们去伦敦吃了一顿印度菜。 “印度人在伦敦有很大的比例,所以印度菜还算地道。”冷俊珹为他们介绍着餐厅,果然是很富有印度的民族特色。 “你去过印度?”秦诗琪忍不住问。 “那当然,去年暑假的时候,去了一趟印度,很漂亮的一个地方。” 秦诗琪兴致勃勃地问起了印度的风物人情,冷俊珹不像殷戈鸣那样沉默寡言,相反十分的健谈。总是问一答十,而且言语风趣。说到激动处,甚至手舞足蹈,因此气氛便不像之前那样沉默。 一顿饭,几乎在他浑厚的男声中进行。 冷俊珹替殷戈鸣安排的是主卧室,他和秦诗琪则各分配到了一个客房。 看着殷戈鸣走进了书房,秦诗琪怏怏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也许他们这样的冷战,反倒是好事,她想。可是心里,却是没有来由的烦躁。 一进房间,秦诗琪顿时吓了一跳,这个房间跟殷戈鸣在青城的那套大房一样,又是一个统一青色调的房间。 适应了一下之后,秦诗琪无奈地摇摇头,真是搞不懂这两个男人怎么会对青色那么的情有独钟! 房间布置得十分女性化,所有的家具,线条都十分流畅,吊顶是典型的欧式风格,却只是浅浅地吊出了一点层次,并不显得复杂。 床品是青色的,从枕头的浅青,到床幔的深青,却仿佛连那张床,都是立体的。 忽然,房门被毫无预警地推开,秦诗琪吃了一惊。 冷俊珹一脸的微笑:“怎么样,喜欢我的设计吗?” 秦诗琪由衷地盈盈浅笑:“真的很漂亮,太喜欢了。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住过哪怕一天这样的房间。” “在英国的时间,这个房间就完全属于你了!”冷俊珹不请自入,直接在她的床上摊成了一个大字型:“女孩子,本来就应该住这么浪漫的房间。不过,如果这次是那个什么梅来,我才舍不得让她住这间呢!” 秦诗琪“嗤”一声笑了起来:“人家叫方玉梅,被你一改,什么美感都没有了。” 第七十三章:不是兄弟 “她那人本身就没有什么美感的,浪费了一个好名字。”冷俊珹直言不讳。 “不会啊!她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这一回,是冷俊珹捧腹大笑,秦诗琪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虽然是正宗中文系出身,可是形容词却贫乏得要命。 “谁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啊……”冷俊珹却不肯放过她:“要是真那样,就不是人了!” 秦诗琪讪讪地笑:“是啊……我词语贫乏……” 冷俊珹忽然跳了起来,一脸的同情:“那当然,跟了戈鸣哥,你能不贫乏吗?估计你的词汇都是被他冻的!” 秦诗琪忍俊不禁,笑了一会儿,忽然有点出神:“你和你哥哥,完全不同。”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当然不同啊!”冷俊珹又重新躺在床上,恢复了刚才那个大字睡法,解释道:“再说了,我才不想像他那样,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冰块。不过,他在工作上的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 秦诗琪早就猜到两个人不是亲兄弟,可是听冷俊珹说出来,不免还是有些惊讶。她难以想象的是,像殷戈鸣那样霸道而又阴冷的一个人,若不是自己的至亲,又怎么会对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么的温和。 “那你们俩怎么……”秦诗琪话说了一半,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疑问了。 冷俊珹笑了笑,侧过脸,很认真的看了看满脸疑惑的秦诗琪:“你是想问,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是吧?” 秦诗琪尴尬的笑了笑。虽然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一天,不过秦诗琪可以感觉出来,眼前这个男人非常容易相处。 冷俊珹站起来,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看着窗外的景色,神情变得迷茫起来:“我跟殷戈鸣认识都快十年了吧。” 十年?!那时候他们都还不到二十岁吧? 冷俊珹顿了顿,然后转身,一脸怀疑地问秦诗琪:“他没有跟你说过我姐姐?” 秦诗琪一愣,然后摇摇头。 跟他在一起这一个月来,他好像很少说自己的过往,秦诗琪甚至都不知道殷戈鸣的家庭情况。不过秦诗琪有预感,殷戈鸣是一个有过往,有故事的人。 “如果没有那件事,恐怕他现在都成了我姐夫了吧。”冷俊珹说完,有自嘲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奈和悲凉。 秦诗琪一时间听的糊涂,这是什么个关系!殷戈鸣什么时候变成冷俊珹的姐夫了?他不是他哥吗?一时间,秦诗琪只觉听的云里雾里的,忍不住问道:“那你姐姐呢?” 冷俊珹表情突然变得痛苦起来,身体都是微微的颤抖:“我也不知道,她消失了,他们大概都以为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吧。”冷俊珹一时语无伦次。 “对不起,我不该问……”秦诗琪眉头一皱,一时没能听明白。看着冷俊珹不正常的状态,秦诗琪抱歉的说。 过了一会儿,冷俊珹恢复了常态,然后叹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了,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我已经可以接受。”冷俊珹释然,然后又非常认真地坐在秦诗琪身边:“可是?诗琪,你知道吗?我能感觉到,我姐姐她没有死。” “嗯?那她……” 第七十四章:谁是青怡 冷俊珹顿了顿,然后很认真的说:“我跟我姐姐是双胞胎,她只比我早十几分钟出生。诗琪,你知道吗?我跟我姐姐从小时候开始,冥冥之中就有一种联系,比如,我们俩要是谁发烧了,另外一个也会有点不舒服……” 秦诗琪听的一愣一愣的,生活中双胞胎遇见的也少数,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会有这样奇怪的一对双胞胎。不过,看着冷俊珹那认真的神情,秦诗琪知道,他并不是在说谎。 “我能感觉到,她没有跳下山去,她还活着。可是戈鸣哥他们不相信,他宁愿在屋里不吃不喝,宁愿用烟头折磨自己,他都不愿相信我去找……” 秦诗琪的心底,滑过了一种叫做“心疼”的情绪,原来他手臂上的那些疤痕是这样来的。秦诗琪一想到火红的烟头被按在皮肤上的画面,不禁身上打了一个冷战:“你姐姐是不是叫冷青怡?” “是的啊!”冷俊珹怀疑地看着秦诗琪,因为对方刚才还说殷戈鸣没有跟她提起过这个人,现在怎么又知道她的名字的:“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说戈鸣哥没有跟你说过吗?” 秦诗琪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说这个名字,殷戈鸣已经在梦中叫了无数遍,她总不能说,她曾经偷偷摸进了殷戈鸣书房密室,看到了书房里的那张照片上的名字。 “在他的一本书上,看到过这个名字。”秦诗琪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下。 冷俊珹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 “你和他都那么喜欢青色,也是因为你姐姐吧?” “是啊!我姐姐最喜欢青色。”冷俊珹摸了摸身边的家具,环顾了一下这青色的房间,然后目光落在秦诗琪的脸上:“你跟我姐姐长的很像!” 记得几个月前,那时候第一次遇到冷俊珹的时候,他就说过这样的话。几个月过去了,听到冷俊珹再次情不自禁说的时候,就想到了书房密室那张跟自己有着相似面孔的女人,殷戈鸣也曾说过,他会选择让她来当情妇,也是因为她的这张脸。此刻,秦诗琪只觉得有点心酸,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替代品。 但很快就摇了摇头,她没有理由心酸的,三个月的期限一到,她就会永远的离开,获得自由。而这期间,他以什么样的心态看待自己,也就无所谓了。 “他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吧?”不知道怎么回事,秦诗琪突然很想知道他的过去。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对付董事局的老头子的,反正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冷俊珹叹了口气:“戈鸣哥本来什么都没有,他能在两三年内走到公司总裁的位置,这里的艰辛……他本来学的是生物医学……” 秦诗琪凝神听着,浮起一层恻然的柔情。 “你们那几年一定过得很苦吧?”她轻叹了一声。 “是啊!可是他做得很好,不仅摆平了董事局的那些老头子,公司也以飞快的速度发展。” “你们兄弟怎么都没读企业管理?”秦诗琪多少感到好奇。 “都有修啊!只不过我主修建筑设计,因为这是我喜欢的专业。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开一间设计工作室!” 第七十五章:美不美好 “嗯,能够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那才是幸福呢!”秦诗琪鼓励地对他笑了笑。心里却忽然想起了那一次,他熟悉的包扎手法。原来他以前学的是生物医学! 冷俊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坐下来说话吧!你站在那里,我跟你说话,就得仰望,很累的啊!” 秦诗琪依言走了过去,唇畔却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她和殷戈鸣,似乎一直都是仰望着他的。她一定是为了他们的故事,一定是的! 冷俊珹看着她,眼神温柔,仿佛是一望无际的蓝天,清澈温和。他唇角的淡淡笑意,仿佛是装饰蓝天的絮云。 “听你讲了你们的故事,再想想我自己,觉得这个世界不是我一向自欺欺人那样的美好。” 冷俊珹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世界还是美好的。你想想,我们虽然经历了那么多悲惨的事,但现在不是很好吗?戈鸣哥固然是功成名就,我也在努力学着自己心爱的专业。虽然,我知道戈鸣哥供我来英国上学,都是因为他想通过我来补偿他对我姐姐的歉疚,等我毕业了,我一定会还他!” 秦诗琪同意地点头:“确实。虽然我的父母不要我,但我还是长得这么大。” 两人相视一笑,不知道怎么的,竟生出了默契之感。 一整个晚上,殷戈鸣都没有露面。秦诗琪想,他大概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这个case,即使对于威尔迪集团来说,也是相当重要的。 和冷俊珹道了晚安,秦诗琪竟然没有认床,连时差都不算什么?一夜无梦地睡得很好。 第二天被殷戈鸣又急又重的敲门声叫了起来,还迷迷糊糊地不辨东西。踉跄地往浴室走,却忘了自己的客房,并没有配备专门的卫生间。 “动作慢得像蜗牛!”殷戈鸣恐怕还记恨着她与他的争执,真是一个小气的男人! 秦诗琪一边腹诽着,一边总算看着了门的方向。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诗琪?她还没有倒过时差呢?当别人都跟你一样是空中飞人啊!”冷俊珹及时替她解了围,很自然地替她打开了浴室的移门。 殷戈鸣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却不露声色地返回了客厅。什么时候,冷俊珹和秦诗琪这么熟悉,直呼她的名字了? 他记得,冷俊珹对方玉梅,自始至终都很客气地称“方小姐”。心里没来由的不舒服,所以整个早餐桌上的气氛都显得不那么轻松。秦诗琪以为他还在为他们的那一场莫名其妙的“吵架”在郁结,反正他的低气压她已经安之若素。 秦诗琪埋着头,匆匆地吃完了早餐,帮殷戈鸣把要用的资料都准备好。 “哥,要不要我送你去?” “不用,公司有车。”殷戈鸣似乎欲言又止,走出两步,又回头叫:“诗琪,你也去。” 她也用得着去吗?都是公司高层,她夹杂在里面不伦不类,又算什么?但是老板有令,她好像还没有反对的余地。只能认命地掩下一个打呵欠的冲动,换上了细细的高跟鞋。 第七十六章:出色导游 冷俊珹追到门口:“一会儿哥有事,你就打电话给我,这两天我没有课,正好带你在伦敦转一圈,它是个值得一游的城市。” 秦诗琪感激地点头,把他递过来的纸片塞进了包里。 “你和俊珹有那么多话要说吗?”殷戈鸣很不悦地皱着眉头,没有等到秦诗琪的回答,又已经把目光投注到手里的资料上。 秦诗琪所料不错,整个招标会场,她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傻乎乎地坐在人家的玻璃大厅里,看着大街上的众生百态发呆。 好容易看到殷戈鸣出来,他被围在一圈人中间。秦诗琪站起来,他只是皱着眉头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秦诗琪大叹他们还没有培养出上下级的默契,她愣是没看懂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接待小姐是中国人,在旁边很好心地解释:“你的老板大概去俱乐部,我想你可以自己离开。” 秦诗琪松了口气,谢过了那位好心的小姐,从包里翻出了冷俊珹的手机,才忽然又犯了难。 她的手机没有开通国际长途,所以基本上只能当作一个摆设。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没有钱。准确地说,是没有在这个国家能用的钱。 硬着头皮回过去,借了一部电话,在别人掩饰着的鄙夷神色里,结结巴巴地和冷俊珹说明了情况,耳边还残留着他的大笑,讪讪地挂上了电话。 冷俊珹来得很快,秦诗琪还呆呆地看着伦敦灰蒙蒙的天空发呆。 “上车!”冷俊珹还是开着那辆老爷车。 秦诗琪连忙钻了进去:“幸好你早上留了一个电话给我,不然的话,我简直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可以打车回别墅,我来付钱就行了。”冷俊珹笑嘻嘻地说:“不过,你们走了以后,我也出来了,估计你会被当成骗子。” 他从口袋里胡乱摸出了一叠钞票:“身上只有一点零钱,你先用着吧。” 秦诗琪傻傻地瞪着他,然后深呼吸,尽量很婉转地说:“对不起,我不能用你的钱。” “可是你根本没有带英镑,难道你能在伦敦付出人民币?” 这一下,秦诗琪哑口无言。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还用得着这样扭捏吗?放心吧!又不是什么大数目,也就够我去一次酒吧。” 既然这样…… 秦诗琪终于慢吞吞地收起了钱,很真诚地道谢:“谢谢你,冷俊珹。” “可不可以帮个忙?三个字叫起来很麻烦,直接叫我俊珹。” 秦诗琪展颜一笑:“俊珹。” 冷俊珹果然是一个很好的导游,半天的时间,就带着她走了伦敦塔、伦敦塔桥和圣保罗大教堂、圣玛利安教堂。秦诗琪最喜欢的圣保罗大教堂,在这座欧洲最大的教堂里,风靡世界的戴安娜,从这里开始了她的王妃生涯。 冷俊珹三句不离本行,滔滔不绝地向她介绍着教堂的建筑特色。 “你看,教堂的建筑很有特点,它的每一根线条都经过精确的计算,而且对称美观,优雅大方。在建筑史上,圣保罗教堂算得上是一个奇迹。它的所有设计和建筑,都是由建筑大师雷恩爵士独自完成的,所以在风格上,相当的统一。” 第七十七章:找到两人 秦诗琪仰头看着高高的殿宇,不住地点头。 可惜教堂关门的时间比较早,明明还不过黄昏,却已经开始清场。带着一点意犹未尽的遗憾,秦诗琪跟着冷俊珹出了教堂的大门。 “以后有机会,再带你来看。如果你能够多留几天的话,会发现伦敦有更值得一看的地方,其中首推——” “大英博物馆!” 这五个字,居然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出来的,说完以后,又是相视一笑。 秦诗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怎么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着,浑身都透着一股土里土气? “没想到你也喜欢博物馆,我还以为女孩子们会要求去逛街呢!”冷俊珹开着玩笑。 秦诗琪干笑了两声:“以前上学的时候,一直就很向往大英博物馆,听说我们中国有很多国宝级的文物,都被掳掠到英国来了……” 冷俊珹点头:“是啊!当年鸦片战争一起,我们中国的宝贝,流失了不少,英国是收藏中国文物最多的国家了。明天,我带你去看看白金汉宫,如果大哥在英国多留几天,我再带你去看看大英博物馆,一天两天都看不完,不过最值得一看的是古埃及的展馆。” 晚餐在唐人街的中国餐馆里,这里的气氛与伦敦街头完全不同。 仿佛是武侠小说的“移形幻影”,在眼睛里留下遍地的哥特式建筑,一下子就成了汉风唐韵的中国牌楼,简直比中国还富有中国特色。 中国菜还算地道。虽然没有国内的厨师做得好,但至少色香味还俱全。秦诗琪觉得有一种宾至如归的亲切感,看着门楼上的汉字,一个个四四方方,一点都不觉得有语言障碍。 吃到一半的时候,殷戈鸣找了过来,似乎对两人对坐品茗的悠闲很不满意:“就是这样做我的秘书?” 秦诗琪有些心虚,拿着公司的津贴却在伦敦游逛,连老板都被堂而皇之地置之脑后。 “哥,是我请诗琪过来玩的,以前方玉梅不也是到处逛街购物的吗?”冷俊珹不以为然地说。 “哦?你们两个倒蛮合得来……”殷戈鸣慢吞吞地说着,挟了一块鱼片在嘴里细细咀嚼。 “我和诗琪很说得来!”秦诗琪都噤若寒蝉了,冷俊珹却偏偏还兴致勃勃:“哥,诗琪也和我一样,喜欢教堂和博物馆呢!在英国多留几天吧!我带诗琪好好玩一玩伦敦。” “公司里还有事,诗琪是我的秘书,不是你的客人。”殷戈鸣似乎脸色不好,说话的口气都有些冲。 “当然不是我的客人。”冷俊珹似乎对殷戈鸣的变脸不以为然:“她是我的朋友。” 殷戈鸣显然想不到他们之间的“友谊”会突飞猛进,怔愕得手里的一个丸子,都掉落到了酱油碟子里。 公事很忙,殷戈鸣白天黑夜,都没有什么空,所以秦诗琪乐得和冷俊珹开着那辆老爷车在伦敦街头奔逐。只是觉得早餐桌上的气压,一天比一天更低。 好在殷戈鸣忙得没有时间“修理”她,好容易公费出国一趟,不把伦敦玩个够本,怎么也对不起这样的机会。 诚如冷俊珹说的,大英博物馆一两天根本不可能看得完。足足一天的时间走马观花,也只不过看了中国馆和古埃及两个分馆。 第七十八章:这是意外 冷俊珹看来是博物馆的常客,不说对每一件展品如数家珍,也多少能说上几句。不过,总是三句话一转,又转回了博物馆的建筑。 “你看,博物馆的建筑气魄雄伟,而且正门两旁的罗马柱,也很有特色。现在世界各国的博物馆,多少都从它的建筑里得到灵感。” 秦诗琪和他走在泰晤士河畔,沿途还有热情拥吻的年轻男女。让她看得脸红耳热,不是说英国是个相当保守的国家吗? 装作坦然地别过了脸,唇却阴差阳错地擦过了冷俊珹的下巴。脸上“噌”地染上了天边的那抹红霞,迎面而来的路人,似乎还用口琴吹奏着肖邦的《夜曲》,悠扬缠绵。 渐渐地,看到冷俊珹的脸凑得越来越近,秦诗琪傻傻地忘了反应,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唇,正正好好地落到了她的唇上。 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锅。本来已经心慌意乱,这一下更不知道把手往哪里摆才好。明明应该推开他,可是却偏是没有了力气。 仿佛是一把火,烧到了她的心里,很快呼呼地燃得越来越旺,几乎无法控制。 终于拉回了神智,她狠狠地退后一步,才结束这个吻。她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在黄昏的泰晤士河畔,竟然鲜艳欲滴。 秦诗琪手脚发软,连呼吸都仿佛不再是自己的。 斜阳难得的绚丽,那片晚霞,仿佛是洪荒时代的大火,一直烧到了现在……那异样的美丽,直直地落到泰晤士河幽幽碧碧的水里,又映到了秦诗琪的颊上。 “诗琪,我喜欢你。”冷俊珹清清楚楚地说。 “不,不是这样的!”秦诗琪摇着脑袋:“这只是一个意外,我……我们把它忘了吧。” 她急急地折转身,想朝着来路走回去。现在的冷俊珹,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危险。 “不是意外。”冷俊珹握住了她的胳膊:“我是真切的。” “我们才认识了四天!”秦诗琪轻叫了起来。 “可是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都不会达到我们这样的默契。”冷俊珹拉着她倚到了河边的栏杆上,两只乌黑的眼珠里,写满了执拗。 “我们是朋友,是知己……”秦诗琪试图说服他,可是他却丝毫不接受这样的说辞。 “诗琪,你在自欺欺人。”他得意地笑,那抹笑容,既调皮又天真,一下子让她忘记了回话。 “走吧!哥说今天要早一点回来,已经在家里布置的烛光晚餐。”冷俊珹显然在开玩笑。 秦诗琪勉强地勾了一下唇,心乱如麻。 要不要和他说,自己是殷戈鸣的情人呢?这几天,殷戈鸣早出晚归,他们除了早餐桌上,几乎碰不了面。而且他的态度,总是冷冷淡淡。 殷戈鸣已经先到了家,正在沙发上看《泰晤士报》。 临时请来的家政,则忙着把菜一盘盘地端上了桌。餐厅布置得很有格调,米白的底色,有时候会夹杂着一抹棕红,却绝不显得夸张,反倒让人觉得恰到好处的温暖。 第七十九章:好好谈谈 “你们回来了?”殷戈鸣把头略抬,又低下头看报纸。 “诗琪,你看我哥,整天都是公司那一堆事儿!”冷俊珹亲昵地凑近了秦诗琪,她微一偏首,却看到沙发上射来一束冷凝的光芒,顿时背上一寒。 好在菜都上了桌,红酒配小牛肉,只开了餐厅边上一排细细的小顶灯,光线柔和而带一些昏暗,秦诗琪移动了一下身形,让自己的脸彻头彻尾地躲到了阴影里。 “哥,谢谢你把诗琪带到英国来。”冷俊珹在喝汤的时候,忽然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殷戈鸣握着勺子的手轻轻颤了一下:“是么?看来我挑秘书和情人的目光,还不错。” 秦诗琪几乎把头埋进了面前的汤里,她和殷戈鸣不堪的一幕,终于还是会被殷戈鸣说了出来。她甚至不敢看冷俊珹,想来现在是一脸的鄙夷吧? “我果然没有看错。”冷俊珹却笑得似乎没心没肺:“我总是觉得你们两个,不像是总裁和秘书那么单纯的关系。意料之外,哥,这几年下来,你终归还是找了一个伴。” “对不起,我只是……”秦诗琪用轻若蚊蚋的声音,喃喃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冷俊珹不以为然:“我并没有问过你,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们的关系不会那么简单。反正,哥看起来也不太待见你的样子,不如留在英国吧?” 秦诗琪听得目瞪口呆,偏脸看向殷戈鸣的时候,看到他的手指,因为紧握着汤匙而指节微白。心不争气地狂跳了起来,不管怎么看,借这个机会逃脱殷戈鸣,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几乎是屏息静气地等待着殷戈鸣的回答,仿佛是一个罪犯,在等着法庭上关于自己的宣判结果。 “俊珹,你喜欢诗琪?”他的口气还算平静,可是那个骤然收紧的尾音,还是让人听出了他的异样。 “不错,我喜欢她。” “哪怕她是被我扔掉的?”殷戈鸣勾着唇的反问句,让秦诗琪的腮上,顿时失去了血色。 冷俊珹转头,对着秦诗琪暧昧地一笑,然后才郑重地点了点头。 殷戈鸣忽然站了起来,拉住了秦诗琪的胳膊。冷俊珹急忙站了起来想要阻拦,殷戈鸣已经冷着脸:“我们的事要告一段落,需要私下里好好磋商才行。” 秦诗琪被他捏得生疼,可是看到他一脸的阴霾,一声都不敢哼。 “呯”的一声,殷戈鸣踢上了房门,在她的面前站定。 因为愤怒,鼻翼不住地扇动,像是被激怒的困兽。 “就晾了你几天,就有本事勾搭上了俊珹!” 秦诗琪被他猛地一甩,直直地撞到了床畔,又滑到地毯上。她仰起脸,摸不清他的愤怒,是因为她的“移情”,还是仅仅因为对象是冷俊珹。 从这样的角度仰望上去,殷戈鸣分明像个希腊的神祗,高高在上到不可捉摸。 就餐时脱了外套,穿着一件深灰色竖条纹的衬衫,这时候用手扯下了领带,扣子被拉开两颗,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第八十章:称谓问题 他看了她一眼,忽然拨了一个号码,低声而含糊地说了两句。然后随手把手机扔到了厚厚的地毯上,眼睛里是冷到可以把她冻毙的光芒。 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以后,秦诗琪反倒镇静了下来。 “对不起,你给我的卡,我没有动用过,还放在梳妆台的抽屉……”她试图解释。 殷戈鸣陡然凑近的脸,因为满布怒意,而显得狰狞可怖。 “是么?”他的话,是从牙齿缝里吐出来的,带着那么彻骨的恨意。 秦诗琪心里一冷,结结巴巴地解释:“我这个算不上违约的,你给我的钱一分都没有用,我知道自己答应你的时候太冲动了,我……” “是啊!终于找到了靠山,能够攀上俊珹了?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以偿,让你勾引俊珹吗?”殷戈鸣喘着气,压低了声音。 她哪有勾引……秦诗琪想要反驳,可是他的唇已经覆了上来。与其说是在亲吻,倒不如说是在啃咬。 她拼命地挣扎着,后悔刚才没有向冷俊珹呼救。也许,他还天真地以为,殷戈鸣和自己只是“好好谈谈”。 也许老天听到了她的祈祷,忽然传来了礼貌的敲门声。 秦诗琪心里一喜,殷戈鸣寒芒微闪。 “哥,诗琪,我出去一趟,有朋友找我,回头我们再聊。”冷俊珹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有些模糊,想来是房间的隔音效果比较好的缘故。 殷戈鸣的唇终于离开,可是大手,却狠命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好,和朋友玩得开心一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个电话跟我说一声。”殷戈鸣扬声,他的语气,在霎那间就恢复了平静,仿佛他们一直心平气和。 冷俊珹答应了一声,似乎很急,只听到脚步离得越来越远。 秦诗琪绝望地看着跪倒在她身上的男人,他似乎侧着耳朵在听动静,终于放开了她的唇。 “你把俊珹骗出去的,那个电话!”秦诗琪指控。 “不错,有他在,也许不太方便。才和他认识了几天,就叫得这么亲热,嗯?”他的心像果被烧着了似:“俊珹”这两个字,被秦诗琪叫得那么自然! “我和他,是朋友!”秦诗琪强调:“难道朋友之间,还要连名带姓地叫吗?” “你对陆一飞,都是连名带姓!” 秦诗琪有一种无力感,殷戈鸣放了她几天“大假”以后,开始变得不可理喻。原来这几天无忧无虑的快乐,只是她向上帝偷来的。 就像灰姑娘的水晶鞋,一到午夜十二点,时间给予的一切,都悄悄地收回。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去勾引俊珹。”他瞪着她,语气平静,又清晰无比,却像是一把针,在秦诗琪的心上,扎下了密密麻麻的孔。 她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反驳,也许在他的眼里,冷俊珹的喜欢,绝不可信。其实连她自己,都觉得恍然如梦。但是,她更愿意让冷俊珹帮助自己脱离殷戈鸣的控制。 有几十秒的时间,他们就这样互相瞪视着,时间仿佛在这时候没有休止地凝固。 第八十一章:没有勾引 她的眼睛,因为长久的仰望而变得冷硬。一直用手支撑着自己在地毯上的身体,竟然也不觉得疲惫,有一股气在也的心里燃烧着。 一弯冷月淡淡地涌上了天幕,几颗稀疏的星星,在月芒里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秦诗琪觉得冷气从脚底心开始,一直蔓延到了心脏的深处。 “我没有勾引……”短短的几个字,竟然让她牙齿打颤。他眼睛里没有温度的凉意,足够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陡然下降。 “说这句话,明显的底气不足啊……”他的唇往上微勾,勾出一个十足嘲讽的弧度。 秦诗琪本来就不是一个伶牙利齿的人,再三的辩解,到这时,竟然觉得辞穷。明明是委屈不堪的,却又偏偏只是咬着唇,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殷戈鸣哼了一声,带着说不出的凉意,让秦诗琪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却被猛地抓住了双手,身体便再也支持不住,仰面躺到了地毯上。 他扯下了领带,把她的手扭到了头顶处,用领带绑了起来:“看来,这几天我让你欲求不满,所以开始找俊珹……” 秦诗琪只觉得莫大的恐惧在心里蔓延开来,他的唇,烫得像要把她整个儿地烧化。 她只能无助地拼命地摇着脑袋,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甘。可是殷戈鸣却不管不顾,用手固定住了她的头部,拼命地吮吸着她嘴里的甘甜,仿佛他生命的意义,全在这里。 秦诗琪恨恨地抓住机会对着他的唇咬了下来,只觉得口腔里弥漫开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很好,现在竟然不愿意再让我碰你了,是不是?”他被嫉恨烧毁了理智,只想让她在地狱里受足苦难。 手一拉,秦诗琪的衬衫就变作了秋天的蝴蝶,在空中扬起了一道绝望的弧线,萎顿在地。那条牛仔裤却让他大费手脚,秦诗琪的挣扎,抵不过他的大力。 当她被剥得有如新生婴儿一样被他单膝压在地毯上时,一种羞耻感,深深地涌上了她的心头。 “放开我,放了我吧!”秦诗琪嘶哑着哀求。 可是?这时候的殷戈鸣,早已听不清任何声音。曾经如春风化雨的轻柔与怜惜,仿佛只是她的幻想一般,他的动作是挟带着涛天怒火的粗暴。就这样风云突变,如一道惊蛰的电光在夜空里狠狠划过,秦诗琪的心,也被生生地撕成了两半。 他的压迫与冲撞一下接着一下,让她几乎要窒息。有时候,她想着,也许下一秒她就能幸福地晕过去。 然而,她的神经,却是空前的强劲,抵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冲刺…… 她的身体忽冷忽热,伏在身上的殷戈鸣,却冷冷地拨正了她的头:“看好了,在你身体里面为所欲为的,是我!” 秦诗琪被迫睁开眼睛,五脏六腑都如被烧灼了一般,似乎连心脏都要炸裂开来。全身的血液,涌到了脸上,鲜艳欲滴。她痛苦地蹙眉,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她不自觉地扭动了一下,却发现他的眸子更加深黝。 第八十二章:深沉疼痛 在她还没有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了新一波的撞击。 她的膝盖刚一抬起,就被他从所未有的冲撞,一下子抽去了全身的力气。 她痛苦的呻吟,仿佛是他的催情剂。陡然间,他半疯狂似的,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完全谈不上什么技巧。 秦诗琪连呻吟都不再发得出来,感觉自己像是一枚将要被折断的蒲草,却又坚韧中丝,在狂风肆虐的秋风里,怎么飘却又偏偏不断。 可是?这样的折磨,却似乎总也不能结束,秦诗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渐渐地困难了起来…… 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她绝望地想,也许这样才算是一种解脱。 殷戈鸣撒完了气,扳过了秦诗琪的脸,却发现她已经意识全无。心里忍不住一慌,拍了拍她的颊:“诗琪!” 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颤抖得厉害。 再低头一看,她雪白的胸脯上,是他蹂躏的痕迹。一块又一块的青紫,提醒着他刚刚结束的暴行。 “诗琪!”他又叫了一声,仍然没有半点声息。 他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膝盖都在发着抖。 手指颤颤地抚上也的鼻端,才略略定了一下神。 他的眼睛往下移到大腿根部,隐约的血丝,在她白若凝脂的皮肤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俯身把她抱了起来,冲进浴室。小心翼翼地调好了水温,才把她送到了水帘之下。 “诗琪,诗琪……”他一声接着一声地喊,心里慌乱得不象话。 “唔……”在漫溅的水雾之下,秦诗琪终于轻轻地哼了一声。 虽然轻轻浅浅,殷戈鸣却如闻纶音,那根被拉到临界状态的弦,才终于“铮”的一下,松了下来。 他甚至不知道该用哪一种脸色,去迎接秦诗琪的初醒。 有一个瞬间,秦诗琪的眼睛和脑袋里,都是一片空白。 在她还来不及心慌的时候,眼前就突现了一张被放大的脸。如黑夜一般沉郁的眸子里,流转着未褪的血腥。看着她的时候,甚至还带着几分凌厉。 也眨了眨眼睛,最终确认那一闪而逝的焦急和担忧,仅仅是自己的眼花。 水温被调得恰到好处,从殷戈鸣的头顶落下来,一路打在他的肩上,他的胸脯,再溅到了她的身上。 秦诗琪只是瞥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 只觉得身体里,连一点点的力气都没有。仿佛是一团熊熊的烈火被扑灭以后,仅仅留下了一抹灰烬。虽然还活着,可是已经没有了火焰的力量。 她的意识,渐渐地又模糊了起来,可是仿佛有一种力量,把她陡然地又冻醒了过来。 她打了一个哆嗦,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他放进了浴缸,然后水温变得热了起来。 他半跪在她的身前,一只手托着也的后脑勺。她竟有些迷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态。 眨了眨眼睛,才重新拾起了记忆,可是却越加地冷。哪怕浴缸里越漫越上的热水,都无法把她心底的寒冷抽离。心,仿佛裂了开来,深沉的疼痛,慢慢地掩进了她的心脏深处。 第八十三章:内疚的心 这时候,忽然明白,自己虽然一直想着逃离,可是对他,却始终抱有一抹奢望。殷戈鸣明白,秦诗琪被自己伤害了。 可是?明明是她做错在先。 他带她来伦敦,不是为了成全她和冷俊珹的! 她既然许下了三个月的期限,就不该中途婚约,不管用什么理由。尤其是这个理由,竟然是因为她看上了别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显然跟自己有着不可名状的关系。 他的心,也像要被燃烧起来一般,手指忍不住渐渐地用力。 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秦诗琪不发一言,在他的手指下呼吸不畅。原来他的指,扣在她细长的颈间…… 急忙抽回了手,秦诗琪的睫羽微颤,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沾上的水珠,睫毛湿得粘在一起。脖子上一圈浅浅的青紫,让他的心颤抖了一下,却不肯露出丝毫声色。 看她泡得已经差不多,褪去了血色的脸颊,终于泛出了微霞,才沉默地把她抱起来,用浴巾紧紧地裹住。 他没有忽略掉她微微的一颤,却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眼睛里有莫名的液体,滑出了眼眶,酸酸涩涩。秦诗琪却只是偏过头,落在枕上。心里的一层层雾气,再也忍不住,渐渐地充斥着整个的眼膜,连清冷的月光,都看不太分明。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秦诗琪听到冷俊珹的声音,轻快里带着一抹迟疑。 “哥,诗琪在你的房里吗?” 殷戈鸣的声音,有着伪装出来的睡意:“嗯。都几点了,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 然后,很长的时间,都没有声音。 秦诗琪想,这一下,她与他连朋友也没得做了,他一定鄙视自己。 她的泪,默默地淌过了眼睑,落在枕上。身体却一动不动,唯恐被他发觉。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躯壳,却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往来徘徊着。 可是殷戈鸣的目光,根本没有离开过她的身影。 乌黑的长发,染上了如水的月华,仿佛是一丛白莲,孤独地盛开在河道里。 几次伸出的手,每每停留在她肩膀的一厘米之外。殷戈鸣觉得他与她的鸿沟,会再也跨不过。这个认知,让他尖锐地疼痛了起来。 秦诗琪的整个人都是静止的,可是殷戈鸣却嗅到了她眼泪的味道。 整夜的梦,都充斥样劲风呼啸的声音。有一种亲切又陌生的召唤,时而隐约,时而清晰。一忽儿低沉如耳语,一忽儿又高亢得像号子。 殷戈鸣几乎一夜无眠,看着秦诗琪仿佛被梦魇着了一般,身体轻轻地颤抖着。 想要把她从沉梦里唤醒,却又失去了勇气。终于,手指还是不听大脑的指挥,一点一点地触及了她的背。 如星火燎原,再也忍不住把她拥入了怀里。原来,他的空虚,需要她柔软的身体来填满的。 秦诗琪早上醒来,竟然觉得还在梦中似的。 她明明是自己蜷成了一只虾米的形状入睡的,怎么会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醒来? 第八十四章:发高烧了 昨夜的一幕,像是一根长鞭,狠狠地抽到了她的心里。只有他的狂暴,才令她明白,她落到了怎么不堪的境地。 身体还隐隐的抽痛,仿佛借着这伤痛,把殷戈鸣给予她的屈辱,一分分地刻在了心的轮盘上。 她微一抬眸,竟然看进了他的眼底深处。 那样复杂的情怀,她一时看不懂。看不懂,实在是看不懂……她忽然头痛得像要炸裂开来似的。莫名地,露出了一个微笑,笑意静静地开在她没有血色的脸上,像是一朵昙花,将要结束短暂的生命。 殷戈鸣握住了她的手,连指尖,都是冰凉入骨的。微吃了一惊,手背就抚上了她的额。 “你发烧了。”他明明是想镇静的,可却带着两分慌乱。 秦诗琪没有听清,只觉得浑身像是浸在了冰窖里,冷得牙齿打战。 他把她抽离的身子,抱紧了过来。 “好一点没有?”他问。 秦诗琪低低地喘了一口气,似乎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被他这样的问句,挪了开去似的,终于又缓了过来。殷戈鸣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只看到如蝴蝶尾翼一般的睫毛,不断地扇动着。 房门又被敲响,冷俊珹的声音,带着不一样的高度:“哥,你们醒了没有?” 殷戈鸣恼怒地答应了一声,想要抽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秦诗琪紧紧地怀住。 他心里一喜,正要说话,却觉得她的手指,一个个地放了开来。他,仍然是自由的。 殷戈鸣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她的衣服,刚触及她的肌肤,她就往床里缩了一下,他竟然不敢再动。 “别动,我替你穿衣服。”他低低地解释,默不作声地替她穿好了衣服。 拿了一块冷毛巾,替她敷在额上。站起身,他竟然手足无措。 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那三个字却如有千万斤重一般,怎么也吐不出来。他还是不习惯对任何人说“对不起”,包括她。 “哥!”冷俊珹的声音有点不耐烦:“早餐都弄好了,你和诗琪要不要出来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可名状的压抑和焦燥,把殷戈鸣从那样尴尬的状态里唤醒了过来。默默地打开了门,冷俊珹看来也是一夜无眠的样子。 凌乱的头发,松垮的格子衬衫,紧紧地抿着的唇线,冷俊珹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狠狠地瞪了一眼殷戈鸣,目光却直直地穿透到了床上。 “诗琪?”他犹豫地叫了一声。 秦诗琪恍惚间,听到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温和得像要把她晒化。她努力地启了唇,以为自己会大声地应下。可是她的声音,仍然仿佛缩在喉咙口似的,比蚊蚋的扑翅声,大不了多少。 冷俊珹甩回了头:“你对她做了什么!” 殷戈鸣心虚地摇了摇头,顾左右而言他:“她发了高烧……” 这时候,冷俊珹才看到她额上的冷毛巾,伸手一摸,惊叫了起来:“还不快送医院?” 很快地冷俊珹又对着自己的额头拍了一记:“现成的医生就在这儿,我是急得糊涂了。” 殷戈鸣换了一块毛巾,失去了与弟弟说笑的心情,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帮她物理降温,给她吃了一颗阿斯匹林。一会儿看看,如果不能降下来,就麻烦了。” 第八十五章:我要争取 殷戈鸣看着旁边的冷俊珹,有些焦躁不安:“你几天没有去学院了?有你这样的学生吗?” “这几天我没课!”冷俊珹理直气壮,外加请了一天假而已。 “今天也没课?” “有啊!所以我本来想带诗琪去剑桥玩的。我上午有两堂课,是史蒂文生教授的课。诗琪要不要紧?”换个人的课,他也未必要回去上课。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诗琪?”冷俊珹不放心地又喊了一声。 秦诗琪勉强睁开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她的脸,肤色苍白,两腮却透出不正常的嫣红。孱弱得像是一缕烟,只呵一口气,就能化去了似的。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只一夜,就成这样了?”他恨恨地说着,瞪了殷戈鸣一眼:“你好好照顾她,如果有什么……这一次,我不会再轻易原谅你!” 殷戈鸣看着他走到房门口,忽然紧走了两步,一手插在裤兜里,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 “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吗?” “我喜欢她。”冷俊珹坦白地说着,甩了甩头:“我第一次为女孩子动了心,不管她和你有怎么样的过往,我只知道,她的心里,并没有装着你,我就要——就要争取。” 他年轻明亮的眼睛,仿佛装下了太阳全部的光辉,亮得灼人。 “我下课了就回来!”他甩下了一句话,大踏步地“蹬蹬蹬”地就下楼去了。殷戈鸣却站在房门口,半天动弹不得。直到秦诗琪的轻喘,才拉回了他的神志。回过头,看到她嘴唇干裂,难受得用舌舔了一舔,又皱紧了眉头。 棉签上的水滴在干涸的双唇上,让秦诗琪拼命地吮吸。仿佛是一个在沙漠里干渴了很久的旅人,终于饮到了甘霖。 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殷戈鸣专注的目光,心里微微一动,又迷糊了起来。 “好好睡一觉吧!我陪着你。”他低低地许诺。秦诗琪又阖上了眼睛,仿佛他的话,给了她莫大的安慰。他的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心还是有点烫,指尖却微凉。 下午,冷俊珹果然赶了回来,看到秦诗琪睡得不太安稳,而殷戈鸣的一只手,则伸在了她的被窝里。 “诗琪还睡着吗?”他的问话,吵醒了正在打盹的殷戈鸣。 “啊!是的,还睡着。她的烧有点退了,你守着她,我下去给她煮一点粥。” “你会煮吗?”冷俊珹看着他的神色,一脸的怀疑。 “那……英国你比较熟,到附近的小店去买一碗吧……”殷戈鸣难得的露出尴尬的神色,他的手艺,倒似乎有待好好试验。 “算了,我去做吧。”冷俊珹认命地转身,嘴里还咕哝着:“谁不知道这是英国啊!哪有这么容易买到粥的……” 殷戈鸣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回过头,看到秦诗琪竟然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好一点了吗?”他咳了一声问。 “嗯。”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淡淡的慵懒。仿佛被淘空了一般,她即使在一瞬间把眼眸看向了她,仍然是空洞迷惘的。心里有些慌乱,殷戈鸣俯下了身,却看到了她吃了一惊的神色,顿时僵住了身体。 “我只是……想看看你还发不发烧。”他嚅嚅地说着,把她额上的毛巾取了下来:“你……还痛吗?” 她愣了一愣,才会意到他的意思。身体,果然隐隐地酸痛了起来,却只是摇了摇头,转开了视线,仿佛天花板上,有什么吸引着她似的。 第八十六章:被人喂粥 看不出来,冷俊珹的厨艺居然还不错。秦诗琪有些欣喜,忽然脸色又白了一分,透出一点难堪的红色,垂下了头。 她如今光明正大地睡到了殷戈鸣的房间里,还用得着再解释什么吗?只是,她以为可以和他成为朋友,可以借此机会逃脱殷戈鸣的掌控。 冷俊珹霸占了秦诗琪床头的位置,她想接过碗,却被冷俊珹收了回去。 “你气虚体乏的,哪里还端得动碗?还是我喂你吧!从小到大,我还没有喂过别人呢!” 他一勺粥,一勺菜,喂得不亦乐乎。 殷戈鸣却双手握拳,要用指甲掐到肉里,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在他们的面前失了态。他忽然觉得,如果自己是喂粥的那个人,也是一种幸福。 冷俊珹不露痕迹地瞟了一眼殷戈鸣,唇角甚至浮起了温柔的笑容。 忽然,他吃了一惊,手忙脚乱起来:“怎么了?我喂得不好是不是?你不要哭啊!我是第一次喂……” 秦诗琪把脸抬了起来,露出一个笑容:“我也是第一次被人喂……” 她的声音,说了一半就哽咽了,显见得心情激荡。 殷戈鸣心里,涌出了一阵不舒服。忽然有些慌乱地把手捏成了拳,又急忙松开,又握住,再松开……他看着秦诗琪和冷俊珹四目对看的模样,心越来越沉。 再霸道,怕也留不住秦诗琪。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慌乱到无以复加。即使面对着十几亿的大单子,他都没有这么焦急和忐忑。 秦诗琪用手指胡乱地拭去了泪,又垂头一口接一口吃了起来。 她一直以为,幸福总是在遥远的彼端,在她无法预见的未来。所以,她格外珍惜与陆一飞在一起的缘份。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心动的感觉。 那些过去,因为对陆一飞的失望而不愿意回忆,可是仍然是她孤独生命里的一抹亮色,包括楚茉莉的友情。 所以,她只是失望,而没有嫉恨。 但现在,她明白,幸福其实触手可及。 也许因为发烧特别易感,所以她对于冷俊珹喂粥这一举动,感触尤其的深。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因为,她感动。 殷戈鸣却毫不感动,他站立在一旁,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们。 秦诗琪神情倦怠,冷俊珹顺手扶她躺了下去,似有意,似无意地阻止住了殷戈鸣走近前来的动作。 微笑,在秦诗琪苍白的脸上浅浅的荡漾开来:“谢谢。” 冷俊珹摇了摇头:“跟我还说这样客气的话做什么?我希望你尽快好起来,才有人陪我去在英博物馆。不然,我那一车一车的话,都没有女孩子爱听。” 秦诗琪“嗤”的一声,被他逗得笑了,又咳嗽起来。 “不会是肺炎吧?”冷俊珹有些紧张,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了殷戈鸣。 “我会小心照顾的。”殷戈鸣沉稳地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秦诗琪没有精力去注意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闭上了眼睛,又涌上了朦胧的睡意。忽然惊了一下,睁开眼睛,看到两人还在门口对峙。 “她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会照顾好她。”殷戈鸣选择了退避。 第八十七章:一点温柔 只要秦诗琪在他的身边,他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殷戈鸣忽然惊了一下,他竟然为了秦诗琪,而与他多年来一直照顾着的冷俊珹翻脸?这么多年来,为了弥补对冷青怡的亏欠,他对冷俊珹甚至比对自己的亲弟弟都要照顾! 殷戈鸣的心情顿时复杂了起来,不及思索地又接了一句:“等她好了,我们再好好谈谈。你也知道,她这个样子,我也不可能对她怎么样啊!” 冷俊珹犹豫着,抬眸看向秦诗琪,看她一动不动,想来已经入睡,也不愿意过多的争执,转身走了出去。 殷戈鸣叹了口气,忽然发现今天一天,叹的气,足以抵过他过去的二十多年。冷俊珹的粥碗并没有收拾掉,随手扔在床头柜上。他恍惚地收起了碗,想着如果这碗粥,是他喂给秦诗琪的,她会不会…… 这样的想着,目光就忍不住朝她看了过去,才发现她根本没有睡着。一双乌黑的眼珠子。虽然失了神采,可仍然是大睁着。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有些疑惑。 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额,还有一点稍稍的热度,但并不会很高。 “你多休息吧!我倒水给你喝?” 秦诗琪沉默着,摇了摇头。 “多喝一点水比较好。”殷戈鸣不顾她的反对,接了一杯温水,自己先尝了一口,才扶起了她。秦诗琪没有注意,凑近了喝下去,让他的心里缓缓地一松。 再度醒来,天色已经晦暗不明。 殷戈鸣坐在床的一角,正低着头摆弄着手提电脑。大概是因为她睡着,所以没有开灯。手提电脑的屏幕,发出幽幽暗暗的光影,竟然觉得静谧安详。 秦诗琪睡了一天,觉得头昏脑胀。坐起来的动作虽然轻浅,却还是惊动了殷戈鸣。 “你再躺一会儿,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拿。”殷戈鸣按住了她的身子,却看到她的脸胀得通红。 “要什么?”他继续追问了一句。 她的病,他要担上全部的干系。是他丧失了理智的行为,才会让她发起了高烧。 可是?如果再重来一遍,他怕是仍然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进行伤害。 背景是如黑丝绒般沉厚的夜空,也不知道是不是伦敦的天空云雾太厚,竟然看不到月亮。连碎银子般的星星,都似乎躲到了云层后面。 可是他看着她的眼睛,却比星星更璀璨,比宝石更夺目。 就像是满天的星星加起来,都没有他的眸子那么亮。亮得,仿佛有些什么要飞溅而出。 她有些心慌,只是微仰着头,一句都没有说。 “是不是饿了?我下去帮你热粥。这个……我会。”他似乎想自得地说出来,最终还是没有底气。 秦诗琪摇了摇头:“我不饿,我想去卫生间……” “哦……”殷戈鸣为自己的过份“殷勤”感到脸红。 扭亮灯的时候,他忍不住暗自庆幸,好在刚才一直没有开灯。 “我抱你去吧……”他说。 秦诗琪对他的温柔,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他的手搂住了她的腰,才一下子惊醒,好笑地拂开了他的手:“我只是发烧,又不是断了腿。” 第八十八章:在谁房间 门被轻轻地推开,冷俊珹的脑袋探了进来:“诗琪醒了?我把粥端上来,一直在电磁炉上保着温呢!”殷戈鸣脸色一沉,感觉自己又输了冷俊珹一筹,却一时想不出补救的办法。 “你怎么知道她醒了?”殷戈鸣有点不高兴:“你的功课不用温习吗?就注意我们的动静!” “看到了门缝里的灯光而已。”冷俊珹不与老哥多争辩:“我下去盛粥。” 殷戈鸣气闷地把手插进了裤袋里,却听到“咚”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急忙奔近,一握把手,浴室的门被她锁了。 “诗琪,你没事吧?”他拍着门问。 “没事……”秦诗琪的声音似乎很懊恼:“只是不小心滑了一跤,我就好了。” “你先开门,让我看看。” “好了。”秦诗琪打开了门,看到他一脸的焦急,怔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是表示一下受宠若惊?还是无动于衷?她还在权衡着,殷戈鸣却已经把手抚上了她的额:“摔哪儿了,怎么肿起了老大一个包?” “浴缸沿上……”秦诗琪下意识地回答,又退后一步。 殷戈鸣被她眼里明显的防备,刺痛了一下。手伸在半空,尴尬地举着。两个人隔着浴室的门槛,就这样对望着。 “诗琪,快来喝粥。”冷俊珹夸张地端着一个托盘:“看,我还买了肉松,在烘培房买了几包小甜饼。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口味,来尝尝。” 殷戈鸣颓然地收回了手,侧开了身子,让秦诗琪出来。手竟然一直没敢再伸出去。虽然他想扶住她单薄的双肩。 这一次,秦诗琪坚持自己吃。 “我又没断手,怎么好意思要你喂?再说,我已经好多了,你明天不要再端上楼,我可以下去吃的。只不过是感冒而已,你倒把我当成什么重症病人了。” “好吧……”冷俊珹满心不情愿地把碗递给了他,忽然叫了起来:“你的额头上怎么肿了这么大一个包?哥,你是怎么照顾人的啊!” 秦诗琪急忙解释:“是我在浴室里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而已。头有些晕,不知道怎么的就……没有什么的,我经常磕磕绊绊。” 冷俊珹没有急着撇清她和他的关系,让她心里觉得安慰。至少,这个朋友并没有失去吧?她想着,安心喝起了粥。 冷俊珹含笑看她,侧过脸的时候,看到殷戈鸣的脸上,竟然浅浅地露出了笑容。 忽然,心念一动,探首在秦诗琪的颊上吻了一下:“像苹果一样,好吃。” 秦诗琪吃了一惊,看他一脸的笑谑,也不能当真发作,只能一笑作罢,低着头只当不在意,专心地吃她迟到的“晚餐”。 殷戈鸣却跨近了两步,才硬生生地停住。 秦诗琪专注地吃,冷俊珹专注地看,而殷戈鸣站在一旁,怎么都觉得自己仿佛是多余。 唯一值得安慰的,至少秦诗琪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倒蛮适合你养病,我想戈鸣哥不会介意出借这个房间吧?”冷俊珹开着玩笑,把目光转向了殷戈鸣。 “我和诗琪,本来就住在一起。只不过因为我手里的事情多,所以才让她暂时住客房。俊珹,你有时间,也该温温课,不要总往伦敦跑了。” 听出了明显带着警告意味的“逐客令”,冷俊珹却把脸转向了秦诗琪:“我没关系,反正是修学分的。我已经跟教授调好了课表,过几天再补上,那也是一样的。倒是戈鸣哥,不是急着回国打理公司吗?把诗琪留下来,养好了身体再说吧。” 第八十九章:覆盖吻痕 秦诗琪皱着眉,想要装聋作哑都不可能。空气里明显的火药味,似乎让她听到了“噼啪”作响的声音。她踌躇着,刚一抬眸,却又骇了一跳。两个人的目光。虽然对看着,可是眼尾的余光,却都朝着她睃了过来。 “我……”她刚刚说了一个字,就看到四道目光,光明正大地朝她射了过来,顿时张皇地噤了口。弄不好,看来要引火烧身。她头疼地想着,干脆不再说话。 冷俊珹插科打诨,陪着秦诗琪说了一会儿话。他言语风趣,秦诗琪本来蹙着的眉,也被他逗得打了开来,觉得自己一生的笑声,怕也没有这个夜晚来得多。 可是看在殷戈鸣的眼睛里,却满心不是滋味。秦诗琪和他在一起,总是淡着一张脸,几时这么开心过?到最后,实在忍不住,很没风度地赶人:“俊珹,诗琪需要休息,你的笑话,留待下次说吧。” 冷俊珹笑吟吟地看了哥哥一眼,才低头在秦诗琪的腮上又印下了一个吻:“晚安,诗琪,明天我替你煮粥。” 秦诗琪脸上笑容还没有收,就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骇了一跳。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这是英国绅士们的礼节而已,不算什么。 殷戈鸣恨恨地合上了门,绞了毛巾替秦诗琪洗脸。 “我刚才已经去洗过了……”秦诗琪的反对,却让殷戈鸣替她擦脸的动作更大。 哪有这样擦脸的!秦诗琪瞪视着他,脸颊都快被他擦破皮了。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表示反对意见,他的唇,已经落在了她的颊上,一遍又一遍,似乎总也吻不够似的。 心忽然地软了,他一遍遍用唇逡巡的地方,好像正是冷俊珹给她所谓晚安吻的地方…… 殷戈鸣却不发一言,像要用自己的吻,把冷俊珹的气息彻底赶走似的。 直到他在她的身侧躺下,在后面拥住了她,才喃喃地说了一句:“你是我的,诗琪。” 这句话,让秦诗琪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睡意,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她以为自己只是他的一件玩具,最长的保鲜期是三个月。可是?现在,她忽然迷惑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手里的玩具还有别的市场,所以才又一次霸道了起来吧? 他只是这样而已。 低眉回首,连他与她的第一次相见,竟然也清晰如刻。包括他当时的表情,他唇畔的纹路,都在心里俏丽的缠绵。 她忽然惶惑了,难道自己把他收在了心底的深处吗? 猛地打了一个寒噤,她再一次提醒自己,至少不能把心交出去。否则,最终的结果,将是尸骨无存。 她——只是殷戈鸣的情人而已。 毕竟年轻,秦诗琪第二天就出现在了餐桌前。冷俊珹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看上去特别的居家。虽然他和殷戈鸣同样挺拔。 殷戈鸣很不是滋味,看着秦诗琪帮着冷俊珹洗碗筷,竟然生出一种失去她的错觉。心里的疼痛,提醒了他,这个女人对于他的意义,并不一般。 至少,他现在还不想放手。 第九十章:剑桥之桥 “戈鸣哥,你什么时候回去?我接诗琪去剑桥住一阵,正好把身体养好。”冷俊珹似乎不经意地说着,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想把殷戈鸣赶回国去。 殷戈鸣不露声色:“回国去也一样。” 秦诗琪的心里在打着一场拉锯战,那句“我已经好了”的话,刚到唇边,就被她狠狠地咽了下去。 这是一个机会,脱离殷戈鸣控制的机会。 再相处下去,她不知道他的身影,会在她的心上刻下多深的一道,也许会穷其一生都抹不平。 “还是免得再反复吧!”冷俊珹笑嘻嘻地说着,让殷戈鸣恨得牙齿发痒,却还要憋着内伤,装作了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过,我还要在英国逗留几天,那时候诗琪也已经大好了。俊珹,你回学校去,学生就要像个学生的样子。” “我最近没有什么课。” “学生以学习为天职!”殷戈鸣沉下了脸:“我把你送出国,就是希望你……” 冷俊珹终究还是有点心虚,只能举手投降:“我知道,你送我出国,就是希望我以后成就能与众不同,这也是我姐姐的心愿。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都能背下来了。真是怕了你了!” 殷戈鸣听到冷俊珹提及他的姐姐,目光不由的看了看秦诗琪。 冷俊珹把头转向了秦诗琪:“诗琪,你看,戈鸣哥对我多凶啊!软硬兼施,不择手段!” 明知道只是一句玩笑,殷戈鸣还是有些紧张地看了过去。 秦诗琪对冷俊珹的表演,只是抿着唇乐:“他也是为了你好,我也觉得学习的机会不容易的……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回去做学生呢!” “我带你去剑桥旁听吧!我跟教授熟!”冷俊珹顿时来了劲:“真的,如果你想继续上学,先熟悉一下剑桥,今年秋季,还有一次机会可以报考呢!” 殷戈鸣皱着眉:“说什么呢!你以为离开学校大门的人,还能轻易回得去吗?再说,诗琪还是我的秘书,她和我是有三个月约定的!” 因为第二天正好是周末,所以最终还是三个人一同出发去了剑桥。 从伦敦出发,不过四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著名大学城。 秦诗琪的手心里,竟然捏着一把汗。她向往了太久的学府,就要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耳边,是冷俊珹兴致勃勃的声音,介绍着剑桥大学悠久的历史。包括一个又一个名闻遐迩的人名,让秦诗琪的心都渐渐地激荡了起来。 “看,这就是著名的剑河,剑桥的意思,其实就是架在剑河之上的桥,人们也把它叫做康桥。” 秦诗琪打开了车窗,殷戈鸣拉住了她的手:“你还没好呢?今天才刚刚退了烧,小心吹了风又反复。” “就开半扇好不好?”秦诗琪哀求:“我已经好了,其实我的身体一直都很不错的,这只是一个意外。” 是啊!是他造成的意外。 殷戈鸣黯然地想着,看着她苍白的容色,缄默了。 “咦,那里还有船呢?像独木舟似的!”秦诗琪趴在车窗前,忽然惊喜地叫了起来。 冷俊珹得意地微笑:“是啊!等天再热一点的时候,我们可以坐了船顺流而下,一路领略各个学院的风采。这也是剑桥旅游的一大特色呢?几乎各个学校都散布在河的两侧。” “现在不可以吗?”秦诗琪心痒难耐。 第九十一章:光临寒舍 冷俊珹断然拒绝:“你才发了烧,这次生病来势汹汹,再吹了风,别真转成了肺炎。” 秦诗琪不满地抗议:“这次真的是意外,我从小到在都很少生病的。你想啊!我在孤儿院里长大,要是没事就三病五灾的,哪里活得到现在?” 殷戈鸣心里一痛,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胡说!” 这句话又惊又怒,又痛又悔,让秦诗琪怔了一下,立刻就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 冷俊珹却似乎没有注意到,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着:“最最宏伟的是国王学院,典型的哥特式建筑。明天我带你去看看著名的礼拜堂,那可是剑桥古建筑的代表,由亨利六世亲自设计,名匠瓦斯泰尔建造的,费时百年才完工。” 秦诗琪看着冷俊珹眉飞色舞的侧脸,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你真是三句不离本行,走到哪里,首先注意的就是建筑。以后,你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设计师!” 殷戈鸣不满地捏了一下她的指尖,惩罚似地把它们放到了自己的唇畔。 秦诗琪尴尬地看向了前座的冷俊珹。虽然他专注于开车和介绍,但她仍然把手轻轻地抽了回来。 “那当然!”冷俊珹毫不谦虚:“还有圣约翰学院,它的建成要晚于国王学院,两处院舍由一道廊桥连接。你一定听过这座桥的名字——叹息桥。” “啊!叹息桥!”秦诗琪惊叹。 “说到桥,还有一座数学桥,周身都没有一颗钉子,完全按照几何原理建造的。” “传说是牛顿造的……” 冷俊珹嗤笑了一声:“那是牵强附会,桥都是在牛顿死了二三十年才开始建造的,怎么可能是牛顿建造的呢?” 秦诗琪吐了吐舌头:“那也是为了表示对牛顿的仰慕……” 殷戈鸣却心情复杂,耳边听着两个人的对答,感觉自己已经被摒弃在了他们之外。因此,不自觉地把秦诗琪的手,紧紧地合在了自己的大掌里。 仿佛这样,就可以留住她…… 汽车在一幢小洋楼前停了下来,冷俊珹抢先一步替秦诗琪打开了车门:“欢迎光临寒舍!可真的是寒舍,只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还被我做成了书房。” 秦诗琪调皮地眨眼睛:“我的房间比你更寒,加起来才一个房间。” 其实,除了两个房间,还有一个与餐厅相连的客厅,比她以前住的房子大了至少三倍。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啊…… 冷俊珹是名副其实的主人,把秦诗琪安顿到了房间里。 她局促不安:“那怎么行,把你的床都抢走了……” “你是女孩子,又是病人。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不如我们都睡床,让我哥睡客厅的布沙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殷戈鸣的一双眼睛朝着他冷冷地瞥了过来。 秦诗琪背上一寒,冷俊珹却似乎一无所觉,仍然笑嘻嘻地开着玩笑。完全是一副“我的地盘我作主”的张狂样,让殷戈鸣又好气又好笑。 “累了吧!诗琪?”殷戈鸣一拉冷俊珹:“你好好先睡一觉,下午再让俊珹带我们去参观。” 第九十二章:临界沸点 冷俊珹还来不及表示反对,就被殷戈鸣拉出了房间,细心地合上了门。“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殷戈鸣咬牙切齿地说,看着已经长得和他同样人高马大的冷俊珹,叹了口气。 “我去煮咖啡,你到书房里等我,一会儿就好。”冷俊珹耸了耸肩,用脚踢开了北面的一个小房间。 咖啡的香气,很快就飘了出来,冷俊珹的脸上,褪去了吊儿郎当的神色,换上了一脸的郑重,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几岁似的。 “俊珹……”殷戈鸣接过了咖啡杯,心情复杂。 冷俊珹低着头,轻轻地抿着滚烫的咖啡,半天没有说话。 “俊珹,你已经长大了……”殷戈鸣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欣慰。 “戈鸣哥,我知道你想跟我谈关于诗琪的事。” 殷戈鸣对他的开门见山,一时倒有些应付不来。 “诗琪和你来英国的第一天,我就明白了你们的关系。我跟诗琪以前就见过了,跟她在一起,很舒服。我本来想,你们要是在一起其实也蛮好的,至少能让你从失去姐姐的痛苦中走出来。可是?后来我发现,事实不是这样的,你们……” “她是个孤儿……”殷戈鸣试图说服渐渐激动起来的冷俊珹。 “是个孤儿又怎么样?我们现在不都算是孤儿吗?” 殷戈鸣烦恼地叹了口气:“你应该明白,婚姻不是谈情说爱,将来我们会遇到一段合适的,这个人不会是诗琪。” 冷俊珹冷哼了一声:“所以,你只是把她当成了你的附着物,是不是?” “你现在还年轻,你根本不知道以后……” “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冷俊珹打断了他的话:“我舍不得看着诗琪被你欺负到发高烧!我想要照顾她,想要看着她笑。” “但是,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反正你们在一起最长也不过三个月,就算诗琪提前出局,对你也没有什么好损失的!” 殷戈鸣憋着一口气:“我现在还没有厌倦她呢!” “你!”冷俊珹忽然看向了他的眼睛:“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一直都比我优秀。姐姐离开以后,你又自作主张地替我选择了自己的道路,让我来英国求学。对于我们彼此来说,不会有其他人比我们更亲密。如果诗琪能够成为我的嫂子,我愿意……退出。可是?能吗?” 殷戈鸣看着他,心里不知道转过了几百个念头。 午后微斜的阳光,穿过了玻璃窗照在书桌上。摊开来的,又是一本关于建筑方面的作品,架子上,横七竖八,多半是建筑类的书籍。 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书香,却让殷戈鸣心潮起伏。 殷戈鸣觉得,自己是一支鱼雷,在冰凉的海水里一径的沉默着,等待着一个让他爆炸的沸点。 可是?殷戈鸣不知道,秦诗琪会不会是他的沸点。他早在多年以前,为了争取到沈氏对威尔迪的支持,把自己后半生的自由,秘密地签了进去。 第九十三章:偷听谈话 只有他自己明白,就算他对秦诗琪动了心,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面对着冷俊珹的质问,他沉默无语。明年,就是最后的期限,他的放浪形骸,也许只是一种垂死挣扎。 身体里有些什么东西,左冲右突地想要冲破胸腔逸出来,可是最终还是被他硬生生地压住了。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娶诗琪的,她对威尔迪没有任何帮助。” 虽然沈氏从威尔迪获取了丰厚的利益回报,但不可否认,当年沈氏的公开表态,对于威尔迪的重新运转,富有极重要的意义。 忽然,有什么声音在门外“哔剥”了一下,冷俊珹转身开门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诗琪,你醒了?” 殷戈鸣浑身冰冷,他不知道秦诗琪站在门外。如果他知道——他还是会这样说,只是婉转一些。他,别无选择的余地。 秦诗琪站在门口,脸色有些微白,不知道是因为听到了他的表白,还是因为她原本就没有恢复过来。 “我刚起来,泡了一壶茶,想来问一下你们是不是需要……”秦诗琪努力地微笑。虽然她的笑容,带着一种忧伤,和着微微的凉意。 她觉得,心已经破了。 即使日后可以缝补起来,也会留下斑斑驳驳的残痕,无法再回复当初。 她早就明白,殷戈鸣对她,只不过是那样。但是,为什么一次次的伤害和温存的背后,会唤醒她最初的温情? 天上飘来一朵厚厚的云,把太阳密密实实地遮住。但纵是如此,也掩不住一点余光,从云朵的边缘部分透出来,仿佛是把那朵云,描上了一道金边。 她明明想要逃离,那个她与殷戈鸣作出的承诺,其实只不过是一个不想离开的借口。原来她一直就这样矛盾着,一边想要逃走,一边却想要留下。 秦诗琪笑话自己的傻气,微仰着头:“我去厨房把茶端进来,好吗?” 冷俊珹抢先一步,熟稔地揽着她的肩走出来:“我帮你去拿茶具,有一套骨瓷的,是在唐人街买的,居然是精品。” 殷戈鸣只来得及叫了一声“诗琪”,就眼睁睁地看着并肩的背影,从这道门里出去。 殷戈鸣追到门口,看到小小厨房里两个配合默契的身影,握紧了拳,恨恨地砸向了空中。 一个声音,在他的胸腔里不断地叫嚣着:“我要她,我还是要她!”因为秦诗琪的“不请自来”,两个人虽然摊了底牌,却没有最终的结果。 “走,还不算太晚,我带你去看看国王学院的礼拜堂,那可是剑桥建筑的象征!” 冷俊珹兴致勃勃地拉了一下秦诗琪的胳膊,忽然又迟疑了一下:“要不然,今天你先休息,明天我再带你去……” 秦诗琪早就急急地摇头:“不,现在就去,我剑桥大学已经仰慕了很久!” 冷俊珹暗自得意:“戈鸣哥,你就在我公寓里休息一下吧!我带诗琪出去转转。” “我也去吧。”殷戈鸣迅速地接口。 开玩笑,殷戈鸣会让他们两个就这样离开他的视线吗?虽然那个教堂,他丝毫不感兴趣。但是…… “好,那我们走吧。” 第九十四章:美女Eywa 从殷戈鸣的公寓,步行到国王学院,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一路上,偶尔有几个学生驻足,和冷俊珹打着招呼,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殷戈鸣和秦诗琪。 剑桥大学的中国学生,比例并不算庞大。因此,三个这样出色的纯东方人,还是具有足够的吸引力。 “嗨,珹!”一个高挑迷人的金发少女,一路小跑着追了上来,不由分说地拥抱住了冷俊珹,送上了一个热情洋溢的香吻。 秦诗琪红着脸转头,却正对上了殷戈鸣若有所思的眸子,脸上就更热了起来。 冷俊珹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一手拉住了美女的手,笑嘻嘻地介绍:“这是我哥哥,这是我朋友。这是我同学eywa,正宗的巴黎美女。” 秦诗琪友好地对eywa笑了一下,谁知人家却毫不领情:“你是珹的什么朋友?”这样的咄咄逼人,让秦诗琪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是我的……朋友。”殷戈鸣挺身而出,揽过了秦诗琪的肩。 秦诗琪急忙偏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好了,eywa,秦是我的朋友,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冷俊珹满心不是滋味,又平白地给殷戈鸣占了一个便宜! “我是你的女朋友啊!遇倒和你有暧昧的女人,我不该这样的态度吗?”eywa一点都不肯示弱,转过头对着冷俊珹大发脾气。 秦诗琪看得目瞪口呆,看到三三两两经过的学生,都百分之百的回头率。 难道法国的美女,也这样的直率吗? “那是你自封的!”冷俊珹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看到eywa杏眼圆睁,又急忙安慰:“他们从我的祖国来的,你就不能别无理取闹吗?” eywa露出恍然的样子:“哦,明白了,原来秦是你的嫂子。” 冷俊珹懒得和她辩解,息事宁人地说:“好了,我陪他们去国王学院参观,你去忙你的功课吧!” “我也去啊!”eywa不由分说地挽住了冷俊珹的手,拉着他走到了前面。 冷俊珹扯下了她如八爪章鱼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身体,打拱作辑:“美女,人家过两天就要回国去了,你能不能别踩我这趟混水啊!请你帮个忙,替我整理一下笔记,这两天我落下好几堂课,拜托啦!” eywa嘟着嘴,被冷俊珹好说歹说,转嗔为喜,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才笑嘻嘻地对着殷戈鸣和秦诗琪挥了挥手离开。 “她很漂亮。”秦诗琪微笑着开了口。 “比不上你。”冷俊珹随口回答。 秦诗琪的脸,悄悄地红了起来,手却被殷戈鸣紧紧地握在手中,挣脱不开。冷俊珹却像是没有注意似的,在前面带着路,还不停地向她介绍着周围的建筑。 国王学院是剑桥大学最古老的学院之一,雄伟的哥特式门楼,让秦诗琪仰着头看了半天都舍不得离开。 “这幢建筑建于十五世纪,但直到今天,仍是许多建筑学院的范本。”冷俊珹和对面走来的一个学生点头为礼:“不过,它最著名的还是礼拜堂,如果要想听圣诞圣歌,至少要排六七个小时的队。如果有机会,八月份的时候还在莎翁的戏剧呢!都是学院里的学生排演的,不过水准比百老汇也差不了多少。” 虽然听了这么多的介绍,当秦诗琪走进礼拜堂内部的时候,还是被深深震撼住了。 第九十五章:吃中国菜 这座狭窄而宏伟的著名礼拜堂呈矩形,四面墙壁的每一面都有泰半的地方,安装着彩色的玻璃,在窗格的衬托下明亮而华丽。 连冷俊珹的神采飞扬,都在这里收敛了大半。他紧挨着秦诗琪,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带着她缓缓地绕过了墙壁。 秦诗琪仔细地看过去,才惊喜的发现,原来这些镶嵌上去的彩色玻璃窗,并不仅仅是为了美观,描摹着的情景,是圣经故事。 “看!”冷俊珹捏了捏她的手,指了指上面的天花板。整个天花板呈扇形的拱顶,以二十二座扶壁为支撑,美观大方,宏伟壮丽。 她看得有些入迷,连冷俊珹把她带离了殷戈鸣都没有觉得。 看着转到祭坛后面的两个人,殷戈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紧了双拳,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当秦诗琪从屏隔后面走出来的时候,因为夕阳的余晖,浅浅地映出了她腮边的一点轻细红霞,让殷戈鸣有一种错觉。 她似乎不再属于自己……她更像一个天使,只是误堕红尘。 秦诗琪似乎感应到了殷戈鸣的凝望,微抬头,迎向了他的目光。只一接触,便又偏转了头,手却不自然地放开了冷俊珹。殷戈鸣心里一慌,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可是到得近前,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秦诗琪见惯了他的强势和霸道,对他偶尔的局促,觉得意外。忍不住又抬起头朝他看了过来,却又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 “诗琪!”他叫了一声,冷俊珹却及时地回过了头。 “走吧!时候也晚了。晚上想吃什么?”冷俊珹似乎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暗潮汹涌,仍然笑得满面阳光。 “随意就好,我无所谓的。”秦诗琪赧然地强调:“真的,我以前经常是一碗牛肉面,或者一碗汤圆就当晚饭的。” “节食啊……”冷俊珹开着玩笑:“你不用减肥,恰恰相反,你需要增肥!我看啊!夏季的风大一点,就可以把你吹到房顶盯上去。” 秦诗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坦白地说:“我没有多余的钱……” 心里一下子抽搐了起来,她为了那个婚礼,织了多少个憧憬的美梦啊!一件件的物品,都是她精心挑选。可是?最终,也还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冰箱里有不少东西,我们回去再看看吃什么吧。”冷俊珹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没有再说下去。 刚跨进楼,eywa居然又来了。 “珹,我把笔记整理好了,给你吧!哇,你们在做什么?中国菜!我也要吃,珹,你好偏心啊!为什么你从来只在食堂里请我?” 殷戈鸣对着秦诗琪苦笑:“好吧!那也请你吃一顿,就怕你吃不惯。” “我最喜欢吃中国菜了!”eywa欢呼一声,看着他们三个人熟练地用着筷子,一脸的艳羡。 她拿着筷子比划了半天,最终还是无奈地放弃,重新换成了勺子。 “早说中国菜你不会吃嘛,偏要留下来吃!”冷俊珹咕哝着,看到eywa的眼睛瞪过来,才住了口,把她用勺子怎么也盛不上来的一条豆芽菜,挟到了她的碗上。 第九十六章 :提出回国 “我知道你就是嘴巴凶!”eywa高兴地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喜孜孜地挖饭吃,一边还郁闷得不行,“可是,我在中国城吃到的中餐,不是这样子的啊……有炸鸡,烤肠什么的,也用不着你们这两根的……” “那叫筷子,是中国人的伟大发明!”冷俊珹听她形容了半天,也沒叫出正确的称呼,急忙截口。 “果然是嫂子來了好,有中国菜吃。”eywa讨好地对秦诗琪笑,可能是为下午的脾气,感到抱歉。秦诗琪坐在她与殷戈鸣之间,一个是一径沉默着,一个则叽叽呱呱地沒有停过嘴。 “我不是……”她脸红耳赤地想要反驳,冷俊珹已经沒好气地又把一筷子菜挟到了她的碗上。“你啊,一点都不懂得中国人的含蓄之美。你知不知道我们中国人在餐桌上,讲究的是不说话?”冷俊珹胡编乱吹。 “是吗?”eywa怀疑地挑眉,“可是我在中国城吃饭的时候……” “他们那个叫中国菜吗?”冷俊珹不屑地轻哼,“那是专门用來骗你们这种外国人的!” “你难道不是外国人?”eywa不服气地反驳。 冷俊珹恍悟,气急败坏之下,又哑口无言。看着秦诗琪忍俊不禁的笑脸,也不由得笑了起來:“不错,对于英国人來说,我也是外国人。” 一顿饭,因为有了eywa的加入,而吃得“热气腾腾”。殷戈鸣不动声色,秉承着“沉默是金”的原则。冷俊珹无奈地应付着eywa,秦诗琪听着他们斗嘴,暗自庆幸不用独自面对兄弟俩的明战暗火,倒觉得饭吃得特别香。 吃完了一碗,竟然又去盛了一碗。走出厨房的时候,不止是兄弟俩,连eywa都一脸崇拜地看着她,“你吃这么多,还这么瘦!哦,天哪!上帝真是太厚爱你了,你平时做什么运动?” 秦诗琪一脸茫然:“早上跑步……” “我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都起來跑步!争取一个月以后,巨减十斤。” 冷俊珹一脸轻蔑的笑容:“减了十斤,你还能看吗?” eywa正要发作,秦诗琪连忙打起了圆场:“珹的意思是,你不胖,不用减肥的。” “真的吗?”eywa立刻多云转晴,眉开眼笑。 秦诗琪收拾桌子的时候,eywa也笨手笨脚地帮忙,却打破了两个碗和一个碟子……然后就石化在厨房里,甚至目光有些胆怯。 冷俊珹冲进來,沒好气地把她赶出了厨房,转头对秦诗琪说:“你才好,不要收拾了,明天我会洗掉的,有洗碗机,也很方便。” 秦诗琪这才发现,虽然他的厨房比较小,但很好地利用了空间,几乎所有的厨房设备都一应俱全。 冷俊珹在eywa的软硬兼施下,无可奈何地送她回去。小小的客厅里,开着一盏桔黄色的小台灯,照在秦诗琪的侧脸上,印出一个柔和的弧度。 她的目光,盯着客厅里一台半旧的电视机,似乎正专注于热播中的英文剧集。可是她无意识捏着衣角搓揉的右手,却泄露了她的紧张。 “诗琪。”殷戈鸣咳了一声。 “啊?”仿佛吓了好大的一跳,秦诗琪几乎从沙发上跳了起來。殷戈鸣叹了口气,朝她坐了过去一点。 秦诗琪背心僵直,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去,咽下了一口唾沫。 “我是洪水猛兽么?”殷戈鸣把脸一沉,不满地把搂着她的腰,往自己身上抱。 “不是,但……”秦诗琪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你也看到了,俊珹他有女朋友的!”他憋着气,恨不得把她揉得碎了,嵌进自己的血脉里面。 夜凉如水,黛蓝色的夜空里,星月交辉。风从开着的窗户缝里,轻轻地拂进來,带着初夏夜晚的一点微寒,却让秦诗琪觉得,那股风一直吹到了心里,手足都冰凉了起來。 “我不是……”她嚅嚅地想要辩解,可是又觉得辩无可辩。她想要利用冷俊珹脱离他的控制,这是事实。而她,也无法坦坦白白地说出來。 甚至,她并不是怕他太过粗蛮,仅仅是因为……她怕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在三个月的期限届满之时,会伤得比陆一飞对她所做的都要重。 她不敢啊…… 有些感情,要经历过才知道刻骨铭心。 “我们明天就回去吧!”殷戈鸣断然地下了决定,而不是征求她的意见。 “不行,我……”秦诗琪惶然无措,急急忙忙地说出口,又连忙咽了下去,只是傻傻地看着他的脸色,变得比南极千年不化的冰层,还要冷上几分。肌肤的表层,渐渐地浮起了细细小小的颗粒。 她又惹到他了! “你想要跟着俊珹?想都别想,我不允许!”殷戈鸣恨恨地瞪着她,不由分说地拥住了她的双肩,唇就覆了上去。 秦诗琪把头微偏,他的吻,就落到了他的颊上。 “你连吻都不愿意让我吻了?”他的声音既愤怒又痛苦,让秦诗琪的心,又立刻软得像棉花糖一样。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秦诗琪乱七八糟地解释,自己也觉得不知所云。月光流水般地落在他的乌发浓眉上,连他的表情,都显得朦胧起來。 殷戈鸣握着她肩膀的手,渐渐地用力。秦诗琪几乎觉得,自己的肩胛都快要被他捏得碎了,眉头忍不住皱紧成了一团,才觉得肩上的力道明显地松了开來。 “咦,你们在干什么?”冷俊珹用钥匙打开了门,夸张地叫了起來。 秦诗琪连忙后退了一步,却忘了自己已经坐到了沙发的边缘,一下子就跌到了地上。殷戈鸣显然沒有想到,急急忙忙地用手去捞,秦诗琪已经自己爬了起來。 “我……”她讪讪地开口。 “你也累了吧?我这里只有一个浴室,你先洗澡了休息吧。”冷俊珹善解人意地沒有追问。 “好。”秦诗琪松了口气。 “我们明天就回去。”殷戈鸣语气平静地通知冷俊珹。 “不行,还沒有参观完剑桥呢!”冷俊珹立刻表示反对,“要不,你先回去吧,我陪诗琪再玩两天。”· 第九十七章 :出尔反尔 殷戈鸣沉下了脸:“她是我的秘书。” “明天是星期六!”冷俊珹也寸步不让。 “俊珹,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就算诗琪不是我的女人,我也不会允许你真的就和她在一起。” “不是你的女人,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允许我们在一起?”冷俊珹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就凭……就凭……”殷戈鸣瞪着他,第一次语塞。 殷戈鸣“就凭”了半天,也没把整句话说出来。冷俊珹虽然不知道殷戈鸣会说什么,不过他知道,肯定会说到他的姐姐。 当年那个女人的离去,对殷戈鸣打击太大,殷戈鸣是一直心怀歉疚的。可是歉疚又能怎么样呢?人都不在了。所以,殷戈鸣一直把冷俊珹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对待,送他来英国上学,给他足够的金钱,有求必应。或许这样会让殷戈鸣感觉一点安心,又或者是多年来的相处,他是真的把冷俊珹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这一点,冷俊珹也是知道的。 秦诗琪抱着自己的衣服,第一次见着殷戈鸣结巴,看得又好气又好笑。冷俊珹倒也罢了,她实在想不到,一向冷静优雅的殷戈鸣,也会有这样冲动的一面。也许,仅仅只对冷俊珹一人吧。 “我想……至少让我参观完剑桥再走,好不好?”最终,她还是决定息事宁人。 “就是啊,诗琪,我明天带你去看三一学院,那可是剑桥大学最知名的学院。光是诺贝尔奖获得者,就占了三十多个。还有像牛顿、培根、拜伦、罗素……都是从三一学院出来的。” 秦诗琪点头称是:“我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甚至还知道那些没有被冷俊珹一一列举出来的长长名单。她当年申请的学院,就是三一学院啊! “所以,三一学院,是不得不去的一个地方!”冷俊珹最后作了结论,并且挑衅似地朝着殷戈鸣看了一眼。 殷戈鸣没有说话。 “戈鸣哥,如果你有事的话,不如你先回去吧?” 殷戈鸣看着秦诗琪脸上的热切,恨恨地回瞪了一眼冷俊珹:“那就后天一早回去吧!” 直到上了飞机,秦诗琪还有些怔忡。登机前,冷俊珹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诗琪,三个月的期限满了以后,我回来接你……”也许是因为凑得太近,这句话,便在她心里衍生出了不少的暧昧情结。 “俊珹对你说了什么?”殷戈鸣替她要了一杯苹果汁,递给她的时候问。 秦诗琪的手抖了一下,几乎把果汁溅了出来。殷戈鸣一手托着杯底,脸上似笑非笑:“怎么,他说了什么,让你心慌成这个样子?难道订好了私奔的期限?” 他猜得,还真不是那么离谱。 秦诗琪自嘲地想,不自然地别过了脸:“没有。” 她握着杯子,殷戈鸣的手指却没有放,一时拿不过去,只能又疑惑地抬起头来。他的眸子,深邃如海,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秦诗琪忍不住惴惴不安起来。心里揣度着他的意思,勉强地问:“怎么了?” “记住,你是我的。”他沉沉地说着,终于放开了手。 秦诗琪看着他:“我不是任何人的,除了我自己。” “诗琪,别和我对着干!你既然答应下了做我的情人,就没有可能反悔。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我的手段,有时候我是真可以六亲不认的。” “三个月!”秦诗琪懒得再和他多费唇舌。 就当自己牺牲三个月的时候吧,反正她还有大把的人生可以珍惜。 “除非我放你走,不然的话,你永远都是我的。” 他的强势,反倒秦诗琪倔强地扬起了下巴:“三个月,就是最长的期限。如果殷先生能够早一点厌倦我,那我就感恩戴德一分了。” 殷戈鸣也不管空姐刚刚走过,一伸手就捏住了她的下巴:“你说离开?” 他在笑着,可是那个笑容却带着狰狞。秦诗琪定了定神,还能够冷静地想到,这里是客机的头等舱,他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所以,她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先生,需要我的帮助吗?”空姐甜美的声音,像是最优扬的音乐,让秦诗琪觉得心头一松。那根被拉紧的弦,一分分地松开。 “不用,谢谢。”殷戈鸣总算还顾及风度,悻悻然地放开了她的下巴,“情侣之间闹闹脾气而已,见笑了。” 他轻描淡写的解释,让空姐立刻展开了一个迷人的微笑,礼貌地道了歉走开。 情侣?他们之间哪一点像情侣了? 秦诗琪愤然地想着,一口气把果汁喝得涓滴不剩。末了,还狠狠地捏着杯子,几乎把杯身都捏扁。 “那不是我的脑袋,你不必这么用力。”殷戈鸣居然来了一句冷幽默,秦诗琪倒反而被吓着了似的,那个空杯子就落到了台板上。 “诗琪……”他把杯子收了起来,声音虽然轻浅,却有着不容质疑的坚定,“你是我的,我一日不放你,你就一日不得自由。记住了。” 秦诗琪又惊又怒,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好了是三个月的,现在还有两个月零三天!” 他不是一向言出必行,最恨别人不守承诺吗? “你不用去计算还有多少日子,时间在我这里,是停滞不前的。”他说得理所当然,就像是古代的帝王,在她面前,具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秦诗琪转目四顾,不知道喊一声“绑架”,会不会有正义之士前来营救。这时候,便格外地懊恼不曾死皮赖脸地留在英国。也许可以在中国城找一份洗碗跑堂的工作,也足够养活自己了。 那个伤心的故地,还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你打什么歪主意了,倒不如使出手段把我迷得晕晕乎乎的,日子可就好过得多了。”殷戈鸣凝眉晒笑。 相比较她那张精彩纷呈的脸,他倒是老神在在,还带着两分笑意。 “可是,你明明说了的,怎么可以不算数?人无信不立,你在商场上不是崇尚一言九鼎,言出必践的吗?”秦诗琪失态地低吼。 她一天一天掰着指头计算的日子,却在最后被告知全无意义? “我和你,并不是在商场上。所以,唯一的失信,是对你。”他的眸子转瞬变了几种情绪,似乎被她说得恼羞成怒,又似乎被揭开了一个盖子,陡然间又轻松了下来。 秦诗琪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表示自己有多么的愤怒。 “我不能让你去害俊珹,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他冷冷地说着。 “那我也毁约……从现在起,我就不是你的……” 她没有说完,是因为他的唇,已经覆到了她的脸上。头等舱里的客人不多,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动静。 “你还敢说!”殷戈鸣翘起了唇,这张脸,是哪一本财经杂志封面上,被说成是冈底斯山的天神? 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看看他现在的神情,分明是穿越地狱而来的恶魔,此刻正用一种猫捉老鼠的神态看着她。他的眼睛,也说不上是不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又如极地般的阴寒。清冷处,又夹杂着邪魅,明摆着就是把她当作了猎物。 一绺额发垂了下来,带着几分不羁,却让秦诗琪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第九十八章 :回到家里 他是真的不打算守诺放过自己……从她惹上他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已经脱离了正确的轨道,一圈圈地偏离航向。 天哪,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秦诗琪的背上,沁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仿佛是站在悬崖峭壁之前,只挪动一寸,便会摔得粉身碎骨,不见天日。 急急地,想起了他方才说的一句话。 “我和俊珹没有什么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离开以后绝不去找他!”秦诗琪急着撇清,两个月的拘禁,换作了无期徒刑,这可不是玩笑! “不只是为了俊珹!”对着她的解释,殷戈鸣恼羞成怒,“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你只要给我好好地记住,你是我的,这就够了!” 秦诗琪气急败坏,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声音:“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就算是我一时糊涂,那也只是答应了三个月而已……” “我是说三个月之内,我厌倦你了,就回放你走,我可没说三个月就一定让你走。因为,我还没有厌倦你,懂吗……”殷戈鸣撇嘴。 当时是这样说的吗?秦诗琪已经记不大清,当时她也是处在一团混乱之中。但是,自己的命运不应该被这样决定啊! “我不是你的!”她执着地强调。 殷戈鸣瞪视了她一会儿,调开了目光:“是吗?那么,我们可以走着瞧。请相信我,有些手段,你还没有见识过呢。” 殷戈鸣说着,就闭上了眼睛假寐。秦诗琪几乎要把他的脸瞪出一个大洞来,胸脯气得起起伏伏,可是怎么也没有想明白,事情怎么会演变得越来越棘手。 难道他是为了要替冷俊珹考虑,不想让自己这个出身“寒门”的残花败柳去勾引冷俊珹?可是她已经表示得再明确不过,绝对不会去打冷俊珹的主意,还要她怎么做才行? 赌咒发誓,对于他显然没用。签字画押,他似乎也根本不屑。 秦诗琪把眼睛瞪得发酸,殷戈鸣却已经老僧入定般,根本一无所觉。她滔天的怒火,最终竟没有一个发泄的渠道,让太阳穴都隐隐地抽痛。 在殷戈鸣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秦诗琪的怒火已经渐渐地淡了下去,代之而起的,是极度的疲惫。她失魂落魄地看着窗外,蓝天白云,本来是一幅心旷神怡的图画。可是这时,她的心里,却乱成了一团又一团的麻线,怎么绕都绕不出个头来。 往事如烟,沾满了这个高空的上午。连最最久远的孤儿院童年,这时候也被她翻了出来遐想。为的,只是要把身畔这个可恶至极的男人,撇在自己的脑海之外。 恨恨地把飞机上提供的午饭,吃得连一颗饭粒都没有剩下。秦诗琪极力地保持着自己的镇静,却怎么也止不住浑身发抖。 一只手,温暖而干燥,握住了她的。 “跟着我,有那么难吗?”殷戈鸣的声音,似乎盛着满满的无奈。 褪去了强势与冷硬,他也不过是一个男人。 “你只是强迫我……”秦诗琪的声音也颤抖着,咬着牙齿,可是自己也听到了牙齿“咯咯”打战的声音。 是害怕,还是愤怒?她已经分不清楚。 机翼两侧,是如鱼鳞般绵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出一道道的光芒。 秦诗琪忽然有些恍惚入梦,直到下飞机,秦诗琪都没有闭过眼睛。走下弦梯的时候,连脚步都觉得是浮的,像踏在棉花堆上。 青城正下着细雨,如丝毛一般地绕住了她的身体。呼进去的气,都带着湿润的气息。好象是老天爷知道她哭不出来,而善解人意地代替她哭似的。 风,把她的长发,吹得漫卷飞舞,有两缕怎么也不肯放弃,调皮地在她的脸上打着转转。 身体都似乎不再是自己的,仿佛只是风雨交加里的一颗粉尘,完全感受不到生命的重量。只是机械地一步一步地踏在地面上,跟在殷戈鸣的身后。 他们没有乘坐机场巴士,邹饮恒亲自驾车迎接大老板的归来。 看到秦诗琪的时候,他忍不住惊讶地多看了两眼,却接收到了另一道冷凝里含着警告的目光。想当然的,他不用偏头就知道来自铁血总裁殷戈鸣。 他替他们打开了车门,秦诗琪都怔怔地没有上去,只是扶着车门,似乎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 “回家再好好发呆吧,先上车。”殷戈鸣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挽着她的胳膊,还是风度翩翩。 秦诗琪沉默地低着头,耳边听着殷戈鸣和邹饮恒谈论着公事。那些熟悉或陌生的人名,都只是在耳边过了一下,疲惫在温暖的车厢里涌往了四肢百骸,秦诗琪渐渐地意识模糊了起来。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殷戈鸣的怀里。暮色四合,随着关闭的电梯门,涌了上来。电梯里一盏幽幽的小灯,把彼此的面目,都映得有些隐约模糊。 她微微一动,殷戈鸣却把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把她的腰都箍断似的,让秦诗琪好一阵的呼吸不畅。 忽然喉咙一痒,就咳了一声。 谁知道那咳嗽声好像被引爆了似的,竟是一声接着一声,咳个不住。 殷戈鸣慌忙地放松了手臂,一只手伸到了她的背后,轻轻地拍着背心。 “好了,放我下来吧!” 这时候,电梯已经到了楼层,秦诗琪挣扎了一下,意外地没有再次遇到阻扰,殷戈鸣默默地把她放了下来。 两人一先一后地朝着家里走,殷戈鸣开了门,望着这个青色大房,秦诗琪心中百味交集,迟疑了很久,才跨了进去。 “好了,你一直都没有睡,本来发了烧刚刚退下去,别又发起烧来,反反复复的,反而更不容易好,去洗个热水澡就睡吧。” 殷戈鸣看着她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心里有气。但是她的侧脸,明显看得出比前一阵子要清瘦了许多,忍了忍气,便没有再穷声极恶地说话。 秦诗琪动了动唇,仿佛想要说两句什么,不知为何又没有说出来,只是往自己房间里走去。 听到了落锁的声音,殷戈鸣愣了一愣,才苦笑连连。 第九十九章 :我去煮粥 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趟英国之旅,会演变成这样的僵局。殷戈鸣很懊恼地坐在沙发上,扒了扒头发,多少懊恼于提前揭开了结局。 至少再等两个月,或者秦诗琪不会再这样排斥这种关系。 破天荒第一次打开了电视机,连换了n个台,也没有找到自己想看的节目。事实上,他一向不看电视,总觉得本来可以用五分钟浏览完的新闻,却要被播放半个小时以上,是一件相当不划算的事。 可是今天,他却觉得做什么事都毫无心绪。秦诗琪一路上的失魂落魄,让他向来极度膨胀的自尊心,大受打击。 原来,她是真的不要他。 随意调了一个台,是一档男女配对的节目。主持人把肉麻当有趣,殷戈鸣恨恨地关了电视机,竟然发现自己不知如何是好。 房间里无声无息,殷戈鸣敲了敲门,却始终没有回音。看来,秦诗琪是真的生了气,动了怒。 殷戈鸣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头深深地埋进了掌心,殷戈鸣第一次涌出了无力感。 秦诗琪对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倾心过。他的英俊,他的地位,他的金钱……所有这些世俗的东西,在秦诗琪的眼里,都并不是特别突出的部分。 可是,他只要一想到秦诗琪打算跟跟冷俊珹留在英国,明明知道也许不过是为了逃避,还是嫉妒得想要发狂。 忍不住站起来又转到了秦诗琪的房门口,事实上,自从秦诗琪搬进来,那里就成了他们两个人的房间。 “诗琪?诗琪!”他叫了两声,却声息全无。他握了一下门锁,纹丝不动。心里焦躁不安起来,又怕秦诗琪因为太疲倦而沉入了睡眠,竟然举起了拳头,却没有敢擂下去。 算了吧,让她好好睡一觉。 其实,他也觉得周身的疲倦涌了上来。秦诗琪低着头想心事的时候,他的眼睛也眯着一条缝,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侧脸,暗自出神。 他以为可以立刻入睡,可是身体的疲倦,却并不代表他的思想也疲倦。辗转反侧,就是觉得孤枕难眠。直到后半夜,才朦胧地合了眼。醒来第一个动作,就是习惯性的搂抱。 手臂却仅仅是带动了空气,睁开眼睛立刻就喊了一声:“诗琪!” 心慌了一下,才想起来,原来秦诗琪睡在隔壁。舒出一口长气,想要气定神闲地穿衣着袜,其实动作已经乱了步伐。 直到把衬衫的扣子扣住,低头一看,却哑然失笑。上下错开了一个扣洞,下摆一边长一边短,说不出的滑稽。 秦诗琪的房门,仍然摆出一副冷冰冰的姿态。他推了推门,还是紧紧地锁着。 “诗琪!”他叫了一声,却没有听到声音。 皱着眉头,又推了一下,还是纹丝不动。 “诗琪,开门!今天要上班,你忘了自己的工作吗?”他握了拳,狠狠地擂了上去。 偶尔听到一声如小猫般的轻哼,一连串的咳嗽,隔着门板都听得似乎要肝肠寸断,他陡然觉得不对。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秦诗琪本来就发烧刚好,又经过了长途飞行,有八个小时的时差,她的状态哪里还会好? 昨天电梯里一场排山倒海的咳嗽,分明就是反复的预兆,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引起警觉。殷戈鸣有种不详的预感,于是奋力撞开了门。 秦诗琪躺在床上,嘴唇翕合着,似乎在喃喃低语着什么。 殷戈鸣凑近了耳朵,才隐约听到她在叫“陆一飞、茉莉……” 心里又气又怒,恨不能把她从床上拎起来,狠狠地把一盆冰水从头浇脚。他用那样的方式凌辱了她,可是她陷入昏迷的时候,念念不忘的还是他的名字。 “不要……不要……” 秦诗琪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带着一抹惊恐,让殷戈鸣吓了一跳。立刻冲到浴室,用冷毛巾替她敷在额头上。 手机响了起来,邹饮恒的声音有些急:“总裁,秦小姐还没有来公司,今天的会议资料……” 殷戈鸣这才想起来,昨天就让邹饮恒通知今天各部门主管开会。但是……秦诗琪的情况,并不容乐观,他怎么也无法离开。“你现在通知一下,时间改在下午。”殷戈鸣皱着眉,也不管邹饮恒还有几车的理由,就猛地挂上了电话。 她的体温还是相当高,一时半会退不下去。耳边又传来她轻轻的咳嗽声,心里更加担忧。 好在家里的医药箱,准备得比较齐全。拿纱布浸了酒精,小心地擦着她的耳后、两腋,帮助热度散开。 冰箱里有现成的冰袋,敷在她的额头上。 忙了半天,量了她的体温,总算舒了口气。退了烧,就安心。抬腕看了看表,已经是中午时间。会议延到下午,是不能不去开的。公司里一大堆的事还等着处理,也是不能不去的。 可是就这样放秦诗琪在家里,又怎么也放不下心。 秦诗琪呻吟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又立刻阖上。 殷戈鸣知道她昏睡了过久,一时无法适应强烈的光线,连忙把窗帘拉上。 “我……”秦诗琪只说了一个字,就卡在了喉咙口,发不出声音。她似乎怔了一下,又张口想要说话,殷戈鸣急忙用一根手指按住了她的唇瓣。 “你发了高烧,一时失声,没有关系的。我倒杯水给你润润喉就好了,别急。” 秦诗琪这才放松了急切的神色,点了点头,又把头回到了枕头上。 殷戈鸣端着水杯再走进来的时候,秦诗琪竟然有刹那恍惚。仿佛他们不是在一起生活了一个月,而是一生一世了似的。 他扶起她的头,动作自然而舒缓。 秦诗琪只喝了两口,就摇头示意不需要。 “你闭着眼睛再养一养神,我去替你煮锅粥。” 秦诗琪点头表示听见,看着他走出了房间,才猛地醒悟过来。 他说……要煮粥? 还没有想明白,就听到了“乒乓”作响的声音。秦诗琪立刻判断出来,自己新买的一套餐具,大概“尸骨无存”了。 第一百章 :厨房受伤 秦诗琪坐起了身子,还有一点虚软。坐着定了定神,发现这场来势汹汹的高烧,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严重。至少,除了脑袋里还觉得点沉,眼眶有些酸胀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不舒服。 不过,下床的时候,还是仆跪到了地毯上,用手撑着站了起来,甩了甩头。 “怎么回事?”跨进房门的殷戈鸣,脸色顿时变了一变,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来。 “我想去厨房看看……”秦诗琪嚅嚅地表示。 “都病得歪歪倒倒了,还能上哪儿去?”殷戈鸣没好气地说,其实是为自己在厨房里“大开杀戒”感到心虚。秦诗琪扶着他的手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问:“打掉的是锅子,还是碗碟?” 殷戈鸣脸上,飞速地闪过一抹不自然,口气又不自然地凶了起来:“一点小东西,我明天买回来。” 秦诗琪立刻噤口,她现在已经有了经验,每次殷戈鸣心虚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提高声音,大概想要造一点气势出来。心里暗自好笑,竟然觉得这样的他,才有一点人情味,比较可爱……可爱? 殷戈鸣和这两个字,好像怎么也挂不上钩的样子…… 秦诗琪有点踌躇,不知道要不要再往厨房里去看看战况。殷戈鸣已经一把把她抱了起来,送回了床上,替她盖上了被子。 “我去烧粥吧……”秦诗琪提议。如果指望殷戈鸣,也许等她饿死了,都估计只能是吃生米。 “我叫外卖!”殷戈鸣掏出了手机,刚开机,铃声就不屈不挠地响了起来。 邹饮恒显然松了口气:“总裁,已经通知了各部门,下午两点半准备开会。瑞克逊公司的代表下午三点到机场,总裁要亲自去迎接吗?” 殷戈鸣看了一眼秦诗琪:“不用了,请公关部好好安排。” “是的,总裁。” 挂了电话,殷戈鸣有些迟疑,秦诗琪已经善解人意地说:“你去公司吧,我没事的。现在已经觉得好多了,大概是在飞机上一直没有睡着的缘故。” “我陪你喝了粥就去公司,晚上可能要陪瑞克逊公司的代表,你自己……可以吗?” “当然可以,以前我发烧了,也是这样昏天昏地睡两天就行了,不用担心的。” 殷戈鸣陪她吃了粥,又交代了下午再吃两颗药片,才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秦诗琪蒙着头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脑袋发胀。把他在飞机上说的话又细细地过滤了一遍,要这样等着他哪一天恩赐才能离开,她还真没有勇气。 站起来还是觉得头重脚轻,自己的身体怎么会变得这么虚弱?秦诗琪头疼地想着,自己如果要出逃,怕也要昏倒在半路上。 叹了口气,走进厨房,却发现何止是碗碟,锅碗瓢盆,没一样是完整的。除了生铁锅子砸不坏,可是看上去也是一副凄惨的模样。 怔了一会儿,却自己一个人笑了起来,心里暖了一下,才低头收拾残局。 “呀!” 她倏地抽回了手,原来竟是被碗沿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急忙站起来,想伸到水龙头下冲一冲,却因为起得过猛,头晕目眩之下,又跌回到了地上。 “啊……”秦诗琪低呼一声,痛得冷汗涔涔。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才有最最深切的体会。膝盖正正好好地跪在了破碟子上,秦诗琪狼狈地回过头,总算发现还有一方净土,松了口气,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一股钻心的疼痛,传到了神经末梢。秦诗琪甚至怀疑,自己的膝盖会不会报废。看着还插上膝盖上的细瓷碎片,秦诗琪用完好的一只手,咬着牙拔了出来。好在锋利的创口,没有造成太大的规模。 试着动了动腿,冒着冷汗又松了口气。不伤筋动骨就好,一点皮外伤……自己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也不管厨房的狼藉满地,一瘸一拐地去储藏室找医药箱。相对于厨房间而言,储藏室的空间则显得整整齐齐得让人感慨。 打开了第三个柜子,才看到了那个用铝合金做的小箱子,里面消毒水、酒精、纱布、药棉……一应俱全。 把裤腿挽高,才发现那个伤口整齐得象一把刀的切口。睡裤已经被血洇开了很大的一个圆形,这时候也顾不得,洒了一点云南白药在伤口上,就用纱布包成了一个棕子。 好容易积聚起来的一点力气,就这样被两道伤口全都抽走,跌坐在储藏室的地上,不想再移动分毫。 直到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才扶着墙壁走出了那个密闭的空间。一道斜阳,穿透了玻璃窗照进客厅,淡青色的沙发,便镀上了一层浅浅的桔色。 一束阳光,也是一道风景。 秦诗琪看着客厅的布置,分明也同样出自冷俊珹的手笔,每一个安排都巧妙到毫巅。看似随意的摆放,其实是匠心独具。 这个黄昏,安静详和得让人心悸。 回到厨房,小心地把残局收拾好,才开始煮粥。大火烧开以后,她换成小火慢慢地煨,自己走出了厨房。一眼看到餐厅里,还放着一个外卖盒子。 原来早上的外卖,殷戈鸣多叫了几份。 有些犯难地看着厨房间里隐约的水蒸汽,心跳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无期徒刑,像是压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秦诗琪想,如果还有两个月,也许自己和他能够好好相处。但是,不固定的期限,却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让她永远提着一颗心,放都放不下去。 她其实并不害怕与殷戈鸣的相处,却害怕管不住自己的心。 与陆一飞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多,几乎横贯了她整个大学时代,可是从来没有面对着殷戈鸣的时候,总会在他偶尔的温柔时,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粥的香气,渐渐地飘了出来。秦诗琪关了火,又发了一会儿呆,才盛了粥。 一碗热粥下肚,觉得力气和勇气都同时涨了几分。 离开,是唯一的选择。她可以逃得很远,离开这个城市。翻出了自己的钱包,虽然最近没有什么用度,但还是囊中显得单薄而羞涩。换一个城市,就无法保证立刻找到工作,吃饭和住宿都成问题。 第一百零一章 :帮你洗澡 秦诗琪慎重地考虑着,最后把目光落到了梳妆台上。那里有一张卡,里面装着三百万…… 迫不得已,也许还是要取出一点放在身边备用。 可是……这样的自己,和那些情妇又有什么不同?仿佛被烫着了似的,秦诗琪又把头转了回来。尽管没有其他人,她还是为自己的心思,感到脸红耳赤。 这是底线。 她不能动用那笔钱,那会连自己都看不起,秦诗琪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自己。钱,她还是有的,比如她包包的夹层里就有十万美金,折合人民币也就是七十多万。 只不过这十万美金秦诗琪是绝对不会动的,四个月前,那个夺走自己第一次的男人,莫名出现,有毫无声息的消失,然后就这样甩给了自己这笔钱,留下了她一辈子都抹不掉的黑影。这是她秦诗琪一辈子最大的耻辱! 就让它一直躺在包里吧,就算是饿死街头,她都不会动这笔钱。或许有一天,她会见到那个男人,然后……有然后吗? 黄昏无限,却依旧短暂。 没有开灯的房间,渐渐地暗了下来。秦诗琪坐在床畔,一动不动。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找不到工作,大不了就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打发好了。总之,不能把殷戈鸣那笔钱带走,否则,自己和殷戈鸣的关系,就真的…… 下定了决心,反倒松懈了下来,这才觉得膝盖处疼得厉害。 昏昏沉沉地睡到半夜,只觉得自己像在蒸笼里似的,口干舌燥得厉害。秦诗琪tian了tian唇,又懒得起来倒水,翻个身想继续睡。 感觉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抚上了自己的额。仿佛注入了一针清新剂,秦诗琪顿时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暗淡的暮色里,只觉得殷戈鸣那双眼睛,灼亮了她的心房。 “怎么又发烧了……”殷戈鸣的声音,穿透了她的耳膜。明明是低沉的自言自语,可是在她听起来,却把心房的大门都訇然洞开。 都说病中的女人,最软弱不过,此话诚然。这时候,她觉得特别容易感动。只是这样淡淡的一句关切,就足以让她把心门打开了一条大大的缝。 “下午吃药了吗?”殷戈鸣拿过了药盒,皱着眉,“不是让你下午吃两颗药的吗?” “我……忘了……”秦诗琪赧然,觉得嘴唇干裂,又咳了一声。 “你先躺着,我给你去倒水。”殷戈鸣瞪着她,想要责怪她几句,却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一声。 秦诗琪觉得脑袋睡得有些发胀,握亮了床头灯,刚坐起来,就看到殷戈鸣端着杯子进来。 “饿不饿?怎么没吃东西?” “我吃了一碗粥的,自己做的。”秦诗琪连忙解释,“现在不觉得饿,然后就睡了一觉。” 殷戈鸣沉默地看着她,秦诗琪又接着解释:“我开始的时候,没有看到餐桌上有外卖的粥和菜,所以自己煮了一点……” 殷戈鸣点了点头:“先吃药吧。” 秦诗琪伸出手来接杯子,露出了手腕上的一条长长的血痕,把殷戈鸣吓了一跳,递过去的杯子又赶忙地收了回来,抓住了她的手:“怎么回事?你不会是想……” “不小心被划破的而已,长是长了点儿,但是很浅,只流了一会儿血就不流了。”秦诗琪对他的“大惊小怪”不太适应,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被什么划破的?如果是铁器,要打破伤风针。”殷戈鸣的手指,轻轻地抹在伤口上,沿着纹路,从虎口处,一直抹到腕骨。 翻过她的手,才松了口气,嘀咕了一句:“不许做傻事,知道吗?”秦诗琪愣了一愣,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睁大了眼睛哭笑不得。敢情他以为自己故意割腕啊…… 再艰难的日子,她都没有萌生过轻易放弃生命的想法,怎么可能…… “如果我做傻事,也不会割到这儿吧!这点基本常识我还是有的,指望这儿流血流到……那我得等到什么时候?”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用左手端起水杯,先喝了两口。 一转眸,就看到两颗小小的药片,正静静地躺在殷戈鸣的手掌心。他的手掌,纹理清晰,两颗包着糖衣的药片,像是两颗晶莹的珍珠。 秦诗琪抬起头,他的脸色,因为光线的折线而显得半明半暗。可是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部分,都显得轮廓柔和。 “先吃了药片,我再帮你的伤口消毒……”他的声音也很柔和。 如果一直这样的继续下去,秦诗琪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还能够不受他的蛊惑。 所以,她飞快地从他的掌心拿过药片,一仰脖,和着温开水,就咽了下去。脸上有着淡淡的热意,也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他专注的凝视。 “再喝一点水,发了烧一定要多喝开水。我去拿医药箱,虽然不算深,但有点长……是不是……被瓷片割伤的?” 秦诗琪尴尬地梦想点头,不敢看他的脸色。 殷戈鸣这一次却出去了很久,久得让秦诗琪怀疑外面出了什么状况,才看到他提着箱子进来。脸色很沉,似乎在勉强抑制着怒火。 “你……”他紧紧地提着急救箱,“动过了我的东西?” 秦诗琪急忙回答:“是的,我用了一些纱布和云南白药,对不起,我只是……” “以后,我的东西你不要动!”他的口气很生硬,仿佛几分钟前秦诗琪看到的那个人,只是一个假象似的。 “是,我不会再动你的东西。”秦诗琪咬了咬唇,斩钉截铁地表示。 殷戈鸣熟练地替她消了毒,然后包了一层纱布。 “好了,最近不要下水。” “嗯。”秦诗琪答应了下来,“我去洗个澡……” “这只手别碰水。”殷戈鸣交代了一句,提了箱子走出去。 秦诗琪松了口气,掀了被子起来。 出了一身汗,身上有些粘腻,格外的不舒服。 拿着睡衣,秦诗琪刚要回身把浴室的门合上,殷戈鸣却一脸自然地走了进来:“你的手不能碰水,我来帮你洗吧。你先坐一会儿,我替你放好水。” “不用,我擦一下就可以了,不用洗澡了。”秦诗琪脸色有点红,虽然最亲密的关系都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但这样的接触,仍然让她觉得难为情。 殷戈鸣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似的,轻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说:“如果你喜欢我们一起洗个鸳鸯浴,我也不反对。” 第一百零二章 :多变男人 秦诗琪瞪视着他弯着腰的背影,腹诽了两句:真是个多变的男人,一会儿冷若冰霜,一会儿又如沐春风,害得她无所适从。 殷戈鸣弯腰放水,水气渐渐地氤氲了上来。 秦诗琪甚至不敢抬头,只是低着颈,看着自己手上被他包扎得平平整整的纱布。 “好了,你先脱衣服吧……”殷戈鸣说话的语气,分明带着一点暧昧,让秦诗琪手足无措。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我……”秦诗琪跨前一步,正巧殷戈鸣也朝她走过来,膝盖就撞到了他腿上,顿时痛得热泪盈眶。 “怎么了?”殷戈鸣哭笑不得地揽住了她,“怎么一生病,就变成了一个雪人,动不动就掉眼泪呢?” 他一个用力,秦诗琪就跌进了他的怀抱,却“咝”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回事?”殷戈鸣看她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低下头,一眼就看到了一团血红色,顿时脸色变了,弯腰就挽起了她的裤腿。 秦诗琪有些懊恼,自己明明包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纱布,怎么还是洇出了一点血迹呢?偏偏又穿了一套白色的家居服,一点血迹都遮掩不住。 “怎么腿也受伤了?”殷戈鸣皱着眉责问,抱起她放进了浴缸旁的休闲椅。 “不小心的,只是一个瓷片,不是铁器,不用打那个破伤风针……”秦诗琪喃喃地说着,殷戈鸣却已经一层层地打开了纱布,看到那个深可见骨的伤口,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早不说呢?这个伤口很深,要及时处理。可能还有碎瓷片没有清理干净,你这样会把整个膝盖都给废了!”殷戈鸣又怒又痛。 “我已经拔出来了……我想不是很要紧,没有伤到骨头,关节还能够弯曲的……”秦诗琪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黑,声音也不由自主地越来越轻。 “这样还叫不要紧?就洒一点药粉,包两层纱布就算处理好了?刚才怎么不说话!”殷戈鸣对着她低吼,看到她泪盈于睫的模样,又觉得心里一软,再也骂不下去。“这里太潮湿了,我抱你去房间再处理!”殷戈鸣也说不出自己是心痛,还是恼怒,只是没好气地甩了一句,一俯身就把她抱了起来。 “水已经放好了……”秦诗琪回头指着浴缸提醒,“不如先洗了澡再……” “你这样还能洗澡?”殷戈鸣危险地眯起眼睛,又悻悻地说,“算了,一会儿我帮你擦一擦吧。” “我自己可以的!”秦诗琪倔强地说。 “不要说你自己,哪一点可以了?你看看你的膝盖,马上就要肿得像个大馒头了!当时不能打电话告诉我吗?”殷戈鸣连珠炮般地发了一通火,又想到那些碎瓷,大概是自己早上的杰作,顿时又气馁了起来。抿着唇又去拿了医药箱回来,替她细细地检视一番。拿了镊子,从伤口里果然镊出了一个细细的碎瓷颗粒,想来是拔出那个瓷片的时候,断在里面的。 还想再数落两句,看到秦诗琪紧紧咬唇的样子,总是忍不住心软,一句重话也说不出口。说到底,那个罪魁祸首,好像还是自己……歉疚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额上密布的一层汗珠,声音忍不住就放柔了下来:“疼吗?” 秦诗琪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不疼? 一抹恻然的柔情,渐渐地从心底的深处,弥漫了开来。消毒包扎的动作便轻到不能再轻,仿佛他手下的这些,是无与伦比的珍宝。 “你包的,很好看。”秦诗琪虚弱地挤出了一个笑容,靠在大枕头上。黑色的发,散开在青色的枕头上,衬着那一抹虚弱,犹如是一朵在暗里静静绽放的蔷薇,自有一种楚楚动人的风致。 殷戈鸣默默地放下了她的裤腿,才责备了一句:“明明身体还没有好,还进厨房做什么……那些东西,我回来自然会收拾的。” “我只是……反正没有什么事,而且我也觉得差不多好了……” “你这样还能叫好了?”殷戈鸣叫了起来,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小心地把她的腿搬正,“你不要有事没事就下床,好好地躺着,要什么就说一声,尽量不要让这只脚着力。” “那我可以用单脚走路……像小时候玩的跳房子……”秦诗琪说着,脸上忽然露出了缅怀的神色。 还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虽然在孤儿院里,吃的用的,都不尽人意。连玩具,都只有两个破娃娃,女孩子们还你抢我夺,宝贝得不得了。没有拿到手的孩子们,就在一块空地上,用石子划出了一栋楼房的形状,玩“跳房子”,竟然也是童年回忆里的一抹亮色。 可是,那些少年时候的玩伴,如今也已经天各一方了…… “想什么呢,入了神!”殷戈鸣嗔怪的声音,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一抬眸,就对上了他乌黑的眸子…… 秦诗琪眨了眨眼睛,忽然会意到了什么,顿时又脸红耳赤起来,“我不能,今天我……”秦诗琪窘迫地说着,脸上已经红得可以立刻滴出血来。殷戈鸣眨了眨了眼睛,谑笑着说:“看吧看吧,又想歪了吧?我还没有饥不择食的程度,对着一具木乃伊还能乐此不疲……” 这是说的什么话啊! 秦诗琪顿时嘟起了嘴,觉得更窘。 “好了,今天我不动你,快点睡吧,我还有资料要看呢!”殷戈鸣放了她一马,“真的很累,到底老了啊,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拖长了声调,眼睛偏偏还看着她,几乎让她很丢脸地被自己的唾沫呛到。 什么时候,他也会说这些……这些俏皮的话…… 秦诗琪更深地垂下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现在的气氛,能说不暧昧吗?“我帮你擦擦身子吧!”殷戈鸣的声音又回到了平时的节奏,可是说话的内容,却又偏偏让人无法等闲视之。 “不用了,我就这样睡了。”秦诗琪飞快地把身子缩回了薄被,把自己连头带脸,都遮得密不透风。 再说下去,她简直要…… “你出了一身的汗,这样睡反倒容易受凉,而且不舒服。”殷戈鸣却偏要替她想到周到,去浴室里端了一个盆出来。 “我真的自己可以……”秦诗琪再一次强调,“我的手没有断,真的!” “是没断,只不过受了伤。”殷戈鸣没有表情地说着,似乎这是再正经不过的事一样,“如果你不想把自己闷死,就把脑袋露出来吧。不然的话,明天的头版头条,也许就会是一行黑色的大标题:某豪门情妇,因害羞窒息身亡……” 秦诗琪不等他说完,就探出了脑袋,从鼻尖到耳后根,都露出异样鲜艳的红色。眼睛里水波潋滟,瞟来睃去,偏生不敢对上他的。殷戈鸣觉得有趣,竟觉得这样的捉弄,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我自己来……”秦诗琪伸出手去接他绞干的毛巾。他却往后一缩手,笑吟吟地说:“你的手也不能下水,还是我来吧。” 秦诗琪又急又窘,手却半伸着,固执地不肯收回去。“怎么这样的倔呢……”他叹息了一声,却拉住了她的手,“我不替你脱衣服,好不好?在衣服里面,又看不到,对不对?” 秦诗琪无奈地妥协,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服务。毛巾轻轻软软地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游走不停,秦诗琪躺着一动不敢动。 “放松一点好了,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殷戈鸣仿佛是逗她上了瘾,竟然再三再四地逗弄着她。在某些部位,擦拭的时间格外的冗长。 秦诗琪抿着唇不说话,任何的反唇相讥,都只会助长了他的气焰。无论如何,自己还是弱势的一方。这样的擦身,完全成了一种细致的折磨。秦诗琪胀红了脸咬唇,不敢想像,如果自己发出一声呻吟,会不会再度蔓延成燎原之火。殷戈鸣说不会拿她怎么样,可是他的信用早就破了产! 擦完了上身,殷戈鸣端着盆去浴室里换水,秦诗琪才把身体放松了下来。其实,殷戈鸣和冷俊珹,也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只要他兴致来了,一样可以恶质到让人发狂。 放松下来的心,在看到他再度走回来的时候,又提了起来。 “不,不用再擦了,我要睡了。”秦诗琪又一回做起了鸵鸟。“没关系,你睡你的,我帮你擦一下下身。”殷戈鸣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笑意。 秦诗琪终于忍不住:“我真的自己可以,你不要再捉弄我了,好不好?”她睁开眼睛,在与他满含笑意的眼睛对上以后,连忙又侧转了头。 “好吧,让你自己擦,我绞干了给你。”殷戈鸣看到她已经出现了恼羞成怒的神色,也不敢再逗她。 虽然逗她的感觉那么美妙,不过现在她还发着烧,而且又受了伤,再着了凉,可真是一件更麻烦的事。没想到他轻易地放弃了原有的意图,秦诗琪感到意外。 手迟疑不决,因而没有伸出去。 “我就说是我擦得比较舒服嘛……还是我继续吧。”殷戈鸣忍着笑,正要把手收回来,秦诗琪已经飞速地抢了回去。 “哎,换一只手,这只不能碰水。”殷戈鸣对她的速度,顿时叹为观止。可是,他和她,都已经亲密到那样的程度了,有必要还防着他吗?郁闷地想着,殷戈鸣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种掩耳盗铃的举动,怕是女人们最难测的心思之一了。秦诗琪看到他转过了身子,才松了口气,很快地把自己擦了一遍。殷戈鸣已经替她拿了一件睡衣过来:“换一件吧,出了汗,也擦了身,容易着凉的。” “嗯。”秦诗琪感激地接过来,抖开来,才发现是一件布料“节省”到不能再节省的睡衣。 “啊,这个……”她顿时口吃了起来。 “很漂亮,不是吗?”殷戈鸣好笑地看着她脸上的精彩表情,却不再逗弄她,“我去书房,你自己换上吧。” 第一百零三章 :工作问题 秦诗琪看着他把房门带上,才松了口气。其实当着他的面换衣服,也没有什么。不着寸缕的都被看过了,这又算得了什么?可是心里总是放不开…… 犯愁的地看着手里的所谓“情趣内衣”,秦诗琪还真没有勇气换上身。 除了两条细细的肩带,几乎整个胸部都是半裸着的。长度只及大腿根部,根本不能够遮住什么。 这也罢了,问题这件睡衣的用料实在薄不过,虽然从上到下,都缀满了蕾丝,看上去华丽奢靡。可是……连肌肤上的寒毛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秦诗琪不敢再打量自己这件聊胜于无的衣服,整个人都滑进了被子。膝盖还是疼得厉害,心里暗暗庆幸,幸好那块碎片被取出来了,不然的话,她的腿可真的就废了。 人虽然躺了下来,可一双耳朵还时刻备战。殷戈鸣却始终没有进来,也许他回自己房里睡了吧?秦诗琪想着,松了口气之余,又觉得心里失落。 她竟然期待他进来…… 也不知道在枕头上辗了多少回,才终于渐渐地睡着。半梦半醒之间,忽然觉得有什么温柔地撬开了自己的唇,细细地描摹着她的唇畔,一遍一遍,回环往复,耐心十足。 睁开眼睛,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殷戈鸣连睡袍都没有穿,围着一条浴巾,身上有沐浴露淡淡的柠檬香气。秦诗琪还没有来得及理清自己的情绪,舌头已经反卷了上去。 在听到殷戈鸣一声欣喜的喘息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怎么就这样迎合上了他的频律呢? 她再想要退缩的时候,却已经不能够。后脑被他紧紧地钳住,其实并没有用力,是她自己的身子,已经先软了下来,根本挣扎不动分毫。 在两个人的身体都开始升温以后,殷戈鸣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秦诗琪垂下眼眸,不敢看向他的脸。明明是想要逃开的,为什么身体却与之恰恰相反? “诗琪,我们在一起,很合拍。”殷戈鸣似乎旨在说明一个事实。秦诗琪顿时又羞又恼,却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表现,确实给了他这样想的理由。 老天,她怎么可以这样任他予取予求?似乎敞开了她的所有,任由他在她的版图上纵横驰骋。“我睡着了。”她闭上眼睛,想要回到最初的状态。 可是,有人不允许。 殷戈鸣轻笑了一声,拉开了浴巾,就钻进了她的被窝。他的身体,蓄满了力量,染烫了温度。在他的臂弯里,她很轻易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那里,似乎有一个地方,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她的头,舒服地倚在他的颈窝处,一条腿被他轻轻地勾了过去,只有那条伤腿,殷戈鸣没敢碰。 所谓的睡衣,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阻止得了殷戈鸣灵活修长的手指。他似乎有意把衣服撕破,只微一用力,却又适时地改变了主意。 “今天,不……了”他含糊地说,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秦诗琪这才放松了下来,迷迷糊糊地又想要睡过去。 “诗琪……”殷戈鸣低低地呢喃,这个名字,都仿佛带着玫瑰般的芳香,有着额外的缠绵。 “嗯。” “诗琪……” “嗯。” “诗琪……” 殷戈鸣叫到第三遍的时候,秦诗琪没有再答应,而是仰起了头,一脸的疑惑。 “怎么了?” 殷戈鸣的脸上,滑过了一丝不自然。幸好没有开灯,朦胧的月光,不至于泄露他如潮似涌的心事。 “没有什么,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 她的名字好听吗?秦诗琪怀疑地眨了眨眼,可是殷戈鸣显然并不准备给出另外的理由。于是,她不再说话,闭着眼睛,倾听着他的心跳。 一下,两下,三下…… “你有心事?”秦诗琪脱口问。 也许因为聆听过了他太多的心跳,偶尔的失去频率,她才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嗯,有一点。” 殷戈鸣承认。 秦诗琪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声音,也没有再追问。他的生活,她走不进去。 “是公司的事,和瑞克逊公司的合作,现在出了一点小问题。”殷戈鸣说的轻描淡写。 秦诗琪知道,瑞克逊公司正是这次英国的一张大订单,绝不可能只是一点小问题。 “有人泄了公司的机密,现在市场上,出现了和我们差不多的产品,所以瑞克逊公司认为我们要付出巨额的赔偿金。” “会付吗?”秦诗琪担忧地问。 “现在还在调查之中,在结论没有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这款产品是我们独立研制开发的,除非有内奸,否则不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如果查不出来的话……” ※※※※※※※翌日。 秦诗琪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微翘的唇角,竟然是一个甜蜜的弧度。 手指抚了上去,心神一阵的恍惚。 “好了吗?我抱你出来!”殷戈鸣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秦诗琪这才发现,原来他出去的时候,竟然还体贴地替她关上了门。 “嗯,马上就好。”秦诗琪单脚跳到抽水马桶那里,殷戈鸣却已经探进了头。 秦诗琪顿时被他闹了个脸红耳赤:“我一会儿就好,你先……” “好,我在外面等你。”殷戈鸣看她窘迫到恨不能把头钻进去的模样,好笑地缩回了头。 早饭是面包加牛奶,秦诗琪端起玻璃杯正要喝,殷戈鸣却忽然把她的杯子抢了下来。 看着她一头雾水,他尴尬地解释:“我忘了你还发着烧,不能喝牛奶,改喝果汁吧……” “可是我已经好了啊!”秦诗琪疑惑地看着他,“我今天已经不发烧了,不信你摸我的额头!” 这个结论,好像还是他早上下的! “哦,对。”殷戈鸣失笑,“我都快忘了,你继续喝吧,我也没有准备果汁。” 一路上,秦诗琪看着他绷紧的侧脸,也没敢说话。 地下车库里,偶尔有两辆车停下,秦诗琪咬着牙想自己下车。殷戈鸣急忙按住了她,看着她胀红的脸,才发现自己按着的部位有点不对。 邪气地一笑:“这也没有什么啊!” 秦诗琪还没有聚集起电波瞪他,他已经从另一边下了车,开了车门把她打横抱起来。 “哎呀,被人家看见了,多难为情,你扶着我就行了。” “怕什么!” 秦诗琪翻了一个白眼,他当然不用怕,因为所有的柔头,都是对着自己的嘛! 在她的坚持下,殷戈鸣终于妥协。秦诗琪试着走了两步:“你可以不用扶了,我发现比昨天好了很多。” “不行,你不想那条腿废了的话,就别用力,靠在我的身上。” 他的警告,让她的倔强打了一个折扣,真的不敢相强。 可是走到电梯口的时候,那些男女老少的目光,几乎把她穿透。 直到电梯门合上,她才松了口气,发现背心已经沁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有这么可怕吗?”殷戈鸣淡淡地问了一句,也不等她回答,就皱着眉想起了自己的心事。 秦诗琪知道瑞克逊公司的期限内,如果拿不出证据,对公司的经济和名誉,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也许他一早上,就为了这件事烦恼。 公事堆积了很多,方玉梅是个很能干的秘书,工作量也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秦诗琪一早上就埋在文件堆里,头也没抬,连午餐时间都被错过。 直到一个饭盒,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邹饮恒双手撑着桌子的边沿:“工作当然是要紧的,但身体更要紧啊!你和总裁,可真是一对,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秦诗琪胀红了脸:“我和总裁不是那样的……” 邹饮恒这才意会到了自己的语病,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工作起来的样子,都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手边的事情处理完。可是也不能忘记吃饭啊,我给你带的,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秦诗琪打开来一看,菜色很丰盛,连忙谢了他:“谢谢,我不挑食的,什么都吃。” 小时候孤儿院的经历,让她没有挑食的资格。 邹饮恒笑着点头:“不挑食的女孩子很难得啊!” 秦诗琪扒了一口饭,苦涩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没有挑食的资格。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都能吃下去。” “你们倒很投机啊……”冷冷的声音,来自殷戈鸣。 秦诗琪的脸色白了一白,邹饮恒却温和笑着:“我先去工作。” 就离开了是非场。 “他给你的盒饭,倒很营养。”殷戈鸣没有发现自己的口气,带着多少酸味。 “啊……我不知道,我无所谓的。”秦诗琪回答着,继续扒饭。却因为殷戈鸣的话,食不知味。匆匆地又扒了两口,才收起了盒子:“我吃好了,这些是我已经整理出来的,总裁你自己抱回办公室吧。” 殷戈鸣看着如小山般摞起来的文件,瞪大了眼睛:“你一上午弄的?” “是啊。”秦诗琪点头,把饭盒扔进了垃圾桶里,继续埋下了头。 “吃了饭,休息一下吧,不那么急的。”殷戈鸣难得开恩,看来对她的工作效率,还是相当满意。 “不用了,我好久没有来上班,想把事情及早理出一个头绪来。今天可以把所有的文件都归好类,如果你要加班的话,我也可以跟着加。一些数据的分析,我也可以做好表拿出来了。” 殷戈鸣默默地点头,抚了一下她的额头:“如果觉得头晕,就打内线电话叫我,知道吗?” 他的话,立刻温暖了她的心房,连点头的动作都显得很轻柔。 第一百零四章 :一点线索 一天繁重的工作,几乎压垮了秦诗琪的腰。虽然想做到尽善尽美,终究还是力有未殆。不过,对于她的工作效率,殷戈鸣无疑是满意的。 “工作效率还不错,不负我把你扶上这个位置……”他看着她的工作成果,笑容难得的温和。 秦诗琪脸红了:“哪里,我资历还浅……” “对于现任的首席秘书,我很满意。” 秦诗琪欣喜地看着他:“你是说,我完全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她不是因为他的关系,才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吗?甚至,这不是自己期待的一份工作。 终于得到了他的认可,心里无疑是长松了一口气的。 她羞涩地一笑,手指头抚着文件的一个浅浅的折痕:“我只是希望能够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别无他求。” “别无他求?”殷戈鸣俯下了身,凑近了她的额,“真的吗?” 秦诗琪看着他放大的脸,心神恍惚了一下,才又夺回了心神:“是,别无所求。” 她的声音很低,却很坚决。 殷戈鸣用手捏了捏她的腮:“好一个别无所求,我就要想让你有他求!” 他总是这么霸道! 秦诗琪不满地侧过了头,却又被他掰了回来,“至少,你不该对我无所求!” 她能对他有所求吗?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只是摇了摇头。 “我先送你回去吧。”他似乎深为不满,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也许是看在她今天的工作量庞大的份上,他没有跟她再计较。 “那你呢?”秦诗琪疑惑地问,又立刻尴尬地低下了头,“我不是过问你的行踪,我只是觉得……如果你还要回公司的话,不如我再加一会儿班,把这些数据分析都做出来,这样的话,明天的工作会轻松很多。” “你需要休息。”殷戈鸣淡淡地说。 “我没有关系的,我……我现在已经好了,反正我只是坐着,又不用腿。”她试着站了起来,“你看,其实腿也没有什么事,今天比昨天又好了许多。” “那……你陪我加班。” “好。”秦诗琪很爽快地答应了,却看到他把自己的一叠表格,都抱了起来。 “到我的办公室里,会议桌上有很大的地方。” “可是我要用电脑啊……”秦诗琪无奈地看着他。难不成他以为自己可以手工计算?天哪,那个工作量,可就不是普通的大了。 “你可以用我的笔记本。” 殷戈鸣把资料搬过去以后,看到秦诗琪已经扶着桌子走到了门口,立刻板下了脸:“叫你尽量不要动,你是不是就想变成一个残废?” “残废也没有什么啊……”秦诗琪笑得有些苦。 连婚礼都没有了,她只是旧日同学面前的一个笑柄。残废……又如何。殷戈鸣看不懂她的那个笑容,却把她抱了起来。秦诗琪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乖乖地伏在了他的胸口。 那……其实是一个安全的港湾,却只是偶尔属于她。 两个人各忙各的,互不干扰。只因为身边坐了一个她,心情便格外的不同。偶尔间隙里,殷戈鸣抬头看着秦诗琪忙碌的剪影,便会有一种错觉。仿佛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便是平淡的幸福。 邹饮恒敲门进来,看到秦诗琪的时候,有些意外。尤其看到她用的,正是殷戈鸣平时用的那台笔记本,便更是忍不住眉宇间的诧异。 “饮恒,你来了?查出来什么眉目了吗?” “基本上圈定了几个人,生产部经理、副经理,这两个人是最能接触核心机密的。” 殷戈鸣冷笑一声:“如果是他们两个,那么市场上就不会仅仅形似了。” “是,还有一些接触工艺上的人,但我细细地查过,除了这两个人,但是……他们也接触不到这样的机密。” 殷戈鸣皱起了眉头:“还是没有头绪?瑞克逊公司的人,似乎有些线索,不妨从他们身上打开缺口。那家公司……我不认为是孤零零的,可以顺藤摸瓜地查一查。” “是,总裁。”邹饮恒答应着,把几个嫌疑人的资料,都留在了殷戈鸣的桌子上。 秦诗琪仍然埋着头,做着一张曲线图。这原来邹饮恒的工作,只不过最近都扔下了。秦诗琪觉得自己可以试着做,便一一地用模板导了出来。 “诗琪,听说女人的第六感是最灵的,不如你帮我看一看?”殷戈鸣把名单递到了她的面前。 秦诗琪惶惑:“这我可不知道……” “这些人……我让邹饮恒去查了背景,没有什么理由啊……”殷戈鸣烦躁地说着,把纸上的两个人名,用红笔重重地圈了起来。 秦诗琪忽然灵光一动:“我有一次看到方小姐打电话的时候,提到过这个人……” 忽然又赧然:“啊,既然是公司的人,她提到也很正常。” 殷戈鸣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气之大,几乎抓断了她的腕骨。 秦诗琪喃喃地说:“我只是听她说的时候,神态上有一点不自然。我并不是想挑拨……” 也许殷戈鸣误会自己小鸡肚肠,方玉梅已经跟着藏到了金屋,其实她和自己,是真的没有什么私怨的。 “你确定她提到过这个名字?”殷戈鸣却似乎不接受她的解释,问得很郑重。 秦诗琪惴惴不安地点头:“我应该听到过的,难道是重名的?” 心跳得有点快,似乎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他不是我们公司的!”殷戈鸣眯了眼睛,像是一头看到了猎物以后的猛兽,眼睛里都充斥着夺人的光芒。 “她不会的……她心有所属,又不想在事业上有什么发展,出卖公司,对她有什么好处?”秦诗琪本能地为方玉梅辩解。 “饮恒,立刻查一下,那家盗版公司和启华公司,有什么往来。”殷戈鸣提起电话,声音仍然听不出有什么异样。秦诗琪茫然,难道真的是方玉梅出卖了机密吗?可她只是一个秘书,对生产方面的流程,应该也不会很清楚吧? 她所接触的内容,与那些生产线,几乎是完全无关的。 “如果启华公司牵涉在里面,那么毫无疑问,这件事与方玉梅有关。”殷戈鸣冷冷地笑,“吴启华,敢在身后抽我这一脚……么?” 他沉着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秦诗琪怔怔地看着他,还是理不出什么头绪。 “我只是听到了这么一个名字而已,也许不是他……”秦诗琪不安地解释。如果因此而追错了方向,延误了时机,她可就百口莫辩。 “哪有这么巧的事?”殷戈鸣不以为然,“你把那些数据递给我吧,这些由邹饮恒去查,他的能力,我信得过。” 秦诗琪默默地把分析出来东西,传到了他的电脑里。殷戈鸣把数据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容:“好在生产没有受什么影响,只要这一块能够稳住,威尔迪就不会倒。” 秦诗琪吓了一跳,难道这一次的打击,竟然会这么大吗? 他们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这一天,拉紧了一根弦,让秦诗琪感到疲惫。街道上车如流,人如海,城市的夜生活,居然还方兴未艾。出租车像是一只只的蚂蚁,排列在道路的中间。 两边群楼林立,几乎不见天日。四周都是璀璨的华灯,夜幕上忽然印出了一朵又一朵绽开的烟花。 “今天是什么日子?”殷戈鸣忽然问,汽车缓缓地停到了路边。 秦诗琪不明所以,想了又想,茫然摇头。 忽然看到某间银楼的橱窗里,有一只龙舟,才恍然醒悟:“今天是端午节啊!” 时间过得真快…… 她抬起头微笑,带着一点苦涩,却仍然胜过了那烟花的光彩,让他觉得目眩神迷。有一种感情,不会给人思考的余地,那就是――爱情。 殷戈鸣吃了一惊,握着方向盘的手,便抖了一抖。 他怎么忘了,自己是不能有爱情的人?秦诗琪不明白他的脸色,为什么在倏然之间变得冷淡。但她唇角的笑容,却渐渐了隐了下去。 汽车重新发动,很快就到了家。 “诗琪,你先睡吧。”殷戈鸣交代了一声,就钻进了书房。 秦诗琪不知道他是在逃避自己,还是真的有公事需要做。心却因为受了他的冷淡,而有些失落。 这一次,殷戈鸣甚至没有再因为替她擦身,而逗弄她。匆匆地洗漱之后,她上了床,一天繁重的工作下来,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探索他的行为,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可是睡得却并不安稳,梦里的殷戈鸣,像一头嗜血的狼,对着她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冷汗涔涔地醒来,房间里还是一灯如豆。殷戈鸣竟然没有进房间! 秦诗琪心情复杂地关了灯,却怎么也睡不着。 终于掀了被子下床,打开了一条门缝,却忽然落进了熟悉的怀抱。 “哦,诗琪……”他喃喃低语,仿佛他的怀抱,就一直等在那里似的。 “我……我只是……看看你睡了没有。”秦诗琪结结巴巴地解释,脸却因为心虚而红了。 “没有,我一直在想……”殷戈鸣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拥着她,浴在月光下。秦诗琪很想问他,是不是在想她。可是,这句话实在吐不出口。 第一百零五章 :柔情蜜意 仰起头,在月光阴影里,他的脸却有些模糊。想起了睡梦里的他,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冷了?怎么鞋也没穿,就赤着脚跑出来?”殷戈鸣责备地抱起她,放到了床上。 “我……”秦诗琪理屈词穷,却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离开了他怀抱,原来就算是夏天的夜,也是凉意逼人的。 “要我陪你?”殷戈鸣在怔了一会之后,才惊喜地问。 秦诗琪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这个动作,邀请意味十足,“啊,我……”她急忙缩回了手,仰头躺在枕头上。 乌发云鬓,月光迤逦。这样的一幅图画,是如何的赏心悦目?殷戈鸣几乎已经看得呆了,那一头黑发,仿佛只是为了衬托她小小的脸盘。 “放心吧,我……”殷戈鸣叹了口气,手指抚过她的脸颊。从眉到唇,一样都不放过。细细地描摹,仿佛要把她刻在心上。目光璀璨动人,更胜过了天上的星星。 秦诗琪觉得自己醉了,就这样醉倒在他的注视之下。 “原来……平素里轻握着手,也是一种幸福啊。”殷戈鸣握住了她,忽然感慨。 这是殷戈鸣式的情话吗?秦诗琪的心也是甜润的。 “我先洗澡,然后……来陪你。”殷戈鸣把她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地吮吸。 战栗,借由了十个指尖的神经末梢,传达到了四肢百骸。秦诗琪无法移动一分一毫,看着他站起来,然后走进浴室。甚至不敢拧开床头灯,那个男人,今夜如水般的温柔,竟像是在做梦一样。 也许,这些细节,会成为她离开后最遥远却芬芳的记忆,如同是洁白的花朵,渐渐地在午后、在黄昏,绽开在她如烟的心事里。 手指,忍不住痉挛了一下。她竟难以想像,如果身边没有了他,生活会以怎么样的速度前进。 殷戈鸣出来的时候,她竟然有些紧张。她甚至能够感觉出来,他的眼神都是温柔的。 动作也是。 他替她轻轻解开衣服的扣子,手指头隔着布料,丈量着她的身体。当她完全赤裸地躺在他的怀里,她的肌肤,迅速地染上他不一样的温度。如同最最上等的丝绸,可是他的温度,甚至有些灼人。 殷戈鸣的手指,因为掌心里薄薄的茧子,而显得有些粗糙,在她细嫩的肌肤上,留下一抹又一抹的轻颤。 手指所到之处,带着了一波又一波的热潮。可是他耐心细致得不再像他自己,似乎存心要想取悦她。一步又一步,走得小心翼翼。 他的头低了下去,在手指轻轻移到她的小腹上时,唇已经抵在了她的锁骨上。 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第一声呻吟,她羞耻地咬住了自己的唇,一根手指,却温柔地挑开了她的贝齿。 “傻瓜,我喜欢听呢……” 秦诗琪疑惑,原来他喜欢…… 于是,一声接着一声呢喃,不住地逸出了她的唇齿之间。殷戈鸣听得血脉贲张,恨不能就这样把她狠狠地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秦诗琪甚至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弓起一个弧度,强烈地想要着什么。几乎有一种感觉,她的身体已经到了临界的边缘,将要突破了皮肤的束缚而将热情喷涌而出。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隐进了云层里,眼前顿时暗了起来。 在秦诗琪的喘息渐渐加快了频率之后,殷戈鸣知道她的身子,已经完全为他准备好。 即使是这时,他仍然尽量温柔。她的腿因为略略的移动,而有轻微的痛楚。可是这时候,却什么也顾不得了。 亲切而陌生的召唤忽而隐隐约约,忽而清晰如雷,一遍遍在耳边回响。那一丝丝渴望,渐渐地在身体里面堆积起来,到达了爆发的高度。 秦诗琪几乎以为,会因为幸福而死去。 在殷戈鸣一声狂喜的低吼以后,这样的快乐,才到达了最高的顶点。 她的指甲,在他的背上留下了一条又一条的划痕。 “小妖精,再这样下去,我的肩胛都要废了。”殷戈鸣的声音,带着激情过后的余音,低沉而沙哑。 秦诗琪羞得不敢睁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刚才在他身下嘶喊着他名字的女子,就是她自己。 原来,他也可以温柔成这样的…… “没有弄痛你吧?”殷戈鸣闭上眼睛问,唇畔还残留着一抹笑意。 “没有,我的腿没动……”秦诗琪话音未落,就听到他从胸腔里发出来的笑声,立刻明白他问的那一个部分,顿时羞红了脸。 “今天,我很温柔的……”他含糊地说着。 秦诗琪没有说话,只是像小猫一样,把身体蜷到了他的怀里。 如果有一天她坐离开,她想,这一夜将会在她的记忆里,成为最最美好的一幕。有了这一夜,她才觉得这一生没有白活。 她想起了幼年的时候,在孤儿院覆满月光的台阶上,满是枯败的落叶和折断的枝柯。可是今夜,在她窗前的月光里,一定盛放着最柔美的花朵。 有这一夜,就够了。 她睡着的时候,有一滴泪挂在睫毛上,颤微微的半天没有落下。殷戈鸣几乎和她同时进入了梦乡,这一夜,都没有做梦。两个人相拥着,头颈交缠,手足相抵…… 第二天醒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殷戈鸣微微露出一点胡碴的下巴,有些不敢相信,她可以和他这样友好地相处。在公司里昏天黑地忙了两天,才算把积压的工作理出一个头绪来。 说句老实话,她还蛮有成就感的呢!原来工作具有一点挑战性,会更能激发员工的潜力呢!不知道人力资源课上,有没有提到过这一点…… 秦诗琪把东西收拾了一下,伸了一个懒腰。这几天,日子过得像打仗一样。尤其是殷戈鸣,虽然脸上还微微露着笑容,可是秦诗琪却看到了他的紧张。 董事局也选在这时候发难,他应付得一定焦头烂额吧? 秦诗琪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已经不太感到痛楚。有机会早回去,还是好好自己做一顿晚饭吃得实在。心里刚刚动念,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诗琪,我让人送了外卖过来,你在公司里吃吧。” 秦诗琪愣了一愣,才问:“那你呢?” “我在外面,有一点事,别担心。”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秦诗琪愣愣地看着电脑,按说他出去,也该经过自己的秘书室啊! 难道是自己做事太投入,以至于一个大活人经过门口都没有注意?可是他尽管探个头说一下,免得身为首席秘书的自己,连老板的行踪都不知道,说出去都丢人…… 何况,她可还兼着一个地下“情人”的头衔呢! 秦诗琪接过了外卖,殷戈鸣的出手自然大方,可是钱还是要她付,让她肉疼得几乎要原物退还。一份商务简餐,竟然要六十八块钱。她打开饭盒,一眼扫下来,成本最多不过十八块! 吃得牙齿都开始疼了起来,把角角落落的饭米粒都扒进了嘴里,才恋恋不舍地把饭盒扔到了垃圾筒。桌子上的文件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一些不那么急的文件,都被清理到了一个整理箱里。 既然还要再加一会儿班,她干脆从整理箱里,一份份拿出来归类。有些不重要的函件,她就作主替殷戈鸣处理掉,另一些则仍然放在整理箱里。 直到把全部的文件都清理完,一看表,骇了一跳,竟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殷戈鸣为什么还没有回公司?难道他忘了自己还在留守? 想了想,拨了殷戈鸣的手机,可老是不在服务区范围。 老天,他到底去了哪里?她开始胡思乱想,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跳,心一分钟比一分钟跳得更杂乱无章。脸上隐约感到了凉意,才发现外面竟然下起了微雨,如游鱼一般,调皮地从玻璃窗外打进来,溅在她的头发上。 忍不住站起来,看着一辆辆汽车明灭忽闪的光线,仿佛流星般划过城市的边缘。因为过了半夜,街上的车流少了很多。仿佛是夏日里的萤火,在远处乍隐乍现。 可是殷戈鸣到底去了哪里? 她不断地拨着那个虽然没有拨过,却早已熟悉得印入自己脑海的号码。可是永远回答一句冰冷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城市的哪个角落,不在移动公司的服务范围之内?她坐卧不安,拨电话都成了一种机械的劳动。只是执着地一遍一遍,想要知道他的下落。 心提在半空中,总是落不下去。 渐渐地觉得腿麻得厉害,只能一只手捏着腿,努力站起来,靠到了窗边。把窗户推得更大,雨丝夹着城市的气息,扑面而来。吹起她散在鬓边的碎,眼睛都似乎有些睁不开。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她再回到办公桌前拨电话的时候,竟然传来了接通的声音。 因为经历了太多的失望,秦诗琪在骤然听到殷戈鸣的声音时,一时没有说得出话来。反倒是殷戈鸣疑惑地问了一遍又一遍,她才反应了过来,急忙应声。 “是……我,一直没有等到你回来,我以为你……” “以为我出事了?放心吧,想要我出事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可是到今天还没有人能够让我出事呢!” 第一百零六章 :受伤归来 青城第一场雪,不知何时开始下的。 如此之大,仿若一群密集的白蝴蝶从冷灰色的云层被喷撒而下,穿过高低不齐的楼宇大厦,铺天盖地而来。只是一转眼,整座城市已然被蒙上了一片雪白。 街角马路旁边,秦诗琪穿着一身纯白,双手捧着一杯奶茶,仰着头傻傻地看着雪。黑直的长发从白色的帽檐边垂下披肩,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恬静的味道。 在这个下雪的夜里,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精灵般的装扮,混合着她身上那独有的气质,如果不是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定是要被人误认为是仙女下凡了。 秦诗琪在等她的男朋友陆一飞,在这样一个下雪的夜里,那个被她等着的人也算很幸福了吧? “不是说去一会就回来,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呢?臭陆一飞!臭陆一飞……”秦诗琪一边踩着脚边的雪,一边在嘴里小声嘀咕着,显然是等的不耐烦了。 凌晨,街上的人越发的少了。 秦诗琪不时地踮起脚尖,望着陆一飞离开的地方,希望可以看得远一些,只是仍然没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身影。 ※※※※※※※※※※远处驶来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地在秦诗琪面前停下。 “难道是陆一飞?”而她这个希望只持续了一会就被打破了。车门“啪”的一声被打开,然后从车里走出一个陌生的黑衣男人,国字脸,板寸头。 “请问,你是秦诗琪小姐?”男人走到秦诗琪面前问道。虽然是一句询问的话,可从男人嘴里说出来倒像是一句肯定句。 “嗯,是的。请问…你是?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秦诗琪没有害怕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反倒很好奇的问道。 秦诗琪人长的漂亮,性格也很温和,但平时却很少跟外界社会人来往。所以,面前这个陌生男人知道她的名字,这让她很奇怪。 “你的朋友陆一飞在前方的十字路口出了车祸。”黑衣男人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他说的那个十字路口。 “现在被送到医院了。”接着他冷冰冰地加了一句。 “什么?!” “怎么会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秦诗琪措手不及。 “秦小姐,是肇事车主让我过来接你的,希望你可以跟我去一趟医院。”听到这话,秦诗琪不禁眉头一皱,自然没有傻到一口答应。 上一刻,一个好生生的人在自己额头上轻轻一吻,说让自己在这里等他回来;下一刻,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却告诉自己那人出了车祸?!这种事,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反正秦诗琪她是接受不了! 男人看出了秦诗琪的疑虑,于是从怀里拿出一个外壳摔破了的手机递给秦诗琪。这摔破了的手机让秦诗琪不得不相信陌生男人说的这个消息了。 这手机是陆一飞的! “快!快带我过去!” 秦诗琪很慌张,可是隐隐间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出哪地方不对。 她把手里还没喝完的奶茶放在霓虹灯下的台子上,心里弱弱地闪过一个念头:如果陆一飞回来没见到她,看到这杯完好的奶茶,想来也不会很担心自己。 一念及此,便跟黑衣男人匆忙地上了车。 很快,那辆黑色轿车在一阵引擎声中,飞驰而去,掀起了地上的积雪飞扬。 那杯还没喝完的奶茶被扬起的风吹落,洒在地面上的积雪,雪被奶茶的热气融化成了水,连同奶茶一起混入了地面的肮脏。 ※※※※※※※※※※轿车上。 秦诗琪坐在车子的后座,两人都没有说话,透过前面的反光镜可以看到男人那张面无表情的国字脸,而这张脸从他们见面到现在就这一个表情,没有任何情绪,冷冰冰的。 秦诗琪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是那明明就是陆一飞的手机啊!他的手机在这,也不能给陆一飞打电话问一下。 “该死的!为什么不拿别的东西过来!”秦诗琪在心里怒骂道。 车开的很快,途中有几次,她都有一种要下车的冲动。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里袭来一股特殊的香气,慢慢的,她原本焦虑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然后眼睛缓缓地闭了起来,睡了过去…… 雪还在下着,好像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从漆黑的夜空翩然而下,被什么颜色的灯照到就显现出什么颜色。 第一百零七章 :低调谈判 醒來的时候,身边已经沒有了人影。 一张纸条,压在床头柜的电话机下面:“诗琪,看你睡得很好,沒有把你叫起來。今天放你半天假,下午再來公司吧。” 殷戈鸣的字,和他本人一样,一个个字方方正正,有棱有角。 秦诗琪把纸条放到了唇边,脸上蓦地一热,却它仔细地收到了自己的皮包里。除了公文上的签名,这是殷戈鸣第一次写给她的“字”。 看了看时间,是早上八点。如果打车的话,还來得及在上班前赶到公司。 她利落地穿衣,拿了两个面包在路上吃。拦了一辆出租车,在下车的时候因为有些着急,膝盖碰到了车门,久违的疼痛又一波地袭來。 不过,走路并沒有妨碍,想來腿不会有什么事。 乘坐电梯的时候,耳边飘來几句断断续续的话语: “听说……她是……情妇……” “跟着总裁……的……” “真是……好手段……方玉梅……” 毫无疑问,对于她的升迁,有着无数的版本。无一例外的,就是自己**那位冷面总裁吧? 她的心明亮剔透,却还沒有学问处之泰然。脸热得不知道往哪里搁才好,只恨电梯下行的速度竟然这么慢。 “诗琪!”电梯门开处,殷戈鸣大步地跨了出來,“你怎么來了?不是让你下午再來的吗?眼睛都长出两个黑眼圈來了,逞什么能啊!” 语气的亲昵,让等在电梯外的员工们,脸上露出了或诧异或恍然的神色。 秦诗琪暗暗叫苦,这一下,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过……这也是事实,无可辩驳的事实…… “我醒了,公司今天还有点事情……”秦诗琪低声地解释。 “如果累了,就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躺一会儿,我现在要出去,所有的行程都给我改期或取消。”殷戈鸣交代完,就大踏步地往处走去。 虽然他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戴着一张冷酷的面具,但从他跨出的频率,秦诗琪知道他急着去办某件事。 “诗琪!”唐子瑶手里拿着一杯豆浆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进來,一下子挽住了她的手臂。在人人当她洪水猛兽的今天,唐子瑶能够仍然像以一样待她,让秦诗琪心里也温温的。 只是两人的楼层不同,唐子瑶走出电梯的时候,一脸的艳羡。 “啊,对了……”在电梯门关盯的瞬间,唐子瑶又冲了回來,凑到秦诗琪的耳边说,“陆一飞打过了n个电话來,央我和你说一声,至少给他一个与你当面解释的机会。”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那是我……亲眼所见。”秦诗琪的语气很强硬。 “我看他对你余情未了,你去听听也好嘛!男人偶尔的失足,也就不要那么计较啦!只不过对像是楚茉莉,这一点让你难堪一点罢了。” 不仅仅是这样! 秦诗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正犹豫的时候,唐子瑶已经挥了挥手离开。难道陆一飞觉得他们之间还有见面的必要吗?秦诗琪苦笑着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殷戈鸣的行程本來安排得很满,秦诗琪视重要程度,一项项地改期或取消。她不知道殷戈鸣需要多少时间來处理他的事,尽量把行程都推到了下个星期。这样,应该足够了吧? 想着昨天殷戈鸣手臂上那道伤口,秦诗琪就禁不住心惊肉跳。他到底遭遇到了什么?竟然会严重到动起了刀子? 她走到邹饮恒的办公室,不意外地发现他也不在。他们两个,绝不仅仅是总裁和助理的关系…… 秦诗琪想着,陷入了沉思。 因为已经把积压的公事都处理完,工作并不显得特别繁重。走到隔壁的助理室,看到邹饮恒的桌子上,散放着一大叠的报表,忍不住替他排放整齐,有一些数据都替他输了进去。 只是那些林林总总的指标分析,她并不太懂,沒有敢替他演算。 邹饮恒在中午匆忙地赶回來,看到被她理过的报表,欣喜地问:“诗琪,你也懂财务?” “我不懂啊,只是按照你输入的方法,我帮你接着输了下去。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所以另外拷贝了一个数据库,你的那个电脑里还有。” “你做得很对!这样我就不会焦头烂额了!”邹饮恒大加赞赏,又教了她计算比率的方法,“这些只要导入公式,电脑里可以自动计算。” 对于新的知识,秦诗琪抱以了极大的热情。一个下午,就埋在成堆的数据里,不能自拔。她发现这些财务分析,还真的很有意思。 到了下班时间,殷戈鸣仍然沒有回公司。秦诗琪提心吊胆地一边做着数据库的整理,一边竖起耳朵听着电梯口的动静。 好在这一次沒有再像昨天那样,刚过六点,就如愿听到了殷戈鸣和邹饮恒低低的交谈声。 她松了口气,假装在自己的电脑前忙碌着。 “诗琪,休息一会儿吧,你忙了好几天了。”殷戈鸣的脸上沒有表情,秦诗琪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他今天心情不错。 心里一松,看到他已经把昨天的瘀痕处理得很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 两个男人分别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秦诗琪站在办公室门口进退维谷。大概等了半个小时的样子,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走了出來。 “走,一起吃晚饭去。” “不了,我自己解决,你们去吧。”邹饮恒皱着眉头,“还有一点事情,我做完了再说,不然我今天别想睡着觉了。” 殷戈鸣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扶住了秦诗琪。 “我自己已经可以了!”秦诗琪窘迫地笑,不敢看邹饮恒的目光。 “唔。”殷戈鸣看她活动了一下关节,似乎沒有什么挂碍,才满意地说,“恢复得不错,最近可以小幅度的动一动,但还是不能多动。” 晚餐很丰盛,秦诗琪讶异地看向他。 “最近两天三餐不继,今天好好补偿一下。”殷戈鸣微笑,虽然那个笑意,并沒有到达眼睛,但至少那也算是笑容。秦诗琪想问他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 她,,沒有这个过问的资格。 雨还沒有停,打在窗玻璃上,似乎也带进了一点雨的气息。 只要他沒事就好。 秦诗琪想着,心也自然而然地平静了下來。那些烦恼与忧虑,与她无关。殷戈鸣似乎又回到了平时的模样,可是秦诗琪却总是隐隐地觉得,有什么力量正在他的肌肤底下爆发。她心里沒來由地害怕,有什么事,将要以雷霆之势发生…… 第二天,天气晴好。 天空被雨水洗过以后,露出了亮丽的蓝色。 出乎秦诗琪意料之外的,几乎整整一天,都过得平静而正常。除了唐子瑶在午餐时间偷偷地溜上來,再一次“转达”了陆一飞关于见一面的要求。 秦诗琪提着的一颗心,却总也落不下去。心神不宁地做好了本职工作,上了正轨以后,工作还算差强人意。 黄昏的时候,晚霞映得半天都流光溢彩,一缕金色的霞光笼罩下來,竟觉得自己也到了梦幻般的仙境。 “诗琪,准备一下与瑞克逊公司的签约事宜。”殷戈鸣的内线电话及时地打断了她的思绪,这个消息令她精神振奋。 这么说,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然无恙地解决了? 她打起精神,把所有的文件都打印好,送交邹饮恒过目。她现在已经弄不清,邹饮恒到底是学什么的了,连那些法律条文,都能够挑出毛病來。 “你大学里学的什么?”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沒读过大学。”邹饮恒微笑。 “怎么可能!”秦诗琪震惊地叫了起來。 “我真的沒有读过,只是后來一边打零工,一边读的夜校。读了法律和管理,总是有点用处的。” “那你怎么可以做的这么出色!你以前做过这个吗?” 他的眉宇间,有一闪而过的阴霾,让秦诗琪立刻噤了口。 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道隐痛的伤痕,她沒有权利去揭露出來。就像她自己,表面上看不出來,但是与陆一飞的那一道伤痕,还是血淋淋得让她不忍回忆。 瑞克逊公司的代表,不像她以为的那样的傲慢。面对着殷戈鸣的时候,甚至带着一点刻意的讨好。 殷戈鸣改掉了两个条款,在秦诗琪看起來,分明对瑞克逊公司相当苛刻。然后,那个代表竟然不假思索地签下了字,连一点反应都沒有,爽快得让秦诗琪准备坐下长篇记录的架势,一下子完全落了空。 “怎么回事?”在和邹饮恒走回办公室的时候,秦诗琪忍不住问了出來。 “这是总裁的手段,这次我们的泄密案,瑞克逊公司的代表从中收受了不少好处。如果我们要起诉,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商场上混了。” “哦……”秦诗琪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按理说,签下了这样一个大单子,公司会为双方的合作举办一个酒会。可是这一次,却完全省下了,让秦诗琪又惊又疑。 “这样是不是……对瑞克逊公司……”秦诗琪犹豫地对刚刚返回办公室的殷戈鸣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沒关系,我们会召开记者招待会。应该是我们两家公司都处事低调,这沒有什么的。” 第一百零八章 :参加宴会 殷戈鸣的解释轻描淡写,秦诗琪只能仍然把一腔疑惑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总裁,我把你的行程都调后一周,要不要再适当调几个重要的行程回來?”秦诗琪已经是一个相当称职的首席秘书。 “不用,这一周的时候仍然给我空出來,我有更重要的事办。” 秦诗琪点头答应,对于这次戏剧性发展的事件,还是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两个当事人,都三缄其口,连一点口风都不露。 她想,这件事本身,不管是发生和解决,都有点见不得光,用的是非常手段吧? 后來,隐约听到唐子瑶搬來的八卦,说方玉梅被吴启华甩了,如今又搬回了自己的单身公寓。 “那个孩子呢?” “谁知道呢!”唐子瑶对方玉梅一向不屑。 秦诗琪因此想,大概她对自己其实也是不屑的。毕竟,自己的行为,和方玉梅沒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殷戈鸣比吴启华的身价更高一些。 又过了两天,报纸上大幅转载了爆炸性的新闻,启华公司宣告进入破产整顿阶段。启华公司虽然不比威尔迪集团底子來得厚,但也算是本城实力雄厚的大企业。想必威尔迪这件案子,启华公司卷得很深。 殷戈鸣在忙过了周六,才终于松了口气。 “好了,这件事情到今天才算完全解决。”殷戈鸣微笑着,晚餐是秦诗琪动手做的。 秦诗琪替他盛了一碗汤:“解决了就好,你最近瘦了很多。” “你关心我!”他微笑,眼睛里都带着笑意。 “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随便一瞄就发现了。”秦诗琪咕哝着,不肯承认自己每天都在悄悄地观察他,目光根本不能从他的身上移开。 殷戈鸣抬头微笑,秦诗琪莫名地顿了一下,唇畔也缓缓开出了一朵笑花。 只是平常的一顿晚饭,气氛却很友好。秦诗琪甚至有一种错觉,这样过一辈子,就是最平淡的幸福。 忽然被自己的想法骇了一跳,悄悄抬眸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殷戈鸣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沉思的意味。 在空中,目光擦出了火花四溅。忽然都会心地一笑,又各自低头用餐。 月光和星光,穿窗入室。这个夜晚,实在美好。 这一段日子风平浪静,秦诗琪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 每天早晨,都在殷戈鸣的臂弯里醒來,带着早晨阳光的味道。心里微甜,连陆一飞都几乎被她忘在脑后,如果不是那天她遇到了他的话。 唐子瑶带了两次信,秦诗琪都觉得沒有和他再相见的必要,所以一直沒有赴约。 但那天,殷戈鸣带着她参加了一个宴会,据说是某某的公子生日加订婚宴。这个某某,在商场上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所以连一向不喜欢应酬的殷戈鸣,也不得不勉为其难地参加。 殷戈鸣习惯性地带秦诗琪去选礼服,看着那些标牌后面,一个又一个的零,秦诗琪暗暗乍舌,犹豫了再犹豫,才说:“我记得那次送來的衣服里面,有两件小礼服的,不用再买了吧?” 殷戈鸣摇头:“那是一般的宴会,这次到场的都是商场上的佼佼者,要穿正式的礼服。” 只不过一个订婚宴,也需要这样的讲究吗? 最后还是由殷戈鸣作主,买下了当季的vili新款,一件绛紫的无袖晚礼服。 不知道用的什么料子,礼服的垂性相当的好。背部的网纹蕾丝,沿着脊梁一路蜿蜒开去,像是一具鱼骨的标本。 “也只有小姐这样的肤色,才能穿这种颜色。”门店的经理亲自出手,替秦诗琪打理衣服首饰。 这个颜色最挑皮肤,秦诗琪的白,是那种水嫩的白,在蕾丝中若隐若再。仿佛只要一个轻吻,就能够吻出一抹草莓般的红印子,简直让人浮想连翩。 殷戈鸣看來已经有些后悔,这样张扬的颜色,把秦诗琪平常刻意隐藏起來的美丽,都一并地表露了出來。 “这件衣服,太贵了。”秦诗琪局促不安。 除了他买给她的,她自己所有的衣服加起來,都不及这件礼服的一个零头。 “不贵了,这件礼服在本城,不,在本省都只有一件,全世界不会超过五件的。这才是身份的象征,走在殷先生身边,替他争了不少光呢。” 他还要别人替他争光?秦诗琪失笑。殷戈鸣只要往人群里一站,就能立刻显得鹤立鸡群起來。 “小姐应该把头发盘起來,这样才可以显出后背的华丽,和颈部的优美线条。” 专业人员的意见,殷戈鸣当然不会反对。头一次,他会坐在休息区,看着秦诗琪被几双手改头换面。 再次回身的时候,殷戈鸣觉得眼前一亮。 他一直都知道,秦诗琪是美丽的。可是,从來沒有想过,她会美得这样惊心动魄。 晚云的垂翼,遮住了夕阳。暮霞流光溢彩般,落在她的肩头,衬得她肤白胜雪,眉黛如墨。 秦诗琪却有点局促,这样正式的礼服,她还从來沒有穿过。看着殷戈鸣的神色,便带上了几分惴惴不安。 “这样打扮,不好看是不是?” 殷戈鸣回过神來:“不,很好看,还少一条项链……” “看这条怎么样?”部门经理已经拿过了一个首饰盒,殷勤地递到了他的面前。 夕阳下,项链仍然光华灿烂。 “这条是人造锆石?不用了,我带她去买一条钻石的吧。”殷戈鸣却不屑一顾。 秦诗琪吓了一跳:“钻石的太贵重了,就拿个人造的吧,反正就戴一晚上。” “以后还可以戴,就当是我送你的。”殷戈鸣拉住她的手,似乎才想起來似的,“我还沒有送过你珠宝首饰。” “我用不着啊,而且那些东西都好麻烦的!”秦诗琪摇头,“其实这样也很好了,用不着戴项链。你看,这件礼服的领子不算很低,首饰并不是必要的。” “我送你。”殷戈鸣不由分说,就转进了旁边一家珠宝店。 这人够大男人主义的,送礼物都不允许别人拒绝…… “我觉得还是假的首饰好。”秦诗琪看了看标价,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假的和真的怎么能比?天差地远了!”殷戈鸣不以为然,“今天到场的都是什么人?假的和真的一看就知道!” 原來是为了这样啊……秦诗琪也不好意思再表示意见,反正首饰这玩意儿,也不用看人的身材,随便谁都可以送出手。 一条价值八十万的钻石项链,在珠宝店的店堂里,都熠熠生辉。 价钱……还真是价钱…… 秦诗琪牙疼地想。这一身的行头,恐怕把自己零拆整批了卖,都卖不出这个价钱。一时间,连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她这样,像不像穿上了水晶鞋的灰姑娘? 富丽堂皇的庄园,在这个都市的边缘,光地皮就是相当可观的一笔支出。 置身在衣香鬓影的大厅里,秦诗琪第一次知道,原來世界上的有钱人,还真的不少。 跨进了大门,就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个圈子。男人们围着财经和股票打转,女人们则盯住了各自的衣服,大谈特谈巴黎的时尚。 对于秦诗琪來说,这是一个陌生的话題。除了把脸笑得发酸,实在不知道还有第二种反应。 对于这样的场合,秦诗琪分外感到局促不安。好在价值不菲的衣服和首饰,替她装了不少门面。 到这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殷戈鸣非要用真钻石。 几个贵妇人对她的这一身行头评头论足,无法掩饰的艳羡目光,让秦诗琪觉得自己披上的这件华服,简直像是自己偷來的,浑身都很不自在。 “呀,这件钻石首饰,售价要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的吧?” 一连串的八,听得秦诗琪头昏脑胀。这样庞大的数字,离自己太过遥远。也许这个价格本身,就是经销上的一种手段而已。 渐渐的,秦诗琪就成了众星拱月,被一群女人围在中心。 她无奈地扯着嘴角,应付着周围的询问。 如果今天戴着一条人造锆石的项链,不知道会不会被窃窃私语成另一种版本?也许殷戈鸣是对的,这样的场合,要用金钱來打造自己的身价。 “殷少对女人大方啊。”最后的结论,让秦诗琪仿佛吞进了一根骨头,却又只在喉咙口卡着,咽不下去。 对于殷戈鸣來说,也许自己不过是他摆门面的一件衣服吧。她感慨着,一转眼,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曾经熟悉的眉眼,在这样灯光璀璨的场合,竟然让人觉得陌生。 陆一飞…… 一身剪裁合身的燕尾礼服,在殷戈鸣的衬托下,却不显山不露水。 “诗琪……”殷戈鸣对她伸出了手臂,秦诗琪松了口气,礼貌地道了歉,离开了规模浩大的女子军团,朝殷戈鸣走去。 “來,介绍一下,这是今天的主人杨沁淮,单身俱乐部的资深会员,终于可以脱离会籍了。” 杨沁淮是杨家的长孙,在杨氏企业已经独挡一面。据传,在订婚以后,将接替他的父亲出任总经理一职。 杨氏在本城,不仅在百强企业中名列前矛,在政治地位上,也有其得天独厚的优势。商会主席一职,历來由杨氏掌舵人担任。 第一百零九章 :意外消息 秦诗琪感到诧异,她只是他携來的女伴,根本沒有必要这样郑重其事地介绍。 “见到您非常荣幸。”她只能说着今天已经至少说过了一百遍的外交辞令,因为骤见陆一飞,还有些回不过神來。 “不用这么客气,我还沒有七老八十,平辈论交,不用那么多的讲究。” 杨沁淮是国家脸,粗眉大眼,身长玉立。忽然,他道了一声歉,风度翩翩地离开,原來他是去迎接正式出场的准未婚妻。 这一对金童玉女切过了蛋糕,开舞之后,成双成对的男女们便都拥进了舞池。 “呃……我不大会跳,可能会踩了你的脚。”秦诗琪首先声明。在学校里,她只参加过两场学校组织的舞会,勉强能跳生疏的华尔兹。 “沒关系,我会带你的。”殷戈鸣说得很笃定,很快就发现秦诗琪并不是故作谦虚,她何止是“不太会”,根本就是“不会”。 秦诗琪尴尬地仰头:“我还是算了吧,我踩了你两脚了……” 一边很心虚地想,今天穿的皮鞋,跟可不算低。 “你不要那么紧张,老看着自己的脚做什么!”殷戈鸣也有点沉不住气,“就当……是在踩蚂蚁,眼睛看着前方。看着我也行,放松一点。” 秦诗琪深呼吸了一口,听着他在耳边轻轻地打着节拍,总算把这一把华尔兹捱了下來。 “我去院子里走走,刚才看到有一个小型喷泉。” “好,小心着凉。”殷戈鸣交代了一声,放手让她出去。 小心地穿过一对又一对拥舞的人群,秦诗琪从落地窗走出去,嗅着夏夜里温暖的空气,才感觉到浑身紧绷的神经,都松了下來。 她朝着小喷泉走过去,被细高跟鞋折磨了半夜的脚,终于可以解脱出來。她赤足踩在草地上,脚底心柔软的感觉,让她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与孤儿院里的小朋友一起玩耍的时候。 “诗琪!”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來,秦诗琪急忙去找鞋子,可是刚才明明被她踢在一边的鞋子,却只找着了一只。 “在这里。”一只手擒着她的深咖色系带皮鞋,递了过來。 “谢谢。”秦诗琪低下头,沒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陆一飞。 虽然她一直沒有想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场合,陆一飞也会出现。他的那家纸业公司,还算不上规模。 “我和杨少是同学。”陆一飞淡淡地解释。 “哦。”秦诗琪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低头系鞋子的缎带。 “我來吧。”陆一飞蹲在她的身前,接替了她的工作,把缎带系得很漂亮。“谢谢。”秦诗琪再一次道谢,尴尬地想要回到客厅里去。 “诗琪,我请唐子瑶带过两次信,想约你见个面,为什么你……” “我们之间,沒有什么好说的。”秦诗琪急于逃开。 “诗琪,你要判我死刑,至少也要给充分申诉的机会,是不是?” 这算什么比方啊!秦诗琪哭笑不得,被他伸手握住了胳膊,一步也走不开去。 “诗琪,我们谈谈,好吗?”陆一飞央求,打了一个手势,那是从前每每惹恼了她的惯用动作。 “长话短说……”秦诗琪心软了。 有些事,总要有一个落幕。 “好,你坐。”陆一飞脱下了燕尾服,铺在了草地上。 “不用,我就这样……”秦诗琪摇头,“站着就可以了。” 身上的天价衣服,到底不如廉价的衣服來得实在,席地而坐就行,多么方便。现在倒好,换成她伺候衣服了。 “我和茉莉,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关系。你不知道茉莉,她其实和你不一样……” “我不想听关于她的坏话,毕竟是我的朋友。”秦诗琪打断了他。 把责任全都推到女人身上,这样的男人,她看不起。 “我不是想推卸责任,我只是说,你认错她了,她完全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她……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和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在某些方面,她比你随便得多。” 秦诗琪一怔,想想她跟楚茉莉也算认识很久了,两人的关系真的算是挺好的。至于楚茉莉的私生活,秦诗琪倒是沒怎么了解,不过从平时的谈话中也可以看出來,楚茉莉是一个比较“随意”的女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态度吧,楚茉莉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就是朋友,若是真的像陆一飞说的那样,他在大学时候就那么的随意,那又有什么关系!她在意的是他们居然背着她做出那样的事! “说主題吧。”秦诗琪提醒。对于朋友的私生活,她虽然不赞同,但还能保持尊重。 “如果我说是她主动引诱我,你一定又要看不起我。可是事实的确是这样,她第一次说要跟我上床,我沒答应。” “看來,你倒还是个柳下惠嘛!”秦诗琪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陆一飞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我承认,我不是柳下惠……能做柳下惠的男人,不是心理有毛病,就是生理有毛病,多少有点不正常……” 秦诗琪瞪着他,看出他后來的这句话,只是开玩笑,才别扭地扭过了头。 “我只是觉得,她是你的好朋友,对着你的男朋友來这一套,在人格上总是有缺陷。所以,我拒绝了。” “你别告诉我,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你……”秦诗琪嗤之以鼻。如果这人换作了殷戈鸣这样的人,大约有可能…… “她沒有纠缠,只不过捏住了我的命脉。你不记得有一阵子我特别烦躁吗?因为我的一张大订单已经下了,却因为一些质量上的问題,对方要求退款,还要交违约金,我也是损失不起。” 秦诗琪凝神想了一想,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后來,你告诉我事情解决了……这件事……” “也是我太急功近利,我想着要挣大钱,所以明知道有风险……后來是楚茉莉借给了我一笔很大的资金,公司才度过难关。” “她是为什么……”秦诗琪迷惑。 至少,她们算得上是相当要好的朋友,不是吗? “诗琪,你太天真了。”陆一飞叹息了一声,“她和你交朋友,对你好,绝对不是无条件的。” “可是我沒有什么好处给她啊,如果是利益交换的话,我不觉得……” “你不觉得向你示好的那些男人,最后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吗?”陆一飞想到自己的遭遇,真是对秦诗琪又气又恨。 “我对他们不感兴趣……”秦诗琪转回了头,“只有你,我是……” 她是想着和他组建一个家庭,生一个活泼的宝宝,然后把所有自己缺少的爱,都给他。 陆一飞的神色,闪过一抹懊恼。 “我明白,可当时我骑虎难下。她……又能借我资金,让我度过难关……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这些年的奋斗,化为泡影。所以,我妥协了……” 陆一飞一边说话,一边偷偷地看着她的脸色。 “我以为只有一次,你不会发现,我们还会按照原來的计划结婚,什么影响都沒有。事实上,是我想得太天真了。她……把我这个把柄握在手里,我怕她告诉你,所以……” “原來是我交友不慎……”秦诗琪忽然轻笑了一声,陆一飞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最终还是我的错,是我沒有把持住自己。一失足,就能千古恨,但是,诗琪,你就看在我当时无法可施的情况下,原谅我吧,好吗?” 秦诗琪仰头,天空里,星光璀璨。如果不是在这个城市的边缘,已经看不到这样美丽的星星。宽广的黑黛色天幕,一颗一颗,像是钻石耳钉。 “我知道,你攀上了殷戈鸣,我确实比不上他。可是,你想过沒有,你这样不明不白地跟着他,得不到你要的!” 秦诗琪苦笑了一声:“我要的?我要的是什么呢?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在幸福被他亲手打碎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死胡同。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他的低声下气,几乎打动了她。如果事实真的是像他所说的,他们是不是可以…… 可是,她已经不再白璧无瑕,她现在是殷戈鸣的……所谓女人啊。 陆一飞见秦诗琪态度有点缓和,正了正声:“诗琪,有些事情我答应楚茉莉不能说的,可是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一直傻下去。诗琪,你知道吗?那个下雪的夜里,你……被侮辱,这件事绝对不是意外,而是被人策划的!这件事绝对跟殷戈鸣脱不了干系!” 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秦诗琪一时大脑一片空白。看着陆一飞认真的表情,那不像是故意挑拨。只是……这件事怎么会跟殷戈鸣扯上关系?那时候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啊! “诗琪,我们重新來过,好不好?做我的新娘,我会好好补偿你。”陆一飞忽然一把抱住了他。 秦诗琪吃了一惊,从刚才的恍惚中醒过神來,急忙挣扎,他却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放手!”她刚刚低声说了一句,忽然传來了拍手的声音。 秦诗琪挣脱开來,一眼看到殷戈鸣正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双手抚掌:“我说呢,急急地离开舞池,原來是要会旧情人啊……” 第一百一十章 :提前回家 “诗琪本來就是我的未婚妻!”陆一飞挺身而出,秦诗琪却眼尖地看到一道人影,悄悄地遁去。那样熟悉的背影,分明是楚茉莉! “是么?不过,她现在的身份,可是我的,,情人!”殷戈鸣微笑着,故意把最后两个字,说得格外的清晰。 秦诗琪打了一个寒噤,仿佛接收到了他眸底的那抹冰寒,连骨头缝里,都钻入了凉气。 “诗琪,回到我的身边吧,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愿意做别人情妇的人。”陆一飞转过头,看着秦诗琪。 可是她的目光,却只在殷戈鸣的身上。这一次她沒有考虑到他的愤怒,因为刚才陆一飞说出的消息让秦诗琪此时的心里比什么都要乱。 “我的女人,你也敢抢?陆一飞,上次我放你一马,让你那小小的纸业公司得以幸存,我看你是想倾家荡产了!”说着,殷戈鸣大步地跨了过來。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殷戈鸣的风度无懈可击,即使对着情敌。 不,也许陆一飞算不上是他的情敌,还够不上资格。只是殷戈鸣要的东西,从來不会放手,不管用什么手段。 “诗琪!”陆一飞不惧殷戈鸣的恐吓,焦急地叫了一声,“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秦诗琪侧头看向殷戈鸣,他抿着唇,眼睛里射出了骇人的光芒。她反倒镇定了下來,挣开了他的手。 “对不起,陆一飞。我理解你背叛我的苦衷,但对于这个行为本身,我永远无法不介怀。何况,现在早就物是人非,我们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如果他真的对自己心如磐石,又怎么会因为楚茉莉的所谓胁迫,就一次又一次地与她共赴巫山呢?秦诗琪也不知道,她是无法容忍陆一飞这样的行为,还是无法容忍他那个对象,是楚茉莉。 乍然知道自己相交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竟然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秦诗琪的心,甚至比殷戈鸣的目光更冷。 “诗琪,你跟着他不会有结果的!”陆一飞又喊了一声,秦诗琪却像是逃难似的,不及殷戈鸣挽过她的手臂,就提着裙摆匆匆地辉煌的灯火处奔去。 走路的时候,秦诗琪一直在思考陆一飞刚才那句话:“这件事绝对跟殷戈鸣脱不了干系!”可是秦诗琪怎么都想不明白,那次意外难道是一个阴谋?可是为什么会跟殷戈鸣扯上关系呢? 这样一边走,一边想,在跨过落地窗的时候,忽然一个踉跄,被地面上的一个小小突起绊倒在地。 为什么今天她必须参加这个聚会?这该死的细高跟鞋! 她恨恨地诅咒着,暗自庆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自己的狼狈。 可是站起來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礼服,被刮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对于客厅里这些双目如矩的贵妇人,贵小姐來说,无疑是触目惊心的。 “怎么了?”殷戈鸣走到了她的身边,“又出什么状况了?” “你看这里……”她懊恼地指着自己的礼服下摆。 其实口子并不大,如果换作是平常的场合,也许还能遮掩过去。但是秦诗琪已经领教了里面这群女人们的火眼金睛,知道是混不过去的。 “我们现在就走。”殷戈鸣满不在乎地说。 “这样不嫌太失礼了吗?”秦诗琪犹豫,“要不然,我一个人先走?” “是啊,让陆一飞送你回去,大概更合你的心意吧……”殷戈鸣面对着她的时候,毫不介意露出自己白森森的牙齿。 秦诗琪忽然宁可置身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的这副表情……让她不寒而慄。 “走吧,我事后会给杨少打个招呼的。”殷戈鸣拖了她就走,秦诗琪觉得自己的脚踝一阵钻心的疼痛,这才知道刚才跌的这一跤,扭到脚了。 可是殷戈鸣带着怒气,步子跨得很大。秦诗琪噤若寒蝉,根本不敢开口,只能跌跌撞撞地跟在他的身后。 她知道应该解释,殷戈鸣怕是误会自己,与陆一飞的会面是自己事先的预谋。可是殷戈鸣根本不给自己开口的机会,被他粗暴地塞进了汽车,她才缓过气來。 “今天……” “闭嘴!” 殷戈鸣恶狠狠地打断了她刚刚发出的声音,汽车刚被发动,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秦诗琪半张着嘴,小心地看着他的侧脸,每一条肌肉都绷得很僵硬。嘴角,因为紧抿着而形成了一条深深的纹路,看上去更冷得骇人。 秦诗琪还想开口,他却扫过來足可以把人冻成冰棍的目光。 “回去再说!”他甩下了四个字,把一辆高档房车,开得像是赛车。什么红灯绿灯,他照闯不误。秦诗琪怀疑他根本沒有看清灯的颜色,只是蒙着头往前开。 这一次,似乎比任何一次的怒火都來得大…… 秦诗琪害怕地想着,急急地想要解释,却又不敢打破车厢里沉重的气氛。 风驰电掣一般地开进了地下车库,汽车一个猛煞,秦诗琪猝不及防,头狠狠地撞到了前面的玻璃窗上。这才发现,自己连安全带都忘了扣。 还沒有回过神來,殷戈鸣已经打开了她的车门,把她像小鸡一样拎了出來。 被他半拖着进了电梯,秦诗琪又痛又怕,刚想要转头对他说话,却被他甩到了电梯的角落里。 她的脚啊…… 彻骨的疼痛,让她一时沒能开得了口,在缓过气來的时候,却已经到了楼层,被他一路拖到了家门口。秦诗琪因为疼痛而沁出的薄汗,打湿了额前的发。发髻已经散乱了几绺,整个人看起來就很狼狈。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解开了脚上的高跟鞋。今天晚上,可受够它们的罪了! “我说怎么跳舞老踩我的脚呢,敢情是为了找借口去私会情郎啊!真有你的,能把杨少的订婚宴,当成约会的时机!” 秦诗琪单脚撑着自己的身子,还要及时解释:“我不知道他也会去啊……” “不知道?有那么巧,你一去那喷泉,他就找到你了?他的那个女伴,是你的朋友吧?使尽手段拖住我,几乎整个人都贴到我身上!” “他的女伴……是楚茉莉?” 秦诗琪忽略了重点,让殷戈鸣更加暴跳如雷。 “你的好朋友可真肯牺牲色相啊!” “她……不是我的好朋友。”秦诗琪嘴里泛苦,可是听在殷戈鸣的耳朵里,却成了彻头彻尾的狡辩。 “她和你的交情,可深得很啊!” “我今天不知道陆一飞也会去,我是真的不知道!”秦诗琪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天知道楚茉莉那张嘴,到底跟殷戈鸣说了什么?她与陆一飞的一幕,像是被捉奸在床似的,当时的场面有些混乱,沒有來得及好好想。 恐怕那个地点,也是楚茉莉告诉他的吧? “你以为自己设计得天衣无缝?她都告诉我了,你和陆一飞沒有别的机会见面,能想到这个点子,倒也沒有辱沒你的智商……” 秦诗琪听他口口声声地把自己的罪名坐实,也忍不住恼怒。 “够了,我说过沒有,就是沒有!我的智商,还不屑于用在这方面!” 他怎么宁可相信楚茉莉的话,也不愿意听自己的解释? “我亲眼所见,还会有假吗?你和他拥抱在一起,你告诉我,那是我眼花了?”殷戈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來。 他的拳紧紧地握着,秦诗琪知道,如果不是这样,也许一巴掌又要朝自己兜头兜脸地甩上來了。 他们刚刚相处得好了一点,难道又要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大吵一架吗?秦诗琪气馁地息事宁人:“我们先洗个澡,再好好地解释,好吗?” “让你编好新的借口,是吧?”殷戈鸣却固执地不肯放开她。 “就算我要和陆一飞怎么样,你也管不着我!”秦诗琪的脾气也“噌”地冒了上來,脚痛得要命,如果不上点药,明天估计又走不了路。 “我管不着你?你敢说,,”殷戈鸣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來,“你敢说,我管不着你,是吗?” 他正握着秦诗琪的胳膊,这时候想也不想,就把她朝沙发上一甩。秦诗琪的脚碰到了茶几上,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殷戈鸣脸色一变,似乎想要检查她的腿,又生生地忍住,站在原地不动:“不用装了,你的腿已经好了!” 是好了…… 秦诗琪苦笑地想,只不过又添了新的伤。 “我的脚扭了……”她还是说了出來。 殷戈鸣迟疑了一下:“不可能,只是撞到了茶几,就会扭着脚?你当我沒有常识么?你别顾左右而言他,说吧,和陆一飞到底说了什么?旧情复燃?还是计划私奔?” 秦诗琪明知道他在气头上,可是自己的火气,好象也越來越压不下去。忍了一忍,终于还是沒有忍得下來:“就算我约会他,也光明正大,用得着私奔吗?” “好,好……”殷戈鸣气得语无伦次,“很好,你不用私奔,你就正大光明地跟着他走,是吧?你怎么不走!” 秦诗琪的脸上阵青阵红,终于站了起來:“你说的,是你说的,要我走!” “你敢!”殷戈鸣怒气冲冲地两大步就跨到了她的面前,“你……” “我有什么不敢的?”秦诗琪微仰头,和他对视。不过,她终究不是他的对手,率先移开了目光。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要这样 即使旧梦萋萋吧,也有醒來的一天。殷戈鸣到底明不明白,她和陆一飞已经成为过去了。虽然他的行为,她可以谅解,可以同情,但是她沒有打算再和他回到从前啊。 “好,你敢,我让你敢!”殷戈鸣双目赤红,分明已经丧失了理智。秦诗琪觉得肩胛一痛,他的力气用得那么大,似乎想要把她的骨头都捏碎。 “我……”她的解释,他根本不听,合身上前,手指已经拉开了礼服背后的拉链。 秦诗琪恍悟到他要做什么,急忙用手去推,却怎么也撼不动分毫。 “不要,不要在这里,不要这样!”她低喊着,想要让他改变主意。可是殷戈鸣却只是很轻松的就把她的两只手臂扭住,然后举到了头顶。秦诗琪又急又怒,用尽地浑身的力气,抽出一只脚想要踢开他,可是却被他又两个膝盖猛的夹紧,浑身被他固定在长长的沙发上,姿势暧昧。 “事情不是你想像那样的!”秦诗琪喊了出來,羞辱的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就是不肯掉下來。 殷戈鸣有一刹那的迟疑,可是很快就甩了甩头,理智再一次由情感主导。 事实上,当他看到秦诗琪被陆一飞拥在怀里的时候,就已经丧失了理智。他的怒火,一下子烧得如火如荼。要凭借着在商场上历练了多年的功力,才能在公共的场合,保持了完美的风度。 这个女人,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公然与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他痛彻心肺地想,也许在她的心里,还是想着那个旧日的情人,即使陆一飞把她伤到体无完肤。 “我不用想像,我亲眼所见!”殷戈鸣恨恨地一把拉开了她的礼服,秦诗琪心疼地想要保持它的完整,却已经被他一个使力,就扯了下去。 裂帛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客厅里格外触目惊心。秦诗琪的身上感到一阵凉意,才发现自己已经**裸地躺在他的身前。 这件礼服本身,就不需要内衣的,因此省去了他的一道工序。 他的眼神,怎么看都如狼似虎。秦诗琪不经意地想起某一夜的折磨,顿时心胆俱寒。 “不要,不要再那样对我!”她惊喊着,身体在他的身下不住地扭动。想要挣脱他的钳制,逃脱那个梦魇。可是她的力气相较于殷戈鸣來说,不过是蝼蚁撼大树,除了累积了他的怒气以外,并沒有任何的帮助。 “你现在已经不愿意让我碰你了吗?”殷戈鸣怒气冲冲,咬牙切齿。 秦诗琪拼命地摇头头:“不是不是,但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那要哪样?”他邪魅地冷笑,那个笑意有着说不出的阴森。 绝望地看着他:“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不是……” “别的会骗我,但是眼睛不会骗我。”殷戈鸣冷冷地甩下了一句,已经扯下了自己的上衣,“和情郎会了面,大概勾起了对我的厌恶吧,所以恨不能逃开我!”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秦诗琪拼命地摇着头,可是身体却被他固定住,一动也不能动。殷戈鸣拒绝听她任何的解释,不及她有所准备,已经挺身而入,秦诗琪因为骤然的疼痛,而失去了声音。 一次又一次承受着他的掠夺,根本连喘气都成了奢侈。就算有再多的话要说,这时候也已经成了妄想。 咬紧了牙关,秦诗琪努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最终还是认清了事实,不管她倾泻了多少柔情,她在他的眼里,只不过他的禁脔,生杀予夺,不过是由他说了算。 第一次,对他生出了恨意。 他怎么可以这样的对待自己! 汗水,混合着泪水,顺着眼角流下來,沒入了皮质沙发的缝隙里。 殷戈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恨意里,一发不可收拾。他痛恨她的欺骗,痛恨她在自己之外,还与那个男人藕断丝连。而他的痛恨,沒有别的办法发泄,只能在她的身上,撒着气,要把那个男人,哪怕一丁一点的气息,都统统地赶走。 秦诗琪闭上了眼睛,不敢看月光下殷戈鸣的眉眼。 原以为月亮不会是最寒冷的花瓣,他的名字,会是她心里的一抹亮色。可是他宽广的额角,闪烁着的狰狞,却把她彻底地打入了地狱。 她只是一个……那样见不得人的身份。在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却让她陷入了更绝望的海洋。 夜深人静的青色大房,上演着一幕人间悲喜。身上的男人,紧紧地抿着唇瓣。身下的女子,也一样紧紧咬着牙关。 不知道在这一场争夺战里,究竟是谁得到了救赎…… 在最后一记冲刺结束之后,殷戈鸣甚至沒有再看秦诗琪一眼,就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听到哗啦啦的水声,秦诗琪在拿过破裂的礼服遮住了自身以后,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是啊,他想必是嫌弃自己,弄脏了他吧? 陆一飞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大概也有这样的无奈,一种百口莫辩的气急,最终却只能看着自己决绝的背影离开。 可是,她才是那个受了冤枉的一个啊! “陆一飞啊陆一飞,你害我好苦!” 楚茉莉……一想到这个名字,秦诗琪的心就变得更加冰寒。她在这一出戏里,究竟是扮演了什么角色呢?她已经退出了与陆一飞的婚礼,难道还不够吗? 泪像是一条春天的河流,潮讯初发,止不住地蜿蜒而下。她甚至再也挪不动哪怕一寸,所有的力气,都在与殷戈鸣的那一场拉锯战里告磬。隐隐感觉到脚腕住的抽痛,原本急着要贴上一张膏药的心,这时候已经若死灰一般,冒不起一个火星子。 殷戈鸣的误会和粗暴,把她最后的一丝奢望,都打下了无望的深渊。 用拳手塞住了嘴,紧紧地咬住了虎口处。唯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不发出任何一声呜咽,由着泪水,就这样成了河…… 直到打了一个喷嚏,秦诗琪才醒悟过來,再这样躺下去似睡非睡,明天又要爬不起來了。 勉强把礼服套在身上,遮得了前面却遮不到后面。伴随着一股凉意,秦诗琪用单脚跳到了房间。脚痛得更加厉害,这时候才看出胀得那么大,根本连穿鞋都困难。 想去找医药箱,可是刚才那一阵疾风暴雨,又让她完全失去了信心。再被殷戈鸣发现她擅动他的医药箱,又不知会演变成什么样的版本呢! 胡乱地换了家居服,就拉开了薄被。想到昨夜还是你侬我侬,现在却只能孤枕难眠,心里总难免黯然神伤。 虽然是梅雨季节,今天却天气晴好。月亮清明皎洁,星星虽然黯淡,总还眨巴着眼睛,调皮地看着人世间发生的一切。到底还是被折腾得沒了力气,秦诗琪以为的无眠之夜,还是在不知不觉里,沉入了梦乡。 半夜,是被痛醒的。坐起來,抚过胀大的脚踝,苦笑着哀叹自己的脚,刚刚好了伤疤,又來一下,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消停啊。 发了一会儿呆,觉得口渴难耐。虽然脚痛得不想动弹,然而口渴却似乎更加难以忍受。 只能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脚象征性地移动了两下。最终还是重新效法单脚跳,幸好这种高级公寓隔音层做得不错,不然楼下的要來抗议了。 跳到了饮水机前,伸手接了一杯水,就站在黑夜里喝了下去。 清冽的温水,像是甘泉,滋润了秦诗琪的心田。这时候才发现月上中天,竟是分外的明亮。一时有些恍惚,竟然忘了回到房间,就靠在饮水机上,看着半夜的天空发呆。 “搞什么呢!”突然出现的声音,骇了秦诗琪一大跳,几乎惊叫起來。好在她的心脏还算强健,叫了半声就连忙收了口。 “深更半夜不睡觉,做什么运动呢!”殷戈鸣皱着眉,自己也接了一杯水。不过,他看來是不渴的,杯子送到唇边,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秦诗琪抿着唇,不想把自己脚踝扭伤的事告诉他,只是咕哝了一声,含糊地说着:“我睡去了。” 才走出一步,却因为伤脚着地,而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殷戈鸣本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怎么他的力气,现在越用越大了呢?秦诗琪回过身,顺手揉了揉被他握疼的胳膊。再这样下去,她估计下回就得伤胳膊了! “沒什么。”秦诗琪倔强地偏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疼出來的泪花。 对,泪是疼出來的,不是被他惹出來的。 “我弄痛了你?那是为了让你长记性,免得下次还和陆一飞纠缠不清!”殷戈鸣明明脸色已经软化了下來,可是口气还是穷凶极恶。 最反感他这样的语调! 秦诗琪怒气冲冲,挣脱了他的钳制就往房间走。脚痛得越加厉害,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 要不是凭着心里那股气,也许她就支持不下來了。 “你的脚……”到底是科班出身,殷戈鸣还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不要你管!”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这句关心,还是因为实在痛得厉害,秦诗琪负气的声音里带着颤音。 第一百一十二章 :见过没有 他却不由分说,一把抱起了她。秦诗琪恼得用手捶着他的胸,他仍然一言不发,一直把她抱到了床上。 “不要你管,只是扭到了而已。”秦诗琪恼怒地推他。殷戈鸣却一把抓住了她的伤脚,刚捋起裤腿,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什么时候扭到的?” 秦诗琪沉默着不回答。 “我去拿酒來擦一下,胀成这样……” 殷戈鸣的动作很果敢,秦诗琪却郁闷得不行。这样算不算她低头?这样的折磨,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心里不甘,很不甘,可是看着他温柔地替她按摩的时候,一口气又怎么也吐不出來。 “是在杨家扭到的吧……”殷戈鸣忽然叹息了一声,有些怨气,看到她的惨状,不散也只能强着让它散去了。 “你知道了还……”秦诗琪沒好气地说。 “谁让你扭到了也不说一声!”殷戈鸣别扭地低吼了一句,“别说话了,我帮你按摩一下,明天就会好很多。” 秦诗琪委屈地瞪着他,想瞪出一点点心虚。可是月光下他的脸,却偏偏如山岳一般的沉静。 算了算了,这人的脸皮,和苏州的古城墙有得一拼。明明是他沒有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秦诗琪最终还是败下阵來:“我要睡觉了。” “你睡吧,我帮你揉。”殷戈鸣古井无波一般地说着,手里有微微的停顿,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节奏。秦诗琪看着眼前帮自己揉脚的男人,一时间,居然感觉殷戈鸣的这一面竟是那么的“柔情”。 不禁看着殷戈鸣的眼神也迷茫起來,陆一飞的那句话就像刺一样扎在了自己心里…… “你看着我干嘛?我的脸很好看吗?”殷戈鸣戏谑地看了看秦诗琪,听到殷戈鸣的话,秦诗琪这才回过神來,脸颊微微泛红。 “我们以前是不是就在哪见过?”秦诗琪鼓起了勇气,最终还是变了一种方式问了出來。不过,这样想着,好像以前真的在哪见过,那种感觉说不出,只是让人感觉是那么熟悉,又那么可怕。 殷戈鸣一愣,揉脚的手也停了下來,“你什么意思?” 秦诗琪咬了咬下唇:“我是说……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的……在酒吧你救我之前……” 殷戈鸣眉头一皱,显然沒料到秦诗琪会问起了这个。 难道她知道了在那个雪夜,那个夺走她第一次的男人是他?想到这里,殷戈鸣竟然有点惶恐和不安起來。 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殷戈鸣可以看出來,秦诗琪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如果她知道,那个夺走了她第一次,为她人生带來伤害的男人是他,她一定受不了,到时候…… “我沒见过你,不过你之前有沒有见过我,那就不知道了,毕竟,这个城市认识我的女人可多了去了……”殷戈鸣假装不以为意的回答。 秦诗琪想了想,然后“哦”了一声。 是啊!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他们之前,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总裁,一个只是这个城市最最普通的蚁族罢了,他们怎么会有交集呢…… 秦诗琪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入睡的,大概是殷戈鸣的手法过于轻揉,就渐渐地去找周公叙话去了。每一条黑夜之鱼,都会游入黎明的海岸。再回首时,昨夜的惊涛骇浪,竟然就这样化在了初透的晨曦里。 秦诗琪睁开眼睛,看着殷戈鸣黑黝黝的眸子,仍然忍不住心里有气,一恼之下便侧过了身子。却不料动到了被扭到的脚,忍不住痛得“哎哟”了一声。 虽然声音很轻,殷戈鸣却紧张地坐起來,捞着了她的脚看。 “沒有什么了,现在不是很痛了。”秦诗琪讷讷地解释。 “还好,沒有昨天肿得那么厉害了。”殷戈鸣也松了口气,却绝口不提昨天在沙发上的粗暴。 秦诗琪沒有什么好气,虽然他是金主,可其实她并不想用他的钱。 “今天……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吧。”殷戈鸣居然开了恩,也沒有再去逗弄她,自顾自地穿衣起了床。 秦诗琪屈膝看了看自己的脚,果然肿胀的地方褪下去不少。也不知道殷戈鸣在她入睡之后,又替她按摩了多久。 殷戈鸣再度走进房间的时候,脸上讪讪的:“早饭在餐桌上,要不要我端进來?” 这样的低声下气,无疑是为了昨天表达歉意。可是每每都是他狠命地在她身上撒气,弄得她一身是伤,才來示好,当她是什么啊? 就算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呢! 秦诗琪心里有气,也不理他,只是装睡。 隐隐听到他的一声叹息,居然闻到了烤面包的香味。殷戈鸣拿着一个托盘,走了进來。 “你的脚……还痛吗?” 秦诗琪恨恨地想,要不是被他拖着走,她至于扭个脚,也扭成这样吗?嘴巴张开,想要发泄两句,看到他一身笔挺的衬衫西裤,却端着一个托盘站在床前,总觉得说不出的滑稽。 脸上的线条不自觉地就柔和了下來,原本以他的性子,不会这么做。现在,也算是给个台阶自己下吧…… 难道还真能拿了刀子,去捅他两刀出气吗?谁叫自己是弱势的一方,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也只能忍气吞声。 秦诗琪接过了托盘:“嗯,我沒事了,你去上班吧……” 明知道这话说出了口,昨天的罪又是白受。可是,她又能如何? 不甘不愿地咬了一口面包,用足了吃奶的力气,分明是把那面包当成了他! 殷戈鸣心虚之下,却偏偏恼羞成怒:“昨天,让你耍手段,偏要在别人面前落了我的面子,跟旧情人搂搂抱抱。你难道不知道,一个男人,他最受不了的是什么?” 秦诗琪嘴里塞满了同包,含含糊糊地问:“受不了什么……” “当然是戴绿帽子!” “咳咳……”秦诗琪立刻被喝了半口的牛奶呛着了,连咳了几口都收不住势。面包挟裹着牛奶,一下子全喷到了殷戈鸣的衬衫上。 秦诗琪一下子傻了眼,好像又闯祸了…… 但是,这也不能完全怪她啊,谁让他说的话那么好笑! “我的话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够取悦你吗?”殷戈鸣看着她恨恨地问。 “当然好笑了……”秦诗琪小声地说着,看到他脸色发黑,声音继续小了下去,“我又不是你的太太,哪里谈得上绿帽子之说……” “那……你也是我的女人!”殷戈鸣沒好气地强调,“记住这一点,以后别再见陆一飞。” 秦诗琪的面包一下子哽在喉咙口,他老人家这时候还沒有释怀啊! “我已经说过了,我哪知道他会去那个场所?” “是么?你那好朋友可是说了,你们约在喷泉那里见面的。” 殷戈鸣的话,让秦诗琪的胃里都好一阵的翻山倒海。楚茉莉……还真是一个“好”朋友啊…… “她说的话你就信,我说的,你就选择不相信……”秦诗琪沒有再解释,把吃了一半的面包片又放回了托盘,“那你就定我的罪吧,我也沒有什么好说的。” “怎么不吃了?” “沒胃口!”秦诗琪沒好气地朝着他低吼,一大早就拿着昨天的事出來说项,当她是宰相的肚子,能够撑得起船吗? 被女人贴上來,就头昏脑胀忘了自己姓什么,她说什么都信!秦诗琪恨恨地想着,忽然发现自己的酸味,已经浸了大半个胃。 “你有错在先!”殷戈鸣还要旧事重提。 拿过被子蒙住了脸,秦诗琪完全沒有了和他说话的兴趣。 “以后……别单独见他了。”殷戈鸣终于后退了一步,发现面前的这个小女从,真倔起來,还真难哄。 秦诗琪仍然不理,只当他的话是耳边吹过的一阵微风。 “听到沒有!”殷戈鸣的声音提高了一点,秦诗琪才轻轻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但至少她有了反应,殷戈鸣苦笑着,也不再逼她:“我去上班,你好好休息吧。” 秦诗琪伸出头來,指着他的衬衫:“这个……就这样去上班?” 殷戈鸣瞪了她一眼,才转身连着托盘一起带出去。秦诗琪象征性地挥了挥手:“不送了,总裁大人。” 听到关门的声音,秦诗琪才慢慢地起來梳洗。 不用上班的日子,悠闲得过了份。在书房里转了一圈,也懒得动弹,就席地而坐,连翻了几本书,脑子里全是殷戈鸣的身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和殷戈鸣的每一次纠缠,都清晰得就像刚刚发生。可是怎么梳理,都觉得自己与他的关系,在一片扑朔迷离之中。 她侧着头,几乎在书房的地板上就这样睡着。 直到门铃响起來,秦诗琪才会意到已经到了中午。可是现在冰箱里堆满了食材,殷戈鸣完全沒有必要为她叫外卖吧? 小心地打开门,那个风尘仆仆的人,却让她由衷的欣喜。 “俊珹!” “还好,你沒有忘记我。”冷俊珹笑嘻嘻地说着。 他还是那样休闲的打扮,一件黑红格子相间的衬衫,挽到了肘间。一条黑色的休闲长裤,外加一双运动鞋,背着一个双肩的旅行包。 第一百一十三章 :厨房意外 他的笑容,灿烂到夺目,仿佛把阳光也带了进來似的。 “怎么可能忘记你?”秦诗琪笑嘻嘻地说,“怎么会回來的?” “最近功课比较松,而且我已经把学分都修满了,就回來看看,顺便准备毕业设计。”冷俊珹走到沙发上,摊成了一个大字型,“我好渴啊,诗琪,给我一杯水。” “好。”秦诗琪瘸着一条腿,冷俊珹又立刻跳了起來,“你的脚怎么啦!” “昨天扭到了……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躲在家里?”秦诗琪沒好气地回答,却一把被他抱了起來。 “做什么,俊珹!”秦诗琪又羞又怒,“放我下來。” “我知道,把你放到沙发上。”冷俊珹果然只是这样的意图,把她安顿好,自己拿了杯子去接水。 “这次回來,会住很久吧?”秦诗琪随口问。 “看情况,如果沒有什么事,住久一点也无所谓。”冷俊珹模棱两可地回答,忽然从上到下把秦诗琪仔细打量了一遍,才皱着眉问,“戈鸣哥是怎么照顾你的!一张脸瘦得尖嘴猴腮,脸色青青白白的!” 昨天被折腾成这样,脸泛桃花那才奇怪呢! “有那么夸张吗?”秦诗琪白他一眼,什么形容词啊,尖嘴猴腮,一瞧就像坏人似的。 “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吧!” “你要不要先去睡一觉,倒倒时差?不过,已经到吃饭时间了,我先去做饭。”秦诗琪看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关心地问。 “还是我來吧,你是伤员,我照顾你得了。”冷俊珹站起來,看到秦诗琪也站了起來,又把她按了回去,“你好好坐着吧!” “沒关系的,做饭用的是手啊!再说,我就扭着了而已,哪儿是什么伤啊!”秦诗琪不以为然地说着,忽然想到殷戈鸣手臂上的伤,不知道好了沒有。 看他昨天用了那么狠的力气,大约是沒有事的。 两个人合作,一顿饭很快就做好了。居然四菜一汤,还挺丰盛。 “我们像不像老夫老妻?”冷俊珹接过秦诗琪给他盛的汤,忽然笑嘻嘻地凑过了脸。秦诗琪偏了偏头,瞪了他一眼:“好好吃饭,要贫嘴,等你倒过了时差再贫!” “我去帮你铺床……”秦诗琪收了碗筷,冷俊珹扔进了水池。 “我睡你床上吧,免得铺……还有一个大抱枕!”冷俊珹笑嘻嘻地说。 “别开玩笑了……”秦诗琪无奈,也许两个人太熟也不是什么好事,冷俊珹习惯于口沒遮拦,却把她惹得脸上发热。 “我自己铺吧,在国外这些我都能做。你回房间吗?我送你回去。”冷俊珹不等秦诗琪的反对,就抱起了她。 “我自己能走的!”秦诗琪对他这样的“殷勤”很无奈。 “我喜欢抱你,好容易有这样现成的借口,怎么能够不好好利用?”殷戈鸣笑嘻嘻地说着,推开了她房间的门,然后吹了个口哨。 “看來房间都被你改造过了,这样才像是女孩子的闺房啊!” “沒有,我搬进來的时候就这样了!”秦诗琪反驳。 “难道在你之间,戈鸣哥已经把女人带回來过了?”冷俊珹不经意的一句话,让秦诗琪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谁知道呢?他这么好的条件,要带个女人回來不是很简单啊。” 秦诗琪酸溜溜的口气,让冷俊珹哈哈大笑,“诗琪,你想多了,戈鸣哥对女人有洁癖,据我所知,这几年从來沒有过女人哦。” “是吗?”秦诗琪不由的欣喜。 冷俊珹双手交叉,枕在头下:“是啊。”然后又若有所思,用仅自己听到的声音呢喃了一句:“他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再要女人了……” 秦诗琪沒听清楚,看着冷俊珹躺在床上,“你快去睡一觉吧,等晚上我做大餐给你吃。”秦诗琪半坐在床头,就急着赶人。 她忽然有点害怕与冷俊珹的相处,不知道是因为对殷戈鸣心虚,还是因为冷俊珹的相处模式,骤然换了一个样。 “好吧,给一个午安吻。”冷俊珹说着,俯下了身。 “这里可不是英国,不流行西式的那种吻别礼的!”秦诗琪瞪他。 “诗琪,你真是小气。” 冷俊珹装出一副哀怨的模样,下一刻,却闪电般地在她的颊上偷了一个吻,才大笑着出去。秦诗琪无可奈何,伸手摸着脸,却发现脸上也发着烫。 殷戈鸣回來的时候,秦诗琪正在厨房里大忙特忙。只是探出头來,还有着生气的颜色,又继续缩回了厨房。 因为脚不好,她沒有去买菜。用冰箱里现成的食材准备了五菜一汤,三个人也应该足够了。 “俊珹呢?”殷戈鸣在书房里转了一圈,还是又挤进了厨房。 “还在睡觉呢!以前在英国的时候,他老说我会睡,我看他才是那种睡觉的动物呢!”秦诗琪在电锅上炖着汤,这时又倒进了一把蘑菇。 她的围裙,是一只小绵羊,很可爱地蹲在胸口。 像她的人一样,透着可爱…… 殷戈鸣的眼睛移以了她的脚踝:“脚上怎么样?” “沒问題,反正我也不用力。”秦诗琪忙着在砧板上菜,随口回答了一句。 “你先让我看一看,怎么好像比早上胀得厉害了?”殷戈鸣皱着眉蹲下來。 “你先让开啊,锅子里的油都要烧起來了!”秦诗琪尖叫了一声,手里拿着一盘肉丝,却因为绊了一脚,而直直地朝前扑去。 “啊,,”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脸离油锅越來越近,吓得忘了其他的反应。 殷戈鸣急忙用手一捞,两个人都坐到了地上。 “哎哟!”秦诗琪叫了一声,殷戈鸣急忙把她从头摸到脚。 “怎么了,摔到哪里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冷俊珹可能被秦诗琪的尖叫吵了起來,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把脑袋伸进了厨房,立刻呆若木鸡。 “我摔了一跤……”秦诗琪讪讪地说,很快血液就涌到了脸上。 她和殷戈鸣的姿势,也太……那个了吧? 殷戈鸣的一只胳膊,挽着她的腰,而她摔跤的时候,正好是跌在他的身上。 看上去,好像就是她投怀送抱一样…… 秦诗琪脸红耳赤地爬了起來,又是一声惊叫:“我的油锅!” 她看着油锅烧了起來,一时傻了眼,不知道怎么反应。殷戈鸣急忙抢到水龙头下,看到秦诗琪洗菜的水,想也不想地就端了起來。 冷俊珹推开了他,把锅子拿离了液化气灶。 结果,,殷戈鸣的水,就扎扎实实地泼到了冷俊珹的身上。 秦诗琪看得目瞪口呆,液化气灶当然也给浇熄了,冷俊珹头发上湿漉漉的,滴滴嗒嗒地往下掉着水。 这是什么状况啊…… 冷俊珹一手拿着锅子,一手抹着脸上的水珠。 殷戈鸣也愣了,他这不是灭火吗? “哥,你就算别出心裁,也不用这样儿欢迎我吧……下次,换个温和一点的方式……”冷俊珹苦笑着,还穿着下飞机时候的格子衬衫。 “嗤!”秦诗琪忍不住笑了出來,冷俊珹朝她瞪眼睛,她却笑得更厉害,看着兄弟俩的样子,竟然笑得直不起腰來。 “俊珹,你去洗个澡……”殷戈鸣放回了手里的洗菜盆子,讪讪地说。 “嗯,哥,我说,你别在厨房里添乱了……”冷俊珹答应着往外走,还不忘损殷戈鸣一句。秦诗琪满脸笑容,点头称是。他除了添乱,还真帮不上什么忙。 殷戈鸣很郁闷地退了出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隔着厨房的磨砂玻璃,他看到秦诗琪的身影,忽高忽矮,忽左忽右。 映着漫天的彩霞,这样的日子,竟然让他觉得留恋。这就是他的家,而秦诗琪就是家里的女主人…… 他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冷俊珹换了一件短袖的t恤从浴室里出來,径直地走进了厨房,“诗琪,让我看看,你晚上做什么菜给我接风洗尘?” 冷俊珹凑到了秦诗琪的身边,从殷戈鸣的角度,两人简直是在耳鬓厮磨! 他有些沉不住气,拔长了耳朵听秦诗琪的回答。 “都是家常菜呢!本來准备去附近的超市买一点菜的,可是我的脚又不方便,走到门口还是退回來了。这些都是冰箱里现成的,将就着吧,明天请你去外面吃。” 就算接风洗尘,也是他的事,秦诗琪这么起劲做什么! 殷戈鸣满不是滋味地想着,很想挤进厨房,把秦诗琪拉离冷俊珹。 “我才不要到外面去吃,就想吃这些家常菜。这个芦笋倒还蛮新鲜的,是速冻的吗?”冷俊珹一副很在行的模样,让殷戈鸣气得把拳头握得死紧。 “不是,我不喜欢吃速冻的。这个是前两天在超级市场买的,然后用保鲜膜包好,放在冰箱的保鲜层里。因为洒了一点水,所以看起來还是很新鲜的样子。” 秦诗琪把芦笋切成了长条:“做一个上汤吧?”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冷俊珹笑眯眯的话传到殷戈鸣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不是味道。 并肩而立的两个背影,看起來很般配的样子。殷戈鸣越看越觉得刺目,忍不住走到了厨房门口,看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一幕,口气就生硬了起來:“诗琪,菜好了沒有?” “就好了,俊珹,你帮我盛饭,你们先吃菜,我这个芦笋再一会儿就好了。”秦诗琪答应了一声,回过头却很自然地对着冷俊珹吩咐。 第一百一十四章 :醉酒之后 殷戈鸣梓在厨房门口,满心不是滋味。她这样的口气,透着亲切和熟稔,对象怎么也应该是自己才对吧? 冷俊珹很爽快地答应:“行,我帮你把芦笋端过去,你的脚不好,就别多走动了。” 秦诗琪低低地又吩咐了一句什么,冷俊珹笑着盛了三碗饭:“我还以为有酒呢,明天你补给我。” “啊,,对了,我看到有一瓶红酒,不知道是什么年份的。你知道我不喝酒的,所以也不知道好和不好。” “哥这里的酒,年份会近吗?那可绝对是极品,在哪儿?我不急着吃饭,先和哥对抗掉一瓶酒再说。” “我上次在哪儿瞧见的……记不得了呢!”秦诗琪把熬的高汤煮开,陆续放进了火腿、皮蛋、火腿肠,开了小火去开柜门,“我來吧。”殷戈鸣甚至有些高兴,跑进去在侧壁的柜里,拿出了一瓶红酒。至少,他沒有被排斥在他们两个之外。 “哇,瓦鲁德朗红酒!让我看看多少年份的的?”冷俊珹怪叫一声,“天哪,哥,你可真会藏东西,我每年回來,你都拿什么招待我!” 秦诗琪看着他兴奋的神色,很纳闷:“不过就是一瓶红酒而已,你至于这么得意忘形吗?” “这你可不知道了吧,这酒可是波尔多地区的名酒,因帕克的追捧,而在九十年代红极一时。嗯,完全可以称作酒中尊者!” 秦诗琪看他深吸一口气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好笑。 “酒还有什么尊不尊呢……反正我喝起來都是一个味道,就两个字的评价:难喝!” 冷俊珹瞪着她,看她不以为然地把芦笋放进锅里,忍不住嚷了起來:“诗琪,今天你一定要喝一杯,这酒可不是普通的酒!” 秦诗琪在和他争论的时候,已经把汤盛了出來:“开饭了!” 殷戈鸣抢在冷俊珹之前,扶住了秦诗琪。 “帮我端着这个就行了,我自己可以走的。”秦诗琪把汤直接递到了他的手上,拒绝了他们“好心”的搀扶,“我都说好了,不用把我当成玻璃娃娃的。” 冷俊珹看來对那瓶红酒情有独钟,连秦诗琪都被迫被他倒了半杯酒。在高脚杯里,酒的颜色呈琥珀色,清亮透明,非常漂亮。 “尝一口,诗琪。”冷俊珹举起杯子,对她示意。 苦着脸,秦诗琪讨饶:“我不能喝酒的,一小杯就醉得不成样子了,还是不喝了吧……” “这种酒,就算醉了也值。再说,我只替你倒了小小半杯,怎么可以醉人呢?來,尝一口,很好喝的。” 他期待地看着秦诗琪把嘴凑近了杯沿,得意地问:“香吧?这种酒,就是香味四溢,口味讲究。” “不觉得……”秦诗琪不好意思地和他唱反调,“我就闻着一股酒味,不想喝,还给你吧……” “喝一点吧,就一点点,哪会醉人啊!” “我真的不会喝酒的。” “这个酒,就算醉了,也不会难受,真的。不像有些酒,喝醉了会头痛。”冷俊珹仍然极力撺掇。 秦诗琪不想打消他的兴致,只能勉为其难地喝了一口。 “怎么样?”冷俊珹的声音里透着紧张。 “嗯,还蛮香的。”秦诗琪又抿了一口,“不错,有点香香的,甜甜的。” 冷俊珹得意地一扬眉:“我就说嘛,谁会不爱这种酒呢?” 确实又好看,又好喝。 秦诗琪忍不住又抿了一口,冷俊珹拿起瓶子,要再给她倒。秦诗琪急忙收回杯子:“不用了,我会醉的。” 殷戈鸣也开了口:“诗琪不能喝酒,算了吧,不要勉强她了。” 秦诗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看着两个人优雅地品着酒,又看了看自己杯底的一点酒,虽然不像白酒那么辣,有点像果汁,也并不像冷俊珹说的有那么好喝吧…… 喝完了杯里的酒,秦诗琪明显觉得脸颊热了起來。忍不住用手拍了一拍:“我好像有点晕了,醉了吧?” 冷俊珹惊叹:“天哪,你果然不会喝酒。” “我早就说过么……”秦诗琪浮出一个梦幻般的笑容,“我不会喝的……”她觉得有些迷茫,坐在对面的兄弟两个,面目都重叠了起來,看上去竟像一个人似的。 撑着下巴,听着兄弟两人谈着公司和伦敦,秦诗琪觉得自己的思绪已经迷糊起來。 殷戈鸣时不时地抬眼看她,灯光下,她嫣红的双颊,配着那个如梦般的微笑,比任何时候都迷人。 “我送她回房去吧,看起來她真的醉了。”殷戈鸣首先发现了秦诗琪的不对劲,看着她的头一点一点的,似乎要摔下去的模样。 “天哪,竟然有酒量这么浅的人!”冷俊珹要帮他扶住秦诗琪,殷戈鸣却一把打横就抱起她。 “你的脑袋,不要晃……晃得我难受……怎么变成两个了?”秦诗琪的手臂本能地攀住了他的肩颈,打着酒嗝。 “看來,她……还真是滴酒不沾……”冷俊珹苦笑,“我去替她绞块毛巾,替她擦把脸,这样会舒服一点。” “不用了,你休息去吧,我照顾她就行了。”殷戈鸣直截了当地拒绝。 冷俊珹却认真地看着他:“戈鸣哥,你不能给诗琪什么,就放手吧。让我來照顾她,会比你更合适。” 殷戈鸣眯起了眼睛:“我不会放手的!” “就快到三个月了!”冷俊珹提醒。 “哦?你是回來接她的?俊珹,你别昏了头,以后你会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为什么非要她呢?” “可是,我活了二十几年,头一次看到这么顺眼的女孩子。我不在乎她曾经是你的女人,真的!” 殷戈鸣抿着唇,忽然大步地朝房间里走去,两个字干干脆脆:“不行!”门被狠狠地甩上,冷俊珹愣了一愣,唇角却微微地勾了起來。 看來,殷戈鸣这次是动了真心…… 秦诗琪,果然是个特别的女人呢!隔着薄薄的门板,冷俊珹出了一会儿神,才慢慢地踱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殷戈鸣把秦诗琪平放在床上,她却蹙着眉,不住地呢喃着什么。凑近了,才隐隐听出來,她是在叫着他的名字。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楚,他在她的心里,原來已经有了不同的地位。 “戈鸣,不要再这样的了……”她口齿清楚地说,他吓了一跳,以为她清醒了。双颊烫得像是要燃烧起來似的,殷戈鸣摇了摇头,看來,以后千万不能让她喝酒。 他托高了她的头部,解开颈间衬衫的扣子。她却忽然趴在床沿,一顿排山倒海的呕吐,把晚饭还沒有完全消化的食物,全都吐到了他的身上。 殷戈鸣一时有些懵了。 秦诗琪经过了这样一轮的呕吐,仿佛一块压在心上的石头倏忽的不见了。睁开了水灵灵的双眸,迷糊地看着眼前狼狈的殷戈鸣,张大了嘴。 “酒醒了?”殷戈鸣沒好气地说,“不会喝酒还逞什么能啊!” 秦诗琪觉得心虚体乏,也沒有解释,分明是被冷俊珹又诱又哄,又逼又迫地喝了四分之一杯酒,又不是自己愿意逞能的!他的棉质衬衫上,被她吐得一塌糊涂。秦诗琪决定还是“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现在就收拾干净。” 殷戈鸣沒好气地问:“先不急,你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送我回房间,我喝醉了,沒有什么吧?” “有啊……”殷戈鸣慢条斯理地回答。 “啊?”秦诗琪刚刚褪下去的酒色,又涌了上來,“我……我做了什么?” “你抱着我不肯放手,一定要把心给我。”殷戈鸣轻松地笑着,手指却在背后握成了拳。 “真的?”秦诗琪不疑有他,哀怨地抚住了自己的额角。自己的酒品,还真的很差。怎么会……怎么会一不小心,就把藏在内心深处的话说出來了呢?天哪,殷戈鸣,他会怎么想! “胸口闷不闷?”殷戈鸣看了她的表情,顿时心情大好,口气也柔和了起來。 “嗯,不闷。”秦诗琪的声音,却是闷闷的,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她怎么会丢脸地说出那样的话,她的心……她的心给谁,也不能给他呀!酒后吐真言,怎么把自己都不敢想的话,一股脑儿说出來了呢? 这一次,可就丢人丢得大了!心里的不安,裹在春暮夏初的夜雾里,纠成了一团一团的凝重,洒在灰暗的房间角落。 “俊珹他……沒有听到吧?”秦诗琪小声地问。 “怎么,你怕被他听到?”殷戈鸣不悦地反问。 这么丢脸的事,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啦!秦诗琪沒好气地瞪他一眼,却发现他的脸色,并不像他的声音那样温和。再移到他的前襟,沾满了她吐出來的秽物。对于一向爱洁的殷戈鸣來说,恐怕又该有一场雷霆大怒了吧? 火山爆发?世界末日?也许,不过如此。 秦诗琪打定了主意,一会儿见势不对,就高声地向冷俊珹求救。 “我……帮你收拾掉……吧……”秦诗琪心虚地指了指他的衣服。 “算了吧,你的脚又不好,还是头一次喝醉,别再头晕眼花地摔一跤。”殷戈鸣看了她一眼,挽起了衬衫的袖子,亲自动手把地板处理干净。 “你先躺一会儿,清醒了再洗澡。”殷戈鸣说着,拿着浴袍走进了浴室。 明明是想自己先洗嘛,还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秦诗琪愤愤不平,看了一眼湿漉漉的地板,提不起一点底气。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关于期限 出來的时候,殷戈鸣已经换上了睡袍。依然是淡青的颜色,带着奢靡的气息,露出整块的锁骨。头发上的水珠,滴落下來,在青色的丝质睡袍上,落下一块深斑,秦诗琪竟然不敢再看。 她真的酒醒了吗?怎么好像脸颊烫得更加厉害! “诗琪……”殷戈鸣喊了一声,秦诗琪抬起头的时候,他却似乎有些恍惚,并沒有再说话,以至于秦诗琪以为那一声呼唤,只是她的错觉。他沒有正对着她,目光微闪,似乎有什么难題摆在心里。 即使这样,秦诗琪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打扮,也还是很适合他。基本上,他是那种任何打扮,在任何时候都很好看的男人,上天一定很满意于自己的杰作。 她动了一下,身体因为长久不变的姿势,压得有些血液不畅,这时候感觉有轻微的酥麻。 殷戈鸣侧过头來:“这样不舒服?洗个澡吧。” 秦诗琪对于离开他,现在正求之不得。在他的面前,她的脸,也已经丢得够大的了。 酒是醒了,可还是觉得晕晕沉沉的。一脚踏在地毯上,就朝前仆跌了过去。殷戈鸣大概也沒有想到她会立足不稳,手慢了一步,只捞到了她身上的衣服。 好在地毯铺得很厚,秦诗琪也沒有摔得很疼。站起來自嘲地苦笑:“下次,任俊珹怎么吹嘘,我也绝对不敢再沾酒了。” “下次……” 秦诗琪沒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随口应了一声,抱了一件睡衣就往外走。 一个热水澡冲下來,脑袋还是晕得厉害。跨出浴缸的时候,几乎被绊跌了一跤。 什么叫祸不单行啊…… 秦诗琪用手撑在台板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即使新浴之后,那些因酒而涌上的红色,也已经褪得一干二净了。 展开睡衣,才发了呆。 自己随手一拿,怎么拿了这样一件呢?用料这么节省,衣料这么轻薄,跟不穿好像沒有什么区别。 套在身上,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想到殷戈鸣正在外面,自己穿成这样,不会被误以为要引诱他吧? 真是天地良心,自己现在可连一点点这样的意思都沒有。头痛得像要裂开來似的,自己怎么会相信冷俊珹说的,即使喝醉都不会头痛? “诗琪?”殷戈鸣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來。 “嗯,啊……我马上就好了。”秦诗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曼妙的身材,一览无余。 这个样子,怎么走出去啊! “诗琪,沒事吧?”殷戈鸣又追问了一句。 “沒事沒事。” “被热晕了?” “沒有沒有,我现在就出來了。” 反正一丝不挂,也被他看去了,大不了在外面再裹一件浴巾嘛! 果然酒精最容易使人的神经麻醉,自己怎么就沒有想到这个办法呢? “下次是不该让你喝了。”意外的,殷戈鸣竟然守在浴室门口。 “嗯,我自己也不敢喝了。” 秦诗琪是真正心有余悸。 “不是穿着睡衣的吗?怎么还裹着浴巾?你也不嫌把自己热晕过去。”殷戈鸣一伸手,浴巾的结就被打了开來,露出了近乎透明的睡衣。 殷戈鸣欺身上前,嘴巴凑到了她的耳边:“你今天是想要……” “不是,我沒有。”秦诗琪急忙撇清,“我只是不小心拿了这件,我平常明明不穿这种的,怎么这件衣服会放在那一叠里面呢?” 赤着足站在松软的地毯上,秦诗琪甚至能够感觉到地毯的温热和松散。 她的眼皮变得沉重起來,偏偏殷戈鸣却维持着那样暧昧的姿势。这时候她才知道,原來对于殷戈鸣,她的免役力越來越低。 “我头晕……”秦诗琪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好。 “算了,今夜就不折腾你了……”他说着,看到秦诗琪脸色有些发白,手指抚着太阳穴,竟是冷汗涔涔。 “怎么了?头晕?”殷戈鸣看着她站着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忍不住一把扶住了她。 “是啊,这酒,真是害人不浅……”秦诗琪抚着额抱怨。 “睡吧。”殷戈鸣把她抱了起來,看着秦诗琪勉强睁开的眼睛里,写满了戒备,忍不住邪邪地一笑,“放心吧,我对于强奸一个醉鬼,沒有任何的兴趣。” 姑妄信之吧,反正她就是他手心里的那个螺丝,怎么挣扎都是无用功。 可是头痛得越发厉害,秦诗琪在枕头上辗转反侧,明明眼皮已经重得要命,可是却偏偏睡得似醒非醒。连胸口都觉得恶心起來,恨不能再吐个干净。 趴在床边,干呕了一阵,什么也沒有呕得出來,把那一点力气,倒都折腾光了。 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秦诗琪这才发现,殷戈鸣原來一直都不曾离开。 沒有开灯的房间里,床脚那一台手提电脑,便显得格外明亮。此刻半合着,可能是因为自己呕吐的动作,让殷戈鸣随手搁了下來。 他竟然把公事都带进來做,说他是工作狂,可真是一点不为过。 心里的某个角落,却异常的柔软。 “好一点沒有?”殷戈鸣扶着她仍然躺好,看着她的脸色,忍不住皱眉,“怎么脸色这么差……” “头疼……”秦诗琪呻吟了一声。 “这种酒应该不至于会头疼啊!”殷戈鸣皱着眉,“何况你也不过喝了一点点。” “嗯,我不能喝……”秦诗琪叹了口气,觉得肚子里空得难受。 “要不要吃点什么?” 殷戈鸣看她把晚饭全数吐了,连胃酸都差点全数吐出來的模样,有点担心。饿倒是觉得饿,可一时也想不起來吃什么。何况,要她差使着殷戈鸣去弄东西,还不如直接抹脖子拉倒。 谁知道他会想出什么來折磨她! 殷戈鸣却沒有等她回答,直接拉开了房门,对着客房狂敲了一通:“俊珹,起來弄点东西,诗琪全吐了。” 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秦诗琪吓了一跳:“他是不是也喝醉了?” 殷戈鸣走进來,正好听到她的问话,忍不住失笑:“那点酒,哪里会灌得醉他?放心吧,估计是在做什么春梦,被我搅和了。” 秦诗琪还是一脸的担忧,殷戈鸣老大不高兴:“你现在唯一该担心的人是我!” 他有什么好让她担心的吗?能吃能睡,思路清晰…… “那瓶酒,我记得几乎是他一个人喝掉的……”秦诗琪分辩。 “你倒是看得很清楚嘛!”殷戈鸣语带讥讽,让秦诗琪愣了一愣。 他这是……在吃醋? “我只是佩服他的酒量……”秦诗琪勉强解释。 “他的酒量?再來两瓶也不会醉成你这个样子!”殷戈鸣沒好气地说着,把手提电脑拿过來,又不知道输了些什么东西,才合起來。 “我弄了咸泡饭!”冷俊珹居然穿着宽大的睡袍,就走了进來。 “哇,好香!”秦诗琪很给面子地夸奖,殷戈鸣更加看得不是滋味。不过就是一碗泡饭,就值得她高兴成这样吗? 秦诗琪接过了碗,一边吃还不一边含糊地对冷俊珹大捧特捧:“俊珹,你哪天设计师做腻了的话,可以考虑做厨师,我想生意也一定不错的。” “好啊,那时候我就请你來做我的女招待,怎么样?”冷俊珹也笑嘻嘻地说。 “沒问題,我们打造本城第一家品牌粥店。” 殷戈鸣听着两人一唱一和,好像完全把他当成了透明人,立刻不满地插嘴:“行了,你就少废话,快吃了就睡吧。喝两口酒就折腾成这样……” 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满,秦诗琪从粥碗里抬起头來,朝着冷俊珹做了一个鬼脸。却觉得一道冷冽的视线扫了过來,一下子背脊发冷。 冷俊珹忍笑,不经意似地瞥了一眼殷戈鸣,却沒有说话。 一碗热热的泡饭下了肚,秦诗琪明显感觉到手脚都暖和了过來。真心诚意地看着冷俊珹说:“谢谢你,俊珹。” “不客气,举手之劳。看來我回來得真够及时的,不然戈鸣哥可是君子远疱厨的典型,你就惨了。” “你要是不回來,诗琪也不会喝酒。再说,现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粥店比比皆是,还用得着饿肚子吗?”殷戈鸣说完,把秦诗琪的空碗递给了他,“好了,去放到厨房间里吧。” 冷俊珹大为不满,“你怎么对我呼之即來,挥之即去啊!诗琪刚吃完东西,我也刚被你吵醒,不如让我们聊一会儿天吧。你要是困了,自己回房间睡就是了,我们保证不吵你!” “行了,你少在这里贫嘴!”殷戈鸣不耐烦地皱着眉,“这是我和诗琪的房间,不是你的。” 在接收到冷俊珹的目光时,秦诗琪窘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在英国的时候,好歹还是分房睡。就算是暧昧……那也只是暧昧而已。 “大哥,三个月还差两天了。”冷俊珹忽然沉稳地说。 秦诗琪吃惊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她的期限,他比自己还清楚? 自从殷戈鸣打断了她三个月到期的梦想之后,她就再也沒有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果真已经到了三个月吗?她心情复杂地看向了殷戈鸣,却看到他的眼睛里,陡然燃起了明亮的火光。 “期限是我说了算的!” “反正到时候,诗琪就自由了。”冷俊珹仍然很固执。 第一百一十六章 :等你结婚 秦诗琪吃惊地看着两人再一次对峙,殷戈鸣的太阳穴,几乎不受控制地隐隐跳动。 她何德何能,能成为两个人对抗的导火线啊! “好困啊,我先睡了。”秦诗琪最终决定不管不顾,虽然他们讨论的,其实是自己的问題。 “反正还有两天。”冷俊珹耸了耸肩,故示大方,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秦诗琪,才笑着道了“晚安”,仿佛和殷戈鸣从來沒有粗脖子红眼睛过。 殷戈鸣却气得够呛,忽然对着秦诗琪横眉怒目:“以后离俊珹远一点,勾三搭四的,也不怕被别人瞧不起!” 秦诗琪顿时委屈起來,把头从被子里探了出來:“我已经被人瞧不起了,自从答应了做你的……情人起。” “我不会让你去打乱俊珹的生活!”殷戈鸣扭住了她的胳膊,一字一句地说,“他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我本來就沒有那个意思,你们兄弟俩,我一个也不想高攀。求求大人你高抬贵手,把我放回去吧好不好?”秦诗琪受不了地低吼。 她什么时候说过,他放了她自由以后,就跟着冷俊珹了?吃了他的一次亏,难道她还会再次愚钝地投进另一张罗网?她是一个都不敢惹的。 “放你自由么……”殷戈鸣忽然一笑,“那要看我的心情。哪一天厌倦了你,也许我就会放开手。” “你……无赖!”秦诗琪气结,却无法成语。 “我们这样相处,难道不好吗?”殷戈鸣忽然低低地说,声音里偶然滑过的一抹痛楚,让秦诗琪忽然怔忡了一会儿。 他们这样的相处,难道算好吗? “我不知道你对于好的定义,但至少对我來说,绝对称不上一个好字。殷总裁,如果你还有一颗怜悯之心,就在期限届满之前,放我离开。我想对于你,沒有什么好损失的。” “你觉得我沒有损失?”殷戈鸣眸子微暗,淡淡地问。 “有什么损失呢?你给了我一张金卡,那是你的慷慨。但是,那张卡我一直放在抽屉里,一毛钱都沒有花出去!”秦诗琪憋着气,又凝神想了想,头似乎又痛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最多就损失了那几件衣服鞋子,但那也能留给下一任去穿……” “我花的心机,不是白费了吗?好像我给的钱,是见不得人似的!”殷戈鸣听到她又提离开,心里就突突地跳了起來,恨不能卡住了她的脖子,扼住她的声音。 这个女人,装什么清高,他给的钱还不肯花!这个价码,包一个明星也够了。 “那本來就是……”秦诗琪看着越來越像包公的脸,把后面“见不得人”四个字,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殷戈鸣忽然想起來,惊讶地抬眉:“这几天,都是你自己掏钱买的菜?”听出他的口气不算好,秦诗琪急忙撇清:“菜是我买的,可是我不用付房租。” 忽然想到自己那个阁楼,虽然也就一百五十块钱一个月,但那也是钱啊!殷戈鸣虽然已经把那个房子买下來,送给了自己,只是,她又怎么会要呢! 殷戈鸣把牙齿咬得“咯咯”地响,这女人连见风使舵都沒有学会吗? 手里一用力,就把她的头捏得抬他起來:“女人,我不想再说第二次。如果再一次被我发现你试图勾引俊珹,或者其他任何一个男人,你不会这么幸运了。” 他指的是昨天的那场暴虐吧?她这还算幸运? 秦诗琪怒极反笑,唇微微一勾,就泛出了那一万种的妩媚來。 “我从來不知道自己还是一个会遇到幸运的人。”她的神情明明是在笑着,可是她的眼睛,却深得看不到底,悲伤也看不到底。 殷戈鸣怔了一怔,原本应该暴跳如雷的情绪,却一点点地消失不见。直到秦诗琪重又闭上眼睛,他还沒有回过神來。 她眼底那重悲哀,是因为自己吗? 可是,她是自己的女人,难道不应该围着自己转吗?不管是俊珹,还是陆一飞,他都不容许他们占据着秦诗琪的心。 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会在秦诗琪身上,表示出这么强烈的占有欲。但是,只要看到她对着他们笑,对着他们表示出亲密,他就会觉得心像是被什么烧着了似的难受。 她的脸,因为晕染了桔色的灯光,而显得有了暖意。可是微垂着眼眸的神情,分明是把他拒在心门之外。 其实,他只是想……只是想……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究竟要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他期待的。然而,他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叫嚣着:不能放手,不能放手! 秦诗琪用眼尾的余光,看到殷戈鸣的脸色,复杂难懂。 “你的人,是我的!所以,你什么时候离开,看我的心情吧!”沉默了很久,殷戈鸣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说來说去,还是原地踏步! 秦诗琪泄气,昏昏沉沉地想一睡了之,偏偏脑袋里又清醒得不得了。 终于还是翻了身,看到殷戈鸣已经在电脑前,专注地盯着屏幕。秦诗琪叹了口气,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 “还不睡?”殷戈鸣甩下一句,秦诗琪愕然回头,他的眼睛却沒有看她。 原來,他还是偷偷地注意着她的啊! “我的人,不是任何人的。殷总裁……” “叫我戈鸣!” 秦诗琪因为他“及时”的打断,而忘了接下去。 殷戈鸣却抬起头來,看到她傻傻的样子,脸色居然放柔了下來:“我们这么亲密,你至少要叫我的名字吧?” “哦,殷戈鸣……” “你能去了姓叫俊珹,叫我连名带姓?”殷戈鸣皱着眉,眯了眼。 这也要计较吗? “戈鸣……”怎么叫,都觉得怪怪的。 秦诗琪想,也许是从一开始,他们就处在不平等的地位吧?看着他,简直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说什么,都要在舌尖滚三滚才说出來。 “叫戈鸣!”殷戈鸣板着脸。 不就差了一个字吗?秦诗琪腹诽着,不情不愿地叫了一个“戈鸣”,自己的鸡皮疙瘩,立刻就浮了好厚的一层。 “嗯,这还差不多。”殷戈鸣把脸又低了下去,“记住了,以后都这样叫。” 秦诗琪苦着脸:“这样叫,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我还是……” “还是什么?”殷戈鸣朝着她瞪眼。 “我叫你殷戈鸣吧……”秦诗琪妥协地说,“这样,比较……庄重一点。” “你我之间,还用得着庄重?嗯?”他的脸,终于从电脑上抬了起來,眼睛里的目光,让秦诗琪看了发虚。 戈鸣就戈鸣吧,反正名字就是一个代号!秦诗琪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沒必要在这个问題上纠缠不清。重要的是,她什么时候可以获得自由! 就算是自己真的喜欢他,如果要用这样一种沒有尊严的代价,她宁可远遁。 “我是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秦诗琪固执地再次强调。 殷戈鸣冷漠地看她一眼:“只要你保证在我的身边,那就算是你自己的吧。” 这叫什么话! 秦诗琪气得两边的太阳穴,突突地疼。保证在他的身边,自己才能算是自己的?哪一国有这样的道理!原來无理取闹,并不是女人的专利。越來越看得明白,眼前这个自大的男人,真要不讲理起來,那就是大师级别。 浮在表层的笑意,只不过是他这些暴戾脾气的烟幕弹而已! “如果有一天,你选择了背叛,那么,你就应该做好在地狱里的准备!” 他冷冷的话,让秦诗琪的心,一下子吊在了喉咙口。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秦诗琪委屈地想着,还能被他怎么欺负?自从遇到了他以后,她的生活就变得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如果你结婚呢!”秦诗琪脱口而出,心揪成了一团。 “那么,我会在结婚前夕,放你自由。”殷戈鸣顿了一顿,平平板板地说。似乎已经出现了一点曙光,秦诗琪还想继续确认,却发现殷戈鸣的脸色,算不上好看。 暗地里算了算他的年龄,都说三十而立,他过了年也该三十岁了吧?那么,曙光已经就在眼前。 只不过,他沒有來自父母的压力,如果他一辈子保持这样的钻石单身汉的身份,她难道就该被拖累一辈子吗? “那……你的婚姻,也该提上日程了吧?”秦诗琪最终还是小心地问了一句。 “你希望我结婚?”殷戈鸣语意不善。 那不是废话吗?他结了婚,她才有自由,这不是他的条件吗? “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秦诗琪很顺溜地说了一串恭喜词,殷戈鸣的脸却越变越黑,眼神越來越冷。 “你就这么希望我娶别人的女人?”他咬牙切齿地问。 秦诗琪心跳如雷,扯出了一个微笑:“不娶别的女人,难道我能幻想着娶我吗?不用说,我也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的目标。虽然说人生有了一个目标,才能够有执着的追求。但是,这个目标太不现实了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期限已到 她的笑容有些夸张,却在看到殷戈鸣变了色的脸后,泛出了一层又一层的苦味。自己再想什么呢!殷戈鸣当然不可能会娶自己,还真把自己当灰姑娘了吗? “我先睡了。”她蒙着头,把自己埋在了松软的枕头里,要用牙齿紧紧地咬住唇瓣,才能不哭出声音。 这时候,她宁可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纵然结局是无止境的等待,也比这样无望的守候來得好。她只要一份安稳,可是殷戈鸣却永远只会把她置于这个见不得人的位置。 绝对不能爱上人! 秦诗琪拼命地自我催眠,也不知道在心里默念到了第几百遍,才意识模糊地睡了过去。她不知道,当她沉沉入睡之后,殷戈鸣仍然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的身影。 眼睛里,是痛苦还是迷惘,也许只有他才心知肚明。 醒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啊,要迟到了!”秦诗琪一跳而起,昨夜醉酒的影响,让她觉得脑袋一阵晕眩。 “怎么了?”殷戈鸣睡得迷迷糊糊,因为她跳起的动作,而掀落了身上的薄被。 骤然的凉意,让他被迫清醒了过來。 “现在几点了?太阳都晒到被子上了,有九点了吧?” “九点十分,你的时间观念倒很准。”殷戈鸣打了个呵欠,“坐着干什么,再陪我躺一会儿。” 秦诗琪这才完全清醒过來:“今天是星期六?”殷戈鸣白了她一眼,伸手一勾,就把她勾回了被窝:“你才知道啊!” 秦诗琪看着他睡袍散落的胸膛,忽然不敢和他这样亲近。 双休日的晚上,又是秦诗琪和冷俊珹掌勺,殷戈鸣则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遥遥地看着两个人的身影,在厨房间的磨砂玻璃上或分或合。 这几天,也许是秦诗琪苍白的脸,也许是因为那一次的过份粗鲁,他和秦诗琪虽然相拥而眠,却并沒有做什么。 他甚至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可能一次醉酒,会给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呢? 冷俊珹的声音轻快悠扬,和着低沉的笑声。偶尔还夹杂着秦诗琪的轻笑,厨房里倒是充满着欢声笑语。 有一个刹那,殷戈鸣是动摇了。 把秦诗琪交给冷俊珹,也许比自己在一起更合适。 可是……却是做一百次的心理建设都沒有用的。 他不知不觉地踱到了厨房门口,秦诗琪的嘴里正含着一块苹果:“呀,这个做得好,你的手艺还真是沒得说!不对不对,要弄成圈,不然炸出來都成苹果片了!” 殷戈鸣有些好奇,却看到冷俊珹把满手的白面粉,要往秦诗琪脸上抹。 “不行不行,你这样抹來抹去,脏死了,还能吃吗?你一边去,我來炸苹果圈。”秦诗琪笑嘻嘻地躲避着,因为这样的运动,脸上便染开了一抹红晕。 厨房在整个房子的西北顶,这时候落日晖隔着百页窗照进來,落在冷俊珹和秦诗琪的身上,让殷戈鸣觉得说不出的刺眼。 他忽然痛恨起在家里用餐的提议,不是明明把机会送给冷俊珹吗? 秦诗琪脸上的笑容,甜蜜而沒有负担,让他心里又喜又悲。 这样的笑容,是为了冷俊珹,而不是为了他啊! “明天,我要到建筑设计的工作室去走访,诗琪有沒有兴趣陪我?”冷俊珹看來很喜欢酒,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來一瓶红酒。 秦诗琪看他拿过三个杯子,连忙夺走了一个:“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沾一滴了。” 冷俊珹夺了过來:“诗琪,你这就不知道了,酒量是需要练的。你看到应酬场上,哪个人的酒量差得了?你以为是天生的啊!那是练出來的,一回生,二回熟,接着就变得顺理成章。” 秦诗琪哭笑不得:“也只有你会说出这样的歪理。反正你磨破了嘴皮子,我也不会再喝哪怕一小滴的!” “好了,别再逼诗琪喝酒,那天醉了以后,到今天还沒有恢复过來呢!”殷戈鸣开了腔,伸出手接走了秦诗琪的杯子。 尾指在她的手心微微一划,留下一抹战栗的感觉,从手心,直达心底。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一弯新月,在窗口逡巡不去。 秦诗琪忽然沉默了下來,低着头假装吃菜。 也许是太渴望有一个家,她甚至从來不曾像别的女人那样,憧憬着爱情。 白马王子的梦,她几乎不曾做过。她所要的,只是一种平淡中的幸福。像阳春三月般温暖的淡然感觉,偶尔能够拨动她的心弦,这就够了。 奋不顾身、生死相许,在她看來终究有些不切实际。 所以,她认定了陆一飞,纵然有多无数的引诱,也不曾动过心。可是谁知道,最终背叛她的,却是往日信誓旦旦的他! 再多的苦衷,她也无法站在一个未婚妻的角度做出谅解的决定。 看着兄弟俩的对饮,她一时间恍惚起來。很快又反驳了自己的动摇,他们中的哪一个,都不是自己能够依靠的对象。 她想,这一回,她要找的终生伴侣,应该是贫穷的、不那么帅的……稳重得可以给她一生的男人。 “诗琪,我刚才说的,要你陪我去设计工作室的,愿不愿做我的临时导游?” “我……”秦诗琪刚要点头,立刻接收到了一抹夺人的光芒,立刻想起了自己还有另一重身份,,殷戈鸣的首席秘书。 “她的我的秘书,星期五已经请了一天假,明天再不到岗,你要让威尔迪集团垮台吗?你也快毕业了,不用再沉迷在设计上,能靠那个吃饭吗?” 殷戈鸣一副哥哥的口气,让秦诗琪不用直接回绝冷俊珹,她倒是松了一口气的。 她其实也想刻意地和冷俊珹保持距离,这兄弟俩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何况殷戈鸣再三警告,她还是别高攀了冷俊珹的好。 “我现在已经靠设计吃饭了。现在我的设计图很抢手,以后我准备开一间工作室,现在还沒有决定回国还是留在英国。” 殷戈鸣不满地说,“我之前送你去英国读书,尽量满足你。可是你现在毕业了,还不回威尔迪?设计师,这个职业我虽然沒有看不起,但毕竟不能和威尔迪相比。” 殷戈鸣似乎仔细考虑了一下,才微笑着说:“好吧,我这半年反正空闲得很,如果你需要我,就安插一个职位给我吧,哪怕从基层干起,也无所谓。” 结果,原定于去本城的工作室摸底的计划,就成了三人行去威尔迪集团上班。 “戈鸣哥,三个月的期限已经到了,你不能食言。”冷俊珹下车的时候,忽然旧事重提。一向吊儿郎当的眸子,竟然特别的郑重。 殷戈鸣朝弟弟瞪了一眼:“俊珹,我和诗琪的私事,你不要插手。那个期限是我定的,自然由我说了算。” 冷俊珹还要再说,殷戈鸣却打断了他,“从一个好员工做起,去营销部报道吧!” 冷俊珹看了一眼秦诗琪,后者对他展开了一个鼓励的微笑,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人。 繁忙的一天,是重复过去的日子。秦诗琪对于这一份工作,越來越得心应手,还能顺带着帮邹饮恒做掉一些简单的分析工作。 殷戈鸣走出办公室,正要到秦诗琪办公室去逮人,却发现她在邹饮恒的办公室里,两个人在核对着一组数据。 因为太过专心,秦诗琪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大老板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邹饮恒点了一下头,不以为意地继续翻看着自己手里的资料。忽然觉得气氛不对,再一看,终年冰山酷总裁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总裁,找我?”他打破了沉默,却多少有点心知肚明。 看來,问題出在这位和他关系暧昧的女人身上。 “我找诗琪,到我办公室里來一下。” 秦诗琪“噢”了一声,用红笔在纸上做了一个记号,“饮恒,我对到这里,如果不急的话,等我回來再继续。” “k。”邹饮恒好笑地看着她一无所觉的脸,忽然想提醒一声,殷戈鸣却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意,扫过來警告性的一眼。 耸了耸肩,邹饮恒不打算等秦诗琪回來再做。也许殷戈鸣不会那么容易放人的,可是他很想提醒他一声,沈家的婚约暂时沒有提起,并不表示不存在。 可是,那位总裁大人,似乎已经忘记了这回事。替他数了一下日期,脸上露出了饶有趣味的神色。 秦诗琪,果然是个不一般的女子,打破了殷戈鸣的多项记录。他倒是很奇怪,殷戈鸣怎么会把秦诗琪召回了自己的身边呢? 对完了数据,他又忍不住自己对自己笑了一下。 把殷戈鸣一页一页的历史装订成长长的书册,慢慢解读的话,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得出结论:殷戈鸣对秦诗琪,绝对平常的疏远的感情。 “嗨,饮恒!”忽然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來。 他抬头一看,立刻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顺手对他捶了一拳:“俊珹,你怎么回來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准搬走 冷俊珹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表情:“本來是回來做毕业设计的,戈鸣哥说光做那个,太浪费资源了,结果把我发配到营销部。这不,这是自告奋勇地接了送资料上來的活,急着和你见一见面呢!怎么样,晚上替我接风洗尘吧?” “你今天回來的?” “差不多!” “回來就好,也能帮你哥分点担子!公司也有你的股份在,当年不是因为你姐姐那笔钱,这公司也起不來……”邹饮恒虽然这样说着,显然心里并沒有这样认为,“但是你的设计呢?准备放弃了?那不白学了吗?” “我也不想放弃,也许以后偷偷地还会回去。现在,反正也沒有事,就顺从他一次吧。不过……”他苦着脸,“我老哥不是故意在整我吧,怎么把我分到全公司最繁忙的部门去啊!” “那是为了锻炼你,从营销做起,让你尽快熟悉公司。私心么……也许有一点,他现在正在蜜运期,,当然他自己不会承认,反正你少打扰他就行了。”邹饮恒和冷俊珹很熟,这时候和他勾肩搭背,“晚上替你接风吧,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负责帮你弄來,包君满意。” “当我什么人啊!”冷俊珹白他一眼,“你自己堕落,我可沒意见,别带坏纯洁的我。” “纯洁?你?别说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了!”邹饮恒暴笑出声,一点都不注意形象。 “我现在纯洁得很,不玩那个了。”冷俊珹正经地说,“因为我有自己喜欢的女人了!” 邹饮恒怀疑地看着他:“你喜欢的人?难道是那个eywa?” “你怎么知道?难道派了眼睛在我的身边?”冷俊珹开着玩笑,脸上笑嘻嘻的。 “小事不知道,大事总是知道的。你真喜欢eywa?我不觉得她和你很般配。当然,我不是说人家美女的坏话,只不过我以为你不喜欢外国女人的。” “那当然,我喜欢的是典型的中国美女,所以找你套情报來了。” 邹饮恒好奇地掀眉,忽然神色一动:“你别告诉我,你喜欢上了你戈鸣哥的女人。” “只能说曾经的女人!他们不是三个月的保鲜期吗?” 这下子,邹饮恒的头,立刻变成了两个那么大。他不会都是认真的吧?眼光也太“兄弟”了一点,就偏偏看中了同一个女人? 看着冷俊珹笑嘻嘻的脸,邹饮恒一时摸不清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实。冷俊珹回來得不是时候,正好是青城的梅雨季节。对着霪雨霏霏,他笑称自己恨不能逃回英国去。 而且,也不知道殷戈鸣有意还是无意,最近营销部加班加点都成了正常。 虽然自己身为总裁的“特殊人物”,身分特殊了一点。可是看着满办公室的同事如火如荼地加班,他也不好意思拍拍屁股走人。 不就是要隔开他和秦诗琪吗?冷俊珹觉得自己也该有所行动,不能让殷戈鸣一直这么如鱼得水下去。 所以,他约了沈氏的少爷玩台球。 “嘿,你终于舍得回來了?”沈馨龙倒不见少东的傲气,见了冷俊珹就是一拳。 “总要回來的,落地生根嘛!”冷俊珹不过比他小一岁,是亲表兄,两人曾经又是同学,关系自然不一般。 “想通了?做那个建筑设计有什么前途,回來抓住威尔迪才是真的!” 冷俊珹轻松地打进了一杆,朝着球杆吹了吹气:“我回來全是为了毕业设计,威尔迪有我老哥撑着,我还用费心?” “就算像我似的,做个吃干饭的,那也得意啊,走到哪里沒人奉承?”沈馨龙苦口婆心,“他那人,冷酷有余,幽默不足,我都不敢和他打交道。” “嗯,那倒是,你不替馨妍表妹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这种婚姻也就是这么一回事,谁不心知肚明啊?我那老妹,是个人精,又爱殷戈鸣爱的死去活來的。” “哦……爱的死去活來就好,爱的死去活來就好……”冷俊珹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 “可不是吗?”沈馨龙失了手,不住地扼腕,“其实我倒是怕殷戈鸣被别人勾去了魂,无奈我妹妹不急,说他沒有女人过得了三个月,干脆让他玩个够本再结婚,到时候也玩得腻了,知道顾家了。” “你老妹的理论倒是新鲜!对了,馨妍表妹跟我是同年啊,今年也该毕业了吧?”冷俊珹装作不经意似地问。 “是啊。” “那还不结婚,以后别出个什么差错吧。”冷俊珹随口说了一句,却让沈馨龙好一阵的紧张。 “什么意思?难道殷戈鸣敢毁婚?” “又沒有订婚,也沒有对外宣布,什么叫毁婚啊!”冷俊珹耸了耸肩。 沈馨龙再问下去,他却顾左右而言他,开着风花雪月的玩笑。沈馨龙心里有数,买了单在门口分手,回家就急忙打越洋电话给妹妹沈家琪。 “好吧,我也怕他中途被人抢走了……我正在华尔街实习,抽个空就回來一趟吧。也许先订婚,是个不错的主意。” 冷俊珹自己买了一辆敞篷跑车,曾经开玩笑地说要带秦诗琪兜风。只不过这个提议,很容易就被殷戈鸣不显山不露水的否决了。 连冷俊珹都摸不清,殷戈鸣到底对秦诗琪是个什么意思。说是无意吧,可是怎么试探都不肯放手。说是有意吧,又从來沒有对秦诗琪表白过。 看到秦诗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冷俊珹觉得这才是家的味道。 “回來了?”殷戈鸣抢在他避进厨房间之前堵住了他。 “是啊,我先去看看诗琪在做什么菜!”冷俊珹立刻解读出了他的意图,偏不肯从他的愿。 殷戈鸣独自在客厅里生气,恨恨地想着把冷俊珹赶出去另立门户。但是他却似乎住得如鱼得水,一点都不嫌自己管得紧。 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重要的人的弟弟,想想,这世上也就这么一个亲人,还是住在一起更亲切一些。虽然他对秦诗琪献殷勤的模样,让他气到内伤。 好在对秦诗琪的耳提面命,效果不错。对于冷俊珹的暧昧,秦诗琪总是能躲则躲。这样下去,冷俊珹自然会觉得沒有意思。 “好,开饭了!”秦诗琪对做菜很有天份,一段时间的历练下來,居然连五星级酒店大厨的拿手菜,也做得似模似样。 “诗琪,你的手艺越來越好了。”冷俊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辞,殷戈鸣想要夸奖的话,就咽在了喉咙口。 “不进则退啊!”秦诗琪对自己做出來的一桌菜,也十分满意。 最近买菜的开支是一笔相当大的支出,好在她首席秘书的薪酬是几何级的增长,应付这些也并不觉得吃力。 反正她省掉了房租。突然想起自己的东西还在唐子瑶家里,想想最近也不可能再去她家借住了。哪天殷戈鸣厌倦了自己,再另外找一间就是。 “我可以把东西搬到这里來吗?”收拾好了餐桌,秦诗琪忽然向殷戈鸣询问。 “什么东西?” “就是我以前的东西啊。我想,如果你不肯放我走,我就把东西搬过來,不想老放在别人家里了。” 秦诗琪看到殷戈鸣皱着眉毛的样子,以为他不愿意,又紧接着加了一句:“我沒有什么东西的,大概……嗯,就一个旅行箱那么点儿。” “我帮你去搬家。”冷俊珹不等哥哥发话,就自告奋勇地答应了下來。 秦诗琪笑了笑:“不用的,我就一个皮箱,沒有什么东西。我想,不会很占地方的……额……如果不方便就不搬來了,反正以后还要搬走的。”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殷戈鸣,这里他是老大。 殷戈鸣一愣:“什么叫以后还要搬走?!你要搬哪去?” “搬走啊,总有一天是要搬走的,这里又不是我家。” 秦诗琪实实在在的说着一个事实,这倒点燃了殷戈鸣心中的怒火,“哪里都不准去!” 秦诗琪被殷戈鸣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冲的不敢再说了,摸不准他的心思,还是选择远离比较好。 “我去盛汤。”秦诗琪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題,她不是他的对手。 冷俊珹开着玩笑:“哇,你的大驾可真难请啊!” 秦诗琪沒有说话,他转头看到她的脸色,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开了小火:“怎么了,又和戈鸣哥闹不痛快了?算了吧,他那个人啊,大男人主义得一塌糊涂。如今在威尔迪,解决了几项危机,一言堂得厉害,听不得别人的反对意见,你还是顺着他一些吧。” 秦诗琪“嗯”了一声,忽然“呀”地失声叫了一声,原來是盛汤的时候,浇到了手上。隐忍的眼泪,终于借着这样的痛楚流了出來,冷俊珹抓住了她的手,冲到水龙头底下:“冲一下就好了。” “怎么了?”殷戈鸣冲进了厨房。 “诗琪被烫着了。”冷俊珹头也不回地说。 “我看看。”殷戈鸣不由分说地抓住了秦诗琪的手腕,“还好,涂一点药膏就行了。” 冷俊珹一拍脑袋:“现成的医生在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都老了 秦诗琪讪讪地跟着殷戈鸣出了厨房,手里一阵清凉,火辣辣的触觉,顿时被清凉的药膏抹开了。 “非要去帮忙,这回帮的可是倒忙。”殷戈鸣抱怨着,一抹心疼在眼底闪过,秦诗琪光顾着看自己的手背,沒有注意。 要不是他那些迁怒的话,她至于盛个汤都会盛到手上么?秦诗琪愤然地想着,很想歇斯底里地爆发一回,不知道殷戈鸣会不会嫌自己是个泼妇而放手。 “好了,我们继续吃吧!”冷俊珹系着围裙的样子,看起來比平时更可爱。 “谁嫁给你,真是有福。”秦诗琪开了一句玩笑,好在烫的是左手,不影响右手拿筷子。 “那当然,你要不要考虑?”冷俊珹笑嘻嘻地说着,眼角瞟过了殷戈鸣。 “别开玩笑了。”殷戈鸣打断了他的话,“嘴巴不光是用來贫的,吃你的饭!” “戈鸣哥,嘴巴也不光是用來吃的啊,还是用來说话的!难道我们三个眼观鼻,鼻观心地学老和尚吗?”冷俊珹却不为所动,“诗琪,你说是不是?怎么感觉戈鸣哥越來越活回去,再过两年,大概要成古董了。” 秦诗琪看了两个人一眼,一个笑眯眯,一个脸色阴沉,忍不住感到好笑。唇畔的那一朵笑容,就越來越深,可是她沒有开腔。 “俊珹,明天你跟着陈海去深圳一趟。”殷戈鸣不露声色,分明是变着法子把他打发出局嘛! 冷俊珹看了一眼秦诗琪,看到她明显怔愣的表情,心情又好了起來。 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是笑得最好的人啊。这一点,哥哥怕是不明白吧? “不是吧,我才來多久啊,就要去深圳!”冷俊珹不满地说着,对着秦诗琪做了一个鬼脸。其实那个机会是他自己争取的,陈海是营销部的主任,这次去拜访的,是公司最大的集团客户,在国内市场上占了很大的份额。 殷戈鸣皱眉:“你别给我吊儿郎当,这次让你去,是想让你早一点能够上手。” 秦诗琪抿着唇不说话,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冷俊珹心知肚明,却故意在嘴巴上误导:“好吧好吧,把我打发走……” 殷戈鸣瞪了他一眼,他才笑嘻嘻地住了嘴。 秦诗琪咬着筷子,在接收到殷戈鸣的目光后,才继续进行的扒拉着饭米粒的动作。 冷俊珹扔下饭碗就站了起來:“我一会儿要去加班,最近营销部的工作多得一塌糊涂。别欺负诗琪,我会心疼的。” 他扔下一句暧昧的话,自己就走得人影全无,留下的两个人,却尴尬得不敢互相对视。 “诗琪……”殷戈鸣的手指,抚在她的手背,“还疼吗?” “啊,不了,不疼。”秦诗琪反射似地回答,“我去洗碗。” “你的手,能洗碗吗?”殷戈鸣挑着眉。 “哦,那我看电视去,听说最近在热播连续剧……”秦诗琪勉强笑着,就想避开他到电视机面前去。 殷戈鸣瞪视着她:“你什么时候看过连续剧了?” “现在开始看,免得到公司和别人沒有共同语言。我以前是沒有电视机,所以当然沒有电视可看,现在……” “诗琪!”殷戈鸣气恼地叫她的名字,“和我在一起,就有那么难受?你更喜欢俊珹,是不是?哪怕是陆一飞,也比我更好?” 怎么又拖上别人了啊! 秦诗琪无奈地对上他的眼睛:“沒有啊,我就是觉得你要做公事,我就自己找点儿事做呗!你们之间,不存在什么可比性!” 他们只是朋友,陆一飞更连朋友都算不上,虽然提起他,仍然会有一种失败感。但那是对人生,而不是对感情。殷戈鸣却显然完全地误会了,他冷冷地看着她,直到她头皮发麻。 “进來!”殷戈鸣恨恨地把她拉到了她的房间,秦诗琪苦笑不语,垂着头把他当作不存在。 “你是存心要激到我的底线是不是?” 秦诗琪无奈地叹息,她不想激怒他,只不过想让他早一点放手而已。可是最近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想方设法培养与他完全不同的生活习惯,他却似乎对她仍然保有了开初的兴趣。 冷俊珹去了深圳,行程至少有五六天的样子。 秦诗琪有意识地收集了几本杂志,刚吃完晚饭,就羡慕地指着杂志上的封面模特,大叹她们身材真好。 其中一个,她记得某次不小心看过殷戈鸣和好的诽闻。 可是殷戈鸣却只是瞄了一眼:“还是b杯的好,手里正好握住。” 那个色迷迷的眼光,就从杂志移到了她的胸脯。秦诗琪脸色一红,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时候才算明白了。结果,就是不可避免地引发了一场燎原大火…… 他的吻,带着熟悉的热力,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草莓色的印记。 秦诗琪勾住了他的头,很丢脸的承认,他的温柔她是她留恋的部分之一。 也许某年某月某日,她提前行李离开,这些照样会成为她回忆里最热衷的一部分。 在殷戈鸣握住她的高挺时,她倒抽了一口凉气。电流般的感觉,渐渐地从两点生发开去,渐渐地传递到了心底深处,一波又一波的战栗,让她的双眼迷蒙了起來。 这时候,什么思考,都不可能再有了。 “我说过的,正好。”他的声音带着嘶哑,重重地一握,让秦诗琪忍不住惊喘出声。 而这,恰恰让殷戈鸣不克自持,早已急不可耐地握住她的双肩,用自己力度十足的冲刺,把自己和她,同时送上了快乐的巅峰…… 秦诗琪蜷缩在他的怀里,暗叹失算,只能再谋良策。 可是被他榨干了精力的她,很快就沉入了睡眠。 梦里,她攀住了他的身子,不住地想要挤进他的胸膛。这样不自觉的动作,让殷戈鸣忍不住扬起了眉。 “啊,我的眼角有皱纹了。看看别人的皮肤,像新生婴儿似的!”她坐在梳妆台前,露出一副哀怨的面容。因为皱着眉,果然在眼角出现了一条细细的小鱼尾。 殷戈鸣看着她大惊小怪的样子,忍不住失笑:“一点点而已,根本就看不出來。” “那是我老了啊!”秦诗琪故作哀怨,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其实眼尾的余光,一直瞟向了他的脸色。 “沒关系。”殷戈鸣看她一眼之后,把眼睛又放到了自己手里的文件上。 结果,第二天就有店员送來了一大堆的皮肤保养品。 她每天除了涂润肤露,什么时候还用这些林林总总的按摩膏、精华素、眼霜、眼胶、化妆水…… 而且,这位店员想必是受过专门培训的,不厌其烦地向她讲解了这些保养品的用法和功效,足足讲了一个小时都不止。临走的时候,还笑颜如花,交代秦诗琪一定要按时按程序每天两次地做上一套。 秦诗琪送看着店员心满意足地离开,知道肯定让她赚足了一票。这一回,可真是典型的作茧自缚了。 第三天,殷戈鸣一回家就递给了她一张卡。 秦诗琪本能地推了回去:“你已经给过我卡了,我不会再要。” 殷戈鸣在她的鬓边啄了一口,满意地说:“嗯,不错,果然用了那些保养品就不一样,一点皱纹都沒有了。” 秦诗琪被自己的口水给噎着了,她那天是故意“制造”出來的一条啊,现在当然沒有啦!可是看着殷戈鸣得意的模样,一个字都说不出來。 “记住了,每周去一次。” 什么呀?秦诗琪急忙低头看着手里的卡,原來是“紫罗兰美容美发沙龙”的所谓会员年卡。 “秦小姐的皮肤真不错,平时用什么保养品呢?”美容师是个甜甜的苹果脸,一看就具有非凡的亲和力。 秦诗琪平躺在床上,勉强敷衍着她的问话。 “有什么就用什么,也沒有什么固定的牌子。”她叹了口气,天知道自己想的什么馊主意,比上次的还不如。 “那怎么行呢?保养品还是要选定一个牌子的才好,比如我们的产品,因为是纯自然的提取物,沒有加入化工原料,所以是最安全的。秦小姐可不要以为我在王婆卖瓜,这是经过无数顾客检验的。” 沒有化工原料,能凝成霜和露吗? 秦诗琪很怀疑,却沒有反驳。 “还需要多久?”秦诗琪觉得这样躺着,也腰酸背痛。 “大概还有两个小时。” 还要两个小时?秦诗琪觉得自己纯粹是找罪受,心里暗暗发誓,绝不再踏足这种地方,除了浪费时间和活受罪,沒有一点儿好处! “看,秦小姐经过了我们的专业服务,脸上明显地亮了呢!”苹果脸讨好地把秦诗琪推到了大镜子前面,“如果秦小姐觉得我的服务,以后就让我成为您的专属美容师,好吗?” 她怎么一点沒觉得有什么两样?倒是因为长久的仰卧,显得精神有些不济了呢! 秦诗琪胡乱地应付了两句,逃出美容院的大门,才敢在阳光底下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真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女人选择这些美容机构,來受这份活罪! 第一百二十章 :我的故乡 自从这一次被又涂又抹折腾了大半天以后,秦诗琪再也不敢踏足美容院。所以第二次交锋,再一次以秦诗琪的失败而告终。 还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另外找一个男人,那肯定是行不通。殷戈鸣的占有欲,比任何都要强,恐怕适得其反,反倒让他抓得更紧。有时候,她的内心里其实是希望和殷戈鸣一直都在一起的,可是她也明明白白地知道,殷戈鸣绝对不会向自己求婚。 所以,她在上班之余,所有的聪明才智,全花在“怎么让殷戈鸣厌倦”这个课題上,简直比毕业论文还伤脑筋啊! 有一天,忽发奇想,会不会是自己先抓住了他的胃,所以他才舍不得放开自己呢?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秦诗琪都显得懒洋洋地不做晚饭。 殷戈鸣居然也不以为意,在外面连着吃了好几顿,最后受不了的,还是秦诗琪。所以在冷俊珹回來之前,她又恢复了每天在厨房里忙碌的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殷戈鸣看穿了她的意图,她的一些故意不好的习惯,他居然也一样的视而不见。 真是个兵來将挡,水來土淹的高手! 秦诗琪无奈之余,只能全盘放弃自己的计划。算了,走到哪儿是哪儿,至少在威尔迪的待遇还不错。就算要落跑,也得等赚足了钱吧? 殷戈鸣瞥过秦诗琪精彩纷呈的脸,看着她颓然地叹了口气,暗自好笑。她那点小心思,怎么瞒得过他?不过,看她出招,实在是一件很好玩的事。他发现,自己越來越喜欢逗她玩,越來越想把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边,一辈子…… 秦诗琪烦恼地把玩着自己的长发,忽然感觉到被捋到了一双大手里。 “你的头发,真香……最近有沒有去紫罗兰那边?” 秦诗琪好一会儿,才会意过來,他指的是那家美容院。他墨色的眼睛,似乎含着笑意。秦诗琪白了他一眼,忽然凝住了眸。那一抹笑,明明是幸灾乐祸嘛! “你……你是故意的!”她用食指指向了他。 “你不也是故意?”他理直气壮地反诘。 “我……”秦诗琪理屈词穷。 算了,她出招,他接招,只能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总是吃败仗的那一个。 唉声叹气了一会,她闷闷地站起來:“我去睡觉了。” “好,我陪你。”他回答得格外爽快。 “不用了,你看你的文件吧……”秦诗琪讪讪地说。 “那怎么行?我们斗了这么久,好容易开诚布公,今夜可是要……”他漂亮的眸子里,流转出了让秦诗琪的心脏都烫了一下的光华。 秦诗琪桃红的两腮,让他心里一荡。“小妖精!”他低喊了一声,分明藏着那么深浓的宠溺。可是,他沒有注意。而秦诗琪,也因为羞涩而忽略了。 他抱起她:“傻丫头,为什么要想尽办法离开呢?就算到了天涯海角,你且看我有沒有手段來找回你。” “可是,终于会有一天,你娶妻生子,而我还是负芨离开的啊。” 秦诗琪叹息。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把心割裂成一片又一片。这时候离开,也许还能全身而退。再这样相处下去,她不敢保证,还能把心抽离。 殷戈鸣,你何其残忍! 她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就让她在他的怀抱,再温存地承受吧,直到那一天來临! 她放弃了挣扎,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在他的怀里蛾眉蜿转。他的眸子清亮了一下,她的低眉敛首,分明含着一抹娇羞,两分放弃。 缓缓地,他把唇压了下去,轻轻地舔舐着她的唇瓣。 耐心而细致,一遍遍地不厌其烦。 秦诗琪发出了一声“嘤咛”,感觉到他灼热的唇,已经渐渐地移至她的颈项。脸颊渐渐地变得绯红,手心里也烫了起來。他的吻更深地卷了进去,秦诗琪把身体的主动权,完完全全地交到他的手里。 在这一刻,沒有尘寰浊浪,只是一座美丽的相思之林。透过了重重的浓雾,是清朗的月色。殷戈鸣在秦诗琪耳边的轻啮,伴随着一阵又了阵的轻颤,让秦诗琪的心,也滚烫如火。一刹那,点亮了漫天的星辰,在两个人的心里,明亮璀璨而夺目。 秦诗琪紧紧地扣住殷戈鸣的后背,两个人的喘息都仿佛同步。一声接着一声,带着燎人的热度。 他给予的一切,是她从來不曾拥有的。 梅雨初歇,六月的花香,透过了窗户的缝隙,丝丝缕缕地逸进來。秦诗琪媚眼如丝,决定暂时享受他慷慨的给予,温柔的拨弄。 对于她这样明显的转变,殷戈鸣显然喜不自胜。他微启薄唇,紧紧地把她的身子揽住。 “诗琪……”他低低地喊。 “嗯。” “诗琪……” “嗯?” “叫我的名字。” 秦诗琪怔了一怔,才浅笑低吟:“戈鸣……” “不对!” “戈鸣,,”秦诗琪迟疑着,可是只这一个单字,却在她的唇齿间缠绵浓香。 冷俊珹回來的时候,明显地感到两人之间的情氛,已经完全不同。 他暗自跺足,脸上却仍然笑嘻嘻地只作不知。开着暧昧的小玩笑,很乐意地看到殷戈鸣的脸色,一天之间会有几层面具。心里却暗暗责怪沈馨龙的办事效率,未免太低。 不过,他也知道,在沈家,沈馨妍说话的份量,甚至比她那个哥哥要重一些。 两天之后,他再次请缨出差加拿大。 殷戈鸣对他的“善解人意”,表现出一个长兄的温厚。 “我们……这个周末去清竹镇吧。”殷戈鸣在合上笔记本以后,忽然说。 秦诗琪又惊又喜:“清竹镇?听说那里风景如画,是名副其实的水乡,我……还沒有去过呢!”到底还是一个如花年龄的女子,对于那样水墨画卷般的古镇,有一种心向往之的情愫。 “嗯。那里是我的故乡。清竹……很像你。”殷戈鸣想了半天,才找出了一个比喻,又觉得实在贴切不过。 “像我?”秦诗琪莫名其妙,不过此时她对殷戈鸣说的“我的故乡”这四个字更感兴趣。 “对,很清淡,雅致,是透在骨子里的。”他微笑。 秦诗琪的耳后有些烫,心里却暗自的窃喜着。只觉得那种甜蜜的滋味,是从心底里慢慢地浸染出來。从血液到骨髓,无不深深地浸润着。 这是他的赞美,虽然含蓄,却绝无仅有。 因此,她的心雀跃着。 周末的晚上动身,殷戈鸣自己开车,不过是四个小时的车程。 “和我说话吧,免得我开着车打瞌睡。”殷戈鸣握着方向盘,斜眼看到秦诗琪兴奋的脸庞,心里也温润着。 说起來,这还是他与她的第一次外出约会。 高速公路渐渐地蜿蜒出了城市,周边的风景也一公里比一公里更淡定。秦诗琪随意说着话,眼睛着迷地看向公路两旁的田园风景。 到达清竹镇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四合的暮色,泻在老街的青条石上,夕阳落到了朦胧的水雾之下,已经褪去了灼人的光芒。 清竹镇,虽然以竹为名,却因水闻名。即使是夕阳,仿佛都透着一点灵秀。 几幢民居,还保持着几百年前的旧貌。青砖黑瓦,在纵横的水道里,让人觉得仿佛隔着一层蝉衣,被笼在轻纱里。几乎在看到它的第一眼,秦诗琪就爱上了这个静谧的小镇。 清竹镇果然不愧是水乡之名,小镇里纵横交错的水道,把整个镇子分割成了许多个“小岛”。水多,必然桥也多。秦诗琪安步当车,沿着河道,和殷戈鸣十指相扣。不单是景,还有身边的人,都让人沉醉。小镇的桥,古朴秀丽,多是石桥。因为年代久远,而显得有些斑驳。偶尔驾过的小船,遮着黛青的篷顶,穿梭在窄窄的河道。清竹镇沒有五星级的豪华酒店,最好的旅馆也只有三颗星。秦诗琪当然不会讲究这个,很高兴地把行李搬进了房间。 庭院里的一株合欢树,已经绽出了晕红的蓓蕾。风槐的叶子既细又薄,树枝却粗犷遒劲。紫藤的淡蓝小花,一丛丛地纠结着,杂在合欢之间。 微风轻拂,花的香气淡淡地钻入鼻端。 “这里真美。”秦诗琪长长叹息。 这一夜,她睡得很好。梦里,是两个人相依相偎的身影,在乌篷船上,落日余晖,就是一幅最美的风景。直到第二天清晨醒來,还觉得有些怔忡。这里的一切,如梦似幻,连带着她对殷戈鸣的感情,也忽然不再计较天长地久。 “走,看日出去。”殷戈鸣也醒了,一跃而起。秦诗琪急忙三下五除二地套上了衣服,一分钟就把刷牙洗脸完全搞定。 六月的清晨,还是有点清寒。殷戈鸣把自己的夹克脱下來,披到了秦诗琪的肩头。这个细小的动作,让秦诗琪心里一暖。坐在主干河流的边缘,两个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夹克已经铺在了石凳上,还带着清新的凉意。秦诗琪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连空气都带着水漾般的湿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往事如烟 远处的天际,渐渐地白到刺眼,又渐渐地由淡红变成了明亮的橙红。 太阳,一点一点地突破了云层,从水面上露出了小半个脸。渐渐地,仿佛是谁在下面狠力地托起,太阳的脸就全都露了出來。 秦诗琪觉得,那太阳,分明是“蹦”出來的,带着四射的热力,光芒闪耀。薄雾渐渐地淡去,整颗太阳就悬在了半空之中。 “真漂亮……”秦诗琪仿佛被震慑住了,发出一声赞叹。 殷戈鸣心里窃喜,他沒有料到,秦诗琪会与他有一样的反应,一样的感慨。 这个时候,船歌还沒有拉开喉咙,周围静谧得让秦诗琪觉得一点声音,都是种亵渎。她静静地偎在殷戈鸣的怀里,便是往后分开,也有这样的日子值得纪念。 喉咙里仿佛哽着什么,真想放开來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让天空和大地,都回响着她激动的声响。 风潮轻拂,在很远的地方翻动。 一抹衰烟,渐渐地散入了渐渐明亮起來的天空。 “小镇已经醒了。”殷戈鸣微笑。 这样的说法,果然是最形象不过的了。前一分钟的静雅,与后一分钟的活泼,都让秦诗琪觉得眩惑不已。除了一条青石块铺成的主干道比较宽阔,其余的小径,都是一些窄窄的弄堂,汽车根本无法通行。 所以,小镇的人们,最重要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 民居都不是高楼大厦,泰半是单层或者双层。偶尔看到一间三层的小洋楼,沒來由地就会觉得,它破坏了清竹镇整体的和谐。 墙壁一色都是白的,有的墙面已经有些斑驳的剪影,可是秦诗琪还是觉得色彩淡雅。和着屋顶的黛色瓦片,广阔天幕下,就是一幅水墨画卷。 脚下的地面,多是宽大的方石铺成。 秦诗琪孩子气地一块一块地跳着,又想起了孤儿院里,与小伙伴们“跳房子”的情景。嘴边便抿着笑了起來,如果到了这里,根本不用找砖头來画格子。一块又一块的方砖,不就是现成的“房子”么? 两只白鹭,从水湄飞起,打破了水面的宁静。两只小船“咿呀”地摇了过來,原來就是载游客的。 秦诗琪一脸的向往,殷戈鸣牵着她的手,走进了黛色的小船。 在这里,秦诗琪早已沒了挣开的心思,顺从地依着他的肩,看两岸白墙乌瓦。原來初夏的清竹镇,就如全个明眸皓齿的少女,掩口一笑之后便转身离去,留下无数的怅惘情怀。 傍晚。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古文中的景色搬到了秦诗琪的眼前,如此如梦似幻般的,不禁让人都如痴如醉起來。 这样的温柔水乡,仿佛摇曳着她美丽的梦想。 殷戈鸣安静的坐在船沿上,出神地看着眼前的景色。秦诗琪坐在殷戈鸣旁边,沒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看一眼身边的男人,从殷戈鸣细微的神情交替,她能感觉到殷戈鸣心情的变化。 殷戈鸣转过脸,看了看秦诗琪,又转过头继续看远方的晚霞,“诗琪,我说一个故事给你听可好?” 秦诗琪一愣,这男人居然要说故事给自己听?!她沒听错吧。不过看着殷戈鸣认真的表情,秦诗琪轻轻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诗琪,你知道吗?清竹镇是我成长的地方,这里的一切对我來说都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亲切。” 秦诗琪认真的听着身边这个男人的“抒情”,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说自己的故事,秦诗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殷戈鸣,听的格外的认真。 殷戈鸣开始讲起了自己的往事…… 殷戈鸣的父亲是一位铁匠,他沒有母亲,后來他才知道,就是这唯一的父亲也不是自己的生父。 童年的生活,殷戈鸣是有些记不清了。他也沒有细说。 “诗琪,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你吗?” 秦诗琪其实是知道些什么的,不过这时,她只摇了摇头。 “因为你跟我以前的女朋友长的很像……”殷戈鸣转过头,看了看秦诗琪的脸,很认真的说到,“不只是长相,你们的神态,动作都十分的相似。而且,你们都一样的善良……” 秦诗琪低下头“哦”了一句,不知道怎么的,被殷戈鸣这样跟别的女人比较,秦诗琪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们是高中时候认识的,她叫冷青怡。” 冷青怡。这个名字终于被殷戈鸣说了出來! “冷青怡。她是冷俊珹的姐姐是吧?”秦诗琪问道。 “是的,她是俊珹的双胞胎姐姐。”殷戈鸣接着说到,“我们在高中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我喜欢她,也是我追求她的,我们高中在一起三年,后來我们一起离开了清竹镇,上了大学,还有俊珹,我们是一起的。” 秦诗琪想,他们的相识相恋应该很精彩吧,这样被殷戈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概括了,秦诗琪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后來,大学四年过去了,毕业了,我们面临抉择,那就是,以后的生活……我沒办法娶她,因为我父亲只是一个铁匠,家里沒有钱。” 秦诗琪聚精会神的听着,只是听到殷戈鸣说“家里沒有钱”这五个字的时候,秦诗琪不免有些唏嘘,在她的脑海里,“家里沒有钱”这五个字怎么也跟殷戈鸣不搭啊! “然后呢?”秦诗琪问道。 “然后她家里人不同意我们……” “后來呢?你怎么现在……”秦诗琪话沒有问完,意思是说他殷戈鸣现在怎么这样风光无限。 “后來我的人生发生了一个大的转折!我的父亲得了癌症,去世了,去世之前他才告诉我,我并不是他亲生的,而是在我不到两岁的时候,领养的。” 秦诗琪听的一愣,原來他也是孤儿。 “诗琪,如果我跟你说,在我人生最最低谷的时候,突然我的亲生父亲找到了我,然后给了我一笔惊人的财富,从那以后,我几乎是做什么成什么,一路畅通无阻。你信吗?” 秦诗琪愣愣地看着殷戈鸣,如果是一个陌生人这样跟自己说,她一定认为这人是疯子,或者白日做梦。可是此时殷戈鸣专注的眼神,告诉自己:他沒有说谎。 “那不是很好。她的家人就不会反对你们了不是吗?” 殷戈鸣很邪乎的冷冷笑了一声,声音充满着痛苦和无奈,“是啊!可是……” 殷戈鸣话沒说完,身体开始颤抖起來,秦诗琪看着殷戈鸣痛苦的样子,手抚上了他的手,“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半晌。 “后來,就在我们快要订婚的时候,她被人侮辱了。” “啊……”秦诗琪怎么也想象不到会是这样的,“那……你……” “那些时间,我几乎傻了,怎么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然后,忽略了最重要的,沒有去多给她关心。而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查出那个王八蛋这件事上!我几乎调动了所能调动的所有力量……可是……还是沒有查到!而她……她却以为我疏离她,不想要她了,然后她想不开,她……” 殷戈鸣沒有说完,从冷俊珹在伦敦时候跟自己说的,秦诗琪已经猜出了泰半。 仰起头,对上了殷戈鸣此时痛苦的脸,忍不住把手攀上了他的肩,她的唇迎上了他的唇。殷戈鸣震动了一下,这个吻,仿佛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地吻上他。 殷戈鸣的故事说的简短无比,可是在秦诗琪看來,他对自己的袒露,无疑成了秦诗琪最宝贵的回忆。虽然他的故事说的是他跟另外一个女人的故事,只是,说不上为什么,秦诗琪居然有一种难以启齿的错觉,那就是…… 她似乎感觉到了殷戈鸣对自己的爱。 在清竹镇的两天,如梦一样的美好。 也许,这是她一生中最最快乐的日子!秦诗琪忙不迭地给自己下了断语,看向殷戈鸣,连他的脸部线条,都分外的柔和。 离开的时候,秦诗琪的心里满是不舍。一步一回头,看着小镇的石子路上,沾着她浅浅的履痕。 那个繁华的大都市,忽然便让她生出了淡淡的倦意。 回到都市的时候,仍然是在渐渐涌起的暮色里。 看着次第亮起來的霓虹灯,秦诗琪微微地叹了口气。梦里水乡…… “以后,我们还能再去。其实,清竹镇还有不少地方值得一游,比如清代的一些园林,这次沒有來得及。” 沒有來得及吗?那只是她太沉迷在穿街走巷的游戏之中。 走进公寓的时候,秦诗琪的思绪还残留在清竹镇梦般的泠泠水声之中。 在门口,却看到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带着与生俱來的骄傲倚门而立。 “戈鸣,你回來了!”她只是对着秦诗琪微微一瞥,便如飞地扑向了殷戈鸣,勾住了他的颈子,一个香吻,便落在他的颊边。 玫红的口红印子,像是一张血盆大口,让秦诗琪心里痛得无法呼吸。 “沈……”殷戈鸣猝不及防。 “馨妍啊,我是馨妍!”沈馨妍看向秦诗琪的一眼,既有着骄傲,又含着嫉妒,然后指着秦诗琪问,“戈鸣,她是谁?” 秦诗琪只是偏过了头,默默地打开了门。 “进去吧。”殷戈鸣打着招呼,秦诗琪已经泡好了香茗。很自然的,唇畔就扬起了一抹苦笑。看他们两人的样子,想必是够熟稔的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何时离开 经过几个月的熏陶,她也看得出來,沈馨妍身上的衣服,都是限量产的名牌。果然是很登对…… 她默默地退回了房间,只是看着窗户外隐约闪耀的星芒发呆。 耳边,隐隐地听到他们在说着“订婚”,“约定”,想必殷戈鸣好事将近,而自己也行期不远。 原本是一心想要逃离的牢笼,这时候竟生出不舍來。 她的手指,一遍一遍地捏着床单,然后放松。再重重地捏起,然后再一次放松。连手指头都觉得酸时,才发现时钟的脚步,已经走过了两个钟头。 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出去做晚饭。他们回來的时候,并沒有用餐。 可是想到要亲手做一顿晚餐给那个女子,心里便翻江倒海般地难受。终究还是煞住了脚步,沒有动弹。 耳边听到门被合上的声音,心里一松,却始终沒有听到殷戈鸣的动静。 慢慢地蹭出來,才发现何止沈馨妍,连殷戈鸣,也一样的不见了。 无情无绪地随便下了一碗云吞填饱了肚子,明明四脚百骸都觉得倦意深浓,却又偏偏不想回房。几乎从搬來的第一夜起,就是她和殷戈鸣两个人的房间,处处都有他的气息。 是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吧? 秦诗琪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着,好半天才发现,原來自己在不断地写着“殷戈鸣”三个字,顿时脸红耳赤。 把客厅连带着房间,又仔细地打扫了一遍,秦诗琪才洗了澡睡去…… 睡到半夜,湿热的吻,蔓遍了全身。 秦诗琪“嗯”了一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殷戈鸣褪得一干二净。 原來不是做春梦…… “醒了?”殷戈鸣轻笑。 秦诗琪觉得浑身一凉,下意识地偏过了头,避过了他的热吻。 “怎么……”他问。 他还好意思问呢!秦诗琪咬着唇,固执地不肯转过头。眼睛里渐渐氤氲了水气,幸好黑暗里看不分明。 如果这一路他注定要辜负,还不如早一点放下。 殷戈鸣皱着眉头:“她……我们……” 明明理理气壮的,秦诗琪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可是看着她倔强的侧影,殷戈鸣就是觉得心虚到了骨头缝里。 “我知道。”秦诗琪发着抖,才能让语气平静到什么都沒有发生,“她是你的未婚妻,所以有立场质问的,应该是她而不是我。” 一早就知道了,他不可能娶她。 她以为自己对他林林总总的女人,会安之若素,不过是迤逦一笑,就可以擦肩而过。可是当沈馨妍光彩照人地站在他的身边,她的眼睛还是被深深地刺痛了。 天空里忽然一个闪电,照得她的脸煞白。 “我们还沒有订婚,只是一早有过的承诺。还是……还是青怡离开的时候,托我照顾……她是青怡的表妹,这也是青怡的愿望。而且当时也是他们沈家答应帮助威尔迪,我才答应了那个约定。” 他吞吞吐吐地说着,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只是……高兴,你的订婚,就代表着我的自由。”秦诗琪努力武装着自己,声音里加上了刻意的轻快。 雨瓢泼而下,和白天的太阳一样浓烈,秦诗琪几乎感觉到了雨水的温度,铺天盖地地朝她的身上狂涌而至。 “想都别想!”殷戈鸣冷下了脸,“我不会放你走的。” “你答应……你说过了……”秦诗琪结结巴巴地辩解。 “我只是订婚,不是结婚!我答应的,是哪一天结婚,就哪一天放你自由。”殷戈鸣咬牙切齿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又來了! 秦诗琪叹气,这个下巴安稳了沒有多少日子,又要在她的手下再一次遭殃。 他忽然放开了她,改为轻轻地摩挲。 “我们这样,不好吗?你想想看,我们在清竹镇的时候,难道不温馨吗?”他改变了策略,开始诱哄。 “那是因为……那里是世外桃源,只有我们两个!”秦诗琪叹息着,心里酸酸楚楚得难受。 “我不会放开你!”殷戈鸣信誓旦旦,从清竹镇带回來的浓情蜜意,就这样消逝在了两个人的冷战之中。 “那就到你结婚的那一天吧!”秦诗琪疲倦地说着,脑袋偏离了他的手臂。 “好!”殷戈鸣干脆利落地答应。 秦诗琪有些疑惑,他订婚之后,离结婚也不远了吧?毕竟,他的年龄放在那里,还能拖到什么时候?就算他能拖得起,那个沈馨妍,也未必拖得起吧? 殷戈鸣的唇角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他可以让结婚无限期地拖延下去,就是不能够对她放手! 两人各自怀着心事,在雨声里次第地入睡。 秦诗琪每天都龟缩在自己的房间里,摊开的书,跳跃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字。可是连起來是什么意思,她竟然沒有看懂。 哑然失笑之后,又翻了回去。 一夜微雨后,湿地上满是柳絮的痕迹。像是一条又一条的毛毛虫,点缀着湿冷的水泥地。 沈馨妍的邀约,來得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 作为一个准未婚妻,看到未婚夫家里出堂入室的年轻女子,第一时间就会引起警觉。何况,殷戈鸣甚至沒有避开他与她的亲密。 纵然只是一个交易,她也要得到这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必须要是她的!她做出了那么多的努力,这个男人必须是要属于她一个人的。 在沈馨妍的眼里,殷戈鸣的英俊高大、博学多才,都是那么的吸引她。她强烈地要这个男人! 利用喝下午茶的时候,秦诗琪准时赴约。 “诗琪,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沈馨妍看着面前淡妆素裹的人,算不得顶漂亮,但又有一种特别的忧郁。也许男人,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会激起他们的保护欲。 只是这个女人,看起來这么那么眼熟?沈馨妍第一眼看到秦诗琪就有这样的感觉。冷青怡吗?呵,或许是因为这个长相,才会得到殷戈鸣的“特殊对待”吧? 想着想着,沈馨妍握紧了拳头。 叫都叫了,她还能怎么样?秦诗琪抿着唇点头。 “喝点儿什么?这家店的奶昔还不错。” “好,來一杯芒果奶昔。”秦诗琪也懒得看menu,她们都不是为了真正喝茶而來。 “戈鸣的眼光一向很好,你真是让人嫉妒的美丽。”沈馨妍开门见山,微笑的眉眼里,看上去明朗干脆,可是一闪而过的利芒,宣示了她对秦诗琪的在意。 “沈小姐很美丽,你不用嫉妒旁人。”秦诗琪用小匙搅着奶昔。 “我知道你经济状况不好,所以跟着殷戈鸣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你愿意离开,我可以提供两百万的支票。我想,这一笔钱,应该足够你重新开始奋斗了吧?” 沈馨妍推过來的支票,已经用秀气的笔迹,填好了金额。 秦诗琪用手指轻弹,把支票又漫不经心似地推回了沈馨妍的面前。 “如果嫌少,你开个价码吧!”沈馨妍姿势优雅地抽出一根烟,并且示意她也取一根。 “谢谢,我穷,一向不惯于享受这些奢侈品。”秦诗琪淡笑。 “再加一百万吧……” 秦诗琪觉得很滑稽,为什么这些有钱人,都会把每一个人贴上标签? “我虽然穷,可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再穷也不能出卖自己。”秦诗琪站了起來,“对不起,我的上班时间到了。” 沈馨妍看着她坚定的背影,恨恨地把手里的支票撕得粉碎。 扮清高给谁看啊,要不是为了钱,她委身给殷戈鸣做什么?沈馨妍有点懊恼自己小家子气,殷戈鸣的手笔一向很大,恐怕自己给出的价码,不如殷戈鸣。 再一次“热忱”相邀的时候,沈馨妍似乎多了两分亲切。秦诗琪觉得不胜其烦:“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知道你是想让我离开殷戈鸣。” “你如果是个聪明人,就开个价吧。只要不是太离谱,我都会满足你的要求。”沈馨妍下定了决心,有些血本,不得不下。 “沈小姐,我原以为你比殷戈鸣更聪明,原來并不如此。”秦诗琪语带讥讽,让沈馨妍顿时沉下了脸。 “不用对我逞口舌之利,对你并沒有好处。” 秦诗琪叹了口气,晃动着手里的奶昔:“如果你足够了解,情报做得足够精准,你就应该知道,问題并不是出在我的身上。只要殷戈鸣肯放手,我一分钱都不会要你的。” 沈馨妍似乎有些傻了:“你是说,戈鸣不肯放你?” “要对我威逼利诱,不如在殷戈鸣身上多下点功夫吧。如果你有需要,我甚至可以适当提供行程。但愿你有手段,让他早一天钻进婚姻的牢笼,那我就可以早一天逃出生天。对于这个目标,我们其实是一致的。” 沈馨妍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把他每一天的行程,都详细地报告给我。” 秦诗琪反感地瞟了她一眼:“我只会提供他的休闲时间,其他工作上的时间段,我不会提供。” 她的不卑不亢,让沈馨妍忍不住另眼相看。 “下周末,我们订婚。” “不如直接结婚,多么省事?”秦诗琪轻笑。 “你是说……” “我们的协议,只要他结婚,我就会离开。你放心,我并不想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我也想要有一个家。”秦诗琪苦涩地笑了笑,“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我的工作时间要到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订婚之宴 秘书室内。 “秦诗琪!”殷戈鸣一声咆哮,让她哆嗦了一下,急忙闪进了总裁室,难道自己最近的工作出了大纰漏吗? “总裁,有什么吩咐?”至少,她还是一个称职的秘书。 “刚才去哪里了?” “下午茶时间,我去喝茶了。” 殷戈鸣抬眉:“你是有这种闲情逸致的人吗?到底去哪里了?陆一飞又约了你?” 秦诗琪愕然相向,他怎么错得这么离谱! “他是谁,我已经忘了。”平平板板地回了一句,秦诗琪转回了身,“如果总裁沒有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回來!”殷戈鸣叹了口气,“你不是一个喜欢奢侈的人,和谁去喝了?” 秦诗琪的唇角,扯出了一抹微笑:“未來的总裁夫人。她既然大方地要请我,那么,我也不介意去品尝一番。” 殷戈鸣沉下了脸:“你不用理她!” 秦诗琪沒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难道他以为自己很愿意去理会沈馨妍吗? “如果你早一天和她把臂进入礼堂,她也早一天不会來烦我。” “是啊,你就可以早一天离开!”殷戈鸣瞪了她一眼,“少打这个主意!把你的聪明才智用到工作上,年底还能加薪,发一个大红包。” 秦诗琪失笑:“我也不喜欢喝下午茶,一本正经地坐在那种窗明几净的餐厅里,可是对面坐着的,又偏偏不是我喜欢的人。办公室里的冻顶乌龙,我觉得味道不错。” 殷戈鸣瞪着她,她的眼睛里,是淡淡的笑意。 “你想把我推给沈馨妍?” 秦诗琪收了笑:“不管是谁,都好。” “为什么不留给自己?”殷戈鸣的拳头,在办公桌底下,紧紧地握住。 “因为留不住,这个承诺是你自己许下的,所以只能由你去结束。其实,凭心而论,如果不是先入为主的话,我觉得沈馨妍还很合适。” “你……”殷戈鸣难得有被气到说不出话來的时候。 秦诗琪的眼神渐渐地黯淡了下來:“我先出去做事了。” 直到冲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秦诗琪才容许自己的笑容垮下來。也许,这就是自己唯一得到救赎的机会。 殷戈鸣和沈馨妍的订婚宴,安排在周末。 作为威尔迪的首席秘书,秦诗琪事无巨细亲自打点。惟恐被沈馨妍挑出刺來,到时沒能从订婚转成结婚,迁怒到自己身上。不过,对于场面的奢华,她只是撇了撇嘴。 不就是交换一下戒指吗?有必要弄得这么豪奢? 省下这些华而不实的东东,可以建造多少所希望小学,可是资助多少名贫困失学儿童啊! 夜幕初降,作为订婚地点的五星级酒店大堂里,布置得美仑美奂。金碧辉煌的大厅四壁,仿佛只是为了映衬主席台那片浪漫典雅的白色。 清一色穿着中国红制服的侍应生,正井然有序地布置着长长的自助餐台。红与白的经典浪漫,出自冷俊珹的友情“出演”。大理石地面上,铺着长长的红色地毯,两旁摆满了鲜花。 秦诗琪看到一切就绪,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有钱人的排场,一个订婚宴就劳师动众,结婚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的铺排呢! 心里又是苦涩又是期待,不知道沈馨妍的手段如何,有沒有本事把这场订婚宴,变成结婚宴呢? 灯火亮了起來,原來有客人已经入场。整个大厅,被璀璨的水晶灯,照得如同白昼。 沿着红地毯,殷戈鸣英俊的脸上,毫无表情。手臂里挽着的沈馨妍,却巧笑嫣然。 她今天穿着一袭雪白的蕾丝晚礼服,秦诗琪暗暗嘀咕,如果加个头纱,就是现成的婚纱。也许今天有望看到两人终成正果,就免了一次再一次地折磨自己了。 其实,自己还真是矫情。秦诗琪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暗自苦笑。 她在等候什么?明明可以买一张火车票,只身远走,就不信殷戈鸣真能找回自己。怕被殷戈鸣截断自己的归路,或者,只是她的一个借口。殷戈鸣有一个不经意的皱眉动作,秦诗琪和他隔得很远,竟然注意到了。她纳闷自己的眼睛什么时候变成了二点零…… 镁光灯的不断闪烁,见证了这对金童玉女的豪华订婚宴。最终只是彼此交换了戒指,殷戈鸣自始至终都维持着同一种表情。 好在媒体都知道他的冷漠,对于他一百零一种表情,虽然觉得不太应景,倒也并沒有人觉得意外。 未婚夫妇在典礼结束后离开,沈馨妍刚要开口,殷戈鸣就淡淡地看向了沈馨龙:“那我就不送馨妍了……晚安。” 秦诗琪在看到沈馨妍震惊的目光之前,就已经跟着冷俊珹溜了出去。他竟然连应付一下都不乐意……心里却不知道是苦果甜,在汽车上始终沒有出声。 “戈鸣哥订婚了。”冷俊珹打破了沉默。 这不是废话吗?这么大的场面,谁还不知道啊!秦诗琪沒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重点呢?” “离开他吧,诗琪……”冷俊珹浅浅的叹息,一下子让秦诗琪的心,都胀得酸溜溜地难受。 “我们有过约定的,他快要结婚了吧?” “我哥可不急,他大概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婚姻。急的是沈馨妍,你也看得出來,她很爱我哥。” 她确实爱他的。秦诗琪叹息着,沒有否认。冷俊珹也不再说话,他们到家不久,殷戈鸣居然也回來了。除了那一枚璀璨的订婚戒指以外,他沒有什么不同。 就连晚上,也一样拥着秦诗琪,直到秦诗琪主动挑起了话題:“今天你订婚了,不应该和我这样……” “为什么不应该?我说过了,这只是一个形式,不用介意。” 秦诗琪气结,他还真是不介意! 她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裹住,留给他一个单薄却坚定的背影。殷戈鸣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吧,我不逼你。你也累了一天,早点睡吧。” 秦诗琪为他难得的善解人意,惊惶了一颗心。他,,不会又有什么新主意吧?提着心吊着胆,却是她以小人之心,度了殷戈鸣的君子之腹。一夜无话,他只是拥着她而已。 伸了个懒腰,秦诗琪睁开眼睛,又是一个明媚的早晨。 “诗琪……”殷戈鸣低语。 “嗯。” “昨天已经过去了……” 秦诗琪纳闷地看了看窗外的明媚阳光,一个新的早晨,那不就是代表昨天过去了吗? “昨天我沒有动你……”他的牙齿轻轻地咬着她的耳垂,说话的热气,把她的整张脸都云蒸霞蔚。 “青天白日……啊,,” 他出其不意的偷袭,让她失声惊呼起來。 “我要你……”殷戈鸣俯下头,含住了她的小嘴,那些抱怨的、不满意的、不同意的话……统统地都被他以吻封缄。 秘书室内。 “秦诗琪!”内线电话里,传來殷戈鸣咬牙切齿的声音。“是,总裁,有什么吩咐?”秦诗琪公事化地口吻平静地说着,心里却一遍遍梳理。她又怎么得罪他了吗?最近两人相处得很不错,晚上也能在书房里和平相处。更别提那一个个浓情缱绻的夜…… “进來!”殷戈鸣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刚推开门,秦诗琪就看到向來整洁的办公桌上,一片凌乱的故旧纸张。愣了一愣,低头又看到手机被甩在地板上,显得尤其可怜。她心里一怵,立刻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再往前走,搞不好就是扫到了台风尾。 “过來!”殷戈鸣端坐不动。 “总裁有什么吩咐?”秦诗琪慢吞吞地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住了脚,决定和他离开一个安全距离。 “是你把我的行程透露给了沈馨妍?”他瞪视着她,忽然离开了自己的座位。秦诗琪急忙后退了两步,暗暗庆幸他的办公室还算够大。 “沒有……沒有全部透露,属于公司机密的部分,我一个字都沒有说。”秦诗琪心虚地又往后退了两步。 可量他的脚比她长,步子比她大,而且正着走比她倒退着快…… 所以,她不可避免地被他一把抓住。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把我推到她的身边去,是不是?你就是想看着我和别的女人结婚,然后你就可以一走了之,对不对?” 秦诗琪僵硬着头颅,他说的好像一点都沒有错,可是又隐隐觉得他的口气不大对。 “说啊,是不是!”殷戈鸣低吼。 秦诗琪捂住了耳朵,暗自庆幸邹饮恒不在,这一层楼再怎么闹腾,也不会有别人听见。难怪他要一个人带了助理和首席秘书,奢侈地占据一层楼,果然是有自知之明…… “我……”她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沫,“我不是这样想的。” 反正先否认了再说,两个人日夜相处了这么久,她要是还看不出他的倾向,那就真的该死了。 “那是怎么想的?”殷戈鸣丝毫沒有收敛自己怒气的迹象。 秦诗琪在心里把他骂了一百遍,明明对着别人都是一脸的冷漠,哪怕再怒再恨,也只是眸子里稍稍地冷冽一下。偏偏对着她,就喜欢大呼小叫。 第一百二十四章 :遇到故人 “她是你的未婚妻对不对?”秦诗琪决定和他讲道理。 “什么意思?” “反正众所周知,沈馨妍是你的未婚妻。所以,你的私人行程,沈小姐亲自动问,我也沒有理由不说……” “你就是想看着我结婚,然后你就潇洒地走开!”殷戈鸣低声怒吼,“告诉你,少打这样的主意。以后再有类似的约会,你和我一起去。” 啊? 让她做一千瓦的电灯泡?那还不被沈馨妍的目光给杀死一千遍吗?两个人互瞪了半分钟,秦诗琪还是败下阵來,率先偏过了目光。 “听到沒有?”殷戈鸣又吼了一句。 “是,听到了,以后总裁的行踪,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人时间,绝不吐露一个字!”秦诗琪见风使舵,很狗腿地答应。 不是她不守信,是沈馨妍自己搞不定这只会吃人的老虎,也怪不得她! 所以,沈馨妍再询问殷戈鸣的行踪时,秦诗琪总是以会议为由推却。 “秦诗琪,你是不是想要霸占戈鸣?” 沈馨妍咄咄逼人。 秦诗琪有苦说不出,做人家的秘书,还真够难的。尤其是有两个“上司”的时候,讨好了这个,得罪了那个…… “沈小姐啊,你还是和总裁好好沟通吧,我实在是帮不上忙了。”秦诗琪讨饶,“我不过是在他手下讨一碗饭吃,你大人大量,自己去直接交锋好不好?” 沈馨妍态度恶劣地摔了电话,秦诗琪恨恨地看着手里的听筒,要不是殷戈鸣结婚的对象只有她一个,自己犯得着替排下空档么? 果然好人做不得,尤其是做沈馨妍这类刁蛮小姐的好人,更加的做不得。看吧,这就是她的下场,既讨好不了沈馨妍,又把殷戈鸣给得罪狠了。电话铃再响起來的时候,秦诗琪看也沒看,很不耐烦地就“喂”了一声。反正自己这个秘书,做得也够窝囊的了。 如果殷戈鸣肯大人大量放她一马,才是求之不得呢! “诗琪?”冷俊珹的口气有些迟疑,想必是从來沒有听过秦诗琪这样的恶声恶气。秦诗琪懊恼地看着來电显示的号码:“俊珹,怎么是你?” 冷俊珹在电话里吃吃的笑:“原來你在跟戈鸣哥生气啊?算了吧,这样难伺候的老板,咱们不伺候了!” “我也想啊……”秦诗琪哀怨地叹了口气,“不过,这回跟我撒气的倒不是他。” “哦?邹饮恒?他敢给你气受,看我下次不打得他满地找牙!”冷俊珹故意磨着牙说。 秦诗琪顿时心情大好:“那倒不是,是未來的老板夫人。” “哦,沈馨妍啊……她一向是大小姐脾气重得很,你绕着她走就是了。反正你就应付着吧,做不到的就扔给戈鸣哥。反正他们关起门來是一家,随他们怎么闹腾去。”冷俊珹替她出主意。 果然他们是同一国的,连点子都想到一块儿了。 解决了沈馨妍的事,秦诗琪才想起來,冷俊珹可不会无缘无故地打是可以來。 “打电话來什么事?” “想你了,所以想听听你的声音。”冷俊珹半开玩笑似地说着,秦诗琪却怔了一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开玩笑的,知道你脸皮薄,不逗你了。今晚有个宴会,请你做我的女伴,朋友一场,这点要求,你总不该拒绝吧?” “那个……不合适吧?”秦诗琪暗中抹了一把汗,殷戈鸣差不多天天耳提面命,要她离冷俊珹远一点,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到时候我哥也会去的,他既然订了婚,那就一定是要带沈馨妍去的。” 冷俊珹的补充,让秦诗琪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那我不去了,你另请他人吧。”秦诗琪急忙推搪。开什么玩笑啊,让她去看着他们一对金童玉女,简直是去找罪受。 说不定,沈馨妍再來两句阴阳怪气的玩笑,那就更加尴尬了。 “诗琪,你就行行好吧。我才从英国回來,又马不停蹄地各地方转,哪有机会认识什么年轻的女孩子啊!” 秦诗琪听他说得可怜,犹豫了一下,冷俊珹已经抛下了话:“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接你去买礼服。” “我……”秦诗琪还要再说,冷俊珹却已经挂断了电话。听着电话里“嘟嘟嘟”忙音,秦诗琪哭笑不得。结果,一天的工作都沒能上得了心,效率差得一塌糊涂。几次送文件进去,看到殷戈鸣乌云密布的脸,更不敢开腔。 下班的悠扬铃声响起來的时候,果然看到门口探进了冷俊珹的脑袋。 “诗琪,下班了!” “我不能去。”秦诗琪咬着唇,“你另外找人……” 冷俊珹笑嘻嘻地央求:“你让我现在去哪里找人?好诗琪,就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吧,你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 连观音都说出來了…… 秦诗琪一脸的哭笑不得:“那……” “好啦好啦,走吧!” “可是总裁……” “我跟我哥打声招呼吧,看你被吓得脸都青青白白了。” 秦诗琪下意识地抚住了脸:“有这么夸张吗?” 冷俊珹得意地笑了起來,秦诗琪才会意到他又在开自己的玩笑。正想一脚朝他踢过去,总裁办公室的门打了开來,殷戈鸣皱着眉:“你们在干什么!” 秦诗琪吓一跳,急忙挣开被冷俊珹拉住的手。 “哥,今天我请诗琪做我的女伴,你不会介意吧?” 殷戈鸣不及思考,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诗琪是我的……女伴……” 冷俊珹翻了个白眼:“拜托,你不是有沈馨妍吗?难道你能左拥右抱?” 殷戈鸣一时无语,冷俊珹已经朝他摆了摆手:“好啦,到了时间你去接沈馨妍吧,沈馨龙刚刚打电话过來,让我提醒你一声,别到时候忘了。” 秦诗琪结结巴巴地开口:“我只是……” “好了,你想去就去吧!”殷戈鸣怒气冲冲,一回身,门就被他重重地甩上。冷俊珹和秦诗琪面面相觑,还是冷俊珹先反应过來:“别管他,反正他都开金口,走吧。” 秦诗琪心神不宁,回家换了礼服,是一件香槟色的无袖晚礼服,剪裁合身,还是那批衣服中的一件。 “还差一枚胸针,这件礼服的线条太简洁了。” 冷俊珹自言自语,根本不给秦诗琪反对的机会,一阵风似地把车开到了珠宝店,挑了一款粉色的水钻胸针。 “再把那对耳环拿來,对,粉色的。” 秦诗琪急得摇头:“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你陪我参加宴会,总要把你打扮得仪态万方,是吧?不然,丢脸的是我哎。” “那……结束了再还你。”秦诗琪低低地说了一声,由着售货的小姐把一对粉钻耳钉,替她端端正正地戴好。 秦诗琪看了一眼标价,立刻骇了一跳,这两颗小小的钻石,竟然要三万? 她不安地拉了拉冷俊珹的袖子:“找对水钻的就行了,这个……” “放心吧,我多开几个夜工就有了。喂,女人,这可是我送出的第一件礼物!” 又是礼物…… 秦诗琪想,自己也不用等那几个工资了,哪天跑路的时候,把几件首饰卷在口袋里,也够她游手好闲混上好几年的了。原來是某世家的生日宴…… 秦诗琪嘀咕:“每年都有生日要过,也这么隆重啊……” 冷俊珹失笑:“人家小女孩就是喜欢过生日,别腹诽了,进去吧。”他伸出手臂,秦诗琪把手递给了他,还不忘反驳:“我不是腹诽,是光明正大地说出來,只不过声音比较低而已。” 一进门,秦诗琪就觉得大厅里光亮大盛。只觉得那衣香鬓影间,光环闪耀,人声如潮。太阳仿佛被移到了厅里,亮堂得让人心里发虚。忽然迎上來几个人,和冷俊珹差不多的年纪,看上去熟稔得很。秦诗琪瞪了他一眼,还说什么人生地不熟,他分明混得如鱼得水嘛! “这么快,就钓到马子了?”沈馨龙笑嘻嘻地看向秦诗琪。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味。什么马子啊,难听得要死。忽然,一阵香风飘了过來,直扑到冷俊珹的怀里:“俊珹,你怎么才來啊!人家都等你很久了,快跟我來!” 秦诗琪还沒有反应过來,发现冷俊珹已经被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拉住了往前走。 “哎,我自带女伴來的!”冷俊珹急急地站住身子,伸手往后一捞,秦诗琪一个踉跄,差点被他拉得跌倒。 “來,介绍一下,我的朋友秦诗琪。这是今天的寿星,董芳菲。” 董芳菲有一头波浪卷的乌发,挑染了几根酒红,反显得更加活泼。一张瓜子脸,唇红齿白,眉青目秀。粉色的泡泡袖蕾丝花思想家的连衣裙,是雪纺的材料,垂性极好,长度只及膝上,露出了她修长纤细的双腿。 白色的羊皮高跟小靴子,包住了脚踝。十个手指甲上,装饰着漂亮的花朵。 “人家叫你來陪我开舞的,你怎么……怎么……”董芳菲在秦诗琪打量着她的时候,也打量回了秦诗琪。 也许是感受到了威胁,所以董芳菲握着骆俊珹的手不肯放,不断摇晃着撒娇。显然,这小女孩喜欢上了冷俊珹,自己不过是被他拉來的挡箭牌。正在进退维谷的时候,嘈杂的大厅,忽然静寂了下來。秦诗琪本能地看向门口,殷戈鸣和沈馨妍双双登场。 这对被誉为“金童玉女”的人,一进场就抢走了风头。 秦诗琪急忙低头,有意识地往冷俊珹的背后躲去,却被董芳菲推得一个趔趄,要不是抓住了身边的一把餐椅,这脸可就丢得大了。她才庆幸不到半秒钟,就听到一声“哗啦”的声响,被她扯下的一块桌布,便顺势地把两个碟子带到了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 这一下,万众瞩目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秦诗琪一时窘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殷戈鸣冷冷地朝着她看过來,她却只能垂着头捏住了礼服的下摆。 “芳菲,你这是干什么!”好在,冷俊珹及时替她解了围。 “我哪知道这么一推,她就会站不稳啊……”董芳菲委屈地说,“人家今天是寿星呢,你就不能……不能……” 秦诗琪急忙打圆场:“不能怪曾小姐,是我自己沒有站稳。” “原來秦小姐也在啊,怎么几天不见,就搭上了冷少爷?”沈馨妍款款地走过來,抿着唇笑。 秦诗琪的脸色,有些尴尬。 沈馨妍今天的打扮十分出彩,一身火红的无袖礼服,却用黑边压了一压,颜色便在张扬里带上了两分庄重,很符合她今天威尔迪未婚妻的身份。一串光彩夺目的钻石项链,更显示了她的华美。她化着精致的妆容,黛眉浓目,配合着她高傲的微笑,在世人眼里,她是当之无愧的公主。 殷戈鸣的目光,很快从秦诗琪的脸上收回,皱了皱眉,就带着沈馨妍往里边走去。 “芳菲,祝你生日快乐!”沈馨妍却从坤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特意从加拿大带回來的限量版……” “哇,是陈大师的新作品!馨妍姐姐,谢谢你的礼物,我太喜欢了!”董芳菲夸张地抱住了沈馨妍,两个同样出色的女孩子,阴差阳错地把秦诗琪从尴尬里拯救了出來。终于松了口气,秦诗琪后退了两步,让侍者來收拾残局。 “走,陪我去切蛋糕,我都说了要你做今天的男主人的,你怎么能够带个女伴來,存心让我丢脸嘛!”董芳菲回过头來,不由分说地把冷俊珹往主席台上拉。 “可是我沒有同意啊!”冷俊珹无奈地苦笑。秦诗琪做了一个“了解”的手势,也在心里大叹倒霉。明明他并不需要一个女伴,自己又怎么被三绕两绕地答应了陪他來踩这趟浑水呢?好在切完蛋糕,就由董芳菲和冷俊珹开舞,气氛顿时松了下來。 秦诗琪看着舞池里的俪影双双,暗想自己应该沒有什么事了,冷俊珹被征用成了“御用舞伴”,自己就孤单单地闪到一边去吧。把眼微瞟,长长的餐桌前,食物琳琅满目。可是用餐的人,却少得可怜。 哇,好多可口的食物! 秦诗琪的眼睛,几乎都流出了口水。一侧头,看到人群几乎都集中在舞池里,餐桌前只是象征性地站着几个侍者。拿了盘子,装了几样,就看到侍者稀奇的目光。虽然还有几款点心吸引着自己的视线,到底沒好意思再拿,看了看,就躲到了某个角落里。 厨师的手艺不错,几款点心都做得入口即化。还有刺身,虽然芥末的味道她不太喜欢,不过真的鲜美。 她选的位置视角很好,却又躲在阴影里,一般人不会注意这个角落。开始的时候,还时不时地抬起眸子飞快地看一看周围的形势,后來发现根本不会有人注意,顿时放心大胆,又取了一盘食物,专心致志地大快朵颐。 “好吃吗?”一个声音冰泠泠地响了起來,几乎让秦诗琪被一勺虾仁哽住了喉咙。艰苦地咽了下去,秦诗琪才挤出一个笑脸:“好吃……” 殷戈鸣的脸……能不看,还是不看的好。秦诗琪飞快地又低下眸子,看着自己盘子里已经被消灭了大半的食品,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肚子已经被填了六分饱。 “拿來!”他说。 啊?秦诗琪看了看自己,也沒看出來他需要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 “你的盘子!”殷戈鸣不耐烦地接过了她的盘子,居然在她的身边坐下,低头开始吃东西。秦诗琪反应不过來,看看他,又看看自己。一时间,她不知道今天是他有毛病,还是自己有毛病。 “那个……那个是我的叉子……我吃过的……”犹豫了半天,秦诗琪还是决定“坦白”。 “知道啊。”殷戈鸣不以为然。 “但……” “我们的口水不是天天混在一起吗?”殷戈鸣用餐巾擦拭着嘴角,“我还饿!” 秦诗琪看着自己手里的空盘子,一时不知道反应。 “再去拿点东西來吃,你也一起。” 秦诗琪狼狈地转过身,取食物的时候,看到侍应生不断地朝自己看过來。自己大概表现得像是埃塞俄比亚的难民了吧?还要加上殷戈鸣的那一份,难怪别人觉得自己是怪物……她拿了两个盘子回去,发现沈馨妍已经坐到了殷戈鸣的身边。立刻讨好地把盘子递了过去:“我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所以随便拿了一些。” 沈馨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头对殷戈鸣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戈鸣,怎么像这个沒有教养的女人一样,坐在角落里只顾吃东西呢?走吧,陪我去跳狐步舞……” “你另外找舞伴吧,我想先吃点东西。”殷戈鸣丝毫不给未婚妻面子,很优雅地开始吃,“别忘了,再有教养的人,也会饿的。” 沈馨妍尴尬地坐在一边,拿起叉子,勉为其难地吃了几颗水果沙拉。秦诗琪听到殷戈鸣替自己扳回一城,每一个毛孔都似似乎吃了人参果似的舒坦。 可是,又觉得自己像个超级电灯炮,简直比大厅正中央的水晶吊灯还要亮。 “你在这里做什么?”沈馨妍显然也这么认为,沒好气地说。 “啊?我……”秦诗琪低着头,才发现自己拿的盘子,已经全给了他们,还真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攀上了冷俊珹吗?有本事,就从董芳菲手里抢回來,巴着戈鸣算什么意思?你只是戈鸣的秘书,不是……” “沈馨妍!”殷戈鸣皱着眉,“走吧!” 沈馨妍顾不上再跟秦诗琪斗嘴,连忙站了起來,一边还不满地撒娇:“怎么连名带姓地叫我呢?你应该叫我馨妍,就像我叫你戈鸣一样!” 殷戈鸣说了什么,秦诗琪沒有听清。低下头,看向沈馨妍的盘子,几乎维持了她拿过來的原样。她拿过殷戈鸣的盘子,一口一口地吃着,却失去了刚才的好心情。美味佳肴,也忽然无法再刺激她的味蕾,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眼睛瞟向热闹的舞池。 “嗨,你好,美丽的小姐。”一个优雅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來。秦诗琪抬头,看到身边的一张餐椅被拉了开來,身着燕尾服的男子眉眼清淡。 “呃……你好。”秦诗琪确认自己不认识眼前的男人。 “我可以坐这里吗?”他彬彬有礼地问,一看就知道具有良好的教养。 “当然,请坐。”秦诗琪急忙回答,身体却不自觉地绷直了。秦诗琪不好意思地看着长长的餐台,偶尔有人萍踪掠影一番,便又挤下了那个喧闹的舞池。 祁麦禾温和地笑了:“可以请教芳名吗?” “秦诗琪。” “很好听的名字,诗琪,诗琪……怎么光顾着吃,不下去舞一场呢?” “呃……我沒有舞伴,不,我不会跳舞。” “舞伴么……这里有个现成的。” 秦诗琪急忙摇头:“谢谢你的好意,其实,我真的不会跳,也不喜欢人挤人的场合。这里很清静,所以我还是……” 他却站了起來,一只手固执地伸到了她的面前:“有这个荣幸,请秦小姐赏光吗?” 秦诗琪的脸胀得有些红,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的“好意”。 “一支舞而已……”他微笑。 “我……不会跳舞。”秦诗琪硬着头皮“婉拒”。 “这支舞,是我的。”横刺里伸出來一只手,不由分说地就把秦诗琪拉了起來。 祁麦禾皱了皱眉,还來不及说话,殷戈鸣已经亲昵地揽住了秦诗琪的腰:“对不起,祁先生,她是我的秘书,应该由我來负责教她跳舞。” 秦诗琪抱歉地对祁麦禾笑了一下,就被殷戈鸣半强迫地揽进了舞池。 “你弄痛我了!”秦诗琪抱怨了一句,立刻发现自己说的不是时候。微仰头,殷戈鸣的脸近在咫尺,让她很轻易地看到了他眸子里的怒气。 她又怎么了?已经被迫坐在壁角里,他还是不肯放过她吗? “你还真有招蜂引蝶的潜力,只不过一会儿,就有了入幕之宾?” 秦诗琪不小心,一脚踩到了他的脚面。 “你是故意的吗?” “不,不是的,你知道我不会跳舞……”秦诗琪辩解。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就当是踩蚂蚁,你还能踩到我的脚上來?”殷戈鸣咕哝了一声,把她带到了舞池的边缘,“來,跟着节拍,一步一步地踩过來。” 秦诗琪硬着头皮,觉得自己的背上,已经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和殷戈鸣同处在这样的氛围里,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尴尬。 “和祁麦禾保持一点距离!”殷戈鸣看到秦诗琪已经渐渐入港,忽然又冒出來一句,害得秦诗琪一时失措,又在他的脚面上踩了一脚。 “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秦诗琪急忙道歉,“我看,你还是让我回餐台吧,我真的不是跳舞的料。” “谁天生是跳舞的料!”殷戈鸣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放松一点,好好地跳。以后,你还有的是机会参加这种场合。” “我不是……今天是意外,俊珹拉我來做挡箭牌的。咦,你认识祁麦禾?”看起來,殷戈鸣和祁麦禾,似乎是素识的。 “怎么会不认识?”殷戈鸣无意为她解开谜团,“集中一点注意力,不用把精神放在那个男人身上!”一曲既终,秦诗琪终于松了口气。冷俊珹却走了过來:“对不起,诗琪,今天被那个小丫头缠上了,你沒怪我吧?” “当然沒有,你陪她跳舞吧,她好像在找你。”秦诗琪的腰,还被殷戈鸣紧紧地扣在手臂里。 “哥,你该陪沈馨妍的。” “她也在和别人跳舞。”殷戈鸣不为所动。 “我能不能先回去?”秦诗琪小心地在两兄弟的脸上看來看去,更加认识到一个事实,答应冷俊珹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哥,我和诗琪先走吧。”骆俊珹抱歉地对秦诗琪笑了笑,“一会儿,你替我和董芳菲说一声,我还真受不了她。” “你受不了谁?”董芳菲的声音,从身后传來,带着很不高兴的神气。冷俊珹打了一个哈哈:“芳菲,今天玩得很高兴,但是我要先送诗琪回去,下次有机会再请你跳舞。” 董芳菲不满地嘟嘴:“晚会还沒有结束呢,你怎么能先走?如果她要走的话,我可以叫司机送。” “秦小姐要走了吗?我也正要离开,不如我送秦小姐回去吧。”适时响起來的声音,立刻把战火蔓延了过去。 “不用了,谢谢,我可以自己回去。”秦诗琪觉得脑子乱得一塌糊涂,下意识地拒绝了祁麦禾的好意。 “表哥要走了吗?那就麻烦你啦!”董芳菲讨好地对着祁麦禾笑,原來他是曾家的亲戚! “不麻烦,很乐意为美女服务。”祁麦禾微笑。 殷戈鸣和冷俊珹竟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诗琪被祁麦禾殷勤地送了出去,面面相觑。 “早让你不要带她來……”殷戈鸣恨恨地咬牙。 “我哪知道会这样……”冷俊珹心虚地低下头,看到董芳菲正一脸得意地笑,顿时无可奈何。走在舞池里,还在暗暗想着什么时候趁着小丫头不注意就开溜,也许还能赶上秦诗琪。可是董芳菲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似的,一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后,竟然连一点机会都找不着。作为寿星,她把冷俊珹介绍给了父亲董沂。 董沂谈锋很健,竟然让冷俊珹连告辞的机会都沒有。 终于找了个机会溜出去,却看到祁麦禾的车,早已经跑得沒了影子。心神不宁地又捱了一会儿,一转头,发现殷戈鸣和沈馨妍双双走向了门口。回头却看到董芳菲正笑盈盈地站在自己的身侧,正要开口,她却已经急急地摇头:“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是今天的男主人,要陪我到最后的。” “可是诗琪是我带來的,我有义务……” “表哥会送她回去的呀,你担心什么!”董芳菲不由分说,把他又拉进了舞池。今天,她一点都不想和别人跳舞,除了他…… 秦诗琪坐在祁麦禾的车子里,有些不自在。 “怎么,我的车可不比殷戈鸣的档次低,你坐得不舒服?”祁麦禾扣好了安全带,开玩笑似地问。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太习惯坐陌生人的车。” “一回生,二回熟,我们也不算是陌生人了吧?” 秦诗琪瞪视着他,哪來的第二回? “你不记得了……”祁麦禾的笑容有些僵硬。秦诗琪纳闷地看着他,记忆里,她真的沒有印象。 “诗琪,我一眼看到你坐在那张餐台上,就认出你來了。” 难道他认识她?什么时候? 秦诗琪在脑海里拼命地搜索着记忆库,可还是找不到一点印象,只能惘然地摇头:“对不起,我想,你大概认错人了,我以前真的从來沒有见过你。” “你……还记得孤儿院吗?”祁麦禾的车开得很平稳,他的脸色也很平静。 “当然,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秦诗琪惊讶地抬着眉毛。 “我当然知道。”祁麦禾叹了口气,“因为……我也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 秦诗琪震惊地摇头:“不可能?你不是董芳菲的表哥吗?” 祁麦禾把车缓缓地滑入了路边,才转过了头:“我的养母,是董芳菲的姨妈,只是因为这样的关系而已。” 秦诗琪在脑海里仔细地回忆着,可最终还是茫然地摇头。 “你还记不记得……孤儿院里有一个男孩子特别瘦小,每次吃饭总是抢不到白馒头?” “记得啊,我叫他小不点……”秦诗琪顺口回答,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地神色,“难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就是小不点……” 记忆里的小不点,是一个很瘦弱的男孩子,似乎什么地方,都比别人小了一圈。 “我就是小不点。”祁麦禾感慨地笑,“我变得很多?” 秦诗琪震惊地看了他几眼,摇了摇头:“你变得太多了,你现在……看起來就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反正跟我记忆里的小不点,完全的不一样!” “是吗?” 秦诗琪热烈地点头,看着祁麦禾,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亲人一样。 孤儿院里出來的人啊! “当然,你现在英俊潇洒,年少多金。小不点……你……真的是你啊!”仔细地看,也许在某些地方还留下了小不点的影子。例如脸部的轮廓…… “啊,我想起來了,你的额角还被在强扔破了,现在还有沒有疤?” 祁麦禾的笑容越來越深,捋开了额角的浓发,果然有一条疤,依然横亘在那里。 “我一直沒有同意做整容,因为……这个印记,可以让你验明正身。” 秦诗琪不好意思地笑:“我不是怀疑你的身份,谁会冒充一个孤儿呢?我就是觉得不可思议,那时候的你又瘦又小,一点儿都不起眼。” “是,如果不是你替我留着馒头,也许我一顿饱饭都吃不到。” 秦诗琪不好意思:“那是因为……我……我是女孩子,吃不了那么多嘛!而且,我抢东西很有经验的,所以每次都能抢得到。” “我看到你坐在餐台一侧的时候,真的很惊讶!诗琪,你几乎沒有变。” “那你还问我的名字!”秦诗琪想到他那句彬彬有礼的问话,就忍不住想笑。 “因为……我想最后一次确认。”祁麦禾的手伸了过來,似乎想要摸一摸她的脸。 秦诗琪把脸凑了过去:“你看,还是我变得少,丑小鸭就是丑小鸭,永远长不成白天鹅的!” 祁麦禾的手指,修长而温润,指尖却有些颤抖,“丑小鸭当然长不成白天鹅,它们的基因不同啊!”他凝视着她,“可是,你本來就是一只最美丽的白天鹅,也永远变不成丑小鸭。” 秦诗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了想,祁麦禾这个名字那么熟悉,是啊,青城市新秀可不只殷戈鸣一人:“你现在是祁氏总裁……” “是啊,市长夫妇因为沒有孩子,于是在孤儿院收养了我。”他柔声回答。 两人滔滔不绝地讲着别后的生活,秦诗琪告诉他,自从他被抱养以后,孤儿院里的情况。然后告诉她,自己上了大学,又怎么上了威尔迪集团。 祁麦禾只是微笑着倾听,脸上隐隐有着一抹怜惜。 “你不知道,我们当时可羡慕你了,有爸爸妈妈了,有自己的家了啊。孤儿院只负担到我们中学的学费,所以我们上大学都要靠自己打工的。我念大学的时候,同时打三份工。什么事情都做过啊,像是广告宣传员,挨家挨户地发传单,便利店的服务员,咖啡厅的服务生……” 她沒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祁麦禾已经倾过了身子,把她抱在了怀里。 秦诗琪的脑袋有一刹那的空白,不知道该不该把他推开。这个动作,当初在孤儿院的时候,似乎稀松平常。 可是,现在他们都长大了啊…… “以后,不要再这么苦了,让我來照顾你,好吗?”祁麦禾凝视着她,喃喃地说,语气热烈。 秦诗琪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他的眼神,那么热切,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在威尔迪集团,薪酬也很高,真的!我可是一个白领丽人哦!” 她故意很轻松地说着,挣开了他的拥抱。 “是啊,都过去了,诗琪……可是我永远忘不掉,你拿着一个大馒头站在我面前的情景。” “只是一个馒头而已。”秦诗琪的心酸酸的,孤儿院里的一切,如夏日的熏风一般,扑面而來。 “可是对我來说,你就像一个天使。本來,我觉得自己是一个被遗忘的人,爸爸妈妈把我丢弃,到了孤儿院里也沒有朋友。可是你却在那时,甜甜地笑着,递给我一个白馒头。那是我一生之中,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秦诗琪不好意思地笑:“你那时候一个人孤单单地站在旁边,也不和别人一起去玩。明明和我们一样大,可是却长得比我们都瘦小。” 祁麦禾微笑着点头:“是啊,一直都觉得你们好健康。” 秦诗琪真心地看着他:“可是,你现在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健康、高大。祁麦禾,真的很高兴能够见到你。” “我更高兴。”祁麦禾的笑容,在夏日的夜晚,更加温暖。 “我们……走吧!”秦诗琪不安地在他的目光下动了一下身子。 “好,你住在那里?下次,我能去找你吗?” 秦诗琪心虚地别开了脸,不敢对上他澄澈温和的眼睛。 “我住在……朋友家,不方便的。”这样的谎话,让她不敢再侧头看他,“我……不像你想像中的那样……好,我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女孩,很平常……” “那么,你是我一个人的天使。”祁麦禾温和地笑着,发动了汽车。 下车的时候,秦诗琪看到他的眸子,写满了怜惜。她想,也许他是明白的。她与殷戈鸣的事,虽然并沒有搬到台面上,但他们那个圈子里,总是或多或少地听闻过。 一时间,觉得窘迫万分,瞬间的快乐荡然无存。 “诗琪,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天使。”祁麦禾忽然温柔而坚定地说,“如果你有什么困难,请记得一定要來找我。” 他与她隔着车身站定,她看到他的目光,明亮而温暖。忍不住点了点头,他的手已经伸了过來,一张名片端端正正地夹在他的手指间。 “好。”秦诗琪细心地收好,才莞尔一笑,“再见,小不点。” “再见,我的天使。” 秦诗琪走进公寓大厦的时候,觉得那张名片,熨着了她的心。 打开门,满室的黑暗,刚刚让她的心平稳了一下,忽然传來了一个声音,冷得把她的心立刻冻住。 “终于舍得回來了?” 秦诗琪朝声音的來源看过去,才发现窗户边上,香烟头一闪一闪。 “吓我一跳,为什么不开灯?”秦诗琪随手打开了灯,突如其來的明亮,让殷戈鸣眯了一下眼睛,仿佛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谁有醋意 秦诗琪愣了一愣,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似的,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他大踏步地朝她走來,秦诗琪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靠在玄关的墙上,有一种拉开门往外逃的冲动。可是他來得太快,她还还來不及付诸实施,他已经把她困在了手臂之间。 烟头明明灭灭,几乎要烧到了他的指头。秦诗琪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的烟……” 他恨恨地把烟丢在地上,眸子里的怒气,像是一头要冲破樊篱的猛兽,而她则是暴露在森林边缘的白兔。 “刚刚认识,就能这么亲密?” 秦诗琪下意识地看向他刚才站立的方位,那里……的确可以看到他们在楼前的行动。可是,他和她,并沒有什么出格吧?只不过事着车身说了几句话,然后……接了一张名片,如此而已。 “沒有啊,我……” “难道沒有人能送你回家吗?要他这样的殷勤!”殷戈鸣还是不住口地抱怨。 “他……”秦诗琪本能地要为祁麦禾辩白,“他和我不是刚刚认识的,我们以前……” “以前就认识?” 秦诗琪懊恼地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这句话还不如不说! “什么时候认识的?”殷戈鸣咄咄逼人。 秦诗琪无奈地仰头看他:“在孤儿院里的时候……” 殷戈鸣愣了一愣,似乎沒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可是还沒有等秦诗琪的一口气松下來,他立刻又变了脸色:“原來你们一早就认识了,还装成一副互不相识的模样!我就说,祁麦禾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主动要送你回家。” “不是不是,我沒认出他來,在汽车上才认出來的。”秦诗琪急忙解释。 殷戈鸣似乎不相信地看了她一眼,秦诗琪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一早就认识了,我会对他这么生疏吗?孤儿院里的人,都像我的亲人似的。” “他像你的亲人?”殷戈鸣的语气里分明含着嘲讽。 秦诗琪的偏了偏脸,眼神落寞:“也许你沒有办法了解这种感情,我们都沒有父母,几十个孩子整天整夜的在一起。不像亲人,又会像什么呢?” 殷戈鸣沒有说话,只是放弃了把她困在身体与墙壁间的举动。秦诗琪一时不知道这场莫名其妙的风波,是不是算落下了帷幕。 “以后,少和他來往。”他扔下了一句放,“我饿了,想吃宵夜。” 他还真把自己当免费女佣,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召唤啊! “你不是吃过了吗?自助餐味道还不错的!”秦诗琪不满地咕哝,却只是发泄一下自己小小的不满,乖乖地进了厨房。殷戈鸣露出了一个微笑,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却低喃了两声“祁麦禾”的名字。 借着孤儿院的关系,想和秦诗琪攀上关系,是吗?对冷俊珹,他还能留手几分,对祁麦禾,可沒有那么仁慈的心肠了。不过,这祁麦禾跟别人可不同,市长的儿子就不说了,让殷戈鸣忌惮的是祁麦禾的家庭背景。祁麦禾的爷爷,祁昊,可是青山军区的前司令官! 而且,祁麦禾本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这青山市的青年才俊,除了他殷戈鸣,可就数他祁麦禾了! 不过,他祁麦禾要是想早上门來,殷戈鸣可是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秦诗琪迅速地下了一碗速冻饺子,是殷戈鸣偏爱的那个牌子。在把剩下來的半包放进冰箱的时候,秦诗琪呆了一下,为什么自己买的食物,都是殷戈鸣偏爱的口味? 锅子里冒出了腾腾的热气,她不及细想,回身盛了起來,又倒了一碟香醋,端到了外面的餐桌上。 殷戈鸣忽然把她拉到了身边:“一起吃。” 秦诗琪瞪着他:“我已经吃得很饱了,今天的菜色,味道很不错的。几道点心,也很合胃口。” 殷戈鸣忽然就冷了脸:“是啊,遇到亲人了嘛,吃东西自然很合口味了!” 空气因为他说的话而凝结了起來,温度也不知道降下了几度。 秦诗琪简直哭笑不得,可是这个问題又不能回避过去。殷戈鸣的醋劲,來得有些不明不白,却不能等闲视之。 别看他处理公事的时候,三下五除二就能快刀斩乱麻,可是对于她和某个男人之间的问題,却总是纠结得找不着出路,牛角尖一钻就出不來。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是他呢!要不是正好坐了他的车,在路上闲聊的时候说起來,也不知道他是孤儿院里出來的人。”秦诗琪尽量说得轻描淡写,跳过了祁麦禾一下子就认出她的事实。 “那么,陪我再吃两个。”殷戈鸣虽然不再发脾气,可还是固执的。 秦诗琪只能苦着脸,再怎么撑得难受,也比对着他的狂轰乱炸强。这男人,她算是看出來了,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并且不打算分别人一杯羹。好在之后的气氛倒还正常,沒有再出现什么意外的状况。 两个人分别洗了澡,秦诗琪习惯翻两页杂志,而殷戈鸣则看公文。他不满地把秦诗琪的头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这样看,不是很舒服吗?” 是么?秦诗琪觉得还是靠着大靠垫來得舒服一些。不过,他的胸膛,很温暖。而且,他的味道,很好闻。是那种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柠檬香的味道,清淡,却辽远。 “我们这样……”秦诗琪忽然觉得不安,“沈小姐她……沒意见吗?” “她有意见也沒办法吧?”殷戈鸣随口回答了一句,忽然俯下了头,捏了捏她的鼻尖,“怎么,吃醋了?” 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其实已经紧张得握着公文的手,都把纸捏得皱了。秦诗琪躲避了他的动作:“说什么呢?我吃什么醋啊,要吃也是她吃啊!” 她有这个资格吗? 名正言顺的是沈馨妍,殷戈鸣的行为,无异在给了她狠狠的一个耳光。虽然她的身份暂时沒有爆光,但是那个圈子里的人,怎么会不八卦到她的耳朵里? 在董芳菲生日宴上那等场合,她的话都不免尖酸刻薄,可想她承受的压力有多么大。 窗台上的一盆重瓣杜鹃,将谢未谢的样子。浓夏之翼,已经裹着花香袭來。仿佛有一个声音,泠冷地唱着,哀哀地哭着,在她的心里回旋往复。 月华如练,在她白玉般的面颊上,笼上了淡淡的清辉。殷戈鸣呼吸平稳,眼睛盯着手里的文件,却是一个字都沒有看下去。秦诗琪不会吃醋,那是因为她的心里并沒有自己。可笑他却用那样的手段,把她的人狠狠地留在身边。 留不住她的心?沒关系,他就留下她的人!可还是心浮气躁,就算是假装专注都再装不下來,猛地把文件往床头柜上一放,回身就拥住了秦诗琪。 秦诗琪仰头,看到他眼睛里跳跃的火苗,知道又一场浓情的角逐,将要拉开帷幕。 从开始的羞涩,到后來的承受,直到现在,她竟然觉得隐隐有着期待。她一厢情愿地觉得殷戈鸣的技术很好,除了他故意的“惩罚”,其实他真的算得上是个温柔的情人。虽然她根本无从比较的机会,但就是这么的认为了。 她的睡衣,被他解了开來。两个人的身体,密密地契合在一起,连最温柔的风,也吹不过去。 也许,她只是他的肋骨。可是他的肋骨却远远不止一根。秦诗琪的思绪飘开的时候,却觉得胸口一紧,原來殷戈鸣的唇,已经从她的颈部一路下行…… “你是我的!”他轻声地宣示着,把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在了她的胸前。他的乌发,散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黑白分明,却又暧昧缠绵。秦诗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庞大的漩涡里,明明知道和他在一起,只能一次比一次沉沦下去,可是要她现在离开,那颗心,却怎么也离不去。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纵然他是罂粟,她也愿意就这样上瘾。 “咣……” 秦诗琪身子一颤,开门的声音,让她知道冷俊珹夜游归來。她咬紧了唇,知道他在外面,她总是无法在殷戈鸣的身下婉转沉吟。 可是殷戈鸣的手指,却适时地抚着她的肌肤,让她一阵接着一阵的轻颤。 “哥,诗琪?”冷俊珹叫了两声,沒有听到回应。殷戈鸣璀璨如星的双目,幽幽地看着秦诗琪。所有的激情,似乎在无数的岁月里沉淀下來,再也无法抑制。 如果注定这一路他要辜负,他也宁可做个负心的男人,而不能放任她的离去。冷俊珹踢开了自己的房门,很快就沒有了声息。隐隐看到门缝里有灯光的痕迹,秦诗琪知道冷俊珹是典型的夜行动物。 她悄悄地舒了口气,不知道是为这场沒有结束的激情盛筵感到遗憾,还是觉得庆幸。 殷戈鸣紧紧地搂着她,忽然一个灼热,逼紧了她的身体。秦诗琪骇然回望,他眼底的欲望,似乎已经到了喷薄的边缘。 “不行,俊珹还在隔壁……”秦诗琪的脸胀得通红,极力地想要逃到安全的距离,却被殷戈鸣只手一勾,便重又跌回了他的怀抱。 第一百二十五章 :甜蜜骨子 下颌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隐隐觉得疼痛。 “诗琪……”他长长的叹息里,她的名字竟然觉得缠绵了几个世纪,带给她崭新的感动。 “我要你。”他简单地说着,沒有丝毫转寰的余地。 “可是……”秦诗琪吃惊地想要继续说服,却发现他早已蓄势待发,根本容不得她一丁点儿的反对意见。在倒抽一口凉气之后,她终于迎合了他的频率,却不敢发出哪怕一点儿的声音。 “俊珹,他明白的……你叫出來吧!”殷戈鸣恶意地在她的耳边引诱,可是秦诗琪仍然死死地咬着牙关。 那样的声音,几乎只要一个松懈,便能排山倒海般地涌出來。这样的忍耐,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当殷戈鸣终于从她的身上翻下來,秦诗琪已经浑身虚软得动弹不得。 殷戈鸣看着她胀红的脸,忽然紧紧地把她拥在了怀里。仿佛是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他的动作,轻柔到了极处,让秦诗琪的心,也颤了一颤。 “你是我的……”他再一次宣示,带着滚热的烫意。秦诗琪的脸色,却不经意地白了一白。 原來,他这样的轻怜蜜爱,也不过是为了宣示他的所有权。可是她终究太累,不及再好好思量,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殷戈鸣却紧紧地拥住了她,手指挑开了她落下的额发。一遍遍地描摹着她细致的五官,心里翻山倒海般地奔腾。如果当初沒有遇上她,也许他不会这样被甜蜜深深地折磨。那么,他的人生,永远不会完整。他不会知道,天堂究竟是什么样子。 “诗琪,你就是我的天涯啊!”他叹息着,低低地呢喃,“叫我怎么能够放得开手?沒有了你,我的心也就空了。” 他的心思,不会对秦诗琪说出來。唯有在这样的夜里,以秦诗琪平稳的呼吸作为伴奏,才能细细地吐出他的爱语。到了白天,他又是那个冷静至冷酷的殷总裁。 他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深深地种上了一个名字,,秦诗琪。 从冰雪到火焰,他走遍了灵魂的每一个角落,到处吟唱着同一个名字。然而,他却不能够光明正大给她一个身份。有时候,他甚至想过放手。可是,那样巨大的空虚,让他恐惧。 他,,放不开啊! 也许是他的动作,不自觉地加了一点力度。秦诗琪不安地侧了侧头,柔软的长发在他的胸前,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却给他留下一段酥麻。 真恨不能够……把她这就这嵌进了自己的身体! 冷俊珹來敲门的时候,秦诗琪还好梦正酣。模糊地咕哝了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一侧头,发现殷戈鸣已经不见。隐隐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原來贪睡的只是自己一个。明明他付出的比自己多,为什么最后腰酸背痛到不行的,却是自己呢? 秦诗琪红着脸,答应了一声。 “早饭已经好了,你们还不起來啊!”冷俊珹的声音里带着抱怨,“明明昨天一早就回家了,还要赖我做全职男佣……” 秦诗琪的脸胀得通红,一时沒有回上话來。不过,冷俊珹也只是开个玩笑,脚步声早就渐渐远去了。迅速地把睡衣捞了起來,夏天的早晨,还有点清淡的凉意。 “醒了?” 殷戈鸣神清气爽地走出浴室,秦诗琪低低地“唔”了一声,顺便还打了一个呵欠,急忙用手紧紧地掩住。 “还沒睡醒?”殷戈鸣失笑。 晨曦温柔地洒在殷戈鸣的发侧、肩上,削得恰到好处的短发,乌黑浓亮。秦诗琪觉得脸蛋发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纱,顺带着打开了半扇窗户。六月的风,仿佛带着一股幽远的香气,穿堂入室。顿时觉得精神一振,残留的睡意这才算全数散去。 “我去刷牙洗脸,俊珹说早餐已经好了。”她勉强镇定自己的容色,脚步微错地往浴室里溜去。却在打开门的刹那,跌入了殷戈鸣的怀抱。他还穿着睡衣,胸膛袒露。秦诗琪一眼就看到昨夜激情时,留下的“爪印”,顿时脸红得像五月的榴花。殷戈鸣大概心情特别好,看着她的脸,故意凑到了她的面前:“昨夜,是谁……恨不能咬下我的一块肉來?” 秦诗琪看着他肩头一排浅浅的齿印,更加羞不可抑。 “你……”她说了一个字,却再也无以为继。恨不能把头深埋进他的胸膛里,再也不见天日。 “好了,你去洗漱吧!” 秦诗琪如蒙大赦,急忙一闪身就推开了浴室的门。却因为心急慌忙,而几乎跌倒。 “小心!”殷戈鸣几乎倾前了身子,要去扶她,却看她已经扶着台板站得稳了,羞赧的神色,布满了整张瓜子脸。 “你……我要关门了。”秦诗琪窘迫地说。 “嗯。” 秦诗琪傻站着,手扶着门把手,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好吧,不逗你了。”殷戈鸣笑着耸了耸肩。 秦诗琪松了口气,面对着他,总是觉得手足无措得像个不见世面的小女孩。其实,她也沒有比他小几岁吧…… 也许他一向板着的脸,给她一种压迫的感觉吧! 刷牙的时候,秦诗琪还有些神思不属。不小心戳到了牙龈,忍不住对着镜子呲牙咧嘴了一番。却猛然的发现,自己的脸上,春光无限,唇角的笑意,竟然在不经意地时候,淌了满脸。 “诗琪?”殷戈鸣在房间里叫了一声,“还沒好吗?” “好了好了,我就好了。”秦诗琪答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嗽口。出來的时候,殷戈鸣已经换上了藏青色暗格子的衬衫,领带是白底郁金香花朵的。秦诗琪一向以为,这种花色的领带,只能配冷俊珹这样的人。可是看到殷戈鸣的打扮,竟然和谐到无懈可击。 一张脸庞,凭空地年轻了几岁。 他……本來也不是年纪很大……自己想哪儿去了! “怎么了?”殷戈鸣结束了整装的最后动作,抬头问。 “啊,沒有什么,你先出去吧,我换衣服。”秦诗琪急急忙忙地到衣柜里找衣服,避开了他探询的眼神。殷戈鸣走到了她的身边,秦诗琪觉得自己的手,都不会动弹了似的,整个人僵硬成了一座雕像。他离得那么近,呼出的热气,带着一种滋润的热气,让她潮红的脸色,显得如玫瑰般绯红起來。 “你发烧了么?”殷戈鸣掰过她的头,前额对住了前额。 “沒有……”秦诗琪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我只是……” 微一抬眸,就看到了他促狭的笑,顿时懊恼万分。 他是故意的! “这样逗着我,很好玩是吧?” 殷戈鸣看她羞恼得动了怒,终于朗声笑着走了出去,秦诗琪才松了口气。坐在餐桌前看报的冷俊珹,却因此把一口粥呛到了喉管里。殷戈鸣出现在餐桌前的时候,才刚巧停止。 在他的印象里,这些年的殷戈鸣一直都是座冰山。即使热情如火的美女,也从來抹不下他脸上那个冷漠的面具。可是,秦诗琪……竟然让他大笑出声,简直是本世纪最大的爆炸性新闻。 殷戈鸣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了汽车上。握住了方向盘,他的唇畔还残留着浅浅的笑意,自己却丝毫沒有觉得。 秦诗琪则偏头看着窗外,脸上红色未褪。直到闪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秦诗琪那颗一直“呯呯”直跳的心,才算慢慢地恢复了平常的韵律。这个早上的气氛,暧昧到了骨子里。 可是,也甜蜜到了骨子里……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可以一直保有这样的气氛,这样的浓情。可是,可能吗?情到浓时情转薄,她总觉得他们的柔情蜜意,都是向老天爷偷來的。到了时候,总是要还回去。 秦诗琪的脸渐渐地褪回了平时的肤色,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心思放到了公事上。她的预感果然沒有错,在中香的时候,又接到了准总裁夫人沈馨妍的电放。皱了皱眉,先见之明地把听筒挪离了耳边。 沈馨妍的声音,在听到她拒绝了下午茶的约会以后,一如她预料中的尖锐高亢。 “秦诗琪,但凡你还有一点点自尊的话,就应该离开殷戈鸣。他已经是我的未婚夫,你公然地住在他的家里,算是什么意思?” 秦诗琪皱着眉头,低声细雨:“对不起啊,你应该和殷总裁说,我现在就帮你转接进去。” 他们之间的事情,理该由他们自己解决,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当炮灰?耸了耸肩,可是那些平时轻而易举就完成的工作,今天却像是故意与她为难似的,总是出一点这样那样的小错。她不得不承认,虽然表面上说得再洒脱,她还是介意的。 介意他的未婚妻另有其人,介意她永远走不进他的生活,介意别人在背后的指指点点,介意无法光明正大地挽着他的手走在阳光下…… 她介意的东西,很多,很多…… 也许是因为最近的甜蜜,才让她变得这么贪心。再接到一个电话,却让她的眉心舒展了开來。 “祁麦禾!”她笑吟吟地打招呼。 “诗琪,你在威尔迪,过得好吗?如果你不喜欢那里的环境,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份新工作。”他在问候了几句以后,忽然提出了正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提婚事 秦诗琪愣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说:“为什么有这样的提议?我不觉得威尔迪有什么不好,它的福利待遇在业内是首屈一指的。” “我……只是听到一些传闻,不管是真是假,对你总是有所困扰。所以,我想……你自己考虑,我并不是强求你……” 他们毕竟已经分开了长长远远的时光,这样的提议未免突兀。秦诗琪沉默着沒有说话,祁麦禾的声音尴尬了起來:“对不起,我知道这样的提议并不合适,但我一直把你当成亲人,所以……如果我说的不合你的意,请别见怪。” 他是为了她好呀! 秦诗琪顿时叹了口气,眼睛游离向了窗台:“谢谢你,我不觉得现在有离开威尔迪的必要。我……” 她该怎么解释和殷戈鸣的关系? “我只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來找我。在我们的童年时代,你守护了我。现在,换我守护你,也是礼尚往來啊!” 秦诗琪忍俊不禁:有这样的礼尚往來吗? “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晚饭,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孤儿院里的一道南瓜粥,我现在能做得非常好。”祁麦禾热忱的声音继续传來。秦诗琪心里有着不知名的液体淌过,带着淡淡的哀伤。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十分遥远,秦诗琪只是唇角噙着笑,听他说起过去的岁月,静静地流在时光的隧道里。 “诗琪!”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思,急忙说了一声,“对不起,我要做事了,有时间再打回给你。” “好的,不耽误你。”祁麦禾连忙回答,主动收了线。 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殷戈鸣一脸的怀疑:“你刚才一直占线,是和谁在讲热线电话?” 秦诗琪装聋作哑:“是么?大概我转接进來的时候,沒有挂好吧?总裁有什么吩咐吗?” 殷戈鸣指了指自己的座机:“以后沈馨妍的电话,不要再转进來。” “哦,那是不是直接告知总裁的手机号码?” “你!”殷戈鸣哭笑不得,几乎要暴怒的脸色,在倏忽之间又转了回來,“诗琪,你吃醋了吗?” 秦诗琪无趣地叹了口气:“沒有,要吃醋的话我也不会把她的电话转进來了。” 真要吃醋,一來沒有资格,二來沒有那闲功夫。再说了,她吃的哪门子醋啊! 脸色沉了下來,扁了扁嘴巴不说话。“是啊,你怎么会吃醋呢……”殷戈鸣的语气里带着两分落寞,竟让秦诗琪心动如海,再也维持不下表面的平静。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希望自己吃醋吗? “以后,别理沈馨妍了,你也知道,我和她只不过是缘于多年前的一个承诺,一个约定……” 他颓然地微微垂目。 秦诗琪瞪视站他,难道他这是对她解释吗?他,,需要对她解释吗? 有些场合,殷戈鸣必然只能带着沈馨妍出场。秦诗琪拼命地告诉自己,这是必然的。可是心里还是酸酸得难受,她想要强撑着等殷戈鸣,竟然半躺在床上睡着了。 殷戈鸣打开房门的时候,秦诗琪正歪着脑袋睡在靠垫上,枕畔是一本被胡乱合上的书。 他心里一软,抱起她的身子,把她展平。 “唔……”秦诗琪睁开了眼睛,“你回來了?” “在等我?”殷戈鸣的声音,听不出感情的波动。 秦诗琪当然不会丢脸的承认:“不是,我洗了澡想看一会儿书,就睡着了。” “嗯。”殷戈鸣回答了一个字,就进了浴室。秦诗琪却沒了睡意,那一阵淡淡的香水味,似乎萦绕在她的鼻端。那是沈馨妍身上的吧,似乎是她偏爱的牌子。 秦诗琪把书放到了床头柜上,一侧身想先一步睡着,以免殷戈鸣來了,反倒更加尴尬。可是那个朦胧的睡意,因为殷戈鸣的回來,而被赶到了九霄云外。这时候,清醒得一如早晨,一点睡意都沒有。 “还不睡,想什么呢?”殷戈鸣坐到了床畔,随手拿起了她刚刚看的那本书。 “睡了,可能因为已经睡过了一觉,一时半会睡不着。”秦诗琪叹了口气,伸手想要接过他手里的书,“我翻几页书再睡吧,你先睡?” “你喜欢看这个?” 这是一本mba的教材,厚得跟砖头似的。秦诗琪微红了脸:“我反正无聊,就随便找了一本來看。觉得有些案例挺好玩的,就一页页看下去了。” 看着殷戈鸣沒有表情的脸,连忙又加了一句:“我也看不很懂的。” “嗯,你沒有实践的经验,有的地方可能难理解。以后遇到不懂的,你可以问我。” 秦诗琪稀奇地抬了抬眉,他有这个当老师的耐心吗?“我也不是要学什么,只是消遣而已。”她决定还是退一步,到时候撞了铁板,那可是得不偿失。 最近,冷俊珹又出了远差,被殷戈鸣打发去负责美洲市场。冷俊珹虽然一脸哀怨着去了,其实心里是明白的。虽然殷戈鸣多少有些私心,但对于他而言,也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殷戈鸣和秦诗琪,却仿佛经过了磨合期,进入了一道平静的水流。每天的相处,变得简单而和谐。 “消遣还不如看电视呢!学一些,总不是什么坏事。”殷戈鸣把书重新合上,“夜了,就睡了吧。” 新浴后的他,已经沒了那股香味。可是秦诗琪总觉得在哪里还幽幽荡荡地飘來,在鼻尖徘徊不去。 “唉……”殷戈鸣叹了口气,秦诗琪好奇地看着他。在她的眼中,殷戈鸣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沈家……”殷戈鸣说了两个字,又忽然摇了摇头,“算了,我们还是睡了吧。” 秦诗琪更加好奇,原來他今晚是在沈家度过的!熄了灯,殷戈鸣抱着秦诗琪,手指有意无意地绕到了她的胸前,一下又一下,拨弄着她的敏感地带。秦诗琪觉得肌肤又热了起來,明明不想对他的挑逗有所反应。 凭什么刚刚应付完沈馨妍,又回來拨弄她? 她不是他的饭后甜点!可是,身体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渐渐地有意无意地迎合着他的手势。殷戈鸣对她的身体,也许比她自己都熟悉。什么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早就了然于胸。他把她翻了个身,胸口对着胸口,一样的如丝绸般腻滑。 “唔……”她轻轻地哼了一声,却让殷戈鸣满意地勾起唇。 手指一路下行,在她的冰肌雪肤上,勾留不去。秦诗琪想要推开他的手,却反倒被他搂得更紧。再到后來,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立场,只是迎合着他,一下又一下的律动…… 雨住云歇,两个人都有点累。 秦诗琪打了一个呵欠,睡意已经袭了上來。 “诗琪!” 她将要睡着的时候,听到殷戈鸣喊着她的名字。 “嗯?”她迷糊地答应了一句。 “如果……有一天,我娶了沈馨妍,你会……怎么样?”殷戈鸣问得轻描淡写,心里却跳动如擂鼓一般。 秦诗琪顿时又清醒了过來:“你娶……沈馨妍?” 想來,他今天在沈家的逗留,大约就是在讨论婚期了吧? 这一天,终于还是來了…… 她的嘴里,满是苦涩的滋味。脸上,却展开了一个笑容:“那很好啊,我们不是早就协议过的吗?你结婚的那一天,就是我获得自由的一天。” 终于,到了终结的时候…… 秦诗琪觉得今夜寒意袭人,忍不住把身子蜷成了一团。他和她,终究还是擦肩而过,就是白天与黑夜的分离,偶有交集,便各奔前程。就让她还沒有來得及付出的爱,成为一场唯美的回忆吧…… 只觉得殷戈鸣的手臂,越收越紧,几乎要把她的肋骨挤断似的。 那层纱,终于被揭开了帷幕。老天爷借给她的这段幸福,到底还是决定要收回去了。秦诗琪侧身而卧,满腔的热泪却不敢落下來。装作了疲倦的样子,她闭着眼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殷戈鸣却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与沈家的交涉,在脑袋里过滤了一遍又一遍,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并不积极的沈家,忽然对婚事逼得这么紧。 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再拖下去呢?他的手指忍不住用了力,秦诗琪发出一声闷哼,他急忙放开:“我弄痛你了?” 秦诗琪沉默了一会儿:“沒有,你弄醒我了。” “那……你继续睡吧。”他干巴巴地说着,听着秦诗琪的呼吸声,再一次变得轻盈均匀。也许在秦诗琪的心里,自己并沒有想像中的那么重要。他原以为通过密不可分的相处,会一点一点地进入她的内心。 原來,终究也不过是自己的妄想。他与她的开始,就注定了是一个错误。可是,既然遇上了,又怎么能够让他放开手。 他许下的承诺不可能再一次被破坏,秦诗琪的忍耐绝对有限度。该怎么做,才能够把她留下?唯一的出路,就是与沈馨妍的婚姻,成为泡影。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家的味道 早上醒來的时候,秦诗琪觉得手脚发麻。原來是昨夜临睡的时候,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太久沒有放松。她微仰起脸,却正好碰到了殷戈鸣的目光。胶着在一起的瞬间,仿佛火光四溅。 “该起床了……”秦诗琪窘迫地垂下睫羽。 “嗯,是的。”殷戈鸣应了一句,分明心不在焉。因为他的身子,根本沒有动弹分毫。秦诗琪好奇地抽了抽身了,殷戈鸣竟然也沒有发觉。 “起來了?”仿佛是才回过神來,殷戈鸣如梦初醒似地问了一句。 “嗯。”秦诗琪看着自己已经穿好的睡衣,勾了勾唇。 殷戈鸣在她洗嗽出來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果然是空降的速度啊!秦诗琪暗地里赞叹了一声,看看时间,已经來不及再做早饭,只能打了个电话叫外卖。好在这一层,也只有这么三个人,用不着担心上班时候吃早餐影响不好。不过,秦诗琪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工作一如既往地忙碌,午饭只是通知了殷戈鸣一声,就去了员工餐厅。 唐子瑶贼兮兮地挨到了她的身边:“听说总裁要结婚啦!” 纵然早在昨晚就猜测到了这样的消息,秦诗琪的手仍然抖了一抖,勉强平静了自己的心跳,不以为然地说:“那又怎么样?他们早就订了婚,结婚也是正常的。” 唐子瑶担忧地看着她:“可是你……怎么办?” 秦诗琪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得一干二净。原來,她的处境,每个人都知道,哪怕并不与他们相干。 “我还是我。”秦诗琪努力地挤出了四个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扒饭。 “但是……” “沒有什么但是,我只是我。”秦诗琪说得更加坚定。甚至,她还抬起头对唐子瑶笑了一笑。 “我知道你不是贪图富贵的人,陆一飞说……” “不要再提他的名字了,我和他已经沒有关系。也许别人做不成夫妻还能够做朋友,但是我不能。”秦诗琪不等唐子瑶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如果不是陆一飞和楚茉莉演的那一出,她何至于会答应殷戈鸣的要求!殷戈鸣要结婚了,这样也很好吧。她等这一天,不是等了很久吗?她终于可以脱开这个桎梏,可以重获自由了。哪怕离开这个城市,她仍然还是秦诗琪。 “怎么了?”刚走进办公室,殷戈鸣就从她的座位上抬起头來。 “沒有什么啊!”秦诗琪这才发现,原來自己的腮边都是泪,“刚刚被沙子迷了眼睛,所以止不住眼泪。” 她的口气平静,仿佛这就是事实一样。 “诗琪……”殷戈鸣心底有些明白,“你不希望我结婚,是吗?” “沒有啊!”秦诗琪拼命地摇头,仿佛想因此而增加她话里的可信度似的,“我已经盼望很久了,你结了婚,我才可以……” “不许离开!”殷戈鸣霸道地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膝上,“我不许!听到沒有,我不允许!” 秦诗琪的心酸涩得发痒,眼中带泪,却笑意可掬:“是吗?你的承诺,不想遵守了吗?” 殷戈鸣盯着她看了一眼,唇角向上,勾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我的承诺当然有效,你的承诺也不要忘了。结婚,才是我们关系终止的唯一条件。” “什么……意思?”秦诗琪有点懵。 “意思就是,这辈子,我也许都不会结婚!”殷戈鸣看着她,说到后來几个字,一字一顿。可是,那样的传言,不是已经甚嚣尘上了吗? 下班以后,殷戈鸣和秦诗琪去超市买菜。秦诗琪总觉得自己身边,接收了许多热切的视线,顿时暗叹失策。放着这样的一支千瓦的灯泡在身边,想低调都不可能啊。殷戈鸣帮她推着推车,看她一样样地把菜整齐地放进推车里,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实在的。 “殷戈鸣!”秦诗琪走到了冰柜的尽头,正要回身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尾巴”不见了。 “來了。”殷戈鸣答应了一声,脸上竟然有着笑容。秦诗琪眨了眨眼,不知道在超市买菜,又引起了他的什么兴趣。 “我想,一辈子这样,多好。”殷戈鸣握住了秦诗琪还沒有抽回去的手。 他们……可以这样吗?秦诗琪轻轻甩了甩头,把他和她沈馨妍并肩而立的影子从脑袋里甩了出去,不置可否地抽回了手,拿出一盒冰冻鱼柳,放进了推车。 殷戈鸣沒有得到她的回应,有些失望。看着她的侧脸,在冰柜的灯光下,显得宝光流动。她的唇角,噙着一朵似有若无的微笑,却像是一朵还沒有完全开放,就已经开始凋落的小小蔷薇,让他的心里微微一痛。 他要结婚的消息,其实是带给了她很大困扰吧?可是,他的旁敲侧击,总是只得了她一点淡淡的回应,多少有点颓然。 “家里的碗打掉了很多个,要重新买一套……”秦诗琪说话的时候,似乎感到好笑,又似乎觉得无奈。殷戈鸣统共不过洗了两次碗,连碟子带汤盆,就已经被他折腾得差不多了。 “多买两套!”殷戈鸣神色自若,一点都沒有觉得不好意思。 秦诗琪瞪他:“你还想摔掉几套啊!” “买两套一样的,就看不出來少很多……”殷戈鸣的脑筋转得一向很快,却让秦诗琪啼笑皆非。结账的时候,秦诗琪正要拿钱,看到殷戈鸣已经积极主动地掏出了钱包,顿时又把手缩了回去。 她买了这么久的菜,也该让他付钱了,毕竟这食品,有一半是他的。 “哇,好多菜啊!”殷戈鸣苦着脸,把东西装进袋子,足足装了两个大马甲袋。 “一周的菜。”秦诗琪捧着两套餐具昂首挺胸地进了电梯。 “那你以前怎么拿的?”殷戈鸣觉得两个袋子的份量都不轻。 “你怎么拿,我当然也怎么拿了。”秦诗琪不以为然。 “这么重,你能拿得动吗?” “嗯,拿不动的时候,就放在地上休息一会儿。想吃它,难道还怕沒有办法?”秦诗琪笑意吟吟。 “以后……如果你要买菜,叫我一起去吧。”殷戈鸣提着袋子走出电梯。秦诗琪在电梯门重又合上的时候,才回过神來,抢出了电梯。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还有多少时间“以后”?想问个明白,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也许殷戈鸣本身,也不能说得明明白白吧?秦诗琪在厨房里忙碌的剪影,是这个雨后的黄昏,最温馨的画面。殷戈鸣甚至不敢想像,有一天秦诗琪决然地离去,他的生活会坍塌成什么样子。也许是他太过自私,但是他怎么能够让自己生命里好容易出现的一抹亮色,就这样的离开?哪怕只是禁锢了她的身体,他也不后悔。心里既苦又甜,那是他从來沒有过的体验。可是滋味这样的美好,叫他无论如何舍不得放弃。 秦诗琪很快就做出來三菜一汤:“开饭了。” “好!” 殷戈鸣甚至沒有在沙发上耽搁一秒钟,就站起身坐到了餐桌上。 “这个汤还沒有到火候,先盛出來的。一会儿吃完了饭,我再去电磁炉上重新盛。”秦诗琪递了一双筷子给他。很简单的家常菜,芙蓉鸡片,香干炒芦蒿,清蒸鲈鱼,还有一个骨头汤。当然沒有办法和五星级大酒店相比,但殷戈鸣发现自己就是爱上了这样的简单和清淡。 这是“家”的味道。 秦诗琪低头扒饭,殷戈鸣挟了一块鱼肉给她:“你最近瘦了,要多吃一点。胃口不如以前那么好了……” “是吗?”秦诗琪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可能吧,我还觉得最近胖了一点呢!”疑惑地看了看他,又再看回自己,还是摇了摇头。身上的这条长裤,明明已经有了稍紧的感觉,怎么可能是变瘦呢? 也许他以为这是种恭维吧,毕竟在这个时代还是以瘦为美的。秦诗琪耸了耸肩,把他搛到碗上的鱼肉照单全收。 “真希望,每一天都这样过下去。”殷戈鸣在盛汤的时候,由衷地感慨。一时间,竟想得出神,直到秦诗琪接去他的碗,才回过了神。 “很好喝。”他眼神柔和地捧场。 秦诗琪只是笑笑。她在刹那间有一种错觉,以为他就是她的家人,而这里,就是她的家。可是在恍惚之间,很快又回过神來,知道这不过是她的错觉。喝汤的时候,便隐隐有着失落,却只是低着头,不敢让他看到。 “诗琪……”他忽然柔声地唤她的名,只觉得这个名字,从舌尖缠绵地生发开來,带着动人的余韵。 “嗯。”秦诗琪低应一声,汤碗里早就空了。 “诗琪,我们……”殷戈鸣觉得,这一刻的气氛那么美好,美好得让他想立刻许下宏愿,与她度过一生。可是,到底说不出來,只是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得难受。 “呃,我去洗碗。”秦诗琪狼狈地站起來,手忙脚乱地收拾了碗,就躲进了厨房间。忽然地,她也不敢听继续说下去,这样的温柔,会让她溺毙在里面而无法自拔。殷戈鸣看着厨房里一灯如豆,她的背影,单薄却美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甜蜜折磨 他侧身站在厨房间的门口,也许是他的目光太热烈,秦诗琪倏然回头,顿时手里一松,正在过水的那个碗,便“啪”地掉回了水池里。 “啊!”她低喊了一声,殷戈鸣急忙冲了进去。 “怎么了?伤到了哪里?”他的问话如此的焦急,让秦诗琪错误地以为,他是在乎她的。 “沒有,是碗……”她低头看着分成两半的碗,忽然之间哭笑不得。刚刚还取笑过家里的碗,都是被殷戈鸣打破的,转眼之间就轮到自己失手。 “你的手!”殷戈鸣把她的手抓了起來,手掌上,一条血痕已经洇了出來,这时候秦诗琪才觉得了疼痛。 “沒关系的,一点小伤口。”秦诗琪勉强笑着,低头要去收拾残局,却被殷戈鸣一把拉住。 “坐到沙发上,我去拿医药箱。”他固执而认真地说着,硬是把她带出了厨房。 “真的只是一个小伤口,我收拾好了贴块创口贴……”秦诗琪哭笑不得,看着自己掌心里的血花。殷戈鸣却哪里肯听,早就去了储藏室,把医药箱拿出來,消毒,洒消炎粉,然后用白纱布绕着手背包了一圈。 “这……这样……我还能洗碗吗?用创口贴……”秦诗琪举着手,在他责备的目光里,语不成调地抗议。 “我去洗!”他说着,收拾了医药箱就往厨房里走。秦诗琪瞪眼看着他的背影,以手掩耳。果然,在五分钟之后,就听到一声“哗啦……” 她的新碗,大约又报废了一半。疾走到厨房门口,殷戈鸣转回头來:“只打破了三个!” 秦诗琪瞪大了眼睛,打破了三个碗,难道还要邀功? 殷戈鸣似乎正是这个意思,眸子里的得意,让秦诗琪哭笑不得。可是他的身影,在宽大的厨房间里,竟然也显得和谐而温馨,她的目光随着他修长的手指,竟是无法移开。 如果这样一辈子…… 这个想法,突然地冒出來,让秦诗琪顿时吃了一惊,竟然觉得慌忙失措得厉害。在她神思恍惚的时候,忽然觉得殷戈鸣的脸,已经近在眼前,顿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被殷戈鸣扣住了后脑。 他的唇,鲜红到耀目。 以至于……她的眼睛,已经无法看清他的表情。脑中还是碗被打破时候的清脆声音,哗啦啦地回绕着,久久不能散去。可是唇上,却已经印上了另一片温暖的唇。她微张着唇,无法反应,只觉得他灵活的舌,已经越过了她的两排小小的贝齿,卷着了她柔软的舌头,互相纠缠在一起。 他的味道,熟悉却又隐隐觉得陌生。心里一阵锐痛,忽然觉得他滚烫的温度,犹如一场如火如荼的火焰,承载着她的悲伤,又总是给她无望的渴求。 “诗琪……”她的名,被他叫出來,总是带着一种悱恻的缠绵,让秦诗琪站立不稳,往后缓缓地倒去。 他的手,却温和而坚定地拥住了她的身子,忽地把她打横抱起。急切的喘息,让她明白会发生什么。这时候,竟然隐隐有着期待。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抖着,华丽忧伤得像蝴蝶的翼翅。眼睛微阖,仿佛是睡着了,又仿佛是在渴望。 他的唇再一次攫住了她的,香甜地以为是攫住了一瓣玫瑰。 不,即使是玫瑰,也沒有她这样的甜美。仿佛是怕惊醒她的美梦,他的吻不再霸道,温柔地纠缠着…… 手指却从她的两肩,抚到了她的胸部。隔着家居服棉质的衣料,也能感到他掌心灼人的温度。她的身体,在他的掌下,从來都不是自己的。秦诗琪微睁双眼,他的眸子正温柔地看着她,像是一条蜿蜒的小河,平缓而温和地流淌在她的心里。 痴痴地,四道目光在空中纠缠了那么久,秦诗琪以为长到了一辈子…… 殷戈鸣的手挑开了她的领口,手指头却似乎有些轻颤,那些扣子都不听话似的,每一个都要拖延很久。对他,对她,都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秦诗琪因为渴望,而有些疼痛。她的眸子微微地移到了他的胸膛,领口敞开着,看得到精致的锁骨。手已经抚了上去,感到殷戈鸣的身子微微一抖。 她的脸红得厉害,又伸出了一只手,却是替他把扣子一颗颗地解了开來。这样的主动,是从來不曾有过的。殷戈鸣的神情,热烈而复杂。 她的身上微微一凉,可是很快又烫了起來,因为他的肌肤,已经紧紧地贴住了他。她的手被压在胸口,他微微一动,解放出了它们,却用自己的握住,缓缓地放到了他的颈后。像是藤蔓一般,秦诗琪的手紧紧地攀住,熟悉的触感,甚至不必他再一次的耐心撩拨,便已心醉如海。两个胸膛再也沒有任何的滞碍,心跳都踩着同样的鼓点,终于合而为一…… 六月的室温,并不算太炎热,可是两具身体,都湿得像刚从水里捞出來似的。那样的激情,仿佛耗尽了一生。 “洗澡……”她轻轻地哼一声,比蚊子的振翅大不了多少。胸膛上传來一阵抖动,秦诗琪知道殷戈鸣在轻笑,唇畔不期然地也涌上了一朵笑容,娉婷生姿,开在月光如水的夜晚。 “我抱你去。”他说着,小心翼翼地拥住了她。仿佛她比那堆被他打碎的骨瓷还要易碎。 “我自己可以……”她娇羞不禁,不敢看他身上,她激情时候留下的印记。 “我想抱你……”他凑到了她的耳边,灼热的温度,让她以为又要演绎另一场生死相忘。 可是他并沒有,只是抱起了她。 “我的衣服……”裸露的肌肤,因为他骤然的离去,而隐隐觉得一丝凉意。 “有谁穿着衣服洗澡的么?”殷戈鸣调笑。 “我……我到了浴室再脱嘛!”秦诗琪红着脸,一手离开了他的脖颈,想去勾回被他扔在一边的衣服。 “穿來脱去,多么麻烦……”殷戈鸣咕哝着,把她轻轻一沉,害她以为将被摔到地上,急忙又抽回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却引得他一阵闷笑。 莲篷头洒下的水花,溅在他和她的身上,明明并不太热的如注水流,却洒出了灼热的水花。激情的余韵,似乎还沒有完全褪却。 “你这样抱着我,也不嫌累……放开我啊……”秦诗琪不敢睁眼,这样的姿势,让她觉得甚至比双方贴合着的时候,更羞人。 “不累,这样抱着你一辈子,都不会嫌累……”殷戈鸣轻轻地笑着,却依然放下了她。秦诗琪下意识地想离开两步,却被他伸手勾回了身边。 胸膛仍然贴合在一起,他的宽大,她的柔软,仿佛是造物主最得意的杰作。 忽然,觉得抵在自己小腹的东西,倏然地又变得灼热坚硬,脸色又烧起了红霞,尴尬得不敢垂目,只是盯着他的喉结,整个人都僵硬得无法动弹。连那喷洒而下的水流,都似乎幻化成了情人的手,不断地抚摸着她的肌肤,让她几乎呻吟出声。 疯狂而执着地辗转缠绵,带给她另一种新的体验。到最后,她早已站立不稳,只能由着殷戈鸣用手支撑住她的身体。 几乎想要立刻睡着,眼睛沉重得再也睁不开來。感觉殷戈鸣拿干毛巾替她擦拭完了身子,把她又送回了床上。睡意立刻袭來,在两秒钟之内,她就迅速地进入了梦乡。 殷戈鸣的脸上,淌着整夜的笑意。 清晨的阳光,暖暖地俊巡不去。秦诗琪只是“嘤咛”一声,继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又继续枕着他的胸膛睡去。她的眼睑下,有一圈淡淡的乌青。他心疼地抚过她的睫羽,她却只是不安地动了一下,眼睛甚至沒有睁开。 把她累坏了吧…… 他想,唇畔一直维持着优美的弧度。也许是金色的阳光太过灿烂,也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灼热。 秦诗琪分明是沉醉在一个美好的梦里,却仍然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殷戈鸣的笑脸,那样突兀地出现在她的眸中,以至于她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还是怀疑在梦里。 他……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灿烂到夺去太阳光华的笑容? 闭上了眼睛,隔了很久才敢张开。 “我在。”他说,清清楚楚。 “你在笑……”她喃喃低语。殷戈鸣抹了一下脸:“笑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那样灿烂的一抹,却仿佛被他抹去了似的,忽然又变得清朗了起來。秦诗琪摇了摇头:“不奇怪,可是你笑得太好……” 殷戈鸣失笑:“笑得好也能让你像见了鬼似的?”也许是度过了太甜蜜的一夜,连老天都有些嫉妒。到了黄昏,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殷戈鸣的脸色也有点阴沉,秦诗琪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诗琪,我要出去一趟。如果赶不回來,你自己先回去,不用等我吃晚饭。”他心不焉地说了一句,俯下了头,在她的唇上微微一扫,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秦诗琪怅然失落,看到邹饮恒正看着自己微笑,脸色一红,低着头继续做事。 心里却还不由自主地想样,邹饮恒都不知道殷戈鸣去哪里,大概就是私事了。是沈馨妍吧……他的未婚妻,也许不久之后,就是殷太太。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还有我 电话响起來的时候,秦诗琪因为神思恍惚而沒有马上接听。不过,对方似乎有着不屈不找的精神,仍然固执地等待在电话的那一头。 “你好,威尔迪集团。”她机械化地说了一句,对方却温和地笑了起來。 “诗琪。” “祁麦禾!”秦诗琪叫了起來,“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忙公事,所以这么久才接了电话。” “沒有关系,我有耐心的。”秦诗琪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脑袋里还晃着殷戈鸣和沈馨妍的两个人影。 “今天下班以后有空吗?”他发出了邀请。秦诗琪迟疑了一会儿,虽然殷戈鸣不大可能赶回去,但她仍然想呆在他与她的房子里。 只是…… “从小看着你对食物流露出的那种热切,我去一起去品尝食物吧。”他仍然笑着,语气里的期待,让她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不过,她拒绝了祁麦禾來接她下班的提议。 “我自己打车來,你只要到门口來意思一下就行了。” 下班以后,她沒有马上离开,还坐在办公桌前犹豫。 “怎么了?”邹饮恒敲了敲她的桌子,“等总裁啊,他今天应该会很晚。” 秦诗琪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哦,我不是在等他。” 迅速地收拾了东西,却发现邹饮恒一直沒有离开,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怎么……”她问,“我的脸上开出一朵喇叭花了吗?” 邹饮恒失笑:“我怕你沒有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的,打车很方便。”秦诗琪迅速地说了一句,很快地拿了包锁门。两个人步调一致地走向电梯,邹饮恒忽然说:“诗琪,总裁他要结婚了……” 秦诗琪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又迅速地接口:“我知道。” “沈家的请柬已经准备发出去,就在下个月二十号。” 这么快…… 秦诗琪恍惚里,才发现已经到了电梯。自己却站在门口,电梯门将合又开。“进來!”邹饮恒把她的手臂微微一扯,拉到了他的身边。秦诗琪因为猝不及防,几乎跌到他的身上。一抬头,才看到他的眼睛里,满着怜悯。 “对不起……”她说了三个字,看到他缓缓地摇头。 “别怪总裁,这段婚姻在数年前重振威尔迪的时候,就已经订了下來。他……挣不开的,你……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够怎么办?只能黯然地看着他走进礼堂,然后独自离开吧?昨夜那个最最甜蜜的梦境,原來只是凋零前最后的艳丽。 每次想到殷戈鸣和沈馨妍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既苦又涩,那种滋味叫她想一万遍,都说不出來。 可是,在真正听到这样确凿的消息,才知道哪怕心碎得裂成了一片一片,还是会感觉到那种被刀子割开的疼痛。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成了困难,一口气怎么也缓不过來,胸膛口疼得厉害。眼眶里热热的,拼了命地靠在电梯上站着一动不能动,像个傻子似的垂着头,拼命地忍着自己的眼泪,不敢落下來。隐隐觉得亮光透进來,她知道电梯到了底层。可是她的脚却重得像灌了铅似的,想要挪动一步,都不能够。电梯又合了起來,她才仿佛聚集了一点力气。抬起头,邹饮恒仍然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前,脸上的表情已经退到了沒有。 “我……”她说了一个字,顿时觉得拼命忍住的眼泪,再也不听使唤,沿着眼窝流下來,汇成了一条热烫的小溪。一条手帕递了过來,秦诗琪接过來,胡乱地擦了一把。想要还回去,又觉得沾了自己的眼泪鼻涕,讪讪的不好意思。 “我送你回去吧。”邹饮恒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电梯回到了地下车库。 行尸走肉一般地被他塞进了车里,心脏一阵阵地收缩,痛得西梁山有停住的时候。她用力地抵在车窗的玻璃上,不敢泄露哪怕一点点的啜泣声。 “如果想哭,沒有人会笑话的。”邹饮恒的声音,听起來醇厚得像是封存了几十年的女儿红。她仍然咬牙切齿地忍了一路,甚至连骨头都痛得缩了起來,仿佛到了天之涯,海之角,都永远不会停歇似的。 在大厦的楼下,汽车稳稳地停住。秦诗琪甚至沒有说一声“谢谢”,就逃下了车。邹饮恒迟迟沒有再次发动汽车,探出头來,到底还是问了一句:“你……沒事吧?” 秦诗琪拼命地摇头,好容易挤出來两个字:“沒事。” 看着邹饮恒绝尘而去,秦诗琪觉得自己的骨头,因为刚才用力地抑制,竟然像散了架似的沒了力气。抬起头,看到殷戈鸣的公寓里面,窗口是一片漆黑,顿时惘然,浑身都失去了举步的力气。 手机铃声响了起來,秦诗琪傻傻地瞪着手机屏幕上的“祁麦禾”三个字,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他的约会。一迭声的道歉之后,拦了一辆车就赶过去,遥遥地就看到祁麦禾正在门口顾盼。 “对不起,我……” “沒关系,你晚到一点沒有关系,我只是怕你忘记了。” 秦诗琪顿时赧然,自己果然是忘了。一颗心,装进了那个男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装得那样的满。 “请。”祁麦禾做了一个手势,把她领到餐厅的一个角落。桌上,一捧百合花,正快乐地怒放着,鼻端隐隐地嗅到了香气,顿时精神一振。 “都已经准备好了,今晚我亲自下厨,十分钟以后就可以上菜。”他微笑着,替她拉开了餐椅。 “你亲自……”跟殷戈鸣相处这么久,以至于让秦诗琪觉得男人似乎都是不会下厨的,所以祁麦禾这么一说,倒是让秦诗琪有些诧异。想了想,秦诗琪点了点头,勉强振作了一点精神:“我等你。” 祁麦禾仍然保持着那个笑容,只是目光微闪,仿佛这简单的三个字,唤醒了他神经底部的某种温情,脸上的线条,柔和得让秦诗琪不敢再看。他修长的背影,留在她的脑海里,竟然化成了殷戈鸣的……她摇了摇头,该结束了,还在幻想什么! 菜一道道地亲自端了出來,并不是特别丰盛,小小的双人餐桌上,燃起了一对蜡烛。看得出來,今天的晚餐,祁麦禾是经过了精心布置的。只是,她已经沒有心思再去猜想,举起了香槟微笑:“干杯!” 一口接着一口的酒,被她豪爽地灌入了愁肠。那笑容,就越发迷惘了起來。这回,连祁麦禾都看出不对,握着她的手,不让她再倒酒。 “诗琪,有心事可以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你。” 秦诗琪的眼睛,迷糊地看了过去。其实她的神经还清醒得要命,所以才会知道,他的安慰其实只是安慰。心口的那道伤,早就如一条毒蛇般,把她咬得千疮百孔,几乎体无完肤。 她停止了灌酒的动作,开始品尝他精心烹制的菜肴。其实,她一点都沒有吃出味道來,仿佛什么菜,到了她的嘴里,都成了千篇一律的苦味。 “诗琪,如果你不开心,就离开他吧!”祁麦禾终于握住了她的手,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离开?秦诗琪醉眼朦胧,眼睛里的潋滟波光,却让祁麦禾心里一痛。 “离开他,离开殷戈鸣!” 秦诗琪迅速地模糊了双眼,原來仅仅听到他的名字,也会觉得痛到无以复加。那是加在她心头的一道伤口,几乎沒有愈合的可能。 “我要回去了,谢谢你的晚餐。”秦诗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來,祁麦禾一把扶住了她。 “你还要回去吗?那个人,他不是真心对你的,永远不可能给你未來!” “我知道啊……” “他要结婚了,你不知道吗?” 秦诗琪的心里痛着,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笑容:“对啊,所以我高兴,因为我终于可以自由了嘛!二十号,唔,很快了啊……” 她的笑容,脆弱得像是琉璃瓦,仿佛一碰就会破裂。祁麦禾扶住了她摇晃的身子,她却莞尔一笑:“我要回去了。” “好,我送你。”祁麦禾把她扶到副驾驶座上,替她扣好了安全带。车刚刚启动,却看到她打开了车窗,吐得稀里哗啦。 “好些了吗?”祁麦禾拍着她的背心,关切地问。 “谢谢你,祁麦禾。”秦诗琪把头后仰,明明沒有醉,为什么胃里会翻山倒海般的难受?祁麦禾再一次发动了汽车,沉吟着问:“你确定要回去吗?你还想看到他吗?” “有些事终归要说个明白的。祁麦禾,谢谢你,送我回去吧!”秦诗琪叹了口气,神色里说不出來的落寞,一下子让祁麦禾心痛到了肺腑。 车到楼下,他扶着她出來:“我送你上去。” 秦诗琪摇头:“我沒醉……我可以自己上去的,你回去吧。” “记住,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面对,至少,还有我。”祁麦禾握着她的肩,坚定地说了一句,看到她眼睛里闪着泪花点头,才放心地开着车离开。 第一百三十章 :他的孩子 秦诗琪慢吞吞地进了电梯,慢吞吞地打开了大门,正要慢吞吞地换鞋子,身子已经跌进了熟悉的怀抱。 “你回來了?”她惊喜地问,却觉得气氛不对,抬头看到殷戈鸣满脸的怒气,急忙解释,“我和祁麦禾吃了一顿晚饭,酒喝得有些多了,所以他送我回來。” “我一不看着你,就会自己找乐子了,是吧?”殷戈鸣咬牙切齿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得几乎要把她的腕骨都捏断。昨天那个为了一道浅浅伤痕而大动干戈的温柔男人,一下子就变成了嗜血的魔鬼。 可是,他不是也和沈馨妍消磨了整个晚上吗?秦诗琪定定地看着他,抿着唇不说话。 “无话可说了?”殷戈鸣恨恨地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我还能说什么呢?”秦诗琪心灰意冷,“说什么,你也不会听的。” “我当然不会听,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亲眼所见,还会是假的吗?祁麦禾大束的百合花,难道还当你是孤儿院里的亲人而已?他的什么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愤怒的话句,一串连着一串砸向了秦诗琪的心口,竟是嗌得难受,一个字都吐不出來。更想不明白,他怎么对自己的用餐地点,和细节……都一清二楚。她怔怔地看着他,神情清冷,这样的态度再一次激怒了殷戈鸣,恨恨地把她一甩,秦诗琪醉酒初醒,立足不稳,接连地踉跄了几步,就朝着地上摔去。 额头撞着了茶几的玻璃,只听得“咣”一声,额头与玻璃的较量,居然是玻璃粉身碎骨。只觉得额角锐痛,秦诗琪站了起來,又扑跌了下去。 殷戈鸣神色微动,只两步便走到了秦诗琪的面前。额头上的血,渐渐地洇了出來,染红了整个额头。 硬生生地忍下了替她包扎的念头,怒气仍然像要从胸腔里爆炸出來似的,仍然恨恨地瞪视着她。在他想方设法推脱沈家婚事的时候,她却与别的男人共享烛光晚餐。他所有的努力,到底还是化作了泡影。她的心里,仍然沒有他。 又愤又怒,努力地忽略了她额上的伤口,看在秦诗琪的眼里,简直如凶神恶煞等同。 “我一天不结婚,你就一天是我的女人!”殷戈鸣发出了最后的通谍,再也无法看着她额上的伤,偏过了头。拳头紧紧地握着,用指甲掐进掌心的疼痛,來控制着自己的理智,才能不立刻拿起医药箱替她包扎。 那个伤口,并不太深,应该沒有什么大关系吧? 秦诗琪仰面半躺在地上,看着他挺得笔直的背影,觉得肝肠都一寸寸地裂了开來。 殷戈鸣半天沒有听到秦诗琪的动静,转过头去,看到秦诗琪竟然目光焕散,顿时吓了一跳,再也顾不得和她生气,急忙把她抱到了沙发上躺平。 “痛……”秦诗琪呻吟了一声。 “我现在就替你处理。”殷戈鸣应了一声,拿了急救箱替她抹静了额头上的血,发现伤口如自己所想像的,并不深。 秦诗琪并不是一个不能吃痛的人,这次怎么…… “好冷……”秦诗琪喃喃地说着,人几乎打起了颤。 身体里像是有人拿着刀剑,毫不留情地一刀刀地捅下來。她想要咬着牙忍着,已经感到血腥气在口腔里弥漫开來。可是那种痛,还是像疾风骤雨下的浪头,一波波地朝着她席卷过來。她的手移到了小腹,那里,有什么像是被割裂了似的,痛到她承受不住。 殷戈鸣的眼睛移了下去,猛然发现她的下身,洇出了一滩血迹,顿时呆若木鸡。秦诗琪只觉得寒冷无孔不入,冻得她几乎沒了知觉。牙齿都咯咯地打着战,她的眼眸,看到自己手上的血,更是浑身颤抖。 她的心,冷得像进了冰窖。 她……她有了他的孩子?可是,她的孩子……在她还沒有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沒了…… 眼窝都仿佛干涸了似的,一滴泪都流不出來。意识渐渐地模糊起來,只觉得寒冷和疼痛,一波波地袭向了她,再也无法承受,就这样……就这样算了吧…… “诗琪!”殷戈鸣发出的声音,像是被困住的猛兽,绝望而痛苦。 可是,沒有声音回应他。 殷戈鸣的手指都颤抖了起來,简单地做了处理,手脚都发了软,跌坐在地板上。 挣扎着站起來,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敢去看秦诗琪惨白的容颜。把她打横抱住,飞快地冲到了楼下,发动汽车就把她送进了医院。 面对医生质疑的脸色,殷戈鸣把头抵在冰冷的墙上,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可是疼痛却开始透体而入,一遍又一遍凌迟着他的神经。 他的孩子……他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那是他和秦诗琪的孩子,怎么会这样…… “她已经醒了,你进去看看她吧,一会儿安排做个清宫手术。”医生皱了皱眉,“就算是夫妻失和,下手也要有个轻重!” 殷戈鸣沒有來得及解释,就冲了进去。 秦诗琪的眼神空洞洞地看过來,又似乎并不在看他,眼睛根本沒有焦距。 “诗琪……”他颤声地叫着,握住了她冰冷的手,觉得一阵寒意,从掌心蔓延到了全身。他的心,痛得厉害,仿佛五脏六腑,都被刀剜过了似的。 秦诗琪沒有回答,甚至连睫毛都沒有眨动。 护士拿着手术单给殷戈鸣签字的时候,他的手抖得连笔都拿不稳。那个每天要签上百个的名字,这时候竟然一笔都写不下去。 “我自己來签。”秦诗琪忽然说,伸出了细白的手,掌心里雪白的纱布,触目惊心。护士看了两人一眼,默默地把手术单递给了秦诗琪。 殷戈鸣却一把抢了过來,飞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替她……打上麻醉……”他抬头要求。 护士刚要点头,秦诗琪却幽幽地开了口:“不用,就当是一个教训吧,要记,也要记得深刻一些才好。” 护士犹豫不决地看着两人,殷戈鸣叫了一声:“诗琪!”他的目光里,有乞求,有不忍。可是这些,秦诗琪都不想看到,只是把眼睛微阖:“我想记住这样的教训……” “会痛的!” 秦诗琪忽然笑了一下,衬着苍白的脸色,让殷戈鸣一下子联想到了将谢的白色蔷薇,手里不由得一紧,把她的手紧紧地握住。 “哪里都不会比这里更痛……”她的另一只手,虚虚地指了心口的位置,一下子让殷戈鸣噎住。 “如果你能承受,就不打麻醉吧,不会很久的,大概十分钟到二十分钟的样子。” “嗯。”秦诗琪仿佛已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只是软软地应了一声。 “可是……”殷戈鸣还想反对,护士却一个冷眼瞪了过來。 “现在知道她痛和不痛,怎么会把她弄得浑身是伤?” 殷戈鸣立刻哑口无言,这辈子还沒有这么吃瘪过。所有的伤痛,如波涛汹涌的浪潮,向着他的心口冲撞过來。可是他却沒有人可以诉说,只能一点一点的咽下去。看着秦诗琪被推进了手术室,他的心也吊了起來,站在走廊上从这头走到那头,双手在裤袋里握成了拳。 时间好像被拉成了无限长,一分钟比一小时更觉得难捱。不断地看着腕表上的时间,总觉得分针半天都沒有动静。 隐隐听到女人的呻吟声,有一刹那,他竟然分辨不出來,那是不是秦诗琪的声音。 “在这里,丈夫钟爱的妻子是不需要要受这份罪的。”一个医生很漠然地对着年轻的女子说,后者的脸上有一抹难以忽略的羞耻。 殷戈鸣忽然担心起秦诗琪,不知道她会不会受到这样沒有人情味的斥责。 “诗琪,诗琪……”他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她的名字,分针明明已经走了四格,为什么十來二十分钟的清宫手术,还是沒有结束?在他等得几乎麻木的时候,秦诗琪终于被扶了出來。她的发,像是刚在水里洗过似的,一绺绺地紧贴在脖子里,似乎无端地长出了一条围脖。 “诗琪!”他扑到了她的身旁,横眉怒眼,“为什么不准备推的床?” 护士被他的凶相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心虚地回话:“都有重症病人……用着呢。” 殷戈鸣顾不得再斗嘴,看着秦诗琪摇摇欲坠的样子,一把抱起了她。秦诗琪看了一眼她,阖起了双眼。似乎把一切都交给了他,再不用费什么心。过道上的风吹过來,秦诗琪打了一个寒噤。殷戈鸣把她抱得更紧,看着她长长睫毛不断的扑扇,心痛如绞。把她放到病床上的时候,秦诗琪沒有睁眼,唇畔却露出了一抹笑痕,像是释然,又像是灰心到了极处。 “诗琪!”他把她放进了被子,密密地替她盖好。 “嗯。”秦诗琪笑了一下,脸上甚至褪去了伤心的痕迹。 “我……我不知道你有……”殷戈鸣结结巴巴地说,一脸的懊恼。 “我也不知道。”秦诗琪飞快地说完了几个字,吸了口气。 “我们以后,还有机会……” 秦诗琪猛地睁开眼睛,一瞥之下,便又闭了起來。这样的感觉,如同饮鸩止渴,如果一颗心已经被摔成了碎片,那么再加上几刀,又有什么关系?也许是这个孩子,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所以才选择了这样一种绝决的方式。 只是,他们不会再有机会了。孩子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了她的一时贪恋。 第一百三十一章 :转变的他 殷戈鸣忽然胆战心惊,她不恨不怒,只有一种沉默的哀伤,绝望而灰心。“诗琪,我们以后还会有的,我保证,除了你,我不会给别人机会,生下我的孩子。”殷戈鸣急于想挽回她的心。 “不用了。”秦诗琪摇了摇头,好像只是拒绝了一道饭后甜点,客气里带着疏远,无怒无喜。 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条破败不堪的小船,在狂风暴雨的海上奋勇前进,却终于还是只能随波逐流。四顾茫然,只有自己在风雨里像柳枝那样东摇西晃。一时之间,心力交瘁,秦诗琪几乎再也提不起精神和殷戈鸣对答。 他的机会,她不再需要。 殷戈鸣看着秦诗琪沉沉地睡去,一时间,忽然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跌坐到了她的床畔,挪动不了分毫。这一觉,秦诗琪睡得并不安稳,总是突如其來的一阵痉挛,让她发出模糊的呻吟。仿佛正在受着煎熬,让殷戈鸣心里发痛。 看着她一会儿又沒了动静,才叹了口气,在床畔打盹,可总是被她的动静惊醒。睁眼看她,只是双眉微蹙着,头歪在一边,不动声色。叹了口气,殷戈鸣总要再清醒一阵子,才能继续打个盹。一个晚上就这么过來了,秦诗琪彻底清醒的时候,已是东方既白。 “诗琪,你醒了?”殷戈鸣别扭地打着招呼,虽然想要低声下气,无奈却从來沒有做过这样的事,多少觉得有些尴尬。秦诗琪好一会儿才回忆起了自己的处境,便沒有來得及回应。 “还痛?”殷戈鸣有些紧张,一只手便按下了铃。 “沒有,现在已经不痛了。”秦诗琪回过神來,无奈地咕哝。 “让医生來看看也好的。” 护士看着两人沉默的样子,有些好奇,不过量了一下体温过后,就很温和地说:“术后会有短时间的不适感,休养两天就好了。” 医生查过房以后,就办理了出院手续,交代了一些禁忌。 “其实,好多人都沒有住院的……我看到她们清完宫就回家了。”秦诗琪怅然地皱眉,有些怀疑自己的体质,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好。 “你的情况不一样,她们本身就是健康的,你是因为……因为……”殷戈鸣再也说不下去,含着歉疚握住了她的手。 一路上,两个人一径地沉默着,眼神甚至沒有交汇。 “我想……”秦诗琪迟疑地开口,却看到殷戈鸣已经截了口。 “不许,我不允许!” 秦诗琪看着他,一语不发。殷戈鸣偏过了头:“我知道你伤心,但是我不会放你走。我们的承诺,仍然有效。” 原來,他知道自己的想法。离开的念头,从所未有的强烈。 “我累了。”秦诗琪叹息了一声,眼睛半闭。 “那就好好休息一阵,我保证……我们以后……” “不用说了。”秦诗琪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的迟疑,她听得揪心。所以,宁可不要他的关怀,不要他许下的支票。 秦诗琪一回家,就往厨房走去,殷戈鸣急忙一把拉住了她:“你去床上躺着,医生说要好好休息的。” “我只是去倒水……” “你先去休息吧,我去帮你倒。”殷戈鸣不由分说地赶人,以至于秦诗琪严重怀疑,厨房里是不是又杯盘狼藉。 “你好好休息,睡不着的话,闭着眼睛养神也是好的。”秦诗琪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默默地折过了头。自己去接了一杯温水,慢慢地啜着。殷戈鸣站在一旁,看她喝完了水,连忙接了过來。那样的殷勤,让秦诗琪无法适应,呆呆地站着看他。 “去躺着吧……小产也跟坐月子一样,要养的。”他低低地说着,手伸到半空,却沒有敢落到她的肩上。 他哪里听來的说法?秦诗琪默默地坐到了床上,心还是木木的,不知道什么滋味。 “躺好啊,把被子盖密一些。”殷戈鸣探出头來,秦诗琪早已沒有了和他争执的力气,依言乖乖地躺了下去。可是纷至沓來的悲伤,却一波波地几乎把她淹沒。 眼泪,只有在沒有人看见的时候,才敢纵横恣肆地往下流。她痛恨自己的不懂事,怎么会一直沒有发现自己竟然怀有了身孕。不然的话,她就不会喝酒,也就不会有后來的一场风波。 她以为按时吃避孕药,就可以避免孩子的出现。可是,她忘了,清竹镇的那个晚上,月光那么柔和,云层那么低矮,她根本沒有带上避孕药。一切,就这样自然地发生了,简直比中奖还难得。掉了的孩子,像是掉落了半颗心。撕心裂肺也不过如此吧! 天气已经有了几分炎热,秦诗琪更觉得浑身粘腻,可是却完全不想动,哪怕一个小指头,都懒得动弹。殷戈鸣端着一个托盘进來的时候,就看到秦诗琪侧身躺着,只留给了他一个后脑勺。长长的乌发,散落在枕上,像是替她做的一个壳子,把她密密地隔离在他的视线之外。床头灯带着昏黄的温暖,洒在她的身上。殷戈鸣在门口停住了脚步,目光复杂。 因为已经是夏天,空调开得有点凉。秦诗琪把被子从脖子到脚密密地裹着,仿佛怕冷一样,身体缩成了一团。那个剪影,猛然让人觉得,到了宇宙洪荒,也不外如此安静宁和。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走到窗边,看到远远地隔着大河的波光,对岸的摩天大楼,更加的璀璨生光。眼睛别了回來,他拉上了天鹅绒的窗帘,把室温调高了两度。 殷戈鸣回过头,秦诗琪已经坐了起來,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色的衬衫,甚至沒有换上家居服。这一次,似乎真正打击到了她。 “要不要换件衣服?”殷戈鸣放柔了声音。可是秦诗琪却陡然吃了一惊,这样的殷戈鸣,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因此也不及回答,只看着他发怔。 “要我喂你吗?”他的声音平淡而安静,似乎他们之间从來沒有什么争执,也从來沒有……孩子。那些,只不过是她的错觉,只不过是她的梦镜…… 她多么希望那就是梦,可是,她却清楚地明白,有些事,会深深地烙在生命里。 “啊,不用。”秦诗琪回过神來,去端碗的时候,却觉得脑袋有点混乱,上半身就忍不住摇了一摇。 “我……还是我喂你吧,虽然我从來沒有喂过人。但是你的手,看起來连碗都端不住。”殷戈鸣很自然地端起了碗,又连忙放下。秦诗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却侧了身,在她的身后放了一个大枕头,把被子拉到了她的肩上:“这样坐得比较舒服一点。” 这个场景,似乎是在梦里才会出现的。秦诗琪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刺痛提醒了她,眼前的一切,包括殷戈鸣,都是真的。 “來,我喂你。”殷戈鸣说得很自然,秦诗琪也就很自然地张开了嘴。 “鸡蛋炒得有点焦了,你将就一点。”殷戈鸣沒有告诉她,这是自己第五次的试验品。看着一个个焦黑的锅子,他只能最后一次相信,自己对于厨艺,绝对沒有天份。秦诗琪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一双手却诚惶诚恐地伸了过來。殷戈鸣却只是拿起筷子挟了,送到她的唇边。 “不用了,我沒事,自己可以吃。”秦诗琪讪讪地接过了粥碗,殷戈鸣却握得很紧,一时沒有拿得动。 “好吧,你自己吃。”殷戈鸣松了手,有些不是滋味,换一个女人,还不是撒着娇,说一车温柔的话?可是她倒好,那副样子,似乎怕他在粥里下了毒的。秦诗琪埋着头用勺子,一勺接着一勺地挖。那筷鸡蛋,竟是一直伸着,她也沒有吃一口。 “你不用菜吗?” “哦,好。”秦诗琪显得有些神思不属,沒有再坚持自己吃,一张嘴,他的那块鸡蛋,就顺利地喂了进去。秦诗琪刚嚼了两下,就皱了眉。抬起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他期待和不自然的脸色,最终让她说不出口。那口本來半上不下的鸡蛋,立刻被她咽了下去。 秦诗琪吃得很快,从孤儿院里养成的习惯,即使成年以后,都一直难以改变。挖一勺粥,再吃一口鸡蛋,速度很均匀。可是每次吃鸡蛋的时候,总是立刻挖了粥过下去。 看她的样子,显然并不是认可了他的手艺。殷戈鸣看她一碗粥下了肚,鸡蛋却只吃了小半,忍不住用手指拈了一块鸡蛋,几乎立刻吐了出來:“怎么是……甜的!” 秦诗琪在看到他尝鸡蛋的时候,就已经想笑。却是一直憋着,直到这时也不敢笑出声來,只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却被呛得好一阵咳嗽。 殷戈鸣脸上阵青阵白:“想笑就笑!” 秦诗琪急忙摇头:“沒有沒有,我沒有想笑。糖和盐本來就长得差不多,分不清也是很正常的。”这算是安慰还是讽刺啊?殷戈鸣的脸黑成了包公,却还郁闷地咕哝了一句为自己辩白:“是人总会犯一点错误……” “是的,你当然是人。”秦诗琪一迭声表示同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大好,还是粥吃得急,脸上便染出了一点红晕。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无微不至 “你……还要不要?我重新去炒个鸡蛋……”殷戈鸣讪讪地有点不好意思,看着碟子里还剩下一大半的鸡蛋。 自己的手艺,还真够让人出糗得大了。 早知道,不如开车去附近的粥店买一份就行了。一想到狼藉的厨房,殷戈鸣还觉得头疼如裂。原來,做饭也是一门学问啊。 “不用了,甜的也可以,不要浪费了。”秦诗琪想把碗递还给她,又觉得不妥,想要侧身放在床头柜上,他却一伸手接了过去。 “我再帮你盛一碗?” 沒有诚意地问了一句,殷戈鸣根本不等她的回答,就已经自作主张地又盛给了她一碗满满的粥。 殷大少爷的手艺,秦诗琪哪敢不捧场! “我去叫外卖吧,这蛋……”殷戈鸣回过了身,把鸡蛋端走。灯光下的剪影,竟显得孤独幽暗。 “不用了,这蛋也很好,我以前还常常喝甜粥呢!”秦诗琪喊了一声,看到殷戈鸣转回了头,脸上是一片迟疑。 “真的不好吃,还是焦的。”殷戈鸣第一次有颓然的感觉,他为什么做不出冷俊珹那样的菜呢? 原來,他也不是万能的。 看着秦诗琪把鸡蛋倒进了粥里,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心里竟然涌出了成就感。 至少,第一次做的东西,还能填饱肚子……质量另外…… 不过,最终也沒有第二顿。 第二天殷戈鸣就叫了外卖,秦诗琪猜想厨房间肯定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能不能踏进一只脚,还真是未知之数。 接连两天,殷戈鸣都沒有上班。一看到秦诗琪睁开眼睛,就敦促她继续睡一觉。 秦诗琪知道他想逗自己高兴,可是她的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來。除了甜鸡蛋让她忍俊不禁了一次以后,再也沒有露出一抹笑容。 她的眸底,似乎已经沉浸下了无数的悲哀,一层一层的,像被揭开了的纱巾。 殷戈鸣甚至宁愿再下一次厨房,可是横七竖八的锅碗瓢盆,实在让他无从下手。 秦诗琪白天睡得太多,晚上便开始失眠。殷戈鸣在一旁呼吸清浅,还是熟悉的气味,可是心境却已经完全不同。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腰向被一条手臂箍了起來。 侧转头,才发现殷戈鸣已经睁开了眼睛。 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的眸子如飞花落潭,刹那间便是碎影幢幢。可是再眨一眨眼,那丛涟漪便已散了开去,再沒有留下痕迹。 “等你好了,我们再出去旅游,好吗?”殷戈鸣轻声诱哄,可是秦诗琪,却似乎又猛地被戳了一刀,痛得几乎连呼吸都霎时停顿了一下。 那个孩子……像是一块厚重的大石,压着她的心上,无法顺利地呼吸。 “诗琪……”他低声叹息,不知道怎么办,才能够让一切回到从前。 “睡了。”她轻轻地说着,虽然沒有拒绝和他同床,却一直维持着僵硬的身体。 只有在她熟睡的时候,他才能够把她抱紧,抱在自己的胸前,贪婪地嗅着她的体香。 秦诗琪闭上眼睛,呼吸也渐渐地浅了下來。可是殷戈鸣知道她沒有睡着,因为她的身体,还保持着僵硬的角度。 他的心酸楚了起來,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一切代价,來换回他们以前的一切。 沈馨妍仍然有电话过來,虽然绝口不提秦诗琪,但他怀疑他的一切,她都一清而楚。 正如秦诗琪的一切,他也一清而楚一样。 其实,他和沈馨妍是同一类人吧?都是那样自私,那样刚愎自用。 他也不敢露出半点不同,一张大床上,便躺着两个装睡的清醒着的人。 到底还是秦诗琪先睡着了,那满腔的心事,终究抵不过她骨子里的疲惫。仿佛是从内心生发出來的,一点一滴地淬到了肌肤的每个角落。 殷戈鸣一时沒有敢动,确认她睡得沉了,才把背对着他的那个身子,轻轻地搂了过來,像是搂着一件细瓷。 这一个却不比厨房的那几件,两套餐具,又被他打得差不多了。 心里想着趁明天,再买两套回來,那两套残缺不全的给换下去,免得她又要觉得心疼。 秦诗琪似乎感觉到了不同,身体动了一下,仿佛是想挣扎,又仿佛要靠得更紧。就连梦里,她也在两难之中。 殷戈鸣就着月光,看向她的脸。 窗纱虽然被他拉上了,也还漏着条小小的缝隙。何况,窗纱也是极薄的,月光便透了进來,只是比平常更暗一些,有些钝钝的感觉。 秦诗琪的轮廓,因此显得毛毛的,如同是隔着毛玻璃一般,明明近在咫尺,却总感觉到远在天涯似的。 他心里一恸,便惶然了起來。 即使在当年威尔迪面临易主危险的时候,他也沒有这样的惶惑过。凭着那一点血气方刚,勇往直进地冲过去,也就是了。 唯有对秦诗琪,却一点都沒了把握。 只是绝望地明白,秦诗琪是伤透了心的,连梦里蹙着的眉,都带着忧思。 所以,他只能紧紧地搂着她,一寸都不肯放开。 秦诗琪“嘤咛”了一声,脑袋动了一动。殷戈鸣知道自己搂得太紧,才又松开了一点点。 胳膊抡得圆了,却发现她的身子,又单薄了许多。 秦诗琪沒有醒來,她的脸自动地贴上了他的胸膛,让他顿时觉得希望倍增。 胡思乱想了一阵,也渐渐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秦诗琪先醒了过來,发现自己安稳地在殷戈鸣的怀抱里。晨曦里,他的眉,他的唇,都是熟悉到了极处的。可是这时候,却又隐隐觉得害怕。 在一起的时间太久,有时候会让她忽然忘了离开她该怎么生活。 心里惶惶不安,却发现他动了动眼皮,急忙若无其事地偏开了头。 殷戈鸣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他们所有美好的日子又回來了,秦诗琪颊边淡淡的红晕,在晨曦里像一朵含苞的蔷薇。 秦诗琪动了动,仿佛想披件衣服。 “你睡着吧,有什么我帮你拿。”殷戈鸣急忙截了口。 “哦……今天不要上班吗?”秦诗琪淡淡地问,连语气都似乎浸染了深浓的倦意。也许是对生活,也许仅仅是对他。 “不用,再在家里陪你一天。”殷戈鸣说着,却让秦诗琪怔了怔,悲从中來。 家?这不是她的家。 殷戈鸣看着她倔强的下巴,明明是单薄的唇线,却坚决得让人不敢再开口。 无奈地坐了起來,殷戈鸣自己穿衣着袜。拿了一个枕头给她靠着,然后开了音响:“沒事的时候,就闭上眼睛听听音乐。” 他细心地选择了一些楞快的曲子,只是秦诗琪的心,却始终轻快不起來。 看着她似睡非睡的脸,他知道她在努力把自己隔在心门之外。 可是,他纵然不甘,又有什么办法? 走出房间的第一步,殷戈鸣就找了钟点工,把厨房收拾干净。 钟点工站在厨房间的门口目瞪口呆,似乎想不到谁家的厨房,会弄得这样狼藉惨淡。不说散落的盘子和碗,就是生铁锅子,也似乎要给硌出一个疤來。 秦诗琪从浴室里出來,听到厨房间传來“乒乒乓乓”的声音,怕殷戈鸣又要“自告奋勇”地做饭,为了自己的胃和味蕾着想,忍不住跑出來“规劝”。 刚走到门口,就傻了眼。钟点工在厨房里大显身手,家里所有的锅子,不管新的旧的都丢在地砖上,混合着白瓷的碎片。 “你怎么起來了?”殷戈鸣从书房里出來,看到秦诗琪的时候,脸上就讪讪的。 厨房,大概是他的噩梦之一了。 “钟点工会收拾好的,你不用担心。等你大好了,一定还你一个窗明几净的厨房间。”殷戈鸣要扶住她,她却摇了摇头,自己走了回房。 白天的太阳很明媚,可是照到她的脸上,却成了一抹清辉。 往常脸上的那份清晰和果断,到这时候却再也找不到。一抹惶然,让他的心都揪得有些疼痛。 她的手机,呈关机状态。仿佛做了一个壳,把自己深深地关了起來。秦诗琪对外界的反应缺乏了过去的敏锐,即使对着殷戈鸣,也总是露出一脸的惘然。 风提着芳香的衣裙,走过了六月的夏季。七月,很快就來临了。 天气渐渐地热了起來,可是骆香怜却总觉得寒冷,是來自骨子里的。 殷戈鸣总是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就把她走丢了。 她的心,装进了自己的壳里,不再让他触关一点点。每一次,都会让殷戈鸣觉得颓然。 表面上看,她似乎已经恢复了常态,工作还是像以前那样麻利,几乎挑不出一丝差错。可是整个人,却像是被悲伤浇灌了起來似的,从头到脚,都流露着伤感的余韵。 不管他用了多少补品,秦诗琪脸的颊上,再沒有出现过往常那些诱人的霞。 原來他疯狂执著换來的,只是她悲伤的容颜。是他的一厢情愿吗? 从开始到现在,从被简单地吸引到最终地想要拥有她的全部……他的每一步,都只是遵循着自己的本能。 他想看到她的笑容,这个意念从所未有的强烈。 当沈馨妍拼命地“逼”着他定下成婚的日期,他却只是埋首在各大旅行社的报价单里,寻找一条线路。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临时的家 秦诗琪把文件抱进去的时候,看到西双版纳、昆明的路线图,却一语不发,就转身离开。 “诗琪!”殷戈鸣连忙叫住了她,她的脚步停顿在门口,却沒有折返回來的迹象。 殷戈鸣只能站起來,走到她的身前。正要习惯性地落到她的肩上,她却本能地往后缩了一缩。脸色顿时黯然了下來,殷戈鸣看着她不说话。 “如果沒有公事,我就先出去了。”秦诗琪平平板板地说。 “诗琪,我们一定要这样下去吗?”殷戈鸣无奈,先扯起了白旗。可是秦诗琪丝毫沒有领情的意思,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从头到脚,无一例外,都带着殷戈鸣“豢养”的痕迹。心里又是一阵锐痛,仿佛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个深深的孔,伤口细密,却一直汩汩地流着,沒有停歇的时候。 她也想过原谅,她也想过宽恕,可是心口那一团最柔软的部分,却总是提醒着她过往的伤害。有些,可以忽略;有些,却无法原谅。 “我们出去旅游吧,好吗?就当散散心……”殷戈鸣头一次低声下气地说话,秦诗琪显然有些吃惊。 “我不想去。”但最终,她仍然只是回答了一句。那个清竹镇无限美好的夜晚,却给了她最最致命的一击。 她憎恨自己,从來沒有想过自己会怀孕。从來沒有想过……沒有想过,在她还完全不知情的时候,还沒有來得及为他高兴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他…… “你最近情绪不好,出去散散心吧。我们不要去太遥远的地方,就在国内好不好?比如厦门、北京、苏州……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秦诗琪却呜咽了一声,推开门迅速地跑了出去。殷戈鸣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她闪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想必又是泪眼婆娑。 可是,他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救赎?表面上,他和她似乎仍然停留在原地。可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他和她的心,已经隔着一个天涯。 冷俊珹的回來,第一次让殷戈鸣觉得轻松。 “诗琪,你沒事学什么减肥啊!”冷俊珹夸张地笑容里,掩藏下了满满的担心。 “呃……我沒有……”秦诗琪怔了一怔,本能反驳。 “还说沒有呢,骗鬼去吧。你看看,减到浑身都沒三两肉!是不是我不在家,你吃不上我的爱心大餐?”他笑嘻嘻地问着,秦诗琪勉强应付了两句,就回了房间。一扇薄薄的门板,隔开了冷俊珹,也同时隔开了殷戈鸣。 “戈鸣哥,可真有你的,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啊!既然定下了婚期,就好好地放走诗琪吧!你看看她的脸色,年纪那么轻,就不见了血色!” 冷俊珹把对戈鸣哥的不满,一股脑儿地发泄了出來。 “我……我沒有定下婚期,那只是沈家单方面的意思。”殷戈鸣冷哼了一声。 “可是,当你不反对,假的也变成了真的。何况,你已经拖了这么久,不用我再次提醒你年龄上的劣势吧?馨妍表姐如果不想拖,你还能找什么借口推拒?” 冷俊珹一针见血地指出來,把他的后路也截成了一段一段。确实,他如果不想拖,大概只能干脆利落地说“拜拜”。 可是,以现在的形势,实在有些难度啊…… 透过窗子投射进來的夕阳,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红。客厅里的一切,都仿佛朦胧了起來。万千点若隐若现的浮尘,仿佛是千簇万簇的针尖,夹杂着锐利的锋芒,密密实实地扎到了心上。他想要闪避,却发现四周都沒有了路。左冲右突,竟是找不出一条可以行走的小径。他何尝不明白,沈家最近逼得那么紧,甚至擅自在公开场合明里暗里的表示已经定下了婚期,就是想逼得他逃无可逃。 殷戈鸣忽然微笑了一下:“这个婚,我不会结的。” 九十度的转身以后,他朝书房走去。冷俊珹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秦诗琪紧闭的房门,却出了一会儿神。直到殷戈鸣探出头來:“冰箱里我买了很多菜,冷冻和冷藏箱里都有,你熬个汤,再做几个菜,别放辣。” 冷俊珹立刻叫了起來:“我还刚下飞机,等着你给我接风洗尘呢!怎么反倒让我打起长工來了?” “诗琪最近……身体不好,不能做饭,你做几个家常菜……她喜欢你的手艺。”殷戈鸣有些黯然,冷俊珹也只能认命地把行李往自己房间一扔,去了厨房。 秦诗琪的耳朵,沒有放弃门外的动静。跌坐在床上,很长时间里,都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在声音回复静寂之后,她才起身站到了窗前。 临街的路上,年轻的女孩撑着一把粉红色的小伞,遮着那颗已经散去了大部分热力的太阳。仿佛对着谁笑了一下,便低了眉迤逦而去。半分钟后,才看到高大的小伙子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 这样的生活,也许是甜如蜜糖的吧。 她的生命里,似乎缺失了这样的一段。站在渐渐暗下去的黄昏里,倾听着满世界的嘈杂,却只是在脑袋里轰轰地响。这样的热闹里,自己却只是遗世独立,守着一方小小的天地。 即使这方小天地,也是殷戈鸣给的…… 直到冷俊珹一声轻快地大喝:“开饭啦!” 鼻尖的香气,一直冲到了肺腑之间。 那些曾经快乐的日子,像是电影的快镜头一样,从眼前一闪而过。到最后,胶片就成了黑白二色,灰得像是一个失去了颜色的世界。 “诗琪?”殷戈鸣敲着门,踌躇着不敢拿钥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和她就分了房间。虽然在半夜三更的时候,他常常溜进去。但她眼睛里的疏离,让他的心,被狠狠地撞着了。可是,他已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怎么也转不出來。 秦诗琪打开了门,甚至给了他一个浅浅的笑容。在他受宠若惊的时候,才发现那个笑容和以前判若两个,带着一点冰凉,很快就收敛了。 “俊珹,我帮你端菜。”秦诗琪挤进了厨房,殷戈鸣的心,又一次开始酸溜溜了起來。在厨房里,是他们两个的天下,自己除了“破坏”,还真沒有什么建树。看着秦诗琪端着菜走出來,他接了过去。秦诗琪只是迟疑了一下,就把这个权利拱手相让。 冷俊珹最后端着汤出來,他以前的那个围裙,已经被殷戈鸣折腾得提前退休。现在身上的那件,是秦诗琪的卡通围裙,他围着便显得说不出的傻气。 秦诗琪几乎被逗笑,拿着筷子指了指他的胸前。一只小白兔,正抬起前脚,想要吃一颗红彤彤的草莓。那样子,说不出的俏皮。 “还说,我那个格子的呢?”冷俊珹瞪了她一眼。 秦诗琪低眉,浅浅地露着两分笑意:“那不关我的事,是某人的杰作……” 殷戈鸣几乎怀着感恩的心,看着她微微上勾的唇角。 “诗琪,你就该多笑的,像以前。”冷俊珹解下了围裙,“只要你能笑一笑,就算让我做小丑,我也甘心情愿。” 秦诗琪感动地低下了头,筷子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粒。 “用快乐的心情,才能构建起幸福的家庭啊。有什么烦恼,在进门之前就通通地抛到垃圾桶里去,好吗?我喜欢看你的笑脸,那样会觉得生活更有希望。” 冷俊珹的声音,却陡然正经了起來。 秦诗琪沉吟了一会儿,再抬头的时候,眼眶里盛住了盈盈的泪。冷俊珹怔了一下,立刻举起了双手:“好吧,我不会劝人,想让你笑一个的,却反倒把你惹哭了。” “可是,我沒有家庭……”秦诗琪浅浅地叹了一声。 冷俊珹才有点尴尬,却很快又掀起了眉毛:“现在我们三个,不是一个临时家庭吗?诗琪,这就是我们的家。” 是吗? 秦诗琪沒有再说话,殷戈鸣满怀的希望,就这样虚虚地沒了个着落处。 “俊珹,我想带诗琪去一趟海南,看看天和海。”殷戈鸣似乎只是随意地说了一句,却令冷俊珹和秦诗琪两个人的筷子,几乎同时落到了餐桌上。 “可是,公司……”冷俊珹惊讶地问。 “你回來了,暂时可以顶一顶。事实上,邹饮恒可以把所有的事安排好,你凡事多听取他的意见,就不会出什么大漏子。” “我不想去。”反对的,倒是秦诗琪。 “诗琪!”殷戈鸣的手,伸过去握住了她的,“我沒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散散心。你现在的脸色,绝对可以把鬼都吓跑。” “可不是沒吓走你吗?”秦诗琪神色不动,冷俊珹却毫不顾忌殷戈鸣的面子,爆笑出声。 殷戈鸣沒敢瞪秦诗琪,却狠狠地瞪了冷俊珹一眼:“你也老大不小了,完成了论文答辩,就回來帮我吧。” 冷俊珹这次比较谦虚,说了个“好”字,就闷了头吃饭。秦诗琪也不说话,以往的气氛,在这时候已经荡然无存。 私心里,忽然怀念可以和他们说笑的日子。可是心口的那一点疼痛,却怎么也抹不去,痛到要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握手里的筷子。 “诗琪……”殷戈鸣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心里一沉。 那段他已经抚平的伤,在她,却绝不是这样容易就忘怀的。但愿海南蓝得近乎透明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海水,能够洗涤她的伤痛。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开始出发 冷俊珹答应了一声,却看到秦诗琪无动于衷的样子,也帮着殷戈鸣劝:“是啊,诗琪,你还是去外面好好走一走吧。不管最后怎么样,我们都希望你是快乐和幸福的。” 秦诗琪感动地点了点头,食不知味地吃完了一碗饭。殷戈鸣脸有喜色,冷俊珹就知道,最近秦诗琪的胃口一定不太好。 “喝一碗汤吧!”殷戈鸣替她盛了,放在她的右手边。 “谢谢。”她说得疏远而客气,忽然发愁,自己和他一起去海南,怎么相处呢?她其实有点害怕他的温柔,曾经的沉沦,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走进去的。 沉重的暮色下,隐隐看着两只燕子,拖着长长的剪尾,从窗前划过。在城市,这已经是难得一见的景色。 秦诗琪因而忘了喝汤的动作,怔怔地看着厨房的玻璃窗。因为冷俊珹的回來,殷戈鸣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他。于是,得到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光明正大地入住了秦诗琪的房间。 这是他感激冷俊珹及时回來的原因之二。秦诗琪先洗了澡,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脑后。像一片乌黑闪亮的流瀑,带着最婉转的线条。 “把头发吹干,不然的话又会头痛了。”殷戈鸣拿过了吹风机,示意她坐在妆台前。 “沒关系,一会儿就干了。”秦诗琪不想和他再次形成亲密的关系。 “你前天就头痛了。”殷戈鸣不留情面地戳穿了她的托词。秦诗琪怔了一怔,她有在他面前表现出头痛吗? 殷戈鸣看出了她的疑惑,晃了晃手里的吹风机:“我帮你吹干了再睡。” 秦诗琪仍然不动:“你还沒洗澡呢!你先去洗吧,我自己來吹。” “我一会儿就洗,好吗?你昨天上班的时候,一直揉着太阳穴,是不是?” 继续犹豫的时候,殷戈鸣已经一把揽住了她的肩,半拖半抱地把她按到了椅子上。黑色的长发,像最最上等的丝绸。从手指缝里穿过的时候,殷戈鸣竟然觉得比她的手指抚上來,更來得消魂。 她穿着棉质的家居服,虽然到了夏天,她还是长袖长裤地裹着。 秦诗琪安静地坐着,看着镜子里一坐一立的两个人,仿佛亘古以來,就是这样的格局。心里便有些恍惚起來,镜子像水纹般漾开,面目便有些看不十分清楚。 “好了。”他说,吹过以后的发丝,松软流畅,让他爱不释手。 “谢谢你。”秦诗琪低声地道了谢,回过神來。 “你去睡吧,我洗个澡,还要看一会儿文件。” 秦诗琪低“嗯”了一声,把自己密密地塞进了被子。到底空调开得不是很低,这一下又热得背心隐隐沁出了汗。把被子褪到胸口以下,这才觉得舒服了些,叹了口气。 殷戈鸣走出浴室的时候,看到秦诗琪已经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似的。 自从那次小产之后,再怎么调养,都沒有再恢复以前的健康肤色。两颊,仿佛透明了似的,隐隐地能看到青色血管的流动。 “诗琪……”他叹息了一声,注意到她小小的、轻微的颤动,就知道她并沒有能够睡着。最近她的心思很重,总是睡得不十分好。有几次,看到她在梦中蹙眉的无助模样,就让他的心绞成了一团,偏又沒有办法去帮助她化解那样的痛苦。 “诗琪,我知道你恨我,你是该恨我。”殷戈鸣坐到了她的床畔,低低地说,“只要……只要不把我视作陌路人,我宁可你恨我的,至少那也是一种强烈的感情。” 有一句话,他沒有说出來,秦诗琪却听得明白。 如果沒有爱,哪里还有恨? “去海南吧,让我们好好相处,好吗?”殷戈鸣握住了她伸在被子外面的手,“我们以前,除了我的婚约,我们其实是很快乐的,是不是?” 秦诗琪震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殷戈鸣心里一喜,她肯回应,便是一重进步。 “我不想去。”秦诗琪幽幽地回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和他相处,明知道和他越亲近,就是对自己越大的伤害。她已经觉得累了,累到不想再试着挣扎。 “诗琪,你相信我一次,我不会和沈馨妍结婚的。那些报纸上的谣传,是沈家单方面承认的,而不是我。” 殷戈鸣认真地说着,几乎让秦诗琪立刻相信了他的话。可是,即使这样,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不要求你怎么样,只是去散散心,好不好?我不会对你怎么样,除非你同意!”殷戈鸣继续许诺。清竹镇的行程,给他刻下了一幅水墨山水的横轴。那样的美好,他期待再次拥有。 “心在哪里不能散啊!”秦诗琪叹息了一声。 “那里的天,特别的蓝;那里的海,特别的无涯。你去了,一定会喜欢的。” 秦诗琪沒有说话,殷戈鸣却看到她神色间的微微一动,顿时又多了几分把握。谈判桌上的三寸不烂之时,到这时才有了充分发挥的机会。秦诗琪终于几不可闻地点了一下头,殷戈鸣立刻展眉而笑,却让秦诗琪看得呆了一呆。 她只果答应去度假而已,值得这么开心吗? 殷戈鸣眉开眼笑地上了床,仿佛卸下了满腹的心事,连眉带眼,都年轻了几分。秦诗琪闭上了眼睛,背对着他而睡。他也不再试图扳正她的身子,今天这样的结果,他已经很满意。对于坚强的堡垒,他一向有一套循序渐进的策略,一点一点地蚕食,终有一天,他会重新得回秦诗琪的版图。 定下了行程,日子就变得忙碌而充实。殷戈鸣把大的决策,都提前做好。秦诗琪也把资料整理得整整齐齐,不留一点滞碍的文件。 虽然,她的心里,仍然对前程充满了不确定感。 冷俊珹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后仍然咬了咬牙:“去吧,去了也好,那里的空气很好。去三亚,看一看海滩,看一看天涯海角,看一看蓝天碧海,你就不会这么忧郁的。” “我还好。”秦诗琪勉强地笑。 “你这叫还好?”冷俊珹怪叫了一声,几乎把隔壁办公室的邹饮恒引了过來。 祁麦禾曾经來看过她一次,看到殷戈鸣像护着古董花瓶一般地护着她,便有些黯然神伤。 殷戈鸣跟祁麦禾一直不和,这是业内都知道的事情,正如两只猛虎是不能相遇的,否则必然有战争! 祁麦禾不是傻子,他的百合花,也许是到得太晚。那一个完整的晚上,他其实已经知道秦诗琪心里的那个男人……是殷戈鸣。可是,这是一段无望的感情,她也决意守候吗? 最终,他只是送上了一条短信祝福:“如果你开心的时候,可以忘记我。如果你伤心的时候,请一定记得我。不管我身在天涯,还是海角,永远会做你停泊的港湾。” 他的意思,虽然表达得婉转曲折,秦诗琪却完全明白,忍不住泪盈于睫。 启程的那一天,在大厦前面的绿化带里,洋槐与杨树,已经营造出了一片浓荫。连底层的玻璃窗户,都被映成了浓浓的绿色。 洋槐开着雪球似的花,堆在绿叶之中,竟然也星星点点地展露锋芒。 香气很浓,从半空中送到了鼻端,心神又是一阵恍惚。 回过头,还有些依依不舍。 “只不过是短期度假,还要回來的。”殷戈鸣不知道秦诗琪为什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含笑劝解。 开车送他们离开的冷俊珹也开玩笑:“就是,你们可要早一点回來啊!不然的话,每天都是我一个人独守空闺,这日子可怎么过得下去!” 秦诗琪只是扯了扯唇皮,象征性地捧了一下场,就低头外进了汽车。 经过了英国之旅,海南的两个小时航程,简直只是小意思。可是秦诗琪仍然觉得腰酸背痛,便暗地里明白,小产还是伤了她的底子。 班机准点在三亚凤凰机场降落,刚走出机舱,便觉得热浪扑面而來。 秦诗琪觉得有一种透不过气來的感觉,因为三亚的天,蓝得有点妖冶。那样蓬勃的颜色,让她几乎不敢相信,在二十一世纪,还会有这样的浓郁的蓝天。 “累了吧?”殷戈鸣殷勤地扶住了她。从登机开始,到现在,他的小心照顾,几乎已经成了习惯。秦诗琪有刹那的怔忡,这个男人,仅仅是为了赎罪吗? 机场外,居然有人接机。秦诗琪这才知道,殷戈鸣在海南也有一个分公司,只不过基本上独立运作。作为首席秘书的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情。看來,自己完全算不上称职。 “总裁,这次住在别墅还是住酒店?”來迎接两人的,是海南分公司的总经理谢刚。他理着干净的小分头,一件雪白的衬衫,打着端正的领带,以示郑重。 “别墅那里……” “昨天已经完全打扫干净,也透了一天气。” “好,住别墅吧!”殷戈鸣作了决定,汽车便不再犹豫,一路呼啸着往别墅开去。一路上,谢刚简单地汇报了一下分公司的运营情况,秦诗琪这才知道,原來分公司是专做房地产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涯海角 海南的开发,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房地产正方兴未艾。而他们住的这一幢,就是威尔迪登陆海南开发的第一批别墅。面积不算太大,地理位置却非常的好,离亚龙湾只有十分钟的车程。 “今天累了,明天带你去亚龙湾,那里是唯一能与夏威夷海滩媲美的海滨,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殷戈鸣在谢刚的“汇报”告一段落之后,侧头向秦诗琪说。 “嗯,好的。”秦诗琪在外人面前,还适当地维持着总裁与首席秘书恰当的距离。 “总裁什么时候视察分公司?”谢刚带着希冀问。 “这次來主要目的是度假,视察是次要的,有时间再去吧。你的运营理念我一直都很赞赏,看來业绩也不错,我不是很担心。” 殷戈鸣贯彻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政策,无疑很能激励起员工的主观能动性。看着谢刚的一脸千里马遇伯乐的神情,秦诗琪几乎要失笑。 别墅其实也在海滨,沿岸种植着高大的椰子树。严格地说,这里也属于亚龙湾度假区。 谢刚的不卑不亢里,还多少有着一点过分的殷勤。不知道为什么,秦诗琪不是很喜欢这个人,虽然这个人的气质,看上去十分干净爽利。也许是心境的原因,她想。 打开大门,是具有欧亚风情的大理石厅堂。米白色的沙发,提升了整个大厅的品味。 “总裁……”谢刚殷勤地想要介绍一番,却被殷戈鸣截了口。 “谢刚,你先回公司吧,不用惊动其他高层,我只是來度假的。” “是,总裁。”谢刚这样知眉知眼的人,自然知道殷戈鸣下逐客令的意思。整个过程,除了第一眼的微微惊艳以后,他的目光甚至沒有正眼落在秦诗琪的身上。 以他的阅历,自然早就看出來殷戈鸣和她关系的不同。何况,总公司的捕风捉影,多多少少也会传一点到他的耳朵里。谁让殷戈鸣本身,就是一颗闪闪发光的大钻石呢? 在谢刚告辞以后,两人才转过了玄关。一下子,秦诗琪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看着成片成片的落地窗。 根本不用走到室外,睁眼便是碧蓝的大海,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清澈的海水。从來沒有一刻,离蓝天这么近,离大海这么近过! 俗世的烦恼,在这里完全可以一洗而空。秦诗琪深吸了一口气,脚跟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挪动不了分毫。都说无风也起三尺浪,可是这里的海面,却如同镜子一样,除了一点细细的波纹,反射着阳光以外,几乎看不出浪涛來。 “真是人间天堂。”秦诗琪喃喃低语,猛然间,殷戈鸣已经从身后拥住了她。这一次,她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沒有再动。 也许是眼前的美景,震撼了她的所有感官,竟是沒有多余的力气,再挣脱他的怀抱。 “卧室里,也可以看到整面大海的,不过沒有这里看得清楚。”殷戈鸣凑在了她的耳边,呼出的热气,又让她回到了曾经的从前。 “这里……很美……”她说。 “你累了,先去好好睡一觉吧。”殷戈鸣牵住了她的手,这一回,她根本沒有挣扎。 楼上的卧室,也是欧式风格。主体的颜色,承袭了客厅的风格,是米白色为主。壁台上,放着一尊维纳斯的石豪像。低垂的窗纱,被风微微吹起一角,整片的大海,就印入了眼帘。 难怪殷戈鸣非要游说她海南一行,谁还能在这里钻在牛角尖里?天大的恩怨,也仿佛可以一笔勾销…… 他们的恩怨,也可以吗? 谢刚想得很周到,不仅替他们把别墅打扫得干干净净,还顺带着请了一个钟点工和一个厨子。钟点工负责每两天來打扫一次卫生,厨师叫陈伯,头顶已经秃了半边。 中午的饭香,飘了上來,飞机上的那顿小点心,早就被消化完了,顿时引得人食指大动。 殷戈鸣扶着她的样子,仿佛她是重症患者。 秦诗琪忍不住苦笑:“我自己能走,再说,现在又沒了……” “宝宝”两个字,终究说不出來。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心里,轻易不能拔得出來。殷戈鸣的胳膊立刻僵硬了一下,却依然扶着她的腰往下走。饭菜都已经端上了桌,厨师的手艺不错,刺身做得很鲜嫩可口。 因为是临海,除了两个蔬菜,泰半是海鲜。或蒸或炒,或煎或煮,味道鲜美。秦诗琪破天荒地吃下了一整碗饭,殷戈鸣悄悄地抬眸,心里着实地松了一口气。看來,这趟海南之旅,是來对了。 亚龙湾是世界闻名的旅游胜地,可是秦诗琪也只是去看了一趟。坐在自家门前,就能看到碧海蓝天,还真沒有心思开着车子去看人山人海。 “诗琪……”殷戈鸣看她懒得动弹,游说着她跟他出去,“你看,好容易來海南一趟,不出去逛逛,多冤枉啊!” 秦诗琪只是恹恹地摇头,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着碧涛云天发呆。 “这里不就是海南吗?” “我们去看天涯海角!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到天涯海角,枉來海南啊!”殷戈鸣故意语气轻松。秦诗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殷戈鸣低头看着自己的t恤,什么也沒有,还是很干净啊。 “你……好像变了……不像你了。”秦诗琪断断续续地说了几个字,又转回了头。好像外面的世界,比他要精彩得多。 “怎么不像我了?”殷戈鸣却偏要凑到她的面前,让她的视线不能跳开自己。 “哪有那么多话的……”秦诗琪咕哝了一声,垂下了目光。 他脱下了正装,换上休闲的t恤,也一样好看。浅浅的蓝色,陪衬出了他的优雅和高贵。一条白底印花的沙滩裤,露出他修长的双腿。 男人,也可以秀色可餐的呀! 他的下巴,长出了短短的胡髭。不知道基于什么心理,一向讲究仪容仪表的他,居然懒得剃。可是,这样看上去,还是觉得那张脸,英俊得一塌糊涂。 如果换个人,总会多少显得不修边幅。可是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觉得一种清雅的贵气。 “走吧,我们去天涯海角虽然晒了点,不过可以涂上防晒霜。”殷戈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准备好了一个背包。秦诗琪觉得自己懒洋洋的,外面的空气虽然具有诱惑力,可是…… 陪同她去的人,却是她一心想要逃离的。 她怕啊…… 殷戈鸣自己开车,一路上,椰林成片,除了阳光太大,景色倒是真好的。感觉上并沒有多久,最多不过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天涯海角的景区门口。买好了门票,殷戈鸣背着一个背包,过來拉秦诗琪的手。 “走吧,我带你去看天涯,看海角。” 秦诗琪看到游人如织,虽然太阳很烈,但到处都看得到撑着遮阳伞的游人,顿时也來了兴致。 可是,真正走到所谓的“天涯海角”,顿时抑制不住内心的失望。 什么天涯海角、海枯石烂啊,故事那么好听,其实就是两块大石头,只不过刻上了“天涯”和“海角”这四个字,居然成就了著名的风景名胜区! 秦诗琪哭笑不得,又觉得失望:“我们开了这么久的车,就为了看这两块石头?” “这可不是一般的石头,传说情侣在它们前面站一站,就能得到地老天荒的爱情。”殷戈鸣一本正经地说,“來,我们也來站一站。” 可是,我们之间有爱情吗? 秦诗琪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打算合作,准备绕过大石。 殷戈鸣却一把把她的手拖住:“來都來了,就站一站,留张影,好不好?” 他们沒有带相机,殷戈鸣请一个游人,用手机替他们拍了一张照。 秦诗琪咧着嘴,任凭人家怎么热情地喊“茄子”,就是笑不出來。最后定格的时候,殷戈鸣一脸温柔的笑意,而她则勉强地微微勾了一下唇。可是他和她并肩站着的身影,怎么看都觉得般配。 秦诗琪脚步一顿,他们会般配吗?不,这只是一个错觉。她向老天爷借來的快乐,已经全都还了回去。再不能沉沦在他的怀抱里,哪怕有足够的温暖诱惑着她。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殷戈鸣看她停步不前,也停下了脚步。 “哦,沒有什么,就在想那两块大石头,虽然承载了一段美丽的传说,可是真正能得到爱情的,能有几个人呢?俗世之中,容不下这些。事实是,石头终究只是石头。” 这话,说得有些尖刻。殷戈鸣的脸色顿时变了,秦诗琪的言外之意,不就是指他们吗? 看了她一眼,苍白的脸色,好容易因为这样的运动,而染上了浅浅的红晕,便纵有千万句话要说,也全都哽在了喉咙口,一个字都吐不出來。两个人也沒有特定的目的,因此不像一向的游人,急急地赶着往下一个旅游景点。 沿着大海的边缘走了半圈,秦诗琪明显觉得热得受不了。这时候才明白,什么叫花了钱买罪受。可是看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碧碧的海,还有鳞次栉比的石头,还是觉得心旷神怡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关系缓和 殷戈鸣看她神色倦怠,拉着她在一块石头上坐下,“这里的海很安静,我们就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秦诗琪不置可否地答应,看他拿出了背包,原來里面还真是个百宝箱。雨伞、矿泉水、饼干、鸡蛋一应俱全。看來,今天他是铁了心要出來的,只不过在别墅里多磨了一会儿时间罢了。 海面呈现出宝石般的蓝色,海水微微荡漾,像半夜熟睡时候的呼吸一样清浅。白色的浪花偶尔翻起,也带着温柔似的。 除了“天涯”和“海角”两个奇石外,还有“海阔天空”、“南天一柱”等字高高地挂在岩石上。遥遥的看去,那些有字的石头旁边,游人如织。而他们所坐的石头,却游人稀少。也不知道是來看景,还是來留影的。 秦诗琪一边喝着矿泉水,一边自嘲地想着。其实,天涯海角还是很漂亮的,如果少一些嘈杂的人群的话。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太阳还尽职地挂在天上。不过,气温倒是比中午的时候略略下降了一些,海风吹到了身上,明显地感到凉爽。“看了日落再走吧?”殷戈鸣拥住了她,把她抱近了自己。秦诗琪想要挣扎,却听到他一声幽幽地叹息,和着海风的节奏,竟是再也提不起力气。 其实,落日并不怎么好看,连想象中那漫天的彩霞都沒有,太阳就毫不留恋地掉落了下去,只有天边的一抹红润,还记录着太阳曾经辉煌的遗迹。 虽然天涯海角沒有吹嘘的那么好看,但一天下來,秦诗琪倒真的累了。爬上床,沒有三分钟就沉入了梦乡,连殷戈鸣悄悄地走近了她,并且把她抱在怀里,都因为睡得人事不醒而沒有察觉。 从前,她睡得沒有这么死…… 殷戈鸣的心里叹息了一声,看到她精神越短,心里就越觉得歉疚。恨不能付出所有代价,只求能够还回到从前。 从前,她一瞪眼,一扬眉,都是生命活泼泼的体验。 其实,偶尔想起,祁麦禾那束香水百合,和精心设计的烛光晚餐,还是会让他心里不舒服。 “诗琪啊……”他叹了口气。秦诗琪在梦里听到自己的名字,眉毛动了一动,却只是蹙得更紧。 他的手指,轻轻地展过她的眉尖。自从到了海南以后,枕着海风入睡,秦诗琪似乎沒有再失眠过。脸上,也渐渐地浮起了血色,不再是白里带黄的枯暗。 秦诗琪仿佛感觉到了他的温度,皱着眉头轻轻“嗯”了一声,从鼻孔里发出來的娇哝,顿时让他觉得心里一荡。手指,早已有了自己的意志,轻轻挑开了秦诗琪的衣扣。 睡梦里,秦诗琪要比醒着的时候更配合。 她侧了侧脸,却把自己侧向了殷戈鸣。 海边,沒有路灯。但月光却分外的明亮,窗纱不掩,水银色便明目张胆地穿了进來,落在秦诗琪的脸上,笼住了她的侧身轮廓。她轻浅的眉,闭阖的眼,都是一张静态的画卷,他想要浓墨重彩,她却只想让自己逃离,只留给他一张空白的宣纸。 也许是他的注视太过浓烈,秦诗琪侧了两下头,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睁眸。殷戈鸣的脸整个落进她的眼里,竟然沒有觉得惊讶。仿佛他就该在她的房间里,就该这样拥着她。 可是她的目光,映着月亮的霜华,竟是清冷成了一片。 她仰首看他,眼睛里欲说还休,惘然失落。 他忽然觉得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穿透了似的,竟沒來由的惶恐起來。 “诗琪……”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她倏然一笑,眼睛里却像是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闪了一下。重又归于沉寂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便显得倦怠了起來。 殷戈鸣的心“扑扑”地狂跳了起來,隐隐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机会。 刚才,她明明是愿意的,愿意把她交给自己。 可是他那么害怕,却始终不敢伸出手去。 比起解决忍耐了许久的生理需求,他真正想要的,是把秦诗琪真正占为己有,狠狠的把自己烙进她的心里,那才是一劳永逸。然而,他真的不敢造次,怕失去了她…… 他搂住她,她也不挣扎。仿佛成了水一般,顺应了他怀抱的形状,怎么抱,都是契合着的。直到窗外飘起一片鼠灰色,殷戈鸣才发现,自己竟然贪看着秦诗琪的容颜,就这样傻傻地坐了一整夜。 自己也忍不住觉得好笑,唇畔便勾起了熟悉的弧度。可是,笑意,这一次是直达眼睛,探入了眸底深处的。 “我……”秦诗琪觉得那个笑容,可以感动到她的内心,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來打破这样的错觉。 “嘘,别说,我懂的。”殷戈鸣把食指放在她的唇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秦诗琪竟然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嘴唇。当然,顺带着也舔了舔他的指头。 这个动作,让殷戈鸣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指头的每一个关节,都僵硬着不能动弹。 “我去睡了,你也再睡一会儿吧。”殷戈鸣狼狈地转身,甚至沒有看秦诗琪的眼睛,就出了房间。他的背影,仿佛带着他满身的孤独,消失在了门畔。 那感觉,却像是在悠悠天地之间,弹响了荡气回肠的一曲,虽然手指已经停止了拨弄,可是那余音,仍然袅袅地缠绕在胸口,欲语还留,欲说还休。秦诗琪却用指腹轻轻地抚弄着自己的唇,他的手指刚刚还停留的地方。 他的气息,还停留在她的唇畔,一时散不去。秦诗琪继续闭上眼睛,可是如潮的心事,却总也勘不破,因而只能在床上辗转,却始终不曾真正地睡着。 仿佛只是打了一个盹的时间,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已经是阳光灿烂。 懒洋洋地伸了伸腰,不用上课,不用打工的日子,实在是闲到极处。从來沒有想过,会有一天住在海滨的别墅,享受阳光和海难。 有钱人啊…… 她叹息了一声,现在她可也是沾了有钱人的光呢!人只是靠在床头,回想着昨夜醒來与殷戈鸣的对视,总觉得还像梦一样。她悄悄地走向殷戈鸣的房间,两人共用一个阳台。可是透过窗户的玻璃,却沒有发现殷戈鸣的踪迹。 心里隐隐有着失望,也许那不过是自己的梦境。现实里,殷戈鸣哪有那么好说话!还有那么温暖的笑容,带着海风和阳光的味道……他一向不那么笑的,最多的,就是脸上笑得如沐春风,眼睛里还是南极的冰山。 她怔怔地站着,海风吹起了窗纱,又拂过了她的额发,竟觉得一阵烦躁。 两个人这样的相处,算是怎么回事呢?洗漱完后,她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了一阵焦味。奇怪,今天的厨师难道在厨房里打盹睡着了吗? “陈伯……”秦诗琪急忙穿过客厅,转进了厨房,刚叫了一声,却立刻呆若木鸡。 那个灰头土脸的人,不是陈伯,而是殷戈鸣…… 她微张着嘴,脑袋还因为眼前的一幕,无法消化。殷戈鸣,这又算演的哪一出? 他不是早就经过了论证,整个儿就是厨房里的破坏者吗? “呃……陈伯今天请假……”殷戈鸣狼狈地擦着汗。虽然空调开得很低,可是看來他早已经心急如焚,所以满额都是汗。 “那你这是要做什么?”秦诗琪指着平底锅里的两块焦黑问。 “我是想……想煎鸡蛋的,不过,它们就是不听话……不是说不粘锅吗?”殷戈鸣尴尬地着着,像个小学生接受老师的检查,手脚都有些局促。秦诗琪看他额上的汗,直往下淌,也不知道是被熏的,还是被急的。 “我來吧……”她走到他的身边,接过了平底锅。真亏他有这样的天份,煎两个蛋,都会煎成两块焦碳。幸好锅子还沒有报废,却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洗得锃亮如新。 殷戈鸣看着她忙碌,一个音节都沒有发出來。她的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舞蹈。可是,那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舞。厨房,从來都不是他的领域,他站在她的身边,仅仅是一个看客。秦诗琪系上围裙,熟练放进一勺黄油,打蛋,然后听着“嗞”一声响,蛋滑入了平底锅。 盛出來的时候,仍然是两个黄澄澄的鸡蛋。在雪白的瓷碟里,卖相尤其的好。殷戈鸣伸出手來接盘子,秦诗琪一眼看到他手背上的红痕。用膝盖想,也知道那是被油溅到的。 想想他堂堂威尔迪总裁,身家百亿,却为自己煎鸡蛋…… 刚才那个剪影,虽然狼狈到了十分,可也居家到了十分。秦诗琪的脸色,便柔和了起來,不再像往常那样清清冷冷。殷戈鸣自然大喜过望,沒想到什么功夫都不如苦肉计有用,她的心里,分明还是有着自己的! 精神一振,自然安排起活动來就更是游刃有余。虽然可以在家里看蓝天碧海,但是走到户外,那种感觉仍然是不同的。虽然秦诗琪还是贪看自家门前的这片海,殷戈鸣的鼓动到底还是起了些作用。几天來,断断续续地游了五指山、鹿回头、南山寺…… 第一百三十七章 :遭到偷袭 每天玩得累了,往床上一躺,就睡得不醒人事。有时候连澡都不及洗,就睡了过去。殷戈鸣每每把她拍醒,可是她却一侧身,又想继续睡去。在哭笑不得之余,殷戈鸣却还是高兴的。至少,失眠的毛病,秦诗琪是治好了。 虽然秦诗琪不说,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大有改善。看着她熟睡的脸,殷戈鸣也不由得感慨。花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心血,能得着这样的一个结果,也算不枉來海南一趟。 他坐在秦诗琪的床畔,发现自己最近看她的睡容上了瘾,竟觉得就是这样痴痴地看,也是一种幸福。 自己真是有点傻气了吧? 殷戈鸣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伸手把被秦诗琪踢开的被子,又盖回了她的身上。都说恋爱中的男女……他悚然而惊:他在恋爱? 手就这样在距离秦诗琪脸颊两公分的地方停住,再也进不了一寸一毫。心里,有点慌,有点酸,有点甜,却维持着僵硬的姿势,目光复杂地看着秦诗琪。 忽然耳朵里接收到了一个轻浅的声音,分明是谁在撬自家的门锁。不好的预感,顿时强烈了起來。他在商场上得罪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但是知道他住在这里的,人却并不多。 他不会天真地以为,撬门的只是普通的小偷,小区的治安他心里有数,不至于连小偷都防不了。 心里一紧,就当机立断地抱起了秦诗琪。 正睡得半梦半醒,秦诗琪感觉到了自己凌空而起。本能地抱住了殷戈鸣的脖子,猛然睁开了眼睛,却看到殷戈鸣脸色紧张,刚张开了嘴要问,他的手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对着她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往下的手式。秦诗琪看得一头雾水,他却对她温和地一笑,把她塞进了衣柜。月光下,隐隐看得出他的口形在说:“别出声!”然后,他留恋似地看了一眼她失措的面容,露出安抚的笑容,合上了柜门。拿过一条丝巾,在柜门的把手上匆匆打了个结。才一闪手,静立在门边。 楼梯上的脚步声虽然轻如狸猫,他还是轻易地听出來,至少來了三个人。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有一个人在下面望风,解决两个人……对他來说,还不算太难。 只是……他怕带累了秦诗琪。 秦诗琪见识过了他与邹饮恒双双负伤而归的场面,也知道他的身份,并不仅仅是威尔迪总裁那么简单,因此缩在衣柜里一声都不敢出。殷戈鸣躺在门的一侧,屏住了呼吸。 门被轻轻地推开,先闪进來的一人,看到床上沒有人影,分明怔了一怔,正要退出去的时候,却被殷戈鸣猛地仆倒。 另一个人看到势头不对,连忙拿起了枪对准过來,殷戈鸣已经飞起一脚,把枪踢飞了出去,划出一个美丽的抛物线,落在了长毛绒地毯上,竟然声息全无。 秦诗琪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柜子里衣服的一角,耳朵拔长了听着外面的动静。可是几个人竟然很默契地不发出声音,打上门來的倒也罢了,殷戈鸣为什么也声息全无? 秦诗琪的手心,渐渐地被汗粘腻了。心跳得厉害,却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能帮到殷戈鸣。 打110吗?可是手机还在床头柜上。再说,这里离市区那么远,自己连这里的地址都报不全,等警察们來的时候,倒真的要像港片里演的那样,一切都已经结束。 忽然耳边听到一声闷哼,急切间竟分辨不出來,那是不是殷戈鸣的声音,只是在柜子里干着急。想要再听个仔细,又沒了声音。 很想推开门出去,可是拉了拉,推了推,都沒有反应。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怕分了殷戈鸣的心,急得脑门子上全是汗。 忽然,打斗的声音,终于停了下來。殷戈鸣轻“噫”了一声,只听杂乱的脚步声,听起來像是逃蹿的声音,秦诗琪才瘫倒了下來,终于跌坐在衣服堆里。 用手抹了一下汗,忽然觉得不对,殷戈鸣怎么还不把自己放出去?再也忍不住,她攀着门大叫了起來:“殷……殷戈鸣,你沒事吧?” 殷戈鸣发出一声轻笑:“沒事,你放心。” 秦诗琪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终于又放了回去。可是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沒有看到殷戈鸣來开门。 秦诗琪忍不住心浮气躁起來:“殷戈鸣,你是不是受了伤?” 忽然眼前一亮,衣柜的门被打了开來。相比较衣柜里的黑咕隆冬,有月光照进來的房间,已经算得上亮堂堂了。 “你沒事吧?”她因为冲得太急,一下子冲到了他的身上。结果,他一步沒有站稳,就朝后跌了出去,扎扎实实地坐到了地毯上。秦诗琪的手在他的身上一撑,听到他发出一声闷哼,连忙又撒开手。借着月光,看到一手的血红,忍不住骇得脸色发白:“怎么了?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里?” “别担心,就是胳膊上被扎了一刀而已。”殷戈鸣眉眼清淡,似乎真的只是一桩小事,不值得挂在心上。秦诗琪回想起刚才的情景,根本不信。她的手从他的脸,摸到了他的胸部。 “吃豆腐……也不是这样吃的吧?”殷戈鸣开着玩笑,捉起了她的手,发现两只手,都在发着抖。 “你的腿……有伤。”秦诗琪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的小腿。那里的裤管,已经被划破,血正在洇出來。她的手,抖得更厉害,身子几乎要软了下來。 “别担心,忘了我的老本行是干什么的吗?放心,轻伤不下火线,这一点儿,不算什么。”殷戈鸣开着玩笑,伸手打开衣柜,撕开了一件棉质的白衬衫,把伤口妥贴地包扎好。可是他的上臂,包扎起來却很麻烦,因为一只手使不上力,便总是包不好。 秦诗琪默默地接过了他手里的布条,在他的上臂连着绕了三圈。然后,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就扑闪在他的胳膊上。 “你打的结,很漂亮。”殷戈鸣毫不吝啬地表扬了一句,“实在已经是精疲力竭,不要把我再赶走好吗?” “他们……是谁?”秦诗琪忍不住问。 “总是來对付我的,除了商业上的对手,一时还想不出别的可能。”殷戈鸣扶着秦诗琪的肩膀到了床上,立刻成大字躺了下來。 “你……真的沒关系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不是我自夸,那些外科医生怕是还不如我呢!再睡一会儿吧,等明天天亮了,去买一点药,自己涂一下就好了。皮外伤而已,不要紧的。” 秦诗琪当然不信,皮外伤会流这么多血吗?可是看殷戈鸣神情倦怠,又分外不忍,只得由着他睡去了。自己却一晚不敢合眼,战战兢兢地干坐着,很怕那些人卷土重來。 偶尔一闭眼,便又立刻惊醒过來,看到殷戈鸣仍然好好地睡着,才安下了心。睡意渐渐地朦胧了上來,她就合身躺上殷戈鸣的身边,勉强命令自己不要闭眼,可是终究捱不住,还是睡了过去。到底还是睡不踏实,接连醒了几次,看到殷戈鸣却睡得很好。只是地毯上零星的血迹,提醒着夜里的一切,都不是梦。 她的手,轻轻抚过了他包扎好的两处伤口。天色大亮,秦诗琪这才看到,他的眼眶处也有一块乌青。如果再差分毫,那他的眼睛…… 越想越觉得后怕,喉咙里哽了一个硬块似的,怎么了咽不下去。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殷戈鸣叫醒,殷戈鸣却睁开了眼睛。 “我们去医院看看……呃……或者去买点药,消炎止血什么的。”秦诗琪急急地开口,仿佛怕晚了一秒,他就改了主意似的。 “不用,我带來的那个箱子里,这些东西都有。”殷戈鸣重又闭上了眼睛。 秦诗琪气结:“那你昨天怎么不说!” “睡觉皇帝大,实在累得很了。”殷戈鸣笑眯眯地说着,坐了起來,一只手就勾过了她的脖子。她微一挣扎,他已经垮下了脸:“诗琪,你不是这么小气的吧?看在我浑身是伤的份上,就让我稍微的一亲芳泽,好不好?” 秦诗琪板着脸:“看來伤得还不够重!” “你希望我再伤得重一些?”殷戈鸣看着她,认真地问。 这是什么意思? 秦诗琪心里发慌,却只是咕哝了一句:“我沒这么说……你……” 他还是他吗? 真是混乱! 从踏上海南的第一天起,有些什么就悄悄地变了。在蓝天碧海之间的殷戈鸣,有着从所未有的活泼,偶尔还会开个幽默的玩笑。远山是紫色的,在漫天的朝霞里,天空呈现出一种妖艳的冰蓝色,连云翳都变得瑰丽起來。 “真美。”秦诗琪轻轻地赞叹了一声,“我去拿行李箱。” 她伸手想要打开,却发现有密码锁。唇畔便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他当然是不信任自己的。勉强地把重重的行李箱拖到了房间里,殷戈鸣已经把那件血衣换了下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在关心我 真丝的睡衣,穿在他的身上,竟然衬出了一分难得的从容。天空似的淡淡的蓝色,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衬着一张可以把女人都嫉妒死的俊美容颜,说不出的和谐静美。 “怎么,看呆了?你流口水了……”殷戈鸣微笑。秦诗琪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巴,才知道他只是开玩笑。而她竟然会傻傻的相信,难道她自己是花痴么?会对着他流口水! 可是,什么时候…… 他也可以活得这么轻松? 看着行李箱里一应俱全的纱布、药粉……和他熟练的包扎技术,秦诗琪怀疑,这样的遭遇对于他,是不是家常便饭! “好了,如果你还想睡,就再躺一会儿,我知道你昨夜一定沒有睡好。” “你怎么知道!”秦诗琪脱口而出,立刻就脸红了起來。她不是等于变相地承认了他的话吗? “诗琪,你担心我,怎么可能睡得好?”殷戈鸣柔声说着,秦诗琪的心,却又酸又涩。 只能偏过了头:“我去做早餐,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那……你再睡一会儿,我做好了端上來。”秦诗琪狼狈地夺路而逃,殷戈鸣在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却微笑了起來。不管她嘴里承不承认,那颗心,还是不能完全从自己的身上完全抹去。但是很快,他的眼睛里收敛了笑意,看來,分公司的账务,绝对有问題。不过是稍稍露了一个口风,要去一趟分公司,就立刻惹來了这场追杀! 可是,凭着谢刚,他敢弄出这样大的动静吗? 虽然那两个人身手不错,但他还是隐约觉得,其中别有隐情。那个在楼下望风的人,在最后的惊鸿一瞥里,便迅速地辙走了。 因为想得太入神,秦诗琪把早餐端到面前,他才反应过來。 “我烤了两片面包,外加一杯牛奶。你先吃着吧,现在还炖着粥呢,我看到有一盒燕窝的,也沒有做过,不知道做出來好不好吃。” 秦诗琪神色虽淡,眸子里的担忧,却是真实的。殷戈鸣拿起了面包咬了一口:“我伤的不是胃吧?你就拿粥來胡弄我吗?” “冰箱里沒有什么菜……所以我沒法做饭。”秦诗琪尴尬地说。 最近他们一直都在外面吃,从高档的酒店,到路边的排挡,把海南的每一种生猛海鲜,都几乎吃遍了。 “那就算了,喝粥就喝粥吧。”殷戈鸣好脾气地风雪卷残云般把早餐吞进了肚。 “够不够?” “当然不够,才两片吐司!”殷戈鸣委屈似地扁了扁嘴,“看准了我受伤好欺负……” 秦诗琪哭笑不得,转身往外走的时候,扔下了一句:“你不适合做那个表情……” 殷戈鸣却咧开嘴笑了起來。 这次遇袭,倒也不全是坏处。至少,秦诗琪不再那样对他漠不关心。烤的面包,松香脆爽,正是他平常吃的火候。秦诗琪把面包递给了他,外加一杯果汁。 “你现榨的?”殷戈鸣吃得头也不抬。 “这是椰子汁啊,还用榨吗?”秦诗琪白了他一眼。 “椰子汁就不用榨了?” “敲开椰壳,不就是汁了吗?”秦诗琪沒好气地说,这不是明摆着故意逗她吗?还是需要用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來打破彼此间的沉默? 她转身离开,殷戈鸣以为她生了气:“诗琪,你去哪儿?” “煮粥!” 殷戈鸣摇了叹了口气,却仍然是带着笑意的。起來走动了两步,虽然牵扯着肌肤,还是会感觉到痛,但并不是很厉害,心里顿时放下了心。 秦诗琪看着不断冒热气的粥发呆,雾气里,仿佛仍然是殷戈鸣的脸。或怒或冷,这都是她思维里已经定了型的殷戈鸣。可是最近几天,他表现得越來越无赖,越來越……总之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他。 而她,好像更喜欢现在的这个…… 烦恼地叹了口气,秦诗琪改用了文火细细地煨。 “诗琪!” 一回头,殷戈鸣已经站到了门边。 “你怎么……下來了?你的腿……”她的目光下移,落在了重新包扎过的绷带上。他的睡衣真短,不过勉强地遮住了……连大腿中部的绷带,都露出半截來。难道现在男式睡衣,也要从节约布料上考虑吗? 秦诗琪别过了脸。 “陪我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好吗?”殷戈鸣发出了请求。 “我……我煮好了粥……再來。”秦诗琪觉得自己的脸,被蒸气熏得滚烫,不敢把一张熟虾似的脸,猛地暴露在他的面前。 “可是,你不扶着我,我走不动了。” 秦诗琪翻了个白眼,沒好气地说:“那你怎么从楼上下來的?这里到沙发上,不过几步路而已,还会比下楼更困难吗?” “就是因为下楼困难,所以把力气都用完了啊……”殷戈鸣无辜地胡搅蛮缠。秦诗琪仍然站着不动,眼尾却不由自主地朝着他瞟去。 沒有刮胡子的脸,这时候看起來,还是有几分憔悴。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软了下來。面对他,似乎自己总是只能拜在下风…… 沒奈何,只得扶了他往沙发上走。殷戈鸣故意把全身的重量,压了泰半在她的身上,看着她微微胀红的脸色,忽然心生不忍,移开了一点。 “沒关系的,你别硬撑着。”秦诗琪赶紧说了一句,“你的腿还不能用力。” 比较起來,自己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真沒想到,假还沒度几天,就开始伤筋动骨……”他哀怨似地叹了口气。 “昨天那些人……是为什么……”秦诗琪小心地问,又赶紧声明,“我只是随便问问的,如果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对你,还有什么不方便呢?”殷戈鸣轻轻叹息了一声,“虽然沒有把握,但还是有一点线索可循。我想,海南分公司,怕是出了什么问題。” “啊……那……”秦诗琪有些担心,“那晚上,我们……” 殷戈鸣叹了口气:“对不起,诗琪,我连累你了。” 秦诗琪连忙摇头:“沒有,沒关系的。如果沒有你,我怎么可能看得到这么美丽的海滨?” 就知道她心地善良!殷戈鸣得意地想,不趁着这个机会收服她的心,更待何时! 但是…… 他犹豫了一下,自己的心,是不是已经作好了向她敞开的准备呢? “我怕他们晚上还会……”秦诗琪的眼睛瞟了他一眼,“你现在又已经……” 殷戈鸣豪气干云地拍了拍她的肩:“你放心,就算是残废了,保护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诗琪……” 他的眸子又倏地柔和了下來,欲言又止。秦诗琪觉得奇怪,坦然地迎上了他的眼睛。 “让我保护你一辈子,好吗?”他的声音,也那么柔和。像是一朵怒放地罂粟,几乎让她点下了头。幸好,残存的理智,提醒着她,在最后的关头紧急刹车。 “我们的约定,你忘记了吗?”秦诗琪苦涩地别开脸,“粥快好了,我去看看。” 她逃也似地离开,殷戈鸣顿时觉得身边一空,连心脏的瓣膜,都缺失了一块似的。 还是不肯把她交给自己啊! 沈馨妍,沈馨妍! 殷戈鸣的掏出了手机,很不耐烦地按下了拒听键。烦恼地看着又一遍响起的铃声,殷戈鸣愤怒地拔掉了电板。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秦诗琪。秦诗琪的背影,隔着雕花的玻璃移门,看得影影绰绰。仿佛一幅静美出尘的山水画,让人看了都觉得心旷神怡。 她应该原谅他了吧? 既然重提旧约,他想,至少在他结婚之前,她不会离开。 沈馨妍,他不能娶,也不会娶的!他的唇边噙了一抹冷笑,威尔迪并不像他们想像的那样,有一半的经济命脉握在沈氏的手中…… 可是,海南分公司怎么会出问題呢? 海边的一片碧茵,还带着半梦半醒的朝露,留恋地胶附在椰树的叶片上,舍不得离去。秦诗琪隔了很久,才端出了两碗粥。 “不知道好不好喝,我也沒做过这种粥。”秦诗琪递了一双筷子给他,才发现他伤的是右手。 “诗琪,我左手不会拿筷子……”他含着希冀的目光朝她看过去,满心以为她会坐到他的身边喂他。可是,她却只是默默地站了起來,从厨房里來來一把勺子。 “那就用这个吧,无所谓左右手的。”她说得很正经,可是那眸底一闪而逝的狡黠,让他明白,她的心情很好。 顿时也不再纠缠里要她喂,低着头一勺一勺地喝着粥。 “嗯,很不错,香浓,鲜美,以后我天天都要喝。”殷戈鸣夸张地赞美。秦诗琪却红着脸:“燕窝这样贵重的东西,哪里是天天可以吃得起的……” 话犹未落,想到面前这位大老板,完全可以天天喝燕窝粥,顿时又中断了声线。 “沒关系,我们想喝的时候,就做一锅,好不好?” “好。”骆得怜匆匆地把粥喝完,一点都沒尝出什么味道來。 “我们要不要回去?”秦诗琪收拾着碗筷,忽然抬头问。 “回去?等我养好了伤再回去吧!”难得有这样的一个借口,他乐得和秦诗琪彼此增进感情,怎么可能就这样回去! “可是,如果再有人……你……我们……” “放心吧,有了防备我还不知道怎么对付吗?分公司那块,我已经告诉饮恒好好地查一查了。不久以后,就会有回音过來,那时候我再作打算。” 殷戈鸣自信满满地宣示,忽然转过了头:“诗琪,你是在关心我,是不是?” 事涉公司机密,秦诗琪沒有再过多的打探。而对于后一句话,她只是白了他一眼,就当作沒有听见似的,干脆利落地忽略。只是殷戈鸣表示要睡在她的房间里,她只是张了张嘴,沒有提出异议。 殷戈鸣感恩地抱过了秦诗琪,她微一挣扎,他却抱得更紧:“不然我晚上睡不安稳,虽然应该不会再來,但就怕万一……” 秦诗琪仰头瞪他:“那还不如回去呢!在这里提心吊胆的……”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前往公司 于是,心满意足地相拥而眠。秦诗琪其实睡得更加安稳,几乎沒有受到昨天那场风波的影响。也许,在她的心里,只要有了殷戈鸣,天塌下來,也沒有什么可怕的。 一夜无梦,无星无月,就睡到了天亮。自从到了海南,秦诗琪睡得很好。反倒是殷戈鸣被困在别墅里,忍不住便有此心浮气躁。 “如果能出去游泳,那该多好啊!” 秦诗琪不理他的异想天开,白了他一眼,继续看自己到了海南才买的一本散文集。 “诗琪,陪我说话。”殷戈鸣固执地坐过去了一点,像个耍无赖的小孩,让秦诗琪哭笑不得。 “每天都是我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还有什么好说的啊……”虽然抱怨,手里的书倒是放了下來。看着她乌溜溜的眼睛瞟向了自己,殷戈鸣忍不住“扑嗤”一笑。 秦诗琪恼羞成怒:“是你说要说话的啊,你说呀。” “有这么叫人说话的吗?” “那我……”秦诗琪作势拿起书,殷戈鸣急忙又夺了过來,“好,我们好好地说话。” 秦诗琪忽然觉得有些懊热,后颈渐渐地洇出了一层薄汗。她想,心静才能自然凉,自己还是无法面对他。 “诗琪,别再跟我闹气了,好吗?”这句话,殷戈鸣像是在心里想了千万遍,说出來的时候,竟然一点滞碍都沒有。他这样,算不算是变相的道歉?秦诗琪有些吃惊,有些震动,一时沒有顾得上反应。 “我知道,这一次,我让你伤心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已经有了……我失去了理智,因为看到你和祁麦禾……” 他困难地说,试着把自己的心理历程,告诉给她。 “我和他,只是孤儿院里一同出來的人,自然会比别人更亲近一点。”秦诗琪也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遍。 “可是,我当时觉得很愤怒。我想,这样的情绪,应该叫做嫉妒。” 秦诗琪沉默不语。 “所以,我以后会和那些女人保持距离,也会和沈馨妍尽量少接触。” 秦诗琪吃惊地抬起头,他这算什么?向她表明心迹吗? “因为我想,我的那些情绪,你一定也是同样的。” 到这时候,秦诗琪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來。殷戈鸣今天是怎么了?像是完完全全地换了一个人,变得从头到脚都那么陌生。 他……不是被打到头了吧? 殷戈鸣充满希望地等着秦诗琪投怀送抱,可是她却只是傻傻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难道他会错了意,表错了情? 电影里,女主角不是应该扑到男主角的怀里感动得失声痛哭吗?然后在他的胸膛上捶上两拳:“你坏,你真坏!”但秦诗琪的反应,就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了。她怎么像是傻了似的,仍然端端正正地坐着,维持着之前的姿势? 甚至连眼睛,都沒有激动的神色,反倒添了两分迷惘。他惊讶,不可置信,渐渐地露出了失望。 秦诗琪才慢吞吞地开了口:“你……昨天有沒有把头撞到墙?” 殷戈鸣张大了嘴,这一刻,他真的想去用头撞墙。他的深情表白,她竟然一点都不受感动? “我的意思是,你看起來好像和昨天以前不一样……”秦诗琪看到了傻傻地张开嘴,讪讪地解释。 “当然不一样,我现在不是在寻求与你和平共处的方式吗?我一直介意你有陆一飞,还对俊珹好,对祁麦禾好。所以……有时候,我的火气來得莫名其妙。” 殷戈鸣泄了气,秦诗琪却低着头,摆弄着衣服下摆抽出來的一根细线。 “好,我们的协议仍然有效。”秦诗琪站起來,收起盘子的时候说。殷戈鸣呆了一会儿,才想到她话里的意思。 “你不走了,是不是?”他惊喜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秦诗琪忍不住心里一酸,原來她想离开的心思,他一直都知道。难怪……自从她出院以后,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眼泪忍不住充斥了眼眶,其实他温柔的时候,真的是一个最好的情人吧? 在厨房里刷着碗,不敢出去看殷戈鸣欣喜的眸子。 这样的幸福与快乐,还能保得了多少时候?她看着水流不断地冲在自己的手背上,心事如潮般涌上來。 “诗琪?”殷戈鸣担忧的声音传过來,秦诗琪急忙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 “马上洗好了。”她答应了一声,出來的时候,又已经恢复了原有的模样。殷戈鸣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振作了起來。他不是一早就知道,秦诗琪是一座难以轻易攻克的堡垒吗? 殷戈鸣不知道用的什么药,伤口好得很快。不过三天功夫,就可以行走,自然还有一点不适。 “我想,该去分公司视察一下了。”他摸着刚刚剃干净的下巴,说。 “可是,他们那里……”秦诗琪有些不放心,“如果真的有事,那怎么办?” “放心吧,就算谢刚动了手脚,他难道还敢真刀明枪地跟我干吗?下午,我们就去分公司看看,究竟这中间有什么大问題,竟然要动用打手!” “这里的治安……” “不要太迷信治安了,有些亡命之徒,是什么治安都沒有办法的。” 秦诗琪担忧地看向他,殷戈鸣握住了她的手:“诗琪,你还是关心我的,是吗?” “就算是个陌生人,我也一样会关心!”秦诗琪抽出了手,沒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看着殷戈鸣微微的笑容,秦诗琪赧然地偏过头去,这一刻,她有心动的感觉,像诗一般的少女情怀,开出了绮丽的花朵。 殷戈鸣要自己开车去,秦诗琪却坚决反对。 “你的腿受了伤,就别再折腾了。我们可以坐出租车去,也很方便。” “沒什么事了,你看……”殷戈鸣无奈地看着她执拗的脸,这样的伤势,真的算不了什么…… 可是秦诗琪却固执地摇头,最终还是只能举手投降。 有什么办法呢? 他好不容易才获得了她的谅解,还不知道她心底深处,是不是真的原谅了自己呢……现在算是留用察看阶段? 鼻端隐隐闻到了一缕熟悉的香味,殷戈鸣知道秦诗琪不习惯用香水,这只是她用的洗发水的味道,淡淡的,却又隽永绵长。像一只看不见的蝴蝶,在他的鼻端留下一抹香氛。渐渐地,蔓延到了心里。 有一刹那,他生出一种浅浅的倦怠,只想与她相拥着一生一世。什么分公司,什么房地产,都被关在了心门之外。 往日的雄心壮志,在这一刻,却化作了绕指柔情。 她穿一袭雪纺白裙,裙摆长及小腿,举步之间,便觉得裙袂翩跹如舞,袅娜的身影浮光掠影般地飘出了大门。 “殷戈鸣,车來了。”秦诗琪叫了一声。 他们叫的出租车,停在别墅的门口。两人并排坐在后座上,秦诗琪还是觉得心里不安,手心里已经沉淀出了一层薄汗,粘腻得难受。 打发了司机,秦诗琪的脸上还带着紧张:“真的沒有关系吗?” 殷戈鸣脸上含着浅浅的笑意,促狭似地在她的唇瓣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这样有关系吗?” 秦诗琪呆了一下,才知道他又趁机占自己的“便宜”。可是,心里那份被拉直了弦的紧张,却不知不觉地被他捏散了。她也可以噙起了薄薄的笑容,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公司的大门。 事先沒有打过招呼,谢刚迎出來的时候,脸上带着一抹紧张。 “今天天气不错,顺路过來看看。”殷戈鸣笑得云淡风轻,仿佛真的只不过是因为路过,看到熟悉的公司,所以进來歇一歇脚。 空调打得很凉,谢刚的额上,却沁着薄汗。办公桌上有些凌乱,想必是因为接到了秘书的报告,來不及整理。 “总裁是要去蝴蝶谷去吗?我可以安排人陪同,那里的确值得一游。” 谢刚殷勤相问。 殷戈鸣摇了摇头:“既然來了,就多坐一会儿吧。我也一年沒有管分公司的运营情况了,总要假私济公一下。把这个月的日报,都拿过來给我看一下吧。” 谢刚为难地说:“总裁,实在不好意思,今天财务部负责人请了假……您看,明天行不行?这样吧,总裁这次來主要是为了度假,我明天开车把报表送过來。” 这个托辞,怎么听都有着心虚的成份。秦诗琪看着谢刚眼神里的慌乱,心情又紧张了起來。 谢刚,绝对是有问題的。殷戈鸣那样锐利的眼神,更不可能看不出來。 “哦……”殷戈鸣的手指叩击着办公桌,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谢刚的额上,已经凝出了黄豆般大小的汗滴,诚惶诚恐地站在他的面前,力持镇定的样子,却掩盖不了眼里的慌乱。 果然是有问題,而且还是大问題呢! 秦诗琪叹息了一声,别过了眼睛,看殷戈鸣的反应。 “好吧,这样……我去财务部看看,沒有日报,就看看今天的情况嘛!”他说着,便站了起來。 “总裁!”谢刚叫了一声,殷勤地迎到了他的面前,“您看,您到财务部似乎不太合适,还是我叫财务部的人上來汇报吧!” 殷戈鸣淡淡地一笑,就是那种笑在表层,锐利在眼底的笑容,让谢刚立刻噤了口,再不情愿,也只能亲自带着他们往财务部走去。 第一百四十章 :查出真相 秦诗琪担心地扶住了他的胳膊,他却只是摇了摇头,眼睛里却有着一抹笑意,虽然他的神色沒有动。殷戈鸣在财务部坐下來,谢刚立刻介绍:“这是我们总公司的总裁殷戈鸣先生,这次前來海南度假……” 秦诗琪下意识抬眼,有这样向员介绍的吗? “是啊,本意是來度假的,不过是顺便了解一下财务情况。今天的日报什么时候出來?售楼情况的货款回笼情况怎么样?” 他的问題问下來,却沒有人回答。 殷戈鸣皱了皱眉头:“谢刚,你去忙你的,我只是随便了解一下,你像一根木头似杵在这儿,连声音都沒有了。” 谢刚哪里肯离开?只是赔着笑脸说:“也沒有什么事要忙,明天做一样的。巫立伟,你來介绍一下财务部的情况吧。” 叫做巫立伟的男人,长得一表人材,但是说话之前先跟谢刚交换了一个眼色,秦诗琪就知道这人必定是谢刚的亲信。 殷戈鸣看着手里的一份报表,却点了一个斯文的女孩子:“你是出纳吗?” “啊,是的。”她局促地站了起來。 “那还是你跟我说说吧,最近房款的回笼情况怎么样?” 她的眼睛,像是小白兔一样温驯。这时候有点惊惶,谢刚对巫立伟使了一个眼色。秦诗琪抢在巫立伟之前开了口:“你就说说吧,殷总裁也只是顺便了解一下情况。” 殷戈鸣放松了面部表情,眼睛不看任何人。女孩点了点头,声音很低,要集中了注意力才能听得到。 “房款的回笼还是老样子,每期回來百分之三十左右。” 殷戈鸣的眉头立刻一拧,谢刚已经插了进來:“最近海南的房地产市场不算太景气,我们出售给一些集团客户的货款,回笼得比较慢一些。” “是么?”殷戈鸣哼了一声,转向了那个女孩,“沒事,你继续说,我需要的,只是最真实的情况。” 女孩点了点头,却还是犹豫着。 秦诗琪轻轻地说:“我记得作为会计工作者,有一条最最重要的,是保持会计数据的真实性,听说这是会计工作的灵魂,是吗?” 女孩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才张开了口:“是的。货款的回笼,一直都不理想。我不知道这中间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与同业相比,显然这个数据是相当低的。海南的房地产业并不那么低迷,相反,现在正处在一个上升时期。我们公司的房产结构合理,装修简洁大方,而且有多种户型可以选择,一投放市场,就受到了众多客户的追捧。” 殷戈鸣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早在邹饮恒的传真件里看到。秦诗琪含笑看着她,用目光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她想了一想,才又继续:“业内的平均回笼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七十。而我们……” “可是在报表上,并不是这么反映的啊……”殷戈鸣侧头看向谢刚,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稍稍熟悉他的人都明白,每逢这样的表情,就说明他已经动了真怒。 “货款不可能回笼,那么它们到哪里去了呢?”他锐利的眼睛,转向了谢刚。 “总裁,我想,这中间有误会。”他用面纸拭着额上的汗,殷戈鸣静静地看向他,却看得他更加挥汗如雨。 “有些是误会,有些可不会是误会罢,谢经理?” 谢刚的脸上的颜色,阵青阵红。 “走吧,到你的办公室去好好谈谈,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怔了一怔,才迅速地回答:“温启霞。” “好,温小姐,你也來一下。” 谢刚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般,沒了声息,灰白着脸跟在殷戈鸣的身后。秦诗琪走在最后,心里计算着房款的回笼情况。如果温启霞说的那样,近一年的情况都是如此的话,那么这笔天文数字一般庞大的房款,流向了哪里?谢刚看起來,虽然活络,可是作派又像是谨小慎微的人,这一回,殷戈鸣果然是看走了眼罢? 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坐定,谢刚还不断地擦着那些已经不再存在的汗。秦诗琪明白他紧张,可是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要是挪用公款,要挪用这么一大笔的资金,也实在有点耸人听闻。她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跟着殷戈鸣这么久,对于衣服的档次,她完全能一眼就看得出來,那不过是一般的名品而已。 “说吧,这笔房款,到底流向了哪里?” 谢刚低了头不说话,殷戈鸣竟然也不急,又问了一些温启霞财务上的问題。他每问一个,谢刚的脸色就更白一分。温启霞虽然只是一个出纳,但平常也一定很上进好学,对于公司的大多数情况,竟是了如指掌。 她的表现,完全不比一个财务主管差。虽然有着初出茅庐的生涩,但一股初生牛犊的冲劲,又多少弥补了这一点。 殷戈鸣听得很认真,谢刚几次想要开口,又咽了回去,让秦诗琪很好奇,他的样子倒并不仅仅是害怕,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难道这里面,真的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情? 他的手指有点抖,秦诗琪完全想象不出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雇打手? 殷戈鸣的脸色似乎亘古不变,末了才点头淡笑:“谢谢你,温小姐,你提供的情况,对于彻查分公司的财务状况非常有利。鉴于分公司的财务制度混乱不堪,明天我委托会计师事务所进行了一次清产核查。” 温启霞意外地看着殷戈鸣,很坦白地说:“殷总裁,清产核查,一般是破产清算的时候才需要……” “唔,你觉得分公司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只回笼了百分之三十的房款,还不够到达破产的边缘吗?” 温启霞可能对公司感情相当深,这时候倔强地抬起头:“我觉得不必要走到这样的地步,如果可以追回的话……” 殷戈鸣似乎有些意外,朝着她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了谢刚:“说吧,到底,,去了哪里!” 他说的声音并不响亮,听在谢刚的耳朵里,却仿佛头顶上炸开了一个闷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我……”他说了一个字,又抿紧了唇。 “如果彻查情况属实,我想你的情况,不是判几年刑就可以解决的。如果你谢经理贵人多忘事,我也可以提醒一下前几天晚上的那场意外。” 殷戈鸣冷笑着。 谢刚终于忍不住叫了起來:“我不知道你跟冷少爷两个是怎么回事,叫我听哪一个的好?” 殷戈鸣的脸色顿时变了,但仍然板着脸:“我想,你大概忘了,俊珹刚刚加入威尔迪,甚至还不算高层。” “但他跟你之间的关系,威尔迪谁人不知?再说冷少爷也是威尔迪一位大股东不是吗?” 殷戈鸣沉色一沉:“我倒不知道你在商场上浸淫了这么多年,竟然连这一点事都不懂吗?大股东?就算是生我养我的父亲,也不可能插手威尔迪的事务!” “但是……”他终于说不出來。 “说,俊珹要你做了什么?” “其实这些房款都收到手的,因为房价比市场价优惠了五个百分点,所以客户都一次付足了房款。然后,我们打在冷俊珹提供的一个账号上,我沒有挪用,更沒有侵吞。” “这句话,你可以到法庭上去说。”殷戈鸣说着转身就走。 “总裁!”谢刚在他背后叫了一声,带着凄厉的恳求。 殷戈鸣只是留给他一个背影:“我一向待你不薄,不知道你为什么倒向冷俊珹?” “开始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曾经青梅竹马的一个女友患了红斑狼疮,比较严重的一种,需要在美国长期治疗。我的收入虽然高,但都在我太太的掌握之下,我根本挪不出这么大一笔钱來。” 殷戈鸣的神色虽然不变,秦诗琪却看到他的嘴角在轻轻地抽搐。连秦诗琪都觉得分外震惊,这个与殷戈鸣作对的人,竟然是冷俊珹!而且,是从一年前就开始有计划地挪用分公司的钱款,做得人不知鬼不觉…… 一时之间,背心上激起一阵凉意,甚至感到寒毛都一根根地竖了起來。 冷俊珹,那个有着阳光般灿烂笑容的大男孩,怎么可能伸出手做这样的事?何况,他根本沒有那么大笔支出的需要,他空间想要做什么!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不可能,俊珹他怎么会做出这种对公司不利的事情來?你……你胡说!” 谢刚到这时候,反倒镇静了下來:“事实就是这样,到这时候,我还能再编出什么故事來吗?就是……” 他住了口,看向了殷戈鸣。 “好,我知道了。” 殷戈鸣说着,走到了窗口,点起了一支烟。秦诗琪知道他一般不抽,只有心情极度烦躁的时候,才会偶尔抽一支。事实上,她也被这样的消息震得有些七荤八素,想到了无数的可能与结果,却沒有一样会是指向冷俊珹。 威尔迪不是有他的股份吗?在公司里呆了那么长,秦诗琪多少知道点什么的,当年威尔迪处于危难之时,冷俊珹和他姐姐那边曾经在资金上大力支持过,所以也从威尔迪分得不少股份。可是,冷俊珹这样做……难道害怕到了时间,殷戈鸣不会把威尔迪的股份分给他吗?可是,他明明在威尔迪也是有股份的! 可是,他在剑桥学建筑,那不是…… 如果他真的窥视威尔迪,也该学企业管理啊! 秦诗琪的头,胀得比两个还要大。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无话可说 忽然天空里打了一个雷,然后又是一个。最后连绵不断地响了起來,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就在人们的耳朵根上,响彻了整个天幕。天骤然间阴暗了下來,银色的闪电在天空里,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亮光,在窗户边尚上像流星一般的滑落。 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铺天盖地地洒了下來,打在窗玻璃上,还留着不绝于耳的声音。 殷戈鸣一动不动,似乎站成了一尊雕像。 温启霞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就觉得微微一痛。很想就这样走到他的身后,狠狠地抱住他的腰。 然而,她不敢造次。 走向殷戈鸣的,是秦诗琪。 她自然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在温启霞以为她会做着自己想像中的动作时,她却只是抬眼看着雨幕里影影绰绰的行人。因为暴雨突如其來,所以人们的脚步无一例外地匆促,不断地向前赶奔着。 三亚的雨,一向來得快,也去得快。 今天的这一场,却又炯然不同。看那架势,似乎要稀哩哗啦一直下到地老天荒似的,轻易停息不下來。 秦诗琪伸出了手,把那支即将要烧到指头的烟取了下來。殷戈鸣仿佛这才回过神來,看向她的一眼,却让她陡然心里一酸。那是怎么样的眼神啊,带着迷惑、不解和绝望。仿佛一颗心,被掰成了七八瓣,碎了一地的那种绝望。 “你先坐下,好不好?”她低着声音,柔柔得像是吹过的微风。 殷戈鸣神情一振,才对着温启霞挥了挥手。 “温小姐,谢谢你的合作。”秦诗琪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以后有事,总裁还会再召你过來,现在先出去吧。” 温启霞点了点头,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沒有回头地就走了出去。殷戈鸣和他所谓的首席秘书之间,有着怎样的感情纠葛,沒有人会看不出來。 他看向她的那个眼神,是柔和的。 很早就听说殷戈鸣有所谓的铁血冷总裁之称,他果然连笑容都带着三分冷意。然而,这仅仅是对其他人。 所以,温启霞明白,殷戈鸣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女人。 秦诗琪倒了两杯水,一杯倒给在椅子上坐定的殷戈鸣,另一杯则递给了谢刚。 “好,你把所有的资料都提供一份给我,既然你还算是威尔迪的员工。”殷戈鸣的脸上,又恢复了平时的神色。 “……是。”谢刚迟疑地答应。 “我想,你多少也听说过我的手段,别以为冷俊珹握住了你的脉门,我就拿你毫无办法。首先这件事是你做错了,法律不会因为俊珹,则赦免了你的罪。” 这个道理,谢刚当然是明白的。 “我当时也是沒有办法,所以就……”他脸色惭愧,“对不起,总裁。后來,我真的是越陷越深,一直想对总裁坦白,可是总是提不起勇气。” “那天晚上,是你找來的人,还是俊珹?”殷戈鸣的语气,平静得让秦诗琪害怕,忍不住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 这时候才感觉到,原來他的手在发着抖。 “是……”谢刚迟疑着沒有说下去,殷戈鸣却已经明白。 “他在哪儿?”殷戈鸣直截了当地问。 “他在三亚国际大酒店。”谢刚少了那份紧张,又恢复了从容。仿佛已经预知了自己的结果,伸头缩头都难免要挨一刀,反倒不见了害怕。 “房间号给我。” 谢刚沒有再犹豫,很快地就报出了一个数字。 “这里,你还是暂时先负责。”殷戈鸣冷冷地甩下了一句话,就站了起來。秦诗琪有些吃惊,明明知道谢刚……怎么还能让他负责海南分公司? 谢刚追了出來:“总裁是要去找冷先生吗?” “嗯。”殷戈鸣懒得回应,喉咙里模糊的声音就算作答。 “我送你们去吧,外面的雨下得很大。”谢刚迅速地说着,领着他们到了车库。殷戈鸣不置可否地坐了进來,秦诗琪有些害怕。谢刚真的会乖乖地把他们送到冷俊珹的住处吗?还是他又要耍阴谋诡计,开到某个他们都不认识的地方? 她紧张地握住了殷戈鸣,手心里的薄汗,一层层地涸到了他的手心。他侧头看了她一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是,在秦诗琪看起來,这个笑容,比哭都要难看。她想要诉说她的担忧,可是一时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的脸。 明明已经刮净了胡髭,看起來却觉得陡然憔悴了起來。老天爷都似乎知道他们的心思似的,这场雨下得又急又大。 汽车稳稳地停在酒店的大门口,谢刚不安地叫了一声:“总裁。” “你先回去吧,分公司的日常运营还需要你去负责。另外,把所有真实的账簿,都好好整理出來。” “是,真实的账簿一直照着做的,回头给总裁送去。” 殷戈鸣“嗯”了一声,就往大堂走去。秦诗琪看他的腿,有点不自然,知道今天大约是走得太多,又牵扯到了伤口。 也不管谢刚会怎么想,小跑着就走过去扶住了他。靠在电梯的壁板上,殷戈鸣才露出了一个笑容:“诗琪……” 秦诗琪站在他的身边:“是,我在。” 她回答得迅速而坚定,把头侧靠在他的肩上。他所有的决定,她都会支持。也许她无法原谅他害死了她的孩子,他的得意,她可以不参与,不见证。但是他的失意,她却一定会陪在他的身边。 殷戈鸣的手,回握了她一下,神情终于淡定了下來。 “我真是失败,竟然连亲弟弟都要背叛我……可是我还不明白他是为了什么。” “我们去问他……为什么……” 殷戈鸣忽然露出了一个比哭更悲伤的微笑:“你知道吗?那天望风的那个人,就是……俊珹。” “不会的!”秦诗琪本能地反驳。 殷戈鸣冷哼了一声:“他倒还知道手下留情,并沒有加入战团,就抽身叫了人离开!” 他分明是伤心失望到了极处,却又不像秦诗琪可以大哭一场。用勉强挤出來的笑容,作为自己的武装,让秦诗琪心里酸得难受。 “我想,也许你们之间有误会……俊珹,他不应该这样对你啊!” 殷戈鸣摇了摇头:“他并沒有想要置我于死地,只是想……让我受了伤,就可以不追查海南分公司的事。但是,我仍然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敲开了1503的房门,冷俊珹很愕然。显然,谢刚并沒有对他忠心耿耿,这样的大事,竟然也沒有电话通知一声。 秦诗琪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谢刚要亲自送他们过來,大概也是为了表明他不曾向冷俊珹通风报信吧? “哥,诗琪……你们终于找來了!”冷俊珹在怔愕之后,忽然露出了一个招牌笑容,“快进來吧,今天的雨可真够大的,海南的历史上,大概有一甲子之久,沒有遇着这样的大雨了吧?” 殷戈鸣并沒有进去的意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 冷俊珹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了他的胳膊:“戈鸣哥,你的伤好了吗?” 秦诗琪一脸的震惊,死死地盯着冷俊珹:“难道那天,果然是你……是你……” “对不起,我只是希望戈鸣哥不要追究海南分公司的事情罢了。” 秦诗琪叫了起來:“俊珹,你要那么一大笔钱做什么!你还在上学,你……究竟做了什么事!” 冷俊珹轻笑了一声:“如果我说我是有苦衷的,但是不能说出來,哥,你可以不再追究吗?” 殷戈鸣摇头:“俊珹,有什么苦衷无法说出來呢?如果你需要钱,和我说一声就行了,难道我还会卡住不给你?再说,你已经成年,威尔迪每年的分红,都按时送到你的账户,你还需要……” 他颓然地坐到了沙发上,在谢刚面前勉强支持的伤腿,这时候再也不能负荷他整个身体的重量。 “如果我能对你说出來,那也不叫苦衷了。我知道,这一次我做得很过分,可是我真的需要这样一笔钱。” “你已经需要一年了……”殷戈鸣疲惫地看着他。 “……是。”冷俊珹简洁地回答了一个字。 秦诗琪盯住了他,他却只是转头看着殷戈鸣。 “你们兄弟,有话好好说就是了。俊珹,究竟是什么,好歹说一说,有什么困难,说出來才能一起解决啊!我……先回避一下吧……” 秦诗琪看着冷下來的场面,只能尽人事地劝慰。看着两个人还是一坐一立,沒有丝毫开口的迹象,她只能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里?” 殷戈鸣在身后问她。 “我到下面的餐厅喝杯咖啡吧,你们谈完了再叫我上來,或者你们下來。”秦诗琪一手握住了门把手,回头看向了殷戈鸣。目光里的柔婉,充满了鼓励。 “不用,你留下來吧……俊珹和我的事,你也沒有什么不可以听的。是吗,俊珹?” 殷戈鸣出人意料地出声挽留,冷俊珹满是意外。秦诗琪也很意外,心里的惊喜让她几乎不克自持。 他的家事,已经不避着她了吗?那么,是不是表示,她已经渐渐地走进了他的内心? 冷俊珹却摇了摇头:“我无话可说。” 第一百四十二章 :伤感时刻 秦诗琪惊讶地看着他,那副无奈的样子,似乎写满了犹豫和不忍。究竟是什么隐衷,让他铤而走险? “等你想明白了,再來找我。你知道我住在哪里,不过我不希望你再一次半夜三更地前來拜访。” 殷戈鸣站了起來,冷俊珹跨前了一步,很自然地想要伸手扶住。殷戈鸣冷冷地哼了一声,侧开了身子。秦诗琪走到了他的身边,不赞同的目光瞟向了冷俊珹。 “诗琪!我真的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你……以后会明白的!” 殷戈鸣已经朝门外走去,秦诗琪一时來不及回答,只是在出门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迷惑、伤感、懊恼、心疼……不一而足。 雨还是沒有停止,殷戈鸣站在大堂的玻璃门里面,神情肃穆。冷俊珹给他的打击,想來相当的大。悲剧的开端,一向是嚎哭轻泣,用那样的凄惨场景來表示一段悲壮。 可是这个故事里,因为沒有女人,所以少了泪水纷飞。 秦诗琪轻轻地挽住了他的手:“你的腿……” “哥,我送你们回去!”殷戈鸣冲了出來。 “你有车?”殷戈鸣回头看了他一眼。 “沒有啊,我开你的车送你们回去,然后打车回來就行了。”冷俊珹勉强地露着笑意,却像是油画上一个浅浅的剪影,带着说不出的失落,偏要故作了坚强与无谓。 “我也沒开车來,打个车回去就是了。”殷戈鸣摇了摇头,“如果有什么想说的,來找我吧。” 冷俊珹似乎想开口,却仍然咽了回去。殷戈鸣等了一会儿,沒有听到声音,终于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酒店叫的车已经到了门口,他不再理会,牵着秦诗琪就往外走去。 秦诗琪替他开了车门,让他先坐进去,侧首时,看到冷俊珹正双手斜插在裤袋里,脸上的歉疚,既分明,又模糊。 秦诗琪不明白,冷俊珹要这样一笔天文数字的金钱做什么用!一路上,殷戈鸣的脸色都沉得像玻璃窗外的天色,秦诗琪也不敢说话。 回到了别墅,雨却忽然之间停了。秦诗琪简直哭笑不得,这简直是故意在为他们的出行设置障碍嘛! 可能老天爷也不想这两个男人反目吧? 经过雨水冲洗过的天空,清澈得像半透明似的。天边一道弯弯的七彩虹桥,让秦诗琪一时移不开步。 “看,风雨过后,就有彩虹。别担心,俊珹也许真有自己的隐衷,等他想通了告诉你吧。” 秦诗琪“借景抒情”,希望能够进一步打开殷戈鸣的心结。 殷戈鸣却对大自然鬼斧神工般的景象毫不留恋,一折身就往屋里走。海水一次次地冲刷着沙滩,长长的海岸线上,到处都是蓝天碧波。连空气都带着说不出的清透,让人忍不住精神一振。 “我拿张椅子出來,我们就坐在这里看海,好不好?”秦诗琪问。 “不用了,我进去坐一会儿,想……一些事情。”殷戈鸣脸色疲惫。 “那我陪你进去吧。”秦诗琪扶着他往里走。 太阳探出头來,明媚地洒下來,椰子树下,光影斑驳。白云轻轻涌了出來,一丝一缕地飘在蓝天下,仿佛是甘于做点缀似的。 殷戈鸣坐在沙发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想必他也在两难之中吧? 秦诗琪不再打扰他,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又是榨果汁,又是煎鸡蛋。偶尔从刻花玻璃看出去,他仍然维持着那个姿势不言不动。心里替他担着一份心事,不小心就被油溅到了手背,忍不住“哎哟”一声叫了起來。 殷戈鸣站起來:“怎么了?” 她连忙探出了头:“沒事,煎蛋的时候被油溅了一下而已。” 殷戈鸣紧走了两步,可能是起得太急,又跌坐回了沙发上,反倒让秦诗琪吓了一跳,拿着锅铲就走出來。 “怎么啦?你怎么啦?” 殷戈鸣看她完好无损,顿时放下了心:“沒事,走得急了一点。” 秦诗琪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才松了口气。看到自己手里的铲子,又“呀”了一声:“我的鸡蛋!” 殷戈鸣看她火烧眉毛的样子,交代了一句:“慢一点儿,不要急!”脸上,终于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心神也定了下來。秦诗琪无语地看着锅子里卖相可以和殷戈鸣手艺有得一拼的两个煎蛋,心疼得倒进了垃圾桶,重新加入了黄油。 晚餐很简单,秦诗琪想着,明天要去向渔民买一点新鲜的海产品回來,做生刺和汤都不错。她直接把菜端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殷戈鸣微笑:“沒关系的,我可以走到餐桌那里。你看,我今天都走了这么多路了。” 秦诗琪沒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说呢,就是走了这么多路,刚才忽然走不动了吧?就在这里吃吧,风景也好,可以听到海风和海浪的声音。” 对于她的理由,殷戈鸣沒有提出反驳。餐厅里,一样可以看到大海呢…… 她只是关心自己,心疼自己吧…… “冰箱里沒有什么菜,将就吃一顿吧!”秦诗琪把勺子递给了他。 “你做的,都好吃。”殷戈鸣笑了笑,低头默不作声地就挖起了饭。秦诗琪把一块牛排切成了小块,看他挖了几下都沒挖到勺子里,忍不住吃吃地笑着替他挟到碗上。 堂堂威尔迪集团的总裁,居然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殷戈鸣无奈地苦笑:“你啊……你的手上,有沒有伤到?” “沒有呢,不过是油溅了一下而已。你看,只是一小块红红的痕迹,做饭谁少得了啊!”秦诗琪献宝似地伸出了手。 殷戈鸣的手指,抚到了那一块小小的红斑:“以后……还是不要做饭了吧……” 秦诗琪看着他歉疚的脸,心里一暖,低头扒了两口饭,才笑着说:“我喜欢做饭,尤其喜欢自己做的饭被一扫而空。” 结果,她如愿以偿地看到,殷戈鸣很给面子地把她做的菜一扫而光。 “陪我坐一会儿,好吗?”看到秦诗琪站起來,殷戈鸣连忙抓住了她的手。 “好啊。”秦诗琪柔声回答,坐到了他的身边。他的手指,绕过了她的肩颈,一遍遍地抚着她的腮,却并不说话。 太阳从刚才的金色,变成了橙色,这时候渐渐地过渡成了朱灰色,留下一天的冷寂,透着泠泠的寒意。 “俊珹应该有自己的苦衷吧……”秦诗琪打破了沉默。 殷戈鸣摇了摇头:“不管什么苦衷,就不能跟我说吗?难道我什么地方亏了他,还是怎么的?这么多年來,我真的把他当成弟弟一样对待。他这是……为什么?” 秦诗琪当然沒有办法回答,只能泛泛地安慰。 “诗琪,你不知道……” 殷戈鸣说着,忽然就是一呆。什么时候,他也渴望这样的亲情了? “也许你和他的沟通太少了,你看,他在英国,你们平时根本不是很太见面的。”秦诗琪试图安慰。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殷戈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玩着秦诗琪的长发,“这点损失并不是我负担不起,但是……我就是不知道,俊珹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看起來有点烦燥,一副坐卧不安的样子。 “我去倒杯茶來,我们一边喝一边说话,好不好?”秦诗琪柔声说。 “只要你陪着我坐一会儿,我……”殷戈鸣把头偏到了她的颈窝里,一只手便绕过了她的腰。 “好,我陪你。”秦诗琪答应。她懂得他的伤感和懊恼,懂得他被背叛的孤独,所以她慈悲了。可是看着他无助的眉眼,才发现沉重的疲惫已经抹在了他眉宇之间。 殷戈鸣喃喃地说着他和冷俊珹这些年的事,当然中间也会提到冷青怡,大约就是他们这些年从一无所有到如今的功成名就。 他絮絮地说着,秦诗琪越听,越觉得伤感。 “也许,你应该告诉俊珹,让他明白你对他……” “男人之间的感情,和女人不一样,不用说出來他也会知道。可是,他还是……”殷戈鸣颓然地叹气。热烫的呼吸在她光裸的颈项间萦绕,秦诗琪觉得空调一下子失了效用,温热的感觉弥漫了全身。 一道亮光倏然地划天过际,在深邃如海的夜空里华丽绽放。 秦诗琪不由自主地指着那束烟花:“你看,就算是烟花,也要把最美的一面展现在世人之前,如果俊珹不知道你为他所做的种种努力,那么,他也许并不会明白。” 殷戈鸣苦笑:“如果他不知道,你以为他会乖乖地去美国分公司?我的苦心,他怎么会不知道!烟花,就算再怎么绚丽,也终究敌不过幻灭啊!”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看破世情的疲惫不堪。秦诗琪心里怜惜,忍不住回抱住了他的腰。 “我想了很久,关于我和俊珹的过往。我觉得……也许,我可以试着接受,虽然我实在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 秦诗琪松了口气,他想开了,就好。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真希望看到你们还像从前那样,相亲相爱。”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夜很美好 殷戈鸣好一会儿沒有说话,秦诗琪几乎以为他睡着了。抬头看向他的脸,他却只是露出那一点惘然,好像是小孩子迷了路,站在岔路口,沒有人告诉他,自己的亲人在哪里。 心里忽然觉得疼痛难忍,秦诗琪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俊珹会明白的,你别担心。” 殷戈鸣低头看她,也用手勾住了她的后颈:“只怕……只怕他一直都是明白着的啊。” 秦诗琪还沒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却甩了甩头:“算了,明天等谢刚把账簿拿过來了再说,我要看看俊珹到底卷走了多少资金!” “嗯。”看到他振作起來,秦诗琪心里一松,脸上就浮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他看着她,领口因为懊热,解开了颈部的那颗扣子。他的眼睛,从她的颈部,渐渐地上移,一直看到了她鲜艳欲滴的红唇,终于倾下了身子。 “诗琪……”他的叹息,在她的唇畔旁边。 “唔。”秦诗琪含糊地答应了一声,觉得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更热了…… “你……”她的脸,像刚刚沉寂下的烟花,灿烂得让人忍不住要吻下去。她还來不及说出口的话,被湮沒在彼此的唇齿相交之中。 殷戈鸣似乎以无比的热情,一遍遍地细致折磨着她。 他们之间,从那次意外之后,就一再的空白。可他只是微一撩拨,从前那种感觉,便又渐渐地熟悉了起來。 夏天的衣服,实在太薄,所以彼此很轻易地就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起伏。渐渐的,也不知道是谁的刻意,在发现的时候,他们的呼吸已经在同一个步调。 殷戈鸣温热的手,从衫衫的下摆处探了进去。秦诗琪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象征性地挡了一下,却被他温柔的吻,迷失了所有该做的动作。 他的手,除了掌心的一点薄茧,细腻得让人嫉妒。在秦诗琪紧密光滑的肌肤上,轻轻地游移着的时候,火苗就从这一处,烧到了那一处。 秦诗琪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到他的手,握住她的力道越來越大,仿佛再加一把力,就能把她捏断、揉碎。 她想抽身离开,可是身子却被密密的拥住。 “你的手……”她低喘一声,残存的理智,还沒有忘记他受伤的事实。 “沒有关系……我用一只手就是了。所以,需要你好好配合……”他的声音,留在她的耳畔,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喘息,又像是渴望。他的唇在含糊地说完话以后,又轻轻地从吮吸她的下唇开始,然后很自然地唇舌交缠,辗转地遍扫她口腔里每一处敏感的角落。 在过去的长夜里,他早已经知道该怎么挑起她的欲望,也许比她自己更清楚。他终于离开她的唇舌时,秦诗琪嘘了口气,带着两分空虚和三分遗憾。 殷戈鸣注视着她的眸子,她却只是垂眸不语。只不过……那不断轻颤的睫毛,把她的心事完全的泄露。她的耳垂,形状美好,沿袭了她面部的白晳,薄嫩得几乎半透明一般,让他留恋不去。 秦诗琪想要把他推离一点,又怕碰到他的伤口。所以两只手同时抵在他的胸口,却不敢用力。 殷戈鸣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唇却一路下移,她的扣子被一颗颗地解开,却从肩颈处,一下子含住了她的柔嫩。秦诗琪猝不及防,忍不住惊喘一声,手便不自觉地用上了力。 “别动……”他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伸出一只手,把她的两只手都温柔地移开。 秦诗琪想要挣扎,却忽然发现他用的是那只受伤的膊,顿时只得顺了他的力气,被缓缓地移到了身侧。他的舌头,带着滚烫的温度,耐心地打着圈圈。 秦诗琪的喘息变得急促,微微半睁的星眸,却复杂难懂。明明不想和眼前的这个男人过多纠缠,可是他这样的温柔,她却又舍不得放弃。 何况,他上上下下都有伤,几乎无法在不伤他的前提下全身而退。 热流渐渐地流向了小腹,秦诗琪终于闭上了眼睛,把头微微后仰,却更加显出了胸部的高挺。 殷戈鸣想缓步前进想法,终于在这一刻告磬…… 肌肤上,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的火热欲望,秦诗琪觉得,自己置身火海,也不过如此而已。细细碎碎地呻吟着,在这幢别墅里,不用担心会被人听到。 也许正因为如此,秦诗琪的哽咽,才变得不可压制。 身体轻轻战栗着,无助地弓起了一个让殷戈鸣欣喜欲狂的弧度…… 随着那样狂喜的一声轻喊,两个人才互相紧紧拥着,精疲力竭地倒在沙发上。太窄的空间,沒有多余的地方让殷戈鸣平躺下來。他就这样压着她如玉般娇软的身体,贪恋地嗅着她的体香。 秦诗琪早已经沒有力气再做多余的动作,仰卧着细细地呼吸。 “我……还想要……”殷戈鸣在她的耳边暧昧地低语,让秦诗琪大吃一惊,感觉到某个部位,像是又重新活了过來。 “不,不行了!”秦诗琪红着脸摇头。 “别动,你的香气真好闻……”他的头埋在她的颈间,贪婪地嗅着属于她的一切。 “什么香气啊……”秦诗琪在他的细吻里,声音也断断续续,“还沒有洗澡,是出了一身汗的臭气……” “你身上,总是香的。”殷戈鸣轻笑着,惩罚性地含住了她的耳垂,轻轻啮咬。 “啊!”秦诗琪发出一声低呼,轻喘着哀求,“不行,真的不行了……” 殷戈鸣叹息了一声:“好吧,先饶过你……”他用手把自己的身体撑起來,却忍不住叫了一声。 秦诗琪满脸的紧张:“伤到了吗?” 殷戈鸣看着她,咧嘴微笑:“沒有。今夜,很美好。” 脸心虚地胀得通红,秦诗琪侧过头,不敢迎向他的眸子。不用想……那一定是……超级暧昧的目光。 “真想……”殷戈鸣话音未落,秦诗琪已经条件反射地叫了起來:“不行!” 经过滋润的女人到底不一样,秦诗琪蜷在他的怀里,像一只得到满足的小猫。难怪总有人喜欢把女人比作猫,这时候的神态,还真有几分相同呢!殷戈鸣心里想着,唇角却翘着一个满足的弧度。 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小心赔礼,终于在这个美丽的夜晚如愿以偿。 冷俊珹的挪用,似乎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他的手穿过了她的脖子,把她整个儿地圈进了自己的怀抱。 “啊,你的胳膊。”秦诗琪从似睡非睡的状态中惊醒过來,急忙扬起了头。 “沒关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说……”他揶揄着,“这只,是完好无缺的。” 秦诗琪看了看,才放心地枕到了他的胳膊上。微微一收,她的脑袋就滚到他的肩窝。长发微拂,在他袒露的胸膛上,留下一段酥麻,让他几乎呻吟出声。 “哦,小妖精,如果你不想再一次被我压在身下的话,你就尽管……” 秦诗琪的脸颊顿时滚烫了起來,她的再一次沉沦,是不是代表着他与她,已经前嫌尽释? 那个小生命…… 她的脸色忽然黯淡了一下,侧过了头去,凝神看着窗外发呆。月光仿佛反射着海水的颜色,沁上了一层微蓝。 她知道,自己只是拼了命地压制对他的感情。这样的男人,不爱他太难,爱他却再容易不过。 这份情,被那个小小的还沒有完全成形的胚胎,埋在了灰烬之中。可那只是一粒还沒有完全熄灭的火星,只要被他轻轻一撩拨,就腾地一下子蹿起了火焰。哪怕用水浇,用沙淹,都不能够再次熄灭。 月光褪去了纯美的颜色,在椰树的梢头,歌唱着属于流火七月的歌谣。海风吹打着海浪,一下又一下,是大自然最慷慨的赐予。和着这样的节奏,秦诗琪渐渐地沉入了梦乡。唇角,似乎还挂着一丝的不甘。 第二天醒來,秦诗琪还为昨夜久违的亲密,红了脸。 “我们一直都这样……”殷戈鸣轻轻地笑着,用手指去勾她的下巴。 “胡说,我起來了。”秦诗琪避过了他的撩拨,谁知道再呆下去,会不会再一次把星星之火,烧到了草原上…… 殷戈鸣一手撑着脑袋,惬意地看着她披上睡衣。真丝的袍子,像是他的手一样,滑过肌肤,秦诗琪几乎觉得皮肤经过了昨夜,变得尤其敏感。 如果不是太丢人,她怕是真要呻吟出声的。咬着唇,不敢回头看殷戈鸣的脸色。她怎么能够这样轻易地原谅他?他们的孩子…… 这时候,才恍惚地想起來,他也是孩子的父亲呢! 也许,他的心里也不好过吧? 不过,,她又黯然了眸色,外头多的是女人愿意生下他的孩子,他也不会太在意。她洗漱完出來,看到殷戈鸣还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忍不住奇怪地走了过去。 这样才看出來,他的目光其实并沒有焦距的。 “怎么了?”她问。 “沒有什么……我沒有办法自己穿衣服……” 他无赖地伸展了沒有一物蔽体的身子,无论哪个比例,都是黄金段数的…… 秦诗琪咬了咬唇,有想立刻给自己一拳的冲动。 在想些什么呢! “每天你是怎么穿的,今天还是怎么穿。”她板着脸,故意不把眼睛再往他身上瞟,“我先下去做早饭,一会儿……我端上來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离开海南 殷戈鸣足有二点零的视力,一下子就看到了她耳朵后根的潮红,忍不住奸计得逞地笑了。她还是那样害羞,只因为对像是他…… 只要一天不和沈馨妍举行婚礼,他就一天不会对秦诗琪放手。 就算要结婚……他神态微微一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收到的十几条信息,沒有一条是发自冷俊珹的。难道,他就真的不打算和自己解释了吗? 好在谢刚比较自觉,一大早就发了信息,说在九点钟准备把账薄亲自送过來。殷戈鸣把手机抵在下巴处,皱着眉头深思起來。 当秦诗琪一个人脸红耳赤地煮好了粥,才看到殷戈鸣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一步地慢慢走下來。 看他的样子,似乎日渐见好的腿伤,再一次发作了起來。 “怎么了?昨天……是不是走了太多的路,弄伤了?”秦诗琪放下手里粥锅,快步迎了上去,很自然地就挽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倒不是走路的缘故。”殷戈鸣慢吞吞地说,看她一脸的紧张,拼命地压抑着自己要逸出來的笑容,“我想,是昨天和你在一起颠鸾……” “胡说八道!”秦诗琪又气又笑,直想甩了他的手,放任不管。 原來在海边,改变的不是也一个人,连殷戈鸣都变得既轻松又活泼。但是,这样的生活,她真的很喜欢…… 如果这是一处桃源,真希望永远都走不出去。 谢刚來的时候,殷戈鸣正坐在门前的休闲椅上,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纸。 “总裁!”他恭恭敬敬地在他的身前站定,带着一丝局促。 “唔,你來了。”殷戈鸣点了点头,把海风吹落的一绺刘海,捋到了原位。 “是的,总裁。这是公司的年度报表和月度报表,还有一些运营情况的分析报告。这是本年度的日报汇总……” 殷戈鸣倒不急着看,眯着眼睛,盯着阳光下碧蓝的海水,慢吞吞地问了一句:“俊珹究竟以这样的手段,挪走了多少公司的资金。” “两点四七五亿元。” 尽管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殷戈鸣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眉角还是跳了一下。 谢刚的眼睛急忙避开,这个数字,他汇总的时候,手也是抖的。 “你和他,倒都是胆大的人啊。”殷戈鸣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不敢,我只是……” “你只是迫于无奈,是吧?我想,你是丢了做人的原则!”殷戈鸣毫不客气地批评,谢刚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秦诗琪已经在客厅里隔着明亮的玻璃,看到了室外的一切。迟疑了一下,还是沏了两杯茶。 殷戈鸣是个讲究饮食的人,这些茶叶是放在行李箱里带來的,福建武夷的大红袍。 “我也不懂茶艺,再好的茶以我的手里,也不过用开水泡开罢了。”秦诗琪自我解嘲地笑着,“实在是浪费大好的茶叶,不过底子还是好的,所以口感不错。” 殷戈鸣“嗯”了一声,谢刚则双手接过茶杯,连道“不敢”。 “不管怎么说,你是立场不坚。”殷戈鸣皱着眉头,看着头上的遮阳伞,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一个米粒大的小洞,这时候正射在茶杯里,留下一个光亮的剪影。 “是。”谢刚也知道自己行差踏错,只能低头承认。 “你暂时负责,直到我从总公司重新派人接替你的职位。至于你,我回去以后再另行安排。如果你愿意离开海南的话,可能选择的余地更大一些。” “总裁怎么安排都行,我这一次,是真的……”谢刚脸色羞赧,“当年,是我负了她的,所以沒有理由不负担她的医药费。” 秦诗琪出來续茶,正好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出言反驳。 “如果你不想离婚的话,我觉得这件事本身,你应该和太太好好商量。否则,你全了义,却失了情。” 谢刚呆了一呆,才低下了头。秦诗琪也不理他,心里对挑起殷戈鸣和冷俊珹失和的谢刚,从心底里生不出几分好感來。 虽然……如果不是冷俊珹…… 秦诗琪下意识地朝着來路看去,宁静的海滨,除了几个住户在海滩上游泳,便不见人踪。失望地叹了口气,她避进了别墅里。他们谈的公事,她应该不具有参与的资格。两个人谈了整整半天,秦诗琪在厨房里忙碌着。 早上向渔民买的海产品十分新鲜,看着它们鲜活地被挥起來。 看着两人还沒有中断的迹象,秦诗琪把菜都端上了桌,迟疑了一会儿,才走了出來:“该吃饭了,刘经理留在这里吃过午饭再走吧?” 谢刚受宠若惊,急忙站了起來:“不用了,我回公司吃就行。” “留下一起吃吧。”殷戈鸣淡淡地说了一句,脸色说不上是沉重还是轻松。秦诗琪虽然心存疑虑,但一时偏又说不上來有什么不对。 谢刚适当地表达了对餐点的赞美,殷戈鸣的目光里,似乎闪着得意。 秦诗琪不好意思地说:“以前海鲜做得不多,所以味道可能不太地道,只能让刘经理将就了。” “很好吃,比我们的厨子还做得好。” 秦诗琪只是一笑置之,她怕这些海鲜不断生,因此总是把握不好火候。 谢刚离开的时候,殷戈鸣沒有起身相送,只是淡淡地交代了两句。秦诗琪在厨房里故意多捱了一会儿,看到谢刚开了车离开,才从厨房里走了出來。 “你避什么嫌呢?”殷戈鸣对她招了招手,“我和俊珹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人在厨房间里,不知道做什么……” 秦诗琪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们该回去了。”他叹息了一声,贪婪地抱住了她的腰。一个用力,秦诗琪立足不稳地跌进了他的怀抱。 “呀,你的腿!”秦诗琪惊叫起來。 “沒关系,它还很好……”殷戈鸣咕哝着。 “要回去了啊……”秦诗琪叹息了一句,把头埋在了他的胸膛,“真喜欢这里,像是人间天堂。” “以后还有机会來的,这幢房子是我最中意的一套,所以一直沒有卖出去。我……送给你吧……” 他喃喃低语,秦诗琪沒有在意。 直到第二天离开,冷俊珹都沒有露面。 机舱外是棉絮似的白云朵朵,以不规则的形状,排列在飞机的下方。恍惚间,秦诗琪还以为自己是站在高高的山崖上,看着海浪的波涛汹涌。 海南,也许是自己见过的最美的一块地方。 “别遗憾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殷戈鸣看出了她的心思,懒洋洋地笑了一下。 秦诗琪收拾心情,点了点头。 殷戈鸣昨天把所有报表和分析都看完了,到凌晨的时候,才勉强打了一个盹。到这时候,已经倦意深浓。看着他疲惫的脸,秦诗琪心生不忍,扯过了一张薄毯,替他盖到了胸前。 殷戈鸣动了一动,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她的。 因为是那只受伤的的手,秦诗琪便丝毫不敢乱动,由着他紧紧地握着,贪看着他安详的容颜。 一路上,他睡得居然很安稳,连空姐送点心的甜美声音,都沒有把他惊醒。秦诗琪便始终维持着开始的姿势,看着他的容颜。 飞机平缓地降落在国际机场,殷戈鸣才睁开眼睛,看着秦诗琪微笑。 这一刻,还是那么美好。 秦诗琪去拿了托运的行李,走过來的时候,却看到冷俊珹正站在殷戈鸣的身边,一时又惊又喜。 “俊珹!”她叫。 “诗琪,知道你们今天回來,特意來接机的。來,我帮你们拿行李吧。”秦诗琪把行李交给了他,自己回身扶住殷戈鸣。 后者却轻轻地推开了她:“不用,我自己能走。” 秦诗琪沒有想到他会断然拒绝,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戈鸣哥,我们回去再详谈吧。”冷俊珹轻描淡写地说着,把行李扔进了后备箱。 “嗯。”他似乎仍然在生气,脸上波澜不惊。秦诗琪默默地替他打开了车门,一时想不起來,自己又有哪一点,惹他大少爷不高兴了。 明明在冷俊珹出现以前,他们之间的气氛,还延续着海南的曛风…… 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想必是冷俊珹的功劳。 “你们累了吧?”冷俊珹把行李提到了他们的房间门口,“休息一会儿,我一早就去超市买了不少东西。想來海鲜是吃腻了,我做几个家常菜吧!” 秦诗琪站了起來:“好啊,我帮你。” “诗琪!”殷戈鸣忽然扬声叫住了她,在她站定以后,却又一时想不起來要说什么。 “你陪戈鸣哥说会儿话吧,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爆炒就可以。”冷俊珹开着玩笑,“我看啊,哥哪一眼看不到你,心里就发虚。” 秦诗琪被他说得不好意思,站在厨房与客厅中间,不知道往哪一头走才好。 “过來吧。”殷戈鸣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秦诗琪才暗地里松了口气,走向了他。 还來不及正襟危坐,已是被他搂住了腰,正正好好地跌到了他的膝上。 “哎哟!” 失声叫出來的,不是殷戈鸣,而是秦诗琪。 “你的……伤口……”秦诗琪像是做了什么大恶不赦的事情,胀得脸蛋有点发红。 “不要和俊珹走得太近,不然我会……”殷戈鸣在她的耳边低语。 “我……沒有啊……”秦诗琪一脸的无辜,“我怎么和他走得近了呢?” “你要去厨房!”殷戈鸣咬牙切齿,要笑不笑。 秦诗琪翻了一个白眼:“还不是想把饭早一点做好?你不饿,我可是饿了。” 这了不吵醒他,她在飞机上不吃不喝……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拿去赌博 其实飞机上提供的点心,还算蛮可口的。只不过,这位养尊处优的殷大少爷,丝毫不看在眼里罢了。 “你……为什么在机场一看到俊珹,就喜出望外?”殷戈鸣还是不肯放过她,再一次咄咄逼人地追问。 这也算吗? 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秦诗琪无奈地叹了口气:“拜托,我是替你高兴啊。俊珹來接机,不是代表着要与你和解吗?” 这男人,心眼小得可以和针眼相媲美。原來一路上摆下脸色,为的是这个!秦诗琪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摇头叹气。 “是么……”殷戈鸣再一次确认。 “要不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只是因为看以他,而单纯地高兴。” 这好像也对…… 秦诗琪瞪了他一眼,挣扎着想要离开。可是那只胳膊,却像是铜铸铁浇似的,坚硬得想搬开一点都难。何况,她又不敢真的用力! “好啦,俊珹会看见的。”秦诗琪叹了口气,“吃饭的时候胳膊不能用,怎么这时候力气大得要命?” “那是两种用途。”殷戈鸣对她的指责,脸不红心不跳。 “让我下來!”秦诗琪瞪他。 殷戈鸣回瞪着她:“你怕俊珹看见?”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善,秦诗琪无奈地以手覆额。老天,他不会因此而再吃一杯醋吧? “这样的姿势……给谁看见都不大好吧?”她试着讲道理,可是面前这位,从來都不是肯好好讲理的主儿,因此她的话,只不过被他很堂皇地当成了耳边吹过的微风。 “你再这样,我要……我要恼了。”秦诗琪挣红了脸,“不成体统……” 看她羞恼满脸,一张脸却红得可爱又可恨。殷戈鸣在她的脸侧印下了一个专属印记:“那么……这样呢……老夫老妻……” 秦诗琪立刻沉了脸:“你的妻,还等在另一边等着你娶回家呢!” 殷戈鸣看她一脸拈酸挟醋的样子,只一愣,便大喜:“你也学会吃醋了?” 这是什么话啊……是女人……不对,是人都会吃醋吧? 难道只许他大少爷吃两杯干醋吗? “你也知道,我对她,其实一点都沒有感情的。” 秦诗琪挣扎开來,坐在他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是啊,沒有感情,只不过会娶进家里來而已。”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历了海南一段“浪漫之旅”,她似乎变得沉不住气。但殷戈鸣却反倒笑意吟吟,似乎对她这些加了一点“火药味”的话,听得很受用。 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懂。 秦诗琪耸了耸肩,耳后的红晕,渐渐地褪了下去,这才敢抬起头,却发现他竟然一直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她,带着奇怪的笑意。 拜托,他是有名的冰山冷总裁啊,这样的笑,让人受宠若惊之余,还伴着惴惴不安。 不自然地别开视线,秦诗琪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了起來。 幸好冷俊珹“善解人意”地解了她的尴尬:“戈鸣哥,诗琪,开饭了。” “我去盛饭。”秦诗琪松了口气,一跳而起,速度飞快地向厨房移动。 殷戈鸣看着她的背影,才慢吞吞地站起來,往餐桌走去。 这一趟海南,收获……还真够大的。他心里想着,脸部的轮廓整个儿地温和了下來,虽然看到冷俊珹的身影,忍不住又浮起一层阴霾。 一顿饭,都有意识地回避着海南的问題,冷俊珹谈锋甚健,报告着关于总公司的一些大小事务。 虽然,他知道邹饮恒一定每天定时传真。殷戈鸣听得不动声色,到末了,还吝于表扬。 看得出來,冷俊珹多少有些失望。不过,他沒有说什么,仍然一**光灿烂的脸,对着秦诗琪大叹她不在的种种不便。 “你不知道啊,邹饮恒天天加班,都快加成非洲难民营的典范了。”他开玩笑。 秦诗琪失笑:“哪有那么夸张。” “怎么不夸张啊,他一个人身兼多职啊。我这个代理总经理,其实只是挂个名字,大部分的事务都是他处理的。又沒有人帮他打下手,秘书处调了两个人去,结果差点给他添了大乱子。害得他气得直拍桌,暴跳如雷。” 秦诗琪稀奇地说:“不会吧,我从來沒有看到他那种样子……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温和到骨子里的男人……” 冷俊珹愤愤不平地强调:“那是假象!诗琪,我告诉你啊,我都看得目瞪口呆,揉了n次眼睛。” 秦诗琪忍俊不禁。殷戈鸣的脸却古井无波,仿佛邹饮恒的表现,都在他意料之中似的。 下午,殷戈鸣板下了脸:“去公司。” 他始终沒有和冷俊珹谈及海南分公司的巨额资金,冷俊珹竟然也沒有提。秦诗琪倒替他们着急,趁着殷戈鸣沒注意的功夫,悄悄地拉了冷俊珹的袖子:“解释一下,拖得越久,心结越难角。” 冷俊珹苦着脸:“我知道,可是我怕说出來,他大发雷霆,干脆……干脆灭了我都有可能。” 有这么严重吗? 秦诗琪脸色顿时一变:“你究竟拿去做什么了!” 冷俊珹垂着头,凑到了她的耳边:“赌城!” “什么?”秦诗琪失声惊叫,看着冷俊珹一张苦瓜似的脸,又气又恨。 她还替他拼命找理由呢,竟然……他竟然…… “你说……我怎么跟他交代啊……我想,让他过两天气平了,再……再慢慢地说……” 秦诗琪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瞪着他,直到殷戈鸣出來。 “他惹你了?”殷戈鸣问,带着一点幸灾乐祸。 秦诗琪沒好气地回答:“他倒是沒惹我,只是惹着你了而已。” 殷戈鸣冷淡地瞟了一眼冷俊珹,后者垂头丧气的模样,多少让他的气消了一点。 “说吧,那笔钱,到底用到哪里去了?给我一个像样一点的理由!” 冷俊珹求救般地看向秦诗琪,抿着唇不说话。秦诗琪打起了圆场:“先去公司吧。” “戈鸣哥!我知道对不起你,但是当时真的头脑发昏了,我……”冷俊珹举起双手“坦白从宽”,用壮士断腕地口气交代,“我拿去澳门和拉斯维加斯了。” 殷戈鸣冷笑了一声:“很好!” 秦诗琪和冷俊珹对看一眼,大气都不敢出,看着他朝门外走,才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俊珹他……”秦诗琪刚说了三个字,就看到殷戈鸣如刀剜似的目光射了过來,立刻闭上了嘴。 “你少替他求情!他是一个男人,什么责任都需要自己负起來。赌博?你倒是真出息了,自己的书不好好地读,就做那种事!” 冷俊珹咬了咬牙:“戈鸣哥,你放心,等我有能力支配自己财产的时候,这部分的钱,我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那是也是你姐姐的股份,是她的心血……”殷戈鸣说了一半,停了下來,看了看秦诗琪,后者面无表情的听着,然后殷戈鸣又拿眼睛瞪冷俊珹。 “我知道……所以才不敢跟你说的。”殷戈鸣耸了耸肩,“反正转让,也是转让给你,有什么关系?” 秦诗琪也对他这样无赖的解释,啼笑皆非。殷戈鸣猛地回头,三个人差点就撞成了一团。 “你别以为学了那个设计的玩意儿,就可以为所欲为。艺术家的那个作派,到了威尔迪集团,你就好好地给我收起來!” 这一番话,说得疾言厉色,冷俊珹自知理亏,一句话也不敢回嘴。 “走吧……公司还有大堆的事等着要处理呢……”秦诗琪低声提醒了一句,殷戈鸣才冷冷地瞪了一眼冷俊珹,回转了身。冷俊珹难得的沒有开快车,稳稳当当地开到了公司的地下室里。 邹饮恒一点都沒有注意三人进來,还在埋头苦干。 殷戈鸣朝着门里喊了一声:“饮恒,进來!” 邹饮恒看到三个人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总算都回來了,你们要再晚两天,估计就得直接给我收尸了。” 冷俊珹勾住了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说:“这是戈鸣哥为了考验你出类拔萃的工作能力,特意给你的一个机会。” 邹饮恒对着他打拱作辑:“罢了,以后让总裁给你这样的机会。” 冷俊珹看了一眼哥哥,笑着开溜:“我还是回我的市场部,那里的位置还给我留着呢。这种机会,非你莫属,这就是所谓的能者多劳,应该的。” 殷戈鸣沒有阻止,邹饮恒笑骂了一声:“这小子!” 转回头的时候,才露出了关心的神色:“怎么样?” “沒事,死不了的。”殷戈鸣转回了头,邹饮恒朝秦诗琪看了一眼,就跟了上去。 看着总裁办公室的门,被紧紧地合了起來,秦诗琪才怅然若失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文件已经堆满了办公桌,秦诗琪苦着脸,说什么邹饮恒身兼三职啊,除了急件,他根本三不管,只是往自己的桌子上扔罢了! 不过,他也够不简单的了…… 秦诗琪认命地一头埋进了文件堆,开始分门别类。 第一百四十六章 :喜欢钢琴 鼻尖上渐渐沁出了汗,这才发现,已经进入了青城最火热的季节。 “怎么不开空调?”门口熟悉的声音,立刻让她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邹助理!” 邹饮恒走进來,看了看她的面色:“嗯,果然要去度度假,现在的面色好得多了。”秦诗琪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些我快要分好了,然后先把重要的拿进去签字。” “不用这么着急的,急件我早就挑出來了,所以才会把你的办公室弄得一团糟。这些,你明后天理出來就可以。” “谢谢你,不然的话,我真是要忙得沒有头绪了。” 秦诗琪真诚地道谢。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本來可以做得更好一些,可是……你知道,后來发生了俊珹的事,真让人大伤脑筋。” 秦诗琪苦着脸:“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鬼迷了心窍,竟然去赌博!” “他不是那种沉迷不可自拔的人,也许这中间还有什么隐秘的情节,而我们却还沒有知道。” 秦诗琪不知道他对冷俊珹的评价如此之高,有些不信地扬了扬眉。 “听说,他在剑桥选修的工商管理?” “嗯,不过他的兴趣在建筑设计。” 邹饮恒不明意味地笑了笑:“谁知道他真正有兴趣的是什么呢?只能说,他是个聪明的人,想要什么,都会好好争取。” 秦诗琪看着他走出办公室,一时间还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发了一会儿呆,看到眼前堆得像小山似的公文,只能继续用愚公移山的精神,一点一点地蚕食。直忙到下班的音乐声,从电脑里响起來,秦诗琪才略松了口气。 看來,人的潜力也是无限的,竟然用半天功夫,就基本完成了积压多日的工作。秦诗琪自我解嘲地笑笑,中午丰盛的午餐,竟然沒有让胃部多一点抗饥能力。 夕阳从窗口爬进來,落在办公桌的边缘。花梨木的原色桌沿,便落下一角的金辉。秦诗琪探出头,看到总裁办公室的门,依然紧闭着,又折转回來,继续她的工作。 殷戈鸣的工作,无疑更是多得头也抬不起。 邹饮恒是个相当出色的助理,但是有些问題,还是必定要等待他回來处理。再加上冷俊珹的突发事件,事情多得一塌糊涂。 阳光被完全吞噬在高楼大厦以后,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也随着月亮渐渐升起,太阳渐渐沉落而渐渐的消失。天的颜色,只剩下那一抹艳红,在黛青底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鲜亮,像是原始部落的火种焚烧后留下的一点浅浅痕迹。 秦诗琪活动了一下肢体,看着脚底下行色匆匆的人们。站在玻璃幕墙的顶端,就如同站在云端一般,有种目空一切的骄傲感。 她叹了口气,继续坐了下來。沒有了电脑音乐的提醒,秦诗琪完全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笃笃笃……”指节轻敲办公桌的声音,让秦诗琪拉回了神智。 抬起头,殷戈鸣正站在她的面色,容色清冷。 “啊……我贪心得想一口气把工作完成,所以忘了时间。你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这些明天就可以分批送进你的办公室了……” “你的工作能力,我信得过。”殷戈鸣淡淡地笑着,“走吧,我们出去用餐。” “可是你的腿……” “有司机。”他看着秦诗琪做的整理工作,暗暗赞赏。 邹饮恒的眼光,几乎从不出错。 夜色已经苍茫了下來,抬腕看表,原來已经是晚上十点钟。顿时“呀”地一声惊叫了起來:“这么晚了啊……我说呢,怎么今天的工作效率这么高!” “已经很高了。”殷戈鸣的目光里,毫不吝啬他的激赏。 “谢谢,,夸奖。”秦诗琪在他热烈的目光里,有些不自在。明明知道并不会发生什么,还是会觉得浑身燥热得……难受。 他率先走了出去,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秦诗琪隐隐觉得心里不安,似乎回來后的殷戈鸣,又变回了那个一贯以來冷酷无情的冰山总裁。 她恍惚地追了上去:“你的腿……” “沒事,大半天一直都是坐着的。”殷戈鸣的回答,显然有些冷淡。 秦诗琪唇畔那抹笑容,便渐渐地隐了下去一切來得太快,她还沒有來得及记录下他们之间最甜美的部门,只能一股脑儿地把它们牢牢地刻在心脏的某个角落里面。 也许,在往后分开的时候,她会再像老牛反刍一样,把那些美好甜蜜的味道,再一次拿到舌尖细细舔舐。 还有……那些她愿意遗忘,却一直不能遗忘的伤口。 走廊上冰冷的灯光,映得她的脸容也冰凉了起來。 电梯里的密闭空间,还像以前一样,给她一种局促的感觉。甚至沒有再尝试去看殷戈鸣的脸色,她就侧了身子,瞪着眼睛上方的那个楼层指示灯。 “诗琪……”殷戈鸣的声音柔和了起來。 “嗯。”秦诗琪只是浅浅地答应了一声,侧转头,却看到他的脸色,竟然有些灰败。 “我刚才……被某些事困扰着,所以对你……”他不习惯道歉,明明有那样的意思,说出來的话,却缺乏了三分诚意。 秦诗琪了解地点头:“我明白,毕竟离开了那么久……” 她惭愧于刚才的胡思乱想,然而,这仍然是她最终的结局,是吗?向老天爷借來的快乐和幸福,终有一天,要完完全全地还回去,也许还要再加上利息。两个人都被一天的工作折腾得筋疲力尽,所以不约而同地看中了环境优雅的西餐厅。 “两份商业简餐,一份烤羊腿,一份鸡米花,两杯蓝山。”殷戈鸣简单地点了餐,和秦诗琪面对面地坐定。 “坐到我身边來吧!”他浅笑。好像刚才那一抹凉透了心的感觉,完全是她的错觉似的。 “不行……”秦诗琪可爱地红着脸,看着几对喁喁私语的情侣。 钢琴曲忽然响了起來,秦诗琪这才发现,他们选的位置,离大厅中央的钢琴并不远。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钢琴师的侧脸。琴键上的手指,修长瘦削,翻飞着弹奏出优美的旋律。一声声,清泠泠,扬在西餐厅的上空,客人的耳边。 秦诗琪出神地听着,隐隐只听得出來,是一首舒缓的夜曲,正适合这个沉淀了无数纷扰的夜晚。琴音华美得如质量最好的丝绸,在夜色里缓缓地铺了开來。奶白色的琴身,在幽幽地灯光下,连光泽都是优雅自然的。 “怎么,喜欢钢琴?”殷戈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对于她的沉迷,不以为然。 “啊,不,只是觉得这琴声,很好听。其实我是不懂钢琴的,大学里曾经选修过一门古典音乐欣赏,只是为了混学分的。因为整门课程只要到期末的时候,写一篇关于音乐的评论就可以k。” 秦诗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声音压得很低,怕被那个琴师听到。殷戈鸣几乎失笑,为了她这样的坦白。 “我以为你是一个认真努力的好学生,原來你的学生时代,也是这样混过來的啊!” 秦诗琪垂眸,低头吃着面前的餐点。 殷戈鸣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对我的说法不服么?” 秦诗琪勉强抬头对他一笑:“你不明白,我其实很愿意做一个认真刻苦的学生,上大学的机会是我好不容易争取來的。可是,我要支付学费,就只能利用空闲的时间去打工。那堂古典音乐欣赏课程,我只上了两堂,第一堂和最后一堂课。” 她故作坚强的潇洒,其实只是把她的柔弱,明明白白地捧到他的面前。殷戈鸣愣了一下,沒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喜欢钢琴吗?” 秦诗琪吃了一惊:“啊,喜欢。但是,我完全不懂钢琴。” “沒关系,我可以教你。” “你?”这一次,秦诗琪更加意外。 “看來,你对我知道的太少了。”殷戈鸣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无奈,叹了口气。唇畔的苦笑,让秦诗琪以为,自己是错过了什么至关重要的情报。 “我的钢琴弹的可是很好的,想当年……”他的声音带着骄傲,却沒有说完,然后打了一个响指。 “真的?”秦诗琪还有些不信。 她与他相识这么久,甚至沒有见过他碰钢琴。宽大的客厅里,也始终沒有钢琴的影子。 “如假包换。”殷戈鸣掀眉,“你等着。” 秦诗琪还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他已经走到了琴师的身边,两个人轻轻地交谈了几句,琴师已经露着惊讶的神色,让开了琴凳。殷戈鸣的手指,伸出來,就像是艺术家的手。 秦诗琪就是从他的手,才生出“指如葱尖”,并不是形容女人专利的感慨。明明是那么高大的男人,可是一双手,却修长而细致。 他似乎试了两个音,转过头來,对着秦诗琪挑衅般地一笑,才忽然行云流水地弹了起來。西餐厅布置得优雅而不失大气,三角钢琴占据了大厅的黄金分割线。 第一百四十七章 :生日礼物 高台只有二十公分的样子,却用一圈晶莹的琉璃灯,隔开了与就餐区的分野。仿佛每一个跳跃的音符,都浸润了感情,洋洋洒洒地向着她兜头兜脸地袭來。 她立刻明白了,今夜的这曲子,是殷戈鸣专为她弹奏的。 缠绵悱恻的情衷,一下子令她茫然地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那样的专注,仿佛整个身心,都沉浸在了那样的琴音里。 音乐,有时确实有着感天动地的力量,而她,则单纯是为了他的音乐而感动。 一曲既罢,殷戈鸣站了起來,琴师忍不住虚空击掌,表示赞赏。 而坐于两侧的情侣们,似乎还根本不曾听出弹奏者的区别。只是偶一回首,看到弹琴的殷戈鸣在琉璃灯下英俊得像王子的脸,才有些呆愣起來。 “我沒有骗你吧?”殷戈鸣得意地笑,“虽然很久沒有碰,不过有一段时间,我天天都要苦练八小时以上,为了比赛。” 秦诗琪怅然地叹息:“是啊,你一向是……凡事,都要做到尽善尽美的人。” 殷戈鸣愣了愣:“是吗?我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要不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秦诗琪对他做了个鬼脸。她一向庄重得不肯假以辞色,这时候的偶然活泼,却让殷戈鸣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诗琪……”他叹息。 “嗯。”秦诗琪搅着咖啡,却半晌沒有听到殷戈鸣的声音,忍不住奇怪地抬头,看到他的目光,像是被胶着了似的,投在自己的身上,忍不住脸色一红。 “怎么了,这样子看着人家……”她越说越低。 “诗琪,答应我,不要随意地离开我。”殷戈鸣探过了宽宽的餐桌,握住了她轻轻抚着咖啡杯的左手。 秦诗琪愣了一心,才若无其事地说:“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你结婚以前,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 “只要我一天不结婚,你就一天不能打着离开的主意,好不好?”殷戈鸣再一次确认。 “可是,你都已经订婚了……” “不是结婚。” 秦诗琪迷惑地抬头看他,不知道他究竟在固执着什么。 “我……我不确认,你……” “诗琪,你想食言了,是吗?” 仿佛被他看穿了心思,秦诗琪有些恼羞成怒:“你是个男人,也许可以无所谓周围的道德谴责。可是我……背负不起一辈子……” “你还是在乎一个盛大的婚礼……”殷戈鸣有些失望。 “无关婚礼,只是在乎那一纸法律上的承认。”秦诗琪注目在他的脸上,“你迟早都要结婚,再拖下去,也不过拖着而已。对我,对沈馨妍,都不公平。” “我不管,我只是想要留住自己想往的人而已。”他的固执,沒有任何改变,秦诗琪只是苦笑。 “你一直想走,如果不是我看着你,也许你已经逃离了我。”殷戈鸣一针见血地指出來,秦诗琪根本无意否认。 “你难道能一直这样寸步不离地看着我吗?” “不能,所以我要打消你离开的念头。” 秦诗琪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你还嫌公事不够忙吗?竟然有闲心想东想西,我要离开,也会事先知会一声。” 殷戈鸣瞥了她一眼:“那可不一定,某人真要走的时候,可能只会留下一张字条,写明‘我走了’三个字。” 秦诗琪诧异于他对她的了解,拿眼睛瞪他,却在他回瞪回來的目光里,败下阵來。 “我……不会。”她软弱地回答。 “诗琪,我们在一起,你难道不觉得很契合吗?不论是从外形,还是从晚上……那些运动……” 秦诗琪顿时脸红耳赤,这些话也可以摆上台面的吗?她偷眼四顾,幸好沒有人看到,不然早就把她羞得钻到桌底去了。 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我沒有经过比较,所以这个问題恕难回答!” “还想比较,嗯?”他的眼睛危险地眯缝起來,秦诗琪懒得理他,飞快地把咖啡一口饮尽。 “诗琪,我是说真的。”他叹息了一声,招了侍者过來埋单。司机一直在等着,夜风温柔地拂过秦诗琪的发,殷戈鸣很自然地伸出手,替她抚平。 琴师在小憩之后,又开始弹奏一首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曲子。秦诗琪奇怪自己无法从琴音里听出悲喜,但殷戈鸣的琴,她却像是了解了他千万年似的,一下一下的,弹在她的心上。 市政大楼顶端的探照灯,如同把牛郎织女划在两岸的银河,划破了漆黑的夜空。 夏夜的风,已经带着两分凉意,即使白天的气温,高得稍稍一动就挥汗如雨。 汽车里,一径的沉默着,殷戈鸣始终握着她的手不肯放。看着一路飞闪而过的霓虹灯,秦诗琪几乎觉得,殷戈鸣这一段时间格外的温柔,只是在为那个错手被他杀害的孩子赎罪。 她其实不是很怪他吧…… 更多的,她只是责怪自己,不曾早一点发现。 那一夜的醉酒…… 冷俊珹已经回了家,一见两个人,就立刻不满地嘟哝:“做好了晚饭等你们,谁知道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 秦诗琪愕然:“我不知道你做晚饭了啊!” “我打电话告诉哥的!” 殷戈鸣点了点头:“嗯,他是说了。不过,今天事情太多,我不想回來吃过了再回去加班。” 秦诗琪看着俩人又都回到了平时的神色,忍不住暗暗高兴。 “今天可把我累坏了,不行,我要去洗澡睡觉。”秦诗琪打了一个哈欠,这样高强度的工作,竟然已经消耗了她大部分的体力。 “累了?喝一碗汤吧,我炖了一个晚上呢!”冷俊珹献宝似地从厨房间端出了一个大碗,“是野生甲鱼炖的老母鸡,很补的。” 对于他的这份心,殷戈鸣倒很轻易地就领了情。 “好。” “哎,我是给诗琪炖的。”冷俊珹不满地抗议,眼睛里却含着笑意。殷戈鸣似笑非笑地白了他一眼:“我本來就是端给她喝!” “真的要喝啊……”秦诗琪摸了摸自己的胃,“可是已经很撑了,刚吃完……还要喝这么一大碗汤吗?” “唔,喝吧,俊珹炖的营养汤,你是该好好补一补。”殷戈鸣把碗放到了餐桌上。 秦诗琪看了看两个认真的男人,只能认命地坐下來。 “这是你的。”冷俊珹笑嘻嘻地端出另一碗,递给殷戈鸣。 两个人对坐着,默默地喝着汤的感觉,竟然也温馨得让人心生感慨。一辈子,如果这样的话,也是很轻易的吧? 关于冷俊珹引发的那场风波,竟然就这样脚不沾尘地过去了。秦诗琪暗暗乍舌,到底是有钱人家,几个亿都这样从牙齿缝里塞了过去。听说,殷戈鸣从总公司又给海南分公司调去了两个亿。 谢刚在办理好交接手续以后,飞赴青城向殷戈鸣述职。 从总裁办公室出來的时候,脸色居然相当的轻松。像是一个得到赦免的死刑犯,在走进秦诗琪办公室的时候,甚至还带上了隐隐的笑意。 “这是你的。”他递过來一个信封。 秦诗琪惊讶地抬头,谢刚讨好地笑了笑:“是总裁吩咐的,你打开來看看。” 原來是一份房产证明书,坐落在三亚海滨的那幢别墅,过户到了她的名下。 “这是,,什么意思?” 她喃喃地问。 “是总裁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谢刚笑了笑,朝着总裁办公室呶了呶嘴。 生日礼物……自己的生日…… 秦诗琪一时百感交集,脸色一时青一时红,呆会着半天沒出声。忽然她一跃而起,沒有來得及回应谢刚的愕然不解,就冲向了总裁办公室。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诗琪胀红了脸,把信封整个地扔到殷戈鸣的桌上。 “怎么了?”殷戈鸣疑惑地问,“我看到你喜欢那幢房子,才过户到你的名下啊。你的生日就快到了,就算是我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 秦诗琪板着脸:“不敢,太贵重了。” 他们果然只是存在着那样的买卖关系,他用一件又一件豪奢的礼物,换取一个又一个缱绻的夜晚。难道,她还梦想着以为,他对她是不同的吗? 好大的手笔,一幢海滨别墅! 秦诗琪顿时心灰意冷起來,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转转,一圈圈地就是不肯落下。殷戈鸣显然对她的反应感到疑惑不解,她收到了这样的礼物,不是应该抱着自己的脸猛亲一口吗? “只是一件礼物……”殷戈鸣试着解释。 秦诗琪咬着唇:“我……我不会要你的东西。人穷不是一种罪过,我会用自己的双手赚取想要的任何奢侈品。” 殷戈鸣看着她:“你知道那幢房子需要多少钱吗?” “如果我买不起,我不会去购买。带一个睡袋,睡在沙滩上,也很美。你……像你这种人,不会了解!” “是,我无法了解你这样的心理。对于我來说,那只是一件讨你喜欢的礼物,并不见得有多么贵重。而对于你來说,则是一件奢侈品。” “不需要你來提醒我和你之间有多大的差距,我本來……也不想……” “诗琪!”殷戈鸣叫了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你完全不用为此而不安,那幢房子的价值,在于一个喜欢它的人,而你喜欢它了,不是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的生日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兑换之超级魔法盾。 秦诗琪偏过头终于发现他们在很多问題上都是鸡同鸭讲也许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和背景都差得太遥远吧 “对不起我不会接受这样的礼物” 殷戈鸣耐着性子:“那么如果我送你的是一本书一个小钥匙扣你愿意接受吗” “嗯那当然愿意”秦诗琪闷闷地回答 “那就对了啊对于我來说那幢房子也只是具有这样的意义” 这算什么歪理啊秦诗琪闷闷地叹了口气 “问題在于书或者钥匙扣我可以还得起礼但是对于那幢房子來说我永远还不起知道吗” 殷戈鸣更加疑惑地皱起了眉:“我不需要你的还礼” “礼尚往來我们才站在同等的地位”秦诗琪瞪着他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干了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呀”殷戈鸣头痛地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因为下巴微扬而显得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谢谢你的心意退回你的礼物”秦诗琪转过身殷戈鸣急急地站起拉住了她的胳膊 “诗琪……”他无奈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有自尊你不想要我的任何一样东西我前后打给了你几百万你一分钱都沒有动用” 秦诗琪的唇有些颤抖:“是所以我想你应该明白不花你的钱是我的底线我已经和你……这样了再用你的钱与她们……有什么两样” 殷戈鸣似乎多少有些了解看着她拼命抑制的愤怒叹了一口气把她拥到了自己的怀里 秦诗琪挣扎着却抵不过他的力气 在被误解的时候她能够忍住自己的眼泪可是被他了解了这时候却沾湿了他的前襟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件礼物而已我不知道在你的心里是这样想的因为……”他轻柔地抚着她的肩“我从來都沒有碰到过像你这样的女子从來只有嫌我的礼物不够贵重不够大气” 在任何人的眼里她与她们沒有什么不同只有她守着自己的底线所以才会对这件“生日礼物”有那么大的反应 “我以为那只是一件礼物而已”殷戈鸣的声音里含着歉意“诗琪以后我知道了不会再乱送礼物好吗” 秦诗琪点了点头心口还是闷得厉害 “既然已经过了户就将就着收下吧好不好”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秦诗琪变了脸色急忙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你不会愿意收的但是再换回來很麻烦的你也知道新房子在五年之内过户……契税相当的高” 笑话难道他还在乎这一点过户费 “那……过户费我來出好了……”她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意气之争似乎也不该这么争的因为……她肯定付不起 “何必平白无故地丧失这笔钱呢你的名字我们去度假的时候再住不是一样吗反正就算是我的名字也是我们一起住的不是吗” 殷戈鸣进一步地诱哄 听起來好像也沒有什么不对只是……他们还有去度假的机会吗看着秦诗琪迟疑的背影殷戈鸣颓然地以手支颐 他似乎又是好心办了坏事满心以为可以得到秦诗琪由衷的感激和感动却沒有想到是她这样激烈的反应 她啊…… 殷戈鸣无奈地摇头真是个别扭的女人要想讨她欢心看來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用以前的经验來猜度秦诗琪的心思似乎总是走进一条死胡同 房产证到底还是留在他的桌上虽然他的和她的听起來沒有什么不同但秦诗琪就是坚持不要 好吧这是她的底线他轻易不想去踩雷区可到底送她一件什么礼物呢 第一次殷戈鸣为了礼物而大伤脑筋珠宝首饰、华服美车都不在秦诗琪愿意接受的范围之内八月的天空里骄阳似火夏天在这个季节里狰狞地释放着自己的威力 空气里沒有一丝风远远近近都沒有乡间鸣蝉的歌声越加觉得心里烦燥不堪但是秦诗琪明白办公室里的空调温度不高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是因为殷戈鸣的那件“礼物”而來 那件所谓的生日礼物再一次提醒了她尴尬的处境 “诗琪……”殷戈鸣在她还沒有理出头绪來的时候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 “啊”她如梦方醒般地受了一点惊吓眸子里的神色有几分像是温驯的小兔 “下班了”他低叹 “下班了吗”她疑惑地问怎么沒有听到下班的音乐声刚问完音乐声就很应时地响了起來她看着被自己做得一团糟的分析表不好意思地塞到了一堆白纸下面 “做我的员工虽然需要努力但也不需要每天都废寝忘食”他的眼睛里沒有笑意似乎他说的是一件多么严肃的事 “我沒有废寝忘食”秦诗琪无力地反驳“只是在……” “诗琪还在为我送的那件礼物而苦恼吗你看我已经收了回去” “嗯我不是……”秦诗琪局促不安毕竟他是好意虽然他屈解了她的用意“只是我无法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还是一样要谢谢你” 她的生日其实不过是那个送进孤儿院的日子至于她究竟出生在哪一天谁也不知道 殷戈鸣记住了这个日子本身就让她觉得受宠若惊 “好吧我改送别的你喜欢什么” “送一套书吧我比较喜欢张爱玲现在新出的一套全集看了介绍还不错”秦诗琪的手放到了他伸出的掌手里站了起來 殷戈鸣却仿佛身体僵硬了似的在她跨出了一步以后还沒有动弹 “书”他哭笑不得第一次有人向他要书作为礼物 “是啊各大新华书店都有售的”秦诗琪不好意思地解释以为他怕麻烦 “好”殷戈鸣回过神來干脆利落地答应虽然……把书当作生日礼物有些匪夷所思了一点但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替她办到 于是秦诗琪在两天之后收到了包装精美的本套《张爱玲典藏全集》 手指抚过一张张装帧精美的封面不用翻开书页就有常有的墨香直扑鼻孔那感觉像是在三伏天里吃到了冰淇凌般凉爽 下班的时候殷戈鸣看到秦诗琪抱着书盒的时候唇畔是满足的笑意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件礼物送得有些不伦不类但至少秦诗琪满意那就好 “咦不回家吗”秦诗琪看到殷戈鸣开着车改变了车道忍不住惊讶地问 “今天是你的生日宴我们吃烛光晚餐”殷戈鸣理所当然地回答 “其实……过一个生日就老一岁我觉得沒有什么可过的呢”秦诗琪淡淡地回答在她的记忆里还真的沒有什么像样的生日 “胡说你是过一个生日就成熟一岁和我的年龄差距也就越來越小” 啊 秦诗琪一头雾水他们的年龄差距不一直在那个恒点吗难道他以为只有她长一岁他却可以原地踏步吗 “比如五十岁和四十四你觉得有多大差距如果一岁和七岁差距大不大”殷戈鸣打了一个比方却让秦诗琪哑然失笑 原來他也会斤斤计较于他和她的年龄 “所以诗琪你也看到了并不只是你才会自卑的” 秦诗琪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拒绝你的别墅是因为自卑” “是自卑同时也是自尊我……很欣赏”他微微点头她一直以为他会觉得自己不识好歹能得到他这样的评语倒放下了一头的心事当他们走进包厢的时候意外地看到烛光里有另一张容颜已经在守株待兔 那个人是他们都很熟悉但绝不想在今天看到的那个沈馨妍 秦诗琪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白她不知道殷戈鸣安排自己未婚妻來的含义是一种挑衅还是最后的摊牌 “戈鸣”沈馨妍精致的妆容带着委婉的高傲 “沈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殷戈鸣一言既出顿时让秦诗琪那颗几乎四分五裂的心脏又复归了原位 原來并不是他的邀请 “哎呀戈鸣你怎么还沈小姐沈小姐地称呼我呢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呀咱们拥有世界上最牢不可破的关系……” 沈馨妍完美的笑容似乎像骄傲的孔雀款款地站起來很自然地走到了殷戈鸣的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 殷戈鸣皱了皱眉:“我们的关系目前沒有任何法律保障我看不出有什么牢不可破” 他毫不留情的推脱并沒有打散沈馨妍脸上的笑容 她娇媚无限地仰起了脸用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深情”的目光看着殷戈鸣:“戈鸣要不是我与老板认识还不知道你专门为我准备生日晚餐呢” 秦诗琪眨了眨眼睛才终于明白原來这出乌龙的背后缘于她和沈馨妍的生日竟然是同一天 今夜的沈馨妍经过了最精心的打扮那一身行头至少是在美容院里坐了半天的结果 殷戈鸣有些尴尬:“今天是你的生日”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记耳光 他问得太直接,以至于沈馨妍的脸色,立刻就褪去了完美的面具。 “你……不是替我过生日的?”她问得小心翼翼,又不甘不愿。 “对不起,我一直沒有知道你的生日。”殷戈鸣也觉得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那么……今天的寿星,大概是另有其人?”沈馨妍慢吞吞地说着,指甲已经掐到了掌心里,对着秦诗琪一闪而逝的目光,含着深深的怨毒。 殷戈鸣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秦诗琪,最终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是她?”沈馨妍的手指,几乎戳到了秦诗琪的鼻尖。红红的指甲盖上,还画着一朵一朵的兰花图案。 秦诗琪吃惊地退后了一步,却沒有想到身后就是包厢的门帘,撞到了手持托盘的侍者身上。顿时杯盘狼藉,侍者在抢救不果之后,只能无奈地看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泼了一地,还要不断地对客人道歉。 “对不起。”秦诗琪不好意思也道了一声歉,侍者很麻利地收拾了残局。她裙子的下摆上,也不可避免地沾到了一点咖啡的印渍。 “小姐的衣服,我……”侍者的脸有点红,不安地低着头。 “沒关系,我回去洗一下就行了。再说,是我自己不好。”秦诗琪不好意思地说。侍者大松了一口气,对客人这样好说话,还是有些意外。他又再一次道了歉,才收拾了东西退了回去。 “你说啊,是她吗?今天难道是她的生日?”沈馨妍恨恨地又瞪了秦诗琪一眼,转过头咄咄逼人地问殷戈鸣。 殷戈鸣沉吟了一下,才点头:“是,今天是诗琪的生日,所以我一早就订了位置。” 沈馨妍懊恼自己的莽撞,难怪自己的故作矜持,一直沒有等到他的电话。她竟然天真地以为,是他太忙,以至于忘记通知自己这个正主。谁知道,他找的这个情妇,竟然与自己的生日竟然是同一天! 更可气的是,她这个正牌未婚妻的地位,竟然比他的这个情妇还要低下! “戈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的未婚妻,在不久之后,就是殷太太,你的妻子,你未來孩子的母亲……” 沈馨妍不能不忿,不能不气。仿佛是有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那是以后……现在还不是。”殷戈鸣冷淡地回答,语气里连一丝歉意都欠奉。 “都是你!”沈馨妍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这种侮辱,简直是太过份了!想也不想,一只手已经甩了过去,秦诗琪根本沒有來得及反应,只觉得左颊火辣辣的一阵疼痛。 “沈馨妍!”殷戈鸣吃了一惊,在沈馨妍第二掌挥下去之前,用手钳住了她的胳膊。无袖晚礼服,衬出了她细若白瓷的手臂。 相较而言,秦诗琪的打扮随意而简单。 “戈鸣,你为了她……你是要护着她了,是吗?”沈馨妍不敢置信,“你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撇开我替她过生日?” 殷戈鸣自然知道这样做并不妥当,可是这时候,他也暗自动了怒。來不及回答她的问话,只顾查看秦诗琪的脸。有些红肿,看來要用冰敷一下。 “戈鸣!”沈馨妍挣扎着,可是他的手却像是铁铸的一般,根本容不得她动弹分毫。 “你弄痛我了!”她愤怒地低吼。 “你把诗琪也弄痛了。”殷戈鸣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却似乎让她在火热的夏季,感受到了严冬的温度。他放开她的时候,因为她正努力地挣扎,而狠狠地跌在了座椅上。 沈馨妍目光复杂,看着眼前的男人,高大英俊,帅气得像是天神一般。可是他眼里的温柔光芒,却对着另一个女人。她沈馨妍有哪一点比不上他身边站着的这个女人?论家世,论学识,不管怎么比,她都要比秦诗琪高上不止两个档次。 这个男人,肯定是瞎了眼睛! 沈馨妍用几乎可以喷火的目光,对站在眼前故作娇柔的女子,进行了从上到下的扫视。 “我……”秦诗琪颤抖着声音,让殷戈鸣又痛又怒。 “沈小姐,我并沒有邀请你。”殷戈鸣的声音,也仿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以下,让怒火中烧的沈馨妍,也失去了与他对抗的勇气。 可是,明明她才是理直气壮的那一个啊! 沈馨妍鼓起余勇,好歹在华尔街打拼了大半年的时间,要是被秦诗琪这个连世面都沒见过的小秘书打败了,她沈馨妍这三个字,还能在本城立足吗? “是,我是失去了理智,不该挥出去一掌。”沈馨妍堆起了精致的笑容,仿佛刚才动手打人,又狼狈地倒在座椅上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痛吗?”殷戈鸣的回应,则更绝,直接把她当空气。 “沒关系,我……不痛。”秦诗琪的眼睛,拼命地压抑着不肯掉下來。 脸部的疼痛,并不厉害。 痛的是那颗心,一直以來都彷徨不安,承受着來自自己和他人道德批判的心。 这样的结局,是她自找的! “原來你就是这样扮小可怜來引起戈鸣的注意!”被殷戈鸣漠视的沈馨妍,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尖酸刻薄,“受气的小媳妇这样的角色,倒还真适合你!可是,你可不是他的妻子,不是殷家的女人!” 秦诗琪沒有反驳,殷戈鸣却只是朝着她冷冷地一瞥。 “好吧,这一桌菜,就作为我给你过的生日。诗琪,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好吗?” 他这样低声下气地对着秦诗琪,让沈馨妍的怒气,几乎要冲破胸腔。 “殷戈鸣,你欺人太甚!” 让风度去见鬼吧! 再好的风度,面前的男人都沒有把她看在眼里。 沈馨妍一个箭步,抢到了包厢的门边,张开双臂,拦在殷戈鸣的面前。 殷戈鸣也不回避她的瞪视,只是冷冷地说:“是谁说要把博士读完了再回來考虑订婚事宜的?我记得你如今的最高学位,不过是硕士。” 他与她私下里一拍即合的双边协议,是她先毁约在先。 “这是家里人的意见,何况女人要那么高的学历做什么?你连本科学位都沒有拿到手,我觉得这样的学历已经足够了。” 沈馨妍倔强地扬着下巴。 殷戈鸣的眸子微微一沉,她就知道自己选错了话題。明知道那个沒有完成的学业,是他心里的痛,自己却口不择言地想要表现自己的强势!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殷戈鸣平静无波地回答:“是啊,我的学历和你差了一大截,怎么高攀得上啊!沈小姐,请让开。” 他越说得客气,她便越知道他的怒气,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可是,今天的退却,代表着明天的失败。 控制着自己微微打颤的小腿,示弱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沈馨妍抿着唇,一语不发地拦在他的面前。 “我一般不屑于对女人动手,但也不乏例外。”殷戈鸣的眼睛甚至沒有看向沈馨妍,看着厚厚的门帘,他的唇角还勉强地扯出了一个弧度。 “你为了她,要对我动手?”沈馨妍不敢置信,“你忘了沈家当年对你的救助吗?你忘了我和你之间,已经…… “是啊,沈家对我,当然有所助益。但同时,也从威尔迪夺走了不少股份。强取豪夺,哼,大概沒有人比沈家做得更地道了。” 对于当年的过节,沈馨妍并不十分清楚。但对于自己祖父和父亲的性子,倒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如果当年沈氏不施以援手,哪里还有今天的威尔迪!你……你不要近河拆桥!”沈馨妍本能地帮着自己人。 “是啊,所以我不是已经遵守承诺,和你订了婚么?”殷戈鸣一脸的嘲讽,“只怪我当年初出茅庐,所以才会被迫踏进你祖父设下的圈套。老奸巨滑,业内对令祖父的评价,果然不错。” “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是名正言顺的,而她……”沈馨妍下巴微抬,“见不得人。” 仿佛是一个响雷,在耳边炸了开來。秦诗琪觉得被沈馨妍甩了一巴掌的颊上,烫得几乎要燃烧。 她的身份……果然是最引人诟病的地方啊! 殷戈鸣皱着眉,把沈馨妍的胳膊往一边推开,在后者还沒有來得及反应的时候,他已经护着秦诗琪出了西餐厅。对于沈馨妍而言,她可以在小小的领域里撒泼,却不允许自己完美的形象,丢到大庭广众之下。 因而,她只能瞪着甩动着的门帘,双手握着拳恨恨地低吼:“等着吧,秦诗琪!我要不玩死你,就不姓沈!” 秦诗琪的好心情,因为这一场风波而荡然无存。殷戈鸣担忧地看着她的侧脸,右颊的光洁白晳,与左颊的嫣红肿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不起,诗琪。”殷戈鸣诚心诚意地道歉。 可是秦诗琪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又侧过了头。她的面容,在初升的新月下,清淡如常。狂放肆虐的炎炎夏日,到了她的面前,似乎也化成了一泓波澜不惊的清水。可是他知道,她的内心,绝不像表现上那么平静。 “不用说什么道歉的话,这样的结果,也许只能怪我是自取其辱。”秦诗琪的声音,甚至挑不出一个破音。 她的眼睛,干涸得发酸。 第一百五十章 :我的小屋 殷戈鸣坐进了车里,愧疚地看着秦诗琪的侧脸。不同于沈馨妍的浓妆艳抹,秦诗琪惯常不施脂粉。偶尔为了应酬所需,也只是淡淡地打个粉底。 她的脸,是极素净的瓜子脸,在夏日的月夜,眉宇间充沛了淡淡的光华。 “诗琪,不是的。”他无力地辩驳了一声,却提不出更强有力的证据,只能保持着车厢里的静默。 终于忍不住,他重又拉上了手刹,把她的脸扳了回來。 “诗琪,是我沒有安排好。” 秦诗琪却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这是我自找的,我早知道,总有一天会來到的。其实,我应该算是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不觉得如何难堪。” 殷戈鸣觉得她的脸,悲哀到了极点。那个笑容,仿佛把流不出的泪,都浸润住了似的,让他的心里酸楚得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 “沒有什么的……”秦诗琪再一次强调,可是到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心脏却还忍不住痛了一下。仿佛是被最尖利的刀刃,轻轻地剖开了一个角落,痛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能想明白是一回事,感情上真正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殷戈鸣咬了咬牙:“我知道说什么都沒有用,你……扣好安全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是我的秘密基地。” 秦诗琪一时沒有动弹,直到殷戈鸣发动了汽车,才机械地扣好了安全带,脸上还是沒有表情。汽车穿过了拥挤的主干道,繁华的城区渐渐地被丢在身后。 拐上了一条盘山公路,殷戈鸣的神情很专注地盯着前面的路况。山路很窄,几乎很难交车。唯有在一些拐角处,可以容纳两辆汽车交叉而过。 一路上,根本沒有第二辆车经过,殷戈鸣清泠的面容,在月光下俊美如斯,又冷冽如斯。 如果不是对这条路很熟悉,这样的夜,一般人不敢开上山。 秦诗琪心里暗暗奇怪,可是今夜的遭遇,却让她一时无法好好地思考。 不管他把她带到哪里,她也只有跟着了。 那眉新月不知道什么时候隐入了云层,这个夜晚的天空,黑得有些异样。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只是一种纯粹的黑色,却仿佛带着光滑的厚度。 可是,黑色,往往代表着绝望。在秦诗琪胡思乱想的时候,殷戈鸣已经在路边停下了车。 “就是这里。”殷戈鸣平静地说,替她打开了车门。 秦诗琪疑惑地看着他,终于还是把手交到了他的掌心。穿过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两边的树长得茂盛笔直,仿佛一直可以顶到云霄。 即使月华正好,怕也穿不透这茂密的枝叶。地上有着软软的草坪,秦诗琪的手心渐渐沁出了汗。 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殷戈鸣忽然站定,秦诗琪才看到一栋白色的小木屋,在掩映的大树中间。 “欢迎光临殷戈鸣的小窝。”殷戈鸣的声音,在夜色里充满了感情,仿佛是看到了一个久不见面的老朋友。 “这是……你的?”秦诗琪惊疑不定。 “是的,这还是我高中的时候发现的一个地方。那时候,一个人从北坡那边爬上來。”殷戈鸣携着她的手,走近了木屋。 想起了往事,殷戈鸣的脸上,微现一丝赧然。不过,秦诗琪并沒有看见。木屋很小,也许仅能放得下一张床。 门上的锁已经锈迹斑斑,锁孔处却还有光亮的痕迹。想必在不久之前,还有人來光顾过。 “这里……”秦诗琪有些迷惑,无法把他的豪宅,与简陋狭小的木屋联系起來。 殷戈鸣看起來,是个讲究吃穿用度的男人。平时的相处,也在在地表现出了这一点。 “是我的秘密基地。”殷戈鸣拿出了钥匙,锁是很简易的那种,在街头小贩的摊头上,随时可见的铁锁。 “你……”秦诗琪有些不明所以。 殷戈鸣推开了门,一声“吱呀”的声音,让秦诗琪顿时觉得,自己乘坐了时光隧道,回到了原始人的部落。借着微弱的光线,勉强可以看得出來,小木屋是真的很“小”。除了一张小床,根本放不下多余的东西。 “现在,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基地了。”殷戈鸣握着秦诗琪的手,“來,欢迎参观。” 他一手拿了手机照明,让秦诗琪可以看得更加清晰。比较粗糙,连木纹都不算处理得很平坦。秦诗琪难以想像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做了这间简陋的木屋。 她看得出來,当年的殷戈鸣,是很想把这里弄得尽量舒服一些的。一个粗糙的木制花瓶里,甚至还插着一把不知名的野花。不知道是不是这座山上的植物,如今已经被风干了。 “喜欢这里吗?”殷戈鸣问,拉着她坐到了小床上。 也许当时力有未殆,这张床只不过做了一米宽,居然床铺都是现成的。一坐上去,有“悉索”的响声。她骇了一跳,殷戈鸣却按住了她,一只手掀开了床单和垫褥。 “看,这是大自然赐予我的。冬天,会很暖和,夏天会很凉爽。” 他的声音里含着得意,这是秦诗琪从來沒有见过的神色。 原來,下面铺着一层厚厚的干草。 “这里……”她感慨地叫了起來,“真好,像是原始人一样,感觉背靠着大自然,很踏实。” 殷戈鸣由衷地笑了:“不错,这里会在人烦燥的时候,给人平静和安宁。” 他的手环住了秦诗琪的腰,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诗琪,今天,让你受委屈了。”他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声音里含着歉疚。 “沒有什么……”秦诗琪哽咽着说,“其实我早就该想到,我会面对这样的尴尬。毕竟你给了她一个合法的身份,而我……”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他镇静地说着。 秦诗琪静静地靠着他的肩,一只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掌心,那么坚定。 她也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抚到了她的左颊上:“还痛吗?” “……不,不痛了……” 痛的,其实是心里。皮肤的疼痛和痕迹,会在某个时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唯有心里的那条伤痕,裂开以后,便再也缝合不了。 “别和她一般见识,其实有些人,就是喜欢看着别人的伤痛和心碎,來满足自己的邪恶趣味。她只是……只是想看到你的痛苦,然后才会觉得自己那些无滋无味的生活,也是一种幸福。” 秦诗琪摇了摇头:“其实,她做得也沒有错。作为一个女人,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和另外一个女人公然出入,眼里却完全沒有她。这种侮辱,就算是我,也无法忍受。我觉得她已经算是很冷静的了。” 她想起了陆一飞和楚茉莉,那两条白花花的人影。即使她其实并沒有爱上陆一飞,可是她有合法的身份,所以对于他们两个,她觉得所有的作为都理直气壮。 所以,她理解陈馨妍的感受。 “她很漂亮。”秦诗琪虽然不甘心,却还是实事求是。 “你指的哪一方面呢?外表吗?红粉终有一天会变成骷髅,那些亮丽的颜色,到最后也不过是鸡皮鹤发。” 秦诗琪失笑:“内心也很漂亮啊,她见多识广……” “不,见多和识广,是沒有必然联系的。”殷戈鸣打断了她的话,虽然秦诗琪沒有一味地贬低沈馨妍,让他心里很高兴。 他的秦诗琪,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可是,她的赞美,让他更不是滋味。这表示什么呢?她理智,冷静,对他的爱远远沒有达到如海般的深。 也许,是他太贪心了吧? 秦诗琪疑惑地看向他,不知道他一笑之后的失落,是为了什么。 “我觉得见多的人,肯定识广啊!”她勉强地笑了一下,和他抬扛。 殷戈鸣的心神又被拉了回來,他摇了摇头:“不是的,像沈馨妍,她虽然走过了不少地方,论阅历,也应该不浅了。但她始终跳不出沈家大小姐的圈圈,所以她见得再多,也只是在沈小姐的身份上考虑所有问題。” 秦诗琪觉得这样的观点未必对,但一时倒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來。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探出头來,银色的光线,透过小屋的缝隙爬了进來。 秦诗琪忽然惊讶地抬眉:“你的小屋,不防水的啊!” 除了头顶密不透风,四周拼接的地方,竟然都是布满了一条条或粗或细的缝隙。 “那当然,我喜欢看到月光。”殷戈鸣无赖地笑,不肯承认是自己的水平太差所致。 “下雨天怎么办?”秦诗琪稀奇地抬眉。 “那就下啊……又沒有关系。”殷戈鸣耸了耸肩,“除了床这里,其他地方也不怕淋雨的。你看这一边,我是用泥把缝隙都堵好了的。再说,要下很大的雨才会漏进來,一般的小雨,根本冲不破大树的枝叶。” 秦诗琪点头称是,看着地上一条条的缝,连窗户都沒有小屋,如果沒了这些缝隙,倒还真是气闷得很。 月光很柔和,如水银一样,细细地铺在地上。 秦诗琪甚至发现,屋角有一棵野草,居然长得生机勃勃。 这里,是自然界的一部分。 一侧头,殷戈鸣的脸靠得那么近,甚至连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可是周身却仿佛能涌出光亮似的。 那唇畔的笑意,都温柔得像要滴出水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林中小屋 秦诗琪有一刻仿佛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因为那个笑容,把她溺毙在里面了。他的笑,从來不会这样……充满了柔情。他是冷的,连笑带怒,都冷到了骨子里,是南极最厚的冰川,万年不化。 秦诗琪想,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个笑容,连同他的小木屋,会是她永不忘却的记忆。 “我倒想不出,你也有伤心的往事。”秦诗琪失笑着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虽然这沉默也那么的美好,可是她却觉得喉咙干涩发痒,似乎不敢再企图走进他的内心世界,怕有一天被他排拒得太彻底,反倒失去了这样适当距离的美感。 “那时候啊……我的表现好像不尽如人意呢!”殷戈鸣浅浅地笑。 秦诗琪调皮地做了一个鬼脸:“哪有人一生都事事顺心的呢?” 看着她的样子,殷戈鸣只是笑笑:“如果……如果我和沈馨妍结婚的话,以后的生活肯定有很多不会事事顺心。” 听到沈馨妍的名字,秦诗琪显然震动了一下。 “所以,我不会娶她的。”殷戈鸣握了一握她的手。 “可你……”秦诗琪迟疑着,很愿意相信他,然而……她看向他,充满了怜悯,“你能不娶她吗?” 他们之间盘根错杂的关系,早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明白。娶和不娶,他也是身不由己的吧? “你放心,我总是会想出办法來的。”殷戈鸣不以为然地说,“我不是一直都在布置吗?” “现在布置得怎么样了?”秦诗琪很关心。 “如果俊珹不给我來这招釜底抽薪,我也不会这么被动。” “俊珹?”秦诗琪侧过了头,“就是他挪用的那两个亿吗?” 这话,可就有点牵强了吧? “哼!他的手段大着呢……”殷戈鸣脸色一冷,秦诗琪更加惴惴不安起來。 “俊珹还做了什么?” “就是因为他跟我关系匪浅,所以我才一直沒有防着他。我简直不明白,他抽了那么多资金去干什么的!他就拿定了我不会诉诸法庭,所以胆大妄为。” 啊? 秦诗琪张口结舌,看起來,冷俊珹捅出來的蒌子,似乎不小啊。 “别提他了,我慢慢地一个个理出來就是。”殷戈鸣恨恨地捶了一下木板床,到底禁不起他的大力,秦诗琪感觉摇摇欲坠,本能地握住了他的腕子。 这绝对只是一种本能…… 其实床断了也不过离地五十公分,何况这地还是泥地。 “他到底抽了多少资金出去?”秦诗琪不安地问。 “十个亿!” 秦诗琪觉得自己的眼前有星星在飘移,十个亿……啊……这是什么概念啊…… “他到底想做什么?”秦诗琪骇然问,“他迷上了赌博,竟然输掉这么多!” 殷戈鸣搂住了她的肩,不屑地笑:“那只是他的托辞,他就算玩世不恭,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投进那个无底洞。” 这话,倒是和邹饮恒的评语如出一辙呢…… “他……” 为什么冷俊珹要不断地抽他的后脚呢?威尔迪明明他也有份啊! 秦诗琪想得头大如斗,还是沒有能想出个所以然來。 “我不知道,但很清楚一点,他想把我取而代之,所以在两年前,就开始渗入我所有沒有并入威尔迪集团的公司。” 秦诗琪还是有点不明白。 “这些公司,不是我自己的名字注册的。如果是我的名字,我身为威尔迪集团的董事长兼执行总裁,这些公司都会被并入关联企业,即使出资方和威尔迪集团沒有关系。” 对于公司法里的规定,秦诗琪也只是一知半解,因此完全插不上话。 “俊珹也算经营了不少时候,我的那些公司竟然一个都沒有被他漏下……”殷戈鸣冷笑着,眼底是一层浓浓的阴霾。 秦诗琪看得懂他的伤心,那是他唯一的亲人,却转过矛头处心积虑地对付他。 “不会是因为我吧……”秦诗琪虽然不想妄自尊大,但更不想成为红颜祸水。 “他在两年前就已经深谋远虑了,那时候还不认识你呢。” 秦诗琪顿时放了心,皱着眉又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我仍然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但事实胜于雄辩。”殷戈鸣冷笑,“而且关于资金的去向,他竟然还试图隐瞒。这些钱,绝对不是扔在赌台上的。” 秦诗琪心乱如麻,刚刚平息了海南分公司的风波,怎么一会儿又烧到了他的其他公司。 虽然沒有完全明白,秦诗琪多少也知道,大概这些公司,就是殷戈鸣据以对付沈家的王牌。 “那……那现在……” “等我查个水落石出再说。要不是正好要去海南,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呢!”殷戈鸣说着,又叹了口气。 秦诗琪凝视着他的侧脸,有些心疼:“别担心了,也许他有另外的用处,不方便告诉你吧?” “但愿如此!”殷戈鸣却绝对不这么乐观。 秦诗琪一时被他成功地转移了话題,关于沈馨妍,那似乎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了。 “还疼吗?”他用手指抚过那半个面颊。 “早就不疼了,一个娇小姐,能有什么力气啊!”秦诗琪故意夸张地笑着,“你看,一点都沒有什么事了。” 殷戈鸣沉默半晌,才说:“睡吧。” 啊? 秦诗琪看着窄窄的小床,他的意思,不会是两个人都睡这儿吧? “这张小床,一向只躺了我一个人,今夜,我想和你一起睡。” 可是…… 秦诗琪瞪视着被她坐下身上的“床”,怎么看都觉得有点玄。 它能躺得下两个人吗? “它很结实,躺下來就知道了。”殷戈鸣笑容满面,透进來的月光,把他的脸照得格外清峻。 一拳就能把它打到折断的边缘,这样的床能跟“结实”沾上边吗? 秦诗琪无比怀疑,看到冷俊珹已经扯下了领带,才终于确定,他并不是开玩笑。 可是,就算她以前住的那个“鸽子笼”,好像也比这床宽上二十公分了吧?而且那时她还是一个人睡的,现在再加上一个人高马大的他…… “我搂着你,不会摔下去的。”殷戈鸣笑。 可是那笑容,也盛着一腔苦意。这一阵子,他忙得脚不沾地,并不因为是海南之行积下了无数公事。而是,在彻底地清查冷俊珹。 秦诗琪无奈地侧身躺在他的怀里,结果,两个人挤成一团,当然是密不可分。秦诗琪担心地看着身下的床,有点担心它会半途夭折。还好,虽然做工粗糙,底子不厚,韧性倒还不错,在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以后,居然并沒有寿终正寝,也算是奇迹了。 殷戈鸣的心跳,平稳而绵长,很体贴地把她抱在怀里,而且她是睡在靠里的一侧。秦诗琪试了一下,觉得除非床本身断了,她应该是沒有掉下去的危险,这才放心地入睡。 第二天醒來,小床的威力便显示了出來。秦诗琪动了动腿,麻得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殷戈鸣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真好。” 好吗?秦诗琪立刻戳穿了他的伪装:“恐怕是腰酸背痛了吗?” 殷戈鸣的脸上有些尴尬:“看來,下次要把木屋搭得大一些,别的倒沒有什么,我们睡觉的地方,总得做张又长又宽的……” 秦诗琪拿手里的枕头扔他:“也不知道这些床铺是几时的……” “放心吧,上次你被我……我们的孩子掉了以后,我來过一次,这些都是那时候换上的,不至于会捉出两只蟑螂來。” 秦诗琪被勾起旧事,已经结疤的伤口居然又是一阵微微的刺痛。侧头看他神色,一扫昨夜的颓然之气,又激起了昂扬的斗志,心里安定不少,跟着他上了汽车。 看着密密树缝里,偶尔透进來的几抹阳光,忍不住感慨:新的一天,又到了。虽然睡得骨骼发痛,但是睡眠的质量却特别的好。 他们联床夜话,大概到了凌晨三点才睡下,可是一早起來,仍然精力十足。也许这是大自然对于人类的慷慨赐予。 回了公司,一切沒有什么两样。她的工作还是那样子,他的那些沒有纳入威尔迪集团报表的所有子公司,她都沒有相关的资料。因此,也就无从猜测起。 冷俊珹被调往欧洲业务部,可能还不知道殷戈鸣调查他的事。 基于朋友的立场,她似乎应该告知一声。可是他做出这些事,又让她觉得心寒。何况,她不知道,向冷俊珹的通风报信,是不是构得上犯罪。 几次拿起电话,终于又放了下去。 她最终的理由倒不是怕犯了泄露商业秘密的罪,而是怕……怕辜负了殷戈鸣的信任。 殷戈鸣和邹饮恒商量了几次,都不知道拿冷俊珹怎么办。 “也许他只是怕你在威尔迪之外造小金库,所以才把那些资金想办法抽走。毕竟威尔迪才有他的份,而那些公司,他可是一点边都沾不着。” 邹饮恒冷静地分析。 “如果他认为我背弃沈家会令威尔迪受损,也该在近期才开始行动。”殷戈鸣一下子就打破了这个个假设,“那时候,我和沈馨妍的关系,一直都这样不冷不热,还沒有來自沈家的压力。” “但是,我倒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这么做的动机……十个亿,可不是小数目啊!” 邹饮恒摊了摊手。 “而且他到现在都不肯说实话,宁可让我以为他不争气。”殷戈鸣苦恼地用钢笔敲着自己的太阳穴,“他一直表现得对商业不感兴趣,那个选修课,还是被我逼的呢!” “自从他去了英国,还真不知道他想些什么。”邹饮恒耸了耸肩,“反正是你的家务事,我插不了手。” 殷戈鸣苦笑。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有夫妻相 内线电话响起來的时候,殷戈鸣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秦诗琪平板无波的声音:“总裁,令未婚妻沈小姐求见,我让她在会客室里稍候。” 她又來搅什么浑水啊! 殷戈鸣皱着眉头,还來不及表示自己的不满,邹饮恒已经借机开溜。他是个能干的助理,可不包括处理老板的私事。 “不见。”殷戈鸣言简意赅地回答。 “她是你的未婚妻。”秦诗琪再次强调,“要赶人,也不是我的职责范围。” “嘟嘟嘟”的忙音,让殷戈鸣担心了一下。她这算不算生气了呢? 他恶质地想,如果她愿意等,那就让她在会客室里坐到天黑吧。沈馨妍当然不是这种耐心的主,很快又推开了秦诗琪的门:“如果你再不通报,我就直接闯进去。” 她哪有不通报啊……第一时间就拨了内线电话,她的工作效率,可是有目共睹的。可是沈馨妍显然听不进她的说辞,一踩高跟鞋就又进了会客室。 秦诗琪恨恨地看着电话,沈馨妍不是说她沒通报吗?她还就是不通报了。 扼杀谣言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把谣言变成事实,也就无所谓委屈。 秦诗琪干脆把秘书室的门反锁,她爱怎么找,就怎么找好了! 她是他的首席秘书,可不是生活秘书! 不久,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秦诗琪置之不理。果然,高跟鞋就踩到了殷戈鸣的办公室门口。 耳朵还是不由自主地竖了起來,三分钟后,就听到了沈馨妍尖利的嗓音。然后,就看到两个保安,毫不客气地把沈馨妍架走。这一回,秦诗琪倒真不明白了,骄傲得像一只雄孔雀的沈馨妍,怎么会甘于上门來受辱呢? 殷戈鸣的电话响了起來:“诗琪,你还真是个称职的秘书啊!” “那是总裁您的家事,这不是我的职责范围。” 秦诗琪回答得云淡风轻,立刻就把殷戈鸣嗌得哑口无言。 咦,这样的感觉,似乎也不错嘛! 秦诗琪勾起了唇微笑,把眼睛转向窗外。 天空蓝得出奇,连白云都只是一丝一缕,丝毫无法在蓝天的底版上造成多大的影响力。阳光带着炙热的温度,从天空穿透下來,落在办公室的窗台上,隐隐觉得有点暖。 幸好,现代化的办公楼,无一例外地都备有空调,自然而然就能做到“清凉无汗”。 “以后沈馨妍再來的话,你就帮我这样挡驾了吧。”殷戈鸣无奈地说了一句,耳边听到秦诗琪的轻笑声,自己也不由得一笑。 只是,挂上电话的时候,又皱着了眉心。沈馨妍的事,确实要好好地想一想。 秦诗琪虽然表面上笑着,总是还会多心的。看着眼前散乱的资料,他的眉头皱得更深。 冷俊珹的事,如果不好好解决,还真不知道他会给自己弄出什么乱子來。问題在于,他一直想不出冷俊珹的动机在哪里。 资金流往赌城以后,不知道冷俊珹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再也查不出去向。他宁可让自己误会成浪荡子,就是不肯把真相说出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殷戈鸣的指节,轻轻地敲着台面。有什么理由,冷俊珹会帮着外人來对付自己?威尔迪,也有他的一份啊…… 他一遍遍地回想着自己与冷俊珹的关系,兄友弟恭,虽然沒有做到十足,至少血浓于水。下班的时候,秦诗琪把头探了进來:“你还要加班吗?我先去买菜,一会儿自己做來吃吧?” “我们一起去,我也下班了。” 殷戈鸣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资料,全都扫往了抽屉里。 秦诗琪眼睛微瞄,知道涉及机密,很识相地沒有继续走进來。 “走吧,我们去买菜。”殷戈鸣挽住了她的胳膊,皱着眉又叫了一声,“饮恒,别沒完沒了的加班,偶尔也去放松一下。” 耳边听到“咚”的一声,半分钟后,邹饮恒的脑袋探了出來:“今天太阳从西边出來了吗?我们的冰山总裁,居然这么关心下属员工?” “好心关心一下,还有这么一箩筐的话……”殷戈鸣咕哝着,扯着秦诗琪就往电梯口走。 秦诗琪觉得,这种行为,完全可以称之为“落荒而逃”。侧头看到夕阳的光线,有一绺照在殷戈鸣的脸上,分明有着一闪而逝的红潮。 他在害羞! 这个认知,让秦诗琪觉得稀奇起來,殷戈鸣却板下了脸:“天天看,还沒看够吗?” 秦诗琪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是啊,每天都看,但今天有点特别啊……刚才,我好像看到某人的脸,有点粉色了……” 殷戈鸣恼羞成怒:“你是眼花了。” “是是是,我眼花了。”秦诗琪心情好得一塌糊涂,自从沈馨妍被保安请出去以后,笑意就一直沒有停止过。 殷戈鸣瞪了她一眼,却被她笑靥如花的模样,震动了一下。 她的笑容,从來不会这样的明媚。 “诗琪……”他柔声低喊。 “嗯。”秦诗琪忍着笑,可是笑意,却从她的眼角眉梢,淌了出來。 “我……”他说了一个字,却忽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和沈馨妍的婚约,一天沒有解除,他一天沒有资格对她说出那个神圣的字眼。 秦诗琪奇怪地看着他,今天的他有点奇怪。殷戈鸣似乎喜欢上了替她推着推车的节目,每一次都不由分说地包办代替。 秦诗琪当然乐得轻松,空着两只手直奔生菜区。 “你做饭会不会累?不如我们买几个冷盆,回家烧一个汤就好了,多简单啊。”殷戈鸣看她扔了一样又一样的菜到推车里,忍不住提醒。 “那个菜不卫生,而且口味太重,我不大喜欢。我看,你也不喜欢吧?上次俊珹买的那个酱肘子,最后还是我一个人吃掉的。” 秦诗琪沒好气地白他一眼。 这么挑的嘴,哪里还有说话的余地。 殷戈鸣自知理亏,还要强辩:“早叫你倒掉的……你又舍不得……” “那多浪费啊!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挑嘴,买的熟菜不是嫌太咸,就是嫌有一种怪味,每次都是我吃!不喜欢吃,那就不要买嘛……”秦诗琪愤愤不平地控诉 “你不喜欢,就倒掉啊……”殷戈鸣说得理所当然。 “倒掉?殷总裁啊,你难道沒有读过‘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吗?知道你们都很有钱,但也沒有必要这么显摆吧!”秦诗琪沒好气地反驳,又拿了一包猪大骨,扔进了推车里,准备回去熬汤。 “可那不是稻米!”殷戈鸣回答得很快。 秦诗琪无奈地一拍前额:“果然是富家子弟,像历史上某位糊涂的昏君,用一副很无辜的嘴脸说:老百姓吃不上饭,那就吃肉吧……” 殷戈鸣佯怒:“好啊,你故意消遣我了,是吧?” 秦诗琪笑嘻嘻地转了个身,拿着两盒鸡蛋比较來比较去。 “上次我们买的那个牌子的鸡蛋,好像不太好,忘了是哪个……”秦诗琪犹豫着,包装上看起來差不多。 “这种蛋比较好,是喂食营养玉米的。”邻居大妈模样的中年妇女热心地介绍,“小夫妻俩还是头回做饭吧?不错,不错,现在的年轻人,可不大爱做菜喽!” 秦诗琪脸红耳赤:“我们不是……” 狼狈地拿了一盒鸡蛋,赶紧转身放进推车。 他们的模样,像夫妻么?心里的期望,像水草一样疯长。可是殷戈鸣微微含笑的唇角,并沒有给她过多的希冀。采购了足足一周的食品,装了足足三个大袋子。 “天哪,我算是领教女人的购物癖了!”殷戈鸣一手提着两个,另一手把秦诗琪手里的袋子也给抢了下來。 “我可以提一个的。”秦诗琪有些不好意思。 “沒关系,我提得动。”殷戈鸣的表现,越來越可圈可点。秦诗琪简直怀疑,当有一天他们分开以后,她还能不能适应沒有他的生活。 这……似乎不是个好现象。看着殷戈鸣满手提着购物袋,仍然从容潇洒的背影,秦诗琪有些惶然。 “怎么了?”殷戈鸣走到汽车门前,一回头,发现秦诗琪居然站在原地发呆,忍不住奇怪地问。 “啊……沒有,沒有什么。”秦诗琪顿时把天边的彩霞拉到了自己的脸上,小跑了两步跟上去。 “汽车钥匙在我的裤袋里。”殷戈鸣两只手都拿着东西,秦诗琪无奈地把手伸到了他的兜里。 随手一摸,却沒有钥匙。 “啊,在这边。”殷戈鸣急忙侧了侧身,她的手虽然很小心,可还是不可避免地隔着薄薄的布料,碰到了他的大腿。仿佛某个部位开始了变形,秦诗琪像小偷似的,飞快地捏住了钥匙拔出手。 可是对了两次,才对准了后备箱析锁孔。 秦诗琪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不等殷戈鸣合上尾箱盖,就直接拉开车门,先一步坐进去扣好了安全带。 殷戈鸣看着她轻如狸猫般的身影,忍不住轻笑了出声。 这个女人…… 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其乐融融 坐进驾驶座的时候,殷戈鸣的脸上,还有着那抹似有若无的笑。秦诗琪做贼心虚,不敢看向他的眼睛,只能侧着头偏向了窗玻璃。 “是谁刚才趁机吃我的豆腐?”殷戈鸣却偏偏不肯放过她。逗她,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 “我沒有。”秦诗琪的反驳,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只是不小心……” “当然,像你这样面皮薄的女人,再怎么小心……都会不小心的……” 秦诗琪在两秒钟以后,才听懂了他的“绕口令”,顿时白了他一眼。 “是谁明明在右边的口袋,却偏让我去掏左边的口袋?” 殷戈鸣“唔”了一声:“一时间记错,也是可能的……” 她才不相信她会记错呢,分明是故意要看他出糗。这个男人……越來越恶质,越來越…… 似乎离冬天越來越远了,他那种可以把人冰冻的温度,常常伴着和煦的春风。即使这样的绊嘴,似乎也是幸福生活的一部分。至少,那个自高自大的男人,这样充分地认识到了。 大厦的外墙,种着一架怒放的蔷薇,这时候如粉白相间的蝴蝶一般,点缀在满院的绿意盎然中。秦诗琪恍惚有一种错觉,他们仿佛亘古以來,就是这样过着的。两个人把东西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殷戈鸣递过一样,秦诗琪就放一样。 站起來的时候,她的头顶,却撞上了他的下巴。 “你谋杀亲夫啊!”殷戈鸣“哎哟”了一声,“看看,都被你撞得红肿了。” 这人真是…… 秦诗琪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理他,继续把蔬菜用保鲜膜罩住,然后放进了冷藏柜里。这男人,手臂上血流如注,仍然可以不叫一声,这时候被撞了那么小小的一下,就像杀猪般地惨叫,丢不丢人啊…… “亲一个作为赔礼……”殷戈鸣无赖地要求。 秦诗琪缠不过他,只能蜻蜓点水般地意思一下。 可是殷戈鸣早有准备,根本不等她退却,一只手已经把她的后脑勺固定住,沉迷般地吮吸着她的芬芳。 虽然事出突然,而且厨房并不是合适的场所,但…… 那股渴望,來得那样的强烈,连秦诗琪都不忍心放开手。她的身体有些僵硬,却在他的怀里,一分分地软化了下來。 他永远知道,怎么样讨她的“欢心”。而她,永远都无法真正地拒绝。 殷戈鸣一手揽住了她的腰,在厨房门口一个急转,秦诗琪正觉得脑袋微晕的时候,已经被他放在了沙发上。 “这里……”秦诗琪有些赧然,离卧室不过几步之遥,不用急成这样吧…… 可是殷戈鸣却已经等不极,还沒有來得及换下的职业装,因为这样的纠缠而显得皱皱巴巴。 “我的衣服……”秦诗琪想要抢救被他大力剥开的衬衫,这可是真丝的呢! “女人,你好烦……”殷戈鸣直接用嘴堵住了她表示异义的双唇,狠狠地把她压在自己的身下。 “这里不行!”秦诗琪气喘吁吁地说。殷戈鸣几乎气结,就知道她的嘴里,总会适时地说出大煞风景的话。所以,对于她,动手远比动嘴來得实在。他三下两下,就解除了两个人身上所有碍事的部分,在把她吻得意乱情迷之后,便开始了征服之旅…… 随着一声狂喜的惊喊,殷戈鸣身上的汗已经凝成了黄豆大小的颗粒,沿着额角,一颗颗地落到了她光裸的肌肤上。 他和她,几乎同时攀上了狂喜的颠峰,那样的美好,只是在两个人微微的喘息里,再一次回味。 秦诗琪蜷着的脚趾,这时候才放松了下來。 “殷……”她软软地刚民出一个字,就被殷戈鸣咬住了下唇。 好痛啊!她不明所以地瞪地他。 “叫我鸣!”他呢喃地命令。 “戈鸣……” “不行!”殷戈鸣又咬了一下她的唇。 “戈鸣很好听啊……”秦诗琪试图蒙混过关,可是殷戈鸣是何等样人?邪邪地一笑,他的手忽然像一条蜿蜒的蛇,沿着她的身体曲线,渐渐地下移。刚刚得到充分满足的身子,忽然觉得又有火一般的热情,从身体里崩炸开來,脑袋电闪雷鸣,什么都不再是自己的了。 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秦诗琪软软地任由着他,在她的疆域里往來驰骋。她深深的吸气,却还是阻挡不住那一波又一波而來的快乐,排山倒海般地连高高的堤岸都阻挡不住。 “叫我戈鸣!”殷戈鸣声音嘶哑,满意地看到秦诗琪那张被汗水浸湿的脸。 “鸣……”秦诗琪申吟的叫声,无疑是一剂最强的催情剂。 再一次的跋山涉水,得到了塞满的释放。沙发上静静相拥的两个人,谁也不想动弹。夕阳早已经沉寂了下去,纱幔被风轻轻吹起了一个小小的角,像是蝴蝶的翅膀,不住地翕动。 “诗琪,我们是天生的一对。”殷戈鸣疲倦地笑。 秦诗琪白了他一眼,却因为剧烈的运动过后,沒有半点威力。 这人,实在是太……太……太自大了。 “咕……”温情脉脉的场景,却被一个小小的声音,破坏殆尽。殷戈鸣看着秦诗琪胀得彤红的脸,顿时爆笑出声。 秦诗琪恼羞成怒:“还笑呢,都是你……早就过了晚餐时间啦!让我起來做晚饭,我饿得沒力气……” 殷戈鸣得意地抱着她翻身坐起:“沒力气啊……那不是饿的,是被我……榨干的……” 秦诗琪简直恼羞成怒,他竟然……大言不惭…… 可是,真是浑身软软的沒了力气,秦诗琪一脚踩在地上,几乎一个跪跌。殷戈鸣一把捞起了她,替她捡起了被随手抛在地上的衣服。 “我替你拿件睡衣來,这衣服皱得像是阿巴桑打扫卫生时候的抹布……”殷戈鸣把递给她的手,又收了回去,面若无人的套上了长裤,施施然地走人。 秦诗琪看得目瞪口呆,这时候才知道惊叫:“我的……” “睡衣拿來了。”殷戈鸣扔给了她一件睡衣。 “我要那件棉的。”秦诗琪要求。 “爱穿不穿……”他嘀咕着,“要么就不穿,要么就穿这件。” 秦诗琪瞪着他,却在他固执的目光里败下阵來。 虽然这样的衣服,穿了也等于沒穿……但比沒穿还是好那么一点点的吧?委屈地套上了睡衣,秦诗琪溜进了厨房。好在围裙比较厚实,比睡衣还要像衣服得多。殷戈鸣装模作样地要给她帮忙,秦诗琪对他的破坏能力心有余悸,在被打破了一个碗之后,终于很“客气”地把他请出了门。 真不明白,男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一个能烧得一手好菜,俨然是新好男人的典型。一个则是厨房终结者,不弄得杯盘狼藉,简直就像是他沒有來过! 秦诗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围裙在她的身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因而系出了她苗条的身材。衬着晕黄的灯光,让殷戈鸣竟然生出了留恋。 这才是,,家的味道。 站在厨房的门口,殷戈鸣把头侧靠在厨房的门框上。 她的大腿,因为睡衣太短,而几乎得以让他一窥全豹。随着音乐般的节奏,洗菜、切菜、炒菜……像是演练过了千万遍,在她做起來,行云流水般的自然。 这时候,殷戈鸣不得不承认,天份还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至少,这些活儿在他尝试过了n回以后,才发现自己真的连一点点的进步都沒有。 秦诗琪手脚不停,燃气灶、电磁炉、微波炉被她充分利用,像蝴蝶一般地穿梭在厨房有限的角落,却并不见手忙脚乱。 想当初,他为了炖出一锅粥來,盯着“嘟嘟”冒气的锅子,都觉得手忙脚乱得厉害。秦诗琪开始盛饭的时候,殷戈鸣总算找到了帮忙的契机,帮她把盘子一个个都端了出來。 芙蓉鸡片、松鼠桂鱼、西芹百合、蛤蜊蒸蛋。 很简单的三菜一汤,看起來却赏心悦目。 何况,两个人早就饿得饥肠漉漉,再也來不及顾及吃相,狼吞虎咽一般地开始风雪扫残云。 “应该喝点酒助兴的……”殷戈鸣吃得半饱,才想起來提议。 “现在还來得及啊!空腹饮酒,本來就是大忌,现在垫了一点东西,正好。”秦诗琪很自然地附和。殷戈鸣拿了两个杯子,秦诗琪急忙抢过一个:“我不喝。” “一个人喝酒还有什么意思?”殷戈鸣委屈地抬眉,“來,陪我喝一点。我知道你的酒量,给你倒小小半杯吧……” 秦诗琪无奈地看着他替她倒了小小的半杯,大约只占了高脚杯的五分之一强,这才放下了心。看着她的样子,殷戈鸣沒好气地说:“你当我喜欢自讨苦吃啊,喝得醉醺醺的,还不是害苦我自己!” 对于自己的酒品,秦诗琪倒还真沒有什么话说。 “來,干杯!”殷戈鸣举杯。 秦诗琪象征性地和他碰了一下,再象征性地抿了一下杯沿。大多少的时候,女人更倾向于把酒当作道具來使用。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很适合拿一杯红酒的。 秦诗琪好笑地想着。两人边喝边吃,竟然也其乐融融。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人定胜天 殷戈鸣忽然觉得那些衣香鬓影中端着水晶酒杯的浅吟低笑,哪里及得上秦诗琪此刻的双颊微酡? “不行了,怎么觉得头有些晕了呢?”秦诗琪纳闷。酒量再怎么差,自己也不过喝了那么一点点的一点点,无论如何,也醉不起來吧? “薄醺,是最佳状态,我们睡觉去吧。” “啊,不行,我要把盘子收到厨房里去……”秦诗琪的责任感,还提醒着她今日事今日毕的古训。 “明天收吧……”殷戈鸣心满意足地站起身,今天两个人的战斗力,可真是不能小觑,三菜一汤,全都到了肚子里。 “我还熬着骨头汤呢……”秦诗琪咕哝着。 “沒关系,明天再喝。”殷戈鸣急忙截口。 难道她还能喝得下去吗? “嗯,好吧。”秦诗琪点头,“我定一下时……免得把水都炖干了。” 秦诗琪走进厨房的时候,差点一头撞向玻璃门。 “小心!”殷戈鸣无奈地苦笑,“你还真是滴酒不能沾,上次喝了那么多,居然还沒有完全醉倒。” 上次? 秦诗琪看到他脸色不佳的样子,才会意到他指的是和祁麦禾的那一次。被甩在脑后的沈馨妍,又清晰地回到了脑子里。他们之间的纠纠缠缠,怕不容易打发吧?秦诗琪把电磁炉设定了小火,定时一个小时。 “明天再喝吧,今天还真喝不下了呢。”秦诗琪懒洋洋地笑了一下,还沒有走出厨房门,就被他一把拥住。 “诗琪……我们……”殷戈鸣心情激荡,可是才说了几个字,就顿住了口。秦诗琪苦笑了一下,他们是沒有未來可言的。 “如果不是俊珹,再给我两个月的时候,我就可以搞定沈氏。可是现在,被他搅和得一团糟!”殷戈鸣恨恨地说。 “沒有他……也不会那么顺利的……” 秦诗琪苦笑,上天对自己的眷顾,从來不会是慷慨大度的。中央空调的冷气开得很足,秦诗琪觉得被酒熨烫的肌肤,好容易才沉淀了下來。 “诗琪,我不会和沈馨妍结婚的。”殷戈鸣忽然认真地看向她的脸。 “嗯。”秦诗琪相信他此刻的诚意,却不代表她相信事实的本身会朝着他的设定走下去。秦诗琪明显的敷衍,让殷戈鸣恨恨地咬住了她的唇。然而,不过轻啮了一下,便辗转成了缱绻的柔情。害怕另一场燎原之火蔓延开來,秦诗琪忍不住缩了缩颈。 沈馨妍一副对他志在必得的模样,不单单是从感情上,连面子上都有点过不下去的意思。 凭着女人的直觉,秦诗琪几乎百分百地相信,沈馨妍绝对不会这么快就认输的。何止不会认输,沈馨妍分明等待机会要把她打得永不能翻身。 所以,秦诗琪觉得,事情不会像殷戈鸣想像中的那么乐观。 某些人,对于生意精明得一塌糊涂,可是对于感情,则完全是个白痴级别的人物,跟他的厨艺有得一拼。 “别担心。”他轻啮着她的耳垂,秦诗琪轻轻地“嗯”了一声,似乎带着倦慵的困意,却让殷戈鸣还沒有完全褪色的渴念,再一次蓬勃了起來。 “我怎么觉得头有点晕呢……”秦诗琪喃喃地说着,身体也晃了一晃。 “天哪,你的酒量……下次再也不敢让你碰一滴了。”殷戈鸣哭笑不得地扶住她,还想要把她抱到浴室里洗澡,她却顽固地把头搁到了他的肩上。 “不行了,我……困得很了……” “洗了澡再睡……乖……”殷戈鸣还想要诱哄,秦诗琪却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看着她几乎在瞬间就进入了睡眠,殷戈鸣简直不是“佩服”两个字所能表达得了的。 这速度…… 无可奈何,只能把她放到了床上,冲凉的时候,开足了冷水…… 第二天醒來,秦诗琪还觉得头疼如裂,忍不住申吟了一声。 “怎么了?真的醉酒了啊……不过你倒不发酒疯,几乎沒三秒钟就睡着了。”殷戈鸣看她的手指,按在太阳穴的地方,忍不住伸出去替她揉了两下。 “我酒量一向不好……”秦诗琪咕哝着,心里也暗自奇怪,再差也不会差成这样可能?按照往日的经验,至少也能喝下半杯吧? 难道是昨天沙发上的那场运动,一下子耗尽了体力? 一念及此,脸蛋就有点烫了起來。 “要不……我们再做一场运动?”殷戈鸣涎着脸凑近了她,秦诗琪骇一大跳,急忙摇头。 “不行,我……真的头疼。该起來上班去了,你又要做个跷班的老板啊……” “所谓老板,就是上班时间比较自由。不上班,那也不能叫跷班。” “那叫什么?” “当然是办公事啊,只不过办公地点不在公司而已。”殷戈鸣说得义正辞严。秦诗琪白他一眼:“我可是升斗小民一个,所以还是要按时在公司上班。” 这位被誉为“工作狂人”的总裁先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起來了?还真是让人无法置信啊!两人随便弄了一份早餐,牛奶加烤面包,倒是两个人一起动手的。那感觉,可真有些像夫妻啊! 殷戈鸣在喝牛奶的时候,差点呛了一口。 夫妻?他难道已经想要成家了吗?这是一个从所未有的念头。殷戈鸣侧头看到秦诗琪的脸有些苍白,忍不住体贴地问:“今天要不要在家里休息?反正地球少了你,还一样会转的。” “不用,只是有点头痛罢了。”秦诗琪摇头,“以前发着三十九度的烧,还照常上班了呢,这算什么!” “真不会照顾自己!”殷戈鸣摇头。 “伤风感冒谁遇不上啊……”秦诗琪无语。 不会照顾自己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才对吧……自己可是一路长到这么大的,从小就沒有照顾!两人并肩走出电梯的时候,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电梯口“守株待兔”的沈馨妍。 “你來干什么!”殷戈鸣立刻板下了脸。 倒不是故意讨秦诗琪的欢心,他对女人,一向沒有丝毫面子可讲。沈馨妍本來已经做好了一个完美的笑脸,这时候那笑容再也挂不住,也一样的垮了下來。 “我是你的未婚妻,來看看自己的未婚夫有什么不对?” “这是公司!”殷戈鸣根本不给面子。 秦诗琪见势不对,抛下一句:“我先去工作。” 也不管后面两个人还有什么白热化的争斗,先逃离了斗争的中心再说。 殷戈鸣叫了一声:“诗琪!” 她却只是回头对他摆了摆手:“我只是你的首席秘书,专指公事的,不包括你的私事!” 隐隐听到沈馨妍的声音越來越高亢,秦诗琪在办公室门口侧过了头,看到沈馨妍和殷戈鸣抱在了一起。 那个姿势,看起來…… “别担心,总裁不会主动去拥抱那个女人的。”邹饮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秦诗琪朝他微笑了一下,耸了耸肩:“我只是替沈馨妍感到悲哀罢了,要用这样的手段,才能拉住未婚夫。她看起來,不像是这种人的样子……” “她是骄傲惯了的,如果是她率先说n,才能满足她的虚荣心。”邹饮恒似乎很有谈话的欲望,居然跟在她的身后进了秘书办公室。 秦诗琪随手先打开了电脑,疑惑地看了看他。 “总裁不会娶沈馨妍的,你别担心。”邹饮恒说了一句,让秦诗琪哑然失笑。 她想了一想,忽然摇了摇头。 “你不信?”邹饮恒追问。 “我相信他有这样的诚意,可是现实,就像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铺天盖地撒在他的周身。他坐在威尔迪总裁这个位置上,就自然而然有一张量身定做的网兜头兜脸地罩住了他。虽然外面总不乏诱惑,但是……到头來,还是挣不脱的。” 秦诗琪十指翩飞,熟练地输入了开机密码。 “你很悲观?”邹饮恒皱眉,她似乎对殷戈鸣缺乏信心。 “这不是悲观,只是事实。”秦诗琪淡淡地说着,眼睛盯住了电脑屏幕。 “你不觉得……人定胜天么……”邹饮恒摸着下巴,看着她波澜不惊的脸。 “那只是给自己一种安慰罢了。”秦诗琪无意再说下去,转过脸瞪住了他,“邹助理也喜欢八卦吗?我以为这是女人的专利,原來男人八卦起來一点也不逊色啊!” 邹饮恒失笑:“跟着某人久了,说话的口气也学到了五分。” 秦诗琪看着他的背影,猛然觉得自己刚才那样尖刻的话,还真能得殷戈鸣的精髓呢! “今天,你别想用保安來打发我!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來看看我的未婚夫,天经地义!”沈馨妍咄咄逼人的声音越來越近,秦诗琪皱着眉,小心地把办公室的门锁紧。 他们之间的事,可不要再殃及池鱼。 幸好这是单独的一层楼,不然的话,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便会冒出至少二十种版本的八卦。她的好朋友唐子瑶,便是其中最热衷的八卦女。 这也算是办公室文化的一种? 殷戈鸣的声音比较低沉,合紧的门板,他的声音便听不清晰。 “你说的是哪一国的笑话!她是秘书?谁不能当那个秘书啊,明天你就把她辞了,我來当!”沈馨妍冷哼着,“我就不信,以我的学历,还当不了你的秘书!” 殷戈鸣大约头大如斗,秦诗琪却微沉着脸,坐在办公桌前,心里乱得拣不出一根头绪。她和殷戈鸣出双入对,在公司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竟然是艳羡的目光,多于贬低。 连唐子瑶也闷闷地对她说:“要是我,恐怕也会放弃陆一飞而选择殷总裁的。” 秦诗琪哭笑不得,是自己太落伍了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谁有野心 沈馨妍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却听不到殷戈鸣是怎么说服她的。好半天,才听到沈馨妍的高跟鞋,“笃笃笃”地渐渐远去秦诗琪舒了口气,殷戈鸣还算有点手段,终于把她给摆平了。 殷戈鸣的内线电话,却响了起來:“诗琪,进來!” 他的口气,可不算好。但是,作为秘书,似乎沒有理由拒绝老板的这个要求。秦诗琪打开了门,看到殷戈鸣脸色如常,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眼睛在他的脸上淡淡地飘过,有意无意地寻找着沈馨妍留下的印记。 颊上,沒有口红,很好。 脖子里,也沒有,很好。 还有一些暂时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有沒有…… “诗琪,你现在开溜的本事,倒是绝对超一流了啊!”殷戈鸣冷冷地说。 “那要我怎么办?”秦诗琪对他的脸色,也沒了好声气,“难道我还傻傻地站在那里,等着她那一巴掌再落到脸上?我还不至于好了伤疤忘了痛呢!” 殷戈鸣一时有些心虚,却把双臂一伸:“过來!” 秦诗琪别过了头,空气里还残留着沈馨妍身上的淡淡香水味。 “过來!”殷戈鸣沉着声音,又说了一遍。 看他动了真怒,秦诗琪倒不敢再犟,只能一步一捱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他仰着看着她,静静地,像是时光之舟,一下子停泊了下來。秦诗琪顿时有些痴了,那些因沈馨妍而來的情绪,慢慢地被抽丝剥茧地抽去。 “你啊……”殷戈鸣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答应了今天去沈家吃晚饭,有些事当面说开了也好。” “那……”秦诗琪吃了一惊,总觉得沈家的事,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也许吃饭这件事情本身,便是一个阴谋的开端。 可是,她又有什么立场阻止?咬着唇,她看着他深邃的目光,一时沉默不语。 “诗琪……”殷戈鸣把手臂环过了她的腰,只微一用力,她就正正好好地跌到了他的膝上。 “你一定要去吗?”她不安地问。 “你怕我出事?”殷戈鸣笑问。 “你会出什么事吗?”秦诗琪担忧地问。 “不会。如果我出了事,你一定不会为我守寡。” 这样的话,也可以乱说吗?秦诗琪瞪着他,气不打一处來。 沒有殷戈鸣的家,似乎特别的空旷。秦诗琪不安地从客厅的一角,走到了另一角。幸好地上铺的是硬度极高的花岗岩,否则怕是经不起她高频率的走动。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秦诗琪走走停停,思绪却总是脱不开殷戈鸣。 才知道,原來一早便已是情根深种。才明白,原來有一种病,叫做相思。 在这场沒有硝烟的战场上,也许比血雨腥风更來得残酷。秦诗琪从冷俊珹的身上,想到了沈馨妍身上,心里忽然一惊,顿时停住了脚步。 他们之间……会不会早有“勾结”? 难道他怕威尔迪分崩离析,所以才拉拢了沈家?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脑袋却乱成了一团麻,抽不出那根丝來。看着客厅晨的座钟,一下一下地走着,可是殷戈鸣还是沒有回來的迹象,不安的感觉,在心里扩展得越來越大。 沈家不应该会对他做什么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起來,身边的那个位置空空如也。抬腕看了一下时间,立刻惊跳了起來,随便拿了两片面包,和着冷牛奶吞进了肚子,抓起包就往外冲。 心里记挂着殷戈鸣,也就难得奢侈了一次,打了车直奔公司。 总裁办公室,空无一人。她站在门口,失魂落魄。 邹饮恒看到她脸白如纸的模样,皱着眉问:“怎么了?” “昨天戈鸣去了沈家,可是一直都沒有回家,现在又沒回公司,不会出什么事吧?”她飞快地把话说完,然后眨也不眨地看向了邹饮恒。 “是么?”邹饮恒皱着眉头,仰头朝向了天花板,似乎在想着什么。 “今天的报纸來了吗?”秦诗琪错愕地看着他,想了半天,竟然问早报? 邹饮恒却走到门边,一把抓起清洁工准点送來的当天早报,想也不想,就直接翻到财经版。 殷戈鸣的巨幅照片果然在头条位置,臂弯里的沈馨妍巧笑嫣然,头微微侧着。甚至不用看文字,都感到了一股甜蜜的滋味。这就是他昨夜滞留不归的原因了吗? 秦诗琪失神地盯着他的脸看,眼睛渐渐地酸痛了起來。 “这件事,肯定是沈家的阴谋!”邹饮恒一目十行地把内容读完,“诗琪,你别着急,我很快就会弄明白的。” 他旋风似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秦诗琪傻傻地站在总裁办公室的中央,那些字仿佛是七拼八凑出來的,从第一个字看到最后一个字,还是沒有看懂意思。 她闭上眼睛,做了三个深呼吸,才重新读了一遍。 原來大意就是这对未婚夫妻一双两好,佳期在即。 这样的消息,其实也不算稀奇。 报纸从她的手指间掉落了下去,她蹲下身子,连着捡了两次,都沒有捡起來。 终于不再徒劳,把脸埋在了双膝间,疲惫的感觉,迅速地席卷了全身。 她永远只能是在人后守候着的那一个,即使他一夜不归,她也沒有权利去寻找他的行踪。而他,公然地和沈馨妍出双入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那张照片,却又明明白白。想必,是饭局之后的花絮吧?秦诗琪把报纸重又看了一遍,还是找不到漏洞。 “诗琪!”邹饮恒忽然在她的身后喊。 “他……找到他了吗?”秦诗琪睁大了眼睛。 “总裁飞往澳门去了。” 澳门? 这个答案,让秦诗琪惊讶而疑惑。 好好的,去澳门做什么呢? 难道是……她看向了邹饮恒:“是俊珹的事?他……他在澳门!” “是,他原本应该在欧洲的,不知道怎么会跑去了澳门,听说被黑帮扣了起來,总裁连夜赶去澳门赎人的。” “那这……”秦诗琪下意识地指着报纸。 “沈家在澳门还有一点势力,总裁在沈家吃了饭以后,就直接飞往澳门了。这张照片看來是某个有心人**的,他们之间不该这么亲昵。” “你是说合成?” “这个倒应该不会,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邹饮恒摇头,“但是你看出來沒有?这个姿势,看起來是沈馨妍硬凑上去的,也许就是在那个一刹那被人抓拍的。” 秦诗琪摇摇头,把心里的酸意,狠狠地压了下去,现在绝对不是争风吃醋的好时机,何况她还根本沒有所谓吃醋的资格与立场! “俊珹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诗琪焦躁地问。 “从海南分公司的事件开始,我就一直在调查俊珹的事。再加上后來又有几家公司卷了进去,我绝对不相信俊珹是个沉迷于赌桌的人,这里面必定有着我们不能了解的蹊跷。” “是啊,要不然……俊珹怎么会对付殷戈鸣呢?” “我怀疑……”邹饮恒压低了声音,即使明知这层楼不会有外人,还是习惯性地想要保持秘密,“俊珹有野心。” “怎么可能!”秦诗琪几乎跳了起來。 “这仅仅是我的推测,就当我是异想天开好了。”邹饮恒打了个哈哈,“好啦,总裁有私事,公司的事,只能由我们多分担一点了。” 看着他的背影,秦诗琪的耳边却还回响着他的声音:“野心?” 可能吗? 如果是子虚乌有的事,邹饮恒不会这样对着她说出來。可是如果真能肯定,他也不会这样地对她说出來…… 秦诗琪努力想把自己的精神放在公事上,可是脑子里,总是翻來覆去地想着点滴。手里机械地做着文件整理的工作,脑海里想得头疼如裂,还是茫然成一片。 正一心两用间,忽然听得雷鸣的声音,这才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经陡然地暗了下來。 方才还是太阳晴好,骤然间竟变作了暝色昏沉。天际的云朵,浓得如深墨一般,遮蔽了整个苍穹。秦诗琪扑到窗边,看到路边的行道树,被刮得东倒西歪,行人纷纷闪避,车水如龙的大街上,顿时显得空旷起來。 只几分钟,大雨便倾盆而下。劈里啪啦的雨点,不断地打向窗户的玻璃。 秦诗琪心里更加不安,殷戈鸣,他可还好吗?手里拨动着熟悉的号码,可是却不敢按下发送键。 如果他有闲,应该不会吝惜两分钟的时间,向她报一个平安。心里越发的不安,竟连一份最简单的整理工作,都做得错误百出。 下班的音乐声如期响起,秦诗琪才发现自己心乱如麻之下,输入的数据都错误百出。呆了一呆,只能删掉重新输入。 “诗琪,我送你回去。”邹饮恒出现在门口。 “不用,我还有一点事沒有做完,我想……” “你什么都不用想!”邹饮恒脸色凝重,“总裁不会有事的,除非……” 秦诗琪顿时觉得心惊肉跳:“除非什么?” “除非冷俊珹存心要对付总裁……这次澳门之行,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那……那怎么办呢?俊珹他……他不会那么做的,是不是?”她的心里早就失了方寸,一遍遍地质问着邹饮恒,希望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雨还是恣肆地下着,偶尔的闪电,照得邹饮恒的面容,格外的阴沉。 从來沒有发现,他也有阴沉的一面。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颗子弹 秦诗琪茫然地看着他,也许人人都戴了好几副面具生活,只能自己被剥得一点不剩。 “你放心,总裁不会有事的。”邹饮恒说着,唇角的笑有些阴狠。 “可是,他沒有打电话过來……”秦诗琪仍然不安。 “如果今晚再沒有消息,我明天一早就去澳门。”邹饮恒说着,替她把桌子上的资料都收到了一角,然后抬了抬下巴,“走吧,我送你回去。” 看着邹饮恒从容不迫的动作,秦诗琪也安静了几分,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秦诗琪想得出神,连汽车在大厦门口停下,都沒有觉得。直到邹饮恒关切地提醒:“诗琪?你沒事吧?” “啊,沒事,我进去了,谢谢你,再见。”她匆匆地把客气话一次说完,站在大厦的门前,嘴唇又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沒有说什么,就转身进去了。 “沈馨妍,冷俊珹……”邹饮恒把车慢慢地开上了主干道,因为大雨瓢泼,大街上的车流明显地少了很多。 那些热衷于赶饭局的人,这样的天气,大约也不愿意出门了吧? 邹饮恒不紧不慢地踩住了油门,因为想得太出神,几乎撞上前面一辆突然刹车的电瓶车。 如果说他们两个人沒有事先取得某种意义上的一致意见,那么这一次的澳门事件,也未免太巧了一些。 心里疑疑惑惑,手机却震动了一下,立刻又惊又喜,原來是殷戈鸣发來了一条消息。 “暂无大碍。” 心里顿时放下了心,殷戈鸣能够发出短信,而且还是用的他自己的手机,想來人身安全应该沒有什么大问題。 想到秦诗琪可能夜不成寐,急忙拨了一个电话给她。 “饮恒?”秦诗琪的声音有些急促,“是不是有了总裁的消息?” 虽然他们在最激情的时分,也曾互相叫着亲昵的名字。可是在对着外人的时候,秦诗琪还是习惯于叫他,,殷总裁。 殷戈鸣不满了无数次,她却有着自己小小的固执,最终只能作罢。 “是,总裁发了一个短信过來,我想他不会有什么安全方面的问題。可能俊珹的事十分棘手,一时不好处理,你别着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又很快地说:“谢谢你,饮恒。他沒有事,就放心了。” 邹饮恒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听筒里就传來了一声飞快的“晚安”,然后就是“嘟嘟”的忙音。秦诗琪失神地坐在沙发里,电视机制造着“咿咿呀呀”的声响,打破了死寂的宁静。他发了短信给邹饮恒,对自己却连只字片言都沒有。如果不是邹饮恒“好心”地告诉自己一声,今夜又将无眠。 心里翻腾了无数遍,到最后仍然只是一个苦笑了事。可是心,却还是放了下來。一夜的乱梦颠倒,总是他们两个折腾着她的梦境。不是殷戈鸣一脸的狰狞,就是冷俊珹满身的血污,一夜里竟醒了四五次。 到天明的时候,才有了朦胧的睡意,看看时间,也不能再睡,只得忍着头痛起來。 自己弄了一份牛奶,外加火腿三明治,看着对同空空如也的座位,忽然觉得食不下咽。 硬着头皮吞完了早餐,秦诗琪看看时间有点早,又到房间里无所事事地磨蹭了一会儿,却发现时间又紧迫得很,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 刚握到大门的把手,门忽然自动地打开了。她的背脊立刻僵硬了起來,抬头却更加惊惶。 “戈鸣!”她叫了一声,扶住了他。 门口站着的,几乎让她不敢相认。 这还是那个冷酷到无情的总裁先生吗?他的脸上,虽然胡乱地擦过,可还是看得出细细的擦痕。一只手握着皮箱,还拿着钥匙,秦诗琪的目光,立刻下垂到他的另一只手上。 殷戈鸣居然还笑了笑:“沒事,只是一点皮外伤。”他的所谓“皮外伤”,绝对不是普通的皮外伤。秦诗琪看他身子有点晃动,急忙一把扶住,连手提包落在地上,也不及管。 “你……”明明有千言万语要说,可这时候显然并不是好时机。殷戈鸣一脸的疲惫,眼睛里满是充血的红丝。 她心里一酸,几乎滴下眼泪來。 那些不被他重视的抱怨,便飞到了九霄云外。 殷戈鸣跌坐到了沙发上,还勉强地对她笑了笑:“想我了沒有?” 秦诗琪沒好气地瞪他一眼:“我还是不要想的好,免得你出现的时候这么狼狈!” 殷戈鸣闷闷地笑,却仿佛一下子牵动了伤口,闷哼了一声,把秦诗琪骇得脸色发白。 “我去拿医药箱!”她说着就朝储藏室奔过去,忽然想到那一次擅自动用,遭到他如天崩地裂般的怒火,脚步忍不住凝滞了一下。回过头,看到殷戈鸣双目微闭,仿佛十分疲倦,又咬了牙去提出了医药箱。 她用手醮了温水,替他轻轻擦去脸上的血污,才看出他的脸色,憔悴得似乎刚从难民营里爬出來似的。 大概他离开的这两天,根本就沒有合过眼。 “那里不要紧,我的手臂上有一颗子弹……”殷戈鸣说得轻描淡写,却把秦诗琪吓得不轻。 “子……弹……” “别害怕,帮我取出來。”殷戈鸣的唇畔,隐隐还浮着微笑。他这句话说得那么平静,仿佛就在说:给我一杯牛奶。 如此而已。 秦诗琪害怕地摇头:“我不能,送你去医院好吗?” 殷戈鸣的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诗琪,你知道我不能去医院的。” 秦诗琪咬着唇,矛盾地挣扎着。冷俊珹究竟遇上了什么麻烦?对了,他呢? 秦诗琪脱口问:“俊珹呢?” “他已经回欧洲了……”殷戈鸣疲惫地摇了摇头。秦诗琪不敢再问,替他解下了藏青色的衬衫,立刻又骇了一跳。虽然经过了简单的处理,用一块布条扎了一下,但血还在微微地渗出來,把半侧的白色圆领汗衫,都印得斑驳不堪。 秦诗琪看得心惊肉跳,殷戈鸣却还维持着微笑。 “帮我解开吧,然后用刀尖把子弹取出來就行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秦诗琪的手,却抖得不像话。 “别怕,我不会有事的。”他温和地说,想用另一只手去安抚她。手背上,却落下了两滴滚烫的液体,带着灼热的温度。心里一颤,手却覆上了她的手背:“真的沒事,只是一颗子弹,别担心。” 秦诗琪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语气已经恢复镇静:“那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殷戈鸣的脸上,浮出了一点淡定的笑意。 “先用消毒水把手术刀消一下毒……” 秦诗琪听话地按着他的指示,把手术刀消毒。殷戈鸣一直睁着眼睛看她。 “把我随意包扎的布条解开吧。”殷戈鸣继续吩咐。 秦诗琪“嗯”了一声,动作轻柔地把绑紧的布条解了开來。原來伤口靠近肩胛处,紧贴着肩胛骨射进去的。布条一被解开,血就继续往外涌。 “看到子弹了吗?按我的经验,应该不是很深。可能是断了一根血管,所以血一直不停地流。” 殷戈鸣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秦诗琪几乎不敢看这个血淋淋的伤口,可是现在除了她,沒有人还能为他做这些。 “看……不到。”秦诗琪的声音有些微颤。 “沒关系,我自己有感觉的。把刀递给我吧……” “你要自己……” “嗯,放心吧,我可以。”殷戈鸣开着玩笑,接地字秦诗琪递给他的手术刀,头微微一侧,却忽然对上了秦诗琪的眼睛。 “闭上眼睛,别看……” 秦诗琪哽咽了一声,摇了摇头。 “我自己可以的,闭上眼睛。”他温柔的语声,让秦诗琪终于垂下了眸子。 “好了……”殷戈鸣疲倦的声音再度响起來,秦诗琪急忙睁开眼,看到手术刀已经被他随手甩在了沙发上。 额上的冷汗,如黄豆般大小,面着他的颊往下滴。秦诗琪心疼地想要替他拭去,却看到伤口仍在不断地流着血。 “用纱布压上……”殷戈鸣继续指示。 秦诗琪用镊子夹起了一块纱布,压在他的伤口上。忽然,殷戈鸣轻轻地笑了起來:“用一点力……你因为想我,茶饭不思么?一点力气都沒有……” 秦诗琪沒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时候还有闲心开玩笑!不过,手里倒是听话地用了一点力,紧紧地压在伤口上,然后又探询似地看向他。 “压一会儿吧,等止了血再洒上一点药粉,就k了。” 殷戈鸣疲倦把头仰在沙发的靠背上。 “好。”秦诗琪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到沒有新鲜的血液流出來,却不敢确定是不是已经止住了血。 空气,仿佛凝结了似的,秦诗琪不敢抬头,却感到殷戈鸣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嗯,应该好了。”殷戈鸣轻轻地说。 秦诗琪小心地移开了纱布,看到血果然大部分已经被止住了。低下头,她拿出了药粉,均匀而轻柔地替洒在他的伤口上。 “嗯,做得很好。”殷戈鸣毫不吝啬他的表扬。 秦诗琪只当作沒有听见,用消毒水小心地清理着伤口。 “可以了,手术刀本來已经消过毒了……”殷戈鸣疲惫地笑。 秦诗琪从医药箱里打出绷带,替他包扎了起來。一圈又一圈,直到殷戈鸣失笑:“好了,再包下去,真成棕子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相携同眠 秦诗琪脸色一红,用剪子把绷带剪开,然后在肩头打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真丑……”殷戈鸣还不忘嘲讽了一句。 秦诗琪瞪了他一眼:“嫌丑就请专业人士來包扎啊!”殷戈鸣发出几声闷笑,仿佛对于这样逗着秦诗琪的戏码,感到十分满足。 “怎么沒让你的嘴也受伤!”秦诗琪恨恨地说着,从浴室里打了一盆温水,手指轻轻柔柔地抹过他的脸颊。 “嗯,下次……”殷戈鸣轻笑。 “你还想有下次!”秦诗琪瞪着他,却一语不发地把伤口周围的血污,也细心地处理干净。因为靠得太近,殷戈鸣的呼吸萦绕在她的脸侧,仿佛要渗进她的肌肤里去似的,说不出的暧昧。 秦诗琪迅速地移开了手,恨恨地瞪着他:“你……这时候还……” 殷戈鸣笑得很嚣张,虽然声音并不洪亮。 “我还怎么样?”他故意反问,一脸的懵懂,分明含着恶作剧的光芒,让秦诗琪又气又急,一时不知道怎么才好。 好半天,才挣出一句话來:“你……现在受了伤,不能……” “要不试试,我的能力……”殷戈鸣笑谑。 秦诗琪脸红耳赤,嗌了半晌,才恨恨地跺脚:“看來,我不用扶你……” “好了,我现在倒真是走不动了,扶我去躺下吧。从和你分手以后,就沒合过眼……” 秦诗琪待要瞪眼,终究不忍,扶住了他的一侧身子:“我给你找件睡衣吧。” 殷戈鸣站定,笑得不怀好意:“为什么要急着把我遮住?怕自己把持不住吗?沒关系,我不会拒绝的。” 秦诗琪猛翻了一个白眼,看來他的舌头,倒因为受伤变得毒辣了起來。干脆抿紧了唇不理他,扶着他往房间里走。她刚在他的房间门口停下了脚步,殷戈鸣却坚持:“我睡你的房间,不,是我们的房间。” 秦诗琪也不跟他争执,扶他进了房间。自从重归于好以后,殷戈鸣的房间几乎成了摆设。 殷戈鸣缓缓地躺了下來,深吸一口气:“嗯,果然有你的味道。” 秦诗琪哭笑不得,双手抱肩:“你确定脑袋里沒有一颗子弹吗?或者你脑子进了水,这些沒有营养的话,一点都不像说能说出來的。” 殷戈鸣忍不住反驳:“我现在的话,才是真实的呢!” 秦诗琪也不理他,从柜子里拿出了他的睡衣。 “我受了伤,穿什么衣服啊!”殷戈鸣皱眉,直接拒绝,“何况,我身上哪一寸肌肤你沒有看过,现在还用得着遮遮掩掩吗?” 秦诗琪迟疑了一下,把睡衣又扔回了柜子,嘴上却不忘反驳:“谁看过你的每一寸……我可沒有那样的嗜好。” 殷戈鸣浅笑:“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培养起來。” 这人有点……秦诗琪无奈地看着他。 “如果你不逞口舌之利的话,也许可以早一点入睡。” “诗琪……”殷戈鸣柔和地看着她,“陪我一起睡,好吗?” “我去给你煮粥。” “你在电磁炉上煮,就开那个自动的功能好了,我看到可以的。”殷戈鸣固执地看着她,仿佛她不陪着,他就坚决不肯入睡似的。 秦诗琪无奈地说:“好吧,很奇怪,你怎么知道电磁炉有这样的功能?你明明什么都不会做的。” “沒吃过猪内,也见过猪跑吧?”殷戈鸣瞥了她一眼,“來陪着我,好吗?” 秦诗琪“嗯”了一声,很快地淘好了米,在电磁炉上设定好了“褒粥”,才洗干净了手回到房间。殷戈鸣果然沒有睡着,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仿佛在沉思着什么。肩膊处的绷带已经缠得很整齐,药粉和消毒水的味道,把那一点残余的血腥气,都盖了过去,秦诗琪几乎有一种错觉,她走进了医院。 他的唇紧紧地抿着,带着一种冷厉之色。 秦诗琪有些茫然,那个殷戈鸣,在她转身离去的一刹那,又回來了。 “來陪我吧……”殷戈鸣看到她的身影,脸色又柔和了下來。 “要不要喝水?我拿两颗消炎片來。” “好。” 秦诗琪再度返回的时候,殷戈鸣平平地躺着,看着她笑:“你也可以当半个医生了,说明耳濡目染的力量有多么大。” 哭笑不得地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精力,不赶着休息,却忙着和她废话。 忽然心念一动:“是不是很痛?” 殷戈鸣笑叹了口气:“所以啊,要跟你说话,才能减轻疼痛。” 秦诗琪歉然一笑:“我再给你找两片止痛药吧?” “不用,那个药片吃多了会有依赖性。” 殷戈鸣想也沒想就拒绝。 “可是,这样你能睡着吗?”秦诗琪担忧地看着他失去血色的脸,这时候因为喝了一杯热茶,而有了一点红润。 “所以啊,要你陪着我,才能睡得着。你不知道吗?你是最好的镇痛剂呢!” 又在油嘴滑舌!秦诗琪白他一眼,却沒有再说话,只是乖乖地在他的身侧躺了下來。 “你怎么穿着家居服啊!”殷戈鸣不满地嘀咕,“你该学我的样子……” 秦诗琪抿着唇乐,却只是把脸搁在他的左肩。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秦诗琪觉得世界原來还是很美好的。她也一夜不曾睡好,这时候便有了点朦胧的睡意。 忽然,殷戈鸣的声音响了起來:“诗琪,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秦诗琪抬眸,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半闭了下來。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不问,如果你愿意告诉我,那醒來的时候再跟我说吧。” 殷戈鸣轻轻地“唔”了一声,便睡了过去。看着他疲惫的脸,秦诗琪觉得心里某处地方,软软地被弹了一下。仿佛小提琴拉出了一个颤音,余音缭绕,经久不息。 痴痴地看着他的睡容,她把脸偎到了他的颈子里。沒有洗澡的身体,还有一些汗味和血腥味,混合着冲入鼻端。 可是,秦诗琪丝毫不觉得难闻。 他回來了,那就好。天大的事情,都会由他一肩挑起。而她要做的,只是温柔地站在他的身后。殷戈鸣醒來的时候,习惯性地一摸枕畔,却不料摸了一个空。 急忙睁开眼睛,才发现房门虚虚地掩着。 “诗琪!”他叫了一声,秦诗琪遥遥地答应着,迅速地走了进來。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隐隐地听到火花崩溅的声音。 “说了让你陪我睡的,怎么偷偷地溜走?”殷戈鸣不满地抱怨。果然是重伤之后,警觉性大幅度降低,竟然连秦诗琪偷偷离开都不知道。 “可是,我已经陪你睡了很久了!你看,整整一个白天都过去了……”秦诗琪微笑着,替他拉开了窗帘。 果然,夕阳西下,已是薄暮时分。他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可真好。” 秦诗琪担忧地看了看他的脸色,才迟疑地说:“邹饮恒來了,在客厅。” “哦,原來是他把你吵起來的啊!”殷戈鸣恍然大悟。 “那倒不是,我是觉得自己饿了,想必你醒來也会觉得饥肠漉漉,所以就起來把粥重新熬了一下。现在……你需要吃吗?” “当然!”殷戈鸣坐了起來,却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秦诗琪急忙走到他的身边,俯下身查看他的伤口。 “真香!”殷戈鸣勾下了她的头,趁机在她的脖子里亲了一口。 “别闹……”秦诗琪笑着闪开,“饮恒还在客厅等你呢?我看,他似乎有什么事要找你,还不快起來?” 殷戈鸣当然知道,如果沒有重要的事,邹饮恒不会找到公寓來。 不过,他真的留恋她的味道。 “虽然很想冲个澡,但是现在好像肚子比较重要。”殷戈鸣叹了口气,脸上的遗憾,仿佛是什么生命攸关的大事。秦诗琪轻笑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如果你头不晕眼不花,就自己走出去吧……” 殷戈鸣立刻接口:“我头晕眼花。” “哦?”秦诗琪笑意吟吟地看向他,“那好办,我叫饮恒來扶你。” “什么时候你和他这么亲热了?”殷戈鸣不满地嘟哝。 秦诗琪也不理他,随手掩上了房门。殷戈鸣一侧头,才看到他的睡衣,正端端正正地叠好了放在枕头一侧,顿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邹饮恒正在看当天的晚报,心似乎心神不宁。秦诗琪已经把粥端上了餐桌,另外还准备了好几道下粥的小菜。 扬州干丝、皮蛋拦豆腐、梅菜蒸肉末、炝黄瓜片、油焖笋。 殷戈鸣顿时胃口大开:“到底是诗琪的手艺,就是不同凡响。” 秦诗琪白了他一眼,对他的捧场似乎并沒有流露出太大的满意度,反倒热情地招呼起了邹饮恒。 “过來吃晚饭吧,因为有个伤员,所以晚上做的是燕窝粥。” 邹饮恒一脸羡慕地看着殷戈鸣:“总裁,难怪你最近吃得面色红润,原來天天躲起來吃私房菜啊!” 秦诗琪知道邹饮恒有话要说,匆匆地把自己的一碗粥喝完,就推开了粥碗:“你们边吃边聊吧,我到房间里看一会儿电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经营毒品 殷戈鸣看了她一眼,才慢吞吞地说:“不用,你坐下來吧。我和俊珹的事,其实告诉你也沒有什么关系。” 看他的样子,似乎对冷俊珹十分失望,眉宇间的疲惫,绝不仅仅是身体上的。 “好。”她微笑着坐下來,看着他把粥吃得很香。 “总裁,你先说,还是我先说?”邹饮恒打破了沉默。 “我先说吧,我看到你带了一袋文件过來,想必要看了那些文件才清楚。不如我先把经过讲一遍,也许可以得出更满意的结论。” 连秦诗琪都屏住了呼吸,隐隐觉得有一个惊天秘密,将被一层层地揭开神秘的面纱。因为喝了热粥,殷戈鸣的额上冒出了密密的汗。秦诗琪随手拉了一张面纸,很自然地替他拭去。 殷戈鸣一伸手,握住了她的。 秦诗琪不好意思地抽了一下,他却握得很紧,一时间沒有抽得动。 她的脸色微微一红,殷戈鸣却干脆把她的手拿到了自己的唇边:“有什么好害羞的,饮恒早就明白我们的关系了。” 她当然知道他明白,可是…… 殷戈鸣却适时地放开了她,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说:“我那天应沈家之邀,正在吃晚饭,就接到了澳门的电话,称冷俊珹在他们的手里,需要索要赎金,并且亲自到澳门去赎人。” “啊,他被绑架了?”秦诗琪惊呼了一声。 “看情形是这样,虽然我不知道俊珹为什么不在欧洲却在澳门。”殷戈鸣苦笑,“当时可能我是救人心切,所以沈家主动提出和澳门的黑帮有所交往,我一点都沒有疑心,事情竟然会这么巧。” 邹饮恒凝神地听着,这时候点了点头:“你身在局中,一时当然会想不周全。他们要的,也正是这样。” “是啊,所以我连夜飞往澳门。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准备那么多现金,不过他们的要求很简单,支票也可以。” “所以总裁在澳门滞留了一整个白天,因为要兑现支票。”邹饮恒恍然。 “是啊,我一到澳门,就知道事情不对,可是那时候已经骑虎难下。澳门是他们的地盘,我虽然在登上飞机前作了一些安排,但还是不能和地头蛇相比。何况,俊珹确实在他们手中,我虽然隐隐有些怀疑,但也不敢拿俊珹的性命作赌注。” 秦诗琪看到他的嘴角微微抽搐,想必愤怒之极。一时不敢插嘴,只凝神继续听下去。 “他们的监视很严密,我沒有办法用手机。好在他们不知道我另外有一支手机,那个号码只有饮恒才知道。我找了机会,发了个信息给饮恒。” 秦诗琪沉默,邹饮恒看出了她的不满,微笑了一下:“总裁发信息给我,是要我替他做事呢!” “是啊。”殷戈鸣握住了她的手,“时间紧迫,我沒有再找到机会给你发信息。” 秦诗琪想到他当时的情景,想必相当的紧张,释然地点头,伸出手回握住了他的。 殷戈鸣和她相视一笑,觉得这种互相了解的滋味,实在美妙。 定了定神,才继续说了下去:“我细细地把事情的经过都梳理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圈套。可是最令我失望和痛心的,无疑是俊珹。他……竟然也参与了这起事件,我开始的时候想,是因为怕我查彻查他挪用的十个亿资金。” “他到底用到了哪里?” “我和饮恒已经有了一点眉目,但还沒有敢肯定。俊珹很警觉,所以才策划了这样的一幕。但凭他一个人,也不可能……看來他和沈家的合作,不是第一回了吧?” 殷戈鸣苦笑,声音压低了下來。 “可是……俊珹怎么可能帮着外人來……他有什么把柄落在沈家手里吗?” “他们只是互相利用罢了,倒未必有什么把柄……真正把柄,是落在另外的人手里。”殷戈鸣叹了口气,“后來,我坚持要见俊珹,毕竟是兄弟一场,他对我多少还是有些歉疚。这一次的策划倒也不是他……只不过,他也想从中获利,所以几方一拍即合,挖好了陷阱等我去呢!” 秦诗琪听得紧张,回握他的手,忍不住用了点力,殷戈鸣立刻感觉到了,笑着说:“傻丫头,你紧张什么,我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吗?” 秦诗琪沒好气地反驳:“是啊,带着浑身的伤和一颗子弹回來了!” 殷戈鸣对她的抢白不以为意,只是笑了一笑:“这不算什么!我和俊珹逃出來的时候,遇到了他们的阻截而已。” “他和你一起逃出來的?”秦诗琪奇怪地问,“他不是和那些人勾结了要害你的吗?怎么会和你一起逃出來?” “他……这中间还一时弄不清,他是不是受了胁迫。不过,我想那些人手里,有他的把柄。他拿了十个亿,做的不是正当生意。” 看得出來,殷戈鸣自己也有些糊涂,弄不清冷俊珹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秦诗琪点了点头:“嗯,后來你们就逃脱了?” “是啊,我和俊珹分别离开的。” “那他受伤了沒有?”秦诗琪问。 “沒有,我让他先走的。”殷戈鸣回答得很快。秦诗琪知道他还顾念着手足情深,对冷俊珹虽然有所怀疑,还是不敢让他涉险。 “我的人调查过了说,俊珹和那结绑架他的人,早有接触,甚至在他开始挪用那些资金之前。”殷戈鸣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來。 “反正我后來也安然地回來了,饮恒,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殷戈鸣甩了甩头,苦恼还是残留在他的眉宇之间。 这时候,他们的晚餐也已经吃好了,秦诗琪泡了一杯浓茶给邹饮恒,又递了一杯白开水给殷戈鸣。 “诗琪,你的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殷戈鸣不满地说。 “你受伤了,不要喝茶。”秦诗琪白了他一眼,“受伤的人,沒有选择的权利。” 邹饮恒看着殷戈鸣在秦诗琪手里吃瘪,忍不住暗暗好笑。邹饮恒告辞之后,殷戈鸣仍然坐在沙发上,一遍遍地看着那几份资料。 秦诗琪坐到了他的身侧,抱住了他的腰,把头阁到了他的大腿上。 “戈鸣……”她柔声叫。 “嗯。” “即使你沒有了俊珹,还有我。” 殷戈鸣垂下头看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把她拥进了臂弯里。 “诗琪,答应我,不要离开。” “好。”秦诗琪干脆的回答,反倒让殷戈鸣不敢置信。 “如果你不再是威尔迪的总裁,我觉得……我和你的差异就不那么在了。”秦诗琪看着他微张了唇的样子,“扑嗤”一声笑了出來,“而且,沈馨妍和你不再门当户对。我想,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地接收你。” 殷戈鸣失笑:“你倒脑筋转得快,你看,我果然不用和沈馨妍结婚了,对不对?” 秦诗琪轻轻地点了点头,唇线微勾,俏皮地皱了皱鼻子:“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幸灾乐祸?” “我喜欢你这样的幸灾乐祸。”殷戈鸣轻轻地说,“不过,诗琪,我不会就这么失败的。” 看着他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寒芒,秦诗琪吃了一惊:“你要做什么?” 殷戈鸣冷笑:“至少,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是啊…… 他当然有这样的权利。 第二天。 一束鲜花带着晶莹的露珠,送到了她的桌上。难道是殷戈鸣开始玩浪漫了?秦诗琪在花束里沒有找到卡片,想來想去,有理由送鲜花给自己的,大概就只有殷戈鸣了。 可是,他一向不是那种肯花这样心思的人啊! 电话铃响的时候,她还在疑惑不解。 “喂,威尔迪集团秘书部。”她机械化地自报家门。 “诗琪,收到我的花了吗?”对方温文尔雅的声音,让秦诗琪一拍额头。 “原來是你送來的啊,谢谢,很漂亮。”秦诗琪连忙道谢,偷偷地把桌上的花移到了桌子底下。 如果被殷戈鸣发现祁麦禾的花束,大概又要打翻至少一整瓶的醋了。最近一段时间,两人的相处,因为殷戈鸣的受伤,而变得空前的融洽,她还不想打破这样的平衡。 “明天我的生日,请你赏个脸吧,好吗?”祁麦禾寒喧了两句,就直接进入了正題。 “啊,是你的生日啊,祝你生日快乐。”秦诗琪想了想,这个脸,还真不能不“赏”,“到时候一定准时到场,就怕我太寒酸了,丢了你的脸。” 祁麦禾仍然温和:“不会。” 秦诗琪把花束拿起來,整朵整朵的香水百合,透着扑鼻的香气,就这样扔进垃圾筒,一來是对祁麦禾的不尊重,二來,自己还真的舍不得。 想了想,放到了身后的窗台边,这样,从门口是看不到的,而自己稍稍转个角度,就可以欣赏到美丽的花束。 “诗琪!”正在为自己的点子得意的秦诗琪,听到这个突如其來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心里暗暗叫苦,总裁大人怎么进自己的办公室來了呢? “总裁!”她急忙站起來,挡在他的身前,避免他“一不小心”就看到了那捧花。 “你的办公室,真香。” “那当然,女人都喜欢洒点香水。”秦诗琪硬着头皮接了下來。 殷戈鸣却有意无意地看了她一眼:“是么……你什么时候开始用香水了?用的什么牌子?” “谁知道什么牌子,逮着我就用了呗……”秦诗琪咕浓着,“你也知道,我不讲究的。” 她心虚地不敢往后看,殷戈鸣却已经找到了香气的來源。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是么……香水还是要讲究牌子的,香气才纯正。” 鬼才管那香气纯不纯呢! “我随便,闻着舒服就好。”秦诗琪不以为然,讲究牌子?那还不如直接说,讲究价钱呢! “这香,怎么像花香。” “香水不都是花香吗?”秦诗琪奇怪地问,“我以为所谓香水,就是模拟了花的香味。要不,还有什么香味?” 殷戈鸣哭笑不得,连香水的常识都不知道,还敢骗他是洒了香水! “谁送的花?”他单刀直入。 “啊?”秦诗琪傻傻地看着他,原來他一早就知道了,却还在这里对她摆弄什么香水的知识! “很漂亮么……”殷戈鸣越过了她,看着那束百合,眼睛里隐隐有着什么危险的气息。 秦诗琪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坦白从宽:“是祁麦禾送來的,他明天生日,约我过去给他庆生。” “是么……” 他拖长了声音,让秦诗琪凭白觉得了几分危险。 “是啊,他这么说的……” “他生日,要送你花做什么?”殷戈鸣眯起了眼睛。 秦诗琪愣愣的:“是啊,要送,也应该是我送他才对啊!不过,我送他花好像有点不合适吧?祁麦禾像我的娘家人一样,所以我明天要去的。” 她话锋一转,干脆和殷戈鸣预定了明天的行程。 “好。”殷戈鸣回答得很干脆,倒让秦诗琪觉得意外。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秦诗琪因为意外,沒有马上说话。 看到他从花束旁走了回來,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么,你是同意我去了吗?” “我不同意的话,你就不去?”殷戈鸣反问。 “你怎么能够不同意呢?他是我的朋友,像哥哥一样亲切的!” “那不就行了?”殷戈鸣头也不回,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盒点心,“饿的话就吃两块。” 难道他跑过來,就是为了送点心给自己?秦诗琪觉得莫名其妙,这世界有点混乱。 第二天,秦诗琪收拾好东西就准备下班,却看到殷戈鸣已经从办公室里出來。 最近几天,大家都有些奇怪,连工作狂人殷戈鸣,也知道准时下班了吗? “走吧……”他和往常一样,直接搂住了她的腰。 “总裁,你大概忘了吧?我昨天跟你说过的,我要去给祁麦禾过生日。”秦诗琪不得不提醒了一句,免得他一会儿直接把自己往家开。 “知道啊,现在我们回去换衣服,再一起去赴宴。” “你也要去?” 看着秦诗琪仿佛受了惊吓的模样,殷戈鸣老大不高兴:“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我不能去似的。” 他当然能去……但祁麦禾和他又不熟,以他的身份,哪里有必要参加这种生日宴会啊!可是殷戈鸣却相当的重视,不仅换了全套礼服,还正了正领结问:“怎么样?” “很好,你穿什么都好看。”秦诗琪老老实实地说。 “那就好,走吧。”殷戈鸣不由分说地拉着秦诗琪就走。祁麦禾果然对殷戈鸣的到來,觉得很意外。 “原來诗琪把殷先生都请來了,真是不胜荣幸。”场面话,他还是要说的,虽然心里一肚子的奇怪。 “诗琪说要來,我就陪她來了。”殷戈鸣说得很随意,秦诗琪却有点脸红。他们这样……算不算正式在公开场合亮相? 脸上有点热,祁麦禾投过來的目光,似乎复杂得让她看不懂。秦诗琪來不及细想,连忙递过了礼物:“今天才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原來是一个领带夹,倒很精致的样子。祁麦禾很喜欢的样子:“人來了就行了,以我们的关系,还用得着送礼物吗?” 这话,让殷戈鸣听得不大高兴。他们的关系……什么关系啊…… 秦诗琪连忙和殷戈鸣进了宴会厅,原來今天只是一个小型的聚会。 “你还从來沒有给我买过礼物呢!”殷戈鸣不满地凑到了秦诗琪的耳边嘀咕。秦诗琪耳根一热,急忙偏开了一点儿。可是殷戈鸣却不满地把她的腰一勾,几乎让她一跤跌到他的怀里。 “你……”秦诗琪气恼地甩手,“你做什么呀……存在让我出个大糗,你才觉得脸上生光是不是?” 殷戈鸣却双手插到了裤袋里:“下次记得送我礼物。” “我的礼物,你哪儿看得上眼啊!”秦诗琪嘀咕,“那个领带夹,只要三百多,你随便哪一个都几千上万的,我一个月薪酬才多少啊!” “你送的,别说三百,就是三块钱,我也会高兴,这是心意,懂不懂!”殷戈鸣不满地教训。 “好啊,明天我去地摊上买一个三块钱的,就算你直接扔垃圾桶,我也不心疼。”秦诗琪窃笑,殷戈鸣几乎气结。 这女人……真欠教训…… 第二天,“教训”就如期而至。 一大捧香水百合,速递到了她的桌子上。秦诗琪仍然沒有找到卡片,心里暗自纳闷,难道昨天祁麦禾的生日,收到的鲜花太多,所以分了一束给她? 还沒有想完,殷戈鸣就已经探出了一个头來:“把那束扔了吧,这束花新鲜,而且漂亮。” 原來是他送的啊!紧接着几天,大捧的玫瑰、天堂鸟、红掌……纷至沓來。 邹饮恒愣愣地站在门口:“诗琪,你准备开花店了吗?” 秦诗琪苦笑,自己坐在花海里,倒还真像是开花店的呢! “我倒是想开一间,可是沒有地方开呢!”秦诗琪愁眉苦脸,“扔了又觉得可惜,想分一点给下面的同事,又觉得自取其辱。” “怎么会自取其辱?”邹饮恒不解。 “大家都会觉得我在炫耀啊,如果有花店要回收的话,倒可以打折处理。” 邹饮恒好笑地说:“我倒有个朋友是开花店的,要不,我打个电话让他來拿去?” “好啊,卖的钱我们就二一添作五,平分了吧。” 秦诗琪喜孜孜地说着,就想动手把花整理出來。 邹饮恒哭笑不得:“我只是开句玩笑,要是总裁知道我参与这种贩卖计划,别说是二一添作五,就是你全给我,也不够他扣的。” 秦诗琪失望地又坐了回去:“原來你是消遣我啊……大助理,光临秘书室有何贵干啊?” 邹饮恒沉吟着,沒有马上说话。秦诗琪疑惑地看着他。 “你和俊珹很熟吧?” “还好吧……称得上是朋友。”秦诗琪再度疑惑。 “那有些事,你可以劝他一劝吗?” 秦诗琪连忙摇头:“他们俩哪一个都不听劝的,固执得要命。我才跟俊珹一说上正事,他立刻就让我别管他们间的事。我想,我们作为外人,还真插不上手呢!” “不是指这个,是他那个生意。” “就是他挪了资金做的生意么?”秦诗琪恍然,“上次你们也沒有说什么生意……不会是他在经营赌场吧?” “如果经营赌场……倒不算什么了。” 秦诗琪吓了一跳:“那他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 “毒品……” “啊?”秦诗琪眨巴着眼睛,重复了一句,“毒品?” 邹饮恒苦笑:“幸好这层楼沒外人,要不然给你这一叫,公司全都知道了。” 秦诗琪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是太意外了嘛!可是……我们公司不是做的正当生意吗?他为什么要沾海洛因?” “毒品不是专指海洛因的。”邹饮恒解释,“俊珹投资的是一种新型的毒品,效力是现在市场上流行毒品的两倍,但价钱只要一半。所以,如果他投放市场,那就自然会拥有巨额的利润。” “这不是成本利润的问題,毒品啊……这不是合法生意。也不是合法不合法的问題,这根本就是……”秦诗琪瞪圆了眼睛,“不可能吧?俊珹怎么会去做毒品生意?” “除了这项生意,有哪一门可以一本万利?”邹饮恒小声地解释,“俊珹急功近利,想要赚大钱,正当生意都不可能。唯有这门生意,风险大,但可以获得高额利润。而且他投资的这一种,是市场上还沒有出现的。但是……” “但是什么?”秦诗琪的心乱了一团,怎么也想不通,那个阳光般的少年,会去沾染毒品。 而且他还不是自己吸,却是制造出大量的毒品,给别人吸! “如果他的货出手,那么市场上的传统毒品会受到很大的冲击。现在几个毒品大王已经得到了消息,恐怕俊珹他……” “有危险?” “毒品大鳄们,谁能坐视他赚取暴利,而他们的市场就此崩溃?” “哎呀,那他不就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钉吗?可是他……难道不知道毒品会害多少人家破人亡吗?他……他怎么可以……” “一个‘利’字,就可以把绵羊变成恶狼。何况,俊珹急于对付总裁,他的动机……还真是一点都猜不透啊!” 秦诗琪深以为然,但对于冷俊珹从事毒品生意,还是不敢置信。 “他的资金投入很大,总部在荷兰,澳门和拉斯维加斯都有分部。他的毒品研制就快接近成功了,到时候,想要他命的,恐怕是世界上整个毒品市场的大鳄们了。” “可是,也有很多人想要参与这种生意吧?”秦诗琪忽然抓住了问題的中心。 “俊珹在铤而走险,他的办法,不外乎找到各大洲的分销商。因为利润可观,这些人自然会想办法保护俊珹。现在的情形,他就像是走在悬崖边上,稍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那……总裁知道吗?” “我已经向总裁汇报过了,只不过他现在和俊珹形同水火,他的话,俊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的。” “我……试试看吧,不知道俊珹现在还能不能听得进去。” 她正要拨电话,邹饮恒却按住了她的手:“这些事,在电话里说不安全,你最好能够约他见面再谈。” 秦诗琪皱眉:“可是现在他在欧洲啊!” 难道要她去欧洲找他吗?那代价也太昂贵了吧? “他今天晚上就会回国。” 哦,原來他已经把网张开了,就等着她跳进去呢! 秦诗琪沒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好吧,等他回來,我……他现在不会住在总裁一起了吧?” “嗯,他回來可能会住在老宅。” “老宅?” “是啊,很大的一个庄园,你正好去参观参观。” “那……他们怎么一直都住公寓?”秦诗琪疑惑。 “总裁不喜欢那里,所以几乎不回去。俊珹……倒沒有那么大的排斥感,有时候还是会回去几天的。既然和总裁闹翻了,他肯定只能住回才老宅了。” “哦。”秦诗琪不置可否。 反正不管是住在哪里,也就是一幢房子而已。 “如果你劝不动,就不要勉强。既然沾到了这个‘毒’字,俊珹也许变得比任何人都心狠手辣,你自己小心为上。”邹饮恒警告了一句。 “好的,我不会逞强的。”秦诗琪笑了笑,对他的提醒表示感激。 也不仅仅是利用自己而已吧?她自嘲地想着。 “你要去见他的时候,和总裁一起去,别单独去。当然,谈话的时候,你可以和他单独的谈。” “为什么?”秦诗琪不解。 邹饮恒郑重地说:“我怕俊珹会对你不利,有总裁在,他不敢。” 当秦诗琪把邹饮恒的话告诉殷戈鸣的时候,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后天我陪你去一趟老宅。” 秦诗琪知道,他其实还是想拉回冷俊珹的,顿时放下了一半的心。 老宅离市区不算远,在半山的一处山谷里,转过了一个山坳,才看到了如世外桃源般掩映在树林的房子。 秦诗琪很奇怪,这样幽雅得如遗世独立般的环境,应该很得殷戈鸣的心才是,为什么他却宁可住在公寓里,却从來不肯回來呢? 殷戈鸣直接走到了客厅,对管家的殷勤,也只是淡淡地应和。那管家年纪已经有六十开外。 “大少爷这次要住几天?”管家好奇地看了一眼秦诗琪,目光里却沒有鄙夷。秦诗琪有一种感觉,这位管家大人,似乎想要连她一起讨好。 “郁伯,我不住下來,一会儿就要走的。”殷戈鸣迟疑了一会儿,才拍了拍管家的肩。 “大少爷……你……已经很久沒有回來了,不住两天再走吗?” 殷戈鸣显然不知道怎么回应管家的热情,因此神色有些尴尬。 秦诗琪看得有趣,竟然忘记了正事,直到殷戈鸣对着她一瞪眼:“他应该在书房,你进去吧。” 她吐了吐舌头:“我不知道书房在哪里。” “阿兰,陪……小姐去书房。”管家发号施令的时候,却还有几分气势。 “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有着与管家相似的轮廓,想必是他的女儿。秦诗琪穿过了幽暗的走廊,老房子在采光设计方面,不是很好。 书房在走廊的尽头,秦诗琪敲了敲门,听到冷俊珹的声音:“进來。” 扭开门锁,秦诗琪走进去,看到冷俊珹正坐在椅子上,凝神地盯着电脑。 “俊珹!” “你先坐吧,诗琪,我玩过这一关就好了。” 竟然躲在家里玩电脑游戏! 秦诗琪有些恼怒,难道他不知道殷戈鸣这几夜都沒有睡好,就在为他的事担心吗? “好了……pk输了。”冷俊珹对着她笑了一下,合上了笔记本。他的神情,还像过去一样,隐隐有着阳光的痕迹。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沒有发生。 确实沒有发生什么,只不过是他与殷戈鸣之间发生些事,而她……也根本沒有资格和殷戈鸣相提并论。 一时间,她生出了倦怠之心,几乎要转身离开。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冷俊珹主动打破了沉默:“诗琪,我一直当你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甚至……” “俊珹,我要找你谈谈。”沒有等他说完,秦诗琪认真地看着他。 “我知道,要不然,我哥怎么会陪你來老宅?这里,我以为他一辈子都不想踏进來的。”冷俊珹耸了耸肩。 “我们都很担心你。”秦诗琪不理会他嘲讽的口气。 “谢谢。”冷俊珹笑嘻嘻地说着。 看着他仍然沒有正经的模样,秦诗琪忍不住生起气來:“你看看你,以前多么阳光的一个男孩,现在满脸憔悴,都成什么样子了!” “男孩……太小了,总要学着长大。”冷俊珹收了笑容,“诗琪,你沒有记错吧,我比你大呢。” “有些人活到七老八十,可还是像个孩子。”秦诗琪沒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和你戈鸣的事,我知道是我狗拿耗子……” “不是的,诗琪。”冷俊珹的脸色忽然正经了起來,“我知道你关心我,所以才会试图劝说我的。可是,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之间存在着怎么样的恩怨啊!” 秦诗琪恨铁不成钢地低吼了一句,冷俊珹却抿着唇一语不发。 “诗琪,既然哥哥并不珍惜你,你为什么宁肯沒名沒份地跟着他,也不愿意光明正大地跟我走呢?” 冷俊珹叹息了一声。 秦诗琪张口结舌:“我……” “难道你不知道,我也一样很喜欢你吗?”冷俊珹的眼睛里,甚至出现了一抹忧郁。 “你……别胡说。”秦诗琪心慌意乱地反驳。 “你知道我有沒有胡说。”冷俊珹苦笑,“诗琪,殷戈鸣不管怎么对你,哪怕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你都从來沒有真正恨过他。我早在英国的时候,就看清了这一点。” 秦诗琪有些迷糊,是这样吗? “我们……说回正題!”秦诗琪急忙拉回了神智,不敢再和他纠缠下去。 “我其实今天想找你,是怕你误入歧途……”秦诗琪慢吞吞地说着,“邹饮恒告诉我的,说你在从事……” “他要查的东西,很少查不出來,我一早就知道了。”冷俊珹语含讥讽,“我就是不明白,以他的能力,又何必屈在威尔迪当个助理呢?” “那是他的事。我只是问你,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既然知道了,还明知故问做什么!”冷俊珹的口气有点冲了。 “我们只是很担心你啊,怕你被……” “诗琪,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冷俊珹打断了她的关心。 秦诗琪丝毫不给他面子:“如果你知道分寸,怎么会去从事毒品?难道你不知道,有多少因为毒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竟然……” “那么,请你告诉我,有什么生意可以迅速积累财富?” 秦诗琪看着他激动的脸,一时觉得眼前的冷俊珹有点陌生。 “除了毒品,沒有更迅速途径!” “可是……你要那么多财富做什么呢?你在威尔迪的股份,足够你花几世了!”秦诗琪不明白,难道钱就这么重要吗? “威尔迪是殷戈鸣的,即使我将來进了威尔迪,所有的光环还是他的。” 秦诗琪有些了解了:“所以,你要靠自己积累起超过你哥哥的财富,來证明威尔迪不靠殷戈鸣,还可以靠冷俊珹來发扬光大,是不是?” “当年的我……我觉得沒有这个能力。虽然我很自大,但沒有到狂妄的地步。当年我太小,还沒有具备接手威尔迪的能力。” 秦诗琪觉得自己有一些了解冷俊珹的想法了,他想争一口气,告诉大家殷戈鸣能够做到的事,冷俊珹一样可以做到。 “你可以做合法的生意啊,为什么要铤而走险?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无异于把自己的脑袋提在手里,随时都可能失去的啊!” “合法的生意……我沒有那么多的时间。”冷俊珹摇头。 “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沒有时间呢?” “诗琪,你不懂的。”冷俊珹只是一味地摇头,“况且,殷戈鸣当年接手威尔迪,你以为凭合法的手段,就可以做到吗?他的手里,也不是很干净的。” “至少比你干净!”秦诗琪不喜欢他诋毁殷戈鸣。 “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只是你喜欢他,所以才替他辩护,觉得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但是毒品,总是不好的。” “我也不想沾染啊,可是当年一步错,步步错。除了继续投入,我沒有其他的办法。好在试制已经到了成功的阶段,只要再通过最后一道检测,就可以投放市场。” 秦诗琪震惊于他对于这件事的淡漠态度,憋了半晌才吼了出來:“你知不知道,只要你投放市场,会有多少倾家荡产?” “我的价格比别人便宜,会节省他们一半的费用。应该说,我拯救了濒临破产的家庭。” 秦诗琪怒极反笑:“你这是混淆是非,颠倒黑白!我不相信你会不明白毒品的危害,你的东西效力更强,只要沾染,就根本沒有选择的余地!” “这些你也知道了?殷戈鸣他……诗琪,我以前就说过,他有一些东西,是永远不能给你的,可是你还是……逃不开。殷戈鸣就是你的毒品……而我也只是……” 秦诗琪颓然:“就算你赚了天文数字的金钱以后,那又如何呢?” “收购威尔迪!”冷俊珹淡淡地说。 “你疯了!” “我要让它属于我一个人的。” 秦诗琪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声音都有些发抖:“你忘了吗?如果不是殷戈鸣,威尔迪当年就沒有了。而且,为了威尔迪,他赔进了自己的婚姻,他从來沒有想过把威尔迪据为己有,而你竟然……” 门突然被推开。殷戈鸣发出一声短促而苦涩的笑,沒有再说话。他看起來,憔悴而疲惫。殷戈鸣走到秦诗琪面前拿下了她衣领上的小小的纽扣窃听器。 冷俊珹和秦诗琪都一怔。 秦诗琪想到那个小小的窃听器,想到她和冷俊珹的谈话,一个字不漏地仍然被收进他的耳朵,心里有些寒。 可是他现在的情况…… 她叹息了一声,谁曾想到,她抱着那么伟大的目标,來劝冷俊珹悬崖勒马,却听到了这样一个惊天的秘密。 邹饮恒打车过來,看到他们失魂落魄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却一句话都沒有问,只是把车替他们开到了公寓。 车到楼下,殷戈鸣独自开了车门出去。她倒好了咖啡,敲响了书房的门:“戈鸣,需要咖啡吗?” “好。” 她推了推门,发现门沒有锁。 一股刺鼻的烟味,扑面而來,几乎让她咳呛出声。再看的时候,烟缸里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烟蒂。她把咖啡杯放到他的手边,忙不迭地去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才敢舒了口气。 “小心尼古丁中毒!” “诗琪!”殷戈鸣转过了头,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忧伤。 “嗯,怎么……”她问。 “你……”他刚说了一个字,电话铃声就震天般地响了起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被吓了一跳。 第一百五十九章 :被绑架了 殷戈鸣叹了口气,接起了电话。 “什么?好,我马上过來!” 秦诗琪看他变了脸色,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不安地看着他。 “老宅那里出了事,俊珹不知道被谁劫走了,我过去看看。”殷戈鸣解释了一句,就往外走。 秦诗琪急忙追了出去:“我也去。” 殷戈鸣的眸子里,明显地露出了一点温暖:“好!” 开车到了老宅,管家正一脸焦急地守在大门口。看到他们的车子,明显地露出了松口气的神情。 “怎么回事,郁伯?”殷戈鸣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冷少爷一直呆在二楼的书房里。我让阿兰上去叫他下來吃饭,他也不肯。后來,我也有点耐不住性子了,正要亲自上楼去,就听到二少爷的一声大叫,后來就沒了声音。我放心不下,上去看的时候,书房里已经一片狼藉。” “我去二楼看看。”殷戈鸣脚步不停,就往楼梯上走。秦诗琪迟疑了一下,才跟了上去。 郁伯也跟在她的身后:“后來我在书房的窗口,看到一辆黑色的汽车疾弛而去……” 殷戈鸣一把推开了书房,窗台上隐隐有着擦痕,看來他们是从这里出入。 “看來人家对俊珹的行动,了如指掌啊。”殷戈鸣脸沉如水,立刻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立刻查一下和冷俊珹接触过的那几个人,然后把资料传真到我的电脑里。” 秦诗琪心里一震,才想到冷俊珹的那句话:“你以为他靠的是合法手段吗?” 也许,殷戈鸣本身,也有着更大的秘密。 “大少爷,是绑架吗?”郁伯担忧地问,“要不要报警?” “嗯,应该是。郁伯,别担心,交给我处理吧。暂时别报警,我想,对方无非是要多一点的利益。” “走,去公司。”殷戈鸣旋风似地钻进了车,不等秦诗琪完全坐稳,汽车已经离弦似地冲了出去。 秦诗琪的手心里,已经握了满掌的汗。这个时候,冷俊珹被绑架,不知道又代表着什么意思。殷戈鸣抿着唇一语不发,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有些发白。显然,他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却并沒有说出來。 但至少,他沒有把自己扔在家里,而是乐意让自己全程参与。 “那个窃听器,不是存心想要听你们……”殷戈鸣忽然侧了一侧脸,然后又回头注意路面,“我只是怕俊珹会有激烈的举动,自从知道他沾染了毒品生意,我就觉得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俊珹,所以……” 秦诗琪心头一松,一直卡在心头的那一点疑忌,被他三言两语的解释,竟然都化作了清风,了无痕迹。 其实,他未必沒有存着窃听的意图,但至少他已经给出了解释。 秦诗琪轻轻“嗯”了一声:“我明白。” 她并不完全的明白,但这时候最紧要的事,是冷俊珹的被绑架。冲进了办公室,殷戈鸣迅速地打开了电脑。秦诗琪微微一瞟,发现全是英文邮件。虽然诧异,却仍然明智地一语不发。 她泡了两杯咖啡,递了一杯在他的手边。 殷戈鸣不知道键入了什么,然后拨出了一连串的号码。 “杰森,帮我在道上打声招呼。” 电话里的声音,说得既快又口齿不清,秦诗琪几乎沒有听清楚。只是隐约觉得对方口气里的为难,心里忍不住惊惶起來。 “好。”殷戈鸣回答了一声,才看到邹饮恒拿着一叠资料走了进來。 “总裁,基本上,绑架俊珹的已经圈定了这三个人,一个是罗马的皮埃尔,一个是荷兰的挪森,另一个……则是澳门的地头蛇何明。” 殷戈鸣的指节,在办公桌上轻轻地敲着,一声又一声单调而沉闷的声音,像是一下下地敲在了秦诗琪的心上。 邹饮恒一语不发,只是盯着眼前的资料。 “这三个人,咱们一个都惹不起啊!”殷戈鸣双后互握,十指交叉,“他们都是做传统毒品生意的吧?” “是。” “只不知道他们是想逼着俊珹出让这部分利益,还是想要剪断这个毒品渠道。毒品,俊珹怎么会沾上了这个呢!” 他的口气里,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秦诗琪反倒放下心來,知道他不会放任冷俊珹不管。 “要不要先找人和他们接上头?”邹饮恒和殷戈鸣搭挡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想法。 “你派人和他们分别接触吧,但我估计他们不会那么爽快地回应我们。”殷戈鸣叹了口气,“也许,我们要请阴鸠叔出面。” 邹饮恒沉默着,仿佛不赞同。 “先接触了再说吧!”殷戈鸣轻轻地捶了一下桌子,“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还是逃不过阴鸠叔的天罗地网。” “只要不依靠他的势力,未必我们这次就要受制于他。” 邹饮恒不服气地说。 “那俊珹怎么办呢?”殷戈鸣疲惫地问。 “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秦诗琪的眼睛微微一跳,心里紧张得连呼吸都觉得疼痛。 虽然冷俊珹涉足了毒品生意,但在她的心里,却永远是那年见到的阳光少年,露着一口雪白的牙齿,开着那辆破车來接她和殷戈鸣。 “但是,唉……”殷戈鸣苦笑着摇头。 “你已经为他做得够多,是他自己一意孤行,把你当成是他的对手。”邹饮恒平静地说,可是语气里却透着坚决。他很少直接称呼殷戈鸣为“你”,一般都称他为“总裁”。 这一次,看起來像是动了怒。 “可他,毕竟是殷家的人啊……”秦诗琪忍不住反驳。 “像这种白眼狼……哼!”邹饮恒对冷俊珹颇有成见。 “毕竟是我欠他的。”殷戈鸣苦笑,“他还是恨我的,当年,因为青怡,他恨我。” “威尔迪,他想要,就给他吧!”殷戈鸣意兴阑珊。 邹饮恒也微微动容,却仍然坚持:“但这是你的心血,接手伊始的时候,我们两个曾经受了多少白眼,赔了多少小心?” 殷戈鸣摇了摇头:“先不谈这个,救出俊珹要紧。” 邹饮恒显然并不服气,却沒有提出反对意见。 殷戈鸣一直十指不停地敲击着键盘,秦诗琪帮不了什么忙,在喝掉了第二杯咖啡的时候,终于有确切的消息传來。 “恐怕是三家联合下的手,现在被囚在意大利的一座古堡,暂时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杰森的电话,來得很快。 邹饮恒不赞成地说:“你又和杰森这个老狐狸里搭上了线,这一回可就……” “我知道,可是除了他,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如果杰森的消息属实的话,他应该沒有理由骗我,那么这一次人家是想废了俊珹。” 殷戈鸣皱着眉头,手指还扣在电话机的听筒上。 “谁让他去招惹这种生意的!”邹饮恒恨恨地说,一副冷俊珹完全是自作自受的意思。 “他想要对付我……不得已而出的下策。”殷戈鸣苦笑,“除了让杰森帮我们打一声招呼,我实在沒有办法去保住俊珹的性命。” “然后呢?你就加入阴鸠叔的组织!” “阴鸠叔是谁?”秦诗琪看到两人的语气越來越激烈,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殷戈鸣和邹饮恒对看了一眼,仿佛这时候才感觉到了她存在似的,很有默契地双双闭住了嘴巴 “他是黑道上的人物,是不是?”秦诗琪追问。 邹饮恒抿着唇,一句话都不,秦诗琪把眼睛看向了殷戈鸣。 她眼睛里难得的固执,终于让殷戈鸣让了步。 “他是血鸠的领袖人物,在黑道上沒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思。那个杰森,是阴鸠叔的助手,在血鸠里坐第三把交椅。” “他想拉你进血鸠?”秦诗琪震惊地掀了掀眉毛。 “是,他一直都这么想,然而始终沒有能够成功。”邹饮恒沒好气地说,“这一次,要是为了冷俊珹这小子,我简直要……敲破他的脑袋!” “其实杰森对我们一直都很照顾……”殷戈鸣忽然笑了一下,秦诗琪觉得那个笑容里,藏着不知道什么样的悲哀,竟然心里发酸。 “总之,你是老大,你想怎么做,我沒有意见。”邹饮恒举起了双手,“我再回去查一点资料,如果能够弄清俊珹被关在哪里,也许会有更好的结果。 “但愿如此。”殷戈鸣抿着唇,沒有了笑意。 秦诗琪伸出手握住了他的:“你觉得……” “俊珹这一次的马窝蜂,是捅得够大了。”殷戈鸣摇头。 “那……” “如果不靠阴鸠叔的力量,也许他今天就会被废了。” “可是你和阴鸠叔……”秦诗琪的担忧,从冷俊珹的身上,又立刻转到了殷戈鸣的身上。 “这个问題以后再说,现在是骑虎难下。”殷戈鸣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我和饮恒可能需要去一趟意大利,你……” “我也去!”秦诗琪不假思索地说。 “不行,太危险了。”殷戈鸣沉下了脸。 “你们难道不危险吗?” “诗琪,我们本來就在黑道上混过,你不同的。”殷戈鸣解释,揭开了过去的一幕,“那时候沒有办法,如果沒有黑道上的支持,我根本拿不到威尔迪的控制权。” “嗯。反正我不管,你去哪里,我也跟站去哪里。” 第一百六十章 :答应要求 她难得有这样不讲理的时候,殷戈鸣顿时头痛如裂。 “不行!” 秦诗琪一脸的固执,正要再次坚持,电话铃又突兀地响了起來。殷戈鸣的手按着听筒,深吸了一口气,才接了起來:“hell!” 仍然是杰森的声音:“殷戈鸣,我们已经找到了令弟被囚禁的地点,在西西里岛上。” “那……” “你放心,如果你答应加入我们,阴鸠叔决定就以此作为送给你的贺礼。” 他说得气定神闲,摆明了算定殷戈鸣一定会答应。 “我不明白,我……” “你是阴鸠叔最看重的人,只要你答应加入!” 殷戈鸣的眼睛里有挣扎的痕迹。 “殷戈鸣,我希望明天九点之前,你可以给我一个答复。阴鸠叔还需要用一晚上的时间來调集人手,这些时间,可以留给你考虑。” 殷戈鸣无奈地苦笑:“好。” 其实,阴鸠叔既然开始调派人手,分明就是算准了他沒有办法拒绝。 秦诗琪站起來,担忧地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头紧紧地贴上了他的后背:“戈鸣,你会答应吗?” “你觉得呢?”殷戈鸣颓然地叹气。 “我想,如果能不答应,当然最好……” “可是现在人已经到了意大利,我就算连夜赶去,也赶不及在阴鸠叔之前抢到人。” “他……” 殷戈鸣回身反拥住了她:“这件事,恐怕是在阴鸠叔的默许下做的。不然的话,怎么会把人囚在西西里岛?那里,可是阴鸠叔的地盘。” 秦诗琪心里一震:“你是说……” “我想,这其中,阴鸠叔出了不少的力!”他恨恨地笑了一下,“他知道俊珹是我唯一的软肋,我无法拒绝他的生命因为我而消逝。” “难道你觉得……”秦诗琪吃了一惊。 “俊珹沾手毒品,只是给了阴鸠叔一个绝好的机会。他一直要我负责血鸠在亚洲地区的行动,可是我……不想卷得更深。” 不想卷得更深,说明他还是卷进去的。 “那……”秦诗琪担忧地看向他。 “既然阴鸠叔已经调集了人手,我们还有什么可做的?回家吧!”殷戈鸣仿佛放弃了似的,把所有的资料都扫进了抽屉。 邹饮恒站在门口,凝神看他:“你决定了?” 殷戈鸣摇头:“我别无选择。事实上,俊珹在一定程度上是受我连累,也许他接触毒品,也是阴鸠叔一手安排的。试想,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邹饮恒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你是说,俊珹当初的所谓价格便宜一半,效力增强一倍这种毒品,也是阴鸠叔抛出來的饵?” “我想……大概错不了。”殷戈鸣苦笑,“饮恒,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失败?逃了这么久,挣扎了这么久,还是有朝一日被迫自投罗网?” 邹饮恒闭上眼睛:“这老狐狸!” 秦诗琪把殷戈鸣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奇怪,你不过是个商人,他为什么非要咬住你不放呢?” 邹饮恒忽然转身:“我不想卷进去。” “我明白,所以我不会勉强你的。”殷戈鸣郑重地说,“我自己是不得已,你……什么时候想离开,我都不会阻拦。” “可是,如果你卷了进去,我也只能跟进去!当初我就说过,哪怕是下地狱,我也会和你一起去!” “饮恒!”殷戈鸣冲动地叫了一声,又软下了口气,“其实你沒有必要这么做。” “我这条命是你给的,还有什么不能做?”邹饮恒看着他,一动不动。两人对看了很久,秦诗琪几乎觉得时间在一刹那凝固了起來,才看到邹饮恒的唇角,渐渐地浮起了笑容。 再回头,看到殷戈鸣的脸上,也浮出了一抹笑意。 眼睛有点潮湿,也许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 “既然我们都决定了要下地狱,干脆就不管不顾,今夜一醉方休吧!”邹饮恒忽然朗声长笑了起來。 殷戈鸣解开了衬衫的两颗扣子:“好,正合我意。” “还是那间怀念?” “好!” 秦诗琪听得一头雾水,眼睛看看殷戈鸣,又看看邹饮恒,只觉得他们的眉眼,都飞扬了起來,带着一种自信。心里暖暖地感动,又涩涩的酸。 一时间,百味陈杂。 “走吧,诗琪,和我们一起去怀念。” “怀念?”她喃喃地低语。 “对,那是一间酒吧,我和饮恒就是在那里打出來的交情。”殷戈鸣朗声长笑。 “可是俊珹……” “放心吧,既然套子是阴鸠叔下的,又怎么会让俊珹有事?”邹饮恒冷冷地笑了一声,“这只老狐狸,果然沉得住气,为了钓你这条大鱼,可真是下了大血本啊!” 殷戈鸣摇头:“还有你。” “我?他沒把我算进去。” “他知道你和我一向是同一步伐的,怎么会沒有把你算进去呢?”殷戈鸣苦笑。邹饮恒开着车,在城市的大街呼啸而过,也不管闯过了多少个红灯。 渐渐地,行人开始稀少了起來,忽然车头一拐,拐进了一条小巷。 幽暗的灯光,秦诗琪甚至看不出有人的行踪。好不容易看到单调的霓虹灯,在前方闪闪耀耀。血红的“怀念”两个字,仿佛是一张巨兽的嘴,想吞噬黑暗里的一切。 秦诗琪心里一阵发紧,忍不住就紧紧地握住了殷戈鸣的手。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高档的地方。 “别担心,有我和饮恒两个人在,沒有人能够伤害得了你。”殷戈鸣回握了她的手,“我还是先和杰森说一声吧,免得明天一醉不起,误了俊珹。” 邹饮恒倚在车门上,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气。 秦诗琪觉得迷惑了起來,一向稳重温和的邹饮恒,原來也有这样的一面? 殷戈鸣拨过去,只说了三个字:“我接受。” 杰森似乎在意料之中,高兴地笑了起來:“戈鸣,我早就说过你是个聪明人,只是太固执了一些。很好,明天,冷少爷就会毫发无伤地被送回中国,或者你指定的任何一个地方。” “送回你们劫走他的地方。”殷戈鸣不为所动,冷冷地回答。 “k,沒有问題。”杰森爽快地回答。 “他就不怕你反悔吗?”秦诗琪奇怪地问。 “出尔反尔,是血鸠们最忌讳的一种素质。”邹饮恒笑,“阴鸠叔一声令下,能够聚集到多少替他卖命的人,还真是未知之数。” 及至进了酒吧,秦诗琪才发现人头攒动。这间开在城市角落里的酒吧,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生意? 殷戈鸣和邹饮恒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在最阴暗的一角找了个座位。秦诗琪局促不安,殷戈鸣却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坐下來吧,有我和饮恒在,沒有人敢动你。” 他说话的时候,正对着一位穿着花哩胡俏的青年。那人居然真的转身离开,连一个字都沒敢说。 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带着绝望的狂欢神色。有几个青年披着及肩的长发,摇头晃脑地在酒吧的中央卖力地的嘶吼。 秦诗琪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里,一直“嗡嗡”地响着。 她不适合这样的地方,她想。 殷戈鸣和邹饮恒却开始一杯接着一杯地拼酒,秦诗琪想让他们少喝两杯,却被殷戈鸣一个侧脸,用唇堵住了她的嘴。 这样的狷狂,让秦诗琪几乎目瞪口呆。 忽然,吧台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半裸的女子。浅碧色的眼珠子,闪着魅惑人的光芒。只微一闪烁,便仿佛可以把人的魂都勾走一般。 酒吧里的嘈杂声,更是震尔欲聋。重金属的音乐声响了起來,从一只耳朵,灌到了另一只耳朵,仿佛冲到了每一根可以搏动的神经末稍。 秦诗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仿佛要沸腾起來似的,坐在椅子上竟然觉得心里发慌。 殷戈鸣和邹饮恒默不作声地喝着酒,两人甚至连短促的交谈都沒有。 秦诗琪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在玩了多年的追逐游戏之后,发现最终还是两脚都踩进了陷阱,那样的绝望让人无法承受。 可是,如果这两人都喝醉了,她该怎么才能把他们弄回去? 她担忧地看着酒吧的布局,总觉得有一种乱糟糟的感觉,真不明白这两个城市的精英分子,怎么会找到这样一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她抚额叹息,面前的酒,只喝了一口,就觉得辛辣得让人受不了。 眼前的两个男人,却像是品尝着什么琼脂醉浆,一杯接着一杯,酒到杯干,竟然像是喝着白开水似的。 这是真正的拼酒,名副其实。秦诗琪数着桌子上的瓶子,不必多久,就会多出一个。很想劝两人适当收敛,可是看着两个人的心思,完全都浸到了酒杯里,终于叹了口气。 一只手,始终被殷戈鸣握在掌心,感受到他的脉动,心里酸楚得难受。 这两天,他的心受到了从所未有的冲击。她的另一只手,忍不住也覆上了他的手背。殷戈鸣感觉到了她的动作,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两簇火苗在眼睛里不断地闪耀着。 爱情伊始的时候,简单得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第一百六十一章 :美好夜晚 秦诗琪觉得,这时候才真正爱上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坚忍,他的无奈,他的痛苦,都像一条条鞭子一样,抽在了她心脏最最柔软的部分。 “诗琪……”他喃喃地低语。 秦诗琪忍不住翘起了唇:很好,他至少还能认出自己,大概还沒有醉。 不约而同的,殷戈鸣和邹饮恒同时停住了灌酒的动作。 “算了,再比一万年,大概也比不出胜负。虽然还能再装一点酒精,可是肚子实在装不下了。” 邹饮恒哈哈大笑,忽然把酒瓶狠命地往地上一摔。酒吧里顿时寂静了下來,有两个保安模样的汉子向他们走了过來。光着的膀子上,绣满了刺青。 可是,邹饮恒只是用双手做了一个手势,两人便对视了一眼,竟然视而不见地又转回了身。 “走吧,酒疯也发过了!”殷戈鸣握住了秦诗琪的手,站起來的时候,身体到底还是有点摇晃。 “是该走了。”邹饮恒叹了口气,招了侍者,在单子上仅仅签了个字,便甩了笔站起來。 夜风一吹,便陡然感觉到了几分凉意。秦诗琪皱着眉头:“饮恒,你还能开车吗?” 邹饮恒眯着眼睛:“只要不开到意大利,再开十个小时的车都沒有问題。” 殷戈鸣拉着秦诗琪,直接进了后座。竟然双眼微闭,一点都不担心邹饮恒酒后驾车的技术。事实上,邹饮恒的车,开得很稳,甚至比刚才过來的时候,都稳当。 “放心吧,他不会把我们开到太平洋去的。”殷戈鸣叹息了一声,把脸埋到了她的肩上,“诗琪……” 这一声,几乎喊到了她的心田里,软软得陷了一块进去。邹饮恒把他们送到大厦的底下,头也不回地开了车绝尘而去。 “他这样子,不会有事吧?”秦诗琪担心地问。 “放心吧,饮恒这小子是个怪胎,越喝越是清醒。”殷戈鸣扯唇微笑,“好了,不要再去管他,现在是我们两人的时间,嗯?” 秦诗琪觉得耳后微烫,竟然像个小小女孩似的,手足无措起來。 殷戈鸣在她的耳边“呵呵”地笑了起來,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带着得意。 呼出的呼吸,带着浓郁的酒气,呼在她的颈侧秦诗琪竟然觉得,今天的酒大概都是被她喝了下去。不然的话,为什么她的脚软绵绵地提不起一点力气? 他的酒气,仿佛她只是闻着便已经醉得离谱。到后來,已经不知道是谁扶着谁。 两人互相搀扶着进了电梯,然后开了公寓的大门。 一几一凳,仍然是熟悉的模样。月色淡淡地在玻璃茶几上,留下了一抹疏影,竟像是在家里下了霜似的,让秦诗琪感到清冷无度。酒气仿佛渐渐地散了,她灼热的皮肤,也开始降下了温度。 这时候,殷戈鸣的疲惫,才完完全全地涌到脸上。 他颓然地跌坐到了沙发里,用双手捂住了脸:“我是不是很沒用?挣扎逃脱了这么久,竟然还是乖乖地走进了牢笼。” 秦诗琪抱住了他的宽阔的后背:“不是的,你已经做得很好。”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明白他的无奈。 “诗琪……”殷戈鸣反手把她拥住,把她的头,放到了自己左胸部心脏的位置。 她只是静静地伏在他的身上,一动不动。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的无奈,已经明明白白地写在了她的面前,让她痛彻了心肺。 这个她曾经以为一伸手就可以触到天空的男人,原來也不过是个无奈的男子。他也想要在阳光下灿烂地笑着,可是现实却像是无边无际的网,把他密密地网住。 当他以为他可以挣扎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这张网,原來是为他量身定做。他的挣扎,注定便是徒劳。 秦诗琪在他的怀里动了一下,他却把她拥得更紧。 “不要离开我。”他喃喃地低语。 “好。”秦诗琪顺从地回答,“我只是想为你煮杯咖啡。” “不要,什么都不要,除了你。”殷戈鸣轻轻地叹息,唇舌开始寻找她的耳垂。 也许到底是酒喝得多了,喷出來的一阵阵酒气,始终停留在她的耳后根。 “我醉了……”他自嘲地笑着,然后啮住了她的耳垂。 秦诗琪失笑:“一般來说,说自己醉的人,往往都是沒有醉的。” “嗯,酒不醉人人自醉。”殷戈鸣低笑,“只有你,才能让我醉。” 这算不算情话呢?冷血总裁似乎开始转了性子。 夜色已经深沉,爬过窗台的月色,让两人还能互相看清对方的眉目。殷戈鸣的手,渐渐地滑入她的衣领。夏日里绵薄的衣物如若无物一般,让他的手长驱直入。 秦诗琪觉得自己的身体是软的,在他灼热的手心里,提不出一点力气。 她也不再动弹,只觉得醺然的醉意,从他的身上,一下子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然后她伸出了手臂,勾住了他的头,喃喃地央求:“不要在这里……” “唔,好。”殷戈鸣从善如流,把她拦腰抱起。走路的时候,仿佛因为过多的酒精,让他的脚步略略踉跄。 秦诗琪很怀疑,他会不会把她的头撞到墙上。 好在,他一路有惊无险地把她安安稳稳地放到了柔软的席梦思上。 秦诗琪的背心刚刚碰上了被褥,立刻就觉得殷戈鸣的身子狠狠地压了上來。 那被酒浸润过的眸子,立刻变得璀璨而精亮,不知名的情愫,狠狠地撞到了秦诗琪心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反应,只能无助地伸出了手…… 他顺应了她的姿势,湿热的吻就到了脖颈处。 如同在瞬间点燃了一个火种,两个人的肌肤立刻就变得滚烫。 秦诗琪微微仰头,想要看清他的面容,却只能无助地把手指紧紧地的伸进了他浓密的黑发,直到摸着了发根,贴到了他的头皮。 他不仅仅用唇,不单单用舌,牙齿也细细地磨着。 这样微微的疼痛,让秦诗琪觉得有一大团的火,燃烧了她的整个身体…… 语言成了最最多余的一样东西,他们头颈相交,在他温存细致的折磨之下,她早已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主控权。只觉得身体里面有什么要爆炸开來似的,灼热的感觉沿着她的每一条经络四处蹿开。 她的眼睛,急切地想要寻找着什么,想要用他來填满心里难耐的渴望。 而他,充分地理解了这一点…… 伴随着一声狂喜,殷戈鸣狠狠地搂住了她的后背,一动不动地趴在她的身上。睁开的眼睛,在如水的月光里,也似乎如水一般的温柔。 秦诗琪想,我一定是醉了。 醉得……根本分不出是现实,还是梦魇。 她闭上了眼睛,一个温存的吻,却落到了她精致的下巴上。 “诗琪……”他叫,有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情愫,秦诗琪说不清是痛楚,还是酸涩,心软软地难受。 她一时忘了回答,等到想回答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在她的颈侧,呼吸清浅地睡着了。他的面容,写满了疲惫与孤独,让秦诗琪忍不住侧过身体,环住了他的腰。 殷戈鸣动了一下,却只是搂过了她的脑袋,沒有睁开眼睛。 秦诗琪把脸侧在他的胸膛,疲倦,似乎已经贯穿了每一根的末梢。 他的心跳,平稳而有力。 她满足地在他的胸膛上蹭了一下,睡着的时候,还噙着一朵浅浅的笑容。 这一夜,睡得格外安好,直到日上三竿,才相继醒來。宿醉,似乎在这时候才显出了一点微薄的力量,殷戈鸣的脸色,有点发白。 “我起來做早餐。”秦诗琪伸手捞过了睡衣,殷戈鸣却把她不着寸缕的身子,再度拥到了自己的身前。 不带一点欲望,只是狠狠地想要把她揉碎。 秦诗琪痛呼了一声,他才慌忙地放松了自己的力道,却仍然把她圈在怀里。 “我去给你倒杯果汁,好吗?”秦诗琪柔声说,“你看起來,脸色似乎不大好。” 殷戈鸣看了她一眼,目光里盛着那么复杂的感情,让秦诗琪沒來由的心悸。 怔怔地看着他,殷戈鸣却只是咧唇一笑:“好。” 心不在焉地榨了一杯橙子汁,骆香手失手把手边的一个碗,扫落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上午,像被放大了无数倍,竟然让秦诗琪觉得震耳欲聋。一时间,她狠狠地瞪住了那个破碗,忘了反应。 “怎么了?”殷戈鸣冲到厨房间门口,显然沒有來得及穿衣洗漱,只腰间围了一块浴巾。 秦诗琪迅速地低下了头,耳朵烫得像要燃烧起來。 “沒有什么,是我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碗。”她嚅嚅地说着,低着头要捡细瓷碎片,却一把被殷戈鸣握住了手。直到确定她的手还是细腻如昔,沒有留下一道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秦诗琪讪讪地抽回手:“这下我们就扯平了,不单是你会打破碗。” 殷戈鸣忍不住失笑,不让她去碰碎瓷片,而是把她拉了起來: “一会儿再收拾吧,你似乎有心事?” 秦诗琪急忙摇头:“沒有啊!” 脸却红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愿离开 殷戈鸣随手端起了那杯果汁仰首喝了下去,清甜的滋味,把残存的酒意,一下子都驱得荡然无存。他甩了甩头,把她拉出了厨房。 “那些……”秦诗琪指站地上的狼藉。 “我來收拾。” “你?”秦诗琪显然被骇着了,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瞪视着他。殷戈鸣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又好笑又好气:“这是什么表情啊,你当我不会收拾么?” 想想他手术刀都拿惯了的,不过收几个瓷片,也当如临大敌吗? 秦诗琪看着他动作轻快地把碎瓷片都捡进了垃圾筒,一时还回不过神來。倒不是因为他动作的轻柔舒缓,只是他刚才紧张她的模样,让她觉得心里甜得像掉进了蜜罐子里,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 “我來烤面包……”秦诗琪掩饰着自己激荡的心情,若无其事地把早饭弄妥。 两个完整的鸡蛋,盛在细白瓷碟里,是很能诱发人的食欲的。 “诗琪……”殷戈鸣的眼睛沒有移开牛奶杯。 “嗯?”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秦诗琪觉得奇怪。 电话铃声却在这里震天般地响了起來,殷戈鸣脸色一变,直扑书房。 秦诗琪很想提醒他,那块浴巾随时有掉下來的危险。可是他脸色凝重,她终于只是在书房门口停住了脚步。 “那就好,代我谢谢阴鸠叔。”殷戈鸣的语气,却不像他外表表现的那样,平静而气定神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似的。不知道对方说了一句什么,殷戈鸣的脸部表情,顿时有些僵硬。 “好,具体事宜,我会亲自去意大利找教你详谈,请你安排时间。” 他放下电话的时候,好似经过长途跋涉的旅人,狠狠地松了口气的模样。 秦诗琪心里有些担心,却仍然只是一语不发地看着他的脸,疲倦的神色,经过一夜的长眠,并沒有多少改善。她知道,他真正的倦意,來自内心。 “俊珹已经被送上了飞机,还有几个小时就会到了。总算……他沒有事。”殷戈鸣解释着,忽然对她伸出自己的手。 秦诗琪走了过去,被他猛地一拉,跌坐到了他的膝上。他一遍遍地描摹着她的脸部轮廓,带着眷恋。可是秦诗琪的心里,却忽然惶然了起來。 这个他,已经不像是平常的他。 “诗琪……”他在她的耳边低声轻喃,“你……” 秦诗琪屏息静气,她自己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可是他却半天沒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搂着她,仿佛要搂到地老天荒都不放手。她仰起头來,看到他目光里艰难的挣扎,忽然就心慌意乱。 “戈鸣……”她叫了一声,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急切地想要阻止他未竟的话。 他的眼睛明灿得如天上的阳光,几乎把她的心脏都灼得剧痛。 “诗琪,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吗?”他忽然哑着声音问。 “不,我现在不想要了。”秦诗琪几乎本能地回应。 殷戈鸣的额,抵到了她的额上:“诗琪,我不后悔当初用了些手段,勉强你做了我的情妇。如果我们沒有那样的开始,也许永远不会纠缠在一起。” 秦诗琪怔怔地看着他,有一点猜到了他的想法,然后,怒气开始在心里堆积,渐渐地聚集了起來。 他以为她是什么人? 是他招之即來,呼之即去的吗? “但是,我现在觉得,我们在一起是不合适的,所以我放开手。你……从此自由了。”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闭着眼睛说出來的。 看着她,他会说不出來。 越來越舍不得……放手啊…… 秦诗琪恨恨地瞪着他:“这种话你也说得出來?你以为你是谁?是我生命里的主宰吗?说一句做你的情妇,我就要做你的情妇;说一句你自由了,我就得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滚蛋?殷戈鸣,不是每件事都会如你的愿!” 殷戈鸣仿佛吃惊地看着她,她却像是积聚了太久的怒气,一股脑儿的地发了出來。 “也许有一天我会离开,但那只是我自己的意愿。我不会因为你叫我走,就乖乖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被你扫地出门。” 如同以往的一个微笑和一个撒娇那么简单,这些话,如同小溪潺潺,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冲出了喉咙,滚到了嘴边,滔滔不绝地对着他低低吼了出來。 “诗琪!”殷戈鸣叫了一声。 “我当然不是你的情妇……”秦诗琪仰着头,眼睛里的两簇火苗,仿佛一下子燃烧了起來,烧进了他的心底。 “那……” “我是你的秘书,嗯……公事和私事的。”秦诗琪说到最后,到底还是讪讪地沒好意思,偏过了头。 “诗琪!”殷戈鸣又叫了她一声,仿佛除了她的名字,他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他不是一向口若悬河吗? 秦诗琪得意地瞥了他一眼,他这副张口结舌的样子,可是绝无仅有的。 “你也知道了,我和饮恒被阴鸠叔的套子套住了,我……” “邹饮恒都能陪着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就不能吗?”秦诗琪不满地咕哝,“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只能在你的锦上添一朵花?” “不是,你当然不是。”殷戈鸣忽然紧紧地搂住了她,“你永远不会愿意做锦上添花,你只愿意雪中送炭。” 秦诗琪吐了口气,她多么害怕殷戈鸣把她强行逐出自己的生命。纵然离开,也会在他盛开得最艳美的时候,而不会在他落魄的时候。 秦诗琪抿着唇,表达着自己小小的固执。 “可是,邹饮恒和我一直出生入死了那么多年,是不同的。”殷戈鸣叹息着,“而你,原本不本被卷进來,我怕……有一天会伤害你。” “你已经伤害我了不止一次!”秦诗琪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现在才來忏悔,是不是晚了一些?” 殷戈鸣把下巴压在她的头顶,洗发水的香味,在鼻端轻轻淡淡地嗅了进去。 “你不知道,我是被谁看中的。真不知道这是灭顶之灾,还是无上的荣光。” 他的声音苦涩而沙哑,手指甚至带着一点浅浅的颤抖。秦诗琪握住了他环在她腰间的手:“是谁?” “他是阴鸠,在意大利血鸠的统治,已经达到了四十年。” “呀,他应该很老了吧?”秦诗琪恶意地想着,如果已经七老八十,那么他能够控制殷戈鸣的时间,也不会很久。 其他人,她感觉殷戈鸣都沒有放在眼里。比如,对于那个据说是第三把交椅的杰森,殷戈鸣的口气就极不客气。 “他啊……”殷戈鸣叹息,“从二十岁横空出世,二十五岁就坐上了血鸠阴鸠叔的位置,如果还是宝刀不老呢!” “六十五岁……”秦诗琪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也该到退休的年龄了吧?不知道血鸠有沒有强制退休的制度。” 对于她故意轻松地贬低阴鸠叔,殷戈鸣感动地捏了捏她的手。 “我想,按他的养生法则,只要沒有暗杀成功,他再统治血鸠十五岁,沒有任何问題。” “哦。”秦诗琪失望地答应了一声,“那……想暗杀他的人一定很多吧?”她虽然从來不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可是对于这个把殷戈鸣逼到墙角的老人,还是有点希望有人能够早早地“结果”了他。 “是啊,很多。至少每周都会遇到一次,连自杀式炸弹都曾经出现过。可惜,从來沒有人能够成功过。” “诗琪,如果你这次不走,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殷戈鸣双目灼灼地盯着她,用威胁的口吻,发出最后的通谍。 “我连租都退了,你觉得我还能走到哪儿去?”秦诗琪用一种很无辜的口吻抱怨。 “你啊……会后悔的。”殷戈鸣的心,落回了原位。 原來,他是那么害怕,她会离开他的生命。 “嗯,等我后悔的时候,我再离开。”秦诗琪慎重地点头,“你要记住,你已经放我自由了,所以我想要离开的时候,你沒有权利阻止。” 殷戈鸣的唇畔,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沒有权利,但是我不会让你有离开的理由。” 秦诗琪终于松了口气,刚才她真怕他赶走她。 如果他用激烈的言辞,她想自己一定会伤心而自卑。 “那你就是准备加入血鸠了吗?”秦诗琪不甘不愿地问,希望以他的“聪明才智”,能够找出一条更好的路。 “除此之外,我好像别无他法。”殷戈鸣耸了耸肩,“好在现在的血鸠,已经渐渐开始做合法的生意,并不需要我去烧杀抢掠。 “那还好。”秦诗琪松了口气,“只要不打打杀杀的,就……不用那么在乎了。” 她努力安慰着殷戈鸣,把头侧靠在他的颈子,调皮地吹了一口气。殷戈鸣动了一动,忽然低低地问:“诗琪,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秦诗琪又惊又喜,她沒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向她敞开心扉。 “当然要,我想听听你童年时候的糗事。” 殷戈鸣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俊珹归来 殷戈鸣振作了一下:“是啊我要跟你说的是我和饮恒怎么惹到阴鸠叔的” “啊……我在听”秦诗琪急忙竖起了耳朵 这个问題纠结了她一天一夜可是却不敢动问 真沒有想到殷戈鸣竟然愿意主动开讲 “我和阴鸠叔的认识其实极富戏剧性那时候我还在读书就是在那时候我认识了饮恒他……也是个孤儿所以他对你一直很照顾” “哦他也是……”秦诗琪觉得很意外 “他凭自己的努力考取了大学只不过他无意中得罪了一个黑帮可能是他无意中知道了他们的秘密所以一路被追杀而我还是血气方刚……” 秦诗琪恍然:“原來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也不是谁的不平我都会相助的” 秦诗琪点头称是 “事情解决得不是很顺利我们两个几乎搭上了性命所以饮恒一直认为他的命是我救的” 原來他们的友谊來源于此 “阴鸠叔就是在那次注意到我的因为那个帮派和他多少也沾得上关系” “他对付你了”秦诗琪紧张地问 “沒有他对我很欣赏所以希望我能加入他们我当然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对于身家清白的我來说加入血鸠简直不可思议” 秦诗琪同意:“当然” “不过阴鸠叔向來是不肯轻易放弃的人他只是说以后会有机会的” 他似乎怔忡了一下也许与阴鸠叔的会面任谁都不能轻易地忘怀 秦诗琪沉默着不敢打断他的思路 “后來威尔迪很复杂董事会很排挤我不得已我借助了阴鸠叔的力量这一次是他主动帮忙的甚至沒有等我开口总之他要我欠他的人情” “那时候他一定旧议重提了”秦诗琪插嘴 “是啊但我还是拒绝了宁可和沈家联姻” “那次陪同阴鸠叔前來的正是杰森他们离开的时候杰森转告了阴鸠叔的一句话:年轻人总会有一天我会达到我的目的” “啊他其实一直沒有放弃自己的目标想把你纳入他的羽翼”秦诗琪接口“可是他为什么这么看重你呢” “因为我不仅身手不错而且还是一个非常好的外科医生虽然我还沒有执业”殷戈鸣淡淡地道出了理由“说实在的除此之外我还真想不出阴鸠叔几次三番非要找我的原因了” 明白了殷戈鸣被阴鸠叔不幸“看中”的理由秦诗琪更加郁闷她宁可他不要这么出色原來平凡也是一种福气 阴鸠叔的神通广大让她相信殷戈鸣不那么容易“逃脱”阴鸠叔的魔掌 “你放心吧我不信他可以控制我的全部”殷戈鸣忽然轻轻一笑“走吧我们还要去公司把事情处理好才能放心去意大利你……” “我要跟你去”秦诗琪不等他说完就截口“你现在不用再挂心与沈馨妍的婚约了我……” 她羞涩地红了脸如同琥珀的形成生命在最鲜活的时候却被突发的外力凝结成了一个静止状态透着活泼的凄丽似的 殷戈鸣叹息了一声:“好以后你不是我的情妇你是我的女朋友” 秦诗琪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含糊地说:“至少我不再是地下的” 被她的扭捏逗出了笑声殷戈鸣托住了她的头目光灼灼 “做什么……”秦诗琪的话说了一半就被堵了起來 殷戈鸣的唇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唇上轻柔婉转秦诗琪能够感受到他对她的珍视他漆黑的瞳仁像是美丽的黑矅石深邃而晶莹 吻从她的唇渐渐地扩张在她的五官上游移到了她修长的颈部 每一下都带着绵长的叹息深深浅浅缠绵悱刷 忽然他的唇离开了她的肌肤挣扎了一下才忽然不情愿地说:“晚上……再好好儿的……现在我们去公司” 秦诗琪羞涩地掩好了衣襟虽然他的“悬崖勒马”让她意犹未尽可是她还是很高兴因为他刚才的那个吻毫无保留 他们到公司的时候邹饮恒已经在故纸堆里奋战了半天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殷戈鸣就知道他一宿未眠 “饮恒你不必这样的卖命”殷戈鸣握住了他的手 “我不是为了别人只是因为……”他悠远的目光落在了文件堆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我知道你会把一切弄妥才交给冷俊珹所以我只是帮你而已” 秦诗琪很庆幸殷戈鸣能够有这样一个自始至终陪在他身边的朋友三双手叠到了一起相视的微笑里有一种同仇敌忾的勇气和决心从此所有的路他们都会不离不弃 暖暖的阳光射在三双叠着的手背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加油”秦诗琪微笑“我们会有美好的未來” “好”殷戈鸣和邹饮恒几乎异口同声当秦诗琪重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时她的笑容由衷而甜蜜不管怎么样她和殷戈鸣的关系翻开了崭新的一页她相信前途多艰也不会比以前更艰难 所以她充满了信心仿佛是一柄在夏夜里被磨亮的月镰只为了收割金秋熟透的爱 她不管殷戈鸣被卷得多么深只要……他爱上了自己 可是他爱自己了吗 秦诗琪在心里仔细地想了一遍就像是打开一页又一页的历史书他和她的故事原來已经书页泛了黄 她一边把文件分门别类地放好尽可能地为殷戈鸣多分担一些琐碎的细致活一边把回忆的书一页一页地阅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甚至是害怕回忆的因为阅读自己的疼痛需要太大的勇气而她一直向鸵鸟学习了精髓不敢翻开那些沧桑的记忆 可是现在因为有了这些爱作底韵她不再害怕那些沧桑的印记会在心尖上留上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管有多大的伤口爱情可以把它们全部填满填实 因为快乐着所以效率也特别的高 直到殷戈鸣的内线电话响起來她才看着自己的工作成果满意地微笑 “喂”她的声音也轻柔得像窗边刚刚飘走的那块云朵以至于殷戈鸣在细细品味了一会儿才说了正事“诗琪俊珹回來了” “哦……”秦诗琪虽然知道他会回來可是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用哪一种面目去迎对 “我们一起去老宅吧不管遗嘱是什么内容我想是应该知道的时候了”殷戈鸣的口气不再那么沉郁竟然带着两分轻松 秦诗琪彻底地放下心來她才不在乎殷戈鸣是不是威尔迪总裁呢原來他们三个人埋头苦干竟然连时间都忘了 夕阳从天际洒下的金光落在殷戈鸣的肩头仿佛整个人都闪闪发光了似的他雪白的衬衣显得纤尘不染秦诗琪有一个瞬间发不出声音总觉得这样天神般的男子不会那么容易属于自己 殷戈鸣走了过來这时候才看到他的衬衣松了两个扣子露出了精致的锁骨那些夕辉便像是层层叠叠地洒在他的发上仿佛他化身成了希腊神话里的阿波罗神 “诗琪”他疑惑地叫了一声秦诗琪才回过神來把自己的手交给了他 转过脸來的时候夕阳才恋恋不舍地从他的肩头滑开却滑落了秦诗琪纷纷扬扬的心事 可是也许他不会知道殷戈鸣的某些才华会被远在意大利的阴鸠叔看中 汽车顺着林荫密布的山道开进去秦诗琪紧张得双手冒出了冷汗殷戈鸣笑她:“皇帝不急急太监啊我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啊” 秦诗琪喉咙干渴一时间说不出话來只是局促地一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什么还是在期待着什么 三个人到达老宅的时候看到冷俊珹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也许是经过了生与死的考验他的脸上多了两分沉稳 “戈鸣哥对不起我连累你了”他坦白地看着殷戈鸣“我知道整个事件只是一个骗局的时候我竟然松了一口气” 秦诗琪打量了他一遍发现除了脸色憔悴看不出明显的伤痕立刻就松了口气冷俊珹转首看他却是欲言又止 殷戈鸣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好了我们进去吧” 殷戈鸣甩了甩头:“俊珹你现在也是公司的大股东也许我要离开一阵公司的事希望你能够尽心” 冷俊珹吃了一惊:“我……我并不是真的愿意接手威尔迪的” “不是的我真的有事远行上次我和诗琪去海南度假你就做得很好这一次我希望你仍然会做得很好”殷戈鸣微笑着转向了秦诗琪 秦诗琪转眸微笑笑容像池塘里的涟漪一样一圈圈地散了开去 殷戈鸣与她十指相扣却看到她的眼角微芒闪动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交颈鸳鸯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一个胳膊从背处搂住了自己不用回头她发上的香气已经一层层地萦到了鼻端院前的一树藤萝被染上了月华的清辉在风里轻轻地摇曳着似乎想要用尽全身的气力炫耀属于自己的最后一丝妩媚 秦诗琪的发有几丝吹到了他的颊边他抬手握起一丛放在自己的鼻端脸上隐隐含着笑意 “进去吧郁伯已经弄好了晚餐”秦诗琪把头靠在他宽阔的后背 “好”殷戈鸣答应了一声却转回了身子紧紧地抱住了她 “现在可怎么办我以为自己可以名正言顺谁知道又转往了地下”秦诗琪懊恼地抱怨着半是真來半是假 “怎么会呢傻瓜我已经答应了阴鸠叔的要求难道还怕沈家么” 秦诗琪俏皮地皱了皱鼻子:“对哦我怎么忘了呢” 殷戈鸣干脆地捏上了她的俏鼻知道她在故意逗自己开心殷戈鸣紧紧地拥住了她这样的拨云见日是他不曾料到的 总以为自己此去意大利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却因为身畔有了她的坚定陪伴而化作了绕指柔情现在他的身畔又添了一层保护膜 原來他生命里的寒意需要眼前这个女子來驱逐她的一颦一笑俱是对他生命的支撑 他的手指一遍遍的摩挲过了她的黑发透过指缝落下的发丝是缠绵千年的语言这时候早已不必说彼此之间的一个眼神便已经明白 穿过世俗的烟云他看着她的目光沒有一点暧昧 在额上印下的那个吻是纯粹的感动 “走吧”他忽然仰天而笑虽然无声却极其畅快 秦诗琪的手被握在他的掌心仿佛就这样可以一生一世 他们回到餐厅的时候冷俊珹和邹饮恒正四目相对无言看起來他们之间的相处并不好也许邹饮恒还在为被阴鸠叔逮到小辫子而心生余恨 殷戈鸣明白这一点所以坐在他身边的时候拍了一下他的肩:“饮恒这次的事怪不得俊珹相反他是受了我的连累” 邹饮恒不服气地反驳:“如果不是他丧心病狂地想要对付你怎么可能落进阴鸠叔的圈套” 冷俊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俊珹你在意大利过得还好吗”秦诗琪柔声问也许在这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最无辜的就是冷俊珹 “还好他们并沒有很为难我”冷俊珹迅速地接了话“诗琪谢谢你” 谢她什么 秦诗琪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是代我谢你因为你一直不曾放弃我”殷戈鸣得意地握住了她的手 秦诗琪和冷俊珹对视一眼都忍俊不禁 “我是在为自己谢诗琪她一直把我当成朋友的”冷俊珹心情复杂“可是我接近她一开始就是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诗琪柔声地安慰:“这些都不能怪你你太争强好胜了” 冷俊珹叹了口气:“是啊我就像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我们还是兄弟”殷戈鸣拍了拍冷俊珹的肩膀 冷俊珹回握了殷戈鸣的手他们还是兄弟 这句话温暖了他的一生 “兄弟就是一辈子的兄弟……”秦诗琪笑着说 邹饮恒耸了耸肩:“是啊所以这两人就故意在我们面前上演一曲兄弟情深的恶心戏码诗琪我们两个可沒地方去找另一个兄弟姐妹所以只能……”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在地球的某个角落找到与我们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呢”秦诗琪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也许有一大群让他们兄弟两个羡慕死” 四个人都笑了曾经有的隔阂一下子被笑声打得粉碎 “今天晚了你们都住下吧”冷俊珹征求着殷戈鸣的意见“大哥的房间还一直留着饮恒可以住客房” 殷戈鸣迟疑了一下秦诗琪看着天色:“也确实晚了这里的环境真不错” “好吧住一晚吧”殷戈鸣答应了一声出去吩咐管家准备房间郁伯的皱纹立刻笑成了一朵菊花喜颠颠地跑去准备房间了 “郁伯一直希望我们搬回來住”冷俊珹叹了口气 郁伯一脸的兴奋倒像是遇着了什么大喜事一样 “大少爷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郁伯搓着手笑眯眯地说 殷戈鸣感慨地拍了拍郁伯的肩膀:“谢谢你郁伯” 郁伯一脸的别扭:“大少爷怎么说得这么客气只要你和二少爷常常回來住……” “会的”殷戈鸣浮起了一个微笑“等我从意大利回來我想……我和诗琪可以考虑搬回來长住对不对” 秦诗琪飞红了脸心里却泛起了甜意 搬回來长住……这话说得这么温馨让秦诗琪也感慨起來 跟着殷戈鸣穿过长长的走廊秦诗琪的手一直被他握在掌心温暖而干燥的触感让她有几分惶惑的心都渐渐安定了下來郁伯的准备工作做得相当充分甚至连洗发精、沐浴露这样的小东西也沒有忘了准备 殷戈鸣以手绕过了她的腰“去洗个澡然后……我们也该早一点睡了这两天我把公司的事都交代俊珹我们就该去意大利了” 说到“意大利”三个字殷戈鸣还有着不甘心 秦诗琪打了一个冷战却仍然露出了一副笑容:“意大利风光明媚我可以跟着你假公济私地去旅游一趟了”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殷戈鸣沒有忽略秦诗琪的小动作他的声音温厚而充满磁性“你先去洗个澡还是我们现在先……运动……” 他虽然是在征求着秦诗琪的意见可是唇已经把她表达意见的嘴巴密密地堵住了 两人的肢体稍作纠缠便双双倒向了一边的大床月白色的被面绣的居然是一对交颈鸳鸯 郁伯做事也未免太…… 殷戈鸣却显然很满意吻得如山崩地裂一般甚至不放她有呼吸的间隙秦诗琪在他离开的瞬间刚刚发出模糊的抗议殷戈鸣已经把她的套装从头部脱了下來 “洗澡……”秦诗琪趁机说了两个字可是显然他并不准备采纳他不是征求自己的意见吗可是自己似乎连选择的余地都沒有 殷戈鸣已经把头埋到了她的胸前:“一会儿再洗……” 原來冷血总裁的选择題只是摆样子的啊 秦诗琪气结地想要反驳却因为他的一记长吻而失去了机会…… “你不是说……”秦诗琪刚逮到一个说话的机会就急急地想把未竟的话说完可是殷戈鸣却有自己的主意嘴巴的功用并不仅仅是用來说话的 他的吻细密而热情秦诗琪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便由得他为所欲为细如白瓷的肌肤在清朗的月光下如半透明一般 殷戈鸣的掌心缓缓地沿着她的肩往下摩挲明明是十指修长可是掌心的薄茧却带给她一阵酥酥麻麻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滋味 “诗琪……”殷戈鸣忽然灼灼地盯住了她的眸子秦诗琪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 不管是多么可恶的男人总是会有着如蜜糖一样甘美的地方 何况殷戈鸣在她的眼里早就不是什么“可恶”的男人…… 舌尖停留在肋骨的时候秦诗琪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绷紧的身体一下子便软了下來尽管两人早已不是第一次可是每一次都会有消魂的理由 淡淡的红晕渐渐的遍布了全身连眸子仿佛也带上了水意的色调这样的活色生香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两个人交颈相缠肢体相绕…… “洗澡了……”殷戈鸣轻轻地提醒可是秦诗琪却只觉得自己眉重眼酥哪里还挣扎得开眉眼 “人家要睡了……”她低低地咕哝了一声一侧身便猫到了他的怀里那些隐藏在风月里或长或短的记忆也许有莫名的酸涩但此刻唯留甜蜜 因此当秦诗琪清眉淡眼地入睡以后还犹自露着仿佛芬芳的笑意殷戈鸣满足地拥住她也许有她前途便会充满了信心 阴鸠……他的舌尖玩味着这两个字却始终体会不出实实在在的滋味 她的耳垂薄而且细腻这样看上去仿佛是半透明的殷戈鸣忍不住地一口含住可是秦诗琪已经睡得熟了这时不过是在他的怀里辗转了一下并沒有“请君品尝”的意思 打了一个呵欠这一天也确实累得够呛 冷俊珹分外用心也许是对自己弄得一塌糊涂的事作某种补偿看起來游手好闲的他原來用起功來也可以废寝忘食 四个人昏天黑地忙了几天冷俊珹才算勉强可以接了手两天后冷俊珹被任命为副总经理总算给他正了名走在被点亮的夜路上四周的嘈杂仿佛只是为了突显内心的宁静 秦诗琪侧脸看向殷戈鸣他的眉斜斜地飞入鬓角眼睛狭长嘴唇略薄 都说嘴唇薄的人天性是凉薄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龙潭虎穴 秦诗琪一时便恍惚了起來仿佛是一枚找不到出口的枯叶蝶在秋风里与枯枝败叶混杂在一起 “怎么了”殷戈鸣牵扯着她的手问 明明是那么简单的问題可是秦诗琪却实在不容易回答殷戈鸣凝神看她因为心底里面有了她便开始留心到了一些比发梢更微妙的细节 “我……”秦诗琪正想回答抬头一看“餐厅到了” 这是一间法国餐厅一天高强度的工作下來沒有比坐在优雅餐厅里更令人觉得惬意的 然而…… 如果餐厅里正好有着自己不想看到的人那就另当别论 殷戈鸣和秦诗琪相继坐下点的餐还沒有上齐的时候就看到化着精致妆容的女子直直地向着他们的座位走來 “嗨戈鸣”沈馨妍虽然已经恨得牙齿发痒可脸上还努力保持着相当的风度“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当然是……不可以了 殷戈鸣面无表情:“我们已经点完餐了” 这样明显意味的拒绝却丝毫沒有打消沈馨妍的愿望 她打了个响指随意点了一份餐点秦诗琪如坐针毡对于沈馨妍熟不拘礼似地坐在殷戈鸣的身边她沒有立场表示异议 “今天真是巧啊”沈馨妍却如沐春风转头对着殷戈鸣笑 “唔是有点巧了”殷戈鸣应声脸上是古井无波 “你的秘书应该吃得差不多了吧我有点私事跟你谈谈是不是请秦小姐在旁边的位子上暂时屈就” 秦诗琪只觉得满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到了脸上 沈馨妍 怎么可以 “我们之间不管需要谈什么都不必避开诗琪”殷戈鸣声色不动但语气里透着与秦诗琪的亲昵几乎让沈馨妍那张完美的面具开出了细细的裂缝 “你和我的私事……她也可以听么”她故意挑着眉声音里的妩媚却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痛恨 “事无不可对人言”殷戈鸣简洁扼要地表明了立场秦诗琪反倒恨不能远远地避开去 “好我要谈的就是我们之间的婚事你我的年纪也不小了你不能再这么拖着”沈馨妍狠狠地瞪了秦诗琪一眼 殷戈鸣气定神闲地看了她一眼:“我正想去府上和令尊郑重地谈这件事我们的婚约可以作罢” 沈馨妍瞪大了眼睛:“作罢” “嗯”殷戈鸣惜字如金似乎面前六分熟的牛排都比她好看百倍 “不可能”沈馨妍拒绝相信 沈家还把持着董事会相当可观的席位殷戈鸣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与她反目就算冷俊珹与他达成了某种协议沈家还是不可忽视的一着暗棋啊 “其实我们之间的约定早已失效我已经遇到了愿意与之共度一生的女子彼此间应该放手这……不是我们当初说好的么” 殷戈鸣笑意吟吟眼睛瞥向秦诗琪的时候甚至带着一抹柔情 这个条件当时是为了自己 沈馨妍恨恨地发了一会儿呆连侍者送上的牛排都几乎原封不动地砸回去 “你我订婚当时是多么轰动的一件事现在再來说解除婚约你不觉得太不厚道了吗”切了半天沈馨妍盘子里的牛排还是老样子干脆放下了刀叉 “记者招待会不是我的意思”殷戈鸣撇得一干二净 “你的意思我看是这只骚狐狸的意思吧”沈馨妍忽然柔媚地一笑桌上的一瓶红酒就兜头向秦诗琪泼了过去 “你做什么”殷戈鸣吃了一惊沈馨妍一向以淑女自居怎么会有这样举动 “啪” 在殷戈鸣拿餐巾的时候沈馨妍已经地一掌甩向了秦诗琪的左颊秦诗琪抬眸看她眼睛里竟然仍是一片清明 “诗琪”殷戈鸣又痛又怜 “沒有什么这是你欠她的而我替你还清罢了”秦诗琪抬起脸唇畔竟然露出一丝微笑 “我欠下的不用你替我还”殷戈鸣的手在餐桌下握成了拳“沈馨妍我一向不打女人但你是一个例外” “你……”沈馨妍还沒有來得及反应左颊同样遭到了一巴掌 她愣愣地看着殷戈鸣还沒有來得及挥出來的手半天才转向秦诗琪 抚着自己的掌心秦诗琪咕哝了一句:“真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一而再再而三地甩人耳光我觉得自己的手掌也很痛啊” “你打我”沈馨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疼痛瞪向秦诗琪的眼睛是不敢置信的震惊 “不打女人是个好习惯所以我替他打”秦诗琪一本正经地说殷戈鸣几乎忍俊不禁秦诗琪也有像刺猬一样的时候 “你……你……”沈馨妍几乎语不成声眼睛里的恨意足可以把秦诗琪万剑穿心 “你们”她看到自己成为餐厅里万众瞩目的焦点顿时再也呆不下去 仓惶的背影仿佛还带着蚀骨的恨意 “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吧”殷戈鸣带着歉意“是我沒有把事情处理好又让你……疼吗” “不疼”秦诗琪摇了摇头 一个千金小姐能有多少力气只是这样的羞辱一而再再而三今天才算是出了一口气虽然这口气出得有些理不直气不壮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掌心秦诗琪有理由相信自己的这一掌可要比沈馨妍那掌的力道要受用得多 “你放心和沈馨妍的婚约我就会解除的” 秦诗琪沒有理他的话明明知道今天属于突发事件可是心里到底还是有着薄怨的沈馨妍就像是长在心口的一根毒刺轻易拔不出來他们的婚约有这么容易解除吗在这之前注定她只是一个秘书一个地下的“情妇” 牛排一口接一口机械地被送进嘴里却只是味用嚼蜡 “我们另外换一个地方吃饭”殷戈鸣不由分说地把她拉了起來再高档的餐厅也挡不住好奇的目光秦诗琪沒有反抗只是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直到坐进了汽车座椅还犹自愣愣地发怔 “想吃点什么”殷戈鸣柔声问 “随便买份麦当劳的汉堡吧”秦诗琪低低地答“我们带回去吃” 殷戈鸣大致能够理解秦诗琪的心情所以把车停在麦当劳的门口自己迅速地买了两份套餐出來二点零的视力一眼就看到车窗里的秦诗琪似乎垂着头在抹眼泪 人就在麦当劳的门口被风化直到被一对情侣吵闹中撞到了肩打开车门的时候秦诗琪已经恢复了常态 眉清眼淡根本看不出有哭泣的痕迹 “我喜欢吃的麦香鱼”秦诗琪低低地呼了一声仿佛还有些欢喜心里酸酸涩涩的殷戈鸣只是勉强应了声:“那你现在就吃吧……” 意大利之行很顺利他们出发的时候是早上九点冷俊珹开车送他们去的机场 “哥”冷俊珹欲言又止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殷戈鸣淡淡地说着用力地拍了一下冷俊珹的肩也许男人就是用这样的方式來表达他们的友情吧 看着他们两个和好如初秦诗琪竟然觉得是此行顺利的先兆唯有邹饮恒不以为然在他的私心里一直认为冷俊珹是害他们逃跑了这么久最终仍被阴鸠叔逮到的罪魁祸首经过了长达十一小时的飞行在意大利当地时间六点半到达罗马机场 “阴鸠叔在罗马”秦诗琪奇怪地问之前明明听说阴鸠叔的老家在西西里岛的啊 “不我们还要坐直升机”殷戈鸣挽住了她的手迟疑了一下“你留在罗马如果有事你就先回去好不好” “你们有危险”秦诗琪的瞳孔微微收缩 “不不是的我只是怕万一”殷戈鸣抿着唇想了一会儿“阴鸠叔这次來也只是和我们谈条件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为什么拒绝我去呢” “因为……罗马比西西里好玩得多了”殷戈鸣试图安慰可是秦诗琪根本不听 “我不想留在罗马” 殷戈鸣和邹饮恒互视一眼显然拿偶尔固执起來的秦诗琪沒有办法 “我看还是把诗琪带在身边的好这一次阴鸠叔只是逼你就范反正你已经答应了下來也不可能反悔的了留诗琪在罗马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打她的主意” 听到邹饮恒替自己求情秦诗琪急忙眼巴巴地看着殷戈鸣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这么说我还有什么办法” 秦诗琪眉开眼笑好像不是去闯龙潭虎穴而是去赴什么豪华的宴席不过阴鸠叔的晚宴确实称得上豪华二字 从直升机下來一个身穿浅米色西装的中年人就迎了上來:“嗨我代表阴鸠叔欢迎你们” 殷戈鸣早已调好了脸色这时候仍是浅淡的笑容:“杰森谢谢你亲自來迎接” “应该的”杰森对他的态度客气得出奇殷勤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殷戈鸣走在他的前面 邹饮恒皱紧了双眉秦诗琪有些担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血鸠当然样样全沾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事已定 天色已经暗了下來但绿树掩映的庄园却灯火通明殷戈鸣显然也沒有料到自己会受到这么重大的欢迎因此疑惑地顿住了脚步 “这是……” 杰森笑容满面:“这是阴鸠叔欢迎你的加入而办的欢迎晚宴” 殷戈鸣和赶上來的邹饮恒互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找到了苦涩的滋味他们走进去的时候看到椭圆形长餐桌前已经坐了一大半的人大部分身着黑色西装 餐桌尽头一个老人忽然站了起來并且象征性地鼓起了掌 紧接着所有端坐着的人都站了起來看向门口秦诗琪被这样的阵仗骇着了有点不知所措 殷戈鸣却仍然步履从容甚至连眼尾都沒有朝别人瞟去直接朝着老人走了过去 “欢迎鸣”老人看上去虽然严重地发了福但一张脸还是相当光滑因此看起來并沒有实际年龄那么大 秦诗琪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阴鸠叔 果然殷戈鸣和他來了一个意大利式的拥抱以后尊敬地叫了一声:“阴鸠叔” “你能來就很好”阴鸠叔的笑容很慈祥如果是换一个地方遇见秦诗琪大约要以为是在家里含饴弄孙的祖父 “來请坐在我的身边这里的位置是专门留给你的你的朋友请在那边空位上就坐可以吗”阴鸠叔爽朗的笑声在高高的殿宇上空回响虽然他是笑着说的但谁敢漠视他的“建议” 殷戈鸣当然点头说“好”目光朝着秦诗琪看來的时候似乎有着隐隐的担忧秦诗琪回以一笑和邹饮恒在椭圆形餐桌的一侧坐了下來 晚餐很丰盛是正宗的意大利餐 身穿制服的佣人很尽心尽责每道餐都采取分食制替客们们分到了自己的碗碟里虽然意大利菜闻名世界但秦诗琪却沒有尝出什么滋味來 一桌人除了阴鸠叔高谈阔论杰森偶尔的应和以及殷戈鸣不失时机的回答以外几乎鸦雀无声 秦诗琪的心思当然不在吃上大致打量了一下餐桌前的黑西装们个个都正襟危坐她想他们一定是阴鸠叔班底的精英可是她无法从他们的脸上看出暴戾 每一个人都正经得像是成功的商界人士 在晚餐结束以后杰森和其他人相继地告辞离开殷戈鸣则站在阴鸠叔的身边一只手掌斜斜地插在裤袋里偌大的客厅一下子显得空荡了起來 阴鸠叔这才有余暇转向了邹饮恒和秦诗琪他看起來对秦诗琪更感兴趣 “这是你的女人”他问似笑非笑 殷戈鸣含笑回答了一句什么阴鸠叔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秦诗琪莫名其妙只能拿眼看着殷戈鸣可他同样只是微微含笑 “很好看到恒也來了我就更高兴了足见你的诚意”阴鸠叔点头忽然手一伸一位管家便拿出了一个盒子 “今天你们的口福很不错下午才送到的雪茄”阴鸠叔捧过盒子像是捧着心爱的东西一般 秦诗琪原來以为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谁想到不过是雪茄烟 那也值这样的宝贝吗 精致的盒盖打开以后殷戈鸣和邹饮恒却齐齐动容以至于秦诗琪怀疑这是不是纯度极高的毒品可是……这也不至于会令两人改了面色吧 “古巴哈瓦那的”殷戈鸣问 “当然”阴鸠叔得意地笑着抽出一支递给了殷戈鸣邹饮恒当然有幸也分得一支而秦诗琪却对雪茄敬而远之 “是啊如果早知道你有心爱的女人就弄一盒女士抽的雪茄过來了不过品质远不如这一盒” 殷戈鸣同意地点头三个人默默地抽起了雪茄秦诗琪居然觉得并不难闻 “阴鸠叔我说过答应会负责亚洲区就一定会兑现诺言”殷戈鸣吐出一个烟圈主动开口 “我当然相信你是一诺千金的所以杰森说你答应的时候我就知道大事已定”阴鸠叔笑着眯起了眼睛一闪而逝的得意仿佛是经历了长时间的追逐终于等到了猎物自投罗网 殷戈鸣笑笑忽然转开了话題:“听说古巴卡期特罗做了总统以后古巴的雪茄师傅都逃到了多米尼加去了” “不管雪茄师傅逃到哪里最好的仍然会留在古巴因为全世界最好的烟草叶还是产于古巴” “唔是啊古巴有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自然环境”殷戈鸣同意 只有秦诗琪得如坠云雾里 邹饮恒解释:“古巴西部的布埃尔塔阿瓦霍是沙质土壤饱含石英和铁而且年平均气温为二十五摄氏度年平均湿度为百分之七十九那里就成了烟叶的天堂” “哦”秦诗琪恍然 原來小小的烟叶也有优质产区就像东山的桔子种到了西山就变得又小又酸 “现在不是烟叶的收获季节所以阴鸠叔弄到的新鲜雪茄就显得格外珍贵了”邹饮恒继续解释 不就是几根雪茄吗秦诗琪还是无法理解 如果换作了是她倒还不如吃一份法式大餐來得实惠 “别小看了这些雪茄即使在正当时令的时候每支价格也在二千美元以上”邹饮恒看着殷戈鸣和阴鸠叔窃窃私语便趁机给秦诗琪“恶补”雪茄知识 秦诗琪吐了吐舌头:“一支雪茄就可以资助四十名失学儿童复学了” 邹饮恒对这样的比方倒一时沒能表示出意思 “真看不出这玩意儿有什么特别的……”秦诗琪几乎仔细端详着邹饮恒手里吸了一半的雪茄烟 “我们不是很青睐但阴鸠叔似乎特别喜欢其他还有很多好莱坞的明生比如汤姆斯威利、施瓦辛格还有著名的美女黛咪摩尔都是雪茄烟的拥护者” 秦诗琪摇摇头表示无法理解再怎么品质优良也不过一支烟而已大概是有钱人沒处消化所以才弄出这些水涨船高的奢侈品來这时候殷戈鸣和阴鸠叔的攀谈已经告一段落两人正在谈论着雪茄的好坏 “你们一路过來也累了吧早一点休息我们明天再接着谈正事”阴鸠叔微笑着拍了拍殷戈鸣的肩膀 他比殷戈鸣要略矮一些一头黑色的卷发让他平白地年轻了好几岁 脸上的皱纹还不算深只有笑的时候才会越加的明显 “好我们……” “你们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在楼上我让管家亲自领你们进去”阴鸠叔说着只拍了拍手一个穿着白色衬衫打着黑领结的中年人便走了过來 连管家身上的衣服做工都那么考究…… 走进房间却让人有一种到了欧洲中世纪的错觉因为每一件家具都是木制的摆放得极是错落连丝绒窗帘都似乎带上了几分华丽的陈旧 “这两间是给你们的”管家毕恭毕敬只是那态度又决不是谄媚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來 “谢谢”殷戈鸣和邹饮恒几乎异口同声地道歉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我累了先去找周公”邹饮恒在看到管家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以后打了一个呵欠就闪身进了旁边的一个房间 “好我们也进去倒倒时差吧”殷戈鸣轻笑着一把揽过了秦诗琪的腰自然地像是在这里住了千年百回一般秦诗琪被他一路半抱着进了房间还沒有來得及挣脱就双双地倒在了那张大床上 “你……”秦诗琪脸红耳赤实在想不到他身处危墙之下还哪里來的闲情逸逸致和自己…… “嘘” 殷戈鸣对着被自己压在身上的秦诗琪眨了眨眼睛秦诗琪立刻停止了挣扎 “我们去洗个澡吧……”殷戈鸣根本用不着她走路而是把她打横抱起 虽然一百七十公分的个头在女人中间算不上矮不过在殷戈鸣的怀抱则显得小巧可爱 秦诗琪心里狐疑却很聪明地沒有表示反对只是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恰当表现了东方女性的娇羞 “我们洗个鸳鸯浴吧”殷戈鸣调笑着秦诗琪的脸“腾”地红了起來 “那个……”她结结巴巴地想要说些什么殷戈鸣却沿着墙看起來他看得很仔细秦诗琪立刻明白了他在找什么于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应和 虽然是为了特殊的目的可是这样的应和也让她脸红耳赤 殷戈鸣在转过了第三回才忍着笑放过了她:“好了阴鸠叔沒有在浴室里装窃听器” 秦诗琪骇了一跳小声问:“那……是不是我们的房间里有……” “一会儿出去我再留意留意也许不止窃听器还包括小型的摄像机呢”殷戈鸣耸了耸肩“不过还算厚道浴室里沒有装” “浴室里怎么可能……”秦诗琪咕哝地说着看着硕大的浴缸里渐渐地放满了水 “这是洗澡用的吗我怎么感觉可以当游泳池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鸳鸯戏水 这浴缸的尺寸也未免太大了些吧 “这倒未必是阴鸠叔为我们准备的这些是血鸠们拿手的把戏”殷戈鸣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说 “那……那些……” 殷戈鸣笑着俯下头在她的颊上直接亲了一口:“有些人不在乎这个被暴光何况阴鸠叔也不会有兴趣知道这种无聊的事” “我觉得那个杰森对你很客气其他人倒是一般”秦诗琪理了一下餐桌上的印像 “嗯其他人是迫于阴鸠叔的面子才來的所谓的欢迎仪式我竟是不知道阴鸠叔竟然这么看重我急着把我推上血鸠家族的舞台” “也许他想让你沒有回头路可走” 秦诗琪猜测 殷戈鸣怅然地站在浴缸前叹息了一声:“自从答应了阴鸠叔已经沒有了回头路可走诗琪你可后悔跟我來意大利” 秦诗琪仰首看他:“戈鸣你可后悔为了俊珹被阴鸠叔要胁” 他几乎沒有犹豫摇了摇头 秦诗琪的唇轻轻翘起了一个弧度:“我也是” 殷戈鸣发了一会儿呆才浅浅地笑:“其实不管俊珹的事情有沒有发生阴鸠叔看中的人从來沒有一个能够逃脱的我……就算俊珹沒有涉足那些迟早也被被阴鸠叔算计过來” “是么”秦诗琪意似不信“那他还要借助俊珹” “如果不是这一次俊珹的事我和阴鸠叔大概还打至少十年的太极拳” 殷戈鸣失笑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我们洗澡吧” “我们”秦诗琪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你先洗” “这个浴缸那么大我们根本彼此碰不着的”殷戈鸣自顾自地脱去了衣服然后大大方方地跳进了浴缸秦诗琪的眼睛不敢朝着他的身上看于是仰头看向天花板 “那里长虫子了”殷戈鸣不满地嘀咕就算浴室的天花板上雕龙画凤也不见得有他好看吧 “你洗好了我再洗”秦诗琪觉得自己沒有找到虫子脖子倒是有点酸了 “这么多水我一个人洗太浪费了进來吧”殷戈鸣继续诱哄“今天我们都累了还要倒时差呢难道我们还在这儿浪费时间吗” “你不想浪费时间的话现在就可以起來了啊”秦诗琪瞪了他一眼明摆着在浴缸里干耗都不肯让人 “泡一泡晚上才能睡得好”殷戈鸣在水里伸了个懒腰“來吧诗琪” 到底还是抵不过他的劝说秦诗琪试着把外衣脱了又想拿件浴巾裹体让殷戈鸣又好气又好笑 “你以为自己是公鸡吗” 公鸡这是从何说起 “什么意思”秦诗琪瞪着眼睛问 “你沒看到别人杀鸡可是连毛放进水里的……”殷戈鸣似乎心情很好吃吃地笑着 “进來吧我闭上眼睛”殷戈鸣为了表示诚意果然游到了最深处仰首闭眼在水里他像一头慵懒的雄狮笔挺的鼻子线条分明的薄唇即使在氤氲的水气中都是清晰的他的手臂搁在了浴池的边缘肌肉结实胸肌有一半是露在水上还有一半在水中隐约可见包括完美的腹部…… 难怪沈馨妍怎么样都不肯放弃…… 秦诗琪自嘲地想着直到殷戈鸣微眯着睁开眼睛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原來自己对着他的“**”发了好半天的呆什么时候自己也加入了“花痴”一族好在自己发花痴是有特定对象的一张脸赤红得像要烧起來似的秦诗琪扭捏着站在原地 “进來吧……又不是第一次……”殷戈鸣叹息着“不然的话我就把你抱进來啦” 他的威胁显然是有用的或者是那样弥漫的水气诱惑了她秦诗琪终于甩开了浴巾一只脚踏进了浴池水温适中从腿部蔓延到了全身秦诗琪在浴池的边缘沉了下去浑身的毛孔都仿佛张了开來饥渴般地吸收着水分 她偷偷看了一眼殷戈鸣他仿佛沒有注意到自己只是闭着眼睛养神 忍不住放松了下來也学着他的样子微眯了眼睛 水里仿佛飘动着隐约的香氛微一转动那香气便如透进了骨钻入了髓一般一路以來的紧张得到了完全的纾解 当事情完完全全地尘埃落定就再也沒有什么好去计较的了两人各自占据了浴池的一边互不干扰享受起这难得的清闲來秦诗琪几乎快要睡着才猛然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嵌入了某人的怀抱 一时间又惊又怒又羞又恼:“你不是说……井水不犯河水的吗” 殷戈鸣透出一脸的无辜:“是啊可我沒有说河水不犯井水啊” 言下之意自然他是河水而秦诗琪是井水了天底下有这么运用中国语言的吗秦诗琪几乎气结可是身体却早在在他的怀抱里自动自发地找到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诗琪你真美”殷戈鸣忽然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唇在她的锁骨上辗转吮吸 水珠被他吮吸殆尽却还意犹未尽似的把唇舌移到了她的脖子仿佛不能够承受似的秦诗琪的头往后仰起这样的姿态无疑更方便了殷戈鸣上下其手即使是在水里秦诗琪的肤色也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在水底下看去便愈加显得晶莹夺目心早就乱成了一团浴室的灯光并不明亮带着一种昏暗的黄秦诗琪的额上隐有水珠沁出來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水可是看去却是一幕活色生香的美女出浴图 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殷戈鸣自问做不到柳下惠所以早就顺从了自己的渴望肢体和肢体开始纠缠了起來在水下身子的体温达到了惊人的一致心跳有时一致有时又错开混乱得不成样子 秦诗琪星眸半睁眼底的神色早已不再清明 “难怪……人们说男弄璋女弄瓦女孩子就是这样的美丽妖娆……”殷戈鸣喃喃地在她的耳边笑着秦诗琪却是只能对着他白了一眼 那一眼却又是如何地娇媚也许她都不会知道那样的媚眼会让他心跳如擂殷戈鸣的手指在水底下轻轻地抚着秦诗琪只觉得和任何一次都不同身体变得那么敏感 似乎他只要稍一撩拨便会让肌肤燃烧起來她甚至不敢捧出一整颗心只是若即若离地支撑着他和她的关系 可是身体远比她的语言更真实地迎合了他一下又一下带着最极端的快乐…… 秦诗琪在他的怀里翻了一个身水的浮力让她几乎呛了一口 殷戈鸣急忙把她的头托了起來:“沒见过这样……也会被淹的……”秦诗琪已经沒有力气和他作更多的争执谁能像他这样如狼似虎四脚觉得软绵绵地不想动弹只想把头靠在他的颈子上便是一生一世 殷戈鸣觉出了水温渐凉怕秦诗琪感冒轻轻叫了一声秦诗琪却已经枕在他的肩上睡得熟了 忍不住又笑又怜殷戈鸣把她抱了起來裹在大浴巾里她间隙里睁开了一次眼睛却在看清他的面容以后又继续入睡殷戈鸣抚弄着她额前的湿发用干毛巾擦了好多遍才把她放到了床上 她的唇轻轻地抿着即使在睡梦之中仿佛还在为什么挂心似的眉尖有一个淡淡的蹙痕 忍不住伸出手想把那个皱褶轻轻抹平可是刚抹下了又顽固地皱了起來 殷戈鸣贪看着秦诗琪的容颜一时沒了睡意 直到坐得腿发麻才恍然失笑拥着她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殷戈鸣的心是从所未有的满足就算和阴鸠叔达成了某种协议似乎也沒有想像中那么可怕了 有了她就有了面对全世界的勇气 殷戈鸣把她搂得紧了她发出抗议的一声咕哝这才小心翼翼地放松了一点点颊贴着颊颈贴着颈睡了过去 这一夜做了温香软玉的梦 鸟语花香的春季他与她走上了红色的地毯 这个早晨是这样开始的听到了由布谷鸟领唱的鸟类大合唱睁开眼睛太阳正婀娜地露出半个身子在薄薄的窗纱后面洇出一片嫣红 一时间竟不知是梦还是幻美好得让人不敢置信 “醒了”殷戈鸣仿佛一早就在数她的睫毛看着她的眼神专注得让人耳根发烫 “嗯你什么时候醒的”秦诗琪伸了一个懒腰看着自己光裸的胳膊才想到昨天晚上的一场“水仗”顿时把身子全都缩了回去 殷戈鸣看着她的模样忽然哈哈大笑 “心情有这么好么……” “当然好阴鸠叔给了我们最好的房间的度假怎么可能心情不好呢”殷戈鸣撇了撇嘴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失落被掩饰得那么好 第一百六十八章 :美丽庄园 如果不是秦诗琪和他熟悉到了骨子里这样的表情也注意不到才那么一个恍惚就觉得他的手指把她的身体当作了琴键 “该起來了在人家这里……”秦诗琪扭捏了一下想到这房间里也许布满了摄像机连鸡皮疙瘩都起來了 “怕什么……就当來度假的好了不然我的牺牲也太不值了”殷戈鸣嘟哝着 秦诗琪白了他一眼由着他用唇舌替自己洗了一把脸他们刚在浴室里吵闹着洗漱停当就嗅到浓郁的咖啡味道 “先生您的早餐”管家亲自推着餐车进來让殷戈鸣都有些受宠若惊 “谢谢”他微笑着道谢 “不客气这是您最喜欢的蓝山咖啡另外阴鸠叔特别推荐了哈根山的咖啡和蓝山同是高海拔的阿拉比卡种也许您会喜欢” “请代我感谢阴鸠叔”殷戈鸣肃容 “是阴鸠叔请您在早餐后与他详谈单独的”管家彬彬有礼地告退 秦诗琪嗅了嗅两杯差不多香气扑鼻的咖啡:“咖啡也有这么多的讲究啊……在我看起來好像沒有什么区别” 殷戈鸣递了一杯牛奶给她:“咖啡和咖啡之间也有很大的区别口感差了很多世界上大部分酗咖啡者都青睐蓝山咖啡” “特别好喝吗”秦诗琪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杯子 殷戈鸣失笑地凑到了她的唇边:“尝一口这是蓝山咖啡” 秦诗琪就着他的手小小地喝了一口然后直接下了结论:“唔很香也很苦沒有发现……有什么特别好喝的地方” “蓝山是世界上最好的咖啡蓝山的主峰超过海拔二千米是加勒比海地区的最高峰污染少气候适宜才能长出世界上最好的咖啡树” 秦诗琪忍不住求知若渴:“那另外一种咖啡呢” “是巴布亚新几内亚的产品过去是热带雨林区后來改种了咖啡阴鸠叔推荐的东西质感都不会差他是个最会享受生活的人” 秦诗琪皱着鼻子:“在我看來所有的咖啡都是一个口味” “不好的咖啡哪怕一天喝上十杯都不会觉得胃酸可惜牙买加的咖啡业从一开始就由日本人插手投资百分之九十的蓝山咖啡都出口日本世界各国的其他地方不过分得百分之十所以价格昂贵” “不觉得啊跟其他的咖啡也差不了十块钱……”秦诗琪想到西餐厅里就餐的时候也就是三百和二百九十的差距 “不市场上所谓的蓝山咖啡大部分都是由口味近似的咖啡调制的” 哪有这么多的考究啊秦诗琪无趣地喝干了自己杯子里的牛奶耸了耸肩不再表示意见看來血鸠的“生意”兴隆发达得很啊要不然阴鸠叔凭什么“考究”成这个样子 在她看來能够吃饱喝足就算是一种幸福喝咖啡本身就是一种很小资的情调他们居然在小资里面还要加入奢华 早餐准备得过于丰盛以至于秦诗琪吃完了还连打两个饱嗝 殷戈鸣无奈地摇头:“沒必要吃成这副样子吧人家还以为是非洲來的难民呢” “不吃掉的话多浪费啊”秦诗琪瞪了他一眼“再说早饭吃得饱午饭吃得好晚饭吃得少这是老祖宗传下來的规矩” “是啊可也不见你晚餐吃得有多少”殷戈鸣不给面子地拆她的后台才站了起來“我去找阴鸠叔‘详谈’吧你和饮恒可以在庄园的前后走走” “嗯知道了”秦诗琪答应了一声却沒有放开他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沒关系的”殷戈鸣看出了她的担忧心里一暖 有一个人会这样对自己牵肠挂肚这样的感觉真好秦诗琪看着他的背影一直追到了门口隔壁的房间这才打开邹饮恒打着呵欠的模样和平时的干脆练达简直判若两人 “怎么了诗琪”邹饮恒嗅到了空气里的咖啡味道“唔你们吃过早餐了” 正说着已经见一位女佣推了餐车过來:“先生这是您的早餐” 这里的服务还很具有个性化啊……跟在邹饮恒的身后秦诗琪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怎么和总裁吵架了吗”邹饮恒咬了一口三明治含糊地开着玩笑 “戈鸣被阴鸠叔找去了”秦诗琪担忧地回答 “嗯沒关系的这世界上不管是谁想要他的命阴鸠叔绝对不是其中一个”邹饮恒喝了一口咖啡“阴鸠叔这里的东西到底不一样正宗的蓝山顶级的品质” 对于咖啡的品级秦诗琪可沒有任何兴趣 “为什么”她关心的只是殷戈鸣 “如果阴鸠叔真想对付我们早就不知道死了几十次了阴鸠叔只是想让总裁为他所用那些勾当不用他亲自动手” 听到邹饮恒的解释秦诗琪才算放下了心 “你们说杰森是第三把交椅的那第二把交椅的呢” 心神一松好奇心便开始悄悄地膨胀了起來 “哦他是阴鸠的同学和搭挡不过近年來一直在疗养” “阴鸠叔看上去还很年轻啊他的同学……” “是啊不过在几年前替阴鸠叔挡了一颗子弹就基本上不太露面了” “哦”这些黑道大佬的生活看來也是“精彩纷呈”啊 “我们出去走走吧这里的景色看起來很不错”邹饮恒率先站了起來 “是很好”秦诗琪同意地看着窗外的蓝天绿树 整个庄园看不到一个佣人可是当他们在大门口踌躇的时候一个穿着黑白条纹制服的佣人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來 “先生和小姐有什么吩咐吗”佣人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想必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我们想出去走走可以介绍我们往哪边去吗”邹饮恒问 佣人于是口若悬河地介绍了庄园的地理位置离罗马多远离佛罗伦萨多远离…… “我们只要在附近散步”邹饮恒大概也沒有想到随便问了一句会引出这么多的回答急忙截口 佣人于是指着一条幽幽的小径:“这里还是庄园的范围后面有山有水也许两位客人会喜欢” 庄园的占地相当大后面的山有一个刀削般的弧度秦诗琪觉得这大概是当年炸平了一个山头才建出來这么大一片的庄园 树林里晨雾袅袅空气里弥漫着树木的香气那条湖大概是人工的养着几尾金鱼和锦鲤正自在地游曳着 “阴鸠叔他……沒有子女吗”秦诗琪忽然问 “有一个独子但是在一次酒后驾车被炸死了” “啊……”秦诗琪惊呼一声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唇难道这就是所谓血鸠的生活吗 “所以现在大家都在猜想阴鸠叔将会选择谁做继承人如果总裁不是亚洲人的话我倒以为阴鸠叔属意了他不然怎么会对我们这么宽容和优待呢” 血鸠的继承人只要一想就浑身发寒难道到最终也像阴鸠叔一样落得孤家寡人的命运吗 “那……他会不会要戈鸣去搞暗杀破坏什么的我想……”秦诗琪胆战心惊地问 “不会的要杀手血鸠里多的是人才”邹饮恒肯定地摇头“如今的黑道也并不是仅仅能够凭着拳头说话了” “那……阴鸠叔要单独和他详谈什么呢”还是有些心浮气躁在庄园的时候力持镇静这时候再也忍不住露出了担忧的痕迹 “大概是亚洲的势力分配这些我们都不用知道”邹饮恒却很平静 “哦……” 秦诗琪答应了一声脚步在湖边停住 “别担心总裁既然答应了下來早就有了心理准备”邹饮恒轻松地吹了一声口哨 秦诗琪“嗯”了一声心不在焉地跟在邹饮恒身后好半天她才发现邹饮恒虽然是在随意走走其实对周围的环境很留意 “怎么……怕阴鸠叔对我们不利吗”看起來他像是在为他们设计逃跑路线似的 “阴鸠叔倒不至于但是谁知道呢总之小心一点的好”邹饮恒漫不经心似地回答秦诗琪却打了一个冷战 他的意思是指血鸠手下的其他人吗一下子秦诗琪又添上了无数的心事即使对着青山绿水也散不尽她的愁绪归根结底也不过是纠缠在殷戈鸣的身上怕他应付不了这样复杂的局面 “总裁來了”邹饮恒忽然扬了眉 秦诗琪看到殷戈鸣的身影出现在庄园的侧门心情才又渐渐明亮了起來在她的潜意识里仿佛有了他什么都不必害怕殷戈鸣从山庄里转出來遥遥地看到山风吹过秦诗琪的长发半在肩后半在颊前竟仿佛要临风而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人工湖边 一步步走得近了才发现她临波照影安详在看着自己站在寂寞的山侧湖边整个人都仿佛站成了一树瘦削的桃花 “你们倒真是好兴致”殷戈鸣微微含笑 “等你等到无聊只能出來转转了”秦诗琪迎上來也不避着邹饮恒就挽住了他的手臂 “是啊还是这里开阔”殷戈鸣淡淡地说了一句凝了神看她 秦诗琪觉得自己的脸因为他专注的眼神而渐渐地烫了起來不敢迎上他的目光只能假装看着湖边的一树洋槐 “不想问问……阴鸠叔找我谈了什么吗”他凑近前去在她的耳边状似暧昧 “啊谈了什么”秦诗琪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看到他只是静默地站着连忙又补了一句“如果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了” “是亚洲的势力分布吧”邹饮恒猜测 “我们有一部分谈到了这些另外的一些则是血鸠内如今势力分配不均阴鸠叔怕自己退休之后这些矛盾如火山爆发一般无法控制” “那么……”邹饮恒皱眉 “把亚洲区给我是一早就说好的然而他还希望我们能够在意大利多留一段时间至少把这些势的均衡打破如果现在爆发出來以阴鸠叔的威信还能够控制住大局” 秦诗琪听得懵懂邹饮恒却双眉微掀:“难道要以我们为诱饵吗” “确切地來说这只是一个好时机如果我的阴鸠叔也会利用这样的一个契机” “可是……”秦诗琪心里还是打起了一面小鼓 “那……你怎么决定我都听你的但是诗琪留在这里太危险了”邹饮恒首先摇头 “诗琪”殷戈鸣侧过头看她秦诗琪细看着他的眉眼知道答应下了阴鸠叔无异于把自己置身到了风口浪尖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呢眉上不知不觉地泊上了轻愁鬓边徘徊彷徨地簪上了后怕她的眸子清澈如水却让殷戈鸣不忍再看 “你还是决定要让我离开这个暴风的中心是吗让我每一天都提着心吊着胆坐卧不安地期待你的一声问候是吗” 邹饮恒知趣地退后了几步站到了湖的另一边他也需要安静地理一理他们将要走的一步又一步棋 “诗琪”殷戈鸣深深地看着她“虽然多少有危险但并不是不可测的” “我只是你安逸时候的一个小玩具……” 殷戈鸣急忙辩白:“当然不是此间事了我一定和沈馨妍解除婚姻属于我们的未來才刚刚开始呢” “那么我不走如果我离开你沈馨妍又要找我的麻烦你知道她已经恨我入骨的”秦诗琪在心里悄悄地笑了一下他果然还是在乎自己的 “我可以安排人在身边保护你” 秦诗琪浅笑:“你还沒有接手亚洲区呢就能指挥得动他们了” 殷戈鸣看着她灵动的双眸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明知道我并不需要靠阴鸠叔的力量來保护你的我不信你一点都猜不到” “沈馨妍也不是白道啊你不在身边……”秦诗琪装作苦着脸的模样沈家的发迹倒确实是由黑道再漂白的如果作为大小姐的沈馨妍发起狠來殷戈鸣还真有些惴惴不安 考虑了一会儿殷戈鸣权衡了利弊得失才勉强点头:“好吧你就留在意大利” 秦诗琪在心里欢呼一声正好邹饮恒的目光投过來她偷偷地做了一个“v”的手势惹來邹饮恒会意的微笑 “饮恒回去吃饭吧不知道阴鸠叔今天又准备了什么大餐”殷戈鸣扬声叫着和秦诗琪首先转身慢慢往山下的庄园走去 “你……要小心”秦诗琪还是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殷戈鸣忽然展眉看着庄园的屋顶充满了自信 秦诗琪侧脸看他眼中的男子映着正午泼洒恣肆的阳光只觉得一双眼睛灼灼闪亮连面容都看不十分清楚却自有那种绝世的高贵风华 一时间心里涌起了骄傲的情感 他是她的骄傲 忽然她的身子有些僵硬了起來他们的感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相濡以沫淳厚宽容了呢 “怎么”殷戈鸣明显地感觉到怀里这具身子在一刹那间改变了身体的柔软度 秦诗琪仰起脸把他的目光和阳光一起收起了眼底如潮的心事忽然化作了柔情似水:“我在想梦想的距离并不是想像中那么的遥远” 殷戈鸣和她对视了一眼握紧了她的手郑重点头也许他明白了她的心事也许他并沒有明白但秦诗琪觉得只要能够站在他的身边肩并着肩手挽着手那就够了阴鸠叔像是一位慈祥的祖父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候晚归的孙儿秦诗琪总是无法把这个老人和威名赫赫的世界血鸠的阴鸠叔联系起來 然而他眼中偶尔一闪而过的精光让她忍不住全身都觉得寒冷 “今天的主菜是烤火鸡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吃得习惯”阴鸠叔优雅地做了一个手势佣人鱼贯地把菜送了上來 烤火鸡的样子几乎像是雕塑整个身子的形状都摆放得如同还活着的时候昂着头挺着胸等候着他们的检阅味道却不像它的外表那么好吃秦诗琪更青睐开胃菜 鸡汁鲜蚝汤每人一小碗的份量几乎让秦诗琪表示不满好在色泽鲜艳欲滴的翠芦笋弥补了这一遗憾水果和蔬菜沙拉也特别让秦诗琪胃口大开 餐后的甜点则是一款草莓巧克力糕色泽的搭配简直是华丽非凡美仑美奂 这还不足以解释殷戈鸣的惊羡;“阴鸠叔你可真是了不得把路易十五餐厅的招牌点心都偷师学來了” “你们尝尝这道点心是不是还算地道”阴鸠叔矜持地让佣人分餐 秦诗琪看着自己白色瓷碟里的红色草莓以及最上层的金箔根本舍不得破坏这样的华美 “怎么样小姑娘”阴鸠叔笑眯眯地看着秦诗琪以莫大的决心咬了一口以后问 “简直是太棒了”秦诗琪这句话说得由衷之至 在看到阴鸠叔脸上的得意神色时她几乎要忍俊不禁 “这个金箔是可以食用的”殷戈鸣悄悄地指点秦诗琪顿时红了脸她还以为是装饰用的呢阴鸠叔的英语是很浓重的伦敦腔秦诗琪这才知道原來阴鸠叔早年是牛津大学的高材生 其实这里的生活简直像是天堂秦诗琪环顾四周每一件家具都锃亮如新显然地经过了最最精心的照顾 接下來的两天仍然是游手好闲每一天殷戈鸣都会在阴鸠叔的书房里逗留到中午不知道阴鸠叔有多少事情需要交代 但很明显在阴鸠叔一天天松弛下來的脸色和殷戈鸣气定神闲的表情里秦诗琪知道他们的步署一步步地布置了起來她始终揪着一颗心害怕殷戈鸣会成为血鸠内部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殷戈鸣和邹饮恒却似乎真正度起假來有一次居然还带了鱼竿去湖边钓鱼秦诗琪简直难以想像这两人的收获还很丰盛 难道他们就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吗 邹饮恒寻找逃跑路线的行动也受到了殷戈鸣过份自信的影响干脆止步于那个人工湖边秦诗琪很想提醒他们要居安思危可是他们显然并不打算接受 暮色笼罩了山顶绿树红花都渐渐地现出了黯淡的神色殷戈鸣和邹饮恒却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湖边的大石上眼睛只顾盯着自己的鱼钩 “该吃晚饭了吧”秦诗琪小心地走到了两个人的中间“明天再钓行不行” “好啊”殷戈鸣首先收起了钓竿邹饮恒却仿佛被秦诗琪一个转身的动作带到竟然四脚朝天地摔到了湖里 “饮恒”秦诗琪吃惊地喊了一声看到邹饮恒在水里冒出一个头许久便看不到 “我下去你看着我们的鱼”殷戈鸣很快地脱了鞋和外套一头就扎进了湖里 秦诗琪哭笑不得看着他们殷戈鸣临救人之前还念念不忘的战利品果然很丰盛把头转向湖面的时候看到殷戈鸣的头冒了一下又很快地潜了下去心里不由暗暗着急恨自己沒有学会游泳 要不然两个人下去找至少比殷戈鸣一个人强吧 “戈鸣饮恒”她焦急地喊几乎要哭了出來终于等到两个人都冒出了头才又惊又喜地扑到了湖边要把手伸给他们 “我们沒事”殷戈鸣把邹饮恒拖到岸边秦诗琪就遥遥地看到庄园里隐隐跑出來两个佣人 到得近了才发现他们的手里居然拿着干燥的浴巾难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庄园里都看得一清二楚秦诗琪忍不住想要提醒殷戈鸣却像是沒有看到似的邹饮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了过來正和殷戈鸣交换了一个眼色 第一百七十章 :湖底炸药 “饮恒,你沒事吧?”秦诗琪焦急地问。 “我沒事。”邹饮恒咧嘴一笑,好像刚才那个失足掉进湖的,不是他一样。 “都是我不好。”秦诗琪自我检讨。 “现在不是沒事吗?别往心里去了。”邹饮恒笑了笑,接过了佣人递过來的干燥浴巾,“快回去吧,有点冷了。” 秦诗琪想要扶他,殷戈鸣却已经把她搂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沒事吧?”秦诗琪担忧地问。 “当然沒事了,你看他像有事的样子吗?”殷戈鸣挤了一下眼睛,秦诗琪眨了眨眼,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看着他轻松自在的模样,秦诗琪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起來:难道邹饮恒摔进湖里,是他们的预谋? 殷戈鸣和秦诗琪的鸳鸯浴,几乎成了每天一次的功课。秦诗琪在他的温存告一段落以后,终于忍不住问:“你们白天摔进湖里,不是故意的吧?” “你以为衣带微拂,就能把他扫进去?”殷戈鸣把头埋在秦诗琪的颈窝。 “可是为什么呢?” 好好的,要去湖里泡一下做什么?庄园里的浴室也够大了…… “一來嘛,确定在庄园有架望远镜,一直在注意着我们的行动。我们一直以为那里是开阔地带,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有人监视我们?” “唔,那还用说吗?”殷戈鸣懒洋洋地微笑。 “二來呢?” “那个湖有些古怪,按理说,那些虹鳟鱼和棕鳟鱼都不是容易垂钓的品种。但是我和饮恒连钓了两天,却发现每天都会有虹鳟上钩。” “哦,所以饮恒就故意摔下去,只不过让我背个黑锅?”她虽然白了他一眼,可是语气里沒有什么责怪的意思。 “不然怎么摔下去呢?好在从山庄的那个角度,看不大清这里的行动,也许以为你们口角了吧,或者吵闹。” 秦诗琪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难怪你要小小地推我一把!可是,你也该早一点和我说呀,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吓都快被你们吓死了!” “我和饮恒商量的时候,谁让你跑掉了?”殷戈鸣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还好意思说呢!” “以为你们真钓鱼的,谁知道你们在放烟幕弹啊……” “沒办法,庄园虽然是阴鸠叔的地盘,但显然他的佣人里面,有人变节了。” “谁啊?” 殷戈鸣耸了耸肩:“这就要问阴鸠叔自己才清楚了。” 秦诗琪上下打量了他,确定他自己也不知道,才把横亘在心头的问題问了出來:“那么,你们在湖底有什么发现吗?” “嗯,有。” 秦诗琪精神一震:“真有啊!” “当然,不然我们的戏,不是白演了吗?”殷戈鸣虽然知道浴室里沒有窃听器,但说话还是凑在秦诗琪的耳边。 “发现了什么?” 殷戈鸣的唇角逸出了一抹古怪的微笑:“湖底里埋了炸药。” “啊?”秦诗琪张开了嘴巴,“炸药?炸鱼的吗?” 她听说很流行很省力的捕鱼方法,就是置放炸药,可以炸死很多的鱼。 “炸鱼做什么?”殷戈鸣忍俊不禁,“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贪吃,要把虹鳟和棕鳟果腹吗?” “我以为你们钓鱼是为了吃的,谁知道你们的境界那么高,钓上來的鱼,又都还了回去!”秦诗琪嘟哝了一句。简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做那些无用功,辛苦钓了半天,却又在回庄园前,把水桶里的鱼一条条地放回湖里。 当然,她现在知道了,他们借着钓鱼在商量计划。也许,这是阴鸠叔对他们考验的一种吧? “本來就是想做个悠闲的姿态而已,谁知道湖里的鱼那么容易钓啊!”殷戈鸣无辜地撇清。 “好吧,那些炸药是想炸死阴鸠叔,是吗?可是我根本沒看过阴鸠叔走出庄园呢!” “那点份量,如果要炸个把人,自然是够了……但是,埋在湖底的话,就颇耐人寻味了。” 秦诗琪还是一脸的茫然:“是啊,湖离山庄那么远,就算再波及,也波及不到啊!难道阴鸠叔也会到这湖边來,身边的人也会‘不小心’地衣带当风,把他带落到湖里去?” 殷戈鸣闭着眼睛,浴缸的水温控制得很巧妙,即使泡了这么久,也不见凉下來。 “你注意到地势沒有?” “什么地势?” “那个人工湖的地势比山庄高……” 秦诗琪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谁看不出來啊! “而且,从湖以下的一段距离,落差最大的就是到山庄的这条路上。如果炸药……” 秦诗琪骇然:“你是说,炸掉了湖以后,湖水全都会像泄洪一下,把山庄……” “淹沒。”殷戈鸣懒洋洋地接过了话,“如果是半夜里,谁会想得到睡梦之中被泡在水里?也许阴鸠叔会镇定,但他的保镖未必还能顾得周全。那时候,还不有得是机会?” 殷戈鸣闭着眼睛想着心事,把所有的关系,又在脑海里缓缓地梳理了一遍。 有时候舒展了眉,有时候则蹙得紧了。 秦诗琪不敢打扰他的思绪,只能自己在另一边泡着,渐渐地睡意朦胧了起來。水温一直维持着,殷戈鸣想得入神,一时忘了时间。睁开眼睛的时候,腕上的劳力士钻表,已经走过了两个大格。 “诗琪……”他叫了一声,想为自己的闪神道一声歉,却看到秦诗琪的头搁在了浴缸的边沿上,睡得正香。 他一时不敢惊动,仍然维持着原有的姿势。她的身体在水里若隐若现,眉头舒展。 看來……自己是泡得太久了。今天她吓得不轻,这时候才吃不住地睡着了吧?轻轻捋过她的长发,像海藻似地浮在水面上,竟然盛开出旖旎的花朵。 唇畔顿时浮起了笑容:“这样也能睡得着啊……”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充满了宠溺,好像她是他的小小女孩。在大浴缸里游了过去,把她抱了满怀。 真奇怪,他们几乎每天都肌肤相亲,但每一次抱着她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的渴望排山倒海一般的强烈。 他看着她安详的睡脸,竟然不忍心把她叫醒。离开水面的时候,或许是因为骤然的凉意,秦诗琪还是醒了。迷惑地眨了一下眼睛,正好看到他把浴巾扯下來,裹住了她。 “唔……我睡着了?”她迷迷糊糊地问。 “是的,睡着了。”殷戈鸣怜惜地看着她脸上滑过的疲惫痕迹,“你累了,我抱你过去。” 秦诗琪本來想要挣扎着下地,这时候干脆又缩回了他的怀抱。水珠沿着他的发,密集地滴到了她的脸上。 “你还沒擦干呢……”她嗔怪。 他笑嘻嘻地把她放到床上,在她还沒有反应过來的时候,已经抽走了浴巾。 秦诗琪羞恼交加,急忙滑进了毯子,鼓起了腮帮子。 “你……” “我知道你心疼我,看,这不是擦了吗?”他把浴巾裹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随意地擦了一下头,拎了擒毯子的边沿,也滑了进去。 秦诗琪又气又笑,怔了一会儿,终于一侧身,顺从地躺到了他的怀里。 他轻抚着她的背,秦诗琪含糊地从他胸膛口发出模糊的声音:“睡了……” 殷戈鸣失笑:“好,睡吧。” 也不再故意用灼热的手心去挑起她的欲望,只是紧紧地拥住她,像每一个相拥而眠的晚上一样,双方之间留不下任何一点空隙。秦诗琪的心里,竟然为他的“守之以礼”,而洇出了淡淡的遗憾。 “你永远是我的……”殷戈鸣喃喃地宣誓,秦诗琪却已经在脸红耳赤之后,直接去和周公会面了,因此沒有听到他霸道的话语。 失笑了一下,殷戈鸣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这一夜,竟然睡得格外好,连梦都沒有做一个。如果不算上沉重的思想负担的话,在阴鸠叔这里的生活,简直像神仙一般的自在。哪怕是五星级大酒店,也及不上阴鸠叔这里善解人意的服务。 只是一想到湖底的炸药,便顿时背脊发寒。不知道殷戈鸣和邹饮恒有沒有找到合适的处理办法,秦诗琪想,这一点似乎不必自己操心。 阴鸠叔午睡方罢,就拉人下国际象棋。殷戈鸣推脱不得,只得勉强应战。可是因为在想着事情,不免心不在焉。三不五时地就走出一个错着,连输两局,阴鸠叔大感无趣。 他的脸刚转向邹饮恒,后者就直接摇头:“我不会。” 阴鸠叔像个沒有得到玩具的孩子,继续拉着殷戈鸣。 “今天不在状态,再接着下,肯定还是输。我和饮恒到后山去走走,吹吹风。”殷戈鸣笑着拒绝,秦诗琪知道他是挂心那一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药。 “琪,那么你陪我下吧。”阴鸠叔忽然把目光盯住了秦诗琪。 “我不太会。”秦诗琪客气地拒绝。 “别以为我老眼昏花啊,你刚才看着棋盘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会下的。”阴鸠叔不满地竖起了一根手指头,身后的管家已经把棋盘都摆好了。 秦诗琪哭笑不得:“真的不会下,还是学校的时候下过……毕业了两年,全都忘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内幕消息 整天为了生活奔波哪里还有余暇玩这个 “功底在就行了让殷和邹出去走走吧”阴鸠叔毫不客气执黑先行 殷戈鸣有些犹豫不安地看向秦诗琪阴鸠叔挥了挥手:“有我在她保证连一根汗毛都少不了” 殷戈鸣这才笑着去了秦诗琪无奈地苦笑自己都已经表明不会可是他老人家居然当仁不让先下一着好在她上大学的时候也曾经得过奖的在国际象棋下浸淫了不少功夫渐渐地凝了神也能互來互往 秦诗琪见阴鸠叔落子步步紧逼毫不手软也不由得起了好胜之心稳打稳扎一步一步应对阴鸠叔看她下棋颇具大家风范果然是个行家里手心里分外高兴 “秦你的棋下得很好啊”他毫不吝啬地表扬 “不敢只是迫于应对罢了” “对你的棋风在于太被动不然的话可以更上一层楼的”阴鸠叔赞许地点了一下头又沉吟了一下才应对一子 秦诗琪噙着笑看着阴鸠叔落子越來越慎重对自己也就越來越自信到最后虽然略有小输但阴鸠叔也赢得相当辛苦 阴鸠叔兴致高昂拉着秦诗琪又下一局直到殷戈鸣和邹饮恒回來两人还在棋盘前争战不休 殷戈鸣惊异地看着棋局竟然是秦诗琪占了优势忍不住把她看了又看害她摸了自己的脸颊:“我的脸上开出喇叭花來了吗” “喇叭花倒是沒长不过你藏着腋着的功夫倒还不少”邹饮恒笑嘻嘻地接口“和你认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你的象棋竟然下得这么好东” “是国际象棋不是象棋”秦诗琪指正殷戈鸣拖过了一张椅子坐到秦诗琪的身边阴鸠叔立刻叫了起來:“不行殷秦已经占了上风你再帮她两招那我不是输得更快” 殷戈鸣拿了“皇后”在黑格里斜行了五步 “这是什么用意”阴鸠叔沉吟不语迟迟不敢落子 秦诗琪托腮沉吟却一时想不透殷戈鸣的“妙招” “其实啊什么用意都沒有只不过我和邹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所以下一着莫名其妙的棋让你们早早收摊” 殷戈鸣语气轻松地笑着阴鸠叔笑睇了他一眼把“皇后”仍旧拿回了原处 “别理殷我们继续” 秦诗琪却哀怨地笑了起來:“阴鸠叔我也饿得手足无力了不如把棋盘就原样放着我们先去吃了饭再接着下吧 阴鸠叔满心不情愿地看着三人:“好吧那吃完饭再下” 秦诗琪暗暗好笑这时候的阴鸠叔哪里还有威风八面的气势简直就是一个只顾着玩的孩子 殷戈鸣落后了一步挽着秦诗琪的手抱怨着说:“我还不知道你留着一手呢居然能下过阴鸠叔” 秦诗琪悄悄地笑:“你也下得过只是心里有事而已” “今天你输了几局” “两局” “阴鸠叔呢” “三局” 殷戈鸣看着阴鸠叔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吧你输掉的两局秦很快就能替你扳回來了”阴鸠叔不满地回头瞪了他一眼顿时让秦诗琪也忍俊不禁 晚饭后殷戈鸣不待阴鸠叔开口就挽着秦诗琪开溜 “我们的棋还沒下完呢”阴鸠叔不满地嚷了起來殷戈鸣回头一笑:“晚上是我们的运动时间阴鸠叔您就饶了我们吧” 阴鸠叔似乎恨恨地骂了两句拍了拍邹饮恒的肩膀神色倒并不见得恼怒 殷戈鸣进了房间却并沒有说话只是在镜子前停留了很久目不转睛似的 秦诗琪暗自奇怪殷戈鸣并不是一个特别讲究仪容仪表的男人每天在镜子前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 可是现在却像是十分专注似的 “你还是陪阴鸠叔把棋下完吧不然的话他今晚别想睡着觉了”殷戈鸣忽然整了整自己的领结回头拉着秦诗琪就出了房门秦诗琪莫名其妙什么时候他也喜欢出尔反尔了 阴鸠叔和邹饮恒正在餐厅里抽雪茄烟一抬头看到殷戈鸣和秦诗琪又下了楼奇怪地问:“怎么小两口觉得呆着沒意思了” 殷戈鸣也不走近只在楼梯口遥遥地说:“那倒不是只不过怕阴鸠叔您一整夜都挂心着那个棋局还是我们把它下完了吧” 阴鸠叔点了点头:“好难得你倒还明白我秦走我们把那局棋下完去” “好啊”秦诗琪虽然不知道殷戈鸣打的什么主意应和他的话总是沒错的走进了书房四个人在棋盘前坐定殷戈鸣把门掩上 “殷有什么事要说” 殷戈鸣对着邹饮恒使了个眼色两人分工合作把房间从房门开始地毯似地搜了一圈秦诗琪迟疑不定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却被阴鸠叔的手势压了下來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于两人的行动安然地坐着:“我们继续下吧” “哦”秦诗琪答应了想到刚才本该由自己先下只能转回了棋盘 可是到底心神不宁原本的大好形势竟然在阴鸠叔的手下土崩瓦解这时候殷戈鸣和邹饮恒都各自坐到了棋盘的两侧 “我这里应该不会有窃听器”阴鸠叔静静地说手里还拈着一枚棋子 “是沒有”殷戈鸣接口 “你的房间里有吗我应该让管家拆除了”他温和地看向殷戈鸣“我不想用这种方式控制你即使我装了你也会有办法避开枉作小人的事我一向不屑为的” 殷戈鸣和邹饮恒脸色一松都浮出了笑意 “阴鸠叔这样说那么……”邹饮恒沉吟着看向殷戈鸣 殷戈鸣凝重地接口:“但是我的房间里不仅有窃听器还有摄像头” 阴鸠叔静默了一会儿落下了一子:“该你了秦看來我的庄园里也是危机四伏啊你们这两天早出晚归有什么眉目了吗” “有那个人工湖下面埋着炸药” 阴鸠叔的脸色终于微微一变他仿佛出神了似的双眼盯着棋盘 “我房间里的那个摄像头是今年美国刚研制出來的装在镜子的后面不留心根本看不出來而且可以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转动能够感知人的方位” 秦诗琪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虽然她和殷戈鸣沒有在床上真做什么但在房间里的热吻总是少不了的 一想到自己的香艳镜头顿时脸色不自然起來 “看來……”阴鸠叔的脸色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几分“他是真的要动手了只不过……我待他一向不错更因为他舍命相救总是存了两分宽容” 秦诗琪愣了一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血鸠二把手卢恩随便落了一子以后便拔长了耳朵听阴鸠叔的“内幕消息” “既然知道了目标我们的应对就好办了”殷戈鸣气定神闲还翘着二郎腿打着一个优雅的节拍 “其实早就有了端睨只是我一直不敢相信所有的事情会是他一手策划当年我们***拼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地位走到今天并不容易” 秦诗琪看他的手指有些颤抖知道他对卢恩的背叛痛心异常 “有时候权力的**会打破一切美好的东西”殷戈鸣接口“他和阴鸠叔您***下的江山凭什么他现在要养老而由您独自把持血鸠” “我是为了他好……”阴鸠叔摇了摇头“如果有了合适的继承人我也巴不得就在自己的庄园里养养老呢” “但是他显然不这么认为”邹饮恒耸了耸肩“况且这个位置您已经呆了这么久他却始终沒有坐过怎么会不心动呢” “他做事鲁莽才具不足……何况当年他为了救我而受了伤健康大打折扣我本意是想让他颐养天年”阴鸠叔的皱纹像是忽然之间深了起來唇迹是淡淡的苦笑 被一个自己信任的人背叛想必有着别样的疼痛吧 秦诗琪有些同情起面前这个有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力的老人 如今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吧 这样的滋味绝不好受 “也许……”殷戈鸣沉吟着“您让他退休才真正激起了他争一争的雄心” “如果他不想退休可以直接跟我说我只是担心他的健康所以才……当年我们真的是联手打下了这片江山就像……” 阴鸠叔忽然微笑了一下:“就像你们两个” 殷戈鸣和邹饮恒互视一眼目光中是暖暖的笑意 “后來那次暗杀本來是针对我的是他及时挡在我的前面我欠他一条命……”阴鸠叔叹息着垂眸看向了自己的手 如果不看他的脸那双手真如三十來岁的女子的秀气修长的十指几乎找不到一条疤痕 “那时候他大概还沒有和您争的心思”殷戈鸣插口 “唔那时候我们的根基还沒有稳”阴鸠叔的脸上露出了缅怀的神色“我们也就像你和刘这样的年纪几乎同出同入为了同一个目标其实也不知道在生死里打了几回滚” “感情有时候会变质”殷戈鸣说了一句却伸手握住了秦诗琪的轻轻一捏 第一百七十二章 :正式任命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秦诗琪微微一笑看向了阴鸠叔 “是啊可是我总不能相信我们一起走过了风风雨雨的四十年啊这中间也不知道遇到过多少大风大浪可是我们的两双手始终在一起为什么临到老了却还要……” 他摇了摇头仿佛还不肯相信 “也许只是不甘吧”秦诗琪叹了一声把棋子都打乱了收起來“明天再下吧今天这一局和了” 阴鸠叔微笑:“你的心乱了所以把大好的形势平白无故地就送给了我” 秦诗琪倒是佩服他的镇定骤遭变故竟然比她这个外人还沉得住气一时间房间里的四个人都沉默了起來好半天都沒有人挑起话头 “他真的恨我吗竟然在湖底埋下炸药恐怕份量不轻吧”最终还是阴鸠叔打破了沉默 “是足够……水淹庄园”殷戈鸣平静地回答 “他是恨我入骨了吗”阴鸠叔摇头“可是我想不出他有什么必要对我这么狠毕竟是……” “如果他不对您狠就怕您对他狠了”殷戈鸣叹了口气“如果不能一击而中您要是缓过气來他便再沒有机会了” 阴鸠叔雷厉风行的手段在道上有目共睹心慈手软的人在道上无法立足 “我一直希望不是他……”阴鸠叔摇头“在两年前我就发现了血鸠里有分裂的倾向怎么也沒有怀疑到他的身上如果不是……后來有一件毒品走私案……我还是一直不肯相信他和我就像是同一个人似的怎么会对我不利” 面对着阴鸠叔的伤感他们都无话可说 “如果是个毒瘤总是要清理干净的”阴鸠叔忽然从颓然里清醒过來一双眸子又发亮了起來秦诗琪打了一个寒噤不知道阴鸠叔这样的决心又会拉多少人进去为卢恩垫背 当然她最关心的是殷戈鸣和邹饮恒在这里面将会扮演样的角色殷戈鸣和邹饮恒都沒有表示意思只是安静地等着阴鸠叔作出决定阴鸠叔几乎沒有再继续沉吟语气平静:“明天我将会在血鸠首领会议上宣布由殷接收亚洲区的行动并且参与血鸠核心人员的所有的行动” 殷戈鸣吃了一惊:“不行我……” “殷你不要以为血鸠无恶不作我们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开始成立公司希望能在更多合法的途径里赚取更多的盈利你也知道我把血鸠改革以后毒品这一块就被完全摒弃了为了这个卢恩和我争执了很多次” “是啊一般來说毒品是血鸠的龙头产业支柱几乎有一半的利润是來自毒品”殷戈鸣摇头显然他对于毒品也是不赞成的 “我倒不是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近來反恐组织和各国的情报局都致力于打击毒品的行动而我想要尽量漂白当然不可能完全合法化但至少在这一块上我沒有必要和警方作更多的纠缠” 殷戈鸣点头:“是的其实我佩服阴鸠叔您就是从这一点上开始的” 阴鸠叔呵呵地笑了两声又沉默了下來 “湖底的炸药处理了吧” “当然引线已经被割断了”殷戈鸣耸了耸肩今天刚刚做完的 “也许我该和卢恩好好谈一次”阴鸠叔叹了口气 殷戈鸣沉吟了一会儿才字斟句酌地说:“阴鸠叔接手亚洲区是当初我们说好了的但是关于核心……我不想……” “殷其实你可以为血鸠做更多的事情而不仅仅局限于亚洲你有很好的经营理念我想信你参与了核心将会使我的计划更快更好地实施” 殷戈鸣坚决地摇头 “殷说句老实话如果我的儿子沒有死也许我不会这么急着把你拉进核心人员里可是天不假年老天保佑他升入天堂吧他去了我失去了唯一的继承人也许就连这个也是卢恩下的手” 秦诗琪吃惊地看着他他却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是的我很不愿意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是那次的暗杀我事后多方调查表面上來看是针对的我实际上是针对的我儿子” “针对阴鸠叔怕是不那么容易成功”邹饮恒终于开了口“我想卢恩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您唯一的继承人杀害那么您就失去了继承人他才有可能在混乱中取胜” “是啊……”阴鸠叔伤感地低下了头秦诗琪这才发现原來他的两鬓其实夹杂了花白只是因为保养得宜又用了染发剂所以正面看才会看不出來 毕竟也已经年过六十秦诗琪觉得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早已淡了对阴鸠叔的反感之心 “明天我要正式宣布至少给卢恩传递一个信号新的继承人选我已经有了”阴鸠叔忽然抬起了头眼睛又亮堂了起來 秦诗琪吃了一惊殷戈鸣和邹饮恒也相顾色变 “阴鸠叔这行不通”最终仍是由殷戈鸣开口“我是亚洲人在血鸠里是沒有这样的先例的” “殷并不是说一定要你做我的继承人只不过是候选人之一也许这只是一个姿态给其他人提个醒而已” 殷戈鸣抿了唇秦诗琪更是吃惊那不是等于把他推到了矛盾激化的中心吗 她看向阴鸠叔他的面色已经平静了下來 殷戈鸣沉默着沒有说话邹饮恒几度想要开口可是看着两人的面色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殷你是最合适的因为大家都知道我一直想让你加入我们的组织”阴鸠叔温和地说“这件事以后如果你决定脱离我也不会勉强” 秦诗琪的心“呯呯”地跳了起來她知道这是殷戈鸣无法拒绝的条件殷戈鸣看了她一眼秦诗琪只觉得手心的汗越來越重连呼吸都不敢放肆绵长而小心翼翼地等着殷戈鸣一锤定音的回答 “好我答应”殷戈鸣终于点头 阴鸠叔召开的血鸠高层会议上大家脸色都有些凝重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当阴鸠叔让殷戈鸣坐在他左首第一个位置的时候还是吃惊不小阴鸠叔延请殷戈鸣大家都心里有数但谁也沒有想到他初來乍到就连杰森都被阴鸠叔冷落 “上次大家都见过殷了这次不用再一次介绍我决定让殷负责亚洲区的所有行动大家沒有意见吧” 谁能对阴鸠叔的这个决定有什么意见呢亚洲区的临时负责人最近调动频繁大家都知道这个位置一直对殷戈鸣虚位以待 “殷在意大利总部负责所有公司的运营” 血鸠的头目们都相顾愕然 阴鸠叔一心要把血鸠从地下引导往地上这个理念和卢恩背道而驰因此卢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他送出去疗养 所以从趋势來看今后血鸠的利润來源应该大部分都來自于公司的运作那殷戈鸣实际上的地位甚至比杰森还要高 杰森带头鼓起了掌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终于有一个忍不住站了起來:“阴鸠叔您的决定我们不应该质疑但是殷毕竟才刚刚來对我们内部还不熟悉……” 其他人虽然沒有说话但看他们的眼神大约也是这个意思 “在八年前我就和殷接触过不过那时候殷拒绝了我的提议”阴鸠叔看了一速地交换了一个眼色“现在他用自己的实力向我证明了对公司的运营他能够做到最好” “是啊威尔迪集团在短短的七年时间里产值和利润都以每年百分之三十速度递增对于这个数字來说我想对于大家应该有很大的吸引力吧”杰森报出了一连串的数据“对于由殷负责公司这一块我举双手赞成” 除了卢恩沒有出席会议以外两个大老都同意了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于是只能悻悻然地表示祝贺 殷戈鸣悄悄地打量着他们脸上精彩的面部表情始终维持着清冷的神色 “我不同意”门口一声突兀的回答让阴鸠叔的脸上微微动容可是这样细微的变化除了离他最近的殷戈鸣和杰森沒有人能够看得出來 “卢恩老伙计到这里來”阴鸠叔站了起來 “阴鸠这小子才刚刚加入血鸠你为什么对他这么看重我们都随你出生入死大家今天的地位是好不容易挣來的凭什么他坐享其成” 卢恩丝毫不给阴鸠叔面子仍然坐在轮椅上气势却很足 这番话得到了相当一部分人的认同却不敢公然答应 殷戈鸣负责亚洲区大家还能接受毕竟与会者都有自己的地盘虽然亚洲区是一块大肥肉但这个位置从几年前就虚位以待所以心理上都有接受的准备 “卢恩今天感觉怎么样”阴鸠叔却像是与卢恩久别重逢殷勤地问着他的身体状况仿佛把殷戈鸣的任命忘到了九霄云外 “还死不了”卢恩沒好气地回答着把轮椅转到了阴鸠叔的身边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惊天爆炸 这一次杰森主动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往旁边挪了一挪大家都知道杰森的意思也就是阴鸠叔的意思看來殷戈鸣受到信任的程度竟然尤在卢恩之上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都鸦雀无声所有的眼睛都盯着阴鸠叔和卢恩不知道他们会有怎么样的冲突 “阴鸠难道你要让这年轻人來接替我的位置”卢恩不敢置信地瞪着殷戈鸣后者却只是气定神闲地把玩着手里的一支雪茄 “你的位置还在那里只不过我们当年打打杀杀混出來的如今的形势不同了所以我们也准备改变以往的作风把我们的组织半合法化” “血鸠本來就是打打杀杀的阴鸠我实在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我绝对不会同意” 阴鸠叔眯起了眼睛皱纹深了两道 “不信你就问问他们谁肯服气”卢恩瞪了阴鸠叔一眼把眼睛转向了会议长桌上的血鸠精英们阴鸠叔抽着雪茄烟在烟头的明灭里脸上的表情很模糊大家都屏息静气地静默着谁也不敢开口 在这时候站错了队也许就万劫不复 “艾尔你说你能服这小子吗”卢恩眯起了眼睛干脆点名 艾尔看了看阴鸠叔又看了看卢恩最终沒有回答 看來卢恩很失望重新转向阴鸠叔的时候那一闪面逝的恨意让教忽然感到悲凉 然而他不会表现出这样的软弱而是微笑着看着大家:“好了各位既然沒有异议就这样决定了吧卢恩我们好久不见不如去书房好好谈谈” 卢恩却忽然掉转了头自己滚动着轮椅一语不发地出了门 “散会”阴鸠叔脸沉如水雪茄的烟头一明一暗似乎沒有什么不同 可是谁都知道两大巨头的反目正式从台后拉到了台前鹿死谁手……还难料啊…… 卢恩愤而离开会场阴鸠叔脸沉如水各大头目城府都不浅纵然皮笑肉不笑也免不了要象征性的恭贺一声有几个看來还很热情用意大利式的拥抱表示了欢迎他的加入殷戈鸣陪在阴鸠叔身侧既不显得格外殷勤也不特别疏离 对谁都能攀谈两句再深一点则含糊一带而过 他的唇角始终微微地勾着可是笑意却带着冷清 头目们一个接一个地告辞离开邹饮恒始终躲在暗处这里的设计能让他恣意地打量别人的姿态而不被人所觉 “怎么样”阴鸠叔端起了咖啡刚沾到唇就被殷戈鸣和邹饮恒一左一右地阻住 阴鸠叔心念微动放下了咖啡杯:“你们怀疑管家也……” “除了管家沒有谁能够监视我和饮恒的一举一动”殷戈鸣耸了耸肩“以前沒有关系但是今天卢恩的表现分明已经沉不住气” 阴鸠叔的眼睛轻轻地滑过了壁炉的底端:“这里的一切管家和卢恩都熟悉卢恩和我……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果……” 秦诗琪一直以为阴鸠叔对谁都心狠手辣谁料到他竟然还有这样优柔寡断的一面 “有时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殷戈鸣一字一句可是当他的目光扫过邹饮恒的时候又放软了声音“不过阴鸠叔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就像我和饮恒要对付他不如先对付我自己” 邹饮恒怔了一怔才忍俊不禁地露出了一个浅笑 阴鸠叔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是啊看到你们两个就想到我和卢恩当年真的称得上是双雄出击战无不克我想他也未必真能狠得下心來对付我只怕有人撺掇而已就像刚才如果你不说后一句话也许我也硬起了心肠” 殷戈鸣失笑:“不管怎么说有些友谊是可以绵延一生的” 阴鸠叔颔首称是脸上露出了怅惘:“当年我的独生子……也沒有这么伤心过也许是真的老啦” 秦诗琪打量着他故意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是吧如果阴鸠叔称老那我们也不敢说自己年轻啦” 阴鸠叔瞪了她一眼脸上却拨云见日了起來:“好吧你们放手去做吧残局由我來收拾这把老骨头如今还能镇得住场子” 殷戈鸣和邹饮恒笑着去了留下秦诗琪陪阴鸠叔下棋看着阴鸠叔一步一步稳打稳扎秦诗琪倒心神不宁了起來:“阴鸠叔你真的甩手不管” 放任着那两个初到意大利的人在他的心脏里胡打乱缠他倒真能“用人不疑”…… “总有一天我想管也管不着的”阴鸠叔又落下了一子“将军” 秦诗琪忙于应付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倒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殷戈鸣确实是商界奇才一枚邹饮恒和他也确实配合默契可是…… 如今不是在商场上是在血鸠的老家啊 “你以为殷真的只擅长在商界吗”阴鸠叔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问出了她心底的疑问 “难道不是吗”秦诗琪随口反问心里却不太自在 在她的概念里黑道不管怎么漂还是漂不成雪白吧最多也就是漂成灰色而已 “呵呵你对我们有成见”阴鸠叔沒有继续说下去又落一子“将军”秦诗琪打起精神又应了几手最终推坪认输 “你心神不宁”阴鸠叔一针见血地指出來 “我怕他们会有危险……”秦诗琪嘟囔着嘴说 “哪一行沒有危险啊就算是殷如果不是我怜才也许在几年前他就被我做掉了”阴鸠叔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秦诗琪一开局就连走了两步臭棋结果摧枯拉朽似的兵败如山倒 阴鸠叔瞟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说:“以后这样的经验还有很多你不能每时每刻都替他提着一颗心” 秦诗琪像被烫着了似地跳了起來:“以后……” “既然加入了这个组织当然就会有很多这样的体验这是难免的”阴鸠叔微笑“所以在我第一个妻子离开我的时候我就再也沒有续弦” 原來他和妻子是离婚的 “她……”秦诗琪咬了咬唇“是受不了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才离开的吗” “是的” “可是殷不像你啊他只是负责亚洲” 阴鸠叔低下了头:“虽然意大利是血鸠的故乡但众所周知亚洲是最复杂也是势力最大的一块地方” 秦诗琪瞪瞪视着他: “你的意思不会是……不会是……亚洲比意大利还危险吧” “所以你跟着來意大利我很意外”阴鸠叔自己玩着棋擒着“皇后”的脖子微笑“我以为他如果真爱你就会把你想方设法弄走的” 秦诗琪认真地说:“我不会离开的” 阴鸠叔点了点头:“我也看出來了但你是殷的软肋知道吗” 天色已经暗透阴鸠叔忽然熄了灯秦诗琪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却只是静坐着不说话雪茄烟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端只看到烟头一明一灭心跳得有点快秦诗琪借着穿窗入户的月光看向阴鸠叔一片清冷之中似乎还隐隐夹杂着期待 时间变得更加难熬秦诗琪坐着觉得睡意來袭的时候“砰”忽然一声震天的响声 阴鸠叔忽然脸色一变手里不知道哪里变出了一支小型的“掌心雷” 秦诗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湖底的炸药被引爆了”阴鸠叔脸沉如水手枪却是直直地指向了她 “我不知道……”秦诗琪一脸怔然的样子不似作伪阴鸠叔盯了她两眼看到她的不解和迷惑劈口就问:“你不知道殷怎么处理湖底炸药的吗” 秦诗琪摇了摇头:“他沒有说过只说发现了炸药” 阴鸠叔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虽然他看起來慈祥得如祖父一般这时候用的力气却十分大 秦诗琪痛呼了一声他才稍稍放松了力道把她拖到了窗户口 湖水奔泄而下秦诗琪顿时变了脸色 “他们……不是已经发现有炸药了吗怎么会……” 阴鸠叔却缓缓地放松了她的手脸上浮起了笑容:“殷和刘比我想像中的还要聪明” 秦诗琪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下了这样的断语一时间既彷徨又迷惑 “我刚才……”他笑了笑沒有说下去 秦诗琪却几乎立刻明白了他刚才以为殷戈鸣被卢恩收买了吧 水奔泻而下气势如洪可是在到了山庄的时候却被两道沟渠引向了两边除了一点水珠溅上了白墙湿度根本连三月的细雨都比不上 耳边传來叱喝声忽然一颗子弹打在了窗玻璃上秦诗琪本能地缩回了脑袋阴鸠叔却对她招了招手:“你躲在这里比较安全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战过后 秦诗琪急忙猫了腰躺到了阴鸠叔的身后再看玻璃却并沒有破 “防弹玻璃啊”秦诗琪恍然“那我们也不用躲起來啊” “只能防弹还防不了火箭炮”阴鸠叔气定神闲仍然坐在他平时喝茶下棋的那张圈椅里 火箭炮难道一场黑道的火拼竟然要动用这样大型的武器吗 耳边听得呼喝声、枪弹声乱成了一片秦诗琪的心里急得要命最担心的当然就是殷戈鸣和邹饮恒两个人在这样周身是敌人的形势下会不会受了伤甚至……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顾看着阴鸠叔的面色來猜端睨可是阴鸠叔永远那张平静的脸连皱纹里都沒有装上别的情绪 “他们……不会有事吧”秦诗琪忍不住问了一句 阴鸠叔回头看了她一眼才微笑颔首:“不会” 虽然秦诗琪并不能完全相信但还是觉得心里好过了一些枪声时而密集时而稀疏秦诗琪的心也跟着时而跳得激烈里面平坦如小溪那根弦拉到了几乎要崩断的程度 阴鸠叔却似乎听而不闻仍然摆弄着手里的几个棋子比划着自己跟自己下棋 秦诗琪急得要命坐下去又站起來 呼啸的子弹在窗户上留下了密密的弹影幸好阴鸠叔的安全措施做得很好看似薄透的玻璃竟然阻挡住了至少上千颗的子弹 “真是高科技产品”秦诗琪喃喃地说“卢恩继续和你出生入死怎么会忽然下这么狠的心肠” 其实秦诗琪并不关心阴鸠叔与卢恩之间的恩怨只不过再不说两句话她怕自己要等得疯了 “也不是忽然其实他已经准备了好几年了”阴鸠叔慢吞吞地说着差点把“皇后”的脖子给拧了下來 “那你一直纵容”秦诗琪瞪视着他 “我并不想的但他在血鸠里也算得上威信卓著如果不是背叛的大罪我怎么能够轻易动他何况我还是希望他和以前一样……” 原來是跟中国的郑庄公学的 根据《郑庄公克段于鄢》的故事郑庄公为了彻底对付弟弟就采用了纵容的政策倒是和阴鸠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毕竟是出生入死了几十年说是兄弟都一点不为过我们之间的交情算得上是生死的交情了” 阴鸠叔摇了摇头棋盘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王” 就像他一样最终成了孤家寡人妻儿离开的离开去世的去世 就连情同兄弟的伙伴也最终走上了背叛秦诗琪看着被月光沐浴的阴鸠叔忽然打了一个寒噤殷戈鸣是不是有一天他会这样 枪声渐渐地不再听得到秦诗琪心急殷戈鸣的状况扑到了门边却被阴鸠叔拉了回來 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扣住了她的脉门秦诗琪吃了一惊阴鸠叔怕是除了自己谁都不信任 “我想看看他好不好……”秦诗琪咬着唇 “战事停了他自然会來敲门”阴鸠叔冷静地说“你这样一开敌我双方都冲进來那么怎么办” 秦诗琪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她只想知道殷戈鸣是不是安全邹饮恒是不是无恙可是阴鸠叔的手劲运用得却相当的巧妙她竟是一步也挣扎不开只能心急如焚地陪着气定神闲的阴鸠叔 枪声只是偶尔还会零星地响上一声很快就不再听得见秦诗琪只能听到自己和阴鸠叔的呼吸声在暗夜里分外的清晰 “笃笃……”敲门声响起來的时候秦诗琪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跳了起來 阴鸠叔仍然低着头吸烟神色丝毫不为所动踱着步走到窗口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神色凝重 “阴鸠叔” 清晰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來 那样熟悉让秦诗琪鼻子一酸膝盖顿时软了下去再也站立不住半跪在了房间的中央 感谢老天保佑 胸口的那颗心一下子从嗓子口掉归了原位却又痛得厉害阴鸠叔的脚步走了过來一只手伸给了她扶她站了起來这才拿起遥控器门缓缓地滑开 门口的殷戈鸣仍然穿着他偏爱的竖条纹衬衫除了一点灰尘几乎看不出有别的不妥 “戈鸣……”她觉得自己在发抖连声音都变了调子 殷戈鸣踩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來一把拥住了她这时候秦诗琪才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在鼻子尖上 “你受伤了”她担忧地问手从肩部一路摸下來 “沒有”殷戈鸣把她的手握住“我很好沾到了一点血迹是别人的” 他的眼睛越过了秦诗琪的头顶看向坐在圈椅中的阴鸠叔 “做得很好我们出去吧”阴鸠叔站了起來那枚精巧的掌心雷不知道被他收到了哪里 秦诗琪的心思却全在殷戈鸣的身上只要他安好就够了 “饮恒呢”秦诗琪这时候才想起邹饮恒还沒有看到 “他在扫尾放心他很好”殷戈鸣微笑地侧头 庄园的豪华大厅这时候已经一片狼藉秦诗琪要小心翼翼才能避免踩到砸在地上的水晶吊灯的碎屑原來褪去了繁华之后阴鸠叔的豪宅也不过是一片修罗场卢恩站在大厅的中央邹饮恒在他的旁边一支手枪抵在他的太阳穴处 “邹放开他吧”邹饮恒单手在他的身上搜了一遍摸出了两支迷你型的手枪才收起了自己的枪 秦诗琪看得眼睛发直邹饮恒在她的面前一向是温和儒雅的如果戴上一逼金边眼镜整个儿就是个大学教授或者学者的模样谁知道他把枪玩得这么熟练 心里一动忍不住侧了头看向殷戈鸣想必他也是…… 邹饮恒把两支手松把玩了一会儿才朝着殷戈鸣扔了过來秦诗琪吃惊地退后了一步殷戈鸣却动作潇洒自如把手枪接到了掌心:“不错美国最新研制出來的间谍专用产品” 卢恩愤愤地瞪了他们一眼又转向了阴鸠叔 “要杀要剐都如了你的意是我小看了这****小子……” 阴鸠叔走近了两步看着他的脸叹气:“卢恩难道我们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想当年……” “不要和我提当年的事”卢恩暴躁地打断了阴鸠叔的话“凭什么我们***拼出來的江山只有你能万人之上” “可是你……”阴鸠叔吃惊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想当……可我也一直沒有亏待你再怎么信任杰森也沒有让他越过你” “那是因为这个位置本來就是我们***下來的”卢恩恨恨地吐了一口浓痰在光洁的大理石表面混杂在玻璃碎屑里显得格外的丑陋恶心阴鸠叔伸出了手似乎要拥抱又收了回來:“卢恩你的腿沒事就连你中风都是在欺骗我是吗可是当年你替我挡了子弹啊” 卢恩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是啊当年替你挡了一颗子弹你倒还记得可是除了把我打发出权力中心你给了我什么” 阴鸠叔吃惊地看着他:“我以为这样对你好” 卢恩不耐烦地瞪视着他:“你以为难道你能替我做下所有的决定吗是的杰森一直坐着第三把交椅可是谁不知道他的权力实际上比我握得多” 阴鸠叔失落地摇了摇头:“我以为你厌倦了这里的生活所以送你去疗养我一直以为这样对你是最好的我们早年手上沾满了血腥我以为已经倦意深重所以才会……如果你想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呸那不是要早一天下手除掉我么你有了自己的继承人不怕我抢了他的位子” 阴鸠叔盯着他忽然目光变得尖锐:“迈克的事……” “对我也有份参与”卢恩冷笑“虽然不是我动的手但有些事是我给的便利” 阴鸠叔忽然后退了两步跌坐到了被划破的沙发上:“迈克一向把你当父亲一样尊敬你却……” 秦诗琪顿时觉得背心发寒是什么样的欲念让原本如手足般亲厚的两个人也一样地反了目 握紧了殷戈鸣的手她不敢再听回到房间的时候秦诗琪是只觉得自己精神恍惚那一场类同于手足相残的大戏带给她强烈的精神冲击她沒有亲人可是哪怕只是同样來自于孤儿院的祁麦禾都带给她一种亲切的感觉 想到殷戈鸣和邹饮恒也许有一天也会有这样的一天便不寒而慄 “阴鸠叔和卢恩不是我和饮恒”殷戈鸣看出了她的害怕淡淡地解释 牵住了她的手两只大掌合了起來把她的小手紧紧地包住那样的温暖仿佛可以包裹她的全身 “等一等”他说着朝镜子走去 秦诗琪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衬衫有些皱背心上也有一块血渍想到她和阴鸠叔躲在那间休闲室里的时候他正在外面浴血奋战心里便浮出了一股寒意殷戈鸣把整面镜子小心地拆了下來然后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摄像头 “好了这下我们可以安心亲热了”他把镜子回复原料赞赏地看着手里的小东西“东西到底不一样……”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夜无眠 秦诗琪接了过來,比一般的摄像头要小很多,可是零件却似乎不少。 “我们可以在床上亲热……”殷戈鸣含糊地说。 “胡说!”秦诗琪笑着推他。 “哦!”殷戈鸣作恍然大悟状,“原來你喜欢在浴缸里……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习惯。” 秦诗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是说的什么跟什么呀!忍不住脸红过耳,把窃听器还给了他。 “还不去洗澡,身上……”血腥气似乎更浓重了些,她觉得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似的难受,只能假装皱着眉,推他进了浴室。 “可是,诗琪,你不进來吗?”殷戈鸣站在浴室里笑。 “你先把一身的血给我洗干净了再说!”秦诗琪凶巴巴地说着,只觉得自己的身上也沾满了血,站在房间的中央发起了呆。 如果这样的生活要成为家常便饭,她真的有那么坚韧的神经,可以忍受一次又一次的提心吊胆吗?秦诗琪甩了甩头,自己这是怎么了?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就受不了吗?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浴室的门却被拉了开來:“怎么傻呆呆地站着?” “哦,我……”秦诗琪回过神來,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洗个澡。” 殷戈鸣在她经过的时候,一把搂住了她:“我说嘛,陪我一同洗不好吗?我们每天都……” 秦诗琪红着脸挣扎着逃开,躲进了浴室,留下殷戈鸣对着浴室的门傻笑。明明已经亲密到了这样的程度,可是言语上占一些便宜,都会让秦诗琪可爱地红着脸。 “唔……”他伸了一个懒腰,把自己放到床上,摊成了一个大字型。 总算把毒瘤割掉了,就算还有余党,想必自此以后,也该知道偃旗息鼓。他和邹饮恒讨论了无数天,还是沒有想明白,为什么这一次的执行,非要他们两个出手? 难道是怕他们初來乍到,在血鸠里沒有威慑力吗?还是借机要考验一下,他们的忠心? 把秦诗琪不着痕迹地留住,是不是因为他并不能完全信任他们? 殷戈鸣苦笑着摇头:“幸好这一次行动,是完美收场的,不然,还真不知道接下去是怎么样的一个了局呢!” 心里虽然烦恼,可是几天的精心布署,今天终于如偿所愿,身体已经是累得很了。看着紧闭的浴室门,他叹了口气。 秦诗琪也是思绪翩飞,本來想只是简单地冲一下,可是哗哗的水声,让她的心渐渐地宁静下來,一时间舍不得离开。 当她意识到自己冲得太久,才穿着睡衣走出來的时候,发现殷戈鸣已经侧着头睡着了。 他似乎动了一动,居然主动地让开了半张床的位置,让秦诗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只是习惯地围着一条浴巾整个上身都裸露着,肌肤的纹理细密结实。 秦诗琪不敢再看,急忙替他盖好了薄被。自己则侧身在他的身旁躺上,翻了两个身,还是沒有一点睡意。这时候,其实天色已经微亮,倒真是折腾了一整夜啊! 一夜无眠,可是脑袋里却像打着架似的,根本无法入睡。侧过头,干脆细细地打量起了殷戈鸣,他的五官,真是精致到可以入画的。 忽然,一只胳膊把她紧紧地箍住。 秦诗琪吃了一惊,才发现殷戈鸣的唇畔,早就渐渐地淌满了笑意。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嗔怪。 “才醒的。”殷戈鸣笑着回答,沒有告诉她,从很早的时候开始,他的睡眠就很警醒。所以,她走到床边的时候,他已经醒了。 可是疲倦,让他懒洋洋地不想动弹,因为她是他值得信任的人。 秦诗琪松了口气,刚才那副花痴到了极点的模样,总算沒有让他看到。 忽然,觉得自己的睡衣,已经被他掀得高了…… 第二天,睡到了下午才醒來,还是被饿醒的。 “睡的真好啊……”殷戈鸣伸了一个懒腰,看着怀里如狸猫般蜷伏着的秦诗琪。 “唔,我还想睡!”秦诗琪勉强半睁了双眼,又很快阖了起來。 “现在已经下午三点,你确定还要继续睡?”殷戈鸣抬起了手腕,那是他身上唯一遮住皮肤的地方。 “啊?这么晚了?”秦诗琪显然吃了一惊,眼睛顿时睁得大了。 “我们睡觉的时候已经上午七点半,其实也不过睡了七个小时不到。”殷戈鸣笑着看她渐渐红起來的脸,顿时心情大好。 “那……我们起來吧。”秦诗琪说着,把脑袋往旁边挪了两寸。 “还累?昨天把你的精力榨干了吗?”殷戈鸣一本正经地问。明明问的是那么暧昧的问題,偏要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 秦诗琪的脸烫得更加厉害:“沒有!” 仿佛是为了证明,她一个翻身,就想去取睡衣。 却被殷戈鸣伸手微勾,又跌回了他的怀抱。 “如果你不是很饿,我们可以再大战三百回合……”他轻轻地咬着她的耳垂,语气怎么听都让人发烫。 “饿了,我饿了。”秦诗琪急忙声明,“咕”一声轻响,很应景地发了出來。 殷戈鸣怔了一怔,才忍俊不禁,笑意越來越浓。 “有什么好笑的……民以为食为天,我饿了嘛……”秦诗琪的声音越说声音越笑,明明是很理直气壮的理由,却在他的笑声里,变得理不直气不壮。 “是沒什么好笑,只不过你的应答來得太及时了而已。”殷戈鸣的笑声,一时收不住。 秦诗琪瞪着他,哪里还有一点冰山总裁的样子? 真该拍一张特大写真,拿回去发给公司同仁见证一下。 “我起來了。”秦诗琪讪讪地说着,心有余悸地朝着梳妆台的镜子方向看。 “已经被我拆除了,你不用担心香艳的一幕会被人偷窥。”殷戈鸣笑着插口。 秦诗琪被他看穿了心思,飞快地把浴袍往身上一套,殷戈鸣居然果然只是看着,沒有再动手动脚。 从浴室出來的时候,秦诗琪惊讶地发现,殷戈鸣还是仰面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后脑。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出神想着什么。 “你不饿吗?”秦诗琪提醒。 “饿啊,不过有秀色可餐,已经吃得半饱了。”殷戈鸣随口开着玩笑,“如果能上全套的话……” 秦诗琪恼得把枕头拎起來朝他扔过去,殷戈鸣赤着身子跳了起來,轻轻松松地接到手里。 “是有一点母老虎的气势了。”殷戈鸣笑意淌了满脸,让秦诗琪恼也不是,气也不是,最后还是被逗得笑了出來。 “我可要下去吃东西了。”秦诗琪转身朝门口走去。 “别啊……等我一起。”殷戈鸣在身后叫,从浴室里探出脑袋,“如果阴鸠叔看到你一个人的话,会有成车的问題朝你甩过來,你准备好接收了吗?” 秦诗琪本來也只是故作姿态,听到他的“威胁”,急忙站住了脚。 “那你快点啊!” 她的一声娇嗔,让殷戈鸣急忙应答了一声,果然用火箭的速度洗漱完毕。打开房门,却发现一辆餐车已经静静地“守”在门口,咖啡和牛奶还冒出热气。 昨夜的一场血腥,仿佛并沒有对阴鸠叔的庄园有什么影响,佣人还是那么体贴及时。 “好了,也不用下去了,这顿早饭可真够及时的。”殷戈鸣把餐车推进了房间,“饮恒,过來一起吃吧。” 邹饮恒打开了房门,露出了一个笑脸:“不用,我两个小时之前就吃过了。” 秦诗琪脸色一红,缩回了头。 如果不是昨夜那场耗尽力气的“运动”,他们的“早餐”,也该在两个小时之前就用过了吧? 殷戈鸣和邹饮恒交换了两个眼色,秦诗琪却沒有注意。 “阴鸠叔这里的佣人,简直像是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似的,不管我们什么时候醒过來,都能吃到一天中的第一顿餐。” 秦诗琪在扫荡完了一个三明治后,总算可以口齿清晰地说话。 “嗯。”殷戈鸣慢条斯理地喝完了咖啡,“你羡慕?以后我也给你配备两个二十四小时待命的佣人,满足你所有的需要。不对,有些需要只能由我來满足。” 秦诗琪对他翻了个白眼,这也算是冷笑话吗?殷戈鸣似乎对于把秦诗琪逗怒逗恼,抱有极大的兴趣。 看着她红透的双颊,便是一种享受。 “阴鸠叔……会把卢恩怎么处理?”秦诗琪喝完了牛奶,若有所思地问。 “我不是阴鸠叔,所以我不知道。”殷戈鸣回答得干脆利落,却等于沒有回答。 “如果是饮恒的话,你……会怎么办?”秦诗琪却具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饮恒不会做这种事,我也不会。”殷戈鸣回答得更加干脆。 最终,卢恩被送回疗养院。对于这个结果,殷戈鸣只是耸了耸肩:“再冷酷无情的人,心里都会有一块柔软的地方。” 邹饮恒笑笑:“阴鸠叔算不上冷酷,一个想把血鸠漂白的人,不会是无情的。” 秦诗琪完全同意。此役,奠定了殷戈鸣和邹饮恒在血鸠的地位,所有的头领都不敢再小觑这两个东方的年轻男人。阴鸠叔很顺利地把他们双双引进了血鸠核心的舞台,一切都按照最理想的轨道进行。 “想家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买棹归去 殷戈鸣从身后抱住了秦诗琪的腰,她正看着窗外发呆。 “是啊,虽然这里美丽得像桃源,可是金窝银窝,都不如家里的狗窝。”秦诗琪勉强地笑。 “也该是……买棹归去的时候了。”殷戈鸣沉吟着说,“这里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感谢现代的网络技术,可以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处理公事。” 秦诗琪失笑,转身偎进了他的怀里。杰森亲自把他们送到机场:“殷,我很高兴你能够加入。 “谢谢。”殷戈鸣礼貌地说着,“以后多联络。” “杰森似乎对阴鸠叔很忠心的样子……”秦诗琪上了飞机,才说。 “嗯。”殷戈鸣似笑非笑。 “墙头草。”邹饮恒批评。 秦诗琪吃了一惊:“难道你说,杰森也投靠过卢恩?” “如果沒有他,卢恩哪有这么容易反水啊!”邹饮恒轻笑,“狐狸的特性就是这样,尽管阴鸠叔救过他的命。” 秦诗琪不寒而慄:“那……阴鸠叔真的是孤家寡人?” “当然。”邹饮恒断然回答。秦诗琪顿时沉默了下來,盯着手里的杂志一语不发。殷戈鸣看到她的杂志半天都沒有翻过一页,替她要了一杯果汁。 “谢谢。”秦诗琪随口说,一侧头,才看到殷戈鸣的目光,正凝在自己的脸上。 “在担心?”他问。 “沒有。”秦诗琪迅速地回答。 “沒有?”他的手压在她的手上,“告诉我实话。” 秦诗琪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是,我担心你会像阴鸠叔一样,众叛亲离,到最后高处不胜寒。” “放心吧。”殷戈鸣微笑,“我永远不会像他那样的,我有饮恒,有你,还有俊珹。你们都会在我的身边,不是吗?” “是。”秦诗琪闭上眼睛回答,微颤的睫毛,却泄露了她的惶恐不安。 殷戈鸣叹息一声,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站在机场的大门口,重又呼吸到了熟悉城市的空气,秦诗琪的眼睛在蓦然之间就湿润了。去意大利的时候,她是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去的。还好,大家都平安地归來了。她庆幸地想着,闭上眼睛再睁开。 “怎么好像你在祈祷?”面前,站着笑嘻嘻的冷俊珹。 邹饮恒已经取了他们的行李出來:“祈祷?” “我是在感恩,感谢上天,让我们都平平安安。”秦诗琪瞪了冷俊珹一眼,回头看向殷戈鸣,他唇畔含笑。 冷俊珹先送了邹饮恒回寓所,掉转车头的时候问:“去老宅吗?” “不了。”殷戈鸣把头仰靠在后座的靠背上。 “郁伯一直盼着你能搬回去……” “这里离公司近。”殷戈鸣截口。冷俊珹不再试图劝说,秦诗琪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到殷伯那天听到殷戈鸣留宿时,一脸的惊喜,忍不住想要劝说。殷戈鸣却摇了摇头,把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手心:“会连累他的。” 秦诗琪顿时默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來。 “血鸠”三个字,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沉沉地压在心上,让她呼吸不畅。好在狠狠睡了一觉之后,并沒有时间让她伤春悲秋,山一样高的文件,立刻把她所有的杂念都赶了出去。经过了长达一周的奋战,三个人才总算能够呼出一口长气。冷俊珹虽然尽心在做,很多事还是免不了积压了下來,殷戈鸣却已经相当满意。 当他们灰头土脸地从公事里探出头來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彼此都瘦了一大圈。 然后,殷戈鸣和邹饮恒飞赴日本,秦诗琪有心想要随行,还是忍了下來。 两个人看着飞机一飞冲天,都忍不住唏嘘。他们都知道,去日本并不是因为威尔迪,而是履行阴鸠叔的任命。 血鸠亚洲区的负责人,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诗琪……”冷俊珹开口。 “嗯。” “你们去意大利……顺利吗?”冷俊珹想了半天,还是含糊地问。 “很顺利。”秦诗琪叹了口气,“回去吧。” “你怪我吗?”冷俊珹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让秦诗琪吃了一惊。 看着他执着的眸子,秦诗琪终于摇了摇头:“不,不怪。” 冷俊珹松了口气:“我一直怕你……怕你恨透了我。” 秦诗琪失笑:“怎么会呢?你有你的无奈。如果沒有你,阴鸠叔也会达到他的目的。别瞎想了,回去吧。” 冷俊珹把她送到楼下:“要不要我陪你住?” “不用,你还回老宅吧。戈鸣不肯回去,你回去也是好的,郁伯心里也好受一些。” “嗯,那……好吧,我怕你一个人住害怕。”秦诗琪失笑:“当我是小孩子吗?”手机的铃声在电梯里响了起來,豪华小区的设施就是不一样,哪怕电梯都是信号全覆盖。 “喂?” “诗琪,是我,茉莉!” “哦,茉莉……”秦诗琪恍惚了一下,才记起了以前唯一称得上是“闺密”的朋友。 “打了你很久的电话,都沒有打得通,你最近还好吗?”楚茉莉的声音,热情得像是她们之间什么事都沒有发生。 “很好。”秦诗琪却无法完全不介怀。 “我和陆一飞已经分手了。”楚茉莉说。分手了又怎么样?秦诗琪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不过,想必你已经不在乎了吧?”楚茉莉偏有那么多话。 “他的事,已经和我无关。”秦诗琪不带情绪地回答。 “你可真是狠心……”楚茉莉吃吃地笑,“不过也对,有了殷戈鸣这样的金主,谁还会看得上陆一飞呢?” 电梯在这时候到了楼层,秦诗琪一只手掏着钥匙,很不耐烦地应付着楚茉莉。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挂了。”终于不能再忍受楚茉莉的东拉西扯,秦诗琪主动要挂断电话。 “别啊,我们这么久沒见面了,一起吃顿晚饭吧?难道你的殷公子在身边吗?” “不用了,我最近比较忙。”秦诗琪想也不想地回绝。 她可不想再和陆一飞见面。 “诗琪,你不会恼我一辈子吧?想想看,我们可是同窗了那么久啊!” “下次吧,今天真的很忙。”秦诗琪向來吃软不吃硬,只能暂时先拖着。 “那好,说定了,后天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不打扰你忙了,拜拜。” 听着手机里传來的忙音,秦诗琪才叹了口气。楚茉莉,是一个不能漠视的存在,在她的生命里,这个朋友曾经照亮过她的孤独。陆一飞的事,也不能全怪她吧?毕竟,要是一个男人心志比铁坚,也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 甩了甩头,秦诗琪随便弄了一点东西裹腹,就对着空着的盘子发呆。 沒有殷戈鸣的家,几乎不能再称之为家…… 终于还是答应了楚茉莉的约会,安步当车地走向离公司不远的茶楼。 “诗琪!”楚茉莉竟然在门口“恭候”大驾,以前也沒有受过这样的待遇。 “我來晚了。” “不晚不晚,我也才刚來。”楚茉莉的热情,怎么看都像过了头似的,“你放心,我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沒有约陆一飞。” “嗯。”秦诗琪答应了一声,放下心來,侍者开始上菜。 面对着一盘东坡肉,秦诗琪忽然觉得反胃,捂着唇,好容易才把胃酸压了下去。 “你不会是怀孕了吧?”楚茉莉关切地问。 “不会,我有吃药的。”秦诗琪急忙反对,可是握着筷子的手,却猛地抖了一下。 最近的生活太刺激,在去意大利前……似乎停了一段时间。 “也对啊,对殷戈鸣这种人,还真的不能用孩子來约束。”楚茉莉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今天,你的那位怎么沒有同來?我看他很紧张你,沈家已经被直接退婚,弄得颜面扫地。” 已经退婚了吗?秦诗琪在经过了一系列的事情以后,对这件事,反倒不那么在意了。 “你不会还不知道吧?”楚茉莉瞪大了眼睛,开始教训,“诗琪,你对自己的事,怎么还是一点儿都不上心呢?” “嗯,退与不退……都一样。”她不以为然地笑着。他们两情相许,这就够了。 楚茉莉却误会了,立刻换上了一脸的同情:“是啊,像殷戈鸣那样的人,拒绝了沈馨妍,大概也是要换一个更显赫的世家女。诗琪,你就准备一直沒名沒份地跟着他吗?” “这样很好。”秦诗琪微笑。虽然是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朋友,可是再也找不出当年亲昵的气氛來。勉强坐了一会儿,秦诗琪终于忍不住告辞。 “我们这么久沒见面,再坐一会儿嘛!”楚茉莉却热情有余,眼睛扑闪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近有点累。”秦诗琪应付地笑了一下,不着痕迹地逃避了楚茉莉的挽留。 两具白花花纠缠着的身体,到底还是不那么容易原谅啊。 秦诗琪走出茶楼,还感慨万分。 站在路边正要打车,一辆熟悉的车缓缓地滑到了她的面前:“诗琪!” 陆一飞…… 大约又是楚茉莉故意叫來的吧?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得不谈 “诗琪我送你”陆一飞殷勤地替她打开车门秦诗琪戒备地退后了一步:“不用这里打车很方便” 陆一飞的眼睛里露出了哀伤的神色:“诗琪我们就算成不了夫妻做不了恋人难道连朋友也不行吗” “对不起我觉得我们沒有必要做朋友”秦诗琪心里一软却仍然横了心 “诗琪”陆一飞跨前了一步秦诗琪急忙再往后退 “茉莉明明跟我说你沒有來的” 陆一飞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的辉荣和威尔迪集团不能比” 秦诗琪又气又恨她是在乎那些吗陆一飞看着她的神色心里微定继续说:“但是我可以给你婚姻给你合法的地方殷戈鸣他能给你什么” “你的那些可以双手送给茉莉”秦诗琪心里一痛脸色沉了下來 他在和她最要好的朋友经历了颠鸾倒凤的一幕以后竟然还有脸说能够给她婚姻难道她已经需要摇尾乞怜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们到汽车里再说好不好”陆一飞央求原本这是她最初受了吸引时候的神色可是这时候秦诗琪却觉得心坚若铁连一丝的软化都沒有当一个人感情变了质的时候曾经的优点也一样会变成自己瞧不起的部分那些吸引了自己的一切在这时候看來却充斥着虚伪 “我们之间沒有什么可说的”她冷淡地说着转过了身“我自己打车回去再见陆先生” 一声“陆先生”让陆一飞的心沉到了谷底 秦诗琪竟然连一分机会都吝于给自己想必在她的心里自己已经成了她厌弃的部分 他不允许 追上了两步他狠狠地握住了秦诗琪的胳膊楚茉莉这时候快步从餐厅里出來很热情地打起了招呼:“诗琪和陆一飞在这里叙旧呢不如到餐厅里说话那里环境比较好” 秦诗琪瞪了她一眼:“茉莉你不是说……” 楚茉莉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她另一支胳膊:“诗琪我知道你恨我们两个可是也要给陆一飞一个机会是不是” 秦诗琪恨恨地抽回了自己的胳膊:“有些机会不用再给一次我已经说过我们甚至做不成朋友陆一飞如果是个男子汉你能不能干脆利落一点” “何必这么绝情呢你不知道陆一飞为了你茶饭无心吗真的我可以发誓他心里还是想着你的” “谢谢不必”秦诗琪冷冷地说了一句抽身想走却被陆一飞又抓住了胳膊 “你再这样我要叫非礼”秦诗琪恼怒得两腮发红 “你们慢慢聊我不打扰你们”楚茉莉露出一个笑容看在秦诗琪的眼里说不出的恶意心里顿时一寒 楚茉莉既然背叛了她们的友谊自己怎么还能相信她的话呢 看着她的背影钻进了一辆计程车秦诗琪简直恨不能把时光飞速地转回去让她有机会拒绝楚茉莉的约会 “放开”她恼怒地回过头陆一飞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陆一飞我们之间已经完了你怎么还不明白你选择了背叛就不要再來请求我的原谅我可以不再怪你但我不可能还和你成为朋友你的行为让我觉得可耻和恶心” “是么”陆一飞终于开了口一个用力把她拖到了打开的车门旁边 秦诗琪大吃一惊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敢 “救命”她刚叫了一声就被陆一飞狠狠地塞进了车厢很快锁住了车门 “你放开我”秦诗琪对着陆一飞怒吼气得浑身发抖 “你冷静一点我只是带你去我们的新房”陆一飞冷静地开着车指节已经握得发白 秦诗琪试尽了所有的方法都无法打开车门终于颓然地倒在了座椅上 “陆一飞我们已经过去了怎么还揪着我不放呢” 陆一飞一语不发不管她怒吼还是哀求都只顾开着自己的车 秦诗琪绝望地看向车窗外果然是朝着他们“曾经”的新房开过去那里曾经留下了她最美好的憧憬却被他和楚茉莉联手打破 陆一飞刚打开车门秦诗琪便急速地往后冲被陆一飞一把抓住秦诗琪朝着他的手腕咬了下去陆一飞闷哼了一声却一点都沒有放松力道 “我不想弄伤你诗琪”陆一飞在她的耳边大吼“我只是要和你好好谈谈不要把我当成陌生人好不好” 陌生人会这样对待她吗秦诗琪冷笑一仰头却看到陆一飞的眼睛里无法化开的悲哀微一迟疑便被他拖着进了电梯 “你到底要干什么”秦诗琪绝望地看着他问 “我们好好谈谈你不要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啊”陆一飞低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痛苦秦诗琪知道自己抵敌不过他的力气当初选择了这幢房子是因为房价便宜地处偏僻 大部分的房间还空着沒有人入住迎面走來了管理员大叔居然还笑眯眯地问:“小两口吵架了” 秦诗琪刚说了一个“不”字陆一飞已经接了口把她拖到了自己的身后 谁让他们曾经成双成对地几乎天天出入呢 秦诗琪嘴里发苦踉跄着被陆一飞拖进了他们曾经的“窝” “你先坐在沙发上好吗防盗门我已经反锁了你打不开的”陆一飞的声音温和了下來“房子你是最熟悉的我后來一样都沒有动” 秦诗琪微微一扫果然所有的东西都保持着原料就连她曾经掉在茶几下的一枚硬币还在幽幽地闪着光心忽然软了一块陆一飞这又是何苦呢 脸部的线条却软化了下來陆一飞心里微定放开了对她的钳制冲了两杯果珍出來还是她喜欢的柠檬口味 秦诗琪捧着杯子心情复杂地看着他的脸 “我知道自己错了……”陆一飞小心翼翼地开口看到秦诗琪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杯子看又继续说了下去“诗琪男人有时候难免会行差踏错反正你也跟殷戈鸣……这样了我们不能重新开始吗” 秦诗琪怒极反笑:“拜托陆一飞你把先后顺序弄清楚了再替我定罪好不好” “我知道是我和茉莉……在先我的意思是反正我们都不是对方的唯一所以你并不吃亏对不对” 秦诗琪把杯子放到了茶几上:“陆一飞现在的问題不是谁对谁错而是我们之间根本就已经断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不是的诗琪”殷戈鸣急急地接口“我沒有要和你断你看这里的一切还保持着你离去时候的模样我一直都在想你” 秦诗琪疲倦地闭上了眼睛:“陆一飞这些说了都沒有用我们之间不可能再回去了我一直在想也许当时发现你的不忠还是一件好事” 陆一飞脱口问:“为什么” “我想也许我们并沒有爱上彼此只是一种……一种错觉” “不怎么会是错觉呢” 秦诗琪试图心平气和地劝解:“我从小就在孤儿院里长大你给我的感觉很稳妥我以为自己可以和你建立一个家庭 “我们现在还可以……” “可是那并不是因为我爱你如果沒有经历过爱情我以为自己对你的感情就是爱可是我现在明白那不是的” “你是说你爱上了殷戈鸣”陆一飞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秦诗琪微微地翘起了唇:“是的我爱他” 她的眉眼和神情都柔和得不能再柔和可是那些话却像一把刀子似的把陆一飞的心都剜成了碎片 不不会的 “可是我爱你啊”他低低地吼 秦诗琪摇了摇头:“不你并不爱我只是受不了我是先说离开的那个人” “不是的我真爱你的” “陆一飞如果你真的爱我不管茉莉用什么手段你都不会和她……甚至沒有另外找地方在我们准备洞房的婚床上就……” 她有些说不下去只是低了头轻叹一声 “其实……” “不用再说了陆一飞我真的不爱你”秦诗琪坚决地看着他 “不会的怎么可能这样你怎么会爱上殷戈鸣他不会爱你的他也不会娶你他什么也给不了你” 秦诗琪轻轻摇头:“真正的爱情不会去计较得失爱就是爱了沒有细枝末节沒有成败得失只是一往无前地想要奉献自己而不是索取” “你怎么可能……会爱他那是一个无心的人他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是吗 秦诗琪不知道殷戈鸣是不是爱着她 可是她宁可相信他对她是有爱的在红尘中他们是相互依赖的一对 “爱情只是付出”她淡淡地说了一句却表达了自己无上的决心 “不你是我的诗琪你是我的”陆一飞忽然撕开了隐忍的面具扑向了她 第一百七十八章 :意想不到 秦诗琪大吃一惊,想不到斯文的他也会动粗。急忙往旁边闪去,却又被他捉了回來。男人和女人之间天然的差距,让秦诗琪无可避免地落到了下风。 她拼命地挣扎着,陆一飞却红了眼睛:“你爱他,你什么都愿意给他,是吗?我和你交往了这么久,从來沒有得到你的身体,你就毫不吝啬地交给了他?” “不要,陆一飞!”秦诗琪尖声叫着。 手机的铃声在包里不断地唱着优美动听的歌,陆一飞的神智忽然清醒了一下。 “我的电话!”秦诗琪急忙说。 “去它的电话!”陆一飞忽然发狠,把她的包拎了起來,狠狠地砸向了墙面。 “陆一飞,你疯了!”秦诗琪吃了一惊。 “对,在你和我说:我们完了。那时候,我就已经疯了!”陆一飞赤红着双眼,嘴唇堵向了她的唇。秦诗琪只觉得胃部翻江倒海似的难受,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把他狠狠地推了出去,自己趴在沙发的边缘大吐特吐。 “我就让你这样恶心?”陆一飞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脸上似哭似笑。 秦诗琪直到吐不出什么东西,才颓然地跌回了沙发。 “陆一飞,你并不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把我心里最后一抹好感,全部抹杀?” “你连朋友都不肯和我做……”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要的并不仅仅是普通朋友。我不想给你幻想,也不想给自己所谓的退路。”秦诗琪无力地靠在沙发上,“陆一飞,放了我吧,就当什么都沒有发生过。” “怎么可能沒有发生什么?诗琪,我是真的爱你。以前或许还不能肯定,当你和殷戈鸣出双入对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失去了一件珍宝。” 秦诗琪苦笑:“一定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自己的心意而已。” 陆一飞默默地到卫生间拿來了拖把,秦诗琪不安地坐了起來:“我來收拾。” “不用了,你不舒服,就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吧。”陆一飞的脸色,灰败得找不到一丝光亮。 秦诗琪看着他挽着袖子,熟稔地把她吐出來的秽物收拾干净,心里有些感慨。再次从卫生间里出來的时候,陆一飞的脸上,有些悲哀:“诗琪,你跟着殷戈鸣,也是沒有结果的啊。” “不管有沒有结果,我只知道要先付出,才会可能有收获。”她咬着唇,语气坚定。 “可是你对我,却从來沒有全心付出过,对吗?”陆一飞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脸。 秦诗琪呆了一下,想了很久,才点头。 “也许,你是真的沒有爱过我。”陆一飞叹了口气,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门口传來了惊天动地般地擂门声。 “谁啊!”陆一飞心情正不好,从门洞里看去,号称最防盗的防盗锁,却被來人不知道用什么工具打开了。他还沒有來得及反应过來,迎面就被猛的一拳,打飞到了墙角。 “秦小姐,你沒事吧?”來人长得斯文秀气,可是那一拳的力道,却谁也不敢小觑。 陆一飞顿时鼻血长流,惊恐地想要爬到秦诗琪的身边:“诗琪。” 秦诗琪沒有來得及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闯进來的男子,眨了眨眼睛。 “这小子要不要把他大卸八块?”來人很阴沉地笑着,一双桃花眼射出了嗜血的光芒。 “不,不要。”秦诗琪急忙叫着,赤脚从沙发上下來,“我沒事,我很好,现在我们就走吧。” “你这样子,是很好?”來人笑得阴柔,似乎无害。秦诗琪心里一寒,低头看到自己衣衫不整,扣子被拉开了至少两颗,露出整片胸脯。脸上顿时红得仿佛要充血,急忙奔进了房间,翻拣出以前打扫卫生的时候穿的t恤。 “我……”她刚说了一个字,就看到陌生的男人正不怀好意地盯着陆一飞看。 “敢动老大的女人,我倒真想看看,你的胃里,是不是还有熊的心,豹的胆……” 秦诗琪立刻明白,是殷戈鸣手里的人,不知道是以前的,还是血鸠的人。 “我沒事了,现在走吧!”秦诗琪从墙角拣起了包,慌忙拿出手机,果然是殷戈鸣的未接來电。 “要不要废了他的某个部位?”陌生男人阴阴地笑着,陆一飞挣扎着站起來,却又跌了下去。真看不出,这样斯文的男人,出拳竟然这么重…… 秦诗琪有些不忍,向前走了两步又连忙顿住:“不用了,我们走吧。” “好吧,算便宜了这小子,等老大回來再收拾他。”陌生男人甩下了一句狠话,殷勤地替秦诗琪打开了大门。 “诗琪!”陆一飞在她的身后又叫了一声。 秦诗琪头也不回地逃往电梯,靠在电梯的壁板上,浑身像是虚脱了似的,几乎站立不稳。 “真的沒事吧?”陌生人凑近了她,秦诗琪骇得急忙后退了两步。 “别怕,我是殷先生的人,你叫我狸猫就好了。因为接到了报告,知道你在街区被人绑架,所以才及时赶來。幸好你沒遇到什么事,不然我会被殷先生剥皮的!” 听起來,这个狸猫,像是殷戈鸣手下一个组织里的人员。秦诗琪勉强压下自己的胡思乱想,摇了摇头:“真的沒事,他只是一时……”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秦诗琪急忙拒绝,今天晚上,她已经受够了。狸猫看她一脸的戒备,也不坚持:“那好吧,你自己小心。” 秦诗琪舒了口气,拦了一辆出租车,心情才平复了一些。拿出手机,她想拨给殷戈鸣,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坏得开不了机…… 刚打开家里的大门,就听到电话振天般地响起來。她急忙奔了过去,殷戈鸣的声音又急又快:“诗琪,你沒事吧?” 秦诗琪喘息未定,急急地接口:“我沒事,我……” “你的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殷戈鸣不等她说完,劈头就问。 “被摔坏了……我刚才想要打给你的,可是不能用了。”秦诗琪解释。 “哦,那你去重新买一个,还用原來的卡。” “好的。”秦诗琪答应了下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今天的事。 她与陆一飞…… 她泄气地想,楚茉莉不知道扮演了什么样的一个角色,也许自己该认清这样一个事实:楚茉莉早就沒有把她当朋友。 “你……有沒有受伤?”殷戈鸣轻轻地问,声音柔和像是怕吵醒睡梦中的天使。 “不,沒有,什么都沒有。”秦诗琪激动地反驳。 他不会以为她和陆一飞之间,发生了什么吧? “沒有就好,狸猫去得很及时。”殷戈鸣叹息了一声。 秦诗琪胀红了脸,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以为狸猫去得晚了,她就会对陆一飞投怀送抱吗? “我和陆一飞之间,早就沒有什么了。今天……今天我不知道他会等在外面,茉莉明明赌咒发誓,她不会让我再和陆一飞碰面的。” 秦诗琪委屈地说着,咬住了唇。他要是再不相信,她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殷戈鸣的声音,隔着电话线传來,连喜怒都听不分明。秦诗琪一时不知道他是不是急怒攻心,只能摒着气握住了听筒。 “你也累了,早一点休息吧。”殷戈鸣平静无波地说,“晚安,诗琪。” “晚安。”秦诗琪机械地说着,耳边的听筒,传來“嘟嘟嘟”的短促忙音。 他这是相信了自己的说辞,还是不相信呢?秦诗琪叹了口气,觉得手臂上隐隐作痛,连带着脑袋,也开始痛了起來。眼睛瞪视着空间的一个点,却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 脑袋有些眩晕,她抚着自己的太阳穴,用力地按着胃部又觉得一阵翻滚,冲进了洗手间,对着台盆却什么都沒有吐出來。 这才想起來,自己已经吐过了一遍。 不会……不会怀孕了吧? 她的手指,握着台盆的边缘。 肚子也空落落的难受,她进房间换了一件衣服,把那件t恤狠狠地用剪刀铰着,扔进了垃圾桶,仿佛这样就可以把她和陆一飞的一切统统埋葬。 拿起皮包,随便在附近找了一间面店,叫了一碗咸菜面,倒觉得胃口大开。 旁边不远,就有一排药店。秦诗琪在门口迟疑了两三回,还是沒好意思走进去。颓然地往回走了两步,又咬了咬牙,有些事迟早都要面对的。 在门口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对着白大褂的中年妇女,还是红了脸。 “我想要一条测孕纸。”秦诗琪的声音,不自然地隆低了分贝,以至于售药的妇女连着问了两遍,才听清楚。 看着眼前斯文秀气的女孩,她倒沒有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了一个盒子,然后说了价钱。 秦诗琪像做小偷似的,把测孕纸慌乱地塞进了皮包。一路上几乎不敢抬头,只是朝着大厦猛冲,在门口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 “怎么了,诗琪?”温和的声音,却让秦诗琪更加慌张。 “沒有,沒有什么。”她扶着对方的手站定,才不着痕迹地移开,“我刚才想到家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忘了关,所以匆忙地赶回去。麦禾,你怎么会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是惊是喜 “我打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所以我……”祁麦禾犹豫着沒有说完,秦诗琪明白他是担心自己。 “我的手机坏了,打不出也接不了。”秦诗琪把手伸进皮包,想要拿出物证。手指头与盒子微一接触,便像触了电似的又抽了出來,“明天重新去买一只。” “我朋友的公司就是生产手机的,正好新款手机要找试用的用户,我给你拿了一只來。”祁麦禾的手里,果然拿着一款新手机。 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吗?秦诗琪很怀疑。所以,她的手迟迟沒有伸出去。 “怎么了?我知道你一向好强,可是这款手机反正要找免费试用的客户,我这样也算是帮了朋友一个忙。” 手机的流线型设计非常好,超薄的机身,银灰色简约大方。 “那怎么好意思?”秦诗琪还在犹豫,祁麦禾却把手机直接塞到了她的手里。 “你和我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秦诗琪讪讪地接过來,才发现后盖沒有盖紧。 “我用自己的卡放进去试了一下……”祁麦禾略带尴尬地解释。 “沒有关系,反正是免费试用的,简直像是天上掉下來的馅儿饼。”秦诗琪勉强打起了精神,“谢谢你了,麦禾。” 祁麦禾和她在楼下说了这么多话,看她沒有请他上去坐一坐的意思,只能主动告辞,希望秦诗琪脑袋“开窍”。可是秦诗琪的心思,全在皮包里头藏着的那盒“定时炸弹”上,哪里还有空顾及礼貌的问題? 听到祁麦禾说要走,秦诗琪正是求之不得,连忙说了一声“再见”,就自己回身往大厦的门里走。 祁麦禾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发愣。他还是走不进她的内心吧? 怅然而失落地靠在大厦前的一棵大树上,仰头看着灯光亮起來,心里竟觉得苦苦的,涩涩的,说不出的难受。裤袋里,还留着他的手机卡。幸好他有一双灵活的手,可以在口袋里单手把手机卡取出來。 而那个傻丫头,竟然沒有发现…… 祁麦禾的唇微微地勾了起來,自言自语地笑了一下:“傻丫头……” 还像在孤儿院里的时候,把自己的馒头省下來给他吃,却一直强调,自己吃得很饱很饱。 现在,轮到他傻了吧? 他看着那个亮着灯光的窗口,叹了口气。最重要的事,还是去买一部新手机。 恋恋不舍地上了车,最后看了一眼秦诗琪所在的窗户,才狠狠地碰上了车门。油门一下子踩到了底,像是要发泄着心里的某种不安似的。 秦诗琪躲在窗帘后面,看到祁麦禾的汽车绝尘而去,才松了口气。 明明知道家里沒有其他人,她还是紧张得手心里都沁出了汗。 当她把测孕纸拿出來的时候,眼睛瞪着对照线和检测线都渐渐地显示了出來,那颗吊着的心,反倒“咚”一声落了下去。 如果测孕纸有效的话,那就是表示她已经怀孕。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她捏着纸站在卫生间的中央,半天沒有动弹。回过神來的时候,她还是又看了一遍说明。 沒有错……确实表示她已经怀孕。 也许,她还该去医院里验一下。 不知道对于殷戈鸣來说,她怀孕是不是一个好消息。手指放在小腹上,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遍布了全身。 她和殷戈鸣的孩子,多么奇妙的一种体验! 熄了灯,独自躺在黑暗里,对孩子的渴望,忽然如山般地压了下來。她连侧身都格外的小心翼翼,虽然明知道才这么一点大,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 少了殷戈鸣的温度,连秋末的夜,都觉得格外的冷寂。默念着他的名字,秦诗琪的睡梦里,却是喜忧参半。 醒來的时候,天还黑着,甚至比她入睡的时候还要黑。 忽然觉得心里烦燥起來,不知道这样末流肥皂剧似的情节,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殷戈鸣会勃然大怒,还是会欣喜若狂? 应该不见得会欣喜…… 秦诗琪综合了看过的几部电视剧,提出最后的结论,因而心里忐忑。 如果他不要这个孩子…… 只要这么一想,秦诗琪就觉得自己的心揪得生疼。静夜里,忽然想听听他的声音,看了看时间,这时候日本应该已经是早晨。 听着电话上的数字键,一个接一个地被按下去的声音,秦诗琪握着听筒的手,已经粘腻不堪。 “诗琪?出了什么事”殷戈鸣很快就接了电话,声音里透着毫不作伪的紧张。 “沒有,我只是睡不想,想……听听你的声音。”秦诗琪软软地说。 “傻丫头!”殷戈鸣似乎笑了一下,秦诗琪顿时觉得心安起來。 原來她的一喜一怒,全都受他的影响。虽然心甘情愿地臣服在他的光芒之下,可是一直不敢离他太近。是因为怕自己找不到一个不爱他的理由,然后让自己万劫不复。可是,她和他,终究是走得那么近,近到容不下一丝距离。 “现在天还沒亮吧?怎么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想我了?”他问得很暧昧,秦诗琪却忽然喉头哽咽。 怎么会不想他? “嗯。”她第一次肯坦率地承认自己的思念,让殷戈鸣握着手机忘了回话。 “是不是今天受了惊吓?沒事的,陆一飞以后都不会再对你怎么样了。”殷戈鸣柔声地说了半句,声音陡然又冷了下來。 秦诗琪吃了一惊:“沒有,他沒有把我怎么样。” “我知道。”殷书不高兴地截口。 秦诗琪不敢再说,只觉得距离的拉远,让她触摸不到他的情绪。 “等我回來,好吗?”殷戈鸣叹了口气,“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的,相信我,诗琪。” 这是一种许诺吗?秦诗琪吸了口气:“好。” “再接着睡一会儿吧,要不然,你明天又要头痛了。”殷戈鸣轻描淡写的话,却让秦诗琪几乎泪盈于睫。 原來他连这个也知道! “嗯,好的。你……什么时候回來?”秦诗琪答应了一声,挂上电话的刹那,终究又忍不住问出了口。 殷戈鸣显然对她的牵挂很得意:“很快就会回來的。” 很快?等于沒说嘛!他走的时候,就这么说的,很快就会回來。不过,秦诗琪还是放下了心,继续睡着的时候,却一直迷迷糊糊的。 心里存着事,醒來的时候,头痛得厉害,喝了一杯热牛奶,才觉得好过了一些。下午向冷俊珹请假的时候,他关切地看着她:“要我陪你去吗?看起來,你的脸色不太好。” 秦诗琪急忙拒绝:“不用,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最近总是觉得头痛,所以我想去医院看一看。” “下午我也沒有什么事,不如我陪你去吧!”殷戈鸣很热情地“建议。” 秦诗琪勉强镇定地拒绝:“有你在身边,我检查的时候会觉得紧张。我一个人已经习惯了,反而不习惯有人陪。” 冷俊珹笑了笑:“如果是我哥,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我会。”秦诗琪认真地说。 如果是殷戈鸣,她更要拒绝。 还是让她先确定下來,再听听殷戈鸣的意思吧。坐在妇产科的医室门口,看着候诊的准妈妈们脸上幸福的光芒,秦诗琪觉得自己形单影只得尴尬。原來对于一个女人來说,合法的身份,会染上幸福的底蕴。 医生看着她的模样,也带着或多或少的探究。 “怀孕多久了?”医生例行公事地问。 秦诗琪窘迫地回答:“我不知道,所以要查一下……” “哦,可以采用验血测试和b型超声波检查,生理期过了多久?” 秦诗琪努力回想:“差不多有两周了。” “那我给你开一张b超的单子,那个很准。”医生看了病历上的年龄,“这个孩子是要留下來的吧?” “当然!”秦诗琪像是要保护着什么似的,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 医生的笑容,明显慈祥了起來:“好,你先去做b超吧。” “看,这个就是你的宝宝,当然,现在还很小,看不出模样來,只是一个小小的胚芽。”医生很仔细地告诉她,“这是胎心搏动,这些颜色暗的部分,是羊水。” 秦诗琪看着打印出來的单子,竟然觉得有一种错觉,她与这个小小的“胚胎”,已经有了血脉的维系。 在这个世界上,她不再是一个人。她详细地问了注意事项,那个医生居然很仔细地告诉了她,并且介绍了几本书。秦诗琪走出医院的大门,几乎与火车头一般进來的殷戈鸣撞了个满怀。 她愣愣地看着在她面前刹车的男子,因为逆着光,他的整个人都被笼在一圈金色的光线里,带着柔和的线条。 “怎么了?检查结果出來了沒有?”殷戈鸣急急地问。 秦诗琪怔怔地张开嘴,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做ct了沒有?”殷戈鸣追问。 秦诗琪这才恍然,他误以为自己是來做脑部ct的。 “嗯,做了,结果沒有什么,只要多休息就好了。”她心虚地撒谎,不敢看殷戈鸣的眼睛。 第一百八十章 :不是时机 殷戈鸣倒不疑有他,因为刚刚看到她走出來的时候,唇畔隐隐有着笑意。 “那就好。”他说,顺手揽过了她。 “什么时候回來的?”秦诗琪看着他英俊的眉眼,暗暗猜度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会不会长得像他那样。 “刚到机场,就听说你到医院來了,俊珹说你头痛得厉害。脸色果然不太好,是不是最近沒有睡好?” “还好……”秦诗琪敷衍。 “诗琪,你沒事吧?” “当然沒事了,你看,吃也吃得下,睡也睡得着,再好也沒有了。”秦诗琪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回答,“何况,你也回來了。咦,饮恒呢?” “喂,女人,我刚回來,你就问起别的男人了?”殷戈鸣故意板下了脸。 秦诗琪忍俊不禁。 “走吧,我们回去。” “我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秦诗琪迟疑。 殷戈鸣把她推进了计程车:“你的大老板可是我,现在强制休假!” 秦诗琪把头靠在殷戈鸣的肩上,心里是软软的情绪,温暖着心房。 “难怪人家说小别胜新婚,以前我哪有这个待遇!”殷戈鸣开着玩笑,却让秦诗琪脸色一红,连忙要坐正身子,却被殷戈鸣强行拥在怀里。 汽车在大厦前停了下來,邹饮恒正站在门口,关切地看向秦诗琪:“脸色确实不好,大概是相思成灾……” 秦诗琪懊恼地瞪了他一眼,他才收住了玩笑,正色说:“行李让管理员帮你送上去了,诗琪不舒服就不去公司了吧,我回公司看一下。” 殷戈鸣点头答应,秦诗琪连忙说:“你也去公司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她还想顺便拐到书店里去买几本育婴手册呢…… “我刚回來,想休息!”殷戈鸣不由分说地搂着她就往里走。 秦诗琪只能跟着往家里走,在他开门的时候,她忽然问:“我们……你……想不想有个孩子?” 殷戈鸣的手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打开了门:“你喜欢孩子,是吗?” 秦诗琪懊恼地想:现在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題,而是已经有一个孩子已经孕育了。 “我想要一个我和你的孩子。”殷戈鸣握住了她的肩,认真地说。 秦诗琪只觉得那口吊在半空中的气,顿时松了下來。还好,他是要孩子的!脸上的肌肉刚刚觉得灵活自如,笑容还沒有來得及展开,却听到殷戈鸣又接着说了下去:“但是,现在不是要孩子的好时机。” 她将要软倒的身子,立刻又僵直住。 “现在,不是好时机?”她喃喃地反问。也许是她的脸躲在了门框边的阴影里,也许是她控制得太好,也许是殷戈鸣太疲倦,也许是……总之,殷戈鸣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头还疼吗?”他关切地问,改牵了她的手,“怎么手这样的冷?” “沒什么。”秦诗琪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我……有点累……啊,不是,你更累,我去泡杯咖啡……不,我去泡杯牛奶……” 她有点语无伦次,刚想到咖啡对孕妇不好,又觉得空腹喝牛奶也不好。 “怎么啦?你的ct片子呢?让我看看。”殷戈鸣终于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却只以为是另有乾坤。 “啊……我听医生说一切正常,就随手扔进垃圾桶了。”秦诗琪狼狈地回答。 “真的沒有事?”殷戈鸣端详着她的脸,除了微微苍白,确实看不出什么异样來。秦诗琪强打精神,用轻松的口气说:“当然,难道你希望我脑袋里长出一个什么东西來?” “胡说!”殷戈鸣轻轻地责备,然后密密地拥住了她,“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看你才是那个需要休息的人。” 秦诗琪抬眸看他,眼睛里蕴含的泪意,一下子让殷戈鸣慌了手脚:“怎么了?是不是真的沒有事?” 他手忙脚乱地把她从肩头摸到了双手,秦诗琪破涕为笑,摇了摇头,几度话到嘴边,还是生生地咽了下去。 “我沒有事,真的。” “陆一飞沒有把你怎么样吧?” “沒有,他什么都沒有做。”秦诗琪有些疲惫地说。殷戈鸣沉默地看着她,长长的发丝,落在枕上,是缠绵了千年的无声语言。 “诗琪,你想要有个孩子吗?” 听到他旧事重提,秦诗琪的眼睛发亮,颤微微地问:“可以吗?” “傻话,除了你,谁还能生下我的孩子?”殷戈鸣微笑,“只不过,你也知道,最近是多事之秋。我们晚一些再要孩子,你觉得呢?” 秦诗琪虽然失望,但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他刚刚接手亚洲区血鸠的所有事务,与沈家又开始准备交恶。诸事繁杂,实在是千头万绪,恨不能长了三头六臂去应付。 如果她沒有……她完全双手赞同。但是,问題在于……她现在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我们……”秦诗琪说了两个字,就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好,以后再生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她不能够再给他添什么麻烦,他说对了,现在并不是好时机。心里还是温温润润的,他愿意和她生孩子的,这样,就已经很够。这段情路,在经过了那么辛苦的追逐之后,终于可以划下一个完满的句点。 “一个那怎么够?”殷戈鸣哼了一声,“至少要生个一打。” 秦诗琪笑:“你想组建足球队吗?还带一个候补啊!” “我们老的时候,才能儿孙绕膝啊,对不对?”殷戈鸣亲昵地吻过她的脖子,“你休息一会儿,我还有一点事去书房处理。” “好,我睡一觉就好。”秦诗琪柔顺地点头。 殷戈鸣在她的额上印下了一个吻,替她拉上了窗帘,只留着一点微明的光线。关上房门的时候,他的唇畔还留着笑容。孩子,他和秦诗琪的孩子,想想就觉得憧憬。他把额抵在门上的时候,心里想着,也许他们真的该有一个孩子,把秦诗琪永远地绊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他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他们的孩子还是名正言顺的!处理事务的时候,他的十个手指头,都觉得分外灵活。 想着秦诗琪含羞带怯地问:我们有个孩子…… 那样的感觉,是从所未有的美好。 维系着他和她血脉的孩子,会有怎么样的眉眼?像他更多一些,还是像她多一些呢?男孩像他,女孩像她,人生就完美无缺了。他的目光落在加密的邮件上,才倏然地冷了下來。 早就知道亚洲区的情况甚至比美洲更复杂,却还是想不到潜在的危险会这么多。 陆一飞是一个意外,幸好狸猫见机得早。 邮件里,是纸业公司的全部资料,包括人事名单、生产流程、财务状况…… 他的指节轻轻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他的目光又变成了清冷一片。 陆一飞,敢动秦诗琪的主意,就该准备好好承受后果!眼睛不期然地投向了卧室的门,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看到秦诗琪平静的面容,只是眉心微蹙。 秋天,已经是繁华落尽。街道两旁的行道树,已经褪去了夏天泼泼洒洒的绿,换上了一身桔色。 秦诗琪不安地侧头:“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去了吧?这样的场合,我不合适的。” 殷戈鸣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道路:“为什么不?今天正好宣布婚约取消,你就是我光明正大的女朋友。” 女朋友! 这个词,仿佛是一道暖流,在秦诗琪的心里缓缓地淌了一地。 “只要你的心里有我,我不在乎……” 殷戈鸣容色平静,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我在乎。” 秦诗琪睁大了眼睛,他却浅浅地瞥了她一眼,再次强调:“是的,我在乎。我要在世人的面前,展示我和你的亲密。” 眼泪迅速模糊了眼眶,费了浑身的力气,才能抑制着不流下來。原來,秋天不仅仅是果树收获,连她,也在这样美丽的季节里,收获了一份惊喜,一份幸福。 她特意选了一款坡跟皮鞋,对殷戈鸣的说辞则是脚跟有些痛。 高价定制的礼服,弥补了鞋品小小的不足。当她被殷戈鸣挽着胳膊走进宴会现场的时候,立刻引起了人们的窃窃私语。 毕竟,他和沈家的解除婚约,虽然小道消息已经甚嚣尘上,但在正式的场合,还沒有确切的认可。这场宴会,是商界前辈邵振山的寿筵。邵家的掌舵人历任本城的商会会长,在商业界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就算殷戈鸣向來不大乐意掺和这样的浑水,这个宴会还是非到场一贺不可。 何况,当年威尔迪翻身,也颇得邵振山的提携。虽然在经济上,在商言商,邵振山不可能给予援手,但言语之间,还是露出了对殷戈鸣毫不掩饰的欣赏。 在某些时候,邵振山的态度,就能够影响很多东西,包括银行贷款的优惠利率幅度。 殷戈鸣对所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视若无睹,他手心的温度,让秦诗琪也能脸含微笑地有礼有节。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宴会冲撞 冷俊珹已经挽着董芳菲先到,这时候迎上來打了招呼。他的态度,也间接表明了殷家对秦诗琪的认同。所以,那些投射在秦诗琪身上的目光,便更多了一些内容。秦诗琪有些意外,想不到董芳菲真的能和冷俊珹公然出入,看來离好事成双,也不遥远了。 冷俊珹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摊开的手,却迅速地被接收到了董芳菲的手里。 天底下,还真有一物降一物的道理! 秦诗琪看得忍俊不禁,一时忘记了投注在自己身上或明或暗的视线。殷戈鸣永远都是人群里最闪亮的一颗,她则默默地跟随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殷先生來得还不算迟,沈小姐还沒有到呢!”邵振山的长子邵牧,满面春风,装似无意地挑起了话題。 殷戈鸣只是淡淡地应付:“是么?” 忽然人群就静寂了下來,秦诗琪下意识地看向门口。一身火红的沈馨妍像一只浴火的凤凰,双目晶亮,骄傲地向自己这里走过來。她的下巴微微扬起,剪裁得体的火红礼服,恰到好处地衬出她白嫩的皮肤。 也许她要借用这样张扬的颜色,來昭示自己的不认输。 “戈鸣,怎么不等我一起來?”她平静地开口,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沒有发生。 殷戈鸣凝眸看她,冷意微微地收敛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说:“我有一起來的人,你知道的。” 沈馨妍似乎即将发作,却终于还是忍了又忍,只是故作妩媚地一笑:“秦小姐该加薪了吧,连这样私人的宴会都陪同参加。” “不管是私人的,还是公事应酬,诗琪都会陪我参加。”殷戈鸣毫不留情地接口,让沈馨妍的脸色,阵青阵红。 邵牧不着痕迹地把沈馨妍引开:“來,沈小姐,我给你介绍几位刚从国外留学归來的世交,也许你们可以好好亲近。” 沈馨妍纵然是个情场上的失败者,也一样有她的骄傲。她的应对,几乎挑不出什么瑕疵,仪态万方地跟在邵牧的身后。 “早知道她也会來,我就给你挑大红的礼服了。”殷戈鸣笑意不敛,声音却控制在耳语的程度。 “难道我就这样灰暗无光吗?”秦诗琪白了他一眼。 今天她穿的是一件高腰无领的香槟色小礼服,剪裁简单,线条流畅。秦诗琪一向偏爱这样的简洁高雅,即使与沈馨妍对面而立,也并不显得失色。 殷戈鸣亲昵地凑到了她的耳边:“在我的心里,你永远像星光那样灿烂。” 秦诗琪脸色微红,迅速地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他们还是全场大部分女性的焦点。 “你才是……才是灿烂到夺目,吸引了全场从十八岁到八十岁女人的目光……”秦诗琪含糊地说。 “我只要吸引一个人的目光就够了。”殷戈鸣根本目不斜视。然而,在衣香鬓影之中,秦诗琪还是觉得很不自在。沈馨妍的目光,从角落里幽幽地射了过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只觉得那目光里饱含着痛恨和嫉妒。 秦诗琪偏转了目光,才发现冷俊珹和董芳菲朝着自己走了过來。 “哇,秦诗琪,你长得真漂亮,难怪可以让殷大哥非要和沈馨妍分手。”董芳菲笑嘻嘻地说着,一只手还紧紧地牵着冷俊珹。 “你才漂亮呢,而且年轻。”秦诗琪真心地夸奖。 “就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很漂亮,简直是得天独厚嘛!”董芳菲一脸的不可一世,让秦诗琪看得失笑。 冷俊珹翻了一个白眼:“沒见过这么自大的女人……” 秦诗琪“扑嗤”一笑,倒觉得董芳菲天真得可爱。 “什么叫自大啊,这是事实!不信,你问问诗琪姐姐嘛,对不对?”董芳菲讨好地挽住了秦诗琪的胳膊,“只有某人才有眼无珠,错拿宝石当草根……” 冷俊珹哭笑不得:“行了行了,我算是知道天底下有些女人的脸皮,可以跟西安城墙媲美的原因了!” “什么啊!你竟敢说……”董芳菲握着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圈。 秦诗琪羡慕地看着他们相继穿过了人群,才在自助餐桌的一角坐了下來。 虽然餐桌上的菜色很精致,可是秦诗琪却失去了大快朵颐的兴致。 “秦诗琪!”熟悉的清冷声音响了起來,秦诗琪首先拿眼睛搜索殷戈鸣的身影。 眼尾瞥见殷戈鸣正在和今天的寿星谈着什么,脸上的笑意像是画上去似的,怎么看都觉得不真实。 “沈小姐!”她客气地打着招呼。 “真沒想到,你的手段这么好!”沈馨妍仍然站着,沒有坐下來的意思。 “我想,你误会了。”秦诗琪无奈地说,也许她们之间,是真的话不投机半句多吧? 沈馨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浮出了高人一等的嘲讽神色:“像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明明当了**,却还要竖一块贞节坊,沒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秦诗琪有一刹那,是被骇着了。这种话,她不是沒有听过。但一般都是那种市井泼妇骂街的时候说的,怎么也不像会从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家教严谨的淑女口中说出來。 但是,她的血液,却从全身,涌到了脸上。 “沈小姐,请你自重。” 沈馨妍微一扬眉:“自重?如果你懂得自重,怎么会抢别人的未婚夫?” “她沒有抢。”殷戈鸣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过了重重的包围走了过來,很自然地坐到了秦诗琪的旁边,才淡淡地说,“是我硬要贴上去的。” 沈馨妍气得浑身发抖:“戈鸣,你就这样护着她……这样不给我面子?她……我哪一点不如她?” 殷戈鸣站了起來,很认真地说:“感情不是做加减法,找不出一条千变一律的定式。馨妍,其实我们当初就有过协议的,如果有一方有了更合适的人,另一方会无条件的放手,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沈馨妍的脸上有一丝难堪,她当时以为自己会找到更好的,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找一条退路。 谁知道过尽千帆,却沒有一个人能入了她大小姐的法眼。 “当时是当时,现在我们已经正式订婚,你怎么可以婚约?你让我怎么做人呢?我在华尔街的事业刚刚起步,你却用这样的方式让我难堪?” 殷戈鸣脸色清冷,这时候也露出了一丝不忍,放缓了口气说:“馨妍,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但是,我之前就已经说过,订婚不要大张旗鼓,是你们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向媒体宣布的。而且后來我已经向你提过,又向令尊正式提了,但是……” “我们都不同意!”沈馨妍的双眼冒出了火,“如果你选择了他,我告诉你,殷戈鸣,你会后悔的!” 殷戈鸣看着她,又侧头看向站起來的秦诗琪,忽然露出了笑容:“不,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秦诗琪心中一暖,伸出手悄悄地握住了他的。 沈馨妍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秦诗琪的脸上,忽然恨恨地一跺脚:“好,你们……你们等着瞧,我会让你们都后悔一辈子的!” 秦诗琪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戈鸣,她是不是会对威尔迪不利?那……” “嗯,当然是有这个因素的,但是我不怕。”殷戈鸣含笑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我已经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就算有一点影响,也不会致命的。只要不致命,自然就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可是,那些资金不是被俊珹挪用了吗?”秦诗琪还记着海南公司的事件。 “本來就是阴鸠叔设下的圈套,现在都已经划回各个公司了。所以,即使威尔迪被沈家搞垮了,我还能立刻再建立一个威尔迪的。” 殷戈鸣胸有成竹地说着,眼睛里幻着异彩。 这样的神态,让她着迷。 她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沒有什么事,是他办不成的。第二天的报纸,几乎铺天盖地地把她和殷戈鸣的名字联系到了一起。 秦诗琪随意了翻了几份,褒贬不一。 有赞赏殷戈鸣能够不顾门第之见,公然带她出入豪门宴会的。有指责她横刀夺爱,枉顾道德准则的制约,劈手从沈馨妍手里夺走金龟婿的。有预测她的下场,是遭遗弃的。 ………… 总之精彩纷呈,让秦诗琪哭笑不得。殷戈鸣随意瞄过了一眼,淡淡地说:“很好,至少现在大家都知道,殷戈鸣想要共度一生的女子是谁了。” 秦诗琪哭笑不得:“人家可在预测呢,这一回的记录是多少个月。” 殷戈鸣拥住了她的肩:“也许他们都会走眼了,因为这一次是无期限,一辈子。” 秦诗琪心里一暖,一时间忘了回话。 “在想什么呢?”殷戈鸣低头问。 “你看这一段:对男人而言,爱情只是金钱与权力的点缀,秦氏能否正名殷待日后见证,只怕她的下场,比沈氏更惨。”秦诗琪回过神來,指着报纸上的一段话说。 “这些话也信啊,别理他们!”殷戈鸣对着她劈头盖脸地吻了下來,湿热地在她的面颊上游走了一圈。 第一百八十二章 :怎么是你 秦诗琪缩了缩肩:“再不吃早餐,你今天要迟到了。” “是啊,怎么发现人生苦短……”殷戈鸣叹了口气,手却沒有离开她的腰,把自己的那份早餐从对面拖了过來。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慨?我还觉得你正活得多姿多彩呢!” “是够多姿的,每天忙得跟坨螺似的。”殷戈鸣抱怨着,“想要搂着你多睡一会儿都不行,什么时候不管不顾,咱们两个亡命天涯去吧。” 秦诗琪笑吟吟地点头:“好啊,我等着那一天呢!” 她自然知道,这一天是等不到的。所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就算作罢。刷牙的时候,牙膏的味道都引得她一阵干呕。她拼命地抓着台盆,不敢发出过分的声响让殷戈鸣听到。 她不能在这时候,还让他为这些事分心。 千头万绪,已经够他忙到脚不沾地。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在还只一个多月,这一阵子天气也渐渐寒了,穿上风衣,遮掩到三四个月应该不成问題吧? 那时候尘埃落定,也许皆大欢喜。她想着,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耳边却听到殷戈鸣在叫:“诗琪,好了沒有?” “啊,好了!”秦诗琪急忙答应,跨出浴室的时候,却几乎被绊得跌了一跤。 手扶着门框,心还“突突”地跳个不停。自己可要把这个慌慌张张的毛病彻底改了才行,平常还沒什么,要是跌到了宝宝,那可就…… “怎么了,早饭吃得热吗?”殷戈鸣替她抹了一下额间的细汗。 秦诗琪连忙摇头:“现在不热了。” 那层汗,可不是热出來的,是吓出來的“冷”汗啊!两人的出双入对,已经不再会引起员工们的惊讶。对于报纸上光明正大的披露,反倒引起了做梦女孩的“灰姑娘”之梦。看向她的目光,竟然是羡慕多于嫉妒。 也许,这算是适当披露的一种“福利”吧?秦诗琪摇了摇头,把心思专注于面前的工作。下班的时候,殷戈鸣还要开一个董事局会议,秦诗琪不需要参加。肚子饿得“咕咕”地叫,虽然每天的晨吐一如既往,可是并不妨碍她的好胃口。 秦诗琪看看时间,离会议结束的时间应该还有一阵,拿起了钱包打算去对面的便利店买一点蛋糕面包之类的点心。 饿了自己倒不打紧,饿到了肚子里的宝宝,那可是大事。 唇边噙着一丝满足的笑容,她觉得心里满胀着的幸福,几乎要喷薄而出。 挑了两包蛋糕,外加一大罐牛奶。 付了钱,她低着头出了便利店。把牛奶和钱包都挟在腋下,两只手就开始拆蛋糕的包装。 “喂,你姓秦吗?”还沒有來得及拿出蛋糕咬一口,就迎上來一个彪形大汉。 秦诗琪一时沒有來得及反应,只是心里隐约觉得不妙。想也不想,她就朝着威天大厦奔过去,却一把被抓住了胳膊。 “救命!”秦诗琪大声叫了起來。 她不敢用力挣扎,怕伤害了宝宝,只能放声疾呼。 可是她很快觉得脑袋一痛,整个人就被塞进了一辆面包车里。 竟然……竟然会当街绑架! 秦诗琪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也不知道是因为脉冲的疼痛,还是因为用了什么药物,她的意识还是渐渐地模糊了起來。昏迷前的唯一心愿,就是盼着殷戈鸣能够查到自己的下落。 她其实并不是太担心,因为她相信,殷戈鸣一定会把她救出來。 别说在大庭广众之下,有那么多的目击者,就算是在空巷子里,殷戈鸣仍然相信,殷戈鸣也能够找到自己的下落。 醒來的时候,才发现置身在一间小屋子里。 她摸了摸后脑勺,还好,除了隐隐作痛,并沒有其他不适的反应。无论如何,她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和宝宝不受伤害。可是,谁会要绑架自己呢? 为了威胁殷戈鸣?是商业上的,还是黑道上的? 秦诗琪想得头痛,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忍不住懊恼昏迷前沒有握紧那包蛋糕,宝宝也许在肚子里要抗议了。她走到窗户边,发现无法打开,被钉得死死的。极目看过去,也只隐约知道是在郊外。 天色已经很暗,远处的树木看不分明。 她下意识地想掏手机,却掏了一个空,想必这里的人,趁着她昏迷的时候,已经把通讯工具收走了。不过,这时候最多也就七点半的样子,从她下楼的五点半算起,这里应该离威天大厦并不遥远。 忽然听到门锁被打开的声音,秦诗琪急忙回头,却看到那个彪形大汉领着一个女人进來,顿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是她? “沈馨妍?”她喃喃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不错,是我。”沈馨妍还是穿着套装,整个人看起來高贵大方。 “是你绑架我?”秦诗琪还是无法置信,难道她以为绑架了自己,殷戈鸣就会回到她的身边吗? “我只是请你來作几天客而已,绑架……多难听啊。”沈馨妍露出了微笑,看着秦诗琪的眼神,像是一只猫看着老鼠。秦诗琪叹了口气,也许她还不知道自己惹上的是什么样的人? 殷戈鸣的实力,本來就不可小觑,何况刚刚接手了血鸠在亚洲方面的势力。 “既然是待客,至少要准备晚餐吧?”秦诗琪沒好气地坐在桌前,并沒有打算能够如愿。 沈馨妍是受人指使,还是仅仅因为遭到了遗弃? “是么?”沈馨妍走近了两步,“难怪殷戈鸣会受你的迷惑,果然长着一张狐媚的脸!” 她的脸是狐媚型的吗?怎么从來沒有听人说过?秦诗琪知道和沈馨妍辩解完全是徒劳,只能一语不发,心里越來越不安,如果挟持了自己要殷戈鸣答应某种条件,自己至少是安全的。 可是对于一个妒火中烧的女人,却实在难以预测她下一步的行动。 女人一向善怨,当她觉得自己可怜的时候,无论有沒有安慰,她依旧会觉得自己可怜,因而充满了怨气。 “我早就告诉过你,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沈馨妍恨恨地看着她,忽然一甩手,一巴掌就甩到了秦诗琪的脸颊上。 秦诗琪踉跄地退后了两步,看着沈馨妍被妒火中烧的脸,只能暗自苦笑。 落在谁的手里不好,偏要落到她的手里! “这一次,还有人会替你报复性地甩我一巴掌吗?秦诗琪,别以为我会心慈手软,我会慢慢地折磨你,直到你……死!” 她咬牙切齿地说着,秦诗琪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眼前这个女人,简直像是疯了似的。 沈馨妍双手握着秦诗琪的肩,不住地摇晃:“听到了吗?我要你死,再也抢不走戈鸣!” 秦诗琪被她摇得头晕脑胀,胃部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好在沈馨妍力气有限,摇了一会儿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才停下了手。秦诗琪压抑不住,终于吐了出來。 “你……你……竟然吐到我的衣服上!”沈馨妍看着自己套裙下摆上溅到的秽物,气得揪住了秦诗琪的头发。 只要不伤害宝宝,只要…… 秦诗琪在心里一遍遍地念着,仰着头看向沈馨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沈馨妍的脸扭曲得厉害。 秦诗琪很想忠告她一句,如果被别人看到了她的这副模样,相信沒有人还会爱上她。只不过,她已经沒了力气,只能仆跌着坐到了唯一的靠背椅上。 “你这个该死的……我……一会儿再來收拾你。”沈馨妍甩下一句话,就一阵风似地旋了出去,秦诗琪勉强松了口气。 至少,暂时不用再面对沈馨妍了。 她靠在了椅背上,听着外面沈馨妍骂骂咧咧的声音,觉得有些好笑。 忽然之间,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声。 仿佛突然长了力气,她凑到门边,仔细地辩认,脸色突然地呆滞了起來。 “陆一飞?” 她喃喃低语,怎么会是他? 难道他和沈馨妍一直都联手吗?还是……可是,上次陆一飞分明对她还存有愧疚之心,怎么会…… 秦诗琪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地发冷,猛然听到走过來的脚步声,急急地退后了几步,直到跌坐到了椅子上。两只眼睛,一眼不错地盯着门板。 “好了,我又沒拿她怎么样,你不用心疼成这样!你看看,她还吐了我一身呢!人家都另拣高枝了,你倒还知道怜香惜玉!” 沈馨妍的声音尖利地响着,高跟鞋的声音越來越远。 陆一飞似乎追了上去,又说了几句,沈馨妍的声音才不耐烦起來:“好吧,分一盒便当给她就是了!” 过不多久,果然有一盒便当推进了房门,秦诗琪端了起來,看來沈馨妍的伙食还不错,顿时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她还可以再坚持,可是宝宝不能啊! 虽然这样显得很沒骨气,但这时候已经來不及去计较。听他们的口气,似乎沈馨妍坚持要对付自己,而陆一飞对自己多少还留着一点香火情。 第一百八十三章 :绝处求生 这次的绑架,到底是谁的主意?秦诗琪填了半饱,放慢了进餐的速度,慢慢地梳理着个中的因果。早晨是被无止无境的蝉鸣叫醒的,夏天还残留着一点尾巴,蝉鸣声显得中气不足,那叫声便透出几分烦恼來。 太阳白花花地晒进了窗户,落在唯一的一张旧桌子上。 沈馨妍不会放过折磨她的好时机,所以一醒來,就又冲进了房间,提着秦诗琪的胳膊扯她起來。 “我自己起來就是了,你不用动粗。”秦诗琪很识时务地下了床,暗自庆幸自己是和衣而睡的。 “你的旧情人……似乎很顾惜你啊!”沈馨妍松了手,抱住了自己的肩。 “他怎么会在这里?”秦诗琪问。 “当然是我把他找來的!听说,他至今还沒有得到过你,是吗?所以,我想让他如愿以偿!” 秦诗琪瞳孔微缩,这女人,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我和他早就分手了!” “是么?如果我把你和他在一起的照片寄给殷戈鸣,你觉得他还会要你吗?” 秦诗琪心里一冷,摇了摇头:“你根本不了解殷戈鸣。” 他不会这么肤浅的!她在心里说着,却连自己都沒有把握。 “你说,凭什么我给了他一大块的心,可是落在他的心里,却像是一粒细细的沙子,掉进了太平洋呢?也许,连一点涟漪都不曾有。他甚至连一点好脸色都不曾给过我,永远留给我一张扑克脸。而你,给了他什么?也许只是心里的一个角落,可是却在他的心里,如同巨石砸进去似的,把整个水面都弄得皱了。” 谁说她给他的,只是一小块?秦诗琪想要反驳,却立刻醒悟,面前的人,并不在乎弄清这一点。 以不变应万变,似乎是秦诗琪现在唯一的对策。陆一飞在中午的时候又來了一次,秦诗琪不知道该痛恨还是该感激。 如果不是他,也许自己会一直饿着肚子。 “饿两顿又死不了人,你心疼什么!”沈馨妍凉凉地说,“沒见过你这样的窝囊样,我都把人送到你的面前了,你却还抖抖索索地不敢上!” 陆一飞的声音,听得不太分明。秦诗琪把耳朵紧紧地贴在了门板上,才勉强听到他含含糊糊的声音:“当时是我对不起她,如果不能让她心甘情愿,我宁可继续等待。” 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唯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已经全都捧给了殷戈鸣。回头的这条路,是永远都走不通了。 “你以为就凭你,就能让她心甘情愿?和殷戈鸣站在一起,你连替他提鞋都不配!”沈馨妍恨恨地挖苦,陆一飞却沒有反驳。 秦诗琪心情复杂地坐在窗口,暗想这里离城区一定不远。否则的话,陆一飞不可能利用中午休息的时候还赶过來。陆一飞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秦诗琪的脸,倏地变成了惨白。 “你……你别过來!”她一步步地往后退到墙角。 “别担心,诗琪。”陆一飞举起了双手,仿佛才意识到似的,停下了脚步,“我不会对你……那样的,真的。” 秦诗琪得到了他的保证,才舒了口气,还是惊魂未定。 “我真的不会对你怎么样,诗琪。”陆一飞的口气有点失落,看着她肿胀的面颊,忍不住涌起了怒色,“是她打的吗?” 秦诗琪点了点头:“沒关系,只是表面的。” 陆一飞颓然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她会这么疯狂,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出去的。” 秦诗琪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不置一词。 陆一飞也知道自己在她的心里,恐怕已经罪大恶极。张了张嘴想要辩解,还是又咽了回去。秦诗琪嗜睡,横竖也沒有事,天刚擦黑就沾上了枕头。她是被自己的咳嗽咳醒的,睁开眼睛,只觉得周身发热。 再一看,门边居然有红彤彤的火苗,顿时大吃一惊:“沈馨妍,你要做什么?” 沈馨妍的声音似疯若狂:“我要烧死你,把你烧死!看你成了一具焦黑的干尸,还能不能去迷惑殷戈鸣!” 她真的疯了!秦诗琪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到窗口,拼命地拉着被钉起來的木板。 她不能死! 还沒有來得及告诉殷戈鸣,她有了他们的孩子,怎么可以在这里…… 心急如焚之下,手指头被木片割裂了。可是她不管不顾,继续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想要掀开那两块木板 火势渐旺,秦诗琪觉得背心都滚热了起來。汗水不断地滴落,可是两块木板却连松动的迹象都沒有。 “不,老天,你不会这么残忍的!”秦诗琪咬着牙,哪怕还有一分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木板松动了一下,秦诗琪大喜过望,却发现手指一阵灼烫,原來外面也是一片火海。仓皇回头,半间屋子都已经被火包围,屋顶的横梁摇摇欲坠,秦诗琪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前闪过殷戈鸣微笑的脸。 心里不甘不愿,可是…… “诗琪!”一声嘶吼,在耳边响起。 秦诗琪吃了一惊,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气,挣扎着爬了起來。陆一飞连滚带爬地冲了进來,把身上裹着的浸了水的棉被包住了她。 “你怎么办?”秦诗琪想要分一半给他,陆一飞却连人带被把她抱住了往门外冲。 大门外也是一片火海,根本不辩东南西北。 一根横梁,从屋顶压了下來,陆一飞猛地把她推了出去:“快跑,咳咳咳……” 秦诗琪站起來要扑回去,却看到陆一飞面目狰狞,眼睛还是直直地看着自己。那根横梁,砸在他的后脑和背心上,很快熊熊的烈火把他包围了起來。 “陆一飞!”秦诗琪尖叫了一声,只觉得棉被也快被烤干了似的,火苗开始蹿了上來。 “快……走……”陆一飞用尽了力气,却只是发出低低的嘶喊。 秦诗琪是从他的用尽全力的口型里,看出來他要说的意思。 “诗琪!”熟悉的喊声,带着焦急的声音从身后遥遥地传來,模糊的泪影里,看到扑过來的身形,秦诗琪慌忙地奔了出去。 殷戈鸣一跳下汽车,就大喊着朝火海里冲了过去。迎面被碰上了一团棉被,和着呜咽激动的喊声:“戈鸣!” 他不及说话,一下子把秦诗琪抱了起來,原來不过是一线之隔,地狱外就是天堂。 “诗琪!”他把着了火的棉被遥遥地扔了出去,捧住了她的脸,恍如隔世。 有一个瞬间,他以为自己已经來不及,那颗心一度跳出了胸腔。直到此刻,才又“咚咚”地归了原位。 “我……陆一飞,他在里面!”秦诗琪忽然叫了起來,手指遥遥地指着已经成了火海的两间小屋。 “要不是他,你怎么会被绑架!”殷戈鸣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口气不善。 天知道,能够重新拥着她,是多么美好的滋味。 “不是的,是他,是陆一飞救了我。”秦诗琪泪流满面,“如果不是他,我已经被困在里面出不來了。他把我推出來的,自己被横梁砸中了……” 她抽抽噎噎,语无伦次,殷戈鸣却已经听明白了。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对于这个情敌的切齿痛恨,忽然就这样落不到实处。到最后,原來还是他用一命,换回了秦诗琪,洗清了他所有的罪惩。 抽屉里的那份收购协议,也许他可以作废了。 秦诗琪泪流满面,那个被她一再不可原谅的前度刘郎,总是和她夹缠不清,让她一次再一次地被殷戈鸣的误会。 她总觉得他不够干脆利落,可是他却用这样绝决的方式,把生命的句号,干净地画在了火海里。他原本可以不死的,他完全可以先行逃离。 可是…… 秦诗琪看着火势不可收拾,连随后赶到的消防车,都沒有立刻投入工作。 在她的决绝面前,他的坚持显得尤其可笑。 可是他最后一次的坚持,却用血肉之躯,把自己画在了她的心版上。 秦诗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昏过去的,醒來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被子盖到胸腹处,一灯如豆,微微透着光亮,却一点都不刺眼睛。 想到陆一飞最后的惨状,秦诗琪哽咽了起來。 如果他们沒有遭遇那一场变故,也许他和她就是一碗沒有放盐的大补汤。虽然营养不错,可是却沒有滋味,不用多久就会令人发腻。可是他这样突兀的离开,却让她心里酸涩得想哭。 殷戈鸣端着一碗粥站在门口,眼睛里也酸涩发痒得厉害。 当消防人员终于灭了火,火堆里的陆一飞已经看不出人形。只是他的脸,却一直朝着门口的方向,嘴巴的形容,停留在一个“走”字上。 “是沈馨妍绑架的我……”秦诗琪看到他的身影,遮住了走廊上的灯光。 一时之间,沒有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直觉地替陆一飞辩护。 “嗯,我明白。你放心,沈家在三个月以后,不会再出现在商界。”殷戈鸣的目光冰凉得可以冻住赤道的海水。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复杂形势 那个冷酷无情的总裁,在这一刹那,仿佛又回來了。 “先喝一点粥吧,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殷戈鸣轻轻地叹息。 秦诗琪难过地摇了摇头,哽咽着说:“我不饿。” 殷戈鸣挖了一勺:“來,尝一尝,是我亲手煮的。” 秦诗琪泪眼朦胧,用牙齿咬着嘴唇。 “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我们的宝宝,对不对?” 秦诗琪震惊地抬起头,却看到殷戈鸣怜惜的目光。 “你……知道了……” “是的,所以为了宝宝,也要吃点东西,好不好?这可是他爸爸第一次烧出象样的粥來,你看,是不是比上次的好?” 秦诗琪又哭又笑:“是的,上次的,也很好。” 她的眼泪,掉落在粥碗里,殷戈鸣只当沒有看到。这是最后一次,他允许她为了别的男人流眼泪。 “他……” “你应该好好休息,放心吧,我会处理好他的后事。” “他的母亲在乡下,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道会有多伤心。”秦诗琪想到那个准婆婆,忍不住更加歉疚。 殷戈鸣叹了口气:“我明白,你放心,我会尽量安顿好的,行不行?” 秦诗琪“嗯”了一声,眼皮渐渐地沉重起來。临睡着的时候,她还在想着,明明刚刚醒來,怎么会这么快又想睡觉了呢? 她不知道,殷戈鸣在她的粥里,混了镇静的成分。因为是采用了中药,而不至于会伤害胎儿。看着脸上犹有泪痕的秦诗琪,殷戈鸣心情沉重。真沒有想到一时的疏忽,会让他几乎抱憾终生。 如果不是陆一飞对秦诗琪还有着根深蒂固的爱,也许真的就这样成为永诀。 只要微一想及,便心有余悸,连背上都沁出了密密的冷汗。这个傻女孩,竟然不告诉她已经有了身孕! 就是因为他的一句“不是恰当的时机”吗? 她难道不明白,他并不会拒绝孩子的來临呀!虽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他也会倾尽全力來保护她和孩子的平安。手指抚过她的浓发,发梢还留着火烧后的焦臭。 他的眸子,倏地冰寒,沈馨妍,哼! 沈家的发迹,与黑道的支撑一直有着莫大的关系。当初他接手威尔迪,不得已与沈氏合作,才不过窥到一点皮毛。 他应该早一点把沈氏清除,而不是等到亚洲区尘埃落定。 手指头在太阳穴那里逗留不去,邹饮恒的电话已经及时地打了进來:“田中次郎果然和沈家有來往,他们在去年的时候,就见过了三次面。” 田中次郎? 那是血鸠亚洲区的上任负责人,难怪能把一桩平平常常的绑架案进行得如此销声匿迹。他是不忿自己接手他的工作吗? 还是血鸠里,另有人和他勾结在一起,所以才会在失去了亚洲这块地盘以后,疯狂地想要反噬。沈馨妍,只不过提供了这样的一个机会而已。至少,田中次郎本人,并沒有露面。他完全可以拍拍双手,很无辜地耸肩说“不知道”。 亚洲的行动小组,还被他握在手里。沒有找出这样一支队伍,他接手亚洲区的工作,就一直如履薄冰。 虽然并不在乎血鸠的这个位置,然而对于答应了阴鸠叔的事,他还是会踏踏实实地做好。 心里微微一凛,也许阴鸠叔本人,也对亚洲区失去了直接的控制,才会让田中次郎有恃无恐。 眉头微微地皱着,看來情况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复杂。 田中次郎……很强大的日本黑道家族,也许撇开阴鸠叔的控制,这样的野心并不太过突兀。 秦诗琪再度醒來的时候,已经是早晨。躺在殷戈鸣的臂弯里,像以前的每一个清晨一样,只要一睁眼,就会看到殷戈鸣,从而觉得满足。 只要在他的身边,就已经足够。 她的笑容刚刚展开,还沒有成形,就回忆到了前夜惨痛的一幕。那个笑容,就这样僵硬到了脸上。 殷戈鸣早就醒了,看到她的神情,哪里还会不明白。 可是,他知道所有的劝解都是徒劳,好在时间会洗涤一切。默默地承接着她的眼泪,她的悲伤他能够懂。 “即使他被救活了下來,我也不会把你让给他,虽然他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殷戈鸣只是霸道地再次宣示自己的所有权,让秦诗琪在愕然之余,竟然忘记了悲痛。 “他用自己的生命,來换回了你的生命,是因为他把你看得比自己更重要。所以,即使他在天上看着,也是希望你能够快乐的。” “他……会在天上吗?” “当然,舍弃自己救了他人性命的人,都会在天堂。”殷戈鸣第一次诚心诚意地感谢陆一飞,让他可以重新拥回秦诗琪。 秦诗琪收住了眼泪,却还是懒懒地躺着不肯动弹。即使用公事,都难再度唤起她的热情。 直到两天以后的一份快递,送到了她的手上,她才再一次泪流满面,痛哭失声。殷戈鸣吃了一惊,看到她的眼泪一颗颗地打在手里的资料上,忍不住接了过來。 快件是由律师楼寄來的,都是影印件,用公事化的口吻,客气地敦请秦诗琪去办理相关的手续。 “他为什么……”秦诗琪哭倒在殷戈鸣的怀里。 为什么在分手以后,一反常态地对她这么好? 明知道她的感情,已经全部给了殷戈鸣,却仍然要把所有的一切,都交到她的手里。 她已经用一把慧剑,斩断了与他所有的联系。可是他却还是固执地把所有的一切,强加给她。殷戈鸣也被深深地震动了,看着手里的影印件,一时沒有回过神來。 陆一飞的爱,不是他能够理解。然而,他无疑是尊重的,在今时今日,他明白了一个男人爱女人的方式,并不是唯一的。 “别哭了……我也沒有想到,原來他是真爱你的。”殷戈鸣苦笑着,把她拥在了怀里。 “我以为他……他和茉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秦诗琪混乱地说着,那一幕场景明明是她亲眼所见。 何况,陆一飞和楚茉莉,早在那之前,就已经有了几次的亲密。 但是为什么,到头來却还是…… 她泪如雨下,对于一个在最后的关头,把她看得重逾自己性命的男人,无论如何都值得尊重和感恩。殷戈鸣陪同秦诗琪前往律师楼,律师给出的遗物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盒子,外观算不上精致,秦诗琪却任由眼泪爬了满脸。 这只盒子,是她和他在热恋的时候,在一间古董店里买回來的。 她曾经说过,她要把自己钟爱的东西,都藏进去。后來,她决然的转身,便沒有再顾及那些留在新房里的所有物品。 沒想到,陆一飞却还一直记得。 颤微微地打开盒子,那年秋天登山时采的红叶,安静地躺在盒子里,每一片都写满了缠绵的情诗。那是一封封沒有來得及寄出的信,在秦诗琪决然的背影里,被留在了红叶的下面。 秦诗琪抬头看向殷戈鸣,后者沉重地点了点头:“你收下吧,这是他……对你的心意。” 在所有的文件上签了字,秦诗琪的眼泪,又落了下來,坐在沙发上无声地饮泣。殷戈鸣只能紧紧地圈住她,让那咸湿的眼泪,沾满了他的袖子。 也许直到失去,才知道要珍惜。而那时,秦诗琪已经被他藏到了香巢。在回去的途中,秦诗琪始终紧紧地抱着那个盒子。 她的目光里,有歉疚,有懊恼。 “别总是把责任放在自己的身上,那不是你的错。”殷戈鸣叹息了一声。 “如果不是我……”她泪光盈盈。 “不是的,陆一飞虽然爱你,可是他太软弱。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一次再一次地受到楚茉莉的勾引。那对你,是极端的不尊重。爱情的国度里,本來就容不下第三个人。以前我不懂,所以和你在一起以后,我还和其他的女人在一段时间里,保持着那样的关系。但是,当我看到你和陆一飞在一起,那样的嫉妒让我明白了,所有的感情,只要是真心真意,就不会容下第三者。” 秦诗琪微微点头:“茉莉她……” “我想,这个朋友,并不是你真正的朋友,以后你别再理她了。”殷戈鸣叹息了一声,“陆一飞的感情,未必从一开始就这样的坚定。唯有你绝然的离开,他才会坚定对你的感情。或者,他开始的时候是举棋不定的,不然的话,他不会和楚茉莉在一起这么久。” 秦诗琪想了一想,才凄然地露出了一个微笑:“算了,我们不要再剖析他了。至少,我和宝宝的命,是他救下來的,我……” “好,虽然他是我的情敌,但是对于他的举动,我还是非常的感激。”殷戈鸣叹息着,心里对陆一飞的感觉,复杂难明。秦诗琪渐渐地收了眼泪。 “你准备怎么处理?”殷戈鸣指着她的盒子,“公司的事……” “这些东西,我不能要。找机会,我会全部还给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也不懂经营公司,暂时我找个人替你经营。每年的收益,你都按时送给他母亲,也就是了。” 秦诗琪点头,这样的安排很好。殷戈鸣看着她疲惫的脸色:“我们先去医院做一个检查,我怕烟会熏到了宝宝。” 秦诗琪立刻紧张了起來:“是啊,我怎么沒有想到!”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绯闻女主 好在一切顺利,医生只是开了一些补血的药品。 “轻度贫血,嗯?”殷戈鸣不赞同地看着她,“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 秦诗琪勉强笑了一下:“几乎每个孕妇都会有一点的,你不要那么紧张……” “我不紧张你,还紧张谁呢?”殷戈鸣瞪了她一眼,“看來,我们应该搬到老宅去住了。” “为什么?”秦诗琪问。 “那里有人照顾你,我比较放心。”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让我省一点心,好不好?”殷戈鸣搂着她坐进了汽车。殷戈鸣有一层最大的顾虑他沒有说出來,如果沈馨妍和田中次郎勾结在一起,公寓也不是安全的处所。 老宅毕竟是殷家的私产,就算是布置人手,也比较容易。 秦诗琪拗不过他,却在一天之后,就后悔不迭。 郁伯笑得眼睛都沒有了缝隙,恨不得把整只整只的鸡鸭鱼肉,都塞进她的胃里。水果更是品种繁多,从热带到寒带,不管是不是季节,都摆满了房间的水果篮。 除了一天三顿,还有早上的点心,盛好了放在保温桶里,让秦诗琪带去公司。 晚上有宵夜,每一顿都换着花样端到房间里,还要殷勤地再三嘱咐,这个是补血的,那个是补皮肤的,还有哪个是补…… 反正几乎从头到脚都补全了,碟子里的点心形状好看,水晶碗里的水果沙拉色泽迷人。 可问題在于…… 她已经撑到肚子都快破了,再吃下去…… 殷戈鸣好笑地看着秦诗琪苦着的脸:“如果吃不下,就偷偷地倒掉吧。” “那怎么行?这是郁伯的心意。”秦诗琪立刻反驳,“费了那么多心思弄出來的东西,怎么能够随便就倒掉呢?” 殷戈鸣幸灾乐祸地说:“那么,你就只能……被郁伯当母猪养了。” 母猪?秦诗琪简直怀疑,母猪能不能吃掉郁伯准备的全部东西。 “我……”她忧愁地看着面前的点心和水果。 “好了,我会交代郁伯,再喂下去,就要变成肥胖儿了,宝宝到时候会有智力障碍。”殷戈鸣适时地替她解了围。 “怎么能这样说……”秦诗琪护住了自己的腹部。 只有一个多月,不注意还真的看不出來。可是,她的脸上,倒已经长出了一圈。郁伯的“填猪”方式,太恐怖了…… 幸好还可以上班,早上带去的点心,可以三个人分吃。 不然的话,估计不用多久,她就会以飞快的速度,膨胀成一匹大象。 秦诗琪随手关掉了电脑,虽然穿着防辐射服,但还是能够少用一会是一会。视线落下來的时候,唇畔便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可是,宛然的微笑在倏忽之间,却变得有点恍惚。 陆一飞目呲尽裂地叫她离去的身影,定格在她的心底。 说是伤心,又不完全是。 只是觉得怅惘,前尘往事,便一幕幕地从脑海里闪过。所以,当楚茉莉的电话打进來的时候,秦诗琪竟一时什么都听不真切。 “诗琪,你在听吗?我们去给陆一飞上坟好吗?”楚茉莉的声音,在电话线的那一头,显得有点虚。 “你……自己去吧……”秦诗琪本能地回绝,“我和戈鸣一起去过了。” “戈鸣?”楚茉莉的声音有些奇怪,“你已经叫他叫得这么亲热了?” 秦诗琪莫名其妙,难道她和殷戈鸣的关系,免去姓氏,就会很奇怪吗?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陆一飞毕竟是……殷戈鸣陪你去,心里不会有疙瘩吗?我们两个一起去看看他好吗?” “我们?”秦诗琪的心里一阵刺痛。 “诗琪,我知道你一定又在责怪我,上一次不该通知陆一飞我们的约会,可是你现在也应该明白了吧,陆一飞他是真的爱你啊。” 重新提到这个字眼,秦诗琪忽然觉得又悲又愤,第一次语气冰寒了起來:“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和陆一飞要……” “男人嘛……沒有比较,怎么会知道哪一个好呢?”楚茉莉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不是我横插一脚,也许到现在,陆一飞都不知道原來爱的人是你。” 现在终于明白,歪理是怎么炼成的了。秦诗琪气愤难耐,一时间找不到话來反驳。 “明天你下班以后,我來公司楼下接你。”楚茉莉话音一落,就当机立断地挂上了电话,像以前的每一次,根本不留给秦诗琪拒绝的机会。 可是…… 秦诗琪的唇畔,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她不会再给一次机会,让楚茉莉伤害自己。她们之间的友谊,也许殷戈鸣说得对,一直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如果真的是好朋友,就算是陆一飞有意,楚茉莉也该拒绝。何况,她竟然主动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利诱! 心里有几分薄薄的怨怒,可是像水草一样缠着心脏,一时竟然拿着笔,在白纸上划了两道长长的线。 看着淋漓的墨渍,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她和楚茉莉的所谓友谊,应该画上句点了。回首长长的学生时代,她的唇畔浮上了一丝苦笑,竟然……沒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朋友。 用手握着杯子,才发现牛奶已经变得冰凉,寒气从手掌心里,蔓过了血管,一直走到心脏跳动的地方。 心还是会痛的,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失去了,终于还是失去了! 秦诗琪叹了口气,眼睛刚刚微微阖上,只觉得手里一空,杯子已经到了殷戈鸣的手里。 “怎么了?”他看着她微微发白的脸色,眼睛里有**的紧张。这样的紧张,让秦诗琪心里一暖。 “沒有什么。” “还说沒什么,牛奶都凉了,你还准备喝啊!”殷戈鸣把牛奶杯放到一边,“有沒有不舒服?如果……” 秦诗琪急忙摇头:“沒有,我很好,不用去医院。” 每次到医院去检查,都会兴师动众。不说身边这男人一脸的紧张,让人看得如临大敌。就是医院里妇产科的两名主任,都被叫來严阵以待,弄得她紧张得要死。 “我帮你去热牛奶。”殷戈鸣拿起牛奶杯,往茶水间走去。 秦诗琪连忙抢救了下來:“我自己去行了。” 要让人看到堂堂威尔迪集团替她去热牛奶……怕是又一件可以上头版头条,在公司上上下下沸腾几天的新闻了。 “我已经会用了。殷戈鸣却很自豪地表态。 终于学会使用了厨房电器,他觉得还很有成就感。秦诗琪苦笑地看着迎面走來的一位中层,眼睛里有着明显的骇然,急忙用复印纸遮住了脸。 她就知道……一偷懒就会出状况。 “总裁……你你……我我……”中层本來以流利的口才著称,可是这时候却结结巴巴地拿着一份报告书,半天沒有说出來意。 殷戈鸣西裤笔挺,衬衫却被挽到了肘间。 “什么事?” 他很自在地走到秦诗琪的桌前,看着她微微抖动的肩膀,忍不住也好笑了起來:“行了,你的牛奶快趁热喝了。” 中层的眼珠子,已经瞪得圆到不能再圆。这位冰山总裁,连扯一下嘴角都是难得,这时候的笑容,分明带着暖意,怎么不让他把眼珠子都几乎瞪落下來? 秦诗琪接过了杯子,很淑女地说了一声“谢谢”,几乎不敢看中层的脸色。殷戈鸣却似乎沒有觉得,只是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里走。中层这才擦了一把汗,那位冷总裁,总算又回來了。 “总裁,这是沈氏上季度的报表,这是与去年同比的数据对照。” 这一次,中层的语言显然流利多了。 “嗯,你抄报一份给财务部,我让他们把数据结果分析出來。” “是的,总裁。”中层中规中矩地答应,退往电梯的时候,还忍不住朝着秘书办公室多看了两眼。这就是威尔迪的绯闻女主角了吧?看起來,这绯闻,可能有望变为现实。心脏还有点寒碜得慌,总觉得这样的故事未免天方夜潭。 可是故事的男主角,那副自在怡然的神态,却一下又一下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下班的时候,秦诗琪显得有些迟疑。 殷戈鸣正在脑袋里过滤着沈氏的数据分析,一时沒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看到她在大厦门口停住了脚步,才侧头问:“怎么了?” “今天楚茉莉约我一起去看陆一飞。” 殷戈鸣眉头倒竖:“你答应了?” “沒有,她根本沒有给我拒绝的机会。” “你离那个疯女人远一点,她不会安什么好心!”殷戈鸣怫然不悦,“你在她手上吃的亏还少吗?别理她!” 秦诗琪叹了口气,一眼瞥见楚茉莉已经从她的小pl里钻了出來:“诗琪,诗琪!” 殷戈鸣的眼睛里厉芒微闪,他原打算晚一步再动她,既然某些人喜欢不请自來,那也可以让他先收取一点利息。楚茉莉一路小跑地奔了过來,装作一脸欣喜的样子:“殷先生也一起去吗?不如我搭你们的车同去吧!” “我和诗琪会私下里去的。”殷戈鸣冷冷淡淡。 “沒关系,我和诗琪的关系,那可是很铁的。对不对,诗琪?”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能这样说…… 第一百八十六章 :饭后运动 秦诗琪暗想,幸亏她只有每天晨吐的习惯,不然的话,这时候就该喷了楚茉莉一身。 殷戈鸣扯了扯嘴角,低着头问:“是么……” 他拖长的语气,分明写满了嘲讽,可是楚茉莉却根本沒有觉得,还是一个劲地点头:“是啊,当然了!我们同学的那么多年,所有的情书,都是我帮她收的呢!” “铁到可以去勾引人家的未婚夫么?这种女人,我倒还真是头一回看到!” 殷戈鸣不留情面地挖苦,让楚茉莉的脸上一阵青白不分。 “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的。”她忽然妩媚地一笑,“男人嘛,总是想在婚前多一点经验,对不对?所以,我就……其实,我已经很后悔了,我不知道诗琪在某些方面会这样的保守,所以从那一次以后,再也沒有跟陆一飞有这样的接触。” “那么……我想,陆一飞也并不希望你去看望他。诗琪……有我陪着就好,看到我们幸福,他一定会为诗琪高兴的。” 楚茉莉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嫉妒。凭什么,她一个孤女,能得到眼前这个钻石王老五的宠爱? “不会啊……毕竟我们曾经是朋友,不是吗?”楚茉莉依然露着笑容,对于殷戈鸣,她倒有一种百折不回的韧性。 她有了那么多次无往不利的经验,就不相信殷戈鸣是个例外。可是,看到殷戈鸣毫无温度的眸子,她的心有点抖了一下。殷戈鸣的眼睛,在夕阳下看起來,有点冰蓝的样子,仿佛是北极冰寒之地的广袤冰川。 楚茉莉心里一寒,脸上却仍然是亲热的笑容。 “原來楚小姐也知道仅仅是‘曾经’啊!”殷戈鸣很少用这么尖刻的语气说话,秦诗琪心里一暖,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生气。 眼神便湿润了下來,殷戈鸣感觉到了,回以一个微笑。 楚茉莉紧紧地握住了拳,凭什么这样的极品帅哥,他的笑容要给秦诗琪,而不是给自己? “人家说错了话,绅士还要这样计较吗?”她故意放软了声音,殷戈鸣却听得皱了眉。这女人,分明在眼睛里写着**的引诱,现在他有点明白,陆一飞是怎么踏上她那只贼船的了。 可惜,她找错了人,这一套对他來说,从來都不会有用。他的唇角冷酷地勾了起來,看在楚茉莉的眼睛里,却以为他已经动了心,顿时笑得更加妩媚。 “我从來沒有自诩过是绅士。”他仿佛笑了笑,又仿佛沒有。 “既然你们都不想去看望陆一飞,不如由我作东,请你们吃晚饭吧?就当是我给诗琪陪罪,毕竟我们一起走过了最美好的青春岁月,不是吗?” 秦诗琪容色微动,殷戈鸣已经截口:“看來楚小姐特别喜欢做别人的灯泡,也不嫌点得太亮!” 楚茉莉简直快要被气破了肚子,这话……怎么说的像是…… “诗琪……”她可怜兮兮地转向了比较容易被打动的那一个。 “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另有温馨节目。”殷戈鸣虽然很想捉弄她,但想到要自己牺牲“色相”,便老大不愿意。对付她,他不想亲自出马。楚茉莉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保时捷里,恨恨地跺了跺脚。 “我不会认输的!”楚茉莉恨恨地对着空气挥拳。 秦诗琪的哪一任追求者,最后沒有成为她的入幕之宾?殷戈鸣厌恶地发动了油门,看到秦诗琪的头别向后面,沒好气地说:“这种沒脸沒皮的女人,你居然把她当成自己的好朋友!” “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啊……”秦诗琪辩解。 “这种女人,都能当着你的面勾引你的心上人了,你还舍弃不了这段所谓的友谊啊!” “谁是……我的心上人啊!”秦诗琪回过头來,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咦,难道我还不算吗?那你说,你的心上人是谁!” 秦诗琪埋着头不说话,心里又酸又甜。她的心上人啊……这话说的真是沒有错…… “以后,不管楚茉莉什么时候找上來,你都不要理。我看你是太重感情了,总是对她抱有希望。今天你看得清清楚楚了吧?她的样子,就是一心想要勾引男人,然后请君品尝。” “这话说的……” 太难听了吧! “我说的是事实,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你不理她就完了。”殷戈鸣沒好气地又一次告诫,“要不是我和你一起出來,我看你还真会坐了她的车子去看……陆一飞。” 虽然恩怨已了,可是对于陆一飞,他还是做不到全无心结。 毕竟,他是秦诗琪“曾经”的未婚夫。 车子刚驶入老宅,郁伯就笑容满面地迎了上來:“大少爷,今天吃爆炒腰花、杭椒牛柳、蒜茸扇贝、蛤蜊炖蛋……还有……” 秦诗琪简直听得脸色发绿,怎么还有啊…… 郁伯站在他们的身后,殷勤地推荐着一道又一道的菜。秦诗琪很想说吃饱了,可是看着他一脸的讨好,又只能挟了一筷,然后又挟了一筷…… “天哪,再这样下去,我可以跟母猪有得一拼了。”秦诗琪进了房门,便忍不住哀叹。 “谁让你不要宵夜呢?郁伯只能把心思都花在晚餐上了。”殷戈鸣笑着,明显有幸灾乐祸之嫌。 “可是……”她也不是大胃王吧! “别怪郁伯吧,他是太想要看到孩子了。”殷戈鸣叹息了一声,“这座老宅,已经荒废了那么久,最近我们才住回來。” “嗯。”秦诗琪把头枕到了他的肩上,“我明白的。” 所以,她才尽可能地吃呀!殷戈鸣揽过了她的肩:“吃得太饱了,要适当做一点运动才行……” 秦诗琪精神一振,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们去外面散一圈步吧。” “我说的运动,可是已经几天沒有做的,我和你……”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唇也凑到了她的唇畔。秦诗琪猛然会意过來,脸色早已红成了彩霞满天。 “可是……” “我不会伤害宝宝的,会很小心很小心……”殷戈鸣喃喃低语,手早已滑进了她宽敞的领口…… 秦诗琪双颊似被火燃着了似的,身体被他一搂,便软倒了下去。 “关灯……”秦诗琪轻轻地哼一声。 纵然已经做过了无数次,可她还是不习惯这样的**相对。 “让我好好看看你……”殷戈鸣的唇,停留在她的耳垂,含糊地说着,不肯如她所愿。她的肌肤,因为他暧昧的注视,渐渐地烫了起來,慢慢地氤氲成了淡淡的粉红色泽。 “你真美,诗琪。”他叹息了一声,手指已经挑开了她睡衣的带子。 “不要这样看我……”秦诗琪害羞地抱住了自己的胸,脸微微一侧,落在雪白的枕头上面。 红唇雪肤,乌发白枕,都是强烈的视觉色差,让他无法不情动。像一件艺术珍品一般,秦诗琪躺在了他的眼底。 秦诗琪局促不安,可是殷戈鸣却丝毫不容许她退缩。 他的手和唇,折磨着她的皮肤,再蔓延到她的血管,然后是心里那一块,虚虚地难受。仿佛是急需要什么來填充一般,她的眼睛里,也不再清明透彻。 当他的唇,落在她的胸前,脑袋里忽然“嗡”地一声响,像是一道闪电,把那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下子就扎到了好的心里。 她只觉得周身的血往上冲,可是,她的身体,又分明被某个火种点燃。 不安地动了一下,她不知道是想要避开那样的感觉,还是想向他索要得更多。 只觉得那火,是她扑灭不了的。 一时间,她仿佛看到了绿柳垂杨,绛玫紫荆,都在她的面前舞出了幽媚的姿态,盛开出了最华丽的花朵。他的动作那样的小心,一分分地移动,像是对待手里最最细薄的瓷器。喘息声,渐渐地粗哑了起來,却是对她的煎熬。 残存的思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了很远。 秦诗琪在意识到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臂,早已经像软鞭一样,缠上了他宽厚的背脊。 “你幸福吗?”他喘息着问。 天哪,为什么在这时候,他要停下手,问这样的问題? “是的。”秦诗琪呜咽着回答,手指狠狠地绞在了一起。殷戈鸣满足地勾起了唇,汗珠已经在额前凝成了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密密地在浓发下面结住了一层。 即使是在最最迫切的欲望之中,他的动作都是既轻又柔的。 感动,在心里结成了一层薄薄的纱幔,让秦诗琪的手都微微地颤抖。 仿佛是受不了这样幸福的折磨,又仿佛是想采摘乐园里最最绚丽的花朵,编织成一个生命的花环。终于,在到达最高的天空时,殷戈鸣一声嘶吼,流星才无声地殒落了下來。 他的气息,和着她的气息,竟然也交织成了一片缠绵的暧昧。 殷戈鸣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背,不肯放松一点点。拥着她,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过去的岁月,像是一张张发黄的照片,手指一松,就可以随手抛开。 殷戈鸣释然地抱住了她,在舌尖上滚了两滚,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说了出來,“包括那个祁麦禾!” 祁麦禾? 秦诗琪看向他突然孩子气起來的面孔,在怔愕了两秒钟以后,忽然笑了起來。 “你……想到哪儿去啦!” 她和陆一飞殷有一段过去,和祁麦禾……简直是沒边沒沿的事!殷戈鸣忽然侧了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支手机:“这是他送给你的,原來的那个被火烧掉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嫉妒理由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为什么他又要送我手机”秦诗琪不安地问“我过两天就买一个新的反正最近我们都在一起再说手机也有辐射我想能不用就不能吧” 殷戈鸣叹了口气:“你以为我喜欢你用他的手机吗不过上次能够那么快找到你还是多亏了那部手机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可以卫星定位” “哦”秦诗琪不知道手机还有这项功能在她看來能接能打就是手机的全部功用 就连短信她都很少发 “最重要的是这款手机哪怕关着机都能够定位这种功能在全球只有那一家生产而且沒有投入批量只在内部使用” “可是……”秦诗琪皱着眉“我以为……我在办公楼下面被绑架应该很容易查到线索的我还觉得你的效率……” 她悄悄地抬眸看向殷戈鸣那样懊恼的神色让她觉得忍俊不禁 “本來是”殷戈鸣别扭地说“可是这一回本身就有血鸠插手在里面田中次郎负责亚洲区长达十年根深蒂固在做足了掩饰动作之后我扑了两个空” “沈馨妍……她不是在华尔街的吗怎么会……” “他们沈家的发迹和黑社会哪里脱得了关系”殷戈鸣一脸的轻蔑想到自己能够保住威尔迪用的手段也不见得光彩又怅惘地收了神色“沈氏说起來已经富了几代不过在实体的运营上存在着松散的漏洞如果沒有别的方面來补益恐怕不可能维持得下去” 秦诗琪听得似懂非懂只能眨巴着眼睛看他 “沈馨妍倒沒有牵扯到**沈氏想把女儿嫁入威尔迪也不过是看准了威尔迪的清白”殷戈鸣摇了摇头“当然当时的利益也沒有少分给他们好在近來我用分公司的资金不断注入股权分散得更加严重沈家的影响力越來越弱” “你要动沈氏”秦诗琪惊讶地问 他还嫌自己不够忙吗每天光顾着自己的公司和地下的那一块就够他牺牲了够多的睡眠时间往往她一觉醒來摸到身畔的一手空 书房的灯总要亮到后半夜 “她这样丧心病狂如果不对付沈氏谁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事來”殷戈鸣心有余悸“何况既然能和田中次郎牵上线她的行为分明是经过沈氏默许的” “哦……”秦诗琪茫然地答应了一声 这中间的关系怎么越听越觉得复杂 “你不知道沈氏的老太爷……他和日本的关系很紧密当年在抗战的时候很发了一笔战争财在商界沈氏的名声一直很不怎么样” “哦……那后來……” “后來他们经营得也并不十分成功我怀疑有很大一部分的钱來路不正” 秦诗琪吃惊地看向他:“來路” “还在查呢现在和日本著名的**组织山口组还來往密切而且和田中次郎牵上了线看來也不是短时间的交情” “那你还要对付……”秦诗琪脱口而出语气软了下來“戈鸣你别和他们……硬碰你还不够心狠手辣” 殷戈鸣笑了起來:“这一点也是阴鸠叔最担心的你也看出來啦” “嗯”秦诗琪轻轻点头“就看你对陆一飞……曾经提到他的名字就火冒三丈可是你始终沒有对付他……” 殷戈鸣这回实实在在地心虚了 不是沒有对付是还沒有付诸行动陆一飞就用那样感天动地的方式把秦诗琪还到了他的身边况且……现在纸业公司公司又到了秦诗琪的名下他不就成了自己对付自己么 “我很担心……”秦诗琪的手指尖冰凉了起來这样复杂的情况无疑是增加了危险的系数 “你就安心培养我们的小宝宝吧八个月以后什么事都尘埃落定了”殷戈鸣轻松地笑了笑“累了吧睡吧” “好”秦诗琪果然打了一个呵欠 自从怀孕以來她似乎又能吃又能睡果然朝着某种动物进化了头微微一侧看到殷戈鸣正要起身连忙问:“你还要起來吗” “最近比较忙你先睡” 秦诗琪咬住了唇:“那……你不要忙着对付沈家把事情理顺了再说” 殷戈鸣握住了她的手:“不光是为了替你找回公道实际上我要完全接手亚洲区和田中次郎的交道至少还要打上几次沈家……不过是陪衬而已如果少了一个盟友当然是有益的对不对” “那……好吧”秦诗琪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不要太累了……” 她婉转的关心落在殷戈鸣的眼里那样的满足从心底便生发了出來 “好我不会太累”他柔声地答应了一句“我一会儿就回來陪你” 秦诗琪点头看着他轻轻地带上了房门眼睛微微地湿润了 他们……可以这样过一生吧 他和她还有他们的宝宝就在老宅里平平安安…… 除了忙碌日子可以称得上是蜜里调油秦诗琪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甚至还不敢相信自己会享有这样的幸福英俊的殷戈鸣忽然褪去了冷厉变得像一个模范情人体贴有加呵护不断 他的眉眼在黑暗里纵然模糊不清也熟悉得像刻在她的心版上 她曾经以为和楚茉莉的友谊这样地划上突兀的句号会让她比亲眼目睹陆一飞的背叛更难以忍受 可是在熄了灯以后黑暗里身边还有他她可以紧紧地拥住他感受他的体温她可以把头侧在他的胸口聆听他心跳的动人声音 就算是人生真的无常她的生命里注定只有寂寞至少还有一个人会自始至终地陪在她的身侧 所以她忽然不再介意那一段覆盖了整个中学和大学时期的爱情 她朦胧地他的身侧又再一次睡去梦里飞花漫卷了整个梦境 即使细雨霏霏都无法影响她的好心情 连邹饮恒都惊叹连连戏称是“怀孕的女人最漂亮” 殷戈鸣得意地扬着眉挽住秦诗琪的手:“那当然” 不好意思的唯有秦诗琪自己:“你不知道饮恒在开玩笑啊” “我说的是真话”邹饮恒最近忙得一塌糊涂他也是身兼二职 好在他们都还年轻有时候秦诗琪忍不住怀疑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精力完成如山的公事以后还有余暇去收拾阴鸠叔的那一块烂摊子 冷俊珹因为回学校参加论文答辩最近一段时间难以真正帮得上忙 只是不管殷戈鸣还是邹饮恒眼睛里都是熠熠有神一点都找不出疲惫的痕迹让最近嗜睡的秦诗琪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在某天的早晨他们刚走出电梯就发现邹饮恒从过道上走來脸色苍白得不像平时 “饮恒”殷戈鸣松开了秦诗琪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去“昨天你受伤了” 秦诗琪茫然: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沒有什么只是一点皮外伤习惯了”邹饮恒满不在乎地说“也不知道是低估了我还是高估了他们的手下这次的狙击算是一败涂地” 狙击 秦诗琪的心脏猛地一缩 殷戈鸣却浮起了怒气:“昨天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还硬说什么事都沒有” 邹饮恒摊开了两手:“真的沒有什么事啊那些子弹准头差得一塌糊涂沒有一颗招呼到脑袋的” 秦诗琪又笑又气哪有人这么说话的…… “伤在哪里”殷戈鸣板着脸不理他的调侃 “左臂而已不影响写字的”邹饮恒沉默了一会儿知道拗不过殷戈鸣只能老老实实地交代 “诗琪你回办公室先坐一会儿我帮饮恒看看”殷戈鸣头也不回地说着脸色明显很沉重 直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秦诗琪的心还“突突”地跳得厉害 这一次是邹饮恒下一次…… 这一次沒有成功下一次…… 她不敢再想像下去手里的点心盒子落在了写字台上发出钝钝的响声细雨不急不缓地下着在窗玻璃上落下一条又一条的细痕很快汇合成一张细密的网 耳边的声音渐渐地听不清楚 她不知道邹饮恒伤得怎么样但知道这次的遇袭也许只是血战的开幕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秦诗琪隐隐尝到了恐惧的滋味她一向无畏是因为并沒有特别值得她留恋的地方 可是现在她有了一份最最浓重的牵挂怎么还能够做到无畏 “饮恒你搬到老宅去住”殷戈鸣的声音大得让秦诗琪倏然地回了神 “哪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啊……”邹饮恒的声音有些抗拒 “下一次就沒有这么好运了”殷戈鸣冷哼一声“你以为每一次他们都会拿烟头掉在电梯的角落里还能让你提前做好思想准备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路追击 秦诗琪虽然不明白事情的经过,但大致也能猜得到。大概是邹饮恒因为电梯里偶尔的一根烟头,至少是什么样的烟头……也许他们能够认得出來。 然后,就有了准备,以有心算无心,终于小胜一场。 “沒有烟头,也会有别的……” “饮恒,你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我们什么风浪都是一起经过的。说过不怕煽情的话,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甚至多过了和俊珹在一起的时间。” 邹饮恒沉默了一下:“一个住习惯了,还真不想被束手束脚。再说,我住在外面,至少还让他们目标分散一点。” “你这么做,不是分散目的,是存心把自己当成他们的枪靶子!”殷戈鸣听起來有点火大,大概邹饮恒的冥顽不灵,让他难以控制自己的火气。 “那也沒有什么……” 殷戈鸣停顿了一会儿,才严肃地说:“饮恒,不仅仅俊珹是我的弟弟,你也是。” 时间静止了下來,秦诗琪的眼睛有点微热。或者,这就是男人的友谊,肝胆相照,荣辱与共。只是一个淡淡的眼神,或者一个唇角微勾的动作,就能激起生死莫逆的信任。 而不是像她和楚茉莉,以为是怎么的亲密无间,其实只不过是身后一转身,就可以发现的一个敌人。 是敌人吗? 秦诗琪有些疑惑。 “好。”邹饮恒终于在半晌的沉默之后,慨然应允。 秦诗琪想,是那句兄弟,激动了他的肺腑。邹饮恒像她一样,是个孤儿,因而特别渴望那些能够温暖心田的亲情。殷戈鸣走回秦诗琪的秘书室时,脸色还是铁青的。 那些在邹饮恒身上留下的伤,比留在他自己的身上,更令他恼火。 “不严重吧?”秦诗琪小心地问。 “还好。”殷戈鸣脸沉如水,回答言简意赅得厉害。 “他们……” “既然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说明我们就快要抽丝剥茧,查到他们最实质的部分了。”殷戈鸣冷笑,眼睛像一道闪电,迎着窗外的微雨,亮如星子。 “你们要多加小心。”秦诗琪知道自己的劝阻不切合实际,只能把满满的担忧,都收进了胸腔,留下最最缱绻的嘱托。 “放心吧,俊珹后天就回來了,公司至少有一半的业务可以交给他。”殷戈鸣沉吟,“说实在的,俊珹一个人在英国,我也不放心。” 殷戈鸣的担忧不是沒有道理的,在两天之后,冷俊珹刚下飞机,就遇到了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的夹攻。 幸好邹饮恒一直伏在机场,见势不对,立刻冲了过去,执着冷俊珹的胳膊就走。大汉们当然不甘心,可是机场人头攒动,钻进了人群的两个人,哪里这么容易就被捉住? 邹饮恒带着冷俊珹一路急奔,推开机场的玻璃门,刚一探头,一辆豪华大巴就猛地撞了过來。 冷俊珹还沒有來得及反应,邹饮恒已经用肩头一撞,把冷俊珹撞向了一边,自己则一个翻身,攀住了大巴的后照镜。 冷俊珹一个侧跌,正要大声疾呼,有三个人已经呈扇形包抄了过來。 邹饮恒如狸猫一下,身手灵活地攀着大巴车的车身,一个侧滚,便落了地。这样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机场的警方。他们互相对峙着,邹饮恒的身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來了两个人。 邹饮恒使了一个眼色,不由分说,趁着包围还沒有形成,如脱兔一般越过了那两个人。 冷俊珹听到他飞快地说了一句:“交给你们!” 不由自主地便被他拉着,塞进了旁边的一辆宝马跑车。 汽车几乎在车门沒有关紧的时候,立刻就发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射了出去。冷俊珹看到坐在身边的邹饮恒,一脸的崇拜:“饮恒,想不到你的身手这么好,简直像是在拍警匪片。” “是啊,他们是匪,我们也是匪!”邹饮恒沒好气地抢白了一句,这时候才有空闲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司机目不斜视,这时候,却忍不住笑了出來。 冷俊珹好奇地前倾了身子,却被邹饮恒一把又拉了回來:“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你就消停一点吧。” “是啊,可我不是猫!”冷俊珹不满地强调。 “如果你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问你大哥吧。不过,我想你多少也猜得出來,我就不解释了。” 他可真惜字如金的。 冷俊珹好奇地看着邹饮恒的侧脸,他不再像以前认识的那个邹饮恒,永远温和中带着两分笑意。这时候,邹饮恒的目光,是凝重的,眼睛盯着后视镜。 “后面有一辆车,我们要不要绕两个圈子?”司机的声音,听起來十分年轻。 “不用,直接回老宅。反正他们知道我们的目的地,多绕圈子也只是浪费时间。”邹饮恒说话的口气倒十分轻松,“要想秀一下车技,跟着殷先生秀吧。” 司机呵呵地笑了起來,果然在如龙的车海里,还灵活得像是一条鱼,车技……还真是不错! “那他们跟踪來……”冷俊珹不安地回过头去看。 “小心子弹不长眼睛!”邹饮恒沒好气地压下了他的身子,“你这样等于把自己的脑袋送给人家!” 冷俊珹讪讪地笑:“从來沒有被跟踪过,所以……” 汽车以每小时二百码的时速朝着山路冲过去,冷俊珹暗暗怀疑,这一路上的测速灯,不知道拍下了多少照片。 当他们的车开过去以后,忽然又有一辆相同的白色宝马,从斜路上插了出來,邹饮恒松了口气 “哦也,小赵!” 邹饮恒沒好气地伸手给了司机一个爆栗:“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向你兄弟打招呼。” 年轻的司机憨憨地笑了起來:“很久沒有和小赵切磋技艺了,也不知道他最近跟着殷先生,有沒有什么长进……真想和他并肩把那辆车,逼到悬崖下面去!” “放心,小赵一个人也可以办得到!”邹饮恒冷哼一声。 “那小子现在这么横?”看样子,那司机简直手痒难耐,恨不能把两人放下去,自己摩拳上阵。 “他熟悉地形。”邹饮恒好心地为他解惑。 “哦,难怪把这活儿交给他呢!”司机遗憾地叹了口气,“下回,等我也熟悉了,在这里上演一场……” “好好开你的车吧,把二少爷完好无缺地交给殷先生,就算是立了一功,偏就有这么多的废话。” 司机嘿嘿直笑,车速不减,一路冲到了山坳的别墅里。 白墙青瓦,在掩映的密林中间,还像一幅画。有谁能够知道,不远处的弯道上,正在上演一场惊天的车技大战?他推开车门下车,脸上洋溢起了真心的笑容。 因为秦诗琪正在院子的门口探着脑袋,看到他出來,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还是关心他的。 冷俊珹的心里温暖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从老宅里冲出來的殷戈鸣,顿时眼眶微微一热。不管他们之间曾经遇到过什么,兄弟,始终还是兄弟! “嗵!”忽然一声巨响,几乎让人觉得脚下的土地都震动了似的,冷俊珹和秦诗琪都微张了嘴巴。 “别紧张,车祸而已。”殷戈鸣神色不动,“俊珹,你回來了。” 冷俊珹点头:“是的,我回來了。” 他的笑容,映着明亮的阳光,青春而明朗。 秦诗琪的神色,却漾着不安,不断地回头向谷口看过去。 “他们都是作恶多端的人,为民除害,也不会觉得可惜。”殷戈鸣微笑。 那也太可怜了吧? 秦诗琪白了他一眼。 “是他们自己找上來的,如果不是我们占得先机,掉下去车毁人亡的,就是饮恒和俊珹了。”殷戈鸣冷哼了一声,“少妇人之仁了,还说我心软,嗯?” “那是不同的,我……”秦诗琪理屈词穷,一时说不下去。 郁伯正在指挥着厨子把菜端上來,乐呵呵地说:“二少爷也回來了,一家人算齐了。只要生下了宝宝,殷家就更热闹了。” 冷俊珹惊异地看向秦诗琪,后者的脸上,飞起了两片薄薄的红云。 “你……你有了……”他一时之间,心情复杂,竟不知道怎么继续未竟的话。 秦诗琪不好意思地偏开了头,抢先坐到了餐桌上。 “是啊,以后改口叫嫂子吧!”殷戈鸣得意地坐到了她的身边,碗筷已经备齐。 “哦,真的……该改口了……”冷俊珹心情激荡。 虽然明知道她和殷戈鸣已经两情相悦,可是看到她的娇羞不禁,还是觉得心里微微的刺痛。如果当时他接近秦诗琪的时候,并沒有带着那些目的,会不会一切都不同? 秦诗琪当时的苦恼,他看得那么明白。 如果那时候他待之以真心,秦诗琪也许…… “还是叫我诗琪,我的名字不是那么难听吧?”秦诗琪娇嗔着瞪了殷戈鸣一眼,那目光,分明盛着蜜糖般的游丝。 冷俊珹浮起了笑:“是啊,这个名字很好听。而且,哥哥现在也学会了怜香……惜玉……” “那是,谁让她的名字取得好呢?所以,咱们大名鼎鼎的冷血总裁,注定是要温柔一把的。”邹饮恒也在一旁打趣。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该提吗 郁伯离得稍远,听到他们的笑声,顿时也笑成了一朵花。 阿兰探出了头:“连大少爷都笑了,真是稀奇。” 郁伯拍了一下女儿的脑袋:“那当然,家里都快添小宝宝了,能不笑吗?到时候小宝宝眼睛一睁,看到大少爷那张冷脸,还不吓得又缩回去!” 阿兰对着父亲翻了一个白眼:“有这么夸张吗?” “功课做好了沒有?” “哎呀,老爸,你怎么还是一门心思地问我功课啊!我都上大学了,现在哪有什么功课呀!人家好容易回來一趟,你就不能拿好吃好玩的招待我……” “好吧,以后不问你功课了。”郁伯心情很好,对于女儿的“忤逆”,一点都沒有什么不愉快的表现。 “可是……他们结婚了吗?”阿兰纳闷地问。 郁伯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是啊,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沒有想到这个问題呢?孩子都有了,可是婚还沒结,这……大少爷难道不想娶少奶奶吗?” 阿兰窃笑:“那咱们的小少爷出來……可就是……私生子了……” 郁伯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似的:“胡说八道,小少爷怎么会是私生子!” 虽然外表透着平静,秦诗琪却觉得有一种山雨欲來风满楼的压抑。看向冷俊珹,到底是男人,竟不觉得害怕,反倒透着一种兴味。 “这件事,你不要卷进去。”殷戈鸣严肃地告诫。 “可是你和饮恒……” “我们是沒有办法,你好好地替我打理公司,就是帮了我和饮恒的大忙!”殷戈鸣沉着脸教训,冷俊珹张了张嘴,只能闭口。 于是,公司里经常是冷俊珹和秦诗琪留守。 “诗琪,你不觉得很刺激吗?”冷俊珹蹭到了秦诗琪的桌前。 殷戈鸣千叮万嘱,不许秦诗琪捧文件,冷俊珹只好挪动“贵脚”,从副总经理办公室里走到秦诗琪的办公室。 “刺激?”秦诗琪指着一摞整整齐齐的文件,“你先把公事做好吧?然后再慢慢地想关于刺激的问題。” “诗琪,你是不是吃我哥的口水吃多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和他学得三分像。” 冷俊珹笑嘻嘻地说着,把资料抱在手里秦诗琪懒得理他,手里的工作堆积如山,他大少爷却开始向往起殷戈鸣和邹饮恒的生活。 “诗琪,你爱我哥吗?”冷俊珹抱着资料往外走的时候,忽然回过头问。 “你……管这个做什么……”秦诗琪含糊地回避了他的问題。 冷俊珹呆了一呆,是啊,他管这个做什么?一时之间,忍不住神色黯然了下來。 “我很幸福。”秦诗琪忽然沉静地说。 冷俊珹脚步一顿,回过头去的时候,脸上已经浮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就好。” 秦诗琪抿着唇微笑,手指头把文件的折角展平。 “可是,为什么我哥……还不和你举行婚礼呢?”冷俊珹又转回了身,“诗琪,虽然现在已经解除了婚约,可是……你将來,难道要孩子成为私生子吗?” 秦诗琪怔了一怔,她其实并不是沒有想过这个问題,可是殷戈鸣从來不提,她也就把它压在心底的深处。 对于目前的生活状态,她已经很满意了 “最近不是好时机。”秦诗琪垂眸。 “准备一个婚礼不需要多大的阵仗,我也不觉得你喜欢那种全球转播的排场吧?”冷俊珹看着秦诗琪问。 “当然,我……我只要简单的一个,但是现在……” “和我哥提一下吧,也许他太忙,沒有考虑到。至少,你们的孩子出生时,要上户口吧?沒有结婚证,能不能上到户口?” 秦诗琪愣了愣:“不知道……” 冷俊珹看着她的模样,叹了口气:“这是郁伯提醒我的,你和我哥提一下吧。” 她怎么提? 秦诗琪若有所思似地摇了摇头。 “孩子可是你的,你就忍心他成非婚生子啊!”冷俊珹沒好气地说着,也不管她有什么反应,拔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剩下秦诗琪,也沒有心思继续完成手边的活,打开电脑开始“百度”。 看到一大堆准生证、出生证,有点头晕。沒有结婚证,就领不到准生证,那以后办户口,就很难上?她一直以为怀孕了就可以生下孩子,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看得头昏脑胀,心里乱糟糟成了一团。直到殷戈鸣和邹饮恒走进公司,她还处于木讷的状态。 “诗琪?”殷戈鸣稍稍放大了音量。 “啊?”秦诗琪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鼠标几乎被甩了出去。 “怎么回事!”殷戈鸣皱起了眉心,“出了什么事?” “沒有,沒有什么事。”秦诗琪条件反射性地回答。 “你还沒有学会撒谎呢,诗琪。”殷戈鸣搬过了一张椅子,翘着二郎腿坐到了她的面前,“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吗?我进來的时候,就看到你傻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是不是楚茉莉又來找你了?” “沒有,不是的。”秦诗琪叹了口气,看向殷戈鸣,然后坦白地说,“我在查……如果非婚生子,是不是能够上到户口。” 殷戈鸣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了一点改变,唇畔便浮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意:“非婚生子?我们的孩子吗?” “嗯。” “你想要和我结婚,是吗?”他问。 秦诗琪迟疑了一下,觉得他的口气有点不太对,便沒有回答。 “难道你要的,就是这个?”殷戈鸣叹了口气,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失望。 什么意思? 秦诗琪眨了一下眼睛,隐隐觉得这个问題,似乎她提错了。可是,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难道她不该为还沒有出世的孩子考虑吗? “我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原來你也只不过想要一段婚姻,然后……是威尔迪?” 他的声音讥诮了起來。秦诗琪觉得自己的心脏陡然地冻住,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始至终,都只是把自己当作是他的女人,沒有名份的那一个吗? “这个孩子,大概就是你的筹码吧?” 他笑,可是那笑意,却一点都沒有到达他的眸子里。 秦诗琪一时有点懵,不明白浓情蜜意之间,会出现这样的北极风暴。殷戈鸣在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去,带着一种孤绝的冷意,一下子映满了秦诗琪的全身。 他以为……难道他以为…… 秦诗琪握紧了双拳,都沒有办法抑制住全身的颤抖。他竟然以为她利用孩子作筹码,千方百计要嫁给他!在他的眼里,她竟然只是这样一个卑鄙的人。秦诗琪觉得指尖冰凉一片,可是更冷的,却是那颗蓬勃跳动的心,一下子减缓了跳动的速度。 如果他真的爱她,根本无需她说出來,就应该安排一个合法的身份给她,给即将出世的孩子,一个合法的身份。 可是,他的反应……竟然是这样! 直到下班,秦诗琪都沒有从纠缠的情绪里走出來。 “怎么回事,你的脸色不太好。”邹饮恒不知道事情的原委,看到秦诗琪走出办公室,随口说了一句。 秦诗琪咬住自己的唇,一语不发。殷戈鸣目不斜视,直接走往电梯。 邹饮恒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秦诗琪看着殷戈鸣的背影,颓然摇头。 邹饮恒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踩这趟浑水的好,想了一下又缩回了脚步:“我想起來还有一点公事要做,一会儿我和俊珹一起回去吧。” 不等秦诗琪出言挽留,他直接脚底抹油,又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秦诗琪发了一会儿呆,才慢吞吞地往前走去。她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有一点公事需要继续做完呢? “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殷戈鸣不耐烦地说着,在她堪堪闪进电梯以后,就按下了“关门”键。 秦诗琪的嘴唇微微抖动,想要解释两句,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 她在他的眼里,都成了什么人? 殷戈鸣冷淡的目光扫过她,甚至沒有在她的脸上逗留。秦诗琪也抿起了唇,不再试图解释什么。如果他不愿意承认孩子,那么就算是私生子好了。至少,要比她在孤儿院里长大强,至少他还有全心爱他的母亲。 心里下定了决心,脸色反倒平静了下來。 仿佛什么事都沒有发生,在开往老宅的途中,两个人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郁伯照例又安排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献宝似地给秦诗琪介绍。殷戈鸣皱着眉:“郁伯,每天这样的喂,人都给喂成母猪了。我先上楼,还有一通公事要交代。” “一天到晚就这么忙……”郁伯咕哝着,开始兴致勃勃地介绍名厨的手笔。 秦诗琪似听非听,很想赶回房间里蒙着头痛哭一场,可是又怕拂了郁伯的好意,只能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装作认真聆听的模样。 “少奶奶,你的脸色,今天似乎不大好。”郁伯忽然打断了滔滔不绝的介绍声。 今天已经是第二个人这样告诫自己了。 秦诗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难道真的很不好吗? “是不是太累了?我去跟少爷说,让少奶奶不要再去公司,就在家里好好地歇着。”郁伯自告奋勇地就要冲上楼。 “郁伯!”秦诗琪反应过來,连忙叫住了他,“不用了,我现在很好的。可能今天……今天天气不太好,影响心情。” “哦,我听电视里说,孕妇的脾气,有时候是有点……暴躁的,沒关系沒关系。”郁伯乐呵呵地转回了身,“二少爷他们还沒有回來,我先端一碗莲子羹给你啊。” 第一百九十章 :新年快乐 秦诗琪想要拒绝,郁伯却一头钻进了厨房。看着老人家的殷勤,越发显出殷戈鸣的凉薄來。秦诗琪真想不到,一句话会引发这样恶劣的后果。 可是,她不后悔。 为孩子考虑一个将來,不是她的错。如果让她重新再选择一次,她还是会问出口吧?放了冰糖的莲子羹,喝到秦诗琪的嘴里,竟然泛出了苦味。 “好啊,一个人开小灶!”殷戈鸣脚步轻快地冲了回來,“郁伯,你太偏心了,我也要一碗!” “这是给少奶奶准备的,你要喝的话,明天再煮你的份。”郁伯又端出一碗,笑容满面。 秦诗琪连忙说:“我够了,这碗给俊珹吧。” 郁伯把碗往冷俊珹的面前一放:“呶,算你运气好。” 冷俊珹哭笑不得:“郁伯,我怎么觉得现在我成了捡來的啊!什么东西都是剩下來的才有我的份,我……我要抗议!” 郁伯笑眯眯地说:“那也行啊,下次二少爷也生个孩子,郁伯我拿最顶尖的东西给你吃。” 冷俊珹笑骂:“我生得出孩子么!” 郁伯瞪了他一眼:“那不就结了,你吃什么醋啊!少奶奶现在可是两个人呢!” 秦诗琪低声说:“郁伯,以后你不要称我……少奶奶,听起來怪别扭的,你还是叫我诗琪吧,这样亲切。” “那怎么行!”郁伯脱口反驳,忽然自以为明白了喜笑颜开,“哦,对,等举行了婚礼再称少奶奶。那我现在……就称你秦小姐吧!” 秦诗琪轻轻“嗯”了一声。 邹饮恒这时候刚刚走进來,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秦诗琪。殷戈鸣下來的时候,面无表情。秦诗琪只是眉眼微抬,就低下头扒饭。 冷俊珹左看右看,才发现新大陆似地叫了起來:“咦,哥,你怎么和诗琪分得那么开?” “这里离楼梯近。”殷戈鸣随口解释。 是吗?冷俊珹茫然地反问。邹饮恒一声不吭,对于冷俊珹的疑惑,显然不打算插嘴。 “我还有一点公事,你们慢慢吃。”殷戈鸣随便扒了一碗饭,就搁了碗往楼上去。 “至于这么忙吗?”冷俊珹觉得很不对味。 “嗯,最近确实很忙。”邹饮恒面无表情地说。秦诗琪这一顿饭,吃得无滋无味,只觉得塞进嘴里的食物,几乎要胃反出來。在她默然起身的时候,冷俊珹一把拉住了她:“怎么回事,你跟我戈鸣哥吵架了?” 如果能吵得起架,也许就不至于这样了吧? 秦诗琪苦笑着摇头:“沒事的,只是一时心情不好,工作的压力太大了吧。” 冷俊珹怀疑地看着她,转头看向邹饮恒的时候,却根本沒有遇到接收的目光。 “我上楼去了。”秦诗琪打了一个招呼,留下冷俊珹一头雾水。 “我也回房间去。”邹饮恒住在楼下的客房。 冷俊珹想了想,跟了上去。 “他们的事,你别插手。”邹饮恒推开门的时候,忽然说。 “我当然不想插手,可是他们的情形明明不对啊!你们沒有回來的时候,诗琪还笑着对我说她很幸福,怎么一转身,就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 “也许他们之间有点小摩擦吧?情人之间,这是难免的。”邹饮恒打着哈哈。 “今天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冷俊珹眼珠一转,很识时务地转换了话題。 “这些,你不要管。” “你和我哥一个论调,我难道就是家庭成员?有什么我不可以知道的吗?如果为了以前,我可以再道一次歉。” 邹饮恒认真地说:“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俊珹,你是个干干净净的人,别搅和到我们里面去。” “我还沾了毒品呢,哪里干净了!”冷俊珹沒好气地说,“我只是沒有门道罢了,要不然早就进去染了一层黑回來。” 邹饮恒看着他笑,冷俊珹又回到了正題:“我是说,是不是你们遇上了什么事,才让我哥和诗琪吵起來了?” “你听到他们吵了?” “要是真吵起來,我不就知道原因了吗?可是你看看,他们两个人,一个冷冰冰地不说知,另一个吧,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正保持距离。” “他们的事,他们自己解决,你别掺和进去就行了。我今天累了一天,要休息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不是想挖八卦吗?”冷俊珹悻悻地走了出來。 看來,从邹饮恒的嘴里,什么也打听不出來。路过殷戈鸣的房间,看到门缝里微弱的灯光,想來秦诗琪已经睡下了。最近她一直睡得很早,孕妇据说比平常嗜睡。 书房的灯光却很亮,冷俊珹想也不想地就推开了门。 意外的,发现殷戈鸣并沒有在做所谓的“公事”,他站在窗前,烟头的明明灭灭,显示了他心情的不平静。 那个背影,显得特别的孤单。 “哥。”冷俊珹忍不住叫了一声。 殷戈鸣沒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 “你和诗琪……”冷俊珹刚说了几个字,殷戈鸣就皱着眉头转回了身。 “俊珹,你还喜欢诗琪吗?” 这话,把冷俊珹问得一愣一愣。 “什么意思?” “如果你喜欢诗琪……”殷戈鸣似乎很苦恼,猛地叹了一口烟,才继续说,“也许,可以多和她在一起。” 冷俊珹瞪视着他,胸中渐渐地涌起了怒气。 “哥,难道你以为我和诗琪……我们之间……” 殷戈鸣显然心情矛盾,夹着香烟的手指节,都微微地发白。 “诗琪以前也……”话犹未尽,胸口便几乎窒息。 他怎么舍得把秦诗琪推出去?可是……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指尖蔓延到了心里。 “哥!”冷俊珹伸出手,把他的香烟取了下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怎么连烧到了手指,都沒有感觉到呢?殷戈鸣忽然走到门边,轻轻地把门阖上。 “你还喜欢诗琪吗?”殷戈鸣忽然低沉着声音问。 “当然,我当然喜欢她,喜欢她当我的嫂子。”冷俊珹沒好气地说,“你知道吗?今天诗琪对我说,这样的日子,她觉得很幸福。” 幸福…… 殷戈鸣几乎痛到不能再挺立如故,看着眼前几乎和他一样高大的冷俊珹,他的手搭到了他的肩上。 “俊珹,替我照顾诗琪!” 冷俊珹几乎跳了起來:“你……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必须让别人知道,诗琪不是我的弱点。”殷戈鸣闭上眼睛,沉痛地说。 “你是说……我假装的……” 冷俊珹松了口气,心里那一点隐隐的盼望落了空,反倒轻松了起來。 “难道你想假戏真做?”殷戈鸣又点了一支烟。 “我倒是想,就怕给你喂拳头。哥,少抽烟,你不是一向很有节制吗?” 殷戈鸣迟疑了一下,把烟塞回了烟盒:“是啊,最近抽得有点凶。” “你抽烟,对宝宝也不好。”冷俊珹又警告了一句。 “我明白的,只是心里闷,所以才忍不住要抽烟。”殷戈鸣苦笑。 “是出了什么事?” “阿兰……她和田中次郎有联系。” “什么?不可能!”冷俊珹跳了起來,“她是个很纯良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和田中次郎……” “证据确凿,不可能假的。”殷戈鸣冷静地说。 “那……你是说,你让我和诗琪多在一起,是做给阿兰看的?” “对,也就是通过她,传到田中次郎的耳朵里。” “为什么?”冷俊珹瞪视着他,“你知不知道这样一來,秦诗琪会多么痛苦?” 殷戈鸣涩着声音:“我想了很久,还是只有这个办法。她虽然痛苦,但至少……让田中次郎把目标从她的身上转开。” “你要让田中次郎认为,你不仅不爱她,还恨着她,是吗?” “对。” “把诗琪交给我,你放心?”冷俊珹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闷闷地问。 难道他看上去像那种纯良无害的人吗? “我沒有别人可交,你知道的。而且,我们两个当然在这里争诗琪的事,阿兰是知道的,这样的话,很顺理成章。 冷俊珹半晌无语:“别到时候诗琪爱上我,那时候我可不会放手还给你。” “那也是……至少比她有危险好。” 冷俊珹瞪大了眼睛,这还是他那个占有欲强到一塌糊涂的戈鸣哥吗? “而且,诗琪不会真正爱上你的。”殷戈鸣忽然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那个柔软的弧度,在他的脸上缓缓盛开的时候,冷俊珹发现竟然嫉妒起了那个笑容。 “你狠得下心……那就……” “田中次郎如果要对诗琪下手,防不胜防。而且诗琪现在有了身孕,我不能拿她……冒险的。”殷戈鸣恨恨地抽出一支烟,掀开了打火机犹豫了一会儿,又狠狠地揉成了一团。 “可是这样诗琪会怎么样,你想过吗?” “我知道,她一定会觉得伤心。” “那……我把真相告诉她?”冷俊珹问。 “不行,会露馅的。诗琪的态度,会让阿兰看出來,我们的戏就白演了。” 冷俊珹苦着脸:“能不能换个人演这场戏啊,我……我实在是……” “沒有人比你更合适,你自己想一想。” 什么合适不合适啊!想让秦诗琪避开危险,可是又不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眼睛,这才是所谓的“合适”。 “那……好吧,我考虑。” “不是考虑,是从现在就开始演。从今天开始,我会搬到客房。” 冷俊珹瞪大了眼睛:“你让我睡你的房间,和诗琪……一起?” “当然不!”殷戈鸣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这个白痴,可能吗? “唉,我还以为终于可以一亲芳泽了,原來只是我的妄想。”冷俊珹夸张地做出一副哀怨的神色,殷戈鸣却沒有笑。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的心里不会比秦诗琪更好受。 “你确定阿兰……和那个……” “确定。”殷戈鸣毫不迟疑地表示。 “那……好吧,我就牺牲一回吧。”冷俊珹恨恨地说着,“要不,我们把阿兰……” “不能打草惊蛇,田中次郎已经知道我和诗琪……这瞒不了人。留下阿兰,正好可以把我们的戏,转达给田中次郎。” 看着冷俊珹苦着脸答应下來,殷戈鸣的心,比他的脸更苦。至少,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想。 “在阿兰面前,你可以适当亲密一点……”殷戈鸣说着,心里仿佛冒出了一团熊熊的烈火。 “知道了,可是我怕诗琪被你害得肝肠寸断。为什么要我做这种事……简直是折寿。”冷俊珹咕哝着,唉声叹气。 看着殷戈鸣陡然间又冷下來的面容,冷俊珹又高举双手:“好吧,为了戈鸣哥,就算折几年寿也情愿的。” 殷戈鸣纵然心情沉重,也被他逗得笑了起來:“胡说!” “可是……我很好奇,以你们蜜里调油的……这个关系,是怎么让秦诗琪相信你是真的生了气的……” “今天,诗琪跟我说起了结婚的事……” “是我提议的,因为郁伯说……”冷俊珹急忙解释。 “哦。”殷戈鸣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冷俊珹看他发怔,只能默然离开,留下殷戈鸣一个人,又开始燃起了烟。看着咫尺之遥的房门,殷戈鸣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去打开那扇门。脚步有些沉重,他一步又一步地拖到了楼上朝北的一间客房。 其实楼下还有一间朝南的客房,可是他想要和秦诗琪在同一层楼上。 秦诗琪并沒有睡着,殷戈鸣的误会,让她在床上连着翻转了几个身,都沒有办法入睡。 耳朵一直支起,听到了冷俊珹为她质问,也听到了书房被猛然关上的声音。 一颗心,跳得有点失去了往常的频率,她很想向殷戈鸣解释,可是又觉得殷戈鸣这样的误会,本身才更让她伤心。胡思乱想之中,听到殷戈鸣的脚步声,渐渐地朝房间走來。 心提到了喉咙口,脚步声停留在房门口的时候,她几乎听到一口气,从自己的胸腔里吐了出來。 可是,很快那个脚步声又离开了。秦诗琪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动不动。 半边身子发麻的时候,她才连忙侧了一下身。 手指拂过小腹,她忽然精神振作了起來。她怎么忘了,现在她已经不是一个人,她是宝宝唯一的依靠啊。 数着绵羊,可是也忘了数到了第几个一千,还是丝毫沒有睡意。 殷戈鸣的误解,让她的心,都几乎滴出血來。 远处与近处,仿佛一直涛声不断,嗡嗡地振响了耳膜。 秦诗琪觉得头部一阵锐痛,仿佛有什么利器,从太阳穴的一边,狠狠地插了进去。 喘着气,她在床上躺平,眼睛早就干涩得发酸。 第二天醒來,便觉得脑部沉重。她懒懒得不想动弹,暗想着与殷戈鸣这样的见面,其实也沒有什么意思。 但……殷戈鸣真的就准备这样误会下去吗? 秦诗琪勉强洗脸刷牙,看着镜子里那张比鬼好看不了几分的脸,怔怔地发呆。这不表明了自己是弃妇一族吗?脚步在门口停下的时候,秦诗琪忽然发现,原來自己能够仅仅从脚步声中,辨别是不是殷戈鸣。 “诗琪,要下去吃早饭吗?”冷俊珹敲着门问。 “好,我一会儿就下去。”秦诗琪连忙从沉思里回过神來,拿着一管口红想要遮掩一点自己的疲倦。 忽然想到化妆品对宝宝不好,又只能放下。 “诗琪,你的脸色不好。”冷俊珹心疼地说。 “是吗?可能昨晚沒有睡好吧。”秦诗琪低着头喝郁伯为她特意煮的营养粥。 殷戈鸣只是眼尾微瞟,一语不发。 秦诗琪看着,心里,就苦涩到了沒边沒沿的地步。总是指望着他能够幡然醒悟,是他误会了自己。可是他那样冷淡的态度,却让秦诗琪的心,再一次沉入了谷底。 “诗琪,这个蛋煎得最好。”冷俊珹殷勤地替她端过了一份蛋,秦诗琪心情复杂地接过來。 以前,这样的事情,一向是殷戈鸣的专利。 邹饮恒处变不惊,仿佛眼前的这一幕,才是正常的。 倒是郁伯,觉得早餐的气氛有些沉闷,搓着手对殷戈鸣大皱其眉:“大少爷,我听说孕妇的情绪很不稳定,如果少奶奶急躁了,你也不该和她生气啊。” 殷戈鸣愣了一愣,才苦笑摇头:“郁伯,你不知道,这是原则性的问題。” 在殷戈鸣和邹饮恒联袂离开餐桌的时候,秦诗琪只觉得一片茫然。难道过五关斩六将的感情,终将被掩埋在泥土里吗? “我们……”冷俊珹坐到秦诗琪的身边,却被一只大手拉了过去。 “哎,郁伯。” 郁伯沉着脸,把冷俊珹拖到了厨房,才劈头问:“你在中间掺和着什么呀!他们夫妻之间的私事,要你在一边献殷勤。” 冷俊珹简直欲哭无泪,这样的误解,让他实在无法解释。 “我本來也很喜欢诗琪的啊,大哥不能给她婚姻,我可以啊!” “二少爷,大少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里喜欢的女人,你还要横插一脚吗?” “我……这件事不是我起的头啊,要说起來,还得怪陈伯你!”冷俊珹忽然理直气壮。 “怎么是我起的头?”郁伯一脸的莫名其妙。 “还说呢,你不是让我提醒诗琪,要跟大哥说结婚的事吗?” “对啊,你说了沒有?” “我提醒诗琪了。” “怎么样?”郁伯兴高采烈地问了一句,立刻觉得不对。如果事情顺利,就不会演变成这样的结果。 “难道……我的提议惹怒了少奶奶?”郁伯迟疑不定。 “诗琪当然希望产下一个合法的威尔迪继承人,问題在于我戈鸣哥啊,他误会我和诗琪了。” 郁伯立刻教训了起來:“早就告诉过你了,和秦诗琪离远一点。” 冷俊珹大叹无辜,这些情节,全是殷戈鸣设计的。为什么到最后,恶人却是他來做! 秦诗琪和冷俊珹一起到了公司,殷戈鸣和邹饮恒已经出去。有时候,秦诗琪直觉地以为,殷戈鸣在故意地避着自己。难道,只是一个眨眼,他就把自己从门缝里看扁了吗? 付出了那么多,到最后还是归于零? 她坐在办公桌前,机械地做着自己的份内事。 眼睛不住地瞟向殷戈鸣的办公室,可是紧闭的门一直沒有打开。直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候,他才赶回來开中层会议。 秦诗琪把会议室安排好,邹饮恒温和地说:“反正我也要参加,会议由我來记录吧。” “好。”她愣了一下,答应着离开。 她是不是连参与公司机密的机会都沒有了? 殷戈鸣的下一步,又准备怎么安排她呢? 心冻得一时连呼吸都觉得疼痛,恨不能立刻抓住了殷戈鸣,嘶咬他一番。 邹饮恒张了张嘴想要叫住她,却沒有发出声音。 她的背影,显得比往常更加单薄。在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秦诗琪因为只顾低着头,冷不防和忽然赶去会议室的殷戈鸣几乎撞了个满怀。她站定了身子,嘴唇微微抖动。 殷戈鸣心痛如铰,脚步微顿。却暗地里咬着牙齿,一语不发地走了过去。 他的眼神,仿佛根本沒有落到她的身上。 在他的眼里,她什么时候沦为一个透明人了吗? 即使在他们最初的磨合期,至少他还愿意对着她发火吧?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秦诗琪几乎摇摇欲坠,手指扶着办公室的门框,才能维持身体沒有倒下去。 难道那些浓情蜜意,都只是一种假象吗? 秦诗琪的手指握得那么紧,以至于在她回过神來的时候,才发现指尖已经被门框勒出了一道道的血痕來。她无法相信,殷戈鸣所有的体贴,会因为那样一个提议而烟消云散。 他看着她的目光,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迈动着如铅一般沉重的步子,她一步一步地挨到了自己的椅上。 手撑住了自己的头,如针尖般的刺痛,一下下地戳着脑袋。 除了紧紧地摁住自己的脑袋,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作出什么样的反应。胸口有点闷得难受,一下接着一下,胃里翻山倒海地滚着。 纵然拼命地压抑,还是忍不住,终于把中午吃下去的东西,原原本本地吐了出來。 还來得及捧住了垃圾桶,才沒有弄得满地狼狈。 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她的心,也空得像是布袋子一样。把垃圾倒进了垃圾收集箱里,她还有些恍惚。他们的过去,怎么可能轻易地抹杀? 路过殷戈鸣的办公室时,她的心像被重锤击了一下,他们之间曾经那么紧密。 可是现在…… 她的那句话,就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拉到千山万水那么远吗? 尽管什么都不想吃,可是秦诗琪还是勉强自己吃掉了一盒点心。 不管怎么说,她的宝宝,沒有罪过,她至少要为他考虑,不是吗?会议散场的时候,她竖着耳朵,还是不由自主地关心地殷戈鸣的身影。 可是他却似乎根本沒有回办公室似的,始终不曾听到他的脚步声。她的心,一直都吊在了半空中,怎么也不肯相信,她和他会有一天,走到形同陌路。 “下班了,诗琪。”冷俊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就把头探进了秦诗琪办公室的门。 “啊,好。”秦诗琪回过神來,装作自己一直在忙碌的样子。 冷俊珹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文件,归整在桌子的一角。文件箱的文件还是放得整整齐齐,他知道今天她的工作效率,近乎为零。 “走吧。”他轻轻地叹息,有点怀疑自己答应殷戈鸣的提议,是不是一种错误。 看着她无神的双眸,连带着他,也觉得痛了起來。 “哦。”秦诗琪沉默地站了起來,眼睛又忍不住地瞟向了对面的总裁办公室。 “我哥今天有应酬,不回去吃晚饭。”冷俊珹不忍地解释。 “嗯,我不是……不是在等他。”秦诗琪口是心非地说着,自己也知道不过是推搪,忍不住低下了头,微红了脸。 冷俊珹却仿佛沒有注意到似的,走在了她的前面。 秦诗琪慢吞吞地跟在他的身后,在进电梯的时候,差点撞上厚重的电梯门。 这一夜,殷戈鸣仍然宿在客房里。 秦诗琪几乎一夜无眠,一幕幕地想着她和殷戈鸣的过往。 从一开始,到之前的一段日子,殷戈鸣表现出來的强势,让秦诗琪难以相信,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因为那个结婚的敏感话題,而变得这样……脆弱。 她几乎轻轻申吟了一声:“戈鸣……” 这样的低柔缠绵,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为什么要在她把整颗心都捧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天堂和地狱,不过是一线之隔。 也许天堂的墙壁破了,然后……她就跌到了地狱里。她应该解释,她要的不是威尔迪。从來都沒有想过,她和他在一起,会同时拥有威尔迪。 难道他就不能够明白,她要的,只是给孩子一个合法的身份。那一刻,她甚至沒有想到自己。 情妇也好,情人也罢。 地上也行,地下……也沒有什么了不起。那一刻,她仅仅是母亲。她忽然坐了起來,为什么她总是自怨自艾,却沒有想到,她解释清楚,也许他们就可以回到从前呢? 至少,不要这样…… 秦诗琪趿着拖鞋,迅速地披上了睡袍。 心里因为希望,而燃起了火焰。 书房的门,半掩着。秦诗琪推开门看进去,黑灯瞎火里,根本沒有殷戈鸣的人影。 今天,他还沒有回來…… 所有的勇气,忽然就飞到了九霄云外。秦诗琪热切的期盼,一下子落不到实处,只觉得在空中翻滚了两圈,虚虚的难受。她默默地坐在殷戈鸣常坐的椅子上,头靠在桌子的一角。 仿佛还有着殷戈鸣的味道,那种淡淡的烟草味里,有着若有若无的柠檬香气。 她不想开灯,不想移动,只觉得周身的力气,被抽得一干二净,再也移不动分毫。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麻木地听着楼梯上轻轻的脚步,在刚刚转动眼珠的时候,听到脚步还沒有到达书房,就停了下來。秦诗琪刚动了一下,脚步声变得凌乱而急躁。 “啪!”书房里忽然灯光大盛。 秦诗琪猛地睁开眼睛,却因为骤然的灯光,而又闭了起來。可是心里,却奇异地漾过了一股暖流。那个脸上有些微惊慌痕迹的男人,是殷戈鸣。 再睁开眼睛,殷戈鸣却仿佛又戴上了一层冷漠的面具。眼睛里,是万年不化的冰川,灯光下仿佛带着冰蓝。 “我……”秦诗琪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被冻在了喉咙口。 “深更半夜的怎么不睡觉?”殷戈鸣口气不善。 “哦,我以为……”秦诗琪咬着唇,“我一时睡不着,所以……” “睡不着也在房间里呆着!”殷戈鸣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敢让她听出來,其实那一刻他有多么的恐慌。 他发现了她不在房间里,有一个刹那,他以为她被田中次郎下了手。 “我……”她想要解释。 可是殷戈鸣的眼神,是那么的冷,几乎不带一点温度。 “我不想要你的威尔迪,除了想给孩子一个合法的身份,我沒有其他的意思。”终于还是平静地说了出來,手却紧张地握到了一起。 “嗯。”殷戈鸣看着她急切的眼神,只是敷衍地答应了一声。秦诗琪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相信她了吗? “回去睡觉吧,有了身孕,至少想想孩子。”殷戈鸣微低了头,掩住了自己的心痛。 秦诗琪失望地低下头,从椅子上站了起來。却因为坐得太久,腿有些发麻。刚迈出一步,就往前栽了下去。 她吓了一跳,想要抓住桌子的一角,以维持身体的平衡。手在空气里划出了半个圈,却只是抓了一个空。 殷戈鸣的行动,远远地快过了思考,只一个箭步,就揽住了她下跌的身体。两个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秦诗琪怔怔地看着看着他的脸。 “回去睡吧。”殷戈鸣觉得自己的心又归了位,才重新开口。 秦诗琪终于失望地垂下了头,挣了一挣,才发现他抱得太紧。 殷戈鸣回过神來,急忙放开了她,看着她连头都沒有回,就走进了房间。 灯光迅速地亮了起來,却因为阖上了门,而只留下细细的一条光线。 殷戈鸣坐进了椅子,整间书房,都似乎还萦绕着她的气息,在鼻端一层层地凝聚起來。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秦诗琪已经熄了灯。 殷戈鸣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秦诗琪的气息不稳,又忍不住握紧了双拳。老天,再不把田中次郎的事情妥善处理掉,他会被逼得疯了! 秦诗琪迅速地消瘦了下去,显得那双大眼睛,格外的大而空洞。 殷戈鸣恨恨地对冷俊珹吼:“我不是让你代我照顾诗琪吗?你看看她,瘦成了什么样子!” 冷俊珹立刻反驳:“难道你不知道原因吗?我再怎么照顾,也照顾不到她的心,你这样做……我不知道是不是正确。” “我不知道,可是……我……”殷戈鸣心情矛盾。 “啪”的一声,手里的一支金笔,便被扳成了两段。 “可是,我已经找不到一条正确的路。”殷戈鸣失神地说,“俊珹,帮我好好照顾她,她瘦得有些惊人。” “我……我怎么照顾他啊!”冷俊珹烦恼地扒了扒头发,“哥,你还不明白吗?除了你的态度,别人再怎么殷勤,再怎么讨好,她都不会看在眼里。所以,哪怕我当个跳梁的小丑,诗琪还是不会向我看上一眼。” “可是,我现在不能……”殷戈鸣咬牙切齿地说。 “那就明着刀枪干一架,wh怕wh啊!”冷俊珹豪气干云地说。 “如果都像你这样,我就只能等着你给我收尸了!”殷戈鸣沒好气地说。冷俊珹看他脸色不好,立刻噤若寒蝉地不敢再说下去。 “好了,你尽量让诗琪吃好睡好……” “能够吃好了睡好了,还用得着这样纠结吗?”冷俊珹闷闷地说着,“你也看到了,她消瘦得厉害。大哥啊,我求你还是把真相告诉她吧,这样的折磨什么时候才算完啊!我都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她的眼睛,我很想告诉她相实情啊!” “再给我几天时间就好。”殷戈鸣咬着牙齿,把心里最后一点动摇,又狠狠地压了下去。 “还要几天啊,每一次我都觉得她走着走着,就会跌下去似的。”冷俊珹咕哝着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当我不想快一点结束吗?可是你知道田中次郎的根基有多么扎实,能够在阴鸠叔手里盘踞了十年而不挪窝,不是一般的厉害。我和饮恒日夜不休地在布置呢!” 殷戈鸣也恼了,这么久的压力,终于对着唯一的亲人爆发了出來。冷俊珹显然愣了,从來沒有看到殷戈鸣发这样的大火,一时之间,有点懵,所以沒顾得上答话。 “算了,你不明白的,只要知道我已经尽力了。看到诗琪这样,你当我不心痛吗?”殷戈鸣叹了口气,“你再支持几天……” 冷俊珹点了点头,默默地离开,留下殷戈鸣捧住了脑袋,又立刻振作起來。 秦诗琪觉得自己的身份实在尴尬,有时候都不敢跨进老宅。明明她和殷戈鸣已经形同陌路,却还要住到他的家里,这样的情形,倒真有点自己想要从他的身上分得什么好处似的。 而冷俊珹,又殷勤得过了份。 明明她已经告诉过他,他们之间只不过是朋友,最多也只是知己。 可是他在餐桌上的表现,却仿佛他和她才是一对似的。那一筷筷挟到碗上的菜,让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而殷戈鸣,却总是在饭桌上缺席。 最近睡得不好,脑袋总是隐隐作痛。虽然睡得早,可是身体却懒得不肯动弹。她慢吞吞地坐起來,不敢一下子坐得太猛,怕会突然而來的眩晕,让自己又跌倒。 如今,她不是一个人。 贫血的药,明明还是按时吃的,可是这样的症状,还像是贫血。 和殷戈鸣的见面都成了一种奢侈,每一次她听着他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來,总是已经深更半夜。而早餐桌上的身影,又仓猝得根本沒有余暇分给她一眼。 窗户渐渐地白亮了起來,太阳从高大的树缝间挣扎着露出了整张脸。 那个小镇上同看日出的情景,忽然又映入了脑海。 幸福的回忆,总是在她伤感的时候,一口一口吞吐着她的呜咽。不远处的树林里,隐隐地传來沙沙的声音,一直震颤到了她的心底,和着血泪,哀哀地哭泣着。 她把额头靠在玻璃上,又发了一会儿呆,才下到餐厅。 餐桌上,果然只有冷俊珹留守,殷戈鸣和邹饮恒,已经又沒有了踪影。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最近这段时间,她仅仅只能瞥到他的一个匆忙身影。 冷俊珹的脸色有点发绿,从來都沒有看到他恼怒到了这样的地步。 秦诗琪还沒有來得及发作自己的好奇心,就看到他恨恨地把报纸揉成了一团,然后……忽然就到了自己的身上。 冷俊珹有点傻眼,怎么会那么巧,砸到了秦诗琪? 他连忙跳了起來,第一反应,居然是去抢那张被他揉成了团的报纸。 “是什么?”秦诗琪揉着被扔到的胳膊。 “沒有什么,诗琪,沒事,快吃早饭吧。”冷俊珹殷勤地把她拉到了餐椅上坐定,然后亲自去厨房替她端早餐。 手里,始终紧紧地握着那团纸。 秦诗琪抿着唇不说话,却暗中记下了报纸的名称,,《京安早报》。 沒关系,她可以去网上去查阅内容。 冷俊珹端着一个托盘出來,看到秦诗琪的脸上很平静,似乎沒有注意到他一连串的反常,甚至沒有再开口动问,顿时心里松了口气。 郁伯居然沒有露面,秦诗琪吃完的时候,才发现他居然一个人呆在厨房里生闷气。 “郁伯怎么了?”秦诗琪问。 “大概是为了他的女儿阿兰吧!”冷俊珹连忙掩饰,“阿兰最近的功课,好像不怎么样,郁伯正为她伤脑筋呢!” 也许,郁伯是真该大伤脑筋的,如果知道事实真相的话! 想到这里,冷俊珹忍不住暗中叹了口气。其实,他很想告诉秦诗琪,今天一大早,郁伯连殷戈鸣的早餐都沒有准备,直接就放了一张折好的报纸在他的面前。 对于一向疼爱殷戈鸣的郁伯來说,这样的行为,简直是破天荒。 难道郁伯得了老年痴呆症吗? 所以,他的好奇心在第一时间就发作得很猖狂,甚至在殷戈鸣连一个大标題都沒有看清楚的时候,就劈手抢了过來。事实上,他看到了那张报纸以后,为郁伯这样的举动,双手双脚地叫好。 不过,对于秦诗琪來说,绝对是一个…… 秦诗琪在后來同行的时间里,始终一语不发。 冷俊珹甚至把新闻的男主角偷偷地换成了自己,却发现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却沒有倾听的对象。秦诗琪一如既往地走进办公室,冷俊珹把一盒点心递给她:“这是郁伯放到车里的,一会儿饿了别忘记吃。” “谢谢。”秦诗琪接过了点心,对慈祥的郁伯,倒真觉得有点对他不起。 他费了那么多的心力让自己养胖了一点,最近又全部还了回去。 叹了口气,打开电脑的时候,顺手整理了一下昨天沒有完成的工作。然后就搜索了当天的《京安早报》,公司的网速相当不错,很快就打开了页面。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那个大标題,心脏有某一块地方,像是死去了似的。 “威尔迪掌门偶现笑颜,玉女明星魅力不凡!” 配的照片很清晰,殷戈鸣微微勾起的唇角,配合着近來人气骤增的大明星,两个人站在一起,便是一幅赏心悦目的图画。 原來,他的所谓忙碌…… 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殷戈鸣的冷淡,不会再为他的行为感到痛心。然而,她错了,有时候不愿意想起那个名字,并不代表她已经忘怀。 他的脸,一直都刻在他的心版上。 哪怕是最最细小的毛孔,她都几乎能够看得见。 她忽然关了显示屏,看着黢黑一片的长方形,心里茫然得连痛苦都已经逸去。怔怔地坐在办公桌的后面,直到冷俊珹的内线电话打进來,才想起今天的文件还沒有分门别类地归好。 “再给我十分钟的时间。”秦诗琪放下电话,开始手眼不停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可是心脏的某块角落,还是痛得厉害。 冷俊珹很快就踏进了她的办公室,看着她埋头奋战的样子,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虽然明知道殷戈鸣只是在逢场作戏,他还是为秦诗琪感到难受。 看來,她沒有注意到那条新闻,刚才他已经吩咐下面的文件室,今天的报纸,一份都不用送上來。 “这就好了。”秦诗琪抬起头的时候,眼睛如黑矅石一样闪亮。 “哦,如果你觉得累,不用这么赶的。” “不累。”秦诗琪微笑着说。 冷俊珹捧着文件回去的时候,心里还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秦诗琪的表现,甚至比他期望的还要好。他皱着眉,眼睛在文件上逡巡了半日,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拍自己的脑袋,大概自己是昏了头吧?秦诗琪难得高兴了一点,自己倒开始胡思乱想了。 高兴? 冷俊珹立刻知道不对劲在哪里了,秦诗琪怎么会突然对他微笑?他借故再蹭到秦诗琪的办公室,发现她正站在窗前发呆。 “诗琪!”他担忧地喊了一声。 “嗯?”秦诗琪回过头,“我刚刚坐得腰有点酸,所以站起來活动一下。” “哦,好的。”冷俊珹收住了口,呆呆地看着她。 她的眼睛那么明亮,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 可是,她能想通什么呢? “别担心我,我会很好的。”秦诗琪的唇角微微地勾了一下,那个笑容,开放得很完整。 “诗琪,你……沒有什么事吧?”冷俊珹觉得自己有点胆战心惊。 “俊珹,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秦诗琪对他莞尔一笑,竟然说不出的轻松。 “啊……不客气,不客气。”冷俊珹傻子一样地摇头,秦诗琪却又走了回來,“我想,老宅不是我应该呆的地方。” “怎么会呢?诗琪,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真的。” 秦诗琪微垂着头:“可是,我的身份很尴尬。殷总裁他有新任的女朋友,我的存在,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冷俊珹的脑袋“嗡”了一声,他自以为是的保护措施,原來还是泄露了秘密。 “不,不是的……”他结结巴巴地说着,“我哥和明星的事,是诽闻,是谣传。” “俊珹,谢谢你,还有郁伯和阿兰,一直以來都对我这么照顾。可是,我不觉得和他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面,还有什么意思。”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你……你想搬出去住?那不行,绝对不行!”冷俊珹终于体会到了秦诗琪话里的意思,顿时一蹦三尺高。 “我跟着殷总裁这么久,已经大大地打破了三个月的记录,也许应该引以为豪吧?”秦诗琪微笑着偏头,眸子里有什么晶莹一闪而过。 殷总裁? 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冷到这样的田地了吗?冷俊珹愣愣地看着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你别担心我,我已经不是独自一个人了。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慢慢地长大。我会为了他,坚强地生活着。”秦诗琪抬起头,仰着脸,把朦胧的泪意,逼了回去。 “诗琪,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哥和那个明星,肯定沒有那种事。你也知道,那些记者就喜欢弄一些诽闻出來,这样可以帮明星打人气啊!” “嗯,我知道,他们之间也许沒事。但是,问題的症结不在于这里。”秦诗琪平静地说,“谢谢你,俊珹。” “诗琪,你别冲动,等过几天,和我哥好好谈谈。”冷俊珹大施缓兵之计。 殷戈鸣不是只要再有几天的时间吗? “我沒有冲动。”秦诗琪认真地说,“我已经考虑了很久,而且我还是会來上班,直到找到接手的人。” 说不在乎那张照片是假的,殷戈鸣脸上的淡淡笑意,让她心痛到无以复加。 如果让她看到真人这样十指相扣,她该会怎样的绝望?她知道自己懦弱,可是除了逃避,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冷俊珹简直要急疯了,天天看着秦诗琪怅惘的神色已经够受罪的了,谁知道秦诗琪这样宛然而笑的模样,更让人心惊肉跳? 她……似乎对殷戈鸣,已经绝望透顶,连一点希望都不打算给他。 “就算你和我哥沒有什么关系,至少你和我还有关系吧?老宅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冷俊珹急得脑门上又沁出了汗,“你是我的朋友,住在老宅也是天经地义的,那也是我的家。” “你是个好朋友,俊珹。”秦诗琪柔声说,“但只是朋友,我们都明白的,是不是?” “那……我哥,你不知道,他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唉,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事情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哥也有苦衷。 “不用了,如果爱情之间沒有信任,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他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我想……” 秦诗琪说了一半,再也说不下去。即使到了这样的地步,她竟然,,仍然不恨他! “不管怎么样,你就算要搬出去,也要找房子吧?”冷俊珹开始接触实质的问題。 “我已经找到了。”秦诗琪平静地说。 “啊?”冷俊珹瞪大了眼睛,她的动作怎么那么快? “我在网上的中介公司找的,反正一个人,离公司近就可以了。” “不行不行,现在戈鸣哥忙和晕头转向,还要再來处理你的事,这不是存心给他添乱吗?诗琪,你就可怜可怜我戈鸣哥吧!” 秦诗琪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说:“你觉得你哥……他还会注意到我有沒有搬走吗?” 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每天半夜三更像个幽魂似地在秦诗琪房间门口发呆的,可是他那个冰山戈鸣哥最近养成的独门习惯。有时候,他简直恨得想一脚把殷戈鸣踢进去,也好结束自己的苦难。 这两人闹个别扭,却让他这个外人更烦心。 “诗琪!”冷俊珹脱口而出,“你说我哥不给你信任,可是你给我哥信任了吗?” 秦诗琪疑惑地看向他,她对他的信任? “诗琪,也给我哥一点信任,好吗?”话说到这个份上,冷俊珹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吐露更多。 “我觉得,我暂时离开,对大家都有好处。”秦诗琪固执地说。 “哎……”冷俊珹几乎要急得跳脚。 天哪,他摊到了一件什么活儿啊!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里外外都不是人。 “我想……” “你什么都不要想!”冷俊珹不管不顾地低吼了出來,“我哥是有苦衷的,他不是有意要对你这样冷淡。” “如果他这样的希望,那么我离开,不是更好吗?”秦诗琪神色一动,又平静地说。 “他希望能够护你周全,诗琪!”冷俊珹握住了她的手,“相信我,也相信我哥一次,好不好?” 秦诗琪迟疑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矛盾挣扎,让冷俊珹屏住了气息。 “你是说……” “诗琪,给自己一点信心,好不好?”他柔声说。 “我……”秦诗琪握着拳,“他说我……” “让他以后自己给你解释,最近你一定要留在老宅,接受我的照顾。” 秦诗琪的手指在桌子上划了一道又一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总之,我不允许你离开老宅!”冷俊珹急了,霸道地下了结论,“大不了,我就绑架你好了!” 秦诗琪轻叹了一声:“我已经等了十天了,他还是沒有软化的迹象。其实不管他怎么解释,那句话在第一反应说出來,也是因为他对我有这样的疑惑。” 那一天的情景,到现在她都能够回忆出每一个细节。那句脱口而出的话,谁又能说,不是殷戈鸣心底深处的疑惑呢?也许,不过是本能的反应而已。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他是真疑惑的吧? “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冷俊珹急忙赌咒发誓。 秦诗琪苦笑:“人是会变的。” “你不会变,你变了,就不再是诗琪了!”冷俊珹说得那么认真严肃,让秦诗琪忽然心生感动。 再也不能思考下去,她只是点了一下头:“好!” 殷戈鸣直到深夜才回來,他无法面对秦诗琪幽怨的眼神,仿佛是一条无形的鞭子,狠狠地抽到了他的心上。 “明晚可以收网了。”邹饮恒严肃地说,殷戈鸣缓缓地吐出了一口长气,脸上露出了这些日子來的第一个笑容。 他和邹饮恒在公司逗留到了很晚,对每一个细节都推敲了一遍。 “如果这一次不能打到七寸,下次就更难了。”殷戈鸣沉吟着。 “这一次,我们不会输!”邹饮恒信心十足。 “是,我们不会输!”殷戈鸣握住了他的手,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流露出了霸气。 “该是时候了,诗琪最近的脸色,很不好。不知道你和玉女张**的照片,有沒有让她看到。”邹饮恒收拾着摊了一桌的纸,拿到了碎纸机里。 “我交代俊珹,今天的报纸停送。”殷戈鸣皱眉,“差点假戏真做,到底是演戏出身,做得自然而然。” “当然要的,不然的话,怎么瞒得过田中次郎?”邹饮恒看着纸片被粉碎成了长条的碎屑,转过头拍了拍他的肩,“我会记得把支票打到张**的户头上,她的表现实在可圈可点。” 殷戈鸣苦笑。 第一百九十一章 :选择离开 回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更。 郁伯最近对殷戈鸣的表现十分不满,所以连夜宵都不帮他们准备。殷戈鸣去厨房里翻了两个面包,两个人就着白开水,凄惨地填饱了自己的胃。 “看來,郁伯对秦诗琪是……” “是啊,他盼着抱下一代,已经很久了,现在好容易……他怎么肯放弃机会?”殷戈鸣苦笑。 “唉,总算可以结束这样非人的折磨了。”邹饮恒悄悄地笑着,“睡了。” “好。”殷戈鸣也站起了身,在秦诗琪的房门外停留了很久,终于抵制不住内心的渴望,扭开了门锁进去。 秦诗琪似乎睡得不太安稳,一只胳膊在被子外面,一只则枕在了脑下。殷戈鸣走近前去,把她的手轻轻地解放出來。 秦诗琪睡得正熟,只一侧头,手却因为一个伸展的动手,碰到了他的脸部。秦诗琪似乎抗拒着醒來,只是微一转首,手却沿着他的他的下巴,勾住了他的颈子。 “你终于來了……”她咕哝着,殷戈鸣一动不敢动。 “唉,我真傻……” 她露出的笑容,带着梦幻般的哀伤,让殷戈鸣几乎想把她揽进自己的怀抱。秦诗琪的手,终于又松了下來,殷戈鸣把它塞进了被子。他转身走了出去,房门被重新阖上的刹那,秦诗琪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手指头抚上了额角,刚才,她好像梦见殷戈鸣了。 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皮肤表层的温度,真实得让她以为,他在一秒钟之前,还站在她的床侧。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替他找了一千次一万次的理由,都沒有明白他这样做的真正用意。忽然,她坐了起來,长毛地毯上,临睡前被她无意中带落的牛奶杯,把地毯洇湿了好大的一块。 这时候,半个脚印便显得格外的清晰。 秦诗琪弯下了腰,她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她的脚印。左心室里渐渐地跳出了“怦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得入目。 难道,那竟然不是梦? 秦诗琪忽然觉得这样的姿势,有点吃力,急忙又用手撑着躺了回去。 他在半夜三更跑进來……总不至于是夜游吧? 想着,唇角就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人真是别扭,明明是关心得很,却不敢在她醒着的时候露面…… 有多久沒有看清他的容颜了?几乎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里,还有沒有自己的身影。所以,从他的一味回避,到了现在,已经是两个人互相绕道而行。 他和她的房间,明明只隔着一条走廊,可是却总觉得那个早出晚归的男人,已经同她沒有半分的关系。 咫尺的距离,也是天涯。 那些牵挂,那些不舍,就如同缱绻的流年,在手指缝里悄悄地流了过去。但是那个清晰的脚印,却让秦诗琪濒死的心,忽然间又鲜活了起來。 把他所有的话,一句一句地细细思量,舌尖上,竟然漫出了苦涩的味道。 也许,正应了阴鸠叔的那句话:“你是殷的软肋!” 她恨的本來就不是他…… 唇畔反倒笑了起來,只要知道他的心意沒有变,就沒有什么可以让她再伤心。他这样做,也许就是为了要保全她吧? 秦诗琪的笑意,静静地淌下了枕畔。随即,一颗泪便滑了下來,带着清浅的温度。 如果这就是他要的结果,那么她会好好地配合。虽然,她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样的不得已。 她不再刻意避开殷戈鸣,早餐桌上终于碰了面。今天的早上有一点雾,缭绕在小楼的周围,像是一片平静的海水。 秦诗琪主动地坐到了冷俊珹的身边,连一点犹豫都沒有,殷戈鸣的眸子顿时黯淡了一下,却只是低着头,继续喝还有一半的麦片粥。 阿兰最近每天都回老宅住,帮着父亲替他们张罗早餐。虽然不是老宅的佣人,但做这一切的时候,她并沒有觉得不愉快。 “秦小姐,这是你的粥。”阿兰把粥碗端了上來,用一种刻意轻快说,“特意加了莲子在里面的,我爸说特别补。” 秦诗琪笑着道谢,冷俊珹有点摸不着头脑。 怎么好像昨天被那张照片刺激了,秦诗琪的表现和前段日子,大相径庭。殷戈鸣站起來的时候,秦诗琪甚至沒有颤动一下睫羽。 雾似囚笼,视线止步了二百米之外。冷俊珹和秦诗琪晚一步出了山谷,隐隐约约间,还能看到殷戈鸣车子的尾灯。 “好大的雾啊!”冷俊珹伸了个懒腰,“昨天我沒有睡好,你呢?” 秦诗琪浅浅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睡得很好。” “你……”冷俊珹眨了眨眼,对于她转了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开出山谷的时候,天色才一点点地明亮了起來。渐渐的,亮色占据了整个天幕,太阳冲出了厚密的云层,雾才真正地散了。 “这样大的雾很少见吧?”秦诗琪问。 “嗯,是很少见。”冷俊珹耸了耸肩,“不过,明天还会有雾,可能要连续两到三天。” 两辆汽车一前一后地停在公司的门口,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地电梯里碰了面。邹饮恒和冷俊珹很默契地占据了电梯的两个角,中间的空旷,留给了面面相对的殷戈鸣和秦诗琪。 可是他们之间,已经不再需要任何语言。 看着殷戈鸣同样憔悴的容颜,秦诗琪纵然还是不明白,却已经谅解。 所以,晚餐的时候,秦诗琪甚至主动地替冷俊珹挟了一筷菜,让冷俊珹看着坐在对面的殷戈鸣,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阿兰显然注意到了这一幕,眼睛里有着浓重的失望。 殷戈鸣脸色沉静,可是眼角却沒有放弃对阿兰的注视。看到她的脸色,心里微微一松。只要让她相信,抓住秦诗琪在手里,根本对他沒有任何威胁,秦诗琪就不会有危险。 邹饮恒的眼睛在空中与他有一个短暂的交流,两人都在刹那之间,定下了今夜的狙杀计划。 秦诗琪和冷俊珹并肩而坐的背影,看上去同样很般配。 阿兰的手指,几乎绞成了麻花的形状,终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确定那女人和他弟弟在一起?”对方的普通话,说得有点生硬,但总体上说,还算流利。 “是的。”阿兰肯定地回答。 枪声在第二天的黎明时分响了起來,比昨天更浓郁的雾,遮住了整个山谷。秦诗琪的心被提得很高,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应。玻璃窗上,传來噼噼啪啪的声音。 熟悉的一幕,让她吃了一惊,不知道殷家的老宅,像不像阴鸠叔那里的休闲室一样铜墙铁壁。 她翻身想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却忽然滚进來一个人。秦诗琪大惊失色,正要挣扎,对方灼热的气息,却带着骨子里的熟悉。 “是我。” 秦诗琪顿时放下心來,双腿一软,就栽倒在了他的怀里。 “诗琪,跟我去书房。” 殷戈鸣不由分说地拉住了她的胳膊,拉着她抢进了书房。 “戈鸣……”秦诗琪低喊了一声,殷戈鸣转身离开的背影,微微地僵了一下。 秦诗琪热泪盈眶,却只是说了两个字:“小心。” 殷戈鸣转回了头,看到她目光泫然,又走回了身,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胸前:“诗琪,躲在书房里不要离开,直到我进來。不管是谁,你都不要开门。” 秦诗琪点头答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的背后。 书房的窗户,看起來用的是相当坚固的防弹玻璃。有几颗子弹,“唆唆”砸上來,不过留下一点白痕。 秦诗琪只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她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看着窗外一片白茫茫,心里也是心事苍茫一片。好在书房的隔音效果特别好,枪声听起來有点遥远,只是有一点闷闷的空响,完全不像在房间的时候那么刺耳。 秦诗琪不知道外面的情形怎么样,殷戈鸣和邹饮恒的“精心布置”,能不能够如愿以偿。 她不敢走进窗玻璃,忽然听到敲门声:“秦小姐?” “阿兰?”秦诗琪疑惑地叫了一声。 “是,秦小姐在里面吗?殷先生让你出來,这里不安全,我们现在立刻要转移。” 难道殷戈鸣失利了? 秦诗琪的心微微一沉:“好。” 她扭着门锁,却纹风不动。原來,殷戈鸣从外面反锁了。 “阿兰,我打不开……”她说了一地,忽然醒悟。殷戈鸣既然把书房的门反锁,怎么可能会让阿兰叫自己出來? 手心里顿时握住了一把汗,阿兰不是殷戈鸣叫來的! “秦小姐,快出來啊,我们马上要走了!”阿兰在门外焦急地低喊。 秦诗琪在脑袋里拼命地转着念头,心情反倒是平静了下來。 “阿兰,我沒有钥匙,开不了门。”她平静地说。 “沒钥匙?”阿兰显然愣住了,她拼命地握着门锁,同样纹思不动。 “阿兰,你在干什么?”门外传來冷俊珹的声音,秦诗琪顿时松了口气。 “二少爷,外面的情形怎么样了?”阿兰却回避了冷俊珹的问題。 “阿兰,我问你呢,你不在下面房间里呆着,跑这里來做什么?” “我怕秦小姐在这里害怕,所以带把她带出去。”阿兰小声地说着,不敢让秦诗琪听到。 “你快下去吧,照顾好郁伯。”冷俊珹终于还是忍了下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没达目标 看在郁伯的面上,他们兄弟都不准备怪罪阿兰。郁伯替殷家服务了一辈子,既有苦劳也有功劳,他们都不想让他为此歉疚。 “哦,那我下去看我爸。”阿兰无奈地转身。 冷俊珹拿出书房的钥匙打开了门:“诗琪,阿兰來干什么?” “她说这里不安全,让我出去跟着转移。”秦诗琪回答了一句,心急地问,“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看起來很激烈,我哥让我到书房里來躲一躲,这里安全。”冷俊珹显然并不怎么担心,耸了耸肩,就坐到了书桌对面的椅子上。 “哦……我只是怕……” “怕什么,有我哥和饮恒在,有什么事搞不定啊!” 冷俊珹对殷戈鸣倒是信心十足,打了一个呵欠。秦诗琪哭笑不得,一颗心提在半空中,总是虚虚的落不着实处。 “阿兰她……” “是啊,就是为了混淆阿兰的视线,所以戈鸣哥才冷落你的。”冷俊珹撑起了脑袋,“诗琪,其实我哥对你,还是以前那样的。” “嗯,我明白。”秦诗琪低低地回答。 她怎么会不明白呢?从那个晚上的鞋印子,她至少明白了殷戈鸣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是我,成了他的软肋。”秦诗琪叹了口气,“也许,他做得对,我不该和他在一起,让别人有机会利用我來打击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冷俊珹本來昏昏欲睡,这时候急忙跳了起來。 “我是说,我不应该成为他的软肋。”秦诗琪平静地说。 “但是……” “如果我离开的话,他做事就不用这样束手束脚,顾虑这个,顾虑那个了。” “不行,诗琪,你不能离开!”冷俊珹瞪大了眼睛。 秦诗琪耐心地解释:“我不是永远的离开,现在亚洲的形势那么复杂。如果我留下來,别人会拿我威胁他的!” “我哥会保护你的。” “现在的情形,甚至连阴鸠叔都不能完全控制亚洲的局势发展。所以,戈鸣面临的压力很大,我不是永远离开,只是借着这次的机会……” “不行,我哥不会同意的!”冷俊珹把头拼命地摇,残存的一点睡意,这回彻底地被赶了出去。 “那么,我不告诉他……” “你、你、你……我不允许!”冷俊珹一拳垂向了桌子,“好容易把沈馨妍的事给解决了,你们自己倒又闹起了别扭。你不知道,我哥天天在你房间的门口徘徊,我想他很想进去看你。” 秦诗琪抿起了唇,温柔的笑容如昙花一现。 “我明白。” 他不是想,而是已经付诸行动。只不过,沒有让她看到而已。可是有些痕迹,却是抹不掉的。 “诗琪,你不用离开的。大不了,我们再继续扮演一对情侣好了,我正乐此不疲呢!说不定等大事既定,我可以向演艺界发展。” 秦诗琪“扑嗤”一声笑了出來:“你的演技差透了!” “谁说的?不可能!”冷俊珹苦着脸,“真的有那么糟糕吗?我以为自己连心都是真的呢,怎么会演得不像?” “要不然,阿兰怎么想要诓我出去?”秦诗琪沒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场枪战,持续到了浓雾渐散的时候。沒有达到目标书房地门被猛地打开,秦诗琪仰起脸,紧绷了身体太久,竟然忘了投怀送抱的本能反应。 “诗琪!”殷戈鸣的嗓子暗哑。 “戈鸣!”她只能坐着看他,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近。 在晨曦里,他走來的姿态,像一个天神。她的喉咙发紧,除了在心里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再也无法做出别的反应。殷戈鸣站在她身前一米之外的地方,面部的肌肉控制得那么紧,连一丝表情都沒有外逸。 秦诗琪有点不能把握,只是微仰着头。 目光在空气里火花四溅,不用任何言语,双方都明白了彼此的顾忌。 殷戈鸣把目光转向冷俊珹,后者只是耸了耸肩:“我把真相告诉诗琪了,刚才阿兰试图把诗琪骗出去。看來,我们的戏虽然演得不错,但还是露出了一点马脚。” 殷戈鸣点了点头,跨近了两步,把她紧紧地扣到怀里。他用了那么大的力气,以至于让她觉得自己的胸膛里,已经被他抽走了所有的空气。 “你沒事吧?”她有点担心。 “沒事。”殷戈鸣咧嘴一笑。 “总算都结束了,我的戏份看來已经沒了。”冷俊珹笑嘻嘻地说,用一种遗憾的口吻,“我正乐此不疲呢,和诗琪暧昧的感觉,真是不错。” 秦诗琪“嗤”地一声笑了出來,微微侧头:“你还演呢,曾小姐的意见已经像火箭那样喷薄欲出了。” “提她干什么!”冷俊珹沒好气地说着,苦着脸,皱着眉。 殷戈鸣放松了她,才低低一叹:“田中次郎根本沒有來。” 啊? 秦诗琪和冷俊珹面面相觑。 “那……外面的枪声,是谁的?” “我是说,田中次郎本人沒有來。” “哦,是说他沒有亲自上阵。”秦诗琪恍然,“那有区别吗?” “当然有。我和饮恒布置的这个圈套,就是等他上钩的,沒想到他在最后关头,居然改变了主意,自己沒有來。”殷戈鸣看上去有些懊恼。 “哦。” “管他呢,下次就明刀真枪地干!”冷俊珹不以为然。 “明刀真枪?也许你不过刚露出一个脑袋,就被炸成了豆腐花。” 难得殷戈鸣能说句冷笑话,秦诗琪想笑,可是却一点都笑不出來。 “那……今天算是白打了?”冷俊珹急了。 “也不是白打,多少是有点用的。”殷戈鸣慢吞吞地说。 “多少有点用!”冷俊珹翻了个白眼,“沒打到蛇的七寸,等沒有打!” “七寸有那么容易打到的吗?”殷戈鸣瞪了他一眼。 秦诗琪忽然在他的怀里摇头:“不要再演戏,也许我沒有被他们打死之前,就已经忧愁郁闷而死了。” 殷戈鸣涩着声音:“好。” 客厅里一片狼藉,秦诗琪仿佛在刹那间,又回到了阴鸠叔那间山庄。吊灯的碎片,被砸得不成样子的花梨木餐桌,都提醒着他们,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浴血奋战。阿兰搀扶着郁伯从储物间出來,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有点目瞪口呆。 她从小就生活的地方,这时候看起來,却像到处都在流着血。风都似乎有点寒意,耳边听到老树枝丫的断裂撕扯声,再一次提醒着他们,这里曾经沦为一个战场。 “饮恒呢?”冷俊珹忽然问。 冷俊珹随口回答:“追出去了。” 郁伯看起來脸色有点白,虽然他跟着老爷子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但并不包括这种贴身的肉搏。 “诗琪,你沒事吧?” 他清醒过來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关系秦诗琪。 “啊,沒事,我沒事。”秦诗琪受宠若惊地回答,羞涩地报以一笑。 朝日升起,辗转在生命的旅途。敞开的大门外,一内不知名的小花,楚楚有致地开放在清晨的风里。邹饮恒进來的时候,衣服上沾着的血迹,提醒了秦诗琪,这是一场货真价实的枪战。不知道是不是老宅位置偏僻,折腾了一大早,竟然沒有引起警方的关注。 “诗琪!”殷戈鸣为难地看着她。 “嗯?”秦诗琪带着希冀,心却渐渐地沉了下去。 “我想送你出国。”他说。 “去哪里?” “我想在这时候,把你交给阴鸠叔,也许是唯一的选择。” “不,我不去!”秦诗琪本能地反对,“如果你觉得我拖累了你,我可以……我可以离开!” 她倔强地扬起了下巴,可是声音里还是透出了一点哽咽。 “是啊……阴鸠叔那里,其实也不安全。”殷戈鸣苦恼地摇头,否定了自己脱口而出的建议。 秦诗琪松了口气,她不想跟他隔着千山万水。何况,在阴鸠叔那里,也不见得太平。同样的担惊受怕,不如呆在他的身旁。 “我怕他会疯狂反扑!”邹饮恒对自己身上的血迹视而不见,“毕竟,我们这一次摧毁了他相当一部分的实力,不过他还有机会。” 郁伯和阿兰已经去了厨房,所以他们沒有避到书房,只是在沙发上轻声交谈。 “阿兰,进來帮忙!”郁伯的声音有些大。 “知道啦,我只是……去一趟洗手间嘛!”阿兰的声音,听起來有点不耐烦。 殷戈鸣和邹饮恒互看了一眼,看來关于阿兰的事,郁伯多少是猜到了,所以才会故意放大音量,提醒他们阿兰出了厨房。 唉,郁伯…… 不知道心里会多么伤心失望!秦诗琪看着宽大厨房里,隐隐绰绰的人影,心里有些酸。自从搬到了老宅,郁伯对自己的照顾,可以说得上是无微不至。 “诗琪。”殷戈鸣柔声喊。 “嗯。”秦诗琪收回了目光。 “你累了,上去好好睡一觉吧。” “天都这么亮了,不要上班吗?” 冷俊珹笑嘻嘻地说:“总裁大人特批你休假一天!” “我先去换衣服。”邹饮恒回身就走,秦诗琪注意到他的脚在站起來的时候,有一点微微的倾斜。 “饮恒,你受伤了?”她问。 第一百九十三章 :半好不坏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这一声喊把威尔迪兄弟的目光都移了过去 “被刀子划的不是子弹我自己包扎一下就成”邹饮恒不以为意地说殷戈鸣看了一眼秦诗琪她点了点头 “我帮你去看看”殷戈鸣跟在他的身后 “沒事……” 两人的声音渐渐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诗琪你不要走”冷俊珹忽然开口 秦诗琪咬着唇不说话微垂着头 “如果你走了我不知道大哥会不会发疯我觉得这一次再拖几天他就要濒临发疯了”冷俊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非常的认真 “我不知道……也许我离开对你哥会更好一些我除了成为他的负担……” “可是你是我哥唯一愿意扛起來的负担”冷俊珹认真地说 “俊珹你一个人去上班吧”殷戈鸣和邹饮恒一前一后走出來的时候直截了当地对冷俊珹说 “啊你们呢” “今天休整”殷戈鸣咧了咧嘴不知道算不算笑容 “少爷可以吃早饭了”郁伯在餐厅里叫着威尔迪兄弟异口同声地答应了一声让秦诗琪暗暗好笑 其实对于这位老人他们兄弟都不忍心让他失望和难受 “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我一个人做……”冷俊珹不满地咕咕哝哝 “俊珹你哥和饮恒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沒有睡好觉了”秦诗琪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既要布置人手又要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來看望自己也确实累得他够呛了 不过她还是很疑惑难道他们的手段只是在这山谷里狙击吗也许田中次郎另外留着更深的后着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提醒一声 他们吃早餐的时候殷戈鸣接到了一组信息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好饮恒田中次郎日本的老巢已经差不多了” 邹饮恒也喜动颜色:“还不算太令人失望” “是啊也不枉我们把他引过來”殷戈鸣一向冰冷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原來这里只是一个…… 秦诗琪这才明白为什么殷戈鸣这么害怕田中次郎会抓住自己因为他根本沒有留下足够的人手 “那……”秦诗琪侧着脸说了一个字却不知道该怎么再继续 “诗琪”殷戈鸣笑容满面地抱住了她让她以为一切都云开见日的时候却听到他的声音在头顶继续说“以后你和俊珹多出入一些公众的场合” “可是……”秦诗琪要表示反对殷戈鸣却握紧了她的手 “不会很久的田中次郎这只狐狸再老也斗不过猎人对不对” “对”秦诗琪负气地说“可是我不想出现在一些公众的场合也不想再看到你和玉女明星们相拥的照片……” 冷俊珹“嗤”一声把一口粥喷到了餐桌上 秦诗琪忍不住红了脸她的醋意怎么现在就忍不住表现出來了呀 她从來不是那种感情外露的人这种话…… 她明明应该私下里的时候才…… 殷戈鸣瞪了一眼笑得夸张的冷俊珹和露着隐隐笑意的邹饮恒板了半分钟的脸终于也松了下來 “我不会……了”他说 “尽管我知道那只是假象可还是会心里不舒服会很难受”秦诗琪的声音越说越低近乎耳语 “我先去上班了”冷俊珹对着自己身前的一片狼藉立刻采取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的策略拔腿就跑 邹饮恒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的那份早餐解决随意打了个招呼就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有些事情除了他们自己谁都无法代作决定 “回去再睡一会儿吧半夜三更就被吵起來了”殷戈鸣露出了隐隐的笑意 “不是半夜……那时候已经是早晨了吧”秦诗琪反驳了他的话看着他眼睑下一圈淡淡的灰色心里钝钝的难受“不过你确实该好好地睡一觉” “那么陪我”殷戈鸣伸出一支胳膊 秦诗琪莞尔一笑把脸贴到了他的掌心:“好陪你” “宝宝……沒事吧”他的手落在她的小腹之上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摩挲 “沒事我想他将來胆子一定很大因为他还沒有出生就遇到这么精彩的故事”秦诗琪微笑 殷戈鸣心里一暖她语气里的微微调侃很淡却很温馨他改握了她的手牵着她一同往楼梯上走去在跨上台阶的时候他几乎有一种错觉仿佛并不是他在保护她而是她在用蒲草般柔韧的希望支撑着他 “诗琪”他神情微动叫了一声 “嗯”秦诗琪也觉出了他语气里的微微激荡忍不住住仰首 他和她站在同一级台阶上她只能平视着他的颈部要抬起头來才能看清他的容色 “最近……我让你……”他含含糊糊地说脸上有着一闪而逝的尴尬 秦诗琪忍俊不禁又微垂下头这人……连道歉都要道得这样勉强…… “沒什么知道了真相就不会怪你”秦诗琪大度地说着继续拾级而上 他们并肩走进房间的时候秦诗琪才低声说:“我沒有恨过你” 殷戈鸣心脏一震这样坦诚的无怨让他心里的某根弦被彻底地震颤了 “诗琪……”他叫了一声却又无以为继只能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最近瘦削了不止一圈可是眼睛却如大海一般幽深 “戈鸣”秦诗琪把头侧在他的肩上“你不是累了吗先去冲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再然后……我们谈谈好吗” 殷戈鸣深深地凝睇了她一眼脸上的温婉立刻把他心里的烦躁如抽丝剥茧一般地化了开去 “好”他温和地答应了一声“身上都是血腥味你先回床上躺着我一会儿就好” 秦诗琪含笑点头目送着他走进了浴室才收敛了笑容 听起來情形半好不坏的她倒有点不知何去何从的彷徨她只是怕留下來会把殷戈鸣带进被动的局面 “诗琪你……可以进來帮我一下吗”殷戈鸣的头在浴室的门口冒了一下 “当然”秦诗琪回过神來心里却隐隐有着不安 殷戈鸣已经脱去了外衣右上臂却有一条长长的血痕让秦诗琪骇了一跳 “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而已不要紧张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吗”殷戈鸣从容地笑着“我这里看不太清楚你帮我擦一下好吗” 秦诗琪几乎有些眩晕听话地用软布替他拭净 “不要消毒吗” “沒关系只是外伤消毒水刚才给饮恒用完了”殷戈鸣满不在乎地说着用他一早塞在兜里的纱布递给了秦诗琪 “以后我改行去当护士吧”秦诗琪自嘲地笑笑替他缠了两层然后用k带粘牢 指尖仍然逡巡着不肯离去带着一点振颤的心痛 “行啊这叫夫唱妇随很好”殷戈鸣满意地笑着“看來我们是注定分不开的了不如我们开间诊所我当医生你就当我的护士怎么样这个主意似乎很讨人喜欢” 秦诗琪的手微微一抖:“好只要你不是我的伤员我就无所谓” 殷戈鸣闷声而笑把她带到了怀里 “啊你的手” “别紧张我用的不是那一只”殷戈鸣看着她的脸半天沒有动弹 秦诗琪觉得奇怪因而把头微抬却正好迎上了他的目光专注而温柔夹带了三分懊恼两分后悔她想说些什么可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眼睛里却渐渐地升腾起了雾气 明明不想这样的…… 她悄然地想侧首殷戈鸣忽然把她拥得紧了声音痛楚地从她的头顶传了下來:“我是不是太无能了要用伤害你的方式來完成自己的布局” “不不是的”秦诗琪轻轻摇头 她忽然地明白他的痛和伤是真真切切的缘于一个男人沒有能够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心爱……她的心都忽然地软化了 “真遗憾引蛇出洞的计划只是完成了一半”殷戈鸣叹了口气 “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只不过下次和我先打一声招呼好吗”秦诗琪抿着唇语气里有着似有若无的不满 “怕你……被阿兰看出端睨你绝对不是一个好演员这一点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殷戈鸣笑着把她半抱半拥着走进了房间 他仰卧在她的身边不用侧头就可以感到他身体的温度 这种感觉让她安心再不会午夜梦回摸一手的空 浓雾稀薄起來最终太阳冲出了万道光芒阳光透过密密的树枝在地板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我们睡吧”秦诗琪睡在他的左侧靠上他的肩头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息 殷戈鸣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她不会知道那些孤枕的日子对于他來说是如何的难眠 还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 :遭遇突击 请使用访问本站。他模糊地想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秦诗琪一动都不敢动怕呼吸声大了一点都会把他惊醒了似的白天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來这时候才发现他的眉宇之间尽是疲惫的神态 她不敢碰触他的肌肤只是用目光一遍遍地逡巡着他的五官 他睡得很沉即使如此仍然沒有把眉宇完全打开 她是他的负担…… 秦诗琪轻轻地叹了口气却不敢一下子把气吐出來只是丝丝缕缕地从唇齿间逸出來就怕气息略大便会惊扰了他的睡眠 他英俊的眉眼其实一闭上眼睛就可以在心里描摹得分毫不差明白了所有的误会也就找到了她的春天 她闭上眼睛在他的怀里靠得更紧然后……她含着笑意睡了过去梦里是必不可少的枪林弹雨然后殷戈鸣捧着鲜花走來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下原來是一张红红的地毯 殷戈鸣目光温柔得可以滴出水來缓缓地俯下身子在她的唇畔落下一个细致温柔的吻…… 她“唔”了一声睁开眼睛才发现那个吻……并不仅仅是她的梦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目光像梦里一样带着鲜花的芬芳 “戈鸣……”她喃喃低语 “饿了吧已经过了中午” “啊我现在太能睡了”秦诗琪惊叫了一声 “孕妇本來就能睡我喜欢看你睡着的样子”殷戈鸣含着笑意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似乎犯了一个错误” 秦诗琪愕然抬头他苦笑着说:“我把俊珹一个人赶去上班……” “你想说的是……” “至少应该让你和他一同去” 是啊她还需要和冷俊珹演戏呢 秦诗琪把脸侧在他的颈窝温热的气息扑面而來 “我不想和俊珹装成情侣的样子我不是一个好演员俊珹同样不是董芳菲已经不知道打翻了几瓶子的醋这样……对她不公平” “俊珹反正又不喜欢她这还是帮了他的大忙呢” 不喜欢吗 秦诗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对于感情的领悟比较迟钝如果冷俊珹不喜欢不可能任由董芳菲把他带到自己家的长辈面前 “还好你沒事”殷戈鸣把她拥紧在自己的胸前 有几次他夜梦醒來都会觉得浑身发冷然后要亲眼看到她睡得正好才能回去继续入睡 “可是你有事”秦诗琪不满地看着他裸露的手臂 “这一点伤算什么别让郁伯知道不然他会内疚得晚上睡不着觉”殷戈鸣又把她紧紧地抱了一下才松开了手 “嗯”秦诗琪温顺地答应看他会起來披上睡衣忍不住提醒“小心别碰到伤口” “你可以把这个所谓的伤口忽略真的只是被不小心划伤的”殷戈鸣轻描淡写 这可真够“不小心”的…… 看着他迈进了浴室秦诗琪笑容才慢慢地敛了下來 如果用自己的离开换得他的平安那么她愿意尝尽相思之苦 邹饮恒已经吃过了午餐这时候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到两个人十指相扣地走下楼梯忍不住开起了玩笑:“存心刺激我孤家寡人啊” “你要是嫉妒也去找一个吧”殷戈鸣一点沒觉得不好意思伸长了腿坐到了餐桌前:“郁伯我快要饿扁了有沒有好吃的” 郁伯急急忙忙地出來:“有有的先热两个菜你吃都是你喜欢吃的” 殷戈鸣这样的表情是难得的夸张 秦诗琪想大概他是想减轻郁伯的负疚感心里有些感动有时候这男人在细节处还是很懂得“体贴”的虽然他不说出來 “你们吃吧我去公司看看”邹饮恒站了起來 “公司有俊珹在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在家里休息吧”殷戈鸣皱着眉目光在他的腿上一扫而过 “我是想早一点知道日本方面的消息”邹饮恒解释 “一会儿我去就行了你休息一天”殷戈鸣的语气含着责备 “这点皮外伤还真当我是伤员了啊”邹饮恒不以为然地笑“你如果闲得发慌不如陪诗琪去产检吧” 殷戈鸣若有所思地点头:“好” “我沒事啊”秦诗琪声明 “并不是有事才需要做产前检查的医生的交代都忘了”殷戈鸣微笑着说 “以前的人什么都不查不一样生出了健康的宝宝吗我觉得……” “我陪你去”殷戈鸣打断了她的话 啊可是他不是要让她和冷俊珹演戏吗这样公然地陪她出现在医院里还怎么演得下去啊 殷戈鸣在瞬间也想到了这一点因此陡然地沉默下來 “沒关系我自己去你让司机把我送到医院的门口就行了”秦诗琪勉强地笑着面前的午餐都失去了原有的香味 “那……我让俊珹陪你去” “不要”秦诗琪断然地拒绝 开什么玩笑让并不是孩子父亲的冷俊珹陪同这样的情形他难道不知道有多么尴尬吗就算是真要演戏也不是这样演的吧…… 至少她演不下去 殷戈鸣还真是说对了她绝对算不上是个好演员 “那我陪你去”殷戈鸣仿佛下定了决心让秦诗琪吃了一惊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我明白其实我只是想看一看我们的孩子他现在怎么样”殷戈鸣柔声说 医生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眉头皱得很紧 秦诗琪还沒有什么殷戈鸣却紧张了起來:“医生怎么样” “上一次的产检还很不错最近是不是胃口不好心情不好” “嗯是遇到了一些事但已经过去了”秦诗琪唇畔含笑眼睛瞟向殷戈鸣的时候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贫血比上次要严重一些……” “那要不要紧”殷戈鸣抢在秦诗琪开口之前就问了医生 医生温和地摇头:“不是很要紧平常多吃一点西红柿炒蛋还有木耳、红枣……这些食物都是补血的” “好的”秦诗琪和殷戈鸣异口同声地答应 两人相视一笑才把目光重又投向了医生这样的甜蜜的氛围连医生的脸上都开始漾起了笑意 “最近沒有什么不舒服吧”医生的钢笔尖在纸上沙沙地写着行云流水一般秦诗琪迟疑了一下最近的头痛有点频繁但应该是与自己的心事重重有关如今心结解开想來不用再提了 “沒有我觉得很好”她轻柔地回答 “那就好多吃一点我推荐的食物平时注意饮食均衡”医生把病历卡还给了秦诗琪“定期检查宝宝会很健康的” 一切都似乎好得不能再好握着殷戈鸣的手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秦诗琪还觉得天空特别的蓝云朵特别的白就算是门口那一丛绿色的植物都绿得明亮艳得绚烂 “沒事就好”殷戈鸣也吁出一口长气牵着她的手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忽然一辆车像疯了似地朝着他们冲过來殷戈鸣抱住秦诗琪甩向了一边可是那车显然是打着更邪恶的目的如影形随般地朝着他们冲來 殷戈鸣拉着秦诗琪几乎把她半抱了起來 空旷的停车场几乎沒有别的人影就算是呼救恐怕也难以找到解救的希望殷戈鸣因为抱着秦诗琪身手有点迟钝有几次躲得极其狼狈离他们的车还有一段距离秦诗琪在惊慌之中还是注意到了他们被汽车用这样的路线追击只能离他们的汽车越來越遥远 这时候他们身后的安全门里冲出來两个身穿夹克的年轻男子 殷戈鸣明显地舒了口气秦诗琪知道那是他的保镖 男子们身手灵活那辆车也知道达不成目标在停车场里一个倒十字的转弯就冲向了出口 殷戈鸣沉下了脸:“追上去” 两人也不说话很默契地钻进了一辆黑色的宾士用火箭般的速度追了出去这时候秦诗琪才松了口气看到殷戈鸣也难得的狼狈 “沒事吧” 这句话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出來心时便漾满了复杂的滋味似甜似苦一时也说不上來直到在汽车上坐定秦诗琪才发现殷戈鸣的米白衬衫上洇出了血迹 “你的伤口”她惊叫了起來 “沒关系只是伤口破了而已”殷戈鸣用手捂了一下“我们现在回家” “好”秦诗琪心急如焚很想把他的衣服剥下來至少让她看一下他的伤口 殷戈鸣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已经拿起了车载电话直接用速拨键拨给了邹饮恒 “我已经派人封锁了那边的道路很快就会查到的”邹饮恒显然已经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声音很镇静 “好不过……我觉得那辆车可能是被人雇來的人也一样”殷戈鸣却不抱什么希望 “不管是谁雇的总能找到背后的人” “不像是田中次郎下的手开车的人虽然车技不错但是沒有携带武器可能不是专业人士”殷戈鸣分析 “好”耳边听到“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不知道邹饮恒在电脑上查什么 “会不会是……” 第一百九十五章 :新消毒水 秦诗琪心里一动,却只是说了几个字就住口。迎着殷戈鸣看过來的目光,两个人都同时想到了一个嫌疑人的名字,,沈馨妍。 除了她,才会有这样拙劣的手段吧? 殷戈鸣扯出了一个笑容,可是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冷。 “所以,饮恒会去查的。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回家好好睡一觉,然后每天都换着花样吃木耳和红枣。” 秦诗琪苦着脸,很容易地想像到了以后的悲惨日子,想必餐桌上这几道菜,每天都不会少。 “我想,郁伯很愿意为你打造食谱。”殷戈鸣好笑说。 “那倒是……”秦诗琪喃喃低语,“我可不可以选择别的菜谱……” “可以。”殷戈鸣难得民主。 秦诗琪意外地偏头,殷戈鸣才怡然自得地说了下去:“当然,材料要用这几件。”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好说话,这男人,虽然已经改了很多,可本质上还是霸道的暴君。不过,这样的霸道,让她觉得心里很暖,像是被三月的阳光轻轻地拂过。 汽车开往老宅的时候,殷戈鸣和她开着玩笑,忽然之间脸色便凝重了起來。 秦诗琪怔了怔,看向汽车的反照镜。镜子里遥遥地跟着一辆黑色的福特车,在车流里一点都不起眼。 他们快,也跟着快。他们转弯,也跟着转。 “我们……被跟踪了?”秦诗琪迟疑地问。 “什么跟踪!你看到这样明目张胆的跟踪吗?”殷戈鸣冷哼了一声,“早就知道我们要去哪里,还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要不是蠢到了家,就是有恃无恐。” 当然是……后者。 所以,殷戈鸣并沒有试图掩饰行藏,而是在车水马龙里横冲直撞。 秦诗琪一直以为他沉稳大气,却不知道他开起车來,竟然这样的像拼命三郎。 “安全带系好了吗?”殷戈鸣头部微侧。 “好了。”秦诗琪紧张地回答。 “别紧张,我想不到山谷附近,是不会动手的。毕竟这里是繁华街区,我们的车,性能比他们的要好,这是优势。” 秦诗琪瞪了他一眼,她怎么从來沒有发现,原來他说起冷笑话來,也这么的有趣。天气已经滑过了盛夏,山谷的通道上,只留着深深浅浅的绿,点缀着黄昏时分的大山。 殷戈鸣抿着唇,一语不发。秦诗琪甚至控制了自己的呼吸,怕一点紧张的举动,就会影响殷戈鸣的判断。 天色晦暗阴沉,铅色的云,仿佛低得要压下去似的。秦诗琪咽了一口口水,殷戈鸣把车开进了人迹罕见的山谷。从这里开始,就属于威尔迪的私人产业。 后面的福特汽车张狂地开了过來,殷戈鸣猛地一打方向盘,秦诗琪紧张得几乎把心都要跳出來。 殷戈鸣的唇畔露出了一抹冷笑,汽车贴着峭壁,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往前开去。 秦诗琪觉得自己的胃部有点难受,太阳穴如针尖不断地戳着,却不敢发出哪怕一声的**。 她的手指,紧紧地握着座椅的边缘,直到指节麻木。 忽然有一辆宝马汽车从山谷处飞速地开了过來,秦诗琪的心跳得更急,殷戈鸣却腾出一只手,打了手势。心里略略一松,就觉得车身微震,殷戈鸣低骂了一句,车速不减,与那辆银色的宝马擦身而过。 电光火闪之间,秦诗琪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带着消音器的枪声,在空茫的山谷时,不断地发出回音。 她一侧首,注意到他的右上臂,在不住地渗着鲜血,想來是用力过度。殷戈鸣自己却仿佛沒有注意,脸部的线条僵硬而冷冽。在汽车终于开进大铁门的时候,他的脸色仍然是阴沉的。 秦诗琪这时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的伤……” “沒关系,不用怕。” 他的声音沉稳而柔和,秦诗琪点了点头。 郁伯还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喜孜孜地问秦诗琪,晚上想吃些什么。殷戈鸣适时地把脚步移向玄关,一只手按住了右臂的伤口。 声音却遥遥地隔着雕花屏风传了过來:“郁伯,诗琪有点贫血,你以后交代厨房,每天都要吃木耳、红枣之类的东西。” 郁伯的脸上闪过一阵紧张,秦诗琪过意不去,连忙接口:“别听戈鸣说得那么严重,其实是很正常的贫血……” “我现在就去泡发黑木耳,明天要交代厨子买菠菜,那也补血。” 秦诗琪哭笑不得地站在客厅的门口,转回头去,看到殷戈鸣在大门口站成了一尊雕像。侧脸冷峻,眸子里仿佛映着灰暗天空的一点光泽。 这一天,过得可真够精彩的……秦诗琪想着,心里铁马冰河般的疼痛起來。 如果不是因为她,以殷戈鸣的身手,在医院的地下车库里,哪里会被追赶得这样的狼狈?除了拖累他以外,她根本沒有什么用。 殷戈鸣的目光,仿佛看到了遥远的山路上。 暮色四合,模糊了他的眉眼。 他站在雕花的木门旁边,像是一幅古典的画卷。这一刻,繁华落尽,她觉得自己离他无限的遥远。秦诗琪痴痴地看着他,想要把他的每一种姿态都深深地镌刻在脑海里。 适逢乱世,百业待举,她不能成为他的软肋。 秦诗琪再一次深深地理解了阴鸠叔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他的一道道褶皱,都是他经历的风霜血雨。 他说的,沒错。 殷戈鸣回房间包扎的时候,秦诗琪的眼泪,忍不住掉下了两颗。一面是为了他的伤,一面是为了自己。 “这是最新的消毒水吗?”殷戈鸣心里微疼,嘴上却轻松地开了一句玩笑 秦诗琪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伤员还敢耍嘴皮子,看她不把他的伤口…… 手指头作势要摁下去,终于还心软地改摁为抚。疏枝横斜,从窗口探进來的枫叶,因为沒有经霜,还绿得黑亮。可是那楚楚动人的风致,却是它所独有的。 “它像你。”殷戈鸣叹息着,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看着是最最柔弱的,可是同时又是最坚强的。今天害怕了吗?” 秦诗琪摇头:“不,不怕。我只是觉得……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不会被弄得这么被动。” “傻瓜,又在说傻话了。”殷戈鸣随口安慰了一句。秦诗琪的眸子微微一黯,她说的是实情。 “戈鸣!”她忽然一矮身,半脆到了他的身前。 “怎么了?今天吓坏了?”殷戈鸣理所当然地以为。 秦诗琪把头紧紧地埋在他的膝盖间,双手环住他的腰,一动不动。 “快起來,会累着我们宝宝的。”殷戈鸣半抱着她,“今天怎么了?不过,确实过得够刺激的了。” 秦诗琪沒有反驳,要不然她无法解释这种情不自禁的行为。 只想离他更近一些,只想在她的身上,沾满他的衣香。这样明显的依恋,让殷戈鸣心里软软甜甜。门口的汽车引擎声,虽然声音不大,可是殷戈鸣还是听到了。 秦诗琪觉得他的身体一瞬间紧绷,只能叹息着放开了他。 “我下去问问情况,你如果累了,就先躺一会儿,吃晚饭的时候我会來叫你的,嗯?”他虽然用的是询问的语气,可是眼神里,分明沒有这个意思。 秦诗琪“嗯”了一声,把头侧到他的肩上,轻轻一触,才松开了手。 “沒什么的,很快就会一切搞定。”殷戈鸣帮作轻松地笑。 失败过一次的田中次郎,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再次上钩咬饵? 她仰卧着看向天花板,雪白的颜色晃花了她的眼睛。晚饭的菜,果然是木耳炒蛋、清炒菠菜、西红柿蛋汤…… 秦诗琪眨了眨眼睛,看到殷戈鸣瞪大的眼睛,终于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出來。还好,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受罪。全民补血,完全大有必要。 她好笑地瞥过殷戈鸣的右臂,还有邹饮恒的腿。邹饮恒和殷戈鸣凝重的神色,秦诗琪参与不进去。只能一口接着一口,喝郁伯特意替她准备的红枣莲子羹。 冷俊珹一脸的艳羡:“诗琪,你现在可是郁伯重点关注的对象啊。” 秦诗琪头也不抬:“你自己去盛一碗吧,厨房里肯定还有。” 郁伯哪会满足于这么一小碗,她可以预见,一会儿回房间之前,他还会再端出一碗來。 “这是特意给你补的,女人才吃的玩意,我吃了又算什么。”冷俊珹做了一个鬼脸,“今天累死了,戈鸣哥和饮恒什么都不管,全压我一个人头上,简直是不有天理。” 秦诗琪抱歉地笑:“不好意思,我也沒去。” “不关你的事,就是饮恒甩手不管。”冷俊珹急忙辩白。 秦诗琪沉吟地关:“那我不一定需要去了?” “当然,如果你觉得累,就呆在家里。”冷俊珹刚刚说完,又觉得不对,“诗琪,你不会还打着离开的主意吧?现在拨云拂雾,真相大明,我哥对你……” “我明白,我只是随便问问。最近总是很嗜睡,觉得总也睡不饱似的,怕有时候起不來,所以才问一声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缱绻长夜 冷俊珹半信半疑,但是看到她和殷戈鸣在空中交汇着的视线,立刻就放了心。秦诗琪不会舍得离开殷戈鸣,自己所要做的,不过是适时地带她出席几场宴会。 “我从來沒见过我哥这副模样,他以前总是眼高于顶……”冷俊珹忽然噤了口,自己在说些什么呀,总是口无遮拦…… “我……知道。”秦诗琪浅浅地叹息,唯其知道,她才会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她眼睛微瞥,看到殷戈鸣和邹饮恒正神色凝重地说着什么。对于满桌的“补血”大餐,居然谁都沒有提出异议。也许是谁都沒有心思,來关心饮食文化。 “诗琪,我们去书房,你先睡吧。”殷戈鸣忽然站了起來,秦诗琪怔怔地点了一下头。 冷俊珹很不满意地哼哼:“就只有他们有事……” 秦诗琪忍俊不禁。 殷戈鸣回房间的时候,意外地发现秦诗琪开着一盏床头灯,正津津有味地看书。可是如果稍加注意的话,就会发现她不过是拿着书做样子。她的目光看似落在书页上,可是殷戈鸣从推开房门开始,她的动作就沒有变过。 “在想什么?”他走了过去问。 “啊?沒有什么,我只是在想……”秦诗琪低头看向自己的书,惊觉自己手里的书……居然是倒着拿的。迎向殷戈鸣的眸子,再也忍不住面红过耳。 太丢人了……这次的人真的丢大了…… “想我?”殷戈鸣淌着笑意问。 这一次,秦诗琪沒有回避他的目光,温柔地说:“是,想你。” 殷戈鸣像是被蛊惑了似的,一时间说不出话來。晕黄的光圈打下來,落在她的睫毛上,是一圈温馨的阴影。殷戈鸣伸出手,把她的手接了过來,随手放在床头柜上。 秦诗琪顺从地依偎到他的怀里,深吸了一口气。 “我还沒有洗澡呢,光顾着和饮恒查漏补缺。”殷戈鸣笑,“如果不怕熏死你,我倒是真的就想这么躺下來,大睡三天。” “不怕。”秦诗琪垂下睫羽,声音清浅温柔。 阴了一天的气候,终于失去了它的耐心。 “嘀哒、嘀哒……”雨滴由小及大,在窗户上留下一串动人的音乐。 “下雨了!”秦诗琪轻轻一叹,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这样的天气,不适合搬家。虽然她的东西加起來也不过半个箱子。然而,她还是很高兴,用这样的借口在老宅多留一天,多抱他一天,多躺在他的臂弯里一天。 “和我一起?”殷戈鸣暧昧地引诱。 “一起……什么?”秦诗琪因为想得太入神,沒有听清他的话。 “洗澡。” “啊,不,我已经洗过了。”秦诗琪指了指身上的碎花睡衣,保守的款子,只是在胸前绣了满层的蕾丝。 “你穿蕾丝,很好看。” 秦诗琪看着他,一时摸不清头脑。 “明天去多买两身孕妇装……”殷戈鸣咕哝着,在她的鬓发里轻嗅。 “咦,你改属狗了吗?”秦诗琪吃吃地笑,因为怕痒,而把头微微地一缩。 “你不知道吗?我本來就属狗!” 殷戈鸣得意地宣布,看着秦诗琪的脸,半青半白。有时候,逗逗她也是一项不错的运动。 “快去吧,别让我……久等。”秦诗琪第一次说这样“露骨”的话,顿时羞得声若蚊蚋。 如果不是他那双久经训练的耳朵,他压根儿就听不到。 “好。”他答应了一声,“我手臂不方便,可能会洗得慢一些。你先眯着眼睛养一会儿神,我进來了再叫醒你。” “可是……”秦诗琪眨了眨眼睛,“我养着养着,就会睡着的。” “我会叫醒你的!”殷戈鸣回头笑,“你也知道,我叫醒你的方法很特别,而你显然非常喜欢。” “胡说!”秦诗琪红着脸反驳。 可是更丢脸的,是她每次在睡梦时,还不忘回应。殷戈鸣看她的脸,红得像要随时滴出血來,也不为己甚,大笑着缩回了脑袋。她看向黑沉的窗外,这里沒有城市里闪亮得可以把天空照得像白昼的霓虹灯。看出去,就是一片灰黑。 就像无论站在哪里,看到北极星就会知道它的身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她根本无须看到他的人,就能够从她的每一件物品上,想到他。 冷俊珹出來的时候,头发根本沒有擦干。秦诗琪刚对他表示不满,他的头就狠狠地甩了一下。 结果水珠四溅,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的清凉。 “你!”秦诗琪又笑又气,这位冰山总裁怎么像是越活越小,连这种孩子们玩的把戏,也拿來对她试验。 “诗琪。”他拥住了她的身子,唇舌在她的耳畔不断地逡巡。 “嗯,戈鸣。”秦诗琪挣扎了一下,在他的怀里换了一个姿势,勾住了他的脖子,一个香吻就正正好好地落在了他的唇上。 “我怕会伤了你……”殷戈鸣的气息开始不稳。 “小心一点,不会有事的……”秦诗琪脸红耳赤。 殷戈鸣小心地褪去了她的衣服,心里早就火烧火燎了起來。秦诗琪的主动,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一时间,他忘了怎么开始,眼前只有秦诗琪柔弱蛊惑的笑靥,一下又一下地扎着他的神经末稍。 那些零碎的吻,如鼓点一样,或轻或缓地与身体反复地接触。 肌肤如雪,娇白细嫩,带起一阵轻轻浅浅的颤栗。 秦诗琪忍不住回吻,落在他的锁骨和胸膛上,每一个起落,都带起震颤到心灵的激越。 殷戈鸣的呼吸,早就已经不再稳定。 忽疾忽缓,随着秦诗琪唇舌的落点而变化着。秦诗琪双眸微阖,睫羽在他的颈部和胸膛轻颤,像是两径最柔软的羽毛,扫过他已经绷紧的肌肤。 那样的感觉,让殷戈鸣几乎无法自恃,他深吸了一口长气,才能够用最柔软的力度,缓缓地把她的身子打开。 秦诗琪的眼睛半睁不闭,舍不得眼睛里面沒有他的容颜。天上的那轮白玉盘,静静地滴下了水银般的碎光,落在床畔。 心里的祝福,装得太满,秦诗琪把她密密地织进了寝具…… 隐隐约约,传來树叶的簌簌声,那是大自然最美妙的音乐。缠绵着秦诗琪颤动不已的心脏,却深深地看着了他氤氲起情欲的眸子。 “诗琪……”他喃喃地低语,声音浅浅,却带着嘶哑的余韵,让秦诗琪心情微荡。再也忍不住,用双手紧紧地搂住了他,怎么也不肯放开。 “戈鸣……戈鸣……”她舔食着他颈背处的肌肤,在那个包扎整齐的伤口周围,不断的流连。 “哦,诗琪!”殷戈鸣终于发出一声低喘,狠狠地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身上,“你在……我不能弄伤……” 秦诗琪热泪盈眶,他的每一点滴珍视,都将是她最最华丽的回忆。 他们的心跳,渐渐地踩住了同样的鼓点。 一下接着一下,生生不息。身下,是那具优美到不可思议,却又充满着力度的身体,她的每一次抚摸,都会感觉到皮下血管的流动。当她沿着血管,一路往下亲吻的时候,殷戈鸣已经连脚趾都不能够动弹。 他们在一起的每一次,都是由他主动。 今夜的秦诗琪,少了几分清凉,添上了几分热情,却让他觉得自己飘然欲仙,几乎血脉贲张至不能够正常的呼吸。 秦诗琪的唇,落在他的胸前,辗转地轻舔。 终于忍不住微微地撑起了上身,喘息声,如牛似象一般,带着灼热的气息,停留在秦诗琪的颈侧。他想让秦诗琪继续这样甜蜜的折磨,可是总觉得已经到了极致,再也无法任她为所欲为。 要做一点什么,來抒解自己无法排解的渴望。 心里空得像什么都沒有剩下,急需要用秦诗琪的某个部分,才能填上。秦诗琪的动作有点生疏,让殷戈鸣觉得自己将要被逼疯,他想要的是……痛快淋漓的宣泄…… 终于再也忍不住,殷戈鸣重新找回了主控权。 他缓缓轻移,惊喜地发现秦诗琪在迎合着他,用同样的韵律,跳着同样的舞蹈。 脑袋里有什么訇然作响,巨大的狂喜,让殷戈鸣一闪而逝的疑虑。 今夜的秦诗琪,太特别了。 但是,他在这样的激情里,完全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秦诗琪无助地叫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深情地呢喃出最浓重的情愫。即使在最后攀上天堂,秦诗琪的心里,都是酸酸的。 刻骨的寂寞,就这样铺天盖地向她袭了过來。 滚烫的肌肤,和着不舍的心,煎熬着秦诗琪,让她在最后的激情盛放里,只能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诗琪,你是我的。”殷戈鸣宣布了她的所有权,沒有让她下去。 “是,我是你的。”秦诗琪顺从地喃喃低语,把头侧靠在他的胸上,不舍得离开。 明月如霜,凉风如水,照得整个房间一片苍白。就连粉色的床幔,都被月华,染上了一层无垠的白色。 “戈鸣。”秦诗琪微笑着看他,手部撑在他的腋下。 “诗琪,你真……美。” 脑袋里想过了无数华丽的赞美,然后最终仍然只能用一个字,來表达他的心思。 秦诗琪莞然而笑:“你也是。” 殷戈鸣愕然,秦诗琪却笑得风韵楚楚:“你也是,很美。” “不能用美……”殷戈鸣咕哝着,“这个词我不太喜欢。” “可是很贴切。”秦诗琪认真地看着他,用渐渐凉下來的手指,抚过了他的眉梢,他的眼角,他的鼻尖,他的唇畔…… 也许是眼睛,泄露了太多的感情,殷戈鸣忽然起了警觉:“诗琪……” 秦诗琪却像是什么都沒有觉察到,只是轻轻柔柔地答应了一声:“嗯。” 第一百九十七章 :真的离开 这个夜晚,太过美好,让殷戈鸣隐隐觉得不安。可是,他不愿意破坏今夜的气氛,所以最终只是把她轻轻地搂住:“沒有什么不适吧?宝宝……” “不,一切都很好,好到不能再好了。”秦诗琪飞快地回答,脸上滚烫了起來,淡淡地瞥过了一边。 “诗琪?”殷戈鸣照例到秘书室捞人,可是秦诗琪并沒有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也不以为意,转回办公室拿了两份文件,塞进了公事包。再次把头探进秘书室,秦诗琪还是沒有回來。 “去洗手间了吗?”殷戈鸣自言自语,心里却微微有点慌乱。 似乎有什么不对,但他來不及思考,只是往卫生间走去,一边喊着秦诗琪的名字。 “怎么了?”走出來的是冷俊珹,他也已经做好了下班的准备。 殷戈鸣來不及理他,只是冲进了女洗手间,背脊立刻僵硬了。洗手间里一览无余,根本沒有任何人的影子。终于想到了哪里不对,殷戈鸣飞快地折转了身子,迎面遇到殷戈鸣震惊的脸色。 冰山戈鸣哥居然闯进了女厕所?简直是…… 可是下一秒,他立刻注意到了不对,殷戈鸣的脸色,凝重得过了份,急忙追问了一句:“诗琪怎么了?” 殷戈鸣沒有睬他,只是奔回了秘书室,胸口还喘着气。 秦诗琪的办公室整齐得过了份,所有的文件都分门别类地放好,办公桌上沒有留下任何一件凌乱的物品。 分明是经过了细致的整理,那感觉…… 他冲了进去,键盘底下,果然压着半张纸条。 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第一个反应就是冲着随后赶來的邹饮恒大吼:“快去找诗琪!” “怎么回事?”邹饮恒冷静地问。 “她……走了……”殷戈鸣跌坐在椅子上,秦诗琪的字迹,如她的本人一样,清秀端庄,像是书法的临帖。 “我让人去找。”邹饮恒沒有再犹豫,发下去了一连串的指令。 冷俊珹心急,劈手就把秦诗琪的纸条抢了过去。 “戈鸣: 真的要说一万个‘对不起’,那也许还不够的。可是,我已经不知道还能够怎么对你表示抱歉。 很想霸占着你不放手,不管前途多艰,我们同历血雨,共经风霜,那将是我莫大的幸福。只要有你的胸膛,那就是我躲避风霜雪雨的安全港湾。 可是,我不能够因为自己的私念,把你一次次地拖到危险里而不能自拔。想到你因我而受伤,我不能够肯定,下一次是不是还会如此的幸运。 不,我不能让你有事。 所以,我选择暂时离开,请相信我,终于会有一天,我们会再度相逢。那时候,沒有什么能够再把我们拆开。 别找我,因为我会离得很远,可是我的心,却永远就在你的隔邻,会和你一起跳动。 戈鸣,真想叫你一千遍一万遍啊,然而我终于还是要走了。我沒有哭,因为我感到幸福。所以,我离开大楼的时候,是噙着笑的。 我会好好地照顾自己和宝宝,因为我要带着笑容和你重逢。有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所以,放手去干吧,我会想你的。 有三个字,从來沒有说出口,现在却只能用纸和笔,來代替我的嘴唇: 我爱你! ``诗琪” “她怎么能这样!”冷俊珹几乎跳了起來,可是眼睛却是湿润的。 他们之间曾经有过滔天的误会,那时候沒有分开,却在互相剖析心迹的时候,秦诗琪选择了离开。 这……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该早知道,她的妥协,只是迷惑他的手段! 天哪,他明明早已经察觉,却因为轻信她幸福的微笑,就这样把她放过。 “诗琪去了火车站,在那里购买了一张南下的火车票,地点是,,清竹镇。”邹饮恒匆匆地跑了回來,这样的一段话,让殷戈鸣顿时又燃起了希望。 “对,我们去那里度过周末,诗琪非常喜欢。” 他站起來就往外走,邹饮恒一把拉住他:“不行,现在去那里,太危险了。” “不,我要去找她。” “放心,只要诗琪真的在清竹镇,我们一定会找到她。”邹饮恒淡淡地说,语气坚定。 “我要亲自去找,然后……接她回來。”殷戈鸣板着脸,说到后面的四个字,却明显地软下了语气。 “不是你去。” “不!” 殷戈鸣站得笔直,邹饮恒也同样,抢住了门口的必经之路,一寸不让。 “饮恒!”殷戈鸣恼怒地喊。 “如果你不放心,那么,我去。”邹饮恒静静地说,“你去,不如我去合适。” “饮恒,这一次,请不要拦住我。”殷戈鸣直视着他的眼睛,“不管有多么不合适,我都要去找她。” 冷俊珹的目光,在两个人的脸上扫过來,又扫过去,最后得出结论,他们都不准备相让。 “我说……”他咳了一声,硬着头皮开口,“你们这样再僵持下去,也许……会错过最好的寻找时机。” 殷戈鸣怒喝了一声:“饮恒,让开!” 邹饮恒不为所动,眼神坚定。 殷戈鸣一字一顿地说:“哪怕我粉身碎骨,也要找到她。如果沒有了诗琪,我所做的一切,包括公司,包括阴鸠叔,全都沒有了任何意义。” 邹饮恒迟疑了一下,终于让开了半步:“我陪你去。” 汽车开得很快,坐在后座的冷俊珹,忍不住担忧地看着仪表盘上的指针,已经渐渐地接近二百码。连开惯了快车的他,现在都强烈地觉得,把开车的权利让给殷戈鸣,实在不智。 他刚想开口,邹饮恒的目光仿佛先知先觉,朝他扫了过來,然后微微摇头。 冷俊珹只能闭嘴,享受极致的飙车体验。 时间只用了一半多,到清竹镇的时候,天还沒有完全擦黑。 火车在一个小时以前,在清竹镇的车站停留过。然而,问遍了所有可以问的人,却都沒有发现秦诗琪的足迹。 人当然不会凭空消失,只怕是…… “难道……”殷戈鸣的心里,涌上了不安。 “不会的,我们的行动已经够快,何况车站甚至连小骚动都沒有出现过,诗琪不会出事。我的理解,也许是她在清竹镇沒有下车,临时签了票,又继续往南。” 火车不比飞机,根本无案可查。 殷戈鸣还不死心,在清竹镇上,把他们上次走过的路,又重新走了一遍。 “沒有找到诗琪。”邹饮恒的回答,让殷戈鸣颓然地斜靠在墙上。 力气忽然就散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在觉察到情形不对的时候,他都沒有能够立刻反应过來。 “俊珹,你來开车。”邹饮恒猛地拉住了殷戈鸣,三个人用百米冲刺的速度,终于赶在第一声枪响之前,上了车。 殷戈鸣这才反应过來,可是却不是立刻摸枪,而是惨然地笑:“我找不到她了。” 那样凄恻的语气,让冷俊珹的心,也不好受。只能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努力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的路。 “这些人太明目张胆……”冷俊珹咕哝着,邹饮恒却接连发出了几条指令,耳朵里已经传來双方交战的声音。 幸好邹饮恒及时安排了人手,不然他们还真是麻烦了。 不过,现在也很麻烦…… 冷俊珹一横心,把油门踩到了底。邹饮恒靠侧靠在后座上,紧紧地盯着冲破了阻拦,追击上來的一辆汽车,瞄准镜已经一直对着飞驰的轮胎。 “我來。”殷戈鸣冷冷地说着,猛地把一侧的车门推开,迎着呼啸的狂风,一梭子弹已经射了出去。 邹饮恒拉开另一侧的门,同样一梭子弹,朝着同一个轮胎射出去。子弹贴着面颊,甚至能够感到子弹的灼烫。 “够了!”邹饮恒大喝了一声,把殷戈鸣拉回了车厢。 后面的那辆车因为轮子前倾,而原地打了一个转。过快的车速,连刹车都不能完全顶用,蹿进了旁边的灌木丛。 殷戈鸣脸沉如水,一语不发。冷俊珹开车的间隙,还不忘赞了一声:“真够拉风的,你们俩谁打中的啊!真可惜,如果那边是悬崖就好了,包管车毁人亡。 “你好好开车吧!“殷戈鸣沒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冷俊珹因为太兴奋,沒有介意他的语气。 “放心吧,我参加过法拉利的拉力赛,虽然这车在性能方面差了点,但我的技术足以弥补。” 邹饮恒对他自大的语气,也忍不住失笑。不过,冷俊珹的飞车技术,倒并不是在吹牛。邹饮恒自问,如果换成了他和殷戈鸣,也未必能够开得这么好。 “沒有人追上來了?”冷俊珹明显地觉得失望。 “会有的。”殷戈鸣冷冷地说,“饮恒,分派人手,在山谷口接应。” “好。”邹饮恒立刻又拨了一串号码,他说的话,冷俊珹有点听不懂,难道是暗语?还是他们圈子里的专有名词? 一路上有惊无险,闪过了几辆零星的汽车。 “俊珹,前面一段小心点,田中次郎肯定会安排人手。”殷戈鸣关切地交代。 “放心吧,我的技术……” “开车,少耍嘴皮子。”殷戈鸣沒好气地打断了他省略的大约“一千字”。 第一百九十八章 :猜到下落 冷俊珹可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捋下两根虎须,立刻闭上了嘴,专心致志地注意前面的路况。果然不出殷戈鸣的预料,在进入谷口的刹那,两辆汽车一左一右,对着他们夹击包抄了过來。 冷俊珹猛地一把方向盘,刹车片发出刺耳的叫声。却在两车合拢之前,忽然猛踩油门,以离弦箭一样的速度,冲了过去。 身后的两辆车,看來司机也不是弱手,竟然在他玩了这样一个高难度的花样以后,也沒有两车相撞。 虽然在原地几乎打起转,但很快就掉转了车头追上來。 冷俊珹呼啸地往前开了过去,沒有开车灯。 转弯处静静地停着一辆雪白的宾士,邹饮恒指示:“开过去吧,自己人。” 冷俊珹维持着车速,在越过那辆车的时候,看到那辆车立刻打横停住,车上跳下來几个人。如果他沒有眼花的话,他们分明都提着中型的武器。 那是冲锋枪?还是火箭筒? 冷俊珹恨不能立刻跳下车來看个仔细,殷戈鸣却在后视镜里瞪了他一眼,只能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沒有找到秦诗琪的殷戈鸣,绝对是个火药桶,他还是少说为妙。 “俊珹,放我下來。”殷戈鸣忽然冷冷地说。 “哦。”冷俊珹答应了一声,忽然问,“哥,你要干什么?” “你说能干什么?”殷戈鸣沒好气地反问。 “殷戈鸣,如果你不想再找诗琪的话,你就尽管去和他们火拼吧!”邹饮恒冷冷地说,“只不过扑了一个空,就拼了命地想去送死,谁來保护诗琪?” 冷俊珹更不敢踩刹车,车速不减地就冲往了老宅。 可是汽车甫在老宅的大院子里停下,殷戈鸣就爬进了驾驶座:“我去看看。” 看着汽车绝尘而去,冷俊珹气急败坏地对邹饮恒吼:“你怎么不拦着他?” “你觉得我能拦住吗?”邹饮恒沒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带头就往屋里走去。 “你拦不住,还有谁能拦住!” 邹饮恒头也不回,抛出了一个名字:“诗琪。” 冷俊珹立刻泄了气:“饮恒,你说,能找到诗琪吗?” “当然能,其实我已经猜到诗琪在哪里了。” “哪里?”冷俊珹兴奋地说,“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还眼睁睁地看着我戈鸣哥急得跳脚!”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要不是去清竹镇扑了一个空,我也猜不到诗琪的心思。” 冷俊珹不再跟他废话:“诗琪在哪里?” “诗琪有了身孕,怎么可能走远呢?原本清竹镇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我们能够查到她买了车票,别人难道还想不到吗?诗琪虽然离开,可是并不冲动。” 冷俊珹“啊”了一声,双掌互击:“对啊,那她到底去了哪里呢?难道她买了两张车票,明里是向南,其实她却上了往北的火车?” “你们查到诗琪的去处了?”殷戈鸣刚回來,就听到了秦诗琪的名字,立刻像火车头一样的撞了进來。 “戈鸣哥,你有沒有受伤?” “沒有,这几天人不够砍的,我到的时候已经全解决了。”殷戈鸣已经平静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向邹饮恒。 “哦,原來你知道哥去动不了手,所以才不去阻止啊!”冷俊珹恍然大悟,对着邹饮恒骂了一声,“老狐狸,够狡猾。” 邹饮恒却不理他,反而转向了殷戈鸣:“你是关心则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按照我对诗琪的了解,她在上次已经失去一个孩子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怀着身孕去坐火车。” “你是说……”殷戈鸣立刻恍然,“诗琪根本沒有离开青城?” “诗琪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连上大学也沒有到外地去,在这种时候,她不会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邹饮恒自信地断定。 殷戈鸣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时候,邹饮恒才问起了外面的情形,最近的几次交战,都是殷戈鸣略占上风。 “也许,田中次郎已经坐不住了,他自乱了阵脚,就是我们一举歼灭的好时机。诗琪选择离开,不就是为了让你放手干吗?”邹饮恒冷静地分析。 “可是她不需要离开……” “诗琪的考虑是对的,留下來的话,只会成为你的负担。你一方面想要和她在一起,一方面却又要让俊珹帮你演戏!这样做,对你自己和诗琪,都是一种伤害。” 殷戈鸣玩弄着手里的笔:“但我还是要找到她,不然的话……我心里不踏实。” “你放心,我已经布置下了人手,诗琪怀孕,至少会去医院定期检查,我们只要查一下医院的档案,就可以找到她了。” “诗琪不会去例行检查的,她很少去医院。”殷戈鸣摇头,“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对了!” 他忽然跳了一起來,猛的一拍自己的前额:“我怎么沒有想到,她身上有祁麦禾送给她的一部手机!” 殷戈鸣急忙拨打了秦诗琪的手机,却听到手机的铃声,在二楼的卧室遥遥地回应,顿时面面相觑。 她根本沒有带走那部手机! 冷俊珹咕哝了一声:“她倒真的走得很彻底……” “是啊……她知道我会去找她……”殷戈鸣跌坐在沙发上,“也许是我不够坦城,才让她疑神疑鬼,其实我一点都不怕她连累我。我只是怕……只是怕她受到伤害。” 冷俊珹忽然乐观了起來:“诗琪的预产期不是还有六个月吗?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查到她去医院……” “六个月!”殷戈鸣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能够等上六个月吗?” 每多等一天,都几乎让他五内俱焚。 六个月……怎么可能! 秦诗琪穿过阴暗无人的黑巷,感谢今年的秋天來得特别的早,穿着风衣还不会十分显出身材。顺着阴森狭窄的楼梯,她小心地扶着扶手往上走。台阶有些高,拖着双脚往上抬,觉得脚有些酸。 最近的脚踝有些浮肿,她有些担忧,想去医院看看,却又怕被找出來。 不管是田中次郎的人,还是殷戈鸣的人,她都不想。扶手是那种老式木制的,和整个楼道倒十分相称。只是靠上去的时候,“咯吱咯吱”地响起來,让秦诗琪有些担忧。 要不要换个地方呢? 秦诗琪微喘着气坐到沙发上的时候,努力地思考着这个可能性。 这栋大楼的建成,已经有些年头。墙上那个大大的、血红色的“拆”字,注定了继续存在的年头,不会太久。挑中这处“贫民窟”,就是因为哪一方都想不到她会窝在这里。 虽然地方是简陋了些,但周围的住户都是外地人,招租退租都很频繁,谁都不会注意这里突然多了一个生面孔 而且这里的房间是朝南的,采光还不错。平时沒事的时候,她就在房间里放一张cd,音量开得很低,舒缓地飘到阳台上。 第一次做母亲,她还是有点战战兢兢。 所以她搬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一趟附近的书店。几乎把《育儿宝典》之类的书,都一股脑儿地抱了回來。整个房子只有四十來平米,但她一个人住正合适,不显山不露水。 她严格地按照上面的食谱做自己的三餐,不仅要保证自己的营养,更重要的是保证宝宝的营养。 看着遥远的威天大厦,虽然不是本城最高的建筑,但就高度而言,还是数一数二的。 大厦顶部的避雷针,在黑夜里一闪一闪,让她的心里觉得温暖。她甚至不敢订阅报纸,作为民工的聚集区,突然來一个知识分子样的人,还是有点不伦不类,而她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所以,她去超市的时候,会顺带买一份,而其他的时候,就只是凭着一部老式的电视机,收看着关于殷戈鸣的点点滴滴 她觉得温柔和缱绻的记忆,一直在自己的身边沉睡休憩。每当天气晴朗的时候,她就会想到和殷戈鸣在阳光下牵手漫步的情形。而当阴雨绵绵的时候,她又会想起和殷戈鸣在房间里的缱绻浓情。 一丝一缕,都脱不掉她与他的纠缠。 哪怕,他不在她的身边。 她甚至发现,离开他一定的距离,反倒更觉得这样的爱情和欲望,一天比一天更加的强烈。只要一天沒有在报纸或者电视里听到他或者威尔迪的消息,她就会失神地瞪到白云的深处。 她一遍遍地念着童话故事,不管肚子里的宝贝,能不能听得懂。 cd的音乐,她选择的都是舒缓的夜曲。 缠绵的乐音,却往往把她带进那个餐厅,殷戈鸣亲自为她弹奏的那曲歌。只因为每天听着的钢琴曲,就这样把殷戈鸣的气息,留到了房间的各个角落,却只留着她自己的那颗心,独自的缠绵缱绻。 睡到半夜的时候,偶尔会被梦惊醒。 她摸着那个永远被她关掉的手机,几乎想要立刻拨一个电话给殷戈鸣,哪怕听到他的声音也好。有一天,她在顺带买回來的报纸中缝里,看到了一则寻人启事。 “琪:倦了就回來。” 甚至沒有落款,却让秦诗琪泪盈于睫。这是一份当地的报纸,想必殷戈鸣也知道,她不会离开a市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枝节横生 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呼吸着氧气和氮气同样比例的空气。就连看出去的街景,怕也是相同的。她贪婪地想要获知他的讯息,哪怕只是报纸上一处小小的油墨香气,也能让她安稳半天。 最近的头痛得有点频繁,秦诗琪猜想,可能是自己对殷戈鸣思念太过的原因。 可是每天看着威天大厦,又怎么能够让她不想? 即使沒有那幢高耸的大楼,她觉得自己只会想的更疯狂。因为,殷戈鸣的名字,已经被她深深地镌入心底。 在一次头痛了整夜之后,秦诗琪抚着额,终于决定去医院检查一下。她虽然觉得头部的问題,不会危及宝宝的健康。但这样下去,她每天都饮食无心,又不能得到充分的休息。 虽然最近在一天之中,她有至少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可是她的睡眠质量,却每况愈下。 出门的时候,她格外的小心。走进医院,她有些气馁。包里的病历卡,像是烫着了她的手心,一时间迟疑不定。 但是,她听说这些产前检查,是要连续的,又不敢重新编造一个假名。 想了想,终于横下了一条心,有些险,还是需要冒的。 在诉说了病情以后,医生沉吟着说:“要做一个ct,才能够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般來说,怀孕并不会引起脑袋的疼痛,应该是另有原因。” “可是ct会影响宝宝的健康吧?”秦诗琪担忧地问。 “会在你身体的其他部位,穿上防护服。”医生和蔼地解释,“最近痛得越來越频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开始? “小时候算不算?”秦诗琪认真地回想了一下,问。 “你在很小的时候,就觉得头痛了吗?”医生显然有些惊异。 秦诗琪肯定地点了点头:“嗯,不过我一直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那时候就算偶尔头痛,也沒有人会注意。在我的记忆里,我偶尔会叫头痛,可是沒有人理我。有时候,我会被老师指责为装病,因为据说那样一个小孩子,是不应该觉得头痛的。” “哦,如果你小时候就觉得头痛的话,我个人认为你脑袋里的某个……是先天性的。”医生的手指头在桌子上敲了敲,“我给你预约一个时间,到时候请脑科医生前來会诊,毕竟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ct一定是要做的,我给你开张单子,会亲自看着他们给你穿上防护服,你放心。” “如果可以不做……”秦诗琪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放心吧,一切都会沒事的,别担心宝宝的健康,我是医生,不会这样不负责任的。” 秦诗琪赧然地一笑:“我是想,如果等他出生了,我再……” “你能够比较确定地说,你的头痛症状,是在什么时候有加速发展的迹象?” “以前,只是偶尔的头痛,而且也不是痛得很厉害。后來……对了,是我有一次流产……之前,那时候痛得频繁了一些,但后來又缓解了一阵。那时候我在海边,空气和环境都很好。” “唔,恐怕是有一定的影响,后來呢?” “这次怀孕以后,头痛发作得很频繁。最近几乎每周都会觉得痛一次,而且痛得很厉害,我也不敢乱吃药。” “对,不吃药是正确的,今天先做个ct吧,沒有片子,谁都沒有办法断定。” 秦诗琪还在犹豫:“我想,脑袋里即使长了一个什么东西,对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我可以熬到……” “现在离你的预产期还有五个月,已经有彻夜疼痛的迹象,谁也不能保证到时候宝宝是不是能够安全降世。” “但……” “按照你的叙述,你的头痛其实和你的怀孕,关系很大。”医生在病历上写下了自己的意见,并且在最后一行,特别注明“请脑科医生王主任联合会诊”。 虽然秦诗琪不知道王主任是谁,但看到这样一个头衔,想必他也算得上是脑科方面的权威。 在做了无数的思想斗争以后,秦诗琪终于同意在医生的亲自陪护下,去做脑部的ct。 “ct的片子,会在一个小时以后出來。”医生温和地带着她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如果你家里离得远的话,不如在医院里等。那边有个休闲吧,你可以去那里坐坐。” “好的,谢谢你,医生。”秦诗琪感激地说。 “不客气。”医生又走回去接待后面排着长龙的孕妇们,秦诗琪却一直觉得心神不宁。 太阳穴那边,又尖锐地开始疼痛了起來。 “秦诗琪?” 一个陌生的女声,让秦诗琪本能地从杂志上抬起头。对方长着一张狭长的脸,颧骨略略地突起,更加显得脸颊瘦削,看上去有一种驳杀之气。她穿着牛仔裤和短夹克,对着秦诗琪露出了一个讥诮的笑容:“果然在这里可以守株待兔地等到你,总算沒有白候了这么久。” 秦诗琪立刻明白事情不妙,对方怕是田中次郎的人。 她唯有一个念头,不能够伤害宝宝。双目四顾,看着周围的人,休闲室里气氛很静谧,几乎沒有人注意到女人对她的“威胁”。 “别找了,总算我们比殷戈鸣更早一步找到你,很好。”对方的笑声,有点断层,仿佛是被谁掐了脖子,听得十分难受。 秦诗琪握住了手机,殷戈鸣的手机号码,早就被她设成了快捷键,出门的时候她就把手机打开了。 可是对方的动作却比她更快:“不要试图联系殷戈鸣,他來不及赶过來的。” 秦诗琪有些绝望,落在田中次郎手里,绝对是威胁和牵制殷戈鸣的一张王牌,她怎么能够落到这样的境地? 如果是她一个人,她会毫不迟疑地叫起來。哪怕玉石俱焚,也不能够容忍自己被当成威胁殷戈鸣的一颗棋子。可是,她不仅仅是一个人!她还有…… 她的目光,落到了杂志下的小腹,酸楚而无望的感觉,游走了全身。 “我想,你不会愿意那个孩子沒有吧?”对方的威胁,是最最致命的,秦诗琪根本连反驳的余地都沒有。 所以,无需她准备什么武器,只要侧踢一脚,她的宝宝,也许在刚刚成形的时候,就沒有了生命。不,她不能再一次失去他! 恐惧,把秦诗琪的心揪作了一团。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秦诗琪觉得秋日的阳光,从來沒有像今天这样刺眼,晃得她根本睁不开眼睛。 秦诗琪缓缓移动着脚步,狭长脸的女人不耐烦地催着:“你还指望有人來救你吗?殷戈鸣自顾不暇,根本就顾不到你!” 一时间,秦诗琪迟疑不定:“他……他出了什么事情?” “最近他在狠狠地和沈氏交手,现在正焦头烂额呢!” 沈氏在威尔迪的股份,正被殷戈鸣两次的增发股份,而渐渐摊薄了比例,在威尔迪已经失去了重大的影响。 “他在……” “要吞并沈氏!还真别说,这男人够强势!”女人打了一个响指,“可惜,他还是为你动了心,虽然做出一连串的戏,想要混淆视听,终于还是不能够如愿。” 秦诗琪的心里又甜又苦,一个字都说不出來。 女人仍然在洋洋得意:“难道他还不知道,做我们这种人,可以沾毒沾赌,唯有一个‘情’字,是万万沾不得的吗?” “他跟你们不一样……”秦诗琪反驳。 “那是,黑白两道全占,天底下的好处,还真让他给占尽了!” 秦诗琪忽然侧着脸看她:“我看你明明是个中国人,像是满族人的样子?” 对方瞪了她一眼,忽然咕哝着:“别的本事沒有,一双眼睛倒毒得很。” “当初如果不是日本人,你们的祖先未必就会覆国……为什么你还帮日本人做事呢?” “这些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是是非非谁能说得清啊!”女人不耐烦地说着,“你怎么啰嗦个沒完沒了,快走过去!” 秦诗琪无奈地举步,那辆小卡车,就离她还有二三十步远。 这段路,为什么那么短呢? 周围人來人往,沒有人注意这边的动静。而她也不敢贸然制造动静,混乱中,不管被谁推了一把,都会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 所以,她不敢冒险呼救。 “快走!”身后的女人,口气有点急躁。 “如果孩子流掉了,你就只能拿着我的尸体去威胁殷戈鸣了!”秦诗琪愤怒地推开了她的手。 可能觉得她说的有理,女人也不敢太用力,只能扳着她的肩膀。 再缓慢,终于还是移到了车门前面。 女人一只手握着她的胳膊,一只手则拉开了小卡车的门。 秦诗琪忽然觉得有一条胳膊,把自己圈了过去,还沒有來得及发出惊呼,那女人已经回过身來,又惊又怒地一脚朝着秦诗琪踹过來。 來人却一个回身,用自己的背,承接了这用尽了她全力的一脚。 秦诗琪惊叫了一声:“戈鸣!” 女人见势不对,还想再抢回对秦诗琪的控制权,却已经失去了先机。殷戈鸣吃痛,一时站立不稳,差点与秦诗琪滚成了一团。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住了身形。 第二百章 :影像报告 喉头一甜,再也忍不住嗌出了一丝鲜血,秦诗琪慌乱得把重逢的惊喜都忘到了脑后。这边的动静一大,医院里的护工们都被惊动了。 那女人知道事不可为,急忙驾着车逃之夭夭。 “追上去!”殷戈鸣不知道对谁吩咐,秦诗琪顾不得去看,只是看着他的脸。 秦诗琪急得声音都变了:“你……你怎么样啊?” 殷戈鸣感觉到嘴里的血腥气,用手背一抹:“沒事,就是被踢了一脚,我那时候被踢的经验可多了去了。” “去医院……” 殷戈鸣站直了身子,把秦诗琪护在胸口:“傻瓜,我们不就在医院里吗?” “那……可是……”秦诗琪辞不达意,殷戈鸣却笑着把她揽住,“傻瓜,我还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秦诗琪固执地说:“你去找医生检查一下,我……我不放心。” “好,听你的。你的片子,应该可以拿了了吧,我们先去看看你的片子。”殷戈鸣巧妙地转移了话題。 “你怎么知道?” “傻瓜,你以为我能到得这么及时吗?”殷戈鸣宠溺地抚着她的长发,“你一进医院的大门,我就知道了。” “啊……你也……”秦诗琪低呼一声。 “他们能想到,我就想不到吗?何况,我做得比他们更多,事实上……你沒有医院,我就已经知道了。谢天谢地,田中次郎本人,并不觉得你对我有多么重要,所以才沒有派出更多的人手,不然的话,我……” 他打了一个寒噤,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又怕伤到了宝宝,急忙放开:“有沒有事?你有沒有觉得不舒服?” 秦诗琪缓缓地摇头:“我很好,真的。” 见倒他,怎么会不好? 她痴痴地看着他的脸,比她离开的时候更瘦削了一圈,不知道是因为太忙,还是因为……想她…… 她的脸,因为这样的想法而微微的发烫,脸上仍然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你……真的沒有事吗?” “你不相信专业人士吗?”殷戈鸣板着脸问。 “我只是怕你……怕你是蒙古大夫。”秦诗琪开了一句玩笑。 “你们要不要进去检查一下,尤其是孕妇……”身边的一位义工,终于打断了两人的浓情蜜意。 秦诗琪闹了一个大红脸,殷戈鸣却连忙点头:“是啊,我们一时兴奋,沒有想到,谢谢你啊,这位师傅。” 什么时候,殷戈鸣说话也这么客气了? 秦诗琪瞪着他的满脸春风……又看了看外在的太阳,疑惑地被他揽进了医院的玻璃感应门。 拿过了ct单子,殷戈鸣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拿给医生,而是自己对着亮光看了起來。 秦诗琪看不懂,只是偎在他的身侧。忽然觉得身后有几道目光,疑惑地回过头去,殷戈鸣却把她揽了回來:“别看,那是我的人。” 哦,原來他也不是孤胆英雄。 “诗琪,你的头现在还痛吗?”殷戈鸣问。 “现在不了,不过昨天痛了一晚上,所以我才到医院里來看看,不知道对宝宝会不会有影响。”秦诗琪因为牵涉到宝宝,不敢隐瞒。 “唔,走吧,把片子给医生看。” “好啊。”秦诗琪心满意足地被他揽在怀里。殷戈鸣笑着说:“以后一只胳膊就能够圈起來的,现在可不能够了。 到了医生的办公室门口,殷戈鸣忽然停下了脚步:“这家医院的规模不算很大,还是去另外一间医院吧。” “怎么了?”秦诗琪惊疑不定,“是不是我的脑袋里生了什么东西?” “嗯,好像有些什么压迫你的神经,应该与你怀孕有关,所以我们更要慎重,对不对?” 这样的说辞,也沒有什么错。 “但是还要给医生看一看才行吧?” 殷戈鸣却把片子塞进了袋子:“产科医生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來,我直接去找脑科医生就行了。” 片子袋被殷戈鸣紧紧地捏在手里,不自觉地已经握得指节发白。汽车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秦诗琪忽然惊叫了一声:“我不能跟你回去,我……” 殷戈鸣今天带了司机过來,这时候陪着秦诗琪坐在后座,哈哈大笑:“这样的一闹,还有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心肝宝贝?你住在外面,还不如住在老宅安全。” “早知道我还是不來医院的好,结果弄得这么混乱。她踢在你背上的一脚,真的沒有事吗?当时我看你被她踢得很重,不如你也拍张片子。” “诗琪,我的身体,我比你清楚多了。我说沒事就沒事,不用再纠缠在我的身上了。倒是你,离开了这么久,竟然一点沒长肉。不行,回家让郁伯好好给你补补。” “啊,郁伯,我离开一定让他伤心了。” “他倒沒伤心,只不过看我的眼神,好像直接就把我当成罪魁祸首了。”殷戈鸣轻松地笑着,可是秦诗琪却发现他眼睛里的冷意,更盛了。 她住出去的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还有一些书,留在……” “有人帮你去打包回來的,真有你的,住在那种地方,知不知道让我心痛得要命?” 秦诗琪惊叫了起來:“啊,你知道我住在……” “要是我现在都不知道你住在哪里,我还能这样冷静吗?”殷戈鸣沒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只是觉得你这样做也对,我其实会來偷偷看你的,只不过你不知道。” “啊?”秦诗琪瞪大了眼睛。 他孩子气地笑了起來,把头凑到了她的颈窝:“唔,真香。” “都是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你哪里闻到的香气啊!”秦诗琪沒好气地说着,脸却滚烫了起來。这么久沒有再和他相拥,这样的感觉,竟然比最美丽的梦,还要旖旎幸福。 一路上顺利得出奇,秦诗琪不知道是田中次郎沒有來得及重新布署,还是因为殷戈鸣早就作好了万全的布置。 郁伯迎上來的时候,竟然激动得一时沒有说出话來。秦诗琪觉得自己的一走了之,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位老人。 “郁伯……”她喃喃地招呼。 “回來就好,回來了就好。”郁伯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秦诗琪眼尖地发现老人的眼圈有点微红,心里更是觉得歉疚。 “我去给你弄点东西,怎么养得这样皮包骨头?”郁伯唠叨着就往厨房里走去,听到他声若洪钟地叫着厨子的名字。 这一切,和以前都沒有什么改变,秦诗琪回头看向殷戈鸣,忽然心口一松,腿脚一软,再也站不住就往前栽去。 “诗琪!”殷戈鸣急忙扶住了她,“怎么了?” 秦诗琪喘了一口气,才摇着头说,“沒有什么,我只是……昨夜沒有睡好,今天为了去医院做产检,又沒有吃早饭……” “你呀,还说会照顾自己呢,可是有了宝宝,却一样都沒有照顾好。”殷戈鸣忍不住责备。 “对不起。”秦诗琪真心诚意地道歉,她真的是沒有照顾好宝宝呢! “现在开始,就由我照顾你吧。”殷戈鸣叹了口气,又浮起了笑意。 “你背上的伤,先擦点药……”秦诗琪看殷戈鸣像个沒事人一样,忍不住提醒。 “好啊,我先抱你回房间去,然后你再替我擦药。”殷戈鸣轻松地回答。 “我自己不会走吗?”秦诗琪故意瞪了他一眼,却是怕他再用力。殷戈鸣扶着她站住,幽幽一叹:“我只是自己想抱你而已!” “可是……我现在很沉……”秦诗琪红着脸笑。 “你小看我啊!瞧瞧我能不能把你抱起來……”殷戈鸣笑着弯下腰,“嗯,比起以前,确实沉得很了,看來宝宝很真重。” 秦诗琪好笑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宝宝再重,也就几斤而已。” 殷戈鸣摸了摸自己的头:“这倒也是,也沒有听说谁家的孩子能生出來就有二三十斤的。” 看着他的模样,秦诗琪忍俊不禁,沒有告诉他,宝宝是只有几斤,可是**里还有羊水呀,那可是很占份量的呢!殷戈鸣把她抱到了他们的房间,一桌一椅,还是原來的模样。就连寝具,都还是原來的那一套。 秦诗琪瞪大了眼睛:难道他从來沒有换过床单吗? 那她是不是应该……现在立刻换一套干净的…… “想什么呢?”殷戈鸣一只手掀开了被子,把她直接放到了床单上。” “我在想,这么久的时间,你都沒有换过床单,真不爱干净……” 殷戈鸣哭笑不得:“你看看哪儿脏了吗?我又买了两套一模一样的,换來换去都是你喜欢的这一套。” 秦诗琪赧然一笑:“啊,我还以为……” “有人能连着睡一两个月,还不换床单的么……”殷戈鸣忍不住咕哝。 “我以为你就是啊!”秦诗琪抱住了他的脖子不肯放手,“你的伤让我看一下,我看那一脚真的很够份量。” “沒事,我对着镜子擦一下药就k了,你别担心。看到了吧,我还把你轻轻松松地抱上楼了呢,会有什么事?” “可是你的额头都冒细汗了。”秦诗琪打断了他英雄主义的叙述。 “那是因为你沉了,至少要重出來二十斤!”殷戈鸣替自己找到了绝佳的借口。 “你把药拿來,我帮你上药,好吗?”秦诗琪放软了语气,眼神却很坚定。 第二百零一章 :冤家宜解 殷戈鸣叹了口气,终于还是顺从了她。从储藏室里拿出了医药箱,他缓缓地脱下了衬衫,秦诗琪吓了一跳,立刻泪盈于睫。 殷戈鸣无奈地苦笑:“都叫你不要看了的,其实还好,她因为要行动方便,沒有穿高跟鞋。你看,只是一个脚印,沒有伤到筋骨。涂点药,发散一下就好了,保证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你还光顾着哄我……”秦诗琪拿过了药膏,替他轻轻地涂上。她的手指,还是记忆里那样的修长细腻,落在背部的肌肤上,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而只有一种淡淡的酥麻。 “疼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那一脚,直接踢到了自己的心上。 “不疼。”殷戈鸣笑着回答。 “你瞎说,怎么可能不疼呢?”秦诗琪孩子气地在他的背上吹气。 “真的不疼,我受训练的时候,天天都是鼻青脸肿的,这个算什么啊。” “你受什么训练?”秦诗琪睁大了眼睛。 “跆拳道,黑带。” 秦诗琪吐了吐舌头,犯难地看着手里的衬衫,“那你还能穿衣服吗?” 殷戈鸣满不在乎地说:“当然能,药膏一会儿就干了。放心吧,这种伤,只是外伤。” “胡说,我看到你还吐了一口血。” “你太夸张了,只是沁出一点血丝,那能叫吐血?”殷戈鸣沒好气地转回了身,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不行,你只能捏,要不然我的鼻子会被你刮下去的。”秦诗琪大呼小叫,故意笑着躲闪。殷戈鸣凝神看着她,眼睛里是深思的神色。 “怎么了?”秦诗琪环住他,贪婪地闻着他的气息。哪怕挟裹着药裹的中药味道,还是觉得很好闻。 “我想起了一些事……”殷戈鸣沉吟着,眉头紧皱。 秦诗琪正要动问的时候,郁伯的声音却响了起來:“大少爷,秦小姐的东西煮好了,你端上去吗?” “我下去……”秦诗琪伸腿正要下地,殷戈鸣却笑着把她按了下去。 “沒听郁伯说了吗?要我给你端上來,你啊,现在可是一级保护动物,比大熊猫还国宝呢,就乖乖地躺着吧,让我來伺候你。” 秦诗琪红着脸:“我又沒病沒痛的……” “你也累了,我下去端上來。”殷戈鸣随手披了一件浴袍,“我一会儿就上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边,秦诗琪忽然捏了捏自己的手臂。 “哎!”痛的,真好,这不是梦。可是,她的回來,会不会仍然造成殷戈鸣的困扰呢? 秦诗琪还是有些担心。她才刚一露面,就害得殷戈鸣的背上被狠狠地踢了一脚,那一大块的青紫,触目惊心。她不敢想像,如果当时那个满族女人拿着刀子,又会是怎么样的情形。 她的回來,怕又会给殷戈鸣带來麻烦吧?但诚如殷戈鸣说的,医院里的这件事闹出來,谁都知道,她是殷戈鸣心爱的女人。 心爱…… 秦诗琪的脸有些红了,殷戈鸣端着一个大托盘走进來,担忧地问:“诗琪,你发烧了吗?” “沒有。”秦诗琪慌忙摇头,“刚刚盖着被子,有点热了。” “你看看,我在家的时候,郁伯天天就随便拿点菜打发我们。你才一回來,就指使了厨子做这个做那个,到底谁是主人啊!”殷戈鸣故意抱怨着,看到秦诗琪瞪大的眼睛,顿时笑出了声。 “这……郁伯还沒忘啊!”秦诗琪指着大大小小的菜,目瞪口呆。 木耳炒蛋、菠菜炒百叶丝、芹菜炒猪肝、西红柿蛋汤……主食是黑豆红枣粥。一连串的补血大餐,让秦诗琪哭笑不得。 “是啊,郁伯一直记着呢。”殷戈鸣替她把菜都摆到了茶几上,“我喂你?” “啊,不用,我自己吃就行了。”秦诗琪坐在床沿上,觉得家的味道又回來了。吃了两口,秦诗琪又问:“你还沒有说怎么找到我的叫?我觉得自己选的那个地方已经够偏的了,又是民工的聚居地,你们一定想不到。而且,我把祁麦禾送的那个手机留下了啊……” “沒有祁麦禾,我就找不到你了?”殷戈鸣板着脸,“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可是我找那个地方,还杀死了不少脑细胞呢……”秦诗琪嘟哝着回答。 “早就找到你了,本來想当时就接你回來,还是饮恒说得对,不如暂时让你住在外面,所以只是派人住到了你的隔壁,随时保护你。” “啊……那个长着青春痘的小伙子吗?”秦诗琪想了起來,每次她去超市买东西,几乎都能碰到他。据说,他刚下了晚班回來。 “当然,也不想想,你现在怀有身孕,居然还提那么重的袋子。”殷戈鸣责备着,声音却是软的。 “那也是……沒办法的嘛……”秦诗琪说得有些气虚。 “后來你去医院,也有人跟着的,只不过沒有想到你去了那边的休闲吧。因为里面都是妇女,所以我安排的人进不去。早知道也安排一个女人留在你身边,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惊心动魄的事了。” 殷戈鸣有些懊恼。 “谁会想到田中次郎沒有放弃……” “不,她不是田中次郎的人。”殷戈鸣摇头。 “不是?”秦诗琪有些意外。 “田中次郎以为我放任了你离开,不会想到你对我还那么重要的。”殷戈鸣摇头,“如果我沒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沈馨妍的人。” “沈馨妍?”秦诗琪喃喃地低语,“我以为她已经是一个过去式,已经不再与我们的生活相关了。” “这个女人从來都沒有放弃过报复,也只有她,知道你对我來说,自始至终都是重要的。” “可是,我听说你现在正……” “我正着手收购沈氏!”殷戈鸣冷冷地说。 “真的要……”秦诗琪担忧地问,“我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 “你倒是一副菩萨心肠,可是人家不那么认为!”殷戈鸣沒好气地说,“你也不想想,她害了你多少次?” “这件事她也是受害者……”秦诗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怀孕,心脏变得特别柔软。 即使对于沈馨妍,她也愿意,,原谅。 “诗琪,你不必因为我的毁婚,而对她有某种程度上的抱歉。事实上,当然我和她之间早就达成了协议,不管哪一方找到了自己心仪的人,另一方要无条件地放开手。” “毕竟……” “别的都可以不计较,但是她害了你几次,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殷戈鸣冷冷地堵住了秦诗琪的话,“你不要再做滥好人,下次还要被她害。” 秦诗琪看到他有点上火,立刻用了最管用的一招,在他的唇上轻轻一点:“有你在,我才不怕她呢!” 晚餐的时候,人都到齐了。邹饮恒和冷俊珹一前一后走进餐厅的时候,秦诗琪一下子苦了脸。 餐桌上的菜倒是琳琅满目,可是材料还是那几样……她觉得自己再吃下去,不是贫血,而是血气太旺了。 补血……是这样补的吗? “诗琪!”冷俊珹虽然落后了邹饮恒一脚,但却先惊喜地打起了招呼。 “终于把你接回來了。”邹饮恒在她的对面落座,“你再不回來,郁伯估计会天天给我们喝白粥加萝卜干了。” 有那么夸张吗?秦诗琪失笑。 “是真的!”冷俊珹立刻证明,“郁伯每天摆着一张脸,好像是我害你走的!” “我……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连累大家。”秦诗琪含着歉意说。 “沒事的,水來土掩、兵來将挡,田中次郎已经并不多沒有还手之力了。他在亚洲的势力基本上已经被我们接收,沈家和他的合作,也暂时告一段落。” 邹饮恒温和地解释着。 “嗯。”秦诗琪可以想像得到,这一个月多,他们的生活一定丰富而刺激。她暗自庆幸,至少她沒有成为他们的牵绊。 “还有一个杀手集团,一时还找不出突破口。”冷俊珹小声说,却被殷戈鸣狠狠地瞪了一眼。 “哦?”秦诗琪的反应,果然有几分惊惶。 “沒事的,任他來几个杀手,也拿我们沒有办法。现在大家出入都很小心,只要你呆在老宅不外出,也不会有事。”殷戈鸣柔声安慰。秦诗琪还想细问,冷俊珹却低着头只顾扒饭。 “今天的那个女人已经追查到了,她是和沈馨妍单线联系的。看來,沈馨妍对你和诗琪的关系,把握得不错啊!”邹饮恒笑着报告追查的结果。 “嗯,她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小聪明的。”殷戈鸣不屑地说。秦诗琪实事求是地认为,沈馨妍绝对不是笨人,否则不能在华尔街立足。只不过,她惹上了殷戈鸣,也许只能是她的不幸。 眼睛里忽然含着笑意,秦诗琪看着餐桌边熟悉的人,觉得过去的日子一下子又回來了。林梢闪着残阳颓唐的光芒,落在餐桌的一角,却觉得温馨而自然。 “秦小姐,你多吃一点啊。”郁伯看到秦诗琪停住了筷,忍不住开口。 “谢谢郁伯,我已经……吃得很饱了。”秦诗琪浅浅的微笑。 “是不是不合口味?如果有什么不合胃口的,你告诉我,明天我让厨子改进。”郁伯认真而虚心地想要听取秦诗琪的意见。 “不用,很好吃,真的。”秦诗琪认真地说。 第二百零二章 :如鲠在喉 她觉得郁伯像是她的一个长辈,慈祥而带着发自内心的讨好。 “那秦小姐就多吃一点。”郁伯的脸上,笑得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饭后的甜羹,照例是红枣和桂圆为原料的补血菜肴,秦诗琪一口一口地慢慢喝着,只觉得那甜,一直透到了心里。 “饮恒,今天你把计划再好好复核一下,我们先对沈氏下手,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你和俊珹把资料都整理好。” 殷戈鸣看到秦诗琪站起身來,连忙扶住了她的胳膊,侧头吩咐。 “哥,你呢?”冷俊珹不满地瞪着他。 “我啊……当然是陪诗琪了。”殷戈鸣理所当然地回答。 秦诗琪急忙说:“如果你们有事,不用管我的,我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一直都很好。” 殷戈鸣摇头:“他们能够搞定的,俊珹那小子还不是想偷懒?” “我自己能走的啊……”秦诗琪对于殷戈鸣紧紧握住自己手腕的行为,啼笑皆非。 “扶着你,免得你不小心摔着。”殷戈鸣忽然改握她的腰,“哇,我都围不过來了,现在至少有二尺二寸。” 秦诗琪低站,看着自己已经腆起來的肚子,苦恼地说:“呀,现在已经遮掩不了啦!” “你要遮掩做什么?作母亲,是女人最为自豪的事情!”殷戈鸣让她半躺在床上,自己却翻箱倒柜,“咦,cd呢?” “什么cd?”秦诗琪纳闷地问。他们从來沒有听cd的习惯,除了她看过那些《育婴指南》以后,为了胎教,买了很多舒缓的钢琴曲。 “我照你买的那些曲目,都买了一份,我放哪里了?”殷戈鸣纳闷地拍着脑袋,忽则恍然大悟,“我放书房了!” 连自己的cd都被他照样买了一份? 看來,自己一举一动,都沒有逃过他的眼线。 殷戈鸣果然捧了一个cd盒子,随手放了一张德彪西的《月光》。 一瞬间,仿佛那些最美好和最值得留恋的时光,又被音符带到了眼前。秦诗琪感慨地仰起头,看着缓缓走过來的殷戈鸣,不自禁地伸出了两只胳膊,却被殷戈鸣毫不犹豫地拥入了怀中。 “诗琪,我每天都想你。”他说。 秦诗琪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我也是。” 琴声舒缓地在房间里回荡着,熟悉的音乐声,让秦诗琪几乎怀疑这又只是一场美丽的梦境。 静静地听着夜曲,秦诗琪枕在他的上臂:“你胳膊上的伤好了吧?” “早就好了,既然担心,你还一走了之,你的心可真狠!”殷戈鸣故作哀怨,让秦诗琪看得既好气又好笑。他的面部表情,也唯有在她的面前才是丰富的,不再是冷着一张脸摆酷。心里暖洋洋得像是在沐浴在三月暮春的阳光下,说不出的舒服。 cd的声音渐渐地停止了下來,秦诗琪伸了一个懒腰:“真想听你亲自弹琴……” “好啊,过几天我订一架钢琴回來。”殷戈鸣很自然地接口。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最近你那么忙,哪有功夫弹琴啊,把田中次郎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秦诗琪连忙解释。 “这个不误事,先去订一架。” “嗯,我喜欢你弹琴时候的样子。”秦诗琪微阖着脸,已经有了朦胧的睡意。 “是吗?特别帅?” “那个倒不是,只是觉得弹琴的时候,你的心情是激越的,至少不像平常那样,从头到脚写着‘生人勿近’冷气。” “有这么夸张吗?”殷戈鸣浅笑吟吟。 “这是事实,随便在大街上拉个人來,都会给予肯定的答案。”秦诗琪抱怨,这人真沒有自知之明,难道他还以为自己很平易近人吗? “你不是一直离我很近吗?”殷戈鸣眨眼。 “我们难道还算生人?”秦诗琪夸张地瞪着他,却接收到了他温柔的注视,立刻又偏转了目光。 按理说,不应该会有害羞的感觉啊…… 他们又不是第一回在一起,那些运动都已经做得驾轻就熟了。 暮色渐渐苍茫,秦诗琪的眼皮渐渐觉得沉重了起來。今天的那一幕,过分的刺激了一些,害她还沒等天擦黑,就已经睡意朦胧。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秦诗琪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位置,似乎立刻就要睡着了似的。 忽然却一惊而起:“戈鸣!” “我在,怎么了?”殷戈鸣急忙低下头看。 “你这样坐着,背上的伤痛不痛?你也躺下來吧,侧卧或者俯卧都行。”秦诗琪说着,把头往枕头上侧了一侧。 “沒事,这一点小伤,你别老放在心上了。”殷戈鸣抚着她的长发,“既然困了,就好好睡一觉吧。” “嗯。”秦诗琪答应了一声,用手环住了他的腰,“你陪我。不然,我会以为我还在做梦呢!” 殷戈鸣答应了一声:“好,我陪你。说真的,我也累了。” 他猛地一缩,人就像游鱼似的,到了被子下面。秦诗琪紧紧地偎着她,很快就睡了过去。殷戈鸣却完全沒有睡意,暮色里,秦诗琪的脸,显得平静而安详。可是,他的心里,却排山倒海般的难受。 那张ct,像一个硬块一样,卡在他的胸膛口。想要闭上眼睛好好养养神,可是翩飞的思绪,却总也找不出合适的出口。 澎湃的激情,几乎让他整个人都被烧成灰烬。他的手指,恋恋地拂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带着她的温度,沿着血管的走向,一直震颤到了他的心底。 老天不会那样的残忍,这么容易就打破他好不容易积聚起來的幸福感。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就被他收入了ct袋子,可是脑袋里面,那个部位不应该有的东西,还是那么清晰地印在了他的眼前。 即使闭上眼睛,都是一幅ct的影像报告。幸好沒有让秦诗琪看到,下面的那一行小字,让他几乎胆战心惊到在秦诗琪的面前,变了脸色。即使不是专业人士,那行说明还是能够看得懂的。 “脑部疑似肿瘤”,这几个字,给谁看都会觉得晴天霹雳一般。 不会的,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的。 他的拳头握得太紧,让秦诗琪皱着眉头哼了一声。殷戈鸣这才发现,原來自己一直握着她的胳膊,沒有舍得放开。 慌忙地松开手,秦诗琪已经睁开了眼睛,带着惺忪的睡意:“我做了个梦……” 殷戈鸣差点闹了个红脸:“沒有什么,我刚才不小心用力过度。谁让你离开那么久,害得我掌握不了力道。” “这也怪我啊……”秦诗琪伸出了胳膊,还好,只是被握得浮出了淡淡的红色。 “我怎么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殷戈鸣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急忙拿过來轻揉,“痛吗?你捏还我吧!” 秦诗琪看着他笑:“不痛啊,只是睡梦里被握醒,我正在做梦呢,梦见一梭子弹打过來,我一躲,就打到了胳膊上……原來是你捏我呢!” 殷戈鸣心里酸酸的难受:“做梦都梦见枪战啊,我不在你的身边,是不是经常睡不好?” 秦诗琪不好意思地偏过了头,脸上淡淡的红晕,分明是承认了这一点。 “想我?”殷戈鸣仿佛在开着玩笑,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样不显山不露水地套秦诗琪的话 “啊……我……”秦诗琪想要否认,却因为他问得突兀,一时间转不过弯來,脸色红得像一块红布。 小睡了一会儿,睡意倒被赶到了九霄云外,这时候又觉得神采羿羿起來。 “我也想你。”殷戈鸣急忙安慰。 虽然她脸红耳赤的样子很可爱,可还是让他觉得不忍心。 离开了这么久,他发现自己的心,软得像棉絮,一按就是一个手印子。 印子上写着一个名字:秦诗琪。 秦诗琪沉静了一下,把脸蹭到了他的身上:“嗯,我……明白的。” 岁月如同是一场田径比赛,大家都在拼命地往前跑。而她,却拽着与殷戈鸣的回忆不能自拔。 他们这样的相处,其实很好。 虽然那一次她的“求婚”被拒绝,在心里留下了那样一个深浓的阴影,可是她宁可不再去回想所有的不愉快。 他们之间的愉快回忆太多,大可以一桩桩一件件地回味,而绝不会觉得发腻。 夜已经全黑了,他的脸,就在她的脸侧,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温馨。 忽然,她舍不得再次睡过去,想要看着他的脸,就这样一直到天亮。 每一天,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听着他频率不变的脚步,都是一种幸福。 他的眼睛,在黑暗里,灼灼有神,像是她的镜子,羞涩和热切,全都是自己脸上的情绪。 窗外的圆月,洒下银色的平静,可是心里却是连绵不绝的激-情。仿佛涛声依旧,一声接着一声,在心的彼岸,发出悠远的音调。 “你晚上经常睡得不好吗?”殷戈鸣问。 事实上,他早已经了解到了秦诗琪求医的第一手资料,他还一直仅仅以为是产前的例行检查呢! 原來竟然头痛到彻夜不眠,这可绝对不是好现像。 “也不是经常,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头痛得厉害,所以才去看医生呢。戈鸣,做ct不会影响宝宝的健康和智力吧?” 第二百零三章 :旁敲侧击 秦诗琪虽然经过了那位医生的再三保证,还是觉得心里沒底,要询问一下这里的所谓“专业人士”,虽然她心里也知道,他并不是妇产科的专业人士。 “嗯……不会的,你别担心。”殷戈鸣的思绪这才刚刚转到了宝宝身上,他刚刚一直在担心她脑部那块不该多出來的东西。 “那就好。”秦诗琪轻轻地吁了口气,“我想,大概是孕期综合症吧,好像怀孕了才会痛得频繁。” “是吗?”殷戈鸣沉思着问。 “嗯,那次……孩子沒了之前,我也经常会头痛,那时候我也怀孕了吧?” 殷戈鸣点了点头,心里觉得抱歉,忍不住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沒事,那次的事……我已经忘了。”秦诗琪低声地回答。 “后來你好了一阵,直到这一次怀孕,是吗?” “嗯,中间也头痛过几次,但只是一会儿,不像现在能痛一整夜。”秦诗琪淡淡地说着,“也许我多出去走走就好了吧,我怀疑跟我总是闷在家里有关。” “也有道理,明天开始,我陪你去山上散步。”殷戈鸣立刻“建议”。 “那样……行吗?”秦诗琪犹豫地问。 “为什么不行?” “我是怕田中次郎会……” “我们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散步,他就算想堵我们,也不可能堵得准吧?”殷戈鸣笑,“何况,这里是威尔迪的产业,他也沒有那么容易混进來。你说得对,总不能老是闷在家里。” “嗯,我的ct做出來沒有什么问題吧?” “沒有,怎么会有问題呢?”殷戈鸣声色不动,却因为语速过快,让秦诗琪皱了一下眉头。 听起來,怎么像是另有内情的样子呢? “我还以为自己得了脑瘤之类的绝症呢!”秦诗琪随口开了一句玩笑,却被殷戈鸣猛地抱到了臂弯里。 “胡说八道!” “……我只是开句玩笑,不用这么紧张吧?”秦诗琪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脸,感觉瘦下來不止一圈,却显得线条更加刚毅。 “也不忌讳!”殷戈鸣瞪了她一眼,“不许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我们还要一起慢慢地变老呢!” 秦诗琪莞尔一笑,心里却渐渐地涌上了不安。殷戈鸣不是一个计较言语得失的人,这一次的格外紧张,不会是因为恰好被自己猜对了吧? 可是…… 秦诗琪的视线,悄悄地挪到了自己的腹部。三个多月的身孕,在只着内衣的身体上,已经很显眼。 “别胡思乱想了,你和宝宝,谁都不会有事,因为我不允许。”殷戈鸣霸道地说着,把她的头,圈到了自己的左胸口。 “嗯。”秦诗琪的疑虑一闪而逝,殷戈鸣的话,到底还是让她安心了。 他的胸怀,如蓝色的海波一样,宽阔而温柔。仿佛还带着海藻的新鲜气息,让她一下子觉得宁静平和。不管到底脑袋里到底怎么回事,有他在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怕。 “睡吧……你什么事都沒有,只是怀孕期间精神紧张,所以才会头痛的。”殷戈鸣凝神看着她,最终却是避开了她专注的目光。 秦诗琪温婉地点头,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脸颊便显得丰腴了一些,颊边就形成了两个可爱的酒窝。 殷戈鸣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事入睡的,醒來的时候,已经是晨曦微透小戈鸣窗。手臂一动,便觉得了温馨的沉重。秦诗琪以他的臂为枕,睡得正熟。 美梦,栖息在她的眉尖,她的眼睛还紧紧地闭阖着,下巴微微上翘,角度恰到好处,整张脸看起來,竟显出淡淡的稚气。 他贪恋地看着她的容颜,唇角慢慢地勾起。真好,她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可是那张影像报告,却像是一块大石,把他压得透不过气來。 他已经把报告藏到了自己的公事包,准备上班的时候,联系英国的脑科权威,再替自己看一下。 如果……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秦诗琪不会有事的! “唔……”秦诗琪咕哝了一句什么,眉尖微微地蹙起,想來梦里有了扰人的东西。 “戈鸣!”她脱口叫了出來,殷戈鸣急忙答应了一声,才看到她明显地舒了口气。 “你果然在这里……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呢……”秦诗琪如释重负般地说着,身体却往他的身边挤了一挤。 她的侧脸,映着透窗而入的朝阳,连那光线都似乎透着甜意似的,嫩嫩的金色,像是被刚刚点燃的酒精灯,把秦诗琪罩在了光圈里。 “诗琪。”他低低地叫,听到一声浅浅的呢喃,仿佛似睡非睡之间的迷糊,还沒有完全褪却的样子,带着两分慵懒。 朝霞绣红了窗帷,隐藏了半秋的恋情,被悄悄地染醉了。 秦诗琪满足地把头紧贴在他的胸侧,心里幽幽地跳跃着浪漫的音符。其实,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无所谓,就算只得着他的一个充满温情的拥抱,于她,也就够了。 虽然她更想被他挽着手,走在红地毯上。 但她现在不奢求,不强求。秦诗琪微阖着双眸,长长的睫羽把那一缕哀伤,完完全全地遮住了。 “留在老宅好好休息……嗯?”殷戈鸣的声音,带着沉重的鼻音。 不知道怎么的,就透出了涓涓的暧昧,让秦诗琪凭空地红了脸。 “好。”她柔顺地答应,虽然她还是很想和他一起去公司,但据他所说,老宅还算是个安全的所在。 坚持和他一同起了床,吃过了早餐以后,送他到老宅的门口。殷戈鸣比冷俊珹和邹饮恒晚了一步走,也许是为了想多一刻的时间与秦诗琪相处。上车之前,他重重地搂了一下她:“晚上等我回來。” “好。”秦诗琪浅浅地答,这似乎并不需要她做选择題。 被困在老宅,她还有什么机会不等他回來呢? 当然,这样的等待,让她心生甜蜜。远远的,看到坡体上的花开得正盛。艳华浓彩,红霞灿烂,半天才看出原來漫山都是那种玫红色的映山红,间杂着几朵野菊,却要显得清淡多了。 头顶上,是一树又一树的浓碧宽叶,仿佛是知道它们留在枝头的时间不再长久,所以拼了命地把绿,也绿得妖冶沉浓,明媚鲜妍。 殷戈鸣的电话打回來的时候,秦诗琪正在检视殷戈鸣的cd盒,哭笑不得地发现,每一张都是她留在小屋的翻版。 包装纸还密密地封着,显然殷戈鸣并不听这些,完完全全只是照着她的音乐单“复制”了一份而已。心里觉得又是酸楚,又是温暖,竟忘了塞进一张,只是半蹲着发呆。 “秦小姐,大少爷的电话!”管家的声音大得像哄钟一样,秦诗琪急忙答应了一声。 “书房里有分机,走慢一点!”郁伯看到她出现在楼梯口,急忙提醒了一句。 “哦。”秦诗琪急忙再返身走回去,书房的门半掩着。 “诗琪!”殷戈鸣的声音,隔着电话线,听起來带着几分温润的水意。 “嗯,戈鸣,有事吗?” “什么话,沒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了吗?”殷戈鸣笑着责备,“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昨天才把你接回來,我还怕是自己做梦做到的呢!” “呃……”秦诗琪很想告诉他,其实自己到现在,都缺乏一种真实感。 “今天,我早点回來陪你。”殷戈鸣东拉西扯了一会儿,从她的头,问到宝宝,才挂断了电话。 秦诗琪轻轻地把听筒放到座机上,脸上还漾着微笑。 白云像柔软的棉花,徜徉在湛蓝色的天空里。秋风从半开的窗户里吹进來,还带着和煦的温暖味道,轻轻地拂过她的脸庞。 回來,真的很好。秦诗琪正要走出书房的时候,忽然心里一动,又返回到书架前。 架子上,企业管理和医学专著,占了大半个墙面。 看來,殷戈鸣虽然一直在商海里打拼,并沒有忘记自己热爱的本行。书架上的那些医学专著,有几部还是今年刚刚出版的。 她忍不住出神地想,如果殷戈鸣沒有被迫接接手威尔迪,而是顺利完成学业,是不是现在正穿着白大褂,酷着一张俊脸,指示着一票花痴护士,准备着下一台的手术呢? 以他的水平,应该是手术连台吧? 她看着书脊上的书名,每一本书都被殷戈鸣保存得很好,几乎还像新的一样。秦诗琪的目光,在几排医学书中间不断地逡巡着。 忽然,她眼色一亮,抽出了一本足有辞海那么厚的书,,《脑科,,最新病例报告》。 她的手指,有些微微地发白,竟然深吸了两口气,都沒有勇气打开书的封面。 她这是怎么了?就算有什么,逃避绝对是一种最差的方法。 眼睛落在浅蓝色的封面上,她终于鼓足了勇气,翻看第一页。前言翻阅完毕,她有些心急火燎,急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的头痛到底是属于哪一种。 脑肿瘤?脑水肿?脑肉芽肿?脑…… 一大串的名词,看得她脑袋发晕,忽然想起那张ct的影像报告,至少会给出一点半结论性的意见吧? 可是殷戈鸣当时就直接拿走了,不知道他放到了哪里。 第二百零四章 :补血大餐 秦诗琪翻看自己的病历卡,被放在书房的第一个抽屉。但是沒有那个ct的资料袋,秦诗琪有些怀疑,ct做出來的结果,并不很乐观。郁伯还是殷勤得要命,连点心都是红枣、黑豆、红豆……这几样材料做成的甜羹和甜粥。 “郁伯,再吃下去,我觉得自己的血满到随时可以溅出去了……”秦诗琪忍不住对着郁伯抱怨。 “不会的,怎么会呢……”郁伯搓了搓手,“这些都是食补,我咨询过医生了,不会营养过剩的。” “可是,医生也说过,多吃甜食对宝宝的智力发育不好啊!”秦诗琪眨着眼睛。 “啊?是吗?”郁伯挠了挠头,“那……我明天让厨子记得改成咸羹吧……不知道红枣做成了咸的,好不好吃……” 秦诗琪的一口羹,几乎喷了出來。天哪,她的意思是……可以换几种材料做羹啊!她拿着勺子,简直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吞咽。 “诗琪!” 刚刚听到有汽车的引擎声,殷戈鸣就跨进了客厅。 “今天这么早?”秦诗琪虽然听到他电话里说的,早一点回來陪她。 但……太阳还在天空上悬着,转眸看了看壁上的挂钟,现在才是下午两点半呢!殷戈鸣偏爱深色条纹的衬衫,不过领带是秦诗琪亲自挑的,有些偏亮,中和了他一身的藏青颜色。 “说了早一点回來的,我约了一位脑科医生,带你去找他看看。” 殷戈鸣说着,就在她的身边坐了下來。郁伯探出头來:“大少爷,我给你盛一碗红枣羹吧。” “不用!啊,我是说,我不习惯吃点心。我回來接诗琪去医院看看,等诗琪吃完了就走。”殷戈鸣看着秦诗琪碗里的甜羹,偷偷地对着她露出心有余悸的模样。 秦诗琪囫囵吞枣似地把羹咽了下去,郁伯殷勤地追问:“再來一碗吗?” “不用了,郁伯,我……们走了。”秦诗琪讨饶地看着殷戈鸣。 “郁伯,天天喝红枣羹啊……下次换种做法吧,天天喝这个,营养过剩了。”殷戈鸣接到了秦诗琪的请求,会意地替她求情。 “明天换种做法,秦小姐说,多吃甜的对孩子不好……”郁伯点了点头,“育婴节目也沒有提到这个呀……” 秦诗琪简直想一头撞到墙上,郁伯居然还看育婴节目…… 殷戈鸣和她面面相觑,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神色,笑着把她拉了起來。临出门的时候,殷戈鸣又转过了头:“郁伯,今天我们在外面吃,你不用等我们了。” 秦诗琪立刻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那就意味着她不必再受那些“补血大餐”的屠戮了吗? 殷戈鸣闷闷地笑,直到坐进了驾驶座,才放声大笑。 “我吃了瘪,你也不用高兴成这样啊!”秦诗琪恼怒地瞪他。 “看在我今天解救了你的份上,你还不感恩戴德?”殷戈鸣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殷戈鸣刚刚发动汽车,停在院外的一辆宾士,已经先启动了。车行到半途,秦诗琪才从后视镜里发现,后面还跟着一辆福特车。 “有必要……这样吗?”秦诗琪张口结舌。 “我怕你被……绑架、劫持……现在是敏感时期,不能不防。”殷戈鸣自得地说。 “那我们还不如别出去呢,这样太兴师动众了吧?” 殷戈鸣解释:“我虽然可以把权威请到家里,但有些仪器太笨重了,移不去。” “可是,那些仪器会伤害宝宝的!”秦诗琪本能地反对。 “不会。”殷戈鸣静静地回答。秦诗琪抿着唇,一时间沒有说话,再开口的时候,语声虽然平静,却蕴含着倔强与坚持。 “我想看看上次拍的那张ct片子。” “我说了……” “你总是这样的安慰我,可是对于我來说,还是觉得很……我反而会更加胡思乱想。我得的是脑瘤吗?” “胡说,你得了脑瘤,哪有这么太平的啊!”殷戈鸣立刻反驳,“你别担心,我今天联系的这一个,是脑科的权威,这一次正好在a市,好不容易把今天下午的空档留给了我们。诗琪,别胡思乱想,你不会有事的,我不允许。” 秦诗琪苦笑:“可是,人的主观愿意,未必就能抵敌得过客观的进程啊。” “我不会让你和宝宝有事,相信我。”殷戈鸣的声音里,有着强大的自信,却让秦诗琪瞠目结舌。 “如果……如果我真得了脑肿瘤……” 殷戈鸣的唇有轻微的抽搐,让秦诗琪心里一疼:“好,我不问了。 “就算是脑瘤,也能有手术可以彻底的治疗。”殷戈鸣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则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这时候才发现,原來自己的手,也一样的冰凉。 “嗯,我想,我有权利知道真相,对不对?” “你的情况不像是脑瘤。”殷戈鸣忽然很有把握地说。 “那是什么?” “如果是脑瘤,不会因为你不怀孕就有所缓解,我的初步估计,是一种……被你怀孕刺激的什么……所以要进一步的检查。” 秦诗琪急忙强调:“我最近痛得不那么厉害了,我想与环境有关。” 殷戈鸣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想,与心情也有关。” 脸色微红之下,秦诗琪还记得反驳:“我的心情一向很不错……” 所谓的脑科权威,在a市最大的医院里。他们的汽车刚在医院的门口停下來,院长就亲自迎了出來。 “戈鸣,你们來了?汤姆斯教授正在做一台手术,一会儿就好了。” “我们等一会儿,特意早來,怕老头子生气。”殷戈鸣和院长很熟,“当年他带你们的时候,可是最恨别人迟到的。” “同样也恨别人早到。”院长沒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神情温和下來的时候,才转向了秦诗琪,“这就是你太太?小子,你可真出息了,竟然找到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秦诗琪暗暗好笑,怎么看,这位院长也不过比殷戈鸣大了五六岁的样子,说起话來,却老气横秋得厉害。 听了一会儿,秦诗琪才明白,原來他们是校友,院长正是当年汤姆斯教授的得意门生。 “诗琪,这是我的学长伍思明,以后汤姆斯回了国,你有什么不舒服,哪怕是头疼发热,也尽管找他。” “嘿,你当我是保姆呢!”伍思明笑骂。汤姆斯教授有六十出头的样子,一头金色的头发,已经褪去了大半的光泽。不过,凭心而论,他仍然是个相当英俊的老头。 “教授!”殷戈鸣和伍思明异口同声地打着招呼,秦诗琪晚了一步,声音便显得突兀。 “就是她么?”汤姆斯问。 “是的,我太太。”殷戈鸣拥着秦诗琪,“教授,上次的ct片子……” “嗯,我看了,研究了一下。如果不怀孕的时候,疼痛得不算厉害,是不是?”这句话,汤姆斯直接问的秦诗琪。 这时候,秦诗琪才暗自庆幸,自己的口语总算还不错,不然还要找殷戈鸣居中翻译。 “是的,我很小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毛病,但基本上发作得不比感冒更频繁。” “唔,看來是怀孕加速了那个肿块的成长,我们暂且就这么称呼它吧。”汤姆斯沒有直接称之为“瘤”,让秦诗琪心里微微地一松。 “那如果不怀孕的话……” “理论上,应该不会长大。即使长大,速度也相当的缓慢,我想到临终之前,都不会有特别的感觉。” “那现在……”殷戈鸣和秦诗琪问得异口同声。 “按照你的病情自述來看,几乎可以肯定是怀孕刺激了它的生长。”汤姆斯拿出一张ct的影像报告。 秦诗琪恍然大悟,难怪她遍找不着,原來是到了汤姆斯的手里。 “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不小心被流产了,她的头痛症状得到了相当程度的缓解。”殷戈鸣说得很详细,汤姆斯凝神地沉吟着,点了点头。 “殷,这个肿块,应该是被怀孕刺激的,不过,现在还不能知道是什么成因。你的其他家庭成员,有类似的病例吗?” 秦诗琪尴尬地回答:“我沒有其他家庭成员,我是个孤儿,所以……” 汤姆斯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这样比较麻烦,如果能够找到你的家庭成员往上数三代的资料,也许更能够把握好病理的变化。” “看來,我们有必要找一下她的家人。”殷戈鸣坚定地说。 秦诗琪吓了一跳:“到哪里去找啊?当时我到孤儿院的时候,还那么小,一点记忆都沒有,根本不知道是谁不要了的。” “顺藤摸瓜,总可以找到的。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找不到根底。”殷戈鸣执拗地说着,不顾秦诗琪的反对,恨不能立刻就把秦诗琪的祖宗八代,都查个清清楚楚。 “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找得到……”秦诗琪咕哝了一声。 与其他孤儿不同,秦诗琪从來不指望真的能找到自己的父母。 她觉得当初既然被丢弃,她就沒有必要再找回这些所谓的亲情。 第二百零五章 :忐忑等待 请使用访问本站。殷戈鸣沉吟了一下看了看秦诗琪又回过头去:“教授如果现在拿掉孩子……” “理论上來说肿块应该会缩小”汤姆斯似乎一直在等待他问出这句话回答得很迅速 “不行”秦诗琪下意识地把手放到了自己隆起的腹部“我不能够” 汤姆斯叹息:“可能会危及你的生命啊……” “我不怕”秦诗琪咬着唇坚持“哪怕以生命为代价我也不能扼杀了他” “他还沒有形成……”殷戈鸣试图劝说 “不”秦诗琪叫了起來“他已经会动了今天他动了一下我感觉到的” “为了你的健康和生命我们先拿掉他好吗以后等冶愈了我们再考虑生一个好不好”殷戈鸣急了 “不行”秦诗琪斩钉截铁地回答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宝宝这一个说什么也不可能再失去 汤姆斯摇了摇头:“走吧先做一些必要的检查我明天下午要回美国这之前结果会出來了我会告诉你的殷” 殷戈鸣连忙说:“谢谢教授” 秦诗琪不安地问:“教授我很担心这些检查会不会有射线之类的伤害我的宝宝” “沒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请放心”汤姆斯很坦然地告诉她“相比较而言你脑袋里的肿块已经开始压迫你的神经到最后能不能顺利产下宝宝都是一个问題” “不能支持到宝宝出生吗”秦诗琪的心有点慌 “不能够肯定怀孕刺激了它的生长要看它的速度” 他们在检查结束以后就告辞了 “戈鸣我想至少让宝宝生下來……”秦诗琪在沉默了半段路之后很坚决地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对于我來说最重要的是你其次才是宝宝我知道你很想要他但是如果……” “不我不能再失去一个”秦诗琪绝望地低喊 “等明天的结果出來好吗”殷戈鸣安慰着她“我们都只希望有一个最好的结果明天我会去找你的亲属希望能够从往上的三代这样能够知道你现在的病况发展毕竟你安全地出生了不是吗” 秦诗琪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下是啊至少她活着她的母亲把她生了下來 心忽然地有些慌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母亲……生下了自己然后无法再抚养自己才把自己扔到了孤儿院的门口吗 一直以來对自己父母的那颗淡淡怨恨的心便忽然地酸痛了起來 晚饭的时候虽然对着满桌爱吃的菜秦诗琪也一时沒有了胃口 “别担心诗琪你想啊即使那个肿块长得过快过速我们只要……” “不我不拿掉孩子”秦诗琪像是一个护雏的母鸡激烈地反对殷戈鸣觉得秦诗琪的态度有些过激他想现在暂时不谈这个问題总有一天他们会形成共识 “好吧我们不谈这个问題也许明天的结果出來会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呢”殷戈鸣轻松地替她挟菜“难得逃脱郁伯的魔掌怎么也得吃个肚儿圆才回去吧” 秦诗琪勉强笑了一下却食不知味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汤姆斯不喜欢饭局他说手术以后他比较偏爱一个人喝两杯不需要其他人陪伴 冷俊珹在门口不断地张望在他们汽车刚刚停稳的时候就迎了上來:“沒事吧” “当然沒事”殷戈鸣抢白了他一句小心地挽住秦诗琪往里走 冷俊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秦诗琪回头对他抱歉地一笑他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哥哥的恶劣口气 看來他们不像沒事…… 可是他不敢再问邹饮恒还沒有回來秦诗琪怀疑殷戈鸣刚才就下了指令邹饮恒又在公司为他加班加点 “你不是叫饮恒去查……” 秦诗琪恍然邹饮恒还真是全能助理公事私事一把抓 “我希望能够早一点查到病因才能对症下药”殷戈鸣握住了她的手“你累了先回房休息一下好吗放心吧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还有宝宝”秦诗琪强调 第二天上午殷戈鸣就急着去取报告他是单独去的 秦诗琪虽然已经踏出了一只脚看到前前后后的三辆汽车到底还是失去了外出的动力 这样的阵仗总感觉像是亏对了这些保镖似的 如果不是自己他们就不必兴师动众虽然很想知道自己的检查结果但殷戈鸣说得也有道理上午只能去看看未必真能有什么结果 还是……算了吧 “等我回來别担心不会有什么坏消息的”殷戈鸣在出门前低头在她的额上印下了一个吻 “嗯我不担心”秦诗琪忽然莞尔一笑昨天的焦躁经过了一夜的积淀已经荡然无存清晨的阳光明媚亮丽像是一个多姿的舞娘在葱茏的树叶间蹁跹起舞 透过密密的枝叶落在她的脸上留下一段明暗不定的阴影殷戈鸣从车窗里回过头來对着她做了一个飞吻 直到汽车绝尘而去不见了踪影秦诗琪还迷惑着 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样的调皮 高大的银杏树叶子已经有飘落的迹象一转眼秋天已经渐渐地來临她的一只手揉住了太阳穴头痛在每一天早晨都像与她有个约会似的不期然地就來临了 看着自己纤秀的手腕秦诗琪给自己强加了一点信心至少她的母亲把自己安全地生了下來那么她的宝宝一定也可以 她抿着唇眼睛微眯迎着阳光看向山谷的入口 “少奶……啊秦小姐快进屋里來外面暑气重”郁伯小跑着过來“日头越來越大了还是进屋里去吧” 秦诗琪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这件薄外套脸色几乎僵化 夏天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还有暑气吗 但是看着郁伯一脸的担忧她连一个字都反驳不出來 “如果口渴有新鲜的橙汁今天中午熬鸡汤还是骨头汤”郁伯很满意地看着她进了客厅才继续抛出他的“爱心”问題 “随便我不讲究的”秦诗琪觉得自己搬回來以后郁伯变得更加殷勤 让老人家忙碌不是她的本意原想去厨房多少帮一点忙可是郁伯却总是怕她摔着跌着让她在沙发上看看书听听新闻 “可是孕妇也要运动啊……”秦诗琪有些无奈 她想郁伯恨不能让她衣來伸伸手饭來张张口 “我知道要适当的运动等大少爷回來了让他陪你去散步……” “我上楼去吧”秦诗琪很郁闷地拾级而上郁伯却殷勤地端來了一杯鲜橙汁:“我一会儿交代厨房再榨一杯芒果汁多吃水果很好的” “哦不用那么麻烦……” 难道她沒有牙齿吗所有的水果都被榨成了汁据说这样摄取的营养更容易吸收 “不麻烦不麻烦秦小姐去睡一会儿吧中午的时候我会叫你的”郁伯傻傻地笑着皱纹里是一道又一道的幸福 秦诗琪不忍拂逆了老人的好意只能笑着点头看來郁伯整个儿就是制订了“喂猪”计划头部一戳一戳地疼得厉害秦诗琪再度翻开那本厚得像字典的所谓医学专著 一页页地翻看却在肉芽肿那里发现折了一个小小的角有几行被划上了铅笔钱周围还打了一个问号 殷戈鸣的笔迹像他的人一样大刀阔斧 “婴幼儿疾病会不会遗留到成人”不过是几个字却几乎占掉了一半空白的地方 看來这人看书还真不适合做笔记秦诗琪一边笑着一边阅读却看到症状有点像自己的 立刻就恍然了想必殷戈鸣这阵子也在阅读这本书心里温温地热了起來眼睛有点胀可是她咬着唇沒有哭出來 哭泣对宝宝不好但是心里的感动却让她能够无谓地迎接将來 看來殷戈鸣对自己脑部的那个东西也存在着疑虑她看着关于这一段的介绍那个所谓的“肉芽”应该是婴幼儿时间才有的和自己的这个不是一回事吧 不过症状倒还真有点像…… 秦诗琪继续朝着后面翻过去脑肿瘤的症状也很像啊…… 因为看得有些入神所以连殷戈鸣的脚步都沒有听见殷戈鸣以为秦诗琪在房间但一眼扫去被子依然叠得整整齐齐想必她从早上就根本沒有爬上过床 书房的门虚虚地掩着他悄悄地推开沒有惊动秦诗琪她正凝神研读着手里那部厚厚的医案因此连他走进來都沒有发现因为最近被喂养“过度”脸色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光泽 映着身后的丽日隐隐像是洒上了一层光圈倒有点像是圣母玛丽亚的样子…… “诗琪”他低低地喊了一声 第二百零六章 :生命代价 “啊?”秦诗琪骤出不意,几乎惊跳了起來。 “现在有宝宝了,小心一点。”殷戈鸣急忙把她搂住,“什么时候你也改行当医生了吗?” 秦诗琪尴尬地看着被自己已经翻了一半的医案,勉强应承:“不是都说久病成良医吗?我总要想知道,自己的脑袋里到底长得是什么……” “现代医术还难以一窥脑部的全貌,那是人身上最最神奇的地方。”殷戈鸣静静地说着,接过了她手里的书,“你不要太劳神,这些书我替你看。别忘了,你不用久病,身边已经有了一位货真价实的良医。” 秦诗琪对于他自大的话,忍不住莞尔一笑。 冰山总裁最近已经转了性子,但是眼底深处的冷意,唯有对着她的时候,才会稍稍解冻。 她抬头问:“检查结果出來了吗?” “大部分已经出來,不过还有一项关键指标,还要到下午两点钟。” “哦。”秦诗琪也不知道自己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汤姆斯教授也说了,最好把孩子拿掉,这个肿块应该会恢复原状。”殷戈鸣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 “不行!”秦诗琪条件反射地回应,让殷戈鸣十分头疼。 “诗琪,你要讲道理啊!” 秦诗琪倔强地仰着脸:“我有做母亲的权利,你要尊重我才行。” “我尊重你,可是不能拿你的生命开玩笑。”殷戈鸣真是急了,这女人,怎么长着一个榆木脑袋,总也开不了窍呢? “那么……” “诗琪。”殷书围半跪在她的身前,把她的头紧紧地揽在自己的颈窝,“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在我心里最最重要的一块地方,刻着你的名字?” 秦诗琪愣了愣,一时忘了回答。 “自从青怡去了之后,我一直活的不见天日,然而,你的出现让我知道我的生命又可以这样浓墨重彩。我再也不能把你剥离出去。” “我……”秦诗琪的心里激荡成了一片,殷戈鸣虽然偶尔会说一些情话,但是像这样大篇幅的,还是第一次。她有点不知所措,虽然明白他这样说的目的,最终还是说服她放弃这个小小的生命,可还是心还是有些醉了。 “诗琪,哪怕是为了我,也不要这样执拗,好不好?”殷戈鸣的声音,带着低沉的回音。 “可是我那么爱这个孩子,他会集中我们所有的优点。”秦诗琪咕哝着,口气分明有些松了下來。 “可是,我无法忍受你……诗琪,别再固执了。” “戈鸣,我想和你白头偕老,真的。”秦诗琪离开了他的颈畔,眼睛正视着他,“想得心口都发痛了。可是,我还是不能放弃这个孩子,他是我的血脉呀!” 殷戈鸣无奈地看着她固执的脸庞,一种无力感,深深地浸润进了他的血脉之中:“可是,你觉得用你的代价换來的孩子,我看着他不会觉得心痛若铰吗?” 秦诗琪张了张嘴,胸口滞得难受。 “下去吃饭吧,郁伯已经做好了。”殷戈鸣无奈地站了起來,要想劝说秦诗琪,还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想到汤姆斯对他说的话,殷戈鸣的心里,觉得沉甸甸得难受。 “如果一定要孩子生下來,也许……未必不能够,但是,我怕那个孩子降生的时候,你太太她也……” 后面的话,汤姆斯沒有说出來,可是谁都已经明白了那后面代表的意思。用生命的代价,來换取另一条生命的诞生,他不能够做到无动于衷。 殷戈鸣食难下咽地看着秦诗琪,她正兴高采烈地喝着鸡汤:“好香啊!” “这是野鸡炖的,汤都很清,怕你觉得油。”郁伯得到了一句赞赏,高兴得什么似的,“据说是很补的,多喝一点啊。” “嗯!”秦诗琪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果然喝得十分香甜。 她唇畔的微笑,似乎一点都不为自己的生命担忧。殷戈鸣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秦诗琪握着调羹的手,微微一抖。怎么可能枉顾自己的生命呢?何况,她还要承载着殷戈鸣的笑容。 她不知道自己的离开,会不会把他眼度的一抹温柔彻底带走。但是,她觉得他会再遇到一个合适的女人。而那个曾经被无意中扼杀了的小生命,在她的夜梦里,会哀哀地哭泣。 她不能够再失去这一个! 哪怕付出自己生命的代价,她也要…… 对不起,殷戈鸣,如果有下一辈子,我还会找你,那时我希望我是健康的。秦诗琪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了一句,又亮开了一抹笑容。下午的报告,不过证实了那个肿块的生长速度。 殷戈鸣还是把秦诗琪带了过去,他希望由汤姆斯现身说法,打消这固执女人的念头。 “我希望你能放弃这个主意……”汤姆斯严肃地劝告,“以现在的生长速度,我们无法测知后期,我觉得有可能会压迫到你的主神经,可能等不到你生产,就已经……” 秦诗琪咬着唇,固执地摇头:“我不信,我母亲能够生下我,我……也能!” “你还年轻,也许日后还有做母亲的机会。”汤姆斯温和地劝慰,“虽然我一次又一次地领略过母爱的伟大,但这样做,真的沒有必要。我个人认为,这是一种家族病史,可能你的母亲在生下你以后,就因为肿块压迫神经而去世了。” “我……”秦诗琪的声音有些打颤,“我想知道,我的孩子会不会也有……” “遗传学是医学界一个相当难以攻克的课題,我们都无法真正彻底地了解。但是,我不能肯定,你的母亲能够生下你,而你,是不是能够支持到生下宝宝。而你的孩子,如果是男孩,应该不会被遗传,而如果是女孩,被遗传到的机率,将达到百分之五十。” 秦诗琪心乱如麻,忽然抬起头,祈求般地看向殷戈鸣:“我想要找到父母,至少让我知道……” “正在追查孤儿院的资料,只是保存得并不完整,相当困难。”殷戈鸣握着手,“我希望你打消那个念头,如果到时候宝宝不能……而你也……诗琪,你叫我还怎么能够从地狱里走出來?” “可是……我不能……我已经失去了一个,不能再失去另一个!”秦诗琪绝望地看着他的眼睛,央求着说,“戈鸣,至少让我尝试,好吗?” 汤姆斯对着殷戈鸣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面这个小女人的固执,还真是百年一见。可是,心里却有着什么热热的,软软的东西,充斥了整个胸腔。也许人类正是由于这种忘我的精神,才能一代一代地延续着血脉吧。 “那么定期來检查,我现在要去机场,你们愿意送我一程吗?”汤姆斯放弃了劝说,站了起來。 虽然他年纪不轻,可是身板依然挺得笔直。 “当然。”殷戈鸣和秦诗琪异口同声,因为这样的默契,两人对视了一眼,隐隐带着笑意。 “走吧。”汤姆斯很乐意看到小夫妻的两情相悦,生命在大多数时候,总是美好的。 他们两个十指相扣地并肩而立,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并蒂兰。伍思明已经拿着汤姆斯的行李:“教授,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我再和他们谈一会儿。”汤姆斯说着,殷戈鸣已经接过了行李箱。 伍思明说,“殷太太,以后有什么不适,要及时來做检查,教授已经把你的病历详细地转给我了。” 秦诗琪对于这样的称呼,有些不知所措。她还沒有荣幸得到“殷太太”的称谓,只能含糊地谢过了他。殷戈鸣亲自开车,而她和汤姆斯则并排坐在后座。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是请不要盲目。如果你的生命,并不能换回一条新的,那么你的所有牺牲都是妄然的。”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放弃自己的努力。” “定期检查,至少每周一次,我们才知道肿块生长的速度。我回美国以后,伍会把你所有的病历传给我。下周我在瑞士有一个世界脑科权威的交流会,到时候也会把你的情况拿到会上进行讨论,那时候,我希望能够有更新的进展。” “谢谢你,教授。”秦诗琪真心诚意地道谢。 “不,亲爱的女士,你的勇气,令我感佩。”汤姆斯朗声大笑,“殷要我劝你的时候,我还觉得信心百倍,可是你的固执,却让我功败垂成。” 秦诗琪赧然地道歉,汤姆斯却摇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理性地看待这个问題。假以时日,你的病情可能会得到彻底的根治,那时候说不定生下的是一个健康的宝宝,你觉得呢?” 这句话,才真正地打动了她的心。 可是,落在自己的小腹上,四个月的身孕,已经很明显地能够看出來。她还是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如果是个男孩,我就……” “现在可以做个b超。”汤姆斯温和地安慰。 殷戈鸣不满地说:“教授,我是让您劝她把……不管是男孩女孩,有危险的是她!” “戈鸣!”秦诗琪不满地嗔怪。 第二百零七章 :男孩女孩 汤姆斯走进机场的时候,对着他们摆了摆手:“有什么最新的进展,随时通报。” 秦诗琪看着他的背影,沒入了人潮之中,才打开车门,坐到了殷戈鸣的身侧:“真是个有趣的教授,不知道他的孩子是什么模样,一定很阳光。” “他的妻子和儿子,在一次飞机失事中遇难了。”殷戈鸣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啊……”秦诗琪惊呼一声,掩住了自己的嘴巴,“他……” 他看起來,乐观而硬朗,怎么可能会遭受这样的劫难? “生命里充满了苦难,而你还要自寻烦恼。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们可以领养一个,不是也很好吗?” 秦诗琪不满地咕哝:“那怎么同?我们的孩子,会像我或者你,我希望是个像你的男孩子!我们……去做b超吧,好吗?” 殷戈鸣其实是不想陪她去做b超的,不管是男孩女孩,首先威胁的,是秦诗琪。但是他终究拗不过秦诗琪,原來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动了情,就沒有了免疫力,形势一边倒,最终还是举手投降。 城市里,林立的高大建筑物,鳞次栉比,映着灿烂的阳光。 明净的玻璃幕墙上,反射着光线,好像是蔚蓝的大海里,一尾又一尾闪耀着鳞片的鱼。 伍思明亲自到医院的门口接住了他们:“真的要查b超,其实我觉得……” “我要这个孩子!”秦诗琪执拗地说着,眼睛里的目光,亮得连太阳都失去了闪耀的亮度。 伍思明默默地交代了b超室,殷戈鸣暗自祈祷,不要是男孩。 “哦,宝宝的位置不太好,不能够太肯定。要等他转过來,才能确定性别。”白大褂的医生严肃地说着。 “你尽量仔细一点,涉及遗传病的问題。”伍思明淡淡的指示,让医生额头冒出了汗。 “好了,看起來是男孩。” “哇,太好了,男孩!”秦诗琪欢呼起來。 殷戈鸣和伍思明苦笑了一声,都摇了摇头:“其实……” “他不会被遗传到的,汤姆斯教授说过的!”秦诗琪的脸上,因为兴奋而流光溢彩,让伍思明所有的话,都嗌在了喉咙口。 她是那么幸福,仿佛全世界都握在了她的手中,让他怎么能够把她的积极性打消? 母爱,是一个最神奇的课題,永远有着超越生死的情节出现。 作为医者,他不止被感动了一次。 所以,当殷戈鸣求助的视线对上他的时候,他只能摇头叹息:“我想,至少你应该每周來检查一次,然后我把所有的病历报告,都传给汤姆斯教授,如果实在危险,我们可以中止妊娠。” “不!”秦诗琪恐惧地说,“是个男孩,他不会被遗传到那个脑部的肿块,不是吗?” “但是你有危险,到时候未必能够顺利生产的。”殷戈鸣简直要抓狂了,老天爷难道沒有听到他的祈祷吗? 如果是女孩,他还能试着说服秦诗琪打消这个主意。可是现在……就算九头牛,都拉不回秦诗琪的固执。 伍思明千叮万嘱,一定要每周检查一次,如果头痛得厉害,也要及时就诊。 秦诗琪快乐地答应,她的全副心神,都在那个还有五个月就会出世的孩子身上。 “诗琪……”殷戈鸣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伸手,就揽住了她的肩膀,“你要让我心碎吗……” “戈鸣……”秦诗琪软软地央求,“如果一个女人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我想就算活到一百岁,都是遗憾的。不要剥夺我的权利,好不好?” 她像个小女孩似地执着他的胳膊,让他怎么能够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纵然心里满溢了伤心的眼泪,脸上却终于还是展开了一个笑容:“记得要來检查。” “嗯!”秦诗琪答应得很爽快,喜悦染上了她的眉角。 她的神情,一向都是清婉淡然,可是这时候,却亮丽妩媚到了极致。 殷戈鸣叹了口气,她的幸福,至少在这一刻,是实实在在的。如果到了最后一刻,哪怕被她责怪一辈子,他也不能失去她……他暗地里下定了决心,才抬起头迎向了阳光。 忽然瞳孔微缩,一闪身,就搂着秦诗琪滑开了一公尺的距离。 秦诗琪还沒有能够理清头绪,殷戈鸣的身后已经抢上來两个身手敏捷的年轻人,一个护在了他们的身前,一个则俯身捡起了什么。 那个轻渺的声音,好像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來的。 “走!”殷戈鸣轻喝了一声,已经把秦诗琪推上了汽车,脸色沉得像水一样。 “又是谁的人?”秦诗琪并不害怕,有他在自己的身边,纵然山崩地裂,都仿佛只是寻常。 “除了田中次郎,就是沈馨妍,不外乎这两人。其他的……还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殷戈鸣冷冷地哼了一声,从后座爬到了驾驶座上。 “哦。”秦诗琪担忧地看着他,“我会不会……” “不会,你不会成为我的负担。现在的形势已经基本上明朗,田中次郎虽然手里还握着一个杀手集团,但已经沒有多大的作为。” 杀手集团还沒有多大的作为吗? 如果刚才那一下沒有躲开,现在…… 秦诗琪这时候才觉得冷汗涔涔而下,自己的感觉好像实在有点迟钝了。 “现在我们……”秦诗琪嚅嚅地问。 “你坐好了,沒事的。一击不中,他们知道事不可为,现在反而是安全的。”殷戈鸣的语气果然轻松了起來。 秦诗琪松了口气,才侧头看向两旁的街景。 最近深居简出得够了,竟然觉得连街道都陌生了起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到年轻的情侣们打打闹闹,都觉得一种幸福的滋味,涌上了自己的心头。 忽然殷戈鸣一个急刹,汽车几乎拐了一百八十度,让秦诗琪头晕目眩,心跳不止…… 怎么回事! “趴着别动!”殷戈鸣镇定地喝了一声,猛打方向盘。 秦诗琪瞪大了眼睛,才看到一辆集装箱车正横在他们的汽车面前。殷戈鸣忽然掉转车头,猛踩油门,从如龙的车流里蹿了出去。那辆集装箱车在撞倒了几辆汽车以后,以横扫千军这势,又朝着他们的车衔尾而追。 秦诗琪大致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一击不中,人家还有第二波袭击呢! 殷戈鸣的车速虽然很快,却全是仗着熟练的车技,连着躲闪了几辆汽车。而身后的那辆车,却不管前面有多少辆拦路虎,自顾自地朝着他们呼啸而來。 沒有车敢跟它硬碰硬,司机们都遥遥地躲开。饶是这样,看上去还是被撞得很狼狈。 “诗琪,你伏在后座上不要动,不会有事的。”殷戈鸣冷静地说着,眼睛在后视镜上一瞟而过,便专注向了路面。 “好,我不动。”秦诗琪清晰地回答。 她帮不上什么忙,至少不能再让他分心。一直跟在他们前后的汽车,这时候只能忙于躲避集装箱车的撞击,根本驶不到他们的旁边來。 事实上,即使到了旁边也无济于事。 一场在警匪片里才能看到的惊险场面,在a市郊区不算太繁忙的路面上上演起來。路的前面,又出來了一辆大型卡车,秦诗琪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难道它也是针对他们來的吗? 殷戈鸣一打方向盘,在双方即将接近的时候,从主干道上折进了一条小道。可惜现代的街道都经过了改建,所有的路面都能够容纳两辆汽车交车,所以集装箱车还是能够开进來。 不过,它的车速多少受了影响,与他们拉开了越來越长的距离。 而且,至少避开了两辆大型车辆夹击的危险。 秦诗琪稍稍松了一口气,殷戈鸣已经穿过了街道,重新又上了主干道。 这时候,才听到“呜哇……呜哇……”的声音,殷戈鸣也松了口气:“总算警察们不负众望,纳税人的钱沒有白交。” 秦诗琪“扑嗤”一声笑了出來:“你还真敢调侃,警察叔叔们好歹在最后关头赶到了,不像那些警匪片里,只能作为个人英雄主义完美秀的背景。” 殷戈鸣的车速慢了下來,缓缓地停到了路边。 一辆警车停到了他们的车旁,车上下來的两个警察行了标准的军礼:“你们好,可以跟我们回局里录口供吗?” 殷戈鸣懒洋洋地抛了一个眼神给秦诗琪,意思是“麻烦來了。” 秦诗琪只是低着头,不敢笑出声。他们的车,一下子变得众星捧月,秦诗琪暗想,这样的威风还是少耍几次的好,让警车开道的待遇,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殷戈鸣称得上是本城名人,待遇自然不同于普通百姓。局长亲自接待,香茗也是当年的新茶。 “殷先生的车技很不错啊!”局长笑容满面,可是眼底里的光芒,分明闪动着狐疑。 “是啊,我和弟弟都有赛车的爱好,不过我的技术还比不上家弟。他在英国的拉力赛上,经得过相当不错的名次。”殷戈鸣假装沒有听出局长话里的意思,一副为幼弟感到自豪的模样。 “哦?” “有时候我们开玩笑,如果威尔迪哪一天垮台了,我们就当赛车手去。不过,我这个水平还差得太远。”殷戈鸣笑着耸肩。 “今天的追击很精彩啊!殷先生有沒有怀疑的对像?” 第二百零八章 :幸福模版 殷戈鸣想了一下,才说:“除了商业上,我不知道还能跟谁结仇。最近威尔迪正在组建新的流水线,新产品如是顺利出台的话,可能会对某些老产品造成相当大的冲击。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原因,其实,我今天只是陪我太太去做b超。” 秦诗琪顿时脸红耳赤,急忙把目光调开。 “哦,殷太太怀孕啦!” 这不是废话嘛! “是的,我们都很挂心这个小宝贝。”殷戈鸣叹了口气,“沒想到从医院出來,竟然会碰上这样的状况,简直让人头痛。” 局长的笑容,只是在唇畔勾勒出了一道笑痕:“殷先生的生意,做得越來越大了,难怪惹别人嫉妒。” “沒办法,做生意就是这样,不进反退。”殷戈鸣摊了摊手,“这已经不光是为了赚钱,而是一种……寄托吧!就算比尔·盖茨挣到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但他还是一样要继续经营微软公司。” 局长示意旁边的记录员开始录口供,殷戈鸣把大街上人人都能看到的一幕简单地讲述了一遍。对于医院门口的那一场“惊险”,却只字不提。 “好,两位看一下,就签字吧。”局长把记录拿给了他们,殷戈鸣只是草工时地浏览了一遍,很爽快地就签了字。 局长客气地送出了大门:“不敢说再见了,我想你们也不大愿意进这个门吧?” 秦诗琪忍不住笑了笑,殷戈鸣亲昵地揽着她的肩,上了他们的汽车。终于安然抵达老宅,冷俊珹已经在汽车上整装待发。看到他们隆重的“待遇”,愣了一愣,才明白为什么邹饮恒仍然在书房里无动于衷。 殷戈鸣很客气地打发走了“押送”的警车,冷俊珹急忙拉住了他:“哥,今天的情形怎么样?跟我说一遍吧!” 殷戈鸣当然沒有理他,直接当他透明人一样地跳过。 “诗琪,你去房间里休息一下,冲个澡吧!” “好。”秦诗琪知道他要和邹饮恒交换一些意见,这时候沒有空來陪他一起入眠。 冷俊珹却忽然叫了起來:“对了,郁伯给你准备了点心,你吃完了再上去。” 秦诗琪知道冷俊珹要“逼问”今天的经过,只能对殷戈鸣做了个鬼脸:“我一会儿再上去,先吃点东西。” “那也好。”殷戈鸣沒有表示反对,就拾级而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冷俊珹连表面文章都沒有做,直接把她拉到了沙发上坐下。 秦诗琪为难地摇了摇头:“我一直躲在后座,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大概就像警匪片里演的那样吧!” 冷俊珹失望地叹了口气:“要是我陪你去就好了。 “他们的目标是戈鸣啊,你去了有什么用!”秦诗琪瞪了他一眼,郁伯已经端出了红枣莲子羹。 秦诗琪苦着脸,一勺接着一勺,还要分心回答冷俊珹层出不穷的问題。显然,他对于秦诗琪干巴巴的叙述,大为不满。恨不能按住录像的倒带键,亲眼倒回去看一看。 “你怕不怕?”冷俊珹认真地问。 秦诗琪想了想,缓缓地摇了摇头:“很奇怪,我像是知道戈鸣会保护我的,一点都不害怕。” 事实上,他们一家三口都在一起,有什么值得害怕呢? 不管什么事,他们都可以一起面对,这就是一种幸福了吧? 红枣羹不算太甜,大概郁伯听从了她的建议,沒有使劲放糖。 “嘿,我这侄儿将來肯定是胆大包天。”冷俊珹忽然得意地笑起來。 秦诗琪只是投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因为他从小就被迫接受这种刺激万分的生活,胆子不大也大了。” 秦诗琪失笑,手掌心贴着小腹处。不知道有沒有惊到宝贝,心里满满的幸福,一直漾到了舌尖。 这时候暮色已经上來,漫天的彩霞,把古老的老宅,都映得美不胜收。 客厅里的白色纱幔,隐隐带上了粉色的霞边。 早桂的香气,隐隐绰绰,暗香浮动。银杏树叶,却开始化作了翩翩的蝴蝶,落英缤纷。夏去秋來,又是一载。她与殷戈鸣的纠纠缠缠,回想起來,竟是褪去了伤痛,只留下的甜得发腻的往事。 原來,在爱情里,会那么容易遗忘,又是那么容易牢记。 “你幸福吗,诗琪?”冷俊珹忽然问。 “嗯?”秦诗琪拉回了思绪,唇畔浮上一个柔和的微笑,“是的,我很幸福。” “既然觉得幸福,为什么执意要生下宝宝呢?”冷俊珹叹息着。 秦诗琪偏过了头:“可是,宝宝也在我的幸福里啊!” 冷俊珹沒有再说话,直到秦诗琪回到自己的房间,还在想着自己的“幸福”。笑意琳琅了满目,他们都无法理解,她幸福的一部分,正是來自这个还沒有出世的宝宝。 换上睡衣的时候,她把手放到了自己的腹部。 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满腔爱意,小家伙居然动了一下,让秦诗琪欣喜不已。一时间睡意飞到了九霄云外,她着迷地想像着宝宝出生后的相貌。 要有殷戈鸣的脸架子,要有他那双锐利的眼睛,要有他那副浓浓的,斜飞入鬓的长眉,要有他高挺的鼻子,还要有他薄薄的嘴唇…… 勾勒完成的宝宝,分明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殷戈鸣…… 原來,在她的眼睛里,殷戈鸣就是那个完美到无缺的模版! 忍不住为自己的傻气而感到好笑,声音轻柔地唱起了摇篮曲。殷戈鸣在回到房间以后,就看到了秦诗琪静静淌在脸上的幸福笑意,忍不住坐在床侧,轻轻地抚过她的笑纹。 秦诗琪从來沒有这样快乐过,亮得整个人都成了发光体。 孩子对于她來说,远远超过了别人的感觉。她在用整个生命爱着他,哪怕他诞生的时候,就是她离开的一刻。他想,她会带着满足的微笑。可是他不会允许,到最后一刻,哪怕背负她一生的恨意,他要保全的,仍然是她! 以后的出行,需要更加万全的布置。 每一次离开老宅,就是对方最好的下手机会。殷戈鸣沉吟着,一时委决不下,是先对付田中次郎,还是先对付沈氏。 还是……让田中次郎再嚣张一段时间吧,沈氏的布局已经差不多完成,该是收网的时候了。天幕下,已经渐渐显出了苍茫的底色,他唇边的笑容,渐渐地凝固了起來。 接下來的一周,殷戈鸣几乎神龙不见尾。 早晨,秦诗琪醒來的时候,一摸床侧,他已经沒有了踪影。如果不是在书房,必定是一早就去了公司。时光变得易逝,孤独的光阴里,只能细数着往事的缠绵。 而晚上,秦诗琪总是在他一个温情脉脉的电话里入睡。 只在半夜时分,她恍惚里被莫名的情绪惊醒,才会发现殷戈鸣正安危无恙地躺在她的身侧,一只手,从不例外地勾着她的腰。尘封的抽屉里,不知道掩藏了怎样的一段岁月如梭。 近日里听熟的曲子,在脑海里一遍遍地回响着,即使他就在她的身侧,她的脸颊靠近了他的胸膛,思念还是淡淡地浮上了心头。 莫名其妙的惆怅,像一片沙漠里的泉水,明明流了出來,却不知道哪里才是最需要的。 手指头轻轻地沿着他的面部轮廓滑落下去,殷戈鸣睡得太熟,竟然沒有被她惊醒。秦诗琪贪恋地看着他沐浴在月光下的容颜,虽然只是淡淡的眉眼,却是在她的心上深深地镌刻过的。 他们的宝宝,就会长成这样…… 心里就被填得满满当当,再沒有余暇來考虑,宝宝出生的那一天,她是否还有幸看到他们相似的容颜。长夜虽然漫漫,却总有用尽的时候。 初秋的叶子上,淡淡地折射出了月光。 秦诗琪再一次睡去,又是人事不知。殷戈鸣什么时候离开,她一点都沒有被惊动,想必他是放轻了手脚的。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已经人去床空。 她知道他在为他们的未來奋斗,不单单是为了阴鸠叔。 可是,她还是宁可与世无争,哪怕被一辈子都束缚在老宅,只要有他,有他和她的宝宝,那就是幸福的。惆怅地叹了口气,秦诗琪看着窗外的天空,坐在地毯上检视着成叠的cd。 “诗琪,你快打开电视!”冷俊珹在电话里的声音,格外的兴奋。 “怎么了?”秦诗琪惊讶地问。 “你别管,现在打开,经济频道。”冷俊珹忙忙地催促,“我还要去做事,你一定要看啊!” 秦诗琪纳闷地退到墙壁的另一边,然后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拿着遥控器连换了几个台,也不知道经济频道是哪一个。 冷俊珹明知道自己并沒有看电视的习惯,尤其是怀孕以后,怕电视机的辐射也对宝宝有影响,电视机几乎已经成了摆设。如果沒有特别的理由,他怎么会一定要敦促自己看电视呢? 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翻频道,暗自懊恼沒有问一下,经济频道是几频道啊!忽然,她的手顿住了,屏幕上是一张殷戈鸣的脸部大特定。 镜头渐渐地拉远,秦诗琪这才发现,这是一个记者招待会的现场。 邹饮恒和冷俊珹分别坐在殷戈鸣的左右,面对的是庞大的记者团。 “威尔迪出了什么事吗?”秦诗琪纳闷地想着,一面看向了招待会场。 第二百零九章 :盛大表白 殷戈鸣和邹饮恒的脸上,都平静无波。唯有冷俊珹的眸子里,总会时不时有着一闪而过的兴奋。 看來,不是什么坏事? 秦诗琪松了口气,看來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冷俊珹电话里的态度,就似乎是好事。不过,心里还是多少有点忐忑的,因而瞪住了屏幕不说话。 等了两分钟,才看到有一个司仪走了出來,宣布的消息让秦诗琪张口结舌: “下面,我代表威尔迪集团正式宣布,对于沈氏的收购,在今天上午十点钟正式完成。从今天开始,沈氏并入威尔迪旗下,更名为源香集团!” 原來这些天的日夜不休,为的就是这个! 沈馨妍……她会怎么样的难堪啊! 秦诗琪轻轻地叹息着,目光下垂到了腹部的时候,心里就软了起來。她幸福着,因而并不为曾经受到的伤害怨恨。然而,殷戈鸣却显然执意要还给她一个公道。这是他早就答应了的,这时候才扬眉吐气地奉送给她。 司仪大概很满意自己的消息,在记者团里投入了戈鸣然大波。 其实,这个消息早就在中午的时候,被传得甚嚣尘上。但來自威尔迪官方的消息,还是让人精神一振。司仪很有风度地让了位,把鲜花后面的位置让了出來,自己退到了后台。 邹饮恒代表威尔迪说了几句话,大意不过是原有的机制不变,但是会加强内部管理云云。 紧接着,记者们便像炸开了锅,脸上的兴奋神色一览无余。沈氏的规模,即使算不上世界五百强,也差不多远了。吞并这样一个集团,殷戈鸣付出了几个月的持续努力。 有一个记者抢到了最先发问的权利,立刻拿着话筒站了起來,声音清晰:“请问,沈氏经营的是纱业,与威尔迪的电子产业,可谓是风马牛不相干,殷总裁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决策呢?” 殷戈鸣淡淡地回答:“不是我个人的决定,这项决议是由威尔迪董事会通过的。至于两家公司经营产品的不同,那正是为了威尔迪多元化发展的需要。” 威尔迪还不是他的天下吗? 作为握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绝对控股权的大股东,这又不算是秘密。何况,还有冷俊珹手里的股份,两个人几乎等于整个威尔迪。剩下的一些股东,不过是散兵游勇。 “最近威尔迪的拓展计划,发展得很快,是不是会有资金方面的问題?”记者们的问題一个接着一个,根本不打算让殷戈鸣有喘息的机会。 “这一点不用各位担心,我想,威尔迪不会向各位伸手借钱。”邹饮恒温和地替殷戈鸣挡住了问題,半带着调侃,就这样四两拨千金地把资金的敏感问題解决了。 “如果说为了多元化的发展,威尔迪不觉得这次收购沈氏成本过高吗?众所周知,沈氏与威尔迪早先曾有联姻的举动,这样做……殷总裁难道不怕被人背后议论?” “我们今天是威尔迪召开的招待会,而不是殷总裁个人。”邹饮恒又插了一句嘴。 “但是,当初沈氏对威尔迪所作的贡献,在业内应该人尽皆知的吧?”记者似乎扯到了道德层面,一下子气氛便有些紧张。 “是的,当年我与沈馨妍小时曾有婚姻之议,并且在后來沈小姐买棹东归之时,还举行过小型的订婚典礼。”殷戈鸣的脸,隔着屏幕,显得有些模糊。 秦诗琪的心被揪成了一团,明知道他和沈馨妍之间沒有什么别的暧昧,可是这样被摊开來在大庭广众之下评说,还是觉得紧张。 “后來的解除婚约,是不是与收购沈氏有关?”记者还是站立着,并不准备随便被蒙混过关。 “当然不是。我们收购沈氏,是商业决策。而解除婚约,应该是私人行为吧?”殷戈鸣淡淡地说。 “那么,是不是我们可以理解为殷总载已经另有想要订婚的人?”记者咄咄逼人。 “我想重申一下,这个招待会是威尔迪的发布会,而不是殷总裁私人问題的发布会。”邹饮恒皱着眉,注意看了一下她话筒上的标志。 这家传媒不知道是不是和沈氏有关,会后倒要好好查一下。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这场大胜的背后,还有不少的小动作需要提防。 “殷总裁作为威尔迪的执行总裁,最大的股东,我想他的一举一动,对威尔迪的影响也不可小视。”记者神态倨傲,一脸的坚持。 殷戈鸣忽然唇角微勾:“这个私人问題,我很愿意回答。因为我也要借着屏幕,向我心里的那个女人说一句话:遇到你,是我这一辈子的幸福,我以为将会孤独终老。幸而有你,能够与我携手。” 记者显然也愣住了,她一逼再逼,却沒有想到殷戈鸣会坦然承认。 屏幕前的秦诗琪把一只拳头塞进了嘴里,殷戈鸣的表白,让她觉得突如其來,一时间百味陈杂,几乎堕下两颗泪來。 他这是正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再是地下…… 殷戈鸣环顾了一遍鸦雀无声地现场,慢慢地继续说:“对于我和沈小姐解除婚约的内情,不是局外人能够了解。因为属于隐私,我不想在这里向各位揭露。至于说到某些人认为我恩将仇报,我想业内人,都很清楚。沈氏相助威尔迪,是因为庞大的利益关系。至于今天沈氏的被强行收购,则由于内部的经营问題,威尔迪的收购,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是符合法律规定的。” 邹饮恒接过了话头:“关于这一点,即将公布的财务数据,将会说明这一点。事实上,沈氏的资产负债率,在同业内是相当高的。” 至于后來对针对这些问題展开了什么辩论,秦诗琪已经听不清了。她的脑袋里,只有殷戈鸣那句表白,轰隆隆地响在她的脑际。 夕阳里,暮云下,她独自坐在电视机前面,看着她心爱的男人侃侃而谈。 悠悠的远天,暝色渐浓。 秦诗琪知道他们还有一个庆祝酒会,所以当司仪宣布会议结束的时候,秦诗琪并沒有做出迎接殷戈鸣回來的姿势。 而仍然有记者还热心于殷戈鸣的私事:“请问,最后一个问題,我想在座的也好,电视机前的观众也好,都关心这样一个问題:殷先生心仪的那位女子,会成为殷太太吗?” 刚刚涌起的喧哗又沉默了一下,整个大厅静得几乎连一根针掉下,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殷戈鸣辉煌的过往,让大多数人对他的私生活都沒有多大的信心。所有的目光,都涌到了他的面前。 摄像师适时地把镜头重新调整到他的面部,他的脸,几乎占据了整个电视屏幕。 秦诗琪甚至觉得,自己能够看清他的每一个毛孔。他的脸,即使被放大到无数倍,都很难找出一点瑕疵。 殷戈鸣脸上万年不变的线条,柔和了起來。他的唇畔,甚至勾起了一抹笑容,千年的冰山,在这一刻终于在大众面前融化。 “当然,她是我唯一愿意娶回家的女子。”殷戈鸣的目光,仿佛透过了屏幕,直射到秦诗琪的身上,“我们将会举行盛大的婚礼,我会向全世界宣布,我娶到了一生守候的妻子。” 被拼命忍住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他这算是求婚吗? 秦诗琪念头还沒有转完,就听到了手机铃声悦耳地响起。画面再一次被切换,在看到主持人重新现出了头像以后,秦诗琪才恋恋地接起了电话。 “诗琪,恭喜你。”温和的声音,是真心诚意地祝福。 “谢谢你,麦禾。”秦诗琪因为巨大的幸福,还觉得有着重重叠叠的不真实感。 真奇怪,殷戈鸣的身影只不过刚刚淡出了屏幕,她竟然开始浅浅地想念了起來。窗口合欢树的花冠,如火如荼地撑开着,让秦诗琪生出了不真实感。 像是梦游一般,隔夜的风,能够把河流的身子翻过來。难道刚才的一切,不是她的幻觉吗? 他对着镜头说的那段话,怎么像是…… 电话铃再度响起來,秦诗琪恍忽地按下了接听键,脸上还残留着轻浅的幸福微笑。 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几乎沒有耽搁一秒钟,立刻拔高了分贝响了起來:“诗琪,真是帅呆了,殷戈鸣当众求婚啊!” 楚茉莉把她心里想的话,都说了出來。 不愧她是自己曾经的好朋友啊…… 秦诗琪刚觉得好笑,忽然觉得奇怪:“茉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 她的手机明明已经换过了,楚茉莉竟然能在第一时间打给她,谁给她的号码? “哦……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楚茉莉嘻嘻哈哈地说着。 “不可能,我刚换的手机号,还沒有來得及告诉别人呢!”秦诗琪本能地反驳。 她们之间隔着陆一飞,生与死的界限,不是那么容易跨过去。 秦诗琪告诉谁,也不可能主动把号码告诉楚茉莉! “那是你自己忘了吧?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的呢?”楚茉莉信誓旦旦,“你呀,还像上学的时候那样迷糊,真不知道殷戈鸣看中了你哪一点!” “也许就是因为迷糊吧!”秦诗琪淡淡地说着,很想收线。 第二百一十章 :一样重要 可是楚茉莉却有无数的话要跟她说,在屡问不果的情况下,只能自说自话。 “诗琪,你可以邀请我去老宅玩吗?听说是块风水宝地呢。” 她怎么还有脸把自己当成朋友? 秦诗琪觉得不可思议,对自己的再三陷害,难道还不足以让她觉得羞惭吗? “这里是殷宅,可不是骆宅。”她婉转地拒绝了“好友”的提议。 “还分什么老宅骆宅啊,殷戈鸣都已经当众向你求婚了,你就等着盛大的婚礼等着你吧。你现在就已经是老宅的女主人了吧?邀请一个至交好友,也是应该的呀!” 秦诗琪含糊地应了一声:“我作不了主的,下次吧。” 至交好友的名单里,似乎不会有楚茉莉的名字…… “那好,你一定要记得啊!”楚茉莉再三叮嘱,才收了线。 秦诗琪瞪着手机,烦恼地扔到了一旁。电视里,已经播放了其他的新闻。 楚茉莉的每一次示好,总会带着更深的目的。这一次,她又想要做什么?仅仅是想要参观老宅,还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要使出來? 秦诗琪忽然吃了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总是把楚茉莉往坏的地方想! 可是……可是…… 至少在她的手机号码上,她又一次欺骗了自己。那个号码,绝不可能是自己给她的。 还是听殷戈鸣的话,离她远一点吧。秦诗琪咬了咬唇,现在这时候草木皆兵,楚茉莉就像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兴许真会引出些什么來呢? 隐隐听到汽车开进來的声音,秦诗琪觉得奇怪。按理说,他们三个应该都在酒会上,是谁先溜回來了呢? 心里一动,才发现电视机还一直开着,这时候正在播放动画片。 腹部仿佛动了一下,秦诗琪惊喜地低头。手指轻轻抚过腹部,却再也沒有动静。但是她心底的喜悦,还是因为这样轻轻的一动,而漾满了整个心房。 宝宝一天天长大,而她的幸福也一天天的深浓。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秦诗琪抬起头,看到殷戈鸣闲适地站在门口。他的面容宁静,却光芒四射,分明不是因为黄昏的夕阳。 是了,他的眼睛,那么闪亮,把整个房间都照得通透,一直照到了她的心里,那些黑暗的阴影里。秦诗琪维持着自己的坐姿,视线与他在空中交汇,刹那间流光四溢,一颗心在瞬间提到了喉咙口。 仿佛还在梦里,可是他却已经两大步地跨近前來,居高临下地低眸看她。 有些什么,从她的身体里抽离了出去,忽然就超越出了这个尘世之外。脑袋里又一次嗡嗡作响,直到殷戈鸣把她拥到了自己的怀里,才终于踏到了实处。 这不是梦。 “你……怎么回來了?”秦诗琪仰起头來,他的目光里隐隐含着笑意。 “因为要送一件东西给你,所以只能偷偷地从酒会里溜出來。” “什么东西?”秦诗琪惊疑不定。 还有什么东西重要得连庆祝酒会都顾不得吗? 以他抵达老宅的时间來看,分明是从招待会后就直接抽身。 车速还绝对不会慢。 是什么,,值得这样的对待? 殷戈鸣的脸部表情有些奇特,不知道是不是窗边的晚霞,他的脸上有一闪而逝的红霞。只是那样淡淡的一抹,却让她的心,忽然有了醺然的醉意。 手里,忽然被塞进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绒盒。 “这是……”她刚刚问出了两个字,忽然就噤了声。 心跳一下子又快了起來,血液通过了五经六络,再一次逆流而上,全都充斥到了脑海里,连反应都迟钝莫名。手微微地打着颤,这个丝绒盒子,看起來那么眼熟。可是真到了自己的手里,却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形状,分明…… 她瞪视着手里的红盒子,指尖轻轻颤抖。渐渐涌上的暮色里,唯有殷戈鸣的眼睛,像两盏明灯,灼灼地亮着,一直亮到了她的心田里。 “打开看看呀!”殷戈鸣的声音,听起來仿佛从天外传來,竟然让她觉得一阵恍惚。 就连这样坐着,都觉得已经不稳。 盒子那么精致和小巧,可是她打开來的时候,却还是费了好大的劲。因为她开错了方向,在另一端拼命地拨弄,除了急得满头大汗,却始终沒有拉开一条细缝。 一只手握住了盒子,秦诗琪慌忙往自己的身边收:“我來……” “开另一边……”殷戈鸣无奈地提醒。 秦诗琪瞪视着和自己作了半天对的盒子,脸上红得如火烧一般。 换了一边,轻轻一推,盖子便向上弹起。黑色丝绒上,一颗不知道有几克拉的钻戒,光彩耀目,灼痛了她的眼睛。 “这是……”秦诗琪喃喃地问。 明明知道它代表的含义,可是却仍然要问一遍,才能够确认。 殷戈鸣半蹲下來,从盒子里拿出戒指,认真地套在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据说,那里有一根血管,直通心脏。以此为誓,是最最神圣的。眼睛模糊成了一片,脑袋里的嗡嗡声不见了,空寂成了一片。 她觉得口干舌燥,咽下了一口的唾沫,还是觉得心跳如擂。 怎么眼前的一切都似乎不太真实?幻想了千万遍的场景,竟然会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手指,轻轻地握着那颗钻石,模糊里只觉得一片亮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睛才再一次清晰了起來。 大小很合适,在无名指上箍着,也同时箍住了心脏。 秦诗琪抬起头,殷戈鸣又摸出了另外一个盒子:“这个……需要你帮我戴上。” 这一次,他是直接把盒子打开的。除了钻石略大了一圈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和她无名指上的那颗一模一样,连钻石切割的方式,都是相同的。 秦诗琪傻乎乎地问:“这是……” 殷戈鸣简直有点恼羞成怒了,怎么有这种女人,戒指都替她戴到左手无名指了,居然还浑浑噩噩地不知道含义! “订婚戒指。”沒好气地甩下了一句话,他把手指伸了过去。 他的手指,是典型艺术家的手,形状优美。她忽然想起來,他的指头上,甚至沒有戴过戒指的痕迹。他与沈馨妍的婚约,只是一种形式上的承认吧? 心里的风帆,扬到了半天。 秦诗琪伸出手指,轻轻拈住了戒指。 一只手托住了他的手,一只手却半天沒有替他套进去。 殷戈鸣摸不清她的心思,想了想才恍然,“我考虑不周了,只想到急急忙忙地把你套住。明天我们家里办个家宴,虽然简单了点,但现在先将就,好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秦诗琪低低地说,“只是一下子太意外了。我不要什么仪式,你能够承认我……我们……我就已经满足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把戒指套进了他的无名指上。 “诗琪……”殷戈鸣微笑着看她。 “嗯。”她不敢回答,只能轻轻地哼了一声。 就怕眼泪,会随着说话的语句,一下子涌出來。两只手放在一起,相似的两枚钻戒,在彼此的手指上熠熠生辉。 “你不是我的情妇!”殷戈鸣强调了一句,秦诗琪却像是被他一下子击中了软肋,鼻子一酸,温热的液体便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怎么了?”殷戈鸣慌了手脚,要用手指去擦,却越擦越多,最后整个手掌,都沾满了她的泪水。 “我……沒有,只是忽然觉得想流泪而已。”秦诗琪蛮不讲理地回答,头一埋,把眼泪全擦到了他纯黑的西裤上。 忽然,她又破啼为笑。 “好了,又哭又笑,越长越小了。宝贝,你说对不对?妈妈啊,就要和你长一样大了。”殷戈鸣煞有介事地对着她腹中的宝宝说。 秦诗琪哭笑不得:“胡说八道!” 看來,冰山总裁的面具,彻底地被打破了。想想今天那张被放大的容颜,简直温柔得让人不敢相信。 “來,让我听听看,他是不是在回应我。”殷戈鸣腆着脸凑到了她的腹部。 “这么小……怎么可能啊……”秦诗琪微微一躲,却被他搂了个正着。 他把耳朵贴住了她的腹部:“宝贝,跟爸爸说说话吧……” 秦诗琪正要推他,手却轻轻地落下來,抚在他的鬓角。这样的人生,算得上是圆满了吧?殷戈鸣贴紧了她的腹部,嘴里轻轻地咕哝着,仿佛真的能够和宝宝沟通似的,让秦诗琪忍俊不禁。 幸福的泡沫,把她整个儿都包围了起來,软软地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 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幸福的人吗? “你是我的,诗琪。”殷戈鸣霸道地说着,这一次,却与任何一次都不同。 秦诗琪看着他,想要站起來,却发现自己的腿是软的。 “走吧,吃晚饭去。再不下去,郁伯要上來催人了。说不定,还以为我们又在做制造宝宝的某种运动呢!”殷戈鸣笑着一把抱起了她。 “啊,你……你放我下來,像什么样子啊!”秦诗琪忍不住浅浅地惊呼。 “老公抱着老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殷戈鸣眨了眨眼睛,很无辜地反驳。 “还沒有嫁给你的,不知羞……”秦诗琪红着脸,“快放我下來,现在很重……” “再重我也抱得动你,你敢小瞧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二百一十一章 音乐响起 声音被堵在了末尾,因为他的唇已经朝着她压了下去。脸红耳赤地推开了他,秦诗琪的气息还有些不稳。 “下去了……”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脸红得那么可爱,让他几乎想再啃一口。餐桌上,郁伯果然已经摆满了菜肴。也许殷戈鸣额外吩咐过,今天的菜,摆了整整一桌。 看來,他分明是早有预谋的! “可是,你不去酒会了吗?” 直到坐上了餐桌,秦诗琪才想起了正事。 殷戈鸣摇头:“陪老婆是头等大事,酒会的事有饮恒和俊珹,不用我自己出面。反正我对那些鸡尾酒丝毫不感兴趣,这场仗势在必得,也沒有什么好庆祝的。” 无论谁吞并了沈氏,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吧? 秦诗琪瞪视着他。 “别看我了,我要收购沈氏,并不完全是为了发展多元化的需要。其实上,威尔迪真要达到这个目的,有无数的选择題可以做。”殷戈鸣无奈地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 “我明白。”秦诗琪低低地回答。多少是因为她的原因吧? 沈馨妍的那些做法,终于惹恼了他。 殷戈鸣认真地说:“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会办到。所以,你不用怀疑,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嗯。” “但是,一來时机不成熟,二來你的身体状况……也令人担忧,三來嘛……这样穿婚纱不好看。今天我们就算订婚,还是要……” “这样就很好。”秦诗琪连忙截口。 世界变得如此美妙,还有什么不可以面对? “对了,钢琴要明天才过來,竟然大出我的计划。不然的话,我今天可以弹一曲给你听。” “沒关系,我已经……很满足了。”秦诗琪越说越轻,唇畔因为手指上的钻戒,而轻轻地扬了起來。 轻柔的窗纱被夜风吹起,蜿蜒流动在宁静的夜空。 “啊,对了,家里还有一种乐器的。”殷戈鸣忽然想了起來,牵住了她的手往楼上走。 “等一下啊,我不敢走快的。”秦诗琪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只能无奈地提醒。 “沒关系,我拉着呢!”殷戈鸣话音未落,秦诗琪就一个踉跄,差点俯身跌倒,吓得殷戈鸣紧紧地搂住了她不肯放手。 “你抱得我不能呼吸了……”秦诗琪轻细地抗议。 虽然他的怀抱,温暖得让她沉醉,可是她真的觉得呼吸变得困难。 他抱的,也太紧了一点吧? “噢,你沒事吧?”殷戈鸣放松了她。 “当然沒事,你都扶着呢,会有什么事?”秦诗琪无奈地示意,“这样怎么上楼呢?” 看來,殷戈鸣的智商,还需要再度评估。 “怕吓到了宝宝。”殷戈鸣讪讪地说着。 秦诗琪白了他一眼,经过了消音枪和马路追击,难道还会被这样一个小小的沒有成功的摔跤惊到?还真让冷俊珹说对了,他们的宝宝,将來势必是胆大到可以包天的。 这时候,他连最小的动静,都沒有发出來。看來,就算真的踏踏实实地摔下去,小家伙也会无动于衷吧? “走,虽然沒有仪式,一段音乐总是需要的。”殷戈鸣仍然兴致很高 殷戈鸣在书房里翻箱倒柜,一个个抽屉都被他打开。秦诗琪好奇地看着他,什么乐器这么小型化,被他藏在了抽屉里? 笛子?箫? 虽然把她所知的乐器都猜测了一遍,可是当殷戈鸣郑重其事地捧出那件乐器的时候,秦诗琪还是有点目瞪口呆。事实上,那种乐器真的很小,只占了抽屉的一个小小角落。 那是一把,,口琴。 秦诗琪哭笑不得,这样的乐器,也太袖珍了吧?从钢琴到口琴,这差距不是一点点。 “还是很小的时候吹过的呢。”殷戈鸣的手指,轻轻地抹过口琴的琴身,“一直都保存着,很久沒有吹过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吹。” 他的脸上有着缅怀的神色,秦诗琪忍不住握了一下他的手。殷戈鸣对着她微微一笑,把口琴放到了唇边,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口琴的声音,在一开始并不显得那么清脆。生疏的动作,让节奏感不那么强烈,带着模糊的音调。 但是,很快声音就悠扬了起來,殷戈鸣的吹奏渐入佳境。 这样一管小小的口琴,竟然也能吹奏出这样动人的音乐來…… 秦诗琪凝神听着,这才听出來,他吹的居然是《婚礼进行曲》。 心里暖暖的,软软的,说不出的滋味,却像是四肢百骸都软酥了起來,提不起一点力气。只能呆呆地坐在椅上,听着悠扬而欢快的曲调。 婚礼,她和他的…… 香尘覆满了月光的台阶,蛩音不响,只留下欢快的《婚礼进行曲》,在耳边回响不绝。这样的一生,才算沒有白过。 “诗琪……”殷戈鸣放下了口琴,低声叫着她的名字。 “嗯。”秦诗琪答应着。 “收购沈氏,是源自于你。我已经把注入的股份都拨付到你的名下,你是沈氏最大的股东了。”殷戈鸣温和地笑。 “为什么?我不要!”秦诗琪的反应很直接。 “别人欣喜若狂的事,你为什么总是拒绝得那么爽快呢?我送给你,是作为我们订婚的礼物,你还不肯接受吗?”秦诗琪哭笑不得,哪有人订婚就送一间公司的?殷戈鸣的手笔,可真不是普通的大啊! 但是,她要那么一间公司有什么用? “我……”她还打算说服殷戈鸣改变主意。 “你是我收购沈氏的源动力,所以源自诗琪……” “可是……”秦诗琪骤然得了一笔横财,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惶惑难安,“我真的不需要啊,你还是收回去吧,好不好?” “送出去的礼物,哪有再收回來的道理!”殷戈鸣咕哝着,“又不要你做什么实质的事,就坐着分红好了。” 可是,她不想接受他任何一种形势的金钱啊!秦诗琪无语地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男人,他什么时候才明白,自己是真的不要,而不是所谓的矫情。连陆一飞的公司,她都觉得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只恨他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可以移交。 再弄一家……他以为这些公司,只是办家家的空碗吗? 他的戒指,他的情话,就是最好的礼物。 “你穿孕妇装,也很好看。”殷戈鸣满意地看着坐在他面前的秦诗琪,目光又落到了口琴上。 “你真的和我订婚,不怕……会让人笑话吗?”秦诗琪咕哝着问。 “不订婚,难道我们的宝宝就这样成为私生子吗?”殷戈鸣瞪了她一眼,“你不会还以为那次在公司对你的那番话生气吧?” “当然不是!”秦诗琪很快地反应,“我知道你只是借題发挥,不管为了什么借口,总是要让我成为你身边‘并不重要’的人。” 虽然当时心痛欲绝,但后來…… 她不能否认,这还是她心上的一根刺。而现在,那根刺,就这样被两枚戒指连根拔除。飞扬的眼眸,拭亮了群星。唇畔的笑意,冲破了寂寥。曾经在凄风苦雨里独自品尝被遗弃的伤感,已经像是梦里一样。 一个人的漂游,在遇上他的那一刻,已经倦了,所以虽然隐隐觉得是一个陷阱,却仍然头脑冲动地答应了下來。 “还想再听你吹一遍……”秦诗琪仰着脸笑,带着一抹羞涩。 “好。”殷戈鸣一口答应,“吹什么?” “还是那个……”秦诗琪含糊地提议。 “嗯……”殷戈鸣浅浅地微笑着,眉目之间的伤感淡得看不到。这一刻,他们不需要悲伤。连怀念,都带着淡淡的喜气和幸福。 “哇,诗琪,你的手……”秦诗琪刚在早餐桌上坐定,冷俊珹就大惊小怪地惊叫了起來。所有的眼睛,包括郁伯的,都一齐向秦诗琪的手行注目礼。 “我的手还是那样么!”秦诗琪红了脸,把手往下缩了一缩,却被殷戈鸣托了起來。 “订婚,不可以吗?”他的眉淡淡地扫过冷俊珹。 “你们的动作……可真够快的,可是怎么连个仪式都沒有,就这样往诗琪的指头上一套就算完了?”冷俊珹不满地咕哝,“而且钻石也不够大,戈鸣哥的诚意,值得怀疑。诗琪,他有沒有捧着玫瑰花,单膝跪地啊!” “已经很大了!”秦诗琪反驳。 “很大吗?”冷俊珹扁了扁嘴,“至少再大一倍,才够炫目,这个最多才三克拉。” “六克拉的戒指,是人戴的吗?”秦诗琪白了他一眼。 虽然她对钻石的克拉沒有研究,但想当然耳,大上一倍,把她的手指头都该遮住了吧?就算暴发户,也沒这种戴法的。 “难怪昨天把我和饮恒往那里一扔就走,原來是忙着人生大事……”冷俊珹忽然又大惊小怪了起來,“你们是订婚,不是结婚啊!” “结婚……等我们宝宝出世以后。”殷戈鸣面无表情地横了他一眼。 “可是你怎么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呢?” “不然戴哪里?” “订婚应该是中指上的啊,结婚才是无名指。罗马人就是这样戴戒指的!”冷俊珹一脸专家的模样,唬得殷戈鸣和秦诗琪一愣一愣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比较乐观 “反正早晚会结婚,提前戴上吧。我们中国人,又不是罗马人,硬要跟着别人讲究做什么!”邹饮恒替他们解了围。 “再说,这个尺寸也只能戴在这根手指头上嘛!”秦诗琪满足地一笑,反握住了殷戈鸣的手。要的,是这份心意,就算沒有戒指,她也满足了。 “今天还要去公司好好地忙一阵,不能陪你。”殷戈鸣匆匆地把早餐往嘴里倒去,“明天陪你去医院检查。” “我最近很少头痛的。秦诗琪急忙追了一句,“我想明天不用去了吧?” “每周一次,不能再少了。”殷戈鸣坚持。看着他们同一辆车出去,秦诗琪扶着门站住。 这样忙乱的时候,他也沒有忘了她的检查…… 可是,她真害怕再一次遇到前后的堵截,每次兴师动众而外,还会连累殷戈鸣。 头痛确实有所缓解,至少沒有比以前更频繁。也不知道是环境的改变,还是心境的愉悦,至少那个肿块,应该沒有长大的迹象吧? 秦诗琪目光下垂,幸福的微笑,在唇畔慢慢地浮起。她有信心可以生下这个她和殷戈鸣的爱情结晶……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参与到一家三口之中…… 但是,值得的。 “少奶奶……站得累了吧?”殷伯善意的声音,拉回了秦诗琪的神志。 “啊……不累。”秦诗琪失笑,看着太阳挥洒热力,自己怎么越來越容易发呆,而且还伴随着傻笑…… “我刚煮了红豆羹,不甜的,只放了一丁点的糖。”郁伯讨好地端着碗。 可是,她的早饭都吃得很撑啊!看着郁伯一脸的希冀,秦诗琪拒绝的话到了唇边,又只得狠狠地咽下。郁伯最近把生活的重心,完完全全地放到了她的身上。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阿兰都沒有她得到的关注多。 阿兰和田中次郎的交往,郁伯是知道的吧? 秦诗琪伸手端碗,郁伯却沒有递给她:“我端着就行了,你慢慢地坐到沙发上。” 她只是怀孕了而已,又不是什么重症病人! 秦诗琪哭笑不得:“郁伯,我自己可以的。” “反正我闲得发慌,我帮你放在茶几上,再去帮你榨猕猴桃汁,吃完了红豆,正好喝果汁。” “啊,我不渴……”秦诗琪急忙反对。 “这个营养,将來宝宝才会既漂亮又聪明。” 郁伯乐颠颠地去了,留下秦诗琪对着满满一碗红豆羹发愁。她真的朝着那种动物越來越进化了……还好,人沒有胖得过份,不然简直不能看。秦诗琪摇头苦笑,一勺一勺地挖着。 红豆煮的很香,不知道加了什么配料,真是难为了郁伯,每天替她找菜谱,唯恐她像前一阵子吃得反胃。 阿兰在秦诗琪苦着脸喝果汁的时候,到了家。 “爸!”她清脆地喊着,一眼看到坐着的秦诗琪,立刻垂下了头。 “阿兰,你爸在厨房里呢!”秦诗琪主动打了招呼。 人孰无错,何况她再大的错,都由郁伯替她抹掉了。 “哦,秦小姐,你喝果汁啊!”阿兰讪讪地找了一句废话,脸色发窘。 “你回來了?”郁伯一脸的笑容,在看到女儿的时候,一下子隐沒了,“什么秦小姐,应该叫少奶奶。你沒看到指头上的戒指都戴好了吗?” 阿兰果然看向秦诗琪的手指头,钻石的光泽,一下子刺痛了她的双目。是她的错误,让田中次郎坐失了一次良机。她情不自禁地咬住了自己的唇,挫败感在心里慢慢地蔓延。如果让她重新來过,也许田中次郎就不会把她随手抛弃。想到田中次郎,她的心里,也浮出了难言的滋味。 “刚从学校里回來吗?”秦诗琪关切地问,怕她因为以前的事心存芥蒂,故意笑得云淡风轻。 “是啊,今天是星期六。”阿兰老老实实地回答,“本來昨天晚上就想回來看看爸爸的,可是晚上有个活动,所以现在才回來。” “大学生的活动很多。”秦诗琪同意,心里有些怅惘。 她的大学时代,应该算是最最无趣的了吧?每天都在教室和打工点之间奔忙,还要为了拿奖学金而在阶梯教室彻夜温书。 “昨天是系里的舞会……”阿兰继续说明。 “哦。”秦诗琪拍了拍身边,“过來坐坐吧,我正一个人闷得无聊呢!” 阿兰迟疑了一下,坐到了她的身边,看着她隆起的腹部:“还有多久,小少爷会出來啊!” “五个月不到了。”秦诗琪幸福地笑着,婉转妩媚的女子,这一刻的幸福开了怀。 “真……好。”阿兰感慨着。 秦诗琪只是微笑。 “大少爷不陪你去做检查吗?我听说孕妇要定时检查的。” “陪啊,不过郁伯把我照顾得很好,我现在健康得不得了,偶尔少查两次,也沒有什么关系嘛!” 秦诗琪笑着,又喝了一大口果汁。 “哦……”阿兰点了点头,“还是要查的好。” “是的,戈鸣就是这么认为,其实我觉得啊……沒有什么必要。”秦诗琪耸了耸肩。不知道为什么,秦诗琪就是不想说,他们明天会去检查。对于阿兰,虽然不再怪责,可是心里多少有点防备。 “大少爷当然会陪少奶奶去的啦!”郁伯对着阿兰挥了挥手,“你干该什么就干什么去,别烦少奶奶了。” 阿兰对秦诗琪吐了吐舌头:“我爸总觉得我才四五岁,一直拿我当小孩子。” 秦诗琪“扑哧”一笑:“所有的父母都这样的,也是一种幸福!” “可我已经长得很大了,都已经……”阿兰的脸红了一红,沒有再说下去。 “是啊,交男朋友了……” “你取笑我!”阿兰跺了跺脚,一溜烟地跑了。 “少奶奶,中午做了……”郁伯报了一堆菜名。 “不用这么多,简单一点就好了。”秦诗琪听得脑袋发晕,心里发沉。她简直沒有饿的感觉,每一顿填下去,连消化的机会都沒有。 “已经够简单的了……”郁伯喜孜孜地说,“都是补脑、补钙、补锌的……这些营养,宝宝和孕妇都需要。” 看着郁伯陡然年轻起來的背影,秦诗琪只能无奈地叹气。第二天磨蹭了很久,在殷戈鸣的坚持下,秦诗琪只能无奈地看着三辆车华丽丽地出发。 “真的沒有什么,我感觉那个肿块已经停止生长了。也许它一直都这样,什么危险都沒有了,我还能陪着你白头到老呢!”秦诗琪靠在他的肩上。 “你当然会陪我白头到老,难道想自私地让我孤独终身?难怪人家说最毒不过妇人心,你可真忍心啊!” 殷戈鸣捏着她的脸开玩笑,最近摸起來很有感觉,皮肤白里透红得像婴儿。 最近看她晚上睡得沉,他也放下了一桩心事。也许所有的事情,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他们能够做到两全齐美。 伍思明亲自安排了检查,和上次的所有数据逐一对比:“生长的速度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那么快,这样看來……” 秦诗琪兴奋地问:“那就是说,我完全可以生下宝宝的,是吗?” 伍思明皱着眉:“这个还不能够完全保证,每周一次的检查一定不能够少。只怕到最后生产的时候,会有一个加速的过程,我们的手里沒有完全病例,所以不好说。” 秦诗琪对这样的回答,稍稍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作了起來:“那时候,宝宝反正也可以剖出來了……” “胡说八道,你在乱想什么啊!”殷戈鸣怫然色变。 她就只一心想着生下宝宝,他却是想要保她母子平安。如果不能兼顾……他还是只要她!秦诗琪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我只是说,万一加速生长……” “沒有那个万一!”殷戈鸣打断了她的话,他才不允许有那个万一的情况出现! 伍思明好笑地看着他们,感动地偏过了头:“我想等下午的所有结果都出來以后,第一时间传给我的老师。” “好。”殷戈鸣答应了一声,“思明,谢谢你。” “咱们之间还这么见外干什么,再说,就算我不认识你,看在这样一位伟大的母亲份上,也不能袖手啊!”伍思明温和地笑了笑,“如果有亲属的资料,我们会对后期的发展更有把握。” “我会尽快查出來的。”殷戈鸣接口,心里却沒有把握。 年代隔得太久,基本上找不出当年的证据,一时竟然有无从入手之感。 当年的人和事,能够询问的都问到了,却还是沒有头绪。只知道这户人家应该是本地人,可是这么多的人口,谁知道是哪一家呢? 甚至已经暗中查阅了所有的医疗记录,在产妇死亡的记录上,还是沒有能够找到相关的线索。 “如果能够知道你的母亲还健在,那么我们就会很有信心……”伍思明笑着看向秦诗琪。 她的母亲还健在吗?秦诗琪眼睛一亮,却又立刻黯淡了下來。老天不会对她这么好的。如果说以前她还不明白,即将做母亲的现在,她却能够相信果母亲还在的话,一定会想方设法來看望自己。 第二百一十三章 身世之谜 既然母亲一直沒有露面,想必已经…… “我一定会找到的!”殷戈鸣握了握拳。 “最近的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继续保持下去,也许……会有一个不错的结局等着我们大家呢!”伍思明微笑着鼓励。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秦诗琪忽然说:“我想去买一点毛线,替宝宝打毛衣。” “宝宝的衣服不用你挂心,到时候还怕沒有得穿吗?” “我最近闲得发慌,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要不就在房间里像困兽一样地乱转。所以我想,是不是能够……打几件小衣服给宝宝,以后如果我……” 她忽然住了口,下面的话可不能再说。殷戈鸣已经变了脸色,听到她住了口,才哼了一声:“你会好好地活着,以后不许说这样丧气的话!” “是,我的总裁大人!”秦诗琪吐了吐舌头,调皮地做了一个鬼脸。衬着她的雪肌红唇,还真有几分像小孩子。 “在哪里有毛线卖?” “我看到医院旁边有一间小店,就在那里买一点吧。”秦诗琪拉着他的手往旁边走去。殷戈鸣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跑到那个毛线店里,总有点不伦不类,因而脚步便有些迟疑。 前面呼啦啦奔來一群打闹的年轻人,殷戈鸣忽然醒觉,半抱着秦诗琪闪进了一根柱子的后面。年轻人的目标,显然已经锁定了他们。看到他们已经警觉,也不再做打闹的样子,而是直接朝着他们撞了过來。 殷戈鸣把秦诗琪圈在怀里,一径退了过去,身后的保镖迅速地插上來,呈扇形把他们护在圈子里。 对方互看一眼,忽然又吵闹着去了。 殷戈鸣低喝一声:“上车!” “又是……” “总有人不死心的。幸好他们不知道我们今天会來医院,这些人手一看就知道是临时派出來的,所以掩饰得不好。打打闹闹的时候,眼神还老往这边瞟。明明笑着,可是嘴角却紧张得很。” “你的眼睛可真……”秦诗琪笑着,“我们现在就回去了吗?” “回去吧,好吗?”殷戈鸣柔声说。 “好吧……”那还有什么办法呢?虽然五颜六色的毛线吸引着她的眼球,替宝宝亲手打一件衣服的主意,诱惑着她的内心。 可是现在不合适,这是实情。 “小朱,你去把毛线每样都买一盒回來。”殷戈鸣随口吩咐了站在车窗外的一个黑夹克的年轻人。 “我去买那个……”小朱看起來年纪还轻,这时候脸色有点红。 “买毛线,你另外叫辆车一起回去就行了。”殷戈鸣很干脆地下了命令,看着那个年轻人苦着脸往毛线店走去,秦诗琪忍不住觉得好笑。 真是的,又不是让他去买女生的私人用品,这也会觉得尴尬吗?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还有,要买那个打毛衣的书……” “你不会打?”殷戈鸣瞪圆了眼珠。 “不会……”秦诗琪笑吟吟地点头,“所以要学嘛!” “既然不会,还费那个神干什么!”殷戈鸣不以为然,“有学那个的功夫,不如陪着宝宝多睡一会儿呢!” “那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睡啊!”秦诗琪白了他一眼,“再说,我一直很喜欢看人家打毛衣,那时候我们宿舍流行过一阵呢,给心爱的人打条围巾什么……” “哦?什么时候给我打……”殷戈鸣吩咐开车,然后转回了头。 “等我学会了,给你打温暖牌毛衣。”秦诗琪笑着答应。但愿她还有时间和机会,能够让他和宝宝都穿上自己亲手打的毛衣。他们刚到家,郁伯已经迎了出來,第一杯果汁照例是端给秦诗琪的,殷戈鸣只能排到第二位。 邹饮恒和冷俊珹从楼梯上探出了头:“回來了?情况怎么样?” “很好。”秦诗琪笑得眉眼弯弯。 二十分钟以后,毛线就送到了门口。 看着整个后备箱里塞满的毛线,秦诗琪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怎么……这么多啊……” 她打上一辈子都打不完这么多…… “还有呢!”小朱从车厢里又抱出了几大盒,原來后座上也塞得满满的。 直到坐在餐桌前,冷俊珹还笑个不住。 “诗琪,你确定这一生能够打完这些毛衣吗?还是要开毛衣加工厂?你名下的公司已经有两间了,源香集团改做毛衣,倒还是很合适的。” 天哪,这小朱完成任务的劲头,还真是一板一眼,半点折扣都不打。所有的花样和颜色都一盒不落的拉了回來,足足堆了一个储藏室。 “我可以捐赠给灾区……”秦诗琪看着殷戈鸣又恼又气的神色,忍不住感到好笑。也真有这两个人,一个命令下达得干脆强硬,一个完成得不折不扣,所以就造成了毛线泛滥成灾…… “不过,有些颜色我看了都觉得超难看,真不知道小朱怎么一点良莠都分不出來,那种老头子穿的颜色,也好意思一起拿回來!” “吃你的饭吧,偏你的话这么多。”殷戈鸣恼羞成怒地瞪过去一眼。 “其实小孩子沒有那么多讲究,穿什么颜色都好看。”秦诗琪打起了圆场,“再说,毛线多了,可是打很多花样啊。” 邹饮恒抬头看了一眼冷俊珹:“不过是多买了几盒毛线,你有必要笑得这么沒有形象吗?听说董芳菲……” “我不笑了,这事情其实很正常,沒有什么可笑的。”冷俊珹连忙收住了笑,夸张地把一颗丸子,掉到了醋碟里。 还好,溅到了他自己的白衬衫上。 “董芳菲……现在怎么样了?”秦诗琪被勾起了好奇心。 “她嘛……” “沒有什么,还是老样子。”冷俊珹截住了邹饮恒的话。 “看看你的样子,就知道绝对不是沒有什么了。”秦诗琪笑嘻嘻地看着他,“看來,你的手指头上,大概也要套上个什么……” “胡说,我才沒有喜欢她呢!是她……”冷俊珹苦着脸,“是她让所有的人都误会,我和她在拍拖。其实,我真沒有和她……哎哟,她那个老爸,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只不过见了一回面,现在每回碰到,都要摆出一副很慈祥的样子,就好像我和他很熟的样子。” 邹饮恒忍笑,兴致大起,居然有模有样地学起了曾父的口气:“俊珹啊,我家芳菲是刁蛮了点,不过心肠还是不错的,你多让着她点啊!” 秦诗琪的一口热汤顿时喷了出來,好在中途急忙改了方向,总算只是喷到了地面上。 “咳咳……”她咳了一两声,殷戈鸣替她拍背。 “沒事,我是觉得董芳菲老爸说话,就是对着女婿的口气,所以觉得好笑。”秦诗琪只是稍稍呛了一下,这时候又笑得花枝乱颤。 “好吧好吧,真是三十年河东……不对,是三分钟河东,三分钟河西,现在轮到你们笑我了。”冷俊珹悻悻然地咕哝了一句。 “你和董芳菲……”秦诗琪一边笑一边问。 “我们之间沒有什么的,就是她老爸的态度,让人误会!”冷俊珹忍不住抱怨。 “是么?你和董芳菲哪一次宴会不是一同出席的?我想是你们的态度让人家误会了吧?”邹饮恒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的“粉饰”之辞。 “能有什么啊,我和她也就拉拉手,搂搂腰,最多……” “那你还想要怎么样?”秦诗琪瞪大了眼睛,“感情当然是慢慢发展起來的嘛,怎么能够一步就登天呢?” “我沒想要……怎么样啊!”冷俊珹急了,“是芳菲老是往我那里跑,结果看起來,然后就那么回事了呗。反正我最近也沒有女朋友,有时候要出席什么,她也很乐意作陪。就是这样而已,你们别乱想了!” 秦诗琪笑吟吟地看着冷俊珹的模样,要真沒有什么,他哪用得着这么急啊!心里暗自好笑,看來董芳菲的死缠烂打,对于冷俊珹來说,是十分见效的。 “什么时候带回來吃个饭吧。”殷戈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冷俊珹几乎跳了起來。 “干嘛要把她带回來,她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至少人家陪你出席了这么多场的宴会,请回來吃顿饭,也不算过吧?”殷戈鸣一副长兄为父的样子,让冷俊珹顿时噤了口。 一脸的不服气,嘴里还嘟哝着什么,却沒有人理他。 “你可真有福气,还让女孩子倒追……”秦诗琪似乎无意地说了一句,却惹起了冷俊珹的不满。 “你以为被人倒追是一种福气?你都不知道,我快被她烦死!” 回到房间里,秦诗琪还觉得好笑,斜睨了殷戈鸣一眼:“真沒想到,你这么关心俊珹的终身大事呢……还邀请董芳菲來家里吃饭,怎么感觉像是见媳妇的样子?” “我只是为了堵他的口,笑得那么张狂。不就是多买几盒毛线吗?”殷戈鸣失笑,“他的事由着他吧,我又不是他父亲!” “不过,真沒想到,俊珹对董芳菲也毫无办法……” “嗯,他沒有我幸福。”殷戈鸣牵过了她的手,“如果不是当初霸道成了习惯,也许我们就错过了。” 秦诗琪莞尔一笑:“你还霸道有理呢!” “是我霸道得最对的一次!”殷戈鸣温和地笑。 第二百一十四章 相拥一生 窗外的天空,有点阴沉,看起來倒有点像是山雨欲來风满楼的样子。殷戈鸣安静地在笔记本上完成着残余的公事,里面蹙眉,时而展目。最近,加班成为不能容忍的诟病。 他宁可把成堆的公事带回家,然后在秦诗琪的身边,完成手头剩余的工作。秦诗琪一心扑在编结书上,对于那些像天书般的符号,比划了半天都沒有顺利地打出两行毛衣的底边。 “当初怎么人人都会打呢?”秦诗琪纳闷,“看來,我还是先打条围巾,这个看起來要简单得多。” 殷戈鸣看到她苦着脸,皱着眉的模样,忍不住叹气:“好了,这种活也不用你做。你说是用來打发时间的,可是你看,现在你就把它当成正经事來做!” 秦诗琪头也不抬:“怎么你的口气听起來有点怪,嗯,像个怨妇似的。” “什么怨妇!是怨夫,标准的怨夫啊!”殷戈鸣抱怨。 “扑嗤”一声,秦诗琪终于离开了那堆毛线,走到了他的身后,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脖颈:“我只是不服气,为什么别人能打,我不能打呢?我要给咱们的宝宝打漂亮的衣服,还要给你打一条温暖的围巾。 殷戈鸣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扯了过來。 秦诗琪跌坐到他的膝上:“呀,我现在可是重量级的。” “再加一个你,我也承受得起啊!”殷戈鸣笑着凑近了她的头,“以后,你抱着宝宝,我就抱着你,等于把你们两个都抱住了。” 窗户半开,风有点凉,但是并不寒冷。空气里,是浓郁的青草味道,却因为少了阳光,而觉得让人有些不自在。 秦诗琪心里一暖,不知道怎么的,有点不好意思,因而转换了话題:“要下雨了吧?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要开始冷了呢!” “怕什么,反正有中央空调,想要过什么季节,就过什么季节。”殷戈鸣笑着说,“我们回房间去吧,我公事做完了。” “好啊,沈氏被收购原來有这样一个好处,你不用再通宵达旦。”秦诗琪俏皮地笑着,鼻翼微皱。 秋风撩动了心事,醉梦里依然地逸出一朵微笑的花,落在她米白色的衣襟。 “这件孕妇装有点大了。”殷戈鸣像一个挑剔的顾客,看着她宽大的衣服说。 “是有点大,不过这个月下來,就不会大了。” “明天帮你再买两身。” 秦诗琪失笑:“不用啊,宝宝长得很快的。怎么,嫌我是黄脸婆了吗?” “怎么可能!”殷戈鸣惩罚般地捏了捏她的脸,“你还风华正茂,我倒快成老头子了。” “我们在比谁老吗?”秦诗琪忍俊不禁,“走吧,今天不打了,反正也打不出什么样子來,明天我再好好研究研究。我怎么感觉那些图案,比抽象画还难懂呢?” 殷戈鸣把她拦腰抱起:“唔,是沉了一点。” “何止是沉一点点啊!”秦诗琪不满地咕哝,“已经快沉得赛过大象了,都是被郁伯早中晚三餐,外加点心宵夜喂出來的。” “这样抱起來,有厚实感。”殷戈鸣忍笑。 “你当我是什么啊!”秦诗琪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一只手落下來遮住了眼睛。 背心渐渐碰上了床垫,秦诗琪松开了抱着他脖颈的手,殷戈鸣却仍然沒有放开。疑惑地对上他的眼睛,眸子深处的矛盾和挣扎,让她微吃一惊。 “怎么……”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殷戈鸣叹了口气:“昨夜你沒有睡好,头又痛了?” “沒有,只是有一点点,不比从前更频繁,别太担心,真的。”秦诗琪竭力想要安慰他。 不过是半夜的辗转,竟然被他发现了。 她原以为可以隐瞒下來,不想让他担心。 殷戈鸣抽回了手,坐在她的身侧,一只手把玩着她的长发。 秦诗琪惴惴不安地看向他,再一次强调:“真的沒有什么,你知道……只要肿块不长大,就是好现象。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生长速度大大缓于我们一开始的预计,不是吗?” “你……呀……”殷戈鸣对她的固执,毫无办法,只能叹了口气,把准备好的一大叠词汇锁进了心灵的抽屉。 就算他舌璨生莲,对于固执的秦诗琪也毫无办法吧? 掀起了孕妇装的一角,露出了日益圆润的腹部。 真难以想像,那么小的身躯里,会孕育出一个活泼的孩子來。 殷戈鸣微微一笑:“今天,小家伙乖不乖?” 秦诗琪松了口气,脸色活泼了起來:“当然很乖,现在他还不会闹腾呢!” “真希望你只是我的小小女孩,我们之间其实并不一定非要有个孩子,才会提醒你和我之间的关系。诗琪,沒有孩子,我一样会娶你。” 秦诗琪觉得自己的气松得有些过早,昨天痛了半夜,殷戈鸣大概又打定了主要要游说她把孩子拿掉。 可是随着宝宝一天天在她的**里生长,她又怎么舍得? 坚决地摇了摇头,秦诗琪的脸色,很严肃。 “戈鸣,我不是为了要入主你们殷家,所以才坚持要这个孩子。她是我的骨中之骨,血中之血,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他。哪怕……你不要他,不要我!” “我明白。”这样的结果,在预料之中,殷戈鸣倒并沒有太多的失望。 只是看着她眼睑下,微微现出來的疲倦,心里像被什么扯住了似的,紧得难受。 最终,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把她拥进怀里。 沒有什么比拥她在怀,更让他觉得安慰。但愿他们可以这样相拥一辈子,直到鸡皮鹤发,直到两鬓斑白,直到拥着她的胳膊,沒有了结实的肌肉…… 他们还是能够相拥着,便是幸福。 所以,他绝不允许秦诗琪为了留下一个孩子而放弃自己的生命。是的,他不允许! 殷戈鸣看着秦诗琪很快进入睡梦的容颜,柔情满怀。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秦诗琪才算勉强打出一条围巾。 “好像有点丑……这条不算,我重新帮你打一条。”秦诗琪拿出來的时候,显得很不好意思。 围巾有点短,中间跳了几针,用线在背面打了小结,不仔细看倒还看不出來。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处理跳针的,这是她能够想出來的最好的办法。 “沒关系,我喜欢。”殷戈鸣很给面子地围在了脖子里。 “这样看起來……好像有点奇怪。”秦诗琪笑着,“我觉得你不适合用围巾,尤其是这么丑的围巾。” “很漂亮啊!”殷戈鸣沾沾自喜地打开了柜子,里面的穿衣镜里,照出了他的人影,秦诗琪则站在一边,脑袋蹭着他的肩膀。 “这个不配你,我重新替你打一条。”秦诗琪红着脸抢了回去,“反正你买了那么多的毛线,够我浪费的。” “真的很好,我喜欢。”殷戈鸣认真地说,“这是你的第一部毛线作品,我会好好地收起來。” 秦诗琪讪讪地笑:“确实具有纪念价值,我的每一部,都会看出进步來。原來打毛线,也像盲人摸象一样,以前看舍友们手把手一教就会,谁知道自己琢磨原來要费这么多的功夫。” “太费精神的话,就不要再打了。宝宝的衣服,想要多少就可以买多少,还怕他会冻着么?” “那不一样,意义是完全不同的!”秦诗琪娇嗔着,把围巾翻來覆去地看了两遍,脸上满是遗憾。 “真的很好,我喜欢。”殷戈鸣小心地把围巾收到抽屉里,放在羊绒衫的最上面。 看到自己的成果被如此珍而重之的收藏,秦诗琪无疑是得意的。 “下次,我一定会织得更好!”她勾住了殷戈鸣的脖子,半撒着娇说。 “那当然,这一点我完全相信。”殷戈鸣毫不含糊地力挺。 “啊……今天太入神了,坐得有些腰酸。” “我帮你揉揉……”殷戈鸣急忙扑过來,按住她坐在床畔,手指就替她按摩腰部,力道恰到好处,秦诗琪舒服地哼了两下。 房间里的光线渐渐地暗了下來,秋天的白昼,已经渐渐变得短了起來。 秦诗琪随手拧开了床头灯,苦着脸说:“每天都吃得好撑啊,我都快不能动了。” “以后,我每天都陪你散步。”殷戈鸣宠溺地接过了话头,对于食物的采办,却沒有任何意见。 郁伯俨然成了营养师,每一道菜的营养成份,都说得头头是道。 殷戈鸣倒很服气他老人家的好学不倦,听起來这些菜谱,都是“非吃”不可的,也就听之任之。 至少,秦诗琪脸上的光泽,显而易见地好了起來。 房间里的东西,都拖出了长长的影子,相互重叠在一起,模模糊糊地像一群难以辨认的影像。无法遏制的欲望,在殷戈鸣的心口里生发蔓延。他放在她腰部的手掌,渐渐地挪动了位置。 从她隆起的腹部,慢慢地往上…… 秦诗琪斜斜地把头枕在他的肩上,眼睛微阖,昏昏欲睡。 她身上的香气,不是任何香水和化妆品,却隐隐约约地缠绕在他的鼻端,是她使用的沐浴露的清香。 秦诗琪忽然觉得他的手,像游鱼一样在她的身子里面游走不断。 第二百一十五章 血脉相连 肌肤甚至比平时更加的敏感,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殷戈鸣眸底**的渴望,像是积蓄了千年,然后猛然喷发的熔岩,一发不可收拾。 殷戈鸣挣扎了一下,想要挣脱欲念的藩篱,却在千疮百孔、支离破碎之后,再一次重新聚起。 呼吸狠狠地重了,喘息声在寂寞的夜色里清晰可闻。 “诗琪……” 他的喉咙干渴得将要烧起來,每天拥着她入眠,却又拼命地抑制着自己的愿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沈家告一段落,工作的强度明显低了下來,看着秦诗琪的眼神,便变得灼灼生辉。 秦诗琪觉得那目光,就能把她烧化、烧融了。脸渐渐地红了,心却如竖琴一般的婉转。 “诗琪,我想……”殷戈鸣的声音,带着灼热的温度,在她的耳朵后面轻轻战栗。 “那……那就……”秦诗琪的轻哼声,分明是一种婉转的邀请。 殷戈鸣有些意外,刚刚握成拳的手指又放了开來:“我可以吗?” “你说可以……那就可以了嘛!”秦诗琪差红了脸,眸子微阖,头已经勾了下去,后面的几个字,几不可闻。 “但是,会伤害宝宝和你吗?”殷戈鸣粗哑着声音,身体绷紧得像一张弓。 “已经四个月了……头三个月才需要比较注意,因为会引起流产……现在……应该沒有事的吧……” 这样的话題,让秦诗琪说得既尴尬又困难,一张脸,布满了赤红的颜色,像是只要轻轻一碰,就能流出红色的液体。殷戈鸣心里一荡,她的温柔和甜腻,都不是他能抗拒的诱惑。 天空铺满了黛色,呼吸着她的芬芳。他小心地抱起她的身体,平放在床上。 秦诗琪抬起一只手,想要遮住自己的双眼,却被他握在了手中。 “你这样,很美,不用害羞。”殷戈鸣温柔地安慰着,“我不会伤害你,别担心。” “嗯,我知道你不会。”秦诗琪的回答,完全是下意识的。 在她的内心深处,早已经认定他的不会伤害。 衣物,是初秋之时的落英缤纷,被他的炽热驱逐得像片片的梧叶,翩然间优雅地委地。 她的肌肤,是春天刚刚抽出嫩芽的柳叶,尽管每一夜都拥着她,在怀抱里呼吸绵长。可是隔了这么久的时间,再一次**相对,还是让殷戈鸣觉得呼吸陡然热了起來。 如泼墨一般的长发,乌黑闪亮。因为晕黄的灯光,而染上了一抹浅浅的金色,温暖了他的心房。 他的手指,轻轻地抚过。 于是,她的脸颊和身子,都布满了浅浅的玫红。仿佛是一朵又一朵的桃花,在仲春的韶光里次第地盛开,直到映亮整个春季。她在他的怀里,眼睛紧紧地闭阖了起來,仿佛不敢看满室宛转承欢的旖旎春光。 不知道她的理智,是不是还能指挥她的身体。 她在他的眼前,像一株优昙,在短短的时间里,尽情怒放着。 细细的欢乐,如同小小的花骨朵,在静谧而奢华的夜里,一朵接着一朵透出了她的毛孔,直到花瓣渐绽,开至荼蘼。 每一次唇舌的接触,都会惹起那一方肌肤的轻颤。 只是像触电一样的感觉,却把她的整个身体,都拉成了开放的状态。 叠加起來的一波又一波无可言说的欢愉,让秦诗琪的脚趾,忍不住地蜷曲了起來。殷戈鸣沒有注意到这一点,只知道自己的渴望,忍到了疼痛。 “诗琪……”他的喊声,像是阳光和春水的混合体,带着异样的激情,让秦诗琪的心在剧烈地颤抖过后,才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肩背。 像是一把还沒有完全熄灭的灰烬,余热就可以把心烫得火了。何况,灰烬在这时候已经被殷戈鸣重新点燃了,那把火,便烧得如火如荼,再也压制不住。 “戈鸣……”她的呢喃,是一副催情的猛药。 殷戈鸣再也忍不住,残余的理智分崩离析…… 仿佛看到了鲜花簇拥的灿烂阳光,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秦诗琪在致命的欢愉里,还能够感到殷戈鸣一举一动,莫不尽力温柔。 一滴泪,沁出了眼角,沒入枕巾,沒有让殷戈鸣看到。 他拥着她,她拥着他…… 沒有再用一句言语,喟然的叹息,带起心灵一下又一下的震颤。秦诗琪的眼皮渐渐沉重起來,一整天忙着打围巾,这时候早已经累极。眸子再度睁开,只睃了他一眼,便重又合上,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殷戈鸣却一时沒有了睡意,用薄被把她紧紧地裹住,唯恐她有个头痛发热。 “唔……”秦诗琪呢喃了一声,眉梢里,含着浅浅的笑意。 脸部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也透着晶莹的光泽。手掌心贴到了她的腹部,忽然觉得有一下微微的蠕动,让他的心,惊奇了一下之后,才知道欣喜。 那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是他与秦诗琪…… 殷戈鸣几乎感动得想哭,沒有任何预兆的,他与这个孩子,牵起了神秘的血缘联系。恨不能把头钻进去,好好感觉一番。又不敢吵醒了秦诗琪的睡眠,只能咬着牙齿忍住。 孩子……奇异的感觉,游遍了他的全身。 这时候,他有点了解秦诗琪的坚持,始终不肯拿掉孩子,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他真的是他们血脉相连的宝贝,他也不忍心…… 可是诗琪,他更舍不得。 秦诗琪的父母,尤其是母亲,到底是什么人呢?如果她还健在,至少秦诗琪也可以平安地生下宝宝,那么,他这一生,便沒有什么可以遗憾的了。 秦诗琪忙着打围巾,“天书”终于被她研究得透彻了,一个个的符号,就是种种的针法。 在打完了殷戈鸣长长的围巾之后,秦诗琪才算找到了打毛衣的感觉。殷戈鸣把围巾仔细叠好了放在公文包里,秦诗琪哭笑不得:“现在还沒有到围的时候呢……” “想到了,也是温暖的。”这是殷戈鸣的回答。 温暖,在两个人的心里,同时蔓了开來。 当毛线缠绕在手指头上的时候,她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温柔。她不知道是來自毛线温暖的手感,还是仅仅來自打毛线的这份心情。书平摊着,在翻过了无数的花样之后,秦诗琪决定按照书上的样子,从全平针打起,按部就班地学了起來。 衣服虽然小,但是所有的部件都是齐全的。 在几个关键的地方,她打了又拆,拆了又打,忙得不亦乐乎。所以,殷戈鸣连续几天的晚归,虽然让她又惊讶了一下,却并沒有引起过多的关注。 公司又开始忙了吧?业务越來越多,规模越來越大……秦诗琪苦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却是温柔到了极致。 殷戈鸣和邹饮恒对着公司里那台功能强大的服务器,不断地搜索着本市各大医院的档案。能够侵入医院的内部电脑,并不是顶尖黑客才能办到的事。 “也许,诗琪的母亲不是本市的?” 邹饮恒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连续看了一天的电脑屏幕,就算是被称为工作强人的他,也大觉吃不消。 殷戈鸣仍然快速地滚动着鼠标:“应该不会,如果是外市的,怎么会把她抱到那个慈恩孤儿院?不管是全国还是全省,慈恩都算不上一流的。甚至出了本市,就名不见经传。” “也许是误打误撞!”邹饮恒咕哝着。 “这个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很小。如果是这样,我们更不可能找到!”殷戈鸣沒好气地甩了他一句,“所以,我觉得诗琪的母亲应该是本市。” 邹饮恒泄气:“我已经把产妇的死亡记录全都调过來了,沒有一条符合诗琪的年龄。” “那么,对于我们來说,也许是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邹饮恒头昏脑胀,沒有來得及消化他的结论。 “对,那说明诗琪的母亲还活着,对于我和诗琪來说,是一个最好的消息。”殷戈鸣叹了口气,端起已经完全冷却的咖啡,就往喉咙里倒。 “你不是早已经决定,一有异动,就拿掉那个孩子吗?”邹饮恒纳闷地问,“怎么现在听起來,你倒很想保住那个孩子?” “是啊,我想保住。”殷戈鸣微笑,脸部的线条,在明亮的日光灯下,显得柔和。 “怕伤害诗琪?”邹饮恒还是无法理解。 “不,不全是的。”殷戈鸣沉吟了一下,眼睛暂时离开了电脑屏幕,“饮恒,也许只有亲身经历过了,才会明白这种感情……很奇妙,就像是我能感知那个孩子,他的血脉,正延续着我的,因而要想方设法地保住他。” “可是,如果到最后……” “那我会选择诗琪。”殷戈鸣沒有任何犹豫地给出了答案,邹饮恒显然松了口气。 “你爱诗琪,是吗?”邹饮恒问。 殷戈鸣却沒有回答。 那三个字,太过郑重,所以决不轻易说出來。 “可是,我们已经找了好多天,还是沒有任何结果。连小医院的记录都找了出來,除非电脑里沒有记录。”邹饮恒颓然地按熄了一根烟,“要不然,我们只能刊登声明,看会不会有人能够找上來。” “不行。”殷戈鸣几乎想也不想,就直截了当地拒绝,“这样的话,会给诗琪造成更大的困扰。” 第二百一十六章 稀有血型 邹饮恒苦笑:“现在什么办法都用尽了……” “如果你说的那个办法能够找到诗琪的母亲,我当然也同意。但是,你也想一想,如果她母亲健在,又从來沒有回过孤儿院,说明了什么呢?” “如果不是名门之后,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对!”殷戈鸣把咖啡杯放回了桌上,因为用力过猛,咖啡溅出了几滴,“所以,即使我们发了声明,她的母亲也不会來认女儿的。” 邹饮恒想了想,还是缓缓地点头。 “但愿我们想的沒有错,诗琪的母亲并沒有在生产的时候死去。”殷戈鸣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明天再想办法吧,医院这条路又堵死了,原以为会有所发现的。”邹饮恒拿起了西装外套,“看來,明天又要另辟蹊径。” “是啊!”殷戈鸣揉了揉太阳穴,“越早找出來,就越能早一步传给汤姆斯教授。如果赶在瑞士的脑科会议结束之前,也许会更好。” “还有几天就结束了?” “两天。”殷戈鸣的回答,并不起劲。要在两天之内找到秦诗琪的亲属,希望渺茫。 “先回去再说吧。”邹饮恒沉吟着,“不然的话,明天再去几家小医院走一走,按理说不应该会……但也许诗琪的母亲沒有敢在大医院里生产,找了那些……” 殷戈鸣甩了甩头,让脑袋更加清醒:“嗯,也有可能,只能等明天再说了,你一早就派人去查。” “好。”邹饮恒慨然答应,两个人并肩走进了电梯。私人保镖一早就在电梯的两侧守候,对讲机里,传來楼下的保镖通报一切安好的消息,保镖才按下了“关门”键。 “田中次郎已经潜回日本,看來杀手的行动会告一段落,也让我们喘口气。”邹饮恒笑着通报了对手的最新消息。 “巴不得他后院失火,我们这里才能太平下來。沈氏的情况,还算安稳吗?” “有人撺掇闹事,不过现在已经解决好了。我怀疑,这些人里面,不乏沈馨妍的入幕之宾。” 殷戈鸣冷哼一声:“沈馨妍也真够麻烦,她难道还弄不清楚,伤害了诗琪,比伤害了我更严重一百倍吗?” “也许正是因为她明白,所以才会专门在诗琪身上动手。”邹饮恒耸了耸肩,“女人的爱情,有时候还真不可思议。” 殷戈鸣嗤之以鼻:“她那个不是爱情,只是暂时沒有找到更合适的人选而不幸,我又主动离开,让她的面子里子都沒处放罢了。” 邹饮恒失笑:“好吧,就算是这样。” 两人一先一后钻进了汽车的后座,天阴欲雨,这两天的天气都不是太晴朗。 “不知道诗琪又在对着那堆毛线打出什么花样來……”殷戈鸣的唇畔,露出了一个笑容,“昨天已经打出一件來了,她打算绣两颗草莓在前襟。” 邹饮恒忍俊不禁:“反正你那堆毛线,够她一辈子折腾的了。” 殷戈鸣的脸色还有点讪讪:“随她怎么整吧……谁知道小朱这实心眼的孩子,把毛线店都给我搬回來……” 邹饮恒笑了出來,联想到那天的窘况,“咦”了一声:“董芳菲和俊珹,最近走得相当亲密啊!” 殷戈鸣回答了一声,汽车才发动。忽然清脆的铃声响了起來,邹饮恒开了句玩笑:“诗琪等不及了吧,今天在公司耽搁的时间有点久。” 殷戈鸣看了一下号码:“嗯,是家里的。” 然而,声音是郁伯的:“少爷,不好了,少奶奶受伤了!” 呼吸都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似的,殷戈鸣的心吊在了嗓子口:“什么?诗琪受了什么伤?” “在楼梯上摔下來……” 殷戈鸣的手一抖,手机几乎就掉落了下來。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楼梯上……” 邹饮恒虽然沒有听清全部的内容,这时候看他脸色雪白,急忙吩咐司机:“快开!” 殷戈鸣握紧了手机,勉强自己的声音冷静下來:“郁伯,有沒有把少奶奶送医院?” “二少爷送去了,现在刚离开……” “好,你别急,我马上去医院等着。” 诗琪,你不可以有事的!殷戈鸣在心里拼命地祈祷,拨通了冷俊珹的电话,却等了很久才被接了起來。 “哥,我现在赶往医院,去哪一间?”他的声音急得变了音,殷戈鸣的心一沉再沉。 “就去伍思明的仁爱医院……你出了山谷沒有?” “已经出來了,我现在就赶去。” “诗琪怎么样了?”殷戈鸣急匆匆地问出了一句,却沒有得到冷俊珹的回应,冷俊珹想必直接把手机扔到了一侧,正专注地开车,忍不住急得跳脚。 邹饮恒沉声安慰:“别着急,到了医院就知道了。” 殷戈鸣抓起电话,让保镖迎着來路去接冷俊珹,万一路上再碰到什么事,冷俊珹一个人根本应付不过來。 “我们现在就赶去仁爱。”殷戈鸣冷静地吩咐司机,其实心里已经急得要烧起來。 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郁伯不是一直都极度小心地照顾秦诗琪吗?心像要从胸腔里跳出來一般,殷戈鸣愣了两分钟,才会意过來,直接拨通了伍思明的手机。 “啊?”伍思明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大概他正在某间夜店里happy。 “快回医院,诗琪出事了,从楼梯上摔下來,一会儿就到。”殷戈鸣对着手机大声吼了起來,伍思明吃了一惊。 “我马上回去。” “别急……”邹饮恒对于这个消息,也极度震惊,但仍然能够沉着声音安慰。 “我怎么可能不急!”殷戈鸣气急败坏,连连催促司机快开。 汽车还沒有完全停稳,殷戈鸣就第一个推了车门跳下去,冷俊珹的车还沒有到,殷戈鸣又拨了电话给小朱。 “我们已经接到二少爷了,只是路上有些麻烦,我们正在把尾巴引走,小常护着二少爷那辆车往医院赶。” 殷戈鸣双目几赤,只是灼灼地看向來路。伍思明驾着敞篷跑车冲了进來,一身休闲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被他从安乐窝里揪出來的。 “怎么回事?”他沒來得及熄火,就直接从车门了跳了出來。 “还不是很清楚,我接到管家的电话,现在人正在往这里送。”殷戈鸣一边回答,一边不住地在门口踱來踱去。 忽然,他眼睛一亮:“來了!” 一路小跑地想要迎出去,邹饮恒连忙扯住了他的胳膊:“让俊珹开进來。” 殷戈鸣这才退开了两步,心急之下,竟然要用血肉之躯和四轮汽车比速度,可见他已经急得理智飘到了云外。冷俊珹的车像火车头一样往里冲來,几乎撞到了墙。 后面的一辆车随之开了进來,车窗玻璃上,明显有被打斗过的痕迹。殷戈鸣不及细问,急忙拉开了车门,把秦诗琪抱了出來。 她脸色苍白,额头沁着冷汗,看到殷戈鸣,居然还能露出一抹笑容:“痛……宝宝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殷戈鸣凝声安慰,秦诗琪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就失去了意识。 “医生!”殷戈鸣忘了自己的本行,只是本能的惊叫。 “快进手术室。”伍思明当机立断,护士和产科医生都被叫了出來。殷戈鸣不肯把秦诗琪放在担架上,抱着秦诗琪一路狂奔,抢进了急诊室,把秦诗琪轻轻地放在了手术台上。 他的额前,全是冷汗,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急出來的。 “看來要输血。”他苍白着脸抬头,“我是o型血。” “诗琪是什么血型?” “好像是ab型,产检的时候抽过一次血,不过后來沒有去看详细的结果。再往后就转到你这里來了,只想到分娩的时候可能会……哪里想到这时候还会……”殷戈鸣急匆匆地解释。 “立刻验一下血型!”伍思明立刻吩咐了护士,几分钟后就出了结果, “我的血液是健康的,还有俊珹的血型,也是o型。”殷戈鸣捋起了袖子,却看到伍思明劈手夺过单子以后,脸色大变。 殷戈鸣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心脏,又再一次狂跳了起來。 “她……是什么血型?”稀有血型的概率太小,不会正好让秦诗琪碰上吧? 伍思明沉声回答:“rh阴性ab型。” 殷戈鸣大吃一惊:“怎么可能!血库里有这类型吗?” rh阴性,是一种罕见的血型,正因为稀少,才被称为“熊猫血”。在人群的比例中,连万分之三都不到。这种血型,血库里基本上沒有冷藏。 医生已经在有条不紊地止血,这时候惊叫了起來:“病人需要立刻输血,否则孩子将保不住了!” 殷戈鸣看起來简直要急疯了:“立刻去外省调……有沒有?快联系!” 邹饮恒听到手术室里的嘶喊声,早就推开护士闯了进來,这时候连忙拨通了邻省血站的电话。 “一般不会有存,本市前不久刚刚组织了一个‘稀有血型联盟’的民间组织,我那里有组织者的电话。”伍思明夺门而出,殷戈鸣无助地握着秦诗琪的手,心急如焚。 第二百一十七章 坠楼真相 医生满头大汗:“看來只能保住大人,把孩子拿走了。不然的话……” 殷戈鸣來不及反应,只是喃喃地低语:“保住大人!” 伍思明撞开了手术室的门:“有救了,志愿者现在正火速往这里赶來,大概五分钟之后就会赶到。” 医生的手立刻停了下來,连汗都不敢抹。 “那……现在……”殷戈鸣一时沒有了主意。 “你的医科白念了?”伍思明沒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再等五分钟,时间还來得及。如果赶不及,那就只能拿掉孩子了。” 殷戈鸣微微喘了一口气,至少,秦诗琪沒有生命危险,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每一秒钟,都显得无限的久远。殷戈鸣的心,像被什么紧紧地揪住,连眼睛都瞪得发酸。在秦诗琪与手术室的大门之间,不断地转换。 “院长,志愿者已经到了。”护士的声音,不啻于纶音。 殷戈鸣急忙跳了起來:“快,立刻输血。” “验一下血型。”伍思明冷静地指示,护士已经熟练地抽出了一小管血。 “殷戈鸣,怎么是你?”來人喘着粗气,惊愕地叫了起來。 殷戈鸣抬起头,这时候才看到满头大汗奔进來的志愿者,竟然是,,董芳菲! “是……诗琪需要输血,你是rh阴性ab型血?”他的希冀那样的强烈,以至于声音都抖得厉害。 “嗯,是的。”董芳菲爽快地点头,护士已经把验血报告送了进來。 “很好,现在开始输血。”伍思明松了口气,接下來的事,就按部就班,紧张而有序。 看着输液管里的鲜红液体,殷戈鸣终于全身放松了下來。 老天,但愿还不算太晚。 “诗琪会沒事吧?”殷戈鸣向伍思明求证,其实他自己也能看得出來,血液进入了血管之后,生命的迹象开始再一次显示。只是,他还想要确认一次。 “当然沒事,孩子……我也尽量保住吧。”伍思明点头。 秦诗琪被转到了加护病房,董芳菲也被安排到了隔壁的一间病房休息。看着各项指标都恢复了正常,殷戈鸣的心,才终于放了下來。接下來的事,就是等待她苏醒了。 总算一切都很及时,董芳菲竟然也是罕见的rh阴性ab型血,让殷戈鸣忽然灵光微闪。 难道董芳菲和秦诗琪之间,有着奇妙的血缘关系吗? 一般來说,这种rh阴性血型,在少数民族中比例略高一些,在汉族人中间相当的罕见,难怪殷戈鸣会有这样的联想。 他想要让邹饮恒查一下,又舍不得离开秦诗琪。正踌躇不定的时候,忽然哑然失笑,邹饮恒还用得着自己提醒吗?也许这时候,早就开始调查了。 冷俊珹一直陪着董芳菲,这时候才过來。 “今天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來?郁伯一直对她很小心翼翼,诗琪也不是那种鲁莽的人啊!”殷戈鸣迫不及待地问,看了一眼昏睡如故的秦诗琪,才示意了一下,坐到一侧的沙发上。 从这个角度,能够看到所有的仪器,稍有异动,他就能够发现,又不会吵到她。 “她不是自己摔下來的,是被人推的吧!”冷俊珹的说法,让殷戈鸣顿时横眉怒目。 “是阿彩吗?” 难道他的姑息迁就,反倒害了秦诗琪? “不是的,不过人倒确实是阿彩带回去的。你大概想不到,今天殷宅來的那个客人是谁。” “谁?沈馨妍?” “当然不是,谁会让沈馨妍进入殷宅?”冷俊珹连忙摇头,“又不是疯了。” “那是谁?” “是诗琪的好朋友……” “楚茉莉!”殷戈鸣立刻接口。 冷俊珹点了点头:“是啊,我回家的时候,她已经在了,正和诗琪在客厅说话呢。看起來,楚茉莉的神态很亲昵,诗琪则有一点勉强,我还以为诗琪累了呢,所以就提醒她上楼去休息一下。诗琪看起來……” 他迟疑着,似乎不知道怎么措辞。 “她看起來不大对劲吗?”殷戈鸣连忙问。 “也不是,只不过好像不大想见到楚茉莉的样子,反正感觉不是很热情。倒是阿彩还时不时地递点水果,郁伯也很纳闷,不知道阿彩怎么认识的楚茉莉。” “大概是楚茉莉主动搭讪的。”殷戈鸣下了结论,又接着问,“后來呢?诗琪就上了楼?” “是啊,诗琪仿佛对我的提议如释重负,对楚茉莉说了两句话就往楼上去。我也懒得理那个女人,妆化得这么浓,像个鬼似的……” 殷戈鸣对于他的“诋毁”,不置可否,只是心急地想要知道下文。 “我让阿彩好好招待她,谁知道她却殷勤地扶住了诗琪,一迭声地让她小心,看起來比郁伯还郁伯。” 殷戈鸣觉得有点好笑,却一点都笑不出來,只是催促他少加评论,继续讲。 “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我听到诗琪的一声惊叫,急忙回过头去。大概诗琪在走到一小半的时候,忽然一脚踩空,就从楼梯上摔了下來。当时我吓了一跳。奔过去抱起她的时候,就看到有血迹洇了出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还是郁伯提醒了一声,我才飙车过來。” 殷戈鸣心里一阵刺痛,沉吟了一会儿才问:“诗琪当时是在上楼?” “是啊,都是我提议让她上去休息一下的。”冷俊珹自责。 “你的提议沒有错,只是沒有提防好楚茉莉。你说得对,诗琪失足,就是她推的。自从怀孕以后,诗琪上下楼梯都很小心,每次都抓着扶手的。何况,上楼不比下楼,就算踩空,也不会滚下來。” 他的脸色沉得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厚冰块,语气里的恨意,让冷俊珹都打了一个寒噤。 如果楚茉莉现在就在他的面前,冷俊珹完全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撕成碎片。 如果不是董芳菲离得近,秦诗琪的情况还真不容乐观,至少那个孩子就保不住,虽然他们私心里都曾经希望秦诗琪为了自己的安全而拿掉那个孩子。 “真沒有想到,诗琪的血型会那么罕见,而且又那么巧,董芳菲的血型正好和她一样。”冷俊珹喃喃地说。 “是啊,也算是老天爷沒有做得太过份。”殷戈鸣舒了口气,把背放松下來,靠在沙发的背上,“你们來的时候,曾经遭到了袭击吗?” “嗯,有两辆黑色的别克紧追不舍,好像一直在谷口伏着似的。只不过沒有想到我的车速那么快,所以启动的时候缓了一步。幸好小朱和小常他们过來了,不然我还真不大容易摆脱呢!” “楚茉莉去殷宅,怕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吧?不知道阿彩怎么又和她们搅和到了一起!”殷戈鸣恨恨地说着,“等诗琪醒过來再说,还要做个检查,不知道孩子……有沒有事。” “沒事的,一定会沒事的,董芳菲來得那么及时,诗琪不会有事的。”冷俊珹不住的安慰,虽然空泛,却让殷戈鸣多少觉得好过了一点。 监视器发出了“嘀嘀”的声音,殷戈鸣一跳而起,扑到了秦诗琪的床头。 “诗琪,你……醒了?”殷戈鸣颤声地回答。 舌尖的苦味,一层又一层。她不知道黄连有多苦,想必也不外如此吧?鼻端有新鲜的氧气,帮助她的脑袋迅速地清醒了过來,虽然觉得某一部分还痛得厉害。 但是……现在不是理会这个的时候! 秦诗琪神情急切,张开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低哑得像是耳语。殷戈鸣从她的神态里,就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孩子比她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放心吧,孩子……沒事。”他安慰着,按下了铃。 虽然他不是妇科医生,不过看到秦诗琪清醒的时间,比自己预计得早了一些,他也基本上能够断定,孩子不会有什么事。母子都平安,这已经是他奢求的最好结果。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感觉到她的手指,在他的手心里微微的颤动。 “别担心,宝宝还是健康的。”殷戈鸣再一次安慰,感觉到秦诗琪的手放松了下來,神情也不再那么急切。 她试着开口,发现嗓子又哑又痛。 殷戈鸣醒悟了过來,拿过了准备好的葡萄糖水,用棉签沾湿了喂她。像是久旱逢甘霖,秦诗琪觉得自己一生都沒有这么渴过。棉签上的水,总是嫌少,一口接着一口喝下去,一直都不够。 病房里的灯开得不算明亮,在她还沒有喝够的时候,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入。仪器全套地推了进來,灯光大亮。 秦诗琪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殷戈鸣默默地执着她的手,掌心温暖,把她的紧紧包住。 伍思明松了口气:“醒得这么快,孩子应该沒事。” 他虽然这样说,还是亲自给秦诗琪检查了一遍,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一切都正常,奇迹总在人间发生。” 殷戈鸣的心,才算彻底地放了下來,转头对秦诗琪露出了一抹柔情的笑意:“看,我说了沒事的,是不是?” 秦诗琪的头轻轻地点了一下,只觉得头痛得像要裂开。 “是不是头痛?” 第二百一十九章 别扭关心 她只知道自己的血型极为罕见,所以在网上看到当时组建的联盟号召,就留下了自己的详细联络方式,并不知道同样的血型还有指标匹配的问題。沒想到,她的第一次献血,对像竟然是冷俊珹的“嫂子”。 大概这就是缘份吧?这个称呼,让她心生愉悦,原來秦诗琪是他的嫂子,而不是女朋友。 “启梅,这样的完全匹配,是很罕见的,一般是……直系亲属的身上才会发生。”殷戈鸣开门见山地解释。 “你的意思是说……”董芳菲活跃的脑子有一刹那的停顿,仿佛不能够从冷俊珹的身上,立刻转到秦诗琪身上。 “一般來说,就算是同一支系传承下來的后代之间,也不会有这样完整的匹配。”殷戈鸣进一步解释。 “难道,你是说,秦诗琪她与我……”董芳菲瞪大了眼睛。 “你有失散的姐姐吗?”殷戈鸣凝神问。 董芳菲想了一想,好半天才不太肯定地回答:“沒有,我是家里的独女,应该沒有……” “哦!”殷戈鸣并沒有失望,如果是一段家庭秘辛,董芳菲未必会知道。 “我父亲也是董家的独子……”董芳菲小声地继续说。 “那……你的血型,是和你的父亲一样,还是和你母亲一样?” “我父亲。” 殷戈鸣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如果秦诗琪和董芳菲真有这样一段亲缘关系,也许顺藤摸瓜,可是找到秦诗琪的母亲。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还健在。 邹饮恒这时候重重地推门进來,喘息未定。 殷戈鸣急忙站了起來:“饮恒,你查到什么沒有?” 看样子,邹饮恒连夜的追查,已经有相当重要的消息要奉告。 “董小姐也在这里!”邹饮恒显然迟疑了一下,看到董芳菲扑闪着两只大眼睛,完全沒有回避的意思,才笑了笑继续说,“我查到了董小姐的父亲,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有一段短暂的恋情,后來因为家庭的反对,两人分手了。” “哦?那……他们有沒有留下孩子?” “这一点,还不能太肯定。从我查知的时间上推算,董先生前度恋人离开的时候,是秦诗琪出生的前六七个月。” 殷戈鸣眼前一亮:“时间上,是吻合的!” 邹饮恒轻轻点了一下头:“是的,如果能够当面询问一下董先生,我想……”邹饮恒把脸转向了董芳菲,“沒有人能够比当事人更清楚,与其我们再去大海捞针,不如直接询问董先生來得简捷。” 董芳菲心领神会,连连点头,“我把爸爸约出來喝咖啡,然后你们亲口问他。” 殷戈鸣看着董芳菲,唇角微微地勾了起來:“启梅,你很好。” 董芳菲愣了一愣,才意识到这是來自于冷俊珹最重要的家庭成员的肯定,顿时眉眼飞扬,双颊微红。 “我只是……我也想弄清楚……如果有一个姐姐,那对于我來说,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她垂着头说完,才发现病房里鸦雀无声。一抬头,殷戈鸣和邹饮恒两个,正一脸希冀地看着她,顿时一拍脑袋:“哎呀,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爸!” 殷戈鸣觉得自己胸口的一股气,渐渐地逸了出來。 董芳菲打电话的时候,殷戈鸣和邹饮恒都礼貌地回避了。只是隐约地听到董芳菲撒娇的声音,带着两声轻笑。这样一幅父慈女孝的画面,让他们都觉得有些酸涩。 “搞定了,我爸在公司开完会,大概十点一刻的时候就能结束,到时候在楼下的餐厅见面。”董芳菲吐了吐舌头,“我们一起问他,好不好?” “谢谢你……”殷戈鸣停顿了一下,才字斟句酌地说,“启梅,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我很高兴,你和俊珹能够在一起。” “不用客气!”董芳菲快乐地叫了一声,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 來自于殷戈鸣的肯定,意义肯定是非同寻常。她与冷俊珹的事,在殷家已经沒有了反对势力,只要她把冷俊珹直接拿下,就一切ok了。 她想得高兴,悄悄地抬起眼眸,看到殷戈鸣已经转过了身,连忙问:“我可以去看一下她……秦诗琪吗?” 想到她可能是自己的姐姐,她心里的小溪,开始潺潺地唱起了歌。 “当然……”殷戈鸣话音未落,冷俊珹已经探进了一个脑袋。 “哥,诗琪醒了。” 董芳菲像小鸟一样地飞扑了过去,冷俊珹沒有再闪避,而是正正好好地接住了她。董芳菲一阵欣喜,他终于不再勉为其难了吗? “小心一点,输了那么多的血,还不知道好好休息!”他责备的话语,听在她的耳朵里,却像是天底下最美妙的钢琴协奏。 殷戈鸣早已经越过了他们,第一个冲到了秦诗琪的身边。 “醒了?” “嗯。”秦诗琪的嗓子明显有所好转,虽然气息还有点虚弱,“我……对不起,总是给你们添麻烦。” “别想那么多,你沒事就好。” 殷戈鸣温和地安慰,看着她苍白的笑脸,心里的痛一下一下地割着心脏。他其实早就察觉到了楚茉莉对秦诗琪的不怀好意,却始终沒有引起重视。 在把沈馨妍和田中次郎列为头等敌人的同时,他对楚茉莉,是过于姑息了。 秦诗琪叹了口气,唇线就微微地勾了起來,竟是不以为苦,反以为乐。 “太好了,宝宝沒有事。”她吁了口气,仿佛只要是这样的结果,她便无所求。 董芳菲探出了脑袋,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秦……诗琪,我可以叫你秦姐姐吗?” 秦诗琪有些意外,却友好地点了点头。 “秦姐姐,你现在好些了吗?啊,干嘛要敲我的脑袋啊!”董芳菲怒瞪着冷俊珹,一手护住了头,“本來蛮聪明的脑袋,早晚都会被你打笨的!” “有你这样问的吗?”冷俊珹做了一个鬼脸,“走吧,别杵在这里当电灯泡了,你是特别亮的那一只。” “才不是呢……我……”董芳菲委屈地扁了扁嘴,大眼睛把秦诗琪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秦诗琪有些诧异,以为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伸出手想要擦,却带动了输液管,针头一侧,便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抹血印。 “别动……”殷戈鸣责备地托住了她的手,小心翼翼,“你看看,这么大的人了,只要一错身不见,就会出状况。” 秦诗琪柔声说:“对不起,我只是想擦一下脸……忘了自己还在挂点滴呢!” “你说一下就行了!”殷戈鸣看着针管里的血液,渐渐淡成了粉红,口气很冲。 “秦姐姐是病人啊,你不能温柔一点吗?”董芳菲脱口而出,明摆着替秦诗琪辩护。 殷戈鸣惊讶地挑了挑眉,目光瞥向董芳菲,后者正鼓着腮帮子瞪着他,一副不想与他甘休的模样。 “他一向就是这个德性……好好的话,非要用别扭的语气说出來的。”秦诗琪的笑容,软糯温雅。对于董芳菲的维护,有些意外,心却暖了。 “嗯……我只是觉得……”董芳菲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仿佛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刚才顶撞的,可是尚氏的大家长…… “走吧……”冷俊珹一握她的手指,想把她不声不响地拉走。 董芳菲又回头看了一眼秦诗琪,只觉得她的目光,温柔得让人心痛。 “我一会儿再來看你……”她轻轻地说,秦诗琪欣然地点了点头。 “你的胆子倒大得很嘛,我几乎很少看到有女人敢顶撞我哥。”冷俊珹笑嘻嘻地说,“诗琪是一个,你也是一个。新时代的女性,了不得啊。” 董芳菲笑骂:“谁不是新时代女性啊,你这话说的。” “你好像很喜欢诗琪啊……”冷俊珹忽然眨了眨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邹饮恒。 “哦,她可能是我的姐姐呢!” 董芳菲一五一十地把殷戈鸣的猜测说了出來,冷俊珹的嘴张成了一个“o”型。 “真的?”他看向邹饮恒。 “只是说有可能,也是我和戈鸣的期望。”邹饮恒叹了口气。 这是一条意外的线索,但愿按线索骥,就能够找到事实的真相吧!如若不然,一切从头再找,又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了。按殷戈鸣的说法,这种血型本身就很少见,更何况几乎所有指标能够完全配对呢? “可是……”冷俊珹疑惑地看向董芳菲,“你觉得诗琪和你父亲长得像吗?我倒是一点儿都看不出來。而且……你和诗琪,也看不出姐妹的样子來……” “也许像她妈妈呀!”董芳菲反驳,“当然就和爸爸不像了,不是每个女儿都像爸爸的吧?再说,我爸有我像他就够了,让诗琪像她妈妈好了。” “那也不可能连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沒有吧……”冷俊珹咕哝着摇头,声音却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邹饮恒推开了门:“我去沙发上躺一会儿,你们也回病房休息一下吧。” 第二百二十章 怀疑验证 董芳菲摇头:“我不用休息,一点都不累。” 冷俊珹拉住她就往病房里走:“不累也给我躺着闭目养神,你当那些血是随随便便流出去就什么事都沒有?” “你关心我啊?”董芳菲忽然两眼发光。 “关心你个头啊!你救的要不是我嫂子,我才懒得管你呢!给我躺下好好睡一觉,还有这个,是补充营养的。” 他沒好气地拿过了一个密封盒,递到了她的手里。 “这是什么?”她问。 “折腾了一晚上,你不要吃早饭吗?”冷俊珹不自在地说着,把盒子打开,“是鸭血羹,里面特意加了一个鸡蛋,补血的……” 这可是从郁伯的菜谱上抄袭來的,他特意在楼下的餐厅订的。董芳菲立刻喜孜孜地把鸭血带汤汤水水,吃得涓滴不剩。虽然味道不算怎么美味,但这可是冷俊珹第一次主动示好。 意义,绝对是里程碑式的。 沒想到就献出了四五的血,就能让冷俊珹的态度,來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秦诗琪,你一定是我的亲姐姐! 她得意地想着,在冷俊珹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到底失了不少血,她以为自己心情激荡之下难以入睡,其实才过了两分钟,她的呼吸就清浅绵长了起來。 冷俊珹的手,停在她的脸侧,却沒有落下去。 手指,凌空一遍遍地勾画着她的脸部轮廓,比划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怎么看,都看不出秦诗琪会是董芳菲的姐姐。两个人从脸架子,到眼睛鼻子嘴巴,根本沒有一样是相同的嘛! 不过,验一下dna,就真相大白了吧?不知道殷戈鸣和邹饮恒两个人,是不是打着这个主意。 “啊!”董芳菲忽然惊叫了起來,正在打盹的冷俊珹吃了一惊,弹跳了起來。 “怎么了?” 董芳菲从身边的口袋里摸出手机:“惨了,我约了老爸,大概我迟到了。” 电话果然是她的父亲打过來的,董芳菲急忙装出了一副委屈的口气:“对不起啊,老爸,我睡过了头。” “哦,那你继续睡吧。” “那怎么行啊!”董芳菲哇哇大叫,“我替你约了人的,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你呢!” “是威尔迪的总裁和助理吗?他们正坐在我的对面,我怕你出什么事,所以才打电话问你一下。” 董芳菲立刻冒出两条黑线,急忙跳起來,跺了跺脚,对着冷俊珹吼:“都是你啦,不叫醒我!” 冷俊珹莫名其妙:“叫醒你干什么?” “关于秦姐姐的身世啊,我当然要亲耳去听啦!”她脸也不及擦,拉着冷俊珹的手就往外飞跑。 “你们家的私事,把我拉上……不方便吧?”冷俊珹苦着脸,“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果被你母亲知道那段风流韵事,说不定……” “那你陪我秦姐姐吧!”董芳菲也不勉强,自己飞一般地奔出去,却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呢?”冷俊珹急忙半抱住了她,“慢一点走!” “知道啦!”董芳菲匆匆地回答了一声,“反正在医院里,就算是跌伤了,也省得叫救护车,多好的资源。” “又胡说八道!”冷俊珹轻轻地责怪,“快去吧。” 董芳菲答应了一声,果然淑女了两步。第三步开始跨大步,第四步,就提起了脚尖,开始小跑…… 冷俊珹无奈地摇头:“什么时候,诗琪成了你秦姐姐?” 推开病房门,特别护士正在调整点滴的速度,秦诗琪的睡容安详而静谧。 董芳菲三步并作两步地从电梯里冲出來,医院的附属设施不错,一间幽雅的西餐厅,气氛很不错。 她冲进了旋转的玻璃门,看到父亲正坐在一隅。 “爸爸!”她撒着娇。 “输了这么多血,也不回家让佣人炖汤补补!”年近半百的董烨,看起來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典型的社会成功人士模样。看向董芳菲的时候,目光带着纵容。 “佣人炖的不好吃呢,我下次去吃表哥炖的。”董芳菲爱娇地笑了笑,看到殷戈鸣沉静的脸色,才乖乖地坐到了父亲的身边,“你们说正事吧,我保证不打扰。” 看來,他们的谈话刚刚开始。 “伯父,其实我不该冒昧地相问,只是涉及诗琪的生命,所以……” “不是启梅已经输了血吗?”董烨截口问。 殷戈鸣和邹饮恒互看了一眼,才决定和盘托出:“诗琪现在怀有身身孕,坚持要生下宝宝。可是脑部有一个肿块,压迫了脑神经,我们想通过查她的上三代,來推算她生产有沒有危险……” “啊……”董芳菲掩住了自己的唇。 接收到了殷戈鸣冷冽的目光,她才急忙放下了手掌,正襟危坐。 “你们是怀疑……”董烨疑惑地问。 殷戈鸣解释:“因为启梅和诗琪不仅血型相同,而且其中的九项配对指标,也几乎完全匹配。一般來说,除非是直系的亲属,才会有这样惊人的相似。” “但是……”董烨皱眉,“她不可能是我的私生女,我并沒有外遇……” 邹饮恒忍不住提醒:“诗琪的年龄比令千金要大,应该是在董先生结婚以前!” 董烨摇头,本能地否认:“不可能,即使在婚前,我也沒有那么亲密的女友。” “据我们所知,董先生在早年有一位过从频密的女友,她离开您的时间,和诗琪出生的时间相隔不会超过七个月。” “不会,我和她沒有……”董烨脱口而出,说了半句,却沒有接下去,“我和她只有一次……那次喝醉了酒……” 殷戈鸣和邹饮恒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希望的火苗在跳动。 董烨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董芳菲,才喃喃低语:“不会那么巧吧……” 董芳菲兴奋地挽着父亲的手臂:“那秦姐姐真的有可能是我的姐姐了?爸爸,你去看看她,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她的。难怪我觉得和她这么亲切呢,原來她真的是我姐姐啊!” 相形之下,董烨要冷静得多:“我觉得未必会这么巧,让我想一下……” 董芳菲摒住了呼吸,不敢打扰他的思路。 “她离开的时候,沒有提及任何怀孕方面的只字片语,如果真的……我不认为她会隐瞒,毕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处理,不如说出來两人有商有量,不是吗?” “爸,这是你的观点。我觉得女人就不那么想,也许她爱你,所以不想给你造成负担,所以选择默然离开。又也许,你那时候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她失望地离开。总之,女人和你想的不一样啦!” “半大不小的女孩子,还称什么女人呢!”董烨瞪了女儿一眼,摇了摇头 “如果……伯父同意的话,能不能做一个dna,结果出來就知道诗琪是不是您的……女儿了。” 董烨显然顾虑重重,沉默着沒有回答。 董芳菲急了:“爸,就验一个dna嘛,不就知道秦姐姐是不是我亲姐姐了吗?你就验一下嘛!” 董烨苦笑着想了一会儿:“我还是难以想像,我觉得她离开的时候,不像是怀有身孕,一点妊娠反应都沒有啊。” “并不是所有的孕妇都有妊娠反应的。”殷戈鸣接口。 董芳菲在一边推波助澜,终于让董烨点了一下头。 殷戈鸣松了口气,亲自陪着董烨从指尖上抽取了一管血。 “什么时候可以知道结果?”董烨问。 “我会让思明立刻动用仪器分析,到晚上应该就可以知道了。”殷戈鸣平静地说,其实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一般。 董烨出神地看着秦诗琪的病房,董芳菲做手势要推门进去的时候,董烨还是阻止了她。 “不进去了,这样去看她,让人觉得有点奇怪,怎么对诗琪解释呢?”董烨苦笑着,“你替我好好看看她。” “当然,我已经把她当我姐姐了。爸爸,你可真厉害,我一直那么想要个姐姐你都不给我,雪藏了二十多年啊!” 董烨哭笑不得,揉了揉她刚刚削薄的短发。 如果秦诗琪真的是他的女儿,那他对她的亏欠,就真的有二十多年了。 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柔软了一下,脚步却仍然跨不出去。 再一次在脑海里回忆起了那段初恋,心里的酸甜,就像是一枚生涩的青橄榄,虽然记忆久远,却又清淡久远。 初恋是挂在枝头的那枚山楂果,因为还沒有完全成熟,所以带着青涩,咬下去,甜甜酸酸。可是正因为是第一枚,所以又分外的动人。 纵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这时候想起來,仍然觉得带着淡淡的甜意。所有的场景,以为已经随风而逝,却原來清晰得还像昨日。 难道他们那唯一一次的醉酒,就留下了秦诗琪吗? 一整个下午,他都无心于公事。 把往事一遍遍地细细思量,最终还是无法做出确定的回答。 所以,当夜晚降临的时候,他打电话回去,告知父女俩都不回去吃饭,语气是一如既往的镇静。 “怎么,今天请女儿吃饭,就沒有黄脸婆的份?” 一段平时开熟的玩笑,这时候听在耳朵里,却像是别有用心似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似是而非 狼狈地挂断了电话,他让司机开车去了仁爱医院。殷戈鸣正在喂秦诗琪吃粥,一勺一勺喂得很熟练,让冷俊珹看得有点傻眼。 “哥,你不是经常喂的吧?” “你和启梅自己去餐厅吃饭,不用在这里扇风点火。”殷戈鸣不耐烦地赶人。 “好吧,我们现在就去看……”冷俊珹把那句“dna结果”咽了回去,董芳菲已经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一整天,除了邹饮恒回公司,威尔迪集团的正副总经理居然都混在这间医院里。 对于冷俊珹理直气壮的要求陪董芳菲,殷戈鸣竟然沒有提出反对。 “dna报告出來了!”伍思明的脸在门口露出了半张,从他的嘴型里,殷戈鸣读出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热血一下子沸腾了起來。 除了秦诗琪,几个脑袋都凑到了伍思明的办公桌上。 连稳重的董烨,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想要抢先一窥究竟。 伍思明皱着眉头:“按理说,如果诗琪是董先生的女儿,他们的dna吻合度将会达到百分之九十九左右。” 殷戈鸣对比着手里的两份dna报告:“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七十九,无法断定诗琪就是董先生的女儿。可是……” “啊?”最失望的,莫过了董芳菲,“我以为秦姐姐和爸爸的dna做出來,会是一模一样的呢!” “不可能会有完全相同的两段dna,相似度达到九成以上,差不多就可以断定为亲子了。”伍思明温和地解释。 “那……秦姐姐就不是爸爸的女儿了?”董芳菲失望地问。 伍思明和殷戈鸣交换了一个眼色,困惑地摇了摇头:“这个相似度,说高不高,说低又不低。看起來,似乎有着一点那么血缘关系,可是又无法断定。” “启梅,你愿意做一个dna检测吗?”殷戈鸣忽然问。 “当然愿意。”董芳菲连连点头。 “她们之间做的dna,会有什么意义?”董烨不解。 伍思明忙着做分析检测,所以解说的任务,就交给了殷戈鸣。 “正常人都有二十三对染色体,男孩的染色体是xy,x來自母亲,y则來自父亲。而女孩的染色体是xx,分别來自父亲和母亲。如果她们都是你的女儿,那么有一条x染色体上的dna将会有九成以上的吻合。” “哦,但是我和秦诗琪做出來的鉴定,相似程度并不高,是不是说明我们之间沒有血缘关系?” “也不是……”殷戈鸣疑惑地摇头,“你们的相似度,在是与不是之间,很难说。” 虽然事实上,可以排除这个可能,但殷戈鸣还是不愿意承认。 好容易找出來的线索,眼看又是一场空忙,他还想抓住汤姆斯在瑞士开会的难得机遇。 “哦……”董烨也有些疑惑,“一般做亲子鉴定要三到七天,才能知道结果,你们的鉴定怎么做得这么快?” “思明这里的设备是新出产的一种,大概只要五六个小时就可以出结果。当然,分析一次的成本过高,所以一般一周才会做一次。” “哦。”董烨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那么,启梅的dna鉴定结果,在什么时候能出來?” “明天一早。”殷戈鸣随口回答,这才会意过來,再一次谢了董烨,“你们都累了吧?谢谢你们,尤其是令千金。如果不是她,我们的孩子可能会在昨夜被迫拿掉。” “不客气,我们的血型本來就稀有,血库里的存量一般都不多,大部分的时候是沒有库存。所以启梅登记那个联盟的资料,我也很赞成。” 殷戈鸣点头称是,忽然又问:“伯父,我还想再问最后一个问題,您的她,血型是rh阴性ab血型吗?” “这个我不知道。”董烨抱歉地笑笑,“从來沒有问过关于血型的问題……哦,对了,她有一次去献过血,沒有人提出惊讶,我想应该不是这种罕有的血型。” 殷戈鸣亲自把父女俩送到医院的门口,董芳菲噘着嘴,想去看冷俊珹。 “明天一早你再來看鉴定结果。”殷戈鸣替她找了一个借口,“你被抽了那么多的血,也该好好休息。” 董芳菲这才不情不愿地说:“那,我明天一早就过來。俊珹,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好,明天见,我去接你。”冷俊珹一口答应,看着董芳菲钻进了汽车。 回到病房的时候,秦诗琪已经在护士的帮助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眼睛微阖,似睡非睡地仰卧着。 “诗琪。”殷戈鸣握住了她的手。 秦诗琪微微一震,睁开眼睛,看着他目光里露出來的温柔,忍不住宛转微笑:“你忙的话,也不用一直陪着我,这里有特护的。” “还好,不是很忙的。”殷戈鸣老老实实地说,公司的事都压给了冷俊珹和邹饮恒,他沒有什么好忙的。 他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查出她的身世,至少要知道她的母亲,外祖母和曾外祖母的资料,才能够断定她的肿块能不能支持到她的生产。 他不想冒险,至少不能拿秦诗琪去冒险。 虽然,他一样也想要这个孩子。 心底里隐隐地有些焦躁,董芳菲是他们意外之中抓住的一块浮木。 如果在她那里卡了壳,他甚至不知道大海里面,再怎么去捞到一枚针。 他的第六感还是固执地相信,董芳菲是他能够把握到的一枚钥匙。在她的身上打开缺口,应该可以找到最终的真相。 只是为什么…… “我想睡了……”秦诗琪闭上了眼睛,“你也睡一会儿吧,我醒了再叫你。” “好。”殷戈鸣确实觉得疲倦,夜以继日地查阅资料,又碰上了秦诗琪的事,这两天的神经一直绷得比拉足的弓还紧。 看着他在长沙发上躺下來,秦诗琪的眼睛在黑夜里灿烂生辉。 “诗琪,你睡不着?”殷戈鸣忽然开口。 “沒有啊,我一会儿就睡着了。”秦诗琪局促地回答着。 她的心思,真的那么容易看穿吗?她假装睡意朦胧,只是为了让他早一点休息而已。 “诗琪,别担心,我们的宝宝沒有事的,你也足够的健康。”殷戈鸣的叹息,在黑夜里特别的清浅,让秦诗琪的心脏,觉得酸酸得难受。 “我不是担心这个。”秦诗琪沉默了下來。 “那么,你是担心什么?”殷戈鸣问得有些朦胧,想必已经有了睡意。 “我们睡吧,明天再说好不好?”秦诗琪温柔地叹息了一声,“轩……晚安。” 殷戈鸣含糊地说了一声“晚安”,沒有再发出别的声音。 秦诗琪却是心潮起伏,白天太多的睡眠,让她现在毫无睡意。心里虽然有太多的疑问,可是却不忍心多问。 明天,再解开自己心里一串又一串的疑团吧! 殷戈鸣的呼吸声,在静静的夜里,均匀而绵长。病房里,有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嗅起來却并不觉得难闻。 她的目光,跟随着月亮的轨迹,爬进了殷戈鸣的长沙发上。 即使这样的姿势有些别扭,她仍然乐此不疲地想要探知他的存在。 大爱无声,殷戈鸣虽然沒有说出口,可是他的感情,却是从丝丝缕缕中间,生发出來的。 一辈子,但愿就这样的携手。 她为自己的固执,第一次感到歉疚。为了留下这个孩子,她轻率地决定可以随时放弃自己的生命,是不是太过自私? 然而,血脉的维系,实在是一件太过奇妙的事,她无法决定放弃。 苦恼地叹了口气,却发现殷戈鸣微微动了一下,顿时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发出哪怕一声浅浅的响声。 殷戈鸣的浅眠,她是领教过的。半夜时分,在他的怀里只是一个侧身,就能够把他惊醒过來。 秦诗琪看到殷戈鸣再次安定下來的时候,才敢轻轻地移动了一下脑袋,重新放回到了枕头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再度醒來,殷戈鸣已经不在病房。 阳光很好,从窗台上溜下來,一下落到地板上。 特别护士凑上來,露出了一张笑脸:“尚太太,您醒了?” 尚太太……这个不知情的护士,随口叫出的称呼,让她恍惚了一下。伸出手指,发现那颗钻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自己的手指头上。 心也像那束阳光一样,暖和而湿润。 “嗯,几点了?”秦诗琪动了一下,睡得太久,连两肩都觉得有些酸痛。 “还不到八点呢……您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还沒到八点,殷戈鸣就赶去公司了吗?那张长长的沙发上,连凌乱的毯子都已经被特护叠得整整齐齐,放置在她的床边。 “尚先生,他去上班了吗?”秦诗琪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里流露出失望。 “当然沒有,尚先生去了院长的办公室,他们都在。”特护活泼地笑着,开始准备今天的输液瓶,一个个地编上号,免得一会儿拿错了顺序。 心里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提了起來,却只是任由特别护士替她扎了针,感觉到打点滴的手有点冰,特护轻轻地替她把手放到了被子里。 第二百二十二章 身世之谜 秦诗琪不太会和陌生人相处,所以只能闭目假寐,不知道殷戈鸣在伍思明的办公室里,是不是自己脑袋里的肿块又有不妥。伍思明的办公室里,已经聚集了好几颗的人头。董芳菲根本等不及冷俊珹去接,一大早就拉着董烨一起过來了。 “好了,数据出來了。”伍思明一语未竟,所有的脑袋都挤了过去。 “给你们看也看不懂啊,让我和戈鸣看就行了。”伍思明哭笑不得地用手推了一下,殷戈鸣已经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单子。 “怎么样?”董芳菲无法从两个不露声色的“医生”那里看出结论,急得跳脚。 “让他们看啊,你别这么急……”冷俊珹安抚。 “我怎么可能不急呢?我是当事人啊,最急的本來就应该是我才对好吧?”董芳菲的语速很快,像是机关枪一样一串串的句子直接跳了出來。 “这组数据能够说明相似度,但不是那么明显。”殷戈鸣有些迷惑,“说到你们一点沒有关系吧,dna的基因又有相当程度的吻合。可是……” “这些吻合度,又无法说明你们的亲缘,真是奇怪了。”伍思明也纳闷地接口。 董芳菲急了:“那到底我和秦姐姐是不是姐妹啊,我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姐了,你们可不能现在才说不是!简直是浪费人家的感情嘛!” 邹饮恒转回了头笑:“不是姐姐,也是嫂子,有什么浪费感情的?” 董芳菲脸红地朝他瞪了一眼,忽然很郑重地点了点头,让冷俊珹哭笑不得。 一时间,伍思明的办公室里,静得只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殷大哥,那我和秦姐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说是姐姐,又不完全吻合。说不是吧,可是又有那么多的吻合度。我还是觉得……她是我的姐姐,我感觉得出來……”董芳菲张了几次嘴,终于还是又一次打破了沉默。 殷戈鸣忽然抬起头:“董伯父,您沒有兄弟姐妹吗?看起來,我觉得诗琪和芳菲,很像是同一个祖父。” 董芳菲摇头:“我爸是独子啊,我祖母在世的时候,一直希望能有个女孩呢!可惜他们一直沒有如愿。” 殷戈鸣眸底的希望黯淡了一下,却发现董烨一直沒有说话,忍不住奇怪地看过去,谁知道董烨的脸色更加奇怪,心里忍不住狂跳起來。 “董伯父?”他继续问了一句。 “我曾经有一个孪生妹妹……”董烨困难地开口,迎來了董芳菲震惊的眼神。 殷戈鸣精神一震:“真的?那么……可以请问一下董伯父,令妹现在……” “姑姑?那我有一个姑姑了?”董芳菲也不甘示弱地问。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董烨的脸上。 董烨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但是看到殷戈鸣脸上的坚持,和董芳菲目光里的热切,他知道这个秘密关系着秦诗琪和她的孩子,心里忍不住软了下來。 “这个秘密,我原以为不会说出來的,看來……” “说吧说吧,爸!”董芳菲竭力地怂恿。 “好。”董烨苦笑,“这个秘密还是你奶奶临终的时候告诉我的呢,她一直牵挂着唯一的女儿。” “可是为什么……”董芳菲急急地插了一句嘴,被冷俊珹狠狠地捏了一下手掌,才乖乖地闭口不言。 其他人都一径地沉默着,虽然很奇怪董家的孪生妹妹为什么一直被埋在水面下,沒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当初,因为我父亲的年少轻狂,曾经在道上得罪了人。我父亲的好友有一个女儿,很活泼伶俐。当时我母亲已经有了身孕,我父亲变得非常喜欢小孩子,经常带着小女孩去买东西。结果,被误会那是他的女儿,所以绑架了她。” “后來撕票了?”殷戈鸣等了一会儿,看到董烨仍然沉默着,忍不住提了一句。 “是啊!”董烨回过神來,“据说是一个相当聪明可爱的小女孩,发现尸首的时候,有点惨不忍睹,连脚腕都被生生地切下。当时她的父母,就晕了过去。我父亲很内疚,在我母亲分娩以后,就把孪生兄妹中的女儿,送给了他的好友。” “所以……”董芳菲瞪大了眼睛,“难怪奶奶在临终的时候,都念念不忘,说女儿……我还以为她一生沒能生到女儿,所以遗憾呢!” 冷俊珹为她孩子气的说法,几乎失笑。可是看着周围的人,都沉重着面色,又觉得丝毫笑不出來。 “那么,您的妹妹,她现在在哪儿?”殷戈鸣提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題。 “我父亲的那对好友,后來移居去了英国。”董烨摇了摇头,“为了怕引起……我的父亲终生沒有再和他的好友联络。” “饮恒,你去查一下英国……” “我这就去。”邹饮恒站了起來,“董先生,可以请问一下您父亲那位好友的名字吗?” 董烨笑了起來:“他叫刘末晖。” 殷戈鸣和邹饮恒的脸上,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刘末晖?” 董芳菲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两下,叫了起來:“刘末晖是谁啊,为什么你们都像听过这个名字似的?” “笨!”冷俊珹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刘末晖都不认识吗?他因为在物理领域的突出成就,被提名为诺贝尔物理奖的候选人。” “我又不懂物理,怎么知道……”董芳菲耸了耸肩,“不都说隔行如隔山吗?我怎么会知道物理上的事情……” “你还隔行呢……公共管理学,根本沒有什么专业性!”冷俊珹丝毫不给面子地嗤笑。 “你敢小瞧我的专业!”董芳菲又叉开了五指呲牙裂嘴地威胁,冷俊珹笑着躲开。 “那么……他有女儿吗?”殷戈鸣看向了伍思明,“借用一下你的电脑,也许……似乎从來沒有听他提过关于女儿……” “有的。”董烨静静地说,“他的女儿毕业于英国牛津大学,曾经在大学毕业以后回了一趟中国,后來……似乎很少听到她的名字。” 殷戈鸣的脑袋“嗡”地一声响了起來,邹饮恒迅速地提出了自己的推理。 “那么,诗琪就是她回中国的时候……留下的。不管怎么说,我想需要先联系刘末晖,名人总是比较好找。” 他的幽默,并沒有起到预期的结果。 所有的人都想到了,也许刘末晖的女儿在生下秦诗琪以后,就已经去世,所以才会在刘末晖的世界里,销声匿迹。 身体一下子冰得动弹不得。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渺茫。 伍思明忽然一拍脑袋:“我们为什么这样执着于诗琪的母亲呢?既然知道她是董家的女儿,再查一下董先生的母亲,不就知道了吗?” 怎么查? 殷戈鸣眼睛一亮:“对,董伯父,您的母亲有沒有医疗记录?不,只要知道她在哪个医院里就过医,我们就能够查到。” “有的,但是……我的母亲……死于脑溢血,不知道是不是和诗琪……她的病有关系。”董烨也积极地提供线索。 秦诗琪是自己妹妹的女儿,这样的消息,让他精神振奋。 一直以为,对于妹妹被迫送给别人,他的父母都非常自责。直到相继离世,都为了那个难以见面的女儿,而耿耿于怀。 “那就肯定有脑部ct的影像资料了,在哪间医院?我去调一下资料。”伍思明兴奋地跳了起來。 董烨报出了医院的名字,伍思明拨了两个号码,又跳了起來:“我亲自去一趟,不然这种涉及病人隐私的问題,一般不肯外泄的。”他冲出了办公室的门,又冲了回來:“如果是脑溢血以后的报告,不能作为参考,所以还是有必要联系一下刘末晖。” 他像一团空气一样,消失在了房门之后。 “我去联系刘教授。”他终于困难地说了一句,“我想,教……他一定能够找到他。” 邹饮恒目光微闪:“可以不必请动他……” 虽然他们已经正式被引进了位于总部的意大利黑手党,但不管是殷戈鸣,还是邹饮恒,等闲还是不愿意轻易找教父。 “其他人沒有那么快找到他的……与其再转两个圈,不如……”殷戈鸣心烦意乱,打开了门,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联络上了教父。 对于这么久以來的第一次联络,教父显然很高兴。 “殷,我对于你在亚洲的动作,非常满意!” 殷戈鸣草草地应付了两句,就提出了联络刘末晖的要求。教父虽然惊讶,但对于殷戈鸣沒有主动提出理由,也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尊重。 半个小时以后,刘末晖的国际长途,打到了伍思明的座机上。 “是的,刘教授,我们找您是一件私事。”殷戈鸣脸色平静。 “我沒有任何的私事,与中国有关系。”刘末晖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想必已经多年不说母语,因而用词有些生疏。 殷戈鸣放软了语气:“哪怕是令千金,也与中国沒有关系吗?” 刘末晖的声音,一下子像被锯子锯断了似的,声音抖动着:“你知道……知道绾绾的下落吗?” 殷戈鸣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原來刘末晖也不知道女儿的下落,是不是表明……刘沫晖的女儿刘绾,已经…… “不是,我们找到的是……可能是你的外孙女。”殷戈鸣的声音有些苦涩。 “你是说……”刘沫晖的声音扬了起來。 “是,从dna的鉴定报告來看,诗琪,,我们怀疑是您的外孙女,,她与董家的独生女儿董芳菲的吻合程度,应该相当的亲近,初步可以断定是同一个祖父。” 刘末晖很长时间沒有回答,殷戈鸣虽然心急如焚,但也知道这样的一个消息,需要给他消化的时间。 “你们知道刘绾的身世了。”刘末晖失神地回答。 “是,我们刚刚知道,所以才冒昧地打电话请求您的帮助。” “绾绾已经失踪了二十五年,我们一直在找她的下落,可是始终沒有音讯。你说的……诗琪,真的是绾绾的女儿吗?” “除此之外,我们提不出任何别的假设。另外,我想请问一下刘教授,令千金,也就是刘绾,她有沒有经常头痛的症状?” “不是经常,但偶尔熬夜了,或者情绪有很大起伏的时候,会嚷着头痛。在很小的时候,她就这样了。” “那……有沒有为她做过ct?” “很小的时候做过一次,但沒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刘末晖回答着,“为什么这样问?头痛只是一种相当普遍的病,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是,我们怀疑是家族疾病,由于某种外界的刺激,脑部的肿块会以相当快的速度生长。” “小时候沒有发现什么,后來长大以后也习惯了偶尔会头痛,因为程度并不剧烈,另外发作得也不算频繁,也就沒有再一次做ct。照你这么说來,其实是脑袋里有个肿瘤压迫了脑神经?”刘末晖的声音相当懊恼,“那么,绾绾会不会是因为发病而……还有诗琪……我们不太清楚她在中国的经历,后來虽然查找过,也沒有找到任何的线索。” “我相信诗琪很有可能是刘绾的女儿。” “那……我可以和诗琪说两句话吗?我想听听她的声音……”刘末晖的声音虽然迟疑了一下,却很热切。 失踪了多年女儿,忽然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外孙女,老人显得很激动。 殷戈鸣迟疑了一下,才婉转地解释:“她在病房里,我们暂时不敢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怕引起她情绪的强烈波动。因为之前有一次意外,她脑中的肿块,有加速生长的迹象。” “哦……我……明天就回中国。”刘末晖下定了决心,“到了机场再和你们联络。” 殷戈鸣放下电话的时候,还是蹙着眉心。好容易找到的一条线索,就半途中断。 “至少,董芳菲的母亲并沒有因为生产而死,对于我们來说,这是一条非常好的消息,不是吗?”邹饮恒把手放到了他的肩上。 “是。我想,这种基因应该是隐性遗传,并不是每一代都会遗传到的。”殷戈鸣甩了甩头,“不管怎么说,等伍思明拿回曾老太太的影像报告,我们就会更清楚。现在,还是只能从医院记录着手,再查刘绾的下落。” “对,我们毕竟知道了名字!” 殷戈鸣站起來往外走,被邹饮恒叫住了:“你现在就去查吗?” “你和俊珹去吧,我去看看诗琪。一早上就玩失踪,怕她会着急。”殷戈鸣淡淡的声音,沒有感情波动地传來,却让邹饮恒失笑。 “什么事都叫我去做啊,我再长三头六臂出來才够。”冷俊珹咕哝了一句,就被董芳菲敲了一下头。 “哎哟,你现在……” 冷俊珹怒目而对,董芳菲笑嘻嘻地说:“你也知道了,秦诗琪就是我姐姐,啊,她真的是我的姐姐啊,虽然不是同一个父亲!” 冷俊珹看着她兴奋的模样,只能对她偶尔的“得意忘形”自叹倒霉。 “俊珹,你跟芳菲回去查一下我父母的遗物吧,也许有些什么关于刘绾的线索。”董烨打断了两个年轻人的吵闹。 “好。”冷俊珹当然不敢和长辈相强,董芳菲立刻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我负责去医院。”邹饮恒也不理他们,跟在殷戈鸣的身后,就施施然地出了门。 董烨沉吟着:“也许……”他在冷俊珹和董芳菲之后,离开了伍思明的办公室,忽然想起了什么,往秦诗琪的病房而去。 殷戈鸣惊讶地抬起头:“董伯父?” 秦诗琪正对他展开一个微笑,这时候越过了他,看向急匆匆走进门來的董烨,笑容半开,便冻结在了脸上。 董烨对自己的冒失,哑然失笑。眼睛瞟向了秦诗琪,只能大方地自我介绍:“哦,我是芳菲的父亲董烨……戈鸣,我找你说两句话。” 秦诗琪释然地点头,殷戈鸣答应了一声:“一会儿就回來。” “好。”秦诗琪柔顺地答应,“我沒有关系的。你有公事,尽管忙吧。” 殷戈鸣舒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他和董家有生意上的往來呢! 暂时,他还不敢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个肿块对神经的压迫,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过大。不知道再一次情绪的波动,会出现怎样的后果。 他向來不缺乏冒险精神,然而,在对秦诗琪的问題上,却小心得过了份。 “怎么?”殷戈鸣走到了外间,确定已经脱开了秦诗琪能够听到的音量,才问。 “我听芳菲说,诗琪和我长得并不像,是吗?” “对,确实是这样。”殷戈鸣掀起了眉。 他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为了秦诗琪脑袋里的那个“定时炸弹”,并不需要來和董家攀亲带故。 “我和刘绾是孪生兄妹,如果诗琪的容貌像母亲的话,应该和我也是相似的。”董烨平静地说,“我想,诗琪的容貌,应该像她的父亲。也许我们可以从相貌上找到她的父亲,这也算是一条线索吧?” 殷戈鸣恍然:“不错,可是……我不能让秦诗琪成为网络名人。但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也许可以……” 他沉吟着,然后摇了摇头:“不过,找到诗琪的父亲,也许并沒有多少帮助。如果刘绾和她的生父在一起,不可能放任诗琪一直留在孤儿院里。” 董烨泄气地点头:“也对,这个可以晚一步。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刘绾……” 这也是殷戈鸣担心的问題,他害怕刘绾已经在秦诗琪出生的时候香消玉殒,那么秦诗琪这次的生产,凶险大增。 那个孩子……他甚至想趁着秦诗琪昏睡的时候,悄悄地拿掉,才是一了百了。 可是,孩子啊……也是他的血脉啊! 董烨告辞的时候,忍不住又进去看了一眼秦诗琪。 她与自己也是血脉相连的…… 秦诗琪狐疑地摸着自己的脸:“为什么最近大家对我的脸很感兴趣?昨天董芳菲也是,害我以为脸上长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因为你长得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殷戈鸣开着玩笑,“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一杯。”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医院里比家里还闷!”秦诗琪抱怨着。 “那我以后多陪陪你。”殷戈鸣连忙表示。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害你不能去公司,我觉得……”秦诗琪不好意思地摇头,“我感觉自己老是拖累人,是个累赘。” “胡说,谁会这么认为?”殷戈鸣责备,看到她的眼睛,又恢复了明亮,脸上也不像前两天那么惨白,心里稍稍放下了心。 “看到你们像走马观花似的跑來跑去,被我耽误了很多事吧?”秦诗琪莞尔一笑,对于他带着三分纵容的宽和,心里感动。 “沒有什么事比你更重要,诗琪。”殷戈鸣坐到床边,握住了她的手,“今天还觉得头痛吗?如果痛得厉害,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嗯,现在不痛了,刚醒过來的时候,感觉痛得厉害。”秦诗琪笑意温婉,看着殷戈鸣的脸色,不过两天,似乎比自己还憔悴呢。 “诗琪,想再睡一会儿吗?”殷戈鸣问。 “不想!”秦诗琪第一时间反驳,“我一点都不想,睡了很久,我睡不着了。你……如果要去公司的话,我可以看看杂志。” “我想问一下当时你出事的情况。”殷戈鸣慢慢地说。 他怕秦诗琪过于疲倦,所以一直强自按捺着不肯问出來,其实心里已经假设了千百回。 当时只有她和楚茉莉在楼梯上,他们只能断定是楚茉莉推的。 “哦,我以为你不会问。”秦诗琪垂下了眸子,睫毛又悄悄地抬了起來,犹豫了一会儿,才坦然地说,“是楚茉莉推我的,从此以后,我和她已经不是朋友了。” “你们早就不是朋友了!真不知道你被什么迷了心窍,还一直把她当成好朋友!”殷戈鸣沒好气地说,“在我看來,她在陆一飞的事情上,就已经彻底背叛你了。” 他提到了陆一飞,让秦诗琪心口微疼。 如果不是到了最后的关头,陆一飞用生命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给自己,也许在她的心里,早已经淡忘了这个名字。 “是啊……”她喃喃地低语。 殷戈鸣暗暗懊恼,自己为什么总是时不时地要提起陆一飞的名字?虽然他已经不再是自己的情敌,可是也沒有必要让秦诗琪在他之外,时常想到别的男人。 从某种意义上來说,他是个小气的男人。 所以,他迅速地转换了话題:“可是她为什么推你?至少,你们之间,不存在什么恩怨。” “可能也不是存心故意吧?”秦诗琪迟疑。 “你别再替她找借口了,明知道你怀孕了,还推你一把,不是故意?”殷戈鸣对于她的忍让,简直是无语到了极点。 “可是我想不出來,她为什么……我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吗?”秦诗琪委屈地扁了扁嘴。 “她丧心病狂,做事还需要什么理由!”殷戈鸣沒好气地骂了一句,“不过,如果说纯粹要让你沒有了宝宝,这个动机也说不过去。而且,听俊珹说,她是阿彩带回來的,是吗?” “我不知道她怎么会认识阿彩的……”秦诗琪叹了口气,“其实,她早先就要求來参观殷宅,被我拒绝了。那又不是我的房子,怎么可以随便邀请别人去呢?” 殷戈鸣神色古怪:“那不是你的房子吗?你是殷宅的女主人,想邀请谁都可以。当然,楚茉莉不在被邀请之列!” 秦诗琪心口微烫,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 “我们已经戴上了婚戒,你还觉得我不打算娶你做太太?诗琪,我不会讲究门第之见,何况我的出身也不见得有多么高贵,把你那套配不上的理论收起來吧。” 秦诗琪羞赧地瞥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往后你被人说起來的时候,娶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孤儿,恐怕……” “怕什么?我要娶的是你的人,不是你身后的家世。不然的话,我何必取消与沈馨妍的婚约呢?” “那不一样……”秦诗琪咕哝着。 “看看,你就是心思太多,所以才老是觉得头疼。等我们的宝宝出生了,我们会再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那时候,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我的妻子,叫,,秦诗琪。” “我不需要婚礼啊,只要在神父面前说两句‘我愿意’,我就觉得很满足了。”秦诗琪摇摇头,拒绝了他对未來的假想。 “哦,原來你要的只是一个承诺?”殷戈鸣失笑,“傻丫头,我把婚戒套在你的指上,就是最郑重的承诺。” 他凝视着她,眸子里的深情,让秦诗琪两颊发烫。 是啊,为什么自己总是惴惴不安,明明殷戈鸣已经与那些绯闻绝了迹。 “楚茉莉……”她受不了他灼热的目光,只能勉强又重新提起了被淡忘掉的话題。 “嗯,你说。” “我好像觉得阿彩对她过份的殷勤,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因素,总觉得阿彩平常不是那么奴颜的……对,阿彩给我的感觉,好像是……楚茉莉有一种颐指气使,可是阿彩好像对她还很……”秦诗琪皱着眉,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來解说。 殷戈鸣的脸色有点冷,放开了一只手,用指腹抚住了她蹙起的眉尖:“你是说,阿彩对着楚茉莉,像是同一个组织里,下级对上级的模样?” “也不完全是,但有点像。”秦诗琪无辜地看着殷戈鸣,“也许是我过于敏感,我觉得她们之间好像有点别的方面的什么……” 殷戈鸣凝神想了一会儿,才忽然对着秦诗琪笑。 “笑什么?”秦诗琪疑惑地想抽回手摸自己的脸,最近每个人都怪怪的。 “你说,楚茉莉是不是每次都会把你的男朋友抢走?”殷戈鸣问。 秦诗琪的手被他重新握住,挣了一下沒挣扎得开,也就放弃了自己的举动。 “我不知道,以前我也沒有空和男生们谈恋爱,所以她有沒有抢走,我一点都沒有注意。其实,她长得又不差,追求者也不少,有必要抢我的吗?” “那不同,追她的是次一等。” 秦诗琪白他一眼:“又不是货品,还次等货呢!” “我想,久而久之,楚茉莉大概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凡是你的追求者,都要抢过去。陆一飞就是这样倒霉的吧?” “是吗?”秦诗琪茫然。 “当然,也是他自己立场不坚定。换成是我,再怎么投怀送抱都沒用。” 秦诗琪失笑:“你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么厚?两句话不到,就要急着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殷戈鸣也跟着笑了起來:“近墨者黑啊,跟俊珹在一起呆得久了,潜移默化。” “嗯,不过,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种感觉,也许阿彩和雪莉只是偶然碰上的,也不可知。”秦诗琪不安地强调了一句。 “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她们会在一起,想必是因为楚茉莉勾搭上了田中次郎,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牵上线的,但应该不会错。” “但是……”秦诗琪怀疑地掀眉。 田中次郎和楚茉莉,似乎八竿子打不着一边,怎么会搅和在一起呢?她宁可相信,是阿彩无意中与楚茉莉遇在一起,这样的机率,也要高上那么一点点吧? “这女人狡猾得像狐狸一样,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出什么牌!”殷戈鸣把她的双手,紧紧地合在了自己的掌心里,小心地避开了点滴的针头,“别管她了,纯粹是浪费我们的好心情。” 秦诗琪“嗯”了一声,不安地问:“戈鸣,你不会是想要对付她吧?” “把你的滥好心收起來,这次她是存心要你的命!”殷戈鸣恨恨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到底沒敢用上力。 “我想她……” “诗琪,别再替她辩解了,她害你害得还不够吗?” “毕竟她也是……”秦诗琪还想辩护,“你知道的,我从來沒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在大学里,她一直对我都不错。” “你还不清楚,她和你走得近,只是想要勾引那些追求你的男生!”殷戈鸣白了她一眼,难道是怀孕使她变得心软吗?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毕竟算得上是……” “看來,你交朋友的眼光,实在差得一塌糊涂!”殷戈鸣开玩笑似地嗔怪。秦诗琪想到他与邹饮恒始终不渝的友情,倒还真对自己的交友眼光,无比的鄙视。 “算了吧,这一次算是彻底和她决裂。”秦诗琪还是叹了客气。 “这个以后再说,看她的表现……” 他沒有什么诚心地安慰了一句,楚茉莉对秦诗琪所做的一切,足够凌迟一万次! 秦诗琪松了口气,对他微微一笑,同意把闲杂人等,逐出他们的话題。 殷戈鸣看着她,很郑重地说:“诗琪,我会娶你。” “嗯!”秦诗琪点头。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住了掌心里的那双小手,微闭着眼睛:“我知道你缺乏……认同感。那么,我对你再承诺一遍。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是贫穷、健康或是疾病、快乐或是忧愁,我都会一直珍惜着你,直到永远。” 秦诗琪的眼睛,顿时湿润了,可是她沒有手可以擦,所以只能拼命地眨动着眼睛,希望那些想要争先恐后夺路而出的泪,能够被她这样的动作逼回去。 “戈鸣……”她颤颤地说着,“我相信的,我相信你会的。” “你也是。”殷戈鸣严肃地看着她。 秦诗琪的眼泪,终于滑落了两颗,脸上却带着笑:“是的,我也是,不管你是处于什么样的逆境,遭遇什么样的贫穷,身患什么样的疾病,带着什么样的忧愁,我都会始终在你的身边。” “这些时候,你可以不在我的身边。” “啊?”秦诗琪怔住。 “在我快乐、富裕、健康的时候,你一定要在我的身边。”殷戈鸣强调,“快点好起來,我们会是世界上最令人称羡的夫妻。” 秦诗琪回过神來:“大言不惭!” “答应我,不管我过得好不好,你一定要在我的身边。事实上,我从不怀疑,在我落魄的时候,你会在我的身边。” 像秦诗琪这样的女人,绝对是可以共患难的一种。只怕,她不愿意与自己同富贵罢了。 “嗯,我会在你的身边。”秦诗琪同意,她露出了一个微笑,“我想,我们会在一起。” 连同他们的宝宝。 他的承诺,温暖了她的心,一遍遍地熨烫着。 她的承诺,也一样。 几个人分工合作,忙得脚不踮地,每天都在医院碰头。唯有秦诗琪还蒙在鼓里,看到几个人來來往往,还以为公司的事情很忙。护士拔掉了点滴出去,秦诗琪一侧头,看到殷戈鸣人倒是坐在身边,可是一双眉,蹙得额头上成了一个“川”字。 手悄悄地伸出了被窝,就握住了他的手。 “戈鸣,你回公司吧,我这里沒有什么事的,伍院长都说了,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公司的事,饮恒和俊珹能摆平,我的任务就是陪你。”殷戈鸣笑了笑,把握住她的手,“何况,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把公事交代完了。感谢网络时代,不必要朝九晚五地坐在办公室。” 秦诗琪吐了吐舌头:“那我还是睡着的好?” 殷戈鸣伸出手掌,抚着她的额发:“能够睡得着就多睡一会儿,还是要好好补补,好不容易被郁伯养成了大象,这下子又瘦成了尖嘴猴腮。” “有这么恐怖吗?”秦诗琪故意嘟起了嘴,却被殷戈鸣用食指微微一点,便不好意思地了笑了起來,“本來还挖空心思想着减一减肥呢,现在可用不着了。” “等着吧,有更多的东西等着喂到你的胃里去呢!”殷戈鸣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啊……我觉得困了。”秦诗琪打了一个呵欠,“我一会儿就睡着了,你去做公事吧?” 殷戈鸣知道她是替自己着想,忍不住俯身在她的鬓角落下了一个吻:“傻丫头,都说了沒有什么公事!” 一个这么大的集团,怎么可能沒有公事呢? 秦诗琪理解他善意的谎言,却只是握着他的手嘟哝:“我真的沒有事,刚才看到饮恒在门口露了一下头,我想是有公事找你。” 殷戈鸣回过头去,果然看到邹饮恒在门口对他做了一个手势。 心里顿时“咚咚”地跳了起來,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吧,我去隔壁做事,你有事叫一声。” 秦诗琪笑着点头,看他替自己掖紧了被角离开,忍不住绽开了一朵笑容。 头隐隐作痛,秦诗琪烦恼地用手指头拂了一下。 她一直沒有弄明白,为什么是由董芳菲來替自己输血,而不是其他人。但是,每次想要问,又总是问不出口。 也许,下次等董芳菲來的时候,单独问她吧。那个活泼娇憨的女孩,并不像给人的第一印象。 她的善良,是藏在刁蛮后面的。 隔着门,殷戈鸣和邹饮恒的声音,根本听不清。秦诗琪也沒有试图去听他们的谈话,看着窗户映出來的蓝天白云,心里润润的。 一抹流云,便可以通往所有的春天。每一个春天里,都会有殷戈鸣温柔的双眸。 她想,自己找到了一生的幸福,就是维系在殷戈鸣的身上。 过往种种,都已成昨日黄花。 她能记得的,就是他漾着笑意的眸子,温柔体贴的动作。 目光落在左手的无名指上,钻石的光亮,一直透到了心口。 再次瞟向虚掩的房门,想像着殷戈鸣专注于公事的样子,忍不住悄悄地笑了起來。 其实,邹饮恒急于找殷戈鸣的,并不是公事。 “这是我查到的资料,这间慈济医院规模很小,所有的记录都还保持着手工的医疗卡。刘绾是以本名入住的,住院的时候,已经临产。” 殷戈鸣看着被影印下來的一叠医疗资料,其实也不过薄薄的几张。 “后來,她出院了吗?”问这句话的时候,殷戈鸣含着自己都不能纾解的恐惧。 “她……产下诗琪,,如果那个女婴是诗琪的话,,以后,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好在她交了不少住院的押金,总算急救过來了。但是她醒來以后,却谁也不认识,又哭又笑。” 殷戈鸣睁大了眼睛,唯恐漏听了一个字。 “然后……她还活着吗?” “不知道,我刚刚查到了她被送去的地址,是一间规模不算大的疗养院,也就是俗称的精神病院。” 殷戈鸣抿着唇,忽然抬头:“至少,她沒有死,是吗?” “当时确实沒有,这座疗养院在十年前,毁于一场大火,至今不知道是人为还是天灾。” “那……线索又断了?”殷戈鸣惊愕地把目光垂下來,看着手里的资料,哭笑不得。 “对,所以我暂时沒有找到刘绾的下落。”邹饮恒叹息,“如果能够找到她,也许给她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有利于对诗琪病情的把握。” 殷戈鸣的手指,在茶几上轻轻地敲击着:“可以找幸存者查问一下,王绾的样子,长得和董烨应该十分肖似。” “那可以拿董烨年轻时候的照片去查问,大概十几年前的。”邹饮恒点头,忽然又问,“俊珹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有。”殷戈鸣脸色阴郁,“曾老夫人的母亲,当年就是因为难产而亡故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袋里那个肿块,还是因为当时的医疗条件低下。” 第二百二十三章:女人蛇蝎 “至少,刘绾后來是活着的……”邹饮恒喃喃地说。 “对,虽然她后來疯了。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殷戈鸣苦笑。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诗琪的母亲、外祖母和曾外祖母的资料。”邹饮恒提醒。 “对,我已经请思明把曾老夫人和她母亲的资料,传给了汤姆斯教授。走,我把刘绾的资料也交给他,也许……能够找出解决的办法。” 殷戈鸣站了起來,看向微阖的房门,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去吧,你陪着诗琪就行了。” 邹饮恒接过了所有的影印资料。 “也好,你亲自去查的,比我去说更清楚。”殷戈鸣点头同意,看到邹饮恒走出了病房,还呆呆地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心,被一团恐惧揪住,几代人的遭遇各不相同,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遗传的病症表现不一? 比如秦诗琪,如果不是被推下楼梯,那个肿块的生长速度,几乎可以很乐观地在生产前夕保持原状。 可是最近做的检查,显示了那个肿块在几天之内,以飞快的速度在增大。 所以,他对楚茉莉的恨意,甚至远高于沈馨妍。 他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眼睛里厉芒微闪,却看到门被轻轻地推开。一抬头,惊讶地发现,门口的脑袋,是属于那个他前一分钟还恨得咬牙切齿的人,,楚茉莉。 她居然还有胆子到这里來! 殷戈鸣不动声色,楚茉莉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因为不知道诗琪被送到哪一间医院,所以找了很久。” “唔,你能想到來看诗琪,我倒还真对你刮目相看。”殷戈鸣淡淡地说着,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如果不是太蠢,就是……被人所迫。 殷戈鸣在第一时间就作出了判断,却沒有拉开卧房的门。 “诗琪正睡着呢,你不用进去了。” “哦……”楚茉莉抛过去一个自以为是的媚眼,她以为自己是谁? 殷戈鸣心里冷笑,却只是把她抱着的花接了过來。一边暗想,看來要让门口的保镖记着,这个女人以后不能再放进來。 “我是來向诗琪道歉的,我不知道她……会这样……”楚茉莉抽出一张餐巾纸,分明是一早就放在最容易拿的地方。 她不去做演员,可真是浪费人才! “不用了,诗琪一向很容易原谅别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殷戈鸣暗暗冷笑,脸上却不露声色。 “是啊,诗琪是个最善良的人!”楚茉莉着重强调,意有所指。 殷戈鸣扯了一下嘴角:“还好,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样不讲原则的善良。有些人,善良在她们的身上起不了作用。” 楚茉莉的笑容,顿时勉强了起來,一时之间竟然哑口无言。 她甚至不敢看向殷戈鸣的脸,虽然她对那张脸垂涎已久。这时候,却只觉得身上的凉意,从肩部爬至了背心,连那个笑意,都僵硬了每一丝的线条。 “既然诗琪……睡着了,我下次再來看她吧?”楚茉莉勉强说了一句,不知道对于她动手推人的真相,殷戈鸣知道了多少。 老虚头上捋须的事,并不是一件好差事。 她顿时有些后悔,不应该答应田中次郎的要求來看望秦诗琪。 “走好,不送。”殷戈鸣似笑非笑,那样的神态,让楚茉莉几乎放弃了夺路而跑的打算,恨不能再走回來,和他好好“切磋”,也许会冒出一星两星火花來。 但是,他的眸子,却冷得像南极的冰山,她终于把缩回來的一只脚,又重新跨了出去。 “你还有脸來!”刚刚走到门口的冷俊珹,一见到楚茉莉,就立刻揪住了她的肩膀,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來。 “我……我是來看看诗琪的。”楚茉莉急忙申明。 “俊珹,放她走吧,这里是医院。”殷戈鸣说了一句,冷俊珹似乎还不甘心,瞪了她很久,才悻悻地把她推到了一边。 “下次再让我看到,绝对破了我不打女人的惯例!”冷俊珹恨恨地说了一句,直接当着她的面,把门甩上。 如果不是怕吵了秦诗琪,这扇门,肯定要被他甩得寿命大减。 “戈鸣?”秦诗琪清朗的声音响起來,殷戈鸣急忙答应了一声,和冷俊珹双双走进了病房的里间。 “刚才……我好像听到茉莉的声音?”秦诗琪不太肯定地问。 “哼!”冷俊珹冷哼了一声,“她还有脸……” “我以为你睡着了,让她下次再來看你。”殷戈鸣的脚狠狠地朝着冷俊珹踩下去,声音却很温和。 冷俊珹痛得呲牙咧嘴,只能拼命地低着头。 “哦……我沒有睡,不过……说实在的,我还真的不想见她。”秦诗琪怅惘了一下,忽然抿着唇微笑。 冷俊珹立刻情绪再次高涨:“这种蛇蝎女人,谁见了她谁倒霉。” “你倒霉了吗?”秦诗琪好笑地问。 他,,当然倒霉了,脚背上被踩得几乎要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