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官途》 第一章 楔子 更新时间:2013-05-07 本文开始前先做声明如下:此文纯属作者杜撰,看官们可以理解为异界发生的,也可以当做平行时空里的事情,总之为避免争议,请勿与我当今大天朝对号入座就好。 华夏西南政治经济核心,山城。 大热天,宽敞的入城主干道上,各色人等和与其身份地位般配的各种车辆汇集于此。车流人海组成的欢迎队伍将道路阻塞。只从车牌子号码便不难看出场间多是官宦之辈。车牌号尽是政府牌子,座次分明的将次序排列好。原来,这些平日难得一见的官爷们云集于此的目的是为迎接素有‘磐石书记’之称的市委向书记从京城开会归来。 山城直辖已有年头,但市里的领导干部们除了主要领导外,余者的编制级别问题却多年未能落实,这次向书记进京最大的收获便是解决了这个大问题,令山城体制内大小官员集体官升一级。过去的副厅成了正厅,从前的市委副书记是正厅,现在成了副省级,真可谓是皆大欢喜人人振奋。 一辆老旧残破的n手捷达向高速路口驶来,驾车人是个年轻人,此子模样俊逸硬朗,眉宇间眼神中透着世故老成,年纪不大却仿佛已饱经世情。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的是一白发瞎眼老者。捷达车被维持秩序的警察拦下,年轻人把窗户摇下,向中年警官打听道:“大叔,这是闹哪个?” 中年警官神情严肃,“你娃儿瞎打听啥子?老老实实在这等着。” 年轻人讨了个没趣儿,全然不在意。摇起窗户对副驾驶上坐着的老瞎子说道:“瞅这意思是要过个大官儿,前边封路了。” 瞎眼老者努力伸着脖子,浑浊的双眼瞪的大大的,仿佛他能看见似的,说:“民不与官争,那就等着吧。” 年轻人说:“你这场病差点把老子逼的重出江湖,这下好了嘛,咱们两个前些年搞的那点票子都快折腾光了。” 瞎眼老者道:“药医不死人,老子该着有救,好死不如赖活着,那点钱花出去,能多活一天也值得!” 年轻人说归说,心中却不禁想起那位老中医的嘱咐,老者已病入五脏,生命机能耗尽在即,最多还有一年半载。故意没好气道:“这就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本来算你这次在劫难逃了,不料想阎王老子怕被你老小子骗,硬是不肯收,还得继续麻烦老子伺候你。” 瞎眼老者佯怒道:“你个瓜娃子,你才伺候老子几天?老子在晋祠前捡到你时,你娃儿的个子和啤酒瓶子一般高,老子伺候你到这么大要多少天?这才花了几个钱就嫌老子累赘了,从前在江湖上风光时却没发现你娃儿是小气鬼。” 年轻人看了风烛残年的瞎眼老者一眼,心中一叹,曾几何时老神棍也是威风八面信众数十万供养的大人物,玄门中最顶尖的一代宗师,如今却被这一身病折磨的半人不鬼。年轻人思及老者的陈年往事,难过之余不免心头唏嘘。将目光转向车外,只见一辆考斯特正从高速路上下来,前护后拥还有一辆警车和数辆轿车随行。 长长的迎接队伍之前还是庄严肃穆平静如胡,考斯特一进入视野,便瞬间被激活。开车门下车的人一个个大腹翩翩,却都有着与身形不相符的敏捷,迅速走下车,满面堆欢翘首以盼。考斯特停了下来,还不等领导从车里出来,却不知是谁带头,如雷鸣一般的掌声响了起来。考斯特车门一开,从车上当先走下一人,手中拎一把伞,啪地一下撑开,随后车上走下一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不高,脸上褶皱云集,其貌不扬。这人一下车,那掌声顿时更热烈了几分。 年轻人坐在车里老远看着,瞎眼老者根据掌声判断是领导到了,义愤问道:“看不看的见是哪个狗脑袋耽误咱们上路?” 年轻人却啧啧赞道:“这威风,这台谱儿,这气势!狗日的,长的像个土鳖,硬是被当做神仙板板供着,不怪人都说,这年头脸长的咋样好都不重要,屁股下的椅子大不大才是最重要的,大丈夫当如是呀!” 瞎眼老者啐了一口,恶声恶气道:“一群狗官,要嘛不作为,要嘛同流合污,有点道行的就会和稀泥,什么大丈夫,都他妈是没卵儿的骟驴。”语带讥嘲,“你小子心中的大丈夫就是这帮龟蛋?” 年轻人望着迎接的队伍和被迎接的人,目光炯炯有神,“迟早有一天,我也要出入千乘。” 瞎眼老者闻听不禁更怒,道:“江湖人走江湖路,你敢吃官家饭,老子打掉你的脚!” 年轻人见他动了真怒,连忙一笑道:“就我这点道行,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甚至连张文凭都没得,拿什么去混官场?” 瞎眼老者嘿嘿一笑,语气森寒:“你许三笑也有谦虚的时候吗?可惜,你忘了老子是什么人?你小子的道行有多深没人比老子更清楚,但是你记着,只要有老子三寸气在,你就别想离开老子和虎啸村半步。” 年轻人不忿道:“我他妈上辈子到底干过什么缺德事儿,你老人家就这么笃定我不是好人?既然这样,你当初就多余把我救起,大风大雪冻死了倒干净。” 瞎眼老者道:“你以为老子没想过吗?”语气阴嗖嗖的,不像是玩笑。 年轻人不甘示弱:“你这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想的是一套,做起来又是另一套,我本来有机会成为祖国的花朵,却老早就被你灌输了一脑门子封建糟粕。” 二人相依为命多年,彼此感情甚深,瞎眼老者对年轻人的偏见实乃事出有因,但这些年患难与共下来,内心中早把年轻人当做亲儿子一般,他心中矛盾,一方面怕年轻人日后为祸天下波及门户,一方面又觉得年轻人心地不坏,年纪轻轻便练就一身玄门奇术,大好年华实不该就此荒废。他心中左右为难前后矛盾,无计可施只得长叹一声,道:“莫生气嘛,老汉我给自己算过了,活不过两三年了,到那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天下之大,你小子可以为所欲为” 第二章 奇才 更新时间:2013-05-07 此地有穷山恶水。山名南山,自古便有南山出猛虎之说。水名马鸣江,素有鱼入马鸣江,过关便化龙一说。 马鸣口瀑布穿过化龙关,浊浪滔天席卷着岸边的黄土咆哮而下,声势惊人一头扎进黄龙江。有人曾把这里形容为纵马疾驰的武士。这个比喻十分形象:你看他身披黄色铠甲,下跨黄鬃烈马,从天际扬鞭而下。那水,不是在流,而是在飞、在射、速度之快,稍纵即失。那巨浪,一个推着一个,巨浪拍山岩,山岩吞巨浪,巨浪又与山岩相接、相绞、相击、相斥、端的是惊湍跳沫,奔流腾跃,占尽壮、美、险、奇、四字。 此地偶尔会有远足的旅者经过,初次见此情形的人都会忍不住赞叹这里是人间胜景,却哪里知道这瀑布天险的源头处,有一小山村名曰虎啸,村上人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穷日子。 虎啸村坐落在山坳里的半缓坡上,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时值新世纪第六个年头,山外神州大地上如火如荼的改革开放已经搞了近三十年。山内,世外桃源一般的虎啸村,村民们依然如六百多年前的祖辈一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村子通往山外的唯一途径便是一条走了六百多年,绕过马鸣口全长六十里的山中小径,崎岖坎坷坑洼不平,高低落差巨大人畜难行。这里没有电,因此更不会有什么家用电器一类的现代化物件儿。村子里唯一具现代化气息的便是六十年代分得的一台链轨拖拉机,早已锈的不成样子。 穷山恶水穷日子,虎啸村的民风刁悍可想而知。 村口有一棵百年老槐,虽经数百年风霜却越发出落的风华鼎盛,荫庇茂盛,正是乘凉扯闲的好地方。盛夏农闲时节,天热的像是在下火,树荫下坐着十几个乘凉的村民在闲聊。有男有女、有老有壮。话题悲喜兼有荤素搭配。正聊得热闹时,看见许三笑拎着一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麝鹿正往家走。身边左右跟随的却是那只让满村大狗小狗鸦雀无声的异兽黄虎。 此兽学名虎斑金猫,因体型稍大而区别于普通金猫。主要捕食鼠、兔、鸟和小鹿,也盗吃家禽,有时还袭击羊和牛犊等。在滇桂民间,素有黄虎能够跳上虎背,将虎的脖颈咬断的传说。许三笑豢养的这只由头至尾足有一米五长,体重超过三十公斤,着实大的罕异。通身黑黄相间的老虎斑纹,尤其二目观物阴冷无情,更增几分山君神韵。 许三笑的打扮土不土洋不洋。上身只穿了件白色无袖褂子,下身是一条蓝灰色短裤,脚上蹬着一双本色早已不存的破烂旅游鞋,通身上下的行头全是城里人扶贫捐赠来的。虽然穿的不咋样,但这少年长相却不坏,鼻直口方,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炯炯有神,脖子上挂着个烟盒大的半导体收音机,一天到晚不是听评书便是听新闻,看起来与众不同神气活现的。 村上的生活近乎与世隔绝,谁会在乎许三笑拎着的动物是几级保护动物?村人眼中,那只麝鹿只是一顿香喷喷的肉食。老支书霍玉贵的儿媳妇大兰子嘻嘻哈哈叫道:“三娃子,你该请客嘛。”许三笑听得懂地方土语却从来不说,用普通话答道:“哟,这倒奇了,不年不节的我为啥要请客?”大兰子笑道:“还装傻咧,要娶亲的人不请客?” “娶亲?”许三笑一愣,道:“你说什么混话呢?谁告诉你我要娶亲?” 大兰子撇嘴,啧啧两声后大声喊道:“啊哟,出去三天就学会装傻啦,还跟我们装那?周瞎子托我公爹把人都弄回来啦,打算这两天就给他冲喜,你不知道?” 许三笑见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又素知这娘们心直口快不会鬼扯,终于信了七八分,骂了句这下操蛋了!急火火往家里走。身后传来大兰子和几家婆姨放肆的笑声。这个三娃子,别看平日里不是看书就是听电匣子,蛮沉得住气的,这一听要娶亲不也急了?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困在这大山沟里,谁不想讨老婆? 树下其他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许三笑来,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事情,只是村上够资格被谈论的人太少,许三笑是除了老支书和周瞎子外最有故事的一个。有老者道:“这三娃子,好像是八年前跟周瞎子来到村上的吧?”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接口道:“对头,刚来那会儿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娃娃,也不知有多大学问,一天天在那捧本书看,到了晚上又钻山豹似的进山,半宿半宿的不回村,也不知道折腾啥去了。” 另一人道:“能干啥,上山偷猎呗,你没见他每次下山都不空手?” 又一人道:“不空手管什么用,他用周瞎子的八亩开荒良田换了北坡几十里荒山,那上面尽是不好烧还不爱烂的铁杉树墩和不让砍的速生林,农民不要土地还行?这年头谁靠打猎能养家?我看他就是个败家子。” 四十岁的村长孟二俅背着手从村口小卖部出来。日头下,他的秃脑门格外显眼,负手迈阔步,颇有威势。鲶鱼嘴撇着,一双黑眼仁少白眼仁多的死鱼眼在村民脸上一扫而过。村人们顿时噤若寒蝉,无人敢与之对视。 孟家是村子里第一大户,人丁兴旺,只孟二俅这辈儿堂兄弟便有九个,连上下两辈儿都算在内,下地能抡耙子,打架敢动刀子的棒劳力更有二十多个。在这个政策的雨露滋润不到,法律的光辉照射不着的村子里,孟二俅便是虎啸村辖下百里山地中的山君百里侯。 虎啸村里只有三个人不在乎孟家的势力,头一个非老支书霍玉贵莫属,作为老八路出身的霍玉贵如果不是因为当年不求上进,凭他的资历,这个时候本应该在城里某个干休所中颐养天年。霍玉贵有三个儿子,老大四十多年前跟着霍玉贵的一位老战友当兵走了,有消息说死在南疆自卫反击战中了,也有传说是霍玉贵因为答应了没儿子的老战友,把老大送人了,据说老死不相往来。霍玉贵的二儿子也没留在村子里,二十多年前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霍玉贵一棍子打断了一条胳膊,一气之下离开村子再也没回来过,村上老人见过霍老二的都说他若不走,这村长的位置多半轮不上孟二俅。如今有消息说霍老二在秦中省庆阳市混的风生水起,几次想回家,都被霍玉贵那把老三八大盖儿吓的不敢进村。眼下只有秉性憨厚也最不成气候的老三留在了村里,大兰子便是他媳妇。 虎啸村中另外两个不在乎孟二俅的人正是周瞎子和许三笑。 八十四岁的周瞎子是村子里出生的老户,也是虎啸村中辈分最高,见识最广的长者。从七十多年前他被异人领走至今,多年来流浪在外给人算命破局为生,只不过隔三岔五的还会回来。这老头据说有半仙之体,大家当面都叫他周半仙。他之所以不在乎孟二俅不仅是因为年纪大,更因为多年来他一直仗义疏财,山上种梯田靠天吃饭,总有青黄不接之时,村上人差不多都受过他的接济恩惠,老瞎子德高望重,村民们背后叫他周瞎子,当面除了老支书霍玉贵,其他人任谁都得敬称一声半仙爷爷。 孟二俅家当年也曾受过周瞎子接济,但现在孟村长见他面连话都懒得说。起因正是周半仙的养子许三笑。两年前在村口小卖部门前,孟二俅耍流氓调戏小卖部老板娘米寡妇,恰巧被刚从城里抓药回来的许三笑撞上,挨了一顿胖揍。事后孟二俅动员了孟家二十来个壮丁上山找许三笑拼命,却赶上那天山上一场诡异大雾,孟家汉子们莫名其妙的一个个被迷雾熏晕在地,最后还是靠了许三笑相救,才免去被毒虫野兽吃掉的厄运。孟家人再霸道也没道理跟救命恩人继续开片玩命。为这许三笑痛打孟二俅一事就此作罢。从那起,村上人便都在传说,许三笑不是凡人,有神灵护佑。 炕上有个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浅蓝色的牛仔服,浑身被绑的凹凸有致,让她的身材看上去很夸张。许三笑推门进屋看了那姑娘一眼,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顿感鼻孔燥热,面皮微红,什么也没说,只冲姑娘点点头,转身退出屋子关上门,来到周半仙的屋子。 “你个老神棍,跟我这儿捉的哪门子妖儿?”许三笑人未到声先到,推门而入。进屋看见周半仙躺在炕上面色灰白,不禁一愣,忙问道:“老神棍,你这是中邪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炕上躺着的老者,花白头发,枯瘦无俦,一双眼睛尽是灰白色的玻璃花儿,躺在那儿似已经动不了,嘴里还不闲着的在叨叨着什么,听见许三笑进屋说话才摸摸索索坐起身子,长叹一声道:“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大限将至啊!” 许三笑素知他装神弄鬼的本领天下罕见,三天前这老头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不中了?狐疑的瞄了他一眼,“你这儿真的假的?逗我玩可以,但这个玩笑可不大好笑。” 周半仙道:“你我名为师徒,实为良友,情更近父子,连养你带与你合作整整二十年,老子可曾在大事上与你鬼扯过?”许三笑挠挠头说了声也是,见他神色确实不虞,关心问道:“还是那个病吗?这次怎么闹的这么厉害?我才进山几天那?上回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呢。” 周半仙叹道:“不是病哟,这叫阴煞鬼叫门,人寿未至天欲收哟。”许三笑闻听不禁面色一变,郑重肃穆的口吻道:“你我都是玄门左道中人,从来不信邪门歪道那些阴煞神鬼之说,你带着我浪迹江湖十二年,在此八年,你何时相信过那些乱糟糟的玩意?你快跟我老实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周半仙唉声叹气,道:“中没中阴煞邪我也说不大准,但老汉我却知道自己真的是命不久矣喽,卦象如此如之奈何哟。” 许三笑说:“批字起卦灵与不灵皆由人心起,这是你教我的,怎地今天到了自己身上反而信起这个鬼名堂?” 周半仙摇头言道:“跟你说不清楚,一个人修行到了,自己什么时候死总还是搞的清楚的,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要想救我,除非有大悲大喜的事情刺激起求生的念头,或许还能多贪两年阳寿。” 许三笑说:“所以你就想到让我娶亲替你冲喜?”接着面现怒色,道:“你七十年的江湖饭都吃到跳骚肚子去了?你就算不知道这种事情是犯法的,至少也该知道那边屋子里的女孩儿不是自愿的吧?你就忘了当初在祖师爷面前怎么逼着老子发誓,不准奸盗邪淫的?咱们这算什么?你简直就是” 周半仙听他这么说心中微喜,却不与之争辩,颓然躺下,面色悲戚。 许三笑眼珠转了转,摆手道:“好,我同意娶那女的了,但有个条件。”周半仙眼皮一翻,“你说!” 许三笑说:“玄门左道有五种奇术,你教了我驭兽,观风水气运,迷神和鱼龙幻术,就只剩下一个房中术说什么也不肯传,冲喜的事儿我若应了,你便传我这最后一门奇术。” 周半仙强打精神问他:“你干嘛死乞白赖的非要学这门房中术?” “养性活命,就算不求得道,这也是一门百岁之学,为何不学?”许三笑随口道。 周半仙没再计较这个问题,转而又问:“你这辈子学了这些本事以后究竟想做什么?” 许三笑也挠头,之前还真没考虑好要做什么,琢磨一会儿猛想起两年前在山城高速路口的情形,自是不敢直接对周半仙吐露心意,玩笑道:“当年那件事以后,咱们两个都发过毒誓,江湖的这碗饭说什么也不能吃了,在这村子里跟你学本事,一住就是八年,到头来发现学的本事还都是江湖上那一套,我可也糊涂了,要不要干回老本行呢?” 周半仙捻须道:“你的心思老子会不晓得吗?还是说实话吧。” 许三笑翻眼看一眼老瞎子的神情颇有诚意,便说:“好吧,我承认老本行是不能干了,其实我这么大个人干点什么不能吃碗轻省饭?但我琢磨了一下,现如今这世道好是好,但有时候也是够操蛋的,所以我觉得干什么都不如当官自在。” 周半仙面露讥嘲之意笑出声来,摇头晃脑道:“自在不当官,当官不自在,你小子要当官便是存心找不自在,你一小学都没念过的半文盲就想混迹官场,你道现在是六十年前呢?认识几个字就是有大学问的人了。” 许三笑一撇嘴,道:“你那是书生之见,迂腐的看法,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敢想敢干没有一条规定是一成不变的,我就想当官,你说自由不当官,可我就问你一句话。” 周半仙道:“今天你可以畅所欲言。” “孟二俅那瘪三放到山外面算个什么玩意儿?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一混蛋,黄虎咬他一口都嫌臭,就这么个玩意儿,在这村子里他的话便是圣旨,为所欲为横行霸道,他凭什么?还不就是因为他是个小村官儿吗?体制内都不存在的一芝麻豆粒儿大的官就有这么大的权柄,你还好意思跟我说当官不自在?” 哟?小子不服,说起来还一套套的。 周半仙七十年江湖经验放在那呢,自不会任这小子猖狂,道:“我所知道的,从古至今当官的都得有文凭,过去叫科举进士探花榜眼状元郎,现在叫本科硕士博士生,你小子什么都不是,这是其一;就算有几个特别的没读过几天书的当了大官窃据高位者,那也是时势造英雄的结果,和平年代开明盛世,你一没有惊天背景,二没有泼天财富的穷小子,动这个念想无异于痴人说梦,所谓命只有三两别求半斤,我劝你趁早打消这念头,老老实实留在村里当农民,遇上合适的人才,就把我教你的那些旁门左道的玩意传下去,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许三笑嗤之以鼻,说道:“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在江湖上折腾了七十年,辉煌过牛气过,现如今虽然跟我一样憋里憋屈的在这小村子里隐居,但至少你还有牛皮可吹,老子周至柔曾经是玄门左道的三十二代道主,民国时曾有过信徒八十万供养咱吃喝玩乐狂嫖滥赌,人活着的乐趣,不就是年轻时干两件牛逼的事,年老时天天给人吹牛逼吗?你倒是有的吹了,我这儿还什么都没干呢。” “他妈的,老汉几时说过我狂嫖滥赌了?老汉当年那叫揭竿而起!”周半仙先是辩解道。见许三笑还认上真了,不禁好笑起来,道:“许三笑,你晓得不晓得现在的年月想当官需要什么条件?” 许三笑认真想了想,道:“有个好爹或者官场上一个靠得住的好关系。”周半仙反问:“那你有啥?”许三笑说:“我有一身玄门左道的奇术和前些年在大千世界中磨练出的见识,没有亲爹我还可以拜个干爹,没有关系我迟早能拉到关系,反正你今儿就是说破大天来,我也决定日后就奔这个方向去了。” 周半仙没再劝他,反而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都不是当官的最关键之处,有个好爹固然很重要,但爹好妈好不如自己好,将相本无种,秦始皇的爹是王,他却做了统一六国的大皇帝,朱元璋的爹是农民,他却成了大明太祖,所以才有下半句叫男儿当自强。”又道:“再说拉关系,确实很重要,不过有时候关系拉的不好反而会坑了自己,官场上可能因为一句话说错,一次点烟的次序没搞对,拉错了关系,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当官最重要的是要有眼色,混迹官场可以没有眼力,但绝不能没有眼色!练就出一只心眼来,能从一群大马哈鱼中辨认出一条纤细的日后巨鲨,这样的本” “你身体没事了?”许三笑忽然出言打断。也不理周半仙什么反应,动身往外走,“好好在家躺着吧,前些日子我弄了几个木墩子下来,镇上工艺品厂的老崔定金都给了,今儿刚好有空做了去,换了钱好请客娶亲为你冲喜。”说罢摔门而去。 周半仙坐起,神情肃然,摇头自语道:“回光返照命不久矣,临上路前总对你小子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由心而发颇多感慨的一声叹息后又道:“祖师爷在上明见,这小子出身不正,而且鬼门道入的太深,弟子怕他日后为祸天下,不得不出此下策,只要他心中持正守明,这一关便难不住他,弟子便无对不起他之处。” 第三章 冲喜 更新时间:2013-05-07 许三笑娶亲这一天,虎啸村一扫往日宁静,村上人聚拢在周瞎子家里,吹吹打打,放鞭点炮,杀野猪宰麝鹿,全村老少大快朵颐,欢欢喜喜好不热闹。许三笑披红带帽穿梭其间挨桌敬酒,他喝酒跟变戏法似的,举杯扬脖一倒,杯子便空了,喝没喝谁都看不清楚,反正他喝多少都看不出来醉意。 年纪比老瞎子还大几岁,体格却不可同日而语的老支书霍玉贵格外高兴,拉着许三笑的手叫兄弟,许三笑是周瞎子的干儿子,霍玉贵则是周瞎子的表外甥,这么叫倒也对。霍玉贵说,成了家之后,三笑兄弟这回算是彻底落户到我们虎啸村了,此乃双喜临门,可喜可贺。许三笑说我本来就是虎啸村的人。霍玉贵说,今后更是了!众人齐声相庆。 霍玉贵年老体不衰,有廉颇黄忠之雄风。他在村中德高望重,带头喝酒吃肉,把气氛搞的越发热烈,来贺喜的村民们争相敬酒吃肉,闹腾起来便是一天。 直闹到天将当晚,老支书抬头看一眼时辰,大声喝道:“吉时已到!” 新娘子是被大兰子和另外一个体魄健壮的村妇架着跟许三笑拜的天地。蒙头盖脸,又用大红袍将捆绑扎实的身子裹住,整个人绑的像一只蝉蛹。村民们对此早见惯不怪,虎啸村素有外山买婆姨的传统。村子太偏僻,留不住姑娘,知根知底的没人愿意嫁进来,为避免近亲结婚,所以只好经常从外头买媳妇。村民们法律意识淡薄,对此早视若寻常。 拜过天地,又拜了形容枯槁的周瞎子,许三笑在众人的哄笑中抱起新娘子,三两步钻进洞房。 洞房花烛。新娘子很漂亮,手足绑缚,坐在那儿像只待宰的小白猪。 许三笑走到她身前,轻轻一捏她的下巴,将樱艳的檀口中的麻核掏出来。新娘子忿忿不平的看着他,那目光有点奇怪,除了愤怒外还有几分嘲讽和怜悯,仿佛是在看一个将死而未死的人。 新娘子嘴里这玩意是山上长的一种野核桃,表皮有毒但不烈,含在嘴里可以导致人舌头麻痹,喊不出声。 许三笑说:“外头那帮人根本不懂法,人都是好人就是彪了点儿,有时候还有点不讲理,所以你现在喊也没用。” 新娘子姣好的脸蛋儿不见丝毫惊慌失措,只静静的看着他。许三笑也觉得有点奇怪,这丫头怎么这么镇静?但也未多想,接着自说自话:“不过你也不用怕,我没打算真娶你,你也知道村子里拜天地的老令儿拿到山外头是不算数的。” “你叫什么名?”许三笑坐了一会儿,越看这新娘子越觉得她漂亮,是特别受看的那种类型,乍一看不惊艳,看的长了却越来越顺眼,打心眼里觉得舒服养眼。又道:“你别怕,只要你别大吵大闹,我就不会再把你如何。” 新娘子正在活动手脚,被捆了快两天,浑身上下早就麻透了,嘴巴里塞了个脏兮兮的玩意儿,舌头被暗算的僵硬,弄到口不能言的地步,就算想吵,一时半刻也力有不逮。今早套衣服时才被两个壮娘们品头论足的伺候着如厕了一次。虽然几乎是生下来便没了亲爹娘,但养父因为她母亲的关系,对她却比别人家的亲爹还好过百倍,多苦多难的日子里也没舍得让她受过半点委屈。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等罪。 她自幼跟在养父身边经历风雨,见多识广,就算落到这步田地,却也不如何害怕。心里想,这人若真想把自己如何,便是怕也白搭,假如他真对她做了什么,自会有人来寻他晦气替自己报仇。听许三笑说不会把她如何,便又想:如果这个卖相还不错的新郎官儿说的是真心话,等到秋后算账时最多替他说句话,饶他一命便是了。心里头有谱儿,做事便不慌乱。从容的喝了一口水先漱漱口,感觉舌头没有那么麻了,才说道:“我叫李燕儿。”反问:“你呢?” 许三笑现在是真的觉得她很不简单。一个好模好样的大姑娘,被人诱拐到大山沟子里,跟一个陌生人拜了天地入洞房,从两天前进门到现在一丝惧意都未见。这哪里是普通女孩子的作为? “许三笑。”他挑了挑红烛灯芯,火光顿时亮了一点。 李燕望着跳动火苗,想起许多写洞房花烛的诗词来,红烛摇影对无言,新月初升浴红衣想着想着,忽然有些担心起来,问道:“说一说你怎么打算的吧?” 许三笑从童年起便靠一双眼睛在江湖上混饭吃,最擅察言观色,只从李燕语气的变化就猜到她终究还是有些担心的。遂说道:“这里地处大山深处,出山的路径很复杂,而且山上多得是山猫野兽,你一个姑娘家若要想走可不容易,留在这儿帮我演一场戏,过几天我亲自送你出山,保证你一根毫毛都不会少,你觉得怎么样?” 李燕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瞥了许三笑一眼,问道:“我若不同意你会把我如何?” 许三笑一愣,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人家问起了,只好硬着头皮,咳嗽一声,答道:“我希望你还是先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你现在要想平平安安的离开这里,唯一的指望就是我,按照我们村里的规矩,你已经是我媳妇儿了,如果你不听话,我想把你如何就如何。” 李燕睁着大眼睛认真看着许三笑,从他的神态口气中捕捉到一丝外强中干色厉内荏,心中的紧张稍缓。问道:“你打算让我怎么帮你演戏?” 次晨,初升的朝阳照进洞房,炕上,许三笑和李燕一个在炕头一个在炕梢,李燕睡的沉沉正香,许三笑一骨碌身坐起。斜眼看李燕一眼,见她和衣而卧睡相恬静可人,暗道:“难怪你这小婆姨会被老瞎子给买来,就你这心眼儿人家不拐你都对不起你这颗傻大胆儿。”起身走过去轻轻在她肩头推了推,低声呼唤:“醒一醒,该咱们上场了。” 李燕大概是这两天被绑的一直没睡好,总算逮着一个踏实觉,睡的极沉。许三笑着实费了一番手脚才把她弄醒。慢吞吞坐起,揉着惺忪的睡眼,张口便叫:“李二虎你再敢捏我鼻子,信不信我把你脸掐成屁股!”待看清楚面前的年轻男人时,才微微点头,尴尬一笑道:“睡糊涂了,还以为我弟弟又在跟我淘气呢。”把脸一板,不满问道:“你不是说不碰我一下吗?为什么违反约定,捏起我鼻子来?” 许三笑道:“你睡的够放松的,对我就这么放心?” 李燕平静道:“我爸说过,睡觉死不了人,睡错了人才有可能死人。” 许三笑有点奇怪,问道:“你爸是什么人?怎么会跟你说这个?” “他?”李燕道:“说了你可能不信,他是个做贼的,一年到头满世界瞎跑。” “做贼的?”许三笑微感意外,不以为然道:“难怪这么不着调。” 李燕似乎并不介意许三笑这么评价她那位便宜爸爸,只低声说:“他是有点不靠谱,不然我也不会落到你手里。” 许三笑察觉到她的语气里有一丝古怪味道,似伤感又似失落,胡乱安慰说:“没事儿,英雄莫问出处,美女无所谓基因,你老爸不靠谱没关系,只要你靠谱就行,只要昨晚拜托你的事儿办妥了,我保证把你安安全全送出山。” 李燕扑哧一笑,红艳艳,稍圆的脸蛋儿上仿佛盛开的山花,虽不惊艳,却有别样妖娆。许三笑一下子看的痴了。比这女孩子漂亮的女人很多,小小的虎啸村里便有母女四人,论姿色皆强过这女孩子。但这一刻,阳光照在她身上,似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生命力焕发开来,让人心头一暖。 许三笑的心向来灰暗,却在这一瞬被李燕的笑照亮了刹那。见过太多人间灰色的许三笑忽然觉得这阳光至纯的笑颜好似一面镜子,能照见他心中的灰暗。她没心没肺的笑容似乎有着某种导人向善的力量。 “你看什么呢?”李燕素白的小手在许三笑眼前晃了晃。 “这是我一辈子,目前为止见过最让人感到舒服的笑颜。”许三笑眼神丝毫不错的盯着李燕。这气质,忒清澈了。竟让他莫名的生出某种高尚情怀在心中流转。信誓旦旦道:“别担心,就为你这张笑颜,我更会把你平平安安送出山,只是之前求你的事情还是要请你帮忙。” “跟你扮几日夫妻,帮你骗那老头嘛。”李燕对别人的褒奖似已习惯,并不以许三笑的话为意,点点头,爽朗的:“行,没问题!反正我回去了也是个不值得人爱的小讨厌,在你这里多逗留些日子也好,起码山里的空气新鲜,没人惹我生气。” 许三笑正色说:“谢谢你。” 李燕笑道:“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小媳妇了,我瞅着那老头贼精贼精的,你要总这么客气,恐怕要露馅。” 院子里,周半仙正坐在藤椅上晒太阳。看上去面色红润,气色不错。黄虎趴在他脚下,体型远胜寻常家猫,浑身毛管儿铮亮,趴在那而不怒自威。李燕梳洗一番后走出屋子,目光立即被神异的黄虎吸引住。心中暗赞:好漂亮的大猫。 许三笑跟在后边,凑到藤椅旁,道:“你老人家精神不赖嘛!” 周半仙道:“我听见她的脚步声了,既然起了,那就按规矩走,先介绍人,这也算新媳妇和我第一回见面。” 许三笑介绍说:“这是我义父周至柔,你跟着我叫义父就行。”又对老瞎子道:“老爷子,她叫李燕,昨晚”说到这儿稍犹豫了一下,续道:“昨晚我们谈好了,今后她和我一起孝敬您。” 周半仙摸摸索索从怀中取出一只黑漆漆的玉镯,道:“姑娘,把手递过来。” 李燕把手伸过去,老瞎子一边给她带上一边说道:“这是义父的一点心意,也算是留给你的一个念想吧,这玩意忒糙,算不上什么名贵东西,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养身子,经常带着它准保你百病不生。” 李燕怕露馅儿,因此不敢拒绝。周半仙把镯子给她带上,说道:“孩子,你先去屋子里待会儿,我有几句话要和三笑说。” 院子里只剩下周半仙和许三笑。 “想不到你真能忍得住。”周半仙开门见山道。 他是玄门左道中一代宗师级人物,刚才只在李燕手腕上一搭便知女孩子还是黄花闺女。 许三笑对周半仙的本事一清二楚,道:“玄门左道五大秘术,驱兽,房中术,迷神,鱼龙幻术,观风水气运,您只传了我四门,这最后的房中御女秘术说什么也不肯传,还不肯跟我说明原因,这么跟您说吧,没学到这最后一门秘术前,您便是给我弄一天仙花朵回来我也不会碰。” 周半仙叹道:“非是不愿传,实是这门秘术太过邪异,左道五术唯独这房中御女术是学不得的,学了房术就要坏了心术,从未有学房术单为奉承妻子,而不淫别人妻女的,此术虽名为养生益寿之法,但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人有足够的定力真正以此为目的?老子这一双招子便是教训。” 许三笑眨巴眨巴眼,道:“你这真的假的?不肯传便罢了,没必要编个故事恶心我。” 周半仙道:“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子快死地人喽,骗你做啥子嘛,玄门左道的房中术有九重境界,下三品,中三品,上三品,先人留下的本本都在老子屋头里装着,你硬是要学老子也不拦你,真个控制不了的那一天闯下祸端丢了小命别咒怨老子害你就成。” “你早说不就结了?”许三笑转身便欲回房。 “等一下!”周半仙出言阻拦,招手让许三笑到近前来。 许三笑顺从的走到周半仙面前。老瞎子面色红润异常,语态从容道:“老汉这就要去见祖师爷喽,你娃儿从今后好自为知。”许三笑当他危言耸听,不以为意一笑。周半仙却又说道:“临走前有句话送你,你个瓜娃子的命硬是倔强的要得,‘二龙戏珠天地色变’这八个字送你,至于今后是龙是蛇全凭运道,若想好好活下去,切记诸恶莫作,举头三尺有神明那。”说罢,将头一歪便没了声息 第四章 送别 更新时间:2013-05-08 生命充满无可奈何,周至柔活着的时候常叹曰生时常遇事不由己,却没想到死后更不能由己。他那时最常说的一句话,江湖人哪里死哪里埋,到最后却终归没能做到那般潇洒,俗套的选择了落叶归根。老瞎子交代后事时曾说死后万事节俭不必铺张。许三笑却把他风光大葬在南山深处一处阴阳交泰藏风聚水的宝穴中。 黄土一坯,村酒一壶。许三笑久久伫立于坟前,怀着复杂的心情送别一代玄门宗师。 烟尘散尽,只余青灰时,少女李燕轻声说:“节哀顺变。” 许三笑郑重一礼,道:“多谢你陪我演完这场戏,他总算走的安然,我这便送你出山。” 李燕忙摆手说不必谢,又低声说还不急着走。说这句话时,她正站在山花烂漫,群山叠翠间。人面山色相映,那山间色美却难及人之一半。许三笑深视了她一眼,多余话未讲,默默在前踏上出山道路。 出山的路远且难行,许三笑走在前,李燕在后,走不出二十里李燕便走不动了。脚上打水泡钻心的疼,她一开始强忍着,又走了十里山路,终于寸步难行。干脆一屁股坐到路旁一块石头上。许三笑默默走过去,背对着她,蹲到她身前。 山路上。 “许三笑,你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李燕伏在许三笑背上养足了底气,好奇问道。 许三笑回首看了一眼身后荒冢方向,“还能有谁,他说捡到我那天他刚跟一个大对头斗术险胜,身上有伤,本不想多事,但我冲他莫名笑了三次,终于使他于心不忍,才把我抱走收养至今。”又补充道:“当时大雪漫天,我躺在襁褓中,他若不把我抱走,后果可想而知。” “想不到你的命比我还苦。”李燕黯然道:“我其实也是被人收养长大的,我爸爸在我小的时候待我很好,自从我长大了,他便刻意跟我保持距离,对我爱理不理的,我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亲人都没有啦,还不如就留在你们村算了。” 许三笑歪头看了一眼她脚上写满了意大利文的女鞋,忽然回首问道:“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你的养父?” 李燕似被突然说中心事,啊了一声,叫道:“别胡说,我在我妈坟前发过誓要把他当亲爸爸一样孝顺的。” 许三笑道:“我猜他一定是个非常懂女孩子心思的男人,他是真心把你当做女儿养的,似乎你一直都没把他当做爸爸看。” 他的话命中要害,李燕不忿道:“这你又知道?” “你身上随便一双鞋都够我们村一个青壮外出赚二年的,可想而知他对你至少不坏,你的脾气我行我素,身上丝毫没有多数女孩儿的娇柔含蓄,显然平日里是极受宠的,你每次说及他时,都会眼前一亮,下意识的抓紧衣角,这是典型的少女怀春欲语还羞的举动” 啪的一下!一巴掌打在许三笑头上,伴随着李燕恼羞成怒的语声:“许三笑,你住口!”她挣扎着闹着要下来。许三笑反手托住她的臀,往上提了提,然后背向合手揽住她的双腿,把她固定的紧紧的,回头笑道:“何必呢?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我也是久不弹此调一时技痒多说了两句而已,你只做江湖术士胡言乱语便是了,难不成就为这几句话便真希望我把你丢在这里?” 背后李燕沉默了一会儿,歉然道:“对,对不起。”又反问道:“许三笑,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跑江湖混日子的,算命、批八字、看风水、变戏法、跟着我义父到处走。”许三笑流露出回忆之色。 “哦,难怪你懂的这么多。”李燕用轻飘飘的口气说道:“哎,好自在的日子啊。”李燕悠然神往,艳羡的说:“怎么又混到这山沟子来了?” “现在这世道不养真正的把戏人了,我又不想入邪门歪道招摇撞骗混日子,只好跟着他回到老家来过日子。”许三笑说到这儿,忽然意识到李燕着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三言两语便把话题又集中到他身上来。 李燕幽幽道:“你总算也曾自由自在过。” 许三笑问道:“你家里条件不错,你爸对你又好,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李燕迟疑了一下,叹道:“谈不上,小时候一顿饱一顿饥的,后来上学都在全封闭的寄宿学校读书,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有机会出来独立生活,还没自在两天呢,就被人骗到这儿来给你当老婆。” 许三笑道:“这老婆什么的还是别说了,村里的老人不懂法,才办了这糊涂事,送你走以后,你就跟这儿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李燕默然。对于她而言,这几天的经历不过是平淡生活中一点浪花,更大的可能是今后她再也不会跟这个背自己走几十里山路的男人见面。她不想再继续这个想法,随口问道:“你义父就这么走了,我怎么看不出你有多难过的样子?” 人生八十而亡,也算作喜丧了。许三笑与周至柔有父子之名,更有知己之谊,素知他对生死的看法从来随缘而不偏执。答道:“活着尽心照顾,让活人能感受到,死后哭的多伤心死人也听不到,从他入土一刻起,我若再悲伤才是真让他死不安宁。” 话虽如此,李燕仍然在许三笑眼中捕捉到了隐藏至深的悲切。她记起小时候常与义父去母亲坟前烧纸,却从未见过义父哭。有位最了解义父的姐姐曾对她说,只有真正的男人才懂得将悲伤深埋于心中。 山路再长也有尽头时。李燕谈兴极高,山路却已走尽,眼前出现一条公路。许三笑陪着她拦下一辆路过的客车,又从他和周至柔的积蓄中取了一千块钱交给她。这才下车挥手告别。 许三笑回到村里,想着含笑而终的周至柔,颇有几分不舍之意的李燕,心中不免空落落的。他百无聊赖走进周至柔的房间,前几天都在忙着丧事,现在终于有时间翻看周半仙留下的藏书了。 玄门左道五门本领,他只缺一门房中御女术没学到。翻箱倒柜一番后,终于在炕头柜子最底下找到一本页面泛黄的老书来。一打开便被吸引了。书中图文并茂记载的正是玄门左道秘术,房中御女术。 开篇第一句,天地交媾、男女交媾本无垢,垢者人心也,故房中御女术只为修身养性之妙法,绝为崇惑人心乱人体道之邪术。法无定度,而人有高下善恶之分。故此玄门左道长辈遗训曰: 一不传下士!《道德经》云:“下士闻道,大而笑之。不笑不足为道。” 二不传匪人!本是养生之学,岂能成为他人害人、纵欲之术。 三不传“穷困愚顽”之人!本是富贵之学、帝王之术、玄秘之法;贫困之人,秘法难行;愚顽之人,妙术难解;莫要明珠暗投。 玄门左道的房中御女术大体上可分为三品境界:上品人元丹法,中品男女栽接法,下品御女采战术。每一品又分作三重境界。乃是道家“阴丹之术”延伸出的养生延年之妙术。 所谓“最宜伴侣同心,切忌鼎器无情”。 不管是“人元丹法”亦或是“栽接法”和御女采战术之玄妙,皆要求伴侣(女方)也要从事一定的修炼。“伴侣”和“鼎器”都是指双修的女性。时下社会能有向道之心,而又能突破世俗情色的“鼎器”,实在是难以找寻。玄门左道对双修道侣,因其天赋异禀而罗列了九种玉人妙鼎。若能得其中一位妙鼎陪伴双修,便可收事半功倍之神效也 九鼎者,一曰瑶池仙,体态轻盈丰润,宛如白玉雕琢,通体无垢先天气足而抗衰老;二曰仙凤鸣,鸣唱若磬,豪气飞扬,内外皆具女英主之相;三曰白露,清透无华,气蕴天成;四曰冰魄,外纯内媚其人如冰;五曰火莲,性燥而体婉,如巧夺天工之妙趣;六曰暗香,柔媚异常通体芬芳;七曰粉蝶,看似寻常又不寻常,一朝化蝶美妙无双;八曰慧眼,玲珑多智禅心定慧气质卓然;九曰无心女,传闻妲己和陈圆圆都是这种妙鼎,故曰:此女一现天下必乱! 御女之渐法和顿法。 渐法,就是“渐渐递进”之法。这种方法最重根基,如佛教密宗的“无上密”就是在修炼者修出七轮三脉后,才可入手修习男女双修。这样少则要几年,多则要几十年。现在很多传出的男女双修的方法,大多数是渐法。 顿法,就是“顿进(顿时快进)”之法。这种方法正是玄门左道不传秘术,只在师徒之间口口相传、盟誓相授。在古代的时候皇族或当权的贵族,往往会请得道的高人来传授房中术,他们所学到的也是“顿法”。所以房中术的顿法也称为“帝王之法”,千百年来“顿法”一直是少数人的专利,很少会传给普通人。 “顿法”入门极为快速,所需要的入门口诀只有几十字,按照口诀只需独自修习几天就可以激活“阴跷(三江口)”,使男性的“交感之精”得以升华。 顿法的入门之“阴跷”俗称“三江口”,因其前通任脉,中通丹田中脉,后通督脉丹道而得名,是道家修行的不传之秘。 房中术的男性方法中第一要素“交而不漏”,并不是要强忍着不射,而是要把精提过“三江口”使其升华为炁,还精补脑。如何快速的用顿法打开阴跷,实乃是道家秘传的重要口诀、是玄门左道千金不传之秘。 譬如佛教密宗的男女双身修法,是通过观想阴跷处有一个四瓣的红色莲花,通过常年累月的修炼而打开这出关窍的。用密宗的方法,要每日打坐持咒刻苦修习,可能要用几年的时间才能打开。而道家御女术的“顿法”一般只需三到五天就可以初步的开通此穴,然后通过数日或一个月的运气,渐渐通畅。也就是说,可以三天就可以掌握,一个月内就可以运用纯熟! 自此日起,许三笑连日精研这门奇术,悉心体悟,他本来就聪明又兼通玄门左道各门奇术,对于书中所录的种种妙术皆一看便有所得。两个月的光景,已对下品御女采战之术有所领悟。 方法易学,但若想有所成却需要勤学苦练。这门奇术对身体的要求颇高,采战养生,若没有好的身体做基础,高深的心性修养为根基,稍有不慎便会害人害己,堕入下乘毁了道基。周至柔提及房中御女术时曾说,从来未听说学习房中术是为讨好恩爱妻子,而不会害人清白的。这是一门极容易乱人心性的奇术,稍用不当便是一门邪术。他多次劝说许三笑不要学,甚至有生之年始终不肯传他这门奇术,其实正是怕许三笑堕入邪道。许三笑想通此节,心中感念老干爹一片苦心,暗下决心,不打好基础功夫,练通七轮三脉,绝不轻易采战阴阳和合······ ps:新书读者超级群:盗帅居61840333已开放,欢迎喜欢青莲作品的各位读者进入。 第五章 诱惑 更新时间:2013-05-08 大清早,山间的草叶儿上挂着晶莹的露珠,村口小卖店的老板娘米寡妇夹着洗衣盆和香皂毛巾往后山走去。 她穿了件的确凉的花格子衬衣。腿细长且直,走起路来一步两摇。尽管一气儿生了仨闺女,她的身材却丝毫未曾走样,前凸后翘,轻盈曼妙。她有着与村子里所有女子都不同的白皙细腻的肌肤,一双大眼睛看人时总是雾气昭昭的,常带着多愁善感的意思。用大兰子的话说,就是会勾爷们魂儿的妖精。 大兰子和一干村妇们为证明米寡妇是妖精还曾举了证据:奶了三个娃,胸前那对儿为甚没有下垂?脸蛋儿和身上凭甚不似广大劳动妇女一样黑?米木匠那身体多棒,硬是被她榨干了身子早早归西。所以这婆姨就是个害人不赔命的妖精。 许三笑完全赞同大兰子等人对米寡妇外貌的评价,他也认为她就是个天生地养的红颜祸水。他曾做为玄门堪舆灵童,足迹遍布大半华夏。见过的漂亮女人数不胜数。但能与米寡妇相提并论的却是少之又少。那些美人儿与之相比,不是模样稍逊,便是身材差些,亦或者不具备她身上楚楚可怜的味道。这么一个娇俏可人儿的俏寡妇岂会不引的全村少壮们日思夜想? 米寡妇的经历与李燕有些相似,也是被买进山的,却没李燕那么好命遇上许三笑。米寡妇的男人米巴山活着的时候是村子里的木匠,靠着这份手艺赚了点钱。米寡妇十四岁的时候被米巴山买上山。十几岁便跟他成亲,十六岁那年就生了一对儿双胞胎女儿,米兰和米粒儿,后来又生了小女儿米花,如果不是米巴山死的早,说不定这会儿已生下一大窝了。只是这样一来她们家的门槛,就算米木匠是专业木工都难保不会被提亲的人踏破。 米家是个美人窝,米寡妇有三个女儿,尽管哪一个都未能完全继承她的优良基因,但也绝对称得上小家碧玉俏丽可爱。 许三笑因为周至柔的关系,在村子里辈分极大,米寡妇的男人活着时也要尊其一声叔。此刻,他正在村后的山泉边洗漱。 村子里人过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几乎没人会起这么早。许三笑听见身后脚步声,一回头便看见了米寡妇。后者脸儿一红,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起的比她还早。冲许三笑点点头,低声道:“三叔,这么早就起来洗漱啊。” 许三笑嗯了一声,故意做作的拿捏出老支书一样的长者风范。心里却在想:这娘们走路都像跳芭蕾似地优美,说话的声音像清泉叮咚,哪里像三十三岁,生养了三个女儿的女人。 他记起随周瞎子闯江湖时曾看过的一部粤语片,叫《三宫六苑斩狐妃》,说的是皇宫里一群娘们斗迷惑皇帝的狐狸精的故事。就算不曾亲临领略醋雨酸风吹袭后宫的盛况,单单从片名也感觉得到娘子军团的热闹。能够令本来明争暗斗的女人团结一致,把自己视作不除不快的大害,这位狐妃实在不简单。许三笑想如果那个故事是真实的,大约那狐妃的模样也就是米寡妇这样子吧。这娘们不只是长的水灵,脑瓜子也不逊色于那只狐狸精,村子里这么多爷们惦记着,她却能安然若素,这便是一种道行。又想到她那三个闺女,其中两个大一些的都跟他关系要好,小时候就爱跟着他满山瞎跑 米寡妇桃花染腮,微嗔道:“叔,您看什么呢?” 许三笑也不尴尬,说了句走神儿了。洗了两把脸,将随身的工具带好便要动身上山。 米寡妇忽然在背后叫道:“叔,您等一下。” 许三笑驻足回首,一本正经的问:“怎么?你有事儿?” 米寡妇微微额首,素手掠过发髻的动作透着风情万种。 “我们家山上的梯田就要到承包年限了,孟二俅一直惦记呢,我想先问问叔你想不想包下来,如果想,趁现在没到日子,可以找老支书把这件事定下来。” 许三笑摇头道:“还是要先谢谢你,不过你大概也知道我不会庄稼把式。”言下之意是不感兴趣。 米寡妇哦了一声,有点小失望。她说的是双关语,却不知许三笑是否领悟到了她的隐意。今年她们家到年限的不止是地,孟二俅惦记的还有人。 许三笑背着工具兜继续走。 米寡妇又说道:“米粒儿中学毕业了,今天回家。” 许三笑身子一顿,如果说李燕是不属于他这个世界的珍稀兰草,从小与他青梅竹马亲近无碍的米粒儿就是他手边随时可摘的一朵绚烂山花。他终于回头,道:“你还是别叫我叔了,老爷子都不在了,你家米巴山也走了这么多年,这辈分早就不该这么论了,我和米兰米粒儿姐俩没差几岁,从小一起玩到大,你老这么称呼不合适。” 米寡妇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心中暗喜,道:“山路难走,孩子大了,我怕有闪失,想请叔你帮忙迎一迎,你知道的,米花的情况,我一时都离不开” “行,我这就动身。”许三笑一想到那个面目姣好稍逊米寡妇,然‘胸怀宽广’犹胜乃母,单纯爽朗个性泼辣的米粒儿,心中便是一暖,微微一笑,痛快的答应。又道:“不是跟你说了嘛,老爷子都走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叫我叔?” 米寡妇道:“不然叫啥?” “大兰子她们都叫我三娃子,你也这么叫就行。” 米寡妇眨巴着大眼睛若有所思,语气自然的问道:“三娃子,好些日子没见你出门,你不是娶亲了吗?怎么不见你婆姨?” 许三笑并不隐瞒,“被我送出山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买卖人口是犯法的,我哪能干这混账糊涂事。” 米寡妇淡然一笑,“你做的很对。” 当年米寡妇便是被人卖进山的,可惜同人不同命,米木匠养了她两年,还不到十六岁就迫不及待的把她娶了,一连气儿生了仨闺女。心地善良的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命数基本就定了。米寡妇再也没想过要离开村子。 许三笑道:“你要没别的事儿我这就去接米粒儿了。”说着,呼哨一声招来金猫黄虎,挎上工具兜向山外走去。 许三笑抄近道走到山口时已近正午时光,林子里一丝风都没有,水分充足的大地被阳光炙烤的滚热,蒸腾起的水气吸引了无数飞虫埋伏在草丛中。许三笑的裤腿儿挽起,那些嗜血的飞虫便前赴后继的扑上来吸血,不单是对人,连黄虎也它们也不放过,搞的平日里仪态威严阴冷的黄虎不胜其烦,焦躁的满地乱转。一人一兽,等的渐渐不耐。 就在这时,公路上来了一辆大客车,停在正对着山口的位置,梳着大辫子,脸儿红彤彤,眼睛黑亮亮的米粒儿走下车向着山口走来。老远看见一人一兽,兴奋的快步跑了过来。嘴里叫着黄虎的名字,跑的时候那对儿奶左摇右晃,松垮的背心和单薄的的确凉衬衫随之摆动,看的许三笑满脑子都是房中御女术的各种招式。他咽了口唾液,迎上前从米粒儿手上接过书包,笑道:“你要再晚回片刻,我和黄虎就得让草丛里的蚊子吸成腊肉。” 同米寡妇永远忧心忡忡我见犹怜的样子截然相反,米粒儿这姑娘就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代表。她身上穿的衣服几乎都是米兰穿过的,不过总是洗的很干净,身上常有一股淡淡的香皂味道。看人时眼睛里绝无一丝杂念,一天到晚欢欢笑笑的,许三笑认识她也有年头了,除了大前年她放羊丢了一只羊时大哭了一回,其他什么时候见到她都是乐呵呵的,就算有一回米兰偷穿米寡妇胸罩后诬赖到她头上,被米寡妇用柳条狠狠抽一顿,她也没有哭一鼻子,报复方式也只是拉着许三笑瞎聊到天黑才回家。 米粒儿说:“别鬼扯啦,什么蚊子这么厉害能叮透你的皮?再说,你这人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的家伙连血都是臭的,蚊子们老远都被你熏跑了。”说着貌似没心没肺的哈哈一笑,只是那笑容看上去有点假。 许三笑看出来她有点情绪,这丫头外粗内细,心胸和她的‘胸怀’一样宽广,心里有事儿宁可委屈自己也不会明说。笑问道:“笑的忒假,都不像你了,说说吧,我怎么招你了?” 二人顺来路往回走。 米粒儿走在前头,闻声忽然顿住,猛回头问道:“你不是娶亲了吗?还来接我做什么?” 许三笑提鼻子用力嗅了几下,道:“好大的酸气啊。” 米粒儿从小喜欢三笑哥哥早不是什么秘密,气鼓鼓的:“对!我就是吃醋啦,许三笑,你就是个大傻瓜。” 昊日当空,山水如画,米粒儿叉着腰,额头和鬓角脖颈处健康的肤色上排列着细密的汗珠,青春活泼的气息扑面而来,那种美丽竟是如此耀眼,晃的许三笑心里似揣了只小鹿。稳了稳情绪才说道:“那是为老干爹冲喜娶的,人我已经给送出山了。” 米粒儿撇嘴不屑道:“你有钱娶着玩儿,本来不关我屁事,但我就是气不过你也跟村里那些老人一样,不对!你比他们更可恶,他们是真糊涂,你却是装糊涂!那个姑娘和你拜了堂,在这村子里住了好几天,就算被你送出去了你也等于改变了她的一生,须知道,哪个女子不希望第一个跟自己拜堂的人是自己喜欢的男人?” 米寡妇的经历让米家姐妹对村里这种娶媳妇基本靠买的做法深恶痛绝。许三笑虽然是被迫冲喜,米粒儿还是为这事憋了一肚子火。 许三笑沉默不语。米粒儿说了两句见他毫无反应,便不再说了。 米粒儿是个手闲着嘴巴就不能闲着的姑娘,于是又说起别的话题,“许三笑,村子里一部分包产到户的梯田要到期了,我们家的地应该就是这几天到日子,你想不想包下来?” 许三笑从兜子里摸出块糖饼递给米粒儿,“嗯,先垫吧垫吧,这事儿我跟你妈已经说过了,她也是这么问我的。” “那你是咋想的?” “我没同意,庄稼把式不行,你们家那二十亩好梯田给我种就糟践了。” 米粒儿仰起头歪着脖儿看着许三笑,笑道:“还有你做不好的事情吗?” 阳光照在米粒儿身上,不知何时她胸前的扣子开了一个,露出大片雪白饱满的肌肤,她的脖子端正修长,与前胸连到一起,有着自然唯美的线条。这一点有点像她那个天生狐狸精的妈妈。 对于最近一直在钻研如何跟‘道鼎’鼓捣事儿的许三笑而言,无疑是个巨大诱惑。偏偏这个诱惑还对他不设防,许三笑脚步迟疑,腰间一管枪不知不觉竟有了反应。他刻意放慢脚步让米粒儿走在前头,免得再受诱惑。却看见米粒儿背后衣服让汗水浸湿后贴在背上,轻薄的背心和的确凉根本无法遮挡那玲珑的曲线。小姑娘刚过二八青春年华,疯长于山中,体态健康丰满,有着纯天然不加雕饰的美。 “许三笑,你在看啥呢?”她忽然回头问。 “快吃吧,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许三笑低下头,极力掩饰道。 “三叔公,你有点为老不尊哟,我猜你刚才在偷看我屁股。”米粒儿笑嘻嘻说。 许三笑脸皮微红,对这丫头的彪悍大胆早已见惯不怪。 三年前米兰和米粒儿到镇上读初中,这三年每当寒暑假,都是许三笑负责接送,村上人都在传他们两个是一对儿。米粒儿每次听了心里都美滋滋的,哪有少女不怀春,许三笑模样清俊,又是在山外见多识广后回来的,做事情心灵手巧,尤其是那一年为米寡妇痛殴村长孟二俅的英姿更是早已深深印在米粒儿脑海中。 “许三笑,你不够个汉子!”米粒儿突然语出惊人。她站在那儿,瞪着大眼睛盯着许三笑蠕动的喉节,一直往下看,直到发现他隆起的裆部,忽然咯咯一笑:“原来你是假正经啊。” 只要不是木头,都会明白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 许三笑不是木头,他非但不是木头,而且还是个颇解风情风华正茂的男子,所以他往前逼近了一步。米粒儿原地不动,任凭男子将自己的身子搂在怀里,闭上眼抬起头。 他们滚在一起,压倒了路边的杂草,吻在一处,缭乱了彼此的心扉,许三笑的手按在梦寐以求的女孩子宽阔的胸膛上,出自本能的,米粒儿伸出可爱的小舌头,少女甜蜜的味道像一颗滴着露珠的新鲜草莓,许三笑的手越发放肆起来。当他伸进少女的裤子时,米粒儿忽然不依了,抓住了他的手,开始推拒。许三笑感觉自己已是箭在弦上,索性去扯米粒儿胸前的扣子,小姑娘居然不拒绝,只是一只手护着裤子,看意思,除了那儿不能动外,随便许三笑做什么。 阳光,大山,原野中疯长的草和躁动的青春。米粒儿一只手揽住埋首在自己饱满胸膛上男子的头,放纵的将胸中的欢快叫出声来,“哥,亲吧,亲吧,都是你的,谁让妹子喜欢你呢,记得吗?这是咱们约好的,等我中学毕业就给你做老婆。” 许三笑的动作戛然而止。停顿了一会儿后,忽然以更猛烈,更粗野的方式亲吻在小姑娘胸前蓓蕾上。米粒儿躺在那儿,敞着怀,闭上双眼,抓住裤子的小手慢慢爬到许三笑的背上,紧紧抱住他。“好哥哥,你想要我吗?要了我,我就是你老婆,给你生一大堆娃,陪你在山里待上一辈子。” 许三笑忽然停了下来,坐起身,看着米粒儿。少女健康美丽的身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欲语还休。这是一个陷进去便很难拔出来的温柔乡。许三笑心里嘀咕着,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轻轻为她合上衣襟儿。他记起她还不满十八周岁。这是原则性错误,许三笑在心中提醒自己,作为一个有志混迹官场的人,必须有这样收放自如的定力。 这种时候能停下来的男人,要嘛不是男人,要嘛是男人中的男人。 小姑娘惊讶的看着许三笑。男人怎么会这么奇怪?你越不给他越想要,你想给他了,他反而前怕狼后怕虎起来。 米粒儿呆愣了半晌,脸儿通红,默默系上扣子。问道:“怎么?你怕了?不想娶我?” 许三笑轻轻摇头,道:“想,但不是现在,你在镇上念过中学,对外面的世界也有所耳闻,山里头像你这么大女孩子嫁人很寻常,但在山外人看来,你还是个孩子,而我也才二十岁,咱们都还年轻,许多事都还存在太多不确定,所以我觉得咱们不能这么自私,为贪图一时之快,早早把咱们两个一辈子命运给定型。” 米粒儿摇头道:“许三笑,你这是借口!” 她反扑上来,揽住许三笑的脖颈,“我喜欢你,是一辈子都不想改变的念想,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幸亏你把那个山外的婆姨送走了,不然我也会想办法把她弄出山,许三笑,米兰和我都考上县里的高中,不过我妈无论如何都供不起两个人上学,所以我这辈子已经定型啦,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愿不愿意陪我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 米粒儿小手笨拙的在许三笑身上胡乱摸了几把,喘着粗气道:“我也知道你不会甘心一辈子在这大山里,我是不会缠死你的,但现在,我只求你一件事,只要你答应了,我就把第一次献给你,不管你日后肯不肯娶我。” 许三笑有些傻眼,联想到早上米寡妇的话,心中有所领悟。 只听米粒儿接着说道:“我们家只有四个女人,我妈她天性逆来顺受,米兰虽然是我姐,但其实你也知道她更像是我妹妹,村上惦记着我妈的男人很多,那些男人惦记她的同时多半还惦记着我们姐妹,所以说一个家里不能没个爷们儿,我妈和我之所以希望你能转包我们家的十几亩梯田,便是希望能把你招进家来” 米粒儿小嘴巴向来不是白给的,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 “孟二俅那老畜生打的什么主意你还不知道吗,他在村里称王称霸,也就对你和老支书还有几分顾忌,许三笑,只要你现在答应三年内不离开村子,护着我们家,现在我就把身子给你,这三年我随叫随到,什么都不跟你要,过了这三年,天高海阔随便你去哪里,我绝不纠缠你。” 许三笑奇道:“为什么是三年?” “三年以后,我一个同学当兵回来,你不愿意娶我,他可是愿意的很。”米粒儿坦然相告道:“这是我和我妈之间的约定,要嘛是你,要嘛就得随便便宜哪个愣头青你别这么看着我,你知道孟二俅盯上我们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老畜生一心想要一箭三雕,我妈甚至担心若让他得手,很可能得寸进尺连米花都不会放过,所以她打算让我招个厉害的女婿进来,你要是不肯,我妈就只好逼我嫁给别人,孟二俅不可能给我们三年时间的。” 米粒儿看了一眼黄虎,“这村上孟二俅最怕的就是你和黄虎,我和你又一直要好,你说我不找你找谁去?” 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有充分享受阳光雨露滋润的大树,也有在阴影中奋力挣扎的小草灌木。尽管华夏共和已多年,国家日新月异变化,成果喜人。但在穷乡僻壤深处,江湖草莽之间,仍有许多人如林间小草,在夹缝中挣扎生存。法律的公正对他们而言遥不可期。对于米寡妇一家所面临的困境,曾随周至柔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许三笑完全能够想象。 许三笑看着可爱的小米粒儿,送到嘴边的小白兔,吃还是不吃? 第六章 试探 更新时间:2013-05-08 米粒儿和许三笑手拉手进村,时近傍晚,大槐树下点着干艾蒿编成的草辫子,冒起的烟有驱蚊功效。乘凉聊天的人们老远就听见米寡妇在小卖部门前大声叫着:“三娃子把米粒儿接回来啦,阿姨给你们烙了鸡蛋饼,就着玉米粥管饱。” 许三笑手上拎一只山鸡,递给米寡妇,道:“路上黄虎抓的,我一个人懒得做,您给炖锅汤。” 米寡妇高高兴兴接过,许三笑和米粒儿没忙着进屋,就在门口青条石上坐下歇脚。 大槐树下,大兰子老远便叫:“哟,三娃子,怪不得你要把城里的婆姨送走呢,原来还是喜欢二丫头呀,叫一声好听的,我给你保大媒。” 许三笑和米粒儿相视一笑,抬头道:“叫什么算好听的?要不喊你一声妈吧,你别嫌不吉利就行。”不待大兰子答应,又说道:“我喊你公爹叫哥,喊你叫妈,我怕你今晚回家屁股开花。” 众人齐声哄笑,大兰子哈哈笑着叫道:“老娘的屁股用不着你担心,你小子当心晚上让小米粒儿揍的屁股开花。” 米粒儿的大眼睛一直盯着许三笑看,似乎有话要说。许三笑道:“你要说什么?”米粒儿迟疑片刻,悄声问道:“你真打算拿我们家那二十亩好梯田去换野猪岭上那些不让砍的速生林地?” 许三笑道:“你信我的,就直接拿那块地去换野猪岭北坡的山地,跟我一起干,保你不后悔。” 米粒儿道:“那地我妈本来就不打算种了,只要你说话算话,随你喜欢怎么处置都行。” 大槐树下的人们嘻嘻哈哈正说着话,大兰子本想再拿许三笑和米粒儿打趣几句,冷不丁一抬头,看见村长孟二俅出现在村路上,披着单衣,里头光着膀子,老远就直勾勾的往小卖部方向看。 许三笑也注意到了村长大人。这位百里侯平日里在村民面前威风凛凛,但对许三笑却存了几分忌惮,一来关于许三笑身上的传说透着邪性,二来他还欠着周至柔一笔钱,人死账不烂,周至柔没了,但借钱的字据还在许三笑手中。孟二俅摇晃着身子走向小卖部,对许三笑说:“三娃子” “不叫叔便罢了,咋连声大名都不会叫了?”许三笑面无表情道。 孟二俅眉头一紧,心中暗骂一句小王八羔子,嘴里却道:“三笑兄弟,老爷子仙游这么长时间了,咱们这年纪又没差多少,我这叔实在有点叫不出,不如咱们就以兄弟相称吧。” 许三笑转身对米粒儿说:“去泡两碗茶来,茶叶到我家去拿。”说着把钥匙递给米粒儿。 米粒儿接过钥匙,心中甜丝丝的,许三笑说话的语气分明没把她当外人,不是外人便是内人啦。小姑娘不顾酸疼的小腿在抗议,笑盈盈起身离开。 孟二俅眯眼看着,语气不阴不阳:“三笑兄弟好手段啊,财色兼收”许三笑脸一寒。孟二俅干笑一下,话锋一转,“米寡妇家的地快到日子了,那二十亩好梯田是米木匠活着的时候包下的,本来到了年限就要归还村上重新分配,但当初的承包合同里有一条优先承包条款,我之前寻思米寡妇这几年心思都扑在小卖店和米花的病上,家里又没有男丁劳力,不大可能会继续承包那二十亩地,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许三笑不客气的:“你确实想多了,这地我也没打算要,你要是想收回去,简单,拿野猪岭北坡上所有荒地来换。” 孟二俅眼睛一亮,忙问:“怎么个换法?” 许三笑道:“村上出个承包文儿,把野猪岭北坡完全承包给我个人,山上的树墩子,烂石头全都归我就行。” 孟二俅闻听大喜过望,心道:那野猪岭上成材的树木早被砍光了,剩下的不管是野生的还是速生的都是县林业局明令禁止砍伐的,直升飞机每年清明前后都来转悠检查,而且那些还活着的野生树木距离成材还得几十年,速生林又不值钱,漫山的圆桌粗的树墩子,又硬又不成形,连烧火都没人爱用。许三笑这小子稀奇古怪的,一天到晚不务正业,他想承包野猪岭多半是想打猎方便。孟二俅心中暗笑,农民离开土地还能行了?打猎?偶尔解馋还行,这年头山里的动物本来就少,除了偶尔能见到的野兔山鸡,剩下的全是保护动物,懂法的人谁敢拎着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去市场上卖去? 孟二俅道:“三笑兄弟是老爷子的干儿子,你的事情做哥哥的一定优先办,这事儿就先这么定了。”他抬头往小卖部屋子里瞟了一眼,米寡妇正穿一件背心在堂屋灶坑边忙活着,手上拿着个手巾擦汗,雪白的肌肤被蒸汽熏的微红。这娘们是真馋人啊。孟二俅想着,说道:“什么时候兄弟你觉得后悔了,还可以随时来找哥哥,只要是你的事情咱们都好商量。” 许三笑道:“办妥了这件事,你那些借据我全给你扯了。” 孟二俅大喜过望,眼睛一亮:“哎哟,那敢情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了,这件事哥哥一定给你办妥妥的。” 许三笑龇牙一乐,“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这事儿越快越好。” 米粒儿取了茶叶回来,进屋里泡了两大碗,放到许孟二人中间。许三笑端起一碗喝了一口。孟二俅端起碗来狐疑的看了米粒儿一眼,想问你会不会往里吐唾沫了?发现米粒儿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许三笑看,顿感无趣,索性茶也不喝了,起身告辞。 孟二俅前脚走,老支书霍玉贵后脚便到了。 从前村子里能让许三笑敬重的人只有三个,随着老瞎子周至柔的去世如今只剩下两位,坚韧聪慧的米寡妇母女算一位,老支书霍玉贵老两口则是另一位。米寡妇母女的聪明坚韧已无需赘述,许三笑号称长了尾巴比猴子都精的人,也不免中了她们的美人计,只吃到了小米粒儿的小乳猪,便要得罪本地百里侯孟二俅,给她们家当三年保护神。 霍玉贵的老伴儿是个面貌慈祥的老太太,周至柔曾经信誓旦旦的告诉许三笑这位老太太过去是歇马镇上远近闻名的金嗓子,可惜许三笑从进村起没短了吃这老太太做的玉米面酸汤子,却从未听她说过一个字。霍玉贵告诉他,老伴儿年轻时当过游击队长,嗓子被三八大盖儿给打了个对穿,从那以后就哑了。许三笑因此心生敬意。后来他还听说这位老太太曾经单枪匹马潜入歇马镇鬼子宪兵队,用一把菜刀干掉了小鬼子中队长丹羽贵一,救出身陷囹圄的霍玉贵。 许三笑骨子里有怀疑一切的小人因子,对那传奇故事曾不以为然,直到那次霍玉贵得了重感冒,屋外有老鸹聒噪,老太太觉得不吉利,就坐在屋子里头,从炕梢拿起那把三八大盖,一枪便把那只老鸹射下来后,许三笑便再无一丝质疑。从此对霍玉贵老两口肃然起敬。 霍玉贵今年八十有八,看上去却要比老瞎子没发现得绝症那会儿还显年轻,论辈分他和许三笑是平辈,平日里也总是兄弟兄弟的叫,但许三笑一直想和米粒儿一样叫他声爷爷。这老头一身正气,跟他沾上点关系会让许三笑生出一种自豪的高尚感。 霍玉贵长的相貌一般,但骨相清俊,周至柔评价说,生就这种骨相的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霍玉贵很对得起老瞎子的评价。他年轻时的作为绝对当得起心狠手辣四个字。 六十八年前他二十岁,鬼子来犯我华夏,打到华北一路往南,还没打到虎啸村时,村上人便已得知风声,霍玉贵一身拳脚功夫极为了得,是村子里那时候最棒的后生。他为了杀鬼子特意准备了一把大砍刀。等啊盼啊的期待着小鬼子打上门来好杀个痛快。等了小半年,鬼子没等来,却来了一群慌不择路的党国败兵,冲进村子又抢又杀,霍玉贵看那架势只道是鬼子来了,拎着砍刀冲上去,他身法如风,出刀也跟风似的快,一身黑袍子穿在身上就好像黑旋风活了一般,咔嚓咔嚓的砍下了三十八颗怯懦的头颅摆在村口。竟将随后掩杀过来的一小队鬼子兵吓的以为有埋伏,愣是没敢进村。 之后,他满怀期待的等着上头的嘉奖,结果却等来了一纸悬赏通缉令,这才晓得那些操南方口音的兵匪也是正宗华夏同胞。羞愧之余,索性一头冲下山去,乘夜偷袭,杀进歇马镇,一口雪花大砍刀舞的血花纷飞,一气儿又砍杀了四十多个伪军和一小队十几个鬼子,误打误撞还救了一位日后名震华夏的抗日名将。转而跟那人干起了八路。后来内战爆发,霍玉贵认为自己人打自己人没多大意思,索性放下枪,扛起锄头回家务农。 霍玉贵这几年随着年事越高,越来越不爱管事儿。他认为村子里的梯田再怎么种也就那样了。他带着百十户村民干了几十年,平生最大愿望便是为村民们修一条通往外界能跑下大车的路,把下边的电通到山上。可惜任凭他如何英雄了得,再怎么战天斗地的努力,却也改变不了这大山天然的险峻雄浑。想从虎啸村里修一条路出去,绝非愚公精神就能行得通。没有路便没有电。所以他这两个愿望都只能停留在脑海中。他不服老却不得不屈服于人心思变,心灰意冷。 许三笑对他从来敬重,赶忙起身相迎。老支书行至近前,一屁股坐到条石上,端起孟二俅剩下的茶碗刚要喝,却被米粒儿一把拦住,笑颜如花,说:“这碗脏了,我给支书爷爷另外沏一碗去。”霍玉贵说不用。米粒儿哪里肯依,夺过碗转身进了屋子。 许三笑说那碗茶是给孟二俅倒的。霍玉贵意会的一笑,说:“这个鬼丫头。” 许三笑问道:“有日子没见您了,怎么今天有空闲来找我?” 霍玉贵道:“是你小子有日子没出门还差不多吧,这些天在家鼓捣什么呢?” 许三笑嘿嘿一笑,“能鼓捣啥,老爷子留下几本书,瞎研究呗。” 霍玉贵微微点头,道:“看书好啊,我这辈子就吃亏在看书少了,不然这村上的路早修上了。”话锋一转突然问道:“给你娶的婆姨为啥送走了?那妮子可是我亲自给你扛回来的,你这堂都拜了,一声不响的就给送走了,这办的是甚事?” 许三笑知道跟这位无法无天,就在数年前还带着村民砸县政府大楼的老爷子讲法律形同对牛弹琴,遂诡辩道:“本来不是想给老爷子冲喜嘛,结果反而给他老人家冲的驾鹤西去了,好嘛,整个儿一冲煞,留着太不吉利,所以送出去了。” 霍玉贵道:“几千块钱就这么给送走了,难怪人都说你小子是败家子。” 许三笑其实心中对于未能与李燕共同参详房中术也颇有遗憾,老支书这么说让他想起了那张笑脸,很美好的回忆,如果她不是被拐来的多好? 许三笑说:“您是一位老党员,应该知道买人口和卖人口一样都是违法行为。” 霍玉贵寿眉一挑:“谁敢进山来抓老子?”又道:“再说,那丫头严格来说不能算是老子买的,” 许三笑道:“我义父买的,您帮着弄进山的,您起码也是帮凶,我这么做也算为你们老二位赎罪了。” 霍玉贵皱眉问道:“老爷子没告诉你那丫头是怎么弄来的?” 许三笑奇道:“怎么?这里头还有什么猫腻?” 霍玉贵沉默了一会儿,“这丫头是我按照老爷子说的,下山到指定地方接进村的,整个过程当中根本没跟任何人接触过,就放在那儿五千块钱,至于有什么人来取钱,我是全然不知。” 许三笑听罢心中微动,想不到此事居然另有蹊跷。他素知周至柔是当代玄门辈分最高者之一。虽然时代今非昔比,江湖门派渐渐没落,但玄门的玩意儿却代代相传着。玄门当中又分正宗和左道以及邪道三家,其中玄门正宗的人精研武道修体术结金丹大道,左道习五门杂术求道,而玄门邪道则喜欢研究些捉鬼起乩和迷人心窍的邪药。 许三笑随周至柔跑江湖时就曾亲眼见识过老爷子有位玄门正宗的师弟,只用一根手指便将一条大汉击飞数米之外。此事千真万确。由此可知老瞎子周至柔虽然隐居多年,却仍然是有组织的人,而他打发老支书做的事情透着一股子江湖气,只怕多半与玄门有关。 霍玉贵不满道:“现在你义父人都走了,那丫头也被你放走,还琢磨这些做什么?还是说一说你的将来吧,老子就不跟你小子兜圈子了,我来就是想问问你,老爷子不在了,你小子今后有啥打算?” ps:今天起,新书开始冲榜,目前收不过三百,红不到六百,点更是只有八百多,各位喜欢的作品真有这么差吗?还是青莲不够努力?红票顶起!收藏给力!青莲一定会更给力!盗香均定六百,自由社有六百好汉,你们何在? 第七章 期望 更新时间:2013-05-09 霍玉贵对许三笑寄予厚望,问许三笑今后作何打算,便是有推许三笑代替孟二俅之意。许三笑大概猜到了这老头的心思,但他自有打算,此刻还不到他站出来的时侯。所以他说,“我打算承包野猪岭,搞生态养殖,在野猪岭上养野猪和雉鸡。” 霍玉贵听了一皱眉,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老子知道你小子有道行,希望你能多做些对全村都有益处的事情,比如” 许三笑摆手打断,“得,您要说什么我大概清楚,现在时机未到,咱们不说这个事儿,您请喝茶。” 霍玉贵瞪了许三笑一眼,起身道:“还喝个屁,老爷子刚走你小子的尾巴就翘起来了,亏老爷子还跟我说要想完成心愿就得指望你小子。”把手一背,边走边骂:“都他妈是没心肝的小兔崽子,没一个靠得住的,老子就不明白那山外头怎么就那么好?那些人一个个心眼跟屁眼似地又脏又臭” 许三笑追上去,笑道:“回头养殖场的手续还得您亲自出马。” 霍玉贵没好气的:“在这一亩三分地养几头野猪和几只‘草凤凰’要个屁手续。” 许三笑道:“这两样都属于保护动物,买卖养殖都需要合法手续,这件事可不敢含糊。” 霍玉贵眼睛一亮,道:“你小子也有求老子的时候,这件事好办,不过你得给老子个准话,那件事你啥时候能答应?” 许三笑郑重道:“最晚明年这时候给您个准话。” 霍玉贵伸出手:“好小子,一言既出!”许三笑不动声色在老爷子粗糙的大手上轻轻一握,“驷马难追!” 霍玉贵说,“老子这把老骨头还等的起!”匆匆而去。 米粒儿站在许三笑身后,看着老支书爷爷的背影,问:“这是跟谁呢?生这么大气?” 许三笑道:“还能有谁?”提鼻子闻了闻,赞道:“嗯,真香,你妈做的饭就是好吃,全村谁都比不了。” 米粒儿得意的:“用你夸!” 南山里的水碱性大,养女子伤男人,村子里的汉子都老的快,婆姨们却个个水灵灵的,许三笑一直特爱吃酸口味的,科学的说法是这样可以调节身体的酸碱平衡。 许三笑在汤碗里倒了些醋,和米粒儿两个就着鸡汤吃了四张鸡蛋饼,告辞回家,临走前约了米粒儿明早见。 次日,东方初泛白,许三笑家的院子里。 满地都是那些烧火都没人要的铁杉木墩子,许三笑正吃着米粒儿送来的玉米饼子。米粒儿一手拿着錾子,一手举着榔头,正对着一块四方形打磨光滑的铁杉木雕刻着。看样子是一块棋盘。 棋盘高约五十公分,重将近五公斤,底部有四根圆柱为支脚。懂行的人一眼可辨,这种形制是日式棋盘。华夏的棋盘是扁板状。 许三笑说慢点没关系,一定要刻直了,不然卖不上价钱。米粒儿抬头问:“就这么一块木头,画几个道道就能卖钱?” 许三笑反问她:“你在镇上读初中三年,就没看见过人家下围棋?” 米粒儿老实的摇摇头。许三笑想给她普及一下关于围棋的基础知识,话到嘴边觉得说不说没多大用,便说,“得了,那我也不用跟你废话了,总之这东西弄出山去就能值很多钱就是了。” 米粒儿好奇的问:“能值多少钱?” 许三笑告诉她,“卖一块就够你们家吃一年的白面馍。” “啊?那么多啊?”米粒儿大吃一惊,随即开始怀疑许三笑在跟她鬼扯,逗她开心。 许三笑解释说:“这事儿千真万确,歇马镇里有个手工艺厂,专门往日韩地区倒腾木雕什么的,我前些日子做好几块送到那儿,管事的当场就给点了现钱,还跟我说有多少就要多少,早年我在外面瞎混时爱看新闻,全世界玩围棋的就华夏和日韩三个国家最厉害,日韩那边什么都缺,这木墩子做的棋盘弄到那边就能卖大价钱。” 歇马镇上的手工艺厂非常出名,竹编和木艺都出口到国外。米粒儿在镇上读过中学,所以知道一点点。听许三笑说的头头是道,终于相信他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手指点着院子里的木墩子数,“1、21862,哎呀!这么多呢,全做成棋盘的话岂不是要卖好几万?” 许三笑很满意米粒儿吃惊的表情,“嗯,这些钱勉强够办养殖场了,我打算现在野猪岭上修几间石头房,然后还得弄一台柴油发电机,还得买一些柴油到山上,这些都离不开钱。” 米粒儿傻眼的看着他,“怎么?你不打算一直做这个棋盘生意呀?” 许三笑哈哈一笑,“做棋盘有我一个人就够了,办养殖场可要雇十几号人,你说干哪个更合适?” 米粒儿闻听,站在那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微微点头,似有所悟的样子。心里却想:这么好的生意不做真可惜了。 许三笑三口两口把米粒儿拿来的玉米饼子吃干净,然后从下房粮仓里拎出袋白面来,对米粒儿说,“等一会儿我得背这木墩子出山去卖,粮仓里还有三袋米面,回头你自己倒腾回家,打今儿起我就在你们家开伙了。” 这村子里常年吃细粮的也就他和周至柔。如今老瞎子过世已近百日,许三笑每当做饭时便会睹物思人,那会儿是不得不做饭给老干爹吃,顿顿不敢含糊了,现在自己做自己吃,索性连做都懒得做了。村子小,事儿也就少,谁家做饭吃什么都够村民们闲扯几句的,米寡妇家的伙食水平如何,许三笑吃也就两顿,闻却闻了几年了。玉米饼子烙的再香也是玉米饼子。 米粒儿闻听,果然非常高兴的笑了,她也不跟许三笑客气,“米花儿的小嘴巴被我妈惯坏了,根本不吃玉米面,你这些白面够她吃的了。” 许三笑说:“回去跟你妈说,今后就改吃白面和大米,就算我交的伙食费了。” 米粒儿甜甜一笑,走过来在许三笑脸上轻轻一吻,“谢谢你。” 许三笑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找了条扁担,挑起六块雕刻好的棋盘,揣了几块玉米饼子,出门去也。 ps:应领导要求,新书阶段,章节不宜太长。 第八章 希望 更新时间:2013-05-09 接连月余,许三笑都在重复着一件事,晚间赶工做棋盘,白天挑着下山去卖,傍晚回村在米寡妇家吃饭。 这一天清早,许三笑没有出门送棋盘,而是带上黄虎和米粒儿上了野猪岭。山上还有不计其数的木墩子,但许三笑却已不大感兴趣,他带着米粒儿在野猪岭上转了几圈后,选定一片平坦空场,决定就在这里建养殖场。 米粒儿始终有一种悬在空中的感觉。她认为许三笑嘴边没毛办事不牢,劝他: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谁商量一下就做决定,一下子就投里几万元,若是赔了可怎么办?这些钱可都是你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磨的满手泡赚回来的,在这大山沟子里办养殖场,一没技术,二不易看管,怎能叫人放心?再说,就算这些困难你都能克服,可野猪养好了,你怎么弄出山去卖呀? 米粒儿毕竟是读过中学的,而且从小操持家务,思虑胜过了一般乡村女孩儿,说起来头头是道。但许三笑却不是一般人,他随着周至柔以玄门堪舆灵童的身份浪迹江湖多年,见过的,听过的,脑子里想的,岂是米粒儿一小姑娘能揣测的。他自信一笑,说:“傻丫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哥这些年总往山里钻,可不是进山来玩儿的,这山里的野生动物没有我不熟悉的,我能降服黄虎这山里的霸王,又岂会对付不了区区几头野猪和几只雉鸡?” 玄门左道有五门杂术,其中驯兽一门便说的是如何根据不同动物的食性习惯,有针对性的制定方法来驯养动物,或使其听话,如臂指使,比如黄虎。或令其做各种表演,就好比马戏团里的驯兽师降服狮虎。许三笑浸淫此道多年,对各种动物的食性习惯早已观察入微至了如指掌,因此做这件事实有极大把握。 米粒儿不服气,问:“野猪和雉鸡养好了,你打算怎么运到山外面去?” 许三笑故作惊讶反问:“谁跟你说过要运到山外卖了?” 米粒儿啊了一声,道:“你不打算运出去卖,难道人家还会远巴巴的跋山涉水来买呀?” 许三笑点点头,说:“价格便宜点儿,还是有人愿意进山来买的。”又道:“其实这几年我偶尔会偷偷往山外卖一些野味儿,城里人爱吃这一口,价钱多高都不嫌贵,山外面专门干这买卖的人多得是,我就认识几个,只要咱们的养殖场办起来,不管是野猪还是雉鸡都不会愁销路。” 小米粒儿听的傻眼,“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跟卖那个木墩子一样,连销路都先找好啦,难怪你要承包下野猪岭,整个南山都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办养殖场的地方了。” 许三笑说:“凡事谋定而后动,常看人成事儿,只知道羡慕跟风,却不知人家背后下的功夫,制定这个计划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制定计划前的准备工作。” 米粒儿揉揉小脑瓜,“说的我头疼,大道理就不用说了,还是说一说你打算怎么干吧?” 许三笑一指这块准备建养殖场的山地,“在这里砌一座猪圈养野猪,在那边的树林里搭一片围网养雉鸡,在那边向阳背风处建一所砖房住人,柴油发电机放在养殖场和砖房中间搭个棚子罩起来,猪圈下边挖个深坑收集粪便制造沼气,连根管子到房子的厨房里,到时候小米粒儿给哥做饭的时候就不用跟湿柴火较劲了。” 米粒儿听的两眼放光,“你这是都从哪了解到的呀?真要是能行,那可美死了。” 许三笑调笑说:“你现在也美死了。” 米粒儿立刻凑过来,挺着胸脯问:“美吗?哪里美?怎么有人总是视而不见呢?” 许三笑哈哈一笑,将她拉进怀中,在额头上一吻,捧着红彤彤的脸蛋儿说:“等着,我现在不能犯错误,等时机成熟了,你想怎样就怎样。” 米粒儿咯咯一笑,“什么叫我想怎样啊?说的好像我没人要了,死帖着你似的。” 许三笑说干就干,养殖场十一月开始修,年前全部盖完,盖房子用的是山中最好的粘土烧成的砖,猪圈全是青条石垒起来,缝隙用高号水泥填补粘连,两百多米长房身的猪圈修成的费用都赶上村子的民房了。许三笑购买的柴油发电机是用吊索从马鸣江口吊进山,通过水路运到山脚下,再由几十个力工借助简单的工具一点点扛进山的,光运费就跟发电机的价格相差无几。 一切就绪,就差赶野猪入圈,抓雉鸡入网了。 次年开春,孟二俅带领村民开始上梯田春翻时,许三笑却一天到晚带着米粒儿在山上抓野猪。 野猪属于生存能力极强的动物,整个北半球几乎到处都有。寒带地区的体型较大,越往南则越小。这东西机灵凶猛,奔跑快速,警惕性也很强,身上的鬃毛既是保暖的外衣,又是向同伴发出警告的报警器,一旦遇到危险,它会立即抬起头,突然发出哼声,同时鬃毛都会倒竖起来。在南山里虎早已绝迹,现在最生猛的生物当属豹类,不过就算是最厉害的豹子遇到野猪群,也不敢贸然发动进攻,因为野猪的长獠牙不好对付。 这些家伙不仅獠牙尖锐,而且鬃毛和皮上涂有凝固的松脂,猎枪弹也不易射入。欧洲人最喜欢捕猎野猪,通常捕捉野猪时总要出动几支人马,分头围猎。在打猎时不能抽烟、不洗澡,免得被野猪发觉。猎人们用猎狗确定野猪的位置,从密林丛中把野猪赶出来,再用猎枪捕杀。许三笑对此颇为不屑,他需要抓的是活野猪,并且打算圈养起来繁殖,这其中的难度可要比猎杀野猪大多了。 米粒儿不大看好许三笑的捕猎行动。她是山里长大的姑娘,对于野猪的厉害早如雷贯耳。虽然这几年野猪的数量锐减,但野猪在村民记忆中留下的威猛凶恶的形象却依然被口口相传。那些传说里几乎把野猪说成了百毒不侵,金刚不坏,破坏庄稼杀戮村民的妖怪。 比如山里人传说野猪是百毒不侵的动物,它们最喜欢吃毒蛇,在吞食毒蛇后,毒蛇的毒牙将咬住野猪肚内壁,而在长期各种中草药浸泡下的野猪肚,自有一套疗毒愈合伤口的高招,会在伤口基底生出肉芽组织,进而形成纤维组织和瘢痕组织,在胃表面胃粘膜上留下一个“疔”,“疔”越多,其药用价值就越高。 南山里的野猪虽不属罕见,却也不常见,一连几天,许三笑都在布置陷阱,却连个野猪影子都未见。米粒儿始终陪着他,就算是白忙活,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也足够让她开心不已。 米粒儿一直怀疑这山里还有没有野猪,许三笑对此深具信心。他抓捕野猪的诱饵非常古怪,按照米粒儿的理解诱捕野猪就该用食物,野猪属于杂食动物,过去村民设置陷阱,都是准备些香喷喷的粘豆包一类的食物,许三笑却在挖好的陷阱四周放置了一些泥巴块子,米粒儿实在无法理解他的做法。山里野猪本来就少,靠这泥块能管用吗? 许三笑说别人抓野猪是为了吃肉,我抓野猪是为了养猪卖肉,我的猪必须是活捉,只挖个陷阱是不能活捉野猪的。米粒儿问他怎么才能让野猪乖乖没脾气?许三笑告诉她就得靠那几块泥巴。 许三笑花了一星期布置陷阱,安放烂泥巴。村上的梯田上,孟二俅带领村民已经完成了春翻。接下来几天要晒晒田,让翻开的土地接受一下日月精华和雨露滋润。村上人闲下来,便开始等着看许三笑的热闹。修养殖场的时候村民们都没少出工,但那是因为许三笑付了钱,其实大家伙没人看好他能折腾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这一天,许三笑带着米粒儿上野猪岭,米粒儿在路上问许三笑,什么时候才能抓到野猪?许三笑很有把握的说,就在今天! 第九章 神佑 更新时间:2013-05-09 时值春季,山中百兽也跟着进入春季繁殖时期。 野猪岭上,野猪的咆哮声大作,米粒儿听的心中又喜又怕。她长这么大只见过被老支书打死的野猪,还没有亲眼见识过活野猪的威风。黄虎贴着许三笑的腿边儿,身子弓起来,背毛兴奋的乍起。米粒儿估计它也很紧张。许三笑心中笃定,左道五门奇术,驯兽之术是老祖宗几千年总结下来的经验,上古时期南蛮族人用这法子训练出猛兽大军与汉军作战,几千头凶兽都能如臂指使,区区几头野猪会降不住?许三笑想着自己这几年为这一天做的准备,想着自己在山里采摘后回家熬制的那些药,不断给自己鼓劲儿,信心大增,阔步登上野猪岭。 米粒儿听着山猪咆哮,心中越发畏惧,她的惊恐情绪甚至已影响到黄虎。许三笑心知这样下去不行,降服野兽除了靠秘法和药物外,更需要人的胆量。他怕米粒儿这种情绪会影响到自己。路旁有一块大石头,许三笑经过时忽然对着大石头拜了拜。米粒儿感到奇怪,便问他为何要拜一块顽石?许三笑说,这石头不是一般的石头,乃是整座野猪岭上的镇山石,形似卧虎阴窥,年深日久吸收了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已具备通灵之性,我有秘法可以孝敬它,祈求它保佑咱们。 米粒儿觉得不可思议,在村上住了十几年,这四周的大山几乎爬遍了,这块大石头不知道见过多少回,还是头一次听说它还有这么个神气的身份。许三笑说,你别不信,我能证明给你看。说着走过去蹲下身在巨石上拍了几下,那巨石下边竟传出异常沉闷雄浑的低吼声。米粒儿吃了一惊,许三笑说,这是卧虎石应声了,它说咱们今天一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米粒儿认为这巨石下边有问题,谁拍都会响。凑过去也在许三笑拍过的地方来了两下,却毫无动静。登时信了许三笑的鬼话。惊讶道:“原来你真的有神灵保佑,难怪那年老孟家二十几口会在山上被迷,是不是就是它帮了你?” 许三笑心中好笑,那声音不过是他耍的腹语把戏。点头说正是如此,但我跟这卧虎石的交情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为了它日后能继续保佑我,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米粒儿听他说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想着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只告诉自己一个,心中甜丝丝的,含笑说:“那是自然,我又不是傻瓜。”再上山时,果然打了鸡血似的,信心百倍豪情万丈。 一棵大树下,一头雌性野猪掉进浅浅的陷阱在挣扎,它脚下的坑很浅,下边却尽是黏度极大的粘土和的稀泥,后腿发挥不出蹬力来,只能靠前腿往上挠,但它的前腿却不知为何使不上力气,软趴趴只能支撑着它不掉的更深。许三笑示意米粒儿在一边看着,他带着黄虎走过去,轻轻在黄虎头上抚摸了两下,黄虎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噜之声,来到雌性野猪面前。 驯兽经中有云:虎纹金猫另有别称叫华夏古猫,乃是上古四大异种古猫之首,百年难遇的奇兽,其眼睛能催眠其他动物,这玩意最爱吃的东西是家猫,只要用眼神一瞪,家猫便立即迷糊,跟着它进山老老实实被吃掉。其实这种虎纹金猫并不会什么催眠术,而是因为此兽轻灵矫健,匹世无双,尖牙利爪不逊猛虎,在大自然界根本没有天敌,久而久之自然形成了一种兽王之威,足令百兽低头。许三笑养的这头黄虎更是其中最罕见返祖异种,那野猪在药物的作用和天敌的注视下,不大会儿便蔫吧下来。 许三笑从挎包里摸出快白薯,塞进母野猪嘴巴,对米粒儿说:“成了,帮我个忙,把它拉出来送猪圈里去。” 就这样,几乎每一个陷阱里都有一头野猪被诱惑,许三笑领着米粒儿和黄虎,如法炮制,只用了一天时间便抓到了三头雄性,十六头雌性野猪。 许三笑说,这玩意喜好群居,所以一抓便是一窝一家族,前些日子之所以抓不到是因为时节不对,南山野猪入春三星期后开始闹春,这个时候用掺有母猪和公猪分泌物的泥巴加上紫麻和臭艾调和的汁儿来吸引它们,那些野猪闻到异性的味道便会不顾一切的过来寻觅,紫麻是毒草,用量对了便是麻醉剂,艾蒿是通脉的草药,其中当属臭艾最对野猪味觉,可以帮助紫麻发挥作用。加上黄虎的威慑,这些野猪自然就手到擒来了。日后只要让黄虎在这周围山地留下记号圈出范围,再在这些野猪的食物里多加些没蒸馏彻底的酒糟坯料,让它们总是晕乎乎的,就算咱们不修篱笆,也尽可以在山中放养它们。 米粒儿说:“就怕它们酒品不好,吃多了醪糟反而要闹事。” 许三笑哈哈一笑,“你以为那些醉酒者闹出事来,真是酒的过错?” 米粒儿问:“只抓三头雄猪是刻意的?” 许三笑说当然了,这还是看了你买回来的那几本书后才做的决定。米粒儿为了支持许三笑的事业,特意去镇里买了几本关于野猪和雉鸡养殖,以及沼气池的修建和利用等相关书籍。其中就提到野猪养殖种群搭配最科学的数量便是一雄五雌。 野猪有了,那边还闲着养雉鸡的家伙什呢。许三笑打发米粒儿回村为他准备粟米和干粮。米粒儿不解其意便问:“准备粟米是为了做诱饵,准备干粮做什么?” 许三笑说:“准备干粮当然是给我吃的,我过去为了练习驯养动物的技巧,经常三四天不下山,那时候连干粮都没得吃,我要抓的雉鸡是全世界只南山独有,珍贵无比的金羽雉鸡,那家伙我追踪它已有几年,这回为了抓它,从今起就要住在山里了。” 金羽雉鸡?米粒儿还是头一次听说。 “就是咱们俗称的‘草凤凰’。” “就是那些花翎子野鸡呀,那不是有很多吗?” 山里习惯把南山特产的花翎野鸡叫做‘草凤凰’,但其实真正配以‘凤凰’名之的雉鸡只有两种,一种十几年前偶尔能碰到,如今已十分罕见的银羽雉鸡,另一种则是更为稀有的金羽雉鸡。驯兽经里说金羽雉鸡只有雄而无雌,所以要四季不断的跟其他花翎子野鸡交配,才有极低概率产生‘凤凰’血脉的雉鸡,稍逊一筹的银羽雉鸡便是这么产生的,出现的概率稍微比金羽雉鸡略高一些。 许三笑未多作解释,只说让米粒儿快些准备好干粮送回来。 米粒儿恋恋不舍的下山,许三笑望着她婀娜的背影,自语:“还有几个月小丫头就十八岁了,葡萄熟了便需吃,姑娘大了该咋办?”心下怅然神往,忽然颇为期待那一天。 第十章 擒凤 更新时间:2013-05-09 许三笑心怀怅惘送走米粒儿,从怀中摸出一本线装古旧书籍,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写道:金羽雉鸡,凤种血脉的神鸟之一,名虽为鸡,却属猛禽科,栖居南山中,非禽鸟不食,甘露不饮,其鸣如磬,金羽彩翎神异非凡,翱翔于山林间,能降百毒之虫。看罢将本子合上,想起十年前还在江湖上跟着老瞎子坑蒙拐骗时,曾与一西北煤老板见识过一场拍卖会,一只罕见的金羽雉鸡当场拍出三百六十万的高价。对于一只禽类而言,又是十年前,这已称得上天价了。 许三笑胸藏的抱负不是温饱足食的小康生活,而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像山城高速路口见到的那位磐石书记一样,出入千乘。他没有雄厚的家世根基却有个灰色的江湖底子,没有社会认可的文凭,只有一脑袋不被社会所接受的玄门左道奇术,他要走的路将区别于所有人。 周至柔说江湖人就该守着江湖讨生活,时机不到妄想庙堂,等若火中取栗悬崖采药。许三笑却不肯相信老干爹那一套,这老头不知道是何原因,对他虽好却到死仍防一招,留一手。老干爹的话只会让他更加坚定的想在这条路上一条道走到黑。他为人看似跳脱不羁,其实性格坚毅固执,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 不管是卖棋盘还是养野猪赚钱都不是目的,甚至挤掉孟二俅取而代之也不是他最终目的。他在山外当过多年堪舆仙童,接触过三教九流各色人生,眼界开阔,思路敏锐。他关心政治,就算躲在这穷山僻壤中也不忘时刻带个电匣子听新闻了解时事。挤掉孟二俅当好一个村长显然不需要做这么多。老支书对他的期待值只局限于虎啸村这方寸之地,所以无法理解他现在所作的一切。 米粒儿回来了,按照许三笑要求的,带来了干粮和粟米,用一个大帆布袋子装着交给许三笑。 “三笑哥,要不你还是带上我吧,我保证不给你捣乱。” 许三笑摇头不允,正色道:“这件事不同一般,关系着日后我许多计划的成败,那金羽雉鸡天赋异禀,对外界环境和味道的变化极为敏感,就算是我想要接近它都是千难万难,你若跟着,不说别的,就身上这股自然的香气就无法掩藏,而且它居住在老林子深处,出入无路径可循,来回走这一趟太辛苦了,带上你真的是多有不便。” 米粒儿担忧道:“我听说老林子里头什么动物都有,你一个人进去连黄虎都不打算带着,让我怎能放心嘛?” 许三笑嘿嘿一笑,叮嘱道:“这些年我还少往老林子里跑了吗?放心,最多一礼拜我一定回来,猪场的那些野猪全交给你了,就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喂养,家里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 数日后,一处山洼林地里。 许三笑藏身于一棵大树上,为掩盖味道数日不曾洗浴,又为掩藏身形将浑身涂满树汁,衣服皮肤都是与树干相近颜色。他在追踪一只金羽雉鸡,这扁毛奇鸟嗅觉视觉都极为机敏,稍有不慎被发觉,便会前功尽弃。许三笑深谙其特性,为此不但精心伪装了自己,甚至连黄虎都没敢带在身边。 树下的陷阱里卧着一只雌性雉鸡,灰羽无翎,长相丑陋。金羽雉鸡只有雄而无雌,所以只能与山中各个品种雉鸡交尾,能否传宗接代却全凭运气。这种鸟生性风流,审美观奇差,不分老嫩美丑,遇雌雉鸡必交。许三笑这几日追踪观察的这只金羽雉鸡便是如此。 树下灰色老母鸡忽然变的焦躁起来,金羽雉鸡是猛禽,食飞禽饮甘露,身上自有威势震慑其他禽类。当它遇上其他雌性雉鸡时,更会因为兴奋早早释放出自身的气息。动物比人敏感,树下老鸡焦躁不安,许三笑看得分明,心中不禁暗喜不已。 果然,过了一会儿,左前方不远处一棵树上忽现一只金色扁毛禽类,只见它体型硕大远胜寻常鸡类,体躯长,形似猛雕身。喙如鹰嘴,颈长,胸部发达,羽毛如烈日金光,华丽异常,尾部有七彩镰翎,小腿和脚爪呈白色四棱柱型,坚硬如铁,鳞片细密,鸡距扁圆,近乎不长。深红鸡冠,水白眼,重瞳睛圆,站在那里威猛异常,竟有巨雕欲扑之势。它机警的左右四顾一番后,忽然发出一声响亮悦耳的鸣叫,音色刚猛嘹亮,更增几分气势。呼啦一下,从树上飞跃而下,直扑向树下老母鸡。 那老母鸡眼见如此神异的小伙子向自己扑来,眼中尽是猴急之色,意图十分明显,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害怕。扑腾几下翅膀作势欲飞逃,但一来足下有绳索牵绊,二来未必真是这样想的,象征性的动了两下便被金羽雉鸡扑倒按住在身下。 许三笑看着金羽雉鸡将树下老母鸡扑倒在地,迅速蹲站到母鸡背上,心知只消再稍候片刻,当这金羽雉鸡的传宗器皿入了老母鸡的牝户,销魂欢快的关键时刻就是抓这家伙的最佳时机。此物视力超群不逊鹰雕,而且反应奇快,动作迅猛如雷,一般的网兜陷阱刚一发动便被察觉,往往电光石火间就被其挣脱。因此抓它的关键便是令其闭眼,驯兽经有言,金羽雉怒瞳神目极为自珍,遇烟火便闭目。许三笑眼睛一眨不眨观察着树下的动静,从怀中取出一截小竹筒,发力一拧将盖子松脱。树下母鸡正被那只金羽雉鸡弄的咯咯直叫,许三笑心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赶忙将手中土制烟雾弹丢下树,顷刻间遍地白烟,金羽雉鸡立在母鸡背上,果然如书中所言立即闭上眼。 许三笑跳下树,用准备好的帆布口袋麻利的将金羽雉鸡连同那只母鸡一起罩住。迅速扎紧袋口。片刻之后,帆布口袋内传来剧烈挣扎声和那只老母鸡的惨叫声。许三笑一乐,道:“你虽是凤凰血脉,但毕竟是一只饥不择食的落魄凤凰,好歹我要给你找的地方可以过上饱食无忧的日子,还能让你享尽鸡中艳福。”说罢,扛上金羽雉鸡回转养殖场。 ps:兄弟们,新书榜已经上去了,新书期结束前,青莲就没打算下来,靠什么?除了青莲的给力更新,更需要你们大力支持!盗香有一万两千多收藏,左道目前却只有三百多个,这不是咱们的实力表现,来吧,收藏砸起,红票给力,青莲一定会更给力! 第十一章 进步 更新时间:2013-05-09 春光好,总嫌过的太快。 夏收的时候孟二俅家今年新包种的二十亩肥田大丰收,单亩产量八百斤。这个记录在两湖之地只能算作寻常。但在这大南山沟里却是许多年来破天荒头一遭。孟二俅为人操蛋,村官当的惹人恨,但庄稼把式的确是把好手。这件事若是放在往年,早被村民们捧上了天。可惜今年在虎啸村,地种的多漂亮也没人关注。如今村口大槐树下的新闻只有一件事,便是许三笑的养殖场又卖了几头猪几只花雉鸡。 七月末尾的光景,许三笑领着黄虎从村外回来,依旧是那身邋遢随便的装扮,在村民眼中却似乎连步子都比去年这时多了几分财大气粗的意思。村上一共九十六户人家,倒有一多半人家给许三笑的养殖场出过工,眼下许三笑的养殖场里雇着三个固定帮工,每个月都给开着八百块。从这个不着调的三娃子手上接过红花花的票子时,谁不是喜笑颜开心生敬意? 许三笑养殖场能赚多少钱,村上没人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大伙儿发挥无穷的想象力编排猜测。什么养殖场的野猪喂毒蛇,吃了能明目祛风,价格比山外的猪高了三倍!许三笑的雉鸡是凤凰配的,吃的是野鸟和草药,这样雉鸡还能不好吃?城里人爱吃野味,听说这雉鸡在城里要卖几百块一只。 一个人被议论的多了就容易被神话。于是关于许三笑搞养殖的种种传闻便越穿越神。其实这些事小米粒儿最清楚,三哥哥的野猪实际上什么都吃,虽然它们很爱吃毒蛇,但并不能经常吃到。至于价格,其实村上人还估计低了,三哥哥的野猪要比城里市场的猪贵五倍以上,这还是在山里的价钱。而那些特别漂亮的雉鸡也很少吃得到鸟肉,夜晚鸡笼网里的灯和飞虫才是它们的主要食物来源,吃野鸟和草药补身子的只有那只从来不肯安分的大金花。这家伙是个踩蛋模范,由它繁育出的后代,每一只都锦彩花翎远胜寻常,这些花翎子草凤凰的买家其实都是些动物园和高档生态酒店。 大兰子坐在树下,老远看见许三笑,大声叫道:“三叔卖鸡回来啦?” 从三娃子升级为三叔,这是周至柔还活着的时候,只有当着老瞎子面儿大兰子才会叫的称呼。许三笑面若春风,“三婶子,你这又开始折杀我了,其实三叔在养殖场也等于是在帮我忙,你要是老这么客气,那我可就不敢用三叔继续帮工啦。” 大兰子一听,不得了,霍老三在养殖场上班,每个月许三笑不但给开八百块钱,还额外给买了一部手机,且只给霍老三买了,另外两个帮工都没有份儿。说起这事儿来,这村上人家谁不羡慕?全村三百口子,腰里挂只手机的人有几个?自家的汉子能让她感到扬眉吐气,全仗着这份工作呢。她连忙站起身说:“瞧我这张嘴,三娃子,你可不许跟你婶子计较。” 许三笑问:“你们家老爷子呢?” 大兰子左右张望,起身道:“刚才还在这儿呢,可能回家了吧,你要找他,我帮你去叫。” 许三笑忙拦下,道:“不必,我自己登门去找。” 霍玉贵家。黄虎蜷缩着尾巴趴在门口。屋子里许三笑和霍玉贵正在讲话。老太太在烧水准备下汤面。 霍玉贵气呼呼的:“你小子现在是大忙人了,跟老子说过的话早当屁放了吧?” 许三笑瞄了一眼炕梢戳着的三八大盖儿,赔笑道:“这不是响应组织号召来了嘛?去年的今天,我跟您说会给您个准话,今儿这不就来领骂了?” 霍玉贵白他一眼,骂道:“小兔崽子,老子骂你还得看心情,说吧,你是怎么打算的?” 许三笑道:“我这次来打算跟您商量一下向组织靠拢的问题。” 霍玉贵闻听,高兴地一拍大腿,叫道:“哎!这就对了嘛,你一个人把日子过的多好有个甚用,别人不晓得你的底细,老子还不晓得吗?老舅临走前跟我说过,我这辈子那点念想,除了你,别人谁也指望不上。”说着哈哈大笑。 许三笑道:“您先别忙着乐,这件事只怕不那么容易办。” 霍玉贵一摆手,道:“有个屁难办的,老子是村支书,入党的事情老子说的算,谁他妈敢从中作梗,老子认得他,老子这杆枪可不认得他!” 许三笑道:“时代变了,您不能胡来。”一指外屋的老太太,悄声提醒道:“您年纪大了,孟家人丁旺,您得为儿孙的将来留余地不是?” 霍玉贵看一眼老伴儿,挠头道:“不胡来?那这件事就不那么容易了,别的条件都好说,上级谈话就是个屁,组织培养也是个屁,最难就是这得支部两名正式党员做介绍人,咱们村就老子跟孟二俅是党员,那个龟儿子最怕的就是你抢他的帽子,想让他同意,不胡来的话,难度可不小。” 许三笑想了想,道:“这件事我来想办法,孟二俅贪杯爱财,没您想的那么难办,我其实最担心的是上级谈话,还有那个组织培养,考察期一年太长了,您要能解决这两件事,剩下的我来办。” 霍玉贵有点担忧:“孟二俅这龟儿子恐怕不容易喂饱。” 许三笑一笑:“外头不敢说,但在咱们村子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算问题。”言下之意,村子里这三百来颗脑袋,只要能喂进去的,就没他喂不饱的。 霍玉贵心领神会,催促:“你小子动作快点,我老人家没几年时光等你。” 许三笑拎着两瓶酒和一袋子熟食来见孟二俅。对于这位山间百里侯,许三笑一直很鄙视。此人粗鄙,蛮横,信仰武力,满脑子流氓念头。这人跟许三笑之间,自从那次号召全家老少青壮进山寻许三笑晦气未果后,便始终保持着距离。 孟二俅的老婆开门,见是许三笑吓的一缩脖子。山村里没别的娱乐项目,嚼舌根子相当于山外的新闻联播,庄重而重复。许三笑则是村子里最重要的新闻素材。尤其是最近,这小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看女人时的目光像两把钩子,仿佛能把人的魂儿都钓出来。自从上次那件事后,村子里一直在传说许三笑会邪术,黄虎便是山神变的,不然这吃人的野兽咋会让他变的比小猫还通人气? 许三笑龇牙一乐,“二嫂子,二哥在家吗?” 村子就这么大,彼此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一般见面都不直呼其名,许三笑的大辈儿整个村子只有老支书能与之媲美。这么称呼孟二俅夫妇自是给了极大面子。以前都叫老二和老二媳妇的,这叫法村上人还不觉得有什么,许三笑却每叫一次都能把自己娱乐到。 孟二俅老婆上下打量许三笑一番,见了摆酒和熟食,不禁下意识抬头看天,今儿太阳打哪边出来的?连忙说道:“在,在,在呢,你二哥能去哪?屋里头编筐呢。” 许三笑将酒肉递过去,笑道:“二哥还有这手艺?我去看看。” 孟二俅老婆接过酒肉,热情洋溢:“快进来,晌午就在这儿吃吧,我给你们预备俩菜。” 许三笑道:“简单点就好。” 酒桌上。两瓶五十六度泸州老窖已经见底,孟二俅的舌头有点大,但还没糊涂。 “三笑兄弟,这件事不是哥哥不肯帮忙,实在是不符合政策啊,哥虽然不是什么正经干部,但在这虎啸村里大小也是个领导啊,办事情得顾忌群众反响,你暂时还不符合入党条件啊。” 许三笑不动声色看着他那丑态,忍着喷过来的酒臭味道,拿出财大气粗的架势,一张口气吞万里如虎,“孟二俅,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想要多少你说个数!” 孟二俅嘿嘿干笑,“三笑兄弟,你这一年多干的风光啊,我听说你那养殖场里一头野猪能卖几千块钱?从年初到现在你卖了多少头,哥哥都给你记着呢,二十二头对不?你那猪都是抓来的,满山圈着放,能有几个成本?兄弟你吃干的,哥哥我想喝一口稀的” 许三笑起身,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孟二俅的语气颇为不满。不是因为钱少,而是因为这笔钱在他想象当中,对许三笑而言不算大数。 “三万!”许三笑干脆利落的:“行就行,不行就拉倒,有老支书在,我要铁了心入这个党,最多等两年,到时候你拦也拦不住。”说罢动身欲走。 孟二俅一骨碌从炕上下来,光着脚追过来拦住许三笑,龇着满口黄牙连呼:“够了,够了,三笑兄弟真够意思!” 许三笑心中冷笑,大丈夫能屈能伸,奴鼠辈手心朝上,今日之事迟早找回来!说道:“一言为定,钱我带来一半,事成之后给你另一半。”说着,撂下一个鼓囊囊的信封告辞离去。 孟二俅一直送到大门外,见许三笑走远了,才慌张张回到屋子里,用颤抖的手拿起大信封,整整一万五千块钱。孟二俅的老婆进屋刚好看见,吓得啊的一声,问道:“这三娃子打小就人小鬼大,他给咱这么大一笔钱,能要吗?” 孟二俅把眼一瞪,问:“不要?那你去给他送回去!” 他老婆一把接过却立即塞进炕被下,咬牙道:“这么多钱就算让咱们去杀人也他妈干了!” 孟二俅心道:“没见过世面的娘们,这他妈才是一半儿。” 一个月后。 许三笑入党,成了虎啸村党小组成员,具备了担任村干部的基础条件。在这小小的虎啸村里,将要开始人生仕途的第一步。 第十二章 心事 更新时间:2013-05-10 老瞎子周至柔坟前。几杯浊酒入土,一刀黄纸化灰。 许三笑和老支书霍玉贵在坟前对饮。 霍玉贵勤于农活,对庄稼情有独钟,胸中却通晓大义,暗藏鸿鹄之志。“修一条通往山外财富的路”是他多年来最大的梦想。尽管他认为山外的人一肚子歪歪下水,却还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朴实的虎啸村的村民们能过上同山外人一样的日子。 大南山里六十四坳,其他村坳都有路。只有虎啸村的路太难修。国家开发大西南是有相关政策的,要做到村村通,通路,通电,通政策。考察组来了,实地走了一趟后决定先易后难,最后修虎啸村出山的路。此事就这么耽搁了。直到霍玉贵按捺不住,酒后跑到县里大闹一次之后,虎啸村修路的事情便被无限期搁置下来。 这老头平生最爱杯中之物,本就天生热血豪胆,兼具雄健之躯,三壶下肚,醉意朦胧,猛烈更甚。经常是突然间欢天喜地顿觉世间万物美不胜收,转眼间又怒火高燃,动辄恶语伤人,拳脚相加,甚至三八大盖伺候。 许三笑一般见他喝了酒之后,便不管他说什么,只含笑点头,绝不拂逆。 酒是几百块一瓶的茅台,熟猪耳朵是养殖场几十块钱一斤的野猪身上的。许三笑祭祀周至柔,糊弄鬼的事儿不干。霍玉贵喝了一瓶子白酒,只吃了几口野猪耳朵。已有几分醉意。瞪着大眼珠子:“十月末就要改选村长,你小子到底有没有章程?” 许三笑:“有没有章程的都不重要,就冲您今儿这架势,把我干爹都惊动了,这回赶鸭子上架我也得干了。” 霍玉贵老怀大慰,冲周至柔的坟包说:“老舅,您听见了吧?这小子亲口应承我了,您当初跟我说,我那点念想,只要他肯出力,三年两载就能解决,您是活神仙,说话就得算数,死了也不能反悔,老话说父债子偿,这事儿我就找你干儿子。” 许三笑眼中放光,极富侵略性,让霍玉贵想起了黄虎。 “这事儿您不用急,等我先把孟二俅赶下来,只要我当上村长,敢说村上的路自会有人来帮咱们修。” 霍玉贵道:“你打算给孟二俅下什么蛆?” 许三笑道:“干爹活着的时候总说,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孟二俅这种人还需要咱们给他下蛆?” 霍玉贵一叹:“这个混账东西种庄稼的确是一把好手,而且他们老孟家为了村上这条路??????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件事情你小子不急,老子还着急呢,这事儿交给我来办!” 月朗星稀,夜色撩人。 养殖场里静悄悄的,许三笑盖在半山上的房子里,米粒儿正在洗澡。光滑的肌肤闪烁着健康的光泽,浑身挂满了水珠,仿佛一朵出水芙蓉。 今天是她十八周岁生日,这喻示着她已经是个具备独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了。她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三笑哥哥的心思她一直都懂。 院子里传来黄虎欢快的叫声,接着是开大门的声音,他回来了! 她的小手轻抚过光滑柔嫩又富弹性的肌肤,心底里又羞又期待着将要发生的事情。 许三笑走进两进四间的房子,听到了洗手间里的水声。本来村子里没那么多讲究,大家洗澡都是挑没人的时候到山间溪流旁选个合适的地方解决。山泉虽纯净却也过于阴寒,对女人而言有些伤身。许三笑盖养殖场这个房子的时候特别请人装了太阳能,这个洗手间也是按照城里楼房浴洗间的格局修的。几乎等于是专门为小米粒儿修的。 虽然偶尔米寡妇也会带着米花特意来这里洗澡。不过这个时候入耳的水声,除了被三个帮工戏称为老板娘的米粒儿外,不会有其他人。自从这房子建好,米粒儿经常在此过夜,对于这件事,米寡妇不仅不反对,甚至有些推波助澜的意思。 许三笑打开电视看了几眼新闻,发现根本看不进去。于是想找本书看,找来找去便找到了那本左道房中秘术。此情此景还是不看为妙。之前和老支书喝了几杯酒,闷热的夏季里走了几里山路后,身上汗渍渍的。随手甩掉身上的背心,光着膀子来到院子外面乘凉。耳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登时呆住了。 米粒儿站在门口,明眸皓齿,肤色洁白,身着一条白纱裙,长发垂在胸前,光着小脚丫,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她身上,仿佛月光女神,美不胜收。 “咯咯。”她掩唇轻笑,迈着轻佻的步子来到许三笑面前,媚眼如丝看着他,问:“好哥哥,我美吗?” 南山的水碱性大,养女子伤男人,她确实不是村子里最美的女人,但却是最有朝气的。此刻她新鲜出浴,通身净透,青春气息喷薄而出,处女的芬芳让许三笑道心摇晃。他点点头,“再美一点就要出鼻涕泡儿了。” 米粒儿又问:“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许三笑摇头。 其实他是知道的,不仅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更十分清楚女孩儿的心思。他不是卫道士,假正经,过去他是个有底线的江湖人,今后他只想做一个有‘原则’的体制中人。他从小随周至柔浪迹江湖,说姻缘,论前程,经世故,知情识趣。更懂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道理。米粒儿健康活泼,美丽可爱,像一只充满野趣的小黄鹂鸟,为了把他招进家里做顶梁柱,一直用些小暧昧对他施以诱惑。许三笑其实很享受她的做法。他喜欢她,甚至打算过日后要讨她做媳妇。之所以回避她的一番柔情,乃是因为他对房中术的理解还停留在三蜂采战取而不还的阶段,贸然施为势必会伤害到她的身体。对一个深爱自己的女孩子做这样的事情,岂非与周至柔最鄙视的玄门邪道无异? 米粒儿转到许三笑身前,背着手,胸脯挺的高高,痴痴的看着他。而许三笑却别过脸,宁愿去看黄虎绿莹莹的眸子。 这是个她一直看不透的男人,细心的时候会在她不方便的那几天里,每天悄悄为她准备一杯红糖水,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关心她,丝毫不会让她感到尴尬。粗心的时候却对她这活色生香的人儿视若无睹,让她伤心难过。她眼中含着泪,心里却在为他辩解,他一定是要想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才不会记得自己的生日。无视她的柔情。 眼睛为他下着雨,心却为他打着伞,这就是爱情。 米粒儿终于留宿在山上,她舍不得今夜没有他相伴,就算他没有记住她的生日和一年前的承诺。 第十三章 夜思 更新时间:2013-05-10 “三笑哥,你若想起什么时,记得来告诉我。”米粒儿的目光灼灼,洒在他脸上如抽刀断水,分不清是柔还是狠。 夜很深的时候,许三笑练习吐纳之术,希望能够通过静心入定的方法让自己宁静下来。 许三笑想着周至柔的话,耳中却在仔细聆听着隔壁房间里的动静。少女细微的呼吸声让许三笑道心难安,红尘修心,这是一劫。按照周至柔的说法就是,小米粒儿正渐渐成为许三笑的弱点。许三笑提醒自己,不能成为一个痴情种,因为他向往的世界里,没有给善良和单纯留位置。 漆黑的夜,许三笑辗转难寐。不只是为了米粒儿的柔情,还为了今后要走的路。 李宗吾的厚黑学堪称近代奇书,其中提及楚汉争霸。项羽有拔山盖世之雄。咽鸣叱吒,千人皆废。为什么身死东城,为天下笑?他失败的原因,韩信总结的最好:“妇人之仁,匹夫之勇”两句话,包括尽了。妇人之仁,是心有所不忍,其病根在心不够黑;匹夫之勇,是受不得气,病根在脸皮不够厚。 孟二俅这样的人皮厚心黑,在村子里横行霸道,他虽然只是一只井底的蛤蟆,所作所为却代表了那个世界的主流。因为没什么见识和本事,所以只配窝在虎啸村这一隅之地。许三笑想的是自己的本事其实也有限的很,学历根底都与孟二俅无异。只多了十年江湖岁月的历练和一身旁门左道之术而已。如果只是效仿厚黑之道,做一个那样的鼠辈,在这太平年代里,又有什么资格谈跳出此地? 还记得行走江湖时,周至柔曾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所以每一个人都有弱点,发现别人的弱点,你就能了解对方所关心的,有人恋爱,有人恋权,有人则贪财,给人算命就是考验自己的眼力,挑战对方的智力。只要你能练就一双洞彻世情的睿目,找出对方内心所眷恋的东西,就算对方是智力超群之人,也一样能被你控制。反之亦然。所以掌控一切的关键还在于你能否很好的隐藏住自己的弱点。 现在许三笑玄门左道的奇术已学全,只差火候。以他的耳闻阅历,闯荡江湖谋一个富贵险中求多半问题不大,在这虎啸村中取孟二俅代之,自信也如探囊取物。但要想鱼跃龙门,在宦途中趟出一条血路,却显然差的很远。要想走出大山,真正踏上仕途,皮厚心黑不够。真金白银可以千金买笑夜夜春宵,但那不是许三笑想要的。而用之来踢开宦途之门却还差点意思。 这点意思是什么? 王安石负三十年大名,一朝入朝便一步登天。许三笑想,老子当然比不得王安石那么大学问,也没有一步登天的野心,但虎啸村这口小井肯定装不下!学学老王的法子,先弄一能人的名头,在这经济挂帅的年代大体还是管用的。 终归还需在村官任上有所作为! 隔壁房间响起悉悉索索之声,接着轻微的脚步声入耳。许三笑心中一动,她要做什么?门帘掀起,米粒儿静悄悄走进来。许三笑闭眼装睡。听见米粒儿径直来到炕边,似乎犹豫了片刻,然后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果断上炕。 一个温暖柔软的身子钻进许三笑怀中,肌肤相接,她穿的很少。许三笑判断她穿的是自己上次进城给她买的那身黄色碎花睡衣。因为她过盛的发育而不能完全包裹住胸前一对圆球。她似乎一次都没穿过。做到这一步,大概已经用尽她全部勇气,她终归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虽然泼辣大胆,却也还不够胆色主动把许三笑给办了。 米粒儿栖身在许三笑怀中,搂着他一条手臂,紧贴在饱满圆实呼之欲出的胸脯上。 “我妈说为了自己想过的生活,必须勇于放弃一些东西。”她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这个世界没有绝对公正之处,我们也永远得不到两全之计,若要自由,就得牺牲安全,若要闲散,就不能获得别人评价中的成就,若要愉悦,就无需计较身边人给予的态度,若要前行,就得离开现在停留的地方,我要得到你,就只好放弃面子和矜持。” 许三笑内心中天人交战,米粒儿仍在说:“我知道你没睡着,如果我做到这一步你还拒绝,我已经失去了矜持和尊严,剩下的也只有离开你了,但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说着,便要起身离开。一双大手揽住了她的纤腰。滚烫的唇停留在精致的耳垂儿上,魅惑的说道:“小丫头,你想去哪?” 她的身子柔软又弹性十足,跟她们母女的性格一样。许三笑抱着她,温柔的:“我没有着急要了你,自有我的原因,绝不等于我不喜欢你。” “什么原因?”她心中一动,想起生理课上学到的和妈妈告诉的关于男人身体的常识,小手故作无意的往那儿碰了一下,硬梆梆的触感吓得她花容失色羞不能抑。 许三笑轻哼了一声,抓住她的小手,引着按在那活儿上。轻轻笑道:“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米粒儿小手突地一下攥紧,竟不能完全攥住,惊道:“好粗,好硬!”一句话说完,已经羞的钻进许三笑怀中。 许三笑被她攥的销魂一笑,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柔声解释道:“别急,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正在练一门奇术,有一个基础的问题还没解决,若是贸然跟你行房,不但会伤害到你,还可能会让我堕入下乘,所以咱们还得忍耐一阵子。” 米粒儿心想,只要管用就好。她早已习惯了三笑哥哥满脑子的奇思妙想,也知道他一天到晚鼓捣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他说练功不宜行房,那就不宜吧。她不刨根问底是因为她知道许三笑向来如此,他不想说的事情,问也白问。 二人毕竟年轻,这般同榻而眠,纵不能真个销魂,却难免一番柔情蜜意。 一夜之后,小米粒儿浑身上下已尽是三笑哥哥的口水味道。 次日晨,许三笑准时醒来,看着身边娇娥素颜红润美不胜收,不禁大为心动。昨夜在黑漆漆中品味处女体香,不免难说看的真切。此刻掀开被子,借着晨光再欣赏一番,果然是美人春卧,白雪一般,馒头似的,隆起的双峰份外诱人。 米粒儿忽然睁开眼,啊哟一声,羞恼的将小手放在胸前,却哪里遮的住多少春光?赶忙又去捞昨夜被许三笑脱去的睡衣,却一下子扑到男人身上。被许三笑一把抱在怀中,在他炙热的目光下,米粒儿的心儿如小鹿乱撞。 第十四章 砍孟 更新时间:2013-05-10 虎啸村出大事了!村长孟二俅被人用刀给砍了。 许三笑正在养殖场跟每月必到的野猪贩子老孟讨价还价,霍家老三急火火跑上来将这消息传达。许三笑的买卖谈妥,从老孟手中接过钱,心情不赖。这是好事儿啊?估计这会儿全村人除了老孟家二十几口,剩下的都在幸灾乐祸。许三笑自更不会例外,随口问道:“是哪位除暴安良的好汉干的?” 霍三叔:“是米粒儿!” 许三笑第一次全无顾忌的在人前显露不凡,他急的一下跳起一米高,转身撒脚如飞往村子里跑。 玄门左道有五门奇术,其实还有一门本事颇为了得,便是人人都练就一双快腿。 装神弄鬼也好,鱼龙幻术也罢,都离不开眼疾手快腿脚好。用周至柔的话说,就是被人拆穿时也能跑的快些。许三笑以道家养生术十几年如一日打熬出的强健体魄不是盖的,虽达不到道家神行术典故所记载的“绳直如矢,马驰不及”的境界,却也已是超凡脱俗远胜寻常的奔跑绝技。 “绳直如矢,马驰不及”。意思是三丈来长的绳子系在发髻上,然后用力奔跑,只见绳子在脑后飘起,如射出的箭一般直,连奔马也追赶不上。出自南北朝时期名将杨大眼从军的典故。与本文关联不大,这里就不加赘述了。总之是很快的意思。 许三笑一口气跑回村里,村口乱哄哄一团。孟家老少齐上阵,堵在米寡妇的小卖部门前。 霍玉贵坐在门口条石上,手边平躺着一把锈迹斑驳的大砍刀。和平日久,宝刀蒙尘,已经很难看出这口刀昔日的威风。虽然如此,但曾经杀人无算的老支书一发火,人刀合一,气场之强,依旧令人胆寒。 许三笑快步走上前,围观的村民自动让开道路。霍玉贵见许三笑到了,站起身道:“你小子来得倒快。” 许三笑微微额首,来到米家门前,先往屋里看一眼,羸弱的米寡妇神情冷厉,怒目而视,双手双刀护在两个女儿身前。他走过去伸出手,不容置疑的口吻:“把刀给我!” 米寡妇微微迟疑,身后米粒儿轻轻捅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将两把菜刀递到许三笑手中。许三笑接过放在一边,温声说:“别紧张,没事了,有我在,谁都不能动你们!” 米粒儿见许三笑到了,心中顿时有底,大声说:“三笑哥哥,人是我砍的不假,但我不疯不傻的不会没有原因就动刀砍他,上午我回家,看见老畜生喝了点酒要糟蹋我妈,还是当着我妹的面儿!” 孟二俅的老婆叫道:“小妖精,你还有脸倒打一耙,你在我们家孟二俅脑壳上砍了三刀,还有理了?” 许三笑眼中寒光四射,扫了孟家众人一眼,语态轻狂:“没事,别说你占着道理,就算没理,砍了他也是白砍,谁他妈不服尽管冲我来。” 孟二俅的老婆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抢上来叫道:“许三娃子,你讲话良心得放正了。”一指米寡妇,接着叫道:“这个狐狸精天生就是勾搭汉子的骚货,要不是她勾引孟二俅,大白天的他敢干这事儿?” 许三笑冷笑,态度依旧嚣张:“老孟家没爷们了吗?她要是能做得了主,我就跟她谈了。” 孟二俅老婆刚想说话,却被人群外一个声音打断话头,包了一头白布,面部浮肿泛白,眸中凶光四射的孟二俅分开人群来到许三笑面前,“许三娃子,你说说这件事怎么解决?” 许三笑定睛瞧了他一眼,伤的并不严重,心中一松的同时暗自好笑。依旧面寒似水,“老二,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许三笑了吧?”一指米寡妇的房子,“你要是不知道的话,我费点口舌提醒你一下,这房子周围从今天起是我的地头,今儿你被砍了,算你捡个便宜,此事就这么拉倒,下次如果再让我知道你踩过界了,哪条腿没管好,我就留下那条腿帮你管好它!” 一席话出口,顿时引起一片哗然。人活一张脸,树生一层皮。许三笑的话太狂也太不给孟家留面子。 孟家人当中,有血气方刚一后生,手里托着一把叉草的叉子,听许三笑的话狂妄,按捺不住跳了出来。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冷不丁侧身一道黄影快如闪电一般跳了过来,蹬着他的头将他扑倒,森亮的牙刀刹那间到了他脖颈间。 正是黄虎! 许三笑口中呼哨一声,黄虎纵身一跃远远跳开。竟比灵犬还要听话。村民哪里知晓他这本事全得自玄门左道五大秘术中的驯兽奇术。见此情形,纷纷惊诧,想不到平日里看着乖顺的黄虎竟有如此凶狠的一面,更不能理解一头野兽怎么会比家犬还要听话。均想许三笑果然有山神护佑。 驯兽秘术乃是西汉末年奇人巨毋霸传下的。精通此道者能降龙伏虎。那巨毋霸来自鲁地,当年王莽立榜招贤,此人揭榜。只见了一面便授予将军职位。皆因此人身高过丈,头大如斗,有单臂擒五虎,到拽九牛回的威风。 巨毋霸本是山中修道的术士,除了身大力不亏外,最擅长便是驯化野兽投入战争。这门驯兽秘术正是他一生与动物亲近,总结出的驯兽妙术,不过此术难学,千百年来学有所成者极少。一来驯服猛兽风险奇高,二来所需道具物品都产自野兽生长的深山,极其难搞到。最重要是需有虎之胆,狼之韧,狐之智。比如降虎需有虎胆,猛虎之威,凡人难抵,若无一身虎胆,任你有千般妙术,没动手便先胆寒了,还谈什么降龙伏虎? 许三笑浸淫此道多年,但就算现在,也还远未达到降龙伏虎的境界,黄虎名虽为虎,却属豹科。许三笑倒是想伏一头猛虎试一试,可如今这大山里,虎迹早绝,这份心愿恐怕今生无望了。 孟家后生吓得面无人色,瘫在地上站不起来。黄虎阴冷的目光里有在这大山中杀生无数祭练出的杀气,似这般近距离凝视一眼,端地是令人心胆俱裂。后生心里头一个劲儿后怕,被人打死了可以找人偿命,若被那金毛畜生一口咬断了喉咙,却找谁人偿命去?谁听说过家养的狗咬了人,让主人偿命的?顶天赔钱了事。 黄虎森冷的眸子在场间一扫,犹如烈日照寒冰,给它瞄上一眼的人,立即感到浑身不舒服。大热天的,汗毛根儿发乍。宠物便有如此威风,能令如此猛兽俯首帖耳的主人当如何?孟家人面面相觑,均在想:许三娃子到底还是出手了,这件事要搞大了! ps:今天第三更,新书榜已经上去,但收藏数量并不能让人满意,青莲继续努力,在此也提醒各位,看过之后请顺手点一下收藏,如有红票,更感激不尽。 ps2:书友群盗帅居,61840333,千人群,一直虚位以待等待各位,欢迎加入进来讨论章节,发表看法,同时还能在第一时间收到更新通知。 第十五章 秘语 更新时间:2013-05-10 米寡妇的美丽是至尊级的,朝气蓬勃的米粒儿现在仗着青春气息勉强逊色其一筹,若到了米寡妇这个年纪,再与此刻的她比较,只怕就要逊色数筹了。一个三十四岁,生了三个孩子,长于山村,貌似从未用过任何化妆品的女人,寡居一人,经年操心劳作供养两个大女儿读书,照顾有病在身的小女儿。这样的时光竟都未能在她脸颊上留下多少痕迹,此刻看上去依然比米粒儿大不了几岁的样子,眼角眉梢,一颦一笑,无不风情万种。这样的娘们不是狐狸精变的又是何方妖孽? 如此人物却被命运摆布到这小小虎啸村里,许三笑看了一会儿,心中暗叹红颜薄命。由衷道:“你是一位了不起的母亲,我虽不能向你保证太多,但至少可以做到我在虎啸村一天就保你们母女平安一天。” 米寡妇幽幽一叹道:“我这辈子见过的坏人也许没有你多,但最坏的事情都经历过了,亲爸爸都能把亲闺女卖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承诺和关系是靠得住的?所以我从来不相信谁的承诺。” 许三笑突然问道:“孟二俅犯傻,是你故意引他上钩?” 米寡妇微微一笑,“就那个俅货还用勾引?我最多走道的时候没有绕着他走。” 许三笑又问:“老爷子拎着大砍刀堵在你家门前也不是巧合吧?” 米寡妇叹道:“就是没想到米粒儿这死丫头会突然回来,不疼不痒的砍了孟二俅三刀,便宜了这狗东西。”言下之意,计划当中砍人的角色本该是老支书霍玉贵的。 许三笑想起从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边男主角的妈妈临死前告诉儿子,不要相信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那女人临死前一句话引的武林各派纷争不断死伤无数。这米寡妇虽然是一介女流,却要比满村爷们更能洞悉人心世情。居然能看出他有意取代孟二俅。主动给孟二俅下蛆,这个人情非同小可!许三笑心中震撼,道:“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了,养殖场是我和米粒儿一起搞的,一人一半儿股份,你看行吗?” 米寡妇啊的一声,显然没想到许三笑竟如此慷慨豪爽,定定的看了许三笑几眼,叹道:“三娃子,你是个干大事的爷们!我们娘几个也不是那没轻重,贪婪无厌的人,养殖场算我们米粒儿三成股份就行。” 许三笑爽快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米寡妇心事得遂,高兴不已,道:“我回去给你们做饭。” 夜,米寡妇家东屋,许三笑躺在香喷喷的被窝里,米粒儿和衣趴在炕上,小米花则挨着姐姐,头枕在手臂上歪头看着他。姐妹两个正兴致勃勃的听许三笑讲周至柔当年在江湖上轶事。 米粒儿本打算过来打听米寡妇跟许三笑刚才说了什么,却被许三笑三言两语将话题拐带到江湖异闻上。她一直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哪里是老道的许三笑的对手,几句话就听入了迷,一阵笑一阵惊的,把小米花也引过来一起听。 玄门三道,正宗当属北宗龙门和南宗归真的丹鼎道人,修导引体术,养金丹大道。旁宗则有左道玄门和玄门邪道两宗。周至柔便是当代玄门左道的宗主。玄门左道又分做两种职业,天机大夫和堪舆童子。周至柔正是一位天机大夫。许三笑三岁练功学艺,七八岁起便做了堪舆童子,曾跟着周至柔在江湖上厮混了好几年。 天机大夫,秘传先天八卦占卜术,天,地,人三才之内,若占卜之,无一不准!至于堪舆童子,顾名思义,堪,天之道也,舆,地之道也,合在一起,乃风水之道。入这一门,学有所成前皆需童子之身,自幼开天眼通,可见常人所不能见,游走阴阳两界,识寻龙定穴之法,熟点命转运之技,乃风水之术。除了风水之术外,另外玄门左道还有鱼龙幻术,迷神术和驯兽术以及房中术,共五门奇术。 米粒儿听到童子之身云云的,只道自己昨夜心愿未能尽遂,正是因为许三笑痴迷其中所致。不禁咯咯一笑,说三笑哥哥真能瞎鬼扯,什么玄门左道五门奇术,全是从前走江湖骗人,现在没大用的鬼把戏。 许三笑神态郑重说:“绝非鬼扯,风水术数我研究多年,很多东西都是有科学依据的,这且不说,另外,玄门左道里许多本事能当大用。想当年我干爹周至柔曾经做过拳会教首,只凭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和几手鱼龙幻术便忽悠到几十万信徒顶礼膜拜,你能说这是没用的鬼把戏吗?” 米粒儿大为惊奇道:“真的假的啊?快说说瞎子太公是怎么做的?” 许三笑见她注意力已被吸引过来,心中好笑,左右睡不着,此刻谈兴正浓,索性讲起当年往事来。 那是上世纪三十年代末,周至柔那会儿还是个十八岁的后生,天机易理初学有成,入江湖靠给人算卦混饭吃。在西北口外的皮货路上,遇到了一伙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不但抢了钱财,还把他绑到了山上,到了山上一看,寨子里还绑着一道士和一位神汉。天色将晚,土匪头子回来了,六十来岁的人,背负一口大刀,长的凶神恶煞一般。据说曾经是义和拳里坎字垛的大师兄,人送绰号:一刀断魂!大名叫做王铁胆。人如其名,这位匪爷胆大包天,绑架这三个人其实另有目的,这家伙要杀个洋神! 义和拳是个愚昧的组织,当年立足的口号是扶清灭洋。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王铁胆依然不忘使命,他要杀了洋人的神仙,让洋毛子没人保佑。他当时对周至柔等三人说:“请你们来,是想让你们把洋毛子的神仙,叫什么上帝的那个给老子请出来,老子想跟他比划比划。” 道士是个二混子,听他一说连连摇头,“大当家的,贫道乃玄门之士,学的是寻山精地灵,观珍风异水的本事,至于这请神么,唉!贫道实实地不会呀。” 王铁胆把眼一瞪,喝问道:“当真不会?” 老道士答:“实实不会。” 王铁胆将三十八斤重的麟嘉宝刀一挥,便将道士头颅斩落。人和刀都不沾半滴血。转而又问神汉,“你会不会?” 神汉吓的肝胆俱裂,哆嗦着自称会。于是开始做法,连蹦带跳又吼又叫,装神弄鬼闹了半天后,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过一会儿忽然一跃而起,拿腔作调指着王铁胆质问:“俺乃掌管西方诸神法会道场之大能上帝是也,汝唤俺来所为何事?” 王铁胆一见,误以为真,兴奋的舞起大刀冲上去,手起刀落,斗大的头颅被一刀斩飞。王铁胆破口大骂:“狗日的,装神弄鬼,原来是尊假神!”接着就问周至柔,“你会不会请神?” 周至柔道:“当然会,你先把我松开,我给你请一尊真神来。” 王铁胆依言给周至柔松绑,只见周至柔从容潇洒来到院中,一挥左手,从手心里冒出一团火球,呼的一下黑烟冒出,白色的焰火腾起老高。周至柔再扬右手,飞出一抹雨露,水花四溅,将火熄灭。整个过程宛如之术。 山寨众人,连同王铁胆在内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这位别看年轻,却是真高人啊! 周至柔在院中踱步转圈,口中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上帝老儿速速到此显神明。结果,闹了半天也没请来神仙。 小米花听到这里担心的:“哎呀,那王铁胆不是要砍老太公的头啦?” 周至柔的头当然没有被砍,许三笑说,“架不住老爷子会忽悠啊!” 王铁胆虽然没见到真神,却对周至柔已先入为主心生敬意。问道:“先生,那个叫上帝的洋神咋还不来?” 周至柔请不来神,却解释的好,他面露难色,叹道:“我的话,洋鬼子的神仙听不懂,我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施展。” 米粒儿和米花听到这里按捺不住笑意,咯咯的笑作一团。 笑罢多时,米粒儿问:“那后来呢?老太公怎么就成了受几十万信徒膜拜的拳会教首了?” 许三笑故意看一眼时间,“此乃后话,日后慢慢跟你说,今日天色已晚,你们两个快回去睡觉吧。” 米花瞪着漂亮的大眼睛问:“三笑哥哥,老太公左手喷火,右手喷水是咋回事啊?” 许三笑道:“那是鱼龙幻术中的一个小把戏,今天晚了,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东房传来米寡妇的声音:“小米花你还不过来睡觉,又想害头疼吃药吗?”言外之音,竟似有鼓励米粒儿留下之意。 米花被米寡妇宠惯了,不情不愿不动弹。许三笑说,“小米花越来越懂事了。”这才起身回了东屋。米粒儿迟疑了一下,在许三笑脸上迅速吻了一记,也回了东屋。 许三笑将头埋进被窝里,被子的味道芬芳,有着成熟的味感。绝不属于米粒儿的处女甜淡的清香。 许三笑心头一阵燥热,默默念起养性清心诀,逐渐入定。 凌晨三点半,窗外传来黄虎的低吼声,许三笑警醒的坐起。过了一会儿,隐约听到乱纷纷人语声入耳。 ps:昨天五章,今天四章,新书榜一路顶上去,直指都市三甲! 第十六章 问案 更新时间:2013-05-11 许三笑披衣下地,东屋传来米寡妇的声音:“估计是孟二俅带人回来了,我跟你一起看看。”许三笑答了声不必,将白日里老孟给的野猪款带在身上,推门来到院子外。 许三笑当过多年‘堪舆仙童’,随周至柔走南闯北替人算命消灾,江湖奇闻蹊跷怪事和人世间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见识的多了。所遭所遇远非绝大多数与他同龄之人可比。那时候被人举报后被片警追过,误闯入雷子布下的坑,让铁路公安撵过,狼奔兔逐,跟无产阶级专政队伍抗衡的经验丰富。所以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毫不担心。 周至柔曾对许三笑说,世界太复杂,你的内心必须强大才能以不变应万变。许三笑认为老爷子说的有道理,但态度有些被动消极。他把这句话理解为,只要你内心足够强大,眼前的世界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在强大的妖魔鬼怪面前,无产阶级专政也可以是纸老虎。 院子外,孟二俅引着两名警察刚走到门口。一胖一瘦。胖的高大粗壮,瘦的尖嘴猴腮。许三笑借着月光打量二人,两名警察同时也在看他。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孟二俅一看见许三笑,立即按捺不住。急火火叫道:“二位,这小子就是许三笑,赶快把他抓起来!” 两名警察来到许三笑面前,高大威猛的警察问道:“你就是许三笑?” 许三笑点头:“是,如假包换。” 瘦小枯干的警察一皱眉,寻思,这小子怎么这么镇定?说话的语气哪里像个山村娃,简直比社会上那些老油条还像老油条。 “注意你的态度!老老实实交代问题!”瘦警察的声音洪亮威严,跟他的体魄成反比。 许三笑从容说:“二位是来抓人的还是来问案情的?常言道,有一告便有一诉,不可能他到你们那告我一状,我就真成了犯罪份子吧?是不是得先调查取证?” 这小子果然是个老油条。胖警察面色不快,微微点头,程式化的问:“有人报案说你纵兽行凶,用暴力手段威胁他人,有没有这回事?” 许三笑嘿嘿一笑,淡定反问:“纵兽伤人?我纵的什么兽?伤了谁?至于什么暴力手段威胁他人,我威胁谁了?动机是什么?” 孟二俅叫道:“你养的是一只反正就是那个黄虎,扑倒了我侄子,你还威胁我说”他想起黄虎只是一只异种大猫,跟人警察说一个青壮男子被一只猫给扑了,这话可有点说不出。又说到许三笑威胁他的事情,要说这件事就得从此事的源头说起。是他先对米寡妇欲行不轨,而许三笑从头至尾都没怎么着孟家人。孟二俅毕竟是一年到头常往镇里跑的村干部,搞女人这种事在这山高皇帝远的村子里不算事儿,放到山外头搞不好就是强奸。先前气急了,只想着自己被米粒儿砍了三刀,又被许三笑用言语镇住,心中一时不忿才下山报警。到此刻才想起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子感到理屈词穷,竟说不下去了。 许三笑冷笑道:“说不出来了?那我帮你说。”转头问两名警察,“警察同志,我可以说一说事情经过吗?” 瘦警察不在纠缠纵兽伤人的事情,一指孟二俅,“他的头是怎么回事?” 许三笑从容不迫,理直气壮道:“正要跟您二位反映这件事呢。” 瘦警察一见这气势,心道不妙,他们两个所以肯大半夜的跟着孟二俅进山,是因为受人之托。原本以为对方不过是个山野村汉,甭管有理没理直接拷下山揍一顿就算对得起孟二俅了。却没想到居然遇上了一刺儿头,看这架势分明孟二俅才是无理一方,而且这年轻人明显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瘦警察心念电转,一时半刻却也无计可施。 许三笑道:“警察同志,您现在瞅见孟二俅受了伤,可他没有告诉您他那伤是怎么受的对吧?” 瘦警察严肃的:“你说说看。” 还不等许三笑开口,孟二俅先稳不住了,过来抢着说道:“我告的不是头上的伤,是他纵兽伤人这件事,这小子当时还跟老子叫号威胁我” 胖警察威严的打断:“注意你的用语!说一说,他怎么威胁你的?” 许三笑明白,这就是不打算让老子说话,看一眼孟二俅那怂样子,暗自好笑,他心中早有定计,索性不吭气,任凭孟二俅这张笨嘴白话去。说到底,这件事就不是用嘴巴能解决的。 孟二俅连连点头称是,接着道:“这小子威胁要弄死我,还说什么你们警察来了也不敢把他怎” 胖警察再次打断他的话,问道:“你说的这些话都有证人吗?” 孟二俅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点点头。他迟疑的表现让事情越发显得可疑。 俩警察寻思:孟二俅说许三笑纵兽伤人,到现在也不说是什么兽,说话吞吞吐吐的,而且连事件起因都不肯讲,分明其中另有隐情。与之相对的是被告了一状的许三笑,从始至终举止从容气定神闲,分明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而且从他的三言两语上便不难看出是个难应付的角色。哥俩相互对视,均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为难之意。这事儿不好办了,一方有领导打了招呼,另一方占着理,而且明显不是好欺负的。 许三笑一直不急于开口,事情是秃子头上的苍蝇明摆着,而俩警察犹豫的态度已足以说明他们是带着立场来的。许三笑笃定了自己的判断,心中更有底了。立场和倾向都是可以转变的,关键是事在人为。他其实最担心的是来一没有立场大公无私,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警察。孟二俅强奸只是未遂,还有狡赖的余地。米粒儿砍人却是证据确凿。 三笑哥当然舍不得让米粒儿与孟二俅来个玉石俱焚。孟二俅犯傻报警,已经在全村人心中臭不可闻,这件事到此为止对许三笑而言最为有利。眼下的关键是怎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许三笑道:“事从两边起,莫怪一方,您二位大概也看出来了,孟村长在这件事当中并不占理,至于他告我那点事儿,全是口头上的东西,没凭没据的我肯定是不会承认,说到底这事儿本就是村里人之间一点小纠纷压低声音:我有意私了解决,想请二位帮忙调停一下,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第十七章 相惜 更新时间:2013-05-11 在歇马镇的版图里,虎啸村是个极特殊的所在。除了道路不畅闭塞贫穷外,更有一位远近闻名的‘霍大刀’坐镇。这位老革命出身的村支书,觉悟低的跟土匪差不多,组织村民暴力抗法,砸县政府,几乎‘无恶不敢作’。这老头虽然胡作非为,却有着异常神秘深厚的背景,就连艳阳县委书记,背地里人称‘程霸天’的程雪峰都不敢动他。胖瘦警察之所以要连夜上山,便是打算悄悄进村抓人就走,却没想到事情超乎了他们的预料。此时此刻天将大亮,等村民起来时,惊动了‘霍大刀’,不仅人抓不到,说不定还有可能挨顿揍。 俩警察大半夜被折腾几十里山路进山,自然不想一无所获就回去。但眼下情形似乎又很难有所作为。孟二俅陈述案情时分明有所隐瞒,颇有无理取闹的嫌疑,但他背后有领导帮忙打过招呼,势必是不能动的。而这个许三笑分明是个刺儿头,言谈从容,讲话理据分明且熟悉司法程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简单蛮横的手段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既然他有意私了,不如听听他是怎么打算的,如果能兵不血刃就搞定这件事,领导满意,当事人也满意,那自然是最佳结果。 胖瘦二警察均想到,借一步说话是什么意思?为何要避讳孟二俅?这个许三笑一看就是个精明厉害的主儿,这种人说出这种话,分明是很有‘意思’嘛。如果他还能让咱们两个满意,那就更好了。 二人默默点头,示意孟二俅留在原地稍等会儿,他们要单独向许三笑了解一下案情。 时近天明。 俩警察的态度更笃定了许三笑的判断,他们走到一边,背着孟二俅,许三笑取出白日里卖野猪的八千块钱,道:“你们二位也看见了,孟二俅屁事没有,还有精神头来回折腾上百里山路的人能有什么事?我打算赔他点钱了事,想请二位转交一下,顺便帮我劝劝他,我觉得三千块钱应该能让他满意了。”说着,将手中钱交到瘦警察手中,轻轻拍了拍,压低声音说道:“我猜二位大概是带着任务来的,空手回去怕是对领导不好交代,一点心意请收下,请二位回去替兄弟分说一下。” 瘦警察接过钱,轻轻一抿,心中已有个大概数目。发现在三千块钱的位置上有一个特别留下的折痕,显然是对方特意留下,方便他转交的记号。心中不禁赞叹此人精明,原来早有成算,竟连钱都是早准备好的。他把剩下的部分交给胖警察,冲许三笑微微点头,干瘪的脸颊上挤出一丝笑容,“老弟话扔的硬实,事儿办的更漂亮,这件事包在我们哥俩身上了。” 许三笑皮笑肉不笑,“多谢二位!” 他的做法,不仅让俩警察有所交代,更是给了哥俩一个台阶走。 瘦警察一摆手,道:“千万别客气,哥也是交朋友的人,你要是不觉得高攀,咱们交个朋友怎样?” 还真是意外之喜,这哥俩大半夜的被打发上山,想来在镇派出所中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好歹也是体制里的人了,这瘦子无论说话做事都透着精明,今日不济,但保不齐日后什么样。有道是多个朋友多条路,许三笑当然不会拒绝,伸手道:“兄弟大名许三笑,别的暂时没什么好说的,不知二位哥哥如何称呼?” 瘦警察道:“许兄弟是交朋友的人,我叫于海,他叫郑成飞,以后有空到镇上溜达,可以直接来找我们哥俩。” 天亮时,孟二俅拿了钱,被于海和郑成飞劝的接受了和解,这件事就此揭过。 于海和郑成飞临走前热情邀请许三笑有空下山时一定要到镇上找他们玩耍。许三笑含笑应承,送二人出村。孟二俅想不到这件事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攥着许三笑给的钱,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眼发狠。却不知,等待他的大麻烦才刚刚开始。 许三笑回到米寡妇家,一进院门便看见米寡妇衣着单薄站在屋门口,素颜初醒,秀发如云,濯濯如春月柳,美艳不可方物。忽然想起乔知之的那句:可怜濯濯春杨柳,攀折将来就纤手。她站在那儿,无需搔首弄姿便有风情万种。不必言语诱惑,薄衣单衫便能引起男人潜在欲望。许三笑暗呼吃不消,这位准丈母娘忒妖,难怪走几步道都能勾得孟二俅犯浑。 “事情就这么了结啦?”米寡妇问这句话时眼中的光泽神采让许三笑越发觉得那个关于狐狸精的电影真实可信。 许三笑心里头敲小鼓,面上丝毫不露声色道:“才开始而已,孟二俅完事儿了,我还没完事呢!” 米寡妇松了一口气,小米粒儿的三刀都砍完了,人也得罪完了,最怕就是许三笑不了了之。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许三笑道:“孟二俅连夜带伤下山找警察来对付我是为了什么?我已经占据上风却还是息事宁人又为了什么?” 米寡妇道:“过几天就要改选了,孟二俅害怕被你给顶下去,所以不顾一切整你,而你是有把握将他顶下去,这才不想把事情闹大。” 小不忍则乱大谋,区区一个孟二俅从来没被许三笑放在眼里。从数年前山城高速路口的遭遇,他树立了出入千乘的人生目标到现在搞养殖场发家致富,每一步都是一个脚印,按部就班走过来,许三笑有通盘的计划,岂能因孟二俅这么一个鼠辈轻易改变?许三笑眸中放光,道:“阿姨,您看着,我不但要把孟二俅赶下去,还要帮老支书把出山的路修通了,更要帮您解决米花瞧病的钱,甚至整个虎啸村的男女老少几代人的愿望,我都要实现!”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丝毫不加掩饰胸中的野心。挥洒自如,仿佛虎啸村这一片小天地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豪气干云的风采是米寡妇从未见过的,见多了蝇营狗苟斤斤计较的凡夫俗子,从未想过男人会有如此的迷人的一面。她看着面前跟自己女儿心心相印的小男人,竟一时看的痴了。这样的男人,自己的女儿能栓住吗? 许三笑注意到米寡妇的眸中的迷离色彩,目光接触,眼神碰撞,心中竟莫名的忽悠一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娘们果然是狐狸精变的,老子三岁开光学道,被她一个眼神就弄的道心不稳。不知道她巧笑嫣然刻意勾引某个人时又是什么样?他妈的,倒是便宜了狗日的孟二俅,能被这娘们勾引一回,脑瓜上再挨三刀也不算亏。 二人还在那惺惺相惜正要“情不自禁”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传入耳中:“三笑哥,娘,你们俩干什么呢?” 第十八章 变数 更新时间:2013-05-11 这几天虎啸村的村民们闲谈时都在兴奋的议论一件事,三年一届的换届选村长将要开始。 若在往年,虎啸村要换届不算什么新鲜事,也没好值得高兴的。但今年却大大不同,村民们心中有了新期待。办养殖场发家致富的许三笑要参与竞选。往年的独角戏变成了二人转,二人在竞选开始前还曾经发生过激烈冲突,这段日子里针尖对麦芒的拉选票对着干,种种作法都为虎啸村今年的选举增添了新看点。 养殖场的房子里,许三笑正在跟米粒儿嬉闹,刚把小姑娘捉住拦腰抱在怀中,正要亲昵一番时,霍玉贵一脚迈了进来。米粒儿登时脸儿羞的像块大红布。许三笑哈哈一笑将她放下,抱怨道:“哎哟,老爷子,您进门前就不能敲两下吗?” 霍玉贵没好气的:“敲个屁,老子活了八十八,跟你们两个面前有什么可避讳的?” 许三笑示意米粒儿去洗点水果来,将她打发出门。郑重道:“您是为选村长的事情来的?” 霍玉贵撇嘴道:“那件事还有什么悬念吗?孟二俅引山外的警察进村抓人,要不是你拦着,按照村上的老规矩,这种人早被老子撵出去了,他还想当村长?” 许三笑在这件事上想的更长远。他不想因为选村长这件事为日后的道路留下障碍,所以一切程序都需合理合法才行。但这话却不能跟霍玉贵明说。这老爷子恨不得他留在虎啸村当一辈子村长才好。 “不是为选村长,那又是为什么?” 霍玉贵道:“你小子这是明知故问,老子来当然是要问问你,当上村长以后打算带着大伙咋干?” 这老头是个火爆性子,许三笑见他神态言语之间颇有期待之意。知道不能敷衍了事,遂道:“第一步当然是先扩大养殖场,想办法提高村民收入。” 霍玉贵微微点头,嗯一声,“先弄钱,没有票子什么事情都难办。” 许三笑接着道:“第二步就是要为虎啸村打响名头,现在的世道,有了名就有了关注度,许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霍玉贵疑惑的问:“出了名就有人来给咱们村修大路?” 许三笑点头,笃定的:“肯定会的!”话锋一转,试探道:“其实如果您肯联络一下当年那位老首长的后人,这条路就算您想修过大南山去也未必做不到。” 霍玉贵脸一沉,道:“你小子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你见过有人拉屎往回抽的吗?说好的老死不相往来,老子就是进棺材了,也不用他来给老子送终!” 许三笑心中微微一叹,这老头忒倔,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有人暗中照顾,如今这世道里,哪个县委书记能任他那么无法无天的闹?或许他也知道其中关窍,但看他现在的态度这么坚决,恐怕真的会依照誓言,老死不与大儿子往来。 霍玉贵道:“你小子还没说为什么虎啸村出了名,就会有人来给修路?” 许三笑道:“我当然知道,您想啊,虎啸村如果富裕起来了,闯出了名头,上级领导听说了,有没有可能来村上视察一下?” 霍玉贵骂道:“这帮狗日的,肯定会来!” 许三笑接着道:“领导想来,县里哪位领导敢让上级领导走几十里山路进山?” 霍玉贵恍然道:“这群狗日的,老子大字不识几个,为这条路,把报告写了几十份,他们都置之不理,跑到县里大闹一场,他们还是不搭理,他妈的,要是你小子的法子管用了,路修好以后,老子非往程雪峰的狗头上泼一盆狗血不可。” 许三笑深刻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求人不如求己,古往今来都是如此,怨不得世道也怪不得别人。” 霍玉贵想了想,深以为然。最后问:“你打算怎么让虎啸村出名?” 许三笑莫测高深,道:“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等我当上这个村长之后再说。 村长这个职务不属于国家机关干部,一般工资由地方财政供给。并不在共和国官场的体制内。但如果干的出色,只要条件符合就有机会得到破格提拔。许三笑的自身条件决定了他只能从这个位置开始。 米粒儿回来的时候许三笑正将霍玉贵送出大门。米粒儿手举着手机兴奋的对他说:“快陪我去山口,米兰中午就到,今年暑假她不用在外头打工,我让她买车票回家啦。” 山口,许三笑和米粒儿等着接米兰进山,意外的碰上了孟二俅夫妇也在等着接人。仇人见面,自然谁都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许三笑虽然面带笑容却是笑里藏刀。孟二俅没有他那么深的涵养和心机,眼中喷火恶狠狠的瞪着他,似在对他老婆说话,又似在对许三笑说:“别看现在他闹得欢,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哟嗬?许三笑心中诧异,这王八羔子哪来的底气?居然敢说这种话。 孟二俅老婆抬头看一眼太阳的位置,说:“九叔应该快到了吧。” 话音刚落,便看见大客车沿着盘山道转出来,停到山口处。 模样几乎与米粒儿无差别,只是个子略高,面色稍白显清瘦,气质要比米粒儿冷淡一些的米兰出现在道口。在她身后,两个男人跟下车。一个中年一个年轻,中年的派头十足,头发油光,身着西服,手里拿着一部当下流行的诺基亚手机。年轻人是个相貌丑陋,身材粗壮孔武有力的汉子。 米兰抬头看见许三笑和米粒儿,冷若寒冰的脸上绽出一丝笑意,拎着粗苯的行李快跑了几步。许三笑走过去将她的行李接到手。 米兰看着他,娇俏一笑,道:“我是还像过去那样叫你三笑哥哥呢,还是叫你妹夫?” 米粒儿脸一红,不依道:“姐,说好了不许你笑我的。” 许三笑说:“叫什么都随你,反正我是不会管你叫大姐的。”拎着行李与二女一起往山里走。一回头,正看见孟二俅满面堆欢跑到那中年人面前,双方握手正在说话。 米兰回头看了一眼,道:“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骚包大款,一路上都在缠着我问这问那穷搭话,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还寻思是哪来的流氓呢,原来是孟二俅这坏胚子的亲戚。” 许三笑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人,中年男人一直在盯着米兰看,这会儿见到米粒儿,不免又多看了几眼。色眯眯的样子,丝毫不加掩饰。从孟二俅的话语中不难听出,这人多半就是那个什么九叔,此人扮相不差,却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 ps:新书榜上第十名,分类第三,上传第五天,咱们是否该感到满足呢? 第十九章 暗香 更新时间:2013-05-11 孟二俅在村长换届前请来了两个人。 许三笑虽然目光如炬,但隔着老远又没有听见他们对话,自是不能判断出那人的底细。只是看他的气度装束都在凸显派头十足之意,而与他同行的年轻人长的眉间三寸宽,细目如狼,粗壮体格透着孔武有力,如按照命相学上归类,此人属于典型的贪狼入宫格的相貌,生就此相者,多是贪得无厌心狠手辣之辈。尤其此人脖颈处隐约可见一个纹身,似是一朵桃花。许三笑见了不禁心中一动。 回村的路上,三人有说有笑走在前头,黄虎穿纵跳跃跟在后面。孟二俅两口子陪着那两个人老远跟在最后头。许三笑忽然决定抄近路回家。路虽近,却需要翻过几个陡坡,极其险要难行,此路古来便有,但因其难行,从虎啸村诞生至今,几百年来不知摔死过多少人,村子里也就许三笑视之如履平地,经常走这条路。 那两个人初来乍到,见道路难行眼看跟不上了,只好顺着孟二俅夫妇的意思不再继续跟随。 回到村上,天近傍晚。 米寡妇正领着米花在村口张望。米兰老远看见,快跑几步跑到米寡妇面前,道:“妈,我回来啦。”米寡妇嗔怪的对米粒儿说:“怎么回的这么快?是不是又走近路了?”米粒儿没心没肺一吐舌头。 许三笑神色肃然,“若不走近路,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出事了。” 米寡妇一惊,米粒儿和米兰虽然跟他同道回来的,却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纷纷不解的看着他。 许三笑说道:“去接米兰的时候正遇上孟二俅也去山口接人,那两人当中有一个对我们不怀好意,现在这关口,我不想多事,所以带着她们俩抄近道回来的。” 米粒儿大吃一惊,米兰则问道:“是那个中年胖子吗?这人在路上已缠了我一道,我看他虽然色得很,倒不像个骗子。” 许三笑摇头,“他是什么人还不好说,不过跟他一起的那个人肯定是个混江湖的狠角色,这人看人不用正眼,阴嗖嗖斜着偷窥,跟野兽似的,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米粒儿问:“厉害得过黄虎和你吗?” 许三笑摇头道:“他不过是个小角色,若我还是过去厮混江湖的许三笑,这种人敢打你们姐妹的主意,我一定想办法摆布的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但现在,我想堂堂正正做人,还想当这个村长,只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头找他盘盘道,最好能让他知难而退。” 米粒儿放心的:“那咱们还担心什么呀,管他孟二俅请来了哪路神仙,反正我相信你一定能选上!” 许三笑在心里头轻轻一叹,他其实没把话说尽,那人虽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但脖颈处的纹身却说明了他很有可能来自一个叫做‘一枝桃’的江湖组织。 许三笑隐忍一时,不止是为了竞选村长的事情,更是因为那人身份未定,他不想莫名招来无穷麻烦。 次日晨,许三笑坐在自家门前,抱着个药罐子,正用捣药杵在里头咚咚捣着。米兰送来几张大饼和一碗羊肉,许三笑对伙食营养要求很高,米寡妇一直很尽心,给他做的是独灶。 米兰将食物放在他身边石凳上,问道:“二妹一大早起来就说来找你,人呢?” 许三笑头也不抬,一心一意专注着手上的活计,随口道:“带着黄虎上山了,说不放心养殖场里的事。” 米兰哦了一声,站那儿看了一会儿,又问:“你在鼓捣什么呢?这是什么呀?”说着把脸凑到药罐子附近,“啊哟,好臭啊!你这是弄的什么呀,怎么这么臭?” 许三笑终于抬头看了米兰一眼,笑道:“你闻着臭,有些东西闻着却会觉得这是世界上最香的味道。” 米兰看到许三笑脚边散落着几根植物和两片叶子,“这是臭椿叶子,你弄这个做什么?” 许三笑点头,“嗯,说对了。”一指那几根植物,坏笑道:“这是鸡爪藤,这罐子里还有沟眶象鼻虫,这三种东西凑到一起会发生化学反应,产生一种特别腥臭的味道,就是你刚闻到的,怎么样?还够劲儿吧?” 米兰一禁鼻子,“臭死了,你弄这么恶心的东西?想把谁熏死啊?” 许三笑道:“别看这东西味道不好闻,却能用来变戏法,这鸡爪藤在南山不常能见到,昨天咱们回来的路上我发现了几根,顺手就带回来,今天起大早又捉回几只象鼻虫,特意做这么一罐子,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米兰大眼睛闪烁着怀疑的目光盯着他,这家伙从搬来那天起便一直神秘兮兮的,常爱捣鼓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却从来没见他干过没有用的事儿。 “三笑哥,你是打算用这东西对付孟二俅吗?” 许三笑停下手上动作,将捣好的糊状物安置妥当,给罐子盖上盖儿。拍拍手,抓起大饼端起羊肉汤,边吃边说:“你就这么看三笑哥的?对付孟二俅那怂包,哥还用跟他耍手段?这么跟你说吧,我鼓捣的这东西叫‘鬼敲门’,一共要四种东西混合制成,其中鸡爪藤这玩意在咱们这里挺难找的,偶然发现了就不能浪费,顺手做一罐子,留作日后用。现在还差最后一味药引就能用了。” “鬼敲门?”米兰好奇的:“为什么叫这么古怪的名字?最后一味药引又是什么啊?” 许三笑将大饼羊汤全消灭,大手在胸前顺了顺,顾左右而言他:“哎,你妈做的饭是真好吃,我现在就想,有一天要是离开了虎啸村,一定要把你们娘几个都带上,就冲她做的羊肉汤和这大饼。” 米兰和米粒儿是双胞胎,模样相近,性情却绝不一样。她可不像米粒儿那么好哄,固执的继续问:“你还没说这东西为什么叫鬼敲门呢?还有最有一味药引” 许三笑将饭碗撂下,摆手打断她的话,笑道:“你妈和老支书一起过来了,我得迎迎,这事儿咱改天再说。” ps:有一位读者问,能否少写江湖事?答复:村长都还不是,何谈远离江湖?慢慢来,基础差,当官难,厚积才能薄发,请保持耐心。如果文字不堪入目,故事空泛乏味,请及时提示,青莲一定努力修正。 第二十章 好事 更新时间:2013-05-12 老支书问许三笑作何打算?米寡妇则以期待目光灼灼注视他。 许三笑给出了明确坚定的回答:“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内心里,他有着更远大的目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要想登高需先行第一步,往后必将步步艰辛甚至凶险,许三笑已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过往浪迹江湖的岁月让他懂得,这个尘世里,一切尊崇和仰望,风流和威武,敬重和屈从,话语权和决断权,甚至是阿谀和谄媚,只会指向一个方向:强者。这是不公平之巅的最大的公平,也是横扫一切的法则。也就是说,这天下,永远是强者的天下。懦夫也可以说话,但只能说给风听,其实风也不听,一路长亭更短亭,只是为了把这些话丢得很远很远。 人微言轻,无奈,只好卑作风语。 许三笑不想此生卑作风语。他要成为强者,虎啸村里他已经是强者,但还不够。 米寡妇有些担忧的:“孟二俅带回来两个外乡人,我担心这件事会有什么变故。” 霍玉贵着恼:“可惜上回的事情被二丫头横插一缸子,不然我一刀断了狗日的的两条腿,看他还选个屁?” 许三笑豪爽一笑:“人生天地间,宛如过客,一切尽心而为便是,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当无怨无悔,与其怪一个女孩子误事,不如怪您二位办事不密。” 霍玉贵不爱听这文绉绉的话,很多年前他救下的那位老将军解放进城告别戎马生涯后,讲话变的文绉绉的,他不爱听就索性不听,转业回了虎啸村。现在他比那时候更不爱听这调调,所以他不耐烦的说:“你小子少扯这些没用的,赶紧给老子一个章程才是真格的。” 米寡妇听他回护米粒儿,不由心中喜欢,甚感安慰之余还是不忘给老支书帮腔:“是啊,三娃子,你快说说你是咋打算的吧,孟二俅这些日子一直在拉票,这回又弄两个外乡人进村,肯定是为了选村长的事情。” 许三笑知道米寡妇很担心孟二俅连任,她之前与霍玉贵合谋算计孟二俅,已经跟老孟家结了死仇,当然不希望他连任。这位狐狸精丈母娘看上去柔弱,但骨子里却是个关键时刻敢于给老爷们灌毒药捂棉被,心狠手辣不逊于潘金莲的主儿。他宽慰道:“您二位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绝不会更改,孟二俅就算是请来玉皇大帝下凡,我也有法子变出个孙悟空,把他闹回天宫去。” 孟二俅请来的虽不是玉皇大帝,却也是个神通广大的家伙。中年胖子叫孟凡德,孟二俅的老婆这一整天没干别的,就在大槐树下当小广播了,专门介绍孟凡德,以及他来虎啸村的目的。按照孟二俅老婆的说法,孟凡德是孟二俅的族叔,还是临市凤南县著名民营企业家,这次带着他的保镖来虎啸村,是受了孟二俅的邀请考察投资环境,如果能让他满意,他可以给虎啸村修一条通道山外的公路。 村委会老房子里,孟二俅正满嘴冒白沫说着让他九叔满意的重要性。 老支书霍玉贵瞪着大眼珠子听着,心里头盘算他说的话靠谱不靠谱。许三笑微闭着双眼,似乎睡着了。十几个村民代表个个全神贯注听着。 孟二俅:“在北坡投资建一个砖厂,一来可以吸收村里的劳动力去砖厂打工,增加大家收入;二来砖厂建成,势必就得把砖拉出去卖掉,靠人背马拉肯定不行,必须得修路,九叔说了,只要咱们能让他满意,修路就不在话下!” 村民代表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均在想:小小的虎啸村拿什么才能让那个据说资产过千万的大款满意?不约而同的,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米寡妇。男人嘛,不是财就是色了,虎啸村里最拿得出手的当属这娘们儿了。老支书霍玉贵咳嗽一声,所有人悚然一惊,忙将头转向别处。 霍玉贵的目光投向许三笑:“三娃子,你说说看,北坡是你的承包地,你那养殖场还在上面呢。” 许三笑睁开双眼,左右瞧了瞧,笑道:“有什么好说的?人家要拿几百万出来给咱们修一条路,这是天大的好事呀,不就是在北坡上建砖厂吗?只要能修通这条路,我举双手赞成,养殖场明儿就关停都没问题,不过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咱们要拿出什么诚意来才能让这位孟九叔满意?”说着目光灼灼,看了孟二俅一眼。 孟二俅微微迟疑了一下,瞄了一眼趴在许三笑脚下的黄虎,硬着头皮说道:“九叔昨晚跟我谈过了,他老人家虽然事业成功,家庭却不顺心,老伴儿前年去世了” 说到这儿,村民代表们又开始偷瞄米寡妇,均在想,看吧,果然是冲着这娘们儿来的。连米寡妇也觉着是这么回事,坐在那儿,脸寒的仿佛能挂霜。只听孟二俅续道:“九叔现在一个人,偌大家业后继无人,所以就想续个弦,他看中了咱们村一个人,只要她同意跟九叔走,嘿嘿,修路建厂的事情便不在话下。” 屋子里唰的一下安静下来,接着响起嗡嗡的议论声,村民代表们边说边偷瞄米寡妇,显然议论的中心正是这位馋人的狐狸精。米寡妇坐不住了,刚要开口,忽然一旁许三笑先说话了,笑嘻嘻问:“孟村长,但不知你这位九叔看上了我们村里的哪一位?” 孟二俅龇牙一乐,向米寡妇迅速瞥了一眼,道:“米嫂子家大兰子昨天跟九叔一趟车过来,九叔的意思是想跟她攀个亲。” “孟二俅,你什么意思?”米寡妇拍案而起! 孟二俅冷笑,“米嫂子,你说我是什么意思?修路建厂是为了全村老少的日子能过好,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就看你是什么意思才对。” 霍玉贵道:“都坐下说话,急什么?不是什么都还没定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屋子里嗡的一下议论开来,气氛要比刚才还热烈。有的说,孟凡德多大岁数了?米兰才多大?真亏这老色鬼张的开口。有的说,你还别少见多怪,过去有钱人家的大财主,甭管多大年纪,专爱找那嫩乎乎的小姑娘做小老婆,别觉着现在是新社会就不一样了,老爷们在这件事情上,再过一万年也他妈是一回事。米寡妇坐在其中,听在耳朵里,神情如万古冰山,她不冲孟二俅发火,却把清冷的目光放在许三笑身上。 孟二俅道:“米嫂子,你到底什么意思,成不成的给个痛快话,你老看许三娃子,这事儿他能替你做主咋地?” 米寡妇淡淡的:“为什么不能?谁不知他和米粒儿的关系?这种事情本就该是男人拿主意才对。” 霍玉贵插言道:“说的对,这就是男爷们的事情,三娃子,这件事大伙就听你一句话。” 这就算明摆着把许三笑摆出来跟孟二俅打擂台了,按照米寡妇和霍玉贵对许三笑的了解,他是绝没有可能同意的。 孟二俅唇角挂着阴笑盯住许三笑。 许三笑起身先回头冲米寡妇一乐,转头对孟二俅合掌笑道:“这个主意好!这么一件招商引资,为全村老少谋福祉的大事谁都不能扯后腿,就冲这一点,这件事我许三笑第一个赞同你!” 米寡妇和霍玉贵一起傻了眼。 ps:突然多了五十多张黑票,不知道哪里让人感到不满意了,比盗香断更那会儿投的还多。如果是读者,请给个理由,也好学习改进。 第二十一章 盘道 更新时间:2013-05-12 米寡妇家门前,正午时分,许三笑坐在门口石板上,指尖在黄虎背上摩挲。院门一开,米粒儿端着碗,气呼呼从里边出来,看了眼一人一兽,赌气的把一碗羊肉放到黄虎面前。 许三笑抬头看着她,笑眯眯问:“肉给它吃了,饼呢?” 米粒儿鼓着腮帮,没好气的:“没有饼,饿死你个没良心的才好。” 许三笑一脸无辜:“瞧把你气的,我又哪不对了?” 米粒儿怒道:“你少装蒜!”眼中噙泪,大声哭道:“许三笑,我错看你了,你为了选村长,不想得罪人,居然拿我姐的终身幸福做筹码,我告诉你,就为这,咱们俩之间完了!所以我们家的事你没资格做主啦。” 许三笑伸了个懒腰,笑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母亲的意思?” 米粒儿把胸脯一挺,“是我的意思不行吗?有分别吗?” “是你的意思就好办!”许三笑忽然站起,一把拉住米粒儿小手,不由分说拽了就走,径直便往自家拽,全然不管米粒儿如何挣扎踢打。 许三笑脸颊稍显瘦削,让人容易忽略他精壮结实的体魄,向来以泼辣大胆著称的米粒儿在他手中竟无丝毫挣扎余地,一半拖一半抱的被他弄回家。 “许三笑,你个大流氓,缩头乌龟,我不是你的女人,我恨死你了。”被丢到炕上的米粒儿倔强的抬起头,张开檀口左一下右一下的疯咬。却被许三笑紧紧压在身底下,渐渐失去挣扎的力道。 男人有时候可以被叫做大流氓,但绝不接受被称为缩头乌龟,尤其是在他已决心要征服的女孩子面前。 “小丫头,闹够没?”许三笑用低沉的充满魅惑的声音说道:“从今天起我要传你些有趣的玩意,因为我必须让你明白除了绝对信任我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必想,你我之间若不能建立这种信任,倒不如真如你所言,就此拉倒。” “拉倒就拉倒!”米粒儿赌气道:“好稀罕你吗?” 许三笑伏在她身上,安静的凝视着她的双眸。米粒儿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想到米兰的事情和跟他的感情,心里头一阵阵的酸楚,又有些疑惑。低声问道:“米兰的事情,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许三笑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乖,这才是谈话的态度嘛,小傻瓜,我如果真是你说的那种人,你妈会让我就这么把你拖家里来?” 米粒儿眨巴着大眼睛,心里想,似乎他说的有点道理。她嘟起嘴唇,“我都快气死了,妈还让我给你端饭呢,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许三笑坐起身,将米粒儿打横抱起放在自己腿上,笑道:“你说她怎么想的?她那脑瓜子可了不起呢,她想让你们姐妹三个都活的不比别人差,她想有足够的钱治好你妹妹的病,她选择相信我,把你交给我的同时也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了。” 米粒儿察觉到臀下被某个硬物顶到了,心头似有阵阵热流涌过,气氛太暧昧了,弄的她很难集中起全部注意力。她挽着他,问:“你还没告诉我米兰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许三笑道:“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就算咱们这儿闭塞了一点儿,有些老旧习惯还没改过来,可米兰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就她那一肚子心眼,婚姻这么重要的事情,就算是你妈也不能帮她做决定,你以为人人都似你这样的小傻瓜吗?” 米粒儿道:“你少打岔,我说的是你的态度,跟米兰没关系。” 许三笑在她小鼻子上轻轻一捏,道:“想知道我的态度?我的态度就是先随便答应那两个坏蛋,稳住他们,然后带上我的小米粒儿一起拆穿他们的西洋镜,你说好玩不好玩?” 米粒儿一听登时来了精神,啊的一下,坐起挣出许三笑的怀抱,跳到地上,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原来你早有计划,那还等什么,我都迫不及待要把那两个坏蛋揪出来打一顿啦。” 许三笑坐在那没动地方,仰起头想了想,道:“我传你几句口诀,你先在心里背熟了,然后咱们再去寻那两个骗子的晦气去。” “背这个做什么?” “我决定和你结成双修道侣,这种关系在玄门左道里代表着很重要的意义,甚至比世俗的夫妻关系还要亲密。” 许三笑动这个心思非止一日,周至柔虽然传了他一身本事,却始终不肯将他正式收入门墙,所以严格来说,他并不算是玄门左道中人,那些门户里传艺规矩自不必遵守。双修道侣讲究:最宜伴侣同心,切忌鼎器无情。米粒儿和他情投意合,正合此意。小姑娘虽然不是什么名鼎神器的体质,却也是个水灵俊秀的妙人儿,堪称资质不凡。若能与她结成终身相伴的双修道侣,共赴百年之约,岂非人生一大乐事? 米粒儿听了心中欣喜,不胜其羞道:“你要怎样都好,反正只要你还是我心中的那个三笑哥哥,我就一直是你的小米粒儿,随你怎么摆布好了。” 许三笑正色道:“我现在要传你的东西关系重大,练的好,咱们两个兴许真能做一百年神仙伴侣,到了老支书那个年纪时还可以鸾凤相偕琴瑟和鸣,就算咱们没那个仙缘,至少也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咱们今后不管做什么,都离不开一个健康的体魄,而我要传你的便是一门可以锻炼身体调养心性的法子。” 米粒儿瞪着大眼睛,好奇的听着,问:“不就是你那几次晚上对我做的那些事吗?做那个事情还有口诀?” 许三笑道:“也是也不是,咱们之前做的那叫调和体气,还不算真正的性命双修,要真正沟通阴阳二气还需连为一体才行,这就要讲究方法了,否则一旦心意失守落了下乘,就难免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不但不会锻炼身体,反而还会伤身。” 接着开始教授口诀。 一阳初动本无心,收炁必须先提根。黄婆其间为媒妁,婴儿姹女两团圆。寂静犹似龙养珠,谨慎处女怀孕同。欲知舍利足不足,一盏明灯九转功转罢一九闭目看,丹足圆月亮晶莹。真炁动,响警钟,谨防夜漏失元精。坎离交媾天地泰,戊己合时成刀圭。津液为主气当伴,眼鼻同吸意同归。送归土釜牢封固,日月合并照紫微 许三笑以二人自身为实例,连说带比划,何为牝,哪为柄,分说的详细。米粒儿被他大手摆弄的咯咯笑个不停,几百字的口诀记来记去闹了半天也没记完全,反正乱糟糟的就记住了处女怀孕和失元精,日月合并,这些羞人的话。时间久了,耐心耗尽,不耐道:“不就是陪汉子睡觉嘛,怎么到了你这儿偏要搞的这么复杂?你想要,我随时都能给你,真刀真枪的比划一回什么都学会了。” 许三笑被她逗的又气又好笑,一时拿她没办法,只好说:“反正你先把这口诀记牢了,回头我再一句句给你解释,总之记住了,想陪着我过一辈子,你就必须得学会这些东西。” 米粒儿仰起头,俏皮的看着他,说:“你倒是真不谦虚,谁要一辈子守着你这大坏蛋。”说着,转身向外跑去,欢快的声音传进许三笑耳中:“追上我,我就是你的啦。” 她说话的样子神气活现,浑身充满着青春的活力和新奇的美丽,宛如美酒在杯子里泛起浪花。那爽朗的笑声和急促的话语,以及她那妩媚多情的瞥视——这一切,无不涌流着漫溢在她周围的旺盛的青春和丽质。 许三笑欣赏的目光追随着她美丽的身影到了院子里,扬声道:“别跑了,哥现在就带你去会会孟二俅的那位九叔。” 北坡下,孟二俅正领着孟凡德和那个年轻男人‘考察’地形。许三笑袖手在前,米粒儿紧紧跟着一起来到三人近前。 许三笑并未理会孟二俅叔侄,直接对年轻男人问:“老兄哪里掌灯?” 这是江湖盘道用的黑话,意思是你混哪一行的? 那人没想到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会遇上一个懂江湖切口的人,更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如此年轻,他面色一变,迟愣了片刻,道:“长安城里明月升,点起花灯三百六,上中下九全数遍,独缺一盏送香灯。” 长安城里明月升,意思是,明月照九州,四海之内皆兄弟,这是句客套话。接下来,点起花灯三百六,是说三百六十行。上中下九全数遍,是在告诉许三笑,他的职业,不在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之内,属于外八门。最后一句独缺一盏送香灯便是说的他的职业,送香是雅称,其实就是给窑子和富绅搞女人的职业。 这人果然是一枝桃的人。 许三笑抽出右手在胸前一横,接着大拇指向外指了指,道:“白龙江里藏蛟龙,老爷林里有猛虎,居家屋里供家仙,此地已有灯火照。兄弟何不高升一步别处点灯?” 二人一问一答说的好不热闹,余下三人,孟凡德似听懂了一点儿,孟二俅和米粒儿则是完全如坠五里云雾中,全然不知所谓。米粒儿问:“三笑哥哥,你这儿跟他说的是什么呀?天也没黑,你让他点灯干嘛?” 许三笑轻轻拍了拍她肩头,并不回答,将目光投到那人身上。许三笑的几句话意思其实很明确,告诉那人这里已经有江湖同道,米家姐妹有他保了,让那人去别处再寻摸,看在江湖同道一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借一步说话如何?”那人引着许三笑到一旁,目露凶光,低声道:“天下路天下人走,天下灯天下人点,白龙江,老爷林,四海为家,你家便是我家,哪里不能点灯?”言下之意,老子不管你是谁,想在哪里办事就在哪里办事。 许三笑微微一笑,“老兄好霸气,明灯不照瞎眼,这么说就是没得谈了?” 那人轻蔑的看了许三笑一眼,然后斜眼偷瞄,盯着米粒儿看了一会儿,才道:“居然是一对儿并蒂莲,花开两朵各不同,想不到这一朵的蜜也还没被你采过。” 许三笑心知此事断难善了,索性不再跟他盘道,寒声道:“既然大家江湖同道不同路,老兄一定想在兄弟跟前点灯,今晚子时后,寅时前,就在此地,兄弟当提灯来会。”说罢,领着米粒儿告辞离去,从头至尾没跟孟二俅叔侄说半句话。 ps:送上今日第二更,今天至少还一更三千多字的。以后也是这么长的章节了,分章节忒费心。 第二十二章 灭灯 更新时间:2013-05-12 许三笑家,米粒儿正被许三笑逼着盘腿练打坐。她从小好动,身子灵便筋骨舒展,虽如此,但第一次就被摆布成五心朝元的姿态,还是让她的纤纤玉腿倍感疼痛。这会儿早后悔那时候把话说满,要任凭许三笑摆布。 许三笑在一旁鼓励:“舒盘活血,通盘活络,盘膝打坐是玄门养生功夫的基础,要想开通奇经八脉,这第一步就必须能坐住,我从三岁练起,至今十八年不坠,咱们认识这些年,你啥时候见我感冒发烧过?” 米粒儿摇摇晃晃,痛不可当,许三笑知道这丫头脾气上来就是个不管不顾的主儿,眼看她坐在那儿心焦气燥火冒三丈,忙说道:“这玄门养生功夫是玄门弟子的必修课,不管是左道还是正宗,最差也要像你三笑哥哥一样练通了第一层境界,听到龙吟虎啸为止,练到这一步的好处多多,可以驻颜常青,到了五六十岁时依然像小姑娘似的年轻,你说那有多好?你若熬不过这第一关,拿什么跟哥白头到老?” 米粒儿不动了,按照许三笑教的深呼长吸,尽管节奏差强人意,小丫头秀眉紧蹙,强忍痛苦又坚持了一会儿。 许三笑还想给她鼓鼓劲儿,她已放开双腿,抱着脚丫在那揉。许三笑坐过去将一双小脚丫抱在怀中,一边揉一边说:“还说要一辈子陪着我,这才刚入门就受不了啦。” 米粒儿摆手道:“我现在起码比米兰厉害多了,要练那么厉害做什么?” 许三笑问道:“你干嘛跟她比?” 米粒儿道:“有个故事,说的是两个人去打猎,不巧遇到一只老虎,其中一人便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扔掉,把鞋子也脱掉了,另一人就说:没用的兄弟,你就是光着膀子也跑不过老虎啊。前一人答道:我没想跑过老虎,只要跑得过你就可以了。”她笑嘻嘻总结道:“在虎啸村,我跟你好,并不需要做到最完美,只要比米兰好一点就足够了。” 在特定的环境里,人不用做到最完美,只要比周围的人好一点点就足够。许三笑听了,不由想到,在虎啸村,现阶段他只需要强过孟二俅便足矣,对他而言,达到这个要求如同探囊取物。此前行事有些过于谨慎,反倒让孟二俅这么个无胆又无脑的龟蛋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白白浪费了一身本事。想到这儿,许三笑暗下决心,今后行事还需更果决。 米粒儿见他沉吟不语,只道是因为恼了自己不肯练功的事情,问道:“三笑哥哥,你真生气啦?”乖觉的柔声道:“要不我再练会儿吧。” 许三笑摇头,“这是个慢功夫,不急在一时。” 米粒儿问:“三笑哥哥,你教的这功夫学成了,是能成仙还是能像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似的能飞天遁地?” 许三笑乐了,“都不能,玄门左道只以奇术入道,我传你的只是一门养生术,学好了可以益寿延年青春常驻,身子骨能比一般人硬朗些是有的,但绝算不上什么真功夫,而且据我所知,功夫练到极致也不可能飞天遁地,充其量就是比一般人跳的高些,远些,速度,力量和反应要快些。” 米粒儿有些失望,“这样啊,我还以为这是什么武功秘籍,练成就可以保护妈妈和妹妹了。” 许三笑道:“玄门左道虽然不似玄门正宗那般修习武道,却也在江湖上立足了千余年,凭的正是五方杂术,你若能学好了,未必就比那些习武者差了。” 米粒儿好奇怪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忽然道:“三笑哥哥,我有几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许三笑眨眨眼,笑道:“该说就说,不该说就不说。” 米粒儿轻轻一叹,道:“说就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接着道:“去年我毕业前我妈去学校,跟我说了好多关于你的事情,除了鼓励我跟你好之外,她还对我说起你是个志气很大的人,让我不要把你想的太好了,她说咱们俩有缘无分,我当时特别生气,就问她为什么这么说你。” 许三笑问:“你妈怎么说?” 米粒儿道:“瞎子太公去世前曾来找过我妈,跟她说了一些关于你身世的事情,还说起你们在外头做的一些事” 许三笑恍然,切齿道:“这老头儿总怀疑老子不是好鸟,一天到晚疑心生暗鬼,还莫名其妙给老子下绊子,却连个理由都不给,到死都没告诉我是从哪个娘肚子里蹦出来的。” 米粒儿道:“我也觉得奇怪,瞎子太公对你那么好,怎么会跟我妈编排你的坏话?但我妈是不会骗我的,所以我一直都没敢想过能和你生活一辈子那么长可是你今天又对我说要我做你一辈子的什么道侣,我现在都糊涂啦。” 许三笑道:“想不明白就不要想,反正你也没指望过跟我生活一辈子,把每天都看成是赚的,反倒活的更快活。” 米粒儿道:“今晚以前我都是这么想的,今晚以后反倒要担心你说话不算数了,你可真害人不浅。” 沉默了一会儿。 米粒儿又问道:“三笑哥哥,你能跟我说说你和瞎子太公在江湖时的事情吗?还有你为什么要隐居在虎啸村,又为什么一定要当这个村长?是为了瞎子太公吗?” 许三笑沉吟道:“江湖上的事情太脏,不太适合你听,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至于来虎啸村,一开始的确是因为他要落叶归根,后来在这里住久了,跟老支书还有你们姐妹熟悉以后便有些不舍了,总想着就算有一天要离开,也一定要全了老支书的心愿再走。” 米粒儿睁大眼睛看着他,认真听着。只听许三笑接着说道:“我这辈子,生的糊里糊涂,到现在身世不明,但只从老爷子待我的态度上看,大概也能想象我的出身多半不大漂亮,所以也懒得去寻根溯源,但我想一个人生活在这世上,不能白走这一遭,我跟义父行走江湖十年,学了一身本事,也见了许多事情,要是什么也不做,那些苦岂非白受了?所以,我想力所能及的做一番事业,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可从没想过,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虎啸村的村长肯定不是我人生终极目标。” 米粒儿小手温柔的在许三笑脸颊上抚过,道:“三笑哥哥,不管你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以后要做什么,我只知道我这一生只会喜欢你一个,十四岁时起我就开始喜欢你,就算去年毕业那会儿我妈不鼓励我,我也会想要跟你在一起,跟着你,你吃肉我给你捣蒜,你吃菜我也陪着,从前你没有亲人,今后我就是你最亲的人。” 少女说的声情并茂,许三笑心中触动极深,他虽然老于江湖心意深沉,却也毕竟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感动之余情难自禁,将米粒儿拉入怀中忘情的亲吻。良久难分。 二人情话缠绵直至深夜。 许三笑见时近午夜,想起与‘一枝桃’组织里那人的约定,道:“你不是好奇我当初在江湖都做过什么吗?今天就带你去见识一回江湖斗法的把戏,跟孟凡德一起进山的那人身上有点功夫,而我充其量也就是体魄强健些,若比拳脚功夫,两个我也打不过他,但我要想玩死他,却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儿。” 米粒儿有点担忧,“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干嘛要闹到死啊死的,他们不就是想打米兰的主意吗?咱们不同意,找支书爷爷号召大伙儿把他们打跑不就行了?” 许三笑目中射出寒光,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那人是做什么的,才会这么说,一枝桃是江湖上一个专门拐卖年轻漂亮少女来卖钱的组织,如果米兰真被他们带走,后果将不堪设想,把他们打跑了,他们如果不死心,就会带更多人来找麻烦,咱们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应对他们?” 夜深人静,北坡脚下黑漆漆的。 许三笑带着米粒儿来到北坡前,那人早等候多时,见许三笑到了,立即从石头后面跳了出来,动作很敏捷。他看出许三笑身上没功夫,因此狂傲异常,扬声问道:“姓许的,爷爷在这里,你打算怎么灭我这盏灯?” 许三笑负手而立,没搭理那人,却对米粒儿说:“你看他的动作利落吧?” 米粒儿道:“人的动作再灵敏也不会比黄虎更快。” 许三笑道:“若用黄虎对付他今晚就不带你来了,今天给你看个有趣的把戏。”一指自己身后空地道:“你去那边站着。” 说话的工夫,那人已来到许三笑面前,狂妄的叫道:“姓许的,你想怎么死?”看了一眼米粒儿,面露不满之色,道:“江湖斗法,生死各安天命,你把她带来做什么?” 许三笑道:“你进山的目的不就是她们姐妹吗?一会儿我要是死了,你岂不正好可以带走她?” 那人冷笑道:“你既然在江湖上走动过,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一枝桃的规矩向来是泄底必死。” 许三笑嘲弄的口吻:“你们的底子泄的还少吗?别说废话了,你跟着孟凡德进村的目的是她们姐妹,之前盘道时我已告诉过你,她们姐妹我保了,你既然不给面子,那咱们就只有各凭道行比划一下了。” 这人早动杀心,所以才会单刀赴会。许三笑看破这一点,他既不能坐视此人打米粒儿姐妹的主意,更不想留下后患,所以他也动了杀心。 那人不再多说,抬头看看天,但见月如钩,星光暗淡,天昏地暗。四下里旷野寂静,只有微风拂面。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草木香味钻入鼻孔,令人心旷神怡。好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他心中满意,眼中闪过寒光,手上亮出门户,狞戾的:“姓许的,我要拧断你的脖子。” 此人动作迅猛刚烈,一看便是个急躁刚猛的性子。许三笑有意激怒他,微微一笑,“光说不练是嘴把式。”那人果然大怒,往前一纵,探手便来抓许三笑的脖子。 米粒儿在一旁看着,见那人动作奇快,出手的时候手臂关节嘎巴作响,可见这一抓的力道十分惊人,许三笑却还站在那儿恍如不觉,不禁吓得花容失色,啊哟一声不敢目睹。 突然,耳中听到一声惨嚎。米粒儿听出不是许三笑的声音,把眼睛睁开一看,只见一团白炽火光在空气中爆发开来,那人已经浑身浴火,那火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活火,从他的耳鼻口当中喷出来。 许三笑站在那人身前三米外,冷冷的看着他痛苦哀嚎满地打滚的样子。 “啊!”米粒儿大吃一惊,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三章 涤荡 更新时间:2013-05-13 米粒儿还在困惑发生了什么事情时,许三笑正站在满身火光的‘一枝桃’组织成员面前,手中尚有余烟未散尽,脸上却有着异样的神采,米粒儿分不清那是欢快还是满足,反正绝无半点同情和恻忍。这一刻,米粒儿感到妈妈的话或许是对的,这个总是幽默俏皮,满脑子稀奇古怪想法,把她迷的五迷三道的三笑哥哥或许真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许三笑此刻根本没想过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他很兴奋。所以会感到兴奋其实是因为太寂寞。通常来讲寂寞是高手们才有的一种境界,是那种天人合一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境界。虽然许三笑在任何方面都还不算是个寂寞高手。但他同样寂寞,有的时候不甘心也会让人觉得寂寞。对不甘寂寞的他而言,寂寞于世外远不如纷乱于江湖。 一个高明的厨子整日对着满堂上等佐料却不让他操刀;一个好色之徒每天对着一群美女却无能为力,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大概莫过于此。许三笑自幼随周至柔学了一身鬼门道,堪称左道一代鬼才。坐困虎啸村这几年,却只在几只畜禽身上施展过几回,抓了几头野猪,逮到一只金羽雉鸡。如宝剑空置,英雄无用武之地,不胜唏嘘。 如今终于有个机会可以让他施展一下手段。 这团火有个充满禅意的名称,叫做‘须弥净火’,来自一种药粉,主要成分为磷,混的松香粉和西域火蚁的尸粉,因此又叫三净火,在玄门左道中,素来被堪舆仙童们用做探龙穴查凶地时驱邪避凶之物。这其中西域火蚁的尸粉最是难得,功效也最为神奇,这是一种可以引发人体自燃的粉末,入口鼻后遇明火便燃烧,一发就不可收拾。据周至柔说,西域火蚁本是沙漠异虫,因气候变迁缘故,早已经绝种多年。许三笑从周至柔那里继承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一罐须弥净火药粉。 须弥净火粉在氧气足够的环境里遇明火便燃烧,许三笑以特殊手法在上风头丢出,被一枝桃组织那人不知不觉间吸入,其中的磷与空气接触产生明火,几乎是瞬间的工夫,此人便被烧成灰烬。 山风吹过,灰飞烟灭。一个人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这不是许三笑第一次杀人,多年前他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有一次在南粤,他和周至柔为一个台资老总布置办公室风水,事成之后收到一笔报酬。这笔钱数目不菲,竟引来台资老总的助理的觊觎,带了个保镖类的人物暗算了周至柔。当时的周至柔人老眼瞎,早已非瞎眼之前那个叱咤江湖的玄门左道宗师。轻而易举便被那助理的保镖打了一闷棍。这两人在周至柔身上摸到钱后正要杀人灭口的时候忽略了一旁只有十二岁的许三笑,结果被许三笑挣脱绳索,用玄门另一种奇药‘魂引’将二人算计。待周至柔醒来时,那两人早已魂归天国多时。 周至柔当时火冒三丈,许三笑至今仍记得老瞎子那时候的愤怒,甚至他怀疑老瞎子当时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只是后来于心不忍,才没下手。这几年他偶尔会想,那时候的某个夜晚,周至柔拎刀伫立在他床头时,若真的动手,他当时会不会把将自己养大的老瞎子也干掉?每次答案都是不确定的。 那件事过去没多久,周至柔派他干了最后一笔大买卖,给一个来自南洋的巨富算了一卦之后,便带着他回到虎啸村,从此二人退隐江湖。 贪婪和凶狠往往是一对焦不离孟的兄弟,江湖人身上最常见的便是这两种品性。要想贪婪需先够凶够狠。而真正贪婪凶狠到极致的人反而不容易让人察觉到身上的贪婪和凶狠。许三笑正是这样的人。很显然,一枝桃组织这位成员贪婪于米兰姐妹的美色,却远不如许三笑凶狠。结果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须弥净火,顾名思义,火光一起便一定要烧的干干净净。 好大的一盏灯!许三笑望着火光,心中得意。人还没烧的干干净净,他脑子里却已开始思索如何善后。 米粒儿看着他,仿佛初识。小姑娘眼里有泪光,虽然三笑哥哥的这个戏法并不好看,但她劝自己相信许三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她们姐妹,被烧死的这个人是罪有应得。不过,内心中却再也忘不掉许三笑在火光映照下唇角那抹残忍笑意。 我们生活的世界里,绝大多数人谨守底线老老实实做人,但生活却早已经证明:坏,但还有底线的男人更有市场。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男人太坏,女人也不爱,起码很难做到真心爱。 小米粒儿很害怕也很生气,因为她亲眼见到了他杀了一个人。但同时她又很高兴甚至觉得刺激,一来是因为他是为了她们姐妹杀的那个人;二来是因为他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刻意隐瞒她,这是一种托付生死荣辱的信任。 人们对于令自己恐惧的事物总充满好奇心,尤其是女人。所以米粒儿听许三笑对她说这件事对谁都不要说,只作为你我之间的秘密时,她才会感到又甜蜜又刺激。所以更不愿离开他。她躲在他怀中,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终于睡着了。 许三笑看着她恬静的睡相,心里为这份信任而莫名的感动。信任,在过往二十一年岁月里,周至柔这个跟他最亲的人都不曾给过他。世道无情人有义,如果修道者必需要在心中留下个破绽,并为之执着,他愿意选择米粒儿成为他心中的破绽。 米兰找上门来告诉他们孟二俅家的外乡人失踪这件事的时候,米粒儿还在高卧,许三笑正在逗弄他的鸟。他养的这只鸟长着非常漂亮的羽毛,通体纯白,头顶一撮红羽毛,尾巴却又是五彩的。尤其叫起来千折百回,极为动听。这是养殖场建成后他专门为米粒儿捉的。原本的野鸟被他训练一阵子后,粗通人气,不绑不关也不远飞,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且嘴巴被喂刁了,只吃小米儿。米寡妇说用粮食喂鸟属于纨绔之举,是造孽的行为,不许米粒儿养,于是这鸟便一直由许三笑照看。 米兰进门时,这只鸟正用爪子从一堆卦签当中抽出一支来递给许三笑。米兰见此情形不禁大为惊讶,好奇的凑到近前,只见那卦签上一面写了大大的上上吉三个字。另一面则写了两句谵语,虎离平阳龙入海,一树桃花满园香。 谵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米兰没有问这签词是什么意思。却在奇怪这鸟儿叼卦签的本事是怎么学会的?是不是真的会灵验? 许三笑满意的点点头,在专用喂鸟的小米袋子里抓了一小把小米放在桌子上。那鸟儿立即跳到桌子上啄起来。许三笑注意到米兰的目光正停留在敞口的米袋子上,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显然是惊诧于这鸟儿的抽卦签之举和自我约束能力。 这姑娘和米粒儿虽然是双胞胎,但秉性却是天差地别。米粒儿第一次见此情形时,立即张大嘴巴大呼小叫一番后追问个不停。米兰惊诧过后只是微微一笑。 男人多半都不喜欢太聪明的女子。 许三笑一直都不是很喜欢米兰,这丫头忒聪明。 现在聪明的米兰看着许三笑,在等待答案。她从那位漂亮的寡妇身上继承了观察男人的本事。所以她知道许三笑正是那种想说一定会说,不想说问也白搭的男人。 许三笑十二岁那年进虎啸村,认识了当时只有九岁的米家姐妹。九年前米兰第一次跟他说话便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山外的工厂是不是真像老支书爷爷说的那样都倒闭了,好多人下岗后都吃不上饭,日子过的还不如村里人?” 许三笑进村那年,正是山外国企改革进入高氵朝的阶段,城市里下岗职工一批又一批,生存压力确实不小。但许三笑却知道很多人正是那时候成为先富起来的一批人。他见识过一夜之间由很有钱的国企老总变身为巨有钱的法人承包者,商界巨子。也见识过更多的一夜之间失去铁饭碗后彷徨无依的下岗工人。多年的江湖游历告诉许三笑,这是个残酷的世界,任何时候,倒霉蛋儿总多过幸运儿。世界每一个角落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里都是这样。他当时没有说出自己的心得,只是向米兰复述了新闻里听到的东西。 他还记得当时米兰说的话:“你和老支书爷爷一样,都不喜欢山外的世界。” 她说的很对,事实正是如此。霍玉贵是适应不了所以逃避,而许三笑那时候却是因为刚杀了两个人。这小姑娘忒敏感。从那时起许三笑就认定她将来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离开虎啸村。 而米粒儿问的却是:“大哥哥,你可不可以一直留在我们村啊?” 许三笑因此更喜欢米粒儿,一直至今。 许三笑不想对米兰说这鸟儿为什么这么听话,因为说了驯兽术,她就会问这秘术的来历。有些秘密许三笑只喜欢跟米粒儿分享。 “你刚才说孟二俅家里来的客人出事了?” 米兰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小鸟,然后答道:“是啊,昨晚失踪了,出去后一夜没回孟家,现在孟家人正到处找人呢,还说你昨天跟那人约定过半夜要见面,孟家人怀疑是你把那人藏起来了,孟二俅现在正要带人来你这里找呢。” 米粒儿醒了,刚好听到米兰说的最后一句话,吓得一下子坐起来,眼神中流露出惊慌失措之意。但看到许三笑笃定的神态时,她又很快镇静下来。 许三笑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捉贼拿脏,捉奸捉双,怀疑没用,他们得拿出证据来,让他们来找好了,我们两个昨夜哪也没去,根本不知道那个什么鸟人为什么会失踪。” 一枝桃组织那人已经被烧成灰烬随风飘散在大山里,骨头渣都不剩一粒,要想找到他,需先解开世界性谜题――人体自燃的奥秘。 这岂非白日做梦? 孟二俅就算把虎啸村和野猪岭翻过来也是白搭。许三笑笃定这一点,所以根本不在乎谁来找。他敢这么干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一枝桃组织那人罪无可恕,接下来就轮到孟凡德了。他要揭开这个末流骗子的真面目,然后把他赶出虎啸村。 第二十四章 当选 更新时间:2013-05-13 米兰问许三笑,为什么会同意孟二俅的提议?她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态平和,一点着急上火暴跳生气的意思都没有。言下里似乎还隐隐有期待之意。许三笑知道她一直想往山外生活,为此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但孟凡德显然绝非良配。他只好对她实话实说:“孟二俅带回来的这两个人是俩骗子,目的就是把她骗到山外去卖钱,现在不但盯上了她,还盯上了米粒儿。” 米兰天性多疑,并不能立即完全接受他的话。她与孟凡德同路回村,一路上亲眼目睹,亲耳听闻了孟凡德的财大气粗的做派,已经有先入为主的印象。许三笑知道她的想法,便以自己多年前的江湖经验给她解释。 “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能只看表面。往大了说,历史上的大奸大恶之徒,无一不是出口成章,满腹经纶,人前谦谦君子,人后净装孙子的主儿。往小了说,江湖上的骗子,骗财骗色的时候,哪一个不是风度翩翩财大气粗的样子?”许三笑滔滔不绝讲了很多江湖骗子的伎俩,语重心长。米兰听了他的话,觉得确实有些道理,终于信了几分。 屋子里只剩下鸟儿啄小米和三个人的呼吸声。米兰是来报信的。米粒儿则还在想着昨晚所见所闻,心情激动,想说又不让说,只好闷着。许三笑也在想昨晚那人。 他记起曾经看过一老外写的书,叫做魔鬼行走的世界。里头介绍的是世界各地的神棍同行们所用的各种欺骗手法,当时年幼,着实被里边那些诡谲伎俩坑的人家破人亡的案例气得够呛。还曾发誓,这种人见一个灭一个。如今已发誓要做个清白良民的他昨天却冲冠一怒为红颜,弄死了一个行走于江湖的魔鬼。倒是正应了当日那个幼稚的誓言。 孟二俅领着孟家二十几口男丁上山,气势汹汹来到许三笑的养殖场。在他们身后,几乎全村人都到了。 “许三娃子,我家的贵客被你搞到哪去了?”孟二俅叉着腰站在人群中间喝问。 许三笑站在门口,嘴里叼根草棍儿,气定神闲。身后是米家双姝,一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另一个在竭力让自己显得镇定。 “孟二俅,你花多少钱雇我给你看着客人了?他那么大个活人身上长着腿,想去哪便去哪,你他妈凭什么说是老子给你搞丢的?”许三笑用草棍儿剔着牙,斜瞥孟二俅,面带轻蔑之意,嗤笑道:“我的养殖场昨晚不见了两只五彩雉鸡,正琢磨是哪个龟儿子干的呢,偏巧你的客人就也不见了,说不定就是这厮偷了老子的雉鸡然后逃了。” 孟二俅想不到许三笑会倒打一耙,他这人本就不是什么脑筋灵光机智过人角色,又素来对许三笑畏惧三分,听了这顿抢白后竟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孟凡德站了出来,腆胸叠肚,颇有气势的问道:“你叫许三笑是吧?” “不必自我介绍了,我知道你叫孟凡德,说吧,你有什么高明的屁要放?” 许三笑的话引的米兰抿嘴一笑,米粒儿则肆无忌惮的咯咯笑起来。许三笑回头,郑重的对米粒儿说:“要注意素质,人家傻,你在心里嘲笑一下就行了,不应该流露出来。” 孟凡德倒没被许三笑的蛮横无理震慑住,却被他教育米粒儿的话气的七窍生烟。他怒哼一声,道:“一个山沟子里的小瘪三,井底的蛤蟆,你见过多大的天就敢在老子面前这么猖狂,别忘了,老子是你们村长请来给你们投资的贵客。”他先申斥许三笑几句,然后强调了一下自己的重要性,接着张开手气势汹汹的奔着许三笑走来,边走边说道:“老子的朋友跟你约好了在北坡见面,他走的时候跟我说一会儿就回,结果一整夜都没回来,要不是被你给暗算了,还能去哪?” 孟凡德张牙舞爪的凑上来,看意思是想仗着人多势众动手解决问题。孟家人早识得许三笑的厉害,一个个按兵不动看着。许三笑冷眼视之,孟凡德在他眼中就像个三流演员,演戏不走心,做作且缺乏内涵,这种演技也只配做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见他凑上来讨打,不由心中暗喜,正要找你晦气,狗日的自己跳出来了。大庭广众之下当然不能一把须弥净火把这家伙化为灰烬,不过倒是可以拿他试一下迷神术。 啪的一声! 孟凡德肥硕的身子被许三笑一记大耳瓜子扇的趔趄了几步。众人都想不到许三笑会这么不客气,均想这气势汹汹财大气粗的大款受此大辱必定会恼羞成怒,与许三笑没完没了。却不料孟凡德连哼都没哼一声,垂头丧气的低下头。 迷神术是一门结合了药理学和精神学的玄门奇术,是通过药物和眼神交流,语言和行为暗示等手段催眠对手的方法。是道术的一种,但是无论在道家典籍里还是野史笔记里都鲜有提及。 《太平广记》有一段写到:叶法善为其祖修墓,求李邕作碑文,文成并求书,不许,法善于夜间登门见邕,唤其来书,书未竟钟鸣而觉,至“丁”字下留数点而止,似成“丁丁点”,世称为“丁丁碑”,或云“迷神碑”也。此条记录说的是叶法善利用迷神术来控制李邕来来给他写碑文。(原文为摄魂术,作品需要改为迷神,请方家勿究) 究其原因实乃迷神一术太过阴邪,虽说迷神术是道家法术,但却被玄门正宗所不齿,以至于精通此术之人被称为妖人,被打入旁门左道,迷神术在巫化道的商周时代曾经兴盛过,但是后来就一蹶不振,泯然众人了。 许三笑所用的迷神术正是这门由玄门左道一脉相传的绝技。他的目光闪烁,看人时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有着邪异嘲弄的色彩。令人一见便会不知觉的怀疑自己脸上有什么异常。他趁着抡巴掌的机会向孟凡德施加药物,再以语言和肢体语言暗示影响对方。使其不知不觉中迷失了本心。 孟凡德被打了一巴掌,不但没发作,反而精神一下子颓废下来,唯唯诺诺甚至不敢再直视许三笑。这种情形看在村民眼中分明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理屈词穷的熊样子。 “你说,你那个朋友是不是一个偷鸡摸狗的鼠辈?”许三笑气势如虹,居高临下的口气喝问道。 孟凡德缩脖子后退的同时畏畏缩缩的点头称是。口呼:“他还是个专门拐卖妇女的江湖骗子。” 许三笑逼近一步再问:“他昨晚走的时候是不是跟你说要去我的养殖场搞破坏?” 孟凡德依旧是那个熊样子,“是!是!” 许三笑再逼近他,接着问:“你到我们村是不是就冲着我身后这姑娘来的?你其实不过是个江湖上不入流的土鳖骗子,根本不是什么大老板,对不对?” 孟凡德眉头紧皱,二目茫然,满头大汗顺着脸颊往下淌,频频点头道:“是,是,我就是冲着这姑娘来的,我其实就是个刚刚从西疆刑满释放的诈骗犯。”他精神已经完全崩溃,龇牙咧嘴,头痛欲裂,忽然跪倒在地,奋起仅剩的一丝自我意识,拼命磕头求饶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错了,我这就滚出虎啸村。” 这一下不但大大出乎村民们的意料,甚至连许三笑都始料未及。这是他第一次对人施以迷神术。如按照书上所言,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通常只有两种,一是施术者精气神饱满强大,胜过被施术者太多;二则是这个人的精神意志太差。许三笑判断孟凡德所以会崩溃,还是因为后者的情况居多。 孟凡德现在的状态已非常危险,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后就再也说不出一句清楚的话来,只是跪在那里体如筛糠哆嗦个不停。嘴里叨叨个不停,但谁也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村民们看傻了眼,孟家人更吓破了胆。均在想:这个许三娃子果然是有山神保护的,不但什么都知道,而且还能请来山神助阵。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把这个看起来派头十足的孟凡德收拾住,让他老老实实现出狐狸尾巴? 许三笑冷眼看着孟凡德,冰冷的眸子里不含半点感情。这家伙现在精神崩溃,已开始语无伦次,再过一会儿就会口吐白沫,癫痫抽搐,等他抽搐的元气大伤昏迷之后,就算醒来也会成为半疯儿。除非许三笑现在为他解除迷神术。不过这种人死不足惜。许三笑会为他解开套在心神上的枷锁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孟凡德是被抬着离开的,孟家人来势汹汹,败退的更快。 村民们用崇拜敬畏的眼神看着许三笑,同村生活了将九年,这个年轻人的厉害,今天他们算见识到了。 老支书霍玉贵从这些人的眼神中仿佛已看到了许三笑如愿当上村长的样子。满意的笑了,想到周至柔曾对他说过的话,在心底慨叹:老爷子说的对,这小子的道行深着呢。 米兰也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许三笑,这一刻她看到的是强者的风采,这个男人身上有着主导一切,动人心魄的魅力。只可惜已经属于米粒儿了。 米粒儿直愣愣看着三笑哥哥,心中百感交集,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太喜欢他了,但绝不是这一刻的他。冰山一样,让她感受不到情感的热度。这种质疑的心绪让她扪心自问,究竟自己有多爱他?这样的三笑哥哥真的会像他承诺的那样,让自己陪他一辈子?他给那个承诺可信? 爱是一种承诺吗 爱,需要那种承诺吗 米粒儿的眼中有晶莹的光泽闪烁。 数日后,许三笑在村长换届选举当中全票当选,连孟二俅都投了他一票。歇马镇专门派了监督小组,由镇党委副书记穆仁星带队,全程见证了这位歇马镇史上最年轻的村官当选的经过。 宦途难,难于上青天,入门难,立足难,站队难,左右逢源更难!步入宦途的方式有很多。有人开始于勤恳,有人以起始于家世,有人靠机缘运气,而许三笑的村官之旅从敬畏开始。 ps:三笑哥哥的村官之路终于开始,孟二俅这块小绊脚石被踢开之后,许三笑要怎样在虎啸村这小小版图上挥毫泼墨?书评区里那个一天二十四黑票,却连名字都不敢留的瘪三能不能被咱们自由社六百好汉红票砸的他自惭形秽?前边的答案我给你们,后边的问题就要靠你们给我答案!咱们一起期待! ps2:左道官途第一群,盗帅居,61840333,喜欢青莲作品的朋友请进吧,及时了解更新时间,更可以跟青莲讨论对作品的看法,还可以团结到一起为你喜欢的作品砸票。还等什么呢? 第二十五章 规划 更新时间:2013-05-13 金秋时节,漫山秋果熟。遍野飘香的大南山宛如仙境一般。 大清早,霍家老三领着五名帮工打开圈舍,开始放猪入山采食。 此情此景端的是热闹非凡! 养殖场成立以来,野猪们遵从了伟大领袖昔日的教导,在伙食充足,生活顺心舒适的情况下,使劲生,拼命生,这窝生十头,下一窝便生十二头,争着抢着放卫星破纪录。终于大猪生小猪,小猪变大猪,一年半的光景,竟将自己的族群从当初不到二十头扩展到如今两百多头。 呼啦啦,两百多头野猪杀进山里是怎样一番情景? 黑压压,棕猎猎,仿佛一群碾子成精满地乱窜,踩的草木碎屑纷飞。 为首第一头正是猪王,只见它肥头大耳,獠牙就有六寸长,巨大的长嘴边淌着白色的沫子,黑亮的眼眸闪烁着机敏的光芒,鬃毛竖着,肌肉隆起,宽肩肥腚,睾丸硕大,一举一动无不具王者风范。恰好似天蓬元帅临凡,奔跑起来群猪相随,真真是威风八面。当日许三笑抓了三头大公猪,如今依照优胜劣汰,只有最出色的基因才配留下后代的原则,另外两头早已被宰杀卖掉。独留下它笑傲猪群,吃最好的猪食,泡最健美的母猪。 许三笑陪着老支书走在山野间,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猪群轰隆隆跑过。 霍玉贵道:“这回能不能跟我说一说你小子到底是咋打算的?” 许三笑一指野猪群,答非所问道:“基本上够数了,您说咱们在这野猪岭北坡上修一座围猎园怎么样?” “围猎园?”霍玉贵不大明白,“干什么用的?” 许三笑解释道:“就是打猎的园子,放几头野猪进去,吸引城市里有钱又闲得慌的客人来放枪打猎,咱们提供食宿出租枪支弹药和猎犬,客人们打到的野猪或者其他养殖的动物都按照市场价卖给他们。” 霍玉贵琢磨了一会儿,一下子没能消化许三笑的意思,问道:“你是说找城里人来咱们这儿住宿,吃喝,然后上山打猎,花钱租用咱们的枪支弹药和猎狗,最后打到的东西咱们再卖给他们?”撇嘴道:“你这不是瞎扯淡嘛,那城里人都猴精猴精的,谁肯费这么大劲跑到这大山里累个臭死,花钱打猎,然后还得花钱买猎物,这不是傻子吗?” 许三笑嘿嘿一笑,“这事儿我琢磨有日子了,你得研究他们的消费心理,他们买的不只是野味,更是一种刺激的享受。”他胸有成竹的:“人的潜在天性里都有野兽的因子,这就是过去那些王公贵族们特别享受捕猎乐趣的原因,那些什么皇家猎园的都是为了满足这种需要而生的,您在大山里扛着三八大盖打猎早已习以为常,所以不觉得稀罕,在如今这世道,那些有钱的城里人没有几个不向往这调调的,咱们先在野猪岭北坡搞围猎园,生意好了就把整座野猪岭全围起来搞。” “我还打算在南边马鸣峡那边搞一个提供给女性客人的采摘园,那边本来就到处是山货和野果,咱们再种一点什么蓝莓草莓的速生水果,到时候参照卖野猪的法子,把这山上的瓜果梨桃全按照低于零售高于批发的价格卖给客人。” 霍玉贵听的目瞪口呆,这小子简直是异想天开嘛。这么干真的能行?让村民们浪费时间,不伺候自家的田地,陪着你满山种草莓?别的都还好说,就那条老破路就是个大难题。你就是再有吸引力,守着那条难行的老路,又有几个人能有这毅力爬进山来?要是吸引不来城里人,赚不到钱,村民们笑掉大牙是小事,被孟二俅反咬一口可就太犯不上了。而且,这其中还有个最大的隐患,就是安全问题。大山里的人都清楚,一猪二熊三老虎,捕猎野猪是个危险性极大的举动,就算是霍玉贵这样的,最好的老猎手都轻易不敢去招惹这些皮糙肉厚,发起疯来勇悍无双的巨兽。更何况那些没有捕猎经验的城里人? 老支书想到哪就说到哪,把心中的担忧和盘托出。 这些困难显而易见,老支书几十年不问山外世事的人都看得到,许三笑又岂会想不到?但他心中主意已定,任谁都不能更改。他的口气斩钉截铁:“你说的这些困难我也想到了,但事在人为,要想做成一件事,行动前的计划必不可少,计划前的行动更不能少,这件事我不但有计划,更在制定计划前先考察了这计划的可行性,猎园一定是有市场的!”话锋一转,语气也缓和下来:“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来完善这个计划,比如您提出的安全问题,还有路的问题。” 霍玉贵道:“还有住宿的问题,村里哪有招待这些城里人的地方?若想盖新房只怕需要的钱不比修路少。” 许三笑从容不迫:“你别急,饭要一口一口吃,问题也要一个个解决,先分清主次,我认为首先第一步应该是先修一条简易公路,先有了路,才能谈猎园的修建,才可以谈解决住宿的问题。”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已经想到办法解决道路的问题了?”霍玉贵期待又怀疑。 “彻底解决不敢说,至少能修一条可以并排过两辆车的简易公路。” 霍玉贵难以置信,瞪大眼睛看着他,急迫的问:“这条路我想了几十年都没办法,当年我带着村上一百多个棒劳力干了十五年,也只修凿开一条只能过驴车的毛毛道儿,不是差在没工夫,也不是怕出力,只是因为有几处石头岗子和几个险要处绝非人工能修凿开的,说到底还是差在钱上面,你有办法解决这笔钱?就算只是修凿出一条简易公路的工程量,少说也要上百万吧?” 许三笑伸出四根手指,“要想在你们当年留下的路基上,修一条能让私家轿车跑进山,并且安全上有一定保障的简易公路,至少需要四百万!如果要修成柏油马路,则这个数字还得乘以十。” “四百万!”霍玉贵不禁动容,吃惊的问:“这个数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许三笑道:“我当然不会算,但有人会算就行了,我托了前阵子来山上收野猪的老梁,在南山市请了专业的筑路工程队的工程师来,这个数字是那位工程师算出来的,他给我做了个预算表,如果把这个活包给他们干的话,其中设备工程,人工技术服务,爆破等等麻烦事全由他们来解决,全部费用需要四百万。” 霍玉贵寿眉一轩,问道:“这笔钱你已经有着落了?” 许三笑额首:“上个月五号在山城鸟市,一只五岁脚轮,通身银羽的‘草凤凰’卖出了两百八十万的天价,我的雉鸡笼子里有一只比它好十倍的!”轻轻一叹,道:“我托人打听过了,只要卖了我那只趴蛋的金羽雉鸡,就算卖不出十倍的价钱,超过那只却肯定没问题,修路,改造村宅,接电进村的费用大约都够了。” 霍玉贵深深的凝视着许三笑,语气沉重,提醒道:“这可是一大笔钱。” 许三笑付之一笑,“别人不知道我的底细,你还不知道吗?如今山外面风水易学正兴旺,若图财,我又何必随义父回虎啸村?”他负手向前行至山崖边,迎风而立,文绉绉道:“我当过十年的堪舆仙童,见过听过许多英雄了得的人物,有人锦带吴钩,把酒临风,男儿马上取功名;有人轻生死,重荣辱,千古英雄大丈夫;还有人抽刀断水,寤寐思服,侠骨柔情真豪杰;而我却坚信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回首一笑,“更何况这笔钱都会作为我的投资,算到未来村办企业‘虎啸山庄’里。” 正如霍玉贵当年因为不通达时务而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许三笑是从小随周至柔游戏人间,干的是钱来如潮涌,财去似山崩的买卖,左手进右手出,对钱这万恶之源一直缺少敬畏之心。 霍玉贵叹道:“你那些书果然没白看,虽然没文凭,却不等于没文化,看来瞎子舅他老人家说的没错,虎啸村真装不下你。” 古往今来,大奸大恶,大圣大贤,在未成名前便常有异人之处。曹操刺董卓杀吕伯奢,赵匡胤棋输华山,千里送娇娥,奸雄也好,豪杰也罢,吞吐奇志早在微末时便已显露端倪。 胸襟抱负不能让人成为一代人杰,但凡当得起一代人杰者,无不具备过人的胸襟抱负。 许三笑的格局气度超乎了霍玉贵对他的判断,老爷子现在要做的只有全力以赴帮许三笑完善这个计划。他注意到许三笑拎着个包,身上是要出门的打扮。 “怎么?你这是要下山?” 许三笑道:“是啊,穆副书记走的时候说,明天镇上要开会,咱们村我不去就得您去,我瞅着领导的意思,分明不大赞同你去,所以只好我勉为其难。” 霍玉贵道:“开什么会?全是狗屁领导在上边放狗屁。” 许三笑道:“您今年八十八了,怎么说都成。” 霍玉贵没好气的:“跟这帮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玩意打交道,我他妈就是十八也这么说,你小子应该跟老子学着点儿。” 许三笑嘿嘿一笑,摆手道:“别,这个我可学不来,我还打算进步呢,现在下山,今晚就在镇上住了。” ps:状态已改,今日红票超给力,验证了咱们的战斗力,青莲绝不辜负各位,加更一章,今天至少一万三。另外,打赏的事情量力而行,目前分类新书榜上是探花,那就以探花为加更标准,出现一位探花,青莲必加更一章! 第二十六章 考评 更新时间:2013-05-13 歇马镇上,芙蓉茶楼里,台上老生正唱着苍凉豪迈的大秦腔。 二十豪气,结交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一诺千金重。拔剑四顾问英雄何在?关西英雄擎铁胎弓大漠射雕,执铜绰板唱书剑恩愁,虽千万人兮吾往矣,醉风流兮情何物?四十岁月,流连红粉阵,前列腺,小广告,半生风流债。举枪六合觅红颜知己。江南浪子拾琅琊刀小城寻欢,挟红牙板歌晓风残月,二十四桥兮明月夜,断肠人兮在天涯 许三笑问同桌品茶的俩人民警察于海和郑成飞。 “这曲子真够味儿,词是哪路神仙写的?” 郑成飞道:“秦腔酸曲川江号子,你不会连秦腔都没听过吧?” “我还不知道他唱的是秦腔?”许三笑道:“我问的是知不知道这词是哪路神仙写的?” 于海道:“你这就等于问道于盲了,成飞是北方人,压根儿就听不明白台上那位唱的啥子词。” 自从上次的事情后,许三笑在此期间几次下山,也跟这二位喝了几顿酒,跟他们结交成了朋友。对于许三笑这样一个见惯冷暖的人而言,朋友可以分很多种,有值得不求回报付出的真朋友,有能够相互利用不必肝胆相照的假朋友,极少数情况下偶有可以一起二逼犯傻两肋插刀的铁哥们。眼前这哥俩明显属于第二种。 今天是许三笑当上虎啸村村长后第一次来镇上开会。特意请这哥俩出来闲扯淡,目的是了解一下歇马镇上的形势。对于许三笑而言,如果一切顺利,这里极有可能成为他未来真正踏足官场的第一块竞技场。早点掌握第一手资料非常有必要。 华夏官场的规则从来都是下必须知道上情,而上并不一定需要了解下情。 歇马镇上的几家娱乐场所都常请秦腔班子,究其根源,却是因为镇党委书记李红军是来自秦中省。 许三笑似不经意的:“听说镇上李书记是秦中省人?” 于海道:“没错,歇马镇党委班子里有两位来自秦中省,党委书记李红军和副镇长金显扬。” 郑成飞提醒道:“三笑兄弟,别说哥们儿没提醒你,上回你们村的孟二俅就是请动金副镇长,我们哥俩才不得已大半夜进山寻你晦气加重语气:李书记非常倚重金副镇长!” 于海接过话头补充:“这次歇马镇下边有四个村进行了村干部换届,镇里头很重视,专门临时成立了一个考评小组,目的是考评这四个村干部当选的过程里有没有不合规定的行为,组长正是金副镇长,你们村的孟二俅不知道跟他有什么关系,兄弟你可要当心呀。” 领导的事情没小事儿。许三笑忙称谢,道:“多亏你们二位提醒,不知道这位金副镇长有什么喜好?”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哥俩多次吃许三笑的请,还拿过许三笑的钱,几次交往下来,已把他当做无话不能谈的朋友。见许三笑问起,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歇马镇治下十四个自然村,面积颇大。但镇中心却不过三条街的规模,镇政府大院内,属于编制内的干部就那么百十来号,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有道是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故此,几位主要领导和关键位置的股级干部那点事儿,不管在不在圈子里,都会有所耳闻。 金显扬今年四十三岁,大约八年前随李红军调至歇马镇任镇党委秘书,在副镇长位置上已经干了四年。主要分管治安消防和环保两方面工作,因为跟书记李红军的特殊关系,在镇班子里属于实权派。 许三笑又问一遍:“这位金领导有什么喜好?” 于海一撇嘴,面露不屑之色,郑成飞的脸上同样有轻蔑之意。 其实不怪他们摆出这个表情,当今华夏官场现状无需谁来黑,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德行。领导们都喜好什么?那些少年得志前途无量的无不爱搞政绩,追求gdp甚至不折手段,毁青山,坏绿水,强拆建设挥洒豪迈,王八气十足。余下的‘前途有量’者则不是搞女人就是搞票子。像金显扬这样的四十三岁副科级干部显然跟前途无量不挨边儿。他能喜欢什么? 于海笑的有点坏:“咱们这位金副镇长有个绰号叫铁帽子镇长,这个外号的创意来源于部队绿色的钢盔,不只是因为他娶了个漂亮老婆,受到李红军觊觎,导致自己常年头顶泛绿。更因为这厮特别喜欢送别人绿帽子。” 许三笑表示受教,哦了一声。心里想,这下不好办了。要想提得快,媳妇献首长。这种人在华夏官场当中不乏其人。许三笑过去没少听说这种轶闻。在许三笑看来金副镇长的爱好没什么好稀奇的,李红军这么对他,他再以彼之道还施别人身而已。只是苦了许三笑这下子不知该如何巴结他了。 郑成飞说起这事儿就有气,他的性格相对粗线条些,骂道:“现在这年月,只要有钱,年轻漂亮的娘们哪找不到?这狗日的偏偏只喜欢别人的老婆。” 于海的话则更具讽刺意味:“这就是你外行了,几百块钱买来的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人,说难听点那就是块肉,贩夫走卒都能玩儿,根本感受不到征服的快感,对于一些本身能力已经开始退化,社会能力却正在提升的中年男人而言,只有骑在别人老婆或者一般人玩不到的漂亮女人身上时才会有感觉。” 许三笑一直没吭声。他在想:如果这位跟孟二俅有些香火缘的金副镇长找自己麻烦怎么办?巴结领导没什么不可接受的,不过用女人巴结领导,低贱下作,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走这条路。厚黑可以,凶狠也无妨,无耻龌龊的事情断不可为!这是底线。许三笑心念电转,暗下决心:此人若找自己麻烦,假如不能收买就只有想办法把他收拾服帖了。但这是退一万步的选择。 郑成飞又向许三笑介绍了包括镇长刘国庆,副书记穆仁星等其他领导。以许三笑目下的情况看,接触领导们的机会并不多。只要能过了考评这一关,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大约都不需要再到镇上来跟领导们打交道。 于海见许三笑心事重重,料知他是在为考评的事情担忧。于海自知人微言轻,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安慰道:“兄弟你也别犯愁,歇马镇下边十四个村子,年年都有换届的,这考评年年都搞,多半时候都是走过场,我看今年也不会例外。” 这哥俩该告诉许三笑的情报已说完,剩下来就看许三笑是什么意思了。 许三笑心知自己的情绪有点扫兴,遂展颜一笑道:“算了,不说这些败兴的事情,来这儿是为了听曲子喝茶散心的,等一会儿还得请二位陪我喝几杯,还是老规矩,不醉不归。” 许三笑第二天先去镇礼堂开了生平第一次没营养的会,书记讲完新农村政策,镇长讲歇马镇如何结合政策介绍发展思路,接着是副书记介绍了镇里头四个村子的换届情况,又讲了新农村精神文明建设工作,最后轮到金副镇长,着重谈到了社会治安问题,以及村干部考评的相关规定原则。最后是书记李红军做总结性发言。 这种会一年到头不知道要开多少场,内容更新的节奏则紧跟上头脚步,跟地方台的新闻联播大同小异,翻来覆去乏善可陈。远不如于海和郑成飞喝多了以后满嘴跑大车说的劲爆精彩。台下与会的各个职能部门的股级领导们一个个听的昏昏欲睡。许三笑只列席了一次便明白了,真正需要决策的事情是不会在这个场合讲的,这倒是应了领袖当年在庐山上讲的那句老话,民主可以,但必须集中。 开完会,许三笑去了工艺品厂,找到厂长老崔,拜托他帮忙为那只金羽雉鸡联系一个打过交道,曾经对金羽雉鸡表现出极大兴趣的韩国买家。 老崔是个朝鲜族,跟高丽人打交道没有语言障碍,常年从事跨国贸易,主要做的是手工艺品生意,称得上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许三笑的棋盘就是通过他卖出去的,在这档子生意上,老崔赚大头,许三笑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却不计较,踏踏实实赚了点小钱。二人合作多次,彼此算是熟人。 两年前许三笑第一次来找老崔时还不到二十岁,老崔欺他年少便想糊弄他,把价格压的很低。许三笑当时没多说什么,卖了棋盘之后便拉老崔到镇上酒家吃饭,一顿饭把卖棋盘的钱吃了个精光。大吃大喝一番后,三言两语便从蛛丝马迹中套出老崔的底细,接着在酒桌上给老崔算了一卦,铁口断金字字诛心,谈前尘,讲未来,几句话便把老崔给震住了,这才知道这少年人不简单,绝非寻常山中少年。饭后,老崔又补给许三笑一笔钱。从那时起老崔便认定许三笑有半仙之体,对他极是推崇。 许三笑找到老崔说明来意,然后道:“你是买卖人,无利不起早,虽说是来找你帮忙的,但也不会让你白忙活,这笔买卖做成了,我给你百分之五的佣金,你看怎么样?” 老崔先是客套几句,许三笑一再坚持,最后自然是含笑敬谢了。 落实完这件事,许三笑婉拒老崔的一再挽留,打算回虎啸村。正这时接到镇政府秘术小曹打来的电话,通知他说金副镇长让他过去汇报一下工作。许三笑满口应承,挂断电话,心中一叹,树欲静而风不止,该来的迟早要来呀。 ps:红票加更。 ps:谢谢倚丘鸳,残言二代,wjiayinhan,狂人楚的打赏。大约还有其他人,暂时没刷新出来,先在此多谢各位给予的鼓励和帮助了。 第二十七章 问题 更新时间:2013-05-13 金副镇长的办公室里,许三笑叩门而入。金显扬正在讲电话,示意许三笑先坐着等一会儿。副镇长的办公室要比山里村办小学的教室大上两三倍,四壁光洁,地板如镜。屋子里布置了鱼缸和盆景。许三笑于堪舆之道堪称巨眼,一眼便看出这办公室里布置暗合了相对粗浅的五行相生之原理。看来这位副镇长大人也是个业余风水爱好者。 金显扬身材高大,长的浓眉大眼仪表堂堂,说话声音低沉威严:“我的意见很简单,像这种动辄伤害村民,作风蛮横的人坚决不能让他通过考评!不管他有多能干,这是原则问题。” 许三笑坐在那儿,他耳聪目明胜过常人,听的非常清楚,电话那边根本没人说话,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顿时心头一阵冰凉,这狗日的果然是冲着老子来的。 金显扬假作说完电话,这才正眼打量许三笑一番,皮笑肉不笑问道:“你就是虎啸村的许三笑?” 许三笑欠身,客气的:“是的,曹秘书告诉我说,您找我有事?” 金显扬嗯一声道:“许三笑同志,刚才的会你也参加了吧?” 许三笑额首,“参加了,领导们说的话我都记住了,回去一定按要求传达到每家每户。” 金显扬对许三笑的态度比较满意,心想,这小子倒不像孟二俅说的那么张狂呀。转念一想,这小子多半是在我面前才会如此,到了下边指不定狂成什么样呢,否则也不至于孟二俅还是村长的时候,就已经不被他放在眼里。孟二俅是我的人这歇马镇上谁人不知?这种人仗着有点小聪明赚了点钱,就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蒙住了几个村民就能当上这个村长了,你问过谁了?想到这儿,故露和蔼之色,问道:“你既然参加了刚才的会,就应该知道镇政府这边要针对你们几个新当选的村长搞一个考评,目的是考察评价你们是否具备带领一村的能力,方法和细则会上我已传达过了,找你来就是想先问问你有什么看法?” 咬人的狗儿不露齿,金显扬和颜悦色看似无害,但一开口问话就送了许三笑一个陷坑。 这个世界上除了规定外还有规矩。规定未必需要时时遵守,规矩却务必要刻刻遵从。规定不许行贿,你行了,也许是万劫不复,更大的可能是步步高升。规矩是不成文的规定,你越雷池半步都可能一步错步步错。 规矩无处不有,战场有战场的,商场有商场的,官场自然也不例外。看法不是不可以有,但要想说出口,却要看你够不够资格。如果是霍玉贵在这里,跳脚骂娘也无妨,没人跟他计较。又或者是陇南村的那位大城市里来的,南山市委副书记钟春秋亲自送到镇上的大学生村官张玉刚,此时此刻说几句看法想必也无妨。 许三笑却不行!因为不合乎官场规矩。规矩就是有什么资格就能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其中分寸不可弄错。 镇党委决定的事情,许三笑一个无背景,无资历,无政绩的三无小村官,不在体制内的角色,有什么资格谈看法?如果有看法,你是对谁有看法?是对镇党委还是对李书记和金副镇长?但领导问起了,就不能敷衍了事,必须说几句,否则就会被理解为没看法等于没想法,不是无声的抵抗就是个无能之辈。 可惜这不是什么民主测评给领导提意见,如果是,倒还可以说几句要求领导多爱护身体之类的无关痛痒的意见许三笑心中微微一叹,脸上挤出微笑道:“我蒙村民支持,领导信任,才当上这个村长不到一星期,许多事情都还在摸索学习阶段,正是需要领导们多帮助的时候,就比如这次,镇党委组织,由您挂帅成立了考评小组,我就觉得是个难得的向领导请教的机会,所以,要说看法,就是希望能借这次的机会跟您学习一些‘工作方法’,还请您多指点我的不足之处。” 当领导的都说自己不爱听马屁,其实多多益善。 金显扬想不到许三笑年纪不大,竟极为滑溜,回答的滴水不漏,既说明了自己当选的过程没问题,又表现出了乖顺的态度。明着拍马屁,暗着却是在向他打探喜好意在趁机示好。 该拿这小子怎么办?金显扬有些犹豫,这么知情识趣的年轻人可不多见。脑子一转,随即想到孟二俅跟他介绍的那些情况。虎啸村里有个美人窝,这个许三笑有个特别漂亮的小女朋友他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要说的话,然后说道:“说的很好,年轻人对待工作就应该有个积极的学习态度,人不学习怎么能进步呢?所谓考评,不只是考察当选过程,评价管理能力,更是考察每一个新当选的村干部对待工作的态度,评价你们的培养价值,这才是考评工作的意义所在,村干部是我们开展工作的基石,对你们这些年轻的村官,我们不但要鞭策还要关心,关心你们的思想的同时也要关心你们的生活。” 金显扬站起身来到许三笑面前,话锋一转,语态亲切的:“小许呀,你今年二十一了,在你们山里头,已经是老大不小了,我听说你搞了个对象叫米粒儿,下次再到镇上时,一定领过来,让我给你把把关。” 许三笑岂会听不出他这句把关的含义?不禁在心中大骂,于海说的没错,这老王八果然喜欢给别人戴帽子,竟打起了小米粒儿的主意,真他娘的敢做白日梦。许三笑暗自冷笑,想让老子拍你马屁没问题,金钱身外物,美言惠而不费,唯独小米粒儿是老子的心肝宝,你敢打她的主意,老子就算豁出去这个村官不干了,也要斗斗你这老王八蛋。他内心愤怒,外表绝不露丝毫声色,道:“金副镇长可能还不知道吧,我搞了个养殖场,山里的野猪散放养大,味道和价格都胜过山下家猪十倍,您若是感兴趣,不如过几天我送一头来,一来请领导帮着检验一下,二来也是想请领导们尝尝鲜。” 金显扬只道许三笑没有听出他话中含义,又强调一遍:“你这个养殖场我们肯定是要去观摩一下的,虎啸村是县里的重点贫困村,出了你这么一个能人,办了这个养殖场,也算是咱们镇新农村建设的一个突出事迹,我的意思是工作生活两不误,我作为你的领导,既要关心你们村的事业,又要关心你这样年轻的村干部的生活。” 许三笑心中一叹,这老王八蛋贪得无厌,言下之意是猪也要人也不打算放过。看来是没必要谈下去了。这就好比谈买卖,我给你钱,你卖给我货,你想要多少钱没关系,成不成的都可以谈。但你一张嘴就要我的命,那还谈个屁?对许三笑而言,天真爽朗的米粒儿就是他的心尖儿。他自问早已把灵魂卖给了无情天道,若说心头还有一点温情脉脉,便是系在米粒儿身上的那一点真心,又岂会为任何人昧心放弃?金显扬一张嘴就要看看米粒儿,结合他那臭名声,其目的不言自明。可许三笑怎么可能把的米粒儿交给任何人? 许三笑起身,道:“金副镇长大公无私心系群众,尤其对待工作一丝不苟,真是我们这些下边村官的好榜样,考评工作是镇党委的决定,我许三笑没有任何看法,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金显扬先是一愣,接着冷笑,“许三笑同志,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请你回去等待,准备接受考评吧。” 许三笑告辞离开,行至门口,忽然回头道:“金副镇长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天理神鬼,但有些事情往往说不清道不明,我看您面上煞气很重,眼角枯败,唇叶干涸,要当心贵府上家宅不宁呀,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您行得正,坐得端,我相信还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说罢,也不管金显扬如何怒不可遏大发雷霆,径自扬长而去。 许三笑离开镇政府,先找了于海,问起金显扬家的地址。于海只道他要给金副镇长送礼,赞了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便把金显扬的家庭住址据实相告。许三笑称谢告辞。 天近傍晚时,许三笑回到虎啸村,来到米寡妇家,米粒儿刚从院子里出来,在她身后米寡妇的声音:又去望,他还能一去不回?许三笑刚好走到门口,听的真切,心中一暖,小丫头,不枉哥哥疼你一回。 “三笑哥哥,你回来啦。”米粒儿兴高采烈道。 许三笑微微一笑,一扬手中袋子,“走,看哥哥把你要的东西给买回来了。” 二人携手往许三笑的养殖场方向走,米寡妇的声音从后边追出来,“路上小心些,太晚了就不要回来了。” 山上,养殖场的房院内,米粒儿正举着几件内衣看,脸儿羞的通红。 “三笑哥哥,谢谢你,我在镇里上中学的时候,时常路过那家内衣店,做梦都想给我妈买一身这样的内衣呢,可那时候读书的钱都经常没着落,哪有这个闲钱呀,现在再也不用做梦啦。” 许三笑道:“我只用手量过你的尺寸大小,你妈和你姐的好像比你小一些,那个店员问我知不知道尺码,我哪懂这个呀,就先跟她说你的尺寸相当于成熟的柚子,然后又说你妈和你姐的相当于镇上面食铺卖的白面馍大小。” 米粒儿听了,乐的前仰后合。 许三笑陪着笑了一会儿,温声说:“我今晚要进山见一些朋友,你一个人在这儿住我不放心,让黄虎陪你回家吧。” 米粒儿一听便问他做什么去?这大山里能有什么朋友?又道:“不管你干什么去,反正必须带上我一起去。” 许三笑万事都不必对她隐瞒,见她执意要跟着一起去,微微一笑,宠溺的:“你要去也可以,但一会儿见了什么奇怪有趣的事情不要大惊小怪,免得误了我的大事。” 米粒儿一听有趣二字,兴趣更浓,满口应承道:“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总之乖乖听话,这总行了吧。” 许三笑唤来黄虎,为它套上皮套绳索让米粒儿牵着。 黄虎素来通人气,米粒儿还是第一次见许三笑把它套起来,见黄虎摇头摆尾很不满意的样子,打抱不平问道:“为啥要把黄虎套起来?” 许三笑道:“这厮有犯罪前科,不把它绑起来,咱们要见的朋友会紧张害怕。” 盛夏时节,夕阳西下,在乱云飞渡,云雾激扬的马鸣江重山之中,万籁俱静时偶有猿声惊啼,苍鹰飞动直上云霄俯视苍茫。米粒儿虽然生长在这大山里,却还是第一次走进这毒虫遍布,荆棘难行的大南山老林深处。这里从古至今都没有前人留下的路径可供通行,一路往山中去,越走越难行。 终于,在一处山间低洼空地上,许三笑停下脚步,叮嘱米粒儿牵住黄虎。他解下身后背篓,对着密林深处,嘎嘎怪叫起来。 米粒儿正奇怪他要做什么的时候,黄虎忽然躁动不安起来。她赶忙蹲下身轻轻抚摸黄虎头颈的鬃毛,尽量安抚它,使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许三笑说道:“他们来了。”说着,打开背篓,从里边取出没剥皮的花生以及切好的红薯和胡萝卜。一把把的扬在空地上,然后说道:“以前我经常一进山就是好几天,除了采药外,偶尔就在这练习鱼龙戏法,这些朋友就是唯一的观众,我现在有一件大事要请它们帮忙,它们是一群机敏的家伙,等一下到了的时候,你可别大呼小叫的把它们吓跑了。” 米粒儿瞪着大眼睛,仰起头,四下里张望着,却什么也没看见。突然,手边的黄虎轻轻一挣,树丛上方传来一阵骚动。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米粒儿发出啊的一声,赶忙用小手掩住嘴巴,原来是这个东西呀! ps:谢谢书评区里大家的打赏,虽然没有出现一位探花,但青莲还是被大家的热情感动了,对于我这个勤勉的构思党来说,存稿有时候真是很重要,但今天,我决定取悦我的读者们,谢谢你们!第五章在此送上! 第二十八章 闹鬼 更新时间:2013-05-14 南山北抵黄河,南依长江,西遥昆仑,东指大海,有王者之气。祖师大德,多聚于此。依玄门先贤所言,南山有一种气场,能直通人心,在这里修道易成。此地人杰地灵,除了是修道隐居者钟爱之地外,还有许多充满灵性的野生物种在此繁衍。 但当乘取天马行,无畏南山弼马温。南山的猴儿厉害古今闻名,素有猛猿降青龙,灵猴骑白虎之名。 相传东晋时期有大术士叫做许羲者,自称为上古圣贤许由之后,隐居南山中练气养生。他豢养了猛猿一头,灵猴一群,有降龙伏虎之威。有一年南山地区发生大地动,引发山洪暴发,带出恶蛟一条,在马鸣江中肆虐,侵害江畔山民,掀翻过往商船。有山民知道许羲之能,便前往祈求。许羲随即派猛猿前往,于马鸣口下龙漕深处与蛟龙恶战一日夜,终于将其斗杀。传说二兽相争时,马鸣口浊浪滔天,漫山轰鸣不绝于耳。猛猿取胜后,捶胸狂呼不已,有灵猴五只骑白虎出山相迎。 许三笑领着米粒儿进入南山老林深处会一群朋友,在一片林间空地上,米粒儿终于见识到了许三笑口中的朋友,原来正是一群南山灵猿。米粒儿看见的那道黑影是一只身形硕大的猿猴,通身乌黑,却长着一双白眉,两条手臂极长,甚至胜过了本身的高度。这家伙的块头足以媲美黄虎,动作敏捷快如闪电。在地上一掠而过,已捡起数块许三笑丢在空地上的红薯和胡萝卜。 米粒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顿时惊讶的呆住了。 许三笑见灵猿献身,并不感到意外,从背篓里拿出更多食物丢在空地上。回身对米粒儿道:“你先别过来,它们一下子还适应不了你身上的味道,这帮家伙虽然机敏,却都是赤子天性,喜欢你只是时间问题。” 不大会儿,林间传来喔喔的猿猴啼呼声,几乎是在一瞬间,一群猿猴同时从树上跳落,争先在地上采食许三笑丢下的食物。只见它们一个个白眉金睛,灵动活泼,争相采食彼此追逐,刹那间,场面变的好不热闹。 许三笑喂了一阵食,召唤米粒儿过来替他负责管理食物,叮嘱她慢慢丢给它们,不要被这帮家伙一哄而上抢个精光。他自己则前行几步,走到猿猴中间。 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这些长臂猿猴彼此间发出的长短不一,高低不同的呼号就是它们的语言。许三笑久与它们打交道,又熟记驯兽经,因此已能够略约听懂它们彼此间呼号所要表达的意思,甚至可以模仿一些声音,向它们传达自己的简单要求。 通常的白眉长臂猿多在滇桂山间活动,体型较小,脑容量很有限,在灵长类中属于较低层次的。而南山里的这些猿猴虽然与其外貌相似,但体型与之相比却要大的多,雄壮者更是堪比非洲大猿。其聪明程度,或许是受到南山复杂的生存环境和多变的气候的影响,比之其他灵长类甚至犹有过之。 许三笑在虎啸村这些年里,时不时常进山数日不出,在此练习鱼龙幻术。在这些猿猴心中,他是个神奇的家伙,除了经常为它们带来食物外,还能做出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来。比如现在,许三笑就在用它们的语言呼唤着猿群的首领,那头最雄壮的大公猿。他发出两长一短的低呼,不大会儿猿群首领便来到他面前。 米粒儿见此情形,惊诧的再也按捺不住,问道:“三笑哥哥,你能跟它们讲话吗?” 许三笑回头道:“其实还算不上,只是打交道久了能略约听明白它们彼此间交流的声音,跟着模仿而已,并不能准确的交流。” 米粒儿丢了一块红薯过去,大公猿却理也不理,金睛一翻看了米粒儿一眼,冲着许三笑喔喔叫了数声。许三笑久跟它打交道,见它目光投向米粒儿,目光中似有不信任和疑惑之意,似乎是在疑惑米粒儿是什么人,遂对米粒儿笑道:“这家伙似乎在问我你是什么人呢。” 大公猿通灵友善,堪称猿中之冠。许三笑常在此练习鱼龙幻术,久而久之这大公猿便也跟着凑趣学习模仿,次数多了,许三笑竟在它身上复活了一个古彩戏法,叫做仙猿盗果。今日上山,正是打算请它出山配合自己玩一次这个把戏。 许三笑伸手在大公猿肩头轻轻拍了两下,指着山外方向,连比划带喔喔一阵子,然后从怀里摸出个罐子,递到大公猿鼻子近前,这家伙只闻了一下便立即跳开。冲着许三笑龇牙咧嘴以示不满。 米粒儿认出那东西正是许三笑前阵子捣鼓的那个奇臭无比的玩意。 许三笑将罐子盖上放到一边。然后又从怀中摸出条长长的红丝巾来,走到大公猿面前,将红丝巾缚在它脖子上,大公猿毫无抵抗,自是因为早已习惯了许三笑这么做。 米粒儿把背篓里的食物散尽,猿群吃的不亦乐乎,有几只大胆的猿猴甚至冒着被黄虎抓到的危险,突然冲到她眼前夺走了背篓,见真的空空如也才败兴的随手丢掉。米粒儿见此情形不禁更困惑,许三笑是怎么跟这些野蛮机敏的家伙交上朋友的。 许三笑为她解惑道:“别看它们闹的欢,其实一举一动都有规矩可循,你若观察久了便会知道,这猿群当中等级分明制度森严,跟人类社会无异,而我所真正结交的其实只有这位头领而已,这家伙聪明程度大概相当于几岁的孩子,而对重复行为的模仿和自我规范能力则还要超过多数成年人类,我请它下山配合我演一个戏法,叫做仙猿盗果,它已经同意了,咱们这就走吧。” 仙猿盗果是什么意思?米粒儿惊讶的:“走?往哪去?要下山吗?” 许三笑额首道:“这件事刻不容缓,今晚我就带它下山,黄虎留下来陪你看家。” 米粒儿担心的问:“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三笑哥哥你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许三笑并不隐晦:“麻烦什么时候都不可避免,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见招拆招而已。” 米粒儿对他深具信心,听他这么一说,好奇甚至多过了担心,问道:“你还带了那个罐子,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许三笑道:“你忘了这个东西叫什么名字了?” “鬼敲门嘛!”米粒儿兴奋的说。“我明白啦,你要用‘鬼敲门’和‘仙猿盗果’去整人!” 许三笑在歇马镇跟韩国客商谈卖掉金羽雉鸡一事时,忽然接到金显扬的电话,言简意赅,通知许三笑已经通过了考评,现在就请他无论如何来家里一趟。言语间颇为急切,甚至已带了恳求之意。许三笑一口答应。 韩国客商开价到八百万,只要许三笑同意,就可以立即达成交易。这家伙因为是许三笑主动找他的缘故,把价格压的很低,摆出一副可买可不买的架势。许三笑察言观色在心里判断,高丽棒子如果不是真正动心了,断无可能大老远的闻讯后便为这件事急火火专门跑到华夏西南大山里的小镇上来。他嘴上越说的无所谓,越说明他是志在必得。 此时此刻只缺一个竞价的对手,便可以轻易试探出这位高丽富商的心里底限价格。不过许三笑却不想再拖下去,更不打算安排什么局来抬价,时间宝贵,他只要拿到需要的钱就足够了。他干脆的给出了一个最低价,一千万,成就成,不成拉倒。 这个价格远低于韩国人的心理底线,他象征性还价后便欣然同意。 许三笑看着他得意的笑容,心中冷笑,说道:“朴先生,交易最后成功以前我有必要提醒您一句,那金羽雉鸡是凤凰异种,神骏凶猛不同一般,虽不在我们国家禁止出口的野生动物名目中,但想必也不是那么容易经过海关检查的。” 韩国客商心里高兴,只盼能尽快完成交易,满不在乎的表示,这些都是他的问题。 许三笑接着:“另外这鸟毕竟是活物,离开熟悉的生活环境会不适应,有个病啊灾啊的也是正常的,这一点您也要注意了,此鸟贵重非同一般,我建议您最好请一位懂鸟的人专门看护照顾,它的秉性刚烈,非飞禽不食,甘露不饮,这几点稍有拂逆,都可能会宁死不去。” 韩国客商经老崔翻译了数遍后才听明白这段话,态度恳切的额首道:“请放心,我们会请一位资深的南亚养鸟师父专门来照看它的。” 许三笑最后一笑,似不经意的提醒道:“还要担心它逃跑,如果跑了,再想抓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韩国客商表示多谢他的提醒,看样子却并不以为意,显然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 双方商定交易事宜,韩国客商早见识过那只金羽雉鸡,又有老崔做担保,当场付了百分之十的定金。许三笑的账户里一下子多了一百万。拿到钱以后,许三笑并不如何激动。他表现出的淡定让老崔极为钦佩,赞他不愧是半仙之体的世外高人。 这其实不是许三笑赚到的第一个一百万,多年前他曾为一个来自南洋的谢姓巨富拆字问卜,有人为此秘密付给了周至柔五倍的价钱,让他依照那人要求说了一番话。事后,南洋客商也给了他一张支票,刚好跟这笔钱相同数目。那笔钱后来一部分给周至柔看病时花掉了,另一部分被老瞎子拿去向师门买了一个药酒配方。对于周至柔和许三笑这种有真本事的玄门术士而言,左手进财,右手散财,本就是人生常态。故此他才会如此淡定。 与老崔和韩国人约定交易地点和日期后,许三笑辞别二人,径直来到金显扬家。心里盘算,这位金副镇长的心理承受能力看来不高呀,这才闹了两天就扛不住了。 接连两日,金显扬家每到夜里便遭恐怖奇事。 第一件奇事是每当午夜过后便常听见敲门声,噼里啪啦不绝于耳,一开门却什么也看不到。哪怕金显扬夫妇就藏在门后边等着,骤然开门也同样什么也看不见。这种半夜鬼敲门的事情蹊跷可怖,已把金显扬夫妇吓的心惊胆颤。然而,第二件奇事却比鬼敲门还要可怕数倍。 原来,前日夜里,鬼敲门闹过之后,金显扬夫妇担惊害怕难以入寐,忽然听见客厅里有动静,那声音极其轻微,若在熟睡中,断难听到。夫妇两个都被吓破了胆,说什么都不敢起身去看。直等到次日天明,夫妇两个才仗着胆子来到客厅,惊讶的发现家中失窃,倒没受到多大损失,丢的只是个不起眼的物件,正是因为如此,才让金显扬夫妇觉得更可怕,这鬼东西不求财,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金显扬第二天白日里上班,一整天魂不守舍,猛想起许三笑临别前的几句话。不免要想,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人在捣鬼?他想给许三笑打个电话质问一番,但无凭无据的,他身为一镇的副镇长指责下边一个村官召鬼吓唬他,真闹起来,恐怕指不定谁丢了头上顶戴呢。拖拉了一天也没下定决心,到了晚上下班,怀着侥幸心理回到家,夫妇倆吃过晚饭便把电视机打开,都说鬼怕动静,所以把声音开大大的,将近午夜时还没什么动静。 金显扬夫妇因为昨夜闹腾的太累了,这才关了电视机,迷迷糊糊中便睡下。 不料想,午夜之后,那敲门声再度响起! 同样的,几次开门后都空无一人,只要有人站在门外那声音便不会响起,可人一旦进了屋子,不大会儿便会再响起啪啪啪的敲门声。后来,金显扬夫妇被吓的瑟缩成一团,躲在被窝里听着,索性耍起了鸵鸟精神。但事情却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就在敲门声逐渐减弱的时候,客厅里又闹腾开了,这次却是大张旗鼓的稀里哗啦砸起来,金显扬听到后来实在按捺不住,不顾老婆阻拦冲出被窝跑到客厅里,只看见黑夜中,一个红衣厉鬼行动敏捷,刚把家里的液晶电视砸翻,见他冲过来,猛然发出一声怪啸,向他扑来。金显扬见一团黑影裹在红衣中向自己扑来,吓得魂不附体,双眼紧闭张口结舌。那东西冲过来猛的推了他一把,竟将他近二百斤的身子推的倒飞回了卧室,这一下的力道之大绝非人类所能为之。 金显扬被推回卧室床上,有床垫保护才只受了些轻伤,缓过这口气,再回到客厅时,那力大无穷的红衣厉鬼已经不见。 许三笑安静的坐在前次拜访金副镇长时坐的位置上。看着一脸惊悚的金显扬,听他用胆战心惊的口吻讲述完事情经过。 “小许同志,本来咱们共产党人是不信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的,但正如你说的那样,有些解释不了的事情就发生在我们眼前,由不得我们不信,我家的情况就是这样。”顿一下,接着说道:“不瞒你说,这件事发生后我还怀疑过是不是你在捣鬼,但昨晚我是亲眼见识到了那玩意,黑乎乎的穿一件红衣服,你这体格无论如何也装不来,所以我又想起了你那天跟我说的话,孟二俅和我说起过你身上有山神保护,我就想,这是不是跟你有’” “您是怀疑这件事虽然不是我做的,但可能跟我有关是吗?”许三笑摆手打断金显扬的话,说道:“我只能跟您说这件事不是我干的,至于具体是怎么回事,我根本毫不知情。”说罢面露不快,欲起身告辞。 经过昨晚的亲眼目睹和凶险遭遇,金显扬已经吓坏了。精神接近崩溃边缘。从给许三笑打出电话的一刻起,便把他当做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见他话里话外有拒绝之意,哪里肯接受,赶忙站起身道:“三笑同志,请等一等,经过考评小组全体成员慎重决定,对虎啸村新任村长许三笑同志的考评已经结束” 许三笑停住脚步,又坐回沙发,道:“既然这样,那我姑且一试,今晚到府上住一夜,看能不能收了这个红衣厉鬼。” ps:谢谢以下读者朋友的打赏:chbx422,倚丘鸳,知北游鱼,神机粉丝,着迷你的微笑,点都不好耍,凭栏望北斗,wjiayinhan,无敌小射手,砍柴三年,残言二代,云起云落舞,雷欧0,狂人楚。打赏是欣赏的态度,更是一种鞭策,大家这么给力,青莲也绝不能含糊了,今日继续加更一章,至少一万三!首先送上一大章聊表谢意。 第二十九章 开整 更新时间:2013-05-14 金显扬亲自开车送许三笑到虎啸村山口。临别前仍不住口的感恩戴德,把个小村官当做活神仙一般。却哪知请捣鬼的来捉鬼,自然是手到擒来。 昨夜许三笑留宿金家。当晚先是敲门声止,接着金显扬又亲眼见到那个到他家生事的红衣厉鬼被许三笑擒住,托在手上化作一团火光。金显扬这人本就是个迷信的家伙,一日夜间,他先眼见许三笑有降妖除魔的神通,后听他分讲阴阳推算八卦,纵论风水易学,口若悬河铁口断金。岂能不对小许同志敬若神明,佩服的五体投地? 其实鬼敲门的把戏说穿了并不玄妙,许三笑事先把鬼敲门秘药抹在金显扬家大门上,这种味道特殊的药剂在混合了黄鳝血之后味道转淡,人闻不到,但对夜里活动的蝙蝠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蝙蝠闻到味道便会往门上扑撞,里边人听见声音只道有人敲门,打开门以后却什么也看不见,再将门关上,蝙蝠又来撞门如此循环,直到这种易挥发的东西散尽了才会结束。 而仙猿盗果乃是鱼龙幻术与驯兽术相结合的一门把戏,本来只是仙猿依照施术者的意思去某地偷某件东西用来献寿的小把戏,在这里被许三笑稍微改动了一下,那灵猿第二次拜访金宅之前被许三笑灌了一杯酒,故此才会打砸大闹,最后仙猿被许三笑收去乘一团火光离开,其实是一个简单的障眼法,火光腾起的瞬间,灵猿倒翻到许三笑身后悄悄离开,金显扬夫妇站在对面,因为恐惧躲得老远,还不敢仔细观看。 二人在山口道别。 金副镇长再三挽留:“小许先生,您真应该在我家多留几天,我就担心您走之后,万一那东西又来” 许三笑摆手道:“放心,你也看见了,那红衣厉鬼已经被我用须弥净火化为无形,我可以向你保证,它再也不会出现在府上捣乱了。”又道:“我这个村官是刚选上的,虽然有金副镇长您帮衬着通过了考评,但工作总不能不干吧。” 金显扬讪讪道:“那是,那是。” 许三笑道:“对了,有件事得提醒你一下,我昨晚看你老婆的气色不大好,回去安排她检查一下身体吧,按照道家养生之说,她有些阴亏招邪秽,怕是要生不好的病,这事儿你的抓紧,不然晚了就来不及了。” 金显扬听了一惊,老婆虽然给他戴了绿帽子,可也关系着头顶的官帽子,此事对他而言非同小可。 许三笑告辞道:“你要是没别的事情,我这就回村里了。” 金显扬面露惋惜之色,期期艾艾道:“其实我除了害怕再闹鬼这个原因外,还,还有件事想跟你请教的,只是昨晚的过程实在太惊心动魄,我一时没想起来问,这一路上你又都在跟我汇报工作,始终没给我机会问。” 许三笑沉吟道:“你想问前程?” 一个副镇长向一个无权无势无根基的小村官问前程。这是多尴尬又荒唐的事情?金显扬所以一直问不出来,其实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很难开这个口,想不到许三笑竟真的料事如神,不问自知。连忙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 经过昨夜的神奇,金显扬已把许三笑当做了能指点迷津救苦救难的活神仙。满脸期待着他的答案。 许三笑没有让他失望,说道:“有机会便走吧,你的名字叫显扬,显赫威扬,这名字里有股子春风得意扬鞭奋蹄的意思,咱们这镇子却偏偏叫歇马镇,跟你的名字犯冲了,不利于你的升迁,所以我建议你最好是人挪活,树挪死,另外据我所知你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跟李书记的提携是牢不可分的,李书记快五十了,乡镇干部超过五十,无特殊贡献的情况下便不再重用,有道是水大漫不过船去,他再怎么提拔你,也不可能拔到自己肩头上去吧。” 许三笑辞别金显扬回到虎啸村。 几天后,韩国客商和老崔进山,钱货两清,高丽人带走了那只生活作风糜烂的金羽雉鸡。这只草凤凰一直是米粒儿照看的,养了这么久难免有了感情,小米粒儿眼泪汪汪一直送到山口。 虎啸村召开全体村民大会,许三笑在会上向大家提出了成立虎啸山庄,搞猎园和采植园的构想。 老支书配合的问:“办法倒是个好办法,但这钱从哪出?” 许三笑扬声道:“虎啸山庄成立后会实行股份制。” 一句话出口,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村民议论纷纷:有的说什么股份制?还不是又要搞摊派那一套?更有孟二俅之辈干脆的说,你许三娃子有钱愿意怎么搞就怎么搞,反正我是没钱投这个资。 许三笑早料到会是这个反响,不慌不忙接着说道:“虽然是股份制,但并不需要你们拿出钱来入股,只要各位把自家宅子修缮一番,达到符合虎啸山庄的住宿标准后便可以入股。” 米寡妇代表众人,问出大家的心声:“三笑,修缮房子也要一笔钱啊,况且还要达到你说的那个什么标准。” 许三笑从随身包里摸出张支票,道:“问的好,我这里有一笔钱,一部分用来修路,剩下的则用来买围网圈山,引电进山,修缮所有村宅,也就是说我投资搞这个虎啸山庄,给大家装修房子,接电进宅,不需要你们出一分钱。” 下边议论纷纷,一个村民举手发言:“三笑村长,你的想法我举双手赞成,但我们可不可以不入股,你看这样成不?你不就是用我们的宅子吗?我们把宅子租给你,随便你想怎么修缮,按月给我们租金就成。” 许三笑点头道:“没问题,不过我把话丑话说在前边,日后虎啸山庄若经营好了,那点租金跟股份的分红比起来肯定是微不足道的,到那时还想再那宅子入股可就没现在这么好商量了。” 老支书霍玉贵响应道:“只要你能把这条路修成了,要我老命都成,村里我的宅基地最大,全交给你折腾去!” 米寡妇则问:“如果路修好了,山庄也建成了,是不是需要很多人去工作呀?你打算从外面雇呢还是就用本村人?” 开会前,许三笑和老支书,米寡妇接连几天都在商量细节。二人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是事先商量好了的。她这么问其实是等于提醒其他村民们,这个虎啸山庄一旦张罗起来,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许三笑照本宣科:“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就业机会当然要留给本村乡亲,但如果人手不够,还是要从附近村镇召一部分的,原则上一定会优先录用本村人。” 孟二俅站起来问道:“村长,你刚才说要办猎园,既然是打猎那就需要枪支弹药,现在整个村子里只有老支书家有一把老掉牙的三八大盖儿,总不能就靠这一把枪吧?另外,据我所知搞这个猎园要涉及的法律规定还有很多,除了枪支持有使用需要公安机关出具合法的手续外,猎杀动物同样需要林业部门和林业公安局许可,这些手续你能办妥吗?” 许三笑微微一笑,目光瞥向老支书,道:“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这就要劳动咱们的老支书亲自出马了,另外我还要向大伙透露个消息,咱们村办虎啸山庄这件事还得到了金副镇长和李书记的大力支持。” 霍玉贵大声道:“不就是持枪证和狩猎手续吗?咱们村八十年代以前全村都是猎户,申请几条枪算什么?这些事交给我办没问题!林业部门那边也好办,猎园捕猎的动物都是三笑的养殖场提供的,手续老子亲自去县里办,谁他妈敢从中作梗,老子认识他,老子这杆老枪可不认识他!”说到最后一句,老头虎目森寒,冷冷的扫了孟二俅一眼。 孟二俅吓得直缩脖子,一屁股坐下。 霍玉贵的威风一半是当年在村口摆死人脑袋摆出来的,另一半则是因为多年以前有位名震华夏的将军找上门来,带走了他的大儿子,十年前那位老将军去世的时候,霍玉贵那个老死不相往来的大儿子已是副省级大员。这些年,霍玉贵要办的事情,除了那条需要大笔投资的路没能修上外,在艳阳县城里,还没老爷子办不下来的事情。 许三笑接着说:“咱们现在头等大事就是修路,工程队我已经联系好,定金也交了,明天开始动工,因为修的是简易公路,又有当年老支书带着大伙修出来的老路做基础,筑路队的工程师说只要解决了几个垭口和陡峭处的难点,用不了一个月这条路就能修通,另外,镇上的金副镇长已帮咱们跟县电业局沟通好了,只要路通了,电随后就到,到时候咱们村可就真的开始迈向现代化了。” 接电入村是国家开发大西南搞的‘村村通’政策之一,通电,通卫星信号,都是国家投资。虎啸村当然也不例外。这件事村民们盼了许久,当年电业局的考察组来虎啸村勘探地形后,因其闭塞难行,搭建电路传输通道的成本太高而将那个计划搁置,村上人为此始终耿耿于怀。想不到许三笑初上任便解决了这件大事,一想到山村的夜晚今后也可以灯火通明,大家也可以坐在炕头看电视,而不是只能通过信号奇差的电匣子了解山外的事情,岂有不兴高采烈之理。 许三笑接着往下说:“现在我说一下这股份分配的问题,首先我要统计一下到底有多少人想入股,有多少人只想把房子租给山庄,咱们的时间宝贵,这件事也不算复杂,想入股的现在就可以找咱们米会计登记,想稳稳当当收租金的原地别动就行了。” 米会计就是米寡妇,她十四岁被卖进村子,从没跟任何人说起过自己的娘家姓,米巴山活着的时候村上人都依照习惯称她为老米家的,现在则都是当面叫米嫂子,背地里叫狐狸精和米寡妇。孟二俅当村长时期,因为村上根本没什么经费,所以也就不需要会计,孟二俅往镇里报的时候号称有会计,便可以领一份微不足道的空饷。现在许三笑上台,成立虎啸山庄,财政大权岂能不交给一个信得过又有能力的人?小米粒儿无疑是许三笑最信任的人,但她那粗线条的性格并不适合干这细心的活计,她干不了,便只有她妈妈来干了。米寡妇秀外慧中,精明果断,进山前读过中学,又开过几年小卖部,善于精打细算,实乃女中豪杰一枚。正是许三笑这草台班子里掌控财权的不二人选。 村民们对入股的反应平淡并未超乎许三笑的预期,除了老支书和米寡妇家外,只有两户在养殖场给许三笑当帮工的村民在股权认定书上签了字。全村不算许三笑,九十六户倒有九十二户只愿意租房子。 许三笑从米寡妇手中接过股权认定书,在手中扬了扬,大声道:“从今天起,咱们的村办企业,虎啸山庄股份有限公司便算成立了,最迟半个月,金副镇长便能派人把营运执照和相关手续给送来,到时候手里有这份股权认定书的几位便是虎啸山庄的股东了,等一下散会之后,所有股东请到我家一趟,咱们具体商量一下股权分配的问题。” 最后说道:“等一会儿村子里所有六十岁以上,七十岁以下,还保有猎户证的,都到老支书那里报到,一是需要你们的猎户证买办枪支弹药手续,二是山庄要请你们担任陪猎导游,有一些相关规定需要你们知道,我在这里提前透露一句,所有陪猎导游的工资在未来山庄里是最高的,所以家里有这样老人的要注意了,千万孝敬好他们吧。” 村民大会之后的一阶段内,成立虎啸山庄这件事都是村子里头号新闻。不只是村民们,甚至连老支书在内,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是在梦里。这许三娃子怎么就一上任便折腾起这么大的局面?直到那条老山路上传来了隆隆的爆破声和筑路工程机械的轰鸣声,连日来一直拖着没动身下山的老爷子才恍然意识到,这一切真的发生了,而现在,是该到了他这个被许三娃子寄予厚望的老将出马的时刻了。 ps:谢谢enjnne和yyyya的打赏和红票,继续四k加大章节送上!另外宣传一下左道官途的贴吧开通了,吧主倚碧鸳欢迎大家进去小坐讨论,青莲偶尔也会去逛一逛。id号叫盗香青莲。 第三十章 难点 更新时间:2013-05-14 虎啸村的路修通了,电线杆沿路架设,家家户户的电路安装电表入户工作也在数日内完工。电讯部门还在半山坡上架起了一座卫星电视信号塔,村民们戏称为大锅盖。 许三笑这些日子花钱如流水,更不把钱当钱了,电一通他便率先从南山市定了一台五十四寸液晶电视摆在家里。傍晚时分,新电视吸引来全村老少上门围观。 米寡妇抱着肩膀靠在门口,看米粒儿揽着米花儿坐在人群里兴奋的样子。神情恍惚,仿佛被勾起了某些回忆。 许三笑提着一袋瓜子走过来道:“怎么不进院子里看?” 米寡妇叹道:“小的时候我住的地方有一户人家买了台黑白电视,那一年刚好是女排三连冠,前后胡同的人都挤在那家等着看转播,当时的情形跟今天一模一样。” “这村子里,有的女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大山,看电视对她们而言是一件多遥远的事情,许三笑,你办了一件好事。” 许三笑道:“这才只是个开始,等老支书把枪买回来,咱们的猎园开业以后,用不了多久,整个虎啸村,家家户户都会买得起电视。”说着,将手中瓜子递了过去。 米寡妇微笑抓了一把,心中又一阵恍惚,那时候她也是磕着瓜子,像两个女儿那样挤在人群里,见证了女排夺得第三个世界冠军。当时的情形对照今天,不由生出人生恍如南柯一梦的感慨。 “许三笑,你过去在外头给人算过命,那你一定相信命运吧?” 许三笑摇头,“人常言命运无常,但我相信天理循环运数使然这个过程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有足够的知识和力量,就可以改变自己的运数。” 米寡妇看着他眼中的自信光芒,微微点头,姿态优雅与生俱来:“目前为止你干的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将来会怎样,虎啸山庄的构想虽好,终归还是太有些一厢情愿,这年头要想把钱赚到兜里,光有构想可不行,还得想办法把客人吸引到村子里来才行,等老爷子把枪买回来,猎园可就要开张了,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宣传?这种买卖估计没有哪个宣传单位敢给你打广告。” 许三笑挠挠头,赞道:“言之有理,你有什么想法?” 米寡妇撇嘴道:“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看法?这个村子里,除了老支书外,我看你谁也指不上,但我估计这件事上即便是老爷子也束手无策,所以最终还得你自己想办法。” 许三笑道:“合着说了半天,这么热闹,全是废话啊。” 米寡妇道:“你要有办法最好赶快想,别看村民们现在正享受到你的好处,对你感恩戴德的,等过些日子虎啸山庄不见起色,这些人就会怀疑你的构想是不是瞎折腾,到时候你把整个虎啸村的自留山地全划归虎啸山庄管理的做法就会给你带来无穷麻烦。” 许三笑叹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怎么说我跟米粒儿的关系在那摆着呢。” 米寡妇道:“我这可叫忠言逆耳,这么提醒你,还不是为你好吗?” 许三笑嘻嘻一笑,“还不算,你要是能帮我想个办法就更好了。”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米寡妇问:“你这是要上哪去?” 许三笑回头,故意愁眉苦脸道:“财去人安乐,我钱都花出去了,事情却眼看着要坏,找个地方哭一通行不行?” 米寡妇终于被他逗乐了。 许三笑不知道古人讲的一笑倾城是什么样,但想必不会比眼前的女人漂亮多少。记得从前看过一本书,说的是明朝有个皇帝娶了个比自己大十八岁的贵妃,那娘们在后宫一手遮天说一不二,到了五十岁时仍被那皇帝当做宝贝一样哄着。过去觉得扯淡,现在信了。就像这娘们,天赋异禀,万世沧桑见她都绕着走。看着米寡妇的笑颜,许三笑在心中连呼吃不消,晃悠着向村口公路方向走去。 同过去的羊肠小路比,如今的简易公路平坦宽阔,并排能走三驾马车。老支书赶着驴车走在上面,陶醉的左看右看,仿佛第一次进山似的。他来到村口时许三笑已恭候多时了。 “您这是存心要把我急死啊。”许三笑几步迎过来,往驴车上望了一眼,“哎,可算是买回来了,咱们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您这几条枪呢。” 霍玉贵呵呵一乐,“你小子说不在乎,到底还是怕老子办不成这件事。”手在车厢的麻袋上一拍,道:“双管猎枪二十把,还有两万发子弹,全给你弄回来了,老子这回为了你小子,可是连六十三年没见面的老战友都找了,你说你得怎么谢我?” 许三笑道:“回头猎园开张,这头一枪一定让您来放!” 霍玉贵哈哈大笑,回头望来路,忽然悲从中来,止住笑容,慨叹道:“就为了这条路,当年摔死了村里三个棒劳力,其中就有孟二俅他大爷和他老子,不然的话,老子能让这个小兔崽子这么多年在村长位置上胡作非为?” 许三笑说:“您放心,我的菜谱里没有孟二俅的名字,只要今后他不给我捣蛋,虎啸山庄干起来以后,该有他的好处都会给他。” 霍玉贵指着他说道:“你小子,真是个鬼灵精,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就知道我要跟你说啥,得了,我啥也不说了,能为你办的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从今天起,老子就坐在家里等着看你的笑话,反正这路也修了,电也通了,你小子会不会亏得光屁股,跟老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许三笑哈哈乐道:“您就不指望有一天,县里能派人把咱们这条路换成柏油路?” 霍玉贵怀疑的看着他,“能吗?你小子不是又想给老子画饼。” 许三笑一指他身后的路,道:“这个饼你吃的不是挺香的?何妨再吃一回?”干脆的:“一句话,这猎园搞起来了,还得请您再发挥发挥余热,有您这杆老枪坐镇,什么山猫野兽都不敢随便来检查工作,哪头野猪狍子也不敢伤任何一位客人。” 这个马屁拍的舒服,老爷子瞪眼撇嘴,自得的:“那是,算你小子识货,老子在这儿就等于阎王在此,小鬼退位。” 随着公路和电线的连通,虎啸山庄的猎园经营许可也办妥,许三笑又买来装修材料,组织一些外出务工回来的有手艺的村民挨家挨户的修缮村宅。本着修旧如旧的原则,保持了村宅的古朴厚重风格的同时,加入了许多现代化元素。比如接入自来水,在屋子里铺了地砖,给每一户都安装了太阳能热水器和洗浴间。前前后后所花的费用算下来,在满足了修路,买围网圈山,装修村宅等各项支出后,许三笑卖金羽雉鸡的那一千万也已经所剩无几。 上午,许三笑家,米寡妇母女登门商量虎啸山庄开业的事情。 米寡妇端着账本给许三笑看,有些心疼又有些着恼,道:“三娃子,你这可真是财来如山崩,钱去似海啸呀,现在账上还有不到三十万了,全村的民宅都被你算作了虎啸山庄的一部分,所有电费都由山庄承担,电业局那边要收十万块钱押金,扣去这笔费用就只剩下二十万了,我还曾经以为这一千万够花上好多年呢,你现在还有打广告的钱吗?” 米粒儿还在为大金花被卖的事情余怒未消,鼓着腮帮说:“早知道你拿到这笔钱后会这么乱花,我就不该让你把大金花卖了,还卖的那么老远,真气死我了。” 娘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了一通。许三笑则始终笑眯眯听着。待她们说够了住口不说时才说道:“能花钱才会赚钱,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那时候我有什么?”这话是对米寡妇说的,接着又对米粒儿说:“大金花的事情我自有道理,这件事不适合现在谈,等哪天我再带你去老林子一趟,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米寡妇难掩忧色,“虎啸山庄开业,我的意见是低调张罗一下就算了,秦腔班子就不要请了,你怎么打算的?” 许三笑道:“那可不行,到那天金副镇长要代表李书记过来,咱们搞出这么大场面,开业时反而弄的寒酸,那我许三笑岂非是在故意给领导上眼药?”又道:“放心,不就是宣传的费用吗?这二十万你给我留几千块钱就行,剩下的全用来办开业典礼,我自有办法让虎啸山庄扬名天下。” 米粒儿道:“你先说说你有什么办法,我们听听看,靠谱不靠谱,不然真听你的,把钱全浪费在办庆典上,到时候山庄经营不起来,不是全白忙活了。” 许三笑道:“怎么可能白忙活呢?这两个月,我至少给村子修了路,通上了电,还给每一家都装了太阳能,通了自来水,还修了个洗浴间,你倒说说看,那东西方便不方便?” 米寡妇蛾眉微蹙,欲言又止,最后看了一眼米粒儿。 米粒儿道:“谁跟你说这个了,我说的是我妹妹的病,这可是你卖大金花之前答应我的。” 许三笑恍然,沉吟片刻,道:“这样吧,你们先按我说的办,三个月内虎啸山庄要是经营不见起色,我卖了所有野猪和雉鸡,给你们凑钱带米花去山城瞧病去。” 米寡妇母女听他这么一说,都不禁有些脸红,这些钱说到底全是许三笑凭本事赚的,怎么花也是他的事,她们为了米花来找他,与其说是阻止他败家,不如说是存了一念私心,怕许三笑把这最后一笔钱花出去,便再也赚不回来,耽误了给米花看病的事情,好不容易出现的一丝曙光便又破灭了。却没想到许三笑会给出这么一个明确的承诺,仿佛已把米花的病当做了自身的责任。母女两个,米寡妇心中歉然,米粒儿则倍感欣喜和骄傲。 许三笑起身道:“我要出去两三天,为开业庆典,也为宣传工作准备些东西。” 米粒儿问:“准备什么啊?需要出门两三天?” 许三笑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说不定会带回个大惊喜给你们。” ps:今日第三章,一万三千字更完。今天红票对比昨天同期有所缩水,可咱们那位每日二十四黑票的敌人还在那里,红票给力灭了这个狗日的,青莲晚上加更一章! 第三十一章 驯虎 更新时间:2013-05-15 静安省,平湖市,是著名的马戏之乡。 当地一座剧场门口,左右立起两块匾,上书:戏弄蒲人杂妇,百兽马戏鬭虎。这两句话说的是汉代马戏斗虎的情形。 剧场内,人头攒动,观众们个个目瞪口呆,提心吊胆的看着台上的表演。 正在表演的节目叫美女入虎口,内容为漂亮的女驯兽师掰开老虎的嘴巴,将头伸进虎口。美女如玉,虎牙森森,美女与野兽相互辉映。整个过程惊险刺激,极富观赏性。 许三笑插兜迈入剧场,沿着座位中间的甬道径直步到台前。台上衣着艳丽的女驯兽师正试图用手掰开虎口,驯兽美女弱质纤纤,身躯庞大的猛虎如果不配合,任凭她使出全身力气也休想将虎口掰开。 台上正表演的这头虎鼻头上生满了黑刺斑点,驯兽经有言,欲驯虎当需先断虎龄,判断虎龄除了通过形态气质举止动作上判断外,最简单的方法便是看虎鼻,刺少色淡者便为新幼虎,刺多色深者则为年老者。这个说法来自驯兽经的作者巨毋霸,当年巨毋霸能驯练狮虎熊狼作为战阵冲锋的战士,他留下的这本驯兽经,许三笑钻研多年,当真是品评百兽百言百中。依此判断,台上的猛虎是一头年纪颇大经验丰富的老虎。 台下鸦雀无声,按照规定,进行这种危险表演时,为防动物受惊伤人,台上台下都是要噤声。 许三笑坐在前排,目光正与那头老虎对视。 台上,驯兽美女正感到困惑。今儿这头老虎不知是怎么了?她费尽浑身力气,它就是不肯张口。任凭她使出浑身解数,食物诱惑,皮鞭恐吓,都丝毫不为所动。之前这老虎做的那些站立、打滚、钻圈等表演还让观众拍案叫绝。一转眼的工夫,忽然罢起工来。 猛兽不听指挥,在驯兽表演中是非同小可的大事,狮子老虎与人接触日久,通了人气,与驯兽师之间建立合作信任的关系,忽有一日对命令没有反应了,不是年老耳目不灵便是心里头有了不满,前者还好,若是后者,便是巨大安全隐患。 驯兽美女还在迟疑是否继续表演,马戏班久经场面的老板已从后台转出来,先阻止了驯兽女演员打算鞭打老虎的举动,然后对台下抱拳,深表歉意道:“诸位,诸位,实在对不住大家了,老虎今天有点不对头,为了安全起见,今天的美女入虎口节目只好取消了,接下来将要为各位表演的狮子跳火圈”安抚了观众情绪后,若有深意的看了许三笑一眼。 后台院子里,马戏班老板和许三笑在谈话。 台上刚才发生的一切自然是许三笑在台下捣鬼的结果。方法其实并不复杂,之前他在身上带了一种能令猛兽拒食的异味草药,叫做伏地龙,弄碎了混合上大灰蚯蚓搅在一起,晒干弄成粉末,便能散发一种令生物呕吐的味道,一般人闻不到,动物的嗅觉敏锐却很容易便能闻到。那老虎闻到味道便不肯张口。 老板是识货的,见老虎突发异状,目光盯着许三笑不移开,便怀疑是他在暗中捣鬼。许三笑则不在乎老板的疑忌,反而主动找到后台来。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是来买台上那头虎的。”许三笑开门见山道。 老板并不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问:“请问您在哪一行高就?药行还是皮行?” 老虎浑身全是宝,虎皮是最好的裘皮,虎骨则是上等的药材,对治疗风湿病筋骨痛有奇效。一般马戏团淘汰的老虎死后都会被剥皮去骨,卖给这两个行当的人,着实能值得一大笔钱。这头老虎已到暮年,老板的确有意把它出手。 许三笑摇头,“都不是,实不相瞒,我买它是为了放虎归山。” 老板吃了一惊,“你想要活的?” 许三笑道:“没错儿,就要活的,你低价把它卖给我,我教你一手让野兽不敢张口的绝活儿,以后你的马戏班训练任何动物都事半功倍。” 老板一愣,问道:“刚才是您在台下玩了一手绝活儿,才害得我们的女演员掰不开老虎嘴巴?” “正是!”许三笑毫不隐瞒道:“这只是一次示范,其实这一手不管是对老虎还是狮子,甚至任何猛兽都管用,我还有一手能让野兽发怒的秘技,如果刚才用上了,估计现在那位女演员已经在去医院抢救的路上了。” 老板面色一寒,“你这是威胁吗?”言下之意,大有不接受的意思。 许三笑不在意的一笑,亮出一只手来,手心里是一只甲虫,奇特之处是这甲虫在他手心中翻跟头转圈,活蹦乱跳的却只在一定范围内动作,就是不知道逃跑。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老板登时便看呆了。训练动物是他的老本行,这碗饭吃了将近三十年,参加过许多世界级的巡回表演,亲眼见过驯大象,长颈鹿,甚至是最野蛮难驯的犀牛和土狼,却从未见过有人能把一只甲虫训练成功。他看着许三笑,张口结舌问道:“您神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还是那句话,我要那头老虎,低价把它卖给我,按照我的要求送到指定的地方,我就教你两手驯兽绝活儿,保你的马戏班今后横扫平湖市。” 老板脸部肌肉跳动,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江湖复杂,但江湖人却信奉最简单不过的道理,钱压奴辈手,艺压当行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许三笑的话说的很大,却绝非大言欺人。他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可否请客人到后边兽笼露上一手?我们班子里新近来了一头黑熊,送来时说是动物园里新出生不到一年的小熊,结果是我看走眼了,那玩意其实是一头体型较小的成年马来熊” 熊的智慧较高,且贪吃的弱点明显,属于比较容易驯服的动物。许三笑胸有成竹,额首道:“请前边带路。” 半小时后,许三笑辞别马戏班老板,临别前叮嘱:“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若泄露出去半句,我会闹的你这马戏班百兽不宁干不下去;如不能按照我要求的把老虎及时送到地方,我照样对你不客气。” 老板双手抱拳作揖,“今儿我算是见到高人了,就冲您那一手绝活儿,我也绝不敢在您跟前言而无信,这事儿我一定给您办妥,然后烂到肚子里也不说。” 虎啸山庄的开业庆典上,金显扬代表镇里两位主要领导,坐着桑塔纳轿车莅临现场。 村委会门前临时搭起的台子,歇马镇著名的秦腔班子‘凤鸣岐山’正在表演海瑞驯虎一折戏。说的是明嘉靖年间,浙闽总督胡宗宪之子,仗势横行,无恶不作,两省官民畏之如虎。淳安知县海瑞,却敢于为民伸冤,巧妙地以假当真,驯了胡公子这只“虎”。 严州知府范秋桐,醉心于攀缘权贵,以假当真,赔了女儿,把冒充胡公子的赌棍贾茂春招为乘龙快婿。海瑞送胡公子到严州复审,也被范知府以假当真,一起亲送杭州,向总督大人邀功取宠,海瑞奉召到杭州,会审此案。总督大堂之上,海瑞被责承主审,范知府陪审,真作假,假作真,弄得胡总督好似哑子吃黄莲,有苦难言,狼狈不堪。范知府的混账巴结,反成为海瑞的助力;总督欲盖弥彰,海瑞当机立断,使一伙丑类各得下场。 这是段充满讽刺意味的戏,丑化的其实是官场崇敬权势,无视公理法理的陋习。许三笑专门点了这出戏,其实另有深意。此刻他正在台下陪着金显扬,这位副镇长大人虽然身为领导,却丝毫不敢在许三笑面前端架子。在这位迷信的副镇长心中,已将许三笑看做半仙人物,不敢稍有不敬。尽管对这出戏有所不满,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许村长,情况是这样,您搞的这个虎啸山庄虽然有合法手续,但毕竟是以狩猎项目为主打,如今这世道到处都提倡爱护动物,前阵子在隔壁三阳镇,一户养熊取胆的专业户不小心被一群动物保护组织成员偷拍了几张相片,传到了网上,最后舆论纷纷,镇班子被整的苦不堪言,镇长刘德水到现在还在县里写检查呢,你们这儿搞的是狩猎,好家伙,比那个还厉害,直接开枪打,这样的新闻哪家新闻单位也不愿意接呀,我这是托了老大人情才把县报的记者请来一位。” 许三笑满面堆欢,似毫不在意的:“没事儿,尽力就好,最近家里还消停吧?” 金显扬微微欠身,“都还好,上次您走的时候说我老婆身子不大对劲儿,去县医院一检查,还真查出毛病来了,宫颈瘤,医院说幸亏发现的及时,要是晚了,转成恶性的就没得治了。” 许三笑摆手道:“客气什么?”挠挠头,又道:“你一说隔壁镇上的事情,我倒想起来一件事,刘德水倒霉了对你而言是个机会呀,怎么不想办法趁机运作过去?” 金显扬呀的一下愣住了,自问头顶上就一个镇党委书记李红军,就算有心抬举他,也不可能把他提拔到跟自己相同级别的位置上。不禁问道:“您何出此言,这怎么可能呢? 许三笑低声道:“我给你算了一下,此事大有可为,关键就看虎啸山庄一炮打响后的政绩能不能算到你头上。” 金显扬倒是想过要把虎啸山庄新近的变化功劳弄到自己头上,可一来是害怕许三笑,二来担心其中的政治风险,毕竟虎啸山庄这个项目还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还有一点则是畏惧老支书霍玉贵,镇领导班子早有共识,但凡跟虎啸山庄沾边的事情,大家都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一炮打响?”金显扬有点怀疑,看着许三笑笃定的样子,迟疑问道:“您看来很有把握的样子,是不是已想好了什么奇招妙想?” 许三笑微微一笑,莫测高深道:“老金,我问你个问题,你可知道虎啸村这个名字的由来?” ps:新书期间字数受限,责编要求不要更的太快,今日起早晚七点各一章,视情况加更。 第三十二章 虎啸南山天下闻 更新时间:2013-05-15 虎啸村因何得名?当地有句话叫,南山自古出猛虎,虎啸村之名正是源于此。这个名字至今沿用已有六百多年,现如今早已名不副实。从前在当地能见到的虎种为华南虎,如今早已濒临灭绝。建国初期,野生华南虎的数量还有4000多头,是当时华夏数量最多的虎种。经过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持续进行的大规模捕杀,华南虎种群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一蹶不振。 当时,政府宣布华南虎为“四害”之一,除虎如同剿匪,大打人民战争,还组织专门的打虎队。曾在抗日战争中被某位名将称为虎卒的老支书霍玉贵在那个时期还当过打虎队长,四十多岁时还因为单刀杀虎而被授予打虎英雄的称号。整个南山地区,在那段时间一共打杀老虎两百七十头。时至今日,老虎早已多年不复见。 虎啸山庄开业庆典办的风风光光,秦腔班子的海瑞驯虎唱罢,轮到今日重头戏,猎园开业。 围网圈起百里山林,整座野猪岭都在其范围内。入园口就在许三笑的养殖场旁边,拉起了大红绸子,老爷子霍玉贵拎着双筒猎枪等候在此,虎目放光瞪着金显扬。后者低头只做未见,剪刀一挥将红绸中间的大红花剪下,小米粒儿托着盘子接住。高高举过头顶。许三笑拉长了声音高声叫道:“开园喽!!!!” 砰!砰! 金显扬被老支书的枪声吓得一缩脖子。 许三笑招手示意,霍家三叔升起野猪圈的护栏,里边传出嗷的一声,一头早准备好的大公猪从圈舍中冲出来。只见它通身黑褐色,四蹄如柱,长嘴獠牙,双耳向前眼红似火,一头扎进猎园。 许三笑扬声道:“今儿是开业大吉,一定要打个开门红出来,这就要看咱们的老支书的啦。” 野猪岭上,在一片喧闹声中,虎啸山庄猎园第一次围猎行动开始了。几个村中青壮牵着猎狗,开始追踪那头野猪,老支书霍玉贵扛枪跨刀一马当先。金显扬和艳阳县日报的记者龚培林紧跟在许三笑身边,走在队伍最后面。 猎狗们追踪着野猪的味道狂奔起来,林间灌木耸动,负责牵狗的村民们忽然把狗松开,勇猛的猎狗们咆哮着向灌木奔去。之前放出来的那头大野猪猛地一下从里边冲出来,咆哮着向人群奔过来,其势不可挡! 金显扬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猪,猪过来了,快,快,快开枪!” 老支书已举起枪,将要击发的瞬间,那野猪忽然调转方向,向着斜刺里奔去。 野猪这么一搅合,人和狗都兴奋起来。刹那间,人呼狗吠,好不热闹。 许三笑呼哨一声,喊道:“大家快跟上!”拉着金显扬和记者龚培林快步紧追,二人陶醉在这狂野的氛围里,心情激动,全然忘我,稀里糊涂跟着他一起跑。村民们收拢猎犬一起追赶。 只见冲起来的大野猪勇不可挡,在这野猪岭上横冲直撞。这家伙慌不择路且速度惊人,人哪里追的上。村民们再放狗追击。猎犬咆哮着驱赶野猪,老支书则迂回到猎犬们相对应的方向等待。许三笑和金副镇长以及记者龚培林见野猪被猎狗迫的拐弯,便也改变方向,跟着老支书过去包抄。 便在此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啸声从林中响起,仿佛竟是虎啸! 斜前方疯跑的野猪听到这啸声,吓得屁滚尿流,原地打了个转儿,刚想朝与虎啸声相反方向逃窜,猛然间,一阵恶风吹来,接着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声入耳。只见一头吊睛白额斑斓猛虎从林中跃出,凶猛的将野猪扑倒。接着向追逐野猪而来的人群发出第三声巨啸。 猛虎出山,无愧百兽之王,这一扑一咬,这三声虎啸,尽显山君之威。既令人肝胆俱裂,又让人心醉神迷。 现场除了许三笑和老支书,其他人全都看傻了眼。老支书架起了枪,被许三笑手疾眼快一把托住。 许三笑一捅记者龚培林,大声道:“你干什么呢?快拍呀,这是多难得的机会。” 龚培林如梦初醒,忙端起胸前的相机,对准老虎调整好焦距连续拍摄了一组相片。 那老虎扑倒了野猪后,眼见猎狗和人渐渐聚拢过来,最后只得无奈的发出最后一声呼啸,掉头钻入密林深处。 许三笑看着它消失在密林中,心中长嘘一口气,再过一会儿药效就会褪去,这短暂恢复凶性的百兽之王就会变回家猫。向着龚培林大声问道:“照下来没?” “照,照下来,照下来了!”龚培林举着数码相机,舌头不听使唤的说道。许三笑一把夺过相机,只见在龚培林的照相机里,那猛虎仰头咆啸,低头撕咬,龇牙威慑,面目狰狞,各种角度神态照的一清二楚。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把相机还给龚培林,转头对金显扬激动的大声说道:“金副镇长,看见没有?这就是咱们歇马镇这些年鼓励村民退耕还林,搞生态维护工作取得成果的最佳见证!你说这件事是不是该大书特书?” 金显扬的反应不慢,惊魂稍定,立即激动的附和着对龚培林道:“龚记者,这件事请你一定要好好报道!” 龚培林这时候已冷静多了,他迅速检查了一下相机里的照片,然后珍重的将相机挂回脖子上,额首道:“真的是一头老虎,而且是野性十足的华南虎,这样的老虎出现在野生环境里实在太难得了,金副镇长,这次我要好好谢谢你呀,请放心,这篇报道我一定写好,你们歇马镇的环境保护工作搞的好,我一定会如实报道。” 激动人心的狩猎过程里,突然出现一头猛虎将猎物扑杀,然后从容离开。对过惯了平淡生活的人而言,还有什么事情会比这样的经历更刺激?龚培林在回程的路上,脑海中不断回味着之前的遭遇,同时一篇将要震动全省乃至整个华南地区的新闻稿已在他脑海中形成。就叫:南山虎啸! 数日后,龚培林同时在艳阳县日报和艳阳县政府门户网站上署名刊登了名为南山虎啸的新闻专题报道。随后这篇报道又被南山市门户网站转载,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有关单位刻意推动下,很快这个消息便在省内传的沸沸扬扬。 省内省外的专家几乎是众口一致的认为这是政府近年来大力整治环境,退耕还林,给野生动物以生存空间,所带来的必然结果。在一片喊好声中,有人开始追问发现老虎的位置,过程,更有人好奇起当地的自然环境。 先是省报记者来到虎啸山庄采访,接着是省级电视台来虎啸山庄录制一期关于发现猛虎的新闻节目。许三笑指示村民们积极配合,热情招待。随着电视节目一播出,这件事的影响力成倍扩散。 虎啸山庄借此事名声鹊起! 半个月内,光接待各方记者,好奇到此的游客便不下三千人次。 月末,许三笑家,米寡妇抱着账本又和米粒儿一起登门。 “这半个月里,一共有三千一百五十二人来到虎啸山庄参观猎园,其中住宿和餐饮以及零售店的收入共计七十九万陆仟八,导游方面以及极少的枪支弹药出租业务,共计收入十万零七百,扣了税,再刨除掉给村民开工资的部分,山庄这半个月的收入是三十二万多一点。”米寡妇将账本递到许三笑面前,声音尽量平和说道:“三娃子,你真的做到了!这个惊喜太大了。” 米粒儿道:“三笑哥哥,你太棒啦。” 许三笑把账本推回去,看也不看,脸上不见丝毫兴奋,道:“这不是山庄运营的真实情况,现在来的都是些记者和慕名而来瞧热闹的低端消费者,这些人除了住宿和餐饮外,几乎没别的消费点,咱们的山庄主营业务是打猎,是出租枪支弹药和猎犬,更重要的是把养殖场里的那些野猪和草凤凰卖给那些真正不在乎钱,只想来寻求刺激的高端消费者,下一步我还准备在村里开一家猎装专卖店,除了卖衣服外,还卖一些野外生存的装备,这点收入根本不够做什么的。” 又道:“下一步这样的客人要尽量减少接待,把住宿和餐饮的价格提上来。” 米寡妇惊讶的看着他,问:“才半个月就赚了这么多钱,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许三笑解释道:“不是我不满意,而是这件事根本不值得满意,咱们的主营项目是面向高端消费群体的,并不是人来的多了才能赚到钱,而且人来的多了,咱们猎园的环境压力会增大,更不利于这个项目的长久发展,我希望的模式应该是可持续的,环境要越来越好,猎物要越打越多。” 米寡妇点点头,“我明白了,就是说咱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吸引来能花大价钱的客人,也就是说现在的繁荣其实是短暂和虚假的,虎啸山庄并没有真正迈进你给它定位好的轨道里。” 许三笑点头,“对了,就是这个意思,不过经过这么一闹,咱们的牌子是传出去了,暂时的经济困难也得到了解决,总的来说还是可喜可贺。”颇为感慨的:“要说起来,咱们最应该感谢的就是那头从天而降的老虎了,全仗这位虎兄帮忙,咱们才得以不多花一分钱,就做了这么一个如此具轰动效应的广告。” 米粒儿崇拜的目光看着许三笑,“我就说三笑哥哥你一定能行,老天都在帮你,派一头老虎下来,偏赶着那个记者在的时候出现,一下子帮咱们把名头打响了。” 君不密失臣,臣不密失身。老虎的事情许三笑只跟老支书一个人说起过,原因是担心老爷子枪快,一枪把老虎毙了,虎啸山庄也就失去了这位最佳‘代言虎’。小米粒儿在许三笑这里就是个搞盲目崇拜的脑残粉儿,凡是三笑哥哥认为正确的那就是正确的。所以三笑哥哥说过的话,她就算明明心里知道疑点很多也只会信以为真。 米寡妇雾气昭昭的大眼睛望着许三笑,一眨一眨的若有所思,道:“是啊,这头老虎还真给咱们带来了老大惊喜呢,三娃子,你说是吗?” 第三十三章 似虎能缘木,如驹不伏辕 更新时间:2013-05-16 许三笑期盼的高端消费者并未让他等很久,年前的某一天,虎啸山庄外的公路上驶来三辆军用吉普车。一路开进村里,停在村委会门前。从车里下来十二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一位老者呼吸沉重不住咳嗽,已是老态龙钟却派头十足。老者的状态让许三笑想起了老瞎子去世前一年的样子,不禁心中一动,看样子这老头要够呛。 一行人当中仅有的一位女子年纪不大,出落的青春可人。为首者是一个肩扛少校军衔,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余下一水儿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个个身板挺拔,气质硬朗,一看便不难看出皆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许三笑正在跟老支书喝茶下棋,见有客人到了,赶忙迎出门来。 少校先开口问道:“请问这里是虎啸村吧?” “没错。”许三笑点头,打量一干人等,猜测道:“您几位是来玩儿的,还是来寻亲?” 少校又问:“村上是不是有座虎啸山庄?还有个猎园,提供打猎服务?” 许三笑呵呵一乐,:“你们找对地方了,这里整座村子都属于虎啸山庄,如果你们是慕名来参观游玩的,现在我就可以派人给你们安排住宿,假如你们是冲着山庄猎园来的,我们在山上还修了一座度假屋,里边有各位需要的一切。” 少校一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我们是来打猎的,请带我们去猎园。”回头对老者道:“外公,这回找对地方了。” 老者很高兴的样子,颇为期待的:“那就赶快动身去猎园吧,这么多年不弹此调,我这老头子都快忘掉年轻时用过的老土炮是什么样了。” 许三笑说:“车子只能停在村委会这边,从这往里走为保护环境只能一律步行,大概要走三里山路,这位老人家没问题吧?” 老者兴致极高,摆手道:“只要能让我再过过打猎的瘾,别说三里山路,就算是三百里也无所谓,想当初我在英伦” “又要开始吹牛了。”一旁边少女撇嘴打断老者的话,“好汉不提当年勇,您那时候多大岁数?现在多大岁数?”说着,少女钻进车里,抱出一只猫来。接着说道:“走可以,到地方以后休息一天,想要过打猎的瘾,必须得等明天。” 许三笑从少女抱出那只猫的一刻起,眼睛就再也没离开过少女的胸前。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相猫。只见那只猫长得一身锦绣也似的花纹,生的呆头呆脑,憨里憨气,且尾巴长爪子短,猫脸奇大,额上顶个“丰”字。许三笑看罢多时,心中不免一动。驯兽经有言,生就此种相貌的猫叫做长面罗汉猫,生来就是个佛陀的性子,金童耳、玉女腰、仙人背,虽然驯服木纳,但并非是不会叫唤的哑子猫。古时候愚民无知,认定此猫妨主,是个降祸的太岁、耗气的鹤神,所到之处,总有灾殃出现。其实不然,它能见凶相征兆,开口必主不祥,实乃能预测吉凶祸福,不可多得的神猫。 驯兽经中有猫谱,榜上有名者除了这种长面罗汉猫外,还有三种奇猫,分别是华夏古猫,也就是许三笑豢养的那只虎斑金猫,在驯兽经它有另外一个名字而已。 另外两种,一种叫‘月影乌瞳金丝虎’,这种猫通体滚炭绸缎般的乌黑,从两眼到猫尾巴尖当中藏有一条金线,只在星月清光之下方可得见,故此得名。正因有此金线相贯,所以此猫是正宗的两色灵州花猫。这种黑猫金丝穿眼,全身柔若无骨、轻如御风,能够翻瓦跃墙,是爬壁上树、捕蝶捉雀的能手;更可以入户进宅偷金窃玉,此猫行动之际,敏捷轻盈如风,即便是光天化日里在众人面前来来去去,人们也仅见其影,不见其形。此猫精神非凡,擅能捕鼠,且终日不倦。驯兽经里有诗为赞:乌龙入眼穿金线,黑云罩体似墨染;爪藏锋锐能翻瓦,尾分七节会掉风。 第二种叫渡水葫芦狸,驯兽经的猫谱说:此猫须毛俱长,毛为白褐两色,胡须分作金黑,头圆爪短,体胖如同葫芦,吞江吸海,遇水不沉,乃是隋唐时的名品古种。这种葫芦猫,说是猫,其实不是猫,体形比常猫大出许多倍,应该是深山里的一种狸猫,体态浑圆,尾长毛长,习性反常,能够潜渡长江大河,在水里靠着捉小鱼小虾为食,它可以七天七夜都不上岸。 许三笑虽已拥有猫谱上最威猛的华夏古猫,然而猫谱上另外三种,能测吉凶的长面罗汉猫和能入户进宅偷金窃玉的月影乌瞳金丝虎,以及能吞江吸海,遇水不沉的葫芦狸却都是他梦寐以求的。 这四种奇猫都属古种,世间早已难得一见。许三笑从前浪迹江湖多年,又在南山隐居这些年,也只寻到一头黄虎。余下三种则见所未见。如今竟能亲眼见到另外一种,岂能不感到惊喜?世间有千里马,还得遇伯乐,四种奇猫虽各有神妙,但也需要在懂得欣赏它们的手中才能体现其价值。许三笑从那少女抱猫的架势上便不难看出,她并不了解这种猫的珍贵,这只长面罗汉猫在她手中空有特异却只作个宠物,真不啻宝剑深藏暴殄天物。 少女见许三笑盯着自己怀中猫咪,也不确定他是在看猫还是在看人,不禁嗔道:“喂,往哪看呢?你还没说你是谁呢,虎啸山庄里的事情你能做主吗?” 许三笑回过神来,先恍然赞道:“好漂亮的猫。”接着自我介绍道:“敝姓许,叫三笑,是虎啸村的村长,同时还是虎啸山庄的法人代表,只要是这山庄里的事情,你尽管提,我都可以做主。”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按捺不住问道:“你这猫太漂亮了,我也是喜欢养猫的人,但一般猫我还看不上眼,所以冒昧问一句,你这只能否割爱?” 少女听了,白了许三笑一眼,不悦道:“假如你家里的成员被别人看上了,问你卖不卖,你会怎么想?” 许三笑道歉:“是我冒昧了,实在是你这只猫太难得一见。”挥手一让,道:“走吧几位,欢迎你们先到山上度假屋休息一晚,品尝一下我们这里的放养野猪肉,另外还有野兔子肉等其他野味。” 三人随许三笑和老支书走在前头,身后九名随行的军人模样年轻人拎着行李跟在后面,一行人向野猪岭走去。 许三笑亲自将山庄猎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伙客人安顿好,回到村子家中。 米粒儿正在看电视,播的是韩国史诗大剧《渊盖苏文》。正演到渊盖苏文射出一箭将太宗李世民射成独眼龙,然后痛心疾首又无奈的说道:“世民,这又是何苦呢?” 许三笑看了不禁嘿嘿一乐。 米粒儿气呼呼的:“这演的是什么呀,历史上有这段吗?” 许三笑道:“唐太宗这辈子的遗憾之一便是没能彻底征服高句丽,如果说战败了,也不算不对,因为对那个阶段里战无不胜的唐军而言,不能彻底把高句丽灭掉,就算夺取了再多的城池,杀了再多人也等于失败,渊盖苏文能在弱势的情况下,面对强大过自己数倍的唐军,最终依仗天气和地利拖到唐军不得不退兵,的确是很了不起的军事战例,而且在这之前,他还曾经数次抵挡住了杨广的隋军,在面对华夏民族几乎从无胜史,曾被统治千百年的高句丽人眼中,他是个值得被神化的民族英雄。” 米粒儿想起了大金花,撇嘴道:“什么英雄,全是吹牛皮吹出来的。” 许三笑哈哈笑道:“看韩剧不能较真儿,你没看见片尾曲里有个镜头,杨广背后屏风上的诗词是太祖的沁园春雪吗?作为一个军事指挥权都不在自己手里的托管国的国民,这帮高丽棒子为了提振民族士气,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程度。” 米粒儿不满的:“瞧不起人家,你还不是把大金花卖给了他们?” 许三笑唇角挂着坏笑:“谁说的?你的大金花此时此刻好好的在老林子里风流快活呢,它可是为了我的事业做出过杰出贡献的好伙伴,三笑哥哥怎么可能真把它卖了?” 米粒儿又惊又喜,瞪大眼睛看着许三笑,忽然扑过去亲了一口,揽着他的脖子道:“这可太好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害我担心了这么长时间,总害怕大金花听不懂高丽语,去那边会受气,而且如果它被带到韩国,他们那些人一定又会吹牛说大金花是韩国的国宝。” 许三笑道:“当日我把大金花卖给韩国人的时候就提醒过他,要当心大金花逃跑,他哪知道金羽雉鸡有金钩铁翅金刚脚,铁链子都能啄断,锁是根本锁不住的,要想留住它只有用美人计才管用,而且大金花的习性是只适合在南山山脉里生存,所以不管出去多远,它都会飞回到南山里。” 米粒儿有些迫不及待,兴高采烈的:“三笑哥哥,咱们现在就去老林子里看看它吧。” 许三笑摇头道:“改天吧,它飞回来以后又回了它过去的老巢,那地方要走一天才能到。”顿了一下,又道:“再说,我也不想再把它捉回来了,迫不得已卖了它一回,人家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就让它自由自在活着吧,如果弄回来,万一韩国人又回来找后账,咱们还不好交代。”最后神秘一笑,道:“我今晚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三十四章 酒中乾坤大,壶中岁月长 更新时间:2013-05-16 许三笑无意中发现来山庄玩儿的客人带了一只长面罗汉猫,此猫生来就是个佛陀的性子,金童耳、玉女腰、仙人背,虽然驯服木纳,但并非是不会叫唤的哑子猫。平素无声,鸣则必有大凶之祸将要发生。古时候愚民无知,认定此猫妨主,是个降祸的太岁、耗气的鹤神,所到之处,总有灾殃出现。但在曾经做过十年堪舆仙童的许三笑眼中,此猫真可谓无价之宝。他早年曾发下宏愿,要将四大古种奇猫收集齐全,如今已得了华夏古猫,又见这排名第三的长面罗汉猫,岂有错过之理? 夜深人不静,由许三笑在养殖场的旧宅改造的半山度假屋院里,新到的客人们睡不着,正在院子里纳凉品茶。三个人团坐在木桌子周围,其他人则散站着。 许三笑拎着一坛子山中自酿的野果酒走进院子。 “各位都在呢。”许三笑满面堆欢,将手中酒坛放到桌上,笑道:“山村里自家依古法酿的野果酒,刚从山上阴阳洞里拿出来,喝一口消暑降温,饮两口益寿延年青春常驻。” 这伙人当中明显以老者,少女和少校为主,以许三笑的眼力所见,少校仪容举止无不透着刚健利落,可以断定是正统的军人,且属于将门虎子那一类的,否则以他这个年纪,按照天朝军界论资排辈的传统,几乎没可能达到这个军衔。老者的派头很大,但言行做派都透着一股子随性幽默气,像个久居上位的人,但又缺少官场大人物身上的沉稳霸气,倒是书卷气更浓一些。而那少女看上去不过二十许人,模样中上但气质颇佳,身形挺拔修长,举止款款大方,虽有些难相与,却不失大家闺秀的气度。这三人路数不明,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非富即贵,想从他们手上把这只猫弄到手,豪夺肯定不行,只有巧取。 少女抱着那只长面罗汉猫,纤细白皙的素手很不专业的捋过罗汉猫锦绣似的身体,瞟了许三笑一眼,又看了看酒坛,道:“你这人倒是能说会道,借你吉言,不过这喝的东西我们自己带着呢,就不必客气了。” 少校也推拒道:“我外公年纪大了,身体不是很好,偏偏平生就爱杯中物,只是医生已有明令,禁止他饮用任何酒精饮品,所以还是要谢谢许村长的好意。” 老者眼巴巴看着少校提起酒坛子还到许三笑手中。颇为惋惜的样子。 许三笑接酒坛时,似不经意的手中一顿,稍有不慎酒坛倾斜,盖子移动,里边亮晶晶,清冽的野果酒淌出来,由醒神清肺的枇杷果为主料,配合几种养元固本草药所酿的野果酒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瞬间钻入场间人鼻子里,少校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许三笑深深看了老者一眼,道:“这位老先生虽已高寿,但身体轻健,气血未枯,不过是胸肺间多了些东西阻碍了呼吸,一般情况下酒精可以促进血液循环,会让那个东西充血,所以才会被医生禁止饮酒,但我这酒却与众不同,不但不会醉人,而且还能祛病强身,只有酒的味道并无酒之功效,喝到肚子里润心爽肺,我敢打包票,老先生喝了铁定无碍。” 这野果酒的方子得自周至柔那位玄门正宗的师弟,此人乃是当代玄门道家养生第一名家。当年周至柔身患绝症,医生断言绝难活过半年,为求续命花费巨资从师门买到这个方子。竟硬是逆天续命多活了一年半。这药酒虽不敢说有夺天地造化的神效,却也的确能巧夺天地阴阳之精妙,具调和人体五行平衡,养生壮气之奇效。 许三笑一席话出口,在座三人同时变色,少女黛眉微蹙,瞪大双眼看着许村长,眼神中流露出惊讶之意。少校则神情一肃,面露迟疑困惑。老者却是哈哈一笑,指着身边的凳子笑道:“小伙子说的有点意思呀,就好像你这眼睛能透视似的,我这身体里的确是长了不该有的东西,估计快要活到头了,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真不简单呀。” 少校打量许三笑一番后,神色郑重起来,问道:“许村长,你懂医学?” 许三笑摆手道:“这我可不敢说,只能说略通一二养生之学,之所以知道老先生的症状,其实是因为我义父也得过跟老先生一样的病,那几年照顾他老人家久了,对患这种病的人外表症状,呼吸节奏都非常熟悉,所以才敢冒昧下断语。” 少校哦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啊,一指酒坛,又问道:“许村长,你说这种酒对治疗我外公的病会有帮助?” 许三笑郑重道:“严格来说这并不能算作酒,它其实是依照道家养生古方配置的类似酒的药液,我义父年轻时受过伤,动了元气,得病后已经病入膏肓,就靠它多活了一年半,我之前注意到老先生呼吸困难,与义父当日症状无异,所以就想到了它,原只想以敬酒的名义请老先生品尝一下,但既然你们把这当成了酒,有所疑惑,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说着,将酒坛接到手中。起身作势欲走。 少校忙出言阻拦,“许村长,请等一等。” 许三笑转身停下脚步。少校正诚挚的看着他,少女目光清冷闪烁着怀疑之意。 “许村长,这坛酒要多少钱?”少校问道。 少女则抿嘴,刻薄道:“看,说来说去还是这点事儿。” 许三笑微微一笑,将酒坛放回木桌,从容坐下,道:“几位来我这山庄打猎消费,我要想赚几位的钱,从哪里赚不到?何必我身为山庄的法人,大半夜的亲自跑这来送酒,讨个没趣?这酒就是送给几位喝的,如果对老先生的症状有所帮助,我在山上阴阳洞里还存了一些,你们走的时候可以带上,这个算我个人送你们的,绝对不要一分钱。” 少校摆手道:“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但这坛子酒我想带走,拿回去检验一下成份,所以还是请许村长说个价钱吧。” 许三笑深视了老者一眼,这老头到底什么身份?喝杯药酒这么简单的事情要搞的如此复杂?淡然道:“既然这样,那就象征性收你十块钱吧,临走时算到吃喝用度的账上。” 老者不是很满意的:“海峰,你这是做什么?小许村长是一片真心,人家从进门起跟你提钱的事儿了吗?还要拿回去检测,纯属小人之心,虎啸山庄这么大买卖在这戳着,就不值一坛子酒钱?再说,就是没人害我,消消停停的,你外公还能活多长时间?”说着,伸手过去,掀起酒坛盖子,将酒倒在茶杯里,顿时满院子都是野果酒清透的芳香。 少校和少女同时动身欲阻拦。 老者不管少校和少女的阻拦,端起杯子浅酌了一小口。啧吧啧吧滋味,眼睛一亮,赞道:“妙啊,这还真不是酒,你们两个小看守快尝尝。”说着,端起小杯子又喝了一大口。 许三笑端起坛子分别给叫海峰的少校和抱猫的少女每人到了一杯。 海峰推拒不喝,道:“这酒如果对我外公的病真有疗效,就是无价之宝,我喝一杯都是浪费,我表妹对酒精最敏感不过,让她尝一下就行。” 少女浅浅的品了一口,啧啧嘴巴,又品了一口,摇摇头,干脆的一饮而尽,好一会儿才困惑道:“明明有酒的味道,偏偏没有酒精的口感,喝到嘴里一点儿都不觉得刺激味蕾,冰凉凉通七窍的感觉,太舒服了。” 许三笑道:“这酒一顿不必多喝,似这么大的杯子两杯就好,喝多了身体吸收不了药性等于浪费了,老爷子不是经常咳嗽吗?” 老者道:“是啊,咳嗽起来睡不着觉,每次都要死要活的。” “您现在喝上两杯,我保您今晚能睡个踏实觉。”许三笑说罢,起身告辞。 少校同时起身,“许村长留步。”他伸出手道:“赵海峰,省军区车船部管理中心工作。” 许三笑伸出手跟赵海峰的手握在一处,道:“许三笑,歇马镇虎啸村村长,同时还是虎啸山庄的经营者。” 赵海峰一指少女道:“这是我表妹齐蓉蓉。” 许三笑面若春风:“原来是齐小姐,咱们这算是认识了。” 齐蓉蓉也起身点点头,示意自己抱着猫不方便握手,说话的态度比刚才柔和许多,“许三笑,你这名字挺有意思的,别介意我刚才对你的态度,这馋嘴的老头是我爷爷,你也看出他身上出了点小问题,我就是负责看着他的嘴巴的人,所以才” 许三笑摆手道:“理当如此,你是一片孝心,我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又道:“天不早了,几位明天还要进山打猎游玩,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早我会请山庄里最好的猎手陪着几位进猎园。” 赵海峰道:“我外公年轻时在英伦留学,参加过几次围猎野猪的活动,回国快六十年了都忘不了其中的乐趣,所以一听说你这里办了个猎园,大老远的什么都不顾就赶来了,你也看到了,我们准备很充分,所以拜托许村长明天无论如何要安排个过瘾的猎物给他老人家打。” 第三十五章 凡鸟化凤,一世白丁 更新时间:2013-05-17 上午十点,虎啸山庄猎园内热闹非凡。枪声如雷,野猪的吼叫声和猎狗的咆哮声响彻。 齐姓老者一身英式猎装,头上戴一顶双檐猎帽,抱着双管猎枪,子弹仿佛不要钱似的,砰砰连射。只见他精神振奋,状态极佳,口中还不住的招呼牵狗的村民们,配合他把大野猪往这边赶。 同来的年轻军人们也早被他分成了小组,人手一把猎枪帮着驱赶野猪。 围猎的最大特点就是热闹,有气氛。虎啸山庄猎园里的野猪平素里虽然野放饲养,但毕竟不是在残酷的野生环境里长大的,一头头体魄巨大,却都是些有勇无谋的家伙。勇猛有余,应对残酷追捕,奋勇反击的能力要差真正的野生成年野猪许多。 老支书霍玉贵抱着枪,乐呵呵看着。许三笑和赵海峰、齐蓉蓉也陪着。 齐蓉蓉见那野猪满嘴挂着血沫子,被追赶的嚎叫连天,身上已中了数枪,依旧狂奔跳跃,不禁有些于心不忍,秀眉紧蹙道:“真弄不懂这老头,玩了一辈子笔杆子,怎么会喜欢这么残忍的消遣方式。” 赵海峰道:“打猎是男人征服自然第一个举动,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之一。” 齐蓉蓉转头看着许三笑,“许村长,你这儿的野猪真的是养殖的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呀,这家伙太有活力了,都中了这么多枪还不死。” 许三笑介绍道:“我们这儿的野猪都是放养在大山里的,生存环境跟野生的比就是采食方便点,野猪喜欢在泥巴里打滚,然后找大树蹭,所以身上有一层又厚又硬的壳状皮肤,猎枪打在身上,如果不是要害部位,很难要了它的命。” 齐姓老者的子弹打光了,这老头瘾头很大,但枪法真有够烂的。打到现在,那野猪依旧活蹦乱跳,身上中的枪也都是那几个陪着玩儿的战士击中的。这老头的致命一枪迟迟不中,牵狗圈猪的村民们一个个累的苦不堪言,连一向勇猛的猎狗的叫声都已不如之前那么兴奋。 许三笑问:“要不要再来一百发子弹?” 齐姓老者呵呵一笑,对霍玉贵说道:“老哥,还是让我见识一下小许村长口中的百步穿杨吧。” 霍玉贵点点头,无声的端起枪,砰地一声,在围猎圈里狼狈奔逃全然失去方向感的大野猪应声摔倒,在草地里打了个滚便不动了。老支书收枪一笑:“打死了,过去看看你们的战利品吧。” 人们仗着胆子围拢上去。只见大野猪倒在地上,四蹄蹬直,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透了。赵海峰蹲到近前寻找枪眼,找了好一会儿,竟一无所获。齐姓老者枪法不灵光,见识却不凡,指示赵海峰道:“海峰,看看两个猪耳朵。”赵海峰低头仔细观瞧,骇然发现,这一枪竟真是从左耳到右耳贯穿了脑部。 齐姓老者赞叹道:“真不愧是百步穿杨的神枪手,老哥哥你是宝枪不老啊。” 老支书霍玉贵哈哈笑道:“老弟你也不差,这么大岁数了还有这股子活力就不简单,刚才你这孙女丫头说你是搞笔杆子的,这就更不容易了,你一个耍笔杆子的敢来玩枪杆子,我这个玩枪杆子的却一辈子都不敢耍笔杆子,就冲这一点,你就是这个。”说着用大拇指比划了一下。 俩老头相互恭维几句,齐姓老者过足了打猎的瘾,也有些乏了,抬头看天近当午,张罗着踏上归程。 村口,齐姓老者一行人正要等车离开,许三笑亲自相送。与赵海峰握手话别。 赵海峰:“许兄弟,这十坛子药酒我就不再跟你客气了,如果回去以后发现对老爷子的病情有帮助,说不定我还得来麻烦你再给酿几坛子,咱们交个朋友,今后常来常往。” 许三笑:“赵大哥,承蒙你瞧得起兄弟,没觉得我这个小村官不起眼,今后咱们就是朋友了,只要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招呼一声,今后逢年过节,这大山里有的,我保证贵府上一定也有。” 齐蓉蓉凑过来,怀里抱着那只长面罗汉猫,道:“许三笑,没想到这小小山村里会遇上你这样的人物,什么时候你得闲了,一定要来蓉城找我和海峰哥玩儿。”说罢,将怀中的罗汉猫往前一递。许三笑微微一愣的功夫,齐蓉蓉已经把罗汉猫交到他怀中。接着道:“我要照顾爷爷的病,不适合养它了,既然你那么喜欢它,就送给你好了,你可要替我照顾好它呀。” 许三笑抱着长面罗汉猫,迟疑了片刻,忽然问道:“你知道这是一只什么猫吗?” 齐蓉蓉摇头,好奇怪的样子问:“怎么?这个又懒又哑巴的家伙是我一个同学送的,它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看样子她是真不了解长面罗汉猫的来历了,许三笑内心稍微挣扎了一下,终于将罗汉猫的来历坦然相告。末了说道:“这只猫来历非凡,在行家眼中就是无价之宝,你现在把它抱回去,我完全能理解。” 齐蓉蓉听了,惊奇的看了看趴在许三笑怀中的懒猫,爽朗一笑道:“原来你还有这么个了不起的来历呀。”抬头对许三笑说道:“这只大懒猫我养了快一年,就没听它叫唤过一声,一直以为它是只哑猫呢,却原来它还有这么有趣的来历,我可能用词不当,有句话叫宝剑赠英雄,难得你是懂它的人,能明白它真正的价值,我现在更相信你能照顾好它了。” 许三笑正色道:“一定不负所托。” 斜阳西坠,三辆吉普车上路离去。许三笑目送到看不见了才回身,一抬头便看见米粒儿站在那里正看着自己。 “干嘛呢?刚才怎不过来跟人家道个别?” 米粒儿轻轻摇头,“她的气质可真好,看人也不笑,我一跟她讲话就紧张,怕说错了什么给你丢脸。” 许三笑招手让她到近前来,揽住腰肢道:“小傻瓜,她也是人,俩鼻孔出气,靠嘴巴讲话,有什么好紧张的?你长的比她漂亮多了,应该是她在你面前自惭形秽才对。” 女孩子都是越夸越漂亮。米粒儿抿嘴笑道:“可是真的好羡慕她的穿着和气质,在她身边一站,感觉自己就是个土丫头,跟你一点不般配。” 许三笑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柔声道:“只要你听哥的话,好好练功,早晚有一天,你的气质会比她强百倍,一个人的内涵不全是天生的,修养到了凡鸟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说起练功,一想到那些羞人的动作,米粒儿有些害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掰着手指算道:“这些人在山庄住了三天,打猎住宿连同租枪的费用,一共消费了八万多,要是每天都有这样的顾客,用不了一年,你花出去的钱就都能回来啦。” 虎啸山庄的生意终于有了起色,几乎每天都有非富即贵的客人来此,花大价钱追求猎杀的刺激。这些人当中,有来此宣泄压力的富商,也有前来消闲的权贵,共同特点是一个赛一个的疯狂,一个赛一个的不在乎钱。 许三笑知道有些人是花自己的钱在消费,但绝大多数来此找刺激的都是在消费别人的钱,这一点从他们交款开发票时最显而易见。有一天米寡妇跟他戏言,说有一天给个客人结账,要八万,那人给十万,但要了一张二十万的发票。许三笑付之一笑之余也懒得管客人消费的是谁的钱,他甚至都不大在乎山庄赚到多少钱。他所在乎的是这些难得的与上层人物交朋友的机会。 正所谓谈笑有权宦,往来无白身。 许三笑其实并不指望能借助交往来虎啸山庄猎游的客人得到提升的机会,但华夏有句老话叫做人熟为宝,这些人非富即贵,与之交往混个脸熟也比日后有事临时抱佛脚,拎猪头寻不到庙门强。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这些人言谈做派行事风格都藏着学问。许三笑与之接触的多了,眼界比过去更开阔,尤其是了解到许多官场里营私舞弊的猫腻。更明白了许多官场里的禁忌。这些都要比金钱对他来的更有吸引力。 当日周至柔曾对许三笑说,以他的根基要想在宦途有所作为,需练就能在一群大马哈鱼当中找出一条眼下瘦弱,日后可成长为大白鲨的眼色。接触的达官显贵越多就越明白,这样的眼色并不好练。 曾经一个山庄的客户跟许三笑吹牛的时候说起自己的发迹史。这人二十年前还只是个国营商店里杀猪卖肉的,如今却已是省内某市规划办正处级主任。此人所以会有这样的际遇,全是源于十九年前一段雪中送炭的大机缘。 当年华夏官场从中央到地方发生一场大地震,此人所在城市的市委书记受到老上级的株连,四十三岁便走下领导岗位,那时候虽已改革十年,但一些地区吃肉还需凭票,那位市委书记一朝被贬为庶民,分配到国营商店当个小头目,人生经历如此巨大的落差起伏,这位市委书记那时候所遭遇的世态炎凉可想而知。在处处受白眼的时期,这个卖肉的家伙是唯一对他保持敬重,甚至经常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给这位前市委书记一些零星照顾。两年后,中央召回一些老干部,市委书记的老领导也起复回到官场,市委书记于是也跟着官复原职。 人世间的际遇就是这么奇妙,这位仁兄本是个小学都没毕业的白丁,却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命运实现逆转,先是被点名选到市委党校班进修,接着回到国营商店担任副科级副经理。十年间就从一个白丁被提拔到正处级主任位置。只是因为那位念旧的市委书记去省城后被边缘化,他才止住了升官的步子。在这个规划办主任的位置上原地踏步了八年,他终于从昔日的青年才俊熬成了前途‘无亮’的老主任。 许三笑从此人的经历当中领悟到几点,雪中送炭这种机缘需要眼光更需要运气,几乎是可遇不可求。身在官场,必须要有几手立身的本领,靠人终有靠不住的时候。一时白丁可以靠运气和机缘,想走的更远决不能做一世白丁。 许三笑意识到,得学一些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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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采摘园的生意。虎啸村坐落在山坳里,三面环山一面是水,北坡叫野猪岭,西坡则是娘娘山。虎啸山庄的采摘园就在娘娘山上。一开始试探着搞,所以规模很小,但随着猎园的生意越来越好,许多随客上山的女性客人都对一群男人举枪牵狗围着出自养殖场的野猪和梅花鹿喷射狂野欲望的游戏颇为反感。于是采摘园便成了女人和孩子们的乐园。那些长在大山里的纯天然无污染的蔬菜瓜果产量不高,价格略低于城里超市货架上的同类产品,但由于是亲手采摘,既多了一份乐趣,又增加了一份安心。所以很快便受到主妇们的热烈追捧。从一开始的小规模搞,到后来声名鹊起,客流增多,不得不数次扩大规模。如今的运营收入已直追主营项目虎啸猎园。 虎啸山庄的生意好起来以后,村子里男女老少齐上阵,有没有一技之长的都已不重要,种菜植树本就是村农们常做的活计,打扫卫生端茶倒水也不需要什么高学历。米寡妇现在相当于虎啸山庄的大总管,她心细如发,聪敏果决,为了管理好山庄,还特别让在城里读高中的米兰去城里的大酒店取经,又因地制宜弄出一套管理规范来。村子里的特色便是民风淳朴,物产皆出自天然,以及极富特色的主营项目。要想留住客人,就必须保持住这些特点。所以米寡妇制定的规范正是围绕这几个特点搞的。从餐桌上的食谱,到卧室里的摆设,无不透着山村特色。 许三笑现在就是个甩手大掌柜,对于米寡妇的付出和作用,他心知肚明。一个人有没有才华最关键就看是不是被摆在适合的位置上,在小许村长看来,米寡妇这么干练的女子就是老天赐予虎啸村来帮他管理山庄的。所以他很坦然的享受着这种万事不操心,平日里只需应付一下去镇里开会,陪客人喝点小酒,偶尔抓住忙里偷闲的小米粒儿亲昵一番的日子。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非他不可的工作。 虎啸山庄自从出了南山虎啸这件事之后,省林业厅就派了一支专家考察组在山庄常驻。许三笑特别把这些人安排住进老支书家。一方面告诉老太太和大兰子不可怠慢,一方面还要盯住他们,那头从马戏班搞来的大老虎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便逃之夭夭了。这家伙专业科班出身,演技高超没得话说,可再聪明的大老虎也不可能骗过研究野生动物多年的这些专家们。许三笑在没把它杀虎灭口以前,无论如何都不敢让他们见到那头马戏班调教多年的大猫。所以,每个月他都有固定几天要陪着考察组成员进山一趟,“寻找”老虎的踪迹。 商定了去省城报个什么ba培训班的事情,米寡妇又说:“采摘园那边恐怕要停一阵子了,种的速度跟不上采摘的,孟二俅告诉我说土地最好种一茬养地的作物,然后才能再种那些经济类瓜果,不然长出来的东西品质没有保障,我已经同意了。” 许三笑道:“孟二俅这厮虽然是个混蛋,但种地确实是一把好手,采摘园这块牌子要想一直不倒,长远看,他的想法是对的。”又道:“单一关停不合适,还需要扩大规模,人手不够的话可以外雇些人来,最好把娘娘山都扩建成采摘园,反正荒着也是荒着,要是能全改成采摘园,以后这菜会多的摘不完。” 米寡妇嗯一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迟疑了一下又说道:“考察组要撤了,听那书呆子组长说回去后要写一份老长的报告,可能会对咱们山庄有不好的影响,他们找了这么久都没看见那头老虎的影子,会不会因此把责任算到山庄头上,认为是猎园妨碍了老虎的活动?”又道:“他们也不想一想,天天那么放枪,就算真有一头野生老虎,也早被吓跑了。” 许三笑沉吟道:“你说的有道理,这帮清水衙门里的学术派官大爷犯起轴来比那些贪官还不好对付,这件事老支书出马硬来肯定不灵,交给我吧,放心,必要时我就算再弄一头老虎给他们看,也不会给他们关停猎园的借口。” 米寡妇:“有三娃子你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自从上次赵海峰一行走后,期间这位与许三笑颇为投缘的少校军官又来过两次,第一次是来求许三笑再给酿几坛子药酒的,第二次则是又带了他外公来猎园过瘾。那老头胸肺里的东西做了手术,整个人比上次来时精神许多。之所以从前不敢做手术,主要是因为他年纪太大,手术太伤身体,做还不如不做,医生们担心他下不来手术台。这老头大名叫齐明德,是五十年代初归国的留学生,目前在风洞建设领域里是国内最顶尖的科学家,属于华科院里的国宝级人物。 赵海峰出身将门,伯父是山南省军区司令赵振华,父亲是西南军区政治部主任,真可谓武功世家。而他十几岁便参军,为人磊落豪爽,颇有武人侠风,与许三笑交往十分投契。二人之间几乎无话不谈,赵海峰对许三笑赞不绝口,推心置腹,总说以他的才华,窝在虎啸村里实在是一种浪费。 据赵海峰介绍,齐明德老先生在国内学术界享有盛誉,是很多大学的名誉教授,这其中就包括了省城著名大学蓉城科技大学。许三笑致电给赵海峰将想要上学弄个文凭的意思一说,赵海峰大喜,立即拍胸脯说没问题,让他在家等着入学的消息就行了。同时还告诉许三笑,齐蓉蓉就是蓉城科技大学的在校大三学生,到时候让齐蓉蓉帮他办入学手续肯定特方便。 解决了入学的事情,接着轮到送别林业厅的专家老爷们了。 山南省地处群山环抱,这里的林业厅算是个肥的流油的单位,但这帮专家们守着的森林自然中心却是个清水衙门。经常干的是费力不讨好还得背黑锅的买卖。南山虎啸事件出来以后,上下一片喝彩声,省林业厅的领导对这件能彰显林业部门在环境保护工作上取得突出成果的事件非常重视。于是专门派了这支调查组来到虎啸村。目的是掌握更多关于老虎的消息,以及老虎出现地区的生态治理成果。 这帮爷一住进虎啸山庄就对猎园颇有微词,横挑鼻子竖挑眼,全然不顾许三笑天人合一,坚持可持续发展的治村理念。许三笑有时候恨不得几把须弥净火把他们都烧干净得了。当然,他也只能是想想,别说几把火烧了,就算是想个坏招逼走了都不行,原因无他,这帮人还没喂饱,就算弄走了,很快就会来下一帮。许三笑不可能把林业厅相关部门都端了。 这帮人一直都不好伺候,一个个头顶一面环保大旗,动辄对小许村长指手画脚,不让干这,不让搞那,住了几个月,没找到老虎,倒吃了一肚子山货,仅有的贡献便是拉的屎把老支书家的地养的忒肥。如今终于要土豆搬家了。 调查组临走的这一天,许三笑设宴相送。组长程新林携调查组全体成员列席。 程新林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许村长,十分感谢虎啸山庄这些日子以来的招待,我们的调查工作已经结束,你实在没有必要再破费这一顿。” 许三笑端着酒杯,春风满面,“程教授这是说的哪里话,你们在这附近搞生态调研,总不能露宿在山里吧?招待你们也是我们应该做的,我就怕招待不周,不能让各位满意。” 程新林正将一块猪大肠塞进嘴里,嚼的满嘴流油,举杯喝了一口啤酒,道:“虎啸村的野猪味道就是不一样,你们招待的非常好,但小许村长,有些话我必须当面先跟你说清楚,根据我们这段时间的调查结果显示,虎啸山庄搞猎园,的的确确已经影响到了野生老虎的生存,你这猎园里游客不断,产生的生活垃圾会给环境带来巨大压力,猎园里天天在打枪,老虎想上野猪岭上捕猎又怎么敢来?虎啸南山的事情就是个例子,这一点我们一定要在调查报告里写上的。” 他妈的,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许三笑心中暗骂,面上悦容不减,“程教授可曾想过您这一纸报告递上去不要紧,林业厅一句关停取缔,我这村上几百口子人,还有我个人上千万的投资就都跟着打水漂?” ps:今日第二更! 第三十七章 与书生谈钱 更新时间:2013-05-18 程新林一介书生,在林业厅森林自然中心这清水衙门里呆了二十多年,在怨气冲天抑郁难伸中浸泡了二十多年。贪污腐败营私舞弊的本事没学到,见不得别人好的妒忌功夫却已是炉火纯青。在他眼中,许三笑就是个没文化的小村官,凭什么可以搞起虎啸山庄这么大的局面?又凭什么将原来负责接待调查组的那个水仙花似的米寡妇调走?现在又凭什么跟自己一个处级调研员同席而坐相提并论?故作糊涂道:“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再说,你所关心的事情并这不是我们调查组该管的问题,我们就负责调查评价南山虎啸事发地点周边的环境压力,你说的取缔什么的,可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 许三笑把他的神态举止看在眼中,心中冷笑不已,这可是你自找的。嘿嘿一笑道:“程教授,您说的非常对,说到这儿我得问您一句,您跟我进山不下十次了,可曾在虎啸山庄周围见到一星半点游客留下的垃圾?您可曾不止一次见到过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麝鹿?这野猪岭四周包括虎啸山庄猎园内的草木植被可有被严重破坏?别说严重的,就是轻微的也没有吧?您知道我村委会门前那两台垃圾车是做什么的吗?您知道我为什么定下死规定,不允许任何车辆进山吗?这些问题您从来没问过我,借这个机会我跟你说几句,我的治村理念是天人合一与自然同呼吸,我希望这一点,您的报告里能有所体现。” 程新林书生迂腐,既没有修炼出官场混子的厚脸皮,可以做到知耻而无谓。更无缺德商人的心黑无耻,根本不知羞耻为何物。还知道吃人嘴短的道理,对这道理也还有一丝在意。他听了许三笑的话不禁面皮一红,歉然道:“这件事我还得请小许村长你理解一下,我们就是搞这个工作的,不是我们不讲情面,实在是身上背负着国家和子孙后代赋予的重任,你所说的这些事情我会写进报告里,但猎园对老虎的生活环境构成了影响这件事我也一定要写的。” 许三笑被他拙劣的官方应对语气给气乐了,开门见山问:“程教授看来已经吃了称砣铁了心要让我虎啸山庄关停取缔,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顿饭吃过之后,我会安排人来跟各位结算一下这半年多的食宿费用,我来之前负责山庄财务工作的人员已经粗略算了一下,大概要一百三十多万,各位吃的,用的,包括用我这位虎啸村里身价最高的导游的费用,一笔笔都有账,导游费用我可以不要,但剩下的账目却必须的付清了,各位在此喝的水,吃的肉,住的房子,消耗掉的那些生活用品都是有成本的,我们这里偏僻,东西运进来不容易,所以东西比外头稍微贵那么一点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程新林听到一百三十万时,惊讶的啊了一声,张大嘴巴再也合不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愤然站起道:“许三笑,你这是讹诈!当初我们住进来时,你热烈欢迎那会儿可没说我们在这里吃住是收费的,而且就算是收费,也不可能高的这么离谱吧?” 许三笑嘿嘿冷笑,慢吞吞道:“程教授,您说我这虎啸山庄是做什么的?善堂还是慈善组织?都不是,我这是经营场所,收费是毋庸置疑的,其实当时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我原话是不是:我代表虎啸山庄欢迎林业厅的各位领导前来做客,感谢你们对我们山庄建设的关怀和支持,是这话没错吧?感谢支持,您拿什么支持?就用那份说我们猎园妨碍老虎生存的报告吗?显然那个支持不了我们,所以剩下的只有钱了,我的意思很简单,付钱结账,天经地义,然后各位就可以走人了,至于那个什么报告,有的你们可以写进去,没有的你们就不能写,至于怎么写,悉随尊便!” 程新林和调查组成员们前一分钟还在大快朵颐,到了这会儿都没了胃口。一个个面面相觑,弄不明白这位一直乖顺听话的小许村长怎么就突然翻脸比翻书还快。一张口就要一百三十万的费用,大家虽然是为了公家事来的,但一下子花出去这么一大笔钱,连老虎的影子都没看见,工作上一点进展都没有,却带回去一百多万的餐旅食宿发票,程新林不用想都知道结果。 许三笑站起身,端起杯敬酒,扬声道:“说起来还是得多谢各位在我这山庄里消费这么长时间,不管这山庄能不能干长久,我都得谢谢你们对我事业的大力支持,各位吃完这顿饭,就请结账上路吧,我就不远送各位了。”说罢,举杯一饮而尽,动身便走。 调查组同来的还有个副组长叫马德贵,三十多岁,正经林业大学毕业,此人并非死读书,照本宣科,气量狭隘抑郁难伸至变态的专家之流。其观点与程新林并不一致,在与许三笑接触当中,他一直很推崇小许村长天人合一的治村理念。平素与许三笑闲聊时也很投契。 “许村长请留步。”马德贵站起身说道:“你的治村理念我们都很了解,程老师的意思是一定会在报告里秉公直言,绝不会有意的抹黑虎啸山庄和许村长在环境保护方面做的贡献。” 许三笑听出对方有意把话拉回来,遂停住脚步回到座位,笑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老虎这种动物非比一般,养活一头成年猛虎所需要的林地面积要上百平方公里,在这么大面积的原始丛林里寻找一头耳目鼻子和行动都比人类敏捷百倍的动物,难度是相当大的,你们调查组条件有限,人员又少,找不到老虎也是正常的,但我认为断无理由怪罪到山庄猎园头上。” 程新林一听这话便要开口,却被马德贵抢过话头,“许村长的说法还是有一定根据的,这件事还得再研究研究。” 许三笑心想,这个马德贵做事务实,的确是个办实事的人,只可惜没有实权,说了也不算,老小子现在玩的是缓兵之计,主要是被那一百多万的餐旅费给逼的。这家伙说话时目光闪烁不定,笑的忒假。分明打着用稳君记把老子稳住,然后找机会开溜的主意。如果让你们就这么回了省城,那老子就白在江湖上飘了那些年。 但又一想,如今这年月,强行禁锢这国家公务人员也不妥当。脑瓜一转计上心来,笑道:“马副组长这话说的我爱听,既然你这么讲话,那我也不好再咄咄逼人,非硬要求各位结账才能走人,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谁也不可能出门随时带着存折走。”说到这儿顿住,环顾四周,只见调查组老中青的林业部门专家们个个松了一口气,拿期待眼神看着自己,脸上就差赖账二字了。继续说道:“话虽如此,可各位也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毕竟各位在这里消费的东西都实实在在摆在那儿呢。” 调查组住在虎啸山庄,许三笑给安排的食宿都是最高规格的,如果拿对外经营的标准来衡量,这个收费真算不得多高。十八个人住了两百天,花不到一百三十万,平均每人每天连住宿带用餐的费用是三百六十元,而虎啸山庄最高规格的价钱是要远远高过这个价的。这钱收的合情合理合法,官司打到天宫上去都无所谓。 马德贵也知道自从住进虎啸山庄以来,这伙人只当自己是举着尚方宝剑的钦差,全没把眼前这个看似年少可欺,其实颇为厉害的小村长看在眼里。一天到晚,饭来张口便吃,从不问价,酒来仰脖就往肚子里倒。困了就睡,渴了便喝,那些味道鲜美的乡间美味若是在城里吃到,肯定价格不菲。 许三笑敢这么笃定的跟他们要这笔钱,就说明这阶段他们吃的用的人家早已给记录成册。天下哪有白来的晚餐?昨天程新林说要走的时候,马德贵就劝过他,一定不要按照先前计划的写这份报告。或者说不要把写报告的消息让山庄的人知道。可惜程新林这个草包遇上山庄里那位美丽惊艳的俏寡妇后,就全没了主意,三言两语便被套出了真实打算。 “许村长,听你话里的意思是你已经想到解决之道,不如直接说出来,能办到的我们绝不含糊。” 许三笑知道他还在故技重施,这会儿话说多漂亮日后都是狗屁,嘿嘿一笑道:“你们都是体制里的人,在外头吃喝用度自有单位给报销,虽然数目大了点,你们肯定很难开这个口找领导报销,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钱最终还是着落到你们单位来还,既然是这样,我琢磨是不是可以这么办,我写一份欠账的字据,你们以单位的名义签个字,然后各位每人在上边按个大拇指印,只要做到这一点,我立马送各位离开,这钱我自己跟你们单位领导要去,为难的事情我来办。” 程新林还在犹豫,马德贵立即站起,干脆的说道:“就这么办吧!” 许三笑当场让人拿来纸张印泥,写下字据后交给程新林签了字,再由调查组所有成员集体按下手印。许三笑拿了借据出门便找米寡妇,交代道:“赶快去叫霍大鹏准备车,我现在就去省城。” 米寡妇问:“小赵不是说让你等消息吗?干嘛走的这么急?” 许三笑嘿嘿一笑:“他们想跟我耍无赖,我就给他们玩一个恶人先告状。” 霍大鹏就是大兰子的儿子,也是村子里唯一学过开车的后生,比许三笑大上四岁,九年前当兵去了冀东省,在部队时学的开车。这小子性格跟他那个火爆的爷爷一样,都是顾前不顾后的主儿,做事从不想后果。结果在部队闯了祸,转业回到地方后一直在外头打工,虎啸山庄建成后被许三笑撺掇大兰子夫妇将他叫回来,暂时给许三笑开车。 霍大鹏一阵风似的来了,进门就问米寡妇,“婶子,找我什么事?” 这家伙长的好像半截子黑塔,棱角分明的一张国字脸,浓眉毛,小眼睛继承了大兰子的基因炯炯有神。许三笑经常打趣他天生一张人民公安的脸,不去当警察真是太可惜。 米寡妇说:“你三爷爷要去省城,现在就动身,赶紧去准备车吧。” ps:今日早中晚三更。 第三十八章 入城赴公子宴 更新时间:2013-05-18 并不算宽敞的山道上,霍大鹏把小瑞虎当成了大陆虎,开的叫一惊心动魄。直道上油门踩到底,速度过百。过弯儿时总是到了跟前才减速,一次次甩着屁股拐过去,着实让人惊出一身冷汗。许三笑手抓着扶手,时不时看一眼路边的深涧。早年混迹江湖,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可千万别在小河沟里翻了船。刚想要说大鹏两句,还没等他说什么呢,霍大鹏倒先给他吃起宽心丸来:“三爷爷,您甭一个劲儿的往那沟里头瞅,就这路,在我当兵的部队里头,随便拽出来一个都敢跑一百二,这也就是车上坐着您,不然我” 许三笑一瞪眼,大鹏及时住口,车速却丝毫未减。许三笑这还是第一次坐他的车走这么急出远门,之前去镇上开会,每次都是从从容容的走,这大鹏每次都被他妈大兰子揪着耳朵告诉,一定要稳稳当当的开,保护好你三爷爷。所以前几次大鹏都是绷着劲儿开车,这回所以敢开这么快,却是因为许三笑有话,能开多快就开多快。 许三笑问:“让你走之前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大鹏坏笑道:“您放心,我保证他们的车两三个小时内哪也去不了,喷油泵和柴油滤清器里头全是水,手动泵且得弄一阵子呢。”又补充道:“这还得说那个司机是明白人,否则一天动不了也是它。” 许三笑赞道:“嗯,干的不错,既然这样咱们也就不用那么急了,慢点开吧。”指着车外的深涧又道:“这么险的路,你还敢跟老子吹什么你们部队的人个个都能开一百二,你当那车是长在你们身上的腿呢?” 大鹏的黑脸膛忽然变得更黑了,沉声说道:“三爷爷,您说我踢我怎么都成,但您不能笑话我的部队。” 许三笑见他说的郑重,知道刚才的语气有点不好,歉然道:“对不起,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一下,你到底在什么部队当的兵,我记得走那年说的是去冀东省,你们那到底是什么部队,能跟我说说不?” 大鹏想了想,道:“按规定是不能说的,我们那儿属于总参直属的秘密部队,每个兵到了那都要签终身的保密协议,所以我不能跟您透露细节,不过我敢拍着胸脯跟你说,我刚才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吹牛的,我在部队时的班长叫刘枫,他能驾车在横架在山涧上的两根钢缆上以时速五十迈的速度通过,这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许三笑知道有句话叫术业有专攻,又想到自己会的一些玄门绝活儿,同样在外人眼中是不可思议之事。大鹏这家伙是个实诚人,几乎没可能跟自己鬼扯。看来这世上还真有驾驶技术出神入化的主儿。 大鹏被勾起了回忆,话匣子打开就多说了几句:“说起我这位老班长来,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当年我和班长一起出去执行任务,在边境,我一时犯浑闯下大祸,班长替我背黑锅,结果我们两个一起转业回地方,自从转业后,一晃儿我们都快五年没见面了,班长先回了家乡,后来又去了中东干雇佣兵,也不知是生是死。三爷爷,我不怕你笑话,有时候做梦见到他,我都想哭,我们班长命苦,本来在部队因为驾驶技术特别突出,都已经定了年底提干,却被我连累的转业回了地方,那件事发生之后,班长从头到尾不但没说我半句,还安慰我,让我回家好好孝敬我爷爷” 许三笑从兜里变戏法似的摸出三枚一面分别代表天地人,另一面代表阴阳五行的古钱来,说道:“既然你这么惦记他,我不妨替你占一卦,看看他现在人在何方。” 霍大鹏是个不信邪的主儿,怀疑道:“您这是逗我玩儿呢,还是要动真格儿的?” 许三笑挠头道:“你小子要是能把在部队学的这口京片子改了,老子就告诉你我这卦到底灵不灵。” 霍大鹏嘿嘿笑道:“您说啥子就是啥子,我倒要看看您这牛皮咋个吹破地。” 许三笑把手中古钱往空中一抛,三枚古钱落在后排座位上。回头瞥了一眼,道:“天地定位,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这卦象可不怎么样啊,三才独缺一个人,你班长他现在不在国内” 霍大鹏道:“这还用您说。” 许三笑道:“我还没说完呢,你小子急什么,根据这卦象看,天地都现身了,唯独这个人隐藏在北位上,北方主玄水,你班长是北方人对不对?” 霍大鹏微微一愣,额首道:“是啊,他是北疆省人,您还真算出来一些我没说过的东西,那您能不能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 问卜求卦是天机大夫的本事,许三笑当初学的是堪舆童子,对这个只有一知半解,故作深沉的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胡蒙道:“嗯这位刘班长就快要回国了,这人心系家乡所以人字古钱才会落在北位上。” 绝大多数人问卜都是闻喜而喜,闻恶而恶。大家问卦,都喜欢听好消息,而不爱听恶讯,听见高兴的喜讯就兴高采烈笃信不疑,听到不高兴的坏消息往往就会厌恶甚至怀疑。霍大鹏也是这样,听许三笑说老班长还活着,并且快要回国了,不禁大喜过望,连说:“我爷爷总说您是半仙之体,过去我还不信,今天算是彻底服了,您真能未卜先知,不然您怎么就知道我班长是北方人呢?我班长的军事素质强过我一倍,当雇佣兵确实危险,但我相信他一定还活着,打死他的子弹还没造出来呢。” 许三笑见他对那位老班长的感情太深,不忍令他失望,本想告诉他自己不是天机大夫,其实并不擅长问卜之道,话到嘴边终于没说出口,笑笑道:“问卜之道深奥难明,我这点道行还浅,你也不要太过信以为真,咱们在这边善祷善告,上苍如有知,一定会保佑你的班长平安归来。” 霍大鹏黑脸堆欢,连说:“会的,会的,三爷爷的卦灵,老天爷的眼明,这个绝错不了。”说着,自我加持又呵呵大笑数声。 山南省会,蓉城。龙兴福地,一隅洞天之城。 许三笑和霍大鹏如约来到位于丰牛区的玄都大酒店。刚到大门口,就看见赵海峰和齐蓉蓉表兄妹两个正等候在此。 赵海峰一身便装,气质依旧刚毅。 齐蓉蓉出门前看来是特别精心打扮过的,身上穿了件淡粉色圆领女装,下身配同品牌短裙,两条修长的美腿露在外面,脚下蹬着一双很普遍的水晶风格高跟鞋。穿着大方得体,且不失朴素。见到许三笑和霍大鹏,她先是一喜,接着看到许三笑一身村干部标配的绿军装蓝裤子打扮,表情夸张的叫道:“许三娃子,你就穿成这样便跑来见我呀,别怪我事先没警告你,如果你去科大报到时也穿这身,我是断然不会陪你办什么入学手续的。” 赵海峰把脸一沉,道:“蓉蓉,三笑是咱们的朋友,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吗?他不讲究衣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是因为他穿的怎么样才跟三笑交朋友的吗?还不快些道歉!” 赵海峰看重许三笑,这种欣赏可称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是通过多次接触交往后做出的决定。 齐蓉蓉冲许三笑做了个鬼脸,刚要道歉,被许三笑挥手阻止,笑道:“海峰兄,你这是干嘛呢,齐小姐是你表妹,她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吗?她这是跟我不外道了,所以才开这样的玩笑,根本算不得什么,事实上我这次出门特着急,所以的确穿的有点影响市容。往里一指道:“咱还是里头说吧,不瞒你说,吃完中午饭,我还得去林业厅办点事儿。” 赵海峰一挥手把三笑和霍大鹏往里让,道:“我知道你有事儿,不过更知道你的酒量,少喝点应该没问题吧?” 许三笑哈哈一笑,不客气的:“对付你估计不成问题。” 四个人在包厢里坐定。 赵海峰道:“三笑,你可真难请啊,我在军区车船部是管发军牌的,一天到晚想请我吃饭的人,月初能排到月末,够难请的吧?跟你一比,什么都不是啊,你自己说,我请你几回了?” 许三笑干脆利落的举起杯子,“不用说了,罚酒,罚酒,今儿来就是给你个机会报仇的,上回你在我那喝大了,这回能不能把哥们儿弄趴下,就看你有多大道行了。” 齐蓉蓉笑道:“等一下,趁着你还没喝大了,我先问你件事,我那只大懒猫在你那还好吧?” 许三笑道:“放心,交给我小姨子照看呢,怎么喂食,如何梳理帮它活血,这些我都教给她了,小丫头心细着呢。” “小姨子?”齐蓉蓉微感讶异,“都说你们乡下结婚早,你这也太早了吧?” 许三笑摆手道:“是女朋友的妹妹,在我们那的习俗是对相之后双方都没意见,就可以算两口子了。” 齐蓉蓉想了想,又问:“是不是上次你送我们走的时候站你身后的那个漂亮女孩儿?” 许三笑回忆了一下当日的情形,点头道:“对,就是她,大名叫米粒儿,那几天我还安排她负责招呼你来着。” 米粒儿天生丽质,若论姿色模样胜过齐蓉蓉不止一筹。 齐蓉蓉看来不是很喜欢这个话题,“行了,不说这事儿了,说说你吧,怎么想着要混个文凭了?好好经营你那虎啸山庄,用不了几年你就是亿万富翁了,到时候你喜欢来大学给别人做演讲都行。” 许三笑挠挠头,笑道:“人各有志,就好比海峰兄,赵家在部队树大根深,海峰兄放着大树底下好乘凉不呆,还不是闹着要转业回地方工作?” 赵海峰道:“怎么说着说着扯到我身上来了?” 齐蓉蓉道:“我哥的情况跟你可不是一回事,他那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哦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这么死乞白赖的非要弄个文凭又是为了什么?” 许三笑端起杯子,道:“来喝酒,总之这件事就拜托你们兄妹了,蓉城里我就认识你们俩,托关系咱肯定是不行了,花钱还凑合,需要多少钱的时候千万别替我省,别看咱穿的影响市容,兜里的钱可能活跃经济。” 赵海峰笑眯眯道:“三笑,我跟你提过钱吗?”目光炯炯盯着许三笑,欣赏招揽之意已无需明说。 许三笑打个哈哈,道:“有道是亲兄弟明算账,咱们朋友一场,你肯帮忙已经很够意思了。” 赵海峰神情一滞,挠挠头没说话。 齐蓉蓉有意岔开话题,“许三娃子,你去林业厅见范大伟就打算穿这身吗?” 霍大鹏刚才一直在跟几个粉蒸狮子头较劲,这会儿忽然抬头说道:“三爷爷,你要信我的,咱们一会儿去林业厅,你最好还是换一身不影响市容的‘便装’,您这身职业装恐怕连人家大门都进不去。” 许三笑哈哈一笑,夹起一块‘张飞牛肉’放到大鹏碗里,笑道:“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转头对齐蓉蓉说:“你之前说的有道理,我们俩这次去林业厅是去要账的,穿的太寒酸恐怕连门都不好进,回头吃完饭,你领我们去买两件衣服吧。” 第三十九章 解山水问官门 更新时间:2013-05-18 酒桌上,许三笑与赵海峰、齐蓉蓉兄妹俩相谈甚欢,时下神州大地流行复古之风,古玩收藏,风水玄学都属于时尚话题。许三笑出身玄门堪舆童子,于风水之学比之当世任意名家都绝不逊色。说起这个话题自是如鱼得水。 赵海峰对转业去外地一事还存有疑虑,见许三笑说的头头是道便求他指点迷津。 许三笑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从风水学的角度看,所谓山管人丁水管财,故南龙山脉多出大智者。又故古代近代东南沿海地带都是财富聚集之地。你喜欢的人在东南,但你的根基却在这里,如何选,就看你这辈子想要有一番什么样的作为了。” 赵海峰叹道:“我对她是一定不会放弃的,但另一方面,我也的确不想离开部队去东南发展。” 许三笑道:“也没什么麻烦的,解决之道还是在风水学中找,请听我慢慢给你道来。” 如按照我刚才所说,那有山有水之地岂非更佳?其实则不然,风水学自古便有大吉大凶之地不过一线之隔的说法。 山有穷山,水有恶水。看似藏风纳水妙不可言的地方,却不知山中有虎狼,水中藏恶蛟,未必不能是大凶大险之所在。运用之道因人而异,个中变化存乎一心。 若论华夏大地上风水玄妙难测之最,从古至今,当属巴山蜀水最是变化多端。有人以此为根据地,龙腾九天开创大汉天下,有人在此创下根基成就三分天下格局;却也有人在这里只爱芙蓉不爱江山,困于此地不知死之将至,而贻笑千古;近代最有名的关于巴蜀山水的偈语当属关于老蒋公的那句:胜不离山南败必走台岛 许三笑过去跑江湖时看周半仙给人推衍运数向来是八分问道二分观人。而许三笑还没有他那个道行,充其量只能做到三分问道七分观人。行话讲,就是凭空而来无不言中的本事还差些火候。 赵家的根已扎入足下这块大地里,赵海峰的秉性沉稳刚毅,留在这边,今后发展的道路自然是四平八稳。许三笑依照观人心之法,借几分天意劝他留下。果然一语说中了赵海峰的心事,后者点头说要重新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许三笑在酒桌上大谈起风水之学,把赵海峰兄妹侃晕,看一眼时间,果断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先麻烦蓉蓉带我们去买几件衣服,等我办完事情,晚上咱们接着聊。” 赵海峰有些意犹未尽,刨根问底:“依照你的说法,我不应该离开蓉城?” 许三笑看出他内心中的不舍,回答直指其心:“准确的说法是你应该把她争取到你身边来,我相信海峰你有这个魅力。” 齐蓉蓉感叹道:“许三笑啊许三笑,你可真是个让人看不透的家伙,想不到你养猫厉害,做买卖也行,今天又发现,你还懂得风水之学,你这样的人现在又要去学校混文凭,真弄不懂你到底想做什么?” 答案其实很简单,只不过齐蓉蓉绝不会往那个方向想罢了。齐蓉蓉的爷爷是国内著名的空气动力学科学家,父母都是体制里的中层干部,家庭条件优渥,真正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她从小见多了官场中人的各色嘴脸。在许三笑身上,她几乎看不到半点那些人一样的特质。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说三笑到底想做什么?”赵海峰话锋一转,又说:“不管三笑想做什么,咱们作为朋友,能帮到的地方尽力而为就是了。” 许三笑借着酒兴哈哈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神秘的,更不需要藏着掖着,我想当官嘛,村长可不是什么官。” 齐蓉蓉听了,瞥了一眼赵海峰,轻轻一叹,道:“唉,又让老头说中了,原来他果真有这样的想法。”言下之意,有人早已看出许三笑又入官场之心。 赵海峰解释道:“前些日子在我外公那闲聊的时候说起你来,蓉蓉就说你有商业头脑,早晚能成巨富,我外公却说三笑你志不在商场,而是在官场,蓉蓉不信这才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四人吃饱喝足,余兴未散之余,赵海峰将他的路虎车钥匙交给霍大鹏,说:“等一下开我的车去吧,不然你们连门岗都很可能进不去。”赵海峰说的有道理,朋友间相互借个东西也属寻常事,许三笑未做多想,道了声谢谢。顺手接过。 齐蓉蓉带着许三笑和霍大鹏去买衣服。之前许三笑在齐蓉蓉的印象里,整个儿就是一有本事的土老帽。选了一圈衣服后才发现,这位许村长不但不是土老帽,相反还是位时尚达人,各国名牌烂熟于胸张口便来,有几个牌子甚至齐蓉蓉都不大敢确定,他却看一眼便知产地名头,说的头头是道且无一不中。竟大有已将天下名牌尽数谙熟于胸的气势。 齐蓉蓉惊诧之余不免又扮了一次好奇宝宝,问个不停。许三笑给霍大鹏选了一身价格昂贵的古奇,外罩一件黑色萨巴蒂尼风衣。虎背熊腰的大鹏穿上这身之后,立即呈现出黑道猛男的效果。齐蓉蓉赞叹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的同时不禁问道:“许三娃子,你把他打扮的这么酷,你自己准备穿什么去?” 许三笑一指身后高大威猛的大鹏,笑道:“我有这样一个跟班,谁看见他之后还会在乎我穿什么?” 霍大鹏是个孙子辈儿,很小的时候就被老支书霍玉贵拎着耳朵给许三笑磕过头,逼着叫爷爷。那会儿他还不服气,仗着比许三笑大几岁,没短了找许三笑练练。一个是江湖中摸爬滚打多年,年纪不大却已亲手宰过人的玄门堪舆童子,另一个不过是体格稍比同龄孩子壮一点的乡村少年。霍大鹏怎么可能是许三笑的对手,每次练完的结果都是鼻青脸肿晕头转向。在这位稀奇古怪招数层出不穷的三爷爷面前,他早已习惯钦佩和服从。 齐蓉蓉惊讶的:“敢情你不打算给自己换一身衣服呀?” 许三笑道:“喏,该换的已经换完了,你难道不觉得我这个样子相当具备震撼效果吗?” 齐蓉蓉上下打量一番这奇葩的二人组,老板穿了一件老式的草绿四兜军装,一条蓝色迪卡布的工作服裤子。穿的寒酸,偏偏人是神气活现的。看起来憨头憨脑的跟班却穿了一身昂贵的世界名牌,最后配上一副兰迪墨镜,谁还认得出这就是刚才那个衣着朴实,模样憨厚的乡村青年?一想到这么一对组合要去林业厅讨债,齐蓉蓉便不自禁的期待起来,他要怎么去闹呢? 下午三点,大日头刚偏西,省林业厅大院门前,霍大鹏驾驶着许三笑跟赵海峰借来的路虎大吉普飞驰而至。一个漂亮的神龙摆尾之后,路虎车稳稳停下。造型十分夸张的霍大鹏跳下车走到门口保安岗前,对着两个有点直眼,正琢磨他是什么路数的保安说:“跟你打听一下,这里是不是林业厅?” 保安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不自主的突了一下。霍大鹏的体魄在山南地面上绝不多见。嚯!好一条威风凛凛气派非凡的大汉。保安先吃了一惊,不过他毕竟是一省厅级办公场所的保安,富贵逼人,牛气熏天的主儿见得多了,并未被大鹏的气场给震住,客气的问:“请问你找哪位?” 霍大鹏回头看一眼路虎车,道:“我不找谁,是我老板想找范厅长谈一谈。” 保安又非常公式化的问:“跟秘书办公室预约了吗?” 霍大鹏摇头,老实的:“没有,我们从大老远的地方起大早过来的,哪有时间预约?” 保安有礼貌的:“那就对不起了,我们不能让你进去,请你在这里登一下记,说明白你们有什么事要见范厅长,我们会把你登记的表格交给秘术办公室,由办公室主任根据范厅长的日程来安排见面时间。” 霍大鹏愣住了,暗忖:见个人要这么麻烦吗?这个范厅长的谱比我们师长还大。转身回到车上,如实向许三笑汇报了情况。许三笑并不意外,轻轻一叹,有的力不想借也不成。道:“这谱都是相对的,领导的时间和日程能否安排的开,关键是看领导的领导有什么需要,你现在过去对那保安说,你是省委常委省军区赵司令的侄子,有事要见范厅长,你再看他是什么态度?” 霍大鹏挠头,问:“三爷爷,这行吗?咱们借人家的车充门面也就算了,咋还能冒充人家呢?” 许三笑把眼一瞪,“甭废话,让你怎么说就怎么说,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吗?” 霍大鹏还真有点怕他,只得硬着头皮又回到保安岗前。 保安见他又来了,忙拦住问道:“唉,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刚才让你登记你不登,这会儿又来干什么?” 霍大鹏依照许三笑教的,不客气的说道:“我是省军区赵司令的侄子,有事要见一见范厅长,麻烦你帮着问一声,看看范厅长是不是有时间。” 保安闻听,忙瞥了一眼路虎车上白色军牌,态度一变,立即肃然起敬点头道:“请您稍等一下,我往秘书办公室挂个电话,看看范厅长的会开完没有。” 这保安在这种地方工作久了,不但眼力见了得,说话办事同样不简单。之所以这么说正是为了留有余地。如果范厅长不肯见,他还可以说领导在开重要会议。 电话打通了,保安挂断电话后升起门杆,告诉霍大鹏范厅长在五楼九号办公室。 ps:在此感谢永不言弃,知北游鱼,朕射你捂嘴,雕虫斋,爱读物的捧场支持,不胜感激。 第四十章 官和公子都不简单 更新时间:2013-05-19 前些年华夏官场流行单位主官都在九楼五号办公,寓意九五至尊。后来有一位港岛风水大师在电视节目里说,什么九五至尊,一无山白二无水岸,不藏风不纳水,不过是朝九晚五而已。从那以后,这股子九五至尊的风便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五九之数,其中含意依然。 路虎车开进门岗停在林业厅办公楼门前。霍大鹏屁颠屁颠下车开门,许三笑龙骧虎步走下路虎车。门岗里的保安见到他那雷人造型后登时傻了眼。见过老板低调的,没见过这么低调的。见过跟班高调的,绝逼没见过这么高调的。但无需怀疑,此刻走下车的,衣着朴素的年轻人肯定就是老板,因为许三笑一下车,本来牛高马大的霍大鹏就仿佛矮了一截儿似的,不是因为个子矮了,而是因为许三笑下车后,霍大鹏身上那股子迫人的气势突然荡然无存。 常听人讲,此子不凡,他年必成大器。但到底怎么个不凡法,很少有人能解释清楚。有句话叫衣服是买来的,气质是养出来的,久居上位便有雍容,常在江湖难免风霜。许三笑身形清瘦,不过一米七五的中等个子,但他身上就是有一股子气,仿佛能够升腾出体外,走到哪都不会显得矮人半头。从小被蹂躏无数次的霍大鹏在这位年轻的三爷爷面前根本抖不出半点威风来。 范厅长办公室门前,许三笑示意大鹏在门口等着,敲门后推门步入。 从村官到厅长,这条路有多远?这个差距有多大?许三笑又想起自己还不是体制中人这件事,在心底里一叹,长出了一口气。收拢心神,抬头看,只见一张巨大办公桌后边坐定一中年男人,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头跟许三笑对视了一眼。 好一张丑脸!许三笑尽量让自己的样子看上去是不动声色,而不带一丝惊诧。道:“下午好,您一定就是范厅长吧?” 这小子是谁?不是说赵司令的侄子要见我吗?就穿成这个样子?门岗怎么搞的?中年人露出诧异的表情。点点头,问:“你是振华同志的侄子?” 中年人正是省林业厅的范大伟厅长,此人相貌极其特殊,整张脸不打便已肿了,红彤彤,上面密布着青春痘残骸留下的陨坑,一双小母耗子眼豆子似的,尖角挂红,仿佛犯了角膜炎。大蒜头鼻子上螨虫坑密密麻麻,令人望而生厌,嘴唇四周尽是紧皱,倒像幽门多一些。此人的相貌充分验证了我党挑选干部不以貌取人的作风。 许三笑看的仔细,但相面是他的专业技术之一,打量一个人不过是瞬间之事,迅速答道:“范厅长,我是南山市艳阳县歇马镇虎啸村的村长许三笑,我来这里是想跟您谈一件事。” 范大伟不悦道:“不管你要谈什么事情,都先放一边,我就问问你,为什么要冒充赵司令的侄子?” 许三笑不动声色向前一步来到办公桌前,从兜里摸出那张调查组全体成员按了手印签下林业厅森林自然中心大名的字条放在桌上。道:“您先看看这个。” “看什么?”范大伟不耐的,一把抓过来,“这是什么东”啪的一下!重重拍在桌上,怕看错了,又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在心中骂道:“这帮蛀虫,草包饭桶吃货!” 许三笑若有深意道:“范厅长,我今天来不一定是要账的。” 范大伟心里还在骂人,骂程新林这老吃货挥霍林业厅有限的资金,骂门口站岗的保安有眼无珠,让许三笑蒙混过关进了他的办公室。这笔钱对于他这么一个手握大权的厅级干部而言并不算什么大数目,关键是看花的值不值。花的人是谁?在花钱的过程中是否尊重了他的意见。 通常来讲当官的不怕花公家钱,但却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下边人出去公干吃喝玩乐,若是领导的嫡系亲信,自然没有话说。但如果是类似程新林这种酸臭愚顽一肚子牢骚之辈,花出去的每一笔钱就都必须经过他同意。 范大伟很快平复了胸中怒火,将字条推还给许三笑,面沉似水,接连发问:“程新林呢?调查结束了,为什么他还不回来交调查报告?还有,你是怎么拿到这张字条的?你刚才说不一定是来要账,又是什么意思?” 许三笑从容道:“程教授他们正在路上,至于这个字条怎么来的,您可以打电话找他核实一下,我刚才说不一定是来要账的,意思就是这钱您可以给也可以不给,给不给全在您一念之间。” 许三笑的话引起了范大伟的兴趣,他还在调整思路,分析此事的因果关系,他其实最关心的是赵振华的侄子在这件事当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一指字条,道:“小许村长,你有话不妨直说,怎么叫全在我一念之间?这么大一笔钱你就能做主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能!”许三笑干脆的:“钱再多总有花完的时候,您的一个念头可以挽救我们村几百口人的饭碗,虎啸山庄是我一手创办的村办企业,野猪岭上的猎园是山庄的主营业务,程教授他们找不到老虎,就把责任推到我们山庄头上” 范大伟已迅速从最初的惊讶和意外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思路也理清了,摆手打断许三笑的话,“小伙子不要急,讲话也不要这么偏激,这件事咱们先不讨论,我先问问你,你不是振华同志的侄子,为什么会乘他的车来?” 许三笑从这句话当中敏锐的把握到一些东西来,赵家在山南官场影响力巨大,赵海峰很低调,但他的车却不低调。许三笑道:“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我所以要坐他的车来见您,是因为海峰曾经几次去过虎啸山庄,对那里的环境非常熟悉,如果您需要核实我将要对您说的话内容的真实性,我随时可以把他请来作证。” 这是一个尚未爆发但随时有可能爆发的丑闻,也可能还是一个警告!范大伟所顾虑的远非许三笑能想象,他摆手道:“不必了,你的意思我已清楚,这张纸条请你留下,等一会儿我会安排财务给你结账。” 这就结束了?这是许三笑生平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权势的威力。但这权势并不是他的,甚至不是赵海峰的,而是属于赵海峰的父辈和祖辈们在山南省经营二十几年编织起的一张巨大的关系网的。范大伟以如此果决的方式解决这件事的目的是不希望林业厅内部的龌龊矛盾被这张网的某个环节利用。因为忌惮这张网,所以他不但给了许三笑钱,还给了他想要的那句话。 回去的路上,许三笑闷闷不乐。 霍大鹏问他拿到钱,事情也办成了,还不高兴又是为了什么? 许三笑轻轻一叹,什么也没说。 他自负胸藏沟壑,本想着凭三寸不烂之舌,一身左道奇术足以办成这件事,来的路上他在脑海中做了十几种假设,从先声夺人的穿衣风格到理据自如的一言一行,甚至想到了必要时对这位范厅长用上迷神术,可到头来却是狐假虎威,仗着一辆车和一块车牌搞定。正好比一拳击手,精心准备蓄势待发后,一拳挥出去却打在了空气中,对手根本没接战。固然取得胜利,但这胜利并不能让他丝毫体验到征服的快乐,反而通过这件事,让他认识到了在官场里混,个人能力再强也是渺小的。 他在想的是赵海峰之前为何主动要借车给我?是否有故意显露赵家的权势给我看的意思? 闭目沉思中的许三笑突然睁开眼,道:“你说的对,事情办成了,老子没道理不高兴。” 霍大鹏说:“这件事你得好好谢谢赵海峰,这个朋友让你交着了。” “谢是一定要谢的,但现阶段还真不适合跟他继续深交。”许三笑自省道:“咱跟人家终究是两个世界的,狐假虎威这种事干的不好就成了狗仗人势,有的人惹不起赵家,却能在翻手间就把我打落尘埃。” 如果把山南省官场比作一个包罗万有的大赌场,既有动辄需千百万赌资的梭哈,也有几百几千小赌怡情的百家乐。而赵海峰所处的圈子便是最高规格的那张赌台。林业厅事件让许三笑意识到自己的筹码还太少,这张桌子上稍微一个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输的精光。这件事还说明了另一个道理,在官场中,首先要做的是找准适合自己筹码的牌桌,否则,没有足够的筹码,你就只能远离牌桌,甚至连站队的资格都没有。 回想着赵海峰借车时热忱亲切的样子,许三笑不禁要问一句:赵海峰啊赵海峰,你究竟是我的贵人呢还是命中煞星? 第四十一章 有客不请自来 更新时间:2013-05-19 许三笑到蓉城第五天。 蓉城市中心的商业街上许三笑和齐蓉蓉赤手空拳走在前。霍大鹏大包小包拎了十几只购物袋跟在后。 许三笑早将那身原计划专门用来给范大伟留下深刻印象的战袍换下,此刻穿了一身国产品牌的休闲装,袖手在兜漫步在街边的样子,看在齐蓉蓉眼中,很有些邻家男孩平凡而亲切的意味。 许三笑入学的事情已经办妥,玩了一手跳跃式发展,基本属于弄虚作假。先加塞混进了一个成人自考本科班,这个只需钱交到位,拿材料回家学就行。还报了一个两个月以后开学的经济管理学mba班,这个是必须要来上课的。 今天陪齐蓉蓉逛街,正是为了感谢她的帮忙。 “许三娃子,想不到你换了身衣服还蛮帅的嘛。”齐蓉蓉喜欢叫许三笑的小名,用一种接近于居高临下而她自己却不自觉的口吻跟许三笑讲话。 许三笑漫步在前,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对大鹏道:“你去取车,咱们今天下午就回村。” 齐蓉蓉一怔,敏锐的察觉到许三笑似乎不大高兴,玩笑道:“怎么?许三娃子生气啦?有美女陪你逛街还不高兴呀?你知不知道这个机会是有多少科大男生梦寐以求的?” 对齐蓉蓉而言,许三笑像一本新奇的读物,深深吸引着她。但她并不懂得要如何与他接触。从小到大,优渥的家境,还算出众的外表和家人的宠爱,培养起的优越感让她不自觉的将自己放在高位上。因为经历惯了鲜花和掌声,见多了倾慕和追求,她接人待物已形成一些固定的坏习惯,就算是主动表示与人亲近时也常带着一种施舍的姿态。 许三笑外和内刚,表面随和睿智,内在却是傲骨嶙峋。他确实不大喜欢齐蓉蓉身上的优越感,但还不至于到讨厌生气的程度,他只是忽然意识到学历的事情搞定以后,继续留在繁华的省城,其实是在浪费时间,消磨意志,而他现在还远没到马放南山享受生活的阶段。 “没有,哪能呢,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就是忽然想到村里还有事情没料理完,在这边乐不思蜀有些玩物丧志了。” 齐蓉蓉说:“没生气就好。”又挽留道:“干嘛走的这么急?我哥今晚就从东南回来,会把嫂子也带过来,特意打电话说让我安排地方吃饭,还点名请你一定参加。” 赵海峰三天前去东南接女朋友,走之前的确跟许三笑打过招呼,让许三笑等他回来。从二人结交以来,这位官宦豪强子弟对许三笑始终高看一眼,经过最近几次深入交谈,如今这位赵大公子更已将许三笑看做是子房孔明之流。平素交往时言恭礼谨。着实有礼贤下士之风。 许三笑无可拒绝,只好答应道:“也罢,那就今晚之后再回去。” 虽说许三笑答应留下吃晚饭,但毕竟也是分别在即,为此齐蓉蓉逛街的兴致淡了许多。许三笑去意已决的态度让她感到不开心。这个许三娃子虽然神秘有趣,但说到底也不过是省内偏远山区里的一个小村长,本姑娘待你不薄,大哥赵海峰更是几乎以国士待你,明显是要培养抬举你,偏偏你还一副不识抬举的样子。 “说的这么勉强,看来你是真有事,要不你还是下午走吧,海峰大哥那里我帮你分说两句也就是了。”齐蓉蓉面带不悦,口气不咸不淡。在她想来,许三笑有志官场,刻意接近赵海峰,肯定跟所有人一样,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看中的是赵海峰背后的家世。她的神态语气已说明这是一句反话。只要许三笑够聪明,就一定不会冒着得罪赵海峰的危险就坡下驴还说要走。 她猜错了。 许三笑现在的想法是现阶段自己还不宜跟赵海峰交往过密。他出乎齐蓉蓉意料,干脆的就坡下驴,“也好,如此就多谢了,请你替我向海峰兄分说一下,村子里的确有很重要事情,我必须赶回去。” 齐蓉蓉忽然明白,这个男人跟其他人的确不同。 许三笑连夜赶回家,寂静的夜里,虎啸村安宁依旧。 米寡妇家中,阴盛阳衰。一个女人和三个女孩子们正在分许三笑从蓉城带回的礼物。 “三笑哥,你可真有办法,林业厅那些人走了没两天,那个马德贵就又回来了,还送了一面锦旗来,说咱们是环境保护先进单位。”米粒儿高兴的说着。拿起一件明黄色耐克运动服,在米兰身上比划了一下,道:“这个给你留着上学走的时候穿。”又拿起一件淡粉色上装披在米花身上,满意的点头道:“嗯,这件衣服一看就是给我们小花买的,三笑哥的眼光真不赖。” 许三笑乐呵呵看着。 米寡妇拿起一件深蓝色职业女装,在身上比划了一下,竟极为合身。许三笑真是个细心的男人,更难得是对米粒儿还这么好。她一方面替米粒儿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却在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怅惘。 “三娃子,谢谢你。”米寡妇那双似能传声总是雾气昭昭的大眼睛看着许三笑,寥寥六个字,却让许三笑心弦莫名一紧。 他起身道:“都合身就好,另外我还买了一些益气补脑的口服液,定时按量给米花喝的,我托人把米花的脑ct片子给省城医科大的脑外科最好的几位专家看过了,都说不适合做手术,这种病百万人当中不存一例,目前国外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专家们说目前来看,只要不突然发生恶化变异,就不会危及生命。” 米寡妇眼中的雾气更浓,千言万语到了唇边只化作一句:“谢谢。” 米兰忽然问道:“三笑哥,你去省城的时候有没有听说那里正在选美?挑选山南省最美女孩做城市的形象代言人?” 许三笑想了想,似乎进城出城时看见过相关的广告牌,点点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米兰踌躇道:“我想去试试,如果选上了,就可以把妹妹带到城里,方便她定期接受检查,万一病情有变化也能及时知道。” 许三笑深深看了她一眼,米家三姐妹,米兰给他的印象是最差的,不是说相貌,而是指心地。这姑娘身上有一种愤世的冷漠气质,与热情泼辣充满生趣的米粒儿相比,仿佛就是自私冷血的代言人。据许三笑所见,姐妹两个从小到大,无论是穿衣吃饭,甚至是上学的机会,她总是一副当仁不让的气势占据优势。在与许三笑确定关系前,米粒儿身上所有衣服都是她穿剩下的。而姐妹两个同时考上高中,又是米粒儿回到虎啸村,把求学的机会让给了她。而许三笑在她身上却只看见坦然受之。 这一刻,米兰的话让许三笑觉得有点奇怪,这有点不像她说的话。 米粒儿一听就来了劲儿,高兴的:“好啊,从小到大就属你会臭美,这事儿我支持你,参赛报名需要报名费吧?这钱我来出。” 米兰道:“还有住宿费,服装费,需要不少钱呢,你拿什么出?”说着,看了许三笑一眼。 米粒儿却道:“你别看他,他只会花钱,我说这钱由我出就由我出,别忘了,我还是虎啸山庄第二大股东呢。”冲米寡妇问道:“妈,到上半年结算时,咱们能有多少钱?” 米寡妇迟疑了一下,把脸一沉道:“这里是讨论这件事的地方吗?一张嘴就成了第二大股东,三笑没说话呢,哪有你讲话的份儿?” 许三笑道:“没事,您忘了她当着我半个家呢,不管需要多少钱,就依着她的意思,回头您从账上支这笔钱吧。” 米寡妇嗔怪道:“这死丫头一天到晚傻乎乎没轻没重的,也就你把她当宝贝宠着。” 许三笑问:“我不在这几天山庄没什么特别事吧?” 米寡妇想了想,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算还是不算。” 女人处处显露聪明其实并非明智之举,有的女人明明很聪明,却很会装糊涂,就算是提醒人的时候也会把聪明的机会留给男人,这样的女人才是真聪明。 许三笑知道她这么说就一定是很特别的事情。配合问了句:“说说看,咱们一起分析下。” 米寡妇道:“县里头程书记的儿子程晓峰领了一伙人来山庄玩,已经住了四天,二十几个人,吃喝打猎一共消费了十几万,到现在一分钱也没给。” 米粒儿气呼呼道:“那个程晓峰还说什么要入股,还总色咪咪看着我妈,说要请我妈去他家当保姆,气的支书爷爷差点砍了他,我怕坏了你的大事,使劲拦着才没出事,支书爷爷窝了一肚子火回家了,好几天都不爱管山庄里的事情啦。” 米寡妇一瞪眼,拦住她的话头,叫道:“米粒儿,我跟你说什么了?” 程霸天的儿子来虎啸山庄?记得曾听金显扬介绍过程雪峰的这个儿子乃是艳阳县一霸,吃喝打猎倒在其次,听说此君对女人向来如狼似虎,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向来是非得手不可。此番来到虎啸山庄,既然已经看上了米寡妇,却不知为何这么克制?是因为老支书还是另有目的? 说到钱,想起林业厅给开的那张支票,掏出来交给米寡妇道:“拿去入账吧,另外这事儿你们别管了。” 许三笑的反应竟出乎意料的平淡。 米寡妇狠狠瞪了米粒儿一眼,看着许三笑平静的面部表情。反而更加担心,这个许三娃子深沉如海,上一次他举双手赞成孟凡德娶米兰,之后孟凡德被他逼的当场抽搐撒疯。这回又会对程晓峰做什么?毕竟,程晓峰可不是孟凡德之流可比的。 她现在已将许三笑看做家里的顶梁柱,生怕他会因为一时冲动,有任何闪失。 第四十二章 恶少问签 更新时间:2013-05-19 乱世当流氓,盛世做大官。太平年代的纨绔恶少虽只是闻多见少的个别蠢蛋,却达成了绝大多数人的共识。 何为恶少?虎啸山庄便来了一位,大名程晓峰。张口便要在虎啸山庄投资入股,闭嘴就要请米寡妇回家做保姆。带了二十几个人,胡吃海塞连着消费了四天,一毛钱也没打算掏。如此人物当得起恶少二字。 有恶少必有恶官,这是铁律!有人说那可未必见得。有的人官声极佳,偏偏就生了个作恶多端的败家儿子呢?且问一句,养不教,谁之过?如这败家儿子没有父亲的权势做依仗,又何来作恶多端? 程晓峰背后的恶官叫程雪峰。艳阳县里,人送绰号:程霸天!其人如何只从这外号上便可见一斑。 恶少多了,不公也跟着多起来。所以这世道才会常有布衣怒汉,赌一口气舍生搏命。许三笑过去曾在南方某地见一人,面对主持拆迁的一众官员,手指官家人等,破口大骂:“干你老母,夺我财产又害我受不白之冤,我教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骂的痛快,举动更大快人心,一刀结果了那位在当地名声极坏的官员。不过他也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许三笑也不乏布衣一怒,但他是绝不会像米寡妇担心的那样,给程晓峰来个血溅五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他说那是同归于尽的做法,智者不为,勇者不屑。 许三笑认为程晓峰来虎啸山庄的目的还不明朗,总要先搞清楚人家来做什么再说。 米粒儿故意气他说光说不练就会吹牛,最后又忍不住问他打算怎么对付程晓峰?又提醒他,老支书爷爷天天在家磨刀,就等着你回来请他出山要大开杀戒。 许三笑故作高深:“山人自有妙计。”说着,又详细问了程晓峰一行这几天在山庄内具体的作为,事无巨细问的很仔细。 上午九点,许三笑在猎园入口摆了张桌子,放了一个卦签盒子,旁边蹲着一只鸟。只见它长着非常漂亮的羽毛,通体纯白,头顶一撮红羽毛,尾巴却又是五彩的。尤其叫起来千折百回,极为动听。粗通人气,不绑不关也不远飞,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老远见一伙人从村子出来,沿着新修的石板路向猎园走来。为首者年纪在二十出头,戴了一副眼镜,白衬衫牛仔裤,看上去文质彬彬,模样气质都更像个普通大学生。米粒儿在三笑耳边告诉,他就是程晓峰。 程晓峰带了二十多人呼呼啦啦来到猎园门口前,刚要进园却被许三笑拦住去路。 “客人留步!” 程晓峰一愣,问:“你是谁?做什么?” 许三笑道:“我是村长许三笑,拦住客人是因为今天猎园不宜开放,已经关闭了,想请客人回去。”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程晓峰一听话头不对,登时便恼了,喝骂道:“谁他妈裤袋没系紧,把你给露出来了,你算哪根葱,这猎园你说关就关?”身后一人提醒他,“峰哥,他还让你哪来哪回去呢。” 程晓峰回头一瞪眼,“闭嘴,我他妈不是聋子。” 许三笑从容道:“客人先别急着发怒,不妨先听听我关闭猎园请你离开的原因。” 程晓峰上下打量许三笑几眼,忽问:“你就是许三笑?”又自问自答道:“我还以为种下虎啸山庄这么大一棵摇钱树的人,指不定是什么英雄了得的好汉呢,却原来就是这么个小土包子。” 许三笑不动声色道:“过奖了,客人说完了的话不妨听我说说今天猎园关闭的原因。” 程晓峰趾高气扬,左右看了看,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关闭猎园,理由要是不能让老子满意,老子今天就拿你当野猪,一枪崩了你。” 许三笑安静的看着他,淡淡一笑,心道,任老子如何说你这瘪三都不会满意。客气说道:“其实并非是我要关闭猎园,各位到此游玩消费,等于是给我虎啸山庄送钱来的,我没道理故意关门放着钱不赚,只是我今早起来的时候算了一卦,此卦大凶,於菟跳涧伤人深,乃诸事不宜的凶卦,故此我才封了猎园。” 程晓峰号称大学毕业,其实是个现学现卖学多少忘多少的家伙。居然不知於菟就是老虎,只道是一种乌色的兔子,不耐道:“老子不信邪,更不在乎你这园子里有什么颜色的兔子。” 许三笑道:“於菟就是老虎,您没听说吗?前阵子猎园出了一头老虎,记者还拍了照片,今早我以灵鸟问签之法求了一签,卦签上说的就是於菟跳涧伤人深,意思是在提醒我今天猎园里可能有老虎,需谨慎开放。” “灵鸟问签?”程晓峰盯着桌上的小鸟,来了好奇心,想看看这个邪性的许三笑要搞什么鬼。问道:“就是这只鸟吗?” 许三笑点点头,“正是,我这只鸟叫做修鸾,客人不要小看它,此鸟特产于南山中,先天聪颖,善与天地自然为师,生来就具备与天地精神往来的神奇,所以能知天命所授,晓地利变化,由它抽签问卦,没有不灵验的。” 程晓峰被鸟儿将注意力吸引过去,颇感兴趣的看着修鸾,他其实是不信这个的,但家里头却有人笃信不疑。就是他那位名震艳阳县的老爹,县委书记程雪峰。他盘算着,如果许三笑说的有三分靠谱,只要把这只鸟弄回去,赶在老爹几日后的生日宴上一献,倒也能谋老爹一笑。想到这儿便问:“你这鸟会算卦?” 许三笑郑重其事:“客人要是不信,当场便可以给你算一卦。” 程晓峰点点头,“那你就让它给我算一卦吧,我倒要看看它是怎么算的?” 许三笑应了声好,然后拿起桌上一截小木棍,轻轻敲在桌边上,发出清脆的咚咚两声。 只见那鸟儿听见指令后果然动了,扑棱一下跳到卦签盒子跟前,在盒子周围游走数圈,吊足了众人胃口之后才慢吞吞从里边抽出一张卦签来放到桌上,然后灵动的跳回原位。 程晓峰等人见此情形无不大呼神奇有趣。程晓峰尤其来了兴致,张口不问卦签内容,却问许三笑:“你这鸟儿卖不卖?” 许三笑反问他:“你的鸟儿卖不卖?” 程晓峰一听便怒了,伸手就去抓桌上的小鸟修鸾。却被许三笑一把按住手,冷笑道:“客人不看看卦签吗?” 程晓峰给他按住手以后,只觉得仿佛被烙铁压在了手背上,对方的手滚烫的吓人,他抽手不回,忙下意识的点点头道:“看,就看。” 许三笑拾起桌上卦签,打开看了一眼,神态凝重道:“下下签,客人要不要听听?”这是一个试探,许三笑故意这么说的目的是恶心程晓峰一下,看看他的反应。 程晓峰还在奇怪他的手为什么那么烫,似乎一时忘了发作,冷哼道:“为什么不听?老子倒要看看你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许三笑道:“这不是我在装神弄鬼。”一回头看一眼米粒儿,续道:“这只鸟是我女朋友养的,生来就有这样的本事,它算的卦没有不灵验的。”心想日后还要混官场,少不得跟你老子打交道,现在可不能给自己弄一装神弄鬼的帽子戴。不等程晓峰问道这跟你女朋友有什么关系,举起卦签说道:“你来看,这卦签是这么写的,游江南三月无伞,住塞北隆冬单衣,喝凉水塞牙,吃巴豆便秘,客人,这卦签上写的意思就是说你现在倒行逆施诸事不顺,最好立即悬崖勒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许三笑说完这番话,已做好应对程晓峰立即翻脸动手的准备。 但程晓峰依然没有发作,却说道:“许三笑,我还想请这只鸟再算一卦,这次不算我,算你的前程。”他抬起右手在自己眼前,神态自矜语气轻慢,“来之前有人说你小子挺邪性,我还不信,如今看果然有点道行,不但能把手弄的像烙铁似的烫人,而且还会驯鸟,你虽然说这鸟是你女朋友的,但别指望我会相信你,许三笑,我看你是个人才,有意抬举你一把,你这虎啸山庄搞的不错,我想参一股,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许三笑心中终于能够笃定那个判断了,他让米粒儿收起小鸟,一边态度转变,恭敬道:“程公子请容我考虑一下。” 经过几次试探,许三笑发现程晓峰并不属于那种很典型的鸡飞狗跳天怒人怨类的纨绔恶少。这人说话挺操蛋,做事却并不鲁莽,而且很有目的性。他来虎啸山庄找麻烦是受了别人的挑唆,来了以后也的确有所动作,不过更多的只是炫耀权势,并没有做一件踩线出格的事情。他到这里之后做的最过分一件事便是口头调戏米寡妇,却对青春逼人的米粒儿秋毫无犯。这几天他留在虎啸山庄虽然胡吃海塞花销不小,但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许三笑而言,都不算什么了不得大数目。 是收拾他还是和平解决?此事尚有转圜余地。 许三笑的脑子里飞速旋转,分析着程晓峰的话。他必须仔细琢磨一下这个话到底是程晓峰说的还是程霸天的意思。这二者之间天差地别。如果是程雪峰的意思,那就是变相索贿拉拢,可以视作一个不太好的机会,另当别论。但如果只是程晓峰的意思,便没多大意思了,甚至可以考虑按计划请动老支书把他丢出虎啸村去。股份给出去,程雪峰毫不知情,等回头他知道的时候,发顿脾气让程晓峰把股份卖了,许三笑到时候可就是猪八戒照镜子外加周郎妙计安天下,先里外不是人,然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此事还当慎重! 时间流逝,许三笑还在考虑中。 程晓峰已露出不耐之色,道:“我说姓许的,成不成的你给个痛快话,你他妈去趟省城一走就是五天,老子在这儿已经瞎耽搁四天了,县城里头有一堆事儿等着我呢,哪有那么多功夫跟你耗下去?” 这是程雪峰的意思!许三笑瞬间做出判断,眸中放光,腾地一下站起! 第四十三章 果然有猫腻 更新时间:2013-05-20 程晓峰看着许三笑,目光意味深长。 许三笑将这件事和艳阳县委书记程雪峰的名字联系到一起之后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感觉,反而变得更加谨慎起来。 程雪峰何许人也?艳阳县在八年里已换了三任县长,县委书记却始终如一,人称铁打的书记流水的县长。事实上,程雪峰掌控艳阳县格局还要追溯到他在副县长任上时。此是后话,眼下且说许三笑,一作出是程雪峰有意拉自己入阵营的判断,不禁腾的一下站起。那句就按你的意思办几乎已脱口而出,就啊!哈哈,程公子既然已经都等了四天,又何必差这一天半天呢?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你们不是要打猎吗?许三笑抬头看天,又道:“时辰对了,现在可以开放猎园了,程公子先进去打几枪玩玩儿,完事以后我在家里搞个全猪宴,咱们边吃边聊。” 程雪峰听他把称呼都由客人调整到程公子了,只道此事已八九不离十,心中暗自高兴。点点头,多余话再未讲,拍拍许三笑肩头步入猎园。 许三笑回到家,立即叫人请来霍玉贵的老伴儿,全村老少有一个算一个,论做全猪宴的手艺,没人比得上老太太。又叫来孟二俅。叫这厮来则是来打下手的,这家伙村长当的虽然不咋样,但其实还是很有点小聪明的,整治新猪手脚麻利,汤脑,灌肠,挖心剖肝,无一不精。现在,曾经的虎啸村百里侯早没了往昔的威风,被许三笑收拾的服服帖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断不敢稍有拂逆。 许三笑静静坐在院子里,思索着这件事。 首先起因多半是原于虎啸山庄出名,但出名的其实是那只老虎和这个地方,那篇一时传的沸沸扬扬的虎啸南山报道里并没有提及几次他的名字。程雪峰堂堂艳阳县本土派之大成者,为何要拉拢自己? 记得金显扬曾经跟他介绍过县里两位主要领导之间不合的情况。现在的县长叫龚占光,典型的空降兵,是从南山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位置平调到艳阳县的。履历当中有过多次担任乡镇主官的经历,后来追随南山市现任市长王毅臣到了南山市政府,从副主任做到办公室主任,如今四十五岁正是年富力强。纵观其官场履历堪称扎实漂亮。真可谓头上有人,脚下有根。据金显扬说,李红军便是龚占光的人。 程雪峰从参加工作起便在艳阳县,四十岁爬到副县长位置,此后扎扎实实四年一个脚窝,四十四岁当上县长,四十八岁开始担任艳阳县委书记,艳阳县内大小事务他乾坤独断,一干便是八年。如今他已经五十六岁,按照中央的政策,正处级干部的‘天花板’是五十五周岁。超过这个年纪便不会被提拔重用。以程雪峰和龚占光的年纪上分析,南山市里的意思多半是希望龚占光能取而代之,将程雪峰顶到二线去。 程雪峰突然把儿子打发到这儿来拉拢自己是为了什么?许三笑扪心自问,老子有什么? 为了钱? 虎啸山庄确实是不错的买卖,但守着老支书霍玉贵这尊雄风犹存的南山猛虎,谁敢胆边生毛来打主意?程雪峰的家族亲眷在艳阳县经营多年,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买卖,程家应该是不缺钱的,也没必要冒这个风险把程晓峰打发到这儿来,除非程雪峰是另有所图。 许三笑想到这里,已几乎敢断定程雪峰是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了。但用和用之间还要区分为利用和任用。利用的关系是短期效应,任用则才是真正意义上同仇敌忾的政治盟友。 他到底是打算利用我一下就丢开呢?还是真心实意想要把老子拉上他的战舰? 难道他认为我已经够资格走上艳阳县那张大牌桌了? 选边站队便等于走上牌桌,其基础是首先要有足够的筹码,许三笑衡量了一下自身,村长干了不到一年,连个先进文明村都还没评上呢,虎啸南山事件差点把他的猎园给关停了,还得罪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存在,林业厅的范大伟。算来算去,哪里有个屁的筹码!他记起在蓉城刚总结出的官场原则,没筹码就不要轻易站队,否则一旦程老板只是想利用他一下就丢开,那接下来等待他这个小村长的可就是艳阳县二号人物龚占光的怒火了。 我有搭上程家那艘战舰的资格吗? 许三笑再三衡量,最终得出结论,老子搭不上程家那艘战舰。程雪峰一定是出于某种目的,打算拿老子当擦屁股纸,把临时沾上的屎擦掉了就一甩。程雪峰究竟看中我哪里了?许三笑思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看来只能从程晓峰身上找答案了,必要时还是得用些手段。 中午时分,程晓峰等人从猎园归来,不意外的空手而还。不是因为野猪狡猾,也不是因为他们枪法太烂,其实是因为负责牵狗的村民出工不出力。他们在山上转了一上午也没寻摸到那头野猪的影子。程晓峰带来的这些人,一个个累的满头大汗,一进院子就叫嚷着饿。许三笑看得出,除了三个跟程晓峰几乎形影不离的壮汉外,其他的都是些大学或高中同学之流。说到底还是一群孩子。程晓峰领着这么一支队伍跑到虎啸山庄来,又怎么可能是存心来闹事的? 许三笑越发的笃定了自己的判断,招来大兰子和几个村中妇女将全猪宴张罗上桌。 酒桌上,许三笑端起杯子,道:“程公子,还有各位好朋友,欢迎你们光临我们虎啸村,这头一杯酒我先干为敬,各位随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酒桌上敬酒,不喝不够朋友,就算是随意也要根据主人敬酒的表现来意思意思。许三笑干杯,这些人则每人抿了一口。程晓峰颇有些江湖做派,端起杯子干了一半儿。许三笑似没看见,接着倒满第二杯,又说道:“各位来到虎啸山庄时,我一直在省城陪省军区的一个朋友办点事情,结果慢待了各位,实在是对不起,这第二杯酒我照旧干杯,你们各位还是随意。”说罢,又是一饮而尽。 程晓峰把剩下的半杯也干了,见他倒满了第三杯,又来给自己倒酒,摆手道:“许三笑,你先等一等,照你这么喝下去,咱们等会儿什么也不必谈了。” 许三笑端起杯子道:“程公子是要问上午咱们两个说的那件事对吧?” 程晓峰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给我个准话。” 许三笑道:“不急,此地不是讲话之所,这件事等一会儿各位酒足饭饱了,咱们两个私下再谈,程公子是聪明人,难道从这一桌子菜和许三笑的态度上还看不出我是什么意思吗?” 酒席散尽,许三笑把程晓峰单独请到一个房间里。 刚才在酒宴上,许三笑已旁敲侧击问过程晓峰,但这小子很滑溜,每次都是顾左右而言他。许三笑猜他喝酒前是专门吃了醒酒药的,否则两瓶白酒灌进肚子,又喝了几瓶啤酒,没道理还像现在这么神采奕奕的。 程晓峰正要问许三笑到底是什么意思时,米寡妇推门进来,手里端了个茶盘。衣衫薄,步若曼舞,出离的薄施粉黛,更增几分惊艳神采。此情此景,令人无师自通便能领悟到什么叫苏妲己,哪叫冲冠一怒为红颜。程晓峰登时便看直了眼。连许三笑都在想,他妈的,大兰子她们说的没错,老子这位准丈母娘天生就是勾引汉子的骚狐狸,让她稍作打扮就有这么夸张的效果,说不定一会儿连那一包‘魂引’都可以省下了。 米寡妇为二人倒了茶,对程晓峰说:“程公子,这杯茶是我敬你的,前几天怠慢了贵客,我向你赔罪。”目送程晓峰将茶水一饮而尽,又对许三笑说:“三笑村长,我就在外面,有事儿招呼一声就到。” 许三笑点头说:“你去吧,这儿不用你了。” 程晓峰刚要借酒盖脸说别走,留下来陪我坐会儿。猛然间脑子里一阵眩晕,想好的词竟突然忘了。接着便听到许三笑问他:“程公子,程书记派你来虎啸山庄谈入股的事情,你说他是想抬举我,我问你为何要抬举我?” 程晓峰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思想,勉力睁开双眼提振精神,正看见许三笑一双眸子闪着异样光彩紧紧盯着他的双眸,程晓峰顿觉精神一阵恍惚,耳中听到许三笑又重复了刚才的问题,不自觉的便答道:“龚撇子想借虎啸南山这件事把李红军树为环保工作的典型,把他运作到一直空缺的常务副县长位置上,我爸的意思是先向你许诺进入体制解决编制的问题,然后利用你和虎啸山庄破坏这里的环境,到时候他会以核实工作成果为名亲自下来看” 常务副县长的位置从龚占光到艳阳县之日起便空着,原来的副县长穆晨光去南山市政府接了龚占光的班。市委有意用龚占光换掉程雪峰,这个副县长位置便是南山市委专门留给他犒赏三军激励手下士气的。龚占光一直打算提拔李红军坐上这个位置。但是常务副县长是县委常委之一,程雪峰不希望龚占光在县委的力量增加,所以始终别着,龚占光几次在常委会上提名李红军担任这个位置,都被程霸天从中作梗给否了。而他提名的三阳镇的刘德水也一直没能通过市委组织部那一关。二人互不相让,如此重要的位置就这样空悬了一年多。这次刘德水因为活熊取胆事件倒了霉,李红军则因为虎啸南山声威大震,此消彼长下,程雪峰似乎已无理由在阻拦李红军进步。 许三笑并不了解艳阳县里的内情,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此事凶险的判断。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好险,狗日的程霸天太坏了,像他这种头顶‘天花板’的干部,提升空间已经被年龄阻截,为了保住现有的一切,垂死挣扎,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根本不会在乎什么政治影响。这事儿要是真按照程雪峰设计的轨迹走,完事之后,李红军不能被破格提拔为副县长的账就得算到他许三笑头上。 此事断不可行! 第四十四章 看春色 更新时间:2013-05-20 人在官场里混,就是在编织一张巨大的关系网,同学关系,战友关系,党校校友,师徒同门,甚至情人关系,凡属亲密可信的关系皆可,运用好了,随便哪一种关系都可能成为飞黄腾达的助力。这其中最不容易把握的关系当属师徒关系。 官场当中投效门下乃是常事,不过其中大有学问。良性的投效多半是这样的:师父选徒弟是为了影响力的延续,徒弟找师父则是为了继承师父的人脉和政治资源。既是师徒也是政治同盟。 还有一种投效可算作恶性的,师父找徒弟是为了弄一个放枪的打手,而徒弟找师父是为了借用师父的权力狐假虎威,这种关系与其叫师徒不如叫门下走狗。名为师徒实为主奴。 另有一种更差的投效关系,便是程雪峰对许三笑的招揽,属于临时打短工性质,擦屁股纸用完就扔。 许三笑想断然拒绝,又一想还是不行。顺着程雪峰的意思,未来会得罪龚占光和李红军。若违逆程霸天,现在就得罪了艳阳县的土皇帝。要怎样做才可以既拒绝了程雪峰又不得罪他呢?正思量无计时,米寡妇走了进来,妙目一转,先看了昏睡在炕上的程雪峰一眼,面无表情道:“他怎么样了?不会真被狐狸精给迷死了吧?” 米寡妇难得幽默一回,许三笑配合的干笑两声,笑的比哭还难看,“虽然死不了,但这次我的麻烦大了,搞不好不但前功尽弃,还会毁了一辈子的前程。” 米寡妇道:“说的够严重的,还一辈子前程,你才多大啊,就敢说一辈子?” 许三笑嘿嘿笑道:“我这么说是为了增加一点悲壮气氛。” 米寡妇眼珠一转,看了一眼炕上的程晓峰。问道:“怎么?需要我帮忙?” 许三笑呸了一口,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天大的困难老子也不会用美人计这么操蛋的招数,更何况这位美人还是我的未来丈母娘?” 米寡妇抿嘴一笑,又故意板起脸来说:“难怪村上人都说许三娃子人小鬼大,连我都敢调笑,幸好你还知道我是米粒儿她妈。”这就要奔着打情骂俏的方向去了,米寡妇也注意到自己说话有些不严肃,忙把话锋一转,又问:“到底出什么事了?把你愁成这个样子。” 许三笑抬头看了她一眼,一指程晓峰,道:“他老爹想抬举我,却没安好心,我现在拒绝也不是,答应更万万不行,你说为难不为难?” 米寡妇道:“你说的这些我听不大懂,但我想你既然能搞定省里那么大的林业厅的厅长,应付程雪峰大概不成问题吧?” 赵家如明月在天,影响力虽可以普照山南大地,却只能是宏观上的。许三笑现在与赵海峰的关系还是朋友,若投效过去便是赵家门下人,一切发展将再不由己,一旦打上这个烙印,恐怕永无机会自立门户,这是他绝接受不了的。 “你没听说县官不如现管吗?”许三笑忽然想到这句话不适合用在这里,程雪峰就是个县官,也他妈是现管。 米寡妇不以为然,似在故意跟许三笑抬杠:“我就知道你踏踏实实经营虎啸山庄,犯法的不做,他程霸天就算当了市委书记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就算在艳阳县里他不也还没能彻底一手遮天吗?” 许三笑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联络李红军和龚占光?” 米寡妇美目一转,俏皮一笑百媚横生。道:“我可什么也没说,全是你自己在自说自话,不过我好像之前听你说过不想站队吗?找个合适的人选稍微透露一下,效果会更好吧?” 许三笑精神为之一振,道:“言之有理,程雪峰打发儿子来虎啸村给龚占光和李红军添堵,老子惹不起他就只有拖,但总有能惹得起他的人,这件事只要被龚占光知道了,肯定会借机先发难,至少也会立即想办法把程雪峰的儿子从虎啸山庄赶出去!” 米寡妇笑道:“我保举一人,可办成这件事。” 许三笑嘿嘿一乐,心领神会说:“我这就去请他老人家,比骂人他老人家也就是个末流水平,但要说骂官,整个山南省也未必有第二人有老爷子的豪胆,而且通过他骂龚占光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程雪峰就算吃了亏也只能是哑子吃黄连。” 歇马镇党委书记李红军亲率歇马镇派出所的民警赶到虎啸山庄时,早已得了消息的许三笑已将程晓峰一行送出了虎啸村。李红军扑了个空,反被老支书霍玉贵好一顿臭骂。李红军在眼看仕途上进步无望的年纪里迎来了一次进步的机会,此时此刻霍玉贵便是骂他祖宗,为了不节外生枝,也是断然不敢有半句微词。只嘱咐许三笑要照顾好老爷子,决不能因为咱们的工作没做好,把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然后匆匆离去。 上午,许三笑家。 许三笑得意一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古人诚不欺我也。 米粒儿说:“三笑哥,你忘了我妈妈的功劳啦?” 许三笑道:“一家人老那么客套干什么?我好好待你,就是对她最大的回报了。” 米粒儿得意的:“三笑哥,你说我妈妈是不是很聪明?” 米寡妇的确很聪明,而且不是米兰的小聪明,她身上具备着洞察世情的大智慧。那是在世俗冷厉的流言蜚语和男人们火热的觊觎中修炼来的,是十四岁被亲生父亲卖进大山,二十四岁守寡十年养育三个女儿的艰辛经历淬炼出来的。人怕逼,马怕骑,米寡妇的智慧天赋之外,更多是生活所迫而来,米粒儿为之感到得意,许三笑却为之感到悲伤。 他想换个话题,走到书柜旁,从上面取下一本书,递给米粒儿,“拿去看。” 米粒儿接过来看一眼,又丢回去,“又是这种老掉牙的书,不爱看!”伸出肉呼呼,嫩白的小手,“宁可给你打几下手板。” 整个虎啸村,只有许三笑家里摆了个书柜,而且藏书量还挺大,这其中有周至柔留下的古籍,也有许三笑这些年买回来的新书,每一本许三笑都认真看过。 “这本书不一样的,里边有图,而且内容也不是那种闷书。”许三笑一晃手中书本,笑道:“你看了就知道了,这本《汉宫春色》乃是玄门一件宝贝,里面的图出自民国初年连环画大师周彦虎之手,你若看了保管爱不释手,里边有洞玄外篇九式,你要悉心领悟,晚上我要检查作业的哟。” 米粒儿听出玄机来,过来一把夺回去,翻开只看了两眼,忽然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 许三笑问:“你笑什么?” 米粒儿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看这个男的,罗圈腿,小圆肚子,圆头圆脑的,摆了这么怪一个老汉推车的姿势,前面一张把这男的那玩意画的那么短,这张里这个姿势分明都够不到地方才对,这画的是什么玩意啊?就这还连环画大师呢?” 许三笑无奈一笑道:“这种画不是写实,看的是意境和神韵,注意姿势和表情,感受画面里的情绪表达,别看这没有用的。” 正这时,米寡妇从外头走进来,道:“疯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傻笑,看什么书呢?把你乐成这样。” 米粒儿立即把书背到身后,道:“没有,没看什么书,三笑哥逗我笑来着。” 她不藏米寡妇顶天问一句,她往身后一藏,反而引起了米寡妇一时的好奇心,走过去把眼一瞪,小米粒儿只得乖乖的把书放到她手上。 许三笑忙说,“别看!” 米寡妇已经打开看了一页图卷,只见她白皙的脸颊添了一抹粉色,从容的将书合上,还给米粒儿,道:“不要拿回家给小花看到。”然后转身出门,仿佛从没来过似的。 米粒儿说我妈可能生气了。许三笑一指窗户,米寡妇正逃也似的快步走出院子,动作十分僵硬有趣。 顺带看了一眼远山景观,但见山花烂漫,桃红柳绿,正是春意融融,万物勃发之际,难怪岳母大人看一眼这图卷就羞不能抑,原来是春天到了。 第四十五章 再入山城 更新时间:2013-05-20 程晓峰走后再没来过,歇马镇上的领导们也一如过往很少关注虎啸村的变化。李红军的常务副县长美梦到底没做成,也不知程雪峰走了谁的门路,这个常务副县长最终竟从龚占光的嘴边溜走了,最后是上边派下来一个只有二十八岁的年轻人担任。这小子一上任,第一次常委会上就旗帜鲜明的站在了看似将要日薄西山的程雪峰一边。 许三笑从金显扬那里听到这个消息后,长出了一口气,这下子总算彻底消停了。这个梁子或许并未过去,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来闹了,毕竟有老支书在这坐镇呢。接下来的日子过的相对平淡些,虎啸山庄的生意日趋稳定,村里人日子越来越好,领导重视不重视的,这些变化都实实在在发生着。 虎啸村,村委会门前停了两辆新买的大卡车,满满的拉了两车绿色蔬菜。 采摘园的面积不断扩大,过去杂草丛生的娘娘山都被种满了果树和蔬菜。指着城里人来此采摘的销售形式已跟不上收成的进度。许三笑这才以村委会的名义买了两辆大卡车,专门用来拉菜进城卖。司机是霍大鹏介绍来的两个小伙子,一个叫张元,另一个叫刘宏伟,俩人同大鹏一样,体格劲健,沉默寡言。 今天是虎啸村的绿色蔬菜第一次进城,许三笑自觉得又想到了一个生财的门路,踌躇满志,决定亲自带队出发。此行的目的地是华夏西南第一重镇――山城。 米寡妇坐在村委会门前,带着一干妇女绑好最后一捆油菜。整个村子里,她是唯一质疑许三笑进城卖菜这个决定的人。当然,只是私下底单独跟许三笑提那么一句半句的。城里环境复杂,各行各业都被人占着呢,你就这么把菜送进去就等于挡别人的财路,咱们山庄又不缺这点钱,浪费这么多人工劳力采摘后打包装车,还要冒那么大风险,最后却赚不到多少钱,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许三笑胸有成竹,丝毫不以为意,玩笑说:“不许质疑主要领导的决定。” 米寡妇靠在门口,慵懒的样子,嗑着瓜子,看着他说:“我看你就是闲的了,再过些日子就去省城上学了,非要节外生枝,万一闹出事情来耽误了正事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正如老支书喜欢喝酒,孟二俅烟卷不离手,米寡妇喜欢嗑瓜子,天生一口好银牙,是对付瓜子的利器。许三笑说:“等卖完了菜,给你买一大袋子瓜子回来。” 米寡妇笑了,很难得见她笑的这么无所忌,场院里正在干活的男人们全看傻了眼。许三笑叹道:“你还是别经常这么笑了,我担心那俩小子开车时会心不在焉。” 米寡妇脸儿微红,说:“有别人跟我取笑的,也没你取笑的份。”又不无担心的:“早点回来,这些菜能卖就卖,不能卖也别勉强。” 大卡车轰隆隆发动,吵醒了村子和大山,老支书也来瞧热闹,许三笑注意到他手里拿了根拐棍,春季是老年病高发期,八十九岁的霍玉贵前阵子生了点闲气,着了风邪,腿脚有点不那么灵便了。再大的英雄好汉也有一个战胜不了的对手――时光。霍玉贵老了,拐棍的出现削弱了他身上的彪悍,多了几分英雄迟暮的悲凉。 许三笑跑几步过去,伸手去搀扶,被老爷子一把挡开,“走开,老子还没老到用人扶的地步。”说着直起腰板,用拐棍指着大卡车哈哈笑道:“可他妈算是看到这一天了,就算立刻死了也能闭眼喽。” 许三笑道:“那哪成啊?您还没看见我把小米粒儿娶进门,还没看见大鹏成家,虎啸村的大路还没修成柏油路呢。” 老支书慢慢挪着步子来到大卡车近前,伸手轻轻抚摸机盖,道:“当年在三阳沟那边打伏击,第一回看见小鬼子的卡车,老子当时最远只到过歇马镇,没见过这会跑的铁家伙啊,还以为是鬼子弄来个什么怪物呢,后来缴获了一辆才知道这玩意也叫车,不吃草不吃料,喝油,一车拉的够马车跑几十趟,那个时候就恨上这条路了,就因为这条路,有好东西咱们都用不上,为了不给鬼子留下,忍着痛炸了,当时那滋味呀,比你老嫂子生孩子都疼。” 许三笑道:“要不您上去,跟我们出去溜达一圈。” 霍玉贵呵呵笑道:“有啥子好溜达的?这辈子去过的地方还少了吗?就是心疼这村子里的娃们,守着老祖宗留下的家业过着苦日子,凭啥子咱们虎啸村就得受穷?现在好了,有了路和这个家伙,村子里的东西能运出去,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 虎啸山庄现在的经营状况基本在中庸水平,节假日里采摘园的生意好些,而猎园那边吸引的全是高端消费者,这些人想要玩时几乎不分节假日,该来时自然便来,既无高氵朝也无低潮。总的来看,山庄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虎啸村民的生活。电视,电话这样的现代化电器已走进家家户户。但在老支书眼中,却都不如这两辆大卡车更能说明许三笑这一年村官的贡献。 “三娃子兄弟。”霍玉贵靠在卡车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语气有些激动。许久不叫的称呼都用上了。 “您别这么叫,我怕折寿。”许三笑忙说道。 霍玉贵道:“从今天起,你便是虎啸村的支书兼村长,你小子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山里折腾够了,想走的时候你就走,老子再也不拦着你了。” 这是许三笑宦途生涯第一次党政一把抓大权独揽,程霸天拉拢事件让老支书意识到虎啸村没有可能留住许三笑,索性不如彻底放权给他,力争在他离开这里以前,从他身上得到更多。 许三笑坐在新买的长城哈弗吉普车内,前边就是山城,故地重游,想起当日就在这个收费口,亲眼见识了那位磐石书记向卫国的威风。他示意霍大鹏慢点开,脑子里闪现着当日的情形,恍如一梦。物是人非,如今与他同车的换成了霍大鹏,而当年的磐石书记向卫国也已经登天入常成为国家级领导。 霍大鹏问他要不要停一会儿?许三笑说不必,指着前边道:“从这里进市区,一共有五家超大型农贸批发市场,但我没打算把咱们的菜往那里送。” 霍大鹏奇怪道:“不去那,咱们这么多菜你打算往哪送?” 许三笑道:“这些蔬菜批发市场都已经成立多年,里头多的是吃这碗饭的买卖家,咱们就这么贸然过去,纯属挑衅行为,老子带你们进城卖菜是来找财路的,不是来找打架的。” 大鹏回头看了一眼满载的大卡车,有些担忧的:“这些都是新鲜蔬菜,存放不了多久,咱不去批发市场卖,难不成还要上小区里摆摊儿? 许三笑瞪眼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么多菜摆摊卖,你打算卖到头年吗?” 大鹏挠头道:“三爷爷,你还是别卖关子了,说说,你到底打算往哪送?” 许三笑微微一笑,“还号称是在城里打过工的人,城市里那么多超市你忘了吗?你也不想一想,去批发市场卖两车菜,用得着我亲自出马吗?” 沿江路上,两辆满载的大卡车已有一辆成了空车。许三笑正带着车赶往下一家大型超市。 大鹏竖起大拇指,钦佩的:“三爷爷,我是彻底服了您了,敢情你早联络好了买家啊,咱们这直接送超市的价钱可比批发市场高多了,而且还都是现金结账,照这么供不应求的卖法,咱们村里那些地都可以改成菜地了。” 许三笑对这种后知后觉的马屁丝毫不感冒,板脸教训道:“跟你说多少回了,多学本事少拍马屁,一天到晚就知道在那玩电脑,正经事一件都不去想,把梯田全改成菜地,真亏你怎么想出来的这馊主意,农民不种粮食还了得?都像你这么想,不出五年就得闹饥荒,副业始终是副业,我这儿还打算扩大种植规模和种类呢,你倒好,居然敢妄想把良田改为菜地。” 大鹏挨训已成习惯,憨笑道:“我要是够聪明,哪显得您智慧啊?再说,您不是也说过吗,马屁拍的好也是本事,我这不就是在练本事呢。” 许三笑道:“你这本事练的差远了,动不动就拍马蹄子上,不如不拍。”又道:“还剩最后一家了,这家的规模比得上前边三家的总和,老总的媳妇前阵子去咱们的采摘园玩过几回,正是她建议我往城里超市送菜的,也是她们两口子帮我联络的前边几家超市” 大鹏叹道:“三爷爷,真有你的,山庄里的客人在我妈和我爸眼中那就是客人,拿出百分百的热情招待,可到了您这儿,那就是门路和人脉,是生财的办法。”说到这儿又叹了一口气,续道:“我爷爷说你在咱们村干不长久了,我妈的意思是希望我能一直跟着你。” 许三笑道:“那你自己的意思呢?” 大鹏笑道:“我得听我妈的。” 许三笑淡淡道:“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意思?”大鹏一愣。许三笑接着道:“你在人武部有底子,在部队又立过功,总给我开车能有多大出息?我的意思是想给你上个编,弄到公安口去上班,过几天我去省城上学,你也跟着,我给你也报了个班儿,第一步先混个文凭再说。” 大鹏还在消化许三笑话中的意思时,许三笑的电话响了,看一眼号码不认识。接通后是个男中音,“请问你是许三笑同志吗?”许三笑答是,那人自我介绍说:“我是安顺区兴旺街市场工商管理所的,我们接到举报,说你带车进城卖菜,一没有卫生许可,二没有经营执照,三没有依法纳税,违反了多条相关规定,我们的车现在就在你后面,请你现在立即停下来,跟我们回所里一趟,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解决这件事。” 第四十六章 这个刁民有点狂 更新时间:2013-05-20 兴旺街工商管理所,院子里停着两台大卡车和许三笑的长城哈弗吉普车。办公室里,所长鲁营建正在向许三笑讲解相关管理政策。许三笑坦然坐在他对面,态度良好,认真倾听着。待他说罢,额首道:“明白了,这事儿是我考虑简单了,该怎么处罚我都认。”接着自信满满的:“不过您放心,我们的蔬菜都是绿色食品,纯天然无污染的好东西,通过卫生部门抽检肯定不成问题,回头抽检结果出来了,相关手续还得麻烦您给补办一下。” 鲁营建听了微微一怔,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农民能这么好说话,道:“你知不知道这种事的处罚会很重?如果卫生抽检不合格,处罚还会更重?” 许三笑不在乎的:“瞧您说的,不就是往城里拉了两车菜吗?总不至于把我们的人和车都没收了吧?” “当然不会。”鲁营建从兜里摸出一盒烟,问许三笑抽不,许三笑摇头谢过。鲁营建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道:“但如果发生严重的卫生责任事故,一定会对相关责任人追究刑事责任。” 卫生抽检的结果出来了,自信满满的小许村长看过之后顿时有点傻眼。 前边的数据指标略过不看,只看手写的检验意见书。开头还好,结果显示蔬菜表面无残留,叶绿素和各项维生素都远高于国家相关指标,从营养的角度看,属于高品质蔬菜无疑。但末尾处却写着,几种根茎类蔬菜表面大肠杆菌超标严重,有导致腹泻等疾病的可能性。不建议颁发卫生合格证。 鲁营建拿到了尚方宝剑,开始准备罚单。许三笑有些不甘的:“等一下,我问一句,什么叫根茎类蔬菜?怎么就大肠杆菌超标了?你们城里人去我的采摘园买菜的还少了吗?我怎么就没听说过谁吃坏了肚子?” 卫生防疫站的技术员面无表情道:“就是胡萝卜和土豆类的作物。” 许三笑豁然站起,推门来到院子里,从满载的大卡车里取了一根胡萝卜下来,回到办公室,当着卫生防疫站的技术员的面,卡擦卡擦的吃了几口,道:“这些菜装车以前都在江里洗过了,从古至今我们都是这么吃的,能有什么事?” 技术员像看傻子似的,瞥了他一眼。毫不理会,转头对鲁营建说:“鲁所,要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一步了。” 许三笑瞅着这小子挎起检测设备,带着两个助手离开了。 鲁营建将开好的罚单递到他手上,郑重其事道:“许三笑同志,这是我们依照相关规定给你开除的罚单,如果你对此有什么异议,今天便是局长接待日,你可以随时去找我们秦局投诉,另外我还得正式通知你,鉴于你已经售出相当一部分蔬菜,很有可能会造成大面积的腹泻病,为了方便问责,我们有可能在接下来一阶段内再联系你,请你保持通讯畅通。” 许三笑接过罚单看了一眼,问道:“看来这事儿没什么商量余地了?” 鲁营建眼睛眨了眨,心中已明了许三笑所谓的商量是指什么。这年头农药残留超标几个百分点都能用钱搞定,更何况只是一个原则上可过可不过的大肠杆菌超标。从医学角度讲,菌群属于既能载舟又能覆舟的玩意,多了拉肚子,少了还会导致便秘。现在城里拉不出来的越来越多,这东西多一点未必是什么坏事。虽然他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坚定的摇摇头,表示没有通融的余地。 许三笑交了罚款,出办公室,带车上了大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回头看了一眼工商所的小楼,心有不甘。 霍大鹏问:“三爷爷,罚了多少钱?” 许三笑神色肃然,“损失点钱不算啥,关键是咱们不知道是被什么人给举报了,还有这个鲁所长是不是真这么拒腐蚀永不贪,怎么就那么死心眼,说啥也不肯给咱们发那个卫生许可证。” 霍大鹏道:“三爷爷的意思是怀疑有人在背后给咱们使坏?” 许三笑道:“不是怀疑,而是肯定,满市场都充斥着农药残留超标的蔬菜,咱们就多了几个大肠杆菌,算个屁的问题,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使坏,这个姓鲁的绝不可能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霍大鹏往车窗外看了一眼,但见楼房挨着楼房,这繁华的大都市里到处都是人,天知道是哪里妖魔在背后使坏。 车行至告诉路口,许三笑豁然回首,看着满载的大卡车,突然想起鲁营建说的话,你要是对此有什么异议,今天就是局长接待日,可以随时去找我们秦局投诉 “停车!调头回去。” 山城市工商管理局,许三笑带着满载蔬菜的大卡车停在了大门外的路旁。让霍大鹏在外头守着,他自己单枪匹马直奔里头。在门岗登记后径直步入大堂。 局长秦旭明正在这里办公,接待前来投诉的个人商贩和企业代表。他处理问题非常快,简单的三言两语便能让投诉者满意,复杂的则约定时间另行办理,不大会儿就轮到了许三笑。 “你好,请坐下慢慢说,你有什么要投诉的问题?” 许三笑坐下来,没说话之前先给秦旭明相了一面。 秦旭明大约四十岁,微胖,黑脸膛,又粗又浓的眉毛斜插,下边是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狮子圆鼻方海口。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模样端正讨喜,典型的见面加三分的类型。精气神完足显示出他是个精力旺盛的人,双手十指圆溜粗壮,一看就是劳动人民的双手,想必这位秦局长年少时没少了干活,一管钢笔放在左手边上,看来多半是个左撇子。科学上讲左右脑开发越均衡的人就越聪明。 看罢多时,坐下说道:“秦局长,你好,我是南山市艳阳县歇马镇虎啸村支书兼村长,我叫许三笑。” 秦旭明也已打量许三笑多时,很少看见这么年轻的投诉者,听完他的自我介绍后更感到意外,笑道:“呵!小伙子年少有为呀,还是一位党政一把抓的村干部,说吧,来这里投诉谁?” 许三笑语出惊人:“我来投诉你们工商管理局制定的不合情理的规定!” 秦旭明一听,乐了,问:“哟呵,意见还不小呢,那就请小许村长说说我们哪条规定是不合情理的?” 福相,脾气随和,务实不打官腔,许三笑心中对这位秦局长印象不坏,说道:“不瞒您说,我是进城来卖菜的,一没有相关手续,二不曾接受卫生抽检,结果被兴旺街市场工商管理所的鲁所长抓到。” 秦旭明耐心问:“鲁营建有什么违规做法让你不满意了?” 许三笑说话也不能这么说,道:“我们犯了错,就该受到处罚,交点罚款没问题,但俗话说的好,不知者不怪,你罚款都罚过了,却硬是说什么依照规定不能给我们办相关的手续,搞的我那一大车新鲜的绿色蔬菜眼看就要烂到手里,您倒说说看,我那一车菜是我们村里人一瓢瓢大粪浇灌长出来的,又一捆捆的装上车,跑了两百多公里送到山城来,他一句话就让我拉回去。” 秦旭明问道:“他罚了你多少钱?卫生抽检结果带来了吗?” 许三笑将罚单和卫生检验单拿出来。秦旭明接过来看了一眼,点头道:“小许村长,你看是这样啊,我们的规定不是山城工商局制定的,而是国家级主管部门定下的,既然是规定,那就肯定要严格执行,鲁所长依照规定罚你们的钱并没有错,这张卫生抽检单上写的很明白,不建议颁发卫生许可证,我可以理解你们的不容易,但规定就是规定,老百姓都明白的道理,小许村长你身为党员,更应该有这个觉悟,你这投诉的可有点没道理。” 许三笑争辩道:“这个卫生抽检单也是瞎扯淡,我们的菜都是自己一瓢瓢大粪浇出来的,几百年几千年村子里的人都这么吃,凭啥说我们的菜不合格?” 秦旭明竟一时为之语塞,并非无理可讲,而是被许三笑的一瓢瓢大粪逗的想笑又不好笑出来,咳嗽一声道:“这个事情是这样,咱们工商的卫生防疫部门的检测程序是根据科学的数据做依据的,人可以说假话,数据不能,不合格就是不合格,你们村的人吃这样的蔬菜几百年了,肠胃的菌群水平已经适应,咱们山城的市民们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另外,你提出的这个问题的确有一定的代表性,就目前来看,咱们市民的菜篮子的确正缺你们种出来的这种绿色蔬菜,只是我们在相关的卫生标准实施细则方面还缺少相应的更合理的规定,这个规定改善的问题我们下来会开会研究一下,三日内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至于这次的事情嘛,处罚没有任何问题,还是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工商部门工作的难处” 许三笑听出来了,这事儿自己真说不上有多大的道理,他也不打算把罚款追要回来,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不理解为什么满是农药残留,大夏天里放三天都不招虫子的孬菜能通过卫生抽检,山庄采摘园里种出的营养丰富味道极佳的好菜反而不能通过。所以,他不是来讨说法的,而是来发表看法的。 “秦局长,您可能认为我是承受不了这个损失才来找您的,如果您这么想就错了。” 第四十七章 局长,村长,空手归? 更新时间:2013-05-20 秦旭明往左右看了一下,今天来投诉的人不多,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有工作人员接了一杯水送过来,秦旭明示意他给许三笑。笑道:“你就是这么想的我也能理解,这笔罚款也的确不是小数目。” 许三笑接过来一饮而尽,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实不相瞒,不是跟您说大话,我们虎啸村还真不缺这仨核桃俩枣的,只不过是一口气顺不过来,所以跑到这儿来想跟您理论几句。凭什么那些满是农药残留,放三天都不招虫子的孬菜能通过卫生抽检,而我们山庄采摘园里种出的营养丰富味道极佳的好菜反而不能通过?那些来我们采摘园花大价钱买绿色蔬菜的城里人的肠胃为啥就能适应?大肠杆菌多了一点,但谁吃菜不先洗洗?为什么洗不掉的农药可以上餐桌,我们的有机肥就不可以?这样的做法是对市民的健康负责吗?您是局长,水平觉悟都比我高的多,您给评评理,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秦旭明微微迟疑了一下,这个小村长还真特别,说话有条理,掷地有声毫不怯场,口气倒不小,就是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敢在自己面前说出不在乎没收八万元非法所得,并处一万元罚款的惩罚。 “小伙子口气不小,抛开你说的这些有没有道理先不说,我很喜欢你说话的方式。”秦旭明笑道:“南山人杰地灵,自古便是出圣人豪杰的地方,艳阳县嗯也不错,小许村长年纪不大,想问题的格局却不小,你先跟我说说你们那个采摘园是怎么回事,我了解一下这些蔬菜的源头,然后咱们再说你的意见是不是可以采纳。” 山城是直辖市,工商局长属于司局级,也就是常说的厅级。这个级别的领导就算有心亲民,搞一搞平易近人那一套,时间上也很有限。秦旭明所表现出的耐心已超乎了许三笑的想象,他本来的打算里,问过那几句话之后便会被下逐客令的。却没想到秦旭明竟似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居然问起虎啸山庄采摘园的事情来。 许三笑猜不透这位局长大人怎么想的,索性就不去猜了,依着对方的问题介绍起虎啸山庄来。只说了几句就被秦旭明给打断,道:“嗯,你先稍等一下。”说着站起身对左右的工作人员说:“去请文翰同志过来接替我一会儿,我要和这位小许村长多说几句。”又对许三笑说:“咱们两个在这里讲话会耽误其他人,你跟我上楼,到我办公室里慢慢告诉我你那个虎啸山庄又是怎么一回事。” 秦旭明的办公室,这是许三笑第二次走进厅局级领导的办公室,或许是因为有些突兀,缺少了一些心理准备,比之上次,反而多了些迟疑。 “小伙子喝茶吧?”秦旭明的态度很谦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 许三笑知道自己不怕这个人,却还是感受到了压力,心想这大概就是官威所致。伸手接过茶杯称谢,道:“秦局长,您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今儿豁出去了,一定知无不言。” 秦旭明爽朗一笑,“放松些,随便聊天而已。” 许三笑往窗外看了一眼,道:“外面的卡车是我带来的,有人在等我。”言下之意是你要问什么请快问,我的时间也不富裕。 秦旭明脑子反应很快,立即听明白了他的话中含义,顺着许三笑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笑道:“不赖呀,新家伙要好几十万呢。”又看见了许三笑那辆廉价长城哈弗,不禁会心一笑,“来,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刚才说到你用卖草凤凰的钱修了路” 许三笑并不是真着急,只是秦旭明办公室的气场太强,冷不丁走进来让他觉得不舒服而已,这会儿已适应了许多。左右无事,多说几句又有何妨?于是接着说道:“后来” 将虎啸山庄创业的经过说了一遍,秦旭明中间插嘴问了几句,关于山庄的经营和管理,以及对环境的影响方面的问题,许三笑都据实回答。一边答一边奇怪,这位山城工商局的局长怎么会对小小的虎啸村这么感兴趣。 聊了一会儿,秦旭明大约已掌握了虎啸山庄的经营管理模式,赞叹道:“小许村长年纪不大,作为不小啊,能富甲一方没什么了不起的,能带动一方水土致富,这样的人才在今天也不算稀奇,而你却能在虎啸村那样的环境中杀出一条致富路,并且还能做到不拿环境换财富,这就十分难得了,你最后说的那句天人合一的治村理念我是非常赞同的,日后有时间我一定要去你的虎啸村看一看,到底怎么样一个天人合一。” 许三笑道:“届时我一定扫榻以待,欢迎秦局长莅临指导。” 秦旭明哈哈笑说一言为定,话锋一转,又问道:“小许,你刚才在楼下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虎啸村在艳阳县对吧?” 许三笑点头道:“没错。”心里想,他问这个做什么? 秦旭明又道:“你是村长又是村支书,经常去镇里头开会,底下人对你们县里主要干部有什么看法?” 许三笑顿时警觉起来,官场当中存在着无数无形的网络,看似天上地下不挨着的两个人也许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记得看书时曾读到过一句,官场当中常说一句话,事要多知,话要少说,谨言慎行,小心驶得万年船。否则稍有不慎便会得罪人。干笑一声道:“您这话可就是问道于盲了,那些都是领导们的话题,我一个小村长哪插得上话去啊?” 不知道?秦旭明呵呵一笑,“你这个小村长可不简单,该知道的全知道,不该知道就不知道。” 许三笑有意岔开话题,故意不知深浅的说道:“说了这么多,您这么大局长总不能白听故事吧,要不您大笔一挥,给我特批个卖菜的营运手续得了。” 秦旭明看来并不介意许三笑有意为之的轻佻,含笑摇头道:“我说过了,这件事不符合规定,暂时还没有适合你这情况,让我能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可以发给你经营许可的规定。” 许三笑起身道:“既然这样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其实来的时候我本已打算好了,在大厅里跟您理论几句以后就走,不过走之前我会把那一整车的菜都卸到你们工商局大门口,但现在我改主意了,菜我肯定不会拉回去,不卸在工商局大门口,我还有别的办法处置。” 秦旭明道:“哟,原来你还有这个打算呢,那你倒说说看,你现在想怎么处置这一车菜?” 许三笑道:“我不卖钱,我免费送,不属于经营行为,跟你们工商部门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总成了吧?” 秦旭明道:“你就不怕跟公安局的同志发生关系?” 许三笑临行前道:“吃我的菜,最多有抵抗力低的,没洗干净就吃到肚子里,闹两天肚子,可那些通过了你们所谓的卫生检验标准的蔬菜当中,却有的是能真正把人吃坏的东西。” 就在工商局大门外,许三笑说到做到,逢人便发菜,特意准备了一大桶清水,把西红柿和黄瓜一类可以直接吃的蔬菜洗干净了请路人品尝,然后免费赠送,个人不限量,能带走多少就送多少。 这些蔬菜都出自采摘园,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与市场常见的铁路菜不可同日而语。尝过的人都领了一大包,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形成了一个小市场规模的人群,纷纷闹闹,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把一大车菜全送出去。这期间,工商局对此毫无反应。许三笑深知,如果秦旭明有意阻拦,完全可以利用个人关系,随便叫几个警察或者城管一类的角色将自己和大鹏撵走,他没有这么做,这个人的心胸很了不起。 临行前,许三笑再接到电话,居然是秦旭明打来的,告诉他,举报他的人也是个专门给超市送菜的本地种植大户,给这位菜农提供消息的则是一家超市负责采买的经理,包括许三笑的电话号码都是那人提供的。最后秦旭明说道,只要你送出去的这批菜没把人吃坏肚子,下一次再来时,我亲自特批你的运营手续。 许三笑带着两辆空车和一个承诺回到虎啸村,恨不得全村老少都跑到村委会来问短长。如今的虎啸村,许三笑已经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被村民们神话起来的不败将军。他亲自带队进城卖菜,除了米寡妇外,大概没人觉得他会走麦城。许三笑不忍伤了大家的热情,吹牛说,所有菜全卖掉了。还煞有介事的一拍腰包说,卖的钱全在这儿呢。没人会让他掏出来给大伙看看。 傍晚时分,乱哄哄的人群散尽,院子里只剩下米寡妇母女三人,米寡妇嗑瓜子,米粒儿正后倒将身子团成个圆儿,看样子已有些功底。小米花抱着长面罗汉猫逗弄,这三棒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怪猫又懒又馋,但小米花却喜欢的不得了。 米粒儿问:“卖了那么多菜,怎么空两只手就回来啦?” 许三笑白了她一眼,没吭声。 米寡妇又问:“你不是说要买一袋子瓜子回来吗?” 许三笑幽怨的看了她一眼,继续不吭声。 小米花道:“三笑哥哥把一车菜送给了工商所,另一车菜在工商局大门前全都送人了。” 许三笑大吃一惊,问:“你怎么知道?” 米花笑笑,没说话。许三笑将目光投向米粒儿,后者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刚才的样子傻透了,霍大鹏给他妈打电话的时候,大兰子就在大槐树那边,恨不得全村老少都听见了。” 原来如此,果然是大鹏成了细作。许三笑理直气壮道:“他懂什么?我这叫宣传策略,你们知道吗?我那些菜发光了以后,山城工商局的秦局长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只要我送出去的那批菜没把人吃坏肚子,他就亲自给特批一份运营手续。” 一星期后,村委会门前,两辆满载蔬菜的大卡车整装待发,许三笑对负责押送的霍家三叔说:“进城以后先去工商局,找秦局长的秘书,把营运手续办好后再送货。” 同一天,许三笑带着米粒儿和黄虎,霍大鹏开车,一行三人一猫杀奔省城上学去也。 第四十八章 这个老师有背景 更新时间:2013-05-21 许三笑来省城是为了混文凭。 文凭,现代社会的通行证,有这玩意的说没用,没这玩意的真到用时才知其宝贵。虎啸村的日常工作已经上了轨道,许三笑未雨绸缪,决定花点时间来学个文凭。 天近当午,车进蓉城。 蓉城真大啊。米粒儿望着车窗外的景观,赞叹不已。 许三笑让霍大鹏找个吃饭的地方,吃完饭再找个酒店安顿下来。 米粒儿问他不用联络赵海峰和齐蓉蓉吗? 许三笑看了一眼米粒儿,说:“咱们跟人家没那么深的交情,还是尽量少麻烦人家。” 自从上次赵海峰故意把车借给他那件事之后,许三笑便刻意跟这兄妹两个保持了一定距离,没有再深入交往。赵家势力太大,加入进去,就可谓侯门一入深似海。许三笑还太渺小,还不具备参与到赵家所处的牌桌上的资格。另一方面,他渴望飞黄腾达,但绝不希望前程未定前就先打上某个难以抹去的烙印。 这就好比一个身怀绝技野心勃勃的少年混迹江湖,一开始就加入天下顶尖的帮派,崭露头角之后不免会想自立门户,那大门派自然不许,不免是一场明争暗斗,不管胜败如何,一个叛徒的名头是跑不掉了。但如果找一个小门派投靠,慢慢闯出名气来,渐渐坐大,小门派中人自然就明白此君非池中物,与其强留还不如推送一把。分手之时反易成助力。 车停在在一家秦中面馆前,米粒儿和黄虎率先跳下车来,大猫如虎豹,美女似艳阳春花。米粒儿今天穿的是一身鹅黄色镶白边的清爽运动装,长发束在脑后,美丽活泼神采飞扬。霍大鹏在车里看着,奇怪的说:“三奶奶还是小时候那个模样,但怎么好像比以前漂亮多了?” 玄门基础的养生术是一门平衡阴阳,修内而养外的秘术,拉伸筋膜使人舒展优雅体态,调养呼吸使人内外通透,米粒儿在许三笑的逼迫下练了快半年,如今已初见成效。 许三笑说:“是有些变化。”看着站在微风里,丰盈修长绰约动人的米粒儿,心里头喜滋滋的。暗忖,小丫头天赋不差,照这个进度,也许用不上一年就可以合籍双修了,练玄门基础功夫是个改造身体的过程,她不是天生灵气充足的九鼎之一的体质,要想达到适合修房中术的体质,只能靠这慢吞吞的功夫一点点改善体质。 又叹道:“美女与野兽,忒招眼了。” 霍大鹏说:“就这么个小面馆而已,应该不会惹什么麻烦吧。” 许三笑摇头说:“我说的是整个蓉城,天府福地安逸之都,三教群英汇聚之所,在这里不宜招摇。” 三人走进面馆,寻了一张空桌坐定,点了三碗面,几个小菜,还有一大腕半生不熟的猪骨肉块。 黄虎吃肉的声音很不雅,咔嚓咔嚓的,吸引的面馆里食客们瞩目。 隔壁桌有几人,年纪都在三十开外,穿着山南褂子,灯笼宽腿的裤子,颇有旧时会党的范儿,这种打扮在山南大地上比较有标志性,只有社会闲散人员才爱这么穿。其中一人问:“这是猫还是豹子?咋个吃起肉来这么凶?” 一人道:“真不像只猫,谁家的猫能长的跟狗一边大?” 另一人道:“看猫有啥子意思,还是水瓜子带劲儿,穿袍子,打棒棒,去摆摆道道儿。” 江湖处处有不凡,不能发现,只是因为我们太平凡。 许三笑曾久历江湖,听得出最后那人说的是黑话,水瓜子是漂亮妞儿的意思,穿袍子是袍哥会中兄弟间的昵称,打棒棒是会里最基本的成员,摆摆道道儿就是江湖盘道的意思。小许村长心中慨叹人在江湖,轻轻叹口气,向服务员要了一碗水,和一枚鸡蛋,然后在水中竖起一根筷子,最后把鸡蛋摆在筷子上立住了。那边顿时议论声止住。 吃完面,回到车上,米粒儿按捺不住问:“刚才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么你在水中竖起一根筷子,摆了个鸡蛋,隔壁桌的人就不说话了?” 许三笑说:“没什么,我摆着玩儿的,跟别人没关系。” 米粒儿自是不信,一个劲儿的追问。 许三笑不想说,给问烦了就说:“什么时候你能做到跟我一样,我便告诉你那是什么意思。” 进城后,找了一家三星级酒店住下,安顿好一切,霍大鹏悄悄问许三笑同样的问题。许三笑欣然告诉他,碗中竖筷子是江湖上骗人驱鬼的小术,筷子立在水中表示有鬼,能竖起来就说明我也是江湖路道。但江湖和江湖又有不同,能轻松竖起筷子最多说明你是个懂行的混子,能在上面摆个蛋,还能稳稳站住就需要手上的准头和经验了,这叫老江湖立棍支蛋,没这一手最好给我滚蛋。过去常在江湖讨生活的人,无不是没根没底的亡命徒。同路人道左相逢,彼此露一手底子,相互给个面子秋毫无犯。这是老令儿了,现在用的人很少,但只要是懂的人,一般都会给点面子。 根据教程,mba班一共六十堂课,今天是许三笑上的第一堂。他拿了入学卡顺着路牌找到教室。 教室大的像礼堂,主讲台上横一大条幅,上书老师的墨宝: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这位据说是国内最顶尖的客‘窜’教授,人还没到,字和气魄先到了。未曾开声便已先声夺人。 这主儿绝对特能忽悠。许三笑眯着眼一直在看这行字,隐隐生出预感。仿佛那位毕业于燕京大学哲学系的老教授成了老瞎子的同行。 混在一群或西服革履腆胸叠肚,或洋装款款或风韵犹存的中老年成功人士当中,许三笑感觉有一种遗然独立于世外的寂寞。 老师登场了! 大个儿,瘦削的长脸,二目有神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仪表堂堂,声音洪亮,开场白:各位同学好,自我介绍一下,鄙人严朝辉,是你们这个mba班的主讲老师之一,教材里我负责的课程内容是成功学应用,但实际开讲以前我先请各位配合我做一件事。微微一顿,接着:就是跟你身边的同学握一下手。 众学生纷纷相互握手,皮尔卡丹跟金利来握手,范思哲和古奇热情的相互自我介绍,鱼找鱼,虾找虾,忙活个不亦乐乎。许三笑一身报丧鸟直接就被忽视了。夹在人群当中左右四顾,竟无人理会。这些上了几岁年纪的成功人士们明显把他当成了替人来学习的打工仔。 台上严先生继续大声讲: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手不能白握,你们来到我这个班多半是为了镀镀金,但我觉得还应该有个目的,那就是学到知识,顿悟智慧,回去以道义干事业;交到朋友,整合资源,神州处处有亲人! 台下响起共鸣和热烈掌声。 许三笑也跟着一起拍了几下巴掌,这个开场白非常精彩,能来mba班学习的,绝大多数都是已取得一定社会认可度的,彼此间各有资源,通过这个学习班结交,互通有无,可谓是天赐良机。现场的学生们来之前多半都这么想过,这位严先生一语中的,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又想起开课之前看过的关于几位主讲老师的介绍,这位严朝辉先生目前公职身份是蓉大哲学系返聘教授,退休前却曾担任过蓉大校长,与山南省内官场交往密切。想到这儿,许三笑忽生结交之心。 严老师开始讲课,许三笑翻开教材第一页,还没等看什么内容呢,台上老师又发话了:“都把头抬起来,把教材扔一边去,咱们讲成功学应用,我认为在座各位都已经是成功人士,所以不需要学什么,有应用就够了,应用的目的是为了让各位的人际沟通水平更上一层楼。” 台下众学生茫然不知该当何为,都下意识的合上了书本。许三笑也随大流将教材合上,心里却在想,这位老教授虽从没在江湖上混过,但这手撂地摊摆戏法常用的先声夺人出其不意之术却被他用的炉火纯青。 只听台上严先生讲着:“什么叫应用?怎样才能产生影响力?我认为,首先让自己快乐,是一种美德;接着让别人快乐,是一种功德;人际交往当中,最忌讳的是一脸死相!”接着又道:“快给你身边的人一个笑脸吧,接下来你们要记住我将要说的这句话:你我的事业,你我的财富,你我的未来,一个企业的未来,都取决于你我与多少人发生关系,和什么人发生关系,以及发生关系的程度!” 这是一句大实话,这个社会一切事务的运转都依赖各种关系。人活在社会里,想要成功就离不开各种关系。许三笑听到此处更生钦佩攀交之念,不只是因为这句话富于哲理,更因为他留意到台下同学们的情绪已完全被这位严老师掌控了。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老教授是个有大学问的人。 台下响起男士们低沉的笑声,嗡嗡的像是苍蝇在开会。女士们则一个个微微抿嘴,笑的都很腼腆会心。课堂气氛活跃生动起来,许三笑静静的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老师,这是一位高人呀。 课讲到一半时齐蓉蓉来了,在门口招呼许三笑出来一下。 “好你个三娃子,来了学校都不跟我打个招呼,要不是我在大门口看见你那个孙子在等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已经来上课了。”齐蓉蓉的语气自然,透着不外道的意思。 许三笑道:“打算听完一堂课后就去找你的,没想到先被你发现了。” 齐蓉蓉往里看了一眼,道:“难怪听的这么认真,原来是他在讲课呀。” 许三笑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似乎跟里头这位严老师不是一般的熟,问道:“怎么?你跟这位高人很熟?” 齐蓉蓉抿嘴笑道:“什么高人,许三娃子你可真能扯,他是我们家的常客,倒的确是挺能忽悠的,跟我爷爷是交流古玩的好朋友,和我姑父则是棋友,跟我姑父的大哥却是钓友,他们有事都爱找他商量。” 原来这位严先生与赵海峰的父辈的关系如此密切。许三笑心中一动,忽然想到自己一直想回绝赵海峰的招揽,但偏偏对方十分执着,令他很难当面拒绝。这位能说会道,与赵家关系非同一般的谋主类人物严朝辉或许是个回绝的渠道。随即道:“三言两语换满堂成功人士大笑三回,轻而易举便将场面牢牢掌控,这样的人物若还不算是高人,那什么样的人才算高人?” 齐蓉蓉道:“别说他了,看见你太好了,本来你不来我也打算联络你的,这下倒省了许多时间。” 许三笑问道:“怎么?有事情需要我帮忙?”不等齐蓉蓉说出口,抢先说道:“先别说,我也有事情找你帮忙,咱们讲好条件,不管你找我做什么,帮你没问题,你也得帮我一个小忙。” 齐蓉蓉嗤之以鼻,“许三娃子,你就不能改掉脑子里的小农意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绅士风度,欲取先予?你晓不晓得这个校园里头等着求我找他帮忙的帅哥有多少?” “我就知道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自我感觉比你还好的女人,你答应条件就说事儿,不答应就拉倒。”许三笑转身欲回教室。 齐蓉蓉一跺脚,叫道:“别走,算了,我答应了,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 许三笑停住,回头用目光引着齐蓉蓉的目光往教室里看了一眼。 “你想拜他为师?”齐蓉蓉有些意外。 “错!是成为朋友。”许三笑否定。心里正想着教室里刚听来的那句话,你我的事业,你我的财富,你我的未来,一个企业的未来,都取决于你我与多少人发生关系,和什么人发生关系,以及发生关系的程度!但愿这位精通世故哲学的严先生确如我估算的,是赵家的谋主人物,而齐蓉蓉也的确能在他面前说上话。许三笑又想,我现在算不算正在跟齐蓉蓉发生某种关系?这种关系在某些时刻会不会成为可以利用的资源? 齐蓉蓉说:“据我所知他的脾气其实挺古怪的,一般人根本不会结交。” 许三笑不动声色的:“所以才要请你帮忙。” 齐蓉蓉道:“你想跟他交朋友,我可以介绍你们私下底认识,至于他肯不肯我可不能保证。” “现在可以说你想找我做什么了。”许三笑爽快的说。 齐蓉蓉迟疑了一下,道:“周三晚上,航大那边有个舞会,我要你陪我去一下。” 第四十九章 露一手 更新时间:2013-05-21 许三笑陪齐蓉蓉去航大参加舞会,去之前他首先在心里确定两件事。 第一件,他不喜欢齐蓉蓉,这么说或许有点矫情,依照身份地位来说,他实在没有这个资格不喜欢她。依照齐蓉蓉自己的标准来说,大家都喜欢我,你许三娃子凭什么不喜欢?但事实上许三笑的确有些不喜欢。 第二件,他这次是去帮齐蓉蓉牵驴的。牵驴是江湖话,许三笑现在是大学生了,所以把这句话改为钓凯子。这一点虽然齐蓉蓉一直试图保持神秘,但她说起那个舞会时,浪不丢儿的眼神和口气中的醋酸都出卖了她的心曲。 许三笑觉得齐蓉蓉找自己来扮演这个角色完全是所托非人,一个是偏远小山村里的小村官,一个是省会都城里头面家庭里的小公主,这组合凑到一起忒也没有说服力。他把这个想法跟齐蓉蓉讲了,齐蓉蓉却对他表示了非理性的信任,“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一个单纯的小村长不可能认识连我都叫不大准的洋装品牌,许三娃子,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帮我演好这出戏,否则今后我当没你这个朋友。” 许三笑为自己成为唯一选择而替齐蓉蓉感到悲哀。很显然,在她那个圈子里,或许有很多人的确对她有意,但真正能信任的男人根本一个都没有。 小许村长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往上冲。 回到酒店,把这件事跟米粒儿说了。小丫头居然很高兴,说:“这么说你要很晚才能回来啦?”自说自答:“那可真太好了,正好我可以带黄虎看米兰去,我都打听好了,她参加的选美培训班离咱们这里还不到五里路。” 许三笑点头同意,叮嘱道:“别看没多远,但蓉城太大,你要记得出门就打车。” 正这时齐蓉蓉找上门来,看见了光彩照人的米粒儿,肌肤光洁赛雪,明眸皓齿,一身素洁的运动装清爽利落,身上似多了一层难以名状的气韵,仿佛是遗世之外出尘。这哪里还是那个见她就躲躲藏藏的小村姑?惊诧之余警惕问道:“许三娃子,你不是要把她也带上吧?” 米粒儿招呼道:“齐小姐你来啦,你问的问题好奇怪,你请三笑哥去参加舞会,我跟着去做什么?” 齐蓉蓉精心打扮后的妆被米粒儿的天然容光映衬的黯然失色,她当然不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将要迎来人生当中一场重要战斗之前。所以一分钟都不想多呆,一个劲儿的催促许三笑:“你还磨叽什么呢?” 许三笑叮嘱两句还是有点不放心,最后将霍大鹏留下才跟着齐蓉蓉一起出门。 酒店外停了一辆红色玛莎拉蒂跑车,款式很旧,一时分不清是什么年代出产的。齐蓉蓉从包里拿出钥匙开车门,刚要上车,犹豫了一下,将目光投向许三笑,“许三娃子,你会不会开车?” 许三笑会开车很多年了,只不过他喜欢摆假官架子,所以一直坚持给自己弄一专职司机。点点头,齐蓉蓉的钥匙便丢了过来,“那就你来开。” 许三笑上车,发动跑车,听着令人心跳加速的轰鸣声,不无艳羡的说:“这款玛莎拉蒂其实才是世界上第一款采用x形十二缸发动机的车,只是英国人忒内敛,都不喜欢这么张扬的玩意,结果这款车因为卖的太差而被淘汰,你这辆车若是在国外收集汽车的爱好者眼中,能值很多钱。” 车子开动,齐蓉蓉看着许三笑娴熟的操控车辆,听他在那儿侃侃而谈,忍不住说道:“许三笑,我今后再也不叫你许三娃子了,你是文也行武也行,三百六十行你都门清是吧?在这么下去我都有点要崇拜你了。” 许三笑谦虚的掩饰:“也就会这么多了,不巧全都被你遇上了,其实说穿了一钱不值,就是山中寂寞,不得不依靠阅读来排解,这些年我看了许多书,总算没有跟时代脱节。” 玄门中真正的高人没有不是与时俱进的,五行八作能涉猎到的尽量都了解一些本就是玄门中人的必修课。这也是很多玄门高士能铁口断金,算卦时一眼就能从对方身上看出许多信息的原因。这叫‘一眼仙’本就是玄门左道的基本功之一。 航大到了。 航大,顾名思义,培养航天科技人才的地方,也是培养军地两面高级飞行员的所在。过去是这样,如今都讲究开放搞活,航大也结合自身特点与航空公司联手搞了个空姐培训基地。严格的体检标准和对仪容的高要求,成就了这所学校百里挑一的选材风格。满校都是帅哥美女,飞行系的学生个顶个一米七八以上,空姐班的学员则人人小家个个碧玉环肥燕瘦莺莺燕燕。齐蓉蓉的姿色到了这里也就剩下个家世显赫增的那几分色。 在车上齐蓉蓉已粗略向许三笑介绍了今晚她的主要目标和对手,航大校园内的一对儿金童玉女。飞行系的尚青云,一个和她门当户对的超级帅哥。而她今天的对手却是航大校园内最出色的女神――凌落尘。 “照你这么说,这个凌落尘除了家世不如你,其他方面处处胜你一筹?” 许三笑的话有些伤人自尊却是实话。 近乡情怯可以代表另一层意思,事到临头人会怯场犹豫。齐蓉蓉有些迟疑和担忧,全没了之前的自我陶醉。许三笑想她白天说的话,或许并非源于自大,相当程度是一种自我加持。 月光洒落下来,空乘基地的操场北侧,荷花池畔,大榕树下,香樟叶子的味道中,彩灯闪耀,音乐明快。由学生们自发组织的六周年纪念舞会正进行时。 许三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金童玉女。齐蓉蓉指着场间焦点当中一高大男生说:“看见了吧,他就是尚青云,那边那个穿紫衣的女的便是凌落尘,如果我今晚进攻尚青云失败,我要求你务必用尽一切手段勾引凌落尘。” 许三笑看着高大英俊受万众瞩目的尚青云,深感这活儿难度忒大,齐蓉蓉这话说的纯属扯淡。 齐蓉蓉挎着许三笑来到尚青云面前,“青云和尚,你看谁来啦。” 青云和尚多半是尚青云的外号,看起来齐蓉蓉并不只喜欢叫许三笑的外号。 尚青云看见齐蓉蓉,微微一笑,说:蓉蓉,你来了。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又看见许三笑,问:这位朋友是? “许三笑。”小许村长面带微笑伸出手,眼神中故意流露出敌意注视着尚青云,自我介绍:“蓉蓉的好朋友。” 齐蓉蓉在一旁偷偷关注着,心中暗赞许三娃子敬业,演戏走心,简单的一句话,配合这眼神味道就不一样了。她心中暗自高兴,主动挽住许三笑的手臂,对尚青云说:“和尚,三笑是我们学校mba班的学员,怎么样,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女伴吧?” 人这一辈子都是在寻觅,男人寻觅适合自己的事业,女人寻觅匹配的男人。一旦认准了,便莫名其妙,很难回头。就比如姿色只在中上的齐蓉蓉,一直觉得自己跟尚青云就是最匹配的。而百年中唯一将玄门左道五门奇术习全的许三笑,则始终坚持认为当官才是他唯一实现人生价值的途径。 许三笑想与严朝辉结交,同时不想得罪齐蓉蓉,所以不得不来被她当枪用。齐蓉蓉爱煞了尚青云,但她的爱情之路很不顺利,人熟为宝这个概念是恋爱关系发生前的大忌,不幸的是齐蓉蓉和尚青云正是发小。更为不幸的是齐蓉蓉的爱情路上还有一头凶猛的胭脂虎。 凌落尘穿了一条紫色齐膝中短裙,露出雪白浑圆的小腿,身材修长柔美,五官精致,姿容婉丽,论姿色的确胜过齐蓉蓉不止一筹。尤其举止优雅,更非齐蓉蓉可比。许三笑目测此女,桃腮杏眼,樱唇柳腰,风情曼妙,谈吐谦和老练。只看个人魅力,绝非齐蓉蓉这娇娇女可比拟。 “你就是蓉蓉吧,我是凌落尘,常听青云跟我说起你们小时候的事情,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回可算见到本人了,真是见面更胜闻名呢。”凌落尘脸上洋溢着随和的笑容,目光转向许三笑,“这位先生是蓉蓉的朋友,但不知怎么称呼?” “许三笑。” 许三笑点点头。 “许三笑。”凌落尘也点点头,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道:“那我就称你为许先生吧,直呼其名总是不太礼貌。” 许三笑虽然读着专属于成功人士的科大mba班,但他太年轻,从衣着上判断最多也就是小有成就,叫总肯定不合适。自我介绍又是如此简单,凌落尘在最短时间里找出最合适的称呼,得体的说了出来。 这女人去当空姐屈才了,比花解语,比玉生香,许三笑以相女术观之,此女为善可做得当代梁红玉,为恶便是后世潘金莲,真乃风流奇趣的妙人也。含笑说:“你怎么称呼都随意。” 舞会开始。许三笑坐在竹影婆娑的湖畔,齐蓉蓉走过来问:“你怎么不请我或者她跳舞?” 许三笑道:“这个真不会,而且完全是多此一举,我现在就露一手,然后把凌落尘带走,跟严老师见面的事情就请你来安排了。” 第五十章 鱼龙幻术 更新时间:2013-05-21 许三笑口吐狂言,要三言两语拆散一对儿金童玉女,将凌落尘从舞会上带走。齐蓉蓉本来不相信,但见他目若深渊,言辞笃定,似有不容拒绝的魅力,料他这么精明的家伙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便想能做到当然最好。索性不做置评,随他去。只说,这事儿你办成了,严朝辉那里,无论你是想煮酒论英雄还是把酒言欢我都会为你安排。 许三笑道了声好,起身径直走向场中央,关停了音乐,取过麦克风道:“各位请停一下,现在是表演时间,我想给大家表演个把戏,活跃一下气氛好不好?” 舞会对于大学生而言,既是锻炼社交能力的所在,也是雄性荷尔蒙旺盛的男牲口们找机会平衡激素水平的场所,同理,对于那些柔情似水满腔洪水无处宣泄的女孩子而言也具相同意义。总之一句话,跳舞是次要的,沟通和交流才是主要的。许三笑的突然之举立即将所有人目光吸引。这些真正的天之骄子们是这个社会未来的精英,聪明而有活力。对新奇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和求索。音乐乍停他们先是一愣,接着听清了许三笑的提议,顿时响起掌声一片。 有个男生大声问:“嘿,哥们儿,什么叫把戏?是过去老天桥耍把式卖艺那种吗?” 许三笑答道:“这玩意在今天叫做魔术,但在古代却叫鱼龙戏法,你们都是大学生,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都会背吧,里边有一句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这里的鱼龙说的便是鱼龙杂戏,两千年前,西汉武帝刘彻举行了以‘鱼龙曼延’为主的表演招待国外使臣,从那时起鱼龙幻术便已经自成体系,也就是指咱们华夏的古典魔术。” 一个女生嗤笑道:“原来就是魔术呀,现在电视里好多这种节目,你演的还能比电视里头好吗?” 许三笑傲然道:“你们在电视里看到的是舞台表演,多是西方魔术,其中又以道具魔术居多,真正称得上高明的少之又少。” 那女生不以为然,道:“这么说你要表演的是真正高明的东西喽?” “正是!”许三笑毫不谦虚的,点头又说:“我要表演的鱼龙幻术传自东汉末年,活了一百三十四岁的方士左慈。” “一百三十四岁?”一个男生高声质疑的口吻道:“哥们儿,你是要表演呀还是要讲故事?” 许三笑此刻已身处舞会中央,没有回答这句话,忽然伸手虚空一抓,叫了声:来!将一物信手丢向那男生。那哥们儿一把接住,一看,登时傻了眼。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女生气呼呼的抬足在他脚面上狠狠踩了一脚,“陆华锦,原来你也这么坏!”生气归生气,却仍然站在那叫做陆华锦的男生身边。 原来许三笑信手招来,又丢过去的东西正是该男生偷拍到并贴身收藏的心中女神的‘特别玉照’。 这一下技惊四座! 许三笑接着说道:“三国志上有一段左慈戏弄曹操的故事,不知道你们当中有没有人听过或读到过,可以肯定的是在历史上确有其人,而且他也的确擅长制造视觉泡影,至于他到底活了多大年纪,历史的记录就是一百三十四岁。而我提到他的目的是为了告诉大伙,等一下我的表演可能会超乎了你们对自然科学的认知,但请切记,这只是表演而已,你们等一下所见到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就像一场梦,醒来以后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台下一男生大声问道:“如果是一场梦,会是什么梦呢?反正我希望是一场春梦。”一句话顿时引起一片哄堂。 另一名男学生则叫道:“嘿,哥们儿,说的这么热闹,你不会就露那一小手吧?” 许三笑哈哈笑道:“当然不会,那不过是我见这位陆兄弟对身边的姑娘一往情深却羞于开口,而恰巧那姑娘也不反感他,所以略施手段顺水推舟帮他们个忙而已,要说表演,真正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一男学生嘻嘻哈哈问道:“嘿,哥们儿,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在场的女同胞里哪一个对我不反感?” 许三笑没有理会他,接着说道:“刚才我说了,鱼龙幻术的祖师爷是左慈,他干过最出名的事情是戏耍曹操,各位且想想那曹孟德是什么人?刺董卓杀吕伯奢,宁负天下人的盖世奸雄,杀人如锄草的主儿,你们想,戏耍他的结果是什么?” 这里毕竟是大学,场间都是天之骄子,自负智慧过人,谁都不愿给他捧哏回答这个弱智的问题。齐蓉蓉见无人接腔,只好说道:“肯定要被曹操一刀砍了脑袋去撒。”又反问:“你说这事儿跟你要表演的节目有关系吗?” 许三笑一拍手,故作不识齐蓉蓉的样子,赞道:“这位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正是如此,那曹孟德恼羞成怒派人去抓左慈,我前面说过了,左慈是鱼龙幻术的祖师爷,他敢戏耍曹操,凭的是真本事!”伸出三根手指,“鱼龙幻术当中有三大绝技,分别是神仙索,登天梯和大搬运,左慈当年就凭一手大搬运逃之夭夭,今天,我就要在这里给各位表演一手大搬运。” 下边有一同学叫道:“是不是就像大卫科波菲尔那样把飞机火车女神像给弄走了?” 许三笑摇头道:“非也,那其实是很高明的障眼法,属于西洋魔术中全景道具类魔术的巅峰之作,与我这大搬运之术有着天差地别。” 尚青云也被勾起了兴趣,此刻凑到齐蓉蓉身边问道:“你这位朋友到底是个老板那还是跑江湖的神棍?我看他这套业务很熟练啊,该不是个骗子吧?你可得当心。” 齐蓉蓉心里也好奇怪,这个小村长怎么又变起戏法来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尚青云能主动到她身边来,总归是件好事,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个,不过他是个真正老板却是一定的,我和海峰大哥都去过他开的猎园玩。” 台上许三笑继续滔滔不绝的白话着,江湖上过去管这叫撂地摊,讲究七分手艺三分嘴,三言两语抓不住人,后边手艺多漂亮都甭显露了。眼看包袱抖的差不多了,胃口也已吊足,许三笑把衣襟解开,将袖子高高挽起,环顾场间众学生,说道:“我现在需要一个勇敢的志愿者,而我希望能荣幸的邀请到此刻场间最漂亮的女生走到我前面来,跟我配合共同完成这个戏法。”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凌落尘身上。 许三笑带头有节奏的拍起巴掌来,男生们先跟着起哄,接着是女生们也拍起巴掌来,甚至连尚青云都在跟着起哄,凌落尘盛情难却,稍微迟疑了一下,终于走到场地中央,站到许三笑面前。杏眼一翻,波光流转,轻声笑问道:“许先生的口才和手法我已经见识到了,想不到你不但年少有为,而且还多才多艺,但不知您表演这个大搬运戏法需要我怎么配合?” 许三笑习练了玄门五门秘术,其中最熟谙也是他最喜欢的当属鱼龙幻术。 负责放音乐的同学按照许三笑的要求放起了春江花月夜第九段“欸乃归舟”,音乐中表现归舟破水,浪花飞溅,橹声“欸乃”由远而近的意境。(在线播放)听了一会儿,现场的同学们正在被音乐分散注意力。 鱼龙幻术是一门结合了声、光、药物、心理学等学科,在人脑中制造幻觉的特殊技术,放音乐的目的是舒缓在场众人的神经,分散注意力。记得老瞎子当年决定传授他这门奇学时曾言道,幻术是制造幻觉的妙术,其根本是在人脑海中做文章,听觉的享受可以让人放松,视觉的冲击则可以令人震撼胆怯夺人神志,这个时候再加上些特别的药物,就足以令绝大多数精神意志不如我们的人产生恍惚幻觉。 嗯,差不多了。许三笑看准时机,手心上方突然腾起一团火光,炫白的光芒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火光散尽时微弱不可查的特别香味在人群中悄悄扩散,过了一会儿,只见这些人一个个如醉如痴,人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心知那微量的致幻药物此刻已发挥作用,将手一招,火光再起,但这次的火光过后,却有一团白雾将许三笑和凌落尘包裹在其中。 白雾散尽时,所有人如梦初醒,刚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再找许三笑和凌落尘已经踪迹不见! 第五十一章 视觉的奇迹和享受 更新时间:2013-05-22 常说眼见为实,其实有的时候人类最不靠谱的器官就是眼球。众目睽睽之下,许三笑和凌落尘就这样消失在所有人眼前。学生们惊讶之余禁不住纷纷在猜测议论,但没人能解释清楚眼前发生的事情。 他们现在一定急坏了吧。许三笑正举着电话打给齐蓉蓉。 此刻他正身处航大校园的一角,凌落尘还处在半催眠状态中,精神恍惚,却自知身在何处,只是莫名的兴不起自我意识,任凭许三笑吩咐。 周至柔传鱼龙幻术时曾说过,人的意识一旦进入幻术制造的幻觉中,自我心防会完全打开,便容易把内心潜意识的想法说出来,对施术者完全信任,甚至心甘情愿任其施为。所以从古至今,玄门左道传弟子时,第一大忌便是禁传心术不正者。这门奇术,传之不正,上可以迷惑君心祸乱朝纲,下则蛊惑愚贤坑害无辜。 电话通了。 齐蓉蓉的声音非常急迫,“许三娃子,你捣什么鬼?这个玩笑开的太大了,快说,你把凌落尘弄哪去了?” 许三笑心中好笑,这位娇娇女真有那么着急吗?多半是被尚青云逼的。 “你转告尚青云不要着急,我们都还在学校里,你把电话给他,我让凌落尘同他讲话。”说罢,将电话交给凌落尘,道:“尚青云找不到你急坏了,告诉他咱们现在何处。” 凌落尘乖顺的说:“好的。”果然拿起电话,左右看看然后说道:“我没事,在飞行指挥系大楼后面的小公园这边。” 许三笑要回电话,说道:“我们现在聊的正开心,晚些时候我会送她回去。”迅速挂断电话。又问:“你宿舍在哪里?” “宿舍北区十五号三楼十二号”凌落尘先乖顺的回答,然后又摇摇头,说:“我想跟你多说一会儿话,不想回宿舍,不想一个人睡。” 凌落尘的头轻轻靠过来,许三笑感觉到了,心中轻轻一叹,老瞎子说的没错,鱼龙幻术用之不当就是一门邪术。过去左道中人名声不好,未必都是偏见。又想: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鱼龙幻术固然能够制造幻觉迷惑人心,却也还能帮助失眠,治疗心理疾病,甚至制造信仰导人向善。而发明这门左道奇术的左慈祖师在历史上是一位游戏人间叱咤庙堂的老顽童,他被后人尊为雅帝,正是缘于他的诙谐玩闹,甚至曾经掷杯钩鱼嬉闹取笑到了曹操的头上。 许三笑收回思绪,歪头看了一眼凌落尘。夜色,青春校园内,美丽的姑娘靠在肩膀上,予取予夺随君之意。 “不爱回去那就说会儿话吧。”许三笑轻轻将她推开,站起身道:“边走边说。” 凌落尘跟着,问:“说什么呢?” 许三笑回头问:“你喜欢尚青云?” 凌落尘轻轻一叹,“说不上多喜欢,他不是我梦寐以求的类型,过于依赖家里,不够成熟,但我想如果跟他在一起,会对我的毕业分配问题有很大帮助。” 这姑娘是个八面玲珑巧心妙肝的人物,若非幻术所惑,绝不至张口便将心中真实想法说出来。许三笑负手在前,循着校内路径往一路往北,听了凌落尘的心声,不禁叹道:“人常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可实际情况却是,这世间绝大多数人都在干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又有相当一部分女子并不能跟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生活一辈子,忒多无奈。” “无奈也比无着落强,能有机会选择就不错了,生活分为两部分,除了感情还有物质,人活着有那么多关系要照顾到,父母亲眷,同学朋友,未来还有孩子,物质基础太差,感情再好,饮水也不能真当饱。” 她的声音里少了刚才的顺从,恢复了几分之前的自主。许三笑回头看了一眼,凌落尘眼中已不见了迷惑之色,正看着自己,又说:“我不记得是怎么被你弄到这儿来的,但现在我的确已对那个舞会不感兴趣,脑子里特别舒服,尤其难得是困意好浓,你不知道,我一直都有失眠的问题。” 维持幻术状态需要不断的用言语蛊惑,以眼神加持控制力,许三笑并没有这么做,所以她已从幻术中醒觉。 许三笑并不意外,道:“你应该经常跟人说些心里话,心里头空了,睡眠自然就会得到改善,睡眠是一个人健康的基石,失去健康,无论你有多大的抱负,付出了多少,一切都将迅速归零。” 宿舍到了,凌落尘停住脚步,“谢谢你,许先生,如果我今晚能睡个好觉,我会尝试按你指点的做,希望咱们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她的眸似清澈了一些,许三笑却感到她又变回了之前那个言语讨巧八面玲珑的凌落尘。点点头,告辞离去。 回舞会现场的路上,许三笑迎面遇上了尚青云和齐蓉蓉,二人同时问:“人呢?你把凌落尘弄哪去了?”一个愤怒,一个有些惊恐的同时又有难掩的窃喜和疑惑。 许三笑回首一指宿舍楼,“她平安无事,不过有些困了,已经回去睡下,别问我是怎么做到的,表演之前我已经说过这是个戏法,说穿了以后就不灵了。” 尚青云的脾气看来不怎么样,许三笑不疼不痒的态度更让他恼火,此刻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许三笑微笑看着他,目光与之对视,说:“别冲动,诉诸武力除了自取其辱外,只会让你显得愚蠢。”说着,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尚青云的肩膀。然后对齐蓉蓉说:“他的情绪不是很好,你陪陪他,后天,我希望能有机会跟严朝辉先生把酒言欢。” 许三笑回到酒店,米粒儿已经睡下了,跟她的性格一样,她的睡姿也毫无雅意可言,四仰朝天,大大咧咧,明黄色吊兰背心被身子和床之间的摩擦弄得在其位不谋其政,把胸前一对儿白赛雪,弹如球的柔嫩宝贝儿露了出来。小蛮腰拧着,大半部分臀部向上,形成了一个浑圆的曲线,青春诱人,美不胜收。 小丫头的身材真不是一般的辣!许三笑赞叹着,简单洗漱一下,脱衣上床。 刚躺下,米粒儿的白嫩嫩宛若新笋的手臂便搭了过来,接着是光洁的长腿,然后是整个身子压了过来。许三笑惊讶于小丫头求欢的气势,只见米粒儿嘟着唇,目光凶狠,笑问:“你这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吗?” “每次都是你往我身上爬,就不许我也往你身上爬一次吗?”米粒儿鼓着腮帮说道,答案有点无厘头。 许三笑不但善解人衣,更善解人意,眼珠一转,想到以米粒儿之前说去见米兰了,笑问道:“怎么?在米兰那里受什么刺激了?说说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招惹我的小丫头?” 米粒儿不动了,伏在许三笑怀中,颤声说:“三笑哥,我今天跟米兰吵架了。” 哎!许三笑暗叹一声,她们姐妹间秉性太不一样,米兰太计较,米粒儿则憨厚的过头了,米兰是自以为聪明,而米粒儿却是宁愿自己糊涂些。一直以来都是米粒儿处处让着米兰,却不知这次为何会吵起来。 “为啥呢?” “她说我根本不懂你,不配拥有你!”米粒儿脸上余怒未消,“从小到大我什么东西都能让她,是因为不想让我妈伤心,她喜欢穿新衣服给她好了,她一心想跳出虎啸村,上学的机会我也不跟她争,但这次,她说想要你,还说什么到了城里,见的人多了才知道你有多了不起哼!全是不要脸的鬼话,三笑哥,我就要让她知道你是我的男人。” 原来是这样,米粒儿如此珍视自己,许三笑开心之极,安慰道:“小傻瓜,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啦?你是我的双修道侣,在玄门中,这是一辈子都不可分割的关系,比世俗的夫妻还牢固,只有兵解才能终结。”又道:“还有,你忘了当日是谁鼓励你来找我的了?咱们村子里,我只欣赏两个人,一个是老支书的正和勇,另一个便是你母亲的智慧和果决,你妈妈所以鼓励你来找我,而不是让米兰来,正是因为她看出来我喜欢的人是你,米兰的心思太活泛,在我看来她的小聪明等于幼稚。” 米粒儿感动的:“只要你喜欢,我就做一辈子你身边的傻姑娘。” 许三笑坐起身,把米粒儿横抱在怀中,柔声道:“只要你按我要求的坚持和我一起练好玄门基础的养生体术,时机合适了,我会立即吃掉你的,小丫头,你根本不知道三笑哥哥有多想得到你。”只见米粒儿动情的仰起脸儿,闭上了双眼 次日晨,米粒儿蹬了被子,一丝不挂睡的天真烂漫,可爱极了。许三笑见她睡相甜美,不忍叫醒她,啧啧赞叹,小丫头越来越有仙韵奇趣了,痴痴看了一会儿,忽听见手机震动声,怕吵醒了米粒儿,赶忙过去接通,电话是齐蓉蓉打来的,言简意赅:今晚七点钟,铁狮子桥下会贤楼,我以你的名义定了位置。 第五十二章 天地人和一壶茶 更新时间:2013-05-22 傍晚时分,城西铁狮子桥街,会贤茶楼。 许三笑主动邀请严朝辉,于情于理都自不能让客人等候,故此早来一步。坐在楼上顺着窗户往外看。只见街景繁盛,百业兴旺。原来此地乃是古城旧日中心所在,比之新的城市中心,这里的高楼虽然少些,人口却最是稠密。作为往昔八百年城市中心之地,许多老号商户汇聚于此。个中繁华绝非一朝一夕可替代。 会贤茶楼的招牌至今已有百年,但这座楼却是八十年代中期在原址上重新建起的,招牌自然也是那时候重新挂起的。茶楼建筑古风长存,经营理念也是复旧如旧,光伶牙俐齿的茶博士便有十几位,个个在四十岁以上,都是蓉城的活地图。端茶递水,擦桌子上点心都极有讲究。 许三笑看在眼里,便在想这个地方虽然是齐蓉蓉订的,但一定是顺着那位严老师的心思订的,看来这位严老师平素是个喜欢古风老学的人。此人登台讲课风格大胆不拘一格,言语犀利深刻,内涵包罗万象,绝称不上严谨,但却非常精彩。一个人有大学问不尽在于看过多少书,而在于能运用多少书。半本论语可治万里天下,一本三国能得锦绣江山,大学问都是知行合一学而应用中产生的。严朝辉的学问是应用之学,而非照本宣科。这样的人通达世情,对人生中的酒色财气各种诱惑都有独到见解,想要得到他的青睐绝非易事。 许三笑正思量要如何与这位严老师攀交请教,耳边忽响起茶博士一声高呼:客官慢转身嘞,茶来啦 蓉城从古便有茶楼文化,其中最有特色的当属茶博士,其实就是掺茶跑堂的。他们生活在茶馆,接触社会各阶层,见闻广博,知识面广。城市里的道路交通、新闻轶事他们都晓得,因此被茶客呼为茶博士。这个称呼最早见于唐代《封氏闻见录》:“茶罢,命奴子取钱三十文酬茶博士。” 只见茶博士接连表演苏秦背剑,童子拜观音等献茶绝技,端的是独门绝技,叹为观止,令人想起了卖油翁的故事。山南省的茶倌掺茶技艺高超,还有许多绝活,他们可以把装满开水,有一米长壶嘴的大铜壶玩的风车斗转,先把壶嘴靠拢茶碗,然后猛地向上抽抬,一股滚水向直泻而下的水柱冲到茶碗里,再然后他伸手过来小拇指一翻就把客人面前的茶碗盖起了,那手法硬是叫绝。 天宽地宽无为大宽,茶道商道人和正道。这座茶楼果然不俗! 许三笑过去还真没见识过,看的正投入时,严朝辉到了。他竟知道许三笑是何许人,一见面连寒暄都省略,爽朗的大笑,“我是该叫你许村长呢还是许总?” “现在随便您喜欢怎么叫,不过三道茶之后我希望能得您叫一声三笑。”许三笑起身相让,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严先生是踩着点儿来的,这边茶刚泡好,您就到了。” 严朝辉道:“会贤楼里的规矩,一天只烧六道汤,早、上、中、下、晚、夜,六时不误,茶不等人,过时不候,我常来常往所以熟悉这里的规矩。”又道:“你还没吃饭呢吧?我在来路上点了些小吃,就就口,凑合吃一点吧。” 齐蓉蓉说七点见面,正是晚饭的时间,许三笑只道会贤楼是一家饭馆子,来了以后才知道是茶楼。正琢磨着饿肚子喝茶的滋味不好受呢,却没想到这位严先生已早有安排。笑道:“看来这儿的规矩是够特殊的,还允许客人自带吃食,如果不是识途老马,哪里会想到。” 严朝辉呵呵笑道:“不但允许自带吃食,还允许下棋打牌呢,吃食还要等一会儿才能送来,不如先手谈一局,一边下棋一边品茶论道。” 许三笑虽然靠做棋盘起家,却并不会下围棋,他更喜欢象棋。严朝辉说,围棋和象棋都是华夏文明的精粹,围棋精密复杂是文人谋主的玩意,从古至今都兴旺于庙堂官方,象棋讲究远攻近守大开大合,风格通俗更对武人脾胃,故更常见于江湖,小许村长喜欢下象棋,倒是更有江湖风范。 严朝辉吩咐茶馆活计取来象棋,竟是一副玛瑙棋子,红木做的棋盘,棋子和棋盘上金边铁线刻画的极漂亮。许三笑出于礼貌选了红子,道:“红线黑后输了不臭,先手者领先半步棋,占据一点先天优势,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严朝辉谦让道:“这可未必,黑子虽是后手,却可以根据红子的出招采取相应对策,有后发制人的优势,相比较围棋,象棋的先后手并没那么重要。” 许三笑想起从前行走江湖时,偶尔在车站码头摆残局,与人赌彩头赚钱的经历。残局有定式,全子棋则变化多端,许三笑在这两方面都可谓经验丰富功力深湛。 兵卒列阵,炮已架好,车马押后阵。楚河汉界,士象以待,将帅坐中宫。一交手,彼此都发现对方棋力极深。许三笑是江湖草莽的野路子,剑走偏锋招法精奇,严朝辉却是当下职业棋坛流行的平宫马布局,扎紧阵脚稳中有进攻防具有法度。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杀的难解难分。 严朝辉端起茶碗问道:“可看见入门时的对子?” “天宽地宽无为大宽,茶道商道人和正道。” 严朝辉点点头,道:“茶盖谓天,茶船谓地,茶杯喻人,茶水冲上,盖子一盖,意思就是天地人和,你以为如何?” 许三笑想了想,道:“茶道便是做人之道,天地人和的精华在一个和字,温度,火候,味道,都需要恰到好处才能和顺畅快,官场要与人为和,商场需和气生财,和是正道。” “说的好!”严朝辉满意的点头,赞道:“小许村长的水平可以给我一些不肖弟子去讲课了。” 这赞誉有点程式化,似乎少了一些由衷的味道。许三笑把话锋一转,又道:“但我以为凡事过犹不及,和风吹的多了难见真相,长久之计未必是好事,您觉着呢?” “言之有理。”严朝辉叹道:“但上行下效,风气已成,非一朝一夕能变,我听人说小许村长虽然坐拥千万资产,心中向往的天地却并非江湖之逍遥自在?” 许三笑放下茶碗,不加掩饰,拱手道:“确有其事,故此才冒昧请您一叙,只盼能得您垂青,指点迷津一番。” 严朝辉将手中茶一饮而尽,不正面回应许三笑的请求,却转移话题道:“头道茶了,许三笑,这个名字可不大像个官场中人的名字,可有什么来历吗?”说着,招呼茶博士续上二道茶。 他这是什么意思?许三笑一时不解其意,道:“实不相瞒,我本是个孤儿,义父收养时无名无姓无信物,姓和名都是义父给取的,许是许由之许,至于三笑,按我义父的说法,一笑天地不仁万物刍狗,二笑苍生无义需索无度,三笑世情炎凉冷暖人间,不怕您笑话,我活了二十二年,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他为何要这么说。” “天地不仁万物刍狗,苍生无义需索无度,世情炎凉冷暖人间。”严朝辉将这三句话重复一遍,凝重道:“前边两句是慨叹天人不能合一,后边一句是笑看红尘怡然自得,能说出这番话,又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你义父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可惜不能与之相识一场,听齐老说他已经驾鹤西游了。” 看来他果然在来之前做足了文章。许三笑顺着他的话头道:“我义父没上过学,但读过很多书,他还是一位玄门修士。” 严朝辉道:“南山自古出大贤,玄门中更有许多位杰出人物出自那里将军!” 许三笑低头一看,严朝辉的防守反击已渐渐夺回先手,卒入中宫,炮列阵前,车在明线,眼看红子将要大势已去。他不想输,所以不再搭话,盯着棋盘仔细沉思起来。最后退了一步马,这手棋除了有驱赶中宫小卒的功效外,还守住了黑子边路的明车,更重要是亮出了老帅,下一步如果严朝辉强攻不下,许三笑便可以借帅力发起凌厉反击转败为胜。但很可惜的是,严朝辉审时度势,经过长考后,没有冒险贪功,而是采取了稳妥的换车求和的战略,这盘棋最终下成了和局。 这盘棋下的高氵朝迭起,二人都曾下出力挽狂澜死中得活的妙手。严朝辉的棋已有职业水准,但应付起许三笑的江湖野路子来仍感到颇为吃力。一局终了,严朝辉回味之前的对局,看来无意再开始第二局。 “这莫非就是天意?刚说到和,咱们便下了一盘和棋。”严朝辉睿智的双眸盯着许三笑,忽然话锋急转问道:“许三笑,如果你有机会迈入仕途,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官?”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当今天下处处以和为贵,你是否愿意随波逐流?” 许三笑注意到严朝辉对他的称呼由小许村长换做了直呼其名,如今又问起这么一个问题来,许三笑想的是他是自己问的,还是代表谁问的?根据自己有限所知的情况猜测,严朝辉应该属于山南赵家的幕僚谋主一类的角色。而赵海峰通过几次接触,将他视作奇才,对他有招揽之意,他对此一直心知肚明。今天请严朝辉来,除了欣赏其城府内涵有意求教外,更存了一丝表明立场的心思。如今二道茶已入喉,有些话也该明说了。 “这世间的和事老已太多,所以不多我一个!”许三笑正色道:“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前者是官场捷径,而后者则是人生难得的际遇,但我更愿意路漫漫其修远兮,上下求索才能享受到过程的乐趣,另外,我承蒙海峰兄高看一眼,荣幸之至,但只怕资质才具都不足以匹配这份青睐,所以还是想自己慢慢发展好些。” 严朝辉说:“这次虽然是你主动请的我,但我的确是带着任务来的,海峰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年轻,却从来稳重干练,刚毅果敢之处更胜过了他父亲赵金卓,我来之前听他谈起过你,对你是赞不绝口,如今一看他的眼光确实不坏,但朋友归朋友,惺惺相惜和识英雄重英雄并非一回事,就算海峰是赵家三代当中重点培养的人才,也不能擅自动用自家的资源随便帮助一个外人。” 送餐的到了。二人都有意避过了之前的话题,一起张罗着腾桌子,摆上吃食。 只从菜肴上便可看出严朝辉是个极会享受的人,不仅会品茶,更是个会吃的主儿。 这一餐竟超乎想象的丰盛。陈麻婆豆腐、双流兔头、夫妻肺片、二姐兔丁、传统锅魁、龙抄手、冒节子肥肠粉、棒棒鸡、伤心凉粉、老妈蹄花。正好是十道菜饭。许三笑感到目不暇接,只看那一道道菜的卖相便已经馋涎欲滴。 食不言,寝不语。严朝辉吃起东西便没再说话,细嚼慢咽吃的不紧不慢。许三笑同样不是个狼吞虎咽的主儿,玄门养生学中有说法,吃饭放慢一刻,人生多岁十年。 吃罢饭,自有人来收去碗筷,严朝辉示意茶博士奉上三道茶,开言道:“三笑,虽然你我无缘做不得同僚师徒,但做个忘年交也不错,我以为你若有志官场,就算不肯投入赵家门下,也不该与天下大势相悖,这和为贵在官场中真的很重要啊,官场中有句俗话说的好:花花轿子众人抬,人抬人越抬越高,人踩人越踩越低,你以为呢?” 许三笑不以为然,心想:“若如此,我何必要走这条路?口头上赞同却不表态:“您的话是金玉良言。” ps:多谢灰太狼2010,锁寒窗,知北游鱼和雕虫斋四位同学的热烈捧场,你们的鼓励给了我很大的动力。也谢谢所有坚持每天投红票给左道的自由社兄弟们,你们的坚守让青莲感动。请相信我会一如既往的写出新奇有趣的故事给大家欣赏。 红票今日过万,一定加更答谢各位!打赏再出探花,照样加更!新书榜上如能前进一步,今天爆发五更! 第五十三章 灵鬼阴啸咒 更新时间:2013-05-22 许三笑请与赵家交往密切的蓉大教授严朝辉品茶下棋论道。旨在表明立场,同时又不希望因为拒绝赵海峰而得罪赵家。 自从当上村长后,许三笑着实办了几件漂亮事,在与赵海峰接触的过程中,也的确显露出了特异之处和不凡本领,这才引来赵海峰几次明招暗揽。 许三笑不想成为严朝辉一样的幕后人物,更不愿早早打上某个势力的烙印。所以下定决心拒绝。 严朝辉代表赵海峰来看许三笑的成色,凭许三笑在虎啸村的作为,其本事已无需考察,关键是看品德心性如何。茶楼一会,许三笑的表现当得起青年才俊四字,谈吐得体,机智过人,并非是想象中的粗鄙无文只精通世务的下里巴人。 把茶言欢的结果是许三笑婉转的将拒绝之意表达,严朝辉认定他是可造之材,但不看好他日后会够资格成为赵家盟友,这盘棋下成了和局。 许三笑回到酒店房间,一进门就注意到桌上摆了两杯水,“有客人来过?” 米粒儿正在收拾,见他问起,说道:“是米兰,见你不在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又问:“三笑哥,怎么样?事情办的还顺利吗?” 许三笑道:“不好说,只能说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对方能否理解却由不得咱们做主。” 米粒儿洗好杯子又去铺床,随口说道:“这城里其实也没什么好的,你那个mba学习班一定要每堂课必到吗?” 她不喜欢城里。许三笑看着她忙碌的样子,为她的曲意逢迎而感动,米粒儿天生有一种亲近自然的神韵,大山里才是她如鱼得水的家,进了城,她就像小野马被套上了缰绳,处处感到不舒服。一切都是为了我呀!许三笑在心里慨叹,柔声道:“刚上了两天课就要回去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回头我跟老师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留个替身在这边听课。” 米粒儿高兴的看着许三笑,骄傲的说:“你没听这劳什子学习班之前,已摆布下了虎啸山庄这么大局面,一个月上百万的进项,什么班能教出这样的本事?我就觉得你是在浪费时间。” 小米粒儿说的都是最真实可信的心里话,许三笑开怀一笑,纠正道:“话虽如此,但不能这么说,上这个学习班来是为了混文凭,咱们还年轻,我没打算在虎啸山庄生活一辈子,这个文凭是必不可少的。” 数日后的一天上午,许三笑正在上课,依旧是严朝辉主讲,内容仍然是精彩纷呈。 许三笑正听的入神时,电话忽然响了,掏出来一看不由吃了一惊,是米寡妇发来的短信,山庄闹鬼,猎园出事,速归! 这一下不得不请假了。 许三笑将霍大鹏留在蓉城,一面替他上那个mba班,一面完成大鹏自己的专本课程。他带着米粒儿驾车火速赶回虎啸村。在半路上与米寡妇通了一个电话,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 猎园里来了位不速之客,米寡妇没有亲眼见到,只听说是一头红色巨兽,猎枪也打它不死,三名工作人员和两条猎犬为保护前来玩猎的客人受了重伤,其中一条猎犬已经不治。山庄昨晚阴风瑟瑟,鬼哭狼嚎,闹腾了大半宿,住宿的客人今早纷纷退房离开,村委会大门上被留下了一个诡异的图案,米寡妇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恐,那是一双用血画上去的鬼眼! 许三笑挂断电话,气的骂了句:活他妈见鬼了,狗日的,闹到捉鬼的祖宗头上来了,不管你是哪路妖魔,我他妈非把你整出鸡毛鸭血来不可! 天近傍晚,村委会大门前,许三笑驾车归来,老远便看见米寡妇惶恐无措的站在那儿。 许三笑停好车,只见米寡妇急火火跑到车门边上,不等许三笑下车便说道:“三笑,可把你们等回来了,这山里突然变的不太平,我就怕你们在路上有什么闪失。” 米粒儿跳下车,拉住米寡妇的手,“哎呀,妈,你的手咋这么凉啊?”又道:“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三笑哥有山神保佑的,有他在,什么妖魔鬼怪敢来闹事?” 米寡妇不是一般村妇,胆大心细,聪明果断,曾经为了帮许三笑当上村长,不惜以自身做诱饵算计孟二俅。现在,她却被吓得神色紧张,眼神错乱,小手紧紧抓着衣襟,完全一副六神无主没了主意的样子。 许三笑下了车,从容的来到村委会大门前,抬头观看。只见左右门板上果然画了一双血红双眸,画的极其传神,冷厉之意仿佛呼之欲出,一看便令人产生深邃冰冷之感。看罢多时,心中微微一叹,江湖账不死不烂,该来的迟早要来。 玄门三宗,正宗丹鼎道人,修的是金丹大道,练导引体术,几乎个个是武艺高强之辈。左道天机大夫和堪舆童子,打卦算命观风望水,察龙经,明阴阳,修的是五门秘术,注重精神修养,以双修之法为主。另有一宗便是歪门邪道,扶乩先生和通灵神汉,专事制造邪药,采阴补阳服紫河车,玩一些请神鬼上身的把戏,伪造天意招摇撞骗。 这双血眸唤作‘灵鬼阴啸咒’,与鬼敲门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效果更甚也更邪恶。 米寡妇打着寒战说:“三笑,你认识这是什么鬼东西吗?我用水擦过了,根本擦不掉,不知道为什么,看一眼就让人浑身发冷,还像是有吸力似的,看一眼想把目光挪开都难。” 许三笑回身宽慰一笑,心想:难怪她会被吓到,画这符咒的人至少有三十年的功底,这个‘灵鬼阴啸咒’画的呼之欲出乃是因为运用了凹凸立体的手法,也就是当今常说的3d图片效果,之所以会在夜里发出鬼哭狼嚎声,其实是因为所用的染料是用老鼠血和彩虹桉树的汁液再与覆盖剂混合而成,米寡妇擦不掉,便是因为上面附着了一层覆盖剂。这玩意对一种叫做鸮嚎的大猫头鹰具有极大吸引力,这种鸟嗅觉灵敏,在夜间视力极佳,飞行于数百米高空上,受到老鼠血的味道吸引,争相来寻觅食物,找不到便会相互争逐战斗,因而发出阴风怪啸,人心脆弱,夜里听见那声音特异,便会不住的往阴司鬼啸的方向联想。 许三笑无意将真相说出,回头吩咐米粒儿:“找一只火把和一盆清水来,先用火把烤一下,然后再用水一泼就能擦掉了,你的精气神完足,这活儿就交给你了。”掉头又看米寡妇,比刚才镇定多了,笑问:“你再说说猎园的情况,电话里你没说清楚那玩意到底是什么?不是有人看见了吗?” 米寡妇迟疑的说:“好像说是一头熊,却是两条腿直立行走的,动作奇快,一阵风似的就把咱们的野猪拍死,还伤了三个人两条猎犬,受伤的人现在县城医院呢,你要不要亲自去问问?” 既然这鬼是人搞出来的,那猎园里的异兽又岂会是从天而降? 许三笑目射寒光,转头望向山中,摇头道:“不必了!” ps:晚上七点半还一更。 第五十四章 恶战野猪岭 更新时间:2013-05-22 许三笑安排米粒儿按照自己教授的方法将村委会大门上的‘灵鬼阴啸咒’擦掉,又嘱咐她安慰好米寡妇。召唤来黄虎,取了一支不对外出租的非散弹加长英式猎枪,单枪匹猫来到猎园。刚到入口处,便看见了老支书霍玉贵,背负大刀,提着老三八大盖儿,由老太太陪着,等候在此。看意思是打算陪他一起进山。 老爷子威风凛凛豪情万丈,虎虽老,雄风犹存。许三笑倍感欣慰,但这件事却不是他能应付得来的,去了只会越帮越忙。明知故问:“您这是做什么去?” 霍玉贵喝道:“杀熊!三笑兄弟,那头畜生伤了我虎啸村的娃,等于骑到我老人家脖子上拉屎,老子非一刀劈了这家伙不可!” 这老头火爆依旧,许三笑却知道,此刻等在大山里的很可能不止那头野兽,真正可怕的是操纵那头熊,并在村委会大门上画下‘灵鬼阴啸咒’的歪门邪道的扶乩先生。江湖斗法,诡谲残忍,霍玉贵虽然勇猛,去了却于事无补。笑道:“您难道忘记了之前说的话?那我就提醒您一下,您已经不是虎啸村的支书,现在这里我说了算。” 霍玉贵眼珠子瞪得老大,“你小子什么意思?” 许三笑毫不在乎,面无表情拒绝道:“这事儿用不上您,我劝您还是跟老嫂子回家等消息吧。” 霍玉贵自是不忿,许三笑神色郑重,大声喝道:“您难道忘了我义父当年瞎眼回山时的情形?”霍玉贵发出啊的一声,吃惊道:“你是说”许三笑凝重点头,“这场游戏的规则不适合您参与!”霍玉贵闻听此言,斗败的公鸡似的低下头,沉声道:“既然如此,兄弟你要多加小心了。” 许三笑料想此行肯定凶险异常,当年周至柔瞎去双眼,是因为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本是周至柔的女弟子,却私自找了歪门邪道中一个十厉害的扶乩先生结成道侣,女弟子本是红莲道鼎体质,早已被周至柔收了红丸,他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最后闹到与那位扶乩先生斗法决战的地步。虽然险胜一招干掉了对方,却付出了元神大损和一双招子的代价。 霍玉贵知道当年周至柔与人斗法瞎眼的事情,明白其中险恶远非自己这点功夫能管用的。只好让开道路,目送许三笑带着黄虎进了猎园。 天色渐暗,许三笑全神贯注行于密林深处,山风吹来,遍体生寒。黄虎走在前边,循着空气中的味道探索前进,警惕的四处张望,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一人一兽摸索前行。 天将黑未黑之时,走在前边的黄虎忽然停了下来,仰起脖子向着斜前方看了一会儿,突然低下身子摆出作势欲扑的姿态,龇牙瞪眼发出低吼声。许三笑情知有异,立即持枪在手,暗地之中更攥了一小瓶须弥净火粉,一边留意风向变化,一边仔细观察前边的动静。 只见斜上方三十米外的草丛里一阵异动声响,接着大地震撼,两米多高的野蒿丛被骤然分开!一头通体褐红,人立行走,形似巨熊的野兽窜了出来。只见这家伙血灌瞳仁,长牙巨爪,嘴角流淌着液体,疯狂咆哮着冲着许三笑和黄虎奔来。 许三笑定睛又仔细看了一眼,只见此兽身形肥硕巨大,但灵敏异常,人形长毛,青面赤须,眉眼清晰,巨嘴短粗,五官依稀与人相似。这哪里是什么巨熊!分明是一头产自西北天山,早已绝迹多年的人熊,古称老罴! 驯兽经中有云:老罴者,巨熊之祖也,短唇描眉,青面赤须,形似人又似熊,常居雪山高远之地,性蠢而勇力无双,常坐人立状,皮厚脂肥于林中老松下浸油磨砺,故寻常刀剑万难伤其毫发,又因其食性驳杂行踪诡异而难以驯服。 他妈的,这鬼东西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南山中,不知道是那个狗娘养的干的好事!许三笑勃然大怒,他敏锐机警,反应迅速,趁着这家伙张口咆哮的空当,抬手对准这头老罴的大嘴便是一枪。 砰地一声,枪响过后,那老罴竟安然无恙。原来在枪响的瞬间,这家伙竟用一双巨臂挡在面门前。此物的手臂经常抱着大松树摇晃,因此表面涂有一层松树分泌的油脂和硬皮形成的结痂,其硬无比,刀枪难伤。许三笑这一枪只打的它皮破血流,筋肉骨骼却丝毫无伤。这家伙吃痛后凶性大发,咆哮狂奔舍弃了黄虎,转而向着许三笑冲了过来。 许三笑从容镇定,举枪再射,这一枪却正命中老罴身上相对脆弱的腹部,一枪过后,老罴前冲的势头一顿,腹部被打出个血窟窿来。这家伙疼的一声巨啸,立即趴伏在地上,用巨爪抓起一把泥土,立起身子便往伤口处糊。许三笑心知机不可失,连忙掏出子弹再往枪里压。 那老罴经人调教过,竟似知道许三笑要做什么,哪里肯再给他机会装入子弹。它不顾自身伤口在涌血,抡开双腿张牙舞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上来。许三笑情知不妙,心道自保要紧,正要丢出一颗烟火弹,然后再用须弥净火把它一把火烧干净了。老罴浑身都是宝,如非必要,许三笑断然不愿就这么把它化为灰烬。 忽见,一道黄光电射向发狂扑来的老罴! 正是黄虎! 驯兽经中有猫谱,其中首屈一指的猫中之王当属华夏古猫,被称为老虎的直系祖先,长居森林山地,性喜独居,不成群,多于夜间活动,耳聪目明嗅觉敏锐,动作如猿水陆皆通,与虎相比更善于爬树。名虽为猫,实与虎相类,尤其爱捕杀大型动物,食谱当中以牛、马、鹿、豕类为主。领地意识极强,在其圈定的范围内,最恨其他大型食肉动物介入。雄性华夏古猫对侵犯自己领地的野兽的态度是严惩不贷!黑熊,豹子都在其食谱之中。整个大森林都是这种敏捷凌厉的凶兽的猎食场。 只见此刻的华夏古猫已尽数恢复了山君本色,动作无声无息,而它的利爪却仿佛一口锋芒毕现的绝世宝剑,在那老罴的肚皮伤患处一划而过。 哗啦一下,鲜血混合着那老罴的内脏喷涌而出,瞬间淌了一地。 许三笑素知黄虎威猛凌厉,却也没想过竟厉害若斯,见状不由大喜,大赞一声,好黄虎,干得漂亮! 那老罴发出一声凄厉咆哮,声震群山,但见它奋力捞起流出腹腔的内脏,拼命往肚子里塞,连着搞了好多下,塞进去又流出来,疼的它嗷嗷咆哮不止。许三笑见此情形,饶是他多年修心养性,内涵深湛,亲眼目睹这般血腥豪烈的情形,也不禁看的呆住了。竟一时忘记了装填子弹。 老罴多次尝试把内脏塞回肚子里,却次次失败,眼看塞不进去,终于彻底绝望。猛地发出一声绝望咆哮,一双红眸凶狠的瞪着许三笑,鼻孔当中喷出一股浊气,忽然低下身子,四爪着地,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了过来。肠子肚子在其身后拖着内脏淌了一地。 黄虎一击命中,料定那老罴必死无疑,本并不急于发出第二下攻击,但见它垂死挣扎冲向许三笑,顿时急了,嗷的一声跳了过去,一爪子按住了老罴托在身后的内脏,张口便咬住了连在肠子上的一块脏器。这一下不得了,老罴痛的就地一滚,前冲的势头依旧不减,许三笑知道大局已定,收了净火粉,机敏的往旁边一闪。 那老罴翻滚着从许三笑身边过去,压倒了大片草木,鲜血染红了大地,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呕。最后终于趴在那儿一动不动。 许三笑长出一口气,刚想放松心情,耳中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笛声,循声望去,来自密林深处。这笛声婉转悱恻,异常动听,仿佛似有某种魔力一般,催人欲眠。许三笑只觉得脑子里一阵迷糊,心中尚有一丝清明暗道不好,但腿脚却似乎已不受自己的指挥。斜眼注意到黄虎也已被这笛声弄的五迷三道。 玄门左道注重精神修养,修行有九重境界,大体可划分为下三品,中三品,上三品,基本功是养性的基础,最重要的提升精神修养的方法便是房中双修术。而想要练习房中术,又不致道心失守,便需下三品的中品为基础。许三笑现在正是这个境界,刚好可以练习房中术,但他选定的道侣小米粒儿却刚入下初品,所以他也只好停留在下中品这个层级上。 左道中的精神修养功夫第一步为闻龙吟听虎啸,气为身躯之虎也,血则为龙,意思是精神修养到了,耳聪目明能听的见气动闻得到血流。臻此境者只能闻而不能控,故此还不能修习真正的房中术内篇。第二步则为通七轮三脉,到此境者,目能见人身五行之强弱,辨体气阴阳之变化,精神意志相应强大,自控力增强,提得起精跷,收得住阳关,此时足以驾驭房中术内篇。再往上精进,便是下上品境,可擒青龙降白虎,精坚意沉,养出真元能入髓。 双修的目的是修养精气神,达到内外如一沟通天地的大成养生境界,其关键是道鼎,而道鼎又分天然九鼎和后天练习玄门术法到达下中品境界的道侣。这其中天然九鼎都是先天禀赋极佳的女子,元气充沛,阴通元足,采纳自如。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先天极品。 其实房中术也可以只采不纳,但那是损人利己之举,会对被采的鼎器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为左道之大忌! 玄门三宗,正宗的丹鼎道人重导引术炼金丹;左道的天机大夫和堪舆童子主攻双修;歪门邪道采阴补阳,服紫河车,炼邪药吞符水,钻研巫蛊音律控兽之术,无所不用其极。与左道三品相对应的,玄门正宗有武道境界划分修行层次,而歪门邪道也有上中下三层天。此人能以笛声控制人的神志,许三笑估算,密林中的吹笛人的境界至少在中层天上! “这下操蛋了!” 第五十五章 凶邪 更新时间:2013-05-23 密林中吹笛人的庐山真面目渐渐清晰,此人身穿土灰色中山装,斜背个皮兜子。他长了一头乱发如蓬草插天,长眉,细目,朝天鼻子,一张大驴脸上密布虬髯。唇角挂着狰狞残忍的笑意,眼中闪烁着邪异的神采,正盯着许三笑和黄虎。 许三笑心道不妙,但想恢复对自身的控制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脑子里的支配意识仿佛断了线似的。心道:这人一定对我用了药物,否则光凭那笛声绝难让人如此难以自控。却不知他是何时下的药? 笛声止。 那人嘿嘿狞笑道:“老子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原来不过是左道里一个小辈,精气尚未入髓的小毛头,连尸魂引都抵御不住,就敢伤老子的兽兵。”说着,将笛子斜插进腰间,从兜子里掏出一个小铁盒,抬头目视许三笑,问道:“小子,你既然是左道中人,想必一定听你师父说起过‘蚀骨虫’吧?” 许三笑面色一变,心中暗寒。周至柔过去的确说起过这个‘蚀骨虫’,与其说是虫不如称之为细菌,是一种对肉质和骨质具有极强侵蚀力的细微小虫,遇金收,遇火灭,遇水木土则活。相传此虫进入生物体内可以迅速传播,一化二,二化三,三化无穷。顷刻间便可让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化作枯骨,向来跟左道门中的须弥净火齐名。 那人以凶戾的眼神注视着许三笑,手中托着小盒子,一步步逼近。 许三笑心知生死就在顷刻,强吸一口气,突然咬破舌尖,剧痛刺激下神志立即恢复了刹那间清明,手中扬起一团烟雾,叫道:“看老子的须弥净火!” 不顾一切奔过去,揪住黄虎的脖颈处的鬃毛转身便往老林深处跑。 空气中漫起一团火光,那人轻松避开,认出这粉末的确是须弥净火粉,不禁勃然变色,如此珍惜的药物岂是左道中一个小角色能拥有的? 许三笑拉着黄虎钻进密林,听见身后传来那人的怒喝声,原来你是左道嫡传弟子!接着是狞厉的笑声,这真是老天助我,赐予我良机报师门大仇! 黄虎脖颈吃痛也已恢复了神智,跟着许三笑一起迅速的往老林子深处钻,一人一兽慌不择路,一路飞奔进了大山的最深处。直至山穷水尽到了马鸣江上游的河谷,眼前闪出波涛汹涌的激流,前行无路,身后已无追兵声,料想是那人不熟悉地形,又觉得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所以没急着追杀,相通此节这才停下脚步。 不只是许三笑累的直不起腰来,连黄虎都累坏了,虎踞在那儿伸着舌头吁吁直喘。 回首看来路,但见山高林密漆黑一片,循来时路回家打算半点都不敢有。休息一会儿后,带上黄虎沿着马鸣河谷往下游走。历时数小时终于来到马鸣口,耳闻瀑布的轰鸣声,抬头望天,东方泛起鱼肚白,一人一兽都筋疲力尽。转头对黄虎也是对自己嘲讽的口气说道:“什么他妈的百兽之王,左道嫡传,整个一对儿丧家犬,这个狗日的邪道高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往虎啸村回的路上,打了个电话给镇派出所的于海,“兄弟遇上麻烦了。”简略说了经过,又嘱咐于海一定要带上枪,挂断电话,跟黄虎两个守在虎啸村路口等着。 于海还真够义气,开着警车和郑成飞两个飞车赶到,上了车,看见二人身上的老虎皮,许三笑总算松了一口气。那个邪道高人再狂妄,光天化日下也绝不敢肆意截杀警察。 回到虎啸村,径直来到村委会,米寡妇神情疲惫坐在那儿,米粒儿坐立不安动来动去,老支书夫妇也在,另有几位村中青壮陪着。出乎意料的,孟二俅居然也在其中。众人一见许三笑平安归来,人人精神为之一振,抢着围上来问长问短。 许三笑道:“猎园里的不速之客已经解决了,但麻烦还算不得结束,这两位警官是我请来的,暂时在村上住几天。” 于海道:“兄弟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了,真要是对付不了那人,我们还可以向上级申请援兵。”又道:“其实如果你掌握了那人搞破坏的真凭实据,我们完全可以现在就上报领导,调动更多的警力来把这人揪出来。” 许三笑苦笑道:“这种事情我也就能对你们哥俩说说,而且凭那人的本事,你就是调来再多的警力也不可能抓住他。” 米寡妇母女,老支书夫妇都还蒙在鼓里,米粒儿沉不住气问道;“三笑哥,你们在说谁呢?哪个人在搞破坏?” 许三笑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让她去把平时在山庄当保安,送菜时当司机用的张元和刘宏伟叫来。米粒儿应声去了,不大会儿二人一起来了,齐声问:“许总找我们?” 整个山庄就他们两个称许三笑为许总。许三笑看着这哥俩,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质都比于海和郑成飞彪悍硬朗的多,心里琢磨,他们来山庄也有一阵子了,跟霍大鹏一样,平日里沉默寡言,对待任何工作都十分负责,并且同样绝口不提他们曾经服役过的部队里的事。许三笑有一种感觉,真要是发生什么事情,指望这哥俩也比指望于海和郑成飞靠谱。于郑二人也就比他们俩多了一身老虎皮和一把手枪。真有事,那俩货一准儿跑的比谁都快。 许三笑道:“山庄这两天出了些事情,你们两个大概也有耳闻。” 张刘二人对视一眼,张元道:“许总,事情我们听说了一点,什么神啊鬼啊的我们都不信,如果硬要说有鬼也是人在捣鬼,您就直接说需要我们哥俩干什么吧。” 许三笑道:“猎园里的不速之客已经被我解决了,但这个捣鬼的人还在暗处藏着,这个人肯定还会来,我一个人肯定对付不了,我知道你们都精通一些特殊专业,所以想请你们帮忙,但我必须提醒你们一句,这个人非常危险,留下帮忙还是结账走人,不管你们作何选择我都能理解。” 刘宏伟坚决的:“我们跟大鹏是战友,他的乡亲就是我们的乡亲,我们是这里的保安,应该留下来保卫虎啸山庄。” 许三笑素知越是沉默寡言轻易不做承诺的人越重诺,见这二人出于挚诚,点点头道:“好吧,那就这么定了,山庄里有猎枪,希望你们用的习惯,请记住,如果遇到这个人,千万别手软!” 霍玉贵憋了有一会儿了,这当儿终于按捺不住,问道:“三笑,你说了半天还没说那人什么来历呢。” 许三笑看了他一眼,道:“那人姓甚名谁我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人正是出自当年伤我义父双眼之人的门户。”他不想多谈江湖上的事情,暗地里藏着不愿与江湖过多瓜葛的心思。心里头只恨不得这件事快些了结才好。又道:“这人的来历其实已不重要,关键是他来虎啸村想做什么?怎么来的?” 米寡妇分析道:“会不会跟上次被你赶走的孟凡德有关?” 霍玉贵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孟二俅。 那人的邪道伎俩已超脱世俗理解,许三笑心知孟凡德没有那么大道行,请不动这么大的神。到底是什么人要破坏虎啸山庄现在还不好说,孟凡德充其量可算一个疑点。前阵子程晓峰来虎啸山庄,之后那件事不了了之,程霸天在艳阳县横行惯了,虎啸山庄让他失了面子,明里他忌惮老支书,却难保他不会暗地里下手。 越是当大官的人,越是迷信。官员们一天到晚教育别人,要破除迷信,相信科学,可实际上,最相信运程风水的,正是这群人,他们痴迷的程度,甚至远远超过商人。据金显扬说,在整个艳阳县官场,最相信这一套并且潜心研究的,是程雪峰。这位程霸天不光研究运程风水,还研究易经八卦。除了这一类书,别的书,他甚至一概不看。他不仅自己研究,还和别人一起研究,他的家里,经常高朋满座。而能够获准进入他家的,全都是得道高人。 许三笑道:“那件事已经过去,别说现在还不肯定那人是孟凡德找来的,就算是,也不能怨到二俅头上,说句不好听的,凭那人的本事,二俅和孟凡德都不够资格入此人法眼。” 米粒儿忧心忡忡,痴痴望着许三笑,在她眼中,三笑哥哥从来都是那么自信的,但这次,他的凝重让米粒儿感到担心。 许三笑抬头时察觉到了米粒儿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我要回去看看义父留下的那些书,看看能不能找出个办法把那人制了,放心,他白天不敢进村的,最快也得今晚才能来!” ps:新书榜一个月为期限,三十万字是上限,潜力榜一个月,二十万字限制,两个月最多上传50万字,目前上传了十八万字,有点快了,所以今日两更。并非青莲不给力,实在是成绩不尽如人意,不得不多为了留在榜上几天控制一下更新速度。 第五十六章 道通八极,邪道传说 更新时间:2013-05-23 上午,许三笑家中。米粒儿跟着许三笑一起回来。 许三笑虽尚不知那人是何方神圣,但此人是邪道中品人物,却绝无可疑。当即打开书橱,翻出记载玄门三宗的书,转身向米粒儿道:“你去招待一下于海和郑成飞,我需要独自思索一些事情。” 米粒儿乖觉应了声好,动身去了。 许三笑看着她曼妙轻灵的背影,自忖:“只差了一点点,若能更进一步,说不定就能抵御住尸魂引的药性,亦或者不至于被那人的笛声控制。”又想:这左道修行的根本在于强化精神意志,修行方法以房中术为主。攻击防御的手段则主要依靠鱼龙幻术,迷神术和驯兽术,堪舆风水之术在这件事并无多大帮助。如今我是下中品境界,精神意志相比那人薄弱太多,对上此人,纵有凌厉杀招,但人家不管是巧用药物还是以音律诱惑我都不能抵御。此刻若能得一先天九鼎的臂助,或许就能一步跨至下上品境界。只需能抵受住那人的笛声,神智保持清明,此人纵有妙术邪药,老子难道就没有吗? 打开书页,翻到玄门三宗邪道篇,仔细翻看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段关于音律控制人兽心神的描述。 音律之妙上可动八极之外,下能通人兽心湖。战鼓可催人奋进,丝竹能引人遐思,古琴可陶冶性情。一言概之,音律能够引动人内心潜藏的情感,令人或悲伤,或欣喜,如醉如狂。玄门修士为求道,遍寻百业千术,于音律之道亦早有涉猎,更有前辈高士钻研出了丝竹驯兽的秘技妙法。 高等级的施术者先在自身脑海中形成某个氛围,或神秘,或恐怖,陶醉其中后再吹奏丝竹,将这种情感融入进去,只要施术者的音乐造诣和精神能量足够强大,便可以控制住对方,或令其恐惧而不能自制,或使其因迷茫而不自知身在何处,一心只随音律而去。音律攻击的是人心,相当于棋盘上的帅,是杀一子定胜局的方法。 对付那人的音律攻心之法,堵住耳朵无疑是下策,实乃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许三笑想,治本的方法还是需要自身强大,若自己能如周至柔未损元气前那般,达到上上品炼神还虚的程度,几可与天地精神往来,功能大发,所思所行均在常理之外,又岂会受那区区尸魂引和攻心之音的控制? 想到这,不禁又想起有一本五代练气士写的《谭子化书》里讲到的进化,与达尔文不同,谭子那时便认为物种不需亿万年艰难进化,可在一生中完成,甚至一生可以数变。所以敢持这种理论,是因为谭子发现了神。 神是什么?不是意念,意念是随波逐流的,十分无力,神则有逆天而行的力量。动物的进化就是用神,神到事成。神是气的升华,可以将意念变为现实。武术有隔空打人、目光击人的传说,从拳理上讲,是神的作用。在左道中人看来,神便是精神意念凝练而成的意志,外放的一种表达形式。左道中将精神修养达到最高境界的渠道只有一个,便是双修! 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双修需要炉鼎,许三笑估算自己在下中品境界停留了这么久,如果能找到一位好的双修道侣妙参阴阳和合之术,未必不能厚积薄发,一跃至下上品的境界。而米粒儿终究还差些火候。此际若与之双修,三峰采战下来,多半会让她元气大损,如不是情非得已的情况下,许三笑哪里舍得? 如今之局已是不死不休,歪门邪道与玄门左道有不共戴天之仇,周至柔当年为一红莲道鼎,在晋祠决战邪道一位大宗师,惨胜后受伤,带着襁褓中的许三笑回到虎啸村。那人不日便不治毙命,周至柔却苟延二十载才仙游。 当今国朝是西学东用,百教复兴,百教难兴,许多华夏古门秘术没落,唯邪道却始终一枝独秀,历朝历代都非常有市场。盖因其涉猎的学科广泛,应用发达,民间基础雄厚。那件事之后,周至柔元气大损,以致精气枯竭双目失明,左道因此式微。更难与邪道抗衡。想必这才是周至柔逼着许三笑随他隐居南山中的原因。 思及过往,许三笑感慨万千。又想到那人最后发现自己是玄门嫡传,曾誓要报师门仇恨。一念及此不禁一叹,“所谓父债子还,古人诚不欺我。” 那人就算先前只是受人所托,来此只为破坏虎啸山庄。现在恐怕也已改变主意,邪道中人行事歹毒凶残,又善于用邪术剧毒,一旦下定决心,往往便会大开杀戒,以那人的手段,就算对整个虎啸村降下灭顶之灾也不足为奇。此事绝非许三笑杞人忧天。实乃是江湖上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前车之鉴犹在耳边。 记得周至柔曾说起过一个邪道高手在西北狼山中,以邪术引狼山群狼过境,灭了一座山中古村数百口人的轶事。 几十年前,破四旧那会儿,西北某地有山中古村,村子里有个孩子病了,送到镇上看过大夫,结果却是束手无策。几经周折,眼看那孩子病势沉重奄奄一息时,偏巧有两个外乡人路过古村,一男一女,二人都是歪门邪道的传人,女的是个通灵神婆,男的却是一位扶乩先生。那女的已经大了肚子,见那户人家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那男的以己推人,也想为尚在妻子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便同意让妻子给那孩子瞧病。于是那女的请神上身,手到病除,将那孩子治好。 世人常说好人没好报,这对夫妻一念之善不但没能给孩子积德,反而为自身招来一场横祸。 当时那位道行精深的神婆治好了孩子,同时也动了胎气,临盆在即。那男的虽然本领通天,却对女人生孩子这种事束手无策,眼见妻子将要生产,便托请村民代为照看,他自己去镇上请妇产大夫。哪知道,回来的时候妻子和孩子已经双双毙命。一尸两命,男人痛不欲生。在收敛妻儿遗骸时他突然发现在妻子腹部有一处淤痕,不禁心头起疑。详细调查一番后竟得知,妻儿之死并非天意,而是人祸所致。行凶的便是被妻子救治好的孩子的父亲。 在那个荒诞的年代,一切突出政治,全国人民都在破四旧反封建。那位神婆用请神之术救活了那孩子,其父母一开始感恩不尽,可过了一会儿便想到此事不妥,如果被革委会的人知道他们请了跳大神的将孩子的病瞧好的,这一家子都将被扣上拥戴四旧的帽子。于是,他们趁着男人去镇上求医的时间,找来村中有地位的几个人商议,最后决定把那女的送出村子,只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却没想到那位好心的神婆临盆在即,哪里走的出去?在挣扎推搡的过程中,那家的男主人一棍子捅在了神婆的肚子上。神婆倒在了血泊里 那男人得知真相后怒了,在村子外惨嚎数个小时,将妻子和孩子的尸体悬挂在山村口的大树上,面朝村子,意在让妻儿亲眼看他如何为母子两个报仇雪恨。办完这件事以后,当夜,男人进山,以邪道驱兽秘术盗走山中十几伙狼群的幼崽,尽数杀了之后将血抹在村子的墙上,布下天狼绝户大阵。 那一晚,愤怒的狼群将村子团团围住,狼群凄厉的惨嚎与男人之前的嚎叫几乎无异,村子里的老少青壮男人结成阵势试图抵挡。北风呼号中,悲愤的头狼一声凄厉长嚎过后,数以千计的凶狼前赴后继,迎着村民的猎枪和叉子冲上来,血肉横飞中,人呼狼嚎,狼群付出巨大代价后终于突破了村民的防线,将全村老少四百一十多口人尽数咬死。 第二天,男人来到村口,从树上将妻儿的尸体带走。 许三笑直到今天还记得周至柔讲述这个故事时的样子,邪道中人未必个个是邪恶的,但他们的手段却绝对是最残忍的。 密林中的那人一定会找上门来,许三笑一想到邪道中人的残忍手段,心情越加的急迫,只恨自己的道行太浅,对那人的邪药和魔音几乎没什么抵抗能力。否则的话,凭自己一身嫡传鱼龙幻术本领,也未必不能越级与那人一拼。 双修,为什么左道中人提升修行境界便只有这一个方法?双修有顿法和渐法,顿法虽是速成之法,对手却必须是天然九鼎中的妙人不可。翻开房中术九鼎篇,对每一个令人艳羡的妙鼎佳人都有详尽描述。依照书中所言,这其中每一种体质的女子都是千万中无一的天赋异禀绝佳双修伴侣。 正自思量无觅处,忽听门外米粒儿的声音入耳,“三笑哥,我妈有急事要去镇里一趟,问你能不能送一下。” ps:提前送上今日第二更,谢谢砍柴三年兄弟的打赏。 第五十七章 有女无心 更新时间:2013-05-24 巴水之遥,有女无心,生就不凡相,神若春水掩雾,肌似冰魄含光,寒玉为骨,伶仃瑶瑶,红颜薄命必克夫,空余光阴一瞬匆匆过,只剩人间寂寞。许三笑合上书本,一脸悠然神往之色,喃喃自语:天然九鼎,天然九鼎,何其珍,何其贵,无怪乎周至柔当年会为了一个红莲道鼎不惜与邪道那人决一死战。 事到临头多想无益,招呼米粒儿看家照顾好客人。动身行至米寡妇家,却见米寡妇领着小米花正往外走,过去一问,原来是要去镇上瞧病。米花患头疼病多年,米寡妇带她早把有条件去的地方瞧遍了,前阵子还让许三笑把米花的ct片子拿到蓉城给脑外科的专家瞧过,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歇马镇上瞧的哪门子病? 许三笑不禁问道:“你去歇马镇上能瞧什么病?” 米寡妇道:“歇马镇上来了个神医,说是能隔空取物,在人体外用手就能动手术,我带米花瞧瞧去。” 许三笑听到这里心中隐隐一动,问道:“这消息您是听谁说的?” 米寡妇道:“镇卫生院的姜大夫特意打电话跟我说的,怎么?你觉得这里头还有什么说法吗?” 米花的病是压在米寡妇心头的大石头,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会做百分百的努力,在这个问题上,她几乎是非理性的。劝她不去基本没有可能。许三笑抬头看了一眼天,还没到中午,时候还早,道:“这是好事啊,咱们有车,干嘛还要费那么大劲儿往外走?走吧,我开车送你们去。” 米寡妇原本打发米粒儿去找许三笑开车送一趟,但是一想到许三笑因为山庄闹鬼的事情正忧心,便又改了主意。如今见他主动要送一趟,自是只有万分高兴。 路上,米花抱着与她形影不离的长面罗汉猫,高兴的与许三笑说着话,“三笑哥哥,你打算啥时候娶我二姐做老婆呀?” 许三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虽说双修道侣是性命交修的无间伴侣,不是夫妻更胜是夫妻。但许三笑意在仕途,早早结婚这个念头动也没动过,如果米粒儿需要的是一场所谓牢靠的世俗婚姻关系,许三笑自问暂时还真不能给她。当然,此刻断不能这么说,只好道:“我和你二姐都还年轻,现在考虑婚姻还太早了。” 米寡妇故作微嗔道:“米花,不许胡说,大人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操心?”大约是嫌自己口气严厉了,又和声道:“等一下,到了镇上,神医瞧病的时候要勇敢些,记得妈妈一直陪着你呢。” 歇马镇到了。 镇卫生院门外,米寡妇领着米花正要进门,迎面遇上了等候她们的卫生院的院长姜庆和。 “可把你等来了。”姜庆和见到米寡妇,神色一松的样子,说道:“快跟我走吧,神医不在这里。”抬头瞟了一眼许三笑驾驶的吉普车,识得是大名鼎鼎的歇马镇首富许村长的座驾,道:“神医瞧病不喜欢不相干的人在场,小许村长就不要跟过来了。” 米寡妇来到车窗旁,“三笑,姜大夫说神医瞧病不喜欢人多,要不你还是先回村吧,兴许要看很长时间呢。” 许三笑一直坐在车里,冷眼旁视,将姜庆和的急切尽收眼底。此刻,看着米寡妇眼中闪着恳切的意思。许三笑不好多说什么,发动车子,缓缓离开。 将车开出镇子,停在路边,许三笑下车步行回转卫生院,径直找到院长办公室,姜庆和已经回来了。 许三笑心知此事蹊跷,一进门便面色不善问道:“人呢?” 姜庆和见他去而复返,吃了一惊,强作镇静道:“什么人?许村长你什么意思?”又道:“你是问米寡妇吧,她去瞧病了,神医说看不好,已经打发她们母女离开了吧,大概是这个情况,我只管做介绍,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呀。” 许三笑眼放寒光,盯着他,“我最后问你一遍,人呢?” 姜庆和拍案而起,色厉内荏道:“放肆!许村长,这里是镇卫生院,不是你的虎啸山庄,你凭什么这么问我?有钱就了不起呀?” 许三笑不再跟他废话,跳过去一把揪住这厮的衣领子,抡起巴掌正反便是两个大耳瓜子,眼露凶光,“我再最后问你一句,你回答对了,我便放了你,答错了,信不信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姜庆和虽然惊恐,却还想嘴硬,忽觉两巴掌过后脑子一晕,又见许三笑神情似笑非笑,隐约间似有淡淡香气入鼻,脑子顿时糊涂了,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米寡妇在穆副书记家,这件事是县委程书记的儿子打电话安排的,我也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晕了过去。” 许三笑夺门而走,穿街过巷,飞奔到镇党委副书记穆仁星家门前。只见大门上着锁,想起前阵子来镇上开会,穆仁星已去了县委党校学习,这房子一直空着。门上有锁不等于门内无人,许三笑毫不犹豫跃墙跳进院子,径直来到正房窗外,刚到门口便听见里边有人在呼喝作法的声音,心念一动,原来还真有这么一位神汉在给米花瞧病?若在此时进去揭破,只怕米寡妇反而未必肯相信其中另有猫腻。且不妨听一听这人怎么捣鬼。 仔细聆听,只听里边之人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五方神明要显灵,药师佛,吕纯阳,速速助我来祛病急急如律令!这声音嗡嗡鼓荡,带着一股子震颤的韵律,有荡人心魄的作用,分明是邪道通灵神汉的音律绝技。 邪道中的通灵神汉绝非乡野间寻常可见的跳大神之流可比,他们常年与药物打交道,道行深者往往通中医药理,了然人体经络脉搏,给人瞧病时,借助符篆之术施展医术,通过假传神意的方法提振病患信心,常常对一些杂症小病能收到奇效。 屋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大喝,“呔!积德求师何患少,由来天地不私亲。无家无业,无拘无束,三千里来去自如,如云如水,如鹤如松,七百年暑尽寒来。大道修成,瓦砾尽黄金,黄金皆瓦砾。美酒饱饮,君山为我枕,我枕是君山。我乃南山道祖纯阳显圣真人是也,何故唤我到此?”接着传来米寡妇的声音:“民间苦命女苏丽娜为我女儿米花身染恶疾,请动这位仙师求得上仙临凡,祈望上仙大慈大悲救我女儿脱离苦海。” 许三笑心知这是通灵神汉常用的伎俩,米寡妇所言定是他之前教好的。只听屋内神汉的声音已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洪亮庄严的说道:“怜我世人,度我苦厄,仙道苍茫,积德为途,好吧,我就消耗三年清修成全你一片爱女之心。”只听米寡妇大喜过望后颤抖的声音:“多谢上仙,多谢上仙,只要您能大显神通医治好我女儿的病,回去后我一定早晚三炷香虔诚敬奉,吕祖庙前为您再塑金身。” 许三笑在外面听的分明,此事至此已清晰明朗,接下来这位吕祖显圣就该提条件了。这件事的背后之人是程晓峰,这王八蛋图谋米寡妇非止一日,里边的神汉能提什么条件不想可知。此刻米寡妇多半已经中了某种迷幻精神的药物,对这神汉的话深信不疑言听计从。忽又想到之前在林中所遇那人,联系此时此景,不禁心中一动,难不成这件事跟虎啸村闹鬼一事是有关联的?如果屋子里的神汉便是那林中人,此刻单凭我一个,纵然闯进去多半也不是此人对手,看来若想把她们母女平安救出来,还需想个稳妥的办法才行。 屋子里再响起神汉假传吕纯阳的声音:“这女子,我见你姿容绝色天下少有,我游历八方千百载未见几人能及得上,有道是息精息气养精神,精养丹田气养身。有人学得这般术,便是长生不死人。我意欲与你结下一段仙凡道侣之缘,你若肯依从,我便救你女儿,若不肯,此事罢休,我这便去了。” 吕纯阳有诗中豪兴,不逊太白之风。屋内神汉假传其意时出口成章,玄门道祖的妙语信手拈来,如无一定的修行底蕴绝难做到,看来果真是个道行深湛的通灵神汉。就算不是那林中人,也非当下的许三笑能对付的。只听米寡妇挣扎迟疑了片刻后终于说道:“万事遵从上仙法旨便是。”那神汉假传吕祖之意道:“既如此,你现在便去隔壁房间,褪去衣衫候着,待我施法之后便去会你,切记,不得留下寸缕!” 许三笑听到此处,虽早已知道是这么回事,仍忍不住在心中大骂,这狗日的,还真他妈是这么回事!旧日在江湖中养成的果决狠辣的性子犯了,哪里还按捺的住?手上扣住一小包须弥净火粉,脑子一转,又在院子里摸了一把土,再回到门前,抬起腿来,当的一脚踢门而入! 许三笑一头冲进室内,屋内情形一目了然。只见一条大汉站在屋子当中,精赤着上身,肌肉虬结身躯强壮,通身画满了鬼画符,面若黑锅底,重眉大眼,狮鼻海口,面上无须,绝非昨晚所见的林中人。又见榻上躺着米花,那只长面罗汉猫团坐在她身边,人和猫都似不清醒的样子。 大敌当前,许三笑不敢稍有犹豫,呼喝一声,扬起右手叫道:“看老子的须弥净火!” 那大汉吃了一惊,眼见烟尘袭来,吓得颜色更变,慌忙闪避。跳到一边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须弥净火,只是一团土面子。大汉勃然大怒,待要还击。许三笑屏住呼吸跳过去,左手无声无息的将真正的须弥净火粉丢了过去。大汉只道还是假的,稍稍迟愣了片刻。许三笑不再理会此人,而是迅速来到榻边,将米花抱起,扛在肩头,顺手抄起罗汉猫,以最快的速度奔出屋子。刚到院子里,便听见身后大汉的惨嚎声,须弥净火粉入口鼻,白磷遇氧气燃起明火引发大汉身体自燃,顷刻间七孔喷出白色炙热火焰。 许三笑回到屋内,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一条活生生的大汉已经消失不见,地上只余青灰烟垢。暗道一声侥幸!时间紧迫,许三笑用笤扫将这团青灰匆匆扫进灶膛,快步来到隔壁房间,毫无心理准备的往榻上一看,登时便傻了眼 第五十八章 天地之大学 更新时间:2013-05-24 榻上的女人一丝不挂,许三笑只看一眼便仿佛时光定格在这瞬间。 此情此景终身不会忘! 怎生个美法?书者按:亭亭冷艳比梨花,皎洁晶莹若冰魄。香雪铸成真色相,不施脂粉自天然。 许三笑看的痴了,几乎忘了身在险地。 她躺在那儿,目色迷离,那红唇,那乱发,那面若桃花和冰肌玉骨,凹凸浑圆大小适中的胸脯,雪白娇嫩强胜新妇娇娥,平坦光滑的小腹有着羊脂美玉一般的光泽,再往下便是蚀骨销魂的幽丛莲花妙境,从黑亮整齐的密林处探出来,粉红色银耳一般晶莹。 竟是无心女!许三笑看到那里之后不禁大吃了一惊。九鼎篇中对每一种道鼎的牝器都有详尽描述,米寡妇确真无疑的,正是九鼎道体之一的无心女体质!想不到踏破千山万水未得一见的天然九鼎之一,自己身边就有一位。难怪这娘们这么妖异。 此时此刻不容许三笑做更多想法。将米寡妇从榻上抱起,三两下为她套上外衣,出了门,见米花已经转醒,满眼迷茫的站在那儿,看见许三笑顿时面露喜色,接着便注意到他怀中的米寡妇,惊呼一声,道:“三笑哥哥,我妈妈怎么啦?” 许三笑一边往镇外走,一边道:“现在没工夫跟你细说,你们两个都被人下了药,别怕,你妈妈过一会儿就能醒。” 回山的路上。米寡妇默默从许三笑手中接过内衣裤,脸儿通红,玉体不安,坐在那儿怎么都不得劲儿。 许三笑心不在焉开着车,忽然心生感慨,米巴山,果然好体魄! 从未想过一个女人只凭身体之美便能令人如此动心,九鼎篇中说道,无心女是天生红颜祸水,必克夫的命,看来果然有根有据有道理。试问谁娶了长成那个样子的女人会忍心任她空置?想起吕祖警世偈语: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这等女子也只有精通房中秘术的左道中人才能消受。米巴山将这狐狸精娶进门来,硬是生活了十年,生养了三个女儿,端的是好体魄! 米花困了,抱着罗汉猫睡着了。米寡妇抬起素手爱怜的轻抚过她额头上几丝乱发。叹道:“你都看见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能理解你所做的。”许三笑收摄心神说道。 米寡妇解开两个扣子,试着在不脱衣服的情况下将内衣穿上,道:“我不能拿着这东西回去,米粒儿见了,我没法解释。” 许三笑见她弄了几下都失败了,想说我帮你,话到嘴边又吞回去,变成了:“你为她们姐妹付出的已够多,她是最懂你的,一定会理解你。” 米寡妇淡然一笑,“许三笑,还记得我对你的评价吗?” “哪一句?你评价我大概不止一次了吧,夸过我经营有道,也贬过我不是个好男人。” “自然是说你不是好男人那次。” 米寡妇着实费了些手脚才将内衣穿上,但身后的扣子无论如何也系不上,红着脸道:“许三笑,帮个忙。” 许三笑转过去伸手要去帮忙,不料被米寡妇狠狠白了一眼,道:“谁跟你说这件事了,我是让你帮个忙,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米粒儿,不然我这个当妈的真没脸见她了。” 许三笑悻悻然抽回手,暗骂了一句,狐狸精。笑道:“我误会了。” 米花睡的正香,米寡妇自己实在搞不定背后的扣子,忽然转身背对着许三笑,“帮个忙。”许三笑不确定她的意图,迟疑着没动。米寡妇道:“许三娃子,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该不该看的你全看过了,还差系个扣子吗?” 许三笑停车到路边,郑而重之的帮着米寡妇把衣扣系上。 车继续前行。 沉默了一会儿,许三笑道:“原来你本名叫苏丽娜。” 米寡妇瞥了许三笑一眼,“能否向我保证,永远别再提这个名字?” 这句话的背后一定有一段伤心入骨的往事。许三笑善解人意的:“你不喜欢我就不叫。” 虎啸村已在望,米寡妇忽然道:“许三笑,别忘了,你和米粒儿的关系,我是你什么人不必我提醒你吧?” 许三笑转过身正视着这张绝美的容颜,轻轻叹道:“放心,我很清楚。” 下午三点钟,许三笑家。 米粒儿被剥成只小白羊,惊喜娇羞又期待的看着三笑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 许三笑从她眼中读出了期待和欲望,温柔的似平日里那么做的,又区别于平日里的做为,缓缓的伏在了她身上。二人久习房中术外篇,对于彼此身体每一处细节都了如指掌,所差者,也只剩下这最后阳入阴收一关。 哼~~~~慢一点,好痛!落红缤纷来的似乎毫无预兆。闯入者深深的进入,像一头鲁莽的野牛。 爱怜的捧着她的脸,轻轻吻去眼角的泪花,柔声道:“别怨我,大难临头,我只能这么做。” 许三笑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在采元阴,米粒儿的玄门养生术未至下中品,此时行房,只能交而不能换,做不到阴阳互补。所幸者她已有基本功,元阴气相比较寻常少女要充足的多,许三笑被形势所迫,只好提早吃了小米粒儿。目的自是希望能借助她的处子元阴体魄,交感阴阳,感悟人身内七轮三脉自然造化,达到下上品的境界。养真元入髓,令精神气质更加凝练。 左道房中术有言:男女相合,犹如天地相生。天地自然通阴阳交会之道,因此可以永恒存在;人却往往因为各种因由失去了阴阳互通的交接之道,故此才会日渐衰老乃至夭亡。如果能懂得养生之术,再得阴阳沟通之术,则可为恒久兴旺之道。 道家内修以女子为养丹鼎器时,多以采补模式。将女子高氵朝时排出的阴元体液和口中呼出的气体称之为三峰大药,针对这个还有一套三峰采战的房中秘术。左道房中术原则上不赞成这种损人利己的方式,尊崇男女俱仙互通有无共同进益的双赢模式。 然而许三笑此刻对米粒儿所做的却正是以三峰采战之术盗采的元阴。 事毕。 米粒儿数度春风,精疲力竭,浑身酸软无力,筋骨俱酥,元气大损,神色萎靡沉沉睡去。许三笑顾不得怜惜她,忙着提精归跷,敛神聚气,养精元入髓化神。再提神入脑,精进意、神、气质。忙活了老半天,最后却发现,米粒儿的精气元阴终究还是不足以令他晋升境界。还想再采,但看着容光已然大不如之前的小米粒儿。经此一役,米粒儿至少要修养一年才能恢复元气。许三笑想到此节,于心何忍,不禁长叹一声,只好作罢。 黄昏时分,米粒儿醒了,睁开眼,眸中少了许多神采,恹恹不醒的样子。许三笑没能晋升下上品境,反而累得米粒儿元气大损。心中自是懊恼不已。米粒儿看了一眼天外光景,忙试图下地道:“我回家给你端饭去。” 许三笑心中难受,一把按住,柔声道:“从今起按照我教你的法子好好调养身子,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了。” 米粒儿抬起头看着许三笑,欣喜娇羞道:“哥,这回我彻彻底底是你的人了,一辈子跟着你,照顾好你的生活是我的责任。” 许三笑将她揽入怀中,心中懊丧之情无以复加。宠溺的说:“一辈子哪够,咱们俩结的九世缘分,这才是第一世。” 米粒儿道:“哥,你后悔了吗?” 许三笑点头:“有点儿,我应该等你修到下中品境时再与你通阴阳。” 男强女弱,只采不纳。女强男弱,只纳不采,左道中人结下双修道侣便是一辈子同进同退。米粒儿跟许三笑学了这么久,早明白这个道理。但她依然无怨无悔自己今日的选择。 “哥,我不后悔,别说付出一点真元的代价,哪怕现在就死了,至少也是为了幸福死的。” 许三笑让米粒儿好好歇着,亲自去米寡妇家端饭。家中不开火有一年多了,一直是这么吃的。 米寡妇家。 “怎么换成你来端饭了?”米寡妇微感诧异,“米粒儿干什么去了?” 许三笑有点尴尬,“她身子有些不舒服,我让她好好歇歇。”欲盖弥彰:“也没什么大事儿,你不必担心。” 米寡妇目带狐疑之色,深视许三笑,忽然迅速将饭菜装好,没有交给许三笑,而是自己端着急匆匆奔许三笑家而去。出门前说道:“米花刚吃过药,你替我照看一会儿。” 许三笑坐在屋子里,米花闭着眼躺在那儿,分不清是昏还是睡。她吃的药物对神经有一些副作用,主要症状就是嗜睡,总也睡不醒似的,经常莫名其妙就睡着。 被子叠的非常整齐,洗的干干净净,屋子里有着米寡妇成熟的香味,许三笑又不自禁的想起了在穆仁星家中所见。除了米寡妇素艳绝伦的身子令人难忘外,还有那个已经化为灰烬的通灵神汉。 他并不担心火焚通灵神汉那件事会招来官方的麻烦,一来已经毁尸灭迹死无对证,二来程晓峰让这人来弄走米寡妇,肯定不是什么正大光明之举,那人失去踪迹,他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寻找,但这办法当中绝不会包括惊动警方。并且最重要的证人是卫生院的姜大夫,许三笑自信他中了自己的迷神术后,大脑中只会留下一段空白,不构成威胁。唯一可虑的是,那可怕的密林中人与这个通灵神汉是一伙儿的,都是受了程晓峰的驱使才到此。宦途还没真正开始便跟县委书记程霸天的儿子结下死仇,其能不令他忧心? 正胡思乱想中,米寡妇回来了,一脸怒容。 许三笑看在眼中,这位美艳绝伦的俏寡妇一发怒,脸色微红,俏目含煞,竟更增了三分冷艳。 第五十九章 唯余一片冰心 更新时间:2013-05-25 米粒儿跟许三笑走到一起,除了彼此间青梅竹马的好感外,米寡妇极力撮合鼓励也是一个重要因素。米粒儿好不容易跟许三笑修成正果,米寡妇知道后不仅不喜,反而勃然大怒。 米粒儿的状态奇差,傻子都看的出来。米寡妇发怒的原因不言自明,她现在需要一个解释。 “到那屋说去。”米寡妇丢下这句话转身去了东屋。 我要怎么跟她分说?跟她解释之所以对米粒儿做了那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是为了对付今晚有可能来也有可能不来的强敌?许三笑有些做贼心虚,索性低头不语,默默跟着过去。 “你到底还是对她做了那件事。”米寡妇的声音冷静异常,听不出半点情绪。 许三笑叹道:“我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你听。” 米寡妇摆手道:“我也不需要听,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是我自己促成的,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做的这么过分!”恨声道:“她才十九岁,待你一片痴心,你怎么可以那样对她?” 许三笑低下头,叹道:“我很惭愧,现在只能跟你说,我会用我生命的全部对她好的。” 男人这个时候说的话能信吗?米寡妇冷冷看着许三笑,话锋一转道:“你知道周老爷子走之前曾来找过我一次。” 许三笑心中一动,抬头看着她,道:“他跟你说过什么?” 米寡妇定定的看着许三笑,眸中的怒意渐渐消褪,道:“他警告我让孩子离你远点,还说如果孩子非要跟你在一起,让我一定小心看顾好,假如你真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恶事,他让我千万秘密联络老支书一枪打死你。” 啊!他对我竟如此不放心?米寡妇的话大大出乎了许三笑的意料,想不到周至柔临死前还安排了后手防许三笑在他死后作恶。一想这倒也符合周至柔一直以来的做法。随即叹道:“难怪你之前就说我算不得好人,刚才我并没有说我干了什么,你却想到我可能伤害了米粒儿,原来又是那老头在给我使坏。” 米寡妇摇头道:“米粒儿跟我说很幸福,还让我不要生你的气,所以你没伤害她,我想老爷子是误会你了。” “有时候成见一旦产生,会伴随终身,义父在对待我的问题上因为十年前的一件事始终不能释怀。”许三笑松了一口气,又说道:“这件事我确实有苦衷,只是不容易解释清楚。” 米寡妇道:“老爷子那次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他的话我不太能明白,但他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能确定你是个好人,就让我把那几句话说给你听。” 好人?许三笑心道惭愧,道:“在你眼中我可算好人?” “北风雪,晋祠前,欲知身世问红莲。”米寡妇说道:“关于你的身世,老爷子就说了这么多。” 欲知身世问红莲?老瞎子竟知道我的身世,莫非老子不是被遗弃的?这个红莲难道就是那位红莲道鼎?许三笑心念电转,随即又想:管他是不是被遗弃的,以后有机缘去晋祠打听一下便是了,老瞎子待我不薄,纵然有些成见,毕竟未曾真个把老子如何。这件事就此揭过。火燎眉毛还是得顾眼前呀。一抬头,正看见米寡妇一双藏秋水聚风情的大眼睛默默的在望着他,啊哟,吃不消!这娘们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老子? 米寡妇收回注视,叹道:“许三笑,我其实还是不能确定你到底算不算一个好人,只是我相信米粒儿的判断,宁愿你是个好人。”面色忽又郑重,问道:“许三笑,我知道你一直把米粒儿视作珍宝,所以我其实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那样对她?” 这要怎么解释?许三笑一直想解释,米寡妇之前却不想听。现在人家想听了,许三笑忽然发现这个原因实在太难以启齿。迟疑了一会儿,见米寡妇始终固执的看着自己,终于一狠心,道:“其实是为了我在密林里遇上的那个人。” 这个显然不是答案的全部,米寡妇抱着肩膀看着许三笑,没说话。 “那人和我一样其实都来自一个古老门户,叫做玄门,虽然是同门,但不属于相同宗门,我继承的是左道衣钵,而那人却是邪道传人,此间事情复杂难言,我就长话短说吧,大家都是玄门中人,所修行的方法各有不同,但却有相类似的境界划分,而那个人的境界至少高过我两级,我们左道中人修炼房中术来提升境界,方法又可细分为采而不补,原则上不赞成这个,还有便是阴阳互补,乃是正道,我把米粒儿选作了性命双修的道侣,传了她修行的方法,本来再需要半年,我们就可以同道修行而无碍,但现在我因为要对付外面那人,急于提升境” “所以你就提前跟米粒儿”米寡妇毕竟是生过三个孩子的成年女性,许三笑说的虽然笼统,她却能大概明了其中的意思,打断许三笑的话,恨声骂道:“许三娃子,你简直就是混蛋!” 许三笑低下头,“对不起,我没有别的选择,你不知道邪道中人的手段,所以我很难让你理解这件事,我敢说全世界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在乎米粒儿,但为了对付那个人我却不得不出此下策!” 米寡妇盯着许三笑的脸,一字字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会怎么对付咱们?” 许三笑叹道:“如果我挡不住他,为了杀人灭口,他可能会把全村人都害死,我有理由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又补充道:“今天在镇上要对你行不轨之事的那个神汉跟此人是同门,若那人知道神汉已死,肯定会报复的更凶。” 米寡妇惊讶的发出啊的一声,随即惶恐的问:“连米花这样的孩子也不会放过?” 许三笑正色道:“据我所知,很有这个可能,如果那人是个厉害得扶乩先生,制造一场毁灭性的怪病或者用邪术招来一大群毒蛇攻击整个村子,都不是没有可能。” 米寡妇讶异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回到村子里呢?” 许三笑苦笑道:“我不可能为了这么个荒诞的原因动员全村人都跟我逃走,首先老支书就不可能同意,如今虎啸山庄的成立已经大大改善了大家的生活,过去那般闭塞时都没人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园,更何况是现在?为今之计,只有一个,跟那人决一死战!” 米寡妇担忧的:“你有几分把握?” 许三笑叹道:“一分都没有,你别看我找了俩警察来,还安排了张元和刘宏伟守夜,不过是为了提防那人杀了我之后会攻击村子,若那人真来,全村也只有我能稍微抵挡一下,那人若当真攻击村子,可能是一阵笛声,也可能只是一阵风将邪药送到大家眼前都不知道,等发现中招时一切就都晚了。” 米寡妇见许三笑说的郑重,想着他此刻实无必要编造谎言欺骗自己,同村生活这么多年,许三笑对米粒儿的好,她是一点一滴亲眼目睹的,如果不是情势危急到了一定程度,许三笑决不可能那样对待米粒儿。一想到如果那人真的来此大开杀戒,不但自己要死,两个女儿也同样性命难保,米寡妇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颤声问道:“三笑,你刚才说那么对待米粒儿是为了提升什么境界,是不是提升了以后,你就能对付得了那个人?” 许三笑也未知可否,只好说道:“至少能提升三成把握!” 米寡妇黛眉紧蹙,似有一件绝难下定决心之事,不知是难以做到还是难说出口。 许三笑误以为她在打算逃离,提醒道:“外面天已经晚了,出山的路,你带着米花能走的只有一条,你如果想现在下山,至少有九成的可能会遇上那人。” 米寡妇摇摇头,着恼道:“我怎么可能带走米花却把米粒儿丢下不顾?”她紧咬银牙,最后终于说道:“许三笑,你刚才说你们那个玄门左道练的是房中术,靠女人提升境界?” 许三笑微微一愣,看着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话到嘴边又突然迟疑的米寡妇,脑子里稍微一转,便已明了她的意思,惊讶的啊的一声,试探问道:“你的意思是你?” 米寡妇咬牙点头,以极大决心,嗯了一声,问:“米粒儿是第一次,所以,所以不能帮到你许多,我我却已经”她言下之意是,她已经生养过三个孩子,在床第上的能力自然非米粒儿可比。 “实不相瞒,我今天在镇上已经认出你是天然九鼎之一的体质,在玄门左道中人眼中是千万中无一的双修神器。”许三笑坦言道:“如果你肯助我一臂之力,我战胜那人的机会至少增加到五成!但这种特殊的帮助方式,我实在难以启齿,你若不问,我便是宁肯战死也不会主动提出来。” 米寡妇沉默下来。 什么人言可畏,世俗礼法,在左道中人眼中唯有求道才是第一位的,许三笑或许是个例外,因为比较得到九鼎之一的无心女这件事而言,他更在乎的是米粒儿。不过眼下的情势,生死就在一念之间,有的选的情况下,谁甘心去死?更何况这一死很可能不止死他一个。 “你发誓,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米粒儿知道。”她忽然抬头,语气果决,目光坚定如针。 “当然,这是迫于形势的选择。”许三笑内心还在彷徨,却见米寡妇已有了决断,这个时候,身为男人若不敢在态度上主动些,便真是个无担当的鼠辈了。他当机立断的同意了,没有表露出一丝犹豫和尴尬。 “许三笑,我,我可以,可以代她做你的那个什么炉鼎!”米寡妇闭上双眼,痛下决心道。 第六十章 红叶黄花,一点飞鸿 更新时间:2013-05-25 许三笑乘着夜色回到家,米粒儿正等的着急。但许三笑告诉她静养,她便听话的静养。任凭多着急,都按照许三笑吩咐的做。这就是米粒儿对许三笑的态度,把三笑哥哥看做了天,百依百顺。 许三笑在翻箱倒柜,为即将到来的恶战准备迎敌的法宝。主要是周至柔留下的,以及这几年他自己往来山中调配的各种药粉。米粒儿痴痴的看着,隐隐感觉三笑哥哥哪里不对劲儿。似乎不大敢面对自己。 该准备的东西都找出来了,许三笑低着头,站在那沉思不语,似有些不知所措。事实上许三笑一时半刻也很难迈过心里那道坎,故此不大有勇气坦然面对单纯的米粒儿。就在几分钟前,他刚从米寡妇家离开,带着玄门左道修行九重境界的下上品境界回到家。而此刻,米寡妇大概还没穿好衣服呢。 对许三笑而言,那销魂的滋味仿佛还没完全消褪,那每一寸都透着清凉芬芳的肌肤,那娇嫩犹胜过少女的脸蛋儿,还有那婉转如仙音的啼呼,那个仿佛真是水做的女子,身子像冰魄,动情又似火焰。与她痴缠进入高氵朝时那种阴阳互通无碍,采纳皆自在,仿佛置身在极乐仙境里的感受,实在太让人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但也许,他和她之间的缘分,这辈子也只有这一次了。 米寡妇后来要的很凶,还要求许三笑叫了她那个名字,最后她动情的说,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为只是这一次,也许她就要用一生来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女儿们能活下去。她的身体告诉许三笑,她是一个意志力极强的女子。因为这身体太容易给她也给男人带来欢乐。那欢乐,几乎是无法抵挡的。而她却忍受了十年的寂寞滋味。 苏丽娜不愧是天然九鼎之一,许三笑感觉几乎是轻而易举便做到了提精入跷,养真元入髓。事毕之后,浑身似有耗不尽的精气神。虽然这其中亦不乏他之前强采米粒儿处子元阴的因素,但总归还是苏丽娜的作用大些。一想到今后很可能再无机会和她共赴巫山温鸳梦,许三笑不禁心中阵阵怅惘,恍然若失。 许三笑收拢心神,把要准备的东西备好,正要出门。 “哥,答应我,你一定要平安回来,记住了,如果你有事,我一定不会独活。” 停住脚步,回身来到米粒儿身前,捧起脸儿在额头上深情一吻,道:“放心,我还要当出入千乘的大官,跟我的小米粒儿做九辈子双修道侣呢。” 带上黄虎,出家门,径直走向米寡妇家。 米花还在沉睡,米寡妇坐在灯下正发呆。灯光的照耀下,她身上似多了一层光辉,整个人看上去都似年轻了一些。真不愧是天生狐媚越战越妖的无心女。听见门响,她一抬头便看见了许三笑。 “你怎么又回来啦?”她的神色有一丝慌乱。 “我这便出村去找那人,临行前想跟你道个别。”许三笑的话中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萧瑟味道。 米寡妇向他身后瞄了一眼,问:“怎么就你一个?” 许三笑微微一笑,说:“不然还应该有谁?那人一身邪术,不能以常理判断,其他人去了也无济于事,我与他在村外单练,说不定如果我死了,他就会罢手呢?” 哄小孩子的话对米粒儿说管用,却不能对米寡妇讲,她太冷静也太聪明。 米寡妇先发出啊的一声,担忧的看着许三笑,待情绪冷静下来才以近似送别的语气说道:“许三笑,不管你这人有多心狠手辣,至少对我们母女而言,你一直都是个好人。” 好人这个词在某些场合里还有另一层意思,属于女子对带给她美妙体验的男人的特别称呼,比如潘金莲就叫过西门庆好人,灯草和尚也被这么称呼过。米寡妇这张脸忒容易勾起人想入非非了,尤其是许三笑刚刚亲身体验过她的美妙后。 再忙也有相思的时间,越危险越浪漫。男女之间一旦突破了那层关系,便只剩下这种关系。至少许三笑是这么看的。许三笑忽然走过去,捧起米寡妇的脸儿,不顾她的惊慌挣扎,吻了上去,不同于对米粒儿,这次吻的却是嘴唇。 “许三笑,你混蛋!”米寡妇冲着许三笑的背影骂道。追出门外道:“一定活着回来,虎啸山庄离不开你。” 许三笑顺着进村的公路走出十里远,此时将近午夜,月正中天,偶有乌云掩月,天地忽明忽暗。许三笑取出一只哨子,吹出一种古怪的单音符声音,在空气中被絮乱的山风送到四面八方所能到达的极限。 远方不能准确辨别的方位传来一阵笛声,许三笑取出一块黑布将黄虎的双眼蒙住,在鼻子下抹了点藿香,又将耳朵堵住,轻轻一拍,黄虎乖觉的钻进了路旁山林中。 许三笑直起身子,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物品,辨别了风向,今晚山风絮乱,几乎没有一定之规,目前那人若从前方来,便占据了上风头。过去江湖人斗术,总说占据上风,除了泛指的占据优势的意思外,最初说的却是占据上风头便等于占了先机,天时地利。邪术秘法除了需要强大的精神意志外,更多的要使用些药物,而风正是传播这些药物的最佳载体。 一个黑影由远及近顺着大路走来,依稀可辨正是密林中那人。 山风送来一丝淡淡的腥臭味道,是尸魂引的味道,上次因为死了的老罴尸体味道太烈,许三笑没有闻到,着了这人的道儿,这次他修为更上一层楼,眼耳鼻都比之前敏锐许多,全神贯注中轻而易举便发现了这味道。 那人的笛声再响起,吹的是一曲天净沙。这曲子许三笑在镇上茶楼里听过,有段唱词很有意境,白草红叶黄花,一点飞鸿影落,青烟老树寒鸦。许三笑似乎不知不觉,竟跟着曲子吟了出来。直直的向着那人走去。 笛声忽然止住,那人收起笛子,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有入幻。” 许三笑顿住身子,叹道:“你是来报师门之仇的?” 那人道:“新仇旧恨一起报!”又补充道:“歇马镇里死的通灵神汉是我同门师弟。” 许三笑故作糊涂,“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人对许三笑的话嗤之以鼻,哼一声道:“我师弟死于须弥净火,尸体被烧的只剩下一把灰,方圆几百里内只有你这一个左道堪舆童子,须弥净火威力巨大还不需要多高境界便能使用,乃是左道至宝,非嫡传弟子不能传授。” 许三笑抬头看了一眼天,那人也抬头看了一眼,许三笑发出长长一声叹息,那人却嘿嘿狞笑起来。许三笑退了一步,那人往前跟了一步,许三笑再退,那人再进,步步紧逼。 “原来你们是受人所请才来虎啸村捣鬼。” “我师弟虽然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修为却也在邪道九层天的下上层境界,我们兄弟三个从西北逃到东南,寻地下灵根,天外陨铁,访人间佳丽天赋异禀之绝色,大风大浪不知经历了多少,便是正宗的那厉害娘们也没能要了他的命,想不到最后却死在你这小辈手上,他死了,我这个做师兄的不但要替他报仇,更要成全他最后的心愿,这村子里可有个女人叫米寡妇?” 许三笑面露惶恐之色,仿佛已经绝望,叫道:“这件事与旁人无干,你师弟死在我手里,你要报仇只管来找我好了。”一边说,脚下一边迅速移动,向着路边退却,手心里已悄悄攥紧了一只硝火弹。 硝火弹是过去玄门丹鼎道人炼丹时发明的东西,后来发现此物混合了磷火粉后可以助燃并提高丹炉的温度,便一直传承下来。到了许三笑手中,炼丹助燃的作用是指不上了,却可以拿来当做暗器来用。这东西若被丢在地上,可以在瞬间产生强烈的白色火光,在黑夜中骤然出现,虽不足以伤人,却可以令人短暂失明。 那人一步一步逼过来,口中不住说道:“想不到一夜不见,你就能抵御住我的迷魂曲和尸魂引,若再放任你成长下去那还了得?” 许三笑忽然感到呼吸困难起来,接着他看到那人的耳朵鼻孔嘴巴眼睛里一起冒出一条条毒蛇,心念电转,已然明了,自己到底还是中了他更厉害药物的暗算。 只见那人的步子越迈越快,狞笑着对许三笑说:“怎么?感觉到难过了?别急着害怕,一会儿你会更害怕。” 许三笑终于被逼到路边,再往后山高林密陡峭难行,已退无可退。那人越发得意,像一个捕获猎物的猎手,劝道:“别再挣扎了,这是比尸魂引厉害一倍的断头香,你现在眼前已经全是幻象了吧?接下来你会看到百鬼临头,如同身坠地狱。” 许三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拼命守住最后一丝灵觉,忽然将手中的硝火弹丢了出去。 砰地一声,那人脚前爆出一团白色火光,异常夺目。那人大大出乎意料,下意识后退半步,发出啊的一声。眼睛刹那失明。 许三笑拼起余勇,大喝一声:杀! 一道黄影从林中电射而出,扑在那人身上。 正是黄虎! 食肉猛兽的双眼到了夜间都能发光,那人没想到许三笑会特意把黄虎的双眼蒙住。一时不查便着了道儿。 黄虎的利爪刹那间在那人脸上划过,有一物凌空飞出,圆溜溜正是那人一只眼球。接着便听黄虎一声惨叫,再飞跃而起。原来是一团黑烟从那人身上腾起,黄虎肚子上的毛被烧的发出焦糊的味道。落到地上痛呼一声,跌坐不起。 那人从地上一跃而起,拔足便逃。 许三笑迅速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瓶,里边装的是藿香,放在鼻子前深吸了一口,精神为之一振,眼前幻象少了许多,瞅着那人负伤逃离,心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此人本领胜过了他,此刻身负重伤,若不趁此良机彻底除去,哪里能安得下心?想到这儿,顺着那人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第六十一章 追·逃 更新时间:2013-05-26 许三笑巧施诡计,先将黄虎的夜眼挡住,又示敌以弱将对手引入黄虎一扑可至的范围,最后却放着左道门户中多种厉害药物不用,反而用了一个玄门三宗都很寻常见的硝火弹,配合黄虎凌厉一击,终于暗算了密林中那个邪道人物。此人伤了一只眼,心意大乱,落荒而逃。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那人一时大意才受了重伤,若论真正实力却仍在许三笑之上,许三笑以生命做赌注才争取到如此难得的斩草除根良机,拼了命也不肯轻易错过。此刻也顾不得腹部受伤的黄虎,撒开双腿,展开玄门的跑功拼尽全力在后面紧追不舍。 那人眼目受损,心慌意乱发挥不出本领来,又兼年纪大过许三笑很多,体力自是不能同日而语,耳听见许三笑在身后追杀,心知跑不过许三笑,索性一拐弯钻进了密林。 许三笑豁出去了,追到天边也要把这人置于死地。管你逃到哪里去,不死不休。 黑色的大山寂静无声,只余两个人的追逐声。前一晚逃跑的人现在成了追击者,曾经不可一世的追逐者已成了丧家犬。但他却没有许三笑对这林子熟悉,更没有许三笑一样的脚程。他所能依赖的只有身上携带的那些各具奇效的邪药。 许三笑已不止一次为了避开对方丢出的药粉,改变追击路线,那人的邪药层出不穷,许三笑不知其作用,断然不敢托大冒险,唯恐一时不慎让对方翻盘。 二人就这样一追一逃的在这漆黑的密林当中穿梭。一直跑到天亮,那人已然精疲力竭。许三笑的情况稍好些,却也强不过多少。前方传来流水的轰鸣声,原来是到了马鸣河谷。此时正是冰雪消融春水满江的季节,百丈深崖下,马鸣江水奔腾咆哮,若从这里掉下去,多半是九死一生。而他的左右两边却是陡峭的崖壁。这里竟是个天然形成的绝地!这片大山在南山里叫做马鸣峡,许三笑过去不止一次来过,对这里十分熟悉,目送那人入了绝地,索性放慢脚步跟了过去。 那人不得不在河谷边停下脚步,转回身面对许三笑,只见他满脸鲜血,剩下的一只独眼皮上也被黄虎抓的皮开肉绽,眸子里放出绝望残忍的光芒,正是困兽犹斗,大有与许三笑同归于尽的气势。 “好小子,老子小看你了。”那人喘着粗气,面目狰狞,独眼狠狠盯着许三笑,说道:“我路大山入玄门邪道四十年,修为已至中三层天,想不到今天会栽在你这么个小辈手里,江湖斗术,败了我认了,但你小子却要赶尽杀绝,你当老子真没有跟你同归于尽的手段吗?” 原来他叫路大山,这狗日的果然是中三品的境界。许三笑不敢稍有大意,停下脚步,站在二十米之外的上风头,冷静的看着路大山。冷笑道:“你既然是老江湖了,又何必再多说这几句废话,你我都清楚,不管谁获胜都不会放过对方,你还有什么绝招不妨都使出来吧。”此时此刻,许三笑已有些后悔没有带一把枪来,江湖斗术虽然有不许用枪的规矩,但许三笑却从未想过要遵从,只是那会儿没有想到能形成当下的局面。否则,这时候手上若有一条枪,还用跟他斗什么术? 路大山已急眼了,摸出笛子来,奋力吹奏。他吹的是一曲四面楚歌,音律尖亢嘹亮,有直插云霄之势,显然这个路大山已经是在拼尽最有一点精气神在吹奏。 许三笑只道他还想故技重施用笛声迷惑自己,暗自冷笑一声,将已准备好的须弥净火粉扣在手中,刚要丢出时,忽然听到不是很远的地方竟传来另一个笛声,同样是一曲四面楚歌。只是声音穿金裂石,群山回应,气势胜过了路大山许多。 啊哟不好,原来他还有帮手!只听笛声便可大概判断,将要来的人本事绝对超过路大山。许三笑见势不妙,忙丢出须弥净火粉,然后抽身便想走。 路大山见他丢过来的一个小瓶在空中裂开,心知不妙,赶忙不顾一切奋起余力就地一滚,却忘记了身后便是百丈河谷,一头滚落下去。须弥净火在空中爆开一团火光。许三笑听的身后林子里已有噼啪的林木被分开的声音,心知此时容不得他有半点犹豫,飞奔到河谷边,循着记忆中的位置,一跃而下。落下不到两米便踩在了实地上,原来这个位置下有一块突出的平地,如非特别熟悉地形的人却万难知晓。 那人来势极快,人没到,豢养的兽兵先到了,竟是一条网文虎斑巨蟒!长达七八米之巨,粗细胜过了水牛的腰。如此庞然大物当世罕见。从林子一钻出来便锁定了许三笑。 许三笑见此情形,暗道不好,正犹豫着是否要一头跳进湍急奔涌的河水中。却听身后有人大喊,“路师弟你在哪,快来帮我一把。”声音慌乱处甚至更胜过了刚才的路大山。而那巨蟒虽然看见了许三笑却没有追过来。 咦?许三笑情知有异,顿住身形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有一人紧跟着巨蟒慢一步钻出林子,神色慌张,不住回头张望,待跑到河谷岸边的开阔地时,才想起左右观瞧,但见前方是深涧怒江拦住去路,左右是陡峭的崖壁,此人正被人追杀,之前听到笛声,循声而至此,到了这里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师弟,当此绝境,不由发出一声绝望悲啸。 这人的穿着打扮与路大山相似,一张赤红脸,看年纪肯定在五十开外,灰白的头发,灰暗的双眼上光秃秃无眉,鼻梁通天如刀,唇角挂着绝望的狞笑,脸上已写满了惶恐和绝望。许三笑依据先前的笛声判断,此人的本事定然大过了路大山,直至此人现身,近距离一观察才惊骇的发现,这个人何止是胜过了路大山一筹! 许三笑所以做出这个判断是有根据的。当日,周至柔讲往昔玄门轶事时曾提到,秃眉是邪道中人达到一定境界的标示,这个所谓的一定境界便是上三品境界!邪道中人求道方法没有底线,无所不用其极,采阴补阳,服紫河车,在新生百日内的婴儿身上养血蛊盗采先天元气,可以说是恶事做绝。但真正能达到上三品境界者依旧是少之又少。玄门邪道里人数众多,如非嫡亲同门,彼此间的关系都十分疏远,因此一些玄门邪道的一流人物为彰显地位,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将眉毛剃掉了,作为自己已是上三层天的标记。这种境界,在左道里称之为上三品,在南北正宗里则称之为宗师境界, 啊!许三笑心中大吃一惊,几乎脱口叫出声来。这人竟是一个很可能媲美全盛时期的周至柔的邪道一代宗师级人物!一念及此,不禁大为好奇,如此人物,这世上能令他忌惮的人大约也不多了吧?到底是什么人在追杀他,竟把他吓成这个样子? 追踪者到了! 人没出现,声音先传了出来,“洪大鹏,你还能跑到哪去?” 这声音如凤鸣,似天籁,清朗动听已极,竟似出自女子之口! ps:今天有事出门,三章一气儿上传了,分类新书榜上第一了,今早看望北斗的帖子,首先谢谢你在龙空帮青莲推广左道官途,兄弟们担心左道官途这本书会被淹没在书海里,出谋划策尽心尽力帮青莲想办法,为此我在这里要衷心的谢谢大家。书名已经定了,现在改会很难,并且还要修改合同,短期内肯定是不行了。这本书要写很多,我相信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要坚持认真勤奋的码字态度,迟早会锥藏于囊毕露锋芒! 第六十二章 临江有女如仙 更新时间:2013-05-26 那句话传出后,林中有白影一闪,唰的一下,一团白色从其中跃出,因为速度快极,许三笑一下子竟不能看清此人模样。直到她来到洪大鹏面前站定了,才看清楚她的样子。只见雪白一张瓜子脸,柳眉弯弯,凤目含煞,鼻若瑶山之秀,口似春花之娇,尤其是气质,站在河谷边宛如凌波仙子临凡。若米寡妇是狐仙,这女子便是真仙,模样气质身段无不令人悠然神往。 许三笑正看的暗赞不已,忽然见那女子站定后转头向他所在方向望了过来。连忙低下身体,不敢再观瞧。心中暗想,也不知被她发现没有? 宗师人物五感六觉聪敏无比,只需身周稍有声息便能察觉到。如果不是下边河谷发出的轰鸣声掩盖住了许三笑的呼吸声,此刻他早已先被洪大鹏发觉。许三笑不确定自己是否被女子发现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的选择已不多,一个是侥幸赌女子没注意到他,另一个选择便是从这里跳下去,望着湍急的河流,许三笑还是决定先等一等,看看再说。他想的是,女子与路大山的师兄为敌,至少应该算不上老子的敌人吧? 只听这女子一出来便说道:“洪大鹏,你在甘北市十几家医院作案,养血蛊害死了八十二个婴儿,还煽动病患家属说是医院在捣鬼,弄得天怒人怨,险些酿成更严重的大祸,今天落到我手里,就要让你明白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那洪大鹏道:“天道循环?何主任,这话你自己信吗?你的手把子硬,道行高过我不止一筹,我心服口服外带佩服,但若说报应不爽,你便是说破大天去老子也不服你,来来来,洪某也不逃了,就在这儿跟你决一死战,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老子豁出去一死也要拉上你做垫背的!” 何主任?许三笑心中一动,这女的居然还有个官方身份?她的伸手如此了得,肯定已是正宗所言的武道宗师一类人物,这样的人用周至柔的话讲,便是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无形中,超脱于世外,求的是与天争命的长生大道,极少在世俗中出现,更遑论还是投身在官方?莫不是大隐于朝?倒是与老子一个心思。一念及此,又忍不住自嘲想到,许三笑,你可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这女子这般了得,就算大隐于朝,肯定也是有级别的官员,又岂是你一个小村长能比得了的? 只听被称为何主任的女子冷哼一声,说道:“多说无益,你还有什么零碎没抖搂干净就接着抖搂吧!”又冲许三笑藏身之处喝道:“藏在河谷边的鼠辈,你也一并出来吧。” 这女子的语气轻蔑无比,许三笑听的真切,啊,她果然发现我了。该不该出去?想那路大山在洪大鹏面前是个连入流都算不上的角色,自己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拾掉,而这女子却可以完全不把洪大鹏这邪道宗师级人物看在眼里。与之相比,这差距真是不可依道里计。这念头不过一闪而过,随即转念又想,本事不济可以慢慢练,但身为男人若连胆色都没了,岂非令人耻笑?想到这,胸中忽有一种冲动难以抑制。毅然起身露头,“我在这里,但请你不要误会,我和这个人不是一伙的。” 女子歪头,冷峻的目光在许三笑的脸上停留片刻,黛眉微蹙道:“你不是邪道的人?” 她是官方中人,这么问自是要确定一下立场。许三笑却想到自己刚才已杀了一个人,现在要不要装成个不相干的普通山民?稍一转念,便想到如果装蒜颇为不妥,刚才是路大山的笛声把这个洪大鹏吸引到此的,那她又会问起笛子是谁吹的,那又该怎么回答?忙坦然答道:“当然不是。” 女子见他回答的迟疑,不禁将信将疑又问道:“刚才的笛声不是你吹出来的?” 许三笑心知欺瞒不过,索性决定押一宝,一指身后河谷,道:“那人叫路大山,已经被我弄到下面去了。” 女子微微点头,疑问的口气:“你能把邪道大字辈的人弄下河谷,显然也不是普通山民。” 许三笑实言相告:“我是玄门左道中人。” 女子哦了一声,露出一个原来如此表情。目光在许三笑脸上逡巡,目色却比刚才柔和了一点。许三笑见状,心中暗喜,看来这一宝押对了。 女子若有深意提醒许三笑:“既然你不是邪道中人,那就请在一边看着,不要妄想帮我的忙,相信我,你那点微末之伎没有用的。” 二人对话时,洪大鹏正解下腰间一个黑布包,从里边取出一个小盒,神情犹豫,迟愣了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打开盒盖,从里边取出血红色晶莹剔透的一只小虫。许三笑估计这就是那个什么血蛊虫,只道他要吃掉这东西,却不料他并没有给自己吃,反而低下身先喂给了紧跟在他身边盘成蛇阵的巨蟒。然后又拿出一条来,再迟疑了一下,终于一张口吞了下去。 从始至终,何姓女子都抱着肩膀默默看着,任凭他施为。仿佛完全没把这个洪大鹏看在眼里。 女子淡淡道:“洪大鹏,你可准备好了吗?” 再看洪大鹏,血蛊虫吃进肚子里后,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变了模样。他喘着粗气,怪叫道:“何问鱼,这是你逼我的,老子今天豁上五十年的修行,哪怕事后散尽元气,也要抱着你一起死!” 原来她叫何问鱼。许三笑见那洪大鹏身躯颤抖,嘴角鼻孔都在溢血,口中念念有词,分明是在准备某种厉害手段,不禁有些替这位叫何问鱼的女子担心。转头看了她一眼,女子立即回看向许三笑,目光清冷无情,低声警告道:“你是玄门出身,想必也知道他在做什么,别以为他咬破血蛊虫强吸了里边的先天元气就能将我如何,你老实在这看着,等我收拾完了他,就带你回去。” 第六十三章 谁持慧剑扫尘埃 更新时间:2013-05-26 养血蛊吸先天元气的秘术是邪道中仅次于服紫河车的恶术。 道德经中讲,抟气致柔能如婴儿乎?玄门中人相信,人这一生当中元气最充沛的时期莫过于婴儿期。这个时候人体内的先天元气也是最纯净的。如果能吸纳到足够的这样的先天元气,修道者就有可能返老还童。 民间有句俗语叫婴儿需过‘百日关’,有的地方还有给婴儿庆百日的习俗。其实这个百日关内之所以常有婴儿夭折,多半是因为有邪道妖人在作怪。他们专门豢养了一种蛊虫,叫做血蛊,专食婴儿身上的最纯粹的先天精气。血蛊虫养成一条,往往要数十个婴儿的性命,因此极为伤天害理。血蛊虫养成以后不能直接服用,因为其中包含的先天元气太盛,贸然服用会对服用者的经络体魄造成无可逆转的伤害。 洪大鹏的样子分明已经有些虚不受补,难以克制住体内气血奔涌的力道。他是邪道宗师,身体强度远远比不得同等级的武道宗师,血蛊虫入口即化,因其药性来自人身,与人体相融合更是丝毫无碍。故此,眨眼的工夫,洪大鹏的身体便开始发生显著变化! 只见他浑身膨胀,筋肉虬结鼓胀,整个人仿佛都大了三号,通身的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竟好似一挂鞭被点燃。许三笑不明白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却听何问鱼轻蔑的说道:“神变吗?看样子你真是活够了,以肉体凡身便想挑战这人类究极的力道,可惜你根本不懂武道,当你这股蛮力散尽时就是你毙命时!” 洪大鹏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无声的扑向何问鱼,动作奇快无比。许三笑几乎只能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 何问鱼也动了,不是躲闪,反而伸出一只手来按住了洪大鹏的头,顺着他前冲的力道向后退了几步。这一手是极高明的卸劲手法,许三笑自是无从知晓,只是觉得她的动作曼妙无比,挥洒从容,宛如神仙一般。功夫竟可以高到这般地步吗?忽想起当年在东南曾为一个谢姓南洋富商测字,据周至柔讲,那人的功夫已经高的没边儿,甚至比玄门正宗那位陈至阳宗主还要强。却不知跟这女子相比孰高孰低? 洪大鹏发动了攻击,那条同样被灌下血蛊虫的巨蟒此刻也开始动了,这东西外表看不出丝毫变化,但一动就看出异常来了,寻常蟒蛇动作再快也不可能整个身体飞射出去快如闪电,而这条巨蟒一动便将巨大的身躯射了出去。 直奔何问鱼而去! 许三笑一见那气势,忍不住惊叫一声,不好! 何问鱼却丝毫不见慌乱,冷笑一声,从腰间唰的一下抽出一口宝剑来。剑光一闪,耀人眼目。那锋锐的气焰仿佛活着一般。何问鱼把这口剑在手中一摆,轻巧避让过巨蟒的头部,剑锋迎着巨蟒的尾部扫了过去,同时,她身子高高跳起让洪大鹏的一个虎扑落了空。 这几下兔起鹰落,腾挪跳纵精彩异常,许三笑见了不禁喝了一声彩。随即想,这大妞若是占了上风,等一下便要来抓我,这可大大不妙。耳中忽听蟒蛇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叫,空气中蓬起一团血雨,许三笑听的一惊,闪目观瞧,原来是何问鱼挥剑斩落了蟒蛇的一截尾巴。 一人一蟒竟都不是她的敌手! 洪大鹏眼看巨蟒被何问鱼一剑斩断尾巴,不禁大吃一惊。那巨蟒乃是他以药物饲养多年的兽兵,浑身上下的鳞甲坚硬更胜铜铁,普通的剑绝不可能伤其分毫。何问鱼这一剑不过是信手一挥竟能断其尾,可想而知这是一口宝剑。他深知何问鱼是当代玄门正宗最顶尖人物之一,功夫本就高的没边儿,如今手上又有这口神兵利剑,更是如虎添翼。他一边躲闪应付着,一边暗想,与之相比自己不通武道,不过是仗着邪道秘术强行提升,获得了暂时能够与之抗衡的力量而已,在这口剑面前,不管是自己还是巨蟒都是土鸡瓦狗一般,当此情形,硬拼显然毫无胜算。唯一可以利用的就只剩下许三笑了。 许三笑哪里知道洪大鹏的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正看得投入时,忽然面前刮起一股狂风,洪大鹏便舍了何问鱼来到眼前。惊的许三笑怪叫一声调头便跑。又哪里跑的过?被洪大鹏伸手揪住了衣襟,一把提起。 另一边巨蟒纠缠着何问鱼,只为洪大鹏争取了这片刻之功。此刻已被何问鱼飞起一剑斩在头颈处,巨大的头颅一下子飞起老高。鲜血扬起,刮起一阵腥风血雨。 何问鱼则提着宝剑来到洪大鹏面前。冷笑道:“你提着这小子打算做什么?” 洪大鹏道:“这小子是左道传人,玄门左道至周至柔隐退后几乎断了传承,这小子说不定就是最后一个左道嫡传,陈至阳死后,你身为玄门正宗至问一辈的仅存者,难道就不担心左道一宗就此彻底断绝?” 许三笑被人掐着脖颈拎在手里,有心抬手从身上摸出迷神散一类的药物对付洪大鹏,但却不知为何,这双手仿佛已不是自己的,任凭如何挣扎也不能动分毫。此刻心中只盼着何问鱼真的会顾忌玄门左道的传承。 何问鱼忽然笑了,“洪大鹏,你已恶贯满盈,无论如何今天我都不会放过你,就算你已经服下血蛊虫,很可能命不久矣,但我还是必须要让你死在我的剑下,别说你手里的人只是个不相干的小角色,就算你此刻攥住的是中央首长的亲儿子,我也不会饶了你,所以你趁早死了这份儿心吧。”说罢,宝剑一挥而至。 洪大鹏眼见这一剑毫不留情,自问无可抵御,心中只剩下一片绝望,下意识的将许三笑往空中一丢,发疯似的扑向何问鱼。 那流光溢彩的宝剑在洪大鹏的肩头砍入,竟未能将他一剑劈成两半。原来何问鱼这一剑看似绝情,其实尚有所保留,她把主要的注意力用在了许三笑身上。这一剑只求能要了洪大鹏的命就够了,而她却高高跳起,一把抄住了许三笑。 许三笑几乎被丢下河谷,却被何问鱼凌空抓了回来,慌乱之余手足一通乱抓,抱住了何问鱼一条手臂。何问鱼双足落地,险而又险的站在了河谷边上。刚想回身抽回宝剑,身后恶风已袭来。原来是洪大鹏奋起最后一丝余力,冲撞上来。何问鱼想要伸手去按洪大鹏的头,然后凌空跳起避过,却奈何一条手臂被许三笑紧紧抱住,身法瞬间迟滞,竟没能避过洪大鹏垂死一撞,终于和许三笑两个一起摔下河谷。 第六十四章 前尘付流水,亦真亦幻 更新时间:2013-05-27 世事如局,人生无常。缘起时,亦真亦幻,美不胜收。缘灭处,世情如刀,锥心刻骨。许三笑在下坠的过程中思及人生过往,忽然想到这段老瞎子过去经常唱的一段小曲。想着:老子这还没亦真亦幻美不胜收,就要世情如刀锥心刻骨了? 许三笑抱着何问鱼的手臂,二人一起被洪大鹏濒死一击推下河谷,一头扎进湍急冰冷的洪流中。似这等情形,纵然何问鱼有天大本领也是无计可施,入水的瞬间何问鱼仗着功夫了得,在下边抵消了绝大部分二人下坠带来的冲击力,但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撞的昏迷过去。反而是许三笑因为没有直接承受到冲击,又在此生活多年,对这马鸣江上游河谷的激流很熟悉,抱着何问鱼在水中起起伏伏,一边稳住二人不致沉入水中,一边用小动作划水,慢慢向岸边靠拢。 激流汹涌,湍沫奔腾,冰冷的河水中,许三笑的体温迅速流失,不大会儿便只剩下了垂死挣扎,手上提着的何问鱼越来越重,不禁开始想到要放弃这彪悍大妞。刚动此念,忽感到手臂一紧,不知何时,何问鱼竟醒了,出于本能的紧紧抱住许三笑一条手臂。还哪里丢的出去? 许三笑暗自叫苦不迭,这女人好像不会水,否则以她那么深的功夫将二人带到岸边何须吹灰之力?正思量时,陡然感到身子一沉,手臂传来一股无可抵御的下坠之力,身不由主的跟着沉了下去。 许三笑素知河底暗流的厉害,只道这一下有死无生,却不料被何问鱼拖着入水后,竟见这娘们一手拉着自己,一手抱住了一块水底大石,以血肉之躯对抗着千古奔流,硬是在河底一步一步挪到岸边。一直走到浅滩上才精疲力竭再度昏迷过去。原来她不是不会水,而是太了解水,知道在这湍急汹涌的水面上,天大本事也不得施展,只有沉入水下才是唯一活路。 岸边的沙石滩上,许三笑惊魂未定,坐起身子,喘着粗气盯着趴伏在眼前的何问鱼。惊诧的想着,这河谷的激流乃是天地自然的杰作,高山上冰雪消融带来的春水从上至下奔流形成的河谷,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泥沙巨石抵挡不住这股力道被带到马鸣瀑布的龙漕下。她竟能以凡人的躯体对抗这大自然的力量,这大妞的功夫得有多高? 东方亮起红云,不大会儿朝霞升起,万道金光将整座河谷照亮,青山掩映绿水,黄沙滩上卧着白衣美女。此刻光景美不胜收。许三笑看着昏迷不醒的何问鱼,无心欣赏这美景,内心当中正经历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何问鱼之前说过了,收拾了洪大鹏还要找许三笑算他杀路大山的那笔帐。现在她昏迷在沙滩上,此时此刻,许三笑只要举起一块大石头对照她的头部狠狠来一下,这本领通天美貌如仙的女子就会立即香消玉殒。在这旷野无垠的老林深山里,谁都不会发现。 无毒不丈夫!许三笑奋力起身,寻了一块大石头,刚端起却又放下。扪心自问,许三笑啊许三笑,你不是常说义父待你不公,对你有成见吗?你不是总说要证明他老人家错了吗?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人家救了你,而你却因为担心自己的前程反要恩将仇报,杀害人家,此举连禽兽都不如。想到这儿,羞愧之心大盛,口中骂出声来:“他妈的,都说好人难做,敢情这坏人也不好当。” 丢下石头,快步走到何问鱼近前,俯下身一看,何问鱼面色煞白,身上一团死寂,仿佛生机已绝的样子。许三笑是行家,一眼便看出这是道家的胎息假死状态。若不救醒她,还不知道要睡多久。也许永远也醒不过来。见此情形不禁又想,若救醒她,保不齐还会找老子的麻烦,不若就这样把她丢在这儿,任其自生自灭,充其量老子也就是个见死不救,在如今这世道里常见的很,总比恩将仇报要强的多。 许三笑丢下何问鱼,沿着河谷往下游走,行出数百米之后,忽然顿住脚步,小米粒儿和苏丽娜母女都说我是好人,如今把救命恩人丢在那里的做法却哪里配得上好人二字?毅然转头,自语道:“他妈的,死就死吧,到了阎王殿遇上老瞎子,也可以拍着胸脯说,老家伙你一直误会老子啦。” 快步回到河滩,只见何问鱼依然原来的姿势不变静静躺在那儿。许三笑走过去低下身,将嘴巴对准何问鱼的红唇,迟疑了一下,自语道:“这可不是我要占你便宜,这么做实在是为了救你,虽然你挺美的,但我可没敢奢望跟你有任何瓜葛。”说罢,深吸一口气,吻住何问鱼的红唇,将这口气渡了过去 啊!你是谁?何问鱼指着一屁股坐到浅滩里的许三笑,瞪着大眼睛,口里连珠炮似的不住问道,“我师父呢?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叔叔,你是男的干嘛亲我?” 许三笑刚才为她做人工呼吸,连着渡过去三口气都毫无反应,又做了几下心脏挤压按摩,正在做第四次人工呼吸时,她忽然醒了,一把将许三笑推倒浅滩里,一睁眼便说出这番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情况?许三笑听的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迟愣了一会儿,猛地意识到何问鱼出了什么问题。哈!这大妞脑子进水,傻啦!真是天助我也,果然是好人有好报,该着老子躲过一劫。许三笑高兴的一跃而起,没好气的说道:“谁亲你了?我那是在救你,还有,这儿是哪里我也不知道,你妈妈是谁我更不得而知,我跟你不是很熟,你该干嘛干嘛去,我也该回家了。”叫了声拜拜,便想独自离去。 刚走了几步远,忽听身后传来哭声,何问鱼坐在河滩上,手捂着双眼,小姑娘似的啼哭不休,哪里还看得出先前单剑斩巨蟒的冷峻仙姿?许三笑顿住脚步,转念又想到,当时洪大鹏撞过来,如果不是为了接住我,凭她的本事多半不会让洪大鹏得手,她现在已经傻了,对我不再构成威胁,我还有必要把她弃之不顾吗?在这荒山野岭里,以她现在的状态,若任凭其自生自灭,恐怕后果不堪设想,这跟见死不救又有多大区别? 快步走回何问鱼近前,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只见她眉目依然,但凤目中的煞气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派纯净和天真。眼角还挂着泪花,怔怔的看着许三笑。 “走吧,我带你去找妈妈。”许三笑伸出手。 何问鱼看着他,忽然摇头道:“你骗人,师父说我妈妈已经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许三笑一怔,她似乎还没傻透?问道:“那我就带你找师父去。” 何问鱼又摇头,抬头看天,道:“我师父上天啦,她让我自己照顾自己。” 许三笑有点搞糊涂了,不知道她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试探问道:“那你记不记得你叫什么名?” 何问鱼咯咯一笑,露出天真纯美的神态,道:“我叫何问鱼,叔叔,你呢?” 叔叔?许三笑先大感奇怪,随即心中一动,有些恍然,原来她不是摔傻了,而是失忆了,记忆回档到了几岁时,为了印证这个猜测,问道:“那你今年多大啦?” 何问鱼俏皮一笑,道:“我才不会告诉我七岁了呢,师父说女孩子的年龄是秘密。” 许三笑一拍脑门,搞清楚了,这大妞确实是失去了七岁以后的记忆,这下简单了,七岁大的孩子记住自己家在哪里,有什么亲人,应该没问题,只要把她带回去,再联络到她的亲人,把她交给她家人,剩下的事情就跟老子没关系了。想到这儿又问道:“小妹妹,那你家在哪里呀?记不记得家里还有什么人?” 何问鱼挠头想了想,道:“师父说过,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起家在那里,你问我这个做什么?你是不是坏人?我警告你,我可是很厉害的。”说着一跃而起,动作异常敏捷利落,可见她身上的功夫一点没丢。瞪着大眼睛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许三笑,问道:“你是不是坏人?师父说有坏人因为我爸爸妈妈的事情,一直想要找到我们住的地方。” 许三笑心知她随手一拳一脚的威力都大的没谱,保不齐一下子就把自己打挂了,安全起见,赶忙向后退了两步,举起手,用哄小孩子的口吻说道:“别,随便动手打人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你看我一点也不老,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坏叔叔,我问你家在哪里是为了要把你送回家,你看这个地方荒山野岭的,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太危险了。” 何问鱼歪头看了许三笑一会儿,忽然撤了架势,道:“你既然不是坏叔叔,又管我叫小妹妹,那我就叫你大哥哥好啦,你是好人,我就告诉你一个人我家在哪里。” 许三笑讪讪笑道:“对啊,我是好人,小妹妹你真乖,你还是快点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吧。” 何问鱼道:“我家在白云观,你快送我回家吧。” 许三笑嘿嘿干笑,耐着性子问道:“小妹妹,我问的是你家在哪个城市?” 城市?师父从来没说过我们住在哪个城市呀?何问鱼歪头想了想,眼睛忽然一亮,道:“我知道啦,你是问我知道几个城市嘛。”掰着手指数道:“燕京,津门” 许三笑一屁股坐下,算了,我还是甭问了,她是玄门正宗的人,找她的家人不易,要找那些遍布天下道观的丹鼎道人却是易如反掌。挥手道:“行了,这城市名就不用背了,小妹妹真聪明,你看这天,太阳都升起来了,咱们要回到大哥哥家,还得走很长的路呢,最好现在动身,争取在日落前能回到家。”说着,起身便要走。 何问鱼站在那儿不动地方,迟疑的问道:“大哥哥,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吗?怎么又说带我去你家?” 第六十五章 襄王有心,神女无意 更新时间:2013-05-27 世情复世情,人心复人心。万般皆有意,难得是天真。 许三笑从最初为求自保,打算恩将仇报欲杀何问鱼,及至眼下又要收留何问鱼。其中变化正说明了人心从来变幻莫测。由恶到善,虽只在一念之间,演变过程却印证了人性的复杂。不管是自私还是无私,都非人性的常态,只有变化才是永恒的。 许三笑连哄带骗的领着何问鱼回到虎啸村。一进家门就看见米寡妇带着米花正在这儿陪着米粒儿说话,老支书一家也全到了。所有人看见许三笑平安归来,都不禁又惊又喜,全都松了一口气。米粒儿眼泪汪汪从炕上起身,扑进许三笑怀中。米寡妇在一旁看着,虽不敢有太明显的情感流露,却也止不住泪眼婆娑泫然啜泣。小米花抱着长面罗汉猫说,三笑哥哥说过,我的猫儿不叫就不用替他担心,你们看,他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老支书连连点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于海和郑成飞哥俩也在,于海说:“三笑兄弟回来了,有没有抓到那个人?” 众人待看到何问鱼的绝世姿容时,均为之神夺,不免吃惊于许三笑的神奇诡异,这么一日夜不见,从哪弄回个这么漂亮的大姑娘? 许三笑跟众人打过招呼,介绍道:“这位何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她遇上了一点麻烦,可能要暂时在虎啸村住一阵子。”何问鱼的年龄成迷,若只看外表似乎与米粒儿相差无几,但许三笑却知道以她的武道境界之高,推断其年龄不能依照外表判断,玄门正宗里的大高手都是养生学大家,驻颜有术,几十岁的人看上去像小姑娘似的也不足为奇。不过许三笑精通左道相女之术,看出何问鱼是处子之身,料想她纵然年长过自己,也不会大太多。故此,介绍她时索性就以何姑娘名之。 众人闻听均感惊奇,这么个娇滴滴大姑娘怎么会成为许三笑的救命恩人的? 许三笑临走的时候曾交代米寡妇,罗汉猫不叫,不许任何人出村寻找他。罗汉猫要是叫了,立即用卡车拉上村里所有人,有多远先走多远,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家担惊了一整夜,清晨时看见黄虎从外面带伤回来,于是更加担心。此刻见许三笑平安归来,还带了个模样不逊米寡妇,气质纯真甚至更胜的姑娘回来,都不禁对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感到万分好奇。 许三笑心知不交代几句肯定说不过去,简明扼要的讲了一些事情,略过那些阴暗歹毒的内容,只说了如何侥幸斗败了路大山,如何一心一意想要抓他归案。说到河谷绝地时碍着于海和郑成飞在场,便把路大山堕入河谷的事情说成了一时不慎令他逃之夭夭,又说那路大山还有个同党,如果不是这位何姑娘恰巧也在那附近练功夫,闻声赶到救了自己,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这番陈述经过,许三笑特意避重就轻,只是简略叙述而已,说的十分没有营养。众人听过以后,纷纷向何问鱼致谢。何问鱼此刻行为方式,思想意识都与六七岁的孩子无异,见众人向自己道谢,忙摆手说道:“不客气。”众人都发现她讲话的口吻神气都有些不大正常。许三笑赶忙解释道:“何姑娘为了救我被撞伤了头部,脑子出了点问题,有些事记不得了,我现在正打算休息两天后回蓉城上学时带上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何问鱼不满道:“大哥哥,你胡说什么呢?我没病,你才有病呢。” 众人听了,均以为然,这还叫没病那?大哥哥?这称呼连米花大概都叫不出吧。 许三笑把手一摊,无奈一笑道:“你们看,就是这个样子,没办法,我只好暂时收留她,等把她送到医院检查结果出来了再决定怎么安置她。” 大家都将目光投向米粒儿,米粒儿却看着米寡妇。 米寡妇轻轻一叹,道:“我认为三笑做的很对,这位何姑娘对三笑有救命之恩,是咱们虎啸村的大恩人,收留她我不但举双手赞成,而且还要亲自照顾她,一来我们家全是女的,二来米粒儿的身子不舒服,这件事我责无旁贷,老支书,您觉得怎么样。” 霍玉贵站起身,看了一眼许三笑,又看一眼何问鱼,道:“三娃子没事我就放心了,其他的随便你们处置。” 老支书带着一家人先走了,于海和郑成飞见事情已经过去,此事虽有疑点,但有道是民不举官不究,他们也不想刨根问底,便也起身告辞。屋子里只剩下米寡妇母女与何许二人。 米寡妇笑盈盈拉着何问鱼的手问道:“小妹妹,你大名叫什么呀?”她的笑容亲切和蔼,模样又那么讨喜,一般的小孩子看了都会喜欢,何问鱼就很高兴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还叫了一声阿姨好。米寡妇看一眼许三笑,叹道:“看来她真的是病的不轻,从今天起把她交给我好了,在米粒儿养好身子,你们带她去省城以前,她就跟我和米花同吃住,你看行吗?” 米寡妇的语气平和,表情庄重。许三笑却从她的眼神当中解读出别样情绪来,心中不禁好笑,也不知她是在为自己吃醋还是为了米粒儿在吃醋。居然对何问鱼产生了提防的心理。点点头,道:“那就一切有劳你了,放心,我会照顾好米粒儿的。” 何问鱼就这样留了下来,许三笑不得已收留她,路大山师兄弟一共三人,已全部死掉,这件事的背后不管站的是谁,都随着路大山师兄弟三人的死去暂时烟消云散。接下来,许三笑要集中注意力处理路大山所带来的破坏和影响了。 虎啸山庄出现红色老罴的事情以及山庄闹鬼一事并未扩散的很大,米寡妇认为此事不宜声张,许三笑却说你越是遮遮掩掩,越等于间接促成这件事产生更坏更大的影响。又说米寡妇是个搞经营的好手,却不是个做决策的天才。思想保守僵化,只看到了这件事吓跑了一拨客人,却看不见其可能带来的潜在商机。首先是那头红色老罴的尸体,可以制作成标本,在猎园入口处修一座陈列馆,摆出来给客人参观合影用。另外山庄里的灵异事件也可以成为一个特色卖点,这种事情你越是大肆宣扬,人们反而越不会相信。只会因为好奇而来此,想着怎么才能拆穿此事。 米寡妇听了许三笑的分析,深以为然,不禁慨叹:我终究还是比他差了一点见识。 何问鱼住进米寡妇家,第一天就被米寡妇套出了年龄,当然不是七岁那个。何问鱼说自己属虎的。米寡妇根据她的样貌断定她与许三笑同龄。许三笑听米寡妇说起这件事后,对苏丽娜女士的判断不以为然,这大妞儿肯定不是跟老子同年生的,现在的问题是大了十二岁还是还是二十四岁。看来还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要说何问鱼来到虎啸村后,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米花了。小姑娘没上过学,捡两个姐姐的课本读过几本书,村子里同龄的孩子没一个愿意跟她做朋友的。其中寂寞可怜就算米寡妇都未必能理解。何问鱼的到来改变了米花的生活,她只有六七岁孩子的行为能力,一到米寡妇家,便跟米花成了好朋友。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睡觉,形影不离的。米寡妇看在眼中心情十分矛盾,一方面希望何问鱼快些离开,一方面又希望她能多住些日子,多陪陪小女儿。 接连数日,许三笑都在寻觅与苏丽娜女士单独接触的机会,其中的意思自是不希望上次的露水姻缘只是一锤子买卖。但苏女士很聪明,非常清楚他的心思,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迈过那道坎儿。当日是因为生死关头,有事急从权这个借口,苏丽娜可以将计就计一回,如今危机已除,若再续前缘,就真是罔顾伦常的一对坏男女了。虽然她的名声早已不咋地,甚至背地里在那件事没发生以前,就已经有人在传言许三笑进她家是大小通杀。但毕竟传言只是传言,她不在乎别人说没说,却在乎自己做没做。 她干嘛要躲着我呢?苏丽娜的想法许三笑不是很能理解,人的情感可以隐藏,语言可以作假,身体的感觉却绝不会撒谎,苏丽娜的身体里有着泉涌的欲望,这一点毋庸置疑。那食髓知味的欢愉激情,是许三笑亲身体会过的。 那件事之后,米粒儿的变化也很大。最显著的是练功比过去刻苦了许多。身子恢复的速度也因此加快了许多。脸上的神采又渐渐回归,欢声笑语又似回到了从前。许三笑小心翼翼照顾着她,暗地里发誓,在她没能入下中品境界前,坚决不再碰她。 这一天,许三笑早上说要去镇上开会,走半道向金显扬请了假,一调头又回到虎啸村。米寡妇不知是计,听说许三笑开车去了镇上,立即杀了一只老母鸡炖好后给米粒儿端过来。娘俩刚说了一会儿话,许三笑就从外面回来。进门看见米寡妇在,心里暗自得意,哪有当妈的不惦记自己亲闺女的?笑道:“正好你来了,猎园那边修展览室的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米寡妇心中叫苦,许三娃子的阴谋诡计能轻松骗过米粒儿,却骗不过她,当着女儿的面不敢露丝毫端倪,只好笑笑说道:“你不是去镇上开会了吗?怎么?就为了这事儿还用得着特意回来一趟?” 许三笑看了她一眼,目光如钩,道:“打听过了,书记和镇长都去县里了,会由金副镇长主持,我想多陪陪米粒儿,就回来了。” 米寡妇被这一眼看的芳心乱跳,别过头去,露出雪白的脖颈,站起身,强自镇静道:“那件事没什么好商量的,你拿主意好了,你是虎啸村的村长兼支书,又是山庄的董事长,大伙的好日子都是你给的,你指到哪,我们就打到哪,有什么可商量的,你不是回来陪米粒儿的吗?我就不耽搁你们讲话了。” 许三笑冲米粒儿温柔一笑,道:“我送送你妈。” 米粒儿看来全然无所觉,点头嗯一声,善解人意道:“你们有重要的事情就慢慢谈,不用总顾着我。” 米寡妇心中一叹,唉,这个傻丫头。低着头往外走。 许三笑紧跟着追了出去。 ps:千人群:61840333,欢迎您的加入。 第六十六章 春日之殇 更新时间:2013-05-27 春日暖暖,微风送来山花的芳香,这甜美的春之气息入鼻后令人的心都跟着酥醉了。米寡妇一出门就看见山庄的保安刘宏伟和村民李老五的闺女并肩坐在半山坡的草丛里,正亲昵的说着话。她的心被许三笑弄的乱糟糟的,这时候更看不得这调调,连忙一转头,却看见孟二俅家的毛驴甩着长长的玩意儿,丑态百出,正在追逐老支书家的小母驴。 这个不要脸的畜生!米寡妇看的脸红耳热,撇嘴骂了一句,继续往前走。身后许三笑快步追了上来。 “走那么快做什么?”许三笑追到肩并肩,问道:“丽娜姐,你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米寡妇心慌意乱,一下子没注意到许三笑在称呼上的不妥,随即很快回过味来,怒道:“许三娃子,你叫我什么呢?” 许三笑左右看了一眼,孟二俅家的毛驴已经得手,趴在小母驴的背上,长嘴向天,嘴唇颤抖,正发出得意的打鸣声。嘿嘿一笑道:“你听着是什么我就叫了什么,今后没别人在的时候,我就这么叫你,听不听在你,叫不叫在我。” 米寡妇没再多纠缠,脚下一拐弯儿,奔着村委会去了。那里是许三笑的办公场所,除了许村长外只有她有钥匙。许三笑一声不吭跟了过去。 村委会,米寡妇前脚进去,许三笑后脚追进去便从里头锁上了门。 米寡妇顿住身子,一回头,脸儿红的像新娘的盖头。瞪着大眼睛问:“许三娃子,你到底想怎样?” 许三笑走过去,捏住了她的小手,直视其双眸,低声道:“你这勾人的狐狸精。”往怀中一拉,将米寡妇搂住,低头道:“丽娜姐,我不想怎样,就想再得到你。” 米寡妇奋力想要将他推开,脑子里一面是孟二俅家的小公驴,一面是米粒儿泪汪汪的大眼睛冲自己喊着,不要脸,勾搭我的三笑哥哥,跟自己女儿抢男人,我永远不原谅你。挣扎了半天,哪里推得动。最后低下头道:“许三娃子,你松开我,咱们好好谈谈。” 双修第一大忌鼎器无情,许三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松开她,后退一步道:“行,你想怎么谈?” 米寡妇泪水连连,摇头道:“三娃子,我求你了,别再找我了,那件事本身就是个错误,咱们不能一错再错了。” 许三笑盯着她,问道:“抛开米粒儿的因素,你其实也很喜欢我对不对?” 米寡妇愣了一下,摇摇头不肯承认。其实内心里,她的确对许三笑非常欣赏,甚至到崇拜。越是强势的女人越崇拜强者。米寡妇自负巾帼不让须眉,却自知处处差了许三笑一筹。这种感觉是这一年多以来共同经营虎啸山庄的过程中,通过一件件事积累起来的。 许三笑的双眼仿佛能洞悉人心世情,不说话,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米寡妇。将她内心的挣扎尽收眼底。最后看得她终于点点头,道:“三笑,你是个非常棒的男人,无论哪一方面,都是我见过的最棒的!可我真不能喜欢你,不只是因为米粒儿,更因为米花和米兰,我不能让女儿们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她们有个淫荡的妈妈。” “从前那些人就没说过吗?”许三笑步步紧逼道。 “那不同的,那时候咱们什么也没做过。”米寡妇抱着肩膀,泪眼婆娑,声音颤抖。 许三笑霸道的:“有什么不同?他妈的,从现在起哪一个敢说三道四,我就把哪一个赶出虎啸村去。” 米寡妇抬头看着这个霸气的年轻男人,发现自己几乎不能也不愿拒绝他,可又不得不拒绝他,心中左右为难百爪挠心似的难受,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突然伏在桌上大哭起来。 “许三娃子,你不是个爷们儿,就会逼迫我一个娘们儿,你能把人从村子里赶出去,可你能把我和米粒儿分开吗?你能让我从来没有嫁给过米巴山吗?呜呜呜!”米寡妇一边说一边哭了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许三笑在原地转三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一跺脚道:“你不是主意挺多的吗?你指条道给我,甭管能不能走的通,交给我来走。” 米寡妇坐起身,犹在啜泣,大眼睛和脸颊红红的,好似花枝摇曳在风雨中,看着许三笑道:“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你跟我有缘无分,彻底断了关系,许三娃子,我知道你待我是真心的,我也的确喜欢你的魄力和能力,可咱们这关系实在是太尴尬了,而且我知道你是个有大野心的男人,如果我跟你的事情被传开了,对你的前程也会有影响的。” 许三笑一挥手,烦躁道:“狗屁的前程,现在说的是怎么在一起的问题,你净说这些没用的屁话管什么用?不过这事儿你顾虑的也对,我最难过的一关其实只有米粒儿,其他人说什么我都当他们放屁。” “丽娜姐,你命苦,年纪轻轻就这么单了十年,实不相瞒,从那天在镇上我看见了你的身子后,我就已下定决心不让你这么苦下去了,像你这么千万中无一的女子应该有个男人呵护你,替你分担压力遮风挡雨,这一点是我的底限,不可更改!但你说的那些也是客观存在的困难,有困难不怕,咱们可以一点点想办法克服,现在没办法不代表以后没办法,我需要的也不是现在就和你双宿双栖,我就要你一个态度,那天晚上你是迫于形势才把身子给了我,所以不算数,我就想知道,如果我现在还想要你,你还会不会像那晚那样似的再给我一次?” 许三笑说罢,目光灼灼盯着米寡妇。 米寡妇低头不语,衣襟都快要被揉烂了,脸儿一阵红一阵白,显然内心的挣扎相当激烈。最后豁的一下站起,不说话,转身往里间村长办公室走去。 当此情形,稍解风情的男人也该知道米寡妇给的答案了,许三笑三两步追过去,将她横身抱起,阔步来到床前,轻轻放下,低下身子吻了上去。 米寡妇的声音颤抖仿佛水滴,“三娃子,姐也喜欢你呀,可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许三笑已解开她胸前的扣子,大手探进去,胸前的蓓蕾迎春花似的昂着,将嘴唇凑到她纤巧的耳垂边,喷着火热的气息道:“这话你问自己的身体答应不?” 米寡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摇头道:“三娃子,我的身体说她不答应。”小手按住正在步步紧逼的大手,神色坚定的:“可如果你希望我能一直跟在你身边,我希望你最好先做通米粒儿的工作,不然这就是你我最后一次,你是想要这一次还是想要来日方长?” 说到米粒儿,许三笑已经覆盖在那幽谧之地的大手停了下来,迅速从那湿润光滑的身子里抽出来,将女人敞开的怀慢慢系上,正色道:“我明白了,只要你也有这个心思就够了,其他事情我来搞定。” 米寡妇低首谢道:“谢谢你能理解我,给自己的女儿做情敌,这种事太让人难为情这个时候你能做到罢手,三娃子,我没看错你,今天我也给你句实话,那一晚我其实也是顺水推舟,我以为你那一去就可能回不来了,我这辈子没真正谈过恋爱,对你的心思其实跟米粒儿并无分别。” 许三笑捧着她的脸颊,轻轻一吻,道:“只要你有此心,一切都好办,放心,不会让你等的太久。” 这是一场注定不会被祝福的情感,米寡妇已拿出了全部勇气做了她能做到的一切。她似已筋疲力尽,靠在许三笑怀中,声音轻柔的似在飘,“三娃子,我知道这件事就算你真能过了米粒儿那一关,你我的关系也只能在地下藏一辈子,姐年纪大过你,什么时候姐老了,你嫌弃姐了,我就做回米粒儿的妈妈,行吗?” 许三笑轻抚过她的脸颊,柔声道:“丽娜姐,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特别,这个世上就有一部分女人天生柔媚多情,只要一直有爱滋润着,花期就可以不断,万世沧桑见到了都得绕着走,而你便是其中的一个。” 米寡妇的神色渐渐清冷,已从刚才的迷乱中恢复了理性,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冷淡的:“许三娃子,你还是先做到答应我的事情,然后再来跟我谈这些吧。” 第六十七章 人生何处不是修 更新时间:2013-05-27 与其相濡与沫,不若相忘于江湖。苏丽娜不想也不敢去承受世俗的压力。 左道中人参养修生的终极目的是达到神意通明内外如一的大成境界。采取的方法是与鼎同归的双仙之法。尊重阴阳互补之道。对女子而言也有极大裨益。正是道归同心,龙凤呈祥的归宿。以修道之人来看,是双赢的结果。 许三笑自觉难得与苏丽娜这无心女有这么一场缘法,正应该破除世俗心障,同参大道。若有一日能得大成,百年之后只剩下天宽地美,谁问谁是非?可惜苏丽娜的态度非常坚决,许三笑只好暂时作罢。 数日后,许三笑开车带着米粒儿、何问鱼,三个人离开虎啸村回到蓉城。 进城第一件事便是带上何问鱼去医院做了个脑部核磁共振扫描。 这大妞此刻天真烂漫讨人喜爱。不只是米花喜欢,米粒儿,甚至米寡妇都很喜欢她。许三笑却知道这位姐美则美矣,却也够凶悍的,几乎等同于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恢复记忆,而只要她恢复了记忆,许三笑就要麻烦了。 那个让许三笑感到恐怖的洪大鹏在她手上毫无还手之力。许三笑清楚自己随身常带着的那些零碎连让人家打个喷嚏的功能都不具备。一想到这些,便更觉得这颗雷还是尽快送出去的好。 许三笑再次找到山南军区脑外专科医院,上回为了米花的片子已经来过一次,之前赵海峰给搭过的旧桥还在,那位全国范围内都小有名气的中年专家非常热情的接待了许三笑。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当你越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时,想丢却偏偏丢不掉。那位专家给出的结果非常不理想,磁共振的脑部扫描结果显示一切正常,典型的非病变因素型脑部震荡引起的失忆症。许三笑说您就直接告诉我这病能治不?专家说,这病不是治好的,没什么有效的药物,能不能治好看老天的意思。许三笑把这句话理解为,这个大妞老子一时半会儿是甩不掉了。 离开医院,在回酒店的路上许三笑接到严朝辉打来的电话要约他出来喝茶。先将何问鱼和米粒儿送回酒店。然后驾车来到会贤茶楼。在楼外小吃街上先点了十几样小吃,步入二楼临窗雅座,屁股还没坐热时,严朝辉便到了。 许三笑经过上次在此与严朝辉一会后,在学校课堂课外又有过几次交流。严朝辉此人对传统国学有极深造诣。雅好丹青,对琴棋书茶之道都很有研究,街头巷尾的民俗老令儿也能侃侃而谈。许三笑每次跟他聊过之后,都能增长许多见闻。而许三笑也有吸引严朝辉之处,对易学和堪舆风水的精通,令得对华夏传统的神秘学极为感兴趣的严朝辉颇为推崇。另外,许三笑关心时政,对当今天下,社会现象,都有独到的见解,也是严朝辉比较欣赏的。 二人如今已是师生的关系,许三笑尊其为老师,严朝辉则对许三笑评价极高甚至另眼相待。之所以能发展到这一步,除了上次茶楼一会外,还因为一次特别重要的谈话。 有一次严朝辉问许三笑,“你既然有志于官场,就应当对今官场的现状有所了解,你是怎么看现在的华夏官场的?” 这个问题很笼统,严朝辉考校的是许三笑的眼光和魄力,看看他是否只是空具一腔热血,而无实务才干。 许三笑当时答道:“政策对路,天下处处是能吏,政策不对路,天下处处无官不贪!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是说贪婪是人性使然,约束这种人性的力量主要来自政策;二是说只要工作干好了,权利用对了,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他们才不会管你往自己兜里塞了多少钱,干的不好,不管你塞还是不塞,你都不是个好官。” 二人只是在做书生清谈,因此讲话都不会特别含蓄,严朝辉对许三笑的回答很满意,深以为然。又问:“那你觉得现在咱们党的政策对路吗?现在有很多人在说官场黑暗,你怎么看?” 许三笑道:“政策对路与否是具相对性的,对于弱者而言政策永远都不会对路,官场如同战场,不但要会干工作,还必须学会干架,不然,一旦被打倒了就休想爬起来,政策对这样的失败者而言又怎么会是对的呢?就好像我们常说贪官,在我看来贪官普遍不是贪出来的,而是在官场打架打输了才成了贪官,通常的规律是,这些打输了的人往往能力也欠缺,所以说他们成为人人喊打的贪官,一点也不冤枉。” “官场之内两种人最典型,混事儿的和干事儿的,不管是哪一种,都得会整人,前阵子在网上看见个笑话,特别有意思。”许三笑侃侃而谈,笑论为官之道:“要想当好官,首先要向女人学习:肚子里容得下小人;能顶得住来自上面的压力;能容忍有人在后面捅;善于应付磨擦并且能在磨擦中获得快感;每个月必须开例会。同时,还必须向男人学习:从不外露炫耀政绩;关键时刻能硬得起撑得住;能培育出接班人;善于攻击对方并且让其感到愉悦;既能制造磨擦又使大家同感快乐;胜利后能谦恭地缩小自己。” 严朝辉却没有笑,他说:“你的看法太尖锐,言谈作风过于直率,把官场看的儿戏了,江湖气也太浓了些,不是一个当大官的料。” 许三笑道:“我毕竟还年轻,而且若是与别人风格都一致,便只有在官场秩序里排队,却不知何年何月才会轮到我,诸葛亮若早早投奔刘备做个小吏,一点点往上爬,说不定三分天下都要晚些年,您历史功底扎实,别笑话我这个看演义的,我就是那个意思,总之,要想有所作为,就需特立独行走点捷径,到底是不是冒险,要走过了才知道。” 严朝辉当时看着许三笑,丝毫不掩欣赏之意,终于叹道:“看来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走这条路,我也只好预祝你未来每次打架都能赢。”又道:“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很多时候打架是需要帮手的,你能打倒什么样的对手,往往取决于你有什么样的帮手。” 许三笑说:“所以我才想拜您为师,跟您更近一步。” 严朝辉摆手道:“我不过是一介书生,仕途上被淘汰下来的老家伙,能给你的帮助有限,你有现成的大树不去依靠,跟我一个山野闲人走近一步能管什么用?” 许三笑坦率直言:“您桃李遍天下,我想有机会的多跟师兄们学习学习。” 庙堂起于草莽,今日的微末不等于明日不能辉煌。一个人能有多大前程,心胸格局,眼光魄力,往往很早之前便已露出端倪。严朝辉有感于许三娃子执着和老练,那次谈话之后,严朝辉对许三笑说,我也许帮不了你在仕途中有所作为,但我可以随时为你抽出一个小时时间,谈一谈我当年书生意气指点江山时的遭遇,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这便是认可了这层师生关系。 许三笑欣喜万分,说:“我一定随时聆听您的垂训。” 寒暄之后,严朝辉招呼茶博士上茶,端着茶杯,忽然说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你,是关于你们南山市领导班子调整的。” 许三笑关心的:“怎么?是大动作?” 严朝辉额首,郑重的:“杨许昌上调省里任省委副书记,省委常委,不再兼任南山市委书记,市长李湘武平级提拔任南山市委书记,而我过去的一个学生,原山城工商局长秦旭明调任南山市长!” ps1:送上今日第四更!求打赏,求书评,求红票,求收藏! ps2:书评区里的雕虫斋,你让我真是很有压力,我要怎么细心才能不被你找出破腚呢? 最后,快来加群吧,61840333,欢迎所有喜欢青莲作品的朋友,这里有最及时的更新通知,还有最棒的读者书友自由互动。验证请写上纵横id名字或者左道官途中您喜欢的人物姓名。 第六十八章 世事如棋一盘局 更新时间:2013-05-28 世事如棋,官场便是一盘局。大家各下各的棋。身处局中,周围的人都可以成为手中的棋子。 天地人和一壶茶,世事如棋一盘局。 入局弈棋其实需要的是心胸和格局,手段和谋略。有了这几样,便有了下棋的资格。而并非只有位高权重才可以成为弈棋者,有的时候,小人物也可以把大人物当做手中的棋子来利用。关键要看你对自己的定位,是弈棋者还是棋子。至于胜败,就看入局者的棋力如何了。这个游戏,当然是本钱越厚玩起来越轻松。小人物想下大棋,难! 秦旭明要来南山当市长?许三笑先是吃了一惊,随即猛的意识到这是自己进步的大好机会。赶忙问道:“这件事是不是已经定下来,但还没宣布呢?” 严朝辉嗯一声,点头道:“杨许昌早已经是省委副书记,只是一直兼任南山市委书记,其他二人的职务调动目前已经进入组织程序,考察期完事之后就会走马上任。” 许三笑的脑子转的飞快,先想到自己跟新来的市长有过一面之缘,现在完全可以装作对此事毫不知情,去未来新市长面前将一面之缘的关系拉近些,为下一步进入体制埋下伏笔。 一想到这儿,许三笑甚至都有了起身告辞的冲动。但随即又想,老子虽然在虎啸山庄经营起了一点局面,但说到底,充其量不过是体制外的一个小村官,严老师为何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我?而且还是这般郑重其事的?他到底是代表自己说的,还是像上次那样代表别人来的?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测,决定还是应该先听听他的意思在说。 “怎么?在想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个消息吗?”严朝辉呵呵一笑,坦然说道:“当然是因为秦旭明曾经是我的学生,而且是关系走的很近的得意门生。” 严朝辉没退休前曾经是蓉大校长,权力有限但却是正儿八经的司厅级干部,门生故旧早已形成了一个关系网。许三笑心头恍然,试探问道:“您的意思是?” 严朝辉道:“旭明的组织关系已经到了山南省,前两天来省城报到,特意上我家来看看我,偶尔看见了我和你们这批mba班全体学员的合影,发现了你原来你们还有过一面之缘,他对我说你是个可造之材,在虎啸村搞山庄不足以发挥你全部才干。” 许三笑闻言不禁大喜,但很快又压下心头狂喜,表面不露声色,冷静的说道:“秦市长的官虽然不小,但肯定大不过赵司令,而且您是知道我的,无背景无资历,人微言轻,说白了,连站队的资格都还不具备。” 严朝辉摆手道:“三笑,你误会了,秦旭明的意思很单纯,就是觉得你也是我的学生,他又凑巧了解到你这个小村官颇具才干,故此才有意跟你接触一下,仅此而已,既不是拉拢,更谈不上利用,只是想给你个机会,如果说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那也只有一个,便是你们都曾经是我的学生,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这下子许三笑明白了,面前的老教授才是这件事的主导者,正如他说的,关系网是每个人立足社会的根基,有什么样级别的关系,你就有什么样的机会混进什么样级别的圈子里去。每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人都是在编织着自己的网,而自己已经被严朝辉编入了他的那张学生网。 蓦地想起当日mba班第一堂课上,严朝辉说的那句话,整合资源,祖国处处是朋友。这话虽然听上去简单,却包藏了深刻的人生智慧。其实关系一直都在那儿,就看你是否擅长经营。如果不擅长经营,这些mba的学员们彼此间就只是一起上过几堂课的同学,那些某总和某董,某书记和某长们之间就不会有交换利益结成伙伴的机会。反之,则这就是一张巨大的关系网。而这张网的源头便是严朝辉。 想到此处,抬头对严朝辉一笑,“我明白了,还是要多谢您。” 严朝辉谦辞道:“不必谢我,你在我眼中就是锥子藏在囊中,露头是迟早的问题,我不过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让这件事提前了而已,真要是想谢我,不妨哪天请我去你那虎啸山庄打几枪,我有几个行伍出身的老朋友,听说了你那个地方以后,都好奇的不得了。” 许三笑爽快的:“回头我给严老师专派一张永久免费卡,随时欢迎您带人来玩儿。” 接下来的话题相对轻松,严朝辉说了些年轻时的作为,许三笑则劝他少吃些辣的,否则便秘会越来越严重。最后严朝辉提醒许三笑,最好近期内联络一下秦旭明,他现在已经到了南山。 许三笑与严朝辉把茶言欢后,回到酒店。 许三笑因为编制问题很可能将要得到解决而感到开心,兴致颇高,破天荒的答应陪米粒儿逛夜市,自然也少不了何问鱼这位生活不能完全自理的‘大小姐’。 三个人出了酒店,沿桂荣路往古城街小吃巷去,沿途往南,所过之处正是蓉城市民夜晚生活比较集中的区域,见到了茶摊,露天戏里的喷火变脸,杂耍表演的猴戏,拉琴卖唱的老者,摆残局的,算卦的,热闹非凡的蓉城夜生活令人目不暇接。 何问鱼只有六七岁孩子的心理,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就算再懂事也还是难免孩子气。受到热闹喧嚣气氛的影响,情绪格外亢奋,一会儿跑去看露天戏,一会儿又嚷嚷着要去看猴戏。她若真是这么大的孩子,这些做法还可称之为天真可爱,但她那么大个姑娘做出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是傻兮兮的。米粒儿眼睛不错的盯着她,生怕一不留神就把她弄丢了。许三笑却恨不得真丢了才好。可又觉着若真把何问鱼弄丢了,自己未必真会高兴。只好耐着性子跟在后面。 前面路旁传来一阵哄笑声,何小姑娘又来了好奇心,拉着米粒儿往那边跑去,许三笑在后面跟着,刚巧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横向走过一群人,许三笑稍微等了一会儿的工夫,何问鱼和米粒儿已经消失在眼前。许三笑紧走几步,过了路口来到引发哄笑声的人群外。几十米外,正看见路边停下三辆跑车,几个年轻人从车上下来,直奔何问鱼和米粒儿,将二女围在中间纠缠。 许三笑暗道不妙,飞快跑了过去,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一个伸手试图去摸何问鱼脸蛋儿的年轻人倒着飞了出去。离地五尺高,平着飞出七八米远,跌落在地当场昏厥过去。 第六十九章 这妞儿,忒虎! 更新时间:2013-05-28 周至柔活着的时候经常说世事无常变化莫测,很多时候世间的事情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突发的情况经常搞的人措手不及。人居其中犹如对局,下棋人讲究的是既要能应付定式,又要懂得如何化解奇招带来的突然变化。只要弈棋者的修养足,身具临危不乱的素养,纵然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也照样能够游刃有余。 就比如眼前这件事。 许三笑很清楚何问鱼一身功夫已经出神入化,无论她剩下几岁的智商,一拳一脚的威力不会有丝毫改变。眼见那人被击飞,料想定然凶多吉少。心中虽急,却并不慌乱,快步跑过去,站到何问鱼和米粒儿身前,佯作一无所知,大声问:“怎么回事?” 米粒儿惊魂稍定,吃惊的看着何问鱼,张着手一指那群年轻人,道:“他们耍流氓,说要请我们两个去喝酒,我们不同意,他们就动手动脚的,然后不知怎么回事,那个人就飞出去了。” 何问鱼正举着小手在眼前看,面带惶恐之色,见许三笑到了,瞪着大眼睛看着,一脸无辜的问:“大哥哥,我是不是给你闯祸了?” 许三笑轻轻一叹,伸手在她额头上抚过,道:“没事儿,只是你要记得,下次没有我允许,千万别随便对人动手。” 何问鱼练的是真功夫,许三笑了解这种拳法的威力,更曾经亲眼见识过何问鱼的功夫高的没边儿,以她现在的心性状态,留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估计这一下那人多半非死即残,眼前重要的是如何善后。暗自盘算,这件事是他们先引起的,而且何问鱼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具备行使法律义务的能力 道理上何问鱼此举没什么不妥,但许三笑毕竟是通达世务的老江湖,只看那三辆跑车便知这几个年轻人非富即贵,此事定会很麻烦。 何问鱼说:“大哥哥,你别担心,那人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把他弹开,用的是柔劲。” 许三笑其实不怕麻烦,却故意没好气的说:“我他妈当然得担心,你长的像块唐僧肉,其实比孙猴子还凶猛,就算这次玩不死老子,下次也得被你连累死。” 何问鱼见许三笑面色不善,语带怒意呵斥自己,脆弱的小心肝哪里受得了,扁着嘴巴就要哭。米粒儿在一旁看着,连忙拉住她的手,哄了几句,瞪了许三笑一眼,气呼呼道:“她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她吼什么吼?没看见是那些人先招惹我们的吗?” 他们三个在这边讲话,另一边几个年轻人都围在被何问鱼弹飞的年轻人四周,手忙脚乱的试着把他弄醒。何问鱼这一下的确没下杀手,这厮被同伴掐人中,推了几下后摇晃着站了起来。晃晃头,左右看了看,终于搞清楚了状况,眉目间闪过一抹厉色,怒目横眉走了过来。 “人呢?”此人语气跋扈,一边掏出电话按着号码,一边扬声叫道:“带种就在这儿等着,你不是很能打吗?他妈的,老子找几个能打的陪你好好玩玩儿” 许三笑拦在二女身前,冷眼打量此人,只见他身材适中,穿了一身驼色博百利西装,敞着怀,里边是一件粉色和蓝色搭配的条纹衬衫,模样不坏,衣着品味不凡,远不是普通的流氓恶少可比。只看这身低调昂贵的英伦原版西装和那只泛着贵金属光泽,风格朴实的罕见手机,便可知此人就算是个为恶一方之辈,也绝非等闲二流货色。 暗自寻思这里是蓉城,西南地区最大的城市,高官巨富云集之所在,行事当需谨慎,左右没吃什么亏,若能息事宁人最好。就算不能,也只好用些手段,当力求不留后患。想到这,往前一步,伸手按住那人正在打电话的手,笑道:“这位朋友,请先等一等。” 此人感觉手被许三笑捏住,火烫火烫的,吃了一惊,却并不害怕,把眼一瞪,叫道:“你谁啊?把手给老子放开!” 许三笑一松手,后撤一步,此人还想继续打电话,却骇然发现自己的手臂已不听使唤似的,紧紧握着电话,五根手指竟不能张开。连着试着几下都是如此,惊的他张口结舌,瞪着许三笑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许三笑面色和煦,道:“一看你的穿着打扮就透着品位不凡,大家都是讲理的人,出了问题就解决问题,何必要闹到打打杀杀的地步。”眼底寒光一闪,凑到此人眼前,低声道:“朋友,我不是怕了你,而是不想多事,你的手还能不能动全在你自己一念之间,我的意思是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此人面色煞白,不只是因为手臂不听使唤,更因为许三笑眼底的凶光令他陷入难明的胆寒心境中,甚至脑子都开始因为这恐惧而变的迟钝。他茫然点点头,神情惊恐悲戚,几乎带着哭腔说道:“对不起,我错了,全听你的。” 许三笑拍拍此人肩膀,向着他身后人叫道:“你们也看见了,我和这位朋友已经把这件事说和开了,你们不要再纠缠了。”说罢,拉上何问鱼和米粒儿,火速离开是非之地。 往回走的路上,米粒儿不满的:“哥,你干嘛对那个人那么客气,臭流氓,难道揍他还错了不成?” 许三笑未理会米粒儿的不满,脚下加快速度往回走,口中说道:“这小子回去就算遇上高人帮他化解,最少也得躺十天半月的才能缓过来,这个祸闯的不小,不得不谨慎些。”心里其实想的是,何小姑娘的病无药可治,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上学的事情有严朝辉帮忙可以暂缓不来,秦旭明那边在他走马上任前却是非去拜会一下不可,而且是非之地不久留,今天晚了,先在蓉城对付一晚,明早就回南山市。 何问鱼忽道:“大哥哥不要怕,谁敢来找你麻烦我就打死他!” 许三笑对她已无话可说,心道:“我他妈最怕的就是你。”没好气的:“你闭嘴!”何问鱼立即眼含泪花。米粒儿一边安慰,一边怒视许三笑,道:“乖,别哭,他是坏哥哥,咱们不理他,姐姐跟你好。”何问鱼于是破涕为笑。许三笑正迈步走上酒店台阶,回头道:“傻妞儿,有你哭的时候。”这话其实却是对米粒儿说的,却被米粒儿误会为又是在说何问鱼。 午夜,酒店,许三笑住的套间,里外两间屋,里边是许三笑和米粒儿,何问鱼住在外间。 许三笑和米粒儿在里间刚躺下,忽觉身旁多了个呼吸声,一转身便看见何问鱼站在床边,上身穿一件挡不住多少关键部位的花格子小背心,下边是一条系着蝴蝶结的粉红色三角内裤,衣着相当暴露,大眼睛闪烁着天真无邪的目光,看着许三笑道:“大哥哥,我一个人睡不着,可不可以跟你和姐姐一起睡?” 这妞儿,忒虎! ps:感谢一下神机粉丝,l_sir,知北游鱼,点都不好耍,爱读物,梅仁耀的打赏。 第七十章 夜半,有美女入门来 更新时间:2013-05-28 许三笑抱着枕头在套房外间独眠,里间是换地方睡不着的米粒儿和神足不思眠闹起来就没够的何小姑娘。听着里间传来莺莺燕燕的嬉闹声,许三笑一闭眼就是何问鱼立在床头时那香艳模样。常听人讲童颜巨乳是最能唤醒男人欲望的。似何小姑娘这般童心妙体却更能唤醒人心中潜藏的野兽本性。 不能再想下去了,许三笑索性起身,五心朝元以打念头的方法试着入定。所谓不见,不闻,虽处闹市喧嚣,却仿佛能遗然独立于世外。玄门讲尘心不在外而在内,不在耳濡目染而在心有所惑。接着是空不异色色不异空并非许三笑欺师灭祖,学起佛门心法。其实玄门从来不是单一的道教组织。 吕祖是南山道祖,一生惊才艳羡,被尊为集儒释道三教于一身的大德。后辈王重阳游历天下,收集天下玄学秘术,搞了好几个反抗金朝的江湖组织,终于在中年以后集合毕生所累之大成创下玄门,而最初他也曾把心经作为玄门弟子的必修课。 许三笑自从上次得苏丽娜相助以房中秘术将左道养神归元之法练达下上品境界,终于可以提精化气,入髓坚固精神。老师父常言,修道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许三笑自知初入下上品境界,根基尚不稳,又无良鼎结伴修行,稍一懈怠便可能又滑落回下中品境界。 修道之人练的是神,神是什么?不是意念,意念是随波逐流的,十分无力,神则有逆天而行的力量。神到事成。神是气的升华,可以将意念变为现实。武术有隔空打人、目光击人的传说,从拳理上讲,是神的作用。在左道中人看来,神便是精神意念凝练而成的意志,外放的一种表达形式。 其实不管是修习武道结金丹的丹鼎道人,还是为求道养血蛊吃紫河车,无所不用其极的玄门邪道,最终的修行目标都是神通元足内外如一的境界。而修道过程中,有人禀赋过人,天生道体,这修行路便走的容易些,有人禀赋寻常,但意志坚定,也未必不能得成大道。用周至柔的话讲,许三笑的天赋勉强算上上之选,但还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是先天道体,元气通明充沛者,这种人亿万中无一,古往今来,任意一位无不是名垂千古的得道大家。 许三笑终于入定,气息绵绵,沉浸在一个与四周天地同呼吸的节奏中。这种现象其实并不玄秘,古往今来,东西方都有人在练习。在西方管入定叫做冥想,目的是为了养精神力。西方人相信精神力高者,运用魔术制造幻象时所产生的效果会更逼真。而在东方,早在商周时代便已有人发现了精神意志强大者可以借助道具制造幻象蛊惑世人的奥秘。在玄门中,精神修养是一切左道秘术的基础,境界越高者所能掌控的幻术等级越高,效果也越好。 就好比在夜市上许三笑对那人用了个尸僵粉,冻住了那人手臂,这种东西是用尸虫的粪便混合樟脑粉制作而成,与皮肤接触便会在瞬间渗透进去,樟脑是催发之物,入体便会进入经络中,而尸虫的粪便却可以导致人僵硬。这玩意周至柔留下不少,但许三笑之前却一直不能应用,便是因为那时候修行不够,精神意志不够强大,抵受不住这尸僵粉的效果。用的时候害人不成反会害己。这尸僵粉的效果惊悚,其实却并非什么歹毒致命的邪术配方。作用在人身上,少量可以使人局部僵硬无感觉,大量则能造成通身僵硬甚至假死。许三笑这点道行也只能少量应用。 夜更深。 里间屋里静悄悄的,许三笑忽然从入定中清醒,原来是听到了门口处传来的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入耳,许三笑看了一眼时间,刚刚凌晨四点。心中一动,暗道不妙!一定是昨晚教训的那人派人来找麻烦。 不等许三笑起身开门,那门便自动开了,门口站定一人,借着走廊的灯光看的分明,竟是一个颇为貌美的中年美妇。个子不高但身材凹凸有致,比例搭配合理,烫着卷发,弯弯的细眉,大眼睛,长睫毛,眼角有几条鱼尾纹,虽增加了几岁年纪,却也添了几分岁月风情,仍可称之为佳色。 美妇步入房间,顺手带上房门,径直来到许三笑面前。 “你就是对白羽用尸僵术和迷神术的那个左道高人?” “原来那个人叫白羽。”许三笑知道人家能找到这里,事情便已经没有否定的余地。 “是杨白羽。”美妇神态傲然,仿佛多了个杨字,这个杨白羽就变的非常了不起。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 许三笑道:“不管你有什么来历,请你最好说话声音小点儿,否则吵醒了里边的人,我不负责你的安全。” 美妇闻听这话,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无所忌惮的咯咯笑了起来,“你是真外行呢还是在跟我装外行?” 许三笑只做未见,自顾言道:“我知道你是一位精通玄门某种奇术的方家,境界远高过了我,但这又有什么用处呢?且不说天外有天,你的道行在里间人眼中屁都不是,只说当今的世道,早非同往日。如今你我这种人的舞台越来越小,我既没有对那个杨白羽下毒手,你又何不对我网开一面,何苦一定要闹到结下死仇的地步?” 中年美妇冷笑不已,声音阴森,“小子,你只知道他叫杨白羽,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又知道他跟我是什么关系?你不必妄想用大话吓住我,我今日所以单独到此,便是已打算好不会留活口,你和那两个丫头会死的无声无息,最多明天的报纸会出现一行字,某青年男女三人在酒店套房内窒息而亡。而警方在此找不到你们的身份资料,一时半会儿联系不到你们的家人,时间久了这案子自然会不了了之。” 她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下颌微扬,音调向上一挑,语气神态平添几分优雅,但这份优雅却是那么冰冷无情。许三笑安静的看着她,终于叹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相安无事你不肯,这是你自己找的!”向里间轻声道:“你出来把她打死吧。” 白影一闪,何问鱼从里边走出。凤目含煞,目光清冷如电。停顿在中年美妇脸上,道:“我和大哥哥说过啦,谁来找他的麻烦,我便打死谁!”一句废话不说,往前一跳,动作快的似一阵风,眨眼到了美妇面前,一巴掌扇在脸上,竟将中年美妇打飞离地,撞在墙上。 中年美妇在被打飞的瞬间,扬手向着追击过来的何问鱼洒出一把粉色烟尘,刹那间满室皆香。 许三笑眼疾手快,拉起被子堵住了口鼻。只见何问鱼一头扎进那淡粉色的烟尘中间,竟似丝毫无碍,抬足踩住了中年美妇艳丽的脸庞,就像踩住了一只蚂蚁。许三笑心知这一足若踩狠了,这女人必死无疑,那可就真要结下死仇,这女人大有来历,纵然可以仗着须弥净火焚尸灭迹,后续必定也将麻烦无穷。赶忙闭住吸气,出言阻止,“别,别踩死她。” 何问鱼挥挥手,驱散烟尘,道:“大哥哥,这个恶女人放的烟好难闻。” 许三笑见那烟尘雾霭似的浮在空中久久不散,联系到这女人之前说过要让他们三个窒息而死,一下子想起左道中一种奇毒叫‘粉罗刹’,乃是一种效力缓慢的神经毒素,吸入后会引起呼吸道神经麻痹,进而令人丧失呼吸能力,死状与窒息无异。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粉罗刹是左道坤家常用的奇药,毒素提炼自西南热带丛林中一种剧毒眼镜蛇,那粉色的雾状物则是用曼陀花晾干研磨而成,携带着蛇毒轻浮于空中,吸入后具有强烈致幻作用,可以让人因为幻觉而失去生理和心理的防备。这种毒粉没有解药,一经施展,施毒者一样会吸入,只有修行到了,精血充沛,元气完足,神意坚定,自控能力极强者才能抵御。能抵御住这种奇药者,境界至少在中上品! 哎!幸亏有这个彪悍大妞做金牌打手,要是换成黄虎,这会儿早伸腿瞪眼一命呜呼了。许三笑继续捂住口鼻,含糊不清道:“踩死她麻烦就”只见那中年美妇已经口鼻溢血,双目一翻魂归天外。 “你怎么把她给踩死了?” “不是你说的踩死她吗?” “我他妈后边还要说麻烦就大了呢。”忽然意识到面前的何小姑娘功夫彪悍,骨子里却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哪里听得懂他这大喘气的倒句?事已至此,为今之计只有毁尸灭迹善后了,长叹一声,吩咐道:“你去把窗户打开。” 何问鱼笑嘻嘻听命照办。 许三笑将中年美妇拖进卫生间,掩住自动火警装置,取了一把须弥净火粉扬在她的尸体上,顷刻间白火腾起,将尸体烧的干干净净。许三笑叹息着将飞灰收拾起来顺着马桶冲下去。从头至尾,何问鱼都冷静的看着,似乎她只是智力回到了六七岁,身上的杀性跟功夫一样丝毫未减少。似这般一个大活人消失在眼前,竟能丝毫不为所动。许三笑一边擦抹着卫生间墙壁上的烟熏痕迹,一边回头对何问鱼吩咐道:“你去把姐姐叫醒,让她收拾好东西,咱们现在就走。” 许三笑已经焦头烂额,这会儿恨不得狠狠揍何问鱼一顿才出气。一抬头正看着她修长的白腿高举轻落迈步的调皮样子,忽然明白了为何许多家长把孩子视若掌珠,却有时候会克制不住的冲动对孩子抡巴掌。小孩子真的很需要严加管教。一想到就是这双白嫩嫩的小脚刚刚活生生踩死了一个人,不禁一阵恶寒。他妈的,这还没醒过来呢,就已经给老子找了这么多麻烦。要是醒过来还不得要了老子的命? 许三笑望着整洁的浴室,暗忖:这个女人是谁?那个杨白羽又是何方神圣?这件事会带来怎样的麻烦?想着这女人虽然已经顺水化春泥,但这件事却绝不会就此结束,不禁愁容满面。转念又想,眼下有何问鱼这个大麻烦,其他麻烦就都相形见绌了,老子现在是债多了不愁,顾头就顾不了腚,先回南山市拜会一下秦旭明,其他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七十一章 雪中送炭 更新时间:2013-05-29 许三笑天不亮便带着二女离开酒店,临出门前本打算在服务台耍个小把戏,把自己的住宿记录从电脑里删除。结果却发现夜间值班的服务员睡的异常沉,电脑里根本找不到他的入住记录,连监控摄像头都已被关闭。料想是那中年女人自负必能得手,不想留下线索给警方,故意为之的结果,这倒省了许三笑一番手脚。 驾车离开蓉城,一路往北毫不停留,上午九点半时便到了南山市,按照严朝辉给留下的联络方式拨通了电话,果然是秦旭明的声音。许三笑自报家门道:“首长好,我是虎啸山庄的许三笑。” 秦旭明目前新职务尚未公开,名义上赋闲在家。许三笑既不能直呼起秦市长,又不好叫他秦局长,这个首长叫的正合适。秦旭明之所以提前来到南山,目的是为了熟悉一下环境,这个所谓环境不单指地理人文,更重要的是了解一下民情官情。他是个务实的干部,尽管这次来南山有些情非所愿,但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把工作搞好。 电话里,秦旭明的声音沉稳温和,很有亲和力,开门见山道:“原来是三笑啊,什么首长不首长的,我现在跟你一样也是编外人员,这次来南山,虽是故地重游,但人依旧,城市的变化却是翻天覆地的,怎么样啊?小师弟,给大师兄做一回向导官如何?” 许三笑自然不会拒绝,道:“您在哪,我现在就过去。”挂断电话,打发米粒儿带着何问鱼先回虎啸村。这趟去见秦旭明对未来影响巨大,带着俩漂亮姑娘可有些不靠谱。 秦旭明住在南山市政府第二招待所,无论住宿条件还是地理位置,都不能与去年在原址改建,今年新落成的第一招待所媲美。原则上,第一招待所的主要接待对象是,省里乃至更高级别单位派下来的各种工作组,市委市政府两方面副市级以上领导的客人,以及某些级别不够但分量很足的县处级领导。而第二招待所则主要招待的是县处级领导和其他城市过来出差的相应级别的干部。尽管秦旭明将要担任新一任南山市长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不知是前任市长李湘武要给他个下马威,还是底下人的工作失误,硬是把秦旭明安排到了这个第二招待所。 许三笑鬼精鬼精的,虽然一开始不知道秦旭明住二招这件事里头藏着猫腻,但一到地头便发现其中的玄奥。这个第二招待所的地理位置太差了,左边有座锅炉房,出门右走二十五米外便是一座变电塔,出门无山白,流水过大街。往里走,内部设施一走一过便不难看出都属于二流。第二招待所,二鬼拍门的风水,二流的地方,这他妈就差没当面告诉秦旭明你是这个城市未来的二把手了。 还没到秦旭明的房间,走廊里便遇上了,一见面秦旭明就热情的向许三笑报以微笑。二人以同窗之礼寒暄两句后,秦旭明说道:“司机和秘书都还没定,我现在就是光杆司令一个,你这个小师弟是地主,又是堂堂千万富翁,这个东道你是坐定了。” 许三笑故意左右看看,打量了一下二招的内部环境,然后笑道:“大师兄来到南山,肯定有的是人排队等着请你,可你偏偏把这个脸赏给我一小村官,这可是天大的面子,没说的,我一定要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注意到秦旭明两手空空,只有手臂上挂了件西服,“大师兄的职务既然还没安排,那我就斗胆请你今晚去山庄住一宿,现在是白天,我先陪你逛一逛南山市,你还有什么行李没拿的话,我去给你取来。” 秦旭明把挂在手臂上的衣服亮了一下,呵呵笑道:“我就带了这么一件衣服,不仅是今天要叨扰你,接下来几天内都少不了麻烦你喽。”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是我的荣幸才对。”二人并肩出门,许三笑微落后半步,上车前又抢前一步打开车门。这一系列动作都是许三笑前些年看各级新闻和官场类书籍,以及通过与虎啸山庄的客人交流,实践结合理论总结出来的与领导接触的规定动作。对许三笑而言,三无小青年想要涉足官场,这个阶段,眼色的重要性几乎大过了一切。 秦旭明看在眼里微微一笑,低头上车,道:“上次我说你这个山里娃了不得,老师却说我看走眼了,他说你是山里的隐士,是卧龙凤雏之辈,今天我算彻底服了他的眼光,小师弟,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许三笑神情一滞,意识到有些精明外露的过了,想要自谦几句,又觉得不妥。那样更显得精明老练。呵呵一笑说道:“应该是师兄你让我大吃一惊才对,上次陪严老师喝茶,他说师兄你是个不喜欢依照常理出牌的干部,据我所知,上任前私访在官场是大忌,人家会觉得明显是来找事儿烧三把火的嘛,你这个做法等于还没开始工作呢,先把手底下人得罪干净了,过去寇准干过这事儿,包拯也干过,于成龙特别爱干,不过人家的后台都足够硬,就是不知道师兄你的后台够不够坚挺。” 这番话说的十分直白大胆,许三笑所以敢这么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自己毕竟年轻,又尚在体制外,讲话稍嫌轻佻些不算大毛病,就目前许三笑所了解的情况看,在秦旭明面前表现的太过老成了反而不妥,开山当需宣花巨斧,雕花则以纤巧刻刀为宜。就目前的南山官场状况看,秦旭明身边不需要太老练的主儿。 同艳阳县里的二人转不同,南山市官场的独角戏唱了有些年头了。前任市委书记杨许昌在这座城市经营建设了许多年,从四十四岁起任地委书记,三年后南山建市,杨许昌又在这里干了七年的市委书记,直到去年被超格提拔为省委副书记,还兼任了大半年的市委书记。毫不夸张的说,这座城市里的每一处光明和黑暗,都深深的打着杨许昌留下的烙印。这些事不仅能从新闻里体现到,更早已是街头常委会委员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秦旭明来南山任职,想要打开局面,杨许昌的态度十分关键,若这件事并非杨许昌的意图,那秦旭明宦途路上这趟南山之行势必会荆棘密布困难重重。甚至获得成功的可能性会远低于五五开。秦旭明不是一把手,新任市委书记李湘武是杨许昌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也是杨许昌在南山官场影响力的延续,基本继承了杨副书记在南山的政治资产。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李湘武对秦旭明的态度是不加掩饰的抵触,这几乎也可以理解为杨许昌对秦旭明的态度。 这个时候整个南山市,看好秦旭明的人相信没有几个。许三笑相信,包括那些多年来被杨许昌打压排挤的官员们,此时此刻也不会认为秦旭明能在南山市有所作为。但许三笑从严朝辉口中一听到这个消息,便觉得这是一个政治投资的机会。 什么叫雪中送炭? 一个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时,会在乎多你一份殷勤吗? 秦旭明刚到南山便遇下马威,正是困难重重时,只有这个时候主动贴上来,给予尊重和关心,才能够换来真心。当然,这其中需要冒极大的政治风险,虽然南山官场目前风波不显,但未来秦旭明正式上任后一定会是一番风高浪急的景象,贸然登船的后果很可能是随船一起倾覆。所以许三笑似有意又无意的以寇准包公为例子调侃了一句。 秦旭明道:“我在正式赴任前单独来南山这件事其实是听了严老师的建议,你可能有所不知,二十年前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第一站就是南山市,在这座城市里工作多年,九年前我还是南山地委的纪委副书记。”颇为感慨的:“对这座城市我是既熟悉又陌生啊,我这次调到南山来工作,其实是山南省委的宋义书记点的将,虽然并非所愿,但还是要全力以赴!” 南山市建市后这几年,乘着国家经济政策的东风发展迅速,城市gdp连创新高,省里对南山市的领导班子是持肯定态度的,这其中自然也有杨许昌的功劳。所以才会向中央建议重用提拔他为六千万人口大省的副书记。可肯定归肯定,有件事却始终搞不明白,就是南山市为何一直是省内头号上访大户? 省委书记宋义是两年前从东南调入山南省的。正式上任第一天便在省委礼堂门前遇上了一群来自南山市的上访者,拦车告官跪地不起,好说歹说才把人暂时安顿在省委招待所。 宋义在赴任的第一天就气的拍桌子,命杨许昌亲自把人送回南山市。一天之内要拿出结果来。从那时起,南山市的上访团便在宋义脑海中形成了深刻印象。在之后的两年中,南山市的上访案同其gdp的增长率一样,都高居省内各个城市榜首。宋义几次派省委工作组去南山市现场办公,最终都是不了了之。 南山官场针扎不进的局面形成过程十分复杂,但有一点毫无疑问,其中杨许昌的贡献最大。这个贡献是双重的,既有对其在南山市委书记任上工作成果的肯定之意,也不乏对这第一上访大户城市的官场不满的意思。杨许昌的功劳是明摆着的,错误却都是查无实据,于是被提拔为省委副书记。杨许昌走了,秦旭明便回来了,却没能接替杨许昌成为南山市委书记,而是接了李湘武的班,成了南山市的二把手。 许三笑自是不知这背后的事情,但他一听到宋义这个名字,便不需要明白更多了。开着廉价的国产长城吉普车,拉着略显草鸡的新任市长大人驶离第二招待所,一路来到南山市城北区,这里是秦旭明过去工作过的地方,如今也是南山市汽车销售4s店最集中的区域。秦旭明来此是为了故地重游访查民情,许三笑来此却是为了买车。 第七十二章 打基础还需锦上添花 更新时间:2013-05-29 许三笑开车载着秦旭明在他过去工作过的地方城北区访查民情,二人闲庭信步逛了几个小时,只见一派繁华忙碌。与九年前相比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秦旭明一路走一路赞叹不已。许三笑说,走马观花,马上的瘸子和没鼻子的姑娘都可以是俊男美女。秦旭明点头说,正因如此,严老师才向我推荐你来当这个向导官。 天近中午时,许三笑在秦旭明的谦辞下选了一家中档饭馆吃了一顿便饭,四菜一汤荤素搭配,结账时店家要七十,秦旭明说价格倒是不贵,正要付钱,许三笑已抢着给了一百,没让店家找零,却开了张二百块钱的发票交给秦旭明。 秦旭明接过来看一眼,并不是很在意的说:“虽然不正常,但这种现象却不是南山独有的。” 许三笑说:“你再仔细看看,重要的不是价格,而是发票本身。”补充道:“现象哪里都存在,但这发票却只有南山才有。” 秦旭明把发票拿到眼前仔细看了一下,恍然道:“原来如此。”珍而重之的将这张发票收到兜里。 许三笑道:“这种发票虎啸山庄里多的是,大概南山市里其他上档次的餐饮经营场所也都有,你干过工商局长,比我更明白这东西的价值。” 秦旭明眉头紧锁,道:“难怪这里的饭菜价格不贵,原来他们都是这么交税的。” 许三笑道:“我在虎啸村住了十年,期间很少来市里,平日里也就是听听新闻看看报纸,之所以知道发票的事情还是办虎啸山庄以后的事情,据我所知,这种发票只在餐饮行业里通用,对经营者而言,这税钱的确少交了一部分,但大头其实都已被卖发票的人拿走了,这种发票只能在南山市报销,一般只有了解内情,有机会公款吃喝的本地官员才会这么干。” 秦旭明怒道:“最终受到损失的还是国家!”又问:“税务部门不查吗?” 许三笑道:“查!怎么不查,查到以后还要重罚呢,但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小鱼小虾抓两只,据说被查到的都是不听话的商家。” 秦旭明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些发票的源头?” 许三笑一乐,“我一直住在虎啸村,就算是卧龙凤雏之流,也不可能事事都知道,其实,我所了解的对你而言有价值的东西也就这么多,毕竟我充其量只是个小村长,如果不是因为办了个虎啸山庄,这点猫腻我也不可能知道。” 秦旭明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心情,许三笑说,那咱们就买辆车,然后回我的猫窝。 天擦黑时,许三笑驾驶的长城吉普和秦旭明亲自驾驶的奥迪a6驶入虎啸村。许三笑请秦旭明下车,径直将他请至整座山庄装修最豪华的度假屋。秦旭明的到来并未在虎啸村引起多少关注,大家都知道许三娃子爱交朋友,一年中常有客人往来。村民们早见惯不怪。 沿着平整的山路来到猎园,一路上秦旭明东瞅瞅西看看,来到度假屋,在价值不菲的红木沙发上坐定,品着米粒儿泡制的山中绿茶,打开话匣子赞道:“好茶,二道汤,雪沫新芽的手法泡制的,这手艺可以登会贤楼去斗茶了。” 许三笑自谦道:“不学无术的粗笨丫头一个,就这泡茶的本事还是我逼着学的。” 米粒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官儿,有点紧张,放下茶盘说了句你们聊,转身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许三笑和秦旭明。 “南山市的变化真是不小。”秦旭明心中感慨万千,靠在沙发里,忽然赞叹道:“杨许昌无愧为能吏啊!” 许三笑故意不以为然道:“其实也是仰仗着这些年西部大开发的政策得力。” 秦旭明笑笑,否定了许三笑的观点:“贬低对手也改变不了人家强大的事实,山南省这么多城市,为何南山市能连续数年增长率始终名列前茅?难道西部大开发的政策就没有惠及其他城市?” 这是个大问题,许三笑虽然一直关心时政,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经营虎啸山庄也的确增长了很多见闻,但毕竟还是局限了些,假发票事件是他接触得到的,至于真正关乎南山市政坛格局的消息,他所知的大多是从新闻和报纸中了解到的,街头巷尾的民间常委会那里听来的,用来做谈资有余,拿来作为秦旭明这样的人物的决策依据,显然有些扯淡。目前看能帮着秦旭明的地方也只有这些了。 许三笑主动更换话题,“怎么样?参观了我的虎啸山庄,给个评价吧,要是方便的话最好留个墨宝。” 秦旭明爽朗一笑,“我这笔字也就是写个报告签个名还凑合,留墨宝这种雅事还是等严老师来吧,评价我倒是有几句,不妨跟你说说。” 许三笑道:“我洗耳恭听。” 秦旭明端起茶品了一口,然后说道:“你这山庄不管是理念还是项目都很精彩,管理模式也当得上量体裁衣别出心裁八个字,非常因地制宜,但我不得不说的是,师弟你还是没太把这山庄的经营放在心上,否则,这山庄会干的更好。” 许三笑摸摸鼻子,笑道:“我可否把这话理解为首长对我能力的肯定以及对我未来的鞭策?” 秦旭明指着许三笑,道:“你倒是自我感觉良好,既然这样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想说你有些不务正业,像虎啸山庄这么好的项目,搞好了,叫响了,对你的未来将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就好比吴东省的天下第一村,还有当年的大寨,这些都是很好的例子,而你却三心二意,满脑子关心的都是怎么进入体制,以你的根基,现在就算让你混进体制里,你觉得自己能有多大作为?排队队分果果什么时候能轮到你?” 又道:“基础,基础,没有基础怎能建高楼?你的基础是什么?只能是虎啸山庄,南山虎啸天下闻,你要不能把这件事放在第一位,就算我现在立刻帮你解决了编制问题,以我目下在南山市里的情况,又能帮得了你多少?对你而言,我所提供的帮助是好事还是坏事?” 秦旭明不愧为一个有水平的领导,这番话说的真可谓是一针见血,许三笑迅速消化了这番话,心道,还真他娘的言之有理,我当初何尝不是这么打算的?只是后来跟常来山庄玩的那几个官场老油子厮混的多了,就把这茬儿给忽略掉了,那帮尸位素餐之辈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乐,是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进步空间,也只剩下利用手中权力贪图享受的份儿,说难听点,他们就是官场中一群被打倒的失败者,所说的东西固然有道理,但他们传达出来的情绪却都是消极的,不可不信不可全信,说到底,官场当中最拿得出手的玩意还是硬邦邦的政绩。 次日,秦旭明告辞要走,他本意是想让许三笑开车送他回去,但许三笑却借口山庄事务繁忙,坚持让他自己开车回去。还说:“车是我借给你的,只冲着你我之间师兄弟的关系,我相信,如果你想借辆车,大把人争着抢着借给你,绝轮不到我这个小村长,这车你开回去,正式任命下来之后你有了专职司机和公车,到时候我再去取回来。” 礼尚往来是华夏的民间传统,更是官场里的一门必修课,送的好事半功倍,送不好反而适得其反。许三笑在这件事上是下过功夫的,虽然摆明了要送秦旭明这辆车,但话却不能那么说。 话点到为止,秦旭明要或者不要都不至于影响到彼此的关系。不管是借还是送,只要他同意把车开走,这份心便等于送出去了。许三笑深知跟秦旭明之间,唯一的桥梁便是严朝辉。而秦旭明虽是性情中人,但毕竟是官场老手,交浅言深是官场大忌岂会不知?所以如果不是严朝辉推荐,他根本不可能跟许三笑在短时间内就有这么多接触。 有句话叫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严朝辉给搭了桥,至于该如何处,二人都其实还处于试探阶段。昨晚秦旭明点拨了许三笑几句,其实已经等于还了许三笑昨天当向导介绍假发票那件事的人情。今天许三笑便继续加深巩固这种关系,送出去的车就是派到秦旭明身边的卧底,随时提醒秦旭明,在虎啸村还有个小师弟叫许三笑。 秦旭明盛情难却,又确实需要一辆车,便点头答应了,这才驾车离去。 送走了便宜大师兄,也等于告别了那个对目前的许三笑而言还很遥远的圈子。因为何问鱼这个大闯祸精惹下的麻烦,回蓉城上学的事情也被迫搁浅。下一步的打算似乎只剩下了一个,便是如秦旭明所言的,把虎啸山庄经营的更好,力争在最短时间内达到南山虎啸天下闻的目标。 许三笑在回村委会的路上都在琢磨这件事,猎园的规模已不能再扩大了,养殖场的繁育基地倒是能供得上,但野猪的数量一多,野放难度也跟着相应增大,采食和喂食的比例一再调整,野猪的品质和味道都相应有所降低。采摘园那边的情形也差不多,土地一年出产能力其实是有限的,超过了承受力就会影响蔬菜瓜果的品质,追肥也只能解决土壤质量问题,却不能改变土地的面积,娘娘山就那么大,再往深山发展就得动老林子,那是自寻死路的做法。 怎么才能让虎啸山庄发展的更好呢?许三笑想要的不是摇钱树,而是一个闻名天下的乡村建设典范。成为远近闻名的富裕村还不够,还要成为全市,乃至全省赫赫闻名的富裕村。正思量时,忽见米花抱着罗汉猫,来到村委会门口,跑的小脸通红,气喘吁吁叫道:“三,三笑哥哥,你快,快去南坡一下吧,小何姐姐不听话,跑遁龙潭里游泳呢!” ps:宣传一下本书的读者群,61840333盗帅居千人超级群。 第七十三章 遁龙潭顿悟鱼化龙 更新时间:2013-05-30 南山山脉北起甘凉,南至秦中和山南两省交汇处,延绵三千里,被尊为华夏龙脉。养育了华夏文明的一江一河由此而分,分水岭一词由此而来。其中马鸣江便是那一江的最长支流。虎啸村三面环山一面向水,这水便是马鸣江上游。 江岸河谷多沙石,因而水质清澈,涛涌浪急,深浅不一。经过虎啸村脚下的一段刚好因为山势改道,形成了一片宽阔缓和的水域,将近千亩的规模,多为两三米深的半浅滩,但最深处几不可测,故老相传,昔日许羲派猿斩蛟的故事的主角之一,那条为祸马鸣江的恶蛟便是出自这里,因此这段水域得名为遁龙潭。 遁龙潭中潜流汹涌,深水处阴冷无比,传闻其中还隐藏着那条恶蛟的子孙后代,因此历代虎啸村民不仅没有敢下去嬉水的,甚至平日里村民放羊喂牛时,明知那边水草丰盛都不愿往那里去。 许三笑听到米花说何问鱼下了遁龙潭,也不禁吃了一惊。那个地方别人不敢去,许三笑却没这个顾忌,不但去过,而且是经常去。却不是为了下水游泳,乃是因为遁龙潭附近人迹罕至,水汽充沛,植物生长极为茂盛。在那里经常可以采摘到需要的草药。至于那水却是一次都不曾下去过。料想何问鱼的本领虽厉害,但毕竟是个病人。赶忙放下一切,交代米花一句别担心,撒开双腿奔向遁龙潭。 许三笑撒脚如飞来到遁龙潭边,左右四顾寻找何问鱼的踪迹。但见眼前阔水深潭如往昔烟波浩渺,敛气聚雾,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一点动静都没有。许三笑的心不禁沉了下去,算算时间,小米花跑回村子要半个小时,他又从村委会跑到这用了十分钟,耽搁了这么久,估计何问鱼多半已经遭了不测。一时间,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原本许三笑是巴不得甩掉何问鱼的,可现在,一想到她叫着自己大哥哥时天真无邪的样子,又不禁心头一阵恻然。 许三笑伫立在水潭边,不甘心的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想这水潭是活水,何问鱼若是已遭了不幸,多半尸体已被冲到下游。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追溯而下寻找时,忽听身后有人说话:“大哥哥,你在找什么呢?” 这声音清亮纯净,语气稚嫩天真,除了何问鱼还会有谁? 许三笑心头狂喜,立即回头一看,登时看直了眼,脸腾地一下通红。面前的何问鱼竟是一丝未挂! 只见那雪白的肩头上还挂着水珠儿,圆实的胸脯上,嫣红的蓓蕾晶莹的仿佛一滴仙露,平坦的小腹上起伏着优美的肌肉曲线,包裹在光洁的肌肤下。许三笑管不住自己的双眼,继续往下瞄了一眼,心中忽的一下吃了一惊,但见,白嫩嫩纯洁无暇,一缕春光从中泄出,依稀可见一点如钟乳剔透玉洁冰清的唇瓣。他妈的,瑶池仙无疑!许三笑只看一眼便下了定论。一瞬间,只觉得血气上涌,口渴燥热。 何问鱼现在的状态几乎毫无男女之防,许三笑目瞪口呆面色由白转赤,咚咚的心跳声清晰可入耳,只见何问鱼竟主动凑了过来,道:“大哥哥,你怎么了?” 她的手凉丝丝的,在许三笑的脸颊上轻轻抚过,“大哥哥,你的脸好烫。” 此刻天地无声,水潭如镜,美人如冰似玉,许三笑与之对视,在这双美丽的双眸中,仿佛看到了比这潭水还清澈纯洁的灵性,一瞬间神为之夺,什么欲望和邪念尽数瓦解冰消,忽感到脑中清灵一片,仿佛时光顿止。 顿法! 瑶池仙子只用了一个眼神,便让许三笑感悟到了左道中人梦寐以求的顿悟机缘。竟一时忘了身在何处,时间几何?是一瞬间还是一千年?原来所谓魂窍便是隐藏五感六觉的海洋,藏于脑部九宫之泥丸宫中,那里隐藏着人最本源的真性能量,将这里完全打开,人便可以通明无碍,识天地阴阳之变,见物之本质,明心见性。 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 许三笑仿佛看到眼前是瑶池仙境,一个体态优雅健美的女郎通身不着寸缕,在那瑶池中央的玉带桥上翩翩起舞,口中吟诵着一首记不得何时背下的诗。观之令人心醉神迷,陶然若在仙境之中。 待再回过神时,那玄妙的感悟如潮水般褪去。之前清晰感觉到的脑中九宫已无影无踪。许三笑发出长长一声叹息。眼前情形复现,何问鱼一如刚才那般站在眼前,仍然光溜溜的,明眸含泪,急的什么似的。一个劲儿的在问:“大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不理我呀。” 蓝天白云下,碧水龙潭,冰玉般的美人一丝不挂。 许三笑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仔细区分了一下人和畜生的区别,做了是畜生,不做就是个连畜生的都不如的人。顺着何问鱼身后看去,一棵矮树上正挂着她的衣服。径直走了过去,何问鱼傻兮兮跟着。许三笑摘下树上的衣服,回身递到何问鱼手中,忽然伸手在臀上狠狠打了三记,道:“以后记得,再不许在男人面前脱衣服!”此举其实有点冒险,何小姑娘若是来了脾气,给许三笑也来那么一脚,许三笑就要变成许不笑了。 许三笑背着手走在前面,尽量不去看何问鱼。 何问鱼默默接过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目视许三笑背影,若有所思的样子。 许三笑把何问鱼送回米寡妇家,然后迅速回到自己家,立即招来米粒儿,叮嘱道:“从现在起,你在门口守着,不管外面发生天大的事情,只要不是性命攸关的,我自己不开门,便不能让任何人打开这扇门。”说罢,也不理米粒儿如何困惑不解,立即将门掩上。 只见许三笑雄心勃勃的样子,大有恨不得一朝悟道登上左道九重天之外的气势。 在地上铺了个云团垫,五心朝元坐在上面,试着去寻找之前在遁龙潭之畔顿悟的那一刻的感觉。首先回忆那一瞬间在何问鱼眼底所见到的那空无纯净的灵性,那是无意识中所见的,仿佛一扇通往灵性世界的大门。当时许三笑毫不知觉的便迈了进去。脑海中似看见了九宫之心泥丸宫内一片汪洋,虽明知是幻象,却依稀就在眼前般真切。那一刻,浑身清凉,仿佛天地万物都在耳边呼吸,见微知著,能远看山无色,近观水有形,窥物质本色。 那种状态正是老瞎子过去常说的玄门历代圣贤所向往的天人合一,感知天地万物真意的境界。过去许三笑一直自认为天赋有限,这样的境界,自己一生也没可能企及。但现在,一切都变了,一次偶然的顿悟让许三笑意识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并非那些先天道体之人的专利,只要有足够的机缘,自己也能做到。 一切刻意所为,皆非修行。 许三笑枯坐了一白天,不思入定,一味的枯思追忆那一瞬间的感觉,直坐的口干舌燥,耳鸣眼花,手足麻木,精气神都有疲倦之意,终于领悟到吕洞宾这句话的真意。一坐而起,自语道:吕祖都说过,修行本是快乐事,饮酒有陶然之乐可以入道,双修有性喜之欢可以入道老子那一瞬间顿悟靠的是欣赏到美女后心为之神夺,赏心悦目灵性大开所致。所以,凡快乐事都是求道的好办法。老子搞虎啸山庄,当官都是高兴的事儿,自然也是求道之法。 想通此节,起身拍拍屁股,推开门,只见米粒儿正坐在那儿拄腮沉思。大声道:“开饭啦!” 米粒儿恍然醒悟,瞪着大眼睛看着许三笑,抿嘴笑问:“不是说要练几天的吗?还说什么让我给你看着门户,这才练了不到一整天呀?” 许三笑吹牛道:“本来我已经领悟到了神仙法门,可冷不丁的灵机一动,想着到时候位列仙班飞升而去,我的小米粒儿却还要留在人间孤枕难眠,那这神仙做的岂非又缺德又无趣?” 米粒儿咯咯一笑,道:“得了吧,你就这张嘴巴厉害,昨天还说我就是个粗笨丫头呢,说吧,晚上想吃什么?今天何小妹在遁龙潭里抓了两条鱼,我妈没舍得做,虽然没明说,但明显是给你留着的。” 许三笑大为惊奇的:“怎么遁龙潭里还有鱼吗?这可真是奇了,白天我亲自把她抓回来的,怎么没听她说起。” 米粒儿道:“人家何小妹好心给你捉鱼吃,你却把她训了一顿,那会儿光剩委屈了,回到家才想起来那两条鱼。” 许三笑好奇道:“是吗?那我倒要见识见识,遁龙潭那么深的水,还那么凉,怎么会有鱼呢?” 米寡妇家,外屋地上,两条鱼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被放在木盆里。许三笑蹲在木盆边上仔细打量,只见这两条鱼长的下颌有须,体侧扁,腹部有棱突,银色的鳞片泛着金属的光泽,体型修长,颇有几分龙之态。看外形与市场上卖的观赏龙鱼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脑中灵光一闪,抬头向何问鱼问道:“你是在遁龙潭里抓的这种鱼?” 何小姑娘懵懂的点点头。 许三笑心中一喜,忙又问道:“这鱼很多吗?” 何问鱼点点头,道:“一群一群的,好多呢,大的好大,游的特别快不好抓,水太深了,越往下越黑,我追不上大鱼,又够不到底就上来了,那些鱼全是在水底洞里出来的。” 许三笑一下子站起身,兴奋的:“够了,只要有很多就够了!” 米寡妇这些日子都不大有勇气见到他,此刻在自己家中避无可避,所以也在一旁,见他那个样子便知道又想起什么鬼点子了,遂问道:“怎么?又想到什么发财赚钱的鬼点子?” 许三笑神秘一笑,嗯一声道:“这个点子可是妙的很,只要咱们运作好了,未来虎啸山庄一个月赚的钱会比现在多一倍,不过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让咱们这小山村在全市乃至全省叫的响!” ps:新书榜第一了,青莲在此谢谢你们的鼎力支持,书是青莲写的,成绩是属于你们的,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这一刻。虽然能上传的字数有限,但今天,至少三更!本书专用群:61840333欢迎各位加入讨论。 第七十四章 绝对权威,天地奇观 更新时间:2013-05-30 何为领导的绝对权威?说话一呼百诺,想做的事情无人质疑,说一不二便是领导权威。在虎啸村,许三笑凭着无数次的正确决策改变了村庄和村民的日子,所以他拥有这样的权威。虎啸村的方圆范围内,一切事务,许三娃子一言可决!当他做出决策,村民们就会立即响应,并且拿出百分百的劲头跟着他干。 接连三个月,许三笑都在忙于新计划,第一件事便是在往遁龙潭去的毛毛道的基础上,修一条石阶路。接着又开始张罗在遁龙潭岸边砌起水泥台,修起泊小船的码头。这期间,许三笑忙里偷闲不止一次的想过在蓉城酒店里被何问鱼踩死的那个左道坤门里的中年女人。 左道坤门就是泛指左道中的两个由女子建立的分支,一为红莲庵,二是逍遥仙。那女人是左道坤门中人无疑,只是不能确定是红莲庵一脉还是逍遥仙一支。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女人的境界不低,能用‘粉罗刹’,境界至少在中上品。不管她属于哪一支,背后都一定有个师门。仔细盘算了当日的情形,前后经过,从夜市的杨白羽到中年女人死在酒店,思来想去,每次都没什么头绪,只好死猪不怕开水烫,等着人家找上门来。 虎啸村开启了新计划,具体的许三笑没说,但很明显是围绕遁龙潭打造的。 许三笑现在张罗的每件事都离不开钱,眼见这些日子花钱如流水,原本富富有余的虎啸山庄账面也开始入不敷出,米寡妇已顾不得回避许三娃子一天到晚贼忒兮兮的目光。主动来找许三笑商量新计划的事情。 村委会门前,米寡妇一身白色职业女装黑裤子的干练打扮,抱着肩膀冲着屋子里的许村长说:“要谈就到外面来谈。” 许三笑贼忒兮兮的盯着她,笑道:“外边太阳大,我怕把你晒黑了。” 米寡妇气的干脆搬了把凳子坐在门口,“你爱出来不出来,反正坐这儿也能说话。” 许三笑拽了把椅子,来到她面前,笑眯眯问:“丽娜姐找我是为了钱的事情吧?” 米寡妇听见丽娜姐三个字,吓得身子一颤,做贼似得左顾右盼一圈,那样子可爱极了。只见她美眸一瞪,道:“要死了你,上次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吗?你把米粒儿的工作做通了?” 许三笑按住自己胸口,故作楚楚可怜状:“哎呀,我可真要死了呢,丽娜姐,你这心是石头做的吗?你知不知道自从上次之后你一共跟我只说了十八句话,凑到一起还不够二百个字。” 其实许三笑也不知道这几个月来苏丽娜跟他说过几句话,多少字,不过是顺嘴瞎胡蒙。但米寡妇却信以为真,只道这许三娃子对自己的心思真挚若斯,远胜过了自己对他,竟连彼此间一点一滴的接触都不忘记。心中不免有几分感动,刚想说几句软语安慰他,忽抬头正看见许三笑那贼兮兮的样子,她聪颖伶俐,心机过人,转瞬便想明白许三笑在鬼扯,不禁大怒,险些上了这个坏胚子的当!愤而起身,作势要走。 许三笑赶忙起身拉住,米寡妇回眸道:“快把手松开。” 男女之间一旦发生了那种关系,也就只剩下一种关系。米寡妇喜,许三笑觉得美艳不可方物,米寡妇怒,许三笑觉得别具风情,米寡妇冷淡,许三笑也觉着是冷艳无双内心如火。总之,任凭米寡妇如何努力,在许三笑眼中,她已只是一个叫苏丽娜的可爱女人。 许三笑嬉皮笑脸道:“你难得主动来找我,还没说什么事就走吗?” 米寡妇重新坐回位置,一指许三笑的椅子,道:“许三娃子,你坐回去,我真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许三笑一摆手道:“你先别说,我猜猜,看看咱们俩有没有默契。”龇牙一乐道:“你是为了钱的事情吧?” 米寡妇随身取出账本,愤愤然道:“这个活儿没法干了,又不让拖欠村民的工资,又要搞你那个新计划,这边刚有些进项,不是付水泥钱就是拿来去买船,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懂你到底想干什么呢,钱却花出去没数了,虎啸山庄是你的不假,但也关乎着全村人的生计,我不能由着你的性子,眼瞅着大家稀里糊涂的跟着你往那深不见底的龙潭里跳。” 许三笑得意一笑,道:“丽娜姐且放宽心,山人自有安排。”此刻若在戏本里,苏丽娜本该问一句计将安出?许三笑等了一下,见苏丽娜面沉似水,料想她不会问,只好接着说道:“钱的问题我已经想到办法解决,严老师给咱们联系了蓉城市里的一家风投巨鳄,人家看在严老师的面子上,答应投资一千万给咱们,现在就差谈股权分配的细则了。” 米寡妇闻听又惊又喜又担忧,“啊,那可真是太好了,可是如果他们要绝对控股权怎么办?” 许三笑摆手道:“丽娜姐只管安心,对方是个百亿规模的大财团,这一千万的投资在人家眼中不算什么,完全是冲着严老师的面子给投的,股权方面,他们没要求拿到控股权。” 米寡妇有些发蒙,这个许三娃子做事情太跳脱,这么大的事情跟谁都不商量就做决定。 许三笑目不转睛的看着苏丽娜。一个好汉三个帮,这件事运作到现在,一切准备工作已差不多,是该确定一下帮手的问题了。眼前这位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无疑是合适人选之一。许三娃子沉思片刻,忽然问道:“你觉得张元和刘宏伟这哥俩靠得住不?” 米寡妇微怔一下,道:“这个我说不太好,这俩孩子太沉静了,不过他们倒是都有意留在虎啸村落户定居,而且前些天他们一起结的婚,张元娶了孟二俅家的玉桃,刘宏伟和李老五家的二凤也扯了结婚证,婚礼都是我给张罗的。” 许三笑点点头,心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目前看没有比他们俩更合适的人选了,起身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两个人过来,有件大事要跟你们配合才能做成。” 村委会里,许三笑大马金刀坐在正当中,张元和刘宏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坐在下面。米寡妇侧坐相陪。 许三笑道:“把你们哥俩找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商量,在说这件事以前,我有一个要求,就是今天我所说的事情对虎啸山庄而言无比重要,是需要保密的,我要求你们哥俩要像保守你们部队的秘密那样守口如瓶,不得对这屋子外的任何人透露半句!” 张刘二人同时点头,张元道:“许总请放心,我们哥俩来虎啸村也有段日子了,您和米总对我们哥俩恩义如山,我和孟玉桃,宏伟和李二凤,我们两对人的婚礼都是米总给张罗的,宏伟和我都打算好了,我们要留下来落户在虎啸村,您有任何事只管吩咐,不该说的我们一定不会说,这一点您只管放心。” 许三笑点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说了,这阵子我一直在忙着遁龙潭那边的事情,现在我就跟你们说下我的设想,以及需要你们几个配合来做的事情” 米寡妇的气憋了一会儿了,一见许三笑打开话匣子,估计会说个没完,抢着说道:“先等一等,说之前我一个问题一定要知道。” “你这几天在遁龙潭上边拉了几条那么粗的钢索,光这一项就花了几百万,大钱基本都花这儿了,你先解释解释花这笔钱的目的。” 许三笑心道:这个哏捧的好,米总的悟性快跟上许村长了。向米寡妇抛去一个会心的眼神,说道:“现在村子里有风声在传,说我被龙女给迷住了,鬼迷心窍要搞什么水上主题公园,纯粹是败家之举,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把何小姑娘说成了龙女,还有根有据的说什么不然她怎么能潜进龙宫里把那些将来要化龙的神鱼偷出来?今儿在这里我便就这些疑问给你们个交代。” “水上主题公园没有,遁龙潭鱼跃龙门的奇观就有,钓龙大赛也有,还会有跃龙门水上世界。在遁龙潭岸边的半山腰还会修一座天人合一读书道场,除了提供给游客一个读书学习的场所外,还将定期请来禅道两宗的名僧大德来此讲解佛家方便法门和道家养生之学,另外前阵子我请蓉城的朋友帮忙在杭城福德堂定做了一批鱼跃龙门挂坠儿,这玩意大有来历,我的打算是请几位三教名流为这批挂坠儿开光之后再出售给游客。” 许三笑滔滔不绝说了很多,张元和刘宏伟几乎没记住多少,米寡妇一时半刻也难以消化这么多内容,摆手打断道:“你先等等,说了半天我也还是没搞清楚那八条高高在上造价不菲的钢缆是做什么的,你在半山坡上修房子是要弄那个什么读书道场,修那些水泥台子是为了钓龙大赛,弄那些船来自然是要搞水上世界,办这些事的费用加到一起都不够穿四条钢缆的。” 许三笑豪气飞扬:“这八条钢缆就是这个计划的核心,一切名利富贵都开始于此!”又道:“我的计划是从鱼跃龙门的视觉奇观开始的,鱼,这遁龙潭中就有,龙门却从何而来?那八条钢缆离水面有百米高,除去挂龙门所需的两条外,另外六条我打算安装空中缆车,在上面装上蹦极,你觉得这主意可好?” “安装缆车?还蹦极?”米寡妇仔细斟酌了一番,点头道:“的确是好主意,但这里边还是有个大问题,你怎么把客人吸引到这个跃龙门水上乐园来?上次是借着虎啸南山事件,打响了虎啸山庄的名头,这次搞跃龙门水上乐园,你总不能变出一条真龙来做宣传噱头吧?” 许三笑神秘一笑,道:“这正是我找你们几个来的原因,我要制造一个鱼跃龙门的天地奇观,必须要你们配合才行” 第七十五章 万事俱备,东风将至 更新时间:2013-05-30 从早春二月到飘香五月,仅用了三个月时间,虎啸山庄跃龙门水上世界便完成了主要工程部分。 由竹,木,山石与水泥搭建起的天人合一读书道场坐落在半山坡上,左右是山林,前方是碧水,背靠大山,环境清幽。内部共分两大区,学习区和生活区,其中学习区又分为藏书阁,布道厅,阅览阁和清风书场四个部分。生活区相对简单些,住宿之外,还修了个半露天,全竹子结构的天人合一道场,专门供客人到此打坐,感悟大自然。 整座建筑风格古朴厚重,所用的材料多为就地取材,只有少量水泥和玻璃是从山外运来的,人工则都来自本村青壮,因此造价极低,远非外表看上去那般令人一见就觉得造价不菲。 垂钓区的钓龙台一共修了三十二座,底部深深的埋下基础桩子,延伸至水中十米,上部高出水面约两米,钢筋水泥的预制板搭建而成,在最上面修着固定的木结构凉亭,坐在亭子下,品一壶茶,支起一把吊杆,洒下香饵独钓碧潭,果然是风雅惬意之事。 水上游乐区在上游,距离垂钓区在两百米之外,以石头和巨木搭配修建起一座小码头,特意利用钢缆和吊机将几间定制的小板房运到码头上,用做售票亭,也作为出租汽艇、摩托艇、救生衣、救生圈等必需品的窗口。以及必不可少的零售商店,小吃部。 在乐园水上部分的正中央,划分出了一块特殊区域,名曰跃龙门,浮着一座平台,几乎是全竹木搭配的结构,平台被两岸连接的几十条钢丝绳固定在水中央,上面固定了两张蹦床。所谓的龙门是一座雕工精美,彩绘图腾刻有道家符纂的木质巨门,从高空的钢索上悬垂下来以钢丝绳固定在水面上三米高的位置。整座龙门是用木质雕琢而成,悬垂的钢缆连接着起降机,可以根据实际需要自由起降,而两边起固定作用的钢丝绳前端有揽钩,可以调整长度配合龙门的高度,无论在任何高度,都能起到固定作用。 整个工程在米寡妇精打细算下,耗资仍达到了两千万,许三笑独自承担一半儿的造价,另一半是请动严朝辉给搭桥,蓉城一家风投巨鳄出的资,许三笑为此让出了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权。 这家风投公司之所以肯掏这笔钱,完全是冲着严朝辉在西南地面上的深厚的人脉关系,这笔投资在这资产过百亿的财团眼中根本不值一哂。掏这笔钱签约的时候,他们甚至连一个经理级的人物都没派来,只打发了一个脸上写满了傲慢的中层管理人员来,大笔一挥就算搞定。许三笑也懒得计较对方的态度,只要有钱能把这件事做成了就行。 就在许三笑在遁龙潭上大张旗鼓营建水上世界期间,南山市的领导班子也完成了新老交替。五十岁的李湘武萧规曹随,如愿以偿当上了市委书记,空降兵秦旭明走马上任执掌南山市政府,已经五十五岁的市委副书记兼人大主任钟春秋原地踏步,势必要将三把手进行到底。值得一提的是原常务副市长沈红耀因为被查出涉嫌南山市假发票一案被停职审查,在隔离审查阶段畏罪自杀,目前为止常务副市长的职务空悬着。这局面倒是与艳阳县当日情形何其相似。 这期间秦旭明给许三笑打过几个电话,先是催着快去把奥迪车取走,许三笑借口忙的分不开身没有去,后来又说要请许老板来南山市喝茶,这回许三笑不敢托大了,只好抛开一切去了一趟南山市。自然地,喝茶是假还车是真。茶倒是喝了两杯,不过秦旭明却没多少闲谈的心情,只是勉励许三笑几句便让他把车开回去了。 秦旭明的近况明显不是佳,收拾了沈红耀并未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反而让他在南山市里跟受到孤立,行动处处受限。喝杯茶的时间里都似乎有人在暗中窥视。 许三笑无可奈何,只好把送出去的奥迪车开回虎啸村,与刚买时相比,这车几乎没多少变化,行驶里程还不足一万公里,也就刚过了磨合期的样子,这么看来,倒像是堂堂的南山市长给小许村长磨合了一下新车。 而且这车回来时还多了一样东西――车牌。号码自然非同一般,尽管秦市长在正式赴任前小小的被李书记恶心了一下,但毕竟市长大人的威风不可轻忽,车管部门给的号码不错,山c00088,一个很接近政府用车号段的特别号牌,三个零两个八,看似不错的号码,但其实还是别有用心的安排,当官的忌讳这个八字,因为有句话叫七上八下,这自然也是李湘武授意的。 许三笑的跃龙门水上世界将要开业,现在他十分希望能请到一个够分量的大人物来剪彩。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秦旭明,却出乎意料的被拒绝了。秦旭明没有解释拒绝的理由,许三笑稍一琢磨便明了其意。看来这位身背尚方宝剑的大师兄到了南山这块地头上,也有些虎落平阳的意思。许三笑有自知之明,目前的小许村长还太弱小,而秦旭明显然也还没站稳脚跟,料想他这么做正是为了保护自己。想通此节不气反喜。索性将目标又锁定到严朝辉身上。对许三笑向来欣赏看重的严朝辉闻讯后欣然同意前往。 其实许三笑还想过找老支书,由他出面请一位更大的人物来剪彩,这事儿若能办成,虎啸山庄一夜之间便会了不得。但这老头最近几个月都不怎么出门。许三笑知道他已看出自己这么折腾的目的,因为不舍得自己离开虎啸村,所以才窝起来不见面。一想到这么多年的深情厚谊,许三笑也感到难舍难离,老爷子不露面,他就没忍心打扰。 这种时刻往往最能显出人脉的重要性,许三笑给过去交往的山庄常客纷纷发出请帖,这些人接到请帖后有的愿意来,有的不是很愿意来。许三笑就对那些不是很愿意来的说,这次盛会非常难得,某市的某主任已经同意来了,他还说跟您是党校同窗一场,还想着借这个机会跟你当面叙旧呢,另外还有例举的都是在身份能与对方比拟的人物,于是对方欣然前往。 许三笑这一招叫拉大旗扯虎皮,虎啸山庄不管有多大规模和名气,毕竟只是个小山村,每一位接到请帖的领导都抱有这种想法,参加这样的庆典对他们而言可有可无,弄不好还会跌了身份儿,但一听到有其他跟自己身份相当的人物也会到场,而且数量不在少数,那情况就变了,首先他们会意识到庆典的档次并非他们所想的那么低,其次便会把这个庆典看做一次结交朋友互通有无的机会。因此才会欣然同意。这一招许三笑重复用了多次,基本上在对方没有极特殊事务的情况下都能灵验。 许三笑故意没有给赵海峰兄妹消息,自从上次通过严朝辉拒绝了赵海峰的拉拢后,跟赵海峰兄妹的关系就没再有任何发展。这种场合里,许三笑更不希望被人看做是赵家的人。 台子已经搭好,政商两界的宾客也已请的差不多。剩下的将是最重要的部分,许三笑还要请几位当今学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来增加声势和档次。这件事并不难办,时下神州大地上古风盛行,国学热,玄学热,收藏热,一批批养生名家,禅学大师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只要给钱,茄子黑豆全是救命的良药,顿悟法门也能汇集成文广为流传,反正都是蒙事儿的。这个时代给了大家这样那样的需要,就会有人跳出来迎合这些需要。 先用三十万的出场费请来了一位近年常在各省卫视上露脸的养生学大师蒋一凡,又捐了二十五万的香火钱勾搭来一位自称修成了无上法门,在全国各地信众不在少数的女菩萨,人称梵慧无上师。许三笑挨个亲眼见识了,前者粗通中医,略晓一点养生常识,但不能深谈,谈深了他会端架子说道理太深奥,不容易分说清楚。有意思的是那个假尼姑,居然自诩是白莲经的传承,许三笑先是暗吃一惊,后来以玄门秘语试探了一下,见毫无反应,又暗以少量迷神散试探了一下她的本事,连末流都算不上,给周至柔提鞋都不配。 这下终于放心了,因为接下来要变的戏法最忌的便是有大行家在场。而白莲经一脉在玄门中是可以媲美龙门道和静慈斋的存在,属于邪道最强大的一个分支,传承千载,符水之术千奇百怪,尤其擅长幻术,号称玄门造神第一家,只较量幻术,绝不在左道的鱼龙幻术之下。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一天正是开业庆典的前一日,许三笑正在遁龙潭边安排开业庆典的事宜,村民李老五急匆匆跑来汇报,村长,你快去村口迎一迎吧,龚县长和镇上李书记一起来了。 第七十六章 终欲乘风去兮 更新时间:2013-05-31 锥藏于囊,迟早露锋芒。 许三笑当村官,虎啸山庄成立不到二年,成绩斐然。但碍于老支书的存在,县镇二级的领导们几乎没怎么来过村上,既没人敢来摘桃子,也没人来肯定过许三笑的贡献。 许三笑在对待站队的问题,一直是持谨慎态度的。坐拥千万资产的小村长并不急于早早把自己卖了。尤其是结交了严朝辉之后,不仅眼界随之一阔,见识气度都有了长足的进步。秦旭明劝他先把虎啸村经营好了,给未来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在自己的履历留下一个善于干实事的印象,力争某一日踏足官场时,只要提起许三笑,便必定会想起虎啸山庄。 许三笑接受了秦旭明的意见,时不我待,说干就干,立即想办法,发挥自身优势结合虎啸村的地域特点搞起了跃龙门水上世界。 水上世界的开业庆典前夕,镇党委书记李红军陪着县长龚占光不请自到。许三笑接到消息时,二人已经到了村委会,许三笑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村委会接待两位父母官。 这是许三笑第一次见龚占光,这位龚县长是个大个儿,身材魁梧,仪表堂堂,见到许三笑气喘吁吁跑来,不必李红军介绍,主动伸出手来,亲切的笑道:“这位就是咱们的劳动模范,优秀村支书许三笑同志吧?” 这话是对身边的李红军说的,秃脑门,戴着黑边眼镜,穿一件灰色衬衫,五短身材的李红军今年五十岁了,在错过了几乎是最后一次升迁的机会后,这位歇马镇的一把手比许三笑第一次看见他那会儿多了几分老态。 许三笑快步跑上前,伸出双手与龚占光的手握在一处,只听李红军介绍道:“小许村长当选虎啸村带头人不到二年,虎啸村是一天一个变化,成绩斐然呀!龚县长听说了你的事迹后非常重视,今天特意过来走一走,看一看。” 许三笑满面堆欢,连说:“欢迎,欢迎,龚县长能在百忙中莅临虎啸村指导工作,给我们带来了巨大鼓舞和鞭策。” 龚占光哈哈一笑,道:“谁说咱们基层的同志水平低?小许村长的话拿来迎接市长也能相得益彰嘛。” 许三笑收回手,一边往里让,一边说:“请二位领导到里边休息片刻,我已经让人安排了便饭,乡野山村没什么好招待领导的,四菜一汤全是我们这儿的特色,吃完饭,我再陪二位领导到处走走。”嘿嘿一笑,又道:“您二位这是突然袭击,杀了我个措手不及,方方面面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这么接待县镇两级的主要领导,礼数上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李红军与许三笑接触的次数多些,算比较熟悉,闻言道:“好你个许三笑,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懂得这一套,不必来这么多客套的,今天是礼拜六,龚县长和我这次来是纯粹以私人名义过来看看,吃饭可以,但咱们事先说好,这饭钱是一定要付的。” 龚占光眼含欣赏之意,看着许三笑,笑道:“吃饭的事情先不忙,我这次来除了要看看虎啸村的工作成绩外,还想拜会一下霍老夫妇,上一回霍老在电话里可是把我给骂够呛,也不知道现在老人家的气消了没有,小许村长看看是不是能够帮着引荐一下呀?” 许三笑心中一动,想着:难道他们想拉拢老子?见霍玉贵是想探探老爷子的口风? 小许村长的自我感觉良好乃是事出有因。虎啸山庄成立这么久,工作成绩斐然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不是霍玉贵一直从中阻拦,恐怕县镇两级的领导早把虎啸山庄的大门朝向,厨子手艺如何,摸的门清。小许村长也早不知被谁硬招致麾下。老支书去年底将村支书的职务也交给了许三笑,并且表态不会再拦着他奔前程。许三笑也早通过金显扬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这期间除了程雪峰曾经试图利用过他一次外,便再没了动静。这次龚占光和李红军突然以私人名义来山庄看看,许三笑察言观色,从龚占光的言语神态间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丝拉拢的意味。 如果他们真是这个目的,那老子应当如何?许三笑脑子里转的飞快,嘴上却说道:“龚县长要见老支书,当然没有问题,我这就过去请老爷子过来。” 龚占光一摆手道:“这是什么话,我不是说了吗?这次来纯粹是以私人身份拜访,怎么能劳动老人家来看我,小许村长带路,咱们这就过去看看。” 许三笑在前边带路,龚占光和李红军以及两个拎着礼品的司机,一行人来到老支书家。 霍玉贵正在院子里练着白鹤拳,见许三笑到了,还领着一帮人带着礼物,忙收了架势,一边招呼老伴儿预备水,一边开门迎客。不容分说先将许三笑等人让进屋子里。 许三笑常年不开伙,吃饭除了米寡妇家便是来这儿,到这儿便跟到家一样。示意两名司机将礼品放到外屋。陪着龚占光和李红军来到主房的堂屋。分宾主坐定,老太太端来茶水,许三笑知道龚李二人是断然不想从她手中接过茶杯的,连忙起身接过茶盘,临时客串一下茶博士。接着正要为双方做介绍。 霍玉贵却一摆手道:“不用介绍了,这两位我全认识,县里的龚县长和镇上的李书记嘛。” 龚占光站起身,先问候了霍玉贵夫妇,关心一下两位老人的身体情况,然后说道:“早就该来看看老人家,一直都想来,之所以到今天才过来,一来是那时候进山的路不好走,来往一趟就得两天,实在是抽不出那么多时间,二来也是怕太过冒昧,影响了老爷子的休息。” 霍玉贵的脾气一直不大好,对艳阳县和歇马镇的领导,有一位算一位都没什么好印象。装起糊涂来,动辄张口便骂,许三笑本来担心一见面这老头就会瞪眼骂人,却没想到,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霍玉贵不但招呼客人礼数周全,连讲话都变的文明客气起来。只听霍玉贵道:“你是领导,又是三笑兄弟领来的,所以今儿我就不打算骂人了,我虽然上了几岁年纪,但还没糊涂,你们来这里肯定不是冲着我来的,二位有啥子要说的只管说。” 龚占光和李红军对视了一眼,双方均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大概都在想,这个许三娃子好大的面子。李红军相比较龚占光,与霍玉贵‘打交道’的次数多一些,深知这老头一向以来对许三笑的看重。而龚占光这次来虎啸村,的确是冲着许三笑来的。不过要想把许三笑挖到他们的阵营中,务必要过霍玉贵这一关。以李红军对霍玉贵的了解,他深知这一关不那么好过,尽管有传闻说霍玉贵已经表态要放许三笑飞出虎啸村,但传闻毕竟只是传闻,事到临头时还是需谨慎些。这个时候有些话就不适合龚占光来说了,因为一旦被拒绝,领导的权威何在? 李红军说道:“龚县长和我这次过来,一是过来拜望一下您老,了却之前的心愿,二来也是为了看一看虎啸村这两年翻天覆地的变化,了解一下哪个环节还需要领导们帮助落实的,另外歇马镇今年上半年打算成立一个招商办公室,目前还缺一个副科级主任和两个股级办事员,许三笑同志” 霍玉贵忽然打断李红军的话,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照我看那个副科长许三娃子来干准行!指着许三笑,又道:不是我拿自家的兄弟跟你们吹,这小子不仅本事大,而且人面广,就凭这个,当个副科长绰绰有余。” 许三笑闻听,心中不由一喜,虽然秦旭明劝他先不忙入官场仕途,但内心里这一天他已渴望了许久。若真能就此解决了编制问题,并且越过股级直接被提拔为副科级,对他而言真不啻天大喜讯。管他是谁提拔的做什么?心里想的是这样,表面却先做愧不敢当之色,然后陪笑道:“这老爷子又犯糊涂了,二位千万别当真,我的工作安排,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足以胜任的,完全由领导们做主安排就是了,我作为党员,断无伸手向领导要官的道理。” 这话听着像是那么回事,但其中隐藏的渴望又怎么可能瞒过两个官场老油子的耳目。这种涉及到人事任免的事情,当然要由在场最大的官员来决定。李红军看了一眼龚占光。 龚占光原本的打算里,还真没想过让许三笑来担任这个招商办主任,歇马镇招商办成立这件事是县政府主导的,在工作方向和人员配置上,已经有了通盘计划。在原定的计划里,许三笑的位置就是两个科员之一。副科级主任的位置原定是镇政府秘书曹伟宝的。但官场当中,排坐坐分果果的原则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想当初有人能从一村支书直接被拔高到国家副总理的高度,比较而言小许村长现在只想被超拔为一个副科长,着实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龚占光有这样的力度,对于他而言,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提拔一个小小的副科长算不上有难度的事情。 龚占光正在心里衡量这件事是否值得他打破一次自留地里的官场秩序。 霍玉贵忽然转头对老伴儿吩咐道:“老婆子,你去看看上回往家里打电话的那个什么生活秘书的号码,三笑兄弟要办什么水上世界,还少个剪彩的,问问他能不能向下边打个招呼,请省里头来个够分量的人帮衬帮衬。” 关于霍玉贵送走的大儿子的传闻在艳阳县乃至南山官场传了有些年了,十一二年前传的是在南疆省担任副省长,后来又传说当上了省委书记,五年前据说进了中央,如今则已经是台前巅峰上的九位大佬之一。五年前,那人进中央时,南山市委书记杨许昌曾经转达过一次那人的批示,不许骚扰,不要搞特殊化,让老人安享天年就好!这几个字不起眼,却等于那位首长公开承认了那段传闻。不许骚扰,说明态度很坚决,不要搞特殊化,这句话则值得玩味,字面之外,或者还可以理解为原则上不要搞,实际上搞了也不是不行。故此,这些年,霍玉贵绝对是艳阳县里极特殊的一位。 当年霍玉贵去县城闹腾着要修这条路时,县委书记程雪峰把这件事视作了一个拍马屁的机会,罔顾省内路政部门实地考察的结果,硬是打报告要修这条路。却不知为何这件事被那人知道了,由生活秘书直接批示下来,领导的原话:老爷子不是愚公,他儿子也不是搬山的天神,采纳路政部门同志的意见,按部就班便可以,老人上了年纪,拜托地方上的同志们多给予理解。 霍玉贵不认这个儿子,甚至在那位领导第三次来南山视察时公然威胁说过,父子见面之日就是老爹下黄泉之时。老爷子的态度明确,宁愿死也不肯违背了当年对老首长的承诺。那位领导从那之后便再没来视察。不来不等于不关注。血浓于水,这种关系又岂是一句话就能完全阻断的? 龚占光听到那句话的瞬间,立即做出了决定,转而对着许三笑呵呵一笑道:“老爷子的意见跟我不谋而合,怎么样?许三笑同志,你愿意不愿意在身上增加点担子?” ps:在此多谢神机粉丝,知北游鱼,竹懒的打赏。新书榜第一虽有山中无老虎之嫌,但仍感到很自豪,新书榜上到7号满一个月,还有7天,期间最多传五万多字,若更新少了,大家别急,都是为了成绩,还有一个月的潜力榜,结束之后,青莲一定横刀立马,畅快爆发一天,感谢大伙对左道官途的支持! 第七十七章 妇人之见,宰相肚子 更新时间:2013-05-31 龚占光和李红军走了,带着满车盛情难却,价值不菲的山货,留下一顶歇马镇招商办副科级主任的帽子。招商办还在筹备中,许三笑的编制问题也不可能立即就得到解决。但龚占光当着老支书的面拍了胸脯,这件事便断无更改之理。从小许村长一步跨上小许主任,许三笑的心情颇佳。 回到村委会,得意的想着,甭问,这是看老子的局面越来越大,很快就要声名鹊起,所以沉不住气,这才亲自过来拉拢,嘿嘿,起步便是副科,未来不可限量矣。 正想得美时,门一开,米寡妇领着何问鱼走了进来。 丽娜姐学聪明了,这些日子来因为有许多事必须要和许三娃子商量,不得不频繁跟他接触。为防许三娃子再犯浑,也是怕自己再沉沦,每次见面都必定要有第三个人在场。若没有就自己带一个。 何小姑娘一进门就甜甜的叫了声大哥哥好,许三笑嘿嘿干笑想说好个屁,一怕米寡妇不满,二怕把她给说哭了,瑶池仙女美则美矣,可一旦某一天突然醒转,秋后算账的时候可是乖乖不得了。索性没理会她,对米寡妇玩笑道:“进领导办公室怎么连门都不敲?” 米寡妇直接将这句玩笑话忽视掉了,寒着脸,道:“你看起来很得意的样子?” 许三笑不在乎的瞟了她一眼,眼神轻浮,“怎么?你有何高见?” 何问鱼在一旁插言道:“大哥哥的眼神真欠打。” 许三笑瞪了她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插嘴!” 米寡妇问:“许三娃子,龚占光来村上,是不是封官许愿来了?” 许三笑点点头,赞道:“没比你更聪明的女人了。” 米寡妇懒得理会这厮虚伪的恭维,面无表情,酷酷的:“许三娃子,我看你真是官迷心窍,这回你可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 许三笑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是爱恨交织,但不管是恨还是爱,许三笑相信她的眼光和智慧,道:“你说具体点儿。” 米寡妇道:“你想没想过龚占光他们早为什么不来?” 许三笑道:“最早的时候,虎啸山庄初具规模那会儿他们忌惮老支书,所以没来,后来老支书说不拦着我奔前程了,结果程雪峰捷足先登了一步,当然,被我给拒绝了,最近这几个月都没什么动静,之所以现在才来,我估计是因为跃龙门水上世界项目的动静太大了,歇马镇上正在筹备招商办,一听说我能拉来赞助,所以才过来请我出山。”反问道:“怎么?你觉得这里头还有什么猫腻?” 米寡妇哼一声,冷笑道:“你的自我感觉倒是不差,可惜人家却未必真如你这么想的。” 许三笑搞怪的往前一凑,“愿闻其详!” 米寡妇心中也觉得好笑,却不敢对这厮稍加辞色,故意面寒若水,将身子向后缩缩,黛眉紧蹙,冷眼瞪着许三笑道:“许三娃子,你耳朵不聋吧,离远点也能听的清。”接着说道:“龚占光他们哪里是来拉拢你的,分明就是来坑你的,你还别不服,我先问问你,你跟秦旭明是什么关系?” 许三笑道:“师兄弟关系啊啊!你的意思是?” 米寡妇微微点头,道:“我记得上回是谁跟我说的,龚占光是南山市政府空降到艳阳县制约程雪峰的” 许三笑刹那间恍然大悟,龚占光是李湘武的近人,程雪峰则与杨许昌走的更近,他们两个怎么掐都属于争宠性质,现在来了个秦旭明,一切就都不同了。从秦旭明到任时的冷遇,再到前阵子省公安厅和省纪委突然对南山市常务副市长沈红耀实行双规,致使其自杀身亡。李湘武已把这位秦市长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秦旭明与许三笑交往的事情虽然一直很低调,但那辆奥迪车的出现毫无疑问的将这种关系暴露在了人前。许三笑在龚占光的帮助下入了编,还直接被提拔为副科级招商办主任,秦旭明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看他? 许三笑想到这儿,不禁破口大骂:“他妈的,龚占光我操他大爷,这帮狗官一个个心眼怎么那么脏,老子就想踏踏实实当个官,干点实事造福一方,怎么就他妈这么难?” 其实这件事并不复杂,以许三笑的老练心性,如果不是官迷心窍,这点事儿岂用得着苏丽娜来提醒,但现在他骤然得知龚占光和李红军冷锅冒热气的真实目的,很可能是得到了李湘武的指示,主要是为了给秦旭明添堵。不免一时心乱如麻。平日里的机智一下子发挥不出来。抓耳挠腮冥思苦想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一抬头正看见米寡妇似笑非笑的正望着自己,“难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米寡妇点点头,优雅的:“不然我来找你干嘛?” 许三笑嬉皮笑脸又凑过去,问:“计将安出?” 米寡妇的古文功底有限,一下子没听明白他说什么,道:“说什么鬼话呢?想知道我的办法就好好说话。” 许三笑端正态度道:“请丽娜姐姐赐教。” 米寡妇起身便走,“小何,咱们走。” 许三笑忙大声道:“米会计留步,米总慢走,米阿姨!这下总成了吧。” 米寡妇顿住脚步,脸儿绷的紧紧,一点颜色不敢给他,道:“其实最容易的办法是你把这个活儿辞了,秦市长那里就无所谓交代了,当然,以你的性格吃进肚子里的肉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吐出来的”说到这儿,不禁想到这许三娃子对自己的纠缠,一念及此不禁暗骂自己糊涂,怎么把自己比成了吃到他肚子里的肉了?脸儿一红,忽感到有目光灼灼在注视着自己,抬头便看见许三笑正贼忒兮兮的盯着她的脸儿在看。连忙整顿精神,把脸板的似要滴水,寒声道:“你不肯让出官帽子,又不想得罪秦市长,照我看,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辞官也不去镇上报到,就这么拖着,龚占光碍着老支书在这儿,肯定不敢反悔,也不敢把你拿掉,而你不去镇上报到就足以说明了你的态度,再请你那位严老师帮你分说两句,相信秦市长也就能明白你的诚意了。” 许三笑在心中估算着这个主意的可行性,嘟囔道:“不辞也不去报到,就这么拖着,只要有老支书三寸气在,龚占光他就不敢把老子怎样,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秦旭明自然就会理解老子的诚意?前半部分是好主意,后半部分还是有点妇人之见呀,但不管怎么说,你不愧为我虎啸山庄的贤内助。” 米寡妇向来自诩巾帼不让须眉,总说自己是男儿志气生在了女儿身里。满村的爷们让她钦佩的也就许三笑和老支书,但对老支书只是敬佩人格和气度,至于见识和能力,她心中唯一的对手便是许三笑。这次她没再计较贤内助这个暧昧的词语,而是不忿的说道:“怎么叫妇人之见?我说的哪里不对了?” 许三笑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有些过于想当然了,我也问问你,可知道权力场是什么?” 米寡妇被问的一愣,她一个十四岁就被卖到小山村的中学生,何时有过机会研究这么高端的问题?摇摇头没说话。 无产阶级同志们所崇敬的伟大的有产阶级马导师有一个形象的说法,叫上层建筑。权力场就是一个建筑,通常我们认为,建筑是一砖一瓦盖成的,所以过去常说,革命同志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可事实上权力结构并不是由单独的砖或者瓦组成的,而是由结构件组成的。每一根柱子,每一堵墙,都是一个势力团体,相互支撑相互依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这样的结构里,第一大忌便是背叛。所以每一个结构组织者在选择成员的时候都会小心仔细,一丁点污点都可能会导致整个结构无法在建筑中立足,这样的前提下,作为南山市一个新结构的核心人物,秦旭明知道这件事之后会轻易谅解老子吗?你说的那个日久见人心确实不假,可惜官场不同情场,不会有人给你这个日久的机会。 许三笑又是砖又是结构的解释了半天,米寡妇最后点点头道:“你们这些男人,号称宰相肚子能撑船,其实心眼小的像针鼻儿,算你说的有点道理,那你倒说说看,这件事你有什么好主意?” 许三笑道:“我的办法很简单,明天的庆典省里会有一位够分量的领导以私人身份莅临剪彩,领导们哪有什么私人身份?这件事李湘武现在大概已经知道了,所以肯定会有所准备,我现在就去找老支书,请他跟那位首长秘书打个招呼,调整一下省里领导过来的时间,假如可以,最好临时决定换一位,原计划是分管组织工作的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刘泽文要来,如果忽然换成了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万树波,你说会怎样?” 米寡妇眼睛一亮,“李湘武大张旗鼓的去拍马屁,很可能一下子拍到马蹄子上,而秦旭明若是能提前知道消息,一定会有针对的准备一番,到时候露脸的可就是他啦!”随即一撇嘴,道:“你这主意其实也不是很高明,有点顾头不顾腚,李湘武丢了面子就得拿下边人问罪,这么一来你可就把龚占光和李红军给坑了,他们要是知道了真相,还不得恨死你?” 许三笑道:“我何尝不知!”却又道:“有人说官场从来都是个顾头不顾腚的所在,想要两头讨好,首鼠两端的结果只能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但我就偏不信这个邪,算卦可以两头堵,政治上为什么就不能左右逢源?大不了别让龚占光知道嘛,所以才要安排一出临时换人的戏码,等明早刘副书记想要动身时,请那位秘书给他打电话,说首长有事要跟他谈,南山的事情换万副省长来,这种事谁说的准?难不成李湘武吃了亏还敢去省里质问领导为何朝令夕改不成?嗯,就这么办!” 米寡妇有些担忧的:“这件事说来说去还得指望老支书肯帮忙,那位首长愿意配合你这把戏,这可太有些为难了。” 许三笑笃定的说:“放心,老爷子那里绝对没问题,至于那位首长,我记得他上次来南山视察,接见南山市的道德典范时说过一段话,提到了老莱子七十不言老,着彩衣扑跌卧倒来娱乐双亲的故事,见微知著,那位首长的心迹可见一斑,打两个电话,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能让慕濡许久的双亲高兴一下,相比较老莱子所做的,应该会容易的多吧? 第七十八章 好好好,好一个三好村长 更新时间:2013-06-01 权力场中试图左右逢源,无疑的是一个危险的游戏,但对许三笑而言,火中取栗从来都是生活的一部分。 虎啸山庄的跃龙门水上世界的开业庆典上,高朋云集,小许村长将能请到的朋友都请到了。众人聚在天人合一读书道场前的空地上,前边是风景如画的遁龙潭,背靠青山用竹木搭建的半露天读书场被临时改为庆典舞台。台上,虎啸山庄的财务总监苏丽娜女士正客串主持人,与到场嘉宾互动。 她穿一席黑色蜀锦绣白荷花旗袍,绰约而立,仪态风姿艳压全场。 许三笑在台下看着,心中颇有感慨。这女人就是为大场面而生的,近两年的职业生涯改变了她。只见其时而幽默风趣逗的到场嘉宾们开怀一笑,时而声情并茂把虎啸山庄的创业经历讲的感人至深;谈吐从容,巧笑嫣然,一颦一笑一个眼神都具颠倒众生的魅力。 正这时电话响了,低头一看是秦旭明的秘书发来的短信,秦市长陪着万副省长还有二十分钟到村口。许三笑连忙向身边的严朝辉说,万副省长和秦市长到了,我得去迎一迎。严朝辉一大早来的时候就已被许三笑告知万树波要来剪彩,说:“理当如此,你去吧,这里我替你招呼着。”许三笑称谢去了。 许三笑来到村口,不大会儿,只见长长的车队出现在视野里。 车队驶入虎啸村,南山市委的党政班子成员,除了市委副书记钟春秋托病未来外,余者悉数到场。市长秦旭明满面春风,陪着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万树波从考斯特上下来,五短身材大腹便便的市委书记李湘武面带不愉跟在了后边。 大清早李湘武便组织市委方面的人员大张旗鼓的到了高速西路口欢迎刘泽文副书记。中央早有明文,官员出行禁止迎来送往,但这规定到了底下就基本成了废纸一张。迎了没多大过失,最多领导批评两句,但若是不迎,往往是人家都在迎,领导心中自然会因此形成比较。所以迎是必须的,送是一定的。刘泽文书记今年已六十,正处在副省级领导的‘天花板’年纪,进步无望,权柄又重,在省委常委之中他是最喜欢排场的。李湘武的一切准备都是针对这位刘副书记的。 而另一边,市政府方面,秦旭明几乎是轻车简从等候在高速南入口。五十一岁的万树波之前在蓉城市委书记任上已经担任了五年的省委常委,照这个上升势头,很有可能在五十五岁左右问鼎省部级。与刘泽文正相反,在省委几位大佬中,他是行事最低调的一个,素来不喜排场。只是不喜排场,并非不喜人迎接。排场虽然可以不计较,但有没有人迎接却关乎着领导的尊严。所以出发后,半路上万树波的秘书分别给李湘武和秦旭明打了一个电话。李湘武接到电话时正带着市委的欢迎队伍等候在高速西口,闻听这个消息不禁吃了一惊,赶忙带着人赶奔高速南口,还没来得及将欢迎的队伍解散,迎面就遇上了万树波的考斯特和秦旭明的奥迪车。 万树波看见长长的欢迎车队和姗姗来迟的李湘武,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他。一见面便淡淡的问了一句,湘武同志你带着这么多人来做什么?李湘武自是不能说我是准备来迎接刘书记的,这排场是为了他准备的。只好说,市委的同志们听说树波同志您要来,都争着要来迎一迎,我觉得不是很妥当,但大家是出于至诚。南山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向春鹏过去曾在万树波身边担任过秘书,与万树波的私人关系非同一般,这时候过来说道:“万副省长,李书记接到电话时正在开会,我们都在场,所以大家才会来的这么齐。” 万树波这才容色稍霁,示意李湘武上车。在车上却一直听秦旭明介绍艳阳县虎啸村的情况。秦旭明实地见识过,李湘武则只是因为秦旭明的关系才稍微了解了一点关于虎啸村的事情,万树波问的很仔细,他根本插不上话。身为南山市委书记,却只能听市长秦旭明向领导汇报情况,这一路把他可别扭坏了。心里头恨极了假传消息的龚占光。 万副省长要去参加虎啸村跃龙门水上世界的开业庆典。南山市委的欢迎车队都已经到了,谁又肯冒着得罪领导的风险说不跟着?因此本来给刘副书记预备的排场全都用在了万树波身上,长长的车队向着艳阳县进发了。 在艳阳县入境收费口,又遇上了艳阳县政府领导班子组织的欢迎队伍,万树波这次都懒得下车了,颇为不满的看了一眼李湘武。后者恨不得把龚占光拎过来扇两巴掌,下车后面若寒霜,把龚占光批了个狗血淋头。最后队伍重新出发,又增加了艳阳县政府的十几台车。路过歇马镇时又加进来镇上的两台桑塔纳。前边几乎都是奥迪,中间帕萨特居多,后边跟着两辆桑塔纳。好家伙,一拉溜浩浩荡荡几十辆车,来到虎啸村,把宽阔的村委会大院停车场几乎给占满了。 许三笑领着少部分村民在此列队欢迎,万树波一下车,秦旭明就为他做引荐,说:“万副省长,这个年轻人就是带领村民自力更生白手起家的青年农民企业家许三笑同志。” 万树波点点头,打量许三笑一番,伸出手来,温和一笑道:“小伙子挺精神的嘛,年轻人不等不靠有作为,你叫三笑,我今天再送你三个好,好,好,好。” 许三笑赶忙抢前几步,伸双手握住万树波的手,道:“首长好,我做的还远不如您夸的那么好。” 万树波饶有兴致的问:“我听说进村的那条路是你个人出资修好的?” 许三笑道:“应该说是山庄出的钱,虎啸山庄实行的是股份制,许多村民既是员工又是股东,所以这件事大家都有出力。”说着看了一眼人群顶靠后位置的龚占光,又道:“当初联系工程队时,还多亏了龚县长帮忙,省去了许多费用。” 这么说自然是给龚占光脸上贴金,既然想左右逢源,总得有所表示才是那个意思。相信这个时候秦旭明已经明了自己的心意,许三笑估算,在这个场合里夸龚占光一句应该不会引起他的误会。毕竟许三笑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还要归龚占光直接领导。 万树波点点头,说:“虎啸村这一带在战争年代曾经是著名的抗日根据地,罗海光将军曾在这里打过游击,如今和平年代里咱们安宁的享受着现代化带来的便利的同时,更不应该忘了虎啸村这样的老区还需要我们多关心,龚县长帮了忙是好事,应该表扬,但我看他做的还不够,要我看,进山的路完全可以修的更好,边缘地带可以增加防护栏,另外针对一些年岁大的解甲归田的抗战老兵,我们也应该给予更多的关心” 许三笑心道,到底是省级领导,讲话的高度和水平比龚占光强了何止一点半点。三言两语就扯到老支书身上了,还这么自然而然,丝毫不显突兀。只见龚占光从人群后面挤到李湘武身边,神色略显紧张,说:“万副省长批评的是,我们的工作还是有不细致的地方,接下来一定及时改进。” 这马屁拍的真没什么水平,不咸不淡没营养,只配卑做风语。估计万树波连个印象都不会留下。许三笑心中鄙视龚占光水平不高,顺着万树波的心思介绍道:“虎啸村目前有人口三百九十七口,其中八十岁以上,参加过抗日游击队的老人有三位,一位叫李洪,另外两位是一对儿老夫妻,眼下几位老人都在跃龙门水上世界那边看庆典。” 万树波说:“那就请小许同志前边带路吧。” 许三笑在前面带路,众人随着他一路来到天人合一读书道场。 许三笑一边走一边向万树波介绍自己的治村理念和构想。 天人合一读书道场的环境清幽,与天地自然亲近,在这样的环境当中读书做学问,无疑是一种享受。是调养身心,舒缓压力的绝妙所在。这里提供住宿,有各类藏书三万册的图书阅览室,定期有国学大师来此讲学,蓉大哲学系教授,国学大师严朝辉先生,台大的方云明先生,都已经答应来此布道。另外每个月还会有禅宗辩经和道家养生课各一场。又介绍了跃龙门水上世界,有蹦极,摩托艇,浅水区游乐园和深水区潜水,另有主打娱乐活动,鱼跃龙门。目下高考在即,孩子们的压力很大,这里的一切还没开始正式宣传,便已经有几十位客人带着孩子来此,放松身心,等着跳龙门。 万树波又问了些关于安全保障方面的问题。 许三笑早有准备,介绍说,水上世界那边,我们从山外请来了六名退伍海军组成的专业营救队,读书道场这里因为多是竹木结构的建筑,所以在每个房间都安装了火警自动报警和喷水装置。山庄目前正在组建一支二十人组成的专业的保安队伍。也全部是由复转军人组成。 万树波听罢,指着许三笑说:“好!带领村民自力更生开创致富路,这是第一个好!因地制宜科学发展不以牺牲环境为代价,这是第二个好!经营有道管理严谨与时俱进,这是第三个好!许三笑,你是我们山南省第一位三好村长!” 李湘武笑呵呵走过来,道:“好一个三好村长,由小可见大,虎啸山庄的模式和理念适用于很多环境优美经济发展却滞后的地区,旭明同志,我认为树波副省长的这个三好村长提的太好了,这件事咱们南山市委市政府应该重视起来,我看有必要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一下,总结经验,树立典型,在全市山区选择适合这个模式的地方推广。” 真不愧是市委书记,这马屁拍的才叫水平,既有深度又有广度,肯定了领导的意见还加进了自己的见解,最后还强调了一下自己对南山市政局的掌控力。许三笑将李湘武和龚占光在心中对比了一下,做官的境界差距大过了他们的位置。 秦旭明当日劝许三笑先把虎啸山庄经营好,将根基打牢了再步入官场,原没指望许三笑能迅速做到这一步,却没想到他竟会在短短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就搞出这么大动静,并且乘风借势请来万树波这样的人物。有了万树波这句三好村长,许三笑的仕途的大门算是打开了。万副省长是山南省乃至西南地区省级领导中的少壮派,上过朝廷台的专访,还受到过李副总的亲切接见,属于未来前途无量的人物。他亲口树起的典型,只要没什么大过错,谁敢轻易动? 第七十九章 鱼跃龙门上九重 更新时间:2013-06-01 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万树波带着南山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艳阳县政府一套班子,三十几位处级以上的领导来到虎啸山庄,参加跃龙门水上世界的开业庆典。此举极大的提高了这场庆典的含金量。也让之前许多自重身份,碍于情面难却才过来的政商两界人物纷纷暗自庆幸。对于这些人而言,不敢奢望与万树波攀谈几句,即使能有机会跟万副省长身边的大秘接触一下也是个极大的机缘。 虎啸山庄成立以来,关于许三笑的传闻有很多,村民们说许三笑有山神护佑,干啥都能成;来山庄的客人们则听说许三笑与省城的某位世家公子关系非凡,之所以能支撑起这么大场面,正是得到了那位姓赵的公子的帮扶;在歇马镇上则还有另一个说法,虎啸村的许三娃子村长是个神通广大的家伙,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前算五百后推五百,天时地利人和无不通晓,这话据说最初出自副镇长金显扬之口,后来镇卫生院的姜院长也说过类似的话。总之,许三笑在众人口中挺神的,但谁也没有想到会神到这个地步。 万树波在庆典上乐呵呵剪彩,许三笑在一旁接过剪刀的瞬间被定格在随副省长出巡的省报记者的相机上。三好村长的名头即将遍传山南。许三笑私下底悄悄问万树波,首长方不方便说几句话?万树波欣然同意了。 之所以要私下底偷偷先问一句,是怕首长没有准备,贸然就请人家说几句,结果说的效果不好,反而会适得其反。 米寡妇举着麦克风说欢迎万副省长做指示,万树波坐在主席台后面,语气从容,声音抑扬顿挫:“同志们,朋友们,大家上午好,我是万树波,很高兴能在这么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日,来到虎啸山庄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参加这么一个具有非凡意义的庆典。为什么要说这个庆典具有非凡意义呢?首先我想从咱们脚下这块土地谈起,众所周知,在咱们足下这块土地上曾经诞生过一位开国名将,就是罗海光将军。 当年罗将军不幸在战场上被日寇打伤,正是被虎啸山庄里一位义士相救,后来那位义士加入了革命队伍,他们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成为一段佳话。罗将军曾经在这个村子里养伤。就在这村外三十里的一处山谷里,罗将军还曾率部消灭过日本鬼子一整支中队。在此我要跟各位强调的是,虎啸村是对我们的革命事业做出过杰出贡献的老区,但现在,当年的进步村成了如今的落后村,改革开放三十三年,山南省内许多像虎啸村这样的老区,还是没有摘掉贫穷落后的帽子,说起这个问题来,我们在座的有南山市两套班子的同志,有艳阳县和歇马镇的班子成员,当然还有我,咱们应该感到惭愧! 来到虎啸村,我深有感触,老区的人就是骨头硬,村民们个个都是好样的,不等不靠,在许三笑村长的带领下,修通了路,搞起了村办企业,虎啸山庄经营的有声有色,南山虎啸天下闻,叫响了虎啸山庄这块金字招牌!更让我们感到高兴的是,三笑同志带领老区的村民们做这件事的同时没有以牺牲环境作为代价,他用事实证明了天人合一的治村理念是科学可行的。这等于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可以复制的发展模式,省内很多老区都可以结合本地区的特色,搞生态养殖,生态和民俗旅游项目。均衡财富互通有无,改变一些偏远老区落后的面貌。 喝口水,接着谈。 身处在这座读书道场中,我不禁心潮起伏啊,同志们,朋友们,请看看我们的身边四周,这里有三万册藏书量的图书馆,这里将来还要成立国学道场,我们过去经常说农村基础教育工作不好搞,客观的说也确实不容易,主要因为不重视。但今天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什么?看到了真正的大学问呀,什么叫天人合一?什么叫因地制宜?什么叫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天道酬勤,同志们,虎啸山庄里发生的一切验证了这句话,共产党人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许三笑这个党龄不到二年的优秀党员正用他对科学的信仰,对教育工作的尊重,对党的忠诚,实践着这句话!我相信,只要我们把这种精神弘扬好,发展好,虎啸山庄的未来是美好的,我们山南省几百万在老区生活的人民的未来也是美好的,我们党的事业也必将更美好!最后我送给虎啸山庄和三笑同志一句白话诗,虎啸南山天下闻,鱼跃龙门上九天! 话音刚落,许三笑带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众人随之一起鼓掌,气氛达到最热烈时,忽然有人望着不远处的遁龙潭失声惊呼起来!顷刻间,所有人回头观看,只见平静的潭水忽然掀起波澜,水面几乎是随着万树波的话音刚落,在刹那间热闹起来,噼里啪啦跳跃喷涌的水花仿佛下边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惊叫道:“大家快看,鱼,好多的鱼!”又有人跟着喊:“快看,那些鱼正从水中往上跳,它们是在跳龙门!” 遁龙潭上,水面已经好似开锅一般,一条条一米多长深潭大龙鱼争先恐后的从水中跃出,目标直指空中的彩色大龙门。 鱼跃龙门!真的是鱼跃龙门! 米寡妇举着麦克风介绍道:“这种鱼是遁龙潭特产的大龙鱼,因为身体修长唇角带须而得名,目前发现的体型最大的有两三米长,一米以上的大鱼们平日里喜欢在百米以下的深水区活动,很少愿意浮上来,像这样突然集体跃出水面的情形还是第一次!大家快拍照留念吧,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自然奇观呀。” 共产党人名义上是不信鬼神的,在座的领导干部们虽然谁都不敢说这是大大的吉兆,但绝大多数人在内心里都已把眼前的一切当成了天意。一开始谁都没好意思大惊小怪的急忙拍照。但听到米寡妇把它解释为难得的自然现象后,这才一个个掏出各种像素的手机照起来。 万树波也觉得不可思议,惊讶的看着。李湘武似不经意的说了句,这可真够巧的,正赶上您发言结束说到了鱼跃龙门,这鱼便跃了出来,就算是人为控制的,也绝没可能在时间上做到这么精确。看样子,这还真是大自然创造的巧合啊。万树波心中怎么想,没人猜的到,但嘴上却批评了李湘武一句,“湘武同志,注意你的言行,别忘了你是共产党员,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们首先要想到的是如何用科学来解释它!”又转头对秦旭明说:“通知新闻单位的同志,这件事可以报道,但要实事求是,不许渲染神秘气氛。” 许三笑得意的看着这一切,他妈的,准备了那些天,总算没有白付辛苦,今天难得这位副省长大人口才了得,竟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鱼跃龙门,配合老子这场鱼龙戏法,真可谓是巧夺天意珠联璧合! 这场鱼跃龙门的大戏自然是为了增加轰动效应,许三笑自编自导的一场好戏。 那些大龙鱼有数百条之多,其实是事先让何小姑娘入深水捉好的,困在水下十米深的一个巨大的网箱里,固定网箱的活儿是许三笑带着张元和刘宏伟干的,此刻,张元和刘宏伟正在水下,张元负责打开网箱正上方的出口,刘宏伟则负责蒙上假皮伪装成凶猛的鳄鱼模样,在网箱底部吓唬这些大龙鱼们。此前数日,他已经接连多次这么干过,每次都用鱼枪隔着网箱射杀几条大鱼,使得其他活着的大鱼因恐惧形成应激反应。上面的张元一打开网箱,下边的鱼便疯了似的向上窜,自然就在水面上形成了鱼跃龙门的视觉奇观。 米寡妇继续介绍着:“目前遁龙潭水下最深处的测量记录为三百九十米,这些大龙鱼生长于深潭底部,因为水压和水温的缘故,肉质十分细腻,尤其是骨质柔软,烹饪后的味道甚至好过了鱼肉,是十分难得的美味,目前我们正在上游一处缓流浅水区搞养殖实验,如果能够成功,将会为虎啸山庄又增加一个收入增长点。” 这番话是许三笑特别叮嘱她说的,这件事虽然充满了玄秘色彩,但虎啸山庄的态度决不能暧昧,必须坚定不移的把它只视作一个偶发的自然奇观。对于大龙鱼,决不能神话,把它们说成餐桌上的食物,至少可以说明许三笑是不迷信的。这一点,对三好村长未来的仕途非常重要。 鱼跃龙门就发生在眼前,不管许三笑是什么态度,许多人已经相信,这就是天命所归的奇迹。至于这个鱼跃龙门的天命要印证到在场诸人哪一位的身上,大家都各有想法。总之,在所有人心中,虎啸山庄的遁龙潭是块福地已经确准无疑。 严朝辉坐在许三笑身边,低声耳语道:“借天意行人道,进退有度,这件事办的不能再漂亮了,赵海峰说你是不学有术,他可是错看了你,要我说,你满身都是知行合一的大学问,鱼跃龙门上九天,哪里是他能留得住的!” 这老头,又泄我天机!许三笑想到了那个被杀的杨修,忽然很理解曹操的作为。老子一个小村长,现在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未来的副科级,这老头是想捧死老子吗?低声答道:“严老师,您今天说话忒深沉,您知道我那大学文凭是怎么来的,还有那个mba班我也只去了几堂课,受您熏陶的次数有限,实在是没听懂您说的是啥子意思。” 严朝辉一笑,抬头看了一眼主席台上的万树波,自顾着说道:“鱼跃龙门,这手棋下的妙!” 第八十章 欲始从头越 更新时间:2013-06-02 鱼服龙变,骇浪喷雪。千里一色,风云际会。万树波慨叹大自然造物主的神奇,有感而发。众人听了,纷纷叫好不迭。 庆典在鱼跃龙门事件发生后便结束了,万树波向霍玉贵婉转的传达了首长的关心问候之后便告辞离开了,带走了虎啸山庄一整天的喧嚣热闹,却留下了一个三好村长的名头。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省市两级的新闻媒体都大篇幅报道了虎啸山庄和许三笑的事迹。一时间,虎啸山庄和三好村长的名头就如同那些越过龙门的大鱼一般,飞扬直上。整个南山官场都在猜测这件事的背后,领导的意图何在。没有人敢去问万树波为何这么力挺许三笑,大家都只能想象,重点自然放在了那位中央首长身上。纷乱中,各种猜测尘嚣而起,却哪里想道,那位首长根本连许三笑是何许人也都未必知道。 想象不到也没关系,只要把事情做到就行了。 万树波走后数日,南山市委在常委会上,通过了艳阳县委申报的,关于授予许三笑同志为三好村长荣誉称号的决议,并将决议结果提交到省委有关部门审议。不管是军队和地方,授予某人荣誉称号都不是一件简单事,是有严格的组织程序的,一个人一旦被授予了这种称号,身上便等于多了一层光环。中央有明文规定,只有省级单位才有资格授予某人荣誉称号。 许三笑的这个称号是常务副省长万树波提出来的,省里头当然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否决一位主要领导的意见。此事在常委会上一语带过,全票通过。 随着名声鹊起,跃龙门水上世界不日便迎来第一批客人――从蓉城慕名而来的一群高考生和家长。 这一天,夜色降临时,山庄内一派清幽安宁,天一道场的读书棚下,何问鱼和米花正在灯光下看书,米粒儿在里边帮米寡妇做饭。道场的阅览室里灯光明亮,传来朗朗的读书声。那是一时兴起的严朝辉正带着一群住客家的高考生们学习英语。这老先生学贯东西,八十年代出国热那会儿曾经旅居欧洲十余年,专事翻译英文著作工作。其英语的水平足以让绝大多数正宗的英国佬感到汗颜。 许三笑舒服的躺在竹排上,思索着跃龙门开业以来,连日来的得失。 万树波如此力捧大概是因为老支书的大儿子,副省级大员在许三笑眼中遥不可及,但万树波眼中同样也有高不可攀的存在。领会首长意图是官员们的本能。那位首长大约不需要多说什么,他也会把这趟剪彩之行做的漂亮。虎啸村进出的路将在一个月内换成柏油路,这笔钱会由艳阳县出。秦旭明离开前瞅机会跟许三笑说了两句话,这件事办的漂亮,来日方长!大师兄看来已经解除了误会。龚占光也通过李红军传话,一星期内,解决小许村长成为小许主任的问题。看得出,许三笑在万树波面前的美言让这位县长阁下十分受用。看样子这左右逢源的办法真的成功了。 米寡妇出来招呼何问鱼和米花吃饭,看见许三笑在那躺着笑的很鬼祟。凑过来说道:“你倒是挺悠哉的,怎么?又在这儿做你的飞黄腾达的美梦呢?” 许三笑瞄了她一眼,此刻的米寡妇已经换去白日里那身婀娜多姿的旗袍,穿回了衬衫加长裤的干练打扮,赞道:“美丽不打折,漂亮一百分,说说吧,你今天接到了多少邀请?我看那帮人下次再来,倒有一多半会是冲着你来的。” 米寡妇想问你吃醋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道:“这些男人,一个个就喜欢自以为了不起,不把女人看在眼中顿了一会儿,续道:许三娃子,我知道你的心思全在官场上,但如今虎啸山庄如果按照现在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也许用不了几年,就会成为老大的一份事业,你跑去混官场,就没想过只靠咱们现有的这个草台班子根本经营不下来?” 许三笑道:“这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过几天我就要到镇上报到了,这里的一切都将交给你来执掌,想怎么干,都由得你。” 一语命中了苏丽娜女士的心事。 米寡妇眼睛一亮,“你这话当真?” 许三笑一坐而起,目中射出豪情之光,在灯光的映照下,亮晶晶的令人不敢逼视。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钱再多又怎及得上你一个浅笑?你喜欢的东西,只要不是我的脑袋,都尽管拿去!” 米寡妇的事业心很盛,这一下等于被击中了要害,听许三笑疯言疯语,惊的啊一声,左右看看,没有别人,脸儿腾的一下通红,逃似的转身回屋子,在门口停住身子,回眸道:“许三娃子,你就是个小傻瓜!” 那你就是爱上了小傻瓜的傻娘们。许三笑在心里说着。站起身时,却看见米粒儿正站在窗口看着自己。一瞬间,忽然感到惭愧,也许此刻这个屋子里真正的傻瓜只有一个,便是何小姑娘。 如果道德是用来打压人性的,那么这个道德就是伪道德,除了阳痿患者倡导禁欲以外,有几个成功的男人一生之中,只用自己那把锄头耕作了仅仅一块地?从秦皇汉武到唐宗宋祖,再到先行者蒋公太祖,有几个管的住自己老二的? 许三笑要做的是真情的守望者,不欺天,不欺心,喜欢便是喜欢,也许注定了不能长相厮守,但只要那心中情焰不灭,便随时都可以为之燃烧沉沦。 晚饭后,何问鱼在道场前的空地上舞剑。米花和米粒儿看的异常兴奋,一个劲儿的拍手叫好。许三笑却觉得异常恐怖,心道:这他妈就是一把悬在老子头上的阿莫利斯之剑啊! 剑是一把寻常的工艺宝剑,但到了何小姑娘手上便成了神兵利器。只见光华缭绕,剑气纵横,唰唰唰的风声不绝于耳。这剑到了她手中,可令青山低头、风云变色。那矫如龙祥、光曜九日的逼人气势,隔着老远便令人惊心动魄。 米粒儿坐到许三笑身边,“哥,我怎么总感觉你像是挺怕她似的?” 双修道侣常在一起,就算不能阴阳和合,日久天长也可以体气相接,心意相通。这就好像有些情感甚笃的夫妻在一起生活久了,模样会越来越有夫妻相是一个道理。与夫妻关系相比,双修道侣之间更多了一层精神往来。最善于体会彼此的心意。 “不怕才怪呢,你别看她现在这么乖巧可爱,真要是醒过来时,杀起人来就不那么可爱了,我要不是看在她救了我一命的份儿上,说什么也不能留着她,你有所不知,她其实是大有来历的人,我遇上她的时候,那个被她一剑砍死的邪道大高手洪大鹏称她做何主任,哎,也不知她是国家哪个部门,什么级别的干部,我现在就担心她忽然醒过来,想起我逼死路大山的事情,要拿我归案,凭她的能耐,便是老瞎子复活恢复当年百分百的实力,恐怕也没多大机会赢。” 米粒儿摇头道:“不会的,我们一直以真心待她,相信她就算真醒过来了,也不会把你如何的。” 许三笑道:“这你又知道了?” 米粒儿笃定的说:“一定会的!” 许三笑一叹,“但愿如此吧。” 米粒儿问道:“哥,过阵子咱们真的要搬到镇上去住吗?” 许三笑额首道:“当然了,我去镇上工作,在这里住岂非每天都要跑几十里山路?” 米粒儿道:“把何小妹也带着吧,我担心这次鱼跃龙门事件之后,你的名头响了,上次在蓉城被你们杀死的那个女人的同党会找来,到时候还要靠她来应付。” 许三笑万事不瞒着米粒儿,上次蓉城的事情也早跟她说了。叹道:“哎,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米粒儿又道:“我妈已经决定留在虎啸山庄了,这么大家业,你拍拍屁股就走了,她可不能也走了,你可知道就今天这一天咱们接到了多少订房的单子?” 许三笑道:“再多也没用,天一道场的接待极限是一百二十人,超过这个数字,环境压力就太大了。” 米粒儿道:“难怪你把价格定的那么高。” 许三笑道:“这叫做定位,咱们这的地理环境注定了只能把客源锁定在高端层次上,你妈妈总想着要扩大规模,按照虎啸山庄的模式去别的地方也这么搞,也不想想高端市场一共能有多大?咱们的卖点就在于独特,盲目扩张只会让这个特点平庸化,不懂得因地制宜,随机而变的道理,根本不可能成功移植虎啸山庄的模式。” 米粒儿听罢有些担忧的:“可是我妈妈她才不会这么想呢,她觉得已经把你这一套都学会了,一心想着把事业做大。” “傻丫头,不用担心,万事都有哥呢,你妈妈是女中豪杰,一心想要做一番大事业,除了实现自我价值外,还想着给你们姐妹多赚些钱,在她心里,什么都不如钱更可靠。”许三笑将米粒儿揽入怀中,笑道:“那就成全她,放心,无论她把虎啸山庄这块牌子用到哪里,我都会想办法帮助她竖起来。” 米粒儿幽幽道:“哥,你待我们真的是太好了。”她扬起脸,抬起手摩挲着许三笑下巴上的青色胡茬,“要是没有你,米花的病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要是没有你,米兰也不可能有机会进模特学校,要不是你,我更不会这么幸福,要不是” 她的话说了一半儿,许三笑却没有胆量问后面的内容,岔开话题道:“米兰在蓉城,好像有些日子没回来过了。” 米粒儿一抿嘴道:“还不是跟我较劲呢?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喜欢虎啸村,一心一意想留在城里,前阵子她跟我说喜欢你,后来你猜我是怎么劝的她改了主意?” 许三笑道:“你说我会一直呆在虎啸村?” 米粒儿道:“讨厌,你就不能笨一点儿,假装猜不到?” 许三笑站起身,站在半山坡,往前看是美丽如镜的遁龙潭,回首看是安宁的虎啸村,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十一个年头,如今分别在即,心中岂会没有不舍之情?火爆刚烈的老支书和他慈祥和蔼的老伴儿,还有决定留在村里经营虎啸山庄的米寡妇,野猪岭上的猎园,遁龙潭里的水上世界,这个地方承载了许三笑太多的喜怒悲欢。 傍晚时老支书曾来过一趟,只丢下一句话:“三娃子兄弟,老哥哥能为你做的已经做完了,今后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来走,那条路不好走啊。”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里带着一种释然的情绪。许三笑知道老爷子的心思,他之所以肯让老伴儿联系那个大儿子,完全是为了许三笑。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今后的路不能再指望任何人了。 这一天,许三笑披红戴花,背负三好村长的荣誉称号,带着米粒儿与何问鱼,开着那辆奥迪车,挥手告别全村老少,在米寡妇的遥遥注视下,离开虎啸村。车行出村百米,忽闻山冈上传来老支书酸楚豪迈的声音,南山那个哟,出猛虎哟,三娃子,我地好兄弟哟,好走哟!道路有尽头,人生能回头,想家的时候哟,就回来哟 而今迈步从头越! ps:首先谢谢竹懒,冲天一柱,砍柴三年,知北游鱼的打赏。其次许三笑即将迈入新的征程,青莲的更新会更给力,在此求一求收藏,红票,点击,每一个收点推对作者而言都是一种鼓舞和支持。喜欢这本书,就请来网建个账号,收点推,支持一下青莲。 第八十一章 许主任报到第一天之见闻 更新时间:2013-06-02 人生的起始来源于一次被动的选择,我们不知为何而生,来自何处,去向何方。据说,降生于人世的比例好比中大奖,最大的奖励就是即将开始一段肉身为人,精神尚不知为何的漫漫长路。有人在这条路上挣扎求存,有人安逸自在一路欣赏着美景,有人把这条路视作了登天的梯子奋发向上。二十三岁这年的春天,许三笑开始了他的登天之旅。梯子的第一登叫做歇马镇。 上午九点,歇马镇政府门前。 奥迪a6停在镇党委书记李红军的专车新款桑塔纳3000旁边,显得格外扎眼。许三笑刚把车停稳,门前保安走了过来,客气的说:“同志,这儿是政府工作人员的停车位,来访人员请把车停在那边。”说着,一指几十米之外的一处小广场。 许三笑下了车,道:“没错儿,我就是这儿的工作人员,今天第一回来报到!” 保安认出了许三笑,道:“原来是许村长到了,什么时候换了辆这么好的车?这可比李书记的车还威风了。” 许三笑瞅了一眼李红军的座驾,点点头,自嘲道:“是他妈有点不低调了,回头就换一辆去,今天只能先这样了。” 保安笑道:“歇马镇上,谁不知道你许村长财大气粗,怎么?这么快就正式报到了?” 许三笑点点头,从车里取出两条玉溪烟来,左右看看没什么人,信手丢给保安,道:“一点小意思,拿去抽着,今后就在一个院子里上班了,你在大门口,我这一天出来进去的兴许有个早了晚了的,你多担待着点儿。” 保安当然明白许三笑给自己这条烟的真实意思并非如此,他每天在此值班,镇政府里发生的大事小情听的着看得见,这才是他的价值所在。他微微一笑,道:“早就听说了,镇上成立招商办,主任超配副科级,您是县长点名超拔的主任,这件事在镇政府院子里早就传开了。” 保安的眼神和语气都带着一股子想当然的推崇,仿佛似在说,你虽不在江湖,江湖却一直有你的传说。 许三笑嘿嘿一笑,问:“李书记在上面吧?” 保安道:“在呢,大清早穆副书记从他那儿出来,俩人好像还拌了几句嘴,领导大概在气头上,您加点小心。” 许三笑说了句谢了,噔噔上了二楼。 李红军的办公室在二楼阳面最大的一间,宽敞气派,许三笑过来时,徐娘半老风韵仅存不多的镇计生办主任卢素梅正在向书记汇报工作,许三笑敲门而入,卢素梅说那书记你先忙,我先走了啊。擦肩而过的瞬间许三笑察觉到了她的耳根通红。 这娘们长的颇有些西方成熟洋婆子的风韵,身材高大前凸后翘。这年头搞计生工作不容易,一要心够狠,二要脸够冷,通身上下没点杀气还真干不来这个活儿。卢素梅这两方面全都具备,并且还多了一样,干起仗来巾帼不让须眉!许三笑之所以了解底细,主要得益于于海和郑成飞这对儿精细鬼和伶俐虫。另外,金显扬也算一个。兵法之道,情报为先。虽然是第一天报到,但歇马镇政府的干部谁跟谁走的近些,许三笑早已摸的一清二楚。 据于海所说,卢素梅是李红军手下得力干将,最擅长的本事是传播小道消息和吵架骂街,人送绰号大喇叭,一旦让她发挥起来,等闲泼妇三五个接不上嘴。 领导的女人比领导更不能得罪。 许三笑感慨李红军重口味的同时向卢素梅客气的地点点头,走上前道:“李书记,我来报到了。” 虎啸村鱼跃龙门事件之后,许三笑被省里授予三好村长的称号,并且还是副省长钦点的模范,一定程度上也是给歇马镇增添了光彩。李红军很客气,站起身与许三笑握手,乐呵呵说:“三笑,这么早就过来了,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 歇马镇的四位领导,许三笑最熟悉的莫过于金显扬,对李洪军并无多少了解,只听于海说起过他喜欢搞女人的事情。许三笑想的是,以后要长期跟这位歇马镇一把手打交道,还是要投其所好把关系搞好。毕竟现阶段便宜大师兄秦旭明在南山市还属于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境地,一时半刻的指不上。老支书那边则已经把话言明了,只能帮他到这一步。剩下的就全靠自己了。许三笑道:“领导定的报到日期,怎能不遵守,我都准备好了,现在就请您分配工作吧。” 李红军点点头,嗯一声道:“好,不愧是咱们的三好村长,士气可嘉!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具体的职务你上次也听龚县长说起过了,原计划不变,镇招商办从今天起挂牌成立,你任副科级主任,咱们镇不算我和刘镇长,只有四个副科级,你是其中之一,另外三个,分别是金副镇长和仁星同志,人武部的孟庆新,都是党委会班子成员,你暂时还不是,镇政府这边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另外我再跟你说说咱们这个地方和你未来工作的重点。” 歇马镇地处南山市西北端,两面环山一面是水,背后则是在马鸣江冲积平原上建起的南山市。从古至今都是军事要冲之地。屯兵聚粮之所,因此得名歇马镇。也因为人员流动较多而着实兴旺过许多年月。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在艳阳县的版图里,歇马镇一直都属于面积比较大,经济发展相对滞后的地区。 本地主要以山地为主,可耕种的面积有限,受地势因素影响,多为灌溉难度较大的梯田。过去人常讲靠山吃山,歇马镇的西北是大南山,东南是闵秀山,两座大山上距离镇子较近的区域从九十年代中期便都已成秃山,之后种下的速生林又不让砍。山上除了石头便是杂草,既无矿藏也无风景。可供开发利用的资源十分有限。镇上主要经济创收点只有几家工艺品厂和一条沟通有无的商业街。 在乡镇一级政府成立招商办是省里的新政策,歇马镇招商办成立,龚占光所以会点许三笑的将,则是因为南山市委书记李湘武的一句话,本来李书记的目的只是给秦旭明添点恶心。原计划里只是想把许三笑招进来,却没想到找老支书霍玉贵探口风的时候,老爷子会突然弄那么一出,而后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万树波亲自到了歇马镇,又当众赞了许三笑三个好,这下子不提拔重用都不成了。 招商办,顾名思义,主要负责的便是招商引资的工作。众所周知,要想招商引资,就得有吸引人之处。否则人家凭什么跑到你这儿大山沟子里来投资?歇马镇一无地域优势,二无能源矿产优势,环境也称不上优美,政策上跟所有西南地区的城镇都一样,思来想去,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李红军假借龚占光的意思,说:“招商办成立了,不能是个摆设,招进来三个人,也不能吃白饭,招商办到了年底是要完成一定额度的招商引资任务的,如果完不成,领导肯定是要问责的,歇马镇招商办第一年的引资任务是一百万,怎么样?三笑同志可是咱们歇马镇的大能人,这点任务应该不成问题吧?” 许三笑听李红军介绍完情况,心道,老子就说嘛,好事凭啥轮到我?龚占光和李红军这哥俩摆明了是想吃大户。但又一想,不吃大户人家凭啥一上来就给个副科?甭管怎么说,先干着吧。点点头,道:“领导分配的任务,一定竭尽全力,力争及时完成任务。” 李红军满意的笑笑,他已经升迁无望,因此对许三笑那些复杂的社会关系并无多少顾忌,他的想法是,你要是真有本事你就调走,在老子手底下,就得按照老子要求的干。道:“那就先谈这么多,今早我和穆副书记就关于你的工作安排这件事已碰过头了,招商办暂时在镇政府办公楼这边还没有办公室,镇政府大院对面是过去的粮库,前面有一排门市房,这两年始终空着,招商办今天起挂牌成立,暂时就在那里办公吧。”又道:“你下去以后找金副镇长办个入职手续,今晚党委会成员在镇上太白酒家为你接风,回头必须带上家属一块儿过来。” 许三笑答了声好,告辞离开李红军的办公室,下楼一拐弯来到了副镇长办公室。 金显扬眼中许三笑不是凡人,虎啸山庄中发生的一切不可思议事件,在金副镇长眼中,都被归纳为小许先生作法的结果。许三笑一进门,金显扬看见了,赶忙起身相迎,把许三笑让进来,先倒水后递烟,倒仿佛来的不是小许村长而是小许县长。一边热情招待,一边问道:“怎么样?见到李书记了吧?工作的事情领导是怎么安排的?” 许三笑让他别忙活了,不答反问:“镇政府对面的粮库门市房是怎么回事?假如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位置不错呀,怎么会一直空着呢?” 金显扬闻听,面色一变,先是沉默不语,接着长吁短叹了两声,为难的:“许先许主任,这件事是一把手决定的,我就不好多说什么了,不过您不是凡人,什么事儿真要是想知道,耗费点功力掐指一算也是一样,我能跟您说的只有一句,那个地方不是善地啊!” 许三笑听了不禁心中一动。不是担心粮库里不干净,他过去是做什么的?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而是在想李红军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金显扬不敢骗老子,李红军这个安排明显存着恶意。没想到这才刚开始仕途,就遭遇了第一道暗箭。李红军这么做的原因不难理解,可能是出于对许三笑被授予荣誉称号,年纪轻轻就被破格提拔为副科级这件事感到嫉妒,有意给许三笑一个下马威,也有可能这件事并非他的意思,而是上头因为秦旭明的关系,有意针对许三笑。 许三笑想到这儿,心中冷笑,狗日的,你想整老子之前也不先打听打听行市,什么样的凶地能难得住老子? 第八十二章 问鬼,夜宴,斗酒 更新时间:2013-06-02 儒家讲,子不语怪力乱神。佛门说,一切事物皆有因果。王重阳总结说,还物本真,其怪自败,一切无端现象都有其根源和化解之法。在玄门中,真正的高人是鬼神的制造者,收服者。所谓鬼神在玄门高人眼中,或不值一哂,或一笑置之,更有甚者还把所谓鬼神当做滋养精气神增长修行的补品。 过往的江湖经历告诉许三笑,一切不可思议现象不是因为事物本身不可理解,只是因为我们所知的太少。 歇马镇粮库大门前,许三笑背着手往里走,被门口打更的白胖老头拦下。 “哎,同志,你请等一下,你谁啊?问都不问一声就往里进?” “你好,我是镇上新成立的招商办主任许三笑,按照李书记的安排,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招商办的办公地点。”许三笑从兜里摸出新办妥的工作证给打更老头看了一眼,客气的说道。 打更老头上下打量了许三笑一番,大概是许三娃子太年轻的缘故,这老头又仔细对照了一下工作证,确定了许三笑的身份后,立刻换了一副笑脸,说道:“原来是许主任,怎么?您要进去看看还是打算今天就把这里收拾出来开始办公?” 许三笑看了一眼平顶红砖的门市房,窗户上的玻璃都已经碎的碎,被取走的取走,一股子破败气息呼之欲出,哪里能够用作办公地?看起来这房子从里到外都需要装修一番。许三笑心里盘算着,招商办计划要三个人,据金显扬介绍,目前为止另外两个人还没有着落呢。原因无他,一是歇马镇这个地方缺少吸引力,符合条件的年轻人不愿意来;二是招商办内部的引资任务太难为人,体制内的人都不愿意调过来。人员不齐,办公地点又是这个样子,看来这个副科级招商办主任不是那么好当的。 许三笑瞅着打更老头白胖胖笑眯眯的样子,心想,既然这院子是凶地,他怎么一点看不出憔悴来? “不忙,办公用品金副镇长要下午才能安排人给送来,我过来就是先随便看看,这房子结实倒是挺结实的,就是有点破败了,内外都需要装修一下,才能符合办公的条件。”又问道:“老爷子,你在这儿打更多久了?” 打更老头道:“没多久,去年才来的,都说这院子里闹鬼,谁都不敢来,我本来在艳阳县粮库工作,后来退休在家,一个孤老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哪儿都一样是没事干,在这里还能挣一份钱,所以就过来了。”这老头挺健谈的,说起来滔滔不绝,“听说从前这个院子是日军的弹药库,以前在这里值班的人夜里听到过有人用日本话交谈,起来一找却什么也找不到。” 许三笑饶有兴味的问:“后来呢?以前那人就为这个不干的?” 老者摇头道:“那人死了,就死在你左手边第二个房间里,被发现时身上一点伤没有,听法医鉴定后说是被吓死的。” 许三笑随口问道:“既然这么可怕,你怎么还留在这儿?” 打更人道:“我这个人从小就不信邪,什么鬼啊神啊的从来都不讲究,来了这么久,从来没见有什么鬼神作祟,估计全是自己吓自己,我每天晚上一杯白酒下肚,睡的踏踏实实,这一年多了也没什么事。” 许三笑微微一笑,道:“说的好,我也不相信什么鬼啊神啊的,我们共产党人就是要破除迷信,用科学还原真相。”又问道:“老爷子您贵姓?” 打更老者连连摆手,圆滑的:“可不敢当,免贵姓任,许主任叫我老任头就行。” 辞别打更人,回到临时租住的房子里。 米粒儿正在收拾屋子,许三笑一进门便说:“甭收拾了,住不了几天,凑合两天咱们就搬走了。” 何问鱼抱着柴火进来,正准备生火做饭,许三笑拦住道:“不用了,晚上咱们出去吃,你们俩跟我一起去。” 米粒儿问:“和谁吃饭?还要我们两个去?多别扭啊。” 许三笑道:“镇党委书记李红军说党委班子成员要给我接风,都必须带上家属,我带上你就不能不带着咱们这位何小姑娘,否则指不定咱们回来时她已经把房子点了。” 何问鱼一挥雪白的拳头,故意斗气说:“还用点?我三拳两脚就能把这破房子拆啦。” 许三笑看着她,忽然灵机一动,说:“晚上吃完饭,大哥哥带你去捉鬼玩儿好不好?” 米粒儿素知许三笑对何问鱼是有成见的,而她对何小姑娘却是一片真心,不只是把何问鱼当做了亲妹妹,甚至还不知不觉中还在扮演着妈妈的角色。事无巨细处处回护。自从与许三笑结成了真正的双修道侣,米粒儿的身上便少了几分天真娇憨,多了些成熟知性。这是成长带来的必然,从盲从到知从的转变。她插言问:“你又捉什么妖儿?” 许三笑说:“还真叫你说对了,就是要跟你借何小妹去捉妖。” 米粒儿好奇的问:“捉妖?捉什么妖?哪里有妖?会不会有危险啊?” 许三笑见她越来越进入角色,似乎真把何问鱼当成小孩子了,不禁笑道:“你忘了上次在蓉城的事情了?这世上别说没有真正的妖怪,就算真有,也不够她一顿臭揍的。” 说的也是。米粒儿点点头,话锋一转又道:“哥,要不晚上吃饭我们就不去了吧,应付这种场合我不喜欢,也不习惯。” 男人总想找个温柔贤惠的,所谓入得厅堂,进得厨房,但现实却是往往温柔贤惠的女子都不擅长交际,秀外慧中两全其美的女性属于最稀缺资源。所谓的客厅里的贵妇,厨房里的贤妇,卧室里的荡妇,绝大多时间里不过是男人的妄想罢了。米粒儿身上凝聚了华夏女人千年美德,模样端正甜美,秉性温柔可人,卧室里百依百顺,能持家能共苦,唯独不足的便是不擅长交际,可许三笑志在宦途,这不擅长交际几乎是无可弥补的硬伤。 许三笑说:“就今晚一回,初来乍到,给领导一个面子而已。” 太白楼,许三笑领着米粒儿与何问鱼上楼,二女一出现在包房里,便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金显扬夫妇许三笑是认识的,人武部孟庆新五十多了,老伴儿前年去世,所以一个人来了,党委副书记穆仁星的老婆是镇文化站的公务人员,镇长刘国庆的家在艳阳县,所以也是一个人来的,李红军同样是自己来的,镇里来新人,接风宴他经常张罗,每次都要求必带家属,但他却从来不带。据金显扬私下底说他老婆比他大五岁,当年李红军在县城上班时,他老婆在农村操持家务,伺候走了两位老人,也把自己的青春伺候没了,跟李红军分居快二十年了。许三笑当时还玩笑说,可惜他们不懂双修之学,否则便可以驻颜有术留住青春,不至于到这一步。 李红军是最后到的,一进门就连连告罪,说要罚酒三杯。他是一把手,谁会真跟他计较?这么说不过是客套客套。许三笑三个人坐在背对门口的位置,李红军则坐在里边正位上,待他就位,一抬头便看见了何问鱼和米粒儿。登时便看直了眼,幸好金显扬在桌子下用脚碰了他一下才恍然,不至于太尴尬。呵呵一笑问道:“三笑同志,这二位哪一个是弟妹啊?” 许三笑一指米粒儿道:“李书记,这是我女朋友,叫米粒儿。又一指何问鱼,这是我表妹,叫何问鱼。” 李红军故作豪放的样子,呵呵一笑,隔着桌子把手伸了过来,目标直指何问鱼。而后者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坐那儿没动。何问鱼对男性有着习惯性的厌恶,倒不是特别针对色眯眯的李红军一个人。许三笑对此心知肚明,心道若这一下握上了,保不齐李红军的手就成了鸡爪子,赶忙站起身把手递过去跟李红军的手握在了一处,笑道:“我表妹的脑子有点小问题,不擅长交际,让李书记见笑了。” 李红军的生活作风问题在歇马镇早已是半公开的秘密,放在过去,足以致他于死地,但现在,就算有人想整他,这点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一是只有流言而无实据,二是镇里领导们都或多或少身上有点问题,但也都不是很严重,或者说很严重的问题都没被别人发现,总之,李红军这点儿毛病并未对他的仕途造成致命的影响。如今他已经五十岁了,错过了上次的机会后,在这个级别上不可能再得到重用。所以行事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何问鱼长的实在太漂亮了,别说在这小小的歇马镇上,就算是放到素以出美女著称的蓉城去,也是首屈一指的相貌。李红军坐在对面,三杯酒下肚,就丢了魂儿似的,从偷看演变成目不转睛的直视。金显扬已不止一次的提醒他要注意形象。但李红军在歇马镇上一来霸道惯了,二是经受上次升迁失败后他受了点刺激,变得有些变态,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前阵子东南某省出了个某镇党委书记领着一干官员嫖宿幼女的案子,被网络曝光后闹的沸沸扬扬,李红军看到后,不仅没感到愤慨,甚至还对那位与他年纪相差无几的同行报以理解,跟心腹人说,这事儿只要不枪毙,有这样的机会老子他妈也干! 许三笑一忍再忍,若是李红军用这样的目光打量的是米粒儿或者苏丽娜,这会儿许三娃子恐怕早一把须弥净火丢过去了。他对何小妹毕竟从未敢有过幻想,所以只有怒意而没什么醋劲儿。何问鱼的问字跟周至柔的至字是相同辈分,在玄门中,何问鱼是许三笑的师姑。江湖门户对这种关系看的极重,许三笑把何问鱼看做了仙女,魔女,唯独没敢想过把她当做普通女子。虽然如此,但毕竟何问鱼是许三笑带来的,无论如何,李红军这个德性实在有些太不给三好村长面子了。 许三笑端起酒杯,道:“两位领导,各位同事,今天是我许三笑报到,歇马镇招商办挂牌成立的日子,承蒙两位主要领导的盛情为我接风,作为一个年轻人,我感到倍受鼓舞的同时又觉得非常温暖,在这里我要向领导和同事们表示诚挚的谢意,这杯酒我先干为敬,各位领导不必全干了,只要出个代表就好。”说罢,一饮而尽。 谁最有资格做这个代表?当然是李红军!虽然他这时完全可以说一句年纪大了不胜酒力,让国庆同志或者金副镇长代劳一下也就过去了。但现在,他却不想在美女面前认这个老。李红军从一个艳阳县城的一个粮库管理员,一步步爬到如今的镇党委书记的位置,其最大的本事便是会打溜须能喝酒,当年号称一斤不变色,二斤醉不了,三斤白酒刚刚好。真正的海量。 其他人见这阵势,这些酒场老手们哪里还看不出小许主任和党委书记卯上了?这哥几个都是了解李红军底细的,共事多年,同场竞技过无数次,谁不知道这位李大酒包别的本事不济,这喝酒却还没输过呢。都觉得小许主任这下子要踢中铁板。 许三笑面带愠色给李红军敬酒,李红军看出来许三笑情绪不佳,心里暗道,哟呵?这是不服气呀,想跟我斗酒吗?端起杯子来,说道:“我说两句,刚才咱们的小许主任那几句话说的不错,今天是咱们歇马镇招商办成立的日子,许三笑同志是龚县长点名,破格提拔的副科级主任,咱们在座的几位除了我和老刘外,都还是副科级,有今天都是熬了多年才上来的,小许主任年少有为,二十二岁就到了跟各位平起平坐的级别,还被万树波副省长点名授予三好村长的荣誉称号,这就是一顶铁帽子啊,怎么说呢?前途无量!对就是前途无量!现在咱们有机会跟小许主任同席喝酒,兴许再过十年八年,你我就只能在新闻上看见许县长或者许书记了,所以,为了这难得的机缘,我代表镇党委,对小许同志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酒杯太小了,不足以表达镇党委的同志们对许三笑同志的欢迎之情,咱们必须换大碗!” 许三娃子的混不吝劲儿犯了,什么不能得罪领导的念头,早抛到九霄云外。毫不示弱道:“好!就换上大碗来!” 第八十三章 绝户手,留情不出手 更新时间:2013-06-03 胸怀大志者讲究成大事不拘泥小节,皮厚心黑手段变化多端无所不用其极。许三笑一直是个胸怀大志的人,但他却还是做不到后者。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要想超过别人,就必须走捷径,就意味着做事不能按常理出牌。不按常理出牌绝对有风险,究竟是在冒险还是在创新,就看自己的智商了。许三笑现在就要行险一搏! 既然你李红军以打定主意不让我好,我又何必跟你客气? 何问鱼似乎不能理解许三笑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始终面若寒冰坐在那儿。 米粒儿却知道三笑哥哥生气了。比喝酒,鱼龙幻术里就有一招叫壶里乾坤海,别说几斤酒,几十斤上百斤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到别处去。就算现在准备不足,变不了这个戏法,玄门左道里还有一种奇药叫做化酒丹,只要在舌头下含上一颗,酒入口中便会被吸去酒性,喝多少都如水一般。三笑哥哥给瞎子太公冲喜时,曾一气儿喝了十几斤酒,把全村的青壮都灌醉了。如今用来对付这个姓李的老色鬼,自然不在话下。 服务员送上大碗,并非寻常所见的二碗,而是那种秦中面馆里常用的大海碗,一碗酒足有二斤! 李红军对白酒天生不敏感,尤其擅长喝急酒。这招上大碗是他惯用的伎俩。目前为止在酒场上无人能挡其锋。 许三笑说:“领导敬酒,说什么都得喝,难得李书记兴致这么高,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取过四瓶酒,满满的倒了两大碗。端起一碗递到李红军面前,道:“李书记,请满饮此碗!”接着端起另一碗酒,暗地里扣了一颗逢酒必备的化酒丹,趁着喝酒的瞬间放入口中,咕嘟咕嘟的干下一整碗! 化酒丹是一种木胆形成的奇物,山中猴儿喜欢酿果酒,经常利用树木本身形成的树洞存放野果,久而久之发酵后形成了野果酒,历经风霜,百代传承,那酒已至醇,那树却进化出一种木胆,专门能吸收酒性。此时采出雕琢成黄豆粒大的丹丸,每一颗都能吸收几缸酒的酒精真性。 李红军目睹许三笑毫不犹豫干下一大碗酒,虽感到惊奇,却并不气馁。过往胜利经验丰富,积累下的信心又岂是一碗酒便震慑的住的?当下,也端起碗来,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了下去。刹那间,脸红耳热,心跳如鼓,肠胃里火烧一般的。酒意上涌,冲鼻子而来。李红军身子一晃,硬是没倒。哈哈一笑,想说一句痛快之类的话,显出豪气来,却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 “好酒量!”许三笑替他说了,伸出大拇指赞道:“李书记的酒量真可胜过当年过景阳冈的武二郎!” “来,咱们再干一碗!” 李红军的碗还没来得及放下,许三笑就又过来倒酒,他能喝三斤白酒,急酒能喝二斤半,普通酒场上这个酒量基本可以横晃了。却没想到今天遇上了一个对手。许三笑喝酒如饮水,一碗下去面不更色,倒酒的手稳如泰山,丝毫看不出半点酒意来。李红军心知不妙,刚想找个借口拒绝,忽然一抬头看见许三笑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脑子一晕,那个不字竟是生生说不出口来。 许三笑将酒倒满,又给自己满上一碗,朗笑道:“李书记是前辈榜样,我还年轻,今后要在您手下工作,需要向您学习的地方太多了,这喝酒便是一门大学问,我先跟您学个简单的海底朝天。”端起碗来,咕嘟咕嘟干了下去。 他妈的,这狗日的许三娃子是酒仙转世不成?李红军在心中大骂,眼瞅着许三笑一口气又干了一大碗,而他这第二碗却是无论如何也干不下去。正打算找个借口打官腔耍无赖,忽听对面何问鱼说道:大哥哥你喝的真快,对面的大叔一定不会比你差!李红军见她巧笑嫣然正看着自己,迷迷糊糊中,感觉那目光似有期待鼓励之意,头脑一热,又端起酒碗来。 咕嘟咕哇!一碗酒只干下去一半儿,李红军吐了个一塌糊涂。 许三笑微感到奇怪的看了何问鱼一眼,只见她正摆弄着筷子挑的一只狮子头在盘子里乱转。 镇长刘国庆气的拍案而起! “许三笑,你看你干的好事!”又在李红军背后拍了两下,叹口气道:“哎,李书记,你这是何苦来哉呢,也不看看自己都什么岁数了,还跟年轻人一样斗酒。” 李红军彻底喝大了,摇摇晃晃站起来,眯着眼走向何问鱼。打着酒嗝道:“好酒!不过没有人好。” 在场的镇党委领导们各怀心事,反应各不相同。刘国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这个老李哪样都好,就是太好喝酒,哎,这叫什么事儿啊!孟庆新则说,赶快把李书记送走吧。话音刚落,便注意到刘国庆在注视着他,目光意味深长。穆仁星愤而站起,一拍桌子,骂道:“无耻之尤!”起身拉上妻子匆匆而去。 许三笑面带怒色,冷眼旁观,看得分明。金显扬夫妇赶忙上去拉住李红军,米粒儿拉着何问鱼往外走。李红军呼喝着追了上去。许三笑从兜里摸出高像素手机,脚下加紧故意横在金显扬身前,紧跟着李红军出去。 酒店门外,米粒儿拉着何问鱼钻进许三笑的车里。 李红军追出来,失去了目标,只迟疑了一下,便开始脱掉衣服和裤子,接着抱住门口的石墩子又亲又摸,丑态百出。许三笑横在酒店狭窄的门口处,用身子挡住手,拿手机把整个过程录了下来。 你敢给老子下绊子,老子就敢想办法让你提前退休! 夜,临时出租屋内。 米粒儿正在给何问鱼洗脚,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不时传过来。许三笑正在低头看手机里录下的效果。 今晚的事并不是计划好的,可以说是临时起意。但仇恨的种子却是早埋下的。李红军想给许三笑一个下马威,许三笑最初的想法是息事宁人。待在酒桌上发现李红军觊觎何问鱼时,忽然想起一句话,天要灭一人,必定先使其疯狂。李红军这个人已经丧失了为官做人的底线。这种人升迁无望,又窝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失去了锐意进取之心,便只剩下一个混身腌臜龌蹉的老官油子。留着他,只会是祸害。 许三笑心中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结果多半是便宜了别人,看今晚的架势刘国庆和穆仁星都对李红军屁股下边的椅子感兴趣。比较而言刘国庆更老练,穆仁星则锐意十足。至于金显扬,如果李红军倒下了,他能保住现有位置就不错了。又想到,虽然进步挪屁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就目前党委班子的成员看,李红军走了,把自己吸收进去完全有可能。 歇马镇政府的组织结构里,几个主要领导都有兼职。李红军一个人担任了书记兼人大主席,镇长刘国庆同样身兼着政法副书记,穆仁星则担任副书记的同时身兼组织委员,金显扬兼职纪委委员,剩下的党组织成员还有,派出所所长林四平,宣传委员高文茂,团委书记李铁民,这三个人全都是股级干部。 米粒儿把何问鱼伺候睡下了,回到屋子就看见许三笑正在把手机的数据线连接上笔记本。走过来一看,登时气的呸了一口,道:“这么恶心人的东西你录下来做什么?还要传到网上去?” 许三笑的样子云淡风轻,轻声道:“你先睡吧,我弄完这个就睡,要说大鹏这小子,浑身上下我就服他一件事,就是能摆弄明白这电脑,我学了几回都还是一半明白一半糊涂。” 米粒儿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轻轻一叹道:“哥,你这才来镇上第一天,就跟李红军斗起来了,今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跟多少人斗来斗去的,我真担心有一天你输了会接受不了。”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只要不死就斗下去。” 米粒儿幽幽道:“不管你怎么想的,我总是支持你的,只是恨自己太笨了,一点也帮不到你。” 许三笑停下动作,轻轻抚摸米粒儿的秀发,道:“傻丫头,双修道侣是血脉相连性命交修的关系,任何时候,你就是我心灵的归宿,只要你能永葆本真,哥就不会彻底迷失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待敌人的手段有些阴险了?” 米粒儿点点头。 许三笑道:“不管是光明正大的方法,还是阴险的手段,方法和手段本身并不存在阴险和光明性质,关键是要看人心!就好比李红军是光明正大的把招商办放在了闹鬼的老粮库院里,他的手段是光明的,用心却是阴险的。而我对付他的手段的确有些阴险,但我的目的是把这个有破坏无建设的害群之马踢出去,所以我的目的却是光明正大的。” “大鹏问咱们这段视频的题目叫什么?”许三笑指着电脑道:“你说叫镇党委书记酒后发狂将石墩子当美女当街猥亵如何?” 米粒儿抿嘴道:“我哪懂的这种事情啊,不过你这个标题一出来,肯定挺吸引人的,估计如果传播开了,李红军不死也得脱层皮。” 许三笑道:“脱层皮哪够?对已经结下仇的对手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这是江湖生存法则,不死?那我就送他一程!” 米粒儿问:“你打算怎么做?” 许三笑道:“这玩意有多大威力,关键是要看被多大领导看到,明天我去趟南山市,问问那位大师兄。” ps:兄弟们给力收、点、推,左道少在榜上站一天也无所谓。 第八十四章 是觉悟还是鲁莽 更新时间:2013-06-03 许三笑到歇马镇第一天便起波澜,接连发生的两件事促使其下定决心对李红军下狠手,另一方面,此举也不乏另外一层意思。记得严朝辉说过:政治圈子里面没有孬种,再废物的货色得到机会也敢翻江倒海。所以,把人收拾掉容易,制服人心最难,要想让别人从内心服自己,首先要做到宽容,凡事不能暴露喜怒,即便迫不得已使出杀手,也要站在理上。收拾人不是目的,借收拾人让旁观者心服口服才是目的。杀鸡的意义在于给猴子们看。 当晚,歇马镇里的猴子都在,现在就看许三笑下手狠不狠,出刀快不快。 许三笑约定秦旭明次日见面。跨过秘书,直接打到手机上。秦旭明目前已经搬进市委大院,许三笑第二天起大早,不到六点钟就到了秦旭明家。二人在客厅里深谈。许三笑把到歇马镇报到后第一天当中所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二人之间所谓师兄师弟关系只是一条看不见的纽带,承认便有,不承认便无。所以严朝辉才会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关系攀上了,如何维系发展才是关键。因为鱼跃龙门事件,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许三笑虽只是个小小副科级,秦旭明却非常看重。一个能精确掌握常务副省长万树波行踪的小村长,又是严老师看重介绍来的小师弟,就算许三笑脑瓜顶上的帽子还不够看,但在秦旭明眼中,他已够资格成为真正的圈里人。 秦旭明听罢,深深注视了许三笑半晌,沉声道:“三笑,有些话我想跟你说,但又担心你一时接受不了。” 许三笑不客气的:“那要看你这话是从哪个角度说的,如果是领导的批评帮助,那就不必说了,若是大师兄给小师弟上一课,那就请畅所欲言,我自信心理承受力远比你想象的要强。”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秦旭明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打开话匣子:“说实话,我不得不承认你对付李红军的办法很有效,抓住了对方的要害,一击致命!但我要跟你说的是,你这种做法是江湖路子,在官场中却是大忌,整别人的同时也把自己放在了风口浪尖,首先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做事,难免都会有些问题,你这么做让所有人对你忌惮三分的同时也很容易引起公愤;其次这件事一出来,影响太坏了,你身在体制内却揭体制的短儿,你说后果如何?” “我记得严老师曾说过一句话,心狠的人做事时不能太狠心,因为什么狠事都做得出来,所以什么悲剧都可能发生。圆滑的人要有大方向,否则转速太快,便有可能飞出圈子。” 秦旭明最后说:“三笑你的心够狠,为人也圆滑,但我希望你的狠心能有所收敛,圆滑的同时别忘了看准方向。” 这是金玉良言,许三笑听后颇受启发。他毕竟出身江湖,初入官场,行事风格难免随性些。秦旭明的言下之意是,杀鸡儆猴没有错,但刀法不能一直用江湖上的路子,姿态也不能这张扬,要懂得给其他人留包容的余地。 “我可以接受你的意见,多学些官场里的手法,但我不完全同意的你的看法。” 许三笑一指秦旭明手上的香烟,道:“就像这香烟,咱们明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却还是要抽,因为它可以怡神舒心,利于思考。有些方法也是这样,只要能把危害度控制在可控范围内,就算是江湖奇招也未必不能应用到官场当中来,尤其是非常时期,当需非常手段,我不揭这个短,这短就不存在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这种事已不似过去那么神秘,咱们党也不该再如过去那样一味追求高大全。我以为官场如战场,用兵之道讲究奇正结合,若只会用堂皇之兵,曹操又怎么可能在官渡之战中战胜袁绍?” 秦旭明无意做口舌之辩,他知道许三笑的话其实不无道理。只是所谓奇正结合说来轻巧,真正在官场当中应用,这个度是很难把握的,稍稍用偏了便落了下乘。华夏千古以降,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呢?能这么用兵的无不是千古名将。在官场当中把这一套玩的纯熟的,哪一个不是拜相封侯出入千乘?这世上的官员毕竟还是平庸的多些,绝大多数人能把黄钟大吕喤喤之音演奏好就不错了,似那等不论乡野小调还是古雅清音无不信手拈来的惊才艳羡之辈始终是极少数。 秦旭明的妻子正要准备早点,走过来笑问道:“你们哥俩儿在不在家里吃?” 秦旭明作介绍,先对女子说:“这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严老师特别欣赏,上次在山城把一大卡车虎啸山庄采摘园的绿色蔬菜送人的那个许三笑。”又对许三笑说:“这是你嫂子庄雅娴,刚从山城调过来,暂时在市文化局帮忙。” 庄雅娴大方的伸手过来,干练的:“能在这个时间到家来拜访的都没有外人,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三好村长吧,可真够年轻的,老秦可不止一次夸你呢,你们虎啸山庄采摘园的菜现在可是山城里的紧俏货,我爸妈都爱吃的不得了。” 庄雅娴看上去约有四十岁左右,容貌只在中等,但气质颇佳,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事实上她也的确出身于大家。 许三笑早听严朝辉介绍过,秦旭明的岳父正是前山城市委副书记庄成林,当年因为与磐石书记向卫国争锋落败,后来黯然的在山城直辖前在政协主席位置上退下来。如今向卫国已经登顶到了中央,成为少数站在国家权力顶峰的几个人物之一,曾与之争锋的庄成林自然更加被边缘化,早已淡出了权力圈子多年。 虽然是这样,但曾经担任过多年山城市委组织部长庄成林的门生故旧仍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尤其是在新市委书记洪天明上任以后,山城所有公务人员大洗牌,许多当年因为庄成林而被向卫国打压的干部被起复提拔。秦旭明能被提拔到山城工商局长的位置,除了工作能力外,自然也少不了这位出自大家的老婆积极运作的功劳。 许三笑起身与之握了握手,说:“嫂子好,我是许三笑,啥紧俏货,都是自家地里出的,师兄也没跟我说你们老爷子爱吃山庄里的菜,不然这回我就给你们带几箱过来了,不过没关系,现在知道也不晚,回头我让人送几箱新鲜瓜果过来。” 庄雅娴嘴角挂着浅笑,说:“嫂子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夸你那虎啸山庄经营的好,可没别的意思,你秦师兄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说着白了秦旭明一眼。 秦旭明说:“你小子别光说不练,要送赶快,你嫂子后天回娘家。” 庄雅娴有点小意外的看着秦旭明,“哟,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那原则什么时候也多了四条腿?不是死的了?” 秦旭明和老婆俩一唱一和,许三笑听得出来,他们这么说的言下之意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很明显,上次老支书帮忙那件事的影响很深远。大大提高了许三笑在秦旭明夫妇,乃至整个南山市官场人心中的地位。 早餐不算丰盛,白粥,鸡蛋和咸菜。但都是庄雅娴亲手张罗的,意义非同一般。 许三笑一边喝粥,一边赞庄雅娴的手艺,秦旭明说,结婚快二十年,你嫂子也就这白粥煮的还拿得出手。 许三笑则感慨的说:“生猛海鲜南北大菜,只能满足一时的口舌之欲,多吃无益,真正隽永常在的其实只有这白粥,嫂子这才是真正掌握了师兄你的胃。” 庄雅娴笑道:“怪不得严老师都对三笑你赞不绝口,这话说到嫂子心坎里了,就你师兄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秦旭明道:“我刚才那话是褒义吧?同样是表扬,秦太太为何厚此薄彼? 许三笑乐呵呵听着看着,领导也是人,但更多的时候需要扮演神,在下属面前要不苟言笑,深沉如海。张口必言党性原则,闭口便是几个代表几个思想。秦旭明以居家自然一面示给自己看,已经等于说明了他对那件事的态度。 许三笑故意看一眼时间,说:“六点半了,我还得赶回歇马镇,就不多打扰您二位了。” 秦旭明夫妇也未作挽留,秦旭明点头说工作是第一位的。庄雅娴则让许三笑没事常来。许三笑说,现在想常来也不大可能,日后说不定你们会嫌我来的太频。告辞离去。 一路飞驰,回到歇马镇时还不到八点,奥迪车继续停在桑塔纳3000旁边。许三笑一下车,保安老胡便凑上来低声说了句:“今日有暴风雨。”许三笑知道他说的是李红军的脸色难看,大有发作之势。心道:这狗日的还真有酒量,居然还爬的起。笑笑点头道:“放心,我是穿雨衣打伞,战风斗雨都有准备。” 说归说,许三笑才不会那么二,这个时候去触李红军的霉头。径直来到秘书办,打算按照规定签个到,一进门就看到镇政府秘书曹伟宝那张死人脸。许三笑知道这厮对自己有情绪,按照龚占光和李红军原来的计划,这个副科级主任本是他的。官场当中,夺官之恨不亚于杀父夺妻。曹伟宝如果不是畏惧许三娃子财大气粗,这会儿难看的恐怕就不只是脸色了。 许三笑走过去,低头在考勤表上签了字,刚想离开,身后曹伟宝忽然说道:“许主任昨天好威风啊!” 许三笑听他语气颇为不善,顿住身形,回头笑道:“曹秘书有什么要说的吗?” 曹伟宝皮笑肉不笑,带着嘲弄的眼色说:“还用我说吗?许主任好酒量,把李书记灌的嘿嘿,刚才计生办的卢素梅来签到,等你一会儿,没见你来就走了,说是要上你家问问。” 招商办目前还是个空架子,办公地点要装修,办公用品倒是已经落实了一部分,目前没地方放,只能暂时放在金显扬的办公室里。许三笑的工作其实还没有正式开始,基本上是闲人一个。闻听卢素梅去了出租屋寻米粒儿的晦气,许三笑第一个念头是希望米粒儿能拦住何问鱼。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急匆匆赶回出租屋,刚到胡同口,老远就听见院子里的喝骂声:“两个小骚蹄子,龟儿子日出来的赔钱货”骂词不堪入耳,果然无愧大喇叭称号。听动静始终是她在唱独角戏。许三笑料想是米粒儿压住了何问鱼,否则这会儿,这彪悍娘们的脑袋都不知要被踩碎多少回了。许三笑心道侥幸,快步来到院门外,隔着敞开的大门,只见卢素梅正坐在院子里,身边放一把水瓢,正在那儿破口大骂。大约是听见了身后脚步声,一回头便看见了许三笑。 卢素梅刚想开口,却不意许三笑竟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抬手便是一记大耳瓜子,神态严肃的喝问道:“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听听你骂的那些脏话,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共产党员吗?” ps:谢谢李虎鳅小朋友的热烈捧场,同时也要谢谢老道士的倾情奉献。 第八十五章 巴掌和甜枣 更新时间:2013-06-04 官场中常讲要顺应民心。什么叫顺民心?尽量满足老百姓的需求是顺民心,这个之外,除暴安良也能大快人心,自然也是顺应民心之举。 歇马镇里,谁的名头最臭?李红军?他的名声确实不怎样,但毕竟是一镇之首,平日里大会小会忙的够呛,跟老百姓其实没多少接触。不光是他,镇上其他几位正副科级领导也是如此。要说名头最臭,有个人首当其冲,便是这个计生办主任卢素梅。 卢素梅搞了多年计生工作,工作方法简单粗暴,手段不以宣传教育为主,只以惩罚为乐。谁超生便重罚谁,执行起强行堕胎来毫不含糊。歇马镇这些年的超生率都在一个极低的水平,自然与这彪悍的婆娘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但,她最让人诟病之处并不仅在于工作方式,而在于工作原则。派出所所长林四平的弟弟家里有两儿一女,她就坐视不理。武装部的老孟,儿媳妇连着生了俩丫头,现在又怀上了第三胎,她也只做看不见。有句话叫,不患贫而患不均。执行国家政策,却不能一碗水端平。老百姓岂能认同? 卢素梅大概也知道这一点,但她毫不在乎。权力在她手中握着,想要生育指标吗?简单!拿钱来,只要钱到位,就让你生,还帮你落户口。否则,咱就只能讲政策了。这些年,她仗着跟李红军的特殊关系,在歇马镇里横行霸道,虽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却利用手中的权力惹得满镇百姓恨之入骨。 许三笑对卢素梅知根知底。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昨天,或许还可以劝几句,商量商量,能忍也就忍了。但今天不一样了,许三笑已下定决心要搞掉李红军,连老将都收拾了,还差一个马前卒吗? 一巴掌打在卢素梅的脸上,登时就把她打傻了眼。许三笑这一巴掌没有用任何特殊手段,力道中上,刚好在卢素梅脸上留下个通红的手印。根本不给这娘们继续撒泼的机会,冷喝道:“谁给你的权力,跑到这里来撒野?哪个允许你走进别人家里来骂街?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国家干部?” 许三笑!卢素梅终于回过神来,只见她拍案而起,断喝一声,嗓门能比扩音喇叭。大号的柳叶眉竖起,特号的杏核眼园翻,神色狰狞,暴跳如雷。身子一动,波涛汹涌气焰彪悍,挽起袖子,露出两条粗壮细绒毛密布的胳膊来。大有一时怒起,举水瓢便打许三笑,心头火烧,誓要将许三娃子放翻在地之势。真乃母老虎一枚! 许三笑已从身上随身摸了把迷神粉,只要她敢口出不逊,这第二巴掌抡下去,保证要让她出丑露乖。却见卢素梅气势汹汹,拍案而起,抄起水瓢,只叫了一声许三笑,便再没了动静。张口结舌,眼睛惊恐的瞪着前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许三笑情知有异,回首一看,原来是何问鱼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院子当中立着一根栓牲口的桩子,正被她不费吹灰之力拔出来。 那桩子是松木的,碗口粗细,被钉入地下一米多深。栓得住骡马,绑得牢大牯牛,但到了何问鱼手中,仿佛只是插在雪堆里的一根竹签,五指按住桩子顶端,信手便拔了出来。卢素梅看的呆若木鸡。许三笑也吃了一惊,不是因为何问鱼拔桩子,而是因为她拔了桩子后,一只手抓着木桩子,正奔着卢素梅走过来。 这要是让何问鱼用这木桩子给卢素梅脑瓜上来一记,人命官司小许主任就打定了。说时迟那时快,眼看何问鱼过来了,许三笑赶忙一个箭步拦住。道:“何小妹,你要做什么?” 何问鱼顿住身子,将木桩子一晃,道:“她想打你,我一棍子砸死她。” “砸”许三笑想说砸死她可不行,瞬间想起蓉城酒店那位来,只怕何小妹动作忒快,将卢素梅步了那个到现在还不知叫啥名的娘们的后尘。赶忙把话咽了回去,道:“乖,快把木桩子放下,这没你的事儿,大哥哥自己能解决。” 转回身对卢素梅喝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卢素梅哪吃过这个亏啊,有心再嚷嚷几句,但冷不丁一抬头正看到何问鱼那清冷的目光,登时觉得脖梗发凉,胆气瞬间散的干干净净。她原本打算是来替李红军出口恶气,表表忠心的同时,让这个嚣张的三好村长认识一下她卢素梅是何许人也。别人在乎你财大气粗,老娘可不在乎。等真见到了何问鱼和米粒儿之后,却更加妒火中烧,按捺不住便破口大骂起来。这会儿见识到了厉害,哪里还顾得上表忠心的打算,逃也似的扭着大屁股快步离开了。 何问鱼将桩子顺手插回地下,拍拍手,道:“大哥哥,这次我听你的话,没有打死这坏女人。” 许三笑回头向胡同里看热闹的老百姓看了一眼,点点头道:“你乖,别忘了大哥哥跟你说的,那件事跟谁都不能说。” 这卢素梅为了李红军,竟敢公然闹到这儿来,显然已经毫不避讳,根本不在乎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让人知道。见过不要脸的泼妇,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干部。许三笑估算此事没完,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想追上卢素梅,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息事宁人。叮嘱米粒儿看住何问鱼,然后快步出门,追着卢素梅的脚步,一直到了卢素梅家大门外。 这女人没有去镇政府恶人先告状,大大出乎了许三笑的意料。刚到门口,便听见院子里传来卢素梅埋怨的声音,“你怎么又出来了?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什么活都不用你干,你就是不听话!”只听一个男人回答道:“我总在屋子里呆着也憋闷,出来收几件衣服透透气而已,你何必那么紧张?这个家,上有老下有小,我又在轮椅上坐了这么些年,家里外面全亏了你一个。”男人说到这儿哽咽住了。 大约是看见了卢素梅脸上的巴掌印,急迫的口吻问道:“你的脸怎么了?又跟人打架了还是” 卢素梅说:“没事儿,刚去了新来的招商办主任家闹了一下,不去不行,李红军昨晚让那小子整够呛,我不去有所表示,老家伙会认为我对他不够忠心,再过几天就到了报药费的日子,财务委员那儿不能没有老家伙的签字,过去闹一闹,传到李红军耳朵里就算达到目的了。” 只听男人惊怒口气:“新来的招商办主任?什么人?敢跟李红军叫板?你这脸也是他打的?” 卢素梅的声音:“一个很年轻的副科级,叫许三笑,就是前阵子通报全县向他学习的那个三好村长,听说下一步南山市委还要把他竖为典型,这小子虽然年轻,但绝不是个吃素的主儿,本来我以为他得罪了李红军,肯定会被收拾了,但今早在他家我冷眼一看,发现这事儿还真不好说,这小子讲话老道,做事果决,又有背景撑腰,二虎相争,受伤的不见得一定是他。” 又听男人叹道:“全都怪我这一病就是十年,拖累了你,不然这些事哪是你一个女人该操心的。” 站在卢素梅家大门前,偶然听到了这段对话,许三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真正了解一个人,就需要从多个角度看,我们眼中的魔鬼,也许在有些人眼中却是天使,有的时候魔鬼的一面未必是一个人全部的本性,只是世道所迫,只有伪装成魔鬼的样子才能生存。一个人能坚守在这样的家庭里,就凭这份担当,便不该被全盘否定。 想到这儿,许三笑忽然冒起一个想法,如果可以选择,她会不会希望改变现状?推门而入,看见院子里,卢素梅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正在收衣服,长长的一串,仿佛干洗店。许三笑微感奇怪,难道卢素梅还兼职给人洗衣服?打量那男人,只见此人面黄肌瘦,精气神萎靡,却是一副沉疴难返的样子。 卢素梅本来满面温柔之色,一见许三笑追到家来,面色陡然一变就要发作,许三笑抢先开口道:“卢主任,我跟过来没有恶意,有几句话想跟你谈谈。” 卢素梅抱着肩膀,神色紧张,往许三笑身后望了一眼。许三笑把手一摊,道:“别担心,就我一个人。” 卢素梅神色稍缓,那男人道:“怎么不请客人进屋说话?” 许三笑摆手道:“不必客气,我就几句话,说完便走。” 卢素梅看了一眼男人,他笑笑说你们聊着,我进去泡壶茶。卢素梅待男人进去了,才转头看着许三笑,余怒未消的口吻:“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许三笑并不介怀,道:“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招商办缺两个人,我觉着你是个比较能张罗事儿的。” 卢素梅一听就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讥嘲的语气道:“许主任,我在计生办大小也是个主任,级别上你高,但职务上咱俩是平级,我凭啥要去你那里听你吆五喝六?” 许三笑神色不变,“就凭我能保证你每个月可以堂堂正正的拿到现在收入的两倍!” 卢素梅啊的一声,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许三笑不理会她什么反应,接着道:“你还别不信,你现在一个月工资不到两千块钱,计生办是个清水衙门,歇马镇的更是,我算你一个月明的暗的全加一起能挣三千块钱,只要你进招商办,我一个月就按这个数的两倍给你开工资,招商办的招商指标不需要你操心,完成指标的奖金我也分文不要,你看怎么样?” 第八十六章 奇人,怪病 更新时间:2013-06-04 人在世上混,首先要做仗义的人,其次要交仗义的人,这个实在重要。一个好汉三个帮,没人能单枪匹马打天下。许三笑深知这个道理,而他的做法便是仗义疏财。这是个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很有含金量的活儿。 水浒传中,梁山好汉宋押司,兵法不如卢俊义,文采稍逊智多星,论武功,手执利刃收拾个二八佳人阎婆惜都还费了老大劲儿。但这黑厮却能坐得八百里水泊的头把交椅,为一百零八条好汉之首。最初便全凭的这一手绝活儿。 仗义不是个光说说就行的,卢素梅也不是好忽悠的主儿。许三笑给出的筹码的确有吸引力,但能否兑现才是关键,更重要的是他一到歇马镇,就跟一把手李红军对上了,但凡长脑子的人都知道,目前胜负未分,此时不宜与他走的太近。 卢素梅心动却不行动,不过语气倒是和缓了一些,道:“许主任还真瞧得起我,但咱们都是吃公家饭的,职务变更的事情还是要听领导的,你级别高过我,可以算作我的领导,但咱们歇马镇的一把手毕竟还是李书记吧。”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别管李红军,只要你肯来,现在点头还是这个条件,也许过了今天或明天,你再来求我的时候就不是这个行市了。” 卢素梅嘴一撇,刚想说,大话谁都会说,动真格儿的时候怕你没这个力度。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心想,这个许三笑财雄势大,一到镇上就弄了个副科级,头一天上班就敢跟李红军叫板,这小子讲话虽然狂的没边儿,却是个有真本事的,此时还真不宜得罪。变成了:“小许主任年少有为,能到招商办给你打下手,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只不过你也看到了,我家里的情况比较特殊,离不开我这份稳定的收入,所以,这件事还是过两天再说吧。” 许三笑知道她的意思,李红军在歇马镇当了这么多年一把手,积威深重,这娘们不看好他能战而胜之。所以还是想先观望一下。这倒是跟她刚才在院子里时私下的口风一致。 女人很少有特别好赌的,因为她们天性谨慎细腻,身上缺少搏一把的混不吝精神。许三笑表示理解的点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临别前有句话送给卢大姐你,一个不敢冒险的人玩中立,平庸的概率几乎是百分百。要想有所得,必须真刀真枪的去拼去抢。李红军能给你们的不过如此,而我,不但能改变你的生活质量,并且还能让你的家人昂起头在这镇上自由走动而不必再担心被人戳脊梁骨。” 许三笑说罢这番话,转身便要走。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许主任请留步!”回头一瞧,见那男人滚动轮椅,从屋子里出来,接着说道:“都到家了,怎么能不坐一会儿喝杯茶就走呢?” 许三笑没说话,却看了一眼卢素梅。男人笑道:“许主任,素梅她听我的。”卢素梅没说话却点点头。 许三笑不禁重新打量起男人来,面黄肌瘦,头发枯黄,眼无神,体无力。看罢不免感到好奇,这么一个病歪歪的男人,能让卢素梅这彪悍娘们儿甘心情愿守着他,家里家外苦撑着,还痴心不悔。忽然来了兴致,很想跟这个男人聊几句,遂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叨扰一杯茶吧。” 屋子里,男人和许三笑对坐,卢素梅一扫彪悍,端茶倒水,一派贤妻良母的姿态。 许三笑一走进屋子便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腥味,特别淡,所以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男人示意许三笑喝茶,接着直言不讳道:“许主任年少有为,之前我也曾听说过你的虎啸山庄,真是了不起的大手笔,尤其是鱼跃龙门一事,夺了天地造化,已经为你的未来打下坚实基础,如此人物又岂是李红军这癫狂造次之辈能比得了的?” 许三笑一边暗自心惊于对方的判断和眼光,一边摆手自谦道:“不过是被逼无奈,瞎闯撞大运而已。” 男人笑言许三笑太谦虚,随即话锋一转,道:“明人不说暗话,许主任的胸襟度量非同一般,能有过往成绩,相信水平眼光也都不会低了,而我这老婆在外头是什么样子,你知我也知,但不知许主任究竟看重她哪一点,竟非但不生她的气,反而还不惜开出那样的条件要把她招致麾下?” 许三笑注视着这个男人,他就像一盏将要油尽灯枯的神灯,虽然已如风中残烛,眼神当中却有着照进人心的睿智和坦诚。若能杯水如名淡应信村茶比酒香。想不到在这歇马镇上居然隐藏了如此人物。 “实不相瞒,本来我这么做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压李红军一头。”许三笑坦然相告:“其次则正如我所言,是想给尊夫人一个堂堂正正做个国家干部的机会,这个念头只是我因为偶然听见你们对话,临时起意的决定。” 男人点点头,叹道:“真正强势的人物,不必这么处心积虑要压李红军一头,看来外面传闻许主任身后有通天背景,内容未必是真啊!” 许三笑不予置评,接着刚才的话说道:“但跟你交谈了这几句之后,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男人似乎猜到了许三笑的想法,摇摇头,道:“你应该看得出,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许多事情根本是力不从心。” 许三笑不急不慢道:“咱们说了这么久,还没彼此正式认识一下。” “王峰,十年前在艳阳县粮食局当局长,如今赋闲在家靠老婆养活的一个残废。”王峰带着自嘲的口气自我介绍道。 许三笑说了声幸会,道:“许三笑,当了两年的虎啸村的村长,目前在歇马镇招商办任副科级主任。”王峰也客套一句幸会。许三笑又说道:“原来王大哥也曾经是体制里的人。” 王峰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伸手费了很大力气才从茶几下够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问许三笑抽不抽。许三笑看的出他有话要说,摆手拒绝说,“我不抽烟。”王峰自己点了一支,深深的吸了两口。卢素梅想过来阻止,脚下动了动,嘴唇抖抖,终于没动也没说。王峰开始说道:“十年前我三十三岁,虽然不如小许主任你这么少年得意,在艳阳县体制内却也称得上年轻有为的干部,之所以会成了今天的样子,跟现在的县委书记程雪峰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许三笑道:“愿闻其详。” 王峰于是开始讲述当年过往。 那年程雪峰还是县长,正赶上换届年,之前已有确切消息说,当时的艳阳县委书记钟春秋上调到南山地委任组织部长。程雪峰和县委副书记沈红耀为争夺县委书记的位置,闹的不可开交。后来社会上就出现关于二人的流言,说程雪峰家中供养了一个异人朋友送的家仙,并且打算利用这个家仙害死沈红耀。另一方面则有消息称,沈红耀参与了非法交换和倒卖国家储备粮的大案。消息越穿越邪乎,为此南山地委成立调查小组专门来艳阳县调查这两件事。最后查证,程雪峰养家仙害人的事情纯属污蔑,而沈红耀在粮库大案当中的确存在失察的问题,被暂时停职处理。最后程雪峰如愿以偿的登上县委书记宝座。而沈红耀虽然没能成为艳阳县的一把手,后来却调到南山市当上了城建局的局长。 王峰说到这里,面色陡寒,切齿道:“他们之间的争端有了结果,可粮库里的国家储备粮被人以陈化粮掉包出去的案子还没破案,这件案子查来查去,最后栽到了我头上。结果我以渎职罪被艳阳县纪委开除公职,扫地出门。” 许三笑问:“你是被冤枉的?” “当然!”王峰点头道:“当时调查根本没拿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得出的结果主要依据的是县粮库保管员任宝奎的证词,可实际上我根本什么也没做,而且据我所知,反倒是这个任宝奎的确参与了那件事,我当时蒙受不白之冤,心有不甘,便去找程霸天理论,在程霸天的办公室里,跟他大吵了一架,无果后便回了老家歇马镇,没多久就得了一种怪病,一晃儿至今十年,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王峰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自从我得病以后,这个家的担子便全落到了素梅身上,她本来是镇上的政府办秘书,为了这个家,不得不接受了谁都不愿意干的计生办主任,干着全镇最得罪人的活儿,同时还要跟李红军搞好关系,她本来的性格不是这样的,一切都是生活所迫,虽然是这样,但我可以保证,素梅跟李红军之间并没有谣传中的那种关系,她干计生办主任确实得罪了很多人,也收过一些人的钱后给发了生育指标,但强行逼迫足月孕妇堕胎这种事却从来没干过,那些传闻都是被她得罪过的人往她身上泼脏水,然后被人以讹传讹的结果。” 许三笑道:“我这个人一向喜欢交朋友,只要看着对眼,其他的都无所谓,既然王峰大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就是信得过我许三笑,看来你是同意素梅嫂子调转到招商办去上班了。” 王峰点头道:“是的,她现在干这行太伤天和,我希望在闭眼之前能看到她恢复原来的样子。” 卢素梅闻听这话,立刻便急了,道:“老王,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好好的,干嘛要说什么闭眼不闭眼的?再难再苦,只要你好好活着,咱们这就是一个完整的家。” 许三笑忽然向卢素梅问道:“素梅嫂子,王大哥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卢素梅微微一怔,想了想,摇头道:“到现在也都没能确诊到底是什么病,一开始是两只脚冰冷麻木,渐渐失去知觉,后来发展到小腿,过了几年又到了大腿,吃药打针,做手术,什么办法都想过了,蓉城的大医院也检查了,就是查不出得的是什么病,中医西医看了不知道多少,偏方神汉,什么办法都想尽了,始终没什么结果,而且他” “最近两年已经发展到了腰部。” 卢素梅的话没说完,就被王峰接过话头,道:“这些年我为了这个病,研究了很多书,针灸养生,甚至一些神秘学也都有所涉猎,后来终于让我想到这根本不是病。” “不是病?”许三笑心中早有猜测,动容问道:“王大哥的意思是你中了毒?” 王峰摇头道:“我也怀疑过,但后来我想不管什么毒,都不可能逃过医院那些检查微量元素的仪器,能导致我成这个样子的只有一个可能,便是程雪峰家里豢养的那个厉害的家仙!” 第八十七章 金显扬,真小人也! 更新时间:2013-06-05 从王峰家出来,许三笑一路往镇上粮库走,脑子不停在转动,凡事必有因果,王峰怀疑是程雪峰利用家仙在暗算他。许三笑听了,不禁想到了那些关于程雪峰喜欢结交世外高人,之前来虎啸山庄找麻烦的邪道三兄弟多半便是受了他的邀约。由这点上看,王峰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假如王峰怀疑的是真的,程雪峰为什么要这么做?正想到这,忽然电话响了,低头一看是金显扬打来的。 金副镇长正在看电脑,只看了一半儿就赶忙给许三笑打了这个电话,言简意赅,李红军要是完了,他怎么办?求许三笑给指点一条明路。 许三笑说:“如果换个角度看世界,你会发现,合作与竞争没有绝对,好人和坏人没有绝对,好事和坏事没有绝对,你现在着急是因为之前你把李红军看做了仕途的全部希望所在,但如果你换个角度看,李红军倒了,再算上三阳镇的刘德水,艳阳县里就缺了两个镇一级的主官,同时龚县长身边损失了一员得力干将,这对你而言会不会是个机会呢?” 金显扬的水平实在是有限,就这样的悟性来混仕途,正科级已经够他奋斗终身了。许三笑挂断电话,随即想到,金显扬已经看到那段视频,李红军此刻会不会也看到了呢?如果看到了,他一定会想到是老子在暗算他,在上面免职的命令下来前,至少他目前还是歇马镇的一把手,狗急跳墙濒死一击怎么办?一念及此,立即给金显扬回拨了一个电话。 李红军挂断电话,坐在电脑前,久久发呆,脑子里头仿佛已经短路,完全不能思考。耳边只剩下龚占光的冷笑声。想不到许三笑的动作会做的这么绝!这么快!连南山市里的领导都知道了。龚占光这次没有如往常那样把他骂的狗血淋头,李红军宁愿被臭骂一顿,有希望愿意保他才会骂他,而龚占光最后的冷笑证明了一件事,李红军这次死定了。一抬头,看见金显扬正坐在他对面。心中微暖,想起一句名言:当你穷得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还能站在你身边的,就是你的真朋友。 “看来你也看到那段视频了,哎!到了这个时候,才看出谁是真正的朋友。”李红军的声音沧桑无力,眼中闪着恨意,说:“这个许三娃子,就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他这是要置老子于死地啊。” 金显扬的确够朋友,不过不是对李红军。 “李书记,我刚收到的消息,几分钟前许三笑从计生办的卢素梅家出来,他来找我说要调卢素梅去招商办,还说这件事已经征得了卢素梅的同意。” 金显扬瞄了一眼李红军的脸色,接着道:“我不清楚卢素梅那个臭娘们知道你多少事情,不过,我担心视频这件事会被许三娃子升级!所以特意过来提醒您一声。” 李红军内心惊骇,面部肌肉一颤,啊的一声,道:“你的意思是” 金显扬重重点头,道:“如果许三娃子已经掌握了您其他的什么重要情况,他的目的恐怕就不只是把您赶下去那么简单。” 李红军已经心乱如麻,全没了主意,闻听此言不禁恨声说道:“是的,这小子肯定会这么干!他要把我给毁了!” 金显扬依照许三笑交代的,说道:“歇马镇您现在不能呆了,应该赶快回艳阳县运作这件事,至少先保留住公职,退一万步讲也要先保证不至于被他弄进去。” 李红军方寸大乱,几乎是下意识的对金显扬的话言听计从,连连点头道:“兄弟,你说的有理,我得提前回县里准备一下,这官想当下去也难,至少不能把自己栽进去。”说着立即起身,简单收拾了个包。出门叫上司机,急匆匆离开了歇马镇。金显扬一直送到镇政府大门口,遥遥挥手,自语道:“这他妈才是第二天,就整走了李红军,还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 许三笑一直待在门卫室里,一边喝茶一边跟老胡聊天。目送着李红军的桑塔纳3000一溜烟奔了县城,露出奸计得售的眼神,笑道:“卧龙巧唱空城计,信手拈来满城兵。”起身出了门卫室,来到金显扬身后,低声道:“还看什么呢?刘国庆这会儿兴许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你现在过去提醒他一下,说不定这个消息还没过保质期。” 金显扬恍然大悟,掉头急匆匆便往刘国庆的办公室去了。 李红军的错误搁在前些年网络不发达时期,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酒后失德,有几个领导没干过?但现在却是今时不同往日,这件事的影响之恶劣,超乎了所有知情者的想象。一天之内,那段视频被各大门户网站争先转载,一时间网络上群情激奋,骂声一片,很快连省委领导都知道了,省委书记宋义看过之后勃然大怒,拍着桌子把杨许昌叫来,语气严厉的敲打了几句。接着省委方面责成南山市委火速拿出处理意见。 其实像李红军这么一个小角色,根本不需要省里过多关注,但一来此事引发了极大的社会反响,二来李红军出自南山市,宋义对南山市的干部,普遍没有好印象。所以,省委在这件事的态度上,实是有些借题发挥的意思。 南山市委的反应更快,秦旭明先一步在许三笑拜访的当日,就在常委会上将这段视频公布了,并且当场提出处理意见。而李湘武的反应也不慢,捏着鼻子咽下一口气,投了赞成票。会刚开完便收到了省委的通知,几乎是无缝衔接,南山市委立即责成艳阳县委,马上拿出关于对艳阳县歇马镇党委书记李红军腐化堕落事件的处理意见。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把处理意见汇报给省委。 生活腐化,党性全无,就地免职,开除党籍! 李红军黯然离开的当天,正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时,许三笑从门外走进来,站在门口安静的注视着李红军。 当上司成为束缚前程的茧,出路便只有两条,死在茧里还是破茧而出? 该如何选择其实显而易见。若政敌罪有应得,为什么不可以搞垮他? “是你?”李红军抬头看见许三笑,先是一惊,随即咬牙切齿道:“你来做什么?看看你的杰作?不到一个礼拜就把我整到这步田地,你一定很得意吧?” 许三笑上传视频这件事发生的时机太明显,而且根据视频拍摄的角度分析,当时在场人里,只有他的位置最合适。所以这件事还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大家都知道,大家都不明说而已。 许三笑摇头,轻哼一声,道:“收拾像你这么一个角色真没什么好得意的?” 李红军大怒,“许三娃子,你也别得意,你用这种旁门左道的办法对付老子,已经是犯了官场里的大忌,你不想想这段视频除了把我整惨了之外,还让谁跟着丢了个大脸?像你这种人谁敢重用?老子现在就回艳阳,坐等着看你最后又是个什么下场!” 许三笑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当时做事哪里会考虑这么周详,如今做都做了,自然不能在一个失败者面前示弱,讥嘲的目光逼视着他,“李书记,年纪大了火气就不要这么大,容易伤身,你要是气死了,就算有朝一日我真如你所愿倒霉了,你也看不到!” 有的时候口才的好坏,跟人所处的位置有很大关系。所以才会有人经常感慨说人家嘴大咱嘴小啊。 李红军自知斗口不是对手,索性闭嘴不说话,低头继续收拾东西。 许三笑忽然道:“李红军,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对付你吗?” 李红军的身子一顿,回头看着许三笑。 许三笑阴冷的目光将他锁定,寒声道:“我身边的女人,你敢打主意,我就敢废了你。” 李红军被许三笑盯的毛骨悚然,颤声道:“许三娃子,你不能乱来,我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许三笑走到他身边,伸手在其肩头拍了两下,道:“你紧张什么?我不想怎样,你回去以后仔细记得我的话,上了年纪的人火气不要太大,容易伤身,万一中个风,得个脑出血什么的,岂不是看不见我倒霉的那一天了?” 从李红军的办公室出来,在走廊里遇上了正在找他的曹伟宝。后者告之许三笑,刘国庆要他有时间过去一趟。 ps:今天三更! 第八十八章 狠人和妙人 更新时间:2013-06-05 做官有两大忌讳,其一动不动就得罪人,其二言行不检点。李红军两样全占了。与手下打交道有两个原则,一要有度量,二要够狠毒。李红军目光短浅,甚至容不下许三笑的年龄,一见面就想设置障碍阻拦人家的前程。偏偏他还不够狠,在被开除公职前明知道是许三笑在整自己,竟被金显扬几句话吓的屁股尿流跑回艳阳县。连决一死战的勇气都没有。命运是残酷的,毫不留情的抛弃了李红军。 现在的歇马镇谁主沉浮?当然是代党委书记,镇长刘国庆。 刘国庆的办公室里,许三笑坐在老板台的对面沙发上,寒暄过后两个人都没说话,沉默中相互打量着。 一个人遭遇重大事件时,狠劲儿能帮助人去冒险,能帮助人成功。 刘国庆眼中,许三笑无疑是个狠角色!这次以弱胜强放倒李红军之后,这个山野中走来的许三娃子虽然不能进步,却至少能迈入镇党委班子。 许三笑也在琢磨刘国庆这个人。常听人讲,仕途人生当中,遇到好人可以改变命运,遇到坏人也可以改变命运。这刘国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因为李红军倒台的事情感激老子吗?又或者他会觉得唇亡齿寒兔死狐悲,从今后处处提防老子一手?我要怎么做才能消除掉对付李红军一事带来的负面影响? 刘国庆先开口说话:“许三笑同志,由于李红军的问题,歇马镇党委的形象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但是,他一个人的堕落不代表我们整套班子都出了问题,我们要在今后的日子里更加努力的工作,多为老百姓办实事,力争迅速的挽回影响,为适应工作需要,补充新鲜血液,同时考虑到你是副科级,镇党委研究决定吸收你成为歇马镇党委班子成员。” 班子成员和普通的党委委员是有一点区别的。党委委员包括了班子成员,数量比较多。而镇党委班子通常只有五人或者七人组成,是为了避免做决策时出现相同票数。通常班子成员都须是副科级。许三笑来到歇马镇执掌招商办,自然是党委委员。真正做决策时,非班子成员的党委委员通常都没什么话语权。能成为班子成员,也可算做是一种进步。 许三笑剑走偏锋,打赢了步入仕途后的第一架。 刘国庆接下来又谈到了招商引资的问题,主要强调了歇马镇存在的客观条件的局限性,安慰许三笑不必急躁,看意思是在为许三笑减压。许三笑表示了感谢,没多说什么。刘国庆接着又谈到了办公地点的问题。言下之意是想让许三笑回到镇政府办公楼来,把杂物室腾出来给招商办做办公地点。许三笑拒绝了,没唱什么共产党人不信邪之类的高调,只说粮库那趟房子挺好。最后刘国庆问许三笑可有什么想法和要求? 许三笑说:“我要调个人来招商办。” 刘国庆问:“谁?” 许三笑道:“卢素梅,她个人的意见我已经咨询过了,只要领导没有异议,她愿意来。”刘国庆表示没问题。许三笑接着道:“想法我只有一个初步的,谈一谈,请领导先给把把关。” 歇马镇虽然缺少良田,没有资源,但地处两省交汇,从古至今都是军事要冲,地理位置具备一定优越性,以本镇为核心,方圆百里内都没有像样的商业圈,而这个范围内,却有着三个镇,刚好形成个小三角,这个范围内大约有二十几万人口,如果搞商业圈,既可以富裕了本镇,又方便了友邻,如果能引进山外的大型连锁超市到这里开分店,就能拉动本地就业的同时,迈出组建西北小三角商圈的第一步。 刘国庆的态度很积极,颇感兴趣的说:“这是个好想法,只是实行起来难度不小,首先引入山外的大超市就是个困难事,我的意思是过去我们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因为缺乏资金和必须的渠道,最后都只停留在想法的层面上。” 许三笑明白刘国庆的意思,只要自己能拉来投资做这件事,他就会支持这个想法。 许三笑从刘国庆的办公室里出来后给秦旭明打了个电话。就目前许三笑的地位,以及秦旭明在南山市的情况,二人之间的交往还只能处在师兄弟的层面上。朋友的关系大过了上下级的关系。 许三笑说:“我想请山城岭东连锁超市集团的董事长胡广成吃顿饭,怕我一个人不够分量,所以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如果来不了,可不可以请嫂子过来一趟?” 秦旭明问:“你请胡广成吃饭是不是想让他把连锁店开到歇马镇上去?” 许三笑说:“是有这个意思,如果歇马镇上能出现一家中等规模的平价连锁超市,方圆百里的商业活动会上一个档次。” 秦旭明一听便明白了许三笑的想法,歇马镇上没有资源,但地处要冲,过去一直是四通八达,屯兵歇马的要害之地,搞商品流通行业的确有地利的优点,许三笑的切入点找的很准。他说:“你的意思是利用地利优势,在歇马镇上搞商业圈?” 许三笑坦言:“只能说初步有这个想法,超市建起来,附近交通更不便利的三阳镇的居民,还有秦中省庆阳市的下洼镇的居民,需要一些小商店里买不到的东西时便会就近来歇马镇买,三镇居民不亚于一个县,完全可以搞出一个商业型小镇来。” 秦旭明对许三笑的想法表示赞同,并给予支持,他说:“你嫂子也没功夫去,这件事回头我给胡广成打个电话吧,你等信儿。” 挂断电话,许三笑马不停蹄来到老粮库的装修改造工地。内部装修也就是刮个大白,铺上地板,换几个窗台,三四天的功夫已经干完了,现在工人们正在给外墙贴瓷砖,因为天气太热,进度不是很快。 打更的老任头正站在太阳下眯眼看着,见许三笑到了,忙迎上来,说道:“这些工人都是老手,活儿不慢,就是天气太热了,白天干活速度上不来,要是换成晚上挑灯干的话,也许用不了两天就能完工。” 许三笑听着有道理,点点头批准了老任头的建议。 招商办目前为止都还只是个空架子,弄个像样的办公地点这件事已迫在眉睫。许三笑才不会在乎这里晚间不干净的传闻,如果真有不开眼的家伙在捣鬼,玄门左道的嫡传弟子也不是吃素的。 找来包工头,向他交代了安排工人白天休息,晚上加夜班的事情。包工头是外地人,并不知道粮库晚间的灵异传说,听到许三笑这么说,感到很高兴,欣然同意了。 许三笑驾车回到出租屋,米粒儿在院子里练玄门左道最基础的柔韧之功,正把身子倒卷成桥,黄虎趴在她脚下,百无聊赖的看着。何问鱼却在模仿米粒儿的动作,她的的功夫了得,身体的柔韧度更是以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正调皮搞怪的把头倒卷着从两腿中间钻出来,身子的关键部位完全摆在那儿,她穿的是白色运动服衣裤,光线的作用下,依稀能够看见里边的淡粉色内裤,那样子,十分香艳。 何问鱼看见许三笑回来了,也不改变姿势,就这么仰起脸对许三笑说:“大哥哥,你回来啦,你看我练的是不是比姐姐还好?” 自从上次酒宴上她对李红军说了那句话,导致李红军一时犯傻喝了第二碗酒之后,许三笑现在对她便存了个疑虑,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还有那次在遁龙潭边上,那一瞬间的顿悟到底是一个偶然还是一次点化?吕祖戏牡丹,陈抟赢华山,玄门高人行事,都不可依常理推测。 上一次在蓉城酒店里,她一脚踩死了那个中年美妇,许三笑当时未作多想,之后经过酒宴一事后,许三笑动了心思,细细分析,也发现了疑点,首先当时米粒儿为何睡的那么沉?她是修道之人,已有了一点根基,那么大动静想要不惊动她几乎不可能。其次是那个女人死的太快了,何问鱼一出现就动手,根本没给那个女人讲话的机会,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女人是认识她的?她现在根本在装傻,目的是留在许三笑身边,所以不想让这个消息传出去?如果一切不幸被许三笑猜中,那这个心狠手辣的娘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许三笑按捺下心头的种种疑惑,现在不管何问鱼这个样子是真还是伪,都不能跟她较真儿,难得糊涂比什么都强。真要认真起来,许三笑怕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大妞儿,忒彪悍。没好气的答道:“乖,你再努努力,就能亲到自己的屁股了。” 何问鱼嘟起嘴唇,说了句你才能亲到自己的屁股呢!接着一换腰,将身子挺直了,道:“大哥哥,我有一个问题,米粒儿姐姐回答不上来。” 许三笑道:“你说吧。” 何问鱼道:“大哥哥,我师父说咱们玄门当中有三个宗门,其中以玄门左道最注重身内的心性修养,有很多提高精神意志的方法,对我们正宗的丹鼎道人是有帮助的,我记得你和米粒儿姐姐就是左道中人,你能否告诉我如何才能收元神归泥丸?” 第八十九章 左道九重外,官途青云现 更新时间:2013-06-05 养元神归于泥丸是玄门左道九重天之外的境界。在玄门左道而言,这是最终极的秘境。玄门左道老仙周至柔羽化后,当今世上,大约只有许三笑一人知道。上次许三笑在遁龙潭边顿悟,还偶然进入过这种境界一次。 道教《紫清指玄集》中讲道,头有九宫,上应九天,中间一宫,谓之泥丸,亦曰黄庭、又叫做昆仑。此乃人身百神之首。西方人常说的,主导人的精神能量的松果体就是指这里。 玄门自王重阳承袭南山吕祖衣钵,三教归一南山悟道后,传下有三宗秘术,其中正宗祖师为长春子,归纳九宫为,人体两眉间上入一寸为明堂宫,入二寸为洞房宫,入三寸为丹田泥丸宫,入四寸为流珠宫,入五寸为玉帝宫;明堂上一寸为天庭宫,洞房上一寸为极真宫,丹田泥丸上一寸为玄丹宫,流珠上一寸为太皇宫。 而左道却是王重阳得了东汉末年的大方士左慈一系的秘传后创下的,因此将左慈奉为祖师,左道之左正由此而来。更由历代修行者传下了左道独传的‘内修泥丸通天意’之妙法。 左道中人把泥丸宫看做人的第三只眼,谓之天眼。只要通过修行打开并掌控它,小可照见身遭前后百步,事无巨细无所不知。大可见天地阴阳变化,五行生克之根源。如能领悟应用其中的原理变化,纵不能呼风唤雨,却也可信手拈来,将天时地利人和尽数掌握于股掌间。 这是道门所讲的精神修养的大成境界,是万流归宗的道之精髓,几乎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玄门当中不管是习正宗武道的丹鼎道人,还是练房中双修术的左道堪舆仙童,又或者是邪道当中的扶乩先生,毕生修道所追求的都是这种境界。 古往今来,玄门三个宗门之间原则上各行其道,相互间几乎没有往来。 何问鱼是丹鼎道人中的顶尖人物,许三笑估算她的武道境界相对应的左道境界,应该已经达到了仅次于大成境界的九重之巅。这样的人物,尤其是女子,古往今来未必有双手之数。她以现在这个状态来问道,到底是有心求道呢还是单纯的想起乃师的话,而无心问起的呢? 许三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是回答不来,而是心中已存了疑虑,更不能将门户中的终极秘密透露给她。 何问鱼并不执着,见许三笑不肯答,她便不再问。又问起捉妖的事情来。 “大哥哥,你那天不是说要带我去捉妖吗?怎么到现在都还不去?” “还要等一等,暂时那件事还只是传闻,有没有还不一定呢,如果有一定少不了你的。”许三笑若有所思道。 世道不净,信仰缺失,致使妖祟横行。 许三笑忽然想起周至柔的话来。接着又想起王峰怀疑被程雪峰豢养的家仙暗算一事,不禁问道:“你师从玄门正宗,我有件奇事不解,想要向你请教。” 何问鱼咯咯笑道:“大哥哥你讲话好怪啊,什么请教不请教的,你要问我什么就问吧,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许三笑道:“你听没听过,有某种能让一个人一开始双脚冰冷麻木,然后逐渐蔓延全身,任何医疗设备都查不出问题的邪术秘法?” 何问鱼歪头想了想,道:“大哥哥,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特别瘦?脸色也很难看?” 许三笑点点头,嗯一声道:“是的。” 何问鱼又问道:“他身上有闻起来让人特别不舒服的味道,有点近似于血腥味?” 许三笑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没注意,这会儿何问鱼问起才骤然想起确有其事。又点点头。 何问鱼道:“那就是了,这人身体里被放了‘肉龙’,要顿顿吃生肉才能活下来,所以身上常带着食肉野兽一样的腥臭味,大哥哥说的那人一定有个勤快的老婆,经常为他换洗衣服,不然的话你当时不可能闻不到那味道。” 这段话说的条理清晰,理据分明,哪里像个六七岁孩子说的话?许三笑疑惑的想着。何问鱼却抿嘴一笑,道:“大哥哥你别这么奇怪的看着我,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回忆从前的事,现在好像恢复了一些记忆,想起了好多九岁左右那段日子发生的事情。” “肉龙?”许三笑把念头收回来,想起自己听过这个名字。 肉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虫子,寄藏于人的胃里,只以肉类为食,排出的粪便里含有一种毒素,中毒的情况类似于尸僵虫的粪便,区别是肉龙的粪便特别阴沉,顺血液流到身体的最底部便会把那里的经络冻住,日积月累,人的身体才会渐渐由下至上渐渐失去知觉。唯一的解毒方法便是以火蚁粉,混合艾蒿汁涂针,以针灸的通络之法渗透进患处。 火蚁粉其实就是须弥净火的配方之一,这种粉末一旦与白磷混合,就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但万物相生必定相克,这东西能引发人体自燃,却又是驱阴邪的奇药。 解毒的方法有了,但驱逐肉龙的办法却不知道。许三笑懒得理会何小姑娘现在茁壮成长到多大心理年龄了,随口问道:“你知不知道怎么才能从人身体里把那‘肉龙’取出来?” 何问鱼道:“‘肉龙’好像是左道旁支逍遥仙的人才会养的一种虫,听着挺吓人的,要想取出来倒也不难,记得师父说过肉龙最喜欢的食物是狗肉,最好是新鲜的黑狗肉引诱它自己爬出来,在引诱它之前,先把人的眼睛,嘴巴和耳朵全堵起来,鼻子是吸气闻味道用的,直通到肠胃里,肉龙闻到味道后往外爬,就会从鼻孔里钻出来。” 许三笑奇怪道:“如果有个人身体里有一条养了十年的肉龙,也能从小小的鼻孔里钻出来吗?” 何问鱼点点头,道:“大哥哥” 许三笑道:“你现在长了几岁,大概也能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形,咱能不能换个称呼?你叫我的名字就好。” 何问鱼又抿嘴一笑,竟似多了些少女青春懵懂之意,道:“好吧,那我就跟米粒姐姐一样叫你三笑哥哥好了。” 许三笑没好气的:“你他妈还是叫我大哥哥吧。” 何问鱼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肉龙只往长了长,时间越长就长的越长,它是一种天生就能从肉食中吸收到元气的动物,消化能力特别强,肉吃到它的肚子里,只会剩下极少部分不能消化,它利用呼吸的气体维系宿主的生命,只要让它长到三丈长,就可以吃光宿主的血肉,入水化蛟独立生存下去,那情形倒像是人变成了龙似的。” 米粒儿坚持着完成了必修的内容,终于可以开口说话,这时候早按捺不住,问道:“听你这么一说,那左道逍遥仙的人养这种虫有什么用啊?” 这回不必何问鱼回答,许三笑说道:“不必等到肉龙长成,那个逍遥仙的高人就会来把宿主害死,取出肉龙,利用它身体里积累多年的血肉元气滋补增进自己的修行。” 啊!米粒儿吃了一惊,道:“同样是左道中人,这个逍遥仙的人好残忍!” 许三笑道:“咱们其实还不算是左道里的人,义父才是!他老人家从没把我收进门墙,而你所学的都是我教的,所以你更不算是门户里的。”又道:“还有,这个种肉龙的邪术并非左道逍遥仙独有的,玄门三宗会的人很多。” 何问鱼道:“米粒儿姐姐,你还没见过更残忍的呢,玄门三宗里有一宗叫邪道,他们中间有些人不仅吃虫子,甚至连人都吃,我师父说,这种人就要见一个打死一个。”说着,挥了挥拳头。 看样子王峰身体里一定有一条肉龙了,难怪他们家院子里晾了那么多衣服。也难怪他说起那病来遮遮掩掩的,一个人若是吃了十年的生肉,换做谁都不会希望被一个外人知晓。又想:王峰这个人苦了整整十年,没有被折磨垮,并且能轻松驾驭卢素梅这么彪悍的娘们,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这个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洞悉人心让妻子于逆乱中痴心不改,在极短时间里就能判断出李红军不是老子的对手,这样的人物,值得拉他一把! 许三笑打定主意,摸出电话打给卢素梅,“把王大哥推过来吧,我有办法治好他的病!” 卢素梅很快过来了,推着精神萎靡的王峰。一进院子,二话不说,噗通一下就给许三笑跪下了,眼中噙满了泪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伏地叩头不止。许三笑想要阻拦,王峰却道:“许主任别拦着她,我们夫妻同心同体,这几个头是她替我叩的。” 许三笑说:“你都病了十年,想必办法也想了无数,都不能治好这怪病,我上午才知道一点不详尽的病灶,现在就跟你说能治,你难道都不怀疑我是不是在说大话?” 王峰摇头道:“对一个死了心的人而言,希望就代表一切,所以我不敢怀疑!而且,我自问这些年没有闲着,人熬到一定程度总会有所领悟,我眼中的许主任是个干实事的人。”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让你这么一说,就算我的办法暂时不能彻底治好你,日后我也要想办法把你治好了。” 给人希望可以靠嘴巴,给人信心却必须得行动。何问鱼已在准备针灸,看样子她又回想起了一门正宗至真道养生术中的绝技,马丹阳创下的金针八法。许三笑懒得点破,找出一点点火蚁粉。艾蒿这种草南北两地都有,是最寻常见的,米粒儿不费劲就找来几根,捣出汁液来混合了火蚁粉。何问鱼让卢素梅抱着王峰躺在地上,就在烈日下,开始施展针灸通络之术。 第一针从足底涌泉穴刺入!效果立竿见影。 烫!好烫!烫死了!王峰通身剧震,额头上密布汗珠子滴落下来,痛苦的叫出声来。 卢素梅听见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巴张的老大,神情复杂,接连数变!先是不可置信,接着是惊喜万分,然后喜极而泣,最后悲从中来嚎啕大哭起来。王峰的脚青冷梆硬经脉阻塞已经十年,别说针灸扎进去,便是大锥子来一下,扎的鲜血直冒都没有任何反应。疼痛?那已是十年前的记忆。 许三笑说:“你先别忙着高兴,祛寒毒恢复他的行动能力只是第一步,要想去根儿还要进行第二步!” ps:求收藏,点击,红票,拜谢各位。左道上九重,官途踏青云,许三娃子情场官场能否春风得意就全仰仗各位了。 第九十章 降肉龙,伏青云 更新时间:2013-06-06 许三笑说要根治王峰的病,还需要一条黑狗,最好是纯色的。卢素梅重重点头,满脸杀气腾腾,阔步出门了。 歇马镇的黑狗要倒霉了 院子里,王峰的惨嚎声盖过了镇子里鸡飞狗跳的动静。 何问鱼运针如飞,扎完了足底涌泉,又一路往上,足三里、阳陵泉、阴陵泉、三阴、百里。再往上期门、日月、天枢、气门、关元。每刺入一个穴道,王峰便惨嚎一声。何问鱼黛眉微蹙,以白眼视之。米粒儿则鼓着腮帮瞪大眼睛,小手握拳跟着一起使劲儿。 “王大哥,你这到底是疼的还是爽的?”许三笑凑到王峰耳朵边大声问道。 王峰大喊:“身上疼,心里头爽,不喊不痛快!” 啊!!!! 卢素梅一阵风似的回到院子里,手上提着一条半大黑狗,被掐脖子拎了一路,已经口吐白沫奄奄一息。 王峰被五花大绑固定在院子里,身体蜷曲,两条腿不停的神经性的弹动。身上针灸扎过的地方鼓着一个个大水泡,里边尽是玄色的血水。王峰的眼睛被黏米面团糊住,耳朵用黄豆堵上,嘴巴里被塞进了一团布。卢素梅满面悲戚不忍看着,将手中刀高高举起。口中念念有词:以十年的空虚寂寞之名,愿上帝谅解我手起刀落,血光崩现。 那黑狗发出一声惨叫,一命呜呼。却不知是被砍死的还是被吓死的。 何问鱼酷酷的:“快按住他的头!” 王峰被按住头,仰着脖子,脸对着黑狗被砍掉一块皮肉,血淋淋犹自在神经性颤抖的臀部。闻着闷热的血腥味,如非嘴巴被堵住了,早破口大骂,这蠢娘们就不会砍别的地方吗? 许三笑说:“王大哥,用力吸气。” 何问鱼忽然大声道:“肉龙动了,快拿竹篾子来,等一下还要靠肉龙给这位大叔补元气。” 一盏茶的工夫,在黑狗血肉的诱惑下,王峰身体里的肉龙终于爬到了鼻孔处,只见此物浑身通红,头似蟋蟀,长须小眼,探头缩脑,活灵活现。嗖的一下子窜了出来,一口叼住了那条黑狗臀部。 动作之快,超乎人的想象!与此同时,何问鱼的手也毫不逊色! 二指禅的功夫掐住了这东西的脖子位置,发力一抖,然后起身向后一拉,只见这东西血红细长的身体从王峰的鼻孔当中被拽出来。许三笑目测长度,没有三丈长也超过了两丈半的长度。像一条红绳似的,不住的扭动蜷缩。 卢素梅见此物通身是血,都是丈夫体内心血,心中不免恨极,手执利刃,尖叫一声,跳过来就要剁。被许三笑一把拉住,道:“你不想让你家大哥恢复元气了?” 许三笑一把夺走卢素梅手中的刀,沉声吩咐道:“掰开王大哥的嘴,千万别乱动!” 肉龙的全身被拉出来,鞭子似的弹跳扭曲,这东西别看长的细,但力量奇大,身上贼滑溜,如非遇上了何问鱼,等闲之辈根本拿不住它。在它的身体末节处有一个幽门,很微小,但清晰可辨。这里既是它的排毒之所,又是释放其元气的最佳所在。许三笑过去,一把抄住了小尾巴。只感到一股巨力传到手臂,哪里还拿捏的住?立即便要脱手。只见何问鱼把手一抖,一股波浪似的力道传至肉龙的尾端,这家伙的巨力登时被化解于无形。许三笑再不犹豫,手起一刀豁开了肉龙的幽门,从里边拉出一节灰色的细肠。另一只手伸过去掐住了,干净利落的一撸,将里边阴寒腥臭的一点点积便挤出。 来到王峰面前,把这截肠子对准王峰的鼻孔塞了进去,回头向何问鱼点点头。 何问鱼掐住肉龙脖子的手开始发力往下挤压,所过之处,那肉龙立即干瘪如皮囊,仿佛所有的血肉都被何问鱼挤到下边,流进了王峰的鼻孔里。随着何问鱼的手逐渐逼近至那幽门处,王峰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大,气色也越来越红。终于,整条肉龙只剩下个空皮囊,被何问鱼信手丢到一边。 许三笑长出一口气,道:“总算大功告成了。” 王峰忽然挣脱了捆绑,一骨碌身站了起来,一句话也不说撒腿就往外跑。卢素梅吃了一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在轮椅上坐了十年的男人竟然就这么起来了,一天的工夫就能够满地跑了。她把目光投到何问鱼身上,只见何问鱼颦颦婷婷站在那儿,气质形貌无不出尘绝世,这不是仙女下凡又是什么?正寻思呢,何问鱼忽然冲她一乐,那神态,天真娇憨,小傻丫头似的。 米粒儿说我去看看这位王大哥跑哪去了。 许三笑道:“不用去追他,肉龙的药性太强,他自制不住,所以要出去跑一圈,发发汗就会回来的,素梅嫂子去给他准备四瓶酒,外洗全身用一半,剩下内服,用酒精熏烤一下被肉龙长期盘踞的肠胃。如果他吐了,千万别阻止,吐的越干净越好。” 卢素梅笃信不疑,立即动身去了。 许三笑目送其离去,转头对米粒儿说:“给你妈打个电话,办一张工资卡,按照管理层最高档次。” 下午的时候,王峰又回来了。 一进门就要向何问鱼磕头,被许三笑拦下了,道:“今后就是自家人了,千万不必这么客气。” 王峰迟愣了片刻,许三笑目光炯炯有神盯着他。眼看着王峰脸上的疑惑转变为释然,进而是郑重,显然领悟到了许三笑这句自家人的意思,道:“今后王峰这一百多斤和四十三年人生阅历全归您了。” 许三笑说:“我是个草莽出身,但的确有志于官场,很多时候做事难免欠缺考虑,希望王大哥能在一旁多提点一下。”说着,将米粒儿新办妥的工资卡递过去,道:“王大哥在家十年,素梅嫂子跟你吃苦了,如今你已是虎啸山庄的高级经理,正该让嫂子跟你享几年清福,这张卡里我预支给你半年的工资,钱不多,一共是六万块钱,拿去先贴补一下家用吧。” 许三笑眼中,王峰无疑是个人才,能忍,能熬,有眼色,谈吐见识都不一般。有过一次官场失败的经验。与许三笑有着共同的敌人,他和程雪峰仇深似海。是的,许三笑一时一刻都没有忘记程雪峰对虎啸山庄做的那两件事。只是因为他有更远大的目标,在没有拿到足够的筹码前,暂时还不便和程雪峰正面冲突而已。但这仇早晚要报!因为骨子里,许三笑还是个江湖斗狠的角色。 什么叫士为知己者死?怎么才能体现出对人才的重视?救人一命只是施恩,三言两语不顶用,最好的方法就是动真格的,是人才自认为自己只值月薪五千的时候,许三笑直接给他开了一万。你说老子是不是你的知己?你说老子重视不重视你? 王峰接过工资卡,仿佛手里端的是泰山五岳,眼中热泪盈眶。他需要钱,这笔钱不仅可以解决他们家的燃眉之急,还可以向妻子证明了她的付出是值得的,更证明了他的价值绝非这镇上那些曾经冷眼看他的碌碌之辈可比。 王峰知道许三笑需要自己做什么,他也自信自己这十年煎熬出的心力智慧足以胜任许三笑的期待。他迫不及待的上岗了。 二人在院中畅谈。许三笑就之前自己扳倒李红军一事向王峰请教。 王峰将刚端起的茶杯放下,说了一番许三笑多年后都觉得超值的话。 他说:从历史而言,官场中决定最终成败的因素,并非伪善和阴谋,而是深厚的德,圆通的智,今古同理,所以这正是我们师法古人的基础。在官场里,进退取舍之道的精髓在于眼力,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看准大多数人的立场很关键。就比如这件事,李红军在歇马镇,属于老虎跳山涧,伤人太深。官场民间都已经失去了人心,许主任办了他实在是大快人心之举。只不过,方法却值得商榷,手段太过江湖化了,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为何要这么说,您这件事的主要失误之处在于忽视了影响问题!如果您致力于官场,这个影响问题一定请千万牢记,盘外招收拾人可以,但这种让领导面子无光的事一定不要自己亲自干,官场里要想走得远,身边除了必须要有刷粉的之外,还得有干脏活的人。 许三笑用了十分钟把这席话听进耳朵里,用了半小时来消化,理解的越多就越感到这笔钱花的值得。这番话,立意高远,言简意赅,通俗易懂。点明了许三笑暗算李红军一事的得与失,指出了修正方法,并且捎带脚儿支了一招。当官的,身边离不开刷粉的。所以王峰在说这件事的时候用上了必须两个字。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只用了几秒钟考虑,几乎是张口便来。能付出极小代价便得到如此人物投效,许三笑自是非常高兴。 二人谈的欢畅,不知不觉忘记了时光,王峰纵论官场,从艳阳县一路分析到南山市,人物关系派系结构,当年在官场听到的,这几年窝在歇马镇上领悟到的,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几个小时。一直聊到了时近午夜,忽然,大门外有人叫门,声音甚急。许三笑过去应门,却是粮库那边负责翻新门市房的包工头,面色惨白,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许,许主任,粮库,粮库那边,闹,闹鬼了!” ps:今天是一位老读者,小朋友的生日,他叫赵文宇,纵横id耘籽,来自秦王故里,是青莲写大亨时就认识的好朋友,在此祝小宇生日快乐。谢谢你那时候给予我的帮助。当初断更虽然情非得已,但也确实辜负了你们,哥这个人不喜欢解释太多,说的再多不如做到位。我还会坚持下去! 第九十一章 窥破真相,神鬼有形 更新时间:2013-06-06 造物主赋予每个人特殊的本领,当我们找到它时,就会感到自己所做的事情仿佛鬼使神差,或者如有神助,或者如鬼附身。其实一切不可思议均由自身而来。玄门左道中人不信神鬼无端,眼中见的,心中信的,只有真相。窥破真相,自然无所畏惧。所谓的神鬼,在不同人眼中是不同的。感到恐惧和不解只是因为修行不够,天分不足。 举个简单的例子,有时候人们论起某地邪性时会说,某人镇的住。其他人去了都闹,某人一去那东西就消停了。某人通常涵盖了两种人,一种是体魄粗壮精气神饱满且天生懵懂无惧之辈,气血旺,不信邪。另一种则是身具窥破真相能力的觉悟者,不仅不怕,甚至还能捉鬼降妖,这样的人物一出现,不管是鬼神还是装神弄鬼的人,不怕他才怪。 神鬼吓人,不是因为神鬼有多厉害,更多时候是因为我们的内心不够强大。 啪嗒啪嗒 充满新地板漆味道的房间里,传出仿佛有人穿着拖鞋在里边走动的声音,但实际上却什么都看不见。 许三笑站在窗外听了一会儿,揉揉鼻子,合上窗户,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除了这声音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身后是何问鱼和米粒儿,后者听了这声音后,流露出不解之色。 包工头站在五米之外,战战兢兢地说:“您可真会逗,这大半夜的光听见动静,看不见人,还不够吓人啊?” 打更的老任头凑过来说:“这声音跟日式木屐踩在地上的动静很像,另外,之前有个工人正在贴砖,突然就从梯子上掉下来,人没什么大事,刚才已经醒了。” 许三笑点点头,“走,去看看。” 包工头一听人醒了,没什么大事,长出一口气,抢步在前说:“在工棚那边,我带您过去。” 来到工棚,只见那工人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干瘦,面色发青,被几个工友围在当中,还在不住的颤抖。 许三笑低头问道:“你身上哪里还疼吗?” 包工头凑过来说:“梁佳,许主任问你话呢,你觉得身上哪还疼吗?” 梁佳抬起头,看了许三笑一眼,双眸神光涣散,死鱼似的。缓缓摇头表示身上没什么不妥。 许三笑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随身取出藿香瓶,让他闻闻。打更的老任头凑过来说道:“许主任随身还带着这个东西啊?”许三笑回头问道:“怎么?你知道这是什么?” 老任头不在意的说道:“藿香水嘛,谁不认识?” 藿香和藿香之间也是有区分的,海拔160米的地区生长的藿香和海拔1700米的深山老林里生长了不知经年的藿香相比,其功效差别不啻天渊之别。玄门中有秘术炼制藿香膏,非高寒老林出产的品质最佳的不用。此物除了药用外,还有明神避秽祛阴邪的功效。许三笑瞥了老任头一眼,没说话。 梁佳的精神为之一振,眼中涣散的神采渐渐回拢,终于恢复了正常,张口说道:“我当时听见有人在用日语讲话,还感觉到掉下来之前有人在我身后拉了我一把” 许三笑问:“你怎么能确定那是日语?” 梁佳说:“我们经常看一些日语片,所以听的出来。” 许三笑问左右人,“你们当时有谁跟他在一起?” 所有工友均摇头,一个年龄稍长者说:“我们都是分片儿干活,各干各的,小梁子自己负责南墙。” 招商办挂牌成立,许三笑急于拥有仕途上第一块一亩三分地的心情非常迫切,因此把工期催的很急。眼看着这些工人们都被吓的开始收拾行李了,心知若不把这个所谓的日本鬼给捉出来,这工期就得耽搁。 现在的问题是,要先弄清楚这个鬼到底是人为的,还是真有某个死在这里的人留下了一团精神能量一类的物质,赖在这不肯离去? 有道是神思不散者为鬼。每个人都有可称之为神的精神意志形成的能量,潜藏于九宫泥丸之中。道家有一门刺术,讲道人之死必当是脑之亡,想要彻底杀死一个人,最稳妥的方法是刺穿头部。否者便有可能死而不亡,留下一团不甘的精神意志在人间,而被称之为鬼。 此物最厉害的手段便是制造幻觉来吓唬人。最怕的是精神强大者。概因心意坚定精神意志强大的人很难受到外物的影响。左道的观点是,窥破真相,强化自我意志,这种能量就很难对人产生影响。另外,身具信仰的人,被自我催眠出一种强大的信念,尽管精神意志不够强,却也可以无视眼前幻觉,不受这样的能量影响。再有便是懵懂勇悍之辈,精气神饱满,混不吝,制造幻象对这种人根本没用。 目前全世界具备条件的国家都有研究并解决这玩意的专门机构。 事实上这种精神能量是极为罕见的,身死之后能把自己的精神意志留在人间者,只有在非常极端的情况下才会产生。例如极大的委屈,极大的刺激,可以形成强大的精神意志,或者极少数人靠磨练体术修成的极强的精神意志,死后精神意志不灭,所谓功夫好练神难修,这样的人物也属于极端情况。这等人物比前边的几种更难得一见。 玄门邪道的扶乩先生传承有一门高等级的术法,叫做炼鬼术,专门捕捉这种残存的精神能量。厉害的扶乩先生云游四方以替人捉鬼的名义寻找此物。用秘法捉到后,通过向其施加痛苦的方法,抹去其所剩无几的自我意识,然后再通过诸如黄皮子,黑狗,狐狸,红鱼之类的天生能吸收这种能量的灵媒生物,把这种能量通过吃灵媒的方法最终转移到自己身上,达到提升修行境界的目的。 许三笑是玄门左道当世唯一嫡传,周至柔曾将行走江湖七十年的经验和所知的玄门秘术尽数传给了他。对于所谓擒妖捉鬼之术,又岂会没有涉猎?只是世间关于鬼的故事虽不少,但真正存在的这种精神能量却极稀少,大多数不可思议的现象都是人为的。就比如眼下这件事,许三笑经过详细勘察,询问后,已几乎能做出判断,此事定是人为。 玄门邪道中有一门唬人的小技巧,叫做空屋出声。原理是在地下埋下一个可发声音的空盒,里边放一只青蛙或者老鼠,在盒子外放一条蛇,青蛙或者老鼠察觉到蛇的存在便会不安,于是在盒子里奔走跳跃,那盒子受到震动便能发出各种声音。这种小技巧在过去闹白莲教的时候经常用来假托神意。 那个小鬼子讲话的声音也不难弄,一个藏在某处的定时播放的录音机就能搞定。 最后的问题是,这个姓梁的工人是被谁拉下去的?许三笑分析,这人明显中了某种迷神散一类的药物,当时他一个人在干活,那个捣鬼者给他下了药,布置下空屋出声的戏法和日本鬼的讲话录音,然后待他药效发作了,再过来把他一把拉下来。 这个人会是谁呢?许三笑在心中抽丝剥茧将此事分析一番之后,环视在场诸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打更的老任头脸上,心中一动,忽然想起王峰说起过的一个人来,十年前,把换粮大案扣在王峰头上的艳阳县粮库保管员也是姓任的,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是那个任宝奎,卢素梅那虎娘们岂会不认识?见了面还不得生吃了他?随口问道:“任师傅,光知道你姓任,还不知道你大名叫什么?” 老任头微微一怔,不明白许三笑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答道:“我叫任宝奎。” 第九十二章 邪道八层,风爪寒牙 更新时间:2013-06-07 许三笑曾经很喜欢的一本书,叫魔鬼出没的世界。作者叫卡尔萨根,他周游世界,希望能用科学解释一切神秘事件。其中写道,大多数我们不可理解的现象其实都是人为的。这个世上人造的神和鬼远比真实存在过的多千万倍。一切不可思议现象,都源自我们精神世界的弱小和对科学现象掌握的不足。 晚年时卡尔萨根曾访问华夏,并入南山寻访隐士,回国后在日志中写道:精神世界是丰富多彩的,但是精神世界的源泉是什么?除了宗教,至今没人给出过明确科学的答案。人类的精神世界复杂无比,科学不能解释其主导的全部现象,同样的,信仰也不能。东方有些觉悟者的精神意志凝结成了某种能量,可以用科学解释不了的方式穿透物质,影响别人的思维,甚至改变物质的分子结构。也许他们的一些著作论述可以解释精神能量的源泉,可惜我已老病,没有时间学习那些深奥的连华夏人都极少有人能理解的道理。 许三笑相信这位小黑国的科学巨匠所说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准确的。但卡尔萨根却不知道并非所有的修道者都是仙风道骨善良无争的世外高人。玄门有句话叫做:道正则术正,道邪则术邪。南山隐居的高人是在求道;许三笑在世间历练,寻妙鼎求同心共修房中术也是为了求大成境界;甚至养血蛊灵媒的邪道中人也是在求道。大家虽然殊途同归,方法和过程却不可同日而语。 有些至邪之术,伤天和,损人利己。 王峰的怪病。吃了十年生肉,最后吃的骨瘦如柴,半身不遂。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别人认为他招了邪祟之物,他自己也认为是中了别人的神鬼之术。直到这件事被许三笑撞上,才发现他是被人暗算在身体种下了肉龙,成了别人养血肉精华的肉鼎。 许三笑曾经分析过暗算王峰的这个人。一开始怀疑是喜欢跟一些宗教玄学人士往来的程霸天,后来发现这个怀疑其实并不是很站得住脚。程雪峰是艳阳县的土皇帝,王峰不过是被他翻手放倒的小角色,打趴下也就算了,还有必要还在他身上下如此狠毒的东西吗?当年王峰一案有一个重要证人,便是艳阳县粮库的保管员任宝奎。 王峰今晚还说起过此人。当时许三笑问他怎么得罪的这个人,王峰这些年曾不止一次想过这件事,思来想去只有一次的经历最可疑。那年王峰去下边粮库检查,当时的保管员便是任宝奎,王峰在粮库中发现了大量的耗子,各个肥硕无比,有的甚至大过了猫,当时他很生气,于是把任宝奎给批评了一顿。 许三笑听的时候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特别的,现在忽然发现歇马镇的粮库看更人居然就是任宝奎,不禁一下子想起了王峰所说的那件事。忽想起玄门左道的驯兽经里有一种奇术叫做养龙术。或许与此有关。 所谓的龙其实指的是一种蛇,叫邙山烙铁头。是一种剧毒无比的巨型毒蛇,长的通体碧绿,麟角狰狞,极其罕见稀有。驯兽经所载,这种蛇一丈以下称之为蛇,一丈以上便叫碧龙。一旦称之为龙,往往都是活了上百年的。这东西深藏在大山里,活的久了,见识的自然现象多了之后逐渐进化出一些特殊的本事。它们会把身体里的毒液喷到雾气中,利用毒雾扩大捕猎范围从而大量捕捉猎物,但也因此养成了极强的食欲。 养龙术其实就是豢养兽兵。在古代,玄门高人都喜欢养这玩意看守山门。比如许三笑养的黄虎便是他的兽兵。在驯兽经里,有几种兽兵是最厉害的,华夏古猫算是一种,但许三笑的黄虎尚未开启灵性,目前还远算不得厉害。另外还有其他种类的动物,狮、虎、巨象、犀牛,巨猿、天雕、熊罴、只要是返祖异兽,一旦通了灵性,皆是厉害绝伦的兽兵。这碧龙也可算其中一种。 这些异兽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玄门中对驯兽经有所知的高人一旦见到,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许多修道之人不重身体修行,体魄相比武道高手远远孱弱,身边有一只厉害的兽兵随身护法,行走天下闭关修行时自然会安全很多。而能养这种级别的兽兵之人,往往都是门户中的顶尖人物。 如果王峰当年发现的那些大耗子是打算用来养龙的,那这个任宝奎毫无疑问的定是玄门中的人物。许三笑一念及此,顿感所有思路前后贯穿,一切问题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任宝奎之所以来到歇马镇,多半是为了等王峰体内的肉龙成型。之所以选择来粮库当班,正是为了豢养那只很可能是碧龙的兽兵。如果前边的猜测是对的,那之前的看更人之死,以及那些闹鬼的传闻,还有今晚的一切,就可以肯定是他所为! 王峰倒霉,只是因为他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任宝奎自报家门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许三笑心念电转想到这里,面上却始终不动声色,点点头道:“好名字,认识了这么久,我今儿才算真正认识你是何方神圣。”转头又对工头说:“今晚的活儿就干到这儿吧,你们好好休息休息,不必害怕,那些什么所谓的鬼神交给我来解决,明天照常施工,再有一次闹鬼的事情发生,我立即给你们结全款,送你们走人。” 这些工友们都被吓到了,普通人当此情形,哪里还听得进许三笑的话?一个个犹自在张罗着要连夜离开这个鬼地方。那工头甚至说出了宁愿不要钱也要走的话。正争论不休时,空气中忽然弥漫起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大会儿,屋子里便只剩下四个人仍然站着。 许三笑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二目如电,盯着任宝奎,道:“想不到竟会在此遇上一位同道高人。” 任宝奎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何问鱼身上,没有理会许三笑,却对着何问鱼轻轻一叹,问道:“能否放我一马?” 何问鱼没理会他,却把目光投向了许三笑。伸手比划了一个八字。 许三笑立即明白,这个人的修行精深,境界很高,己方三人当中他忌惮的只有何问鱼。心中估算,任宝奎不是武道中人,他的攻击手段肯定要靠幻术和高等级的邪药虫蛊,在这样的环境里与之斗术,纵然何问鱼能在劈手间致他于死地,恐怕这满屋子的人除了何问鱼之外,包括自己和米粒儿都难以幸免。就算是何问鱼都未必能做到毫发无伤。 “敢问任先生在哪一门中修行?”许三笑打算在答应放他离开前,更多的了解这个人。 任宝奎傲然道:“玄门三宗,如今辈分最高者有至,问、道三字,我叫任道远,出身杂道。” 杂道便是邪道,不过他们门户内更喜欢自称为杂道而已。许三笑暗骂了一句老杂毛,嘴上却说:“想不到阁下竟是道字辈的前辈。” 又道:“实不相瞒,晚辈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一声,王峰肚子里的肉龙已经被晚辈擅自取出了,只要你答应不再计较这件事,并立下血誓,今后你我两方面井水不犯河水,晚辈现在就愿意恭送你老离开。” 任宝奎点点头,没有废话,立即咬破中指,举手发誓,决不再找王峰的麻烦,更不会主动与许三笑为敌。若有违背,当遭形神俱灭之天罚。虽说当今的世道没有几人相信誓言,但在玄门里,这血誓还是具有一定约束效力的。其实更有约束力的是许三笑身边,还有一个半傻不癫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何小姑娘坐镇。 任宝奎发过誓之后,缓缓退出工棚。许三笑三人原地不动,目送他离开。不大会儿便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丝竹声,过了一会儿又响起一阵丝丝摩擦声,随着那丝竹声一起逐渐远去。米粒儿好奇的探出头去看,只见夜色中,明亮的月光的照射下,一条长达两丈开外的巨型毒蛇正循声离开,通身碧绿,头角狰狞,摇头摆尾,恐怖异常。 米粒儿惊的啊了一声,脸上流露出惊恐之色来。何问鱼说:“姐姐别怕,那人是邪道八层天的人物,随身的兽兵厉害一些也是应当的,但你的黄虎天生风爪寒牙,正是那蛇的克星,关键就看你能不能为它开启灵性。” 许三笑大吃一惊,八层天?对应左道中人的境界便是上中品境界,老瞎子当年最巅峰时也只比这人高了半品而已。难怪连何问鱼也会对此人有所忌惮。又想,这个何小姑娘也不知是在装,还是真的在成长,反正是心怀叵测赖着不肯走了。这婆娘杀起人来干脆利落,绝无一丝手软,哄又哄不走,轰也不敢轰,让人头疼起来,只比这个任宝奎更厉害。 米粒儿从来不知道黄虎竟有那么厉害,惊讶问道:“什么叫风爪寒牙?” 何问鱼没说话,许三笑耐心答道:“风爪又叫撕风爪,猫类与生俱来就对风敏感,华夏古猫更是其中翘楚,由于它们的骨质密度远胜其他猫科动物,所以爪子威力也就大些。至于寒牙,其实是指黄虎的唾液里含有一种细菌,给它咬上一口便可以导致其他生物血流减速浑身发冷。” 三人安顿好熟睡的包工头和工人们,回到出租屋,又议论了两句之前所见。何问鱼仍旧是满嘴孩子气的话,许三笑试探了几次,均没看出什么破绽来。 夜已深,各自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许三笑去上班,刚到镇政府便听到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金显扬调到三阳镇担任代理镇长,南山市里派下来一个刚工作一年的女大学生接替了金显扬的位置。许三笑随口问了一句叫什么,曹伟宝告诉他,叫杨红菱,三天后就要来报到。 ps:冲潜力榜,求收,点,推。 第九十三章 红菱 更新时间:2013-06-07 共和仁宗在位六年春,华夏处处一派繁荣康宁,车、房、股、三市火热。神州大地上经济挂帅,从国家到地方,gdp连创新高,依稀已成衡量各个地方政府工作成绩的唯一标准。小小的歇马镇,地处山南西北山中,平庸落后了数十年,如今也开始谋划着摘掉落后的帽子,成立招商办是第一步,接着上级又给派来了一位经济系毕业的大学生副镇长。 正值春夏之交,许三笑夜观星象,但见天象上吉,太岁星西照,天市垣大利东方。 天市垣位居紫微垣之下的东南方向,约占天空的57度范围,大致相当于武仙、巨蛇、蛇夫等国际通用星座的一部分。天市即集贸市场。天市垣大利东方,当主东方经济活跃勃发也。 歇马镇党委班子会上,金显扬做了简短的告别讲话,接着是刘国庆向班子成员隆重介绍新来的副镇长杨红菱。 许三笑在会前便已经看过了杨红菱的简历,可用八个字来形容:根红苗壮,干净漂亮。这位杨副镇长在参加工作以前所有的履历都在蓉城,从小学到中学,高中、大学,都是学校的活跃份子,从少先大队长到初高中时代的团委书记,及至大学时代的学生会主席,学生党员代表。参加工作后分配到南山市委组织部任股级科员,工作认真负责,当年便被评为市级先进个人。今年刚满二十三岁,看生日,比小许主任只大了三个月。至于家庭出身虽未提及,许三笑却想,此女的出身定然不一般。 杨红菱步入会议室,许三笑终于得以见识到这位平步青云步步生莲的大学生副镇长。 只见她个子大约一米六八左右,眉清目秀,口鼻端正,大小适中,鹅蛋脸,天庭饱满地阁如珠。穿了一身蓝色职业女装,打扮得体,增显气质淡雅,唇角挂着甜美温暖的微笑。进门便说:“刘书记,穆副书记,孟部长,许主任,各位上午好,我是你们新的工作伙伴杨红菱,今天来到这里一是为了向各位报个到,更主要是为了送别在歇马镇上风雨兼程勤勤恳恳奉献了多年,即将离开到邻镇任镇长的的金镇长,在此我仅提醒各位,今天的主角不是我。” 这话说的忒得体!许三笑心中暗赞一句。这位杨副镇长口齿伶俐思维敏捷,无怪乎行情涨势堪比当今房市。 刘国庆带头鼓掌,乐呵呵道:“杨红菱同志是上级指派到咱们歇马镇,充实班子实力的人才,她年轻,有活力,并且有学历,更有漂亮的履历和能力,当然了,也非常有魅力。” 这几句话连着用了几个力字,用词准确不失幽默。其他班子成员反应各不相同,穆仁星不苟言笑,李红军倒下,穆仁星与刘国庆争党委书记的位置未果,他的心情想必不佳。金显扬会意的呵呵一笑,这厮在李红军倒下这件事上扮演了一个落井下石的角色,但也在许三笑的指点下,及时进县城找到龚占光,在县长大人面前接替了李红军过去的位置。以他的年龄和职务,在此场合下,这不轻不重的呵呵一笑正合适。孟庆新则是哈哈大笑,他已经五十多了,杨红菱的年纪比他最小的孩子都还差了两岁,故此笑的多大声都不会显得孟浪张狂。许三笑却是微微一笑,不笑不给领导面子,笑出动静来则会显得孟浪,因为小许主任毕竟与杨红菱是同龄人。 刘国庆环视在场人各自不同的表情,微笑着继续说道:“小杨副镇长到了歇马镇,初来乍到,要熟悉一下工作环境,还有在座各位工作伙伴,这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完的,刚才小杨也说了,今天的主题是送别,众所周知,显扬同志将要去隔壁三阳镇担任主要领导职务,这对咱们歇马镇而言,是一个重大损失,但同时也是引以为傲的事情前阵子咱们镇的班子里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具体的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是影响非常恶劣,对咱们镇的领导班子所有成员而言,都是件面色无光的事情,极大的损害了歇马镇的形象,在这种情况下,县里能在咱们歇马镇的班子里选出显扬同志去隔壁镇担任代镇长,我认为,这是县领导对咱们工作的一种肯定和鞭策,是在告诉咱们,只要踏踏实实干工作,歇马镇还是个出人才的地方,县领导不会因为李红军事件,就对咱们歇马镇的班子成员有任何偏见。” 刘国庆喝了口水,接着说道:“今天这个会呢,主要是为了送别给歇马镇争了光的显扬同志,然后呢是欢迎小杨副镇长的到来,除了这两件事之外,其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吸收镇招商办副科级主任许三笑同志成为班子成员,在这里我要强调一点,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歇马镇政府的工作重点都将放在经济工作上。招商办的招商引资工作更是重中之重。许三笑同志的担子不轻呀,但请你放心,大胆的干,镇党委一定会给予你全部的支持!我相信你的能力,更相信我们这个平均年龄只有三十五岁的年轻集体的能力!接下来我说一说咱们在座几位主要班子成员的工作分工” 许三笑到歇马镇报到不足两个礼拜,李红军倒了,刘国庆进步了,金显扬进步去了隔壁镇,穆仁星原地踏步,孟庆新基本已经定型,新来了一个杨红菱,目前班子成员虽是五人,却空悬了一把正科级镇长的椅子,县里宁可暂时由刘国庆兼着,也没交给三十八岁的穆仁星坐,看意思是打算留给某人的。这个某人会是谁呢? 许三笑只是招商办主任,就负责招商引资工作,其他人负责哪一方面的工作,知道就行了,关键是看谁负责主抓经济的。果不出许三笑意料的,杨红菱是蓉大经济系毕业的高材生,这个经济工作自是非她莫属。 散会前,刘国庆宣布最后一件决议,今晚在桃源酒家给金显扬送行,同时也给杨红菱接风,明天召开镇党委全体成员大会,宣布今天班子会上的决议。最后还不忘打趣许三笑,今晚喝酒的主力是小许主任,先说好了,喝好不能喝倒。许三笑说还用带上家属吗?刘国庆严肃的说还是算了吧,这顿饭属于工作需要,带上家属不合适。 上午没事儿,给苏丽娜打了个电话,借口关心一下山庄的经营,趁机口花花了两句。出乎意料的,苏丽娜居然说,既然想我了,为什么不回来看看?记得把米粒儿也带回来。许三笑大喜过望,原来距离果然能产生美,天天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哪里晓得老子的好? 中午的时候许三笑正准备回家接上米何二女,却接到金显扬打来的电话,会友茶楼,他做东。许三笑没有拒绝的理由。 会友茶楼紧挨着太白酒楼,许三笑来的时候经过酒楼门口,看见门前的石柱子上,李红军当日呕吐在上边的干痕犹在。不禁感慨,若李红军仍是歇马镇的党委书记,这块痕迹恐怕早被清水冲洗干净了。 未来的金镇长恭敬的把小许主任让进茶楼大厅。 许三笑步入大厅时,看见台上表演的班子竟已换做了山南花戏班,又叫做阴戏。从李红军到刘国庆,秦腔班子变成了阴戏班,上有所好,下边自然就会准备。阴戏通常在傍晚的酉时表演,大概指“太阳阴了女人出场”的意思。其形式杂以山南腔昆曲的桥段,但内容都是《大劈棺》、《叔戏嫂》、《花田诱》和《尼姑夜骚》之流。这些平原城镇大多禁绝的剧目,却在性俗开放的山区乡场老少咸宜。 这年头已不讲究非得晚上表演,台上的花旦正唱道:“时来铁是金,一言佳人笑。运去金如铁,千金难买笑。劝君多珍惜,莫负好时光” 掌权时铁都可以当成金子用,一句话姑娘就得赔笑,一旦倒霉了,金子不当铁用,千金未必能换来一笑。还劝君多珍惜莫负好时光,这他妈不就是劝人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吗?许三笑听着有趣,不禁驻足。茶馆老板送走了秦腔班找来了花戏班,就这份眼力见儿便不简单。见金显扬到了,赶忙迎上来,笑问:“金镇长来了?您是在这儿凑热闹呢还是进包房?” 金显扬道:“今儿是我做东请小许主任,在哪吃喝听曲子由他做主。” 许三笑见这大厅空旷,三五桌客人零散而坐,看起来讲话没什么不便的,便说:“那就大厅前排吧,这段戏挺有意思的,靠近点听的清楚些。” 二人在前排落座,金显扬陪着听了一会儿曲子,隔壁太白楼的伙计送来金显扬之前点好的菜,台上刚好唱完一折。正是歇场时,二人于是专心吃饭,边吃边聊。 金显扬是来表达谢意的,同时还想求小许先生给指点一下迷津。明面上二人是同事关系,相互称呼同志彼此客客气气。私下底,金显扬把许三笑奉若神明,张口必定称先生,闭口也不敢直呼其名。此刻,他有些激动,“先生,要不是这个场合不方便,我真恨不得给您行个大礼,没有您给我指点迷津,说不定此时此刻我不仅不能官升一级,没准儿还得被刘国庆给收拾了。” 这个金显扬是个十足小人,对待这种人,不宜跟他走的太近,更不必跟他客气,越是保持高高在上的神秘性,他越是会言听计从。许三笑点点头,嗯一声道:“这都是小事一桩,你今天请我过来大概不是说这事儿的吧,还是捞干的,直奔主题吧。” 金显扬起身给许三笑倒了一杯酒,道:“首先是为了感谢您的点拨之恩,我如果说用钱来报答您,那是在骂我自己是傻子,您要是在乎钱,何必来这歇马镇上,所以呢,我的意思是想把我们家那几间房子低价处理给您,不瞒您说,我老婆娘家就是三阳镇的,这次回去我就不打算离开那儿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知道,这个正科级也就到头了,三阳镇那边我们什么都是现成的,现在就差一笔钱装修一下。” 许三笑道:“行,你的房子我买了,价钱你看着定,要多少你去和我的女弟子说。” 在金显扬这个迷信份子面前,许三笑向来以仙师自称,他所谓的女弟子便是指米粒儿。金显扬却以为小许先生神通了得,身边的女弟子自然不止一位,把有过一面之缘的何问鱼也当做了女弟子,问道:“敢问先生,我该找哪一位女护法?” 护法是金显扬对米粒儿的尊称,许三笑听他一说便知其误会了,也懒得说破,道:“你就找原来的那个就行。”又接着说:“你第二件事是不是想问问我到了三阳镇,怎么才能在短期内把那个代字去掉对不对?” 金显扬面露崇敬之色,道:“正是这个意思,您真是神机妙算啊,不亚于开汉的子房先” 这人善于拍马,习惯已入了骨髓,只要有卑屈之念,这马屁张口便来。许三笑摆手打断他的马屁,道:“这事儿好办,过去以后就张罗替刘德水翻案,刘德水从前仗着有程雪峰撑腰,在镇长位置上行使书记的权力,把党委书记李春耕挤兑够呛,你过去以后假意替刘德水翻案,李春耕肯定要阻挠,最好最快的办法就是把你的位置坐实了,不给刘德水杀回马枪的机会。” 金显扬听罢,仿佛眼前豁然开朗,不禁赞叹不已,“高,先生真是神人,我还没说什么呢,您却连办法都已经替我想好了,这可真让我无以为报” 许三笑记得周至柔过去常说的一句话,骂不死能捧死。这金显扬品格低下,无德又无才,不可深交。摆手打断道:“你不必如此,我与你之间也是一场缘法,走到尽头便只剩下各奔东西,今后你要言谈谨慎好自为之。” 金显扬听了,大为不舍又深以为然,说:“我谨尊先生教诲,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会说,只是我到了三阳镇以后,或许还会有做的不当之处,看不明的地方,有时候还是想听听先生教诲,还请您能在百忙之中指点一二。” 许三笑说:“那就这样吧,晚上还有送行酒,我在这里提前给你送行了,祝你前途一片光明。”郑说到这,手机响了,一看号码不认识,许三笑接通后,电话那边传来杨红菱的声音,“请问是许主任吧,确认后接着说道:我是杨红菱,关于招商引资的事情我想跟你碰个头,有一些想法想跟你探讨一下,另外也想听听你的打算。” ps:新书榜上下来了,潜力榜要多驻扎些日子了,更新若少了千万莫怪。送上4k长章节,聊表对书评区里打赏的各位的感谢之心,在此就不一一点名了。 第九十四章 笑里藏道 更新时间:2013-06-08 阳光午后,美女副镇长坐在采光充足的招商办新办公室里,卢素梅坐在对面,抱着老公王峰刚送来的饭盒埋头苦干。杨红菱是吃过饭才来的,刚给许三笑打过电话,此刻正在恭候许主任大驾。 “卢大姐的家离的这么近,中午怎么不回家吃?这些活儿下午干不是一样吗?”杨红菱等的无聊,见办公室内摆放整齐秩序井然,料想是这位前计生办主任所为。有过一年工作经验的她,很难想象一个管理相对松散的镇机关工作人员会如此敬业的,中午不回家是为了留在单位加班。 卢素梅停下用餐,抬头说:“招商办刚成立,只有我的许主任两个人,你看这些文件本,桌椅板凳,乱糟糟的设施都得归位,一会儿还得来人接电话线,安网线和电脑,我哪里走的开呀,这些活儿总不能让领导干吧?” 杨红菱听了卢素梅的话,不禁动容。暗自寻思,看来这个三好村长还真有些手段。 何为驭下?耳提面命跟踪管理肯定算不得高明。领导力的最高境界应该是是,在或不在,下边人都是一个样,管或不管,下边人都知道该做什么。只有以德服人,动之以心才有可能换来下属的真正忠心,才会产生如此自觉的执行力。 “卢大姐对待工作的态度是我学习的榜样,不过招商办一共就你们两个人,他一个大小伙子把所有活都留给你” 杨红菱的话里有话,但只说了一半儿就住口,因为她看见了许三笑。 许三笑一脚迈进来,刚好听见最后一句,面部表情虽和煦,却不让人感到温暖。有点笑里藏刀的意思:“杨副镇长这么快就进入角色,来给卢大姐做思想工作吗?” 杨红菱黛眉微蹙,毫不示弱答:“许主任这是刚喝了酒回来?” 许三笑道:“提前送一送老金,晚上我还有事,一会儿跟刘书记请个假,就不过去了,在这儿顺便也跟杨副镇长告个罪,不能给你接风了。” 杨红菱道:“没关系,听说许主任是海量,我还担心到时候大家盛情难却,自己应付不来呢,缺了你这位酒场上的悍将,我可就轻松多了。”又道:“对了,我在电话里已跟你说了,关于招商引资的事情我有些想法要跟你说说,在说之前我想先听听你有什么打算?” 许三笑道:“我的打算早已汇报给刘书记了,有书面的东西在那儿,杨副镇长想知道随时能去看,那些文字的东西都是刘书记安排曹秘书写的,我这人嘴巴笨,怕说的词不达意反而不美。” 杨红菱点点头,哦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现在就过去拿一份。”说着就要动身离开。 许三笑道:“杨副镇长不是也有些想法要跟我探讨吗?既然过来了,不妨指导几句再走也不迟。” 杨红菱顿住身子,点点头说:“也好,那就先谈几句。” 许三笑说:“素梅嫂子,去泡两杯茶来。”然后对杨红菱说:“我这儿只有茶叶,也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杨红菱用山南话说玩笑道:“说的啥子话嘛,不喝茶哪个能晓得啥子叫安逸?” 卢素梅端来两杯雨前龙井。 杨红菱品了一口,道:“好茶叶,是今年最新的空山新雨,来之前就听说许主任是歇马镇首富,果然名不虚传,这茶叶要上千元一斤吧。” 许三笑自谦一句:“哪里哪里。” 7杨红菱道:“你就别谦虚了,谁不知你是大名鼎鼎的三好村长,带领村民在地处深山的虎啸村里干下了一番大事业,虎啸山庄的大名现在可是登上了省报的,尤其是你那个跃龙门水上世界,还有天人合一读书道场的创意,真是让人拍案叫绝,我听人讲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预定的人都排到后年了,我有个本家姨,孩子才上高二,就把明年的房间给预定了。既然生意这么火,为什么不把读书道场扩大一下呢?” 许三笑道:“实在是当地的环境格局有限,规模再大,自然环境会承受不住。” 杨红菱道:“原来如此,许主任天人合一的治村理念是得到了万树波副省长的赞赏的,从这么一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果然名不虚传。” 许三笑说:“本来我也以为自己不错了,直到看见杨副镇长的履历,我才直到自己还差的远。”不等杨红菱自谦两句,接着道:“杨副镇长还是进入正题吧,关于招商引资工作,您有什么高见?” 杨红菱抿嘴道:“高见什么的不敢当,想法倒是有一些。”顿了一下,整理整理思路,接着道:“来之前我做了些功课,歇马镇这个地方可耕种的面积少,人口却因为过去战争年代的辉煌,在本地区而言反而相对稠密,三面环山一面向水,山上没有什么矿藏,水又是从上而下的河滩激流,经济建设可着眼的点很少,我的想法是,根据本地区人口相对稠密,廉价劳动力资源比较丰富,交通也比较便利的特点,引进来一些企业在这里办轻工业制造厂。” 许三笑微一思索便意识到杨红菱的想法是具有可行性的。歇马镇这个地方,靠山吃不到山,靠水又不能吃水,剩下的便只有人了,杨红菱的打算便是发挥本地优势,靠人吃人。靠全镇十四个自然村里,文化程度较低的廉价劳动力人口,把山外的企业吸引过来建厂,企业在此可以享受开发大西南的国家政策和稳定低薪的员工,虽然增加了一部分运输成本,但好在此地横跨两省,交通便利,往下游去不足百公里便有艳阳县水运码头可用,所增加的成本也很有限。 工厂如果进来了,势必会拉动就业和税收,同时也会带来大量消费人口,对许三笑建设商业型歇马镇的构想也是一种补强,可以说这两个想法是具备互补性的。商业镇的建立,同样也会增加歇马镇对山外需要建厂的商人的吸引力。购物方便就意味着生活便利。 想法往往可以很美好,现实却总是充满无奈,问题的关键是杨红菱能否拉来愿意在这里投资建厂的企业。另外歇马镇目前的城镇基础设施,消防,卫生,公共交通等配套设施支撑起一个构想都还嫌不足。尤其是建设轻工小镇的构想会带来大量的外来定居人口,更会给城镇环境带来巨大压力。 许三笑心里是这样想的,嘴上却没有说出来,交浅言深不只是江湖大忌,在官场上更加适用。只说杨副镇长的想法非常好,但有些细节我一下子还消化不了,还得再斟酌斟酌,回头理清头绪了再跟你汇报我的看法。 杨红菱看来也没指望他能立即拿出什么高见来,点点头说:“我也回去找曹秘书要一份那个书面材料,先看看你的想法,然后咱们再碰头,一起研究研究。” 许三笑端茶起身道:“那就恕不远送了。” 杨红菱屁股不动,说:“许主任好奇怪啊,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许三笑于是开始抱怨:“你看我这里百废待兴,很多工作都还没个抄手,原计划办公室三个人,到现在还少一个,我在外面忙业务拉赞助,忙得不可开交,办公室里的活儿就只能靠素梅嫂子一个人,杨副镇长要是真有心的话,不妨催一催组织部门的同志,快点把人手给招商办配齐。” 杨红菱眨巴眨巴眼,道:“许主任,你知道我也是初来乍到,班子里的几个人也只是刚认识而已,这种事情还是要向刘书记或者穆副书记反映才对,我没走是因为有话还没说完。” 许三笑只好说:“那就请杨副镇长继续做指示,我洗耳恭听便是。” 相同的年纪,相同的级别,一个是稳扎稳打根红苗壮的大学生,一个是靠旁门左道一步上青云的三无小村官,对于这位年少得意一路春风的杨副镇长,许三笑一开始便把她视作了仕途路上一个强劲对手。 杨红菱爽朗一笑,丝毫不以为意,道:“是这样,过两天我请的一位贵客要来歇马镇上考察投资环境,这位贵客很不一般,我也是托了别人的关系,好大面子,人家才答应过来看一眼,据我所知,这人的酒量很好,而且特别爱喝酒,许主任在这方面是有特长的,所以想请你负责一下接待工作。” 许三笑说:“责无旁贷。”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已是波涛起伏。 看这架势,杨红菱来势汹汹,一上任便进入状态。人还没到,头三把火就已准备好。轻工业小镇的构想绝非说说而已,看来她是真正有决心来做这件事的。原以为是个来镀金混政绩的,却没想到来了个干实事儿的。不仅有想法,而且还准备了计划。许三笑心中有些矛盾,到底该不该助她一臂之力?一方面想干点实事儿,一方面又不想助推对手。一时半刻没个准主意,一抬头正看见卢素梅,忽而想起王峰来,暗骂自己糊涂,有月薪过万的军师不用,留着做什么? 杨红菱起身告辞,她刚走,许三笑便跟卢素梅说,王大哥的病刚好,此时肉龙的元气在体内淤积,要多走动才能行开。卢素梅会意道:“那我叫他现在就过来。” 第九十五章 定点投篮 更新时间:2013-06-08 局外人看局内,客观。局外高手看局内,客观之外更添准确。王峰到了,许三笑把心中的矛盾跟他说了一遍。 王峰假作思索片刻,其实这件事显而易见,但王峰无疑是个聪明的打工者,他懂得要给老板留面子,不能一张嘴就点破玄机,那样的话许总会忒没面子。他思索片刻后反问许三笑:“许总,你认为自己短期内有机会坐上镇长位置吗?” 许三笑不过是身处局中,一时莫辨形势而已,王峰的一句话便点醒了梦中人。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原来那个镇长位置就是给她留着的!” 王峰道:“按照惯例,像她这种空降下来的干部下到基层担任副职管理干部,都要由高一级的地方政府负责组织工作的副职领导送到下边来,而她却是直接跳过了艳阳县,单枪匹马就来报到了,而刘国庆偏偏还就认可了,艳阳县方面也没什么异议,许总知道这叫什么吗?” “这在过去六七十年代那会儿有个说法叫做定点投篮,迈过正常的组织程序,直接把某人投送到某位置,或者直接将某人举送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位置,比如当年的那位村支书副总,一个村支书,身上却挂着,县、地、省、三级的副书记职务,而后更被直接超拔为国务副总,这种做法,只有官场中在一定范围内拥有绝对权威的强力人物才能做到!” 许三笑听的悠然神往,知道王峰说的是大寨的那位陈支书,当日秦旭明还曾以此人举例,让许三笑向这位学习。 王峰接着说:“整个南山官场,有这么大力度的只有一人。” 一个答案已呼之欲出。许三笑叹道:“杨许昌,但不知她和杨许昌是什么关系?” 王峰道:“据我所知,杨许昌公开的后代,只有一个儿子。” “甭管她和杨许昌是什么关系。”许三笑摆手道:“照这么说来,这个镇长位置,刘国庆就是替她兼着的。” 王峰点点头,说:“虽然如此,这件事对许总你而言也未必是坏事,试想,她如果当上镇长,这副镇长却是不可能兼任的。” 许三笑现在副科级,却不是副科级职务,刘国庆兼着镇长职务不可能太久,如果能在今年与杨红菱一起共同进步,谋个副镇长干干,倒也不错。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必须得帮杨红菱把工业小镇这件事干好,她起来的快,我升的就也快。” “正是这个意思,只要配合她把这两个计划张罗起来,也许用不了多少时间,大家就该叫你许副镇长了。” 王峰玩笑之后,毕恭毕敬的又说:“我这就回去给您准备相关材料。”说罢,告辞离去。 许三笑目送他出门走远了,转头对卢素梅说:“我下午要在家想一些事情,这边如果有重要事,你就直接打米粒儿的手机。” 下午,许三笑驾车拉着何问鱼和米粒儿一路开回虎啸村。 米寡妇家,何问鱼拉着米粒儿姐妹去了遁龙潭那边玩儿,房子里只剩下许三笑和有点紧张的苏丽娜。 许三娃子正在盘算要怎么才能劝说丽娜姐再做一回炉鼎,忽听苏丽娜说了句:“去东屋!”说完,不理许三笑什么反应,闩门,挂帘儿,脱衣服,径直奔了东屋。许三笑看的发呆,这娘们这是闹的哪一出儿? “三娃子,你傻了吗?”苏丽娜从东屋探出半截光洁溜溜的身子来,眼含痴意看着许三笑,目光仿佛两把钩子,不仅能勾人,还能勾魂。许三笑的魂儿都被勾动了,猎豹似的,一跃而起,三把两把扯掉身上的衣服。钻进东屋,似饥饿的豹子发现了小白羊,扑在苏丽娜雪白温柔的身子上。 苏丽娜声音颤抖,激动的说:“亲吧,亲吧,姐特意为你刚洗的身子。” 古往今来,有许多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母鸡司晨,想要爬到男儿身上做那威福。许多传奇女子都有性欲旺盛的缺点(或可理解为优点),远有夏姬冯小怜千古风流之名,近有圆圆西太后,无不是水性杨花心潮难抑欲壑难填。 正所谓女子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乃是人身的自然现象。苏丽娜天赋异禀,又恰值人生鼎盛妙龄,苦守了十年,已经称得上极了不起。有道是不爱寸草爱黄金,贞洁楼上出情人。苦守孤独固然令人尊敬,可这世上有几人是真个正经的?午夜梦回,寂寞滋味,锥心刺骨的难过,又有谁能理解? 许三笑的本钱十足,经久耐战,床头把戏花样繁多,与鼎双修阴阳和合时意如金刚,动若奔马,真个是销魂的美男子,夺魄的大力神。苏丽娜感觉自己像是身处于云端之巅上一般快乐。神魂颠倒,乐不思蜀。 那美牝与尘柄交接,宛如冰心锁玉柱,悱恻靡靡夹缠不休,她就像真是水做的佳人儿,玉液琼浆流不尽似的,寻常女子身上万分难得的三峰大药在她身上却是取之不尽。这一场盘肠大战,杀的天昏地暗。到最后,二人一体,妙参极乐仙境,感悟阴阳,和合精气,口吻相交,互通有无。 许三笑沉浸在极致的欢乐中,精神世界一片舒爽清朗,身体四周天地万籁俱静,一尘一物无不清晰可查。虽不至于晋级中下品境界,却也明显感觉到了进步。 任道远的出现极大的刺激了许三笑的修行欲望。过去一直觉着自己这几下子在世俗中厮混,不去与那些高人争什么天材地宝福地洞天的话也就够用了。现在,慧眼看世界,才发现生活原来处处有不凡,平凡的只是过去的自己。这种感觉让他猛然意识到,就算迷恋红尘,也绝不该断了修行的渴望。 这一刻的感受,让他更加迫切的渴望能有一个稳定的像无心女这样的双修道鼎。 事毕。 苏丽娜不等许三笑发问,开门见山说:“做你的情人也好,炉鼎也罢,都没问题,但我有一个条件。” 许三笑只道她还是老生常谈,说:“这事儿你得容我时间,慢慢跟她说。” 苏丽娜却有了新的打算,说道:“我知道你根本没打算娶她,我说的也不是这件事。” 许三笑奇道:“那你说的是哪件事?” “我想要虎啸山庄!”苏丽娜语气坚定,看样子已经过深思熟虑,说道:“用我的身子跟你换,许三娃子,这样的话我只说一次,你要觉得姐在你心中值这个价,就把虎啸山庄彻底给我,这辈子,我都是你的人,随你有怎样的需要。” 这个已经三十五岁的女人满怀无法言表的喜悦,又带着一点自怜的忧伤。看着怀中的这个年轻男人。许三笑离开虎啸村的这段日子里,苏丽娜想了很多。独当一面后,她的接触面更广了,眼界更开阔以后,对今后的日子也有了更高的憧憬。她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本领通玄,心野的一方天地都装不下。这样的男人谁都拴不住。只有在他还在乎你的时候,从他那里得到更多才是正确的选择。她是真心喜欢许三娃子,但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不确定性,她不敢赌他的真情,只好把宝压在他的真金上。 原来她想要的只是钱。许三笑微感到失落。低头看苏丽娜,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期盼。许三笑心念一动,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倾国求一笑。李太白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要是区区一座虎啸山庄能博得美人一顾,也算不了什么。 “好,我答应你。” 许三笑向来掏钱不比扒裤子慢,一句话便算是把偌大的虎啸山庄送给了苏丽娜。 苏丽娜欣喜无限,钻进许三娃子怀中说:“谁都精细不过你,人都是你许三娃子的,还在乎钱做什么?放心,这份家业交到姐姐手里,任何时候都不会短了你和米粒儿的花用。” 显然,除了钱之外,或许她更看重虎啸山庄的控制权。 院子外传来何问鱼说话的声音,“我还想再多玩一会儿,那个龙门,我不需要蹦床就能跳的过,你们偏不信,人家想跳嘛,你们又偏不让。” 屋子里两个人忙活开了,手忙脚乱满地找衣服,好不容易穿整齐了,苏丽娜还要整理被弄乱的头发。待收拾停当时,原以为外面三个丫头该到了院子里,却不知为何耽搁了,待她全安顿妥当将门闩拉开,才传来进院子的动静。 也许是做贼心虚,苏丽娜觉得屋子里似乎还有刚才缠绵留下淫靡味道。非常担心被女儿撞破。许三笑理解她的不安,但更多的是觉得非常刺激。似乎只有这种偷情的方式才能带来的刺激体验。 米粒儿和米花进屋后便说起在遁龙潭边,看到的每星期必有一次的钓龙大赛来。这比赛是用来吸引喜爱垂钓,又偏爱好利头的成功人士的。限定人数为十六位,时间八小时,参赛报名费一位就是一万元。其实这个报名费并不算贵的不靠谱。大龙鱼因为是此地独有,价格被定的极高,这个报名费虽惊人,但如果真能钓上来一条百把斤一两米长的大龙鱼来,肯定会物超所值。当然,这个概率是极低的,更多的时候,能钓到一二十斤的大龙鱼便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 许三笑告辞回家,他要立即打坐调和身心,坚固精神意志。 精金从来火炼出,真人的真性真意也只能从修道的枯燥中体悟到。许三笑急火火快步回到家,一进院子便迫不及待的关了大门,就在院子里的八仙石桌上盘膝打坐起来。 安静的虎啸山庄之夜,许三笑一个人盘坐在院子里平呼吸,定阴阳,感受清风明月,摒弃一切杂念,以精神意志沟通天地往来之法,体察身周一点一滴的变化,体内阴阳五行的演变。 天地无声,万籁俱静。许三笑渐渐入定。朦朦胧胧中,忽然似有人在耳边轻声说话,依稀却是周至柔的声音:许三笑,许三笑,去把我的导魂钟取来。这声音清晰无比,许三笑恍惚觉得似回到了数年前的光阴,眼前情景亦真亦幻。周至柔一言一笑都无比真切。不禁下意识的答道:“什么导魂钟?你从没跟我提及过啊?”周至柔的声音说:“怎么会呢?这是邪道至宝专门用来收炼无主的魂力,是我亲手从邪道宗主许道陵手中夺走的,我的泥丸真神受了伤,元气大损,全靠这东西收魂养命可能我过去没和你说清楚,这导魂钟就是我带你走街串巷时常拿着的一个海碗大小,带个手柄,类似铃铛的一口小钟,用黄龙玉精魄做槌儿,黑陨铁为本体铸成的,对精神类能量有特殊的吸力。” 许三笑一下子想起来了,还真有这么个玩意儿,老瞎子那些年常拿着这东西干一些捉鬼降妖的勾当,那玩意摇晃起来声音特别动听,但连着摇一会儿,那单音符的声音就能让人头疼欲裂。记得有几年周至柔平日里对那东西从来不离身,碰都不许老子碰,又怎么会跟老子要起那东西来?想到这儿,忽然意识到周至柔已经去世快三年,脱口而出道:“你不是老瞎子。”一句话喝出口,神智瞬间为之一清,再看眼前幻象尽灭,依旧身处在院子里。面前却多了一个人,白白胖胖和和气气,笑眯眯正盯着自己。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不借助外力就修行到了下上品的境界,我的惑心术居然没能把你彻底带进幻象里。” 许三笑大吃一惊,发出啊的一声,叫道:“原来又是你在捣鬼!” 第九十六章 天外天,人外人 更新时间:2013-06-09 院门口站着一个人,脚下伏着一条宽大的毒蛇,碧绿如油,麟角凸起,脖颈和身上两侧长着厚厚的褶皱。正是任道远和他豢养的那条兽兵碧龙。一人一蛇,人的目光竟比蛇还妖异森冷。 许三笑站起身,抬头看一眼天。 任道远冷笑道:“怎么?你在望月观风?莫非还想跟我斗一斗不成?” “导魂钟是我宗门至宝,周抱朴不但杀人夺宝,还带走了我杂道最重要的??????嘿嘿,总之这老东西就算是真见了阎王,老子进地府也得见他一见。” 许三笑面色很糟,却没有心情糟,从路大山师兄弟到任道远,还有赖着不走的何问鱼,许三笑已不相信一切源自偶然了,这些邪道中人在找一样东西,十有八九便是周至柔当年随身常带着的那只招魂铃,任道远管那东西叫导魂钟。很显然,周至柔杀人夺宝,引来了邪道中这些人的追查。或许他们找老瞎子已经很多年了。而这一切,周至柔却从未跟许三笑说起。 过往岁月里,从没有一刻比这一刻更孤独。周至柔究竟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那个什么导魂钟在许三笑的印象里已经不见了有两三年,依稀记得好像是李燕进山,老瞎子去世前后那段日子不见的。当时哪里知道那个东西居然是邪道至宝。不见也就不见了,根本没在乎过。如今任道远打上门来,点名要那东西却到哪里给他找去?许三笑无意江湖,如果能够迅速打发了这个任道远,什么钟啊铃啊的,早给他了,绝不会吝惜。但现在,却拿什么给他?跟他说不知道,他会信吗?信不信的也只好由他去了。 许三笑叹道:“我在望天而已,我是被周至柔收养长大的,曾经我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但现在,我忽然发现自己对他几乎一无所知。他传我左道的本事,带我行走江湖,却始终不肯把我正式收入门墙,也许他从未有一天信任过我,如果我跟你说周至柔已经死了,他生前从未跟我说过那东西很重要,而我根本不知道东西的去向,你会信吗?” 任道远居然点头说:“老子信你,但老子不信周抱朴,他是左道第一人,红莲庵和逍遥仙对他惟命是从,如此人物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死了?整个艳阳县乃至南山市都是他的道场根基所在,左道那些徒子徒孙们一个个都还好好的在那里,老子在艳阳县隐居十年寻访他的下落,他若死了,左道逍遥仙那些徒子徒孙们还会那么安定?” 逍遥仙?还弟子徒孙?许三笑大感惊奇,一时半刻消化不了任道远的话,心念电转,盘算这些话的可信度。 只听任道远继续说道:“看你的样子还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了,觉得不可思议吗?但据我所知,大约在两三年前,他还做下一件大事,险些连累玄门受到灭顶之灾,正宗龙门道宗主陈至阳甚至为那件事身死陨灭,若非杀陈至阳那人的夫人与白云观一支的何主任有些交情,玄门这一场浩劫又何止死一个陈至阳?” 两三年前,周至柔干了什么?许三笑前思后想,当时老瞎子已经接近油尽灯枯,除了张罗了一场冲喜的山村婚礼外,似乎没干什么其他事情。但又一转念,这老头隐瞒的事情那么多,保不齐还做了什么其他事,老子此刻却哪里猜的到? 任道远口气不善说:“你口口声声说周至柔已死,要想让老子相信,只有你带路,咱们去他的坟头上看看。” 许三笑乍闻奇讯,一时难辨真假,追思过往一点一滴,从小小孩童到懵懂少年,乃至今日的许三笑,养育之恩,树德传道,那老头不知倾注了多少心血,又岂会害老子骗老子?这个任道远出身邪道,与周至柔正是仇敌,他在寻找导魂钟,肯定已经把这房子搜遍了,所以才想到要到老瞎子的坟上看看,归根结底,还是想找那个什么导魂钟。至于那些屁话,肯定都是扯淡,目的就是动摇老子对老瞎子的感情,好能带他去挖坟掘墓。 许三笑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断然拒绝道:“他人已经驾鹤西去,我身为义子,即便是死在你手里,也不可能带你去惊扰他的遗骨。” 任道远白胖胖的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说道:“既然你不肯说,我只好费一点手脚,自己从你脑子里往外挖了。”说着,他缓步向许三笑走了过来。 许三笑心知此刻已是生死关头,容不得半点犹豫,手臂一动,便要丢出须弥净火,可念头动了,却惊骇的发现手臂动不了。啊!他什么什么时候对我施的术?只听任道远说:“动不了啦对不对?感到奇怪吧?那是因为你的道行还太浅,尽管你已经达到下三品的境界,精神修养上有了根基,等闲不能动摇,但并非所有的术法都是致幻的,周至柔没告诉过你邪道有一门小术叫定魂吗?” 任道远一步步靠近,“科学的说法是极度的恐惧可以导致神经传导中断,把人吓的失去自我意志,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所以,利用人潜意识的恐惧心,精神修养高的修士可以通过声音和眼神传递压力,让层次低的人失去行动力,许三笑,你现在的恐惧并非自己能控制的,因为你的内心还不够强大。” 许三笑想要咬破舌尖摆脱这种恐惧心理,同样的,念头动了却发现自己的上下颌骨只能不住的打颤,完全不随自己的意志而动。只听任道远还在接着说:“在印度有一门跟定魂差不多的小戏法,西方的古催眠术里也有类似的技巧,但是能够施展的人却是凤毛麟角,因为所有类似的诀窍法门,都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量,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许三笑,劝你不要在顽抗下去,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就好,别逼着我把你弄成白痴。” 随着任道远一步步走近,他眼中的神采越发的令人不可逼视。许三笑感到脑子里空无一片,眩晕呕吐之感一阵阵袭来。往昔坚不可摧的精神意志仿佛都在为之动摇。头疼欲裂,精神接近崩溃的边缘。耳中依稀听见任道远在问:“许三笑,告诉我,周至柔被你埋到哪里了?你为一个从未以真心待你的人就这么死去,不想一想是否值得?” 许三笑头疼欲裂,目不视物,唇边那句往西三十里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脱口而出时,忽然耳中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任道远,你又给我撞上了,说吧,你想怎么死?”紧接着便感到脖子一紧,双足离地,竟被任道远提着跳上了那巨蛇的后背。巨蛇一动,许三笑耳中所闻便只剩下风声。忽然想起曹操的那句腾蛇乘雾来,据说这碧龙最擅长利用山里的雾气对付猎物。该不会这东西真的会乘雾腾起吧?这会儿感到脑子里没那么难受了,奋力睁开双眼,一看不由大吃了一惊。 这碧龙哪里是在爬?简直就是在飞。但见这东西身躯两侧的褶皱皮肤展开了,身躯向前一窜,那两边的肉翅便跟着一扇,任凭前方是民宅还是院墙,都是一跃而过。此刻,虽然还是在地面上,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在飞! 碧龙行动神速,但身后的追击者却更快! 那人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哟呵,跑的还挺快,任道远,你最好把那小子扔下来,否则就算是你那兽兵真能飞起来,也跑不出我的手心。” 那人声音刚落,许三笑便觉得脖领子一紧,被任道远随手丢了出去。此刻,他们已经跑进山中,许三笑只道这一下会摔的够呛,却忽感到肩头一紧,已被身后追击者接到手中。此人一手提着许三笑,行动却丝毫无碍,在林间穿梭如电,看意思仍在向任道远迫近。就在许三笑觉得任道远逃不掉时,前边的一人一蛇却忽然消失了。接着感到这人刷的一下顿住身形。定睛一看,原来前边是一处断崖,任道远乘着碧龙,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只见这人探头看了一眼,自语道:“这东西倒是不错,关键时刻居然还能当降落伞用。” 那人把许三笑放在地上,问道:“你就是玄门左道周抱朴的嫡传弟子?” 许三笑得以看清此人全貌,只见这人身材高大,将近两米,面貌英武俊美,雄峻伟岸宛如天神一般。许三笑第一眼的感觉是这人跟自己的年纪所差无几。仔细看又觉得不像,这人唇上蓄着两撇胡子,增添了几分成熟,目光黑亮并无神采外溢,感觉还不如任道远那双眼睛更令人不敢逼视。但毫无疑问,能只用一双腿把任道远撵的带着兽兵跳崖求生的人,肯定比任道远厉害不知道多少倍。 周抱朴是周至柔在玄门中的名头,抱朴二字是一种级别象征,意思是周至柔的道行已可媲美写下抱朴子的葛洪。许三笑听这人也问起周至柔来,心中不禁一沉,暗自琢磨刚出虎穴又入龙潭。知道欺瞒不过,索性点头道:“是又怎样?” 这人微微一笑,说:“你不必紧张,我不过是来这边办点事,受人之托顺道来虎啸村看一个人,住了两天都没见到人,正打算今晚离开,忽然闻到了任道远那条赖皮蛇的味道,所以才追过来救了你。” 此人相貌俊伟,气质卓然,言谈和蔼质朴,尤其一双眼神光内敛,观人时如镜照心,令人不自觉的跟着他质朴坦诚起来。许三笑便是如此,他脱口问道:“你来虎啸村找谁?我可以帮你找。” 这人道:“这个村子跟我所知的情况相比,有很大不同,我要找的人已经不在村子里,我受人之托打听到他在哪里就够了,所以不必你帮忙。” 二人一问一答,边说边往回走,不知不觉来到村口。这人始终没问许三笑姓名,也没给许三笑机会问他姓甚名谁。他问许三笑的问题很普通却透着古怪,年龄多大,婚否,在哪里工作。许三笑问他的问题,他却是想说便说,不想说就一笑了之。 行至村口时,这人忽然面露奇色,紧接着村口大树上一道白光飞泻,直奔这人而至。原来是何问鱼埋伏在树上,骤然偷袭此人。许三笑待看清是她时,唯恐她手中没轻没重伤了这人,赶忙叫道:“手下留情。” 何问鱼没吭声,反倒是这人从容避过之后应了一声:行!反手一拳在何问鱼拳心一点,借力后跃,顷刻间走了个无影无踪。 许三笑眼中已然是无敌存在的何问鱼竟被此人一拳迫的飞退数步后坐在地上,满脸惊色,低声自语:“啊,竟是他!” 第九十七章 似是故人来 更新时间:2013-06-09 许三笑其实已听见何问鱼说的那句话,但自问拿何问鱼没办法,何小姑娘喜欢留在这儿当保镖,谁能拿她如何?打又打不赢,赶也赶不走,只好由着她。走到何问鱼近前见她从容起身安然无恙,不禁想,刚才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似真有能力对何小妹留手? “你怎么来了?” 何问鱼道:“我去找你,见你家里被翻的好乱,我里外找你,怎么也找不到,就出村子找,老远听见你们讲话,发现那人功夫太高了,我没把握对付,只好藏在树上等机会偷袭他救你。” 许三笑好奇问道:“你说那人功夫很高,能有多高?” 何问鱼歪头想了想,道:“这个我可也说不好,总之很高就是了,幸亏他对你好像没什么恶意,不然咱俩今晚都够呛。” 许三笑道:“我在家打坐练功,任道远来了,逼问我关于我义父周至柔的事情,危急时,他出现把我给救了,我听他讲来虎啸村是为了找一个人,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来找你的,就问他找谁,他却莫名其妙的的问了我几个问题,然后你就来了,他看见你毫无反应,显然不是来找你的。” 何问鱼惊诧道:“那个任道远怎么找到这儿来啦?他要逼问你什么事啊?” 许三笑道:“他在找一样东西,上次在歇马镇上见到我之后便顺着我的来历找到了这里,我回到家,结果撞到他手里,任道远想扒开我义父的坟,这件事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得逞。” 何问鱼眨眨眼,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你义父不是都去世了吗?任道远扒开他的坟是为了找什么东西吗?” 许三笑有心试探何问鱼接近自己的目的,故意不瞒她,道:“任道远在找邪道中一件宝贝,叫导魂钟。” 何问鱼浑不在意的点点头,嗯一声道:“听师父说起过,原来就是为了那么个破东西,这些邪道中人真是不可理喻。”打了个哈欠,又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去睡觉吧,放心,任道远死里逃生,现在已被吓破了胆,这会儿肯定是有多远逃多远。” 许三笑说:“今晚的事情不要对米粒儿她们讲。”一抬头发现何问鱼已经走到米寡妇家门前,俏皮的伸出食指在唇边做嘘声状,然后一闪身进了屋子。不禁低声骂道:“装神弄鬼的怪婆娘,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回到家时已是下半夜时分,只见屋子里凌乱不堪,反正无心睡眠,便动手收拾起来。待一切拾掇停当,坐在榻上看着一摞摞的新旧书籍,睹物思人,不禁思绪起复。 遥想当日周至柔在世时的一言一行,二人相依为命,周至柔虽然有时暴躁严厉,但更多的时候只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平日里待自己还是极好的。还记得有一年长江水泛滥,二人在某地被逃难的人群冲散,当年许三笑才不过八岁,在一座被洪水肆虐过的小镇里,满目望去遍地都是尸体,夜幕降临,只闻阴风惨嚎,宛如身处人间地狱。在最绝望恐怖的时候,听到了周至柔摇出的铃声,也就是任道远说的那个什么导魂钟。那声音在那一刻仿佛有无穷法力,驱散了自己心中所有的恐惧,许三笑永远忘不了那一刻的感动。 为什么任道远会那么说你?许三笑望着一张二人当年在南疆省城火车站里的合影,喃喃自语着,“你到底有多少事一直瞒着我?难不成真像任道远所说的,你根本从没真心待过我?”想到这儿,心里烦躁,向后一躺,又想到:玄门左道的人向来鄙视邪道采魂炼神的做法,周至柔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话,他却为何又拿了那个什么导魂钟在身边?还有那年在那个小镇上,他摇动导魂钟,到底是在找老子还是在收集新鲜未散的生魂? 这世上许多事情就是这样,怕琢磨,许多事情粗一看是那么回事,仔细一推敲就会发现许多破绽。许三笑夜不能寐,想着今晚的遭遇,又追思往事,越想越觉得老瞎子身上疑点颇多。但真要说能理清个头绪,找到些能证明周至柔待自己居心叵测的实质证据,却怎么也找不到。随即又想起今晚遇到的那个人,此人定是武道中顶尖人物无疑,至于有多高,以何小姑娘为标尺的话,这个人的功夫肯定高到天上了。何问鱼强过任道远,但很有限,那个人强过了何问鱼,却非常明显。至于任道远,在那人面前甚至连搭句话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人物来虎啸村找人?他能找谁呢?还说要找的人已经不在虎啸村,这几年虎啸村出去的人有谁够资格跟这等人物扯上关联?思来想去,只有一位老瞎子。 任道远自称潜伏在艳阳县多年,就是为了找到周至柔寻回师门宝贝;那位不知名的大高手也是来寻访周至柔,但目的却不明;还有何问鱼,明显在借故留在老子身边,却不知她又是为了什么?辗转反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去想了,调息养神。忘忧则无忧,鸵鸟也快乐。 在山庄里住了两天。周一早上,许三笑驾车回歇马镇。何问鱼和米粒儿带着黄虎也一起跟着。苏丽娜送别的时候说:“过几天我要去蓉城一趟,跟蓉昌国际风投有限公司的人谈一下股权回购的事情,到时候,你如果有空能来一趟吗?这事儿还得麻烦严老师,毕竟我跟严老师不是很熟。” 许三笑立即想到这是个二人世界的好机会,一口答应道:“行,没问题,想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开车送你去。” 依依惜别。 歇马镇上,许三笑刚到镇政府,大门口保安老胡说:“许主任,刘书记早上来的时候让我通知你,来了以后去他那一趟。”许三笑点点头,问:“什么天气?”老胡道:“阴晴不定,不过同时还让通知了杨副镇长。” 许三笑道了声谢了,心里琢磨着刘国庆找自己能有什么事?肯定与杨红菱有关,看样子老子的商业小镇构想要被腰斩了。这其实没什么稀奇的,如果王峰的分析是对的,杨红菱的背后就是杨许昌,她来这里是想干一番事业,谁他妈敢从中作梗?轻工业镇的构想虽有点大而不当,但如果这背后有杨许昌给予支持,谁又敢说不能成事儿? 刘国庆的办公室。 许三笑敲门进入,只见杨红菱正坐在刘国庆办公桌前,上身蓝色职业女装,下身方短裙,修长的美腿优雅的叠起,手里拿着一份书面材料。见许三笑到了,有礼貌的微笑点头示意。 “小许到了,过来坐下。”刘国庆招呼许三笑过去坐到了杨红菱的旁边,道:“找你们俩来,主要是为了经济方面的事情,招商引资,振兴歇马镇经济,小杨是规划人,小许是冲锋陷阵的执行人,你们这两个年轻人都不简单,也都有想法,今儿这个场合不是正式的研讨会,就是先通个气儿,看看能不能统一思想,商定一下具体搞哪个方案。” 许三笑心道,你他妈都定完了,还商量个屁呀,小杨是规划人,老子是干活儿的,话都被你说完了。只听刘国庆接着说道:“本来呢,许三笑同志的商业小镇计划我已经看过,并且认可了的,但杨副镇长的规划案一拿过来,我这一看,真是太专业了,从完善基础设施,到土地规划,再到引资对象,兼顾了方方面面,真是个好方案啊。小许主任,你是搞经济起步的,虎啸山庄经营的有声有色,连万树波副省长都赞不绝口,你来看看杨副镇长做的这个经济发展计划。” 许三笑接过来翻看了两眼,发现其中有很多专用术语,自己根本不明白说的是什么,其中有一页上画的是歇马镇的卫星航拍图,在图上标注出了未来的轻工业园区,以及生活配套服务区,等等内容。看得出,确实下了真功夫。 杨红菱道:“怎么样?许主任看看有什么还需要改进的?或者有哪方面考虑的不周详,需要补充的,给提提意见。” 许三笑合上规划稿,道:“确实很好,我没什么意见。” 杨红菱明眸流转,注视了许三笑一会儿,轻轻额首,道:“你若没什么意见,那我就来谈谈我的意见。”食指优雅的在许三笑手中的规划稿上一点,道:“请给我用一下好吗?” 许三笑将规划稿递过,杨红菱拿在手上打开到地图的那一页,一指镇中心,道:“这里,还缺一个中型或者规模更大些超级市场,围绕这个超级市场,还可以把周边的地区规划进来,营造出一个远近闻名的商业中心来。” 怎么个意思?老子没听错吧?许三笑掏掏耳朵,只听杨红菱仍在说着:“是的,我认为许主任的想法也非常好,如果不做就太可惜了,但如果做的话,咱们现在主要面临的问题是歇马镇的基础设施陈旧落后,承受不了这么大的项目规划,城镇的排污系统要阔大,电力通讯的载荷能力必须提高,消防公安税务等管理部门都要增加编制,还有文教医疗环卫等服务部门也要达到相应的标准,要投入的资金和人员肯定会比满足原来的单一计划所需的要多得多,但我认为,这件事还是可行的!” “资金的问题可以请刘书记出面,我和许主任负责写书面报告,咱们共同来申请。” 哎哟喂,您快别谦虚了,估计这份报告要是没有小杨副镇长的签名,一万年都别想通过上级相关部门的审核批准。许三笑心里头说着怪话,脸上笑眯眯的点头道:“这可太好了,我完全同意杨副镇长的意见。” 刘国庆这老狐狸则笑呵呵说:“前天我在班子会上说了几个力字,今天发现当时还少说了一个,小杨同志的魄力也不一般呀。” 许三笑听了不禁鄙视这厮,他妈的,上级给下级拍马屁,都他妈拍颠倒了。 杨红菱高兴的说:“既然刘书记和许主任都没什么异议,那咱们下午就把这个规划案拿到党委会上讨论一下,我负责完善规划案,向上级相关部门先透透气的活儿还得请刘书记老将出马。” 刘国庆起身道:“嗯,我看行,你们两个先说着,我去找穆副书记先通通气儿。” 这就开始行使镇长权力了?许三笑心中暗自好笑。随即意识到:刘国庆这老小子是故意为之,他就是要用这种态度来向老子说明一件事,让老子认清楚今后歇马镇上谁才是话事人。笑道:“那我呢?杨副镇长给我安排了什么活儿?” 杨红菱道:“是这样,前天我不是跟你提到过有一位重要客人需要你来接待吗?那位客人暂时来不了,临时改派了个代表过来,那是我大学时学生会里的一个学妹,虽然还有一年才毕业,但她半工半读,现在已经是长江龙集团旗下西南分公司下属的一家搞城建工程的子公司的高级客户代表。” 长江龙集团,全称叫长江龙港务建设仓储运输集团,总部在申城,名义上是私企,实际上国家有三家重要央企在其中参股,且持股比例很高,可见其背景深不可测,更号称国内乃至全世界同行业当中最具实力的企业。对此许三笑也早有耳闻,不过杨红菱说的挺热闹,却有拉大旗扯虎皮之嫌,来的这个什么学妹其实不过是长江龙集团旗下分公司的子公司的一员,还不是什么负责人,只是一客户代表,还高级?能高级到哪里去? 杨红菱又说:“咱们歇马镇上最拿得出手的地方当属许主任一手经营打造的虎啸山庄,你又有私家车,偏赶上我还忙不过来,所以只好麻烦许主任代为接待一下,最好你能带她去虎啸山庄见识一下,她在报纸上看到了关于你和山庄的报道,昨天还在电话里跟我说对那里挺感兴趣呢。” 许三笑故作谦虚,客套了几句,道:“杨副镇长安排的活儿,我没什么说的,一定把这位来自长江龙集团的''高级代表''接待好,只是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她叫什么呢?” 杨红菱道:“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她叫李燕!” 第九十八章 燕归巢 更新时间:2013-06-10 镇子口的交通站,许三笑坐在奥迪车里,心里还在想此李燕是否只是与三年前那个李燕同名时,从蓉城开往秦中某市的长途车已进站,车停稳,一位少女空手从车上下来,清爽短发,明眸皓齿,白皙椭圆的脸颊,不是当初的新娘子又是哪个? 洞房花烛,男人的记忆里通常只有洞和房,女人却永远忘不了那花烛跳动的光华。那晚许三笑没能够跟她洞房,但李燕却是望着烛光睡下的。 许三笑回忆起她被绑成个粽子跟自己拜堂时的样子,当然,还有那三十里山路留下青涩记忆。自从把她送出山,偶尔也想起过这个跟自己有过洞房花烛的缘分的女孩子。但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会再跟她见面。此情此景,忽想起一句老话来,人生何处不相逢。 同那时的她相比,此时的李燕的身材依然凹凸有致,甚至更胜从前。模样还是那种受看的类型,乍一看没什么惊艳之感,但越看就越会觉得亲切舒服。有点像演员左小青。那是最近米粒儿经常看的一部电视剧里的女主角。许三笑跟着看过几眼,没记住别的,光记住了女主角的星眸和笑颜与眼前人很相像。 李燕站在那里,四下张望,许三笑迟疑了一下,终于下车向她招手。她看见了许三笑,先是一愣,接着高兴的跑过来,先张开手作势要拥抱,可到了近前又停下,最后伸出手,道:“许三笑,还记得我吗,没想到吧,咱们又见面了。” 许三笑伸手跟她握了握,她的手柔软而有力,要比一般的女孩子厚一点,跟她的唇有点像。微笑道:“是啊,早上杨副镇长跟我说你的名字时,我就在想会不会是同名而已,没想到真的是你。” 李燕很高兴的样子,脸上带着笑容,情绪饱满,说:“好你个许三娃子,真有你的,我可真没想到,你能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就把虎啸村经营的那么好,连万树波都惊动了,还夸你是三好村长,我在学校里看到你的消息就坐不住了,便想来看看你,正好公司这边有这么个机会,所以我就来了。” 许三笑一本正经道:“我已经辞去在虎啸村的一切职务,现在我是歇马镇的招商办主任,受杨副镇长委托,负责招待你。” 李燕笑道:“我知道你升官了,三好村长,破格提拔的副科级主任嘛,你们南山这边的报纸上都登过了。”再次见面,李燕的表现大方自然。上车后,她愉快的说起了在虎啸村那几天的经历,说到大兰子总叫她三娃子家里的,说起周至柔送的黑镯子挺管用的,她有个小问题,自从带了那个镯子以后再也没犯过,最后她说,“许三笑,你知道我家的情况不是很稳定,我爸爸那人太不靠谱,所以我的生活条件挺一般的,全靠半工半读在上大学,你那一千块钱我可能要等些日子才能还你。” 许三笑豪爽的:“把这件事忘了吧,当初要不是我干爹糊涂了,你也不至于流落到虎啸村,你那时候帮了我的忙,事后也没来找我麻烦,我已经很满意了。” 李燕笑道:“不愧是大老板,说话办事就是爽快,也好,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说吧,故人重逢,我又是你们杨副镇长请来的客人,你打算怎么招待我呀?” 许三笑道:“你不是想去虎啸山庄吗?” 李燕说:“好!” 跳龙门,蹦极,钓大龙,一下午的时间,许三笑陪着李燕把遁龙潭上的项目玩了个遍。 晚饭后,李燕坐在读书棚里,凉爽的微风送来清新的空气,品一杯清茶,望前方青山碧水映照夕阳,心情惬意安然,不禁感慨道:“似这样,煮一壶清茶,悠然望南山,闲钓大龙鱼,日子不知道过的多安逸,何苦一定要做官呢?” 许三笑说:“山村里的日子安逸但更寂寞,我是个不甘寂寞的人。” 李燕双手捧着茶杯,望着杯子里沉浮的茶叶,道:“你在这里受村民敬仰,有山水相伴,吃穿用度皆不愁,有什么可寂寞的?其实,我倒觉得那些在官场里混的人才是真寂寞,沉下去便无人问津,浮起来也不过是风光一时,身上的味道散尽了,照样寂寞的沉下去。” 许三笑的目光照在李燕脸上,“每个人对寂寞的理解是不同的,对我而言重要的不是做官,而是做事,官场里做事是一种修行,品格,智慧,德行,手段,缺一不可,对我而言,没有比这个更有趣的事情了,至于是沉还是浮,我其实并不过多关注。” 语言永远不如行动更有说服力。 许三笑的话是经过事实验证的,他的确舍弃了虎啸山庄这个安逸之地。 李燕歪头瞥向许三笑,这个男人真的有些与众不同。他身上似有股子世人皆醒我独醉的执拗,这三年总时不时的想起他,再见到他时,没想到会是在报纸上,一想到当初偏僻的小山村变成了报纸上说的样子,李燕的心中便涌起一股子故地重游的冲动。那段被遗忘在角落里,只在午夜梦回寂寞时,偶尔拿出来咀嚼一番的,关于洞房花烛和那个男人的记忆,再次被唤醒。强烈的充斥于心中每个角落。她不能确定那是什么感觉,也许只是好奇,也许只是念旧,又或许是因为她也太寂寞。 安静了一会儿,李燕终于打破沉默,道:“很久没这么疯了,或者说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这么毫无负担的疯玩,小的时候去过一两回游乐场,后来觉得自己是大人了,便再也没去过,许三笑,谢谢你带给我的不一样的感觉。” 许三笑正色道:“抛开工作的因素,只看私人关系,我也愿意陪你疯玩一回,我很喜欢看你的笑脸,这不是一句恭维,更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一句真话而已。” 只有真话才最动人,气氛陡然变的暧昧起来,相顾无言,不觉虚度光阴,夜阑初灯,只剩万籁俱寂。 李燕看一眼天,说道:“不早了,我有点累啦,洗洗睡了。” 许三笑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感觉有些矛盾,像失而复得,又好像根本什么也不曾发生,所以从来不曾失去。 次日,许三笑驾车把李燕送到南山市客运站,所谓的观察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结束了,李燕走的时候拜托许三笑转告杨红菱,前几天长江龙集团西南分公司的曲总本来已答应要过来看看,但因为集团总公司的老总赵一龙的到来,所以耽搁了,为此特意向她表达一下歉意,还说如果可能的话,会请赵一龙总经理亲自到歇马镇上走走看看。 许三笑回到镇上向杨红菱交差,转述了李燕临别说的话。杨红菱先是恍然,接着吃了一惊,连问:“赵一龙要来?她是这么说的吗?长江龙集团的总经理,赵一龙亲自来歇马镇走走看看?” 许三笑说:“你不必这么夸张吧?” 杨红菱神情郑重,道:“许主任,这件事你一定要跟进一下,务必落实准确,如果能确准赵一龙要来歇马镇,咱们必须上报给县市两级领导知道,你之前一直生活在虎啸村,所以你不清楚这位赵总是什么样的人物,他想办某件事,就算是省里几位大佬也要卖几分面子,那可是咱们无论如何都请不来的财神爷。” 许三笑的印象里,杨红菱一直是大方得体,从容淡定的,但现在,她的口气里听不出半点从容来,仿佛已把这件事当做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脸上的表情也很不淡定,看样子这个赵总的影响力果然不同凡响。 只听杨红菱继续说着:“这件事要务必重视起来,如今仓储物流行业稀缺,国内国外在华投资的企业不知道有多少家都希望能搭上赵一龙这艘巨舰,传说这位赵总出身将门背景通天,等闲人物见他一面都难,走到哪里,任凭多大的官也未必能给你面子。如果赵一龙真的能来歇马镇走一趟,那咱们的双翼齐飞的计划便等于成功了一多半,那些厂商会踢破门争着来这儿建厂的。” 许三笑不是很理解:“就算这个赵总影响力非凡,但为何他只在这儿走一圈,那些厂家就会争先恐后来咱们这里建厂?” 杨红菱正色道:“因为他是赵一龙,据我所知,西南地面上的大生意人多半都想认识他,想从他那里沾光,想得到跟他合作的机会,但这个人却很少给别人这样的机会,所以无论这个机会多渺茫,都会引来许多人趋之若鹜。” 许三笑说:“这么说来我可要恭喜你了,如果不是靠了你那位叫曲总的朋友给搭桥,他这样的人物又岂会到咱们歇马镇来?” 杨红菱踌躇满志,点点头,嗯一声道:“这事儿如果能成,我确实得好好谢谢曲总,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许三笑想到了秦旭明,这么重要的信息很有必要跟他通通气,既可以看看他有什么看法,也显得自己以诚相待。 回到家,立刻给秦旭明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秦旭明说道:“赵一龙虽然只是个私企老总,但就算是宋书记也从未只把他当成个私企老总,不单是因为他出身将门,家族在东南地区背景深厚,更因为长江龙集团内部的股东里有通天的大人物,三家央企参股都没能拿走控股权,此人的实力和影响力可见一斑,你要好自为之,这件事办好了,杨红菱有功你不必羡慕,大师兄也一定不会让你白忙活。” 第九十九章 这就升官了? 更新时间:2013-06-10 许三笑联络了李燕,本不指望能得到准确消息,却出乎意料的被告之,赵一龙肯定会去歇马镇。许三笑怕消息有误,又找到杨红菱,请她联系一下长江龙集团西南分公司的曲总,再确认一下这个消息,果然确有其事,只是要稍晚些。杨红菱高兴之余,立即放下一切工作,亲自安排起接待事务来。 难怪这妞儿从小到大获得荣誉无数,不仅仅是长的讨喜,说话办事严谨老练,抢成绩夺荣誉的手法也是滴水不漏,借口刘国庆那边要跑的单位太多,让许三笑过去帮忙,还赞了一句许主任能力突出,更应该能者多劳。就这么轻描淡写便把小许主任给踢出局了。 许三笑知道这妞儿肚子里头没憋着好屁,江湖经验表明,长的特水灵的女人通常心眼都特别多。像米粒儿那样的小傻瓜主要因为是双胞胎,那点心眼全长到米兰身上了。杨红菱的小模样确实挺招人儿疼的,又有超凡的背景,这一套很可能来自家学渊源。在起跑线上便比许三笑的江湖野路子领先了一大段。 从三好村长许三娃子出山,接着李红军突然倒下,而后刘国庆接过接力棒,跟着走了金显扬又来了杨红菱,平静已久的歇马镇忽然变的热闹起来。曾经死水微澜,如今无风起浪。不仅是几个镇党委班子的几个主要领导都被调动起来,党委会上通过了轻工业和商业两翼齐飞的构想后,所有党委成员都很振奋。这是一个将手中权力增值的良机,这个相对于歇马镇,十分庞大的计划如果能够落到实处,这些党委成员们屁股下的位置未必能动,但含金量却毫无疑问的会成倍增长。 就在镇党委其他成员们都在奔走繁忙于县镇两级之间时,引发这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始作俑者,招商办主任许三笑同志却突然赋闲起来。原因无他,名义上的副镇长,实际上却在行使党委书记权力的杨红菱希望他多休息。 许三笑稍微用脚后跟分析了一下这件事,得出的结论跟米粒儿分析的大同小异,收拾李红军等于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刘国庆如愿以偿当了书记,金显扬填补了李红军在龚占光面前的空白,成了三阳镇的代镇长,杨红菱这位疑似与杨许昌有关的镀金女得到了副镇长位置,并极有可能接手刘国庆的镇长职务。 官场当中就是这么奇妙,干活的总是无功而返,看热闹的保不齐就能混点好处。刘国庆这个和事佬的官场智慧便是夫唯不争则天下莫能与争。看着别人打生打死,坐稳自己的椅子。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图谋向上爬的机会。这是许三笑总结了干倒李红军这件事的前后经过后得出的结论。 许三笑已经住进金显扬留下的房子,此刻,他正在屋子里练习书法。字是为官者第二张脸,偶尔还是第一张,比如曾经有某个科级小干部,就因为写了一笔漂亮的字入了中央某位大领导的眼,一夜之间平步青云,终于一步步干到了国家副主席的位置。那人能成事儿,一笔好字固然不是主要因素,却是个极重要的诱因。 许三笑的字还是有一点功底的,不过那是从小写鬼画符练来的,笔意连贯风格奇诡,不登大雅之堂。王峰说当领导的写出来的字,讲究大笔写大字,方正厚重,雄浑有力,要有堂皇正大的气魄。字如其人,一笔字写的漂亮方正,会让人觉得此人可靠。练字好处多多,不仅是仕途必须的本领,另外还可以养神练气,所以古今大书法家往往长寿的居多。 提起笔来正在临摹颜真卿的大唐中兴颂。写至一半时,米粒儿走进来道:“哥,任道远来了。” 许三笑吓了一跳,米粒儿说:“何小妹拦着他没让进来。” 这老家伙又来做什么?多半还是为了那个什么导魂钟。许三笑心里琢磨任道远的来意,随口问:“他说什么了?” 米粒儿道:“就说要当面跟你说几句话,还说绝无恶意。” 许三笑自忖有何问鱼在身边,那老头也翻不起多大浪来,如果不见,保不齐他还会另找机会来骚扰。道:“那就见一见吧,看看他有什么要说的。” 任道远随着何问鱼一起走进屋子,身上的衣服多处破烂,看起来狼狈不堪。 许三笑心知这老头一身奇术着实非同小可,不敢过于怠慢,客气的让到椅子上坐定,道:“任先生要找的东西真不在我这里,想必你也看见了,我志不在江湖,道行也差的老远,那东西我留着半点作用都没有。” 任道远摆手道:“你误会了,我不是为导魂钟来的。”说着,眼神停顿在许三笑脸上,突然目光一盛,沉声问道:“你今年二十三岁,丁寅年正月十五打灯日出生,属虎姓许,可都对?” 许三笑点点头,“除了生日我也不确定外,其他都对,这点事儿报纸上都登过,你到底想说什么?” 任道远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凝视许三笑,道:“我需要确认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我回来之前,希望你能一直留在这里!” 许三笑道:“你不必去了,我跟你说过了,周至柔已经去世三年,你若想惊扰他的遗骨,我会跟你拼命!” 任道远摇头说:“那件事已经不急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许三笑你” 这老头的态度忽然变的暧昧古怪,许三笑暗自琢磨所为何事,忽想起周至柔曾经说过一双招子是与人斗术连同一身修行一起被废的,已知那人是某个邪道大高手。任道远曾经伪装周至柔向自己问过导魂钟下落,当时他提到了那个导魂钟是周至柔从一个叫做许道陵的人手中夺走的。许道陵,那岂非同任道远是同辈师兄弟?眼见这个任道远对自己的态度忽然大变,转念又联想到自己这个名字的来历。周至柔说这个许字是从许由处来,或许老瞎子没有说实话? 转念又想,这个任道远是邪道中顶尖人物,心计深沉,他这么说或许正是为了让老子对老瞎子的人品产生怀疑,一时冲动下保不齐就带他去挖坟掘墓,老子可不能上这个恶当。 刚好听到任道远叫道自己名字,几乎是下意识的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老家伙居心叵测,见硬的不行又换软的,别说他多半是在耍弄心计,就算是句句属实,老子也不可能为这件事便恨上了老瞎子。想要挑唆老子带你去挖老瞎子的坟,你是白日做梦。说道:“我的事情就不劳任先生操心了,总之还是那句话,你要找的东西不在我这里。” 任道远没再多言,转头看了何问鱼一眼,起身拱拱手,什么也不说,径直去了。 许三笑目送他出门,自语道:“为什么单纯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这么难?” 何问鱼道:“你是曾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是将心向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许三笑一愣,“你怎么不装了?” 何问鱼道:“我这几天又长了一两岁记忆,已经能想起十四五岁时的事情,所以听得懂你们在说什么。” 许三笑道:“既然你想起这么多事了,干嘛还留在我这里?” 何问鱼俏皮一笑道:“我的头还没好,离开你,万一又犯病了,把你也给忘了,到那时让我找谁去说理?” 许三笑心知她所言不尽不实,再试探道:“记得你上次向我问起如何养真元归泥丸?” 何问鱼酷酷的:“我正在看周至柔留下的书稿。” 许三笑试着问:“头部受损以后的事情,你可还能记起?” 何问鱼若有深意看了许三笑一眼,道:“放心,谁对我的好,我都会记着的。” 任道远的出现让许三笑放下了一件心事,看样子这位邪道大宗师短期内不会来找麻烦。虽然何问鱼还赖着不走,至少周至柔留下麻烦看来已暂告段落。接下来可以专心应付官场的事情了。 目前歇马镇上的形势明朗。刘国庆在做顺水人情放权给杨红菱。而杨红菱经过一开始的试探之后,明显把许三笑排除在了利益团体之外,不只是接待赵一龙的活儿不需要他,其他基础设施建设的申报工作也不需要招商办参与。许三笑估摸着,杨红菱这么做是冲着自己跟秦旭明的关系,有意为之的。 仕途路上出现了一头拦路虎,还是一头背景深厚诡计多端的胭脂虎。许三笑现在恨不得把对付李红军的法子再用一次。当然他也只能是想想。人要是开始不走运,喝口凉水都塞牙。就在许三笑处心积虑想办法应对杨红菱边缘化自己的举措时,这一天,艳阳县委常委组织部长田文茂,艳阳县政府常务副县长候补常委贺知元,忽然联袂来到歇马镇。镇党委临时组织召开了全体党委成员大会。 田文茂部长代表艳阳县委当众宣读了两项任命,任命杨红菱同志为歇马镇政府代镇长,任命许三笑同志为副镇长,继续兼任环歇马镇经济开发区招商办主任。二十九岁的副县长贺知元宣布,由县委县政府决定,经过县人大审议通过,即日起成立环歇马镇经济开发区。两项任命,一项决议,都经过县委县政府和县人大审议表决通过,并已上报到南山市一级有关部门报备审核通过。 许三笑在得知此事后,第一反应是高兴,随即便意识到这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第一百章 歪教重光 更新时间:2013-06-11 歇马镇在不过月余的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无形中有一双大手把这个地方捧的高高的。这样的变化速度极富华夏特色,号称人定胜天,其实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南山市委市政府到艳阳县委县政府,都对大南山中的这个小镇子给予了无限关注。由艳阳县委县政府组织,歇马镇政府班子挂帅执行,成立环歇马镇经济开发区。南山市委市政府还批准了开发区基础设施改造工程的专项资金。而这一切,却似乎都是冲着杨红菱去的。 许三笑的级别没动,职务稍有变动,其实意义不大,杨红菱的强势不可动摇,大权独揽,连刘国庆都主动退避三舍甘做绿叶,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副镇长的职务和招商办主任根本没什么区别。权力没有增加但肩头的责任却增加了许多。许三笑认为自己这个副镇长就他妈是随时准备替杨红菱背黑锅的。 赵一龙到歇马镇的日子终于定下,杨红菱于是忙的更欢。与之对应的是新官上任,却无所事事的许副镇长更清闲了。 原定赵一龙来歇马镇的这一天早上。许三笑向杨红菱请了假,特意起了个大早,开车回到虎啸村,接上虎啸山庄的新董事长苏丽娜女士和米花,回到镇上把米花交给米粒儿,然后和苏丽娜二人一车,装着满车的暧昧和欲望直奔蓉城。 江山如此多娇,偏有人不爱江山爱美人。许副镇长新旧两座江山都被美人占了,只好在美人身上动动脑筋。本来与苏丽娜约定去蓉城的日子是明天,但许三笑说看不得杨红菱为接待赵一龙精心准备的花痴德行。电话里软语相求,提前动身,以便在蓉城过夜,尽享鱼水之欢。苏丽娜对许三娃子也并非没有期待。一个是食髓知味,另一个是欲罢不能。干柴烈火一拍即合。 蓉城金牛区的五洲酒店,套房内,苏丽娜从一开始便娇呼连连,不住口的告饶。到最后反而是精通房中术,已有下上品修行的许三娃子先没了长劲儿。结束战斗后,立即盘膝入定调精养神。 苏丽娜洗了澡,穿上睡衣,躺在床上。许三笑从盘膝入定中醒来。心头欣喜莫名,精神也为之亢奋,有无所不能,仿佛老虎都打的死的感觉。不知为何,自信心从未有一刻比此刻更强。 看着春色欲浓,美艳不可方物的无心女,心情一荡,便想再来一曲凤求凰。苏丽娜推拒道:“浑身都是汗味,快去洗个澡吧。”看了一眼天,柔声道:“从上午疯到现在,这会儿天都快黑了,你还要?再年轻也不是铁打的身子,你会吃不消的。” 许三笑摇头,手轻抚在苏丽娜白皙柔嫩的香肩上,说:“你是先天元气充盈采纳自如的体质,对于我这种练双修秘术者而言,跟你在一起的次数越多,裨益就越大,我练的这门秘术就是靠这事儿进步的。” 苏丽娜一把打掉他的手,用夏凉被把许三笑的身体捂住,呸道:“少来,凡事都有度,就算练功夫都还有过度伤身一说。”又道:“再说,三娃子你毕竟是官面的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秦中那边的什么人神教的人才搞的东西,你可不能犯傻,让人抓住这个小辫子,你什么梦想就都不用指望了。” 又道:“那群装神弄鬼的坏蛋,又是‘逍遥王’,又是‘立人王’的,还要借山庄的天人合一道场传教,说要搞什么欢喜大布施聚会。前几天有人劝我入教,还说不入的话老天就会降下灾祸。” 许三笑听了一怔,人神教?这不是周至柔当年联合拳会大师兄王铁胆创下的歪教吗?记得周至柔说过,当年全国解放以后,许多江湖组织,教派都被取缔了,会道门,灵仙佛宗,一贯道,包括这个他一手创立的人神教,都在无产阶级专政面前被瓦解冰消。这是从哪又冒出个人神教来?这个所谓的欢喜大布施由来已久,名义上是洒下神光雨露,令信众得享欢乐布道,其实就是懂得一些双修秘术的核心教徒,对稍有姿色的诚信女弟子进行采阴补阳。 只听苏丽娜越说越气,骂道:“当时真想大耳瓜子抽那人,狗日的混账东西,过去就看他不是好东西,一天到晚色咪咪的盯着老娘看。” 许三笑奇道:“你说这人莫非是山庄从前的熟客?” 苏丽娜嗯一声道:“可不是嘛,就是原来跟你聊的挺不错的那人,在庆阳市当什么主任的那个胖子。” “哦原来是” 话还没说完,许三笑的手机响了,取过来一看是杨红菱打来的,言简意赅,“赵总到了艳阳县,明早点名要见你,快点回来。”许三笑挂断电话,苏丽娜问他是不是有急事?许三笑点点头,道:“确实很急,但没有陪你重要。” 苏丽娜笑了,“许三娃子,你当我是小米粒儿吗?随你说什么都笃信不疑?你安心回歇马镇忙你的去,回购股权谈判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定下的,我可能会在蓉城多住两天,你不在正好,我可以去看看米兰。” 许三笑随性一笑:“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在一起呢?” 苏丽娜面色一寒,道:“你要敢做这个梦,我一定会永远离开你。” 苏丽娜外柔内刚,野心勃勃,把主要的心思放在了事业上。如果不是为了执掌虎啸山庄,她是不可能迈出这一步的。许三笑也觉得这事儿希望太渺茫。玄门左道有一种洗脑的方法,可以通过不断的意念灌输,强化某个信念,用一些特殊的手法,刺激人身体的欲望,以极端羞辱的方式破坏人心中的道德信仰,人伦理念的防线,逐渐让某人或某群人渐渐成为手中任凭摆布痴迷不悔的玩偶。许三笑早就知道有这套邪术,却从未想过要学会它。这会儿想起来,也并非是冲着苏丽娜,而是因为苏丽娜之前所说的话,让他的心中隐隐有了某种疑惑。欢喜大布施用来催眠女信徒的方法便是这套邪术。周至柔曾说过不打算把这套邪术传下去。 许三笑问道:“后来那些人神教的人有没有再找过你?” 苏丽娜摇头道:“自从被我拒绝了,就没再来找过。” 许三笑叮嘱道:“记得下次那人若再来找你,一定给我打个电话。” 苏丽娜满口应承,又道:“我谈完了这边的事情就给你打电话。” 许三笑从蓉城连夜开车往回赶,一路风驰电掣,感觉脑子里清晰无比,手脚反应配合也敏锐绝伦,任凭车子跑的多快,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始终相伴,心里似有难以名状的欢愉舒畅之感久久不散。不禁怀疑,莫非不知不觉在天然九鼎无心女的帮助下,老子已达到左道修行的中下品境界,成就了随喜心? 一心不惑而得随喜。 左道三品,下品炼精,中品炼气,上品炼神,下上品提精入髓,增强精神意志。中品又分为下中上三重境界,下者随喜心,中者慈悲心,上者不仁心。心是气血之源,心强则气血便强,意志遂更坚定,精神更顽强,所以中品炼气其实就是熬心。 随时,随性,随遇,随缘,随喜。一个随字,参透人生许多禅机。见人做善事或离苦得乐而心生欢喜,随著他人之欢喜而欢喜,喜悦是人类的本真秉性之一。左道的随喜心是体悟欢乐之心带给人精神体力上的兴奋感。拾得随喜心,可解焦虑忧苦,可以令精神意志在喜悦中得以升华。这道理就好比运动员调整状态,其实是在寻找兴奋点,只要找到了,精神意志体力便都在最佳状态中,便容易出好成绩。 一路开回歇马镇,竟比白天来的时候还快。回到家时还不到九点钟,米粒儿和米花姐妹两个在屋里说话,何问鱼坐在房上望天。许三笑走进院子,便看见她从房上一跃而下。 “你怎么回来了? 许三笑抬头看看天,答非所问道:“你在看什么?” 何小姑娘总是很酷:“观星。” “这是天机大夫的买卖啊?”许三笑调侃道:“怎么?你想转行入左道门墙?” 何问鱼又问道:“你还没说为什么又回来了?” 许三笑只好答道:“有个大人物要见老子,杨红菱那臭妞搞不定,所以把老子请回来了。” 何问鱼黛眉微蹙,道:“许三笑,你讲话真不文明。”转头看了许三笑一眼,以奇怪的口气说道:“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似乎连精神气质都跟之前不同了。” 许三笑一撇嘴,道:“文明不当官帽子带,跟杨红菱这蛇蝎毒妇打交道用不着太文明。”说着,哈哈一笑,又道:“这回好了,也不知道那个长江龙集团的老总赵一龙抽了哪门子的风,非要跟老子见一面,要是老子不在,听那意思他就不打算来歇马镇了。杨红菱这臭妞处处排挤老子,现在她为了打这位赵总的溜须,却得反过来求老子,你说我该不该开心?” 最近这段日子,许副镇长虽然闪电升官,也算在一手炮制的李红军倒台这件事上获了一点利,但总的来说,过的绝称不上愉快。自从来了个杨红菱,歇马镇上便只剩下了一个声音。偏偏这位杨镇长还专门喜欢针对许三笑,工作上处处排挤,官场绝技‘小鞋术’更是运用的炉火纯青,恨不得把许三笑改造成三寸金莲。 现在总算逮住个机会,捏住了杨红菱的小脚,许三笑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吗? 第一百零一章 晨间初会 更新时间:2013-06-11 许三笑最近深受杨红菱排挤,如今总算因为赵一龙的一句话,得以拿捏住了杨红菱的小脚。是以‘小鞋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呢?还是一笑泯恩仇大人不记小妞过?若在日前,许三笑得到这样的机会定会选择前者。但就在今日,在无心女苏丽娜的帮助下,许三笑领悟到了左道中品的中下品,随喜心境。整个人的心境豁然开朗,格局气度不可与往昔同日而语。 官场里有句金科玉律:斗面子不如斗心眼,斗心眼不如斗眼光,凡事看长远些,就不会被眼前的得失所迷惑。争虚荣不如争位子,争位子不如争上司的心,关系铁了,位子早晚是你的。 正所谓当好官太太要识大体,当明白官必须识大局。 许三笑觉着此时不宜跟杨红菱斗气,赵一龙来歇马镇,南山市委市政府方面肯定会有所表示,领导们如此重视的人物点名要见他,此时为了跟一个杨红菱斗气,让那么多领导下不来台,实乃幼稚多余之举。往小了说是因小失大,往大了说就是没有大局观,就是不适合培养的年轻干部。 何问鱼说:“我就没见过你像你这么官迷的人,你怎不找个天机大夫好好给你算算?” 许三笑道:“最好的天机大夫曾经就在我身边,如今义父都已经走了,我还有必要找谁来算算吗?” 何问鱼问:“你说的是周至柔师兄吗?” 这大妞儿又占老子便宜。 又听何问鱼接着问道:“你跟在周师兄身边许多年,应该见过逍遥仙和红莲庵的师兄弟和师姐妹们吧?” 许三笑摇头道:“从头到脚就只有我们俩,你说的这些我连听都没听过。” 何问鱼面色阴晴不定,最后一耸肩膀,打了个哈欠,“嗯,突然感到好困,不跟你聊了,睡觉去了。” 许三笑望着线条优美的背影,暗自琢磨,她到底是冲着左道的开窍通泥丸秘法来的呢?还是冲着周至柔? 大清早有人敲门,米粒儿从许三笑怀中挣出来,披上衣服去开门。 敲门的是个姑娘,长的挺美,短发,大眼睛,皮肤极好。见开门的也是个少女,姑娘面露意外之色,问:“这里是不是许三笑家?” 米粒儿说是,问:“你找他什么事?” 许三笑站在屋檐下看着,感到奇怪:她这么早跑来做什么? 李燕看见了许三笑,绕开米粒儿走过来,面色不愉,问道:“她是谁?” 米粒儿走过来说:“哥,这位小姐是你朋友吗?” “哥?”李燕狐疑的看了二人一眼。 许三笑坦然道:“不是你理解的兄妹关系。” 李燕不耐道:“不就是情人关系吗?说的那么复杂做什么?”说着便往屋里走,边走边说道:“你这房子还挺大的。”突然一回头,笑着对着米粒儿说:“水呢?你是女主人,来了客人怎么不给我倒杯水?” 客厅里,何问鱼和米花也起床了,李燕惊讶的看着她们两个穿堂过屋,冲自己微笑点头后径直自顾着洗漱去了。转头看着许三笑,眼睛瞪的老大,问:“这两个也是你妹妹?” 许三笑摇头,道:“这次你又理解错了,她们两个,大的是房客,小的是米粒儿的妹妹。” 李燕点点头,见惯不怪的语气道:“其实就算是,我也不会特别难理解,你们这些男人就是这种动物,越有点本事的男人就越是这个德行。” “我把你的话理解为对我魅力的肯定。”许三笑道:“不过,听你的口气就好像见识过很多风流男人似的?” 李燕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接过米粒儿泡的茶,品了一口,赞道:“还不错,许三笑,你这小媳妇泡茶的手艺可真不赖。” 米粒儿说:“你是李燕吧?” 李燕微感惊讶,“咱们两个是头一回见面吧?” 米粒儿道:“那年你跟三笑哥拜堂,我在镇里上学没赶上,后来他把你送出山,我还以为这辈子跟你都不能认识了呢。” 李燕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摆手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他做什么?我一大早过来不是跟你们叙旧的,许三笑,赵总想请你吃早点,随便跟你聊几句。”又补充道:“他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的事情,很感兴趣。” 许三笑诧异问道:“他不打算来歇马镇了?” 李燕摇头道:“他想先跟你单独见一面。” 许三笑玩笑道:“你混的不赖嘛,赵一龙很信任你。” 李燕一怔,随即道:“不赖什么啊,就一分公司下属的子公司里的小业务代表,要不是我跟你认识,又跟杨红菱是校友,这个项目才不轮不到我参与呢,更别说亲眼见到赵一龙那么大的人物了。”接着催促道:“哎呀,你还是快别磨蹭了,赶快跟我走吧,赵总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在等你了。” 见面的地点选在艳阳县里一家普通的早点铺子,店里只有两个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和一个满面虬髯的独臂老者坐在一起,男人长的英挺魁梧,鼻直口方,硬朗刚毅。老者微闭双眼低垂着头,却是一副瞌睡不醒的样子。许三笑一进门就注意到这两个人,尤其是那英武男子,气质神韵俱不凡,许三笑却完全看不出此人的深浅来。与之相比那个独臂老者要显得平庸些,坐在那儿精神萎顿,昏昏欲睡,许三笑估摸不出这二人的路数,随着李燕来到近前。 李燕引着许三笑来到二人面前,介绍道:“他就是许三笑。”又向许三笑介绍那男人,“这位就是我们集团的赵总。” 名满华夏商圈的长江龙集团的总经理赵一龙竟这么年轻,大大出乎了许三笑的意料,只见李燕为他们做了引荐之后便去了另外一张桌子。赵一龙起身相让,客气的:“请坐。” 许三笑称谢坐下,近距离仔细观察同席二人,这位赵总的气质像武人要多过像商人,目光如炬,英气逼人。被他注视时,许三笑能明显的感觉到压力。 赵一龙谦和的说:“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先点了两笼包子,你爱吃什么自己再点。” 大人物和蔼一点便是礼贤下士,赵一龙的姿态让许三笑想起了蓉城的赵海峰。不过二者之间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个人的气场,人格魅力都不可同日而语。 许三笑说:“赵总太客气了,我就爱吃包子。” 赵一龙说:“那就再来两笼。” 独臂老者忽然开腔说道:“再来四笼,年轻人没有好胃口哪来的好身体?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定要吃饱。” 赵一龙恭敬的:“那就听您的。” 独臂老者微微抬头,深深瞥了许三笑一眼,问道:“小子,成家没有?” 他问这个做什么?许三笑虽然莫名其妙,此刻却也已看出独臂老者身份不凡,想不到他竟是个能让赵一龙这么恭敬的人物。答道:“我还年轻,个人的事情不想考虑的这么早。” 国外有的企业招人时会问应聘者婚姻状况,有一种论调认为,一个人没成家就缺少稳定性。成了家,并且能把家庭经营的和睦者,往往不是特别有本事就是特别有责任感。许三笑估算对方有意招揽自己,所以才会这么问。 独臂老者随口道:“也不算年轻了,有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闺女都十来岁了。” 许三笑觉得老者这话有些夸张又莫名其妙,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出于礼貌微微一笑不予置评。 赵一龙咳嗽一声,笑道:“请别介意,这位老人家是我师父,老爷子年纪大了,讲话比较随心所欲。”许三笑忙摆手表示不介意。只听赵一龙又说道:“许副镇长年纪轻轻就走上领导岗位,称得上是年少有为,但在我看来歇马镇的格局毕竟有限,你窝在这里,短时间内难有作为,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在仕途之外另谋出路?” 他果然是这个意思! 许三笑心中不无得意的想着,连赵一龙这样的人物都来招揽老子,嘿嘿,这就叫是金子早晚会发光。答道:“不瞒您说,我还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歇马镇的工作是我喜欢做的,步入仕途是我自己的选择,当初迈上这条路的时候就没想过要转行,我觉得人这一辈子,能有机会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作为毕生事业,是一种福气,如果能在经营自己事业的同时为更多人做点实事谋点福祉,那就更好了。您觉着呢?” 赵一龙点点头,表示理解,道:“我非常敬重的一位兄长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人生其实就是一次修行的旅程,要想修成正果,选择一种适合自己的方式很重要,只要选对了,无论在任何行业里都有机会成就一番作为,所以古人才会总结出男怕入错行这句话,许三笑,你的虎啸山庄经营的很出色,毫不隐晦的说,我很欣赏你的商业才华,并且认为你在这方面非常有天赋,这次把你请来其实就是想给你和长江龙集团彼此间一个合作的机会,不知你意下如何?” ps:很久没说什么了,最近忙着工作,一天五千字的存稿量都很难保证,幸好之前攒下的存稿充足。更幸运的是,有自由社这些铁杆兄弟一直以来的支持。尽管青莲最近没怎么求票,红票却一直很稳定在日均四五百的水平上。在此要特别感谢大家的持续鼓励。青莲一直在努力。过了潜力榜字数以后,一定爽快爆发一下!红,点,收,来的猛烈些,让咱们的左道在潜力榜上也像新书榜一样,一路爆上去! 第一百零二章 戏问,天罚? 更新时间:2013-06-12 “通常情况下,一个老板用人时,只会用自己觉得能吃得下的人,野心太大过于精明的人不好控制,因此很少有人敢用。防的是有一天奴大欺主。”赵一龙说:“但长江龙集团却截然不同,只要你肯来就会明白,这是一家不会埋没任何级别人才的企业,你有多大能力,我们就能给你多大的天,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和魄力,就算有朝一日做到我头上也并非不可能。” 许三笑志不在此,当然不会接受他的招揽,却对赵一龙的话产生了怀疑。有道是水大漫不过船去,打工的干的再好,还能干到老板头上去?莫非赵一龙上头还有更大的老板?迟疑了一下,终于摇头拒绝,道:“足感赵总盛情,实在是我许三笑没这个能力和机缘。” 赵一龙没多说什么,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人各有志,强扭的瓜不甜,此事就算了。” 这就谈完了?不威逼也不利诱?赵海峰当日还耍了些小手段呢?这位赵总这是要做什么?许三笑驾车回歇马镇的路上不住的琢磨。总觉着这件事透着一股子儿戏。那位独臂老者的出现显得突兀,赵一龙的拉拢,虽然话说的很漂亮,但根本没多大决心,很有些可有可无的意思。倒似乎这次谈话只是为了见自己一面。 李燕跟许三笑一辆车回来,她说:赵一龙还要象征性的在歇马镇走一圈,西南分公司承揽下歇马镇的城镇基础设施改造工程,同时还决定对艳阳县的水运码头进行改造。 此举将提高整个艳阳县周边地区的物流条件。李燕被任命为项目负责人之一,主要负责与地方政府接洽的工作。 许三笑拉着李燕回到镇政府,把情况向杨红菱做了介绍。果不出所料的,杨镇长一本正经的说,许副镇长辛苦了,剩下的工作交给我们就好,放心,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一定会让赵总宾至如归。 得!又没许副镇长什么事儿了。许三笑满心随喜自我安慰,杰出的人永远孤独的,并且被平庸者疯狂的嫉妒着。然后收起已经扣在手中的须弥净火粉,狠狠瞪了平庸的杨红菱一眼,暗骂一句臭娘们,辞别李燕,转身出了镇政府大门,驾车又奔蓉城。官场不得意,老子继续情场偷欢去。 行至半途中接到霍大鹏的电话,“三爷爷,虎啸山庄出事儿了,我正拉着米姨在回去的路上。”此时许三笑还没上高速,闻言大吃了一惊。他妈的,真是屋漏偏逢绵夜雨,一调头改奔了虎啸村。半路上把电话打回村子里,出事儿的是猎园,负责野猪散放工作的李老五被野猪王拱死了,野猪王蹿进了山庄,横冲直撞,惊扰到许多客人。被支书家老奶奶一枪打在额头上才消停。 这野猪王是许三笑亲自调教的,平日里吃最好的料,泡最靓的母野猪,在山庄野猪繁育基地里,享受着皇帝一般的待遇,这个家伙怎么就突然发起狂了?许三笑急匆匆赶回虎啸村。找来霍老三,询问事发经过。 今天早上李老五如往常一样,打开圈舍放猪入山采食饮水,但不知为何那头野猪王就是不肯出圈,在猪圈里转磨磨,嘴里头不停的哼唧哼唧叫。李老五不知道什么情况,就过去想把它赶出去,结果一凑到跟前,那野猪王就奔着他去了,一下子把他拱翻在地,又是踩,又是用獠牙豁的,不大会儿功夫,李老五便死了。野猪王从猪圈逃出来就奔了村里,闹腾了一大圈之后,终于被霍玉贵的老伴儿一枪击毙。 许三笑先去了李老五家里慰问一番,其实往者已矣,活着的人最看重的始终是山庄的赔偿。李老五的老婆一张口便要五十万,村民们听了,都气的不得了,纷纷指责她狮子大开口。却没想到许三笑没有一丝犹豫,一口答应了。 野猪王躺在村委会门前,额头滴血,舌头伸出老长来。许三笑伫立在它的尸体前,深深为之哀悼。这头野猪曾为了虎啸山庄的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繁育出几百头跟它一样优秀的后代,过往的风流和威风终将随风而逝。李老五死了,遗孀和后代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抚恤金。它死了,那些漂亮的母野猪们立即就归了别的种猪,那舒适整洁的圈舍也立即归了新的猪王,这就是王者的悲哀。活着时千般威风,到死时万种寂寞。 许三笑一番慨叹之后,蹲下身,在野猪身上仔细搜索起来。 报仇!不管是为了李老五还是这头野猪王。许三笑对自己的驯兽术有莫大的自信,他坚信这野猪王发狂绝非偶然事件。 野猪通身硬皮,最脆弱之处只有几个地方,暴露在外的只有生殖器,耳朵和眼睛。许三笑以这几处为重点仔细寻找。四周全是围观的村民和一些不太在乎这件事的影响,依然留在山庄玩耍的客人。眼底无可疑之处,耳门也没有发现异常,生殖器,他妈的,这家伙就是个怪物。 米寡妇和霍大鹏赶回来的时候,人群已经散了,村委会里只有李老五的女婿,山庄的保安经理刘宏伟和许三笑两个。许三笑正带着白手套端着长长的一条淡粉色的家伙在眼前仔细端详。 米寡妇急匆匆下车来到近前,问:“三娃子,你在看什么呢?” 许三笑似在回答又似在自语:“难怪它会发疯,一个雄性生物这个地方被人暗算充血不振疼痛难当,不发疯才怪,可以报警了,这件事不是偶然事件,野猪王被人在生殖器里放了麻油炒出来的铁砂,所以才会发狂。” 米寡妇大为惊奇的:“这东西是怎么放进去的?” 许三笑道:“简单的很,先用致幻的药物把野猪王弄迷糊,然后用吹管顺着尿路插入,用力一吹就结了,麻油可以起到润滑和刺激的作用,铁砂沉,不会跟着尿液被排除,上面的麻油就会持续起作用。早上李老五放猪的时候才会发现野猪王在圈里转磨磨,八成是那时候致幻的药劲儿还没过去,李老五一驱赶野猪王,这家伙醒了,立即察觉到了痛苦,结果拱死了李老五。” 米寡妇觉得不可思议,想象着某个猥琐的家伙蹲在那儿,用吹管对着野猪王的尿路用力一吹的情形。黛眉紧锁,道:“三娃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这种事我听都没听过。” 许三笑道:“不是世界奇妙,而是你我莫名其妙,道理一直都在,只是我们不能发现。” 霍大鹏举着电话说:“三爷爷,于哥和郑哥已经赶过来了。” 此事蹊跷,对方的手法阴损毒辣,在场其他人个个面色沉重。唯独许三笑领悟了随喜心之后,凡事都往宽了想,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这不是还有人民警察呢?等于海和郑成飞来了,先看看他们怎么说。 米寡妇脸色煞白,把许三笑叫到一边单独说道:“三娃子,我想到了一个人,很可能是那个家伙搞的破坏。” 许三笑道:“你说的是那个劝你入人神教的孙胖子?” “嗯,就是他!“米寡妇十分笃定自己的判断,道:”上回他走的时候让我当心,说违背了逍遥王的意思,老天会降下惩罚的,还说如果山庄里出现怪事,那就是逍遥王的惩罚到了,让我摆上逍遥王的神位敬拜,入了人神教就能度过灾厄。” 许三笑眼露寒光,微笑点头道:“既然这样,你不妨依照他说的做,我倒要会一会这个什么逍遥王,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一百零三章 歪理邪说 更新时间:2013-06-12 在此答谢一下最近打赏的兄弟们:首先说一句俗套的,非常感谢。然后再说一句绝对不三俗的,谨在此特别鸣谢以下单位和个人的赞助:知北游鱼,竹懒,纵横胖胖虫,点都不好耍,当然还有道士。另外要特别提到的是无敌柴刀的作者,梦别绪兄弟。谢谢你的坚持和支持。 夜深人静的时候,苏丽娜还在许三笑怀中痴缠。对她而言,这个男人精彩纷呈,有令人欲罢不能的魅力。接触的越多,身心就越难以自拔。三娃子说,如果人这一生只剩下人言可畏,处处为别人的看法而活,生命还有何真意?苏丽娜信了这句话。他又说,活,当为精彩。死,当求痛快。人生之旅再长也会苦短,活出质量来才是真正的长寿。苏丽娜也觉得言之有理。这个男人就像个催眠师,不仅征服了她身体里的快感,更唤醒了她灵魂深处的自我意识。 女人们经常抱怨男人不靠谱,实际上,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人——其实是女人。越是不靠谱的男人,身边的女人越多,不靠谱的不是女人是啥?其实女人如此也有苦衷,实在是因为,生命的过程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枯燥重复的,而其实所谓靠谱的男人,绝大多数都是市侩平庸之辈。女人找一个这样的男人终身为伴,人生的精彩度,势必急转直下。于是就有了那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不安分的女人总容易喜欢上坏男人。苏丽娜的骨子里并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 “许三娃子,谢谢你让我懂得了这些,我要为自己活一回。” 许三笑起身看窗外,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一直知道,虎啸山庄是个开始,但不是结束,我会一直帮助你的,就像你帮助我修行一样。”又道:“那个什么人神教的人也好,未来的某某也罢,不管你遇上什么难处,一切都有我。” 苏丽娜望着他坚实赤裸的背膀,心中忽涌起少女一般的娇羞,原来男人的肩膀,隐藏着女人的骄傲。 许三笑重新躺下,道:“明天你给那人打电话,请他来山庄商量入教的事情,我自有办法问出真相来。” 苏丽娜说:“有你在,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只怕会耽误你在镇上的正事儿。” 许三笑现在正被杨红菱排挤,实乃歇马镇上第一大闲人是也,哪里有什么正事儿?不过此时此刻却是说的自己越忙,苏丽娜才会越发感动。便说:“镇上确实有许多工作等着我去做,歇马镇正在搞工业园和商业街,其中商业小镇的构想是我提出来的,许多事都离不开我不过,这些事虽然重要,却怎及得上你和虎啸山庄的安危重要?” 苏丽娜果然感动不已。许三笑心知她聪颖过人,说多了迟早露陷,岔开话题道:“这个人神教如果跟当年在西北拥有七八十万教众的那个人神教是一脉相承的,我倒是还真知道他们内部的一些事情。” 这个人神教中除了立人王和逍遥王,二王以下还有,‘主神’‘在上主’‘四活物’‘七天使’‘省权柄’‘县权柄’当年曾在西北大地上掀起狂潮,被军阀剿过,被日寇禁过,国民政府也取缔过,最后倒在了共和国的无产阶级专政下。当下国内复古风兴起,好的也学,坏的也搞,不知是哪路神仙居然把这个人神教给复活了。 许三笑说了些所知的人神教的内容,见天已至子时,叮嘱苏丽娜先睡。盘膝坐起,以小周天术入定。 左道三品,进入中下品以后入定养神无需打念头,必须改为练习小周天之法。小周天又称子午周天,子时为阴气已极阳气始动之时,午时则阳气至极转衰,阴气初萌。故此子午代表天体的日月,人体的心肾,卦象中的坎离,方位中的南北。人到成年,由于物欲耗损,精气已不足,必须用先天元气温煦它,使后天精气充实起来,并使之重返先天精气,故此才要子午二时勤修小周天,这就是小周天练精化气的目的和原理。 小周天就是指以心血之力催动内气意念从下丹田开始,逆督脉而上,沿任脉而下,经历尾闾、夹脊、玉枕三关,上、中、下三丹田和上下鹊桥,上鹊桥在印堂、鼻窍处,下鹊桥在会阴、谷道处作周流运转。进行小周天功法,气随血走,感觉在督任脉上流走,开始于活子时。在活子时之机,下丹田气动,产生小药,又称真种子。而后开始督任两脉的流转,并进阳火、退阴符,按六字气诀把呵、嘘、呼、呬、吹、嘻六字,顺次各鼻吸口呼,默念字音各六次,共计三十六次。 玄门三宗,丹鼎道人的大周天搬运气血通络法和扶乩先生的河车秘术,都是洗髓伐毛强化身体的修行之法。只有左道的小周天术是提精化气,气随心血,入脑养神的。 许三笑静坐床上,平直上身,脊骨不曲,端正不歪。双盘大坐,以三折式为要领,即臀部略向后,腹部稍鼓起,胸部微前俯,不故意做作,以舒适为度。双手相握置于腹下。然后微闭双目,安然入静,不思,不看,不听,不动,舌抵上鄂,口中津满随即缓慢咽下。呼吸由缓慢细柔逐渐达到深长,若有若无,一似龟息。 次日,晨光入室,苏丽娜醒转时,见许三笑依然赤身静坐在身旁,呼吸似有似无,通身肌肤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一种金属般的光泽。肌肉线条呈现出圆转之意,筋伏骨润而无狰狞之态,看上去刚柔相济,健硕又富于柔美之感。那悬垂于丹田小腹之下的,带给她无限欢愉之物,红润光亮,挺拔俊美,一起一伏,好似灵龟吐息。 此情此景映入眼帘,如同在灵魂深处注射一针回春剂。苏丽娜脸儿通红,分辨不清许三笑到底是醒着呢还是在那里装模作样。只是觉得此刻的许三娃子通身上下无处不协调,无处不美好。真如神仙一般。 许三笑微睁双目,将双手合十,发力搓热手指,沿着大腿的经络自下而上,按摩经络穴位直至小腹。最后长舒一口气,歪头瞥了苏丽娜一眼,只见她明眸光华不减,神气完足不退。昨晚跟她试了一下‘临炉铸剑’和‘吹没孔笛’这两种以采者为主,以纳者为辅的方法,次日见她依旧神采奕奕,艳光照人。不由暗赞,不愧为天然九鼎之一的无心女! 苏丽娜惊讶的问:“你就这么枯坐了一夜?” 许三笑道:“修行到了,外人看是枯坐,其实是在打坐,二者之间不可同日而语,正如有的人睡眠质量特别好,每次都能进入深睡眠,神思无损耗,精气神便总是那么完足,就比如你便是一个例子。” 苏丽娜仍旧觉得不可思议,问道:“我常看见米粒儿也会打坐,从没见能坐你这么久的。” 许三笑道:“她的禀赋不足,修行太浅,如果坐我这么久,不仅没有好处,反而会对身体造成极大伤害,修行是量力而行适可而止的游戏,天赋高者自然能事半功倍,比如说你若学这双修之法,也许用不了三五日就能超过她现在的进境。” 苏丽娜叹道:“许三娃子,你吃了小的,吃大的,还嫌不够?还想我也做你的双修道侣?” 许三笑道:“其实你比她更适合,她经过上次大伤元气之后,如今修行虽刻苦,又有我在一旁全力辅助,但碍于天赋,想要追上我的进度,至少要三年五载,而你不需要练习就能做这炉鼎,如果肯随我修行,我相信你定能进步神速,很快就可以帮到她,人生常叹苦短,我传你的秘法并非及时行乐的邪术,而是性命延续之道,其实是对你的生命最大的尊重。” 又道:“我和你,包括和她,不是世俗定义的男女关系,而是心心相印,同气连枝,共参大道的同修,就好比当年玄素二女都是黄帝的老师,便是凭的这阴阳和合的双修大道点化黄帝,终于通达神明,明了人身阴阳五行和天地自然物质变化之奥妙,根据所认知的这些变化规律,才留下了许多养生体术,医学经典,进而衍生出华夏几千年的半神文化。” 许三笑说的已算简白,苏丽娜理解能力极强,听的明白却并不认同,冷笑一声,道:“许三娃子,既然你以修道者自居,无视世俗伦理,何不带上我们远离这万丈红尘,寻个南山深处的洞穴隐居?到那时无人言可畏,随便你怎么荒唐也好,参修大道也罢,都不过是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之间的故事,你若能做到这一步,我便认可你这个什么阴阳和合的双修大道,否则,你就是挂羊头卖狗肉,说这么多,其实全是借口,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这臭男人病态的征服欲罢了。” 又道:“你们这些男人,本性便是贪恋权势富贵美色,绝大多数都是些吃完了就走,富贵了便忘情之辈,少见的有情有义者如你之辈,恋权轻财,没把女人轻视为随身物品,我对此心怀感激,也已经心满意足,所以咱们的关系就是,你追逐你的权力,我贪恋我的财富,什么时候你嫌我人老珠黄时,你我的关系也就结束了,仅此而已。” 她伏在许三笑身上,将身体与之连接到一起,柔声道:“三娃子,姐承认自己喜欢你,也喜欢你身上的这个他,我也确实迷信你说的那些富于哲理的话,所以你喜欢我的身子,要拿来做炉鼎还是做什么都随便你,但请你不要再拿修行做借口,逼着姐跨出那一步,我再重复一遍,你我的关系任何时候都不能让第三者知道。” 那柔嫩而紧贴的触感是那么容易让人深陷其中,许三笑发出舒适的叹息,双手托起她那浑圆的玉臀,将彼此的连接中断,道:“不急,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说的全是真话,现在,咱们还是先解决一下这个人神教降天灾的问题吧。” 第一百零四章 属地管理原则 更新时间:2013-06-13 上午,村委会门前,苏丽娜挂断电话,手叉着腰,站在阳光下,乌黑浓密的秀发垂在肩头,许三笑坐在居委会屋子里看着她的侧脸,白里透红,鼻若秀峰,黑发如云,身材婀娜,美不胜收。 狮子老虎用撒尿的方式占领地盘,假设其它同类来这里撒尿,双方将争个你死我活。男人守护自己的地盘的时候也应该有狮子的威猛,老虎的雄心。这里是老子的地盘,女人是老子的女人,管你是什么狗日的人神教,还是什么玄门邪道,想在这里装神弄鬼,要嘛先踩过老子的尸体,要嘛被老子踩死。 官场,情场,生意场,竞争无处不在。暗箭从各个角度和各种人那里射来。要想守住自己拥有的,就得有让对手望而生畏的尖牙厉爪。 苏丽娜来到许三笑面前,优雅的摇了摇手中的电话,道:“那姓孙的胖子说下午两点会同教中一位大人物一起过来。” 许三笑把思绪拉回到眼前,点点头,转头对身旁的于海说:“于哥,通知林所长,有准确消息,在虎啸山庄搞破坏的邪教份子,下午两点会过来,请他做好抓捕准备。” 于海答是,又道:“许副镇长,请您以后在人前千万别再叫什么于哥和郑哥了,私下底咱们交情不错,哥们弟兄的叫几声也无妨,现在您是领导了,这么叫不合适。” 许三笑不悦道:“当了领导就不认朋友了?那他妈当的是领导还是势利眼白眼狼?你们哥俩就是这么看我许三笑的?昨天我大晚上的把你们哥俩折腾来,你们是冲着许副镇长的名头来的还是冲着我许三笑这三个字来的?” 郑成飞是红脸汉子,没于海想的那么多,一拍胸脯道:“当然是冲着三笑兄弟你的名字来的,你当领导了我们哥俩替你感到高兴,只要你瞧得起我们,咱们永远是朋友。” 人在无所谓失去的时候总是比较看重情义。 许三笑说:“你能这么想我真高兴,我就算做了个芝麻绿豆大的领导,也不可能孤家寡人把所有事情全办了,不管是官场还是生意场,哪里都需要朋友和伙伴帮衬,有句话叫人捧人越捧越高,来日方长,咱们哥们还得好好处。” 于海到底精明一些,道:“三笑兄弟说的对,今后你既是我们的领导也是我们的朋友,你指到哪,我们哥俩便打到哪。” 苏丽娜眸若星辰,不时在许三娃子脸上扫过,分不清这坏蛋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又或者他口中根本没有真话或假话? 下午,一点半左右,新修好的进村柏油路上驶来两辆车,清一色的悍马大吉普。一路开到村委会门前。许三笑坐在村委会里透过玻璃看着,身着便装的于海和郑成飞哥俩分左右陪着。门口,苏丽娜迎上前去,霍大鹏、张元、刘宏伟哥仨在身后跟着。四个人来到两辆车跟前。 乌黑崭亮,线条硬朗的悍马大吉普是所有山区男人的至爱,许三笑其实也很喜欢这款车,狂野暴力,充满阳刚味道。开着这么一辆肆无忌惮的大吉普,拉上心爱的女人,在山野间飞驰骋,寻一处蓝天碧草的所在,尽情的车震一番,岂非是媲美烈马醇酒佳人相伴的人生一大乐事? 已经沦落为庆阳市文化局正处级调研员的孙胖子从第一辆车上下来,却没有理会苏丽娜,而是屁颠屁颠跑到中间第二辆车前,打开车门。满面谄媚,点头哈腰,从车里请出来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悍马车上后下来的还有四个保镖之流。 只见那中年人身材瘦削,断眉细目,长方形的鼻子,地包天的嘴形,面貌古奇,气质邪异。一下车老远便看见了米寡妇。眼中异彩闪烁,直勾勾打量着。 许三笑看着,随口骂道:“这狗日的孙胖子,堂堂正处级干部不好好干,却他妈喜欢把在官场练就的马屁神功用在邪教头子身上,也不知道这个台谱挺大,色胆不小的孙子又是什么鸟变的。” 于海道:“估计就是那个什么人神教里的大人物了,看着架势,确实是条大鱼,我通知林所上来收网。” 许三笑道:“先不忙,不是说好了两点吗?给我半小时先会一会这孙子。” 于海劝道:“三笑,我有几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三笑道:“我最受不了就是你这谨慎劲儿,朋友之间讲话哪那么多顾忌的?” 于海正色道:“那我就说了,你现在是国家干部,而且还是领导,遇上问题,不能总是以江湖人的方式去解决,任何时候首先应该想到用官方的办法解决问题,江湖的方式,就算能解决问题,也更容易留给别人话柄,还会给领导留下这个人不守规矩,不按常理出牌,不容易控制的印象,对你的发展真没什么好处。” 此乃金玉良言,想不到于海竟有这等见识。 许三笑道:“言之有理,于哥,你联系林所吧。”说完,起身向外走去。 行事可以循规蹈矩些,但风格不会改变。 许三笑现在心底藏着个大疑问,是关于这个人神教的。务必要问清楚才甘心。径直来到大门口,断眉细目的中年男子正伸出手走向米寡妇,许三笑快走几步,横在二者之间,伸出手握住了中年男人的手。 不容中年男人反应过来,已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玄虚观,通天道,老祖降香,师兄请神,道友问道。” 中年男人微微一愣,诧异的看了许三笑一眼,倨傲道:“长命锁,奈何桥,孟婆卖汤,判官问案,鬼有鬼道。” 许三笑微微一笑:“卖迷魂汤,问糊涂案,老兄是不肯赏脸呢,还是害怕自报家门?” 中年男人竟受不住这小小激将法,冷哼一声,道:“你说的都是江湖老令儿,而我们人神教是新教,不讲究这些朋友,这场子我看中了,那水瓜子儿我也打算收做贴身护法,山前自有长流水,道左相逢便是缘,既然都是同道中人,我劝你井水莫管河水事。” 许三笑嘿嘿冷笑,道:“可惜这口井就是我挖的,里边的水也是老子的,今儿把你约来就是想看看你们是哪路妖魔,据我所知,人神教瓦解冰消将近六十年,你们到底接的是谁的衣钵?” 中年人道:“当年二仙传道立人王,这才创下人神教,这么多年过去了,人神教的仙一直都在,何来瓦解冰消一说?不过是邪魔当道,暂时退隐泉林而已,如今老仙有灵,托梦给当代‘立人王,’言道:西学猖獗世道将亡,正该恢复人神教挽救苍生!特降下逍遥王辅佐,势必要将道场遍布天下,你既是方外门中人,何不入我人神教,我乃教中‘县权柄’愿意做你的接引人” 这狗日的是个雏儿,只懂得一点切口,却并非老江湖,否则哪有见人便往教中拉的道理。但凡这种邪教传播初期,往往有几个特点,假托神意引人入彀,口口相传扩大影响,单线发展鬼祟神秘,老江湖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这个什么县权柄也并非了不起的高级职务,如果现在这个人神教的配置是完整的,在他上边至少还有立人和逍遥二王,一主神,四活物,七天使,省权柄之流,合计一大群人。 孙胖子是认识许三笑的,这会儿凑过来说道:“许总回来的正好,二位大概还没相互做介绍呢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庆阳市著名民营企业家,三皇金矿的老板周文景周总,这位年轻的朋友就是这虎啸山庄的创始人,前任村长许三笑,他对风水易学的研究可是深着呢,您是逍遥王亲自点化的,你们二位正好可以多聊几句。” 他妈的,原来是一对儿大棒槌!许三笑暗骂一声,怪不得这么骚包,敢情这货是开金矿的。看样子,多半是被人神教的人忽悠着当了大金主,这才封了他一个小官儿。情知这俩货都不大可能知道什么真正的内幕,一挥手,示意于海和郑成飞可以请林四平动手拿人了。 警笛响起,周文景和孙胖子相视一眼,都露出不解之色。 二人的反应都很镇定,绝无一丝慌乱。周文景的保镖们面面相觑,看得出虽然没什么思想准备,但也无所畏惧。直到林四平带队出现在眼前,周文景才示意孙胖子去交涉。这位开金矿的大老板到此刻都还保持着骄傲,神态嚣张,完全无视了林四平肩头的二级警司衔。 主子嚣张,孙胖子更不含糊,他堂堂正处级干部,在庆阳市里独挡一面多年,纵然如今已被边缘化,不复往日权柄在手时的威风,却仍不会把区区一个小镇派出所所长放在眼中。趾高气扬的来到林四平面前,喝问道:“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林四平受其气势所摄,一时竟不敢轻举妄动。站在那迟疑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了许三笑。 许三笑面色阴沉,走到孙胖子近前,抬腿一脚把这厮踢翻在地。断喝道:“这几个人都来自公安机关榜上有名的邪教――人神教,之前他们派人来虎啸山庄传教,被拒绝后又假借天意搞破坏,害死了人,今天来这里是因为山庄的米总答应了他们的要求,现在有养殖场野猪身体被残害的证据,有米总和孙胖子之间的电话录音,证据确凿,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别管他们是什么身份,林所长,我命令你把这几个邪教份子铐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问 更新时间:2013-06-13 通常来讲,嚣张的人,不管多蠢笨,至少总会有点嚣张的本钱。周文景和孙胖子的本钱非常厚。他们所以那么嚣张,也并非只是因为蠢,更多的是因为一种惯性,是平日里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横行霸道为所欲为养成的习惯。每个地方都难免有这样的地头蛇,这种人的背后,常常意味着一张看不见的,金钱与权力交织而成的关系网,懂得官场内情的人都知道,这张网就是一个非万不得已情况下绝不能碰的马蜂窝。 许三笑脚踢孙胖子,命林四平抓捕周文景,这一下捅了马蜂窝。以至于许三笑刚回到办公室,杨红菱便找上门来。 许副镇长的办公室是李红军留下的,二楼,最宽敞采光最好的一间。之所以会轮到他,是因为刘国庆说在原来的办公室习惯了,杨红菱则说不喜欢那间办公室的装修。其实,许三笑很清楚,这俩人都是嫌这间办公室不吉利。 杨红菱一进门就质问许三笑,“许副镇长,你搞什么鬼?抓人怎么抓到邻省去了?” 许三笑坐在那儿没动地方,抬头问:“杨镇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红菱一摆手,道:“行了,你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过我现在没工夫听,我必须通知你,从现在起到明天上午以前,你务必要拿到这两个人组织参与邪教活动的有力证据,哦,对了,提醒你一下,那个录音最多算初步证据,还有,据可靠消息,秦中省公安厅和庆阳市公安局都会派人来,估计明天就能到歇马镇,一个镇派出所的所长,抓人家一个正处级调研员,连招呼都不跟人家打一声,你觉着咱们这么干合适吗?” 这么干很不合适!许三笑立即意识到了这一点。送杨红菱出门后,没有再回办公室,而是立即来到招商办,王峰刚好正在这里帮妻子的忙,这两天因为赵一龙要来歇马镇,许多厂商不请自到,都表示有意要在环歇马镇经济开发区投资建厂。招商办要负责接待,登记工作,还要负责统计下这些厂商所要搞的项目,准备相关资料,写出可行性与否的报告,工作量着实不少。卢素梅的水平显然差的远。新招来的一个大学生,更像个不合格的清洁工。 幸好有王峰。此君真不愧许三笑给的万元月薪,论才具,胸罗星斗,倚马万言,尤为难得是义气深重,感恩于许三笑救命之恩,主动到招商办代替许三笑处理一应事务。操心受累,绝无半点怨言。见许三笑到了,赶忙放下手中的工作,道:“许副镇长过来了。” 许三笑摆手示意不必客套,道:“你跟我过来一下,有事情找你商量。” 车里,王峰听许三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两口,分析道:“这事儿您办的确实有些孟浪了,比上次整李红军那件事还悬乎。正如您把虎啸山庄视作自己的地盘,官场的领导们也有划地盘的习惯,彼此间各有领地,领地内的一草一木我可以随便碰,外人动一下都可能跟你拼命,平日里大家互不侵犯,你动了我的人却不跟我打个招呼,便等于打了我的脸,这可是官场里大忌。” 许三笑摸摸鼻子,自嘲笑道:“我他妈都记不起自己犯了几次官场大忌了,反正虱子多了不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你还是跟我分析一下解决之道吧,反正那俩蠢货我是不打算放回去的,打到老子家门口了都,我要是就这么把人放回去,他们下次就真敢去虎啸山庄传那个什么道去。” 王峰凝眉沉思片刻,道:“原则上我建议您息事宁人,但这明显不符合您的个性和行事作风,一个人进入官场,行事作风其实很重要,不管是沉稳还是彪悍,只要是稳定的风格,便可以让领导觉得这人有规律可循,比较容易控制,还可以让一些打算坑你的人在有所动作前不得不先掂量一下分量,您的作风在对付李红军这件事上已经有所体现,不宜轻易改变,所以我的意见是要雷厉风行,不择手段也要想办法在最短时间内让那两个人开口。” 许三笑说:“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只不过我没你想的这么周详透彻,不瞒你说,我当官的初衷本就是为了痛快自在,虽然现在已知道官场里充满了无奈,所谓痛快只是相对而言,当忍还需忍,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触及了我的底线,我还是会宁愿赌一口气,也不肯吞一声,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林四平这家伙没什么魄力,指望不上他,这件事还得我亲自来。” 王峰想说,您要是想当大官,字典里就只能有权衡二字,最要不得的便是这所谓的底线。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想:许三笑要做官,从一个三无少年成长为省级劳动模范,再到现在的歇马镇副镇长,他已经创造了奇迹,而自己有幸正在见证参与这个奇迹,为何一定要改变他呢? 歇马镇派出所位于镇子偏北区域,院子不大,办公楼是上世纪八十年代计划经济时代的遗留,外面看起来已有些破败。这个地方跟这个镇子一样,已经太久没有被关注过。 傍晚时分,许三笑的车停到院墙外,郑成飞早已等候在此,兴冲冲迎了上来。 许三笑下了车,伸出一只手微微下压,做了个稍安勿躁要低调的手势,问道:“那两个人在哪里?” 郑成飞介绍情况:“都在临时羁押室里关着呢,于哥主动请命加班审讯那两个人,还特意安排今晚我值夜班,现在所里只有我们哥俩。”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于海在派出所里是个小头目,郑成飞算是在编的老人儿,说到底不过是两个不起眼的人物,却在此刻起了大作用。许三笑点点头,快步走进派出所。 羁押室里,孙胖子一脸怒容和许三笑对视。 “许三笑,你这是想干什么啊?”孙胖子的眼神不善瞪着许三笑,语气里带着股子傲慢,说道:“你小子也太没规矩了。”歪着脖子重重一点头,续道:“也是,你他妈本来就是个野货,知道个屁的规矩,朋友一场,绝交之前老子再教你个乖,老弟,官不是这么当的,你这么干,迟早要完蛋!” “得罪人之前,一定要先看清楚对方背后有什么人,而不能只看对方在你眼前做了什么。”孙胖子冷笑着说。 许三笑嘿嘿一笑,“孙建设,事到如今你还在这儿跟我废话,你勾结邪教,来我虎啸山庄搞破坏,闹出了人命来,别人不承认可以,你他妈电话录音还在我手里呢,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子面前拿大?我也受累提醒你一句,这是严重的刑事案件你懂不懂?”突然狠狠一拍桌子,把孙胖子吓了一跳。接着大声断喝道:还他妈在这跟我讲官场规矩呢!现在是讲法律的时候。” 孙胖子坐在那里,喘着粗气,想要跟许三笑争辩几句,一抬头便看见许三笑森寒的目光,吓得心中一紧,忙低下头。 这种恐惧是来自潜意识的,就像在夜路上冷不丁遇上一只黑猫,它未必有多吓人,却很容易让人瞬间感到惊悚。 “说,你是什么时候加入这个人神教的,接引人是谁,那个逍遥王叫什么名字?虎啸山庄的事情是谁策划,哪一个执行的?你们那个立人王和逍遥王分别是谁?” “什么人神教?还立人王的?我听不明白你说什么。”孙胖子装蒜道。 许三笑临进门前,得了于海提醒,知道孙胖子现在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打定主意要抵赖了。别说他确实做过那些事,就算从没干过,许三笑也有办法一指头不碰他的情况下迫其招供。站起身来到孙胖子面前,伸手轻轻在其肩头上拍了两下,和声道:“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干嘛还这么紧张?” 孙胖子的额头冒着汗,颤声道:“许三笑,你不是公安人员,根本没资格向我问询,老子什么也没干,你休想陷害我。” “不愧是当领导的,规矩懂的还真多。”许三笑淡淡一笑,突然一把拎起孙建设的衣领子,恶声恶气道:“懂规矩还他妈敢踩到老子的地头上拉屎?看起来你懂的规矩还是不够多,今儿我就要让你彻底明白明白我的规矩。” 许三笑双眸异彩连连,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与孙胖子面对面对视。用低沉的,带着一丝蛊惑意味的腔调问道:“说,你是什么时候入的人神教?谁是你的接引人?虎啸山庄”和先前同样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孙胖子面露呆滞表情,二目渐渐无神,正是自我意志丧失的样子,答道:“我是去年八月份入的人神教,接引人是教中的省权柄,我老婆告诉我说,入了教,那个人能想办法升我的官,一开始我不信,后来见到那人施展法术,凭空就能变出好多东西来,而且还传了我一门重振雄风的快乐法门,于是我就信了,这才入了教,这个人每次出现都带着神像面具,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虎啸山庄的事情是我的主意,人是周总派去的,我给周总看了姓米的娘们的照片,他便安排身边的胡凯以游客的名义住进山庄” 立人王从来不曾露过面,只有逍遥王出现过几回,人神教里所有大人物出现时都是带着神像面具。孙胖子还说,逍遥王的法力通天,周总所以能那么快得道,便是因为得了逍遥王的摩顶传授,开启了灵智,所以才有了办欢喜大布施和收女护法养身的资格。 摩顶传授?玄门左道绝不外传的独门秘技。需达到中品六重天境界才能用,是高阶术士在药物的帮助下,以真我意念传授低阶术士一些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东西时用的秘技。 孙胖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许三笑听的暗自惊心,这个人神教的严密程度超乎了想象,似乎更胜过了当年的前身,根据孙胖子所说,显然已经是一个成型的组织,里边网罗了孙胖子这样的官员和周文景那样的巨富,又有官员,又有富商,并且周孙这样的人物在其中还不算什么重要角色,由小见大,其内部隐藏的实力可见一斑,这帮人到底想干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 盲龙 更新时间:2013-06-14 华夏文化包罗万象,其中的半神文化贯穿数千年不衰。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有数不清的懂一点邪术的野心勃勃之辈,假托神意人工造神乘势而起,更有无数所谓邪神被掌权者打倒。这当中,要说屠神冠军,当属我朝太祖。共和前二十年间,灭神怪鬼教不计其数。一贯道,收元会,人神教,九仙会、天皇会、无极老母会、老师道、老佛门、学好教叫的响字号的便有数十,叫不出名号便被打倒的,举国范围内更不计其数。 人神教始创于民国年间,首任教主王铁胆受罗天上仙周抱朴和大罗金仙左慈点化,是为二仙传道,令他在人间代其传教,普渡世人。这人神教的教义荒诞不经,教主独揽大权,父死子继;等级森严,教徒入教时举行一定仪式,交纳钱财,定期集会,烧香礼拜,宣讲经卷,教习拳棒。最多时曾有七八十万信徒。 许三笑对这个人神教的老底知道的一清二楚。正因为了解,反而更感到不可思议。这种早在数十年前便被定性为邪教的组织,是如何死灰复燃的呢?审问周文景的过程跟问孙胖子的过程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周文景居然知道二仙传道的来历,并且还复述了逍遥王的话,二仙犹存,神教不亡,西学猖獗,神起东方,怜我世人,救我存亡。 审讯结束。 于海拿着录音笔,郑成飞抱着审讯记录,二人脸上都隐现兴奋之色。这是一桩大案子!通常情况下,一个基层派出所的民警,一辈子都遇不上这么大的案子。案件涉及了谋杀和邪教组织。其中杀人的胡凯就是随周文景来的保镖之一。人证物证,嫌犯的口述录音,一切都齐了。平日里常玩深沉的于海都禁不住紧紧握拳,喜怒形于色大块头没有大智慧的郑成飞更是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笑逐颜开说,这个大案子报上去,至少是个二等功。 许三笑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欢欣鼓舞的意思,叮嘱于郑二人,看住孙建设和周文景。独自回了家。 屋子里亮着灯,许三笑连门都没进。 二仙犹存是什么意思? 坐在院子里,无心陪米粒儿练功,脑子里反反复复都在想着这句话。 何问鱼无声息的来到院子里,夜风习习,将她身上的白色纱裙撩起,很有些轻纱曼舞之意。足上穿了双粉色带卡通图案的拖鞋,又赠几分童趣天真。 “许三笑,你遇上麻烦了吗?” 许三笑瞥了她一眼,对面前养眼的景观毫无欣赏心情,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何问鱼一指大门口,道:“你没看见吗?天刚黑的时候,有个人在门口画了一条不知道是蛇还是龙的怪东西。” 许三笑闻听,不禁一惊,赶忙动身来到门口,果然,在门口的水泥门垛上出现一条黑色的蛟龙图案。麟角分明,栩栩如生,唯独缺了一双眼没画。 虽然过往的江湖岁月中对这东西闻所未闻,但并不妨碍许三笑做出判断来。 画这鬼东西的人,一定有极深的鬼画符造诣,这条黑蛟用炭笔一笔画就,笔意连贯不绝,手法一气呵成,端的是无双妙笔。就算让当代最杰出的书画名家来画,也未必能达到这个水平。 何问鱼说:“这人来去太快,就在门口停顿了不到一分钟,我追出来时他已不见踪影。” 许三笑摇头道:“他不是走的快,而是遁的快,我想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你连追出来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这个人一定是事先就知道你的存在,所以画这幅画之前便已选好了离开的方式,玄门左道的鱼龙幻术中便有一门五行遁术,可以借助地利天时,利用一些小道具布置障眼戏法隐藏身形,小鬼子的阴阳师也有类似的方法。” 何问鱼面露不以为然之色,虽然没做争辩,但显然并不认同许三笑的话。或许在她心中,是知道有人能做到这一点的。 许三笑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端倪来,忽然想起那一晚在虎啸村将任道远追的不惜跳崖逃生的那人来。也许那人全力以赴真的可以做到吧?假如这幅画真是那人画的,今晚索性就不必抵抗了,那人的功夫强过何问鱼不止一筹,什么左道邪道,千般万般的古怪秘术在那人面前都不值一哂。不过这件事显然不可能是那人干的,首先这种手法阴祟诡异,不符合那人磊落的风格,更重要的是许三笑知道,何问鱼是认识那个人的。 何问鱼说:“看样子这次你惹的麻烦着实不小,如果你分析的是对的,这个人的道行肯定不在任道远之下。” “这是一个警告,也是一个标记,表示他将在今晚对这幢建筑里的人下手,这件事不太妙了,我担心派出所那边会出事儿,这就得过去看一眼。”许三笑的口气沉重,道:“那娘仨在这儿不方便,你能不能帮我把她们送回虎啸村?” 何问鱼没说行不行,却道:“还没告诉你呢,家里来客人了,你不见见吗?” 许三笑一愣,“客人?什么样的客人,这个时候还没走?” 何问鱼甜笑道:“就是那天早上来过家里的那个姐姐。” 李燕?许三笑微感诧异,这他妈是哪跟哪啊,她怎么又来了呢?点头道:“好吧,我去看看。” 堂屋里,李燕一直在等许三笑回来。一见面开门见山道:“许三笑,公司安排我在这边负责歇马镇基础设施改造项目的前期准备工作,暂时我得在你们镇上住了,镇政府没有招待所,杨红菱那里又太小了,我只有租房子在外面住,我想租个便宜点的房子,咱们那么熟,我就想到了你。” 许三笑的心情不佳,没什么耐心跟她讨论这些事,大晚上的也不能把她撵到门外,挥挥手不耐道:“行,随便你了。” 李燕道了声谢,拉着行李奔了后边。 米寡妇是跟着许三笑一起回到镇上的,在旁边一听许三笑同意收留李燕,顿时不悦,当着李燕的面没好意思多说,这会儿趁李燕去了后边安顿行李,凑过来道:“许三娃子,你这么就让她住进来算怎么回事儿?你问过谁了吗?” 这娘们也不知道是替闺女抱不平还是在吃醋,总之许三笑此时此刻没工夫搭理她,料想今晚这里势必不太平,恨不得把她们都赶走才放心。此时若以实言相告,她们多半不肯走。心中一转念,已有了主意,把眼一瞪,大声道:“老子做这么个决定还用问谁吗?不爱住就他妈给我滚回村子里,工作的事情也敢跟着瞎搀和,一个个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滚,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许三笑暴跳如雷的样子,根本没给别人劝架的机会。 苏丽娜一听这话先是愣住了,接着眼泪在眼眶里晃了两圈,又被她瞪回去了,好在她那双大眼睛常年雾气昭昭的,谁也没太注意。 米粒儿忽然哭了,哇的一声,一句话不说,转身就往里屋跑。苏丽娜狠狠瞪了许三笑一眼,“许三娃子,你干的好事!”动身追了进去。 许三笑没理会苏丽娜,却把目光投向了何问鱼。凝重道:“拜托了。” 何问鱼点点头,回首向后院看了一眼,道:“放心。” 霍大鹏开车,拉着苏丽娜母女三人与何问鱼,一起离开了。米粒儿从始至终没说什么,临走前却把黄虎留了下来。 许三笑看见黄虎的瞬间便已明白米粒儿难过的真正原因。似乎她看出端倪来了。慨叹着大胸脯有大智慧的同时,悄悄送到大门外,眼见着车走没影了,才转身回到屋子里。 打发走了苏丽娜母女,接下来轮到李燕了。来到后房,见李燕正在铺床,时间紧迫,不容许三笑多想,抢步过去说道:“实不相瞒,今晚这幢房子很可能会不太平,有人要来找麻烦,到时候我就顾不上你了,你还是先回杨红菱那里凑合一夜吧,我这就送你过去。” 李燕左看看右看看,道:“这不是挺好的吗?能有什么不太平的?我把行李都拿来了,这个时候,你让我住哪去?” 许三笑急道:“我不管你去哪,反正不能在这儿住,我现在要去派出所,我走之前你最好立即离开这幢房子,不然我不保证你的安全。”说着,转身回了前面,径直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了一应家伙什儿,便打算动身去派出所,临走前,终究放不下心,又来到后边,却见李燕的房间已经黑了灯,也不知她走没走。 此时此刻,确实顾不上她了,许三笑在窗外叫了声你快些走吧。然后转身出门奔了派出所。车被霍大鹏开走,只好步行。山区的夜有些阴凉,小镇里的路灯早早便熄灭了,黑沉沉的夜色中,前方的一切都被笼罩在未知中。 先是任道远为了导魂钟找上门来,接着是这个什么劳什子人神教看中了虎啸山庄,镇政府里又被杨红菱排挤,最近还真有点诸事不顺的意思。眼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人神教的人反应忒快,这边前脚把人抓到镇上,他们后脚就得了消息,又是找人给杨红菱传话,又是派来一位修行高深的方家打上门来信笔涂鸦。 许三笑带着黄虎以最快速度赶到派出所门前。一到这里便察觉到了情形不对。 不单单值班室的灯是黑的,连往日里院门口的长明灯也没有亮。记得刚才走的时候灯还是亮着的。许三笑一阵心焦,快步走到大门口,只见铁将军把门,扯起嗓子招呼郑成飞出来开门,但里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一想到于海和郑成飞很可能因为卷进这桩案子而丧命,不禁有些按捺不住,怀着紧张忐忑的心情,手足并用跳进院子。 迈步来到楼门外,推门而入,进门便是一团漆黑,正在想门厅电灯开关在哪时,头上的日光灯忽然亮了。只见眼前摆了一把椅子,坐定一人,一身黑色土布褂子,脸上带了张面具,在他足下踩着两个人,正是于郑哥俩。 许三笑见状,暗吃了一惊,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攻击政府的专政机关。只听这人怪笑一声,道:“你就是许三笑吧?老子等你多时了。” 第一百零七章 鱼龙火起,生死之变 更新时间:2013-06-14 许三笑没有想到鱼死网破的时刻会来的这么快。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全神贯注盯着面前之人,来之前他准备了很多,一路跑来都是信心十足斗志昂扬。但到了这一刻,面对这个人时,奔涌的斗志却忽然潮水般退去。此时此刻,他甚至无法取出之前准备好的须弥净火粉。 屋子里的灯忽然开始变的忽明忽暗,耳边似有阴风惨嚎,气氛变的异常恐怖。 许三笑心知这只是自己脑海中的幻觉。耳畔响起面前人的声音:“你还想跟我比划一下吗?”许三笑的后脊背刹那间冰凉,身上似被下了定身术,双手不听指挥的停下了一切动作。只见面前人眼中闪烁着妖异的神采,在这双眼的注视下,许三笑感到自己的脑子里一团乱麻,竟突然一念难生,强打精神,迟缓的问道:“你是哪一位?” 面前人笑道:“你一个将死之人何必知道那么多?” 许三笑反问道:“我左右将死,你又何必介意我知道多少?” 面前人点点头,调侃道:“说的也是,不过还是什么也不能跟你说。” 此人从许三笑进门一刻起便端坐在那里,谈笑风生,调侃自如,显然丝毫未将许三笑放在眼中,而且他虽然未作任何举动,但许三笑却已感觉到自己已中了某种迷幻类药物的暗算,同时发现自己脑子僵化,神思难聚,手足都不大听指挥。此时此刻,又岂会猜不到这人的境界高过自己不止一筹?身上准备的东西用不上,如今只剩下唯一的指望了。 黄虎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人身后,正作势欲扑。这人忽然赞道:“好兽兵!竟是猫谱上的华夏古猫,可惜还没开启灵智,天赋再好也不过是一头普通的孽畜。”说着回身一招手,抖手丢出一团粉末,黄虎不知躲避,立马翻倒在地。 这人终于从椅子上站起,向着许三笑走来。 “许三笑,或许你毫无所知,或许你已有所察觉,不妨告诉你,我渴望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这人脸上带着面具,许三笑看不到面具后边的表情,但只听声音便能想象这厮此刻一定嘴角挂着残忍又得意的笑,这个家伙说他渴望这一天很久了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盯上老子很长时间了?这个很久到底有多久?他说我或许毫无所觉,或许已有所察觉,又是指什么?莫非是跟那人和人神教有关的?心中一个不愿被唤起的名字浮现出来,莫非这一切真的都跟他有关?这人这么恨老子莫非也是为了他? 这人手中忽然多了一把雪白的骨刺,此物名曰狼牙穿,因形似狼牙犀利无比而得名,得自深海巨鲸尾部,这根骨刺乃是巨鲸抵抗水压提供动力的关键一环,其坚硬程度甚至胜过了钢铁,可以刺穿人的头颅。 许三笑岂会甘心就戮,忙道:“等一等。” 这人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许三笑想知道此人深浅,试探问道:“我家门前的黑蛟是你画的吗?” 这人摇头道:“当然不是,你看我像有那个功力的人吗?” 许三笑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这人已经举起了狼牙穿,尖锐的一头对准了他的眉宫。许三笑心知此刻生死就在俄顷,犹豫不得,把心一横,抱着赌一把的心思,脱口叫道:“喂,你想不想学开心窍通泥丸见左道九重之外的妙法?还有鱼龙幻术中的三绝技!”又迅速说道:“老仙传道只授一人,他不肯传你,却把一切都教给了我。” 这句话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这人停止了动作。定定的注视着许三笑,切齿道:“原来你果然知道了,左道嫡传代代一人,你不死,我便永无机会。” 许三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骇异,有惊喜,更多是难过和愤怒,这个人的话证实了他心中的那个猜测,任道远没有撒谎,那个人果然还活着。他骗了我,原来这些年真正隐居的只有我一个。 只听这人又恨声说道:“他命所有人不得伤你小命,把传承左道的希望放在了你身上,老子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许三笑问道:“我家门前的黑蛟是他画的?” “黑蛟无眼正是他的标记。”这人道:“那个标记的意思是那幢房子里的所有人,有任何动作,都需经过他点头。” 许三笑面色一变,“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 这人冷哼道:“周文景受过摩顶传授,见过逍遥王本尊真面目,落到官方手里会很麻烦,所以留他不得!而你却是妄自逞能,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老仙不得不亲自来会你。” 许三笑心中骂道:“我知道个屁!”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如果真是那人在主导一切,他在自家门口画下那条瞎眼的黑蛟,不管出于什么意思,至少不是想要老子的小命,而眼前这人杀机凛然,分明不想让老子见到明早的太阳。这个人不按那人吩咐行事,很有可能是私自到此来杀人灭口,他刚才说周文景见过逍遥王的真面目,也许此人就是逍遥王或其党羽。左道两大分支,红莲庵和逍遥仙,这个逍遥王和逍遥仙多半有关联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只听这人不耐道:“许三笑,只要你现在说出左道开心窍窥九重之外奥秘之术,以及鱼龙幻术中的神仙索和登天梯的诀窍,老子立即放了你和你的两个朋友。” 许三笑心知他早埋下杀机,根本不可能手下留情,此刻只要说了,哥仨立时便会没命。这个疑似逍遥王的家伙没有任道远那两下子,可以控制人心神,直接用迷神术从人脑子里往外挖他想要知道秘密。可见此人的道行并没有高出老子太多。一念及此,信心陡增。 随喜心一生,忽然感到手脚又恢复了行动力。感觉精神意志回归,眼前的灯光不再忽明忽暗,耳边的阴风惨嚎也同时消失。心中暗喜,看样子这厮布置的迷幻药物也不能将老子如何。心念电转,思索应敌之策,口中应道:“左道九重天外的境界古往今来也似乎只有左慈祖师和吕祖达到过,他们秘传下的感悟非比寻常,我传给你之前必须知道你修行到什么境界了。” 这人恨声道:“老子年长你十岁,跟你同年入门,从入门之日起,便刻苦持修,道行远胜过了你,如今已是中品上的境界,可他却处事不公,偏偏把嫡传衣钵给了你。” 原来他只高过老子两重境界。许三笑心中窃喜,左道上中下三品,上品以下是一道分水岭,能达到上品三重境界的,都可称之为宗师人物。这样的人物施展起精神类幻术,可以不借助药物的力量就能在普通人脑中制造幻象,在一定范围内,飞花落叶虫蚁走动都难逃其五感六觉的感知,在上品人物面前,许三笑自问自己这两下子基本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所以最怕的就是这个人已经达到上三品境界。听他说只有中品上的道行,心中的希望不由大增。口中说道:“想不到你已经是中上品的境界,既然如此,那左道九重之上的感悟便可以说给你听”手上却已悄悄取出装藿香膏的小瓷瓶,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所谓九宫之主,神居之所,天人感应,顿悟于心,思虑所不及,刻意而无道 许三笑手不停顿,挖出藿香来弹向黄虎。此时此刻,二人距离太近,如果用须弥净火粉暗算对方,结果多半是同归于尽。至于身上携带的其他药物,许三笑能使用上的,就不可能奈何得了对方。眼下唯一的指望便是黄虎。许三笑此刻说的内容都是货真价实的左道秘传,这人已听的入神,全然没有注意到许三笑的小动作。 黄虎醒了,抖身立起。 许三笑突然住口不语,这人听的津津有味,见他突然不讲了,不禁怒问道:“你怎么不说了?” 二人近在咫尺,这人手上还执着那把狼牙穿,许三笑心知自己只有一次机会,面露犹豫之色道:“我只怕全说出口之后,你立即就会要了我的命,我不过下品上的道行,现在浑身都动不了,而你现在却还举着狼牙穿显然不是用来防身的。” 这人正听到妙处,心痒难挠之际,听许三笑这么一说,为表达善意,立即将狼牙穿收起,热切的看着许三笑,急迫道:“你放心,我可以发下血誓,只要你好好说完,一定会饶你一命。” 成败在此一举! 许三笑见这人收起狼牙穿,心知机不可失,左手攥紧一包迷神粉,右手沾了尸僵膏,刚好这人说出最后一个命字,话音未落时,许三笑突然暴起,双手一下子按住了他的脖子。口中同时呼喝道:“黄虎!” 这人大吃一惊,脖子被许三笑按住,那两种药物同时发挥作用,却只能困住他一瞬,他立即抬起双臂将许三笑的手架开,但就是这一瞬间便已足够! 宛如一道黄色闪电! 在许三笑双手一麻被这人推开的刹那,黄虎扑击而至,一口咬住了这人的手臂。同时锋利的虎爪在这人后脑处挖了一下。 许三笑大声赞道:“好黄虎,干的漂亮!” 此人后脑被抓的皮开骨烂,给黄虎咬中的手臂,伤口处寒凉冰冷的感觉迅速随血液迅速蔓延全身。但他的精神意志竟是如此的强大,硬生生站起,咬牙切齿怒不可遏,盯着许三笑,狞厉的目光有如实质。 许三笑被这目光一瞪,莫名感到心胆俱寒,手竟又有些不听使唤了。他知道此刻是生死攸关之际,毫不犹豫的咬破舌尖,剧痛刺激的精神为之一振,大叫一声:“黄虎快躲开!”抖手丢出了刚准备好的须弥净火粉。 白色的火焰在空气中爆发开来,将这人瞬间包围。黄虎敏捷的及时跳开,许三笑也就地一滚躲的老远。不过分秒之间,这个很可能是人神教逍遥王的人已被烧成了灰烬。 鱼没死成,网破了。须弥净火粉的威力巨大,且对使用者的道行没有任何要求,真乃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必备法宝。只可惜数量有限,几乎不可复制。 许三笑坐在地上,额头上尽是汗水,浑身战栗不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才想起地上还躺着于郑二人。 许三笑赶忙过去看了一眼,见这二人只是中了某种迷药后人事不省,并无大恙,料想定是这人前来杀人灭口之时弄昏迷的,他要杀人于无形,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嫌犯的死栽赃到负责问询的警察身上,故此才会特别留下这哥俩没害死。此刻派出所里,该死的人已经死了,不该死的也死完了。许三笑心想,若把这哥俩弄醒了,就得向他们解释之前发生的一切。然而此刻,他已知道那人多半去了自己家。李燕还在家里,跟这姑娘虽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但毕竟曾经拜过天地,盘桓数日,相谈甚欢。断没道理连累到人家。想到这儿,简单收拾了这死鬼留下的灰烬,迅速撤离。 许三笑来到大街上,此时已近破晓,顾不得一切,撒脚如飞又往家里跑。心中只有一个声音,真的是你吗? 第一百零八章 人生原是傀儡,一线不乱卷 舒自由 更新时间:2013-06-15 一匹好马即使只是在鞭子的影子下也能跑。有智慧的人领悟真相并不需要把一切事实摆在眼前。 自从许三笑扬名虎啸村,走出山庄来到歇马镇做官,身边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最终都指向一个名字。 许三笑飞奔回家,刚到胡同口便看见了一个终身难忘的情景。 天将拂晓,半阴半明的天色中,一个人负手立在院门前,标枪一般挺拔。微风吹过,此人满头灰色乱发随风飘摆。不是周至柔又是哪一个? 啊!许三笑惊讶失声,尽管已有心理准备,还是失口叫了一声。按捺不住的冲了过去,此刻的心情百感交集,说不出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也许还有愤怒和失望。 许三笑说:“任道远的话是对的,你果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 周至柔缓缓回首,青灰色的眼眸跟当初并无二致,脸颊要比当年丰满一些,长叹一声,道:“许三娃子,我并不想让你失望,人生实在有太多东西难以割舍,所以我只好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让自己能够活下去。” 许三笑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院子里站着个女子,正是何问鱼。在她身后门廊下,苏丽娜和米粒儿竟也都在。 何问鱼说:“你回来了?”把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表示:“米粒儿早看出不寻常,她们想跟你同生共死,非要跟着我回来。” 许三笑微微点头说:“还是要谢谢你,我想你跟在我身边的目的便是他吧?”说着,一指周至柔。 何问鱼这次居然没有再装傻否认,爽快的点头道:“是,我一直在找他,他跟我相同境界,不过左道修行注重精神修养,所以能轻而易举让我找不到。” 周至柔向着许三笑走来,转头对何问鱼说:“何主任,你找了我这么久,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吧?” 何问鱼叹道:“周师兄,想不到你真的恢复了道行,我现在多半已不是你的对手,难怪你敢公然让人神教死灰复燃。” 周至柔伸出枯瘦的手按在许三笑肩头上,没有使用任何奇术,许三笑也毫无躲避之意。老瞎子不胜唏嘘道:“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愿意相信我。” 许三笑压下心头复杂汹涌的情感,叹道:“我也以为自己不会再信任你了。” 周至柔道:“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 许三笑有满腹疑问,竟一时不知从何问起,迟疑了一下终于问道:“我亲生父亲是不是许道龄?” 周至柔点点头,干脆的:“正是!” 许三笑从上次任道远登门后便已有这个怀疑,暗道:果然如此!压下心头起伏,又问:“他死在你手上?” 周至柔一声长叹,继续额首道:“可以这么说。” 许三笑点点头,道:“他毕竟不凡,你杀他是为了我母亲?” 周至柔发出长长一声叹息,唇角微微颤抖,神情痛苦中带着悔恨之意,道:“如果可以,我宁愿你永远不必知道真相,她是左道红莲庵弟子,本是我的双修道鼎,当年的事阴差阳错,本可以避免的,哎,事已至此夫复何言。” 许三笑叹道:“难怪你这么多年都不肯信任我,既然是这样,又为何要收养我?” 周至柔道:“许道陵是杂道宗主,杂道当中还有蛇王任道远和避居多年的阴山狼王郭道安,也就是我曾跟你说起过的那个因为丧妻之痛屠了一村人的邪道高手,当年我斗术险胜许道陵,元气精神耗尽,本想借双修之术归元养神,却没想到会折损在红莲斩和她的手中,为了保命,我从她身边把你带走。” 许三笑道:“如果只是为了保命,你不必做这么多吧?” 周至柔道:“玄门杂道尊许由为首代祖师,历代宗主都是姓许的,对郭道安和任道远而言,你的重要性无可取代,我留你在身边,便等于握住了最好的护身符,他们不仅不敢把我如何,甚至有时候还能为我所用。” 许三笑忽然想起了洪大鹏师兄弟和任道远寻找的导魂钟,问道:“洪大鹏不远万里从北地甘凉冒险来到虎啸村,也跟你有关系?” 周至柔看了一眼何问鱼,坦然承认道:“他是来给我送血蛊恢复元气的,当日虽然被何主任一剑砍死,却被我找到了他的尸体,还是拿到了我想要东西。”又道:“他们师兄弟都是老狼王郭道安的弟子,我找人联络郭道安,开出条件逼他拿血蛊来换你的下落,早些年我带着你走遍天南海北,躲避杂道中人的追逐,后来你渐渐长大,如锥藏于囊,锋芒渐露,我迫不得已只好把你带到闭塞的虎啸村中,再后来,我见你把虎啸山庄经营的有声有色,眼看就要纸里包不住火,便故意指使路大山去虎啸山庄搞破坏,却不料,你竟以弱胜强,路大山反而死在了你手中。” “路大山把我当做了左道嫡传弟子,因此对我痛下杀手,你就不怕他真把我给杀了,就此失去我这枚筹码吗?”许三笑眼中难掩失落,问道:“老瞎子,你就真这么想我死?”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周至柔叹道:“当初我收养你只是一时之需,当日我摆脱困境后,并未想的特别长远,因为你母亲的缘故,本来打算把你丢在晋祠的,那天北风飘雪,我把你丢在那里正想一走了之,可突然不知为何,你竟对我笑了三次,当时的情形很诡异,我一下子想到了你对于杂道那两个道字辈的老家伙的重要性,于是便改了主意,这才把你收养,那些年我带着你远走天涯相依为命,竟在不知不觉中种下了心魔,对你竟真的有了些父子之情话锋一转,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那个女人对我所做的一切,所以我又不免恨屋及乌,对你又恨之入骨。” 许三笑听罢,心中许多疑问迎刃而解。怪不得那些年这老小子对老子始终防一手。 周至柔接着说道:“后来我见你学道的天分不差,我几次装病垂危试探,你始终对我真心,又恰巧赶上玄门中突然出了一场变故,我这才动了将左道嫡传的衣钵传与你的心思。”顿了顿,又道:“如果你能安分守己留在虎啸村里做个普通农民,不被杂道中人找到,后边这些事便都不会发生。” 何问鱼一直在旁边默默倾听,此刻却忽然插言问道:“周抱朴,你说的玄门变故可是指陈至阳决心让玄门出世一事?” 周至柔道:“不错,当日陈师弟亲自来见我,说他想让玄门出世,重振重阳祖师时代的声威,而我本无意出山帮忙,但他却要挟我说会把我的下落告诉郭道安,不得已,我只好冒险答应他,跟几个来自日本的阴阳师合作,他知道自己跟日本人走的很近,已经得罪了一个惹不起的人物,所以便拜托我帮他办一件事,企图利用那件事控制住那人,我心知此事断不可为,又不得不为,万不得已下只好诈死避祸。” 何问鱼叹道:“原来是这样,结果你却害死了陈至阳。” 周至柔道:“他与日本人合作,又拉我下水在先,我不过是借诈死脱身而已。” 许三笑吃惊道:“原来你突然诈死,并不是计划好的,而是迫不得已?” “如果不是阴煞鬼拍门,哪个活的好好的人愿意钻棺材板板。” “任道远在艳阳县藏了十年,一直都在找你,如果不是我突然名声鹊起,恐怕他还找不到你。” “老子在乎他龟儿子个球!”周至柔冷笑道:“老子要不是怕给郭道安寻到风声,早把这只老长虫踩死了不知多少回。” 何问鱼冷笑问道:“你现在就不怕了吗?” “怕!”周至柔坦率道:“阴山狼王,九层天上天,王常月之后,玄门近代三百年第一人,好大的名头,哪个敢说不怕?这个许三娃子跑出来当官,又弄个啥子三好村长的名头,搞的尽人皆知,那个任道远又怎会不把这消息传给郭道安晓得?所以老子才吩咐所有弟子,不能动他一根汗毛。” 这话许三笑已经从派出所里那个死鬼口中听过,此刻又听周至柔亲口这么说,自是无假,不禁奇道:“你既然已有这样的决断,那今晚为何还要亲自现身?” 周至柔道:“老子座下逍遥仙的弟子犯傻,眼看人神教的事情要兜不住,任道远已经盯上老子的弟子,老子诈死的事情也要瞒不住,又失去了你这个护身符,老子自然要找个新护身符来,所以,今晚我要从这院子里带走个女娃儿。”说着往院中一指,正是米粒儿。 许三笑还想继续发问,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足冰冷,脑子里嗡的一声,似有一念头钻了进来对自己说:你不得动弹!接着便失去了自我意志,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睁睁看着周至柔迈步进了院子,信手一招,何问鱼便在院子里打起拳来,动作飘逸,往来如电,却全都打在了空气中。周至柔径直来到米粒儿面前,拉上便走。在场诸人竟皆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 “放心,她是你的双修道侣,也算是左道中人,跟在老子身边保证没人敢碰她一根汗毛,说不定老子一高兴还能亲自传她几手把戏,你想把她接回去也很简单,啥子时候你小子的左道修行上了九重天,只管来找老子接人。” 许三笑急气交加,强提精神与脑海中那个外来横加的意志抗衡,心念一起,便觉得脑中轰的一下,登时头疼欲裂。不禁发出啊的一声,栽倒在地。 醒来时,许三笑发现自己正躺在屋子里,仿佛只是睡了一小会儿,一睁眼见到的竟是李燕,不禁诧异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米粒儿呢?老瞎子呢?” 李燕面露欣喜之色,道:“你可算醒过来啦,这三天可把大家急坏了。 第一百零九章 术有法,人无情 更新时间:2013-06-15 周至柔对许三笑的态度一直微妙又充满矛盾,就好像一个病态的男人欣赏某个美女,既喜欢她的大腿又想挑断她的脚筋。而许三笑却一直坚信,窥破真相便可以心如明镜台,然而生活的真相却总不尽如人意。一觉醒来,周至柔竟是深藏于江湖数十载的邪教老仙,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诈死三年后突然出现,并带走了他的小米粒儿。很傻很天真的何问鱼居然是中央宗教事务办公室的副主任。 昏迷了三天,醒来后却发现身边已经物是人非。许三笑为此接连十数日窝在家里称病不出。 先是米粒儿被周至柔强行掳走,正如当年许道陵夺走了周至柔的双修道鼎。尽管周至柔说不会让任何人碰米粒儿一根汗毛,但许三笑却深知,老瞎子对人神教的掌控力远非他自己所认为的那样。接着是何问鱼的问题,她的官方身份被揭开,原来她一直在寻找周至柔的下落,尽管她说只是为了公事,但许三笑却怀疑那并不是全部。 许三笑一直怀疑遁龙潭边那一次顿悟并非偶然,对于何问鱼这样的女子,男女之妨不过是世俗之见,她这样的人心中最重要的只有她的道。这一点上,何问鱼和老瞎子其实并无区别。她不想走,许三笑拿她无可奈何。 苏丽娜回了虎啸山庄,当晚发生的一切已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除了坚强她已别无选择,而且她还有米花和米兰要照顾。周至柔带走米粒儿的时候留下话来,人神教的人不会再来找她的麻烦。让她好好经营虎啸山庄,照顾好虎啸村的乡亲,不得再帮助许三笑修行。 李燕搬进来已经快半个月,关于那晚发生的事情她看来一无所知,苏丽娜母女为何会走,何问鱼又为何会留,仿佛都与她无关。不闻不问也不说。她虽然是长江龙集团派过来的代表,主要工作却一直都是另一个来自西南分公司的中年经理在做。对此她的解释是,她的工作内容主要是负责与歇马镇政府的相关负责人接触,许三笑正是分管经济工作的副镇长。 这些日子里,歇马镇上发生了许多新闻,副镇长许三笑突然病倒;歇马镇基础设施改造工程筹备委员会成立;杨红菱亲自挂帅筹委会临时主任,许三笑虽然在病中,还是被任命了一个临时副主任。山城连锁超市巨头胡广成亲自来歇马镇考察投资环境,并与歇马镇政府达成了初步的投资意向。 这其中,最具轰动效应的新闻却是那天晚上派出所里发生的大事,三名已经认罪的邪教份子当晚在临时羁押室里自杀身亡。此案震惊了整个西南地区。山南和秦中两省公安厅联合市地级公安机关紧急组成联合调查组进驻歇马镇,经过细致周密的取证,以及科学严谨的尸检,最终证明了歇马镇派出所在整个案件审理过程中没有导致三名案犯死亡的举动,案犯的口供完整,笔录齐全,认罪伏法的过程中没有体罚虐待现象。唯一令人诟病之处在于当晚值班的民警,于海和郑成飞都因为过度疲劳睡的太沉,没能及时发现并制止案犯自杀的行为。目前相关责任人已经做停职处理。 许三笑清醒后第一件事是想去寻找米粒儿,被何问鱼硬拦着没让去,修养了一阵子,这一天忽然接到米粒儿打来的电话,不禁又惊又喜。只听在电话里她说:“哥,我现在很好,你好好做官修行,我跟在瞎子太公身边也好好修行,咱们早晚有见面的一天。” 何问鱼就在旁边,也劝:“以你现在的道行,就算真给你找到了,结果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现在的周抱朴比二十年前元气未损时还要厉害,你不见那天晚上连我都着了他的道儿?” 许三笑愁眉不展叹道:“左道上九重,除了刻苦之外,还需极大的机缘,我得猴年马月才能练到这个境界?” 何问鱼道:“周抱朴当年中了红莲斩奇毒,断了左道房中术的修行门路,不得不拿走了许道陵的导魂钟,带着你行遍天下收集阴气生魂,只用了二十余年光景,便又是一位九重之巅的左道大宗师,他当年已经六十多岁,都未曾气馁,如今你才多大?跟他相比,有什么理由感到绝望?”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们习武者讲究拳怕少壮,越年轻越有希望,我们这些修道的却是越老感悟越深。”许三笑慨叹隔行如隔山的同时,又道:“不过话虽如此,我却不能就这么气馁了,这老瞎子不是最怕郭道安吗?我便去请这位阴山狼王来帮忙对付他。” 何问鱼面色一变,肃声警告道:“许三笑,你若是敢做杂道宗主,我立即把你带回燕京,关入总参直属的秘密地牢!” 许三笑不过是顺嘴一说,没想到何问鱼反应这么激烈,不禁深深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早怀疑我是许道陵的儿子?留在我身边的目的不只是周至柔?” 何问鱼答非所问,口吻严厉的说:“郭道安在阴山狼域里避居多年,这个人当年犯下滔天血案,地方警察和部队为了追捕他死伤无数,后来我们单位奉命缉拿他归案,宗教事务办公室第一代主任何梦飞和夫人便是死在此人手中,二十八年前我师父进阴山狼域再也没回来”说至此处,双肩抖动,声音哽咽,切齿道:“宗教事务办公室三代人为抓此人付出了巨大代价许三笑,话说到这儿,索性我也不瞒你了,我找周至柔,除了要抓他归案外,更重要的目的其实是想知道左道嫡传的见九重之上秘境之法。” “武道入宗师境界,体力意志都达到巅峰水平,精神自然升华出一种‘势’,可以让武道宗师的五感六觉外放,在一定范围内,感知力胜过寻常百倍,临敌时自然可以料敌先机处处领先。我们武术界有句话叫拳好练心难修,修心便是练势,精神意志越强大,这武者之势便相应的越强,当这所谓的势达到可以外放如神,影响别人的精神意志时,武者的心性修为便进入了神道境界,也就是你们左道所说的九重天外天,我的功夫如今已达到当年我师父的境界,心性修为也在这个层次上,而那郭道安却早已在多年前领悟到了邪道九层天外的境界,我若想亲手报仇唯有更上一层楼才有希望。” 许三笑听出端倪来,想不到这彪悍凶猛,神仙一般的娘们竟也有柔弱的一面。又想邪道那位郭道安,凭地了得,竟然可以只凭一己之力与堂堂国家机器相抗,几十年拿他莫可奈何。作为华夏公民看此人,滥杀无辜十恶不赦,但身为修道者,却不免对此人悠然神往,修行路漫漫,一个修道者毕生所求的大概便是这种境界吧? 只听何问鱼接着又道:“玄门三宗,正宗和邪道所求的都是形神俱妙来得道,正宗习导引术,邪道以各种术法外功增补元气和精神。唯有左道是完全以精神修行入道的,据我所知,秘传有一套开心窍,领悟天人感应,见泥丸之神的秘法,堪称独步三宗,但周至柔留下的书我差不多都看过了,却没找到这门秘术,那次在遁龙潭边,我有意以瑶池仙体色相诱导点化你,结果发现你轻易便入了顿悟心境,见到泥丸真神。武道讲,见真神者可内照五蕴,外察阴阳自然之变,这是只有精神升华到神道境界才会有的领悟,依照常理,以你的境界是绝不可能做到的,但那一瞬间,你的确进入了那种状态,我想这一定跟左道嫡传的那个开心窍秘术有关。” 许三笑叹了口气,点头道:“确实有这么一门嫡传的秘法,叫窥心诀,乃是左道祖师左慈所创。玄门常讲形神兼修,但左慈祖师却认为,形不过是一具皮囊,只有神才是人的真身,所谓修真便是锻炼精神,开发出自身精神世界里的潜能,用现代科学的解释就是开发脑域里其余那百分之九十几的地方。当年左慈祖师领悟了九重之上境界后,深感人的精神世界潜力无穷,但修行的过程却异常艰难,如果有机会让后世传人看到真境的美妙,定会坚定他们的求道之心。于是他就根据自身的体验创造了这门窥心诀,人身五行内藏无穷潜力变化,这窥心诀其实就是一门观自在的法门,学会了便等于拿到一张窥视真神潜力的门票,只要机缘合适,便可以看到泥丸宫中的精神潜力,但只能看而不能用。” 何问鱼道:“当然,否则周至柔早已是九重之上的人,但对于我现在的境界而言,或许再进一步所需要的正是这张一窥究竟的门票。” 许三笑迟疑了片刻,道:“不是我不愿意传你窥心诀,实在是传授的方法有些为难” “双修是吗?”何问鱼淡然道:“摩顶授徒,双修传道,我当然知道左道秘术的传承方法。我的精神修养高过你不知多少倍,摩顶授徒是不可能了,要向你求道,便只有双修一途,许三笑,上次在遁龙潭你已经看过了我的身子,不算辱没你吧?” 啊!许三笑吃了一惊。 何问鱼为了提升修行不计代价,言下之意竟是想拿清白身子来换窥心诀。许三笑想起了遁龙潭边那个瑶池仙来,想到与她合籍双修的美妙滋味,一时心驰神往,便想脱口答应,话到嘴边,忽然想起这女人的狠辣来。暗忖,这娘们若失身于我,心里肯定不痛快,万一窥心诀学成以后翻脸了怎么办?眼珠一转,已有了计较,道:“我们双修传道也是有规矩的,最宜伴侣同心,切忌鼎器无情,硬来,对彼此都不好。” 何问鱼道:“你的意思是,我必须对你动了真情,才能双修传道?” 许三笑怕她跟母螳螂似的,洞房之后就要吃新郎,但若是彼此间有了感情纽带,结果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最重要是让何问鱼这样的人爱上一个人,恐怕比他修到左道九重天还难。 何问鱼深深凝视了他半晌,低声道:“我尽量试试,实在不行只好指望周抱朴摩顶。” 第一百一十章 别那么骄傲你无处可逃 更新时间:2013-06-16 人生从来不像意想中那么好,也不像意想中那么坏。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没有绝对,只有相对。拿许三笑来说,周至柔把他养大,树德传道,恩同再造。到最后知道了,原来自己只是老瞎子的保命符,恩和情都是注水肉。有营养,也能吃,但都是掺水的货。何问鱼端庄冷艳,风采天下绝伦,主动要把自己养了三十多年的瑶池红丸给他,瑶池仙女,九鼎之首,九重天的修为。许三笑估算若真吃了她,保不齐一步就能跨到中品上的境界。天大的好事儿吧?他却也不敢吃,这娘们忒虎。收益不小,但潜在的将要付出的代价更大。 许三笑又开始练字了。 双修小道侣被万恶的周瞎子抢走做人质,苏丽娜回了虎啸山庄,临走前放下话来,不把闺女给她弄回来,咱们还是不要见面了。许三笑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小米粒儿现在邪教老仙那里,纵然不会受多少委屈,但想来也不会太好受。现在这个时候的确不大适合跟苏丽娜多接触。 何问鱼最近倒是挺主动的想要跟他多培养感情,但许三笑早看出她内心中潜在的罪恶计划,这娘们只要达到了目的,铁定会动手拿人。一准儿会把他投进那个什么总参地牢里。凭她与部堂高官相同的级别,真要是这么干了,整个山南省大约都不会有什么反对的声音。所以许三笑坚定决然的拒绝跟她发生感情。 镇政府方面,杨红菱代镇长意气风发,环歇马镇经济开发区得到了南山市委市政府和艳阳县两套班子的重视和支持,县领导们三天两头的来,歇马镇党委所有成员,各部门的主要负责人每天忙的不亦乐乎。已经开始动工的基础工程包括镇里的地下排污系统和电缆供电通讯系统,到处都是被挖开的沟壑。每天都有数不过来的大车往来于歇马镇和艳阳县之间。 许三笑很关心工程进展,但杨红菱抓住了几个邪教份子自杀事件,借口上级调查工作没结束以前不方便让他参与进来。于是许三笑要想了解工程进度,只好向负责基础工程的长江隆集团的旗下子公司代表李燕姑娘求教。但结果更不理想,这小妞儿连纸上谈兵的角色都算不上。 工程项目进度如何,质量如何,材料采买,施工安全,谈什么她不知道什么,完全是鸡同鸭讲。似乎她唯一关心的只有房租和伙食费,这些日子都是她在买菜做饭,她烧得一手好菜,溜炒酱炸都是她的拿手好戏。为此,她总在计较伙食费的问题,并以此为由拒绝交房租。许三笑索性给她免了。她高兴的一蹦老高,做饭的热情更高了。 许三笑有一次问她,“你就这么代表的你们公司?就不怕你们集团领导知道了炒你鱿鱼?” 李燕说:“才不会呢,我是赵总点名留在歇马镇上的,这就是一层保护壳,你是当官的,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许三笑说:“那你就没想过好好干,争取干出一番事业来,做一个像杨红菱那样的女强人?” 李燕看着他,眼中放光,道:“做女强人有什么好的?女人还是找个好男人嫁了才是正经。” 原来巾帼不让须眉并非所有女人的梦想。 李燕说:“我家里有一个阿姨跟我说过,与其出去剃男人眉毛,不如找个好男人给自己画眉。” 许三笑于是没再劝她多做事。这姑娘对事业的态度,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 现在,许三笑在写字,是因为他实在太清闲了。何问鱼不是个谈恋爱的好对象,李燕又不能谈工作。想跟杨红菱谈谈,但她只会打官腔。王峰说的好,秦市长既然有话,杨红菱又不在乎辛苦,您何不乐得清闲呢? 何问鱼站在书桌旁,低头欣赏着许三笑的字,以知音难觅口吻赞道:“许三笑,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现在的年轻人能把毛笔字练到你这个水平的,可真是不多见呢,这写的是参同契吧。” 许三笑白了她一眼,笑的忒假,真想建议她去镇上的花戏班子,找那个最近经常晚上找刘国庆汇报工作的小旦取取经,勾搭男人是个技术含量很高的活儿。就您这冷艳如仙的气质,把李红军找回来,不灌二斤猫尿都不敢调戏。 何问鱼浑然不觉,自我感觉良好。她的确有资格自我感觉这么好,瑶池仙的体质,亿万中无一的九鼎之首,以她的出尘气质,绝世姿容,走到哪回头率都是百分百,虽然她不是很在乎这一点,但内心里还是引以为傲的。就不信凭自己的条件,刻意勾引许三娃子这么一个道德底线低下的家伙会失败?于是她又说:“今儿外头天气这么热,窝在家里练字有多气闷啊,不如咱们去马鸣江游泳吧?就你我两个。”说起游泳二字,她刻意加重了语气中的暧昧之意。 可惜术业有专攻,女人如果是水,何主任就是水凝结成的万古玄冰。男人感兴趣的是水,没人喜欢抱一团能冻死人的冰块。 许三笑一心练字,眼皮不抬,道:“唐朝李百药色胆包天,半夜潜入当朝老大杨素家与杨的宠妾扯淡,被抓住后杨素发现李百药长得挺帅,就对他说:“听说你笔杆子不错,写个诗我看看,写得好饶了你。”刷刷刷写完了,杨素一看,真好!就把他放了,不但放了还把宠妾给了他,还送了一堆钱!这故事证明了一件事,弟杆子硬差点闯祸,笔杆子硬却救了自己的小命,所以,姐姐,您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我宁可练练笔杆子。” 何问鱼眼珠一转,说:“你现在不急着去救米粒儿了?” 许三笑道:“老瞎子的本事胜过我十倍,他教的比我好,人是我的,心在这儿,我用不着急,一辈子长着呢。”又补充道:“况且现在两三天就能通个电话,我有什么可急的?” 何问鱼气呼呼问道:“我哪点不如苏丽娜?她跟你还是那种关系!你都敢” 许三笑心知上次在虎啸山庄与苏丽娜在家里那次,多半瞒不过她的耳目,坦然道:“她是女人,您是女神,跟她睡一被窝能练功能谈感情,后果最严重也就是弄出个孩子来不知道该叫什么,这种关系我过去跑江湖的时候没少见识,算不得什么罪孽深重无可挽回的大错。但要是跟您走太近了,我怕自己成不了仙就得下地狱。” 李燕从外头回来,手里拎着一条大龙鱼,三五斤的样子。许三笑瞟了一眼,就这么一条少说五百块钱。这妞儿整天哭穷,但花钱的气势比月工资一万多块,据说经费无上限的何问鱼还大手大脚。随口问道:“你不是整天说没钱交房租吗?怎么还买这么贵的鱼?” 李燕闻听微微一愣,嘴里打了个哈哈,“啊哈,这鱼很贵吗?这我可真不知道,这是一个小承包商送的。我还真没问价钱。” 许三笑点头道:“很贵,因为这鱼的价钱就是我定的。” 何问鱼说:“你们两个聊吧,我有点事出去转转。” 李燕说:“想着一会儿回来吃饭,顺便我还想跟你谈谈伙食费的事情。” 何问鱼从兜里摸出张卡来,随手丢过去,酷酷的:“小丫头,这是我的工资卡,拿去随便买,以后这种事不要烦我。” 李燕竟大方不客气的接过,笑眯眯道:“谢谢何仙姑。” 许三笑在一旁看着,这俩人,给的满不在乎,要的也毫无压力。这也忒儿戏了吧? 何问鱼也不理会她如何称呼自己,径直出门去了。 许三笑慨叹:“这个绰号起的好,不过我更佩服你的胆色,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又笑道:“你要听我话,趁早把这张卡还回去,这娘们瞅着超凡脱俗,其实心眼小的像针鼻儿。” 李燕不在意的:“没事儿,她就是特能装,我家里有个阿姨说过,越是看上去冰清玉洁,长的像观世音转世的女人,骨子里坏主意越多。” 许三笑哈哈大笑,这话若让何问鱼听到,保不齐一巴掌拍死这丫头。笑问道:“你妈到底姐妹几个啊?你怎么那么多阿姨?” 李燕眨巴眨巴大眼睛,答非所问:“我去做饭,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许三笑把毛笔放下,说:“我帮你收拾鱼。” 院子里,李燕在摘菜,哼着曲子快乐小鸟似的。许三笑正在杀鱼,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燕时不时的抬头看许三笑,忽然问:“许三笑,你跟米粒儿两个怎么了?” 许三笑心不在焉道:“没怎么,她自己想家了,你不见她们娘仨全走了吗?” 李燕摇头道:“许三笑,你这人哪都好,就一点不好,太能撒谎,这边说的话,我得回燕京听去。” 许三笑说:“我把这句话理解为对我的鞭策。”有意把话题引开,道:“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你一个燕京姑娘干嘛要跑到这大西南来上学,蓉大的录取线很低吗?我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人家说燕大是燕京人的大学,一张户口本等于高考二百分?你就算不考燕大,上个别的大学也不成问题吧?” 李燕咯咯笑道:“这话都是谁传的啊?真够坏的不过还是有点根据的,但不适合我的情况,我那时候为我爸再婚的事情钻了牛角尖,所以就想离开家,越远越好。” 许三笑道:“那你可真有点咸吃萝卜淡操心,你爸是成年人,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只要是你情我愿的感情,你就应该尊重才对。” “是啊,可那会儿我才不这么想呢,当时我觉得他那么爱我妈,就不该娶别的女人,更何况他还。” 许三笑的电话响了,居然是刘国庆打来的,工程队在中心小学那边挖下水道的时候出事儿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千人同欢不若恕一己私怨 更新时间:2013-06-16 当一个被边缘化久了的人,忽然被领导想起的时候,天上掉馅饼的概率绝对远低于天上掉黑锅的可能性。 挂断电话后,许三笑感到一口大黑锅从天而降,挂定风声,对着后背而来。暗忖:背还是不背?若背,就可以借机回到那个舞台上。若称病不背,那就是觉悟不高,对党的忠诚度不够。而且邪教份子自杀事件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不管许副镇长背还是不背,黑锅就在那里等他,不增也不减。 李燕见他神色凝重,似有大事发生,不禁问:“怎么?谁的电话?出什么事儿了?” “工程队那边出事儿了,挖下水沟的时候挖出个大窟窿,突然塌陷出一个大天坑来,就在镇中心小学西墙外,导致小学楼西角倒塌,目前具体的人员伤亡数字还没统计出来。”许三笑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黑锅背不背还可以再商榷,当前第一位是救人。刘国庆说出事的时候学校正在上课,房子倒塌,伤亡人数只怕小不了。 李燕吃惊的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许三笑道:“三个小时前,事情的发生极其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无声无息就塌了个大坑下去。” 李燕放下手里的活计,在身后跟着,道:“这事儿跟工程队有关,而且救人离不开工程设备,我也去看看。” 何问鱼忽然回来了,其实她根本没远走,就在院子外的小广场上,她的耳目灵光,许三笑在院子里说话,她听的比李燕还清楚。进门便说:“我也去。” 许三笑说:“这种情况下,原则上是不允许带家属的。” 何问鱼抿嘴道:“小破官不大,官腔倒是不小,看来你是希望我以领导视察的身份去看看。” 许三笑这才想起这位姐除了是当世玄门正宗第一人外,还是一位跟省委书记一个级别的部堂高官。 何问鱼居高临下,对官场内的猫腻洞烛观火。半路上她说:“许三笑,这种时候刘国庆想到了你,能有什么好事?你这又是何苦呢?” 许三笑难得郑重的说:“男人要勇于任事,以我现如今的境况,要想在荆棘丛中开辟出一条路来,须有飞蛾扑火之执着和临乎死生而不惧的气节。” 李燕道:“说白了就是混不吝的傻瓜精神。” 何问鱼道:“你这官当的太不容易。” 许三笑道:“能看得见希望的事情干的再漂亮也别想成为开天辟地的人物,相比而言,我更喜欢做开山斧。” 事故地点四周拉着长长的警戒带,圈出五十米之外的范围。刘国庆亲自督阵,率领派出所的林四平等人,严密监视着在场围观的人群。目的是勿让任何人拍录下现场的情况,提防走漏了消息,传到网上闹的尽人皆知。 临时搭建的应急抢险指挥棚里,杨红菱满面尘土,发髻混乱坐在那儿,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一抬头看见许三笑走进来,微微一怔,问道:“许副镇长,你怎么来了?”随即醒悟,正色解释道:“这不是我的意思。” 许三笑摆手道:“事已至此,谁叫我来都不重要,杨镇长不必多说,还是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杨红菱一边引着许三笑往现场走,一边介绍道:“刘书记和穆副书记都在外面,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大家都忙着抢险救人,暂时还没有通知县领导,眼下那个突然出现的天坑阻挡了工程设备进入小学的路径,救人只能靠人力锹镐作业,老孟正组织消防单位的同志和民兵连在现场救人,眼下情况很不乐观。” 许三笑一声不吭,点点头,快步来到现场。只见中心小学西墙外大路上暴露出一座深不见底的巨大深坑,小学楼整个塌进去半边,断壁残垣裸露在外面。那情形,仿佛有一股巨力把教学楼硬掰成两半后,将其中的一半丢到坑里。 教学楼陷落的地方位于天坑的边缘,向下大约十米的样子。切口的位置被泥土和碎石覆盖住了,那半截楼房就像一口锅把人扣在了天坑边缘里。目前老孟他们采取的营救方案是,顺着未塌陷的区域挖开一条通道过去,把人救出来。但是因为二次塌方的缘故,导致这条通道两边又形成了新的塌陷坑,目前可供人站立挖掘作业的地方很小,只够三个人站在那里挖掘。 武装部长老孟正站在坑边指挥。许三笑走过去问:“还需要挖多长时间?” 老孟对许三笑的到来并不感到奇怪,也没客套,道:“现在教学楼就卡在天坑边上,咱们只能从没塌陷又最靠近教学楼的这个地方一点点挖过去,这地方两边都是天坑,最多只能站住三个人,要想挖开一条通道,昼夜不停也得要一两天。” 许三笑望着坑里的半截教学楼,隐约似能听见稚嫩的童声传出救命的呼喊声,眉头紧锁道:“这还是不再发生塌陷的情况下,这样不行,太慢了。” 杨红菱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许三笑想了想,道:“用悬吊的方式下到坑里边,从教学楼的窗户进去,把人接出来。” 老孟不认可这个方案,道:“这法子我们想过了,这楼是被泥沙和石块包裹在这里的,人下去以后悬空作业,距离教学楼的位置很远,而且没有着力点,根本挖不开窗外两米多厚的泥沙石块。” 许三笑想了想,道:“着力点的问题主要取决于绳子上部中心点的位置,可以调一辆吊车过来,把支臂伸到教学楼正上方,钩子上挂一个铁笼子,人站在笼子里就能使上劲儿了。” 李燕一直跟着,这会儿插言道:“我去调一台吊车过来。” 何问鱼在许三笑耳边低声说道:“一会儿我下去吧,挖的能快一些。” 老孟道:“先别忙,你不看看这天坑边上能站住吊车的位置距离那个中心点有多远,要想够得到,支臂至少要能探出四十五米,那得是码头上常用的一百六十吨大吊的六十二米长杆才行,咱们这时候去哪找这么大吨位的吊车?” 这倒的确是个难题,吊车距离天坑边缘太近了肯定不行,支臂探出必须要一定斜角才能有足够的力矩吊运物品。四十五米的距离,要想保证有一个适合施工的斜角,支臂长度必须超过五十五米才行。此时此刻上哪找那么大的吊车呢?许三笑回头看了一眼李燕。 “我试试。”李燕摸出电话来。 杨红菱说:“你要是打给曲总,就不必了,据我所知,艳阳县码头上确实有一台这样的吊车,不过那辆车正在赶工吊卸货物,事关长江龙集团的信誉,他也不敢擅自做主挪用。” 李燕丝毫不为所动,拨通了电话,不知是打给谁的,言简意赅:“这边出事儿了,让那辆一百六十吨的吊车四十分钟内过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许三笑有些不可置信,看着李燕问:“怎么个意思?这就行啦?” 李燕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说道:“人命关天,什么事情还能大过了天去?” 许三笑说:“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一句话就能保证那辆车四十分钟内到?” 李燕一耸肩膀,道:“我也不知道,咱们拭目以待吧。” 杨红菱毫不抱希望,说:“那就看着吧,这边该挖的还得继续挖。” 吊车到了,急火火,三十里路用了不到半小时。对于这么一辆大家伙而言,已经是极限速度。众人见状不由大喜过望。 杨红菱惊讶欣喜之余不禁深深看了李燕一眼,她的一句话竟比长江龙西南分公司的老总曲景民力度还大?还是说曲景民老奸巨猾不想担事儿,而她却是无知者无畏? 许三笑也在看李燕,他也有和杨红菱差不多的困惑。这丫头自从来到歇马镇,正经工作几乎一件都没干过,领着长江龙集团的工资,却尸位素餐,每日里都在钻研怎么讨好许三笑的胃。这个社会如此残酷,资本主义大老板表现出如此包容的一面时,又岂会不索取相应的代价?她是如何在长江龙集团内部取得这样的江湖地位的? 万众期待中,吊车在现场停稳,迅速伸出支臂来,吊起准备好的吊笼。在谁进入笼内下去的问题上,许三笑和杨红菱起了分歧。杨红菱的意思是让专业的消防人员下去,许三笑却推荐自己的‘生活助理’何问鱼下去。 分歧很快出结果,现场就有三名党委班子成员,本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举手表决。结果自然是许三笑服从领导的安排,何小妹作壁上观。 吊车将吊笼悬下,里边的消防员开始挖土,这里的表层的土石结构相对松散,消防员挥镐刨土,一下一个坑,进展颇为顺利。杨红菱不顾安危站在天坑边缘处,看着消防员的进度,同时指挥吊车调整吊臂。 许三笑站在稍微靠后的位置上看着,这小妞儿虽然抢功的本领忒厉害,但总算是个干实事儿的,身上没有那些官场老油子的坏习气,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关心下边被困在半截教学楼里的学生。 窗户外的土石被刨开了,貌似大局已定。收到消息的刘国庆特意指示派出所的人,将闻讯赶到的艳阳县日报的记者放进来。杨红菱听着被砸开的窗户里传出的孩子们的呼救声,终于松了一口气,注意到记者已经到现场,她甚至还特意拢了拢头发,将自己美好的侧脸露出来,那上面有汗水混合烟尘留下的痕迹,如果被照下来,会非常有说服力。 杨红菱亲自指挥吊车,将吊笼靠近到窗口,下边的消防员一跃跳入被土石包裹住的教学楼中。不大会儿,一个又一个的孩子从里边被送上吊笼。吊车上提,当第一批十几个孩子被吊上来,放在实地上彻底脱险时,现场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杨红菱激动的热泪盈眶,走上前,挨个拥抱这些孩子们,给予他们安慰。接着又将每一名孩子交到刘国庆特别授意林四平放进来的部分孩子家长手中。在场的记者用相机忠实记录下了这感人的场景。 这就叫扩大影响!官场生存法则中最重要的一条。会干固然重要,更要会吆喝。干实事冲在前头,作秀时也要当仁不让。许三笑心中颇有感慨。目不转睛的看着,只见杨红菱忙活完了这一批,很快又回到指挥的位置,摆手指挥吊车放下吊笼。 何问鱼低声道:“恭喜你,瞅着意思,你虽然捞不到什么功劳,但至少也不用背多大的黑锅了。” 许三笑回头看了她一眼,何问鱼说完这句话就背着手走了。许三笑再回过头来时,刚好看见杨红菱在比划着让吊车再靠近一点。而她脚下的柏油路基却已经出现了一条裂缝,正在缓缓松动 第一百一十二章 落井观天,暗室不欺 更新时间:2013-06-16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歇马镇的基础改造工程中,突然出现了天坑塌陷事件。由此引发了中心小学楼塌陷断裂,近百名正在上课的师生随滑落的教学楼一起被困在天坑下。镇长杨红菱在现场指挥抢险救人,由于站位比较靠前,脚下的地面出现松动,已经岌岌可危。 在场众人,只有许三笑一个发现了苗头。 该不该提醒这坏女人一声?许三笑一想到自从杨红菱到歇马镇后,赋闲在家的这几个月,心中不免窝火。 当然是不!这恶毒的念头刚升起,便又一转念,在这种生死关头还在计较官场里的荣辱得失,是不是有些太小肚鸡肠了?这么个花朵一般的美人儿若就这么掉下万丈深渊里,从此万劫不复,岂非太可惜? 不能再犹豫了,杨红菱脚下的裂缝越来越大。 “喂,杨镇长!” 杨红菱一回头。许三笑刚想提醒她往这边迈一步,话才到嘴边,就见杨红菱的身子刷的一下,随着一片土石泥沙滑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许三笑的反应快极,一跃扑上来,一把拉住了杨红菱的手。暗道一声好险,却不料想,杨红菱这下滑的力道颇大,许三笑扑过去拉住了她,竟被这股惯性带着一起向坑里滑落。眼看着就要一起掉下去。许三笑身边是李燕。关键时刻,这姑娘奋不顾身的扑上去一把抱住了许三笑的双腿。三个人连成串,终于止住了下滑之势。 孟庆新见状,赶忙招呼人过来帮忙。还不等他们凑到近前,忽听杨红菱一声尖叫,塌方了,谁都不许过来! 哗啦一声,三人身下的土石塌下去一大片,稀里哗啦的卷着三个人向着黑洞洞深不见底的天坑滑落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许三笑终于醒过来,感觉到身上软软的,睁眼一看是李燕趴在了自己身上,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猛的一下想起之前滑落的经过,赶忙伸手去试探李燕的鼻息,还好,呼吸平顺,似乎并无大碍。又想起杨红菱来,想不起什么时候松的手,只记得一直往下滑落,半途中头部好像撞了一下,之后的事情就记不得了。 许三笑挣扎着站起身,发现浑身的关节都还运转正常。把李燕抱起,环顾左右,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不足一米深的泥潭中。 这个坑从上面往下黑洞洞深不可测,在下边往上看,却仿佛坐井观天。往左右看,两面是嶙峋凸起的石壁,另外两面却是黑乎乎的地下河谷洞口。 许三笑感觉到身上已经湿透,非常不舒服,寻到边缘相对干燥的地方把李燕放下。然后寻找杨红菱,废了好大劲儿才在一堆烂泥里摸到了一条腿。这位杨镇长整个摔进了泥潭里,仰面朝天就躺在那儿,许三笑把她拉到边上来,试探一下鼻息,还有活气儿,但相比李燕平顺的呼吸,杨红菱的气息要弱一些。 这时,许三笑感到后背一阵隐隐作痛,这才意识到,从上面滑下来的时候,一直是后背着地,衣服早已被磨烂。随即又想到李燕和杨红菱两个多半也不能幸免。定睛一看,李燕安然无恙,瞅着意思这姑娘是坐了肉垫滑板车下来的,杨红菱就没这么幸运了,浑身的衣服多处破烂,裹满了泥浆以后,看不出身上受伤有多严重,但想必那吹弹即破的肌肤是扛不住这种磨损地。许三笑看着她那狼狈样,心中一阵快慰。 抬头望上看,头顶上方约七八米的高度都是立陡的岩洞石壁,再往上是斜坡状的土石层。从下往上的走势好像个小口冲下的唢呐。整座天坑足有数百米深。许三笑估计自己就算吼破了喉咙,上边人也听不见。料想上头的人眼瞅着他们三个掉下去,断无不派人下来救援的道理。眼下只有固守待援了。 李燕先醒了,睁眼便说腰疼。 许三笑用手在自己后背上摸了摸,入手处很不流畅,往昔对某寡妇极有吸引力的光滑皮肤上到处是破损的触感。心道:老子给你当肉垫,后背磨成这个样子都还没说疼呢,你倒先抱怨开了。 李燕正在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抬头看了一会儿,长出一口气说道:“好险啊,这么老高摔下来,我以为这次死定了呢。” 许三笑道:“主要是前面几百米的高度都是相对缓一些的土坡,真正摔人的只有下边七八米这一段,又正好遇上这个泥潭缓冲了一下,我摔泥潭里,你正好趴在我身上。” 李燕哦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就以为这么老高摔下来,总该有个地方疼几下才对。” 又道:“许三笑,你别指望我会感谢你,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会跟着滑下来。” “你按着后背做什么?你是不是很疼?” “许三笑,你怎么不说话?” 许三笑面色凝重,仰头看着。头顶上的天正渐渐变的黯淡,除此之外一点动静也没有。 李燕也抬头看了一眼,却是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道:“许三笑,你除了后背,身上别的地方还有受伤的地方吗?” 许三笑终于开腔:“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不惦记我点好呢?” 李燕道:“我怎么不惦记你好了?你要是摔残废了,我就伺候你一辈子,到时候你就明白我了。” 许三笑气不打一处来,骂道:“疯丫头!” 李燕眼含憧憬:“其实每个少女大约都做个这样的幻想,自己暗恋的那个人受个伤什么的,最好是断了一双腿,不影响正常生活就行,哪怕是终身残废也行,然后她就去照顾他,这时候那男的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谁才是真心待他的。” 这个想法真他妈特别。许三笑弱弱的问:“你喜欢我?” 李燕道:“我喜欢你的鼻子,又高又直,跟我爸有点像。” 许三笑放心道:“哦,原来你喜欢的是你爸。” 李燕居然不否认,道:“恋父嘛,绝大多数女孩子都会有一点,我爸长的超帅嗯,也许不算最帅的,但跟你一样,他特爷们,对女人好的没得说。”幽幽一叹,“哎,还是不说他了,说多了全是眼泪。” 许三笑道:“你要是想哭,哥这肩膀可以借你靠靠。” 李燕扑哧一下乐出声来,道:“去你的吧,你不看看自己身上那身泥,跟泥猴似的。” 许三笑道:“我这才哪到哪啊?你不见真正的泥猴儿在那儿呢?” 杨红菱的样子很狼狈,状况更堪忧。衣不蔽体,身上有多处血和泥巴混合成的结痂,气息微弱。李燕见状赶忙过去把她抱起,这才注意到她胸前几乎是完全敞开的,只是沾满了泥巴看着像穿了衣服似的。 许三笑说:“其实我并不是担心上头的人不会想办法救援咱们,而是担心她撑不到那个时候。” 李燕问道:“你知不知道咱们掉下来多长时间了?” 许三笑道:“应该没多长时间,咱们是午饭时接到的消息,在现场忙活了几个小时,出事儿的时候大概是下午四点多,到现在天还没黑,掉下来顶天两三个小时吧,估计上边人正在想办法呢。” 李燕道:“这还用想吗?弄根长绳子下来救人不就结了?” 许三笑道:“这坑这么深,随时还有再塌方的危险,不是谁想下来就能下来的,为了三具尸体,冒这么大风险,万一出了问题,安全责任谁来负?” 李燕不满道:“什么话呀,什么叫三具尸体?” 许三笑嘿嘿笑道:“实话,不好听,但估计上边的刘国庆就是这么想的,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不是还有何问鱼呢?她一定会想办法来救咱们的,我这个杂道少宗主,左道嫡传弟子在她眼中可是顶重要人物,而且这个杨镇长不是一般人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刘国庆只是不想担责任,所以一定会上报的,一级级报上去,再一级级回馈下来,估计咱们得在这儿困上一晚了,我就担心错过了最佳救援时机,她撑不到明早。” 李燕道:“你不是说何问鱼会想办法吗?” 许三笑道:“从这么高滑下来,没人会看好咱们能幸存,她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不会太着急的。” 李燕低头看杨红菱,道:“哎,我这位学姐在学校的时候可是活跃分子,这么漂亮的人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们学校那些男生们不知道会多伤心,许三笑,你不是懂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吗?能不能想个什么法子救救她?” 许三笑道:“行,你用力揉她的乳房,看看能不能把她弄醒。”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李燕对许三笑的态度颇为不满,道:“许三娃子,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有风度的男人,没想到你心眼这么小,官场上争的是荣辱得失,而现在咱们面对的是一条生命。” 许三笑没好气的:“我他妈要不是考虑到生命至上,能落到这步田地吗?告诉你的法子肯定有效,你爱用不用。” 李燕见他说的郑重,不禁将信将疑试了几下。 许三笑在一边看着,杨红菱的乳房大小适中,圆实富有弹性,衣服被磨破,这个突出部位自然也难以幸免,幸好下滑的坡上以黄土层居多,而且她下来时还出于本能的抱胸,那俩球看上去磨损还不算严重。 李燕试了几下没什么反应,质疑的目光再次投向许三笑。 许三笑说:“你的手法有问题。” 李燕气呼呼道:“少来了,贱男人,你想趁机占便宜吧?” 许三笑言不由衷:“就她,脱光了在我面前,我都不拿正眼夹她。”又道:“你稍微用点力气揉,她有感觉了自然就会醒。” 李燕于是用力揉了几下。 果然,杨红菱突然醒了,激灵坐起,惊慌的叫着不要,不要。双手护胸,神色慌张。 许三笑说:“看见没,八成是把你当成我了。” 李燕白了他一眼,不满道:“你看够没有?她醒了,又这个样子,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许三笑嘿嘿干笑两声,往左右看看,道:“好吧,我正好去那边洞里探探路,这像是一条干涸了的古地下河,兴许连着外面的马鸣江。” ps:刚开q群,看见白云下的微风要求加更一章,特为此加更一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人行 更新时间:2013-06-17 杨红菱醒了,第一件事是展露一下她的女高音天赋,先喊了两声不要不要垫场,接着发现自己正在展露不算博大,但充满朝气和美感的胸膛。顿时气势陡增,发出长长一声尖叫。端的是穿金裂石直插云霄。 有调查表明,男人的武器大小与鼻子大小成正比,女人的含水量多少则与其音域的宽广度息息相关。 许三笑可惜的说,“要是可以再加把劲,估计上头就能听到了。” 李燕安慰道:“学姐别怕,是我在给你做胸部按摩。” 杨红菱一声尖叫之后,似乎把下落时没叫出来的情绪宣泄出去了,定了定神,开始打量四周的情形。最后看着李燕问道:“我刚才好像听见许副镇长说话的声音?” 许三笑刚走到溶洞,闻言回头,见李燕一指自己这边,说道:“他刚进去。”许三笑为避免杨红菱受刺激,赶忙往里走了两步。就站在洞口的暗影处,观察倾听,其实只是想了解一下杨红菱的状况。 杨红菱回忆起掉落时的情形,一下子意识到是自己连累了这二人。不禁歉疚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李燕正在把内衣脱下来,天气炎热,她穿的也不多,一件文胸之外套了一件t恤而已。把文胸给了杨红菱,道:“学姐,你先穿这个对付一下吧。” 杨红菱称谢接过来穿在身上,感觉不是很牢靠,自信心不禁大受其挫。从身上扯下两片布条加固了一下。忙活完了上身又忙活下身,裤子同样被磨的惨不忍睹,主要是最开始一段的沙石较多造成的。衣服被磨烂以后就到了土层,因此皮肤受的伤并不是很严重。这里也没什么条件处理伤口。杨红菱把磨烂的衣裤凑到一起,尽可能严密的缠在了下身上,之前是狼狈,现在却像是在扮演原始人,看起来很有喜感。 李燕有心把内裤也脱给她,不过这个就有点难为情了,而且担心许三笑就在溶洞里,保不齐正在偷看呢。 许三笑站在溶洞口看着,李燕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可爱。模样耐看,会烧一手好菜,直爽大方,善良真诚,还有一点古灵精怪。 阴阳怕懵懂,幸福怕明白。难得糊涂才是灭除烦恼的最佳良方。所以尽管身临绝境,她才能这般淡定吧? 看样子,杨红菱暂无大碍,许三笑决定向洞里探索一下。 溶洞里漆黑一片,洞口的光只能照进二十米左右的距离。视线所及处,到处悬挂着钟乳石,各种各样,奇形怪状,折射洞口光线后更增几分光怪陆离,宛如置身于神话世界。 许三笑往洞里走了几步,忽然耳中似响起一种奇怪的声音,侧耳听了一会儿,觉得那声音似乎是由远及近,仿佛有某种事物正在向他所在的方位奔来。哗啦啦好似惊涛拍岸,轰隆隆恰如银河落九天。许三笑脑子里稍一转念,猛地意识到不妙! 这竟是一条还活着的地下河流! 山南和湘南二省山川壮丽多秀美,皆因多地下河流,水润丰泽所致。这些年,人口激增,地下水资源被透支严重。许多地下河都已干涸死亡。其中有一些地下河却是出于半死状态。多半时间没有水,但一到涨潮的时候便会有水流过。 许三笑估算时间,此刻大约傍晚时分,正是江河涨潮之时。不知道这股子水流有多大,此时此刻容不得有半点犹豫,拔足退出溶洞,来到二女近前,见杨红菱瘫软在地,明显行动不便。一个箭步过去,弯腰抄起泥团儿似的杨镇长,扛在肩上。 李燕问:“许三笑,发生什么事了?” 许三笑脚下不停,口气急迫道:“别问,快点跟我走。”说着,拉上李燕迅速向右手方向的洞口奔去。 来到洞口,发现这个洞的走势果然是向上的,脚下毫不停留便往里跑。 李燕被许三笑硬拉着,身不由主的踉跄跟随,追问着:“许三笑,到底你看到什么东西了?” 许三笑头也不回道:“水,河水很快就会涨上来。” 李燕还想再问,忽闻身后水流奔腾声,大惊失色道:“啊哟不好,真的来啦。” 许三笑扛着杨红菱,在这黑暗泥泞的古溶洞中奔跑,深一脚浅一脚的哪里跑的起来。不大会儿,便听到身后哗哗的流水声迫近了。肩头上的杨红菱忽然挣扎了几下,带着哭腔说:“许三笑,我不行了,你快把我丢下吧。” 流水声越来越响,前边几乎是一片黑暗,许三笑感觉到冰冷的河水已经漫过了膝盖的高度,前行的难度更大了。许三笑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道:“别他妈废话,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李燕惊叫了一声:哎哟! 许三笑赶忙拉住她,问道:“你怎么了?” 李燕道:“脚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钻心的疼。” 许三笑估计是凸起的小钟乳石干的好事。不说废话,一把将她拉到怀中,扛在另一个边肩头上,哗啦哗啦的奋力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别害怕,这地下河水冰冷无比,几乎没什么生物能在这里生存,刚才我入洞的时候看过石壁上的水痕,咱们走了这么长的上坡路,估计现在就算不走了,也不至于被淹没头顶。” 李燕的声音有点窘迫:“我不是怕水,我是怕你,许三笑,你的手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色?你按到我那里了。” 许三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按在李燕的臀部,并且是贴着私密的位置,还紧紧扣住。赶忙往下挪了二十公分。解释道:“对不起,动作有点急了,没注意到位置不对。” 李燕说:“没事儿,都什么时候了,我没那么矫情。”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河道经过亿万年冲刷的宽阔平坦,地形并不复杂。 许三笑扛着俩人,又往前走了一程,饶是他年轻力壮气脉悠长,但毕竟不是何问鱼那样的武道人物,这会儿已开始感到体力不支,气喘吁吁。 杨红菱虚弱的说:“许三笑,你这是何苦呢?把我丢下吧,我曾经做过那么多针对你的事情,你不必对我这么好的。” 许三笑感觉到水涨到腰部后基本停了涨势,停下脚步,喘着粗气道:“说什么呢?我这辈子做梦都没干过这么美的事情,一下子扛俩美女嬉水,把你丢下?开什么玩笑。” 短暂喘息了一会儿,忽然感到水又上涨了,赶忙打起精神来,继续往前走。随着体温和体力的流逝,许三笑感到步子越来越难迈。肩头上的人也越来越重。到后来,完全凭坚韧的精神意志在坚持。虽然如此,却仍不忘打趣,借以分散注意力,先在李燕的臀上摸了一把,然后说,杨镇长你别乱摸我的脸蛋儿行不行? 李燕居然还能笑出声来,“咯咯,讨厌死了,许三娃子,你再摸我,我就摸还回去。”说着,当真伸手够到许三笑屁股上拧了一把。 杨红菱则说:“许三笑,你难道不恨我吗?” 许三笑说:“杨镇长,这我得向你提几句意见了,身为党员和干部,在这种时刻正应该团结群众战胜困难,你总一次次的翻小肠找后账,强调过往那点矛盾,可有点不大对头,这可是觉悟问题。” 杨红菱轻轻一笑,道:“许你扛着俩美人嬉水,就不许我小肚鸡肠说几句旧账吗?”过了一会儿,又问道:“许三笑,你那个小女朋友哪去了?我怎么好些日子没看见她了?” 李燕插言道:“学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此刻,杨红菱深感过往所学的社会和官场里那一套,到了这种时刻,变的一钱不值。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男人的品质如何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能看得出。平日里口号喊的山响没有用,这个时候还能做到不离不弃的才是真正的汉子。能做到不离不弃的同时,不给别人任何压力,当此绝境中仍能谈笑风生的,就更难能可贵了。她是真的被许三笑感动了。 继续向前摸索。水始终在胸前的高度。 许三笑完全靠精神意志催动这双腿前行,此刻浑身发冷,全身经络都似快要被冻住,每一步迈出去,脑子里都如针刺一般疼。左道四重的随喜心境界,可以帮助他保持在自身的兴奋点上,达到最好状态。但并不能让他的体力变的更强,机能更加旺盛。当体温低于临界点时,血流速度减缓,心脏负荷增加,他勉力为之所挑战的正是生命的极限。 其实两个女孩子的情形跟他差不多,女性属阴,最忌寒凉。她们两个虽然被许三笑扛着,但腰腹以下却一直泡在水中。走了这么久,她们的体温也一样流失严重。而且她们由于是处在静止状态,所以体温再生几乎完全依靠三个人彼此间相互取暖。但此刻,许三笑的血都热不起来了,更何况是她们? 漆黑的溶洞里,两个女孩子的气息越发微弱,只剩下许三笑沉重悠长的鼻息声和轻微的破水前行声。 许三笑以仅存的最后一点意志以动观止之法催动意念引气血行走小周天。心头保有一丝暖意,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不大会儿,脑海当中开始幻觉叠生,漆黑阴冷豁然不见,眼前豁然一亮,在碧蓝的天空下,有一片冰湖如玉。一位肌肤赛雪眉目如仙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身不由主的往前一纵,投入其中,将女子抱在怀中,亲吻抚摸,恣意缠绵怜爱,只感到生命竟是如此可爱。 浑然忘我的陶醉在这感觉中,潜意识里,在问自己,这水为何变的这般轻柔?两个女子也变的越来越轻,仿佛已经被融入到水中,又似乎融化在他怀中。耳中似听到女孩子痛苦婉转的啼呼呻吟,仿佛濒死的绝望,灵魂的呼唤。 许三笑心头忽然升起一念悲悯和不甘,不知不觉中长长吸了一口气,意识刹那回归,仿佛如梦初醒。忽然发现水已经刚淹没脚踝。就这么一梦的工夫,竟不知不觉坚持到了水退潮。 一念慈悲心,阴阳隔两界,将死未绝意,焕然若冰释。 浑身突然剧痛莫名,以致难以忍受,瞬间晕厥过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鸳鸯双飞戏水,春梦有痕 更新时间:2013-06-17 寒更承永夜,凉景向秋澄。 这就是骆宾王形容的死亡的世界吗?许三笑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漆黑。左右是两团温柔。全记不起身在何处,梦醒何方?还只道自己已经身归地府。 “许三笑,你是不是醒了?”左手边是杨红菱的声音。 许三笑悚然一惊,“啊,你怎么在这儿?”右手忽然一痛,耳边传来李燕的声音:“许三笑,你个大混蛋做的好事!” 许三笑大感诧异,仔细回想,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想了半天,竟只依稀记得扛着二女躲避河水,之后好像遇到了一个仙女,还跟那仙女结下一场露水姻缘,好不快意。至于那仙女模样,一时像何问鱼,一时像李燕,又好像是杨红菱。 奇道:“我做什么了?咱们三个没死吗?” 李燕气愤的说:“我没死,不过你死定了,许三娃子,你最好祈祷咱们别被人救出去。” 只听左手边的杨红菱道:“李燕,你别说了,你还听不出来吗?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许三笑接口道:“是啊,我做了什么?” 杨红菱道:“你什么也没做,只是救了我们两个。” 许三笑莫名其妙,忽想起杨红菱的身体有伤这件事来,这会儿听她说话竟是精气十足,不禁诧问道:“你身体怎么好了?” 杨红菱不耐道:“我本来就没多大事儿,你别问了行不行?” 李燕还想说话,刚说了一个许字就被杨红菱打断话头,“李燕,上去以后你愿意说什么就说,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 许三笑感到后背隐隐作痛,想起身活动一下,一动却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竟是一丝未挂!饶是在这无尽漆黑中,仍不免惊的发出啊的一声,接着又察觉到了身边的两个人似乎身上也没什么衣服。这一惊更加非同小可,一下子蹦了起来,心道,我他妈做了什么?衣服哪去了?仔细回想当时情况,昏厥过去以前好像身上就没什么衣服了,莫非是被水冲走的? 杨红菱冷冷的说:“别想了,咱们仨的衣服都被水给冲走了,我们怕你冻死,所以在你身边给你取暖,古人都知道事急从权,更何况咱们都是现代儿女,不该想的事情还是别多想的好,许三笑,你是聪明人,就不用我提醒你这句话的意思了吧。” 许三笑迟愣了一下,她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嘛?这娘们怎么跟变色龙似的?刚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刚想帮她回忆一下之前被自己扛着时的经历。话到嘴边,忽然听见有人在呼叫自己的名字,许三笑许三笑依稀竟是何问鱼的声音。刹那间精神为之一振,大声应和道:“我们在这儿呢!” 李燕什么也没听见,不悦道:“许三笑,你鬼叫什么呢?哪里有人啊?” 许三笑诧异的:“你们没听见吗?” 杨红菱道:“听见你个鬼,你要没什么事了,就先回去等人来救援,我们两个只能先在这儿等着。” 许三笑理会得,笑道:“哦,你们怕被看光了,行,我过去迎一迎。”刚起身,便又听见何问鱼的叫声,“许三笑,你在洞里吗?”这次的声音要大的多,连杨红菱和李燕都听见了。 李燕吃惊道:“啊,真是何仙姑来了。” 不大会儿,来路上有手电的灯光一闪,许三笑大声问:“你自己来的还是跟别人一起?” 何问鱼扬声道:“还跟别人一起?你做梦呢吧,现在是半夜,天都大黑了,除了我谁能下到这么深?” 许三笑又问:“你穿了几件衣服?” 何问鱼嘻嘻笑道:“反正够她们俩的,我下来的时候,半道上看见杨镇长的衣服被撕碎了,就又回去取了一套衣服,怎么?你的也被撕破了?” 说话的工夫,何问鱼已经走到近前。 李燕道:“快别照了,都丑死啦,赶快把衣服给我们吧。” 大约是看到了许三笑的丑态,何问鱼轻笑一声,关了手电筒,把衣服丢给李燕,道:“我不知道你也这样了,这衣服你们两个分着穿吧,一个穿内衣,一个穿外套。” 杨红菱默默穿上李燕递到手中的内衣,对何问鱼轻声道谢。 许三笑说:“咱俩个头差不多,要不你把外套借我一件吧,免得一会儿上去污秽了您的仙眼。” 何问鱼笑道:“你想的美,我带她们两个出去了,你自己在后面跟着。” 吊车的绞盘把长长的绳索拉起,许三笑站在吊笼里回望,似乎告别了一场梦。杨红菱始终沉默,仿佛那个在生死关头哀求他把自己丢下去的无私女人被留在了这万丈深坑里。李燕一直气呼呼的,之前几次欲言又止都被杨红菱给打断,这会儿索性不说话了。这丫头看似娇憨随性,其实古灵精怪,一肚子心眼许三笑也猜不透。 何问鱼上身只穿了件背心,看着许三笑,道:“这件衣服就送你了,回头你想着给我买件新衣服。” 天坑上没有想象中的万众瞩目,除了吊车司机外,只有王峰和卢素梅夫妇,另有长江龙西南分公司的老总曲景民和下边子公司的一个经理。曲景民神色间充满了忧虑,见上来的是四个人,个个活着,心一下子放到肚子里。 吊笼放在实地上,李燕第一个走出,来到曲景民面前低声说了句什么。杨红菱慢了一步,凑过去向曲景民道谢。曲景民说还是要感谢何小姐。何问鱼道:“得了吧,在下边都谢过了。” 许三笑最后一个走出吊笼,来到王峰夫妇近前,患难才能见真心,此时此刻的守候足见其心。走过去,与王峰握了握手,并未多说。又转头来到曲景民面前致谢。 其实许三笑对于曲景民的出现还是稍感意外的。不过有何主任在,就算把宋义请来关注这件事都不奇怪。只是刘国庆和镇党委班子成员居然一个都不在这里,实在是令人费解。 杨红菱走过来说:“我身上的外伤还没好,要回去处理一下,你先回去洗个澡,然后到镇政府来开会。” 开会?许三笑诧异的问:“这么晚了还开什么会?就你我两个人有什么好开的?” 杨红菱冷笑一声,道:“许副镇长,我跟你打赌,党委成员们此刻都在镇里头开会研究营救计划呢,你信不信?” 许三笑恍然一笑,额首道:“明白了,不过纠正你一句,不是营救计划,而是打捞尸体的计划。” 曲景民的奔驰车先把许三笑和李何二女送回家,然后拉着杨红菱离开了。 院子里,许三笑精赤着上身,正用冷水冲洗; 浴室自然是李燕在用。 何问鱼从屋子里出来,定定的注视着他,忽然一叹,莫名其妙的说:“许三笑,你一定要好好待这孩子。” 在回家的路上,许三笑已看出杨红菱和李燕都已非处子之身。他精通左道相女之术,一个女孩子的玄阴牝关是否真正被打开过,一眼可辨。现代的女孩子多好动,又常用卫生棉棒,更有些开放点的,早早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男女之事的真相,未必个个处女都有那层膜,但玄阴牝关与眉目经络相连,失了贞的女孩子眉关疏朗脸含春色,高人一眼就能分辨。 李燕和杨红菱在落坑之前都还是处子,坑里溜达一圈之后全成了开眉新妇。许三笑用脚后跟分析,也能想到是自己拿何问鱼当假想敌做春梦时干的好事。难怪那会儿觉得那个仙女又像杨红菱又像李燕。也难怪杨红菱会前后判若两人。 许三笑点点头,叹道:“我也看出来了,当时的情况很特殊,我根本已经失去了意识,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何问鱼道:“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她很喜欢你,只要你用真心好好待她,你们会幸福的。” 许三笑道:“这可不像是你该说的话。” 何问鱼咯咯一笑:“许三笑,我比你大十二岁,还是你师姑,你该不会觉得咱们俩之间真能有什么天长地久的感情吧?”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不会,怎么可能呢?” 李燕洗干净了,走到院子里,一声不吭来到许三笑面前,转头对何问鱼说:“何仙姑,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何问鱼一笑,转身回屋。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李燕忽然挥手狠狠打在许三笑胸膛上,一下又一下。 啪啪有声! 许三笑道:“你其实应该抽我的脸。” 李燕摇头道:“男人的脸不能随便打,我恨死你了,可又喜欢你,就算我想杀了你,也不会侮辱你。” 这算什么逻辑?士可杀不可辱吗?用在此情此景似乎不大贴切。许三笑叹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当时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李燕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行吗?”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在杨红菱面前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许三笑迟疑片刻,问道:“为什么?我还想向她解释一下呢。” 李燕抬手轻抚过许三笑的脸颊,道:“你应该看得出,她想忘了那件事,你晕厥的时候,我们两个商量过了,她不希望跟你有任何感情纠葛。” 这根本不可能。许三笑想。 “你呢?”许三笑温柔的注视着她,问道:“你想不想跟我有感情纠葛?” 李燕没说话,却从他手上接过毛巾,转到许三笑身后,默默擦拭起那些伤口来。 无声的动作比有声的语言更有力量。 许三笑忽然回头,将李燕揽入怀中。 “许三笑,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我,像在坑里时那样真心真意对我好,不许伤我的心。”李燕幽幽道:“不然老天不会放过你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算账的艺术 更新时间:2013-06-17 严朝辉的官场生涯远算不上成功,但赋闲下来之后,他却活出了精彩。而他总结出的许多人生智慧,更被很多有识之士奉为经典。就比如他曾经对许三笑说,为官者不该以权力为臂力,不能以一时得失论成败。学做官先学做人,学做人先学会算账。学会了算账,你就能退一步海阔天空,进一步天高地远。立于不败之地。 人生总有算不完的帐,有时把一笔笔的账算清楚很纠结,甚至有些人一辈子都算不明白。得到熊掌,须同时兼具放弃鱼的决断力,虽然两样都很重要,但如果不放弃一样就什么都得不到。所以真正的权力永远不是快意恩仇为所欲为,真正懂得运用权力的人都是先从权衡开始的。 许三笑和杨红菱精神抖擞出现在镇政府二楼会议厅时,所有党委成员几乎以为见了鬼。许三笑在一旁观察杨红菱的脸色,现在到了算账的时候了,这个对官场游戏一直是游刃有余的女子会怎么做?是秋后算账还是有帐不怕算? 果然不出杨红菱所料。 党委成员一个不少都在,他们果然在开会研究,如何才能在避免二次塌方的前提下派人把三个人弄上来。 事发时刘国庆正在一个记者的镜头下亲切安慰被营救上来的小学生,在得知这件事的一瞬间,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仕途结束了。因为别人不知道杨红菱的来历,他却是最清楚不过。 早年时,他曾经给杨许昌开了三年车,那时候杨许昌还只是北沟县的副县长,杨红菱正是是杨许昌与情人程雪竹所生的。这些年程雪竹一直在蓉城一所高中当老师。杨许昌每次去蓉城,都住在那个家里。这件事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刘国庆恰恰是其中之一。 杨红菱跌落天坑这件事儿刘国庆是无论如何不敢瞒报的,不过由于事发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刘国庆当时犹如五雷轰顶,彻底慌了神儿,在现场稀里糊涂商量了一下救援方案,却没商量出什么结果来,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根本不是他一个人能扛下的。于是赶紧上报艳阳县委。 程雪峰不到二十分钟内就赶到了,现场已经天色昏暗,光是准备安全绳就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望着漆黑的天坑,连程霸天都没能拍板做决定连夜派人下去。一来跌下去的人生还的希望太渺茫,如果只是打捞尸体,实在不值得连夜冒险;二来光线条件太差,在对下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根本没人敢下去。程雪峰也不能硬推人下去救人。 程霸天于是把情况上报到南山市委,李湘武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他同样是那了解内情的十个人当中的一个。杨许昌在北沟县任副县长时,李湘武是县政府秘书,两个人无论是官交还是私交都非同一般。虽然如此,他却也没敢做出决定,强行派人下去。只是做出指示,要求艳阳县委和歇马镇政府连夜研究出营救方案来。他则亲自去了省城,等着明天上午,将情况当面向杨许昌汇报。 杨许昌此刻身在燕京参加全国文教宣传工作会议。明早就会搭飞机回来,估计中午能到歇马镇。他亲自把电话打到刘国庆的手机里,明天中午以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你保不住的肯定不只是头上的乌纱帽。接到电话后,刘国庆吓坏了,只有真正了解杨许昌的人才最知道这个人的可怕。他说的出就做得到。这些年,杨许昌要整的人,还没失过手。 杨红菱从天而降,对刘国庆而言不啻于天大的惊喜,但同时又让他立刻感到惶恐。所幸的是她并未如许三笑估计的那样,拍桌子瞪眼睛大发雷霆。她只是浅笑嫣然,向在场人说了几句多谢领导和同志们的关心之类的客气话。然后轻描淡写的‘提议’,许副镇长的身体已经恢复,从今天起恢复一切职务和权利。 全票通过,散会! 刘国庆忙活开了,先向上级报喜,然后来到杨红菱面前,搓着大手一副不知从何开口的样子。 许三笑对杨红菱的背景知之甚少,只是略约猜到了与杨许昌有关。自是无从想象刘国庆此时的心情。他走过来说:“二位领导先谈着,天不早我先走了,明早再来向领导们汇报事情经过。” 杨红菱清冷的目光在刘国庆脸上扫过,“刘书记,天不早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又对许三笑说:“等一等,我送送你。” 镇政府大门外,杨红菱对许三笑说:“谢谢你那个时候没有放弃我,许三笑,我会永远记住你对我做的每件事。” 许三笑回到家,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当然是李燕。 李燕说:“从今天起我跟你睡一间,行吗?” 女孩子一旦成为女人,就会超乎男人想象的放得开。 许三笑说:“你都已经先斩后奏了,我能说不行吗?” 李燕说:“当然不能!许三笑,你要记住我的话,一定要对我好。” “不然老天都不会放过我。”许三笑接过话头道:“只是你知道我身边已经有米粒儿了,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很特殊” 李燕的小手按在许三笑的嘴上,轻轻道:“别说,我不爱听这个,你只要记住真心待我好就够了,我只要你做这么多。”又轻声道:“只要你是真心的,这世上就没人可以怪你。” 许三笑忽然想起一句话:女人也有欲令智昏的时候,为了自己所爱不惜牺牲平时屈从的礼教和认同的道德。女人是感性动物,为得到她喜欢的爱人,情急之下也会做出以邻为壑之举。 许三笑说:“我的良心从小就给狗吃了,剩下的部分虽然有点黑,但肯定都是真家伙。” 李燕笑道:“你这个臭家伙,哄死人不赔命吗?” 许三笑把她揽入怀中,柔声道:“我有些非常重要的话想要告诉你,必须提起米粒儿,你听了可不许说我故意气你。” 李燕乖顺的嗯了一声,撅嘴道:“有屁就放。” 许三笑于是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当然最重要的是介绍了自己修行的玄门左道之术。当说到和米粒儿的关系时,李燕打断道:“这段跳过去吧,不爱听,什么双修道侣,跟夫妻有什么区别?我听了快难过死了,好像我成了第三者插足似的,明明是咱们两个先拜过堂,而且我还给你干爹敬茶了。” 许三笑道:“你是明媒正娶,她才是小三儿,这总行了吧?”言下之意,分明不打算放弃与米粒儿的关系。 李燕道:“许三笑,你别拿这些没用的话填合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是真心待我,别的什么的都好说,比你风流的男人我不是没见过,不过一个阿姨曾经对我说,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婚姻都是凑合到一起的,女人嫁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是只可遇而不可强求的福气,遇上了,如果不能嫁给他,至少也要得到他,不然就白活一回啦。” 她柔软丰润的身子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在许三笑耳边轻声说道:“我现在就想得到你,至于能不能给你做老婆,那要看日后的缘分,许三娃子,我要你现在就哄我开心。” 许三笑提枪上阵前说道:“一会儿受不了的时候记得大声喊出来,我可能会停不下来。” 李燕抿嘴偷笑,“少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们同寝的女生里有个家伙大一就交了男朋友,她告诉我说这种事都是男人先受不了嗯,之前在水里那次不算。” 许三笑说:“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不跟我学左道房中术,咱们在这件事上很难和谐一致的。” 亲吻,从耳朵开始许三笑只用指尖按摩,舌尖细品两种方式就让李燕忘情呼喊起来。 啊!!! 哼~真好! 别停下,求你了,对,就是那里。 她很快便忘情忘我,只剩下了欢愉和渴求。少女丰满健美的身子散发着求欢的信息素,潺潺流水和虚张的牝关无声的诉说着她的欲望。 许三笑这一次真正提枪上马。 刺入的瞬间,她感到一切欲望似乎都得到了满足。而许三笑才刚刚开始。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船长,驾驶着一艘崭新漂亮的小游艇行驶在风平浪静的港湾里,驾轻就熟的控制着她每一次激情点,一次次把她送上欢愉的巅峰。终于,李燕感到春潮涌动,激情无可抑制,心湖大开,将要魂飞天外时,许三笑却悄悄退了出去。 她的身子轻微的颤抖着,小手按在那昂扬的家伙上,有些歉疚,柔声道:“好吧,从现在起我相信你的鬼话了,原来一直以为自己会是个出色的女人,今天才发现自己好没用。” 李燕绝不是她自己说的那么弱。许三笑回味着刚才的销魂感觉,最后时刻,她玄阴关大开,许三笑自己其实也已达到临界点。眼看就要采她元阴时,心中却莫名兴起慈悲念头,这才及时退出来。此时许三笑已能断定,这个女孩子不是九鼎体质,但一定后天补充过某种天材地宝一类的补元奇药。只是那药性因为莫名原因蛰伏在她身体里。不能立即发挥作用。 许三笑轻声说:“坚持了这么久,又是第一晚,你其实已经很棒了,给我的感觉,你身体里好像奔涌着一股力量,是我的能力不够,不能帮你释放出来,你是不是小的时候吃过什么特别的补充元气的东西?” 李燕轻轻摇头道:“不知道,也许吧,我爸爸娶的那位阿姨做吃的很有一手,尤其擅长调补女人。” 许三笑摇头道:“决计不是!” 李燕糊里糊涂顾左右言他的态度让这件事注定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许三笑现在心里正想着另一个更大的疑惑。刚才那一瞬间的自制是源于心头升起的一阵恻然慈悲。随喜可以让人兴奋,慈悲却能强化自制。这是左道九重第五重的境界,莫非老子已经达到了? ps:感谢无敌柴刀的作者梦别绪兄弟的探花,青莲说过的,只要出一位探花,必定加更。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变化 更新时间:2013-06-18 一切修行来自缘法,所以叫有心求道,无意得道。许三笑的中品三重境,从随喜心到慈悲心,一梦而过。 其实不只是修道,举凡世间的大作为,往往都是从懵懂开始的。汉高祖,明太祖都是起于微末的皇帝。未成事以前一个是泗水亭长,一个是乞丐和尚。哪一个当时敢说自己日后能君临天下?所谓的少负奇志,斩白蛇梦金龙入怀,都不过是后人穿凿附会根据统治者需要安上去的。造反和当官确实都是技术活,但哪一个成功者也都离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歇马镇上突现的天坑,一夜之间改变了许三笑的仕途走向。 时来运转,许三笑的霉运似乎走到头了。尽管杨红菱的态度还不明确,但至少恢复了许三笑在镇政府的职务。 大清早,李燕早起床张罗早饭,蛋炒饭的香味穿过窗户飘进屋子里。这姑娘不知是谁调教出来的,不仅山珍海味做得,家常小炒同样拿手。进得厨房,入得厅堂,卧室里的滋味甚至能媲美九鼎之一的无心女。 早上起床前,许三笑特意欣赏了一番,不知道她到底吃过什么天材地宝,身上似藏了无穷的潜力,尤其肤若凝脂,牛奶般嫩白。只这一点,苏丽娜也要逊色一分。回想跟她之间的种种,最初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拜堂成亲真戏假作。随后无心插柳柳成荫,在地下绝境中受阴阳气机的牵引,稀里糊涂的把事情做下了。认识彼此从一个错误开始,得到彼此同样因为一个错误。 缘分逼着他们一错再错,于是索性将错就错。 早课缠绵时,许三笑发现她的体力状态要比昨夜更好,而且对许三笑的那些花样适应的极快,有两个难度很高的动作她虽没经过修行,却能轻而易举的做到。她解释说很小的时候受过芭蕾训练,青春期的时候身子长沉了才放弃。许三笑说:“那不是身子沉了,而是你的气血沉了,你一定在那个时期吃过一种特别的能改善体质甚至洗髓伐毛的东西,不然皮肤不能这么好,心肺功能更不会这么强。” 李燕撅嘴道:“看你说的,我都快成怪物了。” 许三笑纠正道:“是尤物。” 李燕不想再讨论下去了,借口饿了,张罗早饭去了。 此刻,许三笑正坐在窗口,闻着香喷喷的炒饭味道,向外看着。 何仙姑正在院子里打拳,一套太极拳耍的行云流水一般。 许三笑看着看着,竟不知不觉入了神,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瑶池仙境,还是一个女子在冰湖上翩然起舞。浑身充满了清凉舒爽的感觉,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直到李燕把饭端上榻前回过神来。 “看什么呢?”李燕奇怪的问。 许三笑这才注意到院子里早已没了何问鱼的身影。摇摇头,道:“没什么,想事情入神了。” 李燕说:“是在想她呢?还是在想工作上的事情?” 这个她当然是指米粒儿,许三笑摇头道:“都不是,在想一个梦。” 李燕娇笑道:“我看你是发白日梦吧。”将饭端到许三笑眼前,又道:“昨晚今早你都辛苦啦,来吃吧,犒赏你的蛋炒饭,吃饱了以后去上班,我在家做好饭等你回来。” 一句我做好饭等你回来,不经意间拨动了许三笑的心弦。 同苏丽娜一起,欲望多过了情感,修行多过灵肉合一的欢快,更不乏追求刺激的意思,而且始终有一种交易的味道在里边。而米粒儿,更多时候许三笑把她当做了生命的一部分,她的柔弱和天真惹人怜爱。许三笑对她的情感,兄妹之情多过了男女之情,收为双修道侣以后,指导她修行时也都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许三笑很清楚,对米粒儿而言,自己是兄长更是她的神。 李燕带给许三笑的是截然不同的感受,首先她跟自己是平等的,她显然受到过非常好的教育,热情体贴开朗大方,身上自带着一股子不卑不亢的气势,就算那天早上在赵一龙这样的人物面前,也丝毫看不出她有胆怯之意。 另一方面,她身上还有一种神秘的气息,她来到歇马镇之后,没一天好好工作过,但天坑事件中,她表现出的力度甚至胜过了曲景民。昨晚曲景民出现在歇马镇,分明是冲着她来的。许三笑昨晚向她问过吊车的事情,她却只说自己是项目负责人之一,那吊车直接归她管理。许三笑当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这种越权的做法,距离炒鱿鱼也就不远了。” 李燕当时的回答:“如果我真的被炒了鱿鱼,你肯不肯养我?” 蛋炒饭的香味混合了她的真心和柔情,许三笑深深注视着她,如果真能讨这样一个女孩子做媳妇,夫复何求? 上午,镇政府召开全体党委成员会议。商讨突然发生的天坑事件和解决中心小学教学楼倒塌的问题。 主持会议的是党委书记刘国庆,但掌控局面的却不是他。华夏官场最大的规矩就是规定执行的双面性和妥协性。特别是地方官场,尤其是在相对较低的层次里,经常出现一把手未必是权力的掌控者的局面。 这种不正常的却被正常化了的现象,或可以称之为一门社会学问。其实就是官场江湖化。 这种被称之‘学问’的东西,反映了历经五百年江湖化的民间行为规范对官场人物的影响,其普及程度高于法律法规,演变成一种惯例。产生这种现象,往往是博弈权衡后的结果,而不是人为设计的。在官场,不了解这些技巧,便会生存困难。面对这个事实,很少有人提出质疑,这不代表老练的官员们不懂这些,不说而已,大家心照不宣。 现在歇马镇的掌控局面者当然是杨红菱。这姑娘背景扎实,手段了得。做起事来滴水不漏。以家庭背景压住刘国庆,又以家学渊源的官场手段踩住一出手便干翻李红军的许三笑。在很短时间内便在党委成员中间树立威信。 刘国庆提议让与会人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杨红菱顺理成章的率先发言:“天坑事件造成的影响目前还未完全显现,初步的,造成的最大破坏当然是中心小学楼倒塌事件。所幸的是,咱们的许三笑副镇长及时想到了迅速解救被困师生的方案,才使得这件事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就在昨天下午,小学楼垮塌部分已经彻底滑入天坑,同志们,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都后怕啊!所以,我想在这里提议,由党委会提名,向上级申请表彰一下许三笑同志在这次事件中勇敢沉着的表现。” 哟呵?这是吹的什么风?这一番话说完,除了许三笑外,所有人都感到吃惊,摸不到头脑。之前这些党委成员们都已经见识过了杨红菱处处针对许三笑的种种动作。这下子猛住了,随即就全都意识到,昨天杨红菱坠坑,许三笑奋不顾身救援,他们在天坑下双双生存下来,保不齐发生了什么患难与共的交情。 刘国庆不愧是官场老手,风向转的快,他手中的舵轮也不慢,立即指示曹伟宝,“杨镇长说的很好,曹秘书,请记录在案。” 杨红菱接着道:“另外,我想谈一谈天坑事件发生后可能会造成的后续影响,首先是社会影响,在这里我要强调的是,控制谣言工作是重中之重,眼下,就在这镇子里已经谣言满天飞,如果不加以控制,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传播到艳阳县乃至南山市,内容我不说,你们可能也想得到,什么天降灾祸啦,什么坑里要出妖孽之类的,甚至有些居心叵测之辈会借机宣传什么末日说,在此提醒各位,要提高警惕,当心坏份子在利用这件事搞风搞雨,尤其是前阵子,咱们镇上刚发生了邪教份子自杀事件,很难说那些人神教徒不会趁机报复。” 这件事非常重要!许三笑今早出门时,何问鱼就提醒他说,借突发的天灾人祸搞事情向来是那些邪教的看家本领,你那个周师父可是干这种事的大行家。你可要当心了。许三笑当时还说,那不正好是你大显身手的良机?这方面你可是国家级权威专家。现在听杨红菱这么一说,这件事确实可虑。 歇马镇的反对打击邪教工作是由副书记穆仁星牵头负责的。 穆仁星点头道:“杨镇长提醒的非常及时,这件事务必要引起重视,我想有必要成立一个专门应对这件事的临时应急领导小组,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煽动群众,组织群体闹事的事件,在此我提议由党委班子成员,前阵子抓捕邪教份子,出手果断雷厉风行的许三笑同志领衔,再由武装部,派出所和消防部门的主管干部配合许三笑同志,务必把一切危险的苗头杜绝于未然。” 这件事不好防范,不出事儿寸功没有,出了事儿就是天大一口黑锅。这点事儿,在场人除了许三笑,谁都清楚。 刘国庆点点头,道:“老穆这个提议不错,杨镇长怎么看这件事?” 杨红菱先点头道:“穆副书记的想法是好的,但我认为人选问题是不是还可以再商量一下?许副镇长毕竟刚刚病愈,而且之前他一直是分管经济工作的,咱们都知道,许副镇长是搞招商引资活跃经济起家的,让他来领衔这个应急领导小组,我认为有些不合适,而且这项工作在我看来非常重要,所以我想这个应急领导小组的组长是不是该由镇党委的一位主要领导担任?”说罢,瞟了穆仁星一眼。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官场,江湖,狗日的男人 更新时间:2013-06-18 古龙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句话成为永恒的经典。 小小歇马镇,大大一江湖。穆仁星的暗箭,刘国庆的见风使舵,杨红菱的保护,其他党委成员们的骑墙观望。一场党委会,将共和国底层官场江湖化的特色完全展现在许三笑面前。 天坑事件的后续影响还没露端倪,镇党委成员们的心思却已经开始活络了。 散会后,许三笑回到办公室,杨红菱不请自到。 许三笑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杨红菱也在注视着他。彼此对视,目光里都隐含了难言的复杂情感。 杨红菱问:“李燕的情绪怎样?昨晚你回去后没跟你好好谈谈?” 许三笑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道:“什么也没说,她累坏了,我回去的时候都已经睡了,现在还不一定起得来呢。” 杨红菱微微额首,欲言又止,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的意思。 许三笑抢过话头说:“谢谢。” 之所以要谢谢杨红菱,自然是为了她否决了穆仁星的提议。许三笑的官场经验不丰富,所以一下子没意识到穆仁星提议里的猫腻,没能在第一时间表态拒绝。但他的江湖经验丰富,很快就从其他人的反应上看出了这不是什么美差,权力一点没增加,责任却成几何倍数增长。如果不是杨红菱一口否决,许记黑锅店就要开业了。 “有什么好谢的。”杨红菱道:“禁止邪教的工作本来就是副书记的工作内容之一。” 许三笑道:“今天的会让我有了许多感悟。” 杨红菱先看一眼时间,然后感兴趣的:“哦?什么感悟,说来听听好吗?” 两个人的谈话在一种奇异的气氛中进行。一天前,他们还是彼此敌对的关系,而现在,彼此间却莫名增添了某种信任。这份信任神秘,无以名状。其实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患难见真心,生死时刻的选择让他们彼此看清了对方的本性。而且女人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的感觉总会有些特别。杨红菱是个搞政治的天才,更是个女人。 女人首先是女人,然后才是其扮演的家庭和社会的角色。 许三笑慨叹道:“过去我一直觉得官场文化是独立的,今天才发现,在一定的层次里,官场和江湖根本没多大区别。” 杨红菱说:“是啊,镇县级官员,需要的是霸蛮,是江湖斗狠的手段,只有到了市委书记这一级,才是强权和智权的分水岭,到那时强权才会显得很无力,许多事都得先讲政治,必须借助智慧来完成。”又补充道:“这话是一个我很尊敬的人说的。” 许三笑慨叹道:“说的太有深度了,只有真正经历过官场沉浮的人才能总结出这样的道理,你很幸运有一位好老师。” 杨红菱神色突然黯淡下来,道:“他其实是我父亲,幸运?我宁愿他只是我父亲。” 话题将要转向沉重,这是许三笑不希望看到的,于是他又拾回之前的话题,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对官场和江湖有这么多感慨吗?不必杨红菱回答,自说自答:我过去就是个江湖人,念书不多,少年时代几乎完全是在江湖上过来的,混够了,所以才这么想往不一样的生活。” 杨红菱恍然道:“难怪有人说你行事过于江湖化,还告诉我说这是你的短板,靠这种手段注定在官场走不长远。” 许三笑问道:“是你父亲说的吗?” 杨红菱点点头。主动转换话题,“江湖,江湖,华夏人都爱说这个,我爸也常说,官场,商场,甚至军界,江湖无处不在,可谁能说得清它是怎么形成的呢?” 许三笑道:“这个我倒是听你们蓉大一位老先生谈到过,其实归结起来并不很复杂,几点就够了。” “蓉大的老先生?”杨红菱盯着许三笑,道:“是严朝辉吧?” 许三笑点头道:“是啊,我是他的学生。” 杨红菱道:“听我爸讲这位严先生的倾向很有问题,你给他当学生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严朝辉身具传统文人风范,他讽刺官场也研究官场,对华夏近五百年的社会变迁有很深的研究,许三笑经常跟他有联络,受他的影响很深。杨红菱话中含义是说严朝辉的一些观点不合时宜,并非当今华夏官场的主流,言下有提醒许三笑莫受其影响太深之意。 许三笑沉声道:“每个人都有短板和不足,但严先生有真知灼见。” 杨红菱道:“太宗说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才是好猫,严先生的很多观点不合时宜,所以才会官场失意。” 许三笑道:“黑猫白猫只是应用于特殊时期的一句话,放到今天已不能成为真理,抓耗子固然重要,可也得区分黑白,就比如咱们现在搞的招商引资,把资金引进来搞发展建设固然重要,但也不应该以牺牲环境为代价,严先生的观点是发展建设是一代人的功绩,人文传承环境保护却是千秋万代的事业。” “没想到严朝辉居然会跟你说这些。”杨红菱的口气有些意外,更带着些许轻视。很显然,在她心中,许三笑或许是个有担当的汉子,但政治智慧与这个话题并不匹配。 许三笑坦言道:“他跟很多人说这些,我不过是少数认真听进去的人之一。” 杨红菱道:“既然你持这样的观点,为何要支持轻工业小镇的构想?” 许三笑道:“你的想法没错,咱们虽然要做千秋万代的事业,但也不能牺牲当代,我觉得其实可以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杨红菱道:“刚才在会上我没说,但我想不管是你还是我,包括会上的党委成员们都清楚,出了这件事之后,不管是什么小镇的构想,都注定要成为泡影了,生意人都图个好利头,出现了那么大的,几百米深的天坑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估计那些达成意向的人都要敲退堂鼓了,而且我更担心的是长江龙集团会以地质结构不适合为由将工程队撤走,昨晚曲总送我回去的时候,似乎有这个意思。” 许三笑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人家有些想法也是正常的,咱们能做的也只有尽量挽留吧,这件事是招商办的工作,交给我来办,你专心应付上面的领导吧。” 杨红菱有些小感动,为了许三笑的担当。点点头道:“许副镇长,那就这样吧,估计今天县市两级都会安排领导过来看看,我还要去准备一下。” 许三笑忙起身紧走几步往外送,却不料,杨红菱走到门口,伸手去拉门把手的时候,似乎忽然想起什么事来,回身有话要说。许三笑跟的太紧,躲避不及,二人撞在了一处,只是一次轻微的接触,却一下子让杨红菱羞的脸儿通红。 许三笑说:“我送一送你。” 杨红菱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低头轻声说:“不必!”拉开门,逃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女人,一辈子需要的是男人,恨的是男人,爱的也是男人,永远永远。嘴里喊着我要忘了你,其实翘首以盼。 许三笑来到招商办,打算找王峰谈谈。到了办公室,王峰果然在这里帮忙。许三笑找了个借口把新来的大学生打发出门。办公室里只剩下王峰夫妇和许三笑。 昨晚因为有太多人在场,又是深夜,二人没多做交谈。这会儿见面,王峰先恭喜了许三笑大难不死。 许三笑一肚子火,说:“这该死的天坑没把我摔死,却快要把我坑死了。搞不好环歇马镇经济开发区的计划都要因为这件事胎死腹中。” 王峰让卢素梅去倒茶,不紧不慢的说:“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呢,不是还有刘书记和杨镇长呢吗?” 许三笑摇头道:“刘国庆这老油条处处把杨红菱树在前边,真到了关键时刻,这人指不上,上头又多半不肯把这黑锅给杨红菱背,搞来搞去,保不齐还得着落到我头上。” 王峰沉思片刻,道:“您要不想背这个黑锅其实很容易,一个病字全解决了,不过这么简单的办法肯定不值得您特意过来找我商量,看来您是打算出来做事,又不想背这个黑锅。” 许三有点不耐烦,点点头道:“你最好捞干的说。” 卢素梅沏好茶,王峰接过一杯双手放到许三笑面前,问道:“这事儿您请教过秦市长吗?” 许三笑没好气道:“我还没蠢到断不了奶的程度,而且你真觉得找他帮忙不会适得其反吗?” 王峰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请教,有句话叫站得高望得远,有些事情您在下边看不到,有劲儿也用不上。” 这是个信息称王的时代,官场里层次的差异决定了信息的不对等性。有些事情秦旭明亲自出手帮忙未必合适,但提供一些重要的及时消息,也可以帮助许三笑在几个镇党委班子成员之间领先一步。 许三笑道:“行,回头我问问他。” 王峰接着道:“环歇马镇经济区的提案是杨镇长和您共同搞出来的,改善基础环境工程也是为了这个计划服务,现在工程过程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虽说是天灾,但毕竟已造成了无可弥补的损失,而且后续一定会产生很多负面的影响,甚至会因此被有些人利用炒作,来质疑当今华夏政坛的主流声音。” 我这么说绝不是小题大做,现在社会上一直存在这样的呼声,要发展还是要环保早不是什么新鲜话题。这件事出来之后,他们势必会问,天坑是怎么形成的?答案毫无疑问是跟地下水严重流失有关,接着他们就会再问地下水为何会枯竭?我们是不是该反省一下过度开发对资源环境的伤害?是我们的执政纲领的问题吗? 这些声音多了,就会带来一个结果,那就是问责,这么一件偶发事件当然怪不到上级领导头上,最终问责的重点一定会落到歇马镇班子里,首当其冲的本该是杨镇长,但你也说了,上头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保她,如今剩下的人当中,能背起这个黑锅的还有几个?所以这是一场竞争,是您,刘书记和穆仁星之间的竞争,穆副书记之所以在会上给您下绊子,正是因为他不看好自己能斗得过刘国庆。于是想挑软柿子捏。 许三笑听到这儿不禁一拍大腿,骂道:“狗日的没人性,老子不惹你,真把老子当病猫了。” 王峰道:“其实穆副书记之所以会突然针对您,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杨镇长对您的态度突然发生了转变,刘国庆给杨许昌当过司机,手上一定有保命的筹码,而您虽然是万树波副省长树起的典型,但毕竟跟万副省长之间并无多深的瓜葛,换句话说就是您在官场里的根基浅了些,斗争经验也不丰富,比较而言,穆副书记只好把矛头指向您,只是没有想到杨镇长会那么挺您。” 许三笑心道:幸亏老子的矛头已经把杨镇长指过了,不然这下子就会被穆仁星给坑了,出了这种事,社会上肯定谣言四起,这个时候担任那个什么应急组长,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势必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黑锅之王。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一个大男人靠一个女人保护,不是我的性格,我来找你的目的是想商量个办法,看怎样能扭转乾坤,这件事到目前为止,每个人都在想怎么善后,怎么将不良影响降到最低,却没一个人想过这件事一旦被大肆报道,歇马镇会因此出名。”许三笑的眼中放光,说道:“我认为天坑是怎么形成的并不重要,关键是天坑下边有什么?那条地下河到底通向哪里?地下河的潮水来自何方?这些问题的背后隐藏着什么?” 王峰迟愣了片刻,道:“你是说” “是的,在我看来这些问题的背后有一个蕴藏在危机中的巨大商机!” 王峰闭上眼想了一会儿,叹道:“难怪你能把虎啸山庄经营的那么好,商业嗅觉这东西就是天生的。” 许三笑道:“我来找你不是听马屁的,这个想法我跟任何人都还没说呢,咱们两个去我家好好合计合计。” 说去就去,王峰立刻动身。二人一路回许三笑家,刚到街口,老远就看见李燕从胡同出来往外送一个人,离的太远看不清楚那人的样子,只能依稀判断仿佛是个年岁不大的男子。送人倒没什么,问题是那人临走前竟伸手轻轻拂过李燕额头上的秀发,又拍了拍她的脸蛋儿,然后才坐上一辆停在路口的银色吉普车离开。 许三笑见此情形,顿时醋火中烧,飞奔到胡同口,银色吉普车已只余青烟,一回头却发现李燕的眼中噙满了泪花,不由勃然大怒! 这狗日的男人是谁?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释怀 更新时间:2013-06-19 中午,许三笑留王峰在家吃饭,王峰说什么都不肯,到底走了。这人受过十年熬炼,一颗心早被打磨的琉璃一般坚硬透彻。岂会看不出许三笑跟李燕有话要谈。 饭桌上,许三笑闷头吃饭。没注意到坐在对面的李燕,眼中惜别之泪已化作小鸟出樊笼的欣喜雀跃。 李燕用打趣的口吻说:“你不问那人是谁?” 许三笑头也不抬起,只道:“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的事情我干嘛要问出来,让你为难?” 这句话没什么营养,但许三娃子的语气酸气冲天,让听的人耳朵都能当鼻子用了。 李燕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说?” 许三笑说:“这个风味土豆条炸老了,味道也有点重,今天的菜真难吃,早知道就不回家吃了。” 李燕的话更毫不搭界:“何仙姑去南山市里办点事儿,可能要明天才回来。” 爱情可以让糊涂人变精明,还可以让精明人变的糊涂。许三笑别不过一股劲儿,又不想失了风度,想问又问不出,不问又特想知道答案。内心中矛盾重重,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大灵光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闷头又吃了几口饭,把嘴里塞的满满的。索性不说话了。 李燕往他碗里夹了几口菜,道:“给你机会你不问,这可是你自己不想问的,不过什么时候想知道了,不妨来问我。” 她这么一说,许三笑更不好问了。抬头道:“吃完饭我想去卧室活动活动。” 李燕惊讶的:“你还能来?” 许三笑道:“这是我的专业,跟你在一起,我有一种挖金矿的感觉。” 李燕起身道:“愿意疯你自己疯吧,我可真有点受不了你啦。” 冷不丁的,许三笑起身从后面将她抱住。侧过头,轻轻叼住了她的耳垂儿。蛊惑道:“你想跑到哪去?” 李燕的心儿一热,柔声道:“别在这里,去,去卧室。” 卧室里,许三笑用一种近乎惩罚的方式,每一次深入都带着三分凶狠,三分贪婪,四分迷恋。李燕嘴上一直在告饶,但她的身体语言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感受。此刻,她将身子盘在许三笑身上,手揽住许三笑的脖子,上下起伏运动着身子。胸前一对儿饱满圆实的玉珠随之起伏跳动。 许三笑棍如麒麟角,李燕阜似曝鳃鱼。许三笑拿出浑身解数,忽而龙翻八浅五深,忽而虎行五浅三深,猿搏蝉附,蛇鹤交颈。二人恣意缠绵,真好似两个变作了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一次缠绵,最后精关失守,阴阳通融。许三笑先纳后采,李燕却是只纳不采。 事毕,一切疑忌皆随风去。这种真实的拥有对方全部身心的感觉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许三笑一时赌气没有在最后关头收手,心里正后悔不迭。却见李燕神采奕奕,完全不似刚被采了元阴的精气神。倒像是身子里的潜能被激发出来一点似的。 李燕窝在许三笑怀中,温柔的说:“你现在还想知道那人是谁吗?” 许三笑摇头,深情凝视着怀中的女孩子,发自肺腑的:“是谁都不重要了,我只知道你是我的人。” 李燕道:“这可是你说的,我本来还想主动跟你坦白的。” 许三笑点头道:“那你就说说看吧。” 李燕却一骨碌身,伏在许三笑身上,调皮的:“我还不想说了呢,先前怕你小心眼误会了,现在知道你不会,偏不告诉你了。” 许三笑的大手按在她细嫩光滑圆润如玉的臀上,沿着脂玉般光洁的后背一路向上,将她紧紧抱住,道:“你不说我也猜的到,那人年纪不大,但从他抚摸你额头的动作上看,我想他多半是你家中的长辈,从他的年纪判断,我猜他是你表哥之类的亲属,你这个小坏蛋,我猜的可对?” 李燕抿嘴笑道:“不知道。”有意岔开话题:“你每次结束时不是都要打坐的吗?这次怎么不练功了?” 许三笑抱着她坐起身,又把她放在一旁,柔声道:“你先睡一觉吧,我打坐一会儿。” 李燕摇头道:“我一点也不困,你练功的样子好看极了,我喜欢看。” 许三笑坐了一会儿,心里始终静不下来,索性收了架势,道:“那就聊会儿天吧。” 李燕说好,然后说:“刚才你跟王大哥在客厅里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棒。” 许三笑伸手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下,道:“你当然会这么说了,可这个计划真正操作起来难度太大了,要想得到上面的支持,除非能留住长江龙集团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可是,你也知道,出了这种事情,估计那个环歇马镇经济开发区的项目都得下马,你们集团的领导又不傻,怎么还会愿意继续趟这浑水?” 李燕点点头,哦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啊。”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不瞒你说,就在今天早上,我已经接到通知,因为我擅自调动正在赶工装货的吊车,长江龙集团已炒我的鱿鱼了。” 许三笑闻听,心中不禁颇为感动,原来那件事到底还是连累到了她。刚想说几句话安慰,忽然电话响了。许三笑怕是单位打来的,忙过去一看,居然是苏丽娜打来的。自然是为了天坑的事情,刚一听说就急忙给许三笑打电话。许三笑劝慰了一番。接着又有电话打进来,这次却是米粒儿,原来她刚跟苏丽娜通过电话,也是才知道此事。这个电话自然求了周至柔破的例,所以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相互道了平安,米粒儿让许三笑照顾好自己,不必以她为念。 在许三笑接电话时,李燕已气呼呼套上内衣正准备去洗澡。 许三笑挂断电话,道:“怎么,生气了?” 李燕点点头,道:“觉得自己特别亏,本来就是我先跟你拜的堂,现在倒好像我在趁人之危,在她手中把你抢走似的,全是你这个混账家伙害的,娶了老婆的人还去招她。” 这话有点不讲理,那时候许三笑哪想过跟她会有今天。许三笑此刻还有感于自己连累她丢了工作那件事,闻言也不恼,柔声说:“工作丢了就丢了,我养得起你。” 李燕道:“可是我过些日子就要回学校了。” 许三笑道:“放心,学费也不成问题。” 李燕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真缺钱的话不会跟你客气,我是说过阵子我就要回学校了,不能常在你身边,所以我打算让你陪我去南方玩几天,可又怕耽误了你的正事儿。” 许三笑犹豫了一下,这个节骨眼离开歇马镇显然不合适,这个要求实在难以做到,但又不想李燕失望,所以迟疑了片刻。道:“可不可以不要走太远?这个时候我若离开歇马镇,实在有些交代不过去。” 李燕耸耸肩膀,无所谓的语气说:“还是算了吧,这么勉强,不如哪也别去了。” 许三笑自然知道她说的不是真心话,也确实不忍让她失望。但此刻歇马镇上的形势根本不容许他离开。要想扭转当前的局面,唯一的办法是用新计划留住长江龙集团,围绕天坑打造新的项目。 歇马镇周边有山有水,有马鸣口瀑布,具备打造旅游区的条件。如今又有天坑事件做噱头,只要把这天坑修造一番,打造成一个探险猎奇的旅游景点,加上马鸣江上游的瀑布群可以弄一个漂流项目,山上可以买一些动植物,再将几座古庙修缮一番,整个旅游区也就差不多了。这件事可以由镇政府牵头,让虎啸山庄和长江龙集团联手,虎啸山庄有成功管理旅游项目的经验和相关的资格手续,长江龙集团则在工程基建方面在国内同行中无人能及。如果能促成此事,不仅能将天坑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甚至还有可能化腐朽为神奇。让天坑事件成为歇马镇经济腾飞的助推剂。 许三笑跟王峰商量一上午,最终的难点还是在如何留住长江龙集团,并且劝他们加入到新项目中来。本来他还指望过李燕,但现在这丫头自己都被炒了鱿鱼,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许三娃子满腹心事,李燕温柔的靠过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愁也不管用,许三笑,虎啸村里那么困难的局面都被你打开了,如今虽然遇上点困难,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办成这件事,就算咱们分开了,我也会支持你的。” “什么叫咱们分开了?”许三笑感到李燕的语气有些不对,捧着她的娇颜问道:“你家里人不希望咱们两个在一起?” 李燕神色顿时一黯,叹口气道:“他对你是有那么一点儿看法,不过你别在意,只要咱们俩是真心喜欢彼此,就算是老天爷也别想把你我拆开。” 许三笑道:“不就是你家人吗?还能把我给吃了不成?” 李燕幽幽一叹,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爸爸的职业吧?” “记得,你好像说过他做过贼?”许三笑反而将她搂的更紧,道:“那你也应该还记得我当时跟你说过的,英雄莫问出处,美女不问基因,你爸爸做过什么都没关系,我自己还曾经浪迹江湖当过小骗子呢,有什么资格嫌你出身不好?” 李燕本不是这个意思,话被许三笑抢着说了,想说的话反而又说不出了,只叹道:“许三笑,答应我,今后无论遇上任何困难,都不要离开我,行吗?” 许三笑点点头,刚想说话,电话又响了,先是严朝辉打来的,问候了一下,又随便聊了几句关于天坑的话题。许三笑说话的过程中不禁想到这消息传播的好快,能这么快把消息传到严朝辉耳朵里的渠道只有一个,便是网络!这边刚挂断,那边秦旭明的电话就过来了。之前许三笑打给他,大师兄正在开常委会,议题当中就包括了歇马镇天坑事件。估计这会儿已经出结果了,却不知上面的领导现在是什么态度?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鞋与黑锅 更新时间:2013-06-19 官场中有两件事最难受,被人穿小鞋,替人背黑锅。 秦旭明传来常委会上的消息,结果不太妙。 天坑事件的诱因是歇马镇经济开发区基础设施改造工程,主要因素却是多年来不注重水土保护工作,过度浪费和使用地下水资源造成的。这其中有几十年历届镇政府领导班子的责任,更有方向政策的因素。 李湘武认为,此事件的发生除了上述这些因素外,最直接的问题就在于,歇马镇政府包括艳阳县委县政府在上马环歇马镇经济开发区项目前,缺少缜密的调研,在未对地质结构作出正确评估的情况下,就盲目大兴土木。这其中,主抓经济和招商项目的副镇长许三笑同志难辞其咎。 秦旭明心知此刻若不表态,其他常委就会一致认可李湘武的观点,这件事一旦坐实了,许三笑这个黑锅就背定了。于是便说:“李书记寻找问题根源的眼光很准确,原则上我也赞成问责,但具体问谁的责,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商榷一下,目前的情况是,事件扩散的很快,影响正逐渐加强,我认为越是这样,咱们每一步决策就越应该正规无漏洞,不能给公众留下一个为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草草推出一只替罪羊的印象。所以我建议,这件事应该由南山市政府方面将联合艳阳县政府成立联合调查组,进驻歇马镇彻底调查这件事,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搞清楚这件事的始末,给公众一个交代。” 许三笑听罢,心知这是大师兄目前能为自己做的全部了。据秦旭明介绍,调查组虽然是市政府方面组织的,人员却多半是李湘武的人。由市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葛秋明挂帅,南山市纪委,南山市森林资源管理局和南山市水资源管理局各派出个科级干部,相对应的是艳阳县也派了一套类似的班子配合市政府调查组的工作。预计今天下午就会到歇马镇。 许三笑意识到,歇马镇上,一场别开生面的谁是黑锅男选秀赛就要开始了。原则上讲,他是厌烦这种争斗的。在许三笑看来,内斗是没有赢家的,你整别人,别人也会整你,既有损形象,又影响工作。但人在官场这个江湖中,就是这样,你不搞别人,别人却要来搞你,内斗从来是华夏官场中相互争斗的主旋律。 如今的网络传播的速度太快,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华夏官场的作风,南山市方面的反应迅速。许三笑也不敢稍有怠慢,立即辞别李燕,动身来到镇政府。刚到门口就接到了杨红菱的电话。 镇长办公室里。许三笑正在听杨红菱介绍南山市委常委会的内容,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杨红菱看着许三笑,黛眉微蹙,说:“这件事是李书记定下的调子,基本上已不能更改,我也无能为力。” 这倒是一句实话,李湘武毕竟是南山市的一把手,他定下的调子,又保护了她,就算杨红菱有心找杨许昌帮忙为许三笑说句话,都不好开这个口。 许三笑说:“之所以会问责,是因为担心这件事被一些人利用,产生极坏的社会影响,目前网络上确实已经露出这样的苗头,但如果,咱们能想出办法来,改变公众对天坑事件的看法,让公众明白,天坑的形成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揭示天坑下的真相,把这件事当做一个项目来做,你说有没有可能扭转乾坤?” 杨红菱一听便来了精神,想了想,道:“你说的具体些。” 许三笑于是把上午和王峰商量出的那些内容和盘托出,最后说道:“有句话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立歇马镇经济开发区之前,咱们的准备工作其实已不可谓不充分,如今却因为一场天灾,眼看就要付诸流水,这就是时运所致,非人力所能更改,我现在临时想出的这个计划,毫无疑问是缺乏准备的,甚至可以说是盲目的,这里边有许多地方有待完善,不过我却认为,这个计划值得咱们冒险,许多事情就是这样,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反而历史上有一些事情是匆忙决定的,却阴阳怕懵懂,稀里糊涂的成了事儿。” 杨红菱低头沉思不语。 许三笑接着说道:“由镇政府牵头,虎啸山庄和长江龙集团联手来做这件事,设备和施工队伍,以及管理队伍和相关方面的资质都是现成的,借着天坑事件的东风,这件事不需要筹备多久,可以很快就见到成效,这其中最关键一环就在长江龙集团身上,这就要看你跟曲总的关系了。” 杨红菱开始是抿嘴不语,最后思忖良久才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我可以去试一下,但未必有把握奏效,曲景民不是一般的生意人,长江龙集团也不是随便哪个地方政府官员能控制的,说句你未必认同的话,上次赵一龙来咱们这儿,我到现在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呢,他曾经单独约见过你一次,或许,你联络他的效果都会比我去求曲景民更好。” 许三笑想起那次早餐见面来,到现在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赵一龙不过象征性的拉拢,怎么想都觉得未免有些儿戏。就凭这一顿饭的缘分去找人家?只怕连面都见不到。但许三笑还是说:“那咱们就抓紧时间,我现在去试试联络赵一龙。” 从杨红菱办公室里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李燕打了个电话,向她打听赵一龙的联系电话。李燕一下子就说出了赵一龙的联络方式,此举大大出乎了许三笑的意料。赵一龙这种人物,轻易自己是不会带手机的,如果带了,号码也只会告诉非常知近的人。否则每天找他的人会让他不胜其扰。李燕一口说出的正是赵一龙的手机号。 许三笑试着拨通了李燕给的号码,接电话的人果然是赵一龙。尽管有些小意外,许三笑还是很好的将打电话的目的表述出来。赵一龙说,歇马镇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这种事正是人算不如天算,长江龙集团是否撤出项目,主要还是看歇马镇的基础工程改造项目还搞不搞,彼此间是有合同的,事关长江龙集团的信誉,不管是大工程还是小工程,都断无半途而废的道理。另外又说,新项目的想法不错,但他还要带人实地考察一下,看一看那个天坑,到底符合不符合改造成旅游景点的条件。 许三笑怕听差了,或者错误地领会了他的意思,又确认了一遍,“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您对这个项目感兴趣,还打算近期内就来歇马镇上实地考察一番?” 赵一龙给出正面回答:“是的,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中午我就能到歇马镇。” 许三笑挂断电话后,忍不住欢呼一声。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兴奋之情无以复加,立即打电话给杨红菱,将这个好消息跟她说了。 杨红菱刚被曲景民的太极拳挡回来,骤闻此事一时难以置信。直到几分钟后,曲景民的电话又打回来,自称将此事汇报给了赵总,在他极力推荐下,赵总决定亲自带人明天就去歇马镇天坑实地考察一番。经他这一确认才知道许三笑所言不虚。杨红菱心中顿时鄙夷起曲景民的人品。挂断电话后骂了句,什么玩意嘛。 赵一龙肯来,这件事至少有了三分希望。许三笑对此非常重视,通知了杨红菱之后,立即动身来到招商办,叫上王峰和大学生小吴一起,来到天坑所在现场,用准备好的尺子丈量了一番。这天坑呈椭圆状,最大直径距离两百八十米,最短距离一百九十米。三面靠近山体,一面紧挨着中心小学,总面积有三四座足球场那么大。 其深度根据何问鱼昨晚下坑所用的缆绳计算,大约有四百米。天坑的边缘结构松散,如果开发旅游景点,势必需要水泥加固。工程量着实不小。许三笑丈量之后粗略估算一下所需投入,心中不免打鼓。 打发小吴拿着丈量工具回了招商办。许三笑跟王峰两个站在天坑边交换想法。 王峰直言不讳发表看法:“这个计划有些大而不当,执行起来难度太大了,只怕天坑事件的东风吹尽时,这个旅游景区也未必能修成。” 许三笑深以为然,额首道:“是啊,不只是这座天坑,还包括周围几座秃山改造成观光园林和动物园,以及山上那几座古庙的修缮,另外还有马鸣口瀑布下游的漂流基地的修建,整个工程搞下来投入太大了,要是再强求赶在天坑事件热度未褪尽前完成全部施工项目,所需投入的人力物力恐怕将是个天文数字,这么大的工程预算,虎啸山庄肯定承受不了,南山市县两级的领导部门也不会有人支持,没有钱,一切都玩不转,总不能指望施工方给垫付前期投入,免费给咱们修建景区吧。” 王峰笑道:“虽然如此,但只要赵总明天肯来,这件事仍不失为扭转乾坤的一招妙手,咱们可以先大张旗鼓的张罗着,调查组来了,看到咱们在变废为宝,又得到了赵一龙的支持,一时半刻就不好对这件事下结论,只要磨蹭到天坑事件的关注度降下来,到那时再由杨镇长出面,这件事多半就会不了了之。” 许三笑道:“这个办法好,拉大旗作虎皮,借着赵一龙这尊神的威风先抵挡住调查组,等到这件事冷却下来时,不管观光项目能否正式上马,这个调查组势必会被撤回。” 王峰道:“天坑出现本属于自然现象,但因为这几年一直流行末世论,所以才会更容易引发热议,如果可以从地质大学起来几位教授和同学,组织一次科考探索,再请电视台做一个专题报道,相信这件事的神秘色彩会很快降低。” 许三笑道:“这个法子好,这事儿可以请严老师帮忙张罗,像这样破除谣言的科考类节目也比较容易得到电视台方面的响应。” 王峰高兴的说:“最好能把严先生请过来,他的几本书我都看过,如果能和他本人谈一谈,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第一百二十章 天下第一流人物 更新时间:2013-06-19 许三笑一直认为严朝辉这老头不简单。概括起来有三点,有气节,有学问,精通斗争艺术。骨子里是个老愤青,却能以智者的姿态笑傲于公卿之家,时不时的指点指点江山,激扬激扬文字。 他的许多论调都成为一时之谈。深深的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有才无运的智者追随。王峰便是其中之一。 严朝辉倡导国学,被誉为国学应用大师。但同时他又精通西学,对西方发展史了如指掌。 他评价当代华夏向西方学习所谓先进文明时说:学习,是当学生,而不是当奴才做小妾。不管学习世界任何先进的东西,我们都必须好好传承汉唐的阳刚之气,挺直腰板、不卑不亢地学习,绝不能跪着、奴颜婢膝地模仿。轻自贱、猥琐下流心态的人,即便泡在学习的酒缸里一百年,也是不能成长为大写的人的;奴性十足、无钙无骨的民族,即便学会了人类全部的科学技术,也是无法逃脱任人宰割命运的。 王峰曾经为这段话泪流满面,拍案叫绝。 许三笑最欣赏严朝辉的一句话,他说固守华夏传统文化,排斥西方文化,闭关锁国,是行不通的。但盲目崇拜西方文化,排斥我们的传统文化,则是另一种闭关锁国行为。而且,这样一种闭关锁国,危害性更大。他的观点是只有以东方传统文化拥抱西方科技,用东方的道来承载西方的科技文明,才是华夏民族崛起该走的道路。 许三笑看着王峰说:“想不到王大哥这样的人也有追星的时候。” 王峰坦然道:“推崇备至,神交已久,你要理解为追星也无不可。” 回到招商办,把丈量好的相关数据和采集的土层样本收好,接到杨红菱的电话,葛秋明带着调查组到了。市政府办公室是正处级单位,正职通常高配副厅级领导,葛秋明虽是副职,却是正处级领导。杨红菱最后说,葛秋明今年五十四了,我在市政府上班时常听人讲,这个人最喜欢一些老物件儿。 许三笑明白杨红菱的意思,但他却无意按照她提点的去办。调查组的成立是做给公众看的,替罪羊的身份其实早有定论。有李湘武的一句话放在那儿,葛秋明就算已经不求前程,等闲物件也别想打动他。许三笑从来不差钱,但也从不浪费钱。他认为在这个人身上花钱不值得。所以,他甚至都没有出席晚间镇政府搞的欢迎宴。 黄昏时分,街道两边炊烟袅袅,正是人间烟火的味道,独自一人回到家,刚到门口就闻到了香味,心头一阵阵温暖。推开门就看见何问鱼在院子里练功,身体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姿势。李燕正试图模仿。居然学的似模似样。见到许三笑归来,立即收了架势,道:“好啦,他回来了,开饭喽。” 桌子就放在院子里,何问鱼帮着摆好碗筷,随口跟许三笑打听:“怎么样?今儿一天压力不小吧?” 许三笑说:“还行,状况出了一点,不过还在意料当中,现在的网络传播速度太快,一点小事儿都瞒不住,更何况天坑事件这么大的动静。” 何问鱼道:“现在才刚刚开始,你瞧着吧,过两天就会有人宣称这是天授神意,是对当局的惩罚和警告,到那时你们的压力会更大,千万当心别被有心人利用,搞出群体事件来。” 许三笑不咸不淡的:“多谢提醒。” 李燕关心的问:“你那个新计划的事情怎么样了?杨镇长是什么意思?你联络上长江龙集团了吗?” 许三笑道:“你不说我也正要说这事儿呢,市里的调子已经定下,估计歇马镇经济开发区项目要暂时搁置,杨红菱初步决定支持新计划,长江龙的赵总已经答应明天再来歇马镇看看,考察一下新项目的可行性。” 李燕笑眯眯道:“你的计划那么棒,赵总一定会同意的。” 许三笑摇头道:“这个还不好说,不过我自己先跟王大哥初步做了一番实地考察,说实话,这个计划真有点大而不当,我现在都不是很有信心,赵总能支持这个计划。”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一事,随口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赵一龙这样的人物的随身电话号码?” 李燕啊的一声,打个哈哈,低下头眼珠一转,道:“啊哈,呵呵,是啊,我还奇怪呢,上回他看见我之后非要给我这个号码,他还说,让我有事需要他帮忙的话就打这个号码,不过我一直没打过,没想到今天居然帮到了你。” 原来是这样,听这意思,如果她说的全是实话,莫非赵一龙对李燕有企图?许三笑忽然感觉有点不舒服,这种感觉跟当初得知孟二俅打苏丽娜母女主意时的感觉截然不同。那时候是情绪愤怒,现在却是打心眼里不爽。他扪心自问,这是不是因为自己早把米粒儿吃定了,而对李燕,却始终有一种难以把握的感觉。 许三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位赵总不是凡人,上次我同他见面时就感觉到了,如果我眼光不差,他的功夫境界未必比何主任低多少,这样的人你还是跟他保持一定距离好些。” 李燕乖顺的说:“好,我听你的,保证不搭理他就是了。” 何问鱼吃饱了,一推碗筷道:“许三笑,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压迫力,尽管她说话时面露微笑,许三笑却明显感觉到了何主任的郑重。点点头道:“行,不过我得跟你先说清楚,我这几下子真不够道行替你开心窍见泥丸。” 何问鱼抿嘴一笑,道:“所以我才要跟你好好谈谈,我发现你向道之心太少,就你这进度,恐怕郭道安修行到尽头时,你也未必能到九重天。” 李燕放下碗筷,道:“真烦人,总说这点事儿,他修行高低关你什么事!” 何问鱼眼波一转,看着李燕,笑眯眯道:“不说这个啊,那就聊聊功夫吧,就说一说当今天下谁当得起‘功夫天下第一’六个字怎么样?” 李燕端起碗,道:“这个更没劲,还是继续说你的事情吧。” 功夫天下第一?许三笑听的悠然神往,世上真有这等人物吗?让何问鱼这样的高手心悦诚服的天下第一人。忽的一下想起那晚所遇之人,不禁追问道:“天下第一,比咱们那晚在虎啸山庄见的那人如何?” 何问鱼道:“都说是天下第一了,自然要比那人强些,不过那人已经是武道究极境界,就算有人比他强,所强者也有限。” 李燕把碗放下,起身道:“我吃饱了,何仙姑,三笑,你们慢慢聊,我溜达溜达去。” 许三笑还想再问,何问鱼抢过话头说道:“许三笑,我想问问你,左道中品修心三重境的上品无仁心中的无仁是什么意思?” “天地不仁却生养滋润了万物,无仁非不仁,心如天地,开阔壮美而有力,将气血送到浑身上下无所不至,这是修心的最高境界。” 何问鱼又问:“修心的最高境界止于此吗?” “左道中有传言说,一意修心如能破无仁境便可以问心得道立地成神,但通常来说,左道中人修行到这个境界后,就会开始尝试修养泥丸之神,绝不会试图挑战心之究极,因为那是死中求活的方法,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只有穷极的伤心悲愤,心虽死,身却靠着不甘的精神意志代替心脏催动气血存活下来,继而使心复活,得以领悟心神合一的妙术,才有机会踏上另一条以修心求神之路,这条路凶险万端,千年以降也只有一人机缘巧合走通了,但就算那人也没能达修行的最高境界。” 何问鱼轻声道:“那人就是费长房?” 许三笑额首道:“正是!传说他是在壶中离恨天,见家人哭其死,因而心死悟道,这门修心之术便是他传下的。” 何问鱼叹道:“原来所谓心之神道竟是这么来的,照这么说,能领悟这种修行之术的人必须大情大性之人啊。” 许三笑道:“所以说这是一门非凡之术,有这样心性之人本是最不适合修行的,但有道是物极必反,唯能极于世间性情,因其不舍而神思不懈,反而修成了一缕神级精神意志,这才能死中求活成就修心入道之法。” 何问鱼有点失望,又问道:“我记得你说过,左道中的开心窍见泥丸真神之术只是见真神的一张门票,上次在遁龙潭,我以方便眼点化你见了一次泥丸宫里的真神,能否跟我说说那是什么感觉?” 许三笑在自身泥丸宫里见到的幻象是一个瑶池仙女裸身起舞的样子,当时的感觉浑身凉爽,神思飞扬于身外,周遭一切无分巨细点点滴滴俱在眼前,当真是妙不可言,但真要说具体的感觉却根本说不清楚,仿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有天地尽在掌握的感觉,或者说尽在泥丸宫之神手中掌握,太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但仿佛那一瞬间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我好像成了个看客,看着另一个我掌握着体内体外所见的一切。” 何问鱼轻轻点头,道:“这就是了,今天上午有人给我讲神道修行,他说正规修行的神道境界,第一步该从入神开始。” 许三笑道:“世人求神拜佛,却不知所谓神佛只是觉悟了的人,真神只在自身求,修行的过程就是找到真正自我的过程,故此得道者谓之真人,肉身不是真我,泥丸宫里的那个神才是,他的力量才是人类究极的潜力。” 何问鱼定定注视着许三笑,道:“许三娃子,你的悟性不是一般好,从今起我要逼着你勤修了。” ps:第三更在! 第一百二十一章 书生骨,江湖论 更新时间:2013-06-20 严朝辉应许三笑之邀来到歇马镇,没有住招待所和许三笑家,反而住进了王峰家。 客厅里,王峰与严朝辉论道,许三笑在一旁认真听着。 二人先是相互客套一番,王峰先说道:“严先生的书我全都拜读过,您的观点务实,不只有真知灼见,更有知行合一的大境界,我这几年从中获益良多啊。” 严朝辉道:“全都是书生空谈而已,坐于江湖望庙堂,不过是墙外人看墙内人,哪有什么真知灼见,更何谈什么知行合一。” 王峰道:“这几年西南官场正兴起一股风潮,连宋书记都说当官的为官一任不能只想着造福一方一代,发展经济不应以牺牲环境为代价,还要为子孙留得青山在,这种变化离不开您的奔走疾呼。” 严朝辉道:“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我辈读书人的本职就是去芜存菁传承文化,不管是身在江湖之远,还是庙堂之高,这个本分我敢拍胸说一天都没丢过。” 许三笑抛砖引玉说:“老师今天第二次提到江湖了,其实我到现在还搞不明白咱华夏这江湖跟官场之间的关系,反正您今天有空,不如多聊几句。” 严朝辉看一眼王峰,道:“小王说说看。” 王峰也不推辞,侃侃而谈道:“最狭义的江湖,是早期的道佛异教秘密结社,可追溯至东汉末年“五斗米教”“太平道”和南朝“大乘教”直至元代“白莲教”,但大规模的秘密社会群体的崛起,主要发生在明中叶至清中叶这300年间,其代表如罗教、黄天教、闻香教、弘阳教、圆顿教、天地会、哥老会,正是先有了这些成形的组织,又有了摩擦和恩怨,这才初步形成了所谓的江湖。” 严朝辉额首道:“小王的历史功底很扎实啊,你刚才说这是狭义的江湖,能否再谈谈广义的?” 王峰又道:“世界各国的历史,都曾或多或少拥有一些江湖因素,诸如侠客、黑帮、邪教之类,某些群体也热衷黑手党”教父”,不能说江湖唯华夏独有。” 严朝辉嗯一声表示赞同,接过话头道:“应该说,秘密社会和私人关系属人类共性,只不过这些共性在不同时空和文化得到不同的培育和弘扬。纵览全球,仅华夏江湖曾于民国在最高权力上颠覆过整个社会,而且至今还在很大的程度上影响着普通公众,干预商业文化和政治运作。也唯有在华夏,或海外华人社会,方可出现全社会江湖化,江湖惯例压倒正式制度影响社会。这是华夏江湖的显著特征,因此华夏江湖可称人类江湖世界的巨无霸。” 严朝辉的谈性一起,索性说个痛快。 近几百年来,不管华夏社会上层机构如何变动,封建朝代如何更迭,江湖始终是凝聚民间社会――即所谓“下九流”的重要因素。通过阶层流动――下层人物跻身上层社会,慢慢对上层军事、政治和经济活动产生影响。官场和商海的应酬延绵不绝,茫茫一片一望无际,实质上就是江湖运作。灯红酒绿、大吃大喝、夜夜笙歌、桑拿洗脚,非是华夏人好吃懒做,而是出于江湖运作的实际需要。江湖需要应酬,就像团体需要开会,科层制需要公文旅行。 许三笑听到这里心潮澎湃,道:“严先生看的忒透,昨天开完会我就有这种感觉,就是说不出来,官场里的隐规则其实就是江湖规矩化身来的。” 王峰深以为然,道:“虽然江湖惯例是近代以来华夏官场腐败现象的主要技术机制,但不能否认它也是晚清以来儒教崩溃之后,维系这个国家不至瓦解的基本因子。五百年来,曾经安居乐业的定耕家族体系土崩瓦解,在新的局面下,移民需要一定之规来管理,江湖临时担当了影子制度的角色。” 严朝辉道:“还是回到刚才三笑的问题上,所谓江湖是怎么形成的,我觉得可以归结为几点。” “第一华夏人讲关系:关系就是由亲属、熟人结成的社会资源和信用纽带,‘多个熟人多条路’,熟人之间相互帮忙,共谋生存,形成利益共同体;第二讲人情:人情是华人运作人际关系的不成文法律,它是兼有感情和利益成分的虚拟性媒介物,功能类似货币,有时甚至可抵万金;第三讲面子:面子是华夏文化特别强调的一种价值,是调节人际关系的规范和运作人际关系的工具。” 王峰道:“还有最后一点,我记得先生几年前写的一本书中提到过。” “最后是讲‘混’,混这个字,不容易译成外文,是华夏江湖文化语境的独有概念;在华夏,其含义不言自明,大约可分为几层:捞钱;日子过得滋润;有面子;有地位;人际关系好;飞黄腾达。‘混’是江湖的核心价值,一种人生观体系,是江湖世界的价值目标和终极关怀。混在江湖,混在商场,混在官场。这个字里的学问大的可以写一本书。” 严朝辉哈哈大笑,道:“多年前的戏言,我都快记不得了,难得小王你还记得这么准,现在咱们可是越来越有煮茶论英雄的意思了。” 二人相见恨晚,从江湖又谈到官场,分析时弊,纵论古今,参照对比,借古喻今。一个兼通百家,才如大海。一个博闻强记,学而致用。这一番交谈,当真是纵横捭阖,言辞激昂,听得许三笑心潮奔涌。 严朝辉说:“说起来惭愧,在体制里尸位素餐了多年,始终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我现在的许多想法都是退休后这几年产生的,到了这个岁数才明白培养人格应该追求理想化,但做事万万要不得,可惜这感悟来的太晚。” 王峰道:“朝闻道夕死可矣,真正的感悟多晚都不算晚,您其实已经做了很多事,影响了许多人,就比如许副镇长天人合一的治村理念就与您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是您的学生,能随时聆听您的教诲,我相信您的学生当中像许副镇长的这样年轻有为的干部一定不在少数,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您的思想会成为主流。” 严朝辉道:“华夏的问题根源在于江湖规矩对官场制度乃至整个社会的影响太深,不管是官场还是社会,谁的山头哪个的码头邻彼阶次分明,官员们对这些规矩不敢越雷池半步,却对正八景儿体制内的规定视而不见,这种现象越往底层越明显,越往高层越深刻,我这些年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后来发现根本没可能改变现状,江湖模式已经影响了华夏十几代人,就像长江洪泽奔流不息,与其堵不如疏。” 王峰道:“就比如许副镇长这样的江湖气很重的干部,通达实务,做事的能力是绝大多数正规学院出身的干部不能比拟的,如果能善加引导,我相信他有朝一日一定能做到宋书记那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为子孙后代留得青山在。” 严朝辉道:“人如此,制度也是这样,其实所谓江湖规矩也可以为我们的执政党所用,只要官员们的修养到了,官场中那些所谓的江湖规矩没什么不能拿来活用的,事实上,很多有作为的官员都是在这方面修养精深之人,就比如山城市委的那位洪书记。” 许三笑听得入神,一直到天近当午才起身道:“我今天还有一位重要客人要接待,不然真想一天就留在这里你们二位聊天。” 王峰介绍情况:“严先生,您一定听说过长江龙集团的赵一龙先生吧?” 严朝辉微微动容,道:“哦?三笑的客人就是他?” 许三笑点头道:“是啊,歇马镇经济开发区项目已经因为天坑事件的影响被市里给停了,我现在正筹划新项目,请他来是谈合作的,这件事刻不容缓,我得先去跟杨红菱沟通一下。” 严朝辉道:“三笑,你先等一下,我跟你说一下联系电视台的事情,这两天你最好抽空联系一下蓉蓉,省台新闻部的总监齐思诺,她??????嗯,过去也是我的一个学生,还是蓉蓉的亲小姑,现场报道需要做很多前期准备工作,她希望能有个明白人接洽一下,眼下齐蓉蓉把她领到虎啸山庄住下了,你看看什么时间合适,请蓉蓉安排你们见个面。” ?????? 许三笑回到镇政府,先去见杨红菱。 一见面杨红菱便说起调查组的事情,由于来的人比较多,歇马镇没有规模合适的招待所提供住宿,目前葛秋明已经带着这些人住进了艳阳县政府招待所。另外杨红菱又说,葛秋明已经当众宣读了南山市委常委会的决定,由于对该地区的地质结构缺乏科学准确的评估,建议暂时停止环歇马镇经济开发区建设项目。 “我已经向县委县政府申报了天坑事件之后咱们的善后计划,也向领导汇报了赵总要再来歇马镇的消息,领导们很重视这件事,市里领导指示调查组的工作暂缓,调查组留在艳阳县里按兵不动。程书记指示咱们一定要全力以赴留住长江龙集团,要务必做好维稳工作,龚县长也做了类似的指示,现在就看赵总能否如约而至了。” 看意思缓兵之计奏效了。 杨红菱话音刚落,许三笑的手机便响了,李燕打来的,说赵总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家里跟何仙姑说话。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来了一个狠人 更新时间:2013-06-20 赵一龙到了,没有来镇政府,却直接去了许三笑家里。 许三娃子闻听此事,第一反应不仅不兴奋,反而有些恼火。前者赵一龙把私人号码给李燕已经引起许三笑怀疑,这次来歇马镇居然招呼不打就去找李燕,许三笑闻听岂有不恼火之理?这个赵一龙他想干什么?仗着有点权势就想老大牛吃嫩草吗? 许三笑的心中,苏丽娜是修行的助手,生意场中的帮手,一个特别的情人。米粒儿则更像是妹妹和亲人。李燕却是让他正确认知爱情滋味的第一个女孩子。 她温婉聪慧,自立自强,不矫情,会体贴人。跟他在一起只带给他温暖和轻松的心情。天坑事件当日,她一个电话解决了许三笑的难题,因此丢了工作,却没有过一句怨言。她身上常笼罩着一种神秘色彩,做得一手好饭,熟悉一切家务,皮肤细腻的无与伦比,身体的潜力总让许三笑怀疑她服用过某种天材地宝。就像跌落到许三笑身边的小仙女,深深的把他吸引。 古人讲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许三笑对前者却不大在乎。周至柔跟他有杀父之仇,却也有养育之恩。所以他对找周至柔报仇一事并不热切。而对后者,他反而更看重些。 如果赵一龙的目的是觊觎李燕,老子豁出去官不当了,也要让他有多远滚多远。许三笑一路走一路想着。怀着恨不得一把火把赵一龙焚了的心情急匆匆回到家。 院子外停了两辆车,其中一辆是赵一龙的迈巴赫,另一辆却是不知品牌的灰色吉普车,朴素而厚重。许三笑看了两眼,迈步走进院子。 八仙桌周围坐了四个人,何问鱼和李燕之外是赵一龙和另外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男子。坐在赵一龙下首,腰杆笔挺,模样冷俊绝伦,微微低头,冰山一般沉默。 许三笑快步过来,与赵一龙彼此见面握手寒暄了几句。那个冷峻绝伦的年轻男子始终端坐不动,赵一龙看来也无意为许三笑做引荐。许三笑冲那人笑笑,年轻男子面色冰冷依旧,万古寒冰似的没什么表示。许三笑讨了个没趣,只道对方是那种本领高强傲气凌人的高级保镖类角色,因此倒也不是很在意,凑到李燕身边坐下。 赵一龙笑道:“许副镇长,咱们又见面了。” 许三笑不卑不亢道:“是啊,上次承蒙赵总抬爱,非常荣幸的跟您共进早餐,这次您再来歇马镇,这个东道说什么也该轮到我来做。” 赵一龙点头道:“那就叨扰了。” 许三笑道:“这歇马镇上其实没什么吃饭的好地方,赵总和这位老兄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在我家里吃一口,不怕二位见笑,我说句大话,我这小媳妇的手艺满歇马镇没人比得上。” 小媳妇?冷峻的年轻男子看了许三笑一眼,不客气的问道:“你们结婚了吗?” 许三笑微微一愣,随即想到,这货的口气不善,肯定是之前受了赵一龙的唆使,故意给老子找难堪的。这男人的眼神凌厉异常,仿佛藏了无穷杀机。以许三笑的精神修养被他这般直视,仍不免感到莫名胆寒。心里不禁叫苦,赵一龙从哪找了这么个保镖,这得杀过多少人才能培养出这么凝炼的杀气来。 在这人的逼视下,许三笑强自镇静,深吸了一口气,不悦道:“这位老兄是谁我不太清楚,但既然是跟赵总一起来的,想必也是长江龙集团的人,我提醒你一句,你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了,赵总是来谈生意的,我们结没结婚似乎不在阁下关心之列吧?” 李燕起身,瞥了年轻男人一眼,然后亲昵的在许三笑脸颊上轻轻一吻,低声道:“你陪客人说话,我去给你们做饭。” 这人端坐不动看着,脸上神情寒冰依旧,似乎对许三笑的话毫无反应。 场间的气氛有点冷。 何问鱼打圆场道:“赵总是来谈工程” “嗯,还挺有脾气!”年轻男人打断了何问鱼的话,说道:“不过我想你大概也看出来了,你的这个所谓小媳妇是赵总看重的人,这次来歇马镇,我们就是要把她带走,赵总是个体面人,有些话不好说,只好我来替他说,一句话,只要你同意跟她分手,歇马镇的这个什么工程项目长江龙集团立即接下来,而且现在就可以签约了。” 许三笑面色顿时冷了下来,寒声问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不同意?”年轻男人目光盛极,将许三笑罩定,道:“小子,你想清楚后果再说话!” 许三笑勇敢的与之对视,感觉那目光竟似有万钧重。这人的杀气太重了,而且明显在刻意外放,许三笑神为之夺,现在想挪开目光都已力有不逮。 何问鱼说话了,不悦道:“燕东阳,你要做什么?” 原来此人叫燕东阳。他丝毫不受何问鱼的影响,依然注视着许三笑,那目光如巨熊阴窥盯死了猎物。 此时此刻许三笑面前若有镜子,就会看到自己的脸色煞白。玄门左道修的便是精神,许三笑的境界算不得太高,但眼光却不差。这个人眼中射出的有如实质的杀意是不可能靠修行得到的,这个叫燕东阳的人能将精神气质外放,他的精神修为肯定胜过了何问鱼。但这么凌厉的杀气却只能通过一种方式获得,那就是杀人!杀许多人,这个人提升精神修养的方式就是杀人! 许三笑感觉自己的精神意志已经摇摇欲坠,一旦崩溃了,就会被对方杀气所慑,因为恐惧当场出丑露乖。他这个人平日里嘻嘻哈哈,骨子里却是极其倔强骄傲一个人,那晚面对周至柔最后晕厥过去便是因为他不肯屈服于周至柔强加的不动意志。在地下河里,宁死也不愿放弃二女,同样源自这股子倔强和骄傲。燕东阳身上的杀气很厉害,普通人看了会觉得浑身恶寒不舒服,许三笑这种精神气质特别敏感的人,则更容易感觉到其带来的压力。 许三笑眼前已开始出现幻觉,因为心寒和恐惧。就在这时候,李燕端了一盘水果过来,横在了许三笑和燕东阳之间,温暖的小手按在许三笑的额头上,道:“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要是不舒服就去屋子里躺会儿,这里交给我好了。”被她这么一阻,许三笑眼前压力顿减。心头一暖,意识刹那回归,登时流了一头汗。仿佛独自走在丛林里,遇上了一头绝世凶兽,经过一番激烈挣扎后终于死里逃生。 燕东阳站起身,说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赵总,我看你还是别惦记这姑娘了,这小子不错,不如成全他们一下吧,你说呢?” 赵一龙道:“就按你说的办吧,其实我也早有这个想法了,就是之前一直看不开,不服这股气。” 燕东阳又对何问鱼说:“何小姐,今儿对不起了,你知道,我没什么恶意,其实我也是受命于人,绝不是故意不给你面子。” 何问鱼板着脸道:“不敢当。” 燕东阳那张冰块雕成似的脸上居然抹过一丝笑意,对李燕说:“小丫头,既然你是吃了称砣铁了心要拒绝赵总的一番好意,我们也没办法,那就祝你跟这小子幸福吧。” 李燕小脸儿面沉似水不理人。 燕东阳最后才对许三笑说:“行,你小子算是个人物,玄门里头不练功夫,专门鼓捣鬼门道的人前几年我会过几个,每一个大概都比你强那么一点,能被我注视了这么久还没吓趴下的,却一个都没有,这说明你的修行很纯,情感也是至纯的,这很难得!好好照顾你的嘿,小媳妇,歇马镇的项目不必谈了,合同明天赵总会安排人送来。”说罢,当先一步向外便走,赵一龙紧跟着一起离开。 许三笑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惊魂初定之余不及细思究竟,随口问:“二位不留下吃饭吗?” 赵一龙闻言回头道:“吃饭就不必了。”貌似留恋的又看了一眼李燕,道:“这么好的女孩子,你一定” 啪的一声! 李燕将手中的托盘狠狠‘放’在八仙桌上。 赵一龙的话被打断,快步走了。 何问鱼若有深意的说:“怎么?小丫头生气了?有赵总这样的男人追求你,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李燕白了她一眼,没吭声。有些担忧的看着许三笑。 许三笑的心神刚刚恢复,正看着何问鱼,“你认识这个叫燕东阳的人?” 何问鱼点点头,嗯一声道:“都是京城武术圈的人,他曾是军人出身。” 许三笑点头说:“这就难怪了,他身上的杀气已经达到你形容的精神气质外放影响别人的层次了。” 何问鱼叹道:“一个人幼年时有奇遇,误服了一枚白罴胆,迫不得已,逆练内八极压制体内潜力,早晚都要倒悬着浸泡在零度冰水中一小时以上,二十年不坠,换做是你也修成了,至于他身上的杀气是怎么来的,你以后如果有机缘自然会知道。” 许三笑虽然不懂武道,却也听出来其中不凡之处,不由暗自惊心,道:“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给赵一龙当保镖?” 何问鱼笑问道:“谁跟你说过他是保镖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抵死缠绵 更新时间:2013-06-21 夜,卧室里,许三笑怀抱着李燕在缠绵。两人如一对儿在母体里畅游的龙凤连体婴儿。全然忘我,不知我。 她的胸娇翘着,像两头肥壮活泼的小乳猪,备受溺爱,尽管许三笑已经铺张了手,却依然不能将它们完全盈握,自然不能挡住它们的热情与好奇。它们还是争先恐后的从指缝里拱出肥美滑腻的白臀,或是樱红乖巧的鼻眼。青春活力,就这般花枝乱颤地肆溢着,像马鸣口飞荡下的瀑布一般奔放流淌。 那完全是一种放电,麻酥酥的,让人仿佛一下接通了身体所有的脉络与源泉。许三笑感觉自己所有生理的欲望仿佛隆隆开动的马达,暖流暗涌。从杵端到心间,从指尖到发蔓,都跳起巴西热烈的桑巴,阿根廷昂扬的探戈。 在“性”之原野中,她若是烈马,许三笑便是最伟大的骑手,他和她分不出彼此,由某种神秘的、活的、激情的管道连接。只觉得彼此的身体如此美妙,许三笑的热情如脱缰之马,随性暴烈,内心却凝然统一。 随着她直刺刺地跃入,起伏、旋转、冲浪、狂奔、乾坤大挪移般纵情驰骋。 捧着她光滑的脸颊、凝视着她:饱满的额头、微闭的双眼;圆润的鼻头、修直的鼻翼与松软柔韧的耳垂,玉臂、素手、雪峰上浸染桃红之晕的双乳、小巧的脐、小腹,湿润莲宫半掩的花瓣、蜂腰、翘臀、修长的腿、光洁的踝、以及根雕似的粉红跟腱,没有一处不被亲吻、吞舔、吮吸,不被许三笑狂放不羁的火蹂躏。 舌――交绞如湿漉之绸,时或欢愉的嬉戏,时或狠命的攻击,恨不得一口把对方吞下去。双唇早已死命的贴在一起,犹自试探、厮裹、缠绵,寻找着抵达鲜嫩最舒适的角度。 激情过后,两个人彼此轻轻地拥抱,或卧、或静静地相拥叠坐在一起,宝杵与莲宫如胶似漆密切地契合着,在静寂中体会着当下种种微妙的感受,轻盈、安宁、松弛数个小时,仿佛溶化了彼此,屏气静息,许三笑甚至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已停灭,脑海中没有一丝念想的浮云,只是捕捉到一些细腻的感觉在自然涌起,又悄然归隐。有时,宝杵微微软了,又再激烈地调动,有时,只由它静静地安气蓄血,启动生命最深的活力之源。 一切已然成了一片,包容的、融和的一片,海一样的,深沉而寂静,又不断地嬗变、翻卷出那些知觉里洁白的浪花。新鲜,每一个细小的动触都是精灵,酥然,让浪漫轻颤到极点。若雨润、若云绵、若暖阳、若春酣、若月露、若初晴、若新浴、若和风。就这样,在长时间的温煦与撩拨中,在无与伦比的滋润与呵护中,许三笑的宝杵,金刚幢般越来越充斥,前所未有的雄壮,珠圆茎劲,丰润涂红,暴起的青筋总是如亢奋的挑动般跃跃欲试,勃然怒放。 而从那刚柔相济的顶峰喷出的火,早已让李燕彻底地软了,就像一只咩咩叫着的小羊羔儿,她愈来愈受不了那顶端的滚烫,受不了那持续不断、粗野、硬硬、却令她无比绵软的野蛮冲撞。一如许三笑也受不了她刻骨的柔软、潮润与温暖。 许三笑的眼前映现着她到达高氵朝时哭泣、呻吟、狂喜的脸。她的身体巨烈地、不可遏制地震颤、抖动、扭曲、翻腾,指甲深深地嵌进他的肉里,还不过瘾,又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肩膀上,永不撒口。 她问:“快被你弄死了,干嘛要的这么凶?” 许三笑说;“我怕明天你就会被老天爷带走,他太强大,与之相比我能把握的只有此刻。”说罢,满面悲戚。 她说:“抱紧我,继续要我,让我死在你怀里。” 在她身体强烈收紧,发出最后的、长长嘤咛的一刻,在她陷入昏迷的、空冥的这最后一刹那,许三笑也无可阻遏地汹涌喷薄,一泻千里般激射而出。阴与阳,乐与痛,交织混杂到一起。魂飞魄外,天人交感。 此时,灿烂的朝阳之光正映上东窗,把整个房间都染成了浪漫的橘红色。 许三笑完全沉浸在这份美好的宁静中。那生命里最深的喜乐、仿佛一种深深的、无可尽喻、无可穷极的甜美,销魂殒身,随着意识之箭射入深邃的精神世界里,像一根透明毛发的千万分之一,愈来愈深,愈来愈细,深邃到头儿是一片纯净的冰湖,她在那里翩然起舞。许三笑已然抵达了灵魂的深处。就是她,泥丸宫里隐居的内在的爱人,那与生俱来的大乐智慧之源。许三笑又看到了她,与此刻怀中的人一模一样。 这条路这么漫长,千百世的寻找如此久远。 感觉周围只有深湛的蓝色,天空一般,许三笑不但感觉不到她的身体,就连自己的身体也找不到了,仿佛被注入了一剂致命的毒品,许三笑自由地飞了、死了,与庸俗而又沉闷的世界,永别了!死吧,死在爱里,在“这把瘾”之内就死,让自我彻底的死,让真正的生命复活,似某种永恒的光一下射进胸膛,将曾经微弱的灯重新挑亮,心仿佛成了一团篝火。 他和她都感觉回到了子宫里面,都活在了彼此以及冥冥之中自然的呵护与疼惜中。感觉彼此是一扇窗,让彼此窥见了某种更深广而无可动摇的大爱!他和她被深深地爱着,被保有、被成全,从此,就成了一体,再也没有分离过。 大约两个小时后,他和她从晕厥般极喜的美梦中醒来。 许三笑感觉一股喜悦的能量、一股清新而源源自生的生命力,宁静、寂然不动的心,因为深深满足而获得的无欲,犹自从生殖的区域顺着身体中间那空明的管道泊泊地涌向心间,进而散播到全身每一处脉道,在每一个细胞中润滋、濡养、萌发、舒放。指尖、掌心乃至面颊、胸腹、丹田、小腿,甚而脖颈与嘴唇都能感觉到那微微的、暖意的震颤与激动。 血脉里酥酥然灌溉着一种不可名状的盛开与陶醉,感觉自己明亮而松软的心就像一个散播轻松、满足与欢乐的“泵”。溢满温情,只觉完美。而她也偎依在他的怀里,心有灵犀似的脸上充满圣洁与安祥,仿佛在静静地、静静地冥想仿佛就愿意这样默然地、永远地在心底唯美的画卷里徜徉。 他和她相拥着,爱抚着,就那么长久地对坐着,彼此深情地注视,不说一句话,都被这来自心神世界的祝福深深感动,好像喝了沉年老酒的狂徒。醺醺然长醉不起的悲喜冲激得他和她感念、歌唱、赞美、洒泪而唏嘘不已。这一刻是一祯祯属于他们的美丽片段,永远地闪亮在宇宙的某个角落。任时空穿梭,岁月奔逝,在许三笑和李燕心中永远珍存了这动人的诗。 李燕眼中流淌着欢快的珍惜的泪花,与许三笑深情的眼眸对视。 “好哥哥,你在担心什么?”李燕幽幽问。 “一想到你马上就要回学校,舍不得你走。”许三笑平静回答。 李燕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了?” 许三笑道:“现在问什么都是卑做风语,除了你的爱之外,我没有任何跟人家对话的筹码。” 李燕道:“这难道还不够吗?” 许三笑道:“赵一龙的那个朋友只用了一个眼神就几乎让我十六年修行的精神意志崩溃,这样的人物对你虎视眈眈,而我却只有你的爱,这哪里够?”又深情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特别。” 李燕道:“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他们其实没多大恶意的。” 许三笑道:“我要的是真正拥有你,而不是这种别人随时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的情势,天地不仁,人心难测,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仁善上。” 何问鱼只说燕东阳是赵一龙的朋友。许三笑心中却有某种预感,李燕这小丫头不简单,这件事情也绝没有这么简单。他感到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早已习惯了掌控自我命运的活法,不喜欢这种无法预知的被动感觉。像一个夜路中的旅者,身边跟着一头巨罴在阴森窥视,生与死,命运已不由自己掌握。 这场灵与肉都得到升华的极致欢爱是如此令人陶醉,怀中的李燕正沉沉睡去,气脉宏大悠长,与之前判若两人。许三笑轻轻把她安顿好,然后开始打坐,用刻苦的修持克服内心的惶恐不安。 李燕不同于米粒儿,后者从身体到灵魂都缺乏独立性,完全依赖于许三笑,并且以此为傲乐此不疲。与之相比,李燕更独立,她就像笼罩在一团雾中的优昙仙花,一切都让许三笑感到难以把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尽力提高自己,准备着在未来的某一天,当上天要收回这份馈赠时,奋力一搏! 次日晨。 许三笑来到镇政府,把赵一龙来了又走的事情向她汇报。并把长江龙集团已经同意与歇马镇政府和虎啸山庄合作的事情通报给她知道。二人商量了一些细节。许三笑说,严老师已经到了歇马镇,他组织了一支由地质大学的教授和学生组成的考察队,将要对天坑进行科学考察,届时还打算请省电视台来做一期专题报道,这件事非常重要,我还要去及时跟进一下。 杨红菱听了非常感兴趣,甚至有些兴奋。她说:“好你个许三笑,可真有你的,别人都在搞小动作,生怕背黑锅,你却一直在搞大动作,却是要砸碎黑锅!照你这么搞下去,这天坑事件不但不是坏事,反而还要成为一件大好事,既解西平据点之围,又端土八路老窝,一举两得,化腐朽为神奇。” 辞别杨红菱,一出来就给齐蓉蓉挂了个电话。自从上次何问鱼在蓉城踩死个来历不明的中年美妇,许三笑便刻意减少了去蓉城的次数,怕的是冤家路窄。而且他也确实不大愿意与赵海峰交往过深。 这位娇娇女正在天人合一道场,接到许三笑的电话后高兴的说:“好你个许三娃子,当了官就把朋友给扔脑后了,这才当了个小破副镇长就这样,要是让你当上县长市长,还不得把我和海峰哥忘干净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小师母 更新时间:2013-06-21 歇马镇如今的变化用天翻地覆来形容真是最恰当不过。到处是被挖掘开的路面和堆积的土石方。连着十几日不下雨,时近夏秋交际,阳光暴晒后,这些土被风扬起,搞的哪哪儿都灰尘泡土的。 昔日的一潭死水,如今被折腾成了烂泥塘。 许三笑领着大学生小吴一路穿过小镇长街,站在镇子口等候着将要从虎啸山庄过来的苏丽娜和赵海峰兄妹。 公路上,两辆车先后开到。 第一辆正是本属于许三娃子的那辆被苏丽娜霸占去的奥迪车。车停稳,苏丽娜从车内走出。同歇马镇的情况有些相似,两个月不见,苏女士的变化同样惊人。她穿了身宝蓝色短裙职业女装,巧施淡妆,脖子上系了一条紫色和蓝色混合的丝巾,站在那儿风姿绰约,端庄而干练。 许三笑看的心热,走过去想要搭讪两句,苏丽娜却转过身去没搭理他。 齐蓉蓉和赵海峰兄妹两个是跟着苏丽娜一起过来的,赵海峰的路虎车上除了齐蓉蓉外,还有一位女士,看来就是齐思诺了。她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肤色雪白,宽额头,金丝眼镜架在笔挺秀气的鼻梁上,厚嘴唇是自然的红艳艳颜色,增了几分性感迷人。她梳着职业女性很喜欢的荷叶发式,身上穿米色的职业女装,短裙下是包裹在丝袜中的修长美腿,浑圆而结实,足下蹬了双淡紫色的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知性,成熟,美艳。胜过她的侄女许多。 齐蓉蓉见到许三笑,立即高兴的迎上来,道:“许三娃子,咱们又见面啦。” 赵海峰也走过来。许三笑点点头,招呼道:“海峰兄。”赵海峰主动伸出手,与许三笑握在一处,一见面就数落道:“三笑,不是我说你,有好事儿的时候要想着朋友,有困难的时候更应该想到朋友,不然交朋友干嘛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朋友的意义,要不是听严老师说起你的近况,我还以为你在这歇马镇上过的多滋润呢。” 齐蓉蓉为许三笑引荐,来到那位陌生女士面前。许三笑估计她就是齐蓉蓉的小姑齐思诺,结果还真被他猜中了。 齐蓉蓉说:“小姑,这人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许三娃子。”又对许三笑说:“这就是我小姑,省电视台新闻部总监齐思诺,怎么样?性感漂亮吧?” 她的语气里还不免带着天然的居高临下的眷顾之意,就算真诚帮忙也会让人感到不爽。 许三笑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说话方式,和齐思诺互相问了一声好。 许三笑把众人往镇子里让,意思是想请他们先去镇政府歇息一下喝杯茶,齐思诺却一脸严肃的说不必了,还是先去天坑那边实地看看吧,还得跟严老师和考察队沟通一下,要想确定拍摄机位,必须先知道他们下坑的位置,需要确定的事情太多了。落实下这些细节后,她今天就要返回蓉城参加一个活动。 齐蓉蓉在半路上悄悄对许三笑说:“我小姑可是个大忙人,一般来说像这种科教新闻类节目根本不必她亲自出面报道,这全是冲着严先生的面子,省台搞了一档魔术类节目,明晚起开播,今天晚上有个答谢庆功宴,我小姑也是电视台党委班子成员,必须得去露一面。”说到这儿顿住,一拍脑门道:“哎呀,我怎么把你给忘了,这个节目你也能参加呀。” 许三笑说:“什么跟什么啊?你看我像那有闲工夫去参加这节目的人吗?” 齐蓉蓉神色一黯,道:“你确实不像。” 许三笑故意岔开话题,问道:“怎么样,最近过的还好吗?跟尚青云之间可有进展?” 齐蓉蓉叹道:“哎,不提这事儿行吗?” “行!”许三笑嘿嘿一笑,又道:“你要是想我再把凌落尘变没一次也没问题。” 齐蓉蓉道:“你要真有本事,就让尚青云彻底变心。”又不满道:“咱不谈这事儿行吗?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忘了。” 赵海峰说:“听蓉蓉说,你上次在航大表演了一回大搬运魔术,众目睽睽之下愣把一个大活人给变没了?” 许三笑谦虚的说:“只是个糊弄人的小把戏,哪有资格叫魔术?不过是借了个大搬运的名头罢了。” 如果说齐蓉蓉的骄傲是在嘴上,赵海峰的傲气便是在姿态上,就算他做出推心置腹的样子,也会给许三笑一种刻意拉拢的感觉,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子礼贤下士的意味。这是许三笑不愿意跟他们兄妹深交最重要的原因。 齐思诺有点着急的问:“许副镇长,你严老师在哪?咱们可不可以现在就过去?” 许三笑把苏丽娜引到镇政府请杨红菱先帮着招呼,然后带着齐思诺等人来到王峰家。一进院子就看见严朝辉精赤着上身,露出一身与他的年纪颇为不相符的肌肉,正在擦抹身体,看样子刚运动完。 严朝辉和王峰昨晚彻夜倾谈到夜里十二点,清早六点钟仍准时起床。这是他坚持多年的习惯,子睡卯起,闻鸡起舞。打太极拳一个时辰。 这人极重礼数,见有女客到了,并不上来搭言,而是立即转身进屋。 王峰夫妇从厨房出来,许三笑说:“这些位朋友有我招呼,素梅嫂子帮着泡两壶茶就行。” 不大会儿,严朝辉穿了一身土布褂子出来。 齐思诺走上前,看着严朝辉,笑道:“蓉蓉是孩子,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严朝辉呵呵一笑,道:“你来啦,海峰和蓉蓉也来了,咱们先坐下喝杯茶,等一会儿西南地质大学的曹云磊就到了,然后咱们一块儿过去看看。” 齐思诺走过去挽住严朝辉的手臂说:“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全听你的。”那亲昵的样子,连傻子都看出她对严朝辉的态度不一般。 许三笑见此情形颇为意外,环顾左右,见赵海峰和齐蓉蓉都一副丝毫不感意外的样子。只见严朝辉给齐思诺挎着,神态之间并无一丝不自然,索性就这么挽着她,乐呵呵招呼赵海峰兄妹坐下。 五人落座,之前不苟言笑的齐思诺小鸟依人坐在严朝辉身边。 齐蓉蓉说:“严先生,我小姑这一路可都在说数落你呢。” 严朝辉说:“哦?思诺都说我什么了?” 齐思诺一摇严朝辉的胳膊,不依道:“我哪有,你别听蓉蓉瞎说,我就是担心你,怕你一个人出来吃住都不方便,身边也没个人照顾。” 许三笑坐在对面看着,哪里还不明白他们的关系。道:“原来是师母到了,这都怪老师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 齐思诺听到师母二字,顿时喜笑颜开。 “师母?”严朝辉豪迈一笑,说道:“呵呵,这么叫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齐蓉蓉为许三笑解惑道:“严先生家原来的师母三年前去世了,我小姑对先生的这份心有十几年了,到今年他们两个才生活到一起,我小姑现在还是临时工的身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转正。” 许三笑恍然,起身郑重道:“原来是这样,那就更应该尊您一声师母了。” 虽然是老夫少妻,但很明显,二人的关系当中,齐思诺是主动出击的那一个。许三笑一句话就说到了她心坎里。 齐思诺看着他,道:“难怪老严对你赞不绝口,你一个电话就把他从我身边叫到这儿,就凭这眼色和嘴皮子就对了他的脾胃。” 卢素梅端来茶盘,茗香四溢,王峰也过来陪着,几个人在院子里喝茶聊天。 西南地质大学的曹云磊教授带了四名学生到了歇马镇。 严朝辉接到电话后起身道:“老曹已到,直接奔天坑去了,咱们也过去吧。” 考察天坑地势的工作专业性较强,首先根据天坑下陷的走势判断形成原因。然后选择合适下坑点,要根据地质疏松程度,下坑时间和日照角度等因素选择。 许三笑跟着西南地质大学的几位专业人士围着天坑钻了一圈,取了几块土壤样本,顺带着向这几位介绍了一下底部的情况。然后说,情况基本就是这样,这下边就是一条地下河,请各位来最重要的目的是破除迷信,以客观科学的方式,向公众说明这天坑的形成跟执政党腐败与否没有关系,跟地球末日更没什么关联。说罢,热情的向带队的曹教授提出邀请,打算中午请人家吃饭听花戏班的小曲去。 出乎意料的,被拒绝了。 曹教授的科考态度非常严肃,作为国内水文地质的权威人物,这位老教授认为歇马镇下边的这条地下河大有来历,有极高的科考价值,对论证西南地下水源头以及确知地下水储量逐年递减的情况具有极大意义。 许三笑无可奈何,只好一路陪着。 严朝辉看出许三笑有点小和尚念经,走过来对他说:“怎么?觉得他们做的事情有点多余了?” 许三笑说:“至少跟我请他们来的初衷有点不搭界。” 严朝辉道:“你请人来是为了政治,他们来只是为了科学,三笑,你日后要想当一个好领导,请务必尊重这些做实事的科学家们,绘制准确的地下水文图是一项艰难的工作,了解清楚地下水的储量,源头,能为生态保护工作提供第一手重要资料,另外还可以提供给施政者,根据地下水储量合理规划城市建设地点。” 许三笑点头道:“其实,这本就是我的老本行,堪舆地下水脉是察龙经之学的一部分”正说到一半儿,电话响了。低头一看竟然是刘国庆打来的。接通后,刘书记异常客气的说:“三笑同志,在忙什么呢?” 许三笑将正在做的事情说了。 刘国庆道:“如果不是很重要的话,能否现在过来一趟?” 许三笑自是没有不去的道理。刘国庆毕竟是名义上一把手,如此客气相邀实在不多见。不过许三笑深知这位官场老油子不是什么好鸟。暗忖:他这个时候叫老子过去能有什么事儿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火 更新时间:2013-06-22 严朝辉曾对许三笑说,在步入仕途之前,必须铭记两句话,首先,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成功;其次,你可以是一群人的上司,但注定也是某些人的下属,给别人当领导,你可以有很大权力去选择哪个人做你的下属。而给别人当下属时,你只有很小的余地去选择谁来做你的领导。这是宿命。除非你历练的比上司还精明。务必牢记,上司就是上司,即便平庸也能改变你的人生走向。 刘国庆这个上司很难伺候。没有担当,换句话说就是缺少魄力。许三笑眼中,这位党委书记还不如个娘们。但就算他真是个操蛋娘们,却也还是歇马镇的党委书记,名义上的一把手,许三笑的领导。他把许三笑找来,果然没憋着好屁。 镇党委书记办公室里。 刘国庆热情的招呼许三笑坐下说话。说:“三笑同志啊,不是我要批评你,刚刚病好,一回来就往自己身上加担子,好像组织上其他同志都成了酒囊饭袋,哪个也帮不上你似的,什么事情都是单枪匹马的干,这样可不好,你应该学会信任同志。” 这是刘国庆讲话的风格,小官不大,官话却喊的山响。不像李红军那厮,说话做事霸气侧漏,管理方式也更喜欢依据纯江湖的那一套。刘国庆做事情没什么魄力,但也很少犯错,说话通常滴水不漏。就算批评你也像是在夸你。许三笑十分清楚,这是个口蜜腹剑的主儿。 许三笑点点头,道:“刘书记批评的有道理,不过我这人读书少,你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的好,拐弯抹角我根本听不明白,还以为你在夸我呢。” 刘国庆点着许三笑说道:“你这个同志呀,真是个急性子,那好吧,我就直言不讳了,因为天坑事件,环歇马镇经济开发区的计划被上头叫停了,我听说杨镇长又向上边申报,要在歇马镇搞旅游开发,合作方是虎啸山庄和长江龙集团,今天下午长江龙集团的人就要来和虎啸山庄的代表以及咱们镇政府三方面商量草签协议的事儿,杨镇长当仁不让,这个签协议的事情肯定得她来,我的意思是,下一步具体落实的工作很重要,也很繁重,并不是很适合你现在大病初愈的情况” 从天坑事件发生到歇马镇经济开发区计划被叫停,刘国庆,穆仁星之辈无不在想尽一切办法避免让那口大黑锅落到自己头上,找老领导打招呼,跑到艳阳县里请调查组吃饭,向主要成员送礼。只有许三笑一个人在极力想办法砸碎这口黑锅,利用天坑资源跟长江龙集团和虎啸山庄联合开发旅游区的计划,从头到脚都是许三笑一个人张罗的。刘国庆这么说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摘桃子的。这狗日的想的倒美!许三笑心里暗骂,立即盘算对策。 “谢谢刘书记关心爱护。”许三笑不耐道:“这事儿是你的意思还是杨镇长的意思?” 刘国庆道:“自然是我的意思喽,杨镇长要接待两方面来的客人,现在忙的脱不开身,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就先不惊动她了。” 这狗日的又打算把老子踢出局?许三笑心中大骂,这帮尸位素餐的王八蛋,干实事狗屁不是,专门以整人和抢功为业。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让他当场丢丑,把他也按照李红军的模式如法炮制的冲动。道:“刘书记这么说也是关心和爱护我,既然这样我没什么好说的,我的想法是这个具体负责人不管让谁来担当,无疑都是件责任重大的活儿,是不是应该拿到党委班子会上讨论一下?选出一个更客观的结论应该会好些。” 许三笑的话无可厚非。急火火来摘桃子的刘国庆没能一下子得到想要的结果,不禁颇有些不满。不过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以这种方式直接找到许三笑,通知而不是通气儿,把他的决定告诉给许三笑。这种做法本身就是既不符合组织原则,又不合乎官场潜规则的。 正应了那句话:规则都是领导制定的,也都是领导破坏的。 天坑事件之后,环歇马镇经济开发区计划被指大而不当,前期准备工作不细致,开工两个月已经给国家造成了巨大损失,这件事必须有人承担责任。镇党委班子五名成员,抛开杨红菱不算,许三笑是计划的发起人之一,刘国庆是镇党委一把手,有主要领导责任,穆仁星是党委副书记,有监督义务,孟庆新负责的工作内容跟这事儿几乎不挨边儿。 本来让许三笑承担责任是南山市委定下的调子,县委书记程雪峰也同意了的。龚占光虽然破格提拔了许三笑,但作为市委书记李湘武的人,他是断然不敢有异议的。按说这事儿已经没什么可商量的余地,却由于杨红菱的态度突然转变,搞的刘国庆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首先得弄明白这是杨许昌的意思还是杨红菱的想法。 许三笑是万树波树起的典型,万树波与杨许昌同为副省级,在省委排名也刚好是一先一后,两人年龄上差了三四岁,竞争关系是明摆着的。刘国庆请示杨许昌,得到的回答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但她们的主意往往并不高明,多半是非理性的,所以做长辈的不能事事都惯着她。你是她的直接领导,更应该把握好工作原则。 刘国庆是背着尚方宝剑在跟许三笑谈话,就算杨红菱反对,这件事他也会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他自知水平不高,工作能力一般,能有今天全仗着紧跟领导脚步。这些年来,他宁可不作为,甚至胡作非为,也绝不敢对杨许昌的意思稍有拂逆。 “拿到党委会上讨论?”刘国庆笑笑,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吧。” 许三笑见这厮笑容隐含得意,哪还不明白又上了恶当。什么叫讨论?党委班子五个人,穆仁星是程雪峰的人,孟庆新是刘国庆踩掉林四平,高文茂,李铁民三人后提拔进班子的,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讨论结果已经呼之欲出。这件事本来就是许三笑张罗成现在的局面的,顺理成章的这个负责人就该是他。但现在刘国庆这个乌龟王八蛋要来摘桃子,许三笑却一时糊涂,自己提出来要把这件事拿到党委班子会上讨论,却忘了这件事本身有什么可讨论的? 从刘国庆的办公室出来,许三笑下楼来找杨红菱,行至门口时却顿住脚步,忽想,杨红菱之所以对老子的态度发生三百六十度逆转,其实是因为在天坑下发生的那些事情。她最近对老子好也是因为那段露水姻缘,这种关系是男女关系,而并非工作伙伴政治盟友。但说到男女关系,自己跟她无名无分,远算不上真正意义的亲密情人。并且许三笑主观上也不是很愿意揭破此事,跟杨红菱之间有更进一步的发展。这样一想,便觉得实在没什么资格如此理直气壮的去找她帮忙。 不就是一个刘国庆吗?把老子惹急了,一把火焚了狗日的。许三笑打定主意要靠自己解决问题,在杨红菱的办公室门前停住脚步,刚要转身回招商办找王峰商量一下。忽然杨红菱办公室的门一开,只见苏丽娜从里边走了出来。浑圆的臀,修长的腿,透明的丝袜顿时心头涌起一股冲动。 原来她正倒着身子对杨红菱说:“杨镇长请留步,虎啸山庄今天在南山市里有个招聘会,我还得过去一趟,既然长江龙集团的代表要明天才能到,那我就明天再过来。” 杨红菱已经送到门口,身后办公电话忽然响了,赶忙回去接电话。 苏丽娜退出办公室,关上门,一回头就看见了许三笑。吓得一张嘴,刚要发出啊的一声。许三笑见她的样子可爱,情不自禁往前一凑,在她唇上一吻,硬是把那一声给憋了回去。 苏丽娜脸色微红,不悦道:“要死了!许三娃子,你搞什么鬼?” 许三笑道:“我能搞什么鬼,是你在搞鬼还差不多,一见面跟不认识似的,冷言冷语连个笑模样都不给。” 苏丽娜板着脸,道:“你让开,我还急着回去呢。” 许三笑的心情不佳,苏丽娜的冷漠更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许三娃子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跟我过来一下。”转身便走。 苏丽娜想说不,许三笑已经步出数米之外,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办公室里,苏丽娜一进门,许三笑就把门反锁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欲知我心 更新时间:2013-06-22 苏丽娜根本没机会挣扎,就被打横抱起。她先是慌乱挣扎不依不饶,但许三笑毫不理会,把她丢在沙发上,就压了上去。苏丽娜不肯给他得手,奋力推拒。又抓又咬的折腾,却哪里挡得住龙精虎猛的许三娃子。三两个回合之后就被褪去了上身的衣物,下身的内裤连着丝袜也被脱去。 许三笑在掀苏丽娜的短裙。苏丽娜自动把短裙的拉链打开,冷冷的说道:“你要干就干吧,最好动作的快点。”许三笑停下一切动作,低头将她抱起,轻声问道:“生气了?” 苏丽娜寒着脸,着恼道:“不生气才怪,许三娃子,你个大流氓,居然对我用强!别忘了,你还没把米粒儿给我接回来呢。” 许三笑赔笑道:“好姐姐别生气,最近压力有点大,就在刚才还被人算计了一下,看见你对我爱理不理的,心中突然有气,米粒儿被周瞎子带走,我也不想,你却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对我太不公平。” 苏丽娜不为所动,道:“别跟我装无辜,没用,我不是小女生,随你怎么哄都好,你对米粒儿好我知道,不过在虎啸村那会儿我就说过,你对她的感情算不得爱,男人爱一个女人跟疼爱一个女孩子绝不是一回事,心是真心,但情却不是那回事,所以你明知道老爷子不会伤害她的情况下,根本不会太急于把她接回来,你可以这么想,但我不能,作为母亲,我没办法不想她,不惦记她,就算她生活在天堂一样的好地方,我也还是会忍不住惦记她。” 她的话没有说尽,许三笑却已明了她的潜台词,还是那句话,米粒儿没有找回来以前,大家最好保持一点距离。许三笑温柔的为她穿上衣服,同时为自己刚才野兽一样的冲动感到忏愧。为此他郑重向苏丽娜道歉。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苏丽娜没有接受道歉,甚至拒绝他为自己穿回内裤,她无声的翻过身,跪在沙发上,把光洁如满月的臀部对着他,说:“你个龟儿子,硬是害人不浅,我的心还能属于自己,但身体却太不争气,许三娃子,拿出你的本事来,给姐一些欢乐吧。” 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苏丽娜一方面心理上要跟许三娃子保持距离,另一方面却在生理上对他无比渴望。许三笑野兽一般的鲁莽让她愤怒的同时,也激活了她身体里潜藏的欲望。 许三笑呆愣了片刻,忽然意识到该做什么。他就像个猴急的,不解风情的初哥莽汉,急匆匆想要得到梦寐以求的幸福滋味,引导着他的宝杵,一头扎进性福的港湾里。那里有亘古而今的热情如火。 双手捧着满月似的丰润圆臀,进行着简单直接,毫无技术含量,完全不符合他房中术大师身份的野蛮冲撞运动。与之相亲、与之相契、与之合一,与之花开荼蘼。 她美满如十五的圆月,她馥郁如九月的金菊,她光滑白嫩像新剥开的荔枝果肉。许三笑捧着她,仿佛已拥有了在天明月。 寂寞秋雨池,玉柱翻红浪。不知是许三娃子的境界涨了的原因还是场地因素导致她太紧张了,这次的高氵朝来得比从前几次更快些。但美妙的感觉丝毫不减。 事毕。 苏丽娜匆匆将自己收拾停当,待彼此的心绪稳定了,对许三笑说:“三娃子,谢谢你还想着姐,歇马镇景区计划如能实现,虎啸山庄算真正走出虎啸村了,不过咱们的资本毕竟少了些,我很担心持股比例太低了,到最后只是给别人打工。” 许三笑心中一叹,这娘们始终最惦记的还是这点事儿。答道:“这件事虽然是我发起的却不是我能主导的,主要投资方是长江龙集团,这个项目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一件事,赵一龙给我的感觉是他并不在乎这个项目,这么看来,或许你想要更多的持股这件事还是有商量的。” 苏丽娜看出许三笑脸上的落寞,她是个聪慧绝顶的女人,立即想到了原因。说:“三娃子,你别觉得姐跟你在一起只是图钱,真要是只图钱,这外头有大把人可以找,除了你,姐这辈子不想指望别人,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许三笑见她说的真挚,心中喜欢,将她揽入怀中道:“姐,你放心做生意,以后的路有我陪着你们走。” 苏丽娜扭着屁股带着满足走了。 许三笑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当午时的太阳照进来,浑身暖意融融。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一粒米未进,却一点也不想吃。昨晚与李燕琴瑟和鸣,刚刚又与无心女通阴阳交泰天地。精气神都处在最佳状态,坐在那儿,本想入定涵养一番,却因为心绪难平,脑中杂念重生。索性不求入定,就那么闭目沉思一会儿。 天坑事件的不良影响还没有真正扭转过来,目前的进展只能算初见成效,这个时候刘国庆站出来摘桃子显然并非最佳时机。所有事情都是许三笑接洽的,一旦这时候他许三笑闹了情绪,破罐子破摔,从中捣鬼,这桃子都未必能种的出来。许三笑身处局中,扪心自问还是比较有把握的。这道理并不难理解,刘国庆应该能想得到。既然他当面这么说了,只说明一件事,他根本不在乎这项目能否谈成。他唯一在乎的只有一个,就是这黑锅能否落到许三笑头上。 许三笑又想,刘国庆之前一直对杨红菱敬畏三分,现在忽然背着杨红菱在背后搞小动作。他为何会突然发生这样的转变?许三笑分析,这种人真正的敬畏的只有权势。敢这么干,说明了一件事,或许是他已经找到了能跟杨红菱背后权势抗衡的靠山,又或者他已得到了杨红菱背后权势的首肯。这么一想,这件事就不难理解了。 不管这个推断成立与否,许三笑都不打算指望靠杨红菱来解决这件事。一把火将刘国庆焚了肯定不行,何大主任在此,岂敢造次?这还没干什么呢就要把他锁拿到那个什么地牢里去,要是让她逮住了小辫子,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硬来不成,便只有智取了。必须尽快想一个办法,在不伤人的原则下把他搞垮。 许三笑回到家,见只有李燕在家,随口问道:“何仙姑呢?”说着不经意间抬头看了李燕一眼,顿时惊讶的合不拢嘴。 李燕的气色红润,皮肤隐含光泽,眼睛漆黑如墨,包裹着所有神采。一夜之间,她似乎被打开身体里某种禁制,焕发出勃勃生机。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焕发出的美,虽内敛无华,却有着荡人心魄的生命活力。 李燕乖巧的一挥小拳头,道:“臭神棍,看什么看,再看揍扁你,告诉你,我现在状态好的想上景阳冈。” 昨晚的欢爱太尽兴,许三笑最后明显在她身体里感觉到了某种澎湃的活力和生机。她一定经历了巨大变化。 许三笑说:“去卧室,我要给你检查一下。” 只要有足够的诱惑和能力,男人就是全天候都有需要的动物。 李燕只道他还想作怪,咯咯娇笑道:“去你的吧,大中午的一弄一身汗,我现在可没心情跟你疯,马上要开学了,我好多东西都没准备呢,晚上再说吧。” 许三笑走过去,捉住了她的小手,按住脉搏停顿了一会儿。果然!她的脉搏宏大稳正,阴阳五行无不调和,身体比绝大多数修道多年的人还要好。不用问了,她肯定是稀里糊涂的吃过某种天材地宝之类的东西。而且,给她吃这东西的人绝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经过昨晚的极致欢爱体验,许三笑已察觉到那药性潜藏在她身体里,一直受到她自身莫名凝聚起的一团气血的压制,一点点起作用滋润她的身子,所以她的肌肤才会好的那么离谱。而昨晚,那团气血在阴阳相溶的瞬间被许三笑喷薄的元阳精气给冲散了。现在她身体里的潜力已完全释放。 许三笑深深凝视着李燕,这丫头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如果说那个赵一龙不是凡人,后来出现的燕东阳就简直如神一般。而他带给许三笑的精神压迫甚至胜过了老瞎子。似这等人物真的会为了朋友吃飞醋这种小事出头吗?想到这儿,不禁疑惑更甚。 李燕被许三笑看的不自在,拿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哼一声道:“算啦,拗不过你,卧室就卧室吧。” 她的样子可爱极了,想到昨夜的销魂至乐浑然忘情的滋味,许三笑不由得看的痴了。待回过神来时不禁自忖:许三笑呀许三笑,难怪周至柔养了你十几年都对你不放心,你这家伙天生就是个多疑的小人。这么可爱的人儿把一切都给了你,全心全意待你,你却三番五次的怀疑她的来历,就凭你现在所拥有的,别说跟那个燕东阳相比,就算是赵一龙也强过你不知凡几,她若别有用心,何必刻意接近你呢? 一念及此,顿感心头疑惑不值一哂,完全是自寻烦恼。一把将李燕拉到怀中,深情道:“李燕,对不起。” 李燕莫名其妙,道:“你做了什么?干嘛要跟我说对不起?” 许三笑摇头道:“什么也没做,是我自己疑心生暗鬼,总怀疑你有许多事瞒着我,是要对我不利或者利用我,可就在刚才,我回想昨晚,忽然意识到那些想法是多余的。” 李燕看着他,迟疑了片刻,轻轻摇头,道:“你的感觉其实是对的,我确实有些事没有对你说起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李燕的身世 更新时间:2013-06-23 “许三笑,你还记得那天你回来的时候,我正送一个人走吗?”李燕不用许三笑回答,自说自答接着道:“那人便是我爸爸,看着很年轻是吧?其实他只比我大了十二岁,我并不是他亲生的女儿,但他待我却胜过了亲生。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他是个大贼吗,那也是实情。他现在金盆洗手不做了,在京城开了一家中药跌打店,我们家的条件其实很不错的。” 她紧紧依偎在许三笑怀中,身上散发着神秘的令人温暖的气息,许三笑陶醉的嗅着,感受着。不说话,只抱着她。她说的什么已经不重要。许三笑现在只想就这样一直拥有她,哪怕会为此魂飞魄散身死无名也要留她在身边。 她还在说着:“我爸爸听说我掉进天坑,连夜坐飞机从燕京赶到南山三年前我一时任性跟他大吵了一架,还说了一些伤他心的话,甚至这三年都不肯回家,我一直以为他还在生我的气,可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他只是想给我一段自由成长的空间。那天我哭了,其实是因为他头上的几丝白发,我知道那是一夜之间急出来的,他一来就知道了我和你的事情,为此很生气,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那么走了。” 李燕接着道:“我生下来没多久妈妈就死了,那时候他也只有十二三岁,但他那个人太重感情,我妈的死对他造成的伤害几乎是致命的,前些年有一位照顾过我的姑姑曾跟我说,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存在,他也许那个时候就已经随我妈一起走了,正是因为这个,我在他心中非常重要,我知道他一生最大遗憾就是江湖造就的,因此尽管他人在江湖却对所谓的江湖人没多少好感,也因此,他绝不希望一个江湖人成为自己的女婿。” 许三笑早有心里准备,听到这里,心中隐约能确认之前的猜测。 尽管李燕说的还不够直观,许三笑却感觉到,那个男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甚至很有可能不逊于燕东阳。如果自己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李燕可就真是跌落凡间的小仙女了。这也就解释了她身上潜力的来历。有那样一个爹,她身上有点特异之处也就算不得特异了。 李燕接着说:“那天登门的燕叔叔是我爸最好的兄弟之一,好像还是长江龙集团的幕后老板,他们过去经常在一起,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大人的事情知道的很少,不过记得当时每次燕叔来我家都有座位,赵总每次来都是站着的。” 她现在就是说长江龙集团是她家开的,许三笑都不感到惊奇了。所以尽管赵一龙去她家,连个座位都没有这件事有些不可思议,许三笑的反应却很平淡。 “等一等。”许三笑脑海中忽然冒出个念头,忙问道:“你是说那天来的燕东阳是长江龙集团的幕后老板?还是你爸爸的兄弟?” 李燕点点头,嗯一声道:“是啊。” 许三笑不禁凝神沉思。 李燕说起她爸爸在京城开中药房,是个跌打医生。还讲了一些父女间的事。这是许三笑第一次听她比较直观的介绍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父女深情。她的话让许三笑感觉到了无形压力。 那个男人显然并非普通的跌打医生。尽管李燕说的笼统,但许三笑只需要把握几点就够了。那男人连夜乘飞机从燕京来南山市,而南山市只有一座军用机场;民航势必不可能飞抵这里,那么他乘的是什么飞机?长江龙集团的幕后老板燕东阳是那个人的兄弟;在华夏商界赫赫有名的赵一龙十年前在那个男人面前连座位都没有。 许三笑由此还联想到了许多事,有关于周至柔的,有关于那次冲喜的,现在想一想,如果自己当时犯糊涂当真和李燕洞房,那后果肯定不堪设想。这又是老瞎子给他下的一个绊子。 又想到燕东阳那天在院子里故意给自己难堪,大概也是那人的意思吧。自己睡了人家闺女,不管是否出于彼此自愿,任何一个当父亲的知道了,恐怕都难免有气。借着燕东阳来访的机会,既可以检验一下他许三笑的成色,又顺带着出口气。许三笑甚至还想到,当时如果自己意志稍不坚定,结果恐怕就不只是出口气那么简单了。 现在,那个男人来了又走了,没说什么也没反对他们继续在一起。乐观的看至少眼前算过了一关。当然,从长远看有这么一个岳父还很难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首先不好的是随时都还有可能失去李燕,这是许三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但如果那个男人硬是瞧不上自己,非要棒打鸳鸯,至少目前为止许三笑不具备招架的能力。 其次是许三笑不得不担心自己身边其他女人,尤其是米粒儿,从那人的兄弟燕东阳所表现出的能力看,其精神修养至少不逊于周至柔,如果那人还要强过燕东阳,那该有多可怕?一般人所认知的情况是没有哪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女儿跟别的女人争男人。 当然也不全是坏事,许三笑问李燕,你爸爸对长江龙集团有多大影响力?李燕想了想说,我也不太确定,应该是很大,跟我一起来西南的张爷爷是赵总的师父,就是你那天在早餐铺子见到的独臂老头,他在赵总面前几乎是说一不二,怎么?你有事需要赵总帮忙吗? 许三笑说:“嗯,是有件事想请他配合一下。” 李燕说:“这还不好办?我一会儿就去找张爷爷,让他给赵一龙打电话,放心,要是不管用,咱们还可以找燕叔,我小的时候他常来我家,他老婆是我爸的干妹妹,跟我关系可好了呢。” 又补充道:“张爷爷其实一直都住在咱们家附近。” 许三笑听的直挠头,说:“我算听明白了,你爸爸虽然只是个跌打医生,但他的兄弟朋友却个个了得,简而言之就是你爸爸更加了得,咱们两个要是过好了,一切就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咱们两个要是过的不好,比如吵架生气什么的,你回娘家哭诉一番,我就要大事不妙了,是吗?” 李燕抿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啊?我爸那人其实最讲理不过,只要你好好待我,我自己觉得幸福,他就不会说什么。” 许三笑叹道:“我就怕你会感到不幸福,你是知道的,我有些感情纠葛很难做出了断。” 李燕竟似对此见惯不怪,毫不在意的:“米粒儿是吧?也许还有杨红菱,许三笑,比你风流的男人比我出色的女人我也见过,这种事儿换做别的女孩子肯定接受不了,但你要是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你就会明白,你那点毛病在我眼中真不算什么,只要你有本事处理好,不要闹的大家难堪,我才懒得理会。” 许三笑大吃一惊,这番话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世上有女人不吃醋的吗?他不禁重新审视起面前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在她脑子里灌输进这么奇特的想法? “我爸现在的老婆,也是我最不喜欢又最佩服的女人曾对我说,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他们的身体是拴不住的,越出色的男人越是这样,如果你喜欢上一个有很多跟你一样或者比你更出色的女孩子都喜欢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喜欢你的同时多半也喜欢其他女孩子,最好的办法是攥紧他那颗贪心,只要牢牢抓住了,外面就算有三千佳丽,你也能集后宫宠爱于一身。” 这话忒合许三娃子心意,这厮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频频点头。 “有经历才有发言权。”李燕接着说:“她其实是经验之谈,所以我相信她说的话。她还跟我说,男人的真心在于平日里的责任和担当,危急关头的勇气和无私无畏,而不在于他们喜欢多少个女孩子,所谓纯情与否其实是跟他们的能力有关的,通常情况下,能力越大的男人就越贪心,这是男性的生理天性。” “所以她对我说,选对一个男人很不容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世上其实很少又有本事,又对女孩子肯用真心的男人。” 女人心,海底针,喜欢一个人成痴的时候,便不能依常理判断,正如陈凤凰女士当年深爱某先生,甚至为此不惜写下这样的诗句:独望西楼空余恨,此生不在民国时。为伊消瘦人憔悴,自苦悖心甘作妾。 女人感性,越是挑剔的女人越更容易为自己所爱不顾一切。 许三笑说:“那你觉得我算不算?” “根据你那天在天坑里,还有在虎啸村时的表现,勉勉强强算一个吧。”李燕嘻嘻一笑在许三笑脸唇上亲了一下。 许三笑说:“这位阿姨太可爱了,有机会我一定当面谢谢她,你爸爸真有福气能娶这样一个老婆。” 李燕说:“我也觉得她特了不起,我爸那么风流潇洒的男人,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对她从来敬畏有加。” 许三笑慨叹道:“家有贤妻是每一个志在天下的男人的梦想,修身,齐家,平天下,我认为这三件事都离不开一个好女人。” 李燕一蹙鼻子,道:“臭神棍,你倒说说看,我算不算好女人?” 许三笑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说:“对我而言,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李燕说:“许三笑,你也是我心中最棒的男人。” 沉默了一会儿。 李燕问道:“你不是要请赵一龙帮忙吗?跟我说一说你是怎么打算的吧。” ps:陈凤凰女士就是缔造无数爱情传奇,哄无数少男少女竞折腰,一边编造金风玉露非卿不娶(嫁)的一v一爱情,一边甘心情愿当三十多年小三儿的琼瑶阿姨。 说一件趣事,日本南侵,衡阳失陷,紧接着日军开到了乡下。这一日来到一村庄,村民陈墨西逃跑不及,只好和自己的孙女陈凤凰躲在菜园的柴房里,等着日本人来宰。谁想没人搭理他们,鬼子宰的是猪和鸡。一家幸存。孙女陈凤凰就是琼瑶。陈小姐倒没怎么惊慌,赵薇啊咆哮教主啊林青霞神马的拍着自己小胸脯道:万幸啊万幸。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万仙大会 更新时间:2013-06-23 许三笑最近种了两棵桃树,一棵开花,一棵结果。 与长江龙集团的合作项目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被刘国庆给看中了。与杨红菱之间的男女关系,却像树上结的桃子。桃子熟了,就一定要摘,如果不及时下手,很可能是两种结局,一是被别人摘走,二是烂掉。想想这事,还真让人纠结。 情感的世界里只有剩女而无圣女,唯独世俗的伊甸园里,还在经久不衰地上演着俗套的故事。 杨红菱下午的时候来找许三笑,推门而入,气呼呼脸儿通红,进门就问,“刘国庆要在班子会上讨论景区开发计划的负责人的问题,还说跟你通过气了?”许三笑说确有其事。杨红菱顿时恼了,“他想干什么?这件事有讨论的必要吗?”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打抱不平的立场。又问许三笑:“你为什么不一口拒绝?这件事根本就是你一个人张罗起来的,让别人来负责,谁行?” “你啊!”许三笑说:“除了你,谁来接手我都不会同意的。” 杨红菱吃惊的说:“你还真打算放弃了?” 许三笑道:“其实无所谓放弃不放弃,我和你不一样,你是选调生,而我却是野路子提拔的干部,你可以选择放弃或者不放弃,无论怎么选,都有大好前程等着你呢,而我却只有服从组织安排这一个选择,不服从就是没有大局观。” 选调生是省级组织部门有计划地从高等院校选调品学兼优的应届大学本科生、研究生到基层工作,作为党政领导干部后备人选进行重点培养。选调生人事管理权归省委组织部管辖,比普通公务员具有更大的优势和前程,被人们称为‘特殊的干部’。 选调条件是要在党员、优秀学生干部和三好学生中选拔。但各省情况差别较大,许多省份只要求满足三者之一即可,有的甚至把党员放宽到共青团员了。时下就业困难,公务员备受推崇,这是一条令人垂涎的捷径,成为权力和金钱追逐的目标。比如有的选调生的出身是专升本,到基层锻炼半年就被抽调到上级机关工作,从此开始了锦秀前程。 可以说,能成为选调生基本都是在官场中有深厚背景的。 杨红菱并不以这个身份为荣,听许三笑这么一说,立即面露不悦之色。这家伙是怎么了?怎么有点不知好歹呢? 许三笑起身道:“这件事你不必替我操心了,刘国庆不是想摘桃子吗?让他摘去好了,我正好又可以赋闲一阵子,送李燕去蓉城上学。” 杨红菱黛眉微蹙,不知是因为眼前事还是因为那句陪李燕上学,口气有些急迫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天坑事件只是暂时告一段落,过一阵子还得要追究责任,整个计划运转了两个月,投入资金不少,国家蒙受损失,这件事又是在公众监督下发生的,不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的,暂时压下来是因为要谈景区项目,等这个计划最终落实了,不管成败,那件事一定还会问责的,你如果当上这个项目负责人,就可以避开这件事。” 许三笑说:“不是我看不明白,而是你犯了糊涂,你真以为这是刘国庆的意思吗?” 杨红菱顿时一怔,想了想,忽然发出啊的一声,道:“我明白了。”随即怒道:“他怎么可以这样!” 这个他肯定不是指刘国庆。看样子她已经想到了问题的关键。许三笑说:“你现在还觉得我有的选择吗?” 杨红菱神态坚定的说:“许三笑,这件事还没有最终定论,我已经决定在班子会上提名你担任项目负责人,这件事咱们还可以争取一下。” 最难消受美人恩。许三笑因为李燕的关系,已经想到了应付此事的办法,此刻其实已是成竹在胸。但看到杨红菱为了自己,摆出一副要跟刘国庆以及他背后之人死磕的架势,心中还是不免一阵感动。那件事之后,跟杨红菱的关系虽然没有挑明,但从每件事上都不难看出她对自己的关照。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许三笑不禁想,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说明白呢? 杨红菱是个成年女性,几天前才体验过性的滋味,而且对手还是房中术高手许三娃子。那是一次痛中有欢,起死回生的经验。一次就足以打动她的心。最近几天,每次她出现在许三笑面前时,浑身都散发着渴望的信息素。这一点旁人不能发现,只有曾与她春风一度,并且精通左道相女之术的许三笑能感觉到。 许三笑迟疑着是否要对杨红菱说出自己的打算。杨红菱却先说道:“许三笑,你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天坑事件的责任落到你头上。”她说这话时的口吻决然,脸颊因激动而微红,有着令人心动的凄婉美丽。 许三笑在心底微微一叹,看她的样子是打算自己扛下这件事了。杨红菱说罢,转身就走。许三笑见状赶忙伸手去拉,意思是想把自己的打算说给她听。不料,二人的手刚拉到一处,杨红菱立即转身,借势一头扎到他怀中。许三笑顿时呆若木鸡。 过了一会儿。 杨红菱说:“你是真傻还是在跟我装傻?” 许三笑身子僵直,摇头说:“我是恨不得真傻,所以就想装一回傻。” 杨红菱轻声道:“许三笑,如果我调走了,你会一直记得我吗?” 调走了是什么意思?许三笑脑子够快的了,却一时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 杨红菱的行动更快。 她忽然抬头,仰起脸吻在许三笑的唇上。 就像一道闪电划破灰暗的天幕!又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许三笑的心中一亮,接着泛起涟漪。 女人看不上一个男人,那男人怎么追都白搭。反过来,一个漂亮女人若喜欢一个男人,往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手。男人喜欢女人,最看重的是视觉,女人喜欢男人则更看重感觉。男人为了视觉敢拼命,女人为了感觉也可以不顾一切。 杨红菱现在很有感觉。许三笑身上散发出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让她沉醉。 热吻过后,她的小手已不顾一切的伸进许三笑的衣服里,在结实的背上胡乱摸着。许三笑一手揽住她,一手去把门反锁上。杨红菱有些迫不及待,说:“去沙发上。” 那里是上午苏丽娜刚战斗过的地方。 许三笑把她打横抱起,她的眼神迷离,红唇微张欲语还休,撕掉矜持和骄傲后只剩下渴望。 性,蕴藏着虚伪与真实,诱惑与抗拒。无论多么纯情凄美的爱情故事,终归于此。在这里藏着繁衍与快乐的密码,那也是生活的真谛。更是属于所有两性繁殖生物的至高至美的仪式。 许三笑揭开仪式的第一幕,褪去了杨红菱身上的束缚。这个时候男人必须主动些,女人是导火索,男人必须敢于成为炸弹,拿出粉身碎骨同归于尽的勇气才能爆发出情感的高温来。 她的肌肤表面战栗起细细的颗粒,那是激动所致。紧闭着双眼,眼皮却一直在跳动不止。她的唇一分一合,发出悠长的呼唤,似在祈求又似在拒绝。许三笑的手捉住了她胸前跳跃的两只小白兔。她们乖巧的团在他手心里,展露着最乖顺柔滑的一面。许三笑低下头,用嘴巴将其中一只含在口中,舌尖轻巧的摩擦着那鲜红的蓓蕾。就像品味一枚五月的樱桃。鲜红的样子,甜美的滋味,触感温柔。 她气喘吁吁,手忙脚乱的去摸许三笑的裤带。许三笑捉住了她的小手,引导她解开裤带,找到了她要的东西。在她探索,紧握时,许三笑的手也在她身上寻幽探胜,找到了那生命的源泉。 许三笑的手段高超,杨红菱的浴火化春潮,雨落莲花巢,一切条件具备。杨红菱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求你了,来吧。”她把双腿腿举的高高,许三笑将她的双腿扛在肩头上,宝杵对正雨后莲花,向前一探,硬挤了进去。 杨红菱一声啼呼 许三笑纵马豪情,恣意征服,杨红菱几度潮涌,终于尽欢而泣。许三笑心生怜爱,将她抱在怀中安慰。 杨红菱说:“我是不是个很差劲的女人?” 许三笑不说话,却认真看着她,从身为一个女人的角度评价,她很优秀。但若作为双修道侣,她还差的远,能力和节奏感都差了李燕十万八千里,尽管她非常主动,甚至几度想占据主导地位,可更多时候都需要许三笑迁就她的感觉。许三笑最后轻轻摇头,说:“你是个很好的女人。” 杨红菱收拾情怀,把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临走前在许三笑额头上轻轻一吻,道:“谢谢你给我的一切,歇马镇,我终究只是个过客。”说罢,推开许三笑,开门而去。 许三笑望着她决然怅惘的神情,话到嘴边竟一时不能出口。他猜到了她的想法,却自问给不了杨红菱未来。这段缘由露水姻缘开始,从露水姻缘结束,也许对彼此都不是坏事。此刻的心情,借用西格萨松的那句话来形容:我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许三娃子在心中又续半句:激情过后,唯有余香和悲戚。 许三笑躺在沙发里,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坐起,拿起电话打给金显扬。拐弯抹角的向他打探刘国庆家里的情况。 得到的答案证明了许三笑的判断,这年头没有哪个干部禁得起查,也没有哪个干部不被人惦记。 傍晚,许三笑正行走下班回家的路上,前面忽然闪出一人拦住去路,正是任道远。 他说:“许三笑,请等一等。” 许三笑先是微微一惊,随即想到他对自己应该没什么恶意,便道:“原来是你呀,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吧。” 任道远摇头苦笑道:“你家里的女娃娃我惹不起,有人警告我,靠近她三十米之内,打断我的腿。” 女娃娃毫无疑问肯定是李燕,任道远的坦诚让许三笑颇感意外,好赖他也是玄门杂道的一代宗师人物。 任道远叹道:“你还记得那晚在虎啸山庄从我手中把你抢走那人吧?” 莫非那人也与李燕有瓜葛?许三笑不禁怀疑道,点点头道:“记得,怎么了?” 任道远叹道:“这话就是他说的,那个人叫尚楠,你也看到了,他的一身功夫高的没边儿。” 原来不是姓李的,难道又是李燕爸爸的一个兄弟?不然那人何必警告任道远不得接近李燕三十米之内。许三笑顺理成章想着,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任道远道:“我问你一件事,周至柔是不是没有死?” 许三笑嗯一声,道:“不仅活着,而且比二十多年前更厉害了。” 任道远闻听,动容道:“果然是这样,看样子那东西一定已经落到我师兄手中了。” 这话没头没尾的,许三笑估算,他口中的师兄多半就是阴山狼王郭道安,那东西又是指什么?会不会就是那个导魂钟? 任道远很快为许三笑解惑,“如果导魂钟已落到郭师兄手中,下一步他就该来找你了。” “找我?”许三笑微微一怔,“他找我做什么?” 任道远道:“师兄道行精深,加上阴山狼城实力雄厚,他图谋远大,真实的想法不是我能妄加揣度的,不过我知道他一直想要重开万仙会复兴杂道白莲会。” 又道:“要想重开万仙会,必须杂道宗主凭三圣器召集才行,可是自从许道陵师弟身殒,三圣器失了传承,导致杂道群龙无首,四分五裂不成规模,这些年郭师兄一直在找三圣器和你” 重办万仙大会?还要复兴白莲会?许三笑闻听深感到不可思议。 关于万仙大会的来历许三笑也有所耳闻。 晚清时期,天下乱象已现,江湖各路门户心思活泛,一时间群魔乱舞,凭空蹦出许多神仙教门来。这世上所谓真仙其实就是修行有道的人,只是过去民智未开,把有点道行的修行中人给神话了。 正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修行中人认为念力和个人崇拜是可以帮助修行的。所以从古至今,总有些妄图修成子虚乌有的不死金身之辈,靠自己掌握的一点邪术和药物,以及障眼的幻术,假托神意,迷惑世人崇拜。这种人不在少数,越是世道乱起民心不稳时闹腾的越凶。 玄门三宗都不乏野心勃勃之辈,这其中当属玄门杂道的白莲会最为鼎盛。那年月杂道弟子遍布江湖,坑蒙拐骗无所不为。弄出了一堆神仙会党拳会民团。什么无生老母,弥勒道,大圣坛,等等不计其数,乱纷纷,一团团,好不热闹。 人多了,心就难免不齐,满清还没推翻,这群乌合之众的内部却先因为拉拢教民争夺地盘闹的不可开交,先是杂道白莲会和左道红莲庵的红灯照因为童男童女失踪在对方地盘的事情闹翻,酿出惨剧。后有弥勒道不服白莲会大师兄指挥,联合大圣坛反出白莲会加入义和拳。最后越闹越不可收拾,眼见生灵涂炭,天下越乱。终于逼的玄门正宗之主联合显门宗主王司徒一起出来向杂道宗主许笑愚施压。 许笑愚迫不得已,只得飞火传讯将所有在外头装神弄鬼的杂道弟子召集起来,调停矛盾排解纠纷,世称第一次万仙大会。那许笑愚不仅道行高深,而且满腹经纶见识不凡,他当时已看出西学重实效而不重修养,尽是称霸的技术,即将大大加快时代进程,任其猖狂下去,华夏道统将很难维续,于是便在万仙会上提出扶清灭洋的口号来。此举团结了杂道麾下的教民会党,却也导致了杂道元气大伤。 不过从那时起,万仙大会十年一次的规矩却传了下来。最后一次万仙大会还要追溯到民国末年。解放以后,太祖屠神无数,专门针对这些鬼迷三道的家伙搞了几次运动,杂道中人都被迫纷纷蛰伏隐居。所谓的万仙大会已多年无人提及。 许三笑心中惊疑不定,暗忖:郭道安要重办万仙大会,他想做什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出阴招 更新时间:2013-06-24 世间有道,只要活着,人人都在修行。并非只有修道者才算修行。其实读书弈棋品茶垂钓,甚至家长里短的日子,都是一种修行,所谓修行其实就是在一切人生经历中学习观察,修正心养真性,求人格和智慧上的精进,最终目的是个人修养的提高。 修养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存在着。举个最寻常见的例子,同为家庭主妇,有巧妇妙手持家,家和万事兴;也有悍妇横踢烂卷,闹的家宅不宁。二者相比,前者便是修行到了,相对而言,涵养更深而有智慧,懂得巧妙的处理家庭中各种矛盾。 许三笑的修行主要在官途,周至柔则修的是天道。郭道安的道又是什么? 许三笑暗自寻思,这位阴山狼王早年经历过一场巨变,其人受过极大的刺激,是何问鱼领导的宗教事务办公室的头号大敌。他找自己的目的显然是要把自己竖为宗主,其根本目的却是为了重聚杂道力量。如果让他成功了,他下一步会怎么干?跟这么一个处处跟政府对抗的家伙搅合到一起,最后能有什么好果子吃?想到这些,许三笑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周至柔在这件事当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或者说,老瞎子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 听任道远的口气似乎并不赞同这件事。莫非他找导魂钟的目的也是为了阻止郭道安?如果是这样,那就解释了为什么何问鱼杀洪大鹏时那般绝情,对他却一直没有痛下杀手。除了要扮失忆外,也许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许三笑问道:“他找我是想让我去当什么宗主,你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任道远刚想回答,嘴巴微张,话还没出口就咽了回去。 原来就在此时,从胡同里又闪出一个人来,虬髯独臂,单手按在腰间,缓步走来。 任道远一见此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跳而起,拔足便跑。 许三笑认出这老者正是那天早上看见的,赵一龙的师父。李燕口中的张爷爷。待要向他招呼一声,老者却一语不发,转身回了胡同,许三笑感到眼睛一花,老者已失去了踪影,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回到家,李燕早做好了饭等着。 吃饭的时候,许三笑突然说:“明天带你去南海省摘椰子嚼槟榔去。” 李燕先微微一怔,接着面露喜色,最后神色如常,拒绝道:“不要,你最近不是有很多事吗?我跟赵总说了你的事情,他那里没问题,说只要你一句话,随时可以撤资停工,到时候他们骑虎难下,只能敲锣打鼓来请你。” 许三笑说:“可能没那个必要了,发生了一些变化,我不得不做出些改变。” 李燕奇道:“会有什么变化?你不是说上头有所谓大人物要坑你吗?” 许三笑道:“今天下午,有个疑似大人物闺女的人来找我,她打算把天坑事件的责任揽到身上。” 李燕叹道:“原来是她。”神情一黯,又道:“在天坑里那会儿她还跟我说要把那件事彻底忘了,还求我不要告诉你真相,想不到现在她会为了你,肯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许三笑道:“其实我知道,扛下那件事对她而言算不得多大牺牲,不过却给我提了个醒,我许三笑没有依赖女人的习惯,不管是你还是她,我都不想依靠,这件事我自有打算。” 李燕关心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许三笑却不想多谈,故意将话锋一转,道:“刚才我在街上遇见一个人,告诉我一些事,话还没说完,你那位张爷爷出来了,把他给吓跑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位张爷爷是什么人?能把任道远吓的比兔子跑得还快。” 李燕想了想,道:“小的时候我在封闭学校读书很少回家,对我爸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叫张永宝,我爸很敬重他,叫他宝叔,他对我爸更尊敬,我到西南来上学,他主动跟来保护,再多的事情我可也不知道啦。” 许三笑道:“他怎么好像对我挺大意见似的?” 李燕说:“张爷爷因为上次我被拐进虎啸村那件事一直憋着口气,我今天刚告诉他咱们在虎啸村的事儿,他老人家的脾气可大了,没一巴掌拍扁你的脑袋都算客气了。” 许三笑听罢不禁慨叹跟这丫头谈恋爱还真是个高危行业,她的这些个叔叔爷爷,一个比一个厉害,一想起那个燕东阳凌厉的目光和那有如实质的杀气,脖子便直冒凉气。过往江湖经验和厉害手段在李燕的家人面前成了小打小闹,让许三笑的自信心颇为受挫。摸摸脑瓜道:“你最好一次把你爸爸身边的牛人都介绍一遍,免得我糊里糊涂的被人拍扁了,下到地府里时才知道就是因为跟小媳妇绊了几句嘴。” 李燕抿嘴一笑道:“放心啦,他们都是我的长辈,待我可好了,只要我不恼了你,谁都不会把你如何的。” 许三笑搞突然袭击,一把将李燕抱住,嘿嘿笑道:“那我只好以身相许,对你百依百顺,说什么也不能让你恼了我。” 李燕咯咯娇笑,象征性招架了两下,便由着他将自己抱进屋子。 一室皆春。 第二天一大早,许三笑打电话向杨红菱请假,带上李燕乘车离开歇马镇。 先乘客车到艳阳县,准备从这里坐火车去蓉城,然后再转飞机去南海省。火车是晚上八点半的,李燕问为什么不买早点的?许三笑说怕累到她,所以特意买的软卧。李燕看时间还早,就问咱们现在干什么去?许三笑假意想了想,然后说艳阳县里没什么可溜达的,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二人找了一家小宾馆,要了个单间。许三笑把李燕安顿好了,借口说出去买东西,离开宾馆,打车径直来到艳阳县里最豪华的商品楼小区,泰丰小区。之前已经打探好,刘国庆的家就住在这儿。 这几年艳阳县的房价紧跟全国脚步,呈直线上升之势。县城中心地带的房价已经达到每平米接近三千块钱。泰丰小区环境优雅,绿化一流,地理位置相对同等环境的小区要优越的多,因此房价还要高于艳阳县中心区域的均价。 许三笑来到小区大门外观察了一下,然后回到县城商业区,在商场里买了顶假发,简单化过妆之后又带了副墨镜,然后又回到泰丰小区。避过有监控的位置,跳进小区。先把手机卡换成新买的,然后往刘国庆家里打了个电话。刘国庆的老婆不在家,保姆接的电话。 许三笑先客气的问:“请问是刘书记家吗?”然后自我介绍道:“我是艳阳县城建局第八工程队的项目经理胡柏华,我们高局长有一些东西要我转交一下” 有句话叫宰相门前七品官,如今领导家的保姆都不是一般人物,领导家人都不在的时候,代为收礼是常有的事情。刘国庆家的这个小保姆业务挺熟练,不等许三笑把话说完,就说,你来吧。然后说出了刘国庆家的具体住址。 许三笑来到刘国庆家门外,敲开门后伸手在保姆肩头一拍,用了很少剂量的迷神散,也就是俗称拍花儿药,将小保姆迷晕,然后问起刘国庆家的情况。小保姆所知有限,但许三笑却是行家里手,根据有限线索没费多大劲儿就找到了藏匿现金存折贵重物品的地方。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这刘国庆的家底竟厚的惊人! 其中商品住宅便有十六套!总计将近三千平,市值超过一千万。另有一套六百平米的门市房一座,市值四百多万。许三笑看到这些便知道足够了。把所有现金收进一个包里,然后将房产证手表首饰之类的贵重物品放进另一个包里,交到小保姆手中,先拍照上传到网络上,最后拨通了报警电话,又分别向南山市和艳阳县两级纪委打了举报电话。 临走前把小保姆和那个袋子绑在一起,做这些事的时候都是戴手套完成的。最后把手套装进口袋里带走,从大门口大摇大摆的离开泰丰小区。一路步行来到商业中心地区,给李燕买了一顶遮阳帽子,这才打车回到小宾馆。 李燕正等的心急,一见面就问:“干嘛去这么久?” 许三笑拿出遮阳帽,说:“南海那边太阳大,怕给你晒黑了,所以出去给你买顶帽子,选来选去总觉得不够好,不知不觉都逛了一会儿。” 李燕听了,笑的甜甜的,接过帽子,爱不释手,高兴的夸赞漂亮。 当晚八点,许三笑带着李燕乘火车来到蓉城,第二天搭飞机去了南海省三湾市。 蓝天,白云,碧海,天涯海角,痛痛快快的玩了几天。白日里游泳戏水寻幽览胜,到了晚间并肩观星,畅叙心曲,自然,更少不了肆意欢爱。 李燕的身体就像一座发掘不尽的宝库,在跟许三笑学了一些左道心诀的基础功夫后,她这方面的本事飞涨。两个人如胶似漆,恨不得长在一起似的欢爱。有时候一整天都呆在酒店里,缠绵个不休。彼此间情感的交流以肢体语言作为唯一表达方式,倾情向对方奉献着自己的一切。 数日后,二人结束旅程,许三笑把李燕送回蓉城上学,在蓉大校园门口,依依惜别。 许三笑独自回到歇马镇,不出所料的得到消息,镇党委书记刘国庆因家中失窃,暴露出巨额来历不明财产,目前已被暂停一切职务。镇党委书记职务暂时由杨红菱代理。 许三笑知道,破鼓万人捶的机会到了 ps:一肚子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就感谢一下最近一直打赏红票签到的兄弟们吧,名字太多就不一一提及了,总之谢谢,有你们同在真好。 另外推荐一本书,奇幻马甲的仙侠,别绪三千的《无敌柴刀》。 第一百三十章 丢石头分果果 更新时间:2013-06-24 在官场里混,宁可失身也不能失势。失身可以提了裤子不认账,失势穿着裤子也可能失身。因为总的来说这世上锦上添花落井下石还是远多于雪中送炭急人危难。而官场中的残酷性又更胜社会其他领域一筹。得势时,犯点小错还有机会带病升迁。一旦失势,没错也能添油加醋整出点错来。 许三娃子再出阴招,目标直指刘国庆。通过一桩失窃案引申出一桩腐败大案。刘国庆在担任镇长以前曾在县城建局任局长,他老婆贺文珠在县农信社任信贷部主任,那段时期两口子开起夫妻店来,与当地几个开发商合伙,老公负责批地,老婆负责放贷,大秤分金忙活的不亦乐乎。 这一朝东窗事发,两千多万解释不清楚来源的财产,先被晒到网上,又被一群公安民警亲眼目睹,铁案如山,任凭他背后之人在南山市有遮天权势,却也不敢出手保他。这一击又准又狠,将刘国庆一下子放翻在地。你抢我的功,我摘你的帽子。凭着金显扬提供的第一手资料和身上那点鬼门道,许三娃子不依靠任何人,又整垮了歇马镇的一任党委书记。 现在不仅没人敢捞刘国庆,甚至引来了大把人给他一棍子。 这其中当属穆仁星折腾的最欢。 一个人混迹官场,一辈子能轮到几次排坐坐分果果的机会?一年之内竟然轮到了两次,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儿。这样的机会再错过那就是犯罪!所以他首先要做的就是不遗余力的先把刘国庆几棍子打死。同金显扬一样,穆副书记手上也是有料的! 大家都在争先恐后丢石头,抢果果。唯独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许三笑的心反而平静如水。 李燕回蓉城上学,这座房子里只剩下何问鱼跟他两个。许三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童年学徒的生涯。何仙姑果然言出法随,开始逼着许三娃子勤修了。 何仙姑的理论是精神意志既可以靠双修提升,也可以通过艰苦的磨砺得到提升。并以燕东阳为例子佐证了这个理论。许三笑其实并不以为然,李燕的这位燕叔叔分明是个怪胎,而且他那么强悍的精神气质一半是修的,另一半却是靠杀人培养出来的。这么拉风的修行方式,许三娃子哪里复制得了?但他没有跟何仙姑对抗的本钱,说出来的话也只是人家耳边的卑做风语。 训练开始第三天,许三笑就弄明白何问鱼的意图了,这阴狠的娘们故意折磨老子的目的跟修行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她分明是在逼着老子跟她双修啊。 许三笑不是没想过从了她算了,但每天至少接到李燕三通电话的鼓励。她说革命队伍保持现状还好,如果有扩编倾向,她就会难过,尤其是扩编的目标是她的阿姨的好姐妹时,她会更难过的。许三笑这才知道她为何跟何仙姑没怎么接触,却总是很熟悉的样子。原来是久仰大名的缘故。 许三娃子舍不得小燕子难过,又不是何仙姑的敌手,只好每天继续接受她的折磨。 这天早上,许三笑正怀抱百十斤重大石,沿着马鸣口瀑布下游逆流涉水,何问鱼一手攥着绳子,在岸边陪着往前走。 许三笑实在走不动了,索性将大石头丢下,一屁股坐上去,赖在那里不动,说:“何仙姑,你现在跳下来把老子淹死吧,我他妈豁出去了。” 这当然是一句气话,他要真豁出去了,跟何问鱼双修岂非比豁出去死强过百倍? 何问鱼嘻嘻一笑,道:“生平多磨砺,男儿自横行,许三娃子,你现在虽然不赖,但要想入那人法眼,却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我劝你最好听话好好练,不然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许三笑闻言一惊,怎么个意思?听何问鱼这话茬儿,她这么折磨自己似乎别有目的,什么叫入那人法眼?叫道:“喂,何仙姑,你把话说清楚,那人是哪人?” 何问鱼道:“当然是李燕的爸爸,除了他还有谁够资格瞧不上你这堂堂玄门杂道继承人,左道嫡传弟子?” 许三笑现在最在乎的人就是李燕,闻听此言不由心中担忧,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瞧不上我又能怎样?” “他上次走的时候答应李燕,允许你们在一起到她开学,之所以不见你,便是因为他觉得你还不够资格成为他的女婿。”何问鱼一扬手中的绳子,道:“他托我给你带句话,想做李虎丘的女婿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要是个男人就别只在一个小丫头身上下功夫,先凭自己本事干点儿事业出来,什么时候让他觉得够格儿了,自然允许你们见面。” 许三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真正有傲骨的人不怕骨头断只怕脊梁弯,打不弯却能戳弯。这个叫李虎丘的男人说的这句话戳中了许三笑的脊梁。 何问鱼接着说:“他还说了,你要够个爷们儿就别把他的话告诉李燕,就凭自己的本事打动他,不然,也不是不给你们机会在一起,但他是绝不会放心把女儿交给一个懦夫的,所以只好你入赘过去,在他的保护下生活,什么也不必你做,只要一天到晚哄李燕开心就行,什么时候小丫头腻歪你了,什么时候你就可以滚蛋了。” 许三笑一句话不说,抱起石头,闷头向前,竟一口气冲到了马鸣口瀑布的龙漕前。毫不犹豫,一步迈了下去。 何问鱼赶忙一把将他连人带石头一起拉了上来,喝道:“许三娃子,你疯了吗?” 许三笑对她的愤怒毫不理会,蛮横的样子:“老子就是疯了,士可杀不可辱,有朝一日,我非揍的他满地找牙!” 何问鱼闻听,竟哑然失笑,额首道:“还真有志气,不过才这么几句话就受不了了吗?他还有几句更难听的呢,我怕你听了会受不了。” “你说!”许三笑的混不吝劲头上来了,仍然抱着大石头,执拗的说道。 何问鱼道:“他说你身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怎么可能让他放心把女儿交给你?你应该知道他这里说的女人是谁吧?所以你要想打动他,第一步就是先想办法把米粒儿弄回来。” 许三笑面露疑惑之色。 “怎么?感到不可思议?在想他怎么会在乎女儿的情敌的死活?何问鱼笑道:“许三娃子,我不妨告诉你,你这个岳父可是个跟绝大多数人都不一样的主儿,无论是作为男人还是作为父亲,都不能以常理揣度,世俗中绝大多数人看重的东西,在他眼中也许一钱不值,反而是很多人不屑一顾的东西,他却看的很重。” 许三笑眉头一紧,道:“好!虽然没有他这几句屁话,老子迟早也要接回米粒儿,更要干一番事业,但从今天起,老子跟他飚上了,有一天我一定要当着他的面把李燕带走!” 似乎是为了提高掷地有声的效果,话出口的同时将怀中大石头重重砸在地上! 上午,歇马镇天坑现场。省城电视台新闻部一支摄制组正在对天坑探秘活动进行直播。 许三笑站在严朝辉身边跟老先生边看边聊。 严朝辉:“你出门几天,再回来时歇马镇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许三笑道:“是啊,很多变化让人措手不及,没想到刘国庆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很多人都在说歇马镇党委书记这个位置被人下了咒,谁坐上去都别想消停。” 严朝辉微微一笑,说:“刘国庆东窗事发的时机太蹊跷了。” 许三笑继续装糊涂,答:“这大概就是命运吧,他这一出事,刚好把所有责任都扛了,环歇马镇经济开发区的计划彻底被否了,之前所以不下定论就是因为缺少这么一个背黑锅的。” 严朝辉指了指许三笑,道:“好小子,嘴巴够严的,好吧,我就不关心刘国庆的事情为何这么巧了,说一说你是怎么打算的吧?” 许三笑面无表情问:“这话是您问还是南山市里我那位大师兄问的?” 严朝辉道:“旭明让我转告你,现在有个机会可以把你运作到南山市里去。” 南山市的舞台自然要比歇马镇大的多。许三笑闻听先是一喜,随口问道:“什么职务?” 严朝辉没说,却反问:“听你的意思,你很想去?” 许三笑道:“人往高处走。” 严朝辉道:“至人若水,有时候在低处多流一会儿没坏处,没有什么地方比基层更锻炼人,在这里你用心看,就会看到很多大机关中年轻人一辈子也见识不到的东西,比如真正实用的御下管理之术,掌管一村有百家灯火,执掌一镇就是千家灯火,民生大计,衣食住行,环境与发展,冲突与梦想,这才是官场男儿的事业。” 许三笑说:“大机关里消息灵通,工作环境舒适,接触领导的机会更多,级别晋升要比在基层快的多。” “是吗?严朝辉指着许三笑,目光炯炯看着他,说道:“你小子越来越懒,小官不大,敢让我给你当秘书出主意。” “您是当老师的,不能看着学生犯糊涂。”许三笑嘿嘿一笑,叹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看来我只好先对不起大师兄的一番美意了。” 他其实早有主意,所以要这么说不过是希望听听严朝辉分析利弊。严朝辉也明了他的心思,所以顺着他的意思说了几句。这是一种另类的请教和传授。是二人都很喜欢的交流方式。 严朝辉道:“你看来胸有成竹了,我却不看好你这次还能再进一步。” 许三笑道:“有时候话语权未必一定是通过职务拿到的。” 齐思诺走了过来,说:“师徒两个这是聊什么呢?” 许三笑冷不丁抬头不经意的深视了她一眼,但见这位准师母大人,眉锁春烟,宫格紧凑,分明是待字闺中的样貌。 这位小师母似乎竟是处女? 第一百三十一章 扭转乾坤 更新时间:2013-06-25 天坑事件之后半个月,负面影响逐渐显现。首先是谣言满天飞,有人神教徒散播消息宣称此乃天罚,是就歇马镇派出所对人神教子民进行迫害一事做出的惩戒。更有一些别有用心的所谓有识之士权威专家跳出来说,这是政府制定的政策方针出现了错误,是图眼前利益,过于看重gtp,盲目发展仓促上马大而不当的项目造成的必然结果,藉此还引申出其他地区发生的类似例子,最终是想佐证共和国在政策方向上正走在不可弥补的错误路线上。 尽管有了刘国庆这只替罪羊在前台顶着,杨红菱最近的压力仍然很大,有来自社会和舆论的,也有来自官场上层的。即使有杨许昌暗中保护,但由于这件事引起的广泛关注,在舆论的推波助澜下,逐渐升级到了政治的高度。就算是杨许昌也不能替她遮挡住所有明枪暗箭。 正是在这个背景下,省卫视的新闻频道播出了歇马镇天坑科考行动的新闻纪录片。这是许三笑个人赞助的一次科学探险。由国内著名地质学专家,西南地质大学交手曹云磊带领一名博士生助教和三名学生和一位摄影记者组成的科考小组,下到数百米深的天坑底部,在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分段采集了天坑各个地层段的土壤样本,下到地下河里采集水样,进行物理分析。击破妖洞之说的同时对天坑形成的准确原因作出了科学缜密的论证。 事实证明,天坑的形成原因很多,与土层结构松动,土壤中水含量降低,地下河潮涌带走支撑土层,等等因素息息相关。无论哪一种因素,都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把责任强加到一届镇政府班子身上,很明显是不公平的,藉此影射联想到国家政策的大方向,更是不负责任别有用心的。 节目一经播出,在某些强力人物的推动下,社会舆论反响热烈。风向自然掉头向着有利于杨红菱的一面在吹。 副镇长办公室里。 杨红菱正坐在许三笑身上。 “让我怎么谢你好呢?”她双手捧着许三笑的脸颊,对着他的脸吹气如兰说道。 许三笑环住她的纤腰,说:“你要没打算让他进门,就别撩拨他,硬起来很难受。” 杨红菱笑道:“就是要让你难受,谁让你偷偷摸摸的搞出这么多事来却没让我知道?” 许三笑说:“出了问题解决问题,本就是男爷们该做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杨红菱娇呼一声:“许三笑,我爱死你了。” 严朝辉跑到歇马镇上一住就是大半个月,这一天终于要告辞回蓉城。赵海峰和齐蓉蓉兄妹被齐思诺委派来接人。临走前,许三笑和王峰设宴相送。 酒桌上,赵海峰因为一会儿还要开车,所以以茶代酒,一手端起杯,另一只手拉住许三笑的手说:“三笑兄弟,一晃儿咱们两个认识快三年了,当初我就说你是个能干大事的人,到今天,你的虎啸山庄已经杀出虎啸村,还正在和长江龙集团这样的企业合作,而这次合作还是赵总亲自签订的协议,据我所知,这个面子,整个西南地面上他也就给了三个人。” 许三笑心里正为这件事烦着呢,赵一龙这么给面子自然是因为李燕她爸的缘故,上回燕东阳来的时候‘出眼’考验了自己一次,当时还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这次合作敲定了。长江龙集团的代表来了以后,拿出来的合同,在股权分配这一项上甚至留下的是空白,只说让苏丽娜自己看着填,长江龙集团对控股权没有特别要求。本来这也算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却因为何问鱼带来的那人的几句话变了味道。许三娃子打心眼里不愿意接受与那人有关的任何好处和便利。 面对赵海峰善意的恭维,许三笑只得报以微笑,说:“海峰兄,实不相瞒,我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办的这么顺,前阵子因为骤然爆发的天坑事件,歇马镇党委班子成员们一个个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搞的人心惶惶,我搞这个项目也是被逼上梁山,到今天都还是赶鸭子上架撞大运。” 严朝辉说:“这个赶鸭子上架撞大运说的很好,从古至今多少英雄豪杰都是先赶鸭子上架,最后撞大运做成了一番事业。我这么说不是说三笑一定能跟那些人一样成事儿,而是要强调这个运气的重要性,这个世上有才而无运的人比比皆是,我父亲活着的时候有一位好朋友,叫王一山,写的是一笔好字,练就了一身好功夫,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如今已是八十多岁的人,基本上盖棺定论了,以世俗衡量成功与否的标准看他的人生就是一事无成,什么原因?俩字全概括了,运气!” “五十八年前他参加半岛战争,一个人摸小黑国军营的哨,带领一个班的弟兄干掉了小黑国一个连,刚给记一等功,官升二级,便调去负责警卫来镀金的大太子,结果第二天大太子的座驾就被小黑国的飞机给炸了,事儿大了,他被连累,带着一等功的军功章解甲归田,后来授予他一等功的那位大将军想起他身手了得,又立过功,便想抬举他,让他去赣州省某市当公安局长,结果文刚下来,那位大将军出事儿了,被太祖打倒,连带着影响到了王一山的任命,于是不得不再归隐泉林,这一隐就是四十多年。” 许三笑道:“这位老爷子的运气太衰了。” 一顿饭吃出了许多感慨,严朝辉最后留下一句:运气就是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乘上赵海峰的车离开了。许三笑望着渐渐远去的路虎车,心中百感交集。 盛夏时光刚从身边溜走,秋老虎开始出来逞威了,十月末的时候天依然不见转凉的意思。 杨红菱镇长书记一肩挑已经一个月,这期间发生了许多事。首先是许三娃子没能官升一级,却靠着与杨红菱的情人关系,将歇马镇的主导权攥在了手中,邪教份子自杀事件终于有了定论,派出所所长林四平因为打击邪教有功,增补为党委班子成员,副镇长。 有行政编制身份的于海因为在这起案件中表现特别优秀,得到了破格提拔,接了林四平的班,成了歇马镇派出所代理所长。 歇马镇里最失意的人当属党委副书记穆仁星,这厮在刘国庆倒下那段日子里上蹿下跳,一面给刘国庆凑材料,一面给自己跑官,到最后还是原地踏步。挡在他进步之路上最大的拦路虎正是杨红菱。 杨红菱的镇长职务的代理帽子还没摘下来,依照组织工作的惯例,这党委书记的位置在短期内是轮不上她的。合理的安排是上头空降一位书记下来,或者直接提拔穆仁星任党委书记,然后由新书记发起召开人大会,将杨红菱头上的代理帽子摘掉。可惜游戏规则是这样,并不代表结果就一定是这样。 规矩是领导定的,也是领导破坏的。 上头有人希望杨红菱能直接当上镇党委书记,把刘国庆倒下这件事看做了一个契机,硬是违背组织原则,以天灾过后稳定压倒一切为理由。就这么把杨红菱摆在那儿,谁都不让动。 刘国庆的案子还没结束,许三笑因为是始作俑者,所以一直关注着案情的进展。他所惦记的不是刘国庆最终下场如何,而是有些担心自己揭刘国庆老底时留下蛛丝马迹,由此被专案组抓住线索追到他头上来。为了这个,许三娃子最近一段时间没短了往南山市里跑,刘国庆夫妇一案涉及的资金数额巨大,南山市纪委受李湘武的指派越级插手此事。这段日子里一直把刘国庆控制在南山市二招北苑。 许三笑前阵子情场得意,官场却失意。如今官场上,许三娃子在歇马镇里几乎说一不二,反而是情场上开始走霉运了。李燕在蓉城上学,许三笑受了她老爸的激将法,强忍着不去见面,每日里只以电话相互传递相思。 另一方面,许三笑一直没放弃寻找双修小道侣米粒儿的想法,但人神教主要在秦中西北传播,左道老仙周抱朴的行踪连何问鱼都捉摸不到,更何况许三笑?尽管托了很多关系在找,却收效甚微。米粒儿找不回来,许三笑就不大好意思去找苏丽娜。 何问鱼一直赖着不走,每日早晚各一次,乐此不疲的折磨许三笑。不仅如此,最可恶的是她的存在还令得杨红菱每次找许三笑偷情,都只能把战场摆在办公室里。 对许三笑而言,杨红菱不算是个出色的对手,她在这事儿上挺主动的,但往往能力有限,而且跟大多数强势女人一样,喜欢在上面,而且更多的时候都只关心自己的感受。只要她够了,基本就会鸣金收兵。这种方式让许三笑感到很不和谐。甚至有一点反感。 这一天晌午,许三笑下班回到家。 顶着大太阳在风景区改造工地上忙活了一上午,出了一身汗,回到家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也是一种享受。刚洗了一半儿,冷不防,毫无羞耻心的女恶霸何仙姑闯了进来。许三笑吓得赶忙捂住关键部位,紧张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何问鱼笑盈盈地,眼波流转在他身上扫来扫去,道:“许三娃子,你也会害羞吗?少装,看别人身子那会儿你干什么来着?” 许三笑道:“那是你居心叵测,故意暴露给我看的。” 何仙姑掩唇一笑,花枝乱颤,道:“瞧你吓得那熊样,放心吧,我还不至于那么猴急对你霸王硬上弓,进来就是问问你要不要帮忙擦背?”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步步紧逼 更新时间:2013-06-25 母螳螂又来勾搭公螳螂了。尽管这母螳螂是九鼎之首,武道大圆满的瑶池仙,许三娃子却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有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动真格儿的时候谁都分得清小头痛快和大头痛死的区别。 许三笑猫着腰,捂住关键部位,一副宁死不从的架势,道:“少来,你该干嘛干嘛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郭道安很可能已经出山,你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前阵子任道远来找过我,被张永宝吓跑了,后来李燕离开以后他又来过两次,都被你挡了驾,别以为我猜不透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把老子当成了手中的诱饵,开启心窍的钥匙,你折磨老子,逼我就范的办法行不通,便想来勾搭老子,我他妈要是真犯傻跟你好了,把窥心诀传给你,保不齐你提了裤子立马儿就翻脸。” 何问鱼不笑了,咬着嘴唇,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泪光看着许三笑,这真是个令人看不透的家伙。扪心自问,见过的人也不可谓少,但私生活比他更乱的男人却没有几个,就这么个好色无厌的家伙,自己豁出去三十多年的红丸清白一次次勾引,结果居然是一次次失败。她黛眉微蹙,开始思索这个男人身上其他弱点,除了好色外,这个家伙还是个官迷。 她神态庄严,说道:“许三笑,你这样的举动是对我极大的不尊重,我在你心中就那么不堪一顾吗?” 许三笑心道:“你就是天仙花朵,也是带毒的。”嘴上却说:“不是,我其实更喜欢看你,而不是被你看。” 何问鱼眼横秋波,看出许三笑口不应心,淡然一笑,道:“你也少来,我算看明白了,你这种人就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等郭道安找上门来你就知道厉害,到时候他强逼着你做杂道宗主,借你的名头重开万仙大会,一旦让他得逞,你就是宗教事务办公室的头号通缉犯,你可知道国家对参与组织邪教活动者的惩罚有多严厉?到那时你还想当官?” 许三笑神情悲愤,看着何仙姑,说:“你别逼人太甚!” 何问鱼道:“许三笑,我还用逼你吗?宗教事务办公室在非常时刻有任免正处级以下干部的权力,就你这芝麻豆粒儿大的小官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你不相信是吧?没关系,下午你去上班试试就知道了,从今天起,把你借调到我的部门,专门配合我处理阴山狼王郭道安一事,什么时候事情结束了,什么时候你才能回歇马镇政府上班。” 许三笑见她说的郑重,心知何仙姑这回是要动真格儿的了,叹道:“不去可以吗?有没有商量余地啊?” 何问鱼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充满恶趣的打量他,笑嘻嘻道:“想商量?行,你先把手拿开,让我看看你那玩意到底有多好,前些日子每天晚上听那小丫头赞他多厉害,说得跟孙猴子的如意金箍棒似的。” 许三笑保护的更严密了。 何问鱼见状爽朗一笑,道:“许三娃子,亏你还是个修道之人,区区臭皮囊而已,白云在天,定力在心,万物万象,皆有心生的道理你没听过?连这最低层次的色相都参不破,你还想问鼎九重天的自由自在?” 白云在天呈现出各种状态,人在下面看,感觉其变化无常,其实一切变化皆从人心起。往深层次理解这句话,就是一切肉眼所见的美丑都是迷惑人心的外物,而不是物质的本真形象。物理学有一种说法,理论上讲,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通过一根电线被传输到另一个地方。说的是生命的真实形态,这个说法跟修道者的‘见物本真无形幻化而至天地无拘’境界不谋而合。 这疯妞的想法不可依常理揣度,大概修行境界高到一定程度的人都是这类无视世俗礼法的怪咖。正所谓高人行事不拘一格。 许三笑断然不敢给她欣赏,道:“还是免了吧,我宁肯帮你去对付郭道安,不过我有个条件。” 何问鱼板脸道:“还敢谈条件?” 许三笑的真实情绪远比看上去要放松的多,说:“卖菜还讲讲价呢,更何况是这么个大活人,我的意思是要是我帮你报了仇,你这么高级别的领导,能不能帮我升升官儿?职务什么的不求,就是级别上能否弄个处级啥的?” 何问鱼笑眯眯道:“这个简单的很,我们办公室里级别最低的都是正处级巡视员,你想来的话随时欢迎你,活儿其实也不多,偶尔全国各地跑跑,追捕个像洪大鹏之流,滥用术法害人的妖人啦,帮助地方政府收拾一些个愚顽不灵妄图暴力抗法的轮子功习练者什么的。” 这活儿听着就没多大前程。许三笑试探问:“进去了以后还可以带着级别出来吗?” 何问鱼哼一声,道:“你道是自由市场呢?想进就进?还想跑我那儿去镀金,真会发白日梦。” 许三笑心知不假,双手继续护住关键部位,弯着腰在那儿一个姿势站久了,感觉很不舒服,说:“何大姐,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我感觉这么跟你谈条件,既没有自信又没有尊严,太不公平。” 何问鱼抿嘴一笑,潇洒转身,声音飘进来:“许三笑,我可以不逼你,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若想让李燕她爸消除对你的成见,同意你们的事情,最好先跟你那些江湖关系做个了断!” 奔流不息的马鸣口瀑布,飞泻而下的激流发出轰然巨响。水岸上正崛起一座建筑和码头,这里便是未来歇马镇景区的漂流出发点。 许三笑陪着杨红菱一起从工地出来,走在水岸边。 湍急的水流时不时飞溅起水花来,溅在身上凉沁沁的。 “你听说没?”杨红菱明显有些心事重重,语气沉重道:“刘国庆死了。” “死了?”许三笑一愣,颇感意外的问道:“怎么死的?” 杨红菱道:“公安局的同志勘验过了,基本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自杀?”许三笑的声音高了几度,心想,这怎么可能? 只听杨红菱接着说道:“今天早上南山纪委的江小宁去给他送饭,结果发现他死在洗漱间里,死因为失血过多。” 许三笑听罢,心中暗忖,刘国庆这个人的心理承受力极强,被双规了一个多月只字未言,这说明他还没有丧失信心,坚信只要不开口,迟早会有人来捞自己。这样的人有什么理由会自杀?而且刘国庆这个人谨小慎微,身上缺一股子狠劲儿,这样性格的人相对不容易走极端。会是什么原因促成其自杀的呢? 杨红菱感慨的说:“真没想到刘国庆最后会寻了短见,曾经就在你我身边一起工作的大活人,就这么永远消失了。” 许三笑对此毫无感觉,他想的是:一起消失的还有刘国庆脑子里的秘密。这件事的背后不简单,刘国庆一死对他而言并非坏事,至少许三笑一手炮制的失窃案的关注度会很快冷却下来。另一方面,他又想,刘国庆之死到底对谁最有利,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突然自杀?区区一个镇党委书记腐败案,值得南山市纪委高度重视到这程度吗?这件事的背后显然藏着一场博弈。刘国庆突然死亡,让这盘棋不得不提前关子结束。 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对弈呢?许三笑由此想到了秦旭明。 许三笑来到南山市,先给秦旭明打了个电话。被告知晚上九点钟以后有时间,让他到时间上家里说。 夜里九点十分,许三笑敲开秦旭明家大门。 庄雅娴跟许三笑打了个招呼,给他倒一杯茶,给秦旭明端了一杯牛奶,然后便自顾着睡觉去了。 秦旭明示意许三笑喝茶,“你嫂子不喜欢看电视,每天睡的要比一般女同志早,我每天回来都要看书到十二点钟才睡觉,咱们聊咱们的,不必管她。” 许三笑说:“我来的目的是想知道,你近期是否关注过刘国庆一案?” 秦旭明闻听此言,先是微微怔了一下,而后不动声色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许三笑直言不讳道:“我认为刘国庆没有可能自杀,所以一定是他杀或者被人逼着自杀的,问题是那人为何要这么做?唯一的原因就是案情审理出现了变化,在南山市里,有能力让案情发生不利于某些人的变化的人似乎只有大师兄你。” 秦旭明表情依然没多大变化,只是用手指点了点许三笑,用说教的口吻说:“小师弟,你呀,许多事能看透,偏偏要说出来,这就变了味道,锋芒太盛对你树立自己的形象会非常不利,你要记住在体制里,形象是最省力且最有力的公关。良好的形象使你充分享受融洽的人际关系,还能给你提供各种便利。” 这句话让许三笑颇受启发,前阵子整垮李红军那件事让自己在世人面前留下了一个混不吝不择手段的形象,纵然可以吓退一些宵小之辈,却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自己在歇马镇党委成员心中的形象,后果便是每个人跟自己交往时都存了几分小心。 当官的其实很多时候跟做买卖差不多,讲究个和气生财,在官场中处处树敌无疑是危险而又愚蠢的做法。斗争有时无可避免,但必须讲究艺术。动辄给自己树立死敌的人,很难在这条路上走长久。一个好斗的人在这个圈子里,是不会得到盟友的。 秦旭明索性不瞒着许三笑,说道:“想必你也听严老师说起过,省委对南山市的情况一直不是很满意,刘国庆早年曾经给杨许昌开了三年车,很有可能掌握了一些情况,昨天下午我去找他谈了一次,并没取得多少进展,他太久没开口说话,就跟我闲聊了几句家常,结果当晚就自杀了。” 许三笑想了想,问道:“大师兄,您跟他谈过之后,又有谁去跟他见过面吗?” 秦旭明想了想,道:“我一开始也对刘国庆的突然自杀存疑,所以特意问过相关人员,昨天下午我走之后,只有一个访客去见过他。” 许三笑问:“谁?” 秦旭明:“艳阳县委书记程雪峰!” ps:抱歉,晚了,今天临时添了个任务,出了一趟门。 第一百三十三章 漏夜问鱼有客到 更新时间:2013-06-26 夜,包裹着未知的黑暗带来的惊恐和掩护色催生的为所欲为的冲动。 许三笑从秦旭明家出来,直接来到市委二招。刘国庆自杀的现场已被封。因为死了人,这里已经被南山市公安局接手。许三笑所以会对这件事这么上心,一是因为刘国庆是被自己亲手设计的,但他当初设计刘国庆的初衷只是想把这厮整下台,从未想过要弄死他;其次是出于报复心理,前阵子天坑事件中有人不爽许三娃子三好村长的名头,趁机想把他往死里头整。许三笑怀疑刘国庆之死很可能与那人有关。 有仇不报非君子! 专门搞阴谋诡计的许三娃子从刘国庆自杀事件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他想找出刘国庆自杀的真相。能支持他这个想法,并且有能力提供有力帮助的人,纵观南山官场也只有秦旭明。 德国哲学家叔本华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没有任何一种制度或声音是永恒的,并且能满足所有人的欲望。南山市的官场尽管表面上是铁板一块,暗地里不同的声音其实一直都存在。秦旭明到南山之后这一年当中做了三件事。 第一以假发票事件为契机,借助省里的力量打掉了市政府方面最大的敌手,常务副市长沈红耀。第二件事便是着手整合对原南山市委班子心存不满的那些官场失意人,将这些人招致麾下,聚拢成一股势力。第三则是力捧市委副书记人大主任钟春秋,不管是在常委会上,还是在日常工作中,处处显露出对其的尊重。 就这三点便足以体现秦旭明这个人的政治韬晦了得。从最初到南山时的无人问津,处处受制于人,到现在,他手上已掌控了一定实力,就比如这次刘国庆自杀事件发生后,秦旭明闻讯,第一反应就是事有蹊跷,于是立即命南山市公安局的林永书副局长将现场保护起来。从调查取证到到验尸检验,无不在他控制之内。只可惜,事情似乎并非他所料想的那样,调查的结果显示,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刘国庆的死别有内情。 许三笑说想要去现场看看。秦旭明一开始不是很赞同他插手此事,态度有些犹豫。但许三笑的态度非常坚决,秦旭明只好说:“你若去了现场,很难保证消息不会泄露出去,不管你能否找到有力的证据,对你今后在歇马镇上的工作都会很不利。” 许三笑的倔脾气犯了,秦旭明只好同意。 通过秦旭明的关系,许三笑得以顺利进入现场。 这是一间标准一卫一卧间,内部空间不大,进门后屋子里的情形一目了然,房间里的物品摆放井然有序。刘国庆是军人转业出身,被子叠的特别方正。由于是割腕自杀,房间里直到此时还有着浓郁的血腥气。许三笑在房间里转一圈后,来到卫浴间门前,缓缓闭上双眼。 门口得到林永书指示,放许三笑进去勘验现场的年轻警察面露轻蔑之色。这里已经被十几名经验丰富的刑侦人员和一位工作二十年的法医官仔细勘验过,年轻的警察显然不看好许三笑能有所发现。他带着嘲讽和不忿的语气说:“刘国庆的死亡时间是昨晚半夜十一点左右,现场勘验的结果显示从昨天下去四点二十分最后一个访客离开,到他死亡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人进入过这个房间,走廊里的监控录像也验证了这一点。” 许三笑自知自己的做法有些僭越了,完全能理解这哥们的不满。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不管有多少人验看过这个现场,都只能看到肉眼可辨的线索。许三笑现在用的却是听,嗅,观,想之法。 一个人对生活感到绝望,于是用刀子将自己结果掉,这本算不得什么完全不可理解的事情。但临死前把房间收拾的这么整洁就有些古怪了。不过,自杀之人都非常态,做点莫名其妙的事情也没什么出奇的。所以房间整洁只能作为疑点而不能成为做出判断的依据。 许三笑鼻翼耸动,仔细搜索着空气中的味道,血腥味掩盖了大部分气息,但他毕竟是左道五重境界的术士,五感六觉的敏感度非寻常可比。在充满血腥味的卫浴间里,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甜腥味道。许三笑又深吸了两下,仔细分辨。 竟似是和风散的味道? 这和风散乃是周至柔独门秘制的奇药,同样是一种致幻类药物,但药效不像迷神粉那么直接,随空气吸入后会缓慢见效,目标一旦中招,施术者凭借自身强大的精神意志,通过眼神和语言传递信号,刺激起目标的情绪,或悲愤,或喜悦,或绝望。随着药效的深入吸收,这种情绪会不断放大,直到令目标歇斯底里彻底失控。 许三笑相信,如果自己所料不差,那个对刘国庆施术之人的道行深湛,一定在自己之上。想到这儿,悚然一惊,又仔细确认了一下这味道,确定必是和风散无疑。出手之人一定与老瞎子有莫大关联! 许三笑在年轻警官讥嘲的目光中离开,给秦旭明打了个电话,只凭一个别人闻不到的味道,自然不能说出自己的发现,只说一无所获,连夜赶回歇马镇。 深夜,家,院子里,何问鱼正捧着一本书在门灯下看,许三笑一脚迈进院子。 何问鱼放下书本,抬头道:“怎么样?听说你去了南山市?” 许三笑一愣,问:“你怎么知道?”随即面色一变,“你跟踪我?” 何问鱼淡淡一笑,“跟踪你还需要我亲自出动吗?你有你的事业,我也有我的工作,哪有闲心一天到晚跟着你?” 许三笑语带讥讽道:“你的工作不就是用我做饵,引郭道安来,你好找他报仇吗?” 何问鱼并不否认,道:“那只是我工作内容的一小部分,这天底下像你这样会一点小术之人不在少数,修行者清净无为不妨碍他人也就罢了,可如果有人擅自用术杀人,炼制邪药,伤天害理,而警方查不到真相又拿这些人无能为力时,便轮到我们登场了,对付这样的人才是我的主要工作内容。” 许三笑闻听此言,心中不禁一动,猛一下想起任道远说的一段话来,记得他曾说整个南山地区都是周抱朴和玄门左道的道场。想到这儿,许三笑忽然想到了某个可能,下意识问道:“你们盯着南山很久了?” 何问鱼美目闪着异彩,看着许三笑,笑盈盈道:“你还不是我们的人,有些事还不能让你知道,只要你同意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自愿加入进来,我立即把所知的关于左道周抱朴和红莲庵与逍遥仙的所有事都告诉你。” 女恶霸看人的眼神有些吓人,许三笑吓的一缩脖子,听出她话里有话,却不敢接这个茬儿,敬谢不敏道:“我的本领低微,又缺乏牺牲精神,你那个部门不适合我。”又道:“不过我想举报一个术士滥用术杀人的案子,你受理吗?” 何问鱼微微一笑,道:“是刘国庆自杀那件事吧?” 许三笑吃了一惊,问道:“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何问鱼板起脸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许三笑心知她说的不是实话,但也不好追问。 何问鱼又说道:“怎么样?昨天跟你说的话考虑的如何了?你不加入我的部门也行,借调过来,暂时合作,完事儿之后你还可以回歇马镇,别忘了,只要你一天不甩掉身上这些复杂的江湖关系,你就别想真正在官场里有所作为,别看你现在混的顺风顺水,可当你到了一定级别后,严格的政治审查就是你进步路上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另外,还有你那个准岳父,他的态度就不用我跟你复述了吧。” 许三笑还在犹豫,跟何问鱼合作,帮她对付老瞎子和郭道安完全没问题,但眼下歇马镇上他正坐拥大好局面,实在难以割舍。如果借调到宗教事务办公室,势必会影响到这边的工作。而且许三笑最担心的是何问鱼有一天会卸磨杀驴。久混江湖,许三娃子深知,这世上最黑的就是何问鱼所在的这种政府特殊部门,相信她的话不如相信母猪能上树。尽管如此,但许三笑却知道自己的选择空间极小,不管是周至柔还是郭道安都太强大,他们要利用他做什么,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件事委实难以决断,许三笑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情,嬉皮笑脸说:“你要不是很着急的话,可否再容我考虑两天?” 何问鱼起身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男人,许三笑,有些事你躲是躲不掉的,郭道安要找你,周抱朴对你同样居心叵测,任道远也未必存了什么善良念头,你那个准岳父把这件事当做了对你的考验,你千万别指望他会在关键时刻帮你一把,他对你又气又恨,没一巴掌把你拍扁了就不错了,你若死了最高兴的就是他。” 许三笑不忿道:“我管他是给人掰脚的跌打医生,还是什么神仙妖怪,谁他妈指望他谁是孙子。” 何问鱼美眸向院门外瞄了一眼,笑道:“好,有志气!正好现在外头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麻烦你大显身手把她打发了吧。” ps:今日一更,明天至少三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小角色大消息 更新时间:2013-06-27 这个秋天对许三笑而言注定是多事之秋。 何问鱼说门外来了个客人,让许三娃子去打发了。许三笑只道她开玩笑,一回头看见门外果然站着一个人,穿红挂绿,脸带面具。深更半夜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大门外,活鬼似的。 “怎么看着像个唱戏的?”许三笑对何问鱼说。 何问鱼道:“什么叫看着像?周抱朴的徒子徒孙多得是唱火剧演花戏的,这人根本就是个唱火剧的。” 门外人道:“何主任渊博,我正是个唱火剧的小角色,来这里是给许师叔带几句话。” 这人竟认识何问鱼?许三笑只从他说话的语气里就听出,此人对何问鱼并无多少畏惧,却不知他是道行精深不逊周至柔了还是胆色过人。 何问鱼道:“你不必太谦,堂堂人神教中的四活物之首火麒麟,就算真是个唱火剧的,也算个大角色了。” 门外人一叹,道:“何主任应该清楚,这些年老仙避世不出,我等弟子一直都很守规矩,上次的事情虽是老仙有意为之,但也是迫不得已,自由社的尚楠打上门来,老仙避居的洞府被捣毁,这才不得不出山,除此之外,我玄门左道从未越雷池半步。” 何问鱼冷笑道:“你倒是说的轻巧,周抱朴为了讨好尚楠,要挟许三笑帮他牵制郭道安,夜入歇马镇当着我的面抓人,好不威风,这么大的事情是你这一句迫不得已就能解释的吗?这且不说,还有,昨晚发生在南山市委二招的事情你又怎么说?” 门外人道:“老仙避居洞府修道,独自修行不扰世人,尚武神打上门来捣毁洞府,正是为了三年前那场误会,老仙有意求全才带走那小姑娘,何主任既是执法者,又是正宗第一人,于公于私都应当一碗水端平,那件事前前后后我家老仙都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在做为,郭道安想重开万仙大会,老仙不想生灵涂炭,故此才想请许师叔相助一二。” 顿了一顿,又道:“何主任刚才问昨晚的事情,实不相瞒,那人虽曾是老仙直系门下,却早已不奉山门号令多年,与人神教没有半点瓜葛,此事绝非老仙派那孽障做的,何主任要抓人,随时可以抓。” 何问鱼看向许三笑,连着问道:“怎么样?觉得有意思吗?是不是跟你猜测的有点出入?” 这段话里透露出了太多内容,首先是捣毁周至柔洞府的那个尚楠让许三笑倍感好奇,许三娃子已经见识过周至柔的本领,那是真正的左道九重巅峰境界,在药物的配合下,甚至能短时间内让何问鱼这样的大高手陷入迷失状态。这个叫尚楠的人竟可以独闯他的洞府大肆破坏,这是何等威风煞气之举?还有在市委二招犯案的这个人,居然是周至柔的弟子,却早已反出师门,就在周至柔眼皮子底下,不但没有隐藏起来,反而还敢出来犯案,这样的人物如何能不引人好奇? 许三笑压下心头好奇的欲望,点点头,道:“是啊,原来你早知道不是周师父做的。”又反问道:“可不可以告诉我,在市委二招犯案的那人是谁?” 何问鱼一指外面人道:“这个你要问他,这位就是人神教中四活物之首,火麒麟。” 许三笑转身面对门外人,看着这人脸上的面具,忽想起派出所里死的那人来,二人带的面具形制差不多,只是这人的面具是一只麒麟兽,而那人的面具上却是一条青面狼。 问道:“这位朋友,你知道昨晚南山市委二招发生的事情是谁做的?” 火麒麟道:“那人跟你一样,也是老仙的门外传人,是人神教前任逍遥王,现任的立人王,他的道行在二十多年前便已跟老仙不相上下,所以你就算知道他是谁,其实也等于不知道。” 二十多年前便已不逊于周至柔?许三笑闻听此言不由大吃一惊,万没有想到那个用术暗算刘国庆的人会这么强。难怪何问鱼明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却不肯轻举妄动。抓捕这等人物,的确要慎之又慎。 火麒麟接着道:“老仙派我来是有几句话要对许师叔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何问鱼转身往房子里走,“这又何必,不就是回避一下吗?”说着进了屋子,啪的一下关了门。 火麒麟迈步走进来,对许三笑说:“老仙把导魂钟还给郭道安时只想换得一枚血蛊,并不知道他要重开万仙大会,直到最近得知他在找销魂笛,并且奔走联络了许多白莲会的故人,这才知道他要有这么大动作。” “杂道三圣器分别是导魂钟,阴阳镜和销魂笛,阴阳镜本来在正宗龙门道手中,二十多年前白云观的冷雪飞观主寻阴山狼城,一去不回头,阴阳镜也随之一起失踪。” 许三笑道:“就是说郭道安现在手上已经有了两件,还只差一个销魂笛,就能集齐三圣器,然后就会来找我?” 火麒麟摇头道:“销魂笛一直都在你身边,所以郭道安其实已经到了南山,老仙认为他会很快来找你。” 又道:“郭道安早年经历惨祸剧变,以至于心性大变,道心偏颇走上了与政府对抗的极端,手创阴山狼城,收留了许多旧江湖遗留下的,在太祖时期被通缉的人物,其中最厉害的当属一贯道的楚鹏飞,老佛会的半仓嘉措喇嘛,这二人一个精通神打和茅山寄打之术,另一个则在密宗心印上达到最高境界,其道行精深至少不逊于周老仙,这些人一个个同郭道安一样,对政府心存不满,他们隐居在阴山大漠深处许多年,如今都已出山,以各色身份游走于社会,一旦所谓万仙大会重开,定会有更多人跑出来装神弄鬼妖言惑众,届时必将是群魔乱舞百业俱废的光景。” 共和前三十年,红色专政几乎成了信仰,一切歪门邪道牛、鬼、蛇、神都不敢冒头,这些人有的被迫隐居于深山修道,有的蛰伏于社会底层,攒了一肚子生不逢时的怨气,一旦团结起来搞破坏,其后果势必不可想象。 修行是强化自身的方法,而所谓术法只是修行带来的附加品,作用方式多是通过药物和修行者强大的精神意志以各种催眠技巧在普通人脑海中制造幻象。幻术其实只是在人的脑海中制造虚幻泡影,对真实的生活并无多少积极影响,反而容易让人沉迷,笃信不疑后荒废正业。除此之外,这些江湖术士们个个都是人精,最擅长察言观色,妖言蛊惑的本事。若任其混进豪门权贵之家,其破坏性更会倍增。 就比如去年秦中省某贫困县斥巨资模仿小黑国的白宫修建县委大楼,便是因为县委书记迷信风水之学,受了某江湖术士的蛊惑办下的糊涂事。又比如甘凉省某特级贫困县的入境收费站竖起九根莫名其妙的像香烟的柱子,同样也是县长发昏,听信妖言搞的祭天香。劳民伤财屁用没有。 这种人一两个便可造成巨大破坏,若那个万仙大会办成了,任凭他们有组织的搞破坏,岂非要弄的天下大乱? 许三笑闻听,不禁暗自惊心,不动声色道:“老瞎子派你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吗? 火麒麟道:“老仙说如果让郭道安得手,上头肯定不会坐视,届时将会是修行界又一场浩劫,政府会以打击转轮教的方式对付白莲会甚至整个玄门,到那时,像左道,静慈斋,这样的多年来跟政府刻意保持距离的门户很可能会遭池鱼之祸。” 许三笑道:“他想阻止郭道安?” 火麒麟道:“实际上这件事郭道安已经谋划多年,阴山狼城十年前便开始在社会官场三教九流当中安插人手,像神打楚鹏飞,密佛半仓嘉措这样的人物,走到哪里只消稍稍显露点手段,都不难蛊惑的地方大员甚至一些不得志的高层领导对其趋之若鹜,将之奉为神人,言听计从。这些人都曾经是何主任的部门中挂了号的通缉犯,再现红尘肯定不能用本名,一定用的是化名,藏身于三教九流中,除了阴山狼王郭道安外,没人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如今在社会上是什么身份。” 许三笑截口问道:“周至柔想要这个名单?” “不错。”火麒麟道:“老仙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只要你能从郭道安手中拿到那张名单,他老人家便把米师姑送还给你,从今后与你断绝往来,玄门左道与你再无瓜葛。” 许三笑心中一动,接回米粒儿,断绝与玄门的关系,这个条件不正是目前自己最想要的吗?这老瞎子倒好像知道老子的情况似的。心念电转,觉得这件事干得。不管老瞎子要那份名单想干什么,都不关老子的事,这不是还有何问鱼呢吗? 终于额首道:“行,就按他说的办!” 火麒麟道:“痛快!既如此,我这就把许师叔的意思带回给老仙。”说罢,告辞离去。 何问鱼从屋子里出来,语气淡淡的:“这就让他走了?你不是要自己跟周至柔做个了断吗?” 许三笑道:“记得周至柔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现在才知道这话大有道理,周至柔诈死前劝我不要出来做事,老老实实窝在虎啸村做个小农民,把左道秘术传下去,我却偏不肯听他的,原来那个时候他之所以那么说,正是不希望我成为郭道安的棋子被利用。” 何问鱼道:“周至柔上次从这里带走米粒儿的时候也曾抱怨你不该出山做事,而且还曾经几次几乎致你于死地。” 许三笑神色为之一黯。 何问鱼又接着道:“话说到这儿,我索性也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东西,现在活跃着的人神教其实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上次你在派出所弄死的那个人正是四活物中的青面狼,周至柔知道他去派出所灭口,却故意装聋作哑,你去派出所的时候,周至柔也是知道的,但他又一次故意保持沉默,我想当时是因为他自己对你下不了手,才故意对青面狼的擅自行动装作毫不知情。所以现在虽然他向你提了条件,你也千万别以为他对你存了什么好心,据我所知,这个人的野心未必比郭道安小。” 许三笑道:“我有点搞不明白,就算我真死了,郭道安的万仙大会就不会开了吗?” 何问鱼额首道:“当然开不了,邪道奉许由为开山祖师,历代宗主都是许由的直系后代担任,邪道中人虽不讲道义,却笃信传承,敬奉宗主,便是因为入门前都要发下血誓,喝下血酒,这之后便等于把自己的生魂灵性给了许姓宗主,所以,郭道安要想重开万仙大会,你身上的许姓血脉还是非常重要的。” 许三笑奇道:“把生魂灵性给了许姓宗主是什么意思?” 何问鱼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回到屋子里,取出一只长条盒子,递给许三笑,道:“就是因为它!”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冰心不亡 风云初动 更新时间:2013-06-27 江湖诡谲,人心难测。要想指望忠义和门规完全控制所有门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有手段才是王道。所以旧江湖的许多门派都有特殊的手段控制门下的弟子。 就是因为它?许三笑把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支黝黑铮亮的笛子。不禁猜测道:“这难道就是销魂笛?” 何问鱼额首道:“正是!销魂笛便是让所有邪道门人俯首听命的关键!所谓销魂绝非戏言,杂道弟子修行不在九重之上的,凡是喝过入门血酒的,绝受不起一曲销魂音。” 许三笑有些不解其意。“这笛子就算能让那些杂道中人断魂,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何问鱼解释道:“因为这笛子只有道行在七重天以上境界的许氏后人才能吹的响。” 原来如此! 许三笑将销魂笛拿在手中,发现这东西非木非金,感觉分量很重,手感圆滑,漆黑如墨透着神秘,竟仿佛有着某种慑人心魄的魔力似的。 何问鱼道:“这东西我曾经拿到最权威的物理机构分析过它的成分,可以断言,是不属于地球上的材质做的,通俗点说就是陨石做的,至于它是怎么吹响的,又是怎么影响邪道中人的生魂的,我却也不明了,只听我师父冷雪飞说过,杂道历代宗主传承一首销魂曲和一支销魂笛,当年许道陵临死前把这支笛子交给了红莲女,辗转又到了我一个好朋友的老公手中,最后到了我手里。” 许三笑把这笛子端起来试着吹了几下,只有空管通气的声音。又递还给何问鱼,摇头道:“看样子我的修行不到,根本吹不响,而且我也不想吹响它。”又道:“你刚才说许道陵把这笛子交给了红莲女,想必就是我母亲了,你见过她吗?” 何问鱼道:“你母亲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当年许道陵死后,她暗算了周至柔,自知难逃报复,便投靠了一个大人物,那人的级别很高,左道中人因此不敢轻易招惹,我们碍于组织原则也不好动她,后来那位大人物争权失败,你母亲却幸运的遇上了我朋友的老公,不仅没有因此受到株连,反而得到了一座更坚实的靠山。” 许三笑咂巴咂巴嘴,滋味有点苦涩。母亲?对他而言是多么遥远的一个词汇?而且听起来这位母亲的作风颇为豪放绝情。许三笑自嘲的一笑,道:“听你这么一说,她混的还挺不错的?” 何问鱼道:“她已经不在我们办公室的黑名单上,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想必是不错吧。”反问道:“怎么?你很想跟她见一面吗?这个我倒是可以替你安排。” 许三笑摇头,说:“知道她混的不错就行,这些年她没找过我,我也没想过要去找她,小的时候问过老瞎子,问一次倒一次霉,后来就不问了,这么多年过来也习惯了,感觉自己就好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根本不需要谁来疼爱。” 何问鱼听罢不禁为之黯然。她问:“许三笑,你现在作何打算?” 许三笑道:“我虽然已经答应跟周至柔合作,但具体怎么做还没个章程,不过我想周至柔想要郭道安手里的名单,未必就存了什么好心,这件事还是要听听你的意思。” 何问鱼道:“这么说你已经同意暂时借调到宗教事务办公室来帮忙?” 许三笑咧嘴不客气的说:“我他妈可以选择吗?” 何问鱼抿嘴笑道:“这就对了嘛,其实来宗教事务办公室帮忙并不会影响你在歇马镇上的工作,我们这个部门工作性质比较特殊,既不需要你天天报到,更不需要你随时随地准备自我牺牲,暂时,你的主要任务就是留在歇马镇,等着郭道安来找你,到时候该怎么做,我们自然有人会告诉你。” 许三笑此刻的心情,有无奈更有几许期待,骨子里他一直都是个喜欢冒险的人。根据现有掌握的情况看,不管是何问鱼还是周至柔,都存着想要利用自己的心思。何问鱼名义上是为了工作,私心里却是为了杀郭道安报仇。周至柔表面上说的挺漂亮,但这老瞎子能干出来用导魂钟去换血蛊增补元气的事情来,正所谓天道无情,这些修行者的本质自私残忍,所以很难讲他真的是为了避免所谓的一场浩劫。 许三笑沉吟不语,低头沉思,又想到了任道远,这老家伙一直在密切关注这件事,听他的话茬儿似乎也有阻止郭道安重开万仙大会的意思。先前他寻找导魂钟失败,又核实了老子的身份。上次在街上,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儿就被那独臂老头吓跑了,这老家伙找老子又为了什么呢?想到这儿,抬头看了一眼何问鱼,随口问道:“任道远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多次对他手下留情?” 何问鱼咬着嘴唇轻轻摇头,道:“你没有正式调入宗教事务办公室,事关机密,所以不能告诉你。”她扬起脸儿,又说道:“除非你肯传我左道开心窍见真神之术。” 左道传窥心诀,摩顶之外,唯有双修。 许三笑定定的看着她,月光下白衣赛雪,红颜如仙,身段婀娜,真美不胜收。不自禁的想到:这大妞儿要是真傻了该多好?功夫练到她这样的境界,年龄辈分世俗观念都如浮云一般,唯一可虑的是怕她有一天翻脸无情。 人心之深比如大海,人心之巧妙过玲珑,一个人的心几乎不可能对另一个人完全敞开,要想传授开心窍秘术,唯有彼此间完全放纵情怀,在大喜乐中达到至欢无喜之境,彼此心防完全打开时才能做到。 然而历练越多心防越重,这份信任真的很难建立。 许三笑微微叹了口气,道:“天上的白云美不美?离她近了就是乌云,不仅下雨而且有雷。” 何问鱼轻哼一声。 许三笑又补充道:“你春心不动,以向道之心求欢,我怕到时候白忙活了一场,会被你一巴掌拍死。” 何问鱼稍作思索,道:“我道心如坚冰,舍此无他,很难容下其他,其实这些日子每当你跟李燕在屋子里欢爱,我都在认真倾听,但就如你所言,我这心里仿佛只剩下了冬季。”说罢,神色难过,似有泫然欲泣之意。 何问鱼以瑶池仙之姿,摆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许三笑看在眼中却根本毫无感觉。 这女人不会哭不会闹,无论她拿捏出什么表情,内心世界始终是寂静不动的,几乎没有情绪波动。这样的女人即便长的天姿国色,却无半点活色生香的魅力。 许三笑道:“你身上背了太多仇恨,一身功夫都是靠一个恨字做动力练成的,所以你的心早冷硬如坚冰,不管你怎么伪装,是巧笑嫣然也好,还是天真可爱也罢,心不动,情又从何而来?” 夜深沉,明月西垂。相顾无言,只好任夜风吹散这点暧昧。 此后接连数日,许三笑依照何问鱼所说,如常上班。继续负责歇马镇省级风景区建设工作。 歇马镇的变化日新月异,景区建设渐渐显露出成效,天坑四周上下都在施工,四壁加固工程已经接近尾声,如今正在安装的是观光电梯,以及几个外攀垂悬而下的点,下边的地下河溶洞里安装了荧光灯,泥塘被清理之后修成了一个蓄水池,未来这里将作为溶洞探险的出发点。 地下河的源头已查清楚,根据实际需要挖低并加固了河水入口,复活了这条地下河。未来,从观光电梯上一下来,游客便可以乘船入洞探险。这地下溶洞下游的深处有许多奇形怪状的钟乳石,许三笑在解决了照明问题后,特意乘船在里边游览一番,根据这些钟乳石的形态特点,给每一柱奇石命名。 忙碌之余,偶尔也会担心那个被越传越恐怖的阴山狼王会找上门来。想那人一旦来了,以自己现在的本事,肯定无法抵挡。不免担心何主任的布置是否靠谱。 这些日子,随着基础工程逐步完工,工程进度加快,歇马镇里的乱象也逐渐改善。秦旭明帮着联络的山城超市大亨胡广成亲自来歇马镇考察一圈后,当即决定买下老粮库的地皮,准备盖一座中型规模的购物中心。 胡广成原本在山城,买卖干的很大,之所以被吸引到歇马镇这个小地方,除了秦旭明这个前任山城工商局长的金面这个因素外,还因为他对长江龙集团的配送渠道的渴望。这两年他一直有意把岭东连锁超市集团总部移到蓉城,要想顺利实现这个计划,首先就得摆脱对原有物流渠道的依赖。 两年前山城市委班子调整,磐石书记向卫国一步登天入常,政治局常委,书记处第一书记谢润泽的秘书洪天明从杭城市委书记任上调任山城市委书记。一上任便在强力人物的帮助下,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打黑行动,借助这次行动的成功,又把山城官场来了一次大洗牌。 胡广成的岭东集团是向卫国时期培养出来的民营企业,自从洪天明在山城拿到绝对话语权,过去岭东集团在山城所拥有的特权便被取消,业界的霸主地位也被别人取代。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叫做信义堂的企业。这是一家背景极深的企业,实力雄厚,绝非岭东集团能抗衡。他们在山城一气儿收购了多家大型连锁商场,并拥有完备独立的物流渠道,经营方略几乎不以盈利为目的,在极短的时间里,就以物美价廉保真保质的经营方针赢得了山城人民的心,成了洪天明征服人心的一枚强力筹码。 在这样的强大对手面前,胡广成基本没什么抵抗能力,只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岭东集团落户蓉城,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物流渠道,于是他便想到了据说是省委书记宋义亲自请来的长江龙集团。来歇马镇开一家中型超市不过是他为了接近长江龙集团的第一步。 胡广成来之前已把歇马镇风景区项目的来龙去脉摸的一清二楚,更得了秦旭明的指点。故此他第二步计划就是通过许三笑这个桥梁,搭上长江龙集团这艘巨舰。 今天,胡广成又来到歇马镇,在芙蓉茶楼请许三笑听戏吃饭。席间,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长江龙集团的赵一龙身上引。许三笑因为李燕的缘故,则一直在回避这个话题。二人你来我往正说的热闹时,许三笑目光无意一转,投向门口,登时便被吸引住了。原来门外正走进一条大汉,身高竟在两米二以上,一张大方脸奇形怪状,却长了个小小的蒜头鼻子,眼露凶光,满脸横肉奇丑无比。 进门后左右四顾一圈,最后径直向许三笑走来,问道:“您可是许三笑副镇长?”许三笑点点头。大汉自我介绍道:“邵天雷,家师郭道安现在镇外,想请许副镇长过去一会。” 第一百三十六章 阴山狼王,恶面金刚 更新时间:2013-06-27 人生的经历宛如过眼的风景,该以怎样的笔墨去形容?怎样的目光去审视?善与恶,悲与欢,又该以怎样的灵魂去容纳?人生并不是永远都如想象般美好,生命中本就有许多无可奈何的悲哀和凄凉。就算有些人练成了天下无敌的杀人术,一样会有终身难解之憾在心头萦绕。郭道安也许不配被称为天下第一人,但在玄门中,他却是当之无愧的三百年第一人。 这位阴山狼王一直是一个令许三笑悠然神往的人,在这个人的身上刻着江湖最深的印迹。就算那痕迹里已经只剩下了恨,却依然有着惊心动魄的魅力,吸引好奇的人飞蛾扑火一般去探寻。 许三笑之前一直在担心郭道安何时会出现,因为直到这一刻,他还不知道何问鱼究竟有什么计划对付郭道安。 通常在未知的情况下,面对可能出现的危险之前,人的心情本该是忐忑的。许三笑此刻却没有多少这样的感觉。 邵天雷说出郭道安的名字时,许三笑便意识到胡广成危险了,随手在胡广成后颈上轻轻一拍,道:“胡总你怎么了?喝多了吗?” 胡广成应声而倒。 许三笑说着,起身招呼坐在另一桌,跟胡广成一起来过来的那名司机兼保镖。 邵天雷说:“许副镇长倒是好心。”说罢一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三笑说:“这个人对我还有用。” 安顿好胡广成,跟着邵天雷往镇子外走的时候,许三笑的心中已无多少畏惧和忐忑,更多的是一种好奇和期待。不管是何问鱼还是周至柔,处心积虑都是为了对付这个人。 一个人能同时被两个世间顶尖人物算计,无论正还是邪,他的人生都已足够精彩。许三笑现在就要见到这个精彩的人。 镇子外的一片树林边缘,负手而立着一名中年男子,中等身材,瘦削的脸颊,朴素的衣着,除了锐目如狼之外,顾盼之间竟颇为平凡。许三笑看罢多时,感觉有些见面不如闻名,这人身上的神韵跟他那令人谈虎变色的赫赫威名比,要显得平庸的多。 邵天雷走到这人面前,躬身施礼,道:“师父,许副镇长到了。” 此人正是阴山狼王郭道安! 郭道安挥挥手,邵天雷立即主动走开了。 许三笑坦然看着面前的郭道安,感到此人虽然表面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很多,但从他的眉目眼神间却藏着深切的疲惫和无奈。这藏于内的沧桑竟似比满头白发褶皱堆垒更容易让人感受到他的苍老。 浮世若江湖,人在其中就好像花开枝头一样,开或者落,聚或者散,往往身不由己。任凭你有多大本事,概莫如是。 他默默注视了许三笑片刻,终于叹道:“果然是道陵的儿子。”声音如磬如钟。 许三笑道:“你就是阴山狼王。” 郭道安道:“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会来找你。” 许三笑道:“但是我并不打算跟你走。” 郭道安向几十米之外的邵天雷看了一眼,道:“你修的是左道性命双修之术,现在是第五重境界,十几年光景达到这个境界算不错了,但跟快的比还是太慢,你不妨猜猜他用了多久臻此境界?” 许三笑假意去看邵天雷,借机往左右看了几眼,摇头道:“他就算是一朝悟道至九重,跟我也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就是我,你可以随时杀了我” 郭道安举手打断许三笑的话,道:“他随我修行至今八年,现在是八层天境界,跟我那个不争气的师弟相同境界,你只要点点头,一年之内我让你追上他!” 一年之内上八重?许三笑不禁怦然心动。 只听郭道安又道:“孩子,周抱朴是你的杀父仇人,何问鱼对你也未必存了什么好心,你跟他们两个搅合到一起不会有好结果,你是玄门杂道的孩子,应该回到门户中来。” 许三笑沉吟不语,打算尽量拖延时间。却听郭道安忽然问道:“你在等人来对付我是吗?”许三笑被说中心事,诧异的啊了一声,并不否认:“他们处心积虑要算计你,我其实不过是一枚诱饵。” 郭道安轻轻一笑,道:“周抱朴想要的是我阴山狼城隐藏在世间的力量,何问鱼只想要我的命,而你不过是想独善其身置身事外,可惜,生命本来就是无可奈何的,生,注定不由己,死,也常不能由己。” 许三笑道:“你这话对了一半儿,怎么生,是我选择不了的,但怎么死,我大概还能做主。” 郭道安平静的看着他,摇头道:“你可以选择怎么死,但我相信那并不是你自己主动的选择,能活着谁会舍得死?所以你所谓的选择只是选择怎么死,而不是在生和死之间做选择。” 许三笑道:“这算一个威胁?” 郭道安道:“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又道:许三笑,你的表现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看来周至柔在你身上下了真功夫。” 许三笑叹道:“也许正因为他的功夫下的足,反而让我很难接受妥协的命运。” 郭道安道:“没关系,我有足够的耐心教会你妥协,咱们走吧。” “走?去哪里?”许三笑站在原地不动,左右四顾,路远空旷,林密无声,四下里什么也没有。心里不禁着急,暗忖:这个何仙姑在搞什么鬼?还有周至柔,一个个都干什么去了? 郭道安道:“你是杂道宗主,自然是跟我走。”又道:“你不必拖延了,没人会来的,我既然敢现身,自然有办法把你跟他们隔离开来。” 邵天雷过来说:“师父,两位师兄来电说何问鱼到了,他们挡不住了。” 原来他早有安排。已经派人挡住了何问鱼和周至柔的人。 郭道安一指许三笑,道:“带上他。”转身步入树林。 许三笑心知抗争无用,束手就擒,任凭邵天雷过来将自己扛在肩上,跟着郭道安的步子钻进林子里,往西北方向而去。 小树林不大很快被穿过,再往前便是大山,郭道安毫不犹豫上了山,继续往山里走。 许三笑被邵天雷扛着,浑身都不舒服。这个邵天雷也不知多久没洗澡,身上的味道奇臭无比,许三笑闻之欲呕,倍感煎熬。眼瞅着这师徒俩还要往更闷热的秃山里钻,不禁大为着急,叫道:“喂,郭道安,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汽车,比你那两条腿走的快吗?” 郭道安闻声驻足,回首道:“未必,舟车不济事的时候常有,一双肉脚板却始终靠得住,路,再远也有走到地头的时候,人若是懒了,再近的路也可能是天边一般难以企及,远足是一种修行,当年二万五千里走下来的,到今天多的是年近百岁的人瑞。” 许三笑道:“你说的那是走,我这被人扛着呢,要多难受有多难受,等到了地方早被你徒弟身上的味道熏死了。” 郭道安想了想,道:“你不愿让他背,那就只好让我的守山兽兵来驼你走。” 许三笑想,任道远叫蛇王,兽兵是一条碧龙烙铁头,他的绰号叫阴山狼王,想必兽兵也是一匹狼,拿邵天雷和一匹狼比,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让邵天雷背着好些。 郭道安并不理会许三笑的想法,他昂起头发出一声长啸,那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似有无穷的穿透力,入耳后震人心魄。遥远的大山里,随之传来一声动物的嘶吼。似是巨犬雄壮的吼声。 不大会儿,草木中有声息传出,草木中分,闯出一头通体紫红色的长髯巨獒来。头大似斗,虎形犬身,如狼又似虎,吊眼梢,嘴唇肥厚,四腿如柱,菊花尾高高竖起,肩高竟接近一米,一跳出来便冲着许三笑龇牙低吼,牙刀森然,唇角挂露,好不可怖! 郭道安伸手一指,那巨獒立即蛰伏于地,一声皆无。郭道安道:“这是一位藏区的喇嘛朋友赠的,九犬存一为獒,它却是九獒存一,在藏区被称为魔獒,是命主敌鬼附身的鬼物,凶残勇猛,行动如电,只有心印大宗师的伏兽经才降得住,藏区素有一獒顶三狼之说,獒犬是狼的天敌,我叫狼王却偏偏不信这个邪,就是要弄这么一头魔獒做兽兵。” 许三笑吃惊的看着这头獒犬,果真大的妖异,邵天雷道:“它叫恶面金刚,天生就能分辨敌友,识元灵魂魄,你别看它在师父面前俯首帖耳,其实凶猛无比,经常以人为食物,连我也不是它的对手,死在它口边的人更不计其数。” 许三笑本来见这獒犬威猛,甚是喜欢,闻听此言不禁对它增了几分厌弃之心。 郭道安说:“怎么,你不喜欢它?因为它杀过人吗?” 许三笑冷笑道:“养兽兵不算什么,但养一头以人为食的兽兵” “哼,虎狼猛兽只为了生存才杀人,人却可以不为什么就杀人,而且据我所知,人杀死的人,要比虎狼杀死的人多得多了,你只想可怜人,又怎会明白虎狼的无奈?” “这个世上最危险的动物莫过于人,人心险恶处,绝非獒犬牙刀,毒蛇汁液可比。”郭道安似乎动了谈兴,坐在巨獒身上,一边抚摸着獒犬的鬃毛,一边继续说道:“就好比你现在落到了我手里,是谁造成的?又是谁欺骗了你?” 许三笑刚要说现在说这个未免有些早。冷不丁头上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说道:“郭道安,你倒先说说是谁骗了你?” ps:送上今日第三更,求收藏,点击,推荐红票。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战与逃 更新时间:2013-06-28 枫叶已落,秋却未残,斜刺里的上方万道金光中走出一人。一边走一边在说话。在他身后是高天和短瀑。却不知那金黄色是天边的云彩,还是残阳下映照下闪烁如金的泉水? 许三笑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那天从任道远手中把自己救下之人!不禁发出啊的一声,原来是你!想起任道远说过,他叫尚楠。捣毁周至柔洞府之人也是他。这人似乎与李燕她爸的关系也很不一般。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特意在此等候郭道安,还是尾衔自己而来? 同样的声音,任道远听了跑的比兔子还快,郭道安听了却巍然不动。他只是淡淡的扫了邵天雷一眼。 只这一眼,邵天雷便丢下许三笑,噗通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动弹不得。 郭道安说:“原来是尚武神到了,难怪何主任这么胸有成竹,为了这个机会舍得发动潜在我身边八年的内线,他身上的臭味很特别,原来刚才恶面金刚其实是在向他吼。” 尚楠用鼻子喷了一口气,发出哼的一声,许三笑明显感觉到了那声音更多来自胸腔,一瞬将竟似引得自己的心脏跟着共鸣一跳。只见邵天雷登时站起。 郭道安面沉似水,道:“这就是声打吗?不愧是尚武神,果然好手段!” 尚楠道:“你独自脱身也许不难,但要想带着这小子一起走,除非你肯兵解,激发自身潜能。” 郭道安叹道:“但那么做,我会元气大损。”眼睛一翻,精光暴涨,盯住尚楠道:“你就这么自信我不能背水一战?击败你之后从容离开?” 空气刹那间紧张起来。 许三笑看了一眼身旁的邵天雷。后者的目光正死死盯在巨獒恶面金刚身上。 听郭道安的意思,这个人竟是何问鱼的人。 邵天雷说:“等一下打起来的时候,自己照顾自己,这头恶兽非常厉害!” 话音刚落,郭道安起身,恶面金刚咆哮一声扑了上来。 目标不是邵天雷,而是许三笑! 许三笑吃了一惊,慌乱中赶忙丢出一把随身的迷神粉。却不意,另一边郭道安原地一挥手,在空中画了个圈,竟莫名生出一股风将许三笑丢出的迷神粉吹散。 尚楠见此情形,微感讶异道:“没看出来你的感觉入微,已经到这个境界,能以精神意念和合乎空气流转规律的动作引动气流运动,平地生风。你的心境修为大约在天下前四了。” “才天下前四吗?”郭道安的口气里含着质疑。“尚武神的功夫之高天下绝伦,我佩服之至,但若论精神修为嘿嘿。”言下之意颇为不服气。 尚楠额首道:“这是我非常有把握的一个估算,排在你前面的人并不包括我。” 郭道安动容,略作思索后道:“你的意思是孔文龙还活着?” 尚楠嗯一声,道:“不过活与不活对你都毫无影响了,他和聂啸林携手游戏人间,再不会管江湖庙堂俗事。” 郭道安道:“对了,还有聂啸林,如果再算上你那个结拜哥哥,老子排在第四倒也算公平。” 尚楠道:“你精神修为强过我,但很有限,我的功夫体力强过你,却何止百倍,郭道安,你还想跟我交手吗?” 另一边,恶面金刚正扑向许三笑时,却被两米二多的巨人邵天雷横向扑倒在地。两个大块头滚在一起。只见邵天雷一边死死卡住恶面金刚的脖子,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只要吃得亏,心中起意灵。茅山寄打真神功八大元帅显神通,九候先生虽酒醉亦知东西南北风。弟子起眼看青天众位师父在身边,十八尊罗汉,二十四味诸天,扶助弟子,教尺拖刀,拖刀化为鹅毛,铁尺化为灯草,卷心石头化为水泡,一身化为铜皮铁骨,化为太山,头带铁帽十二顶,身穿铁甲十二重,铜皮包三转,铁皮包三重,众位师父,众位大将,扶助弟子快寄打!” 嘴里有台词,手上有动作,一包药粉塞入口,一半内服,一半混合腰间葫芦里的酒外敷。动作之快简直匪夷所思。但他快,那头恶面金刚更快,四爪激蹬,顷刻的功夫已将邵天雷踹翻到一旁!反过来压制住了邵天雷。 这个邵天雷学的竟是神打之术?许三笑惊讶的看着,一人一兽都是威猛无俦的巨怪,就这么纠缠到一起。他手攥一包须弥净火粉,迟疑在那丢不出去。 另一边,尚楠和郭道安终于动手了。火爆程度远逊于邵天雷以神打之术恶战巨獒恶面金刚。 郭道安隔空挥手,尚楠竟斜身一纵将一海碗粗细的速生杨击断!接着继续走向郭道安。 阴山狼王如法炮制,尚楠忽而又纵向另一边,一拳将山间一块巨石击为两块!郭道安手不停挥动,尚楠便如线偶一般跳跃,每一击都能将山间一物破坏,每出一拳便又离郭道安近了一分。 许三笑料想,此刻尚楠眼前定是幻像不断,但他功夫太高,心意如神,那些臆想中的可怕事物根本无法撼动他的道心,不管前面是什么在挡道,一拳挥出无物不破!这等功夫真令人心向往之。 杂道致幻之术离不开引申幻想物的媒介,中术者身周的任何突出物体都有可能成为这种导幻之物,那些草木怪石,在幻术的作用下,在尚楠眼中会化身成各种可怕巨兽妖魔之类的玩意。片刻之功,尚楠已挥出一百多拳,四周围可利用的导幻之物已所剩无几。而二者之间的距离也只剩下不足十米,这十米在尚楠这等人物眼前,不过一步之遥! 尚楠每一拳都似有穿金裂石的威力,郭道安不通武道,若中之一拳铁定会命丧当场。 许三笑还在想郭道安若就这么死了,何问鱼亲手报仇的愿望注定要落空时,场间情况忽然变了。 本来与邵天雷恶斗的巨獒恶面金刚在占据上风的情况下,忽然舍了邵天雷,猛的向尚楠扑过去。巨爪耀寒光,牙刀冷森森。尚楠再往前一步便到了郭道安面前。他神色如万古玄冰,步子坚定迈了出去。就在这一瞬间,恶面金刚到了。尚楠豁然转身,一把抓着了巨獒的前爪,发力一甩,便将这二三百斤重的巨兽甩了出去。 便在此时! 郭道安忽然张大口,喷出一团血雾! 尚楠连一微秒的犹豫都没有,横身一纵躲开这团血雾。 郭道安借机一步跨到许三笑面前,提上就跑!许三笑一百三十多斤的体重在他手中如一根草似的,毫无挣扎余地便被他当场带走。身后尚楠避过血雾追了上来,郭道安却再喷一口血,同时目中神光大盛,喝道:“定!” 尚楠身形为之一滞,拳锋就停在郭道安鼻尖前。就这么一瞬的功夫,恶面金刚已从地上爬起,郭道安拎着许三笑跳上其背,如飞似箭的逃离当场。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七重诱惑 更新时间:2013-06-28 许三笑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在一处不知名的山谷中,郭道安正坐在篝火旁,恶面金刚安静的趴在他身边。 “醒了就别装了,跟我说几句话。”郭道安的声音比之前弱了许多,有些嘶哑,全没了先前如磬如钟的悦耳。 许三笑翻身坐起,左右四顾一番,看不出身在何方。问道:“你想说什么?” 郭道安手里正摆弄一只银色古镜,信手放到一边,道:“你不必看了,我以心血激发潜能后的瞬间发出定魂术,尚楠虽然厉害,这一招却还是足以阻拦他十几秒钟。” 郭道安讲话时,脸色惨白,嘴角还在不住溢血。许三笑看的暗自心惊,这位阴山狼王竟如此骄傲!宁愿付出巨大代价也要当着尚楠的面把自己带走。沉吟道:“你看起来伤的不轻?” 郭道安摇头道:“何止是不轻,我不是武道家,体内经络骨骼都没有那么强悍,这种激发心血潜能的方式对人的伤害极大。” 许三笑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郭道安道:“先不说这个了,还是说一说你吧,这二十多年你跟在周至柔身边是怎么过来的?” 许三笑道:“先浪迹江湖,学了一些皮毛小道,后进了官场,本想一展抱负,却被你抓到大山里去当什么邪教的教主。” 篝火一跳一跳的,映照着郭道安的脸忽明忽暗,他沉思了一会儿,说:“我说过,世上事就是这么无奈,你不想搀和进这件事,这件事却没你不行,我要开万仙大会,需要你的支持。” 许三笑道:“你现在身受重伤,而且还没拿到销魂笛,拿什么跟宗教事务办公室的人对抗?” 郭道安自信的:“我还有阴山狼城。”冷哼一声又傲然道:“何问鱼安插邵天雷在我身边,便是想找到阴山狼城的所在,可惜他在我身边做了八年奴才也没搞清楚这件事。” 许三笑奇道:“不是说你一直避居在阴山狼城中吗?他跟在你身边八年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郭道安忽然问道:“你知道须弥山在何方吗?灵山归于何处?” 许三笑啊哟一声,一拍脑门,道:“你的意思是” 郭道安额首道:“阴山狼城代表的并非一个地方,而是一群狼,一群被政府逼迫的通缉犯,一群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的失意者,何问鱼想要我的命,更想知道阴山狼城的所在,这些年她往我身边派了许多人,这个邵天雷算藏的最深的,却为了这次的事情暴露出这颗棋子。” 这件事如此隐秘,也许是郭道安心中最重要的机密。许三笑豁然想起那句死人不会泄密来,惊骇的:“那你为何要把这秘密告诉我?” 郭道安笑道:“你不必紧张,你身为杂道宗主,门户中任何秘密自不会瞒着你。” 许三笑道:“你知道我根本不打算干这个什么宗主。” “没关系,我会慢慢让你想干的。”郭道安自说自话:“咱们现在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是你的境界太低了,你吹不响销魂笛,一切计划都是枉然。”说着,目芒一闪,将许三笑照定。 篝火跳动,照耀着这位阴山狼王湛青的脸色,平添了几分妖异。 许三笑被他注视的心头一紧,警惕的:“你想做什么?” 郭道安道:“自然是先想办法把你的境界提升到七重之上,否则你又怎么可能学会销魂音?” 许三笑想,那销魂音还是算了,提升境界倒是挺美的,可惜郭道安的意图分明是打算买一赠一。 眼前的情形一切身不由己,只能是看一步走一步。郭道安这么猛,估计老瞎子跟何问鱼都指望不上了,唯一的希望便是那位尚武神。许三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这个尚楠究竟是那一边的,周至柔的洞府是他捣毁的,现在又把郭道安给重伤,这人做事似乎全凭好恶,完全没规律可言。以他的身手,想要袖手旁观,谁能勉强?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人家已经打完收工。 天渐放亮,二人都在看天,空中有几只寒鸦掠过,东方正泛起鱼肚白。许三笑意在辨别方向,却不知郭道安在想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 郭道安忽然问道:“许三笑,你为何会想到要当官?” 许三笑踌躇了一下,暗忖,这老狼王因为老婆孩子的事情,先是怒屠了一村子人,之后又迁怒于政府,整个一跟政府对抗的神棍头子,跟他讲话需加着小心。道:“不然做什么?周至柔突然带我收山,当时我以为他是想我走正道,根本没想其他的,既然江湖路走不通了,我总得干点啥吧?有一天在山城高速路口,我看见一群当官的在接山城市委书记向卫国,那威风排场看得我当时便为之神夺,立即决定今后就要走仕途这条路。” 郭道安淡扫了他一眼,随口问道:“这么说,你就是一官场混子了?” 许三笑正色道:“是想出来做点事儿的官场混子。” 郭道安从篝火中取出一截燃烧的木棍,放到鼻子前,深吸了一口灼热的火气,顿时面泛红光,将熄灭的棍子随手丢回火中,道:“你这样的人混官场不会有大前途,江湖人的局限在于好勇斗狠,迷信自己的拳头多过了相信规则,其实当官的最厉害的武器就是那些没用时屁都不是的规则,在官场阴谋是小道,阳谋才是正道。” 吞碳提神,是因为身上阴气太重,不得已而为之。许三笑过去见周至柔这么干过,所以知道其中缘由。想不到郭道安伤的竟这么重。听他说话,竟似有指点自己为官之道的意思,这老家伙十足的邪教教主,与政府搞对抗的大魔头,居然还懂得官场里的道道?而他说的这些话却与严朝辉的口气差不多,倒仿佛他曾经在官场里混过似的。 郭道安半躺下来,依偎在恶面金刚身上,道:“很奇怪是吗?其实很简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老子跟政府对着干,自然要熟悉他们的权力运作方式。” 这个人修为深湛,通达实务,无论做人为事还是修道妙悟都是一等一的人物。可惜却偏偏是个心理走上极端的半疯子。许三笑不禁慨叹:“为何越是有才华的人越不得志?” 郭道安道:“当然是因为台上那些人更有才华,真正的才华不是说,而是要经过斗争的考验才是真学问。” 又道:“虽然老子志不在此,但也不得不承认某些官员的斗争水平确实很高。” 许三笑注意到郭道安身下的巨獒在不住哆嗦。獒犬类是天生热血的生物,这巨獒产于高原极寒之地,常年承受高原上的风雪冰刀,耐寒性要更胜寻常犬类。这头恶面金刚乃是獒犬中的极品异类,能力肯定更胜,但现在,它竟似已承受不住郭道安身上的恶寒之气。看到这不禁一皱眉。 郭道安看着他,目光深邃,似能照进心里去,道:“我这辈子吸收的生魂之力太多了,体内积累的阴气太重,本来还能压制住,但今天强行逞能,消耗的心血太多,身体里的老问题终于找上门来了。” 许三笑看着,他的样子明显越发的难过,青白的手指紧紧抓住一团犬毛,分明是一副极力忍耐的情景。这或许是个逃走机会?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便立即打住。别说人,就是他身边这头畜生自己都未必对付得了。问道:“你不要紧吗?” 郭道安嘿嘿一笑,道:“我若死了,你不就正好回去请功?说不定何问鱼那小丫头还能给你一顶新的官帽子,你现在是副镇长,副科级,何问鱼的部门虽然权柄不大,却是正部级,李寒秋那老不死的已经不管事儿,何问鱼现在提拔你这么芝麻绿豆的小官应该不在话下。” 许三笑叹道:“你莫非是在拿我开心?她对你恨之入骨,立誓要亲手杀了你,若认定你死在我手中,不把我下狱我跟你姓郭。” 郭道安长叹道:“我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便是她父母死的时候没能阻止,后来却又亲手毁了她师父,如果将来有机缘,能死在她手中倒也算死得其所。”言下竟颇有悔意。 许三笑从他脸上分辨不出真伪,料想他也没必要在自己面前作伪,看来这位志在祸乱天下的阴山狼王并非想象的那般穷凶极恶。在他心中或许有一套不算严格的是非原则,何问鱼的父母在他想来大概是不该死的。 郭道安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盒子,招呼许三笑到近前,道:“这叫玄素丹,不知你可有耳闻,此物乃是用壁虎尾,章鱼手,冬虫夏草,韭菜和灵芝以古法炼制而成,需以数百个十二三岁的处女初葵的真阴之血温养而成,功能白骨生肌玉茎再生,老佛会的半仓嘉措用了六十年也只积攒下三枚,你吃下这一颗,然后找几个破瓜之年的处女采阴补阳,三五日内便可达左道七重之境。” 第一百三十九章 平生多磨砺,男儿自横行 更新时间:2013-06-29 许三笑面色难看,杂道又被称为邪道,实乃事出有因,养血蛊,服紫河车,还有这个坏数百少女清白的养红丸玄素丹,似这种伤天害理的玩意太多,怎能不令人痛恨切齿?许三娃子道德底线不高,但并非没有底线。暗忖:这玩意就算吃下去就能一步登天,老子也不能吃。当即推拒道:“多谢你的美意,这东西我吃不下去,你现在状态这么差,为何不自己服用呢?” 郭道安又坚持了一下,见许三笑推拒之意甚诚,于是不再相让,又把那小盒子收入怀中,若有深意瞥了许三笑一眼,道:“此物至阴至纯,我吃了只会更坏,既然你不肯服用以求速成,咱们只好从长计议,另外想办法。” 许三笑说:“我志不在此,又资质鲁钝,而且脾气倔强,你真不该找上我。” 郭道安挣扎着站起身,说:“可惜许师弟没有留下第二个种。” 此后数日,郭道安带着许三笑一路沿着南山山脉往西北走,翻沟过涧一路不停,渴了便喝几口泉水,饿了就让恶面金刚去抓些野味来吃。 许三笑现在是保命第一,无暇多想其他。尽管郭道安一直没流露出什么恶意,但连日来二人多做辩论,许三笑感到郭道安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似藏了深意,有时候是试探,有时候则是一种引导。 狼王博览群书,才气不在方寸间,胸中沟壑不仅能藏道,更能容得下天地世俗的至理。无论是玄门中的医卜星象之学,亦或是旧江湖各门户中的奇闻异事,又或者是庙堂谋略,他都能信手拈来,言之有物。许三笑这几日获益良多,有时候恍惚间,甚至觉得就这么跟他学上一年半载的也不错。 现在他们正身处大山中,郭道安老早就剥夺了许三笑与外界联络的权力,他就像个霸道的家族长辈,要将翘家追求自由的子弟擒回家严加管束。有时候他会尊尊教诲,有时候又难免不耐,他精神修养太强,愤怒时往往一个眼神就能让许三笑目迷神眩头疼欲裂。 关于提升许三笑境界的事情,自从上次之后郭道安再没提及过。不过他每天只在子午两个时辰里静修一时辰,其余时间都用来赶路,这种行进方式对许三笑而言,已经足以构成考验。 许三笑的皮鞋第二天就走破了,就这么在大山中连走数日后,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脚底下打了一串串水泡,破了再打,打了再破,往复循环,足下已经多处血肉模糊,黏住鞋子后稍有动作便钻心的疼。许三笑只好在第五天头上丢掉鞋子,打着赤脚走。老狼王明显是在用这种方法折磨自己,也可能是在检验他的成色。许三笑想的是,老子若屈服,下一步他就会逼老子吃那个玄素丹,这种盗红丸的邪药宁可修行尽毁也不能吃。尽管足下疼的钻心,始终隐忍,从始至终未说过一句软话。 足下的疼痛是皮肉之苦,许三笑久居山中,还不至于无法忍受。内心中的思念之苦才最令许三笑难以忍受。主要思念的对象当然是李燕和米粒儿。对前者是浓情所致,对后者更多是深切的担忧。自己终究落到了郭道安手中,周至柔会怎么对待米粒儿?老瞎子想要的是从阴山狼城里走出的入世术士的名单,其实就是阴山狼城。许三笑要想拿到那份名单,只能接受成为杂道宗主的命运。 除了担心米粒儿之外,最想的还是李燕。许三笑把她视作了与自己缘,性,心,俱合的终身伴侣。与之情投意合心心相印,这个阶段正是如胶似漆时,纵然不能相见,每日里的通话却从未断过,似这般连续数日不联络,彼此间怎可能不惦记? 许三笑被劫走当日,何问鱼启动暗伏在郭道安身边的内线邵天雷,请出武神尚楠来,看似万无一失的布置,却没想到郭道安竟能从尚楠手中逃出去,甚至还带走了许三笑。如今她棋差一招,又会怎么做?现在一定带着大队人马在铺天盖地的寻找他们吧?假如这个猜测成立,此刻身受重伤,实力大损的郭道安一定不敢走来时路。 这几天里,许三笑一边走一边琢磨这些事儿。除了子午两个时辰外,其他时间都在赶路思考中渡过,精神损耗甚巨。已经接近极限边缘。但郭道安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许三笑不像他,每日子时和午时,打坐修养很快就能进入物我两忘中。同样是一天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获得的效果却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天,许三笑终于到了极限,走着走着,神疲体乏不能自控,突然往前一倒,只感到大地是如此温暖,仿佛情人的怀抱。一头扎进其中便沉沉睡去。 仿佛只睡了一小会儿,就被郭道安叫醒的。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疲惫之感一点未减少。费力将双眼睁开,一下子就看到郭道安手上托着个盒子,对自己说:“许三笑,你这又是何苦呢?吃下玄素丹,我带你去前边村坳里找几个女人,药性行开了,你现在身心所受的一切痛苦都会消失。” 许三笑咬牙道:“等我死了,你再喂我吃也不晚。” 郭道安嘿嘿冷笑,“脾气倒是比你老子还倔,既然死不了,那就起来继续走。” 许三笑刚想拒绝,冷不丁脑海中一阵刺痛感袭来,心知是老狼王在捣鬼,浑身一颤,登时站起。又走了小半日,终于又到了极限,困顿已极,浑身肌肉骨骼无一处不疼。稀里糊涂的往前一趴,闭上眼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醒来时,神智刚复,立即感到浑身火烧一般疼痛,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块大石上被烈日曝晒,想要挪动四肢却发现根本毫无知觉。想要喊郭道安,却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来,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自己一个。动,动不了,喊,喊不出,仿佛进入梦魇,偏偏阳光炙烤在身上脸上的感觉又是如此真实。内心中升腾起焦虑的念头,越来越盛。到最后如百爪挠心,如坠地狱一般百般痛苦同时袭来。 饥饿之苦,相思之苦,身痛之苦,心神疲惫之苦,纷至沓来。一时间道心失守,只觉得过往人生毫无欢乐可言,只剩下这些困苦难忘。那些伤害过自己的和被自己伤害过的人走马灯似的出现在眼前,耳边似响起地藏菩萨本愿经,圣女问鬼王无毒曰:地狱何在?无毒答曰:三海之内,是大地狱,其数百千,各各差别。所谓大者,具有十八。次有五百,苦毒无量。次有千百,亦无量苦。 这就是无量苦楚地狱的滋味? 第一百四十章 天地无仁,人守一心 更新时间:2013-06-29 狱中有床,遍满万里。一人受罪,自见其身遍卧满床。有千百夜叉及以恶鬼,口牙如剑,眼如电光,手复铜爪,拖拽罪人。复有夜叉执大铁戟,中罪人身,或中口鼻,或中腹背。抛空翻接或置床上,复有铁鹰啖罪人目。复有铁蛇绞罪人颈。百肢节内,悉下长钉,拔舌耕犁,抽肠剉斩,烊铜灌口,热铁缠身。万死千生,业感如是。动经亿劫,求出无期。 日偏西时,四周万籁俱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自己一个。忽感慨于日升日落的永恒不变正如天地的无情,又想地狱无期,只觉得心头一片悲凉难过,欲哭无泪,欲死不能。 便在此时,耳边忽然响起一人语声,道:“许三笑,你看这天地无仁,地狱无期,你的良心和所谓的公义能给你什么?你还觉得自己应该遵守你那所谓底线吗?”正是郭道安充满蛊惑意味的声音。 一边是无边地狱,一边是放弃做人的底线,郭道安问,你还要坚持否? 许三笑闻到了扑鼻的药香,正是玄素丹的味道。 这一切果然是郭道安制造的幻象! 一个人何以能成就不凡业绩?必当有不凡之毅力,忍千般非议,万种诱惑,始终不改其志! 许三笑没那么高尚的想法,眼下更无成就那么非凡事业的野心,并且他的底线一直放的很宽,但底线就是底线,如果突破了,就不配叫底线。 天地无仁,法无善恶。人生在天地间渺小脆弱,唯一心可守。许三笑心中只守这一个念头,任凭耳中听到任何声音都置若罔闻。头疼阵阵袭来,接着是幻想重重,天崩地裂,狼虫虎豹,纷至沓来。郭道安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念叨着,天地无仁,道法无情,你守这一念之仁便是与大道背道而驰。 许三笑全不理会,郭道安念叨的越急,三笑心中的执念便越盛,郭道安似在剿杀这最后一丝仁念,许三笑听到的声音如疾风暴雨一般,这一心信念被逼迫的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熄。许三笑不肯放弃,把这最后的一点心念之力集中在泥丸宫中。入定内照,全不顾身遭外物。 此刻眼前幻象重重,心弦已接近崩溃边缘,那最后一点自主的心念之力进入脑中泥丸宫,眼前忽然一亮,瑶池仙境再现于前,翩翩起舞的仙子向着自己走过来,许三笑感到自己正身处在仙境中,那仙女看得见摸得着,是那般真实的令人陶醉,难以置信。她跳跃起来轻如鸿羽,美妙逍遥,夺人心魄,许三笑很快便沉醉于其中,茫茫然全忘了一切。 许三笑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在一小片山中洼地形成的池塘边,郭道安正守在一团篝火旁,老狼王身上阴气太重,夜里若不前行就必须烤火。 许三笑意识清醒,感到浑身的疼痛都已消失,身上说不出的安逸舒适。状态好的出奇,忽的一下想起之前的事情,不禁一跃站起,不安的看着郭道安,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郭道安正背对着许三笑在烤火,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老狼王的脸色青白冷厉,哼了一声未作回答。 许三笑还要问,郭道安却一声不吭站起,带着恶面金刚径自上路了。许三笑迟疑了一会儿,前面恶面金刚回头吼了两声,似有催促威胁之意。许三笑只好满怀疑问快步跟了上去。 路上。 郭道安道:“许三笑,你是我八十年人生中见过最执着的人,从今天起我不再逼你吃玄素丹。” 许三笑道:“你没有趁我昏迷时迫我吃那药?” 郭道安冷哼一声,道:“老子若非不喜欢强人所难,喂你小子一颗药很难吗?” 许三笑困惑道:“那为何我现在的状态这么好?” “天地无仁,人守一心!天地造化万物,生生不息,世间一切生老病死都在其中,人在其内不过是渺小的一份子,所有的痛苦和无奈都被天地所忽视,唯一能把握的便只有自己的内心。人心之广可及天地之外,若想跳出这天地无仁适者生存的规则,必须先要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只有对世间无仁适者生存的规则有清醒的认识,并能执着坚守道心者才能不为所惑,不入沉沦。”郭道安郑重说道:“许三笑,恭喜你已晋升左道六重无仁心境界。” 啊!许三笑闻听不禁大喜过望,欣喜的发出一声。只听郭道安又说:“修行习武修身都是逆天之举,只有真正能做到执着一心者,才有资格与天争命,你现在已经登堂入室,初步具备了这个资格。” 此时此刻,许三笑才注意到眼中所见,耳中所闻与过去截然不同。身周左右数米范围内,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前行时举步落足无需费神去找平坦处,踩在任何地方都会自然而然的选择最舒适的角度。这才明白为何郭道安的脚板走了这么多天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做到的?”许三笑惊疑不定,心中还有许多困惑。 郭道安道:“天地规则的本质是无仁义善恶的,一切全凭本能,适者生存便是天地赋予世间的法则,人修行便等于逆天争命,或者领悟融入进这法则中,夺一切天地造化为己所用,或者坚守一心,卓然于法则之外,自主自在不受约束。这是自我修行之路上的一道分水岭,你的选择胜过了我当年。”言下之意自是在说他自己当年没能坚守住这自主的一心。 无仁二字对许三笑而言算不得深奥,老子说天地不仁万物刍狗,说的就是天地没有善恶仁义的念头,涵养孕育了万物,又任凭万物竞逐适者生存。在天地眼中人和草狗并无区别。 修行者想要逆天争命,便要将自己融入天地规则中,将一切天地资源,诸如天材地宝一类的东西找出来为我所用,在这个过程中还要不择手段干掉前进路线上一切竞争对手。实际上,这也是官场,生意场,甚至全世界的国家之间都在奉行的生存法则。 许三笑感到不甚了了的是坚守一心。 听郭道安言下有欣赏指点之意,许三笑心知机会难得,于是问道:“依你看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郭道安道:“一个是修天地自然之道,遵循无仁的本性,一个修的是自主之道,信仰的只有自己的道。”顿了一下,又道:“无仁心是三个字,前者顺应无仁天地之道,后者唯本心为主。” 许三笑道:“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什么才是自己的道。” 郭道安道:“适者生存是天地自然制定的竞争法则,修道者师法天地,领悟自然一切变化,从中找出涵养性命哺育真性的方法,这是将自身命运融入天地间,适应自然一切变化的方法,就好像大小周天的节奏,其实就是在模仿小天地大宇宙阴阳变化寒热交替的节奏,而杂道盗紫河车,服血蛊掠夺他人气血精华生魂性命,其实也是师法自然界生物相互残杀吞噬增强自己。” 又道:“修行从来都没有一定之规,一个人成为至人圣者也从来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自然虽广,人心难道就小了吗?古往今来,诞生了许多思想流派,企图取代这适者生存的规则,这些思想的缔造者,无不是开辟天地树立新规的人物,释,儒,法,墨,杂,纵横,皆是坚定自持,修心而有所得。” 天光大亮,阳光一出,郭道安便不需要急行赶路,索性坐在一块大石上讲起道来。他这次所讲的东西却又与之前修行之道不同,却是借讲修身之道说起治世之道来。 他说:道家的天地不仁是至理,但只是指出了问题的本质,却并未给出解决问题的答案。无为而治的结果就是放任本能,就是展开生存竞争,大家各凭本事从天地间获取资源,适者生存安身立命。对今天的人类社会而言,遵循这一法则,已成为一个大家都知道,但同时又都不得不继续的错误。 许三笑说:“既然师法自然不能成为延续发展之道,那其他流派呢?” 郭道安道:“各家都有其可取之处,但也都有各自不足之处。比较典型的当属儒家,法家,墨家。儒家认为应该从思想根源上改造这种本能,要求人与人交往需以礼相待,将人教化,于是提出了许多仁义道德的理念,为人处世的原则,劝人们捐弃这种本能。法家却是树起许多规矩来约束这种本能,一切行为有法可依,把法定位世间最大的规则彻底取代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墨家却认为人与人交往,应遵守兼爱,非攻,善守的准则,通过自给自足的方式强化自我为主,路见不平应该拔刀相助,若能人人如此则天下大治也。” 许三笑安静的听着,感觉到郭道安这次讲道的意义非凡。 只听郭道安继续说道:“万法归一,道理其实都能站得住,但唯独忽略一件最重要的事物,便是人心。人心如猿,难定思动,变化无常,善与恶,正与邪,全在心血来潮的一念之间。经书是正的,却怕被歪嘴的和尚给念歪了。” “比如儒家讲仁义礼智信,天地君亲师,表面是在行教化而替天道法则,什么天地君亲师,君君臣臣的,喊的山响,真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绝大多数大儒们最终还不是依附强者,叫着天下唯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这不是适者生存又是什么?历朝历代,当权者为所欲为,想怎么干都有道理,无权无势又无能力的普通百姓只能听之任之,这不是天地不仁适者生存又是什么?但这难道是儒家思想的错误吗?非也,其实是人心缺少执着无悔的信仰所致。” 许三笑问道:“法家呢?西方的民主政治基础便是一切以法律为依据。” ps: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陪伴,这本书周一就要上架,青莲在此恳请各位订阅支持。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生的伟大者,笑对无常 更新时间:2013-06-30 郭道安道:“法家讲法律,可最终制定执行法律的却是人。所谓法治,骨子里其实还是人治。就算是把法律作为衡量对错唯一标准的西方世界,同样有无数强权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事情。于是,又有了法律人性化的说法,不断修改,不断变化。其实就是屈从于现实,无论怎么变,万变不离其宗,改变不了绝大多数时间里,法律是特权阶层手中利剑的实事。” “不可否认的是西方的民主建设要比我们更深入,但那并不是因为法律建设和执行的成功,而是因为教育系统成型更早,民智开化年头更长。民主是一种骨子里的人文素质,是从小就要培养的,这是一种大公无私的品行,是需要被一种坚定信仰所积极约束的道德。华夏历史上出了很多杰出人物,但高素质群体却一直集中一小撮既得利益集团中,民主建设的根基并不牢固。” 这老魔头的学识韬略也许未必强过严朝辉,但眼界和高度却远远胜过了。许三笑不由生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慨。 郭道安还在讲:“最后说一说墨家,华夏古代思想家中,只有墨子才是集哲学和科学乃至玄学于一身的人物,他提出的兼爱非攻,天志明鬼,尚贤同贤,节用节葬的说法,拿到今天来看只有天志明鬼存有争议,其他的说法在今天已然是真理,他喜爱科学发明,当年他对宇宙的阐述直到两千年后才被后人证实,可以说,这是一位超越时空的智者,虽然是这样,却也有他的局限,而这局限同样定格在人心上,甚至可以说他是最不懂得把握人心的一位智者,也因此他的思想虽然先进却不得应用,始终不能成为主流。” 许三笑道:“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死不旋踵,这不就是侠义文化吗?早在江湖上生根发芽,还有鬼神文化,包括科学发明,在古代都属于草根们研究的东西,是江湖的把戏,奇淫巧计,不登大雅之堂,但也因此如小草一般顽强的生存了下来。” 郭道安道:“天之有志――兼爱天下之百姓。因“人不分幼长贵贱,皆天之臣也”,“天之爱民之厚”,君主若违天意就要受天之罚,反之,则会得天之赏。墨子不仅坚信鬼神其有,而且尤其认为它们对于人间君主或贵族会赏善罚暴。墨子宗教哲学中的天赋人权与制约君主的思想,是墨子哲学中的一大亮点,很多墨家修士为证明这个观点,以己身做实验,钻研出很多强化人体的药物和方法,演变成了后世的武道流派和药理养生杂学。” “墨分三门,彼此皆自诩正统,将对方指为‘别墨’,以致于矛盾激化,进而到水火不同炉的地步,这也构成了最初的江湖,三门中有看重修行之术的,有崇尚长生之方的,更有模仿动物锻炼身体的,不管是术士还是方士,亦或者是武者,都以侠义为怀,崇尚正义,正是他们构建了江湖的主流价值观。” 许三笑道:“这倒是跟玄门有些相似了。” 郭道安道:“后世许多江湖门派都是在模仿墨门建立的,但墨门却因为百代延伸发展,早化身千门万派,不复当年模样。” 许三笑道:“墨门的思想已经制造出了偌大江湖,而江湖更在近代开始影响着庙堂,现在的墨门可以说间接发扬光大了。” 郭道安微微笑道:“言之有理,不过墨翟以至诚之心创下的思想历经千年而不损,反而越演越烈,这才是堪比天道的大学问。”继续说道:“你修行十六年,如今才到第六重境界,与天赋卓越的人相比,实在算不上快,但你的心性坚定如一,却比那些天赋卓越的修士更为难得,假以时日,你的成就将不止于道。” 许三笑心中疑问尚未尽解,还待再问时,郭道安却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抬手一指前方一块巨石,道:“你看那里是什么?” 黑龙无眼,笔意连贯,一气呵成。正是老瞎子周至柔的独门标记。许三笑看罢不禁一惊,啊,竟是他来了! 只见郭道安的头忽然转向右手边林子的方向,叹道:“你到底还是找来了。” 听到林子里有人答道:“这个机会若错过,我便是再活八十年恐怕都会追悔莫及。” 郭道安凝重道:“昨晚为何不动手?夜里交手岂非对你更有利?” 林子里的人走了出来,灰发空舞,二目灰白,正是周至柔。他缓步踱来,边走边说:“一来聆听郭师兄讲道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二来郭师兄夜间的阴气太盛,实力比白日强过不止一倍,兄弟虽然浅陋,却还有点自知之明。” 郭道安一指许三笑,道:“你已经把他成功送到我身边,何苦多此一举?” 周至柔道:“这小子靠不住,现在有更好的机会,我实在没必要继续指望他。”又道:“我实在没想到何主任能请动尚楠来。” 郭道安冷笑,“你看来胸有成竹的样子,你谨慎小心的二十多年,这次冒了这么大风险出来,不怕一失足成千古恨吗?” “当着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事已至此,郭师兄强行激发心血,元气大损寒毒入髓,就算兄弟不出现送你一程,恐怕师兄你也没多少日子好活,如果这样我都不敢来,不如就此退出江湖算了。”周至柔凛然道:“最重要是阴山狼城值得冒险!兄弟现在只希望郭师兄若是殒了,能把阴山狼城赏给兄弟。” 许三笑在一旁,心情无比复杂,听至此处忍不住插言问道:“你一直都在后面跟着?” 周至柔微微点头,道:“我留给你的驯兽经后半部分都是我写的,这天下若比驯兽,你我师徒可当前两名。”说着向天上一指。空中有寒鸦飞过。原来他竟一直用乌鸦追踪郭道安。 郭道安咳嗽了几声,看上去很痛苦,一指许三笑问:“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置?” 周至柔叹道:“这实在是一个难题,杀之不忍,留着又是个祸患,几年前他还不在我的计划中,跟郭师兄斗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我当初不敢保证自己有机会赢,所以才把衣钵传给这小子,指望他能老老实实听话,留在南山里修行传道,万一兄弟死在郭师兄手上,左道一门不至于就此断绝,可惜后面的事情超出了我的预计。” 许三笑愤愤不平道:“你早知道李燕的身份,却还叫我娶她?” 老瞎子面露怒色,“老子诈死瞒名所为何事?那姓李的逼的老子不得不出此下策,老子让他的女儿受点罪有什么不可以?再说老子当时警告过你诸恶莫作,这也算提醒你娃了,至于如何选择就是你的问题了。”周至柔小心翼翼往前挪腾了几步,又说:“郭师兄要是不着急,可否容兄弟跟这孩子把话说清楚,就算是对过往二十年在一起相依为命的一个交代。” 无论是谁,占据优势后,总是喜欢滔滔不绝废话一箩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各种诡计似的。 郭道安没说话,一旁蓄势待发的恶面金刚却忽然放松下来。 周至柔道了声谢,又对许三笑说:“我把左道的各种奇术尽数传你,唯独不传你房中双修秘法,便是不希望你术法有成,后来你执意要学,老子当时将要诈死,只好由得你。” 许三笑的心里不是滋味,回首追忆童年,点点滴滴在心头,生活如同一场虚幻泡影,曾经那个周至柔如父如母。眼前这个霸气的老瞎子像过去那个他投射在在大地上的影子,从他带走米粒儿的那一刻起,许三笑已不把他和过去的周至柔当成一人。 生的伟大者,笑对无常。 这句话出自德国古典哲学的创始人,唯心主义和不可知论的奠基人康德之口。前朝蒋先生说,一心研究哲学的人不适合做官,要想做好一个官,却不能不研究哲学。许三笑曾经有一阵子非常喜欢读康德的论著。 世事无常,几多无奈。如果改变不了天道循环的残酷和不可预知,便只有强化自己的内心世界。 许三笑黯然过后唯有一笑,“无论如何,我总是你养大的,如今恩仇两抵,今后你我恩断义绝,眼下多说无益,你要怎么动手尽管招呼好了。” 周至柔道:“好小子,你倒是干脆,不过你却误会我老人家了,我怎么舍得你死呢?没有你我拿什么控制万仙大会?” 郭道安道:“周抱朴,你这辈子胆小如鼠,这会儿胆气忽然变大了,除了老子受伤元气大损这个因素外,肯定还有后招,你白话这么长时间不就是为了等那个后援吗?邵天雷是楚鹏飞介绍到我身边的,徒弟靠不住,想来师父也不是好鸟,邵天雷又跟宗教办的人合作,想不到你们为了对付我会不惜跟咱们的死对头合作。” 周至柔道:“郭师兄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您,楚兄弟确实也到了,但如无必要他不太愿意见您,原本我们以为你会跟宗教办的人火并,却没想到何问鱼竟请动了尚楠,更没有料到郭师兄的道行已经如此精深,傲骨铮铮死不旋踵,竟从尚楠眼皮子底下带着这小子逃走。” 郭道安并不理会他的话,冷哼一声,眼中神光暴涨,忽然向左右喝道:“楚鹏飞,你还不滚出来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九层天上人 更新时间:2013-06-30 江湖越老,信任越少。因为见识太多朋友反目兄弟成仇的戏码。 许三笑运足心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没有发现郭道安所说的楚鹏飞。却从郭道安的眼中看到了深切的失望。 只听密林中传来一声叹息,有一人道:“郭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兄弟反目,这一面见不如不见,三十五年的交情,大哥怎忍心让兄弟为难?” 许三笑听了不禁暗骂,这他妈是什么流氓逻辑?舍不得兄弟交情,却他妈舍得背叛大哥。此时此刻,他虽然是被郭道安抓来的,但内心中却觉得这郭道安做事磊落潇洒,远胜过周至柔和隐藏暗处中的这个楚鹏飞。心中竟隐隐期盼郭道安能获胜。 郭道安不为所动,问道:“既然顾念三十五年交情,又为什么走到这一步?” 密林中的楚鹏飞叹道:“当年我被何梦飞夫妇追杀,身受重伤投奔到大哥身边,如非你收留救治,此刻恐怕尸体早已化灰多年,这份恩情还没能报答,如今却要恩将仇报,兄弟内心难免有愧呀。” “好一个心中有愧!”郭道安纵声狂笑,脸色竟由白转红,一指周至柔,道:“你以为我损了点元气,伤了几根经络,就凭这瞎子一个人便能对付得了?楚鹏飞,你是第一次认识郭道安吗?” 话音刚落,说时迟那时快,郭道安抬手一指的瞬间,周至柔忽然乱发激扬,双手护在身前,抖手丢出的尽是一团团火光。顷刻间,他身体周围已尽是水蒸馏出的白雾。郭道安这一指竟逼出了体内的阴寒之气与空气中的水分凝聚成一粒粒细微的干冰珠,被风送出袭向周至柔,而老瞎子则祭出须弥净火粉化解。 火光止,郭道安一挥手,恶面金刚怒吼一声扑了上去,乘风而至,铁爪寒牙直取周至柔! 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许三笑甚至来不及看清楚场间局势,周至柔已然落了下风。 郭道安接连挥手,空气中的气流风向完全倒向了他这一边,在他挥手间,身体四周出现了灰色的,有如实质的雾状潜流里藏着不知名的药物飘向周至柔。而老瞎子却还在掐着手印,以心念之力阻拦恶面金刚。 风带起地面的落叶,几片叶子与那灰色雾状潜流接触,许三笑清晰的看到那几片叶子刹那间灰飞烟灭。这潜流里带着刺鼻的酸辣味道,分明含有极强的硫酸一类药物。 周至柔毕竟是左道九重境界的大宗师,术法精深,经验丰富。只见他以手印心诀阻住巨獒恶面金刚,立即从怀中摸出一块白布,劈手一抖,将自己罩住,哗啦一下,白布落地,周至柔整个人竟凭空消失。 郭道安站在原地不动,不慌不忙信手一招,风向立即变化,那灰色潜流在风力的作用下,竟围着他旋转起来,他的双手缓慢的拨动着,那动作节奏暗藏着神秘的自然密码,竟可以操控他身边四周的风水随之而动。 “楚兄弟,你还不出来吗?”郭道安缓步走向一棵大树,所过之处草木立即枯萎。边走边说道:“周瞎子,你在我面前还想藏得住吗?” 那大树的方向传来周至柔的声音:“楚兄弟,事败了,他定会致你我于死地而后快,为今之计只有你我联手才有一线生机!” 林子里传出哗啦一声骚动,闯出一条赤面大汉来,身材高大雄壮异常,竟丝毫不逊于之前的邵天雷。只是五官模样要比邵天雷正常的多。狮子鼻,方海口,浓眉细目,脸型椭圆。 此人一跳出来便念念有词,叨咕的内容跟邵天雷当日念叨的几乎完全一样,只是他念叨的更快些,服药擦药的动作也非邵天雷可比。只用了几秒钟便口吐白沫,双眼上翻,满口胡说八道,叫着:“下界孽狼听真,某乃是黑虎玄坛赵公” 郭道安出言打断道:“楚兄弟请了一尊好神,既然你自己说自己是赵公明,老子更无必要顾念交情。”说着,大踏步向着楚鹏飞走去。 许三笑一旁观战,只见郭道安衣角飞扬,雄视漫行,风采萧疏轩举,湛然若神,全无先前半点颓势。傲世风姿,令人神往。不禁心中喝彩不止。 再看楚鹏飞,吞药念咒之后,似乎生命潜力已被激发,原地站着,喷出洪大的鼻息声,眼睛赤红,如同愤怒的犀牛盯死了目标,蓄势待发。他弯下腰,双手插进了泥土中,眼看郭道安走近时,猛地爆喝一声,起! 一瞬间,泥土飞扬,激射向郭道安,楚鹏飞头在前,身子跳起挺的笔直,跟着激射出的泥土一起撞向郭道安。 与此同时,那大树前周至柔凭空出现,与郭道安近在咫尺,双手丢出两团纸包,半空中爆出一阵阵烟尘兜头罩向郭道安。 这二人同时发动,两面夹击,势要将郭道安毁于一招之内! 许三笑眼看着泥土飞扬,郭道安身周围的气流紊乱,那灰色的潜流无法为继,而神打上身潜力激发的楚鹏飞这一撞却势不可挡,同时周至柔丢出的不知名药粉还没到郭道安头顶,便先爆发出炽白的烈焰,分明是一种极为霸道的金属类燃烧物。许三笑见此情状不由大为担心,郭道安能躲避过这一击吗? 郭道安不能!所以他没有躲避,面对楚鹏飞的一撞,他先喷血,再出拳,一拳就把楚鹏飞打的倒翻在地,满头鲜血迸流!而他喷出的血刚好迎上周至柔丢出的药包,火顿熄,周至柔被郭道安喷出的血雾命中,登时掩面倒地,痛苦的翻滚着。 许三笑惊讶的合不拢嘴,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一个结果。先前认定郭道安受伤严重,自问独自便能对付老狼王的周至柔和楚鹏飞两个联手都败了! 斗术不同于比武,斗术凶险全在一瞬间,术法的强弱和药物的应用,往往一念之差便决定了生死成败。 郭道安大获全胜,一般站在那儿,纵声豪笑道:“你们两个现在怎么说?” 周至柔脸上沾血之处立即溃烂,腮帮上露出一个大血窟窿,能看见里边森森白牙,颧骨脑门处同样有沾血点,残破的样子丝毫不逊。整张脸已经烂的惨不忍睹。楚鹏飞的头顶破了个血洞,正奋力挣扎着起身。 周至柔的腮帮子溃烂,讲话声音漏风:“好好,好一个九层天上客,这辈子能死在郭师兄手上,也算不枉了。” 楚鹏飞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哀求道:“郭大哥,饶命啊,兄弟知道错了,您道行如神,不可比拟,兄弟这回彻底知道错了。” 二者相比高下立判,周至柔到了死在俄顷之时仍不失枭雄本色,这个藏头露尾的楚鹏飞却是个十足小人模样,全不顾神打大宗师的体面,竟干起了跪地求饶的下贱勾当。许三笑见状,不禁大为鄙视。 郭道安深吸了一口气,不理会楚鹏飞,环顾场间,兽兵恶面金刚中了周至柔的心印诀,还四肢僵硬躺在那儿,老狼王并不理会,最后目光停在许三笑脸上,道:“你刚才为何不趁机逃走?” 许三笑道:“你若败了,我逃也逃不走,你若胜了,我更加逃不出你的手心,你说过的,人生充满无奈,弱者的无奈要比强者多的多。” 郭道安点点头,转过头来对楚鹏飞说:“楚兄弟,你听见没有?他小小年纪都懂得不做徒劳无功的事情,你这又是何必呢?” 楚鹏飞惨笑,身体向后坐倒,道:“郭大哥说的是,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我的。” 郭道安深深凝视着楚鹏飞,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周至柔却道:“原来你所受的伤根本全是装的!” 郭道安转头看着老瞎子,道:“瞎子,玄门中你算个人物,不但用导魂钟恢复了修行,还骗了老子一颗血蛊丹,这么多年把这小子藏的够深,让老子找不到你不过你就没想过,这些年你在算计我,我又何尝没在算计你?” 周至柔不甘问道:“你从何时起怀疑楚兄弟的?” “这几年阴山狼城的秘密不断被泄,老子有什么计划都瞒不过宗教办的人,如非核心人物出了问题,绝不至于此,所以老子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目的便是找出这个叛徒,钓出你这条老瞎龙。” 周至柔又问道:“你跟尚楠交手也是演戏?” 郭道安摆手道:“也不算是,你其实没看错,我和他是真正的较量,我也确实伤在了他手上,伤势甚至比你估算的还严重,但你却错看了一件事,九重境界之上的道行超乎了你们的想象,老子便是死,也只会死在像尚楠那样的光明磊落的神道大宗师之手!” 楚鹏飞忽然道:“郭大哥,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叛你?” 郭道安冷笑道:“你不过是个一心想要报复政府的蠢货,而瞎子却是为了贪图小鬼子的阴阳石,目的自是想恢复双修雄风,你们为了各自目的,全不顾小鬼子的目的是想让华夏乱起来,阴山狼城若是落到你们手中,老子岂不是成了民族的罪人?” 楚鹏飞不忿道:“郭大哥难道忘了当年事了吗?您忘了,兄弟们可忘不了,这些年咱们积攒下的实力还不够吗?您为何迟迟不肯发动?您可记得我劝过您几回?” “你就是为了这个背叛我?你个冥顽不灵的蠢货!”郭道安愤恨的看着他,道:“你嫌老子优柔寡断,想叛老子,我无话可说!你跟阿猫阿狗合作对付我,咱们各凭本事生死各安天命,也无所谓!就算你跟何问鱼合作也无妨,可你不应该跟日本人合作,你我都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小鬼子的阴阳师当年为得到你师父手中的茅山隐集,炮打天龙观,杀了你多少亲人?你怎么这么贱呢你!” 楚鹏飞被说的哑口无言。 周至柔听至此处,长叹一声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三年前就已经没得回头路喽,胜者为王败者贼,郭师兄现在怎么说都好,多说无益,还是给我们一个痛快吧。” 郭道安道:“你可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第一百四十三章 九层天外还有天 更新时间:2013-06-30 许三笑看着周至柔,心头没有不舍和难过,却充满了悲凉和豪壮的情感。 他一直在追寻至高无上的境界,为之可以不择手段。他这样的人若死了没有人会怀念他,人们只会憎恨他,甚至唾弃他,因为他干过的坏事实在是太多。他认为人性本愚,修行领悟之路上难免相争,但上者同心同智,下者同力。所以,他的气概智谋都是一时人杰。 而现在,他只是个失败者,一个将要交代遗言的老人。 周至柔深视许三笑一眼,道:“郭师兄知道我门下出过叛逆马二龙,如今兄弟一死,这小子便是我左道唯一嫡传,只求师兄为我左道留下一点香火。” 郭道安点点头,又问楚鹏飞,“你呢?” 楚鹏飞心知必死,又受郭道安之前话语的刺激,此刻已无言求活,咬牙道:“兄弟无颜面对大哥,只求死个痛快!” 郭道安道:“好,我成全你!”说罢,一挥手,灰色潜流再现,被风送到二人身上,席卷而过,登时形销骨立转瞬便化作一堆枯骨。 许三笑直愣愣看着,只觉得心头酸涩难当,想哭却哭不出,最后放声大笑三声,将心头抑郁发泄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丢了魂儿似的呆坐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心绪渐平。 郭道安走过来说:“许三笑,你现在可以走了,周瞎子一死,你的麻烦也已了结,回去好好做你的官吧。” 老瞎子竟然就这么便死了? 老狼王虽然凶狠狡诈,却不失光明磊落民族大义。周至柔虽然对自己有恩,却也有杀父之仇,而且他为人阴暗,名义上算是玄门左道正派人物,骨子里却是个民族败类阴险小人。许三笑心中充满了茫然和矛盾。闻言抬头看着郭道安,诧异问道:“你不是要利用我开什么万仙大会吗?” 郭道安淡然一笑,道:“我根本从未有过这个打算,这个消息是用来引这两个人出手的,周瞎子这些年一直躲躲藏藏不让我抓到,我身边有叛徒却不确定是谁,我那个不成器的师弟一直跟官方有联系,这我是知道的,但他所知道的事情其实都是我故意让何问鱼知道的,最近几年有些我不想让他透露的事情却也泄露了,所以我断定身边还有一个身份更高的叛徒,只是不能确定是楚鹏飞还是半仓嘉措,所以我就布了个局,故意漏出风声,说要开万仙大会。” 许三笑不能尽解其意。 郭道安为他解惑道:“他们知道就算杀了我也休想掌握阴山狼城,所以才会想到利用你来套名单,但是后来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想,先有了万仙大会,后又有了这个亲手杀掉我的机会,他们就改主意了,干掉我之后,只要用控偶术在幕后操纵你,他们就可以控制住万仙大会上所有与会之人,所谓的阴山狼城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他们想做什么便没人能阻拦。” 许三笑长出一口气,想不到这个令何问鱼担心不已的万仙大会竟只是郭道安挖出叛徒的一枚棋子。看着眼前气度如山的老狼王,不禁想到,这个计策其实远算不得高明,其中不可预知的变数着实不少,就比如他遭遇尚楠那一战,端的是死里逃生凶险万分。全凭实力才涉险成功。一念及此不禁慨叹:原来修行境界高到了一定程度,便无需阴谋诡计了。郭道安强悍程度远超过了周至柔和楚鹏飞的想象。所以这不高明的计策却起到了高明的效果。 “这些天,你一直都在装伤?” “你道堂堂神道大宗师的拳是开玩笑的?伤当然是伤了,不过没有某人想象的那么重罢了。” 郭道安果然言而有信,说要放了许三笑便放了。许三笑不走,他却坐上巨獒恶面金刚,洒然走了。临走前交代:这几日与你盘桓,相谈甚欢,临别前送你几句话,好好做人,好好做官,好好修行,忘了你的身世。 许三笑望着渐行渐远的一人一兽,心中百感交集。仿佛做了一场梦似的。 万仙大会是个诱饵,玩死了周至柔和楚鹏飞,郭道安和阴山狼城依然屹立,何问鱼一切算计和担忧都落到了空处。一切尘埃落定。随着老瞎子彻底消失,郭道安明确表态对自己没兴趣,许三笑与江湖的关系似乎真的可以告一段落了。 歇马镇上,副镇长许三笑不假失踪一星期,急坏了镇党委代理书记杨红菱。乐坏了党委副书记穆仁星。一个副镇长一星期不上班不请假,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看领导是怎么想的。杨红菱当然是想包庇许三娃子,但穆仁星却上蹿下跳揪住这事儿往上捅,并且已经从程雪峰那里得到准确消息,这件事决不姑息,肯定要严肃处理。 穆仁星深知,杨红菱的党委书记位置基本不可撼动,十月末马上就要开人大会,届时会选出新镇长,领导的这个态度无疑是给穆仁星来了一剂安心丸。 许三娃子已无暇顾及这些事儿。 郭道安走后,许三笑独自下山,先打电话给李燕报平安,结果却出乎意料的是个男人听的电话,依稀竟似尚楠的声音,闻听是他后才转交给李燕。小丫头急坏了,接过电话劈头盖脸问了一堆问题,许三笑却一个都不好回答,只好说一言难尽,回去慢慢解释。接着又打给何问鱼,把郭道安已经逃走的事情说了,请她派人来秦中省长安市接应自己。最后才打给杨红菱,只说这几天出了点急事儿,请她帮忙担待一二。 许三笑家,李燕回来了,这是意料中的事情。意料之外的是米粒儿竟也回来了,许三笑在街上与李燕重逢时,看见她一个人小意的站在胡同口望着。这一惊喜非同小可。赶忙过去,全忘了李燕在一旁,忘情的抱在怀中。一打听才知道,却是被那位威猛的尚武神救回来的。 这还不算最大的意外。 更加意料之外的是家里来了三位客人,许三笑一进门就看见三人正坐在院子里的八仙桌旁。其中两个坐在侧位上的自己是见过的,一个正是那位威猛的尚武神,另一个则是眼神如刀似剑仿佛能杀人的燕东阳。主位上还坐定一人,一只手举着一支卷烟在鼻尖嗅着,一双漆黑如墨不带半点光华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三人当中,燕东阳冷酷,尚楠俊美,而这人给人的感觉却是飘忽捉摸不定,许三笑看了一眼,只觉得是个清矍俊朗,风姿隽爽之人。他端坐不动,许三笑一见面便不自觉的只想看这人的双眸。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纪,只从头上看见了几丝白发。 二人对视多时。 尚楠道:“虎哥,成不成的你倒是给句话啊。” 能被尚楠称为虎哥的人还会有谁? 许三笑其实一进门就已经在怀疑此人就是李燕的爸爸,直到亲耳听到这句话时,终于可以确定是准岳父到了。一下子定在那里,不知该怎么称呼是好。 准岳父的目光宛如太上无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听尚楠一言后,又看了李燕一眼,最后停在燕东阳脸上,问:“郭道安对这小子的评价很高?” 三人结义多年,彼此共同经历的风风雨雨不计其数,东阳此刻岂会不知虎哥已有松口之意?答道:“确实很高。” 许三笑的心情因为这四个字一松。 只听李燕她爸道:“当初孔文龙走的时候把天兵交给你,却没交给你那几个老师兄中的一个,这老和尚其实早知道有些妖魔鬼怪你降不住,最终还得着落到我身上,就比如这个阴山狼王,这老小子所作所为够个人物,既然他说这小子不差,想必是不会太差。” 堂堂阴山狼王在他口中不过得了够个人物四字评语。 又听燕东阳道:“一心能守,宁死不肯服下玄素丹,这份坚定让郭道安都为之叹服,这三年,他每一个作为都可圈可点。” 准岳父招手唤李燕过来,拉住小手,目中饱含慈祥和不舍,举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拂过,轻轻一叹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成冤家,我的小燕子长成大姑娘了。”说着摆摆手。 燕东阳与尚楠同时站起身,前者冲许三笑招手道:“小子,你过来,我大哥跟你有几句话交代。”领着李燕出了院子。 许三笑走过来,安静的站在这位神秘莫测的准岳父面前。道:“您好,我就是许三笑,也是您女儿的男朋友。” 有一种爱,它是无言的,严肃的,在当时往往无法细诉,然而,它让你在过后的日子里越体会越有味道,永生永世忘不了,它像白酒,辛辣而热烈,容易让人醉在其中;它像咖啡,苦涩而醇香,容易让人为之振奋;它像茶,平淡而亲切,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上瘾;它像烈火,给人温暖去却令人生畏,容易让人激奋自己。它就是宽广无边的父爱。 “坐下说话。”这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恍惚。 许三笑注意到黄虎正趴在他脚下,温顺的样子仿佛真把自己当做了猫。在他左手五指的拨弄下,陶醉得四爪乱颤。堂堂华夏古猫,让百兽伏威的山中君王在这个陌生人指尖滑稽的像一只取宠的宠物猫,这种情形许三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禁想,这样的一双手,如果拨弄女人,会是怎样的效果? ps:明天上架!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却仍感到忐忑,靠盗香时代积累下的人气和铁杆兄弟的支持,左道上传以来各方面的数据都还不错,现在是真正考验自由社六百兄弟对青莲的支持力度了,别不多说,明日爆发至少一万字,初定过五百,每增加五十个就加一更,嗨起来无上限! 第一百四十四章 翁婿会,托燕寄相思 总有一些东西,是岁月所消融不了的。即便历经雨雪风霜,沧海横流,却始终平凡如故,永不改变。 他点燃香烟,把右手放在桌上,五指修长,食指轻微的抖动着,许三笑靠近了才注意到那抖动的频率竟有着神奇的吸引力。让许三笑瞬间想起了郭道安决战周至柔和楚鹏飞时,双手摆动的节奏。天气闷热,这男人身边四周却有着不可思议的凉爽。不由想到,面前的男人除了是李燕的父亲,更是尚楠那样人物的大哥。 许三笑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提醒自己,他叫李虎丘,这个名字现在代表的只是一个父亲,跟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 李虎丘问道:“你们认识多久了?” 许三笑没记住具体天数,老实的:“三年多。” 李虎丘似乎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看着许三笑,道:“她说是三年两个月零二十二天。” 许三笑回避开他的目光,道:“我没有她算的仔细。” 李虎丘道:“无妨,女孩子对这种事总是要仔细些,男人的心里不能没有感情也不能只装着感情。” 沉默了一会儿,李虎丘问道:“听说你修的是玄门左道房中术?” 许三笑的头更低了,道:“是学过一些。”虽然低着头却能感觉到对面李虎丘深邃的目光正照在自己身上。 只听李虎丘又说:“你大概也已发现,小燕子的体质有些特殊,这孩子生下来没多少日子她妈妈就走了,所以几乎没吃过母乳,小的时候生活环境不好,跟着我没少遭罪,身子有些弱,我怕她身子太弱了会影响日后生活,所以给她吃了一些滋补元气的东西,她身体里的潜力其实是服了白罴胆所致,属于外力,被我用阴劲封在身体里,慢慢滋养,现在有了你,帮她将那药性融进身子,想必日后会好些。” 许三笑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莫要在这个问题上伤害到李燕,轻轻点头,道:“我会用我的生命来照顾好她。” 李虎丘仰头看天,道:“很好,男人说话吐口吐沫就是钉,我把你这句话当做你对我的一个承诺。” 许三笑道:“口说无凭,时间会证明我的话。” 李虎丘淡然道:“至诚之道,唯真一心,你要是个喜欢说空话的人,我又岂能容你再见到我女儿?要不是你能在极困苦绝望的情况下守住本心,拒绝玄素丹,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到现在?你道阴山狼王不会杀人吗?” 许三笑吃了一惊,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若自己那几日有一念偏差,后果都不堪设想,心中不禁暗道好险! 李虎丘以平淡的口吻又说道:“她妈妈走的早,这闺女被我宠惯了,使起性子来常常不管不顾,你们生气拌嘴什么的我不过问,但有一样,不管因为什么吵嘴,不许动手!” 许三笑小心答道:“她其实很明事理,最多以后有矛盾时我让着她。”这是真心话。 李虎丘满意的额首,道:“这样最好,另外,这孩子从小缺少母爱,有许多事情都是我现在的妻子教导的,受到一些影响,所以对待感情问题有些与众不同,我也只好由着她,但是我不希望她在这方面受到伤害。”顿了顿,又道:“我是个讲理的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会硬要求你做到,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处理好这方面的问题,那姓米的小丫头是李燕求着我救出来的,关于这件事她说你们已经谈过了,我只提醒你一句,你承诺过的事情不能违背。” 许三笑道:“您真是一位开明的父亲,请放心,我一定会做的比你还好。” 李虎丘闻听此言不禁失笑道:“好小子,这话我爱听!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李虎丘的闺女不是金枝玉叶,不能带给你多少东西,两年前我曾经答应一个人,终身不会干预政事,所以现在不过是京城一家中药店的跌打大夫,你别指望在宦途上我会对你有所帮助。” 许三笑虽明知道这话多半不过是说说,真遇上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时,你身为岳父泰山断无瞧热闹的道理。却正色道:“我也希望自己的路靠自己来走。” 果不其然。 李虎丘摆手道:“话是这么说,不过年轻人有个行差错迟的在所难免,真遇上了解决不了的麻烦时,我也不会坐视不理,就比如周至柔有个徒弟叫马二龙,就在艳阳县里,这个人的道行在你之上,我已经让你燕叔替你解决这个人。” 顿一下又道:“今后好好做官,好好修行,照顾好小燕子,既然想走正道,江湖上的事情就不要再参与了。” 这件事一直是许三笑的一块心病,闻听此言赶忙称谢,道:“谢谢李叔。” 李虎丘嗯一声,道:“再多的大道理我就不说了,郭道安都已经说尽了,总之,当官就要当个好官,不要学那些蝇营狗苟的东西,还是那句话,政事上我帮不到你们什么,但是希望你的目标是做个政治家而不是成为一个政客。” 许三笑默然额首,李虎丘也不再讲话,二人就这样沉默着。 时近正午,李虎丘仰首看天,缓缓闭上眼,嘴里反复轻哼着一支腔调古怪的曲子,许三笑听了几遍才听出是那首叫小燕子的著名儿歌。心中不免想到,果然应了一句话叫人无完人,这位准岳父无疑是个惊才艳羡的人物,就是这调门可不大准。但见李虎丘却已经陶醉其中,忘我的哼唱个不停。许三笑顿时明了,他这是在思念李燕的母亲,虔心祷告。想明此事,不禁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这件事基本定下来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李虎丘的哼唱结束了,许三笑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只见准岳父白了自己一眼,一副你小子不是老子知音的样子。讪笑道:“您这是唱完了?” 这是一句废话,李虎丘居然认真答道:“嗯,唱完了,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她妈妈了,她也同意了你们的事情。”长身而起,伸手按住许三笑肩头,道:“小燕子是我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多难的时候我没委屈过这孩子,今后你们在一起,我不希望她在生活上受委屈,这么说或许对你缺少尊重,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一不能让她委屈,二为官不能在钱上面犯错误,实在缺钱,或者想赚钱的时候可以找你们燕叔,也可以直接打这个电话找你们李李阿姨帮忙。” 许三笑道:“这一点请您放心,我们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只怕她太节俭了。” 李虎丘闻听此言爽朗一笑,道:“好,看来咱们又想到一起了。” 最后道:“该说的话基本都跟你说了,还有一件事得跟你说清楚,何问鱼跟我妻子情同姐妹,辈分上高过你一辈,我知道她跟郭道安有血海深仇,缠着你的目的是想学窥心诀,这件事儿上你暂时帮不了她,虽然在这件事上你做的一直不错,我还是要提醒你别犯糊涂,免得到时候我们尴尬。” 许三笑闻听此言,顿时出了一头冷汗,道:“她赖在我身边不走,我拿她没有办法,她父母和师父都或者被郭道安所杀,或者因郭道安而死,她为了报仇已非常态。” 李虎丘道:“她跟郭道安之间的事情我很清楚,杀她父母的人其实是楚鹏飞,而冷雪飞现在实际上还活着,甚至跟老郭之间有些故事,只是这件事却不能告诉她,实不相瞒,对于她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她是个可怜的女子总之这件事你自己把握好分寸,不能让我们尴尬,也最好别把她惹毛了。”说罢,拍手唤人。 尚楠和燕东阳走进来。 “谈完了?”尚楠问道:“这就要回京吗?” 李虎丘点点头,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这小子到现在还是个副职,东阳去跟诗韵她爸打个招呼,先破格弄个正职吧,就当是咱们几个长辈给的见面礼了。”回头对许三笑说:“安排这么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大概不算违背诺言,不过今后凡涉及到官场方面的,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这是一场游戏,我答应一人不参与政事,他则答应我不再问商务,大家一起干干净净退出,我不能让他小觑了,小子,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许三笑听了,不禁想诗韵她爸是什么人?说弄个正职就能弄个正职吗?还有一场游戏又代表什么意思?这位准岳父讲话莫测高深,似乎是在说他与人有约,他不搞政治,那人不搞商业,俩人一起退出各自领域。但不知那人又是何等人物,竟够资格跟李虎丘这样的人物定下这样的赌约。 这位准岳父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去留无意怡然自得,丝毫不受世俗规则和情感的约束,许三笑根本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只好跟着送到大门外,李燕在身边手拉手默默跟随。一直送上车,李燕眼泪汪汪,哭着挽留:“爸,你别走行吗?我又听见你唱歌了,还想听几回。” 李虎丘把她的手放到许三笑手上,道:“想听,以后让这小子给你唱吧,养了你二十年,今天算初步完成了对你母亲的承诺,我也该松口气了,两个人在一起要好好相处,不要因为人家不跟你计较就任性欺负人,懂吗?”说完这句话,关上车门吩咐燕东阳开车。 许三娃子这才注意到,堂堂长江龙集团的幕后老板在兄弟三人中扮演的居然是车夫的角色。 目送吉普车远去,李燕在耳边轻声道:“许三笑,你真的做到了,我爸他真同意咱们在一起了,我现在又高兴又难过。” 许三笑长出了一口气,道:“你爸爸是我见过的最有智慧的人,为了你他可真是苦心孤诣,重重设卡,还布了好大一个局来考验我,咱们能走到一起,哥哥我可是九死一生过来的。” 李燕道:“哪有那个夸张,是你自己太紧张了,再说他不是还要帮你升官吗?” 许三笑道:“我宁愿你只有一个平凡的爸爸,现在我一想到逢年过节时不时要去见他一面,浑身就觉得发紧。” 送走了李虎丘三兄弟,许三笑与李燕手携手回家,三娃子的麻烦却还远未结束。 米粒儿就站在门口,目中波光粼粼。 许三笑见状不禁挠头,这件事上李燕已表现出足够的善良和大度,实在是没脸要求更多了。但就这样把米粒儿劝回虎啸山庄,饶是皮厚心黑的许三娃子也开不了这个口。 米粒儿先开口,“哥,燕子姐姐你们回来了。” 许三笑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还在琢磨怎么应付这件事。李燕点头道:“是啊。” 米粒儿征询道:“燕子姐,我想单独跟我哥说几句话,行吗?” 李燕一笑,道:“好啊,那你慢慢说,我去给你们做饭。” 许三笑目送李燕进了厨房,眼前只剩下小米粒儿。 相顾无言,沉默良久。 “哥,你会娶燕子姐做老婆是吗?”米粒儿的声音低如蚊呐。 许三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米粒儿却长出了一口气,酸楚道:“这是你们之间的缘分,你们先拜过堂,她本就是你老婆了。” 许三笑道:“我记得你我走到一起之前就跟你说过咱们的未来。” 米粒儿低首道:“双修道侣嘛,只要能跟在你身边照顾你,让我做什么都无所谓,可是我肯,燕子姐肯吗?哥,在你眼中我也许一直都是个笨丫头,但绝不是不懂事的傻女孩,我看得出,燕子姐的爸爸是个大人物,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容忍你让他的女儿受委屈?所以,我想今后咱们还是兄妹相称吧,燕子姐就是我嫂子。” 许三笑迟愣了一下,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米粒儿又劝道:“哥,我知道你疼我,但这件事你最好还是听我的,你没有亲眼见到那个叫尚楠的人有多厉害,瞎子太公够厉害吧,他在山上修了个大房子,住的好好的,听到那人的名字,根本连面都不敢见,就带着一群人逃了。” 许三笑既不敢做出承诺,又不忍伤害米粒儿,正感到左右为难。李燕忽然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青菜,走过来递到米粒儿手中,笑盈盈道:“你们两个说完没?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呢,有什么话留着以后慢慢说,来,先过来给姐打个下手,我一个人可真忙不过来呢。”说着,不容分说,拉着米粒儿的小手钻进了厨房。 许三笑站在院子里,眼看着米粒儿跟着她进去,不大会儿,屋子里传出李燕爽朗的笑声。 家有贤妻,能把情敌改造成小姑子。 许三娃子已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刚松了一口气,却不料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麻烦总是接踵而至。 中午吃饭的时候,又有客人来。杨红菱不请自到! ps:真诚的求订阅支持! 第一百四十五章 倒立江湖,年少万兜鍪 不吃醋的女人还叫女人吗?只不过吃醋的方式和对象要有所讲究而已,这方面李燕一直有个好老师。 李燕正在给许三笑盛饭,看见杨红菱在大门外,左右徘徊,犹豫着不好意思进门。不禁狠狠白了许三娃子一眼,道:“来的真是时候,考验你处理问题的功夫的机会来了。”语气不善,看样子袖手旁观已是客气之极。 许三笑赔笑道:“我这不是一走好几天没信儿吗?领导过来关心一下而已,我出去一下。”说着起身往外走。 李燕却故意大声道:“外面是杨镇长吧,怎么不进来呢?吃饭了吗?” 许三笑心中叫苦,暗道,有其父就有其女,这才是她爹的闺女。 杨红菱找许三笑,五分为公事,五分却是为了私情。穆仁星上蹿下跳为将要开始的人大会上选镇长做准备,许三笑在这关键时刻玩失踪,一走便是一礼拜,这件事已经被县委书记程雪峰获悉,放出话来要追究,杨红菱的母亲程雪竹是程雪峰的亲妹妹,亲舅舅要整许三笑,她也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来提醒许三笑做好准备,程雪峰这次打算小题大做,很可能会摘帽子。 杨红菱与许三娃子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既是上下级又是情人,但真要说有什么山盟海誓非君不可的感情,那是瞎扯。她是个成熟现实的女人,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更清楚什么是自己能争取的。她的婚姻注定要成为一枚重要的政治结盟的筹码,跟许三笑之间这场风花雪月,不过是步入无聊婚姻前的一场春梦而已。 虽然如此,面对李燕她还是感到心虚,摆手道:“不了,你们吃你们的,我就是过来看看,有点工作上的事情必须当面跟许副镇长说一下。” 李燕道:“谈工作啊,那你们慢慢谈吧,要不要我们回避一下呀?” 杨红菱忙道:“不用,其实也没什么可背着人的。”又对许三笑说道:“许副镇长,你出来一下。” 许三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工作上的事情可不敢耽搁。” 这厮越是遮遮掩掩的,李燕越能断定他和杨红菱之间已经越过了机缘巧合露水姻缘那条线,步步紧逼道:“领导登门,不让进家来喝杯茶,你谈的什么工作?” 许三笑被挤兑的没办法了,只好说道:“杨镇长,要不还是请到屋里说话吧。” 客厅里,杨红菱在李燕的注视下如坐针毡,急匆匆把想要告诉许三笑的话说完后,起身告辞离去。 许三笑和李燕送到大门外,见她走远了,才一起回身继续吃饭。 菜做的很好吃,许三笑却有点食不甘味,几次欲言又止。李燕则闷头吃饭一言不发。米粒儿看出来有事儿,但她自己的事情还没确定下来呢,哪里有心思管这闲事? 终于是李燕先打破沉寂:“我不喜欢杨红菱这个女人。” 许三笑道:“她是我的直接领导,工作中不跟她打交道是不可” 李燕打断许三笑的话,正色道:“三笑,我应该不算个爱吃醋的女人吧?”说着看了一眼米粒儿。 许三笑面带惭愧之色,感激的:“我得谢谢你理解我的难处。” 李燕叹道:“女人一旦爱一个人太深,就贬值了,我和米粒儿两个同病相怜而已。”话锋一转,又道:“杨红菱不一样!这个女人言而无信,一边求着我不要把天坑下发生的事情告诉你,一边却跟你保持暧昧的关系,你别否认,我是女人,从她今天的神色举止中就能看出你和她之间不止那一回事儿。” 许三笑赔笑道:“你知道我这方面抵抗力有点差。” 李燕道:“我爸这方面其实比你还差,但他却能做到当机立断,不该也不配进门的女人绝不可能进我们家!你跟她之间最好适可而止,别觉着上一次她为你不惜调走就是真心待你了。” 许三笑摇头道:“我真没那么想过,那件事本就应该由她负主要责任,她当时的打算未必全是为了我。” 李燕道:“算你聪明,在我看来,她首先是个很现实的人,然后才是一个女人。”转头看向米粒儿,道:“妹子,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米粒儿现在对她充满感激,自是不会反对,点头道:“燕子姐说的对。” 许三笑正色回应道:“你们的意思我明白,放心,哥心里有数。”面露愁容,道:“现在最大的麻烦是被程霸天抓住了小辫子,他是县委书记,想要摘我的帽子易如反掌。” 李燕笑道:“你不会真以为我爸会瞅着人家欺负他的女婿吧?你忘了他临走前还说要帮你前进一步呢?” 许三笑叹道:“县官不如现管,我就怕他远水解不了近渴,官场里的事情一旦定了性,就很难再更改。” 李燕淡淡一笑,并不多说。许三笑见她笑的从容,想必是因为对其父极有信心。不禁想到,直到现在自己对李燕的家世背景还只停留在‘不凡’二字上,真正具体的东西却所知有限。 下午许三笑回单位报到,刚到大院门口,就见老保安站在值班房窗口偷偷向自己招手。心知有事赶忙凑过去。老保安说道:“来领导了,县纪委的栾副书记和县组织部毕副部长一起过来了。” 这老头在门岗多年,县镇两级的领导没有他不认识的。 许三笑闻听不禁吃了一惊,站在门口迟疑了片刻,转身向家走去,一边走一边掏出电话打给杨红菱,在电话里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再请一天假。 一个管纪律的,一个管干部的,俩人一起突然来到歇马镇上还能为什么事?程雪峰不爽许三笑非止一日。许三笑对此有自知之明,只是没想到他动手这么快,自己上午回来,下午处理此事的人就到了。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事儿不能让他坐实了,能拖一时算一时。若是就这么让程雪峰摘了帽子,再想戴回来势必要大费周章。 首先需要全盘否定艳阳县委的意见,否定艳阳县委的意见也就等于否定了程雪峰这个人,否定了这个人,就要牵扯进更多的人,这么一来动作就太大了。其次与共和国官场几十年形成的约定俗成的规定之外的规矩有关,组织工作最忌讳朝令夕改,一个干部的任免使用,一旦形成明文公布出来,只要不出现特殊重大的转折,就不会轻易更改已经做出并公示的决定。 许三笑打的主意是先拖一拖,他不知道准岳父李虎丘所说的诗韵她爸是何方神圣,但他却知道燕东阳是长江龙集团的幕后老板,这位冷酷的燕叔究竟有多大能量许三笑也不清楚,他却见识过燕东阳手下的赵一龙要来歇马镇时的盛况。不仅惊动了南山市委书记李湘武亲自接待陪同,甚至还有省级领导向下面打招呼,要求务必招待好。 这种事的处理程序是犯了错误的干部要先向上级部门负责调查工作的领导交代所犯错误的情况,原因,再由单位的主官领导确认,最后才是在全体党委成员列席的党委会上公示上级相关主官部门的调查处理意见。整个过程原则上务求做到公平公开公正,要让被处理的干部心悦诚服。这是组织原则,未必人人都会遵守,但如果不按照这个程序走,一旦被处理的干部背后有人,这就会成为推翻原处理意见的一项重要依据。 许三笑曾听王峰说起过一个官场中的例子。几十年前太宗三起三落,有两个人忠心不二追随,在太宗被最后一次打到期间,两人同时被揪斗,其中一个大义凛然被活生生斗死,另一个则称病不出,拖了数个月后,太祖辞世,太宗起复,称病不出者随之而起,一跃成了执掌铁道部的部堂高官,而后更晋级至政治局常委的高度。 许三笑吃不准李虎丘口中的‘诗韵她爸爸’是何方神圣,决定还是先拖一拖。怕的是如果这人的力度不足以翻案,还可以给人家一个挽回的机会。 往家走的路上,老远就看见自己那辆奥迪车停在胡同口,甭问,一定是苏丽娜到了。许三笑一琢磨还是先不见为妙。一掉头,向王峰家走去。 本来许副镇长玩失踪,王峰这个招商办编外领导还是可以撑住局面的,但这种事就是这样,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许副镇长被穆副书记盯上了,穆仁星眼瞅着许三笑虽然不在,招商办的工作却一直井然有序运转正常,究其根源都是王峰在的原因,于是这位穆副书记便亲自出面将王峰撵回家。 王峰家,院子里搭起个凉棚,王峰正趴在棚子下看书,卢素梅在他身旁摆了一大壶冰镇酸梅汤,白瓷壶上挂着霜珠,让人一看就透着凉爽。 许三笑没敲门就走进来,静悄悄来到王峰身边,操起白瓷壶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 王峰夫妇还不知道许三笑回来,忽然见到他安然无恙归来,不禁都是又惊又喜,王峰一骨碌身坐起,道:“哟喂,您慢点喝,没人跟您抢。” 许三笑一气儿喝了大半壶,酸溜溜透心凉,叫了声痛快。 王峰让卢素梅拿一条新毛巾来给许三笑擦嘴,问道:“您这几天去哪儿了?我一开始还寻思让素梅替你去签到,哪料想曹伟宝那小子根本不买账,还把你连续迟到不到这件事捅到了‘没人性’那里,搞的我也被盯上了。” 肯定不能说实话,自己被一个天字号的邪教大魔头带走,上了一星期课,这件事说出去只能对自己不利,所以只能烂在肚子里。许三笑擦了擦嘴,道:“没去哪里,就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出去处理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王峰皱眉道:“还没事儿呢?您是真糊涂啊还是真能想得开,过两天就要开人大会了,杨镇长估计要成杨书记了,镇长的位置肯定不能继续兼任,没人性这些日子动不动就往县里跑,还能有什么好事?听说程雪峰要拿这件事做文章。我看搞不好他是想把您的帽子摘了。” 许三笑道:“不必猜了,人都已经到歇马镇了,我刚到镇政府门口就听说了,见事儿不对才没去上班。” 啊!王峰吃了一惊,不解其意,问道:“您这是要干什么?这种事儿拖可解决不了问题,您若是再休息两天,他们就可以直接开会研究,说您因为身体原因不适合现在的位置了。” 许三笑问道:“要依你的话,有什么好办法吗?” 王峰眉头紧锁摇头叹道:“程雪峰要整你实在太容易了,这件事非常难办,除非有强力人物介入。” 许三笑道:“连你都没办法,那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说着故作轻松的向后仰起身体,看着王峰,见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困惑之意,又说道:“反正担不担心都是要倒霉。” 王峰摇头不信,笑道:“您这状态可不像要被摘帽子的样子,而且您也不是那种遇上事情六神无主听天由命的人,我要没看错的话,您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位王大哥曾有过十年宦途经历,又受了十年煎熬,前十年涨见识,后十年涨心力,虽然没修行过,却已经道行不浅。世俗人心这本书已被他翻烂了。许三笑感慨的想着,答道:“有些事情不是特意要瞒着你,而是没有把握的事情还不好说,反正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王峰素知许三笑社会关系复杂,身边既不乏像严朝辉这种在山南省颇有影响力的良师益友,又有南山市长秦旭明在背后帮衬,程雪峰虽然号称艳阳县的土皇帝,但艳阳县毕竟还在共产党的治下。真要是有强力人物干预,程雪峰的巴掌大却也遮不住天。道:“既然您已经智珠在握,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也无妨。” 许三笑道:“你甭往我脸上贴金,什么智珠在握,其实就是新添了一个裙带关系,是否管用还没什么把握,所以不愿多说。” 王峰好奇问道:“怎样个裙带关系?” 许三笑道:“李燕的爸爸来过了。” 王峰道:“现在这社会甭管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有没有关系,昔有王莽篡汉,靠的便是裙带关系,王家发迹的起点便是从一个柔弱的女子开始的。”忽又奇怪道:“我记得听你说过弟妹家是开药铺的,她爸爸能有多大能量?” ps:今天上传章节以四千字为标准,至少三章,初定到五百就加更,月票在晚上九点前站住前三位置,九点钟一定加更一大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春意欲阑,燕去鱼归 见微知著,一叶知秋。 许三笑道:“太具体我到现在也不甚了了,只知道他一个兄弟是长江龙集团的幕后老板,临走前说要给我安排个正职。” 王峰闻听先惊后喜,分析道:“长江龙集团的背景深厚,许多央企入股其中,控股权却始终握在私人手中,由此不难想象其中的水有多深,您这位未来岳父肯定不一般。” 许三笑说:“但愿如此,只是程雪峰已把我视作眼中钉,我就担心他远水解不了近渴。” 王峰满怀期待和信心,道:“不知为何,我反而觉得这会是一个重大转机。” 许三笑眯起眼,“现在只能拭目以待了。” 午后,蝉鸣阵阵,不绝于耳,一声快似一声。 许三笑鸠占鹊巢躺在棚子下,脑袋枕在王峰先前正在看的那本书上,摆弄着电话,心情与这蝉鸣相合,犹豫着是否要打给那位燕叔。 李虎丘已有言在先,此刻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打电话求助,不免显得有些猴急。成事者逢大事必有静气,还是决定先等一天,看看情况再说。 王峰盯着许三笑,忽然问道:“如果弟妹她爸真把您给送到正职位置上,新官上任的话您这三把火打算怎么烧?” 许三笑面带不屑一摆手,做了个别瞎扯的手势,但还是说道:“我他妈先把镇上一群尸位素餐的草包全换了。” 王峰不动声色道:“如果那样的话,就算您岳父是国家元首,您闹到最后也只有调走一条道。” 许三笑微微一笑,“没有影儿的事情,你说的还挺来劲的,那你倒说说看,我这三把火该怎么烧?” 王峰道:“中心学校垮塌之后有两个月了,一千九百多师生现在还在露天环境里上课,这是一个大问题,搞不好会闹出大事情来。” 许三笑想了想,道:“我记得卫生和文教是林四平主抓的吧?” 王峰道:“刘国庆倒了以后,歇马镇党委成员们都唯杨代书记马首是瞻,这件事杨书记不可能不清楚。” 许三笑道:“这么一来难度不就更大了吗?” 王峰道:“那就看您是想当一个什么样的干部了。” 许三笑沉思片刻,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事儿其实没什么为难的,李燕她爸爸不希望我做一个政客,如果他这次真能帮我过了这一关,我就按照他说的做一个干实事儿的官。” 王峰瞅着许三笑,道:“您报完平安了吧?” 许三笑一翻身,“什么意思?撵我?” 王峰一指许三娃子头下面的新书,道:“那书我还没看完。” 许三笑估算这会儿苏丽娜差不多该走了,起身拍拍屁股道:“走了。”说走就走,不理会卢素梅的挽留,举步往外便走,行至门口回头又道:“我这两天称病不出,招商办那边的工作不能放羊,胡广成开超市那件事你替我出面接洽一下,在没有确切消息以前,一切如常照旧。” 出门来到街上,往家走的路上便祈祷多日不见的何问鱼不要再来纠缠了,却不料越怕碰见谁却偏偏碰上谁,还没到家门口,经过一条胡同时,冷不丁听到胡同里传出何仙姑的声音:“站住!”驻足回首,只见何问鱼一身白布蜀绣荷花裙,亭亭玉立站在那儿正看着自己。心中叫苦不迭,笑问:“郭道安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何问鱼黛眉微蹙,杏眼一瞪道:“别废话,我跟郭道安的账迟早要算,现在是我跟你之间还有账目没算清。” 许三笑挠头,一脸无辜问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账没算清的?” 何问鱼冷笑,一脸坚决的:“别装糊涂!窥心诀我是一定要学的,你一天不传,我就跟着你一天。” 许三笑自然清楚她指的是什么事,这位神仙姐姐报仇之心不死,却又不是郭道安的对手。好不容易请动尚楠出手,却没想到郭道安和准岳父之间已有默契。这件事错综复杂,个中恩怨难明,许三笑有心劝她舍弃仇怨,但李燕她爸却曾明言不能将冷雪飞未死一事告诉何问鱼,那件事不能说,其他事根本没有说服力,搞的许三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犹豫了片刻,无奈道:“哎,要怎样都随便你了,反正我还是那句话,无欲则无情,无情则无心。” 何问鱼神色一软,竟走过来主动伸手拉住了许三笑的手。何仙姑的气场太强,这态度的转变缺少过度,不禁让生平自负风流的许三娃子顿感局促紧张,迟疑问道:“你,你想干啥?” 何问鱼笑道:“自然是想先跟你培养感情啊,以前是我太着急了,一个朋友告诉我说要想喜欢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多接触多了解,日久自然生情。” 通常情况下,强势的男人对强势的女人很难来电。 许三笑感觉握在手中的小手柔软而有力,若说没有半分绮念那是自欺欺人,但一想到这只小手只要稍一发力就能捏碎自己的骨头,那几分绮念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何问鱼牵着许三笑的手往家走,许三笑根本无从拒绝,硬被拉着回到家。 苏丽娜果然走了,不过不是独自走的,还带走了米粒儿,临走前托李燕转告,米花的病越来越重,她一个人又要忙生意又要照顾米花,实在是忙不过来,所以先把米粒儿接回去帮忙。 院子里只有李燕,见到何问鱼和许三笑手拉手的样子,不禁气的直撅嘴,气呼呼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道:“不但米粒儿走了,连我也要走了,一会儿张爷爷来接我回蓉城。” 许三笑赶忙挣脱何问鱼的手,大约何问鱼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没费多大劲儿就挣脱了。看着李燕,有些莫名其妙,不大能确定她这是赌气的话还是真话。 “本来是想留下来陪你一天的,但现在我改主意啦。”李燕白了何问鱼一眼,又叮嘱道:“我走了,话不多说,你别忘了我爸跟你说过的话就行了。” 许三笑这才确认她真要回去,惊讶之余顿感不舍,问道:“怎么走的这么急?中午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说?” 李燕看出许三笑有挽留之意,温婉一笑,道:“哎呀,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了,从杨红菱告诉我你失踪那天算起,我这一晃儿都一星期没回学校了,回去露一面,然后就回来陪你。” 许三笑说:“我送你上车。” 车是一辆卡宴吉普,开车的独臂老者张永宝依旧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臭脸。 许三笑心中不忿,这老头小肚鸡肠已极,当年事老子也是被动的,周至柔来歇马镇上带走米粒儿的当晚,他多半就在附近,却不跳出来一剑砍了老瞎子,这会儿冲老子摆脸色,分明是个欺软怕硬的老家伙。不意这位病恹恹无神的张老爷子,忽然翻眼睛瞪了自己一眼,顿感到汗毛根儿乍起。只听他说道:“小崽子,今后就是一家人了,有话只管讲出来,肚子里头炒九转大肠的货色,老爷爷我可看不上!” 这家伙竟似能看穿人心中的想法!许三笑心中暗骂老妖怪,嘴上却道:“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大明白?我这肚子里怎么能炒菜呢?” 张永宝虎着脸,“小崽子还有点道行,被老子瞪一眼,脸不变色心不乱,小燕子眼光还行。” 李燕知道许三笑骨子里傲气,怕他反感张永宝的态度,催促道:“树老根多,人老话多,您快开车吧。” 送走了李燕,回到家,许三笑突然觉得整个人松了下来,躺在那儿闭上眼,脑子里思绪万千,回想连日里经历的一切,如梦如幻。先是周至柔和楚鹏飞之死,对前者是为之难过,而后者则为之扼腕。 不可一世的郭道安在这件事当中原来也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而真正摆下这大局的人竟然是小女朋友李燕的爸爸。自己稀里糊涂下赢了一盘棋,赢得了未来岳父的认同。现在那神通广大的男人说,让自己远离江湖好好做官,可眼下就遇到了一道难关。却不知能否顺利度过。 就这样,怀着难过、忐忑、惋惜、期待的复杂心情躺在那儿,不知过了多久,连日来积累下的疲惫渐渐涌上心头,眼皮一沉便睡着了。 这一觉竟睡到次日晨,连日积下的疲惫一扫而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只穿了内衣睡在被窝里,不用想都知道是何问鱼学的雷锋。一想到那天仙花朵一样的美人为自己宽衣,许三笑的心头不禁一热。 还有更美的事儿呢。 何问鱼从外头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摆了几个花卷和一碟咸菜喝一碗稀粥,她坐在床头,那架势就像温柔的妻子在照顾病中的丈夫,道:“快趁热吃吧,我刚买回来的。” 她身上的味道好闻极了,有着沁人心脾的清凉和芬芳,她低下身子的时候,几缕发丝在许三笑的脸颊上扫过,痒痒的,不只是脸颊,更是心里。她的样子似无意又像挑逗,许三笑有些受宠若惊。 何问鱼说:“我虽然不像小燕子那样会做一手好饭,但至少也可以让你每天吃上一口现成的。” 哎,商女不知亡国恨,老子现在哪有心情跟你风花雪月谈恋爱。许三笑一骨碌身从被窝里爬出来,说:“我长这么大也没在被窝里吃过一顿饭,你这有点太温柔了,我实在是适应不了,仙姑姐姐,你这些招数都是从哪学来的?”一边说着一边穿上衣服,从何问鱼手中接过早餐,摆到桌上。 何问鱼道:“报仇的事情指望不上别人,我也不想指望了,你既然要先谈恋爱才能传我窥心诀,那我也只好想办法让你欢喜我,可是我小的时候是在道观里长大的,少年时除了练功外根本无暇他顾,现在才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这两天我临时抱佛脚看了几本陈凤凰的小说,里边很多这样的段子,说的挺对的。” “对个屁!全是纸上谈兵。” 原来是爱情教主造的孽,许三笑道:“仙姑姐姐,你除了长的符合老陈笔下的人物外,浑身上下没有一星半点的浪漫柔情因子,换句话说就是你身上缺少一种女人味儿,温柔的柔是什么?是水,是一颦一笑惹人怜爱,是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风情,您自己觉着可以给人这种感觉吗?” 何问鱼有点不服气,道:“可是我有一个好姐妹,无论何时给人的感觉都是无比强势,还不是一样有男人喜欢她。” 许三笑道:“我猜那个男人一定比她更强势!所以才能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何问鱼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 “真麻烦,要不还是你自己告诉我,你都喜欢什么吧?” 许三笑没心思给她上爱情课,洗漱之后吃过早饭,心想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一天过去了,燕东阳若是有所动作,大约也该见到成效了吧?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王峰说的对,再拖下去,县委能以健康为由直接拿掉自己。 到了镇政府,径直去见杨红菱,昨天下午要不是她挡驾,连这一晚都拖不过去。 许三笑走进镇长办公室,只见杨红菱的脸色不好看,料想她大约还在为昨天中午的遭遇怄气,也不必谁招呼,径直坐到杨红菱对面,道:“昨天下午多谢你帮忙。” 说到工作,杨红菱的态度一变,正色道:“你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帮你也很有限,一个小时以后就要开全体党委成员会议,到时候栾副书记和毕副部长还是会出席。” 许三笑一叹,道:“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参加党委会了,你是不是该奖励我一个纯革命友谊的拥抱?” 杨红菱也轻轻一叹,有点伤感的:“这件事真的很棘手,我也已经尽力,不知道你怎么得罪了程书记,这种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他却一定要跟你较真儿,偏偏你又说不清楚这一星期的行踪。”顿了顿,又道:“本来我是打算替你把这一星期不在的事情瞒下的,但穆仁星盯上你了,曹伟宝对你也有看法,其他党委成员也各有想法许三笑,我有几句话想说,但又怕伤到你。” “你不必说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这人锋芒太盛,以致于整个歇马镇上一个人都没交下,为官之道的关键在于团结大多数,而我却一直是极少数那个群体中的一员。”许三笑当官半年有余,颇有些心得。 杨红菱黛眉紧蹙,道:“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把自己搞的这么被动?有许多事其实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许三笑看着她,敏锐的从她的神情当中捕捉到一丝不满。 嫌老子让你为难了?许三笑颇为不忿的想着,被动?鹿死谁手定下来了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惊天大逆转 当官是一门大学问。条条大路通罗马,绝非只有厚黑一途可行! 许三笑思绪飞扬,跳跃纵横。 想起菜根谭中一段话:不昧己心,不拂人情,不竭物力,三者可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子孙造福。 又想起严朝辉说,有很多人,头脑足够聪明,也足够厚黑,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但是最终难于成就事业。其不可忽视的原因是搞坏了自己的名声。因为,人的本能是趋利避害,不喜欢和阴险毒辣的人交往。所以,做官的人想在宦途走的好走得远,不能只追求一时的胜算,坏了自己的名声。这是目光短浅的行为。 准岳父的临别赠言在耳边响起,你要立志做一个政治家而不是一个政客。但是何为政治家?又何为政客?二者之间的区分到底在哪里?入眼处,江山如画,党旗飘飘,谈党性讲原则似乎人人都是政治家,可是,实际上呢?神州大地上到处都是极尽钻营苟合之能事的政客,干实事,不妥协,有谋略和发展眼光的政治家有几人?或许,官员们都不想做政客,但官场的残酷性让他们不得不总结出一套做政客的生存哲学。 不先立足何谈发展?许三笑如是总结。又想:假如今朝撞南墙,准岳父的嘱托也只好作耳边风了。反之,便依照他说的路走下去!现在就看这位准岳父究竟藏了多大能量了。 “时间快到了,有什么话还是会后再说吧。” 杨红菱说你先去吧,我收拾一下再过去。许三笑料想她是不想与自己同路,没说什么出门而去。 对于有些人而言,男女之情就是各取所需。 党委会开始前,许三笑在会议室门前遭遇穆仁星。这位穆书记红光满面,一见面就主动过来握手,热情的:“三笑同志,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你这一失踪就是一星期,都以为你遭遇邪教的迫害了,你知道前阵子因为那几个自杀的邪教分子的事情,出现了很多不利于你的传言,现在你回来了,一切流言不攻自破了。” 许三笑面无表情,问道:“你很得意?” 穆仁星一愣,“许副镇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三笑冷笑一声,毫不掩饰对这个人的厌弃之心,道:“穆副书记是负责纪委和组织工作的,跟上级部门连接紧密,这很好,不过你却错看了许三笑这个人,我做官的目的是为了做事,做什么官就管什么事,既不是谁的奴才也不想成为谁的敌人,而你背地里针对我做的那些事,让我在看见你这张虚伪的笑脸时感到非常恶心。” 穆仁星的脸腾地涨得通红,指着许三笑,激动的:“许副镇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太不像话了,你,你” 许三笑眯着眼看着他,“我什么?这是私下里,不是党委会,你他妈想给我扣帽子得拿出证据来,就好像你交到领导手中的那张证明我连续旷工的考勤表,穆仁星,我跟你说过了,你错看了我许三笑这个人,我跟你不一样,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会记在心里,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会挂在嘴上,作用到手上。” 穆仁星气急败坏的,指着许三笑的鼻尖叫道:“许三娃子,我就看你能狂到几时!” 许三笑轻哼一声,道:“老子今天就算不幸被你整倒了,迟早有一天我还会爬起来,但我就怕捎带脚把你也带趴下了。” 走廊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新上任的派出所所长于海向这边走来,老远便主动向许三笑打招呼。 瞬间的人情,万世的冷暖。 许三笑心中温暖,于海这人正是床头前的一棵狗尿苔可交(浇)! 穆仁星要整许三笑,自然不想当众跟他吵起来授人以柄,低声道:“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瞧什么?许三笑瞅着狗日的连跑带颠的奔向外面,只见镇政府院子外来了一辆挂县委牌子的小轿车。 县委的帕萨特小轿车开进镇政府院子,走下车的竟然是县委组织部长田文茂,而且没有纪委的人同行。此情此景被许三笑尽收眼底,不禁感到大为惊奇,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这件事一夜之间竟横生出了变故? 果真的出事儿了,对于歇马镇和许三笑来说都是件不可思议的大事! 党委会上,田文茂带来了县委临时常委会做出的决策,歇马镇班子调整,副镇长许三笑任歇马镇党委书记,此任命即日起存档生效!代镇长杨红菱取消代理任命,正式担任镇长职务,主持歇马镇政府日常工作,此决议将于三日后提交镇人大讨论。 啊! 几乎所有党委成员的第一反应都是不可置信。杨红菱更是失态的发出啊的一声。 许三笑瞬间已明了缘由,似这般扭转乾坤的力量当真是惊世骇俗,不禁暗赞,老丈人万岁!不愧是长江龙集团幕后老板的大哥,耗子操牛,专干大的。这所谓的正职竟然是一把手。 穆仁星完全傻了眼,搞不懂这是唱的哪一出,心情一下子从满怀期待踌躇满志跌到谷底,继续下跌,直到跌停板。呆坐在那儿脑子短路了似的。他甚至想问一问,田部长是不是念错了? 田部长肯定不会念错,但这个决议肯定是错误的,许三娃子犯了错,不但不处理反而还要升他的官,这是什么道理?身为镇上负责纪委工作的副书记,穆仁星有权力质疑这个决定。他迫切的想问一声为什么? 答案很快揭晓。 田文茂宣读完常委会决议,接着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是县委昨晚临时组织召开的常委会决议,可能有些同志会对这个决议感到奇怪,甚至想不开,程书记委托我在这里跟歇马镇党委所有成员解释一下,关于许三笑同志这几天的行踪问题,我们已经有所了解,在此我要对许三笑同志提出批评,省委借调洽谈招商项目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什么不上报?这是为艳阳县争光,为山南人民立功的大好事,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要不是省委宋书记亲自作出指示表扬你,我们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许三笑心道,老子陪着个邪教大教主搞了个大南山七日游,去谈了屁的招商项目。还他妈省委借调,真是狗带嚼子胡勒。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是一脸谦虚微笑,道:“这件事我要想组织检讨,但当时一来是事出紧急,二来是领导要求保密,我直到现在都还没接到通知,允许将项目内容泄露。” 田文茂招手下压,示意许三笑不必急于解释,继续道:“既然省委的重点工作,临时抽调去的,又有保密要求,你不说也是应当的,宋书记对你这几天的工作非常满意,不仅亲自做出指示表扬你,还安排省委兰青城秘书长给程书记和我打电话,指示我们,要重点培养像你这样敢于任事,有潜力有觉悟的年轻干部,要给你们这样的年轻干部独当一面的机会。” 许三笑听到这里不禁心生感慨,想起一则小故事来。说的是古时候一年冬季,有一人在山中砍树,遇通人语的仙猴一只,当时天寒地冻,这人呵气暖手,猴子便问他对着手吹气是什么意思?人答:手凉吹口气暖和暖和。不大会儿冷的受不了,于是生火烧水,用碗盛了热水,因水热一时不能入口便放在嘴边吹。猴子见状不禁又问,这怎么又吹了?人答:因为水热,吹几下凉的快些。猴子大惑不解,怒道:人嘴两张皮,吹冷吹热都有理。 还真他妈是这回事! 田文茂不愧是副处级领导,讲起套话来是长颈鹿顶水壶,水平很高。 “今年对歇马镇而言,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先后两任党委书记犯错误,天坑事件,经济开发区项目下马,等等不利事件给歇马镇的工作带来了很多困难,这些不利因素有主观的,更有不可逆转的客观因素,不管是哪一种因素,都对歇马镇的党委班子构成了巨大考验,事实证明,歇马镇这个年轻的班子是经得住考验的,歇马镇旅游景区建设搞的有声有色,商业小镇的想法正在逐步实施,由此可见,艳阳县委组织部搞的基层主管干部年轻化试点工作初步取得了成效,在这里我还要谢谢我们年轻的许书记和杨镇长,你们两个年轻人给我争了口气啊。” 田文茂讲这番话的时候,眼神时不时瞟向穆仁星,这番颇有针对性的话其实就是冲着他说的,言下之意是这个决定已经做出,你若再质疑搞事,就是跟组织较劲,跟组织较劲的结果是什么还用说吗?之后又说了几句更没营养的官话,便起身告辞。 许三笑率领歇马镇头头脑脑一直送上车。田文茂临走前,摇下车窗,说道:“歇马镇旅游景区建设项目搞的不错,县委程书记很满意你们的工作,还说过几天要亲自来看看。” 回到会议室。 新任党委书记走马上任,许三笑当仁不让坐到了刚才田文茂的位置上。过去的几个月里,这个位置都是属于杨红菱的。 官场中找准位置就是自己给自己排座次,其道理跟民间请客吃饭一个样。民间的繁文缛节在官场上不仅通用,而且得到发扬光大。什么级别享受什么接待标准,这种‘看人打发’的制度不是哪一级接待部门杜撰的,其前身是民间的行事通则。在农村做客吃饭得听别人的安排,叫你坐什么位置就坐什么位置,千万不能随便乱坐。尊者、长者不仅要坐正席,还要坐上席。如果将坐上席的人安排去坐下席,就会得罪人,就会把人气饱离席。 “现在继续开会。”许三笑一屁股坐下,不客气的执掌了话语权。会议的主动权掌握在主持人手里,只要主持人不把主动权拱手相让,谁也别想掌握主动权。 过去刘国庆主持会议不是这样的,他喜欢在开会之前征求杨红菱的意见。会说杨镇长,是不是可以开会了?得到许可才宣布开会。接着大谈会议的意义。不过谈也是白谈,最终还得由杨红菱拍板。 角色转换发生的太快,许三笑如非心境修养深湛,早按捺不住喜悦兴奋之情。此时此刻,他端坐在主位上,不动如山。不露声色,观察着与会众人。 四周的党委成员一个个面面相觑,均有不安之色。今天这个会本来就是为了人事变更开的,不过原计划是为了拿掉许三笑副镇长职务,党委成员们来之前做的准备也都是围绕这个议题,什么痛心疾首啦,什么非常遗憾和惋惜啦,更有甚者如穆仁星之辈还准备藉此机会谈一谈干部管理工作,力求把许三笑这点问题上纲上线,让他没有翻身余地。 田文茂的出现出乎所有成员们的预料,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许三笑竟然在最后时刻上演惊天大逆转,不但没下去,反而职务上连跨两小步,直接担任了镇党委书记。考核提名常委会讨论正式任命,所有组织程序在一天内完成。这需要多大的力度?在座众人个个心怀惴惴,无不在猜测,这个许三娃子到底有多大来头。 出现如此重大的人员调整,这会肯定是要开下去的,不知接下来的会这位新官上任的许书记会怎么开? 第一百四十八章 众官相,如丧考妣 当官讲话要学会的第一个技巧,跟好意思的人去说不好意思。你做得初一,我便做得十五。 许三笑环顾与会众人,班子成员里,杨红菱面沉似水,孟庆新老神在在,林四平坐立不安,穆仁星却是如丧考妣。看样子这当中最不安的当属穆仁星了。会议开始前他就跟许三笑几乎发生冲突,许三娃子的霸蛮凶狠的作风还在任招商办主任时就已经初露端倪,连身为党委书记的李红军都被整倒了,现在这厮担当起一把手后,岂有不变本加厉霸蛮的道理? 新官上任三把火,之前几乎被拿下,已经憋了一肚子火的新任党委书记会把第一把火烧到谁头上? “老班子,新岗位,我这个党委书记实在是太年轻,需要学习的地方很多,不过既然领导信任,把这副担子交给了我,身为一名党员,责无旁贷要把工作搞好,干工作嘛,不是一个人的买卖,独角戏唱不响,今后还需要各位协同配合鼎力相助,咱们才能共同把歇马镇的工作搞好。” “当前歇马镇的主要工作毫无疑问当属旅游景区建设项目,过去这方面一直是杨镇长主导,招商办在具体负责接洽,我想就不需要调整了,其他方面,包括计划生育,综合办,纪委和组织工作,社会治安防火防盗,卫生教育,总之各个口的主要负责人,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谈谈,杨镇长代理书记期间各方面工作稳步推进,本来已经搞的很好,所以我的态度是萧规曹随,各人负责什么工作还继续负责,你们看看有什么意见?” 许三笑说罢,往左右看了看,道:“杨镇长谈一谈吧。” 杨红菱现在是满腹疑问和委屈,完全不知道这一切变化是怎么发生的,父亲没说,舅舅也没提,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戴在头上的党委书记帽子就飞了。而且还是飞到自己本已决定保持距离的情人头上。这让她一下子哪里能别过这个弯儿来?她勉强微笑一下,道:“许书记说的挺好,老班子新角色,大家继续各司其职,今后相互配合,争取在许书记的领导下,把歇马镇的工作推向更成功的轨道,对得起人民和领导对咱们的信任。” 杨红菱的几句套话说完,许三笑谦赞了一句说的很好,咱们共同努力之类的套话,然后将目光锁定在穆仁星的脸上。 穆仁星垮着张脸,神情悲切。许三笑冷冷注视着,心中更加瞧不起此人。暗道:他妈的,摆出这张脸来,老小子想干什么?把老子也当成程霸天了?再玩一出卧龙吊孝? 许三笑早就听说穆仁星这个官其实是哭来的。 刘备最爱哭,哭出个西蜀皇帝。卧龙吊孝,三分天下。这哭里边的学问着实不小。有时潸然落泪分外惊心,有时嚎啕大哭也能感人至深。不同场合有不同哭法,不同人物有不同风格。穆仁星成名一哭属于嚎啕大哭类。 四年前,程雪峰的老娘在老家去世,没有多少人知道。时任艳阳县委股级宣传部干事的穆仁星知道消息后立即赶制了一套孝服前去吊唁。到了吊唁现场,一下车便哭成泪人。他伏在棺材上一口一声亲娘,哭了三个小时不止,任何人都劝不动、拉不动,比孝子贤孙哭得还要悲切。嗓子哭哑了,上气不接下气,顿足捶胸仍在恸哭。众人见这样哭下去会哭死人,无奈,只得请程雪峰出面制止。程雪峰上前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说:“起来,我知道了。”他才鸣金收兵。此后不久,穆仁星得到重用,来到歇马镇任主管纪委和组织工作的副书记。 此时此刻,穆仁星硬着头皮也得说两句。 许三笑点点头,道:“穆副书记有什么要说的?” 穆仁星遂说道:“同志们,许书记,杨镇长,请允许我在此跟各位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前些日子我犯了一个错误,非常严重的错误,我在没有调查清楚的情况下,贸然向上级检举许书记连续无故旷工的问题,事实证明,许书记并非无故旷工,我的做法给上级添了麻烦也给歇马镇抹了黑,在此我恳请大家相信,那绝不是我有心犯下的错,你们都清楚我的为人,对待工作向来一丝不苟,在这件事上我有些钻牛角尖了,许书记,我,我”说至此处,潸然泪下,情绪激动乃至痛哭失声。 俗话讲伸手不打笑脸人,其实哭脸更难下去手。 许三娃子是江湖出身,见惯了认贼作父不以为耻,放横打赖流血不流泪的无赖青皮角色,似这般巴掌没上身便泪如潮吹之辈还是第一回见到。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大千世界形形色色,什么奇葩都能见到。穆仁星在党委会上声泪俱下,一个大男人痛哭失声,涕泪横流,立即引动了党委委员们的同情心。这种同情更多的来自一种对抗强权的同仇敌忾。从感情上说,在座众人里只有于海跟许三笑算有交情的。 党委成员除了杨红菱和于海未动,余者纷纷过来劝解,孟庆新的年纪大了,进步无望,退步无空间,讲话相对顾忌少些,直言劝道:“许书记,杨镇长,你们看小穆已经深刻认识到错误了,那件事是不是可以就此翻过一篇去?”又补充道:“毕竟他也是为了工作嘛。” 会议室里乱哄哄一片,眼看着越闹越不像话,许三笑这才弄明白穆仁星这狗日的变的是什么把戏,这家伙借着一场哭戏引来其他党委成员的同情,同时破坏了会议的氛围,间接削弱了许三笑这新上任书记的权威,最可恼的是还在所有党委成员心中强化了一下许三笑霸蛮凶狠,不讲官场规矩的形象。这道理其实不难理解,他这一哭,人们同情他的同时不禁会想他为什么哭,自然会联想到许三笑霸蛮的工作作风上。 眼看着场面就要失去控制,许三笑心知必须得采取些手段,否则以后的工作会更难开展。看来想要收服这群老油条必须得上点非常手段。 许三笑猛地将桌子一拍,与会众人皆是一惊,喝道:“别哭了!” “穆仁星,你好歹也是个爷们儿,工作上出了点问题,向组织坦白认错也就是了,犯得着哭哭啼啼吗?你身为老党员,更应该相信组织的公平公正,那件事的过程大家都清楚,你作为主管纪律和人事的副书记,在那种情况下有权力也有义务把事情反映给上级,你何错之有?”说到这顿住,环视所有人,见已经把所有人注意力吸引过来,这才话锋一转,又道:“要说错,你也的确犯了错,你错就错在不该做这番检讨,你把正常行使权力的举动看做了错误,这本身就是一个原则性错误,是官僚主义和山头主义的遗毒思想没去干净,总担心受到不公正迫害,才迫不及待的要承认错,这里是会议室,是党委成员们各抒己见讨论工作的地方,你要是没有其他事情,就请下一位同志发言,接下来就请林四平副镇长就上周综合治安工作说几句。” 这番话说的绵里藏针,先肯定了穆仁星在之前工作中坚持原则的做法,而后又点出了他承认错误之举已犯了原则性错误,一顶大帽子扣上去,所有人都哑口无言。纷纷归坐。都在合计,谁说这许三娃子只知道江湖规矩,不懂得讲政治?一出手就抓住了穆仁星的小辫子,这眼光不可谓不毒辣。最重要是拿得起,放得下,前边还正颜厉色指出穆仁星的错误,后边却和风细雨示意林四平继续发言,并未揪住一点事不放,只这份对办公会议节奏的掌控能力,就足以证明这位许书记并非大家过往印象当中的那个草莽之辈。 接下来的会议再无波澜,待所有该发言的党委成员都发过言之后,该许三笑做最后发言了。 “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我在这里最后补充几句,咱们开会的目的是为了解决工作中的问题,唱喜歌大家都会唱,也好听,可咱们彼此说的好听了,老百姓的话就难听了,你比如中心小学重建的问题,天坑事件出了有两个多月了吧,旅游景区的建设一天都没耽搁,可中心小学却迟迟盖不起来,咱们在座的各位有负责文教工作的党委委员,有负责规划建设的,为什么没人提出这个问题?是缺钱还是缺乏重视?咱们非要等到老百姓闹到镇政府大门前来的时候,才准备落实这些事情吗?”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这种事几乎不可能有人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 许三笑环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林四平脸上,道:“林副镇长,你是负责卫生和文教工作的,你先说说吧,中心小学重建工作卡在哪个环节了?” 林四平稍微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综合办的财务委员徐飞平,道:“钱,主要差在钱上面了,县里的拨款太少,预算标准还停留在十五年前九十年代中后期的水平上,现在要盖一座足够容纳一千九百多名师生的教学楼,总造价相当于当年的四倍,县里拨款只有六十万。” 许三笑问道:“你这个数字是怎么得出来的?” 林四平又有迟疑,道:“是根据县里盖商品房的造价估算出来的。” 许三笑再问道:“这个造价里是否包括了地皮的成本和周边配套设施的成本?” 林四平被问住了,他不是不知道,反而十分清楚。他更知道修小学楼是不存在地皮成本和配套设施成本的。许三笑显然也知道这一点。而且许三笑还知道歇马镇周边的几个采石厂,马鸣江上游的几家砖厂的材料价格都要比艳阳县里便宜的多。这六十万也许少了点,但以歇马镇周边的劳动力和建筑材料价格水平为标准,这笔钱作为前期基础工程款,还是充足的。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动工?”许三笑的声音陡然提高。 ps:还有五个小时,现在24小时内首定306,破五百继续加更!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成语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就表明权力等级的厉害,而且刚好一级压死人,高两、三级则未必有用。上至一国庙堂,中至江湖一帮,下至一家一门,君君臣臣,大哥小弟,父父子子,等级二字已浸入了华夏人的骨髓。 许三笑陡然提高音量一声质问将副镇长林四平吓得一激灵,连忙道:“镇里头因为增添了旅游和商业街项目,一下子业务量增大,现有车辆已经不能满足实际需要,很多同志现在跑外都是自掏腰包坐车,这笔钱反正也不够盖小学的,于是就请示了杨镇长” 杨红菱必须说话了,她道:“我让你先挪用二十万买两台国产骏捷,其他建校款先用来开工,挪用的部分等咱们跟上级相关部门申请到专用款项后再填补回去,你是不是这么干的?” 这时徐飞平接过话头道:“是这样,李书记主政期间镇政府欠下太白酒家和芙蓉楼酒饭茶水招待款共计三十二万元,这笔钱欠了好多年,两家酒楼意见很大,其中太白楼的老板白梦江是县委白文元副书记的堂侄,这笔钱名义上拨给歇马镇,实际上在县里时就已被扣下这部分,这是白副书记首肯了的。” 许三笑道:“那这么说的话,这六十万到了镇上时只剩下了二十八万,其中二十万挪用准备买车,最后只剩下八万块钱?” 徐飞平摇头道:“八万也没剩,旅游景区成立,相关配套设施同步升级,消防部门急需改造应急水龙头管网,但上面该划拨的转款却迟迟不到,这笔钱已经被挪用了。” 孟庆新额首道:“确有其事,这件事我申请了很多次了,但县里一直说资金紧张,咱们镇上的消防管网陈旧落后,如果再不重新铺设,等商业街修起来,真有哪个商家着起火来,肯定要出大事儿。” 许三笑点点头,问道:“这么说的话,镇上现在已经没钱盖这个小学了?” 徐飞平点头道:“本来就只有二十八万,县财政每年划拨的钱就那么多,支付公务人员工资之外,几乎没什么余钱,现在的规定是立项才有款,专款专项,咱们今年报了不少项目,花了许多钱,到最后都搭进去了,现在还想从县财政那挤出钱来,真比登天还难。” 许三笑沉吟不语。忽听菱在耳边轻声道:“这下知道一把手不好当了吧。” 这个家说好当也容易,等,磨,靠,混日子得过且过就行,李红军,刘国庆都是这么干的。杨红菱上任后想当好这个家,所以一直在极力争取上级拨款,这种事都已经在官场形成惯例,尽管杨红菱背景深厚,极力争取却也收效甚微。 现在轮到许三笑来当这个家,肯定是要往好了当的,可是怎么才能当好这个家呢?首先就得解决前任留下的问题。 李红军给留了一个大坑,但实际上这个大坑跟与会的所有党委成员,除了后加入的自己和杨红菱外,其余人都有份。所以这是个臭茅坑,不能挖,越挖越臭。最终只会得罪所有人。被挪用来买车的钱也不能动,骏捷不是什么高级轿车,而且杨红菱已经代表镇里向县财政要这笔专款了,她在这件事上做的并不过分。 话匣子一打开,其他各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也开始大倒苦水,歇马镇旅游景区一旦成立,三镇商业中心的地位确立以后,医疗卫生,消防安全,公共交通设施,等等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但县财政却一直以歇马镇上半年消耗资金过多,已经挤占了其他镇的相关资金为由拒绝拨款。 许三笑的头一把火本想对事不对人烧向中心小学重建一事,结果烧来烧去眼看着就要引火烧身了。与会的党委成员个个一肚子苦水,政府的工作就是这样,你要是无为而治,大家都能相安无事,你一想励精图治,所有藏在桌面下的事情就得被翻出来晾晾,哪一件不解决都可称之为不作为。 许三娃子有点收不了场的感觉,思忖良久,眼前当务之急是修小学,这个坑必须先填上,就算动用私人关系也在所不惜。一来显示自己的力度和人脉,二来也是为避免这件事迟迟得不到解决最终发酵成集体事件。 最后道:“好了,各位先不要说了,大家在工作中遇到的困难我已经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问题也必须一个一个解决,咱们先分清楚主次,我的想法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中心小学重建的问题,一千九百多个孩子在外头上课,受着风吹日晒,咱们在这里坐着能安心工作吗?” 杨红菱不咸不淡道:“这件事一直以来都在困扰着我和林副镇长,咱们不妨听一听许书记有什么高见?” 许三笑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其实歇马镇上,施工材料,队伍都是现成的,这事儿咱们可以用招标的方式让长江龙集团先干着,等楼盖好了,咱们再想办法慢慢还这笔钱。” 这他妈算什么高见?林四平第一个在心里骂道。那长江龙集团是你家开的还差不多,否则人家凭什么先给你白盖一座楼? 许三笑敢这么说,还是有一定把握的。长江龙集团号称两千亿港建经营物流集团,燕东阳却是这家集团的幕后老板,听准岳父话里话外的意思,这长江龙集团只是燕东阳执掌的某个更大财团的一部分。 歇马镇上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李燕。人家根本没打算在这里赚什么钱。前面那么多都花出去了,还会在乎后面这一点点吗?靠小媳妇办事儿的名头不好听,眼下逼上梁山,说不得只有硬着头皮先解决燃眉之急再说。 散会了,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烧到了自己头上,许三笑丝毫不感到沮丧,反而对一把手这个位置有了更多的认识。 杨红菱来到办公室,面带怒色,进门就说:“好你个许三娃子,把我瞒的好苦!” 提拔许三笑的决议是昨夜省委突然盖帽下来的,相信程雪峰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的,这件事若非超强力人物的推动,都绝不可能发生。杨红菱在散会之后立即给远在蓉城的杨许昌打了个电话,得到的回答是这的确是大老板亲自做的决定,一个省委书记亲自关心起一个镇的党委班子人事调整问题,这件事极不寻常,很可能与中央那位首长有关系。大老板就是省委书记,依次类推二老板便是省长赵长明。 这个中央首长自然指的是老支书霍玉贵那个大儿子。 杨红菱听了不禁又惊又恼。惊讶于许三笑有这样的关系竟能忍着一直不用,直到关键时刻才用上。恼自然是因为二人关系毕竟特殊,这么大事许三娃子瞒着她,还篡了她的党委书记位置。 许三笑自己到现在都还如坠雾中呢,只好说:“这些都是组织上的决定,我发誓之前半点都不知情。” 杨红菱根本不信,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子?许三娃子,我过去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不会那些阳奉阴违的阴谋诡计,没想到你是深藏不露啊。” 许三笑赔笑道:“别生气,这个书记你当我当还不都是一回事,我是副镇长的时候。你在各项工作上都挺我,现在你是镇长我是书记,你只管放心,我一定会挺你的。” 杨红菱并未理会许三笑这句话中那个挺字的暧昧之意,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请动了那尊神,居然能让省委大老板越过正常的组织程序亲自安排镇党委书记这么个小角色,而且还是连夜安排的,真不可想象究竟是什么人物能有这么大金面?” 许三笑还在糊涂着呢,之前只是知道是宋义帮了自己一把,现在听杨红菱这么一说,才知道这其中的难处极大,打招呼的人如非面子巨大,宋义这样级别的人物断然不可能做这种没谱儿的事情。许三娃子当然不会说是李燕她爸,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早上我去找你的时候都还以为这干部当到头了呢。” 杨红菱深深看了许三笑一眼,道:“我听说虎啸村里有一位老支书霍玉贵?” 许三笑顿时明白,杨红菱误会了。 外界一直在传当初万树波去虎啸村正是受到那位中央首长的影响。换言之,许三娃子之所以能凭着三好村长的名头平步青云一步到位,解决行政编制的同时被提拔为副科级主任,也是因为这层关系。老支书送别的时候已经把话说清楚,能为自己做的已经尽力做完。不过这件事没有外人知道。 在如此突然的转变面前,杨红菱有这样的怀疑倒也不足为奇。许三笑想的却是原来准岳父口中说的诗韵她爸就是省委书记宋义,从他轻描淡写的语气里不难听出,他对这位山南省一号人物并不是很在意,这位准岳父到底有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三笑故意混淆视听,耸肩道:“这件事我还没得到证实,也许真的是他老人家出手帮忙吧。” 杨红菱道:“谁帮的你其实都已经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这么一来你已经严重破坏了艳阳县官场的生态平衡,狮子和老虎的权威一再受到挑衅,肯定会把你视作眼中钉,县委县政府两套主要班子一起针对你,你觉得自己会有好果子吃吗?” 许三笑道:“现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已经没心思去担心这些事儿了,当务之急是中心小学的问题。” 杨红菱闻听此言,不禁一怔,官场中还有比得罪上级更重要的事情吗?孰轻孰重一目了然的事情,在面前男人眼中偏偏就有不同于众人的选择。他不可能无知无畏到这个程度。她定定的看着许三笑,良久之后忽然叹道:“许三笑,你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人,虽然我知道在官场中独树一帜,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还是希望你能沿着这条路上走下去。只要我在歇马镇一天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许三笑道:“我本就是草莽客,虽然一头扎进这个圈子,却妄想本心不改。” 她深深凝视着许三笑,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可是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有限,有些事我也爱莫能助。”说罢转身离去。 许三笑望着她的背影,喟然一叹。 许三笑中午回家,把单位上发生大逆转跟何问鱼说了。何仙姑丝毫不感到意外。想说:“你那年轻的小岳父随便拔下身上一根毛来都比程雪峰的腰粗,这个结果有什么好奇怪的?”话到嘴边,忽然想到李虎丘不把自己的完整身份告诉给许三笑知道,说不定另有深意,那男人心机深沉如海,自己还是莫要多说才是。便道:“还真是个好消息,你有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李燕呢?” 许三笑道:“这个时间她在上课,不争这一刻,我现在另外还有件事要办。” 何问鱼道:“什么事儿?需不需要我帮忙?” 仙姑姐姐不是一般人,许三娃子却不打算跟她有过多瓜葛。摇头道:“谢了,不过杀鸡焉用牛刀,您这个级别的领导管的都是国家大事儿,我这歇马镇上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 何问鱼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也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听了之后可别求我跟着你。” 许三笑没把话说满,道:“你先说说什么事儿?” 何问鱼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很多,比如人神教在艳阳县的秘密总坛被捣毁,省权柄不知所踪,逍遥王坐下四活物除了一直追随周至柔的火麒麟和被你弄死的青面狼外,红顶鹤,笑面虎都已经落网,‘逍遥王’被燕东阳一枪击毙,‘立人王’马二龙却见机不对带着‘主神’葛飞雄先逃了,你那位丈人爹虽然算无遗策,却估算错了马二龙的道行,这厮居然比周至柔还强些,几乎不逊郭道安,他这一逃就好比毒龙入海” 啊!许三笑颇为惊讶,“想不到一夜之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昨天的确跟我说过要帮我跟江湖做一个彻底的了断,还说要除掉马二龙,想不到竟这么快就动手。” 何问鱼肃然道:“你这位丈人到底是什么人,你日后慢慢自会知道,就不需要我多嘴了,总之这件事上他帮了我们宗教事务办公室一个大忙,却给你留下了一个后患,那马二龙一心要得到左道嫡传的全部妙术,肯定会再来找你的。” 第一百五十章 真传,做官六字真言 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妙悟真言不可传六耳。嫡传从来都是口口相传。 许三笑疑惑道:“既然他的道行强过了老瞎子,左道嫡传秘技难道还有他不会的?” 何问鱼道:“他虽然得了周至柔的传授,却并非嫡传,这其中的差别大着呢,比如须弥净火的配方,周至柔死后,当世已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还有驯兽经,后半部分是周至柔亲书,肯定也不会传给别人。” 许三笑恍然道:“原来是这样,这么说窥心诀他也不会了?” 何问鱼幽怨的白了许三娃子一眼,道:“不然我又何必守着你一根树上吊死,你以为我不知道咱们之间差了十二岁,你还是我好姐妹的女婿,年龄之外更差了辈分?窥心诀是左道嫡传之秘,周至柔一死,满世界就只有你一个人会了。” 许三笑愁眉苦脸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不知这个祸指的是马二龙这祸胎还是何问鱼这祸水,又或者二者皆有之。 何问鱼道:“许三娃子,你别以为是我乐意黏糊你,是有人怕闺女伤心,特意托我保护你,接下来的日子你身边就要多一个正部级贴身助理了,你别一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穷德性。”又笑道:“这可是你那小媳妇都同意了的,不信你现在就打电话问她。” 许三笑还真不信,立即打给李燕,小媳妇一张嘴就泄露天机,“听说有人升官了,先恭喜你啦。” 许三笑对自己这头亲事所带来的一切不可思议已经有所免疫。敢情自己升官这件事,自己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只听电话那头李燕说道:“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吧?昨晚燕叔请宋书记吃饭,把我也叫去了呢,完事之后燕叔又去了艳阳县,本来是替你彻底解除后顾之忧的,没想到出了点小意外,出了一条漏网之鱼,燕叔气的要死,我爸却说这是天意,让你多加些小心,他托了何仙姑保护你。” “还真有这回事!”许三笑惊诧的:“你这是驱羊看狼,有一天我要是犯了错误,也是你纵容的。” 李燕咯咯笑道:“你能有多好我现在还看不准,但能有多坏我可已经一清二楚啦。” 许三笑叹道:“也只好如此了,只是还有件事要请你帮个小忙。” 李燕道:“咱们之间还有什么请不请的,不管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 许三笑把建小学的事情说了,李燕说我给燕叔打电话。 挂断电话,只见何问鱼明眸正盯着自己,笑盈盈问:“许三娃子,什么时候我成了你眼中的羊了?” 许三笑说:“你这助理忒不合格,大中午的连口饭都没做,本来我推掉多少个饭局回家,就想尝尝你的手艺,既然你什么都没做,我只好去王峰家蹭饭了。” 许三笑来到王峰家蹭饭,卢素梅今天蒸馒头,暄腾腾热乎乎的刚出锅,王峰正拿起第一个往嘴里放。见许三笑到了也只是微微点头,接着便继续吃自己的。 卢素梅则反而有点不自然,道:“许书记来了,老王你怎么连句话都没有了?” 王峰笑道:“说什么?许总升官本就是意料当中的事情,他这一天还少见卑躬折节,胁肩谄笑之辈了吗?” 许三笑凑过来,抓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大口,喝了一口蛋花汤,道:“这官升的太突然,事前准备太少,开会时只记得王大哥跟我提过的中心小学的事情,在这镇子里要想办实事儿忒难,条条框框,资金,等等因素卡着脖子,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了。” 王峰道:“您这才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只要是体制里的事儿,全都这样,您还得慢慢适应。”接着反问道:“是不是三把火没烧正确,与会的党委成员们个个冲你倒一肚子苦水? 许三笑一拍大腿,叫道:“就他妈是这回事儿。” 王峰道:“您现在进入体制也有大半年了,自己摸索的,严老师讲的,对体制的了解也算是初入门径了,这之前,您一直学着如何做一个有为的官,今儿我却要借柏杨先生的话和我的一些见解给您讲讲李宗吾的做官六字真言。” 许三笑低头一边吃,一边道:“听着呢,我吃你说。” 卢素梅给王峰又盛了碗汤,道:“你先喝汤,慢慢跟许书记说。” 王峰道:“正所谓正奇之变,虚虚实实,您一心守正无妨,但必须得学会这官场中的歪门道,所谓中正安舒虽左摇右晃而不乱其根。” 许三笑道:“你捞干的说,我没你想的那么高尚,有什么坏主意只管上,回头我全给他们用上。” 王峰于是侃侃而谈。 “做官六字真言者,空、恭、绷、凶、聋、弄。” 空,此‘空’非空闲之空,乃空洞之空。一是文字上之空,遇到批呈词,出报告,一律空空洞洞,其中奥妙,一时难言,多看各机关公文,便可大彻大悟。二是办事上之空,随便办什么事,都活动摇摆,东倒行,西歪也凑合,有时办得雷厉风行,其实暗中藏有退路,如果见势不佳,就从那条退路悄悄的抽身,溜之乎也,绝不至于把自己挂住,这正是太极的道理,所以官场里必须学会推太极。 许三笑道:“打太极和稀泥,这个管用。” 王峰说您悟性真高,继续说道:“三是说话之空,大会小会空话连篇,因为你不可能走到哪都是老大,一旦不能一言九鼎时,务必要多说空话,空话可以是套话也可以是官话,总之就是听上去绝对站得住的废话。” 接着说第二个字:‘恭’,卑躬折节,胁肩谄笑是也。有直接的恭的,指对上司恭而言。还有间接的恭之法,指对上司的亲戚朋友工役恭敬。个中细节技巧繁多,学问之大,难以形容。一语蔽之,便是要尊敬领导。 许三笑道:“这个字我不喜欢,估计用的时候不会太多,值得尊敬的我自然尊敬,不值得尊敬的去他妈的。” 王峰道:“您为人行事有江湖侠义风范,这种品性在官场中并不少见,很多高官甚至就是用这种关系聚拢人脉,这个恭字其实是一种接人待物的态度,跟这个字相反的是绷字,即对自己的属下,要把面孔绷得紧紧的。又分两种,一是,在态度上绷,看起来好象赫赫大人物,凛凛然不可侵犯。二是,在言谈上,俨然腹有经纶,盘盘大才,实在说来,肚子里的墨汁却硬是不太多。简言之,就是要会装威严扮神秘,不能给那些官油子们好脸色。” 许三笑道:“一路酒席招待一路宾朋,有些人给点阳光就灿烂,大耳刮子打上去就喊爹,骨子里奴性十足,这个字就是对付这种人的。” 王峰一笑,说:“话都给你说尽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许三笑说:“继续,不是六字真言吗?后边还有三个字呢?” 王峰接着说道:“接着是‘凶’,凶狠之谓!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别人亡身灭家,卖儿贴妇,都不必去管。但有一层应当注意的是,凶字上面,定要蒙一层仁义道德,最好大喊铁肩担道义,大叹人心不古,才能杀人如草不闻声。就是要心如豺狼虎豹,面若慈悲菩萨,对付任何人之前先给对方扣帽子,站住理之后再穷追猛打吃人不吐骨头。” 许三笑说:“这个我懂,这招我正准备招呼到穆仁星身上,非把这狗东西弄走不可。” 王峰道:“他不过是个小角色,您现在要还跟他较劲,就有点主次不分了。” 许三笑道:“我他妈现在也想分清主次,可事儿实在太多了。” 王峰道:“所以您要学会第五个字,‘聋’,即耳聋,也就是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对舆论的攻击,民意的指摘,都当作春风吹驴耳,毫不在乎。同时,聋者,还包括瞎的意义,对文字上的责备,同样当做卑风之语,看见也等于没看见。他们倒苦水,合理的您听一听,荒唐的,或者说您认为荒唐的,可以只做未听见。” 许三笑吧嗒吧嗒滋味,笑道:“还真他妈是这回事儿,当官要不会装聋作哑,分不清主次,事无巨细都操心,别说一个镇,就算是一个村都不容易管好,看来我这耳朵适当的时候也要放放假。” 王峰呵呵一笑,接着道:“还有最后一个‘弄’字,此为主要的一着,即弄钱和弄权。常言讲,千里来龙,此处结穴。不为弄钱,谁去费那么大的劲求官做官?不过对你而言这层意思的意义不大,但后边还有一层意思是弄权,这就具有指导意义了,怎么弄?又是一门大学问。” 许三笑说:“你再吞吞吐吐的,我立马上蓉城找严老师谈去。” 王峰道:“您别着急,听我说,这个弄权的方法很多,但我归纳了一下,其实不过两招。” “第一招为锯箭之术,第二为补锅之法。” 许三笑点点头,道:“说具体点。” “锯箭法,有人中了一箭,请外科医生治疗,医生将箭杆锯下,即索医药费,问他那箭头怎么办?答:“那是内科的事,你去寻内科。”如今各机关的大办事家,多半采用这种妙法,例如批下边呈上的文稿:“据呈某事某事,颇有几处不合,故请上转上级领导处,查明具报。”不合二字,就是锯箭杆。上级领导便是内科。再例如有人求我办一件事,这件事我很赞成,但是,还要同某人商量。“很赞成”三字,是锯箭杆;还要二字就是内科。” 许三笑面露恍然,道:“就是踢皮球,意思更深些,总之是推卸责任为主。” 王峰道:“这也是保护自己的一招妙棋,法没有不好的,经没有不正的,邪人用了便是邪法,歪嘴和尚念了便是歪经。” 又道:“还有一招补锅,煮饭的锅漏啦,请补锅匠来补,补锅匠乘主人不备,用铁锤往破锅上一敲,于是该锅不但破,而且简直要碎。于是便宣称说,这口锅破得太厉害,非多补几个钉子不可,价钱自然要更大些。然后把锅补好,主人锅匠,两大欢喜。郑庄公姬寤生先生纵容他的弟弟姬段先生,使他多行不义,才举兵征讨,就是用的这种补锅妙法。历史上此类事件甚多,例子一辈子都举不完。养匪自重也是这个道理,姑息纵容再痛下杀手处置也是这个道理,总之活学活用的好了,实乃官场中对付人的必杀绝技。” 最后道:“这弄权二术,前者是对事,后者是对人,养匪自重是对付上级的,姑息纵容后再下手处置则是对付下级的,这里边的学问大了。” 说罢,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大口。 接下来轮到许三笑看着他吃了。一番话说的许书记顿感眼前清晰明朗许多。 许三笑思忖片刻后说:“我已经有个初步的想法,现在就看党委班子成员里有几个跟我一条心了。” 王峰问道:“听您的意思是已经有所打算了?” 许三笑点头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打算,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三把火已经选好,中心小学是第一把火;第二把火我想来一个打黑除恶,动一动歇马镇上那三条地头蛇;第三把火才轮到‘没人性’,免得别人说我打击报复太过猴急。” 王峰额首赞道:“妙啊,这第一把火是聚拢民心,第二把火立威的同时还会收获更多民心;若这两把火烧好了,等到想烧第三把火的时候,还会有人敢站出来阻拦吗?” 下午,许三笑刚到办公室,于海便过来报到。 二人有患难的交情,当日因为邪教份子自杀事件,于海先开始被整,期间任凭调查组工作人员如何盘问,始终没有将许三笑供出来。这其中固然有供出许三笑对他自己也不利的因素,但更主要的还是因为这个人颇为讲义气。 于海走进来说:“许书记,你要是不忙的话,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许三笑说:“我不叫你于哥,你也别称呼我职务,私下里我叫你老于,你叫我三笑就好,说吧,有什么内幕消息?”说着,从办公桌里取出一盒烟丢了过去,道:“抽着吧,我知道你烟瘾大。” 于海接过来,嘿嘿一笑,“天之骄子,一百来块钱一盒,这烟我可抽不起。”说着抽出一支来点燃,深吸了一口。 许三笑见他神情庄重,心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示意他坐下,道:“跟我客气什么,这烟我上次去南山买了几条,现在还剩下两条,等会儿你全拿走。” 一条一千来块,两条就是两千,在歇马镇这个地方,这已经是一份相当拿得出手的礼物了。华夏号称礼仪之邦,但从来都是下属给上级送礼,还没听说领导给下边人送礼的。于海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推拒道:“这可不行,许书记” 许三笑把脸一沉,道:“刚跟你说什么了?怎么还称呼职务?今天上午,田部长到之前,这歇马镇党委班子成员这么多人,一个个都把我看做了瘟疫避之不及,唯有你给了我一个微笑和问候,这份温暖在我心中价值何止千金万金!今后,私下里咱们是朋友,一个战壕里的兄弟,你要总这么刻意保持距离,可就忒没劲了,你要说什么也不必说了,我宁愿闭眼睛踩雷也不听。”说着,从抽屉里将剩下的两条烟拿出来放在桌上,推到于海面前。 会上讲原则说大话套话官话,私下论交情说江湖话贴心话。啥叫仗义疏财?人家凭什么跟着你与几乎全部党委成员作对?许三笑久经江湖,又先有严朝辉的名师指点,后有王峰这样的智者辅佐,对官场里的道道和人心的认识已然十分深刻。 于海果然动容,强抑制着激动的情绪,将两条烟接过来,额首道:“三笑兄弟,我啥也不说了,今后任何时候,你一句话说到哪里,我就做到哪里。” 许三笑说:“这就对了嘛,得,咸淡扯完,说正题吧。” 于海静静的看着许三笑,回想当日他刚选上村长那会儿的情景,二年多的光景,眼前人如今已经是镇党委书记,自己也算鸟随鸾凤坐上了派出所所长的宝座,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接着强压下心中的念头,正色道:“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说一说歇马镇上三个特殊人物。” 三个特殊人物?许三笑大约猜到是何方神圣,不动声色道:“三个特殊人物?你是指歇马镇三霸吧?” 于海道:“正是这三个!” 许三笑颇感兴趣的说:“这事儿我也只是听过几耳朵,之前我是副镇长,只负责招商和经济方面的事情,而且来歇马镇上班的时间也不长,关于歇马镇上一些特殊人物没什么交集的情况并不是很感兴趣,现在也是到了对那几个人有所了解的时候了。” 于海道:“这头一个我要跟你说的” ps:今天要陪客人参观一下家乡,先来一大章5k的,第二章晚上八点钟上传。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制霸 许三娃子执掌歇马镇半个月。 中心小学的新校址选在城隍庙西侧,城隍庙是旅游景区的一个重要景点,从中心小学出来再往西不足百米便是商业街,地理位置十分优越。这片区域内目前住着七户人家,尽管搬迁的通知早已传达,但几户人家却丝毫没有搬走的意思。 许三笑率领着歇马镇党委全体成员兴师动众来到这里,何问鱼没名没分的陪在左右,杨红菱曾问她是做什么的,便答:高级助理是也。这个高级助理果然够高级!堂堂正部级,总理身边的助理也就这个级别。 上次党委会之后,本来对这件事就不上心的林四平等人,还存着看哈哈笑的心思,结果却万万没有想到许三娃子神通广大,也不知用了什么妖法迷惑住了长江龙集团的老总,不问情由的往歇马镇上搭钱,从基础设施改造,到开发天坑旅游景区,再到眼下这个中心小学重建工作,只要是许三娃子提出的要求,长江龙集团的赵总就没打过回票。 事实胜于雄辩,行动总比计划更激动人心。许三笑要整顿机关工作作风,要干一番实事儿,要求每个人各司其职。面对上任以后第一道难题,以自身做表率给出了一个令所有党委成员没话讲的答案。现在这些党委成员们尽管对许三笑还是心存芥蒂,却也都意识到这位许书记背景深厚财雄势大。许三笑开会讲话干脆利落,推进各项工作都是果断坚决,令行即止说一不二。工作中遇到问题,不管出于任何理由,只要到了许书记这儿,总能得到圆满的解决。 现在又一个问题摆在眼前了。 许三笑指着那片地道:“长江龙集团的赵总答应以集团名字命名,在这里替咱们盖一座新小学,预计本月内破土动工,为何拆迁工作迟迟不能落实?” 负责拆迁工作的是林四平和于海,许三笑的目光正停留在这哥俩脸上。 林四平自己不说话,却看于海,二者过去是上下级关系。于海不好拒绝,只得介绍道:“情况是这样,这几家拆迁户安置所需的新宅基地已经批下来,拆迁补偿款也是严格按照您要求的执行的,这笔钱长江龙集团老早就打过来了,就在镇政府账上,现在就差这几家签字了,但不知是谁传的话,说这块地方毗邻商业街和旅游区,商业潜力无穷,咱们给的补偿款是按照民宅标准给的,他们现在想要的是商业地产的拆迁补偿金。” “根本就是无理取闹!”许三笑额首,又问道:“你们都采取了什么措施?” 这回于海不吭声了,许三笑目光一转,看向于海身边的林副镇长。 林四平只好硬着头皮接过话头道:“这几家都不是一般人家,每一户都是有些背景的,由于担心影响扩散,暂时我们还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像这种无理取闹蓄意勒索的钉子户,跟他客气什么?按程序走,先停水停电。” 许三笑回头问:“水电部门的同志来了没有?” 人群中有人应道:“这儿呢,许书记有何指示?”口吻颇为油滑。 许三笑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瞅了一眼,说话正是镇上水电管理所的所长卢杜明。 水电系统属于行政事业单位,名义上归地方政府管辖,其实内部自成体系。换言之,地方官员不达到相当级别,是影响不到水电系统中的这些底层干部的升迁调动的。所以,这位卢所长对歇马镇政府中一言九鼎的许书记并不是很感冒。 许三笑问道:“断水断电了吗?” 卢杜明道:“许书记,您这是难为我,断水断电得有理由啊,人家按规定及时缴费,我们有什么理由给断水断电啊?” 许三笑在来之前已做过调查,这块地上原来一共有三十七户人家,拆迁计划出台后,有三十户接受了拆迁条件搬走了,剩下的几个人人都些门道。其中有一个正是太白楼的老板白梦江。这七人当中以他马首是瞻。他们是钉子户不假,却没有一个是弱势群体。甚至有些人原本不是住在这里的,是听说了拆迁的消息后特意过来买的房子。 这狗日的用水电系统的内部规定来搪塞,全然不管中心小学那边将近两千名师生已经在露天棚子里上了两个多月的课。许三笑分开人群来到卢杜明面前,身后是于海带着郑成飞。 卢杜明吓的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之所以这么害怕,其实是因为上任还不到半个月,小许书记的暴脾气却已经是远近闻名。 歇马镇上有一个著名的地痞无赖叫付喜财,是个刑满释放三进宫的主儿。三年前,此人仗着敢玩命的名头在歇马镇上称王称霸,纠集了一群无业闲散的混混儿,靠着歇马镇交通枢纽的便利,在过往主干道上设卡收费。国家都取消了省级以下公路收费站。这厮却公然干起这无本的买卖。在现如今这世道里,信息发达民智开化,不买他帐的人大有人在。而这厮维护收费站非法地位的唯一手段就是暴打,因此接二连三的闹出打人事件。 艳阳县公安局多次接到报警电话后责成歇马镇派出所办理此案。但付喜财现在已经今非昔比。靠着这些年空手套白狼收来的钱他买下镇上大部分商业地产,家产号称千万,俨然已是歇马镇一霸。前任派出所所长林四平与此人更是结拜兄弟。通过林四平,付喜财又结交了艳阳县公安局的一位常务副局长,有了这层关系后,这厮在歇马镇上更加无人能治。与太白楼的老板白梦江,芙蓉茶楼的老板郝四喜,合称歇马镇三霸。 许三笑上任后第一件事,落实中心小学校址和重建的事情。第二件事就是针对付喜财,杀一儆百,树立权威。用的方法很简单,付喜财经营了一家麻将馆,里边内有乾坤长期聚赌。有一天,许三笑只带着何问鱼亲自登门,付喜财手下的打手不认识新任的党委书记,许三笑说了几句江湖切口,那手下稀里糊涂的就把他让进了赌场。结果许三娃子在赌桌上大杀四方,惊动了付喜财。这厮认识许三笑。 从古至今,但凡站得住脚形成势力的流氓恶霸,没有几个不结交官府的。付喜财从前跟李红军的关系就不错。对于镇里头领导班子的动态,他时刻都一清二楚。一看来到赌场大杀四方的人竟是许三笑,他不禁吃了一惊。于是赶忙命手下收起赌局,迎上前来客套几句,他问许三笑,是哪阵风把您许书记吹到我这儿来了? 许三笑答:“是他妈一股子歪风邪气把老子吹到这儿的,付喜财,我今儿来此的目的就是抓你,别人不敢动你,是因为拖家带口怕你耍无赖报复,我许三笑光棍一条,不在乎任何人来报复。”说着,一巴掌将付喜财打倒在地。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混社会多年,向来以蛮横凶狠著称的付喜财挨了这一巴掌之后不但没有暴怒,反而立刻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诉说起自己的罪过来。蛇无头不走,这些混混儿们见付喜财都服了软,也就失去了对抗逃跑的心思,一个个傻站在那儿不知所措。许三笑这才给外头等候的于海和郑成飞等人发出信号,结果抓捕行动大获成功。 经过突击审讯,付喜财被凑材料定性为地方黑恶势力团伙,付喜财本人更身负重伤害案件多起,强奸案三件,用胁迫手段巧取豪夺他人财物案件数起,包娼聚赌涉案资金巨大,目前已经被移送至司法机关。整个案子办的干脆利落,审讯过程出乎所有人想象的顺利,三下五除二就把曾经在歇马镇上不可一世的付喜财团伙打掉。 此举大快人心,敢带个女助理独闯付喜财老窝的许三娃子在民间一日之间官声大噪。同样在官场,已经不指望团结大多数的许书记,在所有公务人员心中也竖起了一个凶蛮果决的形象。对这些已经习惯尸位素餐一心钻营的同僚们,许三笑的态度是,既然不能得到各位的拥戴,便只好将各位踩在脚下。因为,歇马镇上不需要第二个声音。 这叫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现在,许三笑威名赫赫,在这小小歇马镇中,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党委成员们的心。 卢杜明表面怕,内心里其实有底,道:“许书记,这是工作原则问题,你不能强人所难,更不能胡来。” 许三笑冷冷注视着他的双眸,“你倒说说具体有哪条规定是不允许在这种情况下给他们断水断电的?” 卢杜明与许三笑对视,只觉得对方眼神凶狠阴森,钉子似的照进自己心里,让人心惊胆战。一下子张口结舌,竟将过往熟悉的规定忘得一干二净。一时愣在那里,大脑中一片空白。 许三笑道:“既然你说不上来,就说明这件事是可行的,没什么好说的,立即安排断水断电吧。” 卢杜明心中隐隐觉得此事不妥,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来,仿佛面前的许书记成了自己心中不可置疑的神祗,兴不起反驳的念头来。点头道:“是,我这就安排。” 歇马镇上有三霸,等于三条地头蛇,许三娃子却是一条过江龙。江湖上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许三娃子偏不信这个邪。一棒子打趴下第一条之后,又盯上了三条蛇中最粗的一条。今儿这个局面正是为了白梦江准备的。 白梦江何许人也? 第一百五十二章 当官的也不全都讲政策 许三笑上任第一天的党委会上便听说了白梦江这个人,此人是镇里最大酒楼太白楼的老板,县委副书记白文元的堂侄子。除此之外,他还在歇马镇上经营着一家加油站和一家网吧。如果说艳阳县里是程雪峰家族的自留地,这歇马镇便是白氏一族的后花园。白梦江堂兄弟九个,歇马镇上多家商铺买卖都是姓白的开的。与之相比,付喜财就是一只土鳖。 许三笑那天与于海谈过,回去又找王峰商量后下定决心要先除三霸。王峰当时分析,这三霸虽然齐名,但实力却不可同日而语。当中最强的当属白梦江,连中心小学的建校款他都敢并且能从中插一杠子,可想而知这个人的成色如何。 而芙蓉茶楼的老板郝四喜倒是没什么背景,但此人老奸巨猾,最擅长见风使舵,表面上和气洋洋轻易不得罪人,一心一意经营芙蓉茶楼,背地里却一直掌控着歇马镇上两家歌厅按摩房的生意。据说,他经营的歌厅里,除了色情轻服务外,什么k粉,摇头丸一类的都有。 三霸之中最弱者当属付喜财,王峰建议许三笑,先从此人身上入手。一来此人名头最恶,骨子里其实却是软柿子最好捏,二来,此人在歇马镇上早已是老虎跳山涧伤人太深,打掉他会立即在全镇人民面前树立起一个正面形象。最重要是要让镇政府这帮等着看热闹的干部们明白,您是什么样的人,对这些人既然不能拉拢只好降服。 许三笑采纳了王峰的意见,先出手放倒了付喜财。接下来就要收拾白梦江了。在许三笑的计划里,第一步打趴下付喜财,杀鸡儆猴,基本上取得镇政府的主导权。接着就可以找机会对付白梦江。只要顺利收拾了白梦江,郝四喜那见风使舵的老狐狸估计不用收拾,自己就会滚蛋。 党委成员们都在等着看戏,看强龙能否压过地头蛇。 白梦江不好惹。不仅是因为他有一个当县委副书记的堂叔,还因为此君是一个懂政治的流氓头子。如今这世道,什么都在进化,流氓也不例外。除了打架斗殴巧取豪夺外,更要懂得打法律的擦边球,找政策的漏洞。白梦江就是此道中的高手。 白梦江平时喜欢以智者自居,李红军时代,他经常说的口头禅是就镇上那几个脑袋能把我如何?抓贼拿脏,捉奸捉双,现在这世道什么都得讲政策,讲法律,讲关系,就李红军和刘国庆那个脑袋,讲哪一样是我的对手?歇马镇这地方经济不怎样,地理位置却是顶好的,老子守在这儿吃南来北往的车辆客商,日子过得未必不如程晓峰那小子。 断水断电是一步慢棋,许三笑带着这么多人来当然不可能等这招棋起作用。之所以在这个场合提出来,目的是表明一个态度。既是做给白梦江看,又是做给所有党委成员们看。另外还有引蛇出洞的意思。老子已经出招了,你白梦江敢接招吗? 答案是:敢! 白梦江从最大一幢房子里出来,满面堆欢来到众人面前,却没有急着跟许三笑打招呼,而是对所有人说:“哎哟,今儿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各位领导都来了?这是要干什么啊?我听说还要停水停电,不至于闹到这一步吧,再说这停水停电要执行也是有相关政策的,各位领导总得讲理啊。” 许三笑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这位歇马镇三霸中的头一霸,之前去太白楼吃过几次饭,却一直缘悭一面。头一次见这厮,只见这家伙长的面如冠玉,五官精致,身材清瘦,不像流氓反倒像个白面书生。心想,你狗日不主动跟老子说话,肯定是故意的,想让老子主动找你讲话,老子一张嘴,你回一句你是哪一个?老子气势上就先弱了三分。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许书记不说话,其他人自是也不好开口。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白梦江洋洋得意的:“各位怎么不讲话啊?” 许三笑终于说话了,却不是对白梦江说的,转头对于海说:“于所长,咱们今天是来商量拆迁办法的,把不相干的非工作人员请离现场。” 你想掉我的面子,我直接把你撵出去。 白梦江顿时有些傻眼,想不到许三笑竟如此强硬,竟似丝毫未将他放在眼中。 郑成飞和一名年轻警察正走过去,白梦江哪丢得起这个人,赶忙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一拍脑门道:“哎呀,许书记也来了,瞧我这眼神,领导来的多,一时认不过来了,咱们是第一回见面吧,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白梦江,即是县人大代表,也是咱们镇的人大代表,前阵子开人大会,咱们还见过面的。” 许三笑面无表情看着他,冲于海摆摆手。郑成飞带着年轻警察走了回来。许三笑神态严峻,问道:“你听谁说的要停水停电?” 白梦江微微一怔,一下子还真不知如何作答。他刚才在房子里根本听不到这边人说什么,之所以了解内情自然是有人通风报信,可是他势必不能当面说出通风报信之人是谁,犹豫了一下,道:“我猜的,我在屋子里看见你找了卢所长,所以猜到了。” 许三笑点点头,难怪这家伙难弹弄,果然有点机智,面容稍缓,问道:“你过来是代表你自己来跟政府谈判呢?还是代表了剩下所有住户来谈?又或者你只是因为看到熟人多,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白梦江道:“许书记希望我是啥意思我就是啥意思,您要谈判对我们而言是好事,当然随时奉陪,你想来扯淡,我也有的是时间,国家有政策,县里有领导,您想谈什么我都能接住。” 许三笑看着他,轻蔑的一笑,道:“白老板是歇马镇上的纳税大户,那就谈谈你的加油站和酒楼吧,最近有过路的司机举报说你的兴盛加油站里的油有勾兑现象,还说加油站的后院是个非法经营的大车店,里边有提供性服务的现象,还有你在镇上的那家网吧,有人看到经常接待未成年的孩子上网。” 白梦江没想到许三笑一见面不说拆迁的事情,却突然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来,而且言之有物一语中的!不禁心中一惊,他稳了稳心神,皮笑肉不笑道:“许书记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要是真干了这么多坏事,你还有必要跟我谈吗?直接像对待付喜财那样把我抓起来不就完了吗?” 他说这话时的口气颇为不忿,言下自是在说,你没凭没据的能奈我何? 许三笑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就成全你吧,先请你回去协助调查,有没有事儿一问就知道。” 白梦江闻听此言,神色一冷,眼放寒光,道:“许书记,我怕你到时候收不了场!” 许三笑平静的:“我收不了场的时候又何止这一回,白梦江,你敢再跟我叫一声号,我立即命人把你弄回去,你信不信?” 你白梦江不他妈爱跟官员讲政策吗?老子偏跟你讲实力,玩横的,不就是一个县委副书记吗?大的过程霸天吗?左右是得罪人,老子豁出去把所有人都得罪干净了也要先给你来一百杀威棒,看看你们能奈我何? 白梦江面露不忿,却被震慑住了。摆摆手悻悻道:“信,不过您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您是领导,这么讲话恐怕不大合适吧?” 许三笑道:“领导也是人,也有脾气,尤其是面对某些仗着点权势和小聪明就目无法纪,无视人民利益和领导权威的蠢蛋时。” 白梦江道:“看来您并无多少诚意来谈拆迁的问题。” 许三笑道:“恰恰相反,我其实就是来谈拆迁的问题的,我就一句话告诉你,要嘛你拆房子搬走,要嘛我拆了你的加油站和大车店。” “还有你的太白楼,有人举报说食品卫生有问题,另外消防设施也不齐全,也可以和网吧一起先停业整顿一阶段。” 一击命中要害! 你白梦江不是喜欢打政策的擦边球吗?老子就也跟你打一打这个擦边球,规定以内的老子想整你还不容易?别人不敢这么干,无外乎就是怕你那个当县委副书记的堂叔,老子连‘程霸天’都得罪透了,还在乎一个‘白弃权’? 白梦江面色铁青,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流氓懂政策不是最厉害的,官员耍流氓才是最狠的。咬牙切齿点点头,道:“好,真有您的,许书记,不就是搬家吗,行,今儿我就搬走,不过您也别急着得意,有句话我得提醒您,歇马镇上不太平,您走夜路时可要多当心,尤其是您身边常带着那漂亮姑娘,太招眼。” 许三笑知道他指的是何问鱼,心道,有本事你就找个能把她怎么着的人来,老子还感谢你帮忙。嘿嘿一笑,不吭声。 白梦江知道许三笑不吃这一套,说完那句话便后悔了,立即想挽回。看着眼前的架势,暗自思忖,许三笑虽然背景深厚,但在艳阳县官场却是孤立无援,县委县政府两套班子对他都有看法,他一定不希望把自己堂叔也得罪了,从他到歇马镇后这大半年的所作所为看,他这人做事向来无所忌惮,既然已经掌握了这么多情况却没有动手抓人,肯定是另有想法。 眼珠一转,又道:“久闻许书记酒量如海,今儿趁着各位领导全都在,我想在太白楼上摆几桌,请各位领导喝几杯,我这个人有些江湖习气老也改不了,什么话都爱放到酒桌上谈,只要许书记赏脸喝一杯,我保证明天早上以前,这个地方不会剩下一家一户,全都老老实实搬走,您看能赏我这脸吗?” 许三笑眯着眼盯着他,这小子是开窍了?打算把关系缓和呢,还是别有用心想灌我酒?额首道:“既然白老板有这个诚意,我硬要拒绝岂非却之不恭?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咱们事先说好,这顿饭算我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七擒孟获,杯酒释权 太白楼上,推杯换盏,白梦江正在与许三笑在酒桌上争锋。 酒场如战场。城外楼头,攻城略地,沙场秋点兵。城内案头,推杯换盏,煮酒论英雄。杯酒间,见小人,也见君子,出懦夫,也出英雄。雅者斗酒诗百篇,王者释兵权论英雄,俗者三角酒茴香豆嬉笑怒骂愤愤不平。高贵与低贱,风流与龌龊,全要在酒桌上,虚推一番,宣泄一番,媾和一番,然后,撤桌子,鸣金收兵。 许三笑虽只为官大半载,却已经对此司空见惯。对这官场不可或缺的陋习很有些反感。 再风雅蕴藉的人,总是陷于这样的酒席筵间,也会一步步走向卑俗,低俗,甚至是恶俗。人的沦落,最初都是从酒囊饭袋开始的。然后,在金钱和权力之间,逐渐将良知,正义,道德,人性抛于脑后。所以,陈凤凰女士说:酒桌永远抵不过书房诗意。人生的淡雅和清丽,是读出来的,不是喝出来的。她这辈子说的话很多,当属这句最平实厚重。 酒席宴上,白梦江豪兴勃发,连续痛饮干杯,许三笑滴酒不沾,就是不给他这个面子。 白梦江第八次举杯,道:“许书记,有个典故叫七擒孟获,您知道不?” 许三笑没好气的道:“我要连这都不知道,还有资格坐在这儿吗?” 白梦江也不尴尬,笑道:“瞧我这张嘴,您别误会,我不是说您没文化,就是想拿这件事打个比方,这杯酒可是我第八回敬您了,您就是想七擒孟获,可也凑够数了,再喝我可就多了,您要还有什么指示我可也就真听不进去了。” 许三笑不动声色的举起杯道:“你从先干为敬到好事成双,事不过三,四季发财,五福一直到这个七擒孟获,这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我要是还不给你这个面子,都对不起你这些祝酒词。”说罢,端起杯一饮而尽。 酒桌上还坐着党委班子其他几位成员,杨红菱是女士,尽管酒量巾帼不让须眉,今天却是一副滴酒不沾的架势。许三笑上任党委书记这半个多月来,她一直是这样,态度不冷不热,讲话不咸不淡,对工作倒是一直颇为敬业。挪用的二十万工程款也是她亲自去县财政局申请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偶尔她还会来找许三笑切磋一下床上技术,名曰党政干部之间纯革命友谊性质的交流,她不似之前那样强势,更多的时候愿意被动的婉转承欢。不过依然是够了就走,对许三笑的欲求不满从来只作未见。 酒桌上,之前许三笑丝毫不给白梦江面子,她便也一直不露声色坐在那儿,现在许三笑举杯,杨红菱立即响应,也满满的倒了一杯,端了起来。 林四平从酒席开始一刻起,就一直在扮演和事老劝酒,但收效甚微,而且颇有些两头不讨好的意思。白梦江举起第八杯酒时,许三笑终于赏下这个面子,林四平也赶忙高兴的跟着举起杯子。 孟庆新爱喝酒,但很有节制,一顿最多半斤,多一口绝不会喝,本着退休去的人,基本没多少顾忌。从入座起都未曾特意看谁的脸色行事,该吃就吃,当喝就喝。许三笑举杯时他还没喝到量,自然要陪一杯。 党委副书记穆仁星现如今已有被边缘化的趋势,党委成员们眼看着许三笑积威日重,地位越发不可撼动。官场当中最是现实不过,在明知道他跟许书记关系交恶的情况下,又有几个人肯一直同一阵线?过去跟穆仁星关系最好的李铁民现在见面都只是微微点头,更遑论其他人。过去穆仁星是个对喝酒这件事十分谨慎的人,如今却是来者不拒,根本不用谁劝酒,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喝的比白梦剑还多,一两二钱的小杯子,52°的马鸣江大曲,一口气儿已经灌下去九杯。已有些醉意。晃晃悠悠的最后才端起杯子。 许三笑端着空杯子环顾桌上其他人,最后目光定格在白梦江脸上,这人确实不简单。一个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的流氓头子,在酒桌上能忍下七杯酒,就这一个忍字便够的上一个人物。他大概还没彻底服气,眼下的撤退只是个开始,这种不甘人下之辈多半不会如此轻易服输。三霸当中白梦江算是民声最好的,根基也最深。对这个人,到底是要打倒还是收服,许三笑在这顿饭开始前都还没个准主意,还在想着先看看事情的进展。举杯的瞬间已有定计。 一饮而尽后,放下酒杯,将白梦江拉到一旁包厢里,低声说道:“多谢白老板盛情款待,下午还有工作要干,酒我就喝这一杯,事儿也同样点到即止,我回去听白老板的信儿,也请你替我向白副书记带个话儿,光弃权改变不了艳阳县官场的生态平衡,不管是交朋友还是打板子,我许三笑在这里随时候教。” 白梦江有些不知所以然,茫然点点头。 许三笑拍拍他肩头,道:“白老板的悟性不会真这么差吧?” 白梦江苦笑道:“您今儿先给我来一出千军万马乌云压城,酒桌上又搞了个七擒孟获,最后这招杯酒释兵权,我才知道您真正的意图,我现在就是想知道,假如我没您想的那么精明,是跟付喜财一样的蠢蛋,硬顶着的结果会如何?您真的会对我动手?” 许三笑深沉的道:“幸好你不是付喜财。” 下午,许三笑从马鸣口漂流项目基地回来。 如今漂流基地这边的主体建筑和水道清理工作已基本完工,在原先的激流水道边又旁引出一条缓流水道,全长五公里,沿途按照规定修了安全报警点,并组建了一支由半专业漂流运动选手组成的教练队伍,相关的商业配套服务设施也已经完备,如今万事俱备,就等着正式开业了。 整个歇马镇景区工程推进顺利,天坑的四壁加固工程也已完工,地下河道探险的安全保障措施工程也接近尾声,河道下游部分保留了一段枯水洞,里边铺设小铁轨,有人力铁轮车供游客玩耍用,在铁轨的沿途安装有恐龙,僵尸,以及一些著名恐怖电影里的角色,名曰恐怖之旅。 中心小学那块地,剩下的七家一起搬家,消防队和派出所的人正在那里帮忙,一副军民鱼水一家亲的架势。许三笑坐在新买的骏捷车里驶过时看了几眼,对‘司机兼生活助理’何问鱼说:“白梦江是个聪明人,过几天就是白副书记五十岁生日,我得有所表示。” 何问鱼开着车,回头笑道:“我就是一司机,你跟我商量个什么劲儿?” 许三笑幽怨的看着仙姑姐姐,道:“您这么高规格的司机我可用不起,自从那天早上你伺候我吃了一顿饭,你记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张罗早餐了?还有您那衣服能不能不跟我的混在一起?弄的王峰家嫂子每次都怀疑我有变装癖,另外还有像什么晒被子,打扫卫生之类的家务,您能不能稍微做一点?” 何问鱼抿嘴道:“从小到大我都没做过这些事情,咱们现在生活在一起,你不帮我打理谁帮我?” 许三笑道:“所以说您是天上的仙女,人间烟火不适合你。” 何问鱼把脸儿一转,明眸看向车窗外,道:“许三笑,跟你在这歇马镇上生活了这些天,感觉挺好的,这些体验是我过去从未经历过的,很有意思。” “这就是传说中的体验生活?从前经常听说记者,作家,导演,或者领导们动不动就来几天。然后回去或者搞艺术创作,或者有针对性的制定新政策。”许三笑打趣问道:“您这体验啥时候能结束呢?” 何问鱼道:“你这人总是这么没正经的,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有人曾经对我说,求道何须入深山,生活自有真趣味,之前我当他在敷衍我,现在渐渐体会出几分味道来,练功夫要心无旁骛,而修心却要历经红尘千劫,观世俗百态,经历喜怒哀乐贪嗔痴怨,我的心路太平淡了。” 许三笑叹道:“完了,这体验越来越深,看样子我还且得伺候您一阵子呢。” 何问鱼轻轻一笑,道:“许三娃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这样司机,你打着灯笼去蓉城找,能找到吗?一分钱工资都不要你的,还保护你的安全” 许三笑打断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几句话必须跟你说一下,您现在要做的是一个普通人,我知道您有杀人的执照,可以动辄取人性命而不涉及到党纪国法,这事儿你行我不行,你现在名义上是我的助理,要是动不动打死个人,人家会把责任安到我头上,所以我要跟你说的是,除非遇上非常情况,平常时请你一定要控制住情绪,千万别再像在蓉城那回似的,出手就杀人。” 何问鱼道:“在蓉城遇上的那个女人叫莫青,江湖诨号雪狐狸,二十多年前,她在浙东省假托狐妖作祟,倒采花的案子做了不计其数,我们通缉她许多年了,我曾经在她犯案时撞破过,那男的被她迷的抛妻弃子最后家破人亡。” 许三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一见面就把她给踩死了,我一直怀疑你是杀人灭口。” 何问鱼道:“也有点那个意思。”又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以后注意些,不随便出手就是了。” 许三笑道:“我的意思是,只要是我自己能搞定的事情,你能不出手最好还是别出手,既然是司机兼助理,就要装的像一些,这官场中的人太坏,个个联想能力超强,你本来就够招眼的了。” 何问鱼笑道:“行,下回再遇上事儿,我先看热闹。” 话音刚落,忽然从路上来了一辆摩托车,以极快速度迎面驶来,车上骑士亮出手枪,对着骏捷连续开枪射击。许三笑反应快极,敏捷的地下身体。一阵风吹进来,不知何时车门洞开,何问鱼已经离开车子。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刺,疑 枪声大作,子弹横飞,来的竟不只一个杀手。 当子弹从脸颊划过的瞬间,许三笑仿佛看到了死神的凝视。一只眼火热,一只眼冰冷,正如这世界一般阴阳分明。刹那间,死亡是如此接近,眼前仿佛看到流星划过夜空成就了一瞬间的美,昨日流过生命的河流却留下了深深的伤口。世间万物之所以成就美丽或许是因为它的精彩只是一瞬,生命也是如此。一个人的一生长长短短数十年,在历史长河中不过是弹指一挥而已,有人打造瑰美壮丽的诗篇,有人留下遗臭万年的骂名,究竟生命的意义又是如何? 生又何欢,死亦何哀! 一切念头只在一瞬间,时光仿佛刹那停顿,许三笑以一种从容的,彪悍的姿态从车里钻出,脸颊上飘飞出血花,脚步却异常坚定。真人修行性命交关,天地不损其身。枪声再起,子弹横飞,许三笑漫步向何问鱼走去,以一种看似不快的特殊节奏前行,身形忽左忽右呈s形轨迹移动,运动的速率看上去并不快,但对面疾驰而来的数名摩托骑士接连开枪竟不能伤其分毫。 这就是无仁天地的境界吗?那些杀手一举一动的意图看上去都是那么缓慢明显,很容易就能对他们出枪的轨迹做出预判。 第一名摩托骑士已经被何问鱼一拳击落,身体平着倒飞出去,撞在电掣而至的第二辆摩托骑士身上。剩下的摩托骑士眼见何问鱼神勇不可当,纷纷停车射击。何问鱼一把抄起地上的摩托车,迎着子弹甩了出去,借着摩托车的掩护,飞纵跳跃,顷刻间已逼近了几名摩托骑士。 何仙姑心冷如冰,嫉恶如仇,杀性极重,几乎出手必杀人。许三笑大声喊:“手下留情,要活口!” 数名摩托骑士颇有些见识,见那绝色女子将摩托车飞掷过来,立即意识到事不可为,为首者呼哨一声掉头便走。其他人交替开枪掩护,有条不紊的撤退。丢下两个被何问鱼打下摩托车的同伴,顷刻间走了个干净。 许三笑不关心逃走的人,赶忙跑过去看地上躺着的两个摩托骑士。只见第一个人胸骨塌陷出一个坑,胸前的衣服都被打碎了,嘴里咕嘟咕嘟的往外喷着血沫子,双目上翻,眼看活不成了。连忙又去看第二个,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这人被第一个死者的后脑撞中脑门,头骨碎裂,满头都是血,也已经声息皆无。 许三笑站起身冲着何问鱼大声问道:“你下手就不能有点分寸吗?” 何问鱼耸耸肩,道:“你冲我吼有什么用,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能用最有利的方式解决危机,你那么聪明的脑袋瓜子,就不会自己猜猜是谁要对你下手吗?” 许三笑一摆手,示意她闭嘴。然后掏出电话打给于海。将情况简要说明后,命于海立即带人过来。挂断电话,对何问鱼说:“你的心理有问题,你知不知道?”指着地上两具尸体,“他们只不过是普通级别的杀手,我撒一把药都能制住的货色,你堂堂武道大宗师,用得着下这么重的手?” 何问鱼依然面无表情,却低下了头。 她毕竟救了自己,许三笑不为己甚,道:“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何问鱼瞪着大眼睛看着他,问道:“你不生气了吗?”许三笑无奈的:“生气管用吗?我现在没时间生气,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跟人家解释这两个死者的事情。” 何问鱼道:“解释什么啊?咱们是正当防卫,不就死了两个杀手吗,交给我好了,我找个人来摆平这件事。” 许三笑看着两个死状极惨的杀手,叹道:“你说的倒轻巧,你的身份不能说出去,这样一来,却不知我得费多少唾沫才能向南山市刑警大队的人解释清楚他们的死因。” 何问鱼道:“用不着解释,回头会有特殊部门接手,南山市公安局方面连立案都不用。”说着,果然取出电话来打了一通。 派出所,许三笑坐在所长办公室里,面沉似水。何问鱼面罩寒霜,坐在办公室沙发上。于海刚汇报完案情进展情况。 案情重大,杀手持枪光天化日之下企图刺杀一镇党委书记,这样的案件已经远超乎一镇派出所的处理能力。需要做的工作太多了,尸体解剖,弹道检测,追查枪械来源,核实死者身份,必须上报到市局刑警大队来处理。本来刑警大队已经派人过来,但走了一半儿时突然撤了回去,最后来到歇马镇上将尸体带走的却是一辆挂着省军区牌子的面包车,几名便装青年给于海出示了省公安厅的阚俊东厅长的手令后将两具尸体带走了。临走前还要求于海和经手的民警签了保密协议。 这件事出现这样的结果并不让许三笑感到意外,毕竟何问鱼的级别和权限摆在那儿呢。许三笑沉吟不语,这件事究竟是谁干的?若自己就这么死了,对谁最有利?可供怀疑的人不在少数。 那些杀手进退有据,枪法也都凑合,歇马镇上有这个实力请得起这么专业杀手的人不多,依照常理推测,最可疑的人当然是白梦江,但也不能排除是付喜财家人心有不甘报复所为。许三笑脑子飞速旋转,思来想去盘算着谁最有可能做这件事。不管是白梦江还是付家人,都有嫌疑,但又都不是很站得住脚。白梦江不是亡命徒,他也没被逼到铤而走险的地步,付喜财家缺少了主心骨会不会还有第三种可能呢? 于海说:“死的两个人我已经仔细勘验过,身上都有半龙半蛇长着人臂,左手拿宝瓶藏经,右手举武器的纹身,据我所知有这种纹身的只有北沟县大龙川小龙川那边的少数民族人。” 许三笑摆手道:“追查杀手来历这种事不是咱们现有能力做得到的,只有等相关部门的调查结果,眼下咱们最重要的是先想办法消弭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事发时,地点距离中心小学新校址不过几百米,那几户钉子户正在搬家,虽然看不清事情经过,但枪声那么大,此刻消息肯定已经传入白梦江耳朵里,假设你我是白梦江,这件事不是他做的,听到这个消息后,他会怎么想?” 于海分析道:“换成是我一定会有这样的担忧,这件事许书记多半要算到我头上!” 许三笑道:“所以,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白梦江干的,我都有必要立即跟他见一面。” 于海道:“我这就去抓人,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嫌疑人之一。” 许三笑摆手阻止,道:“不妥,白梦江是个聪明而又小心的人,你要是带人去了,很可能会把他吓跑了。” 于海试探着问:“许书记的意思是?” 许三笑道:“我现在就去见他,有何助理跟着就够了。” 于海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许三笑身边这位漂亮的不像话,冰冷傲气更不像人的何助理是何方神圣,有些奇怪的看着许三笑,道:“您似乎已经认定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了?” 许三笑道:“确实有几分把握,但人心若海,还是要去见一面才放心。” 正要出门时,迎面遇上杨红菱匆匆赶到。事发时她正在艳阳县里开会,一直关着手机,散会后开机才发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一回电话才知道许三笑遇到了枪手刺杀,不禁大吃一惊,火速从艳阳县赶了回来。 一见面,二话不说,扑过来就要抱,幸亏许三笑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意图,在将要抱在一处的刹那,先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小手,稳住了杨红菱扑过来的身形,道:“杨镇长,你回来了。” 杨红菱发出啊的一声,面露恍然之色,接着关心的问:“你的脸受伤了,要紧吗?” 许三笑道:“没事儿,就擦破点皮儿。” 杨红菱焦色稍缓,转而对着于海怒道:“于海,你这个派出所所长是怎么干的?歇马镇的治安工作,还能放心交给你吗?” 许三笑道:“不关他的事,这些杀手很专业,突然骑着摩托车出现,来去如风,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走了个干净。” 杨红菱问道:“调查工作进展到哪一步了?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人在哪?” 于海签了保密协议,不好回答,不禁面露难色。 许三笑道:“这件事儿似乎有点不寻常,南山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同志走到一半儿被调回去了,从南山军用机场那边过来了一辆军车把人带走了,还要求派出所的同志签了保密协议。” 杨红菱深视了许三笑一眼,道:“既然这样,我就不问了,你现在要干什么去?” 许三笑道:“去见白梦江!” 杨红菱问道:“怎么?你要抓他?” 许三笑摇头道:“不是那个意思,我要去见他一面。” 杨红菱断然道:“绝对不行!许三笑,你是歇马镇的党委书记,不是刑警队的队长,这种事不是该你出头的。” 许三笑与之对视,杨红菱的目光坚定而清澈。许三笑为之心动,微微一叹,最后坚决的:“无论如何,我必须去!”说着,也不理会杨红菱的阻拦,夺门而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主政一方的学问 车行在歇马镇的主街上,左右两边民宅外墙都被粉刷一新,画了许多传统的国画,花鸟鱼山水图,看上去非常美观整齐。这是穆仁星为响应新村镇建设工作搞的形象工程。劳民伤财,华而不实。却受到了上次来歇马镇走走的县委书记程雪峰的赞赏。一件事办出来,老百姓骂,领导却夸,这样的事情到底该不该办?许三笑默默看着,万家灯火,江湖百态,官场生态,权力与势力该如何平衡?只有做了真正主政一方的主官才会明白其中的真意啊。 何问鱼从许三笑的脸上解读到了深沉的思索。以为他在想枪手刺杀那件事,便问,你为什么这么笃定这件事不是白梦江做的?又说:“杨红菱的怀疑很有根据呀,首先你刚刚逼的他接受拆迁条款,让他丢了面子,还有,事发地点就在中心小学新校址附近,白梦江可以说是最有条件策划这件事的人。” 许三笑收回思绪,答道:“所以说你不食人间烟火,不懂得世情人心,白家在歇马镇上生活了多少代了?家传十代,必有其规,白梦江能忍酒桌上七杯酒,有这份涵养功夫的人会为了赌一时之气,铤而走险对我下这么绝的手?这件事诸般线索都指向他,你觉得白梦江像这么不谨慎的人吗?白家在歇马镇上早已经树大根深,没道理会干这株连一片的蠢事。” 何问鱼张口发出啊的一声,恍然道:“还是你的心眼多,刚才我还觉得自己分析的挺有道理呢,被你这么一说全成了没用的废话。” 许三笑摇头道:“也不全是废话,至少让我想到了这么多明显线索都指向白梦江,说明有人借机除掉我的同时,还想栽赃给白梦江或者白家,这个人明面上奈何我不得,也不能把白家如何,于是只好下黑手。” 何问鱼奇道:“我怎么听你的意思,似乎你已经想到这件事儿是谁干的了?” 仙姑姐姐不是笨,只是心思单纯,这句话问的就很聪明。 许三笑额首道:“只能说有个猜测,现在还做不得准。” 何问鱼想问是谁,话到嘴边却料想这一肚子鬼心眼的许三娃子,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决计不会说,索性闭口不语。 白梦江家住的不远,很快就到了。 许三笑一下车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白梦江。 一直以来,歇马镇上都运行着两套秩序,一套是地上的,当然是歇马镇政府,另一套藏在地下,便是以白家为首的民间秩序。相传白家祖籍本在滇缅省,当年满清入关,白家祖上战死沙场,剩下老幼妇孺为躲避吴三桂的追杀,一路逃入山南省,辗转来到歇马镇。在此定居已过三百多年,传十代有余。为避祸弃武从文,耕读为主,历代都有人出仕做官,在这歇马镇上有很高的威望。民国时,白家子弟男丁上百,仗着家财巨富组织起过千丁勇民兵,保护这一方水土,那时候,白家的话甚至比政府更管用。到如今,红色专政的风吹碎了无数家国平天下的妄想,白家也早已不复往昔风光,但根系苍苍的大家族底蕴仍然存在着,只改革开放这三十多年,白家便出了一位前南山地委书记,一位艳阳县委副书记。 如果不是当年的南山地委书记白可树突发车祸而死,根本不会轮到杨许昌成为南山市第一任市委书记。 歇马镇上的事情,只要白梦江想知道,便有办法知道。枪击事件一出来,白梦江便得知了消息,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感到惴惴不安。许三笑一动身要来白家,他也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犹豫了再三,终于还是决定等等看。身为白可树的大儿子,这是他必须有的担当。 许三笑只从王峰那里听说过白家在歇马镇上耕读传家超过十代,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家族,对这些细节其实也不甚了了。见白梦江迎候在此,不禁为其消息之灵通而微感到意外,下车后,站在那里稍稍停顿了一下,只见白梦江满面堆欢快步走下台阶,迎过来抱拳道:“许书记怎么亲自过来了?打个电话还有什么事说不清楚吗?”一挥手,道:“快请到屋子里看茶。” 这叫降阶相迎,许三笑点点头,跟着一起进了院子。 白家的祖宅颇大,许三笑早有耳闻,多次路过这里时也曾经特别留意过。穿门过堂,直入最深一层堂屋,一路所见,四进四出的院落,依照龙楼八法布置的风水格局,潜龙邸口,亢龙府院,南北不通,东西交汇。前出六里是马鸣江曰龙吞水,后行十里则是南山龙脉之尾乃龙摆尾。许三笑看罢不禁暗想,布置这风水格局的人一定是位高人。前龙取水,后龙摆尾,左右相通,纳水藏风。牢牢锁住了一条龙,萧墙不起,恶灵不藏,不愧为百代福地。 来到白家正厅,白梦江把许三笑让到客位首席坐定,把何问鱼安排坐到了许三笑下首位置上。接着招呼一声:三妹子快给许书记上茶。 有一位白衣端丽女子从里屋步出,双手端着个茶盘,只见她模样温婉俏丽,眼不大却很有神,肤色白皙细腻,身材玲珑有致。正是小家碧玉良家妇女俏佳人。此女与何问鱼相比,无论是姿色还是身材,乃至肌肤纹理,都可称灯火比之皓月。唯一强过之处便在于她身上无处不透着饮食男女人间烟火的味道,看得见摸得着。 这位三妹子烟视媚行,来到许三笑面前,媚眼横波巧笑嫣然,道:“我叫白梦琳,许书记请喝茶。” 白梦江介绍道:“许书记,这是我大堂伯家的三妹子,十多年前大堂伯与家父一起遭了车祸,这丫头就成了我的嫡亲妹子,前阵子刚从东南政法学院毕业。” 许三笑接过茶杯,客气道:“多谢,我是许三笑,今天登门便是客,没有什么许书记,你叫我许哥就好。” 白梦琳果然用糯糖似的声音,甜甜的叫了声:“许哥。”说完,咯咯一笑,跑了出去。 白梦江笑道:“我今年三十二,这丫头比我整整小了十岁,平常孩子似的惯着,说话缺乏礼数,许书记千万莫怪。” 许三笑道:“无妨。” 白梦江道:“这丫头是您的粉丝,从报纸上看了您的事迹后就一直佩服的不得了,自从您当上镇党委书记,她就天天嚷嚷着要跟您见一面,您那边刚上任没几天,她就说我迟早要被您给招安了。” 许三笑道:“白老板实在是太客气了,我许三笑哪有这么大本事。”说着眼中精光一闪,盯着白梦江突然问道:“白老板是真稳得住呢还是故意装糊涂?” 这句话问的极突然,许三笑还特别加重了语气。 只见白梦江神情坦然,道:“三个半小时以前,许书记在中心小学新校址附近遭遇枪击歇马镇才多大个地方?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您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若是主动提及此事,不免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所以,许书记不提,我便也不提。” 许三笑道:“你不担心我怀疑到你头上?” 白梦江道:“谣言止于智者,这件事分明有人从中作祟,意在害死您的同时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而您单枪匹马过来,足以说明这个人计划并未得逞。” 许三笑哈哈一笑,合掌道:“说的好,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来的路上我还在担心怕你一时想不明白,拔腿跑了,如今看来,反倒是我小看你白老板了。”顿了一下,又道:“白老板对这件事怎么看?” 白梦江道:“许书记,您这可有点难为我了,那些杀手来去如风,您政府相关部门都拿这些人没法子,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什么了,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我不好胡乱讲话。” 许三笑故意不悦道:“看起来白老板先前在酒桌上说的话都是套话空话啊。” 白梦江正色道:“当然不是,只不过许书记上午以势压人,以牛不喝水强按头的方式推进工作,全镇人都看在眼里,我白梦江虽然是一介草民,却也还有三分火气” 许三笑打断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需要我也拿出点诚意来是不?有什么条件你说。” 白梦江一愣,做梦也没想到许三笑竟这么容易说话,迟疑了一下,道:“刚才我们家三妹子出来敬茶,许书记看她人怎么样?” 何问鱼登时面色一变。 许三笑不动声色问道:“白老板直接说什么意思。” 白梦江道:“这丫头一心一意想进省卫视台,白家在艳阳县里或者还有点影响力,但放到山南省里就屁都不是,上回省卫视台新闻部的总监齐思诺在歇马镇拍科教新闻片,我就想去走走门路,费了好大力气,人家硬是连一面都不肯赏光,我听说当初那摄制组是许书记请来的,想来您跟齐总监是熟识的?” 齐思诺是严朝辉的未婚妻,根据齐蓉蓉的说法,齐思诺从大学时代起便痴恋严朝辉,苦等了多年,好不容易把严的老婆盼死了,如今终于苦尽甘来,前几天两人刚刚领了结婚证。许三笑想,以自己同严朝辉的关系,张嘴相求,严老师多半不会拒绝。额首道:“我的确跟省卫视新闻部的齐总监认识,这件事大概也能说上话。”又问道:“还有什么条件?” 白梦江道:“歇马镇旅游景区眼看就要完工,我有意承包几个游乐项目,另外还想在城隍庙那边再开一家网吧。” 许三笑点点头,问道:“就这些了?” 白梦江道:“对,就这些。” 许三笑道:“你说完了条件,接着听听我的。” 白梦江洗耳恭听的样子,“您说。” 许三笑道:“正如你所说的,歇马镇旅游景区马上就要完工开园,歇马镇的社会环境却一直不大理想,所以我才要动付喜财,不过只动一个付喜财肯定不够,郝四喜那几个乌七八糟的买卖同样不能留着,至于你,何去何从只在一念之间,我是从底层长大的,知道有些东西禁是禁不绝的,只有管理起来才是正途,所以我希望能借助你的威信,把这个圈子管起来,形成纪律,旅游景区开放以后,坚决不允许在歇马镇上出现骚扰客人,欺辱商家的现象。” 白梦江沉声道:“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许三笑点头道:“我要是不放心,也不会选中你,这是其一,还有其二,告诉我,依你的猜测,这件事是谁做的?” 白梦江的面色顿时凝重起来,许三笑眯着眼看着,他和我想的会是一个人吗? ps:在此要特别感谢一下自由社各位兄弟在月票榜上的给力支持!不管是书评区的主要区域,还是动态区域,青莲每天至少关注两次,无论是动态里的打赏鼓励,还是书评区里的只言片语,青莲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谢谢你们,为了你们,青莲不敢懈怠!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万花丛中一枝桃 从白梦江家出来的路上,何问鱼一副有所领悟的样子,道:“原来你来见白梦江根本不是为了枪击事件!”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只有简单的黑与白,在二者之间必须存在一条灰色地带,那是无数代人用鲜血开辟出的一段缓冲带,主政一方者单纯的只会讲原则,不会开辟利用这灰色的地带,官也别想做的长远,原则和规定都是用来喊的,不通变数,不达时务,一切都是空谈,其结果不是壮志未酬身先死便是同流合污官匪不分,歇马镇里,白梦江便是那段灰色的缓冲带。” 许三笑的目光忽明忽暗,看着何问鱼,续道:“枪击事件是个契机,帮助我和他打开了一道门,给了我们一个坐到一起讲条件的机会,否则他心里为拆迁的事情窝着一口气,我们想要有更深入接触,只能继续相互试探。” 何问鱼道:“白梦江怀疑这件事跟杨红菱有关,你怎么看的?” 许三笑摇头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他说杨红菱三个字,其实代表的是一群雄霸南山官场将近十年的人,为首的杨许昌曾经在北沟县工作了十一年,从于海说起那杀手可能是来自北沟县的大龙川小龙川里的少数民族人时,我便想到了杨许昌。” 接着分析道:“当然也不能只凭这一点就认定这件事是他们做的,首先,我这个镇党委书记虽然不起眼,却是宋义亲自提拔的,狗尿苔不济长在了金銮殿上,程雪峰因此动不了我;其次,马二龙这个人神教大头子一直藏身在艳阳县,我一直怀疑他跟程雪峰的关系不一般,凭他的道行,想要控制一个程雪峰肯定易如反掌,甚至我怀疑还有更高层的干部受他的控制,你说他想学左道嫡传的本领,但实际上他的道行已经超过了老瞎子,学不学的对他而言并无多大意义,反倒是把我弄死了,他就会成为左道唯一的传人;再有另外的原因,很可能跟我和杨红菱的关系有关。” 何问鱼黛眉紧蹙,认真听着,连连点头。末了说道:“就这么一件事,硬是被你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来,我真是奇怪你那颗心是什么样子?怎么会有这么多心眼儿。” 许三笑道:“官场中,少一个心眼都有可能立即万劫不复,我这也是被逼的。” 何问鱼又道:“现在你得意啦,白梦江很有诚意合作,还退回了盖中心小学的那笔钱,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那叫缴纳承包金。”许三笑板脸说道:“什么叫我打算怎么办?我替你分析出这么多有用的线索,你难道不该立即展开行动,派人寻找马二龙的下落吗?” 何问鱼说:“我跟你一起久了,脑子不但没有变聪明,反而越来越懒的动脑筋了。” 许三笑道:“最近这阶段你表现真不错,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男人都不喜欢看上去太聪明的女人。” 何问鱼笑道:“就比如杨红菱?” 许三笑顿露出尴尬之色,嘿嘿笑道:“她只是有小聪明,喜欢抖个机灵什么的,不伤大雅,而你一直都有大智慧,从前冷漠于世外,现在只是学着做一个平凡的女孩子。” “所以,她身上的秉性是天生的,而你却是装成这个样子的,不可同日而语。” 何问鱼轻轻叹道:“许三笑,我都快被你搞糊涂了,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我保持本色你说我像冰块,令人敬而远之,我试着改变自己,做一个平凡的女子,你又说我在装,真不知道怎么改变才对。” 许三笑拍了拍自己的左胸,道:“这儿要变,要有真实的情感,欣喜,哀伤,委屈,愤怒,情绪爆发时要有心血来潮的冲动,这才是一个平凡人所拥有的,你几乎没有。” 何问鱼若有所思,道:“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其实我跟几个要好的姐妹之间也有很深的感情,只有跟她们在一起时,我才会有喜怒哀乐的冲动” 正说着,许三笑的电话忽然响了,是一条短信,低头看了一眼,不禁叹道:“真是多事之秋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短信写道:今晚十点,郝四喜在芙蓉茶楼上摆宴相请,说一说三年前发生在虎啸村的一件旧事,落款:万里江湖一枝桃,销魂路上点灯客。 许三笑颇为惊讶。想不到郝四喜竟然是一枝桃的人。就在自己几乎忘记了当年那个觊觎米粒儿姐妹的一枝桃的人贩子时,却原来,他们一直都在歇马镇上。看他短信的口气,分明是已经知道当年那人是死在自己手上。 何问鱼问:“上头写了什么?”许三笑将手机递给她看了一眼,撇嘴道:“原来是一枝桃这帮坏蛋,你打算怎么办?” 许三笑道:“原以为郝四喜是个孤立的人,却没想到居然是个有组织团伙里的成员,这个人一定不能放过他。” 何问鱼好奇怪的问道:“三年前旧事是指什么事?他敢公然找你谈判,肯定是知道你一些情况,不然他凭什么会认为你会去芙蓉茶楼跟他面谈?” 许三笑道:“三年前,我在虎啸村宰了一个一枝桃组织里的人,这件事大概被他知悉了。” 何问鱼黛眉微蹙,道:“这个一枝桃组织作恶多端,行事隐秘,十几年前一枝桃的人向南洋贩卖妇女,山城公安局的副局长武翔曾经安排卧底进入该组织,掌握了许多情报,可惜就在将要收网的前半个月,武翔中了一枝桃的美人计,致使卧底暴露被杀,武翔本人也就此堕落,直到洪天明执掌山城,武翔才倒台,究其根源,这个最善于利用性来贿赂官员的一枝桃组织难脱干系。” 美人计?许三笑嘻嘻一笑,道:“这可是大好事儿,三十六计我就觉着这计策最靠谱。”说着一抬头,正看见何问鱼幽怨的看着自己,忙正色道:“江湖险恶,这回一定要叫上于海,做好准备,务必把这帮坏蛋一网打尽。” 何问鱼美眸闪烁,看着许三笑,“这么说你已经有计划了?” 许三笑道:“马二龙篡了周至柔的人神教,把整个南山市搞成了自己的道场,一枝桃的人如果没得到他的允许,怎么可能在这歇马镇上立足?左道修行想求速成离不开上好炉鼎,马二龙的道行比老瞎子还深,他身边肯定有不少出色的女人做炉鼎,找女人这方面一枝桃可是大行家,我想他们之间多半有瓜葛,今晚这场宴也许就是对方射来的第二枪。” 何问鱼问道:“那咱们还去不去了?” 许三笑道:“去,怎么不去?” 何问鱼道:“那我立即联络燕东阳,告诉他人神教还没被彻底拔出南山市。”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晚上十点,许三笑由何问鱼陪着,一起来到芙蓉茶楼。歇马镇三霸,付喜财欺行霸市,招摇猖獗死有余辜,如今已经被羁押在艳阳县看守所。白梦江也已谈妥了招安条件,等到许三笑见过白文元之后,势将结成有力的同盟。如今只剩下一个芙蓉茶楼的老板郝四喜。许三笑要完全彻底的掌控这一方水土,把这里当做平生第一幅画卷,挥洒自己的意志和豪情。这几块绊脚石,要嘛踢开,要嘛为我所用,没有第三个选项。 郝四喜站在门口台阶上,已恭候多时。他今天穿了一身传统的黑布长褂,手执白纸扇。脸上勾了一道包文正的阴阳明月眼,这是旧江湖卖戏的见客时的规矩,天下好汉来相会,阴阳眼明辨忠奸。这人身上少了平日里的一团和气,浑身笼罩在一种神秘野蛮的气氛当中。站在那说道:“今天是江湖宴客,没什么许书记郝老板,请原谅郝某不降阶相迎了。”将扇子啪的一合,别在腰间,接着双拳一合,拇指竖起人字桩,语气一变,大声道:“走江湖非亲非故,入我门兄弟姐妹,客问我门在何处,万花丛中一枝桃。” 许三笑却不还礼,反而慢行一步让何问鱼打头阵,如今许三娃子的身份是吃公粮的人,似这般江湖切口对答,若是被有心人拍录下来公诸于众,后果不堪设想。不得不小心些。 何问鱼完全没这个顾忌,步上台阶,双手挽明月轮印,道:“非亲非故须当敬,无情无义切莫交,江湖相见即是缘,莫问客从何处来。” 郝四喜没想到这绝色佳人竟是一位懂得江湖盘道的大行家,面容一整,伸手往里一让,道:“江湖朋友请往里走。” 许三笑步入茶楼大厅,见眼前摆了一张桌子,一壶茶和几个杯子,摞成了茶阵,面色一沉道:“郝四喜,你能不能省略一些没用的玩意,如今这年月谁还讲究这些,天色不早,咱们最好捞干的说。” 郝四喜道:“咱们有言在先,今儿是江湖会客,许朋友若是想摆书记架子,就请现在回头,不过出了这个门以后,一切后果由你自负。” 许三笑顿住身形,笑问道:“你这么一说反而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倒想知道能有什么后果需要我负责的?” 郝四喜道:“许书记要是忘性不大的话,应该还记得三年前有一个一枝桃的兄弟死在了虎啸村,虽然我们没有具体的证据证明那件事是你所为,但是没关系,我们这里有一位苦主就够了,证据什么的,许主任应该很清楚,这个难不住我们。” 许三笑冷笑一声,“郝四喜,你这是吓唬鸟呢?” 郝四喜道:“这么做当然不能把你如何,但证据链完整的情况下,警方就得立案调查,而你就必须要停职协助调查,你应该清楚,我们有足够的实力让你一直接受调查,直到歇马镇旅游景区落成仪式结束。” 这厮得意的:“许三娃子,这叫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你究竟打算这就走还是过茶山?” 第一百五十七章 谁杀谁的局? 两章并一起发了?????? 郝四喜摆出“茶阵”来,请许三笑过茶山。 面前的桌上摆着的是梅花阵,许三笑不但认识更懂得如何破解,只是闻着扑鼻而来的茶香,神清气爽的同时不禁想着,谁曾想到,老百姓开门七件事中的茶却隐藏着“刀光剑影”? 山南人好安逸,最爱品茶,尤胜过爱喝酒。头上青天少,眼前茶馆多。闻名遐迩的山南茶馆曾经是旧时的“民间法庭”、“江湖救急处”。帮会派系为了解决争端、平息矛盾或商议机密事宜,往往相约到茶铺“摆茶阵”。 “茶阵”是旧江湖的玩意,主要有试探、求援、访友、斗法四大功能:“试探”是以茶阵考验对方是否为同门兄弟;“求援”是以茶阵暗示己身有危难,需要相助;“访友”是在登门拜访朋友时,藉茶阵的摆设以探知对方在家与否;“斗法”则有互相较劲之意。更有甚者,一步破错便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结果。 许三笑面前的梅花阵,就是五只杯子,四只在四角,一只在中央,破阵时四角的杯子可以喝,中心不能动。伸手拿起左上角第一个杯子,道:梅花吐蕊在桌中,五虎大将会英雄,三姓桃园还有号,要会常山赵子龙。说罢,举杯浅酌了一口。接着信手在桌上飞快摆了个阵势。 将两只茶杯斟满并排放置,将另外两杯茶斟满对扣,摆在那两杯茶的上面。最顶部的茶杯倒置,里边的茶汤却因为两个杯子间严丝合缝而滴水不漏。只这份眼力和手法没有极高的心手结合技术都休想做到。 这叫绝清阵茶,破阵时要先喝上面两杯,喝的时候有个讲究,就是不能漏掉杯中一滴茶水。一边喝的同时也有一套词儿:两塘有水养清龙,手执清龙两头通。清龙无水清龙绝,调转乾坤扶明龙。 这套阵传自清初年间的反清复明组织天地会。 一枝桃起源山南省,茶阵斗法的规矩形制都与袍哥会无异。山南袍哥的茶阵多达四十三种阵式,几乎都与天地会的茶阵近似。有仁义阵、桃园阵、四平八稳阵、五朵梅花阵、六顺阵等。双方在茶馆对阵时,甲布一阵,令乙破之,能破者为好汉,不能破者为怯弱。 许三笑摆出绝清阵来,郝四喜登时便有些傻眼,这阵势他破不了。方法口诀都一清二楚,但分开上面两个杯子,保正杯子里边滴水不漏的准头他没有。先前已经知道许三笑有点道行,却做梦也没想到这位许书记的道行已经精深若斯。郝四喜完全没有准备应付对方的回敬,一下子愣在那里。 许三笑往前逼了一步,道:“郝老板,不是要摆阵吗?为何不破阵喝茶?” 正这时,从里边走出一个人来,身上穿着大青衣的戏袍子,脸上带着浓墨重彩点绘而成的面具,一时看不出男女老少来。此人来到桌前,并无二话,探手拿杯,耍了一招‘八彩分眉’将两杯茶拿起分开,果然滴水不漏。口中吟了一遍绝清龙诗,而后将两杯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转身就走。 许三笑见此人手法动作,连贯如行云流水,娴熟似庖丁解牛,非眼,心,手三者合一丝毫无碍不能做到。不禁断定,此人至少与自己的道行在相同境界上。今晚之会有六重境界人物出现,看来自己所料不差,刺杀事件多半就是那人主导的。今晚,那人会出现吗? 左道修行,六重境界到七重天听上去不过一步之遥,其实却有着天渊之别。正如武者的化劲境界到绝顶宗师境界,听上去不过咫尺之间,其实二者相比,差距不可道里计。如今术法凋敝,修行的人口基数太低,修成有道的人就更少,达到宗师境界难如上青天,机缘,努力,佳鼎,缺一不可。因此,一般来说,这左道六重的境界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人物。 许三笑目送那人进去,耳边听何问鱼低声道:“这人不在宗教事务办公室的名单上,燕东阳带人端人神教老窝当晚,马二龙跑的时候只带走了人神教的主神薛子琳,也是他身边最主要的双修道鼎。而资料显示,薛子琳的境界应该在左道八重上,这个人显然还没达到。” 郝四喜被那人解了围,眼见茶山斗法难不住许三笑反而难住了自己,自知自己这几下拿不出手,于是命人收了桌子,引着许三笑何问鱼二人继续往里走。边走边说道:“许书记的茶道妙得很,老郝我十分佩服,不过您光是让我服了没用,今儿个要跟您见面盘道的是我们三掌舵的,大江豹宫雪东。”说着话,来到二楼包厢门前,郝四喜把伸手挑帘:“二位里边请。” 许三笑与何问鱼径直而入,只见一人端坐在包厢主位上,圆脸,黑黪黪的面皮,穿着花格子衬衫,敞着怀,胸前露出拇指粗的金链子。身形粗壮,带着墨镜。依稀可辨是个三四十岁的壮年人。 许何二人一走进来,这人立即注意到了何问鱼的绝世姿容,立即起身。郝四喜跟进来向此人作揖行礼,介绍道:“三爷,这位就是许三笑跟何助理。”又对许三笑道:“这位就是我们一枝桃的三掌舵。” 宫雪东站起身,眼睛盯着何问鱼,自我介绍道:“敝人宫雪东,宫廷的宫,雪花的雪,东方的东,不知道这位何助理芳名怎么称呼?”说着,伸出手来,意思是要跟何问鱼握手。而许三笑,却被这厮直接忽略了。 许三娃子眉头一紧,刚要说话,宫雪东却一摆手,道:“不就是一个镇的党委书记吗?你们艳阳县委的程书记跟我是好朋友,这个面子够不够用?今儿把你请来就是听听戏,盘盘道,你要是识相的,就把歇马镇旅游景区的经营权承包给我们,要是不识相,你这官儿也就当到头了。” 许三笑微微一愣,横了郝四喜一眼,见这家伙一副看热闹不在乎事大儿的架势,一声不吭站在那儿。顿时明白,郝四喜并未把自己的底细告诉给这个宫雪东。低声道:“让这头蠢猪滚出去清醒清醒。” 何问鱼伸出手来与宫雪东的手握在了一起,接着屋子里便响起了宫雪东凄厉的惨嚎声和手骨碎裂声,何问鱼发力一抖,竟将这厮近两百斤重的身体丢出去,撞破包厢的镶板墙后飞到外面。 许三笑赞道:“摔的漂亮!” 郝四喜面色大变,喝问道:“许三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三笑冷冷的道:“我许三笑是什么人,你郝四喜应该清楚,拿程雪峰压我,你觉得有戏吗?郝四喜,你要是想谈,就找个能主事儿的明白人来,弄这个草包来算什么意思?既然没什么诚意,那你就准备关门歇业,搬家滚蛋!”说着作势欲走。心里头却在奇怪,郝四喜这是搞的哪一出,弄这个草包来要做什么?另有疑惑:难道这件事不是那人策划的? 郝四喜赶忙拦住,道:“他是我们一枝桃中的三掌舵,现在芙蓉茶楼里以他为尊,你的这位何助理出手就把他给伤了,不给句交代就想离开吗?” 许三笑道:“看样子,是没得谈了?” 郝四喜道:“我们三掌舵的已经把该说的条件的都说了,谈不谈全在许书记一念之间。” 许三笑环顾左右,走廊过道的两边全是土褂黑裤的年轻人,手上刀枪都有,一看便是一枝桃的打手。冷笑道:“郝四喜,你们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郝四喜面露杀机,道:“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是绝不会同意我们的条件的,许三笑,不妨实话对你说,今天把你请到这里没别的目的,就是想要你的命,你准备好怎么死了吗?” “郝四喜,你不会真以为我来你这里就只带一个人吧?” 郝四喜丝毫不在乎的:“当然,你让于海在外面接应嘛,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这会儿艳阳县公安局的钱宝坤副局长正带队在歇马镇派出所夜查,没有他的命令,派出所的警察谁敢动一动?” 郝四喜得意的看着许三笑,“你现在明白了吗?” 许三笑面沉似水,道:“原来你们根本没打算谈什么条件,早就计划好了今晚要在这儿取我的命,之前又是什么短息拜帖,又是茶阵盘道的,一步步,看似真心要谈条件,其实都只是为了引我入彀!好手段,好计谋!事到如今我已无话可说,临死前我就是想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究竟是谁这么想我死。” 郝四喜道:“别人对我说你身边这位何助理太厉害,我的计划要想不被她察觉,只好谨慎些。” 别人说何问鱼太厉害?除了那人外谁还知道何问鱼的底细?许三笑心中一动立即想到之前怀疑的那人。只听又道:“许三笑,你得罪的人太多了,你不仅不该当这个镇党委书记,更不该碰了不该碰的人,而且你杀了我们一枝桃的人还挡了我们的财路,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仙师他老人家想要你的命!” 许三笑回头看了何问鱼一眼,后者微微点头道:“马二龙在人神教中自称立人王仙师。”顿了一下,又道:“跟你猜的几乎一致,这件事还真是他策划的。” 郝四喜在一旁听着,一边往外挪腾步子,一边冷哼道:“说的好像一切都在你掌控中似的,许三笑,你今天要是能逃出”话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却原来竟是被何问鱼单手掐住脖子,把他整个人给提了起来。昏迷前,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许三笑喊出来的,“要活的!”心念为之一松,顿时幸福的晕厥过去。 二楼乱成了一锅粥,不知所措的打手们眼瞅着发生的事实与剧本里计划好的内容完全不相符,两个主事儿的人一前一后晕厥过去,其中一个还落在了对头的手中,众人投鼠忌器,均在想,这个娘们如此彪悍,大家到底是上还是撤?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楼下传上来,浑浊低沉,只有一个字:“上!” 如此简单的一个字符,却似有着无穷魔力,一枝桃的打手们顿时打了鸡血似的动了起来。这些人手上什么家伙都有,有拿刀的,也有几个拿枪的,混在一起冲了上来。何问鱼对许三笑说:“背水一战,顾不过来你了,自己看顾好自己。” 许三笑应和道:“大风大浪的闯过来了,没道理小茅坑里翻船。” 何问鱼把郝四喜丢给许三笑,飞身一纵跳了出去,外面顿时响起一片鬼哭狼嚎。 许三笑坐在包厢里,脚踩着郝四喜,听着外面呼喝嚎吒。心里却在盘算,马二龙,你今晚会出现吗? 门口人影一闪,出现一个人,许三笑抬头一看,正是之前破茶阵的那个大青衣。脸戴面具,漫步走了进来。 这人问道:“你就是许三笑?”声音低沉浑浊。 许三笑道:“你是哪一个?” 大青衣在许三笑身前停住,道:“我叫风陀螺,仙师座下的无名之辈,奉命来送许师叔上路。” 许三笑问道:“马二龙呢?” 风陀螺道:“仙师道行精深,对付你何须他老人家亲自出手,有我就够了。” 许三笑道:“既然如此,你可以动手了。” 风陀螺点头,看着许三笑,阴笑道:“我其实早就动手了。” 许三笑端坐不动,忽然感到脚踝处一阵冰冷麻木,接着这感觉沿着经络迅速蔓延全身,啊!想不到还没交手就着了对方的道儿,立即将目光投向郝四喜,问道:“你在他身上下了尸僵虫?” 风陀螺道:“你反应倒快。” “尸僵虫的活体非常难寻,离开尸体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死,但它的效果却好过了尸僵粉百倍,七重境界之下,几乎无可抵御,于是仙师就钻研出了一个秘术,能将尸僵虫随身携带,我刚才走进来时已经把尸僵虫下在郝四喜身上,许三笑,你现在还动得了吗?” 许三笑心中紧张,面上却少不露声色,道:“你别忘了,我是左道当代嫡传弟子,尽得玄门左道全部秘术真传,区区尸僵虫在你眼中了得,在我眼中却屁也不是!见风陀螺面露怀疑之色,冷哼又道:你若不信何不过来试一下?” 只见风陀螺先犹豫了一下,接着果断的往前逼近一步,道:“你果然在故弄玄虚,我过来了,你能奈我何?” 许三笑的手中扣着一把须弥净火粉,安静的注视着面前之人,道:“你再走近一步,我自然告诉你我能把你如何。” 风陀螺却停住了脚步,道:“尸僵虫发挥作用的最佳时间是一分钟之后,发作时间和效果减退时间都与中术者的境界有关,据我所知你至少已是左道中品中的境界,为保险起见,我多等一会儿又有何妨呢?” 许三笑已感觉到肩部开始麻痹,脸上却依然沉静,道:“对的,你再等一会儿,待尸僵虫的效果达到最佳时刻再动手,到那时我毫无还手之力,你就可以杀了我邀功去了。” 风陀螺更疑惑起来,许三笑若是继续虚张声势,他根本不会心动,但此刻许三笑却顺着他的意思,鼓励他站在那儿不要动。他反而怀疑起许三笑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尸僵虫的时效有限,而且他也无从想象左道嫡传弟子到底会多少他不会的东西。所以他不想再等了。 外面打翻天,里边的争斗却更加凶险。 风陀螺往前走了一步,许三笑手中一个纸包丢了出去,在空中散开后顿时爆出一团火光。与此同时,许三笑奋起精神意志,强行向后一倒。躺在地上只听呼的一声,火光乍起便灭,只见风陀螺在原地旋转,一袭青衣散做片片碎布,生死关头的瞬间,他竟用戏台上的身段旋转,以风力迫退了须弥净火。难怪这厮叫做风陀螺。 风陀螺虽然避过了须弥净火,却也被吓的不轻。刚才这一下,让他毁了一身衣服,身上还是不免沾染了一点儿,顿时被烧的皮开骨现。他不禁想到,左道嫡传弟子果然有秘术破解尸僵虫!站在那儿警觉的看着许三笑,一时半刻竟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许三笑身上的麻痹感觉也已不那么强烈。心知此刻断然不能露怯,强咬牙关克制着身体的麻痹感觉,站起身道:“怪不得你叫风陀螺,想不到你居然能在这么近距离里避过须弥净火,真是了不起。” 风陀螺却问道:“许三笑,你是怎么破解我的尸僵虫的?” 许三笑道:“自然用的是左道嫡传的秘术。” 风陀螺忽然向后退了两步到门口,道:“我的青衣破了,在这里不是你的对手,许三笑,你敢跟我到外头斗一斗吗?” 许三笑道:“你这是放屁,老子在这里能斗过你,干嘛要跟你出去斗?” 风陀螺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既然这样我可就告辞了。” 许三笑惊诧道:“你不想杀我了?” 风陀螺道:“我刚才偷袭得手都没能杀得了你,还险些把自己的命搭上,现在你已经有所准备,我更没有机会得手,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微微一顿,又道:“不过我不杀你不代表别人就会放过你,外面的何主任已经被主神母大人引走,接下来自有别人来对付你。” 许三笑动容问道:“谁?” 门外有人答道:“我!” 风陀螺向外一让,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见此人道装高冠,胖袜云履,面若冠玉,三绺长髯飘摆于身前,长的一派仙风道骨。一双眼中隐隐泛着湛然神光,一步迈进来,道:“许师弟,咱们终于见面了。” 许三笑神色一变,刹那间想到是那人到了,脱口问道:“你是马二龙?” 道人微微点头,道:“来晚了,我需要些时间确定你身边是不是只有何问鱼一个人。” 果然是他!许三笑双眼眯起,道:“你到底还是现身了。” 马二龙一挥手,风陀螺转身下楼去了,他从容的说道:“我一直都在,不过有何主任在你身边,我只好用些手段。” 许三笑问道:“你处心积虑针对我,今日布下这个死局引我入彀,只是为了取我性命?” “许师弟,你忘了我是个天机大夫?”马二龙盯着许三笑,说道:“自从你出山,先是老瞎子死了,我经营了二十多年的人神教总坛也被捣毁,你就是一个灾星,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留着你继续活下去!” 许三笑扶起凳子,坐回原位,镇定的:“我倒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取我性命!” 马二龙昂着头傲然道:“许师弟,老瞎子活着的时候都不能从我手中收回人神教,你可知道为什么?你莫非还想跟我动手吗?” “你看来已经胜券在握?”许三笑注视着马二龙,决然道:“马二龙,我有一个绝命咒,你可敢听一听?” “绝命咒?”马二龙面带轻松之色,一摊双手,浑不在意的:“我洗耳恭听。” 许三笑看着他,一字字道:“马二龙在此,杀!” 一声锐啸刺破夜空的寂静传入耳中! 一语出,马二龙勃然变色,叫道:“小兔崽子,老子死也带上你垫背!”对着许三笑屈指一弹。一点白光电射而出。 一支箭呼啸而至,毫无迟滞的穿窗而入! 接马二龙也不看是否得手,迎着这一箭脱衣一抖,那衣服便活了似的,化作一条布龙卷住这一箭,瞬间,布碎人伤,紧接着马二龙手中发出一团白光,在空中爆炸开来,竟将他的手臂连同那支箭一起炸碎。马二龙在一团血雾中,怪叫一声逃之夭夭。 许三笑面红耳赤,一屁股坐到地上,胸前一团白花正逐渐扩散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从今起息息相关 那一箭锐啸当空,电掣而至,锐不可挡! 许三笑亲眼目睹马二龙迸发潜力先以道袍化布龙卷住这一箭,却丝毫不能阻挡其势!布龙爆碎成片,马二龙却在伤手的瞬间断然丢出一记雷火弹,炸碎了那一箭的同时也炸碎了自己的手臂。终于逃之夭夭。 许三笑望着那一箭飞来的方向,刚想赞一句:真是霸绝天下的一箭!忽感到前胸滚烫如火烧,低头一看,只见一团白花正扩散。所到之处油烹一般灼热。 哗啦一声,有人破窗而入,背上背着弓箭,手中拿着一把手枪,正是燕东阳。一跳进来便看见许三笑满脸通红,蜷缩在椅子上,痛苦难当的样子。 “你小子怎么了?” 许三笑双眼上翻,已晕厥过去。 燕东阳一把将许三笑拎起来,入手的感觉很不好,温度极高,浑身面条似的,眼看着生机就要断绝。啊哟不妙,燕东阳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小子要是死了,我怎么向小燕子交代?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死马当活马医,在自己手臂上割开一个口子,鲜血流出,正对着许三笑的口中 痛,几不欲生。 仿佛沉睡了几个世纪,漫长的黑夜永远不会到尽头。许三笑奋力想要睁开双眼,却无论如何不能做到。接着便感到浑身忽冷又忽热,前一刻仿佛还在瀚海火炉中,后一刻便如坠冰窖从上到下凉个通透。任凭如何挣扎,始终不能摆脱。 许三笑急的心如火烤,奋力挣扎,稍一用力,顿觉浑身撕扯的剧痛袭来,直达灵魂的最深处,偏偏无论多痛,喊又喊不出,动也动不了,只能强忍着。耳边似有个女人一直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许三笑,许三笑,你醒一醒,这里是遁龙潭,你要不想死就立即给我醒过来。 竟似何问鱼的声音。下意识的想要回答,一张口,一口冷水灌了进来,登时清醒了。骇然发现自己竟身处于一座铁笼内,并且头部以下被侵泡在水中。四肢百骸无不冰冷,唯余心口一点余温。忽感到身后两团温暖挤压着自己,一双素手正将自己环胸抱住,只听身后女子长出了一口气,高兴道:“许三笑,你可算是醒过来啦。” 许三笑挣扎了一下,活动四肢,发现身体已经能活动自如。 岸上,燕东阳正在打电话。 “虎哥,让小燕子回来吧,这小子被何主任给救活了。” 许三笑被何问鱼拉扯着爬上岸。 燕东阳挂断了电话,道:“好小子,差点害我没脸回去见虎哥,一招不慎,险些把你给玩死了,多亏何主任想到这个办法才救了你的小命。” 何问鱼浑身包裹在毛毯中,道:“你中了马二龙的独门秘术火炼狱,毒火攻心,燕东阳为了救你,喂了你几口他的血,他年少时服过白罴胆精魄,为了化解药性,逆练内八极又每日在0°冰水中倒悬,坚持不懈近二十年,血液阴寒沉重如汞,正常状态下,你若喝进肚子一口,基本必死无疑。幸好你已经身中毒火,寒热交迫以毒攻毒,反而一时半刻没死了,我们把你带到遁龙潭,是因为这里深处的水阴寒无比,你身体里的毒火斗不过阴沉的气血,被逼迫的往外窜,如果不在这深潭之内,恐怕你早被烧的全身溃烂而死。” 燕东阳接过话头道:“还要多亏了何主任,不顾男女之妨,抱着你沉入水底,还用自身的体温护住了你的心脉,要不然,你毒火外喷,潭水的寒气钻入,这五六个小时下来,你小子不被我的血和那毒火毒死,也得被这寒潭里的水冻死,我本来想将功折罪干这个活儿,奈何咱不懂搬运气血的功夫,而且何主任说我体内气血阴沉入水后反而会把你的体温给吸走。” 沉入水底?那我是如何呼吸的?许三笑心中掠过一个疑问,随即想到一定是何问鱼帮着自己进入了龟吸之境。要是这么说的话,岂非等于这几个小时里,自己都在跟何问鱼接吻? 看着何问鱼冻得慑慑发抖的样子,她的头发湿漉漉的,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头上流下的水珠儿,嘴唇白的透明,说话的时候还在下意识的裹紧毛毯。不禁大为感动。这大妞是武道大宗师的体力,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就算在这寒潭中数个小时也不会冻成这个样子。一想到在水中与她抱在一处,肌肤相接亲密无间的样子,心中不由升起怜爱之心,一念生,顿起绮念。 何问鱼被许三娃子看的浑身不自在,心里的感觉怪怪的,只觉得这小子的眼神像两把小挠子,照进眼中钻进心里,让人痒痒的。之前的几个钟头里,她刚刚体验到出生至今都没有过的感觉。与一个男人肌肤相接,口吻相连,息息相关。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那时候,他就像一个无底黑洞,将自己的体温吸过去的同时,还带走了她心中的某些坚定执着。她狠下心,用硬邦邦的口气说道:“你也不必感谢我,救你不过是因为不想窥心诀失去传承。”说罢,起身向着天人合一读书道场走去。 许三笑起身问:“你要去哪?” 何问鱼道:“为了救你,体力早就耗尽了,我现在快要饿死了。” 许三笑感到自己此刻精神体力都出奇的好,精神倒也罢了,尤其是体力,浑身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走过去说:“我扶你进去。” 何问鱼明眸一闪,刚要拒绝,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没说话,轻轻点点头。 燕东阳打了个哈欠,道:“这地方是你小子的地盘,找个睡觉的地方没问题吧?” 凌晨四点半。 草木发散着芬芳,露天读书棚下,许三笑正安坐在那里,感受着身体里的变化。精神修养虽然没感觉有多少提高,但耳目清明却更胜从前,试着用力挥拳,立即察觉到自己的心音宏大气血奔腾,感觉这一拳的力道似比从前大了不知多少倍。心中不由大为惊奇。正感到不可思议,身后轻盈的脚步声入耳,不必回头便知道是何问鱼。 “怎么?感觉自己长力气了?”何问鱼来到身边坐了下来,道:“燕东阳的神力匹世无双,潜力无穷,你的身体吸收了他的血,有一点变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效果有限,你可别真以为自己从此就成了武林高手了。” 许三笑偏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她,吃过东西后,她的脸色已恢复如常,气质依旧,唯红唇娇艳平添几分魅惑。心道,从前我怎么没注意到她的嘴唇这么美?她身上换了一件山庄为客人提供的睡袍,坐在那儿,上半身的开襟处露出一片雪白圆润的胸脯,下半身从袍子下伸出修长浑圆光洁动人的美腿,整个儿人身上散发着洗过澡之后特有的味道。 啊!她竟变得如此女人味儿十足! 许三笑不由看得痴了。 何问鱼道:“许三娃子,我跟你说话呢你看什么呢?”随即注意到许三笑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胸脯上。伸手在他脸颊上轻轻一拍,道:“你傻了,没看过吗?” 许三笑的手敏锐的捉住了她这只过界了的小手,这只手在几个小时前还能捏碎一条大汉的二十八块手骨,现在握在手中却仿佛柔若无骨。 何问鱼想要抽回手,许三笑哪里肯依,炙热的目光盯着她,认真的说:“从今天起,我要教会你如何爱人,怎样被人爱。” “是因为我刚刚救了你的命?” “是因为你刚刚温暖了我。” 何问鱼感到自己的小手被越攥越紧,轻轻挣了挣,道:“你力气长了,就想欺负人吗?” 许三笑的目光如火,凑到她眼前,道:“是,我就是想要欺负你。” 何问鱼被看的浑身不安,索性闭上了眼睛。 男女如此对视的情况下,女子突然闭上眼睛,意味着什么? 许三笑无法抵御那鲜红色的诱惑,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这一吻,宛如玄阳叩开了玉关,何问鱼想要推拒,却感到从对方口中渡过来的气息是那么令人陶醉,竟让人浑身酸软,用不出力道来。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压过来的男人推开,但现在,她却毫无抵抗的任凭这男人压在自己身上。没有眩晕,更无惶恐,只有无穷尽的渴望。男人的大手不老实的在自己身上逡巡着,仿佛已经把一切都划作他的领地。在这双温柔的大手所过之处,麻酥酥的感觉竟让自己舒爽的浑身战栗。 许三笑的舌头伸过去寻找那红唇中隐藏的丁香叶,品味着她口中的芳香,久久不愿分开 终于唇分。 何问鱼仿佛已被彻底融化成一汪水,目色迷离的样子,说:“天不早了,其他客人都要起来啦,别在这里,去房间。” 许三笑将她打横抱起,来到房间里,放在床上,解开睡袍。何问鱼就这样躺着一动不动,任其施为。她身上只剩下一条三角短裤。白玉无瑕一般的身子仿佛上帝的杰作。许三笑欣赏着,痴迷着。最后长长一叹,拉过被子将这无尽美好的春色掩住。柔声道:“还不是时候,等我有把握为你打开心窍时,你躲都躲不掉。” 何问鱼信服的点点头,说:“许三笑,我把一切全交给你了。” 许三笑知道这个一切包括身体,更包括了希望。双手捧着她的脸,“放心。”起身道:“乖,睡个好觉。” 有急促的脚步声入耳,不大会儿,门外传来米粒儿焦急的呼唤:“哥,你在里边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生只若悲欢大梦 如果你简单,这世界对你就简单。如果你复杂,人世间便无比复杂。米粒儿的世界无比简单,许三笑好,一切就都好。 在走廊,他们拥吻着。 刚刚亲吻过何问鱼的唇又停留在小道侣的一点朱红上,像一个充满了男人味道的花心的浪荡公子。在他的身上,背叛和守护并存着。背叛是因为贪心,不忍,男性与生俱来的本能。正如女人的衣柜永远缺一件最漂亮的衣服,男人无论身边的女子长的多美,眼睛里永远还能装得下莺莺燕燕环肥燕瘦。 守护同样与本能有关,爱对男人而言是一种感觉,更是一份责任。无论是气吞万里如虎的项羽,还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公瑾,都曾经赌上前途性命来守护心爱的女人。 “小丫头,我饿了。” “我去给你端饭。” “不用,你留下来替我照顾何问鱼,我想吃你妈妈亲手做的贴饼子。” “何小妹也来啦。”米粒儿高兴的问道。她跟何问鱼的感情一直挺好。实际上,她跟身边任何人都很融洽。在她的处世哲学里,只有一个容字。便将整个世界简化在眼前。 许三笑的计划落空了,苏丽娜也过来了,一出门迎面刚好遇上。读书棚里有几个中年人在练太极,布道场中传出孩子朗朗读书声。想要温存一番自然要有暧昧的气氛,眼下条件明显不具备。 苏丽娜看来也没这个打算,一见面先上下打量许三笑一番,见没什么事情,便问:“怎么半夜回来也不打个招呼?” 许三笑正在想要不要装疲倦扮可怜骗点同情心,听她这么一问,转念想了想,镇上发生的事情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道:“来了一位客人,非要过来见识见识,回来时都已经是半夜,就没惊扰你们。” 苏丽娜奇道:“什么样的客人这么重要,值得你许书记大半夜的往回跑。” 许三笑道:“人昨天睡得很晚,现在还没起,回头介绍给你认识,我有件事正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苏丽娜抱着肩膀,笑道:“哟,什么时候学会客气了?” 许三笑暧昧的:“我不是一直都对你相敬如宾吗?” 苏丽娜把脸一板,道:“少说废话,有屁快放!” 许三笑丝毫不以为意,道:“歇马镇旅游景区工程部分已接近尾声,我初步的打算是元旦前对外开放,有个人希望能在景区对外营业后,承包几个游乐项目,我已经答应了。” 苏丽娜妙目一翻,白了许三笑一眼,质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征求意见?” 歇马镇景区是公私合营性质,三家联合控股。公共设施和安全管理由镇上负责,经营权归虎啸山庄,长江龙集团功成身退只负责分红。 许三笑为博美人一笑,一句话将虎啸山庄送给苏丽娜。名义上已没有权利对虎啸山庄的经营指手画脚。但实际上,他仍然是山庄的第一大股东。 许三笑嘿嘿一笑,“你别生气呀,这不正跟你商量嘛,你要是不同意,回头我就跟那人说这事儿算了。” 苏丽娜冷笑道:“你千万别,我不算你什么人,你也用不着为一个女人得罪朋友。” 女人就这么奇怪,你以为她应该理性时,她反而变的感性,苏丽娜在许三笑的印象里一直是个理性的女人。说起工作的事情来,向来条理清晰目标明确,运作事务雷厉风行不让须眉。但现在,她的态度分明有些感情用事。 许三笑对待女士从来很有耐心,笑道:“别说气话,你一直期待的股权分配问题落实了,虎啸山庄以经营资质和管理团队入股,独立行使经营权之外,占股百分之三十五,丽娜姐,你在虎啸山庄的日子不多了。” 啊!苏丽娜闻听,不由惊讶出声,问道:“百分之三十五?我没听错吧?” 许三笑点头道:“没错,歇马镇以土地作为投资入股,也持股半分之三十五,剩下的是长江龙集团的,不过利润分配不参照持股比例走,前十年长江龙集团独占百分之五十,每五年递减百分之五,直到与持股比例平衡。” 苏丽娜道:“这是谁定的?” 许三笑道:“这是长江龙集团方面提出来的,歇马镇党委会上已经通过了的,我想你应该会对这个股权分配满意。” 苏丽娜终于有了一点笑意,道:“我当然满意,不过别指望我会因为这个就原谅你。” 许三笑道:“这次让我把米粒儿带走吧。” 苏丽娜的脸色顿时由晴转阴,一口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 “许三娃子,你就是个大混蛋,女儿是我的,我说不行还要通过你吗?”苏丽娜昂着头倔强的说道。 许三笑深深看了她一眼,默然片刻,点点头道:“我知道你顾虑的是什么,所以不打算逼你,生意上有什么想法就跟我说,过些日子我请李燕亲自过来接人。” 这句话像一支利箭射中了她的心,苏丽娜立时动容,声音微颤道:“小心,别勉强,什么都没有前程性命重要,别让我们母女把你连累了。” 她果然是因为知道了一些事情才这个样子。许三笑心中一叹,也许是米粒儿对她说了李燕她爸的事情。这个女人太聪明了,所以不可能像米粒儿那样,对李燕的话笃信不疑。 当日中午,许三笑先送走了燕东阳,再辞别苏丽娜母女,与何问鱼一起回到歇马镇。 往昔热闹一时的芙蓉茶楼已经人去楼空。郝四喜或者说一枝桃名下其他两家歌厅也已关门大吉。 昨晚来夜查的县公安局钱宝坤副局长连夜就走了。芙蓉茶楼里闹出那么大动静来,竟没有惊动官方。许三笑也知道在这件事上,凭于海他们的能力不会有任何作为,既然一枝桃已经躲了,索性就此作罢。 新任党委书记许三笑上任不出一月,干倒付喜财,招安白梦江,铲平芙蓉楼。除三霸只是第一步,许三笑的目标是歇马镇上只需要一个声音。如今有可能发出不同声音的,只剩下一个党委副书记穆仁星了。 接下来的日子,许三笑全面主持歇马镇工作。谈招商引资项目,与隔壁三阳镇谈修路,又与仅一路之隔的秦中省富阳市的万花镇结成友好城镇。一个以歇马镇为核心的三角区域商业中心悄然形成,有旅游景区吸引客源,带来流动人口和消费,吸引客商到此投资开店,引来周边的消费人口,满足三镇地区百姓购物需求的同时,也促进了就业,从而进一步拉动经济增长。 歇马镇的形势越来越好,前景日趋明朗,许三笑对镇党委班子的掌控力也越来越强。人都是这样,带头人不想做事,大家就都乐得清闲。带头人想做事,并且不是盲目的瞎折腾,只要有机会折腾出更好的前程来,干部们还是愿意跟随领导脚步的。当官的没有不想进步的。以歇马镇旅游景区为核心的三角经济区一旦形成,假以时日,这个相对一个镇而言,颇大的政绩将必定为歇马镇党委班子带来一些变化,党委成员们不管位置能前进多少,至少手中的权力会成倍增长。 当然,无论怎样的进步,都必须经过年轻的镇党委书记点头。 自从许三笑上任以来,党委成员们都在揣摩这位年轻的党委书记的工作习惯和作风特点,时日久了,还真总结出一些规律来。 比如,首先许三笑不重视廉政建设。这些党委成员们之间为争名逐利,经常相互攻讦,向领导反映问题是经常现象,每次反映到许三笑这里,基本就到头了,不会查甚至几乎不过问。 另一方面,许三笑格外重视工作实效,交办的事情,不管用什么方法,走什么样的渠道,务必在规定时间内落实,否则,一次两次之后,你就会发现那些平日里不被领导重视的廉政问题会立即成为真正的问题。 建省级风景区需要申报审批的手续很多,许多环节都需要市里出面去省里跑。这方面工作,秦旭明给了许三笑极大支持。包括省林业部门,公安厅,公共资源管理办公室,旅游局等等相关单位的审核工作,都是秦旭明或者亲自去做,或者安排其他人去落实,终于赶在元旦之前办完了所有审批手续。 申报的过程中,也有人在背后下绊子。比如,治安审查开始前,程雪峰就曾经指示艳阳县公安局以预审的名义多次下来找毛病。企图以此为借口,让歇马镇景区在年前不能通过检查。最终目的却是不希望许三笑在三好村长的基础上,到年底再弄个什么三好镇党委书记啥的。 穷山恶水出刁民,歇马镇地区民风彪悍早已威名远播。 自从许三笑上任以来,整个歇马镇上风貌为之一变。过去经常见到的黑褂子土布鞋,喝茶闲晃,打架斗殴的闲散人员一个都看不见了,艳阳县公安局几次下来检查治安工作,次次无功而返。气的程雪峰在办公室里冲着局长石长山和副局长钱宝坤拍桌子,指着鼻尖骂饭桶,这歇马镇难道不是在共产党的治下吗?有句话叫狗改不了吃屎,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查不出问题来? 石长山和钱宝坤其实都尽力了,歇马镇上还真没什么治安方面的问题。 自从许三笑与白梦江达成交易以来,歇马镇的社会治安工作便有了质的变化。地痞混子们怕警察,却不是真怕某个警察,他们怕的是警察手中的权力和其所代表的国家意志。与之相比,他们最怕的人其实是白梦江这样的社会大哥级人物。 芙蓉楼夜战事件发生一个半月后。 元旦前夕,歇马镇风景区正式挂牌,公开对外运营。经过长江龙集团专业推广团队的前期宣传推广,运营第一天就取得了极佳的效果。接待游玩人次五千八百人,累计门票销售收入将近二十万,各项游乐设施的门票收入更是这个数字的五倍多。在不计算饮料,食品,住宿,等消费需要的情况下,只门票的固定收入就达到了将近一百三十万。原本人口不足两千的小镇,突然间多了几千人,吃喝拉撒睡,不管哪方面都是经济增长点,带动的相关行业收入更是还要高于前者那个数字。 这个数据统计出来以后,一夜之间,歇马镇变成了一块流油的肥肉。许三笑成为艳阳县炙手可热的人物。 元旦三日假期后,夜,许三笑家。 许三笑满怀期待等来了李燕的电话,结果被告之小媳妇要陪父母跟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李李阿姨回南洋娘家。年前都未必能回来。还说转过年来要去港大读研究生。许三笑知道她受继母影响很深,思想独立志趣高洁,去港大读书正是为了开阔眼界。尽管有些难以割舍,还是表现出了足够风度。让她玩个痛快。 上次她走的时候曾说,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权力,爱一个人不能彻底沦陷,请允许我为自己保留一点任性和青春的记忆。 挂断电话,见何问鱼正在张罗饭菜,心头一阵温暖。 从读书道场那个暧昧的清晨之后,一个半月的时光,仙姑姐姐的变化显著,其中最明显的莫过于身上那层看不见的坚冰已开始融化。她现在会看电视剧为主角着急,会因为许三笑回家晚了生闲气,会学着卢素梅的样子,烧得一手家常菜,尽管因为师承就不高明,做出的菜的味道自然也不会高明到哪去,但至少让她身上沾惹了几分烟火气。她还懂得了矜持和羞涩,还学会了跟卢素梅一样,荆布钗裙,家长里短。 四菜一汤,菜色味道俱平凡,正如千家万户的灯火。 何问鱼道:“怎么?小李燕不来陪你过节了?” 许三笑嗯一声,道:“要跟着全家陪李李阿姨回南洋,过了年还要去港大读研究生。” 何问鱼举起酒杯,道:“不说这个了,今儿是你在歇马镇上大获成功的日子,祝贺你。” 二人自从上次拥吻后,日渐亲昵,何问鱼天姿国色,端庄清丽不似人间花朵,许三娃子从来不是什么道学之流,似这般孤男寡女共处的机会有这么多,按理说,早就应该把何仙姑变成何仙妇,只是碍于前阵子李燕回来住了一阶段,李燕走后,许三笑又一直忙着旅游景区开业的事情,三天两头往省城和南山市里跑,心态情绪都不对。所以才让何仙姑纯真至今。 今晚的气氛很好,情绪也对路,何问鱼坐在那儿,眉目含春,人比花娇。许三娃子这调情圣手不禁有些按捺不住。 许三笑端起杯,稍微迟疑了一下,走到何问鱼近前,道:“交杯喝好不好?” 何问鱼抿嘴道:“不好。”说着低下头,抬起手。 彼此挽住手臂,将杯中酒喝入口,许三笑却不忙咽进肚子,而是将何问鱼的腰肢一揽,吻住了她的樱唇,将这口酒渡了过去。只见何问鱼面色酡红,酒不醉人人自醉,泫然陶醉的样子。此情此景,许三娃子忽然想起一个典故来。 ps:在此,请所有喜欢左道的朋友跟青莲一起为咱们共同的兄弟,白云下的微风的母亲祈福。愿她健康平安。 第一百六十章 灵性合一见神不坏 明朝嘉靖年的大奸臣严嵩最出名的儿子叫严世蕃,这位小阁老绝对是行为艺术家,他创作工具就是别人的嘴。他家没准备痰盂,都直接吐在姬妾的嘴里,叫“肉唾壶”忒他妈恶心了,继续说这厮下一个作品,严世藩家没酒杯,请客吃饭都是姬妾先喝一口酒,嘴对嘴喂给客人。姬妾个个美艳动人。是不是觉得香艳,美呆了爽死了?别忙,回想一下“肉唾壶”,还觉得爽吗? 许三笑把这个典故说给何问鱼听,两个人一起笑的合不拢嘴。 何问鱼笑罢,说道:“小坏蛋,居然敢让我给你当肉唾壶。” 许三笑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道:“那你也喝一口酒,把我也当一回肉唾壶。” 何问鱼将头靠在许三娃子肩头,道:“以窥心诀打开心窍,一次就能成功吗?” 许三笑摇头道:“不知道,估计不大可能,传窥心诀需要一个人向另一个人完全敞开心扉,将两个人的喜怒哀乐,心路荣辱合二为一,只有抛却一切杂念,一心求欢中得大欢喜,在大自在中忘情忘我才可能做到,到那时,你我心灵一体,你达到什么境界,我也就是什么境界,对我而言,也许等于一步登天,所以上次李燕她爸才说,暂时我帮不了你。” 何问鱼道:“这么说就更要多练习了” 许三笑重重喷出一股鼻息,将她打横抱起,阔步来到卧室里。 温一炉会安沉香,沁人心脾,怡神温精的香气榅蕴在暧昧的空间里,缕缕云绸雾幔般飘散的清香中,气氛越发的浓烈。 再强的女子到了这一刻也会变得柔弱不堪。 何问鱼躺在榻上,看着精赤着上身的许三娃子,男人饱满的胸肌让他看起来比平常穿衣时显得强壮得多。她想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由羞不能抑,含情带笑闭上双眸。 许三笑的身体覆盖上来,双臂撑在榻上,低下头去吻她红樱桃一般娇艳的耳垂,她的脖颈修长光滑,许三笑依稀能看见那闪光的肌肤下跳动的血脉,忍不住张开嘴轻轻咬了上去。明显感觉到她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然后选择了信任。许三笑的唇从脖颈上滑下来,留下一条鲜红的印迹。何问鱼长吸气,发出婉转幸福的叹息。 许三笑开始解开她胸前第一颗扣子。仿佛第一次褪去薄衫时的羞怯,她那白布内衣里朦胧丰腴的美。肩带中伸出的纤纤素手以及珠贝莹莹的指甲,那样清洁而明润。眼前女子的一切都完美如初生时。鲜嫩活泼焕发着勃勃生机。 许三娃子就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感受自己小鹿一样怦然活泼的心跳,与渐趋雄起的呼吸。感觉内在有某种羞涩而纯洁的安静,在如此摄人心魄的娇美面前,谁能做到不羞愧,不局促,不匆忙?她让许三笑感到了一种想要冲到她身体里的紧张。淡然地玩味,轻轻啜饮。压制着想要在她的裙下奋不顾身的冲动。 窥心诀要求许三笑必须全然地放下,不去想她的柔软、娇嫩与纯真。否则,当她的温润,潮水一样涌来的时候,谁还能守住道心,与她灵欲一致?共她参演大道?为她讲述那心灵与泥丸真神之间的奥秘? 何问鱼寂静无声躺在那儿,呼吸舒缓绵长,许三笑停下一切动作,将她抱起在怀中,他们就这样亲密无间的,坦坦荡荡的契合在一起。 人心若海是形容心之深邃,其实海不过是宇宙自然中的一粒微尘,心却是无限深沉远大,窥心诀是打开心窍之门,直达泥丸见真神的秘术。武道中有见神不坏一说。禅宗心经也有内照五蕴之说。修行到了,内圣内视,心有如神,意之所至纤毫毕现。要想达到这样的境界,谈何容易? 窥心诀打开心窍的第一步要诀便讲到先要‘大放下’‘大信任’‘大安息’才可得‘大生命’领悟‘大爱’感受‘大慰籍’陶醉于‘大幸福’中。这也正是耶稣基督表达的‘永生永福’‘平安喜乐’,佛陀说的‘极乐’和‘涅槃’。 在极乐世界中灵性合一,到那时眼中的天地无碍,那时的你便是自己的真神。 仙姑姐姐,你准备好了吗? 何问鱼忽然睁开双眸,目光清澈如水,坚定的说:“与其苟延残喘,不若燃烧生命,许三笑,我相信你,我已准备好把一切拜托给你了。” 许三笑调整身位,低头只见宝杵狰狞,蓄势待发。不再迟疑,轻轻将这绝妙璧人的下半身托起,将宝杵对正那闪烁着水光的莲花门户,沉腰前送。 啊!!!! 何问鱼发出悠长一声呼唤,身子瞬间坐起,双臂揽住了许三笑的脖颈。 盗红丸,红光现! 她的眼眸瞬间被点亮,如闪电照人心魄,仿佛心有灵犀。许三笑从她的神色中找不到半点痛苦的影子,只有充盈着灵性的动人激情。只见她咬着嘴唇,双腿盘在自己的腰际,将身子完全打开,尽量让宝杵抵达莲花的最深处。那里的感觉太让人容易迷醉。她圆润,动荡,温软甚至放浪形骸。 凡俗莫道此事丑,你我皆从此事来。 许三笑开始放手施为。 这自然天地就是一场最伟大的性之舞,万事万物如此和谐、如此奔腾不息地运转、碣磨,空与有、静与动、收与放、阴与阳本身就是一种美,一种结合。所以,美就是一种结合。只有泥丸宫中那个真正的你才能享受到这天地相交的性之舞的美。对于我们这些修行者而言,寻找这种天地大美的奥秘便是修行的意义。 何问鱼在许三笑身下,震颤,呼叫,收缩,她的眼眸始终明澈如水,脸色宛若三月桃花。花开时春水自流,寒冰消融,心湖顿开。身上的男人像一头春耕的牛,辛勤往复着进行着生命的节奏,带来的是自然流畅的一波波快意。她开始陶醉忘我,接着思绪联翩。想起了六祖曾说:淫性本是净性因。除淫即是净性身。性中各自离五欲。见性刹那即是真。 修行从来没有一定之规,道是活的,是活脱脱的生命现实,是这正在显现的一切。它是要让人不息、奋起、觉醒、渴望活出生命的光彩来。道是某种无限的无法限定、无法描述的永恒生命,它是如此奥妙、如此神奇,日用而不知。 它是我们每一个人都不能不醒来以认知的生命真相,因为它是性与命的根源,并且关乎至真的幸福与归宿。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许三笑努力自控着,身下的人儿太美,莲花太娇。在往复磨砺的欢乐中,心中的灵与性开始抗争,性仿佛是深渊,灵却在九天上。是升华还是沉沦?身下的何问鱼发出的鼻音和呼唤,像一曲销魂之音,在鼓舞着自己。要找到最契合的节奏,抓着她的小手,两个人已经心手相连。 精神意志在控制着身体的快感,已经到了临界点,仿佛就要从身体里被剥离一般。那神秘深邃的温润所在里,一阵阵欢愉的蜜语无声的侵蚀着他的精神意志。还要抵抗下去吗? 身下的她忽然剧烈震颤,收缩起来。接着猛发出啊的一声长长呼喊。许三笑眼眸里神光大盛,从她清澈透明的眼眸中,仿佛看到她的心湖顿开,许三笑的精神意志毫无迟滞的跳了进去。 她的生命竟是如此凄冷,点亮的春光照进来,悄悄温暖着她。 许三笑用眼神传达意愿,“你幸福吗?” 何问鱼同样用眼神回答,“我愿时光永远停在此刻!” 灵性合一,极乐无疆。 刹那间,许三笑感到眼前景观一变,正是之前几次见到的泥丸宫意识海中的情形。这一次的湖不再是冰湖,这一次的仙女不再翩翩起舞,而是活色生香的扑过来,与自己的精神意志阴阳和合。 这才是真正的神交! 浑然忘我,天地之间一片空无,交合者不是他和她,而是天与地。 不知过了多久,耳中忽听见何问鱼兴奋的声音:“我看到了!” 许三笑口中不自禁的发出啊的一声,豁然醒来。只见眼前的何问鱼正在盘膝而坐,宝相庄严凛然不可侵犯。默察自身,运转小周天,竟似无丝毫寸进?记得那一刻,清晰的感觉到了自身意志与意识海中的精神相融吸收壮大。此前,每一次出现这种感觉后都晋级了,这次的融合强过之前几次百倍,竟然没能藉此晋级左道上品下境界,实在是大大出乎许三笑的意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思量时,何问鱼醒了。 “许三娃子。”她明亮的双眸里光华正渐渐收敛,越来越深邃,探过身来温柔的抱住了许三笑。柔声在他耳边道:“谢谢你。” 许三笑竟从这拥抱和话语中感觉到了离别之意,这念头一生,顿感到内心一阵难过悸动。 她竟也同时动容,许三笑还在诧异时,她却柔声道:“你察觉到了?你我的心湖已相通,心意传达自然无碍。也因为这样,我不得不离开你。” 许三笑皱眉听着,何问鱼的小手温柔的在脸颊上拂过,只听她玩笑道:“别担心,我不是母螳螂,你也不会被吃掉,你不必挽留,更不必多说,你我之间有一道身在世俗间便无可跨越的鸿沟,除非你能修成九重天之上,不受世俗规则约束的境界,到那时,无拘无束,你想怎么样都行。” 许三笑心念一动,又要说话,却又被何问鱼拦住话头,道:“你的精神修养是被我封住的,你我心意相通,我在你精神意识海中留下一个执念,限制住了你的晋级,什么时候你冲破了这个执念,什么时候你就是九重天之上的境界,到那时,你想来找我都随你便。” 许三笑还想再说什么,却忽感到脑海中一阵眩晕,接着便人事不省。 再醒来时已是次日黎明,左右看看,何问鱼果然已经芳踪难寻。只留余香还在无声述说着昨夜的缠绵。 第一百六十一章 年度工作总结 何问鱼不辞而别,空余怅惘在心中,回味悠长。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许三笑痴痴注视着榻上她留下的那朵嫣红,那是她向至真至纯的灵性世界的献祭。这集灵性之大成,武道之究极于一身的传奇女子,就这么离开了自己。这一夜的春风已吹入灵魂深处,升华了彼此的心灵,这种感觉无所谓爱和欲,只关乎精神世界领域里最高级的享受以神相合。 虽然修行被压制在七重以下,许三笑并不以此为意,心头怅惘却是因为伊人归去如仙,却不知何年何月何夕才能再见何? 日子总会过去,无论是难过的还是美好的。 一星期后的一个上午,歇马镇党委及政府年度工作会议正在紧张进行时。 以往的讨论会已经成了许三笑的一言堂,原因无他,硬邦邦的政绩之外,只许书记讲话时超强的气场,便让人兴不起反抗之念。精力充沛的仿佛不是人类的许书记,记忆力超群,工作中的问题事无巨细都了如指掌。在这样的领导面前没人敢弄虚作假,如今,歇马镇政府的工作作风焕然一新。 许三笑在会上拍桌子瞪眼,揪住穆仁星职责范围内的两项工作大做文章。先把穆仁星说的泫然欲泣。而后话锋一转,又开始重点表扬杨红菱分管的工作如何如何出色。最后说,现在就请杨镇长向歇马镇党委全体成员做年度工作报告。 所谓年度工作会议的主要内容便是打板子分果果,谁挨板子,谁吃果果,板子打多重?果果吃多大?大家都盯着杨红菱手中的那份正政府年度工作总结报告。 由王峰妙笔生花书就的年度工作总结经过杨红菱之口读出来,各个方面的数据被摆出来,漂亮的不漂亮的一目了然。与会的党委成员们一个个听的一清二楚。事实胜于雄辩,工作成绩摆在这儿,接下来论功行赏皆以此为依据,谁想说什么也说不出。 无论多强势的领导,也不能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踩一个的同时务必要记得捧起一个来。下边若是被踩成铁板一块,领导的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把所有工作自己干了。 穆仁星与杨红菱,该踩哪个,该捧哪个,还用问吗? 自从芙蓉茶楼事件后,许三笑刻意跟杨红菱保持了距离。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一晚的刀光剑影虽然没有被公诸于众,但在歇马镇上民间早已有各种版本的传闻。其中最盛的一个版本更认为,这件事正是歇马镇政府两位主要领导争锋导致的。在这些风言风语中,杨红菱始终保持沉默,工作上仍然一丝不苟尽职尽责。 语言总不如行动更有力。杨红菱所做的一切,许三笑都尽收眼底。 杨红菱的工作报告结束时,与会的党委成员们多数都是一副欢欣鼓舞的样子,只有一个人的面色不大好看。便是穆仁星。 许三娃子整人,并不按照底层官场常见的套路走,既没有阴测测的背后下绊子,也没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明火执仗上来就弄。而是采取了先孤立后掌握实证,光明正大按部就班,完全是一副阳谋的架势,将穆仁星在基层干部选拔中营私舞弊,以及干部队伍管理不作为等做法一一例举出来,最后提出,要向县级党委建议,罢免穆仁星歇马镇党委副书记职务。 穆仁星听罢,潸然泪下,强者的哭泣可以收买人心,智者的哭泣可以迷惑人心,而他只是个弱者,哭不过是卑做风语。 在华夏官场做官,无论是高层还是底层,开会的功夫绝对是必修课。党领导的可以不懂业务,但必须懂得如何开会。 自从许三笑执掌歇马镇,过去常开的党委班子会几乎被取消,会还是常开,不过通常都是全体党委成员大会。会议流程也被简化了许多。一般情况下,由许三笑自己先做开场白,然后询问党委成员们工作中有什么问题,党委布置下的工作目前进度如何?各抒己见之后,再由许三笑做最后总结性发言。然后便散会。这种做法有效的遏制了其他声音的产生。弱化了党委班子成员手中的权力,杜绝了小集团的产生。 许三笑开始做最后的总结发言。 “同志们,今天我不打算讲工作上的事情,该说的话,杨镇长在年度工作报告里已讲完了在此,我想跟各位谈一谈关于家庭和事业的话题,这个话题很大也不容易说的让人信服,因为每个人的际遇各不相同,生活给咱们每个人的选项也不一样,所以无论我说什么,都只能是一家之言。我说这个,不指望各位信服,只希望能对各位产生些积极的影响,也算是对我自己的一个鞭策和提醒。” 现在,许三笑身边已凝聚了一批人,谋主王峰,得力干将有于海和郑成飞,准情人兼工作伙伴杨红菱,掌管财权的秘密情人苏丽娜,当然,更少不了最知近的小媳妇李燕和小道侣米粒儿。在与这些人相处的过程中,难免会生出诸多感慨。今天这番话正是有感而发。 “我们在座的每一位干部在尽责服务于人民,忠诚于党和国家的同时,还担任着家庭里的角色,要对家人尽责,对老人有儿女之责,对儿女有为人父母之责,对伴侣有夫妻之责,我跟各位一起搭班子,咱们是一个团队,彼此间相互也有一份责任,责任,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而每个人对待责任的态度却不尽相同。今天散会前,我建议咱们静默五分钟,思考一下各自的责任,顺便想一想我们还有哪方面的责任没有尽到,下来之后,对这个话题还感兴趣的同志可以来找我继续谈谈。” 这是一个信号,穆仁星要完蛋了,接下来谁会抓住机会拾级而上?谁又会坐失良机?许三笑已经把均等的机会丢出去,就看这些党委成员们谁的悟性高了。 散会后,杨红菱第一个来找许三笑,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许三笑略约猜的到她要谈什么,不过却没什么心情跟她谈。省城卫视招人工作开始了,答应白梦江的事情也该落实了。 “我今天必须去省城一趟,你要想谈,哪天去我家,咱们慢慢谈你跟你我之间,以及你爸爸他们跟我之间的问题。” 歇马镇景区管理中心,办公室里只有苏丽娜和许三笑。 “车本来就是你的,还说什么借不借?”苏丽娜一边往后躲,一边将奥迪车的钥匙丢给许三笑。 “人呢?”许三笑接住钥匙,并未停下,反而往前逼近,语气十分霸道的问。 苏丽娜被逼到角落里,往外看了一眼,此时正是中午休息的时间,院子内外都静悄悄的。看着许三笑喷火似的,漆黑如墨的双眸,竟兴不起拒绝的念头,点点头,道:“人也是你的。” 许三笑上前一步,挽住她的腰肢,吻了上去 啊!!!苏丽娜一声娇呼,喘息着问道:“干嘛要的这么急?” 许三笑道:“我恨你们这些女妖怪?” 苏丽娜敏锐的捕捉到了这句话中的语病,又问道:“什么叫你们这些女妖怪?谁刺激你了?” 刚才一轮无技术含量的冲锋陷阵是在地面上完成的,苏丽娜这会儿双腿酸软,在许三笑身上挂不住了,道:“去那边坐着好吗?姐实在是受不了你了,让我用别的方法帮你发泄出来行吗?” 许三笑端着她的身子,无声的向后退了一步,坐到椅子上。说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今天不行,没洗,对你不尊重,等我从蓉城回来,洗的干干净净的,你想说不都不行。” 苏丽娜听的感动,这个男人是尊重自己的,奋起精神扑到许三笑怀中,叫道:“傻弟弟,要吧,要吧,你就是要姐姐的命,都可以给你。” 许三笑怜爱的说:“对不起,我刚才有些鲁莽,心里有股子火气,上午开会的时候没发干净。” 苏丽娜道:“看出来你有点不对劲儿了,谁招你生气了,能跟姐说说吗?” 这个女人看似柔弱,其实却堪称女中丈夫,是个可以倾诉商量的人。许三笑于是把那晚的事情以及何问鱼的离开说了一遍。 苏丽娜听罢,不禁叹道:“我想何小妹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她毕竟是负责宗教事务工作的人,你又是她监管的对象,而且她和你的关系跟你我之间一样,都要面临着辈分的差别和世俗的不认可,现在你硬要跟她在一起,阻力太大了,你要是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结果肯定不容乐观。” 许三笑道:“她的每一个念头我都知道,的确如你所说,但理解归理解,接受是接受,可能是我还没修炼到,所以才借着欺负你发泄情绪。”捧着她的脸,温柔的:“真的很抱歉。” 苏丽娜摇头道:“不必道歉,一切都是姐愿意的,你这个时候能想到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许三笑为她穿好衣服,提裤子的时候却发现刚才苏丽娜流了很多水在上面。苏丽娜也看见了,夏飞双颊道:“都是你弄的那么激烈,要不我现在出去给你买条裤子吧。” 许三笑看一眼时间,说:“跟白梦江约了时间去接白梦琳,现在已经迟到了,我必须走了。” 苏丽娜目送他出门,抿嘴笑道:“你就这样去接人家小姑娘,有多少人够你丢的?” 许三笑开着奥迪车来到白梦江家,接上白梦琳赶往省城,一路无话,顺利进城,给严朝辉打了个电话问明地址,摸索着找到严朝辉家所在的小区。在大门口被保安拦下,按照人家的指示将车停到小区外的地下车库里。步行回到大门口,正打算进门。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不远处一个女人搂着个包,面对两条正奔过去的大狗,惊慌失措的尖叫着。居然是严朝辉新娶的年轻妻子齐思诺。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从天飞来一顶帽 严朝辉家,客厅里,许三笑和白梦琳坐在客位上,严朝辉穿一身灰布袍子,手里捧着一只香炉坐在对面主位上。齐思诺正滔滔不绝讲着刚才的惊险情形。 当时那两条大狗伸着猩红的舌头,低吼着,嘴里喷着热气,巨口犬牙几乎就要碰到齐思诺的脸颊。就在这时,许三笑出现了,一把拉开齐思诺。探手一拍狗头,断喝了一声:停! 两条体格都在百斤以上的马士提夫大猎犬竟同时蹲下不动。 许三笑一抬头,见不远处的街角处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拎着栓狗的链子,正慢吞吞往这边走。不由得勃然大怒,这等毫无公德心之辈,一定要给他个血的教训才行!指尖一弹,一小团明黄色的烟雾钻入两条狗的鼻子里,许三笑接着招手一指中年男人,两条大狗立即掉头起身。 许三笑叫了声:去! 两条大狗向着中年人凶猛的扑了过去。中年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扑倒在地,被两条狗疯狂撕咬,任凭他如何喝止,哀嚎,两条狗中了邪似的,全然不理会,只把他当做了最鲜美可口的食物。 许三笑见那中年人已经被撕咬的浑身浴血,才又喝了一声:停! 齐思诺描述到这儿,奇怪的问许三笑:“小许,那两条狗是宁红梅老公养熟了的,为什么一见到你就那么听话,甚至会莫名其妙的攻击原来的主人?” 玄门左道的驯兽术号称天下一绝,周至柔死后,这天底下未必有第二个人驯兽术精道过许三娃子。对付两条驯化了的家犬,实在不值一提。首先是身上的味道,动物的鼻子灵敏,分辨对手的时候更多依靠嗅觉,许三笑身上常有黄虎的味道,这是百兽之王的气息,是猎狗天生就敬畏的。其次是一点能刺激起动物食欲的致幻药物。 这些包括须弥净火在内的常用的药物,许三笑总是经常带着的。 这些细节自然不能跟齐思诺讲,只好说其实没什么,小的时候跟着师父走江湖,学过几手古法驯兽技术。那两条狗为什么失控,反而去攻击自己的主人,我到现在其实也没搞明白。 这话不尽不实,但别人无凭无据,却也无可指摘。 齐思诺还有些后怕,用感激的口吻说:“小许,你不仅是老严的好学生,还是我的大恩人,我这么告诉你吧,今天这件事很可能并非出自偶然,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就算不被那两条畜生给咬死,至少也会被咬住院,如果毁了容,我这辈子的事业也就彻底毁了。” 严朝辉拦住她的话头,道:“思诺,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宁红梅的先生每天都出来遛狗,整个小区的人有目共睹,而你说的这些都是没有根据的推测,现在正是你事业的关键阶段,一定要慎言,懂吗?” 齐思诺低着头,嘴巴还在嘀咕着:“上次不知道是谁,一定要去打断别人的狗腿。” 严朝辉冲许三笑呵呵一笑,道:“不瞒你说,上次这两条狗在小区假山那边就差点把你师母给咬了,幸亏我当时离着没多远,飞过去一石头解了围,气的我找棒子要把两条狗腿打断,当时那个男的态度非常好,跑过来拴住狗,一个劲儿的赔不是,那件事才就此作罢,没想到今天竟然又出了这事儿。” 齐思诺看了一眼白梦琳,道:“老严,你看咱们真是糊涂了,小许这还带着客人呢,他现在是大忙人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有事才来的,咱们别净顾着说我这点事儿了,你先陪着小许坐着,问问他什么事,我去张罗几个菜,回头咱们边吃边聊。” 严朝辉起身道:“我一个退休老头,谁用得着登门来找我办事?人家肯定是来找你的,做饭不用你。”说着,向厨房走去,到门口回头问道:“都能吃辣子吧?” 齐思诺道:“老先生千万别客气,您这样的退休老头全国都没几位。”说着笑问许三笑:“你老师猜对了吗?” 许三笑道:“老师的眼睛毛都是空的,怎么会猜错?” 齐思诺点点头,“说吧,跟我们还有什么客气的,只要是我能帮到的。” 许三笑一指白梦琳,直言不讳道:“师母,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东南政法大学毕业的,想争取一个进电视台工作的机会,这不是听说今年电视台要扩招吗,所以托我来您这问问。” 白梦琳站起身给齐思诺鞠了一躬,道:“齐老师您好,我叫白梦琳,一直很喜欢您从前主持的节目,也很喜欢您现在指导的几个栏目。” 齐思诺上下仔细打量了白梦琳一番,点点头道:“嗯,小姑娘形象条件倒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嘴皮子功夫怎么样,先走一下正常的程序看看,我先打个招呼,只要她的能力胜任就应该不会被淘汰,要是实在不行我再帮你们想别的办法。” 白梦琳闻听此言,不由大喜过望,考试她是不害怕的,但在当今华夏,只要是好的就业机会,有几个位置是靠考试定下来的?齐思诺先承诺给她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后又说就算不成也会再想别的法子,这就基本等于同意把她办进电视台了。 来的路上白梦琳想过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形,就是没想过会这么顺利办成事儿。在她想来,许三笑在歇马镇上虽然一言九鼎,但在省会名城蓉城,势必难有多大影响。齐思诺是省卫视台新闻部总监,行政编制内的正处级干部,居然肯给许三笑这么大面子,着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再鞠一躬,感谢道:“谢谢齐老师给我这个机会,我不用您再想别的办法,只要给我一个正常平等的竞争机会,我坚信自己能成为省台的一员。” 齐思诺额首一笑,“小姑娘还挺自信的,挺好,这件事先就这么着了,等一会儿跟我去后边花园里坐会儿,我先考考你。” 许三笑道:“我们还是住外头宾馆吧,我已经让霍大鹏联系地方了。” 严朝辉端着一盆菜走进客厅,道:“你小子胡扯什么呢?到了我这儿还能让你去外头住?你也看到了,我这儿宽敞的很,三间客房随便你们住,去外头做什么?我想跟你秉烛夜谈,难不成还要到宾馆去?”将手中菜盆递到许三笑手中,又道:“过来帮帮忙,你师母是女中伯乐,她同意了的事情,你就交给她好了。” 厨房里,严朝辉收拾鱼,许三笑摘菜,边干活边聊天。 “怎么样,独掌一方的滋味如何?”严朝辉兴致勃勃问道。 许三笑道:“不怎么样,表面上不能管太多,实际上事事都不能含糊了,太操心。” 严朝辉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少跟我装蒜,你老师我这辈子虽然因为没能主政一方而引以为憾,却也不至于嫉妒你一个小小的镇党委书记的地步,更何况这个镇党委书记还是我的学生?我听说你在歇马镇干的不赖,旭明来电话说他在南山市的党委会上要提名你为五一劳动模范,优秀乡镇干部,李湘武不乐意,俩人争的拍桌子,这件事到现在还没讨论出结果。” 顿了一下,又道:“旭明的秉性我是知道的,他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人,漫无目的的事情,他是不会在党委会上拿出来讨论的。南山市里的情况你大概也清楚,他在党委会上一直以来话语权都不大,市政府方面只有两个常委席位,他却一直空着常务副市长的位置,宁愿一个人在常委会上唱独角戏,虽然他的提议很少,但每提一次就能通过一次,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许三笑道:“您这可有些问道于盲了,大师兄的官场智慧得了您的真传,我入门时日还短,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恐怕一时半刻还领悟不到这里边的道理。” 严朝辉把脸一板,道:“你个瓜娃子,在我面前还藏藏掖掖的,有啥子就说啥子,怎么想就怎么说嘛。” 许三笑道:“那我就说几句。” “据我所知,南山市委书记李湘武是个工作作风非常霸蛮的书记,南山的老百姓说杨许昌走了,上来个李湘武,等于是萧规曹随,这个萧自是在说萧何,而这个曹却不是在说曹参,而说的是曹操,杨许昌在的时候,南山官场还是铁板一块,钟春秋也好,李湘武也罢,都还能各司其职,相互协同确保市委市政府的平稳运作。” “而自从李湘武担任市委书记以后,这个局面就变了,李湘武这个人太贪权,也太迷信权力,几乎任何事他都要插一杠子管一管,把南山市委当成了家,把自己当成了所有人的大家长,这种做法可不适合用来管理一座四百万人口的城市,常委们嘴上不说,心里头都有不满,而大师兄每次在常委会上提议时,说的都是符合多数常委成员利益的事情,因此才会得以通过,我想他这么做的目的正是为了一点点让常委们习惯跟李湘武不同意见,这叫水滴石穿。” 严朝辉点点头道:“说下去,就事论事,说一说这次旭明提名你为优秀乡镇干部是什么意图?” 许三笑道:“大师兄大概是需要个帮手了,我这个镇党委书记的帽子来路神奇,几乎可称得上是从天而降的一顶铁帽子,我这个正科级到市政府,超一点规格,弄个副处级职务的政府副秘书长啥的未必没有可能。” 严朝辉哈哈大笑,指着许三笑道:“你小子,插上尾巴比猴子还精,这还什么都没影儿呢,就先讲条件要帽子了。” 许三笑道:“进步,谁都想。” 严朝辉道:“这个嘛,还有待考虑,南山市的情况很复杂,外头的小姑娘叫白梦琳,她堂叔是不是艳阳县委副书记白文元?” 许三笑额首道:“是啊,人送绰号白弃权。” 严朝辉问道:“你跟他谈过吗?” 许三笑摇头,“还没来得及,前阵子要谈来着,白家在歇马镇上根深叶茂,我不能蛮干,只好拉拢。本来都已经约好了要面谈一番,结果这些日子一忙活就给耽搁了。”微微一顿,反问道:“老师突然问起这个人是什么意思?” 严朝辉道:“市政府一直有个位置,这个位置是省委许给旭明的一把杀手锏,他想用谁,只要资历够就行,白文元是钟春秋的党校同学,又是正处级,今年刚好五十岁,旭明看中了。” 许三笑稍一转念已明其意,惊讶道:“秦市长在钟春秋身上打开了缺口?” 严朝辉额首,“钟春秋其实一直都跟李湘武不对付,他们两个的矛盾早在杨许昌还在南山市时就已经很深,李湘武当上市委书记以后,变得更加咄咄逼人,经常插手市委副书记分管的事务,他已经忍无可忍,只要省里头有人撑腰,他愿意站出来和旭明一起联手制衡李湘武。” 许三笑道:“看来大师兄这个提议的目的是一次试探,也是一个交换,他打算在常委会上增加人手了?” 严朝辉道:“现在就看你是什么想法了。” 许三笑会意道:“我回到艳阳县就去拜访一下这位白副书记。” 严朝辉把鱼收拾利索,起身道:“你现在被传成了能通天的干部,旭明有些话都不好直接跟你说,所以才想到通过我来跟你沟通这件事,他的意思是如果这件事你没什么别的意见,就由钟春秋提议,破格提拔你为艳阳县委副书记,你的政绩是有的,级别也没问题,就是资历欠缺一些,年龄也相对年轻了一点点,不过这也不算啥子大问题,湘南省去年一口气儿提拔了十几个三十岁以下的处级干部,有个女局长据说三岁上学,十四岁就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二十四岁就被提拔为正处级干部,跟她一比,你这个号称能通天的干部,二十四五岁提拔个副处级,还显得谦虚了。” 许三笑一皱眉,想了想,道:“老师,我准备在歇马镇再干上一年,然后再动也不晚。” 严朝辉微感到诧异,你这个小官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客气了? 许三笑道:“歇马镇景区刚投入运营,目前看前景一片光明,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我主导的三镇经济圈年gdp总量超过十亿也不是没可能,这就像我当初在虎啸村经营虎啸山庄,搞水上世界为未来打基础一样,歇马镇的工作对我而言,具有同样意义,所以,我想暂时还留在歇马镇上。” 严朝辉想了想,额首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这件事咱们还可以有更好的选项,你可以先被提拔为县委副书记,同时继续兼任歇马镇党委书记,这个兼任期或许一年或许半载,由你自己决定,你觉着如何?” ps:首先,衷心祝愿天下母亲健康平安!白云兄弟加油! ps2:感谢一下别绪兄弟,无敌贱客,emiyakira,一窍不通和另外一位老男人尘世白衣的月票,还要谢谢打赏的众位兄弟们,点都不好耍,破碎哥,翩跹舞,geffreychen,知北游鱼,水煮猩猩,洞房不败???如有遗漏敬请谅解。总之对各位的厚爱,青莲一直心中有数,会继续努力写出有趣的故事回报。 第一把六十三章 志当豪华,趣要淡泊 严朝辉劝许三笑,为官者要勇于任事。记得我跟你讲过,人生一世,志当豪华,趣要淡泊。前者可以建功立业,后者可以无欲则刚。如果一个人真的可堪大任,又想过得快乐,就该逃名不逃世,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三笑,这是大义所在,你义不容辞。 许三笑还在犹豫,如果同意,转过年来,肩头上的担子便会成倍增加,责任大了,距离程雪峰也更近了,过去在镇上,县里开会可以打发杨镇长去,如果担任县委副书记,县里开常委会时无论如何都要参加,在失去了杨红菱这个专业的缓冲器后,就要当面与程霸天这杆政坛老枪交锋,其中的政治风险,何止增加了数倍。 当然,好处也同样显而易见,升官了权力相应会更大。能管的事情多了就意味着能做的事情也会更多。 严朝辉能理解许三笑犹豫的原因,所以他不谈得失利害,只讲责任和人生。 他的话正中要害,最近一阶段,许三笑思考最多的便是责任的问题。 几个月的镇党委书记角色带来的不仅是权柄和政绩,更有许多人生感悟。许三笑从最初的混子心态扎进官场,不求闻达只想快意人生,到现在受到几个人的影响,渐渐有了些觉悟。 古人讲做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其实为官者最初的想法都差不多,但真正掌握了权力以后才会明白,这场游戏的规则很多,许多时候,为民做主就意味着回家卖红薯。 官场里充满了妥协和诱惑,保持本心的成本太高,难度也忒大。 然而,苟利国家生死以。 官场男儿的志趣全在这一句话中了。 许三笑的眼神逐渐坚定,重重点点头。 严朝辉大喜,道:“我这就给旭明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许三笑面上神采飞扬,豪气的:“前途虽然重重险阻,但请老师转告大师兄,艳阳县这盘棋我一定全力下好。” 拔剑扬眉问豪杰,顾盼飞扬我为雄。去了那些蝇营狗苟的念想,许三娃子出口便不同凡响。 严朝辉看着许三笑,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点点头,道:“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 忽悠成功,老头的兴致很高。 许三笑随口问起刚才齐思诺说的宁红梅的老公是怎么回事? 严朝辉说,还能是怎么回事,争权夺利无所不用其极呗,省委宣传部的林定陶部长要往上挪腾一步,你师母她们台长跟着官升一级,这叫官场蝴蝶效应,副台长升为台长,空下来的位置,下边几个部门的总监肯定要有一番争夺,你师母的家世和能力摆在那儿呢,属于晋升的大热门,唯一的对手叫宁红梅,是娱乐频道的总监,这几年娱乐节目大兴,娱乐频道的收入在省台一直名列前茅,宁红梅开办的几个跟风娱乐栏目很火,她本人也借着这几个节目的火爆结交颇广,这女人的背后有个大人物给撑腰,最近跟你师母为了这个副台长的位置闹的很厉害。 许三笑道:“原来是一朵交际花,为了争名逐利不惜用上这种手段,这个女人够毒辣的,您和师母就这么由着她为所欲为?” 严朝辉眼中精光一闪,沉默了一会儿,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许三笑道:“这就是我跟您之间的不同处,换做是我,管他什么大谋,小人报仇只争朝夕。” 严朝辉笑道:“就像你在门口对宁红梅老公做的那样?”许三笑想要装傻充愣,严朝辉却一摆手道:“别不承认,三笑,我知道一些江湖上的事情,所以大概猜的到你过去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你用了某种手段,那两条马士提夫狗的血统很纯,是最好的猎犬,没有非常原因,是绝不可能突然攻击自己的主人的。” 许三笑嘿嘿一笑,“那人打算纵狗伤人,不管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都应该受到些教训,我倒是觉得你们在这件事的态度上有些问题,像宁红梅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能惯着,这次如果不是遇上我,师母肯定要被咬伤,到时候耽误了大事儿,你们的小忍岂非恰恰耽误了大谋?” 严朝辉点点头,道:“这次确实是大意了,没有想到同样的手法那女人会用两次,不过也幸亏遇上了你。”转而又道:“不过现在的确不是跟那女人较劲的好时机,省委今年是换届调整年,省委常委当中有三个副省级到年龄了,不出意外的话都要调整到人大和政协去,你知道这对山南省官场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许三笑道:“连锁反应,接龙晋级。” 严朝辉道:“你师母只是这接龙晋级中很小的一环,真正重要的是思诺她大哥齐炼钢,也就是齐蓉蓉的父亲,他现在是省委副秘书长,省委秘书长兰青城六十二了,据说这次换届后要去人大当个副主任,齐炼钢能否顶上来才是齐家当前最重要的大事。” “齐炼钢?”许三笑觉得挺怪的一个名字,随口问道:“齐明德老先生那么有文化的人,怎么给长子起了这么怪个名字?” 严朝辉笑道:“齐炼钢出生那会儿正赶上大炼钢铁,那年头出生的人叫个什么钢啊铁啊的一大把。” 许三笑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个节骨眼上,齐家的人的确不宜过多曝光,万一有点什么事情让人抓住把柄,很可能会影响到齐炼钢的进步。” 严朝辉道:“宁红梅背后的那位老领导今年也已经到站,这位老弟跟我之间可谓是一辈子的缘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不会甘心就此失去权柄,现在他正在千方百计的要把他的影响力延续下去,这个时候任何一个省委常委的位置都可能引发激烈的角逐,实在是不得不慎重啊。” 许三笑陷入沉思。 省委一共有十一位常委,省委书记宋义,省长司泽凯,省委副书记刘泽文,常务副省长万树波,蓉城市委书记李向平,省委组织部长商季夫,省委秘书长兰青城,省委宣传部长林定陶,省政法委书记路正宽,省军区司令赵振华,省政协主席伦旭松。这其中赵振华和伦旭松虽然都是正省级,但排名却最靠后。年龄方面,两位主要领导,宋义今年五十七岁,司泽凯更年轻,只有四十六岁。余下的,刘泽文六十二,兰青城也是六十二,伦旭松则已经六十五了,其余人没有超过五十五岁的。 许三笑在心中一盘算,要退休的肯定是伦旭松,刘泽文和兰青城则要退居二线,刘泽文退了,不出意外的话第二副书记杨许昌应该会递补上,但也不排除省委组织部长商季夫上位的可能性。而兰青城的位置是省委秘书长,这个跟大老板走的最近的位置肯定有很多人盯着,也难怪严朝辉要这么谨慎低调。 齐家对这个位置志在必得还有另一层因素,省委常委赵振华的弟弟,西南军区政治部主任赵振北中将是齐炼钢的亲姐夫,如果齐炼钢能够入常,可以想象齐赵两家在这西南地面上将拥有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力量。 共和国的制度里,有不允许在同一地区级常委会,出现亲兄弟姐妹或者直系亲族共同担任常委的规定,省部级自是更不能例外。但齐炼钢和赵振华毫无血缘关系,自然不受这个规定的约束。这或可算是政治制度里的一个盲区,就是姻亲关系。 许三笑由此产生了很多联想,揣摩着此时此刻的宋义,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他会怎么办?齐家的打算有可能成功吗?如果换做自己是省委书记,恐怕绝不可能接受常委会里出现这样一对儿牢不可破的同盟姻亲。想到这儿,脱口说道:“恐怕您们的算盘打的太如意了,师母的提拔多半没问题,而您那位大舅子想要当上省委秘书长的愿望估计要落空,您要是相信我的判断,不若务实些,选一个更有实权的副省级位置,前进一步才是正经。” 严朝辉微微一怔,略加思索,随即动容道:“此话怎讲?你说具体些。” 这就体现出主政一方步步为营的干部与上层路线提拔起来的干部之间的差别了,虽然一镇与一省有着天渊之别,但作为一方主官,思维方式却有共通之处,那就是在正常情况下,无论如何都不会坐视班子里出现过于强大的政治力量。这便是主政一方的帝王心术。正因为这种差别,中央才明文规定,要想入主中枢,必须有担任省级地区主官的经历。 严朝辉过去是大学校长,齐炼钢则一直在省委任职,他们都缺乏成功的主政一方的经验,在官场智慧的应用上,也都过于看重权术的运用和立场,因而忽略了制衡之道的作用。尽管严老师的理论基础扎实,但理论归理论,应用归应用,这个世界上多得是纸上谈兵条条是道的家伙。官场里的道好像从前的科举,经常是秀才师父状元徒弟。 许三笑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的本质,随即将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 严朝辉听罢长叹一声,道:“知行合一,知行合一,说起来何其容易,做起来何其之难啊,这件事上我们的确有些过于想当然了,省委深不可测,在这件事上一直未作表态,原本我们把事情想的很复杂,以为是多方角逐的因素在起作用,却原来事情竟是如此简单,齐赵两家这么做的最大对手不是别人,正是省委书记宋义啊。” 许三笑道:“这个道理并不深奥,关键是您身处局中不能明辨而已。” 严朝辉摇头道:“非也,我是对理论过于痴迷,因为吃过不擅弄权的亏,所以对权术应用太过执着,另外通盘权衡问题的本事和习惯不是从书本上学来的,而应该是从实际主政一方的经验中摸索养成的,这正是你老师我身上最大的短板,三笑啊,你这几句话帮了我们大忙了。” 许三笑说:“您太谦虚了,您讲过的学问都是天地人和的大道理,是立身做人的根本,对我而言,老师教给我的东西一辈子都受用不尽。” 晚饭不算丰盛,白梦琳吃的小心翼翼,局促的样子好像在参加帝王家的晚宴。许三笑则闷头大吃,完全一副在自家吃饭的样子。吃完饭,两个女士出门散步,许三笑和严朝辉在客厅里摆开阵势,车横马跳,一边喝茶一边下棋。 棋下到一半儿,听到院子里有人按门铃,严朝辉动身去开门,许三笑隔着客厅窗户,只见别墅大门外气势汹汹站着一伙人,年轻的居多,为首的似乎是个女人,她站在人群的正中央,一米六左右的身高,上身穿着黑色裘皮,依稀是个漂亮人,许三笑隐隐有一个猜测,这女人或许就是严朝辉夫妇所说的宁红梅,从这里看过去,只见她五官端正俏丽,若只论模样的确胜过齐思诺。但身材明显逊色,气质也不及齐思诺雍容。 门外传来女人的叫骂声:“严朝辉,你少摆这些没得用处的废话,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家老高被咬成了重伤,你们家齐思诺毛都没倒一根,你说那么多大道理有个屁用,我就要你交出凶手来,有人看见当时有个小年轻的指挥那两条狗去反咬我们老高,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抵赖也没用,少他妈废话,我问你,人是不是在你家呢?”说着,一挥手,就要带人往里闯。 严朝辉的声音传进来,先是一声断喝:“都给我站住!我看哪个敢造次?”接着大声呵斥道:“宁红梅,你找面镜子看看,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跑到我家来闹,放肆的没边儿了你,去问问刘泽文他有没有这个资格?” 这女人果然就是宁红梅,许三笑在屋子里听的很清楚,原来宁红梅背后的老领导就是刘泽文,听严先生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跟刘泽文之间显然有很深的渊源。又想,宁红梅这娘们为了权力,连放狗咬人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这样的人行事岂能依常理判断?老先生这句话直揭人家隐私伤疤,恐怕要坏事。想到这儿,哪里还坐得住,赶忙动身来到院子里。 刚到院子,就听见宁红梅尖锐的声音骂道:“严朝辉,你这个老流氓,我今天就让你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在她身后的小青年当中有一人越众而出,手里拎着一把砍刀,对着严朝辉兜头便是一刀! ps:在此谢谢摇桃花的孩子的打赏。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刀了却三十八年仇 严朝辉是个退休的大学校长,但他又不仅仅是一个退休的大学校长。具体来说,他还是省内外知名的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在山南省,他还有个绰号叫编外常委,这是对他卓越的社会活动能力和影响力的一种夸张褒奖。简而言之,严老先生不是随便哪个纨绔恶少,某个有些背景的地痞恶霸伸手就能打,张嘴便可骂的平头百姓。 年轻人鲁莽的冲出来,挥手就是一刀! 许三笑看的清楚,有心援救却鞭长莫及! 天欲灭人必先使其疯狂。 这一刀正中严朝辉的头顶,鲜血刷的一下流了下来。严朝辉不怒不动,盯着年轻人,眼中反而有欣喜之意流露出来。年轻人与之对视,眼中的戾气不仅未消反而更盛!举刀还要再砍。 许三笑从严朝辉的眼神里发现了杀意! 啊,这老头要干什么? 宁红梅尖叫一声,“刘文超,你快住手!” 她喊晚了! 严朝辉抬手在年轻人手腕上一搭,已夺过年轻人手中的砍刀,顺手一挥,刀光如电!从年轻人脖子上抹过,鲜血飞溅出来,年轻人身体歪倒,扑通一声摔落在地。到死都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刻的严先生宛如魔神,鲜血从他额头上流下,到了肩头便冷凝,势头戛然而止。仿佛一层染料,渲染突出了他的可怖。许三笑惊讶的看着,他回过头说道:“三笑,报警,死的这小子是省委副书记刘泽文的独子。” 宁红梅当场晕厥过去。随她同来的众多年轻人一个个惊骇的站在那儿,全然不知所措。 严朝辉目光如电,雄视在场的年轻人们,低声喝道:“滚出我的院子!” 这些往日里随着刘少作威作福癫狂造次的年轻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吓得慌乱后退,前边人被后边人绊倒,一群人连滚带爬的退出院子。兴不起半点不忿的念头。 许三笑拿出手机来报警,严朝辉转身道:“走,咱们回屋子接着下棋去。”许三笑毕竟不凡,稍稍惊讶过后随即恢复了镇定入常的气度。与严朝辉一起进屋,敞着门继续下棋。 严朝辉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沉声道:“痛快!他当年害死我儿子,害的我妻子再不能生育,我今日杀了他的独子,让他绝后!哈哈哈,一还一报,果然痛快!” 这个他显然指的是刘泽文。只从这几句话便不难想象,二人之间的恩怨纠葛非同一般。许三笑压下好奇之心,为他续杯,赞道:“原来严老师还会一手好刀法!” 严朝辉道:“是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位叔叔传的,可惜苦练了三十八年,却一直不能引刀逞一快!直到今天才算真个痛快一回,真是天赐良机。” 许三笑道:“是那位一直不太走运的王一山老先生?” 严朝辉额首道:“正是!”又道:“给你师母打个电话吧,我有几句话要对她交代。” 许三笑打完电话,又提醒道:“要不要给赵司令也打个电话?” 严朝辉摆手道:“这是我跟刘泽文之间的个人恩怨,没有必要扩大影响范围,这件事整个过程一目了然,他就算明知道我是借题发挥趁机报仇,也不能将我如何。” 他说的没错,整件事太简单了,刘文超登门来砍人,凶器是他带来的,严朝辉的头也先被他砍伤的,在自己家里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夺刀还手,一刀致命,这就是不能再标准的正当防卫。 许三笑道:“我不担心司法解读会对你不利,只怕刘泽文会不肯善罢甘休,他的权柄太重。” 严朝辉嘿嘿冷笑道:“我就怕他不肯玩猫腻。”神态间颇有睥睨之意。 许三笑看着他,这老头分明一副怕事儿闹不起来的样子,敬佩之余不由想到,以他的智慧,这么做除了报仇这个因素外,恐怕还另有深意。他是想逼的刘泽文出昏招?外头躺着的尸体是刘泽文的独子,对于一个六十二岁的老人来说,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样的打击更沉重?这一手太狠了,更狠的是他的决断!从产生这个想法到付诸实施,只有不到二十秒的考虑时间。现在他在想什么?许三笑好奇的想着,他会怎么利用这起突发事件将刘泽文拉进来? 严朝辉道:“在蓉城住几天吧,替我照顾好你师母,做这件事我仰俯无愧,唯独对她难言无疚。”又问道:“歇马镇那边有问题吗?” 许三笑摇头道:“没问题,歇马镇上的工作基本捋顺了,我在不在都一样。” 严朝辉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小子,兴邦之贤,由小见大,当年刘备委凤雏为一县之令,三月不问案,百尺公文一朝了断,能做大事的人都有这样气定神闲,治大国若烹小鲜的本领,你小子这个官已经做出味道了。” 许三笑道:“就算真有您说的那么好,也是名师出高足。” 外头躺着一具尸体,师徒两个却就这么坐在屋子里谈笑风生,说着话下完了一盘棋,竟又是一盘和棋。 齐思诺回来了,急忙忙进了屋,一眼看见严朝辉满头是血,登时惊吓的嘴巴张老大,总算没有晕过去,一脸急迫的来到近前,“老严,你们怎么还在下棋?”转头质问许三笑:“为什么不送你老师去医院?” 许三笑从容道:“老师在等人,这血看着吓人,其实老师身体没什么大碍。” 严朝辉端坐在那稳如泰山,伸手拉住齐思诺的手,道:“思诺,你别着急,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急也没用,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清楚。”喝一口水,接着又道:“我的事情你全都知道,跟刘泽文之间这近四十年的仇恨,唯有鲜血才能洗刷,我本来无牵无挂,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等不来我也会想办法创造,今天机会突然就出现了,刘文超这个小崽子狂到头了,居然敢带刀登门还对我出手,你说我该不该放过这个机会?” “刘泽文如果不肯甘休,凭他手中权柄非要置我于死地的话,这件事也许会很麻烦,但你是知道的,这正是我想见到的结果,他踩着我儿子的血肉做了一辈子昧心官,现在想全身而退,我岂会容他如愿?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他做垫背的!” 许三笑在一旁听着,说到这里时,忽然心中一动。隐隐有了一个怀疑,这件事真的是个巧合吗?这个念头在心底一掠而过,很快就想,不管是不是巧合,自己总是要站在严先生的一面。何必还操这份闲心? 齐思诺眼中噙满了泪水,带着哭腔道:“老严,我不怪你,这件事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独自承担,我要找我姐夫,找我哥,请我爸爸出面找燕京里的老关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刘泽文公报私仇把你给害了。” 严朝辉道:“结婚这么长时间,一直跟你分房睡,就是因为怕有今天,咱们现在离婚,你还能找个好男人嫁了,我也就了却了一桩心愿。” 许三笑听到此处,心中那个隐隐猜测越发的清晰了,齐思诺是完璧处女这件事在歇马镇上时就被许三娃子注意到了。这位严先生不止一次跟自己说过,做事当谋定而后动。这件事发生的如此突然,他却在二十秒内做出决断来,一刀砍了刘文超。此举实在有些不符合这老头的行事风格。如果这不是一个巧合,那一切就合理了。只是如果这真是一个计划,那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又为何要恰巧赶在自己作客时来实施呢? 又想到先前严朝辉的刻意挽留,到现在一琢磨,好像他特意把自己留下来看好戏似的。 齐思诺道:“三笑,你先出去陪陪小白姑娘,我刚才没让她跟回来,让她在外头路灯那边等着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一时半会儿的怕顾不上她了。” 许三笑来到外面,一眼就看见白梦琳在大门外路灯下站着。门口已经聚集起老大一群人围观,那几个与刘文超同来的年轻人在人群的最里圈,宁红梅正在一旁焦灼的打着电话,语气带着哭腔充满了惶恐。 许三笑走过去试图分开人群,宁红梅在身后忽然叫道:“你不能走!你亲眼目睹了严朝辉杀人的全部过程,等一下警察到了,你得协助调查。” 许三笑驻足回首,盯着宁红梅问道:“你是在说我吗?” 宁红梅从没见过这样一双眼,深邃的黑眸里隐藏着凌厉的神光,她对视了一会儿,隐隐觉得心寒,下意识的摇头道:“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去,去吧。” 许三笑点点头,分开人群,来到白梦琳身边,嘱咐道:“突然发生了一些事情,具体什么事你很快就知道,我就不跟你细说了,总之这几天我可能要陪着师母忙活老师的事情,你的事情只能先放一放,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先不去想那件事,留下来陪我师母住一段日子?” 白梦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欣然同意,道:“行,我已经听说了,好像是严先生杀了一个人,还是个什么大官的儿子,刚才那里头有个年轻人说来着,好像说死的是省委副书记刘泽文的儿子,还说刘副书记想要灭谁跟碾死只臭虫差不多,肯定要让严先生吃不了兜着走。” 许三笑道:“你知道是什么事,还一口答应下来,不怕因为这件事连累你自己?” 白梦琳直视许三笑,坦言道:“我大哥说生活就是一场场赌博,见人风光时凑趣溜须,小打小闹,帮庄扎针儿的人到处见得到,这种人一辈子不会有啥大出息,真正的机会永远与风险伴随,我觉得这是我赌一把大牌的机会。” 许三笑想不到这姑娘年纪不大,如此时刻不仅不惊慌失措避之不及,反而能想的这么长远,不禁对她刮目相看,额首赞道:“说的好,那你就留下来陪着师母赌一票。” 警笛声入耳,率先开进小区的车却是一辆黑色奥迪车,许三笑一看车牌号就知道,刘泽文到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那一刀的豪情 这个世界上有千百万种生物,人类是最喜欢猎杀同类的。大多数时候,我们诬指仇恨为杀戮之源,实际上仇恨不是,制造仇恨的欲望才是!世界上有许多宗教都劝人放下仇恨停止杀戮,全他妈是屁话!凭什么人家全家被害死了,还要人家放下仇恨? 原谅对手,可称相逢一笑泯恩仇,叫大境界大胸怀。原谅仇人?那不是大境界,而是傻逼懦夫。 跟没经历过奢华的人谈财富是过眼云烟,那叫站着说话不腰疼。对于一个儿子死了,妻子被害的终身不孕的男人来说,谅解这个词更是连过眼云烟都算不上。严朝辉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他的领悟不在于放下,而在于执着!三十八年的仇恨,面对强大的对手,隐忍与爆发,谁能想象这个过程当中,饱含了多少杰出的智慧? 何为报仇?当然是让仇人领略跟自己一样的心痛滋味。 刘泽文六十二岁,膝下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三十八岁时,妻子在乡下为他生下这个儿子,从一出生起便视若珍宝,二十四年天伦之乐,得积累下多深的父子之情?人生之悲莫过于老来丧子,严朝辉这一刀可以说砍在了刘泽文的心坎上。 许三笑拉着白梦琳凑上去。 奥迪车里走出个老者,在随行人员的簇拥下,迈着慌乱沉重的步子来到严朝辉家院子里,一眼看到脖子被砍断一多半的尸体,登时如遭电击,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严朝辉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提着那把砍刀。站到老者面前,将砍刀丢在二人中间。他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只是这一个动作便等于已说了千言万语。 刘泽文呆呆望着地上的砍刀,严朝辉则冷冷的看着他。刘泽文弯下腰似要去抓刀,动作只做了一半儿便停下。严朝辉为之叹了口气。刘泽文的声音里压抑着巨大的愤怒之情,颤抖着说,他才只有二十四岁,你想要报仇为何要找上他?你儿子死的时候我儿子还没出生,那件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严朝辉的声音则不含半点情感,“他打上门来,对我动刀子,我不得不自我保护。” 刘泽文对这句话只作未闻,咬牙切齿继续说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严朝辉漠然说道:“曾经我也是。” 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刘泽文此时此刻真的悔不当初,可惜时光一去不回头,仇恨已结下,如今只有不死不休。他没有再多说,而是挥挥手。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转身往外走。 围观的人群很快被到场的公安人员驱散,现场迅速被警戒带围拢起来。许三笑对办案人员说,我是这个家里的客人,事发时我就在当场。于是被留了下来。 刘泽文满脸疲倦哀伤,对省厅刑侦支队的支队长说,一切秉公办理,不要因为死者是我的儿子,就带着立场去办案。说完这句话便上车离开了。很快,严朝辉也被带走了。办案人员在勘验现场,向目击者录下口供,签字确认无误后,将刘文超的尸体装进裹尸袋,带着尸体离开了严家。 许三笑被告之了一遍公民的义务,本案调查未结束前务必随时开机,随传随到。 屋子里还剩下三个人,齐思诺仿佛被瞬间抽去了所有精气神,萎靡悲伤的坐在那里,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白梦琳紧挨着她不住的安慰着。许三笑则肃立在窗口,仔细思索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外面落着冬日雨,寒意充斥在整座天地间,蔓延到屋子里。 齐思诺的声音仿佛是在梦游,正在应许三笑的要求,讲述着三十八年前发生的一切。 七零年代初期,还是蓉大里一个年轻讲师的严朝辉喜得麟儿。二十四岁的刘泽文从工厂里以工农兵大学生的身份进入蓉大。在那个年代里,正常的大学学习秩序早已荡然无存。所谓的大学生只有一种,便是工农兵大学生,从申城机床厂为贯彻领袖的七二一指示办起七二一工人大学,到这股风逐渐吹遍全国,一直持续到了七六年。 当年的刘泽文是山南钢铁厂的一名普通工人,没读过什么书,大字不识一箩筐。但他做事勤快,不计较得失劳累,老实本分待人和蔼,上上下下好评如潮,于是,这个去大学深造,成为太祖他老人家破格允许学到高等文化的机会降落到他头上。蓉大招收工农兵大学生是有入学条件的,其中最主要一条政治审查之外,还有一个文化考试,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刘泽文当然不能通过。但他是一个有心人,得知负责招生的年轻讲师严朝辉的老婆刚生了孩子,便登门送上一筐鸡蛋。 在那个物资稀缺的年代里,城里人坐月子的营养一般不如乡下。鸡蛋肉类都是凭票限量供应。严朝辉的媳妇刚生下儿子,还在催奶阶段,这一筐鸡蛋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个巨大诱惑。严朝辉留下了那筐鸡蛋,刘泽文也被留在了蓉城。 两年的学习期之后,刘泽文不想回到南钢厂。这时他与严朝辉已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从严朝辉口中他得知一个消息,国家在西南大山中搞风洞科研攻关,由著名风洞领域专家齐明德挂帅,将要组织一支科研团队进驻大山。蓉大选派了一批年轻人即将加入这个科研小组,其中就包括严朝辉。刘泽文一听,便把这个消息看做了一个机会,于是哀求严朝辉帮其活动活动,想要加入这个科研小组。严朝辉知道这次科研小组招人对文化素质的要求极高,刘泽文的文化底子差的太远,根本不可能被选进来,于是一口回绝了。 就是这么一件事,让刘泽文对严朝辉怀恨在心。严朝辉跟着齐明德的科研小组去了大山深处。他前脚走,后脚刘泽文便活动开了,他先是找到蓉大革委会,与革委会主任胡传明,以揭发大走资派,黑五类份子严朝辉为条件,求革委会把他留在蓉大。在那个年代,查苗头找问题,打倒一切帝修反走资派就是革委会唯一的工作纲领。于是,当年的一筐鸡蛋成了严朝辉家破人亡的导火索。刘泽文领着革委会成员们来到严家,把严朝辉的老婆和只有两岁的儿子关进牛棚,在一次拷打过程中,严朝辉的儿子的哭闹声让刘泽文感到不耐,一股无名火起,他随手抓起两岁的孩子重重摔在墙上。 三天后,得不到治疗的孩子死在母亲怀中。 严朝辉闻讯时正在保密条例异常严格的风洞实验基地,当时他正带领一支数学计算小组和一支翻译小组,两边都离不开他。科研基地党委既出于保护他的目的,又出于工作需要,便做他的思想工作,硬把他留在基地里一干就是十年。 十年后,风洞基地建成后,严朝辉头上的走资派帽子终于摘下,他得以回到蓉大,等待他的却是儿子死了,妻子半疯,家破人亡的现实。 另一方面,刘泽文却在反对四人帮运动中建功立业,检举揭发多人立下功劳,已经提干成为蓉大社科系主任,在获悉严朝辉回来后将要被重用提拔为副校长这个消息后,刘泽文一来心中有愧,二来的确怕了严朝辉,于是申请离开了蓉大,作为重要人才回到南钢厂,从车间主任干起。官至南钢厂厂长兼任花城市长,花城市委书记,蓉城市长,一路干到今天的省委副书记。 严朝辉,刘泽文,一个智者,一个枭雄,一个淡然,一个冷静,再相遇时严朝辉已经年过半百,是省内德高望重的学者,蓉大校长。而刘泽文更是成为了蓉城市的一方父母官,堂堂副省级干部。二人首度重逢时,刘泽文便看出来,尽管多年过去了,严朝辉不仅没有忘记这段仇恨,反而记忆更加深刻。于是,他开始疯狂的想办法打压严朝辉,这其中就包括,炮制严朝辉与女学生的桃色新闻,迫其提前退休。而这个桃色事件的主角便是齐思诺。 齐思诺说到这里,低下头,叹道:“当年是我太年轻幼稚,为了满足自己的爱情,做了一些任性的事情,结果连累了老严。” 许三笑听罢,不禁感慨丛生。 这世界上就有这样一群人,以杀伤别人维持生存,让自己处于竞争链条的顶级。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不吝惜使用各种手段,诸如造谣、诬陷、报复、设圈套、放冷箭。如何提防小人,带眼识人实在是太重要了。严老师这样的人物,只因为一念不慎,便遗恨终身,这实在是一个大教训。 齐思诺带着怨气说:“我已经分别给我姐夫和大哥打过电话,可他们竟然说不便插手” 这怎么可能呢?许三笑想起晚饭前自己跟严朝辉纵论山南官场时,二人说及齐炼钢的未来选项,许三笑一语点醒梦中人,严朝辉当时便给齐炼钢打过一个电话,二人当时相谈甚欢。许三笑从严朝辉的语气里就能听出,齐炼钢对他极为敬重信服。现在他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不闻不问?思来想去,答案似乎只有一个:除非这是严朝辉早有授意! 严朝辉刀杀刘文超事件,十之八九是早计划好的! 许三笑在心中得出这个惊人的结论后立即进行逆向推理,首先想到的是白梦琳说听见与刘文超同来的年轻人当中有人大放厥词,说死的是刘泽文的儿子,省委副书记想灭谁就灭谁,等于当众揭开了刘文超的身份来历,变相的起到了制造舆论监督的作用。其次是刘文超的行为太可疑,身为省委副书记的儿子,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怎么可能嚣张无知到这个地步?一见面不分青红皂白提刀就砍,就算他无脑,至少身份摆在那里,这种事用得着他这么勇猛的冲锋陷阵,当众动刀授人口实吗?而且砍的人还是严朝辉这么一个大名鼎鼎的学术巨匠。 严朝辉与齐思诺结婚有一阵子了,却一直没有过正常的夫妻生活,当日在歇马镇上,他在王峰家暂住时,许三笑看见过他练拳,那体魄绝对不输于年轻人。许三娃子是大行家,一个人能力是否有问题一眼可辨。严朝辉的身体没有问题,之前听他说对不住齐思诺,之所以不跟她同房,就是怕有这一天。 这件事不是偶发的,老先生早有预谋! 电话响了,齐思诺赶忙去接,是她在公安厅的朋友打来的。刘文超的尸检结果出来了,血液中含有大量酒精和古柯碱成分。齐思诺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许三笑。 关心则乱,这个平素一向以冷静干练著称的女子已经乱了阵脚,哥哥和姐夫都不肯出头,现在她已完全把许三笑当做了主心骨。 许三笑闻听,不禁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的判断,一切都在老严的计划中。这是一次生死角逐,老严是在用自己的命,赌的是刘泽文的政治生涯能否全身而退。延伸的赌注里更包括了,刘泽文背后的家族的命运。这可真是一场豪赌啊!许三笑想到这里,不禁为老先生的豪情喝彩。 “师母,您也不用太担心,这件案子太简单了,况且老师不是一般人物,公安厅的人就算迫于省委副书记的压力硬要搞老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您是电视台新闻部的总监,这件事您为什么不通过媒体” 齐思诺摆手道:“之前你出去接小白那会儿,老严跟我说过这件事,他让我三天内都不要安排人报道这件事,而且,我想现在这个时候,电视台那边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都已经收到了上边的招呼,依照惯例,这种事在上层没有定论前,肯定要慎重报道。”低下头,幽幽道:“我知道老严他这是为了保护我,不想连累我才这么交代的。” 许三笑心中一叹,严朝辉看起来就是要光屁股跟刘泽文死磕了,将一切有可能影响到刘泽文铤而走险的因素都预见到了,隐忍不发,现在就看刘泽文能否按捺住为儿子报仇的欲望,如果他忍不住,等待他的将是一张预谋已久的大网。一旦这张网把刘泽文这条大鱼给网住,随之而来的将是山南官场的一场大地震! 老师究竟为何一定要在我面前表演这出大戏呢? ps:谢谢别绪兄弟,竹懒,眼神杀人,xmh的打赏,为别绪兄弟的状元,明天两章至少一万字。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勇者无畏 何谓大勇? 苏轼在留侯论中说道,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甚大,而其志甚远也。就是说,具有大勇者风度的雄伟非常之人,由于气节自高,胸怀浩然,世俗庸见不能使之屈合,淫威暴力不能使其曲躬,而以磊落坦荡的所作所为成就一代风范,这才可称之为大勇。 许三笑从严朝辉身上看到了大勇者的节烈气度。严老师这一刀不只是在报家仇,更是要雪国恨。一刀之后,杀子之仇已经报了,实在没必要再布下大局意在让刘泽文身败名裂。许三笑分析,严老师这么做,其实是因为他痛恨当今华夏像刘泽文这样的只精于钻营,而不达实务,误国误民却安享天年的官僚。 次日上午,许三笑接到了公安厅刑侦支队的电话,请他去公安厅协助调查。 齐思诺很担心,说:“他们会不会把你说成你老师的同谋,然后逼着你诬陷老严?” 许三笑温和一笑,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您放心,我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齐思诺感动的连连点头,哽咽着说:“三笑,谢谢你,真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位高权重的哥哥和姐夫都指不上,反而是你这个学生一直对我们肝胆相照。” 许三笑道:“师母言重了,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坚定的为老师证明清白,无论谁来提任何条件,或者威逼利诱,都不会动摇!”转而对白梦琳道:“你留在这儿陪师母。” 白梦琳郑重的:“放心去吧。” 省公安厅刑侦支队,支队长办公室里,许三笑在接待人员的带领下走进来。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安静的坐在转椅上,挥手示意接待人员离开。 “你就是歇马镇的许三笑书记?”中年人问道,不必许三笑回答便接着自我介绍,“我是温世杰,省委刘副书记的秘书。” 还真让齐思诺说着了,或许,这也是严先生希望看到的情形?许三笑脑子里飞速旋转,额首道:“首长好。” 省委书记,省长和省委副书记身边都有秘书处,分为一处二处和三处,温世杰是刘泽文的秘书,十有八九是三处的处长。许三笑不知其底细,称之为首长比较合适。 温世杰倨傲的点点头,道:“不必客气,找你过来是有些事想问问你。” 许三笑道:“我一定知无不言。” 温世杰道:“昨天晚上,松风路滨河小区发生命案时,你在场?” 许三笑点头,嗯一声道:“我在,整个过程全部目睹了。” 温世杰道:“那你一定看清楚当时严朝辉从刘文超手中将刀夺走后,追砍刘文超的情形了?” 许三笑刚要否认,温世杰却摆手制止,不让他说话,继续说道:“当时的情形是不是这样,严朝辉出言污蔑刘副书记,刘文超气不过,就拿起院子里原有的一把砍刀向严朝辉比划,结果被严朝辉伸手夺刀,争执的过程中不慎碰到了严的头部,而后严朝辉将刀夺走,追砍刘文超,连砍数刀没能得手,终于最后一刀砍中了刘文超的脖子。” 许三笑刚想说一派胡言,温世杰却又突然话锋一转,抢着说道:“许书记年少有为,歇马镇的工作干得有声有色,刘书记也很欣赏你的能力呢。” 这就是一点技术含量都不讲的诬赖构陷,最后这句更是饱含了威胁之意。许三笑心中大骂王八蛋,无耻之尤!大概在这位温秘书眼中,老子这个小小一镇的党委书记听到刘泽文的名字后,一定会被吓傻了。真他妈能做白日梦。嘿嘿冷笑道:“温秘书是吧,方便起见我直接叫你温秘了,温秘,受累我向你打听一下,你刚才说的案件经过是听谁说的?” 温世杰的面色一变,不悦道:“怎么?你有异议?” 他先前的话其实已经很露骨,意思再明白不过,在他想来,这番话说出去就是通知许三笑一声,根本没想过,区区一个小镇的党委书记竟敢当面把他的意思给塞回来。 许三笑点头,“当然,我看到的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我的口供昨天刑侦支队的同志已经录的很清楚。” 温世杰还不死心,又诱导道:“你昨天受惊吓过度,说的许多话都有待商榷。” 许三笑摇头道:“不,我很确定自己当时非常正常,我愿意为昨天口供里的每一个字负法律责任。” 温世杰面色顿冷,寒声道:“许三笑,你考虑清楚了再说话!” 许三笑道:“温秘,你说这话前打听过我许三笑是什么人了吗?” 当秘书的最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办如此重要的事情之前,又岂会不摸一摸许三笑的底子。温世杰微微点头道:“你是万树波副省长树起的农村工作典型,进入体制不到一年时间,从副科级的招商办主任走到现在的镇党委书记岗位上,许三笑,我说的都对吧?刘副书记是搞组织工作出身的领导,这样的细节又怎么会忽略?” 许三笑道:“你们只了解到我的履历,却没有了解我这个人。” “从你的履历上不难看出你很善于钻营!”温世杰将身体后仰,仰着脖子道:“每个人都有价,说一说你的条件吧。” 许三笑纵声大笑,道:“说的好,好一个善于钻营,那我就跟你谈谈我的条件。” 温世杰忽的一下坐直了,眼睛放光盯着许三笑,道:“你说来听听!” 许三笑将身体往前凑凑,眼底寒光一闪,道:“回去跟你的主子说,我的价就是南山市委书记,你回去帮我问问领导,能否把我立即提拔为南山市委书记,如果能,一切就都好商量。”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二十四岁的市委书记,从正科级连跳副处,正处,副厅三级,达到正厅级,主政一座四百万人口的城市,别说一个省委副书记没这么大力度,就算是省委书记也不可能做到。许三笑这么说分明是在戏耍温世杰。 温世杰的脸刷的一下涨得通红,喘着粗气低声斥道:“许三笑,你开出这样的条件,根本就是毫无诚意谈!” 许三笑轻蔑的样子,毫不在乎的:“你他妈才看出来吗?” 温世杰顿时有些傻眼,他如果不是根本从未想过许三笑会拒绝的话,早就应该能看出来。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刘泽文以钻营和构陷起家,温世杰在省委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主儿。在他想来,这样的机会面前,根本没有人能抵御。许三笑的表现实在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张口结舌,又气又急,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许三笑起身道:“看样子温秘没什么要提点我的了,就此别过吧。”说着,起身便往外走。 温世杰在身后叫道:“等一等,话没说完,许三笑你先别走。” 许三笑驻足回首道:“你还有什么更高明的意见?” 温世杰道:“许三笑,你想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别以为你有万树波做后台就万事大吉了,官场里领导就是领导,炮灰就是炮灰,这个游戏你玩不起。” 忒他妈无耻了,连最起码的掩饰都不用了。不过他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实际情况是,刘泽文想无声无息的把自己收拾了,实在太容易了。许三笑禁不住在心中大骂,老子就算是炮灰也是个倔脾气的炮灰!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利诱威逼都结束。许三笑回到严宅。 刘泽文出手第一招失利,严朝辉正当防卫砍死刘文超一案依然悬而未决。 齐思诺听许三笑将事情经过说罢,感激的无以复加,热泪盈盈说了许多感谢的话。 许三笑说:“刘泽文已经按捺不住出手了,这么一桩事实清楚案情明了的案子,他还要给翻过来,真是死字怎么写都不知道,我不相信省委会由着他这么闹腾下去。” 齐思诺叹道:“上层角逐太复杂,省委做任何决定都会很慎重,刘泽文管了这么多年干部,手里头料很足,就算省委要动他也需要慎重,一个搞不好山南省政坛会出现大地震,省委的需要是压倒一切的稳定,肯定不希望这件事被扩大到难以收拾的程度。” 许三笑用换位思考的方式琢磨这件事,齐思诺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刘泽文毕竟刚死了独子,这个时候把他往死路上逼,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株连。这也许正是严老师最想看到的结果。刘泽文被逼的狗急跳墙,把这些年跟他有过经济往来的,善于或者不得不善于钻营的干部一古脑的株连进来,狠狠杀一杀这些盘踞在山南官场中的蛀虫。但省委肯定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官场中进步挪动,拜望主管组织的领导乃是常例,如果把刘泽文逼的发了疯想要胡乱攀咬,那山南官场势必会爆发一个大丑闻出来。这大概是省委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越往深处想,越觉得这件事的走向难以预知。刘泽文现在已经开始向着严朝辉挖好的坑迈步了,如果自己的推断是对的,省委肯定是不希望他掉进去的。困兽犹斗的代价很可能导致大的失控,这是省委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但现实情况却是刘泽文正大步往前迈进,很明显,他已经开始动用自己手中的资源,全力以赴的要将严朝辉除之而后快。而严朝辉的连襟的兄长就是省委常委赵振华,妻兄则是省委副秘书长齐炼钢,这两个人都在虎视眈眈,等着刘泽文露出小辫子来。现在,谁能阻止复仇的脚步将他带进深渊? 许三笑心中存着这个疑虑,陷入深深的思索中。如果严老师早已预料到现在这个局面,他肯定知道将刘泽文彻底干掉,导致局面失控是省委不希望看到的。这个彻底的复仇计划很可能因此难以成功。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会做吗? 但是,如果他的目标不是凭此一案就致刘泽文于死地,那他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严朝辉现在省第一人民医院,住进隔离病房里,正处在案件调查期间,二十四小时内不允许探视。现在想问问他都不可能。一切只有靠自己猜。 这么多年来,刘泽文在官场编了一张大网,严朝辉又何尝没有凭着自己在学术界的影响力编织起一张网?现在他正在利用自己这张网试图把刘泽文那张网里的人一网打尽。鱼死还是网破?无论哪种结果,省委都不希望看到,所以一定会想办法阻止。现在能阻止刘泽文的脚步的办法只有两个,一个是严朝辉被判故意杀人,这将是对司法公正的污蔑,恐怕齐家人也不可能接受。 要想两全其美,唯有在法律法规中寻找漏洞。 另一个是严朝辉突发精神问题,杀人不管是否出于正当防卫,都将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由此便可断了刘泽文在这件事上继续做文章的路子。而无论哪一种可能,都需要一个客观有力的证人。 许三笑想到这儿的时候,心头豁然开朗,就好像解开了一道深奥的数学谜题。如果自己的这些推测都是正确的,老先生现在就等着自己来证明他当时已经疯了!许三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想一想他当时不就医,还说什么都不肯洗掉那一头鲜血的作为,再想一想他后来的沉默表现,这些情形会带给外界人怎样的猜测? 假如这些猜测全成立,那自己就是那唯一破题的证人! 许三笑的电话又响了,号码是来自省委办公厅的。接通后一个男中音极客气的说道:“请问是南山市歇马镇的党委书记许三笑同志吗?”许三笑说是。对方于是自我介绍道:“我是省委一处的张玉强,请你有时间来一趟省委好吗?” 省委一处的张玉强?许三笑先没反应过来,自语了一句,随即意识到这人不正是省委书记宋义的秘书吗?难道说省委书记宋义要见我?如果是,这位一处第一大秘怎么这么客气?这他妈跟温世杰那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一比,差距也忒大了。连忙客气的说:“好的,我现在就过去行吗?” 电话另一边的张玉强说:“领导在开会,让您早过来久等太不合适,请您还是晚半小时再过来吧。” 双方约定了时间,张玉强客气的挂断了电话。 许三笑彻底被弄懵了,这他妈是哪跟哪啊?官场里谁不知道宰相门房七品官的道理?省委书记是大老板,他身边的秘书那就是二老板,凭张玉强的身份,就算跟一般城市的市委书记说话,也断无这么客气的道理。许三笑可以肯定的是人家这么客气绝不是冲着自己那个歇马镇党委书记的职务。这位堂堂省委书记大秘书对老子这么客气,到底是冲谁呢? 秘书的态度往往说明了背后的老板的态度。在山南省一直被称为深不可测的省委书记宋义是不会冲着山南省内之人的面子对自己另眼相看的。许三笑思来想去,答案似乎只有一个,就是自己那位准老丈人了。上次提拔镇党委书记一事,就是他老人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宋书记和兰青城先后给艳阳县的主要领导打电话,最后逼的程雪峰吞苍蝇。除此之外,自己身上实在是找不到能令山南省大老板如此客气的关系了。 一想起老丈人自然便想起李燕来,就觉得心头温暖,这丫头也不知道此刻有没有想老子? 许三笑接电话时没有避讳齐思诺,听筒声音不小,后者听到了部分说话内容,还听见许三笑在跟张玉强客气的时候称对方为张秘书,不禁更加起疑,禁不住问道:“是谁打来的?” 许三笑直言相告:“省委书记的秘书张玉强打来的。” 齐思诺感到好奇怪的口吻道:“我说听声音有点耳熟呢,这位张大秘可不是一般人呢。” 许三笑道:“怎么?这位张秘书很有来历?” 齐思诺看着许三笑,郑重道:“据我所知,这位张大秘是中央一位硕果仅存的老首长的重孙,跟宋书记家是世交,那位老首长祖籍山南,因此才把重孙子打发到这边来发展事业,这个人平常高傲的很,听我哥说他平常在省委也就对几位常委客气客气,对其他人基本没什么好脸色,怎么跟你这么客气?” 许三笑不觉得沾小媳妇光是什么光彩事儿,摇头道:“我也不大清楚,还以为他跟谁都这么客气呢。” 齐思诺黛眉紧蹙,担忧问道:“这个时候他找你做什么?难道说省委也想做你的工作,让你针对老严?” 许三笑道:“师母请放心,不管压力来自是什么人,我是决计不会坑害严老师的。”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又道:“从这到省委,路上还得半个来小时,我现在就得动身了。” 齐思诺点点头,看着许三笑,说:“我相信你。” 许三笑立即动身,驾驶着奥迪车刚来到省委大门外,电话又响了,一看是杨红菱打来的,开门见山便说:“你在哪儿?我爸爸想见你。” 许三笑刷个小花招,撒谎说:“我正准备去省委。” 杨红菱问道:“去省委干什么?” 许三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应该把真实情况透露,杨许昌是分管纪委工作的省委副书记,但却不是省委常委,比分管组织的第一副书记刘泽文要差上一级,自己对省委的情况不熟悉,谁知道杨许昌和刘泽文是什么关系?宋义要见自己这件事暂时还是不透露出去好些。于是便说:“我去省委能做什么,为申报国家级旅游景区这件事拜佛烧香呗。” 杨红菱道:“那你还是先去见我爸得了,难得他想见你一面。” 许三笑满口应承道:“行,不过我现在堵车呢,等我到了再给你打电话好吧。” 挂断电话,立即拨通了张玉强的电话,道:“张秘书,我是许三笑我到省委门岗了,现在能进去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权力游戏 权力是什么? 当它得到释放,为所欲为时,能把一件稍懂法律常识便能理清的案子变的复杂无比。当它受制于平衡规则时,也能让一言九鼎的人不得不妥协媾和。当它被巧妙运用时,一个小镇的党委书记就成了这权力游戏的关键点。 严朝辉刀杀刘文超事件将要成为死局。对于六十二岁,即将退居二线的刘泽文而言,老来丧子的打击以使他疯狂。而他的对手严朝辉,为这一刻谋划良久,那一刀斩落的一刻,这个局面便已经无可逆转。现在,两张网,一张蠢蠢欲动,一张蓄势待发,一旦刘泽文的把柄露出来,正面冲突就会立即爆发,届时双方都将没有退路,只能拼个鱼死网破。 大战一触即发! 省委是无论如何都不想看见山南官场的两股力量之间的大战爆发的,和稀泥想办法媾和是省委的唯一选择。现在刘泽文将严朝辉控制在医院,省委已经决定强力介入,但政法委书记路正宽的态度一直暧昧,分明不愿意与刘泽文正面冲突。原则上,省委书记也不能干预正常的司法程序。尤其是在刘泽文已经近乎疯狂的情况下。即便是宋义,在做每个决定时都需要慎之又慎。 刘泽文将严朝辉控制在隔离病房,严朝辉则安之若素呆在隔离病房等着看事情一步步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省委不能坐视,便只有想办法寻找打破案情僵持的突破口。找出一个让双方闹不起来的理由。这个理由必须要让齐家能接受,还要让刘泽文不得不放弃通过诬蔑构陷的方式置严朝辉于死地的念头。 这个案子有不少目击证人,但都与死者关系密切,他们的证词混乱,前后矛盾之处颇多,明显缺乏说服力。案发的瞬间,宁红梅晕厥过去,并未看清全部过程。在录口供的时候她就是这么说的。唯一的清晰并且富条理,准确将案情陈述出来的口供便只有许三笑。 省委大楼门前,许三笑目视着那大门里走出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满面春风来到自己面前。这人是个高个子,五官端正,卖相颇佳,一见面便先伸出手来,说:“你就是歇马镇的许三笑书记吧?我是张玉强,宋书记请你上去。” 果然是他。许三笑点点头,客气的:“第一次来,还要麻烦首长代为引见了。” 省委六楼小会议室,张玉强引着许三笑走进来。会议桌正中的位置坐着个中年男人,正在低头看文件。听到二人的脚步声,把手中的文件放下。张玉强说:“宋书记,许三笑到了。” 许三笑一眼便认出,这个长脸庞,浓眉斜飞,眼睛颇为有神的中年人正是省委书记宋义。一般人当此时刻肯定会紧张,但许三笑左道六重的修行毕竟不凡,这一刻许三娃子的心里并说不上多紧张,走到近前道:“宋书记,您好,我就是歇马镇党委书记许三笑,您麾下一名小兵。” “麾下一名小兵?”宋义抬起头认真打量着许三笑,微笑道:“我看是一员小将还差不多。”招手道:“过来坐下说话,跟我说一说你是怎么把一个刚遭受天坑灾难,并且落后多年的小镇变成名声大噪的旅游区的?” 许三笑依言拉了把椅子坐到宋义对面,道:“这么点事情,连您都知道了。” 张玉强说:“我去给你们泡两杯茶。” 宋义点点头,“半个小时内,尽量不要打搅我们。” 许三笑坐在那儿,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心中颇为震惊。早就听说宋义是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山南官场素有传说,宋义与人谈话的时间是根据对方的级别职务设定的。接见一般的厅级领导很少超过十五分钟,会见下边城市的市委书记时也就控制在二十分钟以内。如今却给了自己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是否意味着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超过了一些市委书记?想到这儿,还真有些受宠若惊。 “宋书记日理万机,时间宝贵,您有什么事只管问,我可不敢耽搁您这么长时间。” 领导给面子,自己却不能就觉着自己有这么大面子。许三笑连忙客气说道。 宋义和蔼一笑,说:“许三笑,你不要局促,你在歇马镇上干的很出色,我很满意。”微微一笑,又道:“我十六岁下乡参加工作,至今四十一年,这么长时间也就为你违背过一次组织原则,你没有辜负我的信任,我很高兴。” 一句很满意和一句很高兴,从省委书记口中说出,颇有些当年那句你办事我放心的味道。许三笑听的心花怒放,连忙谦虚表态:“首先我得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和培养,我的工作还有很多不足” 宋义哈哈大笑,摆手打断许三笑的话,道:“年纪不大,这耍嘴皮子的功夫却练的不坏嘛,不过我不喜欢听,干得好就是干得好,年轻人应该有当仁不让的劲头。” 许三笑赔笑道:“在您面前不敢造次,谦虚使人进步嘛。” 宋义指着许三笑道:“我看你是假敬畏,真装老实,年纪轻轻的,就有这样的心理素质,难怪能入得了我那世侄的眼。” 许三笑很清楚他说的世侄指的是谁,并不说破,道:“上次的事情,我还没向您表达谢意呢。” 宋义摆手道:“谢就不必了,我现在正有一件为难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要真想谢我,就替我出个主意。” 张玉强拿了茶叶过来,会议室里就有饮水机和杯子,泡了两杯茶放在二人面前,许三笑称谢,端起杯子假作喝茶,心里在迅速盘算,让宋义感到为难,却需要自己来出主意的事情还能有哪件?他没有明说,分明是在考验老子的政治敏感度嘛。我要怎么开口才能让他满意呢?是故意装糊涂继续谦虚,还是当仁不让当仁不让!许三笑脑中灵光一闪,已经有了主意。 许三笑说:“我本来是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的,不过既然宋书记这么说了,那我就说几句。” 宋义怪好笑的看着他,这小子真知道我有什么为难事?道:“你说说看。” 许三笑道:“严老师砍死刘泽文副书记的儿子这件事让省委很被动,今年是换届年,省委当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领导班子平稳过渡,他们这么闹下去,很可能会影响到稳定的大局。” 宋义眼睛一亮,流露出惊叹之意,鼓励的额首,示意许三笑继续说下去。 许三笑想了想,觉得有些话只能意会不能直言,就比如刘泽文的官途已经到站,前程无欲无求,老来丧子一心报仇,什么组织原则法律规定都不顾了这件事便不能诉诸出口。既要说明意思,还要婉转的表达出来,不能把这件事说的赤裸裸刀光剑影。这可真是一个技术活儿。 思索了一下,说道:“刘副书记老来丧子,在这件事上,他现在有点钻牛角尖儿,认准了严老师是故意要杀他的儿子,案发当时我就在现场,严老师的做法绝对属于正当防卫行为。” 宋义插言道:“可我怎么听刑侦支队的同志说,那把杀人的刀并不是刘文超带进严家的?” 这不是颠倒黑白吗?许三笑愤慨想到,看来刘泽文已经有所动作,严老师的布局深刻,刘文超身边都安插了人,更何况是刘泽文?此时此刻,恐怕刘副书记那边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齐炼钢和赵振华。刘泽文已经开始妨碍司法调查,如果不能及时让他收手,很快齐家的力量就会动起来,一旦交锋,这件事就真的无可挽回了。难怪省委这么着急了断此事。 许三笑决定不再有所保留,直接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宋书记,我认为这件案子也许根本不需要深入侦查下去,我怀疑严老师在动手砍杀刘文超的时候,精神不出在正常状态中,所以我建议省委相关部门应该立即干预此案,对严老师进行精神疾病的鉴定,如果他的精神真有问题,这些所谓的调查取证是不是就可以立即终止了?” 宋义举杯喝茶,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严朝辉有病,他自己有没有察觉?” 许三笑道:“这一点医学鉴定可以证实,不过在鉴定之前,我想跟他见一面,进一步确定一下他的状态。” 宋义陷入沉思中。 许三笑坐在对面忐忑的看着。面前这位是执掌八千万人口大省的省委书记,在山南官场素来有深不可测之称。而自己只是个数千人口的小镇的党委书记,风云际会,得以在涉及到这么多领导的大事件中,扮演重要角色。但正如温世杰所说的,领导就是领导,炮灰就是炮灰,这场大戏本就不是自己这么一个镇党委书记该上台唱主角的。许三笑完全相信,今天这番话说过之后,不管结果如何,如果没有李燕她爸,自己的所谓政治前程肯定会化作浮云。 宋义终于表态,他对张玉强说:“你去找一下路正宽同志,把这个情况跟他说一下,让他安排许三笑去医院跟严朝辉单独见一面,你告诉路正宽,这是省委的命令。” 许三笑终于见到了严朝辉。 十八个小时没有睡觉的严朝辉的精神状态宛如死水。他静静看着许三笑,眼中掠过一丝神采,很快又恢复晦暗无神。 许三笑说:“我是代表省委过来的,省委很关心您的精神情况。” 严朝辉眼神空洞,茫然左右四顾,最后将手放在桌上,许三笑伸手按在他的手上。感觉到严朝辉在自己手心里写道:“好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许三笑道:“下一步他们要给您做一个精神方面的鉴定,会由省委方面亲自从燕京请来国内最权威的专家来做,请您务必要配合。” 严朝辉看上去依旧毫无反应,在许三笑手心写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三笑,你能走到这里来就说明你已够资格出徒了,我很为你感到骄傲,我这辈子干的最痛快一件事就是挥出那一刀,最得意的事情却是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许三笑道:“我其实更想知道您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严朝辉写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置刘泽文于死地,对于我而言,没有什么比让他慢慢体验丧子之痛更解恨了,这个局有四个目的,第一个自然是为了报仇,第二个其实是为了替齐炼钢向省委争取蓉城市长的位置,第三个则是对你的一个考验,至于第四个,你去见齐炼钢一面就什么都清楚了。” 许三笑用手指在严朝辉手心上写道:“省委不关心刘文超之死是否有猫腻,可我却想听您亲自确认那件事并非出于偶然。” 严朝辉写道:“如果你同意帮着刘泽文做伪证,当时在场的小青年里,至少会有四个人站出来推翻原来的供词,所以我才说这是对你的一次考验。” 许三笑并不感到惊讶,又问道:“宁红梅登门也是您安排的吗?” 严朝辉写道:“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跟我没有半点瓜葛,她晕倒是因为这件事太大了,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许三笑又写道:“你就不担心我承受不住?” 严朝辉写道:“宋义的能力很强,不可能坐视山南官场乱起来,你是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又是本案的唯一靠谱的目击证人,我早算到他一定会找到你头上,你头上有这么一尊大佛,这个游戏你玩得起,但我却一直担心你不能领悟到我的全部想法。” 许三笑写道:“我来蓉城之前跟你通过电话,你那时候就已打算好实施这个计划?” 严朝辉回写道:“除了思诺差点被狗咬到这件事外,其他的确是我早已计划好的,我安排人怂恿刘文超吸毒后去找宁红梅,借机挑事儿,刘文超的刀都是我安排的人为他准备的,是我用起来最趁手的那种刀。” 许三笑从第一人民医院的隔离病房离开,把情况向张玉强说了一遍,只说严先生的精神状况极差,失眠抑郁的症状明显。张玉强心领神会,通过电话将情况向宋义做了汇报。 宋义对许三笑所做的表示满意和谢意。 许三笑这才想起自己的电话关机有一阵子了。开机后发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其中有杨红菱的,也有齐思诺的。 先给齐思诺打了个电话,没有说具体的情况,只是告诉她,自己已经见过严老师,让她不必太担心。安慰了几句之后挂断电话。刚想给杨红菱打过去,杨镇长就先打过来了。许三笑耐心的向她解释道:“我到省委之后,去相关部门等了老半天,你也知道省直属机关这帮大爷的工作作风,我一直等到现在” 杨红菱抢白道:“得了,你快别说了,现在赶紧过去吧。” 许三笑急匆匆又回到省委,来见杨许昌。 这是许三笑第一次见杨许昌的真容。 这位南山市委的太上皇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的多,个子不高模样清俊,外表看不出什么霸气,倒像个白面书生。见许三笑到了,谦和的示意许三娃子坐下。又让秘书给许三笑上了一杯茶。 两个男人相互打量对方。许三笑一直以来都有个怀疑,上次在歇马镇被大龙川小龙川的少数民族杀手攻击,就是眼前之人主使的。这个人很可能跟那个邪教教主马二龙关系非同一般。此时此刻,当面打量了一会儿,却丝毫看不出这位省委杨副书记身上有什么道行。 许三笑双手捧着茶杯,客气的说:“杨副书记叫我过来,不知道有什么指示?” 杨许昌的声音洪亮,仿佛充满磁性,非常悦耳,稍有责备之意说道:“你这个小许同志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跑不完,搞了这么久才过来,我听说你是宋书记亲自任命的干部,你应该多向宋书记学习一下时间概念呀。” 许三笑应付道:“是,我一定虚心学习。” 杨许昌道:“你不要这么拘束嘛,工作关系上我是你的领导,年龄上我却是你的长辈,你放松些,咱们才好畅所欲言呀。” 许三笑继续公事公办的嘴脸,道:“您是上级首长,无论有任何指示,我都应该照办。” 杨许昌眉头微挑,嗯一声道:“找你来是想问一下刘副书记的儿子被杀那件事,我听说案发当时你就在案发现场?” 许三笑说:“是的,我目睹了全部过程。” 杨许昌道:“你说一说当时的情形。” 许三笑于是又说了一遍。 杨许昌凝眉沉思片刻后沉吟道:“照你这么说,这件事完全是刘副书记的儿子的责任了。” 许三笑说:“正是这样。” 杨许昌忽然长叹一声,道:“说起来,我跟刘副书记认识也有二十年了,他是我的老领导,也是我的老大哥,据我所知,这件事发生以后他很痛心,悲痛之余做了一些不该做的工作,我在省委是负责纪委工作的,真不希望他越来越错下去,所以我希望你能在这件事上坚守原则,不要受到任何人的影响,只要你坚持原则,别的方面的问题不必担心,组织不会坐视一个诚实的年轻干部蒙冤受屈的。” 啊!许三笑闻听此言心中一震,杨许昌这是什么意思?让老子秉公直言,他言下之意会替老子撑腰。表面看,他这是一片公心,私底下他又在打的什么算盘呢? 许三笑沉吟不语,杨许昌忽然说道:“我听说你在歇马镇上的工作干的很出色,很为你感到高兴呀,年轻人有能力又有魄力,这样的年轻干部是我们山南省的宝贵资源,应该更好的利用起来,过一阵子,省委党校要专门针对年轻干部搞一个短训班,虽然有规定局限于副处级以上,但以你的工作表现,完全可以争取一个深造的名额。” ps:为别绪兄弟的状元,送上昨天承诺的两章一万字更新。 第一百六十八章 原则和派系 许三笑离开杨许昌的办公室,回到车上,找出一根烟点上,烟雾缭绕之间感悟着这一天的经历。记得前阵子听三阳镇长金显扬发牢骚,一入官场深似海,从此原则是路人。当时觉得不以为然,还曾想,对于某些人而言,有没有原则跟在不在官场其实并无多大关系。如今看来,那时的想法真是大谬。官做到一定级别时,首先要摒弃的便是普通意义上的原则和是非。政治上成熟的表现在于领悟平衡和妥协。 就比如严朝辉这件事,处于宋义的角度,坚持小是非很容易,干倒刘泽文对他而言并非十分难事。但代价却是搞乱一省官场的生态秩序,孰轻孰重?原则,对于为官者而言,不管是正还是邪,真的是一个奢侈的词汇。 还有杨许昌,就许三笑自己所掌握的情况看,这位杨副书记肯定算不得什么好人,但他在南山多年,的确为南山市的经济建设作出了杰出的贡献,在四百万南山百姓心中他至少是个口碑不错的能吏。坏人,好官?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一个向来不怎么讲原则的官忽然要求自己讲原则,他的真实想法又是什么?刘泽文如果现在倒了,他无疑会成为既得利益者。但坚持原则并不能加速刘泽文的倒台,相反帮着刘泽文做伪证,才会更快的促成齐赵两家对刘泽文的围堵。这一点他不可能预见不到,如果说他找自己来说这番话没有存了私心,许三笑打死也不会信。这位负责纪委和党建工作的副书记亲笔签发的入学通知书都拿到手了,说他没私心谁能相信? 许三笑想到,杨许昌让自己秉持原则实事求是的作证。这么做并不能阻止刘泽文继续疯下去,反而很可能会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刘泽文为了整死严朝辉,就得推翻老子的证词,这么做只会让他错的更深。 一方面是省委在违背原则,目的是妥协维稳。另一方面这位杨副书记却在让自己坚持原则,根本目的却是唯恐天下不乱。杨许昌这一手光明正大无可厚非,可以说是标准的阳谋。多半是针对省委一直试图插手南山官场这件事的回应。至于这个党校的学习名额,好的方面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不好的一面,这未必不是对方一招调虎离山的妙棋。 无论如何,这张入学通知单已经拿到手里。省委也已经有了章程。这顺水人情惠而不费,正是何乐而不为。 驾车回到严宅,齐思诺都快急疯了,一见面就拉住许三笑的手问,“你见过老严了,他怎么样了?省委到底是什么态度?”在她想来,严先生现在就是一任人宰割的权力牺牲品。却哪知这泼天大的局正是严老师一手炮制。一个人,对阵整个山南省官场多方势力。 许三笑说:“严老师安然无恙,刘泽文做了一些工作,但省委已下定决心要息事宁人,严老师让我回来与齐副秘书长见一面。” 齐思诺着恼道:“跟他见面做什么?他现在恨不能躲这件事远远的。” 许三笑心道:“齐炼钢要是真躲的远远的,这件事还会那么复杂吗?”说道:“太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老师是这么交代的,也许这件事并不是您看到的那样。” 齐思诺叹道:“既然是老严的意思,那我现在就联系大哥。” 许三笑与齐炼钢约在一家茶馆秘密见面。 省委副秘书长齐炼钢中等身材,国字脸,浓眉大眼,鼻直口方,是个颇有气派的中年人。 一见面,无需客套。 齐炼钢问:“严老师怎么说?” 许三笑微感到意外,没想到他这个位高权重的大舅子也会称严朝辉为老师,答道:“他说我跟你一见面,就什么都清楚了。” 齐炼钢想了想,道:“看来省委的态度已经松动了,是时候表达我们的诉求了。” 我们的诉求?许三笑敏锐的察觉到齐炼钢口中的我们似乎不简单。 齐炼钢很快为许三笑解惑,“我们是一个整体,由党内一些志同道合的人组成,通过这件事,严老师和我都认为你的品性和能力,足够资格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又补充道:“我们这些人有着共同的目标,有的在体制内做官,如你我,有的在社会上活动做学问,传播思想,如严老师,彼此间相互帮助,同进同退” 许三笑面色一变,暗忖:怎么听着像个野心勃勃的江湖组织?只听齐炼钢继续说道:“觉得奇怪?莫非你认为党内就没有别的派系了吗?”他轻哼一声,接着说道:“远的太祖时代不去说,只说近年,中生代,少壮派和太子党,再往前有燕京帮和申城帮,这些不是派系是什么?” 华夏数千载,从古至今这党争二字便没断绝于庙堂江湖之上。所谓党争就是官员结成党派为争取政治利益互相攻击。古往今来,几乎历朝历代都不可避免。后党,阉党,改革派,保皇派,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争夺,争夺激烈升级了就会产生派系。 许三笑做梦都想不到,严朝辉居然能在党内自成一派,道:“我把问题想简单了,所以缺少一些思想准备。” 齐炼钢赞赏道:“你的表现已经很了不起,严老师当初也没想到你能走到这一步,实际上,我们这个组织并不经常吸收成员,对你算是破例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在我们中间,我的职务级别都不是最高的,相信你能够明白,这是一个好机会。” 许三笑脑子里急速运转,人在仕途,只靠自己几乎没可能走的太远,有这么一群人相互帮衬,无疑是一件大好事。但是凡事有利必有弊,加入这样的团体,就意味着站好了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命运常常不能自主。尤其是相对于自己这样的低级别人物而言。想到这儿,决心已定。 摇头道:“我入仕途不过是想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一番事业,对加入任何一个派系实在不感兴趣。” “怎么?你不愿意?”齐炼钢大为意外,问道:“为什么?” 许三笑道:“党争太残酷,我觉得我不够资格更不希望参与这个游戏。” 齐炼钢耐心的说:“残酷只是一个片面,对于你这个级别的年轻人而言,机会还是远大于风险的。” 许三笑态度坚决的:“就我所听说的,这些年党内之争还少了吗?就比如晋省的乔家和燕京的李家之争,前几年少壮派的高一方和现在接班人太子党领袖人物谢润泽之间的流血之争” 齐炼钢长长一叹,道:“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严老师把你看的很准,却惟独错看了你的胆略,你就不问问我们这些人有什么样的理念便拒绝吗?” 这场谈话越发的不同寻常。许三笑的人格魅力赢得了严朝辉和齐炼钢的信任,但现在,这份信任正变的沉甸甸。 一个人要想没有烦恼,知道的越少越好,忘记的越多越妙。现在,许三笑已经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不得不面临选择,而这实在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许三笑犹豫了片刻后终于说道:“严老师一直在弘扬华夏国学精神,他倡导华夏民族应先找回咱们屹立五千年不倒的精神内核,而不应该盲目学习所谓西方式民主,我很赞成他的看法,但这赞同只是学术方面的认可,至于政治理念,说来说去不过是国富民强四个字,我目前只想踏踏实实的做点事,想必跟您们的政治理念并无冲突” 加入进去,便等于参与了党争游戏,许三笑看的很清楚因此回绝的很坚决。 齐炼钢惊讶的看着许三笑,这小子在想什么呢?这样的人怎么混进体制里来的?官场里还有什么比找到一个强大的组织更让一个年轻人兴奋的事情?他实在是理解不了许三娃子的想法。难道说他已经有了更强大的靠山?如果有,那就只有省委书记宋义了,这小子倒的确得到过宋义的提拔。 “原来你早已是鸟随鸾凤栖高枝儿。”齐炼钢不动声色道。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许三笑郑重其事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齐炼钢道:“既然这样,那就不勉强了,还是要谢谢你对严老师的这份至诚之心,我们希望能有所报答,希望你不要推辞。” 许三笑心知这个必须收下,否则对方不会对自己放心。额首道:“长者赐不敢辞。” 齐炼钢道:“这件事之前严老师已经跟你说过了,旭明在南山的工作有了一点进展,我们打算把你运作到艳阳县党委副书记的位置上,你意下如何?” 许三笑点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和严老师说定的事情岂会更改?” 齐炼钢总算放心一些,道:“你的人品我们还是信任的,既然这样,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希望你什么时候考虑好了,觉得有必要加入我们的时候,随时欢迎你。”说罢起身告辞离去。 次日一大清早,齐思诺接到省政法委的同志打来的电话,要为严朝辉做精神鉴定,必须家属在场。 ps:晚上九点钟还有一章,求!求书评! 第一百六十九章 假痴不癫 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叫假痴不癫。wwvm)通俗的解释就是装疯卖傻迷惑对方,达到自己的攻守目的。古往今来史实传记小说中的人物常有人应用。最有名的历史人物当属孙膑,最有名的小说人物则是水浒传里那位黑老大宋押司。 巧合的是这哥俩为了装疯卖傻都弄一身大便在身上,为求逼真,更是没少拿那玩意充饥。可见耍这招之难度巨大。 孙庞斗智中,孙膑被庞涓陷害,为求自保,在猪圈里吃喝拉撒睡,然后秘密联络齐国人,最后把自己救走,而后更是上演围魏救赵的好戏,终于弄死了庞涓。 这是成功的例子,还有一个杜撰的失败案例。 水浒传里的黑老大,公明哥哥在江州牢城营受到典狱长戴宗和狱警黑旋风的照顾,虽身处于牢房中,却忧心于江山社稷,忽一日跑到江州浔阳江口的酒楼上写下反诗一首,事发后,这厮装疯卖傻,效仿孙膑把大便当大饼吃的喷喷香。可惜关键时刻没挺住被识破了。 总之,先贤前辈的经验证明,要想装疯,必先吃屎,就算吃屎,未必成功。 严朝辉疯了,许三笑陪着齐思诺过来的时候,正看见他挥舞着沾满大便的裤子挥舞着,病房里被他弄的臭气熏天。 一见到满身满脸到处沾了粪便的严朝辉,齐思诺便不顾一切的想要扑上去。 许三笑看着都几乎信以为真,不由暗赞严老师的戏真好,心知不能让她扑上去,赶忙将她拦住。 正这时,刘泽文脸色铁青,出现在走廊尽头处,身边随行的只有秘书温世杰。 齐思诺认准严朝辉是受刑不过被逼疯的,一看见刘泽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哪里还按捺得住,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 这次许三笑不拦着了,他妈的,让这老小人承受一下女人的怒火。 齐思诺一个箭步扑上来,瞬间取得了战果,一把就将刘泽文的脸抓破了。待温世杰反应过来跳出来阻拦时,许三笑已经及时将年轻的师母拉了回来。齐思诺意犹未尽的还要继续进攻。许三笑心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一个劲儿的劝她息怒。 刘泽文根本不在乎被齐思诺闹腾这一下,他迅速来到病房外,隔着房门玻璃往里看。连夜从燕京赶来的精神疾病专家也在,介绍道:“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差,癫狂症状越来越严重,建议不能在这么关着他了,务必及时把他转到专业的医疗机构去。” 刘泽文眯眼往里看着,严朝辉这一手玩的太绝,刘泽文就算有玉石俱焚的决心,此刻却也是空有力量无处用去。他的怒火中烧,恨不得冲进去咬住严朝辉的喉咙,饱吸其血。但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有隔着玻璃望着。严朝辉摇晃着头向窗口走来,脸上挂着笑意,左手比划个三右手比划个八,哈哈傻笑。刘泽文面色突然通红,哇的喷出一口血。登时晕厥过去。 病房里传出严朝辉的狂笑声响彻整条走廊。 燕京来的专家紧张的说:“不好了,病人开始狂躁了。” 温世杰抱着晕厥过去的刘泽文,泼了命的喊道:“赶快准备急诊室,刘副书记吐血了。”说着,竟已潸然泪下。 秘书就是这么个职业,老板在时主子多大奴才就多大,老板一旦倒下,跟着就得躺下。温世杰有理由如此失态,这眼泪未必没有是为自己的未来遭遇预先流下的。 许三笑在一旁拉着齐思诺,安静的看着,这就是官场的残酷,昨日风光无限锦绣无边,谁不羡慕?今日丧家之犬五体投地,谁会在乎? 三日后,严朝辉在齐思诺的陪伴下被送往京城,由最高院指定的一家国内最权威的精神机构进行二次鉴定。最终依然维持第一次鉴定结果。并把严朝辉暂时留在京城治病。 刘泽文因肝损伤住院。他是央管干部,山南省委因此向中央请示,安排他提前退休。杨许昌得以顺理成章晋级为省委第一副书记,并代替刘泽文成为省委常委。虽然没能实现将水搅浑的打算,但官升一级的结果依然让他很满意。 半个月后,省委召开常委扩大会议。商讨几位副省级干部退居二线和新班子调整问题。 许三笑在歇马镇上得知,省委秘书长兰青城退居人大,蓉城市长苏文海接替兰青城成为山南省委新的大总管。宣传部长林定陶接替退休的伦旭松担任政协主席,从副省级晋级省部级,虽然这个职务没多大实权,但总算解决了级别的大问题,许多人在副省级上卡了十几年,到退休都没上去。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齐炼钢果然如愿以偿通过省委提名,蓉城人大开会通过,当选了蓉城市长。既解决了副省级,又掌握了实权。 这种因为干部年龄到站做出的调整是不需要人大会来表决的,但临时任命的干部却必须挂着个代理的名头。必须等到十月份的人大和政协会开完才能得到正式的任命。 小到一村一镇,大到一市一省,省里调整了三位干部,只要中央不下派人来,下边就会有一串人跟着官升一级。这其中就包括艳阳县委副书记白文元。杨许昌如愿以偿成为省委第一副书记,作为某种回馈,白文元被提拔为南山市常务副市长一事得以顺利实现,由此可以看出,杨许昌在省委站住脚之后,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省里了。 许三笑身在歇马镇,俨然就是个小土皇帝,权威之盛尤胜程雪峰在艳阳县里。只是二者之间的民声口碑绝不可同日而语。小许书记亲民,有为,对歇马镇贡献巨大,深受百姓的爱戴。程雪峰霸蛮,不作为还不许别人作为,老百姓受惠极少,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评送给他。 上边干部大调整,许三笑这歇马镇也不闲着,相对于歇马镇而言动作也不小。党委副书记穆仁星被免职,关系送到县委组织部等待另外任命。原歇马镇宣传委员高文茂接替穆仁星,代理党委副书记。据说他被提拔的原因正是因为责任谈的比较让许书记满意。 这期间许三笑曾有一次接到李燕的电话,结果说话的却是那位准岳父,只说了一句,你很好,继续做好你自己的事情。许三笑还在掂量这句话的分量,电话的另一端已换成了叽叽喳喳的小燕子。 这位准岳父才是真正深不可测的人物,许三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他是做什么的。每次问李燕,答案都是京城一药铺里的跌打医生。许三笑记得李燕说过,准岳父的童年境遇比自己还悲催。跟她母亲就是那时候认识的,恩情,爱情,亲情,一段情三曲绝唱贯穿一生。依此判断,很难勾勒出这位准岳父的庐山真面目。 农历年之后,李燕临去港岛前来了一趟歇马镇,守身如玉一个多月的许三娃子终于将遇良才,干柴遇烈火,自是不免与小媳妇恣意缠绵了数日。这期间李燕亲自去见了虎啸山庄的苏总一面,把米粒儿公然领回家。许三笑为此很是兴奋了几天,可惜他一直期待的三p戏码直到李燕登上独臂老头的卡宴吉普的前一晚都没能如愿。 白梦江的妹妹白梦琳认了齐思诺做师父,在齐副台长的安排下,顺利通过考试进入电视台工作。白梦江为此对许三笑千恩万谢,也由此得知许三笑这个小镇党委书记的能量巨大,竟放下小镇地下土皇帝的身份,主动提出注资虎啸山庄,做了苏丽娜手下的副总,从此死心塌地跟随许三笑。 阳春三月,歇马镇旅游景区的生意异常火爆,歇马镇上上下下,除了许三笑外,个个忙的不亦乐乎。许镇长颇不低调的新买了一辆奥迪q7吉普车,生活小秘书米粒儿正不歇脚的忙前忙后往车里搬东西,大到床上的铺盖,小到股掌间的掏耳勺,讲究到了极致。气的小米粒儿一边搬一边叨咕:“不是说学习班里最低级别都是副处级吗?还这么不低调。” 许三笑半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喂,你上学,带这个煮水的炉子做什么去?”小米粒儿抱着个红泥炉,嘟着嘴问道。 “首先,哥不叫喂。”许三笑懒洋洋看了她一眼,伸出两根手指:“第二,学校里的水是大壶供应的,肯定烧不开,你给我泡茶没有这红泥炉可不成。” 米粒儿道:“上学还允许带家属去的?” 许三笑道:“学校肯定不能让你进去,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住在学校里了?” 米粒儿道:“我也说不好哪里不对劲儿,反正你这么大张旗鼓搬家似的去省委上学,我就是觉得不太好。” 王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刚到门口,接过话头道:“小米姑娘说的有道理,许书记,您这可是有点过了,我当初去市委党校学习,打着个背包带了一个脸盆和一网兜苹果就去了,就这还觉得有点高调,很后悔拿了你嫂子给装的苹果。” 许三笑翻眼睛看了他一眼,笑道:“当官为了做事,赚钱就是拿来花的,你没听过吗?如果我有一块钱,然后它继续流通,经过五千个门徒的手,那么一块钱就变成五千块,它流通得越快,就有越多钱被创造出来,它能够发挥出五千块的功能――其实它只是一块钱!我把钱花出去了,却不用来享受,那岂非是一种浪费?” 王峰道:“您这钱花的太高调,就不怕影响不好?” 许三笑道:“放心吧,我记着你说过的话,但我是这么想的,到了党校,我就是一个小科级,人家最低都是副处级,有的甚至是副厅,你说我要是再抠抠搜搜的去报到,到了班上会是个什么结果?你别忘了,我是去混文凭交朋友的。”又道:“再说了,到了蓉城以后我这个小镇的党委书记算什么啊?谁会在乎我低调还是高调?” 王峰叹道:“为官之道没有定律啊,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你说的有道理,所谓影响其实也是相对的。” 许三笑道:“我这一去学习就是两个月,歇马镇上的事情你要多替我盯着,至于盯哪一位就不用我跟你说了吧。” 王峰神色郑重,额首道:“您放心。” 许三笑叹道:“有你在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就可惜你不肯再回仕途。” 王峰神态肃然看着许三笑,道:“这辈子能站起来都是赚的,能跟着您一起干一番实事儿,更是赚的,不敢再奢望别的了。” 古往今来,大到开国君主,小到帮会头目,一般说来得有流氓性格、赌徒气质,而饱读诗书的士人,大多不敢出头造反,他们最好的选择是因人成事,傍一个有政治前途的主公,当一个摇鹅毛扇的军师,主公成功了他则可宣麻拜相。当策士、建功名才是他们永远的梦, 选择主公的重要性,对立志当策士的书生来说,不亚于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选择夫婿,要把一辈子的幸福托付,最怕遇人不淑。张良遇上刘邦,算是君臣风云际会,成就了一段历史佳话,而范增碰上了那个只有匹夫之勇、妇人之仁的项羽,最后只能生闷气,背疽发作而亡。 王峰显然已经把许三笑选作了辅佐的对象。 小米粒儿装好了最后一样东西,气呼呼坐上车,这时候探出头来喊道:“喂,还走不走了?” 许三笑站起身,在王峰肩头轻拍两下,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到车旁,上车一溜烟驶离歇马镇。 省委党校大门口,许三笑拿着入学通知单跟接待人员办入学手续,正在填表时,忽听身后有人说道:“许书记,您也来这个学习班了?” 许三笑听声音耳熟,回头一看果然认识。来人是个跟许三笑年纪仿佛的年轻男子,本是陇南村支书,叫张玉刚。据说跟杨红菱差不多,也是个选调大学生。在陇南村已经干了四年,今年才调走。他乡遇故知,许三笑意外又高兴,道:“张玉刚,你怎么也来了。” 张玉刚满面春风,热情的说:“许书记您好,我现在是共青团蓉城团市委副书记,也是这期学习班的成员,这下子您不仅是我的领导,还是我的同学了。” ps:比预报的晚了点,虽然很抱歉,但还是要为未来的许副书记虔诚的继续求和书评。 第一百七十章 世家少年刚直如金 华夏体制里曾经流行过一句话,叫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wwvm)诞生于特殊的历史时期,原意是讽刺那年月里人们为了放卫星虚报亩产。后来常被用来形容诙谐社会里的一些荒诞超常现象。 许三笑一直觉着自己升官很快,还很是为此诚惶诚恐过。直到见识了张玉刚的火箭喷射速度,才知道自己其实太谦虚。共青团蓉城市委副书记的职务意味着,这个跟自己同龄,生日还要小一个月的家伙现在已经是正处级!年初的时候他从歇马镇调离,许三笑还在调令上写下评语签上字的。现在,面前之人已经是比自己高两级的正处级干部。 负责接待的干部正在核对许三笑的工作证和入学通知单,在职务级别一栏看到正科二字时不禁眉毛一挑。问道:“嗯,歇马镇的许书记是吧?” 许三笑正跟张玉刚说话,回头答了一句是。 接待干部道:“许三笑同志,请你先在一旁等会儿,有点细节上的问题需要再核对一下,党校这次的短训班限定的级别是副处级,你这份通知单是杨副书记签发的,目前为止,这也是我们收到的唯一的一张杨副书记亲笔签发的通知单,而且你目前的级别并不符合我们这期短训班的要求,不是我们不愿意相信你,只是职责所在,希望你能理解。” 八十年代中后期,东北某省曾经出现过一个骗子,专门挑各地的党校下手,大萝卜刻章,冒充学员骗吃骗喝,硬是两三年没人发现。而后这家伙还全省各地的转悠拜访党校同学,从最低级别的股级到最高层次的厅级,到处都有他的朋友,串连起一张巨大的关系网,到最后发展到诈骗贷款八百多万,直至案发时还有许多领导在打听他究竟是哪个城市的什么级别的干部? 许三笑跑江湖时听过这个骗子的传说,以为这是正常的工作程序,所以不在意的一摆手,道:“没事儿,你抓紧时间找杨副书记求证一下不就行了?” 接待干部道:“杨副书记正在主持党建工作会议,暂时不方便打扰,你如果不是很着急就先等一等吧。” 这一等便是一个多小时。 三月的蓉城刚从连续的雾霾天走出来,眼下春光正好,许三笑站在大太阳下渐感到不耐。如果不是有张玉刚一直陪着说话,早已按捺不住要发作。 张玉刚看了一眼时间,也觉得有点不正常,走过去对接待干部说道:“这位许书记我能为他证明身份,他原本是我上级,来这里学习还能作假吗?他是党的干部,组织关系你都看见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还是先给他办入学手续吧。” 负责接待的干部认识张玉刚,实际上从年初张玉刚调入蓉城,从一个大学生村官一步高升为正处团市委副书记时,蓉城体制内不知道他的人就不多了。 前阵子中央的一位大首长来山南视察,曾经拉着张玉刚的手说,基层是最锻炼人的地方,大学生能埋首基层一干四年,并且成绩斐然,我为你感到很自豪也很高兴,你要快快成长起来。 数日后,张玉刚就被任命为团市委副书记了。 接待干部很客气的站起身说道:“张书记,这不是我要为难这位小许书记,实在是上级定的工作程序在这儿呢,我不能也不敢违背呀,出了问题我要负全责的,所以请您还是理解一下吧。” 张玉刚皱皱眉,想要说什么,终于忍着没说,回到许三笑跟前,把手一摊道:“看来咱们还得等一会儿了。” 许三笑眯着眼看着,已将刚才接待干部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张玉刚的面子不可谓不大,这一点从这个负责入学接待的干部那张猪肚子脸上挤满的笑容上就不难看出。上级定的工作程序?这个上级指的是谁?除了杨许昌外,许三笑还真想不起第二个来。老家伙什么意思?因为老子不听话,去查过刘国庆的死因?还是因为老子跟杨红菱打过几次友谊炮?又或者是不甘心因为严朝辉砍刘文超事件白给老子签了一张入学通知单? 许三笑想到这儿,刚想发作,忽然注意到那接待干部时不时的在拿眼睛瞟自己,心中一动,他妈的,差点上了老狐狸的当,他多半正希望我闹一场,找个借口把老子的学习资格取消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老子偏不如你的意。脑筋一转,摸出电话来打给停车场里的小米粒儿,吩咐了一番。 不大会儿,小道侣扛一把大太阳伞,挎红泥炉子,拎着水壶和茶具跑了过来。放下这些东西,转身又往回跑,不大会儿又取来一只酒精灯,一张小茶山和两把小马扎。撑伞,烧水,摆好茶山泡好茶,就在大门外的人民广场边折腾起来。 许三笑请张玉刚坐到太阳伞下。张玉刚也不推辞,爽快的坐了过去。 正襟危坐,稳如泰山,举杯笑谈,颇为从容。 许三笑将张玉刚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从他刚才为自己打抱不平,在接待干部面前为自己作证之举便可看出,他身上没有那些官场老油子的习气。而自己安排米粒儿在这党校大门外纳凉品茶的做法无疑问是不合适的,肯定是存在一定风险的,只要是体制内的人,都应该能看出来,邀请他时,张玉刚却没有一丝一毫犹豫,坐下便喝茶,毫无做作之意。交浅义重,这小子正是床头一棵狗尿苔――可交。 张玉刚端起杯子向许三笑敬茶,道:“许书记,不瞒你说,我关注你很久了,具体来说是从虎啸山庄成立起,你就成了我学习的榜样。从地理位置来说,陇南村的发展条件要比虎啸村好很多,交通便利,可耕地也多很多,无论是先天的环境还是后天的硬件都比虎啸村更具竞争力,在基层这几年,我一直想给陇南村做点什么,努力了三年,成绩多少有一点,但比起你在虎啸村做的,实在是微不足道。” 许三笑道:“陇南村这几年的变化很大,我说的这个变化不是单指经济环境,更指的是人文环境和自然环境,你倡导的绿色农业与科技农业结合,科技服务于环境的治村理念是很了不起的创新,是具有大面积推广意义的好举措,陇南村的水果现在已经卖到了邻省,陇南村的果树就是你留给那里的无穷宝藏。” 许三笑端起壶要给张玉刚倒茶,张玉刚一边推辞一边伸手夺壶,许三笑注意到这位比自己还年轻的正处级干部的手上全是茧子。这种老茧许三笑见的多了,典型的庄稼把式留下的。心中对此人的印象不禁更佳。 张玉刚夺过茶壶,为许三笑续杯,又给自己满了一杯,道:“许书记的赞美真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不怕您笑话,我这些个想法倒有一多半是跟您偷师学来的。当初我刚到陇南村,雄心万丈要干一番事业,可真落到实处时才发现心比天高,形势比人强,土地,人口,劳动力,环境资源,都摆在那里,正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于是前任怎么干我也只会怎么干,什么新品种新技术的没少引进,效果却很一般,种出来的东西产量多了,品质却变差了,并不能从根本改变村民的生活,直到听说了虎啸村的事情,我才一下子意识到那些荒山野岭其实是宝贵的资源。” 许三笑道:“你在山上搞的那些果树种植技术可不是跟我学的,那些都是华夏农科大最前沿的技术,也就你才能争取到这个西南实验基地的机会,而且你的采摘园搞的也比我搞的要出色的多,甚至都惊动了中央台的农业频道专门跑陇南村做了一期节目。” 张玉刚语出坦诚:“你就别提这事儿了,人捧人送上天,还不是蒙祖余荫的结果。” 二人惺惺相惜,越谈越热乎,张玉刚对许三笑在歇马镇里的工作十分敬佩,从许三笑担任招商办主任开始,一举一动都如数家珍,整个儿一超级粉丝。许三笑从他这次升迁的方式路线就不难看出,这兄弟出身贵不可言。却毫无权贵子弟的架子,如今虽然已贵为正处级干部,对自己这个正科级前上级依然很尊重。不由生出结交之心。 蓉城三月暖,红泥煨新茶。两个年轻人正旁若无人聊的起劲儿时,从广场另一边走来几名武警战士,带队的少尉军官来到二人面前,打了个敬礼,有礼貌的说道:“同志,这里不能摆摊,请你们把这些东西收起来。” 许三笑纹丝不动,不紧不慢道:“谁跟你说我们在这摆摊呢?我们摆的是什么摊?” 少尉军官面无表情,一指红泥炉道:“这里不准使用明火。” 许三笑嘿嘿一笑把火吹熄,道:“这样总行了吧?” 少尉军官还要说什么,许三笑却忽然站起身来到他面前,伸手在他肩头上一拍,暗中用上了迷神术,笑道:“少尉同志,你是人民的军人,这里是人民的广场,我们是人民的一份子,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纳凉休息?” 少尉军官的意志比较坚定,看着许三笑的双眸,表情稍微挣扎了一下才说道:“是,是的,对不起,你们继续吧。”说罢,一挥手,带队走了。 张玉刚看着他们的背影,奇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帮人分明是带着命令过来的,怎么被你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劝走了?我还合计咱们哥俩要跟他们大干一场呢。” 许三笑道:“你大概也看出来了,有人故意给我为难,不想让我入学,这是第一拨来撵我走的,很快就会有第二拨,你要仍执意跟我一起,怕是会受连累。” 张玉刚笑道:“许书记说笑了,张玉刚打心眼里敬佩你,难得咱们有缘在这里遇上,更难得承蒙你不嫌弃肯交我这个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再说,这个学习班如果不是我哥非逼着我来,我还真不大愿意来。” 许三笑外表老练圆滑,骨子里的桀骜其实更胜张玉刚这世家权贵子弟,闻听此言心情大佳,哈哈笑道:“好,甭管高攀低攀的,你这个朋友我许三笑交定了,今儿咱们哥俩就在这儿跟他耗上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辆奥迪车挂着省委三号车牌开进广场。车停稳后,杨许昌的秘书李东耀从车上下来,径直来到二人面前,神态趾高气扬,拿腔作调,呵斥的口吻说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摆地摊还是耍把戏?还有没有一点国家干部的样子?赶快给我收起来!” 许三笑认识他,上次去见杨许昌就是先找的这厮,当时这厮客气的很。这种人讲话通常都代表了主子的态度,看来杨许昌的意思是派他来敲打敲打自己。耳听这厮讲话忒操蛋,不由心中火起,刚想起身给他个隐晦的教训,却不意对面的张玉刚忽然拔身而起,转身反手照着李东耀的脸就是一记大耳瓜子! 这一下大大出乎许三笑的意料,张玉刚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和和气气的一个年轻人,此举实在太突然。许三笑惊诧之余不禁有些担心,张玉刚这一巴掌打在李东耀的脸上,便等于打了省委副书记杨许昌的脸,纵然他家世如何显赫,这一下仍不免有些过分了。只听张玉刚打了这一巴掌后骂道:“姥姥的,说谁摆地摊耍把戏呢?我爷爷参加革命前就是撂地摊耍把戏的,那又怎么了?你算他妈什么东西,敢嘲笑我们家是撂地摊耍把戏的出身?” 李东耀完全被打傻了,站在那里指着张玉刚,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玉刚的个子很高,超过了一米八,在平均身高不是很高的山南省,可算是难得一见的大个子,此刻他叉着腰,眼睛瞪的老大,居高临下看着李东耀,一顶大帽子不由分说就给他扣在头上,气势汹汹喝道:“你回去把我的话学给杨副书记听,让他来评评这个理,另外你把省委一处的张玉强也叫来,我爷爷也是他爷爷,你用撂地摊耍把戏说我,分明就是在嘲弄我爷爷是撂地摊耍把戏的出身,他老人家干了一辈子革命,就算不要求你尊敬他,至少也不能受你这番嘲弄,你说,你这话是代表谁说的?今儿你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他妈跟你没完。” 许三笑在一旁大开眼界,万万没有想到刚才还文质彬彬举止端正的张玉刚,片刻之间,就变成了这么一个无理辩三分,嘴皮子功夫极为了得的家伙。就跟火剧的变脸似的。只是这样一来,他就等于替自己跟杨许昌正面冲突了。这份人情非同小可,许三笑忙起身,刚要说什么。张玉刚却一摆手道:“许书记,这事儿你别管,他出言不逊,拿我爷爷是撂地摊的出身这件事说事儿,我今儿就是要给他个教训,别以为领导秘书号称二老板就真把自己当成二老板了,在谁面前都敢这么卖狂,我生平最佩服有本事的人,最瞧不上的就是这号光会耍嘴皮子的货色。”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许三笑心想,这事儿要闹大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面子和义气 张玉刚打了杨许昌的秘书李东耀一记大耳光。由此引发了两个问题。华夏有句俗语叫打狗看主人。这一巴掌打在李东耀脸上,落的却是省委副书记杨许昌的面子。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是打人犯法,当然,敢打李东耀一嘴巴的人是不会在乎这个的。所以还是要回到第一个问题上边来。 记得王峰前阵子还说起过面子的问题。 在官场混,有两样东西必须保住,一个是位置,另一个是面子。华夏是一个被江湖泡透了的社会,江湖文化渗透到官场中,集中表现出来的是山头主义,面子主义。位置在才有人追捧,才竖的起山头。面子大,才有人重视你的面子,才处处体现的出位置的价值。 一个有位置的人被落了面子会怎样?必须尽一切可能捡起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官场是最现实的所在,通常情况下,官员掉地上的面子要是不捡起来,就会被视作要倒台的征兆,能力和魄力不足,不值得跟随,试问,一个连自己的面子都保不住的官员,又怎么会保得住下属的面子?当你与政敌搏杀,最需要老大拉一把时,却发现这个老大是个怂包,你还会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他吗? 许三笑当日非要将穆仁星弄走,便是出于这个考虑。在官场中混,有仇不报只可能存在于地位相差悬殊的两个人之间,因为那样可以显示上位者博大的胸怀,得到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雅称的同时,不必承担被政敌击败的风险。而在正副书记这半级之间若也想玩这套,保证会死的很惨。这就好比踢球,曼联踢水晶宫可以让两球三球,如果踢阿仙奴也这么让,保证惨败。 通常,官场里的规矩,出了这种打脸的事情,首先要验证的是面子是不是已经掉了,被打脸并不一定完全代表面子扫地,比如打人一方强大无匹,被这样的人物打落了面子,就不必考虑面子的问题,而应该优先考虑位置的问题。 许三笑不怕事儿,却担心会因此连累明显有些年少气盛,意气用事的张玉刚。见李东耀带着愤怒和委屈离开了,料想此事不能善了,正打算让米粒儿收拾起煮茶的这套行头,让张玉刚赶紧离开。 张玉刚却说,“许书记不必这么做,咱们该喝茶还继续喝茶,人是我揍的,我一走了之也不过是躲了和尚躲不了庙,你就算现在等在这儿,跟杨许昌正面冲突一下,他就会不跟我计较了吗?你放心,哥们儿师出有名,这么个瘪三我还揍的起。” 许三笑正色道:“杨许昌非比寻常,我早已经把他给得罪透了,所以无所谓,而你却完全没必要跟他正面冲突。” 张玉刚不悦道:“许书记,我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哥们儿跟你是一见如故,可我怎么觉着你有点瞧不起哥们儿呢?” 话说到这份儿上,许三笑不能再拒绝了,只好点头道:“好,不过一会儿如果杨许昌来了,你不要再顶着闹了。” 张玉刚却说:“他未必能来,只要他听明白了我说的那几句话,就该知道打落他面子的人是张晋泽,而不是张玉刚。” 果然,杨许昌没有来,却等来了接待干部。 颇为客气的:“经过核实,的确是杨副书记签发的这张通知单,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广场离学校门口不过百米距离,刚才发生的事情这位接待干部看的很清楚。之前向他打招呼,留难许三笑的人是李东耀,现在通知他放行接收许三笑入学的人却换成了杨许昌。这其中的变化只说明了一件事,杨许昌先服软了。亲自打招呼意在说明这件事他并不知情。当然这话不能由杨副书记亲口说,得由别人代传。 接待干部又对张玉刚说:“杨副书记刚才一直在开会,李秘书过来这件事他并不知情,在得知李秘书说了一些不得体的话,可能伤害到了张晋泽老先生后,杨副书记非常震怒,已经狠狠批评了李秘书,还请张书记不要介怀才是,杨副书记还让我向您转达对此事的歉意。” 张玉刚看来也深谙进退之道,客气的说:“这件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实在是因为我对家里老爷爷太尊敬,一下子听到有人拿他当年的经历说事儿,而且语出轻蔑,便一时没克制住,也请你代我向杨副书记和李秘书转达歉意。” 许三笑招呼米粒儿收拾东西,接待干部说:“党校学习不是全封闭的,你可以选择住校,也可以选择自己在外面住,我看你带来这么多东西,原本就没打算住校吧?” 许三笑正有此意,道:“那我就住在外头好了。” 接待干部道:“如果住外头的话,那手续就简单很多,填一张走读登记表,领一张学员卡就可以了。” 许三笑跟张玉刚说,“你等我一下,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 许三笑办妥了入学手续,拿到学员卡,离开党校。 张玉刚果然一直等着。经过刚才的事情,哥两个也算共同经历了一次考验,此刻颇有些惺惺相惜,若不痛饮几杯便不能抒发胸中情怀。 张玉刚说:“迎香路上有一家鸿宾楼不错。” 许三笑兴冲冲地:“那还等什么啊?” 米粒儿说:“天还早,要不咱们先找个住的地方吧。” 许三笑道:“鼻子底下有嘴,兜里有钱,找个地方有什么难的,还是先喝酒去。”问张玉刚:“你有没有女朋友?有的话叫过来一起吃个饭,顺便认识认识,两男一女可有点阴阳失调。” 张玉刚笑道:“等哥们儿一会儿,保证找个人来把小嫂子陪好了,咱们说好了,今天必须我请客。” 许三笑说:“吃个饭有什么好争的,你要请就随便你,反正以后机会多的是。” 鸿宾楼前,张玉刚用电话叫来一个身材苗条模样极佳的女子。许三笑一看见这张全省人民喜闻乐见的脸,立即说道:“不用介绍了,林雨楼小姐,新近最火的魔术节目七十二变的美女主持嘛,我身后这位可是你的脑残粉,一直都在电视里看,这回总算见到活的了。” 许三娃子的话有点粗俗,听惯了粉丝赞美的林雨楼黛眉微蹙,瞥了一眼张玉刚。后者为她引荐许三笑,当说到许三笑只是南山市艳阳县的一个小镇的党委书记时,她的脸上闪过一抹轻蔑,道:“原来是许书记,你好,我是林雨楼,玉刚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一指米粒儿道:“这位是嫂子吗?” 米粒儿稍显局促的说:“你好,林小姐,我叫米粒儿,经常在电视里看你的节目,你本人比电视里还漂亮。” 许三笑在心中微微一叹,这就是小丫头和小媳妇李燕之间的差距了,换做李燕就算是面对第一夫人也未必会局促。 张玉刚招手往里让,道:“得了,这儿没吃没喝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都别杵着了,咱们进去好好喝几杯。” 包厢里,许三笑和张玉刚开怀畅饮,酒到杯干,聊的十分热烈。米粒儿守在许三笑身边,夹菜倒酒,话很少。林雨楼夸她两句漂亮,都能让她脸蛋儿立即红扑扑的。林雨楼的样子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不仅嘴皮子了得,喝酒同样不含糊。很会调节气氛。从她与张玉刚接触的态度就不难看出,她对张玉刚非常主动。 酒过三巡,张玉刚打开话匣子,说道:“许咱们还是别叫职务了,许书记张书记的这么一叫,别人那么一听,得!一对儿酒囊饭袋在这儿给党丢脸,我的意思是咱们兄弟相称怎么样?” 许三笑说:“我也正有这个意思,你的履历我看过,你比我晚一年,但生日其实只差一个多月。” 张玉刚道:“差一天也是差,从今后我就管你叫许哥了。” 许三笑道:“我就叫你玉刚。” 张玉刚哈哈一笑,看了一眼林雨楼,道:“行,只要不叫小刚,怎么都好。” 林雨楼站起身对米粒儿说:“嫂子,他们男人的话题咱们听着多闷啊,刚才我进大堂的时候看见那边有个玉石展,咱们去瞧瞧热闹去。” 两个女人离开,张玉刚正色问道:“许哥,咱们哥俩一见如故,说话不必顾忌,我想问问你是怎么得罪杨许昌的?记得在陇南村那会儿,有一回到镇上开会,听到些传闻,说县委书记程雪峰对你印象很不好,据我所知程雪峰和杨许昌曾经一起在北沟县共事过,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许三笑微微一笑,道:“杨许昌对我有看法不只是因为程雪峰,只能说有一部分这方面因素,太具体的不方便说,不是因为你我交情没到,而是因为这种事跟谁都不好说。” 张玉刚会意的点点头,道:“肯定跟女人有关系。” 许三笑赞了句兄弟你慧眼如炬,不过还是不能跟你说太具体的。说到女人,许三笑随口又道:“你这个女朋友大名鼎鼎,走到哪都够招眼的。” 张玉刚道:“不算什么女朋友,就她这样的我要是敢领回家,我们老爷子非把我腿打瘸了,逢场作戏,相互利用而已,这娘们想找我哥帮忙办点事儿,搭不上张玉强,所以找到了张玉刚,你知道团委的工作想干总有,不想干一年能闲三百六十五天,我跟她就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包厢门一开,酒店服务员急忙忙走进来说道:“下边有一位姓米的小姐是跟您二位一起来的吗?” 许三笑点点头,问道:“什么事?” 服务员道:“您快去看看吧,那位米小姐把展商的一只玉壶打碎了,正争执不下快要搞起来喽。”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小把戏,大老板 鸿宾楼的一楼大堂里正在办玉石展。wwvm)许三笑和张玉刚联袂来到大堂上,站在楼梯口往下看。在一座巨大的玉料丰满细致,形制霸气十足的茶山前,米粒儿正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瞪着大眼睛看着对面矮胖的中年男人。这厮正满嘴飞沫的数落着米粒儿。 “啥子?你喊你赔,你赔得起吗?” 米粒儿老实的点点头说:“我跟你说了,我哥一会儿就来给你钱。” “你晓不晓得这玉壶要多少钱?”中年胖子语气极盛得理不饶人。 米粒儿轻轻摇头,“你不说多少钱我怎么晓得?赔钱就赔钱,你叫什么叫嘛?” “六十万,小妹仔儿,你晓不晓得那个是多少钱?”胖子咄咄逼人,一指那茶山,又拾起地上的一块玉壶碎片,叫道:“这个壶和这个茶山是一套的,本来要卖三百六十万,现在缺了这把壶,两百万都不值了,你不说要赔钱吗?就是这个价了。” 米粒儿也不大能叫的准许三笑能不能拿出这笔钱来,一下子愣在那里。 许三笑站在上面往下看,察觉出一些猫腻来,米粒儿是左道下品中的境界,纵然只是筑基,从没学过其他具攻击性的杂术,也绝非这么一个中年胖子就能欺负得了的。所以许三笑不着急下去替她解围。而且米粒儿是跟何问鱼学过几天体术的,无论是反应速度和身手都非寻常人可比,怎么可能这么不小心把那玉壶碰碎?这种江湖常见的小把戏,哪里瞒得过许三娃子这大行家。 张玉刚正要往下走,许三笑赶忙一把将他拦住。问道:“怎么没见林小姐?” 张玉刚一皱眉,拿出电话来拨通了林雨楼的电话,问你在哪儿呢?林雨楼电话中答,洗手间,怎么了?接着挂断了电话,不大会儿只见林雨楼急匆匆赶到大堂上,问道:“怎么回事?” 许三笑和张玉刚这才从楼梯上下来。 米粒儿见到许三笑顿时有了主心骨,说道:“是这样,我跟林小姐过来看玉,后来就看到了这座茶山,我想你那么喜欢喝茶,一定会喜欢这东西,所以就多看了两眼,过了一会儿,这胖子过来向我推荐这把玉壶,当时他没说玉壶和茶山是一套的,就让我看这把玉壶,我一看真挺好看的,就接过来瞅瞅,结果不知怎么回事就掉在地上摔碎了。” 许三笑眯着眼听着,小丫头忒糊涂,说的不清不楚的。抬头看了林雨楼一眼,问道:“这丫头说不明白,林小姐当时在吗?” 林雨楼没什么好脸色,抱着肩膀,道:“她看茶山时我在,后来我就去卫生间了,没看见后来的事情。这是怎么了?” 中年胖子叫道:“怎么了?林小姐您认识就更好了,我这壶被这婆娘搞碎了,你给评评理,是不是该让她赔?” 张玉刚冲着胖子说道:“别唧唧歪歪的,不就是一把破壶吗?碰碎了赔你就是了,不过你他妈张嘴就要六十万三百万的,怎么个意思?想玩碰瓷儿吗?你丫也不先打听打听行市。” 许三笑道:“玉刚,事情没弄清楚,别乱说话,这点钱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是讲理的,真要是我们的问题,赔他钱就是了。” 林雨楼道:“是啊,许书记说的有道理,事情还没搞清楚,玉刚你急什么,这老孙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有什么问题咱们都好商量嘛。” 张玉刚过来问:“怎么?你认识这胖子?” 林雨楼道:“这场玉石展的主办方是蓉城玉石珍宝行里的大鳄古韵斋,老板兰春秀是我朋友。” 张玉刚顿时不悦,道:“既然是你朋友,你就眼瞅着闹到这一步?” 许三笑摆手道:“玉刚,不必多说,多好的朋友涉及到这么大一笔赔偿的事儿,林小姐也不方便说话了,我完全能理解。”说着走过去,蹲下身,拾起一块碎玉片来,仔细端详一会儿,又在鼻子前闻了闻。最后抬头看向中年胖子,眼中精光一闪,问道:“你能做主吗?” 中年胖子看了一眼一旁的张玉刚,又打量一下许三笑,道:“怎么?你打算赔钱?” 许三笑冷笑道:“你要是能做主,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打算让我把你们的招牌拆了呢?还是继续跟我在这儿无理取闹?” 中年胖子面色一变,问道:“你什么意思?” 许三笑将手中的碎玉片信手一丢,拍拍手道:“你要是做不了主就赶紧滚蛋,换个能做主的来,我不愿意跟你废话。” 中年胖子盯着被丢落地上摔得粉碎的碎玉片,面露怒色,不忿道:“你要是赔钱我就能做主,你要是想拆招牌”说到这儿顿住,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道行,凭啥子拆我们的招牌。” 林雨楼凑过来,拦在二人中间,说道:“老孙,你这是要做啥子嘛?大家都冷静些,看在我的面子上,万事好商量,春秀姐在不在?你快去把她喊来嘛。” 孙胖子正要动身往外走。 许三笑出言阻拦道:“等一等,就这么便走了?” 孙胖子颇有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倔脾气,闻言顿住脚步,回头道:“你想咋样?” 许三笑道:“你现在给我妹妹赔礼道歉,祈求她的谅解,她如果原谅你了,我就不摘你的招牌,她如果不接受你的道歉,今儿我不管谁来求情,这招牌我摘定了!” 林雨楼还想说什么,却被张玉刚一把拉住,“这事儿你别跟着参合。” 孙胖子有点傻眼,呆立在那里进退两难。 许三笑往前一凑,在孙胖子耳边低声道:“你真以为古法仿的硝子玉做旧冒充真玉就你一家会?” 孙胖子的面色顿时难看起来,看着许三笑,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这位朋友,咱们能否借一步说话?你有什么要求大家都好商量。” 许三笑看一眼米粒儿,没说话。 孙胖子心知戏已经穿帮,刚要过去赔礼道歉。 正这时,酒店大门口走进一群人来,为首一女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事发地点,二话不说,指着孙胖子的鼻尖开骂:“孙胖子,你个瓜娃子,硬是不给老娘省心撒,我平常是怎么跟你说的?做生意,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你倒好,为一点屁事到处给老娘得罪人,就这么一把破壶,值得几个铜板?有我雨楼妹妹一张金面还不值吗?这儿还有两位帅哥,孙胖子,你看仔细了,今后你要再不长眼睛,随便得罪老娘的客人” “这位大姐你等等好吗?”许三笑出声打断了她的话,道:“我跟这位孙先生的账还没算完呢,这把壶他跟我妹妹要六十万,这事儿还没了呢。” 孙胖子此刻顾不得别的了,低声对后来的女子说道:“老板,遇上老面斗晓得斤两的大行家了。” 女子微微一愣,深视了许三笑一眼,又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林雨楼身上,笑道:“怎么?林妹妹,不给你这几位朋友介绍给姐姐认识吗?人家要摘你老姐的招牌呢,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说帮着姐姐托着点。” 林雨楼于是先将许三笑和张玉刚介绍给这女人,又介绍道:“这位就是古韵斋的老板兰春秀女士,也是我的好朋友,春秀姐是女中豪杰,最喜欢交朋友,既然大家都认识,你们看这件事儿是不是先放一放,咱们有什么话上楼去说好不好?” 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得体,就算带着点立场,起码双方的面子都照顾到了。 许三笑却站在那儿丝毫不为所动,又拾起一块碎玉片道:“这个孙胖子的面子看来真比古韵斋三个字值钱啊。” 孙胖子闻听,再不敢犹豫,赶忙过来就要给米粒儿道歉。兰春秀却一挥手将他拦住,道:“道歉也轮不到你,这位许兄弟的妹妹受了委屈,虽然说错话的是我们古韵斋的工作人员,但归根结底还是我这个老板的错,千错万错全算在我一个人身上,小妹妹,我给你道歉了,能原谅姐姐吗?” 兰春秀看上去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许三笑一双眼忒毒辣,早看出这风韵犹存的女人年龄肯定在四十开外。以她的年龄都大过了苏丽娜许多岁,这会儿却管小米粒儿叫妹妹,还主动道歉,实在是给了极大面子。只见米粒儿这老实头,脸儿微红,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吧。” 兰春秀将目光投向许三笑,道:“许兄弟,你怎么说?” 许三笑歪头看了一眼林雨楼,道:“不知道林小姐打算怎么说?” 林雨楼微微一怔,“这怎么又有我什么事儿啊?许书记,你这打击面有点大了吧?” 兰春秀看着许三笑,忽然展颜一笑,道:“小兄弟,看你年纪不大,居然还是一位老码头,既然事情已经被你给看破了,我也无话可说,林妹妹做这件事也是为了我,还是那句话,千错万错全算在我头上,这鸿宾楼也是姐姐我的产业,许兄弟你要是肯赏个面子,你跟张书记两个现在就跟我上三十八楼,咱们重新认识认识。” 张玉刚此刻也看明白些味道了,瞪了林雨楼一眼,怒哼一声,对许三笑说道:“许哥,我就听你一句话。” 许三笑终于点头,“既然兰大姐这么有诚意,那咱们就上去再重新认识认识,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ps:晚六点更新第二章,谢谢别绪的书评和月票,也谢谢小射手和知北游鱼的打赏。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任侠之风 猫有猫道,鼠有鼠路。wwvm)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三百六十行,横不过药行,精不过古玩行。 蓉城古玩行之首的古韵斋老板兰春秀宴请许三笑和张玉刚。 鸿宾楼三十八楼,宽阔明亮的房间被装饰的金碧辉煌。充满异域风格的浮雕和灯饰流露出时下才开始流行的欧罗巴风情。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兰春秀殷勤敬酒,一上来就自罚三杯,美其名曰向许三笑赔礼道歉。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位蓉城玉石珍宝行业里的大姐大的主攻方向是张玉刚。许三笑漫不经心应付着。 从一开始这娘们就没打算让米粒儿赔偿什么玉壶,演这场戏不过是想卖个面子给张玉刚。只是没想到会遇上许三笑这个老码头,把戏演砸了。 许三笑和张玉刚先前已经痛饮一番,此刻对喝酒已没有兴趣,上来只是想看看兰春秀打算怎么能把这出戏再圆回去。 兰春秀三杯酒下肚,又举杯说道:“我知道两位老弟还没有消气,这事儿确实是我们古韵斋办的不地道,不仗义,求朋友办事嘛,大家开诚布公才对,非要耍这么个小手段,搞的大家面上都难看,纯粹是多此一举,没说的,三杯酒不能让两位老弟消气,那我只好继续自罚下去。”说罢,又连着干了三杯。 一两二钱的杯子,这位兰大姐一口气儿喝了六杯。不愧是商场女豪杰,大半斤白酒入肚,丝毫看不出醉意来。 这娘们的酒品非同一般的好,第二组自罚三杯入肚后,又倒了三杯,爽快的倒进肚子,接着倒了第四组。这回张玉刚这北方汉子有点坐不住了,脸憋得通红一个劲儿的向许三笑使眼色。意思差不多就行了。 许三笑也在观察兰春秀,只不过是用耳朵和感觉在观察,通过观察兰春秀的心跳和精神状态判断她这戏演的是否走心了。江湖太复杂,许三笑不喜欢被人骗的感觉。兰春秀的酒喝的真金白银货真价实。 就在兰春秀举起第四组中的第一杯酒,林雨楼面露急迫和怒色欲拦无力时,许三笑终于说话了,“兰大姐,你要再喝下去这请客的酒就快要被您给喝光了。” 兰春秀的手立即顿住,把目光投向张玉刚。 张玉刚松了一口气,道:“是啊,这酒再喝下去可就什么事儿都谈不了啦。” 兰春秀豪爽的:“张书记,许小弟,你们二位尽管放心,你大姐是蒙古族的女儿,在蓉城打拼二十年,有今天全靠这酒量,这几杯酒喝下去,刚好陪两位弟弟热热身,照这样再来一轮也不至于耽误正事儿。”说着给许三笑和张玉刚各倒了一杯,道:“从现在咱们这才正式开始,之前的不愉快揭过一篇儿去!”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酒场穆桂英豪气飞扬,许三笑和张玉刚自然不肯认怂,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兰春秀说:“说正事儿以前,我有一件事要请教许老弟。” 许三笑道:“兰大姐请说。” 兰春秀道:“这桌上没外人,你老弟是老面斗,入手就知道斤两的大行家,在你面前我也不必藏着掖着,米小妹妹打碎的玉壶确实是硝子搀玉做的旧,这是老肖家的独门手法,做出来的东西碴口无贼光,玉筋,玉花,玉性也都有,顶性、卧性、硬性、软性、斜性、鸡爪性都看不出毛病来,气泡也去的够干净,这门手艺我玩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被点破,你能不能给老姐姐我说一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玉有瑕,硝子无瑕。瑕并非都是绺裂所产生的,有的是结晶集合体的结合部位显示的痕迹特点,似断非断。而硝子却是匀净如一,找不到瑕。白玉为天然产物,即使是上乘“光白籽”,体质也并非均匀如一,常有玉筋、玉花、玉性的表现。性是玉的结晶状态。由于结晶颗粒、形状多样,排列也各不相同。玉器行业上称为不同的性:顶性、卧性、硬性、软性、斜性、鸡爪性等,也有因不同解理而称为爆性、片性等;还有因杂质而称为干性、冻性和糠性的。 总之,性是玉的毛病和缺点。正如“人无完人”一样,哪有一点毛病没有的人呢?这些玉“病”恰恰可以说明它的身份是真玉,但这些毛病在硝子中是难以找到的。做假的难度也就在此,仿技再高也难仿玉花、玉筋。尺之木必有节目,寸之玉必有瑕。瑕也是鉴别玉和硝子的重要标志之一。 古人讲美玉当如硝,其实只是个美好愿望。另一方面也说明了硝子跟玉石之间的相似度。 硝子搀玉粉模仿玉性的技术古来有之,但伪造出来的效果很难尽如人意。硝子玉是高温作用下的产物,一旦成型后难免留下人工和液态固化后的痕迹,这个痕迹极难去除,打磨只会出坑刮花,让出来的东西更加不伦不类。虽然难,但难不住聪明的华夏民族,在黄金有价美玉无价这句话的鼓励下,经过数百年的传承研究,终于又一位姓肖的匠师发现了在硝子玉中掺入绿毛粒子盐的技术,通过碾压技术造出来的玉石无暇度极高的同时,还能兼顾清透温润的玉性,碎裂后气泡微小,肉眼几乎难辨。 许三笑过去在江湖上混生活时,没短了见识这类仿品。有些职业骗子专门用这种东西欺骗一些爱占小便宜的老人。当然,那些人用的东西,在仿真度上要远远逊色于正宗老肖家做出来的玩意。但许三笑见识的类似的东西多了,又有过人的眼力和阅历,因此一下子便识破了孙胖子的伎俩。 许三笑没有说自己过去走江湖时如何如何,只是说小的时候拜过一位师父是老江湖,教会自己许多东西,其中便包括这老肖家的硝子玉的由来和特征。 兰春秀听罢,长叹一声,道:“其实我古韵斋从开业一日起便始终坚守行规,不卖伪更不做伪,干这事儿,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的。说起来,全都是这几年省委压着我的帐不还,搞的我流动资金难以回笼闹的。从三年前算起,省民政厅,省林业厅,省物资局等七家单位搞装修,从古韵斋订购的玉船,玉象,玉白菜,玉山,总价超过了一亿,就省民政厅大堂里那座镇风水的玉山消耗掉的料子钱就超过一千五百万,几十个纯白玉的白菜,二十多对儿玉象,十几艘黄玉雕琢的一帆风顺大船,这么多货出去了,一毛钱都没回来” 林雨楼接口道:“兰姐为了收回这笔账,想尽了办法,请客吃饭的钱花了上百万,一点效果也没有,总不能为这件事把省委告上法庭吧?到现在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想到要通过宋书记来解决这件事,要想见宋书记,没有张秘书成全,几乎是不可能的。” 兰春秀又道:“你们两个老弟都不是一般人,应该都能明白我们这些做生意人的无奈,政府订单是个宝,但也是一颗雷,最大的问题就是算账不利落,也怪老姐姐没出息,见到好处就想占,如今自食其果,这笔账要是还回不拢,这鸿宾楼很快就要被银行收走了,到那时,老姐姐我可就要到大街上办公喽。” 虽然道理上讲欠账还钱天经地义,但实际上政府采购时,一旦出现超标或者违规现象,资金不能就位,货又已经到手的情况下,往往都是一拖了之。等到下一个财年,资金充裕些时再一步步还账。 许三笑估计兰春秀那些货只能以办公用品的名义入账,而省委一年的办公耗材消耗量是有指标的,过去这个指标相对宽松,近几年自从宋义到山南,对公共资源浪费这件事下了大力气整治。这种情况下,如此大的一笔数目,还想像过去那样拿过来就报销入账已经不可能。那些借采买名义买了私货的单位不敢跟省委说实话,只好拖着,所以兰春秀才这么久都收不到钱。 这些规定在山南实行有日子了,许三笑在歇马镇时没短了学习宋义讲话的相关文件。因此能想象出其中的关窍所在。 估计这事儿没有省委书记宋义点头,古韵斋就是关门大吉那一天都收不到这笔钱。 兰春秀根本不敢跟省委打官司,将事情闹大,恐怕她连对簿公堂的机会都不会有。古玩行是一个不查没问题,粗查小问题,细查问题大如天的行当。跟政府部门较劲,对兰春秀而言,几乎等于压上全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因此,那些订货不给钱的单位,随便哪一家她都不敢得罪死了。而另一方面,省委书记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就算能见到也多半没机会说上几句话。如果采取非常规方式去见,效果恐怕会适得其反。 林雨楼又说道:“本来兰姐还可以拖上一阵子,可是前年那场大地震中兰姐在南川那边的厂子被泥石流埋了,死了一百多个工人,抚恤金就花了近三千万,厂子的损失更是这个数字的三倍多,兰姐是一位有良知的商人,在这件事上,我没有收她任何好处,完全是因为报道了她的事迹后,敬佩她的人格魅力,才这么不择手段的想要帮她搭上张书记您这条线,关于兰姐全额赔偿地震受灾中死难工人抚恤金这件事电视台是有过全面报道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视频资料。” 许三笑和张玉刚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了某种狂热。 这件事非常棘手!这哥俩,一个是将要赴任的艳阳县委副书记,一个是已经开始在团市委混日子的正处级副书记,说出去是少年得志名头响亮,但放在省委机关里,一个副处级和一个正处级,只要不是在领导身边工作的,说出的话来谁会听?不过是卑做风语的结果。而且,如果答应帮忙,不管搞好搞不好,都会得罪一群省委各部门的领导。实在是有些螳臂当车,同时还有点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张玉刚爽快的说:“这件事儿我先跟张玉强说一声,以我对他的了解,估计他就算答应了,也会先选一个宋书记心情好的机会,稍微透露一点,看看领导的意思再决定能不能给你安排一个见宋书记的机会。” 这话是大实话,也是张玉刚唯一能做的。在场人听了却都感到希望渺茫。 小米粒儿盯着许三笑,在小丫头心中,这世上没有三笑哥哥搞不定的事情。 许三笑在小道侣殷切的注视下,想了想,忽然干脆说道:“就冲那一百多个工人,这件事我揽下了!眼看新一年的财务计划就要开始了,指望张秘书,在时间上未必能赶上,反正最近一阶段我也得住在省城,闲着也是闲着,就帮兰大姐跑跑这件事!”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官中斗士场外豪侠 许三笑在酒桌上放出狂话,要替古韵斋的老板兰春秀向山南省委去要账。 一句话出口,举座众人只有张玉刚神色如常。米粒儿欣喜,兰春秀怀疑,林雨楼却有些不屑。以张玉刚的背景都不是很有把握做到的事情,许三笑一个小镇党委书记凭啥敢答应?这世上多得是桀骜之徒,妄言自大,吹牛时敢上九天揽月,牛皮吹破了才知道原来是个入水拿不住死鳖的货色。 兰春秀尽管有所质疑,却依然保持了风度,言语神态绝不轻慢。张玉刚在酒桌上说起许三笑刚来蓉城暂时还没有地方住,兰春秀立即大方的说这还不简单,鸿宾楼六楼以上随便许书记住哪里。如果你喜欢清静,我在青牛区西边还有一座宅子,老早就装修好了,一应家具齐全,搬进去就能住。 许三笑也不推辞:“我还是喜欢清静些,既然兰大姐有这个意思,那我就不客气了,就住那好了。” 林雨楼道:“兰姐,你说的该不是紫竹林附近那座宅子吧?” 兰春秀点头道:“是啊,就是那里,怎么了?” 林雨楼脸上流露出惊色,看一眼许三笑和张玉刚欲言又止,分明有所顾忌。 兰春秀道:“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一拍脑门又道:“瞧我这记性,那边的宅子我有日子没去过了,记得上次借给你们做外景地,怎么?你们还没用完?” 林雨楼摇头道:“不是,我们早就用完了,实际上我们根本没有完成拍摄计划就搬出来了。” 她的语气神态都带着惊悚意味,许三笑察言观色品出些滋味来,插言问道:“你们看见什么了?连拍摄计划都放弃了?” 兰春秀也问:“是啊,这事儿你怎么没跟我说呢?” 林雨楼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好,反正我们拍外景的那几天,一到晚上就能听到紫竹林里有动静,摄制组的东西也经常丢,眼皮底下就不见了,而且接连几天一到晚上全组人都犯困,睡不够似的,严重耽误了拍摄进度,所以才决定搬出来的。” 家宅不宁,怎能请朋友住进去?兰春秀于是便想劝许三笑换个地方住。 许三笑摆手拒绝道:“我这个人最喜欢清静幽雅,共产党人不信这些,林小姐这么一说我反倒更想去那里住了。” 张玉刚也附和,问道:“那里的地方够大不?我现在跟我哥和嫂子一起住,实在太不方便。” 兰春秀道:“够大倒是够大” 张玉刚打断道:“够大就行了!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就这么说定了,兰大姐的宅子我们哥俩租了,许哥你不会嫌我打扰你跟小嫂子的二人世界吧?” 兰春秀假嗔道:“哟,张书记,你这话说的可跟打大姐脸差不多,别说你们哥俩正要帮大姐解决一个大问题,就算咱们之间什么事儿没有,纯粹冲着朋友关系,大姐也不可能收你们的房租啊,我兰春秀可不是那一个老钱掰四份的货色。” 酒宴结束时,兰春秀要亲自送许三笑和张玉刚去紫竹林的宅子,许三笑见她已经酒酣面红,脚步浮动,便拒绝道:“你喝了不少酒,就别过去了,把钥匙给我们就行了,林小姐不是知道路吗?” 兰春秀的确喝的有点多,命人把那宅子的钥匙找来交给米粒儿,又送到楼下,直到许张二人上了车才挥手告别。 夜,城西紫竹林外的宅子里,米粒儿忙碌着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放到合适的地方。许三笑和张玉刚正在参观这座大宅。 这座依山而建的大宅子是一座两层结构的建筑,青砖红瓦,尖顶风格,充满古朴厚重的风格,掩映在青山当中,颇有几分隐趣。宽敞的院落里不规则的种着几十棵果树,此时正是春花烂漫的季节,院子的青砖地面上花瓣雨犹存,又为这里增了几分凄美和浪漫。整栋建筑呈月牙状,在月牙湾里修了一座泳池,后院连着山脚下的紫竹林,山风袭来,竹影婆娑哗哗作响,正是绿竹助秋声的意境。 许三笑和张玉刚把这宅子转了个遍,回到前院说道:“妥了,这两个月就在这安营扎寨了。” 张玉刚道:“我反正是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米粒儿张罗的差不多了,这会儿泡好了一壶茶端过来放在院子里的八仙石桌上,道:“这地方真挺好的,水还是山泉水过滤的呢,我试了一下,味道挺不错的。” 许三笑请张玉刚入座品茶,初来乍到,精神上还不安逸,左右睡不着便在院子里聊天。 张玉刚先正色说道:“今天这件事儿,我之前是半点都不知情,我跟林雨楼认识以后,她带我到鸿宾楼吃过几顿饭,我来蓉城的时间也不长,蓉城餐饮业里目前也就知道一座鸿宾楼不错,所以才决定去那吃饭,实在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戏。” 许三笑道:“你还没看出来吗?林雨楼接近你就是为了兰春秀这件事,她把你往鸿宾楼带不过是想帮兰春秀搭桥。” “肯定是这么回事儿。”张玉刚自嘲道:“这妞儿心眼真他妈多,我原本还想跟她逢场作戏玩玩呢,哪知道一直被她玩弄于鼓掌中。” 许三笑道:“她也没什么恶意,这点事儿无伤大雅。” 二人一搭一合的说着,张玉刚忽然话锋一转道:“许兄,我今天在党校门口遇上你,其实并不是偶遇。” 许三笑心中一动,这事儿确实有点蹊跷,就算是早有耳闻惺惺相惜,张玉刚这少年得志的正处级干部也未免太有些主动了。原来背后还有故事。面上不动声色,点点头,只嗯了一声。 张玉刚接着说道:“今天其实是我哥让我过去找你的,我一直反感他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但在这件事上我却是乐意之至,之前我跟你说过,在陇南村的时候我就把你当做了学习的榜样,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张玉强让他来的?许三笑脑子转动,甭问,看来又是冲着准岳父的那句话。虽然如此,许三笑对张玉刚的印象却一点没有改变。许三娃子是老江湖,更是个性情中人。 许三笑道:“说的再漂亮也不如做的,你我的交情其实是从你打李东耀那一巴掌开始的。”又道:“今天的事情有偶然也有必然,偶然在于你我都曾经在歇马镇下属的村子里当过村长,彼此间相互闻名已久,我还有幸蒙你欣赏,必然则在于你哥哥跟我也有过一次接触,对我有所了解,难得他瞧得起,特意安排你来跟我结交,不管是偶然因素还是人为刻意的必然因素,总之你我已经是朋友了,来日方长,这事儿就此揭过,今后咱们慢慢处。” 二人又客套了几句。 张玉刚把话题一转,问道:“兰春秀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 许三笑道:“没什么好打算的,直接去找宋书记反映问题,处在咱们的位置,做事情不需要那么多顾虑,民政厅装修,一座玉山就欠了兰春秀一千八百万,民政厅整栋楼的造价才多少钱?这难道不是问题吗?有问题难道不应该解决吗?” 张玉刚道:“确实是问题,但你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已经存在快三年了,为什么一直没人向上面反映?我刚才之所以不把话说满,正是因为估计到这件事很复杂,就算张玉强也未必肯出力,但无论如何,我会尽我自己的努力去帮她,不过说实话,我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反倒是你,为什么答应的那么痛快?” 许三笑道:“兰春秀一说我就想到这件事不容易办,但难办并不能成为你我不帮忙的理由,我之所以迈进官场,图的就是用好手中的权力和资源,从心所欲的做些事情,今儿这事儿我看不过去了,仅此而已,等回头落实了兰春秀和林雨楼说的那些话,我就着手办这件事,前些日子我有幸跟宋书记接触过两次,之后还和身边一个朋友认真研究了他到山南以后所说所做的事情,我至少有五成把握,宋书记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张玉刚闻听,不禁问道:“你这话从何说起?” 许三笑道:“宋书记到山南三年多,只在刚来的时候从南山市提拔了一个杨许昌,而后便一直没多大动作,唯一提拔的杨许昌却似乎也不是很听他的招呼,好不容易今年省委班子大调,也是因为几个老干部到站,换上来的人也与他关系不是很大,现在下边有许多传言,说宋书记是个发面官儿,没魄力,处在一把手的位置上,没有魄力就等于没有魅力,就不会吸引更多人竞相追随,无人追随,对领导的权威就是一种削弱。” “你我都清楚,宋书记是个什么样的官儿,在东浙省的时候他曾经作为省长跟中央的谢副主席搭过班子,据说目前在中枢主事儿的李副总也曾在黑省跟他配合过,以他的根基,控制山南省的政治格局完全没问题,之所以一直没多大动作,其实是因为他并不需要做多大动作就能轻而易举控制住山南省委,虽然如此,不动却不等于不想动,只不过动的目的不是为了树立权威,而是为了更好的推进他所倡导的东西。” 张玉刚认真听着频频点头。 许三笑喝一口水,接着说道:“这几年宋书记一直致力于转变政府工作作风,提高工作效率,减少办公资源浪费,努力提振政府在百姓心中形象,但实际效果却很一般,过去的工作方式已经形成惯性,各个部门就像一辆辆疾驰的客车,骤然停下容易出大问题,只能一点点减速,但现在司机和乘客都不怎么配合这个想法,依旧故我,怎么办?就只有换人,要想换人就必须师出有名,所以我想宋书记此刻或许正等着这样一个契机。” 张玉刚一直认真倾听,同时也在不断思考。省委每个星期都有下发宋书记的讲话文件,身处于省会城市,他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官场中各种传闻,许三笑说的这些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东西,但纵观整个山南省官场,又能有几个人能从那些堆积如山的讲话稿中找出这些东西呢?上行下效,投其所好是当官做人的诀窍,但宋义自从来到山南省,想要搭上省委书记这艘巨舰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却还没听张玉强说过有哪个人成功做到过,便是因为宋义的脉络太难把握。许三笑这个远在南山的小镇书记真的可以把握到这位莫测高深的宋书记的脉搏吗? 许三笑谈兴起了,索性说个痛快,继续说道:“之前在酒桌上有些话不方便说,这件事让你哥来做,可以讲有诸多不便,首先他在省委工作,跟这些部门的头头脑脑们经常接触,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为了一个商人的事情翻脸,实在有些为难,其次处在他的位置上,过多干预省委的工作,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张玉刚道:“你说的太对了,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件事他肯定是要推托的,所以我只说会尽力而为。”又有些担心的说道:“省委定期下发的那些文件内参什么的我也没少学习,你之前所做的那些分析我也觉得比较有道理,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心,这毕竟都是猜测,一旦咱们猜错了,贸然去做这件事,到时候不但得罪了那七家单位的领导,还同时让宋书记感到为难,咱们哥俩可就真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许三笑挥手道:“所以我当时才独自把这件事揽下来,我从一个小村官起步,靠了一点本事和运气混进了体制里,有今天全是赚来的,这就好比赌博,空手套白狼赢了一些钱,现在就等于把这些钱全压上玩一铺大的,输赢凭眼力和运气,我想你也许会想,我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赌这一铺有点不值得,我这跟你说吧,哥们儿当官图的本就是一痛快,做事是跟地斗,整人是跟人斗,打抱不平是与天斗,件件都是痛快事,看见一件就做一件,若不如此岂会痛快?” 张玉刚听罢大为感慨,激动的说道:“许哥,如果说之前叫你许哥多半出于客套,这句哥我去却是出于最至诚之心叫的,你的想法太令哥们儿钦佩了,实不相瞒,就哥们儿的家世来说,这件事如果办砸了,哥们儿要付出的代价肯定比你要小的多,可是在没听到你这番话之前,哥们儿还是忍不住有所顾虑,总觉得为一个不是很熟的人担这么大风险太不值得,听了你这番话我才弄明白一件事,你要做这件事并不是为了哪个人,而是为了完善自我的人格,你是把官场当做了修行场,做一切事情从自心出发,所以才不会患得患失,所以才可以这般无所顾忌。” 许三笑道:“你要是再给我往头上戴高帽,我就快成了地狱的黑白无常了,兄弟你其实也不俗啊,兰春秀的事情换做一般官场人物,根本不可能说出你那番话来,我相信你如果对宋书记的想法有跟我一样的判断,也会如我一般满口答应下这件事。” 张玉刚正要说话,许三笑忽然听见从后院方向传来一阵哭声,凄凄恻恻,惨惨兮兮,嘤嘤咽咽,十分销魂。摆手示意张玉刚噤声,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心中一动,难怪林雨楼说这宅子不安宁,想不到还真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ps:这两天更新有点不准时,跟工作调整有关,总之只要青莲不请假,就一定不会断更,先送上4600字大章节,晚上十点前还会送上第二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笑捉鬼 许三笑精神修养精深,耳目聪颖胜过寻常人不知凡几,听见后院传来女子哭声,而与他近在咫尺的张玉刚却毫无所觉。wwvm)许三笑料想此地有方士作怪,不想吓到张玉刚。便提议说天色不早,各自回房休息。施展手法让张玉刚困意难挡,待他睡下了,才单枪匹马来到后院。 透过铁栅栏的院门,只见漆黑的紫竹林中竹影婆娑,摆动摇曳发出沙沙声。那哭泣声却忽然止住。换做了一个女声从竹林深处隐隐飘来,只听她唱道:黑暗混沌无史记,盘古开天又辟地,才有日月照九州。三皇五帝夏商周,战国归秦及汉流,司马梁晋隋唐主,五代宋元大明休,古今多少兴亡事,留与后人论春秋,俱兴豪杰英雄梦,争夺江山把名留音调婉转,从古唱到今。 许三笑听得出那声音中隐隐带着一股子引诱之意,曲如昆岗引凤,声似怨妇哭坟。这曲子能牵动人的神思,令人迷惘。只是唱歌的人境界太低,唱词也缺乏针对性,不容易让人入迷,因此发挥不出这曲子真正的威力。许三笑听了一会儿,暗忖,如果换做自己以丝竹来吹奏这曲子,威力定能倍增。于是用心记忆。 只听那女子把曲子唱了一遍又开始唱第二遍,估计她也就这么大本事了,这才举步走向紫竹林。 夜越来越凉,露水也越来越重,在竹叶上凝聚成许多小水珠儿,不时地滴滴答答滚落下来,此时月照中天,映衬夜空点点繁星黯然失色,就像瞌睡人的眼,忽明忽暗。那声音如泣如诉,唱词还是那套论古今,与曲子销魂夺魄的意境大大相悖,对许三笑已构不成任何威胁。 许三笑踏步入竹林,气势陡然升腾,耳闻目视将周围十余米范围内的景物变化尽数了然于心。一步步走过去,落足越来越重,每一步都踩在那邪魅曲子的音节上。那声音越唱越乱,渐渐难以为继。许三笑循声而去,声音戛然而止。顷刻间,四周只剩下一片寂静。 微风吹过,竹叶轻摇,一滴露水从竹叶上滴落,伸手接住,落在手心里凉沁沁的。许三笑的目光停顿在一块石头上,深宵露重,那块石头却是干的。 “出来吧,你的五行遁术还太嫩,这石头的伪装破绽极多,你若再不现身我就直接上雷火弹了。” “打妹,打妹!”一个女人以古怪的腔调说道。“狗密那啥咦。” 黑暗中,那石头突然活了过来,站起身,却原来是一个人穿了件特殊的衣服伪装而成的。 这人气息不算很长,只略胜寻常人,修行程度与米粒儿相比都未必及得上。就这么点道行,却敢在大半夜钻进这紫竹林中吓唬人。如果不是仗着那首曲子神妙,她连鸟儿都吓不走一只。见此人,一站起身,立即点头哈腰,口呼:自由咿!奥尼桑,哭尼奇哇。 他妈的,原来这个捣鬼者是个女鬼子。许三笑听不懂她一惊一乍的说的是什么,但从态度上看,这女的很老实。暗自奇怪在这华夏腹地深处,怎么会有小鬼子不远万里跑来装神弄鬼?点点头问道:“你会不会说华语?” 女子脸上带了一副面具,站在那儿想了想,道:“一点点,会的。”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赞道:“好棒你!” 许三笑怒道:“小母鬼子,大半夜不在家睡觉,跑到华夏来闹鬼,棒个屁,赶紧老老实实交代你的来历,然后摘下面具,老子再视情节决定是把你生擒活捉还是一把火焚了。” 女子听不明白许三笑说的什么,却从手势上判断出是让她摘面具的意思。痛快的摘了下来。 许三笑定睛观瞧,挠挠下巴,将须弥净火收了起来,额首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可以束手就擒了。”说着,一挥手,女子顿时晕倒在地。 许三笑扛着女俘虏回到宅子里,小米粒儿早已睡下,估摸着叫醒她也没用。如今最流行的番邦语言是英吉利语,米粒儿那中学水平也就称得上粗通一点。要想问明这女子的来历,只有叫醒张玉刚了。只是叫醒他之前得想个办法解释清楚眼前的情况。想来想去哪种说法都编不圆,没别的办法,只有实话实说。 把还处于迷迷糊糊状态中的张玉刚拎到客厅,又将女俘虏弄醒。 张玉刚揉着惺忪睡眼,不悦道:“许哥,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折腾什么呢?” 许三笑说:“哥们儿在紫竹林里逮住个有趣的东西给你看,包你看了以后立即精神。” 灯光下,女俘虏的样子看的更清楚,只见她穿了一身灰黑色描着棱角白线的古怪夜行衣,把她从头到脚包了个严严实实,这女的身上还挂了一袋子,腰里绑着一条灰黑色的绒绳,一端连着锁扣,看样子是一件攀爬工具。 张玉刚揉着眼睛从下往上看,最后目光停留在女俘虏的脸上,看罢多时,一跃而起问道:“这是什么呀?拍电视剧吗?” 女俘虏鞠躬道:“哈级买嘛习带,哟罗习哭,哦乃噶一习马斯!” 这句话是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的意思,张玉刚不愧是正八景儿的燕外主修国际关系学的大学生,立即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果然更迷惑了,歪头看着许三笑,问道:“哥们儿,你赶快告诉我这不是在拍电影,这四周也没有暗藏着几部摄像机等着拍落入魔掌的女特工惨遭蹂躏的片子,这妞儿长的太像藤原纪香了,如果是,你赶快告诉我,男主角就是我。”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做梦娶媳妇,净合计美事儿,不是告诉你了嘛,这个是我从紫竹林里抓回来的俘虏,把你叫醒是审犯人的,她说的话,哪句都似曾相识,哪句又都听不大懂,你快问问她是哪来的,为什么来这儿捣鬼吓唬人。” 张玉刚此刻已完全清醒,摆手道:“先不忙问她,许哥,你得先告诉我,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儿。” 许三笑道:“这事儿说来话长,简短点说吧,就是我幼年时曾跟异人学过些江湖术士的手段,这个小鬼婆的道行跟我有差距,所以被我抓了,现在的问题是,我想知道她的来历,以及她大半夜跑来这里捣鬼的原因。” 张玉刚愣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道:“明白了,敢情哥哥你不仅当官有一套散手,还懂得一些江湖道上的秘术,这玩意哥们儿见识过,小时候家里来过一位老和尚,空手就能变出一杯水来,我们老爷子脑袋里有弹片,取不出来,在里头生了锈,一天到晚的疼,那位老和尚对着老爷子脑袋捶了三拳,从那以后老爷子的头再也没疼过。” 隔空取水?还能用拳劲把人脑子里的弹片残骸震碎成粉末跟着血液排出,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许三笑疑惑的想着,忽然心中一动,如果有,岂非意味着这个人可以治好米花的头疼病?忙问道:“这位大师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张玉刚摇头道:“那我哪记得去啊?当时我才九岁,光知道傻玩儿。” 许三笑颇为遗憾,叹道:“可惜不能跟这位高人见一面,如果你说的属实,这位大师或许称得上修行界中古往今来最了不起的几位顶尖人物了。” 张玉刚道:“得了,还是别说这个了,你抓来的这位女俘虏要脱衣服了。”说着,四下张望一圈,“我他妈怎么还是有点不放心呢?哥哥,你赶快告诉我摄像机在哪吧,别回头我犯了错误,把脸丢到大洋彼岸去,哥哥你脸上也无光。” 许三笑嘿嘿笑道:“只要能问清楚她的来历和目的,你可以放心大胆的犯错误去。” 张玉刚振奋而起,拉长腔道:“得令啊!”来到小鬼婆面前,用东瀛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到这里想要做什么?” 他乡闻故音,小鬼婆顿时面露兴奋神采,点头哈腰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张玉刚翻译道:“她叫伊藤静,来自日本伊势神宫,师从宫泽野尻的枫林流,到这里来唱歌。” 许三笑听的直皱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宫泽野尻是什么东西?枫林流又是什么玩意?” 张玉刚道:“宫泽是姓,野尻是名,尻就是屁股,至于那个枫林流我可就不大明白了。” 许三笑哈哈大笑,道:“他妈的,这个小鬼子,叫个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叫什么野屁股,他爹妈给他起这个后门开放的怂名字,算是对他未来的美好祝愿吗?”说着又笑,笑罢又道:“这个什么枫林流估计是小鬼子的术士流派之一,咱们知道不知道的其实没多大意义,关键是她到底干什么来了?小鬼子不会闲着没事儿大老远跑华夏来玩夜半歌声,肯定有什么猫腻。” 张玉刚说:“别急,我再仔细问问。”又用日语问道:“是谁让你来这儿唱歌的?他们有没有跟你说为什么唱?” 这次女俘虏不说话了,许三笑看出端倪来,这妞儿不傻,到了关键时刻就守口如瓶了。于是起身恶行恶气的说道:“他妈的,不说老实话,老子现在就替无数革命先烈报仇雪恨,一把火把你焚了。” 张玉刚把许三笑的话原文翻译过去。伊藤静惊慌叫道:“雅蠛蝶,雅蠛蝶!” 许三笑哈哈笑道:“这句不用翻译了,哥们儿知道这是不要的意思。” 张玉刚也哈哈大笑,问道:“她不说实话,怎么办?” 许三笑道:“没事儿,不用着急,看哥哥给你表演个戏法,管保她老老实实把咱们要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ps:文中涉及的日文发音读字译文,打妹:不行。狗密那啥咦:对不起。自由咿!奥尼桑,哭尼奇哇:好厉害,哥哥,你好!纯属娱乐,博君一笑而已。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这亦真亦幻的时代! 月西沉,东方泛白,宅院里,草木轻摇暗香浮动,微风将这香味从窗口送进房间里。wwvm) 许三笑正在准备对不老实回答问题的女俘虏伊藤静上点手段。 张玉刚在一旁坐着,满怀期待,等着瞧好戏。许三笑正打算施展摄心术将伊藤静催眠。香味被风送进屋子,张玉刚的眼皮子开始打架,而女俘虏也只坚持了一瞬便颓然摔倒。 许三笑并不意外,冷哼一声,果然来了!手中扬起一团烟尘,在空中爆发成一团火光,释放出刺鼻的味道。 窗外有人说话:“华夏奇术真是神妙非凡的艺术,我释放出的安神香味道很好闻,却是用来害人的,而阁下你的三净火虽然是祛邪救人的,味道却辛辣无比,就好像这神奇的国家,宁愿喜欢在甜蜜的虚幻中沉睡,也不喜欢被辛辣刺激的真相弄醒。” 却是个男人的声音,腔调稍显古怪,与伊藤静有些相似,不过用字非常准确。 许三笑道:“个人也好,国家也罢,亦真亦幻半真半假才有活力,你所谓的西方民主式真相对这个国家而言更虚幻。” 窗外人道:“话题被我扯远了。” 许三笑道:“既然来了,何不就请屋中一叙?” 窗外人道:“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交朋友的,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把人给我带走,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许三笑道:“你当我这里是自由市场吗?” 窗外人叹道:“果然是这样,这么说只有一战了?” 许三笑道:“这宅子依山而建,前有阳泉水后有寒竹林,整栋建筑是生门抱月的结构,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修行场所,堪称养性灵弄双修的风水宝地,有个把妖人惦记上这里并不奇怪,我就是想知道这个人是你还是另有其人,说出来,我就放了她。” 窗外人道:“术士有国籍之分,术士的职业操守却不分华夏还是东瀛,无论如何,我们是不会透露雇主姓名的。” 许三笑说:“既然这样,你还等什么呢?” 窗外人嘿嘿冷笑道:“我其实早就进来了,只是你没能发现。” 许三笑神色一肃,目光在屋子里逡巡一圈,地上的女俘虏伊藤静卧在那儿,臀高高翘起个优美的曲线,张玉刚这家伙躺在那儿一动不忽然,张玉刚竟动了,僵尸似的,直挺挺站了起来,来到那小鬼婆近前,猫腰便抱。 许三笑叫道:“玉刚,你要干什么?” 张玉刚浑然不觉,我行我素,已将伊藤静抱起,径直向门外走去。 居然是控偶术?许三笑稍一思索已看出端倪,顿时感到大为意外,这是左道奇门里的绝技,外面的小鬼子怎么学会的?控偶术的药物配方很复杂,有曼陀罗花,金茶海,马前草等二十几种草药,可以麻痹精神意识,致幻,施术者至少需要七重境界的精神修养,可以将自己的意志渗透进毫无自我意识的中术者潜意识中,使得中术者形同中邪,木偶一般听从指挥。 对方能用控偶术,至少超过了自己一个等级,许三笑却并不因此慌张畏惧。左道嫡传的东西毕竟不凡,如果只相差一个等级,对方的精神意志对许三笑产生不了多少影响,二人比较的还是对各种奇术的掌握,在这方面,许三笑自信不会弱于任何人。 张玉刚抱着伊藤静往外走,许三笑一个箭步追了过去,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抬手在张玉刚后脑处一拍,喝道:“停!” 这叫醒神术,手中藏了甘草片和藿香膏,以唾液混合成药饼,按在中了控偶术者的后脑海泥丸宫外,中术者被麻痹的精神意识立即便能恢复。 许三笑一招得手,身形丝毫不停,忽的一下纵到院子里,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人,矮个子,罗圈腿,穿了一身灰蓝色夜行衣,脸上蒙着面,露出来的一双小圆眼睛精光四射。 这人先鞠躬道:“敝人东瀛奇门枫林流门下忝陪末座阴阳师宫泽野尻,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许三笑道:“你的控偶术是跟谁学的?” 宫泽野尻道:“这真是一门了不起的奇术,不过阁下请原谅,在下不能告诉你传道者的姓名。” 许三笑道:“所以我也不能告诉你我的姓名。”说着往前踏出一步。大手一挥,一片白色粉末随风飘向宫泽野尻。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酸涩气味。 宫泽野尻自持境界略高一筹,有些托大,待意识到这药物的厉害时已经稍晚,刹那间脸上身上已经沾了一点点,登时疼的怪叫一声,就地一滚,接着忽然丢出一枚白色小球来,砰地一声,爆出一团白雾来。 许三笑一时视线不便,只好站在原地全神贯注于四周的动静。忽听张玉刚一声怪叫,“我靠,这小妞儿怎么还咬人呢。”许三笑担心张玉刚遇险,奋不顾身,刷的一下退出白雾,只见张玉刚正愣愣的站在门口,指着大门方向道:“逃,逃了,他妈的,她还有个同伙,跑的贼快,许哥,你怎么不追啊?” 许三笑道:“这狗日的中了混了硝酸和白磷的滑石粉,这一下就算要不了他的命,也足够他趴半年的,咱们不过恰逢岂会,没有必要刨根究底,咬着穷寇不放。” 张玉刚似懂非懂点点头,道:“便宜他老狗日的了,那你想问的事情可就没处打听了。” 许三笑道:“没事儿,回头问问兰春秀,这些日子都有谁想买这宅子,这么大的老宅子肯定价值不菲,估计想买的人不会多。” 张玉刚摆手道:“反正你也不打算追穷寇了,咱有话回屋说去。” 屋子里,张玉刚面带崇敬之色,羡慕的看着许三笑。 “哥哥,我有个要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许三笑已看破他的心思,一口回绝道:“我自己都已经是门户弃徒,又哪里有资格收徒弟?而且难得咱们哥俩意气相投,要是做了师徒,今后一起相处太尴尬。” 张玉刚闻听不禁大为失望,不死心道:“那你就不能想个折中的办法?比如你代师收徒,咱们成了师兄弟,然后你再代师传艺啥的?” 许三笑嘿嘿笑道:“你倒是挺会想的,这个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但现在肯定不行,学这个是有很多规矩的,要考验你的人品,天赋秉性,至少要一年半载的考察期。” 张玉刚神情坚定的:“成!哥哥,多长时间我都接受,你这本事太神奇了,跟变戏法似的,我要是能学会你身上哪怕一点皮毛,林雨楼那小妞还不得跪求我去电视台露几手?” 许三笑正色道:“我刚才用的全是鱼龙幻术中的攻击类幻术,你要想学表演的戏法,鱼龙幻术中还有一些表演类的鱼龙戏法,抽时间我可以教你几手简单的,这个不需要多深的精神修养,只需要一些手法和道具。” 张玉刚已无困意,兴奋的:“得嘞,就这么说定了。” 许三笑打了个哈欠,道:“折腾了一夜,我得回房间休息一会儿,今天是第一天开课,听说司省长会亲自过来讲第一课。” 省委常委,省长司泽凯兼任党校行政学院的院长,许三笑参加的这个短训班的成立正是他在常委会上提出来的。主要学习的内容与去年十月份的中央两会有关。主题就是深入贯彻学习科学发展观,用更先进更科学的思想武装省内年轻干部的头脑。要求所有进入学习班的年轻干部们,务必吃透精神,领会思想,以更丰富的头脑将所学到的内容贯彻到工作中去, 许三笑回到房间打坐,无思无想,很快进入虚极静笃的状态中。 上午,省委党校深入贯彻科学发展观青年干部培训班开课仪式正进行时,省委书记宋义带着几大常委亲临现场,并率先做了重要讲话。 这是许三笑第一次近距离听宋义讲话。 同志们,大家上午好,我是山南省委书记宋义。 今天在座有很多年轻干部,看着你们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我感到欣慰的同时也很高兴。年轻代表了未来,象征着希望和活力,据我所知,你们当中绝大多数人还不到四十岁,甚至有几个还不到三十岁,我为你们能在这个年纪时就取得这样的成就感到自豪。在此,我要结合当前的形势来跟你们谈一谈今天咱们坐在这里搞这个学习班的意义。 国家深入推进西部大开发,给山南省加快发展、实现新的跨越增添了强大动力。胡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讲到促进区域协调发展时,既讲了要“深入推进西部大开发,开工建设一批重点工程,支持重点地区优先开发”,又讲了“城乡、区域发展差距扩大的趋势尚未扭转”。这段论述客观、务实。过去5年,中央财政支持西南部重点建设投资1900亿元,大大推动了西南部地区的发展,但东西部经济发展的差距仍在扩大。扭转这个“扩大的趋势”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但对华夏共和国经济发展史具有革命性的重大意义 这是一个奋发前进的时代,充满了机遇,同时又充满了诱惑,把握机遇迎接挑战我们需要的是本事,抵挡诱惑坚持原则需要我们不断学习充实自己,提高思想境界。年轻的你们应该好好把握这次学习的机会,把中央的思想吃透,把科学的观念应用传播到基层去,服务民生,关怀疾苦 许三笑坐在学员中间,认真听着,领导讲话是一门大学问,官话套话到了一定层次,就会演变成精神思想,所以必须言之有物,不能像小镇党委书记那样拍桌子骂人,吹胡子瞪眼,空话连篇也无所谓。宋义刚才说的每个字都会被记录下来,会经过政策研究室润色后,刊发到全省党支部以上级别的单位。 宋义说罢,又换司泽凯讲话,内容大同小异。只是着重强调了搞经济工作需要结合环境能力的意义。 司泽凯省长说的不多,许三笑却从他的讲话中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子严派思想的味道。 再下来是省委副书记,校长杨许昌讲话。他重点说了一些关于干部队伍建设,廉洁自律等方面的话题。同样用词严谨言之有物。最后对所有年轻的学员们做了希望的寄语。 许三笑在下边认真听着,台上这几位果然没有一个是白给的。过去在民间,经常听到这样的话,当官如何如何容易,开会讲话念稿子,吃饭喝酒靠肚子,升迁运动凭票子,只有真正近距离接触这些为官者,才会明白当官实在是一门大学问,如履薄冰,殚精竭虑都不为过,内功外功哪一门修行不到,都别想达到相应的位置。就算偶尔有个别例外者,如小丑顶上了王冠,到了一定层次时也必定会被淘汰下来。 政治是一种修行,如同练武修道,要想修成正果,水平,机缘,关系,缺一不可。 万树波讲话结束,轮到蓉城市委书记李向平时,他却说:“前边宋杨二位书记和司万两位省长已经说了不少,讲的已很细致,到我这就没什么可强调的了,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咱们与会的学员们有相当一部分已经是一市一县独当一面的干部,今天这个场合可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是不是也让咱们这些年轻干部们说几句?”又道:“时间有限,每个人都说肯定不可能,我的意思是从中选出两个来,谈一谈他们在工作中的真实体会,以及对咱们今天这个学习班主题的看法和理解。” 这个议程在事先并无通知,可以说与会的学员们毫无准备。 而台上的省委常委们并无人感到意外。 宋义将目光投向杨许昌,微微点头道:“向平书记的提议我认为很好,我们总说多听听基层的声音,但往常我们听到的所谓的基层的声音,其实也都是润色好的加工过的,这一点相信在座各位都深有体会,今天这个场合,我想要听的是没加工过的,想要看的是我们年轻的基层干部真正的风采,既然是临时决定,让大家来选这两个代表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也太耽误时间,我建议就让咱们的杨校长亲自在他的学生当中点将,大家看这个提议如何?” 傻子才会说不好。杨副书记含笑接受, 于是生杀大权交到了杨许昌手中。 是露脸还是现眼?很明显,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前者的可能性远远低于后者。 学员们一个个心怀忐忑,不敢跟台上的杨许昌目光相对。就算肚子里真有货的,到了此时此刻,也都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生怕被杨许昌挑中。自是因为没有演讲稿,在这个场合里说话,要冒的风险实在太高! 许三笑更感到忐忑,这件事太也不寻常,省委为什么这么做?或者说省委为什么会同意这么做?许三笑想的是这个提议肯定是事先在常委会上通过了的。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提议是谁提出的?又是怎么通过的?这些省委大佬们的想法实在太难琢磨。但如果这是杨许昌提出来的,那就大大不妙了。别人不知道老子的底细,这杨许昌却是对老子那点事儿了如指掌。 台上,杨许昌的目光逡巡于台下学员中间,最终定格在一个方位。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这半真半假的圈子 充当小角色时最好历练出三种强大和一种能力,即内心强大、能力强大、工作成绩强大,以及把这些强大变成功劳的嘴皮子,否则就失去了任劳任怨的意义。 许三笑坐在台下人群中不突出的位置,主席台上的杨许昌在点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南山市来的几名年轻干部此刻都坐在一起,杨许昌的目光转来转去,最终定格在这片区域。 “那就先请艳阳县来的贺知元副县长来谈几句吧。” 许三笑闻听,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环顾左右,四下里到处是大喘气的声音。 贺知元走到主席台前,郑重其事向在座的常委们鞠了一躬,又转身对着所有学员鞠了一躬,样子很镇定。 各位领导,同志们,你们好,我是艳阳县常务副县长贺知元。 事先没有准备,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分享一下我在艳阳县常务副县长岗位上工作一年多的一点心得体会吧。 孔子说: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梁启超先生曾经在燕京清华园的礼堂上演讲时引用过这段话。他当时还说,做人不做到如此,决不会成一个人。但做到如此真是不容易,非时时刻刻做磨炼意志的功夫不可。意志磨炼到家,自然是看着自己应做的事,一点不迟疑,扛起来便坐,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样才算顶天立地一世人,绝不会有藏头躲尾左支右绌的丑态。这便是意育的目的,要教人做到勇者不惧。 我要谈的正是勇者不惧这四个字。 作为一名年轻的基层干部,我身上有许多不足,经验上的,能力上的,认知方面的。但我觉得这些困难都是能克服的,只要我有足够的勇气! 在艳阳县,我的工作范围包括全县的农业生产工作和农村经济工作,在这里我就以在农业生产工作中的心得讲几句。 艳阳县是多山地区,面积不小,水源也很充沛,但真正可灌溉的农田却十分有限,这几年因为土地能力退化,大气环境改变,气候灾难等因素,全县的粮食产量一直在持续减产。县委县政府一直在积极想办法解决,兴修水利灌溉工程,引进新作物品种,响应中央政策彻底减免农业税的同时,县委县政府还出台了一些鼓励农业生产的惠民政策。但效果呢?不怕在这里自揭伤疤,收效甚微!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土地留不住人,农民在家种一年地的收成换成钱,不如在城里工作三个月的收入。一方面是不可抗拒的客观因素在导致粮食减产,一方面是农户家里的主要劳动力都外出打工,剩余人口以老幼妇孺为主,耕种能力差,进一步恶化了农田减产的情况。我说的这些情况,相信山南省其他山区城市同样存在。而我在这里说这些不是为了强调困难,因为困难就摆在那里,我怎么说它都不会改变。只有不被它吓倒,勇于任事,扎扎实实的想办法,然后落实才是解决之道。 在这一年当中,艳阳县的农业生产工作,除了过去的修水利,引进新品种和科学施肥改善土壤状况外,我们还组织了各级相关部门下到田间地头,走访到农户家里,讲解政策,指导农业生产,鼓励种粮大户搞农业托拉斯,帮助种粮大户管理好农田,引导他们向现代化农业生产模式过渡 困难总是层出不穷,常在我们不经意的时候冒出头来,但我相信,没有任何困难是不可战胜的!共产党人靠着大无畏的勇气开创了今天的太平盛世,如今我们这些年轻的党员们,更应该继往开来,拿出先辈们的精神和劲头来,我永远相信,真勇者无所畏惧! 台上台下一片掌声! 这狗日的说的太好了!许三笑心中暗骂,他妈的,还让不让第二个发言的人活了?稍一转念,顿时觉察到不对来,这狗日的贺知元不止一次到过歇马镇,这厮是正八景儿长安农业科技大学毕业的,肚子里有墨水不假,但随机应变和口才都远远达不到这个水平。这他妈分明是准备好了之后,把要发言的内容牢牢记下了。 如果是这样,那第二个发言者是不是也已经内定好了呢? 许三笑心中正琢磨着,忽听掌声渐止,猛一抬头,却见杨许昌正笑眯眯看着自己。顿感到大事不妙。 令人意外的是杨许昌这次并未直接点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演讲非常精彩,尤其难得这是即兴发挥的结果,我相信,贺副县长可以代表我们这些年轻的基层干部们的整体素质了,不过既然咱们事先说好的,要选两位年轻干部走上台来讲几句,就不能言而无信,为了避免产生暗箱操作走过场的说法,这第二个人选我建议采用电脑随机选择的方法,电脑在大屏幕上打出所有学员的头像,由我背对着大屏幕随便在某个时间喊停,出现在屏幕上的学员,就请上来做一次二十分钟的演讲。” 大屏幕开始跳动头像的时候,许三笑已经开始准备发言了。 他妈的,水贼过河甭使狗刨,想恶心老子还不想落下话把儿,所以来这一出电脑随机选择,我选你个姥姥。许三笑瞧破了杨许昌的诡计,恨的牙根儿痒痒,恨不得咬杨许昌几口才解气。 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一个省委副书记像碾死蟑螂一样,把小镇党委书记打入深渊的案例。前边的贺知元准备充分,做了精彩演讲,杨许昌赞不绝口,说他代表了在场年轻干部们的整体素质。许三笑被电脑随机选中后上台发言,如果达不到贺知元的水平,会是什么结果? 因为杨红菱的存在,杨许昌深知许三笑的底细,他已经认定胸无点墨的许三娃子要丢个大丑了,在这样的场合下,许三笑如果敢如在歇马镇上那般满嘴江湖混话,他完全可以伪作震怒,当场取消许三笑的入学资格。 许三笑看着杨许昌,而杨副书记也在盯着许三娃子,一个居高临下轻蔑视之,一个年少气盛傲骨无惧。 忽然,杨许昌大喝一声停! 大屏幕上定格的人物不是歇马镇党委书记许三笑又是哪个? 第一百七十八章 在四面楚歌中独善其身 有了贺知元这枚珠玉在前,许三笑若想不成为在后的木椟。非一番高论不足以堵住杨许昌的血盆大口。 许三笑走上台,龙骧虎步,气度从容的不像个小镇的党委书记要登上省级舞台,倒像是某位推却不过的领导要在众多下级面前随便说几句。这就是心性修为的体现。不必开口,就这份气定神闲便已收先声夺人之效。 讲台上下,寂静无声。 许三笑调度起通身的精气神,脑中将要说的话迅速组织串联成连贯的文字,眼中闪着逼人的自信神采,走到台前,没有特意向主席台就坐的常委们鞠躬,只是分别向领导和学员们额首致意,而后说道:“同志们,大家好,我是艳阳县歇马镇党委书记许三笑。” 杨许昌插言道:“昨天南山市委刚开会通过,任命许三笑同志为艳阳县委代理副书记,报市人大传达艳阳县人大开会审议,同时上报省里组织部门备案,所以,许三笑同志,你现在的职务已经是艳阳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了。” 杨许昌这句话意在打乱许三笑的阵脚。 许三娃子的气场太强,一句开场白便高明过了贺知元的那句各位领导,同志们。许三笑只说了一句同志们,大家好。就此一句便少了贺知元身上那股子世俗谄媚之意。虽然没有突出领导,却让领导们听着更舒服。 杨许昌不喜欢这个跟自己女儿不清不楚的小子自信的样子。故意丢出这么个消息来分许三笑的心。 许三笑回首一笑,暗骂一句老王八,站在演讲桌后面,平复下内心的悸动,继续说道:“站在这里我心怀忐忑,刚才贺知元同志谈了勇气,说的非常好,而我却想给贺知元同志做个补充,在这里谈一谈谨慎。” 今天来的学员里很多都已是一县主官,我的官小,此前只主掌了一个镇。不管是一县还是一镇,党把它们交到了我们手中,万家灯火,民生福祉,事无巨细我们都有义务把工作做好。陶行知先生曾在创造者宣言一文中说道:教育者也要创造值得自己崇拜之创造理论和创造技术。活人的塑像和大理石的塑像有一点不同,刀法如果用得不对,可以万像同毁,刀法如果用得对,则一笔下去,万龙点晴。 我认为这句话说的太好了!咱们主政一方就好比教育家执教。雕刻家捉刀创造艺术,一刀下去错了,毁的是一块材料。教育工作者传授布道不能谨言慎行以身作则,毁的就是一代人,而咱们这些主政一方的干部们随便定下一个错误的决策,毁掉的可能就是一方青山绿水,人民生存的百代基业!这一刀不得不谨慎啊! 去年中期,歇马镇基础工程改造施工中突发天坑现象,从一开始的工业与商业结合发展小镇经济的构想,到后来成立歇马镇省级旅游景区,建立环歇马镇三角区域商圈,我们走过一些弯路,每错一步,都几乎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幸运的是我们几次修正又都做出了目前看还是正确的决策,总算没有把歇马镇这件作品刻歪了。 虽然我们成功了,但我们就值得沾沾自喜了吗?回思这段日子里我们犯下的错误,我深深感到无论做什么工作,本着对人民对党的事业负责的态度,务必谨慎! 在这里我要特别说明的是,我所说的这个谨慎不是谨小慎微裹足不前。而是强调我们必须像教育家拿稳自己的教鞭,艺术家把握好手中的刻刀一样,用好我们手中的权力。只有不断提高自身修养,增强执政能力管理水平,才能让自己手中的权力成为创造艺术的画笔,将党和人民赋予我们的一张张蓝图描绘好。 有的同志说,环境太平凡了,不能创造。陶行知先生却曾举过生动例子,平凡无过于一张白纸,八大山人挥笔画他几笔,便成为一幅名贵杰作。平凡也无过于一块石头,到了菲迪亚斯、米开朗基罗的手里,可以成为不朽的塑像。仍以歇马镇为例,李红军任书记时,经济发展裹足不前,贫穷落后,刘国庆任书记期间,盲目开发天怒人怨,直到我担任党委书记,歇马镇才真正步入科学的可持续发展的轨道。我在这里说这个不是为了突出自己,也不是为了贬低哪一个,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借此来说明科学严谨的态度在工作中的重要性。 差距在哪里?执政水平的高低!创作需要谨慎系统的学习,需要精雕细琢的审慎态度。执政管理同样如此。只有坚持科学的发展观,搞建设像搞科研一样严谨,像搞艺术创作一样审慎,我们的执政水平才能不断提高,才能真正开万世太平。 从前我们讲大无畏勇气,现在我们讲严谨审慎的科学观,我的体会是必须把二者正确的结合起来,勇气可以让我们敢于进取,严谨审慎的态度却可以帮助我们成功! 许三笑的话说完,台上的常委们更多在深思,只有省长司泽凯带头鼓起掌来,台下顿时附和着响起热烈的掌声。 什么叫现学现卖?什么叫借题发挥? 在座的常委都很清楚贺知元的那通演讲中有多少水分,也都清楚许三笑这番话的含金量。 前者精心准备,说的却是老瓶装新酒的内容,并无多少新意,如果不是伪称即兴发挥,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而后者许三笑却是真正的即兴发挥,而且是临场起意接了贺知元的题,结合眼前学习班要讲的内容,从相反的方向对贺知元所讲的内容做有力的补充。说出来的话既符合了当前的政治风向,又言之有物真正结合了实际工作经验,理据分明,所做的比喻生动直观,找个机关老笔杆子斟字酌句的写一天,大概也就这样。 司泽凯一直在鼓掌,台下的掌声只好越来越热烈,其他常委们思索片刻后,也开始鼓掌。 杨许昌刚想说话,却不意一旁的宋义先咳嗽了一声,把麦克风往自己面前凑了凑。这是领导要讲话的信号,杨许昌只好让省委书记先说。 宋义伸手下压,示意掌声停止,待会场内肃静下来后,才开始讲道:“同志们,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咱们在这里共同见证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演讲。两位年轻的干部,分别以勇气和谨慎为题,在这里自由发挥,阐述了他们的执政理念,以及在各自工作岗位上的心得和体会,说的既生动又深刻,尤其是许三笑同志的发言,契合时代,立意深刻,发人深省啊。” 管理和执政水平是一个大课题,基层干部在这方面的修养,代表的是我们这个党的整体执政水平。中央为什么提出科学发展的观念?很重要的一个因素便是为了提高我们的干部队伍的执政管理水平。只有科学严谨的工作态度才能成就科学的,可持续发展的事业。只有科学严谨的工作作风,才能成就科学的,符合客观发展需要的政党 许三笑坐在台下,心里暗暗感谢的却是王峰。如果没有这位王大哥平日里一日两两日三不厌其烦的在自己耳边讲政策,说学问,今儿这场合还真应付不下来。 杨许昌射向许三娃子的第一枝冷箭没能得手,不但没得手,反而还成全了许三笑在所有省委常委面前大大露了一把脸。宋义的一番话说罢,算是把调子给定下了,其他人便不好再唱反调。司泽凯夸赞了几句后轮到杨许昌说话,杨许昌也只能顺着前边两位的意思说,不过他还是把表扬的重点放在了贺知元身上,对许三笑只是轻描淡写的夸了两句。 表面热热闹闹,内里潜流涌动的开学典礼终于结束。天近当午,许三笑和张玉刚随着众学员们一起来到党校二号学员食堂。 尽管人人平等喊了许多年,但华夏依旧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就拿这个小小的食堂来说,一号食堂是专门供给副厅级以上干部学习班的,伙食标准与二号食堂略有区别。一号食堂之上还有党校机关小食堂,川鲁淮粤煎炒烹炸应有尽有。 二号食堂里已经准备好饭菜,这一期学习班一共两百六十名学员,食堂为此准备了二十六桌饭菜。学员们每人每天的伙食标准为四十八元,听着不多,实际上标准以及很高,这一点从桌上的菜肴上就能看出来,每桌十个菜,鸡鸭鱼肉自是题中应有之意,另有三文鱼一盘和八头鲍一碗,汤则是香喷喷的老鸭汤。据说一号食堂的伙食里还有海参和虫草菇汤。 许三笑和张玉刚屁股刚坐稳,一旁边贺知元便凑到许三笑身边。带着冷嘲的口吻玩笑道:“许副书记,怎么样?给我个机会向领导汇报工作吧?” 县委副书记主管组织纪委和政法,权柄要比常务副县长重的多。在县委常委中的排名也只在书记和县长后面。但贺知元这么说肯定不是因为这个,他的话里是带着刺儿的。无论从哪方面说,贺知元都有足够理由对许三笑不满。从资历来讲,许三笑提拔为副镇长时,还是贺知元亲自去歇马镇上宣布的,如今不到一年光景,三好村长许三娃子就爬到了他头上,他能满意吗? 从学历上说,许三笑只有一个不大经得住考验的成人大学毕业证和一个mba学习班的学历,党龄和进入行政编制的时间都是这两年的事情,从被万树波副省长树为三好村长的农村工作典型,到镇党委书记再到县委副书记只用了一年多时间,这样的速度怎能不招人妒忌? 最重要的是,许三笑的演讲深深的刺激了贺知元,今天本该是他踩着许三娃子的肩膀大出风头的机会。杨书记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唯独没有算计到许三娃子这个半文盲在这样的场合里,能说出那样富有针对性的一番话来。演讲结束,剧本里原来的最佳男主角成了反衬人家优秀的背景帝,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许三笑坐在那儿,稳如泰山,对贺知元说话的语气毫不在意。胸有韬略和大格局,自然能从乌云背后看到雨过天晴。 老实不客气的笑道:“好啊,贺副县长有什么要汇报的不妨说来听听。” 张玉刚一旁听着,憋不住的想笑。眼前的情形很有趣,贺知元本来是想借汇报的说法嘲讽许三笑几句,因为无论从哪一方面,贺知元把许三笑尊为领导的说法都有些牵强,常情来讲,许三笑应该客气几句。贺知元还可以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冷嘲热讽几句。却不料许三娃子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坦然受之,还让贺知元说一说要汇报的内容。贺知元有个屁的工作要向许三笑汇报啊,他一下子尴尬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三笑冷眼看着他,心道就这样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如果不是早有准备,刚才在典礼上能说出那番话来才活见鬼了。 张玉刚道:“这位是贺副县长吧,我是共青团荣成市委副书记,去年时在艳阳县歇马镇的陇南村工作,你去陇南村考察农村经济工作时,我当时在外头联系果品销售的事情,所以缘悭一面,今天见识了你精彩的即兴发挥演讲,算是把这一面给补上了。” 毕竟日后会是一个班子里的人,许三笑也不好让贺知元太尴尬,因此故意暗示张玉刚为他打个圆场。 贺知元就坡下驴,道:“原来是张书记,我记得你,陇南村的工作成果很了不起啊,想不到你老兄已经是正处级了,艳阳县出了你这么一位年轻有为的人物,我们这些人也跟着脸上有光啊。” 许三笑说:“你们就甭客气了,现在是吃饭时间,食不言寝不语,有什么话咱们吃完饭回去再聊。” 党校第一堂课,司泽凯主讲,用科学的方法建设节约型社会的意义。 司泽凯今年才46岁,是国内第四年轻的正省部级干部。是中央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实际上四年前,他还是全国最年轻的正省部级高官。同隔壁山城那位中央领导秘书出身的市委书记不同,司泽凯是正宗的将门虎子,背景不凡,他老爹就是前些年在京城病逝的军委副主席司卫平将军。 这期学习班,省长大人亲自授课也就这一回,学员们谁不争先恐后的往前凑合?哪个不是全神贯注的认真倾听领导的讲话?张玉刚在身边低声介绍着。 许三笑坐在最后一排,低着头,貌似在记笔记,其实是在神游物外,安然入定。 趋炎附势谄媚钻营者是没有大格局的,古往今来,不管是英雄还是枭雄,首先都必须具有独立骄傲的人格,吞吐八荒的豪情,对社会人生和宇宙有着明确的自我认知的价值观。深谙人心世情变化之道,负大志,具大智慧。做事情不拘一格,只问天理人心,从不以世俗公认的好恶作为判断事务做出决策的依据。 宋江身上就缺少这样的气质,所以他不得成事。而刘无赖,赵大郎,李二,朱重八,康麻子,张胡子,袁大头身上都具有这样的气质和胸襟。所以这些人不管是顺应天意名留青史的英雄,还是逆天而行遗臭万年的枭雄,都成为一时人杰。 许三笑不爱听废话,就算这说废话的人是在典礼上对自己流露出赏识之意的省长大人。 司泽凯这堂课讲的并不精彩,或者说他也没准备讲的多精彩。处在他的位置上,在这样的场合里,讲政治必须少讲个人观点,只有多宣讲那些没多少营养的中央下发学习文件。因为这些话会被刊印成册,发行到全省的党政机关中,有任何一句说错了,或者有与中央步调不一致的嫌疑,都有可能成为政敌攻讦的依据。 这年头谁都不易,当官的一方面出车入辇,养尊处优,风光无限。另一方面也需要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许三笑坐在那儿,思虑飘远,从司泽凯没营养又谨慎的话语联想到自身的境遇。 在艳阳县里还有一个凶险的龙潭虎穴在等着老子。记得有一部老电影叫英雄虎胆,说的是一个侦查员深入敌人内部,在复杂的工作环境里取得胜利的故事。我现在的情形只怕比那位侦查员还要凶险。那位侦查员起码还有强大的人民解放军做后援,而老子所谓的后盾只有一个刚在南山市站住脚的秦旭明。往深层次分析,这个后盾现在靠不靠得住都还难说。上回拒绝了齐炼钢的邀请后,他们对老子还会如从前一样吗? 从今天典礼上的情形看,省委常委们对杨许昌的做法并无多少异议。这是否意味着严老师他们已经放弃我了?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贺知元虽然讨了个没趣,但从他的神态举止上不难看出,这厮并不服气,他明显一副心里有底的架势。想到这些,许三笑不禁为这次升迁感到恼火,与左右逢源的小镇党委书记比,这个四面楚歌的县委副书记实在没多大意思。 正自思量着,身旁张玉刚忽然捅了许三笑一下,低声道:“司省长讲完了。”这才注意到说有人都在鼓掌欢送司泽凯。赶忙跟着鼓起掌来。 省长大人正在往外走,经过许三笑身边时,忽然顿住,似不经意的以只有两个人才听得清的音量说道:“小许书记坐的真够远的,怎么?要特意跟”我们”保持距离?今天这场演讲过后,你还在幻想能够独善其身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美人计 “我们”是什么?过去叫朋党,现在称之为圈子。 官场里有句俚语:进了班子没进圈子,等于没进班子;进了圈子没进班子,等于进了班子;进了班子又进圈子,那就是班子中的班子;没进班子又没进圈子,弄不好一辈子当孙子。可见这个圈子的重要性。 司泽凯的声音极低,却不啻在许三娃子耳边响起一声炸雷,一下子想起严朝辉曾说过一句话。 官场的生态环境决定了生活在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加入一些圈子。在这里没有孤胆英雄类人物生存的土壤。想要在这块土壤上随心所欲的播种是不可能的,最杰出的人才也只能在一定范围内随心所欲。这个范围便是指官场里的圈子。 是在别人的圈子里跟着别人播种,还是聚拢起一个属于自己的圈子带着别人播种?两相比较,显然前者更容易些。眼下就有严朝辉的圈子可以加入。许三笑克服巨大诱惑,拒绝了这个想法。 如果圈子必不可少,许三笑宁愿自己聚拢一个,坟包虽小,插旗便是山头,至少是姓许的。 傍晚时,第一天的课程结束,开车拉上张玉刚回到紫竹林的宅子。在大门外,林雨楼那辆黑蓝相间的迷你正停在那里,张玉刚见了不由骂道:“这臭娘们还有脸过来,跟我俩柔情蜜意了一个多月,敢情全他妈是虚的。” 许三笑道:“真的也好,虚的也罢,你一大老爷们哪那么多计较的?” 客厅里,林雨楼关心的问许三笑和张玉刚,昨晚睡的如何? 许三笑说:“一觉到天亮,别提睡的多舒服了。” 张玉刚却道:“数了半宿的绵羊,到今天早上才睡着,结果刚一合眼,就他妈该上学了。” 林雨楼疑惑的看着哥俩,狐疑问道:“就没看到或者听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许三笑点点头道:“看见了。” 林雨楼兴奋的:“看见什么了?” 许三笑坏笑道:“看见你主持的节目砸锅了,收视率直线下降。” 林雨楼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嘛?” 许三笑道:“魔术类节目的特点如此,这年头懂活儿的人太少,不管是西洋魔术还是东方戏法,无外乎手法和道具,近景和全景这几类。节目要追求质量还要求新,但活儿却只有那几百套,你算算够你做多少期节目?” 林雨楼闻听此言,不禁叹道:“你的话说到我心坎上了,今天齐副台开会时已经明确提出,卫视综合频道要砍掉一部分娱乐节目,七十二变如果再没有新东西推出来,估计难逃这一刀了,前阵子我师父跟齐副台长之间闹了一些不快,到现在还在请病假不来上班,台里边没人替我说话,估计我这节目真要够呛了。” 张玉刚忽然插言道:“够呛不够呛的也是事在人为,只要你想办法把许书记哄高兴了,不但新东西会有,保不齐还能在你们领导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林雨楼一听,将信将疑,看着许三笑,“你会魔术?” 许三笑摇头道:“我就算会那个又有屁用,也不可能登上你那舞台去表演,而且就算我能演,又能管用多久呢?我劝你还是别在这档节目上浪费时间了,最重要的还是跟领导搞好关系,把这事儿办好了,这个节目不成时,你还可以主持别的节目,否则,就算这节目还能再坚持一年半载的,然后呢?” 林雨楼点头道:“道理我也懂,不过谈何容易啊,还是别说这事儿了,兰姐让我过来请你们二位,她听说了许书记今天在党校开学典礼上大展雄才的事情,很是为你高兴呢,特意在鸿宾楼安排了一桌酒席” 许三笑摆手道:“酒席就免了,请你替我谢谢她,那件事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办到,不过也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最晚这个礼拜肯定能见到眉目。另外我有两件事请你帮我转达一下,第一件事是我想知道一下,近期内都有谁想买这座宅子,第二件事是,如果我帮着兰姐把那件事办成了,她可不可以把这座宅子优先卖给我?”又郑重道:“这两件事对我而言很重要,请你务必替我转达。” 宫泽野尻会控偶术这件事太不寻常。让许三笑一下子产生了许多联想。 自从上次马二龙逃走,许三笑一直在试图找到这厮。他被燕东阳射了一箭,以雷火弹保命,一条手臂被炸碎,估计身上也好不到哪去,这一下肯定让他元气大伤,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寻找一处隐蔽的适合养伤的风水宝地。此时他元气未复,正是干掉他永除后患的最佳良机。此事在许三笑心中胜过了升官发财的欲望。任何线索都不想轻易放过。 林雨楼满口答应下来,许三笑说:“办好了这件事,我奖励你一个帅哥陪你共度良宵。” 林雨楼白了张玉刚一眼,道:“他吗?我怎么不觉得他哪里帅?倒是许哥你越看越有男人味儿了。” 许三笑哈哈一笑,摆手道:“吃不消,你们这些娱乐工作者专业能力太强,我就是个嘴货,你们这游戏还是跟玉刚玩吧。” 电话响了,许三笑一看是赵海峰打来的,心知多半与白天的演讲有关。正如司泽凯所言,现在自己想要独善其身不入任何圈子,几乎是不可能的。接通后,赵海峰劈头盖脸便问:“你小子还想不想处了?来蓉城学习连个招呼都不打,有你这样的哥们儿吗?” 许三笑心里在想赵海峰这通电话到底是代表谁打来的。只听赵海峰在电话里接着说道:“甭说废话了,赶快过来吧,哥们儿在明园等你,我在这里把话跟你说明白,今天这顿饭就是哥们儿请你的,跟我家里头那些人没有半毛钱关系。”又道:“今儿有一位超级大美女介绍给你认识,你千万别驳我面子,否则咱们连兄弟都没得处。” 抛开背景不谈,赵海峰这个人还是很值得交往的一条汉子,城府有,诚意也有,诚信更有。许三笑推脱不得,只好答应道:“得,全听你的还不行吗?不过我这边还有两个朋友,一起过去成不成?” 赵海峰高兴的说:“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高兴还来不及呢,赶快全带来。” 许三笑挂断电话,心想,美人计?看了一眼林雨楼,问道:“林小姐要是没什么事跟我去一趟明园怎么样?” 林雨楼微微一愣,下意识问道:“去哪?你是说明园吗?” 许三笑点点头,道:“听你的意思你知道这个地方,那就更好了,我正寻思要不要找一辆出租车带路呢。” 林雨楼深深看着许三笑,介绍道:“明园是蓉城一家不对外营业的商务会馆的名字,全会员制,拥有蓉城最好的高尔夫俱乐部,最好的健身中心,最好的酒吧,最好的桑拿按摩馆,总之那里的一切都是蓉城最好的,那里不对外营业,所有会员都不是一般人物,老板付亚东号称蓉城首富,市人大和市政协都挂号的人物,旗下的风投公司和地产集团在蓉城乃至整个西南地区都是数一数二的,他儿子付俊杰人称蓉城的地下市长” “亚东风投是他的买卖?”许三笑忽想起虎啸山庄有个大股东,正是这家风投公司。 林雨楼额首称是。 张玉刚插言道:“嚯!怎么听着就感觉一股子土豪恶霸的气势迎面而来呢?早年哈城有个宋三绰号叫什么地下市委书记,豫州省的弋阳市出了个地下公安局长,叫这种绰号的肯定不是什么好鸟,这都什么年月了,怎么还有这种人?” 林雨楼说:“你在这里这么说没问题,到了明园可万万不能这么说。” 张玉刚不忿道:“他还敢吃了我吗?” 许三笑道:“咱们是去赴宴的,你们这儿胡扯些什么呢?” 张玉刚道:“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吗?” 米粒儿从外头进来,问道:“你们晚上在不在家里吃?” 许三笑道:“晚上有个饭局推不掉,要不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米粒儿摇头道:“算了,哥你饶了我吧,你们不在家吃正好,我正打算把游泳池洗一洗。” 许三笑的q7停在明园门前,一下车便只见豪车云集,迈巴赫,布加迪,劳斯莱斯不一而足。自己这辆q7停在其中,居然是档次最低的。拨通了赵海峰的电话,“我到门口了,你在哪儿呢?”电话的另一端声音嘈杂,赵海峰大声说,“你别动,在门口等我就行。” 挂断电话,不大会儿,赵海峰从里边出来了,见到许三笑,上来便是一个热烈的拥抱。听许三笑介绍了张玉刚后,毫不介意,哈哈一笑道:“初次见面,咱们先把纪律说清楚,今天晚上赵海峰,许三笑,张玉刚,哥仨凑一起喝酒,只谈风月不谈国事,谁说秃噜了,谁罚酒一瓶。” 林雨楼是作为张玉刚的女伴过来的,赵海峰看见她,却只做寻常女子一样对待,微微客气的点点头而已。女人在这些宦门豪强眼中,不过是身边的装饰物,根本不会特别在意。 许三笑说:“你可是以庆功的名义把我勾搭到这儿的,这一见面就莫谈国事,我看你一会儿怎么给我敬酒。” 赵海峰哈哈笑道:“你那酒量我早已领教多次,哥们儿有这个自知之明,所以今晚我找了一位枪手代替我陪你喝酒,她可是这明园里第一朵名花,不但人长得美如天仙,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不含糊,我也是费了老大面子才请过来陪你的。” 许三笑道:“说的天花乱坠,哥们儿还得验验货再说。” 明园的外观像是一片园林景观,进入正门后,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儿,院墙里的世界竟别有洞天,穿过一条甬道,走进其中才发现,这是一座地下与地面结合的巨大建筑群,地上有山居竹楼,小桥流水人家,地下则修建的金碧辉煌,非同凡响。赵海峰宴客的地方在地下,需要先穿过一大片地面建筑才能到入口处,走进去便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跟着赵海峰一路来到一间宽敞的包厢内,三名女子正等候在这里。见赵海峰去而复返,纷纷站起。 赵海峰一进门便皱眉问道:“宫艳诗呢?” 一个女子答道:“赵公子,实在是对不起,您刚一出去,诗诗就被付少叫走了,听说是去陪一位大人物,让我转告您,无论如何担待一下。” 赵海峰感到脸上无光,面色顿时一变,骂道:“老子担待他先人板板!老子先点的钟,哪个敢横插一杠子?” 许三笑道:“海峰兄别生气,哥们儿过来是喝酒找乐的,莫生闲气。”一指屋子里的三个年轻貌美女子,道:“这三位妹妹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你怎么不给兄弟介绍介绍?” 赵海峰眉头不展,面色难看极了,道:“三笑兄弟,这事儿就不是一个女人的问题,你稍坐片刻,我去去就回。” 许三笑见他神态郑重,料想大约事关面子问题,不便再阻拦,只好和张玉刚各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赵海峰向张玉刚抱抱拳,什么没说就匆匆离去。 等了好一阵子,许三笑和张玉刚都感到不耐时,包厢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身穿宾仪服饰的女子急匆匆跑进来问道:“请问哪位是许三笑先生?” 许三笑起身点头,问道:“我就是,怎么了?” 女人道:“赵公子在桃花坞跟另一伙客人起了争执,眼看快要动手了,付总拦不住,听说他最看重您,所以请您过去一趟。” 许三笑微微一皱眉,稍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起身道:“行,我这就过去。” 张玉刚阻拦道:“三哥,等一下,这事儿我怎么觉着有点怪怪的?像林冲进了白虎节堂似的,要不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许三笑摆手道:“用不着,我你还不放心吗?安心在这儿等在这,我去去就回。” 张玉刚想到许三笑的手段,便没再坚持。 许三笑跟着那女人出了包厢往更深处走,七拐八拐的,许三笑艺高人胆大,从容跟在后面。 那女人越走越快,却无论如何都没能把许三笑甩开。她越走越急,索性引着许三笑来到了一处宽敞的所在,赵海峰正等在这里,这女人摆手道:“赵公子,对不起,我没能完成任务,您的这位朋友太厉害了,我领着他在九宫阵里转了三圈,都快把我转迷糊了,他也没迷路,只好把他领过来了,看样子您这惊喜是送不成了,只能让他们这么见面啦。” 许三笑呵呵笑问道:“老兄你这是打算唱的哪一出?” 赵海峰看着许三笑,苦笑道:“合着我这番精心布置的美女救英雄的戏码全白搭了,得嘞,我也不跟你费这劲了。”说着一指身旁一道门,道:“人就在里边呢,合不合意的你见一面再说,觉着好就领出来喝酒,我这就过去陪玉刚兄弟了。” 许三笑也不推却,走过去推门而入,只见屋子里只有一张月牙床,上边端坐个女子,秀发高挽如云,上身穿了一件玫瑰红的锦绣旗袍,勾勒出美妙的身体曲线,胸部浑圆饱满,腰身紧致曼妙。下半身裸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小腿,肤色如瓷,反照着灯光。她的五官精致绝伦,脸上洋溢着温和甜美的笑容。 果然是个尤物。 女子轻启朱唇道:“我叫宫艳诗,您一定就是许先生吧?” 第一百八十章 好一阕艳丽如诗 女子人如其名,美艳绝伦,宛如一阙艳丽的诗篇。 许三笑由衷赞叹,随口道:“半树海棠落,一江春水流,红颜艳若诗,一阕隽永秀!海峰兄诚不欺我,果然是一位妙人!” 宫艳诗闻听不禁目露惊诧之色,她自负博学,诗词歌赋无所不精,这首诗却是闻所未闻,不由想到,莫非这是他随口创作的?不是说此人没上过学吗?眼前的青年男子身材不算高,但十分挺拔,五官端正脸颊瘦削,舒俊硬朗,举止稳重气度平实,哪里像个粗鄙之辈? 她眼中闪过惊喜之色,启朱唇道:“许先生好才华,却不知这首诗出自何人之口?” 许三笑坦言道:“不过是见宫小姐风仪难得,一时感慨,随口偶得的句子。” 宫艳诗道:“果然是先生的手笔,我之前听付少说赵公子这位朋友没上过学,还以为来的会是个赳赳武夫呢,却原来是一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学院派,而且还这么年轻。” 许三笑微微一笑,道:“这句腹有诗书气自华我真要送给你,宫小姐的气质完全是书香里养出来的。” 宫艳诗神色一黯,我见犹怜的样子,叹道:“许先生真是好眼力,我从十二岁辍学后便开始专门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十年时光都用来学这些东西。” 许三笑微微一皱眉,听着怎么像古代的家养艺妓呢?这都什么年月了?还有人在搞这个调调? 宫艳诗继续说道:“许先生,艳诗是个苦命人,烟花女子命不由己,下海两年,虽有点艳名,却一直留着一点清白,今天是我第一次接荤活儿,付少有话,若不能得先生垂顾,他就会把艳诗卖到东瀛去。”说着,从床上起身,径直向许三笑走来。 许三笑心中惊讶愤怒之外更有期待,定定的看着她来到自己面前,饱满圆实的胸脯已近在咫尺,红颜娇脆可见可闻,香甜的气息直入鼻孔,一口气儿钻进心里,把许三娃子一颗心熏的痒痒的。忽想起老柳的艳词:有画难描雅态,无花可比芳容。 许三笑深吸了一口气道:“夜还长着呢,咱们是不是先彼此增进些了解再谈别的?若一上来就奔主题,对你”忽感到面前女子的纤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只听她轻轻说道:“您别以为艳诗是个无耻又无脑的女人,男人吃过了以后便不珍惜的道理艳诗懂得,不过艳诗更清楚,那些吊胃口的小手段在你面前是没有用的。” 许三笑道:“这倒新鲜了,咱们以前应该没见过面吧?” 宫艳诗道:“当然,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这样的女孩子迟早会有这一天,不是您也会是其他男人,对我而言,您是一个能深深吸引我的男人。”又道:“算得人间天上,惟有两心同,柳永真是个懂得女孩子心的男人,对于我这样的女孩子而言,还有什么能比遇上一个年少英俊知情识趣的男人更幸运了?” 她的眼波迷离,充满了魅惑之色,声音轻柔似水,口气香醇又似浓酒,酒不醉人人自醉,眼中所见,耳中所听,鼻中所闻,竟让许三笑心旌旗摇难以自持。 媚术! 许三笑脑海中一闪念,登时神智为之一清。记得从前听老瞎子详说过这门道家女子养生奇术。 说起媚术与驻颜术,有史料可查的记载,最早出现于上古的夏商周三朝。而真正被世俗所了解的时期,是在汉唐期间。最早是广泛用于宫廷的嫔妃和士大夫阶层家里的女眷。在男权主义极盛的古代,女性的地位属于男性的附属品。因为很多女性,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去学习媚术或是驻颜术。 媚术和驻颜术的功效与作用,究竟有多大,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饱受争议的话题。媚术和驻颜术的对于女性的用途和效果,对女性可以说是一种全方位的改变,严格来讲,也间接改变女性的社会地位以及命运。兵书三十六计中,有专门的一计就有美人计。而这些女子,无一不是色艺双绝。例如史料记载,西施貂蝉都是精通魅惑之术的绝色佳人。 媚术又分为内媚和外媚。外媚和内媚只是名称和所修持的功法不一样、其效果最终都是一样的。 媚术中有一句话叫做外媚修身,内媚修神。然则无论内媚还是外媚,都需要修行精气神三宝。通过修行精气神来达到修身和修神的目的。 外媚修身的意思是,通过体术和气功锻炼,修行精气神三宝。改变本身的气质,气场,肤色,和身体机能。进而达到延缓衰老的作用。 内媚修神的意思是,修神,修的是神韵,媚韵。与自然一体,天人一体、芳华自溢。媚惑众生。无论是内媚还是外媚,其最终目的皆是为了媚惑的境界。而媚惑是一种可以渗入对方内心深处的精神世界的一种唤起最原始的欲望的一种感觉。 老瞎子讲的媚术是玄门道家的东西,更近似于一种气功修行。 外媚和内媚,本质上是一样的,说到练气,就必须要详细的说明一点。练气,分为三个阶段养气。采气。练气。这三阶段统称为练气。练气的作用在于,改变自身的身材,修复身体已经破损的机能。驱除遗留在体内的垃圾和病灶。来达到,祛斑,祛痘,去皱,美白,丰胸的作用。 媚术中的(导引术)就是养气和采气的关键,中后期的静坐,更是重中之重。经过了练气,静坐,最后达到筑基的作用。一旦筑基成功,则是真正开始修成媚术的第一步。这个时候,自身无论是气质还是整体的心理和外在容貌,都会有一个大的改变。米粒儿练习的左道基础功夫便出自于此。 在修行媚术的时候,首先要改变的就是个人的固有的世界观。修行媚术的人的心境,要从拥有到放下。再从放下到拥有。这是一个心境的蜕变。道家重无。只有先把你的内心炼至到无的境界,才能吸收新的东西。不去想修行带来的诸般好处,诸般好处自然会修到身上来。这便是媚术的修行初级所需要完成的一个过程。 眼前的宫艳诗身段修长曼妙,举步轻盈,气蕴芳华,分明是内外兼修的样子。 宫艳诗还在说着:“谪仙人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觉得他说的太好了,人生当如是,莫负好时光,若等到江枫渐老,汀蕙半凋,满目败红衰翠时,再回首人生,竟无一二美妙回忆,岂非一大憾事?” 许三笑以意念潜神敛息,顿时心若烛火洞明透彻。 宫艳诗此刻已经整个人贴在了许三笑身上,小手按在许三笑精壮的胸膛上,面色酡红似海棠染血,羞不能抑,柔柔的说道:“来嘛,人家都这么主动了,你为何还不动一动,难道真要让人家替你宽衣吗?那样的话,羞也羞死了。” 这小妞眉宫未开,腿形丰圆紧凑,倒的确是待字云英黄花闺女,不过她的媚术了得,对男女之事断无毫无所知之理,相反的,她应该是此道高手中的高手才对。这番做作自然也是媚术的一种。 许三笑心中好笑,若不是老子身上有点道行,寻常人物被她这么勾搭,哪里抵挡得住?想到这儿,有心戏耍她,伸手按在她身后圆润如珠的臀上,低头去吻她的唇。 宫艳诗的身子明显一紧,身子一转,借着向床上撤退的动作,巧妙的从许三笑怀中挣脱出来,浅笑嫣然:“哟,原来你也是个假道学真流氓,我在这里,你来抓到我,想怎么样全都依你。” 许三笑道:“好!”说罢转身便走。宫艳诗大吃一惊,赶忙追了上来。许三笑突然回身,一把将她揽住,打横抱起,快步来到月牙床前,将她丢在床上,俯下身子吻上去的同时,双手粗暴的将她的上衣扯开。宫艳诗奋力挣扎,但许三笑曾经消化了燕东阳的血,气血沉凝,心力体力都胜过寻常人数倍,宫艳诗的外媚体术虽然了得,竟不能把这蛮熊一样的许三娃子推开。 许三笑的唇在那一点香唇上一吻而过,迅速向下吻住了宫艳诗胸前鲜红娇艳的蓓蕾。宫艳诗挣扎的更厉害了,奋起双腿倒卷过来夹住了许三笑的头,双手抱住许三笑一只手臂,运足腰力拼命一扭,打算来一个外掰拿十字锁。许三笑却猛然一挺腰,带着上身衣不蔽体的宫艳诗硬站了起来。 这外掰拿十字锁是结合了华夏擒拿和巴西柔术的绝技,是一流的反关节技,只要拿住对方,几乎都能立即将对手制服。宫艳诗运足了全身力道却丝毫扳不动许三笑的手臂。这边是一力降十会了。许三娃子的力量太大,就算是逆关节发力,仍然比宫艳诗的腰力大的多。 许三笑哈哈笑问道:“不是说要好好陪陪我吗?怎么说话不算数?” 宫艳诗的小手被许三笑的大手抓牢,表面上锁住了许三笑,其实却是已经挣脱不开,嘴上仍不忿道:“这就是我陪人的方法,许三笑你有胆子就给我松开。” 许三笑把手臂一抡,宫艳诗的双腿夹不住许三笑的脖子,被重重丢在床上。受惊小鸟似的向床里头躲去。许三笑抱着肩膀看着她,道:“好一个媚骨天生的化蝶女,宫艳诗,你的内媚之术若能得我点化,四十年后我保你青春一如今夕。” 话音刚落,忽听门口嘈杂声起,一个张扬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付俊杰,我日你先人板板,啥子叫身子不舒坦,老子都听说了,今天有个鸟人来点诗诗的灯!”接着是激烈的砸门声,外面高喊着:“开门,开门,诗诗,我晓得你在里头。” 宫艳诗弹簧似的跳起,从许三笑腋窝下钻过去,将门打开便叫:“白羽!”作势欲抱,却猛地顿住身子,蹲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大哭起来。 门外闯进一个年轻男子,见此情形顿时火冒三丈,指着许三笑跳脚便骂:“我日你先人板板,你妈狗日的,原来是你!” 许三笑也颇为意外的一指年轻男子,道:“原来是你!”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同而不和,和而不同 冤家路窄,冲进来的年轻男子竟然是两年前在蓉城被何问鱼教训过的杨白羽。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一旁还有个居心叵测,存心挑拨的小美女宫艳诗。 宫艳诗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悲苦的,哀婉凄美的看着杨白羽,欲语还休的样子,万千委屈全在这眼神里了。一句话不说就把杨白羽变成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 许三笑冷眼旁观,这小妞的眼神太有杀伤力,估计这会儿杨白羽已经被她电晕了。只见他张牙舞爪,摆出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老娘来了砍老娘的架势,向自己冲了过来。 跟这傻小子实在没什么可说的,许三笑迎着杨白羽的来势,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甩手一丢,将他扔在月牙床上。 门外与杨白羽同来的一个年轻人大声叫道:“许书记手下留情!”声到人到,人影一闪,此人已走进门来迅速站到许三笑和杨白羽中间,连说误会。杨白羽根本毫不买账,站在月牙床上不服不忿跳脚大骂。不仅骂许三笑,连这个年轻男子也一起骂。 “付俊杰,你娃不仗义,老子开大价你不肯把人给我,还骗老子跟她谈他妈情,这都他妈的谈了两个月啦,掉屁股你把人给了这龟儿子,合着就是在耍老子的感情玩儿。” 许三笑冷眼看着,心里琢磨赵海峰安排这出戏有什么目的? 走廊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赵海峰到了。 进门后,一句废话没有,冲上去便对杨白羽饱以老拳,紧随其后的是张玉刚,同样是个手比嘴巴快的主儿。跟赵海峰两个双拳合并,痛殴杨白羽。赵海峰一拳将杨白羽打倒,张玉刚冲上去便踢。 赵海峰一边揍一边骂着:“你个狗日的,有什么可狂的?你爹是省委副书记,你狗日的也是吗?跑到老子的地盘上撒野,你不先打听打听行市,发你一张卡是瞧得起你,狗日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许三笑在一旁听着,暗吃了一惊,杨白羽是杨许昌的儿子?结合白天司泽凯的那句话,瞬间全明白了。 这是一个局,一个将自己置于杨许昌凶猛的火力之下的局。根本目的是为了把我逼到他们那个圈子里。先利用老子对赵海峰的信任把我引到这儿来,再故弄玄虚耍了一招美人计,麻痹了老子的警惕性。最后利用杨白羽对宫艳诗的爱慕之心,勾起这厮的醋火,让他跟老子闹起来。许三笑心念电转,顷刻间以想清楚其中关窍,暗道,这馊主意赵海峰想不出来,背后肯定有高人指挥。这个高人必定对老子非常了解,知道别的计策对老子没用。还知道老子跟赵海峰之间的交情。想到这儿,答案似乎只有一个了。心中不禁一叹,哎!严老师,我许三笑何德何能,竟值得您这样的人物如此处心积虑! 赵海峰是有心栽花痛揍杨白羽,而且专往脸上招呼。张玉刚则是无心插柳下手又阴又重。许三笑眼瞅着一会儿的功夫,杨白羽已经被二人揍的从鬼哭狼嚎到有气无力。心道,这下子把仇结大了,杨许昌非被气疯了不可。 “玉刚,停手!”许三笑过去一把将张玉刚拉到一旁。 赵海峰还骑在杨白羽身上抡着巴掌猛扇耳光,许三笑没拉他,他便只能继续扇。此刻若骤然停下,情绪上就显得太假了,只好硬着头皮扇下去。 啪啪啪啪!声音越来越小,许三笑死按着张玉刚,在一旁冷眼旁观。 付俊杰看出许三笑不打算给赵海峰这个台阶,若任赵海峰这么扇下去,只怕这点仇恨全得落到他身上。赶忙上前拦住,叫道:“海峰哥,别打了,别打了!你们没来之前他就被许书记给打伤了,不能再打了。” 赵海峰喘着粗气站起身,不解恨的骂着:“操,狗日的,今儿便宜你了,在老子地头上搞,搞死你龟儿子。”说着,来到许三笑面前,道:“对不住了,三笑,本来就想找个好女孩陪陪你,没想到遇上这个龟儿子乱吃飞醋,坏了你的兴致。” 许三笑不动声色,“没有,看的挺过瘾的,这姑娘不错,人好,戏也好,留在这里屈才了,不如出去当演员。” 赵海峰打了个哈哈,道:“兄弟你能看上她,我就没白安排你们见这一面,回头喊上她陪咱们继续喝酒去。” 杨白羽这会儿呼吸见见平顺多了,正挣扎着站起身。 宫艳诗悲戚戚的来到杨白羽面前,道:“杨哥,对不住,都是为了我才连累你被揍,我,我的心里总之是咱们没缘分,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得。” 杨白羽泪流满面,道:“别哭,杨哥还没死呢,你看着,老子跟他们没完!”说着,怒冲冲来到许三笑面前,“你娃给老子记着,抢老子的女人,迟早咱们新帐老账一起算!”说罢,负气而走。 包厢里,许三笑面无表情坐在那儿,身旁坐着的正是宫艳诗,巧笑倩兮,顾盼流转风情万种。 赵海峰频频举杯,连连赔罪,许三笑始终一言不发。 张玉刚不明就里,还在一旁帮着劝,“许哥,赵哥刚才跟我说了,他只是想安排你跟这位宫小姐来一出美女救英雄,成全你们才子佳人金风玉露凑一对儿,谁也没想到半路上会杀出个程咬金,坏了你的兴致,不管怎么说,看在赵哥也是一片挚诚的份上,这事儿就这么过去算了,你也看到了,赵哥为这事儿把杨许昌的儿子揍的不成人形。” 许三笑心道,我就他妈生这事儿的气呢。但有些话却不便对张玉刚明说,嘿嘿一笑,看了赵海峰一眼,问道:“海峰兄怎么说?” 赵海峰道:“这事儿是哥哥没办好,只要三笑兄弟你不动真怒,你说怎么就怎么。” 许三笑点点头,道:“这是你说的,那就简单多了,我就要带走她!”说着一指宫艳诗。 道家媚术不是大路货的媚功,这种调养女性身体和气质的秘术在过去,绝对是达官贵人豪门巨族的专利。身份不贵者,恐怕连听都没机会听到。许三笑据此判断,精通媚术已经登堂入室的宫艳诗,真实的身份绝不简单。提出这个要求,就是为了将赵海峰一军。 这一手正中脉门,赵海峰果然迟疑起来。 一旁的宫艳诗忽然说道:“讨厌,你刚才那样对艳诗,现在又说这样的话,没见过你这么没风度的男人。” 许三笑不为所动道:“我心眼小,爱记仇,你以后要慢慢适应。” 宫艳诗黛眉微蹙,道:“这事儿可难办了,我跟明园是有合同的,而且艳诗欠了付总好多钱。” 许三笑将目光投向赵海峰,道:“海峰兄,我就听你一句话!” 赵海峰端起酒杯,迟疑了一下又放下,张口欲言又闭上,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兄弟,这事儿你真让我为难了,你在这里耍子,怎么都好,把人带走可就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要不我替你问问。” 许三笑并不是真想跟他要人,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试探宫艳诗的身份,此刻见赵海峰为难成这样子,便已经有了个大概的判断。闻听此言心中暗笑,狗日的,还跟我装。额首道:“那就有劳海峰兄去问问吧,也顺便请帮我带句话给严嗯,付总,有道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朋友之间相互帮忙不是挺好吗?君子同而不和,小人和而不同,大家结个君子之交岂非更好?” 赵海峰深深看了许三笑一眼,道:“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离席而去。 张玉刚听着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耐道:“什么君子小人的,都把我给听糊涂了,你们这是胡扯什么呢?” 许三笑道:“宫小姐是这儿的头牌,本来是不出台的,所以海峰兄要去问一问这里的老板,我让他转告那句话的意思是想交个朋友,请人家卖几分面子。” 张玉刚笑道:“孔二先生的话被你用到这事儿上,真是有辱斯文。” 宫艳诗插言道:“孔二先生过世两千多年了,他说的话拿到今天也未必合用,就比如在今天的体制里,所谓同而不和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实现,和而不同倒是比较常见,只有志同道合抱团取暖才是存续之道。” 张玉刚惊讶道:“宫小姐的见识不一般呀,怪不得许哥对你是一见钟情,女人对政治看的这么深的可不多。” 林雨楼在一旁撇嘴道:“凭什么女人就不能懂政治了?别瞧不起女人,你还是女人生出来的呢。” 张玉刚道:“生我出来只说明她是我妈,并不能说明她就能代表一切杰出的女人,正相反的是我妈一辈子都搞不懂政治是什么东西,她一辈子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出国购物,然后在亲戚朋友面前炫耀。” 赵海峰回来了,面无表情,回到位置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付总同意了,他对艳诗视若骨肉,希望你能尊重她爱护她。” ps:这两天更新有点晚了,存稿没了是一方面,另外白天没时间更新也是主要原因。许久没求票了,就求几张月票吧。另外谢谢书评区里的打赏和书评。如果觉得还不错请来纵横注册充值订阅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圈里圈外一场戏 身心正常的男人无不喜欢艳遇的,就算可以抵挡住诱惑者,至少不会反感艳遇。可是喜欢归喜欢,如果把艳遇带回家就不是那回事儿了。特定的事物只适合放在特定的环境里,庙里的尼姑,酒店的小姐,该在哪便在哪,错了便会成为麻烦。 从明园离开,回家的路上,林雨楼负责开车,张玉刚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不时与之调笑。许三笑和宫艳诗坐到后面,都面无表情各自看着窗外。 姜还是老的辣。 许三笑看出宫艳诗不是普通艺妓,故意提出来要带走她,本想将严朝辉一军,却不料反被严先生顺水推舟将宫艳诗放到了他身边。有这条线在,这件事便不算完。赵海峰转述严朝辉的意思时,许三笑本想反悔拒绝。但赵海峰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付总虽是一介布衣,却从来言出必行一诺千金,他送出去的人你若拒绝便等于逼他食言,他提醒你别忘了,亚东风投在虎啸山庄是有股份的。 亚东风投在虎啸山庄的持股比例是百分之四十五,这么高的持股比例,他们完全可以向董事会提出注资,通过注资来稀释股权,进而一步步达到控股的目的。这事儿对许三笑而言是无所谓的,但虎啸山庄是苏丽娜的命,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上面,如果被夺走,她肯定会很难过。许三笑实在不忍见她失望难过。 许三笑顿时哑口无言,遥想当初修遁龙潭水上乐园那会儿,正是自己亲自登门求严朝辉帮着拉来的风投。想不到却是作茧自缚。严朝辉太了解自己了,一招招一步步都在他的计算内,尽管自己早看破了他的计策,却还是身不由主的一步步跟着他的算计走。 张玉刚还在为结识了新朋友而感到高兴,他的秉性和赵海峰的确有些相似,都属于豪放不羁敢作敢当的性格。喝酒聊天极为投契,一晚上的功夫,已经把赵海峰引为生平好友。 许三笑想要有自己的圈子,已经把张玉刚归纳为其中的重点人物,当然不希望他跟赵海峰走的太近。 张玉刚说:“晚上别回去了,找一家酒店住吧。”说着看一眼宫艳诗。 林雨楼撇嘴道:“我晚上得回家。” 张玉刚笑道:“回什么家?你家在东北呢,现在坐飞机回去都得明天早上能到。” 林雨楼说:“去酒店也行,我可不跟你一个房间,你这人太流氓而且睡觉打呼噜。” 张玉刚道:“这才是男儿本色。”得意的:“你遇上我是你的福气,你们台的齐副台长是海峰兄的小姨,他已经答应我,会帮你搭桥跟齐副台长私下接触一下,这不正是你梦寐以求的机会吗?” 林雨楼不说话了。 许三笑一皱眉,想说用他帮个屁,但事关林雨楼的前程,还真不是斗气的事儿。以自己跟张玉刚目前的关系,也没有足够的理由要求他跟赵海峰保持距离。只好眼不见为净,道:“要去酒店的话,你们去好了,在前边把我放下,我打出租车回家。” 张玉刚回头看了一眼宫艳诗,对许三笑道:“怎么?你打算把宫小姐带回家?” 许三笑看得出,宫艳诗对严朝辉的这个安排也不是很感冒,想必她也不会黏糊着自己,非要跟回家吧。道:“宫小姐这样的人不会在蓉城连个存身之处都没有吧。” 宫艳诗迟疑了一下,才道:“‘付总’是我义父,他老人家一辈子只有一个早夭的儿子,把我当做亲生骨肉养大,待我恩重如山,他把我交给了许先生,我只好跟着您,今后您就是艳诗的衣食父母,您走到哪艳诗便应该追随到哪。”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严朝辉对许三笑的欣赏非止朝夕。从古城茶楼初会,二人纵论官场,及至后来结成忘年之交和师徒关系,随着一步步深入的交往,一次次试探,让他对许三笑已经志在必得。 共和六十一年,私有经济大发展,权钱结合日益紧密,华夏上层建筑正逐渐形成类似世家诸侯割据的局面。所谓的一党只是广义的,细分起来却不知要分成多少派系。如果真如新闻里说的那样形同铁板一块,又何必天天喊什么统一思想精诚团结?这是华夏社会江湖化所带来的必然结果。对于这些派系或者圈子而言,吸收优秀的人才的需要已经越来越迫切。 许三笑在虎啸村时暂露头脚被赵海峰发现,严朝辉在汇贤楼初会许三笑,而后在几次接触试探中认定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本想在那时候便把他吸收进圈子里。但出乎意料的在跃龙门水上世界开业当天,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万树波突然横插了一杠子,严朝辉一时看不清路数,于是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 后来的事情证明了万树波当天到场另有别情,许三笑实际上还没有加入万树波的圈子。严朝辉遂决定继续吸收许三笑进入圈子的计划。并借着刀杀刘文超事件,最后测试了一下许三笑的人品和能力。结果许三笑不但经受住了考验,而且表现的超乎严朝辉预料的优秀。这才派出齐炼钢出面,当面提出拉许三笑进圈子。再到白天司泽凯在下课时说的那句话和今晚赵海峰宴客,宫艳诗登场,让许三笑与杨许昌的儿子正面冲突,令其在山南官场里状况更加孤立凶险,一招招,一步步,势必要将许三娃子网罗到他们那个圈子中来。 许三笑从今晚的事情开始,反向推理整件事,从当日赵海峰的招揽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发展到今天,终于贯通了整件事的经过。宫艳诗的回答并不意外,她的存在相当于严老师在自己身边埋下的伏笔,发展好了可以成为羁绊,就算发展的不好,至少也可以在许三笑身边盯着,防范许三娃子被别的圈子吸收进去。 许三笑道:“你想跟着随便你,不过我倒想知道你以什么名义跟着我?” 宫艳诗道:“你现在是县委副书记,专职秘书还没安排呢吧?” 张玉刚带着林雨楼开房外面住了,许三笑带着宫艳诗乘出租车回到城西紫竹林的大宅子里。 夜正浓,米粒儿还在看电视,听见脚步声先是一喜,出门一看却见到许三笑带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回来,不禁一愣,迟愣了片刻才道:“哥,你回来了?这位小姐是?” 许三笑心中一叹,道:“这位是宫小姐,是艳阳县委给我派的专职秘书。” 米粒儿只是憨厚,不是傻瓜,宫艳诗的穿着打扮模样气质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个秘书。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这个情况汇报给燕子姐。 宫艳诗主动伸出手来,道:“你一定就是米粒儿吧,我叫宫艳诗,这一路没少听许副书记说起你,我刚调到艳阳县工作,这次过来就是先跟领导熟悉一下,今后许副书记的生活和工作就要靠咱们两个人精诚合作了。” 米粒儿与她握了握手,道:“你是大学生,我就是哥哥的小妹妹,我可不敢跟你谈合作。” 许三笑道:“宫秘书是山城人,暂时在山南也没有地方住,咱们这里有的是房间,所以我就请她回来暂住一下。” 宫艳诗左右四顾,问道:“洗手间在哪里?” 屋子里只剩下许三娃子和道侣小妹妹。 米粒儿点点头,道:“明白了。” 许三笑道:“你明白什么了?” 米粒儿道:“这件事暂时还不必告诉燕子姐。” 许三笑道:“放心,以后也不必,我跟宫秘书之间是纯粹的革命同志关系,她想发展出超友谊的关系,你哥也不会同意的。” 米粒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一声道:“香水有毒对不对?”又笃定的:“肯定是这样,燕子姐说过,你就是那种三天没人管就管不住自己的男人,玫瑰带刺难不住你。” 许三笑讪笑道:“你燕子姐讲话真有深度,不过貌似挺有道理的。” 米粒儿给宫艳诗安排房间,许三笑在院子里给远在港岛的李燕打电话。把事情避重就轻说了一遍。 李燕说:“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实在顶不住时就随一随大流吧,别太把我爸说的话当回事儿。” 许三笑道:“我不是为了他那句话才坚持的,当初我与严朝辉第一次在会贤茶楼见面时你我的关系还没确定,那时候我就曾对严老师说过,这世间的和事佬已太多,所以不多我一个,鸟随鸾凤飞腾远,却需受鸾凤的制约,人伴贤良品自高,也要听命于贤良,而我宁愿意路漫漫其修远兮,上下求索独自享受到过程的乐趣,不去管位置的高低,事情的成败,但求能力以内顺心而为,把这官场经历当做了一场修行,我这个人认准了的事儿或人,一辈子都不想变。” 李燕听了最后一句,心里甜甜的,柔声道:“三笑,我想你了,这个时候我应该跟你并肩作战的。” 许三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严老师对我是出于一片爱才之心,不会把我如何,杨许昌早被我得罪透了,也不差这一回,情势虽然不容乐观,但只要你相信我支持我,我就无所畏惧。” 李燕道:“看你说的,我要是那么爱吃醋的人,会把小米粒儿特意接到你身边照顾你吗?不就是那位严先生在你身边安排了一个宫秘书吗?我已经知道啦,她再出色还能比得上何仙姑?” 许三笑道:“还差得远呢。”又补充道:“连何仙姑都不如,比起你来就差的更远了。” 李燕娇笑道:“咯咯,少来了你,我再怎么笨,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何仙姑跟我后妈齐名,少年时她们号称京城四秀,我哪里比得上?” 许三笑道:“在我心中是这样!” 李燕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好哥哥,你要小心,官场里的人黑起来比黑社会厉害多了,真有危险时莫要逞强,大不了让一步退一步,一切安全第一。” 许三笑道:“放心吧,哥心里有数。” 李燕又道:“真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时,你还可以去找长江龙集团的人,东阳叔叔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许三笑不悦道:“我要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娶你进门,这个就开始为鸡毛蒜皮一点事经常找你家人帮忙,对我而言” “别说了!”李燕抢着打断道:“好哥哥,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的,我知道你是个有骨气的人,而且我爸也跟我说过,郭道安的无间地狱都没能让你屈服,他很欣赏你的傲骨。” 许三笑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故意把话题引到别处,又说了些情意绵绵的悄悄话便挂了电话。 独坐在客厅里,电视里正播着连续剧,唐国祥主演的官场大戏《绝对权力》,说的是一个能力和魄力都很强,同时原则性也很强的市委书记在某市经营多年,独掌大权的利与弊。许三笑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杨许昌来,这情形与杨许昌在南山市的情形何其相似?旅瑞华裔演员斯琴高丽在里边扮演的女市长整个儿就是一权利怪兽,与笃信权力的李湘武也有相似之处。 许三笑看着看着竟入了迷,由剧中角色的女儿联想到了杨红菱和杨白羽兄妹,这兄妹两个虽然是同父所出,性格和能力却有着天渊之别。接着忽然对杨许昌这个人十分好奇。记得曾听王峰介绍过,当年南山地委书记本是白梦江的父亲白可树,杨许昌则是当时的地委专员。南山地升市的时候,如果不是白可树突遭交通事故,根本轮不到杨许昌担任首任南山市委书记。 据传说,当年杨许昌破格被提拔为北沟县委书记时也是因为原来的县委书记突遭横祸,被大龙川里十几名少数民族青年捅死在县委后,使得那地方谁都不愿意去,这才没办法,破格提拔了杨许昌。而后,杨许昌在北沟一干六年,在他的任期内北沟县没有发生一起民族纠纷导致的恶性案件,全县经济增长稳步,社会和谐稳定,杨许昌正是在北沟县委书记任上一鸣惊人,才被提拔到当时的南山地委先任组织部长,后任地委专员,而后接了白可树的班,三年后成为南山市首任党委书记。 想到这,心中不免升起狐疑来,一下子坐起,猛地意识到,杨许昌这个人绝不单纯只是个官场弄权的高手! 第一百八十三章 故伎重演 雄心欲把星河挽,空怀雪刃未除奸 次日晨,宫艳诗在院中以棍做剑,一边舞一边唱着这段逼上梁山,两句脆俏的唱腔,确有遏云裂帛的效果,词句悲切强调豪迈悲壮,似含了无尽的不甘和愤恨。唱念做打皆是正宗周派风范,颇有林冲雪夜上梁山时的神韵。 许三笑推门来到院中,宫艳诗刚好一招回眸望月,一木棍当胸点过来。许三娃子身上没功夫,但反应却极快,不知横身躲避,却抬手一把抓住了棍头。宫艳诗发力回夺却夺不回去,索性把手一松往前一送,道:“你要就给你好了。” 许三笑正发力夺木棍,猛然失去了对抗,用力过猛向后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 宫艳诗乐的前仰后合,撇嘴道:“原来你不会功夫。” 许三笑一骨碌身站起,拍着屁股说道:“你会功夫就很了不起吗?昨晚还不是被老子按住了。” 宫艳诗想起昨晚的事情便有气,眉头一蹙,跳过来便是一拳。许三笑照旧伸手去抓,宫艳诗却突然变拳为抓,借着许三笑上抬手臂的力道一托,以巧劲将许三笑的手臂高高吊起,紧接着又玩了个转体后拉,将许三笑重重摔倒在地。问道:“你服不服?” 许三笑发力一甩,叫道:“我服你姥姥个腿儿。” 宫艳诗抵挡不住许三笑的力道,被甩的老远。轻轻一跳,破了这一甩的力道,甩甩手道:“瞅着文文弱弱的,怎么跟蛮熊似的?你不去练举重都是国家的损失。” 许三笑再站起,上下打量着宫艳诗,品头论足道:“昨晚亲的时候感觉像挺有料的,原来还不如我的小米粒儿。” 宫艳诗走的匆忙,此刻穿的正是米粒儿的运动服,还真是略显宽松。以她的见识自然听得明白许三笑在嘲笑她小,言外之音还是在拿昨晚的羞耻经历说事儿,不禁勃然大怒,跳过来还要打。 许三笑赶忙一摆手,叫道:“停!好男不跟女斗,我算你厉害行了吧。” 宫艳诗道:“干爹还跟我说你心地不坏,我怀疑他看走眼了,你要是不算是坏人,这世上还有坏人吗?” 许三笑道:“昨晚,若不是你们先跟我耍些不上台面的小把戏,老子又怎么可能那样对你?” 宫艳诗道:“你那会儿就已经识破了我得身份?” 许三笑一耸肩道:“你的演技很出色,但有些东西不是演技能掩饰住的,比如你的媚术,那玩意可不是谁都有机缘能学到的,据我所知,只有旧江湖中的一个门户才有人代代传承这门本事,便是显门。” 宫艳诗摇头道:“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我的媚术是干爹请异人传的,什么显门我听都没听过。” 许三笑道:“你听没听过,显门存在与否其实都没关系,如今的天下姓共,任你哪里钻出来的神仙,想要做事便需先穿上这层皮,遵守这个大圈子里的规矩。” 宫艳诗神色平淡,道:“还是不明白。” 许三笑道:“我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这样挺好,难得糊涂嘛。” 宫艳诗问道:“许三笑,昨晚你说我的内媚之术如果能得你点化,可保四十年青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许三笑道:“就是说你今年二十二岁,等你到六十二岁时,可以依然如现在的模样。” 宫艳诗露出惊讶之色,道:“传我媚术的师父倒是说过这门本事可以驻颜有术,但也绝没有你说的效果这么夸张,你不是在信口开河吧?” 许三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那位师父也未必就是这天底下最懂这门奇术的人。” 宫艳诗不屑道:“你懂又如何?你所谓的点化还能有什么好事儿?” 门外传来停车声,张玉刚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一进门便调笑道:“哟呵,这么快就郎情妾意鸾凤和鸣了?许哥真是好本事,小米嫂子就能容许你这么胡搞?” 许三笑没好气的:“打住,别胡扯了,我这儿有正事儿找你呢。” 张玉刚道:“除了跟省委张大秘见面外,其他事都不成问题。” 许三笑道:“你也就剩下这点价值了,还要拿一把儿,不怕自己成废人。” 张玉刚嘿嘿笑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林雨楼昨晚说我是最‘伟大’最‘有用’的男人。”在后边两个词上特别加重了语气。 宫艳诗黛眉微蹙,道:“呸,真是物以类聚,流氓的朋友也是流氓。” 许三笑道:“不是说你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精通吗?怎么不去泡杯茶?” 宫艳诗不悦道:“你真把我当你的秘书了?” 许三笑突发一股子邪火,指着大门口,道:“不会泡茶就赶紧滚蛋,老子这儿不养闲人。” 宫艳诗登时面色通红,张玉刚见气氛不对,刚想劝两句,话没出口便被许三笑给堵回去了,“玉刚闭嘴,这是我的家事。” 米粒儿端着茶盘刚好走进院子,见宫艳诗委委屈屈在那儿,把茶盘往石桌上一放,笑吟吟道:“大清早就喝茶的家伙你们没见过吧?”说着,举壶倒了一杯递给许三笑。 许三笑接过杯子品了一口,道:“宫秘书在咱们家暂住,今后归你领导了,先教会她,我的习惯和咱家的规矩,她要是学不会你就告诉我,随时可以请她该哪去哪去。” 宫艳诗刚才被许三笑的态度弄懵了,这会儿才想起他不会轻易撵自己走,正想反唇相讥。许三笑却对张玉刚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过去上课,见你哥的事儿路上慢慢说。” 宫艳诗其实很想问许三笑找张玉强做什么,但许三笑根本不给她问的机会,放下茶杯拉着张玉刚便出门而去。 往省委党校去的必经之路上,左边是水沟右边是大山,两台大中巴横住了去路,杨白羽正带着一群人等在路上。张玉刚老远看见,吓得一脚刹车停在路上。他怕的不是人,而是狗。杨白羽一方十几个人,每人手上牵着一条威风凛凛的大藏獒。 “许哥,要不咱们今天逃课吧。甭跟这二逼较劲了,叫上海峰兄,咱哥仨找地儿喝两杯去。” 杨白羽在一二百米之外老神在在的看着,并无上前寻恤的意思。 许三笑摇头道:“党校开课前三天都有省委常委过来讲课,昨天是司泽凯,今天第一堂课是杨许昌主讲,昨晚上刚把他儿子揍的鬼见了都害怕,今天就翘他的课,你说他会怎么收拾我?” 张玉刚道:“可你看杨白羽这孙子的架势,是要跟咱们死磕了。”往前一指,又道:“我从小就怕这玩意,见条京巴腿肚子都转筋,你瞅这些藏獒的凶样,咱哥俩捆到一块儿未必够这些狗东西一顿吃的。” 纵狗伤人致人死命在法律上要承担的责任很小,这个杨白羽看样子也不是一点脑子不长。许三笑眯着眼看着前方,歪头看一眼张玉刚,笑道:“你要害怕就在这儿等我搞定了你再过去。” 张玉刚赶忙拦着,“得了哥哥,我知道你有两下子,可这玩意太厉害了,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老虎也架不住这么多一起冲上来哎,哥,哎,别!你别!你回来!” 张玉刚说话的功夫,许三笑已经走下车,向着杨白羽一伙人步履从容走了过去。张玉刚坐在车里左右四顾,才发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身后的路也被中巴车堵住了。眼瞅着许三笑正走向杨白羽一伙儿,张玉刚脑门子青筋绷起,将q7车发动,打算硬冲过去。许三笑听见声音,回首道:“别做无谓的事情,他们手上有弓弩,可以射轮胎,而且你也撞不过大中巴。” 张玉刚在车里,满头大汗,正经受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杨白羽是冲着许三笑来的,他此刻躲在车里,等会儿那些藏獒冲上来时至少咬不到他。对付完许三笑,杨白羽纵然对他还有气,最多也就动手打他几下,料想杨白羽也没胆子放狗咬他。但如果此刻下车与许三笑共患难,那些狗攻击起来可是无差别的,杨白羽恨死许三笑了,为了报仇只怕就顾不得他了。他该作何选择? q7车缓缓前行跟在许三笑后面,张玉刚把头探出车外,道:“许哥,上车等着吧,我已经报警了。” 许三笑继续往前走,回首道:“这事儿我就没打算靠警察帮着解决,你老老实实呆在车里等着瞧热闹。”说着,阔步向前,距离杨白羽还有数十米的距离时停下脚步。 “姓杨的,你还不服气是吗?”许三笑大声说道:“摆出这个阵势是什么意思?借狗杀人吗?” 杨白羽头上缠着纱布,胳膊也打了石膏,精神头却不差,站在一伙人的最前边,大声骂道:“许三笑,我日你先人,老子不跟你废话,今天就让你晓得晓得老子的厉害。”说着一挥手! 跟班马仔们一起放狗,十几条藏獒同时发出低吼咆哮,向着许三笑冲了过去。 许三笑站起身,迎着藏獒们的冲锋,张开双臂走了过去。张玉刚坐在q7车内,几乎不忍目睹,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去他妈的,去他妈的,拼了,拼了!忽听砰地一声,前轮爆胎的声音入耳。果然如许三笑所料的,杨白羽的手下用弩箭射爆了轮胎。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么一瞬的功夫,那些凶猛的藏獒已经冲到了许三笑面前。张玉刚把眼一闭,操起一把扳手,推门下车,叫着,“狗日的,我他妈跟你们拼了!” 没有想象中的犬吠如雷,撕咬凌乱的声音。张玉刚睁眼定睛一看,不禁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许三笑站在一群藏獒中间,这些凶猛的藏獒就像一群温顺的小猫,一只只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许三笑回头冲张玉刚一笑,就刚才这一瞬,这小子就值得交一辈子的。向张玉刚比划了一个没事儿的手势,然后忽然把手往下一放! 群獒齐动,吼叫连天,忽然调头向着身后的杨白羽一伙冲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契机 许三笑挥手间将藏獒们驱赶回去,叹道:“哎,这就是华夏社会,从古至今历朝历代概莫如是,要是不想同流合污,就得精通官场江湖两条道上十八般武艺,否则指不定就倒在哪方面射来的暗箭上。” 藏獒们突然反水,杨白羽等人措手不及,一个个被吓的屁滚尿流,慌忙钻进大巴车内。杨白羽因为在人群的最前边,调头向后跑的时候反被落在最后面,上车的瞬间,一条白色雪獒已追至近前,不客气的一口咬在杨白羽的屁股上。幸亏车上一干马仔死死将这厮拉住,硬拽进车里,否则,被那雪獒扯下去的后果不堪设想。 群獒扑上来,发疯似的扑撞大中巴。杨白羽和一群手下被堵在车里,动也不敢动。 张玉刚跟在许三笑身边,见此情形大为解气,大叫着:上!上!鼓励獒犬上去扑咬。獒犬们把中巴车围住,一只只低吼怒目,匍匐伸展,蓄势待发的样子。 许三笑道:“看样子没啥事儿了。”拉着张玉刚绕过大中巴扬长而去。 张玉刚犹豫了一下问道:“车怎么办?” 许三笑快步向前,边走边道:“你不是报过警了吗?等警察来看着办呗。” 张玉刚赶忙快步跟上,“去他妈的车吧,我怕你这一走,这些狗又冲咱们来了。” 许三笑道:“这种狗驯化程度低,比较容易认死理儿,它们盯上杨白羽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改主意。” 张玉刚艳羡的:“哥哥,你神了!这手儿好学吗?” 许三笑道:“你要想让狗儿似这样如臂指使很难,让它们不敢咬你却很容易,让米粒儿养的那只猫在你身上撒泡尿,我再给你个香包贴身带着,管保多凶的狗都绕着走。” 张玉刚大感兴趣,“那可太好了,回去赶快给我弄吧。” 许三笑道:“今天不成,晚上咱还得跟你哥见一面,难得张秘书这么有闲。” “是啊,我也qiguài他今天怎么这么有闲工夫,答应的特痛快。”张玉刚颇为qiguài的说道。 许三笑看一眼时间,“快走几步吧,要开始上课了。” 上午,第一堂课,杨许昌讲党史。开始授课前特意点了名,逐名逐人非常细致。 授课内容乏善可陈,许三笑点过名之后立即把手机关机,一丝不苟的记了课堂笔记。下课后,张玉刚接到青牛区分局打来的电话,十分客气的问张书记什么时候去取车?张玉刚这个二十四岁的正处级干部早已名声在外。青牛区分局的人接到他的报警电话后不敢怠慢,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赶到现场,现在车已经被他们拖回分局。至于杨白羽等人如何处置的却没说。 张玉刚则反过来质问他们,为什么会有人在那个地方设置交通障碍,并且公然纵狗行凶。 对方答:“阻碍交通的问题归交警支队管理,纵狗行凶缺乏证据,杨白羽在附近山上有一家雄风獒园,可能是管理上的疏忽造成的,总之一切都是我们工作上不够严谨。” 张玉刚气的骂道:“去你大爷的,赶快把车修好了给我送来。” 许三笑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张玉刚和杨白羽是神仙打架,区区青牛区分局能做什么?稍微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不可能在这种纠纷中有立场。唯一的选择就是两边和稀泥,谁都不得罪。笑道:“你骂他管什么用,没看见今天这架势吗?” 张玉刚额首道:“看出来了,点名时那认真劲儿,我小时候住部队大院也没见过。”又道:“从这点看,杨许昌就算没有直接参与这件事儿,至少也是知情的。” 许三笑低声道:“慎言,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乱讲,这事儿杨白羽已经自食其果,咱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张玉刚皱眉怒道:“你的意思是息事宁人?” 许三笑瞅了他一眼,歪头道:“你要是不甘心,想要直接报复,随便你,但千万别算上我,哥们儿跟你可不yiyàng,你是红四代,根红苗壮,爷爷辈儿里好几位都是部委级大员,胡折腾一通后,最差也可以调走了事,大不了换个省工作。” 张玉刚道:“行,这事儿你甭管了。” 许三笑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有仇不报非君子,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得意思是不能操之过急。” 张玉刚瞪大眼睛,道:“十年不晚,十年以后杨许昌都退休了。” 许三笑道:“当然不能真等那么久,不过你必须承认,现在的现实是凭你我的力量收拾杨白羽怎么收拾都成,对付杨许昌,咱们还是力有不逮,真想出口气,最好的方法是借助有这个力量的人。”又道:“我这不是在拿话搪塞你,眼前就有一个出气的办法,关键就看你哥能否大力支持。” 张玉刚道:“你的意思是通过张玉强找宋书记?”连连摇头道:“我看你还是算了吧,指望他都不如我现在回燕京找老爷子哭诉一番,保不齐老爷子来了脾气就把杨许昌办了。” 这句话说的很不成熟,堂堂一省的省委副书记,岂是谁说动便能动的? 许三笑心中另有想法,道:“兰春秀那件事要是办成了,便可以一箭双雕。” 张玉刚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道:“我就猜到你在打这个主意,这想法挺好,杨许昌如果是一棵大树,咱们挖不动根,砍掉他几枝丫杈倒也不错,不过你指望张玉强会帮忙,我恐怕你会失望的。” 许三笑正色道:“只要你能把他请出来,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说,话是开心锁,我有把握劝动他。” 傍晚七点钟,鸿宾楼上,三十八楼的宴会厅里,许三笑与张玉强夫妇见面握手。张玉刚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坐在一旁陪着。连林雨楼都没敢叫。 张玉强客气的说:“三笑书记,咱们又见面了,自从上次一别到今天快两个月了吧。” 张玉强在省委的地位很高,远胜过以往历届省委书记秘书,除了深厚的背景这个因素外,还因为此人深得省委书记宋义的信任。据小道消息称,很多时候,他讲话的份量甚至还在新到任的省委秘书长苏文海之上。平日里能得他这么客气相待的,最低都是正厅级。 许三笑不敢怠慢,道:“张处不提我倒忘了,可不是快两个月了吗?”双方落座,许三笑为张玉强斟满酒,道:“这第一杯要感谢您能在百忙中抽时间赏光。” 张玉强笑道:“不忙!你跟玉刚兄弟相称,便等于也是我兄弟了,先见一见你嫂子。”说着把妻子拉过来,道:“这就是我常跟你说起过的那个三笑兄弟。” 许三笑不知道他这话是客套话还是真的常在家提起自己,估计多半还是客套话的可能性更大。 张玉强又道:“这就是我媳妇,你嫂子郑芳茗。” 郑芳茗个子不高,模样也仅在中姿,戴了副眼镜,皮肤白皙,身材小巧玲珑,气质不错。主动伸出手来,笑道:“三好村长嘛,我们报社之前报道过的。” 以张玉强的家世形象,能找郑芳茗这样的女子做媳妇,要嘛是青梅竹马情感甚笃,要嘛便是家世相当政治婚姻强强联合。从郑芳茗的外形气质看,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些。 张玉强介绍到:“你嫂子是在山南日报上班,负责主版编辑工作。” 许三笑与郑芳茗握了握手,道:“嫂子不但人长得漂亮,原来还是一位才女,张处真有福气。” 郑芳茗一扬下巴,回头看着张玉强,道:“听听,张玉强,你听见没有?这就是群众的呼声,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人家三笑兄弟都看出我是美女了,偏偏就你有眼无珠,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夸夸你老婆。” 她随性的样子让场面顿时活泼起来,让许三笑感到少了一些拘谨和距离。这女人很会调节气氛,难怪张玉强会把她也带来。 张玉强哈哈笑道:“你这话可说错了,三笑可算不得什么群众,人家现在已经是艳阳县委副书记了。” 许三笑道:“今儿这场合里,我就是个群众,嫂子才是领导。” 郑芳茗笑道:“三笑兄弟不但官做的优秀,说话更优秀,这话嫂子爱听。”又道:“嫂子是个直肠子,有话喜欢说在当面,你张哥晚上九点钟还得去一趟宋书记家,酒肯定是不能多喝,三笑要是怕不尽兴,嫂子今儿豁出去了,陪你喝几杯。” 张玉刚插言道:“我嫂子娘家就是蓉城的,西南军区政委郑培源将军就是强哥的岳父泰山,郑将军人送绰号军界酒神,去年的时候会见印军代表,酒会上,印军北部军区的一位高级将领喝到兴头上,想跟咱们西南军区的将领们比比酒量,结果我嫂子家老爷子一个人出马,三瓶茅台摆平了一堆阿三,我嫂子这酒量可是家学渊源。” 许三笑肃然起敬,赞道:“原来嫂子还是将门虎女,怪不得这么豪气飞扬。” 张玉强道:“这帮子阿三,最近两年可没少给咱们添堵,西南边境不太平,我看迟早要干一仗。” 郑芳茗咳嗽一声,说:“注意保密条例,老爷子可说了,就这三五年内的事情。” 举座皆笑。 话匣子拉开,三杯酒跟着下肚,双方越说越近,越聊越热乎。 许三笑主动转换话题,道:“军国大事对你我而言还有点远,不如聊聊眼前的事情。” 张玉强道:“三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儿就说吧,只要是哥哥力所能及的。” 许三笑索性该称他为张哥,道:“张哥跟着宋书记到山南第四个年头了吧?” 张玉强今年三十四岁,目前还算得上少年得志,但如果他志向不在一隅之内,现在还不能有明显进步,就有些晚了。许三笑的话戳中了他的心事。他心有所感,点点头,道:“是啊,时光如电,转眼又蹉跎了四年。” 许三笑深表赞同,附和道:“是啊,时光如电,架不住蹉跎呀。” 在场四个人,一个是张玉强的老婆,一个是亲弟弟,有些事情无需遮遮掩掩。 张玉强感慨道:“咱们之间一见如故,哥哥跟你有一说一,哥也知道时光宝贵,架不住蹉跎,可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省委省政府直属的部门相应级别的干部都是满编制,干部年轻化搞了快十年,各个位置上都不缺年富力强的人选,前阵子省委班子调整,本来宋书记的意思是想动一动民政厅,然后让我去那里工作,不知为什么又没了动静,我估计还是出于保持山南政治格局平衡的需要不得不做了些妥协,总之这事儿难办。” 民政厅的厅长鲁青松是刘泽文女婿的亲哥哥。刘泽文虽然病倒退休,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是官场里生长多年的一棵参天大树?其根系发展之丰富绝非一朝一夕便能捋顺的。刘泽文倒下了,他的圈子还没散,就算是省委书记想要把这棵大树连根拔起,也离不开一个契机。 许三笑道:“除非山南官场能有一番大动作,就这么四平八稳的运作下去,对宋书记的权威也是一种削弱。” 张玉强兴趣大增,道:“直说吧,你有什么好办法?” 许三笑道:“宋书记来到山南以后,一直对公共资源浪费工作很看重,多次在讲话中提到政府部门节省开支的问题,但有几家单位却一直对此置若罔闻,甚至在装修办公楼的过程中顶风上,以采购办公用品的名义超规格采购高端礼品” 张玉强低头沉思片刻,问道:“你说的这件事儿有证据吗?” 许三笑道:“铁证如山,鸿宾楼的老板兰春秀也是古韵斋的老板,包括民政厅在内的几家单位从她那里采购了价值一亿的玉石摆件儿,一应手续全在兰春秀手里攥着呢。” 张玉刚跟着附和道:“这事儿千真万确,东西我也亲眼看见了。” 张玉强摆手示意玉刚不必多言,定定的看着许三笑,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行,这件事儿我心里有数了,三天内我安排时间,你带兰春秀来省委!” ps:今日只有一更。 第一百八十五章 转变思想 许三笑从鸿宾楼离开,mǎnyi而归。在这件事上他总结出三点要素。 官场里混,利益不能独享,学会分享利益是营造自己的圈子的第一步。 名利场里交朋友的第一要诀既不在于付出,更不在于索取,而在于交换。 想要说服某位官场中人办事,首先得找到这件事能带给某人的好处。这叫双赢,同样是一种利益交换的手段。 从凶险谲诡的小江湖,到步步生莲陷阱密布的庙堂社会大江湖。当日踌躇满志的少年郎,如今已是崭露头角的青年才俊。 两日后,许三笑亲自送兰春秀到省委,在张玉强的安排下终于见到了省委书记宋义。 当日,兰春秀见宋义时许三笑并不在场,所以不是很清楚他们具体谈了什么。不过,兰春秀事后对许三笑却是感激不尽,听林雨楼讲许三笑很喜欢紫竹林大宅,一张口便要把这宅子送给许三娃子。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许三笑象征性付了个八十万,从此这宅子改姓许了。 兰春秀在办理过户时跟许三笑说道:“喜欢这宅子的人不止老弟你一个,还有一个人一直想买,但我没卖。” 许三笑一听,心中一动,忙问:“这人是谁?” 兰春秀道:“出面的是一个高中老师,叫程雪竹,之前我们见过一次面,我估计出钱的不是她。” 程雪竹?这不是杨红菱她妈妈吗?记得当日与杨红菱谈话时曾听她说起过,她母亲是一位高中老师,就叫程雪竹。后来与许三笑的关系特殊了,杨红菱还说过程雪竹便是艳阳县委书记程雪峰的亲妹妹,程雪峰在艳阳县里横行霸道多年,就是仗着与杨许昌之间的这层裙带关系。如果宫泽野尻的左道控偶术是跟马二龙学的,想买这个宅子的人也是马二龙,那程雪竹兄妹或者杨许昌都很有可能与马二龙有勾结。 马二龙与许三笑虽为同门,却不共戴天,相互间必除之而后快。但许三娃子有自知之明,马二龙的道行太深,能在燕东阳那样的人物手中两次逃生,这等实力绝非是自己能对付得了的。随着在官场中的领悟越来越深,许三笑正渐渐转变思想,越来越懂得江湖手段并非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对付马二龙这样的妖人,政府有专门的秘密部门。 省委党校学习班开课三天,省委常委的课时终于结束。接下来的课程将由省委政策研究室和党史办公室的几位教授和离休返聘的老同志主讲。内容枯燥,乏善可陈,一些有能力的学员开始搞特殊化,请假缺课的渐渐多了起来。许三笑因为得罪了杨许昌,一堂课不敢缺席,每天老老实实地来上课。张玉刚出于义气,始终陪着。 宫艳诗这阵子一直住在紫竹林大宅子里,甚至还搬来了行李。在渡过了最初的几天适应期后,这位严老师派到许三笑身边的气质美女开始进入自己的生活节奏。除了早晚不坠练剑外,又增添了弹古琴的娱乐,每日傍晚时分,必然会叮叮咚咚弹上几曲。她孤独又无奈的生活在这个院子里,不关心任何人任何事,仿佛已经忘了她来这里的任务。 许三笑把发现马二龙踪迹线索这件事用短信通知了何问鱼。之所以发短信而不是打电话,是因为自从上次为何问鱼开心窍成功后,何仙姑不辞而别,便再也不接许三笑的电话,原来用的号码也不取消,只是不接许三笑的电话。换个电话打过去,一听许三笑的声音立即便挂了。许三笑猜测她并非绝情,只是把现实看的太真切,二人的身份决定了,没有足够的实力,硬要在一起只有悲剧。 果然,短信发出去不数日,山南省相关部门受到中央上级单位的委派,在蓉城市里搞起了肃清邪教份子,打击非法宗教活动,还蓉城一片青天的专项治理工作。由公安和武警联合行动,以半个月为期,专门针对社会上一些打着宗教的旗号,装神弄鬼的骗子进行严厉打击。许三笑心知马二龙这样的人肯定不会轻易被揪出来,但这么一整,人神教里他那些徒子徒孙势必不能在蓉城立足,他失去了供养,要嘛狗急跳墙,要嘛继续逃窜。不管哪一种,都等于把他逼出来了。至于能否逮住他,就得看何主任的手腕够不够厉害了。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新世纪第十个年头都已将近五月。眼看月底将至,接着便是五一黄金周,党校工作人员放假,学习班自然也跟着停课。许三笑本打算去港岛看李燕。却接到李燕来电话说港大跟南洋的新大搞了个生员交流活动,她被选作学生代表,要交换到新大去。那边是没有长假这一说的,她怕到时候会非常忙。许三笑于是只好作罢。改主意回歇马镇修养几天。 高速路上,张玉刚开车,许三笑坐在前边,米粒儿,林雨楼和宫艳诗三位女士坐在后面。 受到大雾的干扰,车开的很慢。 许三笑两脚蹬在前操作板上,说:“你丫就是闲的了,放假不回家,非要跟我回歇马镇,你在那干了三年多,有什么没瞧过的?” 张玉刚道:“蓉城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这夏天的温度和一年四季的雾太讨厌。”又补充道:“张玉强已经回去了,我就不必跟着凑热闹了,而且家里头安排了一些活动是我非常反感的,与其回去受罪还不如跟你回歇马镇上瞅瞅。” 许三笑回头看了一眼林雨楼,道:“你猜猜他反感的是什么活动?” 林雨楼撇嘴,酸溜溜道:“那我可不敢猜,人家可是堂堂京城张家第四代的四少爷,阶层太高了,不可想象。” 张玉刚道:“你少扯这些没用的,不爱去现在就可以下车。” 林雨楼面色一垮,不吭声了。 许三笑不悦道:“玉刚,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这事儿是我在问林小姐,你抽冷子发脾气给谁看呢?” 张玉刚抱歉道:“许哥,你知道我不是冲你,我就是有点烦躁,这操蛋的雾怎么还不散?” 许三笑道:“冲谁都不对,你丫这急火火的臭脾气必须得改,不然迟早吃大亏。” 经过一阶段的熟悉和交往,张玉刚已经彻底成了许三笑的铁哥们。这位年轻的正处级红色权贵子弟对许三笑的为人品行,手腕和那些稀奇古怪的奇术,充满了敬重和好奇。已经把许三笑看做了生活和工作上的良师益友。在他面前,许三笑讲话也越来越随性,有时候会不客气的提醒他一句半句,他也从不计较。 林雨楼说:“许书记,你别生气,玉刚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你还不知道吗?” 她现在对许三笑的能量已经有了充分直观的认识。省委省政府新的财年计划开始前,兰春秀那笔帐已经到帐,得了颇多好处的林雨楼对这其中的过程知道的一清二楚。别看她作为省卫视台王牌娱乐节目的主持和主要策划人,在镜头前风光无限,私下底为了维系现有的一切,在张玉刚这样的权贵子弟面前,充当个情人角色都还得看人家的心情。现在她已经意识到许三笑这个小山村出身的乡镇级别干部虽然不起眼,却是省委书记宋义颇为看重的人。在她想来,如果不是这个因素,凭他许三笑再怎么才华横溢,也不可能让张玉刚这样秉性桀骜的红色权贵子弟如此敬服。 许三笑哈哈一笑道:“我帮你说话,你反倒说起我来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狗咬” 张玉刚道:“狗咬吕洞宾。”又随口问道:“上回你去见齐副台长,完事儿之后一直没说谈的怎么样了。” 林雨楼道:“你不也没问吗?你不问我怎么说。” “我现在问了。”张玉刚不耐道。 “嗯。”林雨楼道:“齐副台长很认可我的工作能力,她听说我认识许书记后特别高兴,还说许书记是她家先生的学生。” 许三笑闻言心中一阵慨叹,遥想当日初识严先生时的情境,如今师徒虽尚未反目,却也是背道而驰越走越远。这其中的机缘变化实在是一言难尽。正应了那句话,世事无常。谁又能说得清日后会不会反目成仇呢?想到这儿,不禁回头看了宫艳诗一眼,这小妞是严老师的干女儿,从她这些日子的表现看,她对严老师的安排似乎并不感冒,既没有跟积极的跟自己发展关系,也没有特别努力的打探消息,一直就这么冷冷淡淡,每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每日里弹琴时所奏的曲子也都是哀伤忧思的,却不知她到底有什么伤心事让她念念不忘。 前边的雾气稀薄起来,张玉刚早不耐烦,能见度稍好些,便立即提高了车速。一路往西北,雾气忽浓忽淡,张玉刚不肯再减速,始终保持着八十迈以上的速度前进。车到艳阳县境内后,雾气忽浓,许三笑刚想提醒他放慢点,眼前忽然闪出一辆中巴车来,张玉刚反应不慢,赶忙一踩刹车。可惜雾水太大,地面湿滑,q7被惯性驱使,到底还是撞在了前边的中巴车上。 q7车的性能卓越,安全性极佳,这一下撞的并不厉害。许三笑和张玉刚一起下车,查看前边车辆是否有人受伤。刚下车,便听见一人在骂街:“狗日的,这是哪路瘟神,硬是要得,老子竖着这么大一块停车牌牌,你娃儿硬是看不得见,老子今儿非把你脑壳敲烂成车子的模样。” 云雾中,几个年轻人闪出身形,为首说话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家伙,身形肥硕高壮,光着膀子,胸前挂着一条粗大的金链子,手里拎着根棒子,一看就不像善类。 许三笑没理他,走到中巴车尾看了看,出乎意料的,如此轻微的一次撞击居然造成了极大的破坏,中巴车的尾部已被撞烂的不成样子。许三笑心中一动,眯着眼再仔细端详,果然发现那些撞痕多为老伤。看样子这帮孙子要讹人。 为首者走过来,先看了一眼q7车,不仅不惧,反而眼中闪过一抹不忿,用棒子在许三笑眼前一横,恶声恶气道:“还看,看,看个卵啊,老子现在就问你们一句话,是赔钱还是认打?” 张玉刚看一眼身后路牌上斗大的艳阳县三个字,笑道:“许哥,到你家门口了,你拿个主意吧。”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挨打太疼了,我看还是赔钱吧。” 张玉刚问道:“赔钱怎么说?” 为首的赤膊大汉道:“赔钱好说,你们车里一共五个人,每人五百块钱,一共两千五应该不多吧?” 许三笑奇道:“我们撞了你的车,按照价钱赔你的修理费也就是了,怎么还按照人头算钱?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赤膊大汉把嘴一撇道:“这就是老子的规矩!”接着振振有词道:“老子的规矩就是,二十万以上的车撞了老子的车都得赔钱,标准就是按照人头来,车上人多份量就大,撞的就严重,自然要按照人头算起,二十万的车自重小,每人一百,三十万每人二百,五十万以上的车每人五百起,撞车时你们车上有五个人,一共两千五,很公道撒。” 他的话刚说完,身后上来一小伙子,手里拿着部爱疯手机,咔擦咔擦连人带车照了几张相片。 赤膊大汉道:“别废话了,赔钱吧,对你们这些人而言这不是什么大数目,不要逼我们把照片搞到网络上,你们这个年纪能开得起这么好的车,老子相信你们肯定不喜欢照片出现在公众面前,给你们的家长添麻烦。” 身后小伙子道:“神秘年轻富豪雾天带三美女出游撞车,蛮横不愿包赔损失,恳请网友帮忙把这个坏蛋人肉出来。” 许三笑闻听,哈哈大笑,心道:够职业的,看样子这伙人这么干不止一次了。 赤膊大汉拎着棍子往前一凑,道:“两个瓜娃子,到底咋说嘛!”说着一挥手中棍子。 突然,q7车后门一开,一道红影从车里纵出,人没到腿先到,一腿踢在赤膊大汉手中的棍子上,棍断!大汉被踢翻在地! 同来的众年轻人见状大怒,立即围拢上来。 躺在地上的大汉却连连摆手叫道:“别,都别动!” 许三笑早看出这伙人并非穷凶极恶之辈,也连忙示意宫艳诗不要再动手。 大声喝问道:“我是新任的艳阳县委副书记许三笑,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干这碰瓷儿的违法勾当?” ps:第二更在23点左右。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这狗日的! 赤膊大汉不动了,吃惊的看着许三笑,上一眼下一眼横竖看了十八眼,狐疑的问道:“你真是那个歇马镇来的娃娃副书记?”不待许三笑回答,自问自答道:“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儿。” 许三笑点点头,道:“对,我就是许三笑,我是新任的艳阳县委副书记,不是什么娃娃副书记。” 赤膊大汉定睛看了许三笑一会儿,又问道:“之前在歇马镇整倒了两任镇党委书记,让程霸天也无可奈何的许三娃子?” 许三笑这才晓得原来这娃娃书记是从这儿来的,暗骂,他妈的,老子什么时候得了这么个名头,这狗日的骂我还是夸我呢?含笑道:“没错,就是我!” 赤膊大汉忽然大喝一声,瓜娃子们,快跑哟! 这一声大喝跟炸雷似的,大汉身后的一群年轻人闻声便跑,顷刻间做了鸟兽散。别人都跑了,大汉却没有跑,不但没有跑,反而拉住了许三笑,既防着他去追其他年轻人,又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这大汉不一般啊,许三笑本就没打算追究,乐呵呵看着大汉,颇感兴趣的问:“跑什么?你们不是还没做什么呢?你们是哪个村的?为什么在这里干这违法的勾当?” 大汉又问一遍,“你真是歇马镇上许三娃子书记?” 许三笑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如此名声在外,从兜里掏出身份证,在大汉面前一亮,道:“喏,假了包换。” 大汉定睛看了看,终于信了,欣喜道:“还真是许副书记,既然你真是许副书记,那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接着说道:“我是这高速路下边的下凹村的村长,叫孙振华,既不是什么路霸,也不是真正的无赖,干这违法的买卖全是被程霸天给逼的。” 又是程霸天,关于这位县委书记的事情许三笑听的太多了,不为所动道:“你既然是村长,就更不应该这么干!你且说说是怎么回事?” 孙振华拉着许三笑的手,道:“这事儿说来话长,许书记,要不您跟我上村里,听我慢慢跟你说吧。” 许三笑与张玉刚对视一眼,相互点点头。张玉刚说:“正好,我也想休息休息,方便一下。” 下凹村委会里,许三笑坐在其中,正听孙振华介绍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件事的起因却是与高速路有关。 这几年中央政府为了调整经济结构,一直在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尤其是高速和高铁,光近三年中,总投入便超过万亿,用来完善全国的高速网络。 修路势必要占地,农民的土地被占了,自然要补偿。山南是个多山省份,除了几处盆地和冲积平原外,余下的可灌溉地极少,山上的梯田基本都是看老天的脸色吃饭。 下凹村在没修路以前,在南山地区属于比较富裕的村子,因为可耕地比较多。但自从山南省高速网络从下凹村经过,上级领导大手一划,将下凹村一多半的可耕地划归为高速路所过之处,下凹村的日子便一下子难了起来。本来,这种事国家都是有补偿政策的,而且定的标准还不低。占地为一次性补偿,参照国家规划用地的最高标准执行。施工期间造成的农业损失则按照耕地面积和年限来补偿,原则上一亩地的标准为一千块钱。 农民种地,一年到头,每亩地剩下的纯收入也未必能达到这个数,所以这个政策执行起来难度并不大。农民基本都是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只可惜,政策是不错,却被歪嘴的和尚把经给念歪了。 负责本路段土石方基座修建工程的公司叫鹏达实业,老板赵鹏达的亲姑父正是县委书记程雪峰。在路基工程开始时,赵鹏达曾经过来发放过一次补偿款,以国家标准百分之四十的额度,每家每户发了一笔钱,骗下凹村的村民们在征地协议上签了字。说好的条件是是另外百分之六十算鹏达公司暂借的,待工程结算后,会立即把剩下的补偿款还给村民们。 不足一百公里的路基工程前后干了将近两年,之所以用了这么久,是因为鹏达公司一直试图偷工减料,上级部门几次下来检测单立方承重标准都未能合格,导致重复施工多次,这才拖了这么久。但鹏达公司对外的说法却不是这么说的,只说是因为施工期间附近村庄的农民夜里来施工现场盗土石方,用来垫自家的院子,因此才耽误了工程质量,进而拖延了施工进度。为此,他们公然扣下了下凹村两百一十户农户百分之六十的占地补偿款,并且拒绝支付农民因为施工误产的补偿款。 孙振华是下凹村的村长,为这件事把状逐级告到了县委。以程雪峰的霸蛮作风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于是孙振华开始了长达一年半的上访之路,从南山市到山南省,从农业部门到交管部门,从市级领导到省级领导,菩萨拜了个遍,烧香拜佛求爷爷告奶奶,任凭他怎么折腾都是无济于事。有一次孙振华去省城上访,刚到艳阳县长途客运站,就被一群社会闲散份子围住殴打,一边打一边骂,直把他打的人事不省,这些人才扬长而去。 孙振华知道这些人都是艳阳县里号称小霸王的程晓峰身边的马仔,可以想见这件事的主谋是哪一个。清醒后,他准备了相关材料,越级递送到了南山市公安局。却哪知道,三天后,程晓峰便找上门来,手里提着的正是他花费许多时间准备好的举报材料。将他羞辱一番后,又一次扬长而去。 孙振华这才知道过去的斗争方式错了,只要程雪峰一日不倒,走正常的司法程序洗刷屈辱,为大家拿回补偿款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他开始放弃上访。转而跑到高速路上,干起这针对过往好车碰瓷儿的勾当来。既然不能要回补偿款,那便只好靠着公路吃公路。山南多雾天,他把买来的报废中巴车停在一处胳膊肘弯儿上,在大雾天里派人在前边监视,只要高速路上有好车要进入艳阳县境内,他便立即撤掉警示牌和负责提醒车辆的人。 今儿算撞枪口了。许三笑的大名对他而言真可谓如雷贯耳,自从去年末,歇马镇的名头在艳阳县境内鹊起,三好村长许三娃子坐火箭升官,程雪峰挡都挡不住的传闻便在艳阳县里传开了。尤其是前阵子他在乡里开会,听说歇马镇的许三娃子书记已经被南山市委任命为县委副书记时,他便等啊盼啊的希望许三笑早点上任,就是希望这个据说专门为老百姓办实事儿的许书记能为他伸冤,更重要是能帮着下凹村两百多户农户追回补偿款。 许三笑和张玉刚默默听孙振华把事情说了一遍,点点头,道:“虽然有情可原,但你在高速路上的做法毕竟是违法的,你们这么干有多久了?” 孙振华避重就轻道:“还不到半年吧。” 许三笑道:“干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会没有人报警呢?” 孙振华挠头笑道:“这事儿其实挺玄的,不瞒您说,去年末的时候,我们刚干这个,第一票买卖就遇上了一位老头,坐着一辆路虎吉普车,他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只拦价值二十万以上的车,而且每拦一辆,要钱之前必先拍照,然后按照他教的说,只要认准领导的公车不拦,就能保证不会有后遗症,我们干了这么长时间了,还真没出过事儿。” 许三笑听了,忽想起一个人来,算算时间,更加笃定了。问道:“你说的这辆路虎车是不是挂着军牌子?教你办法的老头是一个很气派,相貌看上去挺年轻的老者,说话的声音特别洪亮,跟他一起的是两个年轻的男女。” 孙振华闻听,吃了一惊,连连点头道:“全让你说中了,你怎么跟亲眼看着了似的?” 还真是那老顽童出的馊主意!许三笑暗自琢磨,那些开豪车的人基本没有差钱的。一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之类的角色遇上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在乎他们要的那千八百块钱,这些村民个个装的凶神恶煞似的,有钱人谁会为几个钱冒被揍的危险?而有些身份与车辆价值不相符的公务人员在被拍照后,更不敢对他们的要求说不,甚至都不敢报复,只怕他们落网,那些照片也会跟着被曝光。总之,不管是哪种人,能开起相应价位车的人,就多半不会计较这几个小钱。 张玉刚问道:“怎么?你认识这个出主意的人?” 许三笑额首道:“嗯,是认识,这事儿回头跟你说。” 孙振华道:“许书记,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我听说您是在小山村里长大的,也当过村干部,您更应该了解咱们这些老百姓活的不容易,这土地就是大家的命啊,占地不给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许三笑道:“你说的这些毕竟都还是你的一面之词,我还需要想办法核实一下,你放心,我许三笑不是那些不敢担事儿的墙头草官儿,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个主我一定给你们做!” 孙振华闻听,不由大喜过往,他想,看来传言果然是真的,这位许副书记为官如何先不说,他跟程雪峰之间不对付肯定错不了。不然,这些当官的,一个个贼精贼精的,这么烫手的事情怎么可能应承的这么痛快? 张玉刚道:“得了吧,还查什么啊,这事儿是秃子头上的苍蝇明摆着的,根本不用查,这位孙村长只要不是疯子,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怎么可能敢诬陷程雪峰?” 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这毛躁劲儿始终不改。这种事,就算心里有十二分愿意要办,嘴上最多也只能做五成的表态,这才叫可进可退的官场高手本色。许三笑白了张玉刚一眼,道:“太祖都说过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种事情关乎县委主要干部的清白,我作为主管纪委的副书记,当然有责任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话音刚落,忽听外头一阵骚动。紧接着,村委会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耀武扬威的说道:“龟儿子的,哪个狗日的不开眼,裤裆没关住,把只雀雀儿放出来,跑到下凹村来冒充包青天?” ps:更新的问题已经在书评区里说了,这里再重复一下,最近天气太热,糖尿病出汗多了容易低血糖,所以调整了一下作息时间,把更新挪到下午和晚上。至于更新量的问题,工作调整之后,负责的事情增加了点,只能说会竭尽全力,能多写一些肯定会尽力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当领导必须学会虚伪 许三笑和张玉刚在下凹村委会听孙振华吐苦水道冤情,不知不觉坐了一个多小时。三人在屋子里正说话,忽有一人踹门而入。来人一脚踢开村委会的大门,不仅出口成脏,态度更无比嚣张。 孙振华豁的一下站起身,喝道:“赵鹏达!你想做啥子?” 来人正是艳阳县著名的民营企业家,县政协委员,鹏达实业的总经理赵鹏达。许三笑端坐在椅子上,眯着眼打量这位艳阳县里赫赫有名的人物。只见此人身材粗壮,鼻直口方相貌堂堂。只是此刻拉着一张臭脸,神态张狂眼神轻蔑,一副天行大地行二他排第三的欠揍样子。 张玉刚目测了一下,当年张玉强的老爹张天明号称太子帮第一操蛋人,也未必能摆出媲美此人张狂的臭脸。张四少立即便要发作,许三笑却稳如泰山,深沉的:“老要张狂少要稳,先搞清楚情况再说。” 赵鹏达豺狼搜寻猎物似的,目光在三人面上掠过,最后锁定在许三笑身上,冷哼一声道:“老子还以为来了啥子了不起的大人物,原来就是两个小崽子。” 当今的社会就像个发着高烧,精神却异常亢奋的病人,浮躁昏庸的细胞到处占据上风,之所以会这样,正是因为像程雪峰似的干部太多。他们啸聚一方唯我独尊,把一把手的官帽子看做了头把金交椅。把职责范围内的一切视作自家的自留地为所欲为。这种官员对上谄媚逢迎,对下盘剥需索肆意欺辱。老百姓恨这些干部,同时更怕。对老百姓而言,最直接打交道的人往往是他们的亲眷和爪牙。就比如赵鹏达之流。 许三笑瞧不起这种官员的人格,却从不敢小看他们的智商。赵鹏达来的太巧也太及时,快的让许三笑觉着像安排好了似的。所以他沉着性子并不急于发作。眼见张玉刚又要发作,忙一把将他按住。心道:“赵鹏达不是体制里的人,说几句操蛋的话无妨,老子和玉刚做事却不能和他yiyàng随性,要当心落入别人的算计,不管是陷阱还是被人当枪使,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孙振华抢着叫道:“赵鹏达,你讲话别太狂了,艳阳县是gngchǎndǎng的天下,既不姓程,更不姓赵!”冷笑着又道:“也不是所有干部都那么怕你们!” 赵鹏达一个箭步蹿了上来,二话不说,抡起巴掌就是一记大耳光,边打边骂:“孙振华,你个狗日的,受的教训还不够是吧,老子今天就要让你晓得晓得,这艳阳县的天下到底姓啥子。” 许三笑虽然不急着发作,却也势必不能这么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为所欲为,沉声喝道:“住手!” 赵鹏达不是一个人来的,随行的人当中蹿进来一个,手里拎着根棍子,二话不说,对着许三笑抡起来就打。 许三笑岂会容他打到自己,伸手奇快,一把将棍子抓住,发力一夺抢在手中。 张玉刚哈哈笑道:“这下还克制不了?” 许三笑怒骂道:“狗日的,横竖都不讲,见面就动手,连咱们的来历都不问一声。” 张玉刚叫道:“我他妈忍不住了!”说着,跳过去对着赵鹏达就是一‘电炮’。 这叫做封眼拳,四九城的顽主们打架常用的技术,张玉刚少年顽劣,拉帮结伙打架斗殴正是一把好手。一拳将赵鹏达揍翻在地。这一下不得了,等于捅了马蜂窝。赵鹏达带来的人不下十几号,眼见老板受辱,谁敢坐视?争先恐后一窝蜂似的冲进村委会,人手一根镐把,直奔张玉刚而来。 张玉刚忙大声叫道:“我是蓉城团市委副”他的喊声缺乏威慑力,冲上来的打手们都红了眼,没人听他吆喝什么,拎着棒子一往无前的奔他而来。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人,抡起棒子就打,张玉刚下意识向后一躲,棒子走空砸在一张凳子上,登时木屑飞溅,那人举棒子还要打,把个张四少吓的捂住脑袋掉头就跑。 许三笑一把将他拉住,道:“往哪跑?” 张玉刚想拉着许三笑一起跑,急火火道:“这可不是藏獒,他们不会闻味儿识人,不跑非被打成面鱼儿不可。” 许三笑哪里肯跟着他落荒而逃。 说话的功夫,赵鹏达的人已经上来了,跑在最前边的一个小子,抡起棒子对着张玉刚的手臂狠狠砸了下来。许三笑一横身挡在张玉刚身前,一把夺过棒子,义正言辞喝道:“我是艳阳县新任县委副书记许三笑,我命令你们,都给我住手!” 许三笑在这一声断喝中加入了先声夺人的精神意志,吼声如虎平地起风雷,让这些打手们出现了刹那间的精神恍惚,一个个停顿在那里面露犹豫之色。许三笑一脸浩然,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为什么跑到这里来打人闹事?” 一听到县委副书记许三笑的名头,这些打手们都有些害怕了,不知所措,纷纷把目光投向一旁的赵鹏达。 赵鹏达从地上爬起,站在众人后面,这家伙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眼珠一转,叫道:“你说你是许副书记,谁能证明?最近有一伙人最喜欢冒充干部欺骗群众钱财,我是接到电话才赶过来的,正是为了抓这伙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这狗日的倒是很会撇清自己,一句话就把自己说成见义勇为的好汉了。 孙振华捂着脸,来到许三笑面前,道:“许书记,这是您亲眼所见,我没撒半句谎吧?这人就是赵鹏达,您也看见了他有多横行霸道。” 许三笑点点头,道:“嗯,我看见了,孙村长,你的斗争智慧也很了不起呀。” 孙振华微微一怔,问道:“许书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许三笑一摆手道:“一会儿再说,等我先处理完眼前这件事。”说着,分开人群,径直来到赵鹏达面前,道:“我有两个问题问你,你若是能回答圆溜了,这件事我就当是个误会。” 问道:“你凭什么一进门就骂人打人?还有,你又凭什么接到电话就来抓人?” 许三笑的名声在外,赵鹏达虽然没见过,却多次听说过,对许三笑的年貌特征并不陌生,见眼前的许三笑年貌气质无不与传闻相符,心中料想,多半是真的。他虽然猖獗成性,却只是针对下边的普通民众而言,对许三笑这个级别的干部,总还是要存几分忌惮的。更何况眼前的许三娃子还是连程雪峰都整不倒的人物。 一念及此,脸上的乖戾之色尽褪,赔笑道:“许副书记,是这样的,半个小时以前我接到下凹村的村民孙喜贵的电话,说有一伙骗子到下凹村来,冒充国家干部来行骗,作为金叶乡派出所的副所长,我有义务过来落实一下情况,打孙振华一巴掌,其实是为了打醒他,当时我以为他已经被骗子给下药迷住了呢。” 这厮还真能胡白话,许三笑点点头,又问道:“说的挺像那么回事儿,既然你是派出所的副所长,出来办案为什么不穿警服?跟你来的这些人又是什么人?他们有什么资格跟你来办案?” 赵鹏达满鼻头都是汗,忙解释道:“我本来正在休假,接到电话后,我担心人民群众的财产受到损失,所以顾不得别的急匆匆赶了过来,这些人都是我朋友,听说这事儿后陪我一起过来帮忙的。” 许三笑嘿嘿一笑,阴嗖嗖盯着赵鹏达,道:“你还真挺能对付的,不愧是艳阳县著名民营企业家,这脑瓜子很灵光,听你这么一说我就全明白了,这件事儿完全是有人挑拨离间,把你给骗来的,看起来可恶的人应该是那个给你打电话谎报军情的家伙。” 赵鹏达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孙喜贵只是出于一片好心。” 许三笑道:“嗯,也有这么一说,看样子这件事完全是出于误会,各方面都没有什么责任,既然如此,那赵副所长就请回吧。” 赵鹏达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就这样不了了之,闻听此言不由又惊又喜,前阵子许三笑被任命为艳阳县委副书记,程雪峰为此曾专门开了个家族会议,特别叮嘱过他和程晓峰,今后做事要注意收敛,小心不要犯在许三娃子手中。 今天他接到电话来到下凹村,确实是接到电话,说有记者之类的人来采访孙振华,问补偿款的事情。这种事儿他不止一次遇上了,早防着一手,闻听消息后立即赶了过来,却没想到等在这里的并非记者,而是那个令大姑父都要忌惮三分的歇马镇上的许三娃子。这一惊非同小可,这才编了这么个瞎话应对。 许三笑深邃的目光定定凝视了他一会儿,点点头道:“既然是误会,我也就不想追究了。” 赵鹏达道:“许书记,我还有几句话要说,我知道孙振华肯定没少跟您说我的坏话,关于补偿款的问题,县委方面早做过详细调查,并且已经根据事实和证据做出了结论,他说的那些话全是没有根据的谎言,完全就是在给我泼脏水,您千万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许三笑不动声色道:“孙村长找我确实反应了一些问题,这些问题非常严重,我现在虽然还在省委党校学习,但也不能置若罔闻,所以我会就此事向县委提出建议,请县纪委的同志再对孙村长所说的这些事重新做一次调查。” 赵鹏达被许三笑的态度给弄懵了,这明显是一句推托之词,县纪委如果能查明白的事情,孙振华又何必一次次上访闹到省里市里?这个许三笑不是一直在跟程书记作对吗?眼前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谋略和权谋 官场之路是一条双轨道,有光明的一面,更有黑暗的一面。走在上边,根据每个人的能力不同,命运安排其所适应的终点也不同。无论是谁,没人能在对另一条轨道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走到属于自己的终点。 不只是赵鹏达懵了,孙振华更有点懵,只道是传言不实,自己判断有误,这一宝押错了。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位闻名在外的许副书记恐怕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张玉刚对许三笑算是了解比较深了,心里清楚他这么说必定有其深意。眼前的局面扑朔,他看不清这里边的奥妙,索性闭口不语。 许三笑待赵鹏达带着人离开了,才将目光投在孙振华身上,道:“孙村长,感到很失望是吗?要我说失望总比绝望好。” 孙振华一怔,问道:“许书记,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三笑道:“赵鹏达之所以来的这么快,是你故意安排人给他通风报信,谎称有记者来采访,目的却是想让我亲眼目睹他的所作所为,同时借机在我跟他之间制造矛盾,你故意让你老婆把跟我同车来的女眷带回你家休息,就是怕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想的很周详,就是唯一没想过我就算认定了你所说的事情,以我手上现有资源能帮到你们什么?” “我现在能命令艳阳县公安局把赵鹏达一伙绳之以法吗?我能立即要求艳阳县委召开常委会,讨论下凹村村民被非法拖欠补偿款一案吗?实际上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许三笑看着孙振华,又道:“你很聪明,现在不妨猜一猜,如果我刚才义正辞严的宣布要插手此事,其后果又会是什么?” 孙振华愣怔了半天,终于道:“他们会在您从党校毕业到正式到任的这段时间里全力消灭证据。” 许三笑满意的点点头,忽然问道:“你是什么文凭?” 孙振华下意识答道:“大专。”又自嘲道:“我今年二十九,六年前毕业,在城里找工作太难,后来就决定回到村子里,上山搞养殖,虽然说不上多成功,但也算把日子过好了,后来就被选为村长,本想跟您一样带着大伙走上一条致富路,却没想到会遇上这回事,稀里糊涂的成了上访专业户。” 许三笑道:“黎明之前是黑暗,你要有耐心和毅力忍过这段最难熬的日子。” 张玉刚笑道:“还有那个高路上的买卖,不能再做了,保不齐什么时候遇上个硬茬儿,你就得陷进去。” 孙振华心悦诚服,连连点头。脸通红,道:“许书记,对不起,是我自作聪明,差点误了大事儿,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 许三笑将手机号写下,最后道:“从现在起你不要再四处上访了,那么做不会起到明显作用,还容易遭到打击报复,你就一心一意的收集证据,等我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派人来取。” 孙振华满口答应。 离开下凹村,穿过艳阳县赶往歇马镇的路上。 张玉刚正在向三位女士讲述刚才在村委会里遭遇的惊险情形,却现三位女士的兴致都不是很高。尤其是米粒儿,脸上竟似尚存泪痕。 “哟,你们这是看见什么了?一个个都这么黯然神伤的表情?” 沉默了一会儿,宫艳诗忽然对许三笑说道:“许三笑,那位孙村长是不是有求于你?” 许三笑点点头,嗯道:“怎么了?” 米粒儿道:“哥,不管他求你什么事,能帮的一定要帮帮他。” 宫艳诗又补充了一句,“他在高路上所做的事情,能原谅的请你一定原谅。” 张玉刚耐不住性子,回过头问林雨楼,“你们到底看见什么了?我们俩这么热闹的事情都不能引起你们的关注?” 林雨楼于是把在孙振华家中所见的说了一遍。 孙振华在家中行二,上边有个姐姐,比他大了十六岁,这位姐姐不到二十岁就嫁人了,孙振华小的时候基本上是姐姐拉扯大的。孙振华十二岁那年,他母亲上山时遭遇大暴雨引的山体滑坡,下半身被埋在泥石流中,最终导致半身瘫痪,卧床躺了六年才走。这六年中孙振华的大姐始终精心照料母亲,让她走的干干净净。 一年后,孙振华考入山城工程技术学校大专班,就在送他入学返家的当天,孙振华的父亲又遭遇了车祸,一躺又是三年,同样是孙振华大姐精心照顾到老人去世。孙振华的父亲临终前拉着儿子的手说,你姐这辈子受我们连累了,你将来有出息了一定要替我和你妈好好照顾她。 林雨楼说到这儿,幽幽一叹,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不公平,修桥补路双瞎眼,杀人放火孙满堂,好人总是没好报。 前年地震,孙振华的姐姐的夫家正位于震中地区,一家四口被埋在地下。孙振华带着村子里二十几个青壮挖了两天两夜,才把姐姐一家挖出来,姐姐夫妇为了保护孩子,姐夫被当场砸死,姐姐被砸成了植物人,两个孩子安然无恙,现在都由孙振华抚养。 米粒儿说:“他姐姐现在就剩下一口气儿,每天维系生命的药钱就要两百多,对于他们这样一个家庭来说,实在是一笔巨大的负担,他媳妇告诉我们,这位孙村长的养猪场挺赚钱的,但他们家却一直过着全村最清苦的日子,因为他们要养三个孩子,还要照顾植物人姐姐。” 许三笑道:“照这么说,他这位媳妇也很难得了。” 宫艳诗颇有所感的:“是很难得,照顾一个大小便失禁的病人,每天换屎尿布,擦洗身体,数年如一日下来,就算是号称患难与共的夫妻都做不到。” 米粒儿道:“哥,这位孙村长真是个难得的好人,你一定要帮帮他。” 许三笑道:“你是不是已经把咱们全部现金都给人家了?” 米粒儿道:“还有宫姐和林姐的。”又对二女道:“这钱算我跟你们借的,回家就还给你们。” 宫艳诗淡淡的道:“你把我们俩看成什么人了?” 林雨楼也连说不必还了。 许三笑早对孙振华动了爱才之心,此刻听了三女讲了他的家事后,更感到此人非但有智有勇更有情义,这样的人值得重用! 次日,许三笑和张玉刚,宫艳诗与林雨楼,两男两女结伴游览歇马镇风光。 时值五一黄金周,马鸣江漂流项目火爆异常,天坑奇观地下探险的生意也是如此。歇马镇四周的大山和几处古庙都已被改造成旅游区。山上建有动物园和植物园,游乐园等场所,同样吸引了大批游客。、 张玉刚跟着许三笑转了一圈后不禁慨叹,以秃山和恶水结合了天坑灾害,打造出这样一片天地来,变废为宝,借势而起,这才是真正的造福于民,功在千秋利在当代的大手笔! 许三笑说:“上个月艳阳县农业银行派人在镇上考察地段,有意向把县行挪到镇上来,照这个势头展下去,用不了两三年,整个艳阳县的经济重心都会倾斜到这里来,真舍不得这一方山水啊。” 宫艳诗道:“我看你不是难舍这一方山水,而是不舍得这大好的政绩。” 许三笑并不否认,道:“这是自然的,为官一任,谁都不喜欢干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勾当,所以这些年许多地方政府才会上马那么多急功近利的项目,不全是因为执政者缺少远见,而是激烈的竞争和急功近利的环境不许你有远见,要嘛被竞争者淘汰,要嘛赶快上马一些见效快,环境压力大的项目,何去何从还用选吗?” 宫艳诗道:“话虽这么说,你却没有这么干,虎啸村和歇马镇,留下的都不是什么烂摊子。” 张玉刚道:“何止不是烂摊子,我看根本就是科学展的典范!” 许三笑道:“我这还没离开歇马镇呢,至少年底之前这个镇党委书记我还要兼下去。” 宫艳诗看着许三笑,义父他老人家说的没错,许三笑这个人果然不能依常理来判断。这个人有作为,敢任事,对原则和正义很看重,但又不乏灵活性。对权利和名望有着**裸的**,却能坚守底线抵挡得住诱惑。在这个男人身上,几乎找不到规律和破绽,他那嬉笑怒骂的背后,似隐藏着无尽深邃的智慧,让人感到是如此的难以捉摸。 张玉刚道:“我现在再回想几年前刚到陇南村时经过歇马镇时的情形,感觉跟做梦似的,许哥,你说的对,要想真正体现男儿价值,还得需主政一方!” 许三笑道:“谈何容易啊,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主政一方建功立业的机会跟成为千古罪人的机会其实是一样的,就比如艳阳县里那位程大老爷。” 张玉刚道:“我充其量也就是成为一个庸官,再怎么也不至于跟他划等号,我都不理解,省委和南山市委的领导是怎么想的,像程雪峰这样的干部为什么要留着他?” 许三笑道:“当然是因为他工作能力很强,越是能主政一方树立极高威信的干部,通常来讲都是能力极强的干部,领导用人有时候更喜欢用一些这样的贪官,好用,而且够忠心。” 张玉刚摇头道:“这是什么说法?怎么贪官还成了忠心可靠之人了?” 许三笑反问道:“贪官的权利是谁给的?”自问自答:“当然是领导给的,所以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贪官们才更要拼命的维护领导的权威,从古至今才会经常有一些惊才艳羡之辈,明明才华横溢见识过人,却偏偏最喜欢谄媚溜须无所不用其极的拍皇帝的马屁,为什么?不是因为他们只会拍马屁,而是因为他们必须拍马屁树起领导权威,否则他们的官也就做不下去了,这正是他们存在的价值立身的根本,所以领导没有不喜欢用贪官的,想当好一个领导,更必须会用贪官。” 张玉刚皱眉道:“你的想法我不敢苟同,如果任凭这些贪官横行下去,世道越来越不公,天下迟早大乱。” 许三笑道:“当然不能一味纵容使用,最重要是会用的同时还得会杀!贪官是一把双刃剑,能很快把政策执行下去的同时,又太会钻政策的空子为个人谋取私利,容易制造出激烈的社会矛盾,这种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就必须对这样的贪官动刀了,一刀下去,不但充实了领导的腰包,而且还为领导博得极好的名声,这才是真正的大权谋。” 说话间,四人溜达到天坑奇观附近,林雨楼提议说下去看看。其他人都不反对。 售票处排着长长的队伍,其他三人公推许三笑去买票。许书记正打算去走后门时,忽然在排队的长龙里看见一人,个子不高,身形娇俏,尤其模样十分甜美,颇像东瀛明星藤原纪香。不由悚然一惊,咦,她怎么来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故友登门 “许先生!” 许三笑闻声回头,身后十米之外站定二人,其中之一五短身材,脸上坑坑包包,目光灼灼正看着自己。另一个人则活像根竹竿成精,精瘦细长,头顶留着传统的日式发髻。说话的是五短身材那人。 这声音并不陌生,许三笑盯着矮个子,迟疑问道:“你就是宫泽野尻?” 矮个子躬身道:“正是敝人!” 上次见面交手时他蒙着面,许三笑这算是第一次见此人庐山真面目,道:“你的汉语说的很好。” 宫泽野尻正色道:“在东瀛,凡传统的高深学问必是汉语书成,很多东西不是日语能表达出来的,就比如道德经里一段话,孔德之容惟道是从,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用日文翻译过来,无论怎么解释都很难分说清楚其中的真意,所以对我们这些阴阳师而言,这是精通华语是基本功。” 一旁的大竹竿说道:“阁下就是玄门左道嫡传的大阴阳师许三笑先生?” 东瀛的阴阳师自有一套划分道行境界的体系,许三笑对此也不甚了了,但见此人相貌古奇,气度临渊岳峙,更胜过已经是上品下境界的宫泽野尻,料想其必非常人。遂依照江湖规矩客气道:“不敢,在下正是许三笑,请问尊驾是哪一位?” 宫泽野尻介绍道:“这位是我师兄,大竹尖长君。” 果然是人如其名,许三笑心中好笑,表面不露声色,道:“幸会!” 大竹尖长躬身施礼,道:“今日之会并非出自偶然,我们是专程前来拜访许先生的。” 许三笑面色微寒,问道:“上次的事情还没完?二位是来盘道还是来斗术的?” 大竹尖长摇头道:“两样都不是,我们是来求道的,听一位华夏道友讲,当今之世,精通玄门左道真正的嫡传秘术的只有许先生,故此专程前来向先生求道。” 宫泽野尻这狗日的会控偶术,肯定是马二龙传的,他所谓的华夏道友多半就是马二龙。许三笑心里盘算,这帮狗日的觊觎左道秘术,真他妈敢做白日梦。一口回绝道:“恐怕要让二位失望了,左道嫡传之术绝不可能外传,这是师门铁律,我是绝不可能违背的。” 大竹尖长微露愠色,昂起头左右看看,慢声细语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只好晚上登门拜访。” 许三笑道:“悉随尊便,不过别忘了,这里是华夏,你们敢在歇马镇上触犯法律,我就敢抓你们!” 大竹尖长道:“许先生,我们是想跟你交朋友,但你的态度实在太让人失望!学术上的交流,不应该蔽扫自珍。” 许三笑不客气的:“交流也轮不上你们,不必废话了,横竖老子接着就是!” 二人不再多言,转身告辞离去。许三笑望着二人的背影,自语道:“这下子,只有请仙姑姐姐帮忙了。” 景区管理中心,苏丽娜的办公室里。 “三娃子,姐有件事求你。” 苏丽娜正在鱼缸边喂鱼,她穿了条黑色紫边长裙,如云秀发披在肩头,秀美柔和的背部曲线玲珑动人。 许三笑痴痴的看着,道:“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苏丽娜回过身,三十七岁的女子仍如二八处子一般青春动人,真不愧是祸国殃民的无心女体质。 她说:“我想买亚东风投手上的虎啸山庄的股份,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在所不惜,县农业银行的陆行长已经同意给我贷款,但不知为什么,亚东风投的人一直不肯开启回购谈判。” 许三笑闻听,沉吟不语。 人家肯跟你谈才怪呢,亚东风投是严朝辉或者严朝辉所代表的那个势力的产业,他们投资虎啸山庄的目的是你的情人弟弟。也许他们会在乎钱,但肯定不会在乎虎啸山庄这点钱。一个明园的地皮价值就超过三十亿,满足他们的胃口,得要多少钱?如果不是弟弟我的这张小脸儿还值点银子,他们早就注资稀释股权,现在你所谓的全部心血经营的虎啸山庄早成了人家的盘中菜。 这些事儿都是男爷们该扛着的,自然不能告诉她,只好笑笑,说道:“回购股权的事情你不要着急,亚东风投方面不是还没说什么呢?” 苏丽娜黛眉紧缩道:“我能不急吗?你知道黄金周前四天景区收入是多少吗?”加重语气:“这四天歇马镇旅游景区接待人次达到九万多,包括总门票和单景点设施门票,只在这一项上人均消费就达到两百块钱,这还不包括餐饮和旅游纪念品销售方面的收入,三笑,咱们现在真不是过去虎啸山庄时小打小闹的格局了,这虎啸山庄虽然一直是我在经营,但最大股东始终是你。” 苏丽娜越说越快,着急的样子可爱极了。 “为了能管理好虎啸山庄,我这两年一直在加强学习,据我所知,如果你不提前做准备,一旦让亚东风投醒过神来,人家财雄势大,只要提出召开董事会,发起注资方案,先把股权稀释,接下来用不了几步就能拿走虎啸山庄的控制权。” 许三笑连连点头,“嗯,还不错,分析的挺到位的,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想亚东风投那两百亿规模的资金都是大风刮来的。” 苏丽娜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话嘛。” 许三笑乐呵呵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那些所谓优秀的经理人竟然都看不到,你说他们的钱是不是大风刮来的?” 苏丽娜岂会听不出许三笑话中有话,狐疑道:“你是说他们一直都知道这边的情况?” 许三笑站起身,走到苏丽娜近前,双手揽住她的腰肢,轻轻在唇上一吻,道:“亚东风投一直以来都喜欢用注资的方式收购一些前景优良的企业,买到手之后通过他们强大的资源进行优化组合,让企业更上一层楼,然后迅速脱手卖掉,所以付亚东在华夏商界又有个绰号叫‘拆墙付’。” 又温柔的:“虎啸山庄的格局在付亚东眼中算不得什么大生意,之所以一直没这么做,其实是因为你弟弟我这张脸还值几两银子,好姐姐,你就踏踏实实做你的老板娘吧,外面那些事不用你操心。” 苏丽娜把头轻轻靠在许三笑肩头上,幽幽一叹,道:“我以为自己这次想到了你前头,总算在重大决策上对你有所帮助了,却原来你不但早就预见到了,甚至还在我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解决了这件事。” 许三笑心中苦笑不已,他妈的,若不是为了你这狐狸精,老子也不至于被严先生拿住七寸。此刻却是难得享受到的温柔,大手轻轻在她柔滑的后背上摩挲着,道:“今晚你带上米粒儿姐妹回虎啸山庄里住一夜,别问我为什么,听话。” 一说起米粒儿来,苏丽娜忍不住又是一生叹息,应道:“行,你的事情我不问。”忽又道:“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许三笑道:“你问,能告诉你的,我一定告诉你。” 苏丽娜问道:“杨镇长是否也是你的情人?” 许三笑诧异道:“怎么想起问这个?” 苏丽娜道:“你去党校这段日子,这位杨镇长可没少找我麻烦,感觉她看我就像仇人似的。” 许三笑沉吟了一下,一时不好作答。 苏丽娜的小手在许三笑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道:“什么都不必说啦,坏胚子,你果然跟她有一手,别否认,我不是小米粒儿,哪怕你说西瓜是方的都深信不疑。” 许三笑讪讪道:“我跟杨红菱之间嗯,彼此不过是生理层面上的交流,情感上我敢保证,我和她之间没有擦出过一星半点火花。” 苏丽娜叹道:“算了吧,你这保证一钱不值,而且我也早过了听男人保证的年纪。”旋即又道:“更何况,你我之间同样不存在情感上的义务,你是个很棒的男人,我是个有需要的女人,需要你的身体更需要你给予的事业,仅此而已。” 许三笑起身告辞,“别忘了,今晚回虎啸山庄住去。” 夜幕初临时,许三笑家中来了一位奇人,白白胖胖的一老头,背着个巨大的蛇皮袋子。进门便道:“许书记,何主任安排我过来助您一臂之力!” ps:晚了点,勿怪! 第一百九十章 腾蛇乘雾,冰心锁玉湖 落红岂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何问鱼什么也没有说,许三笑看到任道远的瞬间,已然明了她的心思。 世俗难解,人言可畏,如果不能跳出三界外,谁又能真正免俗? 虽然不能长相厮守,何主任的心却始终牵挂着这个闯进她心灵深处,与她灵欲合一,为她打开精神世界玄奥之门的男人。 她不说话,情却就在那里,仿佛融化的冰川,化作涓涓细流淌进许三笑的心田。 院子里,许三笑正陪着任道远一起品尝宫艳诗泡的茶,二人故作初识的样子,许三笑把他让进家来,寒暄了一番后才分宾主落座品茶。 张玉刚和宫艳诗没有听到任道远进门时那句话,只道是许三笑家里来了个江湖术士,见许三笑郑重接待,他们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二人都不免好奇任道远的蛇皮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任道远正在说:“我从年少起便学紫微斗数大衍之道,兼修龙虎之术,擅长观风望水,解救家宅不宁六畜不净之灾,今晚星辰黯淡,日月无光,我观贵宝宅要有一场血光之灾,故此专程登门前来化解。” 许三笑说:“多谢老先生热心,不过我身为gngchǎndǎng员,国家干部是不相信这些的,但既然您主动登门拜访,那便是我的客人,这一杯清茶和一顿晚餐还是要招待的。” 任道远道:“不管您信或不信,夜晚雾浓,老汉单身一人在外面住宿太伤身体,想求在贵宝宅借宿一晚可否?” 许三笑抬头看天,果然是日月无光,星光隐晦,正是要下雾的天像,笑道:“家里两层院子,七八间房子,您可以随便选一间住。” 任道远假作称谢,一指手边的蛇皮袋子,道:“我这个同道有些不安分了,需要一个舒服的地方让它休息,今晚说不得还要靠它建功。” 许三笑知道,任道远豢养的这条兽兵名唤碧龙,乃是一条数米长的巨蛇。古人讲腾蛇乘雾,这碧龙便是一条最擅长利用雾气布置毒瘴的奇兽。看今夜这架势,正是这家伙大显身手的良机。一指正房西边的一间屋子道:“今晚您就住那儿吧。” 张玉刚好奇问道:“老先生,这里边装的究竟是什么啊?怎么还成了你的同道?” 任道远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摆手道:“天机不可泄露!”说着,拎起蛇皮袋子,告辞道:“天色将晚,我先过去养精蓄锐。” 张玉刚目送他进了屋子,连忙迫不及待的问道:“哥哥,这什么人啊?靠谱吗?” 许三笑道:“我也说不好,我会的这几下不过是一点皮毛。” 张玉刚心知这是推托之词,压抑不住好奇心,道:“不说算了,等到后半夜我自己个儿偷摸过去搂两眼。” 许三笑道:“千万别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湖高人行事向来隐秘,不喜欢自己的秘密被人看到,你别平白惹麻烦。” 宫艳诗也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瞅着那蛇皮袋子就觉得慎得慌,我看你还是别去看了。”又说许三笑,“还有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招啊?你还同意他在你家里住一晚,我刚才都想喧宾夺主让他赶紧走了。” 许三笑故意板起脸道:“身为干部怎么能将无家可归的群众拒之门外呢?你要是不喜欢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其实很简单,这镇上多的是小旅馆,你要是实在害怕,还可以去镇政府的招待所住一晚。” 宫艳诗一撇嘴,轻哼道:“我怕什么?有麻烦也是找你的,与我有什么关系。”说着款步去了后院。 张玉刚道:“许哥,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你要真喜欢这妞,直接把她拿下不就结了?非要玩情调也不是不行,可也不能任她这么张狂吧?” 这位权贵世家子弟也是个风流种子,不过他对女人的态度要比许三笑简单粗放的多,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拜拜。 许三笑哈哈笑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人家可是海峰兄一片拳拳盛意送来的,比不得你那位林小姐。” 张玉刚道:“我跟林雨楼也就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也不会做出什么非分的举动来,哪像这个姓宫的丫头,姓宫就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许三笑道:“天不早了,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夜越深雾越浓,到了凌晨时已经星光不见,天地之间只余一片浓稠的黑暗。面对面都分辨不清模样。 许三笑坐在前边的院子里,灵猫黄虎伴随左右。 正房的门一开,任道远从里边走出来,随行的还有沙沙声。许三笑知道这是碧龙在地上游走发出声音。 大门外传来脚步声。 许三笑刚要动身去开门,任道远阻拦道:“不必你出手。” 许三笑道:“外面两个人中有一个已能使用左道控偶术,至少是七重天境界,另一个似乎比他还要强些,你一个人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任道远道:“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碧龙相助,腾蛇乘雾,在这样的雾天里,就算是大师兄郭道安也未必敢说必胜我。” 敲门声入耳,任道远应和道:“门口候着。”说罢,起身开门来到外面。 黑漆漆浓稠如墨的黑暗中,视觉基本失去作用,修行者的视觉,味觉,听觉,触觉之敏锐皆远在常人之上,目不能视,耳尚能闻,此刻门外人好院中的许任二人皆只凭听觉来感知周遭的环境。 许三笑跟着任道远走到门口,只听对面传来大竹尖长的语声:“许先生,我们诚心来求教,并且愿意拿枫林流的阴阳符经和唐代原版的八宅明镜作为交换,希望阁下再考虑一下。” 许三笑道:“没什么可考虑的,师门铁律绝不可能违背。” 大竹尖长轻轻一叹,道:“既然这样,那我只好凭本事来取了,动手前请原谅我即将的无礼。” 任道远道:“啰嗦什么,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浓雾中,响起一声低吟,依稀是大竹的声音,曲调一起,许三笑立即听出正是当日伊藤静唱的那首曲子,只不过被大竹换做了日文。接着是拨弦之声随之响起,附和着这苍凉哀婉的镇魂歌。 这小鬼子,说动手便动手。 如泣如诉的乐声钻入耳中,直入心灵,许三笑顿时为之一阵心旌旗摇。 任道远忽然发出一声低喝:杀! 沙沙声立即响起,是碧龙爬行的声音。 许三笑陶醉在那苍凉悠扬仿佛充满了哀伤的曲子里,虽然听到了任道远的呼喝声,却不愿意让情绪从这种意境中挣脱出来。 大竹尖长在通过音乐来传达精神意志,以音律作为制造幻境的媒介,把对手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进去,完全陶醉浑然忘我,人便形同无魂的躯壳,跟随音乐的意境悲喜变化,手舞足蹈,浑然不知,乃至累死。这便是销魂之音的魔力。 任道远口中念念有词,天地同生扫秽除愆炼化九道还形太真,百官纳灵节节受新清虚掩映内外敷阴,诵持一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气腾腾,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 歌声入耳越清晰,任道远的咒语声便念的越加急迫。 胜负成败,生死边缘,最文雅的斗术方式的背后藏着同样血腥的结局。 许三笑沉醉在音乐声中,意识随那歌声起伏,仿佛随时都能乘风归去,唯有心中却是舒朗明澈,心湖如被冰封,任凭大竹唱的如何卖力,绝不起半丝涟漪。心不动,身便不动,任凭精神意识如何律动,始终保着一丝清明意念,不动如山。 黑暗中,突然沙沙声大盛,碧龙发出嗬嗬的qiguài声,紧接着传来宫泽野尻的一声惨叫,拨弦的声音顿止,接着是大竹尖长也发出啊的一声。歌声也停了。任道远发出一声指令:收! 许三笑还在陶醉于那曲子中的意境,歌声戛然而止,才幽幽转醒。轻轻叹道:“你实在应该让他把这曲子唱完的。” 浓雾里响起任道远的声音:“唱完个屁!这是销魂曲,老子也顶不了多久,容他唱完了咱们两个一起变成无魂的白痴。” 大竹尖长喘着粗气道:“解药,快给我解药。” 许三笑道:“大竹,你觉得有可能吗?” 大竹尖长长长一叹,果然不再恳求,费力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到上品的境界,能够抵御住我的销魂曲?为什么你的定力还胜过了我上品下境界的师弟?” 斗术不同于比武,武者之间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动辄拆解好一阵子,玄门术士之间斗术,往往只在一瞬间便决出胜负。负者未必就是弱者。有时候术的高低也能决定胜败,有时候兽兵的强弱同样能主导结局。这一战,大竹尖长的术很高明,却不如任道远的兽兵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而威力更胜一筹。 许三笑的精神潜力被何问鱼封在意识海中,发挥不出高于中品上的精神修养,自然抵御不了大竹的销魂曲,但也正因为意识海被封,本心深藏难以撼动,所以这销魂曲对他反而起不了多大作用。 这其中的缘由许三笑自己都还没搞明白,又怎么能对大竹解释清楚?只好沉默以对。 大竹道:“这位控蛇的先生与我实力相当,如果不是为了方便师弟用控偶术将你带走,我其实有机会逃走的。” 许三笑道:“胜者为王,多说无益,你可以闭眼了。” 大竹再没了动静。 一股淡淡的甜香气味正随浓雾扩散,许三笑吸入了一点,顿时感到自己形如醉酒,目迷神晕。耳听到任道远说道:“这是杂道奇药‘醉魂’,有人要跟你说话,却怕你纠缠,故此才命我这么做。”说罢,让碧龙负上大竹和宫泽野尻的尸体扬长而去。 许三笑强自站在门口,眼望前方,此刻天际泛白,无尽的迷雾之中,忽然吹起一阵微风,迷雾被分开,昏暗中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正前方,袅袅聘婷来到面前,什么也不说,伸出双手轻轻捧起他的脸颊,深深吻了过来。 ps:第二更在晚上十点半左右,尽量写一大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 相见欢,离别愁 这是一段匪夷所思的情感,不但煎熬着她的欲望,更折磨着她的心。 在人类所有的一切行为中,还有什么比“感情”这两个字更重要的?感情有时候非常温和,有时却比刀锋更利,时时刻刻都会在无形无影间令人心如刀割,对女子而言,还有什么比心中的男人温暖坚强的怀抱和无微不至的宠溺更醉心的?还有什么比喜欢一个人,唾手可得而不得更折磨人? 何问鱼轻柔的唇吻在许三笑的唇上,情感的温度如火一般炙热。漆黑的夜,浓浓的雾,夜黑,黑不过她的眼,雾浓,浓不过她的情。 万籁俱寂,此时无声胜有声。 只此一吻,便让许三笑深切的感受到了灵魂的震颤,神思飞扬,飘然若仙。 不知过了多久,这倾情一吻终于结束,不是因为情感的温度得到满足而降低,实际上恰恰相反,情感升华到了极致,灵与肉,情与欲,交织纠缠,两个人的精神世界合二为一,燃烧起世间任何禁绊都不能阻拦的熊熊烈火。 冰心融化,心湖顿开,精神意识回归,许三笑感到自己的四肢刹那间恢复了活力。 啊!那种灵魂被唤醒,催促身体去追逐欢乐的感觉是那么神奇! 她说:“察觉到了吗?” 许三笑身子一僵,问道:“察觉到什么?” 何问鱼的小手温柔的捧着许三娃子的脸,柔声道:“灵魂出窍,好像有两个自己,这种感觉太美妙也太诱人。” 许三笑诧异问道:“这样不好吗?” 何问鱼郑重的说:“这就是阴阳和合的终极之道,灵魂和肉体同时在交往,正因为这感觉太美妙诱人,所以我才要离开你,除非你我都达到控制欲如的境界。” 许三笑又问道:“否则会怎样?” 何问鱼道:“你修行不够,守不住道心,咱们两个会一起沉沦欲海,我是你师姑,而你已经与我好朋友的养女定下婚约,我还做不到四大皆空完全无视外物,而你更不具备跳出这世间规则的能力,这个世俗不允许我们沉沦。” 这就是她离开的原因吗?她正试图挣脱许三笑的怀抱。许三娃子从来拿得起放的下,但这一刻,痛彻心扉的感觉却分明告诉自己,她是如此令人难舍难弃。一种灵魂被一分为二的感觉油然而生。许三笑慌乱的抓住何问鱼的手,“别走,再多陪我一会儿,可以吗?” 何问鱼的精神修行已达九重天之上,目前正在试图冲击历史上从未有女性达到过的超越圆满大宗师的境界。以她无上的禅心定慧,当然能够拒绝,但她却终于没有再试图挣脱。温柔的沉浸在许三笑怀中。 “我的车在那边,只限于今晚” 何问鱼的车竟是一辆小黑国出产的房车。 车内配套豪华,设施齐全。许三笑此刻只要一张大床就够了。 “好你个何小妹,良心大大地坏了,你分明早有预谋啊。”许三笑把何问鱼打横放在床上,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沁人心脾的芬芳,邪笑着说道。 何问鱼既不害羞,也不否认,小手轻轻在床上拍拍,道:“不可以吗?” 许三笑温柔的解开她胸前的扣子,何问鱼轻轻一笑,素手一抬,却指了指头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三点半。她分明在说时间宝贵。许三笑领会仙姑姐姐的意图,欢呼一声伏下身子,加快了进程。 何问鱼咯咯娇笑着,配合许三笑褪去彼此衣衫。 玉体横陈,眼波如丝,她躺在那儿,浑身每一片肌肤都闪烁着美玉般的光泽,许三笑呆呆的看着。 “小傻瓜,这么喜欢看吗?”她轻柔的呼唤着。 许三笑注意到她的白玉莲花已经是仙露欲滴,她慢慢闭上眼,分开了双腿。 啊!!!!尽管她有一身天下罕有匹敌的功夫,尽管这里已不是初道如花蕾含苞,当许三笑的宝杵闯入其中时,何问鱼还是禁不住发出长长一声啼呼。 就像天与地合,日与月交,许三笑与何问鱼好似龟蛇盘绕,灵魂与肉体融合,欢快的感觉如涓涓细流汇入大海一般的意识里,滋养着,浸透着,丰富着,美妙着。没有任何一种美酒能带来比此刻的陶醉更醉的感觉,没有任何一种忘我比此刻更彻底。许三笑这一刻所听的,所见的,所感受到的,都与何问鱼一般无二,这种与天地万物精神往来的感觉是如此神奇又玄妙。 而何问鱼却完全沉浸在肉体的欢乐中,她道心如冰,她柔情如火,她在冰与火的欲望中放纵着自己的身体,身下的白玉莲花身仿佛一朵绽放的迎春花,喷薄着青春灵动飞扬的欲念。又如怀春少女的樱唇,在渴求着爱人的滋润,紧紧包裹住许三笑坚硬雄浑的宝杵。她已把灵魂交给许三笑,浑然忘我,只享受身体的鱼水之欢。 仿佛只过了两秒钟,时钟却无情的指向清晨五点半。 何问鱼又走了,许三笑目送伊人离去,空余怅惘在心头。 只剩下那些离别絮语还在耳边萦绕。 “今宵一别,他朝无期,无论如何,你要好好活着多多做事,顺心而为不负此生。” 许三笑心怀别愁回到家。 张玉刚懊丧的说:“真他妈邪门儿了,我昨晚上订的闹钟,半夜三点起来,醒来时好像听到一个人鬼嚎,脑子一胀,稀里糊涂又睡着了。” 许三笑道:“昨晚我没睡着,一夜无事,那个江湖术士今早独自走了。” 张玉刚颇为遗憾道:“那老头的蛇皮袋子里肯定是个活物,可惜没瞧见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怎么会有那么大?” 宫艳诗道:“昨晚也不知怎么了,长这么大都没睡的这么沉过,不过,好舒服啊。” 许三笑随口道:“什么叫长这么大都没睡的这么舒服过?” 宫艳诗面色一冷,道:“许书记这算是想做我的思想工作吗?” 许三笑无意与她起摩擦,岔开话题道:“我有意把孙振华调到歇马镇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ps:第二章送上,宿醉之余,字数少点勿怪。 第一百九十二章 观天的蛤蟆 这次何问鱼没有不告而别,恩爱缠绵之后,依依惜别。她越是如此,许三笑反而越感到留恋。 如果有一天我沉沦了,唯一的希望是在你的怀中。如果有一天我迷失了,只愿仍能留在你的心中。 一杯清水,放入青色的嫩茶,便成了一杯清茶,茶被浸泡在水中,便有了灵性,释放出清香,水也跟着美妙起来。世间的男女在一起,便应该像水浸泡茶叶一般,相辅相成,香韵长存。 整个上午,许三笑都无心他顾,脑子里,心胸中,都被何问鱼添的满满的。正如仙姑姐姐所说的,只要他们在一起,便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绽放出的这朵灵性之花实在太美妙,修行不足道心不坚,万难抵御其中的诱惑。 凌晨欢爱时,许三笑进入何问鱼的内心世界,才知道仙姑姐姐一番用心良苦。 一个人由身体和灵魂构成,玄门认为只有灵魂才是真正的自我。真我如同宇宙一样广博无限,修行的关键便是找到真我,不断强化其意志。武道家们则认为身体修行才是得道的途径,困厄吾身,空乏吾心,锤骨炼筋,洗髓伐毛,脱去凡胎俗骨,化自身为沟通宇宙天地的桥梁,达到芥子微尘无不了然之境。 玄门术士的修行,讲究外静内动,可称之为内圣。武道家则是内静外动,可谓之外王。 何问鱼修习的是玄门正宗,讲究养内气修丹道,以武入道,气血沉重如汞,与许三笑共效于飞入大欢喜境,既可以修养心性又能够活泼气血,对她而言妙用无穷。她的功夫到了,身心内外俱能控制裕如。无论怎么喜乐欢爱,都不至落入下乘。 但对许三笑这以内修为主的术士而言,他的小身板儿还没达到自我控制随心所欲的境界,精神修养对那美妙滋味也不能做到采纳自如。这种极致的欢愉对许三笑来说,便如世间的旷世美味相对于一个胖子,吃多了是要死人的。 何问鱼将许三笑的精神潜力冰封在上品之下,便是让许三娃子刻苦修持,早日破冰而出。到那时,纵横天地间,人心世情直如过眼云烟,再不受世俗规则约束。 何日才能跳出这世间桎梏,让两个人的事情只涉及两个人。 中午的时候,王峰接到米粒儿的电话登门。 一进院子就看见许三笑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米粒儿上午从家赶回来,陪着有一阵子了,见王峰进门,连忙说道:“王大哥,你快帮我劝劝他吧,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坐这儿一上午没动地方了,问他什么都不肯说。” 许三笑抬头看了一眼王峰,点点头道:“你来了。”又道:“我没事。” 王峰道:“还说没事呢,认识你一年多了,都没见你这个表情,跟丢了魂儿似的。” 张玉刚从厨房里出来,见来了个陌生面孔,便问:“这位是?” 许三笑介绍道:“王峰大哥,是我的良师益友。”又一指玉刚,对王峰说:“张玉刚,原来的陇南村支书,现在是蓉城团市委副书记,党校结交的好哥们儿。” 二人相互寒暄几句。张玉刚对许三笑说:“哟,这怎么又活了?你舍得回魂儿了?”又问道:“快,老实交代昨晚干什么去了?” 许三笑道:“昨晚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但不方便对任何人讲,你们也不必细问,总之,哥们儿什么事都没有。” 又对王峰说道:“王大哥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情不太好办,正要找你商量商量。”说着,将自己打算调孙振华来歇马镇上工作的想法说了一遍。末了说道:“上次的事情我虽然跟赵鹏达表态说不会过问,但不过是缓兵之计,我担心赵鹏达很快会醒过味儿来,那帮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这话出自更加不择手段的许三娃子之口,少了许多悲天悯人义正言辞的味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纯则无友。许三笑虽然坏,却坏的真切率直,所谓的坏和狠都只是手段。所以他总能交到懂得欣赏他的朋友。 王峰笑道:“你已经胸有成竹,偏要让我再画蛇添足,我却就不上你当。” 许三笑道:“赵振华这人重情义,这是他的优点,却成了咱们眼前的难点,让这个人就这么离开下凹村,他多半不肯,所以我想请王大哥辛苦一趟,帮我劝劝他,把成破厉害跟他说清楚,这事儿我去不方便。” 王峰痛快的:“行,这事儿交给我吧。” 许三笑精神一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行了,总算缓过来了,人这一辈子,悲欢离合,聚散无常,昨晚一个朋友忽然来拜访,今早又忽然离开了,所以生出些许感慨来。” 王峰道:“没事儿就好。”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得跟你说一下,胡广成的超市明天开业,他知道你在家休假,打算请你去剪彩。” 胡广成的连锁超市位于歇马镇中心区域,占地三千平方米,从地下到楼上总计六层,近两万平米的经营面积,是歇马镇上商业龙头企业。胡广成本是山城人,在那边遭遇强劲对手,迫不得已才跑到山南省来发展。之所以看上歇马镇这么个小地方,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更多是被长江龙集团的名头吸引过来的。胡广成曾经希望许三笑能帮他搭桥,得到与长江龙集团合作的机会。 胡广成前阵子忙着回山城处理资产,由于涉及数额巨大,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接盘人,所以这一走便是一年。再回到歇马镇上,才发现这里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冷冷清清的小镇已经成了热闹的旅游景区,大量的流动人口为了这里带来勃勃商机,就算没有长江龙集团这个因素,这里也不失为一处极具商业投资价值之地。更何况还有长江龙集团这个关键因素。 许三笑估算胡广成找自己剪彩是假,通过自己联络上长江龙集团的赵总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否则凭他堂堂十几亿身家的富豪,与南山市领导平起平坐的地位,断无道理这么三番两次跟自己一个小镇党委书记如此客套。 “嗯,这个面子必须得给。”许三笑道:“最好今晚约个时间,我请他吃顿饭,玉刚也作陪。” 张玉刚问道:“什么人啊?值得你这么重视。” 许三笑于是把胡广成的来历说了一遍。 王峰笑道:“怎么?这就开始进入许副书记的角色,为未来储备社会关系了?” “屁!别人不知道我这个副书记咋回事,你还不知道吗?艳阳县这张画布上还轮不到我来泼墨,歇马镇才是我的根本。”许三笑道:“这年头,甭管是当官还是经商,离开朋友谁都玩不转,多个朋友多条路而已。” 王峰道:“得嘞,有你这话就成,我就这么答复胡广成了。” 米粒儿从家里带来的虎啸村特产野猪肉和大龙鱼,以及新鲜蔬菜若干,宫艳诗下厨做了一桌子饭菜,此刻已是满院子飘香。许三笑闻着味道,对米粒儿笑道:“这手艺还真不赖,也就比你燕子姐姐稍差一点。” 米粒儿道:“差的老远呢。” 许三笑道:“你这是带着立场说话,有失公允。” 张玉刚抢着道:“这里头还有林雨楼的功劳呢。” 林雨楼端着个大鱼盘从厨房钻出来,笑道:“我就负责打下手。” 菜香四溢,引的人食指大动。许三笑指挥米粒儿摆酒布菜,正打算开饭,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许三笑过去开门一看,敲门者竟是那个东瀛小鬼婆伊藤静。 “你找谁?” “我地师父找宫泽野。” 这小鬼婆的汉语水平与许三笑的东瀛话的水平差不多,一句话说的颠三倒四。许三笑记得她会唱一曲意境颇为深奥的汉语歌。正应了那句话,只有说不出来的话,没有唱不出来的歌。这个现象在口吃病人身上体现的最明显。 许三笑挥手打断道:“你唱着说。” 伊藤静脸憋通红,终于唱道:“我师父宫泽野尻君哪里去了?” 许三笑道:“你师父去哪了,我怎么知道?” 伊藤静不会说,却能听能唱。 唱道:“我师父和师伯昨晚找你来,到现在也没回。” 她生的明眸皓齿,连唱带比划,活灵活现的样子非常可爱,院子里的人都被惊动了。 米粒儿凑过来问道:“她是谁?” 伊藤静唱道:“我来自京都,叫做伊藤静。” 张玉刚哈哈笑,模仿她的腔调唱道:“我也来自京都,我叫张玉刚。” 伊藤静的脸登时通红,小拳头攥的紧紧,怒目而视。 许三笑大感为难,两个老鬼子不自量力,在雾中决战任道远,这会儿都快变蛇粪了,上哪给她找去?按江湖规矩,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许三笑此刻就该辣手摧花,想办法把她也弄死,免得日后留下祸患。不过这小妞好模好样的,说话唱着说,忒可爱,谁能下去手? 许三笑道:“昨天晚上雾太重,你那师父和师伯初来乍到,保不齐就走错了路,走进山里迷了路。” 伊藤静眨巴着大眼睛,摇摇头,表示不信。唱道:“我师父的本事大如天,师伯的本事比天大,不会走错的。” 井底的蛤蟆,眼中的天能有多大?许三笑心中好笑,这小鬼婆吹牛都不打草稿。严肃的:“总之我是没看见你师父,伊藤小姐,你找错地方了。” 伊藤静唱着问道:“什么叫做保不齐?是不是这个人让他们走错了路?” 张玉刚坏笑道:“猜对了,保不齐有个兄弟叫没准儿,有个妹妹叫差不离儿,都是把人往歪道上领的高手。” 伊藤静听着更糊涂了,刚想再唱着问这三个人住哪里。米粒儿和林雨楼先看不过眼去,抢着过来,拉住她道:“别听他们的,我们这里真没有你师父,不过倒是有香喷喷的饭菜,你要不嫌弃就进来一起吃点儿。” 伊藤静大眼睛转了转,瞄了许三笑一眼,唱道:“这样太好了,太谢谢你们啦,我的肚子好饿呀。”说着,跟着米粒儿和林雨楼进了院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 堪舆之道变化无常 明代堪舆奇书《水龙经》中头一句便写道:“风水之法,得水为上!”晋人郭璞在葬书中写道:“葬者乘生气也。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 许三笑在饭桌上向其他人解释堪舆这个概念。 以生气为核心,以藏风、得水为条件,以寻求一个理想的墓葬环境为着眼点,以福荫子孙为最终目的。对于如何界定风水的好坏,八字蔽之:得水为上,藏风次之。风水师的主要工作,便是寻求能够藏风、得水、具有生气的吉地,用于安葬或是修建住宅,以便人们的发展繁衍。 王峰插言道:“你死守着歇马镇,是否跟此有关?” 许三笑做了多年堪舆仙童,深谙此道,闻言得意一笑,道:“歇马镇两面环山一面向水,但山是秃山已藏不住风,水是怒水奔流飞泻不受约束,三条大道都不规整,将这镇子里的生气泄露个干净,本来这里的风水已经散了,灰飞土扬,草木萧枯,眼看就要成凶地,却突然生出个地眼来,地下通河,藏风聚水,逢凶化吉,如今这里已成为大大的福地。” 王峰又问道:“漂流基地那边的河流改道,将怒水一分为二,是否也出于风水学的考量?” 许三笑道:“让马鸣瀑布的水分流,一来是出于漂流安全的需要,二来的确有驯水龙之意,门前有水不伤人,可让家宅兴旺,生生不息,马鸣口瀑布的水量并不大,只是因为山势陡峭水道险峻而变的来势汹汹,只要去了其飞流直下的锋芒怒意,便是一条可保五谷丰登的水龙。” 张玉刚笑道:“怪不得你说什么都不肯离开歇马镇,却原来是把这里视作了风水宝地。” 许三笑正色道:“本来就是,风水之学不是迷信,而是科学,歇马镇因为多了个天坑,迫使原来一剑穿心的主路改道,让镇子里本来已经乌烟瘴气的环境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天坑深邃聚水气不散,也已经对四周的环境产生影响。而这水气又有马鸣口飞瀑形成的江水做补充,风藏水聚,滋润了四周秃山上的植被,用句科学的说法就是让空气质量越来越好,越来越适合人在此居住养生,这里岂有不兴旺的道理?” 张玉刚道:“听着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王峰道:“既然说起这个话题,不妨说一说你那个天人合一的理念。” 许三笑道:“为官一任,就好比画家作画,辖区便是画纸,提起笔来,首先要考虑的便应该是怎样因地制宜做出规划,图纸有大有小,有方有圆,纸性有刚有柔,有干有湿,今天看人家画了幅向日葵成了大师,便跟着一顿乱画,明天见那人画了一幅水墨山水成为名家,便立即学着画起来,这种做法到最后只能是不伦不类。” 张玉刚附和道:“我明白了,许哥的天人合一理念并不是恒定不变的,必须是因地制宜的。” 许三笑道:“就好像风水之学,藏风未必就是吉地,纳水也可能是大凶之地,运用之妙,全在一个变字中。” 王峰道:“宇宙中唯一不变的道理便是万事万物都在变化中,变就是唯一的不变!所以,没有任何一种发展模式是可以适用于所有地区的,因地制宜,这四个字里藏着大学问啊。” 张玉刚道:“玩好了就是因地制宜,玩不好就是无原则,善变,这里头的技术含量太高了。” 许三笑摇头道:“其实一点也不高,变化无常,一心恪守,只要你我是真心做事,何必在乎别人的非议?就好比我来到歇马镇上,有人背后说我做事不择手段,为了官帽子无所不用其极,实际上也的确是这样,可我并不想改变任何人的看法,我心不变,变的只是推行理念的手段,歇马镇的今日证明了,我是对的。” “你也许会说胜者王侯败者贼,我现在怎么说都是对的,那咱们换个角度看,歇马镇没有变的更好,我扳倒李红军之举难道就错了吗?被我扳倒的人虽然满嘴正义凛然,实际上却是个尸位素餐,表面道貌岸然,内在男盗女娼的鼠辈,我的心是正的,手段邪了点,得到的结果是正的,这又有何不可?” 宫艳诗插言问道:“如果李红军只是个坚守原则的庸官呢?你是否会为了推行你的理念,想办法算计他?” 这个问题不容易回答了。 许三笑道:“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如果,而且庸官居其位不谋其政,难道就对了吗?山水天地德者居之,淘汰掉这样的人是自然的选择,我的心里存了大正之道,耍些小手段又有何妨?” 由风水之道说到因地制宜的变化之学,手段千变万化,唯心不变的心学。许三笑纵论天地,尽展舌辩之才,说的不亦快哉。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 午饭后,伊藤静说身子不方便,想要休息一下再走。点名请张玉刚陪着找个房间。 张玉刚一听,大为高兴。这小鬼婆长得忒像玉刚的偶像,难得她主动邀请玉刚,许三笑没有扫他兴的道理。 伊藤静喊着身子不便,却不辞辛劳的挨个房间转了一圈。整个过程张玉刚都陪着,转到最后一个房间,正是任道远昨夜住过的地方,张玉刚似随口说道:“这间屋子你最好别住,昨晚有个老头来借宿,身上背了个大蛇皮袋子,我瞅着里头装的不像是什么干净东西。” 伊藤静顿时神情一动,唱着问:“那个借宿的老头长什么样?他去了哪里啦?” 张玉刚摇摇头,道:“天不亮就走了,我不到六点钟起床,雾还没散呢,人就已经走了。” 伊藤静闻听,心中一动,这人听着就不凡,许三笑没有本事对付师父和师伯,也许他请了其他高人来,很有可能就是张玉刚口中的这个背蛇皮袋子的白胖老头。 许三笑坐在院子里,看着伊藤静挨个屋子转悠,心知她在找人或者寻找线索,之所以不阻拦她,是因为她已经先入为主,拦着她反倒显得心中有鬼。随便她到处看看,找不到什么,她也就无话可说了。 伊藤静从房子里走出,来到许三笑面前,施礼唱道:“谢谢你的款待呀,多有打扰,我要告辞啦。” 许三笑道:“不送,好走。” 张玉刚一直送到大门外,还恋恋不舍的看着。 许三笑:“哥们儿,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人都走没影了还望。” 张玉刚道:“我也想,可我忍不住,实在太他妈可爱了。” 许三笑仔细看了他一眼,道:“一脸贱相,完了,你丫中毒了,这小妞你要不搞到手,恐怕今后吃饭都不香。” 张玉刚叹道:“我就怕没有以后了,所以刚才故意多了两句嘴,瞅她那样子,挺有所悟似的。” 许三笑道:“你把昨天那位老者的事情告诉她了?” 张玉刚道:“要不我担心她会一直盯着你不放。”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说得好。”又道:“王峰来电话,跟胡广成约好了,晚上在白梦江新开的凯丰大酒店。” 张玉刚道:“我就是来帮你站脚助威的。” 傍晚时分,凯丰大酒店。 胡广成从奔驰车上下来,许三笑和张玉刚走过去降阶相迎。胡广成单刀赴会,只带了个司机兼保镖,许三笑和张玉刚便也没带女士。 许三笑走过去与胡广成握手,笑呵呵说道:“胡总你好,咱们又见面了。” 胡广成并不热忱,脸上的笑容也有点勉强,道:“许书记,上次见面时你老弟还是许副镇长,如今却已经是许书记,你是八九点钟的太阳,越升越高,你老哥我却是下午三点半的日头,越落越低。” 许三笑奇道:“这话从何说起?” 胡广成轻轻一叹,道:“这事儿说来话长,酒桌上慢慢跟你说。”把目光投向张玉刚,问道:“这位老弟是?” 许三笑连忙为二人做了引荐。 胡广成闻听张玉刚的职务竟是蓉城团市委副书记时,饶是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禁不住吃了一惊。这么年轻的正处级干部,就算是在京城里那些正处平均年龄三十岁的部委中也极罕见。只从这一点便不难想象,张玉刚定有不凡背景。 三人进了酒店,白梦江早把一切准备妥当,三人入席,开怀畅饮。 许三笑是来交朋友的,但很显然,胡广成的情绪并不高,喝起酒来倒是很痛快,但借酒浇愁的意味远胜过以酒助兴。 席间,许三笑又问起胡广成为何情绪不高? 胡广成举杯一饮而尽,满脸不胜唏嘘,道:“不瞒老弟,老哥我被人给收编了,做生意二十多年,到头来连自己一面旗都保不住,我想躲,人家却看中了我这张老脸和岭东集团这块牌子了,如今岭东商业百货已经姓叶了。” 岭东商业百货集团是胡广成一手创立的,立足山城,影响力辐射大西南的著名民营百货公司。胡广成白手起家,心高气傲,之前曾说过,宁愿一把火烧了,也不会卖给那个将他从山城逼走的叶姓大亨。不料想,这才一年不见,在他身上竟发生了这么大转变。听他话口的意思,那姓叶的不但买下了他的企业,还收编了他的人。许三笑想到这儿,暗暗吃了一惊,问道:“这姓叶的究竟是什么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 商道大亨的传说 胡广成说姓叶的是一个商人。wwvm)许三笑说如果只是一个商人,应该不至于把你老兄逼到这步田地吧。张玉刚忽然插言道:“商人和商人区别可大了。” 任何领域里都有魁星踢斗独占鳌头之辈。 商人,小者斗秤分金,锱铢必较,唯利是图。大者聚八方财,散于四海,高瞻远瞩,奇货可居。 古今商道达到大成境界者,近有盛宣怀、胡雪岩,远更有沈万山陶朱公。官商勾结买官鬻爵算不得高明,以经商之道左右一国命运,天下局势的商人大有人在。华夏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大帝国,便是从一个商人的野心开始的。这个商人叫做吕不韦,他的儿子便是秦始皇。 在胡广成的口中,叶姓商人便是这么个主儿。 那人叫叶皓东,旗下企业叫信义堂,也不知是做什么业务的,反正不是以商业百货为主。据说这位叶老板曾经是混黑道的出身,前几年在燕京闹出是非来,这才转道大西部。又有说法,此人是申城农家的女婿,还是东南巨商吴东商贸集团女总裁谢抚云的情人。胡广成说起此人,不胜唏嘘感慨,但从他言谈态度中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怨愤。 胡广成说,“岭东集团目前已经归纳到信义堂麾下,我现在名义上是信义堂的合作者,实际上就是给地主扛活的。” 许三笑问道:“不想干都不成吗?” 胡广成叹道:“岭东集团是我一手开创的,就像我的亲儿子,哪里是说舍弃便能舍弃的,叶皓东派来主持收购的人叫陌寒,我本想套现后来山南另起炉灶,他却利用收购债权的方式把我欠银行的债务买走,然后先逼债,后谈收购,我空有固定资产却还不上这笔钱,最后只好同意跟信义堂签了合同,这信义堂收购企业,完全不计成本,只在乎是否达到目的,我的盘子太小,根本无力抗衡。” 许三笑道:“完全就是仗着财大气粗以本伤人,这个姓叶的行事好霸道。” 张玉刚叹道:“这才哪到哪,你没听过更霸道的事情呢。” 许三笑奇道:“怎么?你也听过这个人?” 张玉刚道:“我三叔跟此人是莫逆之交,所以我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个人的轶闻,你可还记得前国务院副总高一凡?” 许三笑道:“当然记得,怎么了?” 张玉刚道:“当年我还在上中学,听家里人讲,这姓叶的在京城里大闹一场,竟硬是把高一凡逼的病逝了。” 这怎么可能?许三笑心中一惊。高一凡是何许人也?当年少壮派的杰出代表人物,深得正在台上的两位中生代领导人的信任,几年前的政治局常委,记得新闻里说是突然病逝的,却原来还有这一说。 张玉刚道:“病逝?别说中央领导人,就是省部级的干部,都有专门的医疗工作小组,有个头疼感冒的都会立即被发现,怎么可能在病逝的前一天还在工作?”语气加重道:“其实,当年死的并不只有他一个,高家一夜之间瓦解冰消,都是拜一个人所赐,便是这位叶皓东。” 许三笑一皱眉,吃惊道:“竟有如此人物?” 张玉刚点头道:“这事儿千真万确,这个信义堂举国之内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我听家里的长辈们说起过,姓叶的本是个黑道混混出身,出狱后先是在华俄贸易中淘到第一桶金,又跑到北美做钾矿生意,再后来又跑到中东搞起了军火贸易,成了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军火大亨,手创信义堂财团,我三叔号称华人第三富豪,据他在家里亲口说,他全部家当凑在一起也未必比得上这姓叶的财产的三十分之一。” 许三笑道:“沈万三也曾经富可敌国,在冷兵器时代都没能摆出这么大威风,这个叶皓东有何仗恃?” 张玉刚道:“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依稀听我三叔跟老爷子说过一句,军方大佬和中枢的胡总一起保着他。” 他说的很认真,这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难得用如此充满钦佩的口吻介绍一个人。许三笑听得心驰神往,赞道:“如果按你这么说,这个人倒称得上当世一条好汉!” 胡广成深有感触道:“我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对这个人,还是心存敬佩的,当然,如果他不是仗着财大气粗强买岭东集团,又逼着老子给他打工,老子会更敬佩他。” 许三笑道:“但愿有朝一日能与此人结交一番!” 胡广成心中不以为然,嘴上却客套道:“虽然那叶皓东结交的尽是省部级国字号的大人物,但许书记年少有为,未来真的有机会跟此人打交道也尚未可知。”顿一顿,又道:“就比如明天,信义堂旗下的公义社将由陌寒为代表,出席岭东集团在山南第一家连锁超市的开业仪式。” 夜深沉,微风习习,许三笑坐在院子里,仰望星空难以入寐。 今晚胡广成和张玉刚说起的这个叶皓东让许三笑悠然神往,年轻人谁不喜欢花马轻裘纵横四海的日子?谁不想有朝一日华盖云集笑傲公卿,顺心而为快意恩仇?那个人的传奇经历只听一听便让人不禁热血沸腾。 正如那首老歌里唱道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对这个世界认识的越深刻,许三笑就越明白有些传奇之所以成为传奇,正是因为其是无法复制的。 就比如自己的社会阅历不少,商业眼光也算独到,假以时日成为一方富豪不算难事,但要想靠经商达到那人的高度却不啻于痴人说梦。因为这其中的变数太大。许三笑从张玉刚的讲述中已经听出那人成功背后的凶险和坎坷。 别人有别人的活法,老子有老子的活法。每个人有各自的人生选择,老子的选择便是仕途。与其羡慕别人,不如发愤图强,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走的更远。 许三笑心潮起伏,又想,接下来党校学习还有两星期,结束后便要到更高的舞台上,只是那个舞台上的主角还不是自己,这时候去了,肯定会步步艰难凶险。秦旭明是严老师的得意门生,他把老子推上这个位置,是不是也有逼老子就范的意思呢?这个老严头实在太狡猾,一言一行都深不可测。现在想想他当日给自己讲华夏官场与江湖的关系,讲山头主义的形成,似乎每一句话都藏了后手。 严朝辉曾经说道,华夏人讲关系,关系就是由亲属、熟人结成的社会资源和信用纽带,‘多个熟人多条路’,熟人之间相互帮忙,共谋生存,形成利益共同体。其实早就在向三笑渗透一种概念,官场如江湖又高于江湖,没有人能单枪匹马杀出一片天来。从他开始关注许三笑起,便开始这么干了。 另一方面,杨许昌已经把老子视作眼中钉,程雪峰在艳阳县经营多年,龚占光虽然与之不和,却属于杨许昌一系内部矛盾,等老子上任时,艳阳县这一二把手肯定会联手对付老子。 一面是严朝辉在步步紧逼,一面是杨许昌一系的人张开大网等着,这条路还真未必比那位叶老板的路好走。 宫艳诗款步走来,道:“在想什么呢?” 许三笑抬头瞥了她一眼,只见她聘婷曼步,一袭红色长裙更增几分窈窕妖娆,明眸皓齿,美艳不可方物,暗自一叹,严老师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只这份看重就很容易让人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只可惜金麟岂是池中物,许三娃子骨子里就是个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家伙。严老师这份心正是将心向明月,明月照沟渠了。 “还能想什么?过些日子学习班一结束就要回艳阳县上班,前面程雪峰虎视眈眈等着,后面严老师派来一个你在这里步步紧逼,老子现在就想不如索性从了你,或者干脆告老还乡算了。” 宫艳诗闻听,一抿嘴,笑道:“你才多大年纪,就要告老还乡?我看还不如从了我。” 许三笑把眼一翻,精光四射,盯着宫艳诗,道:“你以为老子不敢把你如何?” 宫艳诗无所畏惧的回瞪,道:“我以为你不能把我如何!”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对许三笑有所了解,这个男人虽然坏,却不失光明磊落,虽然贪花好色满嘴口花花,其实却是个自制力极强的家伙。这家伙既然不肯归顺义父,就不会动自己。她对此心中有底,所以才会这么说。 许三笑嘿嘿一笑,蛮横的说道:“你还别他妈激老子,兔子急了还蹬鹰呢,真要是把老子惹急了,告老还乡之前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给收编了。” 宫艳诗忽然幽幽一叹,道:“那样的话,我也就算是把欠义父的情还了,从今后无牵无挂也挺好。” 话题要滑向沉重,宫艳诗先把话锋一转,又问道:“明天我穿这身出席那个开业典礼不给你丢人吧?” 许三笑点点头道:“我看成,米粒儿那小丫头要是能学会你一半儿干练,我就烧高香了。” 宫艳诗道:“我若是有米粒儿一半儿幸运,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每个人都有不尽如人意的遭遇,我反倒觉得米粒儿那样挺好的。” 许三笑道:“她当然挺好,我也不期待她变得更好,只是一时有感而发而已。” 宫艳诗道:“许三笑,你真是个让人看不懂的家伙,有的时候混蛋的要命,有的时候又可爱至极,我虽然称不上阅人无数,在明园这几年见过的男人却也不知凡几,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家伙。” 一个聪明漂亮的女人夸一个男人又坏又可爱的时候,通常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心喜欢,另一种想要利用。 许三笑眯着眼看着宫艳诗,看起来她开始进入角色了。 次日上午十一点半,喧闹的剪彩仪式结束后,岭东集团的代表与歇马镇政府联合在凯丰大酒店举办招待酒会。 胡广成与一个清瘦俊俏,衣着沉稳,气质冷峻的年轻人走向许三笑。 “许书记,这位便是信义堂麾下公义社的陌寒先生。” 陌寒伸手道:“这位就是虎啸南山的三好村长,许三笑书记?果然是年少有为。一句一顿的:鄙人,公义社,陌寒!” 许三笑与之握手,才发现这位清瘦文弱的公义社代表绝不是什么文弱之辈,这只手如钢钩一般坚硬,给人以有力坚决之感。微微一笑道:“我就是歇马镇党委书记许三笑,幸会。” 陌寒一指许三笑身边的宫艳诗,道:“这位小姐是许书记的” 宫艳诗大方的伸出手与陌寒一握,道:“你好陌先生,我是许书记的秘书,宫艳诗。” 陌寒微微一笑,哦一声,道:“原来如此,今天真是不虚此行,不仅认识了许书记,还结识了许书记漂亮的女秘书,有时间一定要再来艳阳县。” 许三笑客气道:“届时我们一定安排比今天更热烈的场面欢迎陌先生。” 陌寒忽然道:“到时候我想请宫秘书单独出去喝一杯,不知是否太过唐突?” 这话是对许三笑说的,他的眼睛却看着一旁的宫艳诗。 许三笑知道陌寒不是一般人物,那位叶老板能缔造那么大的商业帝国,在此人身边做事,且已能独当一面的人又岂会平凡?他看样子是对宫艳诗有意思了。 许三笑看了一眼宫艳诗,却发现她也正在看着自己。从许三笑的立场来说,是想交陌寒这个朋友的,地方建设发展离不开商人,尤其是有实力的商人。类似的社会交往中,靠女人达到目的的例子很多。但靠女人交朋友,从来不是许三笑的性格。而且宫艳诗也不是他可以随意安排的女人。笑呵呵道:“我是宫秘书工作中的领导,约会是生活上的问题,我也无权干涉。” 陌寒点点头,道:“明白了,宫小姐面子矮,许书记又不肯搭桥,看来我这一近芳泽的机会是注定没有了。” 许三笑刚要说这种事情还要陌先生自己主动些才对,话刚到嘴边,忽然感到心头一寒,完全下意识的横身一避。接着便听见不远处传来清脆的一声枪响。对面的陌寒同样反应奇快,闻声就地一滚,仍是晚了一瞬,左手臂上已中了一枪,雪白的西装上顿时血花点点。 第一百九十五章 义气男儿事 这一枪来的好不凌厉! 许三笑觉险而避,站在对面的陌寒却慢了一点点,被一枪打中手臂。 开枪者站在酒店大堂的入口处,一击之后抽身便走。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到场的来宾和歇马镇政府的官员们都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时,陌寒已经起身,飞纵跳跃,电射出门。许三笑从后门出去,从容上了酒店采买用的面包车,一拐弯儿上了公路。 许三笑开着车,来到数里之外的镇子口,电令于海立即组织人出警。 一辆深lusè吉普车开的飞快从街上拐上公路。许三笑加大油门迎面冲上去,眼看就要撞上时,打开车门跳了出去。日产面包车迎面撞在老燕京吉普车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面包车被撞的七零八落,吉普车也受到了一定损伤,但还没有失去动力。刺杀者踩油门继续奔逃。 就这么一阻的功夫,陌寒追了上来,一袭白衣染血,身形飞快如电,纵身一跃跳到吉普车顶上。 车里的杀手猛地一踩刹车,陌寒被巨大的惯性甩了出去,他凌空转体,脱手丢出一把飞镖,正中杀手的肩头。 许三笑勇猛的扑上来,一把将车门扯下来,探手把杀手从车里揪了出来。 陌寒被这位许书记的勇猛举动震惊了一下,正想喊手下留情,手字还没喊出声来,那杀手已经拔出飞镖猛刺许三笑。 这一刺来的突然,许三笑下意识松手躲避。杀手这一刺未能得手,毫不犹豫的反手一飞镖刺入了自己的脖颈大动脉,鲜血飞射而出,当场气绝身亡。 不成功便成仁,这杀手还真绝! 许三笑心中震撼,抬头看见陌寒面色如铁,走到近前,手臂上还在滴血。刚要说对不起,连累你受伤了。却被陌寒抢了先,道:“对不起,许书记,害你险些遇险。” 许三笑的话被堵了回去。 陌寒十分老练的检查了一下杀手的动脉,道:“这人是职业杀手!”抬头解释道:“生意场里的竞争是不见硝烟的战争,说不定哪笔单子就挡了别人的财路,莫名其妙的就把人给得罪了。” 许三笑自嘲一笑,道:“官场其实也是这样,我还在想也许是我连累了陌先生。” 陌寒道:“许书记光明磊落,够朋友,实不相瞒,信义堂国外部分涉及很多黑道生意,这么职业的杀手,恐怕不是一般人能请来的,所以,这个人冲着我来的可能性要大的多。” 杀手已死无对证,这注定是一笔糊涂账。 许三笑道:“陌寒先生跑的真快啊,这么远的路,他开车居然都没能把你甩开。” 陌寒道:“他们开车走的是街道,我跳房子抄近路,所以快了些。” 许三笑赞道:“好身手!” 陌寒目露寒光,盯着杀手的尸体,上下仔细打量,看意思是在寻找能查明此人来历的线索。 杀手已死,这一枪到底是来自江湖草莽,还是官场阴谋,随着杀手的死已经无从调查。 许三笑注意到他的胳膊还在流血,道:“镇卫生院没多远,你先包扎一下,这里交给派出所来处理。” 陌寒道:“没什么大碍,子弹是划过去的,不过是擦破点皮儿。” 警笛声入耳,于海带队赶到了。 派出所里,已经包扎好的陌寒与许三笑刚做完笔录。二人患难见知己,正聊的热闹。 “我大哥叶皓东先生曾对我说,不被人嫉恨的是庸才,这个世界上恨你的人越多,爱你的人也会更多,所以,不管这个杀手是冲着你我谁来的,都不值得担心。” “叶先生是人中豪杰,令人钦佩。” 陌寒奇道:“你听过叶先生的名头?” 许三笑道:“有个朋友从京城来,对叶先生当年的作为略有耳闻。” 陌寒目露寒光,道:“叶先生这几年隐居世外韬光养晦,性情都变的随和了,这几年只偶尔参加一些慈善活动,所以才会有些宵小之辈以为信义堂改善堂了。” 许三笑道:“陌兄,今日之事不管这个杀手的目标是你还是我,总之都已过去,难得你我一见如故,就此交个朋友如何?” 陌寒道:“许书记明知道我出身黑道,就不怕有朝一日被我这个朋友连累?” 许三笑道:“英雄莫问出处,我交朋友问心不问人。” 陌寒豪笑道:“好一句问心不问人,难得官场中能有许书记这样的人物,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许三笑道:“这杀手的来历一时半会儿,公安方面估计不会有线索,咱们回我家以茶代酒,聊个痛快如何?” 许三笑家。 许三笑、陌寒、张玉刚三个人把茶言欢。 张玉刚正好奇信义堂麾下的公义社是怎么回事。 陌寒正说道:“信义堂这几年发展的很快,很多正当产业已经逐渐取代一些非法行业,叶先生为了适应发展的需要,便把信义堂分拆为公信和公义二社,其中公义社以公平正义为理念,做的都是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正当生意。” 许三笑问道:“公信社呢?” 陌寒并不隐瞒,道:“公信社接手了信义堂的能源贸易产业,其实也是正当生意,叶先生希望手下所有兄弟都能走上正路。” 张玉刚好奇问道:“陌兄在公义社中是做什么的?” 陌寒道:“我师父保利刚便是公义社的龙头。” 许三笑不想过多打探人家的内部事务,岔开话题道:“陌兄的身手已如此了得,想必你师父更厉害了,我对武道也略知一二,却不知陌兄的师父是什么级别的武者?” 陌寒摇头道:“这个我可就说不好了,我师父一身功夫全在手上,到底有多高谁都不知道。” 张玉刚对这个最感兴趣,好奇的孩子似的问起来没够。陌寒一开始还有所顾忌,后来听说他三叔便是叶皓东最好的朋友张天鹏时,顾虑顿消,聊起来更加肆无忌惮。从功夫说到江湖掌故趣闻,又从江湖聊到了官场。 陌寒说:“叶先生曾说,社会是由人构成的,而人性却是最复杂不过的,所有这个社会也跟着复杂起来,就好像江河湖泊,水清清则无鱼,永远不要奢望建设出一个纯洁的社会来,就算太祖当年那样的天纵雄姿,又有绝对权威的情况下都没能实现这样的目标,更何况是当前这么复杂的局势下?” 许三笑深以为然,道:“是啊,叶先生看的很准!所以我进体制里就没指望过改变什么,只想踏踏实实尽自己的一点努力,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多干点实事儿。” 张玉刚道:“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你就这点想法,都有人不让你消停。” 陌寒问:“怎么?许兄在官场里也遇到麻烦了?” 许三笑道:“不瞒陌兄,今儿个的事情,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只不过这次的杀手更厉害些。” 陌寒眉头一紧,怒道:“听许兄的意思,你似乎知道是什么人在针对你?”微顿一下,道:“信义堂虽然已经今非昔比,但这黑道买卖真要是做起来,还敢说当世无双,许兄如果有意通过其他渠道解决纠纷,哥们儿愿意祝你一臂之力。” 许三笑闻听,连连摇手道:“多谢陌兄美意,这些事情还都只是怀疑,实在没必要小题大做。” 虽然跟陌寒一见如故,但毕竟交情不深,还远未达到全抛一片心的程度。许三笑屡遭暗算,纵然有心用些盘外手段报复,但这等机密大事又岂会轻易相托。 陌寒也是个聪明人,并不强求,洒然一笑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但有所需,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三人正聊的投机,许三笑家忽然来客不断。 许书记在开业宴会上遭遇枪击,歇马镇领导班子除了杨红菱外,全都在场。领导虽然没受伤,却并不影响这些人向领导表达关怀之情的热心。 最先来的是副镇长林四平,进了院子,见有客人在场,不好多讲,只说前来问候一下。 许三笑以礼相待,客气了几句后送客。林四平临走前想把一个红包留下,美其名曰是为许书记压惊吃喜儿的。许三笑想了想,还是决定收下了。当然不是贪图这俩却钱儿,实在是不想冷了林四平的心。如果硬是不收,这么大的人,已经把东西拿出来,再拿回去可就有些打脸了。这是人之常情,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礼尚往来,多大的干部都难免俗。 林四平前脚走,后脚孟庆新又到了。对他的到来,许三笑多少有些意外。这老头已经是马上就退休的人了,似乎没什么必要再来拍谁的马屁。莫非另有目的? 孟庆新还真是带着目的来的,许三笑如果只是歇马镇的党委书记,他也许真的不会来。可是许三笑现在已经是县委副书记了,这一趟他就说什么都得来了。他的两个孩子都在上大学,老大今年就要毕业了,工作的问题还没有着落,孟庆新想要提前退休,希望组织上能看在他参加工作三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给他的大女儿安排个事业编的工作。 许三笑听他说明来意,觉得这事儿算不得多为难的事情,歇马镇景区方面正缺少人手,那里属于公私合营性质,完全可以算作镇政府名下的事业单位,安排一个人不会吹灰之力。于是满口答应。 孟庆新临走时,同样留下了一个红包,许三笑照单全收交给米粒儿收好,日后想着人家有事的时候还礼。 还没等许三笑屁股坐稳,又来人了,这次来的是于海,一进门便道:“县公安局的钱副局长到了,说要把杀手的尸体带走。” 第一百九十六章 终须散,机锋显 陌寒见许三笑有正事要办,又见天色不早,起身告辞。此案他是重要证人,甚至很可能是杀手真正的目标,此时案情尚未明朗,他本不该离开,这么做既危险又不符合法律精神。于海想向他强调一下公民配合调查的义务,同时提醒他这么做可能会很危险。许三笑却已经送出大门外。眼瞅着陌寒上了那辆阿斯顿马丁,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许三笑和于海一起来到派出所。钱宝坤正带人准备离开。地级市下边的县公安局的副局长是副科级职务,艳阳县局属于高配,钱宝坤也不过是正科级。许三笑现在的身份是艳阳县委副书记,兼任歇马镇党委书记。虽然暂时还没赴任,但根据惯例,县委副书记的分管范围无外乎,政法,纪委,组织和宣传中的两个方面。不管是哪两个方面,都不是钱宝坤能得罪起的。 钱宝坤表现的很和气,但态度却是坚定的,尸体必须立即由他带走。于海想说要等南山市公安局的林副局长带专业法医来验尸,钱宝坤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县公安局有专用的停尸间,更有利于尸体的保存。 许三笑沉思不语。 于海在来时的路上说,杀手的尸体身上有一些特别的纹身,看不出与上次的那伙人有何相同之处,不过还是不能排除与上次来的杀手是一伙人的可能性,具体的东西要等到南山市局的验尸报告出来以后才好判断。钱宝坤来的这么快,目标如此明确,似乎已有些此地无银之嫌。于海向许三笑建议,在市局的法医官没到之前,绝对不能让他把尸体带走。 许三笑问道:“南山市局方面怎么说?” 于海道:“林副局长正带着专业法医和市局的尸体冷藏车赶到艳阳县,最多再有二十分钟就能到歇马镇。” 许三笑故作沉吟一下,对钱宝坤道:“钱副局长,对刑侦我是个门外汉,你说一说是让林副局长他们等在艳阳县好,还是他们立即过来更合适?” 钱宝坤微微一怔,迟疑道:“许副书记,这事儿我也说不太好。” 许三笑不满的:“说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于海插言道:“刑侦工作的原则是犯罪现场越少被改动就越有机会还原犯罪过程,尸体检查越及时就越有利于案情侦破身份识别等工作。” 许三笑点点头,道:“于所长的水平比我们的钱副局长还高,既然这样,我看还是先等等吧。” 钱宝坤愣住了片刻,终于道:“许副书记,把尸体尽快运到县公安局的冷藏室里,是程书记和石局长特别交代的” 许三笑挥手打断他的话,严肃的:“程书记人在县里,对这边的情况不能直观了解,他的想法是对的,但实际情况却是随机变化的,领导的命令固然要执行,但也需结合实际情况而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钱宝坤同志,你身为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在这种时刻应该有这样的担当!” 钱宝坤道:“许副书记,我真的很为难,县政法委书记石长山局长已经下了死命令,让我务必在半小时内把尸体带回县里,这是公安系统内的工作,专业性比较强,石局长的专业水平很高,他的想法应该更具权威性,我觉得您虽然是领导,似乎也不太方便插手。” 许三笑霸蛮的:“你不必多说了,就按我的意思办,如果市公安局的同志过来以后,认为咱们这么做影响了法医的工作,对破案产生了消极作用,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钱宝坤终于无话可说了。级别和职务上的差距摆在这儿,他虽然是铁杆的程系人马,却也不想把年纪轻轻便攀上高位的许副书记得罪死了。钱宝坤还不到四十岁,他还有野心,这个人一直是个心思活泛的人。而心思活泛的人的立场总容易摇摆不定。 市局的林副局长到了,一下车便主动过来与许三笑握手寒暄。二人是平级,但林永书是老牌副处级,又在南山市里工作,这样的举动让一旁的钱宝坤很震惊。 南山市公安局副局长,纪委书记林永书在南山的公安系统中威望很高。十几年前曾经因为破获张献忠墓国宝走私大案荣立一等功,被评为当年的全国十佳。 此人长得很帅气,一米八的个头,一百四的体重,脸庞如雕如刻,剑眉亮眼,棱角分明,下巴刮得青虚虚的,透着成熟男人的刚毅与自信。据传,林副局长处理问题时干练果断,听汇报时,他眯着眼睛,抿着嘴巴,不插一言,不记一字,可他一旦开口,便直击要害,一针见血。下决心时,则如阵前布兵,嘁哩喀喳,简洁明了,绝不拖泥带水犹豫彷徨。这么有才华的一个人之所以在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位置上一干八年,却是因为他曾经狠狠得罪了李湘武。 五年前林永书追查新丰酒厂改制领导小组副组长王海洋被杀一案,追踪杀手到了当时南山市唯一四星级的君凯悦大酒店。林永书根据线索找到了位于酒店顶楼的豪华套房,结果强行破门而入后才发现,套房里竟是李湘武和酒店董事长李薇。林永书后来在报告里诙谐的描写当时的情形:二人当时衣衫清凉,李市长用老汉推车的姿势,正抱着李薇。 床第之事,在当今似乎已不是一个事,没有哪一个官员,身边不围着一圈花花草草,就连各级纪委,也不会专为此类事情立案。几乎所有的腐败案例中的排色新闻,都是边角余料,似乎是为了腐败案例的可读性,才被提上一笔。从法理上说,床第之事,确实是私事,与公权无涉。小黑国总统和白宫女实习生之间的那点事,就很能说明这种关系。社会要求官员的是公德范畴,而床第之事,却属于私德范畴。 前阵子吴东省建设厅一厅长因经济问题落马,光有名有姓有窝的情妇就查出一百四十四个来。其中还包括建邺某国营医院的一对儿母女花。 但李湘武和李薇之间却存在着另一层关系,让这件事显得不同寻常起来。让李湘武臭名昭著,威信扫地。 李薇的父亲李湘文是李湘武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李薇之所以能成为坐拥十亿资产的私企老板,与李湘武这位亲叔叔的权利是分不开的。二人这样的乱伦之举虽然违背了社会认知的伦理道德,但并没有触犯法律。 林永书在事后顶着来自李湘武的巨大压力,如实的向南山市委陈述了自己所见到的情况。结果,李湘武最终只是被南山市委给予警告处分,在常委会上做检查,此事便不了了之。 这段轶事在南山官场隐隐传播,许三笑是从白梦江口中得知的。当年白梦江的父亲白可树遭遇车祸身死,但他毕竟干了多年的地委书记,在南山市地区还有一拨老班底的人马。这些人与白文元和白梦江叔侄始终有联系,因此这位小镇上的流氓头子的消息十分灵通。 这位本已被边缘化多年的市局副局长,在秦旭明手下焕发了事业的第二春。对于有决心跟李湘武斗一斗的秦市长,一直心存感激和敬重,对于秦旭明这位升官飞快的小师弟,自然也是敬屋及乌。于海向南山市局上报许三笑再遭遇刺杀事件,林永书接到汇报后,立即决定亲自来一趟歇马镇。 许三笑了解林永书的过往为人,对此人的品格心存敬佩,见面后寒暄两句。林永书指挥刑警大队和法医办的人走进派出所。从头到尾,连看都没看钱宝坤一眼。 钱宝坤只好硬着头皮凑过去道:“林局,您来了?” 林永书点点头,嗯一声,问道:“你来了有一会儿,想必尸体你看过了,怎么样,谈谈你的看法吧?” 钱宝坤光顾着向于海要尸体了,哪里有什么看法?一下子被问的张口结舌,好一会儿才说道:“杀手出现后只开了一枪就落荒而逃,被许书记开车堵住后就畏罪自杀了,根据这些情况看,我判断这应该是一次偶然发生的个人行为,针对的目标可能是许副书记,也可能是岭东百货集团的那位陌先生。” 林永书目光灼灼盯着钱宝坤,冷哼一声,问道:“你警校刑侦课是哪位老师教的?” 钱宝坤被问的一愣,见林永书面色不善,不禁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回答道:“焦柏晖。” 林永书向来风趣,故意拿他打趣,道:“教不会?还真是他,难怪你能说出这么一番高论来。” 钱宝坤大感尴尬。 林永书面相年轻,实际上已经年过五十,仕途上最多还有一步棋。沉浮起落见的多了,对名利二字也早不那么热衷,在下属面前,经常会比较诙谐。一个能在报告里写出市长大人用老汉推车梳拢侄女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许三笑在一旁听着,忍俊不住,笑道:“在就听说林局办案雷厉风行,说话却风趣诙谐,今日可算是百闻不如一见了。” 林永书说了句让许书记见笑了,然后又对钱宝坤说道:“在喧闹的环境里,杀手开一枪便伤了人,在当时的情形下,换你来打这一枪,能有多大把握?他驾着车从狭窄的商业街里在不到两分钟时间里迅速穿行而过,同样的情况下,你开车试试要多长时间?杀手受伤后被擒住,没有片刻的犹豫,拔出飞镖精准的刺中了自己的脖颈动脉,这样的准头和勇气不经过长期训练,你能做到吗?钱宝坤,你有没有认真看许书记和另一个当事人的笔录?” 钱宝坤被训斥的刹那间满头大汗,连连点头,一脸惭愧的:“林局教训的是,是我的工作不够仔细。” 林永书看来并未打算让他太过难堪,额首道:“行了,这事儿就不讨论了,既然你赶上了,那就临时编入专案组,配合我们调查这个案子吧,还有歇马镇派出所的于海同志,你也先把工作交给副所长,借调过来一起查这个案子。” 于海忙答:“是!” 接下来法医先对死者的情况作了初步勘察,而后便将尸体装入市局专门运送尸体的冷藏车。林永书在看过尸体身上的纹身后说道:“这个杀手不像是华夏人。” 死者是典型的东方人面孔,只从模样外表上看不出丝毫端倪。 许三笑qiguài问道:“从哪里看出来的?” 林永书指着死者身上的密密麻麻的纹身道:“这是越南军人身上比较常见的纹身,越南人喜欢纹身,几乎人人都有点,他们崇拜水和龙,所以会在当胸位置纹上一条水龙,他们传说中的龙跟咱们的龙略有区别,更像是蛟,所以比较好认,另外死者身上其他图案也很有代表性,比如这朵木棉花就是越南的国花,也是比较常见的纹身,三十多年前我在老山前线上,见过很多类似的皮。” 钱宝坤一直躲在人群后面仔细留意杀手身上的纹身,听林永书这么一番分析之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他一切举动都是下意识的,却并未瞒过许三笑的眼睛。这小子如释重负的表情证明了一件事,他之前对这杀手的来历是有个判断的,此刻终于确认了杀手的身份与他判断的那个来历并不一致,所以他才会这个样子。 于海qiguài的:“一个越南杀手,为何要大老远的跑华夏来杀人?他的目标是谁?” 许三笑分析道:“当时的情形,我跟陌寒站在同一条线上,那一枪从我腋下穿过打中陌寒,很难说清楚这一枪是冲着谁去的,不过我肯定是没有什么来自越南的仇人,看样子这个杀手多半是冲着陌寒来的。” 林永书道:“不管他是冲着谁来的,跑到华夏来犯案,都已经扰乱了我们和谐的社会秩序,我们有义务将这些暴力分子绳之以法!” 许三笑道:“这方面是您的强项,我希望您能尽快破案,既是确保类似事件不会再发生,又是为了安抚老百姓的担心。” 林永书带队回了南山市局,预备对尸体和其身上的衣物做进一步的解剖和化验。 许三笑送别林永书一行,转身回到家,此时天色已晚。许三笑回到家,吃过晚饭,与张玉刚和林雨楼闲扯了一会儿,夜色深沉时,巧施了一招催眠术让二人犯困,结束了谈话。然后跑到米粒儿房间,交代她:无论谁问起,都只说我已经睡下。 米粒儿qiguài的问:“你这是要出门吗?” 许三笑万事不必瞒她,笑道:“曾经发生的一件事,一直没能确认,今天偶然发现了一个知情人,所以我打算夜里去拜会一下这个人,最好能拿到些实证,这么机密的事情当然要悄悄的去,放枪的不要。” 第一百九十七章 金风未动蝉先晓 夜空中飘着细雨,许三笑落下车窗,任凭它们钻进来,像淘气的情人小手温柔的在脸颊上抚过。清凉丝柔的感觉让人振奋。眼前笼罩在夜雨中的小县城散发着别样的清秀美好,这一方山水就这样呈现在许三笑眼前,现代又古老,清晰又模糊。到底哪一面才是她的真面目? 许三笑心中的理念其实一直很简单,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做多大官就管多大事。战斗只是官场生涯的附带品,在修齐治平的过程中完善自我的人格才是为官的意义所在。 这一刻忽然觉得,在哪里工作其实都不重要。看着前方城里的灯火,许三笑百感交集,这里就是自己接下来工作的地方。这里有在此经营多年深不可测的政敌,有盘根错节的关系,有更多的需要讨论决策的事务。 笼罩在艳阳县头上多年的这个盖子,一旦被揭开,下面会是怎样一个情形?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就让老子先了解一下盖子下面,你的另一面吧!加大油门,奥迪车飞奔进县城。 公安局家属楼院子外,奥迪车目标太大,许三笑把车子停在两条街外,简单化妆让自己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几岁的样子,步行来到这里。 往昔的江湖见闻告诉许三笑,失败者都是从忽视细节开始的。 欲行机密事,必先学做机密人。 小区是近年建成的,在原来矮旧的公安局家属楼的原址上,建起了三座高层建筑。局领导住的当然是朝向最好的一栋楼。门口没有保安,许三笑漫步走进小区,径直来到最南端的高楼前。同样的道理,领导家肯定是这栋楼内,楼层最舒适,面积也最大的房子。许三笑在小区门前的楼层结构图上找到最好的户型,就在七楼,单层面积一千多平,却只住了三家。估摸着钱宝坤家肯定就在其中。 此时正是夜里九点半,许三笑来到门前直接按了一下603的门铃,听见里边有人应答,便道:“钱局长在家吗?” 里边人不耐烦的:“你按错了,楼上703才对!” 许三笑说了句抱歉,按响了703的门铃,一个女人应门问谁。许三笑不客气的:“送货的,快开门。” 女人迟疑了一下,道:“我们没订什么货,你是不是找错门了?” 许三笑道:“错不了,这是钱宝坤家吧?货是一位先生定的,指名点姓让送到这儿来。” 女人问道:“是什么货?” 许三笑故意不说是什么货物,只道:“我们是荟华楼金店的。” 啪的一声,门开了。女人说:“你上来吧。” 许三笑上了楼,不出所料的,钱宝坤还在外面‘办案’没回来。开门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女子,身上散发浓重的化妆品味道,开门便急不可待的问:“是谁让你来送的什么货?” 许三笑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我还是进门跟您说吧,东西比较贵重,这里说怕隔墙有耳,会对钱副局长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女人显然经常见识这种事,而且这里是公安局家属楼,十层以下住的全是警察,料想不会有人胆边生毛敢到这里来搞事。往里一让,道:“进来吧。” 关上门,许三笑把手伸进怀中,女人迫不及待的问,到底是谁让你送的什么? 许三笑把手一挥,丢出一点迷神粉,女人登时两眼一翻,身子一晃,迷迷糊糊的不再说话。 许三笑问道:“家里还有谁?” 女人道:“老头子在北屋躺着,孩子在南屋也已睡了。” 许三笑不说话,仔细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然后分别到两个房间,给一老一小又下了点儿药。女人始终站在那儿,丢了魂儿似的痴痴看着。许三笑招呼她过来,问道:“钱宝坤几点能回来?” 女人心头一片茫然,下意识的回答:“早了十点钟,晚了十二点后半夜都有可能。” 许三笑点点头,嗯一声,道:“去给我倒杯水。”说着站起身背着手开始打量钱宝坤这个家。 只见整幢房子装修豪华,家中一应用具无不是名牌货,随口问道:“你们家的钱都放哪了?” 女人正在倒水,把水杯递向许三笑,老老实实的答道:“全在我们俩卧室呢。” 许三笑一摆手,示意她放在桌子上,道:“去把钱拿来给我看看。” 女人突然不动了。 迷神粉不是万能的,对于有些意志较坚定,体魄强壮的人来说,用量少了时,便可能出现中药者不百依百顺的现象。尤其是施术者所要求的事情是让对方特别在乎时。 这女人爱财如命,许三笑一说让她把家里的钱全拿来,立即本能的觉得此事不妥,竟不肯奉命。 许三笑不慌不忙来到女人面前,伸手在她后脑轻轻一拍,这叫封泥丸,属于一种点穴手法,人醒神先动,封住她的泥丸,她便不能抵御迷神粉的药效。 女人果然俯首帖耳,走进卧室,不大会儿抱了一个密码箱出来。 许三笑吩咐道:“打开。” 女人熟练的按下密码,把箱子打开。 箱子里有几张存折,十几根五百克的金条和几套纪念币,许三笑示意女人挨个打开让自己过目。数额最大的一张存折里有一百多万,最少的一张也有三十万。这肯定不是一个县公安局副局长该有的收入水平。 许三笑的目的不是钱,而是钱宝坤这个人,了解钱宝坤的家底不过是为了日后不时之需。看罢,又命女人把东西放回去。又吩咐道:“去给钱宝坤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女人领命,不大会儿回话道:“他再有十分钟就到楼下。” 十分钟后,钱宝坤果然回到家,许三笑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在门口准备好,待钱宝坤一进门,立即出手将他制住。 许三笑最关心的事情莫过于去年在歇马镇上的遇刺事件。 钱宝坤这厮的意志力还不如他老婆,许三笑一问,他便老实的回答。 原来那件事是杨许昌因为听天师说了杨红菱跟许三笑的不正当关系,一时老羞成怒才做出的错误决定。这件事是杨许昌的意思,执行人却是程雪峰这个曾经的北沟县公安局局长。程雪峰也不会亲自去做这种事,那件事最终着落到钱宝坤头上。故此,他才会知之甚详。 许三笑估计这个所谓的天师便是马二龙,一问,果然如此。 这位钱副局长不愧是程雪峰的心腹人,许三笑有问,这厮便必答,极少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包括下凹村占地补偿款的事情,谁挪用的钱,谁主使人去殴打的孙振华,他又是怎样下令,命人在火车站汽车站蹲守,将孙振华上访的途径堵死。说的十分详细。 许三笑又问他今天去歇马镇的目的。 他说,县局接到报案说又有杀手企图刺杀许副书记,程书记估计是那些少数民族人为了报仇自发的行为,上回的事情好不容易才压下来,他怕事情由此败露,勾起上次的事情,所以派我去歇马镇上把尸体弄回来,本来打算连夜火化的。只要尸体化成灰,甭管谁来追究,只说是停尸间管理人员疏忽,搞错了造成的。 许三笑闻听,倒吸了一口凉气。暗忖:这个程霸天好大的胆子!这事一旦让他做成了,事后县委主管政法的领导肯定是要问责的,也只有他这种天花板干部才敢这么干。这个程霸天行事狠辣果决,升迁无望,让他行事更少了许多顾忌。此人在官场多年,手段老辣自是不必说,这样的人物就是我未来的对手吗? 许三笑还比较关心县委常委班子的情况,关于这件事钱宝坤也说了很多。 程霸天之外便是县长县委副书记龚占光,这厮也不是什么好鸟。龚占光在李湘武任市长时期,本是南山市政府办公室主任,是李湘武的铁杆嫡系。根据钱宝坤说的,这位龚县长跟程霸天表面上对着干,暗地里其实早有默契,程雪峰年届五十六,已经干了十年县委书记,今年底便要退居人大,龚占光现在只剩下等待,早没了跟程雪峰争雄的欲望。 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贺知元的来历钱宝坤也一无所知,只听说这位贺副县长跟程书记一直保持步调一致。许三笑根据贺知元在省委党校的表现判断,这个贺知元肯定也是杨许昌一系,就是不知道他是跟杨许昌关系不一般还是跟程雪峰更近乎。 县委常委,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石长山,也是程雪峰的人,不过有传闻说这位石局长在南山市里也有些背景,具体是谁,钱宝坤却也不甚了了。 县委常委,组织部长田文茂,钱宝坤说他是一个很会做官,左右逢源的家伙。程雪峰对他很器重,龚占光对他同样没什么意见。 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凌少刚,与县长龚占光走的很近,跟县委书记程雪峰之间曾有过jiliè矛盾,原因便是因为他有个漂亮女儿,被程霸天的儿子程晓峰看上了,曾经当街把那女孩子抢到县城一家宾馆,那女孩子性子挺烈,从楼上跳下来,摔成了重伤,为这事儿,凌少刚跟程雪峰大闹了一场,后来据说是杨许昌出头,才把事情给压下来。那女孩子去年在蓉城航大毕业,现在西南航空公司当空姐,为了躲程晓峰,基本不回来看父母。 县委七大常委,剩下的便是许三笑自己了。钱宝坤并不知道眼前人是谁,继续说着。 最后一个是县委副书记,叫许三笑。这家伙跟谁都不一伙儿,之前是歇马镇的党委书记,那时候就跟程书记对着干,暂时还在省委党校学习,程书记对这个人意见很大,几乎是恨不得整死他而后快。但又深深忌惮他。据说许三笑跟中央主管宣传文化工作的霍副总有关系,虎啸村里的老支书霍玉贵是霍副总的老爹,那老头把许三笑看做了亲孙子,所以一直护着他,还让儿子跟山南省委打招呼,连续提拔这小子。尽管山高皇帝远,这事儿也一直没有谁能落实了,但程书记却很看重,所以才会对许三笑始终保持戒备之心。 许三笑又问了一些关于县委县政府各部门主管干部的事情,钱宝坤同样知无不言说了一大堆。 许三笑想知道的基本问的差不多了,将钱宝坤夫妇叫道眼前,以言语引诱二人放松精神,双眸突然放出凌厉光芒,释放出摄魂术,夫妇两个一齐昏倒在地。 只化妆让对方迷迷糊糊认不出自己还不够,这最后一手的目的是抹去夫妇二人这一晚的记忆。摄魂术是一种对记忆神经有损伤的秘术,中术者的情况跟喝大酒之后导致失忆的状态差不多,只是会将中术前后几个小时内的记忆全部忘掉。不会造成永久性的损害。 达到目的后,从钱宝坤家离开,又特意兜了个圈子才回到车上,为的是躲避沿途路上的摄像头。 小雨靡靡下个不休,许三笑驾车连夜回到歇马镇家中,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刚要推门而入,忽然听见里边有人的呼吸声入耳,不禁一怔,这么晚了谁在这儿? ps:两更八千字,求收点推,有条件的兄弟请订阅支持正版! 第一百九十八章 鱼暖诗寒,风驰电掣 许三笑驻足在门口。屋子里传来女子的声音,怎么不进来?竟是何问鱼的声音。许三笑登时精神为之一振,赶忙推门而入。 何问鱼盘膝端坐在榻上,秀发垂纶,眉目俊秀端庄,真不亚于仙子临凡。在她膝前摆了一只长条木盒。许三笑瞧着依稀有点眼熟。只听她说道:“别胡思乱想,我是走了一半儿才想起有yiyàng重要的东西忘记交给你了。”托起木盒,道:“这是杂道至宝销魂笛。” “这东西我保管也有几年了,曾经一度想毁了它,试了几种方法都不管用,高温熔不了,锻砸也无可奈何,无计可施便只好留下,真不知当年的杂道祖先是用什么方法把它弄成笛子的。”她嫣然一笑,将盒子递了过来。又道:“也幸好留下了,天生奇物必有其用,这件宝贝若就这样被我毁了,当真是作孽不小。” 许三笑伸手接过来,销魂笛对杂道中人有极大约束力,但只在许氏后人手中才有用,而且至少需要上品下的修行境界才吹的响,据说这东西能通过特殊的音律扩大吹奏者的精神意志,仙姑姐姐把这东西给我做什么?走到榻边坐下,揽住何问鱼的腰肢,问道:“为什么把它交给我?” 何问鱼柔声道:“给子自然有原因,三笑,你听我跟你说,阴阳镜,销魂笛,导魂钟是杂道三大至宝,其中阴阳镜有寻金探宝照山河脉络的功效,导魂钟是杂道高人用来收集游离于世间的精神能量,为己所用的,而这销魂笛不但对杂道门人有着巨大的约束力,同时它也是一件威力极大的精神攻击利器。” 何问鱼将身子轻轻靠在许三笑怀中,接着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三件宝物本身没什么,关键是用它们的人,阴阳镜若用来造福于人,大可以照山河地理,改变一方生民命运,扭转贫富局面,小也能寻宝探秘使拥有者富甲一方,而那导魂钟也是如此,天灾人祸难免大批死人,心有不甘者不愿消散,留在世上遗祸人间,这导魂钟能将这些能量收集到一起,免去世上许多灾劫,我希望可以为你把它们收集齐了,助你做一番大事业。” 许三笑闻言,不禁又感动又担心,感动自然是因为美人恩重,担心却是因为导魂钟和阴阳镜都在郭道安手中,阴山狼王的境界之高,已经能沟通阴阳五行,与天地精神往来,若论精神修养,连那武神尚楠都逊色其一筹,何问鱼的本事多半还没达到尚楠那个高度,此时去找郭道安,实在太危险了。 万分留恋的将她紧紧抱住,她并不拒绝,反而主动吻了过来,香甜如糯的口香是如此让人沉醉。 不知过了多久。 何问鱼忽然离开许三笑的怀抱,起身道:“三笑,姐走了,你不必为我担心,也不要想着找我,放心,无论何时何地,姐忘不了你,若有缘咱们一定会再见!”说着,决然的一闪身,出门而去。 许三笑纵身追出大门外,何问鱼已经芳踪杳杳。许三笑怅然一声叹息。 清晨,许三笑被晨光从入定中唤醒。推开窗户,见金光万道照入眼中,只觉得心旷神怡,通身舒泰。有一种修行到了,机缘来了,开窗放入大江来的豪迈之感。 冰其实在最冷的一天便开始融化了,因为阳光一直都在。许三笑豁然顿悟。 何问鱼的离开固然让人神伤失落,但她留下的这份深情却足以抚平这份失落。 如果说李燕是鸾凤和鸣心心相印的终身伴侣,米粒儿是亲密无间的小妹妹,何问鱼便是温婉动人体贴呵护的姐姐。在她身上,不仅能体验到性灵之极致,更能感受到被包容呵护的温暖。男人再强也是从母体中孕育而生的,潜意识里,这种对来自女子的温暖包容的渴望是贯穿一生的需要。 许三笑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一眼日历牌。七天的黄金周,今天是最后一天。安排妥孙振华的事情后,便要回蓉城继续党校的学习。 王峰办事向来缜密稳妥,孙振华是个聪明人。两个聪明人凑到一起,没费多少口舌就达成了一致。 许三笑把这事儿交给了新当选的镇党委副书记高文茂,先给孙振华的老婆搞个事业编,安排到景区里工作。再安排孙振华一家来歇马镇落户。去了他的后顾之忧,然后再想办法落实孙振华的工作。 这事儿必须通过组织部的田部长。这位组织部长先生是个圆滑的家伙,能在程龚二人之间游刃有余的人物,在为人处事上肯定有几套散手。这年月想干好工作,只顾低头拉车(实干家),不抬头看路(搞好人脉),是不行的,大大的不行。把人搞定才能把工作干好、吃好喝好、少生闲气少扯淡。 许三笑亲自给田文茂打了个电话,说自己看中了一个人,想把这个人运作到歇马镇来工作。田文茂说,许副书记是艳阳县体制里的三级跳远冠军,什么时候得空了,咱们应该坐下来好好喝一杯。许三笑说,那人是下凹村的孙振华。田文茂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件事不好办,但既然你亲自打了这个电话,多难办都得办。又说,我有一个亲戚是做水产生意的,一直想拿到虎啸山庄的大龙鱼在山城销售的代理权。许三笑故作惊讶的说,不是已经给她了吗? 虎啸山庄出产的野猪和大龙鱼都属于高端野味儿,目前已经卖到临近省份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苏丽娜为了简化销售渠道,给虎啸山庄的商品做了商标注册,并效仿时下流行的代理制,一个地区选一位总代理,虎啸山庄的商品只卖给地区总代理。这是个十分赚钱的买卖,尽管虎啸山庄的野味售价不菲,但在一些经济发达的大城市,却还是供不应求。 目前市场上的山寨货不少,离虎啸村比较近的一些村落也在模仿虎啸村的模式搞山地和水产养殖,弄出一些什么呼啸野猪肉,呼啸大龙鱼,虎哮野猪肉,虎哮大龙鱼之类的玩意鱼目混珠。但真正在品质上能媲美虎啸山庄产品的,却一家都没有。虎啸山庄这四个字在那些高端消费者眼中反而因此变的更值钱。 虎啸山庄产品各地区的代理权的争夺也因此变的异常jiliè。田文茂口中所谓的亲戚其实就是他亲小姨子,一个三十多岁,没结婚却生了两个孩子的独身女人。 许三笑特意为这事儿问了苏丽娜,据她讲,田文茂的小姨子叫冷玉梅,与田文茂的老婆冷玉春是双胞胎姐妹,当年与田文茂同在一村,最先跟田文茂谈恋爱的却是冷玉梅。田文茂考上大学那一年,在镇上和同学庆祝,多喝了几杯,稀里糊涂的跟姐姐冷玉春睡到了一被窝。大学一毕业,就回家跟冷玉春结了婚。却没想到,新婚之夜,冷玉春惭愧自己抢了妹妹的情侣,便把洞房让给了妹妹冷玉梅。而冷玉梅那天喝了点酒,又一直对田文茂念念不忘,索性就半推半就替姐姐做了田文茂的新娘。 许三笑颇为感慨的说,想不到老田看上去老实巴交文质彬彬的,原来还有这风流韵事。 苏丽娜说,你们这些臭男人,有几只是好鸟?又说,我跟冷玉梅都是做生意的,又同为独身女人,共同话语比较多,所以私交很不错,几乎无话不谈,虎啸山庄产品的南山代理权一直是她的,这女人做生意挺干练,最近又盯上了山城的代理权,但咱们跟山城的老孟是有合同的,无故中断合同既得罪朋友,还要赔违约金。这违约金冷玉梅愿意掏,但丢了信誉就不值了。 许三笑说,你把为难之处跟老孟说明白,然后把过去由岭东集团代理的蔬菜瓜果的销售权给他,岭东集团最近傍上了一大款,不差咱们这仨核桃俩枣的。这事儿我出面跟胡广成说清楚。 这社会就是这么复杂又奇妙,本来只是许三笑想调个孙振华来歇马镇,通过田文茂,就扯上了虎啸山庄野味产品的山城代理权,又与冷玉梅和山城的老孟扯上了关系,最后还影响到了胡广成。关系网里钻来钻去,哪个环节似乎都必不可少。 许三笑连着打了几通电话,把这件事办妥。吃过中午饭,驾车拉着张玉刚、林雨楼和宫艳诗,踏上回蓉城的路。米粒儿之所以没跟着,是因为米花的病有恶化的趋势,头疼的次数越来越多。苏丽娜实在照顾不过来,交给别人又不放心。许三笑当然没有俯允的道理。 一路无话,回到蓉城,一下高速,林雨楼便张罗下车分道扬镳,她要回家看看家里种养的花和鱼。 许三笑让张玉刚开车送送,借着去卫生间私下说:“无论你是不是真心待她,人家堂堂电视台娱乐节目的当家花旦,陪吃陪玩还陪睡跟你出去这么多天,送回家里是最起码的。” 张玉刚说:“车让我开走了,你们怎么走?这儿可不容易打到车。” 许三笑道:“走你的吧,我们溜达几步,到前边自然就能打到车。” 张玉刚驾车拉着欣喜又矛盾的林雨楼走了,只剩下许三笑和宫艳诗并肩走在公路上。 宫艳诗道:“你这么做表面是怜香惜玉,其实只是让林雨楼有朝一日受伤更深。” 许三笑不以为然道:“小草渴望春风的抚慰,绝不会奢望春风只抚慰一根草,林雨楼一直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她只是希望玉刚能多宠她些日子,换个难听点的说法,就是她想再多利用玉刚几回。” “说的倒好像是林雨楼在犯贱似的。”宫艳诗冷哼一声道:“如果不是你们这些男人热衷于感情游戏,又怎么会有林雨楼这样的女人?我又怎么会不得不留在你身边?” “你错了!”许三笑否定道:“热衷于感情游戏的未必只有男人,林雨楼这样的女人也没什么不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这是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代,能在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得到自己想要的,林雨楼做的不错。”又道:“相比之下,你就差的远了,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你在我身边有什么意义?” 宫艳诗道:“我也不清楚,义父叫我跟在你身边,我便跟在你身边,下一步义父还会为我解决行政编制,把我调到艳阳县委办公室,给你做专职秘书。” 许三笑暗自叫苦不迭,严朝辉这老头这是要闹哪样嘛?让这小妞去给老子当专职秘书,什么都不必干,就穿这么一条红裙子往办公室里一坐,老子的办公室就得改集贸市场。挠头道:“这老头打算跟我耗到什么时候? 宫艳诗点头道:“这事儿还真不是吓唬你,义父从未如此看重一个人,他研究华夏社会许多年,出书立传做学问又许多年,还从没见过有第二个人比你更适合将他的想法融会贯通,他对我说,他了解你一如了解他自己,他说你比他开悟的要早,赶上的这个时代也更合适你们这种人出来做事,义父还说,你现在风华正茂,而他的体格也还硬朗,只要有时间就会跟你耗下去。” 许三笑叹道:“士为知己者死,可惜我只是个没多大出息,却有些倔脾气的神棍,注定要浪费老人家这份心了。” 宫艳诗也叹道:“那我就只好一直跟你这么耗下去,直到义父他老人家改主意。” 许三笑皱眉道:“我怎么跟你说不明白呢?这都什么年代了,严老师就是对你有天高地厚的恩情,你全心全意报答他孝顺他也就是了,像这样盲目依从甚至完全丧失自我的俯首帖耳,任其安排你的命运,你难道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 宫艳诗低头不语,一边走一边用脚尖踢着路边一颗小石头,显然已经被许三笑说中了心思。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转过身,背着手说道:“世界上女人很多,美丽的、温柔的、聪明的、可爱的,刁蛮的,而我是那种专门让男人疼的类型,许三笑,我对你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开始讨厌你恨你,现在却有点喜欢你这个坏男人,我跟着你,就是希望有一天能让你为我而疼。” 她说话的样子很专注,那是一种淡扫蛾眉洗尽铅华后只剩下天真的表情,很纯也很媚,许三笑分不清她这个样子是真挚的还是内媚之术在作怪。 许三笑故意不看她,左右四顾,道:“在蓉城居然能找到这么大一片没人居住的地方,还真不容易。” 这里是高速出口,属于城郊人烟比较稀少的区域,二人往前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看见了一片居民聚居区,在一条岔路边的人行道上形成了一片小市场,此时正是下午五点半,也是小市场最热闹的时光。 轰!一阵马达的轰鸣声入耳,一辆红色跑车从身后而来,在身边飞驰而过冲进岔路。紧接着是第二辆,第三辆一连气儿过去了九辆同级别的豪华跑车。 宫艳诗黛眉紧蹙,抿嘴恨声道:“又是一群杨白羽之流,大白天就在公路上飙车,根本不把平头百姓的命当回事儿。” 许三笑刚要表示赞同,忽听身后又有一辆车疾驰而来,声音不善,赶忙一把拉住宫艳诗,往路边一跳,就这一瞬间的功夫,身后的车已经贴着马路边拐上岔路。 许三笑也不是让人的主儿,一抬头,刚想骂两句,却见岔路上,一对儿年轻的夫妻正手牵手过马路,被飞驰而来的黑色兰博基尼跑车狠狠撞在身上。那个穿着孕妇装的女子被撞的飞起数米高,远远落在地上,而那个男人被撞倒在地后被挤在兰博基尼的底盘上。豪华跑车发出的轰鸣声没有丝毫停顿之意,硬推着男人的身体向前开出去上百米。 许三笑见此情形不禁勃然大怒,从地上抓起一块路砖,往前疾步追近了几十米,狠狠丢了过去,一下子就把黑色跑车的后玻璃砸的粉碎。兰博基尼这才减速停下,顷刻间,就被正在买菜的人群给围在当中。 许三笑和宫艳诗快步跑到近前,宫艳诗去看那被撞飞的孕妇,许三笑则赶忙分开人群,去看卡在车下的男子。只见满地鲜血,男子的头已只剩下少半片还连在腔子上,早已经死透了。 跑车门一开,一个身着专用赛车手比赛服的年轻人从车里钻出来,张口便骂三字经,嚣张的叫着:“我日你先人的,哪个朝老子车丢的砖头?狗日的,敢不敢站出来!” 许三笑正试图把车下的男人拉出来,闻声抬头看了一眼年轻人,只见这厮长得尖嘴猴腮,耳朵上挂着几个耳环,神态嚣张,肆无忌惮的样子。站起身,拍拍手道:“龟儿子,你的车是老子砸的,你他妈撞死人了,知不知道?” 宫艳诗分开人群,径直来到年轻人面前,一句话不说,抬手便是一记大耳光。她手上有功夫,这一巴掌打的颇为卖力,一下子就把年轻人打翻在地。却仍不解恨,对着年轻人的手和脸,抬起高跟鞋狠狠各踩了一下。尖细的高跟鞋踩下去,一下便是一个血窟窿。年轻人顿时满脸是血,疼的不住惨嚎。 许三笑这才上前一把将宫艳诗拉住,宫艳诗眼中飞舞着泪花,挣扎着往前凑,叫着:“别拉我,让我打死这个畜生。”说着,奋力一抖手,从许三笑手中挣脱开来,跳到年轻人近前,抬足又是一脚,这一下却是奔着头部太阳穴去的,许三笑拉不住她,却见年轻人就在脚边,赶忙伸腿踢了年轻人一脚。年轻人被踢的一翻身,宫艳诗的鞋跟踩了个空。 这妞下的是死手! 许三笑顾不得别的,赶忙一转身将宫艳诗拦腰抱起,往兰博基尼的前机盖上重重一摔,喝道:“你想踩死他,值得吗?” 宫艳诗情绪愤怒,叫着:“你去看看那女的,然后再问我值不值得!” 众人闻声,一齐甩头向女子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女人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在她两腿的前方拖着长长的一根脐带,尽头处连着个血肉模糊的婴儿。 年轻人满脸鲜血,鬼哭狼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骂着:“他妈的,不就是撞死两个人吗?大不了老子赔他们几个钱了事,你个狗日的臭娘们,敢打老子,老子今天不把你搞死,老子就不叫向晓华。”手上不停,掏出电话来拨通了一串号码。 宫艳诗此刻已经冷静多了,道:“许三笑,你把我松开吧。” 许三笑道:“法律上讲,他没有故意杀人,罪不至死,你没有权利弄死他,明白不?” 宫艳诗额首道:“你放心,松开我吧,我保证不再动他。” 很快,又有跑车的轰鸣声入耳,一会儿的功夫,人群的外围来了三辆跑车,车上走下三人,分开人群来到中间,其中一人见年轻人满脸是血,手上也受了伤,顿时大怒,叫骂道:“我日你个龟儿子的,是哪个干地?” 宫艳诗刚要出头,许三笑赶忙一把拉住,这女暴龙,貂蝉的模样,杨排风的身手。一看这帮小子的架势,就不难想象其背后都不简单,若任凭这女暴龙冲上去大展拳脚,只怕今儿这事儿要没法收场。 宫艳诗道:“怎么?这种人你不先揍他们一顿,就想跟他们讲政策吗?” 围观的人群中有个面色黝黑的青年正拿着手机录像,许三笑没搭理宫艳诗,把她按在身后机盖上,抢身在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谁允许你们在公路上飙车的?” 后来的年轻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样子,鼻直口方,蓄着短须,有型有气魄,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体魄健壮卖相极佳。这人眯着眼看着许三笑,问道:“是你个龟儿子打的我老弟?” 许三笑不理会他的挑衅,指着地上的尸体道:“你这个龟儿子老弟撞死了人还想逃逸,你不觉得有必要先解决撞人的问题吗?” 围观人群中忽然有人叫道:“快叫救护车,孩子妈妈还没死。” 宫艳诗弹簧似的挣脱许三笑的压制,跳起奔向那女人。 后来的年轻人对这个消息不屑一顾,霸道的:“管老子屁事,不就是死了两个人嘛,老子赔钱也就是了,你龟儿子敢动我老弟,老子今天若不废了你,就不小向晓伟!”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根可伸缩的电棍,气势汹汹向着许三笑走来。 遇上这么几个货色,许副书记想讲政策也不行了,只见向晓伟手上的电棍冒着电火花,对着自己当胸袭来。许三笑出手如电,一把将电棍夺到手中。反手一击,正中向晓伟前胸,砰的一下,把向晓伟打了一个大马趴。这一下电光火石,向晓伟身后的几名年轻人本来跃跃欲试的,见许三笑身手了得,下手毫不客气,顿时全萎了。 另一边,宫艳诗已经拦了一辆车,把受伤严重的女人装上车,向着医院飞驰而去。 向晓伟从地上挣扎着站起,眼露凶光盯着许三笑,道:“你龟儿子好的很!”说着转身奔着他驾驶的那辆车走去,从车里翻出一把仿真度极高的冲锋枪来,拎着向许三笑走来。正在这时,有刺耳的警笛声传来,一辆警车飞驰而来。向晓伟拎着仿真枪,迟愣了一下,毅然抬手瞄准了许三笑。 “住手!”警车猛的停到近前,一名中年警察断喝道:“快放下枪!” 向晓伟轻蔑的:“老子放下你大爷!对着许三笑就是一枪。” 以许三笑今时今日的修行,在这个距离内,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提前察觉,向晓伟开枪这么大动作岂会不能发现?身子早已提前移动,避开了仿真枪打出子弹。啪的一声,铅弹打在跑车机盖上,留下长长的一条弹痕。 中年警察掏出手枪来威慑,向晓伟这才把仿真枪丢在地上。另一名警察冲上去,拧胳膊将他制住。 向晓华在一旁见亲哥哥被警察抓了,不禁急了,叫道:“我爸是向宝龙,你们哪个敢抓我哥哥?” 向宝龙是谁? 蓉城的老百姓未必都知道市委书记叫什么,却几乎没有谁不知道这个跟付亚东齐名的著名房地产大亨。买私人飞机,玩儿豪华游艇,公然带着在非洲注册结婚的三个漂亮小老婆出入各种名流聚会的场合,福布斯亚洲富豪榜上的常客。蓉城社会上素有一个说法,向宝龙若是倒下,蓉城市委市政府这二十年内历届官员全算上,至少躺下一大半儿。如果这个传言属实,这其中甚至不乏如今已贵为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万树波这样的人物。 向晓华这一声大吼果然收到立竿见影之效。将向晓伟锁拿的年轻警察动作迟疑起来。向晓华一指许三笑,叫道:“两个人打架,你们凭什么只抓我哥?他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你们看不见吗?” 年轻的警察看向中年警察,问道:“刘所,这事儿怎么办?” 中年警察迟疑了一下,道:“先别管谁打谁,全带回所里再说。” 人群中有一个人突然说道:“警察同志,我可以证明这小伙子没有打任何人,打人的是另一位穿红裙的姑娘,已经送另一个伤者去医院了,我还用手机录下了事情的全过程,愿意随时跟你们去派出所作证。” 许三笑甩脸一看,正是之前用手机录像的那个黑面青年。许多围观的人这时也凑过来,站到黑面青年身边,一个中年汉子道:“刘枫老弟,够种!这作证的事儿算上老子一个!”人群纷纷响应,争着向警方讲述当时向晓华做的混账事。 向晓伟双手被铐住,见此情形,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大妙、俗话讲民愤难平,平头百姓们一旦团结起来,力量就大了。他赶忙叫道:“老弟快上车跑!” 向晓华被群情激奋的情形吓的完全不知所措,听乃兄这么一喊,猛然醒悟,一矮身钻进兰博基尼跑车,轰然一声,跑车不顾前边的人群,猛的冲了出去。 许三笑一直冷眼看着,向晓华这么一跑,至少在法理上是已再无回旋余地。这也意味着自己的麻烦可以减少些。否则,宫艳诗打人这事儿也确实不容易摆平。 两名警察迟疑的功夫,向晓华的跑车已经不顾一切的冲出人群的包围,眼瞅着就要逃之夭夭。那兰博基尼号称世界跑的最快的民用跑车。这帮小子常年飙车,驾车技术自是非同一般,此时此刻,谁还能追的上? 便在此时,张玉刚赶到了,接到宫艳诗的电话,调头以最快速度飞车赶到这儿,一下车就问怎么回事?许三笑叫道:“你来的正好,替我在这儿跟警察同志交涉一下,老子去追那个兔崽子。”说着,跳上奥迪q7,便要离开。 那个叫刘枫的青年汉子突然一把抓住车门,正色道:“这位先生,你要是相信我,就让我来开车,保证那小子跑不了!” 许三笑问道:“你开的很快?” 青年汉子眼神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额首道:“很快!” 许三笑一纵身跳到副驾驶位置,道:“行,你来开。” 青年汉子也不客气,上车打火,嗡的一声,许三笑屁股还没坐稳,奥迪车已如离弦之箭一般蹿了出去。 果然很快!从许三笑同意他开车,到车飞速行驶上路,前后不过十几秒。 张玉刚在后面追着叫道:“我操,玩命呢,开这么快?” 许三笑迅速将安全带系上。只见青年汉子从容驾车,十几秒钟内速度已经提到一百八十迈。青年汉子居然还有余暇说话,“这位朋友,您不必担心,这条道上有二十几个弯儿,他跑不了。” 许三笑道:“这位老兄叫刘枫是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许三笑,另外提醒你一句,你开车就专心开车,能不能看着路说话?” 刘枫淡然一笑,手上突然一横方向,奥迪车毫不减速,漂移着过了一个弯儿。许三笑尽管在他手臂发力血液涌动的瞬间已有心理准备,却仍被这猛烈娴熟的驾驶技术震撼了一下。 如是又向前追出十几公里,刘枫向前一指,道:“喏,您看,那龟儿子不就在前边吗?”又道:“朋友,您还真是个人物,在我开最高速的情况下坐我车没吐的人里,你是第二个。” 许三笑的定力当然没问题,听他这么一说便随口问道:“第二个?我倒想知道一下第一个是何方神圣?” ps:许久不曾有的爆发,送上8k大章节,继续求收藏,订阅,点击,推荐红票。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识英雄重英雄 英雄也从生活来,没有这飞车追逃的英雄壮举前,谁又能想到看似平凡的汉子,竟有着超乎寻常的车技。 刘枫十分健谈,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那会儿我还在非洲,开出租养着老婆和两个小姨子一个小舅子,偶然遇到了从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恩人,他当时遇上了一点麻烦,赶巧坐上了我的车,我们跟着一群达喀尔拉力赛上的专业车手一起飙车,他就像天外神龙,见首不见尾,跟他在一起还吃了一顿九十万美金的烤鸽子,真是好不痛快!” 许三笑道:“非洲?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刘枫轻轻一叹,道:“我和老婆带着儿子回国来看瞁。侵弈潜哂执蛘逃帜直涞模碌恼府跟华夏没絥唬颐且患一夭蝗チ耍缓昧粼谡獗摺!彼底牛质且簧鞠3叭艘堑姑梗瓤诹顾既溃以谀潜吒罩孟聐idiǎn产业,现在回国了,又得从头干起,老婆孩子的国籍到现在都成问题。” 刘枫的驾驶技术已经出神入化,一边说话一边开车,丝毫不受影响,谈笑间已经追上了前面的兰博基尼。在一个拐弯处把向晓华的车别住。 刘枫说:“许朋友,我看得出你不是一般人,我也钦佩你们的胆魄和正义感,不过我看你的穿着打扮不像是练家子,听你说话的口气倒像个管点事儿的领导,这灰孙子欠教训,就不用你动手了。” 许三笑瞅着他敏捷的跳下车,来到兰博基尼车外,冲车里的向晓华叫道:“是你自己主动下来呢,还是我揪你下车?” 轰轰的跑车轰鸣声入耳,身后几辆跑车已跟了上来。 驾车的几个年轻人一言不发,一下车便和向晓华一起冲向刘枫。 许三笑见状,怕刘枫吃亏,刚要下车帮忙。却只见这刘枫的身手竟十分了得,而且拳脚毒辣果决,颇有军旅作风。出手干脆利落,招招奔着锁喉擒拿去,一转圈的功夫已经把几个人打倒在地。 许三笑到底还是下了车,刘枫看着躺地上呼痛的几个年轻人,道:“没事儿,我下手有准,都是接接抬抬的伤,遇上个行家,一推一挂就好了,在我们部队,受这样的伤,一般都是自己接。” 许三笑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在吹牛,总之这人精湛的车技已足以征服自己。这样的人物却埋没在这市井中,为五斗米拯,却让自己遇上,岂非是天公作美,成全老子得一员干将! 走过去道:“没事儿,就算全都断了,你也是正当防卫,我不仅会为你作证,还会保你平安无事!” 刘枫看了许三笑一眼,心里在盘算这年轻人是什么路数。在华夏敢说这么牛逼的话的人绝对是不是一般的牛人,许三笑气度从容,言谈稳重又不失血性,从各个方面看都很难看出底细来。 “许朋友,谢谢你了,这件事我就只能管到这儿,你别误会我是怕事儿,其实是因为我妻子是非洲人,汉语还说不利落,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刘枫脸上绽出歉然的微笑,道:“警察马上就能过来,既然你有把握应付这件事儿,我就告辞了。” 许三笑挥手道:“等一等,老兄你家在哪里住?能否给我留个地址和手机号?我把这件事儿了了之后还想跟你再见一面。” 刘枫微微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把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 接过来迅速按了一组号码,又还给许三笑,道:“这就是我的手机号,至于我家在哪里,等你再找我时自然会告诉你。”说完,转身便走。 许三笑再阻拦,刘枫一回头。许三笑诚挚的说:“你把这车开走吧。”刘枫顿时一下子愣住了。许三笑说:“你要是不开走,就是不想交我这个朋友,这车我永远停在这里等你来开。” 刘枫的眼圈微红,这昔日反恐战线,雇佣兵战场上的铁血汉子,在这平凡的世界里处处碰壁,为了一家大小的生计不知遭了多少人的白眼,何曾受过如此敬重。他向许三笑点点头,然后上前两步,接过钥匙,驾车离去,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警察赶到的时候,许三笑还在靠在兰博基尼车旁,中年警察下车后见此情形不禁一叹,暗骂向晓华太没用,开这么好的车还是先出发,居然只跑了这么远就被人给追上了,平白的给老子惹下好大的麻烦。另一方面也恨许三笑多事,追什么追嘛,追上了你又能拿他怎样呢?最终还不是他老子拿钱,上头发话了事儿? 许三笑从兜里把工作证掏出递给中年警察,道:“我叫许三笑,今天这起事故凑巧被我遇上,这是我的工作证。” 中年警官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会儿,断定是真的以后,顿时肃然起敬,道:“哎呀,原来是许副书记,您好您好。”心里却暗自叫苦不迭,二十四岁的县委副书记,这得多深的背景才能在这个年龄上就被委以如此重任?一方面是蓉城数一数二的大亨之子,一方面是来历神秘的年轻县委副书记,两方面都不好相与,更不好糊弄啊。 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张玉刚从车上下来,到近前兴奋的:“嘿,哥哥,真有你的,还真让你把人给撵上了!”转身冲着俩警察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啊?抓人吧,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更何况这小子充其量也就是地主员外郎的公子。” 那中年警官听着张玉刚这一嘴的京片子便直挠头,问道:“您又是哪一位?” 张玉刚自我介绍:“我是蓉城团市委副书记张玉刚。”说着,也要给中年警官看工作证。 这回中年警官不看了,蓉城体制里几乎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实在是这个级别和年龄太罕见。所以张玉刚的大名早已是窗外吹喇叭,响彻在外了。 张玉刚严肃的:“这起交通事故性质太恶劣了,在公路上非法飙车,不仅造成了至少两人死亡的惨剧,肇事者更试图逃逸,并且还曾经对见义勇为的群众施以wēixié,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蓉城还是不是党的天下?区区一个向宝龙他能翻过天去?” 中年警官暗道苦也!愁眉苦脸道:“这些事情还是要经过调查才好下定论的,张书记的诉求我们已经了解,此案一定会秉公办理,我们绝不会放过” 张玉刚一挥手道:“那还等什么呢?抓人那。” 中年警察无奈,硬着头皮过去把被刘枫打倒在地的向晓华铐了起来。问道:“许书记,跟您一起追人的那个人呢?我们要一起带回去录口供。” 许三笑道:“那是我朋友,他家里有事,开我的车先走了,所有事情的经过我都看在眼里了,您要问什么就问我好了。” 中年警官又调来一辆警用面包车,把所有受伤的年轻人塞进车,同时又联系了交警方面派人来拖这些跑车。 一小时后,派出所里,许三笑刚讲完事故经过。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一名中年妇女带着几个黑西装的汉子急匆匆闯进来,指着许三笑就问:“就是你打伤了我儿子?” 许三笑刚要回答,忽然兜里电话响了,正好懒得跟这个明显失去理性的女人打交道,随手接通一听,竟是严朝辉的声音。 “怎么样?听说你小子惹了点麻烦?”严老师语带调侃说道:“别小瞧了向宝龙这个商人,没有点背景他能把生意做那么大吗?你要是招架不住了,随时可以找我,你知道我就等你一句话呢。” 这老头还真会挑时候,不过就这么点小事便想逼着老子就范,严老师你可也忒把我小瞧了。 严朝辉还在说着:“向宝龙倒还好说,毕竟勉勉强强也能算条汉子,他那个大老婆可就难缠了,而且是有名的护犊子,你小子当心遇上她抓你个满脸花。” 话音刚落,中年妇女的手已经到了许三笑眼前,完全将一旁一个劲儿喊着向夫人请你冷静的刘所长忽视了。 许三笑怪叫一声来得好,抱着头便往里头跑,一边跑一边举着电话哈哈笑道:“这老娘们还真他妈的厉害!” 中年妇女撒起泼来不管不顾,随后紧追,一前一后,跑着跑着,冷不防许三笑停住脚步回身一指道:“定!” 中年妇女一下子张口结舌,果然定在那里。 众人惊讶的看着,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中年妇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愣了一下,随后立即意识到自己没什么事儿,又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许三笑从容一让,道:“刘所长,事儿该说清楚的我已经对交警队的同志说清楚了,剩下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吧。” 向宝龙的老婆闻言一怔,此刻才意识到这件事麻烦了。盯着许三笑,又看看刘所长,忽然叫道:“等一等,刘所长,我儿子开车撞人也好,非法飙车也罢,该交的罚款我们交,该赔的钱我们赔,不就是两死一伤吗?死者家属在不在?一百万不够,二百万够不够?一条命一百万,三百万够了吧?我们撞人了认掏钱,这小子把我儿子的脸打坏了,又怎么说?” 许三笑嘿嘿冷笑,这老娘们并非只是会胡搅蛮缠,她现在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儿就不是赔钱能了的。所以才故意咬着宫艳诗打伤向晓华这事儿不放。严朝辉不是喜欢看老子的热闹吗?今儿老子也现学现卖,看看你严老师怎么摆平这娘们。 “喂,这位大姐,你恐怕搞错了,打你儿子的人不是我,在场的人都看见了,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打的,我还帮着拦着呢,你想要把水搅浑,至少也该先找准目标。” 向宝龙的老婆只是听后赶来的大儿子说起事情经过,只道小儿子是被许三笑打的。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命根儿,她刚才在临时羁押室里看见小儿子抱着腿喊疼,脸上包着一大块白布的样子,一下子就气疯了心,未加细问就跑到前边来找许三笑玩命。这会儿一听才知道打小儿子的另有其人。 她又问道:“那我儿子和那几个孩子的胳膊腿是谁伤的?” 许三笑道:“这个主要是我干的,他们企图围攻我,所以我只好正当防卫一下,他们一群人打我们两个,没什么好说的吧。” 女人没词儿了。 俩儿子,一个私藏枪械,当众开枪企图伤人,一个非法飙车造成了严重的交通事故,证据确凿,铁案如山。现在又有背景不凡的人物恰逢其会,且摆出一副管到底的架势,这案子还能翻过来吗? 负责交通事故调查的区交警大队事故组的头目站起身说道:“许副书记,谢谢你的配合,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尊重您的意见,下一步可能还要找您认一次人,希望您能随时保持通讯畅通。” 女人见许三笑要走,忽然追上来,叫道:“等一下,你说打我儿子的是个女的,那女的哪去了?你们是朋友,你至少该知道她的名字吧?” 许三笑点点头,道:“她叫宫艳诗,我是在明园认识她的,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法律这玩意,认真起来威严无比,一旦成了权贵富豪们手上的玩物时,又毫无尊严可言。新闻里经常能看见,一件明灯晃眼一目了然的案子,可一旦涉及了权贵阶层,往往变的特别复杂。相关部门公布案情时一字一句都藏着大学问。总能想尽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正如郭道安说的,法治精神是建立在公平民主的制度下的,而民主是一种骨子里的人文素质,是从小就要培养的,这是一种大公无私的品行,是需要被一种坚定信仰所积极约束的道德。这个世界上,还不存在这样的地方。 许三笑把该说的全说了,和张玉刚离开派出所,出门便给刘枫打了个电话。结果通了却无人接听。 张玉刚说:“哥哥,不是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这小子该不是个仙人跳吧?” 许三笑神色凝重,摇头道:“我想他是遇上麻烦了!” 张玉刚皱眉道:“你这么肯定?” 许三笑道:“就像对陌寒,朋友间不需要太深入的交往,事儿上就能看出人品来,咱们得赶快找一找他,我记得那会儿市场上有不少人认得他,咱们过去问问。” 来到市场一打听,还真有人知道,一位卖鱼的大叔告诉他们刘枫家住在市场南面的一小片棚户出租房。 许张二人立即打车赶往那里,刚到棚户区外,就看见火光冲天,人影晃动,一群人手中举着刀正围着一个人挥舞······ ps:放假一天,让大家看看青莲哥这暴脾气,日更一万二,求各种支持! 第二百章 浑不怕,惟有知心向月 刀光如雪,火光冲天,妻儿惊恐的眼神和悲伤无望的哭泣,正渐渐凝聚成男人的怒火。 曾经青春如火,热血奔雷纵横万里,几经生死,无名亦无悔,以一腔热血为无名碑上的血色荣光增辉。如今虎落平阳,受尽白眼欺凌,英雄无用武之地,空余恨。不颓废,不怨恨,自力更生,到头来不过是想求个立锥之地,容身之所,竟不可得! 何解? 刘枫在心中悲愤的问道。 火光烧掉的是他亲手搭起的简易房,同时也烧掉了他残存下的理智。他们就这样残忍的夺走了他刚建立起的希望,此刻末路英雄眼中只余绝望。既然这贼老天偏要跟他作对,何妨不如大开杀戒,死也死个壮烈痛快!他劈手夺过冲在最前面的流氓头目手中的钢刀,反手一抹,刀光匹练如雪,流氓头目命在顷刻! 就在这时候,许三笑到了,漫步走进火光里,竟如天神一般。 “老兄,苦尽甘来的日子到了,你的锦绣前程才刚刚开始,何苦为几个地痞无赖把自己搞到绝境中?” 如果不是世事所迫,谁愿意走上绝路? 如果不是富贵豪强罔顾贫弱死活,谁愿意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 刘枫刚夺到手中的钢刀一顿,回眸看见许三笑,眼中带着希冀之色,“啊!是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纵火砍人的流氓头目感到脖子一凉,刘枫的刀停在那里。流氓头目却被这无匹的杀气吓的尿了裤子。许三笑晚到一秒钟,这人的头颅搬家,此事便再无回旋余地。 许三笑不紧不慢走到他面前,伸手捏住了刀锋,“扔了这个破玩意,跟我走!” 如同冰雪消融,刀上的杀气顿灭,许三笑轻松的从刘枫手中把刀取走,回首对流氓头目断喝道:“还不快滚!” 流氓头目如梦初醒,只见许三笑眼底深邃可怖,不知不觉精神一阵恍惚,稀里糊涂的点点头说了一声,是! 以许三笑六重天的精神修养,刻意外放精神意志去影响这些普通人时,无需药物就能给对方造成一种莫可抵御的威慑。 “带上你的老婆和儿子,跟我走!” 刘枫精神意志坚定,不为所动,却道:“先等一等,许先生,有些话说在前面好些。” 许三笑注视着他,这个男人到了这步田地还有放不下的东西?点点头,道:“你说。” 刘枫道:“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跟你走!” “违背国家民族利益的事情不做;伤天害理欺压良善的事情不做!” 只有真正的豪杰志士才身具信念。纵然困厄,纵然冷落,纵然绝境中面对诱惑,仍不改其志。 许三笑深吸了一口气,王峰曾跟自己说,官场之路复杂多端,盘外招有时候可以收到奇效,但副作用却更大,要想避免影响太坏,身边就一定要有秉性忠勇身具才智之士专门负责干脏活。这样的人在当今之世可遇不可求,万金难求亦不为过!刘枫无疑问的,很符合这个要求。 一个能坚守信念的人必能坚守忠诚,而且他机敏果决,心狠手辣,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物。 “世道太复杂,纵然除暴安良偶尔也可能会伤到天害到理,我只能答应你,但求我心无愧。” 刘枫道:“有您这句话就够了!” 奥迪q7已经被烧成了骨架子,许三笑走过去在后备箱把**笛找了出来。这玩意果然遇火不侵,丝毫未损。 刘枫说:“许先生,实在对不起,我当时光顾着保护老婆孩子了,车的损失我” 许三笑摆手打断,淡淡的道:“谁烧的谁赔,关你什么事?” 张玉刚拦了一辆出租车,拉上刘枫一家四口,一起回了紫竹林的宅子。 宫艳诗居然已经先一步回来了,许三笑一进门便对她说:“你还在这儿逍遥呢?赶快给你义父打电话想办法吧,保不齐现在公安局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宫艳诗故作诧异的:“什么跟什么啊?凭指着刘枫夫妇和两个肤色黝黑的孩子,他们是?” 许三笑沉吟了一下,道:“我新请来的司机,这位是他老婆芭芭拉。”又回身对刘枫道:“别慎着了,先随便看看吧,今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宫艳诗向刘枫夫妇点点头,又缠着许三笑问道:“哎,你干什么去?” 许三笑道:“我上楼换件衣服去,干嘛?” 宫艳诗不满道:“什么干嘛呀,你刚才话才说了一半儿。” 许三笑嘿嘿坏笑,“你自己打了人都忘了?你忘了人家可没忘,向晓华他妈已经向派出所报案,要告你重伤害。” 宫艳诗怒道:“许三娃子,亏你还是个站着撒尿的爷们儿,就这么点担当吗?” 许三笑道:“我本来是想担下来的,可你那老干爹偏偏要看我的笑话,我才醒过味儿来,咱们俩没什么关系呀,我凭什么要为你担下这件事儿?再说,你有严老师罩着,谁动得了你?” 宫艳诗气呼呼打电话去了,许三笑让刘枫夫妇选房间。 刘枫让老婆孩子先在客厅里等着,他独自一人去侦察地形了。 张玉刚正跟刘枫的非洲媳妇用法语交谈,舌头打卷说出来的话慢声细语的,许三笑一句听不懂,干脆逗着两个中文比妈妈娴熟的多的孩子玩儿。两个小男孩儿肤色肖母,模样更像刘枫,一开始冷不丁进了这豪宅,有些胆怯放不开,渐渐熟了开始显露孩子活泼好动的个性。 大孩子今年八岁,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据芭芭拉讲,刘枫在棚户区那边定居后,曾经试着把孩子送到学校去借读,结果被索要三万块钱的赞助费。夫妇俩本来只是带孩子回来看中医的,没想到不过离开月余,非洲那边就已经江山易主有家难回。出门没准备那么多钱,原来所在的那个国家的旧货币已被亲小黑国的新政府作废,不被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承认。夫妇俩随身带的卡也因此失效,自然拿不出这笔借读费来。 张玉刚说:“这事儿好办,可以让他去领事区那边的外事学校读书,那里都是各国驻蓉城的外事机构的工作人员的子女,各种肤色的孩子都有,他去了很容易就能融入其中。” 芭芭拉用中文语带担忧的说:“那需要更多钱吧?” 许三笑道:“没事儿,你老公的工资很高,你们供得起。” 芭芭拉不是很明白的样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许三笑。这妞长得有点像荷里活黑人女星哈里贝瑞,近距离看,还挺受看的,难怪刘枫这样的汉子会为之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许三笑则带一点恶趣的盯着她的牙齿,还真是非常白。笑道:“我请他回来为我工作,当然要给他开工资。” 芭芭拉这次听明白了,兴奋的:“你是说,你会给枫一份工作?” 许三笑点点头,道:“不然我把你们请回来做什么?你见过哪个老板这么好心过?” 芭芭拉又听糊涂了。 刘枫转了一圈回来,已选好房间,吻了芭芭拉一下,道:“天不早,你带孩子们先去睡,我带你们上去。”安顿好妻子和孩子,又回到客厅。 许三笑正跟张玉刚讨论今天的事情。 张玉刚正义愤填膺的说:“哥哥,你当时怎么不揍他丫挺的?我他妈看见那个掉出来的孩子的时候,撕了那小子的心都有。” 许三笑招手叫刘枫过来一起坐,道:“你比我们大,今后就叫你老刘吧。” 刘枫微微一笑,“你是老板,听你的,不过,部队的战友都习惯叫我小枫哥。” 张玉刚道:“小枫哥,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真是好样的!不过你当时就应该把那几个小子的胳膊腿全掰断了,让他们半年都接不好。” 刘枫道:“张先生,如果当时我已经认识您了,您一句话,让我掰断他们脖子都没问题。” 这句话里含着嘲讽之意,但针对的对象却不是张玉刚,而是这个操蛋的社会。没有靠山的平头百姓,见义勇为惩恶扬善都要缩手缩脚。以他当时的处境,敢站出来出手帮助许三笑,已经足当英雄二字。 许三笑忽然插言道:“你觉得他们都罪当至死?” 刘枫神色冷峻,道:“这伙人经常在那条路上飙车,北边儿山坡那边有一座别墅是他们的,我给那里送过几次货,经常见到没成年的女中学生被他们带来又带走,我敢说,真较真儿,这几个小子哪个造的孽都够枪毙八回的。” 许三笑道:“照这么说,这事儿就更要管到底了,决不能让这小子逍遥法外,我看这件事玉刚来办最合适。” 张玉刚说:“行,这事儿我盯死丫的,判的不公哥们儿想办法让他上达天听!” 刘枫不禁动容,深视了二人一眼,张玉刚的级别高过许三笑一级,听他说话的口气,更不难判断出其家世的显赫胜过了许三笑。但许张二人之间却是明显以许三笑为尊的。这实是颇为不寻常的现象。 许三笑注意到刘枫在沉思,笑问:“老刘,想什么呢?” 刘枫玩笑道:“在想那辆q7值多少钱,你能给我开多少工资。” 许三笑郑重道:“就先月薪一万吧,车的事情不必你担心,只要玉刚这边不松口,用不了两天自有人赔咱们一辆新的,到时候那辆车就是你的伙伴了。” 宫艳诗从外头进来,一脸不满的神气,一句话也不说,噔噔上楼,不大会儿拎着一只小皮箱下来,道:“许三娃子,你行,真有你的,不过你也别得意,过几天咱们在艳阳县见!”说罢,急匆匆出门而去。 她前脚走,不出三分钟,外面便响起警笛声。 许三笑看了一眼时间,问张玉刚,“你说这三分钟值多少钱?” 张玉刚道:“至少值海峰兄打个招呼。”又有些纳闷的:“这两天我可不是第一回听你跟宫艳诗说她义父什么的了,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许三笑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我这么跟你说吧,这妞儿就不是正儿八景干那行的,是人家精心培养出来,专门用作笼络或者收拾人的,从另一个角度说,或也可称之为一件工具,只不过她还有血有肉有情。” 张玉刚恍然道:“我就说嘛,你们俩这关系透着奇怪,这里边果然有猫腻。” 大门外传来叫门声,许三笑动身去开门,对刘枫说:“你不要跟出来。” 门外停了三辆警车,刘所长依然在其中,只不过带队人却换成了一个肩扛一级警司衔的中年警官。 “你好,打扰了,我是金阳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王杰,这是搜查令,我们奉命抓捕一个叫宫艳诗的女人,据我们所知,这个女人之前一直住在你这里。”王杰神情严肃的说道:“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一级警司最高职务为正科级,但狗尿苔不济,长在金銮殿上就不同了。省会城市的干部对下边地区城市的干部有着一种天然俯视习惯。 许三笑道:“不是我不配合,而是人已经走了,就在你们来之前的三分钟,这事儿千真万确,家里有女眷和孩子,你们就这么进去,我怕不太方便。” 张玉刚从屋子里出来,问道:“什么情况?”说着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王杰几眼,问道:“你听不明白吗?人已经走了。” 刘所长凑过来介绍道:“王队,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团市委的张副书记,张书记,这位是我们分局刑警队的王队长。” 张副书记是名闻遐迩的人物,蓉城官场几乎无人不知,都晓得这位爷背景深厚,是中央首长点名让他快快成长的干部。王杰的脸上顿现笑容,主动伸手和张玉刚握手,道:“怎么张书记也在这儿呢?” 张玉刚象征性的跟他握了握,道:“我一直都住这儿,可以证明,你们要抓的那个女人的确已经走了,而且是刚走没多久,你们现在追或许还来得及。”说着把身子一让,道:“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进来搜一搜,但若是因此耽误了追查嫌犯的最佳时机,你要负全责。” 王杰迟疑了一下,又道:“除了宫艳诗外,我们还在追捕另外两个非法逗留在国内的前非洲某国人,有一名出租车司机作证说他们住进了这里。” 原来,本案的重要目击者刘枫才是他的目标。 许三笑面色一寒,走过来,低声喝道:“滚!” ps:求,收藏。 第二百零一章 南山少年猛如虎 最杰出的人物也难免有弱点,再牢不可破的局也会有破点。因为局是由人组成的,人有弱点局便有破点。正如在最完善的法律制度下,仍然难免会有不公平,只要人想徇私枉法,法便只是人手中的工具。 王杰登门就是来找这个破点的,刘枫夫妇归国给孩子看病,因为战争被困在这里已经大半年之久,这些人早不过问,晚不过问,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追究他们非法逗留这件事,还能是何居心? 向宝龙的动作很快,切入点更准。许三笑出面救了刘枫,把他们接到自己家里,却等于间接暴露出了这个弱点。抓住这个弱点,向宝龙的手上便有了一张牌。利用这张牌,就能进而逼迫许三笑翻供,就能让张玉刚退出这件事。 许三笑从他的嘴脸,语言中领悟到这些。在许三笑看来,这个人就是向宝龙手上的一条狗。 许三娃子喜欢狗,但不喜欢走狗。这种人不值得也不配受到尊敬。但刘枫这个点已经暴露出来了,怎么办?法理这玩意在强势对弱势时往往没什么原则,在大家实力相当的时候又的确是一把尚方宝剑。放弃刘枫当然不可能,但硬挡着不让王杰抓人也不行,所以许三笑决心破釜沉舟,你向宝龙不是派条狗过来吗?老子就先断了这条狗腿子!所以才对王杰说:滚! 此举让王杰的脸涨得通红,张玉刚也大感到意外,暗忖,许哥这是抽的什么疯,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许三笑全不顾玉刚一个劲儿向自己递眼色,径直走到王杰面前,连指他肩头的警衔,帽子上的警徽,喝问道:“王队长,你到底是蓉城人民的警察还是向宝龙的?你扪心自问,自己现在做的一切是为了蓉城人民的平安幸福,还是为了向宝龙那个恣意妄为的畜生儿子?你看看这领章,再看看这神圣的警徽,你配得上它们吗?” 王杰面对许三笑一双锐目,只感到心头压了一块大石似的,有话说不出,只觉得对方目光炯炯义正词严,那眼神那话语无不利剑一般直刺入心,瞬间惭愧的满头大汗。他下意识的想要摆脱这种状态,却发现自己连挪动目光都做不到。 刘所长插言道:“许副书记,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词,这种话不是随便说的,你有证据吗?” “我当然有证据!我敢断言,他的手机里现在就有不久前跟向宝龙通话的记录!调取通话内容应该不难吧?”许三笑步步紧逼气势如虎,将王杰视作了爪前垂死的猎物,势要抽干对方最后一点胆气,接着喝道:“说!是不是向宝龙派你来的?你的主子丢了一根骨头给你,你就把这身衣服所代表的荣誉和使命抛诸脑后?” 许三笑越说声音越大,不可违逆的精神意志透过双眸照入王杰的心中,王杰额头上已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的流下来落在地上,张口结实,喉咙咿咿嗬嗬的竟发不出声音来。渐渐憋得面红耳赤,喘气声越来越粗,许三笑突然断喝道:“王杰,你愧对党和人民对你的信任,愧对这身衣服,愧对生你养你教育你的父母,你还有脸在这儿站着跟我说你在执行任务吗?” 王杰精神彻底崩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惭愧的无地自容,一边哭一边自白着,将自己如何结识的向宝龙,如何第一次拿了向宝龙的钱,以及这次又是如何接到向宝龙的命令,专门来找刘枫夫妇的麻烦,等等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任凭与他同来的刘所长等人如何劝解阻拦,他就是不肯停下来,全说完了仍旧惭愧的痛哭不止,涕泪横流。 刘所长等人尴尬的站在那里,劝也不是,骂更不敢,只觉得跟着王杰一块儿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只见许三笑站在那儿浩气凛然,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高大了似的。一言一行无不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意。张玉刚在一旁都看傻了,这他妈也行? 其实这只是玉刚少见多怪,从古至今,便有精神修养高深之士利用强大的精神气场,通过眼神和语言将对手骂的自惭形秽甚至痛不欲生的传说,比较出名的如诸葛亮阵前骂王朗,生生把王朗骂的吐血而死。苏秦张仪都是读书养浩然气,胸藏社稷山河天地至理,精神气场强大之辈,在庙堂之上纵横捭阖,几乎无往不利。 南山少年猛如虎,门前一顿痛斥,竟生生把一个刑警队长斥的精神崩溃,自曝其丑。许三笑叉着腰,昂起头将目光扫向刘所长等人,问道:“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呢?还嫌不够丢人吗?这么一个徇私枉法,猥琐懦弱的小人,你们真的要服从他的指挥,继续帮着那个向宝龙为虎作伥吗?” 在场每一名警察被许三笑的目光扫过时,都不自禁的低下头。这年月的公检法,有几个能清清白白老老实实做人的?王杰还在做着自我忏悔,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气氛太尴尬了。刘所长招手示意另外两个警察过来搭把手,把王杰架起,急匆匆离开。 客厅里,张玉刚纠缠着许三笑一问究竟,刘枫在二人谈笑嬉闹中得知刚才发生的事情。 刘枫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意识到许三笑为了他冒了很大的风险,用特殊方法把王杰逼崩溃了。对精神类的攻击方式,刘枫是有过经验教训的。 当年在西疆,他奉命带一班战士去抓一位当地极有名望的老阿訇,当他们如临大敌到了清真寺时,只见那阿訇独自坐在蒲团上,默诵古兰经,声音宏若巨钟,片刻间,就让十几名特战师雪狼团军人都稀里糊涂的跪地忏悔了一番。等明白过来时,人早走没影了。就为这事儿他背了个大处分,年底黯然转业回了地方。 正因为太难忘,所以还曾经特别研究过这方面的事情,。他注意到高僧讲经时,说的其实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内容。但不知为何,听真正的大德高僧讲经,很容易便听进去,如痴如醉而不自知。连他这个不懂佛经的人都能听的入迷。从那时起,他便知道,精神修养强者是可以通过施加向精神修养弱者施加精神意志来攻击对方的。 刘枫估计许三笑多半也是一位精神修养极深的高人,一想到人家与自己相识不过一日,便能如此肝胆相照,心中不禁大为感动。士为知己者死,越是他这种不容易被感动的人,一旦动了感念之心,就越甘愿肝脑涂地回报这份恩情。 许三笑见刘枫几次张口又闭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料想他有话要说,停了与张玉刚的笑闹,问道:“小枫哥是不是有话要说?” 刘枫张口嗯了一声,又没了下文。 许三笑嘿嘿一笑,摆手道:“什么也不必说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大家今后是朋友也是兄弟,一切来日方长!” 张玉刚也说:“老刘你别老想着扯些没用的,哥们儿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把这么漂亮的嫂子泡到手的?” 许三笑取笑道:“怎么?还惦记着那个小鬼婆子呢?见谁都想取经,你看老刘这样子像泡妞的高手吗?” 刘枫道:“这批人走了,下批不知什么时候就到了,你们不担心吗?” 许三笑道:“担心管用我就担心,担心若不管用,我为何要担心?” 张玉刚道:“这个向宝龙确实挺厉害,这么快就想到从老刘身上打开缺口,如果不是你骂翻了王杰,今儿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许三笑道:“这件事既然让咱们遇上了,就不能当做没看见,管就管到底,甭管向宝龙有多少鬼名堂,老子就是要把这件事给他坐实了。” 张玉刚问道:“你打算怎么干?需不需要我给他上达天听?” 许三笑道:“整死他根本不用什么大首长关注,如今网络和电视的那些媒体人,天天等着这样的机会,提高电机和收视率,咱们先由着他折腾去,等时机到了,把老刘录下的视频资料给他散出去,几天之内,管保他臭名远播,天王老子都不敢保他。” 张玉刚嘿嘿笑道:“这手够毒的,怪不得你后来只字不提老刘,原来还藏着这一手。” 许三笑道:“向宝龙毕竟不凡,我虽然对他了解不多,但一个人的水平高低,只看他的家庭就能想象一二,一个男人能娶大小四个老婆,还能让她们同在屋檐下,还能家和万事兴,在当今这个时代,绝对是个异数。” 张玉刚一拍大腿道:“我他妈该向这厮拜师取经去。” 玩笑之后,许三笑凝重道:“这案子如果不是你我恰逢其会,对向宝龙这种人而言,很容易就能花钱摆平。”深深一叹,道:“我所以要管到底,不是为了跟他掰手腕,而是为了那个女人,为了这天道昭彰!” 张玉刚道:“向宝龙号称蓉城大亨,山南官场里与其过从甚密的人不知凡几,你这个小小县委副书记,硬是敢为了别人的事情跟他死磕,怪不得连宋书记都叫你南山猛虎。” “南山猛虎?这话从何说起?”许三笑诧异问道。 张玉刚道:“你还不知道呢?前阵子宋书记在常委扩大会议上就公共资源浪费一事发了火,直接导致省委省政府厅级干部大调整,好几位厅级领导受到波及被撤换,事后有传言说,这件事就是从古韵斋老板兰春秀向省委告御状开始的,宋书记手上秘而未宣的实证就是她提供的,而带她见宋书记的人便是你。” 啊!许三笑惊讶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张玉刚道:“我也是之前送林雨楼的时候,接到我嫂子的电话才知道这些情况的。” 许三笑眉头紧锁,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忽然定住脚步道:“这事儿不对!” 张玉刚问道:“哪里不对?” “传出去的时机不对!”许三笑道:“咱们办这事儿的时候很隐秘,你哥不会说,我相信兰春秀只要没傻透了也绝不会说,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给我使坏了!”自语道:“会是谁呢?” 第二百零二章 访客 大清早有客来访,许三笑开门迎客,来者为一个中年男子,五十岁的样子,胡子梳理的非常有型,身材挺拔,绝无中年富贵发福的迹象。来人不慌不忙,见面深鞠一躬,语气深沉开门见山道:“阁下就是许副书记?鄙人,蓉城,向宝龙。” 有一种东西叫做“范儿”。北京话里“范儿”就是“劲头”“派头”的意思。从穿衣到形象气质,举止言行都有特立独行的风范。向宝龙派头十足,衣着打扮,一言一行都透着股子民国会党头子的范儿。 许三笑并不感到意外,额首道:“请里边说话。” 向宝龙抱拳道:“多有打扰。”转头对身后数名保镖吩咐道:“你们在这儿等着。” 客厅里,双方分宾主落座。 向宝龙打破沉寂,道:“我来就是想问许副书记一句,能否高抬贵手不要赶尽杀绝?”又道:“我也是没多久前才晓得许副书记号称南山猛虎,少年豪杰确实名不虚传,向某已经领教,所以想请许副书记高高手,娃儿造了孽,付出些代价是应当的,但赶尽杀绝就太过了嘛。” 许三笑问道:“你这个付出些代价是指什么?” 向宝龙道:“当然不是几个臭钱的问题,龟儿子耍子没得底线,飙车搞出那么大的事情,不给他个严厉的教训,他哪个会晓得不是所有的事情他老子都摆的平的,我的意思是娃儿犯了错,该进号子就进号子,该包赔损失我们包赔损失,这没得啥子说的,不过嘛,许副书记的证词可不是让娃儿进号子那么简单啊,你说他撞人后开车推着那男死者开出去百十米远,才是导致男死者死亡的真正原因,这就涉及到造事逃逸故意杀人的罪名了,你看这个是不是有点言重了?” 许三笑反问道:“向先生觉得呢?” 向宝龙把手一摆,道:“我认为有点过了,我那个娃儿确实是个混蛋,但毕竟还是个娃娃,这个罪名一旦落实了,最轻也是个无期,有你老弟和张书记盯着这件事,我在公检法那边搞不出啥子花样来,这娃娃就彻底毁了。” 许三笑面罩严霜,道:“昨晚向夫人在派出所喊出要搞死我得话时向先生人在哪里?” 向宝龙答道:“我在医院看那个女伤者嘛,我那婆娘有些护犊子,她家里老头做过民国袍哥会党大哥,家风刁蛮泼野,说了那些胡闹混账话,请你千万不要放在心里,你老弟是上达天听的大人物,莫要跟一个女人计较嘛。” 许三笑面色微霁,道:“向先生能第一时间想到去看伤者,这倒是解决问题的态度,我还有一个疑问,昨晚有人去城郊棚户区烧了刘枫的简易房,顺带着还烧了我的车,这事儿向先生知道吗?” 向宝龙答非所问道:“房子的钱我出,车子我已经给老弟准备了一辆新的,就停在屋外头,成王败寇,你老弟反应快手段高,我输的心服口服,今天来就是负荆请罪来的。” 他从头到尾没有承认昨夜放火的那些流氓地痞是他派去的,却坦然的把一切责任担了下来,既不给许三笑机会拿住他的小辫子,又给了许三笑面子。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果然是个人物。 许三笑心中暗忖,向宝龙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事实上恰恰相反,他不仅能战,更有极大赢面。把交通事故解读成故意杀人的难度是极大的,而反之却容易的很。只要向晓华说一句自己当时处在高速中,已经失去了对车辆的控制,就很难界定他是故意逃逸杀人。向宝龙登门拜访,主动致歉包赔损失,已经是给了自己极大面子,或者说是给了自己那个其实并不靠谱的所谓上达天听的关系一个面子。 是该宜将剩勇追穷寇呢?还是应该相逢一笑泯恩仇,多个朋友多条路? 作为一个有志于仕途者,最应该学会的政治技巧也许就是媾和。王峰说,亘古以来就没听说过浑身是刺儿,只会到处树敌的政治人物成功过,最能战斗的政客绝对不是最优秀的政治家。媾,指恢复亲善友好的关系,讲和,交好之意。和,谁不喜春风和煦暖,谁不恨恶语六月寒?与人战斗胜负难料,且不管胜败都是减法,与人媾和,未必真能交一个真心的朋友,但肯定是加法。该怎么选择呢? 另一方面,若自己与向宝龙媾和了,如今躺在床上,刚刚失去丈夫和腹中孩子的女人就彻底成了弱势者,还有当时在场围观的那些人,他们会怎么看这个世道?肯定会对社会对人性感到更加绝望。真恨不得自己脱去一身官衣,学一身本领,做一个快意恩仇逍遥自在的大侠,遇上这种事根本不必这么多衡量顾忌,冲上去一拳把向晓华打死抵命便结了。若如此,当真是痛快已极。可惜,世事不如意十之**。 许三笑良久不语,脑子里飞速思索着,迟疑再三难以决断。 向宝龙又道:“我的商业伙伴霍平潮先生过些日子要来山南,他一直很想回一趟虎啸村追本溯源,到时候说不定还要请许副书记帮忙安排,多个朋友多条路,许副书记以为呢?” 嗯?霍平潮是谁?回虎啸村追本溯源?许三笑闻听此言,不由一惊,脑子一转,已隐约有了个猜测。这人姓霍,虎啸村里只有老支书霍玉贵一个姓霍的人家。看样子这个霍平潮多半是中央那位霍副总的子女。向宝龙这句话是一个试探?还是确有其事?不管是哪一种,他的意思已很明显,就是要借这个叫霍平潮的人来压自己。 狗日的,想要媾和你就好好谈,搞了个什么霍平潮出来想要硬压老子一头,他就算真是那人的亲儿子,从老支书那论起,老子也是他三爷爷!许三笑眉头一皱,好勇斗狠的劲头上来了,道:“向先生的朋友很多,令人钦佩,但你的这位朋友似乎跟咱们正在谈的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吧?” 向宝龙不禁一愣,迟疑问道:“许副书记的意思?” 许三笑索性不客气的:“向先生,你要是来谈事儿的,咱们就好好谈,不要东拉西扯些无关紧要的人。” 向宝龙面色一变,沉声道:“许副书记的意思是要管到底了?” 许三笑摇头道:“这件事上我绝非有意针对任何人,作为本案唯一证人和一名党员干部,我只会尊重事实和法律,在此基础上更看重苦主的选择,伸张正义的目的是让受到伤害的人得到满意的补偿,不管是心理层面是还是物质层面,如果因为我们的过问,让苦主不能得到她真正想要的东西,我可以考虑不继续过问此事,还可以把手中的视频资料给你。” 几年前,在北方某省曾经发生过一个类似案例,一个煤老板的儿子吸毒后飙车撞死了一个老者后逃逸,也有一个重要的目击证人。煤老板的儿子在目击证人的指认下被抓,煤老板于是决定不惜巨资保住儿子不被判刑,承诺给死者家属一笔巨资,让他们撤诉,同时又打点了公检法等相关部门的各个环节。万事俱备只差那个目击证人的证词,结果就是因为这个目击者死咬着不放,煤老板的儿子到底被判了三年徒刑,煤老板一气之下收回承诺。死者家属只得到了法院判定的民事赔偿金。二者之间差了上百万,死者家属为这事儿,气的跑到目击者家门前泼油漆大骂。 执行正义保护弱者也得尊重被保护者的自由和意愿。如果那个女人更需要的是向宝龙的巨额赔偿,许三笑愿意尊重她的选择。现在的问题是,向宝龙消除那个女人的复仇之心,需要多少钱?或者,那女人的恨到底有没有可能消除? 死人不需要钱,活人却一日都离不开这东西。 向宝龙对此深具信心,许三笑给出的这个答复足以使他感到满意。谈判的结果让人满意,但过程却有些出乎意料。许三笑对霍平潮这个名字的反感让向宝龙颇为意外,原以为是一把杀手锏,却不料险些适得其反。这头年轻的南山猛虎也不知是年少气盛还是傲骨铮铮,竟公然不肯卖霍平潮的面子。 向宝龙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迅速搞定医院里的伤者和其家属。许三笑给不给霍平潮面子,这件事结下的梁子,暂时他都顾不上。得到满意的答复后,立即起身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许副书记既然已经这么说了,接下来的工作就看向某的能力了,昨晚损失的车就停在门口,钥匙和相关手续都在车里放着,如此,我这就告辞了。” 许三笑起身道:“不送!” 向宝龙前脚走,张玉刚后脚从楼上下来,冲许三笑竖起大拇指,赞道:“行!哥哥真有你的,我全听见了,别人不知道霍平潮是什么人,我可是知道的,他是霍副总的亲儿子,可比你这个狐假虎威的好使多了。” 许三笑嘿嘿一笑,不在意的问道:“怎么?你对他很熟悉?” 张玉刚点点头道:“太熟悉说不上,在燕京那会儿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不过人家是前辈,出了名的大耍,跟我三叔一个级别的人物,他们那一代人年少时犯傻追求自由耽误了仕途,剩下唯一的路就是从商,俗称官倒一代,各个成了巨富,玩儿的东西都是什么古玩游艇之类的,动辄上千万,我们这帮指着家里拿钱混日子的,跟人家根本玩不到一起去。” 许三笑道:“过哪河,穿哪鞋,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样的人物应该有这个胸襟,退一万步讲,向宝龙真不甘心,把他弄来寻我晦气也无所谓,宁可官不当了,也不给人当孙子。” 张玉刚赞同道:“我最服你这一点,头断血流不低头。”又问道:“对了,昨晚上咱们说的那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许三笑道:“那事儿过去了,不必深究!南山猛虎就南山猛虎,这绰号不错。” 张玉刚道:“你不是说这事儿是有人在背后给你使坏吗?” 许三笑点点头,道:“这人是谁我大概也猜得到,我跟他之间是理念上的冲突,他想逼我就范而已。” “又是宫艳诗的那个义父吗?”张玉刚反应很快,问道:“他到底是何方圣神?” 许三笑道:“你就甭问了,总之这件事儿过去了,我跟那人之间的问题,我自己来处理。” 张玉刚坐在那儿想了想,突然问道:“这件事是不是跟林雨楼有关?” 许三笑点点头,道:“这件事就此打住,林雨楼只是个想要向上攀爬的女人,她所作的事情对我影响其实并不大。” 林雨楼跟齐思诺单独见过一面,作为宁红梅的得意门生,齐思诺没可能轻易就接受她,除非她有特别的利用价值。许三笑初始没想过这事儿,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联想,其实是因为林雨楼跟宫艳诗的关系处的太融洽。美女天然的敌人便是另一位美女,尤其是秉性都比较强的两个美女遇到一起,处的这么和谐就更少见了。 此事不再做讨论,二人用过刘枫媳妇做的非洲早饭,由刘枫开着新车送到党校。 重新开课,一切按部就班,在校一整天都没什么事情。 傍晚到家时,发现宫艳诗竟又回来了。 经过昨天的事情,许三笑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这小女人身上竟有着侠妓梁红玉一样的侠义情怀,嫉恶如仇,志气不输男儿。凭严朝辉手头上的实力,向宝龙此刻绝不敢轻易招惹,大约一听说宫艳诗的背景,便立即不追究了。 院子里,许三笑和宫艳诗面对面,四目相对,赌着气谁也不服谁的样子。张玉刚说你们谈,我看会电视去。 宫艳诗的样子有点小得意,说:“我又回来了。”盯着许三笑,“怎么,你不太欢迎?” 许三笑道:“我现在是四面楚歌处处树敌,实在是没心情跟你扯淡,你愿意回来住就回来住,只是记得自己的本分,少搞些小动作,否则把老子惹急了,大不了一拍两散,虎啸山庄关门大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宫艳诗轻轻一笑,不在意的:“说就容易,做起来却难了,既然你没什么意见,那我就搬回来住啦。” 张玉刚忽然探出头道:“哥们儿,快来看,这向宝龙真他妈有绝的。” 第二百零三章 饮一坛浓情烈酒 有的时候自曝其丑也可以是很聪明的做法,当事情难以转圜时,自己主动将家丑说出来,非但可以降低被仇恨度,甚至还可以赢得同情分。被人家揭发出来叫曝光,自己主动说出来却可被视作忏悔和救赎。许三笑当然不相信向宝龙这样的人物会真心实意的向公众道歉,只把他这举动视作极高明的以退为进的手段。 电视里的向宝龙两鬓斑白,面色灰败,与今早的样子判若两人。坐在病床旁,拉着刚脱离危险期的女伤者的手,对着镜头正说着:“养不教父之过,我愧对于你啊,请你放心,我绝不会想任何办法来干预司法公正,你们家因为这起车祸造成的一切经济损失由我承担,未来还有可能发生的费用我也不会逃避,这件事除了抱歉,我无话可说。”说罢,潸然泪下。 张玉刚说他做的真绝,许三笑也忍不住赞一句真绝! 强者最显著特征就是不甘于让别人左右自己的命运。向宝龙这一招以退为进虽然把自己逼到舆论口诛笔伐的浪尖,却也将许三笑手中的视频资料作废了。这骄傲的蓉城大亨宁愿受千夫所指,不愿受制于一人。 许三笑看罢多时,叹道:“看样子向宝龙已经跟伤者家人达成了一致,接下来我们也只好履行诺言。” 张玉刚道:“你说的对,咱们再闹下去,指不定伤者一家拿不到钱,反倒会恨上咱们。” 许三笑道:“向宝龙有句话说的很对,死人可以不在乎钱,活人却一天都离不开这东西,伤者就算有心报仇,法院也不可能因为一起交通事故,判决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年轻人死刑。” 张玉刚气呼呼骂道:“我到现在都不信向晓华只有十七岁!” 许三笑道:“已经不重要了,这事儿也就这样了,向晓华被判个三年五载,向宝龙这么长袖善舞,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儿子弄出来。” 宫艳诗气的唰的一下站起,一跺脚,恨恨的说道:“难道就这么便宜他了吗?” 许三笑抬头看着她,道:“不然你想怎样?” 宫艳诗冷嘲道:“许三笑,你那辆红色新车开着挺舒服吧?” 张玉刚奇怪道:“什么红色的新车?那明明是一辆黑色的嘛。” 许三笑道:“她是在说那车上有死者的血。” 宫艳诗道:“你也看得见那孩子的血在上面吗?” 许三笑道:“我看不到,你既然看得到,何不开着那辆车去找向晓华,一刀宰了他?你现在去,我立即放挂鞭为你送行。” 宫艳诗的脸腾地红了,抿嘴道:“许三笑,你别激我!” 许三笑神色不动,道:“你若真有这一腔热血,又何需我来激你?” 宫艳诗摔门而出,走的异常果决。张玉刚拔脚高要追,许三笑忙招手叫道:“玉刚别追,你以为她真敢去吗?” 外头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许三笑霍的一下站起,追到院门外时,奥迪车已经上路走远了。 张玉刚随后赶上,道:“完了,这下子麻烦大了,这妞要是真弄出点什么事情来,你就是最大的教唆犯。” 许三笑面色如铁,在想宫艳诗此举到底是更深层次的计谋还是任性而为的结果。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终于摸出电话来打给严朝辉,接通后开门见山道:“严老师,您那位干女儿去找向宝龙的儿子了。” 严朝辉默然片刻,沉稳的声音:“无妨,让她闹一闹,宣泄一下也好,这孩子命苦,对这件事之所以反应激烈其实是有原因的。” 由着她闹一闹?跟谁闹呢?闹到什么程度?向宝龙不是好欺负的,但严朝辉的口气里却似根本未将他放在眼中。这老头是在跟老子炫耀肌肉吗?许三笑心念电转,又想,严朝辉说宫艳诗对这件事反应过激是有原因的,能是什么原因?莫非她也曾经遭遇过类似的不幸,失去过亲人? 电话一边严朝辉接着说道:“艳诗八岁那年,有一次跟父亲一起过马路,被一辆宝马车撞到,艳诗的父亲为了保护她被撞成了高位截瘫,宝马车司机酒后驾驶,撞人后逃逸,艳诗的母亲伺候她父亲一年多,实在受不了,跟着一个申城人走了” 怪不得上次离开下凹村的路上,宫艳诗曾为孙振华照顾瘫痪的姐姐数年而感动,还说就算是患难与共的夫妻也做不到。也难怪她昨天当时会有那么大反应。 许三笑道:“既然您说无妨,想必就是无妨了。” 严朝辉语气突然低沉,道:“三笑,你已经很久没有主动给我打电话了,能出来见一面吗?我想跟你谈谈。” 这又是要唱哪一出?许三笑颇为诧异,这老头行事莫测高深,自己目前的道行还不能一眼见分明。 许三笑迟疑了一下,严朝辉在电话另一端发出一声叹息,道:“什么时候咱们师徒两个到了连见一面都感到为难的程度了?” 晚上七点钟,会贤茶楼。 招牌,街景,茶博士,还是那个位置,一切都没变。光阴流转,物是人非,许三笑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向外看,追思当初第一次与严先生在此见面时的情境,不胜唏嘘。 严朝辉准时来到,一秒不多,一秒不少。招手唤来茶博士,略去一切茶技花活,简单干脆的泡了两碗雪沫飞花。端来大棋盘,仍是那副玛瑙棋。二人四目相对。严朝辉轻轻点点头,道:“三年时光,一晃而过,我又老了三岁,越来越弱,你又长了三岁,越来越强,这棋得我执红。” 上盘棋下了个和局,如今双方正处在暗战阶段,严朝辉要逼许三笑就范,许三娃子强项不从。彼此再对弈时,谁都不想输棋弱了自己的气势。许三笑厚颜道:“您是老而弥坚,老谋深算,姜还是老的辣,我看还是应该我执红。” 严朝辉哈哈一笑,摆手道:“不对,不对,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更何况你是天纵之姿,这三年的你的进步太快了,就比如上次省委人事调整,在齐炼钢的职务问题上我的眼光就不如你。” 许三笑道:“自从那次之后,我始终没能脱离您的五指山,杨许昌将我看做眼中钉,还有这南山猛虎的绰号,全都是拜您所赐,老师,我还懵懂着呢,您都已经开始关子了,就别谦虚了。” 严朝辉伸手按在红帅上,道:“难得你还承认我这个老师,这红子就归你吧。” 红先黑后,许三笑下了一招仙人指路,正是时下职业棋界流行的布局。严朝辉应了一招臭棋飞象很有针对性,却属于野路子的江湖下法。二人一招一式的比划起来。 许三笑道:“人的心态变了,连棋也变了,您大仇得报,心情松弛,这棋都跟着飞腾活跃起来了,比之上次,您的棋风正变的灵动诡异,奇招迭出。” 严朝辉爽朗一笑,道:“你小子的变化比我还大,这次的棋下的四平八稳,比上次少了许多灵动毒辣,多了些堂皇正道,看起来你这官做的是越来越有味道了。” 二人各逞机锋,许三笑借棋局隐晦的在说严朝辉对自己用的那些小手段,严朝辉也借棋局说事儿,指许三笑做官的水平提高,阳谋越来越有样子。 一盘棋下了半个多小时仍未分胜败,严朝辉定的菜送来了。二人都不理会,只顾埋头厮杀。连送菜的人是齐思诺都没注意。 许三笑的红子剩下一匹马和两个兵,严朝辉的黑子则还有一马一炮。但严朝辉的士和象各少了一个,许三笑却是士象全。许三笑兵临城下,高吊马上门。严朝辉虽然多了一个大子,却已经是形如垒卵。他不得不把炮撤回来防守,却被许三笑用一兵破了单士,逼的严朝辉只能用炮换了这个兵。而后又把马跳回来防守。此时形势已基本明朗,严朝辉务必要用仅剩下的单马换许三笑那个杀入中宫的小兵。 严朝辉赞道:“好一支奇兵天降,你小子跟我唱了半天的美声歌剧,到最后却用一招乡音小调解决战斗,旭明说你是走正途善用奇兵,玩儿的是奇正结合的路子,他说的太对了。” 许三笑道:“您还剩下一个象,马困单象” 严朝辉刚要投子认输,一旁边忽然伸过一只柔弱无骨的素手,将棋子拨乱。 “师徒两个都不像话,棋什么时候都能下,这饭菜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严朝辉抬头一笑,温柔的:“你来了?” 听口气二人竟似早约好的,许三笑暗自奇怪严朝辉把齐思诺找来做什么?连忙起身道:“原来是师母到了。” 齐思诺摆手道:“快坐下吧,爷两个光顾着下棋,我这儿都到半天了。” 许三笑道:“这盘棋老师输了。” 严朝辉老脸一整,淡淡的:“明明胜负未分。” 齐思诺道:“别废话了,赶快开饭吧,为向宝龙那点事儿忙活到现在,我早饿了。” 她今天穿了件淡粉色职业女装,戴的是隐形眼镜,薄施粉黛,尽显天然本色之风韵妖娆。美眸流转间,魅力尤胜过那青涩的二八佳人。 严朝辉一拍身边的凳子,道:“思诺,坐下来,替我陪三笑好好喝几杯。”又对许三笑道:“你小子今天不许使诈,老老实实喝几杯,我敢打赌你小子喝不赢你师母。” 齐思诺瞥了许三笑一眼,又深深注视了严朝辉一会儿,后者冲她微微点头,齐思诺才终于坐下,道:“好吧,我破坏了三笑将要取胜的棋局,理当赔罪。” 酒是陈年的竹叶青,五斤装的一坛子,也是齐思诺自带的。严朝辉说:“喝之前得先说好,我现在是受到监管的高危人群,酒肯定是不能喝的,只好以茶代酒,今儿个我不喝酒却要当一回酒司令,你们两个,一个是我学生,一个是我老婆,谁也不许有异议。” 齐思诺说:“三笑帮了你大忙,你到现在都还没说句谢谢,反倒厚颜托大摆起先生的架子来,我看这酒司令你当就不够格。” 许三笑诧异道:“师母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什么时候帮了老师的忙?” 严朝辉含笑提醒许三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刘泽文在山南官场经营这么多年,门生故旧处在厅级高位的不在少数,一直都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许三笑有所领悟的:“您是说前些日子省委对省内一些厅级干部作出调整那件事?” 严朝辉额首道:“一下子动了十几个厅级干部,不管是上还是下,都不简单,你以为只凭宋义一个人就能这么顺利的推动这件事吗?或者说如果不是能确准得到多数省委常委的支持,宋义会搞出这么大动作吗?” 齐思诺黛眉微蹙,故作嗔怒道:“哎呀,怎么又扯到政事上去了,今天不是要宴请三笑吗?喝酒才是第一位的,我看这个酒司令还是我来当好了,我看不如这样,咱们今天喝的是竹叶青,那就以竹叶青为题,轮流说一首跟竹叶青有关的诗,谁说不上来就罚酒三杯,说上来的喝一杯,老严说上来可以不喝,说不上来罚酒五杯。” 严朝辉合掌赞同,许三笑心中叫苦,这两位都是饱学之士,这馊主意分明是他妈针对老子这半文盲来的,无奈下却也只好同意。按规矩,自然是从酒司令先开始。 “山窗游玉女,润户对琼峰。岩顶翔双凤,潭心倒九龙。酒中浮竹叶,杯上写芙蓉。故验家山赏,惟有风入松。”齐思诺举杯道:“古往今来赞美竹叶青酒的诗词不知凡几,我却最爱武则天这一首五言。” 接着轮到严朝辉,这老头学富五车博古通今,自然难不住他,张口便来:“瓮头竹叶经春熟,阶底蔷薇入夏开。白居易的。” 许三笑脑子里一直在想,总算寻摸到一句骆宾王的:竹叶离樽满,桃花别路长。举杯干了一杯。 齐思诺微微一笑,赞道:“老严常夸你是不学有术,我看根本是瞎说,你肚子里的墨水蛮多的嘛。”接着吟道:“临风竹叶满,湛月桂香浮。李峤的。” “骏马迎来坐堂中,金樽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已后始癫狂。”严朝辉信手拈来。 许三笑这下子没词儿了,果断的连喝了三杯。 “田家足闲暇,士友暂流连。三春竹叶酒,一曲昆鸟鸡弦。”齐思诺吃了口菜,举杯一饮而尽。 “一杯竹叶穿肠过,两朵桃花脸上来。”严朝辉捉狎一笑,金瓶梅里的诗句。 许三笑连干三杯。 齐思诺:竹叶连糟翠,葡萄带曲红 严朝辉:竹叶杯中,万里溪山闲送绿。 许三娃子一脸幽怨再举杯 如此一来二去,严朝辉夫妇是诗才纵横,信手拈来句句不离竹叶青。许三娃子肚子里词穷酒多,醉意渐浓,摇摇欲坠。 严朝辉与齐思诺对视,道:“差不多了。” 齐思诺脸颊绯红,道:“朝辉,这事儿太荒唐也太难为情,你虽然不介意,我却过不了自己一关。” 严朝辉道:“咱们结婚前你已知道,我当年在基地受过辐射,元气精血都不成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无后,你风华正茂,身为女人一辈子不能做一回母亲,人生都算不得完整,而且你我相差三十四岁,我今年已经六十六,迟早会有离你而去的一天,到那时你身边无后,依赖何人?” 齐思诺道:“咱们可以领养一个啊?” 严朝辉摇头道:“自己能生为什么要领养?” 齐思诺:“可是” 严朝辉摆手打断道:“思诺,你不必多说了,你心里的想法我都明白,你怕我觉得委屈,又不理解我为什么一定要选这小子用这种方法与你” “现在医学这么昌明,其实咱们可以用一些比较科学的方法实现这个目的。”齐思诺羞窘道:“就算你看中了他的遗传基因,咱们只要请他捐一点精,不也等于借了他的种,,何必一定要为难我跟他那样呢?” 严朝辉摇头,郑重道:“阴阳相交而生机无穷才是天道,人工试管虽然也可以达到目的,但怎能跟阴阳和合体气交融时孕育出的生命相提并论?这个孩子将来是要承继显门千百年基业的,自从我知道他是杂道许氏后人,便动了这个念头。” 齐思诺道:“可是他醉成这个样子,还能那个吗?” “这小子精通玄门左道房中术,如果是在正常清醒的状态下,他不想让任何人受孕就不会怀上,我在这坛竹叶青里特别放了一点麻痹精神的药物,让他不能控制自如,也可以让你减少些抵触情绪,更容易放得开些。” 严朝辉看着齐思诺,柔声道:“思诺,你是知道的,我对你的感情一直都是疼爱多过爱欲,但我又能疼你爱你多久呢?趁着我的身体还硬朗,你现在怀孕了别人不会说三道四,我也还有精力可以帮你把孩子培养成才” “老严,你别说了,我答应你就是。”齐思诺道:“我知道你这么做还别有深意,但我对你永远无怨无悔,你需要我这么做我就这么做,你今后若因此嫌弃我了,我就离你远远的,总之,全听你安排就是。” ps:关于月票榜,下个月竞争肯定会很激烈,青莲会竭尽全力保证更新的数量和质量,大家给力支持的同时也请量力而行,在不影响自身日常生活质量的前提下支持青莲,万勿勉强。另外红票太少,在此求一下红票。 第二百零四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 酒是个矛盾的家伙,能成事也能误事。能助兴更能乱性。 许三娃子的麻烦大了。一个只读了一肚子歪书混了个假文凭的半文盲,却跟人家一对儿大学教授级别的夫妻吟诗行令,结果自然是大败难归。更想不到的是严朝辉是要向他借种,用自己名义上的老婆齐思诺来借杂道祖师许由的血脉。 这就是老严,胸襟,计谋,学识,决断,一时无两的人物,否则凭什么统领潜力遍布海内的堂堂显门?司泽凯,赵振华,齐炼钢都是省部或副省级高官,凭啥要唯他马首是瞻? 房间里的气氛温氲暧昧,许三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春梦。很荒唐,也很畅快,很真实又很迷幻。梦里的女人像一块处于旷日干旱中,却隐藏了一眼清泉的田野,矜持又激情,羞怯又奔放,像春风融化了冰雪,春水如潮奔涌而下,带着几乎不可阻挡的激情。在彼此一次又一次的迷失中,不记得几次向对方注入自己生命的精华。 温氲的香气其实是曼陀罗的根茎混进了熏香中,这种形状酷似男女阴阳和合形态的植物有着神奇的助情效果,尤其通过这种秘法熏蒸出其药性后,更有着刺激女性排卵的效果。 梦里头那雪一样洁白,满月一般丰腴的身子,性感娇艳的红唇,完全自然的不受控的狂野**,就像先前痛饮下的竹叶青酒,清新又火辣,饮一口畅快淋漓,品一番激情似火。 她离开的时候,将铺在他们身下一袭大红色绣金丹凤朝阳的睡袍穿走了,除了余香,再无遗留。 严朝辉的药物很对症,但他因为情报的不准确,错误的计算了许三笑恢复神智的时间,所以许三笑的梦里多了这么一件睡袍。只是当时并未完全清醒,还只道是在梦中而已。 彻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一间酒店套房内,时间已经是次日清晨。 严朝辉准时出现在房间里,笑呵呵道:“好小子,不作弊的情况下硬是喝了我一整坛子的竹叶青,这坛酒里可是勾兑了四百年窖藏才形成的千日醉酒膏,你喝了一坛子居然这么快就醒了,只这份酒量就配得上副处级。” “风色传花信,烟光拂酒膏。”严朝辉介绍道:“这酒膏多见于存酒时间超过20年的老酒,酒存在温度和湿度较为稳定的地方效果会更好更快。实际上就是高度酒的酯化现象,酒在存放的过程中由于水的挥发掺合酒上层真菌物质所产生的粘稠液态物质。跟酒一样,越陈年劲儿越大,我家传的一坛子千日醉酒膏,一勺便能醉死一头大象。” 许三笑听了,心道难怪如此霸道,道:“让老师见笑了,原来如此,我还在想这酒为什么会这么霸道。” 严朝辉道:“虽然霸道,但不伤人,相反舒筋活络开脉舒气,对人很有好处。” 许三笑看一眼时间,起身穿衣,道:“给您和师母添麻烦了。” 是够麻烦的,很可能这麻烦到死才会结束。 严朝辉点点头,道:“不必多说了,你要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再晚就要耽误开课了。” 许三笑临出门前忽想起宫艳诗来,随口问道:“宫艳诗怎样了?” 严朝辉道:“跟向宝龙的保镖打了一架,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你回艳阳县之前肯定能恢复。” 许三笑道:“向宝龙没追究?” 严朝辉面带轻蔑之色道:“向宝龙虽然不错,但他也只是山南的一条龙,放诸华夏九州大地上,充其量是个二流人物。” 许三笑到此刻还在想向宝龙昨天耍的那招以退为进十分了得,对严朝辉的话颇有些不以为然,“向宝龙若是二流人物,那什么样的人物才算得一流?” 严朝辉轻轻一笑,道:“这个问题就要你自己日后慢慢寻找答案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半个月的学习时间结束。 来自山南各地的学员们分道扬镳各奔前程,经过这两个月的接触,学员根据各自的隶属关系渐渐形成圈子,临到分别前不免要有惜别一番,承诺一番,互通有无一番。 太祖说,党内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圈子的形成由来已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许三笑在这两个月当中也搞了一个小圈子。 鸿宾楼三十八层上,张玉刚设宴为许三笑送行。宫艳诗,林雨楼和兰春秀三员女将到场坐陪。 张玉刚举杯说:“这头一杯酒咱们哥俩碰一个,哥哥,你先行一步,哥们儿随后也得想办法调到下边去,正如你说的那样,只有主政一方才是官场男儿的去处。” 许三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道:“世事无绝对,适合我的路子未必就适合你,而且我觉着你也没有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下边工作。” 张玉刚道:“我意已决,最晚明年七月,我一定要到基层去工作,如果我没干好,就说明我不具备这样的能力,真到了那一天,大不了转行,我也无怨无悔。” 玉刚身上有着世家子弟们常见的傲气,作为首长的后代,他们从小就在各种赞扬中成长,走到哪里都不缺少鲜花和掌声。唯独缺的正是挫折。人不经事老天真,许多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真正有所领悟。 许三笑道:“路是你自己选的,真要是有走不通的那一天,先不要想着转行,记得哥们儿就行。” 张玉刚叹道:“其实这些日子跟你相处,哥们儿想了很多,我过去的路走的太顺了,就算是在陇南村那会儿,也没有经受过真正的考验,政策倾斜,资源倾斜,几乎是得天独厚的条件,才干出了一点点成绩,一步就提拔到现在的位置,别说跟你比,整个山南省比我强的村长都不知道有多少,可是有几个人能如我一般在这个年纪就到了正处级?总之,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水大漫不过船去,靠祖辈余荫庇护迟早有靠不住的一天,趁着我还输得起,我是真想下去学习一番,锻炼一番。” 兰春秀赞道:“张书记好志气!” 林雨楼则轻轻一叹,今天是她主动来的,自从上次从歇马镇回到蓉城,张玉刚就再没有主动联络过她。林雨楼略约猜到了原因,所以也没好意思强求。今天借着给许三笑送行的机会,她硬着头皮来了。张玉刚的态度很生硬,对她也是爱理不理的,但不知为什么,张玉刚越是这样待她,她反而越觉得这个男人好。张玉刚一言一行在她眼中都有着无穷的魅力。 “玉刚,借着送许书记的这个机会,我也敬你一杯酒!”她端起杯子说道。 张玉刚瞅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纹丝未动,道:“还记得那天兰大姐在这里向许哥赔罪,连喝了多少杯吧?” 林雨楼微微一愣,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接着便要去倒第二杯。被宫艳诗一把按住,她不去向张玉刚求情,却看着许三笑。 张玉刚的背景就算是严朝辉都对其存几分忌惮,在场人当中也只有许三笑能影响到他的决定。 许三笑轻轻一叹,勉为其难的:“玉刚,还记得上次在我家咱们说好了的,那件事就此结束。” 张玉刚没怎么犹豫,端起杯子道:“行,哥哥,我给你面子,那件事到此结束。” 许三笑很高兴,哈哈笑道:“这就对了嘛,老爷们就要有老爷们的胸襟,再说了,我现在反倒觉得南山猛虎这个绰号挺好,前途荆棘密布,艳阳县需要的正是一头我这样的猛虎。” 张玉刚道:“这是两码事,我这辈子最恨别人利用我。” 许三笑道:“你这叫幼稚,什么是利用?你有本事有资源才有利用价值,我这么跟你说吧,一个人要是没什么利用价值,就代表此人一无是处,这样的人别说女人,连朋友都不会有,你觉着是不是这个理儿?” 张玉刚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嘿嘿一笑,道:“还真他妈是这回事儿,只不过朋友之间相互利用是以心换心,女人利用男人付出的是青春和身体,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兰春秀道:“张书记总结的太好了!” 许三笑坏笑道:“兰大姐,你说的也太好了,这话刚才我也说了一遍,你那件事也是我办妥的,怎么就不见你替我捧几句哏呢?该不会是因为我这就要去艳阳县了,而这小子还留在蓉城吧?” 兰春秀道:“许书记猜的太准了!” 宫艳诗又给补一句:“兰大姐真是太实惠了!” 举座皆欢笑,连林雨楼都抿嘴笑了几声。 笑罢,张玉刚起身正色道:“今日一别,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我在这里衷心祝哥哥你前程似锦,到了艳阳县继续大发虎威,横扫一干魑魅魍魉。” 许三笑同样起身,郑重道:“酒有喝尽的时候,咱们哥们儿的兄弟情谊没有尽,路再长没有咱们哥们儿的思念长,我也祝玉刚你前途一帆风顺。” 当晚,人人酩酊,尽欢而散。 次日,许三笑辞别其他人,只带着一个已经在玉刚帮助下解决了国籍问题的刘枫驾车回转南山市,到了南山市,径直来到南山市603大院,市长秦旭明家。 第二百零五章 虎头望月人何处,风流少年见我行。 去领导家吃饭在官场中是极高的待遇,非体己知近人不可得。 家、国、天下,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家是男人拥有的第一块自留地,最是私隐不过的地方。男人在外面戴了一整天的面具,回到家终于可以放松心情去掉伪装。家展示的是男人生活的另一面。领导也是人,也有拥有私隐空间的需要。通常情况下,领导的家极少对不熟悉不亲近的人开放。一盆花,一个不起眼的小摆件也许价值不菲,一件不起眼的物件都有可能将领导的个人喜好暴露出来。如此重要的地方岂能轻易示人? 参观的机会都极少,更遑论吃饭? 许三笑此刻正坐在南山市长秦旭明家的餐桌旁,享受着庄雅娴盛饭,秦旭明夹菜的待遇,大口大口狼吞虎咽。 秦旭明道:“你别光顾着吃,说一说你的想法。” “我知道你在歇马镇干的好好的,照三镇经济圈现在的发展势头,不出三年,经济总量肯定要超过艳阳县,到时候合并成一县或者建一个新区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你有情绪我能理解,但你也得理解理解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艳阳县的形势太不容乐观,我也是实在没别的办法了,才向老师点的将。” 从严朝辉刀斩刘文超事件开始,到被任命为艳阳县委副书记,再到明园痛打杨白羽,将杨许昌一派得罪的干净彻底,再加上刘泽文一系人马前阵子被省委重创,与向宝龙结怨,一桩桩一件件,背后都有一只强大的推手。现在的许三娃子号称南山猛虎,在南山官场独树一帜,看似凶猛骇人,可实际上他有这样的实力吗?在那只推手的作用下,许三娃子已经得罪了太多人,一旦身上那层所谓的霍副总亲属的光环被扯落,整个山南官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等着把这只小老虎抽筋扒皮。 许三笑心头压抑着火,不吭气,只是闷头吃。 庄雅娴道:“到底是小伙子,嫂子看你吃饭就觉得香,哪像我们家的囡囡,快二十的姑娘了,一顿吃的没有猫多。” 许三笑道:“嫂子,你做的饭真好吃,等城北新区全建成,艳阳县跟南山市里也基本连上了,到时候我天天来你家蹭饭吃。” 庄雅娴大方的:“行,那嫂子就天天给你做。” 秦旭明笑道:“搭理她不搭理我,你小子还跟我来劲了是吧?” 许三笑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哪敢啊,不过来的路上我看了一部电影,武状元苏乞儿的老爹让他练打狗棍法,却忘了给他准备打狗棍,大师兄,您是不是也忘了点什么?” 秦旭明指着许三笑的鼻尖道:“这小子,就是非要装出这一身江湖习气,好比较容易耍无赖,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承诺或者能办到的。”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嘛。”伸出两根手指道:“首先,我要踢掉艳阳县公安局一个副局长,其次我还要提拔一个人。” 秦旭明道:“是歇马镇派出所的于海吧?” 这就是团队和个人的差距,首先是信息的不对称。自己这儿还没说是谁呢,大师兄就已经猜到名字了,以他堂堂四百万人口城市的市长身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怎么可能知道于海这么一个小所长的名字?许三笑在心底微微一叹,点头道:“没有比您更圣明的。” 秦旭明摇头道:“这事儿恐怕不成,于海的工作刚有些变化,一时半会儿的不能再调整了。” 许三笑先是诧异,随即眉头一皱,不满的:“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秦旭明道:“于海此刻也还不知道呢,是永书同志看中了他,打算把他调到市局来,市局的张成良同志也已经同意了。” 张成良就是南山市公安局长。也是李湘武最嫡系的人之一。 许三笑道:“我明白了,这个副局长严老师会另外安排一个人过来。” 秦旭明笑道:“你这是小人之心,老师一向只负责整合资源提供帮助,从不插手具体事务。” 许三笑叹道:“他还不如插手一下呢,这老头对我分明是双重标准。” 秦旭明道:“老师在去燕京前把小师妹放到你身边给你当秘书,小师妹文武双全,才貌无双,老师悉心培养多年,向来视若明珠,我们这些人知道后都羡慕的不得了,你倒埋怨起老师来了。” 许三笑随口问道:“严老师去燕京做什么?” 秦旭明微微一笑道:“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处理。” 许三笑回到刚才的话题,道:“这么说的话,我就只能单枪匹马去艳阳县开展工作了?” 秦旭明一本正经道:“许三笑同志,你要记得自己是党的干部,革命工作不挑不捡是我党的优良传统!” 许三笑道:“你们这算什么合作态度?一点诚意都没有。” 秦旭明对许三娃子的江湖作风早已见惯不怪,丝毫不以为忤,哈哈一笑道:“你小这话从何说起呢?” 许三笑不客气的:“跟你我就不说什么官话套话了,艳阳县的形势你不是不知道,程雪峰进步无望,已经无欲无求,平日里连李湘武和你他都不大看在眼里,李湘武想整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但结果如何呢?他在艳阳县经营这么多年,就像一群狼把那里视作了他们的领地,你就这么让我赤手空拳的去跟一群恶狼决斗,连把猎枪都不给,这活儿我干不了,我宁可告老还乡,回虎啸村里当山大王去。” 秦旭明和庄雅娴听他说的有趣,一起笑了起来,庄雅娴道:“你才多大就要告老还乡?” 许三笑道:“不告老还乡也成,我也去混日子,眼瞅着程雪峰全身而退也就是了,就像嫂子说的,我等得起。” 秦旭明笑容一敛,“你要是也学那些老油条尸位素餐,岂不是弱了你这南山猛虎的名头?” 许三笑挠挠头,道:“你是领导,又是大师兄,咱能不能不这么挖苦人?我在宋书记面前打了个小报告,严老师就趁机推波助澜排除异己,拔了刘泽文的根,还捎带着给我打了个小广告,搞的我什么没得到却得罪了省内快一半儿的厅级首长,这绰号都快臭大街了,我就要被这事儿烦死了。” 庄雅娴在秦旭明的眼神示意下,起身道:“我锅里还炖着汤呢。”说着去了厨房。 秦旭明正色道:“三笑,你知道老师对你一直求贤若渴,你现在还不晓得老师有多大能量,所以你不明白这个机会有多重要,其实只要你肯点一点头服个软,我敢担保就算你得罪的人数再多一倍,山南官场中也没人能动你分毫。” 难怪秦旭明要把老婆打发到厨房去,这句话实在太过诛心,这么直截了当的说话方式也太不符合他的性格和身份。 许三笑陷入沉思中,一方面是坚持自我的理想,一方面是现实步步紧逼,老子该何去何从?又想起准岳父曾经让自己坚守梦想,但这位年轻的老泰山说完这句话,拍拍屁股就走了,自己依着本心做事,已经四面树敌,而且即将踏上更凶险的征程,在官场这个特殊的生态环境里,如果把杨许昌一党比作狼群,严老师他们便是一群狮子,而自己还不具备成为猛虎的实力,充其量算一头幼虎,却已经得了个猛虎的名头。 是特立独行下去?还是转变思想调整立场? 许三笑深谙世事变幻之道,所以更清楚自己已经走进绝险之地。 秦旭明炯炯有神的双眸注视着许三笑,“老师还让我转告你,南山猛虎的名头虽响,但毕竟只是头幼虎,你还没达到虎啸一声天下惊的实力,还记得老师经常引用的太祖那句话吗?党内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官场既不复杂又绝不简单,任何独立的存在都很难立足,小师弟,你说呢?” 许三笑默然良久,终于道:“我想打个电话。” 这个电话是打给李燕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只想打给她。就目前看,严朝辉所表现出的潜力似乎已经强过了准岳父。所以许三笑此刻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并非为了求助,更多是为了寻求某种鼓励和安慰,实际上在许三娃子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秦旭明主动起身去了厨房。 电话接通了,李燕好奇怪的口吻问:“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怎么还没到晚上就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正上课呢,可没时间陪你哼哼唧唧瞎胡闹。” 哼哼唧唧是二人之间最近常玩儿的一个颇为私密的游戏。 许三笑无心说笑,道:“我下午就要去市委组织部报到,最近压力很大,想找个人说几句心里话,想来想去只有跟你说。” 李燕轻轻嗯了一声,道:“你说,我听。” 许三笑道:“这些日子因为不妥协还管闲事,得罪了很多人,接下来的工作肯定会非常难干,你是知道我的想法的,我不想做一个政客,但距离成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又差的老远,前途荆棘密布,我不想随波逐流,但洪流涛涛,我迎头而上,恐怕很难有好结果,这时候特想听听你的声音。” 李燕道:“三笑,我知道你的想法,钦佩你的志气,无论你怎么选择,成败我都会陪着你。” 许三笑心中满足又感动,只听李燕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想被我爸爸小看,所以尽管他曾经承诺会在经济方面帮助你,而你却一直都没有主动求过他什么,我是你的女人,吃糠咽菜我也陪着你一起,让他在一旁看着心疼去。” 许三笑道:“别,你知道我给你打电话不是这个意思。” 李燕道:“三笑,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但你也要理解我的立场,我毕竟是他的女儿,我的男人有了难处,我找他帮帮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她的话无可厚非,许三笑叹道:“这件事很复杂,逼我就范的人力量太大了。” 李燕柔声道:“大不了这个官咱们不做了,凭你的经济头脑,咱们照样能把日子过好。” 许三笑道:“官场凶险,进退两难,到时候也许就不是咱们做不做的问题了。” 李燕安慰道:“当初你背我下山,地陷的时候死都没有弃我不顾,今天你遇上困难了,我只有与你同进同退,不管怎样,我始终陪着你,天塌下来,咱们两个一起扛着。” 美人恩重,许三笑心头暖意融融,精神大振,心胸为之一阔,豪气顿生,道:“你说的对,地陷咱们都一起挺过来了,还怕天塌吗?燕子,你等着看哥哥怎么赤手空拳从这条荆棘路上破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许三笑挂断电话,秦旭明回到饭厅。 “看来你已经有决断了?” 秦旭明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在他的印象里,许三笑绝对了解官场里的丛林法则,这位小师弟也绝对是一个配得上严先生如此看重的俊杰。识时务者为俊杰,秦旭明都已经准备好了两杯红酒,用来庆祝师兄弟二人正式联手制霸南山市官场。 “从我踏入官场这片林子起,就已经决定走一条自己的路。就请大师兄替我向严老师道一声谢,这几年在他身上学到了很多,很感谢他老人家一番谆谆教导。”许三笑拿着筷子正在夹起一块排骨,塞进嘴里,连骨头带肉嚼碎了吞进肚子,幼虎虽幼,却也能咬碎骨头吃下肉去。 秦旭明心中颇为意外,叹道:“你考虑好了?” 许三笑坚定的:“我现在就走,下午就去组织部报到!” 秦旭明心知许三笑心意已决,只好点点头,语带遗憾的:“既然是这样,我先跟春秋同志通下气,请他安排一位够分量的同志陪你去艳阳。” 许三笑辞别秦旭明夫妇。上了刘枫的车,决然离去。 第二百零六章 阴风振寒郊,猛虎正咆哮 车载播放器里播着港产电影黄飞鸿之狮王争霸,正演到赵天霸对黄飞鸿说道,不肯做我赵天霸的人,那你就不用做人了!许三笑听到这句时,心生感触,在心中把这句话篡改为不做我严朝辉的官,那你就不用做官了!又一想严老师肯定不会像赵天霸那么二,不禁哈哈一笑,骂道:“老子就他妈偏不信这个邪!” 刘枫道:“许书记,你这是跟谁?” 许三笑道:“一个帮过我很多次的人,他想让我违背自己的做人之道,对我用了许多手段逼我屈服,你说我该怎么做?” 刘枫道:“我当兵的部队驻地大院门前竖着一块无名碑,上面有一段话,一切荣誉止于此地!生而无名,死不可无为!我们陈副参谋长曾说,一个人的价值体现就在于信念,自古文死谏武死战,军人的信念在于杀敌报国战死沙场,没仗可打的时候也应该牢固树立这个信念,刻苦训练也是因为这个信念,我现在离开部队,但就算最苦最难的时候,我的信念也没有动摇过。” 许三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文死谏,当官的不能全都是混日子混位置的,咱们不谋而合。” 刘枫道:“咱们之间还有不同,我那时候坚守信念,已经无所谓失去,您坚守信念却很可能付出巨大代价。” 许三笑哈哈一笑道:“原来小枫哥也会拍马屁。不过你的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我已经准备好付出代价了。” 根据南山市委的决议,许三笑任职前的谈话由市委组织部长王增轩负责。 市委组织部和市委宣传部在市委大院的南楼办公,一共有八层,组织部长王增轩的办公室在七楼,不知是因为七上八下,还是并非刻意为之的结果。许三笑到的时候王增轩还没到。等了两个小时,这位王部长才姗姗来迟。见面后并未解释迟到的原因,只是淡淡的问:“你就是许三笑同志?” 官场中的关系盘根错节,指不定谁与谁就是同窗朋友,许三笑知道自己不是个讨喜的家伙,对王增轩的态度丝毫不感到意外。市委组织部长的级别是副厅,许三笑起身主动伸手道:“王部长您好,我是歇马镇党委书记许三笑,奉命前来报到。” 王增轩伸手与许三笑微微握了握,道:“三笑同志是树波副省长在南山发掘出的人才,年轻有为,工作有魄力,歇马镇的工作搞得有声有色,我们组织部门的工作就是发现人才,重用人才,把你从歇马镇调到艳阳县委去配合雪峰同志的工作,正是为了增强艳阳县委班子的实力,雪峰同志是咱们南山市七个县里年纪最大的县委书记,也曾经是我的领导,他的工作经验丰富,党性觉悟和工作水平都很高,和他搭班子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对于你这样的年轻干部的成长是有好处的。” 许三笑心中不以为然,脸上丝毫不露声色,郑重道:“感谢组织的信任,也谢谢王部长的谆谆教导,我到了艳阳县,一定要谦虚谨慎,努力工作,竭尽全力配合县委工作,好好向雪峰书记学习。” 王增轩对许三笑的回答挺满意,暗忖,这小子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蛮横不懂规矩嘛,点点头道:“你到了艳阳县,担任县委委员,常委,党委副书记,这是党对你的信任,同时也是对你的考验,你到了艳阳县以后要分管政法和纪委工作,艳阳县这几年经济建设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同时,随着外来人口的涌入,社会治安的压力也在逐年增大,政法工作需要你这样年富力强,有文化,有胆识和魄力的年轻人来搞。” ***,谁不知道纪委和政法工作就是两个受累不讨好的活儿。干得好了得罪人,干得不好准挨骂,要是想瞎混,干什么都无所谓,但要是想干出成绩,想进步,这两项工作肯定不是最适宜的。 许三笑谦和道:“我一定竭尽全力,绝不辜负组织上的信任和重托,尽管我还年轻,身上还有很多不足,但我会努力学习,遇事多向程书记请教,一定把艳阳县的政法和纪委工作落实好。” 王增轩呵呵一笑,道:“你放松些,虽然是组织谈话,但也不必这么正式,如今咱们党在转变工作作风,目标是要让咱们的工作机制更开放,更灵活也更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过去那套一板一眼的谈话方式要改变,我们这一代人有些时候学习不够,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你们年轻人不应该这样,你今年才二十五岁不到吧?” 许三笑额首道:“再有几个月才满二十五周岁。” 想起自己在这个年纪时还在学校里求学,王增轩不免有些异样情绪,分不清是唏嘘青春已逝还是嫉妒面前的年轻人少年得志。 关于许三笑的传闻很多,最新的一个版本里说许三笑在蓉城得罪了向宝龙,又因此恶了霍副总的亲儿子,而另一方面,山南官场谁不知道向宝龙和万树波的关系非同一般。当年万树波还是蓉城市长的时候,向宝龙就是在他的任期内成长为蓉城最大的民营企业家。如果照这么看的话,这小子已经把万树波和霍副总这两个传说中的靠山都得罪了。 一个出色的政治家可以如寇准那样保持自我清白,立场分明的同时还能巧妙的战胜对手,而一个出色的政客最大的本事却是如何选边站队。王增轩勉强算得上一个出色的政客,这一点从他那个四平八稳的履历上就能看得出。 他对许三笑说:“李书记,秦市长和春秋同志都很认可你在歇马镇的杰出工作表现,但那毕竟只是一个镇,到了艳阳县里,舞台变大了,责任也更重了,对未来的岗位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许三笑道:“说得多不如做的对,请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看我的工作表现吧。” 王增轩点点头,道:“刚才春秋同志把我找去,商量了一下送你去艳阳县的人选,我们一致决定尊重李湘武书记的意见,让副部长翁子山同志送你去赴任,子山同志是部里的老同志,办事稳重大气,素有伯乐之风,当年他刚担任组织部副部长职务时,咱们的李湘武书记正是他从基层发现后提拔到地委,举荐给许昌书记的。” 听这意思这还真是一位重量级人物,许三笑有点意外,谦恭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感谢组织的关心,有翁副部长同行,我更加信心百倍了。” 秦旭明说会安排一位够分量的同志送许三笑赴任,果然够分量!这位南山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个子不高却胖的惊人,体重没有三百也有二百八。走几步就喘,不走也喘。市委组织部三位副部长,此君排名次席。属于典型的三没干部,没前程,没气场,没力度。连虚有其表都算不上。 许三笑透过他便看到了自己在南山官场的境况,分明已成了孤家寡人。秦旭明送别的时候说,今后只谈私谊,公事莫问,一切好自为之。这位大师兄做的还真够绝的。甭问,这又是严先生的意思了。 翁子山说话办事的风格跟他的行动有一拼,作为市委大院里的边缘人物,他大约很久没有被派出去执行类似的工作了,市委小车队出动了一台帕萨特,他钻了半天竟没能钻进去。 许三笑只好招呼他坐上了自己这辆相对宽绰很多的越野车。 翁子山上个车累的气喘吁吁,连道:“管了这么多年生活,今儿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气,这出门的差事派到我头上来了。”一边动弹身体调整姿势,一边嘟囔道:“这来的时候有q7坐,回去时可怎么办?” 许三笑瞧着他左摇右摆的把自己调整到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坐稳当了,才示意刘枫开车。回首道:“翁部长让小车队的同志回去吧,回来的时候我把您送到家。” 翁子山微微一怔,点点头道:“那感情好啊,我就先谢谢许副书记了。” 许三笑看了他一眼,此人身上丝毫看不出副厅级干部的官威来,浑身臃肿肥胖,蠢笨已极。听王增轩的意思,他在这个位置上已有十几年,那时候南山市委应该还叫南山地委,此人当年也许还不到四十岁,以他这个资质,能在不到四十岁上就坐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能力如此低下,年纪也不小了,却没有被安排进政协人大去,仍旧尸位素餐占着茅坑不拉屎,这在竞争激烈的体制内,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许三笑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这位翁子山副部长肯定上头有人,而且这个人位份不低,还在位置上。 随口道:“翁部长您太客气了,组织上安排您亲自送我去艳阳县赴任,是我的荣幸,我年轻,资历浅,我听说您是组织部中资历最深的一位领导,有您帮衬着,我的心里就有底了。” 翁子山大胖手连摆,道:“许副书记,你千万可别这么说,我不瞒你说,我已经十年没送县级干部去赴任了,真不知道领导为什么要安排我送你去艳阳县赴任,我已经是五十五岁的人了,如果不是十年前一场大病,我也许不会到这步田地说到这儿一叹,哎!这十年来组织部的工作我几乎没怎么参与。” 许三笑道:“既然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这个岗位,政协和人大里应该有的是位置安排您呀?” 翁子山有些困倦,勉励提起精神道:“也许是因为杨许昌是我亲妹夫吧,他看在我死去的老爹的份儿上一直没愿意挪动我,李湘武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也没愿意动我。” 许三笑问道:“您父亲生前是做什么的?” 翁子山的精气神差极了,竟已经眼皮子发沉,虽然睁着眼,却发出了鼾声。许三笑看着他,禁不住一皱眉。 让这么一个组织部副部长送老子赴任,这是不把我玩死不甘心啊。老子还真他妈是个奇葩,满南山市的人都知道秦旭明和李湘武掐的眼红,可在对待老子的问题上,这两位南山市的一二号人物居然能达成一致。不惜派出这么个奇葩给老子添恶心。转念又想,翁子山是杨许昌的亲大舅哥,艳阳县里的那位程霸天的妹妹就是杨红菱的亲妈,那程霸天岂非也是杨许昌的大舅哥?这大舅哥见大舅哥,还会有好结果吗?想到这儿,才彻底弄明白市委这一招安排的有多绝。 程雪峰如果原本有十分不欢迎老子,见了这位翁副部长,就得有十二分不欢迎。 许三笑心念电转,不行!务必得改变这种局面,如果第一天跟艳阳县的干部们见面就因为这厮被小瞧了,未来想要打开局面就更难了。又想,这人之所以会如此蠢胖笨拙应该是因为十年前的一场病,也就是说他曾经并非是这样的人。 想到这儿,心念一动,从身上摸出一包丹粉来。此物叫做‘醒神粉’本是迷神粉的解药。如果用在没有中迷神粉的人身上,却是一种烈性的兴奋剂,可以让人的精气神在短暂的时间里得到极大提升,脑清目明,状态极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既然指不上别人帮衬,老子就自己造一个靠山出来。 许三笑打定主意,对刘枫道:“找个没人的地方停车。” 奥迪越野车在一处比较荒僻的路段靠边停下。 许三笑打开车门,生拉硬拽的把翁子山弄醒拉下车。 翁子山迷迷糊糊一副睡不醒的样子,问:“许副书记,没到地方你怎么停下了?” 许三笑盯着他的眼睛,道:“翁子山,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的问题。” 翁子山的精神意志薄弱的几乎为零,只一眼就迷失了自我,蔫呆呆道:“你问吧。” 许三笑道:“十年了,你想不想再做一回堂堂正正的翁部长?” 翁子山点点头,又挠头道:“可是我这里总是糊里糊涂的,稍微多想些事情就会犯困,说睡连几秒钟都用不上便能睡着,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回到十年前的状态?” 这他妈真是典型的猪油抹了心,许三笑耐着性子道:“当领导就像骑自行车和游泳,有些习惯一旦养成了,一辈子也不会忘掉,你看你现在说话条理不是很清晰吗?” 翁子山点点头,道:“我现在的感觉是挺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不受自己控制似的。” 许三笑蛊惑道:“你有这感觉就对了,我现在正用催眠术给你瞧病,等会儿你醒过来的时候就会比现在还精神百倍,你想一想这十年来你受到过的白眼和蔑视,你再想一想你妹子为了你,忍受程雪峰的妹妹跟杨许昌的关系,你说你如果到了艳阳县应该怎么做?我不怕告诉你,程雪峰对我恨之入骨,我对他也同样没什么好感,我去艳阳县就是跟他作对的,你说你应不应该好好帮衬我?” 翁子山已经进入半催眠状态,下意识的点头,眼中直欲喷火,怒道:“应该,程雪峰,我日你姥姥,你给老子起外号叫什么托马斯三号,你当老子不知道那是一种欧洲肥猪的名字吗?”他喘着粗气,越说越激动。 许三笑见他情绪上来了,火候也足了,手心里暗藏了醒神粉,在他后颈上一拍,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去艳阳县让他威风扫地去,只要你把我顺顺当当送上县委副书记的位置,程雪峰就得被活活气个半死,你说痛快不痛快?” 翁子山整个人的精气神为之一振,身形动作都敏捷了许多,钻进奥迪车内,催促道:“为什么还不走?” 许三笑跳上车,对刘枫道:“小枫哥,拿出你的本事来,最快的速度赶到艳阳县去!” 第二百零七章 虎殿成鸿业,猿岩题凤赋 官场也讲江湖义气。 江湖义气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国家,没有人民,没有法律,只有团伙。所谓江湖义气,是一套凝聚和代表小团体利益的精神。讲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因此做人做事内外有别。 艳阳县这个小江湖里的带头大哥就是程雪峰。 整个艳阳县水泼不进,针扎不透,程雪峰俨然就是本地的土皇帝,只手遮天说一不二。 无论如何艳阳县毕竟是在**的治下,南山市委早对这种现象不满,龚占光之所以从政府办的位置上下放到艳阳县,便是为了终结这种局面的,可惜他也不是程雪峰的对手,几次交手均败下阵来,不但没能逼宫,反而几乎被程雪峰揪住小辫子险些搞下去,如果不是市委为了权力平衡力保他,恐怕此刻站在程雪峰身边的人恐怕早已不是龚某人。到如今也只能做一个失败的等待者,等程雪峰老了。 程雪峰虽然霸蛮,但他手中的权力毕竟是**给的,水大漫不过船去,上级派人送许三笑到艳阳县赴任,无论派来的是谁,代表的是南山市委市政府,这个面子他必须得给。 此刻,艳阳县的四套班子来了两套半,由程雪峰带着正恭候在此。程霸天肯定已知道组织部派来了翁子山,他迎候在此的目的不是尊重领导,而是来看领导哈哈笑的。他没想到的是,翁子山此刻正在酝酿着怎么让他丢个大人,看他的哈哈笑。 许三笑的车停在艳阳县委大楼门前距离台阶三米远的位置,这个停车的距离是有讲究的。许三笑让刘枫停在这儿的目的是为了抬高翁子山的身价。组织部副部长是正处级职务,但翁子山的情况特殊,资格太老,当年本拟提拔为组织部长的,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给耽误了,但在此之前已先解决了级别的问题,所以他的级别跟王增轩是一样的。 既然是领导,礼貌上程雪峰就得降阶相迎,但程雪峰多半会不肯这么做,他不肯,许三笑却要想办法逼的他肯。车如果停在台阶边,翁子山下车,一步便迈到台阶上,程雪峰存心看他笑话,只要站在原地伸出手来,翁子山就得喘着气迎上去。停在台阶外三米的位置,留下降阶相迎的空间,翁子山把架子摆大些,许三笑再用言语挤兑一下,程雪峰就得下来。 车停稳,许三笑对翁子山说:“翁部长,咱们就按照来的路上商量的办。” 翁子山脸色煞白,惊魂初定的样子,点点头道:“可以。”又道:“这车开的可真快。” 许三笑暗自好笑,开门下车,只见台阶上程雪峰站在迎接人群的正中,依然是那副模样,鬓角灰白,清瘦矍铄,脸上有几个浅麻子正有成长为老年斑的趋势。 翁子山则坐在车里不动。许三笑下了车,就站在车旁也不动,身子不动嘴却不闲着,道:“程书记,龚县长,各位县委的同志们,我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程雪峰没动地方,也没打算跟许三笑客套,点点头道:“今后就是一个战壕的同志,三笑同志不必这么客套,迟到总好过不到,不是说市委派了组织部的翁副部长跟你一起过来吗?怎么没见他的车?” 许三笑道:“翁部长的车坏在半路上了,我们一辆车过来的。”说着,转身打开身后的车门,往里一看,面色不禁一变。失声惊叫道:“啊!翁部长,你这是怎么了?” 程雪峰等人都吃了一惊,程雪峰连忙走下台阶,问道:“怎么了?翁副部长出什么事儿了?” 许三笑待他走到车前才一摊手,道:“虚惊一场,翁副部长睡着了而已,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响的呼噜声,以为翁副部长身体不适了呢。” 正这时,翁子山醒了,敏捷的从车上跳下,指着程雪峰道:“你这个小程同志呀,总也改不了这个毛毛糙糙的老毛病,听风就是雨,三笑同志年轻,沉不住气,怎么你都这个年纪的人了,也跟着一惊一乍的。”说着,伸出手握住了程雪峰的手。 程雪峰心中大骂,狗日的许三娃子敢跟老子掉花枪!感到翁子山的手潮湿冰凉,死人的手才这么凉,你翁子山怎么不去死呢?跟老子耍这种小心眼,有个屁用!想要抽回手,却被翁子山的大手牢牢握住,耳听翁子山以领导口吻教训自己,眼见他还要说话,赶忙抢过话头道:“我代表艳阳县委全体同志欢迎子山同志的到来。” 翁子山豪迈的一笑,手依然握着程雪峰的手,另一只巨灵之掌拍在程雪峰肩头上,道:“好你个小程,市委三令五申通知你们不许搞迎来送往这一套,你小程倒好,把艳阳县委四套班子全拉到门口来了,湘武书记来了你也不必如此啊,你小程是不是存心想看我的哈哈笑?” 翁子山一口一个小程叫着,程雪峰在艳阳县里称霸多年,这几年随着年龄越大,连市委的主要领导见了都尊其一声雪峰书记,何曾受过这鸟气,几句话都快把程雪峰的鼻子气歪了。气归气,却只能吞进肚子里。他虽然比翁子山还大两岁,但当年翁子山提拔副厅的时候,他还刚从北沟县公安局长位置上调任艳阳县副县长,那时候翁子山的确就是这么称呼他的。没道理当年叫得现在就叫不得。 在场的艳阳县委委员们看着,有的惊,有的怒,有的笑,惊中有喜,怒是表面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程雪峰的威风被扫到了地上,他毕竟不一般,随即道:“一晃儿十几年过去了,我还是你口中的小程,而子山同志你这些年一直抱病不出,如今若遇上当年的故人,冷不丁的见到你现在的模样,恐怕都认不出了。” 翁子山知道他在嘲笑自己肥蠢的外观,抽回手,严肃道:“好了嘛,下不为例!”一指许三笑道:“这就不用我来介绍了吧?这是你们艳阳县里选拔出来的干部。” 程雪峰道:“会议室里已经准备好了,子山同志和三笑同志来者是客,请里边说话。” 翁子山道:“你这个小程呀,说我和三笑同志是客人,大家都是党的干部,我是谁的客人?你这不是典型的山头主义江湖派吗?好吧,就算我是客人,可三笑同志却是你艳阳县培养出来的干部,又回到你艳阳县来任副书记,怎么能算作客人呢?” 程雪峰刚要说话,却忽感到肚子一疼,不自禁的放了一个屁,声音很响且曲调猥琐连贯。 程雪峰顿感尴尬,正想着怎么掩饰,一旁的翁子山立即一皱眉,做了个掩鼻的手势,带着玩谑的口吻道:“好你个小程,你这是对我有意见,不想通过正规渠道提呀。”说罢,自命幽默的哈哈大笑起来。 程雪峰满面通红,在场的县委委员个个低头,倒有一多半憋着笑。 许三笑在一旁一直悄悄观察着每一个县委委员的反应,见此情形,心中暗自冷笑,程雪峰自以为在艳阳县里说一不二,就人人信服他了,却怎知道这些县委委员们有多怕他就有多反感他,否则断不会在此时此刻,连一个屁大的事情都没人愿意替他承担下来。 龚占光凑过来说道:“中午县委食堂吃的是萝卜,顺气,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萝卜就宴茶,气的大夫满地爬。” 翁子山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龚县长真不愧是政府办的大管家出身,讲话就是幽默,不过你这是从健康角度阐述小程这个屁,我也有一套话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待这个屁的,叫做屁乃五谷轮回之气,放的舒心塌地称心如意,闻的上火憋气。” 程雪峰气的三尸神暴跳,眼看就要发作。 翁子山却又说道:“小程,我就是在说这句话,绝不是说你。” 程雪峰脸寒如铁,陪着翁子山走进县委大会议室。 到了这会儿,程雪峰已经顾不得给市委面子了,进门后一挥手,示意所有人就位,连让都没让翁子山,先一屁股坐到主位上。屁股刚挨上椅子,就噗的一声又放了个屁,这次的声音带着爆破音,很有黄泥失禁的嫌疑。程雪峰气的冷不丁冲一旁的副县长贺知元一瞪眼,道:“贺副县长,你就不能克制一下吗?” 贺知元被说的脸通红,却不敢发作,只好暗气暗憋,喏喏道:“对不起,程书记,我中午也吃了一些萝卜。” 翁子山拉了把椅子挨着程雪峰坐下,心中暗赞许三笑给的东西真妙,就这么一握手,就让程雪峰臭屁连天,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江湖好汉怕折了面子,同样,当官的最怕损了官威。 官威是什么? 华夏人有一种魂灵叫官魂,那魂灵就在做官,行官势、摆官腔、打官话。官僚制度是两千多年来封建社会的一根主神经。正是这个制度,造就了拥有巨大势力的社会阶层官,形成了以官为轴心和主要活动者的政治生活、社会生活圈子官场。如果说官权和官职是官员外在的力量,官威和官势则是官员们内在的精神支柱。 程雪峰的气势已经很弱了,翁子山坐在他身边,神采奕奕,形成鲜明的对比。 翁子山宣读市委的决议,道:“这是一份迟到的任命,之前许三笑同志一直在省委党校学习,昨天才短训班才结业,今天才赶回南山,路途耽搁了,才让这份任命来的吃迟了些。” 市委决定:任命许三笑同志为艳阳县县委委员、常委、副书记,同时免去白文元同志艳阳县县委副书记、常委、委员职务。 翁子山在讲话中代表市委对白文元多年来在艳阳县担任副书记期间工作中取得的成绩给予了充分肯定,认为白文元同志政治素质高、组织能力强、工作作风实,思想解放、立场坚定、清正廉洁、实绩突出。并简要介绍了许三笑的工作履历情况。 翁子山希望新任命人员在走上新的工作岗位之际,要向艳阳县四大班子成员学习,提高自身素质,尽快进入角色;要讲团结,树立大局意识,做团结的表率,自觉维护班子的团结和统一,坚持原则,努力构建和谐统一的工作氛围;要讲奉献,树立强烈的事业心和责任感,以求真务实的工作态度扎实工作,为当地经济和各项社会事业的转型跨越发展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接着轮到了新官上任的许三笑做个表态发言。 许三笑深知在这种场合中只适合做官样文章,切勿试图说出什么振聋发聩的高明内容来。谦虚的表示,将维护好艳阳县县委领导班子的团结,紧紧围绕艳阳县委的工作部署,在今后工作中,将尽快完成角色转换,把围绕中心服务大局作为基本要求,把以人为本、执政为民的理念落实到平时各项工作中去,为艳阳的美好明天贡献自己的力量。 最后由县委书记程雪峰做总结发言,他的心情已经完全被破坏,心绪愤愤难平,恨不得立即结束这该死的欢迎会,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了几句。 首先程雪峰充分肯定了白文元的工作。他指出,市委这次对艳阳县县委领导班子做出调整,充分体现了市委对艳阳工作的重视和关怀,体现了市委对艳阳领导班子建设的重视和加强。程雪峰表示,一定要深刻领会市委的精神,坚决拥护市委的决定,真正把思想统一到市委的要求上来。团结和带领艳阳县四大班子成员开拓进取,扎实工作,不断开创艳阳各项事业新局面。 全是屁话! 真正重要的只有一件事,程雪峰威风扫地,本来准备好的下马威根本没来得及用出来。许三笑鬼使神差的在翁子山帮助下顺利走马上任。翁子山全身而退,把程雪峰恶心够呛后,被刘枫驾车送回南山市。 送走了翁子山,程雪峰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也没什么耐心依照惯例跟许三笑交换思想交流意见。简单的说了几句后便指示县委办公室主任徐彪带许三笑去县委副书记的办公室。 徐彪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许三笑过去在歇马镇时很少来县里开会,因此对他并不熟悉。通常来讲,县委办公室主任不兼常委的情况下,都是由正科级干部担任。徐彪便是如此。他很客气的称呼许三笑为许副书记,引着许三笑来到位于县委大楼八楼东角的一间大套间。 许三笑一走进这间装修豪华的办公室,一进门左右四顾了一下,心中突的一跳,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骂,这个程霸天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第二百零八章 南山北山树冥冥,猛虎白日绕村行 风水这种东西,看似玄秘,其实不无科学道理。 许三笑行走江湖,当过十年的堪舆仙童,对于堪舆风水之道堪称当之无愧的大行家。 这间办公室,应该是整个县委大楼里最不好的办公室。不好的原因,用风水学解释,自然有一番说词,即使不用风水学,只是谈科学,也能说明白这间办公室不好在哪里。 这个位置在东北角,与外相通的口,只有东面和北面,窗户也开在这两面。春夏两季,东风或者南风较多,这两种风刮起,通常伴随着阵雨甚至暴雨。阵雨和暴雨由东南风引导,往窗户里面吹,房间肯定会阴湿。冬天,西北风较多,西北风一刮,就会有寒潮到来,寒气袭来,自然就更加阴湿。而无论是东边还是北边,都见不着阳光,也就是说,这间办公室,一年四年,与阳光无缘,阴气太重,不利于身体健康。 许三笑端详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办公桌的朝向位置,正对着的便是两面墙的缝。竖着的一条缝,立在人的背后,便如立着的一把刀,在风水学里这叫人对墙角,背后藏刀,是大凶煞的布局摆法。 这屋子里的一切肯定是行家设计的。许三笑看罢多时,心中笃定的判断道。 门口旁边摆了一盆霸王鞭,窗口处还放了一盆滴水观音就在办公桌的左后方。霸王鞭是常青植物,外观凶悍宛如带刺的宝塔一截一截的,又好似古代大将手中的打将钢鞭,因此得名。社会上流行一种说法,说此物耐旱刻苦有节节攀升之意,又因其名为霸王鞭,便想当然的认为其在家居风水中代表除恶驱邪,可保佑平安。官场中人多喜爱它,这其实是个大谬。 这东西并非沙漠植物,原产地却是南洋热带,秉性耐旱不假,但其在阴地生长时最容易吸引灰尘微生物光顾,对四周的人实乃百害无一利,而且此物生长茂盛时,粗壮多刺,四处伸出手臂去,像个扭曲的鬼物,看起来狰狞可怖,不适合经常看到。实在称不上什么改善风水的好东西。 而那滴水观音其实就是一种能够释放毒素的植物,这一盆摆在办公桌的左手后面,正对着办公者的心脏部位,山南多雾天,水分在空气中流动交换,这种花的毒素很容易就会被雾气中的水分传播到空气里,吸入少量自然无碍,但就怕年深日久,肯定要对身体造成不利影响。 房间的右角有一个小手盆,位置就在办公桌的右手边,贴着窗根儿。许三笑看罢,心中暗骂,这狗日的还嫌这屋子里的阴气不够重,又在这里摆了这么个玩意,洗手取水都便利,看着挺方便的,其实却是一眼散水,洗手盆下边连着下水道,平日里不流水时,下水道的潮气阴气从里边冒出来,肯定对人不利。摆布这风水局面的人还怕这阴气散不开,特意把小手盆修在了窗口下,借着窗口的北风往屋子里送。 古人认为,居住地的风和水很重要。实际上风水学里居住地的日光也很重要。 风水的核心奥义是用一切手段聚拢生气,所谓生气就是五行周济而生的天地元气。 阴阳宅地的四周要藏风而不能临风更不宜彻底背风,临风灰尘大,易被风干,隔三差五就得犯个头疼脑热的,对身体很不利,背风空气不流通,同样对身体不好。藏风藏的其实是氧气是有益于身心的新鲜空气,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古时候的许多上吉之穴周边总是绿树成荫生机勃勃。 要纳水而不能散水,所谓纳水为吉,散水为凶,纳水是活池水之地,散水是泥不裹水奔腾不休的泛滥之水。水至柔,是孕育一切生命的基础,可一旦泛滥成灾,又是摧毁生命的杀手。有清池活水的地方,空气湿度好,若能与充沛的氧气配合,四周肯定会生机勃勃,此地不吉何地吉? 除了风和水之外,第三重要的是日光。为什么要坐北朝南?不服气的坐南朝北试试。永远都见不着太阳,时间一长,家里长霉,人生病。那坐东朝西呢下午西晒,阳光极其暴烈,用不了多久,将家里所有一切全晒干了,物晒干了人也晒干了。将太阳运行的规律想明白后,就会发现,做房子,只有坐北朝南最佳。这就是风水学的基础,也就是说,风水学并不是迷信之学,其中有很多东西,都有科学渊源。 徐彪说:“许书记,您看看都还满意吗?需要添置什么就告诉我一声。”又试探着问:“如果您实在不满意这间,还可以考虑换一间办公室,只是副处级使用的大套间一共就这几间,您要是换一间办公室,就只能是相对小很多的单间了。” 当然不能换,换了的话,别人来见县委副书记,一看办公室跟鸽子笼似的,许三娃子的官威丢的会比今天的程雪峰还彻底。 许三笑心中冷笑,不就是五煞局吗?这么粗浅的玩意能难得住老子,那老子十年堪舆仙童的经历岂非成了笑话? “徐主任先别急着走,我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还想添置几根植株,另外我还好奇这个房间是谁布置的。” 徐彪对堪舆之道完全是个棒槌,闻言顿住脚步,回头道:“房间的装修改造和布置是程书记亲自画的草图,您看这办公室有草有木,都是净化空气用的,也是程书记特别交代放在这儿的,如果许书记嫌少,您想要买什么样植株请开张单子来。” 许三笑轻轻一笑,道:“想不到程书记这么关心我,这样的好书记真难得。”说着,写了一张纸条给徐彪,开列出了自己需要的植株,道:“买归买,但别入账,这笔钱我自己掏,徐主任让人把发票给我拿回来就成。” 从今起,一切当需谨慎,一言一行都不能让程雪峰抓住小辫子。听说龚占光当初刚到艳阳县的时候也很小心,却因为一些小事没注意,偶尔公款私用占一点无伤大雅的小便宜,这是他在市政府办公室时养成的坏毛病,习惯成自然,根本没当成什么错误,最多也就类似于这种往办公室添些果木一类的事情。却没想到被有心人记下了账目,最后积少成多,终于有朝一日被程雪峰叫去,密会一番后,从此专心致志等待程雪峰退休的日子。 许三笑不差钱,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徐彪拒绝道:“给领导办公室添些植株怎么还能让您自掏腰包呢?” 许三笑也不跟他磨叽,挥手道:“省委宋书记常说,公共资源浪费一分一毫都是对人民的犯罪,我不能明知故犯,这是原则问题,就按我说的去办吧,今天晚了,明天把东西买回来就成。” 徐彪道:“县委宿舍那边条件不是很好,程书记的意思是如果您在艳阳县没地方落脚的话,不如直接暂住在办公室,如果您没什么意见,我这就去给您把进出县委和食堂的手续给您办了。” 许三笑道:“这些东西都该是我自己办的,就不用办公室操心了,明天我自己会办,你明天派人把我交代的东西买回来就成。” 徐彪道:“另外,您的秘书宫艳诗同志今天上午过来报到的,这位宫秘书是省政府办公厅委托省委组织部,下派到咱们艳阳县来锻炼的,程书记的意思是,希望您能跟她好好相处。” “哦,对了,今晚所有县委委员在县委招待所聚餐,程书记让我通知您,务必得到!” 许三笑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徐主任忙你的去吧,今天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我再找你。” 打发走了徐彪,许三笑坐在办公桌后面陷入沉思中。 艳阳县里的形势险恶,不好混啊。这间办公室不过是个缩影,透射出的是艳阳县委程雪峰对自己的态度,老王八为了对付老子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程度。留在这儿,到处是监视的眼睛,随时随地都可能蹦出个陷阱来。又想到,今日程雪峰中了自己的尸寒霜,丢了个大丑,绝不会跟老子善罢甘休。一定会变本加厉的想办法给老子下绊子。他是县委书记,在艳阳县里有着绝对权威,占着有利的资源,在这儿跟他斗,颇为不智。 想到这儿,不禁又想念起歇马镇来。从艳阳县到歇马镇,以那辆q7的性能和刘枫的车技用不了十分钟的事儿。与其呆在这儿,不若留在歇马镇上,进可攻退可守,反正老子现在还兼任着歇马镇的党委书记。布置这间办公室的人不是喜欢阴煞局吗?老子给你布置个高级的,让你也爽一爽。 打定主意,立即掏出电话打给刘枫,“小枫哥在哪?” 刘枫说:“刚出南山市,怎么有事儿?” 许三笑道:“调头回去,给我买点东西再回来。” 刘枫问:“好的,买什么?” 许三笑道:“一个大鱼缸,几十条鱼,要越丑越怪才好,还要一盏紫外线灯,一盆三十年以上的青松罗汉盆景,就这些东西。” 挂断电话,许三笑正琢磨要怎样摆弄这屋子的风水布局呢,门外忽然来了一位访客。一见此人,不禁一怔,稍一转念,不由暗喜,装腔作势问道:“你怎么来了?” 第二百零九章 白发宁有种,虎帐醉谈兵 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 奇怪吗?在官场早已见惯不怪。当官是一门技术活,刚直勇猛固然可取,适度弯曲同样必不可少,如何在二者之间把握好度是一件非常难做到的事情。过刚易折,曲钩无德。 艳阳县里无直人,这是许三笑赴任前对艳阳县领导班子全体成员的评价,后一句是偶见一二不甘者。 来客便是这一二不甘者中的一位。县委宣传部长凌少刚,许三笑过去跟他打过交道。过去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前者夜审钱宝坤,才知道这位凌部长与程雪峰有着非同一般的矛盾。 凌少刚有个漂亮女儿,被程霸天的儿子程晓峰看上了,曾经当街把那女孩子抢到县城一家宾馆,那女孩子性子挺烈,抵死不从,硬是从楼上跳下来,摔成了重伤。为这事儿,凌少刚跟程雪峰大闹了一场,后来据说是杨许昌出头,才把事情给压下来。那女孩子去年在蓉城航大毕业,现在西南航空公司当空姐,为了躲程晓峰,基本不回来看父母。 女儿险遭凌辱,被逼的愤而跳楼,凌少刚只要稍有血性,都会无时无刻不在思忖怎么报这个仇。事实上按照钱宝坤的说法,凌少刚曾经跟龚占光走的很近,目的也是为了共同对抗程雪峰。可惜,龚占光到任后,也只坚持了一年就被程霸天给搞定了。 凌少刚长着一张白面镜子的脸,面部线条有点女性化特征,典型的奶油小生类型的男人。虽然已经年过五旬,看起来却要比实际年龄年轻的多。 许三笑说:“你怎么来了?” 凌少刚客气的说:“我的办公室也在这一层,快下班了,没什么事过来随便看看领导。” 从级别上讲,宣传部长和副书记一样都是副处级,但副书记在常委排名中是三把手,而且这个职务的上升通道也要比宣传部长畅通的多。不过以他的年纪,根本谈不上什么上升通道,也更无需给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多少的许三娃子溜须。凌少刚称许三笑为领导,客气的成分居多。 许三笑连忙往屋里让,道:“凌部长,您千万别这么讲,您曾经是我领导,现在咱们是同事,您也是我的前辈,我年轻,工作上要多向您学习。”又道:“我这初来乍到的,办公室里连包茶叶都没准备,等过两天我这里收拾妥当了,再好好招待凌部长过来坐坐。” 凌少刚道:“许副书记千万别跟我这么客气,我就是随便过来瞅瞅。”左右看了看,似不经意的随口道:“这间办公室是程书记亲自为你选的,过去沈红耀在艳阳县的时候用过这间办公室,后来白副市长也在这间办公室工作了几天,觉得光线不太好,便要求换了一间。” 沈红耀跟刘国庆一样,畏罪自杀,死在双规的过程中。他用过的办公室肯定不是什么风水宝地。 许三笑道:“程书记用心良苦,凌部长这一说我心里更有数了,凌部长是县委的元老,今后许多事情还要多向您请教,还望您到时候不吝赐教啊。” 凌少刚道:“许书记年轻有为,如**点钟的太阳冉冉升起,歇马镇的工作搞的有目共睹,我这个艳阳县委的老兵也要多向你学习啊。” 许三笑注意到凌少刚把许副书记改为了许书记。 国人当官,最忌讳副字。副字无论哪一级,不仅待遇不如正级,永远戴不上“一把手”的桂冠,听起来也不顺耳,有“贬值”之嫌。官场有个潜规则:都会顾及副职的面子,下级、同级、上级在口头上会主动剔除去副字。这点面子在出差、开会、交际等场合,尤其注意给足。凌少刚故意去了那个副字,正是在传递某种态度。 道:“今晚不行了,程书记召集所有县委委员在招待所聚餐,改天,改天我一定请凌部长找个清静的地方喝一杯,好好向您请教一下。” 凌少刚看一眼时间,道:“一言为定,不过应该是我请,那我就不打扰许书记收拾屋子了。” 许三笑送凌少刚出门,回到屋子里暗忖凌少刚的来意,老子跟程雪峰尿不到一个壶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艳阳县里的头头脑脑们没有不知道的,这位凌部长看来有示好之意,捎带脚的还不忘火上浇油挑拨几句。来之前特意了解过县委所有常委的履历,记得凌少刚今年也有五十四了,也属于天花板干部,升迁无望,剩下唯一的念想就是在有生之年扳倒程霸天。估计也是为了这个原因,他才会这么按捺不住的,急于过来示好老子。 程雪峰在艳阳县称王称霸这么多年,却一直没能把这个凌少刚怎么样,艳阳县里最流行的说法是因为凌少刚清廉,程雪峰拿捏不住他的小辫子。另外南山市委的意见也起了很大作用。凌少刚是市管干部,在艳阳县有勇气与程雪峰作对的干部十分难得,所以市委一直在力保他。几次拒绝程雪峰要将他调走的要求。 许三笑对这个凌少刚其实是有几分瞧不起的,觉得这个人阴嗖嗖的,身上一点男儿热血的志气都没有。女儿受到那么大屈辱,但凡有些血性勇气的,甭管谁居中调停,都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易地而处,若有人对米粒儿做了同样的事情,许三娃子肯定会跟对方血溅五步不死不休。 刘枫来电说已经到了楼下,东西已经买齐了,要不要现在就送上来?又说,“我自作主张买了几条烟和两包茶,估计你会用的上。” 许三笑心中满意,玩笑道:“买的好,不过我可不给报销。” 东西一样样搬上来,全是从花鸟鱼虫市场里定的,负责送货的老板让工人按照许三笑的要求把东西摆弄就位后,拿了钱便走了。刘枫坐在屋子里,左右观瞧打量,点点头道:“这么一弄,这屋子里感觉清凉了许多似的。” 许三笑道:“小枫哥很敏感嘛,你出去到门口再看看是什么感觉。” 刘枫出去到门口转了一圈,道:“有点压抑,没什么不舒服的。” 许三笑凝重道:“这屋子里的风水布置大有名堂,我利用这几件东西稍稍改变了一下,风水学与阴阳学有相通之处,阴阳学里讲阴阳调和才是存续之道,这屋子里原本的风水布局叫做五煞孤阴,我又在这基础上加了只长在大山阴面,三百年才半米高,终身不能成材的青松罗汉树,室内湿度本来就大,再加上这鱼缸,还有这些外观丑陋怪异的鱼,这叫七煞锁阴的布置,属于可以对四周的环境造成一定影响的风水布置,天长日久,整栋楼的阴气都聚在这儿,别的办公室都会因此阴阳失调,最终成了孤阳不长的所在。” 什么阴啊阳啊的,刘枫听了个似懂非懂,问道:“那这个紫外线灯又是做什么的?” 许三笑道:“这是平衡房间阴阳用的,我虽然已经决定不长期在这间屋子里办公,但这里毕竟是我的办公室,偶尔还是要光顾一下,这紫外线灯可以杀菌,直接照射到皮肤上,对人体的危害不小,对植物却可以起到光合作用,刺激植物生长呼吸,甚至产生一定程度的变异,制造出大量的负氧离子。”又道:“每天早上过来把这紫外线灯点上一小时,白天一整天这屋子里都会充满勃勃生气,不但无害反而有利。” 刘枫听罢,慨叹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这风水学里的学问真够多的,你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许三笑道:“这里边的学问大着呢,以后我慢慢教你。” “晚上县委要搞个聚餐,估计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我琢磨肯定要弄的挺晚,你自己找个地儿吃饭去,但别喝酒,咱们晚上还得赶回歇马镇,以后每天上下班就这么来回跑。” 官场上的路,从古至今,同出一理:得要领者,得大自在;不得要领者,得小鞋。 小鞋不同于暗箭,暗箭是一击致命,小鞋是钝刀割肉。官场里,一击致命时少,钝刀割肉却是无处不有。 会议桌上,政令环节,甚至是酒桌上,只要领导对某人有看法,这小鞋就随时能给某人套上。 许三笑并非不得要领,而是得了要领不愿意用,所以宁愿穿小鞋。只不过许三娃子的脚可大可小,别人想给他穿小鞋,却经常达不到目的。何以如此?其实是因为不了解许三笑这个人。 现在有个说法叫,当官不发财,请我都不来。与《官场现形记》中的说法出奇的一致:统天底下的买卖,只有做官利钱最好!别人是千里做官只为财,许三笑却是把仕途看做了修心之旅。成败不在于捞得到多少。而在于做了多少事。 七点钟,聚餐的晚宴准时开始,县委招待所大堂内灯火通明,桌子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下边七个镇的书记和镇长都是县委委员,加上县委县政府方面,两大部八大局的主要领导悉数到齐。 程雪峰兴致盎然的将许三笑拉到身边坐下,端起杯子说道:“今天这次聚餐既是为了欢迎许三笑同志来到县委工作,也是为了让三笑同志和所有委员们见一面,彼此熟悉一下。” “三笑同志是在艳阳县成长起来的年轻干部,受到过省委宋义书记和万树波副省长的接见和表扬,是咱们艳阳县的骄傲,市委为了增强咱们艳阳县班子的力量,把他留在了艳阳县工作,体现了市委对艳阳县工作和发展的重视程雪峰把被子高举,现在我提议,为了欢迎三笑同志的到来,咱们共同干下这第一杯酒。” 在场所有人无不响应,许三笑也陪着干下第一杯。 如果办公室是程雪峰送出的第一双小鞋,这顿聚餐就将是第二双。 程雪峰的秘书给他倒满了第二杯酒,许三笑的鼻子敏锐的闻出了那杯子里的液体酒味极淡。 程雪峰端起杯子,接着又说:“今天我很高兴,许三笑同志来到县委工作,极大的充实了县委的实力,同时也大大降低了县委班子的平均年龄。” 场间响起一片笑声。 程雪峰接着道:“许三笑同志很年轻,但年轻不等于没有资历,歇马镇的成绩放在那呢,足以说明市委领导的决策是英明且有的放矢的,同志们,这是一个年轻人的时代,知识大爆发,互联网正在改变着咱们这个古老的国度,新的时代里需要新鲜的血液来充实我们的干部队伍,许副书记和贺副县长就是这些年轻人当中的佼佼者,先行者,让我们举起杯来,衷心的为他们祝福,愿他们在今后的工作中戒骄戒躁,不断取得新成就!” 许三笑和贺知元起身称谢,贺知元抢着说:“谢谢程书记对我的关心和勉励,您的话对我是巨大的鼓舞,我今后一定在您的鞭策下继续好好工作,绝不辜负县委和同志们对我的殷切期待。”说着一饮而尽。 程雪峰端起杯子意思了一下,龚占光抿了一口。其他人跟贺知元平级的,有量的如石长山都跟着干了。田文茂平常就很少喝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凌少刚则只是端起杯子比划了一下,甚至都没沾唇。 贺知元的话说的并不高明,有点低调的过分,简直成了卑微,真把程雪峰当做了土皇帝似的。 现在的问题是他先这么说了,许三笑该怎么说?肯定不能跟他一样卑躬屈膝,但又不能不说。此情此景不能再说官样套话。这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在全体县委委员面前讲话,绝不能弱了气场,更不能显得针锋相对,那样会被有心人利用,成为主动破坏团结的借口。要有力并且得体。 在心里酝酿了一下,端起杯说道:“各位县委委员们,大家晚上好,我是许三笑,也是你们的晚辈,站在这里我感到诚惶诚恐,在座的各位绝大多数都曾经是我的老领导,都曾经为艳阳县的发展付出过巨大努力,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走到今天这个岗位,我深深的感到责任重大,刚才程书记表扬了我在歇马镇上的工作,我很感谢县委对我的肯定,但我要说的是,歇马镇的工作才刚刚起步,取得一点成绩也离不开县委县政府以及在座各位的帮助和关心,我这第一杯酒就是要敬在座的所有前辈们。” 说罢,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从头到尾对程雪峰只字未提! 举座人皆暗惊! ps:求各位手中的保底月票,凡是上个月消费过纵横币的,每个人都至少有一张月票。,投出来,月票增加50必加更! 第二百十一章 猛虎不怯敌,谋士无虚言 程雪峰当众暗讽许三笑还是个孩子,借机提醒所有人,艳阳县里谁才是真正的老大。轮到许三笑说话时,便故意弱化程雪峰的形象,说到艳阳县的发展,歇马镇的成果时有意识的只字不提程雪峰的名字。 官场里的很多事情,你心知我心知,你肚明我肚明;但你不说我不说,你蒙着我蒙着,谁也不愿意做丑,谁也不愿意去做戳穿皇帝新衣骗局的天真小孩。这就是官场里的生态法则。比如正职和副职之间那点事儿,大家都清楚,但谁都不会去说破。 通常来说,一个单位或部门的正副手总是很难融洽。凡是正副手之间闹矛盾,主要责任往往在于正手。一把手常常对副手心怀猜疑,副手工作出色一些,他认为有压过他的可能,便处处提防;副手如果工作平常,他又疑心副手在泡自己。副手周围有几个得力的人,他怀疑副手在拉山头;副手事事向自己请示,他又认为副手没水平;副手如果不事事向自己请示,他又认为副手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弄得副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天长日久没有不产生矛盾的。 当官的两条路,干实事是其一,搞人是其二。程霸天这些年在艳阳县里作威作福,最大的本事不是搞建设,而是搞人!从当年的沈红耀算起,到白文元,再到龚占光,哪个敢跟他争,他便搞哪个,搞不服你也要搞走你。 许三笑的发言听起来平和无争,其实却是在公然表态,向在场的所有艳阳县的县委委员们传递一个信号,自己不会对程雪峰屈服。许三娃子入官场,最大的本事是擅长做事,虎啸村,歇马镇上都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妙手。但许三娃子之所以声名鹊起,被称为南山猛虎,却是因为能征惯战,扫平前进路上一切障碍的霸蛮作风。 最会搞人的程雪峰,遇上了最能战斗的许三笑,一个日薄西山但老而弥坚,一个初升朝阳凶猛如虎。 许三笑嘴里含着化酒丹,任凭程雪峰组织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势,纵情豪饮,酒到杯干。 招待所为晚宴准备了五箱艳阳特产,山南名牌老沱河白酒,一箱六瓶,三十瓶酒硬是喝的一瓶不剩。 程雪峰以水代酒,没喝倒许三笑,却把龚占光给喝迷糊了。龚县长的酒品一般,喝多了就开始闹腾,又是哭又是笑的,胡言乱语,越闹越不像话。程雪峰的脸色难看极了,没让许三娃子丢个大人,却把龚占光给灌趴下了。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怪不得歇马镇的干部传说许三笑的酒量天生就是为官场而生的,李红军那个大酒瓶子都不是他的对手。如今车轮战都不能把他如何,反倒让许三娃子最后一轮反冲锋灌趴下一大片。 办公室主任徐彪喝的语无伦次,抓着程雪峰的手,眼泪汪汪的吐糟,自己如何鞍前马后赤胆忠心,为何到现在还落实不了副处的级别,眼瞅着年末您就要退居人大了,到时候我就成了没娘的孩子,谁也指望不上了。 程雪峰勃然大怒,恨铁不成钢的一把将徐彪推开。贺知元又过来了,拉着程雪峰的手,一个劲儿的说要汇报思想。程雪峰再也按捺不住,甩手赏了贺知元一记大耳光。 贺知元被打懵了,晃着头骂道:“谁他妈敢打老子,老子是副县长贺知元。” 程雪峰一把将贺知元推开,示意秘书和司机快把他拉走。怒冲冲宣布散席。 许三笑假作微熏的样子,在一旁冷眼观瞧,心中好笑,什么经营多年铁板一块,就他妈是一群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这种人老子若是都对付不了,拿什么去斗杨许昌马二龙那样的对手? 酒宴散去,各回各家。 许三笑坐着奥迪车回到歇马镇家中,一进院子就发现自己屋子里亮着灯。一开始以为是米粒儿,安顿好刘枫后回到房间一看不由大吃了一惊,竟然是李燕回来了,正跟米粒儿在说话。 抬头看一眼时间,晚上八点半。从中午十二点打电话那会儿开始算起,到现在满打满算八个半小时,这丫头是怎么回来的? “你是怎么回来的?”许三笑吃惊的看着浅笑嫣然,可爱至极的李燕。 李燕笑嘻嘻道:“当然是飞回来的,你打电话的时候正好赶上李李阿姨来学校看我,她要到山城买点东西,我搭她的私人飞机直飞南山空军基地回来的。” 私人飞机,空军基地,港岛到山南省,这就是李燕的一位后妈的生活方式?这就是跟老子订婚的女人? 米粒儿起身道:“哥,燕子姐姐给我买了好多东西,我带回家给我妈看看去。” 李燕道:“对了,米粒儿,你妹妹的病我已经跟我爸说了,他答应会请一位最了不起的中医大国手来看看。” 米粒儿闻听,连忙称谢,道:“燕子姐,你待我真是太好了,我,我” 李燕道:“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当你是亲妹妹,快去吧!” 屋子里只剩下许三笑和李燕。 许三笑心疼的看着她的倦容,“怎么回来的这么急?” 李燕俏皮一笑,道:“你是我男人,你有难处了,我当然要跟你一起面对。” 许三笑将她揽入怀中,轻轻道:“也算不得多难,原以为是虎落平阳四面楚歌,今天稍微接触了一下艳阳县委委员们,根本算不得什么传说中的群狼,如果他们也配叫做狼群,蓉城的那些对头简直就是群龙了。” 李燕心疼的在许三笑脸颊上抚过,“还逞强,我都跟张玉刚打听过了。” “你认识玉刚?”许三笑诧异的问。 “算不得认识吧,虽然我大姑是他三婶,但过去我们都没说过话。”李燕拉着许三笑的手,道:“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理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呢。” 许三笑正色道:“玉刚不一样,他有豪侠风范,为人处事单纯爽快,是个难得的好朋友。” 李燕点点头,随口问道:“既然你这么欣赏他,何不跟他一起调到艳阳县来?” 许三笑道:“净说傻话,他是蓉城团市委副书记,正处级干部,来艳阳县做什么?” 李燕一吐舌头,笑道:“我是你的傻丫头嘛,说两句傻话就对啦。”双手捧着许三笑的脸颊,柔声道:“你知道吗?我今天特别开心,你这个人外表嘻嘻哈哈的,内心却比石头还硬,比海还深,跟我爸爸的个性一样,都是那种无论遇上什么困难,都想要自己解决,宁愿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会轻易对任何人敞开心扉,你能把心中的苦闷难处只对我倾诉,就说明我在你心中是最重要的,或者说你已把我看做最理解最信赖的人,你说我该不该高兴?” 许三笑深情的:“你本来就是。” 窗棂的影子里,两个人重合到一起。 次日晨,李燕起大早弄饭吃。许三笑一夜春睡足,把刘枫为李燕做了引荐。李燕身上丝毫没有富家千金的架子,主动与刘枫握手,口呼刘大哥。刘枫从二人亲昵的样子便不难看出这就是老板娘,直接叫了声弟妹。 许三笑心情大佳,把王峰找来商量事情。 王峰闻讯赶到,他一直在盼着这一天呢,原以为还要等很多年,许三笑才可能有机会与程雪峰短兵相接,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艳阳县里的事情王峰最门清不过,当听到许三笑说起如何巧用翁子山当众让程雪峰威风扫地时,王峰非但不欢喜,反而面露愁色来。 许三笑哈哈笑着问:“怎么?王大哥不高兴?” 王峰摇头道:“高兴,可是咱们不能光顾着逞一时之快啊,程雪峰这个人心胸狭隘,手段阴毒,明的暗的都敢用,你这么当众让他丢丑,我担心他会很快就对你不利。” 许三笑不在乎的:“我不这么对他,他就会放过我吗?你问问小枫哥,这老小子给我弄了个什么样的办公室,要不是老子比他道行深,不知不觉就得着了他的道儿,昨天晚上,他鼓动所有县委委员轮番向我敬酒,最后把龚占光都给逼的喝醉了,要不是我含了一颗化酒丹,这一关又不好过,这些多半都是老小子早安排下的节目,你说我就算是忍气吞声,他是不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还得恶心我?” 王峰深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喷出口,道:“你说的对,有些事情确实不能瞻前顾后,等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事情说不定早变化成另外的局面,咱们跟程雪峰之间属于不可调和矛盾,你就算一开始让他三分,也不会让他放松对你的提防。” 许三笑道:“所以说嘛,老子当官不是为了受气的,怎么畅快怎么来才过瘾,别人是千里当官只为财,老子跟他们都不是一个套路,就是图一乐呵,太祖都说了,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这个程霸天老子就是要跟他斗一斗,我昨天在酒桌上已经表态,跟他尿不到一个壶里。” 王峰叹道:“这正面冲突来的太快,你孤孤单单一个人,县委里头连个帮手都没有,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程雪峰想要对付你实在太简单了。” 李燕正端着一盘子花卷从厨房出来,闻言把花卷放到桌上,道:“王大哥,你们是在说三笑在艳阳县里的形势不妙吗?” 王峰正色道:“是有一些为难之处,主要是太孤单了,县委常委里一个可信赖的帮手都没有,大会小会上没有发言权,稍微有个不妥的举动都会被有心人当做把柄记录下来,一旦分管的工作出现问题,立即受到千夫所指的攻讦,这其中的难处多的数不过来,就昨天那几道难关,也就是许书记这样的人物才能接的下来,但目前为止对方出招都是些盘外招,而这也是许书记擅长应对的,一旦对方开始正面进攻,耍阳谋,许书记势单力孤,就很难接招了。” 李燕白了许三笑一眼,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昨晚怎么不跟我说?” 许三笑道:“没有王大哥说的这么邪乎,什么魑魅魍魉,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你老公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李燕轻轻一笑,道:“不管了,随便你折腾去,反正我短时间哪也不去了,就在这陪着你。” 王峰道:“艳阳县里的形势太凶险,我认为许书记现在不宜搬家,最好还住在歇马镇上。” 许三笑道:“这事儿咱们不谋而合。” 王峰额首又道:“不但要小心提防程龚之流,还要注意一些秘书司机之类的人物,甚至饮食都要格外注意。”说着,深有体会的叹道:“细节决定成败呀。” 许三笑道:“秘书是宫艳诗,是严老师从蓉城专门派到我身边的,司机我打算给小枫哥上个编,调到县委来专门给我开车。” 王峰表示赞同,道:“既然是严老师安排的人,想来至少不会坑你,刘枫兄弟的车技只要有你形容的一半高就够了。” 许三笑道:“恐怕比我形容的还要厉害的多。”借着忽想起凌少刚来,随说道:“对了,昨天下班以后凌少刚去了我办公室一趟,话里话外的有亲近的意思,我听说六年前他女儿险些被程晓峰的儿子强奸,跳楼逃生被摔成重伤,为这事儿,凌少刚跟程雪峰不共戴天,这几年,凡是敢跟程雪峰作对的领导调到艳阳县,他都要靠拢过去,可惜,始终无人能撼动程雪峰。” 王峰沉思了片刻,道:“凌少刚这个人我是知道的,我还在艳阳县当粮食局局长那会儿他是办公室主任轻哼了一声,续道:这个人没有种,本事不大,为人却很操蛋,说别人跟程雪峰作对多年我或许会信,这个人很难说!” 许三笑脑子转的飞快,立即明白了王峰话里的含义,惊奇的:“你怀疑这个凌少刚就是程雪峰故意竖起的一个敌人,专门留给所有想要跟他作对的人拉拢的一个卧底?” 王峰道:“现在就下定论还太早,但我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这官场真是处处藏雷啊,不瞒你说,我昨天还在想怎么跟他走的近些呢。” 王峰笑道:“以你的眼光,他如果真有问题,应该瞒不了你多久。” 许三笑道:“哪怕只能瞒过一天,都有可能抓住问题的所在,说不定龚占光就是这么着的道儿。” 时间差不多了,许三笑送走王峰,动身去县里上班。一切没上轨道以前,每天都只能这么来回跑。 早上八点,许三笑准时走进县委副书记的办公室,打开紫外线灯,然后关门出去。径直找到县委办公室主任徐彪,只见宫艳诗一身正装站在徐彪的办公室里,徐主任正在给小宫秘书做思想工作。正说道:“这是程书记的意思” ps:求收藏,! 第二百一十一章 悍睛忽星坠,彪炳为我雄 在党内最忌讳的就是拉帮结派。可是帮派又无时不在,无处不有。往大了说,有当年的东北局高饶九人小组,妖后四人组之流,往小了说,一省一市一县一乡,都有可能搞小圈子,在一定范围内形成xx帮。 太祖说过,党内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帮派固然有,但是万万不可搞帮派主义,不能搞小圈子,不能搞独立王国。帮派就是天上的云,飘忽不定,有影无形;什么时候帮派定了型,那也就离垮台不远了。 杨许昌担任省委副书记后,一直在致力于提拔来自南山的干部,若任其施为,久而久之自然会形成一个以他为核心的小团体,或可称之为南山帮。就好像当日刘泽文还在位置上时,以其为核心,曾经形成过一个山钢帮。小帮派最显著的特征便是一旦核心人物倒台,很快就会树倒猢狲散。 艳阳县的帮派已定型多年,其核心便是程雪峰在艳阳县委的绝对权威。一旦这个权威被动摇,这个所谓艳阳帮立即便会土崩瓦解。所以,这个小帮派的所有成员才会无所不用其极的维护程雪峰的权威。 许三笑来找徐彪,正遇上宫艳诗正式报到。一进门刚好听到徐彪在说,这是程书记的意思。见到自己进来,立即闭口不语。许三笑一眼便识破,这是一个离间的小技巧。这句话分明就是故意说给自己的听的。目的是让自己对宫艳诗产生怀疑。心中冷笑,跟老子玩这一套,你不但错看了老子,更错看了宫艳诗这彪悍小妞。 徐彪起身客气的道:“许副书记怎么亲自过来了?需要什么打个电话让我过去不就成了?”又补充道:“您昨天安排我定的几种植株今天就能送到,程书记让我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歇马镇办公室里的东西搬过来,日子定下来,县委这边好给您安排车辆。” 许三笑道:“请许主任替我谢谢程书记,歇马镇的工作还没完全上轨道,暂时我还要兼顾一下,现在不能立即答复这件事,但我会尽快定下个准日子的。” 你催我,我便拖。尽快定下准日子,这个尽快是个很笼统的概念,一时半会儿和一年半载的都可以这么说。 徐彪当然不能要求许副书记给出个明确的准日子,只好说,我等您的消息。又道:“程书记对您的到来非常重视,宫秘书是省政府办公厅下派到您身边锻炼实习的,之前没有任何工作经验,怕她年轻缺乏经验,对您的工作又不熟悉,所以程书记特别指示我做一做传帮带工作。” 这句看似欲盖弥彰的解释,其实是为了加重许三笑对宫艳诗的不信任。可惜徐彪却哪里晓得,许三娃子眼中,宫艳诗要比程雪峰还让人不放心。 许三笑故意端着架子说道:“徐主任是沙场老将,小宫你要多向徐主任学习,要快快增强自身的业务素质,让自己尽快达到符合岗位需要的水平。”又对徐彪道:“我这边暂时还有歇马镇的曹伟宝,小宫秘书可以先跟你学习一段日子。” 官场是男人主导的世界。如果说女人是官场里的雷,漂亮的女秘书就是官场里的原子弹。都想拥有,又都怕她们炸响。原则上政府部门主要领导的秘书只能由男性担当,但也不是绝对,乡镇以及县级非主要领导的秘书,偶尔也有女性担任。 宫艳诗是省政府办公厅点名派给许三笑的秘书,长的再如何养眼,徐彪也不敢有丝毫妄念。连忙拒绝道:“这可不合适,小宫是办公厅派下来锻炼的,还是在领导身边更锻炼人。” 许三笑微微一笑,道:“小宫秘书是怎么想的?” 宫艳诗淡然道:“我当然得听领导的安排。” 这个领导指的是谁?徐彪还是许三笑?亦或者是办公厅的领导?宫艳诗没说,徐彪只能往办公厅的方向联想。至于许三笑,当然知道她的领导只有一个,便是严朝辉。 徐彪又说:“许副书记,办公室这边给您安排了一位专职司机,您要不要见一见?” 秘书和司机都是领导身边的近人,随时掌握领导动向的人物,绝非小事。许三笑早打定主意要给刘枫上个编,安排进县委小车队,这件事绕不开徐彪。但现在提出来显然不合适,徐彪可以有无数个理由挡回来。一旦被拒绝了,作为领导的面子就被落了,操之过急等于自取其辱,只有拿到交换的筹码了,才能安排这件事。 许三笑拒绝道:“司机和车的事情先不忙,暂时我自己开车上下班,就不占用县委的资源了。”又补充道:“等我从歇马镇上搬过来时,再落实这件事也不晚。” 徐彪一听这话心中高兴,当领导的没有专车?相当于脚下没鞋穷半截。为什么中央三令五申出台规定,禁止公务用车豪华化,却屡禁不止?公车就是古代的轿子,古代的官员乘轿子有一套严格的规定,四人抬,八人抬,什么颜色的,与轿子配套的仪仗,都有详细的规定。必须严格执行,不可越雷池半步。 现代也一样,各级领导可以使用多大排量的,什么品牌的公务用车,国务院,各省的办公厅都有明文。在山南,通常县级领导的公务用车多以帕萨特为主,山南多山地,主要领导一般还需配备一辆丰田巡洋舰,低于这个档次,领导们都不好意思出门。艳阳县委有两辆巡洋舰,程雪峰和龚占光都各占了一辆,过去县委副书记白文元号称白弃权,几乎什么都不争,唯独在出行用车这件事上寸土必争。 许三笑一张嘴连公车都不要,徐彪断无拒绝的道理,应和道:“省委一再号召节约公共资源,缩减政府运转费用,公车这一块占了政府开销的相当一部分,许副书记主动要求不用公车值班,为我们做了表率。” 许三笑道:“东西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我跟小宫秘书熟悉一下环境,另外替我问一下长山同志上午有没有时间,召集一下政法和纪委两方面的人,还有信访办,工会和共青团,党校,政府方面城建环保和水务部门的负责同志,你安排个地方,我跟同志们碰一碰,彼此再认识一下。” 徐彪说好,“我这就去安排,十点钟,小会议室行吗?” 许三笑不在意的:“你看着安排吧,地方够大就可以。” 许三笑的办公室里。 宫艳诗指着紫外线灯问道:“怎么在屋子里弄了个这玩意?你不晓得这东西照的时间长了会灼伤皮肤?” 许三笑道:“每天照射一小时,消毒杀菌,还可以促进植物生长,人回来就关了。” 宫艳诗左右打量了一番,道:“你要跟石长山他们开碰头会,我是不是得给你做会议记录呀?” 许三笑道:“你靠山太硬,我管不了你,随便你干什么去。” 宫艳诗道:“我现在住县委宿舍,挺不方便的,搬去你家住成不成?” “行,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我媳妇回来了。” “你媳妇?”宫艳诗微微疏神,惊诧问道:“你什么时候结过婚?”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先拜堂后订婚,目前我还处在被考察阶段,你要是去了准他妈坏事。” “那还是算了吧。”宫艳诗摆摆手,道:“我来艳阳县就是负责看你怎么倒霉的,工作之外我也不想跟你有太多瓜葛。” 她有一点小失落,掩饰的虽好,却逃不过许三娃子的一双锐目。 接触久了发现这妞远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冷漠无所谓,她身上流露出的看破世情的淡然气质更像是一种保护色。当某件事触及她心灵的某个点时,她的情绪表达甚至要比一般人激烈的多。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不能舍弃的执着和脆弱。她只是更会隐藏自己而已。 许三笑说:“宿舍不方便,你可以在艳阳县买个房子嘛,亚东集团那么大买卖,你用不着替严老师省钱。” 宫艳诗微微仰首,骄傲而优雅的:“这就不用你替**心了。” 许三笑道:“我也没打算替你操心,不过你既然来给我当秘书,平常端茶倒水写个稿子什么的,这些活儿你还是得干点。” 宫艳诗看一眼时间,道:“这些全是小菜一碟儿,到点了,你是不是该过去开会了?” 许三笑低头了看了看表,还五分钟十点,估计这会儿该到的人已经都到齐了,点点头,道:“我先上个厕所就过去。” 上厕所是假,拖时间才是真。 当领导的一年到头大会常有小会不断,领导们参加会的时间也是有讲究的,如果是参会的主要领导,来太早了,等人的滋味不好受,且容易弱了气场。来的太晚也不行,让一群人久等,既缺乏素质又招人诟病。最好是等人都到齐了,大家刚等一会儿,将要感到不耐时及时出现,既有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效果,又不会让人觉得你没有时间观念。 小会议室里,石长山坐在主位上,旁边的位置空着,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名字牌,石长山没有坐错位置,错的是名字牌摆的不对。是故意为之还是其他别的原因? 官场中的排名和座次跟江湖好汉里的头把金交椅,二把金交椅差不多,该坐到哪里就坐哪里,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就不能行使自己的权力,就干不好工作。这并非小事。 进去坐下?坐在哪?原则上肯定是主要领导坐在中间位置上,但石长山已经按照人名牌的位置坐在那儿了,让他起来显然不合适,他又不肯主动起身,自己坐到他身边,这会成什么了? 许三笑在门口稍微停顿了一下,道:“等一下雪峰书记可能要过来说几句,会议晚一会儿开。” 程雪峰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这些人肯定没胆子去找程雪峰求证。许三笑敢这么说是因为不怕程雪峰。说完这句话,转身出门给徐彪打了个电话,问:“程书记有时间吗?这个会虽然是我分管单位主要负责人和我之间的碰头会,但如果程书记能抽时间来讲几句,我相信大家都不会有意见,而我的一些想法在会上说出来,程书记也可以帮着把把关。”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客气一下,也可以当做正经事来办,全看程雪峰是不是有这个心情和愿望插手许三笑分管的工作。副书记在原则上最重要的责任是配合主要领导的工作。党管一切,党委书记当然有权利参加这个碰头会。 徐彪说:“程书记正在跟市里领导通电话,我请示一下。” 许三笑不等徐彪回话,挂断电话后回到小会议室,石长山果不出所料的已经主动坐到了会议桌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中间的三个主要位置已经空下来。许三笑迈步走到正中间的位置,当仁不让一屁股坐下。左右看了看,问:“人都到齐了吧?” 石长山的表情顿时变得丰富起来,似尴尬又似愠怒,又有些惴惴不安。 办公室副主任杨红旗说,“齐了,您不是说程书记要过来吗?是不是再等等?” 正常情况下,办公室主任徐彪服务于书记程雪峰,副主任杨红旗则应该服务于副书记,但省政府办公厅忽然插一脚,硬是塞进来一个宫艳诗,艳阳县委方面又不敢质疑领导的决策,所以许三笑现在实际上等于有两个秘书。 许三笑挥手说:“不等了,程书记要晚一会儿才过来,要是太晚了,兴许就不过来了。” “今天把大家召集来,主要目的是开个碰头会,相互认识一下,根据市委和县委的任命,今后我将同各位一起搞好大家各自负责的工作,也就是说在座各位所负责的工作内容,县委方面将主要由我分管。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艳阳县委副书记许三笑,接下来请在座各位也做个自我介绍,我看就从长山同志开始吧。” 石长山道:“我就不必了吧,许副书记还在歇马镇当副镇长时,咱们就见过面,您不会这么快就把我是谁都给忘了吧?” 许三笑轻轻咳嗽了一声,点点头,道:“我看很有必要,有句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艳阳县的发展日新月异,咱们这些干部更应该与时俱进,适应这种变化,不要觉得我这是在搞形式主义,其实在座的各位有谁不知道我是谁,担任的什么工作?我为什么要自我介绍一下?什么叫做碰头会?相互见面相互认识,确认团队工作关系,这是必走的程序,这不是形式主义,而是体现团队意识的一种组织形式!意义在于建立严谨的团队作风,有规定就执行,无人可以例外!” 石长山脸红脖子粗,许三笑阴嗖嗖的扫了他一眼,又道:“看样子,咱们的长山同志比较腼腆,那我就在这儿多说几句,给他点时间想一想该怎么来做这个自我介绍。” 这已经是**裸的打脸了,第一天报到用翁子山让程雪峰丢了个大脸,第二天碰头会上耍个小手段让石长山尴尬已极偏偏有苦难言。许三娃子不愧是南山猛虎,一上来就不按照套路出牌,大旗竖起毫不留情面的对程霸天一派宣战了。 “刚才我提到了团队这个词,什么叫团队?一个口,一个才,一个耳,一个人,四个字组成两个字,形成了这个词,一个口才好的人说,其他人用耳朵听,为了共同的目标,精诚团结共同努力,这就是团队!我为什么要强调这个词呢?其实是因为另一个词,团伙,同样是一口,一才,也有人,但耳朵变成了火,只有这么一点变化,意义上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团伙是什么?一个口才好的人说,煽动的所有人脑瓜火热,有破坏无建树,这就是团伙。” “团队和团伙之间最明显的差别在哪里?我以为就在于纪律性!团队科学严谨,团伙一盘散沙,我们在座的都是领导干部,是各个单位的带头人,干工作必须学会怎样围绕本单位的人员配置,组建一支有战斗力的团队。” “我们党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建设高效清廉的管理团队,咱们在座的同志们都认真学习过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最近我在党校学习班系统的学习了科学发展观这个重要理论,科学发展观最核心的理论便是以科学严谨的工作态度来面对自己的工作,建设一支讲科学精神,懂得运用科学的干部队伍,科学严谨的态度从何做起?严谨二字从何开始?就从每一个细小环节上开始,我认为,有些同志过去那些随性的,大大咧咧的工作作风必须丢掉!” 许三笑的口才极佳,团队和团伙这个概念信手拈来,语言组织连贯严谨,尤其他的语调声音都带着异样的魅力,三言两语间便让与会众人沉迷其中,不自觉的跟着许书记的思路走。讲话一结束,立即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石长山终于说话了,“许书记说的很好,各位好,我是艳阳县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石长山。”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一开,徐彪急匆匆走了进来,道:“许副书记,县政府大楼那边来了一些农民上访,龚县长请示程书记,信访方面是您分管的,程书记指示您现在就过去出面解决一下。” ps:五k大章求所有用户都有的保底月票! 第二百一十二章 须知易水歌,虎威惊百兽 许三笑匆匆来见程雪峰。身后跟着政法委书记石长山等一干相关部门的负责人。 到任第一天就出现这种情况,责任肯定轮不到自己来负,但如果出面处理,一旦处理的不好,又有艳阳县委上下众口一词的指责,这件事恐怕会很麻烦。许三笑有心拒绝这差事,又觉得不妥。这毕竟是自己分管范围内的工作,推辞便是没有担当不能任事,头上若被扣了这样一顶帽子,对未来肯定会有极大负面影响。 程雪峰正在说电话,“钱宝坤,你给老子听好了,县委方面没到之前,老子不管你用啥子办法,必须控制住局面。”见许三笑走进来,气呼呼挂断电话,道:“三笑同志,县政府那边越闹越不像话,你怎么还没过去?” 许三笑道:“我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到了现场不知道说什么,反而会误事,刚才徐彪跟我说了一句,说是跟永川化工要来这边建厂有关,我过来是想向程书记了解一些具体的情况,建厂是为了改善地区经济,老百姓为什么要反对?” 程雪峰不耐的一挥手道:“走吧,先过去看看,路上跟你说。” 永川化工是山南省内著名的民营企业,主要以生产硫酸和普钙为主,是南山市的创税大户,明星企业。老板冯文学还是市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头上扣着红帽子的人物。南山市自从秦旭明主政市政府后,便一直在大力推进治理环境污染工作。永川化工便是首批重点整治的企业之一,由于处理塔效果不佳,造成了工厂周围大量民居常年生活在废气恶臭的氛围中。随着秦旭明联手钟春秋,逐渐在常委会取得制衡李湘武的力量,永川化工迫于强大压力,不得不关停整顿。 程雪峰说,这个冯文学眼看不能在南山市里立足,便开始着眼于周边的县城。艳阳县交通便利,依山傍水,上游又有水利发电工程,正是建厂的好地方。于是登门找上了龚占光。拟计划在艳阳县投资两个亿建厂,建成后年产值将达到五六个亿,年利税增加五千多万,凭空为本县增加四分之一的gdp。三分之一的财政收入。 建厂的事情嘛我原则上是不同意的,但考虑到今年人大会后我就要退二线了,应该让后继者多一些独当一面的机会,所以就没过问这件事,想不到这个龚占光,居然这么拆老子的台,好端端的招商引资都能搞出**来。 许三笑说,招商引资是好事,但不该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富一代穷百代的事情我跟程书记一样,也是不赞成的。这句话里用了个小技巧,故意把自己的立场和程雪峰的立场重叠,让他不能为龚占光辩驳。 程雪峰面露不悦道:“现在不是讨论对错的时候,要多想想怎么解决问题才是。” 县政府离县委只隔了一条街,很快就到了。只见上访的人群围堵在县政府门前,黑压压一大片。几辆蓝白相间的警车停在一旁,钱宝坤带着二三十名警察正堵在政府大门外,气势汹汹呼喝着。 程雪峰骂道:“这个龟儿子,这个时候还瞎吼,摆臭架子。” 骂归骂,程雪峰的语气里是带着得意的,显然对钱宝坤的工作相当满意。总算控制住了现场,没有造成冲击县政府之类的恶性**。 许三笑看了一眼程雪峰,率先走了过去,径直来到钱宝坤面前。 钱宝坤啪的一下向许三笑打了个敬礼,道:“许书记好,县公安局奉命在此控制局面,接到指令后,我迅速组织警力进行警戒,维护秩序,确保县政府领导安全和政府部门正常办公秩序。” 许三笑面色平静的点点头,道:“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钱宝坤道:“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我和政府办的刘主任都认为应该立即将带头闹事的于佳慧等人带回局里询问,进行必要的处理,您有何指示?” 许三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问道:“人家不过是要反映问题,诉说诉求,你们有什么理由带人?” 钱宝坤道:“这些人的行为已经涉嫌聚众扰乱社会秩序罪,干扰了政府机关正常的工作秩序,给社会带了极坏影响,触犯了法律,我们有权对首恶份子进行拘传。” 许三笑看了一眼政府办主任刘铁刚,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刘铁刚道:“我当然听许书记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许三笑说:“我不同意抓人的意见,纯粹是激化矛盾的胡闹之举,遇上事情不能一味蛮干,要多动脑子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钱宝坤登时满脸通红,这个人媚上傲下,品格低劣,尽管知道许三笑这个县委副书记在艳阳县里并无多大实权,却也不敢当面顶撞,只是重重的吐了口气,低下头不再说话。 许三笑来到政府大院门前,高声道:“同志们,我是艳阳县委副书记许三笑,我受县委书记程雪峰同志的委托,代表县委县政府来跟大家谈判,听取你们的意见,我的意思是这样,你们派出几个代表来,跟我进里边,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清楚。” 艳阳县是上访大户,人群中有一些老上访户,斗争经验丰富,眼见钱宝坤在一旁虎视眈眈,这些人惊讶于许三笑的年轻的同时,七嘴八舌道:“许书记,别怪我们不信任您,我们不能派代表跟您进去谈,进去了就得被扣下,您有什么话都在这里说吧。” 许三笑不以为忤,微笑道:“看样子大家还是不信任我许三笑啊,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在这谈几句,来吧,谁先说说看。”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嗡嗡声响成一片,谁都不肯第一个站出来讲话,害怕被抓典型,枪打出头鸟。许三笑耐心的等了一会儿,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轻秀美的女孩子,径直来到许三笑面前说:“许书记,我来向您反映情况吧。我叫于佳慧,是南山化工学院的在校学生。” 许三笑没想到最先站出来的居然是一位女孩子。心中暗赞她的胆识魄力,点点头,上下打量着她,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只见这个女孩子年约二十来岁,身材高挑,满头乌亮的秀发束成一个马尾辫,上身是一件雪白的衬衣,勾勒出紧致柔细的腰身,下身是牛仔长裤,衬托出修长的双腿,虽然衣着朴素,但气质优雅,落落大方,让人眼前一亮。 钱宝坤神态威严的走过来,道:“于佳慧,你又来闹事了,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父亲被打那件事我们还在调查取证中,需要时间,许书记是县委的领导,你要注意你的言行,不许乱讲话!” 许三笑冷冷的扫了钱宝坤一眼,大热的天,钱宝坤只感到脖子根儿冒凉气,顿时住口不语。 于佳慧上下打量了许三笑一番,面露狐疑之色,说:“许书记,今天我要向您反映两件事。” “第一件是征地拆迁建化工厂的事情。” 许三笑道:“你慢慢说,详细点。” 于佳慧道:“县政府要在城东建开发区,周边农户和居民认为拆迁补偿款太低,每亩农田补偿两万多,不到三万元,可据我们所知现在周边地价拍卖起价都在一百多万元每亩;周边居民住房每平米补偿不到两千元,可现在周边房价最低也在三千元以上。这两项补偿标准明显是不合理的。” 许三笑额首,以眼神鼓励,道:“你说说看,怎么个不合理法?” 于佳慧掰着手指算道:“一个农户家里有几亩地被征,拿到近十来万征地补偿费,乍看起来是很大一笔钱,可是他们却从此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失去了谋生的手段,家里还有老人要赡养,孩子要上学,这十来万元钱明显是杯水车薪。” “郊区居民大多是国企下岗职工,他们在城区的厂房和宿舍被征用,转卖,被安置到郊区居住,现在还没有过两天安稳日子,就又要被拆迁。下岗职工已经失去了工作,现在拆迁款又不够买新房,从此就将流离失所,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我们不想也不敢和政府对着干,但我们希望政府能给我们大家指一条生路!” 于佳慧的话得到了上访群众的响应,大家齐声说:“小于说的都是事实,她说出我们的心里话。” 许三笑用温和的眼神望着于佳慧。 于佳慧受到了鼓励继续往下说:“我们懂得先有国后有家,大河有水小河满的道理,我们能够理解市政府发展地方经济也是为了造福地方百姓,支持县政府搞开发区建设,可是我们反对不顾实际情况,以牺牲环境和老百姓健康为代价盲目投资建设!” “据说此次大规模征地是为了建化工厂,众所周知,化工生产对周围空气水源都会造成严重污染,还有发生爆炸的可能性。按国际惯例大型化工企业都要建在远离城镇和居民区的地方,现在拟建的化工厂就建在开发区旁边,周围都是居民和企业,不到一公里外就是我们艳阳县的母亲河马鸣江。如果在这里建化工厂存在巨大隐患,后果是十分严重的。希望县政府能以百姓生命安全和健康为重,慎重考虑,收回成命。” 于佳慧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材料双手递给许三笑说:“许书记,这是一份有居民和农户签名,摁手印的请愿书,请您帮我们转达给县委。” 刘铁刚走上前来要接请愿书,许三笑已抢先接过来,匆匆扫了几眼,请愿书内容并不太长,只有两页文字内容,但正文后面的签名和红色手印却占满了好几张纸。那些手印像鲜红的血渍,触目惊心! 看罢多时,郑重折叠起来放进衣兜里,道:“关于征地和建化工厂的事情,县委需要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县委对在开发区建化工厂一事是持反对意见的。”又对于佳慧问道:“你不说有两件事吗?另外一件是什么?” ps:原本喝多了,以为更新不了,喝点水觉得还成,就写了一章。 第二百一十三章 怯敌辱其班,猛虎亦难言 如今当官有三怕,一怕小三夺权夫妻反目,二怕家中被盗财产曝光,三怕**震动天下。此三怕,若有坚硬后台则皆不足惧也。否则随便哪一个爆发开来,都足以让一辈子的攀爬付诸流水。 艳阳县政府门前,请愿的百姓围堵在大门口。县长龚占光和常务副县长贺知元都避而不见,程雪峰把许三笑推到了前面。本意自是想万一局面控制不住,可以把许三笑拖下水。许三娃子生平不怕任事,对程雪峰的意图洞烛观火,爽快的接下任务。何为危机?负面理解是危险的时机,换个角度看危险中未必没有机会。 处理好这种事,可以得民心,可以借题发挥搞对手,前提是必须官场修行够深。 于佳慧脸上浮现出愤怒和哀伤的神情,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材料双手递给许三笑说:“许书记,我父亲于得水因为代表大家向政府反映情况被人打伤,这份材料里有我父亲的验伤报告,还有几个目击证人的证词,我多次到派出所,公安分局,市公安局报案,反映情况,可是他们竟然不给立案。” 许三笑就是主管政法的,闻言不禁皱眉道:“有这样的事?” 于佳慧接着道:“我问他们为何让坏人逍遥法外,有一个好心的公安民警私下里对我说,‘你父亲被打一案县局领导打了招呼,说你父亲扰乱政府征地拆迁工作,县领导对此很生气,后果十分严重,让我们不要插手这件事情。因此我们不敢接手这个案子,你不要再跑了,跑也白费劲。回去好好照顾你父亲吧,让他吸取教训,不要再惹事了。’但是我不相信在一个法制社会里,在**领导的国家,竟然能让黑恶势力横行霸道,老百姓无辜被打竟然无处告状伸冤!” 许三笑还没说什么呢,钱宝坤脸孔胀得通红,气急败坏的呵斥:“于佳慧,你不要乱讲话,说话要有根据!是哪个县局领导打招呼说不受理你父亲被打的案子了?首先,你这份材料里的验伤报告不是法医出具的,我们无法采信,其次,那些所谓的证人都是你父亲上访的同伙,互相之间有利益关联,他们的证词也存在疑问。我们现在没有确凿证据,总不能听信你们一面之词,随便抓人吧?” 许三笑把目光投向于佳慧,示意她别害怕,畅所欲言。 于佳慧毫无畏惧的和钱宝坤几欲喷火的双眼对视,平静地说:“钱局长,其实这个事情很清楚,公安局只要肯用心去查,很快就能查一个水落石出。打我父亲的人就叫赵凯。他是艳阳县有名的流氓混混,无恶不作,你们到艳阳县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有谁不知道赵凯这个恶棍?” 赵凯的名头许三笑也有所耳闻,是听孙振华说的,这个赵凯是赵鹏达的堂叔,曾经是二进宫的主儿,据说此人跟歇马镇上的付喜财是莫逆之交。 于佳慧愤声说道:“那天我父亲和同伴到车站乘车去省城,赵凯带了几个人冲上来威胁恐吓我父亲,光天化日之下对我父亲施暴。当时车站有许多旅客和车站工作人员在旁围观,赵凯还大喊说,‘你们都看清楚了,老子就是赵凯,人是我打的!老子在县里局里都有人,在艳阳县别说打人,就是杀个把人也像好玩一样!’我想请问钱局长,赵凯如此嚣张狂妄,背后到底是谁在给他撑腰,是谁在包庇他?” 钱宝坤自从当上县公安局副局长后,习惯了别人用敬畏的眼神看着自己,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他没想到一个黄毛丫头敢对自己如此无礼,在大庭广众之间顶撞自己,让自己下不来台。钱宝坤怒吼道:“你这完全是在造谣诽谤,胡说八道,你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任,考虑后果!” 于佳慧毫不畏惧,义正词严说:“钱局长,我对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负完全责任,况且还有这么多群众在现场围观呢。” 钱宝坤还要再说些什么,许三笑已看出于佳慧暗指的公安局保护伞多半就是钱宝坤,抬手制止他再说下去,转身面向上访的群众高声说道:“大家也都听到了,刚才于佳慧向我们反映了两件事情,大家还有没有需要补充说明的?” 人们齐声回答说:“我们只要求停建化工厂,严惩打人凶手,其它的没有什么意见了。” 许三笑说:“那好吧,现在我也讲两点意见。第一,我们是社会主义法制国家,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无论是谁,无论他有什么背景和后台,只要他触犯了法律,我们都将对他依法严惩。第二,我们党实行民主集中制,个人必须服从组织,我再重申一点,县委不支持在开发区建化工厂。至于你们反映有人在开发区征地拆迁准备建化工厂,我们需要调查了解,研究讨论后再给予你们答复。我们需要时间来处理这件事情。最后我希望大家通过正常渠道和途径来反映问题。谢谢大家!” 于佳慧并不退让,道:“许书记,我在报纸上看见过您的名字,知道您是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好干部,我们不是不愿意相信您,但艳阳县里的情况,想必您比我们要更了解,今天这件事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是不会散去的,你们要开会讨论,现在就讨论,要调查,我们所有人都是证人,随便你们怎么调查,我就是学化工的,十分清楚这种企业所带来的污染状况,你们需要的所有数据我录进这个优盘里了,需要的话随时拿去。” 许三笑伸手接过来,点点头,回身对跟过来的石长山和徐彪说,我建议县委立即召开常委扩大会议,讨论这件事。 徐彪说,“我这就把您的建议转达给程书记。” 许三笑抬头看天,上午十一点,眼看就要到中午了。 于佳慧心领神会道:“许书记,你们要开会讨论就开会讨论,不必在意我们,连生存都快没保障了,还在乎饿肚皮晒太阳吗?” 常委会开的异常激烈。 程雪峰让大家就此事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首先是贺知元率先发言,他刚才躲在县政府里不敢出头,这会儿商讨问题时却跳了出来,说道:“程书记,龚县长,各位常委,我想先说几句题外话,就是咱们这个常委会有没有必要开的问题,首先我认为这件事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艳阳县这两年上访成风,告状成风,为什么?究其根源,就是因为有一小撮人对程书记领导的县委不满,在背后煽风点火别有用心的搞破坏,对待这种人,我认为适用的手段只有一个,便是将带头组织闹事的人抓起来严办,只有雷霆手段才能迅速平息这件事。” 龚占光接过话头,道:“我赞同贺知元同志的意见,对于一小撮专事破坏建设,阻挠艳阳县经济腾飞的坏份子,我们的手段不能太软,措施必须得硬,决不能姑息迁就。我认为许副书记今天的言行很不合适,居然跟那些人说什么县委是不同意在开发区建化工厂的,这不是把我们县政府给出卖了吗?把县委和县政府严重对立起来了,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这是一种严重的分裂言行!” 矛头开始对准许三笑。 县委不同意化工厂落户艳阳县的话是程雪峰说的,这会儿他却不吭声了。 许三笑表面不动声色,心中暗自冷笑,***,怎么?这就要借题发挥对老子发难了?正打算拍桌子给龚占光来几句厉害的,一旁边程雪峰发话了,皱眉道:“占光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词,三笑书记也是为了工作,他那么说肯定是为了稳定群众的情绪,绝非故意为之,你不要动不动就上纲上线,三笑同志年轻,就算言行上有什么不当之处,也是经验不足造成的。” 这番话,明为保护,实际上却等于认可了龚占光的言论,在座的几位常委都是老江湖,岂会听不出这其中的味道。许三笑也听出来了,却一下子有苦难言,否定也不是,认可更加不是。只在心里暗骂,这只老狐狸。 石长山说话了,这位一个多小时前刚在许三笑面前铩羽的政法委书记说道:“知元同志和龚县长的意见我深表赞同,作为政法委书记,我责无旁贷,在此表态,艳阳县公安局全体指战员们随时候命,只要县委一声令下,我们随时能以强硬手段平息此事,将带头破坏建设阻挠艳阳县经济建设工作的破坏份子抓起来严办!” 程雪峰不置可否,将目光投向田文茂,道:“文茂同志也说说吧。” 田文茂道:“今天这个常委会开的还是很有必要的,三笑同志的想法和态度我是赞同的,但是他毕竟年轻又是初来乍到,对艳阳县的形势未必看的准确,所以有些话说的不是太合适,没能跟县委县政府一贯的工作作风保持一致,我对此深表遗憾,但我相信,三笑同志会很快调整过来的。” 程雪峰又冲凌少刚一招手,“宣传部长说说吧。” 凌少刚清了清喉咙,道:“我觉得许书记的想法是对的,对待**一定要慎重,一味的蛮干肯定不行。众怒难犯,一旦处理不好很容易激化矛盾,现在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负责新闻监管的同志压力很大,想要杜绝所有传播渠道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网络监管组每隔一分钟搜索一次该事件的新闻字条,几个小时内,至少已经删除相关新闻视频二十几次,目前这件事还没有被散播到大的门户网站上,一旦事情激化,被发到大的门户网站上,就会超出我们能控制的范围,将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恶劣后果,所以,我认为这件事还是要慎重,不能继续强硬下去了。” 程雪峰点点头,道:“新闻监管部门的同志辛苦了,少刚部长的话老成持重,大家可以考虑一下。”看向许三笑,道:“三笑同志一直保持沉默,看来是另有想法,现在大家都已经表态,你也说几句吧。” 许三笑低头沉默,之前的几次交锋中耍的都是些小把戏小伎俩,正如王峰所言,那是自己的强项,所以自己占了些便宜,眼下终于到了考验政治修为的时刻了。这帮人一上来就给老子出了个大难题,不管是固执己见还是顺着他们的意,这件事都不好办。固执己见等于跟县委县政府唱反调,顺着他们的意思,程雪峰铁定会让自己去下令执行这件事。如果矛盾因此激化,事件造成极坏影响,届时程雪峰这些人会怎么做,不问可知。 这件事到底是偶发事件还是一场针对自己早已酝酿好的阴谋? 第二百一十四章 百兽为我膳,独龙为我敌 一名从政者成熟的标志不是意气风发大杀四方,而是开始学会忍辱负重妥协退让。人生不能只进不退,项羽是千古英雄,但在争霸的路上却是个失败者。许三笑只想从心所欲的战胜一个个对手,并不在乎是否能成为慷慨悲歌的英雄。 傍晚时分,许三笑带着怒意回到家。 李燕见了忙问:“哟,这是跟谁呢?” 许三笑抓起桌上的茶壶,咕嘟咕嘟灌进去半壶,长出一口气,道:“还能有谁?”自语又道:“我他妈就够坏了,跟这帮混账王八蛋一比,简直成了活菩萨。” 刘枫跟进家,道:“郑所长说一会儿就过来。” 李燕qiguài问道:“叫郑成飞过来干什么?” 许三笑恶狠狠道:“抓赵鹏达和赵凯!” 李燕不明就里,坐下来拉住许三笑的手,问道:“怎么了?什么事情把你气成这样?” 许三笑道:“我今天在常委会上被程雪峰算计了,逼入死角不得不干了一件很不爽的事情。” 常委会上,以程雪峰和龚占光为首,七位常委有五位坚决主张使用暴力方式对付前来请愿的群众。许三笑的意见只得到了宣传部长凌少刚一个人支持。程雪峰要求许三笑执行常委会上的决议,作为分管政法和稳定工作的副书记,许三笑责无旁贷,不得不命令钱宝坤抓了于佳慧等十几名带头上访者。 就在许三笑以为矛盾会被激化时,一百多名身份不明的青壮男子来到现场,热刀斩黄油似的将聚拢的人群分散,不到两个小时就驱散了上访的人群。 许三笑当时在现场看着,为首者正是程雪峰的外甥赵鹏达。坐镇县公安局时,面对于佳慧等人被捕时怨愤憎恨的眼神,许三笑火气撞到了顶门,一脚踢碎了现场的办公桌,愤然离去。身后是石长山和钱宝坤等人得意的笑声。他们都在想,这一下许三娃子在艳阳县的名头就跟我等yiyàng臭了。你不想同流合污,便想办法逼你,逼不了你也要往你身上泼脏水。 欲行天下官格,必修精金人格。许三娃子的养性功夫到了,但心火纯净激昂却是早已融进骨子里的东西,纵然有吞吐大海的胸怀,却容不下这一点点卑鄙污浊。 郑成飞到了,一进门就道:“许书记,我来了。” 许三笑抬头瞥了他一眼,一指对面的凳子,道:“找你来肯定是有事,你先坐下,说事情之前我得先问你几个问题。” 郑成飞道:“您尽管问。” “知道赵鹏达和赵凯是什么人吗?” “知道。”郑成飞一点头道:“艳阳县里出了名的恶霸。” “我若让你抓他们,你敢不敢?” 郑成飞微微犹豫了一下,道:“原则上他们没在歇马镇犯事儿,我就没道理去抓人。” 许三笑道:“抛开那些属地管理原则,甚至别把自己当成个警察,我就说要让你带人去抓这两个人,你敢不敢?” “敢!”郑成飞坚定的答道:“但整个派出所,我只敢保证我自己敢!” 他说话的时候,心跳如鼓节奏如一,正是激动而非心虚的迹象,此人秉性中有一些小滑头的东西,偶尔还会犯二。但到了关键时刻却没怂过。前几次的事情,许三笑在歇马镇起起伏伏,郑成飞始终坚定的站在许三笑一头。 许三笑道:“有你一个就够了,剩下的人手我来张罗。” 郑成飞惊讶的:“您这是要动真格的?” 许三笑遂将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道:“那几个上访户是出于信任我,才出面谈的,不管他们过去是否早被盯上,这次被抓却是当着我的面,无论如何我必须想办法把他们弄出来,程雪峰做得初一,老子便做得十五,公安局的人指不上,老子自己组织人动手搞他,搞是搞,但不能胡搞,必须师出有名,所以才需要你这身老虎皮。” 郑成飞问道:“许书记有什么计划?” 许三笑道:“我负责想办法把赵鹏达和赵凯弄到歇马镇上来,你负责出面抓人,不用你动手,就要你这个身份。” 刘枫问道:“其实这事儿我一个人就能办了,为什么一定要叫上大鹏呢?” 大鹏就是霍大鹏,老支书霍玉贵的孙子,几年前被许三笑送到蓉城上学,今年才毕业。让许三笑没有想到的是,霍大鹏跟刘枫居然是一支部队的战友。刘枫便是霍大鹏提到过的那个十分敬重的老班长。 许三笑当着郑成飞的面不好说,拉上霍大鹏办这件事,便等于带着免死金牌去干坏事。只好说:“我自有主张,你就按照咱们在车上说的执行就是了。” 李燕端着香喷喷的家炖大龙鱼和红烧野猪肉从厨房出来,擦擦手道:“不知道成飞要来,我也没准备那么多菜,好在这两样菜的量都不小,口味也比较重,你们哥仨不喝酒的话也够吃了。” 许三笑道:“弄点大酱和葱白来,凑凑也是一个菜。” 郑成飞问:“许书记,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许三笑道:“就这一两个星期内,先得摸摸情况,这事儿老刘是行家。” 郑成飞吃饭向来很快,狼吞虎咽干掉了半锅饭后拍拍肚皮赞了李燕的厨艺便走了。刘枫也已吃饱,说是开车出去溜达溜达也走了。院子里只剩下许三笑和李燕。 李燕叹道:“这才刚报到就遇上这么多麻烦,这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加不胜其烦了,你一个人跟人家一大帮人斗,稍有不慎便可能会有闪失” “别担心,哥命硬着呢。”许三笑温和一笑,道:“我估计这只是程雪峰给我准备的第一道大餐,老家伙在位置上没多少日子蹦跶了,我跟他耗得起。” 李燕道:“我就是这么一说,不管如何,我总是跟你一起的。”又道:“但如果你能有个得力的帮手,也在县委上班,我就放心多了。” 许三笑道:“这种事的几率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咱们还是务实点儿,想办法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李燕道:“那可说不定,天上掉馅饼估计是不可能了,但你的好兄弟到艳阳县来当官却是保不齐的事情。” 许三笑见她说的郑重,略一思索,道:“你是说玉刚?” 李燕含笑点头道:“我把这件事跟大姑姑说了,也就是玉刚的三婶子,她答应会让他三叔出面办这件事。” 许三笑有点疑惑,道:“玉刚是正处级,这种事涉及到山南省内的人事调整问题,他三叔有多大能量能插进手来?” 李燕摇摇头,道:“我也说不好,但我总不能眼看你一个人跟他们斗下去,就在一旁什么也不做,成不成的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试一下啦。” 许三笑拉住李燕的小手,深情的:“谢谢你,燕子。” 李燕嘟起嘴唇道:“跟我还说什么谢谢?” 许三笑道:“必须说,夫妻和睦的秘诀有七个字,装糊涂,相敬如宾。” 李燕想了想,道:“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李李阿姨她们都是装糊涂的高手,我爸对她们个个敬若天人似的,只要不涉及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基本上是百依百顺。” 许三笑道:“你爸爸是个了不起的人,我要向他学习。” 李燕的小手在许三笑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道:“你要敢跟他yiyàng见一个爱一个,我就把你弄到一个荒岛上去。” 许三笑想起了何问鱼,跟李燕的感情越融洽,与神仙姐姐的关系就越难处理。这事儿迟早是一个大麻烦。有句话叫虱子多了不觉得咬,债多了不知道愁。眼前的麻烦就够多了,想那么远做什么? 李燕问许三笑到底怎么打算的? 许三笑说:“当然要以牙还牙,程雪峰在我的办公室里布置五煞局害我,我稍作修改给他改成了七煞局,只要没有高人破局,县委大楼靠东边办公的,离我办公室越近的人就越没好果子吃,当然,这只是其一,他们不是抓了那几个上访户吗?我也要抓几个人,其中有个赵鹏达,我手中有一张牌,足够把这个人拖入深渊,只要赵鹏达沉了,程晓峰也就快了,程晓峰若是被扯进来,程雪峰还会远吗?” 李燕幽幽叹道:“这些都是男爷们的事情,我不管你耍什么手段,相信你的心是正确的就够了。” 许三笑道:“难得你大老远这么乖回来陪我,这几天我不去县里了,就在歇马镇上陪你。” 许三笑在歇马镇上办公,连续数日没去县委露面。程雪峰此刻正自鸣得意,一干人等乐得如此,尤其是石长山,更是恨不得许三笑永远呆在歇马镇里别来碍眼才好。 只可惜事与愿违,许三笑在歇马镇上自在了一星期,便不得不再来县委上班,原因是县委书记程雪峰病了。浑身燥热,连续四天不能排便,吃什么都不香。西医说是肠道菌群出了问题,艳阳县里最出名的中医风波却说是阴阳失衡造成的。反正不管是出于任何原因,程雪峰是病了。虽然病了,控制力却不减。 他这一病就逼的许三笑不得不到县委来值班。不来不行,县委这边必须有人主持大局,副书记是第一人选,许三笑年纪轻轻无病无灾的,没有理由不来。 领导病了不是小事,甚至不是坏事,只要别病的要死,还可以称之为一件好事。 程雪峰在医院里躺两天,全县政界的头头脑脑,商界的精英们,不管想不想,不管需要不需要,哪一个敢不去慰问一番?慰问能空手去吗?现在这年月随礼早已不流行虚头巴脑的礼物,清一水的递红包。程书记病了,少送肯定不行,县委所有干部,最低两千起步,多则三千五千。许三笑也送了,而且很坏的送了个八千。 许三娃子不差钱,虎啸山庄集团规模越来越大,许三笑荷包也越来越鼓,随礼不但要随大份儿的,怕程雪峰家人不肯收,还特意随礼金附赠了一份平安健康符,这种东西是开过光的吉祥物,拒之不吉。许三笑从刘枫那里听说程雪峰的老伴儿信佛,所以特意请了正在遁龙潭天一道场讲密学的红教大事索朗旺夕大师给开的光。 许三笑送了八千礼金,故意把消息泄露出去,顿时引来恶性竞争。许三娃子跟程书记关系不咋样,都随了这么大的份子,其他几个号称紧跟程书记脚步的常委能少了吗?只好跟着也随大份儿,还要争取力压许三笑一头。每个人都被动的出了一笔血。按说这种事都是礼尚往来的,你随出去多少钱,等你家里有事的时候自然能收回来,通常情况下亏不着。没什么好肉疼的,但在程雪峰身上,大家花这笔钱却都很肉疼。 程雪峰已经是快退二线的人了,不在乎影响,这个人最贪财不过,之所以这么多年不愿意离开艳阳县,便是舍不得这一把手带来的无穷财富。不管谁送多少钱,一律照单全收。礼尚往来这句话在他这里不通用,这老家伙属母狗的,只进不出。 一个人太贪财,肯定不是好事儿,许三笑终于发现了程雪峰身上第一个明显弱点。 许三笑回到县委值班,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程雪峰不在,许书记就是县委的至高神,干预一下于佳慧等人的案子不成问题,于是亲自去公安局过问了一下,将被无理刑拘了一星期的于佳慧等人弄了出来。这案子是钱宝坤负责盯的,本来不想同意的,但不知为何突然脑子不听使唤似的,稀里糊涂的就同意了。 程雪峰的病还没好,石长山又病了,跟程雪峰几乎是相同病症,阴阳失衡,内火淤结于肠道里。西医的说法就是温度破坏了肠道的菌群数量,于是也开始住院观察。 石长山的病虽然跟程雪峰yiyàng,但又有所区别。石长山有糖尿病,这一不排便,体内毒素堆积还引发了肾衰竭,住院才两天就病危了。消息传出后,很多前两天不够资格送礼的干部都感到庆幸,一些先送礼的则后悔不跌。领导病了,大家送礼是拍马,领导要病死了,大家送礼等于拿钱打水漂。这年头谁愿意当这冤大头。 许三笑闻讯后很高兴,满心欢喜的期待着石长山一病不起才好。可惜事与愿违,石长山躺了两天后,脸憋成了青紫色,透析也成了无用功,眼看就要不行了,医院却突然来了一个独臂的游方羽士,妙手回春,一味药下去便治好了石长山的病。 许三笑听说此事后不禁吃了一惊,一下子想起一个人来,“啊,他居然到了艳阳县?” 第二百一十五章 高云逐气浮,虎有关情时 碧空如洗,古老的黄土高原上,浮土如雪,舟车难行。风起处,平地腾起一条黄龙,裹挟着起卷的烟尘漫天狂舞。天地色变壮美却无情,在这样的环境里,即便是耐受力最强的骆驼也要退避三舍。 昏黄的地平线上,大地的背景只有火红的太阳。 却在此时,一个人牵着一匹骆驼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仿佛是从太阳上走下来一般。 渐渐走的近了,只见她包着白纱头巾,穿着耐风沙牛津布的衣裤,足蹬一双当地独有的沙洲扎口靴子。一双明眸虽隐藏在白纱后面,却难掩其灼灼神采。她的步子坚定执着,意志品质甚至比身后的骆驼更坚韧。一人一骆驼坚定的走向前方的黄龙尘土中。 “借势驱风,半仓嘉措,我没想到你已经修行到了这样的境界。”她的目光穿透黄尘,说道:“你虽然作恶多端,却从来光明磊落,你身边的那些女菩萨也都是自愿跟着你的,所以我并没有打算赶尽杀绝,我只想要你一句话,你痛快给我不就完了,何苦万里奔逃,闹到这步田地?” 黄尘的尽头处看不见丝毫人影,却忽然传出一声人语:“何主任虽然不曾密修过,但您福慧双修,心月观轮已达净观大成之圆满境界,心月孤悬,气吞万象,明点随心,内外如一,从有相到无相、大而无外、小而无内、真空妙有,皆与整个法界相应。老僧这雕虫小技的确奈何您不得,不过幸好此间天地能与老僧这点微末之术相呼应,老僧借天地自然的力量,未必不能与何主任周旋一番。” 心月观轮,密宗修心诀窍之一。观想内心如月照大地,自观轮经脉络。观想身如透明琉璃体,内空心中,生起八瓣莲花,红色无根。最高境界便是心月孤悬,气吞万象,明点随心,内外如一。 大而无外,小而无内是佛道相通的一句话,都是说人的修行达到至高境界后,本体涵容一切现象,广大得没有外面区域,这就是大而无外;同时本体又在一切现象之内,微小得没有里面区域,这就是小而无内。是一种概念上的无限无极。 白纱蒙面的女子正是何问鱼。而黄尘尽头处的人却是阴山狼城的二号人物半仓嘉措。修行界顶尖人物之一。 何问鱼借许三笑的窥心诀,在圆满大宗师境界上更上一层楼,达到心意空明内外如一的准神道心境修行。对于她这样的武道大宗师而言,心境修行只要能达到足以抵御精神修行者的心神幻境的境界,便可以凭着彪悍的体力轻松战胜对方。 修行之道无外乎三条,内修神养气,外修武炼体,还有密宗的内外双修,无论选那条,最终都是殊途同归。修内者养气的功夫到了极致,意见所至,也可以体如金刚。外修武者的精神修养够了,也可内外通达明心见性。就比如上次尚楠对上郭道安,最后一拳若非手下留情,郭道安恐怕早已身首异处。当然,那时候二人早有默契,郭道安也未尽全力。 何问鱼眼见天地色变,漫天尘土席卷而成的黄龙宛如活过来的真龙一般,料知在这天地自然奇观面前,人力毕竟有穷尽时,自己尚不能达到融汇天地间,纵横无碍的无上境界,与之对抗胜算不高。遂决定改变策略,道:“半仓嘉措,你可知无上瑜伽双修秘法?” 半仓嘉措扬声道:“当然知道,密宗最高的是‘无上瑜伽’的心态,它和上帝、佛是一样的,只是现在这个法已寻不回了。” 何问鱼道:“未必!” 半仓嘉措道:“清雍正年间曾有黑喇嘛修成无上瑜伽境,后来被雍正调集千军万马围困,用泼了火油的棉布将其包裹其中,生生把他焚成了一具整身舍利,在那之后,无上瑜伽双修秘术便一度失传,后来不知怎么的辗转到了海外谋门之主聂啸林手中,据老僧所知,那聂某人功参造化,内外通神,武道修养精神修为无不达到人间究极境界,东西在他手中又怎能寻得回?” 何问鱼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聂啸林六年前与孔文龙大师在海外无名岛上一战后在人间隐退,无上瑜伽双修秘术却传给了他的孙女婿李虎丘。” 半仓嘉措嘿嘿一笑道:“那跟在聂啸林手中又有何区别?这李虎丘曾与尚燕二人来找过郭大哥,当时杂道前代四大宗师加上我和郭大哥还有神打楚鹏飞,七人联手都不能伤三人分毫,反而被李虎丘指断锁金桥,一招毁了黑袍和红袖两位杂道大宗师三十年的苦修,你说东西在他手中,对我而言又有何意义?” 何问鱼道:“强抢当然不可能,但幸好我同他有些渊源,借却是可以的,对于他那样的人而言,一切身外物都不值一哂,所以我很容易就借到了。” 半仓嘉措惊喜交加的:“何主任的意思,无上瑜伽双修秘术现就在您身上?” 何问鱼并不回答,而是从随身的袋子里摸出本书来,念道:“初发菩提心,于三根本启白自他身外修眷属者,则东有金刚空行勇士如常,乃至北方者。于莲花四隅瓣上亦修四空行母” “请住口!”黄尘的尽头处传来半仓嘉措急迫的呼声,“求何主任慈悲,莫要再念下去了,老僧先受郭大哥救命之恩,又得其点化指导才迈入今日金刚**圆满境界,断无可能出卖郭大哥,何主任再念下去,老僧便只好自断了耳轮经脉。” 何问鱼果然停了下来,轻轻一叹,道:“想不到你对郭道安居然忠义至此,照这么看,我便是真把你擒住了,你也不可能说出他的下落了。” 半仓嘉措道:“正是如此。” 何问鱼道:“既然是这样,那我跟你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好请你去总参十八层地牢里作客了。” 半仓嘉措道:“何主任确实强过了老僧,但在这里,您还要强过这天地之力才能擒住老僧。” 何问鱼道:“没那么复杂,我数三个数,你若不出来,我就在这里把这本无上瑜伽秘法撕碎,让你这宗门秘术彻底断了传承。” 半仓嘉措不信,“无上瑜伽双修之法乃是我密宗元代神宗甲央宗客巴先师所著,依照书中所授来修住手!” 何问鱼已经数到了三,毫不迟疑的扯下手中书本的第一页。 半空的尘土黄龙忽然变得絮乱起来,一阵疾风吹过,顿然消散,再不成其形。 烟尘散尽时,一红衣黑帽喇嘛出现在何问鱼的正前方。 “你是第一个,接下来,紫衫,白甲,黑袍,红袖,最后就是郭道安,不把你们阴山狼城连根拔起,我是不会罢手的!” 半仓嘉措眼中只有何问鱼手中的黄皮书。 “何主任,老僧不是你的对手,如今束手就擒之前只求借书一观,可否?” 何问鱼扬了扬手中的书本,道:“这本书吗?你看它做什么?” 半仓嘉措已看清楚,那书哪里是什么无上瑜伽双修秘术,不过是一本线装版的旧书而已。不由大吃一惊,问道:“那你刚才所诵读的内容?” 何问鱼道:“自然是我看过之后背下来的。” 半仓嘉措长出了一口气,道:“想不到以何主任的无上修行也会对我密宗之学感兴趣。” 何问鱼淡淡道:“谁说是我要学的?这本书我背下来是要教会一个人拿来借鉴的。” 许三笑在院子里练习引体向上,打着赤膊,肌肉线条圆实,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刘枫正在介绍这几天所侦知的情况。 赵鹏达和赵凯是叔侄关系,但年龄却只差了不到十岁。赵鹏达的母亲跟程雪峰的老婆是亲姐妹。赵凯是鹏达公司的保安部主任。手下控制着上百名刑满释放人员,艳阳县里一多半的歌舞厅等娱乐场所都是他开的。是赵鹏达和程晓峰这对亲表兄弟手边最得力的打手头子。 赵鹏达贪财不好色,或者说是不好女色,已婚,跟他老婆的感情很不好,如果不是有个儿子,很可能早已离婚。根据我和大鹏这些日子的观察,赵鹏达很喜欢跟你一个叫小棒尖儿的男青年在一起,那小子长的比您还好看 许三笑一下子从杠上跳下来,飞起一脚踢向刘枫,刘枫退身一让,伸手在许三笑脚踝处一托,许三笑不通功夫,伸手却灵活,借力向后翻了个跟头,站在原地笑骂道:“拿老子跟个兔爷小相公比。” 又道:“甭管他的感情取向,咱们要看重的是他对这个小棒尖儿有多喜欢。” 刘枫道:“据说赵鹏达这个人很花心滥情,伴侣很少维持超过一星期的,这个小棒尖儿已经跟他快三个月了,据说他还要捧这小子去参加湘南省娱乐频道搞的什么男声比赛。” 许三笑道:“管他喜欢是男还是女,不关咱们的事情,咱们看重的是他必须很看重这个小棒尖。” 刘枫持重传统,锐气藏于骨子里,不屑道:“不就是一个兔爷吗?用得着您这么重视?” 许三笑正色道:“性取向跟个人的道德素质没多大关系,跟个人的能力手段更没什么关系。” “汉武帝,卫青,霍去病都是英雄了得的人物,也都有爱好男风的癖好。跟你说这些是为了提醒你,不要托大,更不要因为赵鹏达的性取向而小看了这个人,程雪峰的亲戚那么多,为何只有赵鹏达跟着飞黄腾达了?肯定有其过人之处,雄狮搏兔还需全力以赴,何况咱们这次只是猛虎擒狼。” 刘枫道:“放心,手到擒来的事情。” 王峰一直坐在旁边沉思不语,这时候插言道:“不要大意,艳阳县和程雪峰都不简单,抓了这两个人就等于打草惊蛇,他们肯定不会束手待毙,许书记在常委会上的力量太薄弱,南山市里又不支持,咱们在大势上吃亏太多,小动作动不了人家的根本,要当心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许三笑道:“王峰说的有理,这事儿还是先稳住了,不能操之过急,动就要雷霆万钧一击毙命,王大哥,我知道孙振华很着急,他那边的思想工作还要你来做,刘枫继续盯着这两个兔崽子,不是怕你抓不住人,而是怕我就算拿到了证据也扳不倒程雪峰,而且除了杨许昌这个靠山外,据我所知程霸天的背后还有个非常厉害的人物,这个人已经高调到了艳阳县。” 正说着话的功夫,电话忽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杨红菱打来的。 “许三笑,你在哪?”杨红菱的语调有点怪异。 “家。”许三笑答道:“什么事?” 杨红菱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要离开歇马镇了,临走前想跟你见一面。” 自从许三笑异军突起,歇马镇三角经济区成型,杨红菱便由红花变成了绿叶。仕途前景虽然光明依旧,却在许三笑的光辉下暗淡了许多。而且她跟许三笑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更让远在蓉城的杨许昌难以接受。在杨许昌心中,杨红菱的婚姻无疑是一枚重要的筹码。省委常委中排名第四的蓉城市委书记李相平有个儿子,叫李伟。是杨红菱的高中同学,曾经对杨红菱痴心一片。此君今年刚从澳洲墨尔本大学取得硕士学位后留学归来,目前在省外经贸委挂职副主任,年纪轻轻也已是正处级干部。 许三笑从党校回归歇马镇后这段日子里,与杨红菱约见了几次,这些事情都是杨红菱口述的。和杨红菱之间的这段感情在许三笑心里算不得太重。这妞身上的功利色彩太浓,许三笑能清晰的感觉得到。她对权势的着迷,对官场权谋的娴熟应用,甚至都比许三笑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事浓,情便淡。 对于杨红菱,许三笑首先把她视作一个政治人物,其次才是一个女人。现在她要调走了,昂着骄傲的头颅,宁愿调走从头来过,也不愿留在歇马镇上,等候许三笑在人大会后卸任时继任歇马镇的党委书记一职。 谁说女子不如男?想到这女子的傲气,许三笑心中轻轻慨叹,道:“行,你说在哪里见面?” 杨红菱道:“就在你我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地方吧,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行吗?”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追忆流年似水偶见峥嵘 杨红菱萧然独立在天坑景点旁,身后就是高耸的蹦极高台。她上身白衬衫,下身着一条深蓝色的短裙,打扮精干,临风而立风姿绰约。许三笑一下车便见此情景,心中微微一叹,袖着手来到她面前。 “许三笑,我不想叫你许书记,行吗?”她说道。 曾经亲密无间,奈何世情如刀。世事变化莫测,人生聚散无常。 不记得什么时候她开始只称呼自己为许书记。也早忘记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只以杨镇长名之。 许三笑放下心中感慨,额首道:“当然,我也不想叫你杨镇长,红菱。” 杨红菱轻轻一叹,歉然一笑:“刚来歇马镇的时候,还特意排挤过你。” 许三笑道:“那个时候你让我大开眼界,我在你身上学到了很多。” “咱们两个本来可以成为最佳拍档的。”杨红菱脸上有一抹黯然一闪而过,道:“可惜,你始终特立独行,如果我自信可以让你改变,就算我爸再怎么反对,我也会坚持把你拉过来。” “我爸说有一种人,天生傲骨,宁为鸡头不做凤尾,你许三笑就是这样的人。” 许三笑道:“他过奖了。” 杨红菱摇头道:“他这句话并不是褒奖之意。”又道:“他是在说你是个不识时务的人,当今这个时代鸡头无用,凤首难成,能有幸成为一条凤尾,其实是个难得的熬成凤首的机会,而你却平白错过了。” 许三笑道:“看来,你今天已经下定决心敞开心扉跟我谈了。”嘿嘿一笑道:“杨副书记看我这么准,是不是因为我们本就是同一种人呢?这些年南山市倒下的很多干部,每倒下一个,杨书记往往便能官升一级,从当年的北沟县委书记,到后来的南山地委书记,这样的巧合未免多了些。” 杨红菱并不争辩,却道:“我大舅舅来艳阳县了,你若继续坚持下去,我怕你也会” 听人讲话要学会听对方没说出口的,那才是真正重要的。 许三笑眉头微蹙,问道:“你大舅舅?” 杨红菱轻轻一叹,道:“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我也不必瞒你,你若没什么急事,可否愿意听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许三笑料想是跟这个什么大舅舅有关的,道:“你说我听。” 杨红菱微微一笑,说起过往之事来。 四十八年前,在北沟县,红军镇上有一个叫红莲沟的村子。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姓程,夫妇两个和三个儿女。 正赶上所谓的三年自然灾害最后一年,山内山外饿殍千里,这户人家养不起三个孩子,便把最大的儿子送给艳阳县一户姓马的人家。当年那个老大已经十一岁,被送走之后,他很想念家里,就经常想逃回家。但那户姓马的人家把他看的很严,他根本没机会逃走。而且这户人家对他很苛待,经常打骂不说,还让他住在牲口棚里,逼他干超负荷的活儿。 一天夜里,这位程家的大孩子将正房的大门在外面栓死,又在几个窗口堆满了柴草,然后一把火烧了那个家。马家夫妇连同他们有智障的大儿子都被烧死在火海中。 当年的房子多为木梁结构,垒土修成的,这把火烧起来以后,什么证据都湮灭了,因此到后来也没人知道那一家三口是被程家的大孩子烧死的。 许三笑插言道:“这个程家大孩子就是你大舅舅?” 杨红菱点点头道:“程雪峰就是我二舅。” 我大舅干了这件事之后很害怕,当晚便逃了,村民们却以为他早已被烧死在火海里,化作了灰。我大舅来到艳阳县街头,遇上了一位算卦先生,那人说我大舅根骨绝佳,非要收他做徒弟。大舅当时已经断了活路,遇上这样的好事当然愿意。于是,他便跟着那人周游四方,学会了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 许三笑道:“马二龙的本事确实不小,但通天彻地却未必。” 杨红菱看了许三笑一眼,道:“原来你早猜到我说的人是他。” 许三笑道:“这并不难猜。” 杨红菱继续说道:“二十多年以后,大舅舅学成回到家,当时二舅当兵转业回到村子里务农,我妈高中毕业后留在村上教书,等我爸大学毕业后回来跟她结婚。” 我爸毕业了,分到北沟县里上班,但他却没有娶我妈,反而要娶当时的副县长的女儿。我妈得到消息时,他们连喜糖和新房都准备好了。于是我妈便去县里质问我爸为什么变心,结果我爸说真正爱的人是她,娶副县长的女儿完全是为了事业。他们喝了一顿离别酒,都喝多了,结果就有了我。 许三笑道:“那咱们还是不要喝离别酒了。” 杨红菱抿嘴一笑,道:“真讨厌,不许你笑话我爸妈。” 许三笑道:“后来的事情我大概也能想象了,你大舅马二龙一身本事已能跟乃师媲美,放眼天下,能治得住他的人都已不多,这样的人物岂会容忍自己的妹妹未婚先孕,受这么大的委屈?” 杨红菱点点头道:“正是这样,他找到我爸,要杀了他,可是我爸却说我不能一出生就失去爸爸,他跪下求我大舅手下留情,这时候我妈妈赶到了,也求大舅舅放过他。” 大舅舅当时说我爸,不过是为了一点权势便背叛了自己的感情,实在不应该,其实升官的办法多得是,只要我爸爸听他的话,就能保证我爸爸官运亨通。从那以后,我爸爸便开始走运了,先是身为岳父的副县长病死 许三笑已经完全弄明白了,怪不得马二龙把道场定在了艳阳县,却原来是为了这段亲缘。也难怪杨白羽身边不乏奇人异士,杨许昌与马二龙关系如此亲厚,从人神教中找个把人回护一下自己的儿子,并非难事。 这些年杨许昌一步一个血脚印的爬上高位,许多与之为仇作对的官员没有倒在权谋伎俩上,却倒在了马二龙的暗算下。身为玄门左道的嫡传中品上境界的高手,许三笑最知道,以马二龙的道行,随便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jiēchu,都可以轻而易举制造出一起起意外来,就算没有jiēchu,只消对目标生活环境的风水稍作改动,也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就比如这次程雪峰和石长山先后病倒,便是因为这两个人一个在许三笑楼上办公,一个在楼下。 杨红菱一直说到近期,许三笑到艳阳县任县委副书记,二舅程雪峰莫名其妙病倒,大舅在蓉城一直被相关部门追捕,费了些周折才回到艳阳县。目的只有一个,帮二舅程雪峰解决麻烦来了。 许三笑说:“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杨红菱道:“咱们毕竟好过,我总不能看着你跟其他人yiyàng死的不明白,所以我想最后劝你一次,回头吧,不要一意孤行下去了,我爸虽然讨厌你,却也很欣赏你,只要你我之间的事情能更进一步,他一定会接受你的。” 许三笑定定的看着她,问道:“你心跳为何忽然变的这么快?很担心我回答错误是吗?” 杨红菱往左右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就算是吧,许三笑,你怎么选?是跟我一起还是李燕?” 许三笑摇头道:“如果是李燕,永远不会这么逼我做选择,你身上有不输于男儿的志气和果决,却缺少女儿家的柔和与善良,你只看到了我跟你二舅作对,却没看过那些将要被化工厂拆迁逼迫的上访户的眼神,那些多年来被你那表哥和表弟欺辱的艳阳县的老百姓,你们父女把官帽子看的天yiyàng大,我却只把官场当做修行场,既然是修行,自然不能半途而废败了之前的功德。” 杨红菱道:“你真的不肯再回头?李燕对你就那么重要?我爸爸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她能给你什么?” 许三笑道:“也许我有很多地方跟你爸爸很像,但在这件事上我和他绝不yiyàng,而且,李燕已经给了我所需要的一切。” 杨红菱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声音给打断。 “红菱,该说的话你已说尽,这小子用七煞聚阴阵暗算了你二舅,既然他不肯做咱们家的女婿,大舅舅也只好送他下去见老瞎鬼。” 杨红菱面色一变,左右四顾。一阵风吹来,她身子一晃晕倒在地。 许三笑向着风吹来的方向说道:“我是该叫你马师兄呢还是程师兄?” 夜色中走出一个人来,渐渐看得清晰,正是马二龙。只见他道袍加身,胖袜云履,长须飘摆风姿飘然。唯一与上次见面不同的是,此刻的马二龙只剩下了一条手臂。 “名字不过是个称呼,你怎么叫都无妨。”马二龙飘飘摇摇行至许三笑身前数米外,道:“来之前我就已经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可是这丫头却一定要试一试,不过是徒增伤心而已。” 许三笑叹道:“说实话,我真不希望在这里看到你。” 马二龙冷笑道:“我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见到你。” 许三笑道:“你真以为自己赢定了?” 马二龙道:“何问鱼追杀半仓嘉措已经到了甘凉大地,我若不是得了确切消息,又怎会出现?”嘿嘿狞笑道:“许三笑,我知道你是不会说出师门嫡传秘诀的,所以我也不想知道了,我就想知道你打算怎么死?” 许三笑道:“我不会欺负你一个残了手臂之人的,所以你的对手不是我。”说着,往旁边一让。 一名独臂,虬髯,威猛无俦的老者从夜色中走出,道:“小牛鼻子,老子知道你是绝不会跪地求饶的,所以老子也不想逼你这么干,你就说你想怎么死吧?” ps:求红票,订阅,月票,收藏。 第二百一十七章 慧剑当空,一斩销魂 “只有被事情改变的人,而无被人改变的事情。”马二龙看着暗夜中走出的独臂老者,忽然发出慨叹:“不管是美梦成真万事如意还是历经坎坷处处碰壁,一切早已命中注定!” 虬髯老者曾被同级高手打碎浑身骨骼,于悲愤至极中受人点化领悟了心之神道,内修虽没达到究极,却早胜过九重大圆满境界,此刻他全神贯注,意与神合,双眸神光湛然,如若实质。马二龙一眼便看出自己不是其敌。心中升起垂死一战的明悟,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慨。有些鸟之将亡其鸣也哀的意思。 虬髯老者不为所动,轻蔑道:“你当了半生强者,也曾横行一方,到了这一刻如果只是领悟到这一句,实在是白活了。” 马二龙激愤道:“依您之意我该领悟到什么?我活在一个没有信仰的时代,从出生的一刻起就被剥夺了梦想的权利,如浮游过世,经历的遭遇的全是人间丑陋至极的,除了让欲望开花结出的魑魅魍魉,蝇营狗苟于人世上之外,谁给了我第二个选择?” 马二龙自从随周至柔学道,为开阔眼界提高悟性,曾藏身蓉城图书馆数年,一边修行一边博览群书。医卜星象世情文章皆有涉猎,堪称博学多才的人物。说出的话来也不似一般的江湖草莽那般粗鄙。 许三笑心中暗赞马二龙口才不俗,嘴上毫不客气的驳斥道:“没有选择?烧马姓人一家三口时你可以选择独自离开,但你为了泄愤一把火灭了一门;这叫没有选择?遇上周至柔是你的运道,你修成了一身本事后便立即反了周至柔,篡夺了人神教,这时候谁逼你了?你掌控人神教,操纵南山官场格局,杀人无算却几乎毫无建树,这些事谁能逼你做?还有你勾结日本人,为不可告人的目的出卖祖宗,这些又是谁逼你做的?” 马二龙扬声道:“天地不仁,万物皆刍狗,在这胜者王侯败者贼的世界里,还用谁来逼吗?” 虬髯老者面露不屑,“人无所执,不配成为英雄,只配做个懦夫,所以你天生就是个连自己怎么死都不能支配的懦夫。” 马二龙辩道:“世事无奈,你不是我,怎知我不曾执着?我若不执着又岂会有今天?” 许三笑冷笑道:“谁不曾有过无奈?如何生,你无权选择,如何活,你却选择随波逐流,马二龙,你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的强者,强者不需要谁来告诉我们该怎么去生活,弱者却只会一直跪着看别人生活而惧怕自我选择一次;人贱的极致不是烂泥扶不上墙,而是理想和人格被狗叼走了却不去追!所以,马二龙你不但成不了英雄,还注定要成为一个失败者。” 马二龙一时无语,恼恨道:“多说无益,终究还要在手底下见真章。” 虬髯老者的单手按在腰间,向着马二龙走去。 马二龙抬起单手在胸前画了个圈,许三笑清楚的看见在他手掌的边缘有灰白色的药粉倾泻而出,融化在空气里,形成一片连贯的水幕。这是体悟天地自然变化达到入微境界才会有的能力。修道者精神与天地往来,借宇宙自然之力因势利导为己所用。 虬髯老者身经千百战,虽不将其放在眼里,但真正交手时,却不会有丝毫大意。他深知,这些修道人物善于制造幻觉,利用药物与水和空气结合,制造出风雨雷火来杀伤敌手,效果比之武道功夫的威力更胜。 马二龙手前的水幕迅速化作一团水雾,空气中弥散着苦杏仁的味道。马二龙手掌一立,一团乳黄色气体从他袖口中喷出,迅速融入水雾中。顷刻间,浓烈刺鼻的臭鸡蛋味四处飘散,闻之令人作呕。 这两种气体都是人为制造出的毒气,《三国演义》第八八回:“目今炎天,毒聚泸水,日间甚热,毒气正发:有人渡水,必中其毒;或饮此水,其人必死。”古代术士很早就注意到大自然所产生的毒瘴是制幻杀人的利器。并且钻研出了防治和储存使用的秘术。 马二龙接连放出两种毒剂制造出一团毒雾护在自己身前。他用宽大的袍袖一挥,这团雾气便似活了一般,滚动着向虬髯老者扑过去。 虬髯老者纵声豪笑,叫道:“来的好!”腾身一跃,竟达两三米高,从那团雾气上跃过。马二龙不等他落地,以闪电的速度从怀中摸出一根铜管,按绷簧释放出里边的毒烟。顷刻间将虬髯老者包裹住。 虬髯老者闭目止息,马二龙身形一转,好似陀螺,那团含有剧毒的水雾被空气形成的涡流又吸了回来,迅速与毒烟融为yiti。虬髯老者被裹在里边,猛然发出一声暴喝,刷拉一下从腰间拔出一口宝剑,薄若蝉翼,好似透明一般。虬髯老者挥手一斩,劈开毒雾从中跃出。直扑马二龙。 马二龙怪叫一声,扬手一团药粉丢出来,空中顿时漫起一团火光,接着轰的一声,虬髯老者身后的水雾爆炸开来,气浪将虬髯老者推的腾身飞起。 便在此时,在那蹦极高台的当腰处,一块广告牌子后面跃下一人来,凌空拔刀,一刀斩落直取虬髯老者。这一刀来的又冷又厉,又绝又狠,凄风冷艳,刀光灿烂无比。 人生苦短,何不灿烂? 刀光映照着虬髯老者的脖子,身在半空的他并无多少转圜余地。许三笑在下面看着,完全被这一刻的情形惊住了。持刀者从七八米高的位置毫不犹豫的跃下劈出这一刀,此人的功夫可想而知。自己来的时候跟李燕实话实说,请动了这位张爷爷。本只是预防万一,想不到马二龙这等人物要暗算自己竟也留了个后手。李燕说这位张爷爷是天下武术界有数人物,不过是为了报恩才跟在她爸爸身边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位天下有数的人物能反败为胜吗? 张永宝用实际行动回答了许三笑心中的问题,我能! 身在半空,腰部不可思议的一扭,整个人横着转了半圈,凌空玩了一招八仙醉剑中的韩湘子挥箫渡海,一剑斩在那人的长刀上。刀头断,剑锋在那人胸前划过,只差分毫便将此人一分两半。 二人同时顿足落地,张永宝微微咳嗽一声,吐出一小口血来。这是被刚才爆炸的气浪震伤所致。那人落地后自知二人联手胜机也很渺茫,赶忙大吼一声,马君快往东跑! 马二龙毫不迟疑的动身便走,那人手中连续发出暗器攻向张永宝,眼看不能奏效,一眼看到一旁的许三笑,抖手便是一只手里剑,射向许三笑。此人的刀法武道都颇为不凡,张永宝怕许三笑不能避开,挥手一剑将手里剑斩落。那人趁机丢出一把白色小球,制造出弥漫的烟雾来,遮挡住视线,隐身在其中,看来是打算逃之夭夭。 张永宝岂会容他如意,飞身一纵跳进烟雾中。 烟雾中,那人竟在瞬息间换了一席混同烟雾眼色的白衣,隐藏其中等着张永宝跳进来,举断刀便刺。 如果说刚才他从上而下的一刀是惊艳无双,这一刺便是猥琐无伦。 这一刺几乎挨上张永宝的肌肤时,他竟如一般突然转身,有两根手指夹住了那人的刀锋的同时,也断了此人逃走的机会。那人撤刀便逃,张永宝的指间的刀却倒飞出去,追上此人,刀柄狠狠撞击在那人背上。 许三笑在白雾外看不见里边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那人一声惨叫,便见白雾中飞出一人来。就落在自己脚前,大口喷血,瞳孔涣散,眼看就不成了。白雾中传来张永宝的声音,“我去追马二龙。”话音落,一道身影从白雾中电射而出,顺着马二龙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许三笑蹲下身,只见地上躺着那人已只剩下垂死挣扎。伸手按住其脖颈,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脖颈处迷走神经一阵麻痹,精神意志难以自守,此刻只想说出心中最重要的事情。挣扎着从怀中摸出把扇子,奋力道:“我是奈良兴福寺果心居士一门的弟子,奉师门之命来华夏与玄门左道马二龙合作寻找郭侃藏在南山中的三十六卷重阳手札。” 许三笑闻听,不由暗吃了一惊。 奈良兴福寺的名头许三笑也有耳闻。关于果兴居士这位日本修行界的传闻更是如雷贯耳。 果心居士是日本战国时期的大忍者,但实际上他研究的奇术却与当时的日本忍术截然不同,他研究的是幻术。果心居士本身毫无定天下的企图,身份不是武将,也非类似伊贺与甲贺那般拿人家俸银的忍者团体份子之一,可以说是单枪匹马、独来独往的隐士。他偏爱左道旁门的叛逆者,从不肯臣服于真正有实力统一天下的霸者。 此人屡有不可思议之举,因此引来统治者的关注,第一个便是松永弹正。这松永弹正原本是统一大阪、奈良、京都、四国那一带领地之战国大名三好长庆的首要家臣,显露头角之后,不但劝诱三好长庆篡夺主君权位,更是直接下手残杀室町幕府将军的首谋,日后又成为京都幕府执政掌权者。 某夜,松永弹正呼唤果心居士道:“我经历过十数次南征北战,每次都出生入死,却从来没有遭遇过令我魂不附体的经验。你用你的妖术让我见识一下何谓吓破胆子的滋味吧。” 果心点头答应。有一会儿,双方默默无言相对而坐。冷不防,果心起身步下庭院。只见庭院突然风飒飒兮木萧萧,乌云遮住了原本如水的月光。庭院漆黑一片,蒙蒙细雨下将起来。同时,弹正眼前出现一个人影。那是个美丽文雅的女人,几束丝发披挂在侧颊上。女人开口:夫君,您今晚想必是百无聊赖吧?弹正回过神来,才察觉眼前的女人正是数年前已经过世的爱妾。弹正气喘如牛,毛骨悚然,出了一身冷汗,忙高唤:果心!行了!行了! 弹正呼毕,果心已然端正坐在眼前。 话说织田信长扫平了松永弹正一派叛徒之后,听说果心居士手中有一幅著名佛教绘画“地狱变相图”(小粟宗丹画),便命令手下去窃取。家臣们在进呈绘画之前,当然亲眼鉴定过绘画真伪,不料当信长眉飞色舞地展开滚动条时,竟发现图案已经化为一张白纸。信长勃然大怒,耳畔彷佛传来果心居士的嘲弄声:“就算是你天下无敌,日下无双,你所夺得的权力与地位不过是浮云富贵尔尔。对于你这种狂妄自大的人,希世之珍也等同废纸。” 关于此人与当时的统治者之间的传奇传闻还有许多。就其的幻术在日本修行界的地位来说,不逊于华夏玄门左道祖师左慈在华夏江湖术士界的地位。此人留下的传承门户,想必非同小可。这些小鬼子亡我之心不死,一心觊觎华夏瑰宝传承。原来他们来到这南山道场活动的根本目的却是玄门祖师王重阳的三十六本手札。 许三笑心中大怒,见这小鬼子已进入弥留之际,举着扇子,似乎是要交给自己。伸手接了过来,只听这厮继续断续说道:“请代我转呈给艳佛小姐,唐泽玄羽鹤不辱使命,兴福寺一脉” 许三笑接过那把扇子,打开看了一眼,暂时看不出并无特异出奇之处。想着这小鬼子弥留之际的几句话,艳佛小姐多半是某方面势力的头目,这人最后说道兴福寺一脉,后续无力再说,他要说什么呢? 许三笑心念电转,此事多半与小鬼子内部门户间不合有关,反正不关老子屁事,这把扇子老子是不会替他转呈的。只是这些小鬼子被马二龙勾到南山来,其实是为了重阳祖师的三十六卷手札。那其中想必记录了重阳祖师生平的修行感悟,对于修行者而言实乃无价之宝。决不能落到这帮狗日的手中。 急促的脚步声入耳,张永宝回来了,头发胡子被烧的焦头烂额,手里拎着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许三笑一看便想笑。只见他一脸怒容来到自己近前,气呼呼道:“今晚的事情不许跟任何人说起。” 许三笑一指那狐狸,猜测道:“这是马二龙的兽兵?” ps:自由社还很幼,青莲也只是半新不旧一作者,咱们一起努力,见证作品和作者成长。红票,真的很需要。订阅,必不可少。收藏,多多益善。在此向所有欣赏盗版的朋友说一声,来纵横注册个账号,给青莲哥一个收藏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 送别,约见,不如不见 女人的悲剧只和自己有关,女人看似如履薄冰般脆弱,实则坚强无比,扛得住奸污,禁受得住动荡和非议,只是扛不住心里那个男人跪下来,受不了那个男人说不爱。红菱走的时候,三笑什么都没说。没说便等于说了,绝情的滋味是一样的。幸好杨红菱不是那种死缠烂打肝肠寸断的主儿,她是一位女中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感情只被视作生命旅程里的点缀。许三笑不过是记忆中的一段春梦,现在梦醒,该是离别时了。 杨红菱昏迷了整晚,次日醒来后一句话没说便走了。 李燕倚门远望她离去的背影,叹道:“记得在大学时常听她掉书袋,有句话一直记忆犹新:如果不能让心上人喜欢牢记,那就干一两件让自己开心,让他讨厌的事情来证明自己曾经在他心中活过,当时觉得特酸,没想到她真会这么做。” 许三笑道:“不是酸而是假,她太老练,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不会真心喜欢任何人。” 李燕有一种无病呻吟刚找到感觉却戛然而止的感觉,歪头着恼的看着许三笑,道:“官场里不分男女,全都是冷血动物。” 许三笑嘻嘻一笑道:“绝大多数人混官场,把升官当做人生的高氵朝点,我不一样。”说着,凑过来揽住了李燕柔软的腰肢,柔声道:“我的高氵朝点在你身上。” 李燕的小手按在许三笑胸前,道:“少拿这话甜和我,不爱听,不指你做多大的官,只希望你能一直是我心中的那个男人,天塌下来咱们一起扛着,李虎丘的闺女喜欢的男人决不能是那些蝇营狗苟的俗货。” 许三笑说:“有你这句话垫底儿,三个月内,哥非把艳阳县头上的那只敢称遮天的手戳个窟窿出来。” 李燕道:“张爷爷带着那只狐狸去追马二龙了,我爸说这天底下没人能逃过他的追踪,你现在可以放心去上班了。” 许三笑道:“这老爷子到底什么来历?功夫高的没边儿,马二龙的幻术和毒雾在他面前一点作用不起,安排下的厉害帮手也不是他的对手,最后靠着随身兽兵作掩护才勉强逃掉。” 李燕摇头道:“我爸没说过,我也没问过。” 许三笑道:“昨晚多亏有你请动老爷子,不然就被杨红菱这毒婆娘害死了。” 李燕哼了一声,不理许三笑。 刘枫走过来,道:“到点了,该去上班了。” 许三笑来到县委,刚进办公室,宫艳诗便跟了进来,气呼呼问:“许三笑,你干嘛总躲着我?” 电话响了,许三笑示意宫艳诗先坐下,低头看了一眼是县委办公室打来的,肯定是徐彪。接通后一听,果然是他。 他说:“许书记,我是徐彪,程书记请你现在过来一下。” 许三笑说:“程书记恢复健康是大好事儿,我这就过去看看。”叮嘱宫艳诗:“在办公室等着,一会儿带你出去走走。” 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里,徐彪为二人各泡了一杯茶便出去了,只剩下许三笑和程雪峰两人。 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儿,程雪峰身上的霸气锐减,仿佛被一场病给折腾掉了一多半的精气神儿,花白的发根露出来也没顾得上染黑,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老态龙钟的感觉。许三笑知道,他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对于程雪峰而言,大哥马二龙才是真正的靠山,现在马二龙都成了自顾不暇的丧家犬,过往二十几年仕途生涯万试万灵的一招绝户棋失去了效力,他还能指望谁呢? 他说:“还有三个月我就退居二线了。” 许三笑说:“程书记在艳阳县多年,艳阳县人民不会忘了您多年来所作的一切。” 这话分明是反话,程雪峰有这个自知之明,索性叹道:“何苦一定要赶尽杀绝?” 许三笑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程书记这话从何说起呢?又道:我虽然也有场外手段,而且比你的还厉害些,但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遵纪守法,通过正规渠道解决问题。” 程雪峰道:“家兄已有悔过之心,想要回老家山居养老,可否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 许三笑道:“程书记说什么我听不大懂。”起身又道:“程书记威信犹存,在常委会上仍旧说一不二,此时此刻,这般低调做作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咱们之间是水贼过河,甭使狗刨,该怎样还继续怎样也就是了。”说罢,也不问程雪峰还有什么事,径自告辞离去。 艳阳县城东,县委在这里规划出了一片新科技产业开发区,占地面积45平方公里,一旦投入建设,该地区上万户居民都要动迁走。 许三笑带着宫艳诗乘车来到这里,示意刘枫把车停远些,然后步行跟进来。 整个城东四条街十几个社区一片死气沉沉。在一片规模最大的居民区外,拉着长长的工地用铁板防护墙。 这片小区叫做四四一工厂家属区,建于八十年代中期,按照规划年限统称为八五一建筑。原本属于蓉城军区四四一兵工厂,改革开始后,国家为向全世界展现华夏人热爱和平的态度,先后搞了两次大规模的裁军,军队少了,编制也跟着精简,四四一兵工厂被裁撤下来,所有人员随工厂一起归了地方。 从九十年代中后期开始,这家计划经济时代令人羡慕的旱涝保收的企业开始入不敷出,连年亏损,直至十年前终于在改制大潮中倒闭。工厂低价卖给承包者后很快被分拆出售,数千工人不得不下岗再就业。到后来整座厂区,只有当年厂子效益好时修的厂办学校和昔日设备最先进的厂办医院还在正常运营。许三笑过去给老瞎子取药,没少往这跑。记得这里虽然破败却很整洁,街道两侧有很多卖小吃的,是艳阳县里出名的小吃街。 许三笑和宫艳诗漫步在城东街上,只见整片区域的街面上乱摆乱放十分严重。街边到处是胡乱停放的汽车,随意摆设的摊点,地上随处可见疾迹、烟头、废纸等垃圾。两个人走得很慢,宫艳诗跟着许三笑,四处不住张望着,不止一次将目光投向街边的垃圾桶,这些垃圾桶,竟然全部毁损,没有一个完整的。 二人来到四四一家属区的入口处,前面呈现的是一遍狼藉,一片废墟。在废墟之中,还有些完整的房子挺立着,房前还可以见到衣物之类。他们正向前走,见路上横了铁制的拦杆,上面有大字:前面施工,禁止通行。 刚要往里走,旁边一间屋子里,突然冲出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大声地说,“干什么干什么没看见禁止通行吗?” 许三笑一指那牌子上的车辆标志,道:“你那是禁止车辆通行,我们两个就是进里头随便溜达溜达。” 三个人分成了两个梯次,前面站着两个人,后面站着一个胖子,与前面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前面那个中年人说,“人和车都不能通行,前面在施工。” 宫艳诗疑惑不解的问:“里面不是还有人住吗?那些人怎么能通行?” 中年人说:“那些人,只能出,不能进。” 许三笑说:“我家过去就是住这儿的,我进去是看一个朋友的。” 中年人上下打量着许三笑和宫艳诗,狐疑的问道:“你们两个是记者吧?” 宫艳诗不忿问道:“是记者怎么了?不是记者又怎么了?” 中年人指着不远处的一条横幅说,“你们看到没有?” 许三笑的眼力过人,一下看明白了,防火防盗防记者。眯起眼问道:“我们要是一定要进去看看呢?” 还记得当日于佳慧等人上访时的情境,早对他们生活的环境有所预判,没想到真到了这里才发现,情况比想象的要糟糕。 一旁那个年轻些,通身横肉的人顺手掏出一副手铐,凶狠的瞪着许三笑,冷哼道:“那就要看它答不答应了。” 许三笑指着那副手铐道:“那是警具,只有警方才有权使用。我能看看你的警官证吗?” 后面那个中年人大概觉得这几个人是来搞事的,向旁边踱开几步,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因为有一段距离,自己这边又在大声说话,那人又特意压低了声音,许三笑无法听清那人说些什么。可以猜想,估计是向某人报告。前面的中年人说,“要什么警官证?这里是私人地方,你们如果私闯,就是违法,我们有权处理。” 宫艳诗寒声质问道:“私人地方?你们有产权证吗?私人地方会有那么多人在里头住?” 壮硕的年轻人开始不耐烦了,大声地质问:“你们想搞事,是不是?” 这时候,开始陆续有城东四条街上的居民围过来,有居民大声警告说:“这是天峰建设和鹏达集团养的一批打手,比公安局的人还横,你们要当心。”也有人跟着喊,这些人都是黑社会的,你们赶快走吧。 走?只怕一下子走不了啦。 许三笑很快便发现又有一群人正往这边飞奔而来。这些人手里竟然提着警棍,其中一个人冲上前,大声质问:“干什么?想闹事吗?你不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地盘?” 宫艳诗怒问道:“谁的地盘?你说是谁的地盘?” 年轻人拎着警棍往前走两步,眼色轻佻,举止流里流气,道:“美女,你是不是想问这里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地盘?跟我来,到后面我慢慢告诉你这是谁的地盘。”说着,便上前来要抓宫艳诗。 许三笑勃然大怒,刚想不顾身份出手揍人,身后忽然纵出一道黑影,正是刘枫。只见他劈手夺过年轻人手中的警棍,反手一肘将年轻人击倒在地。这一下等于发生了肢体冲突,立即点燃了战火,后面那些叫嚷着的保安人员一哄而上,但见刘枫不慌不忙,挥动警棍独战八方,几乎每一击都有人倒下,二十几个人竟不得近身。 顷刻间,已经倒了一地。 场面发展大大出乎了这些人的意料,那个打电话的中年人,在继续打电话。他大概判断出今天几个人非同寻常,靠自己手下这些保安,难以控制局面,因而在继续搬救兵。 过不大会儿,几辆警车呼啸而来,十几名警察不待警车停稳,一个个纵出警车,径直向着许三笑三人而来。 为首者肩头扛着一级警司的牌子,其余人不需要指挥,一个个如狼似虎,迅速冲过来,将许三笑这边的三个人团团围住。直到铁壁合围完成,才有那个高阶警员迈着方步走过来,大声问道:“谁闹事?谁在这里闹事?” 许三笑看了一眼此人肩头一杠三的警衔,料想他大概是派出所所长一类的人物。不慌不忙指着地下横七竖八躺着的众打手,道:“警察同志,是这些人在闹事。” 来人并不理会许三笑,而是低下头看了看地上众人,哼了一声,道:“是吗?你说他们闹事?他们自己往地上摔玛?体育比赛有假摔,我还没听说过别的事也有假摔。” 这些警察,是对方叫过来的,他们在为天峰建设和鹏达实业出勤的。许三笑点点头,道:“警官同志,我可不可以先看看你的警官证?” 一级警司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许三笑到了此刻还能如此从容镇静,道:“看我的证件,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共和国的公民,按照法律规定,你必须出示警官证,否则,我有权拒绝你的任何要求。”许三笑义正言辞道。 一级警司大概也意识到,面前这几个人非同一般,他狠狠地盯了许三笑一眼,还是退了一步,从上衣袋中掏出警官证,递到许三笑面前。许三笑刚要伸手去接,他只晃了一下又迅速收了回去。道:“你已经看过了,现在,该我看你的身份证了。” 许三笑道:“你出示的太快了,我根本没看清楚,怎么能肯定这不是假的?” 一级警司怒了,大声喝问道:“你想找事是不是?你鉴别真假?你知道什么是真假吗?”接着大手一挥,“把这三个人带回所里去。” 宫艳诗按捺不住,要上去揍人。刘枫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许三笑,显然也在强压怒火。 许三笑冷冷的看着一级警司,不再理会他,而是掏出电话来打给县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钱宝坤,接通后说道:“钱宝坤,我命令你马上到城东老四四一兵工厂小区一趟。” 第四百一十九章 突发事件 钱宝坤接到许三笑的电话时正在某歌厅搂着小姐潇洒,一听说许三笑在四四一兵工厂小区门前,立即意识到出事了,顿时吓的一惊。在华夏,最大的法不是宪法,而是‘看法’。领导对某人有了看法,某人就完了。许三笑主管艳阳县政法口,时日虽短,却已显露其强硬的作风,第一次开会就让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石长山难堪,对他钱宝坤又岂会客气? 许三笑只说了一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过不一会儿,一级警司的电话响了,从许三笑张嘴便命令他的顶头上司钱宝坤马上过来的一刻起,他便意识到事情不妙。但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许三笑太年轻了,不像个大官的样子。低头一看电话,果然是钱宝坤打来的。赶忙走到一旁去接。 许三笑不必刻意去听,都能想象钱宝坤会在电话里说什么。一级警司挂断电话后,一头汗跑回来,点头哈腰道:“许书记,我不知道是您 许三笑摆手打断道:“你平时就是这么汇报的?” 一级警司微微一怔,随即醒悟过来,啪的一下,打立正敬礼,道:“报告许书记,城东分区派出所所长韩强向您报到。” 许三笑面无表情点点头,问道:“韩所长,你来这里做什么来了?” 韩强额头上豆子大的汗珠子冒了出来,张口结舌,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说道:“我,我们接到鹏达公司的沈经理打来的报警电话,说,说这里有人闹,闹事 许三笑道:“你觉得我像是喜欢闹事的人?” 韩强连忙摇头,道:“不,不是。” 许三笑道:“那是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肯定有人在闹事,只需要甄别一下是我还是他们的问题。” 韩强道:“这个事情是误会了 “误会?”许三笑注视着他,“怎么个误会法?是许进不许出的规定错了?还是这几个人身上带着的警用工具是我看错了?你既然是来抓闹事的人,那就请动手吧。” 韩强没有动,站在那儿垂头丧气,说:“许书记,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您让我抓人,不瞒您说我不敢抓,您可以随便处理我,最多不过脱警服,至少我还能保 ”他说到这里闭口不语,悄悄瞄了一直在靠后位置的中年人。 一直在打电话的中年人这时候走过来,向着许三笑伸出手,道:“这位就是县委的许副书记?鄙人沈华奎,天峰建设集团保安部副经理,兼城东项目部经理。” 许三笑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跟他握手,只是伸手一指地下众人问道:“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淡淡的又问道,“我问你,你们天峰建设有执法权吗?还有,打电话报警的人是你吧?我来这里是闹事的吗?” 沈华奎嘿嘿冷笑,低声道:“许副书记,您现在可是一根汗毛都没倒,我手下的兄弟们可都躺在这儿呢,您没吃什么亏也就罢了,别把人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许三笑道:“哦,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沈华奎,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 沈华奎的情绪上来了,这是个三进宫,敢打敢干的主儿,跟着赵凯在艳阳县多年,横行无忌惯了,平日里仗着与程家的关系,对几个县委常委也不是很看在眼里,今天被许三笑逼到这儿了,又素知许三笑与程雪峰不和,便索性撕破脸,道:“姓许的,老子就是在跟你说话呢,你个龟儿子能把老子咋样?” 话音刚落,就被刘枫一腿踢了出去。 这一下,茅盾瞬间又被激化了。沈华奎手下的打手们一个个跃跃欲试,便要往前冲。韩强连忙劝阻,但这些人根本不怕他,丝毫没有给他面子的意思。争抢着上前,有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汉子,甚至冲过来一把将韩强推倒在地。 华夏自古都是民不与官斗,到了艳阳县却整个反过来了,穿老虎皮的反被地痞无赖蔑视了。 许三笑冷眼旁观,心知这一切说到底都是程霸天家族在作怪。 这边还在争执不休,县公安局的二号车呼啸而来,钱宝坤一下车便往这边跑。边跑边喊:“干什么呢?想造反吗?县委许书记你们也敢动,你们想怎样?” 钱宝坤甩着肥硕的肚子,飞奔到近前,抬起腿一脚蹬在将韩强推到的小伙子的肚子上,转过身抓住沈华奎,正反便是四个大嘴巴。三下五除二镇住了场面。然后转身来到许三笑面前,点头哈腰道:“许书记,这事儿的有些复杂,有些情况您不了解,听我跟您解释。” 看他的气势,一副得了尚方宝剑的架势,多半已经请示过程雪峰,所以才敢这么凶猛狂暴的迅速摆平了这件事。领导的话在这些狗腿子型官员面前比类固醇之类的兴奋剂还管用。 许三笑微微点头,表情云淡风轻,道:“你说,我听着呢。” 钱宝坤说:“我先处理这些人,然后再跟您解释这件事。”说着,不待许三笑答应,一挥手命令韩强,“把这些人通通给我抓起来送县局去!” 许三笑眯着眼看着,程雪峰这是在玩哪一出?想要息事宁人?还是以退为进,想用这样的态度麻痹老子?这么一件小事并不足以扳倒程雪峰,他在县委还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用不着这么急火火败退呀?许三笑心中犯疑,百思不得其解。只听钱宝坤说道:“许书记,对不起,我来晚了,您没受到惊吓吧?” 许三笑道:“无妨,迟到好过不到。” 钱宝坤道:“这片区域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拆迁工作是县政府主导的,我所知道的,虽然天峰公司在拆迁工作确实有做的不适当之处,但也是为了服从县政府对城东科技新区整体规划进度的需要,这里头有些钉子户确实很难搞,补偿款也给了,他们就是不肯签字拿钱,死赖着不走,天峰建设开不了工,只好出此下策。”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喊道:“断水,断电,只许进不许出,这里头还有两百多户人家呢,天峰建设集团的保安打伤了人,还不允许救护车进去救人,这叫什么下策?这帮人干的缺德事儿三天都说不完。” 许三笑示意维持秩序的警察让开,索性就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招手唤那个说话的人过来。 一名六旬左右的老者分开人群走了过来,道:“许书记,我认识你,前次在县政府门前就是你用稳君记把我们稳住了,当时我们很生你的气,后来你把我们放出来,大伙才听说你为了大家的事情跟程霸天闹翻了,还停了几天职 许三笑挥手打断道:“老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词,程书记是艳阳县委书记,你有问题就反应问题,如果您用这样的方式说话,请原谅,我不能继续听您说下去。” 老者翻眼睛看了看许三笑,不满道:“连你也怕程雪峰?那我还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许三笑道:“我怕的是天理法理道理,你说的出道理来,我就能给你做主。” 老者道:“说就说,反正死马当做活马医,我六十多岁的人了,活也活够本了,也不怕谁报复。” 许三笑道:“是啊,那就请您畅所欲言吧 “大伯!”人群外传来一女子的叫声,许三笑抬头一看,竟是那个于佳慧。分开人群来到近前,道:“跟他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程家是把人往死路上逼,他却是把人往死里头整,咱们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与其指望这些大老爷们良心发现,还不如就这么跟他们死耗到底!” 钱宝坤抢着呵斥道:“于佳慧,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你还敢胡言乱语诋毁政府,当心我再把你关进去!” 于佳慧勇敢的与之对视,道:“中央天天喊依法治国,为民服务,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你就是这样依法办事的?共和国有哪条法律规定了不许老百姓讲话?谁规定了不许老百姓挨了打还不许报警?”她越说越激动,说到这里又把矛头对准了许三笑,质问道:“你不是自命是好官吗?你不是想向我们道歉吗?我今天就豁出去丢人来,给你看看他们干的好事,也让你扪心自问,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说着,转过身去,掀起格子衬衣。钱宝坤想要阻拦于佳慧的动作,却被许三笑以严厉的眼神制止住。许三笑目不转睛看着,只见于佳慧的背上尽是一条条清晰未痊愈的伤痕。只听于佳慧说道:“看清楚了吗?许大书记?这就是你上次劝我们讲道理后的下场,这是看守所里的女管教用三角带留下的,再往下还有更好看的,你还想看吗?” 许三笑面沉似水,来到近前,只见白皙柔嫩的肌肤上一道道浅红色的疤痕像一把把利剑刺入内心。转身狠狠盯了钱宝坤一眼,这一眼在盛怒下不自觉的掺进了精神意志,吓的钱宝坤心胆俱寒,脑子里轰然一声,只剩下一片空白,啊哟惨叫一声!坐倒在地。 四下里顿时响起一片嘲笑声。 许三笑道:“不必看了!” “于佳慧,我知道你有天大的委屈,也理解你对我有情绪,我也不想跟你解释我的为难,今天我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个保证,这件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无论是谁打的人,也无论有谁在背后给打人者撑腰,对打人者和主使者,我许三笑都会一追到底!”说罢,又对宫艳诗吩咐道:“宫秘书,立即给水务部门的同志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就在等着,让他们立即组织人手过来,今晚十二点以前这里必须恢复供水供电!” 许三笑的话音刚落,人群当中忽然响起一阵掌声。许三笑并不理会,掏出电话来亲自打给陌寒,把这里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请他帮忙协调一下,让岭东超市立即组织一批货,力争在下午前送到这里,先恢复基础的物资供应链。 做完这一切才继续说道:“今天我许三笑就要独断专行一次,县委另有想法没关系,可以提议罢免我,但在这之前,我还是县委政法工作以及县委与政府之间协调水务工作的主要负责人,所以我承诺的这些事情在今天一定会落实的!” 正说到这儿,人群外又有变化,一群身穿土布褂子黑裤子的光头壮汉分开人群,为首者五短身材,粗眉立目,圆鼻阔口,满脸戾气,手里拎着一把砍刀,气势汹汹冲到许三笑面前,喝骂道:“你个瓜娃子,搞事搞到老子头上,管你是哪个,今天就要砍死你个龟儿子!” 许三笑眯着眼看着,这群人个个身形彪悍,气质狠厉的样子,似乎都像是刑满释放人员。听刘枫说过,赵凯手下有一群所谓的精英杀手,都是刑满释放的暴力犯罪份子,人人敢砍敢杀。估计就是这伙人了,程雪峰这是想干什么?用这群人把我砍死?这倒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赵凯一挥手,身后立即蹿出一名高壮汉子,抡刀便向许三笑猛砍。许三笑负手而立,动也不动看着。身后刘枫飞纵而出,劈手抓住那汉子的手腕,反关节一扭,咔嚓一声,便将这汉子的手腕掰断,随手夺走了他手中的刀,信手一丢,砍刀深深插在赵凯身前。断喝道:“不想活的就过来!” 赵凯先是一愣,随即叫道:“怕他个锤子,他就一个人,娃儿们跟老子一起上去砍死他!” 这群无法无天的汉子在他的鼓噪下,个个举刀,人人横眉立目冲了上来。许三笑瞥了一眼地上坐着的钱宝坤,这位副局长大人双眸空洞,还没醒过神来。此时此刻,大概他就算是醒着也镇不住场面了,韩强等人已经带着前面一批天峰公司的保安走了,如今只有靠自己三个人了。 赵凯分明已经动了杀心,这个时候不能再留手了,喝道:“刘枫,擒贼先擒王!” ps:忙了一天,尽力了。4k大章送上,谢谢大家的月票和红票,晚上估计没有更新了。 第四百二十章 砖头哥哥大战坏人 几千年来,华夏的官僚就是这样,百姓的苦难死活可以漠然置之,国家的安危存亡可以视若无睹,但一关系到个人的存亡荣辱乌纱帽,就绝不会掉以轻心。杀人放火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还有明天,今天永远是起跑线,两个字:忍和刃。会忍才能活下去,敢用刃才能消灭对手。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赵凯就敢聚众来砍堂堂一县的副书记,听上去不可思议,其实并不难理解。首先,许三笑这个副书记是被严重孤立的;其次,许三笑已经公然和程雪峰决裂,几成势不两立之势;其三,程氏一族处处破绽,许三笑有足够的力量抓住这些破绽致程家于死地。 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的情况下,牺牲一个赵凯,赔上一个钱宝坤,只要能把许三笑干掉,对程家父子而言算不得多大损失。程雪峰不怕,是因为他上头有人,更缘于他已经打定主意,离职后立即离开艳阳县,举家搬迁到湖光山色的粤西省定居。只要过了这最后一道坎,谁会死盯着他一个无害的退休老头? 刘枫的身手虽无法同何问鱼那样的大高手相提并论,但用来对付赵凯的砍刀队却是游刃有余。虎入狼群一般,顷刻间放倒了两条壮汉,来到赵凯面前。 围观者几乎都是这条街上的住户,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不能让这帮坏蛋把许书记砍死。接着便有一块砖头飞出,正砸在赵凯的头上。此举立即引燃了围观群众的激情和怒火。拆迁工地旁最不缺的就是砖头,围观群众们人手一块,瞄准赵凯为首的歹徒一顿猛丢。 秃脑袋都被砸成血脑袋,刘枫还没来得及发挥,这群坏蛋就被老百姓砸的抱头鼠窜。 许三笑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拿破仑说一头雄狮率领一群绵羊,就等于一群狮子的威力。这话放在这里也许不确切,实际上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头狮子,一旦被激活,什么事都干得出。这些人被赵凯等人欺负久了,好不容易盼来一个许三笑要为大家做主,希望刚刚升起,眼看就要被人破坏。巨大的心理落差下,心头怒火充盈,有人带头丢出第一块砖头,立即引起所有人的响应。 群众的力量是无限的,砖头雨面前,穷凶极恶的赵凯等人毫无还手之力。这群平日里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坏蛋,这一刻算真正体验到了群众的力量,丢下砍刀双手抱头被砸的狼奔兔逐,亡命奔逃。刘枫站在其中,转眼间英雄无用武之地。眼瞅着赵凯被砸的满头血逃之夭夭。 许三笑假模假式的喊了两声大家要冷静,待人都被砸跑了,才真正大声喝止众人。走过去,一把将钱宝坤拎起来,断喝道:“起来,看看你成什么样子?几个拿刀的暴徒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就你这个怂样子,拿什么来保护全县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的安全?” 钱宝坤被许三笑这一吼,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对刚才发生的事情竟似无所觉,茫然道:“许书记,我怎么了?” 许三笑心中已经动了拿掉他的念头,此时此刻正是借题发挥的好机会,大声喝道:“钱宝坤,你自己看看自己成什么样子?你就是这么保护艳阳县的老百姓的?堂堂公安局的副局长,面对几个持刀的毛贼,竟然吓的昏倒在地,你还有什么资格穿这身衣服?当这个副局长?” 周围的群众恨透了这为虎作伥的败类,平日里怕他这身老虎皮,这会儿见他那怂样子毫无威风可言,众人挟砖头雨打跑赵凯的余威,纷纷仗着胆子数落起钱宝坤的罪状来。 许三笑示意大家不要七嘴八舌的,有什么话轮流过来说,并交代宫艳诗用手机做好录音记录。 于佳慧最先走过来,没有急着诉说自己的委屈,反而关心起许三笑的安危来,说道:“许书记,对不起,先前我们误会您了,您是一个真正关心老百姓,敢跟程霸天对着干的好干部,我们真的有很多话想对您说,但不是今天,赵凯走了,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还会回来,那些人有枪的,您还是先避一避吧。” 许三笑安坐不动,道:“还是那句话,大家反映问题就说问题,不要带上人身攻击,更不要张嘴闭口程霸天的,我需要的是客观的实事求是的内容,不能凭主观臆断说话。” 于佳慧道:“既然是这样,那就由我来说吧。” 钱宝坤想要阻拦,却慑于许三笑在一旁,只能嗯嗯啊啊的假作咳嗽两声。于佳慧又岂会在乎,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上午十点钟,大病初愈的石长山亲自带着刑警队的人闻讯赶来。 本来石长山大病初愈正在家里养病。艳阳县里出现团伙举刀企图砍杀县委副书记的事情,这是性质多么严重的事件?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岂能脱了干系?接到程雪峰的电话后,他顾不得身体虚弱,连滚带爬的换上警服,叫上刑警队的人火速赶到现场。当他来的时候,许三笑还坐在那儿,倾听群众控诉天峰公司的种种作为。 许三笑见石长山到了,估计他是带着程雪峰的意思来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程雪峰无论如何不能回避,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必须派出手边最得力的干将迅速了解此事。却不知道程雪峰究竟会作何打算?起身道:“长山同志,你怎么也来了?” 石长山道:“许书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来吗?” 许三笑道:“来的正好,这些群众全都目睹了当时的情境,这里还有那伙人留下的凶器,人证物证齐全,其中为首者正是天峰建设的保安部经理赵凯,我建议县局应该立即发出通缉令,对以赵凯为首的这些黑社会份子实施抓捕。” 石长山道:“抓捕是一定的,不过这起事件看上去更像是一起突发事件,是不是黑社会组织犯罪,现在还不好定性吧。” 许三笑道:“这件事咱们回头再讨论,让刑警队的同志们开始工作吧。” 石长山道:“许书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感到很惭愧,在此我向县委保证,一定会抓紧破案,尽快将这些暴徒绳之以法,还老百姓一个安定祥和的艳阳县,你看这边的情况很乱,刑警队取证还需要一些时间,另外程书记听说这件事后也很关心群众和你的安危,特别叮嘱我一定敦促你立即回县委向他汇报情况。” 调虎离山?许三笑暗自思量,这案子发生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想要颠倒黑白是不可能的,剩下的只有拖延办案时间,给那伙人出逃或者隐匿的时机。南山市有七个县,但多为山区小县城,真正人口聚居最多的地区只有市里的三个区和相对较发达的艳阳县,十几个人藏身在人口将近百万的县城内,公安局的人又存心包庇,所谓破案多半是遥遥无期。程雪峰担心的不是这件案子,他是怕被老子得知更多的关于四四一兵工厂家属区搬迁的内幕。 就在刚才,许三笑已经从这些居民口中得知了很多重要情况。大家反映的重点问题有几条。许三笑都让宫艳诗做了记录,同时自己也已把这几条牢记在心。 居民们一致反映的问题有这几条,一是拆迁的赔偿标准低,与同类地区相比,每平米低三百元。二是大量的建筑,被认定为违章建筑,不在赔偿之列。 居民说,这里面存在几个问题,第一,是不是违章建筑,到底应该由谁说了算。第二,这些被认定为违章建筑的房屋,存在已经几十年,如果说这些建筑是违章或者违法,那么,责任应该由谁来负?难道不应该是由政府来负吗?第三,这一片区域被拆之后,将有近万人面临无家可归的窘境。这些人怎么办?总不能流离失所吧,所以,只有一个办法,以生命相杭,誓死保卫头顶上那一点点遮风档雨的瓦。 接下来,他们介绍居民的杭争以及开发商的残暴处理方式。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居民先是向政府请愿,但是没人理,又向法院起诉,根本不受理。通过正常梁道多次努力无果,天峰建设的保安人员开始对那些拒绝拆迁的居民动用手段。比如往居民家里扔蛇、泼粪、扔死老鼠,同时,又扰住户的亲戚朋友,无所不用其极。 居民们无路可退,只好团结起来杭争。 几个月来,天峰建设所养的保安人员,无时无刻不在找居民的麻烦,只要是单独行动,肯定被打。居民们不能上班了,只要上班,就难免单行,结果很可能被打。居民们没有五个人以上,根本不敢出门。如今,水停了电停了,车不通了,附近的菜场、商铺等,也都搬了,居民们买菜买米,需要走好远。最大的问题是用水,这一带全部停电,用水只得到别的地方去挑。可是,那一带区域,谁如果给他们提供水,就会遭到那批光头汉子的wēixié。现在,几千口子居民的用水,成了大问题。 许三笑想到这些情况,又看了看在场居民们殷切期盼的目光,慢慢坐了下来,道:“长山同志继续你的工作吧,我暂时还要等在这边落实情况,什么时候大家眼前迫切的问题得到了解决,什么时候我才能离开这里,程书记那里我会立即通过电话向他说明情况。” 程雪峰都叫不动许三笑,石长山知道他更不会听自己的,只好说那请你尽快跟程书记联系吧。说罢,立即指挥带来的警察们把许三笑和周围的居民隔离开二十几米的距离。 县政府方面负责水务工作的人到了,同来的还有县长龚占光。一到现场便大发雷霆,矛头直指许三娃子,“许三笑同志,你在这里搞什么呢?城东科技新区是县政府为弘扬科学发展观搞的新项目,是经过县委和县人大审议通过了的重要决策,你跑到这儿来指手画脚,对搬迁工程横加干涉是什么意思?” 许三笑冷眼视之,这厮不过是一个失败者,被程雪峰抽走了脊梁骨的货色。城东科技新区是他主导的项目,现在出了这么多问题,这里头要说他是干净的,说破大天去许三笑都不相信。对这种人更不需要客气。屁股不抬,坐在那儿不客气的:“龚县长来的正好,我是负责纪委工作的,现在有群众向我反映,城东科技新区项目搬迁工程中存在严重违规现象,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调查此事的。” 龚占光面色一寒,都说这许三娃子是南山官场里一头吃人的猛虎,如今看来果然不假,为了对付程雪峰,居然把老子当成了突破口。冷哼一声道:“三笑同志,我请你先想清楚我说的话,不要矫枉过正抓不住重点工作,丢了西瓜捡芝麻,想一想雪峰书记在常委会上说过的大局观,当前一切工作都应给经济发展建设让道,包括你负责的纪委工作!” 许三笑针锋相对:“龚县长,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为了搞经济建设就可以罔顾党纪国法了?” 龚占光当然不能承认是这个意思,争辩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跟你说的话,是提醒你干工作要分清楚主次,党纪国法当然要坚决维护,但老百姓的福祉同样也很重要,县政府搞城东科技新区的目的是为了让老百姓生活的更好,让艳阳县的经济发展更好,我龚占光站在这里敢拍着胸脯说,我所做的一切问心无愧!” 许三笑丝毫不为所动,道:“龚县长这话可敢对着在场的居民们拍胸脯再说一遍?” 龚占光一时为之语塞,他当然不敢,众怒难犯的道理他比谁都明白。许三笑的强硬态度让他意外又有些气急败坏。县长是一县的二把手,同时还兼任着县委副书记的职务。许三笑是他的下级,但这个下级却公然表态要查他主抓的工程,一点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此举无疑已经犯了官场大忌。除了一决雌雄外,他已经别无选择。 宫艳诗在一旁看着这个男人把自己的顶头上司逼入决战的死角。许三笑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仿佛他才是艳阳县的一把手。这就是义父看重的人才,你可以说他是为了头上的官帽子才这么好斗,但谁都不能说他只是为了这个在战斗。那些连日来受尽苦难的居民看着呢,她宫艳诗也看着呢。也许,义父真的错了,真的不该这么步步紧逼对待他? 龚占光不敢去居民面前拍胸脯,却敢反过来质问许三笑:“你说拆迁工作中存在问题,你倒说说看,有哪些问题?今天你要是说不出来,你就是在否定县政府的工作,是在县委和县政府之间制造矛盾搞分裂。” 许三笑说不出来,在这种情形下,没有确凿证据的问题还不能当成问题放到桌面上计较。没有谁能只凭道听途说就能做决断。龚占光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这么质问。 问题肯定有,比如根据居民们的说法,小区里有些建筑得到补偿的,很多是后来抢修的。而一些老户修了几十年的房子,却成了违章建筑,为什么那些修了才几个月的房子,就成了合法建筑?那些抢修房子骗钱的人,到底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他们既不是四四一兵工厂的原住居民,不过是临时搭间棚子,就可以得到补偿?而许多在那里住了几十年,却得不到补偿? 许三笑不支声,龚占光的气焰便更盛,步步紧逼着让许三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正这时,宫艳诗说话了,“龚县长,许书记不是说不出来,他是不愿意在这里公开那些事情,就在十几分钟前,这里刚发生一起黑社会团伙持刀企图行凶事件,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查清楚这些人的来历和身份,你身为县政府的带头人,又是城东科技新区项目的主导者,有责任也有义务敦促公安机关迅速查清楚事实真相,而不是在这里对着许书记横挑鼻子竖挑眼,在我看来你的做法才是真正的本末倒置,丢西瓜捡芝麻。” 宫艳诗的职务只是个秘书,而且还不是正式的,据说还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许三笑却从来不过问的主儿。 一个县委不在编的秘书当面顶撞县长大人,这是多么严重的问题?龚占光却被顶撞的哑口无言。原因无他,宫艳诗是省政府办公厅下派到艳阳县挂职锻炼的。能在这个年纪得到这样机会的,又漂亮的如此夸张的,连许三娃子这虎人都刻意回避的女子,龚占光用脚趾头都能分析出这妞来历不凡。 官场里有句话叫宁可得罪领导也不要得罪领导身边的人。领导身边的司机,秘书,甚至保姆,都不是是吗大人物,但狗尿苔不济却长在金銮殿上,小人物不大,却在领导身边工作。这种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得罪了领导,你起码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得罪了这种人,结果往往是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龚占光在官场里打滚多年,这样的事情没少见识。从宫艳诗与许三笑几乎同时来到艳阳县工作之日起,他便一直在暗中留意着这个来历不凡的女娃子。根据许三笑对待其的态度,龚占光判断宫艳诗和许三笑并不亲近。在他眼中早认准宫艳诗是某位领导身边的重要人物。来艳阳县工作只是为了到基层镀金的。龚占光同样不知道怎么回答宫艳诗的质疑,他还不想得罪宫艳诗,只好冲着许三笑说:“许三笑,你虽然是负责纪委工作的,但也不能由着你胡来,我会立即建议程书记召开常委会,咱们会上见!” 第二百二十一章 少年壮志不言愁 官场的神秘怪异,深不可测,最多体现在在嘴上,看说功是否修炼到家;常常在各种会议报告上听到‘原则上’云云,而少见具体措施办法,都因为讲原则容易,讲办法难,讲原则无需动脑筋,人人会讲;讲办法就需要真才实学。 于是就形成了人浮于事无罪,想办法做实事儿却容易出错得罪人的风气。 龚占光怒冲冲离去,许三笑知道新一轮斗争又开始了,这就是想要当一个办实事儿的官必须付出的代价。 对龚占光这路货色大可不必太把他当回事。索性不予理会,直等到水电部门的人开始工作时,岭东超市的送货车也跟着到了。解决了居民们最基本的生活需要的问题后,才决定返回县委。 往回走的路上,宫艳诗问许三笑,如果当时她不说那句话,许三笑打算怎么回答龚占光的质问。 许三笑说:“龚占光色厉内荏,他说这屁话也不是头一回了,我干我的工作,他放他的屁,纪委工作是有保密规定的,尤其是对重点工作对象更有保持沉默的权力,其实刚才我只是想引他说几句过头话,结果被你横插一杠子,他惹不起你只好跑了。” 宫艳诗被气乐了,道:“照你这么说,我帮你出头说的几句话反倒坏了你的事?” 许三笑道:“我可没那个意思。” 宫艳诗也没再计较许三笑是什么意思,道:“许三笑,你真有决心为那些居民主持公道吗?我知道你在县委里的境况,这件事牵扯进来的人那么多,我怕你会引火烧身。” 许三笑不含一丝玩笑的:“道义驱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车里的气氛刹那间肃穆起来。 刘枫忽然插言道:“三天内,我负责把赵凯和赵鹏达弄到歇马镇去。” 许三笑郑重的:“老刘,拜托了!” 宫艳诗看看许三笑,又瞅瞅刘枫,忽然觉得这两个男人实在是很可爱。虽然许三娃子手上这点力量跟义父他们相比不值一哂,但他们身上这股子千万人吾往矣的劲头却是那么动人心魄。 常委会上,许三笑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龚占光怒不可遏大放厥词,拍桌子瞪眼,细述许三笑的罪状。程雪峰面沉似水,表情阴郁的能滴下水来。其他常委,贺知元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石长山神情期待,田文茂老神在在,凌少刚若有所思。 龚占光说:“城东科技新区项目是县政府为落实科学发展观搞的重要项目,一旦建成后,预计将会有省内外十几家高科技含量的企业入驻其中,届时将会极大的提升我县的gdp总量,推动我县各方面行业的发展,毫无疑问的,这是一件利国惠民的大好事,但就是这样一个好项目,却有人别有用心,鼓动几个不识大体的钉子户,在那边扇阴风点阴火,搞小动作,把目标直接指向县委和县政府,这是什么行为?这样的人眼中还有组织吗?还有大局观吗?代表县委公然反对县政府的决策,你也不拍拍胸脯问问自己,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县委?你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请示过程书记吗?” 龚占光越说越来劲,一开始还用某些人名之,到后来干脆瞪着许三笑,连着用了几个你字质问。 许三笑默不作声,全当他在那放屁,常委会上已经没什么好指望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掌握证据,只要收集到足够扳倒程雪峰的证据,相信南山市委肯定会支持自己。不管是李湘武还是秦旭明都不希望程霸天全身而退。同理,如果自己斗不过程雪峰,李湘武和秦旭明也乐得看程霸天把自己斗趴下。 龚占光说罢,贺知元立即迫不及待的加入批斗者行列,说道:“在这里我想说几句关于团结的问题,艳阳县的班子在许副书记没来之前,一向以团结著称。在程书记的英明领导下,县委县政府的工作一直开展的有声有色,内耗少,效率高,深受全县所有干部的拥戴,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许副书记一来,矛盾就突然增多了?每次” “够了!”许三笑突然断喝一声打断道:“贺知元同志,我请你注意,县委召开这次常委会的目的不是针对我许三笑的批斗会,而是商谈解决城东上万居民的生活无着的问题,是商讨如何迅速侦破赵凯等人组成的流氓团伙聚众行凶的问题,你对我许三笑有看法,没关系,你可以单独向组织反应,也可以提议专门针对我的问题开一次常委会,但这都跟本次常委会没有关系!” 贺知元登时面色涨得通红,针锋相对狠狠瞪着许三笑,刚要发作,一旁程雪峰忽然咳嗽了一声,将身体往前凑了凑。这是领导要发言之前的习惯动作。贺知元立马萎了。 程雪峰说道:“许三笑同志说的很对,今天的常委会主要讨论的内容就是这两条,关于破案方面的事情,在座的只有长山同志是内行,等一会儿就让长山同志向常委会汇报一下案情进展,咱们首先讨论一下城东四条街上万名居民的基本生活问题,这是一件大事啊!同志们,你们想一想,现在有上万人的生计成了问题,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啊?所以我认为许三笑同志当时处理的很果断,措施得当,及时有效的避免了短期内极有可能爆发的群体事件。” “一事不烦二主,在这里我提议把这件事全权交给许三笑同志来处理,成立临时专项指挥小组,专门来解决这个问题,各部门都要积极协调配合许三笑同志的工作,争取在短时间内把这项工作做好,绝不允许艳阳县内出现大规模的群体事件!” 会开到一半的时候许三笑的电话震动响了,当时程雪峰正在讲话,许三笑随手按了拒绝接听,但打电话的人却异常执着,接二连三的往里打,许三笑只好拿出电话看了一眼,居然是张玉刚打来的。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挂断。 程雪峰说到最后,道:“我的意见就是这样,下面就请各位常委举手表决。”说着,率先举起了手。 姜还是老的辣,这个时候把这个烂摊子推给许三笑,便等于将许三娃子架在火上烤,要比贺知元满嘴跑火车牵强附会上纲上线的威力大多了。 常委们除了凌少刚投了弃权票外,余者皆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许三笑居然也投了赞成票。 许三笑心里很清楚程雪峰的意思是想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解决一万人的衣食住行问题,绝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如果单纯的应付这一件事还好些,最怕就是有人从中使坏,弄点小动作刺激那些居民也好,让各方面有意识的不配合自己的工作也罢,总之只要程雪峰从中作梗,这件事办好的希望就很渺茫。 虽如此,许三笑却决心一试,老子当官是为了做事,权衡和退让都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于这个目标,如果现在明哲保身,跟在座的其他人又有何区别? 程雪峰说:“三笑同志牵头处理此事,对县委和县政府可有什么要求?” 许三笑道:“感谢县委和常委们对我的信任,首先我在这里表个态,任务不可谓不重,但身为gngchǎndǎng人,任何时候不能怕担子沉,这一点我许三笑绝不含糊,刚才程书记对我委以重任,成立临时专项小组专门处理这件事,我责无旁贷的同时还是要向县委提点要求,第一,我要求公安,水利,工商,以及宣传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都必须加入到这个专项工作组中来担任副组长。” 程雪峰点点头,嗯一声,道:“可以,我基本赞同,还有吗?” “第二,我建议罢免县公安局副局长钱宝坤的职务,身为公安局的副局长,在赵凯等人行凶时竟吓晕了,这样的表现严重玷污了我们的警察队伍的形象!”许三笑不容程雪峰和石长山说话,愤慨的说道:“有句话叫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今天的事情充分印证了这句话,面对气焰嚣张的歹徒,我们的干警们考虑的不是如何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不受侵害,反而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这种现象从何而来?我看问题的根源就在这个常务副局长身上!” 程雪峰插言道:“撤换钱宝坤的提议我不反对,但我想问问三笑同志,你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接替他?这个时候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工作无疑是非常重要的,在没有合适人选接替的情况下贸然撤换下来,是不是有些矫枉过正操之过急了?我看是不是可以这样,先让钱宝坤继续担任副局长职务,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等有了合适的替换人选时再调整。” 龚占光不给许三笑说不的机会,立即附和道:“我同意程书记的意见,钱宝坤同志是公安战线上的老同志,工作经验丰富,当下正是用人之际,这个时候撤换掉他,相当于古时候常讲的临阵杀将大不吉,对艳阳县的整个公安队伍的士气会造成不小的打击,长山同志,你是公安工作的权威,你说说看吧。” 石长山道:“程书记和龚县长已经说的很全面,我完全赞同县委和县政府两位主要领导的意见,钱宝坤同志今天的表现确实让人失望,但请许副书记注意,钱宝坤同志担任公安局副局长已经四年,在这四年里,他做了很多工作,提拔任用了很多年轻的同志,在县公安局内部的威信很高,如果我们贸然将他撤换,势必会对我县公安队伍的稳定性造成严重影响,在当前这个形势下,这么做我看是不大合适的。” 许三笑道:“各位常委,我想在这里打个比方来解释我为何一定要撤换钱宝坤,比如说咱们各位将要一起上战场,在面临生死考验以前,你们会不会放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像钱宝坤那样的人?不瞒各位,我把这次成立专项小组,全权处理一切与城东科技新区项目有关事宜的事情看做了一场战斗,在出发前,无论如何,我希望自己的背后站着的是个可靠的战友,而不是钱宝坤这样的,见了凶徒吓的晕厥过去的公安局副局长!” 许三笑的态度坚决,程雪峰却不敢轻易点头答应这个要求。首先是钱宝坤多年来一直对他鞍前马后忠心耿耿,了解许多内情,不能不保。其次这时候不保钱宝坤,对他的阵营而言,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甚至会有人认为他程雪峰顶不住许三娃子了。 双方就这么顶住了。程雪峰刚要说先休息一下,正这时他的手机也响了,接通后刚听了两句话就不禁面色一变! 第二百二十二章 催命的帮凶到了 权力是什么?权力就是沙发,给上面的屁股提供舒适的感觉,同时给下面的弹簧一次受教育的机会,教会它们不抵抗和沉默。在这个过程中,使用权利者也间接学会了如何做别人屁股底下的弹簧。正所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官大一级压死人。 艳阳县里程雪峰是最大一条鱼,出了艳阳县就是南山市,程雪峰充其量算是一条比较大的鱼。 程雪峰挂断电话后,顿现忧色。 电话的另一端正是南山市委组织部部长王增轩,传达的内容言简意赅,龚占光上调到山南省政府外经贸委任副厅级巡视员,艳阳县长职务由原共青团蓉城市委副书记张玉刚同志接替。市委副书记钟春秋同志正亲自送张玉刚在前往艳阳县的路上。 程雪峰此时此刻还不知道张玉刚为何许人也,让他感到忧愁的是又来了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而且这个年轻人还是钟春秋亲自送来的。在南山官场,因为和杨许昌的特殊关系,程雪峰真正忌惮的人并不多。钟春秋或许是唯一的一个。 钟春秋这个人,杨许昌的评价是老谋深算水平很高。多年前他在艳阳县任县委书记时,程雪峰还曾在他手下干过副县长,县长,最后正是接的钟春秋的班成了艳阳县委书记。从此以后踏上了称霸艳阳县的道路。对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老上级,程雪峰是又怕又恨。怕的原因不难理解,钟春秋为官两袖清风,一身正气,对下面的干部要求十分严厉,正是积威所致。恨却是莫名其妙的,钟春秋一直很器重程雪峰,但程雪峰却没有一刻不希望钟春秋快快倒台才好。如果说一定要有个原因,那便是嫉妒。 钟春秋爱好广泛,音乐书法均有涉猎,做官的手腕高明,廉洁之外更是个能吏。尽管多年来与杨许昌貌合神离,却始终能相安无事,多少人倒在了杨许昌手下,他却一直屹立不倒。钟春秋的夫人是一位法学教授,夫妇俩有一儿一女,一个大学毕业后留在京城工作,另一个小儿子则还在素有政治明星的摇篮美誉的人民大学在读研究生。 程雪峰痛恨钟春秋为何能拥有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渊博的学识,幸福的家庭,典雅美丽的夫人和懂事听话的儿子,还有独立清廉的官格。当然,他最恨的还是钟春秋始终是他的领导。在那些呼啸而过的岁月里,有太多关于钟春秋严厉批评他的段子,抹不掉还挥之不去。 虽然艳阳县距离南山市不过一小时车程,但这点距离却未必比重洋彼岸的小黑国近。市委市政府方面的领导们一年到头,出国考察的次数都要比来这里的次数多。这其中又以钟春秋最是慵沉,极少走动。 这个时候钟春秋来艳阳县做什么? 程雪峰理所当然的不会想钟春秋是专门为了送张玉刚来艳阳县赴任的。虽然张玉刚曾经在歇马镇的陇南村工作过,钟春秋也不是第一次送张玉刚来艳阳县,但之前那次却是绕过了艳阳县委,任命一个村长也不需要惊动程雪峰,所以,对张玉刚,整个艳阳县委几乎没人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来历。 钟春秋对艳阳县的干部太了解,程雪峰一直怀疑,艳阳县委班子里现在还有钟春秋的人。所以他不得不多想。尽管他早收到消息,许三娃子几乎已经是自绝于官场,孤家寡人一个,钟春秋这个时候来为许三娃子撑腰的可能性极小。却还是禁不住多了份担心,只怕钟春秋是因为有人走漏了消息,冲着城东科技新区项目移民工程来的。 常委们纷纷侧目看着程雪峰,许三笑摸出电话来刚想借机给玉刚回个电话,程雪峰却说道:“市委的钟副书记到了,通知一下办公室,马上准备车辆,县委县政府人大和政协,在家的全体副处级以上干部都去南关收费口迎一迎。” 又看了一眼龚占光,想不到竟会是省委直接把他调走的。外经委无疑是个不错的单位,主任和党组书记是正厅级,口岸办主任一般挂职副厅长也会高配正厅级干部,往下是几个副厅长,再往下是副主任巡视员,最后才是普通的副厅级巡视员,龚占光要去担任的正是最后的普通副厅级巡视员,虽然解决了副厅级,却几乎代表了永不叙用。表面上升官了,实际上手中无权,哪里比得上一县之长,独当一面呼风唤雨,这个官当得畅快。 其他常委纷纷动起来,只有许三笑坐在那里没动。别人着急许三笑却不急,钟春秋现在跟秦旭明走到一处,这个人纵然不是严老师那个圈子里的人,至少也不会距离那个圈子太远。许三笑还没打算屈服,尽管在艳阳县委里已经被严重孤立,尽管是孤军奋战举步维艰,许三娃子却还保持着猛虎的孤独和骄傲。峰高千仞,无欲则刚。无所求故无所谓。 程雪峰见许三笑不动,心中窃喜,好小子,你不去正好,钟春秋若问起城东科技新区项目的事情,老子怎么编排你都没问题。好汉长在嘴上,好马长在腿上,好官不但比好汉多一张嘴,还比好马的腿更快。 暂时散会,许三笑回到办公室,宫艳诗问:“你真不打算去迎接钟春秋?” 许三笑道:“去当然要去,但没必要舔着脸往前凑合,咱比他们晚一会儿出发,礼貌上过得去也就是了。” 宫艳诗提醒道:“不能坐你自己车去,钟春秋坐的肯定是奥迪a6,你的车去了之后压领导一头,这可不大好。” 许三笑道:“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要拒绝办公室给我安排的车?艳阳县里的形势你还没看明白吗?无论何时,都不能大意啊,还是刘枫开车我比较放心。” 宫艳诗叹道:“许三笑,你真是何苦来哉!只要你现在肯点点头,我立刻给义父打个电话,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许三笑嘿嘿一笑,打趣道:“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什么时候你开始关心我的死活了?” 宫艳诗俏脸微红,愠道:“真讨厌,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想开染坊,许三笑,你爱死不死,我才懒得理你。” 艳阳县南关入口处,已经被取缔的旧收费站只剩下虚有其表。艳阳县委县政府四大家的领导悉数到齐,以县委书记程雪峰为首,其余人依次排列在身后,许三笑让刘枫把车停得老远,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 钟春秋是艳阳县的老领导,老上级兼大恩人,没人敢不给他这个面子。 省委市委都有明文严令,禁止迎来送往。为何置若罔闻?禁令是好的,但不符合国情。华夏是礼仪之邦,礼多人不怪,外宾来了还要去机场接一下呢。级别够的,还得放礼炮,这就是规则大过了规矩的现象。所以禁令成了一纸空文。 有些制度出台就是给人看的,真要认真执行起来,保证死的很难看。说穿了,边界迎送就是给领导一个面子,增强一下领导的权威感。这就是官场里的潜规则。宁可受罚也得搞,搞了挨几句批评,领导心里头熨帖,比什么都强。 钟春秋的市委三号车到了,前后两辆车,当先是一辆别克商务车。 程雪峰不敢怠慢,振奋精神迎上去,车刚停稳,不必副驾驶位置上钟春秋的秘书下车开门,亲自过去把门拉开,十分客气的:“钟书记,您来了。” 钟春秋慢吞吞下车,微微点头,神态不悦道:“谁让你们搞这迎来送往的?” 不悦?肯定是假的,不来迎接才真正不悦。两袖清风一身正气图的什么?有人逐利有人爱名,当官一回总需有些好处才不枉身居高位一朝。程雪峰的官场修为未必不如钟春秋,很明白这里边的内涵。领导的不悦更多体现的是上位者的王者之气,真不悦不会这么问。程雪峰说:“老书记回家看看,同志们听说后,都觉得必须要迎一迎,哪怕您处理我们,大家伙也认了。” 他不说领导光临,而说老书记回家,一句话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钟春秋指着程雪峰的鼻尖道:“你这个老程呀,说起话来一套套的,全是歪理。”说着,终于伸出手来握住了程雪峰恭候多时的手。 钟春秋向县委其他成员挥手,说:“人来的比较多,我就不一一跟各位握手了,咱们在这里阻碍交通,不像话,大家的深情厚谊我心领了,都上车吧,有什么话咱们到县委再说。” 回县委的路上,许三笑接到张玉刚的电话,一张嘴就调侃说:“哥哥,你丫够绝的,市委副书记坐奥迪a6,你一县委副书记就敢弄一q7,你这是不想进步了吧?” 许三笑诧异的左右看看,问:“你小子搞什么鬼?” 张玉刚说:“我在你面前搞鬼,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调到艳阳县工作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嫩官当道 送上今日第三章! 南山深处,云遮雾挡。 仰首不见天的高山密林深处,张永宝正耐心的搜寻着火狐狸留下的蛛丝马迹。马二龙逃进大南山中已一日夜,如果不是之前抓了马二龙的兽兵,就算是张永宝这天下第一的追踪术大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寻找到马二龙的踪迹。 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味道,在一座云雾深锁的小山谷前,张永宝停住了脚步。仔细辨别空气中的味道,竟是尸臭!张永宝循着味道的来源向山谷中走去。穿过迷雾,眼前豁然一亮,老暴徒看着眼前的情形,顿时大大吃了一惊。 此情此景用人间地狱来形容丝毫不为过,张永宝这辈子杀过的人号称不计其数,实际上终究不过数以百计,而眼前的尸体却是成千上万。这些人一个个手拿刀枪,身穿古代军装号坎儿,死状凄惨。整座山谷里阴风瑟瑟,空气潮湿却又阴寒异常,到处都是这样惨死在对手刀枪下的古代军汉。置身其中,竟好似穿越了时空。 以张永宝的武道修行,竟机灵打了个冷战。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打冷战在寻常人来说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但对张永宝这样的老牌武道圆满大宗师而言,一呼一吸无不在掌控之内,新陈代谢都能自控裕如的人物,打个冷战就意味着这山谷里的阴气已经达到了让他的身体生出自然反应的程度。 一个声音飘出来,“不愧是天下第一流的武道大宗师,此地乃是天然形成的阴寒绝地,又经过三百多年前一场惨烈厮杀,上万人曝尸荒野于此,留下无数阴灵生魂被锁在这里,普通人到这里,立时便会吓的心胆俱裂,魂飞魄散,而你却仅仅是打了个冷战,不过纵然你本领通玄,心意如神,在这座盘蛇谷中却也休想有所作为,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去吧。” 说话者正是马二龙。 张永宝并不回答,只是无声息的抽出了腰间的无形剑,此剑名传千古,别名宇宙锋,不知是用什么物质打造而成,剑身几乎是透明状,却柔韧无比,锋芒之盛更是削铁如泥吹毛短发。为历代隐门最强杀手所保有,张永宝曾付出一只手臂的代价才得此剑。自从得了这把剑,老暴徒表面上变的更深沉内敛了,骨子里的杀性却是成倍增长。原因便在于此剑传自上古,历经百代名将之手,不知杀过多少人,此剑有杀性,凡人难以驾驭,所幸老暴徒修习了心之神道,才堪堪驾驭。 此剑一出,寒气森森,老暴徒整个人的精气神为之一振,身遭周围潮水一般的跗骨阴寒顿时退却。张永宝手中宝剑一摆,大踏步向着谷中深处走去。 突然,山谷中传出一声尖锐的哨音,地上一具尸体刷的一下随声立起,挥动手中锈迹斑驳的大刀恶狠狠向着张永宝后脖颈砍去。老暴徒见多识广,知道这是左道控偶术最高境界,尸控之术,是以自身精神修养借助乐器,操纵游离于特定空间里的生魂来控制尸体的邪术。头也不回,甩手便是一剑,将大刀连同尸体一起斩为两段。 哨音陡然急迫,连续吹了七八声,立即有七八具尸体摇晃着举着兵器站起来,陡然间动作变的迅猛绝伦,扑向张永宝。 好个老暴徒,展剑一跃,挥手间劈砍削剁,漫天散落下头颅手臂和斩断的兵器,血雨腥风中,老暴徒提宝剑杀气腾腾,继续向山谷深处走。 哨音更加急切,这次却不知一口气吹了多少次,山谷里的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度,透骨的阴风嗖嗖吹过,张永宝的头发眉毛和胡子上已挂满了白霜。张永宝不得不鼓动心脏催动气血流转抵御这彻骨的阴寒。 山谷的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四下里无数尸体摇晃着站起,却并不似刚才那般急于发动。仿佛都在等着那沉重的脚步声的主人。哨音低沉,仿佛怨妇呜咽倾诉,山谷深处的脚步声越加清晰,渐渐的云雾中闪出一个巨大的轮廓。这如果是一个人,这家伙的身高足有两米五。 张永宝目力超卓,已经可以看清楚这家伙的样子,果然是一个通身黑铁甲的巨汉,肩头扛着一条碗口粗的熟铜棍。到了近前,熟铜棍高高举起,以上势下对准张永宝的头部便是一棍。张永宝此刻浑身寒战,阴寒内侵,气血运转迟滞,身形反应都不似之前那般灵敏,这一棍砸下来,若撩宝剑相迎,倒是有把握将铜棍斩断,却只怕这家伙力量甚巨,纵然断棍也不能阻止他狂暴的一击之势。 张永宝决定避其锋芒,赶忙提振气血,横身一让,熟铜棍砸空。出乎老暴徒意料的,这巨汉的熟铜棍居然颇有法度,一棍走空,停顿在离地三尺的高度,忽然变砸为扫,横着向张永宝的腰部扫过来,呼啸而至,声势好不凌厉! 张永宝再想躲避,已然来不及,老暴徒无奈之下,只好动用了最后的绝技,猛吸入一口阴气,心胸为之juliè一缩,将通身气血收聚成一点,心脏突然猛烈跳动,那一点气血爆发开来,老暴徒登时面色潮红如饮醇酒,手中宝剑凌厉一挥,将熟铜棍斩断,纵身一跃,避过巨汉手中剩下的半截铜棍,乘势飞起一脚正中巨汉肚腹,登时踢的肠穿肚烂,凌空飞起数米高,远远落在地上。只这一下,便让老暴徒气喘嘘嘘,只感到通身毛孔都有封闭不住之势,寒邪内侵更加严重。 此地太过凶险,对于像马二龙这样的内修高深者太过有利,老暴徒见势不妙,挥动宝剑抽身便走。以他的本领,一心想走,马二龙却也无可奈何。张永宝奔行如烈马,飞快的退出了小山谷。 艳阳县委小礼堂,钟春秋正在向所有在座的常委们介绍张玉刚。贺知元坐在程雪峰身边悄悄耳语了几句。一边说还一边偷瞧许三笑。其余人,不管是台上的常委们还是台下的委员们,都认真听着。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龚占光就这样便被调走了,上头的领导以一种蛮横的几乎完全无视官场潜规则的方式终结了龚县长的时代。大家看着台上那张年轻的脸,都忍不住在猜想,这要多强横的背景才能把这样一个人送到一县主官的位置上? 许三笑也在想这件事,李燕说请了大姑姑找玉刚的三叔帮忙办这事儿,原没想过能办成,却没想到那位张家三爷竟有这么大能量,果然把玉刚送到艳阳县来了。以他的级别,能取代的只有县委书记和代县长这两个职务,最终这个倒霉的名额落到了龚占光头上。 钟春秋正在向所有人介绍张玉刚的履历,尽管之前已经有刀笔能人润色过,但玉刚的履历还是稍嫌苍白简陋了些。很短的内容,连党校学习那点经历都没放过,钟春秋一边念一边心里头在大骂远在京城的张三爷。先前有个许三笑,起码年龄比张玉刚大一岁,而且又有歇马镇上硬邦邦的政绩在那摆着,提拔个副处级县委副书记,都不免遭到了不少非议。现在张玉刚这小嫩官一旦被有心人捅到网上去,真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笑话来。 “张玉刚同志的履历就是这样。” 钟春秋气的合上了手稿,说道:“同志们,当前我们党的干部队伍正大踏步的向着年轻化,科学化,高学历高素质化迈进,玉刚县长是上级指派到咱们南山来工作的,大家都看到了,他还很年轻,正因为年轻,我们更要包容他爱护他,多帮助他,大家应该都记得,前阵子中央政法委的向书记来到咱们山南省视察,当时接见了三个人,其中就有玉刚同志,向书记亲切的鼓励玉刚同志,要快快成长!这是首长对年轻人的殷切期待,也是对山南省所有干部的殷切期待,是在鼓励我们,要大胆的调整干部使用制度,要给年轻人发挥的创造力的舞台” 台下众人个个想,到底是老书记,水平真他妈的高,这番话说的,基本等于直接告诉大伙儿,这小嫩官是中央首长指派来的,让咱们有脾气就回家跟老婆用。总之别在工作中故意刁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领导讲完了,轮到程雪峰讲,在钟春秋面前,程霸天基本没啥发挥的余地,满嘴苦涩的程霸天,中规中矩的说了几句感谢上级关系艳阳县委县政府的班子建设,继许副书记之后,又为我县送来了一位年轻有为的干部,充实了艳阳县班子的实力,我代表县委对玉刚同志的到来表示欢迎云云。 大家均想,县长和副书记都换成了小嫩官,这边许三娃子刚把从前白文元创造的二十七岁任副县长的记录打破,随后不到两个月又来了个张玉刚,比许三笑还小一岁,不但打破了许三娃子的记录,而且还是正处级。小哥俩的年龄凑到一起都没有程雪峰大,怎么可能跟县委书记尿到一个壶里去?尤其是后来的这位县长大人,年纪轻轻背景深厚,正是少年得意,英姿勃发之际,哪里是程霸天能领导得了的? 程雪峰说罢,轮到张玉刚向在座所有人做自我介绍。 “钟书记,艳阳县委县政府全体同志们,大家好,我是张玉刚,受上级领导的委派,我来到咱们艳阳县,接替劳苦功高的龚占光县长,任代理县长职务” 劳苦功高的龚县长像斗败的公鸡,他心里很清楚,上头用这种方式结束了他的县长职务,名义上给他提拔为副厅级巡视员,实际上就是把他先晾起来,等着这边艳阳县里的雷一旦炸响了,他这个副厅级巡视员随时都有可能成为阶下囚。 许三笑眯着眼,打量着所有人,根据不同人的各种神态揣摩他们的心思。看着玉刚跃跃欲试踌躇满志的样子,不禁暗想,这下子常委会上有得玩儿了。 正自思量,忽然电话震动响了,低头看了一眼,是李燕发来的短信,就一句话和一串号码:这是张爷爷的电话,你有时间快给他回个电话。 第二百二十四章 术不养人,道不远人 张玉刚到艳阳县报到第一天的接风宴上,许三笑缺席了。当晚张玉刚与贺知元勾肩搭背喝了很多酒。 从来只见新人笑,有谁关心旧人哭? 官场比情场更无情,上午还与龚县长同进同退的贺知元,此刻俨然已是张玉刚多年不见的好友同窗,似有说不完的党校情谊,谈老师,讲同学,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共同语言。终于拐弯抹角的说到许三笑为何缺席的问题。张玉刚表现的年少轻狂,毫无内涵的样子,冷笑说,“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程书记今年要退了,他想接班却怕被我wēixié到他吗?” 贺知元居心叵测说:“这个许三笑整个儿一疯狗,逮住谁咬谁,当初在省委党校时跟您关系走的多近?可一旦起了厉害冲突,他就不是他了。” 张玉刚忽然大喝一句:“许三娃子,我日你大爷!你他妈不仗义,哥们儿一场,我的接风酒你都陪我喝一杯。” 举座哗然,有人想新来的代县长大人原来是个草包。有人却觉得这很正常,毕竟是年轻人嘛,喝点酒发泄一下心中不满也是正常的。如果各个都跟许三笑那般年纪轻轻便学的狡诈凶猛,还要在座的这些老家伙做什么? 许三笑致电给张永宝,老暴徒张口便问:“小子,会不会捉鬼?” 许三笑说:“那就是咱的老本行,不过若是连您都应付不了的,小子恐怕也对付不了。” 张永宝道:“会就行了,术业有专攻,只要你有办法应付这里的阴风,其他的就不需要你了。” 许三笑诧异问道:“您这是在哪呢?怎么还会有您都受不了的阴风?” 张永宝道:“甭说废话,马上过来吧,我把马二龙堵在大南山的一座山谷中了,你弄一越野车进来,按我说的路线走,明天早上差不多就能到了。” 许三笑闻听马二龙三字便什么都顾不上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马二龙这条毒龙一日不死,许三娃子一日不能心安。 刘枫驾车,依照张永宝指引向着目的地出发。 一路飞驰,四驱q7来到大山脚下,没有片刻犹豫一头扎了进去。许三笑说到了这里就得步行了。刘枫却让许三笑安心坐着,驾驶着性能颇佳的越野车在大山里纵横驰骋,跨沟过坎把这辆车的性能发挥到了极致。 在一面绝壁前,刘枫停下车,许三笑从车上一跃而下,兴奋叫道:“忒刺激了,老刘,你真有绝的!” 二人向着张永宝说的方向进发,徒手攀过绝壁,再往前天色已昏暗,山高林密沟壑纵横,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行进。幸好这哥俩一个长于深山多年,另一个曾经受过多年专业的野外生存训练,在这茫茫大山中不至于走错方向。因为刘枫超卓的驾驶技术,二人节约了一多半的时间,在月亮爬上树梢时,终于看见了张永宝点起的篝火。 老暴徒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篝火上架着棍子,穿了一只已经被烧的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野物,正被火烤的滋滋冒油。香气四溢,引人食指大动。以他的耳力自是早听到许三笑他们到了的声音。头也不抬问道:“两个小子飞过来的?” 许三笑走过来,闻了闻,“嗯,是麋鹿,您老这手艺可真不赖,一看就是经常在山里走动的。”说着掰下来一条腿,道:“老爷子,真叫您猜着了,我们哥俩不是飞来的也差不多了,这车让他开的,带翅膀似的。” 张永宝抬头瞥了刘枫一眼,道:“这小子还不赖,可惜已经错过了学功夫的最佳年纪,身上的肌肉全练死了,练的都是杀人技,真决生死的时候,一般的暗劲高手未必能赢他,但也仅此而已了。” 许三笑说:“咱还是先说说这山谷里的情况吧。” 老暴徒道:“急什么?一晚上时间呢。” 张永宝的话说到刘枫心里去了,他曾经亲眼见识过真正的功夫大师的能力,也曾向人家请教,得到的答案跟张永宝说的基本一致。他走过来,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切下一块鹿肉,嚼了几口吞进肚子,赞道:“果然是难得的美味,可惜不能多吃。” 张永宝额首道:“美味不可多得,你要想保持良好的状态,一定要管住食欲,身为武者,饱食无忧便等于贪图安逸,便离堕落不远了,但你年少时锻炼过度,伤了一些重要经络,这个时候如果再不养一养,日后我怕你会因此做下病根儿,到了六十岁时站都站不起来,筷子也未必能拿起来。” 刘枫动容道:“老爷子的话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我现在就常常觉得腿股处隐隐发麻。” 张永宝道:“这只是个开始,你小子要是还继续按照部队时学到的方法练下去,到了四十岁时你就该开始感叹人老不以筋骨为能。” 刘枫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这老头是有意指点自己两招,来的路上许三笑已经跟他介绍过,这个世界如果真有神仙,那这老头肯定够资格位列仙班了。这样的高人可遇不可求,能得其指点一二,当算得上是天大的机缘。刘枫福至心灵,立即整衣容来到张永宝面前,倒身下拜,刚要说话,却被张永宝举手打断,这老头硬是倒下身体还了刘枫一个大礼。 “你我没有师徒的缘分,祖宗留下的把式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专利,有德者传之,教你两招也算不得什么。” 刘枫心知机缘来了,肃然听着,额首称谢。 张永宝摆手道:“部队的功夫全是杀人技,是精炼后的杀招,一切以杀伤敌人为目的,却忽略了功夫本身并非是用来养生强身,完善自我修行的途径,只注重其实战技巧,而忽略了其养生功效,拳脚筋骨就像一辆车,你只开而不保养,怎么可能用的长久?这样的外门杀人功夫练的越深,对自身的伤害就越大,我现在传你一套少林禅武宗的独门养生拳法,你只要每天坚持练习,三年五载后自然可以调养好你身上受损的经络。” 说罢,果然起身,缓慢的练了一套拳。刘枫跟着一招一式的练习,许三笑则在一旁看着。 耳朵听着,眼睛看着,听的是张永宝的心音和血脉奔流,看的是一拳一脚之间绵绵不绝的连贯之意。只听张永宝说道:“这套拳术重意不重力,讲究的是呼吸与意志相合,精神与气血相呼应,要让自己的拳法节奏与气血运行的节奏同步,这才能拳锋所至,气血随行,内合外放,养筋活血。” 许三笑由此却想到了自身的修行,天下大道莫不归于一字。不管是外修武道还是内修左道精神幻术,到最后万流归宗,张永宝此刻的境界,日后自己若有幸也可以达到。这老头的境界极高,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远比自己更接近道的状态,此刻从他身上看到的一切,都是更接近道的东西。想到这儿,不禁也起身跟着比划起来。 许三笑的精神修养精深,此刻用心去体悟其中奥妙,以心神意志去感悟身体里气血的变化,只发现入微细致处,仿佛天地俱静,只剩下他自己,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动作都结合到一处,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的运动似乎都在心中纤毫毕现。这种感觉妙不可言,练到后来竟不知不觉浑然忘我。 张永宝早停下来,在一旁默默观看。刘枫一开始看着觉得挺玄妙的,到后来才发现许三笑满面通红,汗如雨下,一开始还依照张永宝所授的架势一招一式并无二致,可到后来却已毫无章法可言,动作越来越简练,最后只剩下双手抱球状,不住旋转,指节发白仿佛已用上千钧之力,上身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快,越发的随心所欲。 “这叫一朝悟道,乃是武道家最大的机缘,无意中进入了形意神相合的状态,每一次呼吸都与天地同步,每一个动作都暗合了阴阳动律,之所以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主要是因为他的精神修养已很高,体内气血沉凝,心肺功能强劲,已经具备了很好的功夫修养的底子。”张永宝神色凝重道。 “此刻他的身体极度放松,精神意识却高度紧张,这一松一紧正合了禅武宗刚柔相济的核心奥义,这小子多年的积累一朝爆发,非同小可,许多武道大师都是靠着这样的机缘一朝悟道终于成为一代宗师的。” 刘枫惊喜的问:“您的意思是说许书记有机会成为” 张永宝先摇头,后摆手打断刘枫的话,道:“不可能的,武道修行贵在专精,他的秉性不适合习武,而你却是已经错过了最佳的习武年纪,他这番一朝悟道,受益最多的应该是精神修养。” 半小时后,许三笑只觉得双手仿佛举着一轮烈日,炙烤的自己通身都干了,浑身上下酸臭难当,腰,腿,双臂,无不如针刺火烤一般痛痒不止。正感到痛苦难当困厄以极时,忽然前方好似出现一汪天池,登时顾不得多想,用尽全身力气一跃而入。刹那间,通身冰凉,浑身的毛孔瞬间封闭,宛如强电流贯通了全身,从上到下麻酥酥,接着便是浑身清凉舒爽无比。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来。耳中忽听到张永宝的声音:“臭小子,梦见什么了叫的这么销魂?” 第二百二十五章 凶地 许三笑醒来后感到浑身酸臭,到处黏糊糊的。脑海中那片冰封之湖在融化了刹那后又再度冰封起来。 张永宝说,这是功夫修行到了,气血中的杂质秽物被排出体外所致,不算什么出奇冒泡的现象。功夫大成者要有三次这样的经历才算得道。第一次是入化,第二次是入宗师境,第三次则是晋级神道境界。每晋级一次,易筋锻骨,洗髓伐毛一回。 接着滔滔不绝说起武道修行的意义,“功夫是养生修行之道,练习的目的是在锻炼筋骨调养心性的过程中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世俗上多的是只学到功夫的皮毛便四处吹嘘炫耀之辈,而真正武道修行到了极高境界的人求的都是精神肉体的巅峰之境,问的长生大道,哪个还有闲心在红尘俗世中打滚?” 刘枫深以为然,道:“当年我在非洲的时候曾有幸见识过一位武道大家,他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张永宝说:“武道殊途同归,不管东方西方,都有内外皆修有所成就的高人。”又道:“修行者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不但不分种族,到了一定境界还不必拘泥于门户派别。” 说到兴起处,张永宝起身道:“就比如说我的师门是少林禅武宗,但我现在养拳的时候练的最多却是太极。”说着,亮开门户,说打便动,竟又练了起来。 许三笑之前受其点化,偶有所得,进入了顿悟中。这会儿见这老爷子又有心情操练拳脚,心知是难得的机缘,赶忙瞪大眼睛认真看着。 只见张永宝身法纵跃连贯若潮汐拍岸,举手之间分鬃亮翅皆不拘形式,尽是信手拈来。既无套路之束缚又无章法可寻觅。拳法打到快时,只见老暴徒白衣飘飘,似化作一团白雾在那空场之处四处游走,所过之处激起一阵阵龙卷将地上的碧绿的针叶带起。白色的身影,起纵跳跃游走如飞。lusè的龙卷气流,与之交相辉映。真不亚于神仙下凡。 许三笑和刘枫看的如醉如痴,张永宝这次的表演出神入化,许三笑只觉得他每一个动作都迅捷无伦,追风逐雾,不可捉摸。看的分明却又看不出玄机在何处,心知这是境界上的差距所致。这次却没有再受其影响进入顿悟中。 张永宝一套太极拳打完,收招定式,道:“是不是看着很神奇?” “人体的极限几乎没有止境,民国武道家薛颠曾说过:“功夫到了,飞花摘叶,隔空声吼都可伤人,说起来玄怪,但其实不qiguài,我练到了你却没想到而已。”薛颠没有吹牛,功夫修行其实就是通过探索自身潜能极限,达到了解宇宙苍生自然万物变化的方法,跟你内修的左道幻术其实是yiyàng的,之所以能做到薛颠说的飞花摘叶隔空声吼皆可伤人,其实正是因为武者的修行到了,内外通明,可以借自然之力为己用。” 长夜漫漫,听张永宝月下讲道,说的虽然是武道,许三笑却感到获益良多。 习武是小而无内,以自身为镜外照物外苍穹大千世界,修心是大而无外,以广博无垠的精神世界做探索苍生万物一石一木的眼眸,最终解密的却是宇宙自然变化之道,求的是生死存续之法。习武者要饿其体肤熬其筋骨,修心者则要苦其心志惑其灵性,都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修成正果。 化外习武,功夫高者无不是张永宝这样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化外奇人。红尘炼心,心性修为高者无不是经历了大情大性大喜大悲之后才得以大彻大悟。 世俗红尘中什么地方最能锻炼人的心志?当然非官场莫属! 因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圈子比官场更复杂,权力竞夺,财富诱惑,美女投怀,崇拜与诋毁,暗箭和赞扬,肮脏的,美好的,光明的,黑暗的,能想到的诱惑在这里都能找到。 天光破晓。 许三笑起身打量四周环境,看罢多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眼前云雾锁山谷,口对西北一座白头雪峰,向南是半坡大山,顶部一座水池将那边的雪峰之水收拢,水满则溢,在这座莫名而来的小湖的灌溉滋润下,整座山坡上绿树成荫,湿气翻腾。往北是插天独峰挡住通道,正东方是来路,山峦起伏古木狼林,这座盘蛇谷,纳西北雪峰之寒气不散,又聚东南的湿气,形成了山谷里独特的小气候。藏寒风纳阴气聚玄冥之水,正是聚拢阴秽之物的绝世凶地。 张永宝瞪大眼睛看着,好奇的:“小子,看出什么来了?” 许三笑面色沉重,不答反问道:“老爷子,你昨天说这山谷里有上万具古战场留下的尸首?” 张永宝额首道:“正是,你往前走几十米就能闻到尸臭的味道。” 许三笑指着群山环抱中的山谷,沉声道:“风水学的核心是聚气,这个气指的是生气,又分为阴阳二气,孤阴为煞,孤阳为绝,只有阴阳调和采光通风俱佳,生机勃勃的地方才是风水宝地,这个地方西北接寒气,东南入湿气,北方一座插天独峰将这二气锁住,阴煞加寒煞,又被南山上湿气形成云雾挡住阳光,把这个地方彻底变成了聚阴藏秽的凶地,那些尸体在这里几百年不腐烂,正是因为这里生机断绝,细菌不生,阴寒潮湿所致。” “马二龙是玄门左道当代第一人,一身邪术出神入化,在这天然凶地中已经大占了天时地利,又恰逢数百年前一场鏖战留下了一万多具尸体和生魂,借着这块凶地的滋养,得以不朽至今,却被马二龙所用。有了这一万阴兵相助,马二龙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左道尸控术在此地正是如鱼得水” 张永宝忽然打断道:“马二龙是玄门左道中人,你小子还是左道嫡传的弟子呢,这个什么尸控术你就不会吗?” 许三笑摇头道:“不是不会,是道行还浅,施展不了,就算勉强能施展一二,也绝非马二龙的敌手。” 张永宝道:“你的意思是,这个瘪三只要不离开这座山谷,咱们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许三笑微顿了一下,点头道:“目前看,确实是这样!” 张永宝着恼骂道:“狗日的,真岂有此理。” 许三笑道:“别忙,我刚才看的粗略,这四下里的山水格局还没看得通透。” 说着话背手走向山谷,示意张永宝和刘枫不要跟过来,在山谷外停住脚步,四下左右观瞧,但见南山叠翠,都是树龄在数百年以上的苍翠雪松,北峰上嶙峋陡峭气魄雄浑凶险异常。整座山谷四周的风水格局看似浑然天成,却又似有人为刻意之处。其中最可疑之处莫过于东南山坡顶部的那座小湖,出现的太过蹊跷,不似天然形成的。正是它滋润了东南两面山坡上的草木,才使得那里云雾腾腾,挡住了阳光,形成了这里独特的气候风水。 看了一会儿,暗自思量:这种风水格局真的是天然形成的吗?这盘蛇谷中的古战场又是怎么出现的?到底是什么人在此动刀兵,死了这么多人?这座山谷如果没有东南山上的云雾遮挡住了阳光,本该是一处阴阳调和的风水宝地啊! 一念及此,思绪更加飞扬,想到:会不会是有人在此埋骨后,害怕被后人盗挖,故意布置下这座阴煞大阵,而那些尸体来的蹊跷,有没有可能是负责修造古墓的军汉,在完工后被布阵者以邪术暗算,引他们自相残杀呢? 接着又想起之前之前听说的关于王重阳手稿以及郭侃秘宝的传说。 那郭侃是元蒙时代的汉族大将,曾经率兵纵横亚细亚,独自在西亚屡破伊斯兰军队百二十余城、破十字军百八十余城,讨伐了诸多国家其足迹越过克什米尔,甚至还曾与阿拉伯及法兰克等作战,为其征服之地的人们所畏惧,乃至对手惊呼“东天将军,神人也”。 抛开民族气节的问题不谈,此人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据传说,郭侃当年西征归来时,受命攻打益州,曾经在山南屯兵逗留一年有余,这期间他一直在南山地区驻扎。 郭侃乃唐朝名将郭子仪的后人,他爷爷郭宝玉通天文、晓地理,知兵法,善骑射。尤其精通五方杂学,喜好内丹修行之术。此人一向对比他稍早时代的王重阳极为推崇,在弃金从蒙之后,曾经率部包围终南山。据传说,当时的蒙元大军来到中原后烧杀掠夺极难约束,攻下终南道场后一把火焚了所有珍贵的道藏经卷。如果郭宝玉真如传说那样,精通杂学奇术,是个修心者,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保留下全真道场中的那些宝贵道藏经卷。 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就得出个结论来,郭侃当年调动大军在大南山中修了这么一座藏宝地,为防止大军泄露消息,又以家传杂道邪术将大军灭口在这座山谷中,然后再布下这云雾锁山谷的阴煞奇局,将此地变成一座生人难近的决死凶地。 若这个猜测是成立的,那马二龙找到这里的目的就不只是为了逃命。问题是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第二百五十六章 制造矛盾 许三笑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末了说道:“在这座山谷中,马二龙的优势太大,要想收拾他,只有釜底抽薪,要嘛破了这山谷的风水局,要嘛便想办法让那些被锁在这座山谷中的无意识的精神能量消亡。” 张永宝问:“哪个更快?” 许三笑道:“这山谷里的阴气聚拢了几百年,就算破了风水局,等它消散了也要几年,所以当然是后者更快些。” 张永宝又问:“你有什么想法?” 许三笑道:“最快的办法倒是有一个,玄门邪道有三宝,其中有一尊导魂钟,就是专门收集这种能量的,对付这山谷里的阴兵最是合适不过,只是那东西现在郭道安手中,从他手中取来的难度未必比从这山谷中把马二龙揪出来小。” 张永宝想了想,道:“那看谁去取,这件事交给我来办,那个什么导魂钟你会用吗?” 许三笑道:“这个自然。” 张永宝道:“我去取东西不难,但就怕我一离开,里边的那小子拿到东西趁机逃了。” 许三笑摇头道:“这倒不必担心,如果我猜的是对的,这山谷里的秘密地点用了上万人修造一年多才建成,工程肯定不小,里边多半有厉害的机关布置,马二龙虽然不简单,却未必强过当年布置下这风水大局的高人,他想轻松拿到东西,估计不太可能,而且我还怀疑他发现这里不是一天两天,到现在还没拿到想要的东西,短时间内又能有多大作为?” 张永宝道:“肯定是这样,这么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我不相信是他凑巧在逃亡路上遇上的。” 许三笑道:“既然是这样,咱们就没有必要守在这里等他出来,更没必要现在就进去跟他决战,不如现在回去准备好所需的东西,再回来找马二龙算账。” 张永宝问:“如果你猜错了呢?” 许三笑道:“尽人事听天命,这件事做成了,咱们功德无量,假如我猜错了,就让他再多活几天。” 张永宝思索片刻,也没什么好办法,终于一跺脚,道:“就按你小子说的办!” 三人回到艳阳县,已是次日上午。 张永宝告辞离去,刘枫开车把许三笑送到县委。 许三笑记起上次的常委会只开了一半,拿掉钱宝坤的提议还没讨论完,但依照当时的情形,局面对自己无疑是不利的,但现在玉刚突然接替了龚占光的职务,艳阳县委的局势为之一变,此消彼长,现在自己一方在常委会上有两票了,而在另一方面,县长兼职县委副书记,这意味着由三人组成的书记例会上自己一方却占了两席。 刚进办公室,凌少刚便立即尾随而至,进门便问:“许书记,有时间吗?” 王峰说这个人接近自己是居心叵测,从目前几次常委会上他的表现看,至少还看不出什么恶意。甚至,他还有过几次公然支持自己意见的时刻,在外人眼中,凌少刚已经是自己政治上的盟友了。但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还是小心为妙。许三笑还不打算跟他交心,点点头,道:“凌部长有事?” 凌少刚进门迅速环视了一圈,很快就注意到挂在衣服挂上的,满是刮痕和污垢的外套,随口问道:“许书记这是进山了?” 许三笑神色坦然道:“是啊,昨天下午歇马镇上来了几位客人,非要到山里走走,只好陪了一趟,闹腾到很晚才下来。” 凌少刚言归正传道:“许书记,你跟张县长的私交不错?” 许三笑叹了口气,道:“凌部长,这话我也就跟你说说,我和张玉刚确实有些私交,但也就是不错,真谈不上多亲近,他来艳阳县工作这么大的事情,我事前一点都不知道,你说我们的交情如何?” 凌少刚道:“是这样啊,本来我以为张县长的到来会带来些变化,可是昨天在接风宴上,我听他喊了那句话后才知道,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许三笑问道:“他说什么了?” 凌少刚把张玉刚昨晚在接风宴上喊出的那句话复述了一遍。 许三笑听了,登时面露怒色,啪的一下,狠狠在桌上拍了一记,叫道:“封建官僚主义作风,活土匪,公然骂老子,他又是个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张晋泽的重孙子,他凭什么处处压老子一头?整个儿一大草包!” 凌少刚面露惊色,问道:“你说他是张老的重孙子?” 许三笑点头,推心置腹的说:“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升官跟坐火箭似的?这小子是个标准的红四代。” 凌少刚听了,面色数变,沉默了一会儿,告辞离去。 许三笑看着他的背影,这人果然如王峰所料。 县政府方面,县长办公室里,贺知元正在这里跟新县长‘谈工作’。 张玉刚突然拍案而起,声音陡然增高了八度,喝问道:“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贺知元道:“张县长,您别误会,许书记这么说也许并无恶意” 张玉刚气急败坏的样子,“他他妈指名道姓说我是大草包,活土匪,这还叫没恶意?” 贺知元说:“张县长,无论如何请您别生气,我跟您说的目的是提醒您一下,绝不是故意要在你们之间制造矛盾,更不想惹您生气。” 身为常务副县长,又是艳阳县里的老资格,他完全没必要在张玉刚面前这般低声下气,之所以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就是为了增强玉刚身上的优越感,好让玉刚更容易被激怒。 张玉刚果然没有让贺知元失望,他怒骂着:“许三笑,我日你大爷的,老子跟你小子没完。” 贺知元道:“张县长,实不相瞒,我其实对这个人的工作方式也有些看法的,就在您来艳阳县报到的当天,他还在常委会上大放厥词,公然反对县委和县政府的决策,我见过工作作风霸蛮的,却从没见过像他那样蛮横无理的,做事情全凭个人好恶,毫不讲原则,对人不对事。” 张玉刚气呼呼的:“贺副县长,你不必多说了,姓许的先不给我面子,然后又在背后诋毁我的名誉,他觉得自己了不起,不把我看在眼里,我张玉刚却不是好惹的,你等着看,下次常委会上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官场是个虚伪的所在 官场,是官僚们为保官、升官进行各种活动所形成的最具有华夏特色的场所,它不仅充满了帝王意识,更充满了相互欺骗、相互利用、相互欺诈、相互勾心斗角的黑暗虚伪之风。在官场混得越久,心灵变得越卑污黑暗,为人变得越奸诈狡猾,手段变得越残忍毒辣。 县委副书记的办公室里,宫艳诗正坐在许三笑对面,拿着一本严朝辉新著的《官论》,以极尽讽刺之能事的语气读道。 许三笑乐呵呵听着,一边听一边点评,“嗯,严老师这本新书写的太好了,你念的也不赖,我喜欢你讥讽的语气和鄙薄的眼神,这说明我做官的水平正在向严老师所说的最高境界不断迈进。” 宫艳诗狠狠白了许三笑一眼,道:“一本书写出来,心思光明的人总能找到积极的一面,心灵龌龊的人也总能找到肮脏的一面,义父安排我读书给你听的本意是希望你能熟悉官场文化,去芜存菁,做一个好官,而你却专门对这些官场黑暗手段感兴趣,真白瞎了他老人家一番心思。” 许三笑挥手道:“你快拉倒吧,严老师是怎么想的我比你清楚多了,我要真如你所言,去芜存菁做一个你所谓的好官,不但严老师会对我弃如敝履,连程雪峰之辈也早就骑在老子头上拉屎了。”指了指书,道:“你还是继续念你的书吧,至于怎么听,如何用,那是我的问题,严老师想磨刀铸剑,我只好奉陪到底。” 宫艳诗黛眉微蹙,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满的继续念道:“官僚做官,有没有道德、学问、能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后台;自古以来就有朝中有人好做官之说。凡做官者,寻找强大的后台是在官场生存的要务之一。” 许三笑插言道:“哟呵,这段好,念给张玉刚听最合适不过。” 宫艳诗道:“人家虽然靠了后台,但张玉刚为人仗义爽直,可没你那么多弯弯绕坏心眼。” 许三笑嘿嘿笑道:“那是因为你还没透彻的了解他,世家子弟若真如你说的这么缺心眼,哪里有机会在jiliè竞争中脱颖而出?须知道,就算是红色豪门的资源也是有限的。” 宫艳诗眨巴眨巴眼,听上去还真是这么回事,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狐朋专门会狗友。” 继续读道:“凡是官僚都心知肚明,有了后台不仅升官有望,且可放胆为官:巧取豪夺、贪污受贿、鱼肉民膏、作威作福。自上而下的任命制度给除了元首以外的所有官员,不仅提供了直接的后台,还提供了间接的更高一级的后台。所以,官僚们视民意为粪土,把百姓当猪狗,因为老百姓奈何他们不得。” 许三笑道:“嗯,这段写的妙,程雪峰便是这种官,看来严老师特意让你来给我念这段,是别有深意呀!” 宫艳诗对许三笑的注脚似懂非懂,丢了个卫生球眼神给许三笑,继续念道:“在官场,大官有自己的大山头,中官有自己的中山头,小官有自己的小山头,可谓有官必有山头。何谓山头?即官僚们以某官为核心结成的官僚既得利益集团。建立山头目的何在?争权夺利,以保荣华富贵。在上为官者任命下属官员,首先考虑的是把自己的人安插在重要位置上,以便自己掌握更多更大的权力。” 许三笑轻轻一叹,心道:“老爷子这是给我点步呢,无朋不党,党内还得有党,只要志在仕途谁都难以避免,自成一家的难度肯定要比依附一方豪强的难度大的多。” 只听宫艳诗自顾着继续念道:“谁是自己的人?在上为官者心中自有标准:谁最会揣摩、意会、实践自己的心事,谁最敢为自己赴汤蹈火,忠心不二。在下为官者,为了能做更大的官,捞取更大的既得利益,不惜奴颜媚膝、卖身求荣、投其所好;自己的作为是否坑害了老百姓,是否有损做人的道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得到上司的青睐,上司的欢心、上司的信任。这是自上而下的官员任命制所决定的。” 许三笑听的心潮如火,站起身道:“官场铁律污浊不堪,但老子就偏不信这个邪,不但要在这里边扎根立足,还定要在这浊世滔滔中做一枝出污泥而不染的青莲!” 宫艳诗合上书本,抬头深深凝视了许三笑一眼,道:“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许三笑看一眼时间,起身抻了个懒腰,道:“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开会了。” 会不是常委会,而是工作会。参加人员有公安政法委书记和常务副局长,有县委办公室副主任杨红旗,水资源管理局、工商局、城建环卫等相关部门的一把手。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凌少刚也列席了。许三笑是专项工作组的组长,凌少刚和石长山是副组长,今天的会议题只有一个,怎样和平解决城东四条街和四四一兵工厂家属区居民拆迁带来各种问题。 小会议室里,许三笑宣布开会,杨红旗负责做记录。 石长山和钱宝坤对视了一眼,石长山先说道:“许副书记,各位小组成员们,会议开始前我想先一件题外事,昨天县公安局副局长钱宝坤同志身上出了一点小问题” 许三笑打断道:“长山同志,我稍微纠正一下你的话,钱宝坤副局长身上的问题不是小问题,身为一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在黑恶势力面前不仅没有一点担当,反而当场吓得晕厥过去,这样的问题如果还是小问题,那什么样的问题才是大问题?” 石长山没想到许三笑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打断自己的话,顿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悦道:“许副书记,我也要纠正一下你的话,昨天钱宝坤同志并不是被吓晕的,而是被太阳给晒中暑导致晕厥的,这一点有县医院开具的证明为证。” 看来石长山和钱宝坤是有备而来,以程雪峰一派在艳阳县的影响力,从县医院开出这么一张医学证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许三笑也懒得跟他们求证那医学证明的真伪,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已经拿到了证据,就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证据来的牵强都无所谓,证据就是证据,法律到了此刻,已经被当做一面挡箭牌,许三笑不能推翻这证据,说什么也都是白搭。 看起来程雪峰的反击开始了,保住钱宝坤是第一步,要让所有县委委员们看清楚,艳阳县还是谁的天下。许三笑估算他们第二步就会针对这个专项小组负责的工作大搞小动作,力争把这口大黑锅扣在自己背上。 钱宝坤站起身,语态沉痛的说:“许书记,石局,各位领导和同志们,由于身体原因,昨天在四四一家属区门前,我的表现给这身衣服和胸前的党徽丢脸了,在此我要诚挚的向你们说一声抱歉!” 说着,深深鞠了一躬,又道:“在座的,有我的领导,也有跟我钱宝坤共事多年的同志,我想你们是了解我的,十六年前我刚参加工作,参与的第一件案子就是王崇明连环杀人案,当年那件案子曾经轰动一时,抓捕王崇明的时候我冲在最前头,还为此被王崇明打在腿上一枪,但我还是忍着伤痛冲上去抱住了他,正是因为那次的英勇表现我才被破格提干,我之所以在这里提及这段往事,不是为了吹嘘自己的功劳,而是要向领导说明我钱宝坤不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昨天我的确是中暑了。” 很多人深以为然,频频点头。凌少刚颇为感慨的说:“当时我任县报主编,还曾经采访过钱副局长,那时候你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现如今你也是四十岁的人了。” 有多少人曾年少轻狂,自诩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勇猛精进奋不顾身?又有多少人慨叹岁月无情,今时不同往日?曾经的勇敢能够代表今日的无畏吗?当然不能!钱宝坤的话并不能打动许三笑,却让许三笑意识到拿掉钱宝坤几乎已经不可能了。没想到眼前这个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县局副局长,居然也曾经有过一段彪悍往事。 许三笑说:“刚才听了钱副局长的忆往昔峥嵘岁月,很受教育也很受启发,不过咱们今天会议的主题是商量办法解决问题,关于钱副局长的职务问题不在本次会议的讨论范围内,接下来咱们就谈谈四四一家属区院里的那些钉子户的问题,目前水务部门已经把水电送进去了,超市也开张了,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咱们现在需要搞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成了钉子户?是欲壑难填还是补偿不公?那些被打伤的业主是否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救治和及时的经济赔偿?还有那些打人的保安到底是个人行为还是企业行为?这些打人者是否已经被绳之以法?咱们应该从哪个方向入手,彻底解决这场纷争,避免事态升级扩大。” 凌少刚说道:“许书记,我是这么想的,咱们是不是可以分成两步走,第一是解决居民的生活所需问题,第二是积极联络负责拆迁工作的单位和企业,把具体的拆迁补偿办法再拿来商量一下,把前阵子拆迁工作中所有违规的举动先落实清楚,然后在按部就班的解决问题。” 这是老成持重的想法,许三笑表示了赞同,道:“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水务部门的负责人说:“许书记,我们在对四四一兵工厂家属区的水电恢复供应工程中发现,那里剩下的楼房已经非常不适合居住,只要稍有风吹草动,那些危房随手都有倒塌伤人的可能,所以我建议要尽快劝那些住户搬离那里,寻找妥当地方安置下来,根据那些危房的破损程度看,这件事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这是个大难题,让那些居民们在短时间内搬离,肯定不容易,他们抗争了那么久,断水断电,丢大粪毒蛇人身攻击都没能把他们撵走,如果不满足他们的条件,这些居民怎么可能会走? 许三笑微微额首道:“其他人还有什么亟待解决的问题要说?” 钱宝坤说:“许书记,我有点事汇报一下,昨天公安局抓了以沈华奎为首的一伙天峰建设的保安,据昨晚连夜突击审讯的战果显示,天峰建设的保安部门确实存在粗暴对待居民,违规使用警械的现象,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些罪都不是很严重,最多也就够个治安拘留,当天带人来砍您的赵凯等人如今已经下落不明,,目前公安局刑警队正在全力追查,但难度很大,这伙人都是惯犯,反侦察能力很强,所以这还需要时间。” 许三笑道:“请公安局的同志们辛苦辛苦,赵凯这伙人穷凶极恶,对社会的危害极大,所以务必要迅速缉拿归案。” 工商局的负责人说道:“许书记,目前工商局方面正在组织人手,在城东区搭建一个临时市场,确保生活基础物资的供应,预计两天之内就能完全恢复供应。” 许三笑点点头,把目光投向城建局的负责人,问道:“盛局长,你们城建局方面有什么具体的规划?如果我们这边的工作推进顺利,被动员出来的居民你打算如何安置?” 城建局的盛局长道:“许书记,这件事目前还有些难度,主要是人太多了,很难一下子全安置了,只能逐批逐批的安置,目前我们已经在城西搭建起了临时棚户区,只是工程进度受到雨季的影响,一直不是很快,完全安置好这些人,恐怕还要几星期。” 许三笑面色一沉,心道,狗日的这就开始踢皮球了,钱宝坤说抓人难度很大需要时间,水务部门的人说房子都是危房,已经不适合人居住,必须尽快完成搬迁,这狗日的盛局长却说安置工作难度很大,硬是要几星期才行,他妈的,等几星期到了,黄瓜菜都凉了。 正这时,小会议室门一开,张玉刚带着县政府秘书刘铁刚走了进来,吊儿郎当公子哥似的,四下左右看了看,最后盯着许三笑,语气不善道:“许副书记,开会怎么不叫我?要解决的问题那么多,你们却想绕过我这个县长,你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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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峰摇头道:“不是怕,是犯不上,你见过有人拿瓷器碰瓦片吗?况且这许三娃子的道道儿深着呢,咱们犯不上冒这个险跟他拼命。”接着面容一整,又用乡音道:“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屋里头以外,莫喊我二爸撒。” 贺知元低头道:“是,程书记。” 程雪峰道:“城东新区的事情任他搞去,搞的越深他就越不肯放手,等时机成熟了,咱们给他来个金蝉脱壳,看他到时候怎么收场?” 贺知元附和道:“具体的事情都是龚占光经手的,但钱都在咱们手里,到那天就算他把龚占光拖下水,也动不了咱们一根汗毛,到那时您已经退二线,晓峰弟也早把天峰建设的股份卖掉了,他就算是一头真老虎,也只有白忙活一场。” 程雪峰冷哼道:“白忙活?怎么可能呢?劳民伤财,最后没有解决问题,只弄倒一个龚占光有啥子用?市委会容忍他胡闹了这么久吗?省委里还有你姑父,会容忍他把你爸爸逼的险死还生吗?” 门口传来敲门声,是县委秘书徐彪。通知程雪峰,县政府的张县长到了,要求现在就开常委会重新讨论城东科技新区专项小组的问题。 常委会上,张玉刚冲着许三笑拍桌子瞪眼,找茬的意思远大过了工作原则。程雪峰稳坐钓鱼台冷眼旁观。其他常委们低着头,默不作声,听之任之。 张玉刚正在说:“城东科技新区是县政府主导的项目,出了问题当然要由县政府来解决,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管,既然组织上派我来当这个县长,我就要尽职尽责的把份内的工作搞好,而许副书记的主要责任是配合好县委主要领导的工作,同时负责艳阳县的政法和纪委工作,因此,我建议常委会重新讨论对城东科技新区专项小组成员的任命。” 一席话说罢,会议室中七位常委和负责会议记要的徐彪人人动容。 这位新来的张县长可真冲啊!跟他一比许三笑这南山猛虎的名头恐怕要易主。这家伙一上来就明目张胆的竖起大旗来,**裸的划地盘立山头,把县政府的工作和县委区分开来,摆明了要抢夺一切政绩,矛头直指许三笑,暗指程雪峰屁股下的椅子。真不愧是红色豪门出身的子弟,底气就是足!既不怕背黑锅,又不在乎得罪人。现在就看许三笑如何应对了。 许三笑拍案而起,喝道:“张玉刚同志,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你是艳阳县的县长,不是县委书记,首先,你无权擅自决定召开常委会这么重要的决定,其次,城东新区科技项目征地拆迁工程的问题是我发现的,成立专项小组由我担任组长的意见是程书记提出来的,你才到艳阳县一天,许多情况还不熟悉,这么重要的工作怎么能够交给你?” 张玉刚针锋相对,“许三笑,你说我不是县委书记,你这书记二字前边还不是有个副字?”转头对程雪峰说道:“程书记,我的意见已经提了,请县委考虑一下县政府方面的情感,也请您给予我足够的信任,我一定会做好这个专项工作。” 程雪峰万没有想到,许三笑和张玉刚之间的矛盾会这么快明朗化,而且爆发的理由居然是,为了争夺城东科技新区项目拆迁中的问题这个烫手的山芋。眼看着两个小嫩官都失去了涵养,争的面红耳赤。把个老程霸天高兴的心花怒放。暗道,甭管真假,你们俩掐的越激烈越好。 幸福来的太快太猛烈,程雪峰一时反倒难以决断了,迟疑了一下,才慢吞吞道:“三笑同志的意见很中肯,张县长确实初来艳阳县,对很多情况还不够熟悉,按理说,咱们既然已经在常委会上做出决议,让许三笑同志担任专项小组的组长,就应该执行到底,但是,张县长刚才的话也不无道理,城东科技新区项目一直是县政府主导的,出了问题,县委立即出面解决,根本不给政府方面修正错误的机会,确实有失公允。我的意见是建议常委们重新讨论这件事,大家觉得怎么样?” 许三笑刚要说不同意,贺知元却抢先说道:“我赞同程书记的意见。” 接着是田文茂,石长山,再加上张玉刚,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剩下的许三笑和凌少刚的意见可以忽略不计了。 程雪峰道:“那好,既然大多数常委们同意重新讨论这件事,那咱们就再讨论一下,主要讨论一下玉刚县长的诉求。” 到了这一步,这件事基本没什么好讨论的了,程雪峰很明显是向张玉刚抛出了橄榄枝,考虑到程书记还有两个月就要退居二线,下一任县委书记很可能就在张许二人之间产生。此时此刻,张玉刚和许三笑表现出的争端就不难理解了。 常委们在心中将二人对比一番,许三笑的水平很高,干工作是把好手,整人的功夫也是一流,但据说他在蓉城得罪了中央霍老的儿子,同时省委副书记杨许昌对他的印象也很不好,副省长万树波当初也只是冲着霍老才送了他那个三好村长的称号。照此看来,许三笑是俏寡妇睡觉,身上有料上头却没人。 反观张玉刚,虽然初来乍到不过两天,但此人张扬性格已可见一斑,说话狂傲举止轻浮,无论是心计还是能力都差着许三笑几条街,但是,官场中谁不知道朝里有人好做官的道理?谁不知世家子弟生下来就是四品大员的命?县长才七品,还差的远着哩。大家都是老油条,都知道当能力和权力相遇,能力越大死的越难看。 常委会上绝大多数常委同意张玉刚的请求,重新任命张玉刚为专项组组长,石长山和凌少刚依旧是副组长,其他组员又增加了县政府方面其他几个单位部门的主要领导,许三笑作为县委方面代表,行使监督权,不纳入专项组中。 散会时,许三笑不待程雪峰退席,抢先一步拂袖而去。 副书记办公室里,凌少刚尾随着许三笑而来,许三笑将他让进门,关上门说话。 凌少刚叹道:“许书记,你真不该跟张县长把关系搞僵啊,本来我以为龚占光走了,常委会上的局面会有所变化呢,可是你跟张县长这么一闹哎!” 许三笑翻眼瞅着他,心道,这老小子若真如王峰所料,那他的演技可比玉刚厉害多了。嘴上却跟着叹了口气,道:“这事儿我也不想闹成这样,但你也看到了,张玉刚根本对程雪峰不感兴趣,他惦记的只有两个月后,程雪峰腾出来的屁股下面的位置,跟这么一个官迷心窍的红四代面前,我有多少道理能说明白?” “凌部长,我从五月份到艳阳县,如今也有三个多月了,咱们一直处的不错,我知道你跟程雪峰之间的那段往事,所以对你我一直是毫无保留的信任,有啥话我也不瞒你,这么跟你说吧,不是我不想做事,实在是形势所迫啊,今儿我算见识了,什么叫朝里有人好做官,常委们更看好张玉刚,我许三笑只好退避三舍,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凌少刚道:“许书记,你不能放弃啊,首先,城东科技新区项目存在的问题很多也很复杂,要想解决很不容易,张玉刚初来乍到,总要适应一个阶段,才能让县政府围绕他转起来,更何谈解决那么复杂的问题?所以,我认为你还有机会,许书记你是县委方面负责监督他的工作的,只要他那边出了问题,你的机会也就来了,你说呢?” 许三笑心道,***,这老小子果然居心叵测,这是怕我们两个不掐了,还要从中加把火,目的又是什么呢?配合着说道:“凌部长,你说的有道理,我不能就这么便放弃了,我要死死盯着张玉刚。” 凌少刚见目的已达到,便借口还有工作要做,起身告辞离去。 他前脚刚走,宫艳诗后脚便走了进来,给许三笑泡了一杯茶,道:“你很得意的样子?” 许三笑道:“也没什么好得意的,万里长征第一步刚迈出去,现在说得意还言之过早。” 宫艳诗道:“那我就放心了,还怕你自以为双簧演的挺好,得意忘形小瞧了程雪峰呢。”接着又随口问:“凌少刚又来找你说什么了?” 许三笑道:“没说什么,凌部长算是常委当中唯一与我同步的,我们比较谈得来而已。” 宫艳诗道:“程雪峰眼看就要退了,我就不信他们这些在艳阳县多年的老副处们会一点想法都没有。” 许三笑道:“别人我不知道,但凌少刚我却知道,他应该不会有什么想法吧?据我所知他都已经五十四了,已经过了提拔正处级干部的年龄线了。” 宫艳诗诧异道:“你听谁说他五十四的?我在县委宣传栏上看他的年龄明明是四十九嘛。” 许三笑闻听不禁一怔,县委宣传栏就在县委一楼大厅里挂着,自己每天路过却从未仔细看过。 宫艳诗道:“现在这些干部的年龄还能信吗?官越大年龄造假现象就越严重,你这个凌少刚今年五十四岁的结论,恐怕已经是老黄历了。” 许三笑额首笑道:“***,大意了,我原以为已经足够重视程雪峰了,现在看,态度上还是有问题啊,这个程霸天还真不简单,他身边这几个人也不一般,这位凌部长在年龄上卡着线造假,肯定是别有深意呀。” 宫艳诗道:“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人家根本没想过要在年龄问题上对你隐瞒什么。” 许三笑摆手道:“这不是重点,关键是我确实知道凌少刚的实际年龄,去年在歇马镇上的时候,人大会上公布过县委领导的出生年月日,那时候他还是五十三岁呢。” 宫艳诗迟疑道:“你的意思是程雪峰藏着后手?” 许三笑额首道:“我心里头隐约有个怀疑,但还不能确准,就看今晚老刘能不能抓住赵凯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速度与激情 月上梢头一树高,人事悲欢万古照,路头好汉见不平,一怒拔出千秋刀。 华灯初上,回风巷,避风塘夜总会里,当红男伶小棒尖儿头顶粉红色兔耳头饰,身上只穿了一条前绣玫瑰后绣金菊的泳裤,只见他在后臀上挂了个兔子尾巴,站在舞台中央搔首弄姿,配合他美艳不亚于花信女郎的模样,轻而易举的便将众人的视线吸引到他身上。 舞台正前方最佳的位置上,赵鹏达端着一杯红酒,半躺半坐在天鹅绒沙发上,一边欣赏一边想象着把舞台上之人揽入怀中百般疼爱的美妙情景,心驰神往,越想越销魂。 漆黑的角落里,一个身材相貌都不大起眼的青年汉子正默默看着这一切,正是刘枫。还真他妈是一只好兔子。小枫哥嘴里叨咕一句,抻了个懒腰,从兜里摸出个大墨镜戴上,又找出个假胡子贴在唇上,转眼的功夫已变成另一人模样。 舞台上不只有男彾一个,还有其他几个女孩子与他共舞,最后一个动作要求这些女孩子把男伶举起来摆出一个众星捧月的造型,男伶因为与赵鹏达眉来眼去,错过了排练时的最佳起跳时机,众伴舞女孩们一下子没配合好,结果让男伶结结实实摔了个腚墩儿。这一下闯了祸,男伶怒不可遏,揉着浑圆的臀部,兰花指点着女孩子们破口大骂。 骂够还不解恨,又上去动手打,挨个抬腿猛踹。 舞台下赵鹏达挥手示意所有人不要管,饶有兴味的看着。 正这时,化妆后的刘枫突然从后台冲了出来,一把揪住了小棒尖儿头顶上的两只粉色长兔耳朵,这玩意是环在下巴上的,被刘枫这一拽立即勒住了小棒尖儿的脖子,刘枫动作迅猛如豹,就这么拉着小棒尖儿跳下舞台。 刹那间,场面大乱。 刘枫把小棒尖儿从台上拽倒,一把将他按在台上,信手从舞台边抓下一块板条来,轮圆了狠狠揍在小棒尖儿借以吃饭的家伙上。登时把这厮打的杀猪似的惨嚎起来。 众伴舞少女看的大快人心,恨不得过去帮这位好汉哥给这腌臜玩意来几下。 赵鹏达见此情形又是心疼又是愤怒。站起身向左右喝骂道:“一帮瓜娃子,还看个龟儿子!” 这个小棒尖儿平日里仗着赵鹏达的宠爱,一向骄横跋扈不把这些人看在眼中,众手下见他吃饭的家伙被揍,都恨不得这厮就此被打残了,失去赵鹏达的宠爱才好。一个个慢吞吞围拢过去,赵鹏达顾不得理会这帮明显出工不出力的手下,抢步冲到刘枫身后,抬腿猛蹬刘枫的后腰。 刘枫正在痛打小棒尖儿,赵鹏达一脚踢来,他好似脑后长眼一般,手中板条回手一抽,正中赵鹏达脸颊,这一下把他抽的一趔趄。蹬出去的腿虚浮无力,勉强碰到了刘枫的衣角。 赵鹏达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怒火更盛,向左右呼喝道:“还看你妈个逼呀,都他妈瞎了吗,你们大哥被打了看不见吗?” 众手下不敢再磨蹭,纷纷扑向刘枫。 眼看对方人多势众,刘枫不敢托大,一边悄悄按了衣兜里的手机的发送键,示意大鹏把车准备好,一边随手把小棒尖儿的双臂背到后面,取出准备好的铐子把他铐住。说时迟那时快,做完这一切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赵鹏达手下的打手们已经冲上来,刘枫一把操起小棒尖儿,硬是把他当做了武器,左摇右抡,与众打手周旋。且战且退的过程中,吓得小棒尖儿花容失色,娇呼连连,一个劲儿的喊,鹏哥救我,鹏哥快救我啊。 刘枫抡动小棒尖儿做武器,嘴上怪叫道:“这小哥们儿够辣的,借老子玩几天再给你送回来。” 赵鹏达脸上火辣辣的疼,听见这喊声,心疼更甚过脸上的疼,眼见带了的这批打手不得力,受此奇耻大辱不能还报,一口怒气哪里还憋的住。怒冲冲掏出电话来,拨通了一串号码,对着电话叫道:“别藏了,赶快带人来避风塘一趟,带上枪过来,老子要杀人!” 刘枫抱着个半裸的兔宝宝美男杀出避风塘,霍大鹏早依照约定驾驶无牌新a6等候在外面,刘枫把小棒尖儿丢到后座上,跳上车吩咐道:“慢点开,等一等咱们的客人。” 赵鹏达眼见心头肉被劫走,顾不得一切,率众紧随其后追出来,一边上车一边打电话指示电话另一边的赵凯,“不要来避风塘了,直接上南大街等着,那小子上了一辆无牌a6,看见了就给我堵住,千万小心别伤了小菊。” 这个小菊就是小棒尖儿的小名。 霍大鹏不紧不慢驾着a6在前边,刘枫也正拿出电话来打给许三笑。 “许书记,人已经上钩了,目前只有赵鹏达追出来了,还没看见赵凯。” 许三笑在电话另一边指示道:“赵鹏达的罪涉及经济犯罪比较多,他身份特殊,身上没有刑事案件,咱们就不好对他下手,务必见到赵凯再下手。” 歇马镇,许家,院子里,许三笑挂断电话后,玉刚立即凑过来,兴致勃勃的问:“怎么样?人抓到了没有?” 许三笑道:“狗日的还挺滑溜,赵凯没跟赵鹏达一起,我让小枫哥先陪赵鹏达玩玩儿,务必等到赵凯出现再下手。” 玉刚道:“等会儿把那俩瘪三弄来后,我要亲自给他们过一堂。” 李燕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笑道:“县长审案子,那你不成了古时候的七品芝麻官?” 王峰道:“郑所长那边准备好了,我已经让孙振华把有关的材料准备齐全。” 许三笑踌躇满志的:“他妈的,老程霸天拿城东科技新区当骨头想玩遛狗,同时还想借这件事给咱哥俩一个教训,他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老子就给他来一个声东击西,这几天玉刚你就继续可劲儿的折腾闹去,凌少刚想接程霸天的班儿,把你看做了眼中钉,我鼓捣他去盯着你,这边只要咱们拿到了程晓峰涉案的证据,立即就下手抓人。” 张玉刚道:“这个凌少刚太他妈龌龊了,女儿身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不但没胆子跟程雪峰死磕,还他妈卑躬屈膝的当了程霸天的走狗,如果让这种官迷心窍利欲熏心之辈当了一把手,哥们儿宁可这个县长不干了,辞职回家跟我三叔做买卖去。现在就看刘枫他们今晚能不能把二赵同时拿下了。” 话音刚落,刘枫的电话就过来了,言简意赅,赵凯出现了,告诉郑所长做好准备,进歇马镇他和大鹏就抓人。 盘山公路上,霍大鹏驾车跑在最前面,赵凯乘坐的路虎车紧随不舍的跟着,再之后是赵鹏达,三辆车头衔尾后的在追逐着。 过弯儿的时候霍大鹏毫不减速,奥迪车漂亮打横一甩便过去了。刘枫骂道:“你小子臭显摆什么?我要是后面那辆车的驾驶者,见了你这样的车技,肯定不会再追了,前边有几个连弯儿,别开太快了,一定保持好距离。” 霍大鹏道:“班长,您就放心吧,那个赵鹏达把这位兔爷当成了心肝宝贝,我就是把车开飞起来,他们也会跟上的。” 刘枫道:“对讲机呢?告诉宏伟他们,咱们已过去就把钉板竖起来,许书记要的是活口,等一下你要把车速压低些。” 不大会儿就到了刘枫说的几个连弯坡道,霍大鹏刻意减速慢行,身后的车紧跟了上来。 山区公路上演jiliè惊险的追逐战,霍大鹏施展车技,连续漂亮入弯的同时压制着身后的路虎车,赵凯驾车几次想要撞击a6,却都被霍大鹏巧妙避过。 刘枫的手上摆弄着一把锋利的猎刀,意态从容的修理着指甲,道:“还行,教你的东西都还在身上,退伍这么多年也没丢了。” 刷,a6拐过最后一道弯,在翻钉板上疾驰而过。身后的路虎车随即跟了上来。埋伏在道旁草丛里的刘宏伟按动遥控机关,钉板啪的一下的打开,路虎车发出响亮的爆胎声。地盘下降,与公路摩擦。路虎车在巨大惯性的作用下失控飞起,翻滚在半空中。霍大鹏忽然一甩方向,奥迪车原地打转,刘枫从a6的天窗探出头来,手伸进空中的路虎车里,一把将惊慌失措的赵凯从路虎车里扯了下来。 这一下神兵天降,精彩绝伦,赵凯被拽进车里,立即被霍大鹏拧胳膊铐住,飞出去的路虎车此时才落地,发出咣当一声巨响。刘枫丝毫不停留,从天窗中一跃而出,来到路中间,紧随路虎车而来的是赵鹏达的宝马车,见到路中间有人,没有丝毫犹豫,反而开足马力冲了过来,待司机发现路上的隆起的钉板时,一切为时晚矣。宝马轿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终究还是被巨大的惯性送上了钉板,前轮发出爆胎声,车子没有飞起,就这么停在路中央。赵鹏达容色更变,吃惊的看着。 刘枫轻轻一笑,慢悠悠走过去 ps:首先谢谢这些日子的月票和打赏,天气酷热,自由社的老鸟们最近活跃度太低,青莲心情也跟着落寞了。 第二百三十章 速度与激情2 艳阳县在即将结束程霸天时代以前迎来了两个小嫩官儿,前有三好村长许三笑勇猛如虎,后有京城世家龙子龙孙张玉刚,下山虎遇见上山龙,一见面便摆出你死我活的架势。结果野路子的许三娃子败下阵来,根红苗正的张玉刚虽然张狂无行,却得到了大多数县委常委们的认可。在首回合交锋中取得了胜利。 这个九月,艳阳县注定迎来多事之秋。这边县委里的争斗方兴未艾,尚未成为街头巷尾的民间委员们的谈资时,另一边,艳阳县著名民营企业家,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赵鹏达忽然失踪,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而这一切变化的总导演许三笑,此刻却身在蓉城。 艳阳县里的事情交给玉刚去折腾,许副书记借口赌气,忙里偷闲应苏丽娜之邀来了趟蓉城。一方面张永宝老爷子去借导魂钟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一方面李燕在张永宝离开,张玉刚就位后便也回了港大。许三笑说,你这大学读的真舒服,学校跟你家开的似的,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李燕笑着说,我有一个阿姨还真是校董之一。 许三笑对李燕身上奇特事情已经习以为常,她现在说她有个阿姨是小黑国总统许三笑都不觉得惊奇了,亲自开车送她来蓉城,搭飞机返港。 目送飞机飘渺无影,许三笑立即掏出电话打给苏丽娜。有日子没跟无心女小聚了,一想到那销魂的滋味,许三娃子便心热如潮难以自抑。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其实偷不着还不是最让人心痒的,偷不得的才是最令人激动的。 苏丽娜是丽质天生的无心女,容颜绝世,远追苏妲己,近胜陈圆圆,又是双修小道侣的母亲,敢爱敢恨个性极强。这样的女人无疑从各个方面都符合了偷不得的条件。偷不得却偏偏偷了,这种需将偷偷摸摸发挥到极致的关系,才越发的让男人欲罢不能。而许三娃子正是男人中的男人。 许三笑驾车赶到约见的地点。 神候祠附近一条小吃街上,只见苏丽娜独自一人坐在一片茶摊中间,裙色如墨,人白赛雪,琼鼻凤目,比花解语。心头一热,快步走向近前。 苏丽娜一回眸便看见了许三笑,只见男人急火火赶来,一副猴急的样子,心中暗道,这个坏东西,就惦记那点儿事。 但如果没这个坏东西,自己此刻大概还在虎啸村里经营着那个小卖店吧?从小卖店老板娘,到坐拥数亿资产企业的总裁。从为三个女儿的前程感到茫然无助的母亲,到如今已能通过支付巨额医药费稳定住小女儿的病情,供大女儿在蓉城这样的地方读一年十几万费用的模特学校,这其中的变化全是这个男人带来的,他要怎样,自己能拒绝吗?而且他又是那么棒的一个男人。 “丽娜姐,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许三笑装出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言不由衷说道:“如果不是你有事找我,换第二个人我都不会来。” 苏丽娜有点小感动。许三笑如今是县委副书记,兼歇马镇党委书记。在她想来就应该是日理万机忙的不可开交才对,歉然道:“真对不起,我也不想这个时间麻烦你,但为了孩子的事情,我也只能找你了。” “是米花的病情有恶化趋势吗?”许三笑装腔作势道:“好姐姐,你放心,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的孩子就是” 苏丽娜似笑非笑看着许三娃子,问道:“是你什么?”将头转向别处,对许三笑的尴尬表情只做未见,随即又转回来,主动岔开话题道:“不是米花,是米兰,山南省电视台和蓉城经济频道联合搞了个蓉城最美女孩海选,前十名有机会参演著名导演马大强指导的新片《晚宴》。” 许三笑微微皱眉,问道:“米兰参赛了?” 苏丽娜额首道:“不但参赛了,她还想名列前茅,而我的能力最多能把她送进前四十名。” 许三笑沉吟片刻,道:“这个成绩需要你今年的红利全都得拿出来才行。” 如今是全民娱乐时代,从数年前湘南经济台首先推出《快乐集中营》栏目开始,举国上下的卫视台便争相效仿,各具特色的综艺娱乐节目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你,大约在六、七年前,湘南卫视又率先推出选秀类节目《星光女声》,掀起收视狂潮后,名列前茅的女孩子几乎个个都有了不错的发展。此举再次引来了全国卫视台跟风,各类选秀节目层出不穷,这其中山南省卫视和蓉城经济频道办的蓉城最美女孩选评节目已经连续办了三年。 许三笑曾经听林雨楼介绍过这档节目,知道这档节目虽然收视不高,却是卫视台一个吸金的聚宝盆。连年评选,早已形成了一套严密的潜规则制度。据林雨楼介绍,这档节目里,有机会在电视中露脸的前四十名都是有约定俗成的价格标准的。前四十名的女孩子,都会得到一个制作小片,并且在其中展示自己的才艺性情和生活状态的机会。就这个机会便足以让很多有钱的阔佬为之砸下两百万。 而要想进到前二十名,参加九月中旬开始的总决赛,更不只是钱便能解决的。若还想晋级前十名,更是钱权缺一不可,领导打招呼和赞助商出钱,双管齐下。最终的三甲,基本上拼的都是谁背后的权利支撑更有力。 苏丽娜道:“我也听人说了,但米兰一定要选,我这个做妈妈又有能力支持,除此之外我还能怎样做呢?米巴山之所以死那么早,其实跟我也是有一定关系的,我这辈子别无所求,只希望三个孩子都能过上开心幸福的生活,米兰选了这条路,我付出再大代价也要支持,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我就算全力以赴也不能满足她进前十的愿望 许三笑沉默了片刻,点点头道:“丽娜姐,我理解你为了孩子的一片苦心,但我并不赞同你这样无底线无原则的纵容她的欲望,我实话跟你说,这档节目的背后水很深,不只是有钱就能实现目的,四十晋级前二十,要嘛有非常强有力的领导打招呼,要嘛能带来不低于一千万的栏目赞助费,有你一句话,这一千万我可以给你掏,但也只够她晋级前二十名,至于晋级前十,光有钱根本毫无机会,只有背景,若背景不厚也同样无济于事,比如去年的季军叫兰思宁,她姑姑便是蓉城最大的古玩店老板兰春秀,另外还有省内某厅党组书记这个级别的官员帮她打了招呼,这才得以进入前三名,但也只是个第三。” 苏丽娜黛眉紧蹙,忧心道:“可是米兰那丫头已经认准了要进前十,你知道这孩子从小就拧巴,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时候她跟我说亲妈要是解决不了的问题,她就找个干爹来解决” 许三笑气的狠狠一拍桌子,“还反了她呢!” 苏丽娜道:“你生气管什么用?我反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瞅着她往歪路上走,老娘已经打算好了,宁愿我替她受委屈也要帮她实现愿望,你小子要是不想帽子泛绿,最好别对我说不!” 许三笑眨巴眨巴眼,看着苏丽娜,半晌终于额首道:“算了,我被你征服了,这事儿我答应了!” 苏丽娜伸出双手十根手指,比划道:“前十?” 许三笑一把抓住这双秀白柔荑,重重点头道:“前十!” 酒店里,许三娃子将无心女剥得如一枚去了果皮的鲜嫩荔枝,她全身净白清透,散发着女人的味道。许三娃子深深埋首在她温柔的怀抱里。 三十多岁的女子外表如少女般白嫩,骨子里的野荡风情却是少女们无可比拟的。 她的身体里充满了欲望的能量,却偏偏隐藏在娇羞和震颤的肌肤下,欲拒还迎,欲语还休,藏着不尽的欲。 她是那种能让一切男人感到满足,自信的女子。她的身子仿佛真是水做的骨肉,潜藏着生命的活力和密码。任凭身上的男人激情似大海澎湃,潮汐一波一波袭来,身体如山峰坚硬雄伟,直插进她最深处的欢乐源头。她总能以恰当的方式迎合他的需要。 许三笑动,身下的女子便跟着动,许三笑停下来,苏丽娜便主动迎合上去。 她柔软浑圆的胸脯随着许三笑的韵律上下摆动,许三笑一边辛勤的耕耘求欢,一边将她的身子抱起,端着她来到套房的健身间,一步跨上跑步机,将速度调到中速,把苏丽娜的身子架在跑步机上,一只手托着她的臀,一只手扶着她的背,奔跑起来。越跑越快,苏丽娜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欢愉之情,不顾一切的搂住许三笑的脖颈,忘情的欢呼起来。 啊!!!! 许三笑最终在极速中达到了高氵朝,怀中人已经酥软如泥,浑身大汗淋漓,眉目慵懒困倦,轻启朱唇道:“小鬼,越来越受不了你啦。” 许三笑道:“丽娜姐,你真是生命的奇迹!” 苏丽娜问:“要打坐吗?” 许三笑轻轻摇头,道:“打坐没用了,我最近学到了一个新法子。”说着,将苏丽娜抱进洗浴间,放进浴盆里,柔声道:“你先洗澡,我去运动一下就过来。” 来到客厅里,依照张永宝所授的禅武宗拳法,一招一式的打起来。心头想着张永宝的拳诀,外紧内松,意守气血,外面行拳法,内行大周天,神思照五内,养元归息。不大会儿,只觉得刚才与苏丽娜交换的阴阳二气化作一股清流,刹那间遍布全身,只觉得通身三十六万六千个毛孔都在通风,房间里的气息流转,竟能明察秋毫。脑海之中的冰湖似在发出噼啪声。颇有些春来河开的活泛之意。 许三笑从禅武拳意中苏醒,感到通身舒泰,深吸一口气,暗道,看来老子是找到了新的修行法子。左道房中术里那些招式因为老子气血沉凝体力大涨而变的不够刺激,这种极限消耗下之后的阴阳交流,正在浑身毛孔受到气血催发大张时,效果要胜过从前许多。只可惜能承受住这么jiliè的身体jihu的女子却不多,以苏丽娜天然九鼎的天赋也只能勉强承担下来。 浴室里,苏丽娜竟在温水中沉沉睡去,许三笑推门见此情形,不禁一叹,有感动又有遗憾,丽娜姐大概早就不堪鞑伐了,她只是不忍扫了自己的兴致,所以才忍受到最后的。 许三笑洗过澡,把苏丽娜抱回床上,刚打算给她穿上睡衣,忽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正向着套房的门口而来。心念一动,预感到不妙,赶忙飞快的找到自己的衣服,迅速穿上。刚将苏丽娜摇晃醒,门外便传来敲门声和米兰的话语声:“妈,快开门,是兰兰,我来给你介绍一位朋友。” 第二百三十一章 君有平潮志,我有三笑心 苏丽娜慵倦已极,勉力振奋精神,穿起衣服。刚想下地,便觉得胯骨和大腿肌肉酸疼阵阵,知道是刚才伺候三娃子时运动过剧,有点拉伤。 许三笑一摊手问:“丽娜姐,我怎么办?” 苏丽娜狠狠白了三娃子一眼,道:“什么叫你怎么办?你来蓉城顺道来看看我不行吗?”说着,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果然是米兰,许三笑在里间屋偷瞧了一眼,已经记不起有多长时间没见过她了。米家姐妹,米粒儿之美在于内修的出尘气质,涵养出的丰腴健康。米兰却走的是时尚骨干路线,身材清瘦,打扮入时。 她没有急着进屋,反而催促苏丽娜快些跟她下去一趟,说:“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呀?”苏丽娜刚想解释几句,米兰却顾不得听,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妈,快跟我下去吧,霍总这个人向来不喜欢等人的。” 许三笑还在屋子里琢磨怎么跟米兰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米兰已经把苏丽娜拉出房间。许三笑暗道侥幸之余,忽想起米兰刚才提到什么霍总,不禁有些好奇。暗忖,霍总?莫非就是米兰说的要拜做干爹的人物?老子这会儿下去,假作偶遇应该不成问题,刚好见识见识是何方神圣。 时下社会上流行认干爹,尤其是一些类似空乘和模特这样的美女集中营里,认干爹据说已经形成了产业链。有中介专门在权贵富豪和院校模样出众的女孩子之间牵线搭桥。这个所谓中介其实就是两头收钱的高端疲条客。 霍总是个大约四十岁的中年人,模样比实际年龄要显年轻些,身材瘦削挺拔,眼角眉梢有着成熟男人的韵味。坐在酒店大堂的开放式咖啡厅里,整个人如同他身上的萨巴蒂尼西装yiyàng熠熠生辉。许三笑下来的时候米兰正在为苏丽娜和他做引荐。 “妈,这位就是西南长风汽车制造集团的董事长霍平潮先生。”米兰以无奈的语气道:“就是霍先生想认我做干女儿,他在我手机里看了您的照片,就非逼着我把您介绍给他认识一下。”又对霍平潮道:“霍总,我妈苏丽娜,目前是一家度假山庄和旅游景区的执行总裁。” 苏丽娜天生丽质,此时又刚刚与三娃子欢好过,正是海棠春梦尚未醒时,面颊红润娇艳,体态柔媚动人,无论是气质还是姿色都不是她女儿可比的,霍平潮之前只见过照片,便觉得其美艳不可方物,真见到本人后,顿觉得活色生香的本人更胜照片中人数倍。 他抢着起身,颇有:“苏小姐上午好,鄙人霍平潮,除了西南长风汽车外,还是泰和朋友影视投资集团的董事长,这次马大强导演执导的晚宴,正是出自鄙公司,之前在小兰的手机上见过苏小姐,就觉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如今见了本人才知道,这似曾相识其实都是在梦里。”说着主动伸出手来。 长风汽车是国内电力车行业的先驱,领航者,总市值上千亿。与北方的能源业巨头企业长风能源据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同那些叱咤于商界前台名声显赫e们不同,霍平潮的名头算不得太响亮,但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这位霍副总家的大公子手中掌握着惊人的资源和财富,绝对算得上一言兴邦的人物。 苏丽娜还不够资格对这个名字有多少了解。黛眉微蹙,扫了一眼米兰,只是出于礼貌的点点头,刚打算握手还礼,一旁边忽然伸出一只男人的大手与霍平潮握在了一处。许三娃子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原来阁下就是长风集团的霍先生,久仰大名,我叫许三笑,目前在南山市艳阳县委上班。” 再心如止水的女子也喜欢有男人为自己争风吃醋。苏丽娜心中一甜,这个坏东西,神出鬼没的,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 霍平潮没能借握手的机会一近芳泽,心头颇感到不痛快。乍闻许三笑之名,先是一愣,随即想起了这个名字的由来,微微一笑,语气不善道:“许三笑?我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南山猛虎到了,年轻人,你的名头很响啊。” 许三笑不卑不亢道:“让霍先生见笑了。”转而对苏丽娜道:“苏总还不知道呢吧?这位霍先生就是老支书的亲孙子。” 霍平潮惊讶的看着苏丽娜,问道:“怎么?苏小姐也是虎啸村人?” 米兰大感到疑惑,搞不明白许三笑怎么会突然出现,更弄不清楚这位霍总怎么成了老支书的孙子,问道:“三笑哥哥,你怎么来了?你跟霍总认识?他是” 许三笑说出她心中的怀疑,道:“久仰大名而已,不过你猜的没错,霍总就是老支书当年送出山的大儿子的后人。” 霍平潮并不否认,而是目视苏丽娜,问道:“苏小姐来自虎啸村,能否说说两位老人家的近况?” 苏丽娜此刻也已消化了这个惊人的消息。米兰毕竟见识尚浅,听不明白许三笑点破霍平潮身份的意思。她却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首先霍平潮找到米兰一定是有意为之。其次,霍平潮的语气不善,说明他和许三笑之间早有问题。 “老支书的身体一直很棒,不过这两年岁数大了,已经很少进山了,在家里有三嫂子照顾,日子过的很好。” “三嫂子?”霍平潮语气微微一滞,笑道:“是我三叔霍振良的妻子吗?” 苏丽娜先没注意到,此刻才想起自己的语气有点大,不知不觉的占了霍平潮的便宜。正感到尴尬不知如何回答时,一旁许三笑接过话头,道:“她叫大兰子,是我老哥哥霍玉贵的三儿媳,依照辈分确实是你三婶子。” 老哥哥?霍平潮眉头一紧,不悦问道:“这又是从哪里论的?” 许三笑坦然道:“我养父周至柔是老爷子的亲堂舅,论辈分我一直跟老爷子兄弟相称。” 苏丽娜道:“这事儿千真万确,虎啸村里的住户多半都沾亲带故,按照辈分,我也要叫三笑一声叔叔呢。” 霍平潮心道,所以我他妈就得管这小瘪三叫一声三爷爷?小兔崽子,你怎么合计的这美事来着。 许三笑察言观色,略约猜到霍平潮的想法,笑道:“虽然霍先生的爷爷奶奶是我的老哥哥和老嫂子,但毕竟我和霍先生的年龄差距放在这儿呢,咱们还是各叫各的方便些,今天这事儿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在这里偶遇霍先生,大家又是亲属关系,我是当地人又身为长辈,无论如何都该一尽地主之谊。” 嘴上说各叫各的,最后却还是以长辈自居,其实意思就是不打算跟霍平潮走的太近。存心用话把他挤兑走。 连米兰都听出来了,霍平潮岂会不知道?但他却丝毫没有拂袖而去的意思。他久经大浪,实力地位都无需证明,区区几句话根本不看在他眼中。眼前美人如玉,霍平潮终于遇上了一个可以媲美那活土匪家中美眷的女子。别说是许三笑这么一个小县城里的县委副书记,就算是山南省委书记家的那个花花大少侄子出现在此,霍平潮也绝对会一句你丫闭嘴伺候之。 霍平潮没有正面回答许三笑,而是招手唤来年轻貌美的女秘书,派头十足的问:“午饭有约吗?” 女秘书躬身答:“蓉城市委的李相平书记约了您在北山特招吃饭。” 霍平潮‘哦’了一声,沉吟道:“先推了吧,改到晚上,我难得遇上家乡人,家里老爷子快退了,唯一惦记的就是回乡给两位老老人家磕头这点事儿,跟我叨咕多少回了,老爷子难得张回嘴求我这个儿子一回。” 这两句话里头的内容很多,非一般人物能了解。 首先是李相平约了他去北山特招吃饭,北山特招是五十年代刘老帅任西南局第一书记时修建,专门用来招待中央部委以上级别的首长的。时至今日,改革开放三十多年,那里仍然是个政治味道很浓的所在,等闲人物如付亚东向宝龙之流,纵使身家百亿也休想品尝到里边任何一道菜。霍平潮来蓉城,李相平请他吃饭,为突出重视之心,竟选择在那里请客,足以见霍平潮的地位。而霍平潮却轻描淡写的取消了这个约定,仿佛李相平这个省委常委排名第四的人物根本不在他眼中。 霍振民虽然要退休了,但从霍平潮身上丝毫看不出大厦将倾的意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从容之意,从他的语气里也能感受到撑起他腰杆子的力量,并不仅仅来自那位主抓宣传工作的霍总。 霍平潮的话当然是说给许三笑听的。你小子不是想给老子当三爷爷吗?那你得先准备好给霍振民当三叔叔,自问比李相平在山南官场中的地位更高!他妈的,老子叫你声三爷爷,你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敢答应吗?老子吃你这顿饭,你知道等于给了你多大面子吗? 许三笑乐呵呵看着霍振民,道:“霍总若是有更重要的公务安排就只管去吧,既然你认这头亲,那咱们便是一家人,一顿便饭而已,什么时候吃不成?”故意一摆手大包大揽道:“我是长辈我做主了,改天再约!” 他妈的,老子就是要撵你走!许三笑胸中了然霍平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真实意图,打定主意要把这个想跟自己争天鹅肉的花孔雀赶走。就算你霍平潮是天王老子,许三娃子只是井底一只癞蛤蟆却也不尿你!就要在你面前拿大,就要赶你丫的滚远点! 霍平潮面色不变,目光却陡然阴冷起来,盯着许三笑。许三娃子的瞳孔也在凝聚,眼底的寒光渐盛! 第二百三十二章 男儿格局需广大 霍平潮之所以那么说,都是根据过往经验做出的判断,却唯独没有想到许三娃子虽然是官场中人,骨子里却还是个热血一上头就不计后果的江湖人,尤其是当面对霍平潮这种实力强大到阴谋诡计已不足以撼动的人物时,许三娃子更有一股子拉破头的混不吝精神:你他妈爱谁谁,老子大不了头上乌纱帽不要了,却也不能任你在老子头上拉屎!老子当官是为了任事修身,造福于民,还报于己。立顶天立地志向者,只有胸中容积,身外之地寸土必争! 霍平潮收回投在许三笑脸上的目光,在他看来,许三笑就是个冲动不计后果的年轻人,他自问有的是办法对付许三笑,实在没必要在此发作,丢了风度。此刻最重要的是眼前的美人儿。 霍大少在圈子里是著名的花间浪子,发下宏愿要养后宫三千佳丽,号称霍三千。演艺圈里跟他关系非凡的女演员不计其数,据说他最了得的记录是曾经潜规则了一个一部抗日偶像剧里全部的青年女演员。该剧女主角演技接近低能,唯独姿色非凡尤其一对儿颤巍巍的胸脯更是高人中的高人。因其的格外突出带给了霍平潮特别享受,所以才在十几名女演员中脱颖而出。 “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吧。”霍平潮又向苏丽娜深深望了一眼,道:“我答应了米兰要带她去认识一下李书记,那我现在就带她过去,您看合适吗?” 当然不合适!但苏丽娜却不能这么说,因为她清楚米兰想要的是什么,更清楚眼前这个能随便推掉李相平邀请的男人绝对可以给女儿想要的。现在的问题是,他想要什么?苏丽娜这辈子见过太多男人贪婪的目光,那些男人当中有伪装含蓄的,有赤裸裸表达欲望的,霍平潮的欲望隐藏的再深也瞒不过她的双眸。这个男人真正想要的是她而不是米兰。 苏丽娜感到左右为难,一方面不敢得罪霍平潮,另一方面又怕伤了许三娃子的心。她咬着嘴唇,求助的目光悄悄看了许三笑一眼。那眼神里内容丰富,藏着三分魅惑,三分蛊惑,三分疑惑,无语胜千言。许三笑明了她的心思,这个时候就算打肿脸充胖子也必须站出来,男人一辈子怂不得,有了一次认怂的经历,一辈子都很难摘掉怂人的帽子。 “米兰哪也不能去!”许三笑忽然插言道:“苏总今天才到蓉城,就是来看闺女的,人家母女分别有一段日子了,霍先生这么做怕不大合适吧?” 霍平潮的手指轻轻在桌上敲了敲,歪头一笑,道:“嗯,也有你这一说,那我就过几天再来找米兰,总之我跟她们娘俩是一见投缘,来日方长,咱们后会有期。” 许三笑宁愿他立时发怒才好,苏丽娜外柔内刚,只要霍平潮稍微表露出用强的态度,在苏丽娜心中这个人就会被彻底被pass掉。现在霍平潮轻描淡写的玩了一手以退为进,进展谦谦君子的风范,反倒会在苏丽娜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一直以来许三笑都清楚,苏丽娜是个现实的女人,几乎不会感情用事的主儿。霍平潮这样的男人对她而言,无论是年龄还是身份地位,都要比自己更有吸引力。可许三笑并不打算放弃无心女,不仅是欲望的需要,还有情感的难舍。从小被又冷又硬的老瞎子带在身边浪迹江湖的许三娃子,生命历程中没有任何女性角色,直到落户虎啸村,认识了苏丽娜一家。 从此许三笑有了妹妹,有了所有少年郎午夜梦回孤枕难眠时心向往之的对象。对许三笑而言,苏丽娜是一本成长日记,刻画着许三笑所有关于青春的性幻想甚至狂想。现在,好不容易美梦成真,道侣双修九大妙鼎之一的无心女已经是自己的女人,却忽然来了个霍平潮对她虎视眈眈,许三笑岂会容他如意? 霍平潮扬长而去,苏丽娜轻轻一叹。米兰则不满的说:“许三笑,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许三笑看了一眼苏丽娜,无心女一瞪眼,呵斥女儿:“怎么跟三笑说话呢?” “霍总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会看不出来吧?”米兰不服气,说道:“我已经把我的想法跟你说过了,我想当演员,想参加蓉城最美女孩的评选,我的目标是前十名,这些你们都给不了我,你们也许会说这么做是为了我好,可人生是我的,未来的日子是苦还是甜,都需要由我自己来品尝,你们凭什么替我做主?” 她的话鞭子一样抽在苏丽娜的心上,她却没打算住口,继续说着:“我知道你们根本不在乎我说了什么,还是会一如既往的阻止我的想法,因为我在你眼中,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还不会判断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所以你才要事事包办。”一指许三笑,道:“他出现在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巧遇吧?你把他请来就是专门应对霍总的,今天不管来的是霍总还是张三李四,他都有办法把人家挤兑走对吗?咱们都知道,他一向很有办法,但我问问你,他能给我想要的吗?” 苏丽娜被女儿问的哑口无言,米兰什么道理都懂,摆明了一副不惜飞蛾扑火也要追求理想的架势,自己这个当妈的除了竭尽所能的支持她外,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劝没用,打更不行!但现在就算她同意放米兰去找霍平潮,那个男人就会给她想要的一切吗?答案其实已经在霍平潮临走前的话语中。“总之我跟她们娘俩是一见投缘,来日方长,咱们后会有期。”这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以从容文雅的姿态说明了一件事,他要的是大小通吃。现在,要嘛自己主动去找霍平潮,给他想要的,换回女儿想要的,要嘛就只有指望许三娃子站出来。她向许三笑投去一瞥,眼神与之前一般无二。 许三笑郑重点头道:“我能!” 米兰讶异的看着许三笑,惊疑的口吻:“你能?” 许三笑道:“我说能就一定行!” 艳阳县委大楼,县委书记办公室里,程雪峰正神态凝重的听贺知元介绍情况。 “张玉刚这两天一直在动员钉子户离开危楼,现在剩下的人家已经不多了,许三笑赌气去了蓉城,鹏达和赵凯到现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那天晚上跟他们一起失踪的人一个也没找到,我让晓峰那边加紧速度变卖股份,但就目前的形势,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接盘人,昨天来了个姓陌的年轻人,据说是岭东连锁超市集团的新投资人,应该是有实力接盘的,不过他的出价很低,晓峰弟不大愿意卖给他。” 程雪峰沉吟道:“张玉刚是个干事的人,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能挖到龚占光身上,咱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在这之前务必要把所有财产转移出艳阳县,固定资产是个大难题,实在不行只好割肉离场,让晓峰万不得已时就别太计较了。” 贺知元道:“我还有一件事得跟您说,我怀疑” “许三笑和张玉刚不和只是表象,其实他们是在演戏给我们看?”程雪峰打断贺知元的话,道:“还记得上次我就跟你说过的吗?他们是真是假对咱们而言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咱们能全身而退,又不至于影响到你姑父的前程,只要你姑父不倒,你的未来就是光明的,你爸爸的夙愿就有实现的那一天。” 贺知元道:“凌部长您也不打算提醒他一下吗?” 程雪峰道:“要是想提醒,早就提醒了,凌少刚知道的越晚,就越会不遗余力的挑拨许三笑和张玉刚的关系,只要他在台前一直晃荡着,咱们的真实意图也就越不容易被许张二人发现,咱们为什么要提醒他?”顿了一会儿又道:“现在咱们最该担心的其实是赵鹏达和赵凯这两个人,假如他们真是像石长山和钱宝坤判断那样,演了一出双簧,借机携款逃之夭夭了,倒还好说,我最怕的是他们落到了许三笑手中,赵鹏达知道的太多了。” 贺知元道:“我觉得这事儿的可能性很小,首先当晚跟赵鹏达和赵凯一起失踪的两个人都是他们最心腹的人,这未免有些太过巧合;其次四个大男人同时失踪,石长山发动了全县警力都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这也很不符合常理;第三,最重要是当晚赵鹏达转移走了他个人账户里全部七千多万的资金。” 程雪峰叹道:“如果不是实在舍不得这份家业,真想现在就申请病退,一走了之啊。” 歇马镇,许家,院子里王峰和刘枫正在和玉刚商量事情。 玉刚道:“现在艳阳县里基本已经传开了,赵鹏达和赵凯叔侄见势不妙携款潜逃,石长山这两天一直在全力追查,这龟儿子现在是真急了,前两天还跟我玩磨洋工,出工不出力,这两天却恨不得把艳阳县整个翻过来寻找赵凯叔侄,我估计是程雪峰不放心,逼着他继续追查。” 刘枫笑道:“让他追查去,累死他也不可能找到。”看了一眼王峰,又道:“这事儿多亏了王大哥运筹帷幄,想到逼赵鹏达把账户里的钱全转移出来混淆视听,要不然现在程霸天恐怕早就沉不住气了。” 王峰摆手自谦道:“这事儿我可不敢居功,全盘计划都是许书记想出来的,我也就是从旁协助一下,干点拾遗补缺的勾当。” 玉刚呸了一口,道:“别提他,一提他我就有气,咱们在这儿累的臭死,一天到晚跟程霸天一伙斗智斗勇,演戏玩心眼,他跑到蓉城去给小姨子参赛站脚助威,丫这叫什么首脑?我看干脆今后你们哥俩儿跟我混得了,咱们仨凑到一起未必不如他这个半吊子诸葛亮。” 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 刘枫摆手道:“张县长您可真有意思,您这么一说,咱们仨不就成了臭皮匠了吗?我可不想当臭皮匠。” 王峰也笑道:“我只想当个教书匠。” 许三笑身边一文一武,同时表态。 张玉刚神色不变,哈哈笑道:“还真让许哥猜到了,你们哥俩果然会这么说。” 王峰突然郑重问道:“张县长,许书记是不是有大事要交给我们?” ps:首先谢谢漂漂走走的打赏,还要谢谢知北游鱼同学的探花,但没有加更,算青莲欠一章吧,等休班时自然会让更新风骚起来。另外特别谢谢老读者鸿蒙东哥的回归。是一本书成功与否的基础,在此虔诚求大家继续支持。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天算还是人算? 许三笑到蓉城第三天,距离蓉城最美女孩节目海选还剩下最后一天。 午后,一场豪雨正将蓉城的街道洗刷一新,终结了连日的桑拿高温天,空气中弥散着清凉的味道。空旷的人民广场上,许三笑浑身湿透,站在树下,双手撑开一件浅luset恤衫,在为苏丽娜遮挡风雨。唇角挂着浅笑,谈笑自若,将身后的疾风骤雨视若等闲。 苏丽娜站在t恤下边,身上几乎没有被淋湿。在她的脸上看不出多少情感波动,内心却早已被感动充盈。这个小男人也许是个十足混蛋,但至少是个有情有义的混蛋。他的风度不体现在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举止上,他也不会进退自如娴熟的驾驭感情。唯有这份爱护和尊重却是发自内心的,勇猛执着呵护于心。 风雨渐止,苏丽娜的心中隐隐不舍,恨不得这雨多下一会儿才好。 “雨停了。”许三笑收起t恤,抖抖头发上的水,抬头看了一眼天,道:“贼老天,偏赶上今天下雨。” 苏丽娜说:“你也够傻的,车就停在一百多米外,咱们去车里躲一躲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在这里淋雨。”说着,从包里拿出手帕来为许三笑擦掉额头上的雨水。一边擦,一边会禁不住去想,不知道这副身板曾经为多少女子遮风挡雨。一动这念头,立即想起了米粒儿,满胸的柔情和绮念顿消。暗道了一句,冤孽。 许三笑对她的心思浑然不觉,说道:“今天约见的这个人对我有些看法,我哪怕有一点没按约定做,估计他都不会出现。” 正说着,广场外驶来一辆车,门一开,身着明黄唐装,气蕴饱满的严朝辉走下车,大步流星向这边走来。 苏丽娜惊讶的看着,道:“原来是严老师。”接着疑惑的看了许三笑一眼,担忧的想:“这件事上严老师一位退休教授能帮到多少忙?” 许三笑冲她微微一笑,语含深意的说道:“严老师一直是个很低调的人。” 严朝辉走到近前,声音洪亮,若有所指说道:“唉!怎么淋的这么湿?要是记得我教你的出门看天谋定后动,随身带把伞就不至于如此了。” 许三笑说:“一场急雨,出乎了预料,年轻,气血旺,这点雨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苏丽娜向严朝辉躬身施礼,道:“严先生,您好。” 严朝辉客气的还了一句你好,然后笑眯眯看着许三笑,道:“年轻好啊,一天到晚无忧无虑,满脑子都是理想和自由,做事全凭一股子锐气。” 二人一搭没一搭的扯了几句,苏丽娜心思灵敏却仍如坠雾中。 严朝辉说:“你要是没什么事,咱们还是先找一家茶楼坐下来聊聊。” 许三笑道:“我记得您家就在这附近,我正好过去顺便见一见师母。” 严朝辉微微迟疑了一下,拒绝道:“你师母最近身子不大方便,不喜欢见外人。” 许三笑问道:“怎么?生病了?实不相瞒,我这次找到您门前,其实是冲着师母来的。” 严朝辉眉头微微颤动了一下,表面平静,语气低沉的:“她怀孕了,脾气经常不顺,你找她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待你转达。” 许三笑感受到老先生有不悦之意,对于严朝辉这种修养精深喜怒不动心的人而言,不悦已经算是比较jilie的情绪反应。许三笑不明就里,道:“那是好事啊,我在这里提前恭喜严老师老来得子啊。” 严朝辉对此不想多谈,只道了声:“谢谢。”一摆手,又道:“别说这些了,咱爷们有日子不见面,一起喝两杯,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喝两杯指的是茶,不过这次没有再去会贤茶楼,只是随便选了家茶馆,要了个包间坐下。 许三笑心知肚明,自己跟严朝辉之间的师徒情分犹存,但越是这样,严朝辉就越不可能平白帮忙。这老头的态度是谈感情怎么谈都可以,但如果谈利益,许三娃子就必须得有足够的筹码。 严朝辉说:“说吧,找我们有什么事?” 许三笑将米兰的事情和盘托出。 严朝辉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这个许三娃子,心性之坚,匹世罕见,悟性奇高不学有术,心智禀赋,历练胆略都是上上之选。这样的人几乎没有可能被征服。可一旦被征服,就像相马经中所说的骅骝神驹,一定会千里追风死忠不悔。想要降服这种千里神驹,实力固然重要,耐心和敏锐的洞察力同样不可或缺。严朝辉一直都是个很有耐心的人,眼力更是毒辣无比。所以很早前他便发现了许三笑身上的弱点,不爱江山爱美人。 “ “ “ “ “ a “ “ “ “ “yyng “ “ “ “ “ “ 第二百三十四章 见高人不能交臂失之 蓉城,百达酒店大堂上,许三笑应陌寒之约到此。在门口遇上一个男人,只见此人面容瘦削,雄壮非凡,身高在一米九左右,身着笔挺警服,肩扛一级级警监的牌子。许三笑与此人打个照面,只觉得这人的眼神凌厉异常,气魄非凡。 许三笑熟知警察的警衔所代表的级别。知道这个一级警监的牌子代表着这个人的身份是正厅级干部。山南省公安厅的厅长叫孙军,许三笑是见过的,肩头扛着的也是一级警监的牌子。此人看模样不过四十左右,想不到级别竟能与五十多岁的孙军平起平坐。不禁多看了两眼。 “孟虎子!” 大堂的一角,一个身材高大,体型彪悍丝毫不逊于这位高级警官的男人站起身走过来叫道。 这人穿了一身极为合身的不知品牌名称的休闲装,下巴留着短须,修整的极为有型,高鼻梁,黑眼睛,很难看出实际年龄来,模样气质无不彪悍硬朗。一只大手托在胸前,掌心放着四颗金色圆球,每一颗的直径都在十公分左右。许三笑估算这四颗球若是黄金做的,重量恐怕要在四五十斤。四颗球却同时被此人玩弄于鼓掌间。滴溜溜以一种艺近乎道的韵律极速转动。 一级警监孟虎子抬头看了那人一眼,赶忙走过去,主动伸出手来,道:“刚子师叔,您怎么先来了?” 许三笑是应陌寒只约而来,无心听人家说话,直奔电梯,刚打算上楼,却听身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许三笑,许兄在这儿呢!”赶忙回头一看,一人站在玩金属球的型男大汉身后,眉目俊逸,却是陌寒。含笑走过来,道:“哥们儿,等你半天了,进门也不左右瞅瞅,快过来,我介绍我师父给你认识。”说着,拉上许三笑径直来到叫刚子的大汉近前。 玩金属球的刚子正在跟一级警监孟虎子握手寒暄,见陌寒领来一个陌生年轻人,点头示意一下后,先拉着孟虎子入坐,然后问陌寒:“小陌,这位老弟是?” 陌寒介绍道:“师父,他就是许三笑,我跟您说起过的,前阵子猜信派杀手暗杀我,差点受我连累,还帮我抓人的那个。”又对许三笑说:“三笑,这位是我师父保利刚。” 陌寒的师父?许三笑心道难怪陌寒身手那么了得。见此人不凡,刚想以长辈敬称,保利刚却豪笑道:“你是小陌的朋友,便是信义堂的朋友,老弟你可以叫我刚哥。” 许三笑看了一眼一旁的孟虎子,心道,这个一级警监不仅身份高,举手投足之间气魄更非凡,只看气度神韵纵然不如李燕爸爸身边的尚楠,相差的也有限。这样的人物对陌寒的这位师父却这般客气,可想而知眼前这条大汉是何等人物。 “我与陌寒一见如故,您既然是他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是长辈,我还是称您一声刚叔吧。” 保利刚的眉宇间隐约流露出萧索之意,似乎心有所感,又似在感慨岁月无情,点点头,没有在称呼上计较。一指身边的一级警监介绍道:“这是山城公安局副局长孟虎子。” 许三笑闻听恍然大悟,怪不得呢。记得曾听秦旭明介绍过,山城市公安局长叫江威,兼任市委常委副市长,警衔是副总警监,级别也是副部级。所以山城的副局长才会是正厅级。许三笑出于礼貌的客套了一句。孟虎子级别和职务虽高,为人却很谦和,也客气了几句。 陌寒说:“师父,我和三笑还有点事情要谈,就不耽误您个孟局长说正事儿了。” 保利刚额首道:“行,你先去吧。” 酒店餐厅里,陌寒和许三笑把酒言欢。 许三笑刚坐定便问:“东西拿到了吗?” 陌寒笑道:“幸不辱命,手到擒来。”说着,从兜里取出一只优盘递给许三笑。又道:“怪不得皓东哥常开玩笑说,华夏的官员全都站一排,挨个判刑,里边肯定有被冤枉的,但隔一个判一个,却肯定有大批漏网之鱼,区区一个西南边陲小县城的县委书记,就能积累下这么大一份家业,要不是亲眼所见,真让人难以置信。” 许三笑将优盘接到手中,道:“声音和图像资料都有?” 陌寒故作不悦,道:“这方面可是信义堂下公义社的专业!你这是在质疑我们的职业素养。” 许三笑嘿嘿一笑,将优盘收好,道:“朋友之间有来有往,我就不跟你说谢谢了。” 陌寒道:“办这事儿等于替天行道了,再有类似的事情,随时再找我,千万别不好意思。” 许三笑道:“这程晓峰被逼急了,你把价钱压的这么狠,他都同意卖,就冲这一点足以说明他们已经沉不住气了,等我扳倒了这块绊脚石,程家的这些非法所得的资产就会公开拍卖,到时候一定不让陌兄和公义社白忙活。” 生意再小也是买卖,是买卖就得亲兄弟明算账。 陌寒并不推拒,却正色纠正道:“不是让陌寒和公义社白忙活,这件事我是代表信义堂做的。” 这不过是一句称谓,陌寒一丝不苟的态度却让许三笑想到,信义堂的这位叶大老板还真是个会带小弟的大哥。陌寒身手一流,做生意的手段从他摆平胡广成一事上便可见端倪,这么一个惊才艳羡,手段、心性都已具枭雄之姿的年轻人物,却对这位叶老板忠心不二,可想而知那人身上必定有惊人的人格魅力。 许三笑道:“我记得陌兄说过,你是公义社的副手,这么大的事情,你不需要请示上面的大老板吗?” 陌寒轻描淡写道:“皓东哥天纵之才,一向用人不疑,信义堂麾下有公义和公信两社,其中公信社的龙头叫林守一,是皓东哥从北美带回来的老兄弟,公义社的大龙头你刚才已经见过了,我师父保利刚是从皓东哥出道时便追随左右的,他最近几年练武成痴,公义社里的事务已极少过问,所以我虽然是公义社的副手,权限却与龙头无异,这笔买卖还不超过九位数,别说是信义堂,就算对公义社而言,也远算不得什么大生意,我当然可以做主。” 九位数以内的生意一言可决?许三笑迅速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暗忖:浅水养不出大龙来。这个信义堂的规模至少不逊于长江龙集团!否则一个分社的龙头绝不可能有这么大气魄。 陌寒道:“我师父请孟虎子来切磋功夫,这会儿说不定已经交手,你若感兴趣,不妨随我一起去看看。” 许三笑有些犹豫,问道:“我去?方便吗?” 陌寒笑道:“他们的功夫早超脱套路限制,更不存在什么密不外传一说,所以没什么不方便的。” 许三笑悠然神往,兴奋道:“高手过招,就算看不出门道,看个热闹也好,既然没什么不便,当然要看看。” 酒店顶楼的健身中心,场间只有保利刚和孟虎子二人。 许三笑和陌寒上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开始。 孟虎子换了一身白色练功服,保利刚则换了一套黑色陆战服。 陌寒说:“我师父本是练散打出身,曾经在西伯利亚组建过一支雇佣兵,他的功夫能有今天的境界,除了天赋过人外,更重要是在一次次生死搏杀中领悟出来的,而孟局长却是天赋异禀,又遇上高人指点,一身功夫在几年前就已经达到圆满大宗师境界,他们之间的交手,称之为武道巅峰对决丝毫不为过。” 又补充问道:“你知道什么叫圆满大宗师吧?” 许三笑没说话,轻轻点点头。 场间二人此刻正全神贯注在对手身上,对两个年轻人的到来似毫无所觉。 保利刚气血贯通全身,孟虎子站在那儿,眼睛半睁半闭睡不醒似的,其实外松内紧,也已经蓄势待发。 二人并不搭话,一步步慢慢向着对方迈进,间距不足一米时,保利刚陡然往前一冲,动作迅猛绝伦,一记膝撞顶向孟虎子小腹。这一下,不必看清楚他的动作,只听呼啸而至的破空之声,便可想象这一撞的威力! 孟虎子不慌不忙,探手如钩,掌做龙爪,迎着保利刚的膝撞一抓。出手无声无息,毫无气势可言。 保利刚却似颇为忌惮,陡然变招,将腿刹那间绷直,啪的一下,改撞为蹬,以足底锤对孟虎子的龙爪。 足掌相交,孟虎子退了两步,保利刚立足的单腿原地转了一圈,消化掉这股力道,竟硬生生将厚厚的帆布毡垫钻出个大窟窿来。赞道:“好一招重门叠浪,你这一抓发出时,筋骨先动,筋膜气血后动,里头藏了三重力道,第一重稍重,锉我这一腿的锋芒;第二重稍轻,用来迷惑我;第三重才是真劲,以单手对我的单足,最终毫不吃亏,不愧是山城第一好汉!” 孟虎子双臂一抖,身遭的空气都似为之一振,发出低闷的一声,吐气道:“刚子师叔厚积薄发,一朝悟道便胜过我这碌碌之辈十年大圆满。” 经过这一招试探,二人对彼此的实力有所了解,再凑到一起时,出手速度陡然加快,一个迅疾若风雷,一个快猛似闪电,拳脚并用斗在一处。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陌寒一开始看的真切,但看到后来却只感到目迷神眩难以自持,眼前幻影重重,心头奔跳如鼓,他心中明白,这是因为自己功夫境界还差的远,精神修养不足,看久了心神为之夺而气血浮躁难抑。当下,值得强自忍住心头躁意,以极大毅力闭上眼不去看。直待心神平稳了,才敢睁开眼,无意中一瞥,却看见许三笑目不转睛的盯着场间比武二人,面红耳赤,手舞足蹈。 第二百三十五章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这个世界就是由一个个圈子构成的,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就要加入到什么圈子里。或者也可以说,加入了什么样的圈子就有机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江湖有江湖的,庙堂有庙堂的。武术界有武术界的,玄修界有玄修界的。许三笑出身江湖,却一直被周至柔排除在玄门左道一门的圈子外;如今在仕途中厮混,反而不想加入任何一个圈子。玄门左道无疑是玄修界的,但许三笑却有幸先后得到了燕东阳的血改善体质,又得张永宝心血来潮指点了一套拳法,如今也可算是半只脚迈进了武术界。第一次见两个真正的武道大师之间的较量,许三笑有一种如遭电击,灵魂震颤的感觉。场间两人的交手,一拳一脚无定式却暗合天道,看似杂乱无章法,但每一击都几乎无懈可击。保利刚的拳法是宁向直中取,不在曲中求。闪展腾挪都选择的尽是两点之间最近的距离。而他的对手孟虎子,却是虚虚实实阴阳变化无端。许三笑看在眼中,领悟于心。保利刚的道在一个“准”字,孟虎子的道在一个“变”字。保利刚的拳有一以贯之之妙,孟虎子的掌则具三生万物的莫测之机。二者比较,许三笑发现保利刚在拳法修行上要逊色孟虎子,但在心性修为方面却更胜一筹。孟虎子屡次凭巧招占得先机,又屡次被保利刚看准时机夺回去。难怪孟虎子会说保利刚一朝悟道胜过了他十年大圆满。许三笑如醉如痴,在脑海中模拟着二人交手的情形,在这个精神世界里,二人的拳脚忽而如龙,吞吐变化气象万千,忽而似虎,咆哮奔腾风雷滚滚,演化出的是宇宙天地间自然奇景。许三笑完全沉醉这个世界里,观察、学习、领悟,眼睛只是忠实记录场间发生的一切镜像,倒映入脑海中化作各种感悟。看到后来,一招一式已分辨不清,仿佛“看”到的只有两位大宗师体内的血液在奔流,他们的拳脚有时以极小阻碍刺破空气,有时又以极大威力带动空气,发出**的气爆声。他们是在格斗中追寻着自然的道,将自身机能和动作尽可能的与天地融合。修心者格物知天地,修武者自省观自然,如何得道?唯有体悟!如何上九重?唯有心悟!正这时,忽感到有人在推自己的肩膀,下意识的翻手一拿,叼住了这人的手腕,顺着这人的推力一拉一送,啪的一下将这人推出身外数米远。心头猛地一醒,只道自己无意识中伤了人,不由得悚然一惊,睁眼便看到陌寒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巴张的老大看着自己。“好家伙,你不够朋友!”陌寒面带吃惊之色看着许三笑,一跃而起,不悦道:“还跟我说你不会功夫吗?”场间切磋的两位大宗师也已住手,保利刚走过来,上下重新打量起许三笑来。也不禁暗暗惊奇,以他的功夫修行,断无看走眼的道理。刚才在楼下时明明见许三笑精气神虽完足,有些不凡之意,但举手投足却看不出功夫底子来。这会儿许三笑竟能将已达化劲水平的陌寒一下子推倒。莫非只是看了自己与孟虎子这一战,这年轻人便领悟了武道精髓,激发出胜过陌寒的潜力来?保利刚觉得不可思议,来到许三笑近前,探手抓住许三笑的腕子,微微发力一握,立即察觉到许三笑体内气血沉凝,自然而生的抗力远大过寻常人,但并不会搬运气血,鼓荡力道与他相抗。对武道家常用的运力卸力的技巧更是一窍不通。不由奇怪道:“这可真是奇了怪,这小子没练过功夫,却把小陌抖了一个跟头。”看了孟虎子一眼,道:“你来试试看。”孟虎子摇手道:“不必,刚子师叔的内修在我之上,您已试过,我就不必献丑了。”保利刚大大感兴趣的看着许三笑,道:“老弟,你跟人学过功夫吗?”许三笑坦诚道:“实不相瞒,我是个修玄门左道之术的术士,要说习武,只是前几天跟一位功夫未必强过二位的老人家学了一晚禅武宗调养身心的拳法。”保利刚深视了许三笑一眼,道:“也许只是机缘巧合吧。”陌寒拍拍屁股,道:“真丢人,被一没练过的丢了个大跟头。”孟虎子玩笑的口吻说:“我活动完筋骨,最喜欢搞几杯舒筋活血,刚子师叔赏杯酒吧。”保利刚生平滴酒不沾,陌寒抢着说道:“我师父不喝酒,只好由我这做徒弟的替他陪孟师兄喝几杯,正好三笑兄弟也喜欢喝酒,我这里有一瓶五粮酒厂的民国春,咱们三个今天一醉方休。”晚八点,苏丽娜的房间里,许三笑带着几分醉意正在和苏丽娜一起看蓉城最美女孩评选节目的录播。上妆后出现在镜头里的米兰艳光四射。苏丽娜一边看一边感动的落泪。一头扎进许三笑怀中,道:“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三笑,谢谢你,姐这辈子为你死了也报答不了你对我们娘几个的恩情。”许三笑不悦道:“说什么傻话呢?什么死不死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我还要请高人治好米花的病呢。”苏丽娜含泪点头,道:“对,对不起,姐又说傻话了。”许三笑说啥也别说了,看电视,我就爱看美女。苏丽娜在许三笑手臂上捶了一拳,道:去你的。出现在电视里的佳丽们各有千秋,继承了苏丽娜一半美丽的米兰在当中称不上国色天香,却也是小家碧玉甜美可人一枚。许三笑擦去苏丽娜眼角的泪花,柔声道:“现在感动还嫌早,你把泪水留到她进前十名时不是更好?”苏丽娜轻轻点头,道:“想不到严老师真有这么大能量,兰兰现在的排名这么靠前,曝光率又高,进前二十名不成问题了。”说起严朝辉来,许三笑被唤起心事,将双手放在后脑,向后一躺,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严老师是什么样的人,你以后慢慢会知道的。”话音刚落,听见门口处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入耳。苏丽娜面色一变,只道是米兰来了。许三笑道:“不是米兰,参加评选的女孩子都住在节目主赞助商彩虹集团的宾馆里,全封闭管理,这个时候她应该出不来。”苏丽娜起身开门一看,竟是霍平潮。这个潇洒富有,背景通天的男人穿了一身墨绿色休闲装,面带微笑对着苏丽娜说道:“意外吗?”苏丽娜怔了片刻,点点头道:“晚上好霍先生,有什么事吗?”霍平潮叹了口气,“哎!白精心打扮了,你一点也不惊喜。”许三笑来到门口,道:“她为什么要感到惊喜?”霍平潮乍见许三笑,先微微愣了片刻,眼中怒意一闪即墨,仍旧保持着风度,看着苏丽娜,道:“不请我进去吗?”苏丽娜回头看了一眼许三笑,得到首肯后才让开身子,道:“当然。”霍平潮将苏丽娜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向身后摆摆手,一个中年人被留在走廊里。霍平潮涩然一笑,道:“没办法,这年头干点什么买卖都容易得罪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说着,从容走进房间。许三笑对苏丽娜说,“丽娜姐,回避一下好吗?”房间里只剩下许三笑与霍平潮相对坐着,半晌无语。霍平潮终于打破沉寂,道:“看样子,我还真小看你了。”许三笑道:“霍先生何出此言?”霍平潮指着电视,道:“现在排第一名的女孩儿叫雷佳佳,是我哥们儿宋朝度捧的,说他你可能不了解,说他叔叔你就知道了,就是你们山南省的大老板宋义。”宋义的侄子?许三笑并不感到意外,那个雷佳佳相貌身材确实很出众,但谈吐举止都透着轻浮,最美女孩以综合素质为标准,只要能入围的全是形象上过得去的,这个雷佳佳连李白和苏轼都能搞混,肚子里有多少货色可见一斑。霍平潮还在继续说着:“本来我和他说好了,米兰今晚能否进入前二十强总决赛,全凭我一句话,但今天上午,他却突然变卦了,说这事儿他不好出面。搞得我很没面子,不如你帮我想想,他为什么会变卦?”许三笑道:“大概是因为这位宋先生比较有家教吧。”霍平潮面色一寒,他这辈子最大的毛病就是性好渔色,当年甚至曾经跟自己的继母生下过一个女儿。这事儿在极小范围的圈子里为人所知,其中某位牛人更经常藉此嘲笑他老子家教不严,所以才把故意把他送到西疆大牢里接受革命熔炉再教育。对霍平潮而言,家教问题是不可触碰的逆鳞。他冷笑一声,道:“许三笑,你以为找了一群书呆子做靠山就够资格跟我掰手腕了?”不待许三笑回答,接着道:“那个人叫严朝辉吧?的确是个人物,说实话,硬来我也未必能把他如何,但好在这种事情就像赌博,谁的筹码多谁就可以换个玩法,大不了凭本伤人。”许三笑不以为意道:“你想凭本伤人,就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来,据我所知,那老头的胃口一向很大。”霍平潮恬不知耻道:“你不妨打听打听去,我霍平潮在女人身上从来不吝啬,在我眼中,苏小姐抵得上一切身外之物的价值。”许三笑见这厮猖狂心头火起,负气道:“霍老板不会是光说不练嘴把式吧。”霍平潮打了个指响,“说得好,人无信不立,说了就要做到,我霍平潮没有三把神沙不敢倒反西岐,许三笑,你别急,等一下有你急的时候。”许三笑一皱眉,刚要说什么,忽然身边的电话响了,掏出来一看是严朝辉家的固定电话打来的。抬头看了一眼霍平潮,只见后者正冲着自己得意的孥嘴,玩谑的语气说:“许三笑你怎么不接电话?”接通电话,只听严朝辉在电话中说道:“三笑,咱们先前说好的那件事发生了一些变化。”许三笑说:“您打算食言而肥?”严朝辉道:“就算是吧,霍平潮给出了你二十年以后都未必拿得出的条件。”弱者只配卑作风语。许三笑什么道理都清楚,没有实力的支撑,多漂亮的语言都是卑作风语。沉默不语了片刻,只听严朝辉接着说道:“而且,我不希望你跟米家母女继续夹缠不清下去,你若肯听我一句话,把米寡妇让给霍平潮,对你百利无一害!你何苦为”许三笑挂断了电话,严先生的话也许是对的,但许三娃子根本不打算听,女人若自己想走,敲锣打鼓送走都没关系,那叫尊重人家的选择。似霍平潮这样上门来要人,许三娃子骨子里的傲气被激活,暗骂,***别说你一个老子孙子辈儿的霍平潮,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老子服了你。想到这儿,许三笑已下定决心。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吗?猛抬头,盯住了霍平潮,目中突然异彩连连,霍平潮与之对视,身子一晃,表情开始迟钝起来。许三笑走过去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吩咐道:“打电话给严朝辉,告诉他你反悔了。”霍平潮眼神呆滞,点点头,把手一摊,示意自己电话没有带在身上。许三笑暗骂一句,***谱真大。刚想把自己的电话递给他用,却很快意识到这么做不妥。严朝辉看到自己的号码,听到的却是霍平潮的声音,肯定会有所怀疑,这老头的心思太细密,蒙混过关的可能性太小了。想到这儿,起身来到门口,开门问道:“霍先生的手机在不在你身上?”那个中年人闻声走了过来,问道:“霍先生要用手机?”许三笑说:“是,在你那儿吗?”中年人却问道:“霍先生呢?”许三笑只好让开一点,让这中年人能够看到霍平潮。中年人往里头看了一眼,伸手从怀中摸出手机,作势要递给许三笑。许三笑探手一接,却不料这中年人突然一转手腕,横手一拨许三笑,刷的一下蹿进房间。喝问道:“霍先生,您怎么了?”许三笑吃了一惊,看着中年人过去一把将霍平潮扶住,仔细看了一眼后,突然抬头向自己怒目而视,目光炯炯有神,分明是个伸手极高的练家子。“你对霍先生用了什么药?”中年人厉声喝问道。许三笑手中扣住一包须弥净火粉,道:“想不到霍平潮身边有你这样的人。”说着,一步步走向中年人。中年保镖松开被迷晕的霍平潮,来到许三笑身前,倨傲问道:“说,是迷神粉还是药帖子?”许三笑有意的向后退了一大步,中年人稍微迟疑了一下,往前逼近了一步。许三笑又退一步,中年人坚定的又往前追近一步,道:“想走?你觉得自己有机会吗?”许三笑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大家都吃过江湖饭,何苦逼人太甚?”中年保镖吃不准霍平潮的情况,一时不敢轻举妄动,道:“我不逼你也行,你立即把霍先生救醒。”许三笑道:“他不是好好的吗?”中年保镖冷笑道:“姓许的,你也说了,大家都吃过江湖饭,你这点伎俩还想瞒过我吗?”许三笑故作无奈的,低头偷看了一眼门口。中年保镖立即说道:“你没有机会走出这个门口的。”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支手枪来。许三笑只好伸手在怀里掏了几下,将须弥净火粉的纸包托在手中,道:“这就是迷神粉的解药醒神粉,你自己过来拿。”中年保镖微微迟疑一下。许三笑一翻手将须弥净火粉握在手心,道:“既然你不肯过来拿,我只好过去亲手治好他。”中年保镖立即说道:“不行,你不能再靠近霍先生。”无奈的:“算了吧,你把解药给我,告诉我怎么用。”许三笑往前一步,估算这个距离内出手万无一失了,突然往前一纵,唰的一下丢出须弥净火粉的纸包。紧接着闭住呼吸,急速向后退了数步。凭空爆发出一团火光将中年保镖困在当中,紧接着,中年保镖的眼睛鼻孔同时喷出白色火焰,顷刻间化作一团灰烬。中年保镖就这样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许三笑看着地上的灰烬,想起某位物理学家说的,理论上讲,一个人可以通过一根电线被传送到任何地方。按照那人的理论,也许这堆灰烬才是一个人的真正形态。吩咐霍平潮不许乱动,然后将这些灰烬收拾到卫生间,顺着马桶冲下去,这个身手应该十分了得的中年保镖最后一点残骸也消失了。许三笑看着神情呆滞的霍平潮,心念电转,盘算该如何善后。本来只打算把霍平潮迷晕了,让他听自己的话把米兰的事情办妥,却没料想问题出在了一部手机和一个江湖经验丰富的保镖身上,逼不得已下,只好杀了中年保镖自保。现在剩下一个霍平潮,真不知该如何善后。正犹豫难决时,忽听门外又有脚步声,一共两个人的脚步声,都很轻,但还是轻重有别,当先一人来到门口,敲门道:“三笑,快开门,我是陌寒,我师父想问你几句话。” 第二百三十六章 捉奸 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许三笑刚摆平了霍平潮的保镖,陌寒师徒却突然造访。 霍平潮听见敲门声,本能的走向门口,蔫呆呆丢了魂儿似的。许三笑连忙过去将他拉进卧室,加大药量把他麻翻在床,盖上被子,收拾妥当了才回到外间屋,打开门,见陌寒站在门口,在他身后是沉毅雄伟的保利刚。 许三笑镇定的说:“刚叔,陌兄,屋子里有女眷刚睡下,要不咱们去下面咖啡厅里谈谈。” 保利刚道:“不必,那里人太多,我们坐坐就走。” 陌寒补充道:“皓东哥让我师父今晚就回西疆。” 许三笑只好将二人让进来,说:“那就请进吧。” 三人分宾主落座,许三笑按捺住心中的忐忑,问:“刚叔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情?” 保利刚不答反问:“许老弟是歇马镇党委书记,歇马镇上的大小事务,你一言可决?” 许三笑原以为他还是不死心,想来问自己是否学过功夫的事情,没想到会有别的事情,微迟愣了一下。 陌寒直接道:“三笑,我们知道歇马镇粮库曾经是侵华日军西南转运仓,信义堂有批货打算存放到那里。” 货?许三笑察言观色,心中一动,想到陌寒曾直言不讳说信义堂在国外是做军火生意的,问道:“什么样的货?” 保利刚并不隐瞒,道:“都是军用辅助物资,帐篷,压缩饼干,营养罐头之类的,军用太阳能炉具等等,凡是非武器类的基本都有,预计至少要放大概三到五年,第一要保密,第二要确保物资安全,能行不?” 囤积这么多军用物资,他们要干什么?许三笑暗自吃惊,第一反应是信义堂的老板莫非想要造反?这个念头一生,先把自己吓了一大跳。立即想到了拒绝。 陌寒看出许三笑心存顾忌,解释道:“这批货是西南地区军政委员会党组书记洪天明签发采购,上报军委报备过的,本该储存在山城,但前年的大地震让西南地区多处基础工程受损,很多隧道不通,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畅通,为了防范突发事件,所以皓东哥的意思是在山南省寻找一处合适的地方存放这批货,这个合适是指交通便利,保密性好,所以才找到了歇马镇。我这么告诉你吧,这批货完全合法,但转运储存到山南省内却不合官场的规矩。” 许三笑听罢不禁思忖:为了应付突发事件,所以要存放到山南来。应付什么突发事件?歇马镇地面交通自古发达,从前一直是军事要塞,小鬼子确实曾经在那里修过一座巨大的地下转运仓。六十里外还有一座空军基地。确实是符合他们要求的不二选择。但这个所谓的突发事件又从何说起呢?从数百公里外把那么多物资运到歇马镇上来,这个布置是针对的什么人? 西南地区军政委员会是个空架子部门,里边所有职务都是兼任的,只有到了战时才能发挥作用。党组书记洪天明是从杭城市委书记任上直接调任山城市委书记的,从浙东省委常委到直辖市委书记国字号委员,一步跨两级,背后有大人物推手这件事早传的沸沸扬扬。前些年山城打黑,举国轰动,同样是惊人的大手笔。这位西南地区的军政第一大员到底是别人股掌间的傀儡,还是能力出众独立自主的政治家? 许三笑沉吟良久,问道:“我想知道你们说的这个突发事件针对的是谁?” 陌寒顿时面露迟疑之色,保利刚抬手往西南方向一指,爽快的说:“皓东哥不喜欢内斗,信义堂一切作为以国家民族为己任。” 不搞内斗,从山南往西再往南是哪里?一下子想到那片数万平方公里的争议地区,国家要跟西南邻国打仗?许三笑心中激动之余更感到不可思议。如果这是洪天明的意思,足以说明这是来自更高层的决策。或者说上层有这个意思,洪天明和叶皓东这么做是揣测上意,然后有备无患的举动。不管哪一种,都是惊人的大秘密。难怪要严格保密。 许三笑凝重的看着保利刚,问道:“只存放三到五年?” 这个时间段,是否意味着三到五年内这个所谓的“突发事件”就会爆发? 保利刚道:“是,这批物资会以岭东超市集团的名义转运到歇马镇,因为需要分时分批还要兼顾保密工作,所以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小陌向皓东哥推荐了你,只要你点一点头,这将是你跟我们合作的开始。” 许三笑果断的点头,道:“请帮我回复叶先生,歇马镇尽在我掌控之中。” 保利刚豪笑道:“就这么说定了,小许书记很快就会知道,跟皓东哥和信义堂成为朋友是很有好处的。” 许三笑道:“叶先生的情怀让人钦佩,我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 保利刚起身告辞,陌寒陪着往外走,回头说道:“我送师父去机场,回头咱哥俩到歇马镇再聊。” 许三笑偷瞥了一眼卧室,长出一口气,心道好悬没露馅。忙起身抢前相送,刚到门口却又听到脚步声,听着是一个人的,开门一看却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相貌清俊气质平凡而又深邃,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女的模样端庄,肌肤光洁白亮,身材环肥燕瘦搭配合理,竟是李燕和准岳父到了! 许三笑啊的一下,大吃了一惊。瞪着眼睛看着李燕,嘴巴都不大听使唤了,“你,你怎么来了?” 李燕面无表情,没好气的反问道:“我怎么不能来吗?”一指身后的李虎丘,道:“看不见谁来了吗?” 许三笑赶忙施礼道:“李叔叔,您来了。” 李虎丘看也不看许三笑,而是眼睛一翻,眼底神光突然盯住保利刚,道:“怎么是你?” 保利刚刹那间面色通红,下意识的向后微微靠了一下,更吃惊的样子看着李虎丘,抱拳躬身道:“原来是李先生。” 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让许三笑格外惊心。一直以来,准岳父给人的印象都是深不可测,许三笑知道他很强,但强到什么地步了却一点数都没有。对保利刚的实力却已有了个直观印象。高手相遇,往往通过眼神气势的强弱便会形成一个初步判断。很明显,他与保利刚见面的瞬间,气势上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以至于让保利刚气滞于胸,说话打结。 李虎丘眼色缓和,抱拳微微一拱手,道:“你家大哥可好?” 保利刚暗松了一口气,道:“托李先生的福。”又道:“五年前一别至今,李先生风采更胜那时。” 李虎丘道:“想不到会在这儿碰上信义堂二当家,我有些家事要处理,刚二爷要是没什么急事的话,等我处理完家事,咱们再好好聊聊。” 保利刚一指许三笑,qiguài的问:“小许老弟是李先生的?” 李虎丘面色一冷,道:“我来这儿就是想弄清楚这小子究竟是我什么人。”说着,负手进屋。 言下之意,自是在说许三笑这个准女婿的名头还待定呢。许三娃子心下惴惴,偷瞧了李燕一眼。当此时刻,许三笑真正畏惧的并不是深不可测的准岳父,反而是小媳妇冷漠的样子更许三笑担心。 李燕狠狠瞪了许三笑一眼,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会怒就比冷漠强,许三笑连忙跟上。保利刚师徒对视了一眼,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走了之当然无妨,但保利刚何等眼力,岂会看不出李虎丘动了真怒?别人不知李虎丘底细,保利刚却是一清二楚这位爷一怒的后果。他刚刚说了许三笑和信义堂已经是朋友,随后就置朋友于可能的危险中而不顾,岂是信义堂的交友之道? 留下来也不妥,李虎丘说了是家事,许三笑也没反对,他身为客人自然不好干涉过多。 李虎丘道:“刚二爷要没什么事,过来坐会儿听听也好,我原以为对这小子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却没想到他身上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就比如他怎么又跟信义堂和叶先生扯上关系了?” 保利刚坐到李虎丘对面,道:“李先生问起了,我不得不答,小许老弟算信义堂新结交的朋友。” 李虎丘点点头,嗯一声,一指李燕,道:“这是我闺女,我今天到此纯粹为她和许三笑之间的私事,如果有什么开罪的地方,还望刚二爷转告叶先生,多体谅一下为人父母的心情。” 保利刚谦卑道:“不敢,李先生是我大哥当世唯一钦佩之人,您的家事,信义堂绝无意过问。” 李虎丘微微点头,道:“虽然一直与叶先生缘悭一面,但从我姐夫张天鹏那里没少听说他的事迹,我对他也是神交已久。”说着将目光投向许三笑,道:“卧室里还有一个人吧?这么大动静还能睡得着?” 许三笑站在李燕身旁,心里盘算,他妈的,这是闹的哪一出? 父女两个多半是来捉奸的。这个房间是苏丽娜的身份证登记的,李家父女来的时机这么准,绝不可能是出于巧合。现在屋子里躺的是霍平潮,把他弄醒了就可以暂时过关。但现在的问题是屋子里不只有李燕父女,这个时候把霍平潮弄醒,当着保利刚师徒的面,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孰难预料,这事儿太难办了。可是要不把他弄醒,李燕父女这一关又如何过? 许三娃子被李虎丘的目光瞧的坐立不安,心里头乱糟糟成了一团麻。 李燕轻哼了一声,许三笑一缩脖子,料知此刻断然不能有丝毫犹豫心虚的表现,咬牙道:“人在里边睡觉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醒,要不李叔叔和燕子你们自己进去瞧瞧。” ps:求订阅红票! 第二百三十七章 翁婿再会,生死之间 男人不可能使一切欣赏的女人成为妻子,女人也不可能相信男人会永远只爱自己一个。 花心总让男人蠢蠢欲动,正如醋劲儿经常让女人疑云陡生。 不管是古代还是今天,绝大多数情况下,男人钟情于一个女人并不容易,需要不断在道德水准上自我加持,这几乎是贯穿一生的虚伪做法。实际情况是如果有条件,几乎没有哪个男人不渴望三妻四妾。随着时代变迁,男女社会地位的平衡,想要爱更多女人,绝对是个技术含量超高的技术活儿。让女人不吃醋的难度绝对不比让男人不花心的难度小。 保利刚坐在那儿,手按在膝盖上,身体看似静止,其实无时无刻不在蓄势待发。而坐在他对面的李虎丘却是懒洋洋倚靠在沙发上,看上去安静又平凡。二人之间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均衡。 李燕毫不犹豫的推开卧房的门,不大会儿,脸儿红红的走出来,鼓着腮帮,盯着许三笑,亦步亦趋,径直走到许三娃子面前,用力在胸前狠狠捶了一拳。 这是什么意思?是捉奸在床还是一场误会? 保利刚神色一紧,陌寒面带疑惑,李虎丘却依旧古井不波。 许三笑心中有数,只是当着李虎丘的面不敢拿出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只说道:“看过了?” 李燕低下额头,咬着嘴唇在许三笑胸前撞了三下。 许三笑道:“现在知道错怪好人了?” 李燕嗯一声,一把推开许三笑,语带欣喜对李虎丘道:“爸,屋里睡着个男人。” 李虎丘若有深意瞥了许三笑一眼,微微额首,道:“你高兴就好。” 许三笑道:“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吗?” 李燕把许三笑拽到阳台上,抓住大手摇了摇,道:“别生气啦,人家还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正好赶上我爸要来山南办事,所以我也跟过来啦,谁知道一下飞机就收到消息,说你在富丽华酒店跟女人鬼混,我一听当然生气啦,所以就过来了。” 会客室里。 李虎丘冲保利刚一抱拳,道:“让刚二爷见笑了。” 保利刚连忙还礼,道:“令千金的事情我也听张三嫂说过,李先生情深意重,我大哥也很敬重。” 李虎丘道:“信义堂家大业大,叶先生天外神龙yiyàng的人物,许三笑充其量不过是小县城的副书记,与之相比微不足道,你们怎么会跟他结交?” 保利刚道:“皓东哥交朋友从来不看身份地位,只要是好汉子,都可以成为信义堂的好朋友。” “好汉子?”李虎丘微微一笑,道:“这小子也就几斤骨头配得上这句话。” 保利刚道:“实不相瞒,信义堂这边有批货想存在歇马镇的转运仓里,所以才找到许老弟,如果对许老弟的人品没有把握,我们也不会以大事相托。” 李虎丘坐直了身体,正色道:“中央要在山城搞体制改革试点,将西南地区军政大权尽赋予洪书记之手,我听说叶先生对西南这边的局势一直很关注,不知道他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 保利刚道:“我大哥与洪书记虽然有交情,但彼此间却始终互不干涉,洪书记想搞改革试点,信义堂肯定是拥护的,但绝不会从中指手画脚,您大概也听说过,皓东哥的性子向来疏懒,这几年更是不大爱管事。” 李虎丘唇角撇起一丝讥嘲笑意,道:“这一点我和他倒是很相像,自由社的事情我也已很久不过问了。” 保利刚黑脸微红,道:“李先生有拿得起的大能,更有放得下的大智,我大哥还做不到这一点。” “你倒是老实的很。”李虎丘笑道:“信义堂这么大事业,在国防军工和能源进口方面都有着不可取代的作用,叶先生是核心关键,若这个时候就像我yiyàng闲云野鹤,只怕先坐不住的就是台上那位了。”顿了一下,又道:“只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做事要有分寸,做人要知进退,叶先生的贡献再大,也还是个商人,政治上的事情还是少掺合为妙,你说呢?” 保利刚道:“李先生说的也许是对的,但保利刚是个笨人,不能完全明白您的话,皓东哥想要怎么做,当然由他自己做决定,就好像今晚您的家事,信义堂也不便干涉。” 他的言词依然客气,但这句话已隐隐有指责李虎丘多管闲事的意思。 李虎丘笑容一敛,突然问道:“既然是这样,你刚才为何不直接告辞?现在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保利刚想不到李虎丘会这么问,不禁一时为之语塞。陌寒在一旁接过话头道:“李先生,可否容晚辈说几句?” “你说。”李虎丘气势外放三成,以凌厉眼神扫了陌寒一眼。 陌寒被这一眼看的心头微颤,强平复心绪,道:“李先生是与皓东哥平起平坐的大人物,道理肯定比晚辈明白的多,应该知道家国天下孰轻孰重的道理,请问李先生私情与道义哪个更重?” 李虎丘道:“你们留下是为了道义?还是说你觉得信义堂三个字就可以代表道义了?” 陌寒道:“不敢,但晚辈与三笑兄弟结交一场,我师父又刚刚承诺过信义堂与三笑兄弟今后以朋友相交,他眼看李先生可能对三笑兄弟不利,若拔腿便走,今后还有什么资格谈道义二字?” “大道归天理,人心存高义,信义堂的核心价值便是道义二字,的确令人钦佩,叶先生的领导力远胜过了我,难怪我兄弟燕东阳曾跟我说,若天下有十个信义堂,华夏崛起指日可待!”李虎丘眼带激赏之意看着陌寒,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你们有你们的道,我也有我的逆鳞,刚二爷既然听说过小女的事情,便应该知道这个女儿对我的意义,可以说她不仅是我的孩子,还是我的恩人,如果没有这份责任,也许根本不会有今日的李虎丘。” 言外之音,若许三笑伤了李燕的心,就算是信义堂插手,也别想阻止他捏死许三娃子。 保利刚一身功夫全在手上,面前人却是天下第一妙手,三百米之外交手,他自问有三分胜算,两百米内胜算还有一分,百米之内或许有半分,这个屋子里,他自问根本毫无胜机。庆幸道:“幸好只是一场误会。” 李虎丘淡然一笑,道:“误会不误会的其实不是重点,只要不造成伤害,难得糊涂其实比清醒明白更幸福。”说着,起身道:“刚二爷和这位小兄弟请随意,我要找那小子单独说几句话。” 酒店的楼顶上,只有许三笑和李虎丘二人。 “三十年前我流落到哈城一个贼帮里,认识了她妈妈后来她死了,把小燕子留给我,当时我心如死寂,已经几日夜水米没进,眼看就要跟她去了,是小燕子的哭声又把我给唤醒了,从那之后我死中得活,还于心死寂然中领悟了心之神道的奥义,在那之后一步步做了华夏贼王,纵横五洲四海,创下自由社” 李虎丘眼望城市夜景,灯火辉煌,神态恍惚,慢慢说起往事。 许三笑默默倾听,思绪随着李虎丘的讲述,早已飞扬在外。早想过准岳父非凡了得,却从未想过竟了得到这个地步。 李虎丘显然不是来跟许三笑诉说往事的,所以他很快话锋一转,道:“小子,你可知道我今天来此的目的?” 许三笑觉得眼前这男人深不可测,他的想法更难以捉摸。迟愣了片刻后摇摇头。 李虎丘凝重道:“我之所以带她过来,其实是希望她能早点对你死心的。” 许三笑啊的一声,问道:“为什么?” 李虎丘面露怒色,眼神陡然变的凌厉,盯着许三笑。寒声道:“你说为什么?你糊弄得了她,还指望连我也能糊弄过去吗?”一把抓住许三笑的衣领,道:“小崽子,如果不是怕伤了她的心,你以为你还能风流快活到现在?” 许三笑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摄人心魄的眼神,那凛然如神的精神意志透过眼神钻进来,脑子里那个冻结的冰湖几乎瞬间便被融化,许三娃子奋起全部的精神意志与之相抗,紧咬牙关勇敢的对视着。 “我也许私德有亏,可是您呢?”许三笑咬牙切齿道。 李虎丘神色不变,眼神继续增大压力,盯着许三笑的双眸,说道:“你拿我做比?凭什么?” 许三笑尽管头疼欲裂,却面不更色,凛然不惧道:“就凭你能做到的事情我有一天也能做到!” “你能做到不让你的女人不因你受伤害吗?你有能力满足她们每一个愿望吗?你有能力照顾好她们每一个吗?”李虎丘步步紧逼,指着下边的辉煌夜景,道:“看看这个世界,你敢说能不受约束的做到我说的这几点吗?” 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许三笑已经头晕目眩,嘴上却兀自倔强的说着:“只要有人做得到,我就能做到!” 李虎丘的语调突然变得和缓,道:“小子,只要你现在下去,主动跟李燕说分手,我就饶了你,否则”说着,一把将许三笑提起,一步跳上楼顶边缘,wēixié道:“你想从这里下去吗?” 许三笑卷起身子,看着李虎丘,平静的:“李虎丘,放手吧,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办不到,我这辈子生生死死的见识多了,不管是生还是死,我只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我可以下去跟李燕说明真相,祈求她的谅解和包容,或者被你盛怒之下一把捏死也成,但我死也不会对她说分手!” 李虎丘怒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成全你。”说着,把手一松,许三笑立即呈自然落体式摔落下去! 许三笑心头骇然,只道这下子肯定要玩完,心头一片凄凉,正打算回忆一下生平过往,刚把眼睛闭上,忽然觉得脚脖子一紧,耳中听一人说道:“虎哥,这小子还真够一号人物。”依稀是尚楠的声音。 睁眼一看,自己只掉落了三层楼的高度,就被尚武神一把抓住。 头上传来李虎丘的声音:“小崽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去不去跟李燕说那句话?” 经历了刚才的生死考验,任何人都会更珍惜生存的机会。许三笑也不例外,这一次,许三娃子犹豫了一下,心念电转,现在下去说分手是什么后果?李燕肯定会非常伤心。这李虎丘把李燕看的这么重,岂会放过老子?左右都是死,何必还要在临死前以一个卑懦的姿态去伤害一个女孩子的心?既然已经死定了,何不不选个更爷们的死法? 抬头看着楼上的李虎丘,道:“死之前求你一件事,我死之后帮我告诉李燕,就说老子回了歇马镇,这辈子都不想看到她了,让她把老子忘了吧!” 头上传来李虎丘愤怒的声音:“扔下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流年似刀,人生如戏 流年似刀,一刀刀将一个个男人雕刻成英雄或者熊。 许三笑再被丢下去的瞬间,想到了周至柔。这辈子大部分时光都是和老瞎子相依为命度过的,就算彼此间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许三笑到了这一刻,却还是想到他。身体在急速下坠中,耳边的风呼啸,仿佛马鸣口瀑布奔腾咆哮的怒吼,又仿佛是流浪岁月里经常见到的那些呼啸而过的列车,这风声又化作情人的呜咽,有李燕的,有何问鱼的,也有苏丽娜的我就这么死了吗? 这一通坠落,直下百米,就在将要魂飞天外时,忽觉身子陡然一顿,接着缓速下坠,又迅速被高高弹起。如此往复数下才停止。许三笑毫发未损,仰躺在一张弹力十足的橡皮网上。惊魂稍定,睁眼便看见头顶一人在飞速下坠,逐渐变的清晰。 李虎丘安静的落在橡皮网上,只微微下沉了一点,弹力巨大的橡皮网甚至没有将他弹起。 许三笑看的目瞪口呆,震惊于他的轻功了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创建的江湖组织叫自由社,之所以叫这么个名字,是因为在我看来,对于一个人而言,没有任何事比自由的意志更重要。但实际情况是,我一直都是个理想主义者,这个世上随波逐流或者同流合污的人远远多过追求自我生存意志的人,自由社不过是我的一个梦想,当我发现兄弟为权势反目,浊流无可阻挡,梦想照不进现实后,便选择了独善其身,从这点说,我和叶皓东相比,一直都是个弱者。” 李虎丘弯腰伸出手,他的手光亮如瓷,血管隐藏在皮肤下,像一条条活着的小龙,指尖部分有着健康的红光。许三笑看着这只手,明白他是想拉自己一把。拒绝还是接受?许三笑的眼神从涣散变的坚定,无视了李虎丘的援手,自己站了起来。弹力十足的橡皮网上很难立足,许三笑没有李虎丘那冠绝天下的轻身功夫,站在那儿左摇右晃,极难稳住身形。 李虎丘足下微微一顿,橡皮网立即不再乱摆,与许三笑的身体摇摆的幅度形成了一个巧妙的平衡。 “谢谢你。” “你的选择让我感到很意外,从今后,我不再把你看做一个投机的江湖瘪三。” 李虎丘平静的目光看着许三笑,道:“我知道你的底子,更了解绝大多数江湖人的本质,所以我一直不相信你能照顾好小燕子,事实也证明了我的判断,你还不具备让小燕子为你不顾一切的魅力。” 许三笑愧疚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她。” “男人没有不做风流梦的,重点不是你找了别的女人,而是你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尽到男人的责任,什么是责任?在外保家卫国,在内保护你的女人和孩子不受伤害,如果你的能力足够大,把所有对你痴心的女人都接到家也无妨。但现在,很显然你还承担不起这么多责任,区区一个电视台选秀节目就让你欠下显门两个承诺,你有何资格跟我说你能照顾好小燕子?你现在应该清楚,严朝辉之所以会答应帮你忙,真正看重的其实只是你跟小燕子的关系。” 李虎丘不疾不徐的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看好你,却不阻拦小燕子跟你在一起吗?对男人而言最重要的是责任,对女人,最重要的永远只有青春和爱情,所以,我尊重她的选择,也因为有我在,她承担得起错误选择带来的代价。” 许三笑喘着粗气,默默听着,待李虎丘说完了,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这辈子非小燕子不娶,现在我不够资格做您的女婿,但有朝一日,我一定光明正大的把她从您身边带走!” 李虎丘道:“好,有志气,不过这世上最昂贵的是男人的志气,最廉价的也是男人的志气。” 无志之人常立志,有志之人立长志。志气的价值不在目标多远大,而在于能否实现。 许三笑问道:“您想怎样?” 李虎丘道:“什么时候她跟你在一起不会受到伤害,什么时候我就同意把她嫁给你。” 许三笑道:“总该有个标准吧?” 李虎丘道:“标准就是,有朝一日,你能做到不被我扔下来,我就算你过一关,只有这样我才能信你有能力保护得了她。” “要知道这天底下想杀李虎丘的人数不胜数,别的不说,光cia便有一百多个三代外骨骼生化兵人,随便哪一个都未必逊色于那个马二龙,你连他都玩不赢,凭什么让我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李虎丘这样的人物肯定有敌人,这些敌人对付不了他,便会想办法对付他的家人。李燕若嫁出门去,他势必不能再像过往那样随时保护她。所以,他要找个本事靠得住的女婿,却也无可厚非。 许三笑神态坚毅,点头道:“行!没问题,还有什么条件?” 李虎丘道:“你知道她为什么介意你找别的女人吗?”不待许三笑回答,自问自答道:“不是因为她爱吃醋,而是因为你的魅力还不够,她现在只是喜欢你,你若有本事让她崇拜你,把你敬若神明,便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你明白吗?” 许三笑问道:“她有那么多阿姨,全是这么来的?” 李虎丘面容一肃,语气森寒道:“小子,你用自己的表现赢得了这个机会,也别以为就此过关了,你跟信义堂之间交往我不会过问,可一旦有一天你做了出格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手软。” “还有,从今天起,我会把李燕带走,什么时候你凭自己的本事符合我的标准了,什么时候你来燕京接走她。” 许三笑默然片刻,问道:“不管您出于怎样的打算,这么做也算是棒打鸳鸯,您准备怎么跟她解释这个约定?” 李虎丘冷冷道:“这就不必你担心了,小燕子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现在还不至于离开你就不知道怎么生活。” 许三笑和李虎丘回到房间,保利刚师徒还没走。房间里又多了个尚楠。 保利刚和陌寒还记得之前许三笑说过房间里有女眷,李燕看过之后却说是个男人在里边睡觉,师徒俩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在卧室里睡觉,许三笑为什么要说谎?碍于李燕一直在场,随后又来了个尚楠,更加不方便探看。 李虎丘进门便问:“二当家的还不走,还有什么事吗?” 保利刚见许三笑平安归来,心下稍安,到此再无留下必要,起身告辞:“没有跟李先生招呼一声便不辞而别,信义堂没有这样的规矩,皓东哥问起,一定会怪罪。” 李虎丘道:“叶先生太客气了,也请刚二爷代我向叶先生问候一声。”说着起身将保利刚师徒送出门外。 李燕拉住许三笑问:“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许三笑道:“说了关于咱们俩的事情,你回去后问他就知道了。” 李燕神色微微一黯,柔声道:“我知道他一直都瞧不上你,不过别管他说了什么,反正我看好你。” 许三笑道:“咱们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相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你。” 李燕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管多久,我会一直在燕京等着你。” 许三笑心下感动,刚打算抱一抱她。 尚楠过来破坏气氛,问道:“里边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许三笑暗自琢磨,霍平潮的身份非同小可,还是老支书的亲孙子,一把须弥净火解决掉肯定不合适,但这小子跟老子杠上了,碍手碍脚的实在是个麻烦人物。又瞥了李虎丘父女一眼,心道:若实话实说,苏丽娜的事情就得当场露馅,若不说实话,在李虎丘面前恐怕很难过关。 正左右为难,李虎丘忽然道:“这个房间是以一个叫苏丽娜的女人身份证登记的,里边的男人睡在她床上,他们的关系应该不一般吧?” 许三笑心思透亮,听出李虎丘有回护之意,忙接口道:“苏丽娜就是米粒儿的寡妇妈,里边那男的一直在追她。” 李虎丘道:“你来这里是为了见苏丽娜,结果却遇上了他?” 许三笑点头道:“就是这么回事,这男的叫霍平潮,醋劲儿特别大,见个男的就怀疑人家要跟他抢女人,我跟他起了几句争执,顺手把他给麻翻了,所以才会这么大动静都闹不醒他。” “霍平潮?”李虎丘眉毛一挑,问尚楠:“宋朝度和我姐夫他们一起有个哥们是不是也叫这个名字?” 尚楠道:“霍副总的儿子,国内新能源产业大鳄,一直在西南地区发展。” 李虎丘点头道:“看样子麻烦还不小,这样吧,李燕跟我走,小楠哥留下,咱们最后再帮这小子一回。” 霍平潮慢慢醒转,只感到口干舌燥头疼欲裂,刚想起身,忽听外间屋子里有人说话声。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跟霍平潮有什么仇恨,但有我许三笑在这里,就绝不会允许你动他一根汗毛。” 霍平潮一听这话,吓得一激灵,他这辈子造孽太多,自知仇人遍地,所以才请了个精通国术的一流保镖随身保护。听外面许三笑的话口,外间屋里有个人要杀自己。吓得他立即想到了报警,但一找电话才想起,自己从来不喜欢随身带电话。这会儿出又出不去,报警又报不了,把霍平潮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悄悄起身来到门口,发现门没关严,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一人背对自己,身材高大雄伟,许三笑坐在那人对面正在与之交涉。 只听外面另一人说道:“这位朋友,你身手确实不错,我没想到霍平潮身边除了有一个崆峒高手外,还有你这一号人物,不过你身手虽然不差,却还不是我的对手,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取霍平潮和他保镖的命,拿的是杀两个人的钱,不想多造杀孽,你若识相就别多管闲事,否则,就让你跟这张桌子看齐!” 说着话,此人立起手掌,并指如刀,挥手击下,斩在外间屋的茶几上,玻璃钢制成的茶几竟被这一下斩落了一角。 他若一巴掌将玻璃钢茶几拍碎都算不得多厉害,这玻璃钢坚硬无比,遇到巨大外力打击时,往往易碎,似这般挥手斩落一角的难度实比一巴掌拍稀碎的难度大了不知多少倍。 霍平潮是识货人,中南海里大内最顶尖的人物都见识过。见此情形不禁吓得魂飞魄散。绝望的想到,老子得罪的人太多了,这一天终于到了,却不知道是哪个瘟星这么想要老子的命,居然雇了这么厉害的杀手来。 只听许三笑说道:“大道三千各取一条,先生这手确实了得,但不知我这一手先生看着如何?” 说着,右手握拳平伸出来,忽然一翻手,按在茶几上,掌下冒出白烟来,接着啪的一声,却是一块玻璃落在地毯上的声音。只见那块玻璃竟与许三笑的巴掌一般大小。这一掌好似武侠小说中的内力高手一般,硬生生在玻璃茶几上留下一个整齐的巴掌印。边缘平滑创口整齐,看上去好像原厂生产出来便是这样似的。 霍平潮又惊又喜,做梦都想不到许三笑居然有这么大本事,这一手看起来丝毫不逊色于外面的杀星。 他哪里知道,尚楠那一斩已经是夺天地造化的功夫,许三笑这一按却是纯粹彻底的江湖鬼名堂。其实手掌里藏了规尺,一头在掌心,一头沿着手掌边缘划动,下边是一颗专门切割玻璃的钻石,在白磷混水形成的烟雾下将玻璃划出了一个手掌形状。 外间屋子里的高大男子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朋友,好俊的功夫,咱们搭个手如何?” 许三笑知道霍平潮这会儿正趴在门缝偷看,起身道:“你年纪大过我,功力肯定比我大,但为了我这个亲戚,我只好勉为其难奉陪到底。” 说着话,二人两只手已握在一处,各自站了个马步,相互推挡起来。尚楠站的是标准的太极浑圆桩,许三笑则松松垮垮的站了个禅武宗的死桩子。霍平潮虽然见多识广,但并不懂得功夫之道,光凭肉眼是分辨不出孰高孰低的。只是见许三笑一和那高大杀手搭上手,便立即面红耳赤,心中料想,定是用上了极大力道。看了一会儿,忽然见许三笑面色陡然转白,接着闷喝一声:去吧!高大杀手庞大的身躯竟被推的离地而起,倒飞出去,撞在外间屋的墙上,硬是把墙壁撞破一个窟窿! 许三笑暗赞楠叔真够意思,这下子霍平潮今后非把老子当成活神仙不可。 尚楠从砖头瓦砾中挣扎着站起,来到许三笑面前,“好功夫!老子这下彻底服了,冲你的面子,我今天不杀霍平潮,这个保镖我带走了,免得没法对事主交代。”说着,回眸向卧房的门口狠狠瞥了一眼,尽管他已经是满头石灰,看起来狼狈不堪,但犀利的眼神仍然吓得霍平潮一缩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接着便听见外间屋传来关门声。 许三笑故意跌坐在地,有气无力的叫道:“霍先生,那人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霍平潮犹豫了片刻,终于心怀忐忑的推门,先探头看了一眼,见房间里的确只剩下许三笑,才战战兢兢走了出来。 许三笑冲他招招手,道:“过来扶我一把,免得那人去而复返,见我这个样子怕他还会对你不利。” 霍平潮如梦初醒,赶忙过去将许三笑扶起到沙发上坐定。 许三笑又道:“霍先生,赶快报警吧,警察来了你就安全了。” 霍平潮心道,老子安全个屁!什么警察能挡住那样的怪物?嘴上却连连称是,问道:“你有手机吗?我的手机一直都放在保镖身上。” 许三笑轻轻一叹,道:“可惜了霍先生的那位保镖,一个照面就被那人打的七孔流血,已经被那人带走了,凭那人的身手,估计避过所有人逃走,应该不成问题。” 霍平潮道:“这个我懂,真正的大高手都有‘势’,在一定范围内,虫飞蚁爬都能发现。” 许三笑也不再提报警的事情,额首道:“对的,就是这个道理。”一指那堵被尚楠撞破的墙,道:“搞出这么大动静,酒店的工作人员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咱们两个都不是这房间的登记人,我得赶快把苏丽娜叫回来。” 霍平潮此时惊魂未定,全无了主意,最怕的是那杀手又回来,完全将许三笑当做了大救星和依靠,连连点头道:“你随意。” 许三笑致电给苏丽娜,道:“怎么还没回来?” 苏丽娜说:“不是一直在等你电话吗?怎么样?霍平潮走了吗?” 许三笑道:“没事了,你上来吧。” 霍平潮磕磕巴巴道:“那个三,三,三爷啊,呵呵,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许三笑道:“我能有什么打算?米兰的事情失信于佳人,我也没脸在蓉城耍子了,只好回艳阳县继续工作呗。” 霍平潮心中大惊,差点没说出,你走了我怎么办的话来。 许三笑道:“说起来,今晚真够悬乎的,要不是赶上你来这里遇上了我,恐怕那个杀手已经得手了,你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那个杀手无声无息就把你的保镖解决了,那杀手的势很厉害,从我的呼吸声听出厉害,先从门缝里放进蒙汗熏香来,把你迷晕了,这种药无色无味,我当时也没察觉,还以为你困了呢,就把你扶进卧房休息,没想到过不一会儿,那杀手以为药效时间到了,便推门进来,我跟他盘了一下道,他什么都不肯说,后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 霍平潮忙说:“是啊,是啊,三,嗯” 许三笑道:“还是叫我三笑吧,反正这个什么三爷爷你叫着也别扭。” 各叫各的?那还算是亲戚吗?霍平潮心中盘算,许三笑这样的高人平常不显山不露水,之所以肯拔刀相助,多半是看在自家那位素未谋面的爷爷的面子上,这会儿若是不肯放低身段,到时候杀手来了再叫爷爷,哪里还来得及? “不别扭,这有什么好别扭的?”霍平潮摆手道:“咱们这是正经亲戚关系,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才对,要不岂不是乱了套?三爷爷,我这么告诉您吧,今儿这个杀手来的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不瞒您讲,我这辈子都在等着这一天,没办法,缺德事儿干的太多了。” “不怕您笑话,那方面的事儿我不喜欢小姑娘,这些年净睡别人老婆和女朋友了,有好几个都不是一般人物,其中就有蓉城的向宝龙,几天前我刚搞了他的三老婆,我怀疑这件事就是他主使人干的,一方面是为了出口气,另一方面也是怕我跟他争腾云机械厂的并购权。” 他自觉得说的越坦诚越可怜,许三笑这样的世外高人才会越容易被打动。 许三笑原本只想着能靠这出戏蒙混过关便烧高香了,没想到却让这个霍平潮对自己如此五体投地。眼见他被吓破了胆,已经将怀疑的矛头对准了向宝龙,此举正合心意。心道,让这老小子恨上向宝龙最好没有,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微微点头道:“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怕那杀手还会来找你,在不能保证安全以前,想随我左右对不对?” 霍平潮点头若小鸡吃米,道:“是是是,就是这个意思,您跟我爷爷是表兄弟,咱们是正儿八经的亲戚,您是老长辈,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见许三笑没啥反应,连忙又道:“您也看见了,那个杀手一招就解决了负责保护我的化劲高手,这样的人物想要杀我,指望那些警察肯定不成,估计只有我一朋友能对付他,可我哪请得动那人啊,而且远水也不解近渴,幸亏遇上您了。” 许三笑道:“你别急,这事儿不是不行,但我有几个条件” “您甭说,我知道该怎么办,不就是苏女士的闺女那件事吗?包在我身上了,想要第一名都没问题,宋朝度这孙子这点面子不可能不给我。” 许三笑点点头,道:“这只是其一,还有,这期间我不可能跟着你走,所以只好我去哪里你就跟到哪里,我的意思是把你送回虎啸村躲一阵子,我就在歇马镇工作,随时可以照应你,等你把究竟是谁想要你的命这件事搞清楚了,再放你出山,你看成不成?” ps:六点钟回家,紧忙快赶,写出这一章来,没精力改错别字了,先糙着看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许三娃子的新时代 这是最疯狂的时代,这是最冷静的时代,这是最悲哀的时代,这是最娱乐的时代。不同的人对这个时代有着不同的感悟,相同的是绝大多数人,都只能置身其中,随波逐流。 每个人所能犯的错误是跟自己的能力紧密关联的。 许三笑自知在男女问题上过界了,违背了之前对李虎丘的承诺。李虎丘担心李燕伤心,所以决定把女儿从许三笑身边带走。经过试探,他决定给许三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李虎丘父女来去匆匆,霍平潮的事情也暂告段落,许三笑的生活却回不到原来的轨迹。 首先是背后的靠山没了,今后无论是官场之途还是修行路之路都得靠自己。 山南省卫视台,充满名利诱惑的选秀节目,力保收视率的制作团队,渴望成名的妙龄少女,渔色猎艳的富豪,炒作、绯闻、交易、背地里权贵们的人情运作,交织在炫目的星途上,诱惑着每一颗躁动的心 电视台的节目录播现场,许三笑坐在观众席中间的位置,身边是霍平潮。这厮现在对许三笑佩服的是五体投地,除了被尚楠装的杀手吓破胆子这个因素外,还因为通过这两天的接触,他发现许三笑知识渊博,见识不凡,尤其是玄学精深,推衍福祸,言断过往,深讲五行,无不言之有物。在霍平潮眼中,俨然已经成了无所不能的一大师。 台上是佳丽们展示才艺的环节,能进入到这个环节的佳丽,几乎没有白给的。有几个女孩子展示的声乐和乐器演奏才艺都已达到专业级,一看就是从小苦练而得的童子功。 米兰展示的是拉丁舞,主持人声情并茂的介绍说,米兰出生于艺术之家,在她十岁那年,身为木制品工艺师的父亲去世了,是酷爱舞蹈艺术的母亲含辛茹苦把她抚养长大,从小送她接受拉丁舞培训。在家里,她一直是个孝顺乖巧的女儿,今天这段舞她就要送给在天堂里的父亲和电视机前的妈妈。 许三笑说:“这他妈胡扯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村子里一木匠改了个名头就成木制品工艺师。” 霍平潮道:“这就是形象包装,从出身到学历衣着打扮,无一不需要准确的定位,如今的选秀节目,要不整点悲情苦情啥的,你都不好意思往外播,其实都是为了增加看点,给观众留下印象。” 许三笑道:“看来你经常参与这种节目?” 霍平潮并不尴尬,嘿嘿一笑道:“去年在湘南,看中了一个副市长的老婆,那娘们比苏小姐也只差一点点,一定要让她闺女参加一选秀节目,是她主动找的我,为了她结交了一些搞这种节目的朋友。” 许三笑随口问道:“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只对成熟的女性感兴趣?” 霍平潮顿时面露迟疑,结巴起来,“啊,嗯,这个嘛,呵呵,我,其实,那会儿,嘿嘿,三爷爷,要不你问点别的吧。” 许三笑理解的:“不方便说就算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算得到。” 霍平潮点头道:“我把这事儿给忘了,这件事对我而言是天大秘密,对您来说也就是掐指一算的事儿。” 许三笑心中暗笑:老子的掐指一算就是找个机会用幻术把你催眠了,想问什么都能问出来。 台上米兰出场,一席火红舞裙,长腿露在外,酥胸半露,风格性感大胆,刁蛮火辣,跟她不顾一切的性格很配。舞伴是拿过国际比赛前八的,舞技超一流。之所以找这么个高手来伴舞,主要是让他带一带米兰。 电视台搞选秀,尽管名次早有定论,但就算是内定的前几名,也至少要有几把刷子,起码得让观众看得过去。若前几名的表现差的太多,这节目也就办到头了。 激烈的音乐中,米兰眼神犀利,动作干脆利落,在对面的舞坛高手的带动下,如同一朵跳跃的火玫瑰,将拉丁舞的狂野性感展现的淋漓尽致。赢得了台下一片掌声。许三笑看着她得意非凡神采飞扬的样子,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一直以来,米兰都不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个性十足,离经叛道,自私又现实。但这一刻,许三笑却也不禁为她的执着精神而动容。 不记得是谁说的,这个世界要想取得成功,必须先成为偏执狂。米兰身上有股子劲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飞蛾扑火在所不惜。许三笑虽然不欣赏,却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人生道路上一条实现自我价值的途径。很多人正无怨无悔的走在这条路上。 节目录制结束,众佳丽们换好衣服从后台出来,米兰夹在其中向许三笑和霍平潮挥手。从她欣喜的表情就不难看出,已经得偿所愿成功入围十强决赛。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几家欢喜几家愁,你入围了,别人就会被淘汰。女孩子们的表情各异,有理所当然自信满满的,有欣喜若狂的,还有悲伤难过的。正如青春的时光,绚烂绽放的同时又残忍的草草结束。 许三笑致电给苏丽娜,说:“行了,前十已经定下,这边没其他事,我就先回艳阳县了。” 苏丽娜想到这件事的曲折,心中感动,这一刻恨不得依偎在许三娃子怀中,任其轻薄一番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在电话里却只能说:“三笑,谢谢你。”五个字,一片心,从此无心女再无二心。 许三笑驾驶着带有歇马镇景区标志的长城吉普车正驶入艳阳县境内,车后面坐着霍平潮,一路上霍平潮都在闲扯他曾经的辉煌战绩。这个睡了自己继母还弄出个女儿的花花大少,之所以只喜欢成熟的女性,跟这段不伦往事有很大关系。许三笑把他拉回来,一是为了让老支书霍玉贵夫妇见见孙子,二来不无拉大旗作虎皮的意思。 虽然人在蓉城,许三笑却对艳阳县里的形势一清二楚。赵鹏达失踪,城东科技新区楼房垮塌事件将艳阳县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程晓峰被控制起来。程雪峰已经是秋后的蚂蚱,没有几天蹦跶了。 根据以往他们的做法,到了这一步,狗急跳墙的可能性非常大。 电话响了,是玉刚打来的。 “哥们儿,到哪了?”玉刚的声音带着兴奋之意。 许三笑刚要回答说马上就到,突然前面街角处拐过来一辆大货车,过弯便加速,向着自己冲了过来。 刚想着程霸天可能会狗急跳墙,这就来了吗?许三笑瞅着那大货车呼啸而来的架势,分明是有意为之。霍平潮也看见了,吓的魂不附体,哎哟一声怪叫,就要跳车逃生。 许三笑猛地一打方向,嗖的一下窜上人行道,堪堪避过呼啸而过的大货车。身后霍平潮破口大骂,京骂连着南粤土语,叽里呱啦的骂了半天,看样子又闹误会了。 有些人经常是这样,一旦开始怀疑有人要对自己不利,就总能把一切事件跟迫害和暗算联系到一起。据说这叫迫害妄想症。通常出现在做贼心虚之辈身上。霍大少这辈子玩儿过的有夫之妇多的数不过来,明的暗的,想弄死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大货车如此目标明确的冲过来,立即让他想到了又是冲着他来的。 许三笑倒车调头,刚打算去追已经逃远的大货车,霍平潮赶忙阻拦,文绉绉叫道:“穷寇莫追,万一他们有枪怎么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赶快把我送到安全地方要紧。”这厮本来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此刻已成惊弓之鸟,有点风吹草动,先想着怎么做才是最安全的。 一辆警车飞驰而来,刚好挡住了许三笑倒车的路线。 两名交警从车上下来,径直来到许三笑的车前,走前面的中年交警凑过来敲了敲车门,道:“什么情况?不晓得这里不让调头吗?” 许三笑开门下车,看了一眼两个交警,道:“刚才出了一点紧急情况,一辆大货车差点迎面撞到我们,所以我想追过去了解一下原因,如果那辆车失控了,很可能会酿成更大的事故,假如刚才的事情是故意为之,这就是一起利用交通事故杀人的刑事案件,你们听明白了吗?” 中年交警蛮横的:“我听不明白!啥子大货车?我就看见你在这违章调头了。” 许三笑往远处看了一眼,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大货车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上下打量两个交警,问道:“往南去的路上有没有交警执勤?” 中年交警眉头一皱,戾气尽显,恶声恶气道:“啥子意思?你娃儿还想管起交警队的事务撒?” 许三笑眼见追之不及,两个交警又似有意拖延搪塞,心中暗自火起,喝问道:“你叫什么名?在交警队担任什么职务?李刚平常就是这么教你们执法的?连一句普通话都不会讲,来个外地人能听明白你们说的是什么吗?” 中年交警见许三笑口气很大,张嘴便说出大队长李刚的名字,语气很大,不由暗暗心惊,问道:“请问你是哪位?” 许三笑掏出工作证,递到中年人手中,道:“解释两句吧,我听听你有理由这么执法。” 中年交警接过工作证,看见许三笑的名字的时候顿时傻了眼。人的名树的影,这中年交警不认识许三笑,却对这个名字早已如雷贯耳。立即满面堆欢点头哈腰,道:“许书记,真对不起,这是一个误会,我们真没看见那辆大货车,刚才不知道是您,我立即通知南边的同志,拦截可疑车辆。” 许三笑心道,这时候还拦截个屁,往南去沿途多得是岔路,只要大货车司机没傻透腔,就不可能一直沿着大路跑。就算大货车司机傻,组织这件事的人也不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这个人知道我今天要回来,就冲这一点,便不简单。 冷笑道:“你看了我的工作证,是不是该让我也看看你的了?” 中年交警一听就傻了眼,犹豫了一下,见许三笑神态坚决,心知搪塞不过,才慢吞吞的掏出工作证来。许三笑接到手中看了一眼,道:“韩红兵,行,我记住你了,我现在急着回县委,回头我还要找你进一步了解情况。” 歇马镇,许三笑一到家,不及讲述蓉城发生的事情,先迫不及待的问张玉刚,这几天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张玉刚仔细回忆了一下,摇头说没什么特别不寻常的。 刘枫想了想,说道:“邻居家的看门狗前阵子忽然死了。” 术业有专攻,刘枫到底是职业军人出身,感觉比玉刚要明锐的多。许三笑眯起眼,沉思了片刻,问道:“我今天回来这件事,你们在家议论过?” 刘枫摇头道:“应该没有,不过早上张县长打电话的时候是在院子里打的。”反问道:“怎么?出了什么事?” 许三笑沉思不语,良久才道:“没什么,是我有些疑神疑鬼。” 不是疑神疑鬼,而是已经断定有人在捣鬼,这个人一直在监视玉刚他们。所以才掌握了自己的行踪。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程雪峰派来的,能瞒过刘枫的耳目,肯定是有点道行的。程霸天已经被逼的沉不住气,他想用些非常规手段来解决问题,首要目标就是我许三笑。这件事却不能跟玉刚说。免得他一惊一乍的存不住事,走漏了消息。这个人肯定还会再来,不能让他知道老子已经有了防备。 刘枫问道:“跟您一起回来的那位先生是做什么的?怎么连车都不下?” 许三笑道:“对了,这位老兄姓霍,一会儿咱们俩辛苦一趟,把他送到虎啸山庄去,另外,他打算在那里遥控指挥一次并购行动,你和大鹏留下来陪他些日子,等他的安保人员就位了,你再回来。” 刘枫皱眉道:“你这边正是用人之际,我怎能这个时候离开?” 许三笑道:“这位霍先生对我很重要,你把他保护好了,比什么都强。”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刘枫虽然转业多年,有些习惯却始终不改,尤其是已经认定了许三笑的情况下。额首道:“交给我吧,一定保他平安无事。” 许三笑道:“等一会儿我也跟你一起去,顺道看看老支书。” 西北边陲,某小镇汽车站里。破败的候车室里,何问鱼喝着过期的矿泉水,百无聊赖的坐在四腿不齐的破凳子上。半仓嘉措在距离她一米远,一把更破的凳子上打坐。 此地归属甘凉省,却地处内蒙腹地,距离甘凉省会城市金城的距离比距离外蒙边境还要远。一周两班车从这里经过,何问鱼押着半仓嘉措已经在这里坐困三天。 长途客车终于到了,何问鱼起身看了一眼,车上只有三名乘客,其中有一紫衣女子,银发萧萧,身材却苗条灵巧,曲线动人。慢悠悠下了车,四处张望了一下,径直走进候车厅,向着何问鱼走来。 “这位一定就是何主任吧?”紫衣女人站在何问鱼身前五米位置,只见她肤色洁白,二目深蓝,鼻高唇厚,正是典型的白色人种。 何问鱼看罢,微微额首,猜测道:“你是塔塔尔族,听闻阴山狼城有杂道四大宗师,黑袍红袖,紫衫白甲,其中紫衫便是精通萨满巫术的塔塔尔族大祭师,却不知我是否认错人了?” 紫衫女子道:“何主任慧如炬,我正是马尔利亚玉素洁。” 何问鱼道:“东西带来了吗?” 玉素洁一拍挂在腰际的袋子,道:“大师怎么样了?” 半仓嘉措端坐不动,道:“除了双腿被何主任用银针限制了,其他都无恙。” 玉素洁道:“天上的雄鹰也有折断翅膀的时候,草原上的骏马也会犯失蹄的错误,大师无恙就好,郭老大让我来接大师回去。” 何问鱼道:“不必废话,一手东西一手人,导魂钟给我,人由你带走。” 玉素洁从腰间取出一口与其说是钟,不如说是个大号的招魂铃的玩意,道:“这是杂道三圣器之一,你是玄门正宗的武道大师,要它来做什么?” 何问鱼道:“不必废话,你把东西给我,我把人给你,大家干干脆脆。” 玉素洁将手中导魂钟摇了摇,那东西发出金石相撞的脆响,道:“你要是识货就该知道这是真东西,现在东西就在这里,你是不是该放人了?” 何问鱼道:“放人还不简单,你把东西给我,人就在这里,随便你带走,但我若是替他解除了腿上的禁制,你们两个联手我便不是对手了,这样的事情我可不干。” 玉素洁道:“大师身上的禁制是你下的,万一我们解不开,却让你逃了,我岂不是愧对大师?” 何问鱼道:“你把东西给我,我自然告诉你解救他的办法,我何问鱼虽然是一介女流,却从未有说话不算的时候。” 玉素洁想了想,看来也只好如此,“那就请何主任言而有信!”说着,将东西抛向何问鱼。 ps:最近家里小豆丁眼睛要做一个斜视矫正手术,之后还要做一个近视矫正,现在正在散光,经常要去检查,所以更新会受到影响,青莲竭尽全力,每天码出一大章来。 第二百四十章 布局 霍平潮以游客的身份住进虎啸村,许三笑特别将他安排到老支书家住。有日子没回虎啸村看老支书。记忆中的霍玉贵满面红光精神矍铄,说话声若洪钟,做事风风火火。眼前的霍玉贵老态龙钟,满头枯白银发,唯一不变的是他的脊梁,标枪yiyàng笔直。 有些人无论好坏善恶,注定倒身不倒架,生有风骨,死亦卓然。 老爷子不想认大儿子,许三笑便没把真相告诉他。只让霍平潮匿名住下来。霍平潮来虎啸村,避险为主,替老爹尽孝了却心愿是捎带脚。许三笑告诉他,霍家之所以会出现霍副总这么一位当朝一品大员,其实跟霍家祖坟的风水有很大关系,大南山里的长寿老人多,同样跟这里风水绝佳生气勃勃之地有关。 随着虎啸山庄的名气越来越大,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子越来越频繁见诸于报端。遁龙潭水上世界依照许三笑定下的方针,只走精品路线,每年限制招待的做法,让山南省内外的名流富豪们对这里趋之若鹜。许多人慕名而来,把这里当成了文化交流,调养身心的圣地。那些什么空气指数之类的数据也都是这些人带来的专业检测设备弄出的结果。甚至有些富人,不远数千里来到这里,住一阵子,还要用水车从这里拉走几吨水回去喝。 许三笑劝霍平潮安稳在此住下来,一是为了回馈祖宗,借先祖福泽增加福报,保护他逢凶化吉;二是为了调养身心,霍平潮的私生活过于放纵,已经伤了元气根本,某些事不借助药物已经是有心无力,天一道场附近的负氧离子达到每立方米三万多的水平,是燕京地区傍晚时分的100多倍,按照许三娃子的说法,霍平潮在此山居,时日久了,一定可以恢复雄风。 从玄学侃到科学,从修心讲到养生,许三笑如愿把霍平潮给忽悠瘸了。安顿好霍平潮,又把刘枫拉到一旁单独嘱咐了一番。这才驾车回到歇马镇。 镇政府里,许三笑把党委秘书曹伟宝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臭训。 如今的歇马镇上,许三笑一家独大,手握绝对权力。镇里边不听话的都已被排挤走,剩下的无不是俯首帖耳之辈。 曹伟宝大专学历,年近四十,在党委秘书的位置上蹉跎了六年,曾经是李红军身边的红人。自从许三笑掌权,在亲眼见证了刘国庆,穆仁星和杨红菱的黯然离去后,曹伟宝已经彻底放弃了与许三笑搞对立的心思。歇马镇的发展日新月异,镇政府各个部门的干部手上的权利也随之水涨船高。 作为镇政府秘书,相当于歇马镇的大管家。平日里狐假虎威假传圣旨,要挟各路商人的破事儿没少了干。许三笑对此其实心知肚明。但从未因此责怪过他。 管理从来都是一门复杂的学问。制度必须有,但一定不能一丝不苟的去执行。否则水至清则无鱼,从官员的角度讲,千里做官为的吃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商人们见到这里有商机,趋之若鹜的奔这儿来,想尽一切办法往里挤,官员们被管的狠了,不敢收商人的礼,在把礼物推出去的同时也把投资推到了门外。 如今的华夏,江湖规则就是最终极的游戏规则,早已经贯通到各个行业领域。各行各业大家都是收礼办事儿,送的安心,拿的坦然,你歇马镇凭啥不yiyàng? 作为主政一方的管理者,行使权力的关键不是如何杜绝贪污受贿,而是如何利用贪污受贿,不是怎么揪出贪官,而是怎么使用贪官。 许三笑教训曹伟宝,话说的很重,曹伟宝表面上唯唯诺诺诚惶诚恐,心里却乐开了花。这种被当面臭训一顿的待遇,过去只有代镇长林四平和前派出所所长党委班子成员于海享受过。林四平上次被狠批了一顿后,没过多久就被提拔为代镇长。于海更不用说了,因为工作的事情挨训几乎是家常便饭。 领导都是虚伪的动物,真恨你时不会这么对付你。尤其是许三笑这头笑面虎,更是此道高手。曹伟宝想的明白,所以他才挨了骂,不忧反喜。 许三笑说的是镇政府办公耗材连续几个月超标采购的问题,县财政的专项拨款是一年十八万,歇马镇实际上只用了一个月就花光了这笔钱。为什么会这样?其实一点不qiguài,过去没钱时,要精打细算。现在镇财政每年的收入比艳阳县还多,县财政的这点拨款早不被看在眼里,所以一拿到手就给花完了。 首先是镇党委和政府主要领导的办公室用品焕然一新,从电脑到空调,从一盆花到一只水杯,换的叫一彻底。这些事儿全是曹伟宝张罗的,东西买的都是最好的,钱,除了县财政那十八万拨款外,镇政府方面掏了九十多万。这笔钱相当于邻镇三阳镇一年的财务支出预算。 党委会上,许三笑说这钱必须花。武装部长孟庆新这个老党员,穷日子过惯了,提出质疑。许三笑说孟部长眼瞅着就要到退休年纪了,干了一辈子,辛苦了,不如早点退下来,给年轻人锻炼的机会,你那二丫头大学毕业不是还没工作吗?可以先到镇上计生办跟卢素梅实习一阵子。于是郑成飞接替孟庆新,当上了歇马镇的党委常委,负责歇马镇的治安消防工作,并协助孟庆新搞好民兵预备役工作。 接着说办公费用的问题,之后三个月内,歇马镇小车班添了六辆车,三辆切诺基大吉普,三辆别克商务车,远远超过了国家的公车采购标准。理由是歇马镇地处多山地区,买吉普是为了方便领导出行,另外环歇马镇三角经济区的发展很快,国内外的客商络绎不绝,买商务车是为了方便领导参与商务活动。老捷达和桑塔纳3000不免有些跌份儿。一下子又扯出去三百来万。 基本上,每个月都巧立名目,什么招待费,宾馆扩建费,公共设施维护费,添置电脑等办公用品耗材费,把支出水平一直控制在九十到一百万之间。 许三笑当然清楚,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钱。林四平的小姨子在歇马镇上开了一家办公用品店,镇政府一切采买行为都是这家店代办的。其中虚瞒假报的现象严重,开回来的那些发票里面水分大大的,这些钱一部分落到了曹伟宝的口袋里,另一部分都进了林四平的腰包。这些事,许三笑不看不问,白梦江这个地下镇党委书记帮着看呢。 今天把曹伟宝叫来敲打一番,的确有重要这厮的意思,但重用之前务必要让这个人明白,你屁股上那点埋汰玩意老子看的一清二楚。胆敢有异心,老子翻手间就能灭了你。 曹伟宝早领教了许三笑的厉害,站在那服服帖帖的听着,满头大汗也不去擦,任由汗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摔成八瓣儿。您是爷,怎么说都成。我就听着,彻底服了。 许三笑挺mǎnyi曹伟宝的态度,最后不为己甚,额首道:“你曹伟宝身上毛病不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曹伟宝料想还有但是,于是假作擦汗,连连点头。 果然。 “但是,你的工作能力还是有的,镇政府的办公自动化搞的就很好,整个歇马镇景区的数字化建设工作你抓的也很出色,你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经常要跟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有时候为了工作,有些来来往往的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只要不触及底线,组织上应该给予理解。” 许三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接着道:“理解归理解,你他妈不能仗着一点工作能力就得寸进尺,搞的太不像话,镇政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看着呢,关键是你这个岗位太敏感了。” 曹伟宝心念电转,立即意识到自己这个镇政府秘书是当到头了。随即忐忑起来,许书记是什么意思呢?转念想,不管是什么意思,老老实实认命吧。 “许书记,您批评的太及时,太深刻了,振聋发聩让我猛然惊醒,我要郑重向您说抱歉,同时诚恳的向镇党委提出辞职,请党委给我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重新安排我的工作。” 许三笑心道,狗日的真上道。mǎnyi的一笑,道:“曹伟宝同志,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你是歇马镇班子里的一员干将,我肯定是不能放你离开这里的,歇马镇的发展规模越来越大,镇党委班子扩编是形势的需要,目前,镇上一直缺一个主抓医疗文教工作的副镇长,我的意思是你先代理一下,等十月份开完会,上报县委先解决了副科级的问题,你意下如何啊?” 副科级是一道坎,四十岁以前上去了,仕途路上还有前途可言,四十岁要是还过不去这道坎,除非有极大的机缘,否则基本上也就定型了。仕途中厮混的人,哪有不想进步的? 曹伟宝这一年来,钱没少捞,但心里一直都清楚,自己不过是许三笑养的一头猪,真到了不想用他的那一天,随时都能找个借口把他宰了。现在许三笑要对他委以重任,就说明自己已经初步迈入许三笑的圈子,养肥了杀猪的可能性自然大大降低。曹伟宝又惊又喜,按捺下心头狂喜,点头道:“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党委领导的信任。” 许三笑道:“好,咱们这算是通过气了,这事儿初步就这么定了。另外,我这儿有一个接替你工作的人选,目前他在景区里担任后勤副主管,我已经向苏总要了人,这人叫孙振华,到了以后你先带一带他。” 曹伟宝赶忙拍胸脯表决心,道:“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好好跟孙振华同志配合,尽快帮助他熟悉政府秘书的工作。” 李鸿章说,在华夏最容易不过的事情是当官,最难心的事情是当个好官。前者会说官话就行,比如曹伟宝这两句说的就很得体。首先摆正了自己是配合孙振华同志工作的位置,领导亲自提拔进镇政府的人,自己哪配领导人家?接着他说尽快帮助孙振华熟悉工作,其实是在表态,自己不会恋权,一定俯首帖耳迅速完成移交。 许三笑很mǎnyi曹伟宝的态度。之所以这么急着办这件事,其实是为了跟陌寒的约定。粮库早已闲置多年,目前是属于镇政府的物业,属于镇政府秘书管理的职责范围内。目前招商办在那里办公,主任的位置一直是许三笑自己兼职的。现在,许三笑打算让孙振华接替自己当这个招商办主任,同时兼任镇政府秘书。之所以用他,其实是采纳了王峰的意见。 王峰对孙振华的评语是,忠勇仁义,心思缜密。 月上梢头,院子里,许三笑正和玉刚讨罗阳县里的局势。 根据赵鹏达的交代,当初许三笑赴任第一天,钉子户们集体到县政府上访,其实正是程雪峰在背后布置的一个局。利用天峰建设的安保人员,连续多日采取极端手段对付钉子户们,把大家逼的不得不上访,再命令钱宝坤严防死守,控制住局势,在许三笑正式到县委上班当天,故意漏一个机会给钉子户们,等他们集结起来,再安插人进去鼓动大家去县政府门前闹腾。这么做的目的是把许三笑的注意力转移到龚占光身上。 一个人不管曾经多英雄了得,迟早也会被岁月消磨掉胸中的锐气。程霸天老了,从杨许昌开始把事业的重心往省委转移,他便已下定决心脱离官场,回北沟县里做个富家翁。所以,从一开始程雪峰就打定主意玩一手金蝉脱壳,而凌少刚则是他留下的一招后手。 许三笑和龚占光杀个天昏地暗,就算扳倒了龚占光也不能解决实质问题,到时候领导问责,许三笑首当其冲,他就可以趁机向上级党委建议,由凌少刚来暂时代理县委书记。别人都知道他和凌少刚不和,这个建议在非常时期比较容易通过。而到那时,他就可以从容离开艳阳县,再一步步不紧不慢的将财产转移出去。 只可惜,许三笑精明了得,早早识破了凌少刚的真面目,张玉刚的到来又迅速改变了艳阳县里的局势,在许三笑的授意下主动抢走了程雪峰本打算送给许三笑的黑锅。程雪峰一直怀疑小哥俩不和是在演戏,但他并不在乎。因为他的目的只是自保而非杀敌。凌少刚这招后手最终能否走成他不是很在乎。只要城东科技新城项目的调查工作能拖下去,他就有机会全身而退。 但许三笑却对龚占光不感兴趣,一方面跟玉刚唱双簧,一方面让刘枫和大鹏将赵鹏达活捉了。又假作负气离开,麻痹程雪峰,直到城东科技新区项目工地上仅剩下的几幢楼诡异垮塌,酿成多人受伤的大事,趁机将程晓峰拉下水。这才让程雪峰开始意识到了危险。不得不做出了狗急跳墙的决定。 许三笑分析到这里,说道:“程雪峰只要还没老糊涂,就绝不敢动玉刚你一根汗毛,所以他才会对我下手,这个节骨眼上,我突然出事,对你势必要造成极大影响,程雪峰的目的是把水搅浑了,说不定已经打定主意再抛出一个凌少刚或者石长山之流来,把暗杀我的这个黑锅丢给他们中的一个,只要让他拖到日子,到时候调到省委找个闲职,南山市委市政府拿回艳阳县的控制权,谁还管他调到哪里去?” 张玉刚愤恨道:“这只老狐狸,又阴狠又狡猾,要是让他得手了,我可能真的会一心只想替你报仇,保不齐他真能趁机把程晓峰运作出来。” 许三笑道:“不是保不齐,而是一定能,调查组虽然已将程晓峰控制起来,其实却一直在观望,杨许昌跟程雪峰的关系虽然隐秘,但肯定瞒不过李湘武,程雪峰今年56周岁,正处级干部退居二线的年限是58,他这个时候选择退下来,应该是与李湘武早有默契,甚至说,这其实就是杨许昌的意思,如果是这样,程雪峰现在应该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玉刚道:“你的意思是市委调查组的人靠不住,程晓峰这么长时间还没交代多少实质问题,跟他们出工不出力有关?” 许三笑道:“十有八九是这样,否则无产阶级专政面前,程晓峰不过一个纨绔子弟,有多大道行能坚持到现在?” 玉刚道:“咱们手上还有赵鹏达,关键时刻拿出来,给他们来一下,程晓峰照样脱不了身,只要咬住了程晓峰,程霸天就算调到天边去,也别想安生做他的富家翁。” 许三笑深表赞同,额首道:“现在赵鹏达就是咱们手里的王牌,一定不能有闪失。” 夜风轻送,一个嘶哑的声音随风飘进院子。 “说的好,现在我终于能确定赵鹏达和赵凯落到了你们手里。” 许三笑端坐不动,道:“总算把你给等来了。” 张玉刚看着许三笑,失色问道:“谁?” ps:小豆丁的眼睛带眼罩散光,生活多不便,需要照顾的地方太多了,不能让媳妇一个人忙活,每天更新的时间只有早中晚几个小时,青莲尽量达到日更五千,绝不敢轻言断更,毕竟经济上压力摆在这呢。所以也请大家放心,等熬过了这两个多月,一定恢复从前的更新速度。 第二百四十一章 斗术 夜,深沉又安静。微风送来的声音嘶哑低沉。一个人从夜色中走出,无声无息,仿佛来自地狱的游魂。高高的个子,身着青色的长袍,面带绚丽火剧面具。正是马二龙的嫡传弟子风陀螺。 “钓鱼的人以为自己在钓鱼,可谁知道水下藏的是鱼还是龙?到底是人钓鱼还是龙钓人,谁又能说的清?” “早料到你会来,所以一直在恭候。”许三笑料到他会来,因此毫不惊讶,手按桌上一支长笛,道:“管他谁钓谁,成王败寇,终究还得实力说话。” 风陀螺道:“我也想到行藏已被你识破,不过又能怎样呢?我不得不来,你不得不等,终究还需一战。” 许三笑道:“你看似在暗,其实早已身在明处,而我虽然人在明处,底牌却一直深藏,这一战你会比上次败的更彻底。” 风陀螺一指张玉刚道:“你的底牌是指他?还是正奉命赶往调查组所在宾馆的于海?又或者是被你打发到虎啸山庄保护霍大少的那个老兵?”他的口气充满了算无遗策的自信,看来对许三笑的底牌早已摸的一清二楚。续道:“我来的目的是赵鹏达,死的活的都无所谓,你等却是为了铲除人神教最后的力量。” 许三笑示意玉刚躲开些,抬头观天,道:“你已经占据上风,何不趁现在动手试试?” 风陀螺傲然道:“正要再领教!”说着,往前一步,大袖子一挥,一团青烟随风被送出,飘向许三笑。 这一下动作不快,张玉刚在旁边都看的很清楚,不由得奇怪这个风陀螺是不是秀逗了,这么慢的青烟老子都能躲过去。 许三笑却不敢丝毫大意,甚至躲都没躲,玉刚眼中这是一团青烟,实际上却是一群细微的飞虫聚集成团所致。这种产自南疆深山中的小虫被当地人成为销骨虫,只见于恶水毒瘴密布人迹罕至的山地中,因长期吸收毒瘴气体,因此体液具有极强腐蚀性,如蜜蜂白蚁一样,喜欢群居,体型虽然微小如尘,却最爱结阵捕杀大型生物,只要被这东西群起而攻之,就算大象那么大的生物也会很快肌销骨烂,混入泥沼中成为新的毒瘴制造者。 修行者与天争命,逆天而为,为求大道无所不用其极。昔日,左道在南,杂道在北,为了争夺资源,玄门左道的高人们在千百年当中,不知道总结出多少邪术秘法。 其中便有术士从苗疆土族学了巫蛊之术,与驯兽术结合,活用延伸成了一套控虫秘术。这当中又以销骨虫最是厉害。几乎是中者必亡,因此当地苗人又称之为死亡烟罗,见到了往往避之不及。玄门左道中却有秘术,根据其自然习性,令其母虫提前进入蛰伏状态,将这虫子收集起来。需要用的时候,再以秘术唤醒。使其繁衍幼虫,成群收集随身携带,用来暗算对手。 这玩意力量羸弱,飞行不能持久,因此进化出了追风逐雾依附而飞的本领,极善于把握气流细微变化改变飞行轨迹,群体而动时就像一缕青烟,煞是好看。本能的喜欢追逐任何它们面前带动气流运动物体。 许三笑在驯兽经中见过此物,知道它们的厉害,这一缕青烟乘风而至,手中攥了一把普通的白磷净火,抖手一丢,轰然一声,火光大炽,青烟遇烈火,燃烧更盛!空气中刹那充满了焦糊的臭味。这味道也是剧毒气体,威力甚至胜过销骨虫的叮咬。许三笑连忙挥手让玉刚躲进屋去,掩住鼻息,向前移动几步到上风口。 这一下玩的极为漂亮,白磷净火燃烧不过瞬间,能准确把握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将一团死亡烟罗尽数烧死在刹那之间,手法,时机,眼力,必须配合的妙到毫巅,差之毫厘都不行。 风陀螺叹道:“不愧是左道嫡传,出手时机把握之准,就算我师父亲至也不过如此,看来凭我自己的道行,的确已不是许师叔的对手。”说着,将随身带着的一个袋子放在地上。一只通体雪白的黄鼬从里边钻了出来。动作快如闪电,滋溜一下跳上许三笑左侧的墙头。眼神若冷电,阴窥着许三笑一举一动。 黄鼬俗称黄鼠狼,因其秉性机敏通灵,尤其老白了毛的,甚至具备一定的致幻能力。在东北地区和少数华北地区,又称黄皮子,古时口语中称之为黄皮子,多被视为灵气之物,迷信的人对它敬畏有加,甚至尊称为“老黄仙”。黄鼠狼迷人,在东北民间传说纷纭。人们对它神一样的敬畏,与“迷人”一说关系极大。一些民间传说,传得也有鼻子有眼让人误以为真。 比如,有个传说讲到:有一人在野外捡粪,背一粪筐拿一五齿叉子见一白脸白尾的黄鼠狼像人骑马一样,骑于一野兔之上,两只前爪抓住兔子的两只耳朵,正在行走此人便向着黄鼠狼扔出粪叉,黄鼠狼见叉便逃。这人回村的路上,竟在走了不知千百遍的路上迷失了方向。正着急时,忽然见一白面少年,边走边唱道:我正在沙滩遛马,忽然飞来五股钢叉,险些断了我三百年修行,真他妈混账!这人情知遇上了黄大仙,赶忙下跪叩头赔罪,那少年郎于是骑在他身上,才得以找到回村之路。 俗话讲无风不起浪,抛开批判封建迷信的极左思想,以科学的角度分析,狐狸和黄鼠狼的臊腺对人大脑神经的确有干扰作用,华夏农业科学院特产动物研究所的有关专家也曾提到此事。 许三笑还记得马二龙的随身兽兵便是一只火狐狸,那东西制造的幻觉甚至误导了张永宝那样的人物。风陀螺这只黄皮子通身白毛,估计能力纵然不及那火狐狸,也不会差太远。***,你有兽兵,老子便没有吗?许三笑想到这,伸手打了个响指。 厨房上,黄虎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那里。 动物与人生活久了,经常受人言熏陶,一些特异聪慧的便很容易产生超乎本身局限的智慧。这叫做脑域开发现象。在海豚身上最为常见。修行的术士们寻找兽兵,一个是用来守关防身,另外是派它们去一些人难以到达的地方采集草药,或者捕捉稀罕特异的野兽。更有甚者,训练兽兵去偷窃金银珠宝一类的贵重物品。 所以兽兵在术士眼中被分作了两种,一种是战斗力超群类型,比如巨蛇、熊罴、雄狮、猛虎之类的,另一种是工作型的,对兽兵的智慧有很高的要求。比如猿猴,狐狸,猫,犬,黄鼠狼都比较常见。 黄虎属于两种类型都兼顾的,它的体型不大,灵敏聪慧,却有猛虎之威。它动作比豹子灵活,天性乘风,速度敏捷如电,爪牙上都含有麻痹类毒素,任何动物被它攻击后,都会很快陷入麻痹迟钝的状态中,在大南山中,它自由自在,根本没有天敌。 许三笑说:“你以为就你有兽兵?”嘿嘿一笑,道:“让你的小耗子跟我的小猫咪斗一斗如何?” 风陀螺面色一变,道:“是猫谱之首,华夏祖猫?” 兽兵是术士们修行的伙伴,由于长期观察术士的行为举动,逐渐掌握规律,也渐渐学会了一些术士修行时的呼吸敲门,同时,术士们喜欢熬药炼丹,这些兽兵得以接触到许多珍稀药材,日夜受其熏陶,灵性智慧会随着主人道行的增长而随之提高。许三笑的黄虎天生神异,成熟到一定程度后,许多遗传基因传承下来的本事渐渐显露,另外随着许三笑的实力增长,黄虎的能力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在的它,眼神如电,利爪似刀,一出现便带着阴冷的虎威。 墙上的黄皮子脊背刹那间弓起,后背的皮毛竖着蓬开,让它显得大了一点,小圆眼珠瞪着,冲着黄虎吱吱叫了两声。黄虎懒洋洋的先低伏后昂头,抻了个懒腰,然后发出呼噜噜的低吼声。 突然一纵! 闪电一般扑向墙头上的老黄皮子。这一下扑击,迅猛无比,直接在空中跃过五六米的距离,忽的一下跳到老黄皮子近前。 风陀螺神色一紧,刚要出手帮助自己的兽兵,许三笑却往前一步,道:“你的对手是我。” 墙头上,老黄皮子聪慧的紧,知道不可力敌,马上调转身体,竖起尾巴,黄虎刚凑到近前,这厮立即喷出一股白色腺液,刺鼻的味道让黄虎身形一顿,连着打了几个喷嚏。老黄皮子却忽然在墙头上跳起了诡异的舞蹈。黄虎蹲坐在墙头,目色迷离直勾勾看着,没有继续进攻。 风陀螺表情松弛了一些,盯着许三笑,从容道:“想不到一年多没见,许师叔已经破了中品上之境,这就是您的底牌?” 术士之间比拼,占据上风是首要,但也不绝对,术法高明道行精深者即便在下风口,也可以见招拆招,从容应对道行不如自己的对手。比如刚才许三笑就是这么干的。 许三笑未置对否,道:“术士斗术,实力固然重要,术法上相生相克的因果关系同样重要,就比如你这只白毛老黄皮子,用对了办法,就可以阻挡住它的天敌黄虎。”微微一笑,又道:“风陀螺,你胸有成竹,想必是还有什么绝活没拿出来吧?” 风陀螺的表情凝重,从袍子里掏个小紫葫芦来,只见这东西的外皮用金粉描绘了阴阳八卦的图案。风陀螺郑重其事的将紫葫芦托在手心,道:“许师叔是左道当代嫡传,大概听说过这东西。” 许三笑心中一凛,一下子想起当年周至柔曾经提及过的一件左道奇物,叫做死水葫芦。传说中的模样与风陀螺手上这个一般无二。这东西据传是左道祖师左慈当年畅游海外,在极北之地偶得一块极阴至毒之石,亲手雕琢而成的。平日里看不出特异来,但如果用其装水,那水便立即化作剧毒死水,泼出去遍地白霜,三年内寸草不生。草木沾上一点立即枯萎泛白,人畜挨上便死,死状跟冻死无异。 当日周至柔说到这东西时,语气中充满懊悔之意,许三笑要深问究竟,他却三缄其口不说了。当时许三笑便将信将疑,不大确信世上真有这样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在一本书里看见二战期间德国纳粹在希腊某座小岛上发现一条天然密道,直通地中海下边,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个预计储量极大的放射性矿藏,于是就派了一支科研小队测试其开采价值。结果科研小队全军覆没,所有人都死于放射性污染,死状与冻死无异。后来,不死心的纳粹党又派了一支装备更精良的科研小队进去,结果依然,负责此事的冯特里希将军一怒之下,命人用炸药毁了那条密道。直到现在,那座岛上依然寸草不生。 许三笑由此推断,左道门中若真有此物,这个死水葫芦内肯定存在某种放射性元素,一旦遇水便会被激发,而当年的左慈道行已达天人合一的妙境,所以才能在没被其所害的情况下,先发现这东西的危害,于是便找来了能够将其限制住的东西,便是这紫色的葫芦身。 当年许三笑还曾戏言,若自己得到这么一件宝贝,便要如何如何。周至柔当时却神色凛然的告诫自己,这葫芦就算落到你手里,也不要轻易动用,这玩意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物件,用的次数超过身体的承受极限,生机立即断绝。能用多少次,更取决于自身的修行境界,境界越高,对自身的情况越了解,便能及时通过各种方法自我调节,便可以在下一次用这东西前抵消掉上次带来的伤害。换句话说,就是境界越高,可用的次数就越多。 想不到马二龙居然会把这么宝贝的东西交给风陀螺,许三笑看着他手上托着的紫葫芦,神色渐渐紧张起来。自从上次被李虎丘以目击之术攻击后,脑海中何问鱼的精神意志形成的封印便被解除了。现在的许三笑自己也叫不大准是什么境界。 死水葫芦的威力太大了,一旦让风陀螺用上,整个歇马镇的居民都可能会遭殃,这个山明水秀的宝地很快就会变成一片险山恶水的大凶之地。现在,要想阻止风陀螺,只有靠手边这支**长笛了。 许三笑执笛在手,道:“左道至宝,死水葫芦,非门户生死时刻不得轻用的宝贝。” 风陀螺道:“许师叔晓得最好,我是不想用到它的,除非逼不得已。” 许三笑郑重道:“你应该清楚,一旦你用了它,对你自己也会造成极大伤害。” 风陀螺惨然一笑,道:“师恩重如山,为求报答,死得其所!” 他脸上带着面具,但火剧的面具都是贴面的,隔着面具仍可以看出表情的变化。许三笑从他脸上读到了决然之意,心中一凛,精神振奋,集中全部注意力,缓缓拿起**笛,突然加快动作放在唇边,运起丹田底气,嗡的一声,吹出了第一个音节。 一曲**肝肠断,曲声一起,天地为之寂然。 这声音有法无形,只吹给灵魂听,没有道行如玉刚者只听到一个音节,立即便晕了过去。风陀螺登时脸色煞白,如遭了定身法似的,一动不动。这笛声一响便让他灵魂震颤,气息迟滞,气血停顿,手足麻木不听使唤。他只有奋起全部精神意志与之对抗,丝毫不敢他顾。 玄门三宗里的杂道,素来便有音律破敌之术。 何问鱼曾对此深有研究,许三笑听她说过杂道音律之术篇总纲第一段: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此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声噍以杀;其乐心感者,其声以缓;其喜心感者,其声发以散;其怒心感者,其声粗以厉;其敬心感者,其声直以廉;其爱心感者,其声和以柔。 抑扬起落,铿锵顿挫,音律之妙,可追大道,高雅低俗,全凭一念,杀人救人,存乎一心。 许三笑的**曲乃是偶然学得,头一次以**笛吹出来,在音律的把握上还不能达到婉转娴熟的程度,全仗着**笛本身就是一件能增强吹奏者精神意志的宝物,而许三笑的精神修养又强过风陀螺不止一筹,这才一举奏效。 笛声渐入佳境,忽而低沉呜咽如泣如诉,忽而高亢嘹亮穿金裂石。风陀螺的精神意志好似顽强耸立的独峰,任凭笛声如宇宙罡风侵蚀吹打。许三笑的笛声音调一转,曲风陡然柔和起来,宛如情人的柔荑温柔的抚慰,曲调越发的暧昧,情人的柔荑换成了她美丽的身体,紧紧贴上来,将风陀螺抱住,恣意求欢。这等**滋味,纵然是金石心肠的汉子,也会被化作绕指柔。随着曲风越来越热烈,风陀螺的精神意志终于松动,面红耳赤,流露出欢喜之色,开始忘乎所以手舞足蹈。 许三笑见风陀螺精神已崩溃,知道时机成熟,立即收了笛子,一步过去,劈手将他手上的死水葫芦夺到手中。 笛声刚止,门口便有个女人的声音愤怒的叫道:“别吹了!” 许三笑抬头一看,不禁一愣,只见一个模样美艳绝伦,浑身穿了许多件衣衫,却凌乱无比,几乎不能蔽体,上下三点的关键部位若隐若现,面色潮红眼带桃花的丰盈女子正站在门口,愤慨的望着自己。 惊讶问道:“我草,你又是哪个?” ps:还在努力着,谢谢你们的支持,小豆丁的情况还好,劳大家惦记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斗心 面色潮红,艳若桃花的美女罗衫重叠,衣衫凌乱几乎不能蔽体,身上三点部位若隐若现,煞是诱人。见许三笑问起,盈盈一笑,蛊惑柔媚的声音说道:“我是马二仙师坐下弟子红狐呀,许三笑,你看我美吗?你想不想和我” 红狐?许三笑一下子想起马二龙的随身兽兵来。 狐狸精最早是以祥瑞的正面形象出现的。在先秦两汉的地位最为尊崇,与龙、麒麟、凤凰一起并列四大祥瑞之一。汉代以后,狐狸精作为祥瑞的地位急剧下降。先前对狐狸的好话全没了,剩下的都是些不体面的词,如狐疑、狐媚、狐臭之类,都快成为贬义词大本营了。长此以往狐狸精就成了生活作风出问题的代名词,成了著名的淫兽,至今仍未翻身。 这美艳绝伦的娘们是狐狸精变的?看着还真有点那个意思。许三笑当然不会相信她的妖言。所谓神鬼妖之变化万端,都不过幻觉所致,只有精神意志相对薄弱的人才会受其蛊惑。 许三笑眼中精光一闪,断喝一声:“黄虎,杀!” 墙头上,黄虎突然发出一声嘶吼,纵身一扑便将仍在跳跃不休的老黄皮子按住。那老黄皮子发出临终尖叫,奋力反咬黄虎。却哪里咬得到,被黄虎轻松避过,一口叼住后颈,将脖子咬断,发力一扯便把老黄皮子的头颅揪下来。 许三笑面前情景顿时一变,只见那个娇艳女人衣着整齐,正在试图唤醒着了魔似的旋转不止的风陀螺。 啊哟,这女人竟然没被**笛将精神摄住,反而利用老子收笛的瞬间借助老黄皮子的臊腺液差点让老子着了她的道儿。许三笑心中吃了一惊,问道:“你又是哪一位?” 原来,这个女人是跟风陀螺一起来的,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一直未现身。那老黄皮子放出的腺液虽然威力不凡,却不至于将许三笑都迷惑了,是这个女人利用了那腺液的作用,趁着许三笑刚吹完**曲,精神松懈的瞬间以她的精神意志在许三笑脑海中制造了那个幻觉。刚才许三笑吹响**笛,她虽然道行不浅却也只能勉力相抗。这会儿稍得喘息之机,立即以残存的一点精神力量制造了一个幻境,借老黄皮子的腺体液的作用,送入许三笑脑海中,然后赶忙不顾一切的想要先把风陀螺唤醒。 见许三笑问起,知道把戏失灵,女人并不慌张,伸手在风陀螺后脑海轻轻一拍,双眼直勾勾,已经转的口吐白沫的风陀螺立即倒地不动。女人拍拍手,叹道:“薛子琳,奉了二哥的命令来取死水葫芦。” 人神教的主神薛子琳?许三笑记起曾听何问鱼说起过这个女人,据说是马二龙的双修道侣,道行深湛早已在上中品境界。许三笑暗自盘算,这女人应该是老早就来了的,却不知刚才为何不出手帮风陀螺一把? 只听薛子琳道:“本来二哥和风陀螺有约,如果风陀螺这次能凭本事赢了你,二哥就正式传他衣钵,如果不能,他就负责打开死水葫芦,将歇马镇化作不毛之地,这孩子自从上次占尽上风的情况下输给你,就结了心魔,盯上你了。” 许三笑质疑道:“如果是这样,他也别想活命。” 薛子琳道:“他不在乎了,所以二哥才会又让我也来此。” 许三笑疑惑道:“难道你就不怕也被辐射到吗?”转念又道:“除非死水葫芦的毒有解药?” 薛子琳未做正面回答,却道:“许三笑,你真是个聪明又淘气的孩子,总是在给我们制造麻烦,想不到你已经突破了中品上的境界,刚才这一曲**肝肠断真是厉害,连我都险些支撑不下来,你若再多吹一会儿,说不定这时候我已经丢了大丑败在你手上。” 许三笑执起**笛,道:“现在吹也不晚。” 薛子琳从容不迫看着,道:“吹响这**笛很不容易吧?就算是许家血脉嫡传,也很难连续吹出两首曲子吧?” 许三笑缓缓将**笛放下,额首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没多少精气神再吹响它,不过我看你的情况比我也好不了多少,所以你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先弄醒风陀螺。” 薛子琳道:“只要强过了你就够了。” 许三笑道:“这可未必,你还得强过我的兽兵。” “我强不过它,幸好我也有兽兵。”薛子琳说着,突然吹了个呼哨。黑夜中一团白光忽然跃出,竟是一条雪白的狐狸。 薛子琳道:“许三笑,你应该听过狐假虎威这句话吧,老虎虽然厉害,却最容易被狐狸所迷惑,你的黄虎确实厉害,但我的白狐却是它的克星。” 许三笑挠头道:“听着挺像那么回事儿,既然这样你何不试一试?” 薛子琳道:“我正要试一试。”说着一摆手。 白狐一纵,似白光一道射向黄虎。 许三笑一指白狐,喝道:“杀了!” 这次动的不是黄虎,却是一声枪响入耳,远方的夜空中射过来一颗子弹,啪的一下,将薛子琳的白狐打了个对穿,子弹从肛门射入,贯通全身从脑子钻出。 薛子琳尖叫一声,啊!奋不顾身的扑了过去,从地上抱起已经死透了的白狐,陡然转身怒视许三笑,叫道:“兴许的,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刘枫的三八大盖再响一枪,正中薛子琳的腿骨,一枪将她打倒在地。 许三笑面无表情,道:“人神教早跟我势不两立,你们几次暗算老子,凭什么我就不能也暗算你们一回?你们不想想,程雪峰不过是风烛残年的垂垂老朽,而且一心想要退隐泉林,我为何死咬着他不放?当日我发现刘国庆之死与他有莫大关联,进而怀疑到他与人神教的关系非同一般的亲近,所以才一再试探,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知道他和马二龙是亲兄弟,所以我才要往死里逼他,把他逼到死角,你们就一定会出手。” 薛子琳愤怒道:“所以,你的目标本就不是程雪峰,一直都是我们人神教?” 许三笑摇头道:“程雪峰当然是主要目标,我容得下他,天理人寰容不下他,我逼他就等于一箭双雕,不管你们出不出手,我都会往死了弄他。” 程晓峰失踪了。于海急匆匆带队赶到调查组所在的县委招待所,刚一进门就听见程雪峰在屋子里破口大骂的声音。 ps:从沈阳回来,刚进家,先有多少发多少吧。 第二百四十三章 斗智 许三笑屡遭马二龙算计,其实是因为左道嫡传正宗的传承,老瞎子虽然死了,但左道宗门内尚有红莲庵和逍遥仙两支分脉,暗藏的势力若能用起来着实非同小可。 左道修行从来都不是个省钱的买卖。那些秘制的药剂,助涨精神体力的珍贵药材,深山大宅清净优雅的修行环境,等等诸般所需,都离不开钱。宗门兴旺,弟子众多,聚拢八方财源和人气,自然供奉也就更多。所以马二龙才要跟许三笑死磕,争夺这个左道正宗的名头。 李虎丘为当年李燕被绑一事,接受邀请出手对付人神教,以他和自由社的实力,在官方有关部门的配合下,几乎是一夕之间便将人神教在秦中和山南两省的势力拔掉。只马二龙残疾一臂带着一个主神薛子琳和风陀螺逃之夭夭。对李虎丘而言,马二龙是条翻不起大浪的假龙,根本没必要对他穷追猛打,只是安排了张永宝负责留意一下,遇上了就收拾掉,遇不上拉倒。但对许三笑而言,马二龙就是暗藏的一条毒龙,如芒刺在背,不除不快。 许三娃子对程雪峰穷追猛打,终于引出了藏在暗处的人神教两个重要人物,风陀螺和薛子琳。 这个江湖很义气,一见如故生死换命的交情大有人在。但若据此以为这个江湖充满人情味,那就大错特错了,义气是江湖人际关系的核心精神,无情才是江湖人的本质。对敌人仁慈者根本不配混江湖,嘴里喊着仁者无敌的大人物,都是些干掉了无数敌人的狠人。江湖的残酷性造就了江湖人轻生死重义气的性格,同时也造就了江湖人残忍无情的心性。 许三笑骨子里一直都是个江湖人,所以干掉风陀螺和薛子琳不是终点,收拾马二龙才是最终目的。但马二龙显然已被张永宝吓破了胆,大概还在盘蛇谷中寻找重阳手稿。估计他不修炼成气候,是断然不会再轻易出现在人前的。所以才会派风陀螺来,不惜动用左道至宝死水葫芦来对付许三笑。 风陀螺败在销魂曲下,死水葫芦也落到了许三笑之手,薛子琳中了刘枫一枪被打断一条腿。原来,许三笑上次送霍平潮进山,单独对刘枫嘱托几句,其实是让他向支书奶奶借那支老三八大盖,便是为了应付今夜之局。收拾了爪牙,现在该轮到马二龙了。为了对付盘蛇谷中的尸兵,许三笑还得等一件器物。 人神教余孽的事情暂告段落,在对付马二龙之前,还是要先把注意力集中在程雪峰父子身上。 许三笑的办公室里,于海正在汇报程晓峰失踪案的调查进展。 “我带人到的时候,程晓峰的房间被打扫过,基本找不到什么线索,根据调查组提供的说法,晚上九点钟的时候程晓峰说要写交待材料,叫人给他送了一杯咖啡,负责送咖啡的” 于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三笑摆手打断,道:“别说了,有些人就是这德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让着他,他就觉得你是个土鳖,就想骑到你头上拉屎,这个调查组和程雪峰都把我许三笑看成傻逼了,以为放走了一个程晓峰就能让这件事不了了之,不给他看看老子手里的底牌,他就会一直以为手里那个小土炮是最大的牌。” 于海道:“许书记的意思” 许三笑道:“不就是一个程晓峰吗?放跑就放跑吧,畏罪潜逃的罪名坐实了,原则上程雪峰这个做老子的也难辞其咎,估计老家伙很快就会向南山市委递辞呈,李书记多半会同意他辞职。” 心中盘算:“这样一来,玉刚主政一方的愿望差不多也该实现了,如无必要,李湘武也一定不愿意得罪玉刚,只有龚占光背了老大一口黑锅,不过这狗日的也是咎由自取,跟程雪峰这样的人媾和,岂非是与虎谋皮?” 于海听的一愣愣的,问道:“许书记,您的意思是鸣金收兵?” 许三笑道:“当然不是,不过是暂时的撤退,你也看到了,南山市委的调查组都能被他收买,只要程霸天一日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咱们想要对付他都不容易,可一旦他主动退下来了,只要咱们手上有足够有力的证据,再收拾他就容易的多。” 于海没有问许三笑手里有什么证据。当下属的无论跟领导的私交有多好,都要遵守自己的本份。只要成为上下隶属关系,多好的朋友都先放在一边,工作关系才是第一位的。领导不主动说的事情,不该问就不问。但同时,于海也意识到许三笑对他不似以前那么信任了。 许三笑确实对于海有所保留。 前阵子于海被调到市局刑警队,走之前也没打个招呼,许三笑岂会一点想法没有?许三娃子不止一次在心中拿于海跟郑成飞比。于海的问题是过于老练,随着屁股下位置的变化,更学会了权衡利弊,之前面对钱宝坤时还能义气为先,但当压力来自南山市里的时候,他的立场就变的左摇右摆,这是人之常情,但许三笑却不喜。而郑成飞则有些有勇无谋缺乏城府。一个歇马镇派出所所长的位置已经让他应接不暇。 许三笑手边没有可用的人,所以还得用于海,但不能似从前那样重托,道:“老于,接下来,受程晓峰畏罪潜逃事件影响,艳阳县里所有与程雪峰关系密切的干部都会动起来,艳阳县里恐怕要变天,你的责任重大,一定要协助玉刚稳定住大局,要做好收集证据,看住相关嫌疑人的工作。” 下午,许三笑正在办公室里喂鱼,宫艳诗走进来便说:“你倒是清闲的很那,张玉刚的办公室都快改市场了。” 程晓峰的事情已经传开,果然如许三笑所料的,艳阳县的干部们全都动开了。为前程奔走,为身家性命忙碌,唯有许三笑胸有成足八风不动。 程晓峰还被关在招待所时,案件尚有转机,这些人还存在一丝侥幸,都在想这些年里想动程雪峰的人不知有多少,却从未见谁能真正动他的根本。 这次的事情来势汹汹,先是许三笑一来就盯上了程雪峰,接着是张玉刚到来后便跟许三笑杠上了。这些县委常委们受信息不灵通的局限,因此并不知道许三笑和玉刚之间的关系,只道小哥俩为了程雪峰即将让出来的椅子争的不可开交。这让他们又产生了侥幸心理,觉着两个小嫩官没怎么着就先窝里斗了,到最后肯定不是程雪峰的对手。 却不料,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先是赵鹏达失踪,接着城东科技新区拆迁楼垮塌将程晓峰牵扯进去,调查了一阵子,始终没多大进展,据调查组里透露出的风声说,程晓峰交代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主要被牵扯进来的人物只有龚占光。目前调查组的主攻方向就是龚占光。 本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家都以为这次程雪峰又要利用龚占光挡雷蒙混过关。却不料,程晓峰竟突然畏罪潜逃。这一下裤衩子沾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程晓峰的事情一定性,程雪峰这个做老子岂会毫无干系? 整件事的关键其实就在赵鹏达身上,许三笑之前故意在院子里说出赵鹏达在自己手里的事情,目的便是逼着程雪峰出招。一方面逼出了人神教的两个余孽,一方面就是逼的程晓峰狗急跳墙。赵鹏达和程晓峰一起干过的坏事儿太多了,程晓峰一听说赵鹏达落到了许三娃子手中,立即意识到,只要许三笑愿意,随时都可以将自己置于死地。想到这一点,他哪里还沉得住气。但他这一跑,便等于逼着程雪峰表态。南山市委调查组之所以暗地里安排他逃跑,其实也是为了程雪峰这个表态。 宫艳诗说玉刚那里门庭若市,其实正是因为大家都意识到程雪峰的时代会很快结束,与许三笑的竞争中获胜的张玉刚的时代将要来临。 许三笑莫测高深的说:“随他们闹腾去,玉刚一向喜欢热闹,我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仔细想一想一些事情。” 宫艳诗全神贯注的看着许三笑,似乎是想从许三娃子的神态中找到这番话言不由衷的破绽,观察了好一会儿,终于轻轻一叹,道:“许三笑,你做这么多事,却最终为张玉刚那家伙做了嫁衣,你真一点想法都没有?” 许三笑道:“这就是官场,排坐坐分果果,表面看不公平,其实却一直都有固定的规则,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只会遵循这个规则运转,一丝不乱。我和玉刚是兄弟,南山市委市政府不可能允许我们哥俩共同执掌艳阳县,所以一定会把我们两个分开,我收到消息,歇马镇三角经济带要建区了,我留在那里的可能性会更大些吧。” 这个消息是陌寒透露的,许三笑深知陌寒背后之人神通广大,这么点小事对那人而言易如反掌,陌寒能说出来,估计就是已经有了很大把握。 宫艳诗道:“既然你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规划,为啥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许三笑想了想,坦言道:“因为有个人还没倒下,这人不倒,程雪峰就算不得真正倒下,我在想怎么让这个人彻底趴下!” 第二百四十四章 斗艳 中午时,许三笑独自回到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芬芳。是何问鱼最喜欢的茉莉芳香的味道。她从不化妆,但喜欢用茉莉的清香薰衣服,味道不要太浓,淡雅芬芳的感觉最好。许三笑如今的道行已至上品,见,闻,性,觉都今非昔比。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熟悉的味道。 许三娃子的心跳登时上了四档,三步并作两步奔了卧室,但见,美人出浴刚换了一条白布裙,素洁芬芳落落大方。坐在那儿,浅笑倩兮看着自己。 “傻弟弟,看什么呢?干嘛一副没见过的样子?”说着,笑容一敛,黛眉微蹙看着许三笑。显然是有所发现。 嗵~嗵~嗵!心率直挂六挡。许三娃子一个箭步迈到伊人面前,便要伸手去抱。 何问鱼却忽然起身灵巧的一让,避过许三笑的搂抱,淡淡道:“哟,上品下的境界感觉不错吧?” 许三笑抱了个空,已看出佳人不悦,道:“前些天李燕她爸爸来了一趟山南,走了之后就这样了。”接着将与李虎丘父女在蓉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何问鱼明眸一转,看不出喜怒来,轻轻哦了一声,“原来是他,怪不得呢。” 许三笑再凑过去,拉住她的小手,道:“你要是不喜欢,等会儿就再给我封上好了。” 何问鱼抿嘴一笑,道:“你倒是会想美事儿,怎么?小李燕不要你了,我就该欢欣鼓舞的收编你?” 许三笑不满道:“谁说她不要我了?是她老子怕我照顾不了她,所以才把她领走了。” 何问鱼是跳出三界外的武道大宗师,对世俗男女间情感看的很超然。如果说米粒儿是许三笑的双修小道侣,何问鱼心中,许三笑就是她为自己选定的双修道侣。许三笑于世俗间娶谁跟谁一起生活,在她心中并不会太在意。 她听了许三笑的话,黛眉微蹙,思索了一会儿,才道:“这件事儿有点不寻常,你们两个在一起本就是他默许的,照理说,你干的那点事儿根本瞒不过他,为什么他以前不计较,现在突然计较了?” 许三笑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何问鱼分析道:“只要他有三寸气在,何需担心你能否照顾好李燕?除非他遇上了没有把握战胜的对手” 许三笑见识过李虎丘的本事,吃惊道:“连他都没有把握战胜的对手?” 何问鱼额首,“嗯,据我所知,当世至少有一人是他也没把握必胜的,而他与那人偏偏因为各种因缘,注定难成为朋友。” 许三笑悠然神往,赞叹道:“那人的功夫不逊于他?” 何问鱼摇头道:“不是这么说的,若单论杀人手段,当世能跟他媲美的只有两人,但那两人都已经是不问世事的神仙人物,根本不可能回到世俗红尘中与他为敌。” 微顿一下,续道:“而我说的这个人一直是上头倚重又防范的人物,若比武力值,李虎丘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他。” 许三笑不由好奇问道:“这人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 “这个人身边有很多兄弟非常厉害,其中两个最厉害的也只比李虎丘逊色一点而已,另外这个人还继承了海外洪门老龙头司徒信义留下的一批精英弟子,当年这人率八十化劲高手入京,掀起滔天血浪,逼死当时的副总高一凡,虐杀开国大佬的儿子杨国强,最后全身而退,当时我们三委一室所有同志都曾被派出去监视他。” “什么是三委一室?”许三笑qiguài的问道。 “公安特委,总参安委,中南海警委,还有我们宗教事务办公室,都是京城内负责安保,应对特别情况的特殊部门。” “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他吗?” “不是对付不了,而是不能对付,这人在国外做的生意很大,除了能源贸易外,还有世界尖端的国防军工技术,国家有很多倚重他的地方,并且这人跟中央一些重要人物的关系密切,当年由着他闹是元首和军委大佬们的意思,总理胡定邦亲自下的命令,要求三委一室只监督不干涉。” 许三笑慨叹道:“我过去跟着周至柔混江湖时,也见过些一心追求武道的高手,听老瞎子讲,习武者千百万,能入化者寥寥无几,此人能带八十化劲高手入京,实力之强真已不可思议!” 何问鱼道:“这人身边的虎神杨军虎多年前便已是神道境界,另有八大无名护卫,在杨军虎的调教下,个个都已是宗师境界,李虎丘兄弟和这人之间一直维持着某种平衡,但据我所知,中央正有意并购这人名下的能源产业,这将注定是一次旷日持久风险巨大的动作,而这件事的主导者便是李副总。” 许三笑奇道:“李副总?哪个李副总?这跟李虎丘又有什么关系?” 何问鱼想到自己结拜姐妹四人,当中三人分别与那人和李虎丘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若那人和李虎丘最后闹到见生死的地步,姐妹再见时情何以堪?不禁轻轻一叹,道:“这事儿涉及到我好朋友家的隐私,我不方便告诉你,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许三笑忽想起李虎丘和保利刚当日在酒店里的对话来,灵机一动,问道:“那人是不是叶皓东?” 何问鱼道:“原来你也知道他。” 许三笑面露艳羡之色,道:“这位叶先生财富不逊沈万三,实力更胜杜月笙,一个商人做到他这个境界,真不枉此生了。” 何问鱼道:“既生瑜何生亮,世上有了叶皓东,却又有了李虎丘,两个都是好汉,可惜却不能成为肝胆相照的铁哥们儿。” 许三笑道:“我大概明白了。”微微一叹,道:“李副总要并购叶皓东名下的能源产业,是为了国家能源进口渠道的安全,这是国家行为,叶皓东在中央也是有盟友的,所以不方便出动国家力量迫使其就范,于是便要借助民间足能与之抗衡的力量,便是李燕她爸爸,跟叶皓东这样的人斗,肯定是件危险的事情,所以她爸爸才会把李燕从我身边带走。” 何问鱼微微额首,“就是这样。” 许三笑挠头道:“并购叶皓东的能源产业,就算是国家行为,估计难度也会很大,李虎丘这几年都无余暇干别的事情了,他要办这么大的事情,身边肯定需要更多的帮手,看样子张永宝是不会回来了。” 何问鱼笑道:“他不回来有什么关系?这不是还有我呢?”说着,从身后拿出yiyàng东西来,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只见何问鱼手中擎着一个大号铃铛似的玩意,黑不出溜的,依稀正是老瞎子当年常带在身边的那玩意。 “导魂钟!”许三笑记得这东西落到了郭道安手中,不禁吃惊的看着何问鱼,兴奋的说:“好姐姐,你已经找到阴山狼城了?” 何问鱼含笑摇头,道:“老狼王没找到,却在甘凉省寻到了半仓嘉措,一路追到了大漠深处,费了些手脚总算逮住了,这东西就是用老和尚换来的。” 她的语气轻松,许三笑却深知这个过程肯定不轻松,记得她把销魂笛交给自己时,曾说过要为自己寻回杂道三宝,一想到她为了自己,不远万里追到西北大漠深处抓住半仓嘉措这样的强敌,没有回去邀功,却换来了这东西,这等恩重真让人难以消受,又深深感动。 许三笑将何问鱼的手紧紧攥住,柔声道:“姐,你待我真是太好了。” 何问鱼白了许三笑一眼,道:“小傻瓜,我们是双修道侣嘛,你是我同心连体的好弟弟,我当然要对你好啦。” 许三笑感动不已,眼见何问鱼明艳动人秀色可餐,哪里还按捺得住大快朵颐的心情,兴奋的将伊人揽入怀中,低头吻了上去。何问鱼这次却不躲不闪,任由许三笑施为。甜甜一笑,主动躺在了榻上。 怀中女子的肌肤如碧玉一般顺滑,清冷的,柔软又富于弹性。她让许三笑想起了遁龙潭的水。 “还记得虎啸村里那镜子般纯净的深潭吗?清澈的,森寒的,因为你而温暖。我们曾一起在它的深邃与清澈中沐浴,柔美无暇的月光照在我们身上,好一份透体的清凉,怡然舒爽的感觉在心头流淌。我们赤裸以对,童真相照,从那时起,你在我心中便已青春不老。”“姐!”许三笑轻声呼唤着她,将坚硬的身体送入她柔软的深处。柔声在她耳边呢喃着,“让我像爱惜世俗女子yiyàng爱你一回好吗?不去想修行事,只做一对儿痴男女。” 何问鱼感受着来自核心幽谧之地的硬度,麻,酥,痒交织在一处,又被宠溺着,霸占着,强硬的攻占着,一波波的快感袭上心头,她娇柔的呼道:“好弟弟,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姐是你的。” 许三笑将她的身子捧起,就在榻上,与她紧密相连在一起。她双腿盘挂在许三笑腰间,看似柔弱其实健美的身姿横陈在眼前,颤巍巍,丰盈圆润的酥乳像两只调皮的小乳猪,随着许三笑划船yiyàng起伏动作律动着,竟是那么的不可捉摸。而她欢愉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一直钻进许三笑的心中,鼓舞着男人挥鞭冲刺! 醉着,醒着,痴着,喊着,刺入,收回 她用灼热的柔软浸泡许三笑的身体,狂喜的感觉如电流通过了彼此的身体,许三笑以如山根之坚的硬一次次刺探着她如静水之柔的软,那充盈着灵与性的神秘之地里,许三笑捧着她浑圆如月的臀,摇动着,旋转着,唱响着生命之韵律,直到彼此在狂喜中完成阴阳的交流。 何问鱼竟潸然泪下,喜极而泣揽住许三笑的脖子,“好弟弟,谢谢你给我的一切,这辈子只羡鸳鸯不羡仙,和你做一百年双修道侣都不够。” 第二百四十五章 斗魂 刘枫驾车,拉着许三笑和何问鱼来到上一次进南山时的断壁处。 千古大南山,龙兴地,英雄冢。 许三笑穿了一身精干猎装,腰际挂着导魂钟,负手而立,望着前方巍峨无尽的山峦,心潮澎湃,深深为眼前这座雄浑伟岸生机勃勃的华夏人文之父感到自豪。 何问鱼紧跟在许三笑身后,身上的女式列装与许三笑身上的色调基本一致,很有点情侣装的意思。 “小弟,你怎么了?”何问鱼见许三笑忽然驻足,诧异的问。 “大南山真大啊,横看成岭侧成峰,人居其间,渺小若尘埃,一座山已是如此,更何况是一个世界?偏偏有许多人却妄想能改天换地,统御这天地八极,真是痴心妄想,就拿大南山来说,西起甘凉,北通秦中,东到洛豫,南至山南,从古至今孕育出多少风云人物,一时豪杰,从秦皇汉祖到李闯王,数不清有多少豪杰人物曾在此起家,叱咤风云笑傲一时,到如今,南山依旧,枭雄早已埋骨荒冢无觅处。” 何问鱼负手探身,脸儿贴近许三笑的面颊,吐气如兰道:“小弟,怎么忽然这么多感慨?” 许三笑不胜唏嘘,接着道:“就以修行界来说,古往今来多少大德在此坐化,正宗和左道都把山门设在这里,马二龙和周至柔也是死守在这里,说某地人杰地灵,还有比这里更恰当的地方吗?” 何问鱼道:“其实杂道的山门也在这座山中,只是数百年前,杂道中出了一个投降蒙元帝国的大叛徒,那人道行精深只在今天的郭道安之上,而且也是姓郭的,他率元兵来到大南山的秦中段,捣毁了重阳老祖的山门,从那时起,杂道一门便被驱逐出了大南山,后来落户到了蒙元帝国的圣山贺兰山脉。” 许三笑道:“我若没记错,这个人应该叫郭宝玉,曾经帮着成吉思汗征服了花剌子模,只用了五天便攻克了十一万精锐士兵镇守的撒马耳干城,传说他是唐代名将郭子仪的后代,通天文晓地理,修习五方杂学,医卜星象奇门八卦无所不精,因为预测到天命所归,便顺应天意投降了蒙元,他的孙子便是横扫西亚七百城东天神将郭侃。” 刘枫正在将必备品整理成一个大包。上次没有准备,这次却是武装到了牙齿,几乎应有尽有,炸药雷管,甚至还有十五枚手榴弹,一把95式冲锋枪和八支压满子弹的弹夹。这些东西都是许三笑从陌寒那里弄来的。当时陌寒没有问许三笑要这些军火做什么,只问了一句用不用帮忙。许三笑深知此行凶险,而且涉及到玄门左道门户的秘密,便说不需要。陌寒就没多问,痛快的弄到了许三笑需要的东西。 刘枫把背包背好,插言道:“我记得上次在盘蛇谷中你就怀疑过那个养尸地的风水格局是郭侃布置下的,当年重阳手稿又是被郭宝玉夺走的,这么说来,郭侃也是杂道中人吧?” 许三笑道:“多半是这样了,我忽然想,郭道安也是姓郭的,而且阴山狼城的杂道一脉正是起源于蒙元地区,他们崇拜的狼图腾也和蒙古族yiyàng,若这个地方真是他祖先留下来藏宝的,多半会给他留下来这里的法子,那他为何不来这里取宝呢?” 何问鱼道:“郭道安生平自负,在遇上李虎丘之前,向来自诩天下无敌,也许过去他是不屑来这里取宝。” 许三笑想起那个孤高绝世深不可测的老狼王,深以为然道:“很可能是这样,他的修行之路已经达到某一个人类极限的高度,想要再进步,前人经验只怕已没多大用处。” 刘枫一挥手中砍山刀,一马当先走在前,道:“咱们还是甭猜了,许书记的目标是马二龙,咱们进去把他找出来,一梭子弹过去把他突突了,就齐活回家,比什么都强,好不容易赶上孩子放暑假” 山高林密,对比上次来这里的经验,经过这段时间的生长,这里的植被更加茂盛,林间的路更难行了。所幸这三个人都非同一般,这点困难还能够应付。艰难跋涉了四个小时,终于来到盘蛇谷外。 下午两点钟,正是阳光最炽烈时,盘蛇谷上空云遮雾挡,谷中依旧阴风瑟瑟。 许三笑介绍道:“姐,就是这个地方,你看这四周的环境,一半天然,一半人工,造就了这阴煞绝地。” 何问鱼轻轻一笑,道:“堪舆山水方面你才是大行家,我比你差的远了,我跟来就是帮你打人的,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刘枫将95式冲锋枪带好,一枪在手,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跟他开车时一切尽在掌握的状态不同,带了枪的刘枫就像一枚蓄势待发的核弹头,随时准备消灭一切目标。 许三笑拔出腰间的导魂钟,大声说:“好,士气可嘉,今儿个非让马二龙见他的老祖宗马克思去不可。”将手中导魂钟轻轻一摇,一马当先向着盘蛇谷中走去。刘枫赶忙跟上,何问鱼赤手空拳跟在最后面。 到了山谷的入口处,气温陡然一降,只见山谷中寸草不生,遍地白霜,阴风惨啸不绝于耳。 何问鱼黛眉微蹙,道:“好强的阴煞气,之所以这样,除了气候因素外,这里死后不散的阴灵也起了很大作用。” 许三笑道:“听张老爷子讲,再往前五十米,就能看到遍地尸骸,不下万数,可想而知这个地方会有多阴森。” 何问鱼道:“情况比我估计的要凶险的多,这种阴寒不是穿的多就能抵御的,再往深入,我怕刘枫的身体情况挨受不起,小弟,你慢慢摇起导魂钟,咱们慢慢试探着前进。” 许三笑回头看了一眼刘枫,这铁打的汉子此刻已经脸色煞白,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震颤着,显然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以至于连说话的余力都没有。许三笑赶忙摇动起导魂钟。 当当声一响起,四周的阴风陡然活跃起来,许三笑回身道:“别跟过来!”说着往前迈进了几步。 许三笑见过周至柔在大水灾过后用导魂钟去收集死人不甘意志形成的精神能量,知道导魂钟的用法。这东西用整块不知名的物质铸成,执手的位置是个圆环把手,使用的时候只需在心中默唱引魂歌,同时摇动便可。 需要注意的是,这些被收集起的精神能量阴寒无比,会顺着圆环手柄导入使用者体内。而且这东西会随着收集的精神能量越多,变的越寒冷。达到使用者的承受极限时,便需立即停手,否则轻者精神意志被这些无意识的能量同化,人变成白痴,重者会因为抵受不住寒气,气血凝结当场毙命。 导魂钟摇动,许三笑感到身遭阴啸阵阵,这些横死不甘,被困在山谷中数百年的阴灵正汇聚成流钻入导魂钟。手柄的温度开始下降,一丝清凉的感觉沿着手臂向上,直灌入泥丸宫中。许三笑的头脑为之一清,感觉舒服的想要叫出声来。下意识的加快了导魂钟的摇动频率。 何问鱼提醒道:“小弟,慢点摇,那些精神能量都是外物,虽然有补益,但毕竟不是正道,其中若有几个生前意志坚强,还残存些许意念的,就会对你造成极大不利的。” 许三笑听见了何问鱼的话,却抵挡不了那清凉舒爽的诱惑,置若罔闻,继续摇动导魂钟。心里在想,难怪当年老瞎子能在身受重伤后只用二十年光阴便恢复了道行,这导魂钟的作用实在太大了。 左道术士养的是灵性和元气借以滋润精神,只要神气越完足,五感六觉便越加敏锐。区分境界高低的最重要的标准便是看谁的精神修养高深,意志更强大,对四周天地的变化和控制力更强。就比如郭道安和老瞎子斗术,他可以随便操纵身周的气流为己所用,那些毒辣的能量便能如臂指使的到达任意位置,而且老瞎子的障眼幻术在他面前几乎起不到半点作用。而这些都得益于郭道安超强的精神能量。 许三笑最近受到李虎丘的刺激,又听了何问鱼说起追捕半仓嘉措的事迹,提升道行的念头甚至胜过了升官的欲望。此刻的感觉如此清澈又充实,精神能量得到提升的感觉竟如此真切,哪里还顾得上何问鱼的提醒。手中的导魂钟抖动不停,心中默念着引魂咒,魂入来,天地不可久持,魂归来,游离之害,飘渺无依,九幽之地内,赤蚁若象,玄蜂若壸 围绕着许三笑,阴风越来越盛,竟已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涡流。 手越来越冷,但许三笑因为血脉里掺入过燕东阳的血,又得张永宝指点练通了化劲体魄,承受力远非绝大多数术士修者可比。何问鱼几次跳过去想要强行阻拦,却瞬间便被许三笑身周的阴风逼退。围绕许三笑四周的阴气竟连她都难以承受。 许三笑不知不觉间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心仿佛已被麻痹,脑子里幻像重生,仿佛轮回了千百代,一时是袍泽死别,一时是与老泪纵横的爹娘话别,间歇还不时出现与妻儿痛苦分别的场景,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想要发泄这愤怒,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妥,强压制着这些念头。整个乱成了一团。 情况危急万分,许三笑却毫无所觉。整条右臂都已经挂满了白霜,仍旧挥动不休。 何问鱼想不到许三笑的心气这么盛,承受力更强大的超乎自己想象。但再强的承受力也有会有极限,就算是自幼服食了熊胆精魄,又在冰水中逆练内八极二十年的燕东阳也有承受的极限,更何况许三娃子只是个山寨版的。到了这一刻,何问鱼顾不得心中杂念,奋不顾身的跳了过去,将全身气血集中在右手,一把抓住许三笑的手臂,猛的一甩将许三笑丢到身后十几米外。就这么一瞬间,何问鱼的右手便已僵硬如冰,半个身子都跟着麻痹起来。 导魂钟声刚停,山谷中立即传来一声尖锐的哨音! 第二百四十六章 斗力 许三笑的内心中正进行着一场复杂的战争。一会儿兴奋得发狂,好像胜利已经在抱,一会儿又消沉得好像一段枯木,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一会儿觉得自己十分伟大,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十分渺小;一会儿要冒险拼命,一会儿又畏葸不前。浑身一时冷,一时热,心头一时明白又一时糊涂。 人生最大的敌人无疑便是自己。一个人能一直战胜自己,也就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了。 山谷里传出尖锐哨音,这声音让许三笑感到脑子里另一个自己活了过来,那是一个满怀不甘,癫狂无绪的家伙。正奋力与许三笑自我本源的意识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外力如魔,一心难守,许三笑感到一个头两个大,仿佛要炸开似的。心头升起明悟,这一心若失守,今后自己便成了个精神分裂的病人。所以无论如何必须将这些杂念妄念剔除掉! 哨音越来越响,许三笑脑子里那个不甘而又混乱的精神意志越来越强,许三笑本源精神意志死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苦苦压制着癫狂咆哮的欲望。 迷雾中,一个个尸兵正缓缓从地上爬起。摇晃着走向半身麻痹的何问鱼。 何问鱼为了救许三笑,半边身子被冻的麻痹,这种仿佛来自地狱的阴寒,不但物理上冷的彻骨,更在精神上会对人产生极度森寒的感觉。何问鱼纵然武道高深,一时半刻却也难以化解这阴灵凝聚所形成的森寒。 嗖!第一个兽兵举着锈迹斑驳的残破长矛跳向何问鱼。 何问鱼半身麻痹,用左手抓住长矛,飞起左腿将那尸兵踢飞。很快,第二个举刀的尸兵又到了,何问鱼将手中长矛信手一丢,穿透第二个尸兵的头颅。紧接着第三个和第四个已同时跃起。 砰砰! 连续两声枪响,刘枫举着九五式冲锋枪连续将两个扑向何问鱼的尸兵爆头。 许三笑已经把三人四周的阴灵清理的七七八八,刘枫这会儿只需抵挡山谷里自然的低温,总算恢复了行动力。 “何小姐,你怎么样了?”刘枫见何问鱼驻足不动,料想不妙,大声问道。 何问鱼道:“暂时动不了啦,你快带三笑出去,不用管我。” 刘枫看了一眼,只见躺在地上的许三笑一半脸通红,一半脸煞白,浑身剧烈震颤。不由啊哟一声叫了出来,大声喝问道:“许书记,你怎么样了?” 许三笑听见了刘枫的呼唤,却不能做任何事,这个时候内心的交战已经白热化,根本丝毫不能分心。 何问鱼虽然只有单手单脚能动,但她毕竟是心神意志近神道,体力大圆满的武道大宗师,一拳一脚,再加上刘枫从旁协助,暂时还能应付迷雾中走出来的一个个尸兵。她听见刘枫焦急的口吻呼唤许三笑,而后者却毫无反应,料想情况不寻常,赶忙奋力一跃,跳到许三笑身前,低头一看,不禁暗吃了一惊。 她是大行家,一眼便看出许三笑体内的非常情况。 玄门认为世间万事万物都讲究个平衡二字,一切事物都存在阴阳平衡的问题。就比如草木生长离不开水,同样离不开阳光。一花一树如此,人体亦如此。树木也好人体也罢,都有一套自动平衡阴阳的系统,让自身体内的阴阳两极能结合成一个有机体。保持住这种平衡结合的状态,人便是健康的,不管是阴盛还是阳亢,打破了这种平衡,人体就会出问题。 而许三笑此刻,既不是阴盛也不是阳亢,而是阴阳不能相容,精神体力都被分作了两部分。正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无论哪一方获胜,都会大伤元气。 “刘枫,你先抵挡一下!”何问鱼低下身,探手拉住许三笑通红的左半边身子。将他扶成坐起的姿势。 刘枫的枪声不断,他的枪法很厉害,这个距离内,做到枪枪爆头毫无问题。他端着枪向着一切能动的物体开火,暂时抵挡住了尸兵的攻势。 许三笑的左半边身体如同火炉一般,何问鱼只接触了一会儿,森寒僵硬的右手便恢复了行动力。但此刻,她的注意力已完全放在许三笑身上,右手按在许三笑头顶百会穴上,气血运动至掌心,以巧劲轻轻拍打。 此处是人体中枢顶点所在,百神汇聚。何问鱼运劲如针,拍打刺激这里,可以起到凝神会意的作用。同时何问鱼口中开始背诵道:“大圆满最胜心中引导略要,长存不坏,如是观察已,心空喜乐自持,气入中脉、明点上下,觉受空无形相、受乐之觉知心亦空无形相,故名“空性”,如是令彼生证得空性,发勇猛信心,莫生一念疑滞” 许三笑此刻,脑中已是混沌一片,身体里一半在自身意志下意识的控制下心火充盈气血狂奔,一半是阴灵汇聚,死寂一片生机皆无。二者不能相容,苦战不休。何问鱼在百会穴连续拍击这几下,其实是在唤醒许三笑脑中被阴灵封闭的泥丸之神。帮助许三笑恢复清明的神智,以便能听懂她背诵的无上瑜伽双修秘法之心诀部分的内容。 这几下果然奏效,许三笑感到脑中泥丸宫里陡然一亮,刹那间,自我意志回归。身体里某个停滞的功能恢复运转,左阳右阴化作两道洪流向百会穴汇聚。耳中听何问鱼背诵声,顿时心有所感,气入中脉脊柱中,将阴阳二流融合成暖流顺着脊柱导入丹田气海,再若天降甘霖散布到全身。最后,气血归丹田,精神意识流入泥丸。只感到通身顺畅,精神清明无碍,体力勇猛精进,意念所及,五蕴皆现,这感觉当真是美妙不可言喻。 不知过了多久。 许三笑精神振奋,突然睁开双眼,只见何问鱼正拳脚并用,在刘枫的冲锋枪配合下抵御着层出不穷的尸兵。三个人四周的尸体已堆积如山。不管是何问鱼的体力,还是刘枫的子弹毕竟有限。为了保护许三笑,二人都已拼了命。死战不退! 许三笑奋然站起,手中导魂钟发出当啷一声。立即便有几个正缓慢移动的尸兵被抽去阴灵颓然倒下。 阴风阵阵中,何问鱼的体力损耗的很快,这会儿已经筋疲力尽,遍体生寒。如果许三笑再晚一会儿醒来,后果不堪设想。 许三笑见她头发上脸上身上到处是血浆碎肉,可想而知自己入定这段时间里,战况之惨烈。伸手为她擦掉脸颊上的污血,感动的:“姐,我没事了,你先休息一下,接下来看我的!” 何问鱼修养精深,大喜之下也不过轻轻一笑,道:“自己小心些,不要再逞强。” 许三笑道一声好,再举起导魂钟,不疾不徐的摇动起来。所过之处,温度没什么变化,但给人的感觉却跟之前大相径庭。 导魂钟发出舒缓悠长的当当声,何问鱼和刘枫跟在许三笑身后,慢慢前行。走了大约三百米的样子,许三笑渐渐感到手臂冰寒麻木,有了前次的经验,知道不可逞强,需先融化了吸进体内的阴灵才能继续前进。于是便不再摇动导魂钟,驻足闭目,以意念引着导入体内的阴灵之力入泥丸意识海。 钟声止,哨声便立即响起。 何问鱼利用这段时间吃了点食物,已经恢复了体力,迎前挡在许三笑身前。刘枫在稍微靠后的位置举枪配合。 山谷之中云遮雾霭,到底有多少尸兵谁也说不清,许三笑只听张永宝说过可能过万。所以在来之前还另外做了一些准备。这个时候自己这个术士的精神力量不足,何问鱼的体力也不是无止境的,刘枫的枪更加靠不住,是时候动用来之前特意准备的一些镇邪之物了。 江湖人吃江湖饭,玄门左道的术士没有不会装神弄鬼的,更都会捉鬼。其实所谓鬼不过是一些游离残余的精神能量,只会在一些特定的环境里生存。对人的影响力也更多来自精神层面,所谓见鬼,便是来自人心中的执着和恐惧被此物利用,实际上这种能量多半都很弱,尤其害怕阳气旺盛的人或生物的血。一旦遇上很容易便会消散。 在刘枫的背包里放着许多小瓶装的雄鸡和黑狗的血,公鸡司晨,是告知白昼将到,黑夜已退的动物,乃是所谓鬼魅妖怪惧怕之物,它的血便是阳气最盛动物之血。黑狗守夜,全凭天生的气血旺热,它的血同样是至阳之物。这两种动物都是阴灵邪祟能量所畏惧的。杂道中有一门奇术叫做炼鬼术,是利用火鸦红鲤白狐之类的灵媒生物,将那些死而不散的精神能量收集起来的方法。原理跟玄门左道利用特殊动物的鲜血来捉鬼的江湖把戏差不多。 许三笑对刘枫叫道:“老刘,别浪费宝贵的子弹了,杀鸡不用牛刀,快把我让你准备的那些小瓶子拿出来对付这些尸兵。” 刘枫一直都在琢磨许三笑让自己准备这些东西打算怎么用呢,这当儿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依照许三笑的指示,赶忙打开背包,取出几个小瓶子,拧开盖子将里边的雄鸡黑狗血装进一支高压喷射枪里。 何问鱼说,“这些阴灵在山谷中被阴气滋养的年头久了,若用这东西对付它们,打在身上肯定不行,至少要命中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才有效果。” 许三笑正将导入体内的精神能量为己所用。这个过程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每融合一次,精神修为便会前进一步。许三笑之前吸多了阴灵,几乎走火入魔。但在恢复神智后,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五感六觉比之刚入谷时要强了一点点。术士修行养泥丸真神是一个循序渐进十分缓慢的过程,对于术士们而言,这种能明显感觉到精神能量增加的进步殊为难得。 刘枫的枪法真不是盖的,不管是什么枪,都能百发百中指哪打哪。在他跟何问鱼的掩护下,许三笑又一次将导入体内的阴灵融化,这次的进益比之上次差了许多。许三笑心知修行之道最忌操之过急,之前的大进步极为冒险,接下来还是要稳中求进。 导魂钟再度响起。山谷里的哨音跟着停止。有何问鱼在,马二龙肯定是不敢出来正面战斗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这山谷中的阴灵尸兵阻拦消耗三人的体力,为将要到来的决战做准备。 何问鱼和刘枫再退到许三笑身后休息。 许三笑一边摇动导魂钟前行,一边说道:“这山谷从外面看没有多大,咱们已经走进来将近一半的距离,我感觉阴灵被导入的速度慢了很多,估计等我再休息过来一次,咱们就能走到山谷尽头了,这里头很可能隐藏着一座机关重重的密地,马二龙发现这里多年,肯定比咱们更熟悉情况,要想找到他恐怕还没那么容易。我的想法是清除掉山谷中的阴灵后,咱们视情况再决定怎么对付他,如果这厮跟咱们躲猫猫,老刘就直接丢几颗手雷给他尝尝。” 何问鱼立即反对,道:“绝对不行,这个密地里很可能藏着重阳老祖的手稿,对玄门而言这是至高无上的重宝。” 许三笑皱眉道:“姐,那些书稿沉睡几百年了,咱们没有它们不是也没断了师门传承吗?何苦为了几页没啥大用的东西冒那么大的风险?” 何问鱼大眼睛看着许三笑,语声温柔带着请求之意说道:“小弟,这些书稿都是民族文化的瑰宝,也是宗教办李书记下令志在必得的东西,这是姐的工作。” 许三笑神情凝重,看了一眼手中的导魂钟,又看了看何问鱼颜若梨花娇的脸庞,想到之前她奋不顾身的保护自己,心中微微一叹,终于额首道:“好吧,就听姐姐的,咱们先尽力寻找王重阳的手稿。” 山谷里的雾气越往深入越稀薄,许三笑第三次休息过后,导魂钟能导入的阴灵之力已经极少。 三人来到一处狭窄的山口前,只见山口后面是一片相对开阔些的场地,原来整座盘蛇谷是个葫芦形。在葫芦头的中央处,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高大的竟有两米五以上,矮个子的其实是正常人的身高,只是被身旁巨汉反衬的。依稀是个独臂之人。不是马二龙又是哪个? 马二龙见三人杀到这里,丝毫不慌张,站在那里哈哈大笑,得意的叫道:“许三笑,谢谢你帮我清除了那些阴灵,这样一来,我的日本朋友们终于可以进来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太阴炼形,白凶道体 盘蛇谷中鏖兵大战,许三笑一行三人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来到山谷深处,迎面遇上了马二龙和一个身形巨大如神祗一般的家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山谷中空气森寒,却没有双方眼中的恨意更让人心寒。 马二龙折损了山谷外围无数阴兵,却毫不慌张,哈哈大笑之后丢下一句:“许三笑,谢谢你帮我清除了那些阴灵,这样一来,我的日本朋友终于可以进来了。”之后转身向葫芦形山谷最里边的葫芦嘴走去。场间只剩下那巨汉孤零零站在那里。 刘枫端起冲锋枪对着马二龙便是一枪,对他而言,这个距离内射击,本应是十拿九稳的。但这一枪却并未奏功。刘枫举枪,那巨汉同时挥棍,子弹竟被这家伙一棍子打落! 许三笑吃了一惊,吩咐道:“给他一梭子!” 刘枫依言开枪连续射击,只见那巨汉舞动手中熟铜棍,迎着子弹向着三人走来。凡是打向脸庞的都被他用铜棍播挡开来。其余打中身上的,却对他丝毫无影响。 这家伙走的近了,许三笑终于看清楚其真容。只见这巨汉满脸满手都是白毛,唇角有两颗超过十公分的獠牙龇出嘴外。血红的双眸流露出疯狂凶狠之意。浑身上下穿着黑铁甲,胸腹部位有个血窟窿,新长好的血肉被刘枫刚才那一轮射击打中一枪,血肉从那里流出来,对这巨汉却似毫无影响。 许三笑看罢多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蹙沉声道:“狗日的,这下麻烦了,竟是杂道太阴炼形之法养成的一只白凶!” 那巨汉的样子极为凶残可怖,刘枫这浑身是胆的汉子与之对视一眼,也不禁汗毛根竖起,不解问道:“什么是太阴炼形?” 许三笑道:“这是杂道传承自战国时期的一种方术,人死之后炼形于地下,手爪指甲和毛发潜长,尸体如生,久而久之便能修成白凶道体,力大无穷来去如风,浑身上下刀枪不入,这东西需在特定阴煞环境中以珍贵药材涵养,需要两百年才能养成,初生时智力低下,如同新生儿一般蒙昧无知,如果有幸存活百年以上,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观四时宇宙的变化,逐渐开启灵性,便可以修行得道,披毛生甲,见、闻、性、觉皆敏锐不逊修道有成的宗师,这家伙能用一根棍子挡住子弹,肯定已经成气候了。” 何问鱼问道:“导魂钟对他没用吗?” 许三笑道:“他不是阴灵支配的行尸走肉,而是在养尸地里修成气候的白凶道体,自我意识固定在脑子里的奇异生物,导魂钟只对意识薄弱无所依托的精神能量有影响。” 刘枫道:“照这么说,他不是一具僵尸吗?怎么动作这么灵活?” 许三笑摇头道:“白凶道体和僵尸不是一个概念,僵尸常见,尸体放在暗处有生气或接近生命的地方,这尸体就会吸收精力或者是生命力就会导致尸变,形成僵尸,僵尸在经过尸变之后会成为无思考、没有自制力,只会杀人饮血的活死人,白凶道体的形成过程却可称之为一种修行途径,需要的条件极为苛刻,借用僵尸形成的原理,要阴煞地养身,还需红鲤血护魂,死之前浑身涂抹一种秘制药膏,可保关节润滑灵便,同时滋养全身筋肉骨骼,一旦白凶道体形成,至少都是圆满大宗师的体力。” 何问鱼面色凝重,眯眼看着前面的白凶道体,缓步迎上前去。 许三笑忧心忡忡,叮嘱道:“姐,小心些。” 何问鱼回眸一笑,点点头,道:“放心,真打不过这东西,我还不会跑吗?”说着,转身迎着扑过来的白凶道体,飞起一腿蹬了过去。那白凶道体果然不同之前那些行尸走肉之流,居然懂得横棍子招架,何问鱼一腿蹬在熟铜棍上,白凶道体肩头微微一晃。何问鱼则整个人腾身后退了三大步的距离,落地后毫不停留,又电射过去,拳打脚踢与那白凶斗在一处。 刘枫眼见身材娇俏的何问鱼迎上体型巨大的白凶道体,顷刻间棍来腿往斗在一处,不禁急道:“咱们做什么?两个大老爷们总不能让一大姑娘保护吧?” 许三笑凝重道:“这种级别的争斗不是咱们能插上手的,此地若是郭侃修的,这头白凶道体多半也是他养的,这么算来,这家伙在这里已经超过五百年,你看他的身材就知道,这家伙当年活着的时候多半是个天赋异禀之辈,传说当年蒙元大军中有来自哥萨克族的色目大将,身高一丈开外,天赋异禀力大无穷,能用八百斤铜棍,跟随郭侃西征,最后在益州战场上死于铁滑车轮下,我估计很可能就是这人。” 场间,何问鱼大战白凶道体,战况之烈超乎想象。 这白凶道体原来的兵器被张永宝斩断,肚子又被张永宝踢伤,战斗力打了一定折扣。虽如此,却仍旧勇悍不可挡。张永宝先前之所以能占得先机,主要是仗着手中宝剑太锋利。同为圆满大宗师,何问鱼纵然稍逊张永宝,却也差不了许多。但就因为少了把神兵利器,面对这白凶道体,竟只有招架之功,左右游斗周旋,并无还手之力。 白凶道体体型庞大,虽然动作极快,但毕竟不能与何问鱼这样的武道大宗师相媲美。他虽然胜在力大无穷,但一时半会的却也拿何问鱼没有办法。 许三笑眼见何问鱼被这家伙追的团团转,不禁大为着急,现在何问鱼已经跟这家伙缠斗到一起,他们动作太快,以刘枫的凡眼多半难以分辨。这时候让刘枫贸然开枪恐怕会误伤到何问鱼。这家伙是个活体生物,导魂钟对其无效,看来只有试一下销魂笛了。自从上次靠这笛子胜了风陀螺,许三笑便成了音乐爱好者,这玩意几乎不离身。 想到这里,回身对刘枫说道:“老刘,用手机播音乐把耳机带好。”刘枫不解其意,却依言照办了。许三笑拔出销魂笛,放在嘴边。 婉转奇诡的笛声一响起,战况登时为之一变。 何问鱼与许三笑心意相通,精神修为又高,这笛声对她的影响甚微。那白凶道体是通过一种特殊的修道方法炼成的,脑子里是有魂魄的,导魂钟针对的是死灵,所以无可奈何他,销魂笛的声音却是专门针对活人的。许三笑的笛声一起,白凶道体便跟着一晃。被何问鱼趁机一腿踢在肩头上,来了个大趔趄。 许三笑笛声不止,何问鱼越战越勇,接连打中白凶道体。但奈何这家伙身穿重铠,浑身坚硬如钢,何问鱼又不会张永宝的神道一击,虽然连续打中这家伙,却并未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何问鱼有心攻击他胸腹间伤处,但这家伙虽被笛声干扰,动作迟缓,一只手却始终不忘护在那里。何问鱼拳打脚踢,几次都被他的手所阻。 正这时,葫芦嘴方位突然想起咚咚咚,急促的鼓点声。这鼓声浑厚震天的响,令人一听便热血沸腾。遥遥与许三笑的笛声相抗。那白凶道体听到鼓声,先是微微迟疑了一下,接着一双血红的眸子陡然暴睁,凶光四射!狂叫一声,双手抓着棍子向着何问鱼狂轮起来,刹那间攻守的法度全失。 那熟铜棍粗如碗口,长达一丈三,奇重无比,看着倒像个支撑某处的柱子。在这白凶道体手中似乎全无分量,舞动的虎虎生风。更助增了这家伙的滔天气焰。转眼的功夫,情势逆转,又把何问鱼逼的节节败退。 许三笑见笛声压不住战鼓声,心知是因为自己的道行跟马二龙之间还有差距所致,脑子里不住盘算,古代交兵素有闻鼓必进,鸣金则退的说法,看来这家伙真是曾经追随郭侃纵横西亚的那个哥萨克族大将。鼓声的刺激下,这东西只会越战越狂。必须想办法让这鼓声停下来。回身冲着刘枫一摆手,比划了一个枪的姿势,又往马二龙离去的方向指了指。 刘枫会意的点点头,端起枪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白凶道体虽不属于僵尸,但毕竟是按照僵尸形成的原理养成的,跟僵尸yiyàng性喜阴寒。许三笑示意刘枫等一下,追过去将刘枫背包里剩下的雄鸡黑狗血和高压喷枪取出来。这东西不能将白凶道体如何,却可以让他感到不舒服。 鼓声阵阵越敲越急。白凶道体狂性大发,一条熟铜棍舞动如风,棍山似的,挑,砸,拨,扫,刺,将何问鱼逼的团团转。情况岌岌可危。 许三笑见状,赶忙将雄鸡黑狗血装进喷枪,奋不顾身冲上去,对着白凶道体不管脑袋肚子连续开枪。 浓艳的鲜血喷溅在白凶道体身上,发出令人牙根儿发酸的滋滋声。白凶道体嗷嗷怪叫,突然舍了何问鱼,调转头抡着铜棍向许三娃子扑了过来。 许三笑怪叫一声,“我靠,大事不妙!”调头便往山谷的外场跑。一边跑一边喊:“姐,擒贼先擒王!” ps:最近为了孩子眼睛矫正手术的事情,更新很不给力,青莲是工薪族,上班的同时照顾家庭,还要兼顾更新,三十大几的人了,确实有点力不从心。孩子的事情弄好了之后,青莲就会恢复原来的更新速度。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七煞宝阁 太阴炼形术古来已有。《太平广记》卷六中引用唐代无名氏所写的《仙传拾遗周隐遥》一文便有记录。这周隐遥是洞庭山中的一位道士,自称是汉初“商山四皓”之一的里先生的孙子。此君生平不必细表,只说他习练的太阴炼形之术。 此术乃是古代术士基于尸变的原理研究出的一种修行之术。分为活练和死练两种。 活练者,以生人龟息诈死称活死人,内服大补增元的药物护住五脏,外敷活性温补的药膏保住肌骨,每死一次便是十年,复生后肌骨再造,五脏体魄更强。往复三次,可修成活死人道体。传说周隐遥便是修的活练之术,百八十岁时,头发依然又密又黑,胡子又粗又直,像是野兽的鬃毛一样。看来不过三十许人。 后来隋炀帝听说了周隐遥的事情,便把他找来问道。周隐遥说,我所修的一点道术只是为了个人的意志,功力达不到身外,只对自身有益。帝王所修的道,一句话就可以使万民得福。帝王修道也比臣民成功得快。我的那一点点道术,怎么能教你这身居皇宫的万乘之尊的皇帝呢?说完这句话,便飘然而去。 死练则以养尸地为基础,将红鲤血装入玉枕中置于尸体头下,涵养其一丝魂灵不灭。以首乌黄精等大寒大热的药物混合兽肘膏油秘制成药膏,涂抹在尸体全身。若干年后,药膏完全渗入肌骨中,白凶道体便算练成了。此时水火不惧,刀剑难伤,性喜阴霾,力大无穷。缺陷是,死后复生时,前尘皆忘,宛如婴儿一般。容易被人利用误导。 眼前这具白凶道体显然已经被马二龙利用,对马二龙惟命是从。许三笑用雄鸡黑狗之血喷他,并不能对他造成多大伤害,却惹怒了这家伙。抡圆了铜棍疯狂的向许三笑扑来。 许三笑眼见情势不妙,大叫不好,转身便往山谷外的方向逃。其实是想把这家伙引离马二龙的控制。白凶道体的智慧不高,认准许三笑可恶,不顾一切的追了上去。许三笑奔逃中还不忘提醒何问鱼,擒贼先擒王,只要干掉马二龙,这白凶道体便不足为患。 何问鱼担心许三笑应付不了白凶道体,不肯离去。许三笑却叫道:“放心,我打不过他,还不能跑吗?弟弟我保命的手段多着呢。”何问鱼听着像那么回事儿,未做细想,这才舍了许三笑,向着深谷电射而去。 许三笑的想法没错,但却忽略了一件事,就是这白凶道体行动如风,许三笑只跑出数十米便被追上了,这家伙抡起数百斤的铜棍对着许三笑的后脑猛的砸下!许三笑耳听六路,见势不妙,就地往前一个懒驴打滚,堪堪避过这一棍。顾不得形象,连滚带爬的奋力向前逃窜。那白凶竖起大棍,猛然跃起,抡棍向着许三笑后背砸到。这一下,许三笑再无逃窜余地,全凭修道者的感知力,抓准时机向旁边一滚。避过了铜棍,却避不开白凶落地后踏下来的大脚。 这一脚,若踩实了,未必比挨一棍子强。 许三笑心道不好,此时此刻,何问鱼和刘枫都已深入山谷寻找马二龙。指望不上救兵,便只有靠自己。那大脚踏下来,说时迟那时快,顷刻间到了身后。危急时刻,许三笑顾不得思量应对之策,全凭本能的以手为轴,身体腾起,唰地一下倒翻而起,不但避过了白凶这一踏,还用双足倒踢狠狠蹬在白凶道体的双膝上。借力向前一蹿,一个前滚翻,奇迹般地逃脱出白凶的控制范围。不待身子立起,手足并用向前飞奔。 深谷中传来一声枪响,击鼓声戛然而止。显然刘枫已经循声找到了马二龙,这一枪或许不能伤到他,至少让他不敢继续敲鼓。许三笑明显感觉到身后的白凶道体停顿了一下,此时事不宜迟,赶忙取出**笛放在唇边吹了起来。修成白凶道体的巨汉闻笛声,动作立即迟缓许多。 就在许三笑打算宜将剩勇追穷寇,一口气利用**音吹散巨汉所剩不多的灵识意志时,山谷深处却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哨音。声音尖锐嘹亢,声传十数里。巨汉听见哨音,转身便跑,动作之快匪夷所思。许三笑哪里追的上,眼瞅着这家伙一阵风似的往山谷深处跑去。刚想跟进去,忽然谷外又传来一声奇怪哨音,与山谷深处马二龙的哨子相附和。 许三笑暗吃了一惊,自己没邀人助拳,这些人显然是敌非友。忽然一下子想起马二龙刚才说过的话。立即意识到山谷外来的多半是马二龙口中的日本朋友。一个白凶道体就已经对付不了,小鬼子再来几个厉害人物帮手。接下来的恐怕就不是能否弄死马二龙的问题了,而是能否不被马二龙弄死的问题。想到这儿,许三笑赶忙调头撒足狂奔去给何问鱼和刘枫通风报信。 葫芦口的位置,刘枫正驻足在一面绝壁前上下求索。何问鱼再次跟巨汉缠斗到一起。许三笑追上来便喊:“别纠缠了,马二龙的帮手到了。” 刘枫道:“马二龙从这里钻进去了,我亲眼见他在这个位置敲鼓,便开了一枪,结果一转身的功夫他就消失了。” 许三笑快步来到近前,上下仔细看了一会儿,道:“这是杂道外八门中销门的手笔,也有俗称它是机关门的,这个门户奉鲁班为祖师爷,但他们却不是木匠。机关门古代就有两个用处,军事上和防盗。军事上他们要设计制造诸葛连弩,攻城车,火箭,弩炮之类,防盗方面,小到密码箱,大到防贼的古墓,藏宝的塔楼都是他们的强项。” “密码箱?”刘枫的语气带着怀疑。 许三笑道:“华夏出土最早的密码箱就是西汉年代的,可惜已经完全锈死了,青铜的,不知道里面的结构,用x光才能看出个大概,构造相当复杂,不可复制。”又慨叹道:“所以古人的智慧啊,当人叹为观止。” 刘枫看着毫无破绽的石壁,深以为然点点头,催促道:“你还是别光说不练了,赶快找入口吧。” 许三笑应和道:“一直在找呢。” 将一只手按在石壁上,用另一只手握拳轻轻敲了几下。声音很厚实,没有空音。许三笑并不气馁,摸摸索索,一边以触感寻找门户位置,一边仔细观察石壁上没一点痕迹。 刘枫已经能看见在葫芦腰位置出现了两条黑影。不禁急迫的催促许三笑动作快些。 许三笑的触感十分敏锐,这石门很厚,一般人根本不可能通过敲击回声判断石门的位置,但许三笑的道行已达左道上品,触觉听觉皆胜过刘枫多倍,经过一番努力后终于找到了门户的所在。 此时已是千钧一发,何问鱼还在跟白凶道体缠斗,葫芦腰位置的两条黑影正迅速向这边移动。刘枫举枪射击,那两个人中枪后竟只是微微一晃,显然身上有避弹衣一类的防护措施。 许三笑停在门户前,上下仔细验看,终于在与脚踝一样高度的位置发现一点凹陷痕迹,试着用脚踢了一下,果然,低沉的滑轮滚动声入耳,石壁无声的裂开一道口子。许三笑机敏的往旁边一让,不出所料的,里边射出几支箭来,劲道十足,几乎是擦着许三笑的前胸掠过。 许三笑暗道一声好险。往门里看了一眼,黑洞洞的。眼见白凶彪悍,马二龙一方又有援兵将至,此刻已无暇顾忌,招呼何问鱼一声后便闪身入内。刘枫紧随进来,何问鱼也跟着入内。许三笑想关上石门,却一时寻不到闭门的机关。那白凶跟着何问鱼尾随而至,许三笑赶忙用喷枪对着这家伙射击。刘枫也端起冲锋枪赏了这家伙一梭子。 正这时,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接着石门发出轰隆一声落了下来,将三人关在里边。依稀听到马二龙得意的叫道:“许三笑,你也有今天,这下子我看你还怎么跟老子作对!” 许三笑啊哟一声,叫道:“上***当了!” 洞里一片漆黑,刘枫从背包里找出军用气炉灯点上,许三笑仔细找乐一会儿,终于在石门的左上角找到已经被破坏了的机括。皱眉骂道:“已经被***给破坏了。” 刘枫从包里取出手榴弹,道:“我他妈炸了它!” 何问鱼此刻缓过一口气来,黛眉紧蹙,过去在石门上捣了一拳,轰然一声,石洞震撼,石门却几乎安然无恙。低声道:“没用,这石门是用黏土混合糯米做成的,里边夹的应该是一尺厚的钢铁,不仅凭人力不可能打开,手榴弹估计也不成。” 外面传来马二龙的叫声:“许三笑,别说老子不给你机会,这里就是藏宝洞的第一层门户,有本事你就把东西找出来,炼成仙自然就能出来了,否则,你这辈子就在这里呆着吧!说着哈哈狂笑,又道:不过在这之前可别怪老子没提醒你,这洞一共有七层,里边可不只有你们三个,第三层里的东西,老子到现在都拿它没办法。” 刘枫分析道:“马二龙刚才就是从这里进来的,但不知是从哪里出去的,咱们不如先找一下第二个出口。” 何问鱼摇头道:“没用的,马二龙存心困死咱们,肯定已经把第二个出口给破坏了。” 许三笑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一点信号都欠奉。摇摇头,道:“看来只有既来之则安之了,反正出不去,不若先在这里探探,时间长了,玉刚他们一定会找咱们的,与其空等,不若往里找找看。” 三人此刻身处的地方是一片开阔的所在,往里走则是一条漆黑的甬道。许三笑想走前边,却被何问鱼一把拉住,道:“我走前头。”许三笑有自知之明,也不跟她争,走在中间。三人前后序列步入甬道。 何问鱼步步为营,一点点试探着往里走,大约前进了三十米距离,终于来到又一处相对宽敞的所在。停住脚步,四下里打量一番后摇头道:“怎么好像走到头了?” 许三笑从刘枫手里取过气炉灯,凑过去四周照了照,摇头道:“这藏宝洞的结构像杂道的七煞宝阁,我被郭道安抓住的那段时间没短了听他说起杂道内部的事情,这七煞宝阁是杂道机关门中最厉害的布置,从七到一,倒悬而下,埋伏布置一层比一层厉害。咱们进来时是往下走的,已经过了七层,再往下便是第六层,听马二龙的口气,那里已经被他光顾过了,估计不会有什么厉害的布置,让我来看看门户在哪里。” 借着气炉灯的光芒,只见这片开阔的所在里空荡荡的,许三笑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终于发现有一面墙壁里有几个小坑,隐隐泛着金属的光泽,蓝幽幽的。额首道:“是了,这就是第七层的机关布置,早已被人引发,机括发射的是毒镖,力道很大,所以深深刺入墙壁中,这道门户肯定就在这面墙的对面。”说着,举步来到对面的墙壁前,上上下下仔细寻找。 何问鱼走过来,跟许三笑一起找,她的眼力更胜一筹,不大会儿率先发现一块墙壁的眼色跟其他地方略有区别。轻轻一推许三笑,向那里指了指。 许三笑也注意到了,示意她和刘枫闪开,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低下身子,侧着伸足在那里踢了一下,只听咔嚓一声,这道门却是翻转的。翻过来的石门的另一面安了几个金属管子,里边的机括发出咔咔声,却没有东西发射出来。 许三笑长出一口气,道:“看样子这道机关是靠这门的开关上劲儿的,机括还好用,但里边已经没有了暗器。” 三人又进入一条甬道,一路顺当来到第六层。这里的空间比第七层要大一些,而且里边不再是空荡荡。正中央的位置处,有一个深槽,放置了一口石棺,敞着口,盖子被丢在一旁。个头之巨简直匪夷所思。许三笑走到近前,只见里边空荡荡的,仔细验看了一下,又闻闻味道,道:“看来这里便是马二龙找到那白凶道体的所在了,白凶道体大成之后遇活人生气便会复活,马二龙精通左道精神控制奇术,这玩意浑金璞玉一般,很容易就会被这厮给控制住。” 何问鱼则担忧的说道:“这白凶道体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若心神修行跟得上,能力几乎堪比神道宗师,却只是第六层的布置,按你刚才的说法,越往下越厉害,那第五层当中的东西该有多厉害?” 许三笑神态凝重,额首道:“现在是自古华山一条路,反正无所事事,与其无望坐等,不如下去一探究竟!” 三人当中,唯许三笑马首是瞻,何问鱼和刘枫都不是怕死之人,当此情形下,也没什么好犹豫的,纷纷点头表示支持。 第五层的入口竟极为明显,许三笑没费多大力气便找到了开启门户的机关。向着二人点点头,示意他们做好准备,果断的按了下去! 门开了,从黑洞洞的入口甬道中传来低沉的,令人牙根儿发酸的摩擦声,许三笑往里一看,登时汗毛根儿竖起! ps:本想写5k大章的,时间上不配合,只好少写了几百字,求个红票吧。 第二百四十九章 风梢儿蛇 早年间北方有一种蛇叫风梢儿,剧毒无比,其毒液腐蚀性极强可穿石融金。这种蛇刚生出来是白色的,长得和小鳝苗差不多。爬出窝见光之后开始生硬鳞,接着周身变得黢黑光亮,黑铁一样。等这种蛇长过了秋天,就会御草而飞,秋后收麦的时候经常会有人远远的看见一根黑线压着麦芒飞,掀起来的风带起层层麦浪。此蛇若是长过百年,则头顶生冠,鸣声若雄鸡。 许三笑七八岁的时候曾经在齐鲁地面上见过一条这种蛇,当时所见的那条蛇碗口粗细,长在两丈左右,通体如铁一般泛着金属光泽,一双银色的眸子,死神一样不带丝毫情感。 周至柔见了便跟见鬼似的,躲着走。当时还说,这蛇是有主儿的。许三笑当时还小,童言无忌问他何以见得。周至柔说,咱们玄门左道的人喜欢玩幻术,耍弄各种江湖把戏。杂道中人才是玩蛇的祖宗。这条黑铁风梢儿至少百年蛇龄,除了杂道四大宗师中的白甲外,天底下没人能降的住。 许三笑那时候还小,但记忆力却极佳,对这段往事始终记忆犹新。通往第五层的机关暗门一开启,许三笑便看见甬道里盘着一条比当年所见巨蛇粗一倍长不知多少的巨型铁线风梢儿。正盘成蛇阵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那令人牙根儿发酸的摩擦声正是这家伙盘动身体鳞甲之间摩擦所产生的。尤其可怖的是,这条蛇眼是淡金色,头上的红冠已经有硬化成角的趋势。正是腾蛇化蛟龙的征兆! 华夏自古便有巨蛇化龙,翻江倒海行云布雨的传说。但这些传说只见于古籍,谁也没真正见识过。许三笑这次算看到活的了。这条蛇若是郭侃放进去的,从元代至今六七百年光阴,这家伙活了这么久,不厉害才怪。 许三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速度,按动了关门的机括。 何问鱼就在许三笑身后,也看见了那玩意,女人天生就怕这玩意,何问鱼武道了得,普通的蛇倒也不怎么在乎,但这条蛇的样子太过怪异,尤其是一双银眸,森冷阴沉,令人一见胆寒。不由惊骇的:“好大一条蛇。” 许三笑额首道:“不只是大,而且毒的厉害,这就是杂道典籍中记载的风梢儿蛇,石头金属被它的毒液喷到一点都会被洞穿。” 刘枫虽然没看见甬道内的情形,听二人这么一说却也听明白个大概,插言道:“巨蛇?有多大?我从小就爱抓蛇。” 许三笑摆手道:“勇气可嘉,不过是因为你没看见里边那家伙的样子,你是北方人,就没听过风梢儿蛇吗?” 刘枫迟愣了一下,道:“是不是鸡冠子蛇?” 许三笑点头道:“对,就是那玩意。” 刘枫顿时颜色更变,连连摇头道:“怪不得呢,怪不得呢,那玩意可厉害,我也不敢抓。” 许三笑颇感兴趣的:“哟,听你这语气是知道这种蛇呀。” 刘枫神色凝重道:“我们老家那边出过这东西,我小的时候亲眼见过,要不是遇上了一个高人,恐怕我早被那条蛇给吃了。” “高人?”何问鱼颇感兴趣的问:“什么样的高人?” 刘枫仔细回忆了一下,道:“是个不戴头冠的散发道士,穿一身白色皮袍子,很年轻的样子,我那时候只有十来岁,年头太长了,记不住太多细节了。” 许三笑说:“这么说你曾经亲眼见识了那高人降服这种蛇的过程?” 刘枫点头道:“基本差不多。” 何问鱼自问本事不比杂道白甲差,就是不熟悉蛇性而已,听刘枫这么一说,那人的特征与白甲无异,暗想,这个人多半就是白甲。这才真是无巧不成书,想不到刘枫居然还有过这样的经历,若能知道白甲当年是怎么降服的那条风梢儿,说不定自己便能收拾了眼前这条。于是便问:“你还想得起当年的经过吗?” 刘枫遂讲起当年事来。 有一年夏天,刘枫大清早上山放羊,找了片草肥的山坡,把羊赶上去,自己躺在一边松树下的一块大花岗石上打盹儿。过了晌午,肚子饿了,从石头上翻下来,打开干粮布袋要吃饭。忽然眼角一斜,看见花岗石底下不起眼的一个洞里探出一个小蛇头来。他一眼就认出来,是大人们常说的那种很值钱的五步蛇。 怪的是这条蛇倒不怕人,看见刘枫在跟前还是探着头吐着信子。刘枫有心杀蛇换钱,便从腰里抽出柴刀,那蛇看着他,还是探着头躲也不躲,被刘枫手起刀落,一下就把蛇头斩了下来。过了把刽子手砍头的瘾,刘枫又顺手把后半截淌着血没头的蛇身子从洞里拉出来,摔蛤蟆似的扔在一边。然后继续啃干粮。 过了不一会儿,刘枫坐在一边正啃着干粮,看见洞里又探出个五步蛇头来,摆啊摆的冲着他吐信子,于是还是手起刀落,将头斩断,拽出出后半截身子扔一边。又过了一会儿,眼看洞里又探出个头来,照旧手起刀落,斩断蛇头,身子抽出来扔一边。就这样蛇不断从洞里往出探头,刘枫一只手拿着干粮啃,另一只拿着柴刀随手剁。 许三笑说:“你可真够绝的。” 刘枫说:“那时候还小,根本不知道啥叫敬鬼神而远之,胆子又大,老人都说五步蛇是伤人的毒蛇,蛇皮和蛇胆能卖大价钱,俺还跟它们客气?” 接着说道:俺一直剁到啃完了干粮,时辰过午,正打算回家。打山顶上下来个白袍大声喝止让俺回头看看。俺冷不丁转身一看,身后半截的蛇身子已经堆成一小垛了,渗出来的蛇血汇成一小股小溪似的往山下淌。俺本来还想收拾蛇皮呢,可不知为啥一看见那情形,心里一下子害怕了,收起柴刀想赶羊群回去。 这时候羊群突然不知道被什么惊了,四散奔逃,刘枫回头一看,从刚才那块大花岗石下,爬出一条碗口粗的大风梢儿,黢黑铮亮,头昂着顶着个大冠子紫红紫红的,跟阵黑风似的,冲着羊群就来了。刘枫见所未见,心胆俱寒,哇的一声吓哭,站在那儿拔不动腿了。幸好有那道士在,一把抱起他就逃。刘枫当时被夹着还不忘回头看,那风梢儿蛇撵着羊群一只一只的活活咬死但不吃,分明是来报仇的。 那条大风梢儿蛇咬死了羊群,一阵黑风似的腾在草上来追他们。白袍道士夹着刘枫跑的飞快,丝毫不比风梢儿蛇慢。上到山顶,突然不跑了。刘枫记得当时白袍道士突然转身,从袖子里变戏法似的丢出一个钩子,正挂在那条风梢儿蛇的冠子上,结果那蛇拼命挣扎了几下,还试图用毒液喷白袍道士。它的毒液确实厉害,喷在石头上就是一股青烟,但喷在白袍道士的白袍上却一点事都没有。 何问鱼插嘴问道:“这个白袍道士除了用钩子挂住那蛇的头冠外,还干什么了?” 刘枫仔细回忆了一下,道:“他用钩子制住那条蛇,然后拿出一颗橘红色的石头,扔进那条蛇的嘴里,那条蛇不大会儿就晕了,被他扛着就给带走了。” “多半是雄黄!”何问鱼听到这儿,点点头,道:“蛇没有不怕雄黄的,估计这种蛇身上的弱点就是头上的肉冠,但要想让它老实下来,就得用雄黄,可是咱们现在去哪找雄黄去?” “雄黄咱们找不到,手雷还找不到吗?”许三笑道:“咱们的目的又不是活捉,只要能制住这条蛇,让老刘顺着它的嘴巴喂它一颗手雷照样能解决问题。” 刘枫道:“钩子也不好找。” 何问鱼摇头道:“找到也没用,门后这条蛇的肉冠已经角质化,普通的金属做成的钩子未必有用,而且咱们也不会白甲道人捉蛇的手法。” 许三笑道:“现在的关键是咱们已经知道这种蛇的弱点在肉冠上,唯一的致命点在口腔,这就够了,也不是一定要用钩子。” 何问鱼连遇强敌,已没了入谷前的自信,这个时候身陷绝地,也没了主意,明眸放光看着许三笑,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女人无论多强多聪明,最可爱时永远是用这个你好棒的眼神看着男人时的样子。仙姑姐姐一直以来都很强势,许三娃子从来都是那个被呵护的对象,似这般情形还是第一回。 许三笑受到鼓舞,轻轻咳嗽一声,道:“老刘的背包里带绳子了,等一会儿我负责开门,姐你用这绳子挽个套子做好准备,老刘准备好手雷,门开以后我会去吸引它追过来,姐你就趁机用绳子套住它的肉冠,只要能定住它一小会儿就成,老刘就可以趁机用手榴弹往它嘴里招呼。” 这个计划说不上多高明,但当前的情况是只能就地取材,有什么用什么。何问鱼黛眉微蹙,摇头道:“这样不好,这种蛇行动太快了,而且还会喷毒液,你身手不如我快,还是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吧。” 她这么说当然出于关心,但生死关头,许三笑岂能让她冒险。许三娃子心中暖暖的,摇头道:“控制住蛇头的活儿难度更大,这就像赌博,咱们现在只能行险一搏!”说着来到石门入口,回头看了一眼何问鱼和刘枫,道:“准备好了我就开门啦。” 门开了,何问鱼拎着挽好的绳套全神贯注看着,刘枫架起安好枪榴弹的冲锋枪目不转睛盯着石门后的甬道。刺耳的摩擦声再度入耳。许三笑晃身出现在甬道口。 咔咔咔,摩擦声陡然剧烈起来,甬道里通身乌黑,泛着金属光泽的铁线风梢儿蛇庞大的身躯正在打开,淡金色的眸子盯着许三笑,缓缓向洞口而来。头部竖起两米高,摇摇晃晃,巨人似的居高临下,看着许三笑。 许三笑与之对视,精神竟莫名的恍惚了一下。啊!这家伙居然有催眠猎物的本事。许三笑闪念间意识到危险,就地往旁边一滚。一道鲜亮的液体正喷射在他刚离开的位置上。吱的一声,冒起一股子青烟。这条巨型风梢儿蛇刷的一下提高了爬行速度,奔着许三笑追了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的功夫,风梢儿蛇巨大的身体便有老长一截儿从甬道中爬过来。黑乎乎活像几个铁皮桶连在一起。巨大的三角脑袋左右逡巡,蛇信吐出老长来,奔着许三笑直直的追了过去。 这家伙藏在里边盘着的时候看不出有多巨大,这一舒展开才看出来,真不亚于恐怖电影中卷起吉普车的铁甲怪蟒。 三人同时大吃了一惊,许三笑敏捷的站起一跃跳进石棺中,避过了风梢儿蛇第二口毒液,叫道:“快动手!” 何问鱼的绳套已经出手,以她的心性修为和武道境界,虽然一时心慌,手上却丝毫不乱。这一下手法之高万无一失,准确的命中风梢儿蛇头顶肉冠。 风梢儿蛇身体一多半都还在甬道里,头上肉冠突然被套住,顿时慌了神儿。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怪啼,果然如传说般好似鸡鸣。这一声怪鸣叫声震山石洞,闻之令人不寒而栗。风梢儿蛇一掉头面向何问鱼,张嘴又喷出一匹陈练似的毒液。何问鱼腾身后跃,猛的一抖手中的绳子,风梢儿蛇登时痛苦的张开大口。刘枫举枪刚要射击,这风梢儿蛇却突然将头别到其他方向,让刘枫不得射击的机会。 许三笑不知这家伙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中避过的,心想若是有意为之,这可不大好办了。只见何问鱼被这巨蛇甩头之力带的平地飞起,双脚在石壁上连蹬数下才化解这股巨力,不致于身体失控。而那风梢儿蛇则发狂似的,拼命在那摆动身体,摇晃着头。何问鱼担心被它挣脱了,只好顺着它的力道抖动绳子。她用的是巧劲,绳子越抖越紧,风梢儿蛇的动作就跟着越疯狂。轰隆隆撞在石壁上,刹那间地动山摇,烟尘横飞,碎石块噼里啪啦的落下,声势之烈,煞是惊人。 这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想的挺美,真干起来才知道事不由己。许三笑没想到这巨蛇如此狡猾,竟似知道刘枫手中的武器对它足以构成威胁似的。闭上嘴,连最犀利的武器毒液都弃之不用了,只凭一股子蛮力奋力挣脱。此刻,它的身体已经出来一半,宽敞的石洞已开始显得局促,若任由这家伙全身都从甬道里腾挪出来,哪还有三人活动的余地?危急时刻,许三笑奋不顾身从石棺上唰的一下跳下来,迎着风梢儿蛇冲了上去,灵巧的一闪身,钻进甬道中。 蛇打七寸,许三笑冲进去的目的便是找到它的七寸攻击。 这风梢儿蛇机敏的很,见许三笑冲进甬道,立即意识到危险。身子突然弓起挤向许三笑。这家伙力大无比,若被它挤住,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危急关头,许三笑异常冷静,审时度势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奋力一跳爬上蛇背,顺势一滑便落到了蛇尾。双手抱住蛇尾,双腿一分抵住甬道的两侧。 巨蛇奋力挣扎,许三笑知道若让它完全怕出甬道去,石洞里的何问鱼便更难控制住蛇头,于是夹着蛇尾,死死不撒手。腾出一只手来,对着巨蛇的七寸幽门猛击。 这一下果然奏效,巨蛇吃痛,发狂的嚎叫起来! 甬道外的何问鱼见机会难得,奋起力道猛的一拉,刘枫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对准风梢儿蛇的血盆大口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嘭地一声!枪榴弹准确命中蛇口,钻了进去。 许三笑听到枪声便意识到不妙,刚想松手卧倒,却哪里还来得及,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整个人被爆炸的气浪推的双腿离地,向后飞出,重重撞在墙上。风梢儿巨蛇肚子里的腌血肉,腥臭肠胃顺着幽门喷出,弄的许三笑满头满脸都是。 刀枪不入不可一世的风梢儿巨蛇被炸的肠穿肚烂,登时气绝身亡。 何问鱼听见许三笑在甬道里发出一声怪叫,以为出事儿了,急忙一头钻进甬道,扑到许三笑近前。见许三笑满脸污血碎肉,看不出伤在何处,不禁心如刀绞,双手抱住许三笑肩头,泪花滴落,焦急叫道:“小弟,你怎么样了?” 许三笑一睁眼,只见向来禅心定慧八风不动的何仙姑眼中亲满了泪花,正不顾脏臭抱着自己,仙子思凡分外动人。不禁咧嘴一笑,道:“好姐姐,有你这几滴泪,便是就这么嗝屁也值得了。” 何问鱼这时也听出许三娃子脉搏宏大心音稳重,心下稍安,假作嗔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占我便宜。”突然闻到许三笑身上的恶臭味道,见鬼似的一把将男人推开,道:“你身上什么是东西啊?臭死了!” 许三笑一把将脸上的碎肉大肠抹掉,道:“被蛇粪臭死也比变成蛇粪强。”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段臭烘烘的腐肉,皱眉道:“就像这个耗子似的。”说着笑嘻嘻递到何问鱼眼前。 何问鱼掩住鼻子,道:“真恶心,怪不得它能在这洞里活这么多年。” 刘枫拎着匕首,扛着枪走了进来。 许三笑赞道:“老刘,真有你的,这枪打的漂亮。” 刘枫不吭声,蹲在那对着蛇屁股处开始翻弄。 许三笑道:“甭找了,有蛇胆也早被炸碎了,这种蛇浑身都是宝贝,可惜咱们没时间摆弄它,割几块肉下来带上,别的先扔在这儿吧。” 刘枫找了半天,果然一无所获。叹道:“真可惜了,这么大毒蛇的蛇胆。”依着许三笑,割了几块肉下来塞进背包里。 何问鱼把许三笑拉起来,三人看着二十多米长的巨蛇尸体,都不自禁的一阵惊心。不约而同的望向甬道深处,均想,五层已如此,四层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形? ps:晚上要去孩子姥姥家,今天还是只有一更,另外在这里庆祝一下好兄弟蘑菇的作品:《无敌柴刀》字数跨进三百万大关。 第二百五十章 西域火蚁,遁甲天书 此刻,三人也没什么其他更好的选择,援兵能不能来还在两可之间,与其坐等浪费时间,倒不如利用这段时间探寻一下这七煞宝阁中的奥秘。何问鱼一心想要找到王重阳的遗稿,许三笑为博得佳人一笑有心成全,下定决心继续前进。 许三笑打开通往第四层的门户。石门无声息的开了,三个人全神戒备看着,站在门口谨慎的听了听动静。黑洞洞的甬道里没有半点声息。借着五层石壁上油灯的余光,隐约能看见甬道入口处空荡荡的。 刘枫举着气炉灯,往里照了照,道:“别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说着便要往里走。 许三笑与何问鱼异口同声道:“等一等!” 二人都是修行有道者,耳目灵敏远非刘枫可比。此刻都已隐约听见四层甬道中传来沙沙声,何问鱼看着许三笑,道:“像是很多小动物在移动。”随即面露惶恐之色,道:“这么大动静,会不会是老鼠?” 那沙沙声不绝于耳,仔细聆听,还伴有细碎的咔嚓咔嚓声。许三笑侧耳听了一会儿,摇头道:“动作太慢了,应该不是老鼠。”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刘枫也听到动静了,面色一变,道:“听着像蚂蚁在爬。” 许三笑的目光望向甬道深处,道:“还真是有很多蚂蚁。” 火红色的蚂蚁,每一只都有蝗虫那么大,红彤彤的铺满了甬道,见到刘枫手里的气炉灯后,顿时骚动疯狂起来,行进速度陡然加快冲了过来。许三笑一眼便认出,竟是驯兽经中提及过的已经绝种的西域火蚁! 驯兽经上说,这种蚂蚁食性以肉为主,喜欢组成数量在百万以上的大军,过着游猎的生活。在西域天山南北的大漠深处,老林地区,它们横行无忌,所到之处遇谁灭谁,摧毁一切能够被它们捉住或敢于和它们作对的动物。这种蚂蚁的体内能分泌一种强烈的酸性液体,味道辛辣无比,遇上敌人时,它们会将身体倒卷起,用臀部发射这种酸液。只要喷到目标身上,就能立即引起局部皮肤溃烂。中招者会心如火烧,烦躁不安,心意不坚者会立即丧失抵抗力。 西域火蚁是须弥净火配方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根据周至柔的说法,这种蚂蚁早已随着西域气候环境的变化绝种多年。想不到今天竟然在这里看见活的了。许三笑心中又惊又喜,却连忙顺手将石门关闭。 门关闭的速度稍慢,仍有几十只蚂蚁顺着没能及时合上的门缝钻进第五层。一只只昂立着身体,迅速爬向举着气炉灯的刘枫。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倒卷起身体,用圆溜溜的肚子尾部对准了刘枫。 扑哧,一股股散发着强烈辛辣气味的液体喷射而出。许三笑叫道:“小心!”眼疾手快,一把将刘枫推开。 介绍道:“这是西域火蚁,别看个头不大,却是最厉害不过的动物,被这毒液喷上一点,立即烧一大片水泡。” 何问鱼动作如电,跳过去啪啪几脚便将这几十只蚂蚁悉数踩死。 许三笑走过去将这几十只蚂蚁的尸体珍而重之的收拢起来,道:“这大概是当世最后一群西域火蚁了,想必是当年郭侃西征的时候在西域发现后带回来的。” 何问鱼道:“你收集这个做什么?” 须弥净火是玄门左道最厉害的杀器,周至柔只给许三笑留了一罐,用了这么多次,早已所剩无几。许三笑之前几次历险都不肯轻易使用,便是因为这玩意没地方补充去,用一次少一次。 许三笑不想透露师门秘密,又不想欺瞒何问鱼,因此迟疑了一下。刚想据实相告,何问鱼却先一步表示理解,点点头道:“不必说了,我明白,肯定跟你们左道中人玩的那些装神弄鬼的把戏有关,把戏嘛,说穿了就不灵了,你还是自己守着吧。” 从进入山谷起,一直到被动进了七煞宝阁,前有未知的凶险,后有马二龙带着白凶道体和两个不知名的小鬼子虎视眈眈,气氛一直都有点压抑,许三笑有心活跃一下气氛,放松放松心情,故意卖弄的将几十只蚂蚁托在手心,道:“说到戏法,我现在就能给你们变一个。”接着跟刘枫要了打火机,道:“你们看好了。” 打火机的火苗从西域火蚁尸体上燎过,几十只火蚁尸体竟同时燃烧起来。兹拉一声,跳跃的蓝色火苗一闪而过,顷刻间这几十只西域火蚁便化作火柴头大小的一团灰烬。许三笑把这一团灰烬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 解释道:“这玩意体内含有大量易燃矿物质,遇火便燃烧,温度特别高,所以才会瞬间化作灰烬,放心,热气上行,这火烧的又快,所以伤不到手,这剩下的灰烬叫做尸粉,我留着有大用处。” 何问鱼道:“你先别忙着装神弄鬼了,这个什么西域火蚁这么厉害,数量又多,咱们怎么才能过去呢?” 许三笑自信满满道:“这东西讲究团结就是力量,在自然界里基本没有对手,换做别人基本束手无策,但我这个左道嫡传弟子却是这西域火蚁的克星,自有办法对付它们。” 何问鱼抿嘴一笑,道:“你倒说是哦看,有什么办法能对付这么多毒蚂蚁?” “世上事,会者不忙,忙者不会。”许三笑摇头晃脑道:“只要熟知其性,便是再厉害的家伙也有弱点可寻。” 何问鱼想起刚被烧成灰烬的几十只蚂蚁,问道:“你打算火攻?” 许三笑摇头道:“少了还成,多了却万万不行,搞不好还会引火烧身。” “天生万物,相生相克,这西域火蚁虽然厉害,却有一种虫子专门以之为食,是一种寄生蜂,又叫做蜾赢,古时候人们认为这种虫子只有雄的,没有雌的,只好把螟蛉衔回窝内抚养。根据这个典故,把收养义子称作螟蛉义子,实际上它们是把螟蛉当做食物储存,这种寄生虫喜欢把自己的卵下到蚂蚁窝里,幼虫孵化后便会释放一种化学类信息素,影响到蚂蚁的嗅觉,使得蚁群敌友莫辨,进而引发大战,往往会杀的一只都不剩。” 刘枫附和道:“这事儿我好像在动物世界里看见过,蚂蚁之间都是用触须和气味相互识别的。” 何问鱼道:“怎么?你身上有这种虫子?” 许三笑摇头道:“虫子没有,虫粉却有一包。” 刘枫道:“许书记,我可真服了你,怎么你平时都会带这么一包药,随时准备用来降蚂蚁吗?” 许三笑哈哈笑道:“当然不是,这种虫子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可以消肿解毒,是左道中一门奇术的解药,所以我一般情况下都会随身带一包。” 何问鱼心急于取王重阳遗稿的事情,催促道:“你要是有办法,就赶快用上吧。” 许三笑一想到可能会有一整背包的火蚁粉,足够勾兑出一百年都挥霍不完的须弥净火粉,心中也是十分期待。额首道:“等一下的情境会有点惨烈,你要有心理准备。”说着,从背包里找出一小纸包,从其中倒出一点药粉在手心,准备好了,示意刘枫过来触发机关开门。 门开了,许三笑在石门尚未完全洞开时,便一闪身来到门缝出,抬手在嘴边,将手心的药粉吹进甬道中。 反射着灯光的药粉飘落进甬道中,密密麻麻的西域火蚁看见一线光芒,立即奋不顾身争先恐后的往门缝处聚集。虫粉的洒落在蚁群身上。不大会儿,就像倒进了一锅滚油。蚁群剧烈的骚动起来。很快发展到相互攻击,扑哧之声不绝于耳,咔嚓咔嚓的互相钳咬声也不断。 刘枫问许三笑:“需要再关上石门吗?” 许三笑摇头道:“不必了,它们会不死不休的,只要适当时候再补充一点虫粉信息素就够了。” 何问鱼看着很快出现的蚂蚁尸堆,黛眉微蹙,道:“小的时候听师父讲她故乡金城的事情,说有一年大旱,从春到夏不下雨,好不容易进了九月才下了一场透雨,大家都很高兴,但就在金城市人民广场上,却突然出现几万只长牙的大蟾蜍,叽里呱啦叫半天之后开始自相残杀,相互间咬的残肢遍地,最后同归于尽在那里,死蟾蜍的血中间显出一行字,说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元戎不该被关起来。” 许三笑看着不断堆积的蚂蚁尸体,道:“天意神授未必没有,但绝大多数时候还是人为假借天意欲行人事。” “当年这件事在西北局引起了极大反响,我师父当时亲眼所见,一开始还真以为是神授天意所为,后来才知道是西北局的一位老元戎旧部勾结了阴山狼城的人捣的鬼,那些血之所以会流成字,其实是因为那地上早被人用白蜡写好了字,那些蟾蜍血在白蜡上面停不住,所以才会出现字迹,而做这件事的人便是阴山狼城的四大宗师之一的黑袍。” 何问鱼看着许三笑,轻声道:“那件事出来之后,那位老元戎也没有被放出来,没多久,宗教事务办公室却成立了,我爸妈和我师父都是第一批被招入的成员,宗教办收拾的第一个江湖组织就是一贯害人道。” 许三笑道:“其实西方各国也都有类似的专职部门,人类需要信仰,修行能够制造幻象,哪里都有喜欢装神弄鬼的人,你们的工作有时候能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 何问鱼点点头,道:“你理解我就好!”突然郑重的:“小弟,你知道吗?本来我们是有严格的规定,像你这样的人,本该坚决不允许你走进仕途的,因为道行达到你的高度,只要在开会时释放出你的精神意志来,普通人根本不能正面违抗你,不管你对还是错,都可以把你所在的官场环境变成一言堂。” 许三笑道:“姐,你是不是接到了什么命令?别为难,说出来吧,只要是你说的,我一定配合!” 何问鱼道:“你已经过了中品境界,原则上必须在宗教办挂号,这次咱们若能大难不死,我回去就得向主任和书记汇报你的情况,因为李虎丘的关系,他们大概不会逼你离开官场,但一定会禁止你使用左道之术,原则上会安排人在你身边监视你,不许你借用奇术为个人仕途谋利,一旦发现你违规,宗教办就会对你出手。” 许三笑心中惊讶,许多之前不明了的事迎刃而解,怪不得何问鱼跟自己在一起时那么多顾忌,也难怪神仙姐姐要一直把老子的道行压制在上品之下。表面丝毫不露声色,挠挠头,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就不用好了,最好把你派来监视我。” 何问鱼淡淡道:“你觉着自己的能力和级别,够资格被我监视吗?” 许三笑道:“我争取,快快进步,快快成长起来。” 何问鱼听出许三笑的言外之音,道:“除非你的道行能达到李燕她爸的高度,否则,就算是郭道安之流,也不敢公然露面跟宗教办作对。” 许三笑嘻嘻一笑,道:“干嘛一定要作对呢?做女婿不是更美?” 刘枫听不下去了,咳嗽一声,道:“那个啥,许书记,你看看这些蚂蚁是不是不打了?” 此刻,蚂蚁已经死了不知多少万,尸体堆积的小山似的,许三笑取出药包来,又倒了一点在手心,如法炮制往甬道里一吹。蚁群的骚动又开始了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许三笑往复向洞中又吹了几次药,蚁群没动静了。尸体堆积在甬道里,十几米内小山似的。 许三笑示意何问鱼和刘枫躲远些,拿出打火机来,躲在石门后边,点燃后丢进蚂蚁堆中。 砰地一声,蚂蚁堆化作一团蓝色烈焰,湛蓝色的火苗从石门中钻出,惊人的热浪令人呼吸为之一滞。幸好这火焰爆发的快,灭的更快,几个呼吸之间已成为一团团灰烬。 许三笑道:“不要着急,这些灰吸入肚子里可不得了,三天之内不能见明火,否则遇火便自燃。” 刘枫问道:“那要怎么办?” 许三笑对何问鱼说:“姐,你闭住呼吸跟我一起收拾,老刘先在外头等一等。” 蚂蚁尸体堆积如山,燃烧后所剩的却很少,十几米长的甬道里,灰烬还不到脚面高,二人走进甬道没用多少时间便把这些灰烬收拾成一堆,又由何问鱼用手挤压成块装进许三笑的背包里。 搞定这些,何问鱼心中又有疑问,“这些西域火蚁的蚁后呢?” 许三笑道:“这种西域火蚁是不建巢的,蚁后都是跟随蚂蚁大军前进的,这会儿不被咬死也早烧死了。” 招呼刘枫一起,穿过甬道来到第四层,点燃墙壁上的油灯,何问鱼四下寻找,果然没有蚁巢。 许三笑径直来到通往第三层的门户前,笑道:“做好准备,我可要开门了,指不定能钻出什么样的怪物来。” 石门发出咔咔的摩擦声,不大会儿完全洞开,许三笑站在门口处,从甬道里迎面飘来一股发霉的腐朽味道。转头对何问鱼问道:“姐,你看出什么来没?” 甬道里静悄悄的,除了看着有些雾气昭昭的,与之前几层的样子似乎并无区别,何问鱼看了几眼,摇头道:“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看着有点短,湿度好像更大些。” 许三笑看罢多时,轻轻一叹,道:“当年布置下这七煞宝阁的郭侃先生真是一位学究天人的大师啊。”一指甬道,说道:“你现在走进去,很快就会明白区别在哪里,这第三层的布置就是这条甬道。” 何问鱼走进甬道,没走几步便到了尽头,顺着甬道的发展拐了几个弯儿,竟糊里糊涂的又走了回来。 许三笑的声音从洞口处飘进来:“这条甬道是依照奇门遁甲之术修成的,三奇,八门,一遁甲,都被巧妙的设计在这条甬道之内,若不得其法,别说姐姐你走不过去,便是老瞎子周至柔复生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行得通。” 何问鱼凝重道:“确实很厉害,我现在已经分辨不清方向了,你们能看见我吗?” 刘枫看着甬道尽头处何问鱼的身影,大为惊奇,道:“何小姐,您不就在我们面前呢?怎么说我们看不见你呢?” 何问鱼语气有些急迫,道:“我只能听见你们的声音,根本看不见你们啊。” 许三笑忙安慰道:“姐你别着急,这只是最粗浅的镜像折射出的斗掩术,我虽然还没想出办法通过这条甬道,但把你接出来还不成问题。”说着,示意刘枫留在洞口,叮嘱道:“我去把她接出来,你就在这里守着,等一下无论看见什么情况,都不要跟进来,相信我,那全都是镜像幻觉。” 在很早以前华夏就有奇门遁甲。所谓奇门遁甲也就是万法归宗里提到的三奇六仪分置九宫,而以甲统之,视其加临吉凶,以为趋避,故称遁甲。由奇门遁甲衍生出的阵法很多,最常见的手法便是镜像之阵。通过特殊的方法,在一个小环境中制造出小气候群,利用光影折射的方法产生海市蜃楼,达到误导视觉的目的。 奇门遁甲是玄门一切术法阵法的基础学问,许三笑从小就被周至柔逼着背诵烟波钓搜歌,懂事起便跟着周至柔学习奇门遁甲以及术数原理的应用。在这方面,许三笑的根基扎的很牢固。 安顿好刘枫,许三笑一闪身,钻进甬道内。 ps1:谢谢耘籽,思想者想飞,七个名,鸿蒙东哥,情末,萌面骚人,漂漂走走同学的打赏。以及浊世青莲等人的月票 ps2:在此预祝漂漂走走同学今晚香饵钓大龙,竿到成功。 第二百五十一章 惊世宝藏,福兮祸兮 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奇门从此始。 奇门遁甲是华夏文明最伟大的文化之一,它是奇术而非法术。风水堪舆之学脱胎于彼,机关埋伏同样源自于此,鱼龙幻术也与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大家看到时下流行的火影忍者,那些变幻莫测的忍术,其实就是起源于华夏的奇门遁甲,大家要相信一点,虽然华夏文明被摧残过不少,但是,小鬼子和小棒子永远不可能学到精髓。 许三笑走进甬道中,立即感到四下风声呼啸,眼前幻影重重。立即屏息凝神,以慧观察,去伪存真,信手丢出一把三净火,只见迷雾被蒸干,一条甬道陡然出现在眼前。心中料想,这阵势绝不会这么简单,否则也不可能困住何问鱼。 一切由奇门遁甲之术衍生出的阵法,都离不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这条甬道既是依照奇门之术布置下的,只要找到八门的正确所在,理论上便应该可以破阵入门。 小小甬道,八阵列门,没有可能搞的太复杂,许三笑据此认定此阵肯定是以精巧为主。记得周至柔说过,阵法之道千变万化,以情景布阵不过是皮毛,以天时地利四时阴阳变化布阵才算初窥门径,只有以心法布阵,不拘泥于地势天时,因地制宜,信手拈来,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法才是真正登堂入室的阵法大家。在高手眼中,八门只是个概念,而不应该成为拘泥于阵法形态的定式。 这甬道之内不过几间斗室大小的空间,能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布置下困得住何问鱼的阵势,这个布阵人毫无疑问的是一位了不起的阵法大宗师。这样的人物布置的阵势超凡脱俗,一定不会依循常规。 许三笑心中做着大胆假设,假若惊,杜,景三门为幻在心,用来迷惑入阵者的视线,目的在于将闯阵者带入有厉害机关布置的伤死二门中,那么自己眼前的这条甬道只怕多半不是真正的出路。要想破阵需先破眼前幻觉,这个阵势之所以能制造幻觉,除了利用了地球磁场以及天地四时变化的真理外,肯定有一个维系阵势稳定运转的阵眼。 阵势中的小气候需要不断补充水蒸气,由蒸汽和光影作用产生的这些虚幻镜像更离不开光的作用。另外,要想迷惑住何问鱼这等心性修为的大宗师,这些蒸汽里肯定含有一些致幻的药物。这些东西大概都在阵眼中。许三笑估算,这个阵眼不是在休门便是在开门。只要找到它,便能寻到生门进入第三层。 许三笑眼前只看见一条甬道。依照六壬之数往前行了六步,再闭上双眼仔细感觉四周变化。心刚静下来便听见何问鱼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声音来自侧方,但那里除了一堵墙外什么都没有。许三笑心念一转,突然闭上双眼,向侧方挪腾了一步,刹那间竟穿墙而过。原来这堵墙只是光线折射出的镜像虚影。 “三笑!”何问鱼眼看着许三笑从墙里冒出来,惊喜交加的拉住许三笑的手,道:“这阵法好厉害,我的视觉和听觉都被遮蔽了,你到我身边都没听到声音。” 许三笑道:“你太依靠宗师之势了,在这阵势内,你所感觉到的一切,都是这个小世界里的虚像。”又道:“我的精神修养虽然不如你,但术业有专攻,你毕竟不是我们这个门子里的人,相比道行而言,有些去伪存真的小技巧在这里更管用。”说罢,拉着何问鱼的小手,顺着来路退了出来。 四层洞中。许三笑凝重道:“这个阵太高明了,凭我的本事想要用正常手段破阵至少要一星期,可惜时不我待,咱们根本没有那么长时间,只好用些非常规的手段了。” 何问鱼问:“你打算怎么做?” 许三笑道:“只有一力降十会!”接着又道:“这阵法布置虽然巧妙,但毕竟规模太小,而且几百年前的郭侃也不可能知道几百年后的人对火药的应用能达到今天的水平。” 刘枫道:“你的意思是用手榴弹炸开这里?” 许三笑道:“那么做太危险,毁了阵眼也就毁了通往下一层的甬道。”说着,解下身后背包,从里边小心仔细的弄出一坨西域火蚁粉,对刘枫说道:“拆开两颗手榴弹,把里边的火药弄出来。” 甬道里的阵势短时间不可破,但用须弥净火却可以破坏阵势中的小气候群,须弥净火的温度可以瞬间将甬道里的水汽蒸发,火蚁粉本身不具有燃烧效力,但它却是最烈性的助燃物质,能与任何物体混合后产生高温火焰。这甬道里的雾气中含有不知名的致幻气体,只要把这些制造虚幻泡影的玩意一把火烧干净了,这个阵势便只剩下几道奇门路径,对于许三笑而言,找到阵眼生门便是轻而易举之事。此举在喜爱奇门遁甲的高人眼中,颇为不屑,属于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做法。 以火药为主,不能自燃的须弥净火粉调配好了,许三笑用纸将药粉包成一个个小包,对刘枫说道:“现在就看你的枪法了!”说着,将一枚药包丢进甬道中。 刘枫举枪果断射击! 砰地一声,药包被打中,爆出一团火光来。许三笑赞一句好枪法!又丢出第二个纸包,刘枫如法炮制再次射击命中。 许三笑站在甬道口向内张望,道:“这招管用,找到休门和伤门了。” 何问鱼和刘枫也向内看了两眼,却只看见一条平淡无奇的甬道,只是比最初看到时深邃了一些。 许三笑举步前行,二人随后跟上。七拐八拐走了几步,这才看清楚,这条甬道的错综复杂。 再往前走了一段便来到一处岔路前,许三笑又驻足,向左手边丢出一个纸包,刘枫抬手一枪命中,火光过后,许三笑向那边看了一会儿,道:“那里就是死门了,八门中有三门是虚的,现在就剩下开门和生门了。”说着往右一转,再丢出个纸包。刘枫依旧一枪打中。 火光一闪而墨,光亮却并未消失,前方甬道尽头处出现一道弯儿,光辉便是从那道弯儿的里边发出的。许三笑精神为之一振,道:“找到了,那里有光,肯定是阵眼的光源,估计散发致幻水雾的地方也在那里。” 宽敞的三层石洞内,正中隆起一块巨石,一枚绿莹莹的夜明珠正绽放豪光,巨石中心处有一片小水洼,不时发出咕噜声,白色的雾气从气泡中冒出来,散发着淡淡的臭鸡蛋味。 许三笑闻了闻,道:“果然是这么回事,这气体里含有微量硫化物,吸入多了便会产生幻觉。”回望来路,再看这阵眼,不禁由衷慨叹,布置下这个阵势的人真实一位学究天人的阵法大家,这个阵被破,其实是输给了六百多年的时光和左道一门千年的积累。 走过去将那颗夜明珠拿起,只见这珠子莹白透亮,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入手处极为光滑。不禁赞叹道:“真是稀世珍宝啊。”转手递给何问鱼,笑道:“送君夜明珠,光可鉴我心。” 许三笑这辈子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管钱叫爹,笃信诗仙那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出手向来大方。这颗夜明珠匹世罕见,堪称稀世珍宝,但在许三娃子心中却不及神仙姐姐一个微笑来的珍贵。 何问鱼虽然已经修行有道,对金钱也不看在眼中,但身为女子,在这稀释珠宝面前却是出于本能的怦然心动。从许三笑手上接过明珠,心中微微感动。当着刘枫的面不好多说,只是微微点点头。 三人在石洞中四下搜寻一圈,再无别物。许三笑道:“估计王重阳留下的典籍都在第一层放着呢。” 刘枫一路过来多次大显身手,想到这让马二龙束手无策的七煞宝阁如今只剩下两层,不禁豪情顿生,道:“那还等什么?接着往下走啊,好东西肯定都在下边呢。”看了一眼何问鱼,笑道:“管他归谁呢,开开眼界也好。” 许三笑与何问鱼对视一眼,微微点头,沿着墙壁转了一圈,寻到进入下一层的入口。三人全神戒备,许三笑果断的按动机关。门户静悄悄的洞开了。 一阵寒风扑面而来,许三笑被吹的激灵一下,顿时面露喜色,有风就意味着空气流通,便很可能意味着这里是通往外界的! 何问鱼往里看了一眼,黛眉微蹙道:“这里怎么这么宽敞?” 许三笑示意刘枫把气炉灯拿过来,举着灯向里照,只见深邃宽敞的通道与其说是甬道,不如说是一条马道。寒风从宽敞的通道吹进狭窄的石门,风速陡增。许三笑仔细嗅了嗅,风中夹着草木清香的味道,这里果然是与外界相通的! 当下,不再犹豫,一马当先走了进去。一路试探前行,竟走了许久都没到尽头。长长的通道里,寒气森森,但只是单纯的冷空气,三人体魄健旺,都没觉得冷,反而因为这空气中的味道带来的希望而极为兴奋。 再长的路也终有尽头,三人沿着通道一路走,最终来到一片开阔的所在。 “啊!”何问鱼眼力最佳,四下看了一圈,最终发出一声惊呼。 刘枫也看傻了,直愣愣好一会儿才说道:“好,好多金子。” 眼前的情景太过震撼,让向来以粪土视金钱的许三娃子也有些傻眼。只见这片宽敞所在里,遍地都是金银器皿,四处珠光宝气。一米多高的金佛造像就有十几座,许三笑纵然不识货也知道这里头的东西至少都在六百多年以上。 三人毕竟都不凡,在经过最初的震撼后,都稳下心神。何问鱼凝重道:“想不到第二层里什么厉害布置都没有,只有这些金银珠宝和古董珍玩,你们看这些器皿和造像的形制,充满了印度风情,估计当年郭侃劫掠西亚,私藏下的宝贝都在这儿了。” 刘枫惊叹道:“狗日的,这得劫掠多少城池才能弄到这么多金银珠宝。” 许三笑神色不变,道:“这大概就是世间最厉害的布置了,面对这样一笔巨富,你们说这世上还有几个人会对下一层有什么感兴趣?” 何问鱼也意识到不对劲儿,qiguài道:“这四周没有通道了,那些新鲜空气是从哪来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拉贾斯坦邦的耗子 七煞宝阁的第二层内极为宽敞,其中竟堆满了充满西亚风情的金银器皿,古董珍玩。石洞的四周,竖着十八尊造型古奇,一米多高的金佛造像,螺发右旋,曹衣出水,从塑造风格上便不难看出年代久远。这十八尊佛像各具形态,有的指天划地,有的怒目金刚,有半男半女,有半人半鱼,有多手多脚,有狮身人面,奇形怪状不一而足。 许三笑纵观整个石洞,唯有这十八尊金佛造像最为可疑。 当年郭侃西征,兵至喀什米尔,不战而胜。蒙元铁骑所过之处如蝗灾过境,不知劫掠了多少北印度的精舍奇园富商大贾。这些造型精美奇特的佛像的来历大抵于此。 何问鱼是宗教办的副主任,对于所有在华夏境内有重大影响的教派的历史渊源无不一清二楚。一眼便认出这些佛像都是来自印度的历史文物。 “印度从从吠陀时代开始有了神的概念。从吠陀里引申出了专门讲哲学的一些经文,统称《奥义书》。叔本华说:《奥义书》是人类最高智慧的产物。从叔本华到后来的雅斯贝尔斯到海德格尔、尼采,他们都受过《奥义书》哲学的影响。《奥义书》的核心概念实际上有两个,‘梵’和‘我’。‘梵’是宇宙精神,‘我’是个体灵魂。” 何问鱼指着其中一尊指天画地的造像说道:“在印度的神话体系里,佛是觉者,却不是最大的神,据考印度的佛共有三十二相,这是唯识派鼻祖释迦牟尼佛,也是对咱们华夏佛文化影响最深刻的一尊佛,他认为宇宙精神和个体灵魂在本质上是同一的,所谓众生平等说由此衍生,这个观点有点像中国古代的天人合一。” 许三笑心有所感,道:“从古至今,人类修行进化的方式便有内修和外修的区别,外修格物了解宇宙万物,又可分作科学派和唯心派,科学派钻研物理现象,根据自然规律物理的特性发明和制造各种物件方便生活,提升人与天地自然和其他人对抗的能力;唯心派利用一切可用的自然现象制造神迹,驾驭心灵操控世界。” 何问鱼道:“这是西方的主流哲学。” 许三笑又道:“内修以认识自我为主,又分作武修和道修,习武者通过强化自身**的方式了解和应用自身的潜力,最终达到与宇宙万物形成共生和谐统一的目的;而道修却是从强化精神入手,增强自身精神意志,也就是修本命,自我便是神,用各种方法提升自我能力,外功如杂道的服紫河车,正宗的炼丹,左道的奇药,内功如服气养丹,修房中术等等。” 何问鱼道:“小弟,你看的透彻,其实万法归宗,古今中外的道理无不是相通的,修行到了一定层次,内既是外,外既是内,印度的瑜伽行派就是内外兼修的,小李燕的姑姑便是这个门派里的大行家,对印度文化有很深研究,我曾向她求道,听她说起过许多关于印度北部的北传佛教瑜伽行派的修行方法和历史典故,如我没有看错,这十八尊金佛正是印度北派佛教镇派之宝,三十二造像中的十八尊。” 许三笑道:“这十八尊金佛的位置摆放的很有讲究,这么多金银珠宝放在这里,按说不该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我想如果有什么措施,肯定跟这十八尊金佛有关,而且这第二层石洞目前看是密封的,可刚才咱们在通道里的时候却明明感受到了空气流通,这石洞内的景观一目了然,如果说有什么一眼看不到之处,便只剩下这些佛像的背后了。” 刘枫自告奋勇,道:“我去看看。” 许三笑摆手阻止,道:“你身上的火器都是远距离武器,凑到跟前万一有什么情况不易做出反应,还是我去吧。” 何问鱼迈步上前,道:“你还能比我更快吗?”说着,来到那尊金刚横眉怒目而视的金佛近前,探手一推,回眸道:“能动!你们躲远些。” 许三笑担心她有危险,刚想让何问鱼回来,打算用绳子拉动金佛,那边何问鱼已经发力推动佛像。 怒目金刚佛被挪开,果不出所料的露出一个一米多高的大洞来,何问鱼低头往里看了一眼,道:“没有风声。” 话音刚落,突然,从洞里传出一阵细密的骚动声,一头小兽速度极快从洞里钻出来,何问鱼一见到便本能的叫了一声。 第二只,第三只竟是一群黑毛红眼的大耗子。 何问鱼一开始慌乱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赶忙将金佛挪回原位。 就这么一眨巴眼的功夫,已经黑压压钻出来一大片。 刘枫本来端枪全神戒备,这会儿却不知不觉放下枪,傻傻看着,惊讶道:“这是什么耗子,怎么这么大个?” 许三笑看了一会儿,道:“这是印度拉贾斯坦邦黑鼠,是世界上体型最大的几种老鼠之一,咱们之前在风梢儿蛇肚子里发现的估计就是这东西,那些火蚁的食物来源多半也是它们。” 何问鱼虽然见多识广,但似这么大一群耗子却也是生平头一次见到,已经跳上金佛肩头,焦急叫道:“你就别卖弄见识了,快想办法把它们弄走。” 许三笑嘻嘻一笑道:“这个简单,我身上有黄虎的味道,你过来抱着我,保证没有耗子敢靠近。”又道:“你其实用不着怕它们的,这种老鼠跟一般耗子不同的,它们在拉贾斯坦邦又被称作神鼠,有一座庙里养了几万只这玩意,跟人同吃同睡都没问题。” 何问鱼站在金佛肩上不肯下来,叫道:“去你的吧,耗子是杂食动物,饿极了什么都吃。” 许三笑走过去,趟过满地的金银器皿,来到金佛下,四周的老鼠果然畏惧黄虎的味道,争先躲避如潮水般分开,许三笑抱住何问鱼双腿,双手将她托在怀中,笑道:“你看,我没骗你吧,这种老鼠天性温驯” 正这时,刘枫突然怪叫一声,道:“我操,怎么奔我来了。” 只见几百只耗子组成老鼠兵团向着刘枫冲去,刘枫见势不妙,赶忙顿身扎紧裤腿,抬脚将冲在最前边的一只老鼠踩死。后边的老鼠们立即跟上,竞相啃食死去的同伴。刘枫足下不停,一阵猛踩,不大会儿的功夫,遍地死耗子,后面活着的耗子则纷纷扑向同伴尸体。 此情此景,宛如人间地狱,看着便让人心生恐怖。何问鱼堂堂圆满大宗师,心意近乎神道的大高手,此刻却如小女生一般,紧紧挽住许三笑的脖子,把头埋在许三娃子肩头里,看也不敢看。 许三笑叹道:“这可真是人为财死鼠为食亡啊。” 这耗子虽有几百只,但毕竟不是什么强大的生物,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刘枫踩死了一多半,剩下的耗子吃了同伴的尸体填饱了肚子,便不再向刘枫进攻,各自散去了。 何问鱼听不见叽叽喳喳的动静,这才睁开眼睛看了看,许三笑在她臀上轻拍两下,笑道:“乖,这些耗子都被神勇无敌的小枫哥消灭了,快下来吧,再抱一会儿,我得跟你回三层‘单独谈谈’了。” “刚才这些耗子冲出来时,只有微弱的气流随之而出。”何问鱼从许三笑怀中下来,脸儿红红的,赶忙岔开话题说道:“这些金佛排列在这里,很可能每一尊后面都有个洞,这个洞至少没有足够容得下一个人的出口。” 刘枫往背包里捡了一条镶着鸽子蛋大的蓝宝石的金项链,又去找其他便于携带的宝贝。许三笑道:“老刘,瞅你那点出息,咱们要是能找到出口,这些东西你不嫌沉带多少都行,要是出不去,你塞包里多少宝贝有个屁用。” 刘枫头也不抬,道:“找出口是你们这些高人的事情,我是个俗人,先干点俗事儿,免得一会儿找到出口时耽误行程。” 经历了这么多历险,许三笑和刘枫之间已经不只是感激和报恩的关系,更多了一种兄弟情义。向来对许三笑持敬畏态度的刘枫当此绝境,也有心情开起玩笑来。 只有绝境中才能见英雄本色。 许三笑点点头,道:“那你慢慢塞吧,准备好了,我可要推开下一尊佛像了。” 许三笑来到狮身人面那尊佛面前,学着何问鱼的样子发力一推。 果然,这尊佛像的背后也有一个洞,许三笑站在洞口,寒风扑面而来,不禁惊喜道:“出口在这里!” 话音刚落,就听见了隆隆之声从洞里传来,何问鱼感觉最敏锐,颜色一变,叫道:“快堵上洞口,是水声!” 许三笑已经在奋力将金佛拉回原位,这金佛脚下有凹槽状的轨道,只能横推不能竖倒,而且与洞里放水的机关相连,金佛归位,这瀔水便断了源头,流下来顺着金佛背后的缝隙渗出,并未造成多大破坏。长出一口气,道:“真他妈险!” ps:谢谢你们的月票,别不多说,看更新! 第二百五十三章 卿本佳人,何以为贼 许三笑心有余悸,看着何问鱼和刘枫,问道:“咱还找不找进下一层的路了?” 刘枫举着塞满的背包,道:“这一包宝贝,在这里就是累赘,出去了才是财富,死也得找下去!” 往前可能是出路,更大的可能却是死路,这里边机关重重,十八尊金佛,每一尊后面大概都有一条通道,许三笑也推算不出哪一尊才是进入第一层的门户。已经开启的两道门户里,分别是饿鼠和冷水。谁能保证再开一道门会出现什么怪东西? 何问鱼这会儿心绪已稳定,她是修行入道的人,心意坚韧,一旦下定决心做某件事,九头牛也拉不回。神色坚决的说:“连着破了几道难关才到了这里,绝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很好,你们两个都没被吓住,那咱们就继续找下去。” 何问鱼抿嘴微笑道:“你要是有别的办法走出去,我宁愿放弃重阳祖师的手稿。” 刘枫自告奋勇道:“这第三尊佛像由我来选。”说罢漫步来到那尊半人半鱼的金佛近前,横着一推。 黑黢黢的洞口露了出来,刷的一下,一个白晃晃的东西从里边扑了出来。 三个人都在全神贯注盯着,这玩意冷不丁扑出来,都被吓了一激灵。尤其是刘枫,怪叫一声端枪便要开火。 许三笑叫道:“别动,没事儿!” 原来出来的只是一具白骨架。之前一直抵住了佛像后背,金佛被推开后,这东西失去了支撑,向前倒了下来,倒像是扑出来似的。 何问鱼比许三笑的反应还快,一步来到近前,看了一会儿,道:“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有点像鳄鱼,但牙齿又太小了。” 许三笑凑过来瞅瞅,道:“几百年前的动物,说不定现在已经绝种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个又大又慢的家伙,抓不住耗子所以饿死了。”把头往洞里探了探,又道:“这个洞的气流也很微弱,看来还得继续,老刘的手气不错,接着来吧。” 刘枫又来到第四尊金佛近前,刚要推,却被许三笑出言拦住,一指右手方向的一尊佛像,道:“你推一推这个试试。” 根据在通道内的空气流速估算,这洞内肯定不止一个洞通往未知的外界,否则单个佛像背后的洞窟散出的气流如此微弱,是不可能形成轻风扑面的效果的。室内宽敞,气流进入增加了室内气压,只是效果微乎其微。气流进入通道,大口进小口,空间小了压力自然增大,所以能感受到了,进入第三层的石门口处最狭窄,所以感受也最强烈。 连着推开三道门,都有微弱气流出来,印证了许三笑的猜测。根据这十八尊金佛摆放的位置,许三笑隐约觉得其中别有玄机。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便有一局叫癸未丁丑一同凶,若逢六合利逃形的布置。含了三奇,六壬,九宫之数。其中诀窍最关键在三九在劫六数相合。 许三笑据此算计,这十八尊金佛的背后,大概有六条路是通往某个未知的外界的,但只有一条能下达七煞宝阁的第一层。十八尊金佛意味着十八条通道,三一之数必有六,许三笑让刘枫改推的佛像正在之前已被推开的怒目金刚佛和狮身人面佛之间。 这尊佛左手说法印,右手无畏印,神态似笑非笑。许三笑对佛家典籍略知一二,认得这两个手印,无畏印是向外布施,表示能够施于众生勇气和无畏精神,说法印是对内修行,结法于心观自在。这尊佛像所包含的寓意隐隐与道家玄门大而无外,小而无内的至理相通。那郭侃是杂道高人出身,若留下玄机给后人破解,多半也会遵循本门阵理布置。 刘枫对许三笑敬佩有加,言听计从,转身来到这尊金佛前,刚要推动。 何问鱼突然说道:“等一等!” 许三笑和刘枫都不解,一起看着她。 何问鱼明眸一转,目光投向通道方向,道:“又来客人了。” 通道里传来脚步声,两重两轻,许三笑也听见了,面色一变,道:“至少有四个人。” 何问鱼摇头道:“是五个,其中有一个功夫极高,走路无声,再走几步你就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通道里传来马二龙的声音:“何主任不愧是当今女子武道第一人,夜须君不但是东瀛阵法第一名家,也是兴福寺忍者流第一高手,你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外就察觉到他的到来,心意修为果然已在九重之上!” 声到人到,人影一晃,通道入口处鱼贯而入四个人一个白凶道体。分别是马二龙和一个大汉,另有两名身着忍者服饰的中年汉子。其中一人白面无须,脸上刀痕累累,一双眸子贼亮贼亮,气度非凡可比。 许三笑打量四人片刻,估计这两个忍者装扮的便是马二龙邀请来的小鬼子。这大汉却不知是何路数,此人身高在两米左右,长的魁伟雄浑,如山似岳,他面貌朴拙,神态憨厚,一双眸子黑白分明,黑的深邃白的平淡,许三笑看了一眼,竟想起了李虎丘。不由暗自惊心,四人中以这大汉脚步最沉重,这人要嘛平凡,要嘛便是这四人当中最厉害的。 马二龙道:“许三笑,不愧是嫡传弟子,老东西太偏心了,左道精髓本领全都传给了你。”微微顿了一下,又道:“我本想着念在同门一场特意进来给你收尸,却没想到你居然能连破三关,来到这里。”说着,四下里看了看,不禁动容。 进来的四个人里,只有大汉神色古井不波,丝毫不为这第二层中遍地金银所动。其余三人皆倒吸了一口气,虽不至于像刘枫那般心跳增速情绪不稳,但呼吸明显粗重许多。 许三笑心中骇然,却知道此时此刻怕也无用,一边心念电转思忖逃生之法。一边面色淡然,道:“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我忙活了半天,到最后却要便宜你,一个白凶道体我们便已不是对手,更何况还有这三位,马二龙,你狗日的摆下这么强的阵容,看样子,我们三个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了。”说着话,慢慢走到何问鱼身边,招手让刘枫也过来。三个人站到了怒目金刚佛像旁边。 马二龙得意的:“好说,许三笑,老子得谢谢你龟儿子,那条风梢儿蛇浑身铜皮铁股连白凶道体都莫可奈何,吐的毒液又霸道无比,老子什么试了不知多少法子,都没能过了第五层。” 许三笑道:“不管一会儿如何打生打死,来的便是客,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新朋友?” 马二龙嘿嘿冷笑,道:“自然要让你当个明白鬼。”分别一指身边的两个日本人,道:“右边这位是兴福寺幻术大师足利浪速君,左边这位我刚才已经跟你介绍过了,夜须龙泰君是兴福寺一脉大门圣师坐下首席弟子,也是东瀛阵法第一名家。” 许三笑一指那大汉,问道:“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马二龙神色一滞,转头对大汉道:“虎子兄弟,你的身份方便说吗?” 大汉点点头,道:“随便,反正这里的人都已经是死人,谁都不会泄露秘密。” 马二龙哈哈一笑,并未计较大汉的语病,介绍道:“这位就是山城江湖道上的老哥哥曾铁头的干儿子,山城公安局的副局长孟虎子,许三笑你还不知道呢吧?虎子兄弟这次来山南,除了奉曾老哥之命帮我一把外,最主要是来接替孙军的。” 许三笑心中一动,深深看了大汉一眼。 孙军是山南省公安厅的厅长兼党委书记,位高权重。公安厅长换人的确是大事,但许三笑在意的却并非这件事。 这人当然不是孟虎子。在蓉城那晚,许三笑亲眼见过孟虎子与保利刚切磋技艺,知道那位孟副局长的样子,二人的体魄极为相近,但模样却有很大差别。孟虎子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而这条大汉却跟李虎丘yiyàng,如面罩迷雾,总给人难以把握的感觉,看着很年轻,却又似乎历经风霜。 大汉道:“你就是许三笑?” 许三笑凝重点头,道:“你是孟局长?” 大汉更正道:“现在你该叫我孟厅长。” 何问鱼看着大汉,心中惊讶更胜,她也没亲眼见过大汉,更不认识孟虎子是谁,但却看得出,眼前的大汉武力之盛匪夷所思,她听过孟虎子的名头,在宗教办有一份国内特别人物的名单,有几个是只闻其名而没有图像资料,其中孟虎子的大名在列,但并不是被监视的那一类,而是必要时可以申请帮助的合作对象。想到这儿不由微微蹙眉,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大汉抱拳道:“何主任,你好,我不过受人之托来这里找些东西,却没想到这次的南山之行竟会有这意外之喜。”说着环视一圈,道:“这里的东西估计不下百吨,能做很多事情。” 许三笑暗自思忖着,这大汉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又为何要冒充孟虎子之名来到这里? 什么受人之托,意外之喜?江湖越老就越不相信这世上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从孟虎子调到山南来,到李虎丘突然现身蓉城从自己身边带走李燕。之后是信义堂跑到歇马镇这兵家必争之地来囤积军用物资;许三笑隐约感到这些事情的背后似乎藏着一个大局。而且是与自己有关的。 这个大汉一定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许三笑心中隐隐把握到一些端倪,试探说道:“这位老兄,你我之间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如果跟这件事没多大关系,我劝你最好别跟马二龙他们搅合到一起,否则后果很难预料。”说着,将手按在身旁关老鼠的怒目金刚佛像身上。 这大汉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身旁的马二龙等人,道:“小子,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招呼好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许三娃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ps:为了小豆丁,这个月尝试一下拼个万字全勤! 第二百五十四章 如潮猛鼠,盖世虎威 许三笑果断推动怒目金刚佛。 在许三笑推动佛像时,马二龙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刚要阻止,偏偏这个节骨眼,那大汉撸胳膊挽袖子,比比划划的要上前交手,他轮动的胳膊说巧不巧的正好拦住了马二龙。 一眨巴眼的功夫,山洞内充满了嘈杂的鼠叫声。黑色的老鼠如山洪暴发,从洞里连滚带爬争先恐后的钻出来。气势汹汹,何问鱼下意识的抱紧了许三笑的手臂。这条由老鼠形成的洪流顷刻间便将许三笑三人围在当中,却是围而不攻。一只只在那啄嘴挠耳,围在许三笑身前一米远的距离外,吱吱叫个不停。 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当鼠群发现山洞内还有别的人时,立即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就像一条黑色潜流,疯狂无忌的扑向马二龙四人和白凶道体。 这不是几百几千只,而是几万只甚至更多数量的黑毛大耗子,一只只瞪着血红的双眸,瘪着饥饿的肚子,不顾性命的向着马二龙等人发起冲锋。而马二龙一行个个不凡,纵然此情此景生平未见,却也不至于因此慌乱。 马二龙一甩手中拂尘,扬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机关呢,原来不过是一群黑耗子,你就想凭这破玩意逃过一劫吗?” 他的话音刚落,跑在最前锋的耗子已经冲到了他脚下,他轻轻抬脚,重重落下,从容的解决掉了这只耗子,第二只紧跟着冲到了他脚前,马二龙手上拂尘一扫,面前十几只耗子登时被扫的肠穿肚烂。原来,他手中的拂尘是用精钢柔丝做的,这一下有百十斤力道,那些耗子哪里受得了。 许三笑冷眼看着,道:“马二龙,你得意的太早了,当心蚂蚁啃死象。” 洞窟里,黑乎乎的耗子不但没有见少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多。甚至体型越来越大,最大的已经跟成年兔子的个头差不多。但不管多大的耗子,都不敢靠近许三笑身前一米左右的距离。一只只奋不顾身玩命的扑向马二龙等人。 马二龙四人都非一般人物,一时半会儿的还能抵挡住,尤其是那大汉,始终负手而立,任凭那些耗子爬到他身上,他不打也不抵挡,只是爬上来多了时便把肩头一抖,浑身的耗子立即被震的四处乱飞。 而那两个日本人则是以夜须龙泰为主,此人不愧是兴福寺一脉头号忍者,一把雪花倭刀耍的漫天飞雪,形成一片绵密的刀幕,将所有靠近的耗子统统斩杀。刹那间血腥遍地,鼠肉横飞。 唯一可虑者反而是许三笑视作头号强敌的白凶道体,这巨大的家伙浑身散发着血腥气,吸引了最多的耗子。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浑身爬满了饥饿的老鼠,这家伙智商几乎为零,有耗子咬他,他便甩手拍打耗子,一拍便是一张耗子肉饼,搞得浑身腥臭血肉模糊。 马二龙把他看做身边的护身符,自是不肯让他受到鼠辈欺凌。一开始还想帮白凶道体抵挡一二,但到后来,从鼠洞里钻出的耗子越来越大,穿蹦跳跃动作越来越敏捷,他也渐渐自顾不暇,只好放弃帮助白凶道体,自顾着挥舞铁拂尘抵挡猛鼠的进攻。 白凶道体号称金刚不坏,而这耗子的牙齿则被誉为大自然界里最无坚不摧的牙齿。就算是最坚硬的花岗岩上,它们也能咬出洞来。纽约的电缆,费城和巴黎的铁塔都曾经在它们的嘴角边崩溃。现在最结实的防御遇上了最狠的牙齿,结果如何呢?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白凶道体已化作白凶骨头!那些挂在他身上的血肉,统统被吃的干干净净。意犹未尽的耗子们,嘴角还挂着血肉,腥红双眸就又盯上了剩下的四个人。 这些耗子太凶残了,马二龙这才意识到危险,叫骂着:“许三娃子,你他妈给老子等着哎哟!”一只特大号的耗子,趁着他说话时动作有所松懈的空当,踩着其他耗子,腾空一跃跳上了马二龙的肩头,一口咬在他的耳朵上,扯下一大片血肉来,登时鲜血飞溅,染红了马二龙的胡须和衣襟。 日本忍术大高手还在挥刀不止,刀幕丝毫不散,任凭群鼠如何前赴后继,这家伙安然依旧。但老鼠实在是太多了,他砍这么半天也不过杀了千把只,十倍百倍的耗子还在后面鼠视眈眈,势要将这两个东洋鬼子留在肚子里。 四人当中,唯有那冒充孟虎子的大汉,从容而立,多少耗子爬到身上都不理会,只消轻轻一震,那些耗子便纷纷被抖落。 何问鱼这次没有再胆怯,一直冷眼旁观,越看心越惊,道:“这人看似静止不动,其实浑身一直在以一种高频的速率震动着,所以这些耗子尽管爬到了他身上,却只能拼命的稳住身形,连下口的机会都没有。你看他的衣服,到现在仍旧完好无损。” 许三笑自然不如何问鱼看的真切,却也知道这大汉现在只要想过来,便是前边当着一座耗子山也没用。 马二龙毕竟只有一只手,他也不是习武者,尽管体力胜过常人许多,却终究有限,这会儿手臂开始酸麻,眼看大汉从容不迫,心中又惊又喜,惊讶这个孟虎子的功夫之高匪夷所思,喜的是这人是自己一方的。赶忙叫道:“虎子兄弟,请你快过去把许三笑那小辈抓来,他的贴身兽兵是华夏祖猫,气息可降百兽,只要站在他身边一米以内,便可无恙。” 这狗日的跟许三娃子是同门师兄弟,自是知道黄虎的底细。 许三笑闻听此言,不禁暗凛,只怕那大汉依照马二龙的指示真过来擒拿自己。这家伙的功夫太高了,许三笑不知他跟李虎丘比谁更强,但至少何问鱼明显不是他的对手。 大汉神威凛然的目光突然瞟了过来,许三笑被他看得一阵胆寒,忽然发现这大汉竟向自己挤了一下眼。接着叫道:“好!” 光说好,腿却不动地方。 许三笑心头一松,暗道,只要他不出手,剩下三个不逃跑最终就得被这耗子啃成骨架。 此刻耗子们还只注意正面进攻,并未形成不可逾越的包围圈,凭着马二龙和两个东洋鬼子的本事,还有机会离开。 一面是满地的金银珠宝古董珍玩,一面是铺满整个山洞,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耗子群,人为财死还是壮士断腕?马二龙向来果决,在他心中财富固然重要,却不如老命宝贝。他还有雄图大志未实现,他还要一统左道,他还要趁着当今天下黑白颠倒正邪难分的乱乎劲儿谋一番大业,这些钱固然如孟虎子所说,可以做很多事,但是能做再多的事情也得要有命做才成。眼看孟虎子似乎自保有余,却也无力回天,他便也顾不得许三笑和这满地宝贝了。 “风紧,扯呼啊!”马二龙摆动拂尘,且战且退。 这句黑话是势头不妙大家快跑的意思。但两个小鬼子哪里听得懂啊? “马桑,不要跑,看我来擒住这小子。” 马二龙眼瞅着那洞窟里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更大的黑耗子,不禁焦急叫道:“夜须君,别逞强了,快跟我走吧。”一边说着,一边退走,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夜须龙泰制造出的刀幕绽放着绚烂的华彩,水泼不进,风吹不透,耗子们更是不能靠近。面对这遍地财宝和数不清的稀世文物,他们就算能走也不愿意走。不但不走,反而还开始一点点向着许三笑三人迫近。 这小鬼子的功夫未必及得上何问鱼,但他手中有宝刀,似这么抡圆了,老鼠肯定是不能靠近。何问鱼不敢离开许三笑一步,根本无法跟他交手。眼看着这家伙右手长刀左手太刀,护着同伴一点点逼近过来。 那大汉仍旧站在原地不动,这时突然喝问道:“许三娃子,你害怕不害怕?” 许三笑眼瞅着小鬼子一点点迫近,心中还是有一点担心的,但见那大汉站在老鼠最密集当中,浑身四周都是体型硕大,牙齿森白的红眼大耗子,而他却凛然不惧,谈笑自若。只这份胆略豪情便让人好生钦佩。许三笑不肯示弱,叫道:“我怕他狗日的个球!你看我怎么一把火烧了这两个狗日的,然后咱们是战是和再定夺。” 大汉哈哈笑道:“好小子,死到临头嘴巴还这么硬,看来果真有股子混不吝的劲头儿,难怪有人说你年纪不大却算得上一号人物。” 两个鬼子还在靠近,夜须龙泰阴嗖嗖回眸扫了大汉一眼,手上加紧,继续向许三笑逼近。原本二十几米的距离,此刻已经只剩下不到七八米的样子。许三笑看着光华缭绕的刀幕,不在乎的问道:“哦?你听说过我?” 大汉却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了。 两个鬼子已经逼近到近前三米远的位置,许三笑从背包里摸出最后一包须弥净火。眼中流露出狠色,心中暗道:狗日的,还越来越来劲了,老子就不信你这刀法真能达到水泼不进的境界。刚要把手中最后一张牌丢出去,忽听何问鱼在耳边柔声道:“别急,这夜须龙泰的刀法没乱,你现在丢过去最多烧死一群耗子。” 许三笑道:“那咱们就退几步,再累累狗日的。” 何问鱼道:“没见过你这么坏的。” 许三笑虽然身上有黄虎的味道,让鼠群不敢越雷池一步,但他想要移动,却也并非易事。动作快一点,让一只老鼠贴身靠近,哪怕只咬破一丁点,其他耗子便会意识到这个充满天敌味道的家伙是个纸老虎。所以许三笑也只能一点点挪动步子。 夜须龙泰的刀幕靠近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三笑却不敢丝毫大意,只能保持着一个速度退却,距离正一点点被缩小。眼看夜须龙泰如果不是为了护着足利浪速,此刻只需一下高高跃起,便能跳进己方三人所在的圈子。到那时,谁还能阻拦这狗日的? 刘枫已经几次举枪要射击,都被许三笑死死拦住,枪声一旦响起,很容易让这些老鼠失去理智,到那时可就彻底是死路一条。眼下,只有等待时机,投出最后的须弥净火粉。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许三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儿,须弥净火粉攥在手中,只等刀光出现空隙的刹那了。 机会真的出现了,突然,刀光微微一滞,夜须龙泰狰狞的目光已经近在眼前,许三笑顾不得真伪,抖手便将须弥净火粉丢了出去。 老子死可以,但不能憋屈死。 须弥净火粉,一抛出去,夜须龙泰刀光中的破绽便消失了,果然是一计! 夜须龙泰耳目聪灵,早看出许三笑还有最后一手,所以尽管有机会跳进许三笑身前一米处,他却仍隐忍不发,故意露出破绽引诱许三笑出手。许三娃子是幻术大师,不是千锤百炼的武道大宗师,这种生死考验时刻,当然不如夜须龙泰更沉得住气,对局面的把握更准确。 将最后一张牌打出去之后,许三笑一把将何问鱼抱起,劈手抓住刘枫的肩头,拔足便往外跑。耗子们潮水一般退却躲避天敌的味道,但许三笑的动作太快了,耗子又太多,拥挤到一起时,jiēchu已必不可免。眨眼间,便有几只耗子慌不择路,爬到了许三笑身上,被何问鱼不顾恶心和恐惧打飞。与此同时,何问鱼从许三笑肩头上挣扎下来,拳打脚踢,片刻间便将接近到三人身边的耗子驱逐出境。 夜须龙泰和足利浪速追了上来,足利浪速这时候才亮出底牌,他身上带了一把机关伞,撑开一按机关,伞头处喷出蓝色的火焰。长长的火舌一扫,便有一群耗子被烧死,焦臭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尽管耗子们悍不畏死前赴后继,但一时半刻还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夜须龙泰需要恰恰就是这一时半刻。刀幕突然脱离了足利浪速,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许三笑他们袭来。 那大汉突然说道:“许三娃子,这时候你还不说出下到第一层的方法,小命恐怕难保!” 许三笑嘿嘿冷笑道:“老兄,你若听过我的名字,便该听过我的为人,你觉着我像会对这小鬼子低头的人吗?” 夜须龙泰怒喝道:“八嘎!”手中长刀划出一道美丽光弧,扫净了四周的耗子的同时,人随刀起,人刀合一向着许三笑三人猛劈下来! 许三笑心道不妙,何问鱼吃了没兵器的亏,同样无法招架,她此刻倒是可以躲避,但让她在这个时候抛开许三笑独自逃离,却哪里肯? 这一刀绝情绝性势不可挡! 刘枫的枪终于响了,但正如许三笑预料的那样,他根本没机会打中这小鬼子的要害,射向头部的子弹都被这一刀诡异的轨迹斩落,射向身上的,人家却是理也不理。夜须龙泰腾身半空,这一刀仍旧义无反顾的斩了下来。 便在此时,身旁大汉所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哼~~~~ 整个山洞竟为之一振,嗡的一阵回音过后,满地耗子齐翻身蹬腿。半空中的小鬼子竟把持不住身形,凌空喷出一口血来,跌落在鼠堆中。 ps:说好的一万字和久违的爆发,谢谢雕虫斋兄弟对小豆丁的问候和祝福,微创小手术,大家尽管放心。我会注意锻炼身体,劳逸结合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忘本迷源,随声逐色 声打之术古来便有。普曜经中记载:譬如狮子吼,诸小虫怖惧,畅佛狮子吼,降伏外异学。说的是狮子一声怒吼,可令百兽伏毕。赞美的是一位藏于塔中的佛家大德,诵经渡人降服恶鬼毒龙的故事。 无独有偶,明代大儒王阳明一生文武双全,年轻时曾在阳明洞中炼气修身,学习道家导引术。平叛宁王时,王阳明随军为司马,于某夜炼气有所得,充盈而不可宣泄,中夜之时,长啸军中,万军皆惊。 一贯道山西大掌柜,形意大宗师薛某曾说,功夫到了,隔空声打皆可伤人,说起来玄奥难解,但我练到了你没见到而已。 大汉一声闷哼,声震洞府,满地的耗子被震的翻身蹬腿儿,飞身挥刀欲斩许三笑的夜须龙泰被震的凌空喷血倒地。这一记声打威力无俦,主要针对的便是夜须龙泰,所以他也是受到影响最直接的一个。 剩下的几个人当中,小鬼子足利浪速的体力是最弱的,被震的气血翻腾晕头转向。接着是刘枫,也被这一声震的摇摇晃晃。许三笑没练过功夫,但因为经过几次机缘,体力雄健不逊化劲名家,所以只是气血微震荡了一下。而何问鱼则是安然无恙。 这石洞中气血最弱的还是这些耗子,被这一记声打震翻了一地。 许三笑走过去将怒目金刚佛推回原位。 局势发生逆转,许三笑意识到已经没有必要再依靠这些耗子对付敌人,剩下的大汉若是敌人,再多的耗子也指不上。 这大汉一吼之威竟威猛若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把刘枫惊讶的几乎不能自持。目瞪口呆看着大汉,“老兄,你这,这是戏法还是什么狮子吼一类的绝学?” 何问鱼已经略约猜到了大汉的身份,在一旁说道:“这是功夫里的声打!” 声打?许三笑心念一转已明其理,左道之术里有一门影响别人精神意志的秘术,也是以声音为主要传播手段的。不过用声音把一个武功高手给打吐血,还顺带着震翻一地耗子,还是有些太匪夷所思。 何问鱼道:“功夫练到了最高境界,还有神打,跟你们这些歪门邪道练的摄心术差不多,只是更直接,直接用眼神打人。” 许三笑一下子想起了李虎丘,额首道:“这个我见识过,李燕她爸爸曾经用一个眼神就让我心率不稳,当场吐血。” 何问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看了一眼通道方向,道:“马二龙跑了,估计跑不了多远,我现在去追他。” 许三笑赞同道:“我和老刘跟你一起去,这次说什么不能让这老小子再溜了!” 三人说着刚要动身,一旁的大汉却出言阻拦,道:“何主任等一下。” 对方太强,何问鱼不得不给这个面子,驻足看着大汉。 那大汉道:“我来这里虽然有个人目的,却是代替的一个朋友的身份,我的这位朋友的义父曾经欠马二龙一个人情,来之前我答应这个朋友留马二龙一命,所以想请何主任给个面子,这次先放他一马。” 大汉说罢,身子一晃,身如鬼魅,横身拦在通道入口前。 许三笑从十二岁那年第一次杀人算起,从未有过一刻像此时此刻这般渴望宰了某个人。这马二龙已经成为许三娃子眼中的钉子,肉里的毒刺,不除不快!但想归想,有句话叫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这大汉说的很客气,但根本没打算给何问鱼拒绝的机会。他就拦在那里,就凭他刚才露的那一手绝活儿,许三笑就断然不能让何问鱼上前与之较量。 日本人夜须龙泰咳出两口血后终于站起,先前的刀幕耗费了他大半体力,大汉的一记声打又伤了他的心脉,此时此刻,他的战斗力不足五成。却仍倔强的提刀走向大汉。 大汉轻蔑的看着他,道:“夜须龙泰,你还想跟我交手吗?” 夜须龙泰以刀拄地站在那儿,唇角溢血,盯着大汉,道:“阁下功夫近乎神技,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兴福寺一脉的荣誉不可轻辱,夜须龙泰身为东亚武神的后裔,只要一息尚存便需战斗到底。”微鞠了一躬,正容道:“请赐教!” 大汉神色不变,负手在背,从容说道:“凭你也想跟我做武者之争?” 夜须龙泰怒道:“你可以杀死我,也可以瞧不起我的武道,但你不能侮辱我武士的精神!” “武士的精神?”大汉冷哼道:“你扪心自问,自己配谈这四个字吗?” “五年前,在日本,京都福康寺一代神道大宗师西玄茂木死于华夏贼王李虎丘之手,被压制百年之久的兴福寺一脉终于得到了重新崛起的契机。” 大汉慢悠悠说道:“你师父大门野是日本幻术第一人,号称心意如神,但多年来却受到西玄茂木的压制,他与玄门左道的周至柔一直暗地之中关系密切,而当日李虎丘怒下东瀛,其实与玄门陈至阳和周至柔绑了其女儿不无关联,可以说,是大门野间接促成了李虎丘杀了兴福寺一脉的守护神西玄,而大门野对周至柔同样没安好心,早年他与周至柔交流秘术,从周至柔那里听说了这儿的事情,便一直在图谋这个宝藏,勾结马二龙从周至柔那里偷走了藏宝图,我说的可都对?” 夜须龙泰面色数变,在大汉凛然若神的目光注视下终于颓然点头,道:“事情就是这样。” 许三笑听出味道来,插言问道:“宫泽野尻和大竹尖长也是兴福寺的人?” 夜须龙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足利浪速,点点头道:“他们都是枫叶流弥生师叔的弟子,跟足利君yiyàng,学的是幻术。” 那大汉续道:“你们处心积虑惦记华夏宝藏和王重阳的遗物,为了实现个人的野心,不惜借刀杀人暗算自己的同胞,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让我把你看做值得尊敬的对手?” 许三笑听到这儿,又想起那个被张永宝杀掉的日本忍者来,那人死前曾交给自己一把扇子,转交给福康寺的望月艳佛,据此看来,那人是福康寺一方打入兴福寺内部的人物。想不到这些事的背后竟有如此复杂的背景。却不知这两方面跟李虎丘和这大汉所代表的势力又有何关联? 夜须龙泰惭愧的低下头,在他身后的足利浪速却冷哼一声说道:“当年高一鹤东渡日本,找到我师父寻求庇护,你们想找他报仇,却不敢直接来找我师父,反而是通过手段,利用合众国的人向我们施压才达到目的,你们这样的做法就合乎武士精神吗?” 那大汉圆眼一翻,看着足利浪速,道:“你倒是机灵,居然猜到了我的来历,既然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便更应该清楚那件事当中我是没有话语权的,若依着我的意思,早就带人打进兴福寺。”一指夜须龙泰,续道:“老虎只会将狮子熊罴看做对手,你那师父弥生五郎的本事只比他稍微邪乎那么一点,我捏死他不过是反掌之间,狗yiyàng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谈公平?” 夜须龙泰听到这儿,头更低了。足利浪速勃然大怒,却在大汉凛然的目光中敢怒不敢言。 那大汉接着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也不理会二人,自问自答道:“你们把马二龙当成了傻子,却没想过马二龙也把你们当成了利用的棋子,你们双方合作来打开这座宝藏,事成之后你们打算把他一脚踢开,他又何尝没做过这样的打算,否则他请我一个外人来做什么?当然是来捏死你们两个小鬼子,不只是为了朋友义气,更因为你们当年胆敢收留我大哥的仇人。” 世事难料,布局的人谁又能保证自己不在别人的居中?许三笑听到这儿,暗自盘算,以马二龙的心性为人,这大汉说的话多半是真的。马二龙与曾铁头有旧,便请他派干儿子孟虎子前来助拳,却没想到这个孟虎子是个西贝货。但这大汉一言九鼎,虽然没帮着马二龙抢夺宝藏,却也兑现了承诺,阻拦自己一方追杀马二龙。这两个小鬼子肯定不是大汉的敌手,却不知他拾掇完他们后会作何打算?这一地金银财宝,任凭多牛的人物,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何问鱼突然插言问道:“这位朋友,你既然是专门来对付他们的,那我们做什么你会干涉吗?” 大汉一指这遍地金银珠宝,道:“有句话叫见面分一半,你们不会没听过吧?” 听他的口气却似并无独吞之意,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虽然这些财宝是自己三人历尽凶险找到的,但形势比人强,许三笑心里头早连一半儿都不惦记了。这大汉威猛若斯,若存心独吞,自己跟仙姑姐姐两个肯定不是对手,而刘枫,估计他若再来一记声打,刘枫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大汉趟着老鼠的尸体,向两个小鬼子走去。 夜须龙泰和足利浪速注视着大汉,目光充满怨毒,就像这些被踩在脚下的死耗子。 “嗨!”夜须龙泰在大汉如山似岳的压力下,按捺不住爆发了,手中长刀一挥,扫向大汉的脖颈。他已绝望,还想捍卫自己武士的尊严,一心只求速死,这一刀砍出去,完全是奋不顾身的打法。 大汉却不想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晃身一让,轻蔑的说:“你不过初窥绝顶境界,仗着手中利器而已,还不够资格跟我正面交锋。”说着,头也不回反手一抓,脑后长眼似的精确无比的抓住夜须龙泰的脚踝,猛烈往地上一掴。 可怜夜须龙泰到死都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尊重,被大汉摔成了肉泥,与遍地老鼠的尸体混为一瘫。 足利浪速眼见同伴死的惨不可言,又怒又怕,此刻怕已经没用,只有奋力一搏。他的手上还有那把机关伞。拧开机括,蓝色火苗伴着毒烟一起喷出。大汉却躲也不躲,探手一抓便拿住了伞前端喷火的位置。反手夺了过去。足利浪速还想再掏身上的法宝,大汉却飞起一腿踢在他当胸,将他踢的腾空飞起,狠狠撞在石壁上,当场毙命! 大汉出手无情连杀二人,泰然自若,仿佛碾死的是两只臭虫。 许三笑按捺不住赞叹道:“踢的好!”心里却禁不住在想,这个足利浪速的道行未必不如自己,但在这绝对实力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李燕她爸给自己的标准是能抵挡住不被他从楼上丢下去。听何问鱼的口气,准岳父用眼神伤人的功夫叫神打,比这大汉的声打还高杆一级。退一步讲,假设准岳父与这大汉为同级人物,功夫达到绝顶境界的夜须龙泰几乎被秒杀,道行只比自己高的足利浪速根本没出手的机会。自己要练到什么地步才能抵挡住这等人物? 大汉转过头来问:“你们不是在找进入下一层的入口吗? 许三笑看了何问鱼一眼,后者微微点头道:“我听你的。”许三笑知道她是想得到王重阳遗物的。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担心大汉不为金银珠宝动心,却可能为了王重阳的遗物起歹念。她不愿自己冒险,所以才没有说继续寻找下一层入口。许三笑没有正面回答大汉的问题,而是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意愿。 径直来到之前刘枫要推没推的金佛前,横向一推,金佛移位,呼的一下子,一股风从洞里吹出。风中夹着淡淡的石灰味道。许三笑心中一动,石灰是防潮的,这洞里一定有怕受潮的东西。想到这儿,一猫腰率先钻进洞中。 洞口不大,里边却别有洞天,通道宽敞,空气通畅。何问鱼托着那颗夜明珠与许三笑并肩在前。刘枫提枪跟在二人身后。那大汉也跟了进来。 许三笑说:“老兄也对我玄门重阳祖师的遗物感兴趣?” 大汉笑笑,说:“我就是来凑个热闹。” 他硬要跟来,谁也撵不走。 何问鱼根据大汉的声打绝活儿,对他的来历已有所猜测,若她所料不差,这人虽是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却也不失为一个光明磊落的好汉。就怕人心难测,这洞里找到什么特殊的宝物让他动心,要出手抢夺。这人敢跟着兄长在京城杀人放火,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干的?想到这里,打定主意,如果真有那样的东西,便劝三笑让他拿走好了。 小心翼翼前行了大约三四分钟,前方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一处极为开阔的石洞。这里的亮度绝非先前那些石洞可比。许三笑仰首观察,只见圆弧状的四壁光滑,在顶端开凿着几个风眼,光线从那里透进来。在石洞的郑重位置,摆着一口金属大缸,封着口,在封条上压着一块小汽车大小的巨石。 许三笑走到近前发现巨石的一面光滑如镜,上面刻着许多字,写道:活死人兮活死人,风火地水要只因。墓中日服真丹药,换了凡躯一点尘。活死人兮活死人,活中得死是良因,墓中闲寂真虚静,隔断凡间世上尘。 何问鱼读罢,道:“这是重阳祖师的留下的偈语。其实说的是太阴炼形修行之术,这太阴炼形之术在周隐遥那个时代分为生死两法,到了重阳祖师这里又分做阴阳双术,全真七圣中唯一女性孙不二,学得一点皮毛传下一门专供女子修行的斩赤龙红莲体术,也号称是太阴炼形术的一种,其实根本未得神髓。” 许三笑点头道:“这事儿我也知道一些,周至柔留下的典籍里记载,重阳祖师早期修道,曾于南石村挖穴墓,取名活死人墓,又号行菆,自居其中,潜心修持3年。功成丹圆,迁居刘蒋村独自乞食,东出潼关,前往齐鲁布教,建立全真道。” 刘枫凑过来,围着金属大缸转了两圈,道:“这上边刻了很多鬼画符,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小时候听老人讲,道门中有高人会做聚宝盆,在盆或者缸上刻一些符篆,掐诀念咒想啥就来啥,全是官宦人家的宝贝,最后都分给穷人。” 许三笑道:“那是江湖把戏,东西其实是事先从官宦人家偷来的。”指着大缸上的图案道:“这上面刻的不是符篆,全真教不崇尚符篆和黄白炼丹之术,这缸上刻的其实是一篇文章。” 读道:“原夫至道出自先天,太上卓尔立其宗,累圣袭而张其后,灵源妙本,既发而不蒙,出楗玄关,大开而弗闭究天元一气之初” 随后进来的大汉打断道:“你们是在寻宝的,不是来考古的,光说不练有什么用?”说着举步上前,探手抓住那块巨石。 许三笑刚要出言阻拦,大汉已经将巨石举过头顶,所幸他还知道这石头上的字迹意义非凡,总算是轻拿轻放将巨石放在一边。许三笑暗自咋舌的同时,神色凝重的看着这口大缸。此缸是用金属造就,又在上面压了这么大一块巨石,肯定别有深意,里边指不定藏着什么可怕的事物。 何问鱼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面色陡变,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第二百五十六章 绝地之争 缸里装着一个人,红发黑肤,骨瘦如柴,但绝非干尸那种毫无生机的枯瘦死寂。最可怖的是这个人双手上举,昂着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仿佛充满了不甘。何问鱼与之对视的瞬间几乎以为这是个活人,一下子想到了被耗子啃成骨架的白凶道体,不禁激灵打了个寒战,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惊叫。 许三笑抢步过去,见此情形也不禁吃了一惊。 那大汉个子太高,不必过来便看清楚缸内的情形,沉声道:“这玩意生机已绝。” 他的境界深不可测,做出的判断自然是最权威的。 许三笑过去将缸中人拉了出来,竟是一个浑身肤色黝黑的小男孩儿。浑身散发着药香,盘坐在缸里,不知死去多少年,拉出来之后仍旧保持着盘膝姿态,身上的皮肤富有弹性,宛如生人一般。 何问鱼黛眉紧蹙看着,道:“这里的环境并不具备形成干尸的条件,这具尸体怎么会保存了这么久?” 许三笑一声不吭,在黑人小男孩身上按了几下,印证了心中猜测,答道:“太阴炼形!” 刘枫的一双儿女都是黑人混血,见此情形不由愤怒的一拳砸在金属缸上,骂道:“狗日的畜生!” 许三笑续道:“如果我没看走眼,这应该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品。” 何问鱼稍加思索已明其意,接过话头道:“你是说这个人是活练太阴炼形者,他是活着被摆布成这个样子的?” 许三笑点头道:“肯定不是出于自愿的,我想会不会是这样,当年郭侃拿到了重阳祖师修炼太阴炼形术的方子,有心借此求道却又害怕失败,便修了这个秘密绝地,捉了这些异族人做实验?”一指那大石,道:“这实验若成功,练习者修成力大无穷的道体,这大石块便压他不住,若不成功,这人便生生被压死在这里。” 刘枫听了深以为然,愤慨道:“拿这么小的孩子做实验,这狗日的就没有子女后代吗?” 小枫哥在国外当过雇佣兵,娶了个非洲媳妇,很有些国际主义精神。 何问鱼道:“这件事发生在六七百年前,在那个时代根本不存在种族歧视这个概念,非我族类必有异心才是主流正道,在郭侃眼中,摆布这么一个印度裔的小男孩,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许三笑道:“这个印度男童浑身药香,显然已经被药物浸透了,倒也的确算得上一个宝贝。” 大汉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许三笑将尸体又放回缸内,道:“这里应该不是第一层,还是看看下一尊佛像背后是什么吧,还得再麻烦老兄你把这石头搬回去。” 一行四人又回到第二层石洞中,许三笑根据三一必有六的规律又选了一尊佛像推开,同样的,又是劲风扑面。端着夜明珠在前,一路又来到一处与之前石洞一模yiyàng的所在。 石洞的正中,大石压金属缸,无声无息的摆在那儿,四个人的面色都凝重起来。 大汉过去将巨石搬开,大家凑过来一看,又是一个小男孩,相同的姿势和眼神,只是这次换成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活灵活现,长的煞是可爱。 许三笑面色沉重,道:“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孩子也是一个实验品。”又道:“世界各国军方都在搞生化实验,却没想到咱们的老祖宗在六七百年前便开始搞了,看起来这又是一次失败的实验。” 接下来四个人依次进入第三间石洞和第四间石洞都是这般情景,每只大缸上覆盖着巨石,掀开后里边都有一个孩子,样貌特征各不相同。直到第五间石洞里,情况却发生了变化,同样也有大缸和巨石,所不同的是巨石放在一边,大缸里空空如也。四个人遍寻石洞内,竟没有任何发现。 外面的金佛在位置上,这山洞只有这么一点大,没有密道更无机关,是这个洞里的实验童子还没来得及装进去还是摆好了,实验成功后那个童子跑出去了?许三笑仔细勘验一番后说道:“看样子,郭侃的实验成功了一例。” 何问鱼道:“何以见得呢?” 许三笑一指那大石块,道:“之前的几块大石上面都有石刻,这块石头也不例外,你们看这上面的字迹,全都是倒过来的。” 刘枫意会附和道:“这石头这么大,肯定不容易摆上去,如果是还没摆过的,字迹应该是向上的,只有被人从里边掀翻的石块才会字迹向下。” 大汉满不在乎的:“这么说来,这山洞里很可能藏着个活了几百年的小妖怪?” 许三笑道:“这却未必,这个地方凶险层出不穷,这缸里的实验者就算修成了道体,也未必能脱困而走,这么多年下来,要嘛变了白凶,要嘛早不一定在何处化作枯骨。现在还有最后一尊金佛,照道理讲,第一层的就应该在那里,也许这一层留下的疑问的答案也在那里。” 刘枫一拍背包,道:“事不宜迟,那还等什么呢?早干完活早收工回家。” 四人回到第二层,许三笑计算出最后一条可能的活路。大汉主动抢过去推开金佛,一闪身,当先钻了进去。许三笑三人紧跟着走进。 出乎大家意料的,这里边的情形竟跟之前那个完全yiyàng,巨石被掀翻在一旁,石洞里空空如也。几个人遍寻一圈一无所获,只好怀着满腹疑问又回到第二层内。 看着满地死耗子和金银珠宝,连何问鱼都有些动摇了,剩下的金佛背后有什么很难预料,很担心会再遇上比这些老鼠更可怕的东西。看着许三笑,已有打退堂鼓之意。 那大汉看着许三笑,说道:“怎么?还打算找下去吗?” 许三笑从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了轻视和挑衅,不由铮然道:“找!当然要找下去,岂有入宝山而空回的道理?” 大汉豪迈一笑,道:“好小子,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找到点什么宝贝。” 许三笑仔细端详着剩下的佛像,根据阵法机理之法只推算出六口大缸来,接下来要怎么找通往第一层的通道呢?许三笑想象自己若是郭侃,会怎么安排?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那尊指天画地唯我独尊的佛像上。伸手一指,道:“就这尊了!”冲着大汉说道:“老兄,你不是想看热闹吗?就请过去将这尊佛像推开。” 大汉瞪着大眼睛,看着许三笑,道:“好,我就听你一回。”过去毫不迟疑的一把推开佛像。 黑漆漆的洞口暴露在眼前,一道阴风扑面而来,唰的一下,从每个人身边掠过。大汉似毫无所觉,何问鱼黛眉微蹙,许三笑激灵了一下,刘枫则立刻脸色煞白,道:“好冷。” 许三笑表情严肃,导魂钟已拿在手里,当啷一声,洞里涌出的阴风顿时随声消散。 大汉笑道:“你这个钩魂的铃铛倒是挺好玩的,居然能吸收这空气里的精神能量。” 许三笑惊讶道:“能看见?你难道是天眼通?” 大汉微微一笑,道:“什么天眼通,不过是功夫到了,自然生出了第六感觉,对天地间一切有形无形的能量看的比一般人多些而已。”转身来到洞口前,一低头率先走了进去。 许三笑不甘示弱紧随其后跟着进去,何问鱼和刘枫也紧紧跟上。 这条甬道出乎意料的漆黑阴暗,夜明珠的光芒也只能照在五米左右的范围,光线再远些仿佛被吞噬了似的。许三笑伸手在墙壁上按了按,手感平顺柔软,肃声道:“这里竟铺满了吸光的材料。” 甬道很长,大汉走在前边,能看见似的,拐弯抹角处也毫不迟疑,几乎步步无错。许三笑托着夜明珠紧跟着他的步伐。越走越羡慕。黑暗中行走的感觉总是不让人感到愉快,也不知走了多远多长时间,仿佛过了一世纪似的漫长,终于到了甬道的尽头。大汉停下脚步。许三笑凑过来一看,前边已只剩下黑乎乎一面墙。 借着夜明珠的光辉,仔细寻找了一番,却没找到之前都出现在足下半尺高位置的机关。又举着夜明珠往四周找。 大汉突然说道:“不必找了,你们推开几步。” 何问鱼明白他要做什么,赶忙拉着许三笑和刘枫一起后退了几步。 大汉长吸了一口气,猛然间吐气开胸,挥拳猛击在墙壁上。只听轰隆一声,那墙壁被打开一个大窟窿。 许三笑托着夜明珠凑过来一看,只见这墙壁足有两尺厚,到了近前一看,才发现门户的位置在侧面,被大汉砸开的墙壁破口处,露出了里边的钢铁机括。 大汉嘿嘿一笑,道:“管他是不是门户呢,能进去就对了。”说着话,一马当先钻了进去。 四个人从破洞处钻进未知的黑暗中,许三笑托着夜明珠能照亮的范围也很有限。 那大汉目力不可依常理推测,率先看清楚室内的情形,惊奇道:“他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 许三笑已经注意到墙壁上的油灯,走过去试着用打火机一点,居然亮了,连着点亮了几盏,终于将这里完全照亮。 只见屋子里布置的美轮美奂,红纱罗帐,红烛高插,一派新人洞房的景观。靠左手边有一张石床,上边坐着两个人,纱帐遮挡,一时看不清模样。中庭位置摆着一石桌,下边躺着个小孩子,在这个小孩子不远的地方躺着另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把刀。 屋子里尽管点着灯火,却莫名的阴森。四个人迟疑着走进来,这才看清楚石床上坐着的是老少一对男女。老男人手边拿着一本书,女的则一脸不高兴。老者长的飘然出尘,仙风道骨。女的则千娇百媚似有万种风情。两个人的样子都栩栩如生。 刘枫根据屋子里的情形作出判断:“这老鬼多半就是郭侃了,这地上的两个小孩子肯定是从第五和第六两间石洞里逃出去的小孩子,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又被这老贼给捉回来害死,但这老阴贼也没得到什么好结果,到底也死在了这里。” 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但真是这样吗? 石室内刮起一阵阴风。大汉不以为意,走到床边拾起床上老者手边的书本,回身递给许三笑道:“看看这上边写了点啥?” 许三笑接过来一看,只见上边密密麻麻用蝇头小楷写了很多字。许三笑一目十行翻看了起来,越看越惊心。 何问鱼凑过来问:“写的是什么?” 许三笑凝重道:“可以算是一本日记吧,不过准确的说应该是年记,这一页便是一年。” 年记?何问鱼qiguài问道:“你的意思是一年一记?” 许三笑点点头,合上本子,说道:“老刘,你去看看地上那两个孩子的尸体上缺了什么?” 刘枫依言过去,将两个趴在地上的小孩子翻过来一看,只见两个小孩的胸口心脏位置各有一个窟窿,里边空空的。 许三笑道:“这就是了,他们的心脏都被人掏走吃了。” 刘枫大怒,问道:“是谁干的?” 许三笑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道:“无论多大的人物,迟早会有与草木同朽的一天,你们又何必这么执着呢?” 大汉问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许三笑道:“你们能想象这两个人其实是青梅竹马的情人关系吗?” 这两个人虽然坐在一张床上,屋子里又被布置成了洞房花烛的模样,但这老者看外观至少有六十岁以上,女子却还是花信年华模样。说他们是夫妻不qiguài,但若说是青梅竹马的情人,却未免太有些不可思议。 许三笑介绍道:“这个老者正是郭侃,这女的叫李玉珠,他们的确是青梅竹马的情侣,这本年记上说的是两个人从小到大的事情。郭侃是杂道中人,而这李玉珠却是孙不二的弟子。二人少年时期结识,心心相印不可自拔。但郭侃那时候胸怀壮志,一心要成就一番惊世伟业。终于抛开李玉珠,投身行伍踏上了西征之路。二人从此劳燕分飞天各一方。 以郭侃后来的所作所为,的确算得上成功了。 然而,历史的发展有两条道路,一是科技的,一是政治的。人在政存,人亡政灭,当一位主政者离开了政治舞台,他的那些所谓丰功伟绩,基本上也就灰飞烟灭了。郭侃人到中年时意识到了这个道理,幡然醒悟过来,在回师中原的途中,他派人找到了李玉珠。而这李玉珠当时修道已有小成,驻颜有术,旧人见面一如往昔,唤醒了郭侃往日美好记忆,于是二人旧情复燃。 但这个李玉珠接近郭侃其实是别有用心的,她知道郭侃祖父郭宝玉当年劫掠重阳宫,带走了大量的王重阳手稿典籍,其中有一门可延年益寿永葆青春秘术,便是真正的太阴炼形术。李玉珠接近郭侃的目的正是为了这门奇术。郭侃当年的道行极深,在当时已不作第二人想,但对李玉珠却是百依百顺。在大南山中修建这个秘密之地的主意正是出自李玉珠。 郭侃在她的蛊惑下,强征一万益州降兵修建了这个地方,将大军在西征路上所得的一切宝贝连同王重阳的遗稿都藏在这儿。而后又用毒雾将这一万军汉暗算在盘蛇谷中。之后,郭侃便离开了这里,回到朝廷继续当官,几年以后,郭侃诈死回到这里。打算与李玉珠两个一起双宿双栖。 李玉珠当时正活练太阴炼形术,却因为方法不当而元气受损,苍老的很快。二人难得终于可以在一起长相厮守,李玉珠却苦于容颜易老,整日里哭哭啼啼。郭侃对她倒是一直容让呵护,但奈何她就是高兴不起来。忽然有一天,李玉珠对郭侃说,太阴炼形术里有一种外练之法,可以帮助自己练成此术,甚至恢复青春。只是做法太伤天和。 将童男子密封在缸中,强迫其练习太阴炼形术,培养成药人之后,挑选修成道体的孩子,挖取其心脏服下,便可以夺天地造化,成就自己的道体。 郭侃生平屠城无数,死几个人对他而言毫无压力。为了讨爱人欢心,便一口答应下来。于是,他便命令过去军旅生涯的死忠旧部找来了一些外国孩子。依照李玉珠的法子开始制造药人。经过几次失败的实验,终于成功制造出两个来。 李玉珠大喜过望,决定正式嫁给郭侃为妻,二人定下在新婚之夜时吃下两个药人的心脏,从此青春永驻长相厮守做一对儿神仙伴侣。 这两个小药人修成了太阴炼形之术后体力大增,十分不容易对付,郭侃和李玉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们抓住。布置好洞房,将两个药人杀掉后取出心脏,郭侃却发现李玉珠在自己的酒杯里下了一种极为厉害的毒物,原来她从未真心待郭侃。这个事实让郭侃痛不欲生,在暗自伤心之余,不露声色的将毒酒倒掉,却悄悄给李玉珠下了另一种可令人永远不朽的毒药。 李玉珠吃下药人心脏,果然恢复了青春活力。但同时也中了无解剧毒。郭侃从容记下这些事情后,用特殊方法将这里的一切传递给郭氏后人,之后便也服了相同的剧毒。两个人就这样双双毙命。 许三笑说到这儿的时候,石室内的阴风突然变得猛烈起来。 “是阴灵!”何问鱼叫道:“一定是她的!” 许三笑手中导魂钟当啷一声响起,越响越急,石室内的阴风则越吹越烈。 大汉神态凝重将刘枫拉到一旁,沉声道:“这股子能量好猛!” 何问鱼道:“她生前修行有道,已达九重天之上,精神意志本来就超强,死后心存不甘,阴灵不散一念尚存,又在地下养尸地中涵养了这么多年,肯定不容易对付。” 这阴灵之力却好似无穷尽的滔天洪流一般,来的又快又猛,一会儿的功夫,许三笑的手指已经泛白。奔涌的精神灵力顺着导魂钟疯狂的灌进来,右半边身子刹那间如坠冰窖!转瞬间这股子阴冷又转移到了左边,许三笑浑身挂满了寒霜,却开始阴笑不止。 一场疯狂的争夺战正在许三笑体内展开! ps:本书为系列都市小说,书中涉及前尘故事时,有不通达之处,请先看拙作《盗香》和《大亨是怎么炼成的》前后自然通达。 第二百五十七章 恍若一梦 有粮千担也是一日三餐,有钱万贯也是黑白一天,别墅万幢也是睡榻一间,情人成群也是一夜之欢,官再大、钱再多,阎王照样是往土里拖,荣华、富贵、儿孙,终究是过眼烟云。人生苦短,福禄无疆青春永驻的梦想曾让多少英雄人杰痴迷? 七煞宝阁的第一层里,一切真相被郭侃遗留下的手记揭开。原来所谓郭侃宝藏源自一对疯狂情人的痴心妄想。 许三笑以导魂钟强收郭侃情人李玉珠的阴灵。但这李玉珠生前修行有道,已达九重天之上,精神意志本来就超强,死后心存不甘,阴灵不散一念尚存,又在地下养尸地中涵养了这么多年,这股精神能量之强,连那无敌的大汉都为之动容。 杂道至宝导魂钟,本是天外之物铸就,有祭炼阴魂灵识的作用。但这股阴灵的自我意志却太强,导魂钟竟也不能将其完全抹去。庞大的阴灵之力沿着导魂钟疯狂灌进许三笑体内。数息之间,许三笑已经通身挂霜。 何问鱼见势不妙,赶忙扑过去想要从许三笑手中夺下导魂钟,手刚按在导魂钟上,脸色立成青白色。一股子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森寒侵入手中,以何问鱼的境界,竟难以忍受一时片刻。幸亏一旁的大汉眼疾手快,一把将何问鱼的手从导魂钟上移开。提醒道:“这间屋子里死了两个道行在九重天外者,两个太阴炼形术修炼有成的童男,如今却只剩下这一个阴灵,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刘枫先前已见识过阴灵的厉害,眼看许三笑危险,便不顾自身安危,端着枪,一个箭步跳过去,“***,老子跟这个鬼东西拼了。”奋不顾身一枪托砸在导魂钟上,发出一声闷响。刘枫整个人被震的向后倒飞出数米远,当场晕厥过去。 大汉赞了句好汉子,对何问鱼道:“想必你已猜到我的来历,外力如果有用,我没有坐视的道理,这一关只能靠他自己。” 何问鱼面色大变,焦虑的看着许三笑,道:“连我都扛不住,他就更不行了。” 大汉摇头,凝重道:“这却未必,我还能感觉到许三笑的精神意志,几年前我曾在京城与孔大师一战,回去后逐渐领悟到精神内修才是神道的究极境界,我现在已几乎能发挥出人的最大潜能,但是人的潜力再大也比不得天地自然,尚楠曾跟我说起过孔大师和聂啸林在海外孤岛上决战的过程,真正的神道究极其实是以自身的精神意志操控身体的阴阳五行变化与自然融合。” “你现在的精神强度和体力都远胜过许三笑,但二者之间的融合程度却差了他许多,这方面甚至连我都不如他,换句话说,你的神和体是分开的,而他的精神意志和体力却是完全融合同步的,习武之初,咱们追求的是体力大进,迈过化劲的门槛后意识到势的作用,才开始注重精神修养,当体力和精神都达到大圆满境界时,又追求神变境界,还是从增强自身体魄入手,通过骨骼筋膜拉伸或收缩变化,使得身体强度能够承受更大的潜力,从始至终,精神意志和体力都是两条线。” 何问鱼听到这儿,忽然有所感悟,道:“我的宗师之势已经接近神道级别,体力在圆满境界,却只因为二者之间不能融合,反倒不如他更能扛得住这股森寒?” 大汉额首道:“精神与体力必须从心融合,这一关是生死关,活死人,活死人,只有死过一次的人够资格领悟这道理,这一点连我都没做到,算上这小子,天底下过了这一关的人也不出一巴掌。” 何问鱼惊奇道:“这怎么可能呢?他根本没练过武道!” 大汉道:“他修的左道房中术其实就是一种精神体力同步的秘术,只是体力上进步缓慢而已,但不知为什么,他却不像我过去见过的其他术士那样孱弱,这小子气血沉重,体力只在化劲以上,就算一天拳法都没练过,也可算是武道中人了。” 说到双修,何问鱼不禁脸儿微红,许三娃子的底细,没人比她更了然。许三笑中过马二龙的毒,服了燕东阳的血,又得张永宝点拨,以禅武宗养身拳顿悟,成就了化劲体力。使得自身精神体力同步。 大汉目光炯炯看着许三笑,继续道:“他的精神意志从心而发,虽然不算强大,却很纯粹,一心守道百邪不侵。” 何问鱼听他这么说,心下稍安,道:“你觉得他能熬过去?” 大汉摇头,道:“这可说不准,但至少不会被这阴灵控制,毕竟这阴灵的精神能量太强,最大的可能是心神分离同归于尽。” 何问鱼发出啊的一声,失声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大汉摇头,“反正我是没什么法子救他,这个世上大概只有三个人有能力救他,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精神与体力完全融合的神道人物从古至今又有几人?” 这句从古至今又有几人激发了何问鱼的灵感,“活死人,活死人。”她喃喃自语的同时想起了王重阳。 “重阳手稿!重阳祖师当年挖墓修道,有成后便自称活死人,也许一线生机就在那里边!” 许三笑正沉浸在一个旖旎瑰丽的梦中。 在一片辽阔的大草原上,秋风萧杀,枯黄遍地。许三笑正骑着马,干渴疲惫的走着。一阵笛声由远及近传来,像一道清泉注入心田,许三笑精神为之一振,循着笛声策马狂奔,辽阔的阴山脚下,美丽的汉女,红袄白裤站在蒙古包前,手里抱着一支长笛正吹奏一曲欢歌。看见许三笑,笑盈盈迎上来,温柔的小手为许三笑捧上一杯温暖的奶茶。 女孩子拉着许三笑的手问,客从何处来?许三笑无意识的回答说不知道。女孩子吃吃一笑,将许三笑的大手按在自己饱满圆润的胸脯上说,你看,这里头就是你的家,快跟我进包吧。 许三笑痴痴看着她,一时像李燕,一时是何问鱼,又像是米粒儿,媚眼如丝又更像苏丽娜。天地辽阔万籁俱寂,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许三笑跟着她走进蒙古包,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蒙古包里点着牛粪炉子,许三笑忽然感到一阵燥热难当,她立即过来为许三笑解开袍子。 少女温柔体贴,许三笑心醉神迷,很快便和这少女滚到了一起。 她体香肆溢,放浪不羁。各种奇招,特殊体位层出不穷。如婴粟般开出万千姿色与清新。许三笑沉醉在某种虚幻的梦境里,沉迷于各色诱人的游戏、玩具里,囚于“自我”的牢笼。仿佛天地之间除了性和欢再无别物。 心火如潮,汹汹而至。 许三笑捧着少女雪白浑圆的臀,如白马长枪的赵子龙,七进七出驰骋在千军万马的曹营里,或浅或深的动作着,征服着。少女柔嫩而又饱满的胸脯以一种奇特的速率晃动着,深深吸引着许三笑的目光,那里似藏着生命本源的密码,让人忍不住要去探寻,抚摸哪里够,许三笑弯下身体,用舌尖细细品尝这动人的滋味 沉沦,沉沦,一次又一次,许三笑忽然想到那句精尽人亡来,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想法。任凭体内的精血渐渐枯竭,生机越发的微弱,却还想强振雄风继续在这无边**里沉沦。 便在此时,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来,“小崽子,你是不是不想接回小燕子了?”许三笑为之悚然一惊,刹那间意识回归,身体又暖和起来。一把将身前的少女推开。这柔媚无双美艳绝伦的少女黛眉微蹙,却并未放弃,追身来到许三笑面前,俯下身子跪了下来,张开檀口,红艳艳的樱唇大张开,将许三笑身下之物轻轻含住。香唇吞吐,灵舌挑逗,极尽引诱之能事。许三笑的精神意志又渐渐变的恍惚起来。 珍贵无比的重阳手稿就放在石室内唯一的木箱子里,年代久远,这些书的纸张都变的很脆弱,何问鱼珍而重之的拿出来仔细研读。其中有一段写道,人身一小天地,与天地相互交融方得其正,欲结天地之缘必先自身阴阳通泰无碍,阴为神,阳为体,二者同而不和,相交相抵。要想使其合,需存天心而入地府,置之死地而后生 何问鱼翻看良久,不得其法。继续翻看其他书,关于灵肉一致的论述只有这一本。她搞不明白,只好问那大汉。将这一段读出来,大汉听罢沉吟片刻叹道:“看来一切只有靠他自己了。 何问鱼哪里肯甘心,坚决道:“无论如何,哪怕是死,我也陪着他!等一下请你不要出手干涉。” 大汉深深看了何问鱼一眼,沉声道:“想不到何主任竟是个痴情种,相爱是缘,义气是缘,生死也是缘,这是您的缘分,请尽管自便!” 何问鱼一步来到许三笑面前,只见双修小道侣神色肃穆无喜无悲,身上寒气逼人,呼吸一时沉重一时微弱,沉重时面红耳赤,微弱处只剩下一息尚存。此时此刻,正是最微弱的时候,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寒之气。何问鱼把心一横,奋不顾身的抱了上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 梦醒时分 许三笑从那个旖旎的春梦中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那张石床上,刘枫坐在床边焦急的看着,大汉坐在石桌边看书。何问鱼安静的躺在身边,声息皆无。 有那么一瞬间,许三笑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抱起何问鱼大声呼唤着。 “小子,别白费力气了,何主任为了救你,大伤元气,泥丸真神被冰封,所以才会这个样子。”大汉将手上的书放回木箱子,看着许三笑,目光中带着一点恻然。 “什么意思?”许三笑抱着何问鱼,有些没反应过来。 大汉起身道:“什么意思,你其实应该比我更清楚,你融合了郭侃和李玉珠两大宗师的精神意志凝聚成的阴灵,精神修养一步过九重,何主任的身体状况你不可能不清楚。” 许三笑默然低头,怀中玉人正进入一种龟息状态,身体里的新陈代谢都已停止。自己的仙姑姐姐成了真正的活死人。她曾经像漫漫长夜中的一点烛光,点亮了许三笑暗淡的生命之火,如今又像茫茫沙漠中的一滴水,滋润了许三笑将要干涸的灵魂。而此刻,她的生命晦暗如灰,她的灵魂沉寂似冰。许三笑抱着她,万念俱灰,只恨不得以身代替。 大汉走过来,在许三笑肩头轻轻一拍,道:“小子,要想救醒她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找一个身心合一内外无碍,精神和体力境界都超过她的人,以灌顶术通过百会穴注入心力,为她重新开窍。” 许三笑抬头看了一眼大汉。 大汉道:“这么做却有一个后遗症。” 许三笑道:“你说。” 大汉道:“她再醒来后精神受损,很可能会丢失一部分记忆,所以我没敢贸然出手。” “你是说她有可能会失忆?”许三笑忽然想起刚认识何问鱼时的情形,那时候的何仙姑便是伪装失忆,赖在自己身边的。想不到今日竟弄假成真,现在她很有可能真的会失忆。她若失忆了,会记住多少事呢? 大汉沉声道:“你最好快做决断,时间拖的越久,她被冻坏的脑神经就越多,完全恢复的希望便越渺茫,若错过了最佳时期,就算我肯出手帮她也来不及了。” 许三笑只盼着何问鱼安然便好,立即点点头,将何问鱼扶起坐好,果决道:“那还等什么呢?就请你现在便动手吧。” 大汉摆手道:“先别忙。”盯着许三笑,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许三笑道:“什么条件?” 大汉道:“外面的宝藏本来说好的见面分一半,现在我连你那一半也想要!” 许三笑以为是多为难的事情,毫不迟疑的:“悉随尊便!” 大汉豪迈一笑,道:“果然是个痛快人。”言罢,突然出手按在何问鱼头顶。 半个月后,歇马镇上,许三笑家。 院子里,许三笑和米粒儿面对面站着抻起皮筋儿,何问鱼拉着刘枫的一双儿女在中间正跳的不亦乐乎。王峰在一旁介绍艳阳县里的情况。 冥冥之中,似有还报。当初何问鱼为窥心诀装傻赖在许三笑身边,如今却为了救许三笑,真的由仙姑沦落成了傻姑。 程雪峰辞职,市委已经批准。县委书记一职由张玉刚暂代。程雪峰受到程晓峰出逃事件的影响,同时受到举报,已经被南山纪委调查。据可靠消息,举报程雪峰的人正是县委宣传部长凌少刚。 许三笑诧异道:“凌少刚跟程雪峰秘密保持着盟友关系,程雪峰倒了,他能有什么好处?他为什么这么做?” 王峰道:“什么盟友关系,说穿了一钱不值,凌少刚一直对程雪峰怀恨在心,但他是个官迷,程雪峰能让他坐上县委书记宝座,这个盟友便是盟友,如今程雪峰倒台几成定局,这个小人岂肯错过这个落井下石立功表现的机会? 许三笑叹道:“这***官场,太现实了,那些县委常委们在常委会上满心拥护程雪峰的情境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 王峰心有所感吟道:“半屏青山,俯首之间,已是一去千里,永成过往。前还是春光明媚、红杏出墙,后已是秋风萧煞,黄花满地;曾经志存高远、踌躇满志,如今繁华落尽,孤老黯然;官场果然是无情地啊。” 许三笑颇为感慨道:“还是英雄地!” 何问鱼忽然回眸说道:“要吃冰棍。” 许三笑立即堆起笑容,说了声好。 米粒儿道:“乖,姐姐带你去买。” 何问鱼道:“我要去吃游乐场那边戴帽子的冰棍儿。” 刘枫的两个孩子跟着响应。刘枫皱眉刚要说什么,却被许三笑拦住话头。 “老刘陪着去吧,一会儿陌寒要过来商量事情,王峰去把孙振华找来。” 许三笑眉头紧锁,看着何问鱼和两个孩子跟着米粒儿出门儿,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当日那大汉果然依言救醒了何问鱼,但她记忆受损的程度却超过了大汉的估计。经过省内最权威的脑科专家鉴定,何问鱼目前的智商只有六岁孩子的水平,何问鱼的脑部磁共振扫描显示,她的记忆神经脑组织纤维化严重,几乎没有恢复活性的可能。也就是说,她的智力水平可能要永远停留在这个层次。 许三笑伤心之余,岂会甘心,又请教那大汉。大汉被许三笑缠的没法子才说,除非你帮她依照太阴炼形术修成活死人,等于脱胎换骨再活一回。 从南山回来,许三笑依照约定,放弃了一半宝藏的所有权,只带回了何问鱼一直念念不忘的重阳祖师遗稿。 这些日子里,许三笑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钻研王重阳留下的手稿上。吸收了那个阴灵后,许三笑明显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思觉,触觉,视觉,味觉,听觉,都变的灵敏无比。见、闻、性、觉都今非昔比。空气流转,温度和湿度的变化,草木枯萎,天地四时的变化无不清晰明澈。精神意志所及之处,已隐约能够让这些变化迎合自己的心意。 玄门左道上中下三品九重境界内的各种奇术,许三笑这些日子都演示过,从前不能施展的左道奇术,如今已能够信手拈来。记得周至柔曾经说过,上品上境界的奇术多是通过干扰天地秩序实现个人目的,极耗元神,多用了便会消耗本命精血元气。但许三笑却一直没这种感觉,只是一些高等级的奇术用的多了,便会感觉精神和体力不相谐。 周至柔留下的双修典籍中提到,这本命元气精血是人体内炼精化气,炼气化神滋补元神的唯一至宝,只有跟最好的道鼎双修才能得到补充。许三笑有幸,一直都有最好的道鼎与自己双修,阴阳互补,天地交泰,元气完足。为尽快提升自己,许三笑整晚整晚不眠不休,练习左道之术里最上品的奇术。 任何技术都需要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想要达到技近乎道的水平,更是需要旷日持久的练习和无数次实战的考验。 当日在山中,亲眼目睹郭道安以精神幻术影响尚楠,使其将四周的草木树石当做敌人,奋力击杀。如非尚武神太过生猛,换做何问鱼这个级数的圆满宗师,恐怕早就着了他的道儿。灭楚鹏飞杀周至柔时,老狼王白龙绕身威风八面,举手投足两大宗师灰飞烟灭,只如儿戏一般。当时许三笑只有艳羡不已,还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精神修养到了那个层次时,也可以如此这般一番。如今精神修养到了,才知道那种将身遭的水汽风力控制欲如的境界是多么难以企及。 许三笑从蚂蚁洞里带回大量西域火蚁粉,找来白磷等物调配了许多须弥净火粉。本意是打算模仿郭道安,玩一手火龙绕身,到那时,什么样的对手能挡得住这几乎无物不融的烈焰的厉害?可真到练习时才发现,只是将身遭的水汽灰尘借用风力集中起来便极不容易。更遑论让这条火龙如臂指使吞吐自如?考虑须弥净火粉的威力太大,许三笑没有把握前,只能先用灰尘练习。 院子里只剩下了自己,时值九月末,秋景已上树梢头。院子里的海棠树上,黄叶凋零落下,许三笑负手而立,想起被李虎丘带走的李燕,为了救自己成了傻姑娘的何问鱼,心情低落已极。一片黄叶缓缓飘下,眼看就要触及许三笑的额头。忽而凭空吹起一阵风来,将黄叶托起,漫空飞舞,忽左忽右,如臂指使。 许三笑目光不离黄叶,信手一招,又加入进一片。两片黄叶在风儿的作用下,在空中围着许三笑灵动跳跃。接着是第三片,四片,直到十片时,忽然不受控制的散落开来。 许三笑轻轻一叹,自语道:“空气流动变化万千,稍有不慎便失去控制。” 门外传来敲门声,许三笑明知故问道:“是陌兄到了吗?” 陌寒推门而入,道:“许书记是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我特意把车停在大路上,不露声息过来,却还是瞒不过你的耳目。” 许三笑招呼陌寒入座,笑道:“我也就耳朵长的长了点。”说着,亲自去泡茶。 陌寒坐定,寒暄了两句,正色道:“第一批货今晚就到,按照咱们事先约定的,都带着省公安厅的批文来的。” 许三笑轻轻一叹,道:“叶先生果然了得,连公安厅长这么重要的职务都能说换便换了。” 陌寒道:“凡事都有价,信义堂出让了远东石油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李副总才给宋书记打了这个电话。” 许三笑道:“这件事我也略知一二,叶先生肯这么做,这份气魄更令人钦佩。”又道:“别的地方我帮不上忙,歇马镇这一亩三分地内的事情,我敢说没有问题。” 陌寒笑道:“叶先生人在西疆和几个朋友搞了个新能源城市项目,忙的不可开交,不能亲自过来跟你见一面,所以特意让我给你送些东西过来。” 许三笑好奇问道:“什么东西?” 陌寒微微一笑,道:“今晚货到你就知道了。” 二人十分投契,言语投机,话锋一转又聊起时事的话题来。 陌寒说:“前阵子,咱们的西南邻国试射成功了烈火x洲际导弹,满世界采购武器,年初刚丢出个十三亿美金采购潜艇的订单,这个月又丢出个六十亿的战机订单,欧洲那几个军火出口强国都动起来了。” 许三笑道:“咱们这个邻国一直都是个很奇怪的国家,西方人殖民他们那么多年,他们却一点也不怨恨,搞个独立运动都是非暴力的,咱们跟他们本无仇恨,这阿三国反而对咱们一直虎视眈眈的,真***不知所谓。” 陌寒道:“这几年华夏的变化日新月异,同时内部也出现了许多问题,叶先生经常跟我们说,华夏永远不能甘心只做一个听凭摆布的二流国家,西方人也绝不会给咱们成为一流国家的机会,这个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岛链其实就是**裸的冷战思维,冲破它,只能靠咱们自己。” “共和国自从十二年前南联盟事件后,一直致力于发展国防军工技术,这些年进步很大”陌寒话只说了一半儿。 许三笑听出陌寒的话外之音,点点头,道:“我为能参与到叶先生的计划中感到自豪。” 陌寒道:“你别误会,这当然不是皓东哥的计划,只是皓东哥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上面的计划,所以帮着洪书记,提前来山南这边做些布置而已。” 听到这儿,许三笑忽然想起了李虎丘那凌厉的眼神,何问鱼曾跟自己说过,李虎丘与叶皓东之间一直存在一种相互制约的关系。中央的李副总有意收购信义堂的能源产业,李虎丘也参与了这件事。如果叶皓东在山南做这些事是为了给山城的洪天明铺路,他和洪天明之间算不算奇货可居的关系?叶皓东的目的若是想借机把洪天明捧上去,李虎丘会怎么看这件事?而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李燕的,这两个人若兵戎相见,我该怎么办?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梦懵懂 夜,歇马镇粮库大院内。许三笑陪着陌寒一起过来,见证信义堂的第一批货入库。 陌寒所说的礼物是由一辆大卡车拉来的,当十八尊金佛造像明晃晃出现在眼前时,许三笑一下子就明白了叶皓东为何能白手起家,二十年间创下信义堂这庞然大物。 这个人太会花钱! 记得老瞎子活着那会儿最喜欢让自己给他读民国大亨轶事,有一次读杜月笙大传,看到一句话是这么说的:钱存下来只是数字,花出去的才是钱,存款最多不花比赤佬只多个脸子,只有花最多的钱的人才是最有钱的人,也只有最会花钱的人才最会赚钱。 许三笑已经知道那大汉是叶皓东身边重要人物,离开盘蛇谷的时候,亲眼见到大汉叫来直升飞机将这批宝藏拉走。当时从未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再见到这十八尊金佛。郭侃遗物中除了王重阳的手稿意义非凡外,价值最高的当属这十八尊金佛造像。除了材质因素外,无论从历史文物的角度看,还是从艺术的角度看,这十八尊金佛都堪称价值连城的宝贝。 虽然如此,许三笑看重的却不是这十八尊金佛价值几何,而是叶皓东的这份看重。把这批无价之宝送给许三笑,说明了叶皓东心中,许三笑不是一个能用金钱衡量价值的人物。这是一种态度,所谓识英雄重英雄。这位叶先生太会交朋友了。许三笑刚打算客气几句。 陌寒却摆手打断道:“皓东哥让我跟你说,物贵不在其本身,而在于用在何处,人贵不在于其所处位置,而在于其品性高低,皓东哥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听说了发生在你身上的一些事之后,除了让我把这十八尊金佛给请过来之外,还特别让他在俄罗斯的朋友给你带回一些草药,说你可能用得上。” 许三笑闻听此言,顿感心头暖意融融之余,不禁对这位叶先生更加好奇。送金佛是表达尊重,送草药却是实实在在的关心。这位叶先生交朋友,真是把手伸进你心坎里挠痒痒。不但让人感到舒服,而且根本不给许三笑拒绝的机会。 孙振华拿着厚厚的山南省公安厅长孟虎子亲笔签发的批文,逐一核对着车上的货物。 陌寒看着孙振华,道:“这个人胆大心细,办事稳重干练,是个难得的人才,看来许书记也是一位会用人的老板。” 许三笑道:“陌兄这是在拿兄弟开玩笑了,我这草头班子还没搭起来呢,别说跟信义堂比,就算是跟你领导的这个公义分社比都还差得远呢。” 陌寒微微一笑,道:“大家朋友一场,我又不会横刀夺爱,你何必太谦虚呢?这位孙振华倒也罢了,那个王峰和刘枫一文一武,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看许书记你的志向恐怕不止于一个处级干部。” 许三笑道:“实不相瞒,我做官,多大都不嫌大,多小都不怕小,不求升官发财,也不想流芳百世,只求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陌寒额首道:“这话我信,就凭你老兄刚才看见那十八尊金佛后眼神,这份修养我就拍马难及。” 时光如梭,这一天,许三笑一大清早就把何问鱼叫起来,逼着她打坐炼气,修习太阴炼形术的基本功。 何问鱼这次不是装傻,而是彻底回归童真,前尘往事包括一身本领忘得干干净净。号称只有六岁孩子的智商,实际上一切都需从头学起。穿衣吃饭,洗澡睡觉,生活杂琐,一点一滴无不是许三笑和米粒儿教会的。本来,她的功夫到了,早已斩赤龙断了月事,可伤了元气之后,连这事儿也跟着凑热闹。第一次见红时,把她吓得哇哇哭。恰逢米粒儿不在家,许三笑只好亲自教她如何用姨妈保护神。 这些都还好说,基本上教一次她便会了。最难的还是教她练功。 小孩子没有喜欢被约束的,任凭许三笑如何讲道理,她就是不肯听。从脑部受伤之后,许三笑在这段日子里,不知喂给她多少补充元气保护五脏的药物,除了把她喂的只吃流食外,其他一点效果都看不出。唯一的变化就是她的样子,越来越像个孩子,时光在她身上开始逆行,不仅是思想上的,连模样身材都是如此。 许三笑为此曾通过陌寒求教了那位始终没通报姓名的大汉,那人武道通玄,堪称当世对人体最了解的人之一。他对许三笑说,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何问鱼的泥丸真神还在,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她正处于一种胎息封闭积累元气的状态中,你喂给她的那些补元气保护五脏的药物都被她全身给吸收了,所以她才会出现倒生长的现象,这在道家叫养元婴体。当世便曾经有一位神道大宗师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听说那人是吃紫河车多了,身体里元气太充沛,也是机缘巧合受了很重的伤 许三笑惊诧道:“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你知不知道这位高人现在何处姓甚名谁?” 大汉说:“关于那位高人的事情,我也只是从一位朋友那里听过一耳朵,太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那人好像是姓聂的,一百几十岁的人,外表看去跟小孩子似的。” 许三笑听的悠然神往,转念想到何问鱼的境况,不禁更担心,她现在毕竟还是成年人的样子,若真有朝一日变成货真价实的何小姑娘,那自己可真是欲哭无泪了。忙又问道:“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停止给她吃药?” 大汉当时说的是:“绝对不行,她要想炼太阴炼形术,就必须先培元固本,你要还想她恢复,就只能继续给她按照重阳遗稿上的方子用药,而且必须保证药力十足,一点都不能偷工减料。” 何问鱼坐了一小会儿,便再不肯老老实实坐着,她内外的功夫全忘了,但体力犹存,重复过数以万次计的肌肉记忆还在,挥手之间力大无边,许三笑想要强迫她,真把她给惹急时,根本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好说歹说,在付出了两根棒棒糖的代价后,终于又哄的她在石桌上坐了一小会儿。嘴里的棒棒糖吃完了,她立即跳了下来。 许三笑心里着急,脸上却只能赔笑哄着。内心中早发下誓言,无论多难,都要治好她。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何问鱼的外表发生了一些变化,她本来是二十许人的样子,可现在看上去,整个人苗条消瘦,个子似乎也矮了一点,气质更是稚嫩青涩,怎么看都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别人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怕许三笑难过,没人敢问罢了。米粒儿大概是最适应何问鱼这样状态的人了,而且她也擅长照顾小女孩儿。每天领着何问鱼到处溜达,从穿衣吃饭到洗澡睡觉,事无巨细,照顾的无微不至。 眼见许三笑在逼着何问鱼练功,把何小妹逼的眼泪汪汪,米粒儿又是心疼又不敢多说。眼看着何问鱼跳下来要发脾气了,她赶忙站出来帮着哄。 许三笑看得出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又着急又无奈,气呼呼摆摆手示意米粒儿把何小妹带走。 大门外,张玉刚从车上下来,不敲门径直推门而入。一进门便道:“今天何小妹的进步很大嘛,看玉刚哥哥给你带什么了?”从身后拿出一只布娃娃来递给何问鱼。转头对许三笑道:“哥哥,真是太难为你了。” 许三笑苦笑称谢:“有心了。”又问:“这么早,你这个刚就任的县委书记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张玉刚幽怨的看着许三笑,抱怨道:“你这个副书记天天窝在家,一心一意照顾何姐,我那边要开人大会,天天跟这个谈话,找那个做思想工作,这眼瞅着进秋收季了,还要关心农业生产的事情,科技新城那边虽然有陌总接盘,总算没出啥大乱子,但咱们也不能全指着人家吧,好多事情都是要县委县政府出面跑的,原来的县委常委们,几乎一个都指不上,我最近忙的掉了十斤肉,要不是有宫艳诗和于海帮衬着,我他妈非崩溃了不可。” 玉刚的情绪不太好,越说越激动。 “哥哥,我知道你对何姐用情深,她出了这样的意外,是我们都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但生活还得往前看,你不能就此什么都不做了啊,哥们儿这前三斧子还没轮开呢,那边程雪峰的事情也还没彻底了结,还有县委这几个常委,没一个跟我一条心的,全都在那骑墙观望,我都不明白他们在等什么?” 许三笑默默听着,待玉刚说完,沉吟片刻道:“区区一个艳阳县,东西南北纵横全算上不过六七百里,人口一百来万,不到一个月的政务,就把你难成这个熊样子,真有一天让你干一任宋书记的角色,还不得把你给累死?你堂堂县长县委书记一肩挑的红四代,我就不信,县里那几颗脑袋你剃不了,分明是方法没对。” 张玉刚撇嘴道:“别光说不练,有本事你官复原职几天,我歇一阵子,看看你有什么办法治理那些那几个老油条。”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别生气呀,哥们儿能瞅你的哈哈笑吗?大活儿咱们基本都干完了,剩下点小问题哥们儿也早给你想到了,附耳过来。” 第二百六十章 当老大是个操心活儿 大海航行靠舵手,团伙发展靠老大。许三娃子深沉大度,仗义疏财,有勇有谋,心狠手辣,具有天生的领袖才能,时日久了很自然地成了张玉刚等人心中的老大。即使现在玉刚头顶上的官帽子比许三笑大,但他仍然支持许三笑,对许三笑言听计从,像痴情女子不计代价不问是非的信任自己的情人一样,无怨无悔。 在艳阳县里,二人不和的消息早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程雪峰主动辞职,张玉刚走马上任,一晃儿一个多月过去了,身为县委副书记的许三笑在此期间愣是一个月闭门不出,就窝在歇马镇里,连县委的大门都不登了。此举无疑更给二人不和的传闻加重了砝码。偏偏在此时,张玉刚又破例提拔了许三笑的女秘书宫艳诗做了县委秘书。 一朝天子一朝臣,程雪峰辞职,原来的县委秘书徐彪也跟着尴尬起来。张玉刚上台之初想以稳为主,没急着动他。许三笑却说必须动一动,一是这个位置太重要,二是要让某些人明白艳阳县委目前谁是老大。张玉刚说,动他可以,有合适的人选吗?许三笑说,我看宫艳诗就凑合。 官场里有三样东西不能碰,别人的权,别人的妞,别人的钱。张玉刚公然提拔许三笑的秘书做了县委秘书,等于是动了许三笑的权,又动了许三笑的妞。共和国从九十年代初期便有规定,行政领导的秘书原则上应该由男性担任。从那时起,漂亮的女秘书就成了行政单位里的稀缺资源。像宫艳诗这样冷艳动人的,更是稀缺中的极品。夺权等于挖墙脚,抢女人相当于打脸,许三笑若不反击,就会成为艳阳县官场的笑话。县委大佬们都觉着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这热闹还真不容易看到,连着等了数日,号称南山猛虎的许三娃子依然不露头。一心等着看二虎相争,却迟迟看不到的县委大佬们忍不住要骂,***跑哪去了? 时间距离上次玉刚造访又过了半个月,中午时分,虎啸村,遁龙潭里。 何问鱼在水中翻腾戏水,沉浮自如,穿游如电,好似蛟龙一般。许三笑坐在水岸边看着。米粒儿在一旁,将洗干净的葡萄喂给许三笑吃。不远处的天一道场里,霍平潮坐在躺椅上,艳羡的目光正在向这边张望。 何问鱼忽然潜入水中,好一会儿不出来,许三笑明知无事还是忍不住担心的探头盯着水面。突然,一条硕大的白龙鱼从水中跃出,刚好落到许三笑怀中,接着何问鱼银铃般的笑声入耳,跟着那大鱼一起将许三笑扑倒。 何小妹现在更像个小姑娘了,个子从一米七缩短到一米六五,肌肤跟瓷娃娃似的,充满了青春期女孩子特有的气息。尽管在米粒儿的悉心照顾下,懂得了许多事,但天真性情却丝毫不改。 根据王重阳遗稿的方子,她本该早就完成培元固本阶段,但不知是何道理,那些增补元气的药物喝进肚子,都如泥牛入海,被她的身体完全吸收了,代价就是返老还童。或许真如那大汉说的,她从小练的是道家导引体术,泥丸真神至纯至正,没那么容易被彻底封死,这会儿还在起着作用,本能的将摄入的元气补充到全身来调养身体。 那大汉所说语焉不详,许三笑遍查典籍,终于得知这种现象叫做胎息归元。这世上元气最充沛者莫过于婴孩,归元便是回归元婴,抟气至柔如婴儿一般。导致这种现象发生有几点原因,首先是何问鱼的功底深厚,身体能够承受住这么多的外力元气,其次是她为了救许三笑,被冻伤了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大伤元气,身体各部位都需要补充。而她潜藏在泥丸宫中的精神意志只是伤而未泯,在她受伤后,本能的将她的身体调整到胎息状态。 现在发生在她体内的一切,可以说是多种因素结合缺一不可。许三笑最后总结出一个结果,就是何问鱼永远不可能修炼太阴炼形术,只要不把她的泥丸真神唤醒,这些补气的药物吃到最后,真有可能把她吃成小女童。就像大汉说的那位服紫河车的聂姓高人一样。许三笑当然不希望是那样,所以,在没有想到解决办法前,只好先停止给何问鱼喂补药。 何问鱼伏在许三笑怀中,一片腿坐在许三笑肚子上,双手捧起那条大龙鱼,顺手丢给一旁的米粒儿,然后按在许三笑胸膛上,笑的纯真灿烂,脆生生道:“三笑哥哥,我好喜欢这里呀,可不可以多在这里住几天啊。” 天真绝美的童颜,丰润的胸,纤细的腰,娇翘的臀。许三笑闭上眼,不敢去看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怕自己生出半分绮念来都是对仙姑姐姐待自己那番深情的亵渎。对这个童真版的何仙姑,许三娃子基本没有免疫力。 何问鱼得到许可欢呼一声,后仰一纵又跳回水中。 许三笑轻轻一叹,遥想当初那个白衣如仙,为仇所困,心计深沉的女子,忽然觉得或许她一直这样子未必是件坏事。 米粒儿柔声道:“其实,我好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无忧无虑天真无邪,比那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好多了。” 许三笑道:“我们都没有权利替她做出选择,所以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想办法治好她。” 霍平潮从上边走下来,指着米粒儿怀里的鱼,对许三笑说道:“这小姑娘哪找来的?真够厉害的,我在这儿钓了两个多月,也没见过这么大个头的,今儿中午就它了。” 这厮自从听了许三笑的意见住进虎啸村,调养身体颇见成效,索性包了天人合一道场的一间大套房,把办公室也设在了村子里。此举还得到了他远在京城的老爹的大力支持。霍平潮这个人身上毛病不少,却有一样优点,就是舍得散财。来到虎啸村以后,很快就用金元政策跟村民们打成一片。刘枫前阵子跟许三笑出山,临走前安排霍大鹏负责他的安全。霍平潮知道大鹏是自己的亲堂弟,平日里加意笼络,可以栽培,教会了大鹏许多为人处事社交礼仪之类的东西。 米粒儿对霍平潮有点反感,没好气的:“想吃鱼就得交钱!” 霍平潮得意一笑,道:“成啊,多少钱你说句话,千万别想着替叔省钱,穷的就剩下这玩意了。” “真没羞没臊,不管熟不熟的,就以叔自居,这山上的野味水里的鱼都快被你吃尽了,还吃!”米粒儿没有好脸子给他。 接触久了,许三笑发现霍平潮这个人私德小节处确实有问题,但同时这个人却很讲义气,许三笑想借重他的影响力为歇马镇争取一个国家三a级旅游景点的名额,这事儿许三笑张罗很久了,因为软硬件和知名度都不够的条件,一直都没通过。霍平潮通过人托人的方式,着实费了些周折才办妥。事后,一句废话都没有。 许三笑有心与之结交,这次回来的目的除了哄何问鱼开心外,便是要跟霍平潮谈谈。起身道:“霍总,咱们上去聊。” 日过正午,坐在道场的凉棚下,看着前方波光粼粼的遁龙潭,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 米粒儿将泡好茶的摆在桌上,拉着何问鱼回家。 许三笑道:“霍总在这住了这么久,一直也没来拜望,慢待了。” 霍平潮道:“哪里哪里,许书记太客气了,歇马镇三角经济区的潜力巨大,虎啸村这个地方山水有灵,我是真心喜欢这里,我们霍家的根在这里,如今我回到这里,是真不想再走了。” 许三笑微微一笑,看着霍平潮,“怎么?觉着这里还成?” 霍平潮往后一躺,惬意的:“不是还成,而是太成了,说实话,我是彻底爱上这儿了,怎么样,把这儿卖给我吧,今后再不对外营业,今后就是我一个人的地儿,往这一坐实在太美了,难怪我家老爷子四五十年了还念念不忘。” 许三笑道:“咱们算朋友了吧?” 霍平潮摇头,“不算,你是我三爷爷,差着辈分呢,不过你要是肯把这地儿卖给我,看在你曾经救过我一命那件事上,我就交你这个朋友。” 许三笑道:“这个地方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股份,你这要求真不算事儿。” “怎么?这个地儿还有别人的股份?”霍平潮不在意的问道。 许三笑点头嗯了一声,“当初修这个水上世界和天一道场时缺钱,跑蓉城融了点资,这里边还有别人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 霍平潮道:“还真不少,从谁那融的?” 许三笑干脆的:“亚东风投的付亚东,背后是一个很强大的团队,区区虎啸村这点生意在他们眼中不算一盘菜,但却是我喉咙里一根刺,我想请霍总帮忙拔掉这根刺。” 霍平潮眼睛一亮,道:“我把那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买来,你就把这儿卖给我?” 许三笑道:“只要你能保证这一方山水一方人都好好的,送给你也无所谓。” 霍平潮大喜道:“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第二百六十一章 客从何处来 亚东风投是严老师拉来的赞助,当初没太在意的一笔融资,如今却成了卡在嗓子眼里的一根鱼刺,霍平潮的出现给这件事带来了一线转机。许三笑了解严先生,正如老先生了解许三笑。严老师对霍平潮心存忌惮,相比得罪霍大老板而言,虎啸山庄不过是一件小事,严朝辉是不会因小失大的。 霍平潮喜欢住在这里修身养性的感觉。一个人若经历了太多肮脏见惯了繁华,总不免想往一处世外桃源的所在。但寂寞久了,这种人又会思念前呼后拥要风得风的岁月。所幸的是无线和网络时代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变革,即便是住在虎啸山庄这样的深山小村,霍平潮仍然可以轻松的控制远在千百公里外的企业。一面享受安静健康,一面遥控指挥着他的企业王国。 许三笑和霍平潮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办妥了正事儿,接下来的几天里,许三笑拿出全部的爱心和耐心,陪着何小姑娘在虎啸山庄疯玩。 采摘园里被何小妹丢了满身西红柿。猎园里何小妹活捉了一头两百斤的大野猪,吵着要带回家里当宠物狗来养。好说歹说才劝她打消了这个念头。遁龙潭是她最喜欢的地方,而她最爱的游戏便是拉着许三笑一起爬上架在两座山崖间的钢缆上,不带任何保护措施,往遁龙潭里跳,比的是谁能潜的更深入。每次都是她获胜,每当此时她欢快的笑声便会回荡在山野间。 许三笑的内心里充满了矛盾,这样的何问鱼实在是比从前那个不食人间烟火常带一张圣女面具的何仙姑可爱百倍。 霍平潮这种人物在的地方,访客总是难免的。不可能所有事情都用无线沟通来解决,一些极特殊的事情或者人物,还得见面才能沟通。许三笑回归虎啸村这几天,霍平潮曾出山去过一次蓉城,目的是谈收购亚东风投手中的虎啸山庄股份一事。而今天,则是一位访客登门拜访,一大清早人就来了,同行的还有两个人。 正是这两个人吸引了许三笑的注意力,对霍平潮的这位客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两个人都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均匀,相貌平凡。不平凡的是他们的呼吸节奏,悠长舒缓,他们的心脏和脉搏跳动缓慢有力,准确的将他们的血液输送到通身每一处末梢,这两个人站在霍平潮专用办公室门外,像两头隐匿行踪蓄势待发的豹子,充满了力量和内敛的杀气。 如今的许三笑已非昨日的吴下阿蒙,不仅对左道修行已达九重之上的玄妙境界,对武道的理解和认知也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所以一眼便认出这两个人都是绝顶宗师境界的武道高手,而且他们最擅长的一定是枪。武道境界以许三笑如今的眼力来说,比较容易做出判断,而之所以他们擅长用枪,其实是依靠嗅觉得出的结论。他们身上都有着一股特殊的金属味道,这种味道刘枫身上也有。 所谓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高手会用枪,又会是什么样?记得陌寒曾跟自己说过,他师父保利刚是当世第一会用枪的人,当年凭着一手双枪双手四枪弹无虚发的绝活儿威震京华,四位圆满大宗师带着几十名枪手围追堵截,付出惨痛代价后都没能要了他的命。这两个人或许比不得保利刚,但以他们的武道境界,反应和出手的速度,只要他们可以做到双手双枪,这天底下能应付得了的人恐怕便已不多。 这种人本该是开宗立派,扬名天下的人物。可现在,只看他们统一的穿着打扮,低眉顺眼谦虚平凡的样子,就不难猜测这二人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竟随身跟着这么高杆的人物做保镖? 何问鱼又再招手呼唤自己,许三笑顾不得别的事,赶忙奔过去相陪。 霍平潮的房间里,一名身着紫衣长裤的女子,抱着肩膀站在窗口向外看着。 “老霍,你真能确定那小丫头就是何老大?”女子揉揉双眼,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意味。 “应该不会错吧,反正他和另一个小丫头都叫她何小妹,我过去也不认识她呀,你们是一起多年的好姐妹,还来问我?” “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帮我详细打探一下。”女子语带不满的说。 霍平潮坐在一旁,懒洋洋的:“哎哟谢总喂,我可也得有张口问的机会啊,这么跟你说吧,小子把这个何小妹宝贝的跟仙女似的,言听计从,就她喜欢玩的那些游戏,一次就能要了我的老命,我压根儿就没敢往跟前凑合。” 谢姓女子举起望远镜看着,口中自语着:“瞅这小模样还真是何老大,但这他妈也太嫩了,我要是现在跟她站一块儿,简直成我闺女了。” 霍平潮没敢接茬儿,心道,这彪悍娘们,也就叶皓东那虎爷们敢要她,老子应付几句赶快把她打发走就得了。 谢姓女子放下望远镜,道:“看样子虎子的消息没错儿,何老大确实恋爱了,啊哈,这个闷骚的娘们,居然还找了个小女婿!” 霍平潮白了女子一眼,道:“你这算哪门子的姐们儿啊,最好的姐妹失忆成了小傻妞,你不替她着急也就罢了,怎么还幸灾乐祸?” 谢姓女子回头道:“废话,我着急管用吗?我瞅她现在的样子,比过去那个一肚子苦大仇深,满脸道貌岸然的傻样子强多了。” 霍平潮顺杆爬,试探着说道:“听你这话口的意思,不打算把她带走了?” 谢姓女子一摆手,道:“现在还不能做决定,还得再看看,她是我最好的结拜姐姐,无论如何,我总要给她最好的选择。” 又看了一会儿。 谢姓女子忽然问道:“听虎子说这小子是个什么县委副书记,怎么这么闲?不用工作吗?每天就在这陪何老大玩儿?” 霍平潮神色紧张,比划手示意女子慎言,道:“谢大老板,您可千万别乱说话,这主儿可是一神人,人家当官全当玩儿。” “神人?”女子轻轻一笑,讥嘲的目光瞅着霍平潮,道:“什么时候老霍开始信邪了?” “我这么告诉你吧,就我过去那点不能说的事儿,人家掐指一算全知道,我这身子骨不成,人家指点我来这儿沾沾祖宗的福气,果然最近身体好多了,别看咱们隔着这么老远,你要说他几句不好的话,全都能听见,这叫天耳通。”霍平潮神色肃然,一本正经的:“你不是一直担心皓东这道坎儿迈步过去吗?不妨求他指点一下,错不了。” 谢姓女子爽朗的大笑,指着霍平潮说道:“你是第一天认识叶皓东吗?找人给他算命,亏你怎么想的。” 水潭边,许三笑半躺在那里,精神意志将整个遁龙潭区域覆盖,清风习习而过吹动竹叶声,碧水深潭下暗流的涌动声,草丛里的虫蚁小兽爬行声,当然也包括百米之外的天一道场里,霍平潮和女子的对话声,尽数收入耳中。 许三笑心中一动,哦?原来是叶皓东的夫人到了,这女人还是何问鱼的结拜姐妹。听霍平潮的口气,对这女人忌惮得很。不对,不只是忌惮,应该是畏惧。不由大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这么霸道,让霍平潮这个专业的少妇杀手都退避三舍。 何问鱼从高高的钢缆上一跃而下,从水中跃出扑到许三笑身上。许三笑宠溺的看着她,任凭她调皮的泼水,把自己的衣服淋湿。何小妹玩疯了,全无顾忌,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许三笑搞成了落汤鸡。许三笑始终满面堆欢陪着,最后被何问鱼硬拉到水中,也毫无不耐之意。 霍平潮的房间里,女子静静看着,微微动容,道:“要照这么看,这小崽子还真不赖,何老大这么能闹腾,还能保持耐心,就冲这一点,他就够个爷们儿。” 霍平潮理所当然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许书记不是凡人。” 谢姓女子抱着肩膀,道:“他最好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霍平潮闻言一惊,问道:“怎么?有人要来找他麻烦吗?” 谢姓女子道:“我不妨告诉你,这小子有多不凡我不晓得,可我这位结拜姐姐可是实实在在的不一般,她的职务级别说出来能吓你一跳,我能找到这里来,她单位的领导和师门的长老岂有找不到的道理?所以就算我有心成全他们,不棒打鸳鸯硬带走何老大,这小子要是没那个金刚钻儿,估计也守不住何老大这瓷器。” 霍平潮道:“还有这回事儿?那我可得赶快提醒许书记一声。” 谢姓女子笑道:“你不是说他能掐会算吗?这点事情还用你去提醒吗?” 霍平潮正要起身出去,谢姓女子拦住道:“老霍你等等,你先别跟他说关于我的来历,我先去会一会这小子,试一试他到底对何老大有多好。” ps:觉得青莲更新还算给力的话,就请多支持,有条件的兄弟多支持正版。完美一卡通充值其实很方便。一本书看下来也不过几盒烟钱。对青莲而言,每一张红票都是一句表扬,每一个都是一个鼓励,每一张月票都是一种激励。每一个收藏都是一份认可。我在纵横翘首以盼着您宝贵的支持! 第二百六十二章 情与路 许三笑待何问鱼如何?过去她是何主任的时候,许三笑是有心无力,只有接受何问鱼对自己的照顾。现在她成了何小妹,许三笑对她又敬又疼,把她视作掌上明珠,万事都顺着她的意,不愿稍有拂逆。 但这就是真爱了? 谢姓女子对此还持有怀疑。因为她相信浪漫常被风吹雨打去,若是真金便不怕火炼。一个男人在平淡生活中对女人有多好不是爱的标准,在危难时刻能有多坏才说明问题。 何问鱼疯够了,从水里上来与许三笑并肩坐在岸边。米粒儿拎着刚煮好的奶茶过来,许三笑起身接过来先给何问鱼倒了一杯,又给米粒儿倒一杯,最后才是自己。 一个身着紫衣黑色长裤的女子从天一道场正门出来,径直往这边走来。许三笑心里已知此女的来历,却故作毫无所知的样子,只当做没看见,哄着何问鱼说笑。 米粒儿的左道修行已达中品,女子走近些时被她发现,回头一看,登时傻了眼。 从没见过这么明亮的一双眼,这么俊俏的眉毛,挺拔秀美的琼鼻,大小适度嘴,薄厚相宜的唇。鹅蛋脸的弧线完美无瑕。秀直的披肩发自然垂在肩头,薄施粉黛,国色天香,连走路的姿态都透着优雅大方。米粒儿只跟女子对视了一眼,便自惭形秽的低下头。这女子之美透出飞扬跋扈的霸气,如九天飞凤艳压百鸟。 米粒儿轻声道:“哥,后边来了一位小姐。” 许三笑回头看了一眼,正撞上女子投过来的目光。第一印象也是吃一惊的艳。但许三笑毕竟是精神修养上九重天上的人物,略微惊艳了瞬间,随即便恢复如常。微微点头以示礼貌,什么也没说。 女子直接来到三人面前,目光停在何问鱼脸上,啧啧称奇赞叹不已。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在何问鱼脸颊上轻轻捏了捏。许三笑心中清楚她的来历,因此并未阻拦,奇怪的是平日里只认可许三笑和米粒儿的何小妹居然也没啥反应。被催眠了似的痴痴看着紫衣女子。 “小脸蛋儿还真嫩。”紫衣女子一指何问鱼,对许三笑问道:“喂,小子,这小丫头是你什么人?” 许三笑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没搭理她。 紫衣女子手叉着腰,杏眼圆翻,道:“小子,我问你话呢,你什么态度?” 许三笑胸有成竹,只想看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故意晾着女子,依旧不理会她。 紫衣女子忽然笑了,道:“你小子果然挺有趣的,不过你不用跟我玩高深,有你哭的时候,实话告诉你,这个小丫头我认识,跟我是亲戚,你要识相的就让我把人带走,否则的话可没你好果子吃。”说着,往身后天一道场方向一指,道:“霍平潮你认识吧?不妨跟他打听一下我是什么人,顺便提醒你一句,我很不喜欢你的态度。” 许三笑冲女子眨巴眨巴眼,也笑了,道:“你姓谢吧?” 女子一愣,第一反应是霍平潮泄的密,随即意识到霍平潮就在上边,一直没理开过自己视线、她把手按在唇上左右看了看,吃惊道:“活见鬼了,你还真能掐会算怎的?” 许三笑从容道:“我不但知道你姓谢,还知道你男人是姓叶的,你过来的目的是为了试探我。” 谢姓女子这下彻底被唬住了,吃惊的看着许三笑,道:“你小子神啦!” 许三笑站起身,来到女子面前,伸出手道:“许三笑,不知是该称你叶夫人还是谢总?” 谢姓女子背起手,笑道:“握手就免了,我叫谢抚云,何老大的好姐妹,刚才听老霍把你吹上了天,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跟当世刘伯温似的,我本来还不怎么信,没想到你还真有些道行。” 许三笑把何问鱼拉起,一指谢抚云,轻声问道:“你认得她吗?” 何小妹摇摇头,又点点头,道:“不认识,又觉得在哪见过似的。” 谢抚云黛眉微蹙,伸手在何问鱼脸颊上又捏了一下,咬着嘴唇道:“怎地这一返老还童,连最好的姐妹都不认识了,何老大,我是抚云呀。”见何问鱼没什么反应,转头冲着许三笑道:“完了,何老大这下子真成小傻瓜了,我听虎子说她这样全是为了你,你小子可得负起责任来。” 许三笑不动声色,微微点头,道:“当然!” 何问鱼道:“何老大是谁?我是何小妹,这位姐姐,你长的可真好看,比米粒儿姐姐的妈妈还好看一点点。” 谢抚云看着何问鱼稚嫩无比的脸蛋儿,“以前或许不比你难看,现在比你差的远了。”说着稀罕的伸手又在何问鱼脸蛋儿上摸了一下,道:“何老大,你当了三十多年的圣女,带着老大一张面具苦撑着,你不累我都替你累了,现在对你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许三笑道:“这件事不管是谁都没权利替她做决定,所以,我还是会想尽办法治好她的。” 谢抚云看着许三笑,从这年轻男人脸上找不到半分言之凿凿的刻意,仿佛说的是再平常不过一件事,她从这淡然的语气中领悟到吃饭喝水一般的寻常而又不可或缺。点点头,道:“许三笑,你可知道何老大从前的身份?” 许三笑点点头。 谢抚云道:“那你应该清楚她是有组织的人,你这么留她在身边恐怕很难长久。” 许三笑道:“没关系,如果有人真能治好她,我不会拦着,但如果不能满足这个条件,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从我身边把她带走。” 谢抚云击节赞道:“好,真痛快!小姐夫还挺有骨头的,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就算做不到也没关系,只要你尽力了就行,实在不行了不是还有朋友吗?让老霍给我们个信儿,有个人专门喜欢干这种跟朝廷鹰犬捣蛋的事情。” 许三笑心道:你叫我小姐夫,我不是间接占了叶皓东先生的便宜?又想何止占了叶皓东的便宜,好像李虎丘的媳妇也是何问鱼的姐妹之一。这关系够乱的。说道:“放心,真过不去了,我一定不跟二位客气。” 许三笑辞别霍平潮和谢抚云,跟米粒儿带着何问鱼回到歇马镇。 谢抚云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何问鱼所在的宗教办和玄门正宗一定会派人来找她。到那时自己该怎么做?暗下决心:如果是为了何问鱼好,让老子怎么做都成。 许三笑前脚到家,后脚王峰便到了,把艳阳县里的变化介绍一遍。 自从玉刚提拔宫艳诗做了县委秘书,艳阳县党委委员们便众说纷纭,一开始几乎都在传说许三笑会怎样报复,现在则都在说小张书记果然有魄力,压住了南山猛虎的威风。另一边程雪峰已经被正式双规,南山纪委的决心很大,不过听说省纪委也接到了举报,省委副书记杨许昌很重视这案子,前几天派了一支调查组下来接手,已经把程雪峰接到了蓉城。 许三笑挠挠头,道:“果然应了那句话,马二龙不死,杨许昌就只能捏鼻子保程雪峰,马二龙若死了,杨许昌捏的就不是自己的鼻子而是程雪峰的脖子。” 王峰又说:“玉刚书记按照你说的,单独找了组织部长田文茂谈话,这几天县委几位常委都过去拜过码头了。” 许三笑道:“这几个人当中,贺知元肯定要调走,凌少刚和石长山一定不能用,前者太阴险,后者跟程雪峰走的太近,难保不会被牵连,到时候还是个麻烦事,向上边推荐田文茂接替我担任副书记没问题,组织部长的位置务必要争取,最好是让田文茂提供个人选,玉刚是鸿鹄万里的人物,田文茂应该能明白这是他人生仕途中最好的机会。” 王峰道:“这就叫分而治之,集中一点攻克,其他点便不攻自破。” “老夫子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其他常委们眼看着田文茂即将仕途得意,心里能平衡得了吗?接下来一定会争着抢着踩许捧张,到了那时候,基本上玉刚的权利也就稳固了。”许三笑说到这儿,抬起头看着王峰,道:“王大哥,兄弟一场我跟你有一说一,我现在的处境看似威风八面,其实是四面楚歌,最近得罪了很多大人物,偏偏这个时候李燕她爸又要与当世第一流人物争锋,顾不上我们,所以现在我是里无粮草,外无援兵,根基浅薄却四面树敌,这帮人再这么一踩,小鞋很快接踵而至” “许书记,你不用说了,不管你担任什么角色,我都会一直跟着你,我相信你的人品和能力,更愿意跟着你这样的干部多做些实事儿。”王峰打断许三笑的话,说道:“我王峰曾经是个残废,本来对人生已不抱希望了,是你给了我第二条命,这辈子火里水里我跟定你了。”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也没那么悲观,事情都还没影儿呢,不过我倒是听到了可靠消息,成立环歇马镇三角经济开发区一事省委已经有决断了,第一任区委书记的人选还没定,听玉刚他哥说省里在人选问题上存在很大分歧,但他让我做好配合其他同志工作的准备。” 王峰听了不禁一叹,道:“一个县级经济开发区的主官人选,非要拿到省委常委会上讨论,这本身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许三笑目露寒光,道:“我手里还有牌没打呢,现在是时候给程家父子最后一棍子了,顺便让老杨好好为难一下,他不让我舒服了,老子也不让他好过,我看他怎么保得住程家父子,保不住的话,他拿什么向马二龙交代?” 王峰道:“如果第一任党委书记不是你,我怕孙振华那边负责的事情会出现变化。” 许三笑自信道:“只要我人在这里,甭管来的是谁,都得靠边站。” 王峰叹道:“其实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到时候就怕他们最终会想办法把你调走。” 许三笑道:“调走便调走,尽心竭力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其他咱们管不了的事情,理他作甚?” 十月末的时候,艳阳县人大会结束,张玉刚被任命为新一任县委书记,凌少刚去了县人大担任副主任,贺知元调到省委任秘书三处处长,程雪峰一案因为突然出现的重要证人赵鹏达叔侄而突现逆转,法与权再次出现重大分歧。最后还是权力占了上风。程家父子一案,主要刑事责任到底落到了在逃的程晓峰身上。 程雪峰被双开后,查出了一点经济问题,但念在他主动交代,认罪态度良好,并且年纪大身体差等因素,最终被判了个缓刑。石长山受到程雪峰一案株连,被免去县政法委书记和县公安局长的职务,目前正在接受调查。 艳阳县委常委大洗牌,早期投奔张玉刚的基本都得到了重用,后期踩许捧张闹腾的最欢的都没什么好果子吃。田文茂接替许三笑成了县委副书记,许三笑另有任用。南山市委为了加强对艳阳县的控制,一口气空降下来三个县委常委,分别担任艳阳县政府县长,县委宣传部长,常务副县长,于海破格提拔为县政法委书记,县公安局长,县委组织部长则由田文茂推荐的原副部长接替。 在人大会结束后,许三笑和张玉刚握手拥抱,勉力于海跟着玉刚好好干,拍着田文茂的肩头说再见。这一下图穷匕见,终于真相大白,原来的县委委员们才闹明白,原来许三笑和张玉刚之间关系密切。当初闹矛盾,都是演戏给这些人看。正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两个小嫩官唱这一出双簧就是为了张玉刚或者许三笑能顺利掌控艳阳县。 许三笑赋闲在家的日子没有几天,新的任命就下来了。经过多方角逐,许三笑最终被任命为环歇马镇三角经济开发区首任正处级区长。陌寒来电说这次的事情很棘手,有大人物从中干预,叶先生在山南的影响力有限,所以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接着公布区党委书记的人选,由前省委副书记秘书李东耀担任。 许三笑一听到这个名字,不禁喟然叹道:“果然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ps:收藏一求反倒少了,看样子我就不该关心这些东西。 第二百六十三章 治 深秋,大山里的洞多了燕鸣声。房檐下的麻雀羡慕秋来春去的燕,却不知燕也在羡慕它的安定生活。幸福的形式从来不是单一式的,每个人通往幸福彼岸的路都不同。幸与不幸,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何问鱼的思想被禁锢在童年时光里,无疑该算作一件不幸的事。可在这段不幸的时光里,她欢笑的次数比认识她之后的这两年都要多。一想到这些,许三笑的内心里充满了矛盾,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夜凉如水,同榻而眠的何小妹悄悄离开自己的被窝,掀开许三笑的被子钻了进来。 “又做梦了?”许三笑感觉凉沁沁的身子贴入怀中,宠溺的问道。 何问鱼的头埋在许三笑胸膛上,“我被冻在好大一片冰湖里,你和米粒儿姐姐路过,我怎么喊你们都不理我。” 许三笑低下头,以温暖的目光凝视着她,“别怕,那是做梦而已,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不理你。” 何问鱼抱进许三笑,“你明天可不可以不去上班?” 明天是歇马镇三角经济区政府挂牌的日子,新任区长不到场,无论如何交代不过去。许三笑想了想,点头道:“行,我带你去一个特别好玩的地方,有很多人,还会放鞭炮。” 何问鱼说:“好。”脸儿贴在许三笑胸膛上,自语道:“突然又觉得好热。”说着便脱掉了身上唯一的背心。 她的思想幼稚,身材却绝不幼稚,许三笑和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亲密jiēchu。此时此刻,想不动她的确需要极大毅力。 许三笑感到她在怀里拱啊拱的,圆润饱满的玉兔轻柔的摩擦在自己身上。想到从前与她阴阳双修灵肉一致的经历,心顿时跟着热起来。 何问鱼很快就发现了qiguài的东西,立即钻进被窝里将那个硬梆梆硌的自己好不舒服的家伙找出来,小手攥着,趴在许三笑身上问:“许三笑,这是什么?” 许三笑深呼吸一口气,不能继续下去了,再这样闹一会儿,只怕会按捺不住。低头捧起何问鱼的脸颊,用充满魅惑的眼神看着她的双眸,低沉的说:“乖,该睡觉了。” 以许三笑现如今的精神修养,催眠术不过是粗浅小道,何小妹元神受损毫无抵抗力,眼皮一合,沉沉睡去。 她睡着了,许三笑伊人在怀,无论如何难以入眠。索性安顿好何问鱼后起身来到院子里,练起了张永宝传授的禅武宗养生拳,从中体悟宇宙自然的变化,增强自身沟通天地的能力。 天高云淡,月朗星稀,微风习习中,许三笑潜心入定,动静合一,似有意若无意的走起套路。风儿将山间清新的氧气送来,许三笑从中感觉到了活泼的生机,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引,此时此刻,身遭百尺内天地之间的变化都了如指掌,人带着风动,风又推着人转,一举一动都浑然天成,正是天人合一的境界。月下披云轻灵跃起,直欲乘风归去。心情舒畅愉悦,不吐不快。 许三笑一声低啸,如鹤鸣,清亮动听。 米粒儿推门从屋子里出来,站在廊檐下安静的看着。 许三笑回首道:“怎么?睡不着了?” 米粒儿双手抱肩,点头嗯道:“这些日子一直陪何小妹,突然今晚一个人睡有些不习惯,身上热,洗了个澡。”反问道:“不是说要给何小妹治病吗?怎么一个人跑出来练起拳了?” 许三笑抱元守一,丹田内气血旋转,与天地同呼吸,至最后,心念一动,丹田内这团气血啪的一下消散在四肢百骸中。一道血气由尾椎提起,沿着脊柱向上直入泥丸宫。 许三笑收了架势,道:“要不你过来一起睡吧,她现在什么都不懂,我感到很为难。” 米粒儿道:“为什么为难?” 许三笑道:“我想找到她体内隐藏起来的精神意志,唯一的方法只有双修,与她精神交融灵肉合一,但她现在这个状态,我实在办不到。” 米粒儿不笨,领会道:“你想我教她左道房中术?” “至少要让她明白,这件事并不可怕也不丑恶,她身体的本能犹存,只是太懵懂,我不敢操之过急。”许三笑解释道:“我知道这对你而言有些难为情,你不肯我也不怪你。” 米粒儿痛快的点头,道:“明白了,行,我教。” 玄门左道崇尚性命双修之法,但不赞成采补之术,房中术以双修共进为目的。追求的是与道鼎灵肉合一,只有这样才符合天地交泰,生机勃勃的意境。这是许三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本打算今晚开始应用在何小妹身上,但事到临头却终究难破心防。与一个心理年龄六岁的女子做,就算是曾经亲密无间的前情人,就算此举的目的纯粹又高尚,许三笑依然感到矛盾。 若是能与米粒儿双修,示范给她看几次,至少让她不反感了,或者感到好奇,事情就容易得多了。 许三笑的房间里,许三笑将何问鱼抱到一旁。 米粒儿坐在榻上,头发上还挂着水珠儿,许三笑将这滴水珠接在手心里,循着水流的规律翻动手腕,让这滴水珠始终不离掌心。米粒儿惊讶的看着。许三笑告诉她,这便是控制力的运用。 米粒儿以崇拜的目光看着许三笑,道:“哥,你终于达到这样的境界了,我真为你高兴。” 许三笑点点头,道:“天地归于一念间,天人合一,还是以人心为主导。” 米粒儿轻轻道:“我准备好了。”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许三笑轻柔的为米粒儿褪去衣衫,少女健康柔美的身姿展现在眼前。三年的时光过去了,双修小道侣已经修有小成,光滑平坦的小腹闪烁着诱人的光泽,胸前一对儿调皮的小白兔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仿佛充满了灵性。她的腿修长健美,圆润的膝盖,亮晶晶的脚趾甲,脚趾肚鲜红如豆,随着许三笑的大手在身上温柔的游走探索,娇俏可爱的小脚绷的直直的。 许三笑仿佛会放电的大手停留在小腹上,感受着那里的热度,米粒儿正试图挺起小肚子去迎合这诱人的爱抚。大手往下穿过稀疏柔软的芳草地,停留在已经流水潺潺的幽谧圣地。这里是英雄冢,销魂地,许三笑的指尖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 米粒儿按捺不住的发出一声啼呼,主动伸出双臂环住了许三笑的脖子,一翻身将许三笑压在身下。 双修小道侣的热情高涨,火热的唇喷薄着无穷的欲望,樱桃小口好像一座填不满的欲壑深坑。从许三笑的耳垂,脖子,胸膛,肚脐,一路向下直达宝杵,一口吞下,销魂滋味妙不可言 终于,在小道侣极尽诱惑下,许三笑突然坐起,将双修小道侣紧紧抱在怀中,身下宝杵轻车熟路的找到那幽谧之门,一个夜叉探海,直捣黄龙。米粒儿发出动情又销魂的叫声。 许三笑将伊人抱起,单手托着臀,一手扶着美腿,就这么端着她的身子上下往复运动。 许三笑的技巧已经妙到毫巅,怀中女子每一点细微感受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小米粒儿在这灵与肉双重绝妙滋味中,终于浑然忘我,一念花开,漫山灿烂,徜徉在其间,仿佛灵魂游荡在天堂。生与死,爱与恨,全然被抛诸脑后,生命只是躯壳,抛开一切后,剩下的只有无穷尽的欢乐。 “啊!!!!”她忘情的叫声销魂甜美,眼中噙满了泪花,流到嘴里,充满了幸福的味道。就这么半晕厥状态中倒在许三笑怀中,头枕在男人的肩头上,双手拼尽全力抱紧许三笑。 “米粒儿姐姐,你怎么了?”冷不丁,身旁一个声音传入耳中。米粒儿猛然惊醒,回眸一看,何问鱼已经醒了,正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 米粒儿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还是略显狼狈的从许三笑怀中挣脱出来。 何问鱼怒视着许三笑,“许三笑,你干嘛欺负米粒儿姐姐?” 米粒儿赶忙说道:“哥哥没有欺负我,我们在爱爱呢,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所以我们在一起爱爱,让彼此都感到快乐。” 何问鱼不是很理解,带着哭腔道:“可是他用那根棍子捅你了,你还哭啦。” 现在是关键时刻,一定要做通她的思想工作,否则让她把这事儿看做特别不好的事情,治好她的希望会更渺茫。许三笑刚想说话,却被米粒儿挡住话头。 “哥,你先出去一下,等我叫你再回来。” 许三笑微愣了一下,终于点点头,起身离开。 屋子里,米粒儿对何问鱼说:“我刚才哭是因为高兴,人特别高兴的时候就会哭,所以才会有喜极而泣的说法,哥哥对我那么好,怎么会伤害我呢?” 何小妹好奇的看着米粒儿红潮未褪的身子,用充满疑惑口吻说道:“真的是这样吗?那他为什么不这样对我啊?是他不喜欢我吗?” 米粒儿忙摇头道:“当然不是,他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也想这么爱你,只是怕你不明白,又怕你最喜欢的人不是他。” 何小妹很笃定的语气道:“我最喜欢的也是他。” ps:单位有事忙了一天,本以为要断更了,总算赶出一章来,没时间修改,糙着看吧。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京中楚客从天上来 “同志们,今天对歇马,三阳、驻兵三镇而言,是一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三阳开泰三喜临门!在山南和秦中两省的领导们的关怀下,三镇区域联合组成环歇马镇三角经济特区是头一喜,这第二喜则是国内新能源产业的龙头企业,西南汽车制造集团落户经济区,集团董事长霍平潮先生亲临现场。第三件喜事是咱们歇马镇景区终于评上了国家三a级!” 许三笑站在台前,声情并茂的说道:“同志们,不容易皐ww。≌饧事从年初申眜较衷冢俗鹘荒辏沼谠谀仙绞形姓府的领导们大力帮助下tnggu了平级认定,接下来新成立的区政府还要继续努力建设和保护咱们这一方山水” 评上三a其实是借了霍平潮的力,但主席台上正坐着南山市委副书记市长秦旭明,于公于私都得给大师兄点面子。 现场嘉宾云集,许三笑在台上讲话的时候看见了严朝辉,宫艳诗陪在一旁。 做完开场白,许三笑匆匆走下台,来到严朝辉跟前。尽管彼此的关系已发生变化,许三笑待老严却一如从前一般敬重。 三人来到一边。 “老师不是说打算去燕京长住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许三笑施礼问安后说道。 严朝辉道:“接到艳诗的电话,一想反正没什么大事儿,就想过来看看。” 许三笑道:“虎啸山庄的事情还要多谢老师成全。” 严朝辉道:“长江水后浪推前浪,尘世上一辈新人替旧人,你小子的道行越来越深,连霍平潮这样的人物也甘心成为你的棋子,这是我之前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许三笑谦逊道:“我跟霍总之间是不打不成交,好朋友之间谈不上谁是谁的棋子。” 严朝辉笑眯眯看着许三笑,道:“有些人天生就是下棋人,有些人则是更重要的棋子,这是天赋秉性使然,也就是命理,我所以看重你,最重要的还是你这个人本身,但是很可惜,正如我们的藏族朋友所说的,最好的马只能做朋友而不能被驯服,咱们两个到现在也只有师徒的缘分。” 许三笑道:“师徒的关系还不够吗?” 严朝辉点点头,叹道:“是啊,茫茫人海亿万人,你我能师徒一场,已经是难得的缘分啦!”顿了一会儿,又道:“你现在翅膀硬了,省委开会,省委书记,省长和副书记都有意把你调走,可秦中的顾书记却说驻兵镇划归山南省唯一的条件就是由你来担任这个首任区长,他是老牌省委书记,把话说的很死,宋书记自然要给老大哥面子。” 许三笑想到陌寒之前在电话里说,自己留在歇马镇这件事非常难办。却想不到竟会这么难办。更想不到信义堂为了让自己坐上这个区长宝座,会请动隔壁秦中省一号大佬向宋义开了回金口。省委书记之间的人情往来,已具有一定的政治意义。 严朝辉接着道:“我的书你没少看,道理我也跟你说了不知多少遍,原来我一直以为你是最能领悟我的想法的,直到现在才发现,你一直都有自己的打算,从我这里学去的从来只有术而没有道。” 许三笑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老师是走路的高手,我跟您学到了很多为人做事的技巧,但咱们的确不同道。” 严朝辉轻轻一叹,道:“是啊,道不同不相为谋,强扭的瓜也不甜,不过你选择的道可不容易走啊,官场当中最要不得的便是特立独行,华夏的政治生活更不需要所谓的个性,我怕你很难达到与你的潜质相匹配的高度。” 许三笑摇摇头,道:“幸好我看重的是广度,至于能爬多高,就只好听凭命运的安排了。” 话已至此,这对师徒总算摆明了彼此的立场。 严朝辉看了一眼身边的宫艳诗,道:“我没想到的还有一事,便是你跟艳诗在一起这么久,居然毫无进展。” 许三笑道:“不是她魅力不够,实在是我曾经沧海,已经是取次花丛懒回顾,没了那份心思。” 这话明显言不由衷,宫艳诗是蝴蝶道鼎,许三娃子绝对是花间浪子,说不感兴趣那是瞎扯。只不过小男人好色饥不择食,大男人风流进退自如,二者之间最明显的差别就在于大男人qingchu什么女人能动,什么女人不能碰。宫艳诗就是严朝辉针对许三笑的弱点安排到身边的一枚漂亮的毒蘑菇。许三笑对此心中有数,所以始终与宫艳诗保持着距离。 严朝辉现在已几乎完全弄qingchu许三笑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心照不宣的一笑,点点头道:“好小子,光有定力还不足为奇,最难得是你安排张玉刚把艳诗调到他身边工作,你小子这是逼着我把她弄走啊。” 许三笑道:“选择权在您自己手中,我要有逼您做事的本事,也不至于被孤立成现在这个样子。” 严朝辉微微一笑,道:“八十年代那会儿,我曾随张晋泽代表国家科技产业部出访法兰西和德意志等国洽谈合资项目,跟张家二代兄弟也算有些交情,我当然不想因为艳诗,跟张家发生误会。” 许三笑本没有这样的打算,这也算个意外的小惊喜,不动声色道:“这对您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还谈不上逼不逼的吧。” 严朝辉谈兴渐淡,流露出离别之意,临走前说道:“三镇合一,以歇马镇为核心建经济新区,这是跨省合作成立的开发区,省委领导都很重视,把这里作为新经济发展模式试点开发区,搞得好,对你的前程肯定大有裨益,你我毕竟师徒一场,我还是希望你能在这里干出些名堂的,秦旭明和你的私交很好,我希望你们师兄弟之间以后能多合作。” 许三笑道:“一定。” 严朝辉最后又道:“你要小心李东耀这个人,他是什么来历不用我说你也qingchu,有句话叫宁可得罪一百个君子也莫要得罪一个小人,这种人不像你我,做事讲手段更讲规矩,当心小人做事不择手段。”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我的想法跟您恰恰相反,我宁愿得罪一百个小人也不想伤害一个君子,对付小人我可以上最凶狠的手段,这叫以牙还牙。” 严朝辉哈哈大笑,指着许三笑的鼻子,道:“好你个许三娃子,拐着弯儿的说我欺善怕恶。”又道:“不管你怎么说,总之我跟你说的全是金玉良言,如何把握,全看你自己了。” 米粒儿领着何问鱼在一旁喝饮料。何小妹一席粉色长裙,俏丽无双青春逼人,正睁着大眼睛四处搜寻着许三笑的踪迹。米粒儿说:“别找了,哥哥工作呢,一会儿忙完了就过来啦。” 何小妹道:“米粒儿姐姐,我好想回家睡觉,和哥哥一起就像昨晚那样。” 米粒儿尴尬的四下左右看看,好在四周的人都在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互通有无,似乎没有谁注意到何小妹的话。米粒儿抓住何问鱼的胳膊,轻轻捏了一下,虎着脸低声说:“不许胡说,记住了,有外人的时候不要把你跟三笑哥哥的关系说出来。” 何问鱼奇怪问道:“为什么呀?你们昨晚还说这是一件很好很美的事情,都是为了我好,怎么就不能讲了?” 米粒儿一时半会儿的哪里说得qingchu,只好说:“总之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你再不听话,我就用力掐你胳膊。”说着,拉着何问鱼的手臂,便往家走。 走到家门口时,迎面来了一辆豪华轿车,车里下来三个女人,迎着她们走了过来,居中的一个正是谢抚云,另外两个却没见过。一个穿了条银灰色长裙,五官端庄气质高雅,一双凤目不怒自威;另一个着了身浅蓝色职业女装,肌肤赛雪明眸闪烁,宛如神仙画中人一般。三个女人站在一起各有千秋,这两个陌生女子的气场竟似都不逊于中间的谢抚云。 一见面,谢抚云便抢步过来伸手去捏何问鱼的脸颊,啧啧赞着:“老三,老四,你们看见了吧,这可不是姐跟你们瞎掰吧,这就是咱们的何老大,几天没见,比我上次见的时候又嫩了点儿。” 另外两个女子也禁不住好奇的走过来,直勾勾看着何问鱼,尤其是那个气质如仙被称作老四的女子,更是走过来便抱住了何问鱼的手臂,焦急的叫着:“大姐,我是雁儿啊,你记不记得我啦?” 谢抚云在一旁,道:“甭晃,告诉你没戏,她现在就认识这小丫头和那小崽子,也就是我跟你们俩说的那个小姐夫,差了整整十二岁,这何老大可真够潮的。” 肌肤赛雪的女子黛眉微蹙,欲言又止。 相貌端庄,气质卓然的女子黛眉微蹙,瞪了谢抚云一眼,神色不悦语气严肃道:“谢抚云,我说你能不能有点正事儿?老大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谢抚云不在意道:“马春暖,你是不是当领导出职业病了?我不是你们朝廷台里那些随你摆布的小丫头,你少用这种语气跟老娘说话,你要是有办法治好何老大,让我给你磕仨头都成,否则,你就是在这儿哭几嗓子也是浪费水资源。” 叫马春暖的女子看来无心与谢抚云拌嘴,转而冲着米粒儿微微一笑,问道:“小妹妹,我们俩也是何问鱼的结拜姐妹,听说了她的事情,特意从燕京赶过来的,可不可以请我们去你家,请你介绍一下她的情况?” 米粒儿看的张口结舌,痴痴点头,心里不禁在打鼓,不知是福还是祸。 许三笑接到电话的时候,刚把严朝辉送上公路,正准备回到主席台上,接下来就要轮到新任党委书记李东耀讲话。许三笑若不出席,便几乎等于**裸的搞山头主义,很可能会授人以柄。但电话里米粒儿说来了三个姐姐,包括上次在虎啸山庄见过一面的叶夫人,都自称是何问鱼的姐妹,说要带走何小妹。 许三笑一听这话,顾不得官场规矩,赶忙急火火回到家。 院子里,何问鱼正紧挨着米粒儿站着,后来的三个女人之间似乎意见并不统一,坐在那儿谁也不理谁。 许三笑一进门,三个女人的目光便被吸引过去,其中两个许三笑素未谋面的女子对视一眼,气质绝佳的马春暖说:“雁儿,还是你来说吧。” 被称为雁儿的女人点点头,转过脸来正视着许三笑,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就是许三笑?” 许三笑心中一沉,立即猜到了这位女子的来历,正因为猜到了,才不禁大感到挠头。记得何问鱼清醒明白时不止一次说过她有三个结拜好姐妹,其中一个便是李虎丘的夫人,也就是把李燕拉扯大的后妈。当初李虎丘来到这里,就在这个院子里跟自己说,为避免日后尴尬,要求自己一定跟何问鱼保持距离。如今世事难料,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这其中的关系够乱套的。一下子真不知如何启齿。 “请问您是?” 女子明眸一转,道:“这小丫头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都说了我们的来历,你一见面张口便用了个您字,我猜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是吗?” 女子的目光明亮透彻,气韵如仙,竟似有极深的精神修养。许三笑想起她老公便是深不可测的李虎丘,与那样的人做了多年夫妻,估计什么也不练也修成半仙之体了。因此并不感到奇怪,额首道:“您一定是萧落雁阿姨。” 萧落雁点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何问鱼,面无表情盯着许三笑,语气不咸不淡道:“她是我们结拜的大姐,我是该叫你小姐夫呢?还是称呼你别的?” “怎么叫,随便您。”许三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萧落雁黛眉一蹙,眸中放光怒视许三笑,道:“你们这是乱了辈分!你还想不想娶小燕子?” 许三笑道:“实不相瞒,她不只是您三位的结拜姐姐,而且还是我师姑,但这又怎么样呢?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不可能离开她,至于小燕子,我跟您家里的李叔早有约定,他说只要我的本事到了,就可以去接小燕子,你们不会干涉我们的私生活。” 一旁马春暖抬头看看天,道:“得,这话我信,全世界也就那个混帐东西能说出这种话来。” 谢抚云抿嘴一笑,道:“你们家那位小贼也是真够极品的。” 萧落雁看着许三笑,神色淡然依旧,道:“这话说的没有错,现在我也要把何老大领走,她从小就是孤儿,如今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这个做妹妹的心疼,所以一定要带她走。” 昨晚与何小妹纵情求欢灵肉合一,发现何问鱼在兴奋至极时,精神出现明显波动,正是可能恢复的征兆,此刻就让萧落雁带走,岂非等于半途而废?许三笑想到这儿哪里肯依,咬牙道:“我若是不同意呢?” 萧落雁一拍手,道:“同意不同意的光说没有用,我是来带人走的,不是跟你商量这件事的,至于能否留住人,那就看你有多大本事了。”言下之意,竟是要手底下见真章了。 许三笑想不到李燕这位继母是如此痛快一个人,毫不示弱道:“想怎样就请您划下道来,我接着便是。” 萧落雁与马春暖对视一眼,后者则歪过头去看了何问鱼一眼,神态有点犹豫。萧落雁把眼一瞪,马春暖无奈的一摆手,道:“算了,谁都拗不过你,我叫我妹夫进来揍人。”说着从包里拿出个电话来。 不大会儿,院子外来了一人,一米八多的个子,相貌阳刚英武。 马春暖一指许三笑,对刚进来这人说道:“这小子扣着人不肯交给咱们带走,你可是受了人家单位的委托来的,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吧。” 许三笑见此人相貌奇伟不凡,身材挺拔健美,端端正正的站在那儿,一身的正气,令人一见便肃然起敬,抱拳问道:“请问你是?” 这人抱拳还礼道:“楚烈,两部委特委稽查,受宗教办的李主任委托,来带何副主任回京治病。” 许三笑心道,怕什么来什么,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但此时此刻,何问鱼唯一恢复的希望就在自己身上,这个节骨眼上说什么也不能让任何人把她带走。许三笑下定决心,微微额首道:“原来是楚稽查员,您说的这件事儿恐怕有点为难,暂时我还不能让你们把她带走。” 一旁的萧落雁说道:“许三笑,你可能还不qingchu楚烈具体是做什么的,我多句嘴帮你涨涨见识,楚二哥是公安和国安两部委的首席特委稽查员,职务级别等同于副部级,必要情况下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不管你出于什么心思,在他面前硬挡着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许三笑暗自心惊,记得过去曾听过一些江湖轶闻,说当年公安口有个特别部门,里边的人各个身手了得,有些人精通奇门遁甲特殊手段,专门负责侦破全国各地,特殊人物犯下的案子。想不到今天见到活的了。眼前这位叫楚烈的男子,气质彪悍,行止之间龙骧虎步,一看就是位练家子。似乎跟何问鱼一样,也是一位大圆满宗师。 又一转念,管他是什么人呢,反正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任何人把仙姑姐姐带走。将心一横,抱拳道:“我意已决,要怎么样,请尽管招呼好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武斗文斗其乐无穷 许三笑在自家院子里要与两部委特委首席缉查员楚烈较量,阻挡其带走何问鱼的企图。 一个是修行有道的术士,一个功夫圆满的武道宗师,不以性命相搏的情况下该如何较量? 楚烈让许三笑划下道来。 许三笑想起当日尚楠斗郭道安时的情景,说道:“就以距离和时间来定胜负,你若能接近到我身体三尺以内便算你胜,我若能将你定住十秒钟,便算我赢,你觉着怎么样?” 楚烈道:“你不过化劲体力,让我欺近三尺以内基本等于死了,不过十秒时间太长,三秒钟已足够杀死我几次了。” 楚烈练的是八卦掌功夫,静若处子动若游龙,往前一纵便是七八米远,劈手将许三笑家院子里的石桌抱起,往外走了三步才如梦初醒顿住脚步。回首看许三笑,赞道:“好手段!你跟那些玩把戏糊弄人的江湖术士不同。” 许三笑道:“不过是趁你一时分神,可惜还是没到三秒钟。” 楚烈凝神看着许三笑,低喝道:“再来!” 摇身晃手,足下发力身形如电,扑击而至! 许三笑喝了声来的好,舌绽春雷,叫道:“楚烈,回头是岸!” 楚烈精神一阵恍惚,登时如饮醇酒,摇三摇,晃三晃,看着许三笑,面露困惑犹豫之色。 许三笑借这一声断喝将自身精神意志加诸于楚烈身上,以强大的精神能量通过声音和眼神传播,在楚烈脑子里制造幻象,使自己在其眼中状若神明,凛然不可侵犯,进而心生敬畏。一声断喝之后,许三笑不退反进,再喝问一声:“你能戒杀否?” 楚烈并未完全迷失,神色挣扎,咬牙道:“除恶便是扬善,我为何要戒杀?” 许三笑穷追不舍,又问:“你这辈子就没存过私心执着,做错过任何事吗?” 对付楚烈这种以武求道与天争命的大宗师,单纯的精神意志影响是很难持续的,只有找到其心灵的破绽,才能将彻底将其制住。这是左道九重上的术法,叫做缚心术。 楚烈在十一年前曾经因为一念执着,酿成一件无可挽回的错事,那件事在他心底藏的很深,许三笑本是随口一问,却刚好问到了楚烈的心坎上,他突然沉默下来,大约十几秒钟后才发出喟然一叹,道:“我输了!” 一旁观战的三位女子大惑不解,马春暖奇怪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就认输啦?” 楚烈道:“你们没看见我这么长时间不动吗?若刚才我们是在生死搏杀中,他随便拿把刀子便捅死我了,这如果还不算败了,什么才算败?” 许三笑道:“严格来说我也没赢,我的缚心术并未能真正控制住你的心,只是误打误撞问中了你的心事。” 楚烈道:“我毕竟习武多年,精神意志久经磨砺,无论你获胜的过程如何侥幸,事实是我已经败了。”转而对马春暖说:“对不起二姐,看来我帮不了你们了。” 马春暖看了萧落雁一眼,道:“怎么样?你满意没有?” 萧落雁道:“什么叫我满意没有?大姐出了这样的事,咱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不过既然人家是你情我愿的,咱们也不好强行干涉,做这么多就算仁至义尽了。”又对许三笑说:“许三笑,你既然不肯让我们把人带走,那你就得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今后可能会有比楚二哥更厉害的人物来找她,或者要伤害她,你必须保证会用生命来守护她,如果让我们知道你辜负了她,我们三姐妹绝不饶你!” 许三笑微感诧异,看着萧落雁,愣了一下才点点头,道:“这个自然。” 一旁的何问鱼一开始有些认生,不大敢说话,这会儿见许三笑跟萧落雁说了几句话,气氛似乎和谐多了,这才问道:“她们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带走?” 许三笑道:“她们都是你的亲人,跟我一样爱你,带你走也是想照顾你。” 何小妹带着哭腔说道:“我才不要她们照顾呢,我也不要别人来爱我,我就要你。” 谢、马、萧三女在一旁看着,均感到心酸。回想到当初在一起的时光,看着往昔从不流泪的何问鱼,此刻哭的泪眼婆娑,又莫名的感到欣慰。终于一起向许三笑点点头。 谢抚云说道:“许三笑,我们就把何老大交给你了,她命苦,懂事儿起就被灌输一个念想,苦练本领为父母报仇,这辈子就没真正为自己活过,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带给她幸福,拜托了!” 马春暖道:“如果可以,许三笑,我希望你能帮大姐守住这份快乐,让她重新慢慢长大,不要再回到从前。” 楚烈行至门口,突然回头说道:“特委缉查里没有比我更强者,但宗教办里,至少有三个人比我强,何问鱼的师门中至少还有两个圆满以上的人物,其中一个跟我在伯仲之间,另一个却是三十年不出山,比我师父还高一辈的人物。” 何问鱼情绪不稳,许三笑也没心思顾其他事,一心一意把她哄开心了,再回到会场时,开发区挂牌仪式已经结束。李东耀正带着金显扬等一干区委新班子成员送秦旭明上车。许三笑赶到的时候,秦旭明正要上车,李东耀看见了许三笑,却故做未见,主动过去为秦旭明打开车门,道:“秦市长,祝您一路顺风。” 许三笑站在马路对面看着,脑子里全是谢抚云临别前说的话,一想到何问鱼前三十年过的日子,内心中便充满了矛盾。如果失忆能帮她忘掉仇恨,从此快乐生活下去,对她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秦旭明上了车,李东耀示意司机开车。秦旭明坐在车里看见了许三笑,立即命司机停靠过去,奥迪车停在许三笑面前,秦旭明从车里探出头,关心的问:“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刚才让小赵打你电话,打了十几遍都没接。” 不怪秦旭明有此一问,这么重要的场合,许三笑身为主要角色之一,竟缺席了大半场,此举确实有些不妥,也不符合许三笑一向老成干练的形象。 许三笑收拢心神,赔笑道:“确实出了点事情,不过已经解决了。” 秦旭明道:“一座新区的建成,不是一朝一夕的工作,交通,治安,文化,教育,经济建设,城市规划,你身为区长,每天要做的事情太多,要跟不计其数的人和钱打交道,一切还需小心!” 许三笑慧眼如电,看得出秦旭明这番话出于真心,心中微暖,这位大师兄虽然是有立场的人,与自己道不同,骨子里却是个古道热肠的好人。 秦旭明的车渐行渐远,许三笑目送到看不见了,才怅然一叹。这一声叹息,既是为了何问鱼的事情,又是为了自己跟严朝辉师徒一场的缘分。 李东耀本就与许三笑有过节,今天的事情更让他觉得被落了面子,因而对许三笑更加恨之入骨。连招呼都没打,便带着新组建的区委班子回了由原歇马镇政府改成的区委区政府。 许三笑根本没把李东耀放在眼里,只要自己想,分分钟都能让这厮精神错乱搬家滚蛋。当然,如无必要还是不能这么干,一旦惊动了相关的管制部门,自己这个官大概也就当到头了。就算不用这么极端的手段,收拾李东耀这样的小人物,也不是什么难事。虎啸山庄卖给霍平潮,换来大笔现金,现在的许三娃子财大气粗,白的有郑成飞这个临时公安局长,黑的有白梦江这个从前的歇马镇第一江湖大佬。想要搞翻李东耀,还不容易? 迎面走来一人,许三笑老远便认出是发了福的金显扬。现在是金副主席了,从正科级的镇长到副处级的区政协主席,金显扬的日子并不好过。三镇合一,几个镇的主要领导基本都得到了升迁。但同为副处级干部,屁股底下的位置不同,权利大小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就拿人家驻兵镇的党委书记葛洪良来说,当了区委副书记,屁股下面一溜烟的头衔,每个头衔都代表着一份权利。首先协助区委书记处理日常事务;受书记委托就党委决策的一些重大事项进行牵头调研和决策准备;负责群团、政法、安全稳定、社会建设、农村工作,兼任区委政法委书记、区委直属机关工委书记、区委党校校长 原驻兵镇的镇长盛春明成了常务副区长,协助区长主持区政府工作。同样负责一堆事物 歇马镇的镇长林四平被任命为区组织部长,分管区委党史办、区委老干部局、区编办;联系区人力社保局。 原三阳镇党委书记李春耕成了区委常委,负责纪律检查工作,兼任区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 甚至连原歇马镇党委副书记高文茂都成了区委常委,负责统战工作,协助负责政法、安全稳定、社会建设工作,兼任区委统战部部长、区委社会工委书记;分管区台办。 唯有金显扬,弄了一顶政协副主席的帽子,除了级别外,什么实权都没有。 许三笑一见这倒霉蛋儿,心情莫名的开朗一点,刻薄的调侃:“哟,这不是金副主席吗?怎么没跟着李书记回去开会?” 这厮一见许三笑便拉住许三娃子的手,满腹辛酸一脸委屈,说道:“老领导,您就别拿我开心了,我有什么资格回去开会啊?” 官场里面很讲究这种曾经的统属关系,一句老领导有的时候能办很多大事儿。但金显扬和许三笑之间的关系,这一声老领导未免叫的有些牵强。许三笑刚当上村官那会儿,金显扬是副镇长,反而是许三笑的老领导才对。当然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许三笑之前的职务是艳阳县委副书记,的确也算是金显扬的老领导。 许三笑眯着眼,笑道:“你是我的老领导,咱们俩互相领导。” 金显扬苦笑,大声道:“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跟我开玩笑呢,李东耀这***对您有看法了,区委晚上有活动,他故意跟人说你家里有事,不让人通知你,他这分明是想搞山头主义把你孤立起来,我看不过眼,所以来给您通风报信的。” 许三笑挠挠头,道:“老金,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个遇上屁大个事情就大呼小叫,沉不住气的臭毛病?” 金显扬道:“我这不也是为您着急嘛!” 许三笑眼珠一转,道:“老金啊,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金显扬误会了,根据以往经验,以为许三笑要整李东耀,二目放光,拍着胸脯道:“您是我的老领导,我是您的老部下,咱们之间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您有什么指示尽管说,请放心,我保证执行到位,口风严密。”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官场这个东西就象必须收费的三陪小姐,你不花钱就不可能对你微笑,你不投入就没有产出,知道为什么你屁股底下的位置不舒服吗?就因为你用嘴的时候太多,动真格儿的时候太少,李东耀这个人我在省里学习的时候接触过,印象里他还是比较看重实惠的。” 金显扬一听就傻了眼,心里惊疑不定,搞不明白许三笑这是什么意思,以他对许三笑的了解,许三娃子应该是勃然大怒才对呀,怎么还鼓励我去找李东耀沟通去。直愣愣看着许三笑,迟疑道:“许区长,您想让我做什么?” 许三笑阴笑看着他,道:“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金显扬是小人,对这种事的悟性一直都不低,顿时心有所悟,愁眉苦脸道:“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就跟您实说了吧,李东耀那里我早就去过了,可是他也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的,我过去跟您共事过,我拎着猪头都进不了庙门。” 许三笑嗯一声,道:“你这还算句实话,你呀,如果不是李东耀对你把门关死了,这会儿你早把老子忘干净了。” 金显扬脸皮真够厚的,也不觉着尴尬,继续说道:“许区长,不管我金显扬如何,我跟您说的话可是千真万确的,李东耀确实在拉拢区委常委们,他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要把您孤立起来,然后大权独揽,如果不是看在咱们过去的关系上,我是不会这么直接的跟您说这件事的。” 许三笑故意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我也改变不了啊。” 金显扬觉着火还不够旺,继续道:“您还不知道呢吧,三镇合一,李东耀任开发区党委书记这件事其实早就传出风声了,现在当选的几个区委常委,除了您之外,全都去李东耀家烧过香了,姓李的已经磨刀霍霍,您现在一点准备都没有,能不危险吗?” 许三笑点点头,道:“说下去,你还知道什么?” 金显扬咧嘴道:“这些还不够啊?李东耀过去是省委杨副书记的秘书,在省里人脉深厚,只要让他抓住您一差二错,翻手间就能让您没有翻身的机会,这种情况下,您不能坐以待毙啊,我建议您主动出击,像对付李红军那样” 许三笑摆手打断他的话,道:“老金,你别说了,这种违反党纪原则陷害同志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我劝你也不要做,省委领导信任李书记,把他派到区里领导咱们,这就等于是代表省委来的,好家伙,人一来就被我如法炮制,弄的跟李红军似的,你说到时候省委的脸往哪放?” 金显扬道:“那也总不能就这么任凭他搞小动作整您啊。” 许三笑闭上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深沉的:“他狂任他狂,咱们是明月照大江,不变应万变,看谁能笑到最后。” 金显扬这个人靠不住,许三笑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以故意拿话试探他,自己就算真想对李东耀做什么,也不会对他实说,更不可能通过他。 金显扬不死心,还想再劝几句,许三笑却加快了脚步,金显扬甩着大肚子紧赶慢赶也跟不上,累的呼哧呼哧净剩下喘了,再也没机会开口。 区委大会议室里,李东耀主持的区委委员第一次全体会议正准备开始,许三笑推门而入,正座两个位置,一个是李东耀的,另一个自然是属于许三笑的。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不待李东耀张口,抢着说道:“不好意思各位,刚才跟秦市长多嗦了两句,来得晚了,好吧,现在可以开会了。” 李东耀咳嗽一声,接着伸手去摸麦克风,这是领导要讲话之前的习惯动作。许三笑却一探头说道:“怎么?李书记嗓子不舒服吗?先喝口水润润嗓子,你先休息一下吧,没关系,这会我来主持也一样。”说着,也不理会李东耀是否同意,对着麦克风说道:“下面开会啊,首先我说一下这次会的议程,头一件事呢咱们先点一下名,彼此间相互熟悉熟悉,然后讨论第一件事,就是区委新址选址的问题。”一指右手边第一人,道:“就从老盛你这儿先开始吧。” 李东耀在一旁被这一连串喧宾夺主之举气的满脸通红,再也按捺不住,夺过话筒,刚要说话。一抬头就看见许三笑似笑非笑的正看着自己。心底里莫名一寒,想说的话刹那间忘了个干干净净。 许三笑从容拿回话语权,道:“李书记别急着自我介绍啊,先听听委员们的,最后才是咱们俩,你说是吗?” ps:首先谢谢书评区里打赏投票的各位兄弟,第二更继续送上5k大章,觉着青莲给力的,红票月票打赏猛烈砸过来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利益和义气 环歇马镇经济开发区第一次区全体委员会上,许三笑略施手段喧宾夺主,当众从李东耀手上夺走了话语权。开会的主要目的是讨论区委新址建于何处的问题。 在三镇基础上,规划成立一个区不是简单的事情。就拿区委办公楼选址这事儿来说,三镇之间定会有一番争夺。原因很简单,新的区委和区政府建在哪里,哪里便是新区的核心。哪个地方便会在短时间内得到大笔资金,迅速实现区域城市化。这也是镇改区带来的最明显的好处。 依照程序,这事儿需要经过全体区委委员讨论通过,拿出个统一的意见再提交区人大审议,再上报到南山市委市政府,市委书记点头之后,转交市人大批准,再由市规划部门领导区相关单位做出工程预算,而后由市财政拨款,钱到了区财政,才算进入工程实施环节。 官场天天都在喊团结,强调团结,其实无时无刻不在勾心斗角,一件事情开七八次会决断不下来是常有的事情。 这事儿在第一个环节上便卡住了,原因便是党委书记和区长之间分歧很大。 李东耀认为虽然新区叫环歇马镇三角经济区,但新区委和区政府却不一定要建在歇马镇上,从地理环境考量,歇马镇处于三山一水的怀抱中,虽然交通发达,风景优美,经济规模总量更大过其他二镇数倍,但毕竟格局受限,并不是建区的好地方,而驻兵镇地势平坦,水源充沛,约二十万的人口数占了三镇总人口的五分之四,若把区委建在这里,在未来五年内,新区人口增长到八十万规模也能轻松容纳。 许三笑的观点是,整个山南就是个多山的省份,村落城镇依山而建并非什么稀罕事,歇马镇平坦地势的面积虽然不大,但相对平坦的缓坡山地却很多,完全符合建设和居住的条件,同样也能满足人口增长的需要。最重要是歇马镇的经济总量是驻兵镇的十六倍还多,新区成立,百废待兴,各部门都离不开钱,光依靠市财政的拨款,大家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把新区委和区政府留在歇马镇上,便可以把原来的镇办企业纳入新区的管理范围,财政上各个部门都能够相对宽松的多。 二人各执一词,驻兵镇有人口优势,歇马镇则是富甲一方,区委副书记葛洪良,副区长盛春明,李东耀从省里带来的区委办公室主任魏宝菊都是支持李东耀的,而许三笑一方实力更胜一筹,组织部长林四平,纪委书记李春耕,政法委书记高文茂,市委空降下来的宣传部长胡春雷,人武部长张大江,都认为区委新址放在歇马镇更合适。 党委常委们的反应充分印证那句话:当官不发财,请我都不来。统天底下的买卖,只有做官利钱最好。若手中的权力只作为劳动工具和义务,而不能变作自己的摇钱树。这官当得还有什么劲? 区委委员们,以财政局长曹伟宝,妇联主席卢素梅,临时公安局长郑成飞为首,举手表决的时候几乎是一边倒的支持了许三笑的提议。最后李东耀被逼的没办法,竟想到借口头疼改天再讨论的馊主意。 中午,白梦江的饭店内高朋满座。党委会上站在许三笑一方的党委成员悉数到齐。 规划办主任看着王峰绘制的新区建设规划图纸啧啧赞叹。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把事情办好,让别人挑不出毛病来,光喊没有用,还得有实际的计划和行动。这份规划案是王峰与从蓉城请来的城市规划布局的专家共同制定的,区委,区政府以及各个部门的办公地点都有详尽的规划,结合各个部门的特点和需要选址,基本上做到了面面俱到。投资规模,建设周期,施工前筹备,等等细节也做了细致说明。 许三笑一天嘻嘻哈哈陪着何问鱼。王峰却是天天忙的脚撵后脑勺。从实地考擦规划到绘制地形图,计算工程预算,设计施工计划,街道规划,等等环节,都是王峰带着从省城请来的各路人马一点一滴张罗的。而这些东西其实是从陌寒提供消息那一天起便开始筹备。到今天拿出来,可算作是厚积薄发。一下子便大大增强了在场众人的信心。 李东耀也是前阵子便开始做工作,不过他把重点放在了人身上,无非就是以承诺官帽子之类的举措来拉拢人心。但三镇改区,一共就那些帽子。许三笑也不是吃素的,李东耀还远没有达到说一不二的程度。尤其是在区党组班子成员的任命这件事上,南山市委方面更多的参考了艳阳县委的意见。 张玉刚的意见自然是对许三笑有利。 本来市委方面考虑的是权力平衡问题,不希望出现许三笑一家独大的局面,这才把之前传出跟许三笑有摩擦的张玉刚的意见作为重要参考依据,却没想到所谓不和的传闻只是小哥俩唱的一出双簧。市委高高在上,对艳阳县的情况并不完全了解,这才做出了这样的决策。 官场里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当某个单位里,主管领导拥有绝对权威时,基本上就只有下属请客的份儿,吃不吃还要看关系远近领导心情。可一旦出现个强力竞争对手时,这种关系便会翻转过来。竞争者为了拉拢人心,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上层里的关系分不出胜负时,便会在下边动脑筋。 林四平身为原歇马镇的镇长,许三笑手下重要干将之一,以东道主的身份张罗了一桌色、香、味无不透着横财就手财大气粗的意味的饭菜。这也是遵照许三笑的意思办的。金显扬说李东耀打算晚上请客,许三笑便故意在中午请。不但要请,而且要请出个标准来,一桌酒席三万多,完全个人掏腰包。许三娃子财大气粗,这点钱不过九牛一毛。故意这么做,看你丫李东耀晚上这顿饭怎么吃? 党委成员中午已经山珍海味塞了一肚子,到晚上,即便是你李东耀瘦驴拉硬屎请大家再吃顿好的,这些人也要有胃口吃才成。要是吃的不好,更会形成李书记不如许区长豪爽的印象。 曹伟宝等人私下底跟到场的非歇马镇出身的干部介绍许三笑的为官风格,许区长这个人不喜欢玩虚的,有道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只要用心跟着许区长干工作,把该干的工作落实好,老百姓满意,上级满意,许区长就绝对会让大家满意。 拿破仑说:政治是最肮脏的。这句话最常被无耻的政客引用。政治越是在它肮脏的时候,越是无处不在。在华夏官场传统体系中,基层官员严格来说并不能称之为官,而是称之为胥吏。这个级别的公务人员,除了极个别年少有为前程远大的基层镀金者外,往往最看重的是手中的权利价值几何。 当官是个讲究平衡的技术活儿,既要会逢迎上级,还要懂得驾驭下属。古往今来,凡是成就大事者,无不需要一批人追随左右,以及同僚的鼎力相助。那么,人家为什么愿意追随你?眼前的实际利益无疑更能打动他们。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有自己的队伍和圈子,要用理想号召人,还要用利益团结人。 这顿饭许三笑从始至终话不多,但到场的委员们却几乎个个心悦诚服。语言在利益面前永远苍白无力,这一桌子饭菜,还有歇马镇的原班人马随身的手机,驾驶的私家车,穿的戴的,都比任何语言更具说服力。 一句话,跟着许区长混有前途更有钱途! 酒足饭饱,众人纷纷散去。 许三笑和王峰,区政府办公室主任孙振华,公安局长郑成飞一起回到家。 目前许三笑身边的人可以划分为三层。几个女人以及刘枫、王峰夫妇、张玉刚算第一层,第二层是孙振华和郑成飞,第三层有林四平,高文茂,曹伟宝等人。而陌寒可则算是平起平坐的朋友。 米粒儿见几个人酒气熏天进了院子,赶忙泡了两壶茶。许三笑说,你去照看好何小妹,这里不用你招待。米粒儿听话离开。 孙振华主动拿起茶壶给每个人倒了一杯。作为赵鹏达案的重要证人,也是最晚加入进许三笑的圈子里的一个,孙振华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清楚。 郑成飞是个直肠子,肚子里装不住东西,有话憋不住,先说道:“许书记,这顿饭吃的太妙了!” 又对王峰说道:“王峰大哥这个主意出的真是太高了,吃饭的时候我身边坐的是规划办的老徐,说起那个规划搞来那是一口一个的赞啊,一个劲儿的跟我打听,今年上半年歇马镇的干部发了多少奖金,分了多少红,我跟他把实话一说,你们没看见他那个表情啧啧!就剩下羡慕了。” 王峰把脸一板,道:“你小子,就是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酥油,这种事心里有数就成了,怎能把实话说出去?你就敢肯定今天到场的人当中没有心向着李东耀的?” 许三笑道:“老王没事儿,歇马镇上半年给干部职工发的奖金全是镇办企业赚的,每一毛钱都清清白白,他李东耀想在钱上跟我做文章,那纯粹是自讨没趣,谁不知道我许三笑进体制以前是歇马镇首富?我会为了仨核桃俩枣的自毁前程?” 王峰眉头紧锁,凝重道:“我不是担心这个,以今天的情形看,李东耀算不得多厉害的人物,但不管怎样,他毕竟是从省委下来的干部,有些话被他换个说法传上去,终究还是对您太不利。” 许三笑满不在乎,摆手道:“让他传去,老子连他背后的主子都得罪了,还在乎他去放几个不香不臭的屁?我屁股底下的椅子是邻省的顾书记帮忙争取的,为这事儿宋书记都对我不爽了,省政府方面,司泽凯省长是严老师的得意门生,照样对老子不感冒,我现在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爱谁谁了。” 王峰苦笑道:“我到现在还是不能完全理解您,为何要放弃与严先生那层关系。” 许三笑嘿嘿笑道:“你把他看成了偶像,眼里只有他自然和谐的理念和科学严谨的治学精神,所以你看不到他身上政治枭雄的另一面,更无从想象这位严先生代表了多少人的利益,他是大人物,尽管有个人的是非善恶观,但一切行为却还是要以他所代表的圈子的利益为准,显然,我们是道不同,只好不相为谋。” 王峰微微一叹,不再说什么。 许三笑转而对孙振华说道:“老孙,你虽然官升两级,当了区级政府的办公室主任,但地下转运仓出租给岭东商业连锁集团这件事还是要由你来负责,这事儿虽然没什么不合法的,但我还是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许书记放心,这事儿我一定跟进到底。”孙振华应道。 许三笑正色道:“跟信义堂的合作意义重大,咱们答应人家的事情就务必要办好,很可能三五年内都要委屈你原地踏步守在这里,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 孙振华喝了点酒,情绪有些激动,起身道:“我孙振华有今天,全是许书记给的,我姐姐到现在还好好躺着医院里,也全是许书记你的恩德,下凹村的占地补偿款那件事也是许书记帮着解决的,您这份恩情我就是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更何况我今年才二十九,已经是正科级,就算三五年后原地踏步,也比许多人幸运多了。” 几个人品茶聊天正说的热闹,胡同外传来一阵跑车的轰鸣声。许三笑坐在院子里便听出是陌寒的那辆阿斯顿马丁。今天是区政府挂牌的大日子,陌寒之前有说过要来庆祝,虽然来的有点晚,但晚到好过不到。王峰等人见许三笑家来客人了,纷纷起身告辞,许三笑也不挽留,任其自去。 陌寒在胡同外把车停好,急匆匆来到许三笑家,一进门看见许三笑便道:“许兄,你快带着何小姐出去避一避吧,今晚有厉害人物要来对她不利!” ps:忒累,今儿就到这吧。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夜来茅山孤客 人在江湖,有多少朋友便有多少敌人。何问鱼在特殊部门干了十几年,得罪过的能人异士不计其数。现在她失去记忆,忘记了过往的仇恨,别人却不能忘记。比如前阵子曾经落到何问鱼手中的半仓嘉措,又比如昔日在解放初期喊出十八子出世坐天下,万道归一,要建立佛国世界的一贯害人道的余孽。 陌寒来去匆匆,把有人要对何问鱼不利的消息告诉许三笑之后便起身告辞。 临别前说道:“叶先生最近要操作一件大事,信义堂无论如何分不出人手帮你,我师父特意命我过来跟你解释一下,他的意思是希望你暂避三舍,今晚要来找何小姐晦气的是泉城人杜淳锋,这家伙是一贯道当代道主茅山杜可风的亲弟弟,此人修习的是茅山道术,曾经与神打楚鹏飞齐名,实力之强足以媲美武道宗师。” 叶皓东有一位编外夫人也是出身玄门的,那个分支叫做静慈斋,这个静慈斋在玄门中地位超然,与政府关系尤其密切,消息极为灵通。尤其对天下修道有成者的行踪,除了少数特别牛的,余者基本都是了若指掌。 楚烈离开前的话,让许三笑对眼下的局面已有心理准备,正如李燕的继母所说,敢爱就必须有承担起责任的勇气和实力。现在到了考验自己对何问鱼的感情纯度的时候了。 许三笑说:“请帮我谢谢刚哥和叶先生,我躲了和尚躲不了庙,唯有一战而已。” 月黑风高,万籁无声。 许三笑随身带好**笛,大量须弥净火粉,仗着左道九重境界之上的道行,专心等候未知的敌手的到来。 江湖无可躲避,身为爷们责无旁贷,谁要想动何问鱼,就先从老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此刻,许三笑全神贯注于身外天地内,百米之内风吹飞花残,寒露打落叶皆如亲眼所见。等候良久,迟迟无人前来。 许三笑索性在院子里打起拳来,修左道者不需要多强悍的体魄,但境界到了九重之上便会明白,没有一个好体格还真是个大问题。就比如当日郭道安从尚楠手上逃离,曾经以精神意志开启自身无上潜力,短时间内获得媲美神道境界的力量,这才带着许三笑逃之夭夭。事后,他也为之付出了巨大代价。通过郭道安,许三笑意识到,修道的同时有必要习武强身。 自从何问鱼成了何小妹,许三笑每一天都不曾懈怠的提升着自己,禅武宗的养生拳每日必修,**曲也没断了练习。可称得上是拳不离手曲不离口。 一阵风随着许三笑的身形在转动,许三笑精确的把握住它运行的轨迹,一招一式一丝不苟的控制着这阵风,竭尽所能的让它依照自己设想的轨迹运行。许三笑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这风儿却越转越快。这手法就像抽陀螺,随着惯力的增加,加诸在上面的外力反而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巧。 许三笑试着洒了一点须弥净火粉,粉末随风而走,顷刻间爆发出一团火光,热气破坏了风的运转,顷刻间风消火散。许三笑收了架势,轻轻一叹,看样子火龙缠身的情景只能是存在于自己心中的梦想。这火焰如此爆裂,怎么可能被风力约束住。倒是这股子旋风乃是自己练拳带动空气流动产生的,若能操纵熟练了,将须弥净火粉加进去,用来攻击对手时当真是威力无穷。 屋子里传出米粒儿轻柔绵长的呼吸声,而何问鱼自从醒转后便进入了龟息状态,一直在用通身的毛孔呼吸,等闲根本听不到。二女所以睡的这么香,其实是许三笑做了手脚。被仙姑姐姐保护了这么久,现在该轮到自己尽一个男人的义务了。 许三笑这样想着,耳中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竟已经到了胡同口外。 许三笑大开门户,只见风儿轻送,一盏孤灯摇摇晃晃由远及近。一个灰发中年人,身着黑色中山装,打着灯笼慢悠悠来到许三笑家门前。停住身形,慢条斯理道:“茅山宗杜淳锋,夤夜拜访是为一人而来,请问宗教办的何小姐可在贵府上?” 茅山宗与全真龙门道同为北方道门的主要门派,二者几乎齐名,甚至前者在民间名头更响。其术法宗旨讲究佛道合一,分为显宗与密宗。二者之间的正统道门之争贯穿近代三百年,显宗秉承《上清大洞真经》以思神、炼丹、诵经为主,而密宗以修持秘术、玉符、古禁咒隐世不出。二宗之间斗来斗去,因为内耗导致近百年来人才越发凋敝。 由于茅山宗门中有许多秘术邪异神奇,极尽蛊惑障眼之能事,因此凡入此门者第一步便需翻碗定终身。在三只大碗下各藏一字,分别为孤,夭,贫。掀碗定终身,需要发下血毒誓言,终身不得违背。所谓孤便是指终身无后,夭则是寿命不过五旬,贫则是终身不得积累财富。 许三笑早年随周至柔在江湖上行走,对这些术法修行门户自是知之甚详。上下打量来人,只见此人衣着用料考究,面目保养的很年轻,手戴一枚翠绿的翡翠扳指,足下穿的是千层底的布鞋,做工极为精细,正出自京城某家百年老店。一身行头价值不菲。显然与贫字无关,这人头发灰白,眼角余梢寿纹明显,估计年龄早在五十开外。看样子是个终身无后的孤修。 许三笑抱拳道:“玄门左道许三笑,实不相瞒,先生要找的人是我的房中人。” 杜淳锋点点头,左右看了看,不慌不忙将手上灯笼挂到院中海棠树上。一举一动无不透着潇洒从容,来到许三笑面前,笑道:“玄门左道的周先生道行高深,术法精妙,与我大哥杜可风惺惺相惜,二人曾经有八拜之交,两家宗门之间更有数百年交好义气,许小先生的道行不凡,想必是得了周大哥的真传,那何问鱼身居庙堂,身份与从前的清廷鹰犬无异,纵然是绝妙佳鼎也不值得为了她坏了你我两家的交情,不知许小先生以为如何?” 这人讲话完全是一副旧江湖的做派,但许三笑却早已下定决心脱离旧江湖,行为做派都不肯遵循旧日规矩,听杜淳锋说罢,也不打算遵守旧规以礼相待,只是微微点头,道:“您既然是跟周师傅一辈的人物,我便叫您一声杜老师吧,咱们之间是第一次见面,而何问鱼与我却是心心相印同床共枕许多日子的情人,您这初次见面,张嘴便要带走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您觉着我能答应吗?” 杜淳锋面色一变,眉头挑了一下,不悦道:“这么说你不肯?” 许三笑神色不变,坚定道:“恕难从命!” 杜淳锋轻轻一叹,道:“如今世道变了,在你们这一代人眼中,江湖规矩越来越不值钱,你不肯我也能理解,但我以礼相待登门求人,就这么被撅回去,实在没脸回齐鲁,说不得要讨教一下许小先生的左道之术了。” 这便是要手底下见真章了。 二人四目相对,许三笑双眸神光湛然,冷电似的与杜淳锋深邃的目光接触,彼此都感到脑中泥丸真神震颤,竟是针尖对了麦芒,谁都未能将对手如何。许三笑自知自己初登九重上,对这种高级别的精神较量之术应用还不纯熟,所以尽管实力比对手雄厚,这一下却没能占到便宜。 茅山显宗以符咒之术为主要手段,密宗则常见手诀咒语。不管是显宗还是密宗,也不论多厉害的符咒,都离不开使用者高深的精神修养。只有明澈自然物理之变化,才能将这些掺杂了各种药物制造出种种神奇术法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这一点上,不管是玄门中的左道和杂道,还是其他门户,都是共通的。所以过去江湖术士们道左相逢时,若无多大仇隙,斗术交手时往往一个眼神试探一下对方的精神修养便够了。 但眼下这二人之间的矛盾,显然不是一个眼神便可解决的。 杜淳锋以眼传心念与许三笑交手一招,不但没占到便宜,还隐隐感觉到这年轻的对手精神修为至深犹在自己之上。心中放下轻视之念,一晃身形,步罡踏斗。心中默想二十八宿星象的罡单,以茅山宗九重天之术,在罡单之上,脚登云靴,随着道曲,沉思九天,按斗宿之象,默念咒诀,徐步踏之。口中念念有词:宫女如花满道场,时闻杂佩响琳琅。玉龙蟠钏擎仙表,金凤钩鞋踏斗罡,劝得老君起炉来,火云咒成焚妖邪! 随着他身形转动,二人之间的空气开始跟着流动起来,许三笑渐感到呼吸不畅。心知这是由于对方的步法神奇所致。高功步罡踏斗之步伐,又称为禹步。 相传大禹治水时,至南海之滨,见有鸟禁咒,能令大石翻动,而鸟禁咒时必踩出奇异步伐,大禹遂模仿此步伐,运用于治水之方术。由于此术很灵验,又是大禹模仿创作,人们就称之为禹步。许三笑对这套步法早如雷贯耳,亲眼所见却还是第一回。 许三笑默默调整呼吸为内息,仔细体察着周围气流的变化和杜淳锋步法的演变关系。当此危急时刻,许三娃子竟把与杜淳锋的交手看做了一次学习的机会。只见杜淳锋的步子先举左,一跬一步,一前一后,一阴一阳,初与终同步,置脚横直,互相承如丁字。看罢多时竟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忽然想起曾经在南山湖泊中见识过白鹤捉蛇的情境,当时所看见的是一只白鹤斗一条毒蛇,那毒蛇不是对手便想游走,白鹤在蛇面前跳跃,搅动水流便把毒蛇困住,最后一口吞了。遥想当日情形,再看杜淳锋这套七星斗罡禹步,不禁心头一震,一股子莫名而来的冲动催促着许三笑模仿起杜淳锋的步法来。 但杜淳锋的火云咒显然并非只是亮一手禹步,随着他的咒语念完,双手张开如鸟翼,呼呼扇动竟自生风,张开大口一喷,忽的一下,一团火光被烈风吹动,直扑许三笑面门! ps:第二章可能会晚些,等不了的兄弟早点睡吧,明早看也是一样! 第二百六十八章 罗汉猫叫 火光艳丽如诗,随风扑面而来,挟着惊人的热浪,隐藏着死亡的气息。 茅山宗门之外,这火被称为三昧真火。实际上是杜淳锋口中含了一块羊皮包起来,混合了白磷的乙炔弹丸,他先以步罡踏斗将二人之间的空气中的氧气集中起来,待时机成熟了才咬破羊皮封口,以丹田气陡然喷出,白磷生火,乙炔遇氧气爆燃的温度可达到数千度,几乎能在瞬间置人于死地。若喷在人身上,分秒间便可以将一个人化为灰烬。 一切邪咒都是依据客观的物理现象产生的,只是先民不信科学,更愿意接受玄妙一些的说法。而对于修行者而言,这些术法既是防身的利器又是吃饭的饭碗,说的越玄越显得神奇。二者之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才造就了华夏几千年的半神文化。 修行是认知宇宙提升自身与自然万物沟通能力的方法,不管什么宗门,何种妙术,都是基于这个道理产生的。那些传说中的呼风唤雨和五雷神咒等术法,以及一切不可思议现象都是由宇宙客官存在的规律而来。修行者的认知能力强,控制力更强,便能找出办法将一切自然现象为我所用。 许三笑正模仿杜淳锋的步子转动身形,眼见火光爆发,心知其中利害。身形陡然旋转,一股激风随身而起,正是许三笑刚才步罡踏斗聚拢起的风势,被许三笑小心操控着迎着火光吹去。与此同时,许三笑飞身后纵,动作快如灵猫,一下退出两丈远! 杜淳锋骇然吃惊,叫道:“你身上还有功夫!” 许三笑并不作答,冷笑道:“你且看看我这把火如何!” 许三笑身形一转,足下禅武宗定风步,原地一转,带动风起,双手抱风若球,虚空顺风势一搓,一道旋风陡然形成,裹着须弥净火粉直奔杜淳锋而去。 这是许三笑第一次以主动风攻击对手,料想以杜淳锋的道行,多半不能奏效。一击出手后,立即从腰间拔出**笛。 杜淳锋久闻左道须弥净火与茅山三昧真火齐名,后者能外熔钢铁,前者能内焚五脏,二者皆能杀人于无形。眼看许三笑竟能信手搓出旋风,暗自吃惊之余,连忙一把扯下衣服,劈手一抖,登时化作一团火。火光中,杜淳锋狼狈一滚,刚要起身还击,一声笛音入耳,登时精神为之一阵恍惚。 一曲**音,天涯断肠客。 许三笑以九重天之上的道行吹响**笛,威力之大,当真是**夺魄。但许三笑掺进音律中的意志以催眠为主,精神修养不够的,只需听到一个音节便会进入深睡眠。而杜淳锋毕竟不凡,当此斗术分生死的时刻,更振奋起全部精气神来抵御着起自灵魂深处的浓浓睡意。 法宝之所以称为法宝,自有其原因。许三笑的精神修养本就略胜杜淳锋,纵然术法应用上尚有不足,但借助**笛本身能够增加精神攻击效果的特性,还是轻而易举的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一曲之后,杜淳锋开始困倦起来,当**曲开始第二个循环时,杜淳锋摇摇欲坠,强自坚持了一会儿,终于一头栽倒在地。 这一仗胜的着实不易。许三笑收了笛子,长出一口气。 斗术与比武截然不同。比武,二人之间即便差上一个等级,也可能因为战术应用得当,而周旋一阵子。而斗术,二人就算势均力敌,胜负也往往取决于瞬息之间。 次日晨,许三笑将杜淳锋唤醒,茅山宗师面色通红,惭愧的无地自容。谢过许三笑不杀之恩,急匆匆告辞离去。也许是觉得失了茅山一宗的面子,临去前终于没忍住说道:“许小先生技高一筹,杜某败得心服口服,但杜某败了不等于茅山宗败了,家兄杜可风是当代茅山道主,道行胜我一倍,你若能胜过了他,茅山一宗才算彻底服了你。” 许三笑摆手道:“昨晚之战只是迫不得已背水一战,我从没想过要借胜您来扬名,这件事到此为止如何?”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江湖人没有不看重名头的。杜淳锋闻言微微一怔,盯着许三笑的脸,看不出半分做作虚伪,终于喟然长叹一声,道:“许小先生真是仁义豪迈啊,可惜就算我肯罢休,你也别想消停下来。” 许三笑抱拳问道:“杜老师这话从何说起?” “何问鱼自从出道以来,被她抓走终身囚禁起来的江湖术士,武道高手不计其数,现如今,她脑部受损落脚在歇马镇的消息已经是圈子里尽人皆知的事情,我这次来其实代表的是一贯道,据我所知的,杂道阴山狼城一脉,晋省老掌柜薛大师的后人弟子,滇南的巫蛊门里的人都想来找你们麻烦,你想安安稳稳的守着她过小日子,只怕不可能如意。” 许三笑一直在琢磨究竟是什么人把何问鱼受伤一事传出去的,听杜淳锋这话的意思,似乎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连忙问道:“杜老师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将消息的来源说一说?” 杜淳锋摇头道:“传递消息的人只是用电话通知我们的,具体是何方人物就不得而知了。”说罢,告辞离去。 区委全体委员大会上,新区选址的问题再被提及讨论。经过一番激烈争论,李东耀又借口头疼,匆匆结束了会议。许三笑知道他在拖,其实是在等南山市委方面表态。依照程序,新区选址问题应该在三天内讨论出结果,做出初步规划来。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只要三天内没能弄出个结果,南山市委方面就会派出相关技术人员组成专项工作指导小组,来帮着区委做决定。 李东耀这么做,显然是已经将面子置之度外了。目的就是要让南山市委的领导知道,许三娃子有多骄横跋扈。他李东耀这个一把手的工作有多难干。他要证明不是自己无能,而是许三娃子太横行霸道,南山市委给他的这套班子有多不好用。换做别人这么干,无疑会触碰官场中的大忌。因为通常情况下,领导是不会承认自己错了的。领导没有错,那错的就只能是下属了。李东耀所以敢这么干,正是仗着背后有杨许昌的支持。 杨许昌对许三笑一向没什么好印象。堂堂省委副书记,屡次出手对付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屡次不能得手。许三笑在杨副书记心中已成了一块心病。尤其是在许三笑将程雪峰父子扳倒后,又没能将马二龙弄死之后,杨副书记对许三笑的不满情绪更是达到了顶点。李东耀这次来开发区任区委书记,杨许昌是有过亲口承诺的,必要时,可以给他提供直接支持。 李东耀胸有成竹,耍起了拖字诀。许三笑也不能强行通过决议。一时半会儿的只能干瞅着他拖下去。 许三笑不是没想过给他来一招惑心诀之类的秘术,直接让他点头通过就算了。但一想到曾经答应过何问鱼,绝不会在官场中使用奇术,便只好作罢。根据楚烈的说法,宗教办里有三个人比他厉害。何问鱼介绍过宗教办的权限,若是自己违反了规定,被这三个人知道,这个官恐怕真的要当到头了。 如果南山市委真的参与进这件事,根据官场习惯,一定会优先考虑下属单位主要领导的意见。 许三笑对这些心知肚明,如果新区选址定在驻兵镇,不仅是对许三笑个人权威的一种削弱,更会给许三笑的工作和生活带来一定不便。思来想去,这事儿只有指望霍平潮帮个忙。 下午的时候,许三笑驾车拉上何小妹和米粒儿赶到虎啸山庄。找到霍平潮。 一见面,霍平潮便抱怨,“您怎么一走就没动静了,我这儿好几个事情想要请您指点迷津呢。” 许三笑赔笑道:“我这不是过来了吗?实在是前阵子太忙。” 霍平潮也并非真不满意,笑道:“知道你忙,所以一直没敢惊动你,这回正好你自投罗网,没说的,这事儿你一定要帮我分析一下,看看是福还是祸。” 许三笑有求于人,自是不能先张口拒绝人家的请求,道:“你说说看,我尽力而为。” 霍平潮道:“你知道我有个闺女。” 许三笑挠头道:“好像叫江心月吧?” 霍平潮连连点头,道:“没有比你更圣明的,我这点事儿不说你也全知道,那我就更没啥藏着掖着的了,就是这小丫头的事情。”接着又说道:“这小魔头不知从谁那里听说我这地儿不错了,这几天一定要过来,自己过来也就算了,非把她妈也带来,你知道她妈跟我们老爷子明面上的关系,这他妈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许三笑刚要回答说你这是幸福的烦恼,纯属自作自受。忽然米粒儿急匆匆过来,神色惊慌的样子。 许三笑见状,以为何问鱼出事了,忙问:“出什么事儿了?” “猫,猫!”米粒儿跑的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猫,米花的那只罗汉猫叫了!” ps:累,洗洗睡了,大家晚安。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万仞山中有明湖如镜 佛面罗汉猫,猫谱榜上有名的四大奇猫之一,此猫生就一身锦绣似的花纹,看上去呆头呆脑,憨里憨气,且尾巴长爪子短,猫脸奇大,额上顶个丰字。生来就是个佛陀的性子,金童耳、玉女腰、仙人背,虽然驯服木纳,但并非是不会叫唤的哑子猫。愚民无知,认定这猫妨主,是个降祸的太岁、耗气的鹤神,所到之处,总有灾殃出现。 其实不然,猫谱中记载,罗汉猫能见凶相征兆,开口必主不祥。 许三笑曾交代过,若此猫张口开声,便代表将有大事发生。这猫养了有几年了,米粒儿却始终没忘许三笑的话。今早正陪米花说话时,突然听到一声猫叫,声音响亮与平日听到的猫叫迥异。循声一看,正是罗汉猫站在当院望山长叫。米粒儿一下子想起许三笑的话,赶忙飞奔来报信。 罗汉猫轻易不出声,开口必有大事要发生。驯兽经上的猫谱是左道历代大术士总结所得,绝非江湖妄言乱语。许三笑十分重视,忙起身对霍平潮说:“这罗汉猫就是苏总的小女儿养的一只奇猫,轻易不出声,开声能测凶兆,养了四年多,终于出声了。这种事宁信其有,为防万一,我过去瞅瞅。” 霍平潮大为感兴趣,拎起衣服,边走边说:“你要不嫌我碍手碍脚,就让我也跟着长长见识。” 米寡妇家,如今早已今非昔比。青堂瓦舍,四面建屋,颇为气派。现在虎啸山庄已经脱手,旅游公司的主营业务在歇马镇上,但是因为有位养生大师说虎啸村里适合米花养病,苏丽娜便一直没有搬家。 许三笑穿堂而入,只见那只佛面罗汉猫正蹲在北屋房顶上,望南山叫个不停。任凭米花在院子里如何召唤,就是理也不理。许三笑心念一动,三下两下上了房。顺着罗汉猫面朝方向望去,只见巍峨雄伟的大南山辽阔无边,与天相接,云雾缭绕气象翻腾。扑面而来的风挟着大南山中的凉爽潮气,吹在脸上很舒服。 许三笑看罢多时,不知所以然。满心狐疑,走过去抱起罗汉猫从房上一跃而下。将猫儿交给米花,安慰了两句。 霍平潮凑过来问:“这猫瞅着就不一般,叫声够喝亮的,老远就能听见。” 许三笑面色深沉,站在村口的平坝上远眺南方,道:“老祖宗传下的东西必定事出有因,虽然现在看不出端倪来,不代表日后没有事,罗汉猫望南山而叫,我决定进山去看看。” 霍平潮好奇问道:“南边有什么啊?” 许三笑道:“那里是马鸣江和黄龙江的源头,这两条江在南山市境内汇聚,流入绵州境后改名叫陵江,是山南最重要的水利资源,猫谱中详细记载,罗汉猫一叫,必定与天灾**有关,不是飞魃降世大旱肆虐,便是灵犀出水洪水泛滥,虽然传言不可全信,但最好还是有备无患,我必须过去看看才能放心。” 霍平潮问:“这一去得多长时间?” 许三笑神色凝重,道:“黄龙江的源头我去过,一路上没什么意外情况,快的话三天就回来,但大山深处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不好说要多长时间。” 霍平潮眼睛一亮,道:“听着就够长见识的,你看方不方便把我也带过去?” 许三笑没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的盘山公路。一辆黑色凯迪拉克商务车正朝村子开来,道:“霍总想要逃避的人已经到了,最多二十分钟就进村,咱们要去的话需要准备些东西,现在动身恐怕也来不及了。” 霍平潮顺着许三笑的目光望去,只见一片云遮雾挡什么也看不见。但他把许三笑视作了半仙之体,向来对许三娃子的话深信不疑。毫不迟疑的问道:“你快说说都需要准备什么?咱们先动身进山,我回头让直升飞机送进来。” 许三笑精神一振,问道:“你能调来直升飞机?” 霍平潮点头道:“当然,私人的,随叫随到!” 许三笑一边往天一道场走,一边说道:“你那玩意最大航程是多少?我是说另外多带燃油,确保足够返航的前提下,最远能飞多远?这一趟高山太多了,我听说那东西飞不了太高。” 霍平潮随后跟上,摇摇头,道:“这个我可说不好,这得问机师。” 许三笑道:“看在直升飞机的份儿上,就算你一个吧,咱们现在就动身,有了那玩意,争取半天内就回来。” 机师给出的数据还算理想,霍平潮的迈17直升飞机此刻就停在山南,加挂两个副油箱的情况下,航程可以达到1100多公里。许三笑此行的目的地直线距离不过一百多公里,就算飞机攀升高度有限,山地情况复杂,只能沿着河谷飞,从山南飞到那里也就三百多公里左右的路程。来回不到七百,还有富余。 许三笑说走便走,换了身适合在山中行走的猎装,带上何问鱼便出发了。之所以带着何小妹,一来是许三笑担心自己不在时有人来对她不利,二来何小妹记忆不在了,一身功夫却没丢,带着她也是为了预防万一。 霍平潮这家伙别看平常连山都懒得爬,秘书给准备的登山服装却都是专业顶级的,跟在后面还挺像那么回事。 为了躲避凯迪拉克商务车,三个人没走大路,直接进山。霍平潮特意带了便携gps卫星定位设备,为的是方便直升飞机寻找他们。这家伙想的挺简单,真进了山才知道不容易。 古木狼林中穿行,脚下要时刻小心陷进落叶形成的腐殖质,穿行中还经常被树枝挂住,时不时的还能见到粗如儿臂的大蛇过路,冷不丁冒出来吓人,真令人心惊肉跳。霍平潮第一次走,真是苦不堪言。 老林子的树太高,几乎是遮天蔽日,树林下面的光线比较低,感觉十分阴森恐怖。霍平潮没走多远便接近崩溃边缘了。眼见许三笑跟何问鱼两个轻装简从,手拉手有说有笑。心中更加火大,叫道:“不成了,别走啦,我说什么都不走了,咱们就在这里固守待援吧。” 许三笑左右看了看,道:“你觉得咱们躲在这老林子里头,直升机在天上能看到吗?”走过去将霍平潮的背包接过来,道:“甭废话,跟上!” 霍平潮勉力跟着又走了一段,终于听见河谷里发出的马嘶一样的奔流声。顿时喜笑颜开的:“可算是到地方了,这条江真不愧是叫马鸣江,这声音跟马鸣一样一样的。” 许三笑回首道:“虎啸村本身就建在深山中,所以这里已经是官方对外说的无人区,老林子什么野兽都可能有,你这么鬼喊,当心招来什么厉害玩意把你吃了。” 霍平潮满不在乎的:“甭吓唬我,有你这尊山神在,什么动物敢出来在太岁头上动土?” 许三笑道:“这大山形成亿万年,老林子人迹罕至的地方说不定有什么奇珍异兽,从解放以后,相关部门组织了多次科考活动,每一次都没能深入到咱们要去的那片区域,这我可不是吓唬你,大南山里灵气足,养人更养兽,传说中有许多灵兽在这里领悟到宇宙自然的变化之道,逐渐修成了气候,掌握了一些特别的能耐,凭我们两个的道行未必能罩得住。” 霍平潮一听,果然有点害怕,道:“对了,你之前说过的,那个什么鬼罗汉猫一叫唤,就可能是天要降灾,那个飞魃降世和灵犀出水是怎么回事?” 许三笑从霍平潮包里翻出gps定位仪,找出所在的坐标,爬上一棵参天大树的顶端,摸出手机来一看,终于有了信号。立即打给直升飞机,将坐标告诉机师。接着慢悠悠从树上下来,寻了一块大石头,安顿何问鱼先坐舒服了,最后才慢条斯理的对霍平潮说起这飞魃和灵犀是什么玩意。 前者就是大名鼎鼎的旱魃,也就是僵尸进化倒数第二级的形态。不必许三笑介绍,霍平潮一听到这个名字便知道。 重点是灵犀,周至柔收藏的古籍‘南越志’记载,上古有奇兽叫避水灵犀,通身堕罗花纹,禀天文之相而生,天生就通晓修行养道之术,吞吐日月精华,能分开水道,行四海于平地。杜甫曾经作诗赞美这种动物帮助李冰治水。“君不见秦时蜀太守,刻石立作五犀牛”。这里的镇水犀牛便是指这种野兽。 传说这种上古奇兽最喜欢深居在陆地上的水眼处修行,藏在千百丈的深水下,经常数百年一动不动,不需要换气也不必饮食。只有它觉得有必要去吸收日精月华时才会浮出水面,偶尔便会被人看见。灵犀出水,便意味着深藏于潭水底部的水眼泄露,整片地区便会水汽大盛,大雨连绵,洪灾泛滥。 这种远古奇兽脾气暴躁,通常不许人类靠近,但不知为什么,却对美丽漂亮的女子不反感,说岳全传第七十九回,虎骑龙背,气煞兀术,笑死牛皋那一章中提到个道姑,便是以这种动物为坐骑,手拿一对截铁刀,善用妖术非常厉害。估计丫年轻的时候便是个美女,所以才哄得这种奇兽跟随。 许三笑口才极佳,把这种动物的来历传闻说的活灵活现,霍平潮大感兴趣,道:“要照你这么说,那些仙侠怪志中的奇人异士和通灵神兽都是曾经存在过的?” 许三笑道:“所谓人类文明不超过一万年,进化论讲人从猴子进化成人却经过了上百万年,我不理解的是上百万年里人类茹毛饮血没什么进步,却只用了一万年不到的时光就进化到现在这程度,你觉着这个靠谱吗?潭子化生中说,人也好,兽也罢都有感悟自然之道,在有生之年进化的机缘,这便是修行的由来,野兽也有智慧,活的时间长了,观察自然变化,掌握一些不为人知的自然物理现象,逐渐进化出一些人类不具备的本事,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霍平潮深信不疑,颇为遗憾的说道:“可惜我年轻时不知节制,伤了元气,不适合修道了。” 这些话其实都是许三笑跟他说的,主要是怕被他纠缠着学道。 说话的功夫,直升飞机到了,下降到一定高度后放下软梯,三人攀爬上了直升飞机。许三笑一指下面奔流不息的河谷,道:“沿着河谷往西南走,大约两百多公里,目的地是雪山里一座冰湖。” 直升飞机沿着蜿蜒的河谷飞行了两百多公里,眼前陡然闪现的是起伏连绵的一大片雪山,在群山环抱中,有一座明光如镜的湖泊。湖面被冰封着,在湖水下方的山坡上,有一座雄伟的冰瀑,清冷无比的水从冰瀑下潺潺流下,汇聚在河谷中,逐渐形成了奔涌的水流。激流腾起漫天水雾,挂在岸边青绿的松柏上,形成雪白的雾凇。 时值深秋,河谷两岸的参天大树上黄叶飘飞,阳光照在河道里,整条河谷都被染成了金色。到了冰瀑脚下,又成银装素裹的世界。此情此景真是美不胜收。霍平潮激动的拿出相机拍照。何问鱼则赞叹不已,连夸漂亮,嚷着要立即下去。 许三笑看着下边的情形,微微皱眉,这里的水量比自己几年前来那时要大了许多。 整片地区最适合停放直升飞机的平坦处非冰湖表面莫属。机师正有此意。 许三笑却说,“为安全起见,还是我先下去看一下冰面能否承受住直升飞机的重量。” 机师有点不以为然,“这冰湖地处高海拔地区,形成不知道多少年了,湖面上万古不化,估计重型卡车开到上面都没问题。” 霍平潮板着脸说:“少废话,许先生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许三笑道:“地质学里,凡是这种四周隆起状形成的高山湖泊,几乎无例外都是火山喷发形成的,我从前来过这里,所以知道这冰面有些地方确实不大结实,人畜同行没问题,直升飞机这么重的家伙就够呛,咱们最好人先从这里下来,把直升飞机停在河滩上,真有事情的时候,直升机再上来接人。” 霍平潮道:“就这么办吧,不过下去前我还是要问一句,咱们真是来找那个什么避水灵犀的吗?” 第二百七十章 水遁之术 明湖如镜,盖住了地,照着天,映着人,将天地人都包容在一起。 许三笑拉着何问鱼的小手走在前边,身后霍平潮刚换好专业的防滑鞋,紧赶慢赶跟在后面。 “哎哟喂,您二位慢点走成不成?这冰面太滑溜,我这脚底下没根,比不得你们。” 许三笑道:“刚才我就劝你,下来照几张相片留个纪念就得了,你非要跟下来凑热闹,现在就跟不上了,等会儿要是真有什么动静,我可顾不上你。” 话音刚落,冰面突然发出咔吧一声巨响。吓的霍平潮原地一蹦,叫道:“坏菜了,这冰面要塌。” 许三笑拉着何问鱼安然不动,道:“没那么容易塌,这是正常的冰裂声音,真正要塌的时候没有这么脆的动静,会是一种挤压摩擦的声音。” 霍平潮瑟缩着脖子,说道:“实在是太冷了,我虽然是南方长大的,可也在北方住了几年,都没见过这么冷的地方。” 许三笑道:“以往这里采光很好,除非刮暴风雪,否则没有这么冷。” 霍平潮心生退意,问:“咱们来到这里不就是看看吗?现在看也看过了,相片也照过啦,是不是可有走了呢?” 许三笑道:“你可以回飞机里暖和去,我们还得去冰瀑那边看看,这冰湖的冰面比往年这个时期上升了许多,水量也大了不少,我得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座冰湖是两条江的源头,真出了什么问题,首当其冲的便是新三角经济区和艳阳县,不把事情搞清楚,我何苦老远来这一趟?” 冰面上又发出一声脆响,霍平潮心惊胆寒,道:“这冰冻的这么结实,你能看出来什么啊?” 许三笑以左道九重之上的境界,眼中见的,耳朵听的,身体所感知的岂会跟霍平潮一样。 此刻,许三笑感到整片区域的水汽之重,远超乎过往经验。站在冰湖上,放眼往河谷下游望去,只见百里森林上仿佛覆盖着一层雪雾,正不断被南来的风融化。足下的冰湖,表面平静,其实在深深的湖底,正有一股股暖流上涌,悄然提升着冰湖的温度,而正是温度的增加,才导致冰面上升。 这冰湖四周有上百座冰川,每年春季地气上涌的时候,都会融化出大量雪水汇聚于此,才形成了这座方圆看不到边的冰湖。冰面之下不知有几千丈深。其中蕴含的水量之巨,恐怕不比山外任何水利枢纽的蓄水量少。地底的热气上涌,掀不开冰盖,压力作用下,水便会从冰瀑这边流出来,假若水流在这里扯开一道大口子,这一湖的万古洪流倾泻而下,后果不难想象。 这些话自是不能跟霍平潮讲,只好说:“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到飞机上去,真有什么情况,直接飞走也就是了。” 霍平潮闻言不悦道:“你把我霍平潮当成什么人了?我们南粤人拜的关二爷,讲究的是义气,真有什么危险,大不了我陪着你们一起扑街好啦。” 许三笑微微一笑,道:“言重了,料也不至于。” 说话的功夫,拉着何问鱼已行至接近冰瀑的地带。只见冰面越发透明,冰下的水流已清晰可见,这水极为纯净,实际上冰层还很厚实,但霍平潮看在眼中却不禁担心起来。 许三笑回身对霍平潮说道:“老霍,你往后退几步,别再往前了。”话音刚落,忽然听见水下有咕噜噜声传出,紧跟着冰面发出天崩地裂一声巨响! 霍平潮被这一声巨响吓得一屁股坐在冰面上,只见面前一道冰裂正迅速蔓延,眼睁睁到了他面前。顿时惊的魂不附体,坐在那儿不知所措。许三笑一个箭步过去,拎起他发力向着湖岸一甩。再回头时,冰面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大洞,一股水柱冲天而起。何问鱼飞身向后避开,被淋了一头水。 何问鱼突然指着冰下叫道:“快看,好可爱的一头小猪!” 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从冰窟窿里探出来,摇头晃脑,牟牟直叫。鼻上长墨绿色圆角,腮上生毛,两片螺旋状,粗大的鼻孔喷着白气,一双活灵活现的大眼睛溜溜直转。看上去笨呼呼的,似乎被卡在哪里了。许三笑仔细辨认了一番,暗吃了一大惊,心道,这哪里是什么猪,分明是一头超小号的犀牛。 这家伙的大脑袋堵住了冰窟窿,水暂时不往外喷了,何问鱼欢呼一声:“这家伙好可爱呀。”也不管是否危险,凑过去伸手便去摸这很可能是避水灵犀的异兽的头。 许三笑刚要提醒何问鱼小心,那异兽在冰下的四肢全力划水往上一拱,轰然一声,冰面的破洞刹那间大了一倍不止,水柱冲天而起数米高,回落下来时,冰面依然塌陷了一大片。眼看着何问鱼跟异兽一起跌入水中。 何问鱼水下的本事天下无双,但这异兽是水生动物,体型不大,力气却大的惊人。如今的何问鱼成了何小妹,一身本事不如从前一半儿,许三笑怕她有闪失,赶忙回身来到霍平潮近前,从他的登山包里找出爬山用的绳索,拎着绳子一头从冰窟窿那里跳了进去。 冰湖下的世界,宛如水晶宫,许三笑闭住呼吸,拎着绳子钻进去,只见身前方何问鱼正抓住了那异兽不足半尺长的小尾巴。异兽不知为何大受惊吓,拼尽全力分水下潜。何问鱼好不容易抓住了它的小尾巴,岂肯轻易松手。一人一兽迅速往深水去了。 许三笑见状不禁吃了一惊,根据南越志记载,避水灵犀浑身刀枪不入,唯独幽门是唯一破绽,全仗着短尾保护,若这异兽真是避水灵犀,这短尾便相当于它的第二个罩门,何问鱼揪住了它的小尾巴,它岂有不发狂逃命的道理。眼看着异兽带着何问鱼往深水中下潜,许三笑顾不得自身安危和水性上的不足,奋力划水想要追上去,却哪里跟得上。但放弃何问鱼,许三笑却无论如何做不到,此时唯有全力下潜! 也不知潜入了多少米,越往下光线越暗,水压越来越重,许三笑虽然体魄不逊于化劲大师,但终究是不能跟何问鱼这样的圆满大宗师的体力媲美,到了这一刻,已经筋疲力尽,肺子被巨大的水压挤的收缩成一小团儿,许三笑感到头晕目眩,强自坚持着还想继续下潜,四肢却沉重的难以动弹。 许三笑心中了然,这已经是自己体力的极限,再强行下潜,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是毫无意义的死去。何小妹能入遁龙潭几百米深处捉鱼,许三笑这么傻兮兮的跟下去,不但帮不到她,还会白白搭上自己。正想到这里,忽然察觉到身体四周有微弱的潜流淌过的感觉,许三笑心念一动,手不自觉的顺着这股潜流一摆,手划过水形成的空心涡流引着这股潜流围着许三笑转了半圈。啊!许三笑心中一喜,这水流竟比空气更易操纵! 忽想起奇门遁甲中有水遁之术,道行到了,精神修养达到一定境界,对身体四周一定范围内的自然万物运转规律无不了然,便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被操纵利用的。一念及此,许三笑精神振奋,竟在水中打起了禅武宗的养生拳来。 这潜流本是水下热气上涌挤压冰盖后,又流向冰瀑的出口产生的。上涌过程中夹带着许多气泡,许三笑分水行拳,引动这股潜流围着自己周围转,越转越快,水被分开,气泡中的气体被集中到一处竟逐渐形成了一个空璇。许三笑在这空璇的核心处,只感到天地一切尽在掌握,胸肺中的压力尽消,心神意志牢牢掌握着水流的动向,手上不停拨动。 空璇中的气体不断增加,形成了一个越来越大,不断旋转的椭圆锥形气泡,许三笑拨弄水流下压,这气旋便如锥子似的往深处钻,宛如一只纺锤,下潜的速度奇快。不消片刻,便追上了前边的何问鱼和那只异兽。 气旋之所以能维持住,全凭的是潜流被带动旋转不休,转的越快,这涡流的吸力也越大,待追上何问鱼和那异兽后,竟将一人一兽带进涡流,随着潜流旋转。许三笑感到入手处,拨动涡流需要的力气越来越大,心知这水遁奇术也是有极限的,心念一转,循着水流的规律,开始将潜流向下拨,在反向潜力的作用下,涡流中空的气旋开始上浮。 何问鱼揪着那异兽的尾巴,死死攥住不松手,却不知竟误打误撞的抓住了这异兽身上唯一弱点,限制了这家伙发挥出全部实力。何小妹心知许三笑正在带自己上浮,便索性随波逐流,而这异兽也因为罩门受制而无力反抗。一人一兽就这样被许三笑搅动出的涡流一直带上水面。 只见一道水龙自那冰窟窿中飞腾而起,何问鱼和异兽一起被带出水面,终于落在冰上。许三笑身处气旋中心,被水下潜流托举着出了水面,状若天神一般。看的霍平潮骇然失色,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竟跪伏于地磕头不止。 许三笑分水踏浪一步钻出漩涡中心,跃到冰面上,何小妹正在跟那浑身滚圆,犀牛犊似的异兽练拔河。 第二百七十一章 灵犀出水,山雨欲来 那异兽身上长有七处螺旋状的皮毛,其余部位则是黢黑光洁的皮甲,四蹄如柱,被何小妹揪住了小尾巴,十分不服气,这家伙长着黑溜溜的圆眼睛,袖珍级的滚圆身材,鼻头上增生出一个墨绿色角包,笨拙的身体摇头晃臀向着水的方向挣扎,动作远不如它在水中那般威猛。却平添了几分可爱。 冰面光滑,很难站稳脚根,美女与萌兽,一时间僵持在那儿。 天生万物,必有一克,任凭天赋多强大的生物都不会例外。许三笑熟读古籍,知道这异兽若是避水灵犀,想要制服它,唯一的方法就是用绳子将它两个鼻孔间的洞套住。只要穿了鼻子,这牛儿便老实了。 许三笑转到异兽身前,见这家伙的鼻孔之间的肉膜上果真天然生成一个洞,暗道,看来不会错了,这个家伙果然是一头上古奇兽避水灵犀。只是不知道为何体型跟南越志上描述的差了这么多。赶忙拿出随身带着的登山绳,依照古法去穿牛鼻。 这头避水灵犀不知活了多少年,早已通灵明性,眼见许三笑神通了得竟能驭水成龙卷将自己驱赶出水,心中很是畏惧。奋起余勇,一掉头向着何问鱼怀中扎去。 许三笑拎着绳子迫近,这家伙竟被吓的浑身战栗,围着何问鱼转圈躲避。看样子却将何问鱼看做了依靠。古籍上记载,这玩意秉性骄傲,在水中力大如龙,唯独对年轻貌美的女子乐于亲近。许三笑见状不禁慨叹,前辈术士们留下的东西果然不假。 何问鱼小孩子心性发作,见这避水灵犀形貌憨态可掬,不禁心中煞是喜爱,眼看着它被许三笑吓的浑身颤抖避之不及,不悦道:“你吓到它啦!” 许三笑道:“这玩意入水如龙,力大无穷,绝不是人能制住的,你要喜欢它,就得穿了它的鼻子才能让它不能挣脱。” 何问鱼对许三笑的话向来言听计从,这次却意外的拒绝了许三笑的提议,道:“这小牛在这水里头生活的好好的,就因为我喜欢它,便用绳子穿了它的鼻子,要是这样的话,我宁愿它自由自在的。”说着,一松手放开了避水灵犀。 小犀牛尾部罩门得以解脱,立即恢复了通身的神力,兴奋的一跃老高,一头扎进冰湖中。 许三笑颇为遗憾的看着,道:“这避水灵犀的全身都是宝,尤其是鼻子上的圆角,能分山定水解百毒,可称之为稀世珍宝,就这么让它逃了实在可惜。” 何问鱼却白了许三笑一眼,道:“跑的好,免得被坏人惦记着它身上的宝贝。” 许三笑丝毫不以为忤,笑道:“对,跑便跑了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何问鱼恋恋不舍的往冰窟窿里看着,问道:“它那么可爱,为什么会主动攻击咱们?” 根据南越志上的说法,避水灵犀极少现世,平日里只深藏于万丈深潭下,偶尔出水便预示着洪水将至。 许三笑神色严峻,分析道:“水下的潜流是地下热气上涌形成的,这种现象通常只有春季才会出现。” “现在却是深秋。”霍平潮在一旁回过神来,走过来用崇敬的目光看着许三笑说道。 许三笑道:“南越志上说灵犀出水,洪水成灾,我想这灾祸并不是灵犀带来的,而是这种异兽只喜欢住在火山形成的天然湖泊里,一旦水下火山活动频繁,地下热气上涌,水下温度升高时,它在下边住着不舒服了,才会浮出水来,而形成洪灾的根本原因是火山活动让冰川融化,同时地下高温蒸发湖水,使得空中聚拢起大量雨云!” 霍平潮道:“照这么说来,咱们脚下的这座冰湖” 许三笑额首道:“是的,刚才我在水下感觉到潜流上行,而且这万古不化的冰盖升起这么多,还有灵犀寻人,都预示着这座冰湖下的火山将要喷发,到时候山洪滑落,肯定会酿成灾难,咱们现在必须把消息带回去!” 霍平潮今儿算开眼界了,见识了冰湖美景,又亲眼看到了传说中的上古异兽和许三笑拨水起龙卷的神奇手段,有多少好奇心也都满足了。现在一听说这座冰湖是一座活火山,而且很可能在短期内便要喷发,哪里还按捺得住,忙说道:“那还等什么啊,赶快撤吧。” 何问鱼忽然说道:“哎呀不好,那小牛在水底下住不了才上来的,咱们走了它怎么办呀?我要带它一起走。” 许三笑道:“它现在逃进水里,相当于龙归大海,活神仙也捉不上来了。” 话音刚落,何问鱼已高高跳起,一头扎进水中。 许三笑叫了声苦也,刚打算跟下去,却见冰窟窿里突然水花翻涌。不大会儿,但见黑黢黢的避水灵犀托着何问鱼踩水浮了上来。不由大为惊讶,“什么情况?” 何问鱼叫道:“它喜欢我,想跟咱们一起走,许三笑,咱们带上它吧。” 许三笑惊奇的看着,额首道:“成,你说怎样就怎样,不过你就不怕我这个坏人惦记它身上的宝贝吗?” 何问鱼欣喜笑道:“你才不会呢。” 霍平潮催促道:“得了,您就别在这逗妹儿了,咱们早点回去,山下的人民群众早得了消息就能少受一点损失。” 天近傍晚,许三笑回到歇马镇上,辞别霍平潮,将何小妹和避水灵犀交给米粒儿照看,立即让刘枫开车送自己赶奔艳阳县。 县委书记办公室里,许三笑告诉张玉刚,立即检查全县抗洪救灾物资的储备,以及境内所有防洪堤。 张玉刚大惑不解,道:“哥哥,你过糊涂了吗?眼瞅着要到枯水期了,这风调雨顺的,放着秋收工作不抓,搞哪门子防洪啊?” 许三笑懒得跟他废话,厉声道:“你看我像过糊涂的样子吗?让你干什么就赶紧张罗,哥们儿还能坑你吗?真等山洪下来时再准备黄瓜菜都凉了,至于我是怎么预见到的,一时半会儿的跟你说不清,总之这事儿你必须信任我。” 玉刚见许三笑声色俱厉,绝非开玩笑的样子,他素知许三笑不是凡人,心中挣扎了一番后终于郑重点点头,道:“行,哥哥,我信你的,这就安排下去。” 此举看似寻常,其实包含了极大的政治风险,此时正是秋收农忙季节,眼看着就要到两江枯水期,这个时候突然搞起防洪工作,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很容易被政治上的对手利用,作为攻击玉刚的机会。张玉刚能做到这一步,无疑需要极大的魄力和对许三笑的绝对信任。 山南省几十年来风调雨顺,水文观测部门几乎形同虚设已经近百年,而南山地区作为上游区域,更是一向对防洪减灾工作十分不重视。艳阳县同样也是如此。 许三笑郑重交代:“玉刚,正如你所想的,现在已经临近枯水期,山南省多少年没爆发过成规模的洪灾,我基于一些特殊原因做出这样的判断,除了你之外,不能跟任何人说,你安排这件工作时也不必跟下边解释原因,只让他们理解为你这纨绔大少心血来潮之举便是了,总之,我今天跟你说的这番话务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玉刚点头应是。 许三笑还不放心,又道:“留给咱们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这件事你要当成头等大事来落实!” 玉刚道:“我现在就安排落实,连夜通知下去,所有低洼地区的村镇,务必安排防洪值班人员,两天内,所有应急减灾的物资都调配分发下去,从明天起,我亲自带队巡视县内所有防洪堤坝” 许三笑道:“这就对了,我现在就得赶回歇马镇,三镇开发区,歇马镇相对地势较高还轻松些,三阳镇本就是几百年前一场山洪过后冲积形成的,一旦水从山上下来,那里首当其冲会受灾,还有驻兵镇,地处老河滩冲积平原,背后山势平缓,黄龙河谷这几年稍有泛滥,那里便小淹一下,肯定更承受不住大规模的山洪暴发。” 玉刚道:“这事儿真不能上报市里?” 许三笑道:“风险太大了,万一水没下来,咱们自己内部搞搞,充其量也就是抓不住重点工作,要是惊动了市委,最后闹一出假警报,到时候咱们小哥俩可就不好交代了,而且一旦上报市委,动静搞大了,肯定要追问消息来源,我一党的干部,跟人家说罗汉猫叫,灵犀出水什么的,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 玉刚还是有些担忧,“这水要是下来了,万一灾情太重,给市里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咱们这边却因为提前做好了准备,到时候市里会怎么想?” 许三笑轻轻一叹,道:“也有你这一说,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顾头不顾腚了,这事儿我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只好给秦市长打个电话,就说我进山考察,发现上游冰川融化,水量有增无减,提醒市里做好防水减灾的工作。” 玉刚道:“也只好这样了。”又道:“现在你忙,回头等闲下来了,你必须跟我说说这个罗汉猫叫和灵犀出水是怎么回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阻挡。 许三笑辞别玉刚,匆匆赶回歇马镇。这里的形势要比艳阳县里复杂的多。李东耀这厮磨刀霍霍,随时等着自己出错后上来捅一刀。所以做起事来更需当心。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王峰找来商量事情。 王峰劝许三笑,自扫门前雪,把歇马镇这一方山水保护好也就是了,无论如何,歇马镇的原班人马一定会积极配合您的任何指令,就算预测的不准确,也不需要担多大政治风险。 这是老成持重之言,但许三笑并不准备采纳,修合无人问,存心有天知,修行之人做官,不能以官场利弊得失为第一决策依据。这是许三笑进入体制第一天起便决定了的。这个游戏确实存在巨大风险,但世事总有两面性,风险巨大的背后往往意味着巨大的利益,关键看怎么玩儿。 “老王,你说的都对,但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许三笑!”许三笑一挥手,断然拒绝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老子就要借机跟李东耀玩一手火中取栗!你现在连夜帮我准备一份防洪减灾的意见稿,明天一早我就在区委全体委员大会上提出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绝世人物 夜,许三笑家,何问鱼和米粒儿嘻嘻哈哈正给刚被色诱来的避水灵犀洗澡。这玩意长了一张超萌的脸,肥墩墩的四肢,圆滚滚的肚子,一条小尾巴摇来摇去没一刻消停,看不出半分上古异兽的威严。倒像动物园里刚出生的犀牛犊。憨态可掬的样子逗的何小妹和米粒儿笑个不停。 黄虎在一旁看着,似乎有些失宠的焦虑,一会儿低吼,龇出白森森的尖牙,一会儿纵跃跳腾,亮出蓝汪汪的利爪。仿佛是在警告何问鱼的新宠,这里是陆地,是属于老子的地盘,只要老子愿意,随时可以撕碎你。 许三笑走到海棠树下,席地而坐,黄虎伸了个懒腰,摇晃着尾巴来到许三笑膝下卧伏不动。许三笑突然想起李虎丘来,记得当时黄虎也是这般卧在他脚下。遥想当日李虎丘曾在树下对自己说,做一个政治家不要成为一个政客。这句话与许三笑当初步入体制时给自己竖的规矩不谋而合,到目前为止,许三笑为官,无愧于己心,无愧于生民,无愧于天地。 进而又想到李虎丘这个人。这位年轻的有些不像话的准岳父绝对是个传奇人物,尽管许三笑对他的了解只局限于冰山一角,但并不妨碍许三笑去想象准岳父隐藏在海平面之下的庞大力量。这一点只从信义堂中人对他的忌惮程度上便一目了然。 信义堂有多大?霍平潮算是比较有发言权的,这位预计在未来五年,将在三镇开发区豪掷六十亿,建成亚洲第一新能源企业的大老板曾经对许三笑说,生意场中只佩服一个人,便是信义堂的创始人叶皓东,这个还不到四十岁的传奇大亨到底有多少钱,恐怕他自己都说不清。但霍平潮这点身家恐怕连信义堂百分之一都达不到。 这个掐着国家能源动脉的男人,除了拥有无尽财富外,更有着令全世界地下黑道组织胆寒的力量。信义堂旗下的国际军火联盟掌控着世界常规军火贸易百分之七十的份额。只要他愿意,随便跺一跺脚就能在非洲或中北美洲某个区域导演一场战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对李虎丘这个京城开药店的跌打医生深深忌惮。 可想而知,李虎丘这三个字背后隐藏的能量之庞大。 霍平潮与叶皓东曾经是狱友,彼此间几乎无话不谈。另一方面,霍平潮的老爹与那位李副总是曾经在老山前线上一起负伤的生死之交,所以霍平潮对两方面的情况都一知半解。 中央那位年轻有为的李副总要将叶皓东旗下的能源产业收归国有,此举意在削弱国家能源进口对信义堂的依赖。从一个国家战略安全的角度考虑,李副总这个决策无可厚非。而从叶皓东的角度看,损失掉能源产业,便等于丢了一张护身符,一棵摇钱树。对于他这样的人物而言,每一张护身符都不能轻易放弃。所以这注定是一场凶险的博弈。 叶皓东身上的护身符并不只有这一张,李副总尽管代表的是国家利益,却也不敢轻易动用国家机器强制执行。而且就算动用了,后果很可能是把叶皓东再逼出华夏。到那时后果不堪设想。 幸好李副总还有一张王牌,便是李虎丘。有了李虎丘在江湖上的力量牵制信义堂,李副总就可以一步一步的逼迫叶皓东。 根据霍平潮的说法,叶皓东这个人宁折不弯,只要他不想给的东西,任谁都休想拿走。但这次,他打算坐下来谈了。就因为那个叫李虎丘的男人参与到了这件事中。叶皓东宁愿违背自己过往永不妥协的原则,也不愿跟这个男人死磕。 许三笑想到这里,不禁慨叹,盖世豪杰当如是呀! 米粒儿回眸道:“怎么了?突然好多感慨的样子。” 许三笑道:“前两天陌寒过来,跟我说了一些事情和一个人,这趟进山跟老霍聊了聊,又知道更清晰了,刚才在树下突然想起李燕她爸来咱们家时的情形,现在李燕她爸跟信义堂的大龙头对上了,陌寒上次过来说叶先生正在谋划一件大事,分不出人手来帮我,而李燕她爸带走李燕,也是因为要应付一个生平劲敌,一想到这么两个人物正在这花花世界中博弈斗法,我就觉得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小山沟子,去那大千世界中跟他们斗一斗。” 米粒儿道:“哥,我觉得咱们在歇马镇挺好的。” 许三笑微微一笑,道:“你别瞎想,我只是羡慕而已,咱们现在距离人家那个层次还远着呢,不过我想娶李虎丘的闺女,和叶皓东交朋友,现在手里这点牌可有些不够看。” 米粒儿道:“三笑哥哥,不管别人怎么看的,反正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厉害的男人。” 何小妹附和道:“对呀,我也觉得许三笑你就是最厉害的男人,就算现在没有他们厉害,迟早也会比他们更厉害。” 院子外突然传入一声叹息,许三笑陡然一惊,黄虎刷的一下站起,绿宝石般的眼睛警惕的望着大门外。 以许三笑今时今日的能力,百米方圆内,飞花落叶带来的空气振动都能察觉到,院外人能走到这里仍不被许三笑察觉,其人的道行本领可想而知。 大门口人影一晃,一个人徐步走进院中。只见他衣着朴素,中等身材,脸颊瘦削,锐目如狼,顾盼之间却是一派平和,隐约透出返璞归真之意。 许三笑一见此人不由大惊失色,竟是老狼王到了! 来人正是阴山狼王郭道安。他踱着方步来到许三笑身前三米处站定,上下打量了许三笑一番,悠然一叹,道:“果然是后生可畏啊,想不到一年多没见,你已经高明到这个地步了。” 许三笑心知老狼王的精神修养已达神道境界,连尚楠那等人物都险些在他手上吃了亏,自己虽然精神修为突飞猛进,但与之相比却还差着一个层次,而且老狼王稳坐天下第一术士宝座多年,对于各种奇门术法的应用更是不做第二人想,这等人物能不与之交手还是莫要动手的好。 微微一笑,谦逊道:“原来是郭前辈到了,我最近虽有存进,但在您面前却不值一哂,这普天下的术士,无分杂道或左道,又或者茅山龙虎龙门道宗,任哪位高人在您面前也不敢称为高人了。” 郭道安笑道:“这个马屁虽然有点言过其实,但确实拍的舒服,不过你说的并不确切,认真算起来,天下术士至少有三人能与我比肩,只是你见识还少不知道罢了。” 许三笑怕他是来找何问鱼的,掩耳盗铃的岔开话题问道:“与您比肩的术士?这我倒想知道知道。” 郭道安没看见何问鱼似的,饶有兴致的跟许三笑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大千世界里有几个能人算不得什么稀奇,我说三个其实都有些托大,这只是指咱们华夏境内我所知的而言,五大洲四大洋,谁敢说自己天下无敌?就算你那个小岳父也未必敢这么说吧?” 许三笑心道这话不假,若论武道境界,准岳父身边那位楠叔和叶皓东身边那个大汉都未必逊色于他。 只听郭道安又说道:“要说起这三个人,兴许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有机会见到其中两个,这第一个人就是前天晚上败在你手上的杜淳锋的哥哥杜可风,这位茅山一宗三百年来唯一显密双修达大成境界的老兄,可不是一般人物,你打赢了他弟弟,就冲这一点,他为了茅山宗门的面子,迟早也会找上你。” 许三笑当然还记得杜淳锋临走前曾撂下话来,说他哥杜可风的道行胜他一倍,迟早会为茅山宗找回脸面。又问道:“这是第一个,还有两个呢?” 郭道安向何问鱼那边瞟了一眼,道:“这就跟何主任有关了,宗教办那叫李慕枫的老鬼把这丫头视作亲孙女,当成宗教办的接班人来培养,现在出了这种事,小傻瓜似的跟你在这过小日子,那李老鬼岂会善罢甘休?他可是堂堂龙虎宗的山外大师兄,放在过去那是当朝国师的身份,这老鬼佛道兼通,尤其擅长密宗念力之术,道行之深只在我之上,老子见了也需退避三舍。” 许三笑看似无意的横走了几步,拦在郭道安跟何问鱼之间,问道:“那第三位呢?听您的意思,这人才是您心中的劲敌。” 郭道安伸出三根手指,续道:“至于第三个嘛,便是一贯道的老祖李神通,解放前就自称活了一千五百岁,自吹曾是唐太宗的叔叔,当年太祖坐天下,清剿一贯害人道,破四旧打倒一切牛、鬼、蛇、神,这李神通手下的几个大掌柜纷纷被消灭,李神通远走西疆,住到海拔七千米的大雪山上,当年首任公安部长罗大将军曾请西疆兵团的王司令派了一个师的兵力去抓他,上到一半儿的时候就不成了,一个个都缺氧,最后气的没办法,在下边往山上乱开炮,这便是当年王司令炮打天山的由来。” 许三笑故作神往之色,艳羡道:“想不到术士当中还有这样的人物,那他真是唐太宗的亲叔叔吗?” 郭道安道:“当然不是,这个李神通其实到今天也不过百多岁,他本是昆仑玉虚道的传人,昆仑道跟左道一样,嫡传道主代代单传,李神通便是昆仑道的当代道主,昆仑秘术以练气第一,所以他一身本领介乎于术和武之间,若说有一人当得起天下第一术士之名,非李神通莫属。” 许三笑还想顾左右言他,还没开口,便被郭道安摆手打断,老狼王一指何问鱼,道:“这是龙门道宗的道藏归婴之术,待她把藏在体内的元气完全吸收了,便是第二个聂啸林,这丫头对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我岂能容她染指武道无上境界?” ps:有几天没看见读者知北游鱼了,打赏可以停止,但请一定安康。 第二百七十三章 考验 郭道安夤夜造访,阔谈天下术士,令许三笑眼界大开。但同时,老狼王登门的目的却是直指何问鱼。许三笑自知不敌,迫于无奈也只得背水一战。横身拦在二者之间。 李虎丘有句话说的很对,男人没有不向往三妻四妾的,但前提是要有这样的本事和担当,二者结合便是魅力。有这样的魅力才够资格做他的女婿。本事只能慢慢提升,担当却只需要血性和自我牺牲的精神。 郭道安并不急于动手,不慌不忙道:“龙门道宗有道藏归婴之术,这是一门不破不立的奇术,南洋国术大宗师聂啸林当年服紫河车提升自身潜力,元气淤堵于全身,不得已向玄门道宗求得蛇蜕化龙的功夫,眼看大功告成时却被围攻造成假死,老魔君龟息三十年,成就道胎归婴之体,一朝醒悟后终于达到神道大成境界,” “当年的聂啸林苏醒后懵懂多年,一朝清醒,立即晋身神道大成境界,何主任现在的状态跟他那时几乎一般无二,若是有一天被你恢复了灵智,便又是一位一朝得道的神道大宗师,对于阴山狼城而言可是大大不妙。” 许三笑揉揉鼻子,苦笑道:“我是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呢?还是该为自己感到难过?” 郭道安笑道:“看来你已有决断,你胜得了杜淳锋,已经够资格跟我交手。”老狼王背负的双手缓缓亮了出来,口气陡然转寒:“事关阴山狼城和杂道的存续,我是不会因为任何人对你手下留情的,你想清楚再做决定。” 许三笑道:“千古艰难惟一死而已,你知道我不是一个轻易动摇的人。” 郭道安一皱眉,看了一眼米粒儿,语带威胁道:“你就不想一想后果?” 老狼王看来并不是很想与许三笑交手,所以一直在给许三娃子考虑的机会。 许三笑左右看了看,道:“我若倒下了,她们也跑不掉,可否找个方便的地方?” 郭道安微微一叹,道:“去哪里都无妨,你应该清楚自己毫无机会。” 许三笑正色道:“死或者轻于鸿毛,或者重于泰山,对我而言,一个男人的责任重于泰山!” “为了一个女人?”郭道安语气有些轻佻,带着嘲弄之意道:“玄门左道一代天才人物,二十五岁的年纪便达到九重之上境界的大术士,完全有机会在三十岁以前问鼎神道境界,我把你看做振兴杂道的希望,而你却要为了一个注定跟你是敌对关系的女人跟我决一死战,你觉得这样的死法重于泰山?” 许三笑平静的:“你不动她,你我之间便井水不犯河水,她已经今非昔比,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任凭摆布的棋子。” “不动她?等着她的道胎元婴养成,成就神道宗师后来动我吗?”郭道安冷笑道:“别忘了,你是许道陵的儿子,从你出生的一刻起,便注定迟早有一天要背起这份责任,你知道我找到你有多难吗?上一次有李虎丘放出话来要护着你,所以我才没把你带走,现在他已传出话来要任你自生自灭,所以,我这次来,除了要送何主任一程外,还要把你带走。” 修行之道如同做人,认知的越多就越明白自己的无知。郭道安有多大本事,许三笑曾经亲眼见识过,但在未登九重以前,也只能算初步了解,直到自己的修行到了,想要模仿郭道安的手段的时候才知道老狼王的厉害。也因此十分清楚,自己根本不是其敌手。术士斗法比的是修行境界和对术法的应用水平,这二者,许三笑自问都与老狼王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老子都知道的事情,老狼王会不清楚吗?既然交手结果显而易见,他为何要跟老子说这些话? 许三笑低首沉思片刻,突然抬头直视郭道安,斩钉截铁道:“你若杀她便等于杀我,你放过她,给我几天时间处理一些事情,然后我跟你走,我知道这才是你今晚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郭道安与许三笑对视,忽然笑了,甚是开怀,道:“李慕枫这老神棍精神修养入神道境界几十年,不也没能把老子如何,这小丫头是武道宗师,一旦功夫成了,确实要厉害些,但那又能怎样呢?老子的心四十八年前妻儿死的那晚便已经死了,老汉活了八十八,如今不过是风烛残年一老朽,还会怕死吗?许三娃子,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许三笑面无表情,淡淡说道:“既如此,那就不送了。” 郭道安背着手,四周扫视一眼,道:“你这房子不错呀,前后两层院子,后边还宽敞吧?” 许三笑咬牙道:“就怕你住不习惯。” 郭道安笑道:“流落江湖久了,什么苦日子没经历过?有个地方住就不错!”说着便往后院走,边走边说:“灵犀出水,看来你是想积个大功德,我没理由不成全你,水到之后我再给你三天,然后你便跟我一起走。” 房间里,许三笑盘坐在榻上,满腹心事的样子。米粒儿与之对坐无言,何问鱼乖觉的枕在许三笑大腿上。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米粒儿看着许三笑,忧心忡忡说道。 许三笑缓缓摇头,道:“实力相差悬殊,而且我判断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米粒儿奇怪道:“怎么这么说?” 许三笑道:“何小妹现在就是一块唐僧肉,惦记她的妖魔鬼怪太多了,郭道安江湖经验丰富,岂会不知夜长梦多的道理,相反的是这个人一向思虑缜密,行事十分厉害,连老瞎子都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没有十足把握又怎会同意给我这几天时间。” 米粒儿点点头,幽幽叹道:“如果燕子姐还在就好了,我听这老头的口气,对燕子姐她爸倒是挺忌惮的。” 许三笑道:“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而且照顾何小妹是我的责任,岂能指望别的男人?” 何问鱼道:“那个老头欺负你,我去打死他。”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你要是能打死他,这老家伙就不敢来了。” 米粒儿指了指后院方向,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许三笑摆手道:“完全没必要,以他的道行,咱们说什么都不重要。” 米粒儿道:“你要是被他带走了,我们怎么办?” 何问鱼道:“什么怎么办?米粒儿姐姐你糊涂啦,咱们肯定要跟着许三笑呀。” 米粒儿跟着肯定没问题,至于何问鱼,郭道安多半不会愿意随身带个炸弹。许三笑心念电转,从陌寒传递消息,到郭道安登门,将整件事在心里捋了一遍。忽然想到把何问鱼受伤这件事传出去的这个人颇不简单。 曾经以为是马二龙干的好事。当日何问鱼为救自己受伤时,马二龙虽然早逃之夭夭,但这厮守着郭侃宝藏多年,到最后什么也没弄到,为这个肯定更对老子恨之入骨,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南山地区毕竟曾经是他的道场,被他忽悠入教的信众不在少数,知道点内幕消息也不足为奇。正面敌对不行,难保他不会从侧面使点坏。 但今天听了郭道安的话,突然又有了另一个想法。首先是何问鱼的三个结拜姐妹先后来试探自己,凭马二龙那点料,根本没可能联络上这三个女人;其次是自己跟信义堂的人交了朋友,但现在信义堂的人却根本帮不上忙;第三郭道安刚才说起,上次之所以没有把自己带走,是因为李虎丘有话,而这次,也是因为李虎丘说了任自己自生自灭的话。 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分析道:谁一直在暗地中关注老子?谁最不希望老子跟何小妹走到一起?谁可以逼的信义堂没有余力帮老子的忙?又有谁能够凭一句话,影响到阴山狼王这等人物?答案几乎呼之欲出,只有那人! 只有他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只有他有这样的能力左右这件事的发展。 转而又想,若这一切是那人的意思,他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设身处地想一想,那人的目的多半是要拆散自己跟何问鱼。何问鱼那三个厉害的结拜姐妹的出现,便是第一个考验,若自己当时稍露出薄幸无情之意,这会儿只怕早已鸡飞蛋打劳燕分飞。 接着是茅山宗的杜淳锋,这位一贯道的大术士说强算不得最强,说弱也绝不弱,用来考验老子的实力是再合适没有了。若自己不敌,那人一定留有后手,只是到那时他便可以借口老子实力不济,然后棒打鸳鸯。 现在,郭道安又来了,假如这又是一个考验。第一次楚烈出手明显未尽全力,是考验老子的真心,第二次杜淳锋出现,的确是为何问鱼而来,所以全力以赴,考验的是老子的实力,这次呢?决心还是智慧? 何问鱼打了个哈欠,道:“好困啊,哎呀,别商量啦,我要你陪我睡觉,还玩每天玩的好开心游戏。”说着,一骨碌身躺在榻上,开始脱衣裤。 米粒儿看着她,伸手抚摸着何小妹的额头,幽幽叹道:“还真是有点羡慕你了,无忧无虑的,天塌下来都不担心。” “天塌不下来!”许三笑看着二女,眼神坚定,表情忽然变的轻松,道:“何小妹说的对,人生得意须尽欢,关灯睡觉比天大!” ps:第二章11点左右更新。 第二百七十四章 真作假时假亦真 大清早,王峰急匆匆登门,将连夜准备好的防洪减灾意见书交给许三笑。也幸亏他前阵子刚绘制完新区规划图,为这事儿跑遍了三镇。对三镇的地形地貌了如指掌,这才能闭门造车,连夜将这份意见书写出来。 许三笑慨叹王大哥有古代谋臣遗风之余,接过这份意见书,寥寥看了数眼,递还给王峰。 “怎么?”王峰迟疑着接过,垮着脸道:“你不满意?” “照这个打印几十份出来,务必发到每个委员手中。”许三笑从何问鱼手中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脸,转头对米粒儿说:“你一会儿去找一下刘枫,让他今天别过来接我了,直接去虎啸山庄找霍平潮,把我的意思跟他说一下。” “哟,这才一夜的时间就又生龙活虎了。”郭道安一身洗的泛白的灰色中山装,黑布鞋纤尘不染,踱着方步从后院过来。笑眯眯看着许三笑,道:“怎么?想到对付我的法子了?” 王峰听这话的意思不善,问:“这位是?” 郭道安负手不语,意态狂傲,显然没把王峰放在眼里。 许三笑道:“老王,你先忙你的事情去,这位郭先生是周师傅的朋友,偶尔路过咱们这,过来看看。” 周至柔的朋友?王峰心领神会,不再多言,转身出门去了。 郭道安笑意暧昧,“玄门左道的房中术真是一门旷世奇术,照你昨晚的进度,用不了两三年,何问鱼就能恢复神智。” 许三笑道:“你居然偷听我在房中行事。” 郭道安掏了掏耳朵,叹道:“人老了,有些事难免力不从心,也只能过过耳瘾了。” 许三笑刚要发作,郭道安却抢着又道:“你这饱汉子就不要跟我这年老体衰的饿老头计较了,小子,看你的样子,昨天晚上想通了一些事情?” 许三笑并不否认,脸上闪过无奈之色,叹道:“天地不仁,以万物刍狗,大人物一个小动作,我就差点累断肠子。” 郭道安哈哈大笑,道:“不愧是许道陵师弟的种,能这么快想到是谁在整你,悟性确实不错,既然你猜到了是他在整你,就更应该清楚这是一场你没有机会获胜的战争,他不希望你跟何主任走到一起,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会把你们分开,一贯道的人想抓何主任做人质换回他们被关进十七层地牢里的大掌柜们,杜淳锋败了,他们却没打算放弃,而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把你带走,李虎丘和我都希望你能变的更强,所以我昨晚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虚张声势,你莫要盲目乐观。” 许三笑道:“你误会了,我很清楚你是动真格的呢,不过在我看来乐观是一天,发愁也是一天,我何苦自己给自己添堵呢?” 何问鱼拉着避水灵犀出门,对许三笑说:“我拉灵犀去马鸣江玩儿。” 许三笑道:“别玩的太晚,早点回来。” 郭道安却嘿嘿一笑道:“玩的时候不要走远了,当心遇到蛇,游乐场那边来了个耍蛇人,一身白甲挺有意思的。” 蛇和白甲?许三笑立即想起那条凶猛的风梢儿蛇,依稀记得杂道四大长老中的白甲也有那么一条,连忙叫道:“别去了,这位老爷爷一个人在家害怕,你陪陪他。” 上午,原歇马镇政府大会议室内,区委委员大会正在进行时,今天将是讨论区委选址事宜的最后一天。 台下的区委委员们议论纷纷,话题离不开面前的意见书,都搞不懂许区长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是讨论新区选址的问题吗?怎么扯到防洪减灾工作上来了?现在是深秋季节,眼看着就到枯水期了,哪里来的洪水? 李东耀认真看过这份意见书,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愧是省委副书记身边工作过的人,看问题要深一些。心想许三笑这是打算借防洪减灾为名,强调驻兵镇那边在这方面工作中存在不足,以此为由把区委新址定在歇马镇?想到这,不禁暗哼一声,老子管你用什么法子推进这件事,反正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老子就是一个拖字,宁愿被南山市委看做无能的干部,也给你许三娃子安一顶跋扈专权的帽子。 李东耀已经打定主意,放弃脸面耍老母猪抱窝的一套,这话语权争不争的也没了兴趣。索性坐在那儿,老神在在就等着看许三笑如何发挥。 许三笑拉过话筒,道:“现在开会。” “本来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还是讨论咱们三镇合一新区选址的问题,前两次会议基本上统一了意见,都只差最后表决这个环节,都是因为李书记身体不适,只好暂时放在一旁 下边响起一阵议论声,隐约分辨的出内容,基本都在悄悄说李东耀这个拖字诀用的无耻。 许三笑故意清了清嗓子,道:“都不要议论了,大家都看看面前的资料,这是我昨夜完成的关于三镇新区防洪减灾工作的意见书,在座各位,除了我之外,基本都是参加工作多年,各方面经验丰富,请你们都看一看这份意见书,看看有什么需要改善的,提一提意见,咱们争取在今天这个会上达成共识,下来以后尽快把这项工作推进下去。” 委员们都不是很认可这件事,所以谁都不吭声。 许三笑道:“既然大家都不愿意主动说一说,那我就只好点将了,就先请咱们的廖局长给点意见吧。” 前三阳镇的副镇长廖开然如今是三镇新区水资源管理局的局长,之所以能担任这个职务,正是因为他曾经在艳阳县水资源管理局工作多年,这方面工作经验丰富。在他看来,这份意见书写的很详尽,唯一不足之处便是很明显不合时宜。但意见书是许区长写的,既然是领导写的,直接出言否了,肯定不合适。 廖开然迟疑了一下,终于道:“这份意见书写的很专业,一看就知道是下了真功夫的,把咱们三镇区域内的水文情况标注的很清楚,防洪堤坝的位置,高度和厚度都有数据可查,排涝减灾的措施,以及应急救灾的办法都写的很详实,确实是一份非常好的意见书,指导性和专业性都非常强,我认为具有极高的操作价值。” 这番话只从专业的角度评价了一番这份意见书,却决口不提是否按照意见书,把工作推进下去的问题。听着像那么回事儿,其实全是空话官话。当官久了,学会说官话空话本就是必修功课。看样子这位廖局长的官场功夫已有几分火候。 许三笑微微一笑,道:“谢谢廖开然同志的发言,他这么说让我感到很惭愧,但同时也深受鼓舞,也更加坚定了我要把这项工作在短时间内推进下去的决心,接下来其他同志还有没有什么意见?” 许三笑是歇马镇系官员的核心,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就算歇马镇的老班底人马都不赞成这件事,这时候也务必要出来表态支持许三笑的决议。这也是官场中的规则,对错不重要,态度和立场才是关键。关键时刻务必要认识上去。 林四平是区委常委,组织部长,歇马镇出来的干部当中,除了许三笑外,就属他官最大。率先发言:“同志们,我赞成区长的意见,防洪减灾工作是一项关乎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大事 林四平说罢,高文茂接着说,同样旗帜鲜明的投了赞成票。 原驻兵镇党委书记,新区党委副书记葛洪良在李东耀眼神示意下发言:“大家都在表示赞成,我就唱几句反调,不是针对这份意见书,只是说一说不同意见,供各位常委和委员们参考一下。” 清了清嗓子,接着道:“首先,咱们的水务工作权威,廖开然同志已经认可了这份意见书,我也觉得许区长写真好,所以我建议以后咱们三镇新区的防洪减灾工作可以围绕这份意见书来进行,但是,请同志们注意,我这里说的是以后,而现在是秋季,眼看就到了枯水期,三镇新区刚成立,百废待兴,要办的重点工作很多,先搞这项工作,我觉得时机上是不是不太合适?” 有人开第一枪,这第二枪便容易放了。 李东耀把话筒往面前凑了凑,轻轻咳嗽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说道:“同志们,刚才大家的话我听的很仔细,都说的很好,林部长的想法有一定道理,葛洪良同志的意见也很中肯,但就我看来,还是葛洪良副书记的想法更符合自然科学规律。” “咱们三镇合一工作目前为止只开了个头,有句话叫万事开头难,所以我认为咱们现在的重点工作还是应该放在其他更重要方面,许区长的想法是好的,但现在让在座各位放着重点工作不去落实,拿出大把时间来关注防洪措施的建设问题,显然太不合时宜,而且我认为咱们山南省都已山区为主,洪灾极少发生,如果以防洪减灾工作的高低来作为评判一个地区是否适合成为地区核心,未免有些偏颇,也不符合实际工作需要。” 所有人都露出会意的神色,艳阳县一方的人把目光都集中在许三笑身上,均在想着这位南山猛虎会怎样表态。李东耀和葛洪良的想法显然更符合自然科学规律,这个时节哪来的洪水?放着那么多重点工作不搞,却莫名其妙的要搞这个事情,任谁都不能理解许三笑的想法。 但此刻,许三笑说不搞了,也不大合适。领导权威最怕削弱,一次自我否定比十次战斗失败带来的伤害还大,相当于壮士断腕之举,需要极大的勇气。但坚持下去,所需承担的政治风险就太高了。这事儿一旦被捅到上面去,许三笑不务正业的糊涂帽子便戴上了。 许三笑说道:“我不同意东耀书记的说法,咱们干工作肯定要区分开重点和不重点的,分清主次后按部就班的搞,但话是这么说,什么是主,哪又是次?每个人心中的标准未必一致,我认为一切关乎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工作都是主要的,都应该先被重视起来,其他的则相对次要些。” 接着又道:“根据这几天气象部门发布的天气预报情况看,一股强风暴目前刚刚横扫了印度全境,目前还在向北移动,预计在三天内就会到达山南省,同志们,这不是小事情啊,真出了问题,在座的每一位都将无颜面对三镇的父老乡亲以及把信任和权利交到咱们手上的南山市委市政府的领导!” 李东耀见许三笑坚持,便以为机会到了,精神一振,郑重道:“许三笑同志,我提醒你一句,搞这个工作可以,但你要想清楚耽误了其他更重要工作后,需要承担的后果!咱们不单要对人民负责,更要对党和国家负责,对自己的责任负责!” 许三笑环视所有人,最后目光停在李东耀脸上,平静的说道:“既然李书记这么表态了,那我也表个态,本着对人民负责的态度,防洪减灾工作势在必行!” “接下来三镇的重点工作就是落实这件事,区政府方面将会同区委的主要领导以及水务部门的同志进行联合检查,就从歇马镇这边先开始,要求三镇相关同志们,务必在两天内按照这份意见书上所要求的,把这项工作严格落实下去!” 李东耀在一旁冷笑不语,心道,许三娃子,你小子这是狂大发了,存心自己找不自在。你想借防洪设施搞事,老子便成全你,任你在歇马和三阳两镇上胡搞去,接下来驻兵镇方面的重点工作还得放在基础设施改造上,过了今天,市委方面马上就会派人下来过问新区选址问题,到那时我看你怎么向上面交代!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东风至 许三笑以一条道跑到黑的气势顶着巨大压力,力排众议在枯水期临近时搞起了防洪减灾工作。说干就干,接下来的几天里,许三笑马不停蹄的巡视了歇马和三阳两镇的防洪基础措施,协调多个相关部门大搞应急演练,忙的脚撵后脑勺。林四平和高文茂等人见许区长不辞辛劳真抓实干的架势,纵然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放在肚子里,表面上还得咬牙陪着。 南山市方面,许三笑专门给秦旭明打了个电话,把该说的说了,至于大师兄会作何打算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在艳阳县,张玉刚绝对权力的推动下,全县动员搞起了为期一星期的防洪减灾演戏。成立了应急抢险专项小组,张玉刚亲自挂帅任组长,常委班子人人挂个职,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尽数加入应急小组,全县的民兵预备役随时听调,又从小规模洪涝灾害频发的绵州市增进了一批防汛物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东风便是许三笑口中的大水。为这事儿玉刚给许三笑打电话时玩笑说,哥哥,我这边齐活了,你赶快登坛作法吧。 许三笑这两天偶尔得闲坐在办公室里休息片刻,没少听到楼上楼下的人们窃窃私语,悄然议论自己出昏招,都在担心再这么搞下去,南山市委方面会出面。对于这方面的问题,许三笑早已胸有成竹。 几天前李湘武就说要亲自下来看看,霍平潮却突然造访,李湘武不敢怠慢,不只是因为霍平潮那个显赫的家世背景,更因为未来五年即将落户南山市的那座总投资额达到六十亿的新能源汽车制造厂。 如今的华夏,到处都在建汽车制造厂。大家都知道发展汽车产业是一把双刃剑,有利也有弊。但只需要一条好处便足够地方政府的官员们对这个行业趋之若鹜:汽车工业的产业链长,涉及面广,发展汽车产业可以拉动国民经济发展。当然好处不只有这一点,比如汽车产业群范围大,有大量工作岗位,可以拉动就业,还能够刺激技术发展等等因素。但最重要的还是那一条,汽车工业能极大程度的拉动gdp。 霍平潮住进南山市委招待所,南山市委市政府,自市委书记李湘武和市长秦旭明以下,除了市委副书记钟春秋外,凡是有头有脸够份量的官员们,或是出于礼节,或是出于钻营目的,无不争抢着来拜望。一时半会儿的,谁还顾得上下边的三镇新区的工作重点偏移的问题。 领导们不重视,李东耀却不能不重视。尽管上头反应冷淡,李东耀却坚持不懈的向上级相关部门陈述自己的观点和立场,控诉许三笑在三镇新区胡作非为的做法。他不在乎上边的看法,做这些的目的更多是一种量的积累,当量变足以引发质变时,他做的这些此刻看似不疼不痒的工作加上省委里的关系,便足以形成一只铁拳将许三娃子一拳击翻。 李东耀跟玉刚一样,也在等待着。他已经向杨副书记通报了这里的情况,杨许昌说会在恰当时机过问一下三镇新区的建设工作进展情况。李东耀等的便是那一时刻。 与此同时,歇马镇上,许三笑家里,老狼王每天也在期盼着某一天的到来。 阴山狼王在四十八年前失去了妻子和孩子,从此离尘索居于世外,习惯了祁连山里冷硬的寒风,见惯了茫茫江湖上无情的过客。再多的风刀雨剑都不足以撼动他的道心。就算在最凶险的争斗中,他也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焦虑。但现在,在许三笑家只生活了两天,他便开始焦灼的期盼起那场大洪水快快到来。 他就像一块万古玄冰,不在乎风刀的冲击,那只会让它更坚硬,更不畏惧雨剑的侵蚀,那只会让它更厚重。但他却怕来自内部的让他变得温润的一缕春风。 在这个家里,没有人在乎他是什么人。温婉贤惠的米粒儿称他为郭爷爷,一日三餐,不管他吃还是不吃,都会为他端上香喷喷的饭菜,睡前打洗脚水,清早晒被子,把他服侍的周周到到。郭道安这辈子不喜欢欠任何人的,也不喜欢任何人欠他的。现在,他每天都在欠米粒儿的。 如果只是米粒儿带来的家庭般的温暖,老狼王毕竟经多见广,虽然心里头微微不通达,却也还能扛得住。这个家里最让他受不了的其实是何小妹。 用米粒儿的话讲,萌妹和萌兽,等于老狼王的噩梦。 那天郭道安威胁许三笑,提醒何问鱼不要出去玩水,硬把何小妹留在家里。很快他就后悔了。 一开始,何小妹嘟着嘴在院子里给灵犀洗澡,郭道安则坐在石桌旁品尝米粒儿泡的茶。一老一小井水不犯河水,本来相安无事。全怪郭道安多了一句嘴,只因为何小妹说灵犀是个长不大的牛犊,郭道安见识了得,知道不是那么回事,顺嘴便说了一句,何主任,你这灵犀已经长出七块旋风毛,只需再长两块便是神兽了,可以翻江倒海兴风作浪。 就这一句话,严重削弱了何小妹对老狼王的敬畏心。 “爷爷,我叫何小妹,你为什么总叫我何主任?” 她心智已失,如今年貌都与十几岁少女无异,心智更只有六七岁孩子的水平。郭道安对此了然于心,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把脸一沉,低下头对何小妹的问题不予理会。 如果是个成年人,见此情形自然明白人家是不耐烦跟自己讲话,便不会再纠缠。何小妹却没这个眼色,见郭道安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便换了个问题,又问道:“爷爷,你说灵犀身上有七块旋风毛是什么意思?” 郭道安索性闭上眼,却不料何小妹竟锲而不舍的凑过来,伸手欲推他的肩头。郭道安是术士,就算天下间最猛的术士,也不敢轻易让一个体力大圆满的武道宗师直接与他有身体接触。所以老狼王踩了蛇似的,赶忙躲开。 何问鱼却一转身将灵犀捉住,捧着两只前蹄又凑到郭道安身前,道:“爷爷,你快帮我看看,它的腿上已经长出第八块旋风毛了,你快看一眼,是不是呀?” 避水灵犀极为罕见,郭道安之前也只是耳闻,从未目睹,一听何小妹说这头避水灵犀身上长了八块旋风毛,不由大感兴趣,忍不住转头看了何问鱼一眼。但见一人一兽都睁着水汪汪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眼神是那般透彻无邪,空灵的如黑洞一般。老狼王心弦竟莫名一颤。忽然想到自己的孩子如果还活着,若再有后代,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郭道安板起脸来,一本正经的仔细看了看灵犀的前蹄,果然长了一小块旋风状的皮毛。干巴巴道:“嗯,的确是第八块。” 何小妹又问:“爷爷,为什么灵犀长了这旋风毛就会变的厉害呀?” 郭道安面沉似水,冷冷的瞪了何小妹一眼,何问鱼毫无所觉的看着他,眼神空灵黝黑。见郭道安目光凶狠,顿时害怕的眼泪汪汪。 郭道安竟自有些不忍,仍板着脸解释道:“爷爷刚才在想事情,不喜欢被人打扰,不是有意瞪你。” “你这头避水灵犀本是上古异兽,我师父曾跟我说起过它的特点,避水灵犀活的越老身形越小,这身上的旋风毛就代表了它的年龄和道行,长到九块之后,这异兽对水的性子完全领悟,在水中可以轻而易举翻江倒海,这时候便会离开陆地去海中找合适地方居住,有传说这些灵性生物修行到了,最终都能化形成人,这我倒不曾见识过。” 何小妹展颜一笑,老狼王顿感眼前春光明媚。何小妹又问:“爷爷,你知道的可真多,这些都是你师父告诉你的,那你师父不是更厉害?他为什么没跟你一起来呀?” 郭道安的感觉有点别扭,但同时却忽然发现自己竟很享受这种天伦之乐的感觉。难道是因为我老了的缘故?看着何问鱼天真无邪的样子,老狼王没有再发脾气,反而被这个问题勾起了少年时期的记忆。 在那些深山里孤灯下修行的岁月,泼辣善良的小师妹陪着他,后来成为了他的妻子。某一年万仙大会上,他技压群雄,成为杂道第一术士。之后为了战胜李神通,替师父将天下第一术士的名头赢回来,他醉心修行,废寝忘食,足迹遍布四海,寻找助益于修行的天材地宝,刻苦钻研杂道奇术,拜会天下有名的术士。终于渐渐名闻天下,虽然没有成为天下第一,却也已位列四大术士之一。可当他回到山门时,师父却已经遁坛坐化。 后来,华夏大地惊雷起,红色政权席卷神州。旧江湖中的一切都成了陈规陋习,混江湖的术士们全成了牛、鬼、蛇、神。连李神通那样的人物都被追杀到西疆大雪山里。和尚还俗道士进山,方家术士无不回避那个与天地人斗其乐无穷的巨人年代。他也终于心灰意懒,开始食人间烟火,行夫妻周公大礼。很快,妻子便怀孕了。他兴奋之余,带着妻子远走甘凉,进了祁连山,本意是打算从此隐世不出。却没想到只是一念之善,竟落得妻儿双亡的结果。 郭道安想起了那夜的狼嚎和村民的哀叫声,早已古井不波的心湖竟泛起涟漪,不自觉的悠然说起往事来。 当晚,老狼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凭米粒儿怎么召唤也不肯出来吃饭。后来还砸碎了房间里一些东西。第二天何问鱼又去找他谈心提问题,郭道安一开始仍不理不睬,但招架不住何小妹十万个为什么的纠缠,几个回合下来,瞪眼冷哼都不好使,下黑手杀人又不忍心,只好耐着性子答了几句。这一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狼王怒了,后来还笑了。对他而言,这是最可怕的事情。于是郭道安开始惦记起那一天,盼着那一天快来,又隐约希望那一天晚些来。 世事总不如意,越期盼它来,它越不来,不想它来的时候,它却偏偏来了。 先是连着三天,秋雨不止,马鸣江的水位接连上涨。 这一天,许三笑正在向区委副书记葛洪良询问驻兵镇防洪减灾工作的进行情况,葛洪良不以为然,颇为不悦的正在说这点雨水算不得什么,不会对防汛排涝工作构成压力,话还没说完,陡然间大地震颤,楼宇轻摇。 许三笑飞奔出办公楼,一声令下,全区进入紧急状态。 二十分钟后,最上游的水文观测站的值班人员打来电话,饮马山北侧山洪暴发,驻兵镇危险! 第二百七十六章 风云际会时 “世道不净,致使妖人横行,天道不公,才令是非颠倒。” 郭道安眼望西南上空云团锦簇,气象万千,心生感慨道:“风云际会时啊!” 何小妹在一旁正望着一局跳棋拄腮沉思,纤指连点棋路上的空格,一面算计着步数,一面懊恼的说道:“哎呀,又输了!” 郭道安收回心绪,哈哈大笑,伸手在何小妹鼻子上刮了一下。 许三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刚好看见这情形。 何小妹招手道:“许三笑,你可回来啦,米粒儿姐姐说你最是聪明的人,快来帮我赢他一盘,我要把这坏老头的鼻子刮下来。” 许三笑吓了一跳,偷瞧郭道安的脸色,只见老狼王丝毫不以为忤,笑眯眯看着何问鱼,目光带着宠溺,仿佛一位拿自家小孙女无可奈何的长者。许三笑心中暗自惊奇,什么时候何小妹跟老狼王混的这么和谐了? 郭道安随口问道:“小子,你忙完了吗?” 米粒儿端了一壶茶出来,先给郭道安倒了一杯,问许三笑:“怎么样?外面灾情严重吗?我看新闻里面说北沟县受灾挺重的,甘凉那边的那曲县受灾更严重,三镇新区和艳阳县也在受灾的中心带上,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许三笑道:“现在全镇青壮能动员上去的基本全出动了,连你妈妈都带着景区里工作的年轻人上堤坝搭帐篷住了,我这次回来取点必须品,马上就得走,歇马镇和三阳镇这边的情况还好些,驻兵镇那边就不成了,灾情很重,断水断电,交通也中断了,整个镇子几乎被泥石流给埋了,就在受灾的前几天,他们还在搞什么基础设施建设,上山采石,严重破坏了山体表面的黏性。” 郭道安一直默默听着,忽然插言道:“你小子还惦记着整人呢?” 许三笑表情一滞,叹道:“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呗。” 郭道安道:“这年头,能做到这九个字的官员不多了。” 米粒儿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交给刘枫。 许三笑起身向郭道安告辞:“请再稍候几天,等我忙完了工作上的事情就跟你走。” 郭道安看了一眼何小妹,道:“不急。” 上午十点,驻兵镇,被泥石流冲垮的防洪堤上。南山市委副书记钟春秋面沉似水,望着缓坡下侵泡在一米多深的泥水中的驻兵镇,不知在作何想。身后是三镇新区的全体班子成员。 李东耀面若土灰介绍着情况:“目前为止,三镇地区只有驻兵镇这边灾情较重,歇马和三阳两个地区基本保持完好。” 钟春秋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沉声道:“这就更不应该了,据我所知,歇马镇和三阳镇之所以灾情较轻,是因为这两个镇在洪灾来之前,就严格按照市政府的部署,对辖区内所有防洪堤坝和措施进行了维护,还特意搞了防汛应急演练,正是因为措施得力,组织有序,才会在灾情这么严重的情况下,保住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市政府的文件下发时间只比洪灾爆发时间提前了一天,而许三笑这边其实已经准备了近一星期。但钟春秋这么说了,李东耀却不敢辩解。同样是三镇新区的辖区,为什么歇马镇和三阳镇没事,驻兵镇却几乎被夷为平地?这里边有太多事让他不敢较真。 钟春秋转而对许三笑说:“许区长关于防洪减灾的意见书我看到了,写的很好,现在说一说赈灾工作吧。” 许三笑道:“目前为止驻兵镇统计出来的人员伤亡情况是这样,失踪三百一十八人,死亡二百五十三人,其中有两名是新区公安局的同志,在赈灾中为营救群众牺牲了,被损毁的民房公共设施约有两千四百多间,综合财产损失粗略统计三亿两千万,现在受灾群众基本已全部转移到高处,吃住用的物资充沛,灾民情绪基本稳定,三镇新区正在集中力量寻找失踪人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钟春秋转头看着许三笑瘦削的脸颊,微微额首道:“许区长辛苦了,听说你已经几日夜没睡觉了。” 许三笑道:“谢谢钟副书记关心,我年轻,还扛得住。” 葛洪良凑过来道:“钟副书记,我要向您检讨,这次的灾” 钟春秋不耐的摆手打断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当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赈灾减灾,力争把损失降到最低,确保人民群众的生活基本稳定,保证物资供应,全力搜寻抢救失踪的群众,尽一切可能的帮助受灾群众快速恢复生活秩序,至于你的问题,等这些问题全解决了以后再说吧。” 又道:“同志们,这次咱们南山地区遭受了百年不遇的山洪灾害,尤其是北沟县损失惨重,目前李书记和秦市长都在那边,山南省委的杨副书记也在北沟,灾情就是命令,救灾任务刻不容缓,咱们累一点,人民群众就少损失一点,所以,接下来我希望你们三镇新区的班子成员们继续发挥党员先锋模范的带头作用,卫生防疫部门,公安消防部队都要动员起来,尽一切力量把赈灾工作搞好!” 南山市政府方面因为准备的比较仓促,有限的物资都已经运到受灾最重的北沟县了。钟春秋这趟纯粹是鼓舞士气来了。一切奖励以口头为主。先肯定了许三笑的杰出表现后,又说了一些无干痛痒的话,就被李东耀让进指挥部休息。 经过连日奋战,灾情基本稳定。 歇马镇只有景区的漂流基地损失严重,预计直接经济损失上千万。地下河漂流项目却因为这次洪灾收益,地下河水道延长了十六公里。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三阳镇方面除了有几个自然村的地被水泡了,一部分成熟的粮食没来得及抢出外,基本也没遭受多大损失,总经济损失不足百万。二镇都没有人员伤亡。驻兵镇死亡人口四百六十九人,失踪一百零六人,被山洪冲垮房屋两千六百间,造成的直接和间接经济损失四亿三千万。 终于到了尘埃落定。论功行赏,按罪处罚的时候了。 三镇新区全体区委委员大会上,南山市委副书记钟春秋亲自列席。 李东耀心怀忐忑,宣布会议开始。 许三笑先宣读了三镇新区在这次灾难中的人员和财产损失情况。 这些数据在被公布前,先是经过了党委班子里的一番博弈的。李东耀一开始不同意公开这份数据,或者只公开一部分。按照他的打算,不公开是最好,实在要公开,所有数据除以十。 许三笑则坚决要求实事求是的公开损失。二人争执不下,李东耀没有绝对权威,最后只能党委常委们投票决定,不出所料的,李东耀完败于许三娃子之手,唯一令人意外的是常务副区长盛春明在这件事上竟站在了许三笑一面。 秋后算账的时候到了,许三笑整人从不手软。 李东耀和葛洪良当初在全体委员大会上旗帜鲜明的反对搞防洪减灾工作,私下底违背党委会上的决议,在驻兵镇上大兴土木,搞基础设施建设。间接导致了山洪灾害升级,造成了无可挽回的人员财产损失,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了巨大伤害。于人情于法理都不可轻饶。 许三笑正打算把这些事情统统说出来。主位上的钟春秋却突然咳嗽了一声,许三笑知道这是领导有话要说,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只听钟春秋说道:“三镇新区的全体委员们,你们好,我是南山市委副书记钟春秋,之说以这么郑重的介绍一下我自己,其实是出于我个人对你们这个团队的尊重,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铁的事实证明了,三镇新区的干部队伍虽然年轻,虽然还存在这样和那样的不足,但在骤然降临的灾难面前,这支队伍是经得住考验的,是一支可以信赖的团队。” “我在这里说这番话,不是来和稀泥的,更不是打板子的,只是想实事求是的说一说我这一个星期以来在三镇新区所看见的,听见的,诚然,咱们的干部队伍是值得信赖的,但毕竟人无完人,工作中存在麻痹思想,经验主义当圣经的现象也确实存在,但是,我认为这里边有一个谁都不能否认的客观原因存在,那就是咱们脚下这块土地,已经太多年没遭受过这样的洪灾,一些同志因此存在麻痹思想,也是在所难免的,但当灾害发生后,这部分同志能很快扭转观念,积极组织救灾,在后来的工作中发挥了很大作用,我认为这样的年轻同志,咱们应该以宽容对待。” 许三笑越听越不是那回事儿,钟副书记的意思分明是要保李东耀和葛洪良嘛。 钟春秋又说:“老子有句名言,上善若水,意思是说,做人最高境界的善行就像水的品性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我认为咱们这些当干部的也应该像这水学习,不但要有泽被苍生的慈悲,更要有海纳百川的胸襟和气度,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才是春,南山市委已经决定,把你们三镇新区的班子和艳阳县委班子树为抗洪救灾的模范党委,上报到省委,希望你们能够放开胸怀精诚合作齐头并进,围绕歇马镇地区,把三镇新区的建设工作推向更美好的未来。” 许三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意思啊。由于北沟县受灾严重,南山市委也因此受到了省委的批评,这个时候把艳阳县委和三镇新区区委两套班子树为典型,其目的自然是为了分散省委的注意力。这个时候,三镇新区内部怎么可以问责?另一方面,把新区址定在了歇马镇,确定了歇马镇三镇核心的地位,几乎等于确定了小许区长在新区里的同等地位。这就是在堵老子的嘴啊。 许三笑本想当场发作,但一转念又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实在没心情跟李东耀之流掰腕子。真正的大麻烦在家里。这边事情已了,许三笑这便要回家履行诺言。想到这儿,不禁暗自担心也不知霍平潮那边联络京城那人的结果究竟如何? 第二百七十七章 老友记 许三笑已经无暇他顾。内有狼王虎视眈眈,欲棒打鸳鸯。外有茅山宗大术士杜可风排号等着要为茅山宗找回颜面。潜在的还有何小妹所在部门的那位李主任,不知何时会来。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则是小媳妇李燕的那位牛气冲天的神爹。现在的许三娃子,就像狂风中穿裙子的女人,刚想蹲下身捂住裙摆,结果低胸的领子又泄了上面的春光。 日暮时分,刘枫驾驶的q7驶入歇马镇,许三笑老远看见自家院落的灯火,示意刘枫停车。吩咐道:“就到这儿吧,我自己走回去。” 刘枫道:“我陪您一起回去。” 许三笑摆手拒绝道:“你欠我的之前都已经还了,这件事儿不是你能插手的,如果我真有不测,霍平潮会是个好老板,而你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老婆孩子。”又道:“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那位很厉害的穆斯林老阿訇吗?若我估计无误,等我的那个人比你口中老阿訇厉害十倍以上!” 经过郭侃宝藏一事,刘枫已经知道许三笑的不凡。了然这番话并非危言耸听。想到家中妻儿,刘枫不禁露出犹豫之色,q7车缓缓减速。刘枫忽然道:“我现在驾车带你走,敢说没人能追得上咱们!” 以他的车技,许三笑知道这话绝对不是吹牛,却只是报以一笑,道:“你觉着我是那种丢下自己女人独自逃走的货色?” 刘枫深深一声叹息,将车停在了路边。许三笑开门下车,回首道:“别这个样子,绝处还能逢生呢,更何况这事儿还没到绝处,我让你跟霍平潮说的话都带到了吧?” 刘枫道:“一字不差!” 许三笑道:“那就好,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只剩下听天由命了。” 漫步行至家门外,只见大门敞开着,院子里竟站了七个人。外来者五人,三人站,两人坐。何小妹正哄着避水灵犀玩儿,米粒儿执壶在一旁,正给安坐在石桌旁的郭道安和另一个俊朗非凡的中年男人倒茶。 许三笑敏锐的察觉到双方正处在某种微妙的平衡中,整个院子里的空气仿佛被凝固了。立即停步在门口不动,安静的看着。 站着的三个人泾渭分明,其中郭道安身后站定二人,一人头戴礼帽,身材瘦削,穿黑色长袍,眼戴墨镜,手里擎着一杆卦幡。与之并列的是个身穿白皮袍的道士,留着道士的发髻,面若白玉,眼露星芒,相貌十分俊逸。 站在中年男人身后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满面红光若朝阳,身体若独峰拔起昂然而上,丝毫不显老态,显然是一位功夫了得的武道宗师。 许三笑一见这气势,心中便已了然中年男人的身份。只听郭道安正说道:“李兄请喝茶,这丫头泡的松山雪沫不比蓉城宽和楼的碧潭飘雪差,我敢说你老兄喝过之后一定上瘾。” 姓李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身旁的米粒儿,品了一口,赞道:“茶好,人更可爱,可惜咱们都老了。” 郭道安道:“你老兄青松不倒,三十五年如一日,始终是这个样子,要说老,倒是武老二真看出来老了。”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中年男人身后的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道:“武定二是糙人贱命,这些年除了种地没别的爱好,庄稼把式最容易催人老,比不得狼王在阴山狼城,清风作伴,绿水逍遥来的自在。” 郭道安道:“廉颇虽老,却是雄风犹存,你老弟的精气神比过去丝毫不减。” 武定二神色不变,道:“三十五年不见,狼王的风采更胜往昔,我这点微末之技不入方家之眼,愧领谬赞。” 郭道安摇头道:“不然,世人只知道你家老大武定一当初位列中南海三大宗师,是公认的武氏太极第一人,却不知你这个武氏太极的弃徒当年曾经搭手便将武定一弹飞,听秦老虎讲,武定一当日与龙勇和谢炜烨合战聂啸林,一身太极气功化布若罡,一鼓作气势如虎,强攻了聂啸林一百招,若换成你,也许能接下聂啸林一百招。” 武定二眉头动了动,傲然道:“一百招哪里够?而且我纵然不是聂老魔的敌手,但战死也不会跟人家合战一人。” 郭道安道:“武氏太极的门人恐怕不这么看。” 老狼王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之意,分明已经用上了杂道乱念诀。许三笑的精神修养已在九重之上,在场人当中,只逊色于老狼王和这姓李的中年人。所以能精确的把握到武定二正在被影响。 姓李的中年人忽然道:“无异想,无不定心,解脱无灭,二弟,你与死人争胜负,所为何来?” 这一句话入耳,如醍醐灌顶,许三笑心头竟随之一清,不由暗惊,这位李主任好强的念力!只听武定二闻声后说道:“武定一已经化作尘土,武定二还好好活着,至少我有一件事胜过了他。” 郭道安想从武定二的心中破绽入手,打破场间平衡。来而不往非礼也,姓李的中年人自不会跟他客气,抬头瞥了身穿黑色长袍的盲人一眼,道:“龙老大,听说你前些年为了炼金丹,偷了自由社的杭城金库,结果连累阴山狼城差点被灭,如果不是有人替你赔了人家的损失,你恐怕已成杂道的千古罪人了。” 身穿黑袍的龙老大深吸了一口气,道:“取了点不义之财而已,老子号称术盗,若不能领教一下华夏贼王的手段,这辈子死都不甘心。” 姓李的中年人点点头,道:“你倒是痛快了,却连累白甲道兄的双修道侣席红袖却被尚楠一记隔空劲打断了脊椎。”说着,眼皮一翻,眼中神光湛然在一旁的白甲道人脸上扫过。 白甲道人冷哼道:“我老婆的伤是尚楠造的孽,跟龙大哥没有关系,自由社找上阴山狼城,还不是受了你的蛊惑?李慕枫,你原是李厚生的本家侄子,后来被李厚生介绍到太祖身边护卫,才一步步踩着同道的血走到今天的位置。这些年来,明里暗里死在你手上的江湖朋友多的数不过来,你的话我会在乎吗?” 李慕枫轻轻一叹,道:“都说杂道四大宗师黑袍龙图第一,谁又想到你白甲的实力早在黑袍之上?我的无念禅音能让龙老大动怒,却不能令你动心,足见你的实力已经胜过了龙图。” 龙图的黑袍抖动,显然已经受了这话的影响。 郭道安突然抬头对米粒儿吩咐道:“没用的丫头,看什么呢?怎么不给客人续杯?” “客人?”李慕枫轻哼一声,笑道:“郭兄这个恶客什么时候成了这里的主人?”说着,侧身将目光投向许三笑。 郭道安一招手,“过来坐!” 石桌两边站着两位九重境界的杂道大术士,一位武道大圆满之巅的宗师。许三笑依言坐下,却好像坐在针毡上。 郭道安问道:“小子,这姓李的老头是你请来的?” 许三笑点点头,坦然道:“我相信你是一言九鼎的,却不敢拿何小妹的命冒险,所以只好想了点办法。” 郭道安道:“别的先不必说,你就告诉他,我算不算这房子里的主人?” 许三笑道:“我已经答应洪水退了以后就跟你走,人都归你了,何况是房子。” 郭道安得意的一笑,看着李慕枫,道:“听见没?” 李慕枫呵呵一笑,道:“真有你的,不过也有你这一说。”端起杯子对着米粒儿道:“那就再来一杯。”一饮而尽,又对郭道安道:“一别三十五年,郭兄的道行比当初更胜,兄弟侥幸也没被郭兄你甩开,既然你没有交手之意,不如大家一起收势吧。” 郭道安看了眼一旁懵懂玩乐的何问鱼,迟疑了片刻,终于缓缓点头。 许三笑明显感觉到场间之前仿佛凝固起的空气陡然一松,很明显,是两位大术士同时放松了心神意志,结束了对周围一切的控制权的争夺。 龙图和白甲同时松了口气,而叫武定二的白发老者则额头瞬间密布汗珠。 郭道安一指何问鱼,道:“李兄打算带走她?” 李慕枫道:“这孩子命苦,现在又成了这个样子,我怎能弃之不顾。”又看了许三笑一眼,道:“听说这小子是当世唯一能唤回她记忆的人。” 郭道安微感诧异的看着李慕枫,“李兄看来是带着立场来的?” 李慕枫道:“受人之托而已,想请郭兄给个面子。” “却不知什么人这么大面子,居然能请动李兄出头。”郭道安试探问道。 李慕枫一笑,道:“郭兄的消息是公的,兄弟这消息却是母的。”说着瞥了许三笑一眼,道:“这小子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找到了吴东商贸的谢抚云,接着萧落雁和董兆丰那老家伙就找到了我,她希望我能帮他们争取一个机会。” 郭道安恍然道:“原来如此。”突然面色一沉,道:“我要是不打算给这个面子呢?” 院子里的气氛刹那为之一紧。李慕枫神情一肃,看着郭道安。 阴山狼王冷笑道:“天底下没有人比你李老兄更清楚我为什么要带走这小子,我找了他这么多年,之前是因为贼王有话,我当日在狼域中技不如人,早许下诺言,自然不好多说,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把他带走,岂有轻言放弃的道理?” 李慕枫不动如山,道:“郭兄以为我老的不敢领教你的杂道奇术?” 郭道安一指何问鱼,道:“让我放过这个小丫头没有问题,但许三笑必须跟我回祁连山。” 李慕枫道:“难得郭兄对我这个侄女这般宽宏,不过你带走了许三笑,便等于绝了这丫头唯一康复的机会,这与害她又有什么不同呢?” 李主任洞悉世情,一语中的,老狼王果然面露犹豫之色,凝眉沉思片刻后,竟说道:“既如此,我就把他们两个全带走!” ps:手术复查效果极佳,谢谢你们的关心,小豆丁拿掉眼罩了,很开心。今儿太累,就到这吧,明天争取小爆发一下。 第二百七十八章 赌斗输赢 郭道安笑眯眯看着何问鱼,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普通老人看着自己的小孙女时宠溺的眼神。 这个世上只有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却能够改变很多事,甚至几乎可以改变一切。三十五年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剧变。世道变了,老狼王快意恩仇的本性却未变。但就在这几天时间里,竟悄然发生了变化。这不得不说是时间和人性共同创造的奇迹。 阴山狼王的变化被李慕枫看在眼里,他暗自吃惊之余又岂会放心任凭郭道安带走何问鱼? 李慕枫发出一声长叹,道:“看来郭兄是要一意孤行了?” 郭道安不动声色道:“不必多说,要动手就只管放马过来!” 气氛更加凝重起来,许三笑心怀惴惴,不知这二人加上他们身后的三位如果在这里斗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李慕枫轻哼一声,道:“你我之间若比道行深浅,正是半斤对八两,如有高低之分,也全在术法的应用上,我的念力,你的神意若在这里全力施展,恐怕不太合适。” 郭道安道:“你的意思是换个地方比划去?” 李慕枫摇头道:“这倒不必!你我暂时都是死不起的人,与其决一死战斗个你死我活,不若换个方法比试。” “你倒说说看,只要公平合理,老子没有二话。”郭道安看来也不是很想跟李慕枫决一死战。 李慕枫想了想,眼神瞥向许三笑,道:“凭你我的道行,跟这小子斗术,自然不必全力以赴,不若咱们两个轮流跟这小子比划一下,各拿出七成道行,用各自的术法跟他较量,让许三笑来评判你我之间谁高谁低,我胜了,你走!你若胜了,我转身便走,你意下如何?” 郭道安想了想,额首道:“也算合理,凭你我的道行,谁高谁低一眼可辨,也不怕这小子偏帮哪一方。” 两个人就这么三言两语的替许三娃子做出了决定。而许三笑则以平静的目光看着一旁懵懂游戏中的何小妹。心里在想,她曾经如这院中的海棠一般坚强而美丽,如今为了我却成了飘摇在风雨中的嫩草。这是自己的责任,死都要守护她到底。不就是与两位神道大术士斗术吗?老子死都不在乎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李慕枫道:“郭兄之前以主人自居,那就是主了,客随主便,郭兄请吧!” “话不是这么说的,待客之道,客人为先,李兄是客人,还是你先请。”郭道安摆手拒绝。 李慕枫道:“法子是我想到的,动手就由你先请吧。” 二人自重身份,都不大愿意先向许三笑出手。郭道安到底是邪道鼻祖人物,行事相对痛快些。道:“既如此,我先就我先。” 许三笑的房子是从金显扬手中买来的,院落宽敞有两个排球场大,三人同时起身,许三笑和郭道安径直行至海棠树下,对面站定。许三笑呼哨一声将黄虎召唤过来,道:“与您交手不敢托大,请原谅我叫上兽兵,全力以赴!” 郭道安点点头,道:“无妨,你尽管全力以赴。” 李慕枫又提出新规则:“还要说一个规则,咱们两个跟许三笑动手,谁要是不小心把他伤了,就算输了。” “术法应用的核心全在控制二字,若不能做到控制欲如,的确算不得神仙手段,就依你。”郭道安表示赞同。 何问鱼走过来问:“爷爷和许三笑要打架吗?” 米粒儿揽住她,担忧的看着,哄骗道:“不是的,爷爷要教三笑哥哥些本事。” 许三笑凝神看着阴山狼王,心里很清楚,自己几乎没有可能获胜,在这二人面前甚至连造假都不行,唯有按照他们所说的那样全力以赴拿出自己的本事来。这两个人谁强谁弱,输赢结果自己根本没办法控制。 黄虎蹲在海棠树上,蓄势待发的样子。郭道安抬头看了一眼,赞道:“白牙,蓝爪,丰字额头,好一只华夏祖猫,可惜还没开启灵智,只能算略通人气而已,十成天赋本事发挥不出三成来。” 许三笑道:“左道幻术以迷惑心性为主,这种手段对你自然没大用,我所会的其他手段倒有一半是从你身上偷师来的。” 郭道安道:“管他跟谁学的什么手段,尽管展示你最擅长的。” 许三笑伏身一探,亮出个禅武宗八面听风的架势,身形一动,四下风起。 郭道安静静看着,唇角撇起一丝笑意,道:“有点意思。” 许三笑此刻尽量让自己心无旁骛物我两忘,全力施展,转动身体带动风起,信手在怀中摸出一包迷神粉,顺着风势掺了进去。但见平地起旋风,因为迷神粉的存在而能以肉眼得见,灰蒙蒙的,转动不止,活了一般。 李慕枫赞道:“驱风破雾,二十多岁就能掌握这样的技巧,很难得!” 郭道安信手一挥,平地生风卷起满地落叶,向着许三笑席卷而去。手法之老练纯熟,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许三笑感到自己手边的旋风正逐渐消散,任凭自己怎样去拨动,郭道安挥手间形成的旋风,威猛的裹挟着相对沉重的落叶,正精准的驱散着它。这是怎样一种精确的控制?许三笑震惊的想着。 有些技巧是天赋无法弥补的,得到智慧的惟一办法,就是用青春去买。就像能工巧匠打造宝剑,当徒弟的知道百炼钢千锻折打的方法,但千辛万苦锻造出的武器就是不能跟老师傅相比。术士之间的拼斗,境界高低是决定胜败的首要因素,但不是绝对因素,术的应用手法同样重要。能提升术法威力的道具也很重要。 郭道安说道:“弄风之术有三重境界,第一重是驱风破雾,第二重乘风破浪,第三重御风如龙,而你只在第一重境界上,你全部的心神意志都集中在气流的转动上,忽略了对气流运行轨迹和前行通道的把握,因此只能驱风。” 许三笑眉头紧锁,突然一挥手,树上黄虎刷的一下跳了下来。 华夏祖猫亮出白牙蓝爪,如风似电,扑击向郭道安。 只见老狼王抬头叫了声,去!接着信手一招,便把黄虎捉在手中。笑道:“好调皮的猫儿。” 许三笑早知黄虎灵智未开,在这等人物面前毫不济事,原也没指望黄虎能起多大作用。反正毫无胜机,唯有全力以赴发挥出全部实力而已,索性拿出了新领悟的奇术。踏斗布罡,身形转动,想象自己在水中,四下里拨动的风不是气流,而是那个水龙卷。平地起风,竟吸引的四周气流涌动,带动一树黄叶随风而起,翻腾起落恍若有神明在控制。 许三笑处在龙卷中心,头上黑压压全是被卷起的落叶,一面奋力拨动气流旋转,一面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向郭道安。 郭道安微微动容,将黄虎丢在一边,道:“好手段,居然以驱风的手法发挥出了乘风的威力,可惜还是差了些控制力,就好像小孩提刀,玩不好就容易伤了自己。”说着,踏前一步,叫声声:“破!”亮出双手,连续挥舞。几道旋风从他手边转出。 刷拉一声,许三笑四周陡然风平浪静,腾在半空的落叶登时失去依托,落的许三笑满头满脸。 许三笑双手连挥,几片落叶被拳风激荡的飘向郭道安。于此同时许三娃子也奋起余勇,猛扑上去。亮拳踢腿极有法度,大有变斗术为比武之势。 郭道安纵声豪笑,道:“来的好!”信手连招,探出手臂,竟毫不示弱的拿住了许三笑的拳头,一把抓住了便不撒手,向后飞退,带着许三笑连退了三步。只见每退一步,许三笑的面色便红润一分。三步之后,许三笑如饮醇酒,摇摇晃晃,竟似已不能自持。 李慕枫道:“好一手借力破力,四两拨千斤,郭道安,你以心神激发潜力,又用了太极的手法破了这小子体内的气血平衡,这算什么手段?” 郭道安笑眯眯道:“管他什么手段,能赢便是好手段,我可始终只用了七成神意。” 这是事实,场间无人比李慕枫看的更清楚。术士斗术,层次越高对体力要求的也越高。高阶术士之间相斗,并不像低层次术士之间斗术那般容易分出胜败来,大家的精神感应都yiyàng敏捷,彼此间稍有动作便立即意识到对方意图,比比划划,试探起来没完没了的并不稀奇。所以境界越高的术士,就越需要一个好体魄。 这跟习武者恰巧相反。武道高手过招,往往是层次越低者,越容易斗个没完没了,反而是武道境界到了一定层次,大家比的就只剩下精神修养的高低,胜负生死也往往取决于一招之间。 许三笑肃立在场间,还在体会着刚才瞬间发生的事情。 郭道安的手轻柔至极,只是轻巧的在自己手腕筋膜上一点,便破了自己浑身力道,令自己节奏大乱,稀里糊涂的便被这老头牵着连走了三步,每一步都清楚的感到气血翻腾难自持。这又是什么手段?还有他之前挥出去的几道旋风,破了自己以水遁术模拟出的风龙卷。许三笑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几道旋风威力并不大,却恰巧破坏了自己的风龙卷运转的节奏。同样是四两拨千斤的绝妙手法。 思忖良久,终于叹道:“我败了!” 李慕枫看着郭道安,点点头,道:“你完事了,接着该轮到我了。” ps:第二更八点钟送上!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三重念力,传艺斗术 遍地黄叶,深秋里,天地间一派肃杀。李慕枫站到郭道安之前的位置,凝视着许三笑,气势如山似岳。 许三笑低着头,鼻尖上的汗水滴滴答答的落下,从始至终没有机会出手。 因为李慕枫擅长的是念力。 李慕枫道佛兼通。不仅是天师道的山外大师兄,深谙符水禁咒之术,更精通唐密灵性念力之法。 假如一个人的能力就像宫殿里的不同房间,当需要发挥什么能力时其中的一个门就会打开。华夏的古人认为不同时间出生的人阳气不同,人的五行就会出现偏差,因此每个人可以打开能力门就不同,因此古人注重生辰八字。有的人阳气旺盛上打开的能力门多,就显得天资聪慧。术士们各具神通,便因为天赋不同,能开启的门户也不同。 李慕枫身具的神通便是信念的力量。将自身的精神意志与对手的同步,从而影响对手,让对手屈服。 许三笑闭着眼睛,极其小心地让自己镇静下去。眼前的李慕枫宛如神祗,令人难生反抗之念,又似一座大山压来,许三笑只能奋起精神,尽量不受其影响。咬牙扛着如山袭来的压力。 疲倦像涨潮一样,从身体的各处涌上来,但是许三笑刚强地打起精神,绝不让这种令人窒息的疲倦把自己淹没。这种要命的疲倦,很象一片大海,一涨再涨,一点一点地淹没许三笑的意识。有时候,几乎完全给淹没了,许三笑只能用无力的双手划着,漂游过那黑茫茫的一片;可是,有时候,又会凭着一种奇怪的心灵作用,另外找到一丝毅力,更坚强地划着。 李慕枫的念力在许三笑脑海中制造出的幻象给了许三笑巨大的压力。 第一波压力如潮,许三笑勉力顶住,很快第二波幻觉又到了。 这次的感觉是亢奋,血脉愤张,心旌旗摇。眼前仿佛有绝色佳丽,跳一曲幻舞天魔。肢体雪白若隐若现,腰肢玲珑扭动如蛇,舞姿曼妙充满了诱惑风情,身体上下关键部位时不时闪现。许三笑不知不觉间跟着手舞足蹈起来。举手投足动了几下,陡然意识到眼前一切皆是幻觉。身形一展,竟打起了禅武宗的养生拳。刹那间,心绪宁静,气血舒缓柔和。 李慕枫神色严峻,目不转睛的与许三笑对视着,赞道:“你很不错!” 许三笑忽然觉得欣喜万状,兴奋欢畅的难以自抑。待猛然醒悟时,却发现李慕枫的手已经搭上自己肩头。顿感万分沮丧。 郭道安道:“胜负难分。” 李慕枫叹道:“后生可畏!” 米粒儿拉着何小妹一直紧张的看着,这会儿见许三笑安然无恙,终于放下心来。 何问鱼却对许三笑问道:“许三笑,你赢了吗?” 许三笑唇角泛起一丝苦笑,摇头懊恼道:“输了。” 郭道安看了许三笑一眼,道:“你小子迫的李大主任连着用了心印念,体印念,最后动了神印念力和一点小把戏才让你彻底迷失,这份定力比你自行领悟的那几手术法更难得。” 李慕枫连施展三重念力打击才胜了许三笑,比之郭道安取巧获胜丝毫不显高明。这番较量却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郭道安道:“胜负未分,还要继续比下去吗?” 李慕枫傲然道:“老友重聚,自然要多盘桓几天。” 郭道安道:“我怕再比下去这小子会先扛不住。” 李慕枫淡然道:“年轻人嘛,多经历些没有坏处,不过你我境界术法都难分高下,这么比下去,已经没多大意义,我又有个新想法,不知道你敢不敢试试?” 郭道安微微一笑,道:“你先说说看。” 李慕枫道:“你我之间论本事半斤八两,但处在你我的位置,到了咱们这个岁数,培养出合格的接班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空有状元师父培养不出状元徒弟,后继无人,待你我百年之后,还有谁会记得咱们。” 郭道安道:“久闻宗教办里三间房,你老兄左有武定二,右有得意门生段鸿飞,这教徒弟的本事确实一流,而我阴山狼城虽然人才不少,但我却一直没收过嫡传弟子,不过真要是比起来,我却未必服气你。” 李慕枫道:“咱们比一比交徒弟的本事如何?” 郭道安微微一怔,随即领悟到李慕枫的意思,转头将目光投向许三笑,道:“李主任的意思” 李慕枫额首道:“就以一个月为期,你我各教他一个月,看看谁教的好,便算谁胜了。”又道:“这小子虽然是左道嫡传,却是你杂道许家的嫡传血脉,你把他弄走不也是打算调教的吗?” 郭道安面色一变,道:“他是道陵师弟的儿子,杂道唯一嫡传血脉,我早打算传他杂道五方杂术,你老兄却是龙虎山天师道的山外大师兄,唐密念宗当代第一宗师,身上的本事都是不传之秘,就为了跟我斗气,便要违背师门禁令?” 李慕枫傲然道:“六十年前我入警卫团时,便已经被开革出所谓师门,如今我想做什么,谁敢说三道四?” 郭道安道:“痛快!”又道:“这头一个月我来,完事之后你来考教他的本事涨了多少,之后再由你教一个月,再换我来考教,咱就比谁教的更高明。” 何问鱼开心不已,问道:“爷爷,你不走啦?” 郭道安忽然想到她称李慕枫为伯伯,却叫自己爷爷,无形中胜了李慕枫一阵,心下不由大为得意,哈哈笑道:“对啊,爷爷暂时不走了,还和你玩跳棋。” 何问鱼摇头道:“不玩跳棋,玩五子棋。” 一问一答,其乐融融。 李慕枫果然面色难看,却其实是因为想起何问鱼父母双亡,师父失踪都与老狼王有莫大关联,不禁喟然一叹。 能得当世两大术士轮流点拨,对任何人而言都是莫大喜讯,但对许三笑来说,最重要的却是暂时不必跟何问鱼分开了。剩下的才是欣喜于这件事。 但很快,许三笑便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ps:晚上11点左右还有一更,谢谢你们的美好祝福。 第二百八十章 弄风术 许区长最近很忙,三镇新区的区委新址选在了歇马镇,区委新楼率先破土。歇马镇政府办公楼改成区政府,老楼扩建工程也已经上马。路基扩建工程和一期基建工程一起上。打着灾后重建的旗号,争取来了省委拨款和国家专项资金,现在许三笑成了财神爷,每天出入办公室的大小包工头承建商络绎不绝。忙的许三笑连玉刚的庆功宴都没时间去。 值得一提的是,张玉刚在这次骤然爆发的洪灾中的表现卓越,被南山市委上报省委,建议授予防洪卫士的荣誉称号。 艳阳县尽管地处南山脚下,马鸣江中上游多弯多滩地区,属于山洪多发相对不易应对地区。却凭着扎实的防洪基础工程和有效的应急减灾机制,只以微小代价渡过了这场灾难。 中央的霍振民副总在去北沟灾区前线慰问时,特别到艳阳县走了一圈。对这里的防洪措施十分满意,尤其对艳阳县委县政府在这次灾难来临时的表现感到满意。在认真听取市委书记李湘武和艳阳县委书记张玉刚的汇报后,霍振民欣慰的说,艳阳县的防洪减灾工作经验值得在整个西南所有山洪泥石流多发地区推广。小张书记未雨绸缪,处处以人民利益为先的做法,更为所有经历这次灾难并付出沉重代价的地区的干部树立了榜样。 张玉刚把这事儿跟许三笑说了,不免一番交口称谢,盛情邀请许三笑去参加他的庆功宴。以二人的关系,许三笑于情于理都该去露一面,但最终,许区长还是拒绝了小张书记的盛情相邀。原因就俩字:忒累! 白天应付工作对许三笑而言算不得消耗,真正要命的是晚上的老狼王。 郭道安在没开始传艺前便许下豪言,要在一个月内让许三笑的弄风术达到御风如龙的境界。 这弄风术本就是杂道九重天外的三大奇术之一,许三笑之前所掌握的都是模拟郭道安当日杀周至柔时的手段,凭的是高深的精神修养能准确把握气流变化,山寨了一手弄风术。用来对付境界不够或者实力稍逊的对手还能凑合用,但实战价值已很有限。郭道安传许三笑弄风之术,从基础授起,先以快和准为首要标准。 在山中寻了个僻静所在,开辟出一块空地来,每晚二更到五更都是许三笑学艺时间。老狼王一来确实有心传授,二来更怕在这方面输给李慕枫,弱了自己的名头。因此教起来颇为卖力。对许三笑的要求极为严格。 训练的方法并不复杂,先是弄了遍地落叶,让许三笑不准用手,将所有落叶集中成几堆。许三笑一开始以为很简单,试过了几次终于发现并不容易。场地小,落叶多,想要借风力精准把落叶分成几堆,对驾驭风的能力要求极高。许三笑用手搓成的小旋风威力太弱根本卷不起落叶,行拳旋转以手拨风形成的大龙卷则一动便将所有树叶集中到一处。 许三笑连着练了几天,弄出个大龙卷最多只能将树叶分成相互不干扰的两堆。郭道安讲,要想招手生风,务必能做到精准把握气流运动轨迹和方式,不是简单的随风而动,而是要能精确明了风的产生过程,阴阳五行物质在空气中摩擦时的变化。要想做到这一点务必要做到,神不思归,控必入微八字。 练功学艺很苦,尤其是背一个急于争胜的神道大术士逼着学艺时,更是苦上加苦。但许三笑从不抱怨,无论多难的要求,只要郭道安说出口,许三笑便去练习,绝无二话。 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每个人的成长和增强,都需要用青春和汗水来交换,郭道安之辈也是这么过来的。 许三笑十分珍惜这个机会,如果何问鱼一辈子都不能恢复记忆,成不了郭道安口中那个内外如一俱入神道境界的武道大宗师,那自己就要保护她一辈子,一贯道的杜淳锋已经出过手了,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是茅山宗那位显密合一的大宗师杜可风?亦或者是蛰伏数十年的一贯道中某个大掌柜?就算远在大雪山中的李神通亲自到来也并非不可能。 分树叶的游戏进行了十天,到了第十天头上,许三笑已经能纯熟掌握招手生风的技巧,并且也已领悟到控必入微的手法。并且终于明白原来这风是可以从身上走过的。郭道安之所以能招手间便生出那么强劲的旋风,正是在摆手前,先任气流入体,用气血将这气流从手上的汗毛孔中逼出。而道行越深,人便越通透,做到这一点也会更轻松。 十天后,许三笑已经能准确的将落叶精准的划分成十几堆。弄风术的手法越发的炉火纯青。 到了第十一天,郭道安将地上的落叶尽数换成了细碎的沙石。要求方法与之前的树叶一般无二。仍旧是让许三笑将这些碎石如那些树叶一般区分成十几堆。碎石和落叶相比,难度增强何止一倍。需要的风力增强了,控制入微的技巧也相应增强数倍,许三笑不得不又开始没日没夜的练习。 这种二五更的功夫是最熬神的,尤其是白天不能得到充分睡眠的情况下。术士们的精神修养跟武道家的体力修为差不多是一个意思,不断消耗也会产生疲劳。而且精神的疲倦比之肉体的疲劳更难克服。 许三笑现在基本上车就睡觉,不叫不醒。区政府办公室主任孙振华和司机刘枫都劝许三笑多注意休息。郭道安却说神疲时最敏感不过,想要达到御风如龙的境界,乘风破浪是控制力的基础,妙到毫巅的手法则是技巧。 冲冠一怒为红颜,许三娃子豁出去了。李虎丘那个要求还在耳侧,那边有远在燕京的李燕,这边有需要自己守护的何问鱼。许三笑心中走火入魔般渴望自己能像郭道安一样强大。 一晃儿,十九日过去了,许三笑神疲难当,元气损耗极巨,面对遍地碎石,心有余而力不足,招手生风,竟只有一缕微弱旋风,卷起一线烟尘,许三笑心怀自嘲,小心细致的控制这一线烟尘给郭道安看。 出乎意料的,老郭竟很满意。点头道:“嗯,明晚不必练习了,陪陪小丫头,恢复恢复元气再来。” 十六的月,依然如圆盘挂在中天。月光顺着窗户钻进屋子,爬到榻上。 夜色撩人,何小妹八爪鱼似的缠在许三笑身上。失去了记忆的何问鱼却还没忘了一些本能。自从那晚许三笑以左道房中术试图唤醒她的记忆,食髓知味的何小妹便迷上了这件事儿。 此刻,她释放出的热情仿佛能把人蒸熟。月光照在她的脸上,那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那乌黑明亮的眼睛,那可爱的鼻子,那粉润的嘴唇,让她看上去像下凡的月光女神,充满了魔幻的魅力。 她美妙的身子紧密而巧致的包裹着许三笑的宝杵,摇晃着舒缓的节奏,沉浸在自然的欢畅中,看不出半点生涩和犹豫。许三笑的身体被打开,被放入蜜糖中,在她那甜美的口中,在那犹如蜂蜜的汁液中,一点点地融化。 随着极致舒畅的感觉在升腾,许三笑和她紧密相连的渐渐不只是肉体,更有一种灵魂合奏,琴瑟和鸣的愉悦在其中。许三笑脑海中生出玄鸟过镜湖,划过一点涟漪的画面,此情此景,点点滴滴都在心头。 身体的感觉如蜜里调油,灵魂则在不断升腾,许三笑的精神世界里,天蓝水净,山水如画,有美人入画中,粉黛桃花,曼妙轻盈,竟在那湖上起舞。许三笑忘情的追上去,叫着仙姑姐姐。那女子却一纵跃上云端,转眼消失不见。怀中何小妹却突然发出一声娇柔至极,令人骨肉灵魂都一阵酥麻的呼唤。 许三笑陡然醒来,感到浑身精力充沛,连日积累下的疲倦一扫而光。 明天就是这个月最后一天,弄风术第三重境界御风如龙似乎还遥不可及,明晚老子能做到吗? ps:小小爆发一下,左道一百万字了,算是对大家的厚爱的一种回馈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 御风如龙 新年将至,三镇新区一派欣欣向荣。省电视台一支摄制组来给张玉刚做专访,顺带着到三镇新区转了一圈。作为省委重点规划的主打新能源企业的经济特区,三镇新区在这次抗击洪灾中的表现可圈可点,新组建的区委班子还被树为防洪减灾的先进班子,具有一定新闻价值。另外南山市是个旅游大城,歇马镇风景区刚被评为国家三a级,同样是个很好的新闻素材。 干的不漂亮没关系,吹漂亮些,老百姓不知道工作是谁干的,吹的多了,影响力自然就上来了。李东耀心知肚明,这是杨副书记派来给他脸上刷色的,自然是极尽热情的招待。 作为他的主要竞争对手,许三笑一直冷眼旁观这厮在那里上蹿下跳。不是拿他没办法,实在是精力有限,难以兼顾。 如果说官场中的变化关系到的是发展的问题,那么跟随两位大术士修行则决定的是生存基础。目前最重要的当然是生存问题。对于李东耀这类的杂鱼小虾米,只要略施手段就能把这孙子打落尘埃,就好比跑马拉松,许三笑是全国冠军级的,李东耀却是校队二流水平,先放他五百米也无妨。 那天夜里,许三笑元神饱满的状态下,全力施展郭道安传授的弄风术,招手生风,风龙狂舞,不但很快将碎石分堆成功,许三笑还展示了弄风术第三重境界,御风如龙。在适当将须弥净火粉掺进风中后,火龙盘身的情景竟真的实现了。只是火候和时间上掌握的稍差些,最后收的时候,还不小心把头发给烧到了几根。 郭道安对许三笑的进步十分满意。李慕枫表面不屑,内心中却不禁钦佩老狼王传艺有道。钦佩归钦佩,较量还得继续。 接下来的一个月,轮到李慕枫传艺了。 与郭道安相比,李慕枫传艺的方式看起来要相对轻松的多。 同样是二五更的功夫,许三笑要做的只是读书诵经和练习几十种唐密手印。 李慕枫讲道与郭道安说法可算作两种极端。郭道安看重外功,要许三笑体察天地至微变化,将自身融入天地中,泥丸真神能看见的,便能为我所用。看见和了解的越多,能力就越多越强。术也就更厉害。而李慕枫却更看重内修,是要内照五蕴,找出自身体内的宇宙,与外界的大宇宙大自然达到统一和谐。 唐密的最高境界叫做:无上瑜伽。 无上瑜伽和其它瑜伽的区别在于,它更注重对心的要求,即把修心放在首位,它认为只有更好的控制自己的心态即对意志的控制,才能最终达到无上的境界;什么是无上境界,就是无欲无求,直至心如止水,意识外放混同天地自然的意志,最终达到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善即是恶,恶即是善,好即是坏,坏即是好的至高境界;从而达到佛陀所说的众生平等,人人可渡之无上心态。 许三笑说,无善恶,无好坏,无情无欲,岂非便是太上境界? 李慕枫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不过是先在精神层次上尽可能的接近天道而已。” “佛之所以为佛,众生之所以为众生,只因为一层极坚且厚之心垢玻璃为之隔绝。密宗行人以大菩提心为因,并得金刚上师心传密法,以我之三密,与佛之三密感应道交,恰如用大锤,将坚固的心垢“玻璃”击得粉碎,立使瓶内空气与瓶外空气融合交通,故得即生成佛。” 李慕枫说到这一段的时候,许三笑脑中便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尊古佛相来,顶天立地,宏伟无边。忽而,佛脚下出现大千世界,有人为善,有人作恶,诸般人间景象纷至沓来。那古佛却亘古不动高不可攀。恶人求之,善人祷之,他理也不理。恶人骂他,善人怨他,他照样不闻不问。但最后,他的心神意志却让善人安息,恶人瞑目。这便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的佛? 许三笑为之神夺,不觉便想起叶皓东送给自己的那十八尊金佛来,竟不自觉的模仿起那十八尊金佛的指印来。 待十八种指印尽数演练完,心中刹那一片光明温暖,莫名的感到无比舒服。只听李慕枫在耳边说道:“这是古印度无上瑜伽门的三十二法印,你刚才所练,有几个指印我都是后来修行到如今的境界后,自行领悟到的,你从哪学来的?” 许三笑遂将郭侃宝藏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道:“那十八尊金佛造像就在歇马镇上,被我秘藏在日军转运仓里,您要是感兴趣,随时可以看看去,如果看着不错,拉走也无妨。” 李慕枫道:“若换做二十年前,便是踏破千山我也非看不可,但现在,佛已经度不了我,不过对某些人而言,这十八尊金佛造像仍旧是无价之宝,你要当心,别让信不过的人知道你有了这十八尊金佛。” 许三笑颇为遗憾,李慕枫对十八尊金佛感兴趣,对李慕枫后面的话也没太在意。 李慕枫却对许三笑口中的威猛无敌的大汉更感兴趣,道:“那大汉应该就是杨军虎了,当年叶皓东京华喋血,孔大师奉命对他出手,最后却特意成全了那年轻人,老和尚借那一败摘掉了无敌的心魔,心意修行一跃至神道究极境界,而杨军虎在那一战之后,武道更上一层楼,估计现在已经突破了先天体力的桎梏,可惜,这样天赋卓绝的人物却跟那李神通一样,为一念执着死忠于叶皓东那么个凡夫俗子。” “孔大师又是哪一位?”许三笑好奇心起,随口问道。 李慕枫道:“当年一贯道李神通远遁西疆躲进大雪山,其实怕的并不是铺天盖地的军队,而是一个人!” “这个人便是孔大师?” 李慕枫道:“当年他还叫孔文龙。” 许三笑叹道:“咱们这些术士穷尽一生修行,到了最高层次后,比起这样的武道大宗师来,仍旧逊色太多了。” 李慕枫摇头,不以为然道:“这可未必,那是因为你的修行还不够,甚至我也还差些火候,当年一贯道,晋省大掌柜,国术宗师形意薛一身功夫已达神道境界,与孔文龙决战津门国术馆,败北后被乱枪打死,当时的情形,是我亲眼所见,形意薛的功夫并不逊色孔文龙多少,这等人物还要受李神通驱使,难道这李神通便不是术士吗?” 许三笑听的心驰神往,道:“是啊,上次我还亲眼见郭先生与尚楠比斗,虽然被打的落荒而逃,但当时尚楠胜的其实也很险。” 李慕枫颇有心情,打开话匣子索性多说几句,又道:“武道宗师一旦入了神道,体力近乎无限,气血如汞,百邪难侵,普通的药物类术法根本不能伤他们分毫,但他们的神道心意除了极个别某些人外,一般来说都不算很强,故此郭道安才能在尚楠脑子里制造幻觉,而且比较而言习武者比修道者要多的多,但能入神道境界的却是凤毛麟角,据我所知,当今华夏境内,只有尚楠和杨军虎两个而已。” 许三笑诧异道:“李燕她爸难道不是?” 李慕枫道:“他?与其称之为武道家,倒不如把他叫做习武最有成的第一术士,他修的是心之神道,一身功夫技巧虽然厉害但体力还差尚杨二人一筹,全仗心意神道天下无对,一切功夫技巧到了他手上便都成了术士之术,这才使得他看起来体力虽不如尚和杨,功夫反倒高过了这二位神道大宗师。” 许三笑想到了那个约定,这李虎丘按照李慕枫的说法,就是一个以功夫技巧为术的神道大术士,而且是最高境界的。沉吟问道:“李先生,我想请问您,我得到什么境界才能在面对面的情况下不被李虎丘拿住?” 李慕枫道:“人身五行,天赋不同,有的人天生体力雄健,如尚楠和杨军虎之流最适合的便是习武,但这种人千百万中未必选出一个来,而有的人却是根骨极佳,天生便适合修道,就如我和郭道安。”深视许三笑一眼,又道:“你的天赋根骨都不错,但两方面又都算不得最突出的,修道习武都不是容易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只要你能吃得下苦中苦,李虎丘能做到的,你当然也能做到。” 许三笑暗自一叹,过去对李虎丘究竟是个什么实力一直没个准确的概念,只知道强的没边。现在终于晓得了,准岳父确实非常厉害。精神修养胜过了郭道安,李慕枫。因为精神修养的强大,便连功夫都强过了尚楠,杨军虎之辈。就像那隔断双星广阔无边的银河,横亘在自己和李燕之间。 李慕枫道:“你跟李虎丘养女之间的事情,萧落雁跟我说起过,她也希望能成全你们,但李燕那小姑娘对李虎丘而言太重要,为避免李虎丘误会,她不便过多插手,所以你只能靠自己,不能只凭诚心,更要有足够的实力!” 许三笑谈兴顿灭,闭上眼,口中默默诵念起大日经 第二百八十二章 增强实力,独善其身 白梦江的酒店里,许三笑忙里偷闲正宴请张玉刚和林雨楼,由于有女客,何小妹和米粒儿也都被找来陪林雨楼。 歇马镇被确定为三镇新区核心区域后,地价一路飙升,白梦江的酒店前后三层院子,在主要商业街上占据了数千平米的面积,在如今寸土寸金的歇马镇中心区域,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跟许三笑混了三年,白梦江收编了从前歇马镇上所有的地痞混子,刑满释放人员。真正成了地下秩序说一不二的维护者。 不但在景区游乐场中经营着多个游乐设施,还拥有歇马镇上最大的电玩城,网吧,歌厅,包括这座酒店,随着三镇新区的建立,白梦江的资产凭空增值数倍。名利双收的同时社会地位与日俱增。随着社会地位不断提高,白梦江的名头在歇马镇地面上越来越响亮,已经有声音在传,说他是歇马镇的地下书记,未来三镇新区的土皇帝。 白梦江很清楚这一切都是谁给的,通过叔叔白文元,他知道许三笑在官场中的境遇并不是很好,市级的领导不待见,省级也有领导对许区长有成见。 但正因为这样,白梦江才对许三笑更加钦佩。 许三笑从一个村官到歇马镇上干了三年,从副科级干部到正处级,在四面楚歌人人喊打声中达到了许多人混迹官场,一辈子才能达到的高度。如今的三镇新区里,尽管一直存在两种声音,但许三笑的声音永远是最响的,南山猛虎之名绝非虚名。尽管李东耀身为新区党委书记,背后站着省委和市委的领导,却始终被许三笑骑在身下。 有句话叫树大招风,白梦江的大名很快就传到李东耀的耳朵里,而他和许三笑走的很近这件事自然也瞒不过李东耀。对于李东耀而言,只有干掉许三笑,他才有机会掌控三镇新区的大权。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跟许三笑关系紧密的黑老大似的人物的出现,让他觉得是个机会。先是区委定点招待换到了来自驻兵镇的谭辉开的富江酒楼。接着又趁着许三笑醉心学艺很少管事的机会,要求所有承建商也把招待地点换成了富江酒楼。 白梦江心知肚明,这是李东耀做的小动作。而且只是个开始,试探,警告,提醒,兼而有之。全看白梦江如何反应。 酒店大门口,白梦见急匆匆赶过来,进门便问门口服务生,许书记在哪?尽管三镇新区成立有几个月了,白梦江还是习惯的称许三笑为许书记。服务生说,跟几位客人在二楼牡丹轩吃饭呢。 牡丹轩里,许三笑和玉刚推杯换盏,聊的正热闹。今天是农历二十九,张玉刚晚上就要回京城,跟许三笑借人来了。他打算请刘枫带齐一家大小送他一趟。许三笑慨然应允。此刻,林雨楼正说起一个印度人在她的节目中做出的神奇表演。 林雨楼说道:“那人凭空变出三个火球,在手里玩了几手交替扔球,后来将三个火球一起丢到空中,爆炸出一团白雾,而后那人就在台上消失了。”说到这儿,她的表情还带着惊奇之色。又道:“我当时就想到你了,还给玉刚打了电话,结果他说你正忙着呢,没空理会这事儿。” 许三笑想了想,问道:“你说这人只是节目现场的观众,之前没跟你们打过招呼,一切表演都是临场发挥?” 林雨楼点头道:“正是这样。”又道:“观众表演一下魔术本来就是我们这个节目的特色之一,问题的关键是他的表演太惊悚也太真实,已经超出了魔术的范围,我当时问过现场的几位嘉宾魔术大师,都对这个印度人的表演表示难以理解。” 正说到这里,白梦江亲自端着个大盘子推门而入,道:“加一条大龙鱼,遁龙潭的水被山洪给弄浑了,这鱼现在可不好弄。” 又道:“许书记,您可算是露面了,快两个月了,见你一面都难。”接着冲玉刚点头,道:“原来是张书记在这儿呢,我就说别人没这么大面子,上回我老妹跟着摄制组在做专访,想请许书记谈几句,我请了三遍都没赏脸。” 人与人之间,走的频繁关系自然就近,久不打交道,曾经最熟悉的朋友也难免变得生疏。对白梦江而言,不能也不敢跟许三笑变得生疏。 许三笑道:“你的事情我心里有数,放心,只要我在三镇新区一天,就没人能动得了你。” 白梦江诉苦道:“他这么一搞不要紧,酒店的生意比上个月少了四成。” 许三笑道:“小家子气,你又不缺钱,盯着那仨核桃俩枣能有多大出息?” 白梦江苦笑道:“您说的倒轻巧,这不是还养着这么多人呢?上上下下百十号人都要养家糊口啊。” 许三笑点点头,沉吟道:“说的也是,你看这么办行不行,你把这酒店关了,我再把周边十几块地批给你,跟景区合作建一家上档次的大酒店,争取建起一座地标性建筑,把你那个什么电玩城,三温暖,网吧,全容纳进去,地下再弄个大超市,到那时你白梦江会是什么格局?” 三镇新区预计在三年内将要迁入的总人口会达到八十万,歇马镇风景区评为国家三a级,预计游客流量也将是现在的数倍。有人的地方就离不开衣食住行,吃喝玩乐。此事大有可为! 白梦江听的目瞪口呆,迟疑道:“的确是个好主意,不过所需的资金太多了,这么大的盘子我怕托不住啊。” 许三笑道:“既然是跟景区合搞,资金方面你就不必过多考虑,主要是要你的人和地,钱这方面,你能拿出多少就拿多少,剩下的部分你去找苏总谈,我们刚卖了虎啸山庄,这笔钱建一座上下五十层的楼大概没问题,另外只要楼房起来了,那几家银行看到盈利的机会,一准儿会踢破门槛来找你给你贷款,到那时你还愁没钱吗?” 白梦江恍如梦中,道:“许书记,您这是动真格的,还是画饼逗我开心呢?我怎么感觉跟做梦似的。” 许三笑道:“这阵子私事缠身,一直没能顾得上你,其实这个想法我早就有了,你要觉着合适,就先这么说定了,我这边还要给玉刚送行。” 白梦江赶忙知机的:“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先慢慢吃,明天我去找您商量。” 许三笑道:“这事儿你先找王峰合计合计。” 白梦江起身告辞,许三笑转头对林雨楼说道:“咱们刚才说到哪了?”不待林雨楼提示,自问自答:“哦,对了,说到你请的那些魔术大师们都解释不了那个印度人表演的魔术,我这么跟你说吧,其实那已经超出的魔术的范围,太具体的我没能亲眼看到,也不好多说。” 林雨楼道:“可恶的是那个印度人表演完之后并没有离开蓉城,还在蓉城开了一家火拙瑜伽俱乐部,专门吸收那些寂寞单身的富婆,兰春秀大姐就是这家俱乐部的钻石会员,这个印度佬长的特别,嗯,英俊,简直就是单身富婆们的春。药。”说着,瞄了一旁张玉刚一眼。 张玉刚酸溜溜道:“还他妈富婆们的春。药,能他妈有多英俊?” 许三笑道:“你觉着这人有问题?” 林雨楼点头道:“我担心兰大姐被他骗了,现在兰大姐对这个印度人痴心一片,言听计从,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许三笑问道:“其他富婆呢?也都跟兰大姐似的?” 林雨楼道:“我听兰大姐说那个印度人对其他人都是逢场作戏,只有对她一个是真心的。” 许三笑心道这是一句屁话,感情骗子惯用的伎俩,估计兰春秀之所以会上当,恐怕还有其他原因。只听林雨楼又道:“兰大姐还跟我说,那阿贾尼是印度富豪之家出身,从小在迦楼罗寺修行,身具无上神通,之所以来华夏,其实是因为不愿意被家族责任束缚,跑到华夏这边来传播自由幸福和福音。” 许三笑嘿嘿笑道:“原来是这样,你觉着这个阿贾尼说的全是假话?” 林雨楼摇头道:“不能肯定,但我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股子邪气,一举一动都似乎有魔力似的。” 这是修行有道,筋骨肌肉与整个身体达到高度的协调,一举一动都暗合了天道,让人看着舒服。而同时在精神层面上,能达到形神由内而外,对周围人产生吸引力,这个人的修养应该更深。瑜伽是一门古老的修行体术,虽然强化的是筋骨,但修养的却是精神。是真正内外双修的法子。林雨楼口中这人修行此术,肯定已经达到了一定高度。 张玉刚不满道:“你跟许哥说这事儿的目的是什么?兰春秀跟他在一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凭什么插手?” 林雨楼道:“咱们这不是说起这个人,许书记感兴趣问到这儿了吗?我能有什么意思啊?” 许三笑道:“我确实挺感兴趣的,但还不至于为了这几句话就大老远跑蓉城去会这个阿三,这事儿听着挺有意思的。” 林雨楼看着张玉刚,道:“你看,许书记都这么说了,就偏偏你喜欢小题大做。” 连张玉刚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许三笑会毫无知觉吗?张玉刚面沉似水不吭声了。许三笑一盘看着,心中盘算,林雨楼一直都是个挺有野心的女孩子,许三笑完全能断定,她已经是严朝辉手中的一枚棋子。所以她说的每个字是具备代表性的。严老师让她来把这件事告诉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酒足饭饱,刘枫驾商务车带着自己全家和玉刚一起上路,林雨楼也跟着离开。临别前林雨楼道:“许书记,严先生有话想跟你说,希望你能给他打个电话。” 自从上次严朝辉带走宫艳诗,许三笑便跟严先生彻底断了联系。许三笑按照林雨楼给的号码打了过去,严朝辉在电话里开门见山说:“许三笑,想必你也已知道,国家很可能将在未来三五年内在西南有大动作,如今西南大地正是风云际会时,自由社,信义堂都来了,一贯道死灰复燃,还有日本人和印度人,你还想独善其身吗?” ps:第一卷接近尾声,在这里吼两声求个月票,进月票榜前十五,今天至少万字。 第二百八十三章 数风流人物 李慕枫传艺一个月,前半个月传授指印,逼着许三笑整日诵经。后半个月练字识药,调节呼吸,吸收精纯的清气,超然独处,令精神守持于内,锻炼身体,使筋骨肌肉与整个身体达到高度的协调。积养精气,集中精神,使其远驰于广阔的天地自然之中,让视觉和听觉的注意力守持于八方之外。 左道之术不重视基础,以房中双修术为主要修行手段,注重外功,采补阴阳的同时辅佐各类奇药,在术士界一直被称为旁门左道,与杂道被称为邪道一样,都是人所不齿的叫法。许三笑的精神修养虽高,但能发挥出的潜力却有限,究其根源,正是因为基础不牢。 李慕枫不愧为术士之中一代神道宗师。与郭道安一上来便传授高端技艺不同,这一个月来,李慕枫所授的都是基础类的东西。天师道崇尚阴阳平衡,主张通过内修,将人体自身的一切与天地四时运转结合起来。 李慕枫讲,术士宗师的精神潜力巨大,但精神修养的基础不牢,便等同于武道大宗师能激发最大潜力,但体力境界不够,承受不了那样的力道,便很容易被气血撑破血管经络骨骼,形成兵解。而术士一旦不能承受超乎自身极限的精神潜力,最直接的后果就是精神错乱,丧失理智。所以他教授许三笑的东西,是为了打牢基础,让许三笑可以发挥出更多的精神潜力。 许三笑随李慕枫修习天师道的基础功法,一切都从头开始。任何流派的方术在打基础阶段都不是个愉快的过程。到了许三笑这个境界,再回过头来学习一门打基础的功法,不免会感到枯燥乏味。 左道修的是人之术,师法的是天地交泰。而天师道师法的却是天之术,师法天之阴阳。但不管哪一种奇术,基础功法其实都脱胎于易经和黄帝内经,李慕枫要求许三笑记牢的东西,有许多都是许三笑曾经耳熟能详的。 自古以来,修道者都以通于天气为生命的根本,而这个根本不外天之阴阳。天地之间,**之内,大如九州之域,小如人的九窍、五脏、十二节,都与天气相通。天气衍生五行,阴阳之气又依盛衰消长而各分为三天有精,地有形,天有八纪,地有五里,故能为万物之父母。清阳上天,浊阴归地,是故天地之动静,神明为之纲纪,故能以生长收藏,终而复始。 许三笑每日里依照李慕枫的传授的方法打坐调息,精神修养未见增加,但内部的涵养却增加了许多。举个例子就是水池里的水还是那么多,但池子变大了,掀起的浪大些也不至于淹了池子。许三笑对自己的实力和极限越发的清明。精神气质越发的清朗沉静。 一晃儿,一个月过去,又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刻了。 郭道安慧眼如炬,一眼便看出许三笑精神气质上的变化,不由长叹道:“李老鬼,真有你的,老子甘拜下风。” 李慕枫并不客套,道:“你其实教的也不差了,只是杂道向来看重术,天师道却最重个人修养,许三笑眼下最需要加强的却正是个人修养,所以才让我钻了个空子。”又道:“还记得咱们之前的约定吧?” 郭道安挥手道:“你赢了,俩人归你带走。” 李慕枫笑道:“郭兄还是这般快人快语,不过我虽然侥幸胜了,却并没有打算把他们带回京城。” 郭道安道:“随便你怎么安排,反正老子说一不二,说走就走。” 李慕枫道:“郭兄且慢,请听我多说几句,如今西南之地风云际会,李与叶争雄,宋与洪争锋,郭侃宝藏见天的消息传的满天飞,东瀛兴福寺,印度大菩提寺都派了人过来,这许多热闹怎能少了你我呢?” 郭道安嘿嘿一笑,道:“小鬼子是冲着重阳遗稿来的,印度阿三则是为了当年被我那个祖先抢走的十八尊金佛,这些人为了点没用的东西你争我夺关老子屁事。” 又道:“自由社和信义堂怎么闹都不会大搞,叶大龙头是为了帮洪天明积累入常的政治资本,李虎丘摆出一副要搞洪天明的架势,骨子里其实是为了逼叶皓东放弃能源产业的控股权,这种级别的游戏,你这官身子玩玩还可以,我他妈要是敢掺合进去,说不定明天就得被李虎丘一指头戳死。” 李慕枫道:“杂道弟子精通医卜星象之学,这些年玄学复兴,混迹于高门大户中的不在少数,郭兄的消息果然灵光。” 郭道安扫了许三笑一眼,道:“灵光有个屁用,后继无人,眼看就要在我手中断了传承,终成一盘散沙。” 李慕枫道:“三十五年弹指一挥间,李神通下山之日不远,当年他说下山之日便是一贯道一统术士界之时,李神通隐身幕后经营多年,一贯道暗在的实力不可小觑,如今茅山杜可风的弟弟已经做了齐鲁大掌柜,天师道我那三个没出息的师弟多半会归顺,我身为政府相关部门的负责人,肯定要与他周旋到底,而郭兄你一向傲骨铮铮” 郭道安道:“老子今年八十八了,浑身早没了会打弯儿的骨头,李神通这老不死的再厉害,也别想让老子给他端洗脚水,至于老子归位后,这些杂道弟子,便由他们自生自灭去,古往今来,被彻底消灭掉的江湖门户还少了吗?” 李慕枫道:“郭兄请听兄弟把话说完,李叶争锋,这二人的财力实力都绝不在李神通一贯道之下,自由社与政府关系密切,信义堂则手攥着几张王牌让政府不敢对其轻举妄动,两方面势均力敌,正合乎平衡之道,宗教办与自由社可算同气连枝,郭兄何不与信义堂” 郭道安摆手道:“多谢李兄好意,不过我独断专行惯了,叶皓东是人中之龙,老子深感钦佩,但也知道他不可能听老子支配,而我却绝不能仰人鼻息度日,李兄要是还瞧得起兄弟,这事儿今后不要再提了。” 李慕枫微微一叹,道:“郭兄是人中霸王,生为人杰,死为鬼雄,兄弟钦佩。” 郭道安来到许三笑面前,在肩头上轻轻拍了拍,道:“小子,一定照顾好何小妹,否则老子不饶你。” 一句话说完,扬长而去。 许三笑从头到尾没有插嘴的余地,心中已被诸般情感填满。有震撼更有不舍,有期待又隐约忐忑。听郭道安话中的意思,李神通三十五年前跟他们有过一个约定,一贯道要一统术士界。李虎丘来西南明面上是冲着洪天明来的,实际上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叶皓东为了帮洪天明争政绩,正在为数年后可能爆发的战争做准备,肯定不会让洪天明倒下。他手中有李虎丘想要的能源贸易,但不会就这么交出去,一定会有一番较量。 重阳遗稿就在自己手中,十八尊金佛也在自己这里。郭侃宝藏见光的消息肯定是马二龙泄露出去的,想必这位马师兄一定不会忘记顺带着坑自己一下。老狼王就这么走了,曾经许三笑做梦都想他赶紧走的越远越好,但真到了这一刻,却突然有些不舍。不管是刚烈豪迈的龙图还是寡言冷俊的白甲,都有可取之处。这三个人就这么一直住着不走,其实也挺不错的。 李慕枫望着郭道安离去的背影,叹道:“这老狼王为了冷雪飞的清白名声,宁愿背三十年骂名不肯解释一句半句,龙门道宗的人恨他入骨,小鱼为了报仇入了心魔,到了这个时候这老东西明明已有回旋之意,却还是这样又臭又硬。” 许三笑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有如释重负,又有些难舍,转而对李慕枫躬身称谢:“还要多谢李主任不远万里过来解围。” 李慕枫道:“照顾好小鱼就是最好的感谢我的方式,你要明白,以郭道安的臭脾气,如果不是为了小鱼,绝不可能接受这个赌斗输赢的提议,如今你的道行火候都非同一般,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超过我们,我希望你能牢记诺言,莫要让我们失望。” 许三笑听出他也有去意,却不知该如何挽留。只好珍而重之的点头称是。 大清早,陌寒来电,问许三笑有没有时间来蓉城一趟。 许三笑问:“什么事?” 陌寒道:“叶先生刚到蓉城,想见你一面。” 上午,许三笑的办公室里,白梦江坐在那里一脸期待,苏丽娜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看着许三笑。王峰用纸杯给二人分别泡了一杯茶,白梦江起身双手接过来,说了句谢谢。苏丽娜则摆手道,我喝不习惯热茶。 许三笑道:“这几天我要去蓉城办点事,可能需要住一阵子,走之前先把老白最关心的那件事落实了。” 白梦江道:“许区长的事情都是大事,耽误不得,只管办你的事情去,这事儿我跟苏总合计的差不多了,有王峰大哥在这里主持大局,管保错不了。” 许三笑道:“你那酒店周边的几块地的问题,一会儿常委上我就提出来,通过的问题不大,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们的了。” “资金设备,施工队伍全是现成的,估计年后就能开工。”苏丽娜说道:“大过年的,不在家老实呆着,怎么想起跑蓉城去?” 许三笑道:“有个很重要的人,务必去见一面。”又道:“如今这个时代,在体制里混,光会干工作没有用,还要有实力,歇马镇上的事业是咱们共同的事业基础,我许三笑浑身是铁也打不了几颗钉,这方面的事情还要靠大家共同经营。” 落实了这件事之后,许三笑又跟林四平交代了一些工作方面的事情,安顿好后院,驾车拉上何小妹和米粒儿,满怀期待与忐忑直奔蓉城。 叶皓东,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大人物胸中的格局 年初三,蓉城长征路,市委干休所。刚下过一场雪,天地间的一切都被银白色覆盖着。后院的水塘中央拔起一座假山,中心的凉亭里,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执竿独钓寒潭雪。凉亭的中央架起了烤炉,两个体魄雄浑的大汉正在炉子旁烤肉。手边空着十几把鱼叉,显然是在等那中年男子垂钓的成果。 许三笑随陌寒一起上了假山,来到凉亭里,一眼便看到了中年男人。只见此人眼睛不大,单眼皮,鼻子很直,唇角挂着俏皮的笑意,蓄着两撇胡子,有些小英俊。 两个大汉一老一年轻,老的满面虬髯,独目如电,气势奋发飞扬,一看便知是一位罕见的武道大高手。年轻的正是之前在郭侃宝藏洞中不愿透露姓名的大汉,许三笑已经知道此人多半就是叶皓东身边第一高手虎神杨军虎。 陌寒说:“皓东哥,许三笑兄弟到了。” 这个中年男人果然就是信义堂大龙头叶皓东。许三笑心性修养精深,即使面前是当世江湖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仍能平静以待。微笑道:“你好,叶先生,我是歇马镇的许三笑。” 陌寒又为许三笑做引荐,道:“三笑,这位就是我们信义堂的大龙头,叶皓东先生。” 叶皓东微微摆手,陌寒躬身一礼转身离开了,叶皓东回头向许三笑一招手,突兀的问道:“会钓鱼不?” 许三笑看了一眼空空的鱼叉,笑道:“马明江畔长大的,估计比您更擅长些。” 叶皓东一拍身边的板凳,道:“光说不练假把式,吹牛谁都会,过来比划两下。”转头对杨军虎说:“这会儿机灵劲儿哪去了?去给小朋友找把竿子来。” 许三笑恭敬从杨军虎手中接过鱼竿,安然坐到叶皓东身边。 叶皓东抬头看了看天,道:“冬天,又赶上这么个下雪天,这鱼忒他妈难钓。” 这位叶大龙头说话很随意,言谈举止都没有那种不怒自威,凛然不可犯的气度。但短短一句话,便消除了许三笑心中的距离感。 “山南很少下雪,一般落地就化,有十几年没下落地雪了。”许三笑注意到叶皓东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还敞着怀。随口道:“叶先生是北方人,这边的天再冷,也难不住您。” 叶皓东道:“北方天冷,但气候干燥,屋子里还有暖气,这边阴冷同时还潮湿,屋子里只有空调,吹出来的风都是潮乎乎的,我这个地道的北方佬适应起来还真不容易。” 许三笑调整好浮漂和铅坠,挂了一块饵,道:“叶先生打算在这边长住?” 叶皓东答非所问道:“这个叶先生听着真别扭,老弟要是不觉着委屈,就叫我一声皓东哥或者叶大哥,就是别叫我叶先生,文绉绉的,听的我后背痒痒。” 许三笑感到这位叶大龙头讲话听着随意,其实每一句都似暗藏玄机,听他的口气,似乎在这边的事情进展的不大顺利。当即点头,道:“那我就斗胆叫您一声叶大哥吧。” “这就对了,听着舒服多了。”叶皓东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许老弟,请你过来,一是为了转运仓和郭侃宝藏的事情,咱们合作愉快,我这当大哥的借了你的光,还没跟你正式道声谢,这有点不像话。” 许三笑道:“叶大哥太客气,信义堂租用转运仓是付了钱的,至于郭侃宝藏那件事,咱们也算是各取所需,反倒是这位杨师傅当时还帮了我的大忙。” 叶皓东道:“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把你请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告诉你。” 许三笑道:“叶大哥请说。” 叶皓东道:“听虎子说,你老弟还是一位修道有术的大术士,前阵子还从郭侃宝藏里得了几本书?” 许三笑自不能也称杨军虎为虎子,忙道:“这事儿其实还多亏杨师傅帮忙。” 叶皓东道:“这几本书被兴福寺的日本鬼子惦记上了,我跟这帮小鬼子有点小过节,凑巧打听到这件事,另外,我让人给你送去的那十几尊金佛好像也是个麻烦玩意,最近山南来了许多印度和尚,以**交流的名义四处乱窜,听说过几天就要去南山市那边,我怕你没有准备会吃亏,所以趁着过年这当口把你找来见一面,顺便提醒你一下。” “多谢叶大哥提醒。”许三笑正色道:“这事儿我也有所耳闻,东西本来都是身外物,但既然是门户中的前辈留下的,就断没有让***抢走的道理。” 一旁的虬髯独目大汉道:“说的好,谁来抢就干死他***!让他有来无回!老弟你要是人手不够,就言语一声,信义堂里别人的主老子做不了,我老人家这三百多斤随叫随到。” 叶皓东回头道:“嗯,杨大叔,我叫三笑为老弟,你也管他叫老弟,这辈分我怎么听着有点乱?” 虬髯独目大汉道:“乱个屁,各叫各的,再说许老弟也不是那号俗人,跟师姑结双修道侣,还要娶姓李那小子的养女做媳妇,他这辈分早就乱习惯了。” 独目虬髯大汉讲话却完全没有顾忌,但有的事却是做得说不得。许三笑尴尬一笑,叶皓东也是一皱眉,介绍道:“虎子的老爹,杨大彪,人如其名,彪呼呼的,不过是有口无心,希望你别介意。” 许三笑早有预见,闻言心道果然不出所料,这爷俩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客气的:“叶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杨前辈仗义豪迈,见有人要与我为难,便要拔刀相助,我钦佩感谢还来不及,又有什么可介意的?” 叶皓东道:“你老弟是左道嫡传,又是玄门杂道唯一继承人,迟早身边能人无数,只要假以时日,用不着谁帮忙。” 许三笑道:“叶大哥,实不相瞒,我志不在江湖,我是修道中人,尘世当中好修行,打算在体制里有一番作为,所以什么玄门左道和杂道的,我根本不感兴趣。” 叶皓东哈哈一笑,道:“老弟,话不能说太早,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你说什么是江湖?你所谓的体制就不是江湖了?我是个商人,但官场的事情却也没少掺和,你能说我不是身在江湖?” “据我所知,你最近麻烦不少,官场方面,宋朝度那瘪三的叔叔最近对你有看法,杨许昌跟你有过节,南山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的领导都瞧你不大顺眼,江湖方面,姓李的小肚鸡肠,觉着你小子太风流,闺女给你吃亏了,不但棒打鸳鸯,还放出话来任你自生自灭,而且何问鱼的事情也是他派人传出去的,以他的江湖地位,放话针对你,还有你的好果子吃?” 许三笑挠头道:“最近确实不太顺利,他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 叶皓东道:“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老弟你实力还不够,如果你现在手里有左道红莲庵和逍遥仙两大分支,又掌控着杂道阴山狼城和白莲道的势力,姓李的那厮就算不同意你跟他闺女的婚事,想收拾你也得先掂量掂量。” 许三笑道:“叶大哥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把江湖和官场分的那么清楚?” 叶皓东道:“官照样当,左道和杂道也不要丢下,那才是你立身在这世上的基础,别把体制看的那么单纯,想在这里边站住脚,往上爬,手里没有王牌,你凭什么能成功?就好像我和信义堂,你大概也有所耳闻,李副总要我手中的能源产业,我这么跟你说吧,每年石油和钾矿赚那些钱,对信义堂来说还真称不上不可或缺,但它却是我手中一张王牌,得不到相当的代价,谁都别想逼我把它打出去,这就是实力的意义。” 此人看似粗俗随性,其实胸怀锦绣,言必有的。许三笑听的怦然心动,问道:“叶大哥希望我跟马二龙争这个左道掌门,接受杂道传承?” 叶皓东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拿国际军火联盟来说,中北美洲两个部落酋长国打架,军火联盟既可以主导战争,也可以通过销售军火的方式平衡战争双方的实力,让两方面形成麻杆打狼两头害怕的局面,运用之存乎一心。” “如今养生和玄学很吃香,这两个门户里出了不少具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人物,你掌控了这些人,用的好了,对你的官场之路只会有无穷帮助。” 许三笑注意到鱼漂动了几下,心中默默感受了一下水底的动静,抓住最佳时机一提,果然钓到一尾大鱼。那鱼在水中的力道不小,奋力挣扎下,许三笑若有蛮力,只怕鱼竿承受不住。许三笑提着鱼竿,感受着鱼在水下挣扎游动,角度和力度的变化,一点点把大鱼拖到水边。杨军虎过去,甩手一叉将这尾大青鱼叉了上来。 叶皓东笑道:“年年有鱼,好意头,许老弟是我的福星啊,那姓李的宝贝自己的闺女,处处为难你老弟,别人怕他如虎,我叶皓东却不尿他,偏要交老弟你这个兄弟,咱们一起在这西南地面上给他吃个瘪,你说好不好?”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大龙头 许三笑第一次见叶皓东,印象可用八字概括,飞扬跋扈,进退自如。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世界,叶皓东的眼界和格局是许三笑从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这几年,许三笑一直在努力跟江湖势力划清界限,但现实却是被马二龙看做了眼中钉,刚离开李虎丘的保护,郭道安便找上门来,想要保护自己的女人都几乎做不到。独善其身,似乎只是个梦想。 叶皓东说,当官也是混生活的一种方式,只要你想有所作为想站的比别人高,你就得有足够的实力。江湖关系不是一句金盆洗手就能摆脱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感慨。想当大官,想娶李虎丘的闺女做老婆,还想留何问鱼在身边做双修道侣,想得到这么多,却还妄想独善其身,你真当别人都是与世无争的圣人吗? 许三笑说,确实有些想当然了。 叶皓东说,想得到的越多,你就越必须有足够让人对你肃然起敬的筹码。我当初在华夏闯下滔天大祸,如今又是现政府和下任只要领导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却还能安然若素的在这跟你讲话,凭的就是不断增强的实力,但有实力不等于没底限,人在社会上混生活,不能一味的自己痛快,要懂得给人家留台阶。 许三笑说,我做官没有那么大野心,只想顺应天理和本心做些事情而已 叶皓东笑道:“这还而已呢?你想给李虎丘这仇家遍天下的家伙做女婿,却只想做一个没多大野心的小官,你以为自己的道行天下第一无人能制了?” “我也是最近才开始思索这个事情。”许三笑无奈一叹,道:“他也说过,我还不具备让小燕子死心塌地跟随的资格。” 叶皓东道:“我说句狂话,生意场上自由社在我眼中不值一哂,但因为有了李虎丘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它就成了我信义堂最主要的对手,所以我曾经很仔细的研究过你那个小老丈人,这个人精明果决,手段狠辣,也信仰实力至上,把他所谓的道义看的比天大,宁折不弯没有回旋余地,这种人你不能求着他欣赏你,你必须得证明给他看,你有实力保护好他的闺女,你所选的道是正确的,你有能力走到最后。” 不记得说说过,最了解你的人,多半是你的劲敌。许三笑对叶皓东关于李虎丘这个人所作的评价深以为然,听了他的指点,顿时有一种拨云见日茅塞顿开的感觉。连连点头道:“叶大哥,我明白了,这次回去后我就想办法整合玄门左道和杂道,不管有什么想法,想要实现就必须先要有足够的实力。” 叶皓东道:“这就对了嘛,我知道一直以来都有人在打你的主意,想借你的手掌控这两个门户来增强自己的实力,而你一直坚守底限,没有对任何人折腰,就冲这一点,我就愿意交你这个朋友,飞扬跋扈我为雄,能自立门户为何要仰人鼻息?” 许三笑道:“实不相瞒,李燕她爸也对我有过这样的要求。” 又道:“我一直觉得你们是生死对手,却没想过你们之间也会惺惺相惜,英雄所见略同。” “生死对手?”叶皓东嘿嘿一笑,道:“这么说也没错,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两个就像一对儿走夜路的冤家,相互攻击的同时还互相壮胆儿。”叶皓东眼中闪过一抹自信的神采,用充满豪气的语气说:“我要做天底下最大的生意,而他就是专门负责不让我形成一家独大局面,同时不许我在这条路上出现偏差的那个人。” “天底下最大的生意?”许三笑心念一动,竟想起秦嬴政和吕不韦来。转念又想到了那位西南地区第一军政大员,山城市委书记洪天明来。想不到初次见面,叶皓东就会跟自己说这么重要的机密,不由心中一阵忐忑。 叶皓东察言观色,似乎看出了许三笑的担忧,道:“怎么?以为我想借洪天明,玩一出奇货可居的戏码?” 许三笑并不掩饰,点头道:“是有这样的想法,不然我实在想不起什么生意是天底下最大的。” 叶皓东摆手道:“时代不同了,吕不韦要是在今天,肯定也不敢把当年那套玩一遍,而且我所说的天下最大的生意,格局更要比吕不韦大得多。” 叶皓东轻轻咳嗽一声,先酝酿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道:“一百多年前,华夏民族开始被西方文明世界抽去支撑五千年的脊梁,五千年的文明被全盘否定,只剩下模仿和学习,蔑视和屈辱,贯穿了近代一百多年,结果如何呢?” 许三笑郑重道:“咱们依然被歧视着,被防范着,永远也不可能融入到西方社会里,成为所谓全球一体化的一份子。” 叶皓东点点头,续道:“就算时至今天,咱们一切向西方学习,换来的是什么?” “在外有岛链包围,经济歧视,军事技术封锁,小黑国处心积虑挡着咱们发展,在内部,官场贪污**,社会阶层分明,钱权横行,道义无存,到处是不公,人心扭曲变态,社会越来越病态,矛盾也越来越突出,也许你会想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其实现在问为什么会这样已经没意义,而我要做的是改变。” 许三笑下意识的问:“怎么变?” “我是个现实主义者,干的却是理想主义者的事情,我的大生意就是竭尽全力改变这个局面,所以我分拆了信义堂,组建公信和公义两社,虽然现实局面是执政党的政权不可动摇,但我就该放弃努力吗?老子不会跟着傻。逼们向执政党要西方式民主,那样只会让国家更乱,老子也不是只想实现个人野心的权利怪兽妄图推翻执政党,这个社会需要变革,但不是西方式的大手术,而是东方式的阴阳平衡,内外调理,这件事任重道远,不是一个大夫能完成的,所以我需要很多盟友。” 许三笑听到这里,几乎生出一种夺路而逃的冲动。但在叶皓东坦诚的注视下,却最终只是默然额首,忽然对面前这个男人生出肃然起敬的感觉。这个人拥有对社会对人性最深刻最现实的认知,却正在为最肤浅最虚幻的梦想而努力着。许三笑能轻而易举的根据叶皓东的心跳脉搏,激素分泌反应判断出他是否在虚言夸夸。正因为能断定这是叶皓东的心里话,许三笑才越感到心头沉重,有逃避的冲动。 一个商人竟有这么大的胸怀和抱负,尽管他是叶皓东,身价万亿真正富可敌国的超级巨富。但在庞大的国家机器和既得利益集团面前,依然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看着叶皓东灼灼期待的眼神,许三笑怦然心动,这种看重让人豪气顿生,更让许三笑心怀忐忑,犹豫难决。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许三笑突然想起林则徐在明知道禁烟的结局时说的这句话,强压下内心的悸动,正容道:“叶大哥,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拥有助你实现夙愿的力量。” 叶皓东哈哈大笑,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有这一天,否则我又何必跟你说这么多?” 许三笑道:“虽然我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伟业,但如果有朝一日,我有足够实力帮你推动这件事,一定会全力以赴!” 叶皓东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能断定华夏政府在未来几年,谢润泽上台后会对咱们西南方的邻居动手?” 许三笑摇头,微微耸肩,笑道:“叶大哥,这话问的有点揠苗助长的嫌疑。” 叶皓东微笑道:“是有那么一点,不过这件事其实并不难猜,因为我是谢润泽名义上的干儿子,当然,我这个干老子政治手腕很了得,一直打着把我身上的王牌榨干净后再逼我解甲归田的主意,虽然这样,我对他却还是十分钦佩,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正是基于对他和国际形势的了解。” “我敢断言,他上台后一定会祭出反腐大旗,但这面旗想要立住了,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内部矛盾会很快被激化,唯一解决的方法便只有一个。” 许三笑眼睛一亮,道:“战争!” 叶皓东微笑额首,续道:“对,唯有战争!不过打不能乱打,首先要够分量,只有战胜足够强大的对手,才能拿到足够的威望和政治资本,继续推进他的政治构想,其次是这个对手不能是小黑国的铁杆盟友,否则很可能把一场计划中的短平快达成持久战,如果形成这样的局面,后果必然不堪设想,综合各方面的条件,唯一的选项便是咱们西南边的近邻。” “对印动手,不需要咱们的部队当先锋,好兄弟巴铁一直期待着这一天呢,两国之间苦大仇深,解不开的仇疙瘩;印度不是日韩,作为核大国,他们对小黑国没有那么大的依赖性,战争一旦爆发,小黑国最先考虑的不会是援助,而是卖武器的机会来了;咱们需要的只是一场短平快的收复失地的战争,印军的武器多是从老毛子和法兰西等欧洲国家买来的,武器多样化会给后勤补给造成很大麻烦,印军的训练水平,军事现代化进程都不高,自主研发能力又差 “而且它跟咱们的领土纠纷由来已久。”许三笑叹道:“一旦谢润泽的政府因为反腐陷入困境,必须通过战争转移矛盾提振声望时,这就是最佳练兵对象啊。” 叶皓东道:“战争不是小事情,更不能只凭数据和情报对咱们有利就狂妄自大,日军侵华用几十年来准备,咱们要想打赢这一仗,也必须先为战争做好充足的准备,不能临时抱佛脚。” 许三笑想起了歇马镇上的转运仓,想起了孟虎子调任山南省公安厅长,想起李虎丘和自由社也在山南跟信义堂和叶皓东剑拔弩张的局面。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场还没有影子,却已能闻到硝烟味道的战争。接着又想起严朝辉来,从严老师的所作所为看,他似乎也在为这场战争做准备,想必也是希望他所领导的势力能在战争结束,论功行赏时分一杯羹。 我呢?我又该作何选择?在未来,我要怎么做才能从这场战争中获益? ps: 第二百八十六章 踏雪寻贼 酒是陈年的香,花是初开的艳。与叶皓东一起,亭中垂钓,观雪纵论天下,饮陈年花雕,看雪花化尘。真乃生平快意事。 许三笑的心情此起彼伏,久久不平。叶皓东这个人就如这陈年的酒,浓烈豪迈,能轻而易举的让最冷静的人热血沸腾。而这次见面,留给许三笑的印象却比这雪花更惊艳,也更短促。 分别在即,叶皓东举杯为许三笑送行,临别前说道:“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都说太上无情人不老,叶大哥我这一辈子却是大情大性不怕老,也不怕死,就怕空负了大好时光一腔热血,所以虽然明知事不可为,还是要他妈逆天而行一次,这条死胡同里我还缺几个志同道合的的兄弟,这杯酒我敬你。” 叶皓东没有说在死胡同里等许三笑一类的话,对聪明人而言,有些话不说比说出来更让人记忆深刻。许三笑端杯一饮而尽,道:“叶大哥,我在蓉城过个年,然后便回歇马镇,山高水长,咱们日后见。” 叶皓东送到假山下,杨军虎亲自送到大门外,陌寒驾车送许三笑回紫竹林大宅。 路上,陌寒说道:“许兄,你可知道山南地面上,上一个由虎爷代送到大门口的人是谁?” 许三笑想了想,问道:“这个人我认识吗?” 陌寒肯定道:“是的。” 这个人一定不一般,否则陌寒不会这么说,他这么说的目的是提醒我,由杨军虎代叶皓东送到大门外是一种殊荣。既然叫殊荣,能享受得到的人估计不多。迟疑道:“总不会是省委宋书记吧?” 陌寒竟面露讶异之色,额首道:“你这玄门大师该不会真的能掐会算吧?虎爷上一次送人到大门外,所送之人正是宋义和天一阁酒店集团的宋朝度先生。”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这么说来,叶大哥还真是够给面子的。” 陌寒点点头,道:“你还不完全了解信义堂是个什么样的企业,更不知道虎爷是什么级数的人物,所以你不知道今天的事情,传出去以后,会有多少人从今后对你另眼相看。”又道:“我这么跟你说吧,就在三天前,显门宗主严朝辉和山南省长司泽凯一道登门,皓东哥却说没时间,让我和守一大哥接待的这二位,临走连送都没送。” 许三笑听了,心中丝毫不觉得意,反而顿生出沉甸甸的感觉。叶大哥是一片好意,但他毕竟不熟悉或者不在乎官场里的规矩。这个做法几乎等同于把自己拔苗助长似的拉出歇马镇,放到了省委大佬这个层级中来。而实际上,自己在群狼环伺的官场中还只是一头幼虎,手上的实力跟真正强大的人物比起来还不值一哂。叶大哥给出的规格却是针对合并了玄门左杂二道的大宗师这个级别人物的。 回到紫竹林大宅,许三笑再三挽留,陌寒还是匆匆而去。 米粒儿在煮茶,何小妹正兴奋的抱着小灵犀在游泳池中嬉水。见许三笑回来了,一跃从水中跳出来,一头扑进许三娃子怀中。叫道:“许三笑,这里可真好呀,咱们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吗?” 许三笑道:“这就是咱们的房子,你喜欢住多久都没问题。”又道:“让你在这里多玩几天没问题,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何小妹道:“人都是你的,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你快说。” 许三笑道:“回到歇马镇上,你和灵犀务必帮我办一件事。” 米粒儿好奇问道:“何小妹能帮你办什么事?” 许三笑神秘一笑,道:“我要往遁龙潭底放些东西,这件事非她和灵犀不可,尤其是灵犀。” 米粒儿从小到大听过无数关于遁龙潭通龙宫,藏蛟龙的传说,还记得水上世界建设那会儿,许三笑曾经用六百米长的钢丝绳都探不到底。这件事果然也只有何小妹和灵犀这对儿水下最佳搭档能办到了。 米粒儿又问:“你要藏什么啊?” 许三笑道:“郭侃遗宝,十八金佛和重阳手稿!” 米粒儿不解,问道:“那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放在水里呀?是怕人来偷吗?” 许三笑摇头,莫测高深道:“恰恰相反,我是怕有些人不来偷。” 初五,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都还在放假,蓉城的茶馆却开始营业了,山南人酷爱喝茶,城中大街小巷里茶馆林立,最好的茶馆却只有那么几家,而其中的宽和楼却是好中之好,安逸中的安逸。 米粒儿醉心茶艺有几年了,对这座楼的大名早如雷贯耳,难得许三笑有兴致带她来,兴奋的小道侣怀着朝圣的心情跟许三笑走进宽和楼。 何小妹一进大堂便被玻璃橱窗中花样各色的美味糕点勾搭过去。米粒儿则驻足在那尊号称三百年火种不灭的火炉前,指着上面坐着的一口重达百斤,装满水更有三百斤的龙嘴、蟒杆、象肚、貔貅柄的大铜壶,啧啧赞叹道:“这就是无茶煮水香飘十里,半包雀舌陶醉满城的天下第一壶?” 大堂经理穿着一身老派长袍马褂,笑呵呵走过来道:“小姑娘有见识,认得我们这把壶的人不少,但能说出曾静先生的这句话的人却不多,三位是在大堂里安逸呢,还是去包厢雅座安逸?” 许三笑道:“当然是包厢,要最老最大的那一间。” 大堂经理不由一怔,深深看了许三笑一眼,操起一把茶壶和五只茶杯,摆了个踏雪寻梅的茶阵,问道:“客人从何处来?” 许三笑不慌不忙摆了个朝天一柱香,五杯茶,四杯口对口,一杯倒插香,滴水不漏,道:“客从天上来,要见大掌柜。” 大堂经理望着许三笑举重若轻摆成的茶阵,神色充满了敬畏,道:“客人请入雅座稍候,大掌柜今天没过来,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许三笑从兜里摸出张卡,往桌上一丢。大堂经理连忙拾起交还给许三笑,道:“老祖传下的规矩,既然客从天上来,进门便是贵客,等一下冷茶还是热汤另当别论,但绝没有收钱的道理。” 许三笑点点头,接过银行卡收进兜里。 大堂经理引着三人步入一间古色古香的雅座,本打算命茶博士留下招呼客人,却被许三笑出言拒绝。 雅间里只有许三笑和二女。 米粒儿此刻也看出来许三笑来这里并非为了喝茶,问道:“哥,你刚才在大堂里,跟那人摆杯子,里头有什么名堂?咱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啊?” 前阵子跟郭道安和李慕枫学艺,除了术法本领外,更没少从这二位那里了解到一些江湖辛密。其中郭道安就不止一次提到这座宽和楼。所谓大掌柜的其实就是一贯道在山南省的大掌柜。当年一贯道的势力遍及华夏,每个省设一个大掌柜的,每一个的身份都非常神秘,但蛇有蛇路,猫有猫道,再神秘的身份也是针对某些方面的人而言,对于同路人,就没什么神秘可言了。 许三笑道:“那叫对切口摆茶阵,是江湖同道相互联络用的特殊暗语,他摆的阵叫做踏雪寻梅,意思是问我的来路,而我还了他一个朝天一柱香,意思是告诉他我比他高的多,不愿跟他盘道,让他去请够分量的人来。” 米粒儿恍然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咱们今天来是要砸场子吗?” 何小妹兴奋道:“砸场子好啊,我先砸了那个橱柜,里头好多糕点,一看就很好吃。” 许三笑道:“你喜欢吃,咱们就先点几样尝尝。”说着,招呼茶博士进来,点了几样最好的糕点。 又对米粒儿说道:“砸场子?还算不上,咱们今天来主要是散播消息的,听李主任讲马二龙逃出去之后便投了一贯道,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他,又找不到他,只好想了这个法子。” 米粒儿不笨,立即想到即将沉入遁龙潭的十八尊金佛和重阳手稿。惊讶道:“你打算引蛇出洞,对付马二龙?” 许三笑在这二女面前没什么可隐瞒的,道:“他已经不构成威胁,但终究还掌握着人神教,西北的逍遥仙,东南的红莲庵,都等着看我这个嫡传弟子厉害还是他这个嫡传叛徒更胜一筹,我之前不愿理会他,是因为不想跟江湖左道再有瓜葛,最近受了一位老大哥的点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想把该拿的东西都拿回来。” 米粒儿若有所思,终于点头道:“不管你想怎样,我们都是支持你的。” 许三笑道:“听郭道安介绍,一贯道的山南大掌柜叫邱凤芝,是一位天生神力的功夫高手,能用门口那把大铜壶,以飞天仙女式连注十八道慢茶。” 米粒儿的嘴巴因为惊讶,张成个可爱的圆形,迟疑问道:“用那个壶连注十八道慢茶?那还能喝吗?” 慢茶是一种养性的泡茶手法,从煮水到养茶香,手法繁多,过程复杂,需要极大的耐心才能泡出每一种茶叶特有的神韵来,泡好的慢茶,不必喝,只需先望色,后闻香,便能看出泡茶人的功夫火候。许三笑爱喝茶,米粒儿也喜欢茶艺,这些年钻研茶经,深谙此道。所以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许三笑道:“每一道手法都不同,且这十八杯茶当中品种繁多,寻常的有红绿茶,高档的蒙顶的高山茶,野生的甘露茶,安溪的铁观音,台岛的冻顶乌龙,每一种茶便有至少两种泡法,其中只绿茶便有碧潭飘雪,青山绿水,水天一色,飞雪插针,绿树春妆五种效果,泡出来的茶汤与茶经所载一般无二绝无偏差。 米粒儿深表怀疑,道:“怎么可能嘛。” 许三笑微微一笑,转头望向门口,道:“可不可能的,等一下你亲口问问人家不就知道了。” “刚听颜老五说馆子里来了一位懂茶的小妹妹,一语道破我这把茶壶的来历,我还道颜老五跟我乱摆,听这话口的意思,还真是来了大行家,小妹妹,茶如何咱们一会儿切磋,你且看看我这壶是真的还是假的吧。”雅间门外脚步声入耳,门一开,一位中年女士从容步入,手中执的正是门口那把龙口嘴,蟒身杆,象肚身,貔貅柄的大铜壶。 ps:祝所有读者朋友们节日快乐,合家团圆身体健康。每逢佳节倍思亲,在此也特别祝福所有在今天不能回家团圆的读者,阖家身体健康,早日欢聚一堂。 第二百八十七章 落花见红泪 龙口象身的巨大铜壶,身材瘦小玲珑的中年女士,二者之间充满令人震撼的不协调感,此刻却偏偏是这般和谐的结合在一起。她满头灰发被一丝不苟的打理成个球盘在头顶。脸部的皮肤白里透红几乎看不出岁月痕迹,一双明眸亮晶晶,声音略带嘶哑,充满中性的魅力。 女人一进门便上下打量三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何小妹身上,凝重道:“看来高人就是这位小妹妹啦。” 何问鱼咯咯一笑,站起身比划道:“我可不是什么高人,但个子还真比你高好多。” 邱凤芝是老牌的化劲功夫大师,经验丰富眼力了得,一进门只看三人坐姿便分辨出何小妹功夫了得,深不可测。只道这女子是因为功夫修养到了,驻颜有术,所以看上去才这么年轻。却没想到何小妹讲话竟也这么天真烂漫,闻言不由一怔。 许三笑问:“您就是邱凤芝,邱大掌柜?” 女人道:“我是邱凤芝。”转头看着许三笑,问道:“阁下是哪路的朋友?” 许三笑微微一笑,“邱大掌柜赏几杯茶,咱们有话慢慢盘。” 邱凤芝额首,道:“来的都是客,请用茶!”说着,从一旁桌子上拿过几只茶碗,熟练的摆在许三笑面前,将手中大铜壶高高举起,一道水线直奔许三笑面前的茶碗,但见水在碗中飞转,堪堪高过碗口,硬是滴水不漏。鲜亮金黄的茶汤散发着动人的芳香,色、意、味俱全。 许三笑将第一杯端起,用尾指在茶汤里轻轻一蘸,在碗中画了个圈,碗中的茶汤立即飞快旋转起来。许三笑巧妙的拨动几下,茶碗中逐渐形成了一个水漩,随着不断旋转,形成了一个中空的水柱。 邱凤芝端着铜壶,不动声色道:“好手段!原来是同道中的大师父到了,不敢请问,您在那座山门中修行?” “左道,许三笑!” 邱凤芝听过许三笑的名头,面容一凛,心中暗惊,这就是把马二龙逼入一贯道的左道嫡传弟子?想不到竟这么年轻。道:“原来是许先生,难怪有这样的手段。”点点头又道:“真是失敬了,但不知许先生这大年初五的不在歇马镇待着,跑到我这来不知有何见教?” 她说话的方式很老派,神情举止从容不迫,精神修养竟深过了她的功夫境界。许三笑判断她的精神修养大约在八重天的样子,道:“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今天来是想请邱大掌柜帮忙传句话。” 邱凤芝沉吟道:“传话?许先生来错了地方吧?” 许三笑淡然笑道:“邱大掌柜这是当着明人说暗话。” 邱凤芝笑道:“总得请许先生多露几手,咱们才好说话呀,不然被同道听说了这件事,人家会以为一贯道山南大掌柜是个胆小的女流之辈,被许先生几句话和一杯茶就给吓住了。” 许三笑心知江湖初会盘道一事不能免俗,道:“大掌柜请尽管划下道来。” 邱凤芝道:“我这把壶,许先生以为怎样?”往前一伸,递到许三笑面前。 许三笑点头道:“很好。”伸手接过来,拿在手中举重若轻,意态十分轻松。 邱凤芝露出意外的神情,打量着许三笑,道:“想不到许先生道行精深,手上的功夫竟也这么了得。” 许三笑道:“见笑,不过是有几斤蛮力罢了。”握住壶柄,手上下掂量一番,又道:“大掌柜这把壶,底厚三寸,内饰火龙纹,里边的水加温后几个小时内凉不下来,真是一把奇壶。” 邱凤芝傲然一笑,问道:“今儿咱们来个盘壶问道,以茶会友,许先生说的这把壶的妙处一点不假,还有吗?” 米粒儿端起一碗,放在唇边品了品,接过话头道:“这把壶煮的是三江水,泡的是五岳茶,沿用至今三百多年,各种茶香已经沁入壶身,用它泡出来的茶香气四溢,沁人心脾,心境不同的人因此能品出不同的味道来。” 邱凤芝看着米粒儿,动容道:“说的妙!连我也只知道它能泡出人生百味来,却没想过这味道本出自人心。”又对许三笑说:“许先生不但自己道行精深,连身边的道侣也这般见识不凡。” 何小妹也学着米粒儿的样子端起一碗来,邱凤芝忌惮她功夫了得,一直觉得她是深藏不露,见她品茶,只道更有高论,目不转睛的看着。何小妹咕嘟咕嘟满满喝了一碗,抚着胸脯道:“噎死我了。”原来是一口糕点吃急了。 邱凤芝大感失望,心想,原来这个看起来功夫高绝的少女是个智障。这么大的人,做起事来倒像个几岁的孩子。但许三笑掬水成柱,单手执壶的本事已足够令她服气,米粒儿对茶道的理解更让她心生攀交之心。 “许先生不愧是左道嫡传,年青一代人物中的佼佼者,道行高深令我心服口服,现在可以说一说你们的来意了。” 许三笑将铜壶还给邱凤芝,道:“邱大掌柜,这道就盘到这吧,我知道马二龙现在已经是一贯道的人,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请邱大掌柜代为转达一声,二月二龙抬头这天,我在遁龙潭天人合一道场开坛论道,赌术定输赢,赌注有三,左道正宗的身份,重阳遗稿和郭侃藏宝中的十八尊金佛。” 邱凤芝大吃一惊,刚想详细问几句,许三笑却不愿多说,起身抱拳道:“多谢邱大掌柜盛情款待,所托之事还请别忘记转达。” 许三笑三人回到紫竹林大宅,一下车便见大门口停了一辆奥迪车,看牌照,竟是苏丽娜的车。 亭亭玉立的米花穿了一身淡粉色少女装,抱着佛面罗汉猫从车上下来,见米粒儿,兴奋地跑过来,叫道:“二姐。” 米粒儿惊喜的:“幺妹,你们咋个来了?” 米花道:“村子里过年总是老样子,大姐演的第一步电影要上映了嘛,还认识了一个外国人,妈带我来看看撒。” 米兰之前在霍平潮的关照下,不但得了蓉城最美女孩的前三名,还参演了著名导演马大强执导的贺岁大片,在里边分别扮演了三个宫娥的角色,还有几句台词。对于她这种非科班出身的年轻演员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机会。 何小妹高兴的过来拉住米花的手,道:“米花不穿运动服,真好看。”她称米粒儿叫姐姐,却从不叫米花做姐姐,对许三笑也一向直呼其名,谁也不知道她这些称呼是怎么区分的。 苏丽娜从车上下来,冲许三笑微笑点头,对何小妹说:“这下子有人陪她了,过年这几天说什么在村里都待不下了,人家霍总那么大的人物,天南海北什么没见过,都争着留在虎啸村里过年,她倒好,大过年的非要来蓉城凑这个热闹。”又对米粒儿说:“我在区里还有许多事要筹备,米花就交给你了。” 许三笑听出她话中去意,心中不舍又不忍,便道:“建酒店的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不争这一天,你看完米兰电影的蓉城首映式再走也不晚。” 苏丽娜见许三笑出言挽留,心中欣喜难抑,但当着两个女儿的面,无论如何不敢露出半点破绽,只得强压下春意情怀,道:“还是算了吧,你放松几天叫领导调研,我是天生的操劳命,再说人家白梦江的新公司过年都没放假,我也不好意思休息呀。” 许三笑没再强求,点点头道:“我送送你。” 于公于私这都是比较合情合理的要求,苏丽娜不好再拒绝,点头同意。 许三笑交代米粒儿照顾好何小妹和米花,上了苏丽娜的奥迪车。 大年初五,公路上很少见到车。 奥迪车行驶在空旷的公路上,车内,空调开在暧昧的温度,苏丽娜目不斜视宝相庄严看着前方,大腿上那只可恶的大手却越来越下流。 “前边树林里停一会儿吧。”许三笑感觉到了指尖的湿意。 苏丽娜下意识的一阵紧张,歪头看了许三笑一眼,想说不,却鬼使神差的把车开进了小树林。 座椅被放倒,许三笑毫不迟疑的欺身过来,解开苏丽娜的衬衣,野蛮的扯掉胸罩,一头扎进伊人雪白饱满的怀中。 随着年龄又增一岁,苏丽娜越发的感到与许三笑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带来的巨大压力。不为别的,只因为米粒儿和许三笑越发紧密的关联。一方面她很享受这鱼水之欢,一方面又纠结于这有悖伦常的情感关系。对许三娃子,她像十六岁的少女,心中有了仰慕的恋人一般,依恋渴望的同时又会不自觉的害怕。 车子起伏震动着,苏丽娜已失去了矜持和思想,彻底沉沦在无边际的快感中。许三笑的精神修养越深,就越能清晰准确的把握到怀中女人最敏感的需要,每一次深深刺入都在最恰当的节奏中,不会给她带来一丝丝难过。 而苏丽娜不愧是九鼎之一的无心女,天生媚骨,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取悦男人的。三十九岁的年纪,二十五岁的容貌,十八岁的身子,该饱满圆润的地方绝不瘦一分,该纤细柔韧之处绝无一丝赘肉,娇翘的臀浑圆又充满弹性,动起来时,仿佛藏了无穷的潜力,她嘶哑的叫声每一声都那么**,仿佛她已经精疲力竭,但水润的触感却告诉许三笑,她还有余力。 许三笑的精神海洋完全向苏丽娜敞开,在极致的欢愉中,苏丽娜眩晕的失去了自主意识,如梦如幻中,仿佛置身于一片桃花林中,遍地缤纷落红,她走在期间,迎面遇上一个裸。身的少男,优美的肌肉线条,那雄伟的红彤彤的,令人又羞又怕又喜欢不已的金刚宝杵,就悬在少男两腿。之间。少男眼中闪烁着妖异的魅力,向她一招手,便将她揽入怀中。 她已经完全湿润了,在遍地红岩的桃花林里,少男和她拥合在一处,天是那么的蓝,人是那么的完美,整个过程浑然天成,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忘记了世俗廉耻,没有道德礼教的约束,在性之海洋里,在极乐世界中,尽情畅游。她感动不已,泪满霑巾,从少男身体里涌入的暖流冲进她丹田中,散布到经络里,滋润温暖着她。还有什么比这一刻更美妙呢? 事毕,她从哭泣中醒来。忽然莫名的悲欣交集,一头扑进许三笑怀中,嚎啕大哭,尽情放纵情感。寡居十三年不曾流下的泪水奔流如潮。死命的搂着许三笑,恨不得将两个人揉成一体,最后狠狠一口咬在许三笑的肩头上。 许三笑肩头肌肉微微一颤,苏丽娜陡然回过神来,感到唇角有热流缓缓淌下,她用舌头在嘴唇周围舔过,腥甜的味道入口。她涩然一笑,道:“你变的太厉害,我太忘形了。”接着看着许三笑肩头上的伤处,心疼问道:“疼吗?” 许三笑轻轻摇头,道:“姐,你今天像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苏丽娜吃了一惊,问道:“你能看见我梦里的情形?” 许三笑道:“那个梦就是我制造的,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喜欢吗?” 苏丽娜感动的无以复加,啼呼一声,捧着许三笑,一边不住口的乱亲,一边柔声道:“许三笑,我被你彻底杀死了。” 激情过后,二人穿戴整齐。 苏丽娜坐在许三笑腿上,柔声道:“忽然很嫉妒自己的女儿,特别想知道你和米粒儿做的时候是什么样。” 许三笑神情为之一滞。 苏丽娜笑道:“吓唬你的,我比你还害怕她知道咱们的关系呢。”顿了一会儿,挣着坐起,揽着许三笑的脖子,又道:“还是想知道,在你心中是我厉害一些还是她厉害?” 许三笑贴在她耳边道:“当然是你厉害,她每次都找外援的。” 苏丽娜惊讶道:“外援?你是说何小妹?” 许三笑点点头,道:“米粒儿是我半个弟子,我得帮她修行,何小妹只有这一种方式能救醒她。” 苏丽娜幽幽一叹,道:“我真希望自己也能随你修行。” 许三笑道:“咱们这不就是在修行吗?只是你我之间是秘密双修,你的天赋不在何小妹之下,不然怎么可能青春常驻。” 苏丽娜道:“啊,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每次跟你做过之后,都觉得胃口特别好,心情愉快,精神体力都很足。” 这一次极乐世界大欢喜的美妙体验竟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眼看天色不早,许三笑让何问鱼把自己送到闹市比较容易拦到出租车的地段,二人依依惜别。 回到家,何小妹不出意外的又不顾寒冷的在泳池里训练灵犀,米粒儿正端着个电脑和米花一起看电影。见许三笑回来了,忙把电脑交给米花,起身道:“哥你回来啦,我去给你放水洗澡。” 洗浴间里,许三笑正洗澡,米粒儿拿着换洗的内衣走进来,一眼便看见许三笑肩头上的齿痕,黛眉微蹙,问道:“哥,你受伤了?” ps:送上4k大章,表达对昨天打赏和月票的兄弟们的感谢之心,今天晚上十一点还有一章。 第二百八十八章 菩萨心,薄情人 浴室里安静的针落可闻,许三笑坐在浴盆中,肩背上的齿痕清晰可见。米粒儿无声的走向前,拿起毛巾缓缓擦拭着伤口。她看出来了?许三笑担忧的想着,心念电转编造理由,等着米粒儿问起。米粒儿却不问。 温柔的小手在胸膛上拭过,米粒儿低低的说道:“紫竹望北,春风吹来,今天哥哥命犯桃花,你身上不但有桃花,还有桃花香,洗也洗不掉呢,不过我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呢。” 无心女身上一直都有一种特殊的体香,很淡不过也很隽永,等闲不会留意到。但米粒儿和苏丽娜母女同房而眠多年,又是有点道行的女子,眼鼻都灵敏过寻常人,很难讲她会不会已经嗅到。 许三笑继续沉默着。 米粒儿在解衣,光滑的,充满了青春气息的身子无声的滑进浴缸。坐在许三笑背后,她的双手从后面环过来,许三笑感觉到后背丰满的有些夸张的胸脯摩挲在皮肤上,带来的是难以抵御的诱惑。 “别动。“米粒儿的唇紧贴在耳边,张口咬住了许三笑的耳垂。温热潮湿的空气呼进耳朵里,许三笑的心也跟着热乎起来。米粒儿却并不急于开始下一步动作。小手从腋下穿过按在胸口上,前胸与许三笑的后背贴的更紧了。 “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呀。”她双手用尽全力搂着许三笑,续道:“就算你是这么好色无厌,也不管你怎么荒唐,我总是喜欢你的,谢谢你一直待我那么好。” 许三笑心中隐隐感到不妥,随口道:“怎么想起说这个了?不是跟你说了吗?咱们是双修道侣,一辈子都在一起。” 米粒儿声音陡然转寒,道:“可惜你的双修道侣未免多了些。” 许三笑身子一僵,道:“你怎么了?我也不是第一天这样了。” 米粒儿道:“这次不一样!” 许三笑心绪一沉,放弃了最后一丝侥幸,她果然已经知道了。 米粒儿道:“我知道她是多有魅力的女人,更知道你是个多胆大包天的男人,你们经常在一起打交道,有这一天我并不奇怪。” 许三笑转过身看着她,早已泪水滂沱,眼神却是清冷的。许三笑心中油然一颤,道:“我对不起你们。” 米粒儿缓缓摇头,却道:“你听我把话说完再解释。” 生我和米兰那年,她才十六岁,后来有了米花,没几年米巴山就去世了,在你没出现以前,她没有过上过一天的好日子。我一直都知道她是米巴山买进山里的,而卖她的人便是我外公。她长的那么美,以至于我这个亲生女儿都嫉妒不已。但她的命却又是那么薄那么苦,外人根本无法想象她活的有多苦。在人生最好的年龄里开始守寡,用尽全部心力支撑起我们这个家。 我八岁那年,她开起了小卖部。第一天进货,一个人从歇马镇赶夜路背回第一批货,半路上掉进阴阳沟,如果不是支书爷爷路过,那一晚她就已经离开了。可一回到家,她最关心的还是我们三个吃饱了吗?米花哭没哭?那时候我看着她手上的擦伤,脖子上被树枝刮破的地方,真恨不得自己立即长大了。 后来,你跟瞎子公公来到虎啸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只有九岁,却一下子就喜欢了你,其实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你是从山外来的,能把山外的世界说给我听,那时候我就盼着自己能快长大,早点出山去打工挣钱,哪怕是干那下贱勾当,也要让她不再受苦,不再背负那么沉重的压力。 许三笑点点头,道:“我那时就觉得你是个很有智慧的女孩子,因为你懂得用笑脸待人,而米兰只有小聪明,只会撒娇。” 那年你十九岁,就站在村口,三拳两脚把孟二俅臭揍了一顿。保护住了她。那一晚,她做梦时抱着我的胳膊却叫了你的名字。从那天起,我开始懂她。那时候我正在镇里上中学,本打算一毕业就出去打工的,可就在那天我改了主意,这个家需要个男人,一个有担当能保护我们的真正的男子汉。所以,从那晚起,我下定决心要把你招进我们家。我把这个想法跟她说了,她一开始说我还小,还想让我继续学业。但我对她说,如果再没有一根顶梁柱,这个家就快维持不下去了。 那个时候,米花的病已经拖了很久,就算不是特别昂贵的医药费也不是我们能承担的。村子里人都说你跟瞎子爷爷是神人,传瞎子爷爷每天看病吃药要花几百块钱,而且全村也只有你们一直吃着白面馍馍和大米。我就跟她说,只要招了你做上门女婿,这个家就活了,米花看病的钱也就不愁了。 许三笑听到这不禁一叹。 米粒儿继续说:她最后同意了,于是那天你去接我时,我便主动的试着勾引你。 许三笑轻抚她脸颊,道:“你那会儿才十七吧,欲擒故纵若即若离的功夫倒是用的不赖。” 米粒儿点点头,道:“你也说了,我一直都是个比较有智慧的女孩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不得不比别人想的多些。” 许三笑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很聪明,一个没有慧根的人是不可能被收进左道门墙的,一个不灵秀的女孩子也不可能泡出那么通透沁人心脾的茶水来。” “后来,我和你好上了,接着你就如我期待的开始创业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的本事竟那么大,志气那么高,从你完全没把北山上那些树墩子能带来的巨大财富看在眼中的那天起,我就意识到,你这样的男人是我根本不能掌控的,而后来事情的发展也证明了我的判断,你只用了不到三年就当上村长,办起了虎啸山庄,彻底改变了我们家的生活,而我,几乎不敢去想能成为跟你一辈子相守的女人。” 许三笑道:“小傻瓜,我当你是最亲的人,是我灵魂的守护者,怎么舍得离开你?” 米粒儿轻轻摇头,道:“你太风流,而且又有雄厚的风流资本,白手起家,通透世情,年少多金,知情识趣,模样长的不算俊美却也是讨喜类型,后来的事情证明了我的判断,你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出色,不管是李燕姐姐还是何小妹都强过我太多,甚至杨红菱也有着我不可比拟的家世背景,而我除了宽容和与你青梅竹马的感情外,没有任何优势。” 许三笑道:“我离不开你泡的茶,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咱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一杯茶的话吗?你就是水,而我便是那茶叶。”许三笑深情的吟道:那茶与水的浸润,就像我与你、与心性、与生命的交融,你用灼热的柔软浸泡我的身体,而舒展开的是我悠然南山的清寂,我用翠绿坚挺的生命之梗,在你的身体里旋转和沉浮,直至释放出我的信息素,满足你我共同的味蕾。” 米粒儿眼泪汪汪,连连点头,道:“我当然记得,你是我的天,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忘记,正是从那时起,我才开始用全部心思去感悟茶道,发誓要泡出最好的茶来,永远占据着你的味蕾。” 许三笑点点头,鼓励的眼神看着她,道:“你已经成功了,我愿意一直泡在你温暖的怀中。” 米粒儿轻轻摇头,道:“还不够!” 许三笑微感诧异,心中已隐隐知道米粒儿要说什么。 米粒儿道:“哥哥,你也许不会想到,我今天其实很开心,也许你认为我应该伤心或者愤怒,如果那么想你就错了,我不是米兰,我连做梦都曾想过让她快乐,让她幸福,而且我知道她心里一直都有你,你和她都是我最亲的人,但如果是为了不让她感到尴尬,我可以毫不犹豫的离开你!”幽幽一叹,“也许,我一直都期待着这一天。” 世情纷繁,人心若海,有些话不说出来,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人的真实想法。万物皆有阴阳正反,人性也不例外。如果说米兰代表的是人性极端的自私,米粒儿便正好是那相反的一面,她的无私也已经达到一种极端的境界。 什么叫做菩萨心肠?这便是菩萨心肠! 许三笑心有所感,道:“听周师父跟我说,在甘凉的金州市有一座舍身寺,据说南北朝时曾有一位高僧在庙中涅成佛,转世轮回为得势大菩萨,寺中有一尊菩手碑,又叫无我大慈碑,是高僧涅前用手印在石碑中的,有灵性觉悟者只要把手按进手印中,便能与这位得势大菩萨精神往来,存私心邪念的人把手伸进去,那只手便会不日脱去一层皮。” “这位高僧曾做偈语,佛前一炷香,烧给自己受,施舍万禅林,只为子孙福,谁知真佛性,只需一念慈,佛非木泥铜,不过肉一团,无我见真性,人人皆是佛。小丫头,你慧根深种,福缘无边,就是我的小菩萨,我怎能舍得让你离开我呢?”许三笑温柔的目光将米粒儿团团包围。 米粒儿低首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一直都在算计你,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一切,就算现在,我也只是怕她难过尴尬,便不顾你的感受想要离开你们,说到底,我其实唔。”后面的话说不出口,因为许三笑已经吻了上去。 “再也不要说离开的话,有朝一日,我会让你明白所谓的世俗关系,对内心真正强大的人而言,毫无意义。” 事毕,许三笑对目色迷离的米粒儿如是说道。 蓉城天都国际影城,导演马大强正带着一干明星在此宣传贺岁新片。许三笑携米家姐妹跟何小妹一起坐在台下。米兰一身盛装出席,但显然还不够资格登台亮相,只能在台下坐着。 米花兴奋的凑到她身旁,道:“大姐,你今天好漂亮呀。”接着哪壶不开提哪壶问道:“你为什么不到台上去呀?” 台上站着的又老又丑的不是导演就是制片方和投资商,俊男靓女个个是国内一线演员,压轴的秃头更是号称国际大腕。米兰这个小龙套,哪里有资格站上去?能参加这个地区答谢影迷的见面会都是靠的某位最近在蓉城很有市场的国际友人的关系。 米兰道:“小屁孩别问这问那的。”冲米粒儿不悦道:“老二,你把她看住了,再乱讲话害我丢人,我拿你是问。” 米粒儿宽容一笑,道:“是,对不起啦,大明星。” 许三笑问:“怎么没见那位传说中的国际友人?” 米兰左右四顾了一圈,道:“大概还没到呢吧。”又道:“他叫阿贾尼,是从印度来的,跟我们导演的太太是很好的朋友,要不是他,我都没机会出席今天这个见面会呢。” “这名字听着就带一股子咖喱味。”许三笑眯着眼笑问:“我道是谁,原来是他呀。” 米兰道:“怎么了?你也认识他?” 许三笑摇头道:“不认识,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反问:“你跟他认识多长时间了?” 米兰道:“有一个多月了吧,我知道他在蓉城很有名气,却没想到歇马镇那边都传过去了。” 几个人因为关系近,随口说的都是乡音。正说着话,身旁一人忽然阴阳怪气说道:“唉,这主办方也真不负责,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呀,什么时候跑龙套的和乡镇企业的小老板也成贵宾了?满嘴土话,也不看看这是场什么场合。” 许三笑的邀请函是米兰瞎填的。还真是乡镇企业小老板的身份。闻言不禁侧过脸瞄了一眼,刚从另一边走进来的讲话人。 阴阳怪气说话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身材高挑模样靓丽,妆容大方,很有些明星范儿。而她讲话的对象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因为保养的好,看上去挺年轻,体态丰满,浑身珠光宝气,散发着都市成熟女性的韵味。唯独眼神透着不耐之意,暴露出俗不可耐的市井气。 米兰明显认识这两个女人,面色一冷,道:“雷婷婷,你这话是说谁呢?” 年轻的女子正是雷婷婷,道:“谁没素质我就说谁,乡下来的土丫头,还非要冒充蓉城人。” 米兰不甘示弱,刚要再来两句厉害的。一旁的中年女人过来,一把拉过叫雷婷婷的女孩子,道:“走吧婷婷,跟这些低层次的人有什么好说的,有**份,小心别给你爸爸丢脸。” 米兰眼睁睁看着母女两个走远了,想说的话硬是没说出口。 雷婷婷被拉走,犹自不甘小声说着:“真不知道这土丫头哪里好了,导演居然给了她三个角色,其中一个还有个大特写。” 许三笑嘿嘿一笑,问米兰:“哟,遇上竞争对手了?” 米兰着恼道:“这个雷婷婷在选蓉城最美女孩时就跟我不对付,仗着她爸爸是个什么区长,总喜欢充什么官家小姐,在华夏,区长这个级别层次很高吗?” 许三笑摸摸自己的鼻子,道:“那看是什么区了,最高的有副省级,比如申城的浦东新区,如果是副省级城市里的区长,也应该是副厅级,要是地级城市的区长,那就跟你三笑哥哥平级了,层次确实算不上很高。” 米兰道:“你知道我不是说你啦。” 许三笑道:“你说我也没关系。” 米兰情绪受到了影响,气呼呼的不说话了。 院线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坐在第一排的,包括在台上的几位老丑男都纷纷下台走向那里,不大会儿,众星捧月似的拥进三个人来,两男一女,其中女的正是已经息影的国际女星简慧珊,两个男的,一个高个子,一个中等身材。高个子挽着简慧珊的手臂,状态十分亲密。 中等个子的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身上穿了一件略显夸张的浅蓝西装,穿了一条斑马纹的裤子,头戴米色礼貌,很有潮流感的样子。众人多把目光集中在此人身上。 那个叫雷婷婷的女孩子立即凑上去,主动拉住了穿着十分骚包的中年男人,道:“干爹,您能亲自来,我太高兴啦。” 许三笑一眼便认出高个子男人正是陌寒的那位师父,叶皓东身边的枪神保利刚。看简慧珊小鸟依人的架势,二人关系分明不一般。想不到这位信义堂的二号人物,居然找了这么一位大明星。 米兰撇嘴小声说道:“什么干爹,不过是卖骚的对象。”又介绍道:“这人叫宋朝度,听说是省委宋书记的侄子。” 许三笑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点点头,道:“听老霍说起过,昨天还听人说过这个名字呢。” 米粒儿道:“怎么了?听你的口气酸溜溜的?” 米兰不满道:“几天前,一位跟马导关系非常好的电视剧大腕要来蓉城拍戏,缺一个女三号,要求是必须会讲山南话的女孩子,马导一开始推荐我了,本来昨天就该试镜头去,结果没人通知我,听说就是被她给顶了。”轻轻一叹,道:“你们不知道,这演艺圈里的规矩多着呢,真正够分量的腕儿轻易不会潜规则谁,有好的角色,不是给那些功成名就的,就是给一些有背景的,这不,这个宋朝度一句话,我好好的一个角色就没了。” 米粒儿见米兰神色间很失落的样子,心中大为不忍,转而将目光投向许三笑。 许三笑明白她的想法,不说出来是怕自己为难,刚与米粒儿畅诉心曲,关系正是蜜里调油最亲近时,这个时候岂能让如此可爱宽容的小道侣失望?起身道:“走,跟我过去介绍你们认识一位朋友。” 米兰顺着许三笑的目光望去,顿时傻了眼。 人群的制高点,信义堂的二当家,枪神保利刚也注意到了许三笑,先挥一下手,分开人群向这边走来,大明星简慧珊乖顺的跟着。 ps:中秋佳节,小小爆发一下,感谢所有陪伴在青莲身边的铁杆兄弟们,谢谢你们的鼎力支持!再送上5k大章!月票榜顶上去,青莲明天继续万字节奏爆发! 第二百八十九章 遁龙潭里江心月 人活一张脸,华夏社会里面子不只是一层皮。很多人为了这层皮活的很累,这种人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丢面子,为了自己的面子,常常不惜抓破别人的脸。而有的人根本不在乎面子,因为修行到了,已经明白面子只是一层皮,内在的尊严不在于这层皮有多光鲜,而在于内在的真我有多强大。 一分钟前,许三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土包子,一分钟后,当众星捧月的保利刚夫妇先向许三笑转达皓东哥的关心时,当神采飞扬的宋朝度主动伸出手来的时候,许三笑就成了场间最有面子的人。但只有许三笑自己最清楚,许三笑依然是许三笑,跟之前那个小土包子并无区别。 这个社会从来没有真正的人人平等过,每一个混迹名利场中的人都早早修炼出一套分辨人物等级的方法。衣着举止是一方面,另外从相互打招呼的对象的身份地位便能看出之前不认识的人的地位。比如此刻,宋朝度的地位是大家都知道的,简慧珊这几年在影视圈中呼风唤雨则全是因为嫁了个一掷亿万金的神秘巨富。宋朝度三人走进来的时候,大家不是很熟悉的高个子大汉走在正中间微微靠前,宋朝度居左,简慧珊在右,三人当中以大汉为尊。神秘巨富身份呼之欲出。 虽然没什么人上前主动跟大汉打招呼,但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见闻广博,所以都明白,有一种人地位极高但并不适合高调亮相。不打招呼不代表不敬,反而是一种另类的敬畏。而现在,大家都敬畏的人却主动向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打招呼,在跟宋朝度低语一句后,连宋朝度也主动过去跟那个年轻人握手。这个年轻人此前就算再籍籍无名,也只会被视作一种低调的作为。这个圈子里从来都不缺少低调的人。 圈子就是江湖的主要构成部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必定会有圈子。影视圈中最上层的圈子叫玩票的,不是客串的那种玩票,而是真正把这个圈子玩弄于股掌间的玩。比如宋朝度,霍平潮这样的豪门巨富,这些人往往声名不显,隐身幕后自成圈子,或把搞影视剧作为刷钱手段,或者把影视圈当做猎艳工具。在影视圈里混,第一要素就是不能得罪这最上层圈子里的人。而这种人脸上并没有贴标签,要想分辨唯有靠阅历。 别人在议论纷纷猜测许三笑的身份时,米兰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于是对许三笑的称呼由直呼其名换成了亲昵的哥。或许她天生就具备追逐名利的本能,尽管面前是她少年的偶像,当今影视界一流的投资人之一简慧珊,她的表现却是大方得体的。甚至当国内某位影视剧大腕主动找上她的时候,她也没见一点慌张失措。应付裕如的跟人家介绍自己和许三笑的关系。至于许三笑是什么人,她其实也说不大清楚,只好实话说是山南省某市的一位区长。 二十多岁的正处级区长,宋朝度和简慧珊老公这个级数的人物主动上前招呼,足以引发在场人精们无穷的想象了。 许三笑今天来的目的是见一见那位多半别有用心的国际友人的,但等来等去却等来了保利刚,那位印度帅哥并未出现。跟信义堂的二当家闲扯了几句,保利刚也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但这次却是受命而来。这几年信义堂在国内的产业在逐渐洗白,叶皓东刻意安排信义堂里一些大佬级人物增加一些曝光率。 二人坐到一旁角落里攀谈。 保利刚介绍,不单是他,信义堂其他人也都被皓东哥逼着抛头露面。公义社的老大林守一曾经是叶皓东身边负责财务工作的近人,如今他领导的公义社涉足着商业地产,汽车制造,医疗文教等关乎民生建设的行业。这几年一直混迹与富豪榜的前二十名内,最近还开始搞起了篮球俱乐部。 许三笑何等透亮的人,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叶大哥这是打算做什么?陌寒说公信社一直在做连锁商业,影视投资,机械电子等产业,如果再算上叶夫人领导的吴东商贸和国内国外的能源产业群,整个信义堂的产业规模得有多大?以国际军火联盟的造钱能力,这些产业如果不以高额利润为目的,十年以后,上上下下各行各业会有多少人端的是公信和公义两社的饭碗? 如果说之前见叶皓东,听他指点江山时还有些画饼的嫌疑,这一刻,许三笑却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位叶大哥的实干精神。 米粒儿带着妹妹跟何小妹,守着一张桌子,笑盈盈看着米兰穿梭在人群里,风头明显盖过了之前那个雷婷婷。想到这是三笑哥哥为了自己才帮米兰的,米粒儿心情就格外的好。 何小妹坐在那里,尽管今天到场的人中美女无数,却无一人风采能与之媲美。像她这种级别的美女在这样的场合中,几乎没有可能不被打扰。时不时的便有些自命风流之辈前来搭讪。搞得米粒儿每次都紧张不已,在桌下悄悄拉住何小妹的手,就怕她突然暴起伤人。 许三笑一直在留意这边的动静,眼看着西南地区影迷见面会时间已过半,跟米兰交往的国际友人迟迟不到,估计今天是不会来了,那边何小妹也渐渐流露出不耐之色,而米花一向体弱,这会儿也哈欠连天。跟保利刚客气几句后,便把米兰叫过来,特别引荐给简慧珊。 简慧珊自然明白许三笑这么做的意思,豪爽的:“叶大哥的兄弟就是我们的兄弟,兄弟的妹子便等于是我们的妹子,她喜欢这一行没问题,小姑娘条件不错,我正好打算收个徒弟,只要许兄弟不怕我误人子弟。” 许三笑微笑不语,却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杯。 米兰不知道许三笑是什么意思,有些错愕,米粒儿在一旁,默默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中。米兰这才如梦初醒,双手端着送到简慧珊面前。 紫竹林大宅,客厅里,许三笑严肃的对米兰说:“简慧珊收你做徒弟,今后你在这一行里的发展前景基本定下了,那个印度人就不要再跟他来往了。” 米兰心中不以为然,嘴上却满口应承。 许三笑看得出她是口不应心,知道凭那人的手段道行,存心勾搭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实乃易如反掌之事。这时候硬要求她放弃所谓的爱情,多半不容易。强求只会适得其反,道:“路是你自己选的,暂时我也只能为你做到这一步,总之你好自为之,真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时,想着先告诉家里。” 米兰随口答应,显然应付的成分居多。 米粒儿说:“明天还要起早回歇马镇,今天米兰也应酬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许三笑心中微微一叹,这次来蓉城,除了见叶皓东外,本来还想见识一下这个印度人阿贾尼。这个人找到了米兰身上绝非偶然,只怕真正的目的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原计划中,机会合适的情况下,甚至想过一把火焚了这个阿贾尼。但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先整合玄门左道的势力。消息已经放出去,接下来要立即赶回去做足准备,这件事只好先放一放了。 初八早上,遁龙潭畔,许三笑端坐在钓龙台上,京城度假归来的刘枫正操作吊车,将十八只密封好的水泥箱放入遁龙潭中。何小妹在水中矫健如龙,配合吊车,解开挂钩,将所有水泥箱送入水潭深处。 沉箱的位置关乎机密,因此参与此事的都是许三笑身边知近人。 现在这个地方已经属于霍平潮,眼下霍平潮一家正在京城过节。过了年,霍平潮的老爹就要退下来,准备回南粤养老。今年将是他们一家在京城过的最后一个年。本来许三笑一位趁这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沉入潭底,不会惊动任何外人。却不料想这天人合一道场里还有一位留守者。正是霍平潮名义上的妹妹,实际上的亲闺女江心月。 这位大小姐还在高卧中,被起重机的轰鸣声吵醒,披衣起身就看到遁龙潭边的一幕。 许三笑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这里,回首一看,只见天一道场的凉棚下站着个女孩子,个子小巧玲珑,模样灵秀可爱,唇角一颗美人痣长的十分俏皮,穿一身粉色小熊睡衣,正运足目力向自己这边看。许三笑不禁一皱眉,心道,这虎啸山庄已经被霍平潮的金元攻势彻底攻陷了,天一道场中有人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人告诉老子。 只见那少女飞身从凉棚上跃下,动作十分矫健。快步向这边走来,速度奇快,竟是一位武道精纯的练家子。她边走边大声问着:“这里是私人会所,你们是什么人?在干什么?谁允许你们往水里放东西的?”说话间来到近前。 许三笑待她走进了,再仔细打量这个女孩子,不由吃了一惊。只见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双明眸隐泛函光,肌肤细致如玉,清秀无比间更带着几分神韵,只看这气质,此女的武道修养似乎不比何小妹逊色多少! 少女目光灼灼上下打量许三笑等人,一眼看见水中的何问鱼和灵犀,明眸一亮,叫道:“好可爱的小犀牛啊,想不到这玩意还会游泳,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许三笑分析这少女能住在这里,多半与霍平潮有关,一时拿捏不准少女的身份,客气道:“我叫许三笑,就是这虎啸村” “等一等!”少女闻声回眸,看着许三笑,问道:“你就是找人冒充杀手忽悠霍平潮的那个许三笑?” ps:很久没喝大酒,忒难受了,洗洗睡鸟。 第二百九十章 偶遇白猿戏城虎 遁龙潭畔,少女指着许三笑鼻尖说许三笑找人冒充杀手忽悠了霍平潮。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许三笑一见少女的身形步法便知她功夫未必逊色何问鱼多少。当日请尚楠配合演戏,忽悠霍平潮,尚楠演示的都是真功夫,而许三笑自己却用的是玄门之中的雕虫小术,不入方家之眼。 少女盯着许三笑,眼神凌厉非常,许三笑心中暗自惊奇,看她年纪不大,身上的杀气却是货真价实的,这样的气质许三笑曾经见过,只有真正身经百战的武道家身上才具备。许三笑看着她身上淡粉色的熊娃娃毛绒睡衣,很难想象这么个娇滴滴小巧玲珑的少女,竟是一位了不起的武道高手。 许三笑微微一笑,道:“请问你是哪一位?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少女昂然道:“我叫江心月,霍平潮是我大哥。” 啊!原来是她呀。许三笑心中一动,想起曾经催眠霍平潮后,听他说去过这个女孩子的身世,乃是霍大公子跟自己的继母偷情所生的,对外号称是他的妹妹。许三笑点点头,道:“原来是你呀,听老霍说起过你,却没听他说起你会一身功夫,当着真人面不说假话,我就是那个许三笑。”反问:“却不知你凭什么认为是我找人冒充杀手忽悠的老霍?” 江心月傲然道:“答案很简单,这世上能用手把那么厚的玻璃钢齐刷刷削掉一角的人,据我所知只有一个,就是我师父,而霍平潮跟我师父的大哥是好朋友,如果是我师父出手,霍平潮不会不认识我师父,至于其他人,我不相信有第二个人能办到!反而是有些江湖术士,擅长一些特殊的把戏,反而能轻而易举做到。” 许三笑道:“想不到你一个大家闺秀出身的女孩子,居然懂得这么多江湖上的道道,却不知教你这些的那位了不起的师父,有没有对你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 江心月哼了一声道:“听你的意思还不服气?” 许三笑眯着眼笑呵呵看着她,心想,这小虎妞是老霍的亲闺女,又是武道中人,东西沉入遁龙潭这件事给她看见了却是件麻烦事,唯有显露手段让她心服口服,才能保证她不会把这里的秘密说出去。想到这儿,点点头道:“是有一点不服气,你师父就算功夫了得,却也未必是天下第一,你毕竟只是个小姑娘,见识有限,不知道这世上高人的厉害。” 江心月冷眼环视一圈,一指水中的何小妹,道:“这里头也就她配做我的对手,打赢我,你们做的事情我就不过问,你忽悠霍平潮那件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你看怎么样?” 不等许三笑答应呢,何小妹已先叫了声好,从水中飞跃而出跳到岸上。一句废话没有,劈手便是一拳,直取江心月前胸。 江心月对何小妹这说打便动手,毫不讲江湖规矩的做法微感意外,眼看拳到胸前,气势十分凌厉,不敢托大,赶忙横手一担,顺势一拖,带着何小妹的拳向后拉。这一手乃是青龙掌中的拖刀手,脱胎于马战刀法中的拖刀技,功夫到了,随手这一拖,掌缘如刀,能割开对手的肌肤。是非常厉害的手段。 何小妹人虽然秀逗了,一身功夫的本能还在,一搭手知道这一招挺厉害,不躲不避,顺着江心月的意思,往前跟进,你拖我追,让她拖不上力道。这一下随机应变,动作如电,江心月把何问鱼的拳往怀里头领,却没想到几乎等同于引狼入室,眼看中宫防御被破,顾不得其他,只好双手一错,横着以蛮力硬挡住何小妹这一拳。 何小妹虽然是单手,面对江心月双手横臂交错抵挡,去势不减反增,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江心月手臂上。 许三笑赶忙喝了一句:手下留情! 江心月被何小妹这一拳打的腾身后退,一下子落入遁龙潭。何小妹得理不饶人,嗖的一下追着她的身子也跳了进去。 许三笑站在岸边看着,眼瞅着江心月粉色的身影沉入水中,心知何小妹的水性天下一绝,功夫看来也明显强过江心月不止一筹。她又是个没轻没重的主儿,若是把江心月伤了,只怕无法向老霍交代。赶忙一纵身也跳进水里。 水下,江心月这南粤女孩的水性竟也很厉害,水出拳,枭水踢腿,正与何小妹斗的难分难解。不意,那灵犀也在水中,这避水灵犀与何小妹相处久了,早把何小妹视作最亲近的人,眼见二人相斗,岂有不上前相助的道理。这家伙摇头摆尾也过来参战。避水灵犀天生熟悉水性,在水下,这种异兽有伏龙之威。江心月本来就不是何小妹的敌手,又加上它,就更不行了。正手忙脚乱,抵挡不住时,许三笑潜了下来。 二人一兽在在水里打斗,早将遁龙潭给搅翻天。许三笑担心出现意外,赶忙凑到近前顺势拨水,自从与郭道安学会了弄风术的三重境界,许三笑的感知力越发入微,又得李慕枫指点精神修养的基础更加牢固,道行也有了长足进步,这几下拨水看似轻描淡写,每一下却无不是因势利导的最佳时机,内气与水气相通,以自身为支点,以精神内息为杠杆,四两拨千斤,引导着水力迅速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顷刻间,便将打斗中的二人给卷进来,唯独避水灵犀见势不妙,一头钻进潭底深处。这家伙在水里的本事太大,上次如果不是小尾巴被何小妹抓住,也不至于被许三笑给弄出水面,许三笑只想拉架,自是懒得跟它计较。将二女分开,便拉住何小妹,如上次一般,利用漩涡的力道将三人托举出水面。 江心月从水中被漩涡甩到岸边,浑身湿透成了落汤鸡,衣领的口子早被挣开,胸前尖翘凸起春光乍泄。她却顾不得这些,惊诧的看着许三笑,张口结舌道:“你,你,你是神仙还是妖怪?” 许三笑领着何小妹的小手,踏水来到江心月面前,道:“神佛都是人修成,境界到了而已,你现在还觉得我是个耍把戏的江湖骗子吗?” 江心月瞪着大眼睛,连连摇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许三笑,你真神了!” “其实你也不错了。”许三笑道:“你那位师父那么厉害,他就没跟你说过江湖上一些修行有道的大术士的手段?” 江心月道:“我师父说,那些江湖手段都是障眼法,迷心术,只要我意志坚定不受影响,管他什么可怕的玩意,一拳捣过去就绝对错不了,可你能在水里头弄出这么大的漩涡来,这可是我亲眼所见的,我捣一百拳只怕也没用。” 若功夫到了,内外通神,的确可以做到无视术士各种奇术的地步。便如尚楠与郭道安交手时正是江心月说的情形,郭道安的精神幻术制造出种种怪异,都被尚楠挥手一拳击碎。但这世上又有几个似尚楠的人物?许三笑不禁问:“你师父是哪一位?” 江心月道:“我师父叫杨军虎。” 许三笑顿时恍然,怪不得敢这么教徒弟呢,原来是他。我其实早该想到他的。江心月是霍平潮的闺女,霍平潮是叶皓东的朋友,除了杨军虎外,她还能去哪里找这么狂的师父? 许三笑道:“原来是他,怪不得敢说这样的话,其实他说的没错,今天如果换做是他在水里,以他的功夫修养,也许只需一拳就能将这漩涡捣散,主要是因为他的精神修养到了一定层次,能发现水力运转的规律,准确找出破绽。” 江心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反正你比我厉害就是啦。”转头又看向何问鱼,道:“你一定就是何问鱼吧?” 何小妹摇摇头,道:“我是何小妹,有时候别人也叫我何问鱼,但我不记得了。” 江心月道:“你一定就是何问鱼,我师父说过,天下练武的女的,只有你比我厉害。” 许三笑指着江心月身上,道:“江小姐,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江心月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自己上半身已经走光,下半身则只剩下一条三角形的卡通内裤。登时羞了个大红脸,道:“哎呀,你怎么这么流氓,我都这样了你还看。”一跺脚,转身便往天一道场去了。 房间里,江心月摆出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追问许三笑大清早在遁龙潭那边做什么。 许三笑见她虽然有些古灵精怪,但神清意澈,绝非虚伪阴沉的性子,又是霍平潮的亲闺女,老书记的重孙女,也可算作自己人。便把一切和盘托出。 江心月听到许三笑与叶皓东结交,受其影响立志要一统玄门左道的时候,不禁幽幽一叹,道:“我这位叶叔叔的口才依然是那么了得,死人都能被他说活了,连你这种大隐于市的世外高人都被他说的动了名利心,好几年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他老婆是农家四代的大小姐,那位大婶婶跟我可好了呢。” 许三笑道:“这次去没见到叶夫人。” 江心月的情绪很快由怅然转为兴奋,双眸放光盯着许三笑,兴致勃勃问道:“你要在这里用沉入潭底的宝贝引马二龙来和你公平斗术,那个马二龙的术法也跟你一样厉害吗?” 许三笑道:“以前他比我厉害的多,现在我大概比他强一点,但斗术不同于比武,并不是实力强的就一定能胜。” 江心月欢欣鼓舞道:“这下子可有热闹瞧了,你看看,算我一个行吗?”又道:“按照你说的,既然马二龙投奔了一贯道,那他来跟你赌输赢,抢什么左道正宗的名头和那水潭里的宝贝,一贯道的人就没道理会坐视,你就这么几个人,算上我一个,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个大忙呢。” 许三笑怕她泄密,本就打算了让她掺和进来,额首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一贯道的李神通蛰伏六十年,最近就要下雪山,听说要干一些大事,马二龙算是难得的人才,不出意外,他一定会派人助阵马二龙,想办法巧取豪夺他们想要的一切。” 江心月道:“怪不得你把东西沉到了遁龙潭底,那里头深不可测,除了何小妹和那头小犀牛外,估计谁都下不去。” 许三笑摇头道:“也不尽然,但我想能下去的那几个人是不会对那水潭下边东西感兴趣的。” 江心月略约明白许三笑的意思,点头道:“就好像我师父那样的人是吗?” 许三笑嗯一声,又道:“算你一个没问题。” 江心月兴奋的:“一言为定!回头我把师父请来给你帮忙。” 许三笑道:“那倒不必,我是公开约斗马二龙,依照江湖规矩其他人不能插手,马二龙的背后虽然有一贯道,我背后就没人了吗?”又道:“而且马二龙这人根骨极佳,天生不甘于人下,道业没大成前,他宁愿窝在南山多年,煞费苦心想尽办法打开郭侃宝藏,就是为了能得到重阳遗稿,修成活死人再出南山入世,如果不是郭侃宝藏被毁,断了他的念想,他绝不会投奔一贯道,一贯道能屹立六十年不绝,里边的高人一定不少,按道理是不该为这种人全力以赴的。” 江心月道:“你说叶皓东在蓉城,我都有三年没看见他和师父了,反正离着二月二还有几天,正好趁这段时间去看看他们。” 许三笑驾车回歇马镇,路过景区大门时,发现前面拥堵了许多车。下车一打听,别人说是来了一个耍猴的老头在景区大门外摆摊儿,新成立的城管中队撵人的过程中,有个小年轻的脾气太盛,先给了老头一棍子,结果就打起来了。听说几个城管都被老头的猴子给抠的头破血流,这事儿已经惊动了警察。 许三笑并未急于过去。作为一区之长,有些场合并不适合立即站出来露面。老百姓和城管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城管执法是顺应城市建设的需要,老百姓摆摊是为了讨生活混口饭吃。处在领导的角度看这件事,谁对谁错?去了肯定要向着老百姓说话,可一旦这么做了,城管队员们又会怎么想?听这意思耍猴的老头并未吃亏,这个时候许三笑就更不宜过去了。若是城管在行凶,自己过去叫为民做主,现在是老头的猴子在逞凶,一群大小伙子被猴子抓几下算得什么? 许三笑注意到人群外围有一辆警车,看车牌应该是郑成飞的车。掏出电话打过去问怎么回事。电话接通,郑成飞果然在现场。许三笑问:“怎么回事?”郑成飞说的跟围观群众基本一致。许三笑说:“卖艺的老人怎么样了?没什么事情就赶紧散了,不要在这里阻塞交通。”郑成飞说:“老头躺地上呢,城管里有几个被他养的猴子给抓伤了,这只猴子有点特殊” “老人都躺地上了你还跟老子扯什么猴子?”许三笑怒道:“郑成飞你有没有正事儿?” 郑成飞委屈的:“许区长,您听我说完再骂我也不晚呀,我跟您讲这老头没事儿,躺在路当间还打呼噜了,身上就盖了一张纸,我怕他睡坏了,好心让人拉他起来,可中心街派出所的几个小伙子弄半天了,怎么都拉不动他呀。” 盖了一张纸?许三笑心中一动,问道:“盖了一张什么样的纸?有多大一张?上面画了什么没有?” 郑成飞道:“半尺宽长方形的黄纸,上面画了一座山,许区长,怎么了?这张纸还有啥说法吗?” 第二百九十一章 扶鸾乩语点三笑 茅山一张纸,能把乾坤藏。小,只在方寸之间,难容须弥芥子。广,吞吐天地万物,能含宇宙八极。 许三笑熟知江湖掌故,闻听郑成飞说那老者身上盖了一张纸,好几条壮汉拉扯不动,立即猜到这老者的来历非同小可。命郑成飞立即把人撤走。路中间只剩下衣衫褴褛的老者和一只金睛白猿。 许三笑等郑成飞把派出所和城管的人都带走了,才不慌不忙来到人群当中。 马路中央躺着个老者,正优哉游哉的哼着古老苍凉的曲子。 只听他唱道:昔因隋乱采菩提,误入天台石宝西。朝饮流霞且止渴,夜餐玉露略充饥。面壁九年垂大道,指弹十代换新仪。 许三笑走到近前,道:“老先生,这里是交通要道,您喜欢唱歌无妨,但为何不换个地方?” 老者毫不理会,躺在那儿,手伸进衣服在挠痒痒,一副惫懒无赖的样子。继续唱道:云暗暗,雾愁愁,龙归泥土塑猕猴;三岁孩童三福,月下无主水空流,万里烟波一旦收。君做祖,质彬彬,万里长虹破浪征;黄鹤楼中吹玉笛,八方齐唱凯歌吟,旌旗五色换新新。 由于老者是背对着许三笑,一时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看清楚那只金睛白猿却是神异非凡。只见它通身雪白,熠熠生辉,长腿长臂,人形猴样,看人时眼神明亮,似能照进人心中。金睛怒视着许三笑,似也知道来人不凡,而不敢轻举妄动。 “老先生唱的好曲子,只是我这年轻人见识太少,听不出其中深意,想请您移步换个地方帮我解说一二。”许三笑慢悠悠走到老者近前伸手去扶。 老者本来一直躺在路中间,几个大小伙子一起用力都难以撼动其分毫,这会儿见许三笑来扶,却一撇嘴,往旁边滚了一下。骂道:“你奶奶的,俺不用你扶。”依旧背对着许三笑。金睛白猿的猿猴却冲许三笑一龇牙。 只听老者继续唱着:吉士怀柔,三十年变,岂凡人哉?昙花一现,南北东西,龙争虎战,七八数定,山川粗奠。干戈起,逐鹿忙,草莽英雄将出山,多少枕戈豪杰士,风云聚会到江南,金陵日月又重光。瀛洲虎,渡海狼,满天红日更昏黄,茫茫神州伤破碎,苍生处处哭爷娘,春雷乍响见晴阳。 许三笑连着扶了几下,都差之毫厘,老者的歌声却是越来越洪亮,围观的群众一个个心生厌意,竟不知不觉间散了个干净。许三笑依稀听出这首曲子中暗含深意,心中更加惊讶。 老者忽然起身,拍拍身上灰尘,牵过金睛白猿,也不理会许三笑,沿着公路昂首阔步往歇马镇中心区域走,边走边继续唱道:细柳营中,群雄豪饮,月掩中秋,酣睡未醒,双狮搏球,一坠其井,红粉佳人,面艳樱景。春雷炸,竖白旗,千万活鬼哭啼啼,石头城中飞符到,再看重整汉宫仪,东山又有火光照。日月蚀,五星稀,二七交加挂彩衣,野人举足迫金虎,遍地红花遍地饥,富贵贫贱无高低。 许三笑越听越心惊,陡然想起老者所唱的内容的来历,顾不得跟车里的何小妹和米粒儿打招呼,赶忙随后跟上。问道:“这可是清末燕京西山碧云寺七静函先生扶鸾,请得隋末天台宗步虚大师书就的乩语?” 老者突然驻足,回首对着许三笑微微一笑,点头道:“你小子倒有一些见识!” 许三笑这才看清老者的真容。只见这老头相貌清矍,眉宫如山倒立,两道白眉斜插双鬓,狮子鼻,菱角口,正应了古雅清奇的官格。尤其一双眼,白雾锁黑瞳,乍一看像个盲人,但只有修行有道的人才懂得,这叫阴阳瞳,是五感六觉专修视觉所致。 许三笑肃然起敬,问道:“请问老先生可是姓杜的?” 老者轻哼了一声,并不回答,而是继续唱道:“二七纵横,一牛双尾,无复人形,日行恒轨,海上金鳖,玄服律吕,铁鸟凌空,东南尽毁。红霞蔚,白云蒸,落花流水两无情,四海水中皆赤色,白骨如丘满岗陵,相将玉兔渐东升。盖棺定,功罪分,茫茫海宇见承平,百年大事浑如梦,南朝金粉太平春,万里山河处处青。世宇三分,有圣人出,玄色其冠,龙张其服,天地复明,处治万物,四海讴歌,荫受其福。”唱罢问许三笑:“你可知这乩语的意思?” 许三笑低声道:“这首乩语预言的是华夏百年气运,云暗暗,雾愁愁,龙归泥土塑猕猴,预测的是光绪之死,三岁孩童三福,则讲的是宣统三岁登基”苦笑续道:“老先生这是为难我呢,二七为毛,一牛双尾为朱您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更应该明白这首乩语是犯忌讳的。” 老者纵声豪笑,指着许三笑说道:“周至柔这个老败类当了一辈子的牛、鬼、蛇、神,居然教出来你这么个又红又专的国家干部徒弟来,真他妈的让俺可发一笑啊,小崽子,你若为难,何不现在就把俺抓了,送到宗教办交给李慕枫那老走狗,到时候十七层地狱里又多了一只孤魂野鬼,俺也不用再为生活奔波了。” 茅山术有翻碗定终身的规矩。凡入此门者第一步便需翻碗定终身。在三只大碗下各藏一字,分别为孤,夭,贫。掀碗定终身,需要发下血毒誓言,终身不得违背。所谓孤便是指终身无后,夭则是寿命不过五旬,贫则是终身不得积累财富。老者衣衫褴褛,不需多高的眼力便能看出其生活的并不宽裕。 许三笑此刻已经能够断定,面前的老者便是茅山宗的一代宗师杜可风。此人位列四大宗师之一,与郭道安和李慕枫并驾齐驱,是术士界中最顶尖的存在。杜淳锋走的时候就说过会请他大哥杜可风出头,没想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许三笑心念电转,思忖应对之策。他没有选择在黑夜登门,看来是自重身份,这种人仗着道行高深,行事无法无天全无顾忌。普通的警察根本不可能拿他如何。就比如刚才他在身上盖了一张纸,郑成飞手下几个棒小伙子便硬是拉不起他。 那张纸叫做镇山符,属于茅山五形符咒术中的土咒之术,利用的是自然中的斥力和引力之间相互作用的道理,以大地为阳极,将自身念力灌注于符咒为阴极,身体夹在当中形成了一个不断变化的力场,外界施加的力道只要大不过这力场的极限,别说几个小伙子,便是几头牛也别想拉动他。 杜可风笑眯眯看着许三笑,道:“小子,俺那个弟弟虽然没多大出息,却也是术士界里顶尖人物,你能胜他俺不qiguài,但你能胜他同时还能饶他,这却大大出乎了俺的意料,你小子不赖,所以俺过来点化点化你,莫要犯糊涂,李大哥要下山咧,天底下的修行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明白不明白?” ps:晚上11点还有一章!求月票! 第二百九十二章 风雷欲摧云满镇 顺昌逆亡?好大的口气!许三笑心中冷笑。杜淳锋是一贯道齐鲁老掌柜,弟弟的立场如此,哥哥还会远吗?杜可风口中的李大哥多半就是位列四大术士之首的李神通。一念及此,不禁暗自惊心于这邪魔外道的实力之强。接着便想到郭道安宁愿坟头插香也不肯与一贯道媾和的傲骨,一股傲然之气油然而生。 杜可风从许三笑神色变化中窥出端倪,嘿嘿冷笑道:“小子,你既然知道俺唱的乩语,便该明白其中的意思,三期末劫将至,大争时代开启,你也逃不掉,俺也在其中,谁对谁错全看道行高低,俺想俺这道行大概要比你高一些吧。” 许三笑不以为然道:“三期末劫不过是你们一贯道中人哄骗世人的幌子,而你们这个汉奸教会所谓的五教合一共建佛国更是纯粹的胡说八道,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实现个人野心而已,十八子主神器一千年前就有人用过了,什么世宇三分,有圣人出,玄色其冠,龙张其服,天地复明,处治万物,四海讴歌,荫受其福,你觉得这句话对应的是一贯道中人,我还觉得是另有其人呢,天下归属,要争过才知道,道行高低,要比过才晓得!” 杜可风哈哈大笑,目露凶光:“好小子,够有种的,俺就喜欢弄死有种的人,郭道安那老小子莫经过俺同意,就祸害了俺的师弟神打楚鹏飞和俺拜把子的兄弟周至柔的小命,俺今天莫有经过老狼狗的同意捏把死你个小崽子,也算替俺师弟报仇咧!” 这杜可风眼中的杀意气势更在燕东阳之上! 许三笑表面无惧,内心却不由一紧,咬牙道:“那便请杜前辈划下道来,我接着便是。” “你接着?”杜可风一探头,看着许三笑问:“你觉着自己接的住?” “接不住也得接!”许三笑昂然道:“道不同,唯有一战!” 杜可风哈哈笑道:“说的真不赖,就不知道真比划起来是个啥球样?既然你想比划比划,俺就成全你。”说着,挽起袖子,从怀中摸出一张黄纸,取出朱砂笔,聚精凝神,一笔画下,边画符,边念咒:居收五雷神将,电灼光华纳,一则保身命,再则缚鬼伏邪,一切死活天道我长生,急急如律令!刷刷点点写了一张符递过来。 古代术士们相信朱砂有收容精神能量的功效,自古道家许多炼丹士都爱用这东西炼丹。方家术士则喜欢用这玩意写符。 杜可风又道:“今晚马鸣山北坡苦竹林中见,这张符,你能破解其中的奥秘,俺就饶了你和宗教办那个小丫头当中一个,要是破不了,不仅你要跟俺走,连她也得走,有了你们两个,俺们一贯道十八省的老掌柜至少能换出来一半儿。”说罢扬长而去。 许三笑接过符纸,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上面朱砂凸起于纸背,笔走龙蛇形成的灵符笔画好似要从纸上活过来,龙头带血狰狞怒目,五爪似电仿佛要破纸而出,看罢多时不由一惊! 竟是五雷逆天咒? 茅山术是华夏最古老的术士流派之一,起始于三千多年。门户中最富盛名的便是画符施咒,而这五雷逆天咒则属于攻击类术法中最猛的手段。 有道是:刀无钢不快,符无煞不灵。 符中的煞便是指画符者的精神意志形成的能量。将自身感受到的天象运转规律通过黑狗红鱼的血或者朱砂为媒,跃然纸上。符纸所表达的便是风雨雷电等一切自然现象形成的过程。符中有煞,这符便活了,祭出去由施术者以特殊手法与之呼应,引动其中蕴含的精神能量,便能够形成小气候群,在小范围内模拟出大自然中的现象。呼风唤雨招手引雷,直如神通一般。 许三笑托着这张画了五雷逆天咒的符,神色凝重回到车里。 米粒儿问:“怎么,有麻烦了吗?” 许三笑点点头,道:“嗯,有一点,不过别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米粒儿道:“我相信你。” 何小妹一指尚未走没影的杜可风,道:“许三笑,是那个老头来找你麻烦吗?我去揍死他!” 许三笑当然不会让她去。 下午两点,王峰和白梦江都在,孙振华也来了,刘枫在厨房门口,坐在小马扎上,拿了块抹布正擦着从支书奶奶那借来的老三八大盖。苏丽娜翘着修长的腿,坐姿优雅在桌子旁,眼睛时不时的瞟向坐在对面的许三笑。 许三笑一言不发,死盯着那张符纸已经一动不动看了几个小时。感受着那上面潜藏的杜可风留下的精神能量。不禁慨叹茅山术的神妙厉害。只见那黄纸上的符咒笔画,色泽通红中带着金色,一笔一画,点,收,挪,腾,尽得书家要旨。有力透纸背的加力处,更有浮光掠影的轻描淡写,变化多端,仿佛隐藏了万千气象。要想在短时间内完全吃透其中奥秘几乎是可能的。 王峰等人自是不知道许三笑在那钻研什么,几个人过年都没得休息,这会儿好不容易把这位爷给盼回来了,一大堆事情等着汇报呢。许三娃子却根本不给他们讲话的机会,从一进门起便盯着一张黄纸看个没完,谁说话都被摆手打断。 王峰带着求助之意的目光投向苏丽娜,后者黛眉微蹙,把手一摊,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 许三笑忽然啧啧赞叹道:“不愧是杜可风呀,居然能用朱砂笔写得出金色的符咒来。” 修道多为富贵之学,符篆之术也不例外。通常来讲,写咒的纸张级数越高,所用的朱砂越好,符咒的威力便越大。其中符的材料类型包括镶金铂纸、镶银色、紫晶砂色、蓝宝色、黄色五类,当中金色符威力最大,因为纸张的附着性差,同时要求施术者的道行也最高,消耗的精神能量也最大,银色次之,紫色、蓝色又次之。 威力最低的是黄色,这也是最普通的符,大部分术士由于悟性一般,财力所限,终其一生都只能停留在使用黄色符的道行上。当然若是术士身家富有,也可出高价购买昂贵天地精华凝聚成的宝石,借以增加自身的法力,不过大部分的术士终其一生,由于醉心道术,穷困潦倒、家徒四壁,哪来的钱财购买昂贵的宝石和高级的符纸,是以只能使用些黄色符。 杜可风翻碗定终身时,起出的是个穷字,这辈子跟大富大贵没有缘分了。所以他用的纸张都是最廉价的黄草纸。但道行境界到了他这个层次,早已不滞于物,一张黄纸一杆秃笔到了他手里,都要比别人的镶金纸,描金笔的威力大过百倍。 许三笑感慨的正是这一点。 苏丽娜一直不想被人看出她和许三笑之间的特殊关系。米粒儿虽然跟在许三笑身边,但并非正牌夫人,所有人都知道李燕才是许三笑公开承认的女友。而米粒儿,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和许三笑关系暧昧,但明面上还是把她看做许三笑的妹妹或者生活助理之类的角色。从这点说,苏丽娜没道理比王峰说话更有份量。所以苏丽娜才会拒绝王峰让她开口的提议。但这会儿,好不容易盼着许三笑开口了,却莫名其妙的说出一句谁都听不懂的话来。 院子里除了刘枫外,剩下的都是忙人。一坐三个多小时,都耽误了不少事情。苏丽娜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黛眉紧蹙,怒视许三笑说道:“许区长,你可不可以先把你那古怪的个人爱好放一边?我们都有正事等着跟你说呢,大家都很忙,时间都很宝贵,你可否不要再浪费我们的时间?”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比偷更刺激的便是和丽娜姐姐的关系了。苏丽娜对自幼便失去双亲关爱的许三娃子而言,有着特别的意义。三分是姐姐,五分是情人,更有着两分慕濡之心。 许三笑心知这张纸上的东西绝非一天能研究透的,这么看下去也不过是坐山观天,乘船望海,看不得全貌。意识到丽娜姐姐动了真怒,忙收起五雷符咒,笑道:“就这么点封建迷信的爱好,让你们久等了。” 王峰道:“还是谈事情要紧。”环视在场其他人,问道:“谁先说?” 白梦江的事情看来最急迫,道:“那就我先说吧。” “李东耀又搞事了,非说专家论证了,歇马镇的地质结构不适合建超过三十六层的建筑,所以说什么都不批咱们的新酒店计划,我地基都挖开了,城建局的李铁民硬是说审批没通过,给我打了回票。” 李铁民?许三笑心中微动。这可是原歇马镇的班底中人。看样子,这个年李东耀过的很忙碌呀。 白梦江接着说道:“还有,驻兵镇那边过来的谭辉,在镇上开了一家富江酒店,那里头包娼庇赌,ktv夜总会一应俱全,据说那里边还有溜冰的单间,歇马镇这两三年变化很大,生活条件好的人家越来越多,据我所知,很多人都已经染上了溜冰的瘾。” 溜冰?许三笑还真有些孤陋寡闻。但也听的出,绝非是广义上的那种溜冰。 王峰道:“就是一种相对纯度较低的化工合成毒品。” 许三笑眉头微紧,抬头看白梦江,后者面露怒色,道:“许区长,我白梦江是歇马镇土生土长的人,脚下这块地是我们老白家的根,您是晓得地,这些年我在这里搞了好多事,但就是不碰这个玩意,他谭辉龟儿子跑到这里来搞这个,把个好端端的歇马镇搞的乌烟瘴气。” 许三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问道:“老白你有什么打算?” 白梦江一脸戾气,杀气腾腾道:“有句老话叫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我决不能看着他搞下去,这龟儿子我是一定要搞他,只是搞之前还想听听您咋说。” 许三笑嗯一声,未置可否,转而又问孙振华,“老孙有什么事?” 孙振华道:“李东耀在过问老粮库那块地,据说是谭辉看上那块地了” 许三笑摆手打断他的话,道:“这个简单,你给岭东集团的胡广成去个电话,让他把把这个事情跟陌寒说一下,估计用不了几天你们就看不见谭辉这个人了,到时候连老白的问题一并解决了。” 王峰面色一变,提醒道:“许区长,这么干似乎有些合法。”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合不合法不重要,重要是合适不合适,以毒攻毒,李东耀想找个恶人来恶心咱们,我就给他请来一位更恶的,我觉着挺合适的。” 王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许三笑摆手打断,“这件事到此为止,就这么办了,另外李铁民的事情,回头把他叫来我跟他谈谈,估计问题不大。”转头又问苏丽娜,“苏总还有什么事吗?” 苏丽娜道:“金显扬调任歇马镇景区协调委员会主任这件事你不知道?” 许三笑摇摇头,道:“这些日子忙一件大事,顾不上这些鸡毛蒜皮的屁事,怎么?他给你添堵了?” 苏丽娜道:“当初说好的,公私合营,歇马镇方面不干涉景区的经营管理,这个所谓的协调委员会主任只是个虚职,过去一直是老孟兼任的,去年底老孟退休了,这才轮到金显扬,没想到他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最近还组织人开始查景区的帐” “还有这种事?”许三笑眉头一立,拍案而起,神态夸张道:“***金显扬这是找死!” 苏丽娜看出许三笑是故意表现出重视的样子逗自己开心呢,黛眉依旧不展,面泛愁容道:“许区长,我们知道你有办法,但毕竟李东耀是党委书记,而且背后还有省市两级的领导撑腰,金显扬是李东耀任命的,你不能蛮干硬来呀。” 许三笑重重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神态中却透着几分玩谑之意,浑不在意的:“苏总言之有理,这件事确实不能蛮干硬来,咱们得从长计议,这件事就先放一放吧,金显扬不是要查账吗?就让他先查去,这个瘪三,三镇新区一成立那会儿就开始算计怎么讨好李东耀了,迟早我让他明白明白,到底是省委盖帽下来的李东耀厉害,还是我这头南山土长的老虎邪乎。” 刘枫突然插言道:“他们都是你的菜,但前提是你不要成为别人的菜。” 许三笑想到晚上跟杜可风有约,若是落到这老头手里,只怕凶多吉少,顿时意兴阑珊,道:“没别的事情的话,你们先忙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再琢磨琢磨。” 王峰等人素知许三笑非凡,更知道有些事情知道不如不知道。纷纷告辞离去。院子里只剩下许三笑和刘枫。 许三笑从怀里摸出那张五雷符咒,看了一会儿,抬头看天,只见日头偏西,南山雄浑,大山的阴霾正渐渐将歇马镇笼罩。忽然心有所感,自语道:“山再大也只能遮日头一时,人再强也只能假借天时,五雷咒终究不过是人为!”眼神逐渐坚定。 ps:毕竟人到中年,身体的很多部件都那么随心所欲了,最近单位比较操劳,儿子又刚做完矫正手术,还要兼顾更新,在电脑前坐的久了,老蛮腰开始闹我的革命,昨天晃点大家了,在此说声抱歉,还请原谅则个。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一纸惊雷方寸间 日暮苍茫,南山脚下,许三笑在前,黄虎在后,一人一兽如约而至。 山脚一块大石上,杜可风正高卧其上,身边蹲着金睛白猿。 道不同,唯有一战!许三笑走到近前,道:“杜先生,我来了。” 杜可风翻身坐起,哈哈一笑,道:“许三笑,你还真敢来。”又问:“五雷符的奥秘解开了?” 许三笑从怀中取出五雷符,道:“五雷符确实神妙,但更了不起的其实是杜大先生的道行和茅山宗门的奇术,您竟已能够察知大气中的电离层释放出的电荷,并借用灵符将其为我所用,真是非常了不起的奇术。” 杜可风微微点头,道:“你小子悟性不赖,接着说下去。” 许三笑道:“通常的五雷符必须要用金箔纸来画,但你的精神能量太强大,已经不需要导性极佳的金属媒介来吸引电荷离子聚集,就比如我手里头这张。” 杜可风摆手道:“光知道还不能算你领悟了,还差得远咧,你要能感觉到才算领悟了其中奥妙。” 许三笑道:“感觉到什么?像你一样用精神能量把电离子凝聚在自己体内吗?像你孙子那样,把自己弄成个活的特斯拉线圈,去电视台表演全身触电的特技?你我都是修道有成者,很清楚每个人的天赋不尽相同,所感应到的天像也不尽一样。” 言下之意,是在说杜可风的要求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 杜可风道:“那是针对九重境界或之下的术士才存在的限制,九重破境鱼化龙,你小子如果只是一条凡鱼,俺才懒得这么大老远来找你的晦气。” 大道无界,万法归一。 许三笑凝眉沉思,杜可风的话在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实际上每一个修行有道的术士到了一定时期,便必须根据自身的天赋做出相应选择。等道行达到不滞于外物的境界时,很多习惯都已经养成,再做修改便很难了。就算是郭道安和李慕枫那个级别的人物也没有做到五行术法无所不精。 杜可风忽然一招手,指着许三笑手中的五雷符,叫道:“起!” 一阵风儿忽至,将这道符托起至半空十几米的高度。符纸猎猎作响,却悬空不动。许三笑明显察觉到了身周围空气的流动变化,甚至是正负分子间的摩擦。连汗毛根和发梢都跟着无风自动。 噼啪一声! 许三笑闻声抬头,只见杜可风所画的那道符已化作一缕青烟,而自己身周围竟同时出现了五道深蓝色的电闪。 杜可风道:“小子,看清楚了吗?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且说说俺这五雷符到底有啥奥妙。” 许三笑暗自思忖,杜可风的举动颇有些耐人寻味呀,完全不似白天里那般敌意分明。他是为一贯道来抓自己和何小妹的,顺带着代表茅山宗找回场子。凭他的道行本领根本不必跟自己绕这么多弯子。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五雷符燃烧的瞬间,许三笑感觉到了电离子在空气中摩擦,但一时半会儿的还是很难理解这五雷符咒制造出雷电效果的过程。不过在那一瞬间,许三笑还是察觉到了那深蓝色闪电中蕴含的巨大威力。绝非体魄相对孱弱的术士可以抵御。 杜可风笑眯眯看着,并不急于催促。 许三笑试着猜测道:“朱砂里含金粉,五雷符上除了有你的精神能量外,还有你藏在体内的电离子,虽然很少,但借助符篆却能聚拢起更多的电离子,刚才我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一部分分子类的东西剧烈摩擦,接着五道闪电便出现了。” 杜可风微微一笑,点头道:“你小子还真不赖,俺算是茅山宗里的天才了,四十岁时才感觉到这东西的存在,五十一岁勉力画出第一张五雷符,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起,你这个答案全对,但终究还算不得领悟了,但是俺现在要是就对你出手,你反而会说俺搞语言游戏,霸王条款,一张嘴肿么说都有理,俺再给你个机会,三天内你画出一道五雷符来,哪怕只弄出一丁点的电火花来,俺就算你真正领悟咧,到时候俺一定兑现承诺。” 霸王条款?还肿么说都有理?这老先生讲话够与时俱进的。许三笑越听越觉着这事儿透着诡异。隐约想到了什么,却又觉着这个猜测太不靠谱。想破头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转念又想,不管怎么说,三天内画出一道五雷符来,便能救了何小妹。值得一搏。就冲杜可风刚刚露的这一手,跟老家伙拼命的风险实在太高了。 杜可风从怀中取出一张黄草纸递给许三笑,道:“就用这张纸画,以你的道行,要是用金箔纸来画,那就太容易过关咧。”许三笑接过黄草纸。杜可风又道:“今晚你勉勉强强算给了俺一个答案,就不打咧,再陪你多玩三天,俺丑话说到头里,你这三天命是捡来地,俺这三天的饭你得管。” 许三笑凝重道:“这个自然,家里住的地方多的是。” 杜可风道:“谁要住那老狼狗睡过的地方?俺是穷人命,生平只要饭,从不宿在片瓦下,你那院子里头有地方有个挡雨的窝棚就中,但吃的可不能含糊了。”冷笑又道:“俺齐鲁人吐口唾沫是个钉,三天后,你画不出来五雷符,俺二话莫有,直接抓你们两个走人,你可千万别觉着俺这是在跟你逗闷子。” 许三笑家,刘枫扛着老三八大盖站在门口问:“我老远用夜视仪看着你跟他聊半天,突然就打了几个闪电,然后你们又说了几句话,就完事了,不是说决战旷世高人吗?怎么没打起来?” 许三笑目送杜可风进了厨房,摇头道:“我他妈也糊涂着呢,表面看这老家伙好像没恶意,但他那眼神骗不了我,杀人的打算绝不掺假。如今咱们是鱼肉,人家是刀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现在的感觉怪怪的,老觉着一切身不由己。” 刘枫跟了许三笑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许三娃子这个样子,情知那老头定然十分了得。跟在许三笑身边时间长了,见多了神异不凡之人,刘枫对手中这把枪早已不那么迷信。见许三笑心中没底,他也觉得悬乎乎的,长叹一声,道:“怎么就不能让咱们喘息一下,好好积攒些底子呢?” 许三笑眼望西南,道:“战云将至,接着便是大争之世,华夏将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不但英雄辈出,各路妖魔鬼怪同样也会不甘寂寞,跳出来兴风作浪,华夏数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微微一叹,道:“时不我待呀。” 米粒儿在厨房忙活了半天,不情不愿的伺候杜可风吃饭。 这老头嘴巴竟极为刁钻,小米粒儿的手艺他根本看不上,吃了几口便把筷子一丢,张口就骂:“你这小丫头做的是人吃的饭吗?这些不咸不淡不香不臭的玩意给狗吃,不饿急了都不会吃。”说着,气呼呼从厨房出来,指着许三笑叫道:“赶快换人做饭,要是明天中午还吃这丫头的手艺,俺最多就给你一天时间。”面带不满,续道:“俺不是说了嘛,这吃的决不能含糊咧。” 小米粒儿从厨房出来,挠着头,一脸无辜的样子。许三笑赶忙走过去安慰几句。回头对刘枫说:“要不从明天起让老白的饭店给送吧,什么好吃咱就定什么。” 后院传来杜可风的叫声:“告诉饭店掌勺的,俺明天中午要吃九转大肠,御笔猴头。” 许三笑走南闯北,一听便知这两道菜的来历,都属于鲁系中的名菜。不禁一皱眉,白梦江的饭店里只有两套川菜班底,这两道菜的食材倒是不难找,但要想做的合乎这叼嘴老头的口味只怕不容易。 米粒儿低声道:“要是燕子姐姐在就好了,这老头就算想吃天上龙肉她也会做。” 何小妹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屋子里出来,道:“这么晚了还不睡,一直听你们乱哄哄的,烦死了。” 许三笑看着她,又想到杜可风那凌厉的眼神,心头突地一颤,把心一横,无论是一天还是三天,只有画出一张五雷符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现在其他事情都是旁枝末节。对米粒儿吩咐道:“你们都先睡吧。”转头又对刘枫说:“你去景区的定慧寺给我弄些朱砂和金粉来。” 五雷符的画法,许三笑琢磨过一遍就学会了,在朱砂中灌注自身的精神意志对他这个级别的术士而言也非难事。这件事最大的难处是怎样才能把自己感知到的正负电离子融进符中,让这些离子兼容的同时还能做到如臂指使,随时发动。杜可风什么也没教,就提了个要求便了事,这其中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许三笑举笔不定,在院子里静坐了一夜。 次日晨,许三笑还在冥思苦想这其中的诀窍,忽然身边电话响了,低头一看不禁一怔,竟是李燕发来的短信。 三笑哥,上午十点,景区长途客运站来接我。 第二百九十四章 燕回巢香食指动 翘家的姑娘,改嫁的娘,女人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 上午十点,李燕孤身一人走下长途车,轻装简带,神色略显疲惫,抬头看见许三笑,顿现欢容,不顾一切的奔了过来。 许三笑将伊人拥在怀中,抱起原地转了一圈,道:“怎么瘦了?” 李燕说:“瘦了还不好?不该瘦的地方没瘦不就成了,你们这些臭男人不都喜欢细腰大胸的吗?” 许三笑道:“不管你胖还是瘦我都喜欢。”又问道:“你不是被你爸带回燕京了吗?怎么突然跑来了?” 李燕说:“被禁足半年,想你了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来了。” “这么说你是私自离家出走?”许三笑微感惊讶,道:“你爸身边能人那么多,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李燕答:“这不过年了嘛,全家团聚,小黑国来一后妈特给力,帮着我打掩护,她身边的能人不比我爸身边的少,而且我爸对她有点偏心。”揽住许三笑的脖子,又道:“我这次出来就不打算回去啦,许三笑你得准备好养我一辈子。” 许三笑硬着头皮满口答应,但心里却叫苦不迭。如今自己正是四面楚歌的时候,而且新近跟叶皓东还交了朋友。李燕就这么跑过来,怎么可能瞒得过李虎丘那样的人物?到时候把准岳父也招来,自己的麻烦就更大了。尤其是现在,家里已经有了个杜可风,对于一贯道而言,李燕的价值未必比何小妹逊色吧? 李燕将简单的行李交给许三笑,左顾右盼看着,道:“这怎么又建上了?原来车站附近的那些矮房子全拆了,我都快不认识这里啦。” 许三笑无心向她介绍三镇合一建区,歇马镇成为中心区域的事情,含糊应对一声,将李燕带到车上,迅速往家走。 半路上李燕问起家里近况,道:“前几天听我爸说你收留了失忆的何问鱼,搞的好多宗教办的对手都来找你麻烦?” 许三笑道:“不只是失忆那么简单,应该说她是无意中进入了某种修行境界,通俗点说就是返老还童了,不单是心理上的,更包括生理上,你看到了就会明白。” 李燕道:“我听谢阿姨来我家做客,说过这件事了,这件事你干的挺爷们的,连我爸都夸你小子够个汉子。” 小燕子看来还不知道泄露何问鱼境况,让许三笑陷入危险境地的人便是李虎丘。许三笑也不想让她知道,道:“承蒙夸奖了,只要你能理解就行。” 李燕叹道:“理解怎样?不理解又能怎样?你若胆小怕事,将何问鱼弃之不顾,我只会因此瞧不起你,说不定咱们的缘分也就尽了,人家都说女儿家心中第一个情人便是父亲,这一点你倒是跟李虎丘一样。” 许三笑道:“只是委屈你了。”又道:“其实你来的真有些不是时候。” 李燕看着车窗外,问道:“你这是要把我送哪去呀?怎么看着不像是回家的路。” 许三笑道:“先送你去老白开的酒店暂住几天,家那边来了个客人,有点小麻烦,等我解决了就来接你。” 李燕不同于米粒儿对许三笑百依百顺,她一直都是很有主见的姑娘,一口回绝道:“你说什么那?我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你却要把我往酒店里打发?不管你遇上什么麻烦,咱们都应该一起面对才是,反正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不到家我绝不下车,万一你这家伙又干了什么不靠谱的风流韵事呢?” 小燕子打破沙锅问到底,许三笑被纠缠的无奈,只好实话实说把杜可风的事情说了一遍。 刚进院子便听见杜可风的声音:“就这手艺还敢开饭店?这做的是九转大肠吗?你们不懂,俺可以给你们讲讲,这道菜讲究的是下料狠,用料全,五味俱全,你们做的这个除了辣味还凑合,别的嘛,根本莫法吃咧。” “这位老爷子一听就是一位会吃的同道,要说这道九转大肠,泉城县东巷北首第一家——九华楼有一位姓高的师父,做这道菜敢称是天下第三,听您老一嘴的齐鲁口音,又这么爱吃,却不知道您尝没尝过高师傅的手艺?”李燕站在门口笑盈盈道。 杜可风抬头一看,是个漂亮姑娘。咧嘴冲着许三笑一笑,道:“你小子可真能够啊,漂亮丫头一个又一个的往家抱。”转头又对李燕说:“小丫头,你口气够狂的咧,不过你一张嘴,这牛皮就吹破咧,那高北辰号称鲁菜三大名家第二位,其实若论做菜的功力,俺看他是头一份!这道九转大肠是他的拿手好戏,俺当年也是借了别人的光品尝到那么一回,你敢说他做这道菜天下第三,那俺问问你,这第一和第二又是哪个?” 李燕走到近前,端起那盘九转大肠,看了看又提鼻子闻了闻,道:“用料上等,但水焯的火候太大,油炸的又太久,五味主次不明,兵帅颠倒了,难怪会被你批的一无是处。”接着又道:“你不是问做这道菜谁才是天下第一和第二吗?” 杜可风上下打量李燕,面带不屑,道:“咋啦?你该不是要告诉俺,你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吧?” 李燕一笑,“谢谢,不敢!第一肯定不是,不过我倒是的确跟人家学着做过这道菜,凑合做一做兴许就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许三笑道:“做什么做!还嫌我麻烦少吗?坐两天车了,赶紧休息去吧。” 李燕毫不为所动,道:“休息什么?咱们二位一体,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别看这叼嘴的老头口气不小,但在吃的方面也就是个井底之蛙,今儿我偏要帮他开开眼界,让他知道知道人外有人。” 杜可风气的跳脚,道:“你这个丫头说话太狂咧,今天你要是做不出让俺口服心服的好菜来,俺过晌就把这小子烤成熟的。”说着一指许三笑。 李燕自信笑道:“你就等着瞧好吧。” 接着吩咐送菜的伙计回去准备食材,一张嘴便说出几十样材料来,从头到尾没有一字含糊的。 说完拍拍手,又道:“鲁菜有三宝,高汤,酱汁,菊花刀,口味清淡和醇厚并重,一菜一格,百菜不重,教我做菜的人出身名厨世家,对四大菜系都有很深的研究,她亲手做的九转大肠,高北辰尝了之后也自叹不如,我从十二岁起跟她学厨艺,纯粹是出于个人喜好,经师不到学艺不精,只怕做不出她的味道来。” 杜可风一辈子别无所好,对于吃极有研究,一听便知李燕所说的都是行家之言,不由心中又高看了李燕三分。面上却不为所动,道:“俺就看着,你要是敢跟俺胡吹,俺就把这小子烤熟咧。” 饭店的食材送到,李燕挽起袖子,就在院子里开始拾掇准备。米粒儿拉着有点认生的何小妹在一旁看着。 许三笑请杜可风喝茶,这老头却拒绝道:“俺生平只喝白凉水。”指着李燕,道:“你小子还真有福气,这个女娃娃的手法又准又快,只看她给大肠分段的手法,二三十年的鲁菜大厨未必及得上啊,俺这辈子要是能讨个这样的婆娘就好咧。” 李燕麻利的拾掇好全部食材,让米粒儿与何小妹帮着拿进厨房,起灶做菜! 不大会儿,厨房里香气阵阵喷出,何小妹一脸陶醉的样子从里边出来,往石桌上铺了一块布,米粒儿端了两个只摆了几朵红花绿叶的盘子出来,摆在布上。而李燕却始终没有露面。 杜可风探头探脑往厨房里看,坐在那儿搔耳摸腮,坐下站起,站起坐下,好不难熬的样子。 许三笑心想,修行者从来讲究心性,倒不是说一定要抵挡得住全部诱惑,但至少在面对自己极为喜欢的事物时的表现,应该是高过寻常人的。以杜可风的道行境界,这样的表现实在让人感到大大出乎意料。 杜可风看出许三笑的心思,道:“俺本来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但自从十岁进茅山宗门之日便过起了穷日子,穿四季的衣,住光头的房,但唯独不吃隔夜的饭菜,这辈子莫有别的喜好,就是这口福之欲丢不下。”说着,他抻着脖子用鼻子使劲吸气,其实以他的道行,别说李燕做的菜确实香气扑鼻,即便是没什么味道他也无需这样用力去嗅。 厨房门一开,李燕端着炒勺出来,将红艳艳香喷喷的九转大肠装入盘中。一语不发,转身进了厨房,又端出另一把炒勺来,把勺中的御笔猴头装入另一个盘子。然后在九转大肠上撒了一点香菜末,一举一动按部就班一丝不苟。微微一笑道:“老爷子,就请你尝尝我这道九转大肠吧。” 杜可风示意米粒儿拿两副筷子,倒一杯水来。把一副筷子交给许三笑,道:“你先吃一口。”自己却先喝一大口水,喝而不咽,只是用来漱口。见许三笑还不动筷,急不可待的催促道:“俺不吃新做的菜,这两道菜你不吃一口,让俺怎么吃?” 米粒儿也道:“这位老先生是这样的,每次吃东西都让我先尝尝。” 许三笑举筷子各吃了一口。便把筷子放一旁。 杜可风大喜,挽起袖子,高抬起手腕,郑重其事的夹了一块九转大肠放进口中,闭上眼慢慢咀嚼,良久,终于赞叹道:“真是绝顶的美味呀,考虑到你这食材和客观条件的限制,你这道九转大肠确实比高北辰的手段高明!” 杜可风吃菜,品的十分仔细,一边品尝一边品评,“鲁菜讲究一汤二刀三火候,东西入不入味,全靠这三样,你根本没时间吊汤,只有在刀工和火候上弥补,你能在大肠上耍起麦穗花刀,真是让人钦佩的绝活儿啊。”三下五除二把两盘菜吃的干干净净。抬头冲李燕一笑,道:“这两道菜做的是真不赖,不知道你有什么拿手菜式?” 李燕道:“宝剑赠烈士,红粉送佳人,好菜还需好嘴来品尝,某人就根本吃不出好来,就比如我做的另一道菜,是这里特产的一种寒水大龙鱼,浑身七十二根刺都是白筋脆骨,我用来精心烹制了一道鱼骨汤,某人把汤喝了,鱼骨全丢了,你是大行家,应该知道白筋脆骨的鱼有多难得,你说说,这不是暴殄天物吗?”说着,瞟了许三笑一眼。 杜可风得意一笑,道:“俺当然知道咧,南江北河十八鲜,只有两种鱼身上长得出这样的筋骨,江刀河鰾,俺却是头一回听说还有什么寒水大龙鱼。” 李燕一指许三笑,道:“就是这家伙发现的,现在市面上有不少养殖的,但都比不得遁龙潭百米以下深水中的味道美。” 杜可风听的食指大动,道:“妙极了,这鱼哪里有得抓?” 何小妹抿嘴一笑,插言道:“老爷爷,这鱼可难抓啦,藏在百米深的水下面,游的飞快,除了我之外谁都抓不到。” 杜可风起身道:“那还等什么?你们几个小丫头跟俺去抓鱼,这小子留下来慢慢研究俺的五雷符,等俺回来再接着找他的麻烦。” ps:谢谢大家的关心,老蛮腰的腰脱问题不算什么大毛病,坚持按摩,适当休息,很快就会好,小豆丁也已经安然无恙,单位也快放假了,总之一切安好! 第二百九十五章 尘世难逢开口笑 四天四夜,许三笑在山中悟道,一动不动。 星空下,许三笑安然独坐,面前摆着黄草纸一张,朱砂笔一支。耳中清晰的听见一只飞虫落在草叶上,发出舒缓沉闷的巨响。一滴露水落到了地上,轰然一声在耳边响彻。黑暗中,眼前却有无数细微的繁星点点,交错摩擦着,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月光照在头顶上,清冷的光辉似实体一般灌注入百会穴,直达泥丸宫深处。 体内的一切与体外的自然天地在逐步融合,水汽在空气中流动,宇宙的风正带走大自然里的一切,草叶在生长勃发释放出勃勃生机,土木巨石正在被风化。天地之间的万物无不在散发着升华着,这是腐朽的声音,宛如时光的脚步,终结和开始,周而复始永不停歇。跃然生长的青草到了冬季便会枯黄,巍峨雄伟的巨石会被时光催化成灰尘。 这个过程竟是如此的伟大,清晰的展现在眼前。许三笑想象着自身净透虚无,有容乃大,任凭宇宙的风穿过自己的身体,把这些分子留在体内。感受着其中每一种。寻找到那些,微小的,两极摩擦便会放电的正负极离子,用弄风术把这些离子巧妙的分隔开来,在通过经络运转到手上。拿起朱砂笔来,信笔挥就,一张五雷符便已绘成。 许三笑缓缓睁开双眼,感受着符篆中隐约的能量流动,满意的点点头,自语道:“果然是这样。” 信手一招,将五雷符送上十几米高的半空,脑海中冥想观察空气中的正负极电离子,以弄风术托举符咒的同时,将这些电离子向着符咒集中,须臾之间,符咒砰然一声,在空中化作灰烬。紧接着五道闪电陡然出现,刺眼的光辉划破夜空。 这就是修行的真相,科学需要计算和探索,而修行到了这个境界只需要用心去体会,用身体去感受。这就是真人的境界!那个身体里的真我便是这天地间的神。许三笑的心情无比兴奋,但又不失平静淡然。兴奋的是内心真我,平静淡然的却是泥丸宫中住着的那个真神意志。 林子外传来一声赞叹,是杜可风发出的。人影一晃,一人一猴慢悠悠走进来。 “你虽然比俺要求的时间多用了一天,但看在你这个五雷符画的还不赖的份儿上,俺就算你马马虎虎过关咧,但你别以为这就算完咧,俺只答应饶过你和小丫头中的一个,你说说是饶过你还是放过她?” 许三笑毫不迟疑的:“当然是她!” 杜可风叹道:“你可想清楚了?你小子有今天的道行可不容易,俺要是把你带走,可莫有你的好果子吃。” 许三笑不再多言,只是默默点头,全神贯注看着杜可风,摆出一副放手一搏的架势。 杜可风挠头道:“你这小子还真是犟眼子,既然这样,俺就成全你!”说着话,随手从怀中摸出一把黄草纸来,竟都是画好的符咒。 许三笑全神贯注感受着身周围的水分子,感受着宇宙风灌入身体后在经络中游走,以自身的精神意志控制这股风带动四周的水分子,逐渐形成一股受控的旋风。右手控风,左手暗暗握了一包须弥净火粉。 杜可风咧嘴一笑,道:“不赖嘛,这是老狼狗的弄风术吧,居然给你练到第三重境界咧,美的很!” 许三笑还不能做到似他这般,施术的同时随心所欲的开口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杜可风尽管放马过来。 杜可风将手中符纸往天上一丢,许三笑不敢丝毫大意,连忙将须弥净火粉掺进身周盘绕的旋风中,黑暗中亮起一道火龙来,煞是美丽惊艳。许三笑注意到杜可风丢出的符纸已到了自己头顶,赶忙顾不得一切的一挥手,指挥着火龙向空中席卷而去。 杜可风忽然断喝一声,疾! 刷拉一下子,所有符纸聚拢到一起,形成了一个大水团,哗的一下,倾泻而下将许三笑的火龙浇熄,同时浇了许三娃子一个落汤鸡。 杜可风得意的哈哈一笑,道:“周至柔身上也就这个屁火还不赖,这一把灵水符就是特意给你准备的,怎么样?俺这手不赖吧?”又道:“本来俺今天就打算收拾了你小子,但临来的时候,你那小媳妇说要做一罐佛跳墙给俺尝尝,东西都准备好咧,俺要是一个人回去,怕是连汤都吃不上咧,算了吧,俺就再给你一个机会,一晚上时间,研究透了这灵水符,俺就放你一马。” 许三笑此时已知他是有意来传艺的,否则刚才只需在众多灵水符中放一张五雷符,自己这会儿全身湿透,五雷轰顶下来,非被烤熟了不可。只是一时还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三笑家,满院子异香扑鼻。杜可风吃的心满意足,赞不绝口,抱瓮而歌。 天园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郝郝阴阳,日出东方,吾今书符,普扫不祥,口吐三昧真火,服一字光明,捉怪使天蓬力士,破七用来疾金刚,降伏妖魔,化为吉祥此水非凡水,一点在砚中,**须臾至月月常加,时时见破军,破军前一位,誓不愿传人。 众人皆不解其意。只听他唱的虽然忽高忽低断断续续,但腔调苍凉浑厚,气魄不凡,人人心中竟不由自主随之神思飞扬。 夜深沉,许三笑拿着画好的灵水符给杜可风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杜可风笑眯眯看着许三笑,道:“你小子心里头犯啥嘀咕呢?” 许三笑老实道:“我虽然愚鲁,也很清楚刚才斗术,您已经手下留情,让我画这个水灵符也只是想多传我一门术法,就是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可风反问道:“郭道安和李慕枫都来找过你,他们做什么了?” 许三笑微微一怔,随即恍然,惊讶的看着杜可风,迟疑道:“您不是一贯” “杜可风三个字就算不值钱,在术士界说出去也是个响当当脆生生,掉地上摔八瓣儿的人物,连俺那老伙计周至柔都不肯改换门庭,宁折不弯,俺堂堂神道大术士,你觉着俺像那当哈腰吃饭的走狗的主儿吗?”杜可风摆手道:“人死留名,雁过留声,俺们三个都要去西疆赴一个重要约会,这一走恐怕就回不来咧,身上的东西不能全带到棺材里,俺们若是全走了,华夏术士界需要一面旗帜,俺们三个破除门户之见,成全你一个,千斤重担就落到你地肩膀上咧。” 许三笑仍然有许多不解,问道:“你们三个要去西疆赴约?可是跟李神通有关的?” 杜可风道:“你小子悟性不赖,脑瓜子更聪明,李神通术法通天当年已达至尊无上境界,但这老家伙的人品却一直不怎么样,当年投靠东洋人,如今又勾结了小黑国的人,为了实现个人的野心,连祖宗都不要了,道行越高祸害越大,他要一统华夏术士界,俺们三个已经决心不让他如意,昆仑道练气为主,他这些年在雪山里苦修,道法更加深不可测。” 许三笑已略约明白,频频点头。 只听杜可风接着道:“道行再厉害也终究不过是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众志成城时一样无计可施,信念的力量是超乎想象的,你没有经历那个年代,所以想象不到那时候太祖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人心所向可成天意,李神通隐忍多年,其实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这个机会,从古至今,称雄天下者都必不可少,便是黑白颠倒民心浮躁之时。” 一贯道野心勃勃,许三笑听的暗自惊心,不禁问道:“现在这个时机到了吗?” “当年李神通想趁共和国初立,内外交困国本不稳时搞事,在金城搞什么万蛤拜圣,鼓动名将造反独立,结果失败在太祖之手,一贯道也因此连遭重挫,李神通被赶到西疆去,一藏便是二十五年,三十五年前太祖驾崩,我和老狼王、李慕枫三人得知他又要出来兴风作浪,便联袂去了大雪山,三人用车轮战与他斗术,终于把他耗的神疲力尽,而我们三个也都精疲力竭。” 杜可风从当年说起,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当年我们本有机会跟他同归于尽,但当时我们却都碍于各有心结未解,又不甘心一身本事后继无人,最后时刻便犹豫了一下,这时候他对我们三个说他已经破解了我之前唱的那首乩语,趁机提出来一个所谓的三十五年之约。” 许三笑恍然道:“怪不得上次郭道安和李老师说起什么三十五年之约。” 杜可风道:“这三十五年里,李神通与小黑国联络紧密,为了修行到更高境界,甚至用了许多当代先进的科技成果来强化自己,别说是俺们三个,就算你那准岳父跟他对上也未必能战而胜之。” 许三笑诧异道:“你也知道他?” 杜可风嘿嘿干笑,道:“干俺们这行的不知道天兵之首,岂不是等于你这当官的不知道哪个是主席?”怕许三笑不明白,又道:“天兵就是天兵小组,之前的首脑是孔和尚,天兵小组的领导者号称华夏最强战力,这么重要的人物俺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许三笑点头道:“怪不得呢,连自由社大龙头燕东阳,还有神道大宗师尚楠那样的人物都对他惟命是从。” 杜可风道:“六年前孔文龙出海,京西总参密牢被日本人西玄茂木攻破,损失惨重还丢了重要犯人,李虎丘东渡日本,干掉了神道宗师西玄茂木,接替孔文龙的位置,从此隐居京西,如果说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够单枪匹马干掉李神通,我相信一定就是他!”自嘲一笑,又道:“也只能是他。” 许三笑道:“既然这样,你们三个又何苦一定要去赴约?直接请他出头不就完了?” 杜可风注视着许三笑,道:“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郭道安傲骨铮铮,李慕枫外和内傲,杜可风同样自视极高。这三个人当年与李神通定下约定,以他们神道大术士的身份,死都不肯失约,更遑论寻找帮手了。 杜可风又道:“而且,就算李虎丘肯出手,我们也不会同意的,你应该清楚,他比我们三个更加死不起,有个人只比李神通更可怕,更需要他节制,一旦他出现意外,那人便无人能克制了。” 许三笑不禁默然,杜可风说的这个人毫无疑问便是叶皓东。 杜可风续道:“李神通是术士界的败类,便当由术士界的人来解决,俺们要是不成了,便由你来顶上。” “我?”许三笑一指自己鼻尖,道:“如果你们三个都不成,我拿什么顶上去?” 杜可风额首道:“当然是你,你学到了俺们三个的看家本事,又是左道嫡传,还继承了玄门杂道宗主血脉,你不顶上去谁顶得上去?”又道:“你莫觉着自己熊,其实你已经很不赖了,而且俺相信,李神通就算真比往昔强许多,跟俺们三个斗过之后也别想全身而退,他一旦受伤便得躲起来养伤,而你始终在进步,俺看好你迟早有一天能强过那老王八。” 许三笑道:“我想一贯道当中应该不会只有一个李神通吧?” 杜可风点头道:“人不少,但够分量的却不多,俺那个莫出息的弟弟已经算厉害人物了,值得你注意的也就那么几个,李神通有一个师弟,两个双修道侣,还有四个徒弟,都在九重之上,跟你境界相当” 许三笑暗道苦也,凝眉道:“这还少吗?” 杜可风道:“你别急嘛,听俺把话说完,这七个人当中,两个老娘们是不会离开他的,他师弟季通玄自重辈分从来是独来独往,四大弟子也要各自独当一面,而且你日后将左道和杂道一统,身边左右也不会少了帮手,老狼狗身边的杂道四大宗师可都不是吃素的。” 三位神道大术士先后选中自己,许三笑深感到自己责任重大,避无可避。又想到:自己越是无心江湖,江湖却越不肯放过自己。不但没能彻底脱离,反而越陷越深。遥想当日周至柔介绍自己的身世,杂道之子却被左道宗主收养,事到如今,会有这般际遇,岂非是命运使然? ps:在此祝福读者东方寒冰新婚大吉,幸福也性福,花好月圆,花开富贵,举案齐眉,喜上眉梢。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人生在世不称意 正月十六,清晨。 马鸣江上游客们昨夜放下的许愿灯还没被景区管理人员打捞尽,依稀还能据此想象昨夜的喧嚣热闹。但一切终成过去。 “人生也许就是不断地放下,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我都没能好好地与他们道别。” 许三笑和李燕并肩而行,目送杜可风一路往西北而去。耳听远方传来杜可风苍凉的歌声唱道:涧底束荆薪,归来煮白石。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想到三大术士先后离去,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不由心生感慨说道。 李燕拉住许三笑的手,柔声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还得往前看。” 许三笑虽然美人在身畔,却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三大术士都留下了看家本领,也留下了沉甸甸的责任。 回家走的半路上,迎面走来一人,李燕一见到这人顿时身子一僵,下意识的紧紧拉住了许三笑的手。 只见这人身材高大,形容伟俊,站在那里,神祗一般。来人正是尚楠,他面带微笑,正看着二人。 “小丫头,疯够了就跟楠叔回去吧,别让你爸爸惦记。” 李燕双手抱住许三笑的胳膊,用力摇头,道:“我不!我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你回去跟我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对了错了这辈子我认了,我是不会再离开三笑的。” 尚楠未置可否,转而将目光投向许三笑,问:“小子,你怎么说?” 许三笑从李燕跑来的那天起便料到会有这一刻。听了尚楠的话,内心中深感到为难,但此时此刻无论如何说不出让李燕回家的话,只得硬着头皮道:“请楠叔转告李叔,我会照顾好小燕子。” 尚楠点头一笑,“说的不错,男人就应该有这样的担当,但有担当不等于有本事,你的道行还差一点,小燕子必须跟我走。” 许三笑低头看小燕子,道:“我认为她走或不走,应该由她自己决定。” 李燕自是不肯走,瞪着尚楠叫道:“我不走,他要做什么?要管我一辈子吗?”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李虎丘。 尚楠微微一叹道:“他只是怕你受到伤害,你在这边,虎哥做一些事就会有顾忌,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他希望我只按照他给我设定的生活轨迹走,可我是个人,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李燕泪汪汪看着尚楠,争辩道:“楠叔,您跟我爸是十几年的好兄弟,在您眼中他是从不犯错的好大哥,可在我这个做女儿的眼中,他现在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大暴君,我不可能永远生活在他的羽翼下。” 尚楠面露为难之色,看着李燕,道:“小丫头,你让楠叔为难了,无论如何,为了大局,今天你一定得跟我回去,虎哥的意思是,否则的话就让我把这小子一起带回去。”又道:“我其实早就到了,让你陪他过完十五已经是楠叔能为你做的极限了。” 这个时候是该轮到男人站出来了。 许三笑横身挡在李燕身前,道:“您要带走她,就请从我身上踩过去。”又补充道:“这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争执,我相信自己能照顾好她,我也会愿意用生命来捍卫她,只要她愿意留在我身边,不论是谁,都别想在我活着的时候把她带走。” 李燕听了大为感动,揽住许三笑的脖子,横在二人中间,道:“爱死你了!”转头对尚楠哀求道:“楠叔,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是我爸身边的应声虫,我爸也最听得进你说的话,求求你啦,就成全我们吧。” 尚楠面露迟疑之色,似乎已被李燕说动。但只迟疑了片刻,神色又复坚定,摇头道:“小丫头,不是楠叔没主见,而是这件事在我看来,你爸爸的决定也是对的,有些事你并不完全清楚,总之要嘛你跟我走,要嘛我把你和许三笑一起带走。” 看来商量是没什么用了,许三笑将李燕揽在一旁,正式面对尚楠,道:“既然这样,我只好向楠叔讨教一番了。” 尚楠看了一眼李燕,转身道:“两小时后,我在山上土地庙等你。” 许三笑家,李燕黛眉紧蹙,正说道:“实在没办法,咱们就逃吧!” 何小妹道:“我不逃,这里挺好的,灵犀还在遁龙潭里呢。” 米粒儿没说话,看着许三笑。 “逃?”许三笑挠头道:“又能逃到哪里去?只会让他更加瞧不起我。” 李燕道:“那就只好全家一起跟楠叔回燕京,这么干你愿意?”又道:“不是我对你没信心,而是楠叔太厉害,宝爷爷说他的武道天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实功夫还在我爸爸之上,你没机会赢的。” 许三笑道:“这些我比你体会更深,但那又怎样呢?你是他女儿,更应该知道自由社是个什么样的社团组织,别说咱们没机会逃掉,就算能逃我也不会逃,我喜欢你,就得接受你家里的一切,就这么把你带走,便等于把你从家人身边拐走,我宁愿光明正大的夺走你,也不想被他耻笑做无胆匪类。” 李燕跺脚道:“我是他一点点养大的女儿,无论怎样他都不会把我如何,你就不yiyàng了,你还不了解他,所以才会这么说,他若真恼了你,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当年我被楠叔的老婆抱走,哈城的拐子头逃到共青城都被他抓住给杀了。” 许三笑道:“这么说来,我就更不能带你逃了。” 李燕道:“那等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楠叔不会当着我的面把你如何的。” 许三笑道:“尚楠让我一个人过去,就是不想你在场,你还是留在家等消息吧。” 李燕还想说些什么,许三笑却一摆手,正色道:“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说罢,摔门而去。 土地庙在马鸣山南麓,因为所建位置地势过于陡峭,在当初景区开发时才没有被划进来。此庙建在一座山峰顶端,上下只有一条盘山石阶路。如今的庙里只有一位耳聋眼花的年老道人担任庙祝,平日里基本没什么香火。 许三笑到这里的时候,尚楠正在插香拜神。头也不回说道:“你小子有点意思,给你机会逃都不肯逃。” 许三笑道:“逃走就落了下乘,对不起你这番信任,更是没有担当的做法,逃得出天地之外,逃不出心中方寸之地,我带着她逃了,便等于硬生生分开他们父女,我若不逃,棒打鸳鸯的便是你们。” 尚楠回头看了许三笑一眼,轻轻点点头,道:“就冲你这句话,等一下我会给你个痛快!” 许三笑暗吃一惊,尚楠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不带丝毫情感,绝不像大言欺人。只见尚楠拜完了神,拍拍手,转身往庙外走,边走边道:“小燕子身边的安保工作在自由社里属于最高等级,她离开家靠的是摩柯嫂子帮忙,这些虎哥都一清二楚,按道理,她本该在上飞机的时候被截回来,可是就偏偏在这个环节上出了错,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答不出来是吗?”尚楠的双眸放光,盯着许三笑,道:“那就我来说,因为有人帮了她,这个人很厉害,能在机场大厅那么吵杂的环境中,无声无息的让自由社六名特战师退伍老兵晕过去,纵观国内,拥有这样实力的人并不多,敢这么做的就更不多了,虎哥想来想去只记得一个这样的人,我们知道你跟这人有来往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虎哥没想到你却敢通过这个人打小燕子的主意。” 许三笑越听越心惊,想不到李燕翘家这么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里,竟似还藏着这么多纠葛秘密。陡然想起年初五的时候去见叶皓东,曾听叶大哥说过要给李虎丘找点小麻烦,难不成就是指这件事? 尚楠道:“你不要辩解,因为你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对于我和虎哥而言,祸不及家人是底线,谁触了这道底线,谁就得准备跟我们决一死战!你只有两个选择,要嘛跟我去见虎哥,把你跟这件事的关系说清楚,要嘛在这里跟我决一死战。” 许三笑百口莫辩,也不想争辩,叶皓东做这件事确实没告诉自己。但许三笑相信叶大哥的人品,那么飞扬跋扈的豪杰人物怎么可能利用李燕这样一个小丫头,去wēixié他唯一的对手?他这么做只是想成全自己,同时给李虎丘添点堵。但没料到李虎丘的反应会这么大。 “楠叔,我还这么称呼你,不是因为怕你,希望你能手下留情,而是因为李燕是这么称呼你的。”许三笑面无惧色看着尚楠,双手缓缓垂下,续道:“我也不打算就这件事跟任何人解释,我喜欢李燕,每天都盼着能跟她在一起,现在她来了,我不想再和她分开,谁要硬拆开我们,不管对手是谁,我不得不背水一战,仅此而已!” 尚楠含笑点头,道:“那你还在等什么?” 话不投机,当场动手! 许三笑心知面前之人是实力还强过郭道安等人的功夫界的神道大宗师,天下有数的人物,自己就算全力以赴也未必能损到对方一根汗毛。但身为男人,被人打死也不能被吓死,如果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还不如直接逃走做个缩头乌龟算了。 许三笑面色凝重,身周风声四起,右手控风,左手从怀里摸出几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正是李慕枫的念力信咒。趁着尚楠受其影响,精神微微恍惚的刹那,许三笑左手丢出符咒,右手一挥,旋风盘绕陡然化作火龙直扑尚楠。 这一下三管齐下,来的好不凌厉! 尚楠却不躲也不闪,就站在那里,冲着火龙挥手一拳。 登时烟消云散! 一把符咒飘在尚楠头顶,豁的一下化作数屡青烟,噼里啪啦连续巨响响彻山峰。十数道闪电尽数击打在尚楠身上。他却好似一般,纹丝不动。 许三笑先前见他托大,不闪不避,心中还曾暗喜了一瞬,此刻见此情形,不由大吃一惊。 尚楠的肩头,衣服被闪电点燃,冒出青烟。他用手轻轻一捏,烟灭的同时,许三笑的心也沉了下来。 “你的表现大大超乎了我的意料。”尚楠微微咳嗽一声,道:“我终究还是没能把全身都练的通透无碍,所以还是被你最后一道五雷符给伤了一点点。” 许三笑诧异道:“只是一点点?为什么我的火龙会被你一拳击散?我的念力明明已经对你的精神意志产生了影响,为什么你还可以击出那一拳?那些闪电能点燃你的衣角,却为何不能伤你分毫?” 尚楠从容一笑,道:“你的念力比之郭道安还差得远,所以只能让我短暂疏神,而我的身体已经练出了本能,不必精神意识控制,就能挥出那一拳,而且这一拳刚好打在你的风眼上,至于那几道闪电嘛,雷电伤人是因为人体可以形成一定电阻,而我的身体气血早已沉凝如汞,就像那些金属丝yiyàng,是最佳的导体,几乎不会形成电阻。” 他缓步向前,慢慢迫近许三笑,道:“别沮丧,你伤不到我只是因为你的道行未够,你的五雷符聚起的闪电能量太弱,弄风术的风力也差的太远,而你的念力对我这种经受过习武过程中莫大痛苦的人来说,几乎不构成影响,如果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术士,也许会是最厉害的,但可惜,我不能给你那样的机会。” 上午十点,几辆豪华越野车鱼贯驶入歇马镇,当中一辆最宽大的gmc商务越野车径直开到许三笑家大门外。车门一开,江心月从车里一跃而出,推门进院子便叫:“何小妹,快出来,心月姐姐来看你来啦。” 走进院子,才发现气氛不大对。何小妹和米粒儿眼睛红红的,正陪着一个陌生女孩子垂泪。不由吃惊问道:“怎么?出什么事情啦?” 米粒儿一见是她,出于礼貌应和一声:“你来啦。” 江心月点头道:“是啊,许三笑呢?我师父到了,怎么也不出来接一接?” 米粒儿看了一眼大门外的商务越野车,又低下头道:“三笑哥哥可能要出事儿了,他应了尚楠的挑战,去马鸣山南麓的土地庙,李燕姐姐说他可能回不来啦。” 话音刚落,大门外的商务越野车发出嗡的一声轰鸣,疾驰而去! ps:老蛮腰还在造反中,加更力有不逮呀,只能尽可能的写大一点的章节。在此多谢各位的礼物和月票。 第二百九十七章 手接飞煣搏雕虎 土地庙外,一道黄影直扑尚楠,牙刀森森,利爪寒寒,正是黄虎! 许三笑转动身形,挥手弄风,身周混了须弥净火的疾风状若狂龙,配合黄虎猛攻向尚楠。 尚楠从容一笑,抬左手屈指一弹,右手挥出一拳,黄虎凌空被弹中脑门,倒翻飞出去数米远,落地又滚出老远。许三笑弄风术发挥到极致,弄出来的龙卷风再被他一拳击散。尚楠肩不动,足下脚趾抠地发力,一晃身便到了许三笑身前。挥手击出第二拳。 这一拳出手如电,下手绝情。 许三笑是术士,被尚楠这样的武道大宗师接近到这个距离,基本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看着尚楠这一拳在眼前不断放大,心头升起阵阵绝望。便在此时,身后斜刺里突然有一只巨拳无声无息的迎着尚楠的拳锋而至。 砰地一声,双拳相交,尚楠连退了两步。身后人赞道:“果然只有你的拳才是最够劲儿的!” 许三笑转脸一看,身后人正是杨军虎。 尚楠面沉似水,道:“你来的正好。” 杨军虎嘿嘿一笑,道:“我要是再不来,总参地牢里又得添一个倒霉蛋儿。” 所谓总参地牢,就是指京西的十八层地狱,也就是前明时代起便存在的天牢。数百年来,那里暗无天日与世隔绝,不知道困死过多少能人异士。 尚楠道:“这件事本来只是很单纯的家事,如果你家老大不参合的话。” 杨军虎道:“现在也并不复杂,皓东哥只不过想成全他们,你应该明白,西南地面上,皓东哥并不需要再增加任何筹码。”又道:“三笑老弟和李家小姐两情相悦,皓东哥知道这件事后便想替许三笑做个大媒,仅此而已。” 尚楠转头冲许三笑问:“你也是这么想的?” 许三笑顿感为难,说是不对,说不是也不合适。 杨军虎道:“三笑老弟脸皮薄,这件事是皓东哥主动安排的,一句话,信义堂想请李先生给个面子。” 尚楠神情冷峻,语气陡寒:“杨军虎,你拿信义堂说事儿是什么意思?” 杨军虎道:“我们能有什么意思?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皓东哥这是在替李先生打算呢,有道是英雄不问出处,三笑老弟虽然出身江湖草莽,但他志向高洁,意志坚恒,未必有一天,成就不会在你我之上,皓东哥的意思嘛,这是天造地设的好姻缘,所以一心想要成全他们,为这事儿他愿意拿出些李先生感兴趣的东西,跟李先生好好谈一谈。” 尚楠丝毫不为所动,道:“杨军虎,这些话是你大哥让你说的吧?” 杨军虎笑道:“咱们虽然是对手,但我一直觉着你是我唯一的知己。” 尚楠道:“叶先生是人中豪杰,虎哥一直很钦佩他,但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自由社的人谈判可以,但绝不会拿亲人做筹码,更不允许任何人拿我们的亲人做筹码,除非虎哥认为小燕子已经百分百安全,否则就算叶先生愿意让出能源产业的控股权,虎哥也绝不会跟他谈一个字。” 杨军虎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李小姐一直都是自由的,如果说有人在试图限制她的自由,那也是你们这些至亲长辈在限制她,皓东哥可从没派一兵一卒干涉过李小姐的人身自由。” 尚楠嘿嘿冷笑,将目光投到许三笑身上,道:“我们限制的是小燕子的身体,你大哥却利用这小子关住了小丫头的心,我之前便说过了,如果叶先生不参与这件事,那这件事就仅仅是家庭矛盾。” 杨军虎道:“说来说去,你就是认准了叶先生成全他们两个是存了私心。”轻哼一声,又道:“李先生执掌天兵,连孔大师都说他是杀人技当世第一,这一点我也由衷佩服,但是你们也该清楚信义堂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我们从来不是靠单打独斗立足的,李先生再厉害,我大哥也无所惧,这件事完全是冲着跟三笑老弟的交情办的,至于你怎么理解,横的竖的我接着便是。” 话说到这儿便算到头了。 尚楠手握拳,沉声道:“自从上次出死关与杨兄一战,一别将近七年,上一次承蒙杨兄有意相让,在一对三拳的比斗中侥幸胜了你半步,但虎哥却说你最后一拳未尽全力,是故意成全我晋升神道体力,为的是报答我父亲当日成全你的恩德。” 杨军虎示意许三笑站远些,凝重道:“龙大师对我确实有恩,那天我其实也算尽了全力,但你刚出死关,锐气正盛,我输了半拳却是心服口服。” 尚楠道:“我当时是置之死地的全力一击,而你只是尽力抵挡,最终你虽然多退了半步,我事后却受了内伤,大丈夫胜败都要光明磊落,杨兄如果瞧得起兄弟,今后输了半步的话再也不要提了。” 二人都是胸襟磊落的神道大宗师,彼此间惺惺相惜。把胜败荣辱全不看在眼中,全无半点虚荣杂念。 杨军虎哈哈一笑,叫了声痛快,横拳跨步,亮开门户。尚楠同样一错手,亮出一招青龙探爪。 许三笑心知这二人之间的较量是当世武道之巅的比较。这一战的意义丝毫不逊于三大术士去挑战李神通的一战。能够亲眼目睹,实乃莫大的机缘。全神贯注的看着。只见二人的动作舒缓,起手亮式都有迹可循,竟似乎平凡的紧。好像还不如保利刚斗孟虎子那一次看起来意境更高。 杨军虎道:“上次斗的是力,这次咱们较量一下拳法,早就听说尚楠师兄的左手太极右手青龙号称双手两宗师,已经是神仙拳法,上次没能领教,今天算补齐了这一课。”说着,往前一纵,翻拳亮肘,却是一招泰拳打法。 这一下出手平淡无奇,中规中矩而已。许三笑一时竟看不出其中玄机,只是恍惚觉得杨军虎的动作幅度极小,速率似乎也不快,但一动手庞大的身躯便到了尚楠近前,仿佛违背了物理运动的规则,空气阻力在他身上完全不能体现。 尚楠面对这平凡一击,却是凝重无比,抬左手一招拖字诀,轻巧的将杨军虎手肘往身后一带,亮出右手一招青龙望海猛抓向杨军虎的腹部。 许三笑的精神修养精神未必逊色二人多少,完全能看清楚一招一式的变化。尚楠这一抓才体现出神道大宗师的拳法精妙。许三笑注意到他出手的时候,指尖发力,破空无声,看着伸出去的是爪,但随时都可化作拳或者掌,出手的同时手臂颤动,更蕴藏了无穷后劲,真是变化万端的究极拳法。 杨军虎的应对之策仍旧简单无比,不躲也不闪,却把挥出的手肘陡然伸直了,化作鞭子猛的抽向尚楠脸颊。同样是刚猛简单的招式,速率看起来依旧不快。但许三笑却不由生出一种感觉,尚楠若不变招,这一抓肯定没有杨军虎挥出的手快。 果然,尚楠主动向后躲避,左手一变招去挡杨军虎的手。同时抬起右手横在胸前,刚好抵挡住杨军虎由下而上捣过来的一拳。四只手碰在一处,发出低沉的一声闷响!杨军虎纹丝不动,尚楠却向后退了一大步,道:“隔空劲!”毫不气馁,一挥手道:“杨兄再看看我这招。” 杨军虎凝神以对,只见尚楠身形陡快,左手太极白鹤晾翅,右手青龙掌云龙隐现,近身无声,双手齐至。杨军虎抬手横身,瞬息之间连着试了几个发力角度,却发现都不足以应对尚楠这一招双管齐下。只好退避三舍,立起手掌一挡,同时后退了一大步。赞道:“好拳法!” 许三笑一旁观战,越看越有滋味,这二个人的拳法都已超出单一的拳或者法的境界。招法看似平凡,其实却是大巧若拙,大音希声,一招一式都暗合了自然之道,出拳无破空之声,却有惊天动地的威力。进退看似缓慢,却丝毫不受天地规则的阻碍。纵跃腾挪无不合乎天人合一之道。 二人交手,一时难分轩轾,许三笑一旁观战看的如醉如痴。尚楠的拳法平凡中见真谛,内在里阴阳相和,变幻莫测,有神鬼难料之机。而杨军虎却是不动如磐石泰山,任凭尚楠的拳法如狂风暴雨,他只做巨浪中的岩石纹丝不动。 不知不觉间,许三笑渐渐入神,体内气血随着两大高手出手的节奏运行开来。不知不觉间开始学着比划起来。整个人仿佛被分作了两部分,一方面是脑部泥丸宫里的神识在观察体会两大宗师交手时展现出的天道意境,一方面是化劲巅峰的体魄受到两大宗师交手的气机牵引,不自觉的模仿起二人的动作。 尚楠的拳法精纯无比,硬太极和青龙掌被他结合在一起,左右手时不时互换拳法,虽变化万端但万变不离其中。杨军虎的拳法却是驳杂无比,白鹤,咏春,洪拳,查拳,猴拳,信手拈来全无规律可言,但无论怎样变招,都始终是最恰当的应对之策。正是人拳合一不滞于招数限制的至高无上境界。 两百招过后竟仍旧难分胜败。 许三笑的身体越来越沉,举手投足都似有千斤重量,而精神意志却是越来越舒朗清明。对二人的一招一式后手变化把握的越来越清晰。 两大宗师的气血运转,和身法动作相互配合呼应,虽然打了两百多个回合,但体力却似并未见减弱。正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已经练的通透,与天地自然相合,遇到的阻力和承受的重力都非他人可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两个人的身体都已达到与天地融合无碍的境界,他们所能容纳的潜力近乎无限。 随着交手越来越激烈,尚楠的身体竟开始变化,整个人越发的高大,出拳踢腿渐渐生风。而杨军虎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身体越来越小。 由于强行模仿二人的招式,身体的修行却远没达到二人那般通透无碍的境界,许三笑的身体渐渐沉重的无以复加,每抬起一次手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力道,通身的筋膜骨骼都在咯吱作响。但还在精神意志的驱使下,强行模仿着。这会儿,两大神道宗师开始拿出神变绝活儿,许三笑不知天高地厚的,感知着二人身体筋骨的变化,也跟着模拟起来。但这神道潜力岂是许三娃子这化劲巅峰体力能模拟的,刚学着尚楠那般拉伸筋骨,便陡然感到通身一阵剧痛,啊哟一声跌坐在地。 刹那间从入定状态中醒转。 只见场间两大高手的动作全没了最初的朴实和章法,速率快的让人目不暇接,以许三笑的精神修养五感六觉,竟只能凭衣服色彩区分开二人。 许三笑闭上双眼,用全部心力去感知,只觉得比斗中的二人仿佛化作了两股拥有无上格斗智慧的能量体,一个庞大无比,一个精纯绝伦。之前是尚楠的拳法精纯,现在却是杨军虎的体力更纯粹。这番交手的意义更不寻常。许三笑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粒子钻进他们的身体里,被压缩然后爆炸出全部能量,最终由拳脚的终端冲出体外,消散或者被对方发出的力量抵消。 这就是武者的潜力之源吗?许三笑心中激动的想着。到此时,他们的身体几乎已经与天地自然完全通达无碍,每一拳,每一腿都是最完美的出手,不需要花哨的招式,也不需要精妙的变化。完全依靠这一种本能在战斗。最不合理的招数到了他们手中也成了妙到毫巅的拳法。而他们发出的如山似岳的力道,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地面的青砖,四周的空气,都没有受到一星半点的影响。这种精确的控制让他们的武道在许三笑眼中变的更加可怕。 许三笑坐在地上,闭着双眼,全神贯注感受着这场神道宗师之间的旷世大战。心中充盈着莫名的感动。这是天地究极的道的一种。是所有修行者毕生所追求的境界。有朝一日,自己的术法之道也会达到这样的境界吗? 突然,场间二人之间传出一声闷哼,一道灰色身影无声无息凌空倒飞而出。另一人则站在原地不动,气血奔涌,浑身筋膜骨骼发出惊雷一般的爆响。许三笑睁眼一看,飞出去的是杨军虎,站在原地的却是尚楠。 难道分出输赢了? ps:昨天剩了两千字存稿,晚上的应酬,后半场是唱歌,我这老蛮腰扛不住就没去。刚好回来更一章。 第二百九十八章 英雄事,曹刘敌,鱼龙变 夕阳斜坠,将西方的天空染红。土地庙的上空风起云涌,气象万千。 尚楠站在场间,神色坚毅,英俊的脸孔涨的通红,浑身的衣服紧贴着身体,水波纹似的荡漾出奇特的轨迹。这是他体内气血收拢震颤引起的空气振动造成的现象。反观他的对手,杨军虎倒飞飘退出数米外,神色如常,通身无异常。 “你这是何苦来哉!”说话的是杨军虎。 尚楠身子一晃,唇角溢血,面色由红转白,道:“多谢手下留情!” 杨军虎叹道:“输在这妙绝天下的拳法之下,我败的心服口服。” 尚楠摇头道:“蝴蝶飞的再美也不如蜜蜂的毒刺,我的拳法跟杨兄比华而不实,只不过龙勇的儿子可以死,可以败,但不可以败退,所以我这次还是没有退,不过还要多谢杨兄海量成全,我只是技巧稍胜,杨兄却胜在实力。” 杨军虎道:“龙大师独创硬太极,刚直无双,宁折不弯,是我武道修行上的楷模和指引者,尚师兄有乃父遗风,这辈子能遇上你这样的对手,不枉此生习武一场。” 尚楠身子突然一颤,跌坐在地,面色刹那潮红,接着喷出一大口血来。杨军虎肩膀一晃便到了他身前,伸手在尚楠胸口按摩了几下。 许三笑挣扎着站起身,凑到近前,只见尚楠面若淡金,已经昏迷不醒。在他脚踩过的地方,地面青砖坍塌入地竟化作齑粉,山风吹过卷起层层青灰。关切问道:“杨大哥,楠叔怎样了?” “他吐出这口血,基本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身体恢复还需要几天。”杨军虎慨叹道:“尚师兄不愧是龙大师的儿子,他宁愿用自身把这力道导入脚下,也不愿后退一步,如非这样,他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 许三笑点点头,摇摇晃晃的走到黄虎近前一看,黄虎竟安然无恙,抱着头呼噜噜的睡的正香。显然尚楠刚才那一指是手下留情了。 杨军虎道:“他若诚心要你小命,你怎么可能撑到我赶过来?”看着许三笑,又道:“老弟你的悟性极高,但身体缺乏磨练,强行效仿尚师兄的神变之道,等于自寻死路,不过还是要恭喜你一下,经过这次顿悟,你的体术修行可以媲美绝顶宗师了,如今还剩下一道关,就看你老弟的福气够不够大,尚师兄肯不肯指点了。” 许三笑家,屋子里,李燕刚服侍尚楠吃完药。许三笑坐在凳子上,浑身酸痛,动弹小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许三娃子,你涨行市了,敢勾结外人把楠叔伤成这样!”李燕气呼呼说道:“楠叔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可能瞒的过我爸。”说着,眼中隐含忧色。 许三笑虚弱的摆摆手,道:“这事儿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杨军虎师徒过来,我事先一点都不知道。” “你跟我解释管什么用?关键是我爸来了你怎么交代!”李燕看着许三笑,黛眉紧蹙,语带焦急和不满道:“是不是打算好了再勾结一次杨军虎把我爸也伤了?” 许三笑道:“只怕杨大哥也不是你爸爸的对手。” 李燕一瞪眼:“怎么?听你的意思如果杨军虎够厉害,你还真打算这么干?” 许三笑赶忙摇头,道:“这我怎么敢?他是你爸爸嘛。” 李燕轻轻一哼,道:“你就算敢也没用,摩柯阿姨说过,天底下想要我爸命的人多的数不过来,但能要他命的却一个都没有。” 许三笑叹道:“你爸爸是什么人我大概也知道了,你还是帮我想想怎么应付眼前这一关吧。” “楠叔伤成这个样子。”李燕端着药碗发了一会儿呆,道:“杨军虎又跑的无影无踪,我爸要是来了,一股火没处撒去,不把你脑袋拧下来都算你便宜,至少咱俩的事情是彻底没戏了,我爸要是认定你跟那姓叶的合伙跟他作对,就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咱们的事情啦。” 许三笑郑重道:“叶大哥这个人行事虽然不依法度,但他志向高洁,胸襟抱负不在自家得失之间,我跟他是义气相交 李燕摆手打断,逼问道:“我就问你一句话,咱们两个的感情重要还是你跟那个叶皓东的交情重要?” “当然是你我的感情重要!”许三笑斩钉截铁的说道。 李燕莞尔一笑,道:“这还差不多,那你就听我的,跟那姓叶的一刀两断,把那个江心月赶出虎啸村,我爸来的时候,一切都有我来跟他说清楚。” 原来问题出在这儿,许三笑心头一松,笑道:“江心月是霍平潮的闺女,也就是老支书的重孙女,咱们没资格赶人家走,不过我倒是可以答应你,今后不看她一眼,不跟她说一句话,至于叶大哥那边,一刀两断有点过分了,最多你在一旁监督,看我跟他之间是什么关系。” 李燕眨巴着大眼睛,狐疑的看着许三笑,道:“算你识趣,记住你说的话,不许看江心月一眼,更不许跟她说一句话。” 尚楠的眼皮微动了一下,接着缓缓睁开,长吸一口气,面色竟渐渐好看许多,支撑着坐起。 李燕高兴的:“楠叔,你醒啦。” 尚楠微微点头,安慰李燕一句。转头看着许三笑,问:“杨军虎走了?” 许三笑道:“在土地庙便走了。” 李燕道:“是三笑背你回来的,他也受了伤,很辛苦才把你背回来的。” 尚楠连续深呼吸几次,面色越来越好。突然一片腿下了地,身子一晃便到了许三笑近前,伸手按在许三笑肩头上。 不愧是全身通透无碍的神道大宗师,受了那么重的伤,服过药便苏醒,只在三息之间,已然调理好自身的状态。 李燕吓的花容失色,叫道:“楠叔,不要!他没有勾结外人害你。” 尚楠却毫不理会,单手一提把许三笑生生拉起,喝道:“不要停下,跟着我一起动!”说着,生拉着浑身酸软无力的许三笑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 “你不过化劲巅峰的体力,一多半还是因为喝了东阳的血,靠的是外力达到这个境界,自身的筋骨基本没承受过极限压力,就敢贸然学我的神变之术,若不能以太极浑圆桩帮你把气血筋膜梳理顺了,你的体术修行也就到头了。”说着话,拿住许三笑的手臂,手足并用,强逼着许三笑摆了个姿势。 李燕追到院子里,见此情形长出一口气,道:“我就说楠叔最通情达理啦,您罚罚这小子也是应当的。” 尚楠道:“不许瞎说,楠叔可没有那么小心眼,这小子现在浑身酸软无力,是因为气血郁结在筋膜和骨骼之间,如果不能趁现在把二者理顺了,时间稍长他一身筋肉骨骼便定了型,今后在体术上别想再有半分进步。” 许三笑通身剧痛,每一根筋,没一块肌肉和骨骼都在神经性的颤抖,剧烈的痛楚直达脑海深处神经最发达的区域,几乎就此晕厥过去。只剩下泥丸宫中尚存一点精神意志,咬牙切齿强撑着不肯失控倒下。 尚楠的声音不带半点感情:“倒是真有些东阳那股子狠劲儿!” 李燕在一旁看着,心疼的泪眼婆娑,哀求道:“楠叔,你看他快疼死了,还是算了吧。” 米粒儿领着何小妹刚依照许三笑的吩咐送走江心月师徒从外面回来,见此情形不由吃了一惊。尤其是何小妹,一把甩开米粒儿,一纵身便到了许三笑近前,刚要出手阻拦尚楠。手伸出来一半儿却停了下来,面露惊疑之色,歪头看着许三笑,道:“许三笑,你要变厉害啦。”转头对尚楠说:“大叔,谢谢你啦,原来你在帮他呀。” 何小妹是李虎丘正印夫人的结拜姐姐,连小虎哥都尊其一声姐。如今却叫尚楠做大叔,实在有点荒诞和尴尬。 尚楠只好应和着点点头,继续搭手在许三笑肩头,帮许三娃子吊住桩架子。 许三笑一开始的感觉是酸痛,现在却是麻痒,骨骼里从内往外丝丝透着麻胀的感觉,作用到皮肤表面便成了奇痒。这种感觉比之前的痛楚更让人难以忍受。许三笑强咬牙关,但牙齿却不听指挥的咯吱咯吱作响不已。如果不是尚楠提着肩头处,早浑身松懈瘫软在地了。 尚楠沉声道:“你强行模仿我的神变之术,聚拢天地间的分子在身体里,顺着气血堆积到筋膜骨骼里,就像痛风病人无意中被风侵蚀,现在的麻和痒其实就是气血外行,这些被你吸收进身体里的分子在你身体里被挤压炸开,顺着毛孔钻出来,经过这么一次折腾,你便等于脱胎换骨一回,熬过这一关,你的体术修行便可算是超凡入流了。” 许三笑想起杨军虎之前说的话,心知尚楠所言不虚。当下,集中起全部精神,勉力支撑克制着,保持尚楠要求自己摆成的姿势。 尚楠道:“我让你摆的这个姿势叫做太极混元桩,是我父亲龙勇独创的养筋膜的活桩体术,可以帮助你把气血导引归窍,你要保持这个姿态别动,等身上的麻痒感觉消失了,丹田小腹里凉飕飕时,就可以收起桩子导气归元了。” 许三笑听的一清二楚,但不敢稍有分神,渐渐的,感到身上酸痛麻痒的感觉越来越轻,丹田小腹的部位气血凝聚,开始有飕飕冒凉风感觉。随着身上的感觉逐渐减轻,丹田里这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许三笑以精神意念去感悟这团飕飕冒风的气血,蠕动腹部驱使其转动。直到那冒凉风的感觉没有了,才将这股气血散落在全身。 一刹那间,许三笑感到自己浑身四肢百骸,万千毛孔一起向这个世界打开,刷的一下,出了一身大汗。一股由心而发的舒适感强烈的冲击着许三笑的神经感官,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舒适的呻吟 第二百九十九章 问沉浮,男儿到死心如铁 清晨,歇马镇景区广场上,油炸和蒸笼相伴,卤煮与快炒共舞,上百家小吃摊支撑起一派繁荣景象。几辆城管监察车辆就停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许三笑陪着尚楠坐在街边,正在品尝这里最出名的粉蒸肉和卤煮馄炖。 “景区刚成立的时候,游客很多,吃一下子成了大问题,尤其是方便快捷的早点,于是我就鼓励大家搞本地特色小吃,却因为当初缺少完整的规划,搞的整个镇子里小吃摊随处可见,垃圾乱丢,影响交通,不得已只好出动城管,但效果很不理想,小贩们尝到了甜头,端起来的饭碗谁都不愿意放下,城管们达不到工作标准要被问责扣钱,搞的个体摊贩和城管成天干仗。” 尚楠看了一眼广场边的几辆城管执法车,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许三笑道:“这是我想到的办法,把所有个体摊贩集中到这个广场来,每个摊位实行定点承包,每天从早上五点到上午九点半是经营时间,十点钟之前务必个人定点区域收拾干净,城管负责监督,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尚楠道:“总在新闻里听说关于城管这样那样的问题,到了你这里都不成问题了。” “谢谢楠叔夸奖。”许三笑神色郑重,道:“歇马镇是个小地方,治理这么大一片区域算不得多难的事情。” 尚楠道:“你不必谦虚,我们都知道你一直是个很有办法,也很能做事的官员,而且这么长时间里,你能一直坚持自我,不妥协的同时,还能做到今天这个局面,已经非常难得。” 许三笑道:“我也只是尽力而为,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太有限,华夏是个很大的国家,这样那样的问题多的数不过来,偏偏又赶上这么一个内忧外患,乱不起更输不起的时代,我这样的小人物不过是恒河一沙而已。”说罢深深一叹。 尚楠摇头道:“小燕子她爸说过一句话,把华夏所有官员排成一排,挨个抓起来,肯定有冤枉的,隔一个抓一个,则肯定有漏网的,这不是一个笑话,我们年少时亲自动手杀过些这样的败类,后来才发现,我们杀的再多都不过是逞一时之快,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一个国家不能没有政府和那些权力机关,但如果那个政府和它的权力机关反过来成为剥削和压迫民众的机构,那这政府就必须做出改变了。正如涅克拉索夫所说:对祖国来说,没有比一切都满意的爱国者更可怕的敌人了。” “这个时代需要你们这样的英雄。”许三笑沉重道:“但更需要能够安邦兴业扭转乾坤的枭雄豪杰!” 尚楠毫不意外的:“你觉得叶皓东是这样的人?” 许三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人已参透世情,我看不透他,但我宁愿相信他是!” 尚楠道:“虎哥说,个人太强的时候,国家不能太弱,否则一定是悲剧收场,历史的经验早已证明,当个人的意志足以影响到一个国家的历史进程时,无论这个人有多高尚伟大,都必须有足够的力量来制衡,我希望你欣赏叶皓东的同时,更不要忘了这一点!” 许三笑默然,陷入深邃的沉思中。叶皓东这个人豪情盖天,李虎丘又何尝是个小肚鸡肠的人物?遗憾的是,杨军虎可以和尚楠惺惺相惜,他们之间却做不到这一点。从这点来说,李虎丘的眼光,对人心世情的把握更加现实深刻,他的立场无可厚非。 尚楠继续道:“叶皓东在洪天明身上下注,到底是为了奇货可居还是出于一片公心,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太早,李燕她爸一直不希望自由社和信义堂之间的竞逐牵扯到家里人,而你跟小燕子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一步,虎哥非常不希望你跟叶皓东有太深的瓜葛,这会影响他做出判断。” 许三笑道:“叶大哥前阵子把我请到蓉城谈了一次,他对我说华夏现在就像个身患重病的人,有人野心勃勃内外勾结想要来一次西方式的大手术,妄想从政体根本上动刀,而他想要通过东方中医的调理手段,结合华夏几千年文化形成的社会客观规律,循序渐进的改变这个国家,我很认可他这个观点。” 尚楠道:“这些我们都很清楚,这几年他办了很多利国利民的好事,尤其最近一两年,信义堂一直在向民生领域投资,公信和公义今年开始剥离信义堂的财务计划,他这是在为十年甚至二十年后做准备,我们一直在盯着他,但我们什么也没做过,虎哥说,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不需要做什么。” “如果叶先生妄图利用他的影响力,去操纵一场战争,甚至影响到执政党内重要位置的人事任免,无疑是触碰底线的做法。” 许三笑伸手一指前方的小摊,道:“楠叔,监督一个人也许不容易,但我认为做具体事其实更难,所以,就算是李叔亲至,我也不打算改变立场,我只能向你们保证,我今后做任何一件事,都不会因为受到任何人的蛊惑。”说完,满怀期待的看着尚楠。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尚楠埋首把碗里的馄炖吃掉,擦擦嘴,淡然道:“姑娘大了不由爷,小燕子从一出生便是虎哥抱大的,虎哥最疼的人就是她,而她偏偏爱上了你,就算你偏偏又是最有机会成为术士界首领人物的那个人,就算你跟那位信义堂那位叶大龙头关系暧昧,我们也只能随你们去了,叶皓东有跟对手的女婿交朋友的胸襟,我们又有什么理由让自己的孩子不开心呢?只是希望你能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好自为之,照顾好小燕子!” 许三笑精神一振,道:“楠叔的意思” 尚楠起身道:“信任都是相互的,在土地庙的时候,杨军虎离开,你选择把我背回家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决定成全你们,小燕子她爸爸那里,我会替你分说。” 许三笑起身施礼道:“我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 许三笑回到家,李燕正等的焦急,见许三笑一个人回来,顿时松了口气,“楠叔走了?” 许三笑点点头,嗯了一声,道:“进行了一场男人间的理性对话。” 李燕道:“我就知道楠叔最宽厚不过,要是换做燕叔,咱们可没这么容易过关。” 许三笑张开怀抱,道:“抱一抱,庆祝一下吧。” 李燕抿嘴一笑,道:“楠叔刚走,你就想欺负我,没门儿!” 许三笑道:“我带你们去看戏好不好?” 何小妹最爱凑热闹,立即响应连声叫好,问道:“好呀,去哪看?” 富江大酒店,门前停了一长串吉普指挥官越野车。陌寒从第一辆车里走出来,戴上墨镜。一挥手,身后的越野车门同时打开,一个个气质彪悍的年轻人从车里钻出。 不太远的地方,许三笑等人正坐在商务车里看着。 李燕打了个哈欠,兴趣缺缺的样子。何小妹手按在窗户上,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问:“许三笑,他们要做什么?” 许三笑道:“我也不知道。” 何小妹有点失望,“那你叫我们来看什么呀?” 李燕笑嘻嘻道:“何小妹,你希望看到什么呀?” 何小妹比划了一个开枪的姿势,道:“枪战,就像电影里那样。” 李燕笑道:“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净喜欢那些男生爱看的电影?”转头又对许三笑问道:“你想看到什么?” 许三笑想了想,道:“我想看到的跟何小妹期待的正好相反。” 李燕心有灵犀,道:“你想看看你那位叶大哥会怎么做?” 许三笑额首道:“我想知道他还有没有敬畏之心。” “每个人都需有所敬畏,自我约束让自己不致陷入自大和癫狂,一个人若失去了敬畏之心,即便得到信义堂那么大的产业,也不过是李闯陈胜之流,终究做不成大事。” 李燕道:“你不觉得谭辉这么个小人物有点不够分量吗?对于叶皓东这种人而言,弄死他跟踩死只蚂蚁没什么区别吧?说不定叶皓东现在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许三笑摇头道:“我当然知道,不过这件事当中,弄死谭辉不是关键,怎么弄死才是最说明问题的,叶皓东要敬畏的不是谭辉,而是这个国家的意志,他到底是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还是心怀天下的英雄豪杰,从这件小事上就能看得出。”又道:“信义堂便是叶皓东,就算叶皓东对这件事不知情,只从下边人的行事上也可以看出些端倪来。” 李燕道:“由小见大,见微知著,就像曹操杀吕伯奢,一句话便暴露出枭雄品性。”顿了顿,又问道:“谭辉觊觎老粮库地皮,无疑已经触碰到信义堂的利益。一只蚂蚁妄想从巨龙身上揭下一片鳞来,你说巨龙会怎样?” 何小妹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期待道:“最好每人一把冲锋枪杀进去。” 许三笑沉吟道:“他无需踩死蚂蚁来证明自己的强大。” 陌寒背手向这边走来。 李燕道:“你的好朋友过来了,问问他就知道你那叶大哥在打什么主意了。” 第三百章 论英雄,三笑片语释兵权 “如果踩死一只蚂蚁不但会弄脏你的脚,还会增加你的罪业,而一口气把它吹跑就能解决你全部的烦恼,你会作何选择?” 陌寒当着许三笑的面,在电话里对一个叫强子的人说,“长江龙在这里投资景区,咱们公义社就投资一个酒店吧,露一手给那个叫谭辉的人看看,然后给他一笔钱,让他滚蛋,永远不许再回这里。” 许三笑和李燕对视一眼,后者耸耸肩,道:“你赢了!”又问陌寒,“这件事这么处理是叶先生的意思还是你的主意?” 陌寒笑道:“这么小的事情当然不可能让皓东哥知道,信义堂里每个级别的干部都有一定额度的权限,这件事如果不是许区长打了招呼,连我都不会出面。” 李燕瞥了一眼许三笑,“想不到你的面子还蛮大的。”又对陌寒道:“你们为什么不用更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 陌寒道:“你一定听说过前几年山城发生的事情,以信义堂的实力,想要黄龙锦和武翔的命不过翻手间的事情,但皓东哥却定下调子,信义堂既然回来了,就要遵照国内的规矩办事,信义堂只有对国家意志保持一定的敬畏才能够在国内立足。” 李燕面露惊讶之色,几乎怀疑陌寒偷听了自己刚才和三笑的谈话。 许三笑却道:“该你们做的事情算了结了,接下来该看我的了,有日子没上班,趁着二月二之前,先让李东耀明白一下这块土地上谁才是老大。”这句话说的江湖气十足。 陌寒笑道:“皓东哥说你是江湖上最会做官的人,同时是官场中最讲江湖道义的官,他还说严朝辉也算是一条好汉了,教了你这么久都没把你同化。” 许三笑道:“严老师教会我很多,但有些东西从一开始我就拒绝了,只是他一直不肯放弃而已。” 陌寒道:“皓东哥的意思是” 李燕插言问道:“需要我回避吗?” 陌寒摆手道:“嫂子千万别,皓东哥说过,能跟三笑兄说的事情没有需要背着您的,皓东哥的意思很简单,信义堂需要三镇新区的转运基地,更需要在两三年内大幅度改善西南地区进入藏区的交通的状况,三镇新区和艳阳县是信义堂计划中的枢纽,皓东哥希望你能完全掌控这里,这方面有需要信义堂之处,请尽管说。” 许三笑摆手道:“没有,我跟叶大哥是义气相投,我希望这种交情一直都是平等的。” 陌寒笑道:“皓东哥早料到你会这么说,那我就告辞了,不妨碍你清理门户。” 三镇新区政府,区长办公室里,城建局的局长李铁民站在办公桌前,局促不安的样子。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许三笑正在接待客人艳阳县委书记张玉刚“突然”造访。 小哥俩自从年前一别,多日不见,终于凑到一起,自是要把臂言欢,品茶叙事一番。只是苦了李铁民,站在那里走也不是坐下来参与更不合适。不只是因为等级阶层的限制,更因为许张二人所聊的话题他根本插不进嘴去。 许三笑正说道:“好你个张玉刚,当了个县委书记,被你们老爷子夸了几句,就懒得搭理我这个哥哥了?” 张玉刚一屁股坐到主位上,答道:“瞧你这话说的,不如直接给我两巴掌。” 许三笑站着,示意李铁民先坐会儿。许区长站着,李铁民屁股再沉也不敢坐下。只好撑着没动地方。许三笑不再理会他,继续跟玉刚说道:“什么时候调燕京去,一定提前给哥哥打个招呼。” 张玉刚道:“你听谁说我要调回燕京?我他妈好不容易飞出来,怎么可能会自投罗网又回去?” 许三笑道:“没有不透风的墙,前阵子我在蓉城跟宋书记的侄子宋朝度吃了一顿饭,他们家宋雪松老先生前阵子有点不适,你们家老爷子去探望的时候说的这个话,绝对错不了。” 张玉刚看了一眼李铁民,轻轻咳嗽了一声。显然,意思是这些话怎能当着外人面前说。 李铁民惊骇的同时顿时大感尴尬和担忧。想不到许三笑的人脉竟这么深厚广博,李东耀一个前省委副书记秘书与之一比,简直就是萤虫与皓月争辉。 许三笑却摆手道:“你丫别疑神疑鬼的,铁民同志是我的老部下,歇马镇时期的老班底,三镇新区成立后,在工作上对我一直非常支持,我对他还是很信任的,再说咱们也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张玉刚顿时神色一松的样子,看着李铁民的目光都和善许多。 李铁民却更加局促不安起来。 许三笑眯着眼看着他,问道:“铁民同志怎么不坐?” 李铁民刹那间满头大汗,一边擦汗一边说道:“孙主任通知我说您找我有事,既然许区长有贵客,我还是换个时间过来吧。” 许三笑道:“什么贵客啊,我跟张书记的关系咱们歇马镇的老人谁不清楚?你在这儿正好,现在去酒楼订一桌酒席,我们哥俩要好好聊聊,有什么话咱们到酒桌上慢慢聊。” 李铁民点头称是,刚要动身。 许三笑又补充道:“嗯,别去富江酒店,那里换老板了,谭辉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另外我正要通知你们,今后区政府这边所有招待宴还是在老白那里。” 李铁民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谭辉是李东耀的人,又不只是,这个人是从驻兵镇过来的,跟新区党委葛副书记的关系走的更近,原来在秦中那边还入过一个什么帮会组织,手底下着实有一班亡命徒,一到歇马镇就把原来的地下秩序掌控者白梦江给挤到一边,这个人自己昨天还跟他一桌吃过饭,怎么可能今天早上就走了?他能走去哪里?又想到,许三笑号称南山猛虎,心黑手狠不是一天两天了。莫非谭辉已经遭了毒手? 许三笑道:“老李,你想什么呢还不动地方?” 李铁民先茫然点头,接着恍然连说道:“是,我这就过去,这就过去。” 许三笑道:“你去老白那里订酒席,顺道正好路过景区管理委员会,帮我通知一下金显扬,让他立刻过来一下。” 李铁民心里还有些犯糊涂,随口问了一句:“许区长找金主任有事?” 许三笑出乎意料的有耐心,笑眯眯回答道:“是啊,金主任的身体不大好,我准备安排他提前退休!” ps:为了感谢各位的月票,送上传说中的第二更,字数少但瓜子不饱是片心。 第三百零一章 青天好,会说妄言始知道 许三笑最后一句话没有说什么经过组织研究,慎重决定如何如何,而是用了一个我字,简单霸道,一句话就要断了金显扬的仕途之路。此举无疑是犯了官场中的大忌。因为在华夏的政治生活里,民主政治组织研究就是专权政令身上的皇帝新装,大家都看见了政令的屁股,民众不敢说出来,官员却是不敢不说。 许三笑说金主任的身体不大好,李铁民真想问一句:什么时候开始不好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安排一个副处级干部退休,难道不需要区委研究后才能做决定吗?连书记例会都不开,你许三笑一句话便要让金显扬退休,凭什么?就凭你那些远水不解近渴的远大背景,这可能吗?李铁民慢悠悠挪着步子,边走边想着。 许三笑眯着眼目送李铁民心怀惴惴出了门,笑道:“小菜一碟,真他妈没劲。” 玉刚道:“你要是觉着没劲,不如来艳阳县帮帮我,应付那几个老油条可比你这一言堂难对付多了,我现在身边就一个田文茂,剩下没有可靠的,都快无人可用了。” 许三笑道:“用人是件复杂的事情,不能光会任用,还要学会利用,艳阳县里的老班子其实还是有人才的,比如凌少刚这家伙就挺好用的。” 张玉刚道:“说起这事儿来,我倒想起一件事,前两天凌少刚过来看我,带着他闺女一起来的,那个妞儿居然跟我说认识你。” “认识我?”许三笑微微一怔,道:“她叫什么名?” “凌落尘。”玉刚道:“挺销魂的一个名字,她说是在大学的一次活动中认识你的,还配合你表演戏法来着。” 许三笑记起是有这么一回事,点点头,道:“确有其事,曾经是齐蓉蓉的情敌。”取笑道:“姑娘有亩田,荒了十八年。实行责任制,谁种谁出钱,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妞儿可是个待价而沽的主儿。” 玉刚又道:“这妞儿长的不赖,而且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谈吐举止特别有教养,透着一股子洒脱劲儿。”玉刚一边赞不绝口,一边观察许三笑脸色,试探道:“我听说李燕嫂子来了,你要是不能‘抽出身’来跟她沟通,那兄弟我可就不客气了。” 许三笑皱眉道:“玉刚,有几句话可能不大好听,不管你爱不爱听我都得说,你身上哪哪都好,就是在女人问题上容易把持不住,这女的天上掉下来似的投怀送抱,你说上就上?就不怕‘日’后麻烦?男人风流本色无所谓,但不能生冷不忌。” 张玉刚倒没有介怀,但却不以为然的说:“你丫这就叫典型的乌鸦落猪身上,看人家黑看不到自己,我这满打满算才交往了几个呀?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管你生活作风问题?你说凌落尘不怎么样,你倒是给我推荐个好的?” “怎么没有好的?”许三笑道:“我看县高中教书的那个于佳慧不错,因为城东科技新区的事情,她对你一直心存敬爱,这姑娘洁身自爱,见识和胆魄都不一般,你信我的就跟她好好jiēchujiēchu,这样的女孩子才是适合你的良伴。” “哥哥,你快别乱点鸳鸯了。”玉刚连连摆手道:“她倒是给我送过两回饭,我跟她也算能说到一起去,但要说搞对象,她可不是好选项,这妞完全就是那种不奔着结婚去,绝对不能沾的类型,而且她有多爱管闲事你该知道吧?这种个性强烈眼里不揉沙子的女孩子嫁到我这样的家庭里,你觉着她能幸福吗?领回家,就我妈那双毒眼就能要了她的命。” 又道:“你刚才说凌落尘可能不是什么好鸟?” 许三笑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就是提醒你小子,别见个女人就急着解裤带,当初哥们儿要是没抗住宫艳诗的诱惑,这会儿早他妈成了别人手里的棋子。” “我跟你的想法不同。”玉刚摇头,振振有词道:“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其实相比而言,坏女人比坏男人更招人喜欢,尤其是在如今这个崇尚个性和自由的时代,大家彼此交往,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开,我就喜欢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洒脱类型的女人,最受不了就是于佳慧那种,多瞅她几眼都恨不得把一辈子跟你绑一起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但在这个大前提下,还有些个别现象约束着这种自由。比如在体制里混,有些东西是必须要恪守的,否则稍有不慎玩过了界,被对手逮住小辫子,那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许三笑很清楚这个道理,更清楚有些事情只有撞了南墙才会懂得回头。玉刚还年轻,根底深厚,他倒是还折腾得起。挥挥手道:“得得得,算我多嘴行了吧?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李东耀打来的。 “三笑区长啊,我是李东耀,你现在有时间吗?过我这一趟,咱们开个书记例会。” 许三笑挂断电话,笑对玉刚说:“金显扬找到李东耀了。” 张玉刚有点担忧,语带埋怨道:“你这不是自寻烦恼吗?想收拾金显扬也用不着让李铁民带话吧?还说的那么直接,这不等于自己把小辫子递到人家手里了?你这是要罢金显扬的官啊,他还不得跟你死磕到底?”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死磕到底?就凭他们也配!”起身道:“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李东耀的办公室里,许三笑大马金刀坐在沙发左首的位置,翘着二郎腿半躺在沙发上,老神在在的样子。专职副书记葛洪良坐在下首,面带不愉之色。 他为何不愉?自然是心中有不满。何为不满?欲望得不到满足。如今的三镇新区,连李东耀这个一把手都愉悦不起来,更何况他这个第三把手。官场中人最大的不满往往都来自于权力欲望得不到满足。如果说权力是树,那是摇钱树;说权力是药,那是壮阳药,可叫人情绪亢奋精神坚挺;说权力是鸟,那是凤鸟,百鸟得来朝。 葛洪良这个副书记当的窝囊,正应了共和国早期官场中流行的一句话,书记带个副,放屁都不响。当然,这是因为那年头副书记太多所致,现如今区县以上级单位原则上只设两个副书记,按理说葛洪良手里的权力并不小。但实际情况却是,许三笑和李东耀争权,占据下风的李东耀为了抓住有限的权力,事必躬亲,把副书记专职负责的那点事全揽过去了。他倒是过了官瘾,可怜葛洪良成了被架空的草头官。 李东耀坐在办公桌后面,像上足了劲儿的发条,隐藏在桌子底下的腿都有些颤抖。这位李书记之所以情绪这么亢奋,一方面是因为谭辉突然不辞而别,打电话都找不到人了,怀疑已经被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觉着拿住了许三笑的痛脚,正准备大做文章,给许三笑点颜色看看。 三镇合区这么长时间了,他这个区委书记当的太压抑。去年那场不合时宜的洪灾把许三笑的声望推到了顶点,尽管他后来全力抢功,但还是不能跟许三笑的贡献相提并论。他恨许三笑入骨,做梦都想找个机会把许三笑整趴下。现在这个机会似乎就在眼前了,许三笑竟然出昏招,干涉起人事变动的事情,而且用的一种十分不合规矩的方式。 体制里的官员们对自家权力的维护欲望往往无比强烈。 法国思想家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中这样论述权力的使用:“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这是万古不易的一条经验。有权力的人们使用权力一直到遇有界限的地方才停止。” 人事任免权是一把手手中最大的武器,官场里约定俗成的规矩是,绝不容其他人染指。这一点上上下下早已认可,一旦一个书记丢了这个权利,那他这个一把手基本也就当到头了。而从另一个角度看,一旦某地的二把手或者三把手妄图染指这个权利,被上级知道,这个人屁股下的椅子也肯定不稳了。官场里的规定违反一点,只要根子够硬便无妨。可有些规矩一旦违背了,很容易便会犯众怒,就比如许三笑直接说让金显扬退休这个举动,正是所有各级书记们都最憎恨的事情。 李东耀先客套了几句,接着便迫不及待的将话题带入正题。 “三笑同志,洪良副书记,找你们过来是有这回事,这不过完年,初九那天开了一个全体党委成员大会,三笑同志因为家庭原因缺席了,市委初八那天开会讲了一些重要内容,没能传达到你这里,所以这次特别传达一下,另外,就在刚才显扬同志来找过我,反映了一些问题是跟三笑同志有关的,我的意思是请你过来核实一下,不算什么大事情,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许三笑心中好笑,传达个狗屁精神,你老小子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后边的才是你主要想讨论的内容。李东耀这老小子进步了,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还能沉得住气,没有立即就拍桌子发难。这两句话说的进退自如严丝合缝,比之一开始来三镇新区那会儿要强很多。点点头,道:“行,李书记你问吧。” 李东耀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道:“那咱们就先说一说显扬同志反映的事情。”问:“三笑同志,你刚才是不是让李铁民给显扬同志带话,说准备安排他提前退休?” 许三笑眨巴眨巴眼,听见李东耀办公室的里屋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应该就是金显扬和李铁民。估计自己这会儿要是不承认,李东耀就会立即把这俩人弄出来当面对质。抵赖过去倒是不难,但却有损南山猛虎的威名。坦然道:“我是说过这样的话。” 李东耀笑容一敛,凝眉沉声道:“三笑同志,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这就开始发难了?许三笑揉揉鼻子,笑眯眯看着李东耀,道:“我身为党委副书记,班子主要成员,景区管理委员会又属于我分管工作范围内的职务,而我既然发现有人不适合担任重要岗位,凭什么不可以说这样的话?” 针尖对麦芒。李东耀不敢与许三笑对视,别过脸说道:“许三笑同志,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咱们现在是心平气和的讨论一个副处级干部人事任免的问题,根据组织原则,这是你身为区长区委副书记该直接决定的事情吗?” 许三笑道:“咱们党的用人原则向来是能者上,庸者下,中央号召下面多用一些有文化懂科学,年富力强的同志来担任重要岗位的干部,金显扬同志今年已经五十,刚过了副处级干部重用的年龄线,当然这不是主要的,最重要是他的身体一直都很不好,根据我一位搞中医的朋友的说法,显扬同志现在已病入膏肓,说话的声音稍大都可能把他震晕了,这样的身体条件怎么能担任那么重要的岗位?而我正是发现这件事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程度,所以才会那么说。” 李东耀看了一眼葛洪良。意思是你也说几句,咱俩一起把许三娃子挤兑住了。到时候金显扬没什么大毛病时,让这小子收不了场。 葛洪良心领神会,道:“我也说几句,我是赞成李书记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的,另外同时我也觉得许区长的解释有一定道理,假如金显扬的身体情况已经到了这个程度,那他的确是不适合继续在这个岗位上工作,我赞同许区长另选贤明的意见。” 李东耀点头道:“洪良副书记说的很好,很公允,如果金显扬同志的身体确实有很大问题,那他就的确不适合继续在现在的岗位上工作,但如果金显扬同志的身体没有什么大毛病,那许三笑同志你今天的言行就非常不合适了,不仅仅是违背了组织工作的原则,更伤害了下边同志的感情,假如是这个情况,我认为追究一下责任还是有必要的。” 许三笑不动声色,沉静道:“李书记说的有道理,我也觉着这么安排很公平,那就请显扬同志来一下,看看我那位中医朋友的眼光准是不准?” ps:谢谢你们的礼物,非常暖心,尤其是在这只能卧床码字,眼瞅着别人阖家外出游玩的郁闷时刻,总算还有你们陪着我。 第三百零二章 今朝狂,率性无忌谁敢当 书记例会上,许三笑的态度生硬,与过往的圆滑老练截然不同,泾渭分明的摆明了就要拿掉金显扬。借口是金显扬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继续担任现任的职务。 随着人生境界的提升,许多事越来越通透,胸中的格局也越来越大,对于李东耀这样的小人,更是完全不看在眼里。收拾金显扬的目的不是敲山震虎,而是杀鸡儆猴。讲政治智慧也得区分对手,对付李东耀不需要多高深的政治智慧。 谁都知道金显扬每天正常上班,吃饭喝酒唱歌跳舞一样都没耽误,身体看不出有什么大毛病。人到中年有点小问题在所难免,金显扬也就是撒尿的时间稍微长点,还没听说有哪个干部因为前列腺的问题被劝退的。 李东耀尽管心里有绝对把握借这件事做些文章,搞一搞许三笑,藉此树立他的一把手权威,却依然保持着体制中人的圆滑本色,说话处处留有余地,尽可能的做到进可攻退可守。对于许三笑近乎于自投罗网的言行方式,他极力的怂恿,表面上仍保持着一种圆滑客观的立场。 豺狼披上羊皮也学不会羊叫。李东耀说的多圆滑也掩饰不了其豺狼本色。而许三笑却是毫不犹豫的,以超乎李东耀期待的积极态度让自己陷入貌似尴尬的境地。只要金显扬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李东耀就可以借机发难。 李东耀装模作样的致电给金显扬。他的如意算盘是,里间屋子里的两个人从另一道门悄悄溜出,过一会儿再从外面回来,装作匆匆赶过来的样子。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这期间李东耀向许三笑传达了市委领导对三镇新区年后工作的内容。说到一多半的时候,李东耀的电话响了。是李铁民打过来的,一句话便让李东耀大吃了一惊。 李铁民在电话里汇报:“李书记,显扬同志中风晕倒了,怎么办?” 李东耀先惊后怒,叫道:“什么怎么办?我又不是大夫,我哪知道该怎么办?” 李铁民说:“那我先送他去医院了。” 李东耀匆匆挂断电话,深邃凝视了许三笑一眼,道:“显扬同志晕倒了,李铁民已经把他送医院了。” 从他的神态里,许三笑解读到了难掩的失望和焦虑,微微点头道:“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我有两个建议,首先显扬同志是在工作岗位上病倒的,咱们三个刚好都在,理应一起过去关心一下,其次就是显扬同志的工作安排” 李东耀插言道:“我看这件事还是先不要操之过急的好,毕竟显扬同志的病情如何咱们还不知道,也许只是个小问题呢?” 金显扬的问题绝不是什么小问题!这一点没人比许三笑心里更清楚。金显扬中风正是许三笑动的手脚。通过控风术让一个人风邪侵入,对于现在的许三笑而言毫无难度,即便是隔着一道门户,只需有缝隙可循,便可以轻易办到。 南山市第一人民医院,病房里,金显扬已经醒了,嘴角流着哈喇子,嘴眼歪斜,目光呆滞。李东耀坐在床头正在问他的感受。许三笑靠着窗户安静看着。 按照医生的说法金显扬是饮酒过度,睡眠不足,精神过度疲等劳多种因素引起的中风。情况比较严重,考虑到患者的年龄和身体状况,治愈的可能性已经非常低。 李东耀听医生说完,转头用带着惊惧的目光看着许三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一定是在想,许三笑是怎么看出金显扬快要中风的?甚至可能在怀疑金显扬中风就跟许三笑有关。他的眼神中渐渐充满恐惧,却始终没敢问出那句话。 许三笑没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到床边,站在金显扬眼前。 金显扬的心里是最有数的,几年前许三笑初到歇马镇那年,他就知道许三娃子不是凡人。他现在说不出话来,但心里却比之前更透亮。他知道是自己官令智昏犯傻去跟许三笑作对,才导致现在这个结果的。亲眼见识了许三笑捉鬼祛邪,算无遗策的本领后,自己竟然还为了一顶官帽子跟这样的人作对,岂非是屁眼子拔火罐找屎(死)? 金显扬喏喏着嘴唇,有话说不出,挺着急的样子。许三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悔意,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一拍,一语双关道:“听话,你会好起来的。” 就这么一拍,金显扬便觉得脑子里一震,一句对不起许区长便脱口而出。倒把一旁的医生吓了一跳,赶忙过来又是听又是看的检查了一番。 除了当事者,在场人谁都看不出这一拍的玄机,许三笑恢复了金显扬的语言功能,同时提醒他今后要听话。转而对李东耀说道:“李书记,显扬同志的境况看来不太好,咱们还是让他多休息,不要打扰他了。” 李东耀只觉得许三笑的目光邪异,透着阴狠毒辣,联想到谭辉失踪,陡然感到心头一阵恶寒。喉咙中不由自主的发出啊的一声,茫然点头道:“是啊,就听许区长的,咱们就不打扰他了。” 下午,三镇新区临时办公点,小会议室里,区委常委们齐聚一堂,正在开会研究梦江大酒店的建设一事。 许三笑正在发言:“各位常委,大家下午好,开会前先跟大家通报一件事,就在今天上午,咱们景区管理委员会的金显扬同志突发中风住院了,李书记在医院的时候感同身受,心情很沉重,状态不佳,所以今天的会由我来主持。” “今天的会议就一个主题,就是讨论一下梦江大酒店的建设一事,这个项目是年前申报的,由我亲自审批同意后,递交常委会讨论通过的,当时我的意见是,三镇合一成立新区,需要这样一座地标性建筑,另外随着景区的影响力日益增大,高端游客的数量也在逐年递增,咱们也迫切需要这样一家大酒店,梦江大酒店项目是咱们新区成立以后,目前为止最大的商业地产项目,老板白梦江这个人,我相信在座各位都不会陌生” 会议并未如往昔一般引发争议,李东耀颓然乖觉的态度让这次的常委会变成了一言堂。前阵子因为许三笑不大管事儿的亲许派常委们都看出门道来,一个个争相发言,不但顺利落实了白梦见建大酒店这件事,顺带着还讨论了金显扬的职务由谁接任的问题。最后讨论的结果是,这个职务的工作范围其实很小,实在没必要换人,可以等金显扬的病养好了。 许三笑之所以收拾金显扬,除了背叛这个原因外,更多是因为苏丽娜。现在金显扬倒下了,没人再张罗去景区查账,把金显扬拿掉这件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而且李东耀也受到了惊吓,看来短时间内是不敢再跟许三笑过不去了。许三笑也就不为己甚,索性给他保留了最后一张面皮,没有过度干预人事任命工作。 晚间,白梦江的酒店里,酒桌上只有三个男人,许三笑和张玉刚陪着陌寒痛饮。 男人凑在一起喝酒,一般先会谈正事儿,酒过三巡后,不免扯到女人身上。 张玉刚已有几分醉意,醉眼朦胧正说道:“老陌,你是不是看中宫艳诗了?” 陌寒似笑非笑的看着玉刚,点点头。又补充道:“不过我看上的人多了,不可能个个都弄床上去吧?有一种喜欢叫做只能远观,不能亵玩,你这种俗人多半不会懂。” 许三笑道:“这妞儿很复杂,你们的确不合适。” 陌寒眯着眼问:“我不合适谁合适,你吗?” 许三笑嘿嘿笑道:“我他妈更不合适,这妞除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外,还会一种古老贵族之家才够资格传承的高级媚术,跟她搞到一块儿,没点功底的人只怕活不过三五年去,而且她的背景就像你说的,这种女人老远欣赏一下就够了,千万别沾边儿,当心‘日’后麻烦无穷。” “媚术?”陌寒好奇的问:“我光听说过,没想到还真有人练习这种功夫。” 许三笑道:“不但会而且达到了很高境界,我这么告诉你吧,她想要勾搭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在这个人眼中树立起一个完美无瑕的形象,高级媚术不是倚门卖笑抛媚眼,而是通过锻炼和学习,由内而外的提升练习者的气质和修养,一颦一笑便让男人不知不觉的心生爱慕,把傻爷们迷的五迷三道而不自觉。” 陌寒点点头,道:“听着像这么回事儿。” 玉刚挠头道:“我怎么听着有点像凌落尘给我的印象呢?难不成这妞儿也学过媚术?” 许三笑道:“媚术的范围其实很广,舍宾,舞蹈,瑜伽,甚至太极气功,都可以起到调节女性内分泌,提升一个女人的神韵气质的作用,都可以算作一种身体方面的媚功,但内在的媚术却还包括精神层次的,施展起来喜、怒、哀、乐都可以增加魅力,让人防不胜防,笑褒姒,怒妲己都是典型的例子,你觉着凌落尘有这么大道行吗?” 张玉刚不以为然道:“得,算我没说,越说越玄乎了,凌落尘充其量也就是比较养眼,哥们儿也就是过过嘴炮的瘾,你老大只管放心好了,哥们儿是不会栽在女人手上的。” 菜过五味,眼看天色已晚。 陌寒起身告辞,道:“今儿的事情办的顺当,天不早了,我也该撤了,艳阳县和三镇新区有你们哥俩儿,我算彻底放心了,过些日子山南省交通厅的人会下来考察被地震和洪水弄坏的公路,到时候哥们儿再过来找你们俩一醉方休。” 许三笑道:“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回去跟叶大哥说一声,兄弟一定不负所托。” 辞别玉刚和陌寒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江心月满面焦急的站在那里,正跟李燕两个怒目而视。不禁奇问:“这是什么情况?江小姐怎么来了?” 江心月冷哼一声,语出惊人:“许三笑,我师父被人打伤了,我来找她算账的!” “你师父被人打伤了?”许三笑一时难以置信,问道:“你哪个师父被人打伤了?” ps:关于更新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不断更是底线,身体条件允许,肯定要多写的。 第三百零三章 夜东风,欲上九天揽明月 李牧用兵如神以少打多百战百胜,却死于反间计;项羽拔鼎撼山破釜沉舟威猛无敌,最终亡于四面楚歌;智勇双全的岳武穆长车铁骑踏破贺兰山阙,却冤死在十二道金牌下。 每个人都有弱点和克星,也许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永恒不败的英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心月找上门来,针锋相对的冲着李燕。理由是她师父被人打伤了。许三笑当然知道她师父是哪个,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问一句,你哪个师父被人打伤了?作为在不久前杨军虎大战尚楠一役的见证者,许三笑几乎不可想象这世上有人能打伤杨军虎。 是谁做的?许三笑从江心月看向李燕愤愤不平的目光中想到一个人。或许这世上也只有这个人能做到这一点。一想到这个人,许三笑顿感大事不妙。前脚尚楠受伤,后脚杨军虎挨揍,表面看是出气报仇来了,但换个角度想,尚楠和杨军虎是在公平的条件下正大光明比武,虽败犹荣。李虎丘何等人物,实在没道理破坏两位神道大高手之间这份惺惺相惜的情感。 如果这顿揍是给叶皓东的一个警告呢? 杨军虎是叶皓东身边最强战力,尚楠是李虎丘最得力的兄弟,对于李叶二人而言,当下的局面里,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但谁也都不肯失了气势。杨军虎和尚楠比武,对他们而言只是战术层面的小胜小败。但到了叶皓东和李虎丘这个层级,杨军虎的胜就意味着在战略上叶皓东占了先手。李虎丘这么做,挽回的是自由社和信义堂之间的均势。 许三笑在一瞬间想到了许多,最大的担心当然还是李燕,只怕李虎丘硬要棒打鸳鸯。凭他的武力值,若是想强行带走小燕子,谁又能拦得住? 李燕的一只手还提着勺子,脸儿红红的,鼻头上有几滴汗珠,温柔的看着许三笑,目光尽是温暖的笑意。荆布钗裙更胜国色天香。许三笑怦然心动。 “看样子是他来了。”李燕柔声道。 许三笑郑重的点点头,道:“我不会让他把你带走的。” 李燕莞尔一笑,道:“我也不会任他把我带走!” 江心月怒道:“少废话,李燕,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许三笑问道:“杨大哥伤的很重?” 江心月哼一声,不忿道:“当时挺重的,不过我师父禀赋过人,很快就恢复了。” 许三笑道:“那你还来闹什么?” 江心月看着李燕,冷笑道:“本来我请师父来是为了帮你忙的,谁知道却被你们的事情连累,害他受了伤,他这辈子从没败绩,这次却输的窝里窝囊,被那人用一根手指给击败,我从没看他那么沉重过,窝在房间里一整天,傍晚那会儿,他一起来就不辞而别了。” 突然一指李燕,道:“都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人就是你爸爸,你们自由社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叶叔叔有话,信义堂的人决不许主动挑衅自由社一兵一卒,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稳稳在这里?” 李燕轻哼一声,淡然道:“你觉得像你师父那样的人物,需要任何人替他出气报仇吗?如果是,那你尽管放马过来好了,李虎丘的闺女没有怕事儿的。” 许三笑赶忙横在她们俩之间,叹道:“可惜没缘见到那妙绝天下的一指,这应该就是楠叔跟我说过的弹指惊龙转化来的神之一指了,你师父有机会亲身领教这一指而不死,这件事说出去不知要羡慕煞多少毕生求道的高人。” 江心月不满道:“许三笑,依着你的意思,我师父挨揍受伤还得感谢她爸爸手下留情喽?”歪头又道:“说的玄玄乎乎的,我就在一旁,都没看出那一指有多了不起,我师父一不留神 许三笑看着她,插言道:“你觉着你师父那样的人物,在面对强敌的时候有可能一不留神吗?” 江心月想了想,认为许三笑言之有理。她之前一直想不开,觉着师父被暗算羞辱了,所以才会突然不辞而别。因此连夜来找李燕的晦气。经过许三笑这一提醒,陡然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许三笑见她沉吟不语,心知她已被自己说动,江心月这样的女孩子心直口快,做事莽撞了一点,但毕竟正直善良,尤其是很讲道理。只要能说出让她心服口服的道理来,她便不会继续无理取闹。接着反问道:“别人不了解你师父,你还不清楚他的实力吗?你就没想过到了他那个境界,有多渴望见到那一指吗?” 江心月歪头沉思不语片刻,终于点点头,道:“许三笑,算你说的有道理,我师父打输了以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中间确实说过不枉此生一类的话。” 许三笑道:“前些天我意外受了点伤,楠叔留下来指导了我几天太极混元桩,曾跟我说起过那一指,他认为那一指已经超乎了武道的范畴,可以完全归结于道的境界,他作为李叔的兄弟,都无比渴望亲身体验一下那一指,更何况你师父?” 江心月终于认可了这个说法,嗯一声,道:“好吧,你说的有道理,这件事就过去了。” 月末之夜,漆黑如墨,常驻的李燕三女和借宿的江心月都已睡下。许三笑摆了个太极混元桩的架势,定气宁神,外静内动,表面看上去纹丝不动,内在里浑身筋骨却一直跟着许三笑的呼吸鼓劲震荡。 街上响起一阵脚步声,逐渐走到大门外,外面人停在门口不动,道:“可以跟我过来聊几句吗?” 声音有点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是谁。许三笑收了架势,开门一看,只见外面这人一身白皮袍道装,相貌俊逸,正是玄门杂道四大宗师之一的白甲。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明悟。 白甲道:“郭大哥有件东西让我交给你,另外有几句话命我转达,可否移步换个地方?” 许三笑料定郭道安对自己没有恶意,此行多半意义非凡,郑重点头欣然同意。 二人一路往北,除了歇马镇,在山脚下停住脚步,白甲回身道:“就在这里吧。”说着,从怀中摸出一面圆盘状物品,递到许三笑手中,道:“这是杂道三宝之一的阴阳镜,可以照见阴灵和山川河脉里的金属,郭大哥希望你能妥善保管好它。” 许三笑接到手中。 白甲继续说道:“郭大哥还有几句话命我转达。” “请说。”许三笑郑重道。 白甲道:“郭大哥让我问你,你有祖宗吗?” “当然!”许三笑挺胸道。 白甲点点头,似乎满意许三笑的回答,又道:“你知道你的远古祖先是什么人吗?” “杂道鼻祖,上古圣人许由。” 白甲续道:“杂学授人不问品德,大道传功不近智者,传播学业不必挑选品德高尚的人,重要的是把学识传播下去,很少有智者能够修成大道,因为大道难求,聪明的人往往灵性浮躁,多疑善变,故此很难在这条路上坚持下去。” 许三笑道:“这是杂道的山门祖训?” 白甲点头道:“正是!” 许三笑正色道:“我会牢记的。” 白甲微微迟疑,终于躬身道:“你集齐杂道三宝,又得郭大哥亲自传授过杂道奇术,今后玄门杂道一脉唯你马首是瞻。” 果然不出所料,许三笑来之前已有这个猜测,赶忙一把拉住白甲。但白甲却硬是不肯被拉住,继续躬身施礼。二人就这么僵持起来。许三笑的体力已是绝顶宗师的境界,白甲只坚持了一瞬便被许三笑扶住。 他脸色一红,赞道:“宗主好大的力气!” 许三笑道:“精神境界到了可以沟通天地,身体修养足够时却能融入其中,郭老师曾跟我说:他很后悔年轻时没有好好练几年拳脚功夫,早把身体练透了,近年领悟到的以心血引动极限潜力的方法,也不至于用一次就重伤一次了。” 白甲叹道:“郭大哥已经去了西疆,九月九是太祖忌日,他临走前跟我说了刚才那几句话,他最后说,只要你肯认祖归宗,便让我把杂道两大奇术中的第二门奇术传你,先前他传你的是控风术,这第二门奇术则是飞天术!” 飞天术?许三笑微微一怔,指了指天空,道:“真能飞上去?” 白甲点头道:“理论上可以。” 许三笑问:“你能?” 白甲没吭声,默默将双手向后一背,然后突然张开,身上的白皮道装完全展开成翼膜状,他深吸一口气,飞奔助跑了几步了,陡然往空中一跃,双手震动双翼,竟果然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一圈后落回许三笑面前,道:“飞天术有三重境界,第一重境界是乘坐杂道特制的飞鸟,第二重则是穿飞蛇皮制作的皮甲,修行到第三重境界便可以不借外力悬浮离地,配合控风术就能够御风而行。” 许三笑看着他体态轻盈,借助一身飞天皮甲翱翔于空中,既羡慕又大感惊奇,难以置信:“这可有点过于玄妙了,我跟随周至柔多年,对各大修行宗门的秘术奇法都略有耳闻,飞天术的传说不少,但还没见谁真修成了,你这一招可真不赖。” 白甲摇头道:“我这根本不算什么,飞天术的核心奥义就是降低自身重量,也就是减低地心引力的作用,转化自身结构,积累能够反地心引力的物质在体内,达到一定量后产生质变时,你就能飘起来了。” 许三笑道:“我知道郭老师大概做不到,你相信这世上有人修成了这个飞天术?” “当然!”白甲不苟言笑:“比如印度大菩提寺有位叫拉贾的大德,我曾经带妻子去请他看病,亲眼见他漂浮在空中。” 许三笑相信以白甲的眼力,没有任何一种骗术能不被看穿。关于悬浮术,许三笑也听过一些报道和传闻。见过最神的轻身功夫莫过于李虎丘当日从百米高楼一跃而下,二两棉花似的落在弹力网上那件事。想必也是这个原理。按照白甲的说法,那位印度高僧大概已经练成了飞天术。 许三笑想到这儿,心头热切起来,难不成真有机会不借外力飞起来?到那时就算道行没有大成,岂非也可以不被李虎丘一把抓到?忙问:“白甲老兄,你练这门奇术多少年了?” 白甲傲然道:“三十年,如今已经是第二重境界。” 许三笑顿时大感失望,点点头,道:“看出来了,怪不得你这一身白甲不离身呢,这玩意要是放在过去没有汽车代步时,走累了就飞几下,绝对是一不可多得的宝贝。” 白甲道:“宗主你一身道行已不在我之下,潜力深厚更胜过了我,而且你的武道修行也已经不浅,我估计你学这门奇术会事半功倍,用不上我一半的时间,大概就能达到我现在的境界。” 一半时间也等于十五年。完全不符合许三娃子的期待,但也聊胜于无的点点头,道:“管他呢,就先凑合学一下吧。” 白甲于是将杂道的飞天术倾囊相授。 大道无疆,万法归一,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基本已能把最复杂的修行术简易化。白甲教了半天,许三笑最后理解为,跟杜可风的符咒术的道理颇有共通之处。都是将某种天地间的元素积累到自身,为己所用。区别就在于咒符术要通过一些特殊道具来聚敛和传播某种能量。而飞天术则是干脆把这些分子元素聚集在自己身体里,转化自身的结构,最终达到浮起来的目的。 二人一传一学,一晃儿折腾到天亮。白甲眼看该教的都教了,告辞道:“郭大哥说时代不同了,杂道宗主也不一定非得守在阴山狼域中,对杂道而言,门户传承才是第一位的,除了这一点外,您喜欢在万丈红尘里修行,都随您的意思,只盼望您能刻苦修行不要懈怠。”白甲匆匆告辞离去。 许三笑一夜不眠,精神却丝毫不减。回到家里时,李燕早早起来做饭,何小妹则跟着米粒儿在院子里练功。江心月也起来了,看着何小妹嘻嘻哈哈的在那儿练功,一动一静俱有玄奥法度,不是自己能窥破的,不禁羡慕不已。 李燕见许三笑回来了,立即宣布开饭,同时对许三笑说:“你准备一下,我爸和燕叔叔中午要过来找你谈谈。” ps:送上今日第二章,按摩椅上的故事,字字不易,谢谢你们的月票,青莲敢说自己尽力了。(首发:) 第三百零四章 莽昆冈,独上险峰三千尺 一个内心强大的人,不会把太多心思花在取悦和亲附别人上面。所谓圈子、资源,都只是衍生品。最重要的是提高自己的内功。只有自己修炼好了,才会有别人来亲附。自己是梧桐,凤凰才会来栖;自己是大海,百川才来汇聚。只有到了那个层次,才会有相应的圈子,而不是倒过来!权势不是依附来的,幸福也不是别人赐予的。实力到了,一切水到渠成。 中午,许三笑如往常一样下班回家,路口停着一辆银灰色吉普车,看见燕东阳下车向自己招手。心知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爽快的走过去,依照燕东阳的意思钻进车里。 银色吉普车向着城镇外驶离,刘枫驾车在后面跟着,前面银灰色吉普车越开越快,经过一条羊肠山道时突然一转弯开进了山里。刘枫驾驶着q7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山路崎岖难行,路况复杂颠簸,两辆车一前一后连续经过几处急转弯和险坡。 燕东阳单手操控车辆,看了一眼后视镜,道:“你的这位司机车技不错啊。” 许三笑道:“他是我的兄弟,叫刘枫。” 燕东阳点点头,道:“有点意思。”说着,突然换成双手驾车,连续换挡,银色吉普车陡然加快速度。一个急转弯后,像一头发狂的犀牛,横冲直撞的冲向到处是低矮灌木的山坡。 吉普车颠簸的更厉害了,有几次甚至腾起一两米高,但卓越的减震性能保护了车体,燕东阳高超的驾驶技巧让这辆车始终保持着高速运动中的平衡。在起伏难测险峻崎岖的路面上前行着。连着翻过了几道山坡。 燕东阳又看了一眼后视镜,这次却是眉头微微一紧,道:“小子,你这位兄弟真不一般啊,开这么一辆民用四驱就敢跟着我的银色犀牛跑到这个鬼地方,就冲他这车技,等一会儿我非跟他聊几句不可。” 原来这辆性能超卓的吉普车叫银色犀牛。许三笑赞道:“好车!车好,燕叔你的车技更好!” 燕东阳淡淡一笑,道:“少套瓷,咱俩没差多少岁,甭叫的这么亲热,你和小燕子的事情这次要是能定下,你再这么叫,到时候保不齐我还得送你们点礼物。” 许三笑从他这句话中听出些滋味来,听他的口气,自己跟小燕子的事情还有得商量? 银色犀牛突然停了下来,连续发出轰鸣声。燕东阳看一眼后视镜,又目视前方,转头对许三笑说:“你的这位兄弟车技堪称一流,但前面的路却不是谁都能走的。” 许三笑往前一看,只见前方一条天堑横在眼前,云遮雾罩深不可测,在上面架着一座钢索桥,铺着木板。目测宽度跟一辆车两轮间距差不多。肯定不够吉普车通过的。不仅是宽度不够,并且上面的木板也承受不住吉普车的重量。歪头看了燕东阳一眼,他要做什么?陡然想到一个可能,不由一惊。 果然,银色犀牛发出低沉的轰鸣咆哮,燕东阳推挡入槽,变速箱发出咔哒声,松了脚下离合,一踩油门,银色犀牛一往无前的向着钢索桥开去,沿着拉索的钢缆攀上钢索桥身。以一种恒定而稳重的节奏行驶在两根钢索上,向着沟壑的对岸驶去。 许三笑看着两边的深渊,饶是修养精深,而且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仍不免为之感到惊心!吉普车很快就到了钢索桥的中央,钢索被吉普车的重量压的弯向中间,身处万丈深渊之上,即便是最微小的晃动都不免让人感到惊心动魄。下边的激流咆哮声被山风送入耳中,听上去更添几分惊魂。 许三笑通过听觉和知觉感知着四周的情形,每一阵风,每一个晃动的细节都能无比清晰的察觉到,吉普车发动机内活塞的每一次往复运动都能准确感知,吉普车有节奏的匀速前进。车辆随风摇晃,但前行的节奏却巧妙的消化了这种晃动。这是何等精妙的技巧?许三笑不禁深深为燕东阳神乎其技的车技感到震撼。 百十米长的距离很快就到了尽头,燕东阳驾车驶下钢索,稳稳当当停在对岸。 许三笑脚踏实地,由衷赞叹道:“真是神乎其技!” 燕东阳没吭声,神色冷峻看着晃动不已的钢索桥。 许三笑回头望来路,只见黑色的q7已经顽固而坚定的开上钢索桥。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暖流。刘枫多半时间里都是个沉默的家伙,偶尔还会说几句煞风景的话,算不得多讨喜,但这份兄弟义气却是千足真金不怕火炼。 燕东阳忽然问道:“你这兄弟是不是在燕京当过兵?” “是。”许三笑肯定了燕东阳的猜测。 燕东阳道:“不必担心了,他的驾驶技术只在我之上,敢用一辆民用车辆通过这样的钢索桥,就算在高手如云的特战师里也是凤毛麟角,这样的兵居然让他转业了,特战师负责复转工作的干部真应该被送上军事法庭!”转身道:“虎哥就在前面山崖上,跟我过来吧。” 许三笑没动,默默的等待q7车开过钢索桥,走过去握住刘枫的手,四只大手握在一起,哥俩什么也没说。真正的义气从来都不是靠耍嘴皮子来的。生死之交,患难不弃,说起来容易,真到了生死关头大难临头,又有几人能把义气看得比生死重? 燕东阳轻咳一声,对刘枫道:“从这往东是一座瑶寨,往前直走则是绝壁,咱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你要是能跟上就一起上来,否则就在下边等着吧。” 车直行十五里,眼前闪出一座插天独峰,似有千刃之高,四壁光滑。 燕东阳突然呼哨一声,不大会儿空中传来一声雕鸣,一道阴影凌空而下,许三笑循声抬头一看,只见一头巨雕威猛无俦,铁爪似钩向着燕东阳而来。燕东阳抬手抓住巨雕的爪子,扬声道:“许三笑,这座山峰高有六百米,你想见虎哥就必须先从这爬上来,吉普车里有攀爬的设备,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虎哥最多等你二十四小时。” 次日上午,许三笑坐于峰下,仰首看独峰高耸入云,刚想再尝试一下。一旁刘枫却道:“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这座山峰下半截黑上半截白,从这看都能看出那上半截分明都是积雪和冰川,你连下半截都还没征服”言犹未尽,但言下之意已明了,自是在说那上半截更难征服,就这么硬来不过是浪费体力。 许三笑心急如焚,已经尝试了不知多少次,这山峰也不知是怎么形成的,平滑如镜,几乎全无着手处。向上攀登的过程中还要经过几处凸起,正是攀爬的难点所在。许三笑最后一次就是栽在最后的一处凸起点,若不是身手了得,李虎丘给准备的登山设备保护措施得力,这会儿早跌的粉身碎骨。 “光说有个屁用,你倒是爬一个试试。”许三笑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道。 刘枫也不在意,道:“那上面等着的可不是我老丈人,你要是打算放弃,这会儿咱们就调头回去,你一句话,我护送李小姐回家,满天云彩就都散了。” “你丫闭嘴!”许三笑粗暴的打断,站起身道:“老子就不信这么一座山峰能难住我。” 刘枫提醒道:“你就没想想之前差在哪里了?” 许三笑冷静下来,点点头道:“你说的对,不能盲动。”又道:“爬山我虽然算不上专业,但毕竟在山区生活多年,险峻的山峰也爬过不少,似这么险峻的还是头一回见,如果不是见识过李燕她爸的本事,我真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徒手从这上去,但他既然这么要求了,就算摔死,我也不能让他给吓死,为了小燕子,我说什么都得上去!” 这个时候再苦练杂道飞天术显然没可能解决眼前的问题,但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此时此刻。只要能对攀爬有作用,哪怕只减轻一两也不算白忙活。 许三笑肃然而立,缓缓摆出太极混元桩的架势,内在里却释放出全部精神意志,去感受四周的气体能量。用控风术默默催动气流运转,从当中筛选出不断从大地上升腾起的与地心引力相悖的物质,尽一切可能的将它们留在自己身体里。一日夜的时间里,许三笑已经尝试了许多次,但这次却是感受最强烈的一次。 想象着自己身轻如燕飞腾而起,内心中逐渐有个声音在催促,爬上去!相信自己! 许三笑飞身一纵,双手攀住崖壁,十指如钩抓住一切能抓住的地方,手足并用向上攀爬。刘枫赶忙提醒,你没挂保护器。许三笑回首道:“置之死地而后生!爬不上去老子还不如死了。” 经过之前的多次尝试,许三笑以识途老马的姿态再度攀爬到那个凸起位置,此刻已经身处三百米高空,而跟之前不同的是这次身上没有了任何保护措施。许三笑相信自己的体力,只要手能着力的地方,便能轻松爬上去。但问题是这个凸起处外表光滑如球,连一道石缝都没有。 许三笑停在这里,多次尝试都没能找到着力的点。横向挪移着想要绕开它,却发现这凸起就像山峰的裙边,仿佛无处不在。冒着奇险横向挪移了几十米都绕不开它。 许三笑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扣紧岩缝,全身其余部位放松下来,依着白甲传授的飞天术心诀冥想入定,心中只余一念,稳住身形。渐渐的,感到全身轻盈,直到感觉身体吸收不了这种由大地升起的反向物质,身体轻无可轻时才突然睁开双眼,抓住岩缝奋力一跃,双手如吸盘一般攀附在凸起的光滑岩壁上。身体陡然一顿,顺势就要向下滑落。许三笑用双膝贴住岩壁,形同壁虎,斜向横着迅速往上攀爬,几乎是倒悬着爬到了凸起巨岩的上部。 整个动作,轻身,跳跃,吸附,斜横向攀爬,一气呵成,终于跨过了这头拦路虎。 在凸起的岩石上稍作休整,许三笑发现自己的身体又渐渐恢复了原本重量,体内与地心引力起反向作用的分子已自然升腾出体外。再缓缓深吸一口气,又聚拢起更多这种分子在体内。舒缓筋骨继续攀爬,再向上,便只剩下光滑如镜的冰川岩壁,许三笑将气血凝聚到指尖,提高手指的温度,借着冰的黏力,反而比之前爬的轻松许多。 近了,越来越近,终于峰顶已近在眼前。许三笑压下兴奋之情,奋力加快速度,终于攀上顶峰! 峰顶是一小片开阔所在,两个男人正围着一堆火在烧烤。正是李虎丘和燕东阳。 历经千辛万苦才上到这里,许三笑心情难免一时激荡,恨不得欢呼一声才痛快。但一看到这两个人,什么高兴的心情都飞到九霄云外了。 李虎丘神色淡然,起身看表,道:“一共用了二十二小时,表现不赖,看来白甲教的不错。” 许三笑不禁诧异,问道:“你知道白甲来找我的事情?” 李虎丘点头,道:“当然,这是我和郭道安之间的约定,我治好白甲的老婆,郭道安把杂道宗门交给你。微顿一下,又道:“其实郭道安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但因为你很有可能会成为李虎丘的女婿,所以他也只好想想。” 这些许三笑之前已有所预料,并不感到多意外,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又问:“你之前把李燕带走,郭道安他们三个先后来找我,也跟你有关吗?” 李虎丘摇摇头,道:“这事儿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有些人是我请来的,比如三大术士,有些人却是一定要来,我也拦不住,比如我老婆她们。” “三大术士几十年前办了一件错事,现在他们想做些弥补,李慕枫是我伯父,代表另外两个找到我头上,希望他们走了以后我能帮着照看他们的门户,跟我说什么老祖宗传下的东西,就算到今天变得不再那么值钱了,也不能断了传承。” 李虎丘招手示意燕东阳拿一块烤熟的鹿肉过来,接在手里递给许三笑,道:“先吃着,听我慢慢跟你说。” “李燕是我闺女,是她妈妈留给我的唯一,她喜欢你,而我不能一直把她留在身边,所以我只好考验你栽培你,事情就这么简单,如果不是那个姓叶的横插一杠子,我不会把这件事搞的这么复杂,更不会在这里跟你见面。” 许三笑沉吟道:“这么说三大宗师先后来传我宗门奇术,其实是受了你的邀请,目的是为了栽培我?” 李虎丘道:“当然,这跟你的出身也有那么一点关系,你是许道陵和古青鸾的儿子,我欠你母亲一份情,所以请动李慕枫伯父去传你几手,而许道陵是杂道前代宗主,郭道安一直打算把杂道宗门传给你,而老杜选中你,除了我的因素外,主要还是因为你年纪轻轻精神修养就达九重天上的境界,还胜了杜淳锋,老杜觉着你是个可造之才。” 之前李虎丘把李燕硬带走,说只有等许三笑道行够了,能抵挡住他那一抓的时候才肯把女儿交给许三笑。当时许三笑为这事儿恨的咬牙切齿,却没想到他做这一切的同时又都留了后招。 李虎丘继续说道:“你很刻苦,为求进步甚至不惜冒险去寻郭侃宝藏,这些事情我都知道,至于你跟何问鱼之间的瓜葛,那是你们的问题,只要不伤到李燕,我也懒得过问,但有一件事是我不能容忍的,便是你跟信义堂走的那么近,我之所以这么多次考验你,甚至到了这一刻还用这座险峰试探你对小燕子的痴心,便是因为我不想你被姓叶的利用,进而影响到我。” “现在呢?”许三笑神态坚定道:“现在我依然不打算跟叶大哥绝交,您怎么想?” 李虎丘笑眯眯道:“那是你跟他之间的问题,我不相信你,但我相信尚楠,他说你不会成为姓叶的手中的棋子,我就信你不会成为棋子!” “你是左道嫡传弟子,杂道宗主的儿子,术士界未来举足轻重的人物,你已经够资格跟叶皓东结交,也够资格做我李虎丘的女婿,至于我跟他之间,我相信你应该明白信义堂和自由社之间这份平衡的重要性。” 许三笑问道:“杨军虎是伤在您手上?” 李虎丘点点头,道:“我必须要让叶皓东知道,他就算经营下泼天大的事业,也应该有所敬畏。”说到这儿,他突然咳嗽起来,越咳越凶,到最后竟喘了几口急气。 许三笑惊讶的看着,仿佛看见的是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连自己都已经是寒暑不侵百病不生的境界,更何况李虎丘这样的人物?他怎么可能咳嗽的这么厉害? 燕东阳走过来,从怀中摸出个小瓶子,递到李虎丘面前,问道:“虎哥,要不要闻几下?” 李虎丘摆手道:“这老毛病有年头没犯过了,跟杨军虎过了几招,没想到又伤了肺叶经,看来又要养几年。”又自嘲道:“***,老子还没到四十,怎么感觉自己很老了似的?东阳,你说我是不是退步了?” 燕东阳摇头道:“是杨军虎还在进步,楠哥也在进步,就我所见,他们两个进步虽然也很慢,但的确比你快的多。” 李虎丘笑道:“人比人气死人,这他妈该死的天赋!又道:你这功夫练不成,眼力倒是越来越厉害,张道浚传你的静坐十二心法真是不错。”转头又对许三笑道:“你能出现在这峰顶,足以说明你对小燕子的心至诚无欺。” 许三笑暗自欣喜,见李虎丘旧伤复发,不好露出笑意来,压下心头兴奋,关切问:“您没事吧?” 李虎丘掏掏耳朵,微笑道:“问题不大。” 沉默了一会儿,许三笑又道:“其实叶大哥” 李虎丘摆手制止许三笑说下去,道:“我知道他是一条好汉,但好汉和好汉未必就一定能成为好友,有时候也会成为好对手,我也很清楚他要做的事情,但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切都在变化中,他今时今日的想法未必是以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时的念头,我在这里看着他,等他功成身退时再找他喝一杯,或者等他身败名裂时,我们也许可以成为朋友,但现在,你跟他结交是你的事情。” 许三笑轻轻一叹,道:“郭老师他们三位去找李神通,您怎么看这件事?” 李虎丘道:“在李神通没出山前,这是你们术士界的事情,三位老先生的决定我也不能阻止,这是他们坚守的道义,我辈只有尊敬的份儿,而李神通如果不死,敢跳出来兴风作浪,我自然会出手对付他!” 许三笑道:“我学了三位老师的本事,就有义务继承他们的意志,假如三位老师真的回不来,李神通出山,我希望您能给我个机会,把他留给我,因为这是我们术士界的事情。” 李虎丘歪歪头,最后不置可否道:“真有那一天,只要不伤害到小燕子,随你怎么跟他斗。” 许三笑郑重其事躬身称谢。 李虎丘笑眯眯道:“你的进步之快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虽然这中间有我刻意安排也有一些奇遇的因素,但却离不开你的刻苦和坚定的意志,我是最知道咱们这种习武天赋不高之辈晋身宗师境界时的痛苦的,你能挨过来就很不错!今后我把小燕子交给你了,我希望你保护好自己,把她照顾好。” 许三笑道:“谢谢您,我一定会用生命的全部来照顾好她。” 李虎丘摆手道:“不必发誓,我从来不信这个。”又道:“你既然决定重归江湖执掌左道和杂道,日后的麻烦恐怕是少不了的,记住我的话,实力是你拥有一切的基础,如果你是以李神通那样的人物为目标,修行便决不能懈怠,你要把他想象成杨军虎那样的人物,就算你达到我现在的境界,也未必有绝对的把握取胜。” 这番话说的已有些长辈教导晚辈的意思。许三笑听的竟挺受用。忽然想起李虎丘刚才说欠了自己母亲古青鸾一份情,又想到这位岳父大人的风流名头,不禁有些担心,他该不会跟古青鸾有过一腿吧? 燕东阳道:“好了,话说到这儿,你和小燕子的关系基本算定下来了,今后也不会再有什么考验了,我的礼物也终于可以送出手,下边那辆银色犀牛归你了,车里有一些文件,是歇马镇景区属于长江龙的那份股权,就算是小燕子的嫁妆吧。” ps:六k大章送上,求月票,上个月的二十一名是因为后期身体零件老化,导致更新不给力,青莲没脸求票,这个月更新看青莲的! ps2:书评区里正在搞左道语录的评选赛,大家若觉着老流氓还能写出几句有哲理的话,就请过去凑几句,把你心中左道中最有意思的话在那里写出来。(首发:) 第三百零五章 唯真心,风云汇聚会有时 夜凉如水,景区游乐场的摩天轮上,许三笑与李燕挽手观夜景,畅诉心曲。 真正的浪漫从来无关香车美人,也不是必须一掷千金。山色层出,荷花浪漫开。只要一片真心两情相悦,一束花是浪漫,几根蜡烛一支手电也能浪漫,甚至干巴巴一句话都能浪漫,正如曹禺的日出第二幕中那句:你真是个杰作!六个字加一声感叹,香艳美丽和浪漫便兼而有之了。 李燕红颜如黛,眼若迷星,看着许三笑,说:“我从小到大超崇拜的女人叫萧落雁,不是因为她有多能干,而是因为她连我爸那样的男人都敢爱,不但敢爱而且敢嫁,不但征服了李虎丘的胃,还拿下了他的心,家庭事业两不误,李虎丘这种只适合当深闺情人的江湖浪子被她调教成了居家爱人,你说她厉害不厉害?” 许三笑捏着她光滑圆润的下巴,柔声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厉害的。” 李燕含胸低首,低声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今后南飞北往,咱们永不分离。” 许三笑低下头,捧起她的脸蛋儿,温柔的吻了上去 良久,唇分。 李燕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你的气可真长,再亲一会儿都快窒息了。” 许三笑不说话,将伊人抱起放在腿上,继续着收复失地的动作。 李燕的小手挡在胸前,但奈何胸器凶猛,小手哪里盖的住。她柔声道:“好啦,不要在这里,回家随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许三笑张口咬住了李燕的小手。她的手白皙细嫩,像一团新鲜出笼的面团,香喷喷富于弹性,惹人馋涎。 “要死啦!”李燕将小手挣脱出来,用力拍打着怀中男人的头。但随着衣襟敞开,胸前高地被男人的双唇占领,她的抵抗越来越弱。紧咬着下嘴唇,竭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不要在这上面,会被人笑话的,别忘了你的身份。” “白梦江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想盖大酒店?”许三笑伸手去解李燕衣服上最后一个扣子。 李燕一边无力的抵挡一边说着:“还是不行,何小妹和米粒儿都知道咱们来这里了,她们会笑话我。” 许三笑道:“何小妹要懂得笑话你就好了。”说话的功夫,解开了最后一个扣子。 “那也还有米粒儿呢。”李燕的上半身已经失守,小手紧紧攥着裤带。 许三笑埋头在胸前两团温柔之间,陶醉的亲吻着,呢喃道:“你要是拒绝我,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 李燕白了许三笑一眼,道:“你整个一色中饿鬼,少来这套,信你才怪。” 许三笑突然抬头,深情凝视,道:“记得吗?我跟你说过的,这辈子绝不对你说半句虚言!”说着,忽然拉开门,纵身一跃! 李燕大吃一惊,吓得花容失色,心里慌乱又后悔,“做就做嘛,你”把头往外一探,不禁破涕为笑。惊讶的发现许三笑甩掉外套露出一身白色皮甲,展开后竟可以在空中翱翔,在那皮甲上写了一行字,许三笑愿为李燕穿上紧身装。 李燕掩唇而笑,泪花飞扬,但那是幸福的泪水。如果这一刻的幸福要用一生来交换,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次日晨,白甲早早登门催促许三笑随其进山。 山中。 昨晚与李燕痴缠一夜,许三笑精气神都在最佳状态,将飞蛇皮甲还给白甲,笑道:“咱这练习的时间就不能调整调整?我有晨运的习惯,但不是在这大山里。” 白甲身上没了白甲,却依旧是那副淡然冷酷的样子,接过飞甲穿回身上,道:“宗主昨晚用上这件飞甲了?” 许三笑点点头,道:“还达不到你用出来平地飞起的效果,只是从高处往低处跳了一下。”又道:“跟你说正经的呢,咱们这练功的时间能不能调整一下?” “绝对不能!”白甲表情严肃,解释道:“寅卯二时是一天当中地气升腾最活跃的时段,这个时候练习飞天术最有效果。” “是吗?”许三笑怀疑道:“我怎么不觉得?” 白甲不为所动,道:“离二月二没有几天,宗主要想胜过马二龙,便没有可浪费的时间。” 许三笑道:“这宗主什么的今后还是别叫了,时代变了,咱们宗门也得与时俱进,你年纪大我许多,就叫我三笑吧。” 白甲点点头,道:“咱们可以开始了?” 许三笑表示没有异议。问:“关于飞天术,你还有什么没教我的?” 白甲酷酷的:“今天咱们不学飞天术!”又补充道:“这是郭大哥的意思。” 许三笑心道,**,不学飞天术你跟我扯什么地气升腾的时间,刚想抢白两句,白甲却先说道:马二龙的道行全凭多年苦修而得,多年前就达到上品上的境界,名义上你们境界相当,但是你的精神修养靠的是外力加身,基础不稳。遇到势均力敌的生死较量,当你的精神修养过度消耗,意志最薄弱时,这些外力就会随时可能反噬。一个不小心便会让你精神错乱。 许三笑被说中心事,阴灵炼化不是一件容易事,尤其是那阴灵是两位神道大术士死后留下的,几乎可称为神灵了。如果不是有导魂钟抹去了那阴灵主要的自我意识,现在自己恐怕早已被那阴灵抹去自我意识,成为一具无意识的行尸走肉。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马不停蹄,根本没时间顾及到脑海中的这个隐患。 叹道:“说起这事儿来,我当时也是被动的,当时的情形阴差阳错,我通过导魂钟吸纳的阴灵乃是郭侃和她的情人死后留下的,合并了两位神道大术士的精神能量,我到现在其实也没能将之完全炼化。” “两位神道大术士的精神意志合并而成的阴灵,若全被您吸收同化了,您又怎么可能还只是九重上的境界?”白甲面色肃然额首道:“不过宗主不必忧心,咱们杂道之所以被称为邪道,便是因为咱们门户中有些术法过于邪异。” 续道:“比如炼化生魂这一招,便常被同道诟病过于损阴丧德,甚至有个别同门为了炼化生魂,更是不惜用投毒一类阴招大批害人,制造收集生魂的机会,但就术法本身而言其实并无不妥,生魂游离于世,无自主意识,多是困于一念不甘,每当出现时常常害人不浅,杂道的先祖们研究出这种修行方法,本是为了普度众生。” 许三笑叹道:“经是好经,可惜被歪嘴的和尚给念歪了,武功和术法其实都无分好与坏,全看修行人的心术,为求道而损道,便等于入了邪道,就比如郭老师的三个徒弟,盗紫河车炼丹的做法,伤天害理,老天又岂能容得下?” 白甲道:“修行之路本就是与天争命,为求提升不择手段。这一点上,所谓邪道和正道其实并无二致,龙门道宗和真言宗难道就没有人干那损人利己的勾当了?他们当中有些人出来妖言惑众,打着养生消业的旗号聚集信徒行骗敛财,用聚拢起的财富修造行宫,买药炼丹,更有甚者广收年少女弟子,宣扬双修大道,盗取红丸元阴,比咱们杂道也没高明到哪去。” 轻哼一声,续道:“只不过咱们杂道中人一直都不愿归附权贵,而那些所谓正派宗门却无不把归顺朝廷视作光耀门楣的捷径,左道本无贬义,他们非要强加上旁门二字,杂道之名起自杂家学派,却被他们污指为邪道。” 许三笑慨叹总结道:“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依附庙堂的便是正道名门。” 白甲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又道:“所以术无好坏,人心也无好坏,正与邪无外乎立场而已。” 许三笑深有感触:“看人看事有三重境界:第一重,黑白不分,涉世之初,天真幼稚,看不清人,看不懂事,对自己好就好,用感情驾驭理智;第二重,黑白分明,经验丰富,心智成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用理智驾驭感情;第三重,世无黑白,黑白起于心,我心若白,天下皆白,世间无对立,哪来黑与白?” 白甲神色不变,眼中却流露出赞许之意,负手道:“宗主身具大智慧,一定能彻底炼化掉这道阴灵。”又道:“现在我便传您杂道炼神术。” 所谓炼神其实分为外夺和内化两个部分,外夺是借助招魂铃之类的道具,以黑狗红鲤之类的阴媒生物来储存阴灵,以咒语和阳火彻底抹去意识后在吸收到自身上。您手上有咱们杂道至宝导魂钟,所以不需要这么麻烦,这外夺之术可以不必学。我要传您的只有内化之术。 正所谓阴灵不散,就算被吸纳到身上,有些强大的阴灵的意识还不能散尽,一个不好便会反而坏了宿主的精神意识,让修行者成为无主意识,精神错乱的人。民间多见的鬼上身,就算用最先进的仪器也查不出问题来,只好归纳为精神病。 白甲讲道,内化之术的核心便是强化自我精神意志,六字真诀:养真性,不虚伪!于空无意处见真性,才能以自身精神与阴灵往来,逐渐将之同化 许三笑摆出太极混元桩的架势,抱元守一,心定神凝,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依照白甲所授,将精神意识集中于脑海中的泥丸真神世界中,只见仙女于湖上起舞,天空却无往日之蔚蓝,而是一派阴霾,有一无面女人灰衣白发伫立在湖边,任凭仙女起舞翩飞如何优美,全然不为所动。许三笑以无识无想意念加诸于起舞的仙女,仙女精致的五官逐渐模糊,主动去拉那无面女人,几次三番,那女人先是毫无反应,最后也只是微微点点头。 仙女继续拉拽,无面女人似乎恼了,脸上突然出现两只眼睛,放出愤然寒光。许三笑只觉得脑子里一阵冰凉,陡然转醒。心头升起莫名的怒意。愤然吼了一声。睁眼一看,见白甲正关切的望着自己。 “宗主,你感觉怎样?” “很怪!就像你说的,那道阴灵果然还在。”许三笑眉头紧锁,隐隐担忧道:“上一次是何问鱼豁出命去救了我才没被它把我冻死,这么长时间我主要顾着何问鱼的情况,没想到它会在我脑海中安了家,如果不是何问鱼当日曾用道宗秘术在我脑海中留下一道意识始终保护着我,说不定我会被它给夺舍了。” 白甲摇头道:“就算最强大的阴灵经过导魂钟也不可能还具备夺舍的自主意识。” 又说道:“我根据你说的当日情形判断,何问鱼用自身元神气血帮你驱散寒意,保住了你的自我意志没有被阴灵侵蚀,而她却元神受损,失去了大部分的精神意识,身体还被冻的重伤,以至于进入了道胎归元之境,你得到她的帮助在与无自我意识的阴灵之间的争斗中获胜,吸收了它一部分的灵力,这便是你精神修养进入九重之上的原因,假如你能完全炼化这道阴灵,精神修养又何止是九重之上?” 许三笑道:“我感觉这东西长时间盘踞在我的泥丸意识海中,似乎已经影响到了我的性格,我发现自己最近行事越来越倾向于阴狠和肆无忌惮。” 白甲道:“阴灵之力是天地间最纯粹的能量,本身是不具备自我意识的,这种能量至阴至纯,与人性中的阴暗面更亲近,你融合的越多,秉性中阴暗的一面就越凸显,在咱们杂道中人看来,这算不得什么坏事。” 许三笑豪情万丈:“只要不会被它控制了我,就不算太糟,这玩意我早晚全炼化了它。” 白甲提示道:“炼化的关键不在于消灭,而在于同化,它跟你秉性中的阴暗面更接近,你就要更强化自己身上这方面的意志,它才会更容易跟你的精神意识融合。” 许三笑神色凝重,缓缓点点头。忽然想到古往今来的大魔头,有许多都曾是惊才艳羡光明磊落之辈,却因为行事风格邪异凶厉而不被世人认可。张角、黄巢、方腊都是这样的人物。 旭日东升,眼看已近七点钟,白甲主动与许三笑道别,叮嘱道:“宗主不必为阴灵的事情感到困惑,郭大哥说,你这辈子注定不能独善其身,反正是做事,只要本心是正的,不必那么多拘泥,杀一人为救两人便是行善,救十人便是积德,如果能救百人,千人,万人,那便是无上的造化,一将功成万骨枯,谁又想过,有些时候在这万骨枯三字的背后,有几百万骨得以不枯?” 许三笑凝重的点点头,道:“郭老师一片苦心,我一定牢记住他的话。” 农历二月初一,上午十点,歇马镇景区大门外的广场上,一个中年女子手提一把大铜壶,正在摆摊卖水,自称壶中有茶神,不用茶叶便能净水泡茶。跟她一起的还有个黑衣大汉,竟能吞炭服火,手指点烟,眼皮子夹得起水桶。神异非凡,令人叹为观止,引来无数人围观叫好。 一位黑面和尚在一旁,手执一柄金黄铜槌,敲着一只巨大的无声木鱼,仔细看哪里是什么木鱼,竟是一只百十斤重的老鼋。 另有一名算卦的先生,满口湘南口音,算起卦来铁扣断金无不灵验。在他的卦桌边拴着一条通体无毛,金瞳紫舌的怪犬。 一时间,奇人异士齐聚歇马镇,风云聚会正有时。 许三笑坐在银色犀牛吉普车上,老远看着。看罢多时对刘枫说:“麻烦小枫哥让你的小老婆往前凑凑,我再仔细看看还有什么山猫野兽?” 刘枫的二老婆便是这辆银色犀牛吉普车,由前苏联克格勃特别制造,近年又经过自由社中的顶尖科学家改造过,除了本身超强的通过性和速度外,更有许多特殊功能。刘枫一上手便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吃饭睡觉都在车里。李燕因此戏称这辆车为刘枫的小老婆。 银色犀牛一转弯,停到广场边缘。 刘枫道:“那女的手里的铜壶真够分量,那个吞炭的大汉练的是硬气功,那个用老鼋做木鱼的和尚手里的铜槌如果是实心的,便至少有五十斤重,那老鼋的后背固然够结实,这和尚的力量更是大的吓人,敲了快一上午也不累。” 许三笑道:“你看错了,那玩意是纯金造的,至少有一百五十斤重,这和尚一个人比那女的和那大汉加一起都厉害。” 刘枫咋舌道:“一百五十斤?我看他拿在手里跟一根筷子似的,这和尚的功夫得有多高?” 许三笑凝重道:“一贯道积累了几十年,有些奇人也是应该的,这和尚一身蛮力确实挺厉害,但也算不得多了不起,真正厉害的人物是那个算卦的老头,他一个人比这三个都难对付。” 刘枫郑重其事的看半天,没瞧出所以然来,问道:“这老头身上有什么特别的?” 许三笑道:“先说他带的这条狗,我那只黄虎出自猫谱,驯兽经中还有一段犬书,这种犬便是书中名列前茅的奇犬,叫做金瞳无毛狮,三国时的乌戈国主兀突骨,身长丈二,眼有光芒,浑身鳞甲,刀枪不入、以生蛇猛兽为饭,身边豢养一条奇犬,名叫罗刹狮,能啸伏百兽,后来被诸葛亮给烧死了,便是这种狗。” “还有,这老头给人算卦的时候,之所以能百算百灵,其实是因为他在给人算卦前,问吉凶的时候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对方给催眠,先以秘术探知对方的秘密,然后再算卦,岂有不灵验的道理。” 接着面带隐忧道:“这人的精神修养极高,至少不在杜淳锋之下,一贯道为了掌控左道,看来是下了本钱了,也不知这其中有没有李神通的徒弟?” 第三百零六章 风樯动,高山平湖争乾坤 卦摊前,许三笑负手而立。心想:这些人来此的目的是先礼后兵投石问路。一来帮马二龙打个前站探一探许自己的实力,二来是为了江湖规矩。 算卦的老者纹丝不动,卦桌边拴着的无毛巨犬却躁动不安的起伏伸展。算卦老者轻轻咳嗽一声,那金瞳巨犬立即安静下来。老者抬头问:“先生想算卦?” 许三笑点点头,笑问道:“老先生会算卦?” 算卦老者针锋相对看着许三笑,道:“老汉吃这碗饭六十年,算得不准不要钱!” 许三笑低头看了一眼无毛巨犬,赞道:“好一头无毛狮子,啸伏百兽的名头果然不虚。” 算卦老者道:“年纪大了,眼神耳朵都不济事了,偏赶上这个年月满世界都是车,世道还乱,有这么个玩意跟着,既可以引引路还能防患那些不尊老爱幼的坏东西。” “真不赖!”许三笑连胜赞着,反问道:“敢问老先生贵姓?” 这时,广场上卖水的中年女子,表演吞炭的大汉,金槌敲老鼋的和尚,不知不觉间也都凑到算卦摊子四周。 许三笑丝毫不在乎,左右看了看,对中年女人一抱拳,道:“原来是邱大掌柜到了,怎么不直接来区政府找我?” 邱凤芝抱拳还礼,道:“江湖人走江湖路,我们在这里耍耍,你许区长要是认这江湖路,自然能过来会会,你要是不认,明天我们也就没必要去看你跟马老掌柜那场斗术夺嫡的大戏,得防着你通知大兵来给我们剿了。” 接着一指算卦老者介绍道:“这位是湘南老掌柜,渔阳道宗的周华昌老爷子,也是一位天机大夫,这一行里与左道周老仙齐名,一贯道此行一切以他老人家为主。” 许三笑正色道:“原来是老前辈到了,玄门左道嫡传许三笑有礼了。” 周华昌眼皮一翻,看了看许三笑,道:“原来是同道中人,这一卦我免费送你。” 许三笑道:“我最近刚接回媳妇,算是情场得意,那就问一问前程吧。” 周华昌神色如常,微微额首道:“请抽一签!” 许三笑从签盒里抽出一支来,看了一眼递给周华昌,道:“芳草之兰格。” 周华昌接过看了看,捻须道:“有机谋,能操持,守法度,立纲纪,善别贤愚,能分皂白,自堪作栋梁大器,可为领袖高人,只因天败星在中宫,以致退神太重,凶事不成,好事易散,百尺竿头曾下足,千重浪里也行舟,因何险里不相妨,只为天机星救护,妻宫力薄,儿女情疏,百斤重担,耐烦挑到底,替著人不足,休嫌蹭蹬,只要心坚。” 说罢,微微一叹,又道:“许先生这一签不算上吉,我劝你最好悬崖勒马,凡事莫要太计较才好,否则凶事难成啊,与人斗术分生死,这还不是凶事吗?” 许三笑合手道:“我跟周师父多年,这问卜之道也算略通一二,照我看这却是一根好签,与人斗术分生死,输了才是凶事,这凶事难成岂非就是不会输的意思?” 周华昌不悦道:“许三笑,你该清楚,马二龙已经是一贯道的人,你不清楚的是一贯道在国内外有多大的影响力,我劝你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说着,轻轻一拍桌子。 桌角的无毛金瞳狮立即冲着许三笑低吼作势欲扑。许三笑冷冷的扫了这畜生一眼,精神意志透过双眸直照在无毛金瞳狮眼中,把这畜生吓的登时双腿颤抖不已。 这无毛金瞳狮乃是产自高原的上古异兽,久居喜马拉雅雪山海拔五千米以上的地区,通身无毛的特征除了锻炼出这种巨犬强大的体力外,更成就了这野兽坚韧的精神意志。寻常的精神类幻术根本奈何它不得。除非对方的气血体力还要胜过它,才会让它感到畏惧。 周华昌诧异道:“想不到你竟然跟老当家的一样也是术武双修,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眼神攻击绝非幻术,莫非是神打吗?” 许三笑不动声色道:“多谢老先生夸赞,我这一下离着神打的境界还远,也就对付它还凑合。” 周华昌歪头使了个眼色。 一旁的大汉突然走过来,伸出手道:“想不到许先生还是个练家子,我叫徐飞雄,咱们搭搭手怎样?” 许三笑知道搭手的意思,不过根本不会,但却不能这么说,便道:“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吧。” 徐飞雄一张大脸登时像罩了张大红布,许三笑言下之意分明是认为他不够资格搭手。把眼一瞪就要发作。一旁的和尚忽然道:“老徐等一下。”来到许三笑近前,问道:“许先生的功夫师承何派?” 许三笑道:“机缘巧合练了几手而已,禅武宗和硬太极都涉猎了一点点。” 这和尚闻听暗自心惊,禅武宗当世第一人叫张永宝,他是知道的,而硬太极的创始人龙勇曾经纵横天下无对手,这两门功夫都是大有来头。许三笑的体术修养分明已达绝顶宗师的境界,绝非一般人能教的出。和尚抱着老鼋,手提金槌,站在许三笑面前犹豫再三,终于微微冲周华昌点点头。 周华昌皮笑肉不笑,道:“想不到许先生还是一位武道大高手,难怪这么豪情万丈,要公开挑战我们的马老掌柜。” “马老掌柜?”许三笑微微一怔。 邱凤芝接过话头解释道:“一贯道在几十年前每个省都有一位老掌柜和几个大掌柜,但自从宗教办和天兵组成立以来,对一贯道连续实施打击,这几十年里,三十三位老掌柜们还在外面的已不多,之前山南是没有老掌柜的,现在老当家亲封了马二龙为山南省的老掌柜。” 许三笑点点头,道:“明白了,就是说后加入的马二龙一进一贯道就成了你的上司,跟周老先生平起平坐?”又道:“看样子你们这佛国世界里也不是那么公平啊!” 周华昌心头不悦,脸上丝毫不露声色,道:“许三笑,我们正大光明亮相拜码头,目的是先礼后兵,希望最好能化干戈为玉帛,大家都是江湖一脉,你跟马老掌柜又是同门师兄弟,我们老当家的意思是你们都是人才,与其相互争斗,倒不如共同加入一贯道,眼看这天下就要风云再起,机缘已至,正是豪杰辈崛起之时,老当家求贤若渴” 许三笑道:“多谢美意,许三笑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咱们还是明天遁龙潭上见吧,几位要是没意见,我就告辞了。” 四人相互对视,均感到没有丝毫把握留住许三笑,只好默然点头,任凭许三笑扬长而去。 二月二,龙抬头,俗称青龙节,山南人称这天为踏青节。正是冬去春来,万象更始时。 许三笑与何小妹坐在天人合一道场的挡雨棚下,眼望奔涌的春潮从大山上倾泻而下,汹涌的激流到了遁龙潭为之一缓,水势陡然缓和,形成了无数涡流在其上盘旋。 江心月一身练功服,打着赤脚走到二人中间坐下,道:“许三笑,你真打算跟马二龙在那水中间决战?” 许三笑额首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什么可怀疑的。” “虽然我很喜欢看热闹,但还是想劝你几句,你有大好前程可追,何必要跟马二龙一个邪教头子死磕?上报相关部门把他法办了不就结了?”江心月不解道。 许三笑望着暗流汹涌的潭水,微微一笑,道:“猫有猫道,犬有犬路,本该是江湖庙堂各行其道,而我却一不小心走上了两条路,二者之间可谓是水火不同炉,我不得不小心避免让这两条路出现交集。” 江心月道:“你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迟早会露陷,到那时说不定你已经身居高位,真不知道你打算怎样收场?” “过河脱鞋,到时候再说,说不定我连眼前这一关都过不去。”许三笑嘿嘿笑道:“人生就是在不断前进的过程,有的人坐的是飞机,有的人只有一双脚,而我坐的是火车,现在车已经上路,脚下两条铁轨,在抵达目的地前我哪一个也离不开。” “说的这么深奥,我才懒得理你。”江心月抻了个懒腰,道:“咱们说好了,甭管你怎么折腾,可不能破坏了这幢房子,我可是跟霍平潮下了保证的。” 霍平潮把这个地方当做落叶养老之所,买下来以后,不但立即停止对外营业,还重新加固装修了一遍。把这里彻底办成了他的私人养生会所。够资格来这里住一夜的,无不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尽管到目前为止,老支书夫妇还不知道霍平潮的真实身份。但霍平潮已经把这一方山水看做了霍家的自留地。 许三笑点点头,道:“放心,我是在这里长大的,对这一方山水的感情丝毫不比霍大哥差。” 何小妹突然捂嘴偷笑,江心月这才反应过来,横眉立目瞪着许三笑,叫道:“好你个许三娃子,你敢占我便宜,想当我叔叔?”说着张牙舞爪的作势欲扑。 许三笑可不敢就这么跟这母老虎斗,一纵身跳下台子,道:“这么称呼都是你们的便宜,从你曾祖那里论起,我还是你的曾淑祖,你该称我为老叔祖。” 一身白衣,不苟言笑的白甲与一位身着绯衣红袖的中年女子从山坡上下来。许三笑主动迎上前去。 白甲介绍道:“宗主,这就是我老婆曾红梅。”又道:“一贯道的客人已经到了山外路口,再有一个小时便到了。” 女人上下打量许三笑,抱拳道:“你就是郭老大指定的杂道新主?” 许三笑点点头,只见这女人长的眉目俊朗,站在那里昂然赳赳,颇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意思。郭道安当日曾似无意说起,杂道四大宗师和两大护法各有性格,黑袍好名,红袖好斗,白甲冷酷,紫衣热情,半仓嘉措最古怪,任道远虽然没什么大用,人际交往方面却比前边五个人都要强些。 “我跟白甲老兄说过好几次了,宗主这个叫法我总觉得不大舒服,你们年纪比我大,其实就叫我三笑便好。” 曾红梅微微一愣,道:“那不大好吧,这可是对宗主不敬,违反门规当受三刀六眼之刑。” 许三笑道:“敬与不敬不在称呼上,我要是不够资格让你们尊敬,你们口头上再怎么客气,心里也是瞧不起我,我若是本事够大,你们就算叫我三笑,心里照样是敬重我的。” 曾红梅一笑,刚要说话,却被一旁的白甲抢白道:“既然宗主这么说,那就按照宗主的意思来,今后咱们就称你三笑。”他和曾红梅夫妻情深,素知妻子对许三笑缺少了解,因此一直不大相信新宗主的能力,她脾气如火,心直口快,只怕她一时管不住嘴说出什么不敬的话来。 曾红梅不悦的看了白甲一眼,道:“白青云,你又来这一套,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许你抢白我的话,就算是为了我好也不行!而且你抢我的话也白搭,我要说的话该说还得说。” 转头对许三笑道:“三笑老弟,我曾红梅是个直肠炮筒子,肚子里装不住话,郭大哥挑中你了,我当然不会再有什么异议,但给你面子也只是冲着郭大哥一句话,你要想让我心服口服,今儿你得唱一出好戏给老姐姐看看,只要是你老弟能把这场唱圆了,今后刀山火海你只管言语。” 这女子就像一团火,而她的老公却似一团冰,真不知这夫妻俩是怎么凑到一起的。许三笑不反感曾红梅心直口快丑话说在前面的性格。大人物必先有大胸怀,没有人的性格是完美无缺的,越是有本事的人个性往往越强。用人所长便需能容人所短。含笑额首道:“痛快,咱们就一言为定!” 白甲见许三笑神态自然,并无一丝不快,心下稍安,道:“多谢宗主有容人雅量,红梅姐一向都是这个脾气” 许三笑摆手道:“白甲老兄不用解释,咱们今后是一家人,说实话嫂夫人的性格很对我的脾胃,时间长了你们自然就清楚我许三笑是何许人。” 曾红梅笑道:“你看,宗主都这么说了,就偏偏你还这个死德性。”转头又问许三笑:“三笑老弟,这客人眼瞅着到了,这出戏你到底打算怎么唱?” 许三笑道:“咱们的目的是灭了马二龙,一统玄门左道,我跟马二龙斗术肯定是题中应有之意,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光明正大全凭实力,但如果一贯道想横插一杠子,我就得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玄门杂道也不是好惹的。” 曾红梅伸出大拇指赞道:“好,你老弟果然够胆色,天下术士都忌惮李神通,你老弟却敢跟他对着干,就冲这一点,郭大哥就没有挑错人!” 许三笑微笑道:“错没错的等这出戏唱完自然见分晓,现在就请嫂夫人和白大哥下去准备迎客吧。” 一贯道,山南大掌柜邱凤芝,荆楚大掌柜徐飞雄,滇南大掌柜癞和尚,湘南老掌柜周华昌,新受封的山南省武侯转世老掌柜马二龙,一行五人依足了江湖老礼奉帖登门。除马二龙外,其余四人昨天都曾在景区广场上出现过。 尽管接下来就要刀光剑影你死我活的玩命,但彼此双方表面上的礼节却丝毫不能含糊了,这就是华夏人的先礼后兵。贯穿了整个社会,被各个阶层认同的行为习惯。 许三笑和马二龙之间的这场斗争关乎了左道嫡传的归属,消息老早就放出去了,因此远在西北的红莲庵和星宿海的逍遥仙两支也都派了代表过来。红莲庵的代表是一位看来三十许人的美艳的尼姑,逍遥仙来的却是个中年道士。 生活处处有惊喜,关键需要一双慧眼去发现。这些人平日里生活在三教九流中间,看上去与普通人无异。到了这里才露出高人本色,一个个神采飞扬气质卓然。言谈动作无不透着浓浓的旧派江湖的风范。 这其中一名肤色黝黑,身材高大,模样英俊的印裔男子吸引了许三笑的注意。此人年纪在三十岁左右,脸颊瘦削,相貌端正英俊无比,一双黑眸明亮照人,他穿一身洁白的印度僧袍,上面印着火莲花,站在湘南老掌柜周华昌这样的高人身边,丝毫不显平庸。 许三笑在打量这个人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许三笑。 马二龙独臂长须,坐在客席首位上,率先开口道:“许师弟,咱们又见面了,上次一别一晃儿大半年过去了,你得了重阳遗稿,果然进益非凡,从区区七重境一跃登上九重天,真让我这个做师兄的又羡慕又惭愧。” 这番话说的分明别有用心,意在引动在场众人心中的贪念。他这一席话说罢,在座当中的术士无不动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交锋从这一刻起便算开始了。 许三笑心中暗骂***太损,抱拳一笑道:“实不相瞒,重阳祖师的遗稿的确在我手里,而且就在这数百米的深潭底部保存着,咱们师兄弟今天做个了断,斗术定生死,活下来的拿走一切,还包括潭水底下的十二尊金佛,公平合理。” 马二龙道:“许师弟说的痛快,马师兄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时间宝贵,就请你划下道来吧。” ps:关于更新说两句,只要有能力,一定会多写一些,虽然是一日一更,但基本都在写大章节,身体感觉好些时,不定期会有万字以上的爆发。最后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注!(首发:) 第三百零七章 斗生死,平地一声风雷起 遁龙潭上,一对儿宿命之敌即将在此开始一场生死决战。 术士斗法犹如剑客比剑,生死往往只在一瞬间。决定这一瞬间结果的因素有很多,道行的高低,经验的差距,法宝的威力等等因素,都可能成为决定生死的关键。术士手中的法宝就如同剑客手中的宝剑,锋利的宝剑可以轻易削断敌人手中的凡铁,威力强大的法宝也能让术士的术法威力倍增。境界相当下,有法宝的一方自然要大占便宜。 许三笑腰别长笛,露了一手分水踏波的本领,径直来到深潭中心的木台上。引来观战者一阵叫好。 马二龙毫不示弱,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折叠了几下,竟成了一只小船,长不过二尺,宽只有一尺,往水里一丢,马二龙纵身一跃跳上纸船,长袖一摆平地生风,纸船荡漾着漂到木台边,马二龙抬足上了木台。 二人在正式决战开始前都不想弱了气势,在登上木台的方式上便开始较劲。许三笑的分波踏浪之术全凭对水力的掌控精妙,这手看似简单,其实内含玄机。通过双足拨水,巧妙的利用了水的浮力,在足下形成数个反向上推的小漩涡,同时施展近期学会的飞天术降低自身重量,才做到这一步。这不是武道的提气轻身绝技,而是真正的术法,只有精神修养足够精深,对宇宙自然万物的了解达到一定境界才会产生的神通。 而马二龙折纸成船虽然借助了外力,但也称得上是了不起的奇术。只用了一张白纸折叠而成的船,乘风横渡数十米。只有对水的浮力,风的吹力,纸的张力和承受力都控制的妙到毫巅,才有可能做得到。马二龙登上木台回身把纸船拉上来,从新展开成一张纸,折叠起来揣进怀里。原来这纸上竟未见水痕。 许三笑赞道:“好一手白纸渡水!这就是逍遥仙的白纸仙?” 所谓白纸仙是左道逍遥仙门人发明制作的一种特殊纸张,据说是用一种产自高原星宿海的特殊水草制成的,这种草四季干枯而不死,因为纤维中空而坚韧无比。逍遥仙的弟子以这种草为原料,用古法秘术造出这种叫做白纸仙的特别纸张。这种纸扛得住巨力拉伸,在水中数日可保不侵,逍遥仙一门中有好几种秘术都是借这种纸的特性完成的。其中便包括这手白纸渡水。许三笑点出来的意思,自是在说马二龙这一手全仗法宝器具,算不得多了不起。 马二龙坦然道:“师门里的一个小玩意儿,旁门左道不值一提,怎比得上师弟你这手分波踏浪才是正宗的五行遁术,想必也是从重阳祖师的遗稿中学到的。” 五行遁术是玄门北宗龙门道嫡传的秘术,是道门先贤们根据金木水火土这五行元素各自不同的物性特征,钻研出的术法。马二龙这么说,表面是赞许三笑博学了得,其实却是在说许三笑用的是非左道门户中的术法。而他自己用的却是师门里的奇术,他嘴上自谦为旁门左道,其实是存了挑拨离间的心思。 左道弟子尤其是逍遥仙一支,平日里最喜欢以旁门左道自居,极为反感所谓的正派宗门。 “咱们玄门左道奉左慈祖师为第一代鼻祖,因此叫做左道,所谓旁门左道不过是江湖朋友的误读,以及历代某些顺应朝廷的所谓名门正派的污蔑,别人胡扯什么旁门左道也便罢了,咱们自己门户当中的人断然不该这么说!” 许三笑窥破了马二龙的心思,从容应对道:“术法无疆,大道无界,咱们左道的鱼龙幻术和正宗的五行遁术都是玄门中的术法,重阳祖师当年创立玄门,就曾说过三教合一,马师兄这么说的意思莫非是在说咱们左道的奇术不配跟五行遁术并列?咱们左道中人不配学玄门其他门户中的术法?” 马二龙一时哑口无言。 许三笑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今天到场的人有几位一贯道的朋友,我听说马师兄现在已经是一贯道山南省的老掌柜?” 微微顿了顿,又道:“这一贯道的名头,大家估计都有耳闻,当年这个宗门宣扬五教合一,打着建立极乐佛国的旗号,跟当局作对,最后被取缔,却在台岛,因为与小黑国某个特殊部门关系密切而得到合法化,当年李神通曾请周老仙为山南秦中二省老掌柜,周师父却说,左道虽小,却是有祖师爷的,五教合一,连他妈基督洋教和回教都算在内了,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马二龙一开始被说的哑口无言,但许三笑说起周至柔来,让他逮住了开口的机会,冷哼道:“许三笑,你还有脸说起周师父,你敢不敢当着红莲庵和逍遥仙的兄弟姐妹说一说,周师父是怎么死的?” 理不辨不明,虽说是决战斗术,但目的却并不只是争生死,稀里糊涂上来便是一场恶斗,打完了却得不到左道众人的认可,岂非白打了?许三笑因此并不急于跟马二龙开战,不慌不忙道:“周师父是在光明正大的情况下,与杂道宗主阴山狼王郭道安争夺玄门道统斗术败亡的,死的轰轰烈烈,我当时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马二龙冷笑,讥嘲反问道:“然后无动于衷?” 许三笑淡然一笑,道:“我是杂道宗主许道陵的儿子,自幼被周师父带走抚养长大,这其中的机缘曲折一言难尽,从家父那里论起,郭道安算是我伯父,他和周师父在光明正大的情况下决战,他们都是玄门中的一代宗师,以自身性命做赌注争夺道统,胜败都可歌可泣,二人又同为我的至亲长辈,换做在场任何人是我,又当作何选择?” 又道:“反而是马师兄你,当年早被师父驱逐出左道门墙,仗着一身青出于蓝的道行早不把师父看在眼里,篡夺人神教,私开极乐法会,结果引来宗教办,给人神教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逍遥仙和红莲庵的兄弟姐妹因为这件事,多有损失,而马师兄你却一掉头便投了一贯道,你这算哪门子的左道嫡传?” 马二龙刚想争辩,许三笑却声音陡然拔高,眸中放光,往前一步,足下力道极大,木台竟为之摇晃。马二龙吃了一惊,暗忖许三娃子何时练了这么高强的功夫?许三笑断喝道:“马二龙,你仗着道行高深,背叛师门欺师灭祖,要把好端端的玄门左道双手送给一贯道,行径卑” “住口!”马二龙狞笑着,色厉内荏喝止许三笑,断臂长袖一挥,道:“对和错咱们在手底下见真章吧。” 许三笑已经达到目的,双手负在身后,昂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领教一下马师兄的鱼龙幻术。” 双方话不投机当场动手。马二龙率先发难,将腰间拂尘一甩,银色的金属丝向着许三笑脸部袭来,同时一团粉红色的烟雾从拂尘中喷出。只见漫天烟尘在日光下反射出瑰丽色彩,令人为之神夺。 许三笑凝重应对,一见这粉色烟尘便暗骂马二龙心思毒辣。修行到了九重之上的境界,对自身的内分泌和吸收能力都有一定自控能力,一般的毒物几乎没什么效果。只有一些特殊的精神类的攻击的药物,或者是须弥净火这种自然类攻击才会奏效。这粉色烟尘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一种传自红莲庵一脉的烈性媚药,叫做断赤龙红莲斩。不管是外敷内服只要沾染一点点,神道修行之下者立即便会着了道儿。 左道一门扎根天南温带地区,雨林丰富药物繁多,历代人杰在这里钻研药理增长修行,发现了许多能制造幻觉的奇药。逐渐形成了鱼龙幻术这种以幻术闻名的奇术流派。这断赤龙红莲斩便是其中最顶级的药物。人一旦沾惹了一星半点,立即便会幻念重重,满脑子阴阳和合的念头,只要稍加引导便会陷入无边欲海。 许三笑心知厉害,不慌不忙一挥手,以控风术催动身边气流,那粉红色的烟瘴立即被挡在身前两米外,任凭马二龙如何鼓动袍袖,硬生生不能越雷池半步。 斗术者往往看重上风口,但修行到了这二人的境界,扭转自然风势早不在话下,风势水势无不可运用于心,变化于外。马二龙的拂尘放出毒烟,许三笑以控风术抵挡。马二龙的断肢不住挥动袍袖,鼓起风来对抗。那一团粉色烟瘴竟被吹的盘旋腾起,好似一团粉色龙卷风。 许三笑忽然在风中掺入须弥净火,但见一团火光如龙席卷着将粉色烟瘴吞噬,顷刻间烟消雾散。裹挟着须弥净火的风龙得理不饶人追击向马二龙! 马二龙心中大骂老瞎子偏心眼,须弥净火是左道中威力最大的奇药,偏偏没有传给他。手上丝毫不敢怠慢,甩袖生风的同时拂尘一摆抵挡火势。就这么一瞬之间,手中的拂尘便被烧成一支秃柄。马二龙虽惊不乱,一按拂尘绷簧,这拂尘前半截啪嗒一声,冒出两片刀叶来,形似扇子又能当刀来用。刷刷连挥,风势陡增,挡住了许三笑的火龙。 二人道行相当,正常情况下,本该是势均力敌,但许三笑心城意挚,以无上念力之术坚定意志,不断催动风势,赤手空拳便将马二龙牢牢压制。 这马二龙确也是不凡,虽然许三笑表现出的能力出乎了他的意料,一时处在下风,却并不慌乱。 此战不单对他而言意义重大,对一贯道同样具备非凡意义。 山南省原本的老掌柜当年被孔文龙捉到燕京,羁押多年,山南省内一贯道实力大损。李神通认为十年内天下将有大变,而山南,从古至今都是王霸龙兴之地,又是多民族混居的区域。在这个地方搞事,容易得到国外势力的声援支持。因此非常急于提高一贯道在山南地区的实力和影响力。 马二龙的投靠对一贯道而言,正如瞌睡人遇枕头。玄门左道在西南地区经营多年,人神教的民众基础,红莲庵和逍遥仙在少数民族中间影响力很大,这些都是短期内难以经营起来的资源。正因为如此,一贯道才会在马二龙争夺左道嫡传这件事上下这么大本钱。不但派来周边数省的高手助拳,更给了马二龙一件不得了的利器傍身。 眼见许三笑气势如虹,控风术下,风火如龙步步紧逼。同时**笛已在手,只消一曲**,马二龙便再难抵挡。终于决定动用最后的底牌! 许三笑全神贯注观察着马二龙的一举一动。只听一阵奇特的金属摩擦声入耳,马二龙身上衣服突然破裂开来,暴露出一身银灰色的条纹铠甲。 马二龙嘿嘿狞笑,道:“许三娃子,你真是给了我很大的惊喜,老子虽然穿了这劳什子铠甲,却没想过要用上它,这是你逼我的。”说着,触发机括,只见他背后突然飞出一物,盘旋腾空而起。马二龙一面以空袖子应付着许三笑的攻击,一面腾出手来从腰带上金属盒中摸出一个点子眼罩带上。 许三笑仰头观察,只见那是一个不大的金属物,之所以能飞在空中却是因为安装了四个旋翼,在这四旋翼飞行物的中间,有一点红灯射出一道红光,下边却是黑洞洞的发射口。这玩意分明是当代高科技的产物,许三笑暗吃一惊,估算这东西肯定是军用装备。一贯道能给马二龙提供这么**的武器,可想而知其实力之强大,背景之复杂。 那东西乍一升空便直奔许三笑而来,四旋翼鼓噪起的风将须弥净火吹散。同时那道红光则锁定了许三笑。 “许三娃子,知道这是什么吗?”马二龙得意道:“这就是小黑国最先进的单兵装备,四旋翼外骨骼装备,一套造价超过两亿美金,那发射口里可以装子弹,更可以装进一些具特殊功效的爆破弹,我这套装备里的东西都是特殊定制的,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它的威力!” 黑洞洞的发射口发出砰地一声,许三笑料知不妙,提早动作,凭着超卓的体术境界,堪堪避过这一击。心道好悬,如果不是之前达到了绝顶宗师的体力境界,这一下就算明知道那玩意要发射武器,也是躲不过去。 轰然一声爆炸声响,一团白雾从中散发开来。一股辛辣奇异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马二龙熟练的从金属盒里摸出个防毒面具带上。许三笑见势不妙,赶忙敛气凝神进入龟息状态。白雾中传来马二龙的声音,“这是生物毒气,专门针对痛感神经的,你就算龟息也没用,它反而会从你的毛细孔中进入,更快的刺激你的痛感,很快你就会感到浑身针刺,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无法抵御这种感觉。” 白雾扩散的极快,木台上几乎无处不在。许三笑很快感觉到裸露在外的双手开始传来针刺的痛感。确实很疼,但还不至于让许三笑失控。赶忙鼓动四周的气流生风,将白雾隔绝。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马二龙很快操纵着四旋翼飞行器追击而至。砰地一声,第二枚毒气弹发射出来。 许三笑心中叫苦,手上丝毫不停,迅速扯下一块衣服,腾挪躲闪之间沾饱了水,堵在口鼻上,当做了临时的防毒面具。但这也只能是聊胜于无的防御,并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 马二龙步步紧逼,道:“你以为我就只有这一种毒气弹吗?”冷笑又道:“再让你尝尝另一种毒气弹的威力。” 水岸上,观战众人眼睁睁看着,江心月和白甲夫妇都在其中,见此情形都不禁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曾红梅更是大骂一贯道的人无耻之尤,竟然在传统斗术的决战里用上了这种现代化高科技武器。 白甲面色沉重,似在对妻子说,又似在自语:“时代果真不同了,斗术的方式再也不会如从前一样了。” 江心月却道:“早知道这个马二龙这么无耻,我就该向叶叔叔也借一套类似的东西,叶叔叔身边有一支铁甲虎卫,每一个都是我师父亲自调教出来的武道高手,他们身上也装备有类似的装备。” 远水解不了近渴,这自然是一句废话。场间的四旋翼飞行器发出嗡嗡声和奇特的金属摩擦声。似乎正在换装弹药。 许三笑仰首观看,只见那玩意肆无忌惮的飞行在五六米空中,自己鞭长莫及,似乎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心中盘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看样子要想取胜只能在操纵者马二龙身上下功夫。但马二龙是堂堂九重之上的大术士,五感六觉敏锐不在自己之下,存心不让自己接近,又有这威力极大的可怕武器配合,一时半会儿恐怕很难接近。心念电转,为今之计,唯一的指望便剩下五雷符咒了! 许三笑经过三大术士调教,心神意志坚定,手段多样,一面以杂道控风术护住自身不被白雾侵蚀,一面在被动中寄出五雷符咒,顷刻之间,漫天电光起,白雾中突然传出马二龙一声惨叫! ps:老蛮腰突然不大舒服,今晚就写到这里,提前更新。 第三百零八章 宿敌灭,龙潭信步惊四座 马二龙当然知道雷雨天时身上尽量不要携带金属类物品,他不知道的是许三笑居然学会了茅山宗的五雷符术。而且一出手便是这么一大把。乱雷轰鸣中,四旋翼飞行器失去了准星,通身被金属外骨骼包围的马二龙被这雷电烤的外焦里嫩,浑身冒烟。疯了似的从白雾中蹿出。满头长发爆炸式竖起,全没了之前的仙风道骨高人风采。 许三笑跟他已成水火之势,见此良机岂有不宜将剩勇追穷寇的道理。一抖手释放出须弥净火,马二龙被雷的神经错乱方寸已失,全然不知躲避,刹那间火龙绕身,转瞬便被烧的干干净净。 在场众人无不骇然,眼看着前一刻还大占上风的马二龙,后一刻便化作一缕灰烬。术士斗术之迅捷残忍由此可见一斑! 这当中最着急的人当属一贯道湘南老掌柜周华昌,眼见许三笑挥手间送出火龙袭向马二龙时,他便站起离席,断喝了一声:“许三笑,请手下留情!”声落人亡!这一吼只做了徒劳无功。眼看着马二龙被烧成了一团铁疙瘩,犹自在木台子上冒着烟,周华昌拍案喝道:“许三笑,你他妈未免太狠毒了!”言语间,大有冲上木台与许三笑决一死战之势。 一旁边的印度青年突然拉了周华昌一下,嘴唇微动说了句找东西要紧,周华昌看着他喘了几口粗气,终于缓缓坐下。 许三笑不理会周华昌的态度,目视着红莲庵和逍遥仙的代表,张开双手道:“从今后,左道嫡传再无争议,红莲庵和逍遥仙重归门墙,左道宗门一统,二位可有意见?” 红莲庵的代表,模样俏丽三十许人的尼姑双手合十道:“红莲庵恒镜代表庵主恒音愿奉宗主号令。” 逍遥仙的代表是个中年道士,他犹豫了一下才道:“许宗主左道嫡传身份,逍遥仙再无异议,但玄门左道自从周老仙归隐,逍遥仙早自成一家,这宗门一统我看就没有必要了。”言下之意却是并不愿意重归左道宗门。 许三笑心中不悦,先眉头一紧,转而想到马二龙身上的白纸仙正是出自逍遥仙,星宿海距离一贯道核心所在的大雪山也比较近,彼此间多半不会毫无瓜葛。这么一想,这道士的立场便容易理解了。轻轻一笑,道:“宗门一统你不愿意?” 道士额首昂然道:“实不相瞒,逍遥仙已经是大雪山道门分支,奉一贯道祖李神通为万神之首,今后跟左道宗门再无关联。” 许三笑嘿嘿冷笑,不客气道:“既然你们已经反出左道宗门,你他妈还来这里做什么?帮着马二龙一起欺师灭祖吗?” 道士的道行距离马二龙还有一大截差距,亲眼目睹马二龙装备了最先进的武器却仍不是许三笑的对手,见许三笑发怒,却不敢接招,而是冷哼道:“许宗主,如今时代不同了,旧江湖那一套早已过时,现如今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玩你的,我玩我的,逍遥观建在大雪山中,与大雪山一脉相承,李老祖待观主师兄不薄,十年前便传下混元六天如意大术,亲封羌省老掌柜职务,与之相比,你所谓的左道正宗又给了我们什么?” 许三笑喝问道:“江湖过时了,道义也他妈过时了吗?周老仙养伤二十年,宗门群龙无首能成为郝玉真有奶便是娘的理由?” 周华昌接过话头,道:“许宗主,今天是你跟马二龙争夺左道正宗的日子,你已经胜了,马二龙也已死,你又何苦再逼人太甚?”话锋一转又道:“我听马二龙说,前阵子你破了郭侃宝藏的风水局,得到重阳遗稿和十八尊金佛,这件事可是真的?” 许三笑点点头,嗯,“确有其事,不过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印度青年以生硬的汉语插言道:“许先生,我叫阿贾尼,那十八尊金佛是当年郭侃率军从大菩提寺夺走的宝物,包含了北派瑜伽的至高秘术,我这次来华夏就是为了这十八尊金佛,那是属于我们民族的瑰宝,是被郭侃用强盗的方式掠夺去的,根据国际惯例,那些金佛属于贼赃,理应归还给大菩提寺,所以请许先生把金佛的下落说出来吧。” 许三笑看了这厮一眼,明知故问道:“这位又是哪个?” 周华昌介绍道:“阿贾尼是婆罗门贵胄,大菩提寺大梵瑜伽大圣师拉贾帕兰大师的嫡传弟子。” 许三笑之前听说这个阿贾尼的名头时,便特别找白甲恶补了关于印度瑜伽流派的信息。因此知道这个大梵瑜伽是印度北派瑜伽中最古老,却不算很有名气的一个流派。 曾红梅曾经单挑尚楠,她秉性刚毅,宁死不愿败退,结果被小楠哥打断了脊骨。白甲得郭道安指点,只有找到一位心神修养和体术境界都达到神道究极境界的大高手,用无上精确的力道才能帮助曾红梅恢复。为了治好妻子的瘫痪,白甲前几年没干别的,净满世界寻找高人了,但这样的人物天下又有几个? 郭道安指点白甲重点寻找两个人,一个叫做聂啸林,另一个则就是前任的天兵首脑孔和尚。 白甲背着妻子满世界转了三四年也没有结果,终于有一次在伊斯兰圣城麦加遇上了一位叫苏鲁曼的大高人,指点他去大菩提寺求教大梵瑜伽圣师拉贾帕兰。白甲背着妻子马不停蹄赶到印度,在大菩提寺外求了数日,拉贾帕兰始终不为所动。 后来见白甲心诚如金,拉贾帕兰才实话相告,他的精神修养已达大梵境界,但体术修养却还没达到三摩地境界,所以不敢贸然出手,但他却把大梵瑜伽之术传授给白甲夫妇。 大梵瑜伽认为人体周身存在72,000条气脉,七大梵穴轮,一根主通道和一条尚未唤醒而处在休眠状态的圣蛇。通过打通气脉,使生命之气唤醒那条蛇,使他穿过所有的梵穴轮而到达体外,一旦圣蛇冲出头顶的梵穴轮,即可达到出神入化的大梵心或者三摩地境界。 如今极少有人练习大梵瑜伽,因为大梵瑜伽对人的天赋要求很高,经常练习数十年至久的瑜伽者并没有获得任何神通力或是三摩地境界。大梵瑜伽是瑜伽中最为难以练习的方法,只有持之以恒方可获得力量。 曾红梅的天赋显然不在其列,在白甲的辅助下苦练了一阵子却没有丝毫疗效。直到后来郭道安求到李虎丘,双方为许三笑的事情做了约定,李虎丘才出手以神之一指的功夫治好了曾红梅。 这些事许三笑曾听白甲详细介绍过,因此对于这个大梵瑜伽流派并不陌生。更知道那个拉贾帕兰是一位领悟了悬浮空中神通的瑜伽大圣师。这个流派虽然人丁稀少,但只要是修行有道,不管是在梵心还是体术取得列入门墙资格的,无不是某方面超一流的强者。这个阿贾尼的来历不凡,分明有备而来。从他的态度上便不难想象大菩提寺与一贯道已有了默契。 这世上最不靠谱的规矩莫过于国际惯例,尤其是涉及到掠夺文物时更是几乎形同虚设,华夏人这些年没少吃这方面的亏。一百多年前被抢去的东西都能被拍卖,更何况郭侃宝藏里的金佛已历经七百多年。 许三笑当然不会认同阿贾尼的说法,道:“阿贾尼是吧?”往水下一指,“原来你是奔着十八尊金佛来的,这个容易呀,东西就在这潭水下面,只要是你有本事取上来,就尽管带走。”又对周华昌道:“你们一贯道不是对重阳遗稿好奇吗?那些书稿也在这下面,同样的,只要你们有本事拿走,我照样不拦着。” 王重阳的活死人之谜是修行界的千古传奇,与北宋初年的陈抟老祖的一梦三百日并称二奇。术士界几乎没有人不对这门奇术感兴趣。周华昌尚未达到超凡入圣的境界,自然不能免俗,他这趟来的主要目的便在于此。听许三笑这么一说,登时眼睛一亮,左右看看,道:“这是老祖志在必得的玄门奇书,既然许宗主划下道来,各位道亲们请一定协助老朽把东西取上来。” 周华昌是一贯道方面此行的首脑,这书又是老祖李神通想要的东西,邱凤芝等人无不称是。周华昌又看向阿贾尼,道:“阿贾尼先生,我们老祖和拉贾帕兰大师有约,东西咱们合作去取,到手后各取所需,先生以为如何?”这句话明着是征求意见,其实是想让阿贾尼表态,他好趁机挤兑阿贾尼打头阵。 阿贾尼双手合十,道:“多谢你们的帮助,让我找到了师门重宝,接下来咱们齐心协力把宝贝取上来!” 周华昌眉头紧锁,沉重道:“这潭水是高山的雪水化成的,奇寒无比,一般人绝难以忍受得住,否则许宗主也不可能让你我随便下水去取。” 阿贾尼不在意道:“这个我没有问题,我在印度的时候也曾在高山湖泊中修行,这个低温我可以适应。” 周华昌立即顺杆爬,道:“那就有劳圣徒了。” 阿贾尼在大菩提寺被尊为圣徒。但在华夏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他。 许三笑分波踏浪来到岸上,一挥手命人用高空钢缆把木台吊走。遁龙潭上只剩下一片幽深空旷。 阿贾尼换了一身潜水服来到潭水边,刚要下水。许三笑忽然道:“阿贾尼先生,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水潭之所以叫遁龙潭是有缘故的,东西在水下数百米深处,普通人的潜水极限是一百多米,但我相信对你而言这深度不是问题,关键是水下并不太平,你要当心些。” 阿贾尼微微一笑,道:“多谢提醒,我也提醒许先生一句,我来华夏有段日子了,在蓉城住了大半年,认识了很多女士,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这些女士会很伤心的。”言外之意分明是在说米兰。 许三笑眉头一紧,冷笑道:“阿贾尼先生不敢下水就不要逞强了!”一挥手,白甲和曾红梅夫妇从空中缆绳上速降而下。 白甲红袖在术士界的名头绝不在一贯道一方老掌柜之下,甚至犹有过之。加上一个道行深不可测的许三笑,至今不知所踪的宗教办何问鱼,不知名但明显功夫已达绝顶境界的江心月,再加上刚刚投效的红莲庵代表恒镜师太。许三笑一方实力绝不容小觑。 周华昌一眼便认出白甲夫妇,眼皮跳了跳,皮笑肉不笑的客套道:“想不到白兄夫妇也在这里,真让人感到意外,想不到凭二位在术士界的身份也会掺和这件事。” 白甲微微一笑,道:“周老哥可以来,我为何不能来?”一指许三笑道:“这是杂道新主,我们师兄弟四个也奉他号令。” 周华昌眼色微变,道:“狼王进雪山前把杂道传给了许三笑?” 白甲额首道:“正是!” 许三笑道:“今天各位到此本是为了见证我和马二龙争夺左道嫡传,生死赌斗,如今胜负已分,本该就此散去,但一贯道的朋友却一定要见识一下我的一点小小收藏,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当然不好让各位失望,东西就在水潭里,各位可以依照我的规矩下去取,也可以用强把我们干掉,然后再用任何方法下去取,如何选择悉随尊便。” 周华昌面色数变,终于道:“敢问许宗主有什么规矩?” 许三笑一指阿贾尼,道:“首先,我不喜欢别人wēixié我,这水下有危险,所以我建议这个人还是不要下去了;其次,下水取物我不会拦着,但我并不保证不会在水下安排人或物阻拦,所以你们的人下水取宝,遇到任何情况都不要说是我言而无信。” 周华昌眼珠一转,道:“许宗主说东西就在水下,这一点你如何证明呢?” 许三笑道:“你担心白忙一场是吧?”来到水边向水下的何小妹发出讯号。 不大会儿,遁龙潭中心水花翻腾,一尊金佛竟浮出水面。许三笑一挥手,那金佛又沉了下去。问道:“周老掌柜可看清楚了?”又道:“我许三笑言出法随,说一不二,东西就在水下,能否取得就看各位的本事了,咱们限时一天,过了今天我就会把这十八尊金佛卖给信义堂,重阳手稿通过自由社转卖给玄门真言宗,你们一贯道若还想要这两样东西,就只好找这两方面的人去。” 周华昌闻言一愣,道:“许宗主这是何意?” 许三笑道:“东西再好也要有能力保护才算真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这庙小供不起这么大的宝贝,只好另外给他们找个地方,之所以留到现在,其实就是为了能跟马二龙做个了断,毕竟郭侃宝藏是周师父发现的,马师兄又守护了许多年,也可算是左道师门遗物,现在马二龙已死,我还留着这两颗烫手的山芋做什么?” 周华昌道:“大菩提寺的拉贾帕兰大师跟我们道祖是多年好友,两家关系密切,阿贾尼先生是大菩提寺圣徒,愿意助拳帮助我们取东西,此事无可厚非,许宗主却不让他下去算怎么回事?” 许三笑道:“我的规矩就是这样,你们若不肯依,就请自便!” 周华昌还要申辩几句,身背巨大老鼋的滇南大掌柜癞和尚却说道:“老道亲不必跟他计较,这水下的勾当我和老鼋足以担当。” 这老鼋又叫绿团鱼,乃是长于大江中的一种凶猛两栖动物,善于潜水捕鱼捉虾。最大能长到一百公斤。在大江边上有传言,江中有民房大小的巨鼋能掀翻渡船。这癞和尚随身背着的这只体型算不得巨大,但铠甲沉厚,头生棱角,利爪如钩,眼放寒光。常年受金槌敲打,背甲结实要比一般的老鼋更能抗住水压。 周华昌深知癞和尚的底细。事到如今,硬吃肯定不行,又不甘心空手而还。难得许三笑网开一面给了他们一个下水的机会,不试一下绝不甘心。点点头道:“那就有劳道亲了。” 一贯道里的人,自李神通之下,相互间都是以道亲相称。 癞和尚久居滇池附近,经常与老鼋一起下水嬉戏,水性极佳。他在没出家之前本是滇南武术世家通天掌沙家的子弟,一身软硬功夫出神入化,号称滇南拳法第一名家。后来为拜在一贯道南桂老掌柜肖柏松门下加入一贯道,在肖柏松的指导下,功夫突飞猛进,终于突破化劲层次,成就绝顶境界。肖柏松二十年前与滇南老掌柜沙龙贵一起被李慕枫抓到京城,癞和尚从此便一心一意想要把师父救出来。以他的武道修行,沉入数百米深水中应该没问题。 癞和尚换好潜水服,来到遁龙潭畔,将背后老鼋放下,一跃跳入水中。依着往日的方法催动老鼋潜水。却不料那老鼋一开始却不肯潜下水。癞和尚箭在弦上,明知水下有凶险,却不得不催着老鼋下水。拿出金槌在老鼋背上连敲数下,老鼋吃痛,一头扎入水中。癞和尚抓着老鼋的裙边,跟着向水下深潜。不大会儿,一人一鼋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说来也怪,癞和尚和老鼋这一入水,遁龙潭的水面便陡然平静起来,时间仿佛凝固了似的,所有人目不转睛看着水面。不知过了多久,水面突然有了动静,先是一团水花从中央涌起,水花逐渐扩散变大,最后竟是整座水潭都如开了锅一般。 突然,一道水柱冲天而起,癞和尚肥大的身形出现在水柱的正上方,紧接着磨盘大的老鼋从水下冒上来,对着癞和尚奋力一撞。看意思是打算把癞和尚撞到岸上去。就在此时,水下一道黑影追了上来,一道更粗的水柱在半空中把癞和尚挡住。众人还没看清楚那黑影是什么东西呢,癞和尚已经被黑影搅动出的漩涡卷进水中。 一朵水花翻飞而起,何小妹一身白色潜水服,披发垂肩,宛如龙女出宫,站在水花顶端,托着那百十斤的老鼋从潭水中冒出来。 岸上一贯道众人还没消化先前那道黑影,就见此情形,无不长大了嘴巴,吃惊的看着,均想:世上竟有这等水性? 第三百零九章 水芙蓉,笑论今朝问明朝 深秋,艳阳高照,阳光洒落在水面上,从何小妹乌黑油亮的秀发往下直照到脚趾,宛如龙女临凡,艳光四射,美艳不可方物。“是不是没人下来了?”她眨巴着大眼睛,目光如潭水一样清澈,看着岸上一贯道众人,每个人被她直视的时候都不自禁的低下头。除了畏惧还有自惭形秽。 遁龙潭上无风起浪,看似纯真无害的何小妹回眸往水中看了一眼,露出欣喜的表情,脆生生道:“好啦,那个胖和尚终于死掉啦!” 何问鱼欢欣鼓舞的样子让一贯道众人个个悚然一惊。 人类最残忍,最易暴躁的时期,不是在成年,而是在幼年。 周华昌几乎不相信眼前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宗教办副主任何问鱼,她看上去是那么天真无邪,净透的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阳光融化。但癞和尚被那道黑影拖下水,再没了动静。他的老鼋却已落到何问鱼之手。水下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结果却是显而易见。水性最好,功夫最高的癞和尚已经死了。 许三笑轻轻咳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道:“一贯道的朋友,还有谁要下水寻宝吗?” 周华昌怒视许三笑,道:“许宗主,你做事未免太不留余地!” 许三笑叹道:“下不下去一言可决,何必说这种废话呢?” 眼前的形势显然对一贯道方面十分不利,遁龙潭下到底有什么都还不清楚,但何问鱼天真无邪的目光里,闪烁的却是对生命的漠视。看过她的水性的人,哪里还有勇气下去? 周华昌无奈的向左右看了看,道:“事到如今,各位有什么想法?” 邱凤芝道:“老道亲,事情已经超出了咱们能应对的范畴,我认为不宜继续下去,三十六计走为上。” 周华昌又看了看其他人,一个个无异议的样子。冲一贯道众人点点头,转头对许三笑一抱拳,道:“许宗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许三笑负手道:“再见不送!” 一贯道众人见机不妙,纷纷告退。遁龙潭上风云散尽,现场只剩下许三笑一方的人马。水潭中心水花一分,何问鱼从水中出来,手里提了个大胖和尚。笑道:“这胖和尚水性真好,被灵犀拖下水这么久都还没死呢。” 许三笑伸出大拇指,赞道:“何小妹表现不错,短时间内一贯道的人不敢再来了。” 暮色沉沉,秋风送来淡淡凉意。 天人合一道场中,许三笑席地盘坐,身边紧挨着何小妹。对面却是白甲夫妇。 曾红梅不满道:“三笑,咱们今天完全有实力留下周华昌这帮人,你为什么要放他们走?我看你不像那种优柔寡断的人。”说着瞥了一眼身旁的白甲。 许三笑微微一笑道:“留下他们来又如何?肯定不能全杀了,这么干的话,官私两面都很难交代过去。”又道:“我跟马二龙之间是依足了江湖规矩,光明正大的决斗,我一把火焚了他,一贯道的人也无话可说,癞和尚自不量力下水取宝,被交到宗教办,也属于咎由自取,但咱们如果乘胜追击,把周华昌等人全灭了,先不说有几分把握,就算是侥幸得手,后续的麻烦便够我头疼的了,还谈什么掌控玄门对抗一贯道。” 白甲道:“宗主做的很对,放了周华昌,暂时一贯道就不会派别人来对付我们,而李神通要应对三十五年之约,应该分不出人手来继续跟咱们斗,咱们应该充分利用好这段时间,龙哥和玉素洁已经开始联络散落在各方的杂道子弟。” 许三笑道:“请替我转告他们,杂道和左道不成整体多年,门中弟子各自生活的年头久了,如今的时代里,江湖人立足的方式也跟过去大相径庭,大家活的都不容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曾红梅表示赞同,“三笑说的有道理,杂道一盘散沙这么多年,现在让那些老人回归门墙做什么?他们中间很多人早就忘了门户概念,别忘了强扭的瓜不甜,再说兵贵精不贵多,弄那么多门人做什么?” 白甲道:“一贯道蛰伏多年,积累实力,所图谋的目标远大,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李神通的目标是一统术士界,咱们就是最大的一块绊脚石,这件事是郭大哥走前交办的,咱们要跟李神通对抗下去,人少了肯定不成。” 许三笑道:“这件事可以继续做,但原则上还是听凭自愿吧。” 白甲额首道:“我这就去安排。” 许三笑站起身,远眺西南方的白头雪山,从那里往西北去便是昆仑祖庭大雪山。李叶争锋,一贯道出山,外有岛链,内有不断增长的经济总量和巨大危机,这个国家的新时代大幕正悄然拉起。而自己要在其中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实力!没有这东西,谈什么都是空谈。当然还有权力!只有掌握到足够的权力,自己才有资格参与到这新时代中。 手机忽然响了,低头一看是王峰打来的。白梦江的叔叔副市长白文元让他转告许三笑,秦旭明明天要到三镇新区听一听新区的年度工作总结报告。王峰觉得事关重大,这才连夜打来电话告诉许三笑。 歇马镇,临时区政府,大会议室里,市长秦旭明正在听取李东耀汇报年度工作。许三笑以及所有区委委员列席。 “目前三镇新区各项工作在市委和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推进顺利,公共建设方面,新区委办公楼预计在三月末落成,最晚到五月中旬就能完成装修投入使用,三镇新区的中心医院已经完成扩建并投入运营;公安,消防,环卫等城市配套部门的办公地址也已经建设好,并且正在卓有成效的开展工作” 秦旭明摆手打断道:“东耀书记,请等一下,我问一句,三镇新区成立至今八个月,新区委大楼为什么现在还不能投入运营?” 李东耀迟疑道:“秦市长,这个嘛,主要是因为,这个,新区委的办公楼的建设规模,嗯,比较大,所以施工周期要长些。” 秦旭明不置可否,点点头,又问道:“我来之前看了你们的规划图纸,这楼盖的是够大的,我再问你一句,根据图纸上的规划,你们准备在翠竹坪那边盖一所万人小学,在老中心校那里建一所预计能容纳九千名学生,初高中一体的完全中学,这两个项目为何迟迟没有动工?” 李东耀解释道:“主要是因为资金不足” “有钱盖超规模的大楼,没有钱盖学校,这就是你给我的理由?”秦旭明神态严肃道:“东耀同志,你想没想过到了六月份,首批三峡地区八万移民到来的时候,你打算如何安置他们的子女入学?你应该很清楚,移民任务是中央下达给山南的,为此,从新区成立之日起,省委和市委就一直在关注你们的建设进程,省财政在建设资金十分紧张的情况下,对三镇新区的建设仍然给予了大力支持,而现在,你们三镇新区的党委班子就是这么回馈上级对你们的信任? 李东耀登时满脸大汗,秦旭明的话太重,他承担不起。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许三笑。经过上次金显扬突然病倒,谭辉失踪一个月后才从遥远的东北打来电话,告诉李东耀说他永远不会回三镇新区这两件事,李东耀已经基本不敢跟许三笑作对。如今的三镇新区里,许三笑大权在握,李东耀只是名义上一把手而已。 三镇新区的规划建设工作主要是规划局长李铁民负责的,初期工作许三笑并未过多关注,许多事情都是李东耀和李铁民商量着决定下的。包括先满足新区委的建设需要,缓建中小学这件事。市长秦旭明忽然心血来潮要听新区的年度工作总结,发现了这些问题,李东耀眼看着交代不过去,便指望起许三笑来。当然,这种指望更多是一种绝望后剩下的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奢望。 许三笑对此心知肚明,李东耀这草包搞歪门邪道有两下子,干实事却是个二把刀子,但这个人现在唯一的好处就是听话。许三笑自知凭自己现在资历,就算把李东耀撵走,这区委书记的椅子也轮不上自己坐。与其让他因为这件事被拿掉,换个人来,增加变数,还不如想办法把他留下,这三镇新区便仍旧是自己的一言堂。想到这里,心中拿定主意,轻咳一声,道:“秦市长,请允许我代表三镇新区全体委员解释两句。” 秦旭明神情严肃,点点头,没好气道:“那就请许区长说说吧,我洗耳恭听。” 许三笑清清嗓子,道:“秦市长,您刚才提了一个让我们全体区委委员脸红的问题,有钱盖区委大楼,没钱建学校,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乍一听,这件事简直就不可谅解,但实际上这件事其实是有内情的。” 秦旭明对许三笑还是另眼相看的,点点头道:“好,你说我听。” “您看到的这份规划图纸其实是去年山洪暴发前的,而经过山洪暴发事件后,翠竹坪那块地的坡下首当其冲成了一片泥潭,许多建材都还没来得及运上去,就被淹没在里边,为此区政府才不得不又重新规划了学校建设用地,这才导致了建设工期的延误,而李书记当时一直在受灾最重的驻兵镇灾区一线指导救灾,再后来由于首批专项资金购买的材料被淹没在泥浆坑里,一时半刻的弄不出来,这才导致新区学校建设工作相对滞后于平均进度。” 许三笑舌绽莲花,夸夸其谈,秦旭明心知肚明,这些话里水分很大,他对许三娃子在三镇新区说一不二的事情早有耳闻,知道自己就算较真儿,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显然也不打算让许三笑就这么蒙混过关,保住李东耀头上的乌纱帽。南山市里现在对李东耀已经失望透顶,之前如果不是李湘武极力保护,秦旭明早就在常委会上把李东耀拿掉了。这次过来就是冲着李东耀来的,早做足了工作,有备而来。 秦旭明道:“许区长的解释我暂时可以接受,为什么说是暂时呢?因为我还要看一看你们三镇新区区委的态度,我要知道你们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既然之前我看到的规划案是山洪暴发前的,那我现在希望能看一眼山洪暴发后的规划案,另外我还要问一问李东耀同志,新的规划案你看没看过?如果没看过,新规划案又是怎么通过审批的?如果看过了,那你刚才的解释又是怎么回事?” 李东耀哑口无言,坐在那儿,干张嘴说不出话来。眼光不自觉往许三笑身上瞥。 许三笑道:“秦市长,这件事是这样,新的规划案年后才做出来,是我审批的,李书记还不知道这件事呢。”不待秦旭明发难,紧接着又道:“规划案就在区规划局的办公室里,回头派人取来给您过目,我在这里先跟您汇报一下我们的新规划内容,尤其是关于学校建设方面的。” 秦旭明嗯一声,续道:“说吧,许区长请讲具体点。” “原中心校的楼是天坑事件后新建的,在规模上虽然不符合新规划的需要,但差距并不是很大,我们已经调集建设资金在搞扩建工程,移民要在六月末进驻三镇新区,时间还有三个半月,中心校的扩建工程完全可以在那之前保质完工,现在的难点在于区万人中心小学,现在开始建设,在移民到达前肯定是不能完工了,所以我们打算把已经建设好的新区委大楼暂做小学教学楼使用。” 秦旭明心中怒道,好一个许三娃子,你还真敢拿话搪塞老子!他几乎可以断定,许三笑说的这几句话肯定没经过任何会议的研究。但秦旭明却没有继续对这件事刨根究底,许三笑要保李东耀的做法虽然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但许三笑的做法和承诺却是他所喜欢的。这件事如果能够这样得到解决,就算暂时不拿掉李东耀,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结果。而且秦旭明也知道,自己就算刨根究底,以许三笑在新区的威望,他也很难查出个所以然来。 “许区长随机应变的本事不错。”秦旭明歪头用玩味的目光看着身边的许三笑,用只有二人才能听清的声音低声说道,又大声道:“既然你们已经有了这样的规划,那市里方面就只好拭目以待了,不过我倒要问你一句,你们把新区委大楼临时改成万人小学之后,你们区委打算在哪办公?” 许三笑胸有成竹道:“当然是继续在临时办公点办公,我们的想法是,一个区委是否合格不在于办公楼有多大,目前新区各项工作运转顺利,事实证明,新区党委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指导下,完全有能力把新区建设工作组织好,对我们来说,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办公都是一样的。” 秦旭明看着许三笑,微微一笑,道:“许区长说的很好啊,咱们这些所谓的领导干部是什么?”微微一顿,加重口气道:“人民公仆!”又续道:“什么叫公仆?谁又是人民?让人民的孩子在露天地里读书,而我们这些所谓公仆却在空调办公室里办公,这算哪门子的公仆?三镇新区党委和区政府能有这样的担当和决断,我感到很欣慰,也很赞赏你们的牺牲精神,表示赞同的同时,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加快建设步伐,争取早日把新小学建成,你们这些公仆们也能早一天到属于你们的地方去办公。” 许三笑的办公室里,李东耀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说话,不时偷瞧许三笑。 “三笑同志,今天真的要谢谢你。”李东耀坐立不安的样子,道:“上头对三镇新区的现状不是很满意,对我的工作尤其失望,我当着真人面不说假话,秦市长今天来之前我就已经猜到他来的目的,其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许三笑摆手道:“李书记,请等一下,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今天帮你,不是因为你有多优秀,我跟你搭班子干工作有多顺心如意,我说的话你明白不?”许三笑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凛凛,隐含无上威压。 李东耀顿时明白,连连点头道:“我明白,我明白,三笑区长的意思我懂。” 许三笑收回目光,点点头道:“你明白就好,只要你今后别犯糊涂,就算你背后的靠山对你失望了,我也能帮你保住头顶上的帽子,不但有帽子,该有你的还不会少了你。” 上头对李东耀失去了耐心,如今的李书记就像一条抽去了脊梁骨的癞皮狗,对前途只剩下一片绝望。许三笑的话就像一根救命稻草,并且在今天初步印证了这根稻草的坚韧程度。此时此刻这厮对许三笑的话不敢有半点违背之心。接连点头道:“许区长的意思我明白,请放心,今后咱们一定好好配合。” 正说着话,王峰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见李东耀在这里,犹豫了一下没说话。李东耀知机的起身告辞。 屋子里只剩下许三笑和王峰。 王峰这才说道:“三笑,你快上网看看吧,张玉刚遇上麻烦事了!” ps:我一般会在下午5点左右在群里预报更新时间,所以觉得更新不准时的读者朋友可以进群试试。 第三百一十章 美人计,过墙梯 许三笑打开电脑,轻而易举便搜索到山南某县年轻党委书记的不雅视频,尽管视频里没有提及任何人的名字,事件的主角的脸上也打了码。但仍然有许多“知情人士”留言说,视频中的男主角正是艳阳县委书记张玉刚。 桃色事件整不死人,但舆论的口水却能把人搞臭,体制里头混,名声一旦臭了,上升通道基本就被堵死了。带病升迁的干部不是没有,但肯定都是些前程有限之辈。正如家贼麻雀之流染点小病也不会有多少人关注,一辈子能登上枝头便已经心mǎnyi足。而似玉刚这样的家世显赫,前程似锦的年轻干部却是鸿鹄,这辈子不能做到封疆大吏的级别,便算不得成功。 不出现意外的情况下,今年将是仁宗在位最后一个年头,十年仁政,功过参半。发展经济富了国家,改善民生提高了整体生活水平。而经济挂帅,发展和稳定压倒一切等口号也造就了一大批贪官。社会两极分化现象也越发明显。 这个时代最臭的就是官员的名声和国足的脚。 有学者愤而疾呼:吏治败坏贪污腐败已成普遍现象,对国家的凝聚力造成了极大破坏,已经达到治理贪污会亡党,不治理便会亡国的地步。 仁宗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力推鹰派政治家红二代谢润泽上台。在这最后一年任期内,仁宗基本开始放权,从开年起便四处出访,为谢润泽顺利接班,尽量先理清国际环境。谢润泽现在是名义上的副元首,实际上却已经开始在国内行使元首权利。这位接班人虽然还没正式上台,但查贪反腐的旗帜却已经悄然竖起。开年不到两个月,已经连续查办了一个省部级,两个副部级。 这种形势下,玉刚这件事无疑是撞枪口上了。 许三笑看罢多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问王峰:“王大哥,这事儿你怎么看?” 王峰深知张玉刚对许三笑的重要性,道:“事情是秃子头上的苍蝇,明摆着张玉刚是中了人家的仙人跳,但咱们想挽回影响却已经几乎是不可能了,这个手法跟你当初办李红军那件事很相似。” 高度决定视角,王峰所在的位置跟许三笑不在相同高度,看法也就相对泛泛了些。张玉刚是什么人?省委书记秘书张玉强的亲堂弟,中央二代大佬中硕果仅存的张晋泽的重孙,家族枝繁叶茂,经商做官都不缺乏登峰造极的人物。没有足够的实力,谁敢动他?谁又能动得了他? 许三笑深深叹道:“仙人跳是肯定的,现在的问题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这段视频打了码,没有明确证据表明视频的男主角是玉刚,凭张家的影响力,目前为止,这段视频还不足以真把玉刚如何,但是假如对方下次上传的是不打码的,再捏造一个足以致玉刚于死地的故事,到那时张家就算保得住玉刚的人,也保不住他的前程了。” 王峰道:“你分析的很对,我倒还没想这么多,对方显然有所保留,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看来是为了控制张玉刚。” 许三笑道:“应该是这样,先脱了玉刚的裤子,却保留了他的面子,听话就让他继续保留面子,不听话就让玉刚下边上边一起曝光。” 王峰面露忧色,道:“张书记跟您肝胆相照,艳阳县和三镇新区又是唇齿相依,他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控制了,对您就太不利了。” 许三笑沉吟道:“还没到那么糟的地步,玉刚的性格宁折不弯,这种方法想要控制住他估计可能性很小,更大的可能是玉刚跟对方撕破脸,玉刚的名头被搞臭,以他的个性,这个官肯定没脸继续干下去,而对方既然敢得罪张家,应该有足够的准备。” 王峰问:“您有什么打算?” “不能由着玉刚的性子来,这件事还有转机。”许三笑眸子里放光,看着王峰,胸有成竹笑道:“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的老办法却被人家拿来用在了我兄弟身上,活该这小子倒霉,谁让他不听我的劝告,见人家姑娘豪放前卫,就以为能出入自如,不睡白不睡。” 王峰迟疑道:“您打算让张书记跟对方合作?” 许三笑收敛笑容,郑重额首道:“前阵子在蓉城,听一位大哥说起进退之道,深有感触,太祖说今天的后退是为了明天大踏步的前进,只进不退固然壮烈,相信死的也会很壮烈,玉刚这件事上,咱们现在就不能再进了,暂时的退让是必须的,可以稳住对手,为咱们争取到解决问题的时间。” 王峰眼睛一亮,道:“您看来已经有应对之策了?” 他并不知道如今的许三笑已经今非昔比,堂堂玄门两道的宗主,手下有术士能人无数。可以说这件事背后隐藏的对手不管是谁,许三笑都有足够的实力与之抗衡。 下午,许三笑家。张玉刚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的样子。许三笑故意板着脸,走到他对面坐下。 玉刚低着头,不发一言。脸上似有惭愧和悔意,却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肯说。 许三笑打量他几眼,打趣道:“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生龙活虎的张玉刚成病猫了?” 玉刚抬了一下头,看了许三笑一眼,嘴唇动动想说什么,却终于什么也没说,又低下了头。 许三笑略约猜得到他要说什么,道:“甭说抱歉之类的屁话,你我兄弟之间用不着这个,我先问你一件事,这视频里的女人是哪个?” 张玉刚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吐出三个字:“凌落尘。” 许三笑早就猜到是她,不出所料的点点头,嗯一声,又问:“对方提什么要求了没有?” 张玉刚道:“暂时没提,我打电话问这个臭娘们是怎么回事,她还跟我装蒜说不知道,还反咬一口说是我找人拍的视频,害得她没脸见人。”把头一摇,没心没肺骂道:“这他妈算怎么回事嘛?让老子当着全国网友的面直播了一回,幸好哥们儿身材和床上功夫都还凑合,不然这脸丢的更大了。” 许三笑想乐,强忍着,道:“你觉着凌落尘的话不可信?” 张玉刚愤愤道:“我他妈还没傻透腔,我跟凌落尘在酒店约会,没有第三者知道,那段视频却是从三个秘密角度拍下的,显然是早有准备,酒店的房间都是凌落尘定的,她要是可信,这世上就没人值得怀疑了。” “她说你害的她没脸见人了?”许三笑心中一动,想到了某种可能。 张玉刚点点头,“对,这臭娘们就是这么说的,还他妈跟我说她丢脸其实没什么打紧,关键是我前途远大,千万丢不起这个人,还假模假式的关心了我几句。” 许三笑越听越觉着自己的猜测靠谱,盯着玉刚问道:“你想没想过,如果你跟凌落尘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那么这段视频不但不是对你不利的证据,反而会成为某些人丧心病狂,偷拍暗算你的证据?” “我跟凌落尘?还男女朋友?”玉刚声音提高了八度,骂道:“姥姥,我他妈宁可顶着,大不了告老还乡回燕京赛车遛鸟去,找这么个臭娘们做女朋友,我还不如死了。” 许三笑挖苦道:“你丫前些日子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人家凌落尘高端大气呀,什么人家时代感强呀,把她夸的天仙花朵儿似的,这会儿一听说要动真格儿的,你小子就怂了?” 玉刚梗着脖子,倔强道:“怂了就怂了,我现在一想到这段视频,连老二都跟着疲软,还让我这辈子余生天天面对这个视频的女主角,你这不是存心恶心我,让我绝后吗?” 许三笑早料到他会这么说,瞪眼道:“嫌丢脸了?你早干什么去了?嫌丢脸你别干啊!干了别让人家抓住把柄呀!闹到现在这地步了才觉着丢脸,还我存心恶心你,我怎么那么闲?让刘枫特意开车把你接来就是为了恶心你?” 玉刚不是笨人,闻言眼睛一亮,“哥哥,我就知道你大老远把我弄来绝不是为了拿我开涮的,快告诉我你有什么主意吧,我这儿都快急疯了。” 从他内心里来说,绝不愿意放弃眼下已经拥有的一切。视频出来以后他就打定了主意,如果凌落尘逼人太甚,他宁愿玉石俱焚也不会任人摆布。许三笑突然派刘枫来接他这件事给了他希望,他深知许三笑手段非凡,深信如果说这件事还有人能扭转乾坤,这个人便一定是许三笑。 许三笑看着玉刚期待的眼神,不忍继续逗他,道:“凌落尘暗示你跟她修正关系,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男女朋友而已,又不是登记结婚的伴侣。” 玉刚闻言,不禁有些着急,嘴巴欲张看样子是打算争辩几句。许三笑忙一摆手挡住他的话头,续道:“我知道她们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只要你答应了第一步,很快就会有第二步,一步步把你拉进坑里。” “不过你完全不必担心,因为我不会给她们机会继续wēixié你,只要你先稳住第一步,给我争取点时间,我自然能把视频的原带找出来,到时候你想把凌落尘甩了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夜色正浓,山脚下,许三笑正苦练飞天术。白甲在一旁汇报事情进展。 “初步确定这件事跟一贯道有关,大菩提寺的圣徒阿贾尼来华夏传道,据说此前曾经去大雪山,李神通受他做了记名弟子,这小子修习的大梵瑜伽对天赋要求极高,他能够学有所成,可见其天赋卓越,估计他的道行可能不在您之下。” 许三笑摆出太极混元桩的架势,同时释放出精神能量感知着四周的天地元素,整个人仿佛已融入到这一方天地中,风轻送,天地元素通过自己的身体,许三笑将与地心引力起反作用的分子纳入存留在体内。一点点积蓄着。当达到某个临界点,再不能纳入时才缓缓收了架势,双臂一振做白鹤亮翅振翅欲飞之势,轻轻一跃,平地腾起两米高。 白甲赞道:“宗主进步好快!这个程度的腾起,已经可以穿上飞甲腾空了。” 许三笑擦了擦汗,道:“这个太极混元桩是尚楠父亲所创,功能不在那些秘传古法养筋膜的活桩子之下,练习起来上手也很容易,我建议你学会了传给嫂夫人。” 曾红梅瘫痪日久,浑身的筋骨都有一定程度的收缩,她最擅长的是巫蛊之术,自然不懂得怎样舒缓筋骨。 白甲眉头微蹙,问道:“这是尚楠的意思?” 许三笑点点头,道:“他没有明说,我当时学的时候也没多想,昨晚李燕给我出主意,说这门活桩功夫可以帮助嫂夫人。” 白甲点点头,道:“其实当初尚楠打伤她那件事,倒有一半是她逞强所致,后来李虎丘出手治好了她,现在尚楠又通过你传这门功夫给她,我想尚楠一定是知道她的臭脾气,怕她不肯学,所以才会安排你来传她这门功夫。”说到这里顿住,喟然长叹道:“虽然更多时候自由社代表的是国家意志,但李虎丘三兄弟却都是有大格局的人物。” 许三笑把话拉回原点,道:“你刚才说阿贾尼的道行不在我之下,张玉刚那件事十有八九是他策划的?” 白甲道:“阿贾尼前脚在遁龙潭吃了个瘪,随后就出了张玉刚这件事,据我们所知,阿贾尼在蓉城传道,门下收了九个女弟子,号称九朵金莲,个个模样极佳,他以密宗灌顶之术帮这些女弟子开启泥丸宫,传授她们印度不轻易外传的高等级瑜伽术。” 许三笑道:“你是说凌落尘也是其中之一?” 白甲点点头。 许三笑沉吟道:“那照这么看,这件事还是冲着我来的。” 白甲道:“阿贾尼这个人很工于心计,他在蓉城传道,通过这些女弟子交往了一些官员和商人,他本人也以性学大师的身份与很多官员的家属交往密切,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在山南编织起一张关系网。” 许三笑问:“你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里查到这么多事情的?” 白甲酷酷的:“要是没这个能力,杂道又有什么资格让这么多人惦记?”又道:“他一贯道在每个省都弄个什么老掌柜,而咱们杂道却是一盘散沙,他集中有集中的好,咱们零散也有零散的妙,医卜星象五行八作指不定哪里就有咱们的人,比如蓉城里有一家三百年老药铺” 白甲滔滔不绝,介绍起杂道的人员结构来。最后说道:“杂道中人虽然零散,而且相对自主性要强些,但凡是入门弟子没有不认宗主号令的,就算有些弟子已经发展的非常好,也绝不敢违背宗主的命令。” 许三笑意会道:“这个我知道,一曲销魂破,只要修行没到九重之上,就必须受销魂笛的约束。” 白甲额首道:“正是如此,咱们在蓉城的弟子也算个人物了,他的医术在上流社会很受认可,所以才能这么快就打探到这些消息。” 许三笑沉吟道:“照这么看,这件事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解决的,凌落尘好对付,这个阿贾尼却很难缠,想从他手里把带子弄到手,难度增加了许多。”想了想,道:“明抢估计不成,一来会暴露目的,等于逼着对方把玉刚搞臭;二来一贯道的实力不在咱们之下,对方又有防备,动起手来容易把事情闹大,明抢不成便只好暗偷了,可惜阿贾尼不是一般人,想偷他的东西未必比抢他的更容易。” 白甲道:“这却未必。” 他看来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许三笑不禁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不是我有什么好办法。”白甲摇手道:“而是我们的黑袍大哥有办法,他号称术盗,只要是世上存在的东西,他就有办法给你偷来,他豢养着一只猫,叫做月影乌瞳金丝虎,这只猫通体滚炭绸缎般的乌黑,从两眼到猫尾巴尖当中藏有一条金线,只在星月清光之下方可得见,正因有此金线相贯,所以此猫是正宗的两色灵州花猫。” 许三笑是这方面的大行家,接口道:“这种黑猫金丝穿眼,全身柔若无骨、轻如御风,能够翻瓦跃墙,是爬壁上树、捕蝶捉雀的能手;更可以入户进宅偷金窃玉,此猫行动之际,敏捷轻盈如风,即便是光天化日里在众人面前来来去去,人们也仅见其影,不见其形。此猫精神非凡,擅能捕鼠,且终日不倦。”微微一笑,“猫谱里的宝贝,跟我的黄虎yiyàng。” 白甲额首道:“正是此猫!不过龙哥这术盗的名头却不仅仅是靠这只猫挣得的,他自己本身更精通柔身缩骨术,不算郭大哥,杂道当中飞天术练的最好的便是他。” 许三笑道:“我听说过,记得是武定二说过的,龙图大哥为了华夏贼王的名头曾经偷过自由社的金库。” 白甲看来不愿提及这段往事,道:“龙大哥的偷技敢称天下第二,只要东西在阿贾尼手里,他就一定能拿到手,只是担心那阿贾尼会备份许多。” “应该不会。”许三笑摇头道:“少量备份还凑合,弄得多了那东西泄露出去的风险就会相应增高,一旦那样就不值钱了。” 白甲道:“那我现在就去联络龙哥,带子放在哪里还得请您的朋友跟对方虚与委蛇打探一下,不必太详细,只要有一个大致的方向就行。” 许三笑道:“那还等什么呢?” 第三百一十一章 第一波攻势 南山市委委员全体会议上,李湘武正襟危坐在会议桌前,神情严肃,目光从列席的每一名市委委员脸上扫过。 许三笑作为三镇新区的主要领导,也是南山市委委员,不得不列席参加。通常一个区的党政主要领导都会是市委委员。过去这种会都是李东耀前来参加,但最近李东耀被秦旭明吓破了胆,就怕被问到什么答不好的问题,因此不敢来参加。党委书记不来,区长只好勉为其难过来。 李湘武率先说的就是南山市首次安置大坝工程移民这件事。考虑到三镇新区是新成立的区,一切从零开始,建设成本相对较低,人口又相对较少,还有省市两级党委和政府的重点扶持,这才把这个极富政治意义的任务交给三镇新区。市委和市政府不仅对你们寄予厚望,更给予了很多支持。而你们呢?李湘武说到这儿顿住,接着一瞪眼,猛然一拍桌子,喝问道:“你们新区党委和区政府是怎么干的工作?”他喘着粗气大声问:“李东耀来没来?” 许三笑就坐在第一排,与其并列的余人基本都是中老年人士。许三娃子年轻的面孔格外显眼。李湘武不会看不见。显然他是故意这么喊的。许三笑要是再不接腔,估计他就会再喊一句三镇新区谁来了?许三笑抬起头,简短应和一声:“李书记,李东耀同志感冒发烧,所以没过来。” 李湘武循声将目光投向许三笑。尽可能让自己的气场看上去更强些。但许三娃子是何等人物,李湘武便是把眼珠子从眼眶里瞪出来,也别想让许三笑感受到他所谓的官威。这就好比一只小土狗被选作森林之王,台下坐的却是一头年少的猛虎。小土狗的位置虽高,却不可能给猛虎带来压力。 许三笑从容的看着他,自从混进体制那天起,至今多次跟这位知府大人打交道,深知其人秉性。 李湘武这个人爱权如命,却偏偏遇上了秦旭明这么一个强势又有谋略的搭档。单以做官的水平讲,李湘武差秦旭明不止一筹,这种差距也正在逐渐反应到南山市的官场形势中。李湘武从当初大权独揽,常委会上一言堂,到如今凡事商量办,处处掣肘,权力分化至少在五五开。秦旭明已经从他手中夺去了很多。 许三笑在想,什么时候秦旭明会拿走剩下的那一半?或者说秦旭明早拿到了所需要的,剩下的一半其实是大师兄故意留给李湘武的?在许三笑的内心深处,已经不把李湘武看做是对手,这个人就像一朵盛开艳丽却无根的水中花。一阵风吹雨打便能让他彻底凋零。 李湘武瞪着许三笑,越看越生气。他执掌南山市已经四年,再难磨合的班子也应该磨出些默契和权威了。但他呢?这两样全然没有,反而更有越来越少的趋势。作为杨许昌的铁杆嫡系,萧规曹随继承了杨许昌在南山时的职务,他也曾想过要在南山市委书记任上干一番伟业,然后跟着老领导的脚步继续上行。争取在六十五岁前弄个省部级离休。只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好端端的来了个秦旭明,处处与李湘武作对,让他的许多光辉伟业构思胎死腹中。 一个人的心气不顺,就容易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发怒,甚至迁怒于人。李湘武现在就有点这方面倾向。身为市委书记,在会上拍拍桌子瞪瞪眼睛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现在的问题是他面前的人绝不是一个他可以随便迁怒的人。 许三笑的回答果然不能让李湘武mǎnyi,他拍桌子说道:“他还有脸病?三镇新区成立多长时间了?整整八个月了,我的许区长!你说说你们都干了哪方面的工作?不要跟我抱怨泥石流灾那件事,整个南山地区的高危灾区就属你歇马镇受灾最轻,而你们却用了八个月的时间,也没建起一座小学楼,城市供水,供电等基础工程迟迟不能达到设计需要,工业园区的征地工作迟搞了这么久却毫无进展,他李东耀有什么脸病?你许三笑又打算如何向省委和市委交代?” 事实上三镇新区的建设进展已经很快了,在华夏,一个区从规划图纸到建成规模,弄个三五年是很平常的事情。三镇新区如果不是有大人物推动,又能分担移民任务,同时又确实符合地区经济发展的需要,省委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审批通过的。虽然南山地区的土建施工不受季节约束,但是就算完整的八个月施工期没有被洪灾影响到,这样的施工进度也可称得上飞快了。 但是华夏的官场就是这样,不是你说快就快的,领导觉着你慢了,多快也是慢。 在上级领导看来,三镇新区成立至今,一切建筑审核都是最快的,一切工程拨款都及时下拨了,三镇新区的区委和区政府就应该跟上省市两级领导的思路,拿出对得起这份支持的成绩来。却没人想过,三镇新区成立之初,两套班子思想不统一,两方面的人马相互攻讦,有几个人全心全意把心思扑在工作上了?而造成这个局面的恰恰是省委某些领导为打压许三笑,盲目安插亲信,外行领导内行的结果。 许三笑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但现在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从容的看了李湘武一眼,淡然道:“李书记,请允许我就您所问的这几件事解释几句,首先建小学的事情的的确确是受到了洪灾的影响,这一点秦市长已经亲自去现场验证了,而城市供水和供电工程则还在加紧建设当中,由于新区规划的科技含量比较高,一些光缆和电路的铺设工程相对复杂些,时间周期也就相应长些。” “另外,鉴于这次洪灾留下的教训,我们又在原规划案的基础上,改建了城市排水系统,修改了天然气管线铺设的深度,而这些同样都需要时间,但我可以向领导们保证,这些工程一定会在移民到达前完成,现在的情况是,在三镇新区,每一块施工现场,每时每刻都在加班加点的干。” “最后我再解释一下工业园区征地的问题,这件工作之前一直是由盛春明同志负责的,前期工作由于资金问题,的确有过一段时间的停滞,但很快就通过跟霍平潮协商后解决了,之所以迟迟没有破土动工,其实是因为霍总的意思是不想过度破坏当地的自然环境,所以特意花高价从德国引进了一套全拼装的结构房,连车间流水线都是整体的,只等着东西一到,直接就可以平地施工,一个月内就能完成安装调试工作。” 许三笑滔滔不绝,说的头头是道,这些话都是可以得到验证的,但都需要时间。李湘武现在什么都不好说,只能表示到时候再说。 接下来,他把眼睛一转,目光停留在张玉刚身上。 马二龙跟一贯道穿了一条裤子,杨许昌这个大妹夫还会远吗?一贯道的实力不容小觑,对于杨许昌这样上面没人,位置基本到顶的干部而言,一贯道显然是值得赌上一把的好帮手。 许三笑眯眼看着,心道,戏肉来了! ps:人在单位,电脑登陆不了qq,今天出门上山给人看了一块地,累垮了,今日只有一更。 第三百一十二章 要升官了? 许三笑少年时曾经以为官场神秘又庄严,每个人都至少伪装的道貌岸然,张口原则,闭口奉献。尽管满脑子男盗女娼,但至少表面上都很会装。真混到体制里后才发现,自己当初错的离谱。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上千万人构成的官场其实一点也不神秘,狗咬狗一嘴毛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着。 自尊和节操跟保住自己的帽子或者拿掉对手的帽子这两件事比起来,真是微不足道。 李湘武是杨许昌的人,杨许昌是马二龙的大妹夫,马二龙死了,却是死在一贯道山南老掌柜的任上。尽管这厮在任期内没有什么作为,但许三笑有理由相信,一贯道会利用好马老掌柜生前的一切关系。而那个靠一身邪术的大舅子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杨副书记,同样会很珍惜一贯道的拉拢。 先前这些只是许三笑的猜测,但现在,李湘武这条杨许昌的狗,正在帮助许三笑印证这个猜测。 李湘武并未对张玉刚说什么过头的话,只是旁敲侧击的讲了一下网络视频的事情。那段视频打了码,李湘武的舌头也带了套子。虽然如此,与会的党委委员们都是人精,大家都知道李湘武说的就是张玉刚。 这是一种暗示和压迫,因为张玉刚的背景,所以暂时没有人愿意明目张胆的跳出来对付他。许三笑知道,如果玉刚继续不合作下去,他们就会有进一步动作。只需要丢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借着视频这件事往玉刚身上泼一盆脏水。就算不能把张玉刚如何,至少也等于折断了玉刚身上鸿鹄的翅膀。掰断了许三笑在官场最得力的一条臂膀。 党委会开了很长时间,这是华夏体制的特色,每个当官的都必须掌握的第一技巧便是开会。要会听更要会讲。李湘武讲完轮到秦旭明讲。大师兄重点讲了北沟地区的堰塞湖疏浚工程,讲了春播,总之没有再提三镇新区的问题。许三笑却因此反而有些担忧。不同于李湘武的光说不练或者练不到点儿上,秦旭明这个人执行能力太强。问题全是他发现的,却让李湘武来出面督促,到时候三镇新区的建设跟不上承诺,整人的时候也可以打着李湘武的旗号。 值得一提的是钟春秋的讲话内容。 首先他客观并着重的批评了三镇新区的两套班子,然后又很不客观的表扬了北沟县的班子。他说完之后,被表扬的北沟县委书记程宏宇一脸愁容。许三笑被批评了,却心情颇佳。 钟春秋一直都是个智官,说话非常有水平,他说:“刚才湘武书记说了很多,我认为说的非常好,非常及时,移民任务是政治任务,也是咱们南山市第一次接受这样的任务,之前在湘南省发生了,安居房建设偷工减料导致倒塌,六千多移民露宿街头半个月无人问津的事情,结果搞翻了德昌市整套班子。” “同志们,这只是六千移民露宿街头的结果。”钟春秋加重了语气:“而咱们现在面临的却是八万人的安置问题,三镇新区的建设进度吃紧,固然跟时间紧任务重有关,但更深层次的原因,我认为还是跟咱们的干部队伍缺乏奉献精神,对现实危机缺乏认识有很大关联,当前的形势已经迫在眉睫,我认为先要保持三镇新区的领导班子的稳定性和延续性,许区长回去后要立即开会,要让三镇新区的所有同志们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 “不只是为了头顶上乌纱帽,更要多想一想人民的疾苦,百姓的福祉,大坝移民为了大家,牺牲了自己的小家,响应国家号召,千里迢迢来到咱们南山市,咱们有什么理由不让他们住的好,吃得饱,穿得暖?钱不够咱们可以上报省委,有国家的专项资金做后盾,你们三镇新区有什么理由不甩开膀子干?” 这位市委副书记就是负责稳定工作的,这番话从维稳的角度入手,说的天衣无缝,既帮着许三笑保护住了三镇新区班子的稳定性,又侧面挑明了三镇新区当前的工作的重要性,直接把上头的底牌亮给许三笑看,鼓励许三笑放开手脚干。 许三笑心中感激不尽,看来这位钟副书记不愧是跟张家有关系的干部。 钟春秋继续说起网络视频的事情,却是从另一个角度说的。 “我们的干部年轻化进程一直走在全省前列,去年省报还就咱们南山市的处级以上干部的年龄做了个统计,称咱们是嫩官当道。”钟春秋半开玩笑的口气说道。 “我认为这个嫩官当道说的很好,当的也不错,尤其是去年洪灾期间,艳阳县和三镇新区的两个年轻干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不是表彰会,具体的我就不多说了,我要说的是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年轻的干部精力旺盛,思维活跃,懂科学与时代契合度高,但同时,也容易冲动犯错误,做糊涂事,一些年轻干部缺乏稳定的生活基础,在作风上比较大胆,谈朋友时缺乏必要的警惕性,容易给别有用心的人可乘之机,在这一点上,不管那视频里是不是咱们南山的干部,都应该引以为戒。” 钟春秋和秦旭明一直联手钳制李湘武,他这么一表态,几乎就代表了多数市委常委们的态度。后面的领导发言果然开始对许三笑一方有利许多。极大的缓解了玉刚身上的压力。 散会后,许三笑把张玉刚叫到车里。 刘枫要下车,许三笑说:“小枫哥不要走,你也听着,说不定等会儿还要靠你帮帮这家伙。” 玉刚的心情不大好,有点着急的:“快说吧,叫我什么事?” 许三笑问:“让你跟凌落尘虚与委蛇一下,你去了吗?” 张玉刚道:“我他妈一想到这娘们能好意思把自己跟爷们办事儿的视频录下来还传到网上去,就有点扛不住恶心,一直没跟她说呢,行,我回头就去说。”又反问:“让我过来就这事儿吗?” “屁话!”许三笑道:“当然没这么简单,找你过来一个是落实这事儿,另外还要给你一个任务。” 张玉刚早就对许三笑另一面的生活羡慕不已,闻言大感兴趣,道:“什么任务?难度大不大?能不能先教我几手绝活儿,然后再让我去?最好是让何小妹配合我去。” 这厮一直都是这样,天塌下来也不知道愁,这也是许多红色豪门里的世家大少身上共同的特点,玩世不恭,一切来得太容易,不管是利益还是庇护,让他们对社会现实的残忍缺乏认知。 “滚!”许三笑斥道:“你丫想什么美事儿呢?”又道:“美男计你会不会?” “美男计?”玉刚把眼一瞪,道:“合着说半天还是让我去讨好那个臭娘们?” 许三笑道:“少说屁话,讨好她自然是有目的的,这次你表现好了,我找个密宗大师给你灌顶,保你今后聪明伶俐再不受这种不入流的江湖手段的诱惑。” 玉刚一听密宗大师开光灌顶,顿时来了兴趣,点点头,嗯道:“成,我全听你的,你就说让我怎么办吧?” 许三笑看了一眼刘枫,道:“小枫哥过去在精英部队服役,什么窃听啦,监视啦,这方面他是大行家,我现在去秦市长那里拜访一下,让他慢慢给你讲讲该怎么干。” 秦旭明的办公室门口,许三笑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大套间的外间屋里,秘书咸伟平正在写东西,一抬头看见了许三笑,起身迎出来,道:“许区长过来了。” 秘书的重要性许三笑岂会不知道,客气的点点头,问道:“秦市长在吗?” 咸伟平道:“在!”又低声提醒道:“不过正跟冯小河发脾气呢。” 许三笑虽然很懒,但背后却有王峰这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高参,逢年过节时打着许三笑的旗号,该拜的佛一尊都不拉,该烧的香也全都会烧到。市委市政府的两位大秘这么关键的人物当然不会错过。而且送的东西绝不寒酸,也符合许三笑曾经的歇马镇首富的身份。咸伟平拿人手短,有什么消息,自然要第一时间通知王峰。 领导心情不好的时候,绝不适合谈事情。要谈也最好是先找出领导心情不佳的原因,有能力的话先帮他解决了,然后再谈事情。否则,谈成的概率绝对远低于平常。许三笑本来是打算过来申请一笔项目资金的,听说秦旭明心情不佳,忙问因为什么。 咸伟平道:“还不是因为北沟县的事情!” “北沟县又出什么事了?”许三笑忽然想起了杨红菱,记得她正在北沟县任常务副县长。 咸伟平于是道明原委。 北沟县是国家5a级旅游区,属于多民族混杂区域,其中以羌族和汉族人口最多,民族文化旅游项目名扬海内外。当地山清水秀,风景秀丽,自然环境极佳,四季常绿。是整个山南省最好的旅游景区之一。问题出在春节长假期间接待游客的过程。朝廷台派出一支记者队,深入到旅游景区采访,本意是想宣传一下春节长假旅游市场的火爆和该地区多民族团结的和谐氛围。结果却在一辆旅游大巴上遭遇了不快,还被景区派出所的人摔了录下不快过程视频的手机。 此举无疑是捅了马蜂窝,最最可恨的是当地主管干部,一个个二到家了,在得知人家身份的情况下,跑到高速上去追人,目的居然是妄想抢回证据。结果在高速上又发生了争执,还砸碎了人家价值几十万的摄像设备。 咸伟平说到这里,恨恨道:“许区长,您听听,这不是笑话吗?这都什么时代了,人家一封微薄消息就到燕京了,而北沟的县委冯书记出了这种事后,居然还敢妄想销毁证据!杀人灭口都来不及呀。” 许三笑点点头,想了想,道:“谢了,帮我通报一声吧。” 咸伟平没多说什么,点点头道:“你先到对面我的办公室里等会儿,等冯书记走了我再叫你。” 许三笑点点头,转身进了对门秘书办。 不大会儿,咸伟平过来了,对许三笑说:“冯书记走了,秦市长等您呢。” 许三笑走进秦旭明的办公室,咸伟平跟进来泡茶; 大师兄正闷头写东西,闻声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道:“伟平不用泡茶,许区长马上就得走。”不等许三笑开口,又随意的:“你是为小学建校款来的吧?不用说了,市政府暂时没钱,但我会尽快向省委申请这笔钱,你可以先从景区的营运收入里借用,反正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许三笑心道:“我来是打算跟你聊聊北沟县的事情。” 秦旭明闻言果然抬头,看着许三笑,指示咸伟平泡茶。道:“原来你也听说了,快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件事?眼瞅着就到315了,人家要给燥扬名呢。” 许三笑道:“我可以找一些关系试一试。” 秦旭明道:“师母那边不要想了,师父告诉我说对方不是一般人物,据说那支摄制组的顶头领导是前纪委马书记的二闺女,师母的面子不够大。” 许三笑摇头道:“你知道我跟严老师走到这一步,只剩下师徒关系了,我当然不会去找他们。” 秦旭明看着许三笑,突然问道:“你去北沟县代理几天书记怎么样?” 第三百一十三章 白云罩北沟 北沟县,莽山景区。许三笑和李燕带着何小妹正漫步在山间美景中。 三个人轻装简从搭旅游大巴来到风景胜地北沟县。本来许三笑还想带上米粒儿的,但苏丽娜要去山城码头接一批设备,米粒儿只好回了虎啸村。许三笑这趟出来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游山玩水,便没强求带上米粒儿姐妹。走到这里时,导游带所有人下车进了一家纪念品店购物。许三笑见山色秀美,便索性带着二女单飞步行上山。 大块的白云,辽远的绿野,舒缓雄伟的青山,还有何小妹欢乐的笑声。此情此景美的让人心旷神怡。李燕席地而坐双手支撑在背后,懒洋洋看着身边的许三笑,道:“生活如果总是这样一幅画卷该有多美?” 许三笑正在思索一天前秦旭明的那些话。大师兄并不是真打算把北沟县委书记这顶南山市最重要的一顶七品乌纱给许三笑。所谓的代理几天书记就是让许三笑去背一背这口黑锅。 官场里背黑锅也是一门技术活,尤其是替领导背黑锅时,更可被视作难得的机会。只有领导的贴心人才有这个资格。不过许三笑的情况却有点特殊。这是一个交易,秦旭明满足许三笑的要求,尽力保护张玉刚。而南山市委以最快速度拿掉冯宏宇的县委书记职务只是做给媒体看的,许三笑担任的是个临时过渡性质的角色,等这件事平息下来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 旅游业一直是南山市的支柱产业,而北沟县更是支柱中的支柱。县委书记冯宏宇还是市委常委,副厅级干部。当然也是铁杆的秦系干部。由于关乎到一个市委常委的席位,秦旭明这才出此下策。其实从咸伟平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许三笑就意识到了秦旭明的打算。秘书的话往往都是领导想让你知道,却不好亲自说出口的东西。 “有些幸福,是靠迁就换来的;而有些幸福,则完全源于无知。”许三笑心不在焉随口应道。 李燕似乎被戳中了心事。眨巴着大眼睛,盯着许三笑,一字字道:“许三笑,我迁就你并不会因此觉得不幸福,我不为其他任何理由喜欢你,更不会为任何人离开你,咱们现在一起生活,你是我的男人,只因为你是个长的不坏,有情有义的汉子,如果你变的无聊又庸俗,让我觉得跟你在一起不幸福,就算我八十岁,牙齿掉光没人要了,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你,这就是我的爱情生活观,你明白吗?” 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爱情生活上拥有完全的自由,不以世俗规范为准绳,不被家庭意志左右,幸与不幸全由自己掌控。李燕一直都是个洒脱的女孩子,精神独立,见识不凡。许三笑深情凝视着她,想说,我要一辈子让你都觉得有趣。 一旁的何小妹忽然一声欢呼扑了上来,叫道:“这个眼神我知道,大白天的大坏蛋就想做怪啦。” 李燕放松手臂,完全躺下身子,轻风从她曲线玲珑的身上掠过,许三笑将何小妹抱住放在一边,呆呆的看着。 “许三笑,北沟这里真美。”李燕嘴里衔着一根草棍,幽幽说道:“虽然明知道你来这边是擦屁股打短工的,却莫名的希望你能真的来这里工作,在这样一方山水中生活几年,我会爱死你的。” 何小妹调皮的又扑到李燕身上,道:“也不羞吗?昨晚在家的时候你就说要爱死他啦。” 李燕搂着她,温婉一笑,道:“何小姑姑,我现在也快爱死你啦。”伸手捏住何小妹柔嫩的脸颊,笑道:“真不知道现在萧落雁看见你会是怎样的反应。” 许三笑道:“其实已经见过一次了,反应还不算很激烈,倒是都挺羡慕她的。” “是啊,让时光停留在十八岁。”李燕怅惘道:“这是所有女人的梦想,有时候真觉得你实在没必要治好她。” 时光凝固真的是好事吗?对何问鱼而言,任何人替她做主都是不公平的。 许三笑深深叹息,道:“可惜思想水平只有八岁的程度。” 何小妹躺在二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忽然道:“许三笑,我喜欢这样跟你们在一起。” 三人正卿卿我我腻歪个没完,远方的山间小路上正走来两个年轻男子,老远便喊着:“你们三个是怎么回事?谁允许你们在那里逗留的?”原来是此行的导游。 也许是因为少数民族汉语不熟练的缘故,这两个人的口气很生硬。让人听着就非常不舒服。许三笑嘱咐李燕拉住何小妹。让这个武道大宗师的身体里装着个八岁灵魂,对死亡缺乏概念的“小女孩”发起飙来,随手揪掉这俩人的脑袋都并非不可能。 “这里为什么不能逗留?”许三笑随口问道。 两个导游,身强体壮的是个中年,另外一个则是个年轻人。 年轻人不客气的说道:“我说不能逗留就不能逗留!” 中年人神情严峻,特意加重语气道:“你们三个随便就离团很危险的知不知道?这里是羌族聚居地区,山和水都是有主的,遇上承包的牧民,用刀架你们脖子上,信不信?” 李燕表示质疑:“刀架脖子上?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夸张?”中年人把眼一瞪,蛮横的口气威胁道:“你是说我在跟你们吹牛吗?小丫头,你想试试羌族兄弟的刀?” 许三笑眉头一紧,道:“你们旅行社就是这么服务的?” 年轻人态度恶劣,道:“零团费拉你们进山跑了几十里路,不是为赚钱,我跟你们玩儿呢?大家都买东西,就你们三个不买,还鸡巴在这里跟老子唧唧歪歪的,不买东西是吧?也成!把车费和罚款交了,你们爱哪去哪去。” 李燕怒道:“说好的零团费把我们送到地方,到这里刚过一半儿路程,不但要把我们丢在这儿,还要收我们的钱,你们这算哪门子的旅行社?就不怕我们找有关部门投诉你们去?” “投诉我们?”年轻人冷哼一声,道:“你赶快去投诉,找不到地方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不过在这之前你们还是得把罚款交了,否则,我怕你们连投诉的机会都没有。” 李燕不说话了,歪头看着许三笑。那眼神,大有你要是不给我出气,我就要放何小妹的架势。 许三笑看着年轻的导游,笑眯眯问:“你打算怎么让我们连投诉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意思?”年轻导游的声调陡然提高了八度,瞪着许三笑,跃跃欲试的样子。 中年导游毕竟稳重些,一把拉住年轻人,道:“格桑别闹事!跟这些理性消费的穷酸瞎耽误时间不值得。”又对许三笑道:“坐车给钱天经地义,你们赶紧交了车费,我们好走。” 许三笑这趟来北沟只是为冯宏宇来背黑锅的,本无心招惹是非,更不打算因为过界管理而多生是非。况且往山里去的公路上车辆很多,不坐旅游大巴也无妨。点点头道:“也有你这一说,车费可以给你,罚款就算了。” 中年导游没说话,叫格桑的年轻人伸出五根手指道:“每个人五百,交钱吧。” “五百是吧?”许三笑态度和蔼:“每人五百,三个人就是一千五,你们只有两个人怎么分?” 中年导游下意识的想说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许三笑正反抽了两记耳光,接着他便看见了年轻的同伴双脚离地飞起。许三笑挥手扇了三下,第三下最重,一巴掌将年轻人打的腾身落地,还吐出几颗牙齿。 许三笑出手太快,中年导游挨了两巴掌都没弄清楚自己是怎么被打的,还有点发懵,先左右四顾看了看才盯着许三笑,叫道:“你敢动手打人?” 李燕道:“少废话,打的就是你们,什么东西!再不给你们点教训,北沟县这点脸全被你们丢干净了。” 中年导游走过去扶起年轻的同伴,自知不是许三笑的对手,愤然道:“有种你们不要走” 这两个导游恣意妄为简直无法无天,怪不得朝廷台的那个摄制组会在北沟县闹出那么大的不愉快。这些当地导游完全不把外地游客当人看,说话做事全不留余地,这种横行霸道的服务作风,时间久了怎么可能不出事? “住口!”许三笑心头火起,断喝一声,道:“到了这时候还有脸出言威胁我们,我倒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给你们撑腰,让你们可以这么大胆的败坏北沟的名声!”凝眉斥道:“如果这里的导游全都是你们这样的,北沟的名声迟早会变的臭不可闻,你们就没想过真到了那一天,你们还能靠什么生存?” 中年导游被许三笑气势所慑,悻悻然点点头,嘴硬道:“好,好,好,外乡人,你娃儿真有种,老子车钱不要了,你们不是要投诉吗?从这顺着公路再走三十五里,那里就有个景区纪律管理委员会,老子怕你不敢来。” 李燕抢着道:“那你就等着去,看看我们敢不敢去!” ps:昨天躺下后睡不着,起来更了一章,算是个小惊喜吧。 无弹窗小说wwqmshucm 第三百一十四章 红颜一怒,只好怒发冲冠 当船进水的时候,我们抛下了我们认为无用的东西:道德、信誉、善良、友谊我们以为等安全时候,可以把它们再捞起来。可是当我们想起它们的时候,它们已经找不到了。如果为了今天的财富而盲目透支明日的道德,当明日到来时,我们失去的将不只是道德,还会包括今天的财富。有些东西如泼出去的水一去不回。 下午一点半,许三笑走进景区管委会的投诉站。正方形的接待窗口玻璃混浊,正埋在搪瓷碗里扒拉面条的接待员头不抬眼不睁的告诉许三笑还没开始上班。大理石铺就的大厅光线黯淡冷冷清清,近在咫尺的台球厅里乌烟瘴气人声鼎沸。 随着许三笑三人的到来,嘈杂的声音为之一静。烟气笼罩中,衣着流里流气,神态乖张的年轻人纷纷侧目往这边看过来。 许三笑毫不理会,道:“现在的时间是一点半,这里是不是政府管理的事业单位?为什么还不开始上班?” 接待员嘴里发出嘘嘘律律的声音,全情投入的吃着面条,好一会儿才缓缓抬头看了许三笑一眼,道:“不是跟你说了吗?现在没到时间呢,我们这里天黑的晚,所以上班时间也晚,你这是要投诉是吧?”从窗口递出一张登记表,“喏,先在这里填表登记吧,等轮到你的时候我们会通知你。” “什么叫轮到我们?”李燕从后面过来问道。 接待员不耐烦的:“废什么话啊?让你填表就填表,我们这里是5a级景区,全国每天来这里的人成千上万,节假日的时候甚至上十万的时候都有,景区接待能力有限,方方面面的事情多了,投诉的人也多了,工作人员的数量和有限,只好都先排着,听明白了吗?” 许三笑接过登记表,看了看,然后折叠起来揣进兜里。点点头,道:“工作人员少,事儿多,却不按时上班。” 负责接待的胖男人见许三笑把登记表揣兜里,说话还明显带刺儿,立刻急了,站起身指着许三笑大声道:“哎!你是来投诉的还是来找碴的?”说着话,从接待室里转了出来。 许三笑回身对李燕叮嘱,千万看住何小妹。转头对肥壮的接待员道:“我当然是来投诉的,你们景区的接送大巴上的导游把我们随便丢在半路上,态度恶劣索要高额的车费,不给他们还要动手打人,这样的事情有没有人管?” 肥壮的接待员眼睛一亮,道:“原来把格桑的牙打掉的人就是你们?”这家伙呼哨一声,一旁的台球厅里,十几个汉子立即围拢过来。接待员随口道:“尕娃子,给格桑打个电话,告诉他们别找了,那仨人来投诉站了。” 这家伙的口气不善,围拢过来的十几个人,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凶狠的目光瞪着许三笑,扫到李燕跟何小妹时却换成了色眯眯贪婪的眼色。 这些人粗俗残暴,浑身散发着残忍的**,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外地人而言,跟他们打一次交道便形同做了一场噩梦。许三笑压抑着内心的怒气,尽量收敛精神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是平静无害的。许三笑想到,秦旭明让自己来北沟县仅仅是背一下黑锅,处理好跟朝廷台之间的矛盾,等风头一过,这北沟县委书记的位置还是冯宏宇的。 许三笑深知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如此张狂粗野的背后肯定有一张无形的保护伞。这是华夏旧江湖变异成当今社会后诞生的特色产物。当代官员手里常见的三杆枪,名人,商人和流氓。虽然不是每个官员手里都有这样的枪,但几乎每个肆无忌惮的流氓都是官员手里的枪。 许三笑在心里提醒自己,我是来背黑锅的,不是来揭盖子的。不要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眼前却是形势所迫,想要息事宁人已经不可能了。要怎样办才能不至于陷入太深呢? 肥壮的接待员一方虽然人多,却并不急于动手。似乎是在等人。 围拢过来的人群当中有人开始发出污言秽语和调笑谩骂。李燕紧紧抱着何小妹的手臂,愤然回敬那些放肆的目光。强压怒火,终于忍无可忍,勃然大怒,对着许三笑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叫道:“你脑袋夹官帽子里了吗?去你的权衡利弊,这帮瘪三当着你的面调戏你的女人,许三娃子,你要是再无动于衷,信不信我让何小妹把这些人全弄死?” 这妞儿绝对干的出来。 许三笑拍了拍屁股,忙回首冲李燕嘿嘿一笑,道:“别,千万别!我就是稍微琢磨一下这事儿而已。” 李燕是最了解许三笑的人,故意虎着脸不理许三笑。 红颜一怒,事关自己在心爱女人心中的形象,许三娃子岂能怂了?其实许三笑骨子里从来不是个蝇营狗苟之辈。而且还一心想要证明给李燕她爸看,自己能照顾好他的女儿,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砰地一声,站在最前边,眼睛一直在李燕丰腴的胸脯上徘徊的年轻人倒飞了出去。一群人为之一乱。被许三笑拳打脚踢放倒了一地。虽然没练过几天拳脚功夫,但许三笑的体术修行毕竟已经登堂入室,身体的反应和速度都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尤其是精神修为过了九重天,一举一动无不更契合天道,纵然是最粗浅的打击动作,也超过了许多所谓的精妙招数。岂是这群流氓地痞能够抵挡的,顷刻间便取得了这场不对称战斗的胜利。 场间只剩下肥壮的接待员还站在那里,完全看傻了眼。 许三笑冷峻的目光停留接代言的脸上,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当什么都没发生,你觉得怎么样?”事到如今,许三笑还想给他们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机会。 肥壮接待员面部肌肉跳了跳,沉默不语,眼神却不时地向大门口偷瞟。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出手伤人,严重破坏了景区治安管理秩序,已,已经违反了景区的治安条例和国家的,法,法律,你就想这么了结吗?” 大门外传入停车声,一群人急匆匆闯进来,之前的中年导游走在最前面,在他身后却是几名身着制服的治安协调员,又叫景区保安。许三笑注意到,这伙人的最后面还有两名身穿警服的人,但只站在大门外没有进来。 肥壮的接待员也注意到了外面的两个警察,不但不害怕,反而挺直了腰杆。指着许三笑叫嚣道:“龟儿子,身手好就了不起吗?你能打是吧,我们这里有几十条汉子,够不够你打的?”这姿态,跟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许三笑抽了抽鼻子,道:“老兄,你嘴巴太臭了,看样子有日子没刷牙了,牙龈恐怕都烂了,我做做好事,帮你一个小忙吧。”突然出手,快如闪电,正反抽了接待员两个大嘴巴。将这厮信手一丢便扔到数米之外。 这下子技惊四座,想要悄悄的来再悄悄的走,不带走一片云彩也不可能了。后进来的治安员们纷纷亮出了电棍。噼里啪啦的电火花声不绝于耳,一个个虎视眈眈盯着许三笑。 李燕见事情越闹越大,不禁有点后悔刺激许三笑,作为特殊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她其实一直是最理解许三笑在政治上的艰难处境的。更明白这个男人为了跟自己那个神鬼难测的老爸较劲,身上一直背负着巨大压力,虽然许三笑从来对此只字不提。 官场中四面都是强敌,还被老丈人视作夺走女儿的敌对人物,许三笑的谨慎不无原因。来之前李燕已经知道此行的目的,节外生枝对许三笑在官场中的情势绝无好处。一旦这件事闹大了,最后搞到冯宏宇头上,就必然会伤害到秦系人马的利益。现在的许三娃子敌人已经够多,实在不宜再多树强敌。 “三笑,要不给他们看一下你的工作证吧,别把事情搞复杂了。”李燕伸出小手拉了拉许三笑的衣袖。 许三笑也觉得事情闹到这一步也算给这帮人一个教训了,自己不是上帝,管不了人间所有不平。而这些人也不是作恶多端的魔鬼,小恶不断,大恶不犯,总归罪不至死。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此刻收场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依言从兜里摸出工作证放在投诉窗口上,抖丹田断喝一声住手! 这一声断喝中加入了许三笑的精神意志,所有人为之一震,蔫呆呆站在原地。 许三笑一指工作证,道:“你们这里谁是负责人,过来看一下,这是我的工作证,这件事我希望就此罢休,我们安静的离开,大家相安无事。” 投诉站里鸦雀无声,两名警察面无表情走了进来,是两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肤色黝黑身材高大粗壮,左边肩扛一毛三,右边的是个一毛二。 一毛三来到场间,左右四顾环视了一圈,最后看着许三笑,点头道:“好身手!不过这么多人都被你给打伤了,就凭一张工作证便想了结吗?”说着,从腰间取出手铐,看也不看许三笑的工作证,道:“这位同志,我是景区派出所的副所长卢立军,现在以聚众斗殴,违反社会治安管理条例,以及破坏民族团结政策为名,正式拘捕你,不管你是干什么的,有多少委屈和理由,动手打人首先就是错误,我希望你不要反抗,配合我们的工作,北沟县里有说理的地方。” 第三百一十五章 风波暂平,烟云又起 一个男人帅从来不是因为他单纯地帅,一个单纯地帅的男人不会让人有任何遐想。这与女人不同,一个女人是可以单纯地漂亮的,一个单纯的漂亮的女人可以让人浮想联翩。所以,一个帅的男人必定是复杂的。复杂必是吸引人的,尤其对那些有自以为是的自信的女孩,譬如李燕。许三笑这样一个如一本文笔如画的悬疑小说一般的男人,怎能不帅? 当一毛三卢立军的手铐摆在许三笑眼前,当这厮毫征兆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时候。在李燕眼中,这一刻笑眯眯负手而立的许三笑简直帅极了。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那种帅,而是一种让人崇拜和欣赏的潇洒。这种气质,过去的二十三年光yin里,她只在那个男人身上见识过,可惜那男人是她的养父。现在终于又有了一个许三笑,而且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 一毛三坐在地上,他的同伴却并未在第一时间去观察他的情况,反而是紧张的向后退了两步,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了许三笑。叫道:“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黑洞洞的枪口看起来很可怕,被枪指着的滋味绝不好受。但负手站在那里,笑眯眯看似害的许三笑却似乎完全不在乎。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面对枪口问道:“你到底是想让我举起手来呢?还是想让我不许动?” 一毛二jing官怒道:“少废话,举起手来然后不许”他话没说完,眼皮子却突然一沉,困意袭来,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竟不知不觉的收起了手枪,靠到投诉值班室门上,昏昏沉沉的打起盹来。 许三笑知道自己绝不能当着何小妹的面被他们铐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又不能似之前那般对这两个jing察饱以老拳,堂堂三镇区的区长,北沟县临时代理书记,在北沟风景区跟两个当地派出所的jing察大打出手,这么做显然是不合适的。对许三笑而言太有份,稍有不慎还容易被上纲上线。打流氓叫英雄壮举,越多越好。而打jing察,往小了说是法律意识淡薄,往大了说便是对国家的法律和执法机关不信任。 所以,许三笑只能这么做,而且必须做的恰到好处。 就在所有人为两个jing察奇特的情形感到惊诧莫名时,一毛三却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目光呆滞来到许三笑面前。 许三笑下手极有分寸,只是以目击之术轻轻吓了他一下。短暂昏迷只是暂时的脑失控现象,就像在安静的森林里突然发现一头猛虎出现在身后,会被吓的浑身冷汗动不得。一毛三只是神经暂时短路,很便恢复了神智。由于时间过于短促,一毛三卢立军甚至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异常状况。但他一时神为之夺,转瞬间哪里恢复的过来,许三笑一招手他便过来了。 卢立军从许三笑手中接过工作证,低头仔细看了一眼,突然一激灵,忙揉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待看清楚华共山南省南山市三镇区区长,北沟县临时代理书记这几个字时,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许三笑冷冷看着,只见卢立军双手将工作证递了过来。接到手中,问:“看清楚了吗?” 卢立军连连点头,道:“看清楚了,许书记,这是误会,我们” 许三笑摆手道:“别解释,我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理解能力至少不会比你低,你觉着这件事像误会吗?不过你也别有负担,这件事我并不打算追究,所以我也不想听你的废话。”左右看了看,又道:“这件事就此揭过,我不会再追究,你们也不许再继续这么干,记住了,北沟县旅游这块牌子等于你们的衣食父母,一旦被彻底弄臭了,你们还想这么干的机会就不多了。 正这时,一毛二也醒了。他中的是玄门左道鱼龙幻术中的催眠术,倒下的加自然。之所以用这招对付他,其实是因为许三笑一眼便看出这家伙最近常常熬夜,jing神已极度疲劳,在jing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很容易睡着了。事后他也比较容易理解自己突然倒下这件事。 李燕突然走过去抬足在他拿枪的那只手上狠狠踩了一脚。一毛二疼的一声惨叫,陡然清醒过来。刚要破口大骂,却被卢立军一把揽住,顺势被捂住了嘴。 “踩你这一脚是因为你刚才拿枪指着我男人。”李燕狠狠看着他,道:“虽然我知道你根本不可能把他怎样,但作为他的妻子,我还是不能容忍你这样的举动,我叫李燕,你记住我的样子和名字,不服气随时可以来找我,公的私的我都奉陪。” 许三笑的妻子,那就是县委书记夫人,虽然在北沟县官场,县委书记的名头上始终罩着一层灰溜溜的sè彩,但相对于这两个小jing察而言,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一毛二就算有不服气的想法,卢立军也要劝的他打消念头。 经过这一闹,已经是下午两点半,许三笑惦记着北沟县里人送绰号冯小河的县委书记冯宏宇还在等着自己呢。好歹人家也是堂堂副厅级干部,市委常委之一。也可算是许三笑的领导。让领导久等可不大合适。 许三笑担任的是临时代理书记,这个任命是秦旭明一力促成的,在正式履职前,肯定要先跟原来的县委书记冯宏宇碰碰头。也就是南山官场中大家习惯叫的冯小河。 冯小河这个外号叫了许多年,最初起源于一句话: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水小河干。二十年前这家伙大学毕业,九十年代初的大学毕业生还算得上是宝贝。当时他也是年少气盛的人物,在南山地区ri报社里任实习记者,以这句话为题写了一篇社论,借此讨论集体和个人的关系。言词非常犀利,这篇文章恰巧被时任南山地委书记的白可树看到了。特意把他找去谈了一番。 这段往事是秦旭明告诉许三笑的,那时候秦旭明也在南山地区,跟冯小河是同届校友。许三笑还看过那篇文章的原文第一段的内容: 别人是用这句话来做比喻。意思是想说明集体有,个人才会有;国家富,人民才会富的道理。看来,在他们的心目中,集体、国家是大河,而个人、人民是小河。先不说这种先集体后个人,先国家后人民的观点合不合乎逻辑,但仅就选用大河小河的比喻来证明此种观点的做法显然是不正确的。即是说,所用的这个比喻它揭示的道理刚好和他们所要表达的观点相反。这岂不有点像是傻子玩火,自灼自伤吗? 因为根据常识,我们也知道,水肯定是从小沟小河汇入大川大江的。也就是说,大河的水是由小河的水流入才注满的,先有小河的水才会有大河的水。如果没有小河,何来大河?如果非得要把这两者的关系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们也只能把它说成是:“小河有水大河满,小河水大河干”而绝不能反着说,把它说成什么: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水小河干 这些话在当年来说疑问的有些离经叛道,就算拿到今天来,也不适合一个政治人物公开诉诸出口。可想当年的冯宏宇是个充满书生意气,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人物。 冯宏宇当时不知道的是,他的这番言论恰巧赶上太宗那年南巡,在讲话里说要加步子深化改革,鼓励私有经济蓬勃发展,要让多的小河水先满起来。而白可树却是实打实的跟着省委代表团认真学习了太宗的南巡讲话。所以当场指着冯宏宇连说了三句好一个小河理论,从那起,冯小河的名头便叫开了。 县委书记办公室里,冯小何神态安然,正不慌不忙的向许三笑介绍北沟县班子的情况。许三笑直言不讳说我来这里就是服从领导安排,当几天不问政事的临时工。冯书记您让我熟悉县委常委班子恐怕没什么实际意义。 冯小河却说,三笑同志,话不能这么说,连和尚都知道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何况你这样一位党的优秀年轻干部?既来之则安之,就算只干一天,我认为你还是应该有一个端正的态度。秦市长跟我说你是个有担当有作为的年轻人,我也相信他的眼光。我觉着你的履历完全够资格正式担任这个职务。 许三笑在三镇区那边刚震慑住李东耀,好不容易实现大权独揽,还没来得及巩固权力呢就突然被秦旭明弄到这里来,虽然名义上是暂时代理,但看冯小河这意思,事情似乎还有变化。之前就有消息说南山市委宣传部的向部长要调到蓉城任市委副书记去。从地级市的宣传部长到副省级省会城市去任市委副书记, 这位向部长可谓是平步青云了。而他腾出来的位置已经被好几个人盯上,这其中最有希望的便是这位冯小河。许三笑对此也有些耳闻,却从没想过自己可以有机会接替冯小河。 一来是北沟县是个全国闻名的旅游大县,是南山市经济工作的重中之重。数任南山市委书记都是从这里成长起来的。 二来是三镇区刚成立不到一年,自己这个正处级帽子还没落几粒尘呢,断然没有可能担任如此重要的岗位。 第三点却与北沟县的那位大名鼎鼎的全国劳模,县长梁柏涛有关。 说起这位梁县长来,在北沟县真是人不知人不晓。 梁柏涛今年五十二岁,二十年前还在北沟县小杨家庄任村主任。那年北沟县开始搞旅游开发,小杨家庄也被划归到旅游区里。当年旅游区的资金短缺,搞开发的时候遇上了很多困难。当时梁柏涛率领全村老少不分昼夜的奋战在施工现场。 不管是修防滑坡面,还是建设旅游景点,梁柏涛都做出了很大贡献。因此被时任的北沟县委书记杨许昌上报到省里,先树为省劳模,后来又代表山南被选为国家级劳模。 从那之后,梁柏涛开始官运亨通,三十二岁当上副镇长,四十二岁任副县长,如今在县长的位置上已经干了五年。 作为土生土长的北沟人,又是全国劳模,梁柏涛在当地的威望极高,就算冯小河这个副厅级县委书记都要对其退避三舍。在许三笑看来,如果冯小河真不能继续担任北沟县委书记,梁柏涛疑是接替这个职务的不二人选。标准杨李系干部,执掌北沟县大权多年,担任县委书记可算作缝对接。 所以,许三笑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自己可以在这个位置上长干下去。 “冯书记,我这次来北沟之前是跟秦市长说好了的,暂时代理几天,主要任务就是协调一下跟朝廷台闹的那场误会,把事情解决了,我就得功成身退,不管是您继续担任这个书记,还是梁县长接任,我都没有异议,我的正式职务是三镇区的区长,那里刚成立不到一年,在那边还有许多工作等着我去做。”许三笑认真的说道。 把话讲在当面是官场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讲话技巧,该说的时候绝不能含糊,否则今ri的一时犹豫,便可能造成ri后的一世为难。到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冯小河没有再讨论这件事,而是跟许三笑介绍起北沟县的情况。从北沟县的九位常委说起,到全部四十七名县委委员,拿着花名册大概的都介绍了一下。许三笑惦记等候在酒店里的李燕跟何小妹,有心结束这次谈话,但冯小河却说起来没完。等他把几十号人都介绍完,时间已经是晚六点,眼看到了吃饭的时间。冯小河又极其热忱的要给许三笑接风。 堂堂市委常委一再盛情相邀,许三笑委实不好拒绝,只好点头同意。给李燕打了个电话,让她不必等自己回去吃饭了,带上何小妹两个上街吃去。 许三笑跟着冯小河乘车来到北沟县城中心的雅风大酒店,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接到李燕打来的电话。口气急迫:“许三笑你来吧,何小妹闯祸啦!” ps:很奇特的小爆发,算是聊补一下昨天的少,也顺便向投月票的兄弟表示一下谢意。 第三百一十六章 好大的头颅飞起 何问鱼之所以从昔日的何主任变成今日的何小妹,完全是为了许三笑。最难消受美人恩,这份情意太深太重,许三笑已经报答不了,只能尽力而为。何小妹想要天上的星星,许三笑无能为力,但何小妹想要许三笑为她丢了乌纱帽,大开杀戒后从此浪迹江湖,许三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何小妹真的捅了个大漏子! 北沟县城,工艺品一条街上。几秒钟前还是一派熙攘纷乱的景致,此刻却是鸦雀无声。街道两边的买卖商户,街上的行人游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飞腾而起的好大头颅。 光天化日,乾坤朗朗,一位绝色少女用一把木刀将北沟县里的土霸王一刀断头。这样的戏码谁见过?整条街的买卖商户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着这一天,但谁又想过这一天真的会到来? 木刀是街面上最常见的旅游纪念品,别说断人头,便是杀鸡也只能是生生打死。但梁彩桥的头就落在那里,鲜血还在不断的从他的腔子里往外涌出,情景十分恐怖。众人的目光很快就从这恐怖的尸体转移到那可爱的少女身上。 何小妹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手里还拎着不沾血的木刀。 杀人不见血,这一刀竟凌厉若斯! 许三笑几乎是跟警方一起赶到的,由冯小河陪着一起走进事发现场。 何小妹跑过来,眼中隐泛泪光,解释道:“是他,是他先过来拉燕子姐姐的手,还要摸我的脸,我才砍了他一刀。” 她的泪是因为违背了许三笑的话,担心被责怪流下的。但看在别人眼中,这倾城绝世的清丽容颜是如此震撼,她的神态是如此无辜,楚楚可怜,让如此可人儿流泪,这种人渣就该死。围观者被何小妹容光所慑,不自禁的想到。 李燕走过来,往人群中一指,许三笑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正看见之前在景区投诉值班室里见过的胖子值班员。只听李燕道:“我跟何小妹出来吃饭,走到这里时她看那大刀好玩儿,非要一把玩,我就给她买了一把,正这时他们就过来了,这个死了的过来拉我,何小妹不让,争执两下后,何小妹就砍了他一刀,结果就”说着面带歉然,一指地上的身首异处的尸体。 许三笑摆手道:“不必说了,没事。”抬头对冯小河道:“冯书记,这是我未婚妻李燕,砍人的是我一位至亲,她的这里有一点小问题。”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 冯小河的神情很严肃,点点头,道:“三笑同志,你不要着急,公安局的同志已经到了,相信他们会给你和你这位亲戚一个公正的结论。” 由于死者的身份非同小可,又是在游客相对集中的地区发生的恶性杀人事件,公安局非常重视,带队的是刑警队长史宏强。其实他早就到了,只是见到冯小河在现场,一下子有点发懵没敢立即过来。冯小河把许三笑的身份向带队的刑警队长史宏强做了介绍。史宏强的脸上立即闪过一丝为难之色。 许三笑说,事情经过并不复杂,我相信冯书记还有公安局的同志会做出公正的结论。 带着白手套的年轻女刑警从何小妹手里接过木刀,表情惊讶的仿佛看见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仔细勘验了现场和尸体后来到史宏强面前汇报道:“初步鉴定死者头颈部受极强的外部冲击力挤压伤害,造成错断状创口,凶器为520克重工艺品木刀,尸体和头部相距十二米,腔血喷溅形成鼻涕状,证据采集完毕。” 在场中人,除了许李何三人,余者无不动容。冯小河吃惊的重新打量起何小妹,禁不住啧啧称奇。史宏强也忍不住偷瞄了几眼,实在是想象不出,这么一个娇滴滴怯生生的小姑娘,竟可以用这么一柄木刀砍掉了北沟一霸梁金桥的头。 另有几名刑警在走访四周的人群,问了半天,竟无一人肯出面作证。 史宏强有心下令抓人,但当着新到的代理书记和据传将要高升的老书记的面儿,他这句话出口实在需要很大决心。迟疑了一会儿,开始向许三笑介绍起死者的来历。 死者叫梁彩桥,北沟县小杨家村大队三组村民,也是这条街上最大的工艺品店的老板。更重要的是,梁金桥还是县长梁柏涛的亲侄子。梁柏涛从小父母双亡,是兄嫂抚养大的。冯小河补充一句。老梁对这个侄子非常看重。 冯小河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许三笑面露不悦之色,心想,事情是秃子头上的苍蝇明摆着的,这个梁金桥受人挑唆,见李燕何小妹漂亮,便过来耍流氓,结果被何小妹一刀砍断脖子。案件事实清楚,人证物证确凿,属于典型的正当防卫。而且何小妹并不具备法律行为能力。冯小河特意说到梁柏涛很看重这个梁金桥,分明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让公安局的人为难,但是这么简单的案子有什么可为难的?或许他是在告诉老子这个梁柏涛有多霸道? 史宏强看来已经有了决断,微微摆手示意,女刑警走过来对着何小妹亮出了手铐。 许三笑冷冷的看着他,道:“手铐就不必带了,有我在她不会闹,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她并不具备法律行为能力,我是她的监护人,有义务跟你回去接受调查。” 史宏强暗自叫苦不迭,但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毕恭毕敬道:“那就请许书记和您这位亲戚一起回去配合我们的调查吧。” 夜里八点钟,审讯室里,何小妹一脸天真一板一眼的回答着史宏强的问题。许三笑作为监护人和李燕一起旁听。冯小河也没走,坐在值班室里正在说电话。如果不是他一个劲儿的挽留许三笑,非要给许三笑接风,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这时候他若是走了,恐怕不好向许三笑交代。 史宏强一丝不苟的依照程序问话:“姓名?” 何小妹答:“何小妹。” 许三笑补充道:“她大名叫何问鱼。” 史宏强点头,继续问:“性别?” 何小妹想了想,反问道:“大叔,你是傻瓜吗?这都看不出来?” 史宏强大为尴尬,想发作又不得发作,憋得脸通红。 李燕板着脸,代答:“女!” 这案子实在是没什么可问的,如果死者不是梁金桥,又或者杀人者不是新书记的至亲,史宏强早就结束调查,该关的关,该埋的埋了。但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拖下去。必须先等到许书记和梁县长掰完了手腕儿才好办案。 许三笑对这些没营养的问话感到不耐,插言道:“史队长,这件案子并不复杂,正当防卫一刀毙命,何小妹的情况可以做精神鉴定,她对幽闭有很严重的恐惧反应,所以无论如何我是不可能把她留在这里的,配合调查也应该尊重嫌疑人的基础权利,我们是她的监护人,现在我们认为她需要休息,所以我打算带她去酒店休息,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安排人来看守。” 史宏强皱了皱眉,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如果换做一般的嫌疑人家属,自然没什么可为难的。一口回绝也就是了,甚至都不可能给这个旁听的机会。尽管法律上针对精神异常失去法律行为能力的嫌疑人,有这样的保护性规定。 许三笑起身道:“怎么?史队长还有什么问题吗?” 史宏强为难的:“许书记,不是我不答应你把人带回去,而是我们的调查工作还没结束呢,恐怕还会有些问题要问她。” 许三笑看了一眼门外,若有深意道:“我知道你在等什么,我可以陪你一起等,我不走,外面的冯书记也会一直等下去,你准备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走廊里响起脚步声,年轻干练的女刑警推门走进来,汇报道:“史队,胡胖子抓到了。” 史宏强精神一振,道:“小孟,快说说什么情况?” “胡胖子在羁押的路上交代了事情的始末。”小孟道:“情况跟嫌疑人所说有很大出入。” 很大出入意味着什么?肯定是对何小妹不利的证词。许三笑心念电转,暗忖,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梁柏涛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原来是凑材料去了。 这次来北沟县本来只想着游山玩水,顺带着借助小媳妇和朝廷台那位领导的特殊关系,帮秦旭明解决一个小麻烦。这个所谓的代理书记职务,许三笑还真没看在眼里。却没想到从到达北沟县的一刻起,事情就处处不在控制内。先是在景区跟导游和投诉站的人闹出不愉快,接着这个不愉快又因为一次偶遇而发酵。何小妹一刀断头,砍的人恰恰正是县长梁柏涛的侄子。 当一件事由很多偶然组成时,这份偶然就必须要放在显微镜下观察了。许三笑的思路越发深邃,便越感到这件事的不寻常。从钟春秋在党委会上旗帜鲜明的保护张玉刚起,秦旭明突然派自己来北沟帮着冯小河收拾残局,导游蛮横无理,投诉站里一场闹剧,冯小河热情介绍北沟县的情况,非要请自己吃饭,最后闹出这件事来。这真的是偶然吗? 如果不是偶然,那这个局又是谁布置的? 第三百一十七章 官场行舟不进也得进 许三笑想到了一个人,那人在记忆的最初本是个宽仁智者的形象,直到那一天,他突然一怒拔刀快意恩仇,亲手杀了仇人的独子,用接二连三的的阴谋诡计一口气把多年仇敌打入地狱。整个局便如一张无形的天网,存天理,合人道,精于算计,疏而不漏,虽然是阴谋诡计,却有着令人击节赞叹的巧妙和正义。 如果这次北沟之行是某人针对自己布下的局,许三笑坚信,这个布局者只能是那人。 许三笑现在已不关心胡胖子的证词,何小妹的情况需要的不是什么证词。而这些事的背后显然只有两个目的。头一个是把自己留在北沟县;第二个是让自己跟梁柏涛结下死仇。为了实现这两个目的,这件案子一定会拖很久。 李燕闻听案情出现争议,立即沉不住气了。因为许三笑之前曾对她说,照顾好何小妹是咱们一生的责任。李燕一直都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女孩子,她曾经不是很喜欢从前的何主任,但今天的何小妹却被她当成了亲妹妹。她拍案而起,怒斥道:“还调查个什么劲?你们看不出我妹妹只有七八岁孩子的行为能力吗?” 年轻的女刑警小孟带上白手套,从桌上的证物盘中拿起那把木刀,挥舞了几下,递到李燕面前,道:“七八岁的孩子?这位女士,您应该二十多了吧,用这把刀把左右四顾一圈,最后拿起桌上一个烟盒,续道:就这个吧,把它一刀两断,我就承认您说的全在理。” 烟盒是纸制品,木刀没有刀刃,李燕更没有何小妹那样的手段,当然斩不断。女警察也不指望她能斩断。这么说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何小妹就算只有七八岁孩子的智商,也不能完全算作不具备法律行为能力的人。 女警察把木刀放回盘子里,道:“针对一些具备特殊能力者的自卫行为,宪法里是有规定的,比如有些受到过特殊训练者,举手投足就能置人于死地,这样的人是不完全适用于正当防卫这个概念的,普通人在这种人面前好比是个婴幼儿,就算举着刀来也不可能对这样的人构成伤害,而在此前提下,这种身具特殊本领的人不得借防卫之名伤人。” 李燕争辩道:“你这是偷换概念,她虽然学过一身功夫,但毕竟只有几岁孩子的行为能力。” 女警察小孟道:“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吗?孩子砍死人,监护人在做什么?” 李燕还打算说什么,许三笑已了然她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私底下悄悄拉了一下李燕的手。接过话头对女刑警道:“相信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可以承诺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北沟县,但今晚,我必须带走她。” 女刑警和史宏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道:“当然,她的情况很特殊,我们也不敢把她关进看守所,但我要提醒许书记一句,在这件案子没调查完以前,您工作繁忙当然可以随时离开,但她绝对不能离开北沟县,这一点您要负责!” 夜,蓉城郊区的一座大宅,厅堂内有三个人,中年人是秦旭明,老年人严朝辉,另有一位耄耋之年精神矍铄无比的老者。 秦旭明正在对严朝辉说:“老师,北沟那边已有准确消息过来。” 严朝辉坐在椅子里半闭着双眼,老神在在的:“他同意留在北沟了?” 秦旭明道:“老师的安排一环扣一环,他没得选择。” 严朝辉回首看了耄耋老者一眼,道:“最主要还是王师伯对何问鱼的秉性把握的准确,我的一切布置都是基于王师伯的这个判断。”随即又问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您是怎么能断定何问鱼一定会杀梁柏涛的侄子的?” 耄耋老者道:“她道基不稳,又是被最厉害的阴灵所伤的,恢复的过程中,性情当中难免掺入了那阴灵的戾气,她师父冷雪飞告诉我,玄门正宗的门人一旦进入道胎归元之境,便等于脱胎换骨重新活一次,基本没有可能恢复神智,只能一点点的成长恢复精神修养,现在的何问鱼因为阴灵的影响,就像个坏脾气的小孩子,但她的体力却胜过了圆满大宗师,已经是半神的修养,稍稍受到外界一点刺激,便有可能出手伤人。” 严朝辉恍然道:“原来如此。” 秦旭明又问:“老师,他现在住在青城大酒店,看意思还是不准备在北沟县长干下去。” “不准备长干?”严朝辉身子微微坐起,看着秦旭明,道:“旭明,你听没听过猎虎的故事?”不待秦旭明回答,自问自答道:“猛虎长于深山,在它熟悉的环境里,你想把它抓住驯服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有把它赶出或者诱出它熟悉的大山,你才有机会抓住它。” “本来我还希望李东耀能在杨许昌的支持下逼一逼他,可惜李东耀之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三镇新区已经完全成了他的自留地,而且因为信义堂的插手,咱们很难在那里对他再有什么影响力,所以我才会让你借朝廷台曝光这个机会拿掉小冯,既可以趁机让小冯接替向春鹏,又可以把他运作到北沟。” 耄耋老者道:“玄门发展了几千年,南真言北龙门,加上左道和杂道,如果能整合成一股势力,并为我们所用,显门六百年宏愿未必不可期。”微顿一下,续道:“而根据冷雪飞提供的情况分析,这个许三笑也许是王昆阳以后,四百年来最有希望把这股力量合而为一的那个人。” 严朝辉道:“这小子的势力越大便越难降服,说不定必要时还要请师伯您亲自出马。” “他身边的女孩子叫李燕吧?你能确定那人不会再干涉他的事情吗?”耄耋老者长叹一声,道:“还是希望不要到那一步,我是实在不想再面对一次那个人。” 青城大酒店的房间里,许三笑迎着夜风坐在窗口,若有所思的样子。 何小妹抱着一大碗虫草蹄筋烩饼正狼吞虎咽,吃相很不淑女。她这么吃饭有一阵子了,身体似乎成了个黑洞,多少食物都能吸收消化掉。这种现象有点像每个人必定经历的快速生长期,总也吃不饱似的。 李燕趿拉着拖鞋从浴室里出来,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艳羡的看着何小妹,道:“怎么吃都不发胖,萧落雁为了保持身材喝凉水都定量,看见你这样子,非羡慕死她不可。”又对许三笑道:“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该不是在担心她吧?”说着一指何小妹,又道:“只要做个权威的医学鉴定,证明她只有相当于七八岁孩子的智商,谁还能把她怎样?” 许三笑随口应道:“我不是在担心她。” 李燕慵懒的抻了个懒腰,美好身形尽显无遗,打了个哈欠,柔媚一笑,“坐了一天车,又遇上这回事儿,我可累了,你慢慢想,我先去睡觉啦。” 许三笑不受诱惑,道:“你去睡吧,我再琢磨琢磨。” 李燕进了卧室,不大会儿又出来,搬把椅子坐到许三笑对面,道:“说吧,到底在琢磨什么呢?我这笨人也帮你参谋参谋。” 许三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的事情一件连着一件,所谓巧合未免多了些,我在假设这些巧合不是巧合,那么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李燕挠挠头,歪头看着许三笑,“哎,真想把你的脑袋扒开看看,我怎么就没觉着这是个什么阴谋诡计?你倒说说看,谁最有可能做这件事?” “这个比较容易猜。”许三笑把手放在李燕腿上,感受到指尖下清晰的血脉流动声和温暖,心情放松了许多,解释道:“首先我来北沟临时任职是秦旭明的意思,党委会上钟春秋出面保护玉刚,还有冯小河要给我接风,这件案子本来并不复杂,警方的态度却很暧昧,表面看是既不想得罪我,又怕得罪梁柏涛,实际上我看他们是并不急于结案,如果我的怀疑是对的,能在短时间内设计出这么细致的人只有一个,便是我那位严老师。” “严朝辉?”李燕微微一愣,不满道:“他怎么破裤子缠腿跟你没完没了啦?” 许三笑道:“这事儿目前还不能下定论,我是在假设,我这位严老师可不是一般人物,他本人表面上是山南最知名的社会学者,退休的大学校长,背后却掌控了一个很庞大的江湖组织,在官场里更有很强大的潜在势力,如果真是他在背后做局,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以前他一直在试图招揽我,后来你爸爸出现后他有一阵子开始跟我保持距离,再后来你爸爸把你带走,他就又找上门来,但去年三镇新区成立时,我已经通过霍平潮跟他把话说清楚,他也就再没来找过我,所以我有些犹豫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 李燕满不在乎的:“别想这么多啦,反正咱们保护好何小妹,你呢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的担心也许根本就是多余的。” 何小妹吃光了一大碗烩饼,把碗筷往旁边一推就去看电视。许三笑心头还有许多疑问不能释怀,其中就包括何小妹砍出的那霸气的一刀。自语道:“她的饭量在涨功夫也涨了,心眼少,脾气大,又不能真把她完全当成小孩子,今后你要更加费心了。” 李燕道:“怎么又说到她身上去了?” 许三笑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一种心里感觉。”又道:“如果我的推断是正确的,她这一刀其实正是整个局的关键点,被砍死的那人偏偏就是梁柏涛的侄子梁彩桥,这一刀下去,我现在就算想走,梁柏涛首先就不答应!”站起身挽过李燕的腰肢,道:“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就来,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只是个开始,明天起麻烦还会更多。” ps:断更是一种容易上瘾的恶习,所以虽然俗务缠身,但还是要坚持不能断更。 第三百一十八章 鸿鹄天堂,燕雀地狱 一切机缘的背后都藏着危机,一切危机的背后又都不乏机缘。智者眼中的天堂,庸者心中的地狱,天堂还是地狱?不过一件之间。 大清早,冯小河便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在酒店大堂里等候,意思是来向许三笑道别的。 清晨七点,酒店大堂里,许三笑和冯小河共进早餐。 许三笑:“冯书记怎么走的这么匆忙?” 冯小河:“市委宣传部的向春鹏同志调任蓉城市委副书记,今天上午就去赴任,我这趟回市里,一来是给春鹏同志送行,二来是赶鸭子上架临时接替他的职务,许书记,交接工作咱们昨天基本完成了,北沟县今后就交给你了。” 许三笑:“不用跟县里的同志们告别吗?” “上午钟副书记会过来陪你上任。”冯小河脸上绝无一丝留恋:“而我,该告别的之前已经告别过了。” 顿了顿又道:“三笑同志,临行前我要特别提醒你一下,北沟县的情况比较特殊,首先这里是国家5a级景区,又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权利分布不能依常理判断,要注意不能违反少数民族政策,更要小心不能伤害了那些少数民族兄弟的感情,请记住,在这里任职,你不是来管理的,另外还要多注意跟梁柏涛同志多配合,他是土生土长的北沟人,在这里工作多年,经验丰富,威望很高,跟他搞好关系,会对你的工作很有帮助。” 还搞好个屁呀!许三笑心中暗骂了一句。 不过从冯小河这番话里听出许多内容来,他这算作是人之将走其言也善,临走前不管是出于任何目的,算是把老底交给自己了。北沟县的形势绝不是经济数据上所表现的那么乐观。这里的县委书记并不好当。从八十年代北沟建县起,三十年光景竟经历了十六任县委书记,平均不到两年就要换一位,一县的主管领导更换如此频繁绝非常态。 这十六任县委书记当中,干的时间最长,工作成绩最突出的当属杨许昌。在这个群体暴力案件多发县里,杨许昌的任期内却没有发生一起民族纠纷引发暴力冲突事件。时间最短的则是杨许昌的前任,只干了半年多,就在一次平息藏寨与羌寨之间的矛盾时被一群羌族青年捅死。在这位县委书记之前,还有几位也是这么受伤后黯然离开的。 在杨许昌履职以前,甚至有一段时间里,北沟县委书记一职是空悬的,直到资历完全不够的杨许昌上位,一干便是六年。 排在杨许昌身后的便是冯小河了,至今已经在北沟县干了五年。从新闻上了解,冯小河的这五年任期内,北沟县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以旅游业为龙头,带动了酒店餐饮业,手工艺品业,商贸业和当地特产的宝石业。北沟县的gdp领先全市,占据整个南山市的半壁江山,冯小河也因此被破格提拔为副厅级,当选为市委常委。 然而,许三笑却从冯小河迫不及待的的态度上感受到,他这五年过的并不愉快。他的走带着逃离的意味。已经在体制里混了几年的许三笑早非昔日吴下阿蒙。深谙官场规则。有些人台前风光无限,未必就等于台后大权在握。而有些人却是因为受到文凭或者年纪等客官因素限制,不能在台前显山露水,却在台后智珠在手掌控着一切。冯小河显然更像是前者。 政治生活的趣味就在于其复杂性。许三笑从冯小河的话中还分析到关于自己的一些内容。冯小河的话说的越是坦诚,就越说明他已认定自己不能离开北沟。许三笑也越由此笃定这次北沟之行是一个局。 冯小河又说:“你来北沟任职的事情市委今天才会发文,李书记难得完全赞同秦市长的意见,看来市委和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对你都有很高的期待呀。” 李湘武的立场不难理解,他基本上就是杨许昌在南山市的代言者。如果说三镇新区却是许三笑的老巢,那北沟县便是杨许昌的老窝,把许三娃子从老巢弄到老窝来,想必是杨副书记乐于见到的。 许三笑的内心中充满了愤怒的情绪,整件事几乎已经可以定性,从严朝辉到杨许昌,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还把自己当成昔日的吴下阿蒙。暗忖:他们想让老子虎落平阳龙陷浅滩,却错打了算盘,老子偏要来一个不是猛龙不过江!看你们怎么收场? 许三笑临时借调到北沟县,原以为这趟北沟之行只需十天半个月,搞定了朝廷台的那位马领导之后便能回来,继续在三镇新区作威作福,却没想到老巢无恙,自己却被人算计,北沟之行横生枝节,看意思一时半刻的想要离开都难了。 三镇新区作为许三娃子的大本营,当然不能失控。在许三笑不在的日子里,代表许三笑延续权利的人其实是王峰。有他在,许三笑虽身在北沟县也很放心。凭他的手段和许三笑原歇马镇的班底,控制一个已经被吓破胆子的李东耀不在话下。 既然已经打算好要在北沟掀起风浪,让那些敢于打自己主意的人知道厉害,便不能再存着打短工的思想,更需要在这里重新建起自己的班底。歇马镇的旧人肯定得用,但也不能多用,首先要保证歇马镇那边有一个稳定的班底。 送走冯小河,上午十点钟,刘枫拉着霍大鹏到了。意外的是,同来的居然还有江心月。她是霍大鹏血缘关系上的侄女,硬要跟来凑热闹,刘枫也不好阻拦。 随着许三笑的地位不断攀升,与之相偕的是身边人也跟着水涨船高。今年二十九岁的霍大鹏,两年前从蓉城政法学院成人班毕业,就被许三笑安排到歇马镇派出所跟着郑成飞。实习期一过就解决了干部编制的问题。作为许三笑从虎啸村里带出来的唯一班底,霍大鹏一直处在顺畅的上行通道中。现在的职务是三镇新区中心街派出所所长。 这期间许三笑的手机响过几次,其中有两次是北沟县委办公室主任方厚德打来的。意思是问许书记的行程。许三笑判断他这是明知故问,昨天何小妹闹的那一出,北沟县里的头头脑脑不可能毫无耳闻。方厚德这么说,或许是因为出于尊敬,不方便问自己何时去县委报到,也或许有催促自己去报到的意思。 今天是许三笑正式到北沟县委报到的日子,临去之前总要先安顿好何小妹和李燕。有刘枫和霍大鹏在就放心多了。 县委书记报到是一件大事,就算是临时代理也不能马虎应对。南山市委方面至少会派一位主管组织工作的副厅级领导,考虑到上次许三笑去艳阳县报到时跟组织部的王部长弄的不是很和谐,北沟县又是南山市最重要的县区,市委临时决定由市委副书记钟春秋负责送许三笑赴任。 上午十点半,南山市委副书记钟春秋亲自赶到北沟县。许三笑与之会和后一起赶往北沟县委。 梁柏涛带着全体县委委员早在县委大楼外降阶恭候多时,这位梁县长是个方面大耳的中年人,相貌憨厚朴实,个子不高。见钟春秋的车到了,主动小跑几步迎了上来。其他县委常委跟在他身后。梁柏涛在钟春秋的奥迪车所在位置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住脚步。 虽然只是个简单的动作,许三笑却从中看出梁柏涛这个人很会办事,他这两步的距离大有讲究。 官场中步步都有规矩,迎接领导也是要讲究的。比如这个距离,领导下车如果需要走好几步,才能和迎接者握上手,那么,这几步领导是走还是不走?不走,等在那里,让人家主动上前,领导会显得傲慢。如果领导走,需要走好几步,又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所以,领导下车后,仅仅向前一步最多两步,就能和对方握住手,是最好的距离。 只从这么个小动作上便可看出梁柏涛此人心细如发,不愧为官场中一员老将。此人绝非他的履历上显示的那样,文化程度不高,是个大老粗。 钟春秋的秘书先开门下车,抢步开门,手挡在头顶护着钟春秋走下车。许三笑在此之前先一步下了车,只比钟春秋快半步。只见钟春秋向前一步,握住梁柏涛伸过来的大手。彼此寒暄了两句。接着为许三笑做了引荐。 许三笑之前在市里开会的时候见过梁柏涛,但没打过交道。正式场合打交道这是头一回。因为昨夜的事情,许三笑估计这位梁县长对自己不会有什么好印象。握手的时候果然发现梁柏涛脉搏激烈,心跳如战鼓,显然是在刻意压抑着狂躁心绪。看着这张朴实的挂着憨厚笑意的面容,如果不是自己道行精深,只从表面看,根本察觉不到一丝敌意。 欢迎会按部就班,钟春秋讲话之后是梁柏涛代表北沟县委说了几句,许三笑也客套了几句,先感谢市委领导的信任,接着赞扬了北沟县委原有班子,这些年带领一百六十万北沟人民所取得的杰出成就,最后表了一下决心。 梁柏涛表现的深沉内敛极有城府。从欢迎会开始到送走钟春秋,没有说一句夹枪带棒一语双关的话,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个带敌意的眼神。送走了钟春秋,梁柏涛主动来找许三笑,商量接下来还要搞一个见面会,欢迎宴等事务。他讲话的样子和蔼又谦卑。如果不是从他的心跳和血脉流动声中听出他压抑下的如火山爆发般的情绪,许三笑甚至都以为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离商量好的见面会时间还有半小时,许三笑把县委常委办公室主任方厚德叫过来,打算熟悉一下办公室的同志。许三笑估计自己短时间内已不可能离开,索性既来之则安之,正儿八经的开始行使起县委书记职权来。 县委办公室的主要职责就是服务于县委书记,是县委的大管家。属于正科级编制的干部,但如果兼任了县委常委,根据最高职务平级的原则,属于副处级干部。许三笑从冯小河那里得知,四十五岁的方厚德在这个职务上原地踏步八年。 方厚德很快赶过来,此人长的文质彬彬,戴着金丝眼镜,看上去要不实际岁数显年轻。讲话带着一点东南水乡的味道,但资料显示,这个人其实是地道的北沟县人,只是在东南某名校读了四年大学和两年研究生。 “许书记,您找我?”他走进许三笑的办公室,面带矜持的微笑问着,又道:“刚才咱们见过面的。” 许三笑起身客气道:“方主任,坐下说话。” “今后您就是我主要服务的对象,势必要经常打交道,您是书记,这么称呼我不合适,叫我老方就行。” 尽管他说起话来慢条斯理,语气和蔼客气,但许三笑却清晰的感觉到这个人身上的傲气,以及对自己的鄙视。这其实并不难理解,任何地方都有这种恃才傲物自负不群之辈。有的是真有才干,有的却不过是纸上谈兵的腐儒。许三笑基本认定这个方厚德是属于前者的。以方厚德这样的性格,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如果没有几分本领,基本没有可能一干八年。 许三笑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今后就叫你老方了。”话锋一转又道:“请你过来是想问问我的住处问题,另外还想见一见办公室的同志,顺便跟你说一声,我从三镇新区带了司机和车过来,这方面就不需要县委安排了。” 方厚德说:“许书记在北沟的临时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县委公寓二号楼,是一间三居室,家具和电器都是新的,办公室这边主要是我和郑旭思同志负责,老郑主要服务于绍伟同志,其他还有三个非正式的文秘人员,等一下见面会上都能见到,现在他们都在布置会场,你要是想见,我这就叫他们过来。” 许三笑摆手道:“不必了。”之前说要见一见办公室的同志,其实只是客气话,真正想见的人只有方厚德一个,从这初次接触的情况看,这位办公室大管家对自己的态度一般般。这一点从那句临时住处便能听得出。 领导的威信不是一朝一夕和一顶官帽子就能竖起来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许三笑不着急向谁证明自己,记得严朝辉曾教过自己“戒急用忍”四字,这是小黑国最著名的战略研究机构兰德公司,在如何处理台岛与共和国的关系问题上,给小黑国政府和台岛当局的长远战略性建议。很具有应用价值。 方厚德说:“朝廷台派来一支摄制组,同行的还有省公安厅的几位同志,梁县长要求办公室的同志全程跟随,老郑已经跟了三天,是不是可以让我去替换他一下?” “摄制组?”许三笑微微一愣,冯小河可没说过这件事。问道:“什么样的摄制组?来拍什么的?” 方厚德道:“想必冯书记已经跟你说过了,咱们北沟县旅游管理局的同志前阵子跟朝廷台的一支摄制组闹了点误会。” 许三笑点头道:“这事儿我知道,据冯书记介绍,北沟县旅游局综合执法队拦截人家的车辆,砸损人家的设备,证据确凿,相关的责任人都已经处理了,冯书记也为此调离了北沟县,他们还来拍摄什么?” 方厚德道:“收集证据,核实处理情况呗,不管咱们做了多少,人家根本不买账,该拍的还在拍,该曝光的还会曝光。”叹了口气,又道:“许书记,现在冯书记已经调走,接下来人家还打算采访咱们县的一把手,您看看什么时候方便见他们一面?” “行!”许三笑爽快的一口答应,道:“这事儿你看着安排吧,我初来乍到,先熟悉一下环境,最好在短时间内,先给我安排一次下乡走访计划,工作行程方面的事情暂时由办公室来安排,我就一个要求,务必所有偏远村寨全部走到。” 方厚德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许三笑会答应的这么痛快。接受采访便等于暴露在镜头之下,一句话没说对就可能要承担巨大的政治风险,尤其是在朝廷台对北沟县旅游部门已经有了成见的前提下,就算在镜头前说的天衣无缝,这么一条负面新闻播出去,对主管领导的影响也是极坏的。他不禁想:难道许三笑看不出这就是一口谁都不愿背的大黑锅? 一件事,在平行的角度看是一个样子,在低处往高处看又是一个样子,从高处往下看则又是一番景致。所以古人说燕雀焉知鸿鹄之志?视角的不同决定了看法的不一致。在许三笑看来,这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向北沟县全体干部乃至大师兄和严老师那些人证明自己的机会。 方厚德稍微犹豫了一下,面色郑重看着许三笑,点点头道:“那我就尽快安排了,朝廷台的人一直在等消息呢。” ps:送上5k大章,忙过了这一阵子,身体养好些时,更新量就会恢复往日血染的风采。 第三百一十九章 山路惊魂 刘枫驾驶着燕东阳赠送的银色犀牛吉普车行在山南西陲高原的山间公路上,许三笑、李燕和何小妹坐在后面,副驾驶位置坐的则是硬跟来凑热闹的江心月。 吉普车飞驰在这雄伟的远古高原上,往外看,但见丘谷相间,谷宽丘圆,排列稀疏,沼泽广布。山南的地势呈西北高、东南低之势。根据切割深浅可分为高山原区和高山峡谷区。高原上群山争雄、江河奔流,大江的源头及主要支流在这里孕育古老与神秘的文明。 “天下未乱山南先乱。”许三笑望着车外的狂野景致,忽然自语了一句。 “不是说出来考察入藏区的公路吗?”李燕随口搭问道,又问:“正是盛世太平年月,怎么想起这一句来了?” 许三笑的目光深邃,远眺来路,只见漫长的坡路延绵无尽,不禁心生感慨,盛世太平不假,但这份太平却好似遁龙潭的水,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暗地里潜流涌动。 江心月回头道:“小曾祖爷,我可以理解为您这是先吃萝卜淡操心吗?”她是老支书的重孙女,许三笑跟霍玉贵是平辈,这句小曾祖爷倒也当得起。不过江心月会这么叫,玩谑成份显然更多。 许三笑无心理会她的调侃,心思飞扬,想到了叶皓东曾跟自己说过,信义堂为何会来西南发展,他又为何预测当局在近年内会在西南用兵。 近年来,华夏共和国的外部环境越来越紧张,无论小黑国人还是东瀛人,都已经拿捏到了共和国的软肋,那就是尽量免战,用拖延时间换取军事国力的进一步强大,强大到任何国家都不敢偷窥华夏的一寸领土,这种思维大方向是正确的,但也是当今现代军事斗争中极其幼稚的幻梦,古往今来,世界列强没有一个等到它的猎物强大起来再去猎杀。 发展之道在于动静结合,练内功的同时,更不能忘了秀肌肉。而所以叶皓东会认为执政党会在山南用兵,却是基于对执政党即将继任的元首的了解。更基于对山南的历史和地理的了解。 山南,自成一统又远离更大地域的文明中心独处一隅,周边地貌犹如天然长城却脆弱不及篱笆界标,几度沦为引发连锁战乱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东汉蜀国彝羌反叛,诱发诸葛武侯征战中原而自破三国鼎立的均衡,遗留华夏大分裂时代的隐患。“蓉城教案”助长义和团“反清灭洋”。山南“保路运动”引导“武昌起义”,“天府之国”20年火并卷入全**阀混战的大漩涡。 山南往西便是世界屋脊,地球上最雄伟的高原,同时也是华夏境内最不稳定的地区之一。在这里打赢一场与阿三国之间的战争,对平息国内矛盾,提升国际形象的意义将是非凡的。如果叶大哥所料不差,不出两三年,这里将成为世界注目的焦点。 许三笑此行的目的是考察北沟县内的路网建设,行程至此基本已到尽头,再往前就不是北沟县境了。刘枫在绕过一处山弯儿后选了个两端视线都比较好,道路相对宽敞的多的位置停车。 “走,下车走走。”许三笑开门下车,居高远眺,只见山背面有炊烟袅袅升起,那里似乎有个寨子。根据方厚德提供的地图,那里应该是一个达吉的羌族寨子。 众人随后下车,江心月道:“许三笑,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做官的,公家的车不用,出来考察连个秘书都不带,真不知道你这官做的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许三笑微微一笑,没说话。李燕却道:“这叫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每个人享受乐趣的点不同,你觉着没什么乐趣不代表别人不能乐在其中。” 江心月不屑道:“你这是典型的盲目崇拜,把自己的欢乐建筑在他的欢乐上,比他还没劲。” 这俩人一见面就掐,许三笑也拿她们无可奈何。索性不理会,看了一眼天色,转而对刘枫说道:“快中午了,去寨子里找个老乡家吃顿饭吧。” 高原上的大山,终年冰雪不化。山里的寨子自然也暖和不到那里去。石头垒砌的房子里,羌藏式样的室内火塘,金字塔状的木炭噼噼啪啪地炸响,映红了一老一壮两张羌族男人的脸庞。两人都蓄着独特的羌式脊发。老人已近花甲,仍像刚出窑的木炭似的,热气腾腾、火气不减当年。壮汉刚过而立之年,坦胸露怀一身蛮肉,活脱流着松油的裸皮树桩。 好客的羌族大婶端来香喷喷的午饭。盘子里摆着香气四溢的酥油炒松茸,碗里头是热腾腾的“面蒸蒸”,是用玉米面和麦面混合蒸成的馍馍。其他人都没怎么吃,唯有何小妹吃的正香。 老壮两个男人正在向许三笑等人介绍脚下这块土地。达吉寨隶属于北沟县的黑虎乡,高原,深山,在没通公路以前,这里几乎与世隔绝。 许三笑喝着羌族人家自酿的青稞酒,听着爷俩的介绍,频频点头。 不到一户不知一村。 山外的北沟县灯火辉煌,谁又能想到在这莽莽大山中还有这样的牧猎人家,遵循祖辈遗训守护着这片土地。 壮年人长的雄壮威猛,名字却不咋地,竟然叫山狗,老人的名字更奇,居然叫藏龙洞。许三笑等人便叫他为龙洞大叔。羌族名字的意义多种多样,出生地,十二生肖,季节,排行,五行,父母拜过的神庙,都可以成为取名的依据。 许三笑喝酒爽快,这一点深得龙洞大叔父子之心。说起话来越发畅快。老龙洞是寨子里的首领,名义上的村长。同时还担任着山地联络员的职务。经常要配合山外来的各种考察队的工作,几十年下来,汉语早说的流利。相比而言,反倒是他年轻些的儿子只能算是粗通几句,经常是词不达意。 从这爷俩的言谈中,许三笑感受不到半点世俗的约束,政府这个概念几乎对他们毫无影响。而他们最敬畏的其实是这大山中的各路猛兽神,以及他们所隶属的黑虎羌的族长。时代变迁,这里的人却依旧固守着旧日的传统,仿佛时光在这里停了下来。山里女人红彤彤的脸膛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现代化影子。 北沟县的县委书记不好当是公认的,甚至在杨许昌没上任以前,这里曾被称为县委书记的坟墓。从面前的羌族父子俩天真狂热的眼神中,许三笑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个传言的真实性。 据经多识广的龙洞大叔介绍,整个北沟县地区有,黑虎、保霸、白马、白兰、白狗、青衣等几十种羌族分支,每一种都有一位在本族群内说一不二的族长。这其中又属保霸羌势力最大,跟北沟县政府的关系最密切。另外还有彝族,藏族,回族,汉族,也都各成一派。六十年代混乱时期,这些族群之间经常爆发流血冲突。死个把人那是家常便饭。也造就了彼此间仇隙关系复杂的局面。 许三笑认真听着,想要在北沟县这个复杂的地方立足,知道的越多越好。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各个民族势力之间的恩怨纠葛,对政府的民族政策的理解,以及他们生活的环境,对外界的了解和看法,这些都是想要当好这个县委书记必须知道的。 寨子里没有吃午饭的习惯,主人不动手,许三笑等人也不好意思放开了吃,但主人拿来待客的松茸的味道却给许三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江心月曾经吃过几回,说这东西在山外贵的很,好像属于紧俏类出口食品。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三笑默默记在心里。 告辞前,许三笑想留钱,却被龙洞大叔严词拒绝。就这么走了却过意不去,最后刘枫把随身带来的一把卡卓刀相赠,龙洞大叔还没说什么,那位山狗老哥已欢天喜地的一把接过去。 回去的路上许三笑接了个电话,方厚德打来的,问许书记到哪了,许三笑据实相告,反问什么事?方厚德说,朝廷台的摄制组代表想约您下午三点钟见一面,问问您能否赶回来。许三笑看一眼时间,估计凭刘枫的车技应该问题不大,就说,应该可以,你安排地方吧。 挂断电话,不必特别交代,刘枫已经提高了车速。看起来老旧硬朗的银灰色吉普车飞驰在盘山道上,多少次险而又险的与迎面来车擦身而过。坐在前边的江心月虽然功夫了得,有几次过弯时却禁不住变了颜色。她有心提醒刘枫慢点开,但见李燕始终从容坐在那里,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强咬牙盯着前路。 许三笑看在眼中觉得挺好笑,江心月这姑娘其实挺可爱的,属于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守着十万个为什么的何小妹都能叽叽喳喳的扯半天,似乎跟谁都能合得来,却唯独跟胸怀宽广的小燕子聊不到一块儿。 车前行着,在将要转过一道山弯儿时,许三笑忽然感到心头一紧,耳中听到山弯的另一面传来大卡车的轰鸣声,其中似乎掺杂着一丝隐隐的敌意。不禁提醒刘枫过这道弯时注意点儿。 刘枫依言减慢了速度,银色犀牛刚转过山弯儿,迎面一辆红色尖头大卡车疾驰而来,竟是直奔银色犀牛来的,全无半点减速避让的意思!变生肘腋,说时迟那时快,顷刻间巨大的红色车体已到了眼前。道路狭窄,银色犀牛根本避无可避! 坐在前排的江心月大吃一惊。千钧一发之际,许三笑一把推开天窗,转头对何小妹喝道:“带上燕子姐姐快走!”坐在后排中间位置的何小妹抓住李燕飞身从窗口跳到车顶上。与此同时,许三笑还解开了江心月的安全带,打开了银色犀牛的前门,一把抓住江心月的肩头,甩手把她丢了出去。车速放缓的情况下,凭她的身手应该可保无恙。 时间紧迫,许三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现在只看银色犀牛有多特殊,小枫哥的驾驶技术有多**了。 刘枫紧急制动,大卡车迎面撞了上来,完全是一副把银色犀牛撞下山崖的气势,就在两辆车接触的瞬间,银色犀牛突然向后倒车。两辆车只是轻微的接触了一下。大卡车咄咄逼人,顶着银色犀牛追了上来。吉普车倒行上坡,大卡车全速追击,眼看着又逼近了。 刘枫叫道:“你快下去!” 许三笑冷笑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许三笑没有把兄弟扔下独自逃生的习惯,而且我也相信你的技术。” 刘枫不再争辩,只能全力以赴应对面前的大卡车。他在操控板上打开一个暗格,许三笑注意到那后面有几个按钮。刘枫一面回身倒车,一面果断的按下其中一个。 银色犀牛前方竟伸出两根黑洞洞的枪管,显示屏上露出个瞄准仪,刘枫把枪口调整对准了大卡车的前轮按下了发射键。 大卡车前轮被打爆,重心向下,惯性的作用下,立即失控翻腾而起,长长的车体砸向银色犀牛而来。刘枫猛的一打方向,奔着左侧的峭壁开了过去。竟然只用两个轮子,斜刺里蹿上峭壁数米之高,堪堪避过下砸的大卡车后又打斜蹿了下来。 再回头,只见红色大卡车已经向斜坡峭壁滚下。 一道白色身影闪电一般追了下去,竟是何小妹!以千斤坠的功夫落在卡车驾驶室上,冒着极大危险从车窗里伸进手,一把将卡车司机抓了出来。足尖一点,纵身一跃抓住了峭壁上一块凸起之处。许三笑看的惊心动魄,担心不已之时,她已经两个起落攀上峭壁回到公路上。把萎靡成一堆的司机往地上一丢,拍拍手道:“燕子姐,我把他抓回来啦。” 许三笑不等刘枫把车停稳,一跃下车奔了过去,想要责骂几句,话到嘴边却见何小妹灿若朝阳的笑容,一时不忍竟骂不出口。李燕走过来,一把抓住何小妹的胳膊,狠狠掐了一把,疼的她黛眉紧蹙,嘟起嘴唇不满叫道:“是你说的嘛,这人要是死了好可惜,人家把他救上来了,你还掐我。” 许三笑在她额头上抚过,安慰道:“燕子姐姐是担心你怕你危险,心疼你急的,你干的很好,但以后不要这么干了。”转过头来再看江心月。 江心月从侧面跳下车,一下子落到了公路外,索性是个陡峭的斜坡,对于她的身手而言就算不得太陡峭了,缓冲了几步后便稳住身形,斜刺里跑了上来。这妞儿动了真怒,一个箭步来到那司机身前,刚要发作,却发现这司机已经是奄奄一息。连忙大声喝问道:“快说!是谁主使你来这里撞我们的?” ps:第二卷开始,有票快投!二十票加一更。打赏出一位探花就加一更啦。 ∷更新快∷∷纯文字∷ 第三百二十章 北沟规矩,过江猛龙 当一切归于平静时,平静的只是表面,正如坚冰将平湖覆盖,但冰终究还是水,最坚实的假象也不可能永远覆盖真相。 许三笑没有理会匆匆赶来处理事故的交管部门的人,只把刘枫留下来配合事故组的工作,自己驾车迅速赶回北沟县。银色犀牛穿过北沟县中心大街,停在青城大酒店门前。闻讯赶来的方厚德早等候在此。 “许书记,让您受惊了!”方厚德跑过来握住许三笑的手言辞恳切的说。 许三笑深视了他一眼,敏锐的捕捉到方厚德眼神深处刻意隐藏,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安情绪。摆手道:“没什么,交通事故而已,只可惜那个卡车司机已经在事故中丧生了。” 方厚德道:“据交管部门的同志反映,那个地方经常出事,竖警示牌,设置安全防护栏,交管部门把该做的工作全做了,但还是避免不了意外的发生。”说着,叹了口气。 许三笑点点头,道:“行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暂时不做讨论,办公室抽时间安排路政方面负责的同志跟我见一面,现在我上楼换身衣服,准备见朝廷台的客人。” 江心月跳下车,“吓了我一大跳,姑奶奶得去喝一杯压压惊,你们谁来?” 李燕响应道:“算我一个。”一拉何小妹,“你也来吧,给你买冰激凌。” 三位美女接连跳下车,着实太吸引眼球。方厚德眉头微皱,似有鄙薄之意,看样子是对许三笑的私生活有点看不惯。 许三笑一指李燕介绍道:“这位是我未婚妻叫李燕。”又分别以妹妹和亲戚的名义介绍了何小妹和江心月。末了嘱咐道:“何小妹一定要听话。”又对方厚德解释道:“她就是梁彩桥那件案子的主要嫌疑人,别看这么大的人了,一切行为跟几岁的孩子一样,稍微没注意到就会闯祸。” 方厚德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微微一叹,又道:“梁县长为这件事很上火,案子还在调查中,您也不必太着急。” 许三笑一边往里走,一边道:“真不知市里头是怎么想的,按道理说应该调整一下部署,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我跟柏涛县长怎么可能好好配合?柏涛县长的侄子尸骨已寒,对错都不论了,是我没尽到监护人的责任。” 方厚德跟进大堂,道:“梁县长今天去公安局认领尸体的时候说,这件事是梁彩桥酒后无德在先,他要求公安机关一定要秉公执事,决不能冤枉好人。”微微顿了一下,补充道:“梁县长的态度还是很诚恳的。” 许三笑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问道:“杨洪昌这个人你认识吗?” 方厚德心跳陡然加快,额头鬓角刹那湿热起来,强自镇静下来,点点头道:“当然,杨洪昌是县旅游局党委书记,同时还兼任黑虎乡党委书记,是北沟县的老同志了。”反问道:“许书记是不是听说什么了?怎么想起问起他?”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许三笑眯着眼看着他,淡然说道。 这当然不是随便问问,那个司机临死前说了一个名字,便是杨洪昌。 许三笑不再多说,告诉方厚德去联络朝廷台的代表,自己径直回房间换衣服。 北沟的水很深,华丽的gdp数据将水下的肮脏和暗流掩盖。短短数日,许三笑已经有所察觉,但此刻显然还不是发作的最佳时机。或者说,还不是身为代理县委书记的自己发作的时机。 刑警队长史宏强和女刑警孟玉波坐在车里,不远不近跟在李燕三女身后,目送三女联袂走进北沟县著名的**一条街,最大的销金窟――大观园娱乐城。相互对视一眼,一时都有些犹豫。 下午三点钟,正是娱乐场所陆续开始营业的时间。 李燕和江心月联袂走在前面,何小妹举着一根冰棒全神贯注的吃着。三个女人迈上台阶,推开大观园娱乐城的门。 大观园,顾名思义,里边就是一座微缩现实版的红楼世界。什么,潇湘馆,稻香村,大观园里的一切应有尽有。一进门,大堂正中树着一面巨大的玉石屏风,龙飞凤舞雕刻着一首诗:衔山抱水建来精,多少工夫筑始成。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赐大观名。 江心月赞道:“曹大师真不愧是华夏千古第一等的大才子,凭空想象出来的大观园却比后世许多园林精舍都要出名,连这种埋汰地方都敢用这个名字。” 李燕笑笑,道:“可惜了这么好听的名字,红楼梦成名后,华夏遍地勾栏全叫了。” 负责迎客的大堂经理正坐在柜台边聊天,见大门一开走进三个女人,走近了一看,只见李燕三人环肥燕瘦,个个堪称绝色,尤其是何小妹,端丽无俦气质清纯如仙,姿容之美天下难寻。大堂经理作为资深从业者,自负阅女无数,却也是头一回见这般美的惊心动魄的女孩子。打量了一番,看不出路数,忙迎了过来,问道:“三位是来消费的还是来谈别的业务的?” 江心月上下打量大堂经理几眼,面前的女人穿着一条红色旗袍,开襟很高,露出性感修长的美腿,打扮还算大方得体,但眉眼之间却透着野荡之意。撇嘴问道:“你就是这儿的老鸨子?” 跑江湖混社会最忌讳当面揭短,明明是这么回事,也不能这么说。否则人家何必要弄个大堂经理的牌子戴在胸前? 大堂经理闻言登时面色一变,横眉冷目看着江心月,恶声恶气道:“说什么呢?” 江心月背着手,歪头看着她,一字字道:“我问你是不是这里的老鸨子,你耳朵有毛病吗?” “小丫头片子是来捣乱的吧?你来之前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大堂经理勃然大怒,叉腰一指三人,骂道:“哪来的三个小骚逼,敢她妈 啪的一声!大堂经理被一巴掌打的原地转陀螺。江心月抽回手,笑盈盈道:“你再嘴巴里不干不净的,我就打掉你满口牙。” 大堂经理被打的晕头转向,根本没听见江心月的话。就算听见了也只会更加愤怒。 作为北沟县首屈一指的销金窟的大堂领班,她在这城里也算得上一号人物,甭管是公安局里排名靠前的领导,还是街面上称得上字号的大哥,哪个不得不看金面看佛面,赏她婷妈咪点面子? 她捂着脸,气的直跳脚,指挥四周散站着的几个保安模样的年轻人,“还傻逼似的杵在那等人家给你们开工资呢?都被人家打上门来了,还看热闹呢?” 几个保安只是被三女容光所慑,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婷妈咪这么一吼才恍然大悟围拢过来。 李燕轻蔑看着,冲身后招招手,一指那块玉石屏风,道:“砸了!” 何小妹呼的一下跳了过去,飞起一腿将巨大的玉石屏风踢得粉碎。 大堂里刹那间鸦雀无声。保安当中有几个前天晚上也在工艺品一条街上看热闹来着,其中眼尖的已经认出何小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竟无一人敢凑上前来。 肯定没人敢上来,前天晚上刚砍了梁彩桥的脑袋,今天就来大观园娱乐城打砸,保安也就是一份工作而已,谁都清楚犯不着为两千块钱的工资玩命的道理。 江心月神色轻松环顾一圈,从兜里摸出一张卡,丢到柜台上,问:“能刷卡吧?” 柜员错愕的点点头。 江心月轻轻一跃坐到柜台上,招手唤大堂经理过来,道:“别害怕,不是冲你来的,砸完了甭管多少钱我们照价赔,你就负责把真正说了算的人给我找来就行。” 大堂经理面色如土沉默不语。 江心月探手抓起柜台后一个显示器,信手一丢摔的粉碎的同时砸碎了一块玻璃。 噼里啪啦,江心月领着何小妹正砸的不亦乐乎。从楼上急火火跑下几个年轻人来。为首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平头男子,身形如标枪,举手投足稳重迅捷,居然是个练家子。来到大堂,断喝一声住手。左右逡巡一眼,径直走向李燕。 “这位小姐,请问为什么来这里砸场子?”平头青年不慌不忙,一抱拳问道。 此人不但能一眼看出李燕是此行的主脑,而且还能压住火气,没有立即暴跳如雷冲上来便打,眼色和定力都不差。李燕点点头,摆手示意何小妹和江心月停手。坐在那儿浅浅一笑,道:“总算来了个像样的人物,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猜你就算不知道我为什么来,也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砸东西肯定不对,所以一切损失我们认赔,多少钱你开出个价来。” 顿一顿又道:“但我得把话说明白了,我们不是无事生非的人,砸你就有砸你的道理,具体原因问你背后的老板去,顺便你还可以替我们给他带个话儿,虎落平阳未必就要遭犬欺,也可能是猛虎下山百兽惊。” 平头青年微微愣了片刻,终于默默点点头。 江心月拍拍手,道:“北沟县在你们眼中是龙潭虎穴,在我们看来就是水浅王八多,今天只是一个警告,替我们告诉你老板,有些事不能出格了,今天的事情下不为例,否则换个玩法我怕他玩不起!” 方厚德安排许三笑在县委招待所会见朝廷台摄制组代表。 县委招待所坐落在群山环抱的一座碧水小湖边,碧湖水清澈见底,山间绿树成荫,环境清幽怡人。 会客室,许三笑正琢磨着要不要搬到这里住,方厚德引着个中年男人进来。介绍道:“许书记,这位是朝廷二套的编导王小宁同志。”又把许三笑给王小伟做了引荐。 在共和国中央各部委中,朝廷台具有特殊地位,八字概括:声震天下,财大气粗!无冕之王,朝廷台二套编导,在这个媒体为王黑白全凭一张嘴的年代,放在市级领导面前也足以让对方肃然起敬了。就算是省级领导也不愿意轻易得罪这些可以上达天听的人物。 王小伟挺客气,主动伸出手说,许书记您好,我是朝廷二套的王小宁。许三笑不敢托大,伸双手跟对方握手,笑道:“早就听说过王导的大名,过去都是在电视上看字幕,这回算是见到庐山真面目了。” 王小伟谦和一笑,“许书记说笑了,红花配绿叶,我们这些做幕后工作的就是这一行里的绿叶,哪有什么大名?话锋一转夹枪带棒道:真要是有您说的这么有名,上次也不至于被那位杨书记砸了设备。” ***,又是这个杨洪昌!许三笑心中暗骂,脸上不露声色,赔笑道:“王导太谦虚了,上回的事情是个误会,当时我还没来北沟县工作,后来听同志们介绍了事情的经过,我认为北沟县的旅游监管部门的工作确实存在问题。” 王小伟接过话头道:“您承认有问题就好,作为政府部门,你们行使管理职权,而身为媒体人我们行使监督权,我们二次过来采访不是为了曝光谁的问题,咱们共同合作把这些问题圆满解决了才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您说呢?” 话说的冠冕堂皇,但事儿却还他妈是那么回事儿。许三笑心中门清儿,这帮无冕之王手里一杆秃笔,写出来的东西在镜头前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如何运用全凭人家好恶。 赔笑道:“王导说的太对了,我来北沟县的路上就听说了这件事,当时就想,等我上任以后首先就办这件事,相关责任人一定要严肃处理!行业不正之风必须要整顿!旅游业是北沟县的支柱产业,关乎着一百六十万人的生计,一旦被这些害群之马给坏了名声,久而久之,谁还愿意来北沟县旅游?” 方厚德一边旁听,这句话分明有借一百六十万这个数字施压的嫌疑。 王小伟面色微变,道:“是啊,正是因为关乎一百六十万北沟百姓的生计,我们才更要如实报道,新闻媒体就应该直面真相,直言不讳的报道不足,才能更好的帮助敦促地方政府解决实质问题。” 许三笑挠挠头,转而问方厚德,“老方,晚饭安排好了吧?天不早了,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边吃边聊吧。” 方厚德会意的点头说好,转身便欲走。 王小伟道:“方主任请等一下。”转而对许三笑道:“许书记,晚饭就不必了,我来见您就是想请您下个命令,让有关部门允许我们去采访上次事件的相关责任人,另外我们也想知道上次的事情出来以后,北沟县都做了哪些具体的工作?旅游区的服务质量是否有了改善?离315还有五天,我们最多有两天的采访时间,还要完成后期制作工作,实在是没时间跟您吃饭。” 体制里流行一句话,酒桌解决不了的问题都是真问题,塞钱不能办的事儿都不是好事儿。人家连酒桌都不打算上,显然是没想给面子。方厚德顿时感到这事儿没戏了。 许三笑不动声色道:“王导还是不要客气了,我可是听我妻子家里一位长辈说起过,您是无酒不欢千杯不醉的海量,几杯酒耽误不了您什么工作。” “您妻子家里的长辈?”王小伟微微一怔,立即意识到许三笑这句话有所指,脱口问道:“请问是哪一位?” ps:更新比预想的早了点,今晚仍旧是一更,请允许我为明天存点稿子吧。 第三百二十一章 要做个猛人 窝囊废都是一个德行,牛逼却是各有各的牛逼。 李燕带何小妹打砸大观园娱乐城,表面上是出一口恶气,实质却是在表态。许三笑见王小伟,也是一种表态。前者李燕表达的是强大和蛮横,后者许三笑所表达的则是权势和人脉。换言之就是不管黑道还是白道,临时县委书记都不是谁能招惹的。 这两件事体现了事物的两面性。看得见的是手法看不见的是手段。测得出的叫智力测不出的叫智慧。说得出的叫苦恼说不出的是苦衷。读得到的是内容读不到的是内幕。撑得大的是肚皮撑不大的是肚量。 方厚德送王小伟出门,再回来时,看许三笑时的神情态度与之前比判若两人。之前是不冷不热公事公办,毫无敬畏之意。现在却是眼含敬畏,神态恭谨。他虽然搞不懂王小伟为何会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折,却能够肯定是许三笑的那位长辈起到了作用。王小伟虽然没留下来吃饭,却把面子留了下来,这就够了。 许三笑说这位长辈姓马,跟您是一个部门的,在家行二,我们应该称她做二姨。王小伟立即意识到许三笑说的是何方神圣。 李燕的阿姨叫马春暖,正是朝廷台经济信息部主任。也就是王小伟的顶头上司。县官不如现管,这些来自中央的无冕之王可以不在乎地方上的厅级官员,却不能不在乎头顶上的处级主管。 这就是内幕的力量,无需多言。 许三笑顺理成章说,“我很喜欢县委招待所的环境。” 方厚德便理所当然的答:“许书记,县委公寓楼那边还有个防水工程没做,您是不是可以考虑暂时搬到这里来?” 许三笑答非所问道:“你跟杨洪昌同志很熟?” 方厚德微微哑然,点点头道:“一起共事多年,的确称得上很熟。”稍迟疑了片刻,又道:“他是杨副县长的堂叔,年纪也比我大几岁,在北沟县工作许多年,尤其是在少数民族兄弟中声望很高,他和梁县长还是战友关系呢。” 战友?许三笑感兴趣的问:“他们当过兵?” 方厚德道:“是啊,杨洪昌和梁县长八十年代初一起在滇桂的十四军当兵,梁县长还曾经是滚雷英雄呢。” “滚雷英雄?”许三笑虽然见多识广,但毕竟年轻,八十年代这句话最流行的时候他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娃娃。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时候,在华夏南疆边境爆发了一场太宗称之为打小朋友屁股的战争。华夏解放军经过恶战取得胜利后收复失地。但在整个老山地区,越南方面布下了无数地雷。成为和平后的一大隐患。为此,解放军不得不付出大量人力物力去扫雷。滚雷英雄,顾名思义,就是用人体作为扫雷工具,从布满地雷的雷场上飞速滚过,引爆地雷。 方厚德为许三笑解惑道:“敢于用这种方式排雷的军人就叫做滚雷英雄。” 许三笑听罢不由肃然起敬,想不到貌不惊人的梁柏涛年轻时竟有如此胆气。 方厚德又道:“许书记,我明白您问我这些事的意思,实不相瞒,关于您的行踪,我的确跟梁县长汇报了,当时杨洪昌也在,掌握您的行踪随时汇报是领导交办的工作,我不能不做啊。” 许三笑一摆手,道:“老方,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来北沟县并非出于自愿,解决朝廷台采访这件事是我来这里的主要任务,其他的我也不想太多过问,但因为出了梁彩桥被我妹妹砍了脑袋这件事,我作为监护人不得不留下来配合公安机关查案子,所以我才暂时留了下来,等解决了这些事以后,我还得回三镇新区,那边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处理。” 方厚德一愣,迟疑了一会儿,忽然郑重道:“许书记,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许书记,您可不可以留下来不要走?”方厚德坦诚的目光看着许三笑,诚挚的说道:“虽然只接触了短短三天,但我看得出您是一位有力量的年轻干部,您跟我坦诚相待,我也索性跟您剖心挖肝,这么跟您说吧,北沟县的问题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两任县委书记无为而治留下的局面,这层坚冰只有您这样的人才能破开。” 他这番话说的很诚恳,可以称得上是诛心之言。说出口便需要承担极大的风险。许三笑虽无意应允,却一时不好拒绝。 方厚德也怕被拒绝,又道:“许书记,您不必急着答复,不妨先考虑几天,等朝廷台的摄制组走了,您妹妹的案子了结后再做决定也不晚。” 许三笑点点头,道:“我会考虑的,到时候再说吧。” 方厚德发出沉重叹息,不再多说告辞离去。 许三笑望着他的背影,不禁心潮起伏。想到:北沟县的局势的确不容乐观,但自己现在却是四面楚歌分身乏术,为了何小妹暂时留下来也是无可奈何的决定。在这杨许昌起家的地方,处处藏雷,如无必要实在不宜久留。官场当中第一大忌便是当烂好人以救世主自居。 转念又想,却又觉得这也算是个机会,北沟县是南山市最重要的县,县委书记的职务也比自己在三镇新区的区长高半级,来这里工作,就等于提了半级,而且上行通道无疑比三镇新区也更宽敞些。想到这儿,一时不禁有些左右为难。正这时,电话响了,却是白甲打来的。 南山市,城北新区团结路上一家茶馆内,许三笑跟白甲两个正在品茶,眼睛却时不时的瞥向街对面的一家瑜伽会馆。 下午两点钟,一辆黑色辉腾轿车停在会馆门前,张玉刚和一身红衣,打扮性感妩媚的凌落尘走下车进了会馆。 白甲介绍道:“这家瑜伽会馆是阿贾尼的一个徒弟开的,遁龙潭那件事之后阿贾尼就没离开南山,一贯道那伙人也都在这里,他们在这里表面教授古典瑜伽,其实背地里在搞无遮欢喜瑜伽,已经吸收了很多会员夫妇,每周五下午来这里聚会。” 许三笑皱眉问道:“无遮欢喜瑜伽是什么意思?” 白甲道:“就是不穿衣服练习的瑜伽术,主要教的是**技巧,通过性行为来锻炼调养身心。” 许三笑道:“看来跟左道的房中术是一个道理。” 白甲道:“道理是有共通之处,但又不完全一样,他们这里只吸收年貌出色事业有所成的夫妇成为会员。” “**?”许三笑无师自通的:“这招厉害!” 白甲额首道:“差不多就是这样,他们共尊阿贾尼为圣徒,圣徒之下都是兄弟姐妹,是蛇神选中的信徒,可以互通资源,这里的资源就包括彼此的伴侣,聚会时兄弟姐妹之间可以自由的选择心仪的切磋对手。” 许三笑嘿嘿笑道:“玉刚这厮看来是假戏真做了,不然这么核心的机密之地,凌落尘不可能带他过来。” 白甲面露忧色,道:“这些会员普遍在三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正是这个社会最成熟也最年富力强的精英阶层,被阿贾尼以长生不老的名义蛊惑到一起,体验平淡生活之外的另类刺激,很容易就会上瘾。” 许三笑道:“狗日的阿三,这是存心来搞破坏的。” “我担心他们还有更大的阴谋!”白甲沉声道:“郭大哥他们三个去了大雪山昆仑行宫找李神通了却三十五年仇怨,而李神通这些年却一直跟境外势力勾结,马二龙身上的外骨骼装备就是证明,另外大菩提寺跟李神通也有勾结,李神通本身的道行就略胜郭大哥他们一筹,如果又有这种类似外骨骼战甲的先进科学装备和大菩提寺的圣师相助”白甲的语气越发低沉。 许三笑动容道:“照这么看,李神通的图谋不小,如果三位大术士一去不回,一贯道将无人能挡。” 白甲点头,深深一叹,道:“宗教办跟杂道虽然一直对着干,但郭大哥和李慕枫却始终惺惺相惜,还有杜可风,虽然性情古怪,却是江湖正道一点不灭火种,虽有通天本领却始终安贫乐道,这三位都是重信守诺之人,况且修行到了他们的境界,对生死荣辱早不看在眼中,他们找李神通去除了信守诺言外,还为了去印证这三十五年的领悟,所以他们就算明知道前途凶险,也不可能回头。” 许三笑又把话题拉回到眼前,道:“这个阿贾尼和一贯道对我手里那两样宝贝很是看重,否则他没有理由会在南山停留这么久,甚至在玉刚身上下功夫,今天就看黑袍老兄的“月影乌瞳金丝虎”大显身手了,只要能拿到原版带子,玉刚头上的紧箍咒就算解开了,今天咱们就集中力量端了这个狗窝!” 白甲颇有信心的:“您请放心,龙哥的号称术盗,神偷技术无与伦比,只要东西在这里就一定能得手。”微微一笑,又道:“宗主不是一直说要攘外先安内,不想跟一贯道的人正面冲突吗?今天怎么转了性子?” 许三笑道:“不能由着汉奸邪教越来越猖獗,趁着三大术士拖住了李神通,咱们正应该集中力量剪除一贯道的爪牙,三位老先生都把平生绝技传给我,意思不言自明,我不能辜负了他们,与其闭门造车的练,不如以战代练,如果连区区一个大菩提寺圣徒都对付不了,我还有什么资格有朝一日挑战李神通?” 包间的门一开,浑身裹在一团漆黑中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只金丝穿眼柔弱无骨的黑猫。进门便道:“说得好!难得宗主这么有志气,我龙图一定不负所托!”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大雪山中,百年孤独 琼钩凌空,华照大地,街边,一身黑袍的龙图将怀中灵兽放开,一道黑线,如光似电掠进瑜伽会馆。 许三笑仰首看夜空,转头对白甲说道:“今晚水汽很盛,估计凌晨以后会起大雾,到时候我会在四周的街道上布置雾符和鬼打墙把会馆跟外界隔绝开,让任道远带他的碧龙准备打头阵,咱们干就要干他个干干净净。” 白甲领会道:“宗主放心,我的驱风早已经秘密潜进去了,加上红梅放蛊,决计不让他们一个走脱!”又道:“你的身份特殊,不到必要时还是不亲自出手好些。” 许三笑道:“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这个阿贾尼必须留给我,也好趁机见识见识大菩提寺的手段。” 白甲肃容道:“大菩提寺的大梵瑜伽是一种术体合修之术,修行到了一定境界时,会因人而异产生各种科学难解的神通,在大梵瑜伽的术语中,感悟自然修得神通便称之为得梵心,而体术卓绝超越人体极限的叫做三摩地境界,这门瑜伽对人的天赋要求很高,经常练习数十年,不能获得任何神通力或是达到三摩地境界。” “大梵瑜伽的修炼者很少,但只要是学有所成之辈,无不是顶尖一流的人物,境界绝不逊于咱们玄门的九重之上。” 许三笑仰望天空,悠然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修行的越深,对宇宙自然了解的越多,就越感到自身的渺小,白三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还是不想改变主意,这个阿贾尼我一定要会会。”话锋一转又道:“趁着有时间,跟我说说一贯道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今后很长一阶段不可避免要与之为敌,我还是想多了解一些关于这个汉奸邪教的事情。” 许三笑故意岔开话题,白甲不好坚持,而且也觉着是时候让许三笑了解一下这个未来的对手了。于是顺着许三笑的意思简单介绍了一下一贯道的来历。 一贯道徒尊称达摩为一贯道初祖,达摩单传二祖神光、三祖僧灿八祖罗尉群。 罗八祖之后一贯道道统悬虚八百年,直到宋代‘全真教’兴起,融合儒、佛、道三家理学,并倡导三教合一。到了明代则衍生为以“无极老母”及“龙华三会”为主要教义的三教合一俗家教团。 许三笑插言道:“这么说来,这一贯道跟咱们岂非是同根同源?” 白甲微微一笑,道:“宗主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说。” 清顺治年间,第九代祖师黄德辉以儒佛道“三教合一”及全真教修炼金丹教义为精髓,再以‘无极老母’及‘龙华三会’等新兴宗教教义为佐,正式创立“先天道”。清光绪12年,第十六代祖师李神通接掌道盘,正式改名“一贯道”。 “光绪十二年?”许三笑大吃了一惊,问道:“李神通那时候就开始执掌一贯道,那他多大年纪了?这么大年纪还不甘寂寞搞风搞雨的,真他妈是天生的坏胚子。” 白甲郑重道:“此事千真万确,这些都是我师父还活着的时候告诉我们的,他老人家去世的时候已经一百三十八岁,李神通是修道的不世天才,年少得志,跟我师父几乎是同时期成名的,对他这样的人物而言,几十年也许不过弹指光阴。” “郭大哥当年曾跟他一起盘桓数日,曾说起李神通三十岁时便已是神州第一术士,曾经游历全球,会遍世界高人,能说几十种语言,他在小黑国与一个叫特斯拉的科学家做了八年邻居,只为了学会一种宛渠语。” 宛渠语?许三笑闻所未闻,不禁奇怪问道。 《拾遗记》卷四一记载道:“有宛渠之民,乘螺旋舟而至。舟形似螺,沉行海底,而水不浸入,一名‘论波舟’。其国人长十丈,编鸟兽之毛以蔽形。始皇与之语及天地初开之时,了如亲睹”。他们还掌握着惊人的高效能源,若用于夜间照明,只需“状如粟”的一粒,便能“辉映一堂”。倘丢于小河溪之中,则“沸沫流于数十里”。这些“宛渠之民”究竟是何许人?秦始皇认为:“此神人也”。 许三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深感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道:“这么说,那个叫特斯拉的科学家懂得宛渠之语?” 白甲不置可否道:“海洋比陆地大许多倍,更深邃不知多少倍,百慕大三角洲,龙三角之谜,现代科学也只能解释很少的一部分,而如果说要找出一个对这些神秘现象理解最深刻的科学家,从古至今非特斯拉莫属,有一种说法是,普通科学家需要借助显微镜才能观察到的物理现象,特斯拉只用肉眼便能清晰呈现。” 许三笑立即想到精神修行到了上三品之后的体悟,不禁奇道:“这不是跟咱们这些修行者一样,五感六觉异于常人,因此可以发现天地自然里那些非凡现象?这个特斯拉莫非也是个修行者?” 白甲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的精神修养一定极高,而且很可能是天生的。” 许三笑道:“李神通跟他做了八年邻居,目的就只是学习一种语言?” 白甲摊手道:“郭大哥是这么说的,其他的我也不得而知,郭大哥说李神通惊才艳羡,思虑能达百年之外,他想什么肯定跟咱们不一样。” 果然又印证了那句话,知识越丰富就越觉得自己无知。通过白甲的介绍,一贯道和李神通在脑海中的印象反而更模糊了。 白甲继续说道:“一贯道可以称得上是古往今来结构教义最复杂的宗教,李神通创教初始便打着“使人间成为净土,娑婆世界为莲花邦”的口号,并且靠着迎合各样式族群的拯救论,信徒人数大幅增长。” “从光绪十二年的三十多万人,到四九年时已达八十九万人,其重要教义:‘无极老母’母性崇拜、‘三期末劫’‘三宝’等说法,与摩尼教、弥勒教、白莲教等有密切关系,由此可见一贯道并不是独创的宗教,堪称是截取各样思想的什锦宗教。” “三期末劫?”许三笑心中一动,道:“这个说法我听杜可风说过。” 白甲不以为然道:“这个说法叫了快一百年了,几次都传说末日已到,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总之都是一贯道拿来愚民唬人的玩意。” 许三笑道:“世界末日的说法几乎全世界各个宗教都有,这个的确没什么好奇怪的。” 白甲接着介绍道:“李神通在大雪山隐居三十五年,昆仑行宫所在的死亡谷被称为人间的地狱之门,政府方面这些年来一直想抓住李神通,曾经几次派人去那里一探究竟,然而不管派去的是大军还是宗教办的精英团队,都是有去无回。” 许三笑不解问道:“这怎么可能呢?”又道:“过去是因为那里气候环境恶劣,大规模的部队上不去还可以理解,但如今依靠现在的军工设备,组织几千人的部队上去应该没问题吧?” 白甲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郭大哥曾经亲自去过那里,他说死亡谷中雷暴成网,平时看不出来,但只要出现生命活动的迹象,就会立即显现,在那里人兽的尸体堆积如山,就算是他们三个也需费很大力气才能抵达昆仑行宫。” 许三笑赌气道:“不如干脆丢一颗核弹过去把那里夷为平地!” 这句话本是因为许三笑一时气不过说的赌气戏言,没想到白甲居然煞有介事的说:“这个据说当局也不是没考虑过,但一来吃不准李神通到底在不在那里,二来昆仑行宫在当地少数民族同胞中间被视作神宫声望极高,最重要的是之前曾经向那里发射过普通弹头的导弹,结果还没到地方便离奇的自动引爆了,还伤了不少自己人。” 许三笑不由陷入沉思,这就是我将来要面对的对手吗?神道修行,天下第一术士。还有那雷暴不断号称地狱之门的死亡谷中更不知隐藏了多少惊人秘密,这样的人物躲在那样的地方,就算是准岳父和叶大哥想对付他,恐怕也不容易吧?照此看来三大术士去昆仑行宫名为赴约,实际不啻赴死。 白甲直言不讳道:“郭大哥他们三位这次去大雪山,其实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动身的,宗主,您应该很清楚,凭他们三位的修行,如果只是想独善其身一心求道,哪一位再多活几十年都并非难事,三位大术士以大无畏的精神应诺前往,除了诺言之外还为了印证这些年修行所得,这份执着正是我辈修行者最值得学习的。” 许三笑轻轻一叹,道:“但愿他们都能平安无事全身而退。” 榕树下,黑袍龙图忽然有所动作,一道乌光从瑜伽会馆里电射而出,扑进黑袍龙图怀中。许白二人同时看见那金丝虎口中叼着一物,均不禁想到,莫非得手了? 白甲对龙图深具信心,道:“估计龙老大得手了。” 果然,龙图在那边比划了一个成功的暗语。许三笑与白甲相视一眼,许三笑欣喜道:动手! ps:说实话,真心是想多写点儿,奈何屋漏偏逢绵夜雨,儿子手术刚完事儿,单位最近又有三支队伍要去外地施工,前期准备工作超忙,设定路线,准备物资和工具,调配车辆,安排后勤保障,事儿多的数不过来,又偏赶上老蛮腰的老毛病跟着添乱,所以这个月更新目前为止都是一日一更的节奏,鲜有两更的时候。总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谢谢你们的理解吧。等忙过了这阵子,身体恢复些时力争把更新调整回一日2或3更,不时爆发的节奏。 ps2:今晚动身去吉林踩点,会在火车上争取把明天的章节码出来,谢谢道士和不好耍的打赏,就这更新量真有点受之有愧。 第三百二十三章 迷雾阴森,焚心夺魄 晚上八点钟以后,瑜伽会馆的普通会员们陆续离开,到十点钟以后,正门的灯终于熄灭,一场酝酿已久的杀戮即将上演。 午夜过后,雾锁长街,许三笑还在其中掺入了名为鬼打墙的迷药。封住了瑜伽会馆的四周。把这里变成了城市中一座孤岛。 阴风惨嚎,天地色变,诡异阴森的气氛完全将瑜伽会馆笼罩在其中,浓稠的雾气裹挟着红袖的蛊毒和碧龙毒雾,从一切能进入的缝隙中钻进会馆。里里外外到处是雾蒙蒙一片,会馆里传出还没离开的男男女女鬼哭狼嚎的声音。 任道远和巨型毒蛇碧龙堵在正门前,迎面一群人推门闯了出来,被碧龙一大口毒雾迷晕了一片。 白甲忽然发出一声呼哨,俄顷,瑜伽会馆中传出一声鸡鸣般的嘶叫,许三笑记得这声音,正是风梢儿蛇发出的。紧接着瑜伽会馆的建筑中心处,传出轰然一声。似乎是某种巨兽毁坏了房屋的动静。 斗术凶险无比,一念之差便可能是阴阳相隔。因此雷霆万钧的攻击一旦开始就绝不会容情。 碧龙乘雾鬼魅一般在最先逃出来的一群人中间穿梭,无情的毒牙咬噬在这些人身上,中者立毙! 许三笑见此情形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白甲道:“宗主不必惋惜,这个时间还不离开会馆的都是阿贾尼或者一贯道的死硬拥趸,已经被洗了脑,留着也都是祸患。” 许三笑不无隐忧道:“这十几个人一夜之间消失,对南山市而言着实是件大事。” 白甲宽慰道:“您应该看得出,这些人当中有几个已经是修行入下三品境界的。” 许三笑点点头,道:“你不必多说,我不是第一天混江湖,既然已经决定了跟一贯道斗,就决计不会有妇人之仁。”又问道:“会馆里的动静是你那条风梢儿蛇搞出来的?” 白甲额首道:“正是,它叫驱风,跟随我三十多年了,事先从地下排水管游走到会馆下面,攻击发起后在里边给他们来一个措手不及。” 许三笑领教过风梢儿蛇的厉害,知道那玩意浑身刀枪不入,而且水火难侵。白甲这条风梢儿蛇就算没有郭侃宝藏洞里那条厉害,相信也不会差许多。只要有那条蛇一半儿的威力,就足够屋子里的人们喝一壶的了。道:“现在出来的都是些小鱼小虾,一贯道方面的几个首脑人物和阿贾尼都还没动静,咱们不能光指着一条蛇把他们赶出来,发信号,咱们攻进去。” 会馆大堂内,许三笑一马当先冲进来。只见阿贾尼和周华昌以及一贯道众人正汇聚在一起,跟遁龙潭那时比,只缺了个癞和尚和邱掌柜。周华昌解下腰间的铜葫芦灌下一大口,鼓足丹田气吗,猛然一喷,伴随着浓烈的酒气,一股汹涌的热浪爆发开来,屋子里的毒雾被驱散。 头顶双红冠,浑身铁墨漆黑的风梢儿蛇从房间的角落钻出,血盆大口一下子咬住了逍遥仙那位中年道士的腿,紧接着庞大的身躯将道士盘绕在其中。周华昌挥舞桃木剑去斩,却哪里斩得动?其他人更加无计可施,眼睁睁看着中年道士胸腔被勒扁,脸憋成酱紫色,不一会儿便七孔流血而死。 白甲紧跟着走进来,一招手,那风梢儿蛇便无声无息的爬到他脚下。 周华昌怒视白甲,喝问道:“姓白的?你们这是何意?” “是何意?”白甲冷哼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周兄的道场在湘南,千里迢迢跑来这边无事生非,许你们一贯道算计我们杂道至宝,当然也许我们找上门来讨教一番。” 李神通用了一百多年光阴,牵强附会妖言惑众组建了一贯道,这个不伦不类,五教合一的什锦邪教。立志要席卷天下,建极乐佛国。在术士界已经是半公开的事情。如今三十五年之期将至,李神通一统术士界的野心昭然若揭。杂道中人不肯坐以待毙,主动打上门来,虽然出乎意料,却并非难以理解之事。 周华昌不再废话,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三两下便撕扯成三个人形。狞笑道:“想要吞掉我们,老子怕你们没有这个牙口。” 许三笑见状颇为费解,一时搞不懂这厮要做什么。身后黑袍龙图慢悠悠走进来,道:“宗主留心,这是湘南辰州符里的降头解偶术,以符纸人代真人,分为焚、贴、吃、煮、四法,邪异的很。” 只见周华昌咬破指尖在三张纸人身上各写了几个字。 龙图冷笑道:“周华昌,你这几下破把戏还想在老子面前耍吗?”四大宗师龙图居首,名望道行也是如此,术士界里号称最接近四大术士的那一个。 人的名树的影,周华昌眼神一凛,皮笑肉不笑强自笑道:“龙老大,想不到你也来了,我这几下子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今天不是切磋斗术,而是玩命,你就算是阎王爷在世,我至少也能撸掉你几根胡子下来。” 龙图双手一分,从容道:“你何不试一下?” “***,试就试!”周华昌怪叫一声,手中桃木剑一挥,唰的一下将一张纸人穿在剑上。口中念念有词,唇角挂着阴笑,目光忽然一转盯住了许三笑。 许三笑还在想这辰州符与茅山符之间的差别在哪里,思想上缺乏准备,突然感到胸口微微一痛,立即意识到自己中招了。但见周华昌手中桃木剑一摆,那符纸之人凭空焚烧起来。许三笑顿感到五内俱焚,心如油烹。 周华昌狞笑叫道:“老子豁出去一死,也要拉上这小子垫背,龙图你的回旋刀呢?”在自己胸前一比划,道:“往这儿招呼,看看姓周的怕也不怕?” 龙图一皱眉,回头看了许三笑一眼,失声道:“竟是焚心符!”转而又道:“跟老子玩声东击西,你什么时候拿到的他的头发?” 周华昌桀桀怪笑,道:“我们敢留在这儿,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至于怎么弄到他的头发,这是我们的问题,就不劳你操心了,龙老大,现在你怎么说?”言下颇有威胁之意。 龙图和白甲同时面罩严霜,二人均知这焚心符乃是辰州符术中最歹毒的一种。首先取沾有目标人的头发一根,因为头发长于头部,是最接近人的魂魄,同时也最容易脱落的身体部位。通常施术前先把头发磨碎后用灵鸡血涵养备用,但对于周华昌这个级别的大术士而言,灵鸡血的效果远不如他自身的本命精血。 周华昌以自身鲜血掺了许三笑的碎发在纸人身上写下焚心符咒语,便等于给纸人注入了同许三笑有着某种关联的三魂七魄,再以焚符之法烧掉纸人,受术者就会感同身受。宛如烈焰焚心,痛苦欲死。 龙图和白甲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退却之意。 就在此时。 “嘿嘿 ”一旁许三笑忽然发出一阵森森冷笑。尽管此刻心如火焚,但许三笑的脑子里却是一片清明。焚心符的威力不凡,但许三笑体内却藏着不能完全吸收的,比焚心符更可怕的阴灵。巨大的痛苦刺激到了许三笑潜藏在泥丸宫里阴冷凶狠的负面心性。转瞬之间,许三笑面色煞白,神态阴冷。胸口已经是一片冰冷。 周华昌突然面色剧变,张大口哇的一下吐了一大口血。吃惊的看着许三笑,声音颤抖道:“这,这怎么可能?” 许三笑目光阴森死盯着他的脸,道:“周华昌,我听说这种精神类符咒一旦失败还会反噬,这滋味不好受吧?” 周华昌神态中流露出痛苦之意,同时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许三笑,道:“辰州符咒一旦施展开来,施术者手中的魂引便好似一根灵魂杠杆,即便是你的精神修养强过了我,也没可能引起反噬!” 许三笑冷冷道:“除非我强过了你不止一点半点。” 周华昌面色惨白,目光呆滞,点点头道:“想不到你的道行已经到了这样的境界。” 龙图和白甲大喜过望,齐声道:“宗主你没事了?” 许三笑点点头,寒声道:“我没事,他们就有事了,动手吧,一个不留!” 白甲一挥手,风梢儿蛇立即电射而出,直奔那一身横练功夫,吞炭练气的大汉。而龙图却是突然张开双臂,一道白光从他胸口中射出,谁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白光已从周华昌胸前掠过。又回到龙图身上消失不见。 这便是刚才周华昌口中的回旋刀?许三笑也只依稀看见那是一片白色的,说不清是金属还是骨质的飞刀,速度快如电光石火,一闪而出,建功即墨。龙图神色淡然,仿佛根本没出那一刀似的。 许三笑不禁赞道:“好快的一刀,龙大哥这一刀敢称天下第一啦!” 龙图先是面带得意微笑,随即似想起一人来,惭愧道:“宗主千万莫要这么说,天下第一刀这五个字是万万不敢当的,但对付这几个鼠辈倒是绰绰有余。” 许三笑走向阿贾尼,道:“现在该你我的了。” 阿贾尼面对强敌环伺的局面,居然毫不在意的样子,平静道:“许三笑,我来华夏是为了传播文化的,就算为了这个崇高的目的,你也不该伤害我,否则你会伤了很多信徒的心,比如我在蓉城收的九个如花似玉的女弟子,没有了我的存在,她们会活不下去的。” 许三笑阴森森看着阿贾尼,切齿道:“你他妈是在威胁我吗?你觉着你能威胁我?” 阿贾尼笃定的看着许三笑的双眸,艳羡道:“想不到你已经如此接近大梵心的境界。”转而又道:“既然你已经接近圣师境界,就更不必我提醒你那几个女弟子都有谁了吧?想一想,我是怎么帮周华昌拿到你的头发的。” 许三笑目露凶光,气势阴冷无比。已经想到前些日子在歇马镇时,米花曾经主动要求帮自己梳过一回头。此刻想来,小丫头一定是受了她大姐米兰的主使。转而想到自己算计阿贾尼等人的同时,对方也在算计自己。看来,一贯道和大菩提寺对郭侃宝藏里那两样重要东西还真是志在必得。 “不管是谁,都救不了你的命!”许三笑无情的吐出两个字:“动手!” 白甲诧异的看着许三笑,此举显然不符合许三笑一贯怜香惜玉的行事作风,连忙问道:“宗主,你这是怎么了?” 许三笑回头看了白甲一眼,冷然道:“什么叫我怎么了?我说的话你听不明 ”话说到一半儿,突然顿住。接着感到头疼欲裂,然后是胸前的凉意消失,宛如做了一场噩梦一般,刷的一下,刹那间浑身透汗。恍然一惊,按住自己胸口,看着白甲道:“什么狗屁焚心符,老子没事儿!老白,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ps:小镇里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网络正常的网吧,迟到好过不到。松原的夜不是一般的冷。 第三百二十四章 栈道陈仓 人性是复杂的,正如这天地间的万事万物。有其神性光辉的一面,便有其魔性阴暗的一面。越是伟大的人物,争议也会越大。这种强烈的反差也因此更明显。 许三笑没有精神分裂,只是泥丸宫里不能完全被融合的阴灵本能的寻找宿主,找上了许三笑人格中魔性阴暗的一面。从现代医学的角度看,这是典型的双重人格。是自我否定后重塑另一个自我的结果。但对于时刻认知真我的修行者而言,这是心魔,是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出现瓶颈后,人格自我放纵的另一种选择。 而许三笑的这个心魔受到了强大阴灵的滋养,有些过于强大了。所幸者,许三笑自我的精神意志极为坚定。这残忍无情的心魔状态只能一时占据上风,眼看就要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失时,许三笑的精神意志及时扭转了局面。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许三笑很快便已意识到了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暗道一声好险,若就这么干掉了阿贾尼,使得米兰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小米粒儿和苏丽娜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许三笑的目光由冷转热,看着几乎已经绝望的阿贾尼,又看了看左右的黑袍和白甲,终于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阿贾尼不解其意,眼神闪烁不定看着许三笑,迟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三笑语态轻狂道:“阿贾尼,你走吧,不过我必须提醒你一句,我放你走不是因为你手里的底牌有多大,只是因为你还不够资格成为我的劲敌,我真正的对手只有一贯道。” 阿贾尼面露怒色,显然不甘被轻视,但眼前的形势却容不得他不服气。 瑜伽会馆外,阿贾尼驾驶着阿尔法跑车疾驰离去。许三笑在前,白甲夫妇和龙图任道远四人在后,目送其离开。 任道远不忿道:“就这么放这小子走了?” 白甲霍然回首盯着任道远,肃声道:“道远,你这是在质疑宗主的意思吗?” 在阴山狼城内部,白甲为四大宗师中的执法宗师,总掌狼城刑罚之责。这位老兄平素不苟言笑,做事法度森严铁面无私,阴山狼城上上下下无不对他又敬又怕。 任道远吓得一缩脖子,连忙笑道:“白三哥教训的是,宗主一定自有安排。” 龙图却对着许三笑神秘一笑,道:“宗主,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刚才那个你。” 许三笑道:“所谓心魔其实不过是内心软弱一面的表现,真正的强者自有其道,任何时候都不该放逐和否定自我,许三笑永远只有一个,你看到的那个我,迟早会被我彻底融合!” “这个阿贾尼一心寻回那十八尊金佛,若就这么放任其离去,迟早还会卷土重来,对敌人心软就等于对自己残忍,我许三笑没有这个蠢习惯,只不过是碍于他手里掌握着一个对我而言算挺重要的人,一时放他离开而已,今晚的事情还没完呢。” 龙图道:“宗主的意思?” 许三笑转而对白甲道:“把你的飞蛇甲借我一用,这个阿贾尼我要亲自去对付。” 银灰色的吉普车出现在街角,许三笑从白甲手中接过轻盈坚韧的飞蛇甲,走向吉普车。众人不解其意的看着。 许三笑来到吉普车后面,从车尾拉出一条自行车闸线一般纤细的钢丝绳来挂在腰际,招呼刘枫开车。随着银色犀牛一声呼啸向前,许三笑腾身一纵,展开飞蛇甲双翼,竟如风筝一般飞了起来。随着车速越来越快,宛如一只硕大无比的蝙蝠,顷刻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阿贾尼不是一般人物,普通的追踪方式很快就会被他察觉到。许三笑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没断了飞行术的修行,一时兴起,便想借这门奇术追踪阿贾尼。 白甲仰首看夜空,满意的点头道:“宗主不愧是三大术士选中的传人,修习飞行术不过几个月便达到了这样的境界。” 龙图却道:“我反倒更欣赏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横行无忌我为雄,只把心魔若等闲,大男儿当如是!” 任道远却叹道:“两位还是别感慨了,今晚的事情要是不弄干净了,用不了几天宗教办的人就会找上门来,别忘了宗主还有另一个身份呢。”又道:“李慕枫虽然去了大雪山,但他的嫡传弟子段世杰和武老二可也不是吃素的。” “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道的段世杰?”龙图眼中神光一闪,道:“术士界都说我是最接近三大神道术士的一个,郭大哥却曾说过这个段世杰才是当世最有希望与他们三位比肩的,我倒想见识一下。” 狼城四大宗师性格各异,黑袍好胜,红袖火爆,白甲冷静,紫衣随和。黑袍为争天下第一神偷的名头去招惹自由社,招来了李虎丘兄弟,险些为阴山狼城惹来灭顶之灾。红袖还因为宁折不弯的火爆脾气被尚楠打伤了脊椎。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黑袍虽然受过教训,好胜的秉性却始终不改。 任道远道:“宗教办里三间房,头一个当然是李慕枫那老鬼,两个副主任,何问鱼那小丫头已经是宗主身边人,还有一个便是段世杰,这小子是头一条道跑到黑的犟驴,这些年折在他手上的江湖同道不在少数,左道红莲庵的那个恒音小尼姑为了躲开他,连假尼姑都不敢当了,剃了头发改成真尼姑都没彻底断了这小子的念想。” 曾红梅瞥了一眼身边的白甲,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看这小子还不错嘛,至少这方面强过了咱们的小宗主。” 白甲眼望无垠夜空,悠然道:“痴情不过是小我之道,无碍才是大自在境界,宗主的修行虽然还嫩了点,但已经是大成气势,我相信郭大哥他们的眼光。” 许三笑借着银色犀牛之力御风而飞在半空,极目远眺,只见公路蜿蜒,目光刺破迷雾,盯住了极速前行的阿尔法跑车。 只感到天与地之间的一切都清晰呈现在脑海之中,那些上升的微粒被截留在身体里,那些流动的气旋被不断催动着。借助轻盈的飞蛇甲,双臂一展,以飞行术轻身,又以控风术御风,身如雄鹰一般,借着上升的气流,翱翔盘旋,好不快慰! 下滑俯冲,上行腾起,盘旋,几个起落婉转后,已经熟练掌握了飞蛇甲的使用技巧。 山南省多山,两座城市间的距离并非公路里程所体现的,往往上千公里的路程,直线距离不过两三百。身在空中,对下面的情况一目了然,于是发讯号让刘枫不必循着公路走,借助银色犀牛超卓的越野性一头钻进山中。连着抄几次近路便绕到了阿贾尼的前面。印度小阿三再精明,也不会想到许三笑会在前面跟踪他。 这空中追踪的方式虽然拉风,但因为体温散失的太快,精神和体力消耗极大,三个小时后,以许三笑强悍的体力也渐渐不支。所幸的是前面蓉城已经近在眼前。许三笑发讯号让刘枫收起绳索,回到吉普车内。 刘枫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看了一眼时间,道:“你明早不用上班吗?” 许三笑眯眼笑道:“你什么时候见哪个地方上的一把手需要遵守时间的?再说了,朝廷台那件事已经搞定了,北沟县里那帮子巴不得我天天不去才好。” 刘枫道:“那这个县委书记还当个什么劲?还不如回三镇新区专心当你的区长。” “你这是废话。”许三笑不客气的:“我回哪去做什么如果能由得自己,何至于弄成今天的局面?有人存心把我留在北沟,咱们现在已经上了贼船,暂时只能等对方出招然后见招拆招了。” 刘枫道:“照这么弄下去,我担心北沟县你拿不下来,三镇新区那边反而会出问题。” 许三笑道:“也有你这一说,李东耀不是什么好鸟,保险起见,我最好抽时间回去给他洗洗脑。” 刘枫道:“不是说不允许你对普通官员使用奇门之术吗?” 许三笑道:“不过是个小人物,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李慕枫先生西去求道,宗教办里谁还能管得了我这点闲事?” 前方道路豁然开阔,已然到了高速尽头。刘枫回头看了一眼,问道:“那个印度人到哪了?” 许三笑道:“咱们大约领先他十分钟的路程,把你那压缩饼干给我来一块,我恢复了体力后再上去看一看。” 刘枫看着许三笑身上的白色皮甲,羡慕道:“这玩意真邪乎,比我们部队装备的滑翔翼要靠谱多了。” 许三笑道:“老白跟我说过这东西是用飞蛇皮造的,这种蛇据说天生就懂得乘风翱翔的方法,它的皮轻盈坚韧,透风性极佳,天生就是为飞行翱翔进化而来,只可惜已经绝种了,白甲这身皮甲放在过去没有飞机的年月,真可称得上是无价之宝。” 刘枫叹道:“可惜我的年纪大了,已经不适合随你修行。” 许三笑道:“这可不一定,术法修行不同于武道修行,很多大德都是成年以后修行悟道的,吕祖几十岁才开始修道,你才多大年纪就觉着晚了?” 刘枫眼睛一亮,道:“你觉着我现在修行还有希望?” 许三笑道:“倒不能肯定你能修到多大成就,但起码不会是什么坏事。”坏笑道:“左道房中术的妙处无穷,你若学会了,别的不敢说,至少嫂夫人会很满意。” 前方蓉城在望,刘枫不禁想起了紫竹林大宅中的老婆孩子,一时兴趣缺缺沉默不语。 许三笑善解人意的:“到了城里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剩下的活儿我自己干。” “你自己干?”刘枫一怔,断然道:“绝对不行,我不能让你孤身犯险。” “险个屁!”许三笑语气轻佻,道:“我这趟主要是为了探查一下这个大菩提寺圣徒的底细,看看他是用什么法子控制信徒的,怎么会发展的这么快?还有这些印度人到底想做什么?真的是单纯的传教还是别有目的?”微微顿了一下,又道:“当然,如果顺手的情况下,可能会想办法把米兰弄出来。” 城南一座高档住宅区,阿尔法跑车停在大门外。许三笑从空中翱翔,目睹阿贾尼步入小区里一座别墅后,才悄然落下,敛息凝气径直行到别墅外,耳闻目视全神贯注于别墅内的动静。 此时正是凌晨四点钟,别墅里漆黑一片,阿贾尼步入后,不大会儿,有灯光亮起。小阿三的道行不浅,许三笑怕惊动对方,不敢用目光直接往里看,只能用心倾听,通过分析声音来判断别墅内的情形。 只听屋子里脚步声逐渐热闹起来,脚步轻盈步履细碎,显然都是女人。许三笑默数了一下,居然一共有五个女人住在这里。听到阿贾尼归来,纷纷起床来到客厅。 阿贾尼把随手脱下的外衣交给其中一个女人,另一个女人正说道:“大师,您去南山传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个略带嘶哑的女子声音说道:“二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嘛,大师回来你不高兴吗?我想大师的指导可都快想疯了。”这女人不仅言词直接,语气更透着放浪之意。 阿贾尼低沉的声音说道:“别急,先准备好迦楼香,等一下我定会让你们五个都欲仙欲死。”又问道:“欲嗔莲哪去了?” 一个女人答道:“这小浪蹄子不知道您会回来,就去北边拍戏了,说是还得几天才能回来。” 阿贾尼又道:“树婆莲,向宝龙那件事办了吗?” 女人轻轻一叹:“哎,您是不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办,这个向宝龙是搞机械电子行业出身,让他去投资旅游业,他非说什么做生意不熟不做,这家伙跟女人睡觉没够儿,做生意却是独断专行,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意见。” 阿贾尼却笑道:“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让他改变主意。” 女人发出放荡的笑声,得意道:“当然,我用了您传授的法子跟他玩儿,这家伙现在基本不回家,放任四个老婆守空房。” 阿贾尼道:“向宝龙有海外背景,这一点在华夏很吃得开,他的资产不少,非常有利用价值,这条线你要盯住了。”又道:“大梵瑜伽的始祖是一位婆罗门,他悟道成圣的时候曾经为求半句真言,心甘情愿以血肉祀奉帝释天,舍身才是得到永恒快乐寂静的唯一途径。” 女人道:“谨遵大师教诲,弟子愿意以此生此身侍奉大师坐下,无畏惧之心,无羞耻执着,无亲伦牵挂,无国界偏见其他四名女子竟跟随这个什么树婆莲一起念诵起来,而且是反复念诵了几遍。直到阿贾尼满意的举手示意她们停止。 许三笑听到这里不由勃然大怒,这他妈才是真正的洗脑啊,粉身碎骨浑不怕,礼义廉耻全不顾,亲人天伦若等闲,国家民族皆不论。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屋子里传出悉悉索索的脱衣声,接着是几个女人喘息着祈求大师布施雨露。 阿贾尼命那个叫树婆莲的女人准备那个什么迦楼香,几个女人顿时欢欣鼓舞情绪高涨,仿佛世间最值得期待的事情就要在她们面前发生。 许三笑暗自揣度,这个迦楼香肯定是一种有助兴功效的精神类麻醉药物,以阿贾尼的模样和修行,再借助这种药物的效果和一些心理暗示的小技巧,难怪这些女人会被迷的五迷三道,连廉耻和祖宗都不要了。看来米兰也是被这种手段给迷住的。只是不知道这种迦楼香是什么配方,对身体有没有致命害处,是不是会让人产生毒瘾? ps:别绪弟的感冒似乎严重了,也不知道恢复情况如何。 ps2:本打算至少写一5k大章的,但实在是旅途劳顿,困的睁不开眼睛,只好提前发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少女的心,秋天的云 别墅里的五女一男正热情高涨的沉浸在极乐世界中。突然间狂风大作,烈焰飞腾,风助火势,火借风威,顷刻之间,整座别墅都燃烧起来。 许三笑无情的注视着火海,御风如龙控制着火势不向周边蔓延。 须弥净火的威力太大,虽然是在房子外放火,却轻而易举的引燃了别墅的木门和窗框。火势只在瞬间腾起。阿贾尼和五个女人都来不及穿衣服,纷纷**着身体,不顾一切的往外逃窜。 阿贾尼扯了条棉被护着几个女弟子奔出火海,眼中喷着怒火茫然四顾,咆哮怒吼道:“谁?是谁在放火?”他浑身古褐色的肌肉暴胀,头发和眉毛都已被烧光,脸上皮肤有多处灼伤。因为气急了,说的却是母语。 黑暗的角落里,许三笑默默注视着这一切,根本不打算知道他在叫唤什么。许多事情没搞清楚前,这把火只是给他个教训。米兰还没找到,九朵莲花尚有漏网之鱼,另外还不能肯定阿贾尼来华夏只是孤身一人。这个大菩提寺圣徒的背后是否单纯还不得而知。总之现在还没到弄死这小子的时候。 阿贾尼的精神敏锐,很快察觉到了许三笑的注视,转头向着这边望过来。许三笑却一转身,抢在被他发现以前离开了。 蓉城北区的紫罗兰大酒店,女导演简慧珊指导的新片“情难了”剧组正入住于此。许三笑通过陌寒的关系找到了米兰。 大清早,酒店大堂里只有几个被许三笑催眠入睡的夜班工作人员。许三笑和米兰正对坐在休息区里说话,吧台的电视机播着一部美国爱情喜剧:《怦然心动》。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一个女人一辈子会遇上不止一个男人,有些人浅薄孟浪,有些人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有些人却内外不一别有用心。”许三笑正对着摇晃着酒杯的米兰说道:“有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从此,其他人只是浮云。” “原来你也喜欢看这部电影。”米兰随口应和着,点点头,无所谓的口气道:“这样的男人我已经遇上了。” 许三笑道:“你是说阿贾尼吗?” 米兰神色不变,微微额首道:“对啊,看来你已经做过调查啦。” “跟九个女人分享一个印度阿三。”许三笑讥嘲的目光看着对面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子,如果她不是苏丽娜的女儿,米粒儿的孪生姐姐,真懒得理会她。又道:“这就是你理解的幸福伴侣?你心中彩虹般的男人?” 米兰冷眼看着许三笑,道:“许三笑,别这么俗气好吗?你这么奔放的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世俗了?” “我,还奔放?”许三笑有点诧异,“这话从何说起?” 米兰的目光灼灼,道:“许三笑,你是不是把我当成米粒儿那傻瓜了?看不出来你跟苏丽娜之间的那点事儿?” 一年前,许三笑为了苏丽娜,帮助米兰在蓉城最美女孩的评选中脱颖而出,当时的确跟苏丽娜走的有些过于近了,以米兰的精明,倒是有可能发现些蛛丝马迹。相比较于米粒儿的大智若愚宽容善良,米兰更加善于隐忍,但这种隐忍是隐而不发,骨子里其实隐藏的是一种尖刻。从她直呼苏丽娜的名字的做法,便不难看出她把这件事当成了某种形势上的筹码。 米兰继续说道:“怎么?被我说中了是吗?我想你也不愿意这件事被米粒儿那傻丫头知道吧?”她目光里闪烁着得意之色,看来已经自认完全掌握了谈判的主动权,续道:“许三笑,你凭什么管我跟谁在一起?又凭什么对我的私生活说三道四?凭你是我的妹夫还是凭你曾经上过我妈的床?” 许三笑用食指轻轻敲着桌子,突然停下动作,从怀里摸出手机,推到米兰面前,道:“打给米粒儿,把你想说的事情告诉她。” 米兰顿时露出迟疑之色,愣愣的看着许三笑。 “说吧。”许三笑把手机又往前推了推,道:“这个时候她大概正在给米花梳头,把你刚才的话告诉她,我不会否认。” 米兰手按在手机上,迟迟不肯动作,迟疑问道:“你何苦这么做?咱们各自守着自己的生活圈子过自己的日子不是挺好?”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不可以逃避责任,你也不可以。”许三笑不慌不忙说道:“你跟阿贾尼在一起,和我跟你妈之间的暧昧关系,不是一回事,这个印度阿三是什么鸟变的,我不想跟你多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必须脱离他的控制,否则我会强行带你回南山,或者会请人把你控制起来。” 米兰气的一拍桌子,瞪着许三笑叫道:“许三笑,你混蛋!” 许三笑默然片刻,道:“打吧,把你的底牌都用光了,然后跟我回南山,或者我把你交给一位朋友代为照看,总之你从此不必想会再见到那个阿贾尼。” 米兰从许三笑的神态里感受到了无可逆转的气势,不禁痛苦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敌视他?” 许三笑平静的:“我只能跟你说他不是一个好人,你们之间的关系如同一场虚幻泡影,他对你只是在利用。” 米兰全然听不进去的样子,道:“你胡说,他爱我,虽然他也爱其他人,但那只是因为他有这个资格爱很多女人,许三笑你不过是肉眼凡胎的人物,怎么会理解他的博爱和伟大?”她有些歇斯底里,目色迷离口气坚决的说着:“他有着跟神一样坚强的体魄,我是那样的迷恋他,就算是死亡也别想把我跟他分开!” 许三笑从她眼色里看到的是狂热的火焰,随着她的语速越来越快,情绪也越来越激动。这是典型的被一种精神类邪术洗脑后的状态。完全陷入盲目的个人崇拜情绪中。她现在从心理到生理都已被阿贾尼征服。许三笑轻轻一叹,注视着米兰的双眸,目光陡然一凛,米兰顿时双手抱头,一声痛呼晕厥过去。 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内,米兰还在床上昏睡,许三笑正跟陌寒说着话。 许三笑瞥了一眼床上的米兰,轻轻叹了口气,肃容道:“她的脑部神经被我的移魂术所伤,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我也不大有把握,她醒来后可能会忘记一些事情,我希望你帮我照看好她,不要再让她被人利用。” 陌寒眉头一紧,道:“既然这个印度佬这么惹人生厌,许兄你何不干脆做了他?” 许三笑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是大菩提寺圣徒,印度教婆罗门出身的贵族,在印度的地位崇高,这样的人物犯险来华夏不会是单枪匹马漫无目的,更不可能是单纯的为了传教,而大菩提寺正在跟一贯道合作图谋大事,所以我很想通过他了解更多他们之间合作的事情。” 陌寒恍然道:“原来如此。”又问道:“不过你也说了,这小子的道行不浅,不会任凭你摆布,许兄打算怎么干?要不要我请我师父出手?” 许三笑拒绝道:“多谢,不必!”又解释道:“杀他我自己动手也绰绰有余,抓他根本没用,对付这种精神强大之辈,世界上最先进的测谎仪也分辨不出他说的话哪句是真,硬来只会打草惊蛇,我必须从另外的角度入手。” 陌寒好奇问道:“另外的角度?许兄的意思是在他身边安插人?” 许三笑确有此意,而且已经想到了一个人选,便是先前负责勾搭玉刚的凌落尘。阿贾尼会洗脑,其实这方面不管是玄门左道还是杂道都是大行家,手段丰富且效果只会比阿三的更佳。含笑点头道:“陌兄圣明!” 陌寒会意一笑,不再深问,许三笑动身告辞。 次日上午九点,许三笑乘车回南山市。与此同时,北沟县,黑虎乡三妹寨,一场惊动四方的大事件已到了爆发临界点。 三个小时后,银色犀牛载着许三笑刚进南山市地面,秦旭明的电话便打来了。许三笑一开始以为是昨晚瑜伽会馆的事情留下了手尾,并没有急着接电话,先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血洗瑜伽会馆的过程。从动手前的准备,先降下迷雾,又以**曲催眠四周的居民,再用鬼打墙迷雾把瑜伽会馆隔绝,之后才动得手,最后是白甲亲手用自己交给他的须弥净火善后,尸体肯定都被烧干净了,暂时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长远看,也只能是失踪人口的无头公案。 电话铃声急促,许三笑理清头绪,胸有成竹了才不紧不慢的接通。 秦旭明劈头便问:“你在哪呢?” “刚从蓉城回来。”许三笑实话实说,反问道:“现在刚进南山收费站,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秦旭明道:“北沟县出事了,市委李书记已经先我一步赶过去了,我也在半路上,你别下高速直接奔北沟吧。” “出什么事儿了?”许三笑对这位大师兄早不那么信任了,存着疑虑问道。 秦旭明遂通报了整件事。 上午十一点,北沟县,黑虎乡,藏族同胞聚居的三妹寨发生了一起恶**件。十二名来此执行抓捕任务的北沟县公安局刑警队成员,被数百个村民围殴,目前的消息是包括刑警队长史宏强在内的四名刑警当场被捅死,其他八名刑警有三人受伤严重尚未脱离危险期,另有五人重伤,但生命体征已基本稳定。 秦市长很生气,不客气的质问许三笑这个县委书记是怎么当的?事件虽然是突发的,但身为县委书记不在工作岗位上,不能及时出现在现场,对事件做出及时处理和控制,这本身就是一种严重的失职行为。 北沟县的局势非常复杂,许三笑刚去了这几天,不过是个有职无权的空壳子。相信这一点秦旭明比谁都清楚。许三笑心知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善后工作,这么大的事情估计连宋义都会被惊动。如果自己不能及时处理好善后工作,可想而知后果必将不堪设想。所有事都赶到一起了,就像少女的心,秋天的云,乱糟糟一团团。 许三笑挂断电话,让刘枫顺着高速继续往北沟赶路。一路上不住盘算自己目下的处境。 目下自己的位置尴尬,北沟县的事情根本插不进去,该有的权利暂时还没掌握,却先迎头飞来一口大黑锅。还没扣到头上,锅底灰却已经落了一头。这才是灶坑里烤土豆,黑也得黑,不黑也得黑。想到这儿禁不住暗骂秦旭明,自己好好的三镇新区区长,被大师兄硬摆了一道,弄到北沟去临时代理什么县委书记,黑锅一口接一口的来。眼前这一关着实不易过去。 北沟县是个多民族混居的地区,从建国至今,类似的恶**件时有发生。但自从杨许昌上任后,在北沟县大搞旅游业,当地的经济蓬勃发展,杨许昌通过平衡经济利益的手段,让各族的族长都对他心悦诚服。杨许昌虽然已离开北沟二十年,类似的事情却再没有发生过。 静了二十年的北沟县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天! 许三笑隐约有一种感觉,这件事发生的时机太蹊跷,似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银色犀牛一路飞驰,迈数表显示的速度已经超过两百四,二十分钟后终于赶到了北沟县高速出口。 黑虎乡,三妹寨入口处,荷枪实弹的武警部队将这里团团包围。路口处停着长长的一串轿车。南山市委一号和三号车赫然在列。估计管事儿的都到了。许三笑坐在车里看了一会儿,硬着头皮走下车。 方厚德一直等在这儿,见许三笑终于到了,赶忙迎过来介绍情况:“秦市长在医院,市委李书记和钟副书记都在寨子口,据说附近的几个藏寨的人全都到了,目前正在跟武警对峙。” 许三笑冷静的问:“怎么会搞成这个局面?” 方厚德道:“事情的起因是昨天三妹寨里几个村民进城卖山货,在街上跟几个游客发生争执,当场动手时,一个游客被捅成了重伤,刑警队接到报案后出警,那几个藏族村民已经回了寨子。”顿了顿续道:“以前也出过类似的事情,史宏强依照惯例联络了藏寨的族长,本来说好了今天来抓人,结果却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人群的中央,李湘武正转头向这边看过来,神态严肃,目光不善。许三笑心中一叹,该来的终归要来。 ps:求订阅,求收藏,求点击,求红票,今天交稿,这个月的更新量虽然惨不忍睹,却也有十几万字,与之对应的是点击的数量,简直可以跟红票的数量媲美。今晚十二点之前,首订破千或者收藏破五千,青莲一定加一更。 第三百二十六章 汉中开汉业,问此地,是耶非? 在小黑国有个叫好莱坞的地方,号称一天之内能把一只猴子培养成导演。而在华夏,有个地方叫官场,却能用一天时间把一只猴子培养成领导,并且还能用更短时间把这领导再变回一猴子。 来北沟县任职的经历仿佛一场儿戏,仿佛这个县委书记随便绑一只猴子都能干。但出了这件事之后,刚从猴子进化成领导的许三娃子似乎又要被打回原形,再成为猴子。但许三笑毕竟不凡,虽然被某些人视作了可玩弄于股掌间的猴子,这猴子也是一只闹得天宫地府的猴子,而某些人配被称作如来佛祖吗? 李湘武横眉冷目,语气里带着愤怒质问:“许三笑,你搞什么鬼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官场生存法则第一条,遇到麻烦时不要指望领导的宽容和念旧,大难临头唯一该做的就是把自己先撇清,无论用什么方法。许三笑环视在场中人一圈后,心中已有了决断。 “李书记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向市委汇报我干什么去了。”许三笑神色平静,用从容的,不带一丝惭愧的目光从李湘武脸上扫过,接着是他身后的众人,最后停留在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常务副县长杨红菱的脸上。口气严厉,毫不迟疑的:“红菱同志,你这个政法委书记是怎么当的?政法工作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这个政法委书记是怎么干的?我为了挽回北沟县旅游业的形象,大半夜的去蓉城机场送行,你就是这么回报我对你的信任的?” 杨红菱瞠目结舌,想要抗辩几句,却在许三笑的逼视下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话来。 一旁边的县长梁柏涛接过话头,道:“许书记,朝廷台的摄制组走了吗?” 摄制组就在北沟县里,走的只是王小伟和另外两个副编导。许三笑并不正面回答他的话,一摆手道:“老梁,这件事咱们回头再说,现在市委领导在这里,当下重要的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首先,要积极救治安抚受伤的公安战线的同志,要组织最好的医疗力量全力以赴抢救,确保能救一个便救一个。” “其次,凶手必须严惩不贷,不能因为是少数民族,**就搞什么法不责众,正是因为尊敬少数民族同胞的权益,我们才更要严格执法,捍卫法律的尊严。” “第三,惩戒凶手不是搞民族纠纷,这么大张旗鼓的弄来这么多武警战士只会加剧这种对抗情绪,咱们是国家干部,背后站着整个国家的力量,根本不需要这些荷枪实弹的战士来撑腰,我认为诉诸武力解决这个问题,是欠缺工作能力的做法。” 这些武警战士都是从南山市里赶过来的,下命令的人正是李湘武。许三笑这插上尾巴比猴子还精的人物岂会不知。这么说其实就是故意要气的李湘武火冒三丈,反正也不指望跟他和平相处了,索性得罪就得罪个透彻的。把他们一伙人先全盘否定了,然后再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 李湘武脸上通红,喉头蠕动,看意思想要说话。许三笑一摆手,抢着道:“李书记,关于我的行踪相信刚才你也听到了,暂时咱们没时间详细讨论这件事,我要代表北沟县委行使义务,解决这件事,请您和市委的领导先下去等会儿,给我一小时,我保证把凶手从寨子里带出来。”说这番话的时候,许三笑略施小术,同样让李湘武无法出言拒绝。 转而又对钟春秋道:“钟副书记,您看李书记已经同意了,是不是就先请市委的同志和武警战士们先下去稍候一小时,等我们北沟县委真解决不了问题时,再请领导们出面解决。”停顿一下又道:“我想省里的领导已经接到消息,除了打电话过问外,一定也会派代表过来,说不定宋书记会亲自过问这件事,说不定这会儿都快到了。” 这种时刻不经过讨论便让武警战士撤下去,显然是不符合工作程序的。但李湘武都没说什么,钟春秋也只好选择了沉默。 法律和规则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统治或约束工具,而正义和秩序也只是大多数人所认同的一种价值。在权利面前,往往变的脆弱不堪,这一点上,古今中外概莫如是。 市委的人马随着两位大佬一起撤下,许三笑便是此刻寨子口名义上职务最高的。这种时刻大家对权利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自是不会有人站出来跟许三笑争这个出头鸟当。 许三笑转头对梁柏涛说:“梁县长,你是地头蛇,对这里上上下下都熟悉,介绍一下里边的情况吧。” 一句地头蛇把梁柏涛说的面皮微红,此时此刻眼看着一口天字一号的大黑锅就要落在许三娃子头上,这个刚死了侄子得梁县长哪里肯在这个时候动摇县委书记的“权威”?连忙介绍了一下事情前后始末。 他说的跟方厚德所说大同小异,主要区别就在于他对三妹寨里的情况几乎称得上了如指掌。三妹寨的村主任叫嘉宝次仁,但他在这里说的不算。真正主事的是族长,叫做多吉普布。也是这一事件的主谋。 许三笑听了他的介绍又问道:“黑虎乡的杨洪昌书记在哪里?” 杨红菱接过话头道:“杨书记之前去寨子里商量解决问题,结果被打伤了,现在也送到医院抢救呢。” 许三笑不由心中暗骂,这个杨洪昌真他妈是高人啊,弄这么一出苦肉计之后,这龟儿子不但能洗脱责任,甚至完全有可能被表扬一番。心里头骂归骂,嘴上还是要安慰一句,杨书记是咱们北沟县的好干部好同志,咱们应该向他学习。 杨红菱问道:“许书记,李书记他们已经下去了,您刚才也已经庄重承诺一小时内解决问题,您打算带着我们怎么干?” 她的目光里隐含怒意和绝情。曾经的情人关系,一旦连情人都做不了时,便连普通朋友的关系都很难维系。所以跟情人最相近词并非爱人,而是仇人。而爱人的近义词其实是亲人。夫妻做久了,彼此关系更像亲人,就算有朝一日分手,也难免会有难以割舍的藕断丝连。 杨红菱的语态客气,但言词里却藏着逼宫的快刀。她在用催促和强调责任来扰乱许三笑的心绪。 许三笑看着她秀丽不减,更增几分干练的样子,心里不由一阵歉然,刚才的选择其实是不得已为之的结果。杨红菱是负责政法工作的,但这并不是许三笑选择攻击她的原因,最重要的理由其实只有一个,只因为她是杨许昌的女儿。只有攻击她,李湘武才不敢随便表态,许三笑才有机会发挥自己的本领解决这场危机。 许三笑对她龇牙一乐,道:“当然发挥我党的优良作风,用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来感化咱们的藏族同胞们。” 从方厚德手中接过话筒,许三笑示意其他人不要跟着,单枪匹马向寨子里走去。一身戎装的霍大鹏从人群中走出跟了上来。他现在的身份是县局刑警队的副指导员。能在这种时刻站出来保护自己,这个霍大鹏忠勇可嘉。许三笑回头冲他摆摆手,道:“又不是去打仗,你这么全副武装的跟来算怎么回事?” 霍大鹏止步,亢声道:“许书记,您不能就这么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说着,作势还要跟过来。 许三笑把脸一沉,道:“如果真有危险,加上你也不过是多搭一个进去,我进寨子代表的是党和国家的诚意,是去做工作解决问题的,我相信我的诚意可以感动寨子里的藏族老乡们,他们敢搞出这么大的事情,还敢跟武警对峙,已经证明了当前情况下,武力并不是合适的方法。” 霍大鹏不敢再坚持,眼睁睁看着许三笑孤身一人走进寨子里。一米八几的汉子,站在那里竟已经热泪盈眶。对于许三笑的了解,他还停留在虎啸村时期的那个三爷爷。虽然懂得一点小戏法,但绝算不得单臂擒虎到拽九牛的好汉。而里边那些打红了眼的藏族汉子们却个个龙精虎猛,豺狼一般凶狠。许三笑就这么进去,在他想来肯定是凶多吉少。 寨子口,北沟县委的干部们都默默注视着,竟无一人上来劝阻。许三笑回眸看了一眼,从每个人的神态和心跳脉搏的声音上判断他们的想法和情绪。以许三笑今时今日的道行,轻松便洞察了每个人的心绪。 有人扼腕叹息,有人矛盾难舍心乱如麻,有人切齿盼望着,有人幸灾乐祸,还有人在殷切期待着什么。 许三笑收回目光时想到:方厚德这个人可用,杨红菱虽是女中豪杰,但到底是青春年少浪漫年纪,皮厚心黑的道行还没修炼到火候。而梁柏涛则完全是一副恨自己不死的样子。以副书记吴福然为首的其他几位常委则是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架势,唯有县委宣传部长彭志轩似乎对自己抱有希望。 寨子的木门紧闭着,黑洞洞的枪口从木栅栏后面支出来。已经平静了二十年的北沟县,一场风暴似乎已经无可避免。 县委常委中间响起了掌声,带头鼓掌的正是宣传部长彭志轩。第一个响应他的则是方厚德。接着是杨红菱也跟着轻轻拍了两下,最后所有人都或真或假的拍了几下手。这些北沟县土生土长的中生代干部都曾见识过民族矛盾酿成的血案。他们深深知道,许三笑这么做的结果很可能会成为北沟县又一位死在任上的县委书记,而且还是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个。 许三笑昂首阔步来到寨门前,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说,更无满口陈词滥调的威吓和说教,只是沉静的说道:“我是北沟县委书记许三笑,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即开门!”这一下气势外放,宝相庄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无上威严。 沉默了一会儿,沉重的寨门发出古老的吱呀摩擦声,豁然洞开! ps:单位电脑把q功能给封了,十点准时更新。 第三百二十七章 过化存神,穷神知化 碧水青山间,沉重黝黑的栅栏门前,许三笑以一种完全背离过往惯例的态度,昂然命令寨子里的人开门。就在身后的北沟县委的人都认为许三笑必将被乱枪放倒时,寨子的大门却豁然洞开。 忽有山风咧咧而过,更突出了现场冷冽的气氛。 木栅栏后面闪出一双双警惕的,如獒一般的双眸,死死盯着许三笑。几个跨刀背枪手牵大藏獒的汉子簇拥着一个中年人站在村路中央。 许三笑迈着稳当的步子走向中年人。寨子里獒群一样忠诚的男人们默默注视着,一个个蓄势待发只等族长一声令下。 中年人目不转睛注视着许三笑,道:“远来的汉扎西,是什么风把您这样一位尊贵的菩萨王送到了这里?” 汉扎西是吉祥的汉人的意思,菩萨王算是一个很恭敬的称谓,藏民多信仰佛教,把人称作菩萨还加以王字其实是很罕见的。显然,这位族长已经感受到了许三笑身上巨大的精神力量。 在权力游戏中,除了权衡和韬略外,还有两种东西叫愚蠢和勇猛,对于失去了信仰的华夏人而言,这两种可以导致少部分人舍生忘死的东西是危险的。这些人就像他们豢养的那些藏獒一样,忠诚愚直勇猛彪悍。许三笑知道,唯一能让他们屈服的只有内心中的信仰。 “骄傲的藏獒永远不会跟秃鹰争食。”许三笑对着中年人摊开双手,不紧不慢道:“诚实的藏族汉子不会包庇可耻的罪犯,普布,我来这里是为了带走凶手的,希望你能把他交出来。” 中年人正是普布。他说:“一匹阴毒狡猾的狼穿行过十个寨子,掉落了一根狼毛,谁说得清那狼毛会落在哪里?那么多人都动了手,我又不是菩萨,怎么会知道哪个是凶手?” 法不责众?许三笑心中冷笑。这是过去闹出流血冲突后,这些彪悍的少数民族最常用的伎俩。屡试不爽的前因是执政党对少数民族一直以来都采取的怀柔政策。但今天许三笑来到寨子里并不是来讲政策的。 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赶在省委领导赶到前把事情解决! 两千多年来,左慈传下的道法幻术始终是最具迷幻性的。乱世愚民造反,偏远地区蛊惑百姓无法无天之类的勾当,左道从来都是专业户。许三笑如今的境界已不逊当日的周至柔。过去不能施展的左道上三品幻术如今可谓是信手拈来穷神知化。就比如鱼龙幻术中最顶尖的术法,“鱼龙幻化,过化存神”。 “鱼龙幻化”在这里的意思是比喻通过改变自身气质,在外人眼中制造出凛然如神的形象。“过化存神”这四个字来自孟子的尽心上,‘夫君子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上下与天地同流’。意思是圣人所到之处,人民无不被感化,而永远受其精神影响。这是形而上的将自身的精神意志神话。 这一手代表了玄门左道非攻击幻术的最高成就。只有境界在上上品之上者才能施展。 许三笑负手昂然,傲立在路中央,神态气蕴透露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仿佛自己所在的位置就是世界的中心。一个浩然悲悯的眼神望向普布,用低沉的充满荡人心魄的力量的声音棒喝道:“佛法如蜜,边中皆甜,佛法如一,至诚无虚,普布,你妄语欺人,奸巧立身,能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我,你既然称我为菩萨王,便该知道菩萨王的法力无边,岂会看不见你内心中玷污佛法信仰的污垢?” 普布浑身一颤,神色间流露出挣扎之色来。在他四周的藏民们正纷纷低下头。 许三笑继续保持着强大的精神威压,说道:“用欺骗和阴谋来争取利益,这是佛祖的教导吗?是格萨尔王的子孙们该干的事情吗?你们这些被逼的刽子手难道不应该感到惭愧吗?”陡然提高声量:“普布,你还不跪下伏法!” 藏民是有信仰的民族,他们的虔诚和坚定甚至是盲目非理性的。许三笑不以法律和政策说教,在树立起如神形象后,便以佛法为刃,直入这些人的心灵。从内心深处瓦解他们抵挡的意志。这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时,更用上了李慕枫传授的念力心经之术。瞬间唤醒了场间藏民们内心中里的善念执着。有几个曾经对刑警队员动刀子的藏民丢下手中藏刀,跪伏在地爬了出来。 普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面泪流说道:“伟大的格萨尔王啊,您虔诚的后代奴仆多吉普布让您存在的光辉有了一丝黯淡呀,这位汉扎西菩萨王是您派到人间来拯救我们的吗?如果是这样,就请您明示一下吧。” 格萨尔王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估计是听不到这鸟人的屁话了,你家许爷倒是有份大礼送给你们。许三笑的手中多了一道五雷符,在所有人跪伏低首的瞬间用控风术将这张符飘送到空中。 咔嚓一声巨响,凭空响起一声惊雷。场间所有藏民大惊失色,晴天霹雳,正击在普布面前五米处一把藏刀上。 多吉普布惊骇的哑口无言,直愣愣点头道:“这真的是格萨尔王的旨意,我们只有交出汉扎西要的人,才能避免不被王的鬼使勾走灵魂。” 下午三点钟,宋义和杨许昌率领省委相关部门的领导赶到现场,刚好看见许三笑单枪匹马押着留名藏族青年走出三妹寨。 霍大鹏一马当先迎上去,连同几名刑警队的年轻警察一起将嫌六个嫌疑人铐起来。许三笑径直走向省委书记宋义。 “宋书记,北沟县临时代理县委书记许三笑向您汇报,三妹寨袭警一案告破,多名凶手已经在党的政策的感召下自首。” 这件事解决的这么顺利快捷,实在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几十年来的老大难问题到了许三娃子这里不到一个小时便迎刃而解,更是让以杨许昌为首的北沟系所有干部吃惊不小。 宋义神色如常,问:“许三笑,你不是在三镇新区任区长吗?怎么又跑到北沟县来了?” 许三笑答道:“报告宋书记,我是党培养和使用的干部,人民的公仆,党和人民需要我出现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李湘武凑过来解释道:“北沟县的冯小河同志遵照省委的安排调到市委宣传部工作,经过市委常委投票决定,让许三笑同志来北沟县任临时县委书记。” 宋义点点头道:“嗯,大胆启用年轻干部是顺应时代的需要的结果,这一点南山市委的班子做的不错,很有魄力,照我看,通过这件事上小许书记的表现,这临时代理四个字可以去掉了,兵不血刃的解决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看他完全可以管理好北沟县这一方水土,南山市委的同志们是什么意见啊?”名义上问的是南山市委,眼睛却停留在了秦旭明脸上。 秦旭明忙附和道:“我认为宋书记的意见是完全可行的,许三笑同志虽然年轻,但工作能力突出,对处理北沟县这样的敏感区域的经济工作和民族政策等重点工作很有心得。” 官场里最不能太当回事的就是领导的表扬,来的越容易就说明相应的批评会更容易。往好听了说这叫爱之切责之切,难听的说法其实就是让他妈你小子逞能,有你得意的时候就有你现眼的时候。 宋义的语态神情都不着痕迹,秦旭明的语气里却明显带着应付之意。许三笑不仅没有因为宋义的表扬和重用而感到高兴,相反的,反而有一种不舒服的预感。这一下自己在北沟县算是落了户,想走都难了。而这起袭警致死事件虽然还没结束,但许三笑已经感觉到了一口大黑锅平添而降。就算自己亲手解决了这件麻烦事,也只能算是功过相抵,暂时避开了大黑锅。 这件事真的是巧合吗?许三笑心中隐隐犯忧,整件事发生的突然,时机恰当,规模够大,影响力深远,若说是巧合却也未免太巧了些。自己前脚离开北沟县,后脚这件事就爆发了。还搞的这么严重,如果不是老子还有三把神砂,这一关就折在这了。 北沟县不是久留的善地,杨许昌在这里根深蒂固威望无两,凭他的地位在这里捏吧许三笑实在是太容易了。但现在拒绝宋义的好意显然不合适,许三笑不想落个不识抬举的名声,站在那里心念电转,沉吟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恰当的推脱理由,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捏着鼻子认了。 宋义一行来到北沟县城,先关心一下事件当中死伤的公安人员的情况,接着又听取了政法委书记杨红菱汇报的案情,最后才了解了许三笑单身入藏寨化解危机的经过。 许三笑自然是不能说自己是靠一身邪术忽悠的藏族同胞们,夸夸其谈的扯了一通党的民族政策和威望,把自己说成了一个胆大心细,狐假虎威借党委和领导的力量和威名搞定这件事的年轻干部。有冲动有任性,当然也有很多失误。全靠着市委领导的正确指导才取得了这个成果。 这下子不仅宋义满意,连李湘武都觉着许三笑这小子至少够机灵。唯有杨许昌始终面沉似水,他万万没想到许三笑能就这么过了这一关。不禁暗恨某些人发动的太早,事情还没计划到环环相扣就发动了,最终却是功亏一篑。既没有把许三笑如何,更远未能达到预想中的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事情虽然及时解决了,但省委书记却决定既来之则安之,要在南山转一转。南山市委的班子成员们不敢怠慢,赶忙把宋义请到南山市里住。许三笑放眼山南省,四面树敌,包括这位省委书记在内都不大待见自己,自是乐得这件事就此作罢才好。 忙活了一整天,公安方面的工作就没必要直接参与了,象征性的做了个指示,原没指望会得到什么热烈响应,出乎意料的,却得到了县公安局长于丰收的非常重视。又是鼓掌又是敬礼发誓保证完成任务。许三笑能感觉到他并非是做作。而公安局其他人的反应也大多如此,真实而又热切。 回招待所的路上,于丰收还打来电话,汇报了何小妹砍死梁彩桥一案的调查进程,经查实,此案确系梁彩桥挑衅在先,而嫌疑人何问鱼也的确不具备承担刑事责任的能力。公安机关决定不予起诉。针对嫌疑人具备特殊本领,有防卫过当的情节,应该追究主要监护人许三笑的民事赔偿责任。公安局给出的最后结果是许三笑赔偿梁彩桥家属丧葬费两万八千元。 许三笑一回到招待所,何小妹便兴奋的扑上来嬉闹。看来也已经得了消息。李燕走过来,笑盈盈问:“想不到何小妹砍人这件事这么快就解决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三镇新区?” 许三笑毫无欣喜之意,严肃道:“解决了?真这么简单就好了,我看只会更复杂,告诉你们吧,今天下午宋义来了,我可能回不去三镇新区了。” 李燕一听着恼道:“凭什么呀?当初不是说好的吗?后来多留了几天也是为了何小妹的事情,怎么搞来搞去还不让走了?” 许三笑沉吟道:“今天这件事出的非常蹊跷,传播的速度也快的不合乎常理,这说明北沟县的情况很复杂,有人把我当成了开山斧,有人想借这个地方逼我就范,有人却是希望把我的仕途终止在北沟县,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们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了,咱们短时间是没机会离开了。” 李燕怒道:“这个宋老头真把自己当西南王了,想怎样就怎样,许三笑,你给我一句痛快话,想不想离开这里,只要你想,咱们就有办法离开,就算是宋义也别想阻拦。” 许三笑知道她的底气来自何方,嘿嘿苦笑道:“我若是肯向他低头,宋义何至于会这么反感我。”言下之意,自是颇不希望李燕为这件事去求她家人。 李燕嘟着唇道:“人家还不全是为了你,明知道这里不是善地,还要逞能留在这儿,你倒说说看,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干?” 许三笑眯起眼,道:“我还是歇马镇的副镇长时就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现在当了一把手,就更不能让别人骑在老子头上拉屎,这北沟县的若是龙潭,你老公便是过江的猛龙,老子就要在这里跟他们斗一斗,看看谁笑到最后!” ps:求,红票,收藏,点击! 第三百二十八章 闲语问江湖,晨会兰陵王 三妹寨事件结束数日后的某一天,夜正阑珊时,许三笑从何小妹八爪鱼似的纠缠中挣脱出来,披衣而起。床的另一边,李燕翻过身来问道:“做什么去?” “子夜了。”许三笑柔声道:“乖,好好睡觉,我得去练功了,不然白甲老兄又要拉长脸。” 李燕微笑道:“你刚才不是练过啦?”小手扶着翘起的完美浑圆的臀线,道:“腰都快被你刚才那招“燕回翔”给弄断了。”看了一眼正睡得香甜的何小妹,又道:“真佩服她怎么受得了你那么多花样,每次都乐此不疲的,我要像她那样任你随心所欲的陪你疯,只怕第二天都起不来床啦。” 许三笑温柔的:“她本来的天赋就极高,现在又处在道胎归元状态,身体吸收大量元气后禀赋更上一层楼,用不了多久她的体力会不逊色于楠叔那样的人物,如果我能治好她的精神损伤,也许她会破茧重生,达到太阴炼形的最高境界,活死人境。” 李燕眨着大眼睛,看了看何小妹,又看看许三笑,道:“到那时她恐怕就不会这么听话了。” 许三笑的手穿过何小妹如云秀发,道:“咱们就算是她最亲的人,也没有权力替她选择,能治好她就应当竭尽全力。” 李燕坐起身,把脸靠在许三笑的肩头,小手温柔的抚摸他胡茬须须的下巴,道:“忽然好心疼你,许三笑,你活的好辛苦。” “只要是自己选择的生活,便能够乐在其中,我有你这样的女人做妻子,有米粒儿和何小妹委身陪伴,已经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为了已经拥有的一切而努力,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许三笑低头在李燕额上轻轻一吻,“我去了,你乖乖睡觉。”动身下床,穿戴整齐,出门而去。 如约来到郊外一片幽谧的竹林,白甲早在此等候多时。 许三笑招手赔笑道:“稍微晚了一会儿,咱们这就开始吧。” 白甲轻轻点头,道:“宗主是左道房中术大师,双修也是修行,倒没必要太过苛责自己。” 许三笑问:“咱们今天学什么?” 白甲道:“杂道两大奇术,四大流派,该传授给您的东西都已经传过了,剩下的全看您个人的修行,我想跟您谈谈阴山狼城,这是杂道手中最宝贵的资源,郭大哥希望您能继承下来,您不妨摆个太极混元桩,听我说就好。” 许三笑依言拿桩而立,道:“阴山狼城的说法我早就听郭先生说起过,应该不是指某一个地方吧?” “是的,阴山狼域才是地方。”白甲额首道:“而阴山狼城其实是众志成城的意思,当年许道陵师弟不喜约束,不愿意继承杂道事业,阴山狼城之主的位置空悬几十年,郭大哥这些年一直在找你,就是想在三十五年之约前把它交给你。” 许三笑道:“为什么一定是我呢?” 白甲道:“当然是因为你是许道陵唯一的儿子,杂道尊许由为祖师,历代宗主都是姓许的,当今世上只有你才能吹响**笛,而杂道三宝正是宗主的身份标志。” 许三笑道:“说实话,我其实并不觉得这个宗主有什么好当的,我是官场里的人,凭空添了这个江湖背景,若是被相关部门知道了,保不齐乌纱帽就会不保,你试想,谁会愿意多年努力付诸流水?” 白甲难得一笑道:“您说笑了,堂堂杂道宗主的身份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好处?” 许三笑道:“你倒说说看有什么好处?反正到目前为止,我是一点也没感觉到。”微顿一下,又道:“反倒是责任不小,什么好处都没见呢,就先得罪了一个天底下没几个人能惹得起的李神通。” 白甲不紧不慢介绍道:“历朝历代,江湖对官场都不乏影响力,很多官场上权倾一时的势力的背后都有江湖结社的力量,这一点你应该了解吧?” 许三笑点头道:“也有你这么一说,但那是冷兵器时代,现在时代不同了,官家的力量大过江湖太多。” “三十五年前确实不行。”白甲并不急于否认许三笑的观点,又道:“但太祖死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信仰的缺失给了江湖机会,所以才会有显门和隐门,玄门南北正宗以及藏密红教,等宗门活跃在政治舞台的中心区域,而阴山狼城所属的杂道,却是地方上最活跃的江湖组织。” 他的话涵盖的内容太广,许三笑要结合时下社会现状,理清思路才能理解。 当今玄学,养生学,中医和儒学都在被恢复和倡导,华夏文明似乎正经历着一个寻根的时代。曾经在华夏大行其道的,西方式单一信仰显然已经成为过去式,它唯一的贡献就是成就了当今华夏的执政党。而它曾经倡导的那个理想社会,早被执政党所否定。在这个信仰缺失,又急需信仰的年代,可不正是百家争鸣群魔乱舞的良机吗? 白甲继续说:“您试想一下,杂道四大流派,医、卜、气、玄有多少弟子?这些弟子散落在华夏全国各地,能调动的社会财富和关系又有多少?” 许三笑沉吟不语,内心中已着实被白甲的描述所震撼。别人或许不能很快理解白甲所说的东西,但曾经游历江湖多年的许三笑很容易就能理解这番话的意义。民间有多少赤脚医生,算卦先生,养生大师,玄学风水大师?这些人当中有真材实料的极少,但只要是有本事的,哪一个不是地方上叱咤风云的人物? 白甲道:“我这么说,您未必能尽信,不若咱们实验一下,看一看阴山狼城榜上有名的人物到底有多大能量。” 许三笑颇感兴趣的:“怎么个实验法?” 白甲道:“您还记得上次我跟您说起过咱们在蓉城有一位消息灵通的兄弟吧?” 许三笑当然记得,当时白甲曾让那人打探阿贾尼的底细。下意识点点头。 白甲额首道:“他就是阴山狼城中的一份子,而他另外的身份却是省卫生厅医疗专家组的组长。”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抬头看着许三笑,问:“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许三笑有所领悟,道:“某种程度上讲,他手里掌握着省委大佬们的命。” 白甲道:“这只是很狭隘的一方面,咱们这位兄弟的儿子经营着省内最大的医疗器械销售公司,女婿是省肿瘤医院的院长,有两个徒弟在地级市里任卫生局长,可以说在某个领域内,他的影响力是不可量化的,就比如刘泽文当初所以死的那么快,正是因为显门宗主求到了他头上,看在江湖一脉的份儿上做了点手脚的结果,而在阴山狼城的个人能量榜上,他只能算中游。” 听到这一句,许三笑惊讶的发出啊的一声,道:“原来是这样!想不到刘泽文那场急病的背后还有内容。” 白甲笑问道:“您现在还觉着这个杂道宗主当着没意思吗?” 许三笑撇撇嘴,耸肩道:“有没有意思还不都得干吗?总算是有点安慰吧,不过口说无凭,我还是想见识一下你所谓的实验。” 白甲道:“您在北沟县的境况似乎不大妙?” “有话你就直说。”许三笑点点头,道:“来了不到半个月,就有人接二连三的给我挖坑。” 白甲道:“我听说下个月省委组织部长商季夫要来北沟县视察,也许会住上几天,到时候人事方面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他谈一谈。” 省委组织部长商季夫来北沟县视察这种事他怎么会知道?白甲说的非常笃定,看来一定是跟那位中医大国手有关了。 “这就是你说的实验?”许三笑迟疑的看着白甲,“会不会有些太儿戏了?主管组织工作的副省级领导下来视察,跟我一县委书记谈一个县的人事工作?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 白甲道:“他当然不是来视察的,您是官场中人,应该最懂得首长视察和出国考察的玄机,商部长一直都有偏头疼的老毛病,趁着春季出来接触一下大自然,多吸收些负氧离子还是很有益健康的。” “北沟县确实是领导视察的绝佳之地。”许三笑有所领悟道:“商部长来北沟住几天,肯定要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没有比县委招待所更合适的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们负责把人忽悠来,剩下的我自己来办。” 白甲含笑道:“宗主天资不凡,相信您一定能达到目的。” 华夏的官吏体制里,地方政府的党委书记本该是当仁不让的一把手。但北沟这个地方对于许三笑而言太特殊。首先是杨许昌的影响力无与伦比;其次是复杂的民族结构淡化了县委县政府的绝对权力;第三自己是临时代理的县委书记,来的仓促缺乏准备,没有得力可用的人手。 许三笑去县委上班的路上不断在想要怎样才能把北沟县掌握在手中。 白甲提供了一个接近省委组织部长商季夫的机会,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利用好这个机会,让北沟县委内部的权力格局对自己更有利。因为转运仓的事情,许三笑为确保三镇新区那边不会失控,所以不打算从那边带太多人过来。王峰这参赞军师肯定是要带出来的。夫唱妇随,卢素梅这个妇联主任自然也要带过来,不但要带过来,而且还要重用。县委方面组织部的高连海今年已到退居二线的年纪,卢素梅现在是正科级,提拔一级刚好可以接替这个位置。 自己的副班长,县委副书记吴福然这厮不是什么好鸟,但三十六岁的县委副书记,背后若是没有点背景,几乎是不可想象的。靠着裙带关系与运气齐飞,歪门邪道和硬邦邦的政绩共舞,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许三娃子对此很有心得。吴福然在北沟县三年,基本属于碌碌无为,典型的镀金党。这种人不值得结交但也不能得罪。 许三笑接着又想起四十二岁的县委宣传部长彭志轩来,过去虽然没什么交集,但通过上次三妹寨事件,可以看出此人身具任侠之风,敢于当着梁柏涛的面给自己鼓掌,有朝气有热血,可以列为重点考察拉拢的对象。 当然,更不能忘了县委办公室主任方厚德,这位老兄年近五旬,也是九个县委常委之一。通过几次接触不难发现,他对自己是心存善意的。当日彭志轩为自己鼓掌,方厚德是第一个响应的,在介绍北沟县里的情况时,这位老兄也不曾有所隐瞒。 一路思绪不停,不知不觉已到了县委。刚到办公室门口就‘发现’里边有个人。普通人就算坐在那里静止不动也会有呼吸声,而这个人却是用全身的毛孔在呼吸,完全不会发出半点声息。发现此人靠的是一种感觉,不必看见,更不必听,完全是精神修养到了一定境界后产生的某种本能。 许三笑心中一动,停住脚步,转身走向县委办。外间是办公写字间,方厚德在里边最大一间办公室里办公。许三笑径直走进去问道:“老方,有没有客人来找我?” 方厚德见许三笑到了,赶忙起身倒水,摇头道:“应该没有吧,要见您的话不可能不通过办公室。” 许三笑接过水喝了一口,心里盘算这人会是谁。能领悟胎息之法的人至少是上上品的境界。昨晚刚跟白甲见过面,可以肯定不是他们,如果是叶大哥的人,也没有道理不先打个招呼。而准岳父那么骄傲的人,说了不会再干涉自己的事情,就更不大可能会派人来。这个人会是谁呢?为何要特意隐匿行踪,藏在老子的办公室里? 怀揣着好奇和疑虑,艺高人胆大的许三娃子慢悠悠来到办公室门前,稍作准备,将精神状态调整到最佳,果断推门而入。 “总算把你给等来了。”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纤尘不染的白色西装,坐在窗口阳光下的年轻俊美男子。 说俊美都是对这个词的一种褒奖。如果他不是一个男的,用倾国倾城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有那么一瞬间,许三笑几乎把他当做了何问鱼。这人长了一双秀眉,长睫毛杏核眼,乌溜溜的黑眼珠,秀直的鼻梁,大小合适的菱角口,唇角挂着一丝微笑,坐在阳光下,仿佛化了似的。 他站起身道:“你就是许三笑?”不待许三笑确认,他便自信的自我介绍:“段世杰,何问鱼的亲表弟。” 许三笑带着一分茫然和九分好奇,打量着面前这个能让无数号称绝色的女子汗颜的五体投地的男人。何问鱼的表弟?那不就是小舅子到了吗?怪不得长的这么相似。点点头道:“幸会,我就是许三笑,大清早你用这个方式来见我,不知有何贵干?” 段世杰开口便笑,竟似少女怀春娇羞无限的样子,但他的语气却绝无丝毫玩笑之意,“我是宗教办二组办公室主任,许三笑,你应该很清楚我是做什么的,而你前几天又做了什么,所以,我是来带你回燕京的。” 他的语气杀气腾腾,如果不看其人只听其声,还真挺有荡人心魄的力量。但许三笑一看他这张惊艳又带天然笑意的脸,便不禁忽略了他语气里的寒意。摆手道:“你既然知道我,就应该清楚我和你表姐的关系,从那论,你还得叫我一声表姐夫呢,还带我回燕京,开什么玩笑,我哪有那个时间,我跟你走了,到时候你表姐谁照顾?我工作不干了?” 段世杰‘黛眉’微蹙,欲怒偏偏又摆不出怒色来,最后竟从兜里摸出一张面目狰狞充满暴怒之色的面具戴在脸上,才冷冰冰又说道:“现在你能好好跟我说话了吗?” 许三笑整个看傻了眼。这是要哪一出啊?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三重合一,神念为先 段世杰因为苦恼于自己倾城绝色的美貌缺乏威严气概,而效仿一千四百多年前的兰陵王,特意为自己准备了神态凶猛阳刚的面具。许三笑看着段世杰一本正经的样子,感到好笑又奇怪。 人这一生,从开始脱离本真一天起,便处心积虑的为自己打造一张面具,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个过程会漫长至死。面具戴久了,假作真时真亦假,到死都摘不掉。觉悟者常言放下,其实这句放下所指的并非**,而是脸上那张为了恭维世俗法则而存在,挡住心灵放飞的无形的面具。而觉者开悟便是从摘掉这张无形面具开始。 而以他的修行境界本该早已具备洞察世情的慧心,无视世俗的慧眼,却偏偏要为自己戴上一张幼稚又古怪的面具。 段世杰理所当然道:“世人俗气,以貌取人,如果不这样,我几乎没法跟人说话。” 许三笑微微一叹,摇头道:“我觉得你实在是没有必要戴上这张面具。” “许三笑,你不是我,凭什么这么说?”段世杰冷笑道。 “你的面具只是形于外的一张脸,挡住了你的美貌,却也暴露出你内心的破绽。”许三笑道:“这样的面具,戴,不如不戴。” 段世杰冷笑不语,似乎对许三笑的不以为然。 许三笑续道:“人们习惯将耗费大量时光处心积虑的寻找并戴上面具的过程称之为成熟和历练。可是当人们有所觉悟时,又会千方百计的想要放下面具,而你已经超凡脱俗,却因为在意别人对你容颜的看法,硬是给自己戴了一张多余的面具。” 段世杰不为所动,道:“假如世界上真有神存在过,我相信神也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何况我只是个略懂修行之术的凡人,面具能帮我减少干扰,所以我需要它,仅此而已。” 许三笑道:“内心强大的人内心强大的人不会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你是来抓我的,但是从戴上面具的一刻起,你已经没有机会抓住我。” 段世杰不说话了,却摘下面具,又取出另一张面具戴在脸上,是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他说:“我是来抓人的,不是来跟你斗口的,你归案后,表姐自然由我来照顾,所以你不必有后顾之忧,尽可以放手一搏。” 许三笑左右看了看,“在这儿?” “斗术又不是比武,在哪里不行?”段世杰起身,额首道:“我听说老先生把无上念力也传给了你,郭道安和杜可风也把各自的绝技传授给你,他们一致看好你能率领天下术士与一贯道和李神通相抗,今天就让我先来掂量掂量你的斤两,看看你够不够这个资格。” 何小妹这个表弟还真是不拘小节,根本不在乎是否会惊世骇俗,此战似乎已不可避免。 许三笑只好硬着头皮道:“你想斗那便斗吧。” 段世杰道:“我会全力对你施展三重念之术,你若挡得住,便算我输了。” 三重念力?许三笑记起李慕枫曾经施展过。所谓三重念力共计分为心印念,体印念和神印念,讲究攻心为上,是一种以对手脑中为战场,在对方脑海里制造幻象,从精神上压制控制对手秘术。李慕枫当日施展时,自己曾勉力挺过了前两重,却败在了方明心觉晓,又知神无意的神印念之下。段世杰虽然不错,但肯定比不得李慕枫。 许三笑微微额首道:“那就请动手吧。”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段世杰道:“龙虎宗鸿字辈飞道人向杂道许宗主讨教一二。” 许三笑道:“原来你就是李老师的弟子段鸿飞?” 段世杰不悦道:“我不喜欢这个道号,我要做的是盖世的豪杰,而不是鸿飞渺渺之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昂然挺胸,凶神恶煞的面具后面,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许三笑,很认真的样子。 许三笑忽然有点喜欢他了。何小妹这位表弟竟是如此单纯的一个人,真是大大超乎了想象。正自思量间,耳中忽然响起一声真言。眼前景观陡然一变,但见山高万仞,囚徒无数攀附其上,最高处的顶峰上有金光万道射出,居中坐着一尊佛,宝相庄严眉目如画,面色沉静,圣洁而庄严,手中执着一串素珠,口中念念有词。 “花开了,然后会凋零,星星是璀璨的,可那光芒也会消失。” “这个地球,太阳,整个银河系,甚至宇宙,也会有死亡的时候。” “人的一生,和这些东西相比,简直就是刹那间的事情,在这样一个瞬间,人降生了,笑着,哭着,战斗,伤害,喜悦,悲伤,憎恨,爱,一切都只是刹那间的邂逅,而最后都要归入死的永眠中。” 许三笑刹那间神为之夺,发现自己也穿了一身囚衣,向着那万仞山峰攀去。 竟是神印念! 许三笑陡然间意识到这一点。心印为五行,幻象不离金木水火土;体印为人身色相诸般诱惑,无外乎红粉骷髅,血腥杀伐,迷惑之处不离儿女情长兄弟义气;只有神印念才能这般令人无可抵御! 心中明白不代表就能立即从对方的神印念世界里摆脱出来。脑海中,攀爬已经开始,便等于精神意志的较量已经展开,要嘛战胜段世杰给自己制造的全部困难爬上去,要嘛接受失败,精神上被段世杰的无上意志镇压,对他惟命是从。 “若纠我之心性,无可生之始,故也无可之终,我之心性,即一念之生命,它无始无终,并不因为死,而从这个宇宙上消灭,所以永远不要忘记,死决不是最后。曾经活在这个世上的圣人们,就都超越了死的境界” 天空中忽然飘起雪花,纷飞飘舞,与段世杰的禅音一起落下。那禅音纯纯发乎天然,源于自然,真言不惹俗,明镜台无尘。那高高在上者,人如美玉,似明镜,明润,清朗,洁净的不沾一点尘世的冗杂。当风玉立,临水照花。扬眉一笑间,发丝飞扬,雪花飘落如雨。 气温陡然降低,石壁上光滑如镜,攀爬的囚徒纷纷落下,最后只剩下了许三笑自己。手足俱寒,浑身僵硬的感觉是如此真实。此情此景,此语此声,令人浑然忘我,消磨人的抵抗意志。 落下去吧,燃烧这无意义的生命。一个声音在灵魂深处蛊惑着许三笑。你还在坚持什么呢?拜倒在我身前,何苦背负着无穷尽的苦难? 许三笑单手攀附在峭壁上,昂首看着山峰顶上神祗一般的人,嘿嘿笑道:“你若了解我的过往,就会明白自己这是对牛弹琴。” 峰顶的声音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雪花忽然顿止,紧接着呼啸的风声由远及近,咆哮而至。天空焕发出耀目的红色,整个世界似乎都开始燃烧起来。 难道是三重合一?许三笑大吃一惊。所谓三重合一就是指心印,体印和神印一起发出,结合着向对手的精神世界施压。许三笑曾听李慕枫说起过,这是龙虎宗无上念力技巧上的最高境界。已可称得上是神技。 许三笑感到炙热的温度已经把自己包围。有倾城倾国的绝色女子在山峰下翩然起舞,模样依稀正是何问鱼。那舞蹈曼妙无伦,宛如天魔幻化,一动一静之间都有着动人心魄的魅力。许三笑抓住山峰的手颤了颤,很快又牢牢抓住。以无上意志对自己说,一切都是幻觉泡影,形消神自在。 控风术! 许三笑强自忍住不往下看,热风袭来时,运起控风术,感受着气流从身体穿过,以意念控制着将自己团团包围。一道龙卷凭空形成。席卷着热浪向峰顶冲去。 “你还真是有够顽强的。”峰顶上一道声音洒落。 天空竟为之豁然开朗,一道天河瀑布从天而降,瞬息之间便将许三笑控起的巨大龙卷砸散,兜头盖脸砸在许三笑身上。 这是段世杰的神印念制造的世界,一切都来自他的精神意志,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他可以随心调动。 狂猛森寒,饱含了巨大力量的瀑布无情的砸在许三笑身上。巨大的冲击力把许三笑砸的向下滑落了数百米。指尖摩擦的剧痛无比清晰,直冲灵魂最深处。虽然是幻象,但一切感受都是切身体会般真实。精神意志稍差者,此时此刻早已屈服。 许三笑却还在坚持,迎着势若奔雷的瀑布往上攀登。水遁术全力施展,头上形成的一道涡流如锥子一般向上。足下的水被这涡流带动向上托举,许三笑竟借助水之力加快的攀登速度。 段世杰在自己营建的世界里接连耗费精神制造三重幻象,竟仍然不能让许三笑屈服。 就在许三笑借助水力接近峰顶时,那万古洪流却突然消失,坡势陡缓,接着头上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竟然是一排布满狼牙刀的铁滑车从峰顶冲将下来。亮森森的狼牙刀和不下万斤的铁滑车从上往下冲落,气势难挡,仙佛都不敢轻摄其锋。 许三笑尽管精神疲惫已极,却从这铁滑车和狼牙刀上感受到了强弩之末的意味。许三笑做出判断,段世杰也已经接近神疲难当的边缘。现在正是意志较量的关键点。 飞行术!心念一动,身体瞬间大量吸收了漂浮在空中的反作用粒子,山坡上的许三笑腾身纵起,堪堪避过滚滚而下的铁滑车。刚想要向前去抓峰顶之人,眼前景观却突然一变,又回到了办公室。睁眼便看见段世杰一只手距离自己肩头不过数寸。而自己的手却几乎碰到了段世杰的咽喉。 “许三笑,你的体力和精神修为都超过了我的想象,你是第一个扛住了我的三重合一的人。”段世杰抽回手向后退了半步,再换了一张神色郑重的面具,才又道:“以我一个人的能力已经抓不了你,但你不要得意,你违反了修行者的铁律,欠宗教办一个说法,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 这种形势的较量,施术者和中术者之间是极度不平衡的。段世杰的精神状态还算正常,许三笑浑身都已湿透,精神和体力双重疲惫,但依然强自坚持着形如标枪,昂然傲立道:“修合无人问,存心有天知,我所作的一切俯仰无愧,不管是你还是其他谁来,我接着便是。” 段世杰道:“公事谈完了,接着说一说私事,我表姐虽然父母双亡,但还有我这个表弟,我要见一见她,可以吗?” ps:五点钟做完按摩,回家后又吃了一顿饭,以出乎自己意料的速度完成了一章。看来人果然是逼出来的。对过去的我而言,三个小时码出三千五百字这么一大章,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最后一个疗程快结束了,希望到那时可以每天在电脑前坐六个小时。(首发:) 第三百三十章 何小妹的过去 碧水湖边,何小妹穿了一身天蓝色泳装,正在湖中欢快嬉水。李燕在岸边守着一架烤肉炉子在烧烤,诱人的烧烤香味飘荡在湖岸边。许三笑和段世杰对坐饮茶。刚到北沟县不久的米粒儿执壶在一旁。江心月烧烤炉边负责品尝,时不时的偷瞄段世杰。似是在想,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长的这么妖艳,也忒他妈眼人了。 许三笑刚把二月二遁龙潭上的事情说罢,段世杰道:“这么说来那十八尊金佛和重阳手稿都还在潭底?” “那潭底深达千米,又有一头灵犀异兽守护,是天然的藏宝绝地。”许三笑自信满满说道:“而且遁龙潭附近还住着西南工业集团的老总霍平潮,安保措施非常完善,东西放在那里可保无虞。” “一般人肯定偷不走。”段世杰却问道:“假如有两三个像你这样的角色去盗呢?” 这个还真不好回答,避水灵犀虽然厉害,但许三笑的水遁术就可以抵挡,若再有一个境界相当的人物同时出手,后果不难想象。而霍平潮身边的安保措施虽然严密,但毕竟难以抵挡这个级别的术士。据许三笑所知,霍平潮身边最强的安保人员就是跟叶皓东借的两个人,只是这两人到底有多强许三笑也不是很有把握。 听江心月介绍过,这两人都来自叶皓东身边那支神秘的铁甲卫队。 所谓的铁甲许三笑已经亲眼见识到马二龙穿过类似的,江心月却说叶皓东身边的铁甲卫队身上穿的是当世最先进的,来自小黑国的洛马公司,昂贵无比,单一造价远超过一架第五代战机,威力绝非马二龙那一身外骨骼机甲可以比拟。也只有叶皓东这样的超级土豪才买得起。而且叶皓东这支卫队是由杨军虎精挑细选后一手训练出来的,几乎每一个都是武道绝顶高手。 “这世上没有绝对安全的所在,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吧。”许三笑给了个比较含糊的回答。 段世杰道:“这些东西都是属于国家的,你得到途径是非法的。” 许三笑轻轻一笑,问:“法犯哪条?” 段世杰没回答,转头看了一眼水中的何问鱼,道:“如果她没有为了救你搞成这个样子,我想就不必我跟你解释宗教办的权限了。”深深一叹,又道:“她父母去世的时候还没有我呢,一开始收养她的就是我爸妈,后来我爸妈去了死亡谷再也没回来,那年我才两岁,她十二岁,不久前刚又失去了师父冷雪飞,虽然有国家照顾我们,但你也能想象那是什么样的照顾。” “很小时我就被认为是根骨绝佳的天才,所以她对我总是异常严厉,那些年我几乎没见她笑过,似乎只知道孤独的练功和学习,在上大学以前,甚至没有过朋友。在我的记忆里,她就像一只运转精密的瑞士手表,永远不会出错。那时候由于她逼我练功过甚,一度我曾经怀疑过她对我的感情。” 许三笑默默倾听着。心绪随着段世杰的话飞扬,穿越时空来到何小妹的少年时代。那个孤苦傲然赛过寒梅的女孩子,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中。 段世杰看着出神的许三笑,说:“如果我知道你会为她的少年遭遇动心,刚才也许获胜的就是我了。”转而却又摇头自语:“也或许我根本不会向你出手。” “许三笑,如果我不说,你绝想象不出我对她的感情。”段世杰品了一口茶,改换话题,转头对米粒儿赞道:“好茶艺,真正的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法,天然的山茶被你泡出大自然的意境,你真是一位迷人的姑娘呢。” 米粒儿在他的逼视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段世杰却把头一转,目光又投向李燕,赞道:“不愧是萧落雁的养女,你的厨艺已得了萧家的真传。” 李燕从容与之对视了一会儿,终于败下阵来,叹道:“哎,真恨不得在你这张脸上砍几刀。” 段世杰眉头一紧,刚要说话。何小妹忽然从水中跃出,溅了李燕一脸水,跳过来抓起一只鸡翅膀就要往嘴里塞。却被李燕一把打在小手上,又一点何小妹脑门,斥道:“说你多少遍都不长记性,大姑娘家举止要稳当,总跟毛猴子似的。” 段世杰眼见何小妹被打手,眼中怒色一闪,却见何问鱼一吐舌头,在李燕脸颊上轻轻吻过,夺过鸡翅膀欢呼一声跑到一边。这才恍然意识到今天的何小妹已非往昔的何问鱼。而李燕的做法更像个拿调皮的小妹妹没办法的大姐姐。 许三笑沉声道:“没有她们,我不可能照顾好你姐姐。” “来这里之前,我一直很期待跟你见面,因为我以为自己终于有了个把你捏死的机会。”段世杰苦笑道:“来了之后才发现你并非我想象的那么弱,我不能容忍她受半点委屈。” “对我而言,姐姐不仅是姐姐,她虽然严厉,却从没忘记过我的生日,她打过我的次数不计其数,却也曾不计其数的半夜起来帮我盖被子,对我来说,她是严父也是慈母,又几乎是全部,就算那年我认识了韵音,她也依然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许三笑点头表示理解,道:“我能理解你的愤怒。” “你是老先生选中的人,是姐姐选中的男人。”段世杰凝视着许三笑,“但你天赋一般,对姐姐也算不得一心一意,做事情还不守规矩,不但常有出格之举,还把一贯道和李神通狠狠得罪了,这些都让我不能放心把姐姐交给你。” 许三笑郑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要她恢复记忆,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我绝不会纠缠她,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我们在一起没有谁是被强迫的,而现在,不管是谁都别想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段世杰点点头,道:“老先生都跟我说了,你是唯一有希望治愈她的人,所以我才会想把你抓回燕京。” 许三笑道:“你现在还这么想吗?” 段世杰慢慢摇摇头,话锋一转,道:“遁龙潭里的东西必须交公,李神通想要的东西,你守不住,被夺走只是时间问题。” 许三笑道:“你这算是退而求其次?” 段世杰傲然道:“东西取出来后我会安排人送回燕京,而我要留下来盯着你,如果你再违反规定对寻常人用奇门之术,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先把你抓回燕京。” 江心月搞怪道:“我的妈呀,你还让不让我们这三个姿色稍差的女人活了?你知不知道跟你走在一起我们会压力山大?”这小妞儿功夫了得,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连叶皓东的胡子都敢揪的主儿。说起话来全然没有顾忌。 段世杰平生最不喜别人对他的容貌说三道四,闻言不禁眉头紧蹙,便要发作。却忽然何小妹从一旁跑来,拉着江心月便往水里跑。江心月穿的是便装,被弄了一身水不仅不恼,反而嘻嘻哈哈的陪着何小妹玩起来。段世杰见状面色顿霁。 一边江心月是霍平潮的女儿,老支书的亲重孙女,另一边段世杰却是何小妹唯一的至亲表弟。许三笑也担心二人闹起来自己难做,有意岔开话题,问道:“以李神通的修行称之为震烁古今都不为过,就算不比重阳祖师强,大概也不会逊色,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对重阳遗稿这么感兴趣?” 第三百三十一章 群英会,东风将至 段世杰走了,但并未走远。他原本的计划是安排其他人来取走遁龙潭里的东西,而他要留下来看着许三笑。但只住了一晚就又改主意了。许三笑问他准备去哪,他只说自有安排不必许三笑操心。许三笑又问他为什么要搬走?他面色微红,欲怒无言,最后拂袖而去。 许三笑略作思索随即恍然,这小子昨晚肯定听到了不该听的声音。 两天后,段世杰等的人到了,带队的正是那位武氏太极的大高手武定二。许三笑亲自带路,领着一众人等来到虎啸村遁龙潭,爽快的把东西交给他们。 段世杰拿到重阳遗稿后,珍而重之的打开看了一会儿,抬头问道:“太阴炼形术的方子也在这里吗?” 许三笑想起了在郭侃地宫里发生的一切,想起了何小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不禁喟然一叹,点点头道:“没错。” 段世杰又问道:“用这方子就能培养出力大无穷的活死人?” 许三笑心中顿时恍然,道:“你是说李神通想要重阳遗稿的目的是太阴炼形术?” “不只是李神通想要。”段世杰郑重点头道:“全世界各国都发生过僵尸现象,把这一现象应用到军事领域也早不是什么新鲜事,几乎所有军事强国都在搞生化实验,却不知咱们的祖先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有过成功的先例。” 许三笑道:“确切的说是一千多年前,太阴炼形术不是重阳祖师首创。”又问道:“你准备用这方子做什么?” “不该问的不要问!”段世杰戴上一张表情严肃的面具,道:“国家机密。” 许三笑又问:“这些东西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弄来时也是付出了巨大代价,你们就这么拿走是不是有点不仗义?” 段世杰**道:“我已经原谅了你上次的过错,而且你拿到这些宝贝的过程中,我姐姐居功至伟。” 一提到何小妹,许三笑便算是被戳中了软肋,举手道:“得,我不说了,东西你们拉走,咱们钱货两清各不相欠。”挥挥手,告辞道:“拜拜了,没事儿的时候多去看看你姐,说不定能帮她想什么。” 段世杰道:“我对你还没完全放心,当然会盯住你。” 下午,三镇新区,歇马镇中心街,商务车里,许三笑,苏丽娜,白梦江,王峰四人正透过车窗往外看,三镇新区地标性建筑,梦江大酒店正在建设中。 白梦江介绍道:“目前地下部分的灌浆工作已经结束,楼要盖的高,地基必须深” 许三笑摆手打断他的话,道:“楼盖的不错,但我不是搞建筑的,结果出来告诉我一声就成了。”转头对王峰说:“王大哥,我打算把孙振华留在三镇新区,你看他能不能撑起局面?” “怎么?真回不来了?”王峰正色道:“三镇新区这么好的局面,只消再经营三两年,超过北沟县也未必不可能,就这么走了,实在有点可惜。” “是够可惜的。”许三笑深以为然,随即莞尔一笑,话锋一转道:“你说的很对,但毕竟眼下三镇新区在南山市里,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的地位都不如北沟县,县委书记虽然也是正处级,但也算走了半步,许多人在这半步上卡了一辈子。”轻轻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时不我待呀。” “官场里看似处处良机,实则是处处杀机,像三镇新区这样能放开手脚安心发展的环境实在是很难得。”王峰颇为遗憾的说:“官途路上,春风得意马蹄疾固然可喜,但毕竟根基不牢,升的太快未必是好事,有时候沉下心来厚积薄发才是正道啊。” 许三笑知道王峰说的在理,可惜命运转轮已经滚动,停不下来了。去北沟县一事已成定局,到底是龙陷浅滩还是猛龙过江,此刻许三笑心中也没有十足把握。毕竟那里是杨许昌的老窝,内部情况复杂多变,又有一位严老师在一旁虎视眈眈。 这种想法只能存在于自己心底。许三笑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露出丝毫怯懦和忐忑。 “王大哥这句春风得意马蹄疾用的好,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许三笑意气风发的样子,说道:“北沟县咱们肯定是要去的,不过咱们的根基还是在三镇新区,打天下也不能棋胜不顾家,我打算把这边的事情交给孙振华,光靠他一个人肯定不成,区委那帮人都是墙头草,现在跟咱们一条心,时间长了肯定靠不住,所以老白你还得多操点心。” 白梦江道:“别人倒还好说,我就怕你走了以后,李东耀会有变化。” “咱们这位李书记确实最危险。”许三笑点头道:“他交给我来办。” 白梦江道:“那就没问题了,其他人总还得给我叔叔点面子,最不济我还有手下一班兄弟。” 许三笑眉头一皱,正颜厉色道:“老白,你要是想跟着我成就一番事业,今后趁早把这小打小闹的念头给我彻底丢了,位置站的越高,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越少越好,否则,当你到了一定位置时,被人家抓住小辫子扣上一顶黑社会的帽子,这辈子便算白忙活了。” 白梦江忙道:“许书记放心,我心里头有数,酒店盖起来以后,我就成立一家保安公司,把那些兄弟都安排进去,靠正经生意合法手段养活他们。” “用兵之道在于奇正结合,我不是反对你用特殊手段解决问题,而是提醒你要少用,位置站的越高就越不能轻易动用。”许三笑继续提点道:“你在歇马镇这么多年,早已名声在外,那些人对你还是忌惮的,有你配合老孙,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转而又对苏丽娜道:“景区这边就交给苏总了,我已经把长江龙集团的股份都转入你名下,现在你是景区最大股东,那个景区管理委员会基本名存实亡,我相信没人能再对你构成威胁。” 苏丽娜默默点头。轻声道:“放心。” 许三笑微微一笑,“没什么不放心的,现在就剩下一个小问题,我过一会儿就去拜会一下咱们的李书记。” 王峰道:“我回去跟素梅商量搬家的事情。” 白梦江道:“我工地上还有事,也先走一步了。” 二人匆匆下了车。只剩下苏丽娜黛眉微蹙,抿嘴道:“一群无耻又无聊的臭男人。” 许三笑把车门锁好,凑过去道:“我可是个好男人。”说着把嘴凑过去作势欲吻。 苏丽娜推拒道:“别,别在这里。” 许三笑哪里理会得,探手把伊人揽入怀中,强吻了上去。苏丽娜欲拒还迎,缓缓闭上眼。 正自**时,耳中忽然传入一声冷哼,依稀竟似段世杰的声音。许三笑欲念顿消,起身四顾,暗道:这小子居然跟踪老子。 苏丽娜眼皮抬起,明眸流转看着许三笑,问:“怎么了?” “没什么。”许三笑有点扫兴,道:“时间有点紧,我还是先把正事儿办了去。” 苏丽娜抿嘴一笑,道:“过几天我把米花送北沟去,兴许有时间在那边住两天。” 许三笑道:“我去见李东耀,然后就去接米花,你跟着一起过来住几天。” 回北沟县的路上,刘枫提醒许三笑,“有辆车一直在跟着咱们,要不要甩开他?” 许三笑心知是段世杰,眼睛不睁答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甩的了一时甩不了一世,让他跟着吧。” 刘枫语带不甘道:“咱们千辛万苦才弄到的东西,他说拿走便拿走了,咱们连一句好都没落下。” “不然你还想怎样?”许三笑干脆把椅子放倒躺下,悠哉道:“这就叫只许州官考古挖坟,不准百姓盗墓寻宝!能有这么个结果我就烧高香了,那十八尊金佛造像想卖也没人敢买,熔了又太可惜,还有那个重阳手稿,里边的太阴炼形术的方子关系重大,就是个烫手山芋,这么送出去虽然可惜,却也不算什么坏事。” 刘枫想起当日寻宝的惊险过程,不禁犹有余悸,深以为然道:“太阴炼形术实在是太邪异,那个白凶道体浑身刀枪不入,如果有人能制造出一群这样的家伙组成军队,相信当世任何一支最精锐的特种部队都不可能是这支军队的对手。” 许三笑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你没见到吗?白凶道体不是谁都能修成的,那巨汉活着的时候就是一个天生神力的习武奇才,体魄远非常人可比,还有那些困在金属缸里的孩子,每一个无不是万里挑一天资卓越之辈,用最好的药物和最佳条件培养,而且做这件事的是郭侃那样的神道大术士,以他对太阴炼形术的理解,也只成功了两例,世俗那些科学家们何德何能,想组成一支军队,谈何容易?” 刘枫道:“李神通呢?他不是也想得到重阳遗稿吗?” 许三笑道:“这个很难说,以他的道行来说估计已超过了当年的郭侃,又有这么多现代设备辅助,只要掌握了方子,再用更稳定容易吸收的营养剂取代草药,说不定成功的概率会高很多,但组成一支军队还是不大可能。” 电话响了,是白甲打来的,告诉许三笑省委组织部长商季夫下星期到北沟县视察。末了又问:“宗教办那位天才小段怎样了?拿到东西了该回京了吧?” 许三笑回头看了一眼,叹道:“回京就好了,这小子现在还跟牛皮糖似的跟着我呢。” 白甲道:“这小子根骨超卓,据说是跟李神通一个级别的修道天才,让他盯上了实在是件麻烦事,今后做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要不今晚我跟龙大哥去拜访他一下?” 这帮江湖大哥,行事素来不把世俗规则看在眼中,白甲还好些,算得上是半侠半魔,侠性还略多于魔性,他那个擅长蛊毒的老婆则正相反,还有黑袍龙图基本也是一路货色。而宗教办是院直属的部委级单位,段世杰虽然年轻,身为宗教办代主任,却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省部级干部。岂是轻易能动的? 许三笑深知此举断不可为,忙说:“千万别,他硬留下来未必全是坏事,最不济一贯道的人来找麻烦时,还多了个帮手。” 白甲这才作罢,招呼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许三笑回到北沟县第二天,王峰夫妇便跟了过来。 王峰的老婆卢素梅目前的职务是三镇新区的妇联主任,级别是正科级。许三笑打算让她过来担任北沟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县委常委是副处级,卢素梅显然不符合条件。许三笑首先得想办法解决她的级别。 副处级干部归市里直接管理,不管是提拔还是职务调整,县委只有建议权,而没有决定权。许三笑心知肚明,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都不待见自己,这件事要想办成,唯一的指望就是借着省委组织部长商季夫下来视察的机会,请他出手帮忙。 但凭自己区区一个县委书记,想要让省委组织部长帮自己安插亲信进北沟县委,听上去简直是天方夜谭。本来许三笑还可以指望着实在没别的办法时,就用上一点奇术手段。但现在来了个段世杰,若是还用这种手段,只怕他那一关便不好过。 许三笑思来想去没个头绪,只好安慰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 连着数日,许三笑每天正常上班,参加各种会议,听的时候多,说的时候少。酒少吃事多知,多看少言,言必有物。逐渐树立起一点点威信。 经济方面,北沟县的支柱产业是旅游业,围绕旅游业开发出的周边产业群容纳了北沟县大部分劳动力。另外靠山吃山,类似虫草松茸之类的山珍也是主要经济持续增长的动力源之一。 再有便是几座分布在偏远荒芜区域的稀有矿,这些矿藏的开发权都在国家直属的相关单位手里,由于其中涉及了具有放射源的铀矿,地方资本因此不准介入。整座矿区无论是行政管理还是经济税收几乎都是自成一家。但矿区的职工收入很高,他们的存在每年都给北沟县带来大笔税收。但也带了许多社会矛盾。 政治方面,北沟县委目前有常委九位,许三笑自己之外,还有县长县委副书记政协主席梁柏涛,县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吴福然,常务副县长,政法委书记杨红菱,县委组织部长高连海,县委宣传部长彭志轩,县委办公室主任方厚德,黑虎乡党委书记,旅游局局长杨洪昌,县人武部部长车连洪。 这其中梁柏涛与杨洪昌之间关系匪浅,而杨洪昌公开身份是黑虎乡党委书记,旅游局长,私下里另一个身份却是杨许昌的亲堂弟。只这一点便足以支撑起他和梁柏涛平起平坐的地位。 县委组织部长高连海今年已经五十八周岁,马上就要退居二线,在县委常委中属于闲云野鹤。县委副书记吴福然,三十六岁,典型的镀金混履历的干部。能在这个年龄爬上这个位置,显然身后的背景不凡。许三笑暂时对其所知有限。几次接触下来,发现这老兄对自己挺不感冒。大概是不满自己比他年纪更轻,却爬到了他头上。 杨红菱虽是旧情人,但现在的关系反而不如泛泛之交。许三笑不想把个人感情掺杂进政治生活来,这些日子一直刻意跟她保持着距离。从她的反应来看,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县委办公室主任方厚德算是许三笑接触最多的一位县委常委,但他这个角色其实就是服务于县委书记的,属于许三笑权利的一个延伸。现在的情况是县委书记都说的不打算,他这个办公室主任自然也就没多大权柄。平素里开会时,他也属于表决随大流,基本不发言的类型。 五十三岁的人武部长车连洪之所以能进入常委班子,完全就是为了杨洪昌进班子凑数的。此人是彝汉混血,平素窝里窝囊唯唯诺诺,许三笑连着上了四天班,这家伙无论大会小会基本就是那么几句话,几位主要领导讲的很好,我没什么可补充的,完全尊重党委的决定。许三笑甚至怀疑,这厮照这么干下去,迟早会得大脑萎缩症。 要说县委常委中许三笑最欣赏的人,非宣传部长彭志轩莫属。这位四十二岁的副处级干部却有着二十四岁的年轻人的锐气,同时说话做事非常讲究方法,虽然一直跟梁柏涛政见不合,却从未让梁柏涛抓住小辫子。这个人长的相貌堂堂,讲话声音洪亮,处理事情干脆果断,极富个人魅力。称得上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许三笑把拉拢的重点就放在了他身上。 具体怎么做基本已有通盘计划,眼下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四月初的一天,北沟县委接到省委办公厅的通知,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商季夫同志要来北沟县视察,特此通知北沟县委准备做好接待工作。 许三笑期盼已久的东风终于将至! ∷更新快∷∷纯文字∷ 第三百三十二章 落尘埃,东风扫去春日愁 夜,华灯初上,凌落尘独自走在艳阳县主商业街上,米色风衣,灰蓝相间的宽臀细腿格子裤,迎风漫步风姿绰约的样子。她左顾右盼的在寻找着,直到许三笑出现在视线里,顿时神情一僵。 “怎么是你?”她问。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许三笑回答。 “张玉刚呢?”她看来已经意识到不妙,冷然问道:“他约了我出来见面,你来做什么?” 她的模样跟前些年相比没有多大变化,但气质变化不小,几年前还在校园里时,她还是个稍显青涩的少女。而现在,她已经是瓜熟蒂落,尽显知性成熟。许三笑心中微叹,道:“我来自然是有事找你。”左右看了看,道:“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街角一家生意冷清的咖啡厅里,许三笑选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随便点了两杯咖啡一盘肉松椰蓉。 凌落尘半低着头,抿着嘴,不肯先说话。 许三笑主动打开话匣子,道:“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见到你时,却是这么一种情形。” 凌落尘道:“我更没想到你这个江湖把戏耍的很棒的小混子会有今天,打垮程霸天,把我爸爸他们那一群人都踩在脚下,用后生可畏形容你所做的,都嫌太谦虚了。” 许三笑对这样的夸奖丝毫不感冒,她看来还心存侥幸,许三笑却没时间陪她先把语言系统预热了,开门见山说道:“为什么要针对玉刚?你是怎么跟阿贾尼搞到一起的?” 凌落尘神情一滞,呆愣了片刻,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否认或者争辩几句,但最后却默然点头道:“接近张玉刚除了受人指使外,还是为了我爸,至于阿贾尼,他是个非常神秘又有魅力的男人,我从没见过像他那么聪明又有事的男人,更难得是他愿意培养我帮助我,所以我崇拜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包括帮他对付我?”许三笑低声喝问,“你应该很清楚我和玉刚的关系,你就没想过阿贾尼为什么针对我?” 凌落尘摇头,理所当然道:“我为什么要想?只要是他让我做的,就一定是对的,他是大梵心的觉者,代表了蛇神的意志,我帮助他,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因为这么做就等于献身于蛇神,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我的灵魂都已经敬献给了蛇神” “够了!”许三笑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从她说话时的神态当中所见的只有非理性的狂热,对于只修成了半仙之体,却还没修的四大皆空的许三笑而言,有些哭笑不得,又很难坦然接受。 凌落尘轻轻哼了一声,道:“怎么?瞧不起我了?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你让张玉刚约我过来就是想找我算账的对吗?动手吧,我知道你会一些鬼名堂。一拍脑门,又道:我险些忘了,你现在位高权重,自然不能亲自动手,不过你可以让别人来做这件事呀,这对你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她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大有为了那个什么蛇神,哪怕牺牲掉小命也在所不惜的精神。这让许三笑忽然想起白甲前几天说过的一句话,信仰的力量是超乎想象的,想要得到最可靠的手下,就必须学会制造信仰。看来阿贾尼在这方面是一把好手。 许三笑目前在官场里厮混,习惯性的从政治的角度去看去想问题。随即又想到,执政党这些年的名头越来越臭,大概也跟失去了对信仰的执着有很大关系。大道理说的再漂亮也抵挡不住人性的贪婪,所以不管是西方还是东方,那些活跃在政治舞台上,满口各种主义的无神论者都是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家伙。 凌落尘就是许三笑选中的即将打入阿贾尼内部卧底,但现在她还是被阿贾尼蛊惑的虔诚的蛇神信徒。临来的时候白甲说过,对付这种死硬分子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制造出一个更崇高的信仰。也就是比蛇神更有吸引力的神。 信仰是个奇怪又矛盾的情操。通常,非极端情况下,没有信仰的人,善良和凶恶都有限;而有信仰的人则不然,为了心中的信仰,可以前一分钟是圣人,后一分钟便成了杀人魔王,且丝毫不感到内疚于心。 面前的女孩子黑发垂肩,乌黑的眼珠,乳黄色的皮肤,从哪看都是典型的华夏女儿。却被一个印度阿三忽悠的死心塌地信了个听都没听过的野神。实在让身为天朝顶尖术士的许三笑感到汗颜。泱泱天朝,坐拥数千年半神化和忽悠史,那些野鸡没名草鞋没号的小神不算,有名有姓有出身有体系的大神就成千上万,哪个不能成为信仰? “许三笑,你在想什么呢?想怎么对付我?”凌落尘轻蔑的笑着,“既然走近了风雨,就不怕留给世界的是背影,我做了就不怕承担后果,你想为张玉刚出头,有什么招尽管招呼好了。” 汪国真的诗,意境不高还有点造作,但此刻从她口中说出,还真有点女先生的意思。女先生后来壮烈了,看来她的决心确实不小。许三笑盘算,怎样才能让这么一个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女子回心转意?不记得谁说的,女人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为今之计,只有用点手段了。 一想到手段,就想起了最近出现在自己生活圈的段世杰,上次在歇马镇上对李东耀略施小术,终究没能瞒过他。找上门来就要对许三笑不客气。幸亏偏巧赶上何小妹说头疼的难受,这小子心疼姐姐才勉强又把原则放宽了一次。 事到如今没别的办法,只好再挑战一下准小舅子的原则。许三笑眯起眼,眸中放光仿佛两根针,对着凌落尘的双眸,深深刺了进去。玄门左道的鱼龙幻术中不多的攻击类幻术,摄心术。当日周至柔曾经施展过,无需借助语言和道具,纯粹以精神力量在对方脑子里做手脚,把一个意识生生植入到凌落尘的意识海中。这个意识便是把她崇拜的对象由阿贾尼换成了许三笑自己。 许三笑走进咖啡厅的时候是跟凌落尘并肩进来的,出去时却变成了凌落尘恭敬的过来开门。看向许三笑的目光从平视换成了仰视,眉目含春,分明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许三笑知道这是跟阿贾尼厮混后留下的后遗症,享受的同时不禁暗骂阿贾尼,***害人不浅。 四月春来早,北沟县景区万山新绿,碧水蓝天,白云朵朵,美不胜收。省委组织部长商季夫轻车简从来到这里‘考察’工作。主管组织工作的省委常委下来视察不是小事,北沟县于情于理都得向南山市里通报一声。 看着市委书记李湘武被动的呼啦啦带着大群人全程陪同,许三笑心里头乐开了花,得意的想着,你们千方百计的给老子小鞋穿,老子就让你们跑断腿。只可惜秦旭明下乡视察农业工作了,否则出于礼数也得来折腾一趟。 春雨霏霏中,商季夫的兴致极高,连着走了几处环境极佳的景点。雨刚落下时秘书给他准备了雨伞,但同来的一位中年人却说春雨知时节,利万物生长发芽,不是很凉的情况下淋一点可以清洗尘气,反对身体有好处。 商部长和中年人的关系是经受过生与死的历史考验的,对此人的话深信不疑,果然摆手示意秘书不必打伞。他不打伞,其他人便也不好站在伞下。领导站在雨里,下属站在伞下,这样的事情在尊卑等级分明的华夏体制里,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考察的队伍行至一座彝寨时,看见山坡的梯田里有农民正在春播。商季夫兴致勃勃的说:“春种秋收,这就是天地和谐的证据啊,咱们这些人,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里,车里,飞机上,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很少有机会这么完全的接触大自然,健康怎么可能会有保障?看看那位农民兄弟,打着赤脚光着头,站在水里淋着雨,身体却要比咱们好多了。” 一旁的中年人微笑附和道:“都说生命在于运动,其实养生是一个复杂的课题,不能这么简单的一概而论,身体健康固然离不开适当运动,生活的环境其实也很重要,这里植被丰富,空气中的水分子和含氧量都很高,到处是一派生气勃勃,多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对人体健康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李湘武凑过来说:“沈老先生说的好啊,过去常听人家夸北沟县这一方水土不一般,但具体哪里不一般却说不大好,您这么一解释就清楚了,这一方水土生气勃勃,养人啊。”转头看着县长梁柏涛道:“梁县长是这里的原住民,向商部长介绍介绍咱们的北沟县吧。顿一下又道:商部长要在你们北沟考察几天,接待和安全工作千万马虎不得。” 梁柏涛连忙应道:“李书记放心,我们一定安排好首长的生活起居,这件事我们已经开会研究过了,杨副县长化水平是北沟县班子里最高的,老家也是北沟县的,还负责政法工作,让她来负责接待工作最合适不过了。” 许三笑心中暗骂,***撒谎眼睛都不眨,之前开会是这么说的吗?这时候这么说分明是为了捧杨红菱。希望杨副县长能有机会给商部长留下个好印象。虽然,杨红菱是省委三把手杨许昌的闺女,按道理说并不需要巴结一个排名相对靠后的省委常委。但这只是表面上的情况,实际上二人都是副省级,而商季夫手中的权柄未必比杨许昌小。 商季夫是宋义从浙东省带来的铁杆嫡系,又是主管组织工作的省委常委,在省委里的江湖地位未必逊色于杨许昌。这一点从李湘武恭敬的态度和商季夫坦然的接受这件事就能看得出。通常来讲,堂堂一任市委书记,面对省委常委之一,尊重领导是正常的,但以李湘武的年纪,意思一下也就够了。 官场当中常说的一个词,明争暗斗,争的是级别位置,斗的却是地位。级别和位置是固定摆在那里的,而地位却是摸不着看不见,却真真切切的存在着。就好比明面上的条条框框的规则和那些看不见的隐规则。有时候争到了级别和位置,却未必斗得来地位。距离主要领导的职务越近,往往意味着在领导心中的地位就越远。官场里头混,不掌握这个规则别想混好。 商季夫转头特意多看了杨红菱两眼,最后含笑道:“现在正是农忙季节,过几天又是五一黄金周,你们肯定有大量的准备工作要做,而我这趟来北沟主要是考察一下这里的环境保护工作,根不需要什么接待,有沈老先生一路相陪就够了。” 有些话你知我知就是不能说,考察的真相就是游山玩水调养身心,从上到下在场的干部没有不明白的。商季夫似乎不想过多被打扰,李湘武便也乐得清静。至于杨红菱错过了一个给商季夫留下好印象的机会也不算什么损失。身为杨许昌的闺女,还愁仕途不够光明吗? 李湘武目光转向沈老先生,道:“部长既然自有安排,那就一切拜托给沈老先生了。” 沈老先生道:“春季机体代谢增高,属于慢性病多发期,出来走走对常坐办公室的中老年人的身体有好处,李书记若得暇不妨也试试。”又道:“另外,这几天我们就住在县委招待所,那里很适合商部长休息。” 许三笑听到这里,心中越发满意,这个长的不太老的沈老先生分明就是杂道四大流派中的人物,商季夫显然就是被他忽悠来的。组织工作是省委重点工作。身为组织部长,每天不知有多少事等着处理,还有省委常委例会每周是必开的,能让这等人物于百忙之中抽时间来这里给老子捧场,这份能量的确不小。再联想到杂道势力遍及华夏,白甲说过,似沈老先生这样的角色,在杂道当中不过中游水平,不禁暗赞:这个杂道宗主之位果然硬是要得! ps:扯几句关于这书的官场内容,每个人物都有其个性,每个环境也都各有其规则,或者也可理解为环境的个性。作者需要做的工作是把人物的个性融入环境的个性,人物言谈作为逐渐因环境改变,或者适应环境,或者改变环境,又或者是相互改变,总之要注重其人物秉性和现实环境结合的合理性。 许三笑身上有很浓的江湖气,看待官场时,也喜欢用江湖的方式去理解,这是作者用这种方式写的初衷。动笔之前,因为要涉及到很多官场内容,青莲其实也恶补了基官场,基都是实体书。对官场的理解,有书里看来的,也有青莲个人的阅历所得,算不得权威,但相信也不会太幼稚。如果我写的是一个科班出身的正统人物,大体是不会这么写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 问娇娥,痴心只付巫山云 夜晚,县委招待所,许三笑忙了一天,心怀期待的回来。房间里何小妹穿了一条白背心,白运动裤,横劈腿下腰,俯下身子趴在地毯上,双手压在身下,面前摆了个笔记本电脑,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圣斗士。一进门就听见她兴奋的叫了声:星云锁链!接着眼前一黑,一物电射飞来。许三笑下意识向后躲闪,动作只作了一半儿,心念一动停了下来。 稍有不及,结果正中脑门。 这一下力道不小,竟把许三笑砸的跌坐在地,登时肿起了个包。晃晃头,缓过神来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根绳子,前端绑了个包塑的哑铃。 何小妹得意的哈哈大笑,道:“我就说能砸中吧,我赢了,快带我去湖边烧烤。” 李燕正捧着本宗教办内参文件看得津津有味,头也不抬道:“我看这家伙是色令智昏了,按照宗教办划分实力的标准,这家伙怎么也该算3a级了吧?难道是我估算错误,或者你弟弟拿来这本书就是哄咱们玩儿的?” 何小妹娇笑道:“这还不简单吗?首先他对咱们没有戒心,精神放松,缺少准备,然后是我力气大,比他还高了一个级别,又是偷袭,所以才能打中他呀。” 李燕笑笑摇头,没说什么。 “敢拿偷袭亲夫来打赌,你们好大的胆子。”许三笑揉着脑袋坐起身,一跃过去把何小妹扑到身下。伸手去抓何小妹手腕,刚抓住却被她一翻手夺回主动权,腰背发力一震便把许三笑翻过来,反骑了上来。 清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圆,鼓着腮帮问:“服不服?” 许三笑一天都跟着接待队伍,整日对着一帮心怀叵测的官场老手勾心斗角,难得这般嬉戏放松的机会,来了兴致,也不答话,奋力翻转身体,同时探手去抓何小妹的腰眼。力争挽回局面。 何小妹的格斗技巧是千百万次的重复锤炼出来的,早已融入到通身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筋膜里,形成条件反射的肌肉记忆。腰眼这么重要的部位岂会任许三笑拿到?她猛然把身子向后一躺,双腿夹着许三笑翻了个跟头。硬是把许三笑甩到了床上。接着单手拍地,腾身跃起,又跳到许三笑身上。笑嘻嘻又问:“服不服?” 李燕在一旁看着抿嘴笑道:“乖,别闹了,再闹晚饭就甭吃了。” 何小妹回头问:“为什么不吃饭了?” 李燕笑道:“你再这么骑着他,他就要吃人了。” “来不及了,我现在就要开始吃啦。” 许三笑的大手已经沿着何小妹雪白柔韧的长腿缓缓攀上,按在她的胯部,何小妹身子一软,许三笑趁机一挺腰便坐起身。把何小妹按在了身下。 李燕起身关灯,叹道:“郎心似铁抵不过温柔乡绕指柔,再彪悍的女汉子也抵挡不住情人温柔的一吻。” 何小妹已经发出**的呻吟声,嘴里一个劲儿的叨咕着不要,小手却不老实的扯掉了许三笑的上衣。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便是敲门声。 许三笑听出来人为谁,心中怒骂:耽误人家敦伦的永远找不到媳妇。 门一开,段世杰神色不悦出现在门口。 许三笑完全能理解他气从何来,以他的道行刚才肯定听见了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何小妹对他而言代表了一切被尊敬的对象。相当于他心目中的至高神。是圣洁的象征,没有任何一个骄傲的男人喜欢看见自己最尊敬的女人被另一个男人按在身下承欢。而段世杰这小子,无疑是个极度骄傲的家伙。 “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段世杰看着许三笑,语气不善,“这才几点钟,你们就要睡觉了?” 许三笑讪讪道:“这不是一时兴起吗?也不知道你要过来。” 段世杰并不理会,转而看着何小妹,温柔的问:“姐,我给你拿的几本内参资料你看过了吗?” 何小妹点点头,却道:“一点也不好看,李燕姐姐喜欢看,我借给她啦。” 段世杰微微一笑,道:“没关系,回头我再找几本有意思的,多看看对你恢复记忆有好处的。”转而又对许三笑道:“你跟我出来一下行吗?”口气虽冷却并不强硬。 许三笑得意的想着,这小子自知奈何不了老子这个亲姐夫,口气也不敢那么强硬了。 二人来到外面,寻了个僻静所在。段世杰一双美眸忽闪着,直勾勾盯着许三笑,半晌无语。许三笑想是段世杰主动叫自己过来的,就也没先开口。二人就这大眼瞪小眼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段世杰终于说话了,开口却问:“你头上的包是我姐砸的?” 许三笑微微一笑,道:“除了她还能有谁?” 段世杰定定看着许三笑,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叹道:“凭你的道行不可能躲不开,你是故意让她砸中哄她开心的?” “男人宠着心爱的女人,本该如是。”许三笑一边满不在乎的回答,一边心里在想这小子找自己出来究竟要说什么。被何小妹砸中这件事属于突发事件,而他来找自己却分明是有备而来,看来多半不是为这件事。 只见段世杰的脸儿微红,几次张口欲言又止,看来似有极难出口的话要说。对着这双长睫毛水汪汪的大眼睛,许三笑心里不禁一阵发毛,这小子该不会有取向问题吧?莫非是老子魅力忒强,让他对姐夫虎视眈眈上了? 咳嗽一声,道:“那个,世杰”“嗯”二人同时开口,段世杰道:“你说。” 许三笑自然不肯,道:“还是你先说吧。” 段世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低声道:“我看你对感情的事情挺懂的。” 许三笑嗯一声,又忙摇头,自谦道:“也就一般般。” “你就别谦虚了,我姐跟你在一起是在她没出事前就发生的事情。”他神色一肃,语气陡然转寒,又道:“如果你是趁着她神志不清时占有的她,老先生又岂会容得你活到现在?” “我和你姐的事情先放一放。”许三笑引导着说道:“那个,还是说正题吧。” 段世杰又恢复难以启齿的状态,犹犹豫豫的:“我的意思是你如果对男女感情的事情挺在行的,我想问你点事情。” 哦,原来这小子在发春。许三笑恍然有所悟,把胸一挺,摆出老中医的架势,自信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行,你问吧。” 段世杰又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我四年前认识了一个人。”说到这儿,又迟疑起来。 “女人?”许三笑因势利导,启发道:“长的漂亮,你有点喜欢她?” 段世杰点点头,嗯一声,道:“说漂亮也许不确切,反正挺有气质的。” “那是,国色天香在你面前也只配称之为长的还行。”许三笑坏笑道。 段世杰眉头一蹙,似要发作,最后却终化作一叹,道:“我宁愿自己长的普通些,也许那样她就不会对我不理不睬了。” “哪的女人?能抵挡住你勾搭?”许三笑打心眼里觉得诧异,都说姐儿爱俏,这小子都他妈俏的惊天地泣鬼神了,居然有女人能拒绝他?加重语气又道:“够拽的。” 段世杰道:“你其实也应该知道她的。” 许三笑忽然想起当日他说过的一句话,当时就在这里,他说就算是认识了韵音之后,何问鱼也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韵音?这不就是我左道红莲庵之主吗? “你是说韵音?” 段世杰额首道:“正是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你是左道宗主,能否把她叫来跟我见一面?” 许三笑问道:“你喜欢她?” 段世杰坚定的:“当然,这辈子非她不娶!” 许三笑嘿嘿笑道:“你把我叫出来就是想求我帮你把她找来?” 段世杰道:“你是左道宗主,红莲庵已经认可了,你叫她来她一定会来的。”眼中闪过一抹柔色,又道:“她那个人有不让须眉的气概,总说身在江湖,不愿跟我这个朝廷中人打交道,我想她既然已经认可你为左道宗主,你说的话她大概会听。” 许三笑点点头,却道:“好吧,我可以答应你试一下,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她要是硬不肯来,我也不好强令她来,而且我还想问问你,假设她来了,你打算怎么跟她表白?” “我!”段世杰脸一红,道:“我还没想好。” 许三笑早就发现这小子心思单纯了,修道看根骨,求爱靠的却是情商。这小子在这方面分明有硬伤。笑问道:“你想她多久了?现在没想好,等她来了就能想好吗?” 段世杰脸憋的通红,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想看见她。” 许三笑摇头,玩谑的口吻叹道:“小舅子,你这脸皮也忒薄了,看她是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的,只有追求她才有机会。” “可是她应该知道我的心思。”段世杰急忙说道:“有些事情根本不用说。” 许三笑嘿嘿坏笑道:“是啊,根本不用说,必须得做才叫**,你总停留在倾慕幻想这个层次,没有实际的动作,算什么求爱?人家是女孩子,总会有些矜持,就算对你有好感,也不可能主动跟你示好,这种事你必须主动些,羞羞答答像个大姑娘,多好的姻缘也被你给耽误了。” “她的性格很硬,我怕一句话没说好,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段世杰看来不是没想过主动出击,只是经验缺缺,内心中又因为自己这张脸而有些自卑,所以不大敢表白。又道:“我姐的性格比她还硬,大学四年,光被她用眼神看跑的男人就数不过来,你却有办法让她甘心不计名份的跟着你,想必你是有” “办法是吗?”许三笑眼神淡然,在段世杰脸上扫过,一副经验老道居高临下的架势,抬手在按在胸前,道:“实话告诉你,我根本没想过用什么办法去追求你姐姐,如果说有办法,那就是用心,必须是真心实意,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做到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剩下的交给她决定。” “其实脾气看起来越硬的女孩子,内心深处其实越是柔软,越需要人来关心,关键是一定要有耐心。” 段世杰默然半晌,终于似有所得的点点头,道:“这件事就拜托给你了。” 许三笑看着他踌躇满志的样子,想到:这小子虽然根骨奇佳,但因为缺乏历练,心性单纯,不是掌握重权与李神通相抗的料,所以李慕枫才会又找上老子。不过他现在是宗教办主任,就算单纯了点儿,毕竟位高权重,而且还有点认死理,正是自己的克星,偏偏又是何小妹的亲表弟,不能用强硬手段对付他。 这小子看来是个痴情种,如果能玉成他和韵音的事情,就算不能让他为自己所用,至少也可以缓和彼此的关系吧? “成!”许三笑干脆的答应下来,又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把人给你叫来应该没问题,但我就算是左道宗主也不可能干涉她的情感自由,剩下的活儿还得你自己努力。” 送别段世杰,回到房间,见何小妹正端着一大海碗饺子吃的正香。李燕还在看那本宗教办内参资料,见许三笑回来才放下,笑道:“松茸馅的饺子,你没吃过吧?我让人给商部长和沈大夫送去了一份儿,厨房还有,我去给你取来。”又道:“另外,米粒儿让我打发到商部长那边泡茶去了。” 许三笑道:“这事儿办的好,老白说了,沈先生能帮咱们的也就这么多了,商季夫大概会在这里住上三到五天,所以咱们必须力争在这几天当中给他哄舒坦了,这就得投其所好,这个人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对钱财方面看的不重,或者也可以理解为他还没到看重钱财的年纪,沈大夫说他看重养生,平时最喜欢下棋品茶,再就是写几笔书法,这几方面我都是大外行,只好请你这位贤内助帮着多费心。” 李燕恬淡一笑,“什么就贤内助啦?领个结婚证都推三阻四的。” 据说领结婚证这事儿是李虎丘的意思,许三笑一直有点抵触,总认为俩人真心相爱才是最重要的,那一纸婚约不过是世俗规矩,岂能约束得住自己堂堂玄门两道的宗主?所以一直借口事儿多迟迟不去。李燕似乎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也不急着催促。这会儿突然说出来,还是让许三笑心中犯了嘀咕,这丫头是不是真的挺在意这件事的? 李燕道:“许三笑你顾虑什么呢?怕我拿了证就摆主妇的规矩,管你太严?这么跟你说吧,我如果不是李虎丘的闺女,咱们根本不可能走到这一步,萧落雁和我爸去年领证了,马姨跟何姨还不是照样住在我家?过年的时候小黑国的聂阿姨和高阿姨也照常回来团聚,你还能风流过我爸爸吗?” 许三笑连忙摇头,“断然不能!”陪笑道:“老丈人天赋异禀,风流倜傥,我哪里比得上,这事儿全凭夫人做主。” 李燕嘻嘻一笑,道:“少来了,你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的。”肃容又道:“我也不催你,反正这个家里得有个大小王的区别,总这么没点规矩可不成,这事儿你心里得有数。” “另外,商季夫那里你大可放心,比他大的官我见得多了,帮你把他哄高兴其实很简单,首先我找人赞助安排一场国内顶尖棋手参加的围棋赛,把他请去跟那些职业棋手下几局指导棋,这过程中我再把京城著名书画家宋仁请来。” “当代的书画名家?”许三笑迟疑问道:“会不会分量不够啊?我觉得咱们其实可以找几张古代书画名家的帖子” 李燕摆手打断,神秘一笑,道:“你知道这位宋大书法家的亲弟弟是何方神圣吗?” ps:送上接近5k大章,谢谢你们这个月所有人的月票,身体原因精力有限,最近很少在群里冒泡,对此十分抱歉。总之,青莲一直很努力的在更新,身体也在康复中,所以断然不会再似盗香时那样消失几个月。也请各位继续给力支持,大力宣传,红票砸过来,点击,收藏搞起来,顶起!青莲一定不会让各位失望!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夜观书,龙虎榜上会群英 前华夏中组部长宋雪松老爷子给儿子们起名时,并没有选择当年很流行的什么跃进卫东之类的又红又专的名字。仁、义、豪、杰,简简单单硬邦邦的四个字,正如这位当年不肯参与批斗太宗谄媚太祖的老将的秉性。 人家没祸害我,我为什么要去祸害人家? 就因为这句话,堂堂开国名将却沦落到北大荒某三百人的小农场里当场长。也是因为这句话,行伍出身的大老粗却成为了第二代领导集体中主管干部工作的实权派。 李燕娓娓道来,许三笑听罢喟然长叹,真是高度决定视角,小媳妇李燕出身名门,手里掌握着领导亲族关系的第一手资料。这拍起马屁来都有着天然的优势。把宋家老大请来真是一招狠棋,商季夫的老大是宋义,而宋仁却是宋义的老大。用老大的老大写下的墨宝来拍商季夫的马屁,还不得把他拍到云端里? 许三娃子龙颜大悦,兴奋之余一把抱过小媳妇,狠狠亲了一口。何小妹见状兴奋的叫道:“哎呀,要睡觉!” 李燕又羞又窘,挣扎着推开许三笑,冲何小妹道:“吃你的饺子,除了吃就知道睡的小笨蛋。” 虽然结婚证迟迟没领,但李燕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却是肯定的。何小妹只是心性幼稚,绝不是笨蛋。自然明白这个家是谁在当。俏皮的一吐舌头,道:“就这两件事最好玩嘛。” 李燕丢了一句:吃还堵不住你的嘴!便不再理会她,转而拿起那本宗教办内参资料对许三笑说道:“拍商季夫马屁的事情属于小事一桩,你看看这份资料,我觉得对你应该挺有用的。” 许三笑见她郑重,忙也收了玩谑之心,接到手中翻看起来。 李燕介绍道:“段世杰一共送来三本,说是让何小妹看看,帮助她恢复记忆,但我想这资料你看更合适。”帮着许三笑翻到其中一页说道:“你看,这里边都是宗教办掌握的华夏境内所有术士能人的名字和相关资料,你和周瞎子的名字都有呢,他们还根据能力不同给分了级别。” 周至柔的名字后边标识的是3a级,不过名字却被黑框圈住了。看意思表示已经死亡。而在自己的名字后面标识的却是a级。怪不得段世杰会错误的估计自己的实力,显然这份资料的时效性稍差,自己应该已经不逊于当日的周至柔。 华夏十几亿人口,几千年的半神文化传承,武道,医道,术士,巫蛊,道家,儒家,佛家,传承下来的奇功秘术多若繁星。养生练气的本事各门各派都有。虽然热兵器时代里,这些奇功秘术的作用有所减弱。但用作养生健体还是极具传承意义的。而宗教办出于保存和监管的目的,用了几十年,把这些流派的主要秘术和传人汇总成资料。 许三笑在3a级名录的后边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其中就包括杂道四大宗师中的白甲红袖和紫衫三人,而任道远的名字则出现在了2a级那个档次上。看到这里,不禁想起郭道安等人来。却不知三大神道术士在宗教办的资料里被定为什么级别。 翻看到s级一页后,赫然出现的第一个名字赫然竟是张永宝,段世杰居然也在其列,另有耳闻的还有董兆丰,武定二和楚烈,孟虎子,在相对靠后的位置还找到了黑袍龙图的大名。其他还有十几位,却都是陌生名字。 看来这个档次里不会有郭道安等人名字了,再往后翻便是2s级,出现在这一页的名字极少,只有七个。第一个名字就是阴山狼王郭道安,茅山宗主杜可风,龙虎念宗李慕枫,三人名字后面都标了个问号,不知何意。武道宗师龙勇的名字被画了黑框,黑帽活佛巴格波仁,最后两个名字也是熟悉的,竟是陌寒的师父保利刚和天兵组长燕东阳,技能流派一栏上只写道:二人近身不过s或3a级水准,但都是枪法如神,在合适他们发挥的距离内二人都可以屠神。 再往后翻,3s一页上只有三个名字,第一个便是杨军虎,与别人不同的是,他的名字后面打了个问号。其次则是尚楠。资料未必精准却很详尽,关于二人的武道流派,功夫特点甚至打击威力都有量化的数值。第三个名字大大出乎了许三笑的意料:竟是何问鱼!而且明显是后补上去的。 李燕得意笑道:“怎么?很意外吧?” 许三笑面色凝重,喜忧参半,一边往后翻,一边点头道:“是大大出乎了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她本来的功夫就已经很高了,现在修成了道胎归元之术,体力确实比从前强了很多。” 翻到这一页都没看见李神通的大名,很显然,宗教办的人不会把他忘掉。另外还有一个名字也没有看见,那个人不久前还揍了杨军虎一顿。往后再翻却发现已经没有相关内容了。不由吃惊道:“怎么没有后续内容了?这明显有遗漏呀?” 李燕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这你就要问段世杰了。” 许三笑想了想,猜测:宗教办肯定是了解李虎丘和李神通的,之所以没把他们的名字放在上面,很可能就是说他们那个级别的人物已经超乎了宗教办所能管制的能力范围。写上也没有多大意义。又想起尚楠说起过的还有两位高人,一个好像叫孔文龙,另一个叫聂啸林,其中聂啸林跟何小妹一样是道胎归元之体。根据尚楠的说法,这二位也应该胜过所印 又想起保利刚和燕东阳的名字后面的提示,屠神?这种人大概可以称之为神级了吧?又想到李虎丘当日从万丈高楼一跃而下,波澜不惊的风采,不禁艳羡不已,心想,这样的人物谁能管制得了? 随即又想,这份名单其实并不具备绝对的参照意义,就拿自己来说,段世杰根据这份名单所示估算我的实力,结果就发生大大谬差。而这份名录上有些人的名字背后被标注了问号,显然表示的是其存在不确定性。别人不说,单就说杨军虎,许三笑是亲眼见识过他的功夫的,尚楠说他的体力修行已经达到了人类极限。这个榜单里,他应该算是第一人了,但尚楠也说过,他曾经受孔文龙点化,还在斗力时胜过孔文龙半步力道。 可见这份名录所在的位置,并不能完全代表这些人的真实能力。而且比武也好,斗术也罢,到了一定层级的时候,比的已不仅仅是纸面上的实力,斗的也绝不只是道行深浅。天时、地利、人和,运气,都是影响结果的重要因素。以弱胜强也并非不可能之事。所以这份榜单可以借鉴,却绝不能迷信。 李燕又拿过另一本资料,道:“这份资料里面全是外国人的名字呢,而且最高级别也到了3s级。” 许三笑已经懒得关心低层次的人物,让李燕直接翻到s级那一页,赫然发现竟有数十人之多。而在2s级那一页却有五个名字,其中有两个曰本人的名字也是自己听过的,正是兴福寺一脉宗主大门野,另一个叫做弥生五郎,许三笑记得此人也是源自兴福寺一脉的幻术大师,另外三个名字分别是南亚瑜伽大师艾力格,北美青帮高手张凤梧,蒙古巨人白日宝。在后面详细标注了每个人的特长和打击数据。 接着翻看到3s级那页,第一个名字是个曰本人叫西玄茂木,却被画了黑框。再往下看,果然不出所料的找到了拉贾帕兰的名字,居然也打了个问号,看来也是说不准这厮是什么实力。第三个名字叫苏鲁曼,同样带着问号。更无详细的数据资料。接下来的人叫麦克海尔,来自小黑国,同样资料不详。第四个人叫斯派克金,职业一栏却写明了是一位魔术师。 许三笑想,此人的名头能出现在这张榜单上3s的位置,估计所谓魔术也跟魔法差不多了。 最后一个名字竟又是个曰本人的名字,叫做乃木秋田,在技能一栏上只有一个字:道。 李燕道:“就这么多了,以前还觉得你好厉害,现在忽然发现你好矬哦。” 许三笑合上资料,看见还有一本,问道:“那上头又记录的是什么内容?” 李燕道:“这个主要记录的是世界各地包括华夏境内的帮会同盟,暗势力的一个排名。”说着递了过来。 许三笑接到手中,颇感兴趣的:“这也有排名?” 翻开一看,这个排名没有级别,排在第五位的赫然三个大字,信义堂!许三笑先最关心的是岳父大人所创的自由社的位置,结果找来找去在十名开外才找到。想到自由社跟信义堂齐名的地位,不禁疑惑道:“这个排名靠谱吗?” 李燕摇头道:“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怎么我爸他们的自由社排名这么低?” 许三笑仔细看了其他上榜的势力,第一的正是是大名鼎鼎,号称拥有三十几家全球五百强企业的三井工业财团,第二名的叫什么银色骷髅会,第三的叫一八六五联席会,排在第四位名字更怪叫什么郇山隐修会,接着是东欧寡头联盟,华夏一贯道,海外谋门,西西里岛人家,休斯敦黑金同盟名字一个比一个怪异。 信义堂究竟有多少潜在力量,才可以在宗教办的秘密资料里得到这么高的评价?许三笑一目十行迅速翻看着,最后才找到一份补充说明。这份名单的排名并不确切。比如排在第八位的海外谋门跟华夏境内的自由社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如果二者合一,那这个榜单的位置就会大不一样。还有第十九的洪门和信义堂关系匪浅。第二十二位的海外青帮跟自由社同样不可分割。 而考虑到那些国外的势力之间同样有着错综复杂不可查知的关系,这个排名的准确性就更低了。而且鉴于国内相关部门提供的资料不能保证完全精确性,以及由于某些集团的政治敏感性而不在其列,这份榜单的含金量也不是很足。之所以把信义堂排在了第一位,完全是基于宗教办对其实力的了解。综合考量后得出的不准确结论。 根据宗教办这份资料显示的,信义堂旗下在国外有国际军火联盟,远东能源,北美叶氏矿业集团,叶氏航运,国内则有吴东商贸集团,长风新能源,阳光新城,高科地产等产业,同时还涉足了医疗和教育以及百货销售等行业,总计资产超过七千五百亿美金。根据金融杠杆的原理,可间接撬动的资产超过三万亿美金。这个数字要远低于休斯敦黑金同盟。之所以能名列居前,主要因为信义堂的团结统一性和手中的武装实力。 叶皓东身边有杨军虎和保利刚两大嫡系高手,更与张道浚,关静宁这样势力庞大的江湖人物关系密切。还有一支由虎翼杨大彪率领的高科技装备武装的,几十位3a级武道高手组成铁甲卫队,司徒信义交给叶皓东的私人武装和保利刚在远东创建的寒锋佣兵团 许三笑看到这里不禁发出一声长叹。遥想当日在蓉城与叶皓东雪中垂钓,畅饮聊天的情景,当时虽然知道对方了得,却绝没想到会了得到这等地步。转而又想到李燕她爸,财力能跟叶皓东这等人物分庭抗礼,平分秋色。武力更是凌驾于榜单之上。一想到李虎丘对自己的态度,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入得准岳父的法眼。 李燕一把将资料夺去,不耐道:“怎么了?感觉很受打击吧?” 许三笑点点头,道:“是太受打击了,你真不该把这份资料给我看,我还想着三年内就带着你去燕京,正大光明的接受你爸的条件,让他心甘情愿的把你交给我,看了这个才知道自己还有多大差距。” 李燕轻轻一笑,道:“这可有点不像你的性格啦,再说我爸对你的要求不高呀。”说着依偎过来,温柔的:“傻瓜,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我铁了心跟你,我爸又能拿你怎样?” “这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事情。”许三笑缓缓道:“我是个男人。” 李燕还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看见许三笑目光深邃,神态决然,并无一丝颓唐之意。这才放下心来,道:“一切随你意好了,反正我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离开你就是啦。” 许三笑心中感动,刚想亲吻李燕脸颊,忽听门外脚步声,接着门一开,米粒儿走了进来,说道:“哥,商部长叫你过去一下。” ps:不熬夜很久了,忒疲倦,睡觉去了,在此求个月票吧,今晚九点半左右还有一更。7(首发:) 第三百三十五章 马屁经,手中无屁心有屁 在体制里混,必须学会拍马屁。但决不能乱拍瞎拍。拍不好容易拍到马蹄子上,反而会适得其反。 前阵子许三笑在网上看到一则新闻,说的是湘南省长洲市整套班子被拿掉的事情。市委常委7个人,尽数被拿下,斩立决就判了三个。着实是近年少有的震慑人心的反腐大案。究其东窗事发之根源,便是因为一场失败的马屁工程。弄了一条以省委书记名字命名的商业步行街,结果拆迁过程中搞的天怒人怨,被朝廷主流媒体曝光。湘南省委丢了个大脸,结果就是长洲市委一干人等丢帽子掉脑袋。 拍马屁者,看清自己需要什么不算聪明,看清别人需要什么还不够聪明,通过满足别人的方式,更好的满足自己,不着痕迹的化马屁于无形,才是大聪明,才是拍马屁的最高境界。 许三笑去见商季夫,出门前特意换了一身休闲款的运动装。细节决定成败。商部长是来疗养的,要尽量让领导不觉得他还在工作状态中。脱掉一身西服会减少正式感。 李燕笑着说,“你这心理调整的够快的。” 许三笑道:“总不能因为别人比我强,就傻了吧唧的什么都不干了吧?时不我待,我必须迎头赶上!” 李燕目光温柔的看着许三笑,道:“我就在你身边看着你怎么赶上去。” 许三笑转头问米粒儿:“他说没说找我什么事?” 米粒儿想了想,道:“他好像对燕子姐包的松茸馅饺子挺满意的,那位沈大夫夸这松茸是养生的好东西,他挺感兴趣的,问我说这东西哪里买得到,我就跟他说这是你上次进山搞调研时带回来的,他就又问我你进山搞什么调研,我怕说错话,就说不知道,然后他就让我请你过去了。” 许三笑在她圆润的额头上轻轻摸了摸,笑道:“回答的好,你现在的身份是我专门请来的茶艺师,一张嘴就能说出县委书记去干什么了,岂不是等于告诉人家咱们俩关系匪浅,这么说刚刚好。” 米粒儿低头笑笑。李燕道:“你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个聪明人吗?咱们小米粒儿是哑子吃饺子,心里有数。”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最清廉的干部也难免有个人喜好,关键是找准切入点。商季夫今年刚满五十周岁,还远没到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向往田园富家翁的年纪。这样的正处在上升通道中扬鞭奋蹄的中年男人,最关心的两件事:权力和健康。 许三笑在心里把要说的话组织好,出门拐弯来到招待所东南角的大套间。敲门而入。商季夫面带温和笑意,招呼许三笑进屋落座。许三笑走进房间,立即注意到商季夫手臂上插了几根针灸,那位沈先生正全神贯注的用酒精灯烤弄着一根银针。闻声抬头,对着许三笑微微额首笑笑。 商季夫叉着腰,声音洪亮:“你先喝杯茶,稍等一下,我这还有一针就完事儿。” 许三笑放松的坐在沙发上,从容道:“您忙您的,我正好渴了。” 商季夫伸出手臂递到沈大夫面前,转头对许三笑道:“人到中年就容易招病,年轻时欠下的债全找上门来了,我这手臂上的旧伤是年轻时候在生产队里干活儿时逞能落下的,前几年还不觉得怎样,最近就开始闹起我的革命了。”微微一叹,道:“年轻就是好啊,朝气蓬勃,总是有很多想法。” 二人的关系远没有熟络到可以畅所欲言的地步。商季夫以健康为话题开始对话,似乎话有所指,或者说话里有话。许三笑暗自琢磨他话中隐意,这句话当中有几个关键词,健康,年轻,逞能,闹革命和想法,许三笑判断商季夫也许是在开宗明义,点明今晚的话题范围。同时提醒自己不要搞多余的小动作。 “商部长只是刚到中年,谈老是不是早了点儿?”许三笑随口应道:“不过也真该注意保养身体的时候了,刚才您说到革命,我就想起太祖那句老话说得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只有失去了健康才会懂得,其他什么都不是最重要的。”商季夫满意的点点头,道:“今晚的松茸馅饺子味道不错,沈老先生说这个松茸是很好的滋补品,营养丰富兼顾均衡,而且还有抗癌的功能。” 许三笑附和道:“是啊,上次下乡听羌族同胞们把它叫做不老菇,我就顺便带回来一些。”顺水推舟的把自己下乡调研的事情说出来,与米粒儿的话前后呼应。 商季夫似乎对这个话题已不感兴趣,话锋突然一转,问道:“刚才泡茶的小姑娘是这里的服务员?” 许三笑微迟疑了一下,果断摇头道:“不算是,她其实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妹妹,泡得一手好茶,所以我让她过来临时帮帮忙。” 商季夫突然改变话题让许三笑略有些措手不及,联想到之前他说的话,许三笑基本认定他已经对米粒儿的身份有所怀疑。甚至可能已把自己看做了钻营苟利之辈,通过各种方法接近他来实现个人目的。把领导当傻瓜的人,迟早会发现自己才是真正的傻瓜。在那一瞬间,许三笑做出决断说出实话。 商季夫嗯了一声,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道:“小姑娘很有智慧,茶泡的非常好,小许呀,你得学会珍惜年轻的时光,莫要等到了我这个年纪时才后悔。” 许三笑心里犯嘀咕,这个商季夫究竟想闹哪样?天上一脚,地下一腿的,怎么又关心起老子的个人生活了?随口附和道:“谢谢商部长提醒,我会的。” 商季夫呵呵一笑,道:“放松些,许三笑咱们今晚就是随便聊几句,我不是商部长,你也不是许书记,我吃了你的松茸饺子,觉得味道挺好,就想买点回去孝敬老娘,沈大夫说这玩意现在属于濒危物种,主要产地在香格里拉那边,而且都是出口创汇,基本不内销,很不容易搞到,北沟县的松茸极为稀少,但品质却是全世界最好的,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呀?” 许三笑当然不能拒绝,领导主动送上马屁,若不拍之,只怕马屁立即换成马蹄。 “百善孝为先,就冲您这份孝心,这件事我一定给您办好。” 商季夫正色道:“我知道这东西很珍贵,你搞来以后我会按照市场价付钱,你如果拒绝,那东西我就不要了。” 许三笑道:“这个当然,只不过这东西在山外价值千金,在羌族同胞眼中却只是大山提供的多种美味之一,算不得多珍贵的东西,所以这个价格绝没有您想象的那么贵。” 商季夫摆手道:“一码是一码,价格就按照国际市场的标准算,你可不要搞太多了,不然我怕钱带的不够买不起。”又叮嘱道:“我也不知道这松茸成熟的季节是几月,这个季节搞起来会不会很难,总之你不要勉强,更不可以因为我这点事儿给少数民族同胞带来额外的负担。” 许三笑道:“您放心,在咱们眼中这东西是宝贵的山珍,滋补的佳品,但在羌族同胞眼里它们只是大山提供的多种食物中的一种。”顿一顿又道:“那些羌族同胞们在这个春荒的季节会带着藏獒走进深山里,打猎的同时采集野果和菌类,他们长期生活在大山里,培养出天然淳朴的性格,待客至诚,对财物看的很轻,有时候给他们钱反而会让他们不高兴。”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前些年一直在号召少数民族同胞下山定居,本来是一片好心,让他们共同来享受经济改革的成果,却从没想过他们会不会不适应?更没想过他们的生活方式正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宝贵的文化现象。”商季夫的话题越说越广,拉开话匣子便不停的说起来,“我年轻的时候在甘凉藏区工作过,大碗的青稞酒没少喝,大块牦牛肉也没少吃。” “民族政策是维系多民族团结局面的基础,咱们山南是多民族混居的大省,省委对这方面的工作一直很重视,就拿上次三妹寨的事件来说,你处理的很及时,省委对你们北沟县委善后工作是持肯定态度的。” 许三笑道:“工作是大家一起做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重要的是公平公正。” 商季夫一摆手,道:“你不用谦虚,北沟县的历史我比你更了解,当时的情形我也有所耳闻,连宋书记都夸你是有勇有谋的白袍小将。” 他似乎有意在把话题往工作方面带,许三笑不禁暗想,这到底是一个机会还是一次试探?当领导的最不喜欢被下属算计牵着鼻子走。前者米粒儿已经让他怀疑自己别有用心了,如果操之过急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可真是鸡飞蛋打白忙一场了。 “宋书记这个评价太高了,我其实也是侥幸,那件事现在想来都还有些后怕。”许三笑自谦说道。接着故意装作刚想起什么来的样子,说道:“差点忘了一件大事,过些日子就要到五月黄金周了,在这之前我们打算加大宣传力度,决定由赞助商和北沟县委合作搞一场围棋赛,地点就设在五女沟风光湖畔,正想问问您方不方便到场帮我们鸣开场锣?” ps:本想写大章的,小正太两天没见我,缠着不放。 第三百三十六章 人如画,两面三刀心如海 清晨,何小妹在小湖边摆了个太极混元桩的架子,黛眉紧蹙嘟着唇很不满意的样子。许三笑懒洋洋躺在岸边修剪整齐的草皮上看着,蓝天如画,碧水如画,美人比画还美,原来生活是如此美丽。 “喂,许三笑,你快过来抱抱我。”何小妹纤细的腰肢水蛇似的摇晃着,不满道:“我都快无聊死了。” “乖乖的,再坚持一会儿就好。”许三笑躺着没动地方,随口哄劝:“练拳化了脑子的人,一切清晰,这是为了你好。” 何小妹才不信这一套,自作主张的直起身子,道:“这个好无聊,我还是喜欢每天晚上跟你一起练的那个,感觉像在天上飞,比这个好玩多啦!许三笑,咱们再练一下吧。” 尽管内外事务繁多,许三笑却几乎没有间断过跟何小妹双修。 道胎归元状态里,身体脱胎换骨,等于一次重生似的进化提升的过程。精神意识如婴儿一般懵懂天真,而身体也会因为吸收的元气过多,呈现返老还童状态。幸亏何小妹进入道胎归元状态时赶上杨军虎在场,以神道之力及时把她唤醒。而据尚楠说,当日的聂啸林进入道胎归元状态时就没这么好运了,在地下被活埋了三十年才因机缘而苏醒。 仙姑姐姐被救醒时只有几岁孩子的智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成长,大约相当于十来岁的孩子的智商,本领越来越大,人也越发的精灵古怪,自我意志日渐增强,这个过程就像重新树立起一个人格。而现在的何小妹有点像青春期叛逆的孩子,再不复之前那般对许三笑言听计从。 许三笑治疗她的过程完全摸石头过河,总之是房内双修,房外练功双管齐下,能用的办法全用了。 到目前为止,根本吃不准她何时才能恢复神智。唯一能清晰感觉到的是,每次与她亲密合一时,她体内彭湃汹涌的气血。她总是很容易兴奋起来,却又似乎永不满足,每次都喜欢痴缠着自己。她特别喜欢吃能补充元气的食物,癞和尚的那只百年老鼋被李燕精心烹制后,许三笑吃了一口便鼻孔出血,而她却像无底洞一般吃的干干净净,丝毫无恙。 她本来的个子达到了一米七,现在却缩短了五厘米,身材倒还不错,只是气质越发清纯。从前的仙姑姐姐就属于清纯异常的那种类型,而现在的她,清纯的宛如一汪水,一块冰,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说话做事随心所欲,除了对李燕颇为忌惮外,几乎没有她怕的人。上次随手砍出的一刀更证明了,当有人让她特别不高兴时,就算李燕也不能完全控制住她。 而许三笑自己,根本不忍心控制她。自从何问鱼进入道胎归元的状态,许三笑对她基本是百依百顺,不管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要求,只要是能做到的便从没拒绝过。 何小妹绝不是说说而已,话音刚落地,她整个人便已似飘落的云朵般落到了许三笑身上。胸前白皙饱满,盈盈一握便淘气的顺着指缝挤出头的可爱乳猪紧紧压迫在许三笑结实的胸膛上。这个地方并非很隐秘的所在,许三笑自是不能由着她胡来。刚想用手去抓敏感的腰眼部位,意念一动便被她察觉了。 二人心意相通,何小妹的体力境界却强过许三笑百倍,轻而易举的便捉住了许三笑的双手。咯咯笑道:“还想作怪,门儿都没有,你不是要让我练功吗?要练就一起练!她俯下身子,趴在许三笑耳边又道:我长大了不听你摆布啦,你不是说我以前的身份是你师姑吗?我现在就要你忘掉以前的我,今后咱们只有情人关系。” 许三笑深吸一口气,尽力抵挡住这巨大的诱惑,摆出严肃的样子,道:“你从我身上下去,听话,这里不是做那件事的地方,忘了燕子姐姐怎么跟你说的了?” 何小妹不为所动,舌尖轻巧的在许三笑耳廓上掠过,笑嘻嘻道:“女孩子要有矜持,不能在外人面前脱衣服做羞人的事情嘛,她说的话我都记得,可这里只有咱们两个呀,跟在房间里有什么区别?” 许三笑奋力翻身,但何小妹气血下沉用了个千斤坠,小小姑娘的身子竟如一座大山般。许三笑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毫无机会翻过来。挣扎了几下都以失败告终,气的别过脸去索性不理她。 这招似乎起作用了,何小妹的身子轻了下来,许三笑感到身上压力顿减。只听何小妹说道:“这次就是告诉你一下,我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喜欢完全按照你的要求做什么,要练功就只能有那一种方式,这些无聊的体式对我来说一点帮助都没有,我的拳法早就把脑子给练化了,千米之外蚂蚁爬过的声音我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这不就是武道宗师的势吗?也就是你们术士的泥丸真神。” 她微微一顿,一字字道:“所以,我不需要你来医治我,因为你这样治下去,只会把我给害死。” 许三笑顿时哑口无言,心里头不知是什么滋味,暗骂自己蠢到家了。一心只想找回从前的何问鱼,却忽略了现在的何小妹已渐渐长成独立的人格。 何小妹轻轻吻上许三笑的脸颊,道:“许三笑,把那个我忘了好吗?难道你不喜欢现在的我吗?就让那个我永远死掉,我不会像她一样在乎世俗的看法,更不介意你有燕子姐做你老婆,米粒儿姐姐跟你之间双修道侣的关系,我心甘情愿呆在你身边做你的小情人,等你认为时机合适时再给你生孩子,你喜欢生几个就给你生几个。” 许三笑心中如潮涌动,想到了曾经的仙姑姐姐,那个复杂又单纯,聪慧又笨拙,冷漠又热情的女子。又想到她为了救自己义无反顾的付出了灵魂被冰封的代价。也许让何问鱼以何小妹的身份重生,对她而言不算坏事。但这个决定却只能由她自己来做。现在的问题是,何问鱼还隐藏在这个身体里,占据主导地位的是新生的何小妹。 “我这几天都在看圣斗士,里边的双子星撒加就有神和魔两重人格,他的故事提醒了我,如果你如愿把我治好了,那我就成了你们口中经常说起的那个因为仇恨而不快乐的何问鱼,然后就会去找郭爷爷报仇,郭爷爷对我那么好,看见我去找他报仇,肯定不会逃避的,那样一来,我就很可能会成为亲手杀死郭爷爷的坏女人。” 何小妹的身子忽然软了下来,温柔的趴在许三笑怀里,柔柔道:“求求你,别把我变回那个悲伤又孤独的女人好吗?我不想做一个不快乐的人,也许从她决定用生命来救你的一刻起,她也在渴望着新生。” 许三笑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在内心里,对仙姑姐姐依然充满了怀恋,而对何小妹,同样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深邃的无底限的爱恋。何小妹说的也许没错,这个身子和生命是她的也是何问鱼的,而她不想做回原来那个不快乐的女子,不想成为杀死疼爱她的郭爷爷的凶手。她的要求有错吗? 许三笑终于默然额首。虽然点头,但心里的想法跟她并不完全一致。 转过头来正视着她,道:“我还是希望能够找到治好你的办法,但不是牺牲掉天使一样的何小妹,复活不快乐的何问鱼的方法,而是让天使一样的你治疗好那个不快乐的何问鱼的心灵创伤,我认为你是她很小时候起便在潜意识里希望成为的那个人,现实世界的残酷让她变的复杂,把那个善良纯真的自己给丢掉了,我要做的是再把你和她合二为一。” 何小妹笑了,初升起的朝阳照在她脸上,映衬出圣洁的光辉。这一刻的她不再是往昔独散暗香的白雪寒梅,而是阳光下怒放绚烂的粉色百合。许三笑看的如痴如醉,把她紧紧拥入怀中。不管她是何问鱼还是何小妹,都是自己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贝。 三日后,由丽水国际旅游集团赞助,北沟县委主办的丽水杯围棋擂台赛热热闹闹在五女沟风光湖畔开幕。 所谓丽水国际旅游集团其实就是李燕提议,苏丽娜执行,为让歇马镇景区上市新成立的壳公司。作为许三笑集团内部掌控财权者,苏丽娜这几年从未间断过学习。对金融规律资本运作越来越熟悉。随着手中的财富在不断增加,歇马镇一隅之地也逐渐承纳不下她的野心。成立丽水国际的目的便是要跟着许三笑走出三镇新区。 这场含金量极高,云集了国内围甲联赛个人排名前八位的围棋擂台赛便是打响品牌的前奏。 目前许三笑专心仕途,家里的事务完全由李燕做主。而李燕的出身和学历都注定了她的眼界之开阔,见识之了得。虽然甘心做许三笑的贤内助,却也非厨房卧室三尺之地能困得住的。见许三笑为请来商季夫后却一时不知如何与之沟通,便稍微动动心思,于是就想到了这个一举两得的点子。 前些天苏丽娜把米花送来交给米粒儿代为照看,李燕跟她谈到了这个想法。苏丽娜深知自己并不是什么杰出的商业奇才,之所以能在短短数年时光里成就了这么大的事业,完全是依附于男人的结果。自己的事业和命运已经跟许三笑密不可分,许三笑到了北沟,她自然也希望能在这边发展。于是一拍即合。这才有了今天这场,多家地方电视台和朝廷五套转播的棋坛盛会。 这一记马屁拍的当真是无形无味,却让人记忆深刻回味悠长。北沟县为了宣传自己的景区,丽水国际为了拓展业务范围树立商业形象,二者合作办的这场围棋擂台赛,这个构思既合情又合理,看似跟他商季夫一点关系都没有,却巧妙的搔到了商部长的痒处。 领导不是心如止水的圣人,能犯错误为什么不能追星?对于商季夫这个超级围棋发烧友而言,那些近几年在国内国外大赛上纵横捭阖屡创佳绩的职业棋手,都是他仰慕已久的。能在这美丽的五女沟湖畔,借着过来疗养放松的机会跟这些棋手们切磋几手棋艺,实乃生平之快事。心情之佳,几乎不亚于当年洞房花烛金榜题名。 组委会在湖边用军用帐篷搭起,再用颜色装饰的漂亮彩棚里,已经得了许三笑授意的围棋大师,扇着扇子一边落子一边称赞商季夫的棋艺,“您的棋力已经达到准职业的水准,我现在都有点后悔答应让你六目的条件了,咱们就算平子下一局,也能下出质量很高的棋局。” 这番话一半是恭维,一半却也算是实话。商季夫的棋力的确了得,在山南省官场素有商九段的绰号。据说他经常跟蓉城棋院一位三段职业棋手过招,胜负只在五五开。所以他在这方面很自信,虽然明知道对方在恭维自己,却也是坦然受之,甚至有些飘飘然。 正式的擂台赛开始的时候,许三笑还给商季夫安排了一个场外业余组总裁判的职务。总归是变着法儿的哄领导高兴。商季夫也是欣然接受,兴致勃勃的坐在前排观战。 主办方的观战台后面,北沟县委一干常委们都受邀出席,梁柏涛等人完全没想到许三笑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在极少动用县委资源的前提下,张罗起如此高规格的,集娱乐和竞技,商业和观光为一体的文体盛会。 梁柏涛看着台上业余裁判组位置上,面带微笑兴致勃勃的商季夫,心里头不禁一阵郁闷。暗骂这个许三娃子太会拍马屁了。这个商季夫当年任市委书记的时候绰号商石头,绝对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想不到却被许三笑在这方面钻了空子。 他想到这里不禁歪头看了一眼正中位置的许三笑,不咸不淡道:“许书记这件事办的漂亮呀,既宣传了北沟县,又拉来了投资,还满足了领导个人一点爱好,不过就是有点太突然了,搞的县政府这边都没什么准备。” 许三笑淡然笑道:“你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处理三妹寨事件,又赶上春播时节,还要筹备旅游节,黄金周期间道路运输,公共设施管理,安全维护,等等方面的工作多的数不过来,我这个县委书记没能给你帮上多少忙,这摇旗呐喊的工作总要做一点。” 梁柏涛面皮微微一红,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岂会听不出许三笑话中的隐意。他在北沟县经营多年,又与杨许昌一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说独霸一方惯了。掌控权力的时候,根本没想过尊重新来的县委书记。许三笑的话表面在说他日理万机忙不过来,实质上就是在批评他专权。只是用了一种很委婉的方式而已。 这厮轻轻咳嗽了一声,调整一下情绪,忽然问道:“许书记来北沟县的时候不是一个人来的,您那位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壳,续道:这里不大正常,力气却很大的妹妹怎么没跟您一起过来?”又补充了一句:“这也算难得的见世面的机会嘛。” 许三笑故作遗憾的样子,道:“说起她来,我还是要再感谢梁县长胸怀大度通情达理呀,你是不知道她那个性子,小孩子脾气一旦发作起来就不管不顾的,今儿这场合虽然不算正式的工作场合,但毕竟商部长在这里,她还是不大方便跟过来。” 坐在常委席位最末尾的杨洪昌探出头来说道:“许书记年少英俊,前途远大,魅力自然是我们这些黄土埋半截的老家伙不能比的,记得跟你同来的还有两个小姑娘,她们怎么也没见到?” 江心月虽然是霍平潮的闺女,但这丫头从来不大讲什么体统,大大咧咧的不把这层关系看在眼里。跟许三笑算是比较投缘的朋友。前些天段世杰突然出现,严重打击了她对自己容貌的自信。自称伤自尊了,回了虎啸村。而李燕则是因为要亲自去迎接一位重要客人,目前人大概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许三笑随口解释了一句,但似乎并不能让杨洪昌满意,或者说他的兴趣根本不在许三笑的解释上。 自从来到北沟县,许三笑一直避免跟他们正面冲突。而经过三女大闹大观园事件,杨洪昌对许三笑的实力也有了一个初步印象,意识到新来的县委书记,无论是职务还是力量都不是他能轻松搞定的。梁柏涛劝他要注意收敛,不要急于跟许三笑正面冲突。北沟县当官必经三道坎,其中少数民族问题就是第一道。 三妹寨事件其实是梁柏涛策划,由杨洪昌负责执行的,本来还想等许三笑在北沟县的时间再长些才发动,但那天出了点意外状况,杨许昌莫名其妙的急火火命令他们把事情搞出来。不得已,他们才提前发动。既解决了公安局刑警队里跟他们不一条心的几个人,同时也几乎把许三笑推到了风口浪尖万劫不复的境界。 杨洪昌说:“许书记的个人生活丰富多彩,还能不耽误工作,正是咱们北沟县委里劳逸结合的好榜样。” 左道有观人入心之术。并不是什么奇术,而是多年游历江湖养成的一双慧眼。从杨洪昌眼中的狠色中,许三笑看出此人的城府远不如梁柏涛,心性修养不深,水平不高却有股子野蛮凶狠的霸道。这是多年来在北沟县横行霸道养成的气质。跟当年艳阳县的程霸天决不能相提并论。许三笑想到,这种人蠢,所以才更具备不确定性,看他眼中的狠色,唇角得意的狞笑,似乎正在打算什么他自认为会给自己造成伤害的事情。 与此同时,县委招待所那边,正门数百米之外,几辆摩托车正飞驰而来,为首者身材好似一座大山,四米半长的哈雷虎摩托车在他胯下丝毫不显有多大。而一身漆黑镶黄的喇嘛袍子更增添此人身上般的气概。 “一共三个女的,记住了,那个砍死彩桥兄弟的小妹崽是老子的!” 房间里,米粒儿正带着何小妹和米花在房间里看电视。本来正兴致勃勃跟米花抢遥控器要看动画片的何小妹忽然神情一动。把遥控器让给了米花,打了个哈欠道:“忽然有点困了,我回房间睡一会儿。” ps:送上今日5k半大章节,祝福所有给左道官途投月票的铁杆读者,谢谢你们的鼓励。 第三百三十七章 笑如刀,世故人心谈笑中 如果历史教育了我们什么,如果生活教给我们什么,那就是我们可以杀任何人。同时,我们也可能被任何理由杀死。只要法律和真理还不得不受到金钱和权力的摆布,就总会有空子让我们或者我们的对手钻。就不会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公平。 法治社会里,似乎一切太平安详,但偏偏总有不和谐的声音入耳,就像小区里广场舞热热闹闹的音乐,不想听都不成。北沟县已经安宁很多年了,可是这份安宁并非源自公平,相反的,正是极度的不公平造就了这份安宁。在这个利益分配极度不均衡的县城里,一直流行着一个关于三个姓氏的说法,北沟民间俗称三大家族。 俗话讲山高皇帝远,在这西南边陲小镇上,这句话更被体现的淋漓尽致。表面上这里当然还属于共和国管制之下,但实际上,北沟县的权利早被三个家族瓜分。二十年间换了几任县委书记,想要干的长远太平,首要做的便是跟这三家搞好关系。三大家族分别是:杨家,梁家,伍家。 许三笑带着北沟县委成员们在五女沟湖畔陪商季夫观棋时,三十公里外的县委招待所门前,一场腥风血雨正在酝酿中。 门外来客是来者不善,门内的何小妹却不想惊动米家姐妹,借口回房睡觉溜了出来。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上次的事情给许三笑添了不少麻烦,小脑瓜一转,转身回到房间,先把头发束起,又从兜里摸出张手帕来蒙在脸上。找了李燕的一身稍显肥大的运动装穿上。这才又回到大门口。 七辆摩托车由远及近驶来,何小妹迎着飞驰而来的摩托车走过去。第一辆摩托车咆哮而至毫不减速,车上骑士早就注意到何小妹,手中亮出厚背砍刀,刀光凄冷无情,骑士的眼神更带着一股子凶戾。冲着何小妹兜头便是一刀。 刀光如练而下,这人的手把子竟很不简单,这一刀在高速前行的摩托车上挥落,竟又准又狠。时机把握极佳。从出刀的轨迹判断,颇似藏边马上刀术的路数。 何小妹从容踏步前行,当刀光掠至头顶半寸距离时才微微一错身,让过摩托车的瞬间,劈手将车上的骑士抓住。失控的摩托车呼啸而过。何小妹将手中骑士丢向后边第二辆摩托车上的骑士。 呼的一声,电光石火的瞬间,何小妹手里的摩托骑士的头便跟后来者的头撞在一起。一丢的力道和摩托车的惯力的作用下,两颗脑袋好似被踩碎的西瓜,瘪裂飞溅的到处都是红白相间的脑浆。 第三辆摩托车上的骑士近在咫尺,见状大惊失色,想要刹车停下来,却哪里来得及。被何小妹当胸拿住,形同草人似的被丢向了他身后第四名骑士。 出乎意料的,第四名身材雄壮如山的大汉身手竟颇为了得,凌空一把抓住了同伴。双足发力一蹬从车上跳下,借力用力一卸,抵消了何小妹这一掷之力。在他身后而至的三名骑士则纷纷及时停下车。 大汉抓住同伴的时候,胯下的哈雷虎惯性不减撞向何小妹。被何小妹一把抓住车把,纵身一跃跳到车上。方向一摆,调头回到大汉等人面前。 大汉又惊又怒,凶狠的盯着何小妹,问:“你是谁?” 何小妹道:“少说废话了,我当然是你们要找的人,你的身手倒是不坏,看在你接得住那人的份上,给你个机会接我一拳,接得住就饶你不死。” “都什么年代了,还跟你比武斗拳。”大汉身手不错,却并无武者精神,冷笑一声挥手道:“开枪打死她!” 余下的四名骑士立即掏出手枪,举枪相向的时候才发现竟失去了目标。面前只剩下空荡荡的摩托车。耳边响起何小妹的语声:“这是你自己不要活命的机会,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嘭!相同之声不绝于耳,连续响了四下,四个骑士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被打翻在地。只剩下大汉惊骇的目光左右四顾。 何小妹在哈雷虎摩托车倒下前又回到车上,抱着肩膀看着呆立当场的大汉,道:“喂,傻子,你说我厉害不厉害?” 大汉自负身手不错,眼神不慢,却愣是没看清何小妹是怎么打杀的几个同伴,只道自己大白天活见鬼了,惊骇的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在那里呆愣了片刻后,竟念念有词诵起佛经来。 何小妹笑道:“你现在就算求遍满天神佛下凡来也没用啦,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好准备吧,我可要打你一拳啦。”她谈笑之间连伤六条汉子性命,全然没有半点心理负担。真可谓是杀人不眨眼了。 大汉虽然看不清何小妹的容貌,却也能从声音和身段上判断她的年纪不大。想着自己一行七人凶神恶煞一般来到这里,本打算是来杀人作恶的,却没想到还不确定见没见到正主儿,就被一个妖怪似的小姑娘杀成了光杆司令。大汉虽然能力有限,但眼界却不窄。眼见何小妹形如鬼魅身手如神,绝非凡俗可比。顿时想起自己那个已远走印度数年,却仍然深受藏区百姓敬爱的兄长,噶玛巴格波仁伍多杰来。 何小妹慢悠悠从摩托车上下来,晃着小拳头走向大汉。 “你不能杀我!”大汉惊叫道。 “为什么?”何小妹好奇的看着他。 大汉自知命在顷刻,不顾一切道:“你若杀了我,便等于得罪了所有藏族兄弟。” 何小妹摇摇头,道:“这个理由可不怎么充分,而且我为什么要信你?” 大汉继续加码:“我叫伍次仁,我哥哥便是二十年前被政府宗教办承认的黑帽活佛巴格波仁。” “宗教办?”何小妹歪头想了想,问道:“你哥哥很厉害吗?” 大汉连连点头,道:“我哥哥是转世活佛,身上有十七世噶玛多杰活佛的法力,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人。” 何小妹道:“你倒是挺能吹牛皮的,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想会一会你哥哥,看看他有多厉害。” 大汉道:“我哥哥十三年前出走尼泊尔,又转道印度跟随圣僧维达稣修生死瑜伽,好多年都没回来过了。” 何小妹嘻嘻笑道:“那就是说打死你他也不会知道啦,那样的话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大汉吓得面色如土,结结巴巴道:“不是这么说的,我们的父母都还健在,我哥哥定期会给家里传信,我如果有事他很快就会知道的。” 何小妹点点头,道:“明白了,我想会一会你哥哥,就这么一拳打死你倒显得我怕了他,有意杀人灭口似的。” 大汉见她口气似有松动之意,赶忙顺杆爬,道:“就是就是,你让我回去,我就传信给我哥哥,他一定会回来的。” 咯咯,何小妹放声大笑,声若银铃,摇头道:“他不会回来的,只要他有你说的一半厉害,就不可能断了修行回来替你出头,除非是替你报仇还差不多。” 大汉吓得大惊失色,道:“你不是说不杀我了吗?你这臭女人说话不算话。” “呸!”何小妹摇头道:“你才说话不算话呢,我只说不打死你,可没说过不打伤你。”话音未落,身形突然一动便到了大汉面前,劈手抓住了大汉的喇嘛袍,翻手举起往地上一掼,大汉闷哼一声口鼻出血。 这大汉天生体力雄健,但从未正儿八经修行过武道。身手虽然不差,但跟道胎归元体力如神的何小妹一比就差远了。毫无还手的机会,便被摔碎了通身骨头。疼的他几乎昏死过去。 何小妹蹲下身子看着大汉道:“你是藏族,应该知道藏獒跟狼群作战的时候经常喜欢把狼咬成残废,知道是为什么吗?” 大汉哼哼唧唧说不出话来,何小妹道:“受了重伤的狼只会成为狼群的拖累,就好像你现在的样子,藏獒们这么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引狼群其他成员来救援,你成了这个样子,你父母一定会让你哥哥回来,而他即使根本不在乎你,却多半会在乎你父母,为了你父母,我想他一定会回来。” 大汉嘴唇哆嗦,断续说道:“你,你是魔鬼,无情的恶魔。” 何小妹从大汉衣兜里摸出电话,翻了翻号码薄,随便找了个名字拨了过去,然后把手机放在大汉耳边后扬长而去。 房间里,米粒儿正在那织毛衣,见何小妹从外面进来,嗔怪道:“干什么去了?我回房间怎么没见你在?”说着,拿起织了一半儿的毛衣往何小妹身上比划,又唠叨道:“越来越有主意了,出去也不打个招呼。”何小妹刚想解释两句,她却似根本不想听,自言自语:“还行,大小正合适。” 何小妹看着米粒儿,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抿着嘴,欲语还休。 五女沟湖畔,围棋擂台赛正在进行时,梁柏涛用眼神阻止杨洪昌继续跟许三笑斗口。真正的狠在心里而不在脸上,只有内心强大到悍不畏死之辈才是真正的狠人。一个不珍惜自己性命的人又岂会在乎别人的死活?而梁柏涛,这位曾经九死一生的滚雷英雄才是最狠的。喜怒不形于色,谈笑之间却策划了一次又一次针对许三笑的狠辣招数。 许三笑听出杨洪昌话里有话,却丝毫不担心何小妹那边的安全问题,谁又能想到外表单纯的何小妹内心已不那么单纯。许三笑相信,小小的北沟县里,不可能翻出一条何小妹都应付不了的大鱼。比较起他们的阴谋黑手,许三笑更在乎的是梁柏涛这伙地头蛇跟自己玩阳谋。 生当人杰,死亦鬼雄。堂堂南山猛虎,岂肯做个空架子县委书记?要抓权就得先跟梁柏涛斗一番。考虑到强龙不压地头蛇,梁柏涛又是官场老手,对北沟县上上下下远比自己了解。许三笑才一直没敢轻举妄动,就怕北沟县里雷区太多,一个举措考虑不周详,会给对手可乘之机。 所以,不动则已,一动便要让北沟县委一干人等见识到自己的实力。只有先拿到属于自己的权力,才有资格抓具体的工作。商季夫这趟北沟之行是白甲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许三笑提供一个借势夺权的机会。 围棋擂台赛开锣,商季夫兴致勃勃,北沟县委一干人等在列,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许三笑接到李燕打来的电话,“宋老到了。” 景区公路上,刘枫驾驶的银色犀牛正拐入五女沟湖畔路口,李燕坐在副驾驶位置,后面坐着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年男子和一个年轻人。李燕挂断电话,回头道:“宋爷爷,前边就是五女沟,一切都拜托您啦。” 老者正是当代著名书画家,山南省委书记宋义的嫡亲兄长宋仁。而李燕能把他请来帮衬许三笑,自是动用了娘家的关系。 商季夫的马屁不好拍,而最好的马屁就是让对方满意的同时,却丝毫感觉不到自己在拍马屁,甚至会让对方生出一种彼此平等交往的错觉。许三笑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显露出足够的人脉和机巧。 许三笑转头对梁柏涛说道:“梁县长,我未婚妻家的一位长辈到了,我得去迎一下。” 彼此间的关系并不融洽,梁柏涛自是不打算给许三笑这个面子。甚至为了扫许三笑的面子,他还打算拦着其他常委跟许三笑一起过去。堂堂县委书记去迎接自己的亲戚长辈,县委常委们个个无动于衷,绝对够打脸的。他正想说,既然是许书记的私人关系,那其他同志就不必过去了。话未出口,许三笑却起身先说:“来的是我个人的一位亲属,老方和彭部长跟我过来行了。” 县委书记先发了话,梁柏涛再有想法也不好当面驳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方厚德和彭志轩跟着许三笑走向商季夫。也不知道许三娃子在领导耳边说了什么,就见商季夫立刻起身跟许三笑一起匆匆向外走。不禁又诧异又尴尬。 他陡然意识到来人绝非只是许三笑未婚妻一位长辈那么简单。这人能让商季夫抛开台上棋局动身相迎,肯定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堂堂省委常委,组织部长都去迎接了,而自己这边北沟县几个常委却安坐不动,真是失礼又尴尬。眼看着商季夫和许三笑一行已经走出观众席,梁柏涛追上去不是,坐在这里更不是,禁不住如坐针毡,冷汗直冒。 许三笑跟在商季夫身边落后半步的位置来到外围的停车场,李燕正笑盈盈陪着宋仁走下车,随行的年轻人和刘枫落后一步紧紧跟着。 商季夫加快脚步迎上去,李燕越出一步介绍道:“宋爷爷,您真不愧是当代书画名家,连商部长也是您的粉丝儿,亲自来迎接您来啦。”商季夫满面堆欢,主动握住宋仁的手,道:“宋老,我是小商,前些年跟宋书记一起回京,咱们见过面的。” 宋仁很给面子,握住商季夫的手,笑道:“我当然记得,那时候老二正要来山南任职,你那时候跟他一起回京给老爷子拜年。” 商季夫道:“那时候我还在浙东省委任副秘书长,宋书记点将让我跟他一起到山南来,当时的情况是山南这边出了些问题,所以我们走的很急,宋书记至孝,临行前一定要给老爷子拜个年,就顺带着把我也带过去了,说起来,一晃儿有六年了,您还是风采不减当年,我比您小了十岁,看上去却比您显老多了。” 宋仁呵呵笑道:“商部长真是好记性,难得你还记得我这只闲云野鹤,我曾听老二说起你的棋艺深湛,不瞒你说,我虽然是靠卖字为生的,但最喜欢的却是围棋,上次你们走的匆忙,也没机会跟你切磋一下,这次难得遇到一起,又赶上这棋坛盛会,说什么也得跟你手谈几局,就怕你公务繁忙,耽误了你的正事儿。” 商季夫求之不得,连声称好。别人不知这宋仁的底细,他却是知道的。宋雪松四个儿子,两个从政,一个从商,都是红二代中最出类拔萃的人才。唯独这位老大宋仁,却是一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架势,看似远离金钱富贵核心,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但谁若是真把他当做了闲云野鹤,那这人自己成为闲云野鹤的日子恐怕就不远了。 宋仁的长子叫宋勇毅,目前是中央李副总的工作秘书,办公厅的副厅长之一,也是同级别当中最年轻的一位。而随着宋雪松老爷子年事日高,宋仁早已成为宋家真正的当家人。这位布衣权贵的两个弟弟,一个在南任省委书记,一个据北当着自治区主席,这等人物主动邀请对弈,深知其底细的商季夫没有感到受宠若惊就已经算修养深厚了。 李燕又一指许三笑道:“喏,他就是许三笑,您帮我看看这小子有没有前途?” 宋仁过来握住许三笑的手,道:“小许书记年纪轻轻就已经执掌一县工作,很不简单。”回头对李燕笑道:“我看过了,这个年轻人大有前途!”说着,把目光转向商季夫,半开玩笑的口吻含笑问道:“小商就是搞组织工作的,又是小许书记的上级领导,你说说,我看的准不准?” ps:为了小正太,一定要努力!送上今日5k大章。 第三百三十八章 言无忌,最是难得天真时 五女沟湖畔,丽水杯围棋擂台赛正如火如荼进行时。场内当中,大国手对弈厮杀正酣,鏖兵不羡霍骠姚,绝艺如君天下少。场外一隅,一把阳伞撑起的小凉棚下,商季夫陪宋仁对局,纹枰论道清风伴,闲人似我世间无。 许三笑和李燕并肩观战,一对璧人,郎才女貌。四周围,北沟县委常委们个个翘首观战,似乎都想挤进里边的圈子里,奈何凉棚太小,许三笑小夫妻之外,加上商季夫的秘书和宋仁的安保,便再也站不下任何人。以梁柏涛为首的县委常委们只能被挡在外围晒太阳。唯独杨洪昌还留在县委主办方的席位上。 梁柏涛不是不知道此时过来不过是热脸贴冷屁股,但他不得不过来,就算明知道费力不讨好,也不能让许三笑专美于领导面前。就好像明知道某领导不待见自己,但领导家办事情的时候还是要主动送上贺礼。这就是官场里不成文的规矩。凑过来不是给商季夫看的,而是给许三笑看的,官场争锋,倒台不倒架,要有一股不甘示弱的气势。 山南的四月,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下午的阳光正炽烈,许三笑看着他站在阳光下,心里头爽开了花,脸上却是平静如水。 商季夫的棋力胜过宋仁很多,但这盘棋却杀的难分难解。棋局至中盘,宋仁举棋不定,索性把手放下,打开扇子扇了几下,闲聊道:“小商这手下的妙,我得多想一会儿。” “五百年来棋一局,仙家岁月也无多。”商季夫陪笑道:“下棋就是个慢工细活,宋老您慢慢想。” 宋仁慢悠悠扇着扇子,左右看了看,道:“小商啊,这一晃儿你跟老二一起来山南已经六年了,连你都已经五十,老二就更不必说了,生于斯长于斯,咱们华夏人是最留恋故土的,离家久了谁都难免会想家,最近老二总往燕京跑,这事儿你怎么看?” 商季夫是宋义手下的嫡系骨干,对于自己的老板最近频繁回京的原因,确实有个大概判断。眼瞅着十月份就要开会,新旧班子交接就在年内便见分晓。谢润泽上台,李副总当家,二人搭班子组成新的领导核心基本已成定局。他的老板宋义当年接任浙东省长时,搭班子的对象正是谢润泽。而在来浙东之前,宋义还在黑省当过一任省长,如今已开始在国务院主持大局的李副总当时正是省委常委哈城市委书记。 宋义这时候能有什么想法?官职到了他这个级数,还有多少上升的空间和机会?商季夫从跟随宋义来到山南任职之日起,他的命运便已跟宋义紧紧联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当然是希望宋义能更上一层楼的。不过话是这么说的,却只能在心里头说说,决不能诉诸出口。宋仁问起了,又不能什么都不说。只好迟疑了一下说道:“宋书记至孝,惦记着老爷子,也惦记着您。” 梁柏涛等人这才知道与商季夫对弈的老者便是省委书记宋义的兄长。 宋仁指着商季夫笑道:“小商不愧是搞组织工作,专门跟人打交道的,说话的水平跟你的棋力不相上下。”微微顿了一下,忽然又道:“不过我倒觉得他现在不应该急着离开山南。” 商季夫微微一愣,暗自思忖宋仁这句话有何深意,宋义要离开山南,目标直指中央权力核心。一旦问鼎成功,将意味着宋家再出一位国字号首长。宋家也将跻身一流政治豪门,这难道不是宋仁希望看到的? 宋仁却不愿继续谈这个话题了,话锋一转又说回到棋局来:“弈棋之道最忌贪图眼前利益,一味只求勇猛精进,往往布局不够基础不牢,这种棋势越到收官时棋形越难掌控,稍有偏差就会前功尽弃,夯实基础是关键啊,我这盘棋下的急功近利了。”说罢投子认负。 别人不在那个高度上,根本不知所谓,商季夫却若有所思,宋仁则兴致颇高,还要再来一盘。 正这时,杨红菱的电话响了,她走到一边接电话,却没走太远。许三笑耳力过人,与杨红菱毕竟好过一段儿,留心一听,却是县公安局长于丰收打来的,在电话里向杨红菱通报了县委招待所门前发生恶性杀人事件,造成六死一重伤的严重后果。重伤者正是金川旅游服务公司的老总伍次仁。 杨红菱面色大变,挂断电话后立即来到梁柏涛身边,悄悄通报了这个消息。 许三笑闻听这个消息也暗自吃了一惊,根据于丰收通报的情况看,以伍次仁为首的七个人都带了枪械和管制刀具,现场有目击者称,他们是跟一个女人动手后被打成这个样子的。甭问,这位威猛的女侠非何小妹莫属。上一次是一刀断头,可以解释为精神异常,不具备刑事责任能力。这回怎么解释?从刀杀牛二演变成了血溅鸳鸯楼,一个变成了六个外带一个重伤。不管何小妹是个什么状态,梁柏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儿,忙低声对李燕说:“何小妹可能又闯祸了,我得立刻过去,宋老这边就拜托你了。” 李燕神情不变,只微微转头对许三笑眨眨眼,意思是这里交给我了,你放心去吧。 许三笑悄然退了出去,招呼刘枫驾车飞驰回县委招待所。 房间里,只有许三笑跟何小妹两个。许三笑虎着脸坐在窗口,何小妹则趴在床上,双手捧着脸蛋儿,笑眯眯看着许三笑,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哎呀,你放心吧,我动手之前就想到会给你惹麻烦,所以特意蒙了脸,当时方圆百米内无人,谁也看不清我啦。” 许三笑并非是因为怕麻烦而忧心,而是在担心何小妹。她有些太不拿人命当回事了。上次随手一刀就砍了梁彩桥的脑袋。这次又连杀六人,甚至还学会了蒙起脸来杀人。她现在的心理年龄大概在十二三岁的样子,就已经具备了这样的手段和心性,怎能不让人忧心? 许三笑缓缓摇头,道:“我不是怕你给我惹麻烦,我是在担心你杀性太重,视人命如草芥,这样下去你早晚会闯下任何人都弥补不了的大祸。” 何小妹咯咯一笑,毫不在乎的:“许三笑,你就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有分寸的,这些人是来杀我和米粒儿姐妹的,如果我没有自保的能力,他们会怎样对待我们,我不说你也知道,我认为,对付这种恶霸就得除恶务尽。” 许三笑诧异道:“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何小妹道:“还用谁说吗?道理多简单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说着话,腾的一下站起,一步跨到许三笑近前,关切的问道:“怎么?这次的事情是不是让你很麻烦?” 许三笑缓缓摇头,道:“别担心,就算你把天捅个窟窿出来,我也会给你兜着,兜不住就陪你一起接着。” “那你还烦什么呀。”何小妹捧着许三笑的脸,眼眸里满是天真和依恋,说道:“放心啦,我心里头明白着呢,可能是从前的那个何问鱼留下的记忆痕迹,反正好多道理我从没听人说起过,偏偏就是知道。” 一说起何问鱼,许三笑的心里就一阵阵抽紧的难过。把她揽入怀中,紧紧搂着,叹道:“你说的对,无论怎样我都会保护你们,所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只要是你喜欢的,后果全有我来承担!”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刘枫在门口说:“县局的于丰收局长在外面等你,他还想见一见何小姐。” 招待所门口大厅里,北沟县公安局长于丰收正带人等候,许三笑与何小妹一起从后面走出。 于丰收神色严峻,紧走几步来到许三笑面前,主动伸出双手来与许三笑握手,道:“许书记,实在抱歉,不得不麻烦您妹妹跟我们走一趟,我们这里有个目击证人说看见了打斗时的情形,鉴于何小姐在梁彩桥一案中的表现,我们不得不把她列为重点怀疑对象,所以想请她回去协助调查,让证人指认一下。” 许三笑面露不悦之色,道:“于局长,协助调查就必须跟你们回局里吗?证人指认在哪里不能进行?你不是不知道我妹妹的情况特殊,在没有监护人在场的情况下,任何针对她的审讯和调查都是无效的。” 于丰收顿现为难之色,期期艾艾道:“许书记,这是梁县长的指示,伤者在藏族群众中威信极高,此案非同小可,一旦处理不善就可能会造成激烈的民族矛盾,所以梁县长要求县公安局务必在短期内破案,给所有死者和伤者一个满意的 “限期破案不等于可以违规办案!”许三笑不客气的打断道:“你们公安局是党和人民的卫士机关,不是他梁柏涛的私人衙门,任何未经党委批准的命令,你都有权利拒不执行,这种公然违背法律精神的命令,是谁给了你执行的权利?” 于丰收张口结舌,直愣愣看着许三笑,完全没有想到许三笑会这么强硬。北沟县接连出现恶性死伤大案,上次的三妹寨一案还没结案,紧接着又出了这么一件惊天大案,眼看着一场狂风暴雨就要袭来。于丰收自知屁股下的椅子肯定保不住了,他只想在风暴来临前,尽一切力量破案以图能将功折罪,力争保住级别和平调他处的机会。 许三笑不打算配合他的调查工作,而且所提出的要求是合理合法的。处在于丰收的位置,只有接受的份儿。尽管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却只能勉强的点点头,道:“许书记,您批评的是,这件事我的确考虑的不周详,我们立即安排,就在招待所指认。” 许三笑道:“趁着还有时间,跟我说一说具体的案件情况吧。” 于丰收遂汇报了一遍案情。 首先从伍次仁这个人说起,先介绍了这位伍老板北沟县人大代表的身份,接着说起伍次仁经营的金川旅行服务公司是一家集旅游服务和纪念品生产贸易为一体的企业,也是北沟县最大的民营企业。最后才说到伍次仁的哥哥,便是十三年前出走尼泊尔的黑帽活佛巴格波仁?伍多杰。而伍次仁另外的身份却是藏传噶玛佛教的译经师,在当地藏民中声望无两。此案一旦处理不当,恐怕会引发民族间的仇恨情绪。后果不堪设想。 许三笑听到黑帽活佛四字时不由暗吃了一惊,顿时感到于丰收并非危言耸听。 民族矛盾一直是所有多民族国家难以解决的大问题,就算是华夏共和国这样的专权高度集中制度的国家,也从未彻底解决过这一世界性难题。多年来,共和国的民族政策一直都是怀柔为主,武力打击为辅。效果谈不上怎么好。基本是大事不少,小事不断。对体制中的干部而言,民族矛盾事件属于第一类的敏感事件,从来都是稳定工作的重中之重。一旦爆发出来,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基本都是摘帽子的大事。 藏民虔诚信仰佛教,在藏区,地位最高的便是庙里的大喇嘛们,其次才是贵族头人们。这个黑帽活佛巴格波仁是共和国成立后第一位经中央政府批准认定的藏传佛教转世活佛,是密宗白教的教主。同时也是宗教办2s榜单上有名的人物,当代唯一精通白教密宗大手印之术的大高手。把他的弟弟全身骨头打断 许三笑想到这里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想到,她为什么单单留下这个人没有杀?显然不是因为担心给自己闯祸,把人打成那个样子,甚至比杀人还招人恨。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会不会跟这位黑帽活佛巴格波仁有关?根据宗教办的资料显示,巴格波仁与宗教办一直存在合作的关系。何小妹会不会是想起了什么,所以才留下伍次仁没有杀,特意留着他用来引巴格波仁? 一念及此,不由转头看了一眼何小妹,小情人一脸无辜的样子,睁着大眼睛,眼神清澈的让人心碎又心醉。不禁心中微叹,暗笑自己想的太多。不管她是怎么打算的,自己始终是支持的她的,知道多少细节其实已并不重要。 于丰收提醒道:“许书记,这件案子比上次三妹寨一案更严重,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被藏族群众误会为一些汉族极端份子针对三妹寨案件所作出的报复行为,如果不能及时妥善处理,会有很大几率爆发出大规模的暴力事件,这么一来,恐怕会对县委班子造成极大冲击。” 他的话让许三笑不得不重视起来,如果真如他所言,这件事已经不是单纯的刑事案件侦破问题。许三笑脑子里飞速旋转,盘算这怎样才能迅速把这件事平息下来。梁柏涛肯定是想借此事把何小妹牵扯进来,顺带着就把自己拉下马来。他跟藏民关系密切,只要找出凶手,很容易就能取得信任。而自己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何小妹交出去。只是这样一来,这件事很快就会被有心人利用,迅速发酵成一起严重的民族矛盾事件。一旦造成了更严重的后果,那自己头上乌纱帽肯定就飞了。 要怎样才能一举两得,既解何小妹杀人之危,又平藏民兄弟心头之怒呢?许三笑心头瞬间闪过几个设想,但不管是祸水东引还是移花接木,都很难让人信服,尤其是在存在一个幸存者的情况下,无论嫁祸何人都很容易会被识破。除非 许三笑眼中闪过狠厉之色。这个伍次仁反正已经成了废人,索性不如再把他弄成植物人。 另外,从于丰收的话里,许三笑察觉到了一种善意的提醒。似乎这位向来为梁柏涛如臂指使的公安局长并不希望自己被梁县长借机整趴下。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的计划实施起来就更容易了。想到这里,郑重道:“于局长的提醒很及时,破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伤者应该尽快得到安慰,缓解矛盾这件事刻不容缓,我认为县委县政府都应该拿出态度来,你把案子交给其他人来办,你去医院安排一下,我要立即去探视伤者。” 于丰收微迟疑一下,道:“是,我这就去安排。” 许三笑回头对何小妹道:“你乖乖听话,好好配合阿姨和叔叔们的工作,等一会儿人家来指认的时候不要乱动。” 何小妹道:“还指认什么呀,我当时也趴在房间里看的好清楚,一个女的穿一身运动服,蒙着脸,三拳两脚就把那几个人全打趴下啦,当时我就在房间里根本没出去,怎么可能是我嘛。” 于丰收道:“招待所正门的监控记录下了凶手出门时的情境,那个女人是从招待所出去的,但确实是蒙着面,穿着也跟何小姐说的一致,您现在还能记得那个女人的样子吗?” 何小妹摇头道:“隔得那么远,我怎么可能看清楚她的样子嘛,最多判断是个女的。” 于丰收又道:“门口监控还显示那个女人伤人后又回到了招待所里,我们调取了招待所里全部的录像资料,虽然没有找到那个女人的住处,却根据四周三个出口的录像资料判断,那个女人伤人后一直没有离开过,也就是说她伤人时所穿的衣服还在招待所内。”对许三笑道:“许书记,我恳请您批准,让局里的同志们搜查招待所里全部房间,我相信一定能找到那件衣服。” 许三笑心中微微一叹,何小妹确实很聪明,但终究还只是少女心性,做事不可能那么滴水不漏。如果让于丰收这么搜一下,不会费多大力气就能找到那件衣服。再让招待所内所有女性挨个试穿,然后根据录像资料比对,相信很快就能揪到她头上。 何小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于丰收,突然道:“还搜什么呀,那身衣服是李燕姐姐的,就在我们的房间里,也不知道怎么就搞丢了,然后又突然回来啦,你要的话我现在就拿给你。” 许三笑大为诧异,搞不懂何小妹这是要闹哪一出。于丰收也万万没有想到何小妹会不打自招。何小妹则一转身回了房间,于丰收想派个干警跟上,见许三笑面色不善在一旁,终于没有把话说出口。 不大会儿,何小妹回来了,手里拿着那身休闲运动服,递给于丰收,笑道:“喏,就是这件啦。” 许三笑定定的看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仔细看了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心中不禁恍然:原来是这样啊! 何小妹变了,这种变化不是熟人绝难察觉到,因为改变的不是模样而是身材!她看上去还是那个样子,但个头跟之前相比至少矮了五公分。而李燕的身材本就属于丰盈类型,个子也超过了一米六五,现在的何小妹穿上她的衣服,注定会显得极为明显的不协调。 当着于丰收面儿,何小妹把那身运动服套到身上,果然,长大的衣袖和裤腿显得极其可笑,同时极大的宽松度更加强了这种不协调感。于丰收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又调看了录像资料,终于很肯定的语气说道:“我看不必指认了,的确不是她!” 许三笑道:“破案的工作可以交给其他同志来做,你还是先去安排慰问伤者的事情,别忘了通知方主任和彭部长跟我一起去。” 于丰收说了声是,匆匆去了。 许三笑跟何小妹一起回到房间里,何小妹抓着自己一缕发丝轻轻摇着,笑道:“头发长了一点点,个子矮了一点点,怎么样?我这一手神变功夫不赖吧?不过没想到这个老警察还挺机敏的,这么快就想到了线索,还好我也挺机灵的。” 许三笑心中微叹,她开心不已得意洋洋的样子虽然可爱,但其实更可怕。如果不是自己跟她密切的关系,此刻站在她面前知根知底的若是个外人,只怕早惊悚的魂不附体。 并不需要等待很久,于丰收的电话就到了,伍次仁目前在北沟县一家港资医院里治疗,虽然全身都是骨伤,但因为凶手下手极有分寸,竟没有造成多少内出血,因此他的生命体征非常稳定,可以接受探视。 第三百三十九章 眼无恩,红颜代有人才出 伍次仁受伤住院的医院叫仁爱医院,是一家连锁经营的港资医院。据说是北沟县城内医疗条件最好的医院。这家背景复杂,打着公益旗号,其实却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医院,与公立医院最大的不同并非价格。而是体现在医护人员优质的服务上。 许三笑记得曾听李燕说起过,这家全国连锁的医院的幕后老板其实正是国内某个显赫的政治豪门。所谓港资不过是掩人耳目曲线救国的招牌。近年来,死得起病不起的社会总体现实让免费医疗的呼声越来越高,与之相对的却是少部分蒙昧良知的砖家叫兽们跳出来抵制这种声音。这一切的背后其实都藏着政坛高手之间的博弈。 释迦牟尼佛像前供着香,把病房熏的烟气缭绕。许三笑走进来的时候,伍次仁的老阿妈正跪在佛前祈求。伍次仁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眉头紧蹙,哼哼唧唧,显然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许三笑来到病床前,低头看了看。伍次仁的主治大夫走过来介绍情况:“许书记您好,我姓林,是伍总的主治医生,他现在浑身有两百处骨折,有的地方我们根本没法给他打石膏,所以只好尽量让他少受到震动,其中就包括与人交谈,因为说话会引起他的情绪激动,您可以想象,病人在遭受到这么大伤害后,精神上很难保持平静。” 许三笑深为忧虑的样子,点点头,问道:“他身上有这么多处骨折,脑子会不会也受到震荡?我更关心的是他什么时候能够配合我们公安部门的同志的调查取证工作。” 林医生摇头道:“这个目前还不好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他的生命,其他情况还有待观察。” 许三笑弯下腰,近距离去看伍次仁,用一种新闻联播里常见的口吻说道:“伍总,你受委屈了,我是北沟县委书记许三笑,代表北沟县委的同志们来看望你,希望你早日康复,能尽早醒来帮助我们抓到伤害你的凶手。” 伍次仁听到许三笑的名字时,哼唧声顿时止住,心头火起便想要表达自己的怒意。奋力睁开双眼,就看见许三笑近在咫尺的面孔,张口刚要说话。 许三笑料知他不会有什么好话,忙一伸手虚拦住他的话头,四眸相对,许三笑眼中射出异样神采,伍次仁在这种诡异目光的注视下,眼神迅速涣散。本来到嘴边的一肚子话顷刻间消散到脑后。眼皮子一沉竟沉沉睡了过去。 伍次仁的老阿妈刚结束虔诚的拜佛之举,许三笑走过去也上了一炷香。老太太注意到沉沉睡去的儿子,来到许三笑面前用生硬的汉语说:“您就是新来的菩萨王书记吗?是格萨尔王派您来结束我儿子的痛苦的吗?” 北沟县有九个藏族寨子,彼此之间非常团结,相互间通讯往来密切,三妹寨里发生的事情早在藏族寨子间传开了,新来的许书记被说成了格萨尔王派来的菩萨王的消息也早已不胫而走。这老太太不认识许三笑,却也知道许书记是何许人也。眼见儿子之前还痛苦不堪,这会儿却已经香甜睡去,不由更加笃信了许三笑是菩萨王的传闻。 她说:“我有四个儿子,除了大儿子巴格波仁是神佛转世,其他三个全都是格萨尔王身边的大将,您是格萨尔王派来的菩萨王,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孩子会遭遇这样的不幸吗?难道是格萨尔王又要跟地狱的恶鬼作战了?” 许三笑摇头道:“老阿妈,不是这样的,您的儿子受了重伤,是遇到了卑鄙的暗算,这是一个阴谋,是坏人想要利用您儿子在藏族同胞中的威信,鼓动藏族兄弟闹事,借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是绝不会让这种人得逞的,否则,最终受到伤害的还是藏族同胞们。” “您为什么这么说?”老太太似乎还有疑虑。 北沟县属于多民族混居地区,各个少数民族都深受到汉族文化的影响。这个老太太的大儿子是曾经与政府宗教办关系密切的黑帽活佛,因此跟政府部门打交道的经验很丰富。并未因为一个传闻便对许三笑深信不疑。 “我希望您能帮助我们稳定住藏族同胞的情绪。”许三笑诚挚的说道:“我在这里代表党和政府向您保证,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找出那条暗箭伤人的毒蛇。” 商季夫要离开北沟县了,临走前把许三笑叫去谈了一次话。 县委招待所门前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商季夫的耳朵里,但他并未对这件事做出任何公开的指示。而是决定陪着宋仁立即返回蓉城。临走前私下底把许三笑和梁柏涛叫到一起。 当着梁柏涛的面,商季夫交代许三笑一定要带好北沟县的常委班子,处理好这起案件。还说省委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省委的态度很明确,三妹寨事件当中你已经证明了北沟县委的能力,所以省委相信你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 许三笑则担心的说,北沟县委班子正面临新老交接等问题,又接连赶上这样的大案,各方面工作都要兼顾,同志们确实很辛苦,尤其是一些老同志,比如负责组织工作的高部长,今年就到了退二线的年龄。 商季夫爽快的说,这件事由你们北沟县委决定就可以了,依照程序提名,我会让南山市委组织部门的同志尽快审议核准。 通常,领导讲话都是讲求技巧的,尤其是这种场合下,不可能明明白白的表示要挺某个人。所以听领导说话最重要是领会精神。商季夫这番话其实已经算比较露骨了,几乎等于是把新任组织部长的位置交给了许三笑。如此一来,就意味着许三笑在九人组成的县委常委中又多了一席话语权。梁柏涛气的心跳加速,却也无可奈何。 许三笑当即表决心,说一定不会辜负首长的信任,带好北沟县委班子,处理好这起案件。 梁柏涛也只得捏着鼻子附和说,一定会好好配合许书记的工作,决不辜负首长的信任。 商季夫来去匆匆,对许三笑在北沟县的地位提升却具备决定性意义。不但解决了卢素梅接县委组织部长职务的问题,还让北沟县的其他常委们见识到了许三笑并非如传闻那般,是个四面树敌的官场独夫。 夜,县委招待所,许三笑的房间里,李燕正盘坐在床边用电脑打字跟家人聊天。何小妹老老实实站在一边,双手平端着一对儿哑铃,动也不动一下。 米粒儿手快如飞正织着毛衣,时不时的偷瞧李燕,几次欲言又止,迟疑了好一会儿,刚想说话。李燕指尖忽然一顿,头也不回说道:“你别替她求情,她既然下定决心要做何小妹,就得有当好一个孩子的觉悟,犯了错误就得接受惩罚,我必须让她明白,一个人若是对全世界都失去了敬畏,生命也就失去了意义的道理。” 米粒儿还在争取:“燕子姐,你就算惩罚她,也不能让她饿肚子啊。” 何小妹立即附和:“是啊,我都快饿死啦。” 李燕呵斥道:“少废话!一顿不吃饿不死你,也不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给别人招来多大麻烦。” 何小妹嘟着唇道:“你不能这么对我说话。”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跟你说话?” “因为我是你大姑姑。” 李燕失笑道:“大姑姑?这么说你决定做回曾经的何问鱼啦?” 何小妹断然摇头道:“当然不!”又赔笑道:“你怎么罚我都成,就是别让我饿肚子,人家真的好难受嘛。” 李燕轻哼了一声,想继续板着脸,终于还是狠不下心,道:“这回就算了,下次再犯一定饿你三天!” 许三笑在走廊里就把屋子里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走进来,笑道:“还有吃的吗?我还真有点饿了。” 李燕道:“你就这么宠着她,迟早把天捅个窟窿,到时候看你怎么补。”说着,起身从冰箱里取了食物出来。随口问道:“不是去杀人灭口了吗?怎么样,得手没有?” 许三笑道:“别乱说,那胖子活的好好的。” “蔬菜也能活的好好的,可惜就是没有了思想。”李燕淡淡道:“你不能一直这么被动下去了,梁柏涛老谋深算心狠手辣,杨洪昌在北沟的势力比梁柏涛还大,你别幻想他们能像你之前遇上的那些人一样跟你化敌为友或者相安无事,别忘了你跟他们结下的是死仇,何小妹第一天进城就砍了梁彩桥的脑袋,这么两条地头蛇联起手来对付你,防不胜防啊。” 又道:“三妹寨的事情杨洪昌的计划落空,如果不是有杨许昌在背后支撑,黑虎乡党委书记的位置早就被拿掉了,就算这样,那件事的最终处理结果还没出来,结下这么深的梁子,他们恨不得吃你肉喝你血,你如果这么一味的见招拆招,保不齐哪天他们来个狠招,搞得你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许三笑沉吟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主动出击是需要实力的,这个实力首先就是软资料,我现在对北沟县里的情况只能算是一知半解,在今天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北沟县里有三大家族这个说法,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饭要一口口的吃,咱们想夺回主动权,也要先做到知己知彼。” 李燕笑道:“你总有道理说,反正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又道:“刚才跟几个阿姨聊天,北美的一位阿姨在网上跟我说,做人应该讲仁义,做事却只能讲手段,通常,如果目标是高尚的,手段卑劣与否并没有多大意义。” 许三笑已经习惯了她指不定从哪里就冒出个阿姨的事情,不过这位阿姨却似乎跟别的不同,只从这几句话当中便不难发现这位阿姨见识不凡。不禁好奇问道:“你这位阿姨又是做什么的?” “她姓聂,是海外谋门之首,在小黑国那边,政治和经济的地位都很高的。”李燕随口介绍道:“她在南洋有一座岛,我爸每年都会去那里住上一阵子,有时候是全家一起去,有时候只有李李阿姨跟着。” 李李阿姨就是自由社的女财神,许三笑知道李燕这些位阿姨都是她爸爸的女人。早就知道准岳父已是三界五行之外的人物,世俗的规则礼法早拿他无可奈何。却没想到在宗教办各方势力排名里名列前茅的海外谋门之首竟也是他的女人。 李燕道:“其实我爸的那些女人当中,我最钦佩的还是萧落雁,如果你见到我这位聂阿姨,你就会明白萧落雁有多厉害,能打败那样的对手,把我爸这样的男人长时间栓在自己身边,实在是一件很了不起的成就。” 许三笑是亲眼见识过李虎丘的本事的,如果依照宗教办划分实力的标准为依据,超越3s级别的他已经是神,能降服他的女人自然是了不起的。准岳父跟这位萧阿姨之间的故事,简直就是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后征服世界的典范。看着李燕脸上的笑意盈盈,忽然想到自己可不就是李燕正在征服的世界。 她的睿智和宽容,理性和激情,对自己对家庭有条不紊从容不迫的掌控力,都让自己越来越依赖沉溺。这么一个性、容、德、慧俱佳的女子,怎能不让自己又敬又爱? “我相信这位萧阿姨一定非常了不起。”许三笑深深凝视着李燕,温柔又深情的说道。 李燕抻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故作听不出许三笑话中含义,慵懒的:“不知不觉又困了,我们要睡觉了,你回自己房间睡吧。” 何小妹道:“我也去!” 李燕把眼一瞪道:“也不害臊!不许去,今晚你跟我一起睡。” 许三笑微微一叹,道:“不就是领证吗?只要你喜欢,分分钟都能办。” 李燕看着电脑里远在燕京的萧阿姨发来的一段话,得意一笑。 对待男人不但要容要宠,更要严,糖豆不能断了,要让他嘴巴里随时有你的甜味,手里的鞭子却也不能放松,越是聪明有本事的男人就越需要一份敬畏来约束。你给他的宽容和宠爱都是一种赐予,而不是为了祈求。他才会屈服于你的强势和魅力。这种关系历史上最经典的例子莫过于唐太宗之于长孙。 许三笑凑过去问:“看什么呢?” 李燕迅速关掉了对话框,虎着脸道:“看什么看,女人的话题你也瞎看。” 许三笑腆着脸陪笑道:“那我是不是取得了今晚的居留权?” 真正的霸道和强势,永远不以消灭打压对手为最终表现形式。越是出色的男人越是防不住的,宽容和自信却能让男人对你感恩戴德,让你的对手在你面前毫无自信。李燕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米粒儿,道:“今晚我陪米花去,何小妹去哪睡随她自愿。” 每个人都会有抱怨命运的需要,社会地位越高的人,可吐糟的对象就越少。就算是神也只是能力上的强大,情感上同样需要抚慰和理解。 对许三笑这样的男人而言,爱人、情人、亲人都不是可倾诉的对象,而下属和追随者更不适合。这么一算起来,许三笑心情不佳时刻倾诉的对象其实很少。也许远在蓉城的叶大哥可以算一个,但许三笑内心里更多的把他看成了一位良师益友,感情上敬重多了些。 大清早,张玉刚打来电话,说刚从新闻里听说了伍次仁的案子。这位好兄弟也许是唯一可吐糟的对象了。许三笑在电话里畅快的发泄了一番怒火,上至杨许昌,下到梁柏涛杨洪昌之流,统统骂了一遍。张玉刚看来心情不错,一直很有耐心的听着。时不时的说几句看法,基本都是随声附和为主。 末了才说道:“凌落尘已经回了蓉城,不再纠缠他,县委方面他动用家里的关系把不听话的人调走了一个,把凌少刚又调整回县委班子,现在工作上顺畅多了。” 许三笑说:“你在体制里混,是有天然的优势的,必须要珍惜这种优势,利用好了阻力会很小,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多干实事儿,只是切记别再犯低级错误,只要保证这一点,在到达一定级别之前,你的上升通道是不可阻挡的。” 张玉刚道:“哥哥,我现在对你真是钦佩的五体投地,这北沟县整个儿就他妈是个雷区,梁柏涛这孙子是滚雷英雄出身,早把那里玩转了,你这初来乍到的能在连踩了两颗雷的情况下安然无恙,这才是真本事。” 提起梁柏涛来,许三笑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这***太阴了,见我面从来不笑不说话,背后里驱使杨洪昌对我下黑手,一点都不客气,我要是稍微蠢嫩了一点儿,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张玉刚道:“我在艳阳县里呆着也没劲,要不干脆我调过去帮你一把得了。”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他是正处级干部,已经是县委书记了,来北沟除了接替许三笑的位置哪还有其他职位安排他。虽然如此,这句话却体现了玉刚的性子,纨绔子弟也有义气男儿。许三笑心中温暖,笑道:“去你的吧,老子这边才摸到点门道,你小子就想来跟老子争名夺利,门儿都没有。” 挂断电话,心情好了很多。暗自思忖,昨天虽然把伍次仁给弄成了蔬菜,顺带着忽悠了一下藏族老阿妈,但毕竟案子没了这事儿就不算完,拖的时间长了,该来的还是要来。商季夫临走前要求北沟县委迅速组织得力人手,务必以最快速度破案。这番话糊涂起来可以是官场套话,认真起来也可以理解为限期破案。 但现在的问题是凶手是何小妹,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交出去的。剩下的办法就只有找一个替死鬼,或者想法子让那些藏族同胞放弃追究这件事。两个办法比较而言,后者显然要难了很多。 如何取舍?许三笑陷入沉思当中。想起了当初在歇马镇上,自己曾经遭遇摩托枪手的暗算。那些人身上的纹身证明了他们正是来自北沟县。而这次事件的最开始,这群人带着枪械来到县委招待所,其行为本身就是公然违法之举,据此推及可想而知,他们平日里有多嚣张跋扈。究竟自己该拿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如何才好? 强硬的打压是太祖时期的手段,在如今这诙谐社会里肯定不成。可是找出一个替死鬼就能解决问题了吗?用摄心术让一个人自承是凶手不难,但这么做却是有违术士之道,更严重触犯了宗教办的那些条条框框。而且这么做跟纵容和服软又有何区别?许三笑心中万分为难,思来想去,终于决定选择第二个办法,想法子让那些藏族民众放弃追究这件事。 主意一拿定,立即想到了白甲。术业有专攻,这方面杂道是大行家,白甲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其实一肚子江湖坏水的家伙更是行家里的行家。 白甲因为要传授许三笑杂道绝学,因此一直住的不远,接到电话后很快便到了。听了许三笑说罢事情经过,思忖了片刻道:“这事儿有一个人肯定绕不开。” “段世杰?”许三笑心领神会应道。 白甲点点头,道:“估计这会儿你把伍次仁弄成蔬菜的那件事他还不知道,否则这小子早就找上门了,这个六根不净的鸿飞小道士是宗教办里有名的鬼难缠,最讲究原则不过,阴山狼城有半仓嘉措那骚喇嘛,忽悠住这帮藏族群众自是十拿九稳,但要是被段世杰给缠上了,恐怕会很麻烦呀。” 许三笑想到这小子那张公事公办的嘴脸,不禁深以为然,额首道:“嗯,是得先想办法摆平这小子。” 白甲奇道:“怎么?听宗主的意思,您已经想到办法了?” 许三笑嘿嘿一笑,故作深沉道:“是人就有弱点,这小子虽然死心眼,却还没完全堵死。” 白甲捧哏道:“计将安出?” “英雄难过美人关!”许三笑得意道:“黄土漫天,红莲当道,有伊人如韵如音,我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尼姑,能把段世杰这个靠容貌气跑江心月的怪胎迷的五迷三道的。” 第三百四十章 问情缘,通玄圣师现北沟 北沟县站前的广场上,许三笑坐在车里,不时的向车站正门方向望过去。直到两名缁衣长袖肤色雪白的女尼出现在视野当中,自语道:“这帮小尼姑真够麻烦的,非要坐火车。”走下车迎上去。 “庵主,这位就是接替老仙位置的左道嫡传许宗主。”有过一面之缘的俏尼姑恒静介绍道。 许三笑仔细打量面前这位俘获了段世杰的心,却为了躲避段世杰的追求,愣是剃了头当起真尼姑的红莲庵主韵音小尼姑。 只见她素白的面皮未加修饰却比敷过粉的还要白皙细致,看五官,眉目俊朗鼻直口方,却有男儿神韵只欠一点棱角,光头稍显的大了点,个子超过了一米七五,姿态挺拔秀美,一看便是练过身段的。左道红莲体术是一门能够增强体力的媚功。根据她的身形步法判断,显然已经颇有几分火候。 “有劳许宗主大驾相迎,韵音真是受宠若惊。”她神态自然,向许三笑躬身一礼。 果然印证了那句话,真正的爱情并非一定要门当户对的金玉良缘。许三笑心道,只从这第一印象看,此女确实有过人之处,但也算不得非常出彩儿,尤其是受到吸引的人是段世杰那等人物的情况下。摆手道:“不必多礼,请上车,有话回去慢慢说。” 与此同时,段世杰正在等待中煎熬着。李燕挂断电话说:“人已经接到了。”不经意的一瞥,发现段世杰脸上带了一张颇具阳刚魅力形象的面具,不禁失笑道:“你干嘛?带上这张面具,你还是段世杰了吗?” 段世杰道:“总比她失望的转身就走要强吧。” “你怎么知道她会失望?”李燕微笑道:“相信我,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几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子会因为你的脸对你感到失望,更不会有女孩子会喜欢上一张面具,如果她对你有好感,一定是因为面具后面真实的你,如果她对你有反感,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真实的你前面戴了张虚假的面具。” 段世杰轻轻一叹,低下头,似乎无动于衷。 李燕用充满知性魅力的话语继续开导他:“有谁不曾为那暗恋而痛苦?你以为这份痴情很重,也许是世上最重的重量,但有一天,暮然回首,你会发现,它其实一直都是很轻,你以为自己的爱的很深,来日岁月会让你知道,它其实不过很浅,很浅,最深和最重的爱,必须和时日一起成长,相信我,你的紧张实在是太没有必要,而把真实的自己挡在一张虚构的面具背后,更是对爱情缺少诚意的亵渎行为。” 段世杰终于抬起头,缓缓摘掉了脸上的面具。 李燕道:“这才对嘛,摘掉面具你可能会被人嘲笑,但也可能会惹人嫉妒,就比如我还有被你气跑的江心月;而戴上面具只会增加你的自卑和别人对你的恶意猜想,如果你不肯在她面前以真面目示人,那她又怎么能相信你的真心?” 何小妹头发乱蓬蓬,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赤脚从卧房出来,经过段世杰身边时,伸手在他头上瞎划拉两下,道:“头发弄乱点,胡子不要每天刮,身上别弄的香喷喷,弟弟,你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这你又明白!”李燕唇角含笑,看着直奔冰箱的何小妹,斥道:“属猪的,睡醒了就找饭吃。” 段世杰眉头一紧,想说什么,先迟愣一下才客气的:“李小姐,请你不要这么说我姐姐。” 何小妹停下动作,回头不客气的:“段世杰,不许你这么跟燕子姐姐说话。”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何问鱼,却似乎并未完全忘记从前的一切。比如她从来对许三笑都是直呼其名,又比如在段世杰面前,她一直以姐姐自居。说起话来从不特意给他留面子。 段世杰这小子虽然长了一张倾城绝色的女人脸,但性格固执行事冷酷,骨子里没有半分女人味儿。在术士界名头极大,连杂道四大宗师都对他十分忌惮。在何小妹面前却没有一点脾气。虽然他明知道如今的何小妹已非昔日的何问鱼。 回招待所的路上。 “韵音师妹,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许三笑回头问道。 韵音道:“您是左道宗主,老仙的嫡传弟子,辈分跟我师父同辈。” 许三笑道:“这也就是一个称呼,时代不同了,不必那么多讲究,咱们俩年龄差不多,这么叫起来方便些。” 韵音道:“就听宗主的。” 路不算远,慢开也有到头的时候。段世杰还在招待所里等消息,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让她知道好些。许三笑盘算着要怎样措辞才能让她不尴尬。毕竟人家是妙龄少女,而且还是一位女尼。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这事儿还真不容易开口。 韵音忽然问道:“宗主有为难的事情需要韵音来办?” 许三笑点点头。 韵音歪头想了想,又道:“宗主这件为难事跟姓段的有关。” 许三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那稍显大的光头,目中不自觉的流露出惊讶之色。忽然明白了,段世杰为何会喜欢上她。 韵音淡然道:“您交代我不必多带人来,而在红莲庵里我的道行只能算中上,恒静师姐都要强过我,听她说宗主的道行已经超凡脱俗,所以我想您找我一定不是来助拳的,思来想去,我身上也只剩下一点优势能帮到宗主。” 许三笑赞叹不已,笑道:“我现在终于知道段世杰那小子为什么对你一往情深了。”迟疑了一下,才又道:“你猜的很准,不过我在这里先把话跟你说清楚,这件事我不勉强。” “您希望我怎么做?”韵音干脆的:“我是师父养大的,师父她虽然远走东南多年,但一直资助收养着红莲庵所有姐妹,她待我们恩重如山,从来没提过任何要求,这次她让我全听您的,所以您想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许三笑没有问她这位师父是谁,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问。因为答案已经在许三笑的心底里,不想知道却偏偏知道。从当初李虎丘跟自己说起欠下古青鸾一份情那一刻起,那个女人的名字就像奔流不息的血脉,钻进许三笑的心底深处。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无所谓恨,更无所谓爱,只是让许三笑感觉不舒服,所以一味的想逃避。却偏偏逃不掉。 “我希望你有自己的选择,这是你的感情生活。”许三笑以最快速度将那个猜测抛诸脑后。 “我明白宗主的意思了。” 韵音的话有点自作聪明的嫌疑,但其实她的猜测不无道理。许三笑心中微微一叹,这妞儿通透世情擅观人心,实在是聪明的让人无语。她把这个世界看透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许三笑却偏偏就是那万中之一。 “还是那句话,你喜欢他,这件事就继续,不喜欢,这件事就此作罢,这个决定无关恩义,全凭本心。”许三笑断然说道:“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虽然出身江湖却并不喜欢江湖,就是因为这句话,在我看来,不管是为恩还是为义,都不值得你付出终身幸福,所以跟我许三笑混,第一重要的事情便是坚守本心。” 韵音有点惊讶,又有些欣赏,思索了一会儿终于道:“我不是很确定对他的感觉。” 许三笑道:“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那小子是个闷葫芦,你给我的感觉倒是伶牙俐齿的。” “几年前在东南杭城。”韵音娓娓道来。 “那年西北大旱,红莲庵附近十几个村子的人都遭了灾,师父在杭城办了个慈善义卖活动,筹集到一笔钱,准备用这笔钱为村民买一些粮食和生活必需品,还打算给每个村子打井修水窖,她叫我去东南我便去了,到了那里师父把钱给我,还介绍了段世杰跟我认识,他当时戴了一张面具,整个五官只有眼睛是真的,亮极了,但很少说话,就像你说的,是个闷葫芦。” 许三笑道:“这么说你对他印象一般?” 韵音摇头道:“应该说是很坏,但是我想师父介绍我们认识肯定不会没有目的,你知道我学的是红莲体术,而我师父收养了很多徒弟,她在社会上编织起了一张关系网,靠的就是这些徒弟牺牲色相,我从八岁起投身红莲庵跟着师父学艺,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使命,所以那时候我以为他就是师父为我选中的那个需要结交的人。” 许三笑想的是,没想到那个女人还很复杂。点头道:“明白了。” 韵音续道:“我跟他聊了几次,每次他都戴着一副面具,很少说话,偶尔会问我一些问题,有时候我觉得他挺幼稚的,但他的确很强大,能用意念移动物体,还能在我脑子里制造美梦,有一阵子我好像有点喜欢他了。”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宗主你别急呀。”韵音道:“一开始不喜欢,后来有点喜欢,再后来我就想看一眼他的真面目,他却死活不让我看,然后我就不喜欢了,我想他连真面目都不肯给我看见,又怎会有什么真心?既然没有真心,又何苦装的像个情圣似的,每日里来找我促膝聊天?坏人固然可恨,伪君子却更让人讨厌。” “你就没想过也许是因为他长的奇丑无比,所以才怕你见到他真面目感到失望,也许他这么做正是因为太在乎你。” “这个世上也许有很多女人在意对方的容貌,但红莲庵的弟子肯定不在其列。”韵音道:“他若真有此心,就更应该把真面目给我看到,遮遮掩掩的,岂非是把我瞧成了以貌取人的俗女人?” 她的话不无道理,但许三笑却很清楚段世杰并非韵音所想。这小子强大的能力掩盖了他情商方面的弱智,也干扰了韵音对他的判断。因为任何人都很难把那样一个人跟自卑联系到一起。想到这儿不禁叹道:“你也知道他是个闷葫芦了,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小子根本想不到这么深。” 韵音黛眉微蹙,想了想,抿嘴道:“也有您这么一说。” 许三笑道:“有的人一辈子都搞不懂感情,但却有真心,有的人把感情玩弄于股掌间,却从未有过一刻真情,你想不想知道段世杰是哪一种?” 北沟县里最著名的消金窟,大观园娱乐城门前,一个中年汉子推着一辆轮椅车驻足。 车上坐了个老者,肤色黝黑,深眼窝,鹰钩鼻子,秃顶的四周有一圈白发根根竖起,瘦削的不像样子,恰好似秃鹰成精。两个人的穿着古朴,带着强烈的逆时代风格。看门的保安以为是讨饭的,拎着警棍出来呵斥驱赶。 中年汉子哈哈一笑,抢步上前,一挥手,那保安便倒飞回去,落回原地竟安然无恙。傻乎乎直愣愣看着中年汉子大步迈上台阶,转回头对老者道:“帕兰大师,要不要我推您上来?” “昆仑玉虚道的意、气同修果然不同凡响,季二先生不愧为李大先生的隔代师弟。”被称为帕兰的老者说道:“就请先生帮我把车子提上来便好。”说着,双手一按轮椅扶手,身子竟腾空而起,飘到了台阶上。 这一手惊世骇俗,只可惜时值正午,大观园门前除了一个吓傻了的保安外并未其他人。帕兰这一手悬浮术神妙非凡却无人喝彩。他稳稳的落在台阶顶部,那位被称为季二先生的中年汉子把他的轮椅拎了上来。帕兰双肩一颤,身子又浮起飘回到轮椅上。叹道:“让二先生见笑了,我多年前因为修行不慎,双腿的脉轮完全堵死了。” 中年汉子道:“帕兰大师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季二先生了,家父虽然师门辈分高过老祖,却是老祖亲手抚养成人的,而我跟老祖名为师兄弟,其实情同祖孙,帕兰大师与老祖平辈相交,如不介意,请叫我一声通玄便可。” “这次您不远重山来到华夏相助于我,老祖说,只要拿到重阳遗稿,得到太阴炼形术,破解其中的奥秘,他一定全力助您打通双腿阻塞的脉轮。” 帕兰随季通玄一起进入,道:“通玄先生,根据我的弟子阿贾尼所说,李前辈请我对付的人是一个年轻人?” 季通玄额首道:“一个还没到神道境界的年轻人,按照您那边的说法,就是还没领悟大梵心,更没有达到三摩地的境界。”见帕兰神色似有不悦,遂又道:“帕兰大师,老祖这么安排绝非是有意侮辱您,我们华夏有句古话,雄狮搏兔必尽全力,这个叫许三笑的年轻人代表的是两个宗门的力量,神宫不出手,一贯道门下,没有人有十足把握胜过他,而老祖对太阴炼形术志在必得,正赶上您要来华夏,山南是必经之路,所以老祖才想到了您。” 帕兰一听是李神通的意思,顿时和颜悦色,道:“能帮到李前辈一点点忙,是我的荣幸。” 早恭候多时的杨洪昌带人急匆匆从里边跑出来。 如今的丘比特越来越调皮,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甚至人和兽之间,都可以发生点什么。所以小道士爱上俏尼姑真不算什么稀奇事。 小翠湖边,竹亭下,段世杰与韵音四目相对,良久无语。 韵音终于问道:“真的是你?” 段世杰重重点头,道:“从前我叫段鸿飞,鸿飞是我的道号,为了你我改名叫段世杰,我想做一个你心中的盖世豪杰。” 韵音唇角勾起一丝恬然笑意,道:“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盖世豪杰,只是那张面具让我不能确定你对我有多喜欢。” 段世杰不自信的:“你不觉得我长的不像个男人?” 韵音用力摇头:“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象你长的到底该有多丑,见到你以后,忽然感觉像中了头奖。”又道:“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担当和本事,而你在这两方面一直都很棒。” 远处的门廊下,许三笑和李燕手牵手看着,何小妹搬了两把椅子,和米花两个舒舒服服坐在那里看。 李燕道:“看样子你的计划要得手了?” 许三笑道:“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我这叫君子有成人之美。” 何小妹笑道:“伪君子,嫌我弟弟碍手碍脚,所以给他找了个媳妇,让他忙的顾不上你。” 这句话说的条理清晰因果明朗,许三笑看着她,严重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恢复了记忆。 何小妹回眸笑道:“许三笑,你别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何小妹,从前的何问鱼已经死了,我是不会让她再活过来的。”转而又对李燕道:“燕子姐姐,你喜不喜欢何小妹?” 李燕温柔一笑,道:“谁要是不喜欢,那人就是有神经病。”说着看了许三笑一眼。 许三笑的电话忽然响了,拿出来一看,竟是杨红菱打来的。不禁奇怪,她打电话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ps:不管你是在贴吧还是在看盗版,如果喜欢,就请一定来纵横注册个账号,收藏一下,哪怕只点击一下免费章节也是对青莲的一种支持。 第三百四十一章 美人计,天地无路何处去 许三笑挂断电话,轻轻一叹。 爱情在现实和权力面前有时就是个屁,憋的住的人总得付出代价,虽然憋的难受,但是爱还是在的。憋不住的人一个不小心,就立马没了,臭了自己也臭了别人。男女之间一旦彻底反目,更多时候,男人喜欢旧情难断,藕断丝连,甚至有时候还喜欢把这种事作为炫耀的资本。而女人一旦下定决心,多数时都不愿彼此再有任何瓜葛。 李燕关切的问,她打电话来做什么? 许三笑不完全确定杨红菱对自己已经全无感情,这种想法有些一厢情愿,却是男人的本性。杨红菱在电话里约自己出来见一面。该不该去呢?许三笑有些举棋不定。 女人一旦变了心就很难挽回。杨红菱这小娘们上次在三妹寨前挤兑自己一次,似乎彼此间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歇马镇时的美好时光。她主动打电话过来约自己,其实是有点不合乎常理的。这小娘们深受家学渊源熏陶,可是个不让须眉的政坛狠角色,会不会因为上次的事情给老子下套钻? 又一转念,如今的北沟县里,唯一能奈何自己的人大概就是段世杰了,这小子现在正跟韵音那小尼姑打得火热。只要他不来给老子捣蛋,这北沟县里,老子还不是脚面水儿平趟?管她小娘皮打了什么坏主意,又能奈我何? 李燕劝道:“我不拦着你,但还是得劝你小心些为妙,杨红菱不是一般的小女人,所以当初才会那么坚决的离开你,现在你们又成了冤家对头,她向来自视极高,怎么可能主动邀请你?” 许三笑道:“夫人放心,不管是糖衣炮弹还是雷烟火炮,哥哥都给她坚决抵挡在三尺之外,我去见她一面,就是为了刺探一下敌情,保证做到拒腐蚀永不贪。” “谁是你夫人,滚你的吧!”李燕抿嘴一笑,道:“人要是自找倒霉时,鬼使神差九头牛都拉不回,我看你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才懒得管你,不过记得早去早回,否则我就带何小妹去捉奸。” “得令嘞!许三笑哈哈一笑,招呼刘枫出门而去。 烟雨四月,春水盈盈,桃红柳绿,正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之时,五女沟湖畔。许三笑心怀浪漫憧憬来到这里,心想着杨红菱若是实在想跟自己旧情复燃,那自己就不妨考验她一下,看看她的诚意如何。若是小娘们胆敢打起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坏主意,那老子就给她来个将计就计。 只见一树桃花下,伊人俏然独立,身段曼妙依旧,长发犹未盘起,不是杨红菱又是哪个? 许三笑见她先到在等自己,心中暗自得意,看来老子的判断还是靠谱的。压下心中喜悦得意,紧走几步来到近前,一本正经道:“杨副县长,请问约我来有什么事吗?” 杨红菱的反应似乎都在配合许三笑良好的自我感觉。她缓缓回头,看着许三笑,先目中闪过欣喜之色,接着幽幽道:“什么时候起,咱们之间只剩下许书记和杨副县长的关系了?” 许三笑继续装蒜,神态严肃:“道不同,不相为谋,关于你我之间的关系,该说的从前都已说完,你这又是何苦呢?” 杨红菱却不以为意,看着许三笑,忽然抿嘴一笑。她正值妙龄芳华,这一笑风采更胜往昔。许三笑心中大乐,这就开始勾搭起老子了。 “许三笑,你想的没有错,我约你来的确是想再续前缘的。”杨红菱开门见山说道:“不只是再续前缘,我还想让你我关系更进一步,许三笑,咱们结婚吧!” 这娘们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许三笑目瞪口呆,没想到她野心这么大,不但想要人还想要名分。 杨红菱对许三笑的反应视而不见,继续说道:“你跟我登记结婚,我爸跟你之间的过节自然就此揭过,这北沟县里从此不会有第二个声音,你这个县委书记当得实至名归,我喜欢你,愿意为你放弃一切,从此后回省城买一所房子,找个不要害的单位混日子,什么都听你的,你说这样好不好?” 当然不好!许三笑毫不犹豫的在心里把杨红菱的提议给否了,自己早下定决心,这辈子正式登记结婚的对象只有一个,便是李燕。来见杨红菱不过是风流性子作祟,顺便还想看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招?却没想到她会整出如此惊人的一番言论。 “不好!”许三笑断然拒绝道:“我已经有了想要结婚的对象。” “那我找你,你为何又愿意来?” “我为何不愿意来?”许三笑反问了一句,又道:“你认识我这么久,还不了解我吗?我从来不是个绝情的人,就算你我之间再不可能回到过去,却也不至于连面都不能见吧。” 杨红菱慢慢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幽幽叹道:“许三笑,你既然不打算跟我长相厮守,就不应该答应我的要求。” 一棵树后转出一中年汉子来,道:“她的意思是你既然来了,就别想再走了。”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许三笑一见此人,顿时意识到中了圈套,心不禁沉了下去。肃然看着中年汉子,全神贯注下竟仍不能辨认出对方的深浅。 中年汉子不紧不慢道:“机会已经给你了,可惜你不懂得珍惜。” 许三笑看一眼杨红菱,杨副县长面色微红,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中有留恋,但更多的却是恨意。微微一叹,“什么叫最毒妇人心,今儿我算弄明白了,翻脸的女人招惹不起。” 中年汉子道:“你不问问我是谁?” 许三笑摇头道:“不问,你想说自己就会说,你不想说我又何必问?”这话是对中年汉子说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杨红菱脸上。 杨红菱终于在这种逼视下招架不住,豁然转身,冷冷道:“许三笑,事到如今我还想再给你个机会,只要你同意跟我结婚,今后只属于我一个,这件事还有回旋余地。” “此情可待成追忆。”许三笑不为所动道:“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何苦不给彼此留下点美好回忆呢?” 中年汉子道:“杨小姐,你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对于许三笑这样的人而言,一旦以本心做出的决定是不可能更改的,请你离开,剩下的事情还是由我们来办。” 许三笑目送杨红菱转身离去,追过去抓住她做人质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随即又不禁鄙视自己,什么时候没出息到抓个女人来挡灾的地步?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曾经对自己痴心一片。 “我叫季通玄。”中年汉子踱着方步走了过来。 许三笑心动身不动,冷冷注视着对方。记得曾听杜可风说起过这个名字,似乎是李神通的师弟,却不知为何这么年轻。 “利用一个女人把我引来,这就是堂堂一贯道老祖师弟的作为?”许三笑一边出言相讥,一边留心四面八方的动静,首先要确定季通玄带来了多少人。 自从率人铲平一贯道在山南的势力之日起,许三笑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被人家找上门来。只是没想到对方来的这么快,而且一下子便派来了李神通的师弟这等人物。凝神打量季通玄,完全看不出这位一贯道的核心人物之一的深浅来,只此一点便不难判断此君道行深不可测。 季通玄道:“许三笑,你胆敢跟老祖为敌,破坏一贯道重新出山的大计,依照你的所作所为,本该受天打五雷轰之刑,但老祖有爱才之心,不忍你这术士界中的天才人物早早陨落,所以决定给你留一线生机” 许三笑摆手打断道:“你不必说了,不管这是个什么样的机会,我都不会接受你们的条件,事到如今唯有一战而已。” 季通玄道:“许三笑,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凭你跟郭道安三人学了几手本领,这术士界就无人能治住你了?”冷哼一声,续道:“交出太阴炼形术的方子,我可以饶你一命。” “久闻昆仑玉虚道是万道之祖,术气合修妙用无穷,难得今日有缘,正好领教一二。”许三笑摊开双手,道:“季通玄,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来饶命。” “横看阴阳向背,纵观山向水口,北沟县地处山之南、渠之北,为至阳之地;明堂南向,龙脉入水,河水东流,依山主贵,水主财之说,一江之水向东流,不出宰相出诸侯,不愧为方圆数百里难寻的风水宝地。”季通玄忽然说起风水堪舆之道,侃侃而谈道:“老祖说当今天下乱象更始,正是豪杰大显身手的时代,你夙缘不浅,何苦为一本对你无用的书送命?” 许三笑并不理会,手中悄然多了一包须弥净火粉。 季通玄道行精深,对许三笑的小动作洞烛观火,不以为意继续劝道:“我家老祖胸怀锦绣,要建大平等的极乐佛国,为了这个目标,就算他老人家对你有几分欣赏,却也容不得你一而再的忤逆他老人家,许三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错过之后,你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大平等的极乐佛国?”许三笑轻蔑一笑,道:“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想不到李神通这等人物也会拘泥于这等空想妄念中。”又道:“这等幼稚的幻想,跟那些高举着民主,自由,公正的旗帜,天天哭着喊着义愤填膺地要建立民主国家的蠢货有何区别?” “大胆!”季通玄一声断喝,声若磬石。指着许三笑道:“你胆敢侮辱老祖的伟大构想” 许三笑嘿嘿冷笑,道:“怎么?觉着被我说委屈了?你们这些所谓追求理想的人,其实普遍都是些眼高手低,没有什么真本事之辈,别说什么极乐佛国,现在让你那位老祖独立管理一个小村子,效果也肯定是一塌糊涂,怨声载道,你服不服?”许三笑故意贬低李神通,继续用言语刺激季通玄。 季通玄果然按捺不住,叫了声住口,一个箭步跃了过来。 许三笑挥手凭空一抹,一道火墙便挡在身前。须弥净火惊人的温度让季通玄停下身形,不敢越雷池一步。许三笑继续释放着须弥净火,同时以控风术向季通玄迫近,续道:“诚如李神通所言,如今天下乱象将起,正是豪杰建功立业之时,而他空负一身才华,却不思如何为苍生民族计,一心一意为实现个人野心,勾结外敌,阴风点火,蠢蠢欲动,这种人纵然道行如天,再活百年也不过是天地烘炉之中微不足道一绦虫。” 一贯道中人对李神通敬若天神,季通玄尤其如此,闻听此言不由得怒火冲天,面前的须弥净火形成的火墙释放着骇人的高温,让他一时难以对许三笑构成直接威胁。到了此刻,却是什么都不顾了,突然张大口满满的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奇长无比,吸满之后,季通玄整个人都似胖了一大圈。忽然鼓起腮帮对着许三笑吹了起来。这口气的威力极为惊人,竟如一股飓风,裹挟着口腔的味道扑面而来。许三笑竟发现控风术已失去威力。风散火墙也就随之消散。 好大的口气!许三笑惊讶叫道,连忙掩鼻后退。这一退却是走的坚决,毫不犹豫。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季通玄这一手大口天罡气着实了得,许三笑全无把握战而胜之,而季通玄显然不是一个人来的。此时不宜久战,正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季通玄也没想到许三笑会雷声大雨点小,喊了半天竟不战而逃,一时不查,竟被许三笑逃出老远。眼看许三笑体态轻盈绝伦,动作奇快如飞,只凭他自己绝难追及。这才扬声叫道:“帕兰大师,请您出手帮我擒下这小子。” 许三笑展开飞行术轻身,一路奋力飞腾跳跃,以追快速度逃离。眼看就要出了湖区,公路就在前方。面前忽然人影一晃,前途出现一白发秃顶老者,黑瘦异常,二目如电,双手拄一对儿手杖,横在自己眼前。 这人从哪冒出来的?许三笑暗自吃惊,心知此时已到了生死关头,不管是季通玄还是这个可怕的老头,都不是自己能应付的。手上丝毫不迟疑,以念力灌注,模仿十八尊金佛的样子捏了个手印,对着老者喝了一声:定!接着深吸一口气,腾身纵起想从老者头上跳过去。 老者双眸瞪的滚圆,眸中闪烁着热切如火,灵动如水的光芒,许三笑被这目光一看便莫名心头一紧。老者反手向后,以一个违背生理规则的动作探手如钩抓了过来。 许三笑勉力躲避,身形不敢丝毫停顿,看准这老者双足不变,继续奋力向上跃过去。 身体腾起至半空,将要下落时却突然莫名一顿。许三笑感到肩头一紧,甩脸一看,却原来是老者不知何时竟到了自己上头,仿佛悬浮在空中一般,伸手拿住了自己肩头。 许三笑气血一沉,向下极速坠落。右手抓住肩头衣物一扯,借机短暂挣脱出老者的控制。双足落地,不敢停留,拔足飞奔向前。只听脑后响起风声,回头一看,老者竟悬在空中紧追自己。 月光下,一个白发秃顶老者,肤色黝黑,形如秃鹫,对着自己紧追不舍,此情此景,真比恐怖电影还令人心惊肉跳。许三笑已认出老者所用的正是悬浮术,再联想到普天之下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凤毛麟角,这老者的道行竟还在郭道安之上!一颗心早已沉入谷底。此刻,完全是凭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抗争。 身后传来老者的声音:“你还能跑到哪里去?把太阴炼形术交给我,我就饶了你。” 信你才怪!许三笑心中暗道,足下加紧反而跑的更快。奈何两条腿跑怎么也比不上悬在空中飞的速度,老者袍袖一甩,身子乘风追来,轻飘飘挡在许三笑前路上,道:“站住!” 许三笑还想再从他头上跳过去,却见他突然探手一抓,向着自己胸口拿来。二人之间的距离超过了三尺有余。许三笑见他身子不动,只道这一下抓不住自己。继续奋力上纵,却不料,老者的手臂伸展到最长时,竟突然增长了一截,鸟抓似的黑手当胸按在自己胸膛上。 刹那间,仿佛被一条网文巨蟒缠住,许三笑感到呼吸为之一滞,再想要奋力挣扎,却哪里挣扎得动?只感到浑身四周巨大的压力如山袭来,通身的骨骼都被压迫的收紧。奋起全身力道仍不能抵御。仿佛缠住自己的巨蟒从一条变成了七条,竟是大梵瑜伽的昆达圣蛇!生死关头,许三笑的内心中无比清晰,立即意识到这个本领通天的老者是何许人也。 一想到这人便是白甲所说的瑜伽大圣师,宗教办榜上有名的3s级人物,许三笑便放弃了强行抵抗的念头。奋力叫道:“住手!你杀了我就别想拿到太阴炼形术。” 这句话果然灵验,周身压力陡然一松。老者古怪的腔调问道:“快说,太阴炼形术在哪里?” 第三百四十二章 善恶心,炼狱酷刑若等闲 拉贾帕兰向许三笑追问太阴炼形术的下落。突然,轰隆一声,一张五雷符在二人中间炸开!瑜伽大圣师虽然道行高深,及时发现了空气中的粒子摩擦变化,却也不及躲避,被炸的浑身一麻。 许三笑身上的束缚顿时消失。撒开双腿玩命的奔逃。这次逃跑的方向不再是盯着大路跑,拉贾帕兰的速度太快,在空旷的地方自己没有半分机会逃走。许三笑打定主意,一头钻进路旁的树林,向着大山深处跑去。 荆棘密布的树丛给逃跑者带来不便的同时,也给追踪者造成了极大的困扰。拉贾帕兰似乎受到了影响,一下子竟没能跟上许三笑,转瞬间,二人之间已拉开数百米距离。 许三笑的体力配合第二层境界的飞行术,移动起来虽然没有飞的快,但着实不同凡响。 季通玄不以速度见长,体力修行更未必胜过了许三笑,此刻只好把抓回许三娃子的希望寄托在瑜伽大圣师身上。 拉贾帕兰说悬浮术厉害,却也极消耗精神能量。时间久了,他担心精神损耗过巨,纵然追上许三笑也奈何不得了。于是降了下来,以手杖代足,仗着他大三摩地的体力和一点点悬浮术,在林中紧追不舍。 季通玄则全力以赴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许三笑穿梭在山林中,凭着早些年在山中修行养成的野兽般的直觉,机敏的选择最佳的前行路线,在逃跑的过程中还不忘多次改变方向,希望能把身后的追逐者甩开。奈何身后的拉贾帕兰精神修养太高,任凭许三笑如何变向都不能摆脱他的精神感应,每次变向后,刚刚拉开一点距离,很快就会被缩小。 ***,杨红菱这个小娘们还真狠的下心去。许三笑一边跑一边在心中骂道。这次老子要是能逃出去,今后绝不再拈花惹草,就是他妈天仙花朵约老子,也让她滚的远远的。身后三百米开外,沙沙的追逐声一直持续响起。眼看前边的山体越来越陡峭,心知自己正渐渐远离景区范围。 山路迢迢,密林森森,不知道奔出了多远,身后的沙沙声终于消失,许三笑不敢大意,仍旧七拐八绕的又往山上跑了一阵子。眼看着天光见亮,眼前豁然开朗。 伫立于山巅之上,极目远眺辨别方向。但见,前方云海翻腾,气象万千,一轮红日跃然而出,绽放出金光万道。此情此景令人心旷神怡,胸阔意满。许三笑有感于天地不言自壮美,竟莫名生出放声长啸的冲动。气至喉咙时,忽然听见侧方传来一声长啸。声震九天,好似老龙长吟。转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十几米之外正是拉贾帕兰,拄着手杖,眼望红日升出云海。 折腾了一夜,竟还是没能把这双腿残废的老阿三甩开。许三笑转身还想往林子里钻,只动了一下,便发现自己浑身一沉,竟已寸步难行。 “试一试我的地缚术。”帕兰纹丝不动,就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许三笑,道:“你真以为凭你这小三摩地的体力能在我面前逃出这么远?” 许三笑长鲸吸气,依照飞行术的诀窍,奋力控制空气中的斥力粒子进入自己体内。勉力往前迈了一步。拉贾帕兰手杖点地,身子一荡便跟了过来。 “你身上的奇术不少,但毕竟修行还浅,这地缚术是七脉轮贯通者才能施展的奇术,凭你的道行能迈出这一步,已经算不错了,只这一点,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子便不如你。” 许三笑放弃了挣扎,心念电转思忖逃离之策,口中应和道:“昨晚你为何不用?” 拉贾帕兰桀桀怪笑,看着许三笑,道:“你那么聪明,难道还猜不到?” 许三笑轻轻一叹,道:“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的如意算盘是利用我甩开季通玄。” 拉贾帕兰道:“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既然你这么聪明,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许三笑干脆的:“太阴炼形术就在我身上。” 拉贾帕兰指了指自己的头,问道:“在这里?” 许三笑嘿嘿笑道:“所以你不能杀我。” 拉贾帕兰微微一叹,道:“这可说不定,在我面前能守住秘密的人不多。” 许三笑想起白甲跟自己说过,大梵瑜伽非武亦非术,注重苦修,以求体力和精神的双重提高。而这老鬼已经修行到了最高境界,大梵心的精神修养相当于华夏术士界的神道境界,只有炼通了七脉轮,体力达到大三摩地境界后才能领悟。达到这个境界后的瑜伽大圣师,便可根据天赋不同领悟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以他的道行,摄心术之类的小术肯定难不住他。 “你不妨试试看,或许你能摧毁我的精神意志,但能从我脑子里挖出秘密的人也不多。”许三笑冷笑着说道。 拉贾帕兰道:“我倒要试试看。”说着双眸放出妖异的神采,盯住许三笑的双眸。 许三笑感到脑子里轰然一声,一个宏大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一句偈语庄严宏正,令人不由自主为之神夺。 何为道?何为佛?道不在此岸,佛不在彼岸,二者不在中流,问君身在何处?无过去心,无将来心,无现在心,还汝本来面目!又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许三笑精神受其影响,自我意识减弱,下意识循着他的话问:怎能得解脱悟道? 答:需放下一切执着! 放下执着?许三笑心中道:“我心中百年丛生,一念不舍,又怎能放得下?” 声音道:“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人在爱欲中,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当,无有代者,故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又道:“许三笑,你心中的执念已阻碍了你与道更加亲近,只有彻底的放下,对我完全敞开心扉,我才能渡你成道。” 许三笑道:“请恕我无礼,我虽然有心向道,却不能理解您的意思,我若为求道而放弃一切执着,那求道本身岂非就是一种执着,这样的道与那些执念有何区别?” “咄!”那声音棒喝道:“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纵活百年,有幸观世间奇葩美艳,到头来亦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这一声棒喝威力着实不凡,许三笑心神震颤,难以自守,刹那间思绪万千,过往人生仿佛过眼云烟飘过,那些抛不开放不下的执着念想,那一位位红颜知己,那一场场风花雪月,那源自幼年经历,潜藏在灵魂深处的,几乎不敢面对的自卑和愤怒,万般思绪纷至沓来。平日里竖起的伪装尽数脱去后,只剩下一个孤独的渴望爱的少年,胸怀怨念。 那声音喝问道:“你是谁?” 许三笑心头一片茫然,摇头自顾,重复道:“我是谁?” 那声音发出长长一声叹息,道:“痴儿,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说吧,把你心里的苦和乐都倒出来,把你过往的记忆中的执着都释放掉,你会回到本真如一,从此喜乐自如。” 许三笑心神松懈,难以自己,顺着那声音的意思诉说起来,从幼年讲起,如何跟随周至柔学道,如何浪迹江湖一直说到这几年步入宦途种种境遇,重重困厄。 当说到取郭侃宝藏一段时,那声音忽然打断问道:“郭侃留下的重阳手稿里有没有太阴炼形术?” 许三笑的心神散乱,已失去的自我意志,只剩下茫然的意识随着那声音的意思答道:“有的。” 那声音问:“在哪里?” 许三笑道:“被我交给宗教办了。” 那声音又问:“你可看过里边的内容?” 许三笑道:“是的,我看过。” 那声音激动的问:“这门奇术真能炼成活死人?” 许三笑据实道:“不一定。” 那声音问:“为什么?太阴炼形术是怎么说的?” 早在拉贾帕兰发起精神攻击前,许三笑便在心底里给自己设了一道篱笆,尚存的一丝执念,竟被这个问题唤醒,之前机械的回答到此忽然顿住,心中升起无名之火,有个不羁的声音在心底里狂妄自问:老子为何要顺着你的意思?你算哪根葱? 世道无德,所以飞扬跋扈我为雄。天道无情,人不桀骜岂敢逆天求道? 许三笑猛然醒悟,忽然意识到单一的善不过是助涨恶行的伪善,单一的求道不过是另一种形势的沉沦自迷。人心非善亦非恶,更非白纸一张。善恶之念本就在人心当中。自己所摒弃的其实正是每个人心中都存在的。正如世间的构成,一阴一阳,一正一邪才是大道。 “你知道僵尸吗?”许三笑心头豁然开朗,神智回归善恶合一,泥丸宫中双神并一,反问那声音道。 那声音大为讶异,按说失去了自我意志的精神意识只是一种精神形态的行尸走肉,只会回答绝不可能提出反问。 “已经没有生命的一堆肉竟然通过一些土壤从获新生,能够具有活动能力和思维能力的一个“生命体”这就是僵尸了,成为无思考、没有自制力,只会杀人饮血的活死人,太阴炼形术便是基于此现象产生的!”许三笑忽然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瑜伽大术士,道:“我说过的,从我的脑子里挖东西并不容易。” 拉贾帕兰浑身一震,呼吸一沉,身形倒退了一步,惊讶的看着许三笑,失声道:“你竟能从我的无心幻境中醒转?” 许三笑道:“你几乎已经抹去我的自我意志,可惜那只是个不完全的我,人之天性都有善恶两面,你只是赢了虚伪自制的那个我,我心中尚有不惹尘埃的凶虎一头,你却没能奈他如何。” 拉贾帕兰眉头一紧,身子忽然腾起飘纵到许三笑面前,探手如钩,一把搭住许三笑肩头。狞笑道:“小子,你体力不过小三摩地的境界,精神修养也只在小梵心境界,就算刚才稍有进步也不过是中梵心,纵然你本心坚定不为所惑又能如何?你不把太阴炼形术的秘密说出来,我就慢慢折磨到你肯说为止。” 许三笑暗中试着运劲挣扎,瑜伽大圣师的手搭在自己肩头上,一直以一种奇妙的韵律抖动着,自己几次想要发力都不能如意。这种状态竟好似八卦掌中的掌心困鸟的拳法。这老家伙竟把自己当成了小鸟。许三笑心中悲愤的想到,自己在修行路上刚迈出极为重要的一步,却悲哀的发现,距离拉贾帕兰这位3s级的瑜伽大圣师仍有这么大的差距。 拉贾帕兰缓缓道:“许三笑,你说是不说?” 许三笑冷笑道:“光说不练,我凭什么告诉你?” 拉贾帕兰怒极反笑,凶狠的:“小子,我就要看看你心中那头凶虎能不能帮你把**的痛苦也扛下来!”说着,把许三笑往空中一抛,翻转过来,大头冲下。一把拿住许三笑的脚踝,反向一扭! 许三笑只感到一股沛然莫可抵御的大力袭来,两腿立即被反向扭曲,腰部跟着向后折叠,头重重撞在地上,不自禁的昂起。屁股压在头上,整个人被倒撅成了个半圆状。腰部仿佛被折断,浑身的筋膜都被拉伸到了极致程度。剧痛在一瞬间袭来,许三笑克制不住的发出一声闷哼。 拉贾帕兰寒声道:“这是大梵瑜伽的七轮式,只有达到中三摩地的境界或从小练习柔术者才能练习,你身上的体术修行不是童子功,浑身筋膜脉轮早已定性,这一下有你受的。” 说话间,他的手上加力,把许三笑的腿用力下按,此举更增加了许三笑的痛苦。 嘶! 许三笑发出长长的倒吸声,强自忍受着不吭声,豆粒大的汗珠冒了出来。 拉贾帕兰桀桀怪笑,“好小子,你还真能忍住不叫出声来。” 许三笑道:“老妖怪,这就是你的与世无争慈悲为怀?” 拉贾帕兰道:“你不是说过了吗?人性复杂,只承认一方面者都是虚伪,善是伪善,恶是伪恶,我这不就是在让你见识我恶的一面?” 斗口无意,许三笑索性不吭声,牙关咬的咯吱响,心里头早把拉贾帕兰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拉贾帕兰继续加深许三笑的痛苦,从地上挖起一颗石头垫在许三笑的下颚处,许三笑的整条脊椎已被弯成了一个圈。拉贾帕兰得意的狞笑道:“许三笑,你还想继续坚持吗?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个姿势就算是达到大三摩地的瑜伽圣者也很难持久,你的脊椎现在已经开始麻木,再过一会儿,你的脊椎神经就会彻底中断传输,不出意外,你的下场会比我还惨。” 许三笑已听不见他说些什么,在巨大的痛苦逼迫下,只能用三重念力进行自我催眠。强迫自己睡着。令大脑进入休眠状态。这是极其冒险的做法,稍有差池很可能会永远醒不过来。 如果有地狱,此刻活着就是地狱,如果有天堂,此刻死亡便是天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许三笑索性放开身体的感觉,忘掉一切沉沉睡去。 “想睡着?”拉贾帕兰看破了许三笑的意图,怪叫一声,道:“别做梦了。”手上突然一抖,许三笑浑身肌肉从脚踝到脖子,如波浪一般震颤。一股更剧烈的痛苦袭来,许三笑竟难守道心,想靠泥丸真神把自我催眠都不可得!不禁狂吼一声道:“老王八,你他有种就弄死老子啊!!!” 拉贾帕兰桀桀狂笑,“臭小子,嫌滋味还不够辣是吧?那就不妨再试一下这个动作。”嘴动手动,把许三笑拉直了。许三笑想要挣扎,却丝毫用不上力道,精神攻击也拿对方毫无办法,眼睁睁看着这老东西把自己摆弄木偶似的,横着掰开双腿,形成了一个一字犹不罢休,继续上掰直到脑后,双腿在脑勺处形成了一个交叉被折叠在一起,套住了头部。 老秃鹰一般残忍的拉贾帕兰把许三笑摆成了一个王八形,倒翻着摆在地上,手指尖按住许三笑的幽门,发力一点。 巨大的酸疼感直冲入许三娃子脑海深处,紧接着,相同的感觉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许三笑感到浑身酸麻无力,心痒难挠,一股郁愤情绪无可宣泄。如果说之前的折磨是纯**上的,现在的折磨则是精神与**相结合的。 许三笑实在忍无可忍,想到了嚼舌自尽,同时也想到了把太阴炼形术的秘密说出来,但这些念头只能在脑海中闪过,此刻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浑身无处不酸,无不不麻,任何一块肌肉都不听自己的指挥。除了忍受,竟似什么都不能做。幸好还有眼睛,许三笑看着拉贾帕兰的手指点在自己的幽门处,一个劲儿的眨眼皮。 “怎么样?”拉贾帕兰的手指离开许三笑的幽门小肠经,问道:“现在想说了吗?” “我去你妈的!”许三笑运足全部精神力量,瞪着这只变态的白毛老秃鹰,愤然发出一声暴喝,身体突然发力往前一滚,向着山崖方向而去! 第三百四十三章 逃死劫,心之所至便为佛 从陡峭的山坡往下滚落的时候,已经有了死亡的觉悟的许三笑以为这个过程会很痛苦。当被卷成球状的身体重重碰在凸起的岩石上,短促激烈的痛感缓解了来自筋骨深处的酸麻感,竟同时带来了异样残忍的快慰。当一切静止下来,许三笑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实地,被帕兰用特殊方法锁死的四肢也已自然打开。 用了一整夜的时间才爬到山顶,只用了几分钟便滚了下来。以如此极端的方式战胜了时间,也暂时战胜了拉贾帕兰。 估计拉贾帕兰不会就此放弃,许三笑顾不得浑身剧痛,赶忙一咕噜身从地上爬起,一低头钻进林子。就算到了此刻,许三笑仍旧保持冷静,并非慌不择路。先辨明东南西北,朝着北沟县相反方向发足狂奔。、 之所以向着相反方向跑,并非有意南辕北辙。经过昨夜一场追逐,许三笑已经清楚自己的脚程跟对方比差了许多,就算短暂摆脱,时间长了恐怕还是不免被追上。有力斗力无力斗智,帕兰追下来多半会认为自己急于逃回北沟县,却想不到老子会背道而驰,反其道而行之,从此往南不出二十里便有一座藏族寨子,到了那找辆车便可以逃回家。 许三笑打定主意,便一心一意往南,二十里山路不用一个小时便到了。狼狈不堪进了寨子,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再回头看来路,不禁暗想,这就是自命风流的代价,自我感觉良好,妄想凭个人魅力收编人家,却哪知糖衣炮弹的后面还藏了一只又老又凶的秃鹰,被人摆弄成王八还被戳了菊花。想到这里,气就不打一处来。 正是晨光时分,寨子里静悄悄的。这里距离北沟县城并不算远,依稀记得这个寨子叫九妹寨,是北沟县域内人口最多的藏族寨子。沿着村路往里走,却发现寨子里虽然修了通往山外的路,却一辆车都没有。随身的电话早就丢了,此刻最急迫的是先打给刘枫,确认一下小枫哥平安无事,然后再打给李燕报平安。 一路摸索好不容易找到了村委会,是一座五六十年代工作队入驻时期留下的红砖建筑。 时间有点早,村委会还没人来上班。许三笑坐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儿,日头老高时才见一位身穿藏袍的中年汉子蹒跚走来,老远便闻到这家伙身上浓烈的酒气。 这位村主任的汉语水平很低,又宿醉未完全清醒,许三笑着实费了一番口舌才借到电话。先确定了刘枫安然无恙,把自己的位置告之。然后才打给李燕,却是打了三遍都没能打通。赶忙又打给米粒儿才得知,李燕昨夜给自己打电话没打通后就带着何小妹出去了,整夜未归。许三笑闻听此言,一颗心顿时焦灼起来。 打不通的原因是不在服务区,基本可以肯定李燕也跟着进山了。暗忖:有何小妹跟着,只要不遇上那只老秃鹰,便不会出什么状况。正自思量时,忽见那醉汉正死死盯着自己的脸,渐露出惊奇之色,道:“你就是新来的县委书记,汉族菩萨王吧?” 这家伙口音很重,说到最后二字的时候吐字最狠,王吧被说成了王八,唤起了许三笑昨夜惨痛的记忆。心里咒骂了一句该死的变态白毛老秃鹰。皱着眉点点头没搭理这人。 这位老兄却是非常热情,又唱又跳道:“真的是您呀!天啊,伟大的格萨尔王啊,谢谢您的慈悲把菩萨王送到了我们身边。” 许三笑疑惑的看着他。 这家伙自我介绍道:“许书记,我叫扎西,是九妹寨的村委书记。” 许三笑点点头,道:“你好扎西,你听见我的名字,手舞足蹈是什么意思?” 只见扎西兴奋的起身,过来便拉自己,边拽边笨拙的说道:“寨子里有人害了怪病,寺里的喇嘛说只有菩萨王能救。” 许三笑稀里糊涂的跟着这家伙来到寨子深处傍山而建的石头房子外,刚到大门外便听见雄浑的獒吼声。 “你别着急,需要我做什么,先把话说清楚。”许三笑停住脚步,扎西拉了几下纹丝未动。 “您是菩萨王嘛,恶鬼看见了您就会逃的呀。”扎西急了,一边说着一边噗通跪在地上,哀求道:“佛祖慈悲派莲花生大师转世为格萨尔王,保护藏人不被恶鬼欺凌,格萨尔王回到长生天的怀抱,恶鬼又回来了,您要是真正的菩萨王,就应该帮我们除掉恶鬼嘛。” 许三笑忽然意识到这场偶遇是一个机会,或者说是一个挑战。 扎西继续说道:“寨子里闹恶鬼才两天,您就突然来了,不是格萨尔王派您来的,还能有别的原因吗?” 许三笑点点头,道:“你开门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恶鬼在害人。” 扎西大喜,伏地磕头后爬起来去开门。许三笑随着他走进院子,只见院子中间竖着一根木桩,一头红毛巨獒愤牙竖尾,冲着自己咆哮不休。看意思,如非有粗重的铁链拴住,这家伙立即会扑上来,将许三笑撕碎。 扎西赶忙过去阻拦,喝道:“嘎保森格,不许叫了!”说着,带着怀疑之意的眼色看了一眼许三笑。 藏民与藏獒之间绝非一般的主人与宠物的关系,在藏族同胞眼中,藏獒是菩萨的坐骑,是通灵的神犬。如果许三笑真是菩萨王,藏獒就不该对他这么吼。 许三笑整理一下身上衣服,从容对扎西道:“你让开,它不能把我如何。” 扎西对许三笑确实心存怀疑,立即让开一步看着。 许三笑说着话,慢悠悠走向口若血盆,凶猛如虎的藏獒嘎保森格。这头藏獒凶猛异常,但许三笑是什么人?当世驯兽敢说不逊于任何人的人物,比老虎还凶猛的华夏祖猫都能降服,一头藏獒自然不在话下。 动物的灵慧有限,情绪表达很容易辨别。许三笑从这头藏獒眼中看出愤怒和悲伤之意,所以情绪极差。以许三笑今时今日的精神修养,已不需要药物控制,只是以无上意志施加威压,透过眼神导入它脑中,这头藏獒便立即老实下来。许三笑过去摸了摸它的后颈,在藏族的传说中,这里是藏獒灵魂出窍的部位,等闲人触之必定奋力拼命。 扎西眼睁睁看着许三笑一言未发,只一个眼神便让寨子里最凶猛的藏獒安静下来,家犬似的匍匐余地,似乎竟有让许三笑乘坐的意思。许三笑蹲下身,拍了拍嘎保森格的大头,随手从喂食盆里拿出一块肉糜放到嘎保森格嘴边。因为女主人中邪患病,已经两天不进食的嘎保森格竟张开大口,许三笑的手就这样贴着白森森的牙刀塞了进去,又不紧不慢的抽回手。 扎西见此情形,不由大吃一惊,对许三笑的疑虑顿时消了大半。躬身道:“我替嘎保森格感谢菩萨王的恩泽,最勇猛的藏獒不会违背菩萨的意志,您的到来是我们的荣耀。” 许三笑挥手道:“不必多礼,还是先看看病人的情况吧。” 石头垒砌的屋子,火塘里烧着干牛粪,地上铺了一大张牦牛皮,木榻上躺着个女人,浑身绑满了绳子,被牢牢固定住。一个形容枯槁的年轻藏族汉子坐在榻边,握着女人的手,目中垂泪,傻了似地一动不动。 许三笑仔细打量榻上女子,依稀能感觉到一丝凶戾的精神波动,并不算多强大。 扎西道:“菩萨王呀,这是我的儿子和儿媳。”一指女人道:“你看看,不知招了什么恶鬼,成了这个样子,不绑着就要吃人得嘞,寺庙里的喇嘛大师来过了,不能收服,前几天大伙儿串联要去县委闹事,活佛家的巴桑大妈说您是菩萨王,只要把您请来,多厉害的恶鬼都能降服,我昨晚还想着您是县委书记嘛,请不来的呀,没想到大清早您自己就来了。” 许三笑面露仁慈之色,缓缓点头,宝相庄严道:“我从未离弃信仰我的人,或甚至不信我的人,虽然他们看不见我,我的孩子们,将会永远永远受到我慈悲心的护卫。” 扎西听了顿时热泪盈眶,匍匐跪地,浑身颤抖道:“这是莲花生大师的偈语呀,您,您,您”他连说了三个您,最后竟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声音哽咽住了。 许三笑摆手道:“你有什么想法不必说出来,我今天虽然已是执政党的干部,但依然在守护着咱们的藏族兄弟和这万里家乡,只要你们依然对我虔诚,我便会给你们带来福祉,保护你们不受恶鬼侵袭。”说着话,来到床边。 扎西道:“我儿子这两天都是这样子,喇嘛说这个恶鬼实在太可恶了,不但吃掉了我儿媳的灵魂,还黏住了我儿子的灵魂,喇嘛师父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把他们分开。” 许三笑点点头,走到近前,伸手按在那年轻人头顶上,意念透过百会穴灌入,发现这年轻人的精神意识被一股阴冷怨灵凝固在泥丸宫中,许三笑将自身的意志渗透过去,顿时将这股阴冷消融。年轻人浑身一颤,睁开双眼。 扎西见状更加崇拜,举着双手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示意儿子跟自己一起跪拜,口中不住的念诵起经文来。 如梦初醒的年轻藏族听了父亲的话,也趴在地上念起经来。 许三笑心知藏密传承千载,出了不知多少密宗大宗师人物,这些高人在藏区治病活人除妖去邪,已经在藏民心中牢固树立起信仰,跟他们面前,越显得庄严神秘,就越容易取信于人。因此并不以父子两个的举动为意,不慌不忙来到女人榻前,精神意志外放,探手在女人眉心一点,意念直透入泥丸宫,果然找到了一个阴森的怨灵。 这怨灵极为暴躁,但精神能量远谈不上多强。 许三笑已经吸收了郭侃和李玉珠两大神道术士的精神能量形成的怨灵,相比而言,这个怨灵实在是微不足道。许三笑心念一动,这怨灵便在女人身体里呆不住了。屋子里突然刮起一股阴风。火塘的火光为之一暗,跪伏于地的父子两个同时打了个寒颤。 怨灵逃不出许三笑的精神感应范围,许三笑信手招出的一股和风将其裹挟住,默念白甲传授的炼神咒将这股游离的精神能量吸了过来。许三笑装腔作势信手一招,故弄玄虚道:“还想逃走继续害人吗?” ps:今晚就写到这里了,看球去,为恒大加油!为中国足球史上第二座亚洲冠军奖杯呐喊!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三角局,尔虞我诈何去从 刘枫终于到了。许三笑从九妹寨离开的时候,全寨的男女老少一直把这尊假菩萨送到大路上。许三笑上车立即再试着打给李燕,试了几次仍然未通。刘枫猜测说,也许是进山找你,所以没信号。 “也有你这一说。”许三笑沉吟道:“不过我不能把宝押在一个猜测上!你回去亲口通知霍大鹏,带上刑警队的人,多带警犬进山搜索,另外告诉大鹏,如果见到个拄手杖,长得像秃鹰的印度老头,千万记得不要轻举妄动,没有必要情况下,他也不会主动招惹官方。” 刘枫道:“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许三笑把刘枫的手机揣进兜里,从后备箱拿上销魂笛,道:“李燕跟何小妹一起失踪,我哪还有心思回去做事?” 送走刘枫,接着又打给白甲,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白甲闻听拉贾帕兰到了,不禁大吃一惊,骇然道:“他这样的人物竟然肯纡尊降贵亲自出手对付你?” 许三笑道:“他不是为我而来,吸引他的是太阴炼形术,这老东西双腿不便,七脉轮不能上下完全贯通,不知从哪听说了重阳老祖修成活死人的事情。”又道:“你们过来的时候别忘了把我的黄虎也带来,山林里找人,它才是最厉害的。” 想到将要跟媲美李神通那个级别的人物交锋,纵然老练如白甲这等人物也不免一阵阵紧张,一个劲儿的叮嘱许三笑:“宗主,我们没到之前您不要再轻举妄动,昨晚的好运气不可能有第二次。” 挂断电话,许三笑愁绪满胸,又试着给李燕打了几次电话,仍旧是音鸿飘渺。眼望大山巍峨,风吹茂木如海,想到伊人为了寻找自己,很可能正在林中历险,顿时心如火烧,哪里还按捺得住。奋不顾身顺着来路一头扎向山林。 寻找和等待的过程总会让人觉得漫长,穿梭于密林深处,太阳刚转到八九点钟角度。许三笑的感觉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手机又没了信号,不禁咒骂起电信来,天天吹嘘全球无死角覆盖,真到了大山大山里,管用的只有近频对讲机。 不知不觉间来到之前从山上滚落那个地方,料想如果李燕带着何小妹找到这里,多半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朝着反方向走,眼下找人是最重要的,已经顾不得再遇上拉贾帕兰的危险。转向朝着北沟县城方向走去。 行不出数百米,忽然听见前方有人语声,依稀竟是何小妹的声音,不由精神为之一振。循声飞奔过去。 到了近前,只见林间一片开阔空场,往中间一看,不由得喜忧参半。好消息是李燕与何小妹都在。坏消息是不但拉贾帕兰在此,季通玄和阿贾尼竟也都在。 许三笑赶到的时候何小妹正在说话:“老头儿,你老浮在上面咱们怎么比试?” 拉贾帕兰正悬浮在空中,道:“我双腿不便,只能在空中跟你较量,凭你大三摩地的体术境界,轻身上树追上我不是易如反掌?” 何小妹全神贯注于头顶强敌,并未特意关注刚到的许三笑,脆声道:“我要保护姐姐,免得她被两个坏人抓了去,只有在地上跟你比试,你腿脚不便没关系,骑在你徒弟肩上不就行了?干嘛一定要让我跟你上去打?分明没安好心。” 拉贾帕兰的大梵瑜伽已达无上大梵心境界,相当于郭道安等人的神道大术士境界。体术方面因为双腿经络闭塞,七脉轮未能完全贯通,只能算是个准大三摩地境界,也就是准神道体力。 何小妹的进入道胎归元状态时日已久,脱胎换骨返老还童之后,身体在原来境界的基础上大量吸收元气,体力修行一日千里,如今已经是武道中的神道体力,未必逊色于尚杨二人。精神方面,她与许三笑合籍双修,灵欲一致,许三笑进步她便跟着进步,大体上跟许三笑差不多。 一个是神道精神修养,一个是体力上的神道宗师。两大高手相互间受彼此气机牵引,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哪一个稍稍分神都可能会陷入被动中。正这时许三笑出现了。 何小妹兴奋的:“许三笑,你果然没有被这老头给害死。” 拉贾帕兰以为是个机会,凌空一翻,雄鹰搏兔之势扑击而至,直奔何小妹头顶而来。 “小心!” “啊!小心!” 许三笑和李燕先后叫了一声。 何小妹挥手一挡,随即也叫道:“小心!”她的话音刚落,拉贾帕兰已经凌空转向,扑奔许三笑而来。 原来这老家伙知道一招半式就算抢得先机也不能将何小妹如何,索性便来了一招声东击西转而去偷袭许三笑。 这老王八恨死老子了,许三笑狼狈就地一滚的同时想到。眼见拉贾帕兰这一扑双手着地,身体毫不停留继续向自己电射而至,而唯一能挡住他的何小妹却是远水不解近渴。许三笑知道自己只需要抵挡住片刻便好。赶忙抖手祭出一包须弥净火粉。 这一下极为仓促,甚至连捏碎纸包的时间都没有。 拉贾帕兰的扑击更刻不容缓,眼看许三笑指尖一动弹出个纸包来,他自负百毒不侵金刚不坏,毫不犹豫的继续追击许三笑。须弥净火粉的纸包正撞在他头上,噗的一声散开来,刹那间一团白色火光凭空出现! 许三笑连滚带爬的逃向何小妹,感到身后热浪不禁回头一看,想不到拉贾帕兰竟如此托大,眼见火光亮起不禁大喜过望。须弥净火威力巨大,就算是金属钢铁也能熔炼,何况是血肉之躯的人?一想到自己可能在这一瞬间屠了一个半神级的瑜伽大圣师,不由心头巨震,惊喜难以言述。 白色的火光来的快,去的也快。许三笑只道拉贾帕兰定然难以幸免。待火光消失时却发现,这老家伙双腿大盘,赤身裸体,如一般悬浮于空中。浑身上下油光铮亮,头上的一圈白毛和眼眉都已被烧光,而身上竟安然无恙。 何小妹半惊半忧对着许三笑叫道:“好厉害!他居然在一瞬间释放出身体里的水分,把你的白火挡在身体一寸之外,你知道这是什么厉害功夫?” 许三笑的心情从天到地,懊丧摇头道:“我知道个屁。” 李燕这时才有时间过来,关切问道:“你怎么样了?我们俩找了你一夜,都快急死了。”一指帕兰道:“这老头说你被他抓住后丢下山崖摔死了,我们都不信。”酸溜溜的:“何小妹跟我说你们之间有心灵感应,你若死了她一定知道,原来竟是真的。” 这会儿就别吃飞醋了。许三笑心中说道,走过去拉住她的小手,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老头把我抓住后想从我这里知道一些事,就使劲儿折磨我,却被我玩命从山崖上滚下去逃脱了,到了下边我又耍了个花招没往北沟县走,这老东西飞得虽然快,脑子转的却不快,果然上当了。” 李燕眼唇叫了声好险,长出一口气,上下仔细打量许三笑,确定无事才道:“看样子你真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你那个小花招不但把他骗了,也把我们俩给糊弄了,好不容易找到那里看见你的衣服碎片,就以为你肯定会往北沟县跑,所以就追了过来,这才遇上了他们三个,还没来得及动手呢你就来啦。” 季通玄和阿贾尼同时凑到拉贾帕兰身边,阿贾尼脱掉身上白袍给帕兰裹上。 老帕兰怒不可遏,瞪着许三笑,问道:“这是什么火?” 许三笑正分析眼前形势,何小妹跟拉贾帕兰实力相当,而自己跟季通玄相比似都差了一筹,再加上个阿贾尼就更不成了。眼下敌强我弱,不宜硬拼,带着个李燕逃又逃不掉,看来还是要攻心为上。答道:“这是玄门左道的须弥净火,大师真不愧是当世第一的瑜伽大圣师,金刚不坏之身名不虚传,我这火连钢铁都能熔化,却没能奈何得了您。” 拉贾帕兰在婆罗门中声望极高,表面上是不求名利的大隐士,其实骨子里头自视极高,早不把世间一切看在眼中。但在跟自己级数差不多的世外高人面前,他其实更在乎脸面。这一下被许三笑烧的衣不蔽体,他正感到自己在季通玄和徒弟面前丢了大脸,许三笑这几句话适时的为他挽回了部分颜面。老家伙一边把徒弟的白袍穿在身上,一边道:“华夏奇术不同凡响!” 许三笑存心挑拨,立即顺着他的话头道:“古印度和古华夏都有数千年的半神文化,奇术高低各有千秋而已,相比而言,昨晚我背给您听的太阴炼形术不是更加不同凡响?” 季通玄闻听此言眉头一紧,没说话。 拉贾帕兰却诧异问道:“你什么时候背给我听了?” 许三笑道:“怎么?才一晚上的功夫您就全忘了?咱们不是说好了,我把太阴炼形术传给您,您放我一马,否则,凭您的内外道行,我怎么可能逃出您的手心?” 拉贾帕兰的汉语水平很高,但瑜伽修行极重古朴,这老头平日里经常几个月不说一个字,论口才哪里是许三笑的对手。 许三笑根本不给他辩解的空当,眼见季通玄面上已露出狐疑之色,巧舌如簧连珠炮似的继续说道:“您昨晚在五女沟那边已经抓住了我,却突然放手才让我逃进林子里,您故意放我逃上山,然后才单独将我擒下,是不是这回事?” 拉贾帕兰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昨晚自己的确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但此时此刻却不能承认,否则,让季通玄怎么看待自己?想到这里便想摇头抵赖。 许三笑却抢着道:“当着季先生的面,你一定是不会承认的,但事实胜于雄辩,您认不认的其实都已不重要,我要说的是您身为当世瑜伽第一人,生受全印度的婆罗门敬仰,本不该言而无信,咱们说好的,我把太阴炼形术传您,助您领悟活死人的奥秘,贯通双腿经络,到那时您就是天下第一人,纵然李神通亲至最多也不过跟您斗个平手。” 许三笑的话多半真,只有一点是假的,拉贾帕兰口才有限,一时竟有口莫辩,许三笑继续说道:“如今我已经履行了诺言,而您却要出尔反尔,这却是何道理?”转而又对季通玄说道:“季先生,您给评评理,帕兰先生这么做合适吗?” 季通玄虽然没有附和,却是沉默不语,显然已经动了心思。 何小妹却娇喝一声:“不合适,什么瑜伽第一大圣师,根本就是个老骗子!” 拉贾帕兰怒极反笑,接着缓缓道:“许三笑,我真的很佩服你的机智,但这又有什么用呢?我必须要纠正你刚才说的两件事,首先,我并不是什么瑜伽第一大圣师,埋入地下二十年的无敌圣者维达大师还在人间,我有何资格称为第一?还有,你说传了我太阴炼形术,实际上只是在我的逼问下,说出了太阴炼形术起源自僵尸形成的原理,具体的药方和修行诀窍却都没说。” 他说话的过程中,许三笑几次想要抢白打断,却奈何这老家伙在声音里掺入了无上精神意志,语速虽然极慢,苍龙长吟一般的声音让人无从打断。 但帕兰这么一说,几乎等于承认他昨夜故意放走许三笑后再抓住之举。季通玄不傻就该知道这老阿三靠不住。季通玄非但不傻,其实十分精明。所以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哈哈一笑,道:“许三笑你别枉费心机了,老祖曾说过,帕兰大师是他老人家在当世为数不多的老朋友,老祖寻太阴炼形术的目的之一便是帮大师恢复双腿经络,大师所为正合老祖心意。” 转而对帕兰道:“所以大师请安心,我是不会受这低级手段挑拨的,眼下,我以为最重要的是先擒下这三人,不知大师您怎么看?” 帕兰先用母语说了一句话,接着对季通玄:“这厉害的女人由我来应付,其他交给你。” 季通玄刚要说好,身后阿贾尼却先说了一声好,一股异香入鼻,接着季通玄便发现自己竟已动弹不得。 “这是钩吻香,释放时无色无味,等发现中毒后才会闻到香味。”拉贾帕兰不紧不慢说道:“它可以稀释人的血液,造成大面积的内出血,季先生的玉虚道讲究术气合修,体内气血沉重不在武人之下,现在起不动无名还可保不至有性命危险,只要你稍微鼓动气血,恐怕就会血管爆裂而死。” 季通玄面色一变,道:“帕兰大师你这是何意?” 变生肘腋,大大出乎了许三笑的意料。眼看对方内部出现矛盾,狗咬狗一嘴毛,被折磨了一夜,又忙活了一早上的许三笑自是乐得看个热闹,借机休整一番。 只见帕兰神色狰狞,道:“八十五年前,李神通游历印度与维达比斗瑜伽,我那时候还不到四十岁,相比较已经是印度第一的维达大师,只能算是大菩提寺里比较有潜质的一个年轻人,当年,我有幸亲眼目睹了无敌圣者维达落败的全过程,由此深受启发,终于顿悟到大梵瑜伽的真谛,却也因为一时贪功,毁了双腿脉轮,而李神通亲眼目睹我顿悟的经过,以他的道行,当时若肯出手助我一下,我便不至于残废了整整八十五年,强逼着自己把悬浮术练到了最高境界。” 这是他第二次说到这个什么无敌圣者维达了,按照他的说法,再根据宗教办那份内参资料判断,这个维达分明是一位已经超越3s级的人物。一想到连这样的人都曾败在李神通之手,许三笑不禁心生神往,这个天下第一术士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帕兰越说越激动,“季先生,当年他都不肯帮我,今天就更不可能会帮我,试问,我又怎么可能把恢复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季通玄此刻已感受到体内的变化,面色越发的惨白,惊悚的看着帕兰,哀求道:“帕兰大师,老祖说话从来一言九鼎,请您务必不要动疑。” 帕兰嘿嘿狞笑道:“这个我是相信的,不过我却不相信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季通玄失声问道。 “这话如果是李神通说的,我自然不会怀疑,但如果这些话只是出自于你,我又凭什么会相信你?” “你又凭什么认为这话是我说的?” “就因为我已经踩在李神通曾走过的路径上。”拉贾帕兰傲然道:“大梵心境界不是你能想象的,我们的世界跟你已经不同,所以,我比你更了解李神通这个人。”又道:“以我所见,李神通是绝不可能想到要帮我恢复双腿脉轮的,正是你自作聪明的一句话,让我意识到差点上了你的当。” 这番话并不难理解,大梵心境界便是神道心意,达到这个境界的人无不是内外通明思绪敏捷之辈。 帕兰当年顿悟时,李神通就在身边。 道之为物,唯有一心可得。心性不坚朝令夕改者根本不可能攀上顶峰。帕兰以己度人,据此认定以李神通那样的心性修为,绝不可能自我否定为了治好他而去找什么太阴炼形术。季通玄分明是在信口雌黄。 季通玄眼看事情已无可挽回,估计帕兰是绝不会容自己活着把消息带回去,索性坦诚起来,道:“不错,把你请来的确是我自作主张,但跟你合作却的确是老祖的意思,只不过他老人家是想请您在九九重阳时去神宫一会,我请你来这里帮手,不过是灵机一动恰逢其会,却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太阴炼形术便跟我存了异心。” 帕兰不屑道:“如果你尝过了残废八十五年的滋味,你也会为了一线机会而敢做任何事。” 季通玄转头看了许三笑与何小妹一眼,冷哼道:“你让你徒弟把我暗算了,你们师徒就有把握胜过这小子吗?” “这是我的问题,就不必你操心了。”帕兰径直走向何小妹,道:“我杀了你,再抓住这小妞,就不怕这小子不把太阴炼形术交出来,等我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便立即回印度,等李神通知道消息时,说不定我已经完全贯通七脉轮,到那时他也不能奈我如何。” 瘸子心头两把刀,这老家伙不愧是瘸了八十五年的狠人,如此大事只在一念间便做出决断,而且是说干就干。许三笑心念一动,忽然插言道:“如果你的目的只是太阴炼形术,咱们之间倒是还有商量余地嘛,何苦一定要动手拼个你死我活呢?” 帕兰似乎颇感兴趣,“你有什么高见?说说看?” 许三笑道:“你帮我除掉季通玄,我把太阴炼形术传给你,你们师徒拿上自己想要的东西回印度去,你让你徒弟把李神通要得太阴炼形术的真实目的告诉我。” 帕兰看样子是真挺感兴趣,立即回头用母语向阿贾尼问了一句。二人用母语对了两句话。帕兰扭身对许三笑道:“阿贾尼来华夏的确是受了李神通邀请,他的天赋很高,李神通很想收他入门,所以对他非常信任,因此阿贾尼知道李神通很多秘密,其中就包括他为什么要找太阴炼形术,只要你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就告诉你我们知道的。” 许三笑刚要应承,一旁的季通玄忽然说道:“许三笑,你别相信这老鬼的鬼话,老祖是何等人物,取太阴炼形术的目的连我都没告诉,又怎么可能告诉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小阿三?这老鬼打定主意在套你的话,今天在场的人都看见了你那把火让他丢了大丑,所以,相信我,他不可能让你们活着离开这里。” 许三笑不禁犹豫起来。 季通玄这么说的目的自是为了保命,但他的话却不无道理。这老秃鹰手段歹毒,行事果决,一言一行皆超出常理,却不离其道。考虑到这位瑜伽大圣师对李神通怀恨在心八十五年,只是因为人家没有出手帮他,此人的心胸可见一斑。从昨夜到现在,自己让他连着吃了两回瘪,刚才更让他当众出丑露乖,这老阿三得到他想要的之后大有可能会如季通玄所言那般杀人灭口。 另一方面,许三笑实在是不舍得让何小妹冒险跟帕兰决战。如果能化干戈为玉帛,就算把太阴炼形术给他也无妨。杂道素来便有传艺不问德之说。意思是传播技艺比把技艺传播给谁更重要。华夏武术有很多是起源于印度,从达摩到昆仑奴,都是印度人。反过来传给他一门奇术也算不得什么。 到底该信任谁呢?许三笑看着身陷绝境的季通玄和似乎胜券在握的拉贾帕兰,心中自问道。 ps:为了昨天的胜利,聊作补偿,多写了一点。 ps2:惊闻道士弟受伤,心中极为挂念,请速报一下近况,也请广大读者朋友帮助祈福一番,愿道士弟早日康复,重新回到如火如荼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继续为实现四个现代化添砖加瓦。 第三百四十五章 斗心术,竟遇一力降十会 许三笑心中左右为难,一方面想跟拉贾帕兰化干戈为玉帛,共同对抗一贯道李神通。另一方面又觉得季通玄言之有理,拉贾帕兰心胸狭隘,自己先前让他丢了脸面,这老秃鹰确有杀人灭口的意图。 拉贾帕兰心思通明目光如炬,岂会看不出许三笑内心的顾虑,老家伙目光灼灼看着何小妹,赞叹道:“真是妙相无边的女菩萨啊,有她陪着双修,至少可减三十年苦功,得到了她,别人再给个天下也不换呀。” 许三笑心道,老家伙眼光不赖,说的还挺有道理。 拉贾帕兰又把目光转到李燕身上,续道:“这位小姐气质圆润,眼内含光,曲线健美,仪态端方,一看便是世家风范不同凡响,看样子跟你的关系也不浅,许三笑,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她们想一想。” 许三笑心中一凛,道:“你在威胁我?” 拉贾帕兰纠正道:“我在提醒你。” 许三笑心中为难,又不舍的看了看二女,何小妹想说什么,却被李燕抓住小手拦住了。明白她是把决定权和信任完全交给了自己,心中感动之余微微一叹,终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不到最后一步不能让她们为自己的事情冒险。又特意悄悄留意了一下树影,盘算白甲还需多久能到。 终于背诵道:“原夫至道出自先天,太上卓尔立其宗,累圣袭而张其后,灵源妙本,既发而不蒙,出楗玄关,大开而弗闭究天元一气之初这便是太阴炼形术的口诀。” 拉贾帕兰二目放光,兴奋的又问:“还有药方呢?” 许三笑有意留一手,道:“这口诀晦涩难明,就算是华夏人也未必能听得懂,你还是先搞明白口诀,然后再琢磨方子吧。” 拉贾帕兰摇头道:“不行,我必须现在就知道药方,口诀只要记住了我可以回去慢慢研究,这里是华夏,是你的地盘,我担心夜长梦多。” 许三笑在心中暗叹,这老鬼太精明,看出自己是在用缓兵之计。眼看计谋被识破,破,只好点点头,道:“药方非常复杂,多为传统中药的名字,我怕你记不住,最好是找张纸来,我写出来你拿回去慢慢研究。” “你不肯直言相告可是因为不相信我?”拉贾帕兰道:“为表示诚意,我就先跟你说一点点李神通的打算。”他表现出一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的样子,似乎没有杀人灭口的心思,接着语态挚诚又道:“昆仑神宫所在的死亡谷中有一座九宫聚雷大阵,多年来杀人无数,尸体堆积如山,李神通想把那些尸体利用起来” 帕兰的话说了一半又吞了回去,许三笑听着似乎是那么个意思,心中相信了几分,额首道:“既然帕兰先生这么有诚意,我许三笑也并非言而无信之辈,这就把太阴炼形术的方子写给你。” 话虽是这么说的,许三笑其实心中另有打算。 从古至今,华夏大地上延绵传承数千年半神文化,孕育出宗门奇术无数,而这太阴炼形术实乃古今修身秘术中最凶险之一。 自隋代的周隐遥,到南宋的王重阳,及至后来的郭侃李玉珠二人,修成此术者寥寥无几。究其根源,正是因为这药方当中皆是虎狼猛药,阴阳搭配,龙虎相济,何为君,哪为臣,个中细节过于复杂。要求习练者不仅要精通天地阴阳之变化,更要明药理君辅之规则,稍有不慎,同样的药物次序颠倒,用量差异都可能导致练形失败,让习练者成了死僵或无意识的恶僵。 许三笑当日为医治何小妹,在重阳遗稿中特意找出这门奇术,仔细研究了一番。耗时许久却也没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白甲说修行之道不在于学到了多少神功秘录,到了一定境界后,每个人都会因为天资所限出现瓶颈,到那时最重要只有个人的感悟。神功秘录只有启发作用,并不能倚重。许三笑在研究重阳遗稿的过程里验证了白甲的话。这才决定把东西交给段世杰。 现在拉贾帕兰又想要太阴炼形术,这样一门连无数精通华夏文化的大术士都弄不懂的奇术,他一个印度人想要弄懂真谈何容易?交给他其实几乎就等于是害了他。 许三笑心念电转,觉得这买卖做得,随身摸出手机来,编辑了一条短信将太阴炼形术的方子写下来,举着手机道:“这就是太阴炼形术的秘方,希望你能够言而有信。” 拉贾帕兰面露期待狂热之色,连连点头,道:“这个自然,快丢过来,只要我能确定真伪,就立即把李神通的秘密全部告诉你。” 一旁始终不敢稍有动作的季通玄面带焦急之色,劝阻道:“许三笑,你把东西交给他,很快就会后悔的!”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亏你还是堂堂一贯道中核心人物,当前形势下,我不把东西交给他,难道还会交给你不成?一贯道跟我已经势不两立,帕兰先生却刚刚跟你翻脸,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会不明白吗?”说着转头问帕兰,“您说是这个道理吧?” 帕兰连连额首,道:“正是,正是,许三笑,快把东西给我看看,只要你没骗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许三笑表面应和,心中却在盘算着有黄虎带路,白甲等人找到这里所需的时间。有意拖延,举手作势欲扔时又突然顿住,道:“这太阴炼形术的方子帕兰先生你从未见过,你又怎么能够判定真伪呢?” 帕兰神情微微迟滞了一下,低头沉吟,大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了转,道:“这个嘛,其实并不难理解,万法归宗嘛,我精研华夏文化多年,这些年来经常与李神通这样的人物书信往来,对于中药医理也有所涉猎,鉴别一个方子的真伪的能力还是有的,这一点你从我的汉语水平上就看得出来。” 这个解释其实很牵强,华夏的中医药文化何其复杂,连许多浸淫此道多年的老中医都未必搞得懂的太阴炼形术方子,他又怎么可能一眼便看出真伪来。许三笑至此已经断定这老家伙不怀好意,是在敷衍自己,说这么多只是意在套出太阴炼形术。抬头看了一眼日头的位置,心中估算白甲等人的脚程,用不了一时半刻就能赶到这里,将计就计道:“也有你这么一说。” 一扬手,把手机丢了过去。 拉贾帕兰接在手中,立即仔细观看。多时,抬头问道:“这药物当中怎么会有藜芦和人参同时出现?这里边有十八反啊?” 许三笑心中暗喜,这老家伙果然挺明白的,居然真知道中医药学中的十八反。这个方子总的来说是对的,但在细节上,许三笑稍稍做了一点改动,目的却是一箭双雕,如果这帕兰是个棒槌,这方子他拿回去就用的话,其结果就是不仅炼不成形,说不定还会送了老命。如果他是个明白人,就一定会认出这方子的问题,自己正好可以跟他再瞎扯一番,继续拖延时间。 “帕兰先生不愧是学贯东西的大圣师,果然精通中医药学!”许三笑先送了一定高帽过去,眼看帕兰丝毫不为所动,怒视着自己,也不觉着尴尬,陡然提高音量道:“没错!这的确是十八反,但这也的确就是太阴炼形术的原方里的内容。” 不待帕兰发出质疑,许三笑抢着续道:“帕兰先生是明白人,我想这个道理我一说你就明白,中医之道最讲究的是阴阳五行的平衡,而十八反之所以为大忌,便是因为含有十八反的方子会破坏这种平衡。” 这几句话并不复杂,帕兰听的不住点头。 许三笑接着道:“但是我要说的是,这正是习练太阴炼形术的关键,欲练此功,必先打破这种平衡状态,只有这样人才可以进入一种假死状态,以自身为药引,以天地为炉,以自然世界里的生发之气为火,将人和药物熔炼成一体,最终破关成道,这便是太阴炼形术的基础道理。” 许三笑口若悬河:“人在形成僵尸状态后,无识无想,对天地间生发的元气却最是敏感,身体埋藏于地缸中,药中的元气被身体缓慢吸收,护住心脉不损,灵根不灭” 拉贾帕兰听的入神,全然忘记了此刻自己身处何地。频频点头不住发问。 许三笑博学百家,虽称不上名家大师,却也是古今罕见的杂家宗匠级,真知灼见忽悠不住真正的明白人,玄而又玄的大道理唬住一个对华夏文化一知半解的拉贾帕兰却是绰绰有余。一问一答,竟又说了半个来小时。 忽然一声奇怪的兽吼声入耳,似猫非猫,似虎非虎。许三笑闻听顿时精神一振,道:“帕兰先生,说了这么多,我基本已把所知的全跟你说了,你现在也应该能够确定这个方子是真的了,下面就请你把李神通的全部打算跟我说说了。” 拉贾帕兰也听见了那声兽吼,却并未太在意,此时此地出现头野兽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对黄虎的叫声充耳不闻,得意道:“实不相瞒,李神通有何打算我其实并不知道,许三笑,你上当了。” “拉贾帕兰,你无耻!”许三笑故意变色,故作愤然状,瞪着老阿三,失声叫道:“你想食言而肥,就因为我们都看见了你枯萎的下半身?” 拉贾帕兰面现怒色,接着桀桀怪笑道:“不是无耻,而是有大智慧,你们刚才都看见了我老人家身上的秘密,我怎么可以让你们继续活下去?而且,如果我杀了季通玄,再杀了你们,正好可以把这件事嫁祸给你,李神通一时半刻就更不会找我麻烦了。” 他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仿佛已经完全控制了局面。许三笑转头看了一眼李燕,笑问道:“你怕吗?” 李燕神态从容,抿嘴笑道:“嫁鸡随鸡,有你在,还轮不到我害怕。” 许三笑又问何小妹,“想不想揍死这老东西?” 何小妹老实的:“想,就怕打不过他。” 到了这一刻,拉贾帕兰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顿时勃然变色,叫道:“你叫了援兵来?” 许三笑看着他,缓缓抽出腰间销魂笛,重重额首道:“是的,拉贾帕兰先生,这里是华夏,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身为杂道宗主,当然不能由着你来去自如。”说罢,突然一挥手。 林中一道黄影如电,迅猛的扑了出来,目标却直指阿贾尼。与此同时,许三笑断喝一声动手,何小妹一跃跳起,纤足落在树上,发力一蹬,离弦之箭一般射向帕兰。而许三笑自己则端起销魂笛放在唇间吹了起来。 这销魂笛乃是杂道至宝,具有放大吹奏者精神修养的神秘功效。许三笑正式成为杂道宗主后,每日随白甲学艺,其中便包括几首销魂曲。这几首曲子的威力跟当初从小鬼子那里偷师来的镇魂曲决不可同日而语。其中有针对杂道门人的,更多的还是针对门外人的精神攻击类曲子。 而场间几人,李何二女是许三笑的双修道侣,彼此心心相印神意相通,许三笑吹奏出的曲子对她们只有提振作用。黄虎是许三笑的守山兽兵,与主人心意相合,因此也不受影响。受影响的只有帕兰师徒和身重奇毒虚弱不堪的季通玄。 许三笑吹奏的曲声如诉如泣,无愧为一曲销魂,音乐的魔力可以超越语言的障碍,直达灵魂深处。以音乐作为精神攻击手段,影响对手心境,动摇对手的精神意志的方法,不仅华夏有,印度也有。甚至在古印度时期便已有之的灵魂战歌的出现还早过华夏。 拉贾帕兰识得厉害,面对何小妹这样的强敌,他也丝毫不敢分心。老家伙有关闭五感六觉的本事,立即封闭了听觉,还可以不受影响。他的弟子阿贾尼却没这么大本事,笛声与黄虎一起送达,阿贾尼本来侧身让过黄虎,正想伸手去捉黄虎的后颈,却在此时,悠扬的笛声入耳,仿佛灵魂深处响起一声少女的哀叹。阿贾尼精神出现一瞬的恍惚,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 黄虎却是凌空转体,亮出蓝汪汪的爪子,在阿贾尼手上划过。 阿贾尼吃痛,精神一凛,瞬间恢复了神智,怒喝一声,猛的扑向许三笑。这厮心中明白,灵猫虽然厉害,但真正对他构成威胁的却是许三笑的笛声。 许三笑连续消耗,又要顾及李燕安全,因此并不打算跟他正面交锋,不慌不忙放下笛子拉着李燕退避,同时指挥黄虎继续扑击阿贾尼。只要阿贾尼转身对付黄虎,许三笑便立即吹起笛子。如此这般只拖延了不到一分钟时间,林中便再传出异响,一条通体黑黢黢亮油油的红冠怪蟒钻了出来。 白甲和龙图到了! 许三笑精神大振,不再有所保留,笛声陡然高亢,穿金裂石。黄虎的动作速率瞬间提高了一大截,阿贾尼虽然瑜伽术修养深湛,精神和体力都很了得,但心神受到笛声影响,应付起来越发困难。 另一边,何小妹大战拉贾帕兰。 何小妹体力已达大成之境,一举一动都有莫大威力,但在拉贾帕兰面前,却是勇猛有余准确不足。瑜伽大圣师的七脉轮化作起跳巨蟒状能量体,虽然看不见摸不到,却极具威力。当空乱舞下,挡者披靡。老阿三如一般,悬浮于空中,在他身遭四周,不断有树枝被他的七脉轮斩落。何小妹的攻击总是慢半拍,被挡在外围隔靴搔痒。 二人都是神道境界,在空中格斗,拉贾帕兰可以依靠悬浮术在空中停顿,闪转腾挪都十分迅捷便利,而何小妹却需要借助林子里的大树,不断移动才能保持高度。比较起来,要比拉贾帕兰辛苦的多。 许三笑一面吹着笛子帮助黄虎,一面留心观察着头上的战斗。见此情形,不禁暗羡不已。根据白甲的说法,这拉贾帕兰在悬浮术方面堪称当时第一,看来果然不假。正如西方那句谚语所说,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一定会打开一扇窗。这个拉贾帕兰双腿脉轮不通,行走不便,却也因此修成了古往今来没有几个人能练成的悬浮术。就这一手,恐怕连李神通都比不得。何小妹在空中与之决战,实在是太吃亏了。 林子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道白影忽然跃起,盘旋而上,直扑向拉贾帕兰。正是白甲手执短刀到了。与此同时,那条风梢儿巨蟒也沿着一棵大树,盘旋而上直扑拉贾帕兰,凌空便吐出一口如墨黑汁。 何小妹的拳,白甲的短刀,风梢儿蛇的毒液,三管齐下让拉贾帕兰四面楚歌。许三笑在下面看着,心道,这下子就算不能把你留下来,也够你喝一壶的了。 关键时刻,好个瑜伽大圣师! 拉贾帕兰不躲不避,突然身形猛烈旋转,宛如一团乌云,先是险而又险的避过了风梢儿蛇的毒液,接着又以七脉轮能量格挡住了白甲的短刀。最后身形接力腾起更高,刚好让过何小妹的拳头。 呼的一下,许三笑还在仰首观战时,拉贾帕兰已从空中翻腾落下,整个人的体型都大了许多。顷刻间竟从瘦矍的老头变成了一个浑身铁块一般肌肉虬结的巨汉,凶猛的扑向了自己。 何小妹的拳紧随而至,白甲的刀稍慢一步也到了,风梢儿蛇的血盆大口猛咬向拉贾帕兰那双此刻与身形极为不协调的纤细小腿。而拉贾帕兰这次却是不闪不躲,中了一拳,速度更快,挨了一刀却丝毫无恙,风梢儿蛇的血盆大口则被他的七脉轮挡住。瞬息间已到了许三笑身前。 擒贼先擒王,这老家伙好厉害!许三笑惊骇之余,却不肯闪退避让。自己身后便是李燕,此刻躲了便等于把李燕交给对方。许三笑把手一扇,风势陡起,须弥净火粉随之而出。因为有了之前的经历,知道这一招并不能把对方如何,所以放火的瞬间回手把李燕丢了出去。 俄顷之间,拉贾帕兰已如锥子一般破开风火形成的墙幕来到眼前。黑色筋骨包裹下,泛着金属光泽的怪手几乎就要挨上许三笑的胸口。而紧随而至的何小妹的手距离他的脚踝也只差了半寸。 许三笑经过昨夜一晚的折腾,精神体力都已疲惫,此时此刻,面对拉贾帕兰这志在必得的一击,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奋尽全力横身避让。却终究是慢了半步,被老阿三一把抓住了肩头。而与此同时,何小妹的小手也抓住了拉贾帕兰的脚踝。 二人同时喝道:“住手!” ps:晚了几分钟,勿怪!日更5k以上,不时6k,比过去也许少了,但考虑青莲不是专职,而且已婚,上有老下有小的情况下,这个更新量也算稳定可观了。在此向各位亲爱的读者恳求:您手中如果还有月票,您如果还没来纵横收藏过,您如果还有红票没投,您如果觉着青莲的写作态度够诚意,就请您来纵横给予青莲宝贵支持吧! 第四百四十六章 解僵局,三笑妙策安北沟 许三笑肩头被拉贾帕兰的鸟抓扯住,何小妹则抓住了老阿三的脚踝。何小妹与帕兰同时断喝住手。拉贾帕兰横身在许三笑与何小妹之间,回头凶狠的:“小丫头,你信不信我扯掉你男人的胳膊?” 何小妹毫不示弱,强硬的:“你扯掉他胳膊最多他剩下一只手,我拉断你的腿,你们师徒还有活路吗?”她的心机有限,说干就干,说着便要发力。 李燕眼见许三笑遇险,哪里肯与帕兰做这样的交换,急迫叫道:“千万不要。” 何小妹果然不动,帕兰也不敢轻举妄动,局面瞬间僵持住。 另一边,龙图已经出手与黄虎一起擒住了阿贾尼。这时也和白甲一起凑过来,道:“帕兰,你放开宗主,我把徒弟还给你!” 拉贾帕兰见何小妹动作停了,暗自长出一口气,得意道:“放开这小子,你们还会让我走吗?” “大师想怎样?”这次问话的是白甲。 拉贾帕兰看着许三笑,道:“许宗主,你那么聪明,不如你来说个解决的办法。”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许三笑始料未及的,最重要的原因便是错误的估算了帕兰的实力。怪不得宗教办的那个实力榜上很多人名字后面都有问号。如果按照那里面写到的,何小妹和帕兰都是3s级,二人本该是旗鼓相当才对,但真正交手时才发现,境界并不能完全代表实力。 “我放你们师徒走!”许三笑干脆的说道。眼下的局势,自己一方实力明显占优,不怕拉贾帕兰言而无信。这么僵持久了,只怕老家伙真会铤而走险跟自己玩命。 帕兰道:“许宗主果然痛快,我也是这么想的。”光说却不肯先放开许三笑。 许三笑转而对龙图道:“先放开那小子。” 阿贾尼被擒住,此刻正被白甲的风梢儿蛇缠住,又有黄虎在一旁虎视眈眈,丝毫动弹不得。白甲一声呼哨,风梢儿蛇游动着将他放开。 “帕兰先生,我们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诚意,现在该看你的了。”许三笑平静的看着老阿三,又,又道:“我的对手是一贯道,而你也已经不是一贯道的朋友,咱们之间并无利害冲突,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就此罢手,你走阳关道,我过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拉贾帕兰点点头,回头对何小妹道:“小丫头,咱们一起放手!” 何小妹看一眼李燕,见后者微微点头,才叫了声:好! 拉贾帕兰的手离开许三笑肩头,一把抓住阿贾尼的腰带。何小妹却心有不甘,抓着老帕兰的脚踝发力往天上一丢。 许三笑与白甲龙图等人抬头看着老家伙带着徒弟横身斜落下来,师徒两个飞快的逃离此地。均感到暗自骇然,如果不是有一个半糊涂状态的何小妹在实力上与其旗鼓相当,今日一战,杂道势必遭受巨大损失。 李燕过来关切的问:“你感觉怎样?”患难见真情,许三笑刚才遇险的瞬间,不肯避退奋不顾身把她丢到身后之举,怎能不让她感动盈胸? 许三笑故作不在乎的样子,摆手道:“我好的很,你没事就好。” 李燕有点担忧,问道:“那个什么方子被他拿走了,真没关系吗?” 那方子被做了手脚,拉贾帕兰若真的照方吃药多半性命堪忧。许三笑嘿嘿坏笑道:“有没有关系就看老家伙的造化了,他得到了太阴炼形术,同时也得罪了李神通,不管怎样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白甲看了一眼毒气蔓延全身已经昏迷的季通玄,问道:“宗主,您打算怎么料理这位一贯道山门大护法?” 许三笑反问道:“你说呢?” 白甲沉吟道:“我认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咱们应该让李神通知道。” 夜,县委招待所后园,许三笑坐在湖边心事重重。李燕披衣站在身后,柔声问:“怎么?在想这两天的事情呢还是在想某人?” “当然是在想那个拉贾帕兰。”许三笑沉重道:“虽然我知道自己还差的远,却一直坚信凭我的智慧可以弥补这种差距,见识了帕兰的神乎其技后,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本以为智珠在握,到最后却全靠一个脑瓜不大灵光的何小妹才勉强过关,这就是绝对实力上的差距。” 李燕蹲下来,靠在许三笑肩头上幽幽道:“我才不关心这个,我一直在想那个时候,他扑上来的刹那,你的第一反应是把我挡在身后一把推开,这辈子,有那么一瞬间,对我来说足够了。” 许三笑叹道:“你倒是容易满足,可你爸爸却不会这么想,这件事若是让他知道,我怕他会再来带走你。” “傻瓜,天下哪有不希望女儿幸福的爸爸?”她紧紧抱住许三笑的手臂,努力让彼此之间联系的更紧密。 “天下也没有放心女儿置身险地的父亲。”她说的是人之常情,但许三笑身为男人,却不敢跟她一样乐观。 仰首看天,云霭正散尽,露出繁星点点,大时代的序幕即将拉开,这个时代注定会英雄辈出,正如这天上的繁星。而那各方势力便如这星空中独占一方的星座。而自己已经拥有了一座星座,却还缺少耀眼的资本。 “你在想什么呢?”李燕顺着许三笑的目光,看着星空柔声道:“你知道牛郎和织女在哪里吗?” 同一片星空,落在不同人眼中便会呈现出不同的样子。而她的声音温柔极了,流水一般沁入许三笑的心田,拨动着他的心弦。许三笑不禁张开手臂将她揽入怀中, “我不喜欢做牛郎。”许三笑说道。 “讨厌!”李燕大概是想到了午夜牛郎,误会了。 许三笑道:“如果我像他那样一年才能见你一次,挡在我身前的别说是一条河,就算是玉皇大帝如来佛祖,我也要想办法把他们踩在脚下。” 情话的重点从来都不在话上,而只在于情,只要有情在,最简单直接的话也会充满诗情画意。李燕大为感动,将头深埋在许三笑怀中,双手环住许三笑的腰,搂的紧紧的,不住道:“你一定行的!许三笑,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许三笑将她打横抱起,放在腿上,忽然问道:“明天去领证好吗?” 李燕眨了眨眼,惊讶问道:“你这算是向我求婚?” 许三笑微微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如果你这么想,那就是了。” “不干!”李燕扭身挣扎了一下,“休想这么简单就便宜你。”她挣扎力道不大,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许三笑直接忽视了她的矫情,霸道的将她抱起,走向招待所,道:“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为了你们,也为了这个时代,我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一大清早,许三笑正在湖边用功。霍大鹏就跑来,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伍次仁事件发生已超过一星期,公安局全力追查凶手,所有证据都指向招待所内部,却始终不能构成完整的证据链。于丰收对案情心知肚明,却苦于没有实证,又碍于许三笑在,更不敢采取强制手段,百般无奈下便开始逼着新来的刑警队长霍大鹏。 许三笑知道,他这是不想承受压力,借霍大鹏逼着自己表态。此案乃是杨洪昌一手策划,虽然没有取得他们理想的结果,却是无心插柳被何小妹扩大成一条很容易会引发民族矛盾的导火索。如今已经成为梁柏涛等人向自己发难的重要攻击点。梁柏涛和杨红菱名正言顺的逼着于丰收限期破案,但最终,这份压力还是落到了自己头上。 该怎么办许三笑心中已有主意,便是嫁祸于人。之前其实就有过这个想法,但一直苦于没有合适人选,又不想嫁祸无辜,所以才一直没有实施。现在这个合适的人选有了,季通玄本领通玄,又是一贯道的人,拿他做文章正合适。在他身上施术,让他自承是凶手,再把他交给公安机关,倒要看看梁柏涛那伙人能怎么办? 许三笑把白甲的电话号码给了霍大鹏,吩咐道:“给这个人打电话,就说是我让你联络他的,其他事情你就正常按照程序走。” 霍大鹏表示明白,带人匆匆去了。 自从上次抗争了一下后,何小妹最近都不用起大早,这会儿刚刚起床溜达到湖边,看着许三笑在那里摆太极混元桩。看了一会儿忽然咯咯笑道:“你这么练下去,十年见效都算快的,还不如每天早上跟我来一场“早课”管用。” 许三笑不为所动,道:“不然还能怎样?哪怕只有一丁点进步也总好过原地踏步。” 何小妹笑嘻嘻道:“这太极混元桩确实是一门了不起的养生体术,可惜你的体术基础太差劲啦,根本不得要领。” 她虽然人有点秀逗,但功夫境界却是货真价实的神道宗师,这方面的眼力和体悟绝非自己能够比拟。许三笑收了架势,主动凑过去问道:“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何小妹道:“你之前学到的体术功夫,不管是少林禅武宗的意拳小架,还是现在正练习的太极混元桩都过于高级了,本来呢,以你的体力水平本来是很合适的,但传你这两门功夫的人却没想到一个拥有你这么高体力境界的家伙居然是个武道菜鸟,又或者,他们知道你是术士,传你这两门功夫的目的只是想帮助你强身健体。” 又道:“所以,你现在的修行是头重脚轻根底浅,想要在这方面奋起直追,就更要拿出耐心把时间花在基础上。” 许三笑知道她孩子心性,又喜欢充大,最爱人家夸赞,便赞道:“你真是越来越有见识了,那你说说看,有哪一门的基础功夫是适合我练习的?” “瑜伽!”何小妹被夸的挺高兴,爽快的说道:“实际上所有拳法的基本功都适合你,但我认为最适合你的还是瑜伽,首先你的精神修养高深,可以很好的领会瑜伽的奥义,另外瑜伽的动作相对柔和,锻炼效果却极佳,看起来也更美观些,比较适合你的身份嘛。” 许三笑明白她的意思,自从自己来到北沟县,每天日常生活中的一言一行都有人在暗中关注。练习瑜伽的确要比练那些呼呼呵呵的拳法要更合适。 “你说的挺有道理,但我要学的是真本事,不是路边随时能买到的音像资料。”许三笑挠头道:“白甲跟我说过,在印度,真正高深的瑜伽术只有婆罗门中的高级人物才有资格练习。” 何小妹很为自己的意见受到肯定而高兴,得意笑道:“你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个拉贾帕兰拿走了你的手机,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不就成了?” 许三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并非不可行,拉贾帕兰是瑜伽大圣师,对他而言,适合打基础的高等级瑜伽术应该不是难事,而自己可以利用他对太阴炼形术的渴望,跟他做交换。点头道:“好主意,我只要说教他一些太阴炼形术的诀窍,跟他交换,他一定不会拒绝。” 上午九点钟,县委办公楼大会议室里,许三笑正在主持县委常委会议。主题是讨论县委组织部的老高退休后谁来接替的问题。在这件事上,省委组织部长商季夫在离开北沟县之前便已定下调子,所以这个所谓的讨论其实只是个过场。 市委组织部的翁副部长把卢素梅介绍给在座常委们认识,许三笑还装作刚认识卢素梅的样子,代表县委对她的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梁柏涛也捏着鼻子说了几句表示欢迎的话。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许三笑在县委班子中,终于有了一个铁杆嫡系。 散会后,许三笑在办公室里跟王峰密谈了一番。既然想要在北沟县干一番事业,就必须要规划出短期和长期的目标,必须有施政的具体想法。许三笑的想法是在不改变生活习惯和影响文化传承的前提下,改善少数民族同胞的生活质量。要想富,先修路。所以许三笑有意先加大基础建设投入,先把那条通往藏区的主要公路扩修一番。 北沟县是国内著名旅游景区,通往东南部内地方向的道路很多,路况也普遍很好。虽然因为前些年的地震和去年的泥石流,遭受了严重的破坏,但由于上头的重视,所以很快便得到了修复。真正亟待扩修的其实只有县城西北方向,通往藏区以及少数几个偏远村镇的干道。其中包括了一条横贯大南山的国家级主干道,在北沟县境内超过一百公里,所需经费着实不是一笔小数。 许三笑还记得曾经答应过叶皓东,要在两三年内全面改善山南西北部山区的交通状况。如今已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刻。 王峰并不认同:“目前咱们在北沟可以说立足未稳,县委班子还没统一,现在就做这件事,需要承担的风险太大了,首先是经费问题,县财政被梁柏涛牢牢掌握着,景区财政则攥在杨洪昌这个旅游局党委书记手里,咱们想要动这么大一笔钱,他们肯定会百般阻挠,其次是施工过程中的安全风险以及涉及到动迁问题时,容易激化民族矛盾的风险,太容易授对手以口实了。” 许三笑摆手阻断王峰的话,道:“王大哥,我找你来讨论这件事,不是问行不行的,而是讨论怎么干的问题!” 王峰苦笑不已,他阅历丰富,熟谙官场生存法则,深知许三笑的想法过于激进冒险。但同时经过了这几年的磨合,他更知道许三笑的个性,一旦决定下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底。见许三笑决心已下,只得在心里叹了句,可为难煞老夫也。 “既然如此,就请您说具体些吧,需要扩修的路有那几条,新增的县级分支线路又有几条,先区分出主次来,我立即便组织工程方面的专业人员去实地考察,我的意见是要先易后难。” 许三笑满意一笑,找出北沟县交通图,比划着介绍道:“前阵子我出去考察过了,目前来说最重要的一条路当属这条国家级的入藏公路。” 王峰略有不解,道:“就全省而言,主要的入藏途径有好几条,这条公路一直属于不太重要的,前年又新通了铁路,这条路就几乎成了可有可无的,所以受损严重后却一直没有修,您主持修它似乎有些费力不讨好。” 许三笑并不就此讨论,而是说道:“当然不能一上来就修这条路,那样的话阻力太大了,我的打算是先升级几条方便山里少数民族兄弟出行的村镇路,把县内的公路网先完善起来。” 王峰这回领悟了,道:“这个想法好,阻力小,还可以很快赢得少数民族群众的心,搞得成功,说不定还能打破他们在这方面的垄断地位。” 许三笑道:“这些事不是咱们一句话就能定下来的,除了工程规划方面外,我还需要你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拿到县委常委会的主导权,目前的常委当中,县委办的方厚德和宣传部长彭志轩应该是比较倾向于我的,加上我和素梅嫂子两票,只需再增加一个变数就可以拿到常委会的主导权,我的目标是县委副书记吴福然。” 王峰道:“拉拢人心无外乎威逼利诱道义相交那么几个手段,关键是咱们要先弄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这肯定需要时间。”又道:“当然,也有比较简单的方法,就比如您在山镇新区时对李东耀做的那样。” 许三笑摇头道:“这事儿我有说不出的苦衷,而且这么做并非没有一点后遗症,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假如有一天吴福然幡然醒悟过来,咱们反而会因此竖敌,我的想法还是尽量少用这些旁门左道,免得眼下一时爽快却要为日后拉清单。” “我完全赞同您的想法。”王峰对许三笑的话深以为然,说道:“其实有些话我很久前就想跟您说了。” 许三笑摆手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那些江湖关系对我来说始终是一颗定时炸弹,但我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这些江湖关系和手段有时候能帮我解决很多大事,用好了,未必不能成为一大臂助,而且,你难道忘了吗?当日咱们第一次谈话时,你提到的,一个人在这条路上要想走的好走得远,身边便必须既要有擦粉增光的人,又得有干脏活的人。” 王峰点头道:“我只是希望您能把这方面的事情尽量多交给刘枫去做,当初在艳阳县搞程雪峰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刘枫做的,效果也很好,可不知为什么,后来搞李东耀时,很多事您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这实在不是个好现象。” 许三笑不能跟他解释杂道和修行上的事情,更无法对他言明自己目前在江湖上的敌人都是刘枫应对不了的角色,只好点点头,敷衍道:“你说的有道理,这方面我会注意的,吴福然的事情如果有需要刘枫的地方,你直接联络他就行。” 二人很快统一了认识,先修小路争民心,同时搞定吴福然,确保常委会上的主导权。话至此,再多说也没有意义,王峰索性不劝了,起身告辞离开,具体执行去了。 许三笑送别王峰后来到窗口,只见窗外阳光明媚,不远处热闹的中心街区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于丰收的车刚刚驶入县委大院。看来白甲已经把季通玄交给县公安局了。 这个世界永远充满了矛盾,阳光下的热闹繁荣的背后却隐藏着无尽黑幕。揭开他们自己就是善良的吗?许三笑扪心自问后得出了否定的答案,善心永存,但恶念同样片刻不离,一个人若想成就非凡事业,就必须学会在矛盾中寻求平衡。一旦失去了这种平衡,距离失败也就不远了。 敲门声响起,方厚德在门外说:“许书记,公安局的于局长有急事要向您汇报。” 许三笑开门问:“是不是伍次仁那件案子有进展了?” 于丰收站在方厚德身后,额首道:“凶手已经抓到了,审讯工作也很顺利,凶手亲口承认了作案的全部过程,不过我不只是为这件事来的。”微微迟疑了一下,才又道:“许书记,县公安局那边出了点状况,门口聚集了很多藏族群众” ps:谢谢情末的打赏和各位的月票,送上今日6k大章。 第三百四十七章 姻缘债,阴阳和合有奇术 “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婚姻登记处大门外,许三笑轻轻叹了口气,道:“忽然一下子感觉肩头沉重了许多。”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李燕。 她今天好好倒实了一番:淡紫长风衣,月白长筒皮靴,里面是淡粉羊绒连衣裙,鲜艳的爱玛仕丝巾花朵似的盛开在胸前,别致的胸针闪闪发亮。加上精致的淡妆,新做的头发,招牌的娇嗔,灿烂的笑容,还真是脸如桃花,人胜海棠。 女为悦己者整容,士为知己着装死。果然千古不变。 “人家还说没有婚姻的爱情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呢。”李燕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结婚证,道:“我终于成功的把自己的爱情埋了,而你却还有何小妹和米粒儿,又是小情人又是小道侣的,还不满足吗?” “满足,满足,当然满足。”许三笑连连陪笑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真会拍马屁。”李燕撇嘴道。 “萧落雁曾对我说,一个女人一辈子连个情敌都没有,至少说明一件事,就是她选的男人不杰出,但如果大把情敌,那又说明这个男人过于花心,她还跟我说聪明的女孩子要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有的男人注定不会只属于一个女人,嫁给这样的男人,要把婚姻看做手里的沙子,紧紧攥住时沙子会从指缝里溜出去,只有双手捧着,给他更多空间,婚姻才不会溜走。” 许三笑有点惭愧,凭李燕的条件,进的厅堂,入得厨房,学问见识,模样和家世无不是第一流的,这样的女孩子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却偏偏爱上了自己这个混世魔王,没有一朝一夕的消停。 李燕挽住许三笑的胳膊,抬头问道:“又想什么呢?来的路上我看见公安局那边堵了很多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对这事儿许三笑心知肚明,于丰收已经汇报过,北沟县里九家藏族寨子十五岁以上的男丁都到了。除了要求严惩凶手外,还要求公安局释放先前三妹寨事件中被抓的普布等几个藏民。 许三笑刚接到于丰收丰收的汇报时是打算去处理的,但在往车上走的路上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 根据于丰收的说法,这件事儿闹的确实不小,但场面却并未失控。藏民们提出的要求包括释放三妹寨事件的主谋普布,而梁柏涛和杨洪昌等人早对普布存了杀人灭口的打算,必除之而后快。之前一直在催促政法部门加快工作进度,力争在普布把杨洪昌供出来之前干掉他。如果不是霍大鹏这些日子一直暗中保护普布等人,他们恐怕已经得手了。 据此可以断定,这件事并非是梁柏涛等人针对自己的有一次阴谋诡计。许三笑想到这里便改了主意,派方厚德去找一下梁柏涛,称自己有重要的事情必须立即处理,让梁柏涛先带领县委县政府相关部门的同志去处理一下,无论如何先控制住事态的发展,另外交代方厚德注意保持通讯畅通,有什么紧急事情时随时可以联系自己。 这些细节当然不能跟李燕细说,婚姻里的男人成熟的第一个标志便是学会说谎的技巧,抓住一切机会告诉女人,她在自己心中有多重要。许三笑对这点是无师自通,言不由衷道:“天大的事情也没有陪老婆重要。” 李燕是个有大智慧的女孩子,所以不会去计较许三笑这句话的真伪,更不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就被幸福冲昏头脑,而是用理解的态度说道:“去吧,别装了,知道你真心待我好就够了,不过是登了个记而已,什么时候你闲下来了,再陪我出去补办个旅行结婚。” 说话间,刘枫驾驶的银色犀牛就在前方,门一开,何小妹从车里钻出来,兴奋的拉住了李燕的手,又拉住许三笑的手,没心没肺道:“旅行结婚好啊,到时候一定别忘了带上我,燕子姐姐一个人受不了你的。” 看见何小妹现在的样子,许三笑心里又愧疚又欣慰,一想到平时都是李燕帮自己照顾她,却又觉得太委屈李燕。而李燕却被她说的脸儿通红,没理会何小妹。对许三笑道:“你去忙你的吧,让她陪着我就行了,记得忙完了早点回来,今天晚上我下厨,加上米粒儿,一家人热闹热闹。” 中午时分,县公安局门前,梁柏涛带着县委,包括维稳办,统战,政法,武装部等部门的头头脑脑,在此做藏族群众的工作。到场的藏族群众很多,不过场面却并不混乱,这其中公安局的藏族副局长陈贡布居功至伟。人群的中央,梁柏涛正在跟群众代表伍次仁的父亲伍多吉交涉。 双方的矛盾点主要集中在释放普布等人这件事上,梁柏涛表示会从快从严的处理伍次仁案件的凶犯,但普布等人触犯了国法,聚众杀害四位刑警,国法难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释放。 伍多吉却认为这件案子另有主谋,普布不过是代人受过,是被人利用了才违背了格萨尔王的意志,做出了毒蛇一样的坏事。严惩不是不可以,但那幕后的主谋也必须得到相同的惩罚才算公平。 梁柏涛听的心惊肉跳,一个劲儿的说伍多吉的话是捕风捉影,强调公安局办案是要讲究证据的。而伍多吉正是因为没有证据,才没敢直接说出杨洪昌的名字。但就此罢休,他却也是不肯。双方就这么僵持在这里。 随着红日转到正南,温度上升,腹中空虚,两方面的人渐渐都有些虚火上升,场面越来越难控制。藏民们议论纷纷,乱哄哄的声音逐渐盖过了一切声音。梁柏涛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作用却越来越小。 许三笑坐在车里,老远看着,摸出电话把霍大鹏叫来,过问了一下详情和进展。 霍大鹏说:“伍次仁案件目前已经明朗,凶手交代的事实比较清楚,证据链齐全,存在争议比较少,矛盾主要集中在三妹寨事件上,藏民们认为普布等人不是事件的主谋,政府方面处理的有失公允,他们要求要嘛都不处理,要嘛就把主谋也找出来,再一起处理,总之是不同意枪毙普布和另外三名藏民。” 许三笑道:“枪毙普布?案子这么快就审完了?” 霍大鹏道:“是的,案情太重,所以早就移交到市中院,昨天下午一审就判了死刑,据说是依照省政法委的指示,特案特办,从速从严,只给了一个月的上诉期。” 许三笑拍拍额头,道:“最近事儿实在是太多,什么都顾不上了。又道:“这他妈分明就是杀人灭口嘛,难怪藏民们突然就闹起来了。” 霍大鹏道:“三爷爷,您怎么打算的?” 许三笑没有正面回答,却闲扯道:“以后当着你老班长的面儿别叫我三爷爷,你不别扭别人还别扭呢。” 霍大鹏完全不解其意。 许三笑懒得跟他解释,道:“没什么事儿你就忙你的去吧,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就成。” 刘枫回头瞪了一眼霍大鹏,“怎么不笨死你,都已经是国家干部了,这样下去怎么成!你三爷爷的意思先观望着,看看梁柏涛和杨洪昌那伙人在北沟县到底有多大势力。” 傍晚时分,县委招待所的后园,烤肉飘香气氛融洽。李燕亲自掌厨,米粒儿一旁打下手,何小妹专门负责吃。 刘枫和王峰,许三笑身边这一文一武受邀前来,但只坐了一会儿就识趣的离开了。 许三笑独自在湖边垂钓,忽想起去年末的时候在蓉城和叶皓东一起独钓寒雪的情形,一时心生感慨,想起石达开那首五言诗来,吟诵道:大盗亦有道,诗书所不屑。黄金若粪土,肝胆硬如铁。策马度悬崖,弯弓射胡月。人头作酒杯,饮尽仇雠血。叶大哥与石达开一样,仗义疏财,胸襟不在方寸间,却不知他那个用中医原理彻底改变华夏雄伟抱负最终能否实现。 何小妹第一次听到这首诗,听着就觉得特带劲儿,兴奋赞道:“许三笑,这首诗可真痛快!” 李燕最知许三笑的心思,抬头道:“黄金若粪土,肝胆硬如铁。怎么?想起你那位叶大哥了?” 许三笑额首道:“去年末的时候在蓉城,也是湖边垂钓,岸上烤鱼,听叶大哥纵论天下大势,当时他劝我接受杂道宗主的位置,对我十分看重,遥想当日被他说的热血沸腾,还打算助他一臂之力,如今却连搞定个梁柏涛之流都要费些手脚,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参与到他和你爸的那个级别的争端中。” 李燕道:“我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爸有今天的一切也用了很长时间,你才二十七,已经是一县的县委书记,提升的速度已快过了这个体制里绝大多数人。” 米粒儿也道:“哥,从当初你第一次带我进山砍第一块树根,到一手创立虎啸山庄,修通了路,接通了电,后来你又三级跳似的成为歇马镇的党委书记,创建歇马镇景区,三镇合一建区成为首任区长,我们一家也跟着你一起,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我心里,你已经创造了奇迹。” 何小妹也来凑一句:“许三笑,在我心里,你虽然别的功夫不怎么样,但床上的本事却是独一无二的,我看过了好多录像片,那些专门干这行的人,没一个比得上你” “何小妹!”李燕在一旁陡然发出一声河东狮吼,叉腰瞪眼,好不威风的样子看着何小妹,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是一个女孩子该说的话吗?” 何小妹一吐舌头,道:“就会跟我耍威风装道学,昨晚不知是哪个又哭又笑叫啊嚷啊的,最后受不了啦,还求着我替下她。” 四个人在一起生活的久了,彼此的关系越发亲密无间,何小妹讲话也越发的直接没有顾忌,李燕并不是真动怒,被何小妹抢白了两句,不但不怒反而脸儿通红,难为情起来。 米粒儿道:“今天是燕子姐姐和哥哥的大日子,要不你们早点休息吧。” 许三笑正中下怀,立即暗赞米粒儿,还是从小青梅竹马的小妹子最体贴哥哥。何小妹附和叫了一声好。李燕佯作生气的样子,把烤肉的叉子往炉子上一丢,道:“越来越不像话了,懒得理你们。”转身进了屋子。 这是一个信号,许三笑盯着李燕丰润饱满的臀部,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她被自己褪去武装的情形,三两步跟了过去。 房间里,淡紫色的灯光暧昧充满神秘色彩。李燕只着了一条浴袍,半躺在床上,露出两条雪白滚圆的长腿。尽管早已经对她的身子了若指掌,但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许三笑竟生出第一次探索女神时的激动心情。一时竟看呆了。 李燕浅笑盈盈看着许三笑,媚眼勾魂,“许三娃子,你看什么呢?” 许三笑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犹豫,伏身过去趴在李燕宽广的胸怀中,开始了故地重游之旅。 李燕的胸部已美到不可思议。 变脸难,变胸易。在当今社会女人的胸已成一种社会现象。最初的哺乳功能已退化。女人用它来征服男人,进尔征服天下,男人通过它找到家的温暖,弥补心中的缺憾。看满大街的隆胸,美乳广告,竟然还有美乳晕的,就知道女人多么重视这宝贝。 李燕的酥胸大小适中,软而不松,香而不腻,挺而不绷,粉嘟嘟,颤巍巍,似广寒玉兔,赛教堂白鸽,亚和田美玉,欺天宫琼脂。美的许三笑热泪盈框,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原来野花不如家花香。 今天的李燕一改往日的乖顺,成了双面新娘。一方面脸儿上写满了娇羞无限,另一面却是身体里热情似火。许三笑亲吻沉醉在她饱满温暖的怀中时,她却主动用小手找到了小许三娃子,引导着那家伙来到他该去的幽谧之地。 沿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道路前进,强胜平日的销魂感觉竟是如此强烈。许三笑禁不住抬起头来发出一声舒坦的叹息。 李燕主动坐起身子,盘坐在许三笑身上,四只手交织在彼此的背上,紧紧连接在一起。 “何小妹不知从哪里学会了一种新花样,我觉得比你原来教我的那几个房中体术还要厉害,要不要试一试?” 这种要求许三笑自然是来者不拒。一开始还没太重视,等李燕完全放开,大胆施为后,许三笑才突然意识到这竟似一种极其了得的房中奇术。 “这叫虎呕吸。” 李燕俯卧在地做虎扑状,示意许三笑伏于自己背上,下身金刚杵入莲花,密和无间,李燕奋力拧腰几乎欲断,回身与许三笑唇齿相依,气息相通,身下宝杵入莲花,一进一出随呼吸而动,阴阳和合,互为补益。 多时,正自陶醉在极乐大欢愉之中时,李燕忽然感到无上欢心袭来,莲心震颤收缩,眼前幻象重叠,似有满塘金莲盛开奇景。按照何小妹所教授的,此时已到了关键时刻,需转换为龟吐气之法,合阴阳交泰之气。 李燕蜷缩四肢收紧脊背,后臀高高翘起,如雌龟求欢。指导着许三笑似男金刚佛团身如龟背,蹲于自己身后,从始至终杵不离莲,二人臀股相连,互换阴阳二气。形如龟交,不离不分。又是一番杵捣莲受。 李燕再证金莲大道后,身子一转,依旧是杵不离莲,换成仰躺之势,许三笑依她所言俯身匍匐,李燕屈腿,腹部腾起翻动如蛇,上下起伏不绝,许三笑无愧是房中术大师级人物,无师自通的探爪如狮子戏球按住李燕胸前珠圆玉润。李燕随着许三笑动作婉转啼呼如歌如泣。 稍倾,李燕通身震颤如羊抖腹,腹部弓起肌肉颤抖如波浪,啼呼的越发急迫。若在平素,此刻她肯定已达极限,但许三笑却感觉到她体内潜力涌动,似已被这门奇术完全激发开来。忽以双腿攀住自己的腰间,立起身与自己贴胸抱在一起滚做一团,口吻相合,鼻息相交,浑身剧烈震颤,动作也越发的昂扬开放。 许三笑双手轻抚李燕腰股背上的经络血脉,感受着她身体里的气血流转变化。忽然,身下宝杵感到李燕四瓣莲花收紧,李燕体内气血奔腾,心跳如巨钟,元阴狂泻如注。许三笑猛然意识到这回她已经到了真正的极限,此时此刻,要想保护她不受损伤,自己必须放开精关,与之阴阳互换,和合通泰。 以许三笑的道行,这种时刻做到收放自如自不在话下,精关一开,金刚杵中元阳尽出,阴阳二流在李燕体内交汇混合,正应了天生万物生机勃勃之意。 许三笑在房内方面神勇如神,未修这奇术之前便已是房中术大师级人物,心神可照五蕴以内,元气精华控制裕如。李燕却是初体验何小妹所授的这门奇术,连名字都叫不出来,这番体验过后所得更不能同许三笑媲美。但许三笑还是感觉到了她体内的变化,心音宏正,气血健旺,精神舒泰安然。 待一切安静下来,许三笑只觉得腹中元气完足,有清凉舒爽的感觉畅通于血脉间,身下那伏魔金刚杵神采奕奕,只恨不能再行一次双修极乐事。反观李燕,躺在地毯上浑身犹自震颤不已,她全身汗毛孔一个个张开发散着粘稠的汗液,身体虽然一时半刻绵软无力,却有着难以表述的通透如玉美妙动人的魅力。 许三笑不禁暗想:何小妹传她的这门奇术中包含了多个高难度动作,在调理气血运行和阴阳二气交换方面比之左道房中术都有其独到之处。李燕身体里含有大量的白熊精魄,但自己却一直不得其法未能助她开发吸收,左道房中术过于看重心术之本,而在体外修身,气血运转方面要差这门奇术很多。 许三笑转而内察自己的状态,只感到浑身筋肉骨膜都热乎乎暖融融,好似在膨胀生长,导入体内的阴阳二气融合无间,不断在滋润全身的筋骨皮。这门奇术明显有强身健体的妙处。而李燕分明只是从何小妹那儿学到了一点皮毛。如此便有这样的奇效,如果对手换成了体力如神的何小妹,效果又会如何呢? ps:不让各位久等,送上今日5k半大章节,谢谢你们今天的6张月票! 第三百四十八章 和合道,鸿音忽至故友来 次日晨,许三笑陡然醒来,左右四顾,只见春色无边。玉体横陈伏在自己胸前的是李燕,搂着自己一条手臂睡的正香甜的则是何小妹。米粒儿似刚刚醒来,春潮未退尽的样子,正费力的从自己另一条手臂的搂抱中挣脱。 回顾昨晚的美妙滋味,想起何小妹说起的这门奇术的名字,似乎叫什么无上瑜伽双修秘术。许三笑立即想到了那天早上何小妹让自己去学一门打基础的瑜伽术,却原来她早有预谋,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许三笑所不知的是,这门奇术其实是李虎丘让妻子通过何问鱼,转送给女儿女婿的养生健体之术。这门奇术源自元代,始创者虽然是个喇嘛,却曾经师从道家一位房中养生大宗师。因此这门奇术其实是包含了道家的房中养生心法,结合了密宗的瑜伽体术后所创。 昨晚发生的一切犹若在梦中。与何小妹欢爱至最后时竟道心失守,进入了一种至乐无思的境界,醒来的时候觉得似乎只过了一会儿,却没想到竟已折腾一整夜。 米粒儿娇声道:“哥哥,你从昨晚起一直到刚才,疯了似的荒唐起来没完,非要教人家好多新花样” “对不起,委屈你们了。”许三笑此刻欲念已冷,心头充满了疑问,没心思跟米粒儿讨论昨晚发生的一切。在米粒儿脸颊上轻轻一吻,随口应付了一句。 米粒儿低下头不胜其羞的样子,道:“还说呢,也不知你是怎么了,从没见你这样过,中邪似的。” 许三笑坐起身,动了动四肢,感觉自己体内气韵调和阴阳平衡,通身暖融融说不出的舒服。心中稍一转念便想到,一定是何小妹传授的这门奇术起的作用。左道房中术把最高境界称做至乐无思,意思是大道无形,大音希声,究极的欢乐应该是忘情忘我的。看眼下的情形,自己昨晚分明进入了这种无思的大欢喜境界。 一念及此,便想起何小妹来,眼前最重要是跟始作俑者讨论一下,她这门奇术从何而来。 米粒儿轻声道:“别叫别叫醒她,昨晚你进入一种无意识的状态,她陪你的时间最长,肯定累坏了。” 许三笑斜顾了一眼,只见何小妹正团身侧卧,通身洁白晶莹的肌肤下淡淡的红光若隐若现,正是气血勃发之后才有的现象。私密处春水淋漓,粉嫩的大腿内侧还存留着激烈摩擦后的红痕,可想而知昨夜的战况何等激烈。再看李燕,情况差不多。米粒儿的情况也不必她们好,想起床,却因为浑身无力,动了几下都没起来。 “别动,你现在气血行开了,在身体里自然流转,此刻不宜多动。”许三笑按住米粒儿肩,将她放倒在床上,柔声又道:“乖乖的,好好睡一觉。” 米粒儿真的倦了,点点头合上眼。 许三笑独自起身来到外面,仔细回忆昨晚的经过。先想起昨夜李燕尽欢后召唤何小妹和米粒儿进房,自己杀的兴起,拽着新媳妇小情人和小道侣四个人大被同眠,嘻嘻哈哈不知怎地就跟何小妹闹到一起。而后便在何小妹的指导下操练起这个无上瑜伽双修秘术。记得当时还问过她跟谁学的,她只说了一句不知道,忽然想起来的,至于是谁教的却忘记了。 再之后的事情,还能想起一开始与何小妹参修时的情形,但随着情绪越来越高,到后来便忘形忘我无思至乐了。 许三笑走到床边,为何小妹穿上衣服,打横将她抱到外面。仙姑姐姐成了萝莉小妹,睡相依旧恬静。许三笑却能从她的心跳节奏的变化上听出来,她并没有进入深睡眠。果然,在许三笑的注视下,她悄然醒来,睁开眼便调皮一笑,道:“许三笑,你干嘛把我抱出来?人家还没睡够呢,不是说好了不再逼我练功了吗?” “我想知道昨晚的那个无上瑜伽双修秘术你是跟谁学的?”许三笑拿出郑重其事的口吻,尽量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态度。 “怎么样?”何小妹一骨碌身盘坐到许三笑身上,四目相对得意一笑,道:“喜不喜欢我这门瑜伽术?” 许三笑点点头,道:“非常厉害,所以我才要问你这门奇术的来历。” 何小妹摇头,目光清澈看着许三笑,道:“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嘛,忽然就记起来啦,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接着神色忽然一顿,难得的面露忧色,“哎呀,大事不妙啦,我开始想起一些事啦,那不是要做回从前的何问鱼了吗?” 许三笑托着她的圆臀,笑道:“何问鱼才不会像你这样挂在我身上说话。”想了想,又道:“看样子你只能想起这门奇术的内容,却想不起是什么时候谁传给你的。” 何小妹点头道:“就是这样啦,许三笑,你把这无上瑜伽双修秘术学好了,房里的本事越厉害,身上的功夫便跟着一起进步,不比练那些笨拳厉害多了?我对你这么好,你要怎样感谢我?” 她说话的时候正对着东方,初升的红日照在她脸上,红艳艳灿若桃花,动人极了。许三笑看得一时痴了,本能吻了过去。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何小妹的体力绝非李燕和米粒儿可比,对欲望的控制力更是几乎为零。三两下就被许三笑逗弄的兴起。主动把许三笑推倒在地。 这里毕竟是招待所的公共后园,就算这个时间里还没什么人,也还是该小心些。许三笑抱着何小妹回了房间。自不免又一番激情澎湃,盘肠大战。这一番阴阳和合,许三笑却是全心体悟,彼此的从精神到身体,一点一滴的变化都不放过。每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所带来的不同感受,都细细品嚼。 从前与何小妹共参左道房中术,更注重的是精神上的升华,而此刻的体验却又多了一层来自身体的感悟。尤其是当彼此达到水乳共融天地交泰的绝妙境界时,何小妹体内胸有澎湃的元气催动着气血奔涌,仿佛太古时代的血脉被激活,许三笑用心体会着这股元气和力道,努力的与之共振共鸣,整个人再次直上云端一般。彼此间紧密相连的部位,仿佛一道桥梁,把自己跟何小妹心血相连。顿感到浑身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 这便是她的神道体力吗?许三笑心中一阵阵激动,这种神妙的体验直到两个人的身体分开才消失,尽管短暂,却是那么令人着迷。 “许三笑,我的肚子快饿死啦。” 灵欲完足,通体舒泰的何小妹安静的躺在那里,小手按在光滑平坦的小腹上,成熟美艳的胴体就像一朵盛开的海棠花,而她说出来的话,做出的动作却依然充满了童趣。这种身体与气质极致的反差,产生的美感是如此令人震撼。许三笑禁不住俯下身子,亲吻陶醉在她的怀中。房间里顿时响起何小妹放纵无忌的咯咯笑声 三千粉黛无颜色,从此君王不早朝。温柔乡,脂粉阵,英雄冢,销魂窟。不爱江山爱美人许三笑正在把一切能想到的关于红颜祸水的警句都记起来,却还是没办法抵御这温柔乡的诱惑。什么也不必做,只要躺在她们身边,倾听她们的呼吸声,细闻她们身上的体香,偶尔感受一下细致如丝的肌肤触感,便足够让自己无法自拔了。 直到刚睡好的李燕醒来,时间已过了九点。贤惠的小媳妇伸出白里透红的纤纤玉足,不客气的一脚把许三笑踢下床。 上午十点,许三笑精神抖擞来到县委书记办公室,方厚德早恭候多时,听见动静立即过来报到。 “许书记,您来了。”方厚德主动给许三笑倒上一杯水。 许三笑伸手接过来,随口问道:“公安局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故意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却一直在运神观察方厚德,从内到外,连内分泌和心跳都不放过。 “昨天一开始场面还很平稳,主要得力于公安局的陈贡布副局长在藏族群众心中威信比较高,但后来说到释放普布的问题时,梁县长的态度比较强硬,矛盾有点激化的趋势。”方厚德扶了扶眼镜,估计是在想如何措辞,续道:“杨洪昌带来几个喇嘛,只劝了几句,围堵公安局的藏族群众就都散了。” 许三笑注意到他这番话中有几个词,态度强硬,矛盾激化,杨洪昌带来几个喇嘛这句话中并未称呼杨洪昌的职务,杨洪昌是黑虎乡的党委书记,还是旅游局的党委书记,方厚德在称呼这个人的时候特意回避了杨书记这个称呼。只从这几个用词上,便可以看出方厚德在向自己表达善意。 “看来喇嘛们在藏民心中的声望很高啊。”许三笑的语气稍显沉重,道:“进一步理解,说明在藏族群众心中,对宗教的信仰才是最重要的,我初来乍到,又跟梁县长学了一课呀。” 许三笑说的更直接一些。 方厚德闻弦知雅意,道:“梁县长在民族统战方面确实很有办法,不过我却认为许书记的工作方式和态度都有独到之处,梁县长去做藏族群众的工作正是出自您的安排。” 他说话的时候心跳平稳,语气没有停顿,看来是出自真心。许三笑意识到方厚德确实是有意向自己靠拢,心中满意,指着方厚德笑道:“你这个老方呀,这是在给我胡乱戴高帽,梁县长在北沟县工作多年德高望重,我许三笑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安排他的工作?” 领导的谦虚之词做不得真。方厚德在官场混到今天这个位置,这么点事儿岂会不清楚,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道:“许书记,藏族群众围堵公安局这件事暂时被梁县长压下来了,普布的案子一日没了结,这件事迟早还是个问题,根据那个藏族群众代表的说法,普布等人在三妹寨事件中也是受人利用的小角色,这件案子真正的幕后主使还逍遥法外” 三妹寨事件针对的就是自己,许三笑当然知道这个幕后指使是哪一个。但涉及到工作的问题,就不能只从是非对错的角度看待,必须要上升到政治的高度来分析。揪住这件事不放,全力把杨洪昌拽出来,好处固然显而易见,风险同样也不小。 一旦动起来,一切顺利,拿到证据扳倒杨洪昌当然是好,可是目前为止,自己还不完全了解他们有什么底牌,万一逼狗跳墙把杨洪昌逼急了,用出点什么阴谋手段毁了证据再反咬一口,那就得不偿失了。当下最好的方式是含而不露,稳住对手。保护好普布等人,继续观望的同时增加自身实力。 这些念头在许三笑脑中一闪而过,挥手打断方厚德的话,道:“老方,咱们是法治社会,一切都要讲证据,凭空臆测不能成为做决断的依据,不过群众的呼声还是要听的,你去通知于丰收同志,三妹寨事件的调查工作不能就此停止,普布等主要嫌犯还要继续审讯,但原则上还是不要扩大调查范围了,集中力量重点盯住普布就行。” 方厚德也是官场老马,稍一转念便明白许三笑的顾忌所在,深表赞同,道:“嗯,这么办最合适,不扩大调查范围就不会被说成是捕风捉影,随便怀疑同志,集中力量在普布身上,一方面可以保护他,另一方面,假如真的存在一个幕后指使者,普布一定是主要知情人。” 许三笑忽然想起了叶皓东,如果是叶大哥遇上我现在的情形,以他的性子肯定会一脚踢开绊脚石吧。他是草莽豪杰,可以快意恩仇。而自己身为体制中人就不能这么干。 心念一动,忽然想起,我他妈还有另一个身份呢。堂堂杂道宗主,坐下四大宗师,龙图善盗,白甲善谋,红袖用蛊,紫衣善诅。找红袖或紫衣在梁柏涛或者杨洪昌身上下点功夫,就算给段世杰点面子,不弄死他们,把他们弄的卧床不起总归不是什么难事。 一个人若是没有了健康,多少雄心壮志都会付诸流水,什么争名夺利的念头都会淡泊下来。许三笑心念至此又想道:到那时,他们还有精神头跟老子叫板吗? 方厚德哪里知道许三笑在想什么,见许三笑沉吟不语,以为是送客的意思,主动告辞道:“许书记,您要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去找于丰收落实您的指示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许三笑一个,坐在那里神思飞扬,继续着刚才的思路。正在想杨许昌的崛起之路,正是靠的大舅子马二龙一路用邪术保驾护送,屡屡帮他干掉主要竞争对手,才达到今天的高度。现如今,自己身为杂道宗主,身份地位实力都要比马二龙强大数倍,为何就不能复制杨许昌的模式? 接着又想到了段世杰,这小子正跟左道红莲庵的韵音打得火热,这个人虽然有些认死理,但同时却很重情义,他的姐姐是老子的小情人,他喜欢的女人是老子的手下,只要老子不干的太过分,这小子应该不会给老子捣蛋吧? 想着想着,忽又想起了严朝辉。这次之所以被迫丢下三镇新区的大好局面,被动的来到北沟县工作,正是这位老先生背后捣的鬼。他老人家现在大概也在暗中窥视着自己,假如老子真用了一些旁门左道的方法干掉竞争对手,会不会被他拿住小辫子呢?记得便宜老丈人说过,严朝辉的背后是显门,实力不可小觑。想起这些,便想起了蓉城和赵海峰齐蓉蓉兄妹,又想起了宫艳诗,也不知那位艳丽如诗的女子现在如何了? 许三笑这个念头还没放下,电话就响了。有句话叫说曹操曹操就到,接通后竟真是赵海峰打来的,劈头第一句就骂龟儿子,当了县委书记,眼睛长到脑顶上,把好朋友都忘到脑壳后头去了,这么长时间连个动静都没有,老子兄妹三个现在就在北沟县,你娃儿看着办吧。 虽说已经知道赵海峰是显门后人,彼此间断了交往本已有过默契。但毕竟还没有撕破脸,感情上,赵海峰兄妹和宫艳诗都曾经与许三笑交往密切。而且赵家在山南省却是实实在在的实力派,赵海峰父辈当中,他父亲和伯父都在山南地区,号称将门二杰。自己就算不想深交,也断无把他们推到对手怀里的道理。 “原来是海峰兄到了。”许三笑故作惊喜,又道:“怎么着?还是三个一起到的,那没说的,肯定是兄弟招待嘛,快说,你们在哪儿呢,兄弟马上就到!” 赵海峰道:“别忘了把玉刚也喊上,哥们儿这回真转业了,咱们哥仨痛快喝一个。” “转业了?”许三笑一下子想起当初他曾经就这个事情向自己问卦,想不到一拖竟是六年。又想到他在部队也从少校熬到了上校,也就是县团级,军转地的原则是至少降半级,但也需视情况而定,这个情况通常包括背景,关系,财力和能力,在这几方面有突出情况的,不降级甚至升级都未必不可能。 “这回海峰兄龙归大海可以大展宏图了。”随口问道:“却不知转到哪里工作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重逢 青城大酒店,四楼一品轩的高档包房里,许三笑携李燕宴请赵海峰兄妹和宫艳诗同居姊妹花。彼此见面后,许三笑把李燕以及她和自己的关系做了介绍,双方寒暄时,许三笑注意到宫艳诗的态度有点冷淡。 席间,齐蓉蓉说起赵海峰目前的职务:南山市副市长,主管市政建设,安全环保和工程审批,虽然暂时不在常委之列,却是位高权重。赵海峰转业到地方,不但没有依照军转地的惯例被降级使用,反而官升一级。 许三笑暗自心惊,完全没有想到赵海峰会一步迈到这个位置上。 复转军人的安置工作在各个地区都是老大难问题,国内的体制建设早已形成了一套固定机制,在这套机制下,官员们所走的每一步都需经过激烈的博弈。而作为部队和地方,完全是两套体系,安置复转军人就等于是从一个体系跨进另一个体系,直接与那个体系里的干部争位置。 所以,别说升级,就算降级使用,都会让地方上非常为难。很多复转干部在转业前,在部队上是说一不二的主官,转业到地方后,往往被随意安置到低一两个级别的单位弄个副职,由于难以接受这种巨大落差而辞职的大有人在。 一般人能找个理想的位置安置都已极为难得,而赵海峰却不仅升官,还手握重权。就算是以他的家庭背景,将他运作到这个位置上,难度之大亦绝不亚于虎口夺食。 “人比人气死人。”许三笑半带讥嘲,拿赵海峰打趣道:“别人是转业后失业,海峰兄你却是步步高升,少年得意。” 赵海峰转业到南山市来工作,而且一来就担任副市长。这意味着秦旭明在南山的实力越来越强。这件事儿对于许三笑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自从被坑严老先生坑到北沟县,许三笑的官场之旅便几次险象环生。究其根源,实在无法让许三笑对赵海峰的到来举双手欢迎。言谈之中也不禁带着几分嘲讽。 赵海峰似听不出许三笑话中隐意,摆手自谦道:“哪里哪里,三笑你这话可真让哥哥脸红,在别人面前我还敢自称一句少年得意,在兄弟你面前,整个山南省敢说这句话的也只有玉刚了。” “你老兄不必太谦虚,如今全国到处都在搞建设修高铁盖房子,你这个主管市政建设和工程审批的副市长,真可谓位高权重,今后兄弟和北沟县要经常仰仗海峰兄了。”许三笑热情洋溢继续说道:“南山市今年预计在基础设施方面要投入四十五个亿,海峰兄手里攥着的可是南山市里含金量最高的一支笔,领导如此信任,兄弟要提前祝贺你前途无量了。” 这个前途无量却是有所指的。 前阵子向春鹏去了蓉城,南山市委常委班子缺了一位,到现在还没补上去。这个副市长的位置是新设的,主抓的工作内容非常重要,过去属于市长秦旭明的工作范围。赵海峰一来南山市便分到这么一大块蛋糕,许三笑不禁暗忖,严朝辉老先生把他弄来肯定是奔着市委常委的位置去的。 那个位置许三笑其实一直在惦记,由于北沟县在南山市里具有特殊的政治地位,因此历任县委书记几乎都担任过市委常委。许三笑对那个席位有想法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市委常委是副厅级,许三笑这个正处级的位置都还没坐热乎,短时间再进一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虽然如此,却并不妨碍许三笑对那个位置产生念想。 “什么含金量啊,我只觉得手里这支笔重于千斤呀。”赵海峰颇有技巧的绕开前途无量这个话题,自然的把话锋一转:“说到工程建设问题,就绕不开安全环保工作。” “严老师在他新近写的华夏名城游记里说,当前华夏所有城市都面临盲目规划,过度建设的问题,有的地方已经严重破坏了山河脉络和自然风水,修路谋取政绩,卖地赚取gdp,盖高楼以求一鸣惊人,这些做法都是短视行为,弄不好极有可能破坏到地区的自然山水格局。”赵海峰谈兴颇浓,滔滔不绝道:“我记得三笑你可是堪舆之学的大行家,我调到南山市工作,还没到市里报到,就先跑你这儿来了,就是想请教你一件事。” 他前面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铺垫,这个时候说出来的事情肯定跟风水堪舆之学有关,许三笑心知没有推脱的可能,便额首道:“海峰兄是我的兄长,如今又是我的领导,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客气的,有什么事情请尽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至尊龙帝。” 赵海峰满意的哈哈一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接着说道:“你记得当初我跟你提到过我在东南有个女朋友吧?” 许三笑点点头。 “如今她已经是我法定的妻子了。”赵海峰不待许三笑恭喜他,又续道:“是这么回事,我这次来南山工作的事情早在两个月前就定下了,分管内容基本也早有定论,所以前阵子有一个日本朋友通过她找到我,打算在南山这边投资盖两座高楼,我当时觉着是一件活跃地方经济,出政绩的好事儿,就没拒绝。” 许三笑已知其意,嗯一声道:“你怕这两栋楼会影响到南山市的风水?” 赵海峰点点头,郑重道:“本来我是没往这方面想过的,但来之前我把这件事跟严老师说了,结果严老师说我太冒失,不该轻率答应日本人,他说城市盖高楼是很有讲究的,位置的选择要与山势水势相呼应,楼体的形状要考虑到风向,空气和阳光等因素,盲目乱盖只会破坏了地区的风水气运,弄不好就会百害而无一利,无论如何都应该慎重,所以他让我来先找你请教一下。” 日本人?许三笑心念一动,东洋鬼子能有什么好心眼子?严老师说的没错,城市里盖标志性高楼是很有讲究的,盖的不好,轻则坏了风水,影响大楼内以及周围人群的生活健康,重则甚至会招来大祸。比如本世纪初在小黑国的苹果城被飞机撞毁的两栋大楼,就是小鬼子建筑设计师山崎实的手笔。一次灾难便死了数千人,算上由此引发的战争,死亡的人数更高达数万。真可谓是大凶之局。 而那件事后,小鬼子却从中得利,借着支持小黑国出兵中东地区,与小黑国的关系更加紧密。谈了两年的与小黑国合作开发f-35战机一事终于得到突破性进展。可以说是好处多多。 “海峰兄。”许三笑神色一整,口气严肃道:“严老师让你来问我,是出于对我的信任,虽说咱们的关系不像以前那么近乎了,但很难得他老人家还对我有这份信任,所以我一定会知无不言,只是却不知你那位日本朋友打算盖两栋什么样的楼?” 赵海峰道:“那个日本朋友背后的财团打算早南山市盖两栋地下7层,地上超过一百层,将近四百米高的大楼。” “一百多层,将近四百米?”许三笑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不是我危言耸听,从风水学的角度看,南山市的市区内包括城郊周围十里范围内,没有任何一个地方适合修建高度超过两百米的建筑。” 赵海峰不解问道:“三笑兄弟,你能否说的具体些?或者举个例子说明一下?” 许三笑知道光凭一句话不足以取信于人,得拿出点真东西才行。道:“这些年,小鬼子在全世界范围内没少盖这种地标性建筑,其中就包括在华夏申城陆家口那里盖起了一座申城第一摩天大楼,我当初在看到这则新闻后,曾特意通过城市效果图观察过那座大楼的形制和地理位置,结合我所掌握的风水堪舆之学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小鬼子的用心极为险恶。” “哦?”赵海峰大感兴趣,问道:“怎么个险恶法?” “那座楼就建在陆家口的龙脉的东北方,属艮,下元八运,后天艮卦主运艮,也就是七关中的玉宿关,风水讲究呼形喝像,申城第一高楼从05年动工建成时,建筑的外势与内气遥相互应,钉住玉宿关,形成风水上的‘旱日鱼肚白’格局,玉宿关上本就死穴,设计人很阴险,在鱼腑死穴上挑出把尖刀,代表要让就在海边的鱼不被烤死,也没有能力回到水中,鱼肚破了,鱼自然不能活,其用心之险恶,决不是善与之辈所为。” 许三笑早年游历江湖,四处给人测吉凶卜祸福,堪舆风水,选阴阳吉宅,生平许多无忧得意时光都是那个时候过来的,许久不谈此调,一时技痒便滔滔不绝说了很多,却也不管赵海峰能否听得明白扶风歌。 赵海峰对这方面的事情兴趣极大,很多专用术语也是一知半解,许三笑说的不算深奥,他几乎完全能够理解,听的津津有味,不住点头。 齐蓉蓉插言道:“你们这些男人真无聊,一见面就瞎吹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这么久没见了,就没别的话题可聊了吗?”抬头看着李燕,好奇道:“李小姐,你们登记多长时间了?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降住许三笑这匹野马的?” 李燕瞥了身边的许三笑一眼,淡然一笑,道:“这个嘛,你也许该问他是怎么把我给降住的。” 齐蓉蓉大为惊奇的:“这么说,是他主动向你求婚的?” 李燕却含笑不语,把目光投在赵海峰脸上。 赵海峰刚刚消化完许三笑之前的话,这会儿心里又生出新的疑问,正张口欲言。抢过话头对着许三笑问道:“三笑,你的意思是那些日本人也懂得风水堪舆之道,他们来华夏建高楼其实是没安好心?” 许三笑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不仅是华夏,日本人几乎在全世界都在干这样的事情,一来经营商业地产的风险低,一笔投资可以带来源源不断的收益;其次最主要的目的便是为了破坏对手的城市风水气运,其中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小黑国苹果城被飞机撞毁的那两栋大高楼。” 赵海峰凝眉道:“这么说的话,三笑你是不赞成在南山市地区盖高楼的了?” 许三笑道:“南山市属于河谷冲积平原的地段,地下水系丰富,渗透性好,地气旺盛,城市周边的山势低矮,海拔没有超过两百米的,整座市区与周边山势相接,好似一条蛟龙腾身欲起,在市区盖高楼没问题,但绝不能超过龙首山的高度,也就是两百米,六十层左右,你那日本朋友若是真心想来南山市盖楼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给他划定高度范围,大可以让他随便盖,几栋楼都没问题。” 风水堪舆之学,小可以择吉选宅,大可以理气山河,平衡阴阳,风调雨顺,真可谓是博大精深。如今那些身居高位,家资巨富者,嘴里喊着唯物主义,内心里却对这门学问,或者将信将疑,或者笃信不疑。而赵海峰的家族已经富贵三代以上,从他祖父那一辈到他父亲,对这门学问都深信不疑。 许三笑想到自己未来打算在北沟县大搞基础设施建设,修路建房都离不开这位未来副市长的支持,为了日后找他签字容易些,眼下正是一个难得的把他忽悠住的机会。因此说起来口若悬河,把个赵海峰听的如痴如醉。 “海峰兄刚才问到了日本人也懂风水堪舆之学,这当然是肯定的。” “一千多年前的盛唐时期,万国来朝,华夏各方面的技术学问都成为周边国家学习模仿的对象,堪舆风水之学便在那个时候传到了日本,而后逐渐形成了几个流派,这其中有一个流派专门研究风水堪舆之学,便是九菊一派的星象流。小黑国苹果城的那两座世贸中心大楼便是星象流的风水宗师山崎实的手笔。” 晚宴进行了两个小时,许三笑和赵海峰侃了一个半小时的风水堪舆之学。一直都在向赵海峰灌输一个概念,便是自己的治县理念就是天人合一,看重自然风水格局,绝不会随意动土破坏自然。就算是要大兴土木时,也只会结合本地实际情况,在不破坏风水格局的情况下而动。 在一定程度上,赵海峰的态度和立场是可以代表严朝辉的。许三笑今晚从他的话里听出很多内容来,就比如他这次北沟之行,肯定是严老师派他来了解自己的情况的。严老师当初把自己运作到北沟县来,目的方便杨许昌一系的人马给自己施压,比自己倒向严老师一方。 严朝辉最看重的是玄门左杂二道隐藏的实力。从自己被运作到北沟,到赵海峰的出现,很显然,他还没有放弃自己。许三笑心里盘算着,赵海峰来到南山市任副市长,属于典型的超规格提拔,这其中山南省长司泽凯肯定没少发力勾栏艳妃全文阅读。严老师前后运作此事,砸下重注,肯定是有所图谋,却不知这老先生又在打的什么主意? 夜里九点钟,把赵海峰兄妹三人安顿好之后,许三笑和李燕告辞离开。在回招待所的路上,许三笑与李燕手拉手走在街上。 “你跟这个宫艳诗又是什么关系?”李燕忽然顿住脚步歪头问道。 “什么关系也没有。”许三笑难得理直气壮道。 李燕好整以暇,随口淡淡道:“或许是我问的太直接了,那就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吧。” 许三笑看着李燕,心里头有一点小开心,这丫头终究是在乎老子的。 最好的女人不是不吃醋,而是会吃醋。李燕无疑就是最好的女人,不管是吃醋还是不吃醋,都不会让许三笑觉得不舒服。于是爽快的把认识宫艳诗的经过说了一遍。 李燕听罢,叹道:“许三笑,你可真是个害人精,而你那位严老师也真够可以的,为了拉拢你,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了,真不知你到底哪里有那么大利用价值,这女孩子我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生怜爱,更何况你们这些臭男人。” 许三笑道:“你的意思是,严老师把她派来,还是想要利用她来笼络我?” 李燕摇头道:“这我可也说不准,就是一种感觉,从她看你时那又爱又恨的眼神里察觉到的,也不知道准不准。”想了想,又道:“还有,今天是赵海峰主动联络的你,我想他一定是来打探你的近况的,但你们聊了一整晚的风水堪舆之学,而他却一个字都没问关于你的近况的问题。” 许三笑道:“有时候不说就是说,打探一个人的近况并不一定要靠问的,细心的观察也可以发现问题,一个人是否焦灼,信心是否动摇了,从言谈举止就能窥测一二,赵海峰是聪明人,当然能从我的言谈中看出我的心还没乱,还不会倒向他们。” 李燕幽幽叹道:“我最担心的其实正是这一点,严老师若是存心要逼你就范,一旦他认为梁柏涛他们不成时,保不齐就会亲自出手了,有秦旭明又有赵海峰,想要给你找麻烦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许三笑心里有着比她跟深的担忧,目前山南的局势越来越复杂,印度人在这边活动,日本人也来了,信义堂和自由社也在这西南大地上斗牛,一旦季通玄被问了死刑,一贯道的人估计很快也会来。表面上这些人有的是为了重阳遗稿,有的是为了争名夺利,但真正把他们吸引到这边来的,其实就是未来两三年内可能发生的那场战争。而自己本不过是大时代里,恰逢其会的一个小人物。却因为是许道陵的儿子,周至柔的嫡传干儿子,机缘际会下,才跟这些人都有过了交集。 这些人当中,有人想利用我,而有人却不想我被任何人利用,有人想害我,有人曾经帮助我,许三笑思绪涌动,想着,这几方面人当中,老丈人对自己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让小媳妇安全幸福,小鬼子和阿三都对老子没安好心眼,而叶大哥则是真正肝胆相照的朋友。严老师的心中最重要的便是他那所谓的生平抱负,他这么不抛弃不放弃的拉拢自己肯定是别有居心,但目前为止他的手段还说不上有多歹毒。最难缠也可能是唯一专门针对自己的,其实只有一贯道的人! 正字思量着,忽听见前方传来嘈杂声,距离两三百米之外,聚集了很多人,似乎是两伙人在打群架,依稀竟似听见了何小妹的声音,顿时想起了那天飞起的好大头颅,不敢怠慢,连忙拉着李燕快步走了过去。到了人群前往里一看,还真是何小妹,不过并非自己所想象的血流成河,却是一个年轻汉子在人群正中摆了一张桌子,黑乎乎冷冰冰,竟似钢铁铸就的。而这年轻汉子正在那里摆下擂台,挑战所有人掰腕子,不知米粒儿是怎么搞的,居然让何小妹跑出来了,正要跟那汉子比试。 ps:昨天出门跑井检查,外面晃荡了一整天,忒累,所以休息了一天。此事在读者群里请过假的,在此向没收到的好朋友说一声抱歉了,今天准时按照群里公布的更新时间继续。 第三百五十章 如意桌下,别有乾坤 人生本就是苦,还是只有童年是苦?又或者生命本就如此? 年轻的汉子看上去跟许三笑差不多的年纪,脸上坑坑洼洼,五官畸形扭曲丑怪绝伦,布满了麻风病留下的痕迹,唯独身形劲健,精赤的上身布满了纹身,有图腾,有文字,这句话就纹在他的左胸上。 何小妹正挽起袖子要跟这个人较量,见许三笑和李燕到了,赶忙收起小手,走过来冲着李燕一吐舌头,道:“我在屋子里听见这边好热闹,就瞒着米粒儿姐姐跑出来啦。” 许三笑见那年轻汉子体魄雄健,摆在路中间的大铁桌子更不下数百斤,而四周却并无车辆。不禁暗忖,这大铁桌子他是怎么弄到这里来的?正打算走过去问问,脚下刚动半步,却被何小妹忽然一动拦住去路。 她笑盈盈道:“这位大叔在这里摆擂台掰腕子赌输赢,输了的就要从他这桌子下边钻过去。” 许三笑顿住脚步,看了一眼那人,问道:“要是赢了他呢?” 那汉子道:“要是赢了我,就把这张桌子送给赢家。”说着伸手在桌面上一抹,又道:“我这张桌子可不是普通的桌子,它叫做如意八仙桌,内藏机关,可高可低,可大还可小,也可以算作一件宝贝,今天来到北沟县,不为别的,就想以桌会友,见识见识你们北沟县的好汉,看看有没有人能赢走我这张八仙桌。”说着,他把手一抬,那张桌子竟自动收缩起来,先变小,再变矮,到最后竟成了四四方方一大块金属。 许三笑暗忖,这桌子底下可不大好钻。 只见这汉子把手按在金属块上,只听叮的一声,那桌子又开始伸展,直至扩大成原来的八仙桌的样子。那汉子叫道:“怎么样?我这张桌子不赖吧?现在就看看你们北沟县里有没有够看的好汉能赢了我。” 许三笑见何小妹横身挡在自己身前,似有保护之意,不禁暗自吃惊。以自己今时今日的本事,只要不碰上特别厉害的人物,何小妹又何需这么紧张?这个汉子相貌虽然丑恶,但身上并无凶恶凛然之气之气,许三笑打量半天,却完全看不出此人深浅。 李燕问何小妹:“这个人很厉害吗?” 何小妹点点头,道:“也说不上特别厉害,而且还是个胆小鬼,我要跟他比试,他根本不敢接受。” 这汉子见许三笑被何小妹挡在了身后,轻哼了一声,道:“我虽然只是昆仑山里一个采药为生的道童,却也知道男女有别,我赢了你一个小姑娘,又算得什么本事?”说着一指许三笑,道:“看她这么护着你,你是她男人吧?你要是个男人,就过来跟老子较量较量,你敢过来吗?” 昆仑山上下来的?许三笑心想,看来此人多半也是一贯道中的高手。往四周左右看看,虽然已经将近夜里十点,却还是有不少散步的百姓在围观,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在这里当众跟此人交手,若是被那个人用手机拍下传到网上,那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就算戴到头了。 想到这儿,微微一笑道:“这位同志,你如果想卖艺,我看这里并不是合适的地方,请你不要在这里阻碍交通,否则我只好请有关部门的人来把你请走。” 那汉子瞪着许三笑,道:“你怕老子了?” 许三笑看了看四周围观的群众,又看了看这汉子,心想在这家伙分明是个愣头青,都什么时代了,还用跟他讲什么江湖规矩?再任由他这么闹下去,影响只会越来越坏。不能再跟他磨叽下去了,干脆叫霍大鹏来撵人吧。掏出电话,刚要拨打,就听见警笛声入耳,霍大鹏带了两名刑警不叫自到。 那汉子见警察到了,也不慌张,浑不在意的冲着许三笑一瞪眼,道:“姓许的,真有你的,这可是你先不守规矩的。” 许三笑神色严肃,负手道:“你阻碍交通,已经触犯了法律,还跟我讲什么规矩?” 霍大鹏走过来,许三笑冲他使了个眼色,霍大鹏心领神会,走到那汉子面前,问道:“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在这里妨碍交通秩序?” 那汉子毫无惧色,冷笑道:“天下人走天下路,老子想走到哪里就到哪里,你管的着吗?” 霍大鹏身后一名年轻的刑警见这厮太猖狂,气的火冒三丈,跳过来,二话不说便是一记大嘴巴。 啪的一下,那汉子纹丝不动。年轻的刑警叫道:“赶紧把路让开,否则把你带到局里。” 那汉子嘿嘿一笑,露出满口大黄牙,伸手按动机关把那如意八仙桌缩小,提在手中,满不在乎的:“去就去,老子还正愁没地方吃顿饱饭呢。”说着,居然主动走向警车,一头钻了进去,回头道:“怎么着吧?你们三个要是不敢把我抓回去,你们就是小妈养的。” 霍大鹏和两名刑警都气坏了,许三笑见此情形却不禁一皱眉,把霍大鹏叫到一旁叮嘱道:“这个人很不一般,你不要激怒他,找个人多的地方就把他放了,另外派人盯一盯他去哪里落脚,有什么动静立即向我汇报。” 房间里,李燕正气呼呼看着何小妹,后者却瞅着许三笑,道:“那个人是冲你来的。” “我知道。”许三笑点点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和担忧,这个人肯定来自一贯道,他堵在那里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李燕问道:“这个人是不是很厉害?” 何小妹一指许三笑,道:“相对于他而言,可以这么说。” 许三笑道:“我怎么看不出他身上有功夫或者修习过什么精神类的术法?” 何小妹道:“他练的是气功,平时不显,运上气之后就能看出厉害来了,而且他的火候很深,所以你看不出来。” 许三笑想起了季通玄,记得昆仑道的人都是术气合修,不禁问道:“难道这人比季通玄还要厉害?” 何小妹额首道:“季通玄的综合能力跟你比也就半斤八两,这个人比季通玄至少厉害一个层次,而且手里还有宝贝,便是那张八仙桌,他那张桌子钻不得的。” 许三笑定定看着她,搞不懂她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一时精明又一时幼稚。 李燕问道:“谁让你自作主张出来会那人的?” 何小妹道:“这个人故意把桌子摆在往来招待所的必经之路上,我听见声音后,发现这人挺厉害的,怕他针对许三笑嘛,所以就出来会会他,放心啦,上次的事情我已经吸取教训啦,不会再当着好多人的面打死人啦。” 米粒儿劝道:“燕子姐姐,你就别说她了,要说就说我好了,是我没把她看住。” 李燕看着米粒儿,欣然一笑,道:“傻瓜,我说你做什么?她已经是大人了,本领强过你千百倍,她要是存心想跑出去闯祸,你哪里看得住?”李燕年纪虽然只比米粒儿大了一岁,但她秉性宽和,看事明白,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在这个特殊的家庭里,实是说一不二的大姐姐,不管是米粒儿还是何小妹,都对她敬畏三分。 许三笑把思绪从何小妹身上转回到那人身上,暗自琢磨事情经过,这人堵在那里或许是冲着自己来的,却没想到会遇上何小妹,他自知不是对手,所以借口好男不跟女斗拒绝接受何小妹的挑战,又特意用掰腕子打擂台这种噱头吸引住围观的老百姓,让何小妹有所顾忌,不至于把他如何。而后当老子赶到时又主动挑衅,看似好斗无比,其实心里很有数,霍大鹏一来,这家伙就装孙子,主动坐上了警车。 正寻思呢,霍大鹏的电话过来了,说他已经命两个刑警把那人放了。许三笑问他,你在哪呢?霍大鹏说自己已经回公安局宿舍休息了。许三笑知道大鹏最近一段时间很忙很辛苦,一丝不忍,便没要求他再去确认那人是否真被放走了。 挂断电话,环顾三女,李燕丰盈端庄,米粒儿娇俏可爱,何小妹却是清丽出尘仿佛世外仙女,一想到那门无上瑜伽双修秘术,心不禁热切起来,一时竟看的痴了。只见李燕打了个哈欠,探出盈盈洁白的玉足,对着自己小腹往下三寸的部位轻轻踢了一脚,神态暧昧:“还不去洗澡,在这儿傻看什么呢?” 次日晨,满室春色藏不住,许三笑醒来的时候正枕在李燕大腿上,眼前便是伊人翘起的雪白丰润的臀,不禁心头一热,在那上面轻轻吻了一下。李燕一翻身,躲开许三笑的魔爪,嘴里嘟囔道:“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拆了一晚上骨头,你不累我可快累死啦。”说着,摸索着抓住被子,把诱人的身姿掩住。 许三笑见李燕慵懒高卧倦意正浓,心想这无上瑜伽双修秘术虽然属于互补之术,却极其锻炼精神和体力,对于李燕和米粒儿而言,每次修行之后,都需要足够的休息来补充精神和体力。而自己因为精通左道采补之术,要比她们懂得如何通过阴阳交泰之理,更好的吸收利用与她们交换到自身上的元阴,所以才会每次修行之后精神体力的恢复速度都远快过她们。 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离上班时间还一个多小时,转头把目光投在正抱着枕头睡的正香的何小妹身上。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她如瓷一般晶莹洁白的肌肤上,她的呼吸绵长舒缓,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的节奏微微抖动着,略显青涩但精致无比的五官是那么动人。刚想给她一吻,却见她忽然睁开一双美眸,冲自己一眨眼,娇笑道:“还想作怪?没门儿!” 许三笑欺身过去,将佳人拥在怀中,情动道:“实在是太美了,不管你是何小妹还是何问鱼,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何小妹左右看了看,最后盯着许三笑,不解的样子:“怎么忽然这么说?” 许三笑轻轻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总也忘不了从前的那个你,不过最近却忽然觉得你其实一直都只是你。” 何小妹依偎在许三笑怀中,唇角撇起一丝笑意,柔声道:“我不好吗?”说着瞅了瞅侧卧的李燕胸前那傲人的曲线,又看了看米粒儿的,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扁嘴道:“除了这里之外。” 她扁嘴的样子可爱极了,许三笑按捺不住将头埋在她那雪白娇柔的胸怀中,宽慰她道:“这里也有属于你的风情。” 何小妹激动的低吟一声,用力揽住许三笑的头,道:“许三笑,谢谢你始终记得从前的何问鱼,也谢谢你珍爱现在的何小妹,不管我是谁,也不管那些世俗人怎么看我,我都是你的女人。” 许三笑顿时愕然,何小妹却俏皮一笑,小手在许三笑那话儿上摸了一把,调笑道:“傻瓜,还在外面愣着干什么?” 这一刻心头忽然升起明悟,什么世俗规则,什么师门辈分,都抛诸脑后,只剩下只羡鸳鸯不羡仙。许三笑勇猛精进,奋起身下七寸沥泉宝枪,一招直捣黄龙,直入何小妹身体最深处。 上午八点半,许三笑再次因为贪恋何小妹的肚皮迟起了半小时。走到招待所门厅时看见墙上的挂钟才才想起又迟到了。许三笑不想因为这事儿被人诟病,所以上次曾跟刘枫交代过,让他提醒自己上班时间的。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没电了。 大门外,刘枫的车早等候多时。一上车就被小枫哥取笑:“许书记,您还能爬起来真不容易。” 许三笑没好气道:“少以你那小人之心度老子这君子之腹,我昨晚练功过度,根本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儿,招待所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这个身份能干出多出格儿的事情?” 刘枫笑道:“拉倒吧,那几个人能盯住你?凭你的本事略施小术就能让他们睡的比猪还死,自从你搬来这里住,这里的夜班工作人员就开始传说招待所晚上闹鬼。” 许三笑嘿嘿一笑,道:“去你的吧,开你的车得了,少管老子的闲事。” 刘枫刚要发动车子,电话突然响了,一看是霍大鹏打来的,挺急迫的问许三笑在不在?刘枫便说在,又问他什么事?霍大鹏说:“出事儿了,季通玄被人救走了!” 许三笑在旁边听得真切,立即想到昨晚的那个当街摆擂掰手腕的汉子,不禁懊恼的一拍大腿,自语道:“大意了!”忙接过电话问霍大鹏:“公安局方面有伤亡吗?”霍大鹏回答:“没有,不过看守所的大墙被严重破坏。” 许三笑长出一口气,只要没伤人就好,一贯道的人会来营救季通玄并不是什么意外之事,昨晚那汉子上了霍大鹏他们的车时许三笑便隐隐有些担忧,这才交代大鹏找个人多的地方把那人放了,没曾想到底还是出事儿了。霍大鹏肯定不会违背自己的命令,估计是那两个年轻的警察放人时,被那人用言语挑衅,一时气不过就把那人给送看守所,才会导致季通玄被救走。 这些细节不过一念而过,许三笑立即指示霍大鹏,要全力追缉逃走的人犯,同时要注意保密,尽量封锁消息,季通玄是伍次仁一案的凶手,藏民们如果知道他跑了,肯定还会找政府的麻烦。 挂断电话后,许三笑不禁骂了一句,这个操蛋的民族政策!当初那会儿制定的时候,就应该一锅加马勺,都他妈是中华民族不就结了?搞什么尊重少数民族的习惯和文化,还弄出一堆的双重标准来。怕他们闹事儿,却反而让他们有恃无恐,动不动就闹腾一下。否则,区区一个北沟县委书记,何至于这么难当? 李鸿章说一个人在华夏如果连官都不会做,这个人就太无用了。这句话放到今天越来越适用。这说明庸官太多,官场有庸官的大市场,官位与能力不等,职位与责任不等,官德与实际不等,不为民只为私,这样尸位素餐的官实在是太好当。不过在有些地区,这句话却并不完全适用。比如北沟县便是个例子。 民族构成复杂和复杂的民族政策让北沟县成了个复杂的地方。在这里,党领导的政府并不能完全行使党赋予的权力,要办任何事,只要涉及到少数民族群众的利益,总难免受到多方掣肘。县大老爷名义上是本地父母官,但只要稍有不慎,不但官帽子难保,甚至还有性命之忧。许三笑深知其中利害,因此纵然自己有无穷手段,却始终持谨慎态度做事。 县委大门外,许三笑下车,理直气壮的走进县委办公大楼,一进门就见到方厚德正在大厅里急的团团转。抬头见到许三笑,赶忙急迫的说道:“哎呦,许书记,您可算来了。”许三笑心想他多半是为了季通玄被救走的事情在着急,故作不知道:“我那里来了一位客人,所以耽误了一会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方厚德拉着许三笑快步走进办公室。 方厚德确实是为了季通玄的事情在着急,但也不全是这个原因。一大早,他刚接到消息,正想通知许三笑,梁柏涛就忽然赶到了,一来就要求他通知党委班子成员开会。他打给许三笑,却怎么也打不通。梁柏涛就说事情紧急,就不等许书记了,便直接主持起常委会。 “他要拿掉公安局长于丰收!”方厚德焦急的说道:“许书记,老于跟我一起在北沟公事多年,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他也算是极少数比较正直的干部,虽然这些年也没少做出妥协和畏惧权势的事情,但至少在大是大非” “你跟他关系不错?”许三笑察言观色,方厚德的焦急明显超出了普通关系的范围。 方厚德微微一怔,点点头,又道:“但我绝不是因为这个才给他求情,他梁柏涛这么做分明是想让老于替他们背黑锅,犯人逃走了,老于这个公安局长肯定难辞其咎,但他毕竟不是具体负责看管犯人的,而且根据现场的情况看,劫走犯人的那个人分明不是普通人,梁柏涛他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呀。” 他说的没错!许三笑基本认可了方厚德说法,梁柏涛和杨洪昌他们是想借着季通玄逃走这件事,把三妹寨的事情也扣到于丰收脑袋上。这事儿说起来,自己的责任其实最大,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大意,那人也不会那么顺利的混进看守所把人救走。于情于理都不该让于丰收背这个黑锅! 许三笑一有决断立即在心里迅速思索了一下,自己出面力保于丰收这件事可行性。因为自己的缺席,常委会的决议并不完全合乎规定,自己可以藉此否决。但一旦这么做了,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梁柏涛大概也在期待着自己出面呢。他们掌握着喇嘛,随时可以鼓动藏族群众把事情闹大,再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思来想去,关键点还在那些藏民身上。看来这件事许书记是搞不定了,但许神棍加上杂道几位大宗师大概还能应付得来。 ps:谢谢知北游鱼和轻没煮码的月票,送上今日近6k大章聊表谢意。 第三百五十一章 相聚短,离别难 北沟县最近出了两件奇事,第一件事是县城以西的大山里有座喇嘛庙叫康巴林寺,庙宇不大,却是康藏地区非常重要的一座喇嘛庙。楚普跳神节这天,喇嘛们依循旧归为佛点香时却发现大殿上的佛祖塑像垂下血泪,企图擦拭的喇嘛一触那血泪便昏迷。主持喇嘛闻讯大吃一惊,心神惶惶时,又得到另一个惊人的消息,庙里豢养的十几只颇通人气的大藏獒在同一天开始绝食。 第二件事发生在喇嘛庙附近的七女寨。寨子里一个女人突然病倒昏迷在路上。奇怪的是这个足不出户,从未读过任何经书的女人被救醒后竟开始妙解佛经,满口深奥偈语,还自称得了菩萨王灌顶授意,说康巴林寺里的喇嘛们受到魔鬼的诱惑,已经背离了佛祖,因此被佛祖抛弃,所有藏民兄弟姐妹们必须远离他们。 这两件事在藏族群众中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不但在数日间传遍北沟每一座藏寨,更被好事者上传到网上,引起了许多网民和相关专家们的关注和热议。 道理常常是唯物的,但生活却是唯心的。这个时代里有很多闭着眼睛无视生活,老在那里背诵唯物主义原则的专家教授们,自以为是唯物主义者,其实正是挂着唯物主义招牌的唯心主义者。他们不手触生活,张嘴闭口都是道理和科学,嘲笑着别人的信仰,脑子里其实像蝉壳似的空虚。他们解释不清楚事情的原由,找了一大堆空泛无力的道理来论证这件事的虚假性。又怎知道这个世界也许从来没有过真正的神,却有过很多很神的人,甚至可以造神。 傍晚时分,许三笑正坐在电脑前浏览网友和专家们的看法,边看边笑道:“这个专家有意思,愣是说曾红梅的血蛊是返潮引起的自然现象,十几只藏獒绝食是因为季节变化和食物中毒引发肠道不适引起的,还说普姆央金是从小受佛学的熏陶,无师自通领悟到的那些道理,这些屁话要是被白甲两口子看到,就曾大姐那火爆脾气,保不齐会亲自去喂几口血蛊给这厮尝尝。” 米粒儿道:“他“他们说什么其实都没用,现在连喇嘛们都深信不疑啦,今天我跟燕子姐还有何小妹去康巴林寺参观,看见那些喇嘛们打着赤脚五体投地去拜普姆央金。” 李燕道:“真没想到那位玉素洁大姐还有这样的本事,她到底是怎么让那个女人说出那番话的?” 许三笑神秘一笑,道:“法不传六耳,说穿了就不值钱了。” 何小妹插言道:“不就是萨满教的移魂控偶术嘛,那女人已经被催眠成无意识状态,她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玉素洁说的。” 李燕笑道:“这你又知道。” 何小妹没说话,忽然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转向许三笑,眼神出奇的温柔,道:“许三笑,你的麻烦来啦。” 她话音未落,许三笑便也听到了脚步声,仔细分辨了一下,竟似是段世杰,怪不得她要这么说。不禁暗自发愁,这小子不是陪韵音去了龙虎山偈圣去了吗?这个韵音是怎么搞的? 敲门声入耳,许三笑起身开门。来者正是段世杰。虽然没戴面具,却也看得出面色不善。 “走,换个房间说话。”许三笑径直走进隔壁房间。 段世杰默默跟进来,许三笑招呼他坐下,他却动也不动,只是定定的看着许三笑,把许三笑看的心头直发毛。 “你把韵音找来就是为了今天?”段世杰冷然说道。 许三笑看得出他很生气,似段世杰这样心性单纯,敏感骄傲的人往往最不喜欢被欺骗,所以许三笑点点头,坦然道:“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我并没有利用韵音和你之间的感情做文章的意思,把她找来真的是想成全你一份痴情。” 段世杰不为所动,道:“杂道四宗师,红袖曾红梅擅长蛊毒,据我所知她炼制成功了一种奇蛊叫血蛊,是把血吸虫的幼虫在大耳蝠体内培养后炼制成晶状体,把这东西藏在佛像眼底,灯香一熏就会融化成血泪,普通人沾惹一点,瞬间就会传遍全身,导致血流缓慢,进入假死状态。” “另外我还听说杂道四宗师当中的紫衣玉素洁精通萨满教魂祭之术,有秘法可以将人的灵魂催眠,而后她便可以趁机将自己的意志灌输进那人的灵魂中,在一段时间内那人说话做事全受她的控制,这种奇术叫做移魂控偶术。”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许三笑机关算尽,却没想到段世杰这小子是个一根筋,美人都不能令其动摇。轻轻一叹,道:“就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段世杰神情肃然,继续道:“宗教办的死规定,我答应过老先生,终身不得违背。”他顿了顿,又道:“除非” 许三笑忙问:“除非什么?” “除非你的做法已经得到我的上级的允许。” “我操,你这不是一句废话吗?你的上级是李慕枫,他老人家现在恐怕已经到昆仑山了。” “未必一定是他。”段世杰说着,眼神往隔壁瞟了一下。 许三笑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你姐姐?” 段世杰额首道:“正是!我姐在宗教办里的位置本来就排在我前面。” 许三笑心中一动,猛然意识到段世杰话中的含意,神色一变道:“你的意思是希望你姐跟你回去接替李慕枫的位置?” 段世杰微微一叹,道:“正是此意!” 许三笑自然是不肯的,断然拒绝道:“这不可能!”又觉得自己的态度太生硬,转脸一笑,道:“你这条件太有些强人所难,要不你再想想别的条件。” 段世杰冷哼一声,道:“许三笑,你这是铁了心要跟国家机器作对了?”这小子一点面子也不肯给。 许三笑挠挠头,暗自寻思,这小子是何小妹的亲表弟,感情上与亲姐弟一般无二,打肯定是不成。偏偏他又是宗教办的主要负责人,手握重权,歪歪嘴就能把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换成一顶邪教教主的大帽子。这么个人物,偏偏又有点一根筋,打还打不得,哄还哄不了,这事儿忒他妈难办了。 正这时,门一开,何小妹走了进来,径直来到二人中间。许三笑看着她不苟言笑的神态,忽然生出不妙的感觉。 果然,何小妹深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许三笑,眸中充满了难舍的眷恋,沉默良久,忽然轻启朱唇说道:“许三笑,你会让我越来越为难的。”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许三笑陡然意识到自己的猜测竟是真的,其实,从几天前那个早上欢爱的时候,何小妹说谢谢自己没有忘记何问鱼的那一刻起,许三笑就隐约有了一个担忧。如今,似乎这个担忧正渐渐成为无可挽回的事实。想到这些,许三笑心中不由一阵阵抽搐,眉头紧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想挽留却清晰的感觉到何小妹内心里去意坚决,想说点什么证明自己的洒脱,千言万语到了唇边竟一字都说不出,最后终于化作长长的一声叹息。 何小妹转头对段世杰说:“你先去吧。” 段世杰低声道:“我明早来接你。”转身便走。 房间里只剩下许何二人。 何问鱼幽幽道:“真希望我可以一直糊涂下去。”轻轻叹了口气,又道:“可惜,我到底不能永远做你的何小妹。” 许三笑痴痴望着她眼角淡淡的水痕,这一刻的感觉如梦似幻,眼前的女子气质纯真,模样清丽,似乎仍然是那个天真娇憨的何小妹。但理智却告诉自己,她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全部记忆,她要做回从前的何问鱼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许三笑颤声问道。 “还记得有一天早上我对你说不想再练功吗?”何问鱼轻轻回答,声音轻柔的似在飘:“就像做了一个回到童年的梦,一朝梦醒时,却是那么的不想醒来,只想一直赖在你身边,做你的何小妹,可惜,宗教办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我继续自私下去。” 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已经不是何小妹了,许三笑心中又是一阵阵抽紧,又想到她传授给自己的无上瑜伽双修秘术,还有她最近种种成熟的表现,其实她早就在告诉自己这个事实了,而自己也早有预见,只是一直不愿意接受某个事实罢了,如今,这个事实还是不可避免的来到自己眼前。除了接受外,自己还有其他选择吗? 许三笑仰起头,长叹一声,道:“这么说来,过了今晚你就要离开我了?” 何问鱼的柔荑轻轻抚过许三笑的面颊,柔声道:“许三笑,谢谢你给我的一切,开心窍,破死关,成道胎,归元婴,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何问鱼,我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永远是你的何小妹。”又道:“家、国、天下,可惜我还是何问鱼!有些事我不能一直逃避下去,一贯道死灰复燃,去年底时北高丽忽然江山更迭,咱们周边的形势陡然恶化,这些事的背后其实藏着东瀛妖人作祟,谢副元首在接班前打算出访东瀛,不日就要动身,李副总点名让我跟随,这次任务事关重大,我实在不能拒绝。” 许三笑不禁默然,从没想过宗教办作为中枢里的一个部级单位,何问鱼作为主要负责人之一,平日里有多少工作要做。只是一直自欺欺人的想着,永远不让她离开自己。却从没设身处地的替何问鱼想过,她前面三十几年的人生当中,有多少难舍的情结,又有多少难弃的责任。 “段世杰是你叫来的?”许三笑沉默半晌后,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没话找话问道。 “嗯。”何问鱼点点头,道:“他其实早就想来会一会你,但李先生之前有话,我不醒来就不许他来打扰咱们。” 许三笑木然道:“原来如此。” 二人均感难舍,想到分别在即,气闷于心,都有些欲言又止。沉默良久,何问鱼忽然扑哧一笑,道:“许三笑,今晚之后我就要暂时跟你分开一段时间啦,你就没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第三百五十二章 伤离别,解心结 二十五度的室温,三十六度的体温,四十度的热情,许三笑将激情喷射进何问鱼深邃温暖而又神圣的子宫深处。她浑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辉,温暖又透彻,让人如沐春风,难舍难离。 正是五月飘香,绿草如茵,野花遍地时。许与何床头作别,情热依旧,却难挡愁绪。忽想起一首词,正映了此时心境:茫茫愁,浩浩劫,千般痛。川上灭,长歌终,霜如雪。枝头月,共我心残缺,一缕清辉,偏映西风城阙,郁郁残城,中有碧血。北国无红豆,相思何处落,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曲幽怨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蝴蝶不知恨,翩翩舞风雪!风雪过后又一春,再续前世约! 要做的事情很多,可惜时不我待。到了这一刻,许三笑才突然意识到过往一起并撍观花的岁月里,与何问鱼亲近的时光太少太珍贵。人总是只有到了将要失去时才懂得去珍惜,而美好的时光却总是过的太快。春宵苦短,一夜痴缠却仿佛只过了一瞬。 许三笑的手轻抚过怀中玉人的发梢,沿着修长的后颈,光洁的玉背,浑圆娇翘的臀,细细感受着她身上每一寸肌肤。 “再留一天吧。” “然后呢?”何问鱼吹气如兰,伏在许三笑身上,趴在耳边轻声问道。 许三笑当然知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的道理,默然思索片刻,不禁暗骂自己没出息,仙姑姐姐一介女流也没似自己这般儿女情长,破裤子缠腿。自己堂堂玄门二道的宗主,誓要与叶大哥那等人物比肩的汉子,岂能不如她?想到这,伸手在那隆起的曼妙曲线上重重拍了一记,果断起身,道:“去做你的事吧!想我的时候就来个电话,千山万水之外我也会赶过去与你团聚。” 何问鱼回眸看了一眼,翘起的臀部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掌痕,甜美一笑,道:“好,这才是我何问鱼喜欢的男人该有的魄力,我会把这个痕迹一直留到咱们再见面时。”说着,缓缓的从许三笑怀中起身,将身子从二人连体的部位慢慢分开 北沟p>北沟县高速路口,许三笑与李燕和米粒儿并肩目送何问鱼上了宗教办的黑色房车,在何问鱼踏上车的刹那,李燕按捺不住的叫了声:何小妹!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叫错了。何问鱼却顿住身子,对李燕回眸一笑,道:“再见了,燕子姐。”又对米粒儿挥挥手,道:“谢谢你,小米粒儿,谢谢你教会了我爱和宽容。” 李燕望着远去的房车,拥紧了许三笑的臂膀,幽幽一叹,道:“心情怪怪的,忽然明白了当初萧落雁送我上车南下时的心情,照顾她这么久,真把她当成了亲妹妹和孩子,现在她又做回了从前的何姑姑,可是我却做不回从前的小燕子了。” 米粒儿则贴在李燕的怀中,道:“惦记她时就给她打个电话,也不是再见无期了。” 李燕凝重道:“你这么说是因为你不知道她的工作性质,这次她作为随员跟谢副元首去东北亚肯定不是游山玩水去了,去年底时金二胖忽然离世,死因蹊跷,金三胖赶鸭子上架,勉强接手北高丽,东北亚局势风云突变,谢副总虽然还没掌权,却已经流露出鹰派政治家的强硬风范,他这趟东北亚之行就是去灭火的,我想那个点火者肯定不希望他成功。” 她出身名门,耳濡目染,对政治有着非同一般的敏锐视角。许三笑知道她口中的点火者是指何人,之前何小妹也说过,高丽半岛上局势紧张,其实对小鬼子是最有利的。 一来狗日的可以借受到北高丽的核威胁为由,扩充军备,向小黑国提高价码。 二来小鬼子跟南高丽之间一直有领海纠纷,如果高丽半岛上南北开战,华夏和小黑国势必不会作壁上观,小鬼子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而在东瀛内部,不管是武士流还是术士流,都属于极右翼人马。自从李虎丘八年前东渡,亲手宰了东瀛武士泰斗,3s级大高手西玄茂木,被西玄压制百年的东瀛兴福寺一脉便重出江湖,重新主导东瀛右翼势力。 而华夏方面,肯定是不希望东北亚局势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谢润泽这趟高丽之行,就是去警告金三胖不得轻举妄动,同时也是在向蠢蠢欲动的南高丽和小黑国表明态度。如果这个时候,他被东瀛术士界高手暗算,后果将不堪设想。 许三笑正是因为了解这些内情,更明白目前已经是3s实力的何问鱼对宗教办的重大意义,所以才没有强留下她。眼看着黑色房车巨大的身影化作一点,不由怅然一叹,道:“家、国、天下,没有国何以为家?” 李燕突然抬足狠狠踩在许三笑的脚上,咬牙道:“都是你这个害人精!” 许三笑为之一愣,随即突然想到,自己此刻的心情如此难过,何问鱼的心情难道就好过了吗?想到这儿,顿时心如刀绞一般,心头郁结,竟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下午,北沟县城里最大的写字楼,昌茂大厦十三楼,丽水国际旅游产业发展有限公司总部。 许三笑独自来到前台,何问鱼走了,许三笑心中郁闷难以排解,便想找个人倾诉宣泄一番。李燕知性温和,是最合适的人选,但许三笑却知道她只把何问鱼看做何小妹,此刻她的心情比自己还糟糕。而米粒儿更是比李燕还难舍何问鱼的离开。有心打电话给玉刚,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思来想去,终于溜达到这里。 负责接待的小姐不认识许三笑,很有礼貌的说:“董事长正在会客,您可以先在这里登记预约,等董事长有时间跟您见面时,我们会致电给您。” 许三笑心情糟糕已极,不耐烦道:“预约什么?我的时间更少,她在哪间办公室,你告诉我怎么走就成。”说着便往里走。 前台小姐连忙拦住,道:“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都跟你说了我们董事长正在会客” 许三笑停住脚步,回头无礼打断前台小姐的话,问道:“会的什么客?” 前台小姐眉头紧皱,厌恶的眼神看着许三笑,道:“看你这个人长的文质彬彬,穿的也很得体,怎么行为这么粗鲁?都跟你说了董事长在会客,还硬往里头闯,你要再这样我就只能叫保安了。” 许三笑来之前打过电话,但苏丽娜的手机一直关机,这会儿听说她在会客,便不禁猜测也许这就是她关机的原因。不禁好奇的想,到底是多重要的客人值得她把手机关掉?忽而又想到,自己有很长时间没怎么跟她见面了,自从上次商季夫部长来北沟县,她配合自己张罗了一场丽水杯围棋擂台赛,之后她把米花领走,便再没主动联络过自己。会不会是她也要离开自己了? 人在坏情绪里时便容易把问题看得悲观复杂。许三笑此刻的情绪状态正是如此。 历史上的无心女的名声都不太好,在左道九鼎里,这种体质的女人被称为天生祸水,水性杨花,欲壑难填。她寡居十年心如止水,却被许三笑搅乱了一池春水。身为左道房中术一代宗师,许三笑最清楚这乱了的春水对无心女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汹涌澎湃的春潮,一朝泛滥,便几乎不可阻挡。这样一个痴情至性的女子却被自己冷落许久。联想到何问鱼离开带来的遗憾,许三笑不禁一阵自责,怪自己太贪心,又怪自己太不懂珍惜。 一想到这些,见苏丽娜的心情更加急切了,转头对接待小姐龇牙一乐,道:“对不住了,我这人虽然有点粗,但绝不鲁,要不是你们苏董事长的手机关机了,我也不会这么往里闯,不过妹子你放心,你们苏董事长见到我就不会生你气了。”说着话,一路快步往里走,同时精神聚集于耳目,果然听见了苏丽娜说话的声音。 “林先生,对您的慷慨我深表感谢,不过参股还是算了,在我看来,彼此保持现在的合作方式就足够了” 许三笑循声快走,让身后的前台接待追不上来,径直来到苏丽娜的办公室外,门也不敲便推门而入。 苏董事长的办公室宽敞明亮,不下百平米的会客间里,苏丽娜正坐在主位上,惊讶的看着许三笑。 “啊!你怎么来了?” 许三笑往客座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只见那里正坐定一个中年男人。身材瘦削,相貌俊逸,精神矍铄,眼神犀利,也正在看着自己。转而问苏丽娜,“这位是?” 苏丽娜明眸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坐在那儿,脸上挂着微笑,却是笑而不语。 而那中年人则起身来到许三笑面前,伸出手来,道:“敝人林守一,双木林,抱元守一的守一。” 林守一?许三笑隐约记起,似乎从谁那里听到过这个名字。点点头,自我介绍道:“许三笑。” “哦?原来是县委书记到了。”林守一颇为意外的,上下打量起许三笑来。 苏丽娜起身笑道:“这倒好,不用我为你们引荐了,许书记来的正好,林总是东云地产集团的董事长,两个月前,东云集团收购了这座昌茂大厦,林总是来谈房租的。” 林守一看来无意与许三笑多谈,告辞道:“苏董事长有贵客临门,我就不耽搁你们谈事情了。”又冲许三笑一抱拳,道:“许书记,敝人告辞,咱们日后见面时再聊。”说着转身开门,迎面正遇上前台接待小姐带着两名保安赶过来。 小姐微微一愣,点头道:“林总。”林守一含笑点头而过。接待小姐往门里一探头,见许三笑大马金刀的坐到沙发上,而苏丽娜面带微笑,似乎并未因此怪罪,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董事长,这位是您朋友?” 苏丽娜也未多解释,嗯一声道:“你先去吧!以后他再来时,不管什么时间,什么情况,你们都不必阻拦。” 接待小姐应了声是,面带狐疑不解之色。 办公室里只剩下许三笑和苏丽娜。 许三笑随口问:“这个前台从哪招的?” 苏丽娜笑道:“怎么?惹你生气了?你该不会跟人家小姑娘计较吧?” 许三笑道:“哪能呢,只不过觉得奇怪,她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苏丽娜额首道:“杭城的,租下这里的时候林总的助理介绍来的。”又反问许三笑:“今儿这是吹的什么风?怎么把日理万机的许书记给吹到我这而来了?” 许三笑被触动了心事,便没再继续回想自己是从哪里听到林守一的名字的,叹了口气道:“何问鱼又走了。” 苏丽娜微微一怔,问道:“你确定是何问鱼走了而不是何小妹走丢了?” 许三笑颓然点点头。 “这么说的话,她醒过来了?”苏丽娜说道:“那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你不是一直惦记着把她治好吗?” 许三笑微微一叹,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高兴?” 苏丽娜道:“以你的胸襟,至少不应该感到太难过。” 话是开心锁,这句话听着就让人心胸为之一阔,许三笑心里头果然舒服了一点,额首道:“我就是太难舍。” 苏丽娜起身把门锁好,转身来到沙发前,将许三笑揽入怀中,温柔的:“知道你为何而来了,想说什么还是想做什么都随你。” 许三笑把头深深埋在她怀中,道:“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跟你说会儿话。” 苏丽娜推开许三笑,先坐下来,又把许三笑的身子拉低,枕在她的腿上,柔声道:“那就慢慢说,说累了就睡一觉。”纤手温柔的抚摸过许三笑的头顶,又道:“有时候真想看你大哭一场,都不忍看你活的这么辛苦。” “丽娜姐,谢谢你。”许三笑仰着脸,真挚的看着苏丽娜说道。 “说什么傻话呢?”苏丽娜的手抚摸着许三笑的脸颊,“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大概还在虎啸村里,米花的病情恐怕早就恶化,而我也早被孟二俅欺负了,米兰和米粒儿也不可能过上今天的日子,这一切都是你赐予的,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哪怕被全天下人耻笑为一个无耻之极的女人。” 许三笑垂下眼帘,心中微微一叹,道:“是我太自私。” “修行人与天争命,本就该自私些,其实自私是人的本性,利己并不丑陋,损人才是真正可耻的行为,尤其是那些打着大公无私的招牌,到处害人的家伙才最可恨。”苏丽娜无疑是个很会安慰人的女人。 许三笑觉得自己来对了,她说的没错,修行者的本质其实就是自私的,但这种自私却是建立在无害于他人的基础上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喜欢的东西就全力去争取,包括女人在内。但如果人家不喜欢自己,却还要继续强求就不对了。正所谓去留无意者,怡然自得。不勉强任何人做非自愿的事情的前提下,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何错之有? 苏丽娜又说道:“你活得这么累的原因,便是你总是习惯替别人考虑,我并不是不赞成你这样,但我认为自私是人之本性,你喜欢何问鱼,她也喜欢你,你们在一起很开心,她为了你几乎丧命,你为了她也可以不惜一切,这样的感情里,你不欠她的,她也不欠你的,她的病好了,你该高兴才对,真不懂你为什么要难过。” 丽娜姐不愧为知心大姐,她的话说到了许三笑的心里,自己心情难过,其实正是因为担心何问鱼会因为这次分别而难过,进而又担心自己会因为同样的原因伤害身边其他女子。这一点,自己之前都不曾想的这么清楚。而苏丽娜却一语道破。 许三笑心结大开,顿时来了情绪,“这么说的话,我大可不必太有负担?更无为仙姑姐姐的事情自责?” 苏丽娜含笑额首,道:“更不必为我和米粒儿的关系感到苦恼,跟你在一起是我自己的选择,沉沦也好,无耻也罢,至少我知道自己是幸福的,我心里把你当成我的信仰,不管谁说什么,我都不想改变。” 许三笑感动至极,忍不住一翻身将她揽入怀中,深情的拥吻起来。 暧昧的气氛顿时让房间的温度都似上升了几度,许三笑开始感觉身上的衣服有些多余。而苏丽娜热烈乃至饥渴的回应,更加剧了这种感觉。话说开了,彼此更加放得开。二个人很快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缠绵在一起 事毕,许三笑身心舒畅,感觉智慧又回到脑子里,却不知怎地一下子又想起林守一来,猛然想起自己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个名字,却是悚然一惊,不禁豁然坐起。 第三百五十三章 用舍由时,行藏在我 何问鱼终于走了,许三笑为这件事着实难过了一番,不过在苏丽娜的安慰下,很快又恢复了心气儿。 凡事都有其两面性,何问鱼的离开固然令人销魂神伤,但也不无好处。何问鱼这趟进京,宗教办主任的职务非她莫属。宗教办因此对许三笑在北沟县利用邪术为自己的仕途铺路之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此,套在许三笑头上的一道紧箍咒总算可以宣告拿掉了。 康巴林寺事件已经过去了一星期,受玉素洁操纵的藏女普姆央金说庙里的喇嘛亵渎了佛祖,直接导致寺里的喇嘛在藏民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间接令一直与喇嘛们关系密切的梁柏涛和杨洪昌对藏族群众的影响力下降。季通玄逃狱事件发生这么久,梁柏涛想借许三笑力保于丰收一事鼓噪藏族群众向县委发难,却始终不得其便。 而另一方面,杂道四大宗师中的紫衣玉素洁借普姆央金之口,把许三笑说成了莲花大师转世的菩萨王。此事在藏族群众当中盛传,让许三笑在藏族群众心中的声望直线提高。此消彼长下,许三笑对彻底掌控北沟县更加有信心了。 情人离去,生活还得继续。 五月初,黄金周开始的第一天。作为以旅游业为支柱产业的北沟县即将迎来上半年当中最重要的七天。短短一周时间,却将对整个上半年的经济增长具有决定性意义。因此,上上下下都卯足了劲要在这几天大干一场。 统计部门在下午四点钟以前把相关数据递交到县委,许三笑拿到数据后立即指示方厚德召集全体常委开会。 许三笑在常委会上对北沟县的政法工作大为光火。从自己来到北沟县说起,一直说到三妹寨事件,伍次仁事件和杀人凶犯季通玄被救走一事。最后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又根据黄金周第一天统计上来的数据,着重谈起治安工作对旅游业的影响。 梁柏涛几次想插言,话到嘴边都被许三笑堵在了嘴里。整个常委会几乎成了一言堂。尽管县委副书记吴福然还没争取到己方阵营,但许三笑已经已经不在乎了。几次故意堵住梁柏涛的话头,便是用了摄心术。每次讲话的间歇,中间需要听听别人的意见时,梁柏涛刚想说话,许三笑却说厚德同志不要一直记录了也随便说几句。 依照正常的程序,书记说完了就该县长说了,但许三笑存心恶心梁柏涛,就是不让他讲话。总之是只允许对自己有利的声音入耳。方厚德因为许三笑出面否定了县委对于丰收的处理意见一事,已然把自己归纳到许三笑的阵营当中。顺水推舟接过话头说了几句,基本与许三笑步调一致,只是增加了一点通讯协调方面的内容。 方厚德说完,许三笑又针对方厚德的话总结了几句,这回本该轮到梁柏涛说话了,但许三笑最后却一指卢素梅,说:咱们是不是应该请在座唯一的女同胞说几句?梁柏涛气的登时翻了一下白眼,鼓着腮帮子憋了一肚子气愣是说不出话来。 卢素梅所讲的内容同样没什么新意,先是肯定了许三笑的发言,接着谈了几句组织工作应该是行政工作的主要保障力量,无非是能者上庸者下之类的陈词老调。但胜在这娘们模样凶悍,嗓门洪亮,说到最后居然还赚了几声掌声。她的发言刚结束,杨洪昌便想抢过话语权,却被许三笑直接一句:洪昌同志请等一等,咱们的彭部长等半天了。 严格意义上讲,彭志轩还算不得是许三笑的人,这个人非常正直,身上没有多少官场中人结党营私的恶习。他向许三笑靠拢纯粹是出于责任感和正义感。所以,他发言时不会像方厚德和卢素梅那般旗帜鲜明。 彭志轩说:“既然许书记点了我的将,那我就也讲几句,刚才许书记讲了很多,素梅部长和厚德同志也说了一些,总体上,我是赞同他们的想法的,但在一些细节上我稍有异议,在这里说出来,请同志们讨论一下。” 他喝了口水,放慢讲话的节奏,继续说道:“许书记刚才说起了北沟县的治安工作对旅游业的影响,我认为影响是存在的,但并不能完全归咎于政法战线上的同志,这里头还有统战方面的问题,历史遗留的问题,以及我们的旅游主管部门失察等因素,单一的责怪政法工作不力是不科学的。” 这几句话说的很客观,许三笑本心也没打算就此事大做文章,实际上对于黄金周第一天的经济数据,许三笑都不是很看重。之所以要装作大发雷霆的样子,主要是为了立威。自从去年十月初调职到北沟县,许三笑一直保持着低调,尽可能避免与梁柏涛等人起摩擦,北沟县体制内的干部们都在说新来的小许书记跟前任冯小河是一路货色。其次则因为政法工作是杨红菱负责的,这娘们儿的良心大大地坏了。 “另外,刚才厚德同志谈到了通讯畅通和部门协调的问题,我认为说在了重点上,往深层次讲,这个问题其实更是一个上下沟通的问题,管理空放,缺乏指挥和请示,将不知兵,兵也不知将,管理上责任不明确,几个部门之间相互扯皮,归根结底,我认为问题是出在了咱们县委身上。” 彭志轩的话七拐八拐的似乎要把火烧到许三笑身上,问题出在县委身上,这个县委除了书记外还能指谁?彭志轩说到这里刻意顿了顿,喝了一口水。用眼角余光看了主位上两位正处级领导一眼。 许三笑几乎要按捺不住施术拦住他的话头,但一想到之前一阶段,彭志轩一直是支持自己的,根据自己对他的了解,这个人说话办事非常有原则。就算这番话是针对自己的,也应该是出于公心。只要是出于公心,就应该让他说下去,如今这个年月的体制中,敢于秉公直言的人太少了。 梁柏涛也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轻咳一声,他本来是打算无论如何打断彭志轩的话说几句的,听到这儿却不禁改了主意。点点头说:志轩部长请继续说下去。 彭志轩继续说道:“同志们,我这么说并非是危言耸听,也不是胡乱给县委扣帽子,身为县委班子成员之一,我深深为此感到担忧,因为一直以来咱们北沟县都存在着这样一个管理责任不明确的问题,我个人认为这股风是从县委开始的” 许三笑听到这里,已经隐隐领会了彭志轩说这番话的意图,心里渐渐泰然下来。梁柏涛似乎也听出味道了,又端起杯轻咳了一声,看意思是打算发言。许三笑刚想说梁县长请不要急,让彭部长把话说完。却见彭志轩却并未给梁柏涛这样的机会,对梁县长举动只作未见,仍旧自顾着说下去。 彭志轩这番话显然憋很久了,之所以今天说出来,一来是实在憋的辛苦,二来却是因为机会难得。北沟县由梁柏涛当家的年头太长了,过去他想说也没机会。许三笑今天干的事情正是过去梁柏涛常干的。而今天的常委会上,说不出话的人换成了梁柏涛。许三笑又点名叫他彭志轩发言,他又岂会坐失良机? 之前他故意停顿那一下其实是意在试探许三笑的品性。如果许三笑急赤白脸的阻拦他说下去,就说明许三笑没有容人之量,听不进去不同的声音,跟梁柏涛不过是一丘之貉。如果是那样,这些话恐怕他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 “我出生在北沟县,从出生到参加工作,除了大学四年外,几乎没怎么离开过。对这个地方的爱,我敢说不比任何人差。我在这里参加工作,从宣传干事到宣传部长,可以说对这里的了解,我也不比任何人差。” 这番话虽然说的声情并茂,却有点不突出重点。许三笑注意到梁柏涛作势欲摆手打断彭志轩的话,赶忙抢着说道:“嗯,彭部长对北沟的感情和了解我们都是认可的,会议的时间有限,你还是尽快切入主题吧。”说着又对其他人道:“我知道其他同志还有话说,但请尊重彭部长,让他把话说完,看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各位常委再继续各抒己见。” 这句话就几乎等于把梁柏涛的嘴巴给堵死了,把梁柏涛气的脸色通红,想发作却无从发作,一下子憋在了那里。 彭志轩继续说道:“好,那我就说重点,我再说之前想问各位一句,在座的各位有几个能准确说出许书记的手机号码?我再问一句,咱们在座的各位是否有必要知道县委主要领导的号码?我想这是个小问题,但它从侧面却反映出北沟县这几年形成的一个不好的传统,就是管理上的越权现象,甚至一些重要的事情上也敢不请示,不汇报,直接导致北沟县的工作一直缺乏一个实至名归的核心,很难形成完整的凝聚力。” 这番话就像在滚烫的油锅里泼了一杯水进去,会议室里瞬间掀起波澜。 杨洪昌啪的一下拍在桌上,喝道:“彭志轩,你这是在搞人身攻击!你是不是想说梁县长把县委书记架空了?” 梁柏涛面沉似水,把手中的水杯重重墫在会议桌上,先对杨洪昌沉声道:“杨书记,请你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接着话锋一转,针对彭志轩说道:“彭部长,也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词,今天的会讨论的是黄金周工作,不是什么批斗会,你在上纲上线以前,应该先过过脑子!我不知道许书记的电话号码这很正常嘛,方主任知道就够了,我们要找书记汇报工作,只要找到方主任也就找到许书记了,这算是个问题吗?就为了这么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就把问题说的这么严重,你是何居心?” 彭志轩的话说的很重,梁柏涛的回击则更加强硬,甚至是有些蛮横。这种现象在华夏官场的底层还是比较常见的。越往上,斗争的方式则越不会这般直接。 梁柏涛借机发难,许三笑却故意没吭声,刚才彭志轩试了一下自己,现在该自己试一试这位彭部长的成色了。倒要看看他究竟打算怎么应付梁柏涛咄咄逼人的攻势。只要他真的敢于跟梁柏涛硬抗下去,自己自然会出面支持他。反之,则说明这个人不过是卖直邀宠,真正到了紧要关头,这样心机深沉玲珑多变的人是靠不住的。 彭志轩会怎么做? ps:昨天单位领导激情澎湃,不得已跟着多整了几杯,到家时已经八点钟,头晕脑胀没法更新,在此向没看到假条的读者朋友说一声抱歉了,提前送上今日更新,谢谢各位一直以来的关爱和不厌守候。 第三百五十四章 书咄咄,且休休 梁柏涛向彭志轩发难,指责他的发言是小题大做,上纲上线,对人不对事。是在搞阴谋。而许三笑对这个论调保持了沉默。现在就看彭志轩这位强项令的项到底是不是真强了。 面对梁柏涛拍案而起咄咄逼人的气势,他稳坐不动,从容说:“梁县长我也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词!我彭志轩当的执政党的官,吃的是老百姓的饭,我只有义务对党对人民负责,常委会是个发言讨论的地方,你对我的想法有异议,可以用你的道理反驳我的观点,一味的以官帽子压人可不是我党的作风,而且你压也压不住!” 记得严朝辉曾说,人向往正义的品质固然难能可贵,但在官场中却没有绝对正直的干部生存的空间。不懂得斗争艺术,不会变通的人是不可能在这里头立足的。要想达到有口皆碑的境界,首先你得竖的起来这面碑。 斗争艺术的根本在于保存自己消灭对手,一味的刚直只是在自取灭亡,这样的人根本算不得出色的人才。反之一味的媾和,这样的人只是没有信念的利益行尸。 这个度无疑很难掌握,但彭志轩的表现却足够出色。许三笑对严老先生的话深以为然。彭志轩无疑是个向往正义的直官,但直官却不等于好官。而彭志轩更难能可贵的是精通斗争艺术。他能在北沟县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其实就已经很说明问题。通过今天会上的表现,这个人在许三笑心中的地位又上了一层楼。 敢说? 为何从前不说?因为那时候说了之后没人保护。 敢于顶撞梁柏涛? 为何之前冯小河在北沟时他不顶撞?因为他自知已经跟梁柏涛撕破脸,此刻再首鼠两端就相当于愚蠢的自我毁灭行为。 归根结底,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认为许三笑比冯小河更值得他拿一生仕途前程来冒险。就这份眼力和魄力,就不是方厚德这个级数的人物能望其项背的。 梁柏涛还想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却忘了他刚才还在指责彭志轩小题大做。许三笑抓住恰当时机拦住了他的话头。先看了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在梁柏涛的话将要出口的瞬间,先说道,“时间不早了,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需要大家群策群力来做,下面由我布置一下接下来一周里各位常委们分管的工作和部门,梁县长有什么话,可以等会后找彭部长单独沟通。” 会开到晚上七点钟才散,许三笑打算自掏腰包请常委们吃顿饭。梁柏涛和杨洪昌气都气饱了,哪还有心情吃?许三笑本就没什么诚意请他们,自然不会盛情留客。今天的会让梁柏涛见识到了自己的强势和蛮横作风,更让彭志轩这样的正直官员看到了自己的力量。 梁柏涛和杨洪昌异口同声的拒绝在无意中给了其他常委出了一道难题。许三笑瞬间便意识到这是个检验立场和开会成果的机会。常务副县长兼政法委书记杨红菱自然是一口回绝了;新任的组织部长卢素梅则爽快答应下来,宣传部长彭志轩稍作犹豫最后也同意了,方厚德说领导难得出回血,当然要捧场;最后只剩下县委副书记吴福然和人武部长车连洪。 吴福然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拒绝道:“我就不去了,许书记在会上布置的工作不少,我得回去笨鸟先飞呀。” 这当然是一句场面话。如今的官场,还能有比跟领导套近乎更重要的工作吗? 而车连洪犹豫的结果却出乎了许三笑的意料,这厮在人私下底被人称为‘三无常委’,这么一个无原则,无立场,无主见的家伙被梁柏涛和杨洪昌压制了这么多年,却在这一刻,面对梁柏涛凶狠的逼视,这位官场懦夫操着生硬的口音说道:“许书记请客,俺说什么都得去呀。” 梁柏涛勃然变色,与杨洪昌联袂拂袖而去。 常委会后,许三笑终于正式站出来公然向梁柏涛等人开战。而所谓开战的第一步便是夺权,夺回被梁柏涛无礼使用,本属于县委书记的权力。 什么叫做权力?不 是把你放在一把手的位置上,你就说一不二了。下边人可以对你的命令一呼百诺,也可以阳奉阴违。令不出宫闱,就算是封建皇帝也算不得有权。令行禁止,一呼百应,就算只是二把手,却是真正有权的人。 许三笑要抓权,首先从梁柏涛手中夺走了话语权,但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梁柏涛在北沟县经营多年,下边各单位的主要负责人,几乎都是他的人。而这些人才是权力手臂的终端部位,是干具体工作的人。可以说,只有掌握了这个级别的干部才算真正掌握了权力。 体制里,县级干部算是一道坎。传统的说法是县级以上叫做官,县级以下则为胥吏。这个级别的干部权力不大,却是真正代表整个官吏体制行使权力,执行具体工作的人。 张居正是明朝最能干的大臣,深知官场上的种种弊端和权谋。他讲述的一个大官怕小吏的官场故事,最能说明这个问题:军队将校升官,论功行赏,取决于首级。有个兵部(国防部)小吏故意把报告上的一字洗去,再填上一字,然后报告兵部的官员,说字有涂改,按照规定必须严查;等将校们的贿赂上来了,这位小吏又说,字虽然有涂改,仔细检查还是一字,并无作憋;于是兵部的官员也不再追究。 将校们是升是降,权力都在这个小吏手上,你不贿赂他行吗?人们怕那些小吏,一定要贿赂那些小吏,并不是想从他们手里得到什么好处,而是怕他们祸害自己。这个故事充分说明了胥吏的厉害。这恐怕也是人们常说的县官不如现管的由来。 许三笑想真正做到令出县委仍然有效,第一步是在常委会上取得话语权,第二步便是要争取得到北沟县里的科股级干部的认同和拥护。这第二步走起来要比第一步还难,可以说是困难重重。 首先是人地生疏,亲不亲故乡人,华夏人的乡土意识很浓,许三笑作为一个外乡人,在地缘方面不能跟梁柏涛这个土生土长的北沟人媲美;其次是缺少筹码,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乡土地缘观念并非是牢不可破的,但就目前为止,许三笑手里并没有什么可以吸引这些中层干部趋之若鹜的东西;第三是许三笑的年纪太容易惹人嫉妒,让一群三十五岁到五十岁的中层干部对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干部俯首帖耳,许三笑必须能拿得出令人信服的工作能力。 许三笑不是没想过通过术士秘法来控制那些人。凭自己跟宗教办的关系,以及何问鱼对自己的了解,许三笑相信那条不可触动的红线对自己而言,还是很宽泛的。就这事儿,连白甲都劝过许三笑。但许三笑却自有想法。 左道摄魂术控制一个人,首先就得把这个人弄成没有自我想法的傀儡,而这样的人一时一刻都需要有人从旁引导他做事。在许三笑看来,这种完全摧毁人的精神意志和创造力的控制并不是真正的控制。这样的傀儡一个两个还成,一旦多了,很容易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这个想法实在不是什么高明的办法。 最近一段时期,许三笑每天工作从早忙到晚,每天要听的汇报,要见的人几乎是应接不暇。许三笑忙了一个礼拜,不禁慨叹:权力这东西真是个矛盾的东西。除了能带给人无穷魅力外,也还会带来无穷的烦恼。当你手中拥有它时,就会有人算计你,恭维你,尊敬你,鄙视你,而不管是哪一种,都需要自己熬神来分辨。这样的生活方式,只有真正的权力怪兽才会乐此不疲。 另一方面,何问鱼走了一星期,李燕一直沉浸在巨大的失落情绪中。许三笑晚上下班回来时,常见她闷闷不乐,过问了几次,也开导了几回。但她一直都是个身具大智慧的女孩子,道理都在她脑子里装着,能想通的话早想通了。 许三笑能体会她的感受,对李燕而言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把一个女孩子从懵懂无知,一点一滴事无巨细的照顾成长为大姑娘,忽然有一天她说走就走了。身为女性,又正是母性泛滥的年纪,对何小妹的觉醒和离开,她一时半刻的确很难接受。 与之相比,米粒儿在这方面则看得更开些。一个人的经历若是先苦后甜,则往往拥有更强的适应性。米粒儿的少女时代活的太不幸福,父亲的死,妹妹的病,苏丽娜含辛茹苦照顾她们姐妹长大,在这个过程中,她见识了太多生活的残酷一面,所以对于这次离别,她在难过之余,却还可以安慰李燕。这也帮许三笑减轻了一些心理上的负担。 在这期间,许三笑的修行始终不断却要归功于天生九鼎之一的无心女苏丽娜。对于无上瑜伽双修秘术,她有着几乎不逊于何问鱼的天份。很多对于李燕和米粒儿来说难度极大的动作,她都能轻而易举的做到,而且能同时稳定住心神,在精神层面上与许三笑保持极高的契合度。 受到季通玄逃走事件的刺激,许三笑对于修行的热情丝毫不比对官途的热度差,甚至犹有过之。连负责传授许三笑杂道奇术的白甲都忍不住称赞,许宗主的进境一日千里,照这么进步下去,基本可以肯定三十岁以前就能胜过黑袍大哥。 随着时光流逝,李燕的心情渐渐开朗,许三笑的术法修行大有进境,常委会上,连之前态度暧昧的吴福然也开始渐渐有了倾向性,许书记的话越来越有分量了。一切都在向着积极的方向在发展。但许三笑的心情却一直沉甸甸的,不敢有丝毫放松。 季通玄被救走,一贯道的人显然不会善罢甘休。梁柏涛在手中对付县委书记的专用杀器――喇嘛失灵后,虽然不再像过去那么强势,实力却并未受到多大损伤。北沟县里绝大多数副处级以下的干部都还在他的掌控中。这种蛰伏,更多的意味着是在酝酿某一天的爆发。 还有当日逃走的印度老怪帕兰师徒,根据内线凌落尘提供的消息,这师徒两个并没有跑回老窝,而是回到了蓉城。很显然,他们来华夏的目的还没达到。至于具体他们想做什么,凌落尘也不得而知。 赵海峰终于走马上任了,就职当日,许三笑作为市委委员也到场表示了欢迎。出乎意料的,市委书记李湘武对于赵海峰的到来,态度居然十分积极。先是搞了个热烈的欢迎会,又花了两天时间亲自带着赵海峰在整个南山市境内转了一圈。许三笑听说此事,不禁骂了一句:老猫舔鼠腚,溜须不要脸!这他妈都是哪跟哪啊? 三大神道大术士远走昆仑几个月了,与李神通的约会定在九月九,许三笑心里一直期待着能够有机会亲眼见证一下那场大战,却也清楚这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那个级别的游戏还不是现在的自己能玩的起的。 还有上次在苏丽娜处遇见的林守一,这位陌寒口中的公信社大龙头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单就权力而言,在信义堂中,他可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叶皓东在生意方面最重要的助手。这样一个大人物忽然驾临北沟县,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许三笑都不得不关注一二。有心打电话给叶大哥,又觉着什么都没发生呢,就贸然打过去会有不信任叶大哥的嫌疑。于是索性就此作罢,静观其变。 一晃儿进入了夏季,北沟县迎来了一年当中最灿烂的季节。 这期间许三笑搬离了县委招待所,在北沟县委附近买了一套四室两厅。这一天,许三笑下班归来,忽然有客人登门,开门一看不由吃了一惊,来者竟是当日卖如意八仙桌的丑汉! ps:俗务缠身影响了更新的速度,在此向大家说声抱歉,没办法,单位全年任务吃紧,大老板几乎每天开会都要咆哮一阵子,青莲老脸皮薄,最怕被人训,所以工作上一直不敢懈怠,而更新方面虽然不是很多,却敢说一定全力以赴! 第三百五十五章 恶客掳佳人,南山虎啸急 来人一步迈进来,深深嗅了嗅,循着饭菜的香味往里就走,雪白的地砖上的留下一串肮脏的脚印。 许三笑冷冷的看着此人,心中暗想,此人能在自己门口出现,实乃大不寻常之事。因为白甲和黑袍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此人能走到这里,便说明他已经突破了白甲和黑袍的保护。 此时此刻,许三笑已完全没有把握对付这个人。 “姓许的,你真是好口福啊。”来人旁若无人走到饭桌前坐下,直勾勾瞅着饭桌上李燕精心准备的佳肴,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赞道:“嗯,鲁菜正宗!在山南地面上能见到这么地道的鲁菜可不容易。”说着,拿起一副筷子夹了一口,眼睛一亮,又是一番赞不绝口。 米粒儿这几天回到苏丽娜那边照看妹妹,家里只有李燕,此刻小媳妇正端着汤碗从厨房出来,许三笑不知来人深浅,最担心的就是此人暴起出手拿她做人质,赶忙冲她们摆摆手,示意小媳妇到里屋回避佛颂。 来人连吃了几口葱烧海参,意犹未尽,不舍的放下筷子。先看了看李燕,回头冲许三笑龇牙一乐,又道:“不但有口福,而且还有艳福,宗教办的何主任号称京城四秀之首,在术士界和武术界被誉为头号美人,第一佳鼎,睡了她可不就是睡了女菩萨吗?还有这个女娃子,一看便是房中术很有几分火候的绝佳妙鼎,怪不得你小子进步神速,一日千里呢。” 狂而无忌,非常人也!许三笑尽管内心波澜起伏但表面仍保持镇定如常,绝不露出半丝惊惧之意。从容来到此人面前坐定,转回身从李燕手中接过汤碗,温声道:“你先出去一下,我跟这位朋友单独说几句。” “那你”李燕微微迟疑了一下,在许三笑温柔诚挚的目光的注视下终于点点头正要出门。 来人却忽然说道:“许宗主,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吧?” 许三笑不能确定他的话是否属实,毕竟杂道四大宗师都在暗中保护自己,一贯道的人纵然厉害,想要对付他们四个却也不容易。而眼下,呆在屋子里显然是存在极大危险的。把汤碗摆在桌上,丝毫不为所动,摆手示意李燕先出去。 来人冷哼一声道:“许三笑,你想让她出去报警?这是你玄门左道和我一贯道之间的江湖恩怨,你若胆敢借官方力量,老子就敢让你这北沟县血流成河!” 许三笑与之对视,感觉到对方的气机已经隐隐将自己锁定,当下不敢怠慢,也以精神感应将对方笼罩住,道:“既然是江湖恩怨,便应该遵守祸不及家人的原则,阁下一进门便咄咄逼人,又对我的女人品头论足,你道我许三笑是什么人?” 来人微微一愣,裂开大嘴嘿嘿一笑,道:“真没看出来你这小白脸还挺有种,不过你小子的道行还浅,想跟老子平起平坐讲江湖规矩,你还差点成色,你们杂道当中,郭老狼咱赤飞龙不是他的对手,但也就他这么一位,再就是龙图和白甲勉强还凑合,可惜他们现在已经被老子的人缠住,要想脱身可也没那么容易。” 赤飞龙?许三笑心中一动,猛然想起曾经在宗教办那份名单里见过这个名字,属于s级人物中名列前茅的,好像仅次于张永宝,董兆丰和杨大彪等有限几人,比较而言,龙图的排名要比他靠后的多。根据资料显示,此人是李神通的四大弟子之一,精通巫术和气功,在一贯道中属于顶尖厉害角色之一。 “老祖听说你打算在北沟县修一条重载高速?”赤飞龙接着说道:“他老人家很不喜欢你的计划,还有你把太阴炼形术交给了宗教办这件事,老祖他老人家也很不喜欢,小季师叔给拉贾帕兰师徒暗算这件事,虽然不是你的过错,却也是由太阴炼形术引起的,归根结底还是跟你有关系,老子这次找上门来就是给你一个向老祖赎罪的机会。” “赎罪?”许三笑一边思索自己的修路计划跟一贯道有何关联,一面嘿嘿冷笑,“你打算让我怎样赎罪?” 赤飞龙一指李燕,道:“这是你心爱的女人吧?老子给你两个选择,或者你把太阴炼形术交给老子,同时放弃修重载高速的计划;又或者老子把你制服然后当着你的面教教她昆仑神宫的欢喜**。”说着,发出哈哈狂笑,道:“比较起来,老子还真希望你小子有几分骨头,给老子一个好好收拾你的理由。” 听到赤飞龙说到要把李燕如何,许三笑不由怒从心头起,尽管心里很清楚赤飞龙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却并不想压制这股怒火。体制里求发展可以讲圆滑和变通,江湖中立足却必须有舍生忘死的胆略与豪情。人活一口气,这口气却是变化万千的,元气,豪气,怨气,怒气。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管哪一种气,盛极时固然可以令人失去理智,却也可以助涨气势,提升状态。 赤飞龙打上门来,许三笑除了背水一战别无选择。修路是当初跟叶大哥承诺过的,而李燕更是至亲的妻子,抛开曾经对彪悍的岳父有过的承诺不计,任何人想要伤害到她,都必须从自己尸体上踩过去。这是一个男人的底线和逆鳞,如遇触碰者,唯有死战到底! 李燕喉咙微动,正想说什么菩提树之疯狂进化。许三笑知道她要说什么,如果自己不能保护她,战死在赤飞龙之手,到那时自然随便她怎么说。但现在,身为堂堂玄门二道的宗主,断无可能依靠小媳妇的娘家人来助声威自保。而且,一贯道的人未必就怕了自由社。 “那我就给你这个理由!”许三笑抢在李燕出言之前说道:“姓赤的,你还在等什么呢?” 赤飞龙看着许三笑,微愣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一拍桌子叫道:“好,老子就喜欢这个味儿,既然这样老子就成全你,不过你不用着急去投胎,让老子先享受完这顿饭之后就送你上路。” 此人虽然粗野骄狂,却也不失豪气,许三笑不想干坐着弱了气势,索性也吃喝起来。桌上摆着一瓶五粮液,赤飞龙拿过来给自己倒了一碗,想了想,又给许三笑倒了一碗,道:“敢不敢跟老子先喝两杯?” 许三笑端起碗道:“这酒是我的,我怕你不敢跟我喝。” “酒虽然是你的,却也是为你们自己准备的,老子是突然来的,事先你们又不知道,试问,谁会给自己准备一瓶毒酒呢?”赤飞龙得意一笑道。 此人表面粗野无脑,其实却是内藏奸诈,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倒要比许多未经历练的高文化人更有水准。 许三笑冷笑一声,也不再废话,端起碗来一饮而尽。赤飞龙端起碗来放在唇边却忽然顿住,道:“这酒的味道不纯了,好一手无定风!幸好老子对左道逍遥仙那点小手段还算略知一二,这应该是断肠草的味道,辛辣的味道跟酒最接近,酒入愁肠,伤心断肠,你小子的脑瓜不慢。” 许三笑心中微微一叹,刚才自己的确趁着他给自己倒酒的瞬间以控风术耍了一手无定风,悄然把一丁点断肠草的粉末送进赤飞龙的酒碗里。左道中人名声不好听,便是因为这种鬼鬼祟祟有欠光明的小把戏多了些。 赤飞龙却道:“老祖说过毒药杀人是杀人,老子用气功打死人也是杀人,没什么高贵低贱的,不过你小子玩的还不够高明,被老子看出来,就活该你道行不济了。”说着竟端起碗来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此举大大出乎了许三笑的意料,好狂傲的家伙! 狂傲的人若没几分真才实学,是不可能在一贯道这样的组织里立足的。赤飞龙一碗毒酒喝下去面不更色,浑然无碍。许三笑心中稍惊,暗自盘算破敌之术。 赤飞龙又吃了几口菜,回身用充满淫邪之意的目光看着李燕和米粒儿,道:“既然你舍不下这小子,那何不再拿几瓶酒出来,伺候老子喝几杯?” 小媳妇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却把目光投向许三笑。 许三笑怒意更盛,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垂在桌子下的手悄然扇动,一股阴风悄然送出,须弥净火在这么近的距离内用出来,一旦烧起来,很难保证自己不会被波及。赤飞龙咄咄逼人,许三笑已经生出不惜同归于尽也不受其辱的决心。 噗的一声! 桌下火光突起!许三笑一个倒翻跃了开来,赤飞龙却依然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炙热的烈焰瞬间爆发,而他通身却忽然鼓荡起,好似一个大气球!灼热的气浪竟因此不能接近他身前三寸。须弥净火惊人的热度把铝制的桌子腿烧塌,却没能让这厮屁股动上半分。 “姓许的,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用出来。”赤飞龙张狂道:“老子就在这里接你的招,看你能把老子如何。” 这就是昆仑一派的气功?许三笑还在回想着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须弥净火爆发前的瞬间,许三笑清晰的察觉到赤飞龙深吸一口长气。而后这股气从他浑身的汗毛孔中高速喷出,形成一道风幕抵挡住了须弥净火的热气。 这算什么?是功夫还是术法? 赤飞龙起身道:“怎么?你就会这点把戏?都耍完了是不是该轮到老子了?” 只见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吸气,到最后胸腔竟高高隆起,张开大嘴猛地向许三笑喷了一口气篮球之黄金时代最新章节。 说时迟那时快,赤飞龙一系列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许三笑清晰的听到他的肚子里发出咕噜的水声,立即意识到他要喷出的多半就是刚才喝下去的那碗毒酒。猛地后撤到窗口,一把将窗帘扯下。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赤飞龙喷出的酒便到了。这是硬生生用腹腔的压力把毒酒逼上来,再用胸腔里的气挤压出口。在压强的作用下,液状的酒竟似比固态的箭都不差! 噗噗噗,酒箭接连喷在窗帘上,竟将窗帘布喷出密密麻麻的窟窿! 好霸道的昆仑气功!许三笑抖手一甩,竖布成棍舞动如墙,这才堪堪抵挡住赤飞龙的酒箭。待他这一口酒喷完,许三笑手中的布棍已然只剩下千疮百孔的一根小布条。 “好小子,你居然还懂体术!”赤飞龙怪叫一声,兴奋的跃起,叫道:“你再看看老子这一招!” 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腹跟着鼓胀起来,接着高高跳起,好像个弹起的气球,当身体腾起到最高点时陡然极速下落,猛烈的冲向许三笑,一头撞了过来。这等稀奇古怪的手段许三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见此情形不由大感惊奇。眼见赤飞龙飞撞过来,赶忙一侧身往旁边一闪。赤飞龙的头结结实实撞在许三笑身边一把椅子上,哗啦一下,竟把那金属结构的椅子撞的七零八落。 而赤飞龙的身体却借着这一撞之力在此弹起!空中转体仍旧奔着许三笑追撞了过来。 许三笑安逸日子过的久了,不可能随身总带诸多法宝奇药。此番骤然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缺乏准备的情况下,一时被他逼迫的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还手之力。 赤飞龙越战越勇,身体如球,双手双脚就成了掌握方向的舵,随时借力改变方向追逐着许三笑。而许三笑却只能仗着出色的体力和反应速度竭尽全力与之周旋。但赤飞龙的速度越来越快,许三笑应对起来也越来越吃力。目前心里唯一的指望就是龙图和白甲他们能尽快抽身过来驰援。但这种疲于奔命的应对之法,显然坚持不了许久。 李燕见许三笑在相对狭小的空间里被赤飞龙追的险象环生,不由担忧的叫出啊的一声! 便在此时,正在追击许三笑的赤飞龙突然凌空一转,直奔李燕而去。 这一下变生肘腋,许三笑急的瞠目欲裂却也是鞭长莫及,眼睁睁看着赤飞龙炮弹一样的身体纵到李燕身前,一把抓住李燕的手臂,往肩头一扛,夺门便往外走!许三笑哪里肯任他离去,撒脚如飞追了出去。 赤飞龙的动作极快,一边跑一边喊道:“许三笑,你小子还不赖,不过可惜今天老子没时间陪你玩儿了,这小娘们老子先带走了,她的结果如何就看你小子听话不听话了。” 许三笑眼见赤飞龙扛着李燕在前,虽然多了一个人的负重,速度却仍然比自己快的多,不禁急的心胆俱裂,奋起全部精气神,狂追不休。同时发出一声呼哨,一道黄影突然出现在前方,正是黄虎!凌空飞扑赤飞龙。 赤飞龙不躲不闪,丝毫不理会,仍旧向前飞奔。黄虎的利爪狠狠抓在他的腿肚子上,山中王者力灌千钧的一抓却只留下几条碎布和血痕。赤飞龙避过黄虎继续狂奔。许三笑眼见自己肯定追之不及,连忙招呼黄虎跟上去! 黄虎体型不大,动作疾快如电,自然能跟上赤飞龙的速度。反而是许三笑虽然竭尽全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人一兽逐渐脱离自己的视线 ps:谢谢漂漂走走的打赏,在这样一个身心疲倦的阶段里,没什么比持续的关注和鼓励更给力! 第三百五十六章 战云密布 破乱的城郊公路,拉矿的车辆卷起烟尘,路的尽头便是那个隶属于中央某部级单位的矿业公司。 许三笑不安的站在路旁,心情焦虑情绪愤然。既担心赤飞龙会伤害李燕,又担心这件事被李虎丘知道后会再把她从身边带走。许三笑确定自己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这位年轻的岳父大人有着极为强烈的家庭观念,对李燕的看重更完全超乎了视如己出的程度。犹记得当日李虎丘在歇马镇上对自己说的话:小燕子是她妈妈唯一留给我的,她是我的女儿更是我的恩人。 为了李燕,那位岳父大人做了许多,许三笑也着实付出了许多,甚至经历了数次生死考验后,李虎丘才答应把女儿交给自己。可现在,自己竟然让人当面把李燕夺走,一想到这些,许三笑的心中似有烈火阵阵腾起。 白甲和龙图狼狈赶到时。急匆匆正想解释,许三笑知道他们都有来不了的理由,此时此刻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便是救回李燕。摆手制止道:“不必多说,赤飞龙带走了李燕,黄虎已经跟下去了,等它回来咱们就能找到他们的落脚点。” 白甲一皱眉,道:“赤飞龙居然也到了?” 他的口气有些凝重,看来这个赤飞龙是个很了不起的角色。 龙图沉声道:“赤飞龙是李神通坐下四大弟子之一,本事还在季通玄之上,此人的母亲是哈尼族,生他之前曾被山中野人掳去数月,回来后不足月便生下他,因为生的丑怪无比,因此被认定是野人的种,虽然天赋异禀力大无穷,更有穿山越岭行动如风的本事,却从小被歧视欺凌,十几岁的时候他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全家,因此被判死刑,却被李神通所救,从此便成了李神通坐下的四大弟子之一,你别看他长的年轻,实际年纪未必白老三小多少。” 赤飞龙如此凶残,许三笑听了不禁更加担心。 白甲却若有所思,忽然问道:“宗主,据我所知李小姐的出身来历很不简单?” 许三笑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人被劫走,赤飞龙已经提了条件条件,在没得到想要的东西前,他不敢把燕子如何,这一点我很有把握,但如果这件事惊动了我那位老丈人,我恐怕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龙图对此有深切体会,道:“郭大哥说李虎丘为当世不二的英雄,几年前我因为对他华夏贼王的名头一时不忿,光顾了自由社杭城金库,给阴山狼城惹下滔天大祸,几乎害的曾二妹终身残疾,到最后还是李虎丘亲自出手治好了她,我龙图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郭大哥之后便是这位自由社幕后龙头了。” 白甲道:“当年事的确是咱们不对在先,红梅受伤也是因为见尚楠伤了我,怒极攻心从背后对尚楠发暗器才被伤到的,李虎丘不计前嫌治好了红梅,这件事上我白甲欠他一个人情,今天就算豁出去老命不要也一定救回李小姐。” 许三笑问道:“红梅大姐和玉素洁大姐去丽水国际了?”一贯道骤然发难,事先没有半点征兆,一下子便命中要害,显然是对自己做过充分调查的。许三笑担心米粒儿和苏丽娜也出事,因此在第一时间派了红袖和紫衣过去保护。 白甲道:“一贯道的确派人过去象征着骚扰了一下,不过宗主放心,那边已经安然无恙。” 大人物当临危不乱,小人物才方寸大乱。许三笑这会儿虽然依旧心如油烹,但情绪上至少冷静多了,分析道:“李神通就算避居多年,不知道李虎丘是何等人,但就凭李虎丘能接替孔文龙成为天兵之首,李神通只要没老糊涂,就该知道这个强敌不好树,但赤飞龙还是这么做了,我不相信赤飞龙敢自作主张招惹自由社这么强大的敌人。” 龙图道:“宗主分析的有道理,虽然郭大哥远走西昆仑,但咱们阴山狼城的根基还在,他李神通想摆平咱们都没多大把握,实在没道理主动去招惹自由社和李虎丘,他们这么干究竟是为什么呢?” 白甲在杂道中素有智多星之名,沉思片刻后,道:“八年前信义堂回归华夏,李虎丘从东瀛归来接替孔文龙定居京城,自由社全面与国家合作,在各个产业上与信义堂形成竞争,叶李之争便由此而起,可以说一直以来自由社和李虎丘最大的对手便是信义堂和叶皓东,二人争的不可开交,若依常理推断,李神通本该是坐山观虎斗才对,这个时候主动招惹李虎丘,显然不合适,莫非叶皓东跟他已有默契?” “绝不可能!”许三笑断然否定道:“我相信叶大哥不是那种人。” 白甲继续分析道:“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李神通就是要高调重出江湖,摆明了要跟叶李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如果是这样,这件事的背后恐怕要比咱们想象的更复杂。” “叶李二人的背后都有浓重的官方背景,李神通当年被赶到西昆仑,已经受到一次教训,整整三十五年,对于一个一百几十岁的老人来说,他就算是天人道行又还能有几个三十五年?所以我想这次他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而如今的世道,貌似繁荣似锦,其实内外交困乱象已生,凭他的实力和一贯道的财力,完全有机会像叶李那样在政坛押宝。” 许三笑道:“你的意思是赤飞龙绑走李燕,所针对的不只是咱们?” 白甲沉吟道:“宗主与李小姐伉俪情深,他这么做其实也等于抓住了咱们的死穴。”又问:“宗主刚才说赤飞龙提了条件?” 许三笑道:“赤飞龙提出的条件里包括让我放弃修那条跟叶大哥约定了重载高速,交出太阴炼形术。” “重载高速在整个华夏都没有几条,多集中在北方边境,而在西南这么重要的地区却连一条都没有,一旦发生战事,一条稳定的能承受住数百吨重型运输车辆碾压的公路将具有极大战略意义,当初我在蓉城答应了叶大哥,要把这条路从歇马镇一直修到藏北军用机场,如今三镇新区那边的申请才刚通过,秦市长只答应给工程预算的一半儿,剩下的部分由三镇新区拿高速路的收费权向银行贷款,那边的工程刚上马,他们便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停下来” 白甲接口道:“这无疑是最有效的一个办法,实际上自从铁路入藏区,山南省从上到下对修这么高规格的高速公路都没多少热情,这条路之所以能上马,几乎完全是宗主你一力推动的,只要解决了你,这个重载高速的计划便算无疾而终了。” 许三笑理顺思路继续分析道:“他们提出的第二个条件是太阴炼形术,这门奇术活人修行的风险太高,相信道行已经胜过当年周隐遥的李神通是不会因此感兴趣的,所以我想当日拉贾帕兰所做的猜测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李神通也许真的是想利用这门奇术搞出一支由白凶道体组成的战力。” 龙图深以为然点点头,担忧的:“一贯道可以从左道逍遥仙那里得到左道控偶术,这支白凶道体组成的部队将会天下无敌。” “炼成白凶道体虽然要比修成太阴炼形术要容易些,却也没那么容易,首先是天赋异禀的尸源就不好搞,这种天生体魄雄健之人千万无一,就好像国内的那些运动健将,这么多年能在更强调身体天赋的项目上创造世界纪录的又有几个?” 白甲摇头道:“国内少并不代表国外也少,黑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天生体力雄健之辈比比皆是,对李神通而言,派人去欧美地区抓一批体力天赋过人的黑人来养白凶,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又道:“他早年便与小黑国有联络,前者马二龙所用到的那身厉害装备就来自小黑国,说明他跟那边的关系一直没断,一贯道威胁宗主停止修这条路,目的也很明确,我想如果他有需要,由小黑国军方帮他办这件事,再装备上那身厉害的装备,后果将不堪设想。” 许三笑坐在路边,听到这里不禁拍膝拔身而起,道:“这个李神通好大的气魄!不但要跟自由社结仇,还要跟信义堂对着干,更跟咱们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不管这老东西品行如何,就这份豪气便不愧为术士界首屈一指的人物。” 龙图道:“昆仑一脉讲究术气合修,李神通年轻时曾有个‘气吞天下’的诨号,一百年前便曾经押宝袁大头,为袁大头的立宪事业奔走于西方游说战争贷款,这么一个人干出多大的事都没什么可意外的。” 白甲冷哼道:“他虽然气魄很大,但眼力却着实不怎么样,曾经被他看好过的那几个民国军阀各个不得好死,他不看好的太祖却坐了天下。” “如今太祖已经躺在水晶棺中三十多年,而他依然活的生龙活虎。”许三笑神色凝重道:“时间已经帮他分出了胜败,对于李神通这样一个人,已经不能拿世俗的成败标准来衡量,而他的想法和目的恐怕也不是咱们能想象的。” 白甲眼望西南,面露忧色,深深一叹,道:“照这么看来西南这场战事真的是不可避免了。” 许三笑道:“叶大哥曾跟我说大国崛起,从来没有温情脉脉,战争是必经之路!小黑国围追堵截,已经把战略重心从中东转移到亚太地区,就是要阻止咱们成为地区主导国,要想打破这种桎梏,光依靠外交途径是不够的,必须显露出足够的实力!” 龙图道:“郭大哥从来对执政党不以为然,他说国家从来不是哪一个政党的,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国家国家,全体国人的家,这个家由谁来当都可以,就是轮不到那些洋鬼子来当。” 白甲道:“这场仗恐怕不容易打呀,国内的经济建设固然不错,但贪腐成风贫富不均,部队早就不是当年的部队,经过两次大裁军,还剩下多少实力也很难说。” “所以才更要打一场战争!”许三笑沉声道:“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年末谢副元首就要扶正,叶大哥与他关系复杂,既是他的干儿子又是他妹妹的男人,甚至是知己朋友,按照叶大哥的分析,他上位后一定会大搞廉政建设,稳固执政党的政权,叶大哥很看好他的能力,但这么做的后果却是相当严重的,几乎等于向整个既得利益集团挑战,为了转移这个无法化解的矛盾,提高个人声望,这场战争也会势在必行!” 白甲道:“叶皓东请你帮忙在歇马镇上囤积军用物资,又要修这条重载高速,而李神通却要破坏这个计划,另外还有印度人,日本人都来了,它们的背后都有小黑国的支持。”微微一顿又道:“宗主,这场游戏正在升级,我认为咱们阴山狼城也该拿出些东西证明自己不只是个看客!您意下如何?” 许三笑道:“我一直期待着这一天!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先把媳妇救回来。” 龙图搓着手,踌躇道:“这个自然,任道远和半仓嘉措就在南山中,我们已经通知了他们过来帮忙救人,另外还有几个老伙计也想来看看宗主你的风采,听一听销魂笛声的滋味,待他们一到,咱们就大规模的反击,把一贯道在山南的势力连根拔起!” 等待的滋味总是很漫长,虽然只过了两个小时,许三笑的内心里却仿佛比两个春秋还长。终于等到了黄虎回来。 这种层次上的较量不是人多就管用的,自然也就不适合出动公安部门。许三笑命黄虎带路,黄虎作为许三笑的兽兵,随着许三笑道行的提高,早已开启灵慧,正如那些与人接触久了的动物一样,能听懂许多人话。 许三笑与黑白二位杂道宗师一起跟着黄虎向山里追寻赤飞龙的落脚点,一路追踪,最后终于来到一片红墙外。许三笑根据方位判断,竟发现这里正是康巴林寺! 第三百五十七章 只为人群中多看的一眼 月正当空,皎洁的光辉洒落在大地上,照进眼中青色的山,红色的庙,喇嘛们的诵经声,虔诚赶来朝拜的牧民手执经轮摇动的声音,构成了这天地间和谐景致。然而谁又能想到,在这本该神圣的所在却是一个藏污纳垢之地。 黄虎矫健的跃上墙头,院子里立即传出獒犬的吠叫声。这种高原独有的远古生物有着敏锐异常的嗅觉,对于黄虎这种山中王者的气息更是敏感至极。果然不出所料,许三笑招呼黄虎下来。 龙图却一翻白眼珠轻声道:“一共六只,都是见过血的命主敌鬼,养这么多罗刹獒,这里边肯定有古怪。” “什么叫罗刹獒?又为什么还叫命主敌鬼?” “一窝九獒自相残杀后只存一条,再以极限特殊的方法豢养一到两年。”龙图道:“罗刹就是恶鬼,用它来为藏獒命名就是在说这种獒的凶狠残忍可怕之处,命主敌鬼就是杀过生的罗刹獒,又被叫做魔獒,这种獒即便是在藏区也极为罕见,甚至听说过的人都不多,藏族的老百姓认为这种獒戾气太重,是佛祖派到人间来的劫难,只有背尸者和驱鬼人才能培养,寺庙里是决不允许它们的存在的。” 许三笑又问:“光凭这几声吠叫你就能听出这么多内容来?” 龙图道:“郭大哥就养了一条罗刹獒王做兽兵,这种獒犬无论任何情况下绝不会狂吠不休,叫声低沉有力,声音听在耳朵里有下坠的落地感,以你的精神修养应该能感受到这叫声里的杀意。” 郭道安的随身兽兵的确是一条体大如驴的巨獒。许三笑仔细回味了一下刚才的叫声,点点头道:“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几只畜生而已,再厉害也有限。”龙图从怀中摸出一个哨子,道:“现在就让我老龙在宗主面前露一手。”说着把哨子含在口中,吹出一种奇特的声音,听上去像猫叫。龙图解释道:“这是百兽哨,我刚才模仿的是雄性猞猁发情时的叫声,猞猁在藏区被称为魔鬼猫,跟藏獒之间属于死敌,一般的藏獒甚至不是不是它们的对手,但在罗刹獒眼中它们却是最能证明自己勇敢的对手。” 许三笑点点头,杂道百兽哨和左道的伏兽香并称驯兽两大法宝,功效上各有千秋。而此刻,因为出来的匆忙,自己身上并未带伏兽香,只有看龙图如何大显身手了。 果然,随着这几声哨音传出,院子里此起彼伏传出激烈的獒犬咆哮声。过了一会儿,又传来喇嘛的呼喝声,獒犬们才渐渐安静下来。龙图又把哨子含在口中,如法炮制,秉性阴沉的罗刹獒们果然再次反映狂躁激烈。喇嘛出来在后院巡视一圈见无异状后呼喝声更大了。如此往复几次后,喇嘛们始终搞不懂罗刹獒们反常狂吠的原因,索性便不再理会。 “是时候进去一探虚实了。”许三笑凝重道。 白甲道:“老长虫和大喇嘛就快到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救出李小姐,免得到时候投鼠忌器什么也做不了。” 许三笑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你把飞行甲脱下来给我,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白甲稍微犹豫了一下,龙图却道:“宗主才智过人,术武双修,本事早不在你我之下。” 许三笑接过皮甲穿在身上,在墙外比量好助跑距离,深深吸了一口气,冥想天地间的斥力因子灌注入体内,待觉得身轻若盈直欲腾起时发足疾奔,距离墙头十几米时忽然展开皮甲双翼纵身一跃,整个人便腾身飞起。 白甲在下面看着颇为意外,惊诧之余不禁慨叹起后生可畏。龙图却道:“怎么了老三?是不是觉得低估了他的实力?微微一顿,续道:咱们这位小宗主可比郭大哥的心计要深沉多了。” 白甲眼望许三笑的身影腾空在墙头一点后滑翔飞到大殿顶上,点点头,深以为然道:“幸好他身上还有这股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冲动劲儿,到了这一刻终于还是忘了继续隐藏实力。” 许三笑伏身于房顶,仔细探听下边的动静,只听下边正有几人在说话。 其中一人声音如磬,正说道:“飞龙大哥真是好算计,这一招田忌赛马被您活用,上驷对中驷,中又对下,最终赢的漂亮,那龙图号称术士界中最接近神道境界者,却还是被您耍的团团转。” 另一人接过话头,依稀是季通玄的口吻,道:“其实凭飞龙师侄的实力,那龙图已经不是对手,只不过杂道四宗师都在,四象大阵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可是连老祖都高看一眼的玄门奇阵。” 赤飞龙的声音说道:“这件事其实说起来还真够悬的,这个许三笑的实力超过了我的预计,我没想到他的体术修养已达绝顶宗师的水平,如果不是实战能力太差,一时被我的气锤震慑住了,当时我几乎要被他留下,总算最后还是拿到了两张筹码之一,其实老祖的意思还是更希望咱们能拿住许三笑,抓李虎丘的闺女只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季通玄的语气带着担忧之意:“抓许三笑,李燕就会逼着她老爹答应咱们的条件,李虎丘对这个女儿最是宝贝,肯定扛不住闺女磨,但现在咱们抓的是李燕,肯定会触怒这位华夏贼王。” 顿了顿,继续道:“老祖当初本想的是三十五年积累,一朝复出便要席卷天下,但现在的局面显然不可能实现了,重点扶植的几个高官上升通道基本都已定型,登顶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而那几支潜力股目前却还不够资格登堂入室,之所以局面演变至今,这个李虎丘在其中起了极大作用,连老祖都说这个人是个不可思议的存在,有了叶李这两头拦路虎,极乐佛国的大业任重道远啊。” 许三笑听到这里不禁一阵搓火。暗自思忖,看来自己之前的分析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没想到赤飞龙最初的目标并非李燕却是自己。而这厮的真实本领却并非自己所想的那么了得。而他们之所以策划这次行动,所针对的其实是李虎丘。岳父大人表面看是闲云野鹤一只,实际上手里却掌控着共和国军方在民间最大的合作企业,而且还掌控着共和国军方最隐秘的力量――天兵。看来他的存在已经妨碍了一贯道重出江湖的计划。 只听赤飞龙道:“这个李燕务必要妥善看管,一会儿还要麻烦季师叔亲自去跟巴格波仁活佛交代一句,千万莫要让寺里的喇嘛骚扰到她,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得罪死自由社,坏了一贯道的大业,不必等李虎丘疯起来,老祖就会先灭了咱们。” 许三笑听到这儿心下稍安,李燕身份非同小可,连李神通这等人物都不敢小觑。看来一时半刻的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赤飞龙还在说着:“咱们也不必做什么,只要把这位李小姐藏的妥帖,让姓许的小子和李虎丘的人都找不到便够了,老祖说李虎丘此人智慧近妖,肯定会明白咱们需要什么。” 先前那个声音如磬者开腔道:“飞龙大哥放心,那小妞儿所藏的地方只有活佛一人知道,活佛从印度回来修的是不语禅,已经十三年没说过一个字,凭他的修为,就算李虎丘亲至,也未必能把人救走。” 巴格波仁?许三笑心头一惊,莫非是十三年前出走印度的白教活佛?那不就是伍次仁的亲哥哥吗?据说此人在藏族群众中声望极高,可以说是藏族群众心中声望最高的三个人之一。尤其是在康巴地区的影响力,更是无与伦比。想不到连他也参与到了李神通的计划当中。记得谁说过,他去了印度跟随那个深埋地下二十年的维达大师修行,想必也是修有所成了。 却听赤飞龙冷哼一声,道:“巴格波仁就算得了维达大师的真传,青出于蓝也不过与维达相若,当年老祖一句话便让维达自埋地下二十年,而这个李虎丘却是连老祖都没有把握面对的人,巴格波仁凭什么?” 许三笑现在最想听的是李燕被藏身的位置,现在看来这件事似乎要比自己预想的难的多。这个巴格波仁是跟郭道安等人一个档次的人物,经过这十三年的修行,其人的修为很可能早已更上一层楼,就算比不得岳父那样的人物,至少也比杂道这几人要厉害的多,现在的情况是,就算自己找到了巴格波仁的行宫所在,想要把人救出来仍旧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那人对然对巴格波仁推崇备至,却无论如何不敢拿他跟李神通相提并论,话锋一转不忿道:“这个李虎丘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能得老祖他老人家这般看重。” 赤飞龙傲然的语气说道:“他当然不如老祖强大,不过老祖他老人家目前把重心放在了极乐佛国大业上,这个李虎丘的存在对那个姓叶的却是一个极大的牵制,那姓叶的在西疆搞什么绿色阳光城,吸收了很多底层散居的维族人去那里定居,已经极大的妨碍了老祖在西疆的布置,叶皓东此人的经营筹划能力当世无二,若论实力,信义堂才是一贯道未来最大的对手,老祖认为叶李之争对一贯道是有利的,如果为胜一人而让信义堂失去了限制,那才是最大的失败!” 许三笑越听越惊,暗忖:这个李神通真不愧是百年奇才,野心之大,智谋之深简直是匪夷所思。只从这只言片语便不难判断,一贯道蛰伏三十五年后的复出,志向之大已直指中枢乃至天下。所谓极乐佛国的构想绝不在一地之间。 又想起白甲和龙图说起过李神通在百年前就曾押宝在袁大头身上,为此不惜远走西方世界,为袁大头的立宪事业筹谋战争贷款,还曾为一种语言跟特斯拉那样杰出的科学家做了多年邻居,甚至还曾经一句话便令连拉贾帕兰都十分崇敬的瑜伽圣师维达深埋地下二十年。而这不就是道胎归元的境界吗? 李神通这个人,了解的越多,就越发的觉得此人深不可测。许三笑随即想到了一贯道重出江湖后的局面。叶李之间相互提防牵制,李神通却是野心勃勃,实力雄厚,内部有官场江湖庞大力量,外部更有小黑国这样的强援。这就是自己的对手?莫非这也就是叶大哥抬举我,而岳父大人对我接掌玄门二道一事态度矛盾难解的原因?他们都希望我能担下这份责任,而岳父显然是不希望我的事情把李燕卷进来,所以他的态度才一直摇摆矛盾? 下边屋子里的人还在说话。 此时季通玄正说道:“既如此,那我就先去拜会一下活佛。” 赤飞龙则道:“有劳师叔辛苦一趟。” 季通玄道:“飞龙师侄切莫这么客气,比起你单枪匹马来到许三笑的地盘上把我从牢里救出来,这又算得什么? 许三笑听到这里已然不关心他们再说什么,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季通玄身上,只听脚步声入耳,季通玄出了门便向大门方向走去。许三笑不敢怠慢,双臂一展,皮甲舒展开,纵身一跃投入到夜空中。御风而动,控制着自己的滑翔高度和速度,不紧不慢的追踪着季通玄。 一路向西走了大约三千米,来到一片石塔园林。许三笑在空中鸟瞰,借着月光看的很清楚。只见这塔林所用的石头新碴隐现,似是新搭建的,按照九宫奇门之术布置,如果人在其中,不得其法,就会到处见相同景观,处处有障碍挡路,很容易便会迷失其中。看罢多时不禁暗赞这布置之人很了得。这阵势如果不是自己从空中鸟瞰窥破,让自己贸然走进去,想要走出来恐怕也得费一凡手脚。 只见塔林的正中便是阵眼,中央无极土的位置上竖起了一座木楼,看得出也是新木搭建而成。季通玄穿过阵势径直来到木楼外,有个十几岁左右的红衣小喇嘛出来迎候,把他让了进去。许三笑估计这座楼便是那巴格波仁的临时行宫了。正想下去落到屋顶一窥究竟,忽然感觉自己似被什么人盯上了,心头一震,凛然一惊,循着感觉来的方向看去,正看到木楼的第三层的窗口处,有一人正仰首看着自己,目光竟如实质,刀子一般刺向自己! ps:有奖书评活动到此结束,先公布获奖名单。 一等奖:star 二等奖:点都不好耍、大汉飞龙。 三等奖:狂人楚、老大我错了、雕虫斋。 以上书友见信请加入读者群把账号给俺兑现奖品。 第三百五十八章 黑帽白袍第一活佛 借着月光,许三笑看得很清楚,那人站在窗口,身材挺拔魁伟,头戴黑帽身着白袍,看不出多大年纪,模样并不老,眼神却有着厚重深沉的沧桑感。让人很容易便忽略了他年轻的面相。许三笑与之对视一眼,便立即感到心头沉闷,气息停滞。一时疏神竟致身躯一晃,陡然意识到自己正身在半空,赶忙一个盘旋勉力稳住身形。 许三笑只凭一件皮甲便能在空中御风盘旋,灵动起落不逊飞鸟,这份本事已然十分厉害。而那人却只凭一眼便乱了许三笑的恒静之心,几乎把许三笑从空中给看下来。不比交手,许三笑便看出此人的厉害绝非赤飞龙可比。心里盘算这人多半就是黑帽活佛巴格波仁。但为了李燕,此刻却也顾不得对方是何方神圣了。 御风借力直上青云,转而回到白甲和龙图所在之地。此刻又多了四个人,不仅是红袖和紫衣到了,任道远和半仓嘉措也来了。许三笑第一次见半仓嘉措,白甲特意做了引荐。这才知道阴山狼城里的这位大喇嘛在多年前曾经也是藏传红教里的大人物。 许三笑没时间寒暄,迅速把刚才听到的情况做了介绍,当说到李燕很可能被关到有黑帽活佛巴格波仁坐镇的行宫木楼里时,半仓嘉措竟勃然变色,骇然道:“许宗主,你能确定那人就是巴格波仁?” 许三笑点点头,道:“黑帽白袍,修为深不可测,我看八成就是他。” 半仓嘉措有点失神,缓缓点头道:“那就错不了,应该就是他了。” 龙图不悦道:“老喇嘛,你不至于怕到这个地步吧?” 半仓嘉措道:“龙大哥,喇嘛不是怕,而是敬。”沉声又道:“汉传经书里有舍身饲鹰立地成佛的说法,这说起来容易,真做起来,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大德高僧做到了?” 许三笑道:“你的意思是这和尚做到了?” 半仓嘉措宝相庄严道:“舍身饲罗刹,抛却身前后世之名与当局合作,挽救了藏传佛教一场浩劫,就算我这个红教叛徒也不禁肃然起敬。” “舍身饲罗饲罗刹?”许三笑微微一怔,道:“这和尚据说是共和国政府公开批准承认的第一位活佛?” “舍身饲罗刹源自藏传佛教中的一个传说。”半仓嘉措额首说起这个故事。 古时候,在藏区是很少有人烟的,大地上住着两个强大的生灵,一个是为所欲为的女罗刹,另一是独自修行即将成佛的灵猿。在这个生灵稀少的环境,罗刹爱上了那只灵猿,她告诉灵猿,如果他不管她的爱,只顾自己,即使他成了佛,她也要变成最凶恶的魔鬼来对付所有的生灵,永远成为灵猿的死敌。除非,英俊的灵猿娶她。 半仓嘉措说到这里,轻轻一叹,道:“对我们这些喇嘛而言,执政党便是这凶狠又美丽的罗刹。” 白甲的老婆红袖道:“后来呢?灵猿做了什么样的选择?” 在修成正果和娶罗刹之间,灵猿徘徊了三天三夜。他想问他的导师佛祖,可佛祖自从人间涅槃后,已经决然去了地狱,灵猿知道,自己夜应该去地狱。于是就娶了罗刹。在灵猿和罗刹成亲的那一夜,灵猿哭了,因为正果不复存在,但他的牺牲却换来了罗刹成佛,不再作恶。 半仓嘉措说到最后总结道:“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执政党当年因为学潮暴动以及藏区问题受到外界极大压力,面临政治上一个拐点,是武力镇压血腥屠杀授人以柄,还是安抚引导用温和的办法稳住藏区局势?最后的决定是后者,于是便决定违背马克思唯物主义,公开承认活佛的传承以及其在藏区的地位,而这个决议在推行的过程中却遇到了极大困难。” 白甲道:“当时藏区的大活佛只有两个,几大寺庙的寺主活佛有四个,却没有一个肯站出来接受执政党的承认。” 许三笑遥想当年情景,大约能理解这几个人的选择。 半仓嘉措点头道:“不错,当时这几位活佛都不愿意做这个政府控制藏区的傀儡活佛,局面一时僵在那里时,西南和西北两大军区突然调动了两个野战军的兵力入藏搞军事演习,那时候燕京发生的事情还没过多久,有识之士都很清楚,太宗从来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为了不让藏区血流成河,两大活佛之一的黑帽活佛,当时只有十几岁的巴格波仁站了出来”说罢,不胜唏嘘。 许三笑道:“你觉得那个所谓独立运动有可能实现吗?西方人就比执政党更靠得住?从喜马拉雅翻过来的英格兰鬼子在这里做过什么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当今的世界格局里,夹缝生存的弱国几乎毫无尊严可言,而对中华而言,民族融合是大势所趋,只有认同一个中华的概念,大家才能都活的有尊严,否则便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半仓嘉措慨叹道:“郭大哥也持类似的观点,我虽然认同但并不代表就能够完全接受,我已经是个失去了信仰的孤魂野鬼,却还是存了颗向佛的心,所以我还是很敬佩巴格波仁当年的选择,那真的是需要大无畏的勇气和定力,而最难得的是,七年后,在局势稳定下来时,他又用秘密出走的做法洗刷了自己的耻辱。” 许三笑不悦道:“既然你这么为难,那就别过去了,留在这里监视这边的动静,其他人跟我过去救人。” 半仓嘉措阻拦道:“宗主请等一等。” 许三笑身子一顿,回头看着他。 “我不是涨人家的威风,灭咱们的锐气,你们就这么过去,除了全军覆没外几乎没别的可能。”半仓嘉措解释道:“我刚才只说了黑帽活佛的作为,却没说过他的修行境界和通身本事的来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许三笑虽然不满意半仓嘉措暧昧的立场,却不得不认同他的说法。因为就在刚才,木楼外的石阵和那深邃如刀的一眼已经证明了这个巴格波仁有多难对付。 半仓嘉措于是介绍道:“巴格波仁是白教活佛转世,白教所谓的活佛转世,对外有一个公开的说法,但其实并非真相,实际情况是修行有成的老活佛在生命枯竭前,会寻找有根器禀赋的女人体内施下白菩提,待成胎后便会把全部的精神能量以灌顶之术点给女人腹中胎儿,然后便回去等死,临死前则会留下遗言,说出下任活佛的出生年月,信徒去找时,果然应验,而且新的活佛都似生具夙慧一般,学习常人难解的佛经手印无不手到擒来。” 许三笑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这个活佛的位置是世袭的?” 半仓嘉措肃然道:“这是一种伟大的精神传承,历代黑帽活佛传承的是一种精神,而不是世俗理解的血脉。”接着又道:“密宗的内容极为庞杂,藏传佛教分为三部,杂密、胎藏界、金刚界,而白教则更重杂密。” “杂密部多为仪轨、咒语,讲究神通与法术,保留了密宗所有的法术和奥义。杂密的意思为不纯或不系统的密法。相对于纯密,在它们之前译出的密教经典与咒语,法术,都被称为杂密。杂秘保留着一些早期法术,如幻术、式神术、召唤术、傀儡术、祈福、祈雨、治病、安家、息灾,乃至于驱使鬼神,制伏凶煞,改变运势等。” 这其中历代传承的最厉害的三门奇术,分别是:幻身大灌顶、空行五教、大手印盒,大手印、讲明心见性的法门和宁玛派一样,是顿悟一心的无功用法门,要上根利器才能接受,一般化机还是从有功用的法门修生、圆二次第的方便道入手 半仓嘉措滔滔不绝,所说的东西对于在场中人而言,若不求深解只做浅显认知并不算为难。许三笑听到后面已略约明白,这个巴格波仁其实就是一位精神幻术大师,但同时还精通一些体术类瑜伽,当年便已是媲美郭道安等神道术士级别的人物,再结合此人曾经在印度追随维达十三年学习瑜伽,如今的实力更加深不可测。 见半仓嘉措迟迟说不到重点,终于忍不住打断道:“你说了这么多,就是要告诉我们他有多厉害?” 半仓嘉措摇头,道:“我其实想说的是对付他不能这么硬来,咱们的目的是救人,其实完全可以避免跟他正面冲突。” 许三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决定硬来的,见他说的笃定,便额首道:“大师有什么好办法,且说说看。” 半仓嘉措道:“好办法是没有,不过馊主意倒是有一个。” 许三笑此刻心急如焚,一心只想着救人,只要这主意有效果能救出李燕来,让自己去替她都没问题。哪里还会计较主意馊不馊?见半仓嘉措语态迟疑似有难以启齿之处,连忙问道:“大师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只要能救出李燕,一切不良后果都由我承担。” ps:工作调整的原因,更新量有点缩水,希望大家能理解养家男人的苦衷,写小说是爱好如果能糊口,青莲真心舍得辞职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孕酿 夜风轻送,木楼内外俱静。李燕心中阵阵焦虑难过。坐在窗口向外望,月光洒落下来,更增几分哀婉凄凉。她在想许三笑一定在外面拼命的想办法营救自己。但这个地方如此隐秘,他能找得到吗?想到这儿,心中一阵阵不舒服,一股反胃的恶心感忽然袭来,忍不住干呕了几下。陡然想起何小妹走后,曾跟许三笑说要生个孩子。回想近日来的感觉,心头不自禁的一颤,莫非真的就来了? 门一开,一名黑帽白袍的喇嘛走了进来,并不说话,却招手示意身后的小喇嘛送上饭菜。这喇嘛脸颊如刀,沟壑纵横,看起来很凶的样子,但很奇怪的,他的眼神却给人以恬静的感觉。 小喇嘛把饭菜摆好,说道:“李小姐,活佛请您用餐。” 李燕看了一眼盘子里的糌粑和酥油茶,食欲全无,摇摇头推到一边,道:“我不想吃。” 那黑帽白袍的喇嘛走过来,比划了一个吃的动作,接着又在肚子上画了个圈做了个隆起的手势。似乎是在说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必须得吃。 李燕大吃了一惊,脸儿微红,内心惊疑不定。这贼秃好毒辣的眼力,这事儿自己都还不能确准呢,他竟然看出来了? 喇嘛示意小喇嘛给李燕准备了净手的毛巾,冲李燕深施一礼,一转身带着小喇嘛出去了。 李燕想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看了看眼前黏稠泛黄的食物,反胃的感觉阵阵袭来,犹豫了一会儿,手按在腹部上,终于一闭眼抓了一把吃下去。 “你的意思是这个喇嘛不能动?”许三笑看着半仓嘉措问道:“而你所谓的馊主意就是登门去求他?” 半仓嘉措额首道:“正是如此,波仁活佛身具大神通,更有大慈悲心,只要宗主舍去面子登门相求,他多半会答应放人。” 许三笑摆手道:“你这果然是个馊主意,他要是肯放人又何必抓人?” 半仓嘉措道:“未必,也许活佛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 许三笑道:“我的面子不值几个钱,如果真能救李燕李燕,拿我去换都成,这位巴格波仁活佛也许是真慈悲,但我想能跟李神通合作的人,绝不是个妇人之仁之辈,你的想法未免太想当然,还不如强攻进去救人来的更靠谱。” 半仓嘉措并不放弃,继续道:“李小姐在他们手上,活佛只要控制住她,咱们跟他交手的机会都没有,这个您承认吧?” 他说的是事实,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拿李燕的生命冒险。许三笑面无表情点点头。 半仓嘉措道:“活佛的修为远在我等之上,咱们不可能在他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接近木楼行宫,这个您承认吗?” 许三笑想到了之前那一眼,纵然一百个不愿意,却不得不承认半仓嘉措说的事实。 半仓嘉措续道:“活佛加冕时我曾经亲临现场,也算跟他有些交集,据我所知活佛一直都是个开明之人,所以当初才会不惜背负骂名挺身而出,所以我想只要您能把利害关系跟他说明白,救出李小姐的机会要比硬攻大的多。” 龙图在一旁沉声道:“如果有机会跟他正面交锋,我们四个可以布下四象阵,完全有机会胜过他。” 白甲道:“龙大哥说的对,不过我想大喇嘛说的没错,咱们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许三笑道:“这么说来你也赞成去找那喇嘛商量?” 白甲道:“我不赞成的是由你出面,大喇嘛既然跟他有交情,就由你出面去谈。” 半仓嘉措摇头道:“我倒是愿意去,就怕不够分量,显得诚意不够。” 许三笑断然道:“强攻不成,那就只有智取,只要能救出李燕来,我冒点险无所谓,只是谈判就需要筹码,他手里有我老婆,我他妈手里什么都没有,这怎么谈?” 半仓嘉措道:“宗主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就凭杂道这么多神通广大的兄弟,李神通能给他的,咱们难道就不能给吗?” 许三笑不为所动,冷静分析道:“李神通给所有追随他的人画了一张极乐佛国的大饼,而这位活佛大人修行高深,人间富贵美色都不看在他眼中,说不定他就是冲着这张饼跟李神通合作的,若是那样,那咱们还真给不了他一样的玩意。” 半仓嘉措断然否定道:“活佛很开明,不可能相信所谓极乐佛国能建成,我在西部流连多年,跟一贯道的人也打过几次交道,当中有个人身份不低,跟我私交极佳,他跟我说所谓的极乐佛国构想其实就是把华夏改建成一个联邦国。” “就像小黑国?还是像两千多年前的周朝?”许三笑嗤之以鼻道:“这就是极乐佛国的真相?这就是李神通为之奉献一生的伟大构想?” 半仓嘉措道:“这个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我的意思是如果这是真的,活佛是不会相信他能实现的,而且活佛他一直都不赞成红教那边所谓藏区独立的想法,我所知道的情况是,活佛的打算只有一个,便是保留住藏区的文化传承和人文环境,什么国不国的根本就是少数人实现野心的工具,对世界上最深最高的内陆上的藏族人民来说毫无意义。” 许三笑道:“照你这么说,这件事最好还是和平解决?” 半仓嘉措沉声道:“咱们如果强攻木楼行宫,且不说胜负难料,就算胜了,如果伤了活佛,便等于跟整个藏传佛教彻底决裂,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就会被有心人利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许三笑还是不能完全释疑,道:“还是太有些想当然了,赤飞龙既然肯把李燕交给他看管,显然是对他绝对信任的,如果这个决议是李神通做的,而这个活佛又并不完全被他控制,那这个决定岂非十分愚蠢?” 白甲似把握到一丝灵感,道:“除非稍稍迟疑了一下,续道:除非他另有目的!” 许三笑也想到了什么,顺着白甲的话,猜道:“你的意思是李神通想借刀杀人要活佛的命?” 白甲额首,沉声道:“这也许不是李神通的初衷,但我是这么想的,赤飞龙抓了李小姐肯定会请示他,而他则立即顺水推舟想到了这个借刀杀人的办法,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他早已计划好的,如果赤飞龙抓住的是宗主,他就利用李小姐来给李虎丘施压达到目的,而如果赤飞龙抓住的是李小姐,便等于把自由社得罪死了,他也就不再指望李虎丘会就范,这么安排就可以利用李虎丘杀了活佛,到时候再把消息散出去,整个藏区恐怕都会乱起来!” 许三笑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把消息通知给了李虎丘?” 白甲点头道:“正是这样!” 半仓嘉措变色道:“决不能让活佛遇险,尚楠当年便能独破四象阵,更何况比他更厉害的李虎丘?如果他亲自出手,活佛恐怕危险了!” 白甲沉声分析道:“自由社和信义堂在西南地区斗法,自由社一直支持宋义积极准备物资,安插亲信排除异己,而信义堂也不甘示弱,连公安厅厅长的职务都换成了山城来的孟虎子,燕东阳长期在这边坐镇,李虎丘也经常来,假设今天他就在蓉城,我恐怕现在他已经找到这里了,就算他人在燕京,凭自由社的实力,私人飞机从燕京飞过来也就两个多小时的机程,根据时间上算,如果从蓉城坐直升机过来,直线距离也就是一个半小时的里程,满打满算四个小时。” 许三笑沉吟道:“这么说来,咱们不但不必急着去抢人,反而还要想办法去救那活佛?” 半仓嘉措面带焦急之色,道:“宗主,不能犹豫了,如果白三爷分析无误,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呀。” 许三笑冷哼道:“这位黑帽活佛帮人藏起我老婆,我却要去救他的小命,这可不是我许三笑的性格!” 半仓嘉措急迫道:“您去救的不是活佛一人啊,而是整个藏区的稳定大局,咱们不能坐视李神通的奸计得逞呀。” 他说的是事实,李虎丘若知道李燕被抓,肯定会怒火冲天,记得李燕曾经跟自己说过,小时候她被尚楠的老婆带走,李虎丘一怒之下把哈城江湖道上的拐子帮铲除了,追杀那个帮头一直到远东,还顺带着灭了一个更大的盗门海外分舵,而李燕第二次被老瞎子师兄弟弄到山里给自己当老婆,这位岳父大人更是把当代玄门之主一指头给戳死了,老瞎子被郭道安所杀也跟他有关联,可想而知,这件事若是被他知道,这位活佛的小命八成不保。 这件事一旦被李神通利用,藏区恐怕就会掀起滔天血浪,自由社必然也会受到极大影响。李神通那个未知的目的也许就会实现。这个结果显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看来,真的要去跟这位舍身饲罗刹的黑帽活佛谈一谈了? 李燕手按在小腹上,想到这里极可能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命,不由唇角抿起一丝温柔笑意,仿佛已感觉到了新生命的律动,心头莫名感动:真的是你来了吗?这么想着,嘴里竟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便在此时,眼前月光突然一暗,一个声音在耳边轻声说:果然是我的好闺女,爸爸来接你离开了。 李燕闻声一惊,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站着一人,瘦削的脸颊,俊逸的容貌,月光下,他的鬓角微微泛白,却更增几分成熟魅力,身躯如标枪一般挺直,不是老爸李虎丘又是哪个?不由转惊为喜,先口呼:李虎丘。又道:爸爸! 李虎丘打量女儿片刻,他眼力比之黑帽活佛更高明不知多少,自然也看出了李燕有了身子,不由剑眉微微竖起,切齿道:“你怀了那小子的孩子,他却让你被人掳走?” “不是的,他拼尽全力保护我的,是我不肯丢下他。”李燕见乃父面露不善之色,急忙替许三笑辩解道。 李虎丘摆手道:“你不必说了,那小子迟早执掌玄门,注定会树强敌无数,单单就一贯道他也未必能应付得来,何问鱼又不在你们身边,而你现在又有了孩子,我绝不可能让你继续留在山南了。” “这么说您又要拆散我们?”李燕颤声问,又道:“他越是有危险,我就越应该跟他同甘共苦才对呀。” 李虎丘一直都不看好许三笑能执掌玄门对抗一贯道,所以确有让李燕跟许三笑分开的意思,但他一生英雄无敌,却唯独绕不过儿女情长,见李燕难过,立即改了主意,忙否认道:“当然不是,不过暂时你要跟我回京安胎,让你萧阿姨好好照顾,等孩子生下来后我们帮你照看着,到时候你想怎样也不晚嘛。” 木楼里想起脚步声,多半是那活佛听到了动静。普天之下能避过他的感知,神不知鬼不觉登上木楼行宫的人绝不多见。所以他的脚步声有些沉重。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来客的厉害。 正在这时,木楼外面响起一抹洪亮声音叫道:“玄门二道宗主许三笑登门求见巴格波仁活佛,求活佛赏赐一面。” 又一人叫道:“故人黄教半仓嘉措与许宗主一起求见活佛。” 李虎丘转到另一面窗边往外看了一眼,轻哼道:“这小子来的也不慢嘛,这个巴格波仁的本事比他们要大些,不过杂道黑袍红袖白甲紫衣四大宗师的四象阵还是有些门道的,未必比这黑帽喇嘛差了,看样子这小子跟我一样,也是担心这个活佛用你做要挟,又不能像我一样悄没声的接近到这里,所以才想到这么个笨法子。” 李燕见他说话间似乎对许三笑的不满有所减少,赶忙过来抱住李虎丘的手臂,道:“他那几下子哪能跟您比嘛,您是谁呀,堂堂华夏贼王,手创自由社的大英雄,他才哪到哪嘛。” 李虎丘嘿嘿一笑,道:“少拍马屁,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我跟你说,这件事没门儿,这次你必须跟我回京,如果这小子命够硬,到时候自然可以来接走他的老婆孩子,李虎丘的闺女和外孙不可能跟着他一起冒险。” 李燕娇声道:“哎呀,还不到四十呢,就把自己说的这么老,感觉怪怪的。” 李虎丘眼中寒芒一闪,道:“乖,松开爸爸,你先在这里等会儿,待我下去宰了那绑你的主谋,然后就带你回家。” 李燕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然感到李虎丘的手微微一抖,一股子巧妙的力道被导入到体内,气血为之一畅,精神一阵松弛,竟感到睡意猛烈袭来,眼皮沉重,睡了过去。 第三百六十章 连环计最后一环,调虎离山 许三笑匆匆赶到木楼外,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救人,除了救小媳妇外,还有可能要来救黑帽活佛。如果半仓嘉措和白甲分析的不差,李神通很可能玩了一手顺水推舟借刀杀人,把绑架李燕这件事推到巴格波仁身上,借李虎丘的手杀人。 此时此刻,许三笑正和半仓嘉措焦急的等候在木楼外,一方面担心李燕的安危,一方面又不免为黑帽活佛的性命和藏区的稳定大业忧心。岳父大人的功夫已然合道归真,不能单以武道评断。黑帽纵然了得,但估计在被激怒的李虎丘面前却是毫无生机。这是李神通想看到的结果,对于许三笑和玄门二道而言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木门大开,小喇嘛从里边当先走出,双手合十礼貌周全,躬身一礼道:“这位施主和这位同教夤夜拜访,至诚难得,活佛大发慈悲开了方便门,就请跟我进来吧。” 许三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看了一眼半仓嘉措,见他神态坦然,看样子对里边的活佛深具信心,如今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劝服黑帽活佛似乎已成为唯一的选择。答应道:“就请大师带路。” 进楼的时候半仓嘉措还不忘整了整喇嘛袍,许三笑跟着小喇嘛走在前面,进了三层高的木楼,径直上二楼来到一间禅房中。只见房间里坐定一位喇嘛,黑帽白袍,正是之前那个发现自己的人。此刻再见到他,近距离打量这位黑帽活佛,气度仪表果然不同反响。 黑帽活佛沉默不语,气氛肃静,过了一会儿,半仓嘉措渐渐沉不住气,先道:“活佛,我是黄教的半仓嘉措,这次来是为了救人的,也许是救别人,也许却是救您,至于能不能救得了,则全在您一念之间。” 巴格波仁仰头往上看了一眼,神态虽然安详,但目光却是闪烁不定。之前李虎丘父女讲话的声音他早已听到,对于楼上那人能在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摸进人质的房间一事,他更感到震惊,深知来了劲敌,正打算上楼一会时许三笑就到了,不免想到楼上高人与楼与楼前许三笑等人是一伙的。 许三笑从他闪烁的眼神中分辨出了一种不安的情绪,他依旧不肯说话,许三笑顺着他刚才注视的方向抬头看了一眼,楼梯拐角的方向处,光影一暗,似乎正站着一个人。这其实只是一种直觉所然。而实际上只凭肉眼观看,那里其实毫无异常。许三笑心头微动,陡然想到了那个最可能的答案。 半仓嘉措的道行稍逊,对此毫无所觉,礼敬道:“一别十几年,活佛风采更胜往昔,可还记得当日的黄教半仓嘉措?” 巴格波仁注视着半仓嘉措含笑点头,收回目光时却似不经意的又往楼梯口那边望了一眼。 他这个举动让许三笑心中的判断更加笃定。若自己判断无误,小媳妇已经安如泰山,现在该担心的反倒是面前这位黑帽活佛的生死了。 “深夜前来拜访,本来是打算请大师开个方便门。”许三笑开门见山道。 黑帽活佛仍旧是含笑额首,表示明白许三笑的意图。接着把手一抬,往头上指了指。猜测他的意思是李燕就在楼上。只见巴格波仁又把手指向大门外,然后忽然把手一横,摇手比划了一个不许的意思。 半仓嘉措见活佛拒绝,连忙说道:“活佛且慢,我还有几句话讲。” 巴格波仁摆手示意半仓嘉措但讲无妨。 半仓嘉措遂诚挚道:“活佛可是跟西昆仑的李教主在合作?”巴格波仁点点头。半仓嘉措继续道:“李老施主的名头活佛肯定早有耳闻,我就不在这里赘述厉害关系了,楼上那女孩子乃是汉人一位大人物的女儿,李神通把她交给您看管,其实是不怀好意,小僧求活佛慈悲,把人交给我们带走,这样既可以解了我阴山狼城许宗主的忧心,又可保活佛无恙,请您无论如何三思。” 他的话单刀直入,语气恳切至诚,巴格波仁却并不回应,反而转头看向许三笑。意思是你有什么话要说? 许三笑心中有个强烈的感觉,楼梯口那里一定有个人,这个人不是李虎丘便是尚楠,估计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如果这人就是李虎丘,那他现在会想些什么?许三笑在心中做着这个假设,把自己当做李虎丘,刚刚救下女儿,下一步肯定是要找绑女儿的人算账。小燕子一辈子多灾多难,李虎丘向来把她视为掌上明珠,当年便曾为了她杀光了哈城拐子帮。 岳父大人现在肯定是打算要杀人。凭他的本事若不想让人察觉,自己是没可能发现他的。所以他一定是故意站在那里让自己知道他已经来了。许三笑心念电转,分析着眼前的形势。巴格波仁显然也已知道李虎丘到了,但从他的反应上看,除了不安外,似乎还有跃跃欲试之意。 一个要杀人,一个却想印证十几年苦修的成果,这一番遭遇,似乎此战已不可避免。 这些念头说时迟那时快,不过是眨眼之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许三笑已有决断,道:“活佛你可有把握取胜?” 巴格波仁缓缓摇头。 许三笑再问:“活佛你可死得起?” 这个问题听起来无礼,却直指人心,巴格波仁被这个简单的问题给问住了,良久终于摇头,竟破天荒的解开闭口禅的禁制,出言道:“我其实绝无打算伤害你妻子,李老仙师请我帮忙藏她五日,白教九十年前的十四代活佛曾经欠老仙师一个人情,他老人家亲自开口,我不能拒绝。” 许三笑道:“这么说你跟一贯道之间不是合作关系?我老婆被绑这件事你事先并不知情?” 这个问题明显是在为巴格波仁开脱。 巴格波仁微微点头,道:“我在德里修行,接到家书说舍弟身受重伤,父母亲老无所依伤心欲绝,所以特意赶回来,一回来就遇上了这件事。” 许三笑目光转向窗外,石塔林立布置成的阵势正摆在那里,这木楼的新鲜木材的味道还没散。 巴格波仁会意道:“这座行宫是李老仙师的弟子帮着修的,外面的阵势是按照昆仑派的九宫八卦之术摆布的,我爱这里的幽静,所以就答应来此坐镇。” 许三笑继续用精神去感知楼梯口的情况,那人还没动地方。 “原来如此!”许三笑沉声道:“活佛是华夏共和国成立以来,公开承认的第一位活佛,深受藏区百姓信众的爱戴,您的存在对于整个藏区都是意义非凡的,似今晚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大大的不妥。” 巴格波仁合十道:“小僧深感惭愧,难得许宗主不惜犯险登门指点谜局,按理说本该答应把妻子还你,不过你妻子现在已经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还不还你却已经由不得小僧了。” 许三笑还想以精神感知力去探查楼梯口的情况,却不料光影一闪,屋子里竟似凭空的便多了一个人。惊诧之余闪目打量来人,不是岳父李虎丘又是哪个? 巴格波仁和半仓嘉措虽然都是修养高深的有道高僧,却也不禁变了颜色。 李虎丘意态洒然看着巴格波仁,说话很不客气,“和尚,今天晚上就便宜你了,按理说依照你所作的,我本该杀了你,但这小子的话说到了点子上,老子不能给李神通当刀用,那老小子想要救十八层地狱里的那些牛、鬼、蛇、神,就得自己想办法。” 许三笑心知巴格波仁算是救下了,而自己的大麻烦却来了,李虎丘恐怕不会再信任自己了,多半要把李燕从自己身边带走。之前走了个何问鱼,现在又要失去李燕,许三笑怎堪忍受这连续的离别之苦?赶忙起身道:“您来了?” 这是一句废话,李虎丘却很满意许三笑的反应,或者说更满意许三笑之前的作为。 做李虎丘的女婿可以暂时不够强大,但绝不能不够聪明。 修行是需要时间和历练的,而智慧却是天赋所有。 许三笑刚才那几个问题颇有急智。首先是切入点很准,两个问题便让巴格波仁意识到生死就在俄顷,而他根本死不起。其次是后面的几句话说到了李虎丘的心坎上,告诉李虎丘这的确是李神通布置的一个局。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个女婿看来还不赖。 李虎丘点点头,道:“许三笑,我怀疑李神通安排下这件事可能还有更深层的意思,所以我的时间很紧,有句要紧话交代你,至于你是怎么看的,随你便好了。”接着又道:“李燕我必须带走,实不相瞒,这丫头怀孕了,西南局势越来越紧,把她在留你身边我不放心,什么时候你觉着自己翅膀硬了,就来京城接你的老婆孩子。”说罢,也不理会其他人,转身上楼,抱起熟睡的李燕扬长而去。 同一夜,京城西郊,驻兵某部大营院,雾锁烟浓,伸手不见五指。一声凄厉的警报陡然在这迷雾中响起,有人大声疾呼:十八层地牢里的犯人逃跑啦! 第三百六十一章 潜心修养,合纵连横 李虎丘带李燕走后一个半月。许三笑跟王峰以及几位路桥专家沿着旧有公路实地考察。 修一条重载高速的投入非同小可,光审批程序就要经过省地县三级,尽管负责城建工作的副市长赵海峰到现在还没在申请上签字,许三笑却已经下定决心,就算上头不肯掏钱,自己以县级公路的名义也要修这条路。 北沟县的确有这个实力,常委会上许三笑也有把握通过,唯独不放心的是目前北沟县的局势微妙,自己虽然在常委会上取得了绝对话语权,但政令通道却一直没能完全打开,许多常委会上通过的决议根本出不了县委大门。在这种情况下,强行修这条路,下边人阳奉阴违不卖力气,许三笑纵然本领通天也不可能一个人把所有活都干了。虽然如此,前期的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叶皓东派来了公信社的林守一,放出话来,修这条路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解决。 许三笑自从上次在苏丽娜处偶遇林守一,一次都没去拜访过这位信义堂里三人之下的大人物。原因无他,就冲着这厮看苏丽娜的眼神许三笑就不想跟他有过多交集。在丽娜姐姐面前,相对而言,这个林守一,无论是年纪,还是身份相貌,都要比自己更有优势,通过陌寒,许三笑还了解到此人丧偶,只有一个独子,他能给苏丽娜的是自己给不了的。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许三笑只想凭自己的实力修成这条路。这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承诺,叶大哥以平视角度与自己论交,相对于信义堂麾下无数精兵猛将来说,这样的视角无疑是高看了一眼,自己断然不能给他的手下小觑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还有前些日子长江龙集团的ce赵一龙来了一趟北沟县,同几年前相比,这位赵总的武道境界似乎并无多少进步,许三笑明显感觉到自己跟他已经没有差距。他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就在李虎丘万里迢迢赶到山南救闺女的时候,京城西郊驻兵某部出了一件大事,关押在那座神秘的十八层地牢中的牛、鬼、蛇、蛇、神们被救走了一多半。 这帮人当中,有一部分是六十年代破四旧打倒牛、鬼、蛇、神运动时关进来的,已经关了五十多年,这群魔头在当年都是一贯道中的骨干分子,个个修行精深,一朝逃脱,肯定要祸及天下。而一直与一贯道作对的玄门二道自是首当其冲。李虎丘提醒许三笑,一贯道实力大增,足以东出昆仑与信义堂和自由社分庭抗礼,岳父要顾及的方面太多,让许三笑自求多福小心谨慎。 许三笑这才知道,原来赤飞龙口中的一贯道出山的契机就是指这帮妖魔鬼怪被救出来一事。 考察的途中,接到了一个电话,却是半仓嘉措打来的,他说黑帽活佛主动登门找许三笑品茶论道。 上次李虎丘带走李燕后,黑帽活佛巴格波仁便跟许三笑结交成了方外朋友。事后二人说起那天的事情时,巴格波仁还不住唏嘘:在印度追随维达修行了十三年,自认为足以跟国内一流人物抗衡,却没想到这位新天兵之首还没现身就用巨大的精神威压逼的他破了闭口禅。 许三笑这才知道当日巴格波仁自破闭口禅并不全是因为自己的两个问题。随即又感到道无止境,自己比巴格波仁还差了一大截,又拿什么在岳父面前称翅膀硬了? 自从得悉李燕有孕,许三笑似乎一夜之间在精神上又有升华。对于一个自幼孤苦的人来说,还有什么事情比爱人有了自己的骨肉更能激励自己的?而且这一次李虎丘虽然带走了李燕,却没有如上次那般做的那么绝,允许小夫妻靠电话来聊解相思。每日里听李燕诉说身体的变化,相思的苦恼,许三笑恨不得肋插双翼飞到京城与她团聚。对修行的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 为了上次的事情在白甲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实力,如今白甲已经自认教不了许三笑什么了。不过许三笑对此并不太在意,道法本源于自然,万流归宗无所谓高低。杂道千古传承,也出现过几位不世出的大宗师达到凡人难以企及的半神境界后洒然而去,他们修习的也是同样的道法,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能成就多大的缘法终归取决于自己。 午后,客厅里,米粒儿执壶,许三笑与登门做客的巴格波仁对坐品茶。品的是茶,谈的是道,表面看一派祥和高雅,暗地里却隐藏着试探和疑惑。 巴格波仁回来了,伍次仁便醒了。许三笑以强大的精神能量把他的精神意志摧垮,让他成了植物人。这种手法瞒不过巴格波仁。 “许宗主对我有救命之恩,但你不该利用邪法蒙蔽我的族人,玷污佛祖塑像,打伤我弟弟。”巴格波仁十分不满说道。到了他的境界,做事全凭实力说话,说话已经不需要拐弯抹角。 许三笑看出他虽然不满,却还保持着克制。经过几次接触,许三笑已经对这位活佛有所了解,此人身上有两大特点,一是特别刻苦,二是非常务实。而他所说的这些事没有不可逆转的矛盾。不慌不忙道:“你弟弟还活着,康巴林寺里的喇嘛为虎作伥,被人利用煽动你的族人闹事,活佛是明白人,应该知道我那么做是出于迫不得已。” 这位活佛先生在藏区影响力非凡,尤其是对地位崇高的喇嘛们。许三笑认为,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自己在北沟县的工作将轻松百倍。而未来,战事起时,自己在藏区同样大有可为。也幸好何小妹当日没有把伍次仁打死,否则这个死仇结下,今天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巴格波仁眸中神光闪烁盯着许三笑,看来已经有些意动。 许三笑继续说道:“活佛应该知道红教那位活佛在海外搞的那一套是行不通的,华夏共和国在对待藏区的态度上是有底限的,那些痴心妄想是不可能实现的,如果有必要,政府是不怕在这个区域内用兵的。” 巴格波仁微微动容,道:“许宗主是在说要打仗?杀鸡儆猴?” 许三笑额首道:“活佛看的很准,正是这个意思,不过这只猴子并不止是你的那位同行和一小撮族人,还包括一些受小黑国驱使围堵华夏的跳梁小丑。” 当世只有两个活佛,巴格波仁的同行自然指的是那位奔走于国际社火多年,自称是印度的儿子的红教活佛。此人佛法高深道行不浅,在国外一直以藏区英雄民主斗士的形象出现。但其实,当年与共和国政府签订和平解放藏区协议的人正是他。而后来之所以他会出尔反尔,个中原因非常复杂,而最主要的导火索却是政府的工作队准备拿藏区固有利益集团的蛋糕开刀。 “同时还可以转移国民视线,转化国内反腐政策带来的矛盾吧?”巴格波仁眸中神光一闪,一张嘴便切中要害,“我想不只是我们藏区有利益集团,如今的共和国政府,经过了几代领导人和三十多年的经济改革,应该已经出现了许多庞大的利益集团,这些新贵族们恐怕不会喜欢谢副元首的反腐大旗。” 想不到他一个旅居海外十三年的世外僧侣竟然对国内的局势如此了解。许三笑暗自惊诧于他的政治眼光,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不置可否,道:“活佛身具大慈悲,眼光在万里之外,这样的您断没有把区区北沟县里点滴小事放在心中的道理,我许三笑是真心想跟活佛交个朋友,就不知活佛肯否赏脸?” 巴格波仁刀削一般的面容古井不波,半晌才道:“许宗主快人快语,我也不喜欢绕弯子,在我看来一贯道的李老先师似乎比您更值得押宝。” 许三笑心想,你主动登门来找老子,如果是想替弟弟报仇,又何必多说这么多废话?李神通是什么人?够资格跟他平起平坐的个人或者组织,当世也只有叶李的信义堂和自由社,你这白教黑帽活佛在藏区贵重,但想入李神通法眼却还不够分量,就从上次他摆了你一道,差点害你被老子的岳父一刀宰了那件事上就不难看出这一点。你要是还没傻透腔,就该知道谁才是最需要你,也最愿意跟你合作的对象。 合作嘛,自然要有利益纠葛,这贼秃这么说的目的无非就是待价而沽。 这些道理都是许三笑心头所想,自是不能对巴格波仁说出口,微微一笑道:“活佛把话说到这儿了,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许三笑今时今日只不过是个小小北沟县委书记,抛开这个身份,还是玄门二道的宗主,能给你的东西都摆在这里呢,而您这次秘密回国,我想最重要的原因不是你弟弟被我变成了蔬菜,而是因为担心战事一动,在某些人的煽动下,整个藏区将要陷入纷乱,这一点活佛若是不肯承认,那咱们也就没有必要谈下去了。 巴格波仁长长一叹,道:“许宗主一语中的!” 许三笑心道这喇嘛果然通达变通之道,续道:“活佛虽然有影响力,却因为十三年前的出走,如今再想公开露面却是不容易,想要发挥影响力难度着实不小,而且我想这些年来红教那位一直与您的理念不同,早把您恨之入骨,如果不是您一直跟在维达那等人物身边,明枪暗箭早就对您招呼上了。” 察言观色,见巴格波仁果然被说中心事,虽然面色冷峻,眼神中却有凌厉神光闪过,傲然道:“他不过是个耍嘴皮子的,真正厉害的是追随他的小黑国人麦克海尔,那人的忍者杀术已出神入化,而且精通东瀛九菊一派意念移物秘术,精神修养不在我之下,当年我确实不是对手,但今天,他还想要我的命却恐怕不那么容易了。” 许三笑记得麦克海尔这个名字,乃是宗教办海外3s榜上有名的人物,却原来这西洋鬼子学的都是东洋之术。看来自己猜的没错,巴格波仁当年秘密出走确实是为了保命。他不敢指望共和国政府会真心保护他,因为如果他死在那位红教同行手中,政府方面只要把真相揭露,在给他来个风光大葬,整个藏区的百姓便都会恨那红教活佛入骨。所以他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自己。 “你我之间结盟可以说是相互取暖,我目前虽有潜力,却需要成长的时间和空间,未来的那场战争对我而言是个机会,我必须有所作为,如果我那个菩萨王的身份能得到你的认证,我在这边的工作发展将会事半功倍,而你,实力虽然不弱,但比之真正超级强者却还逊色,也就是说你还不具备纵横无忌的本钱,而且你失踪多年,想要在战事起时恢复影响力,就必须先恢复旧日身份,才能与你那位同行相抗,所以你需要宗教办的支持!” 巴格波仁叹道:“话全让你说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打伤我弟弟的女人是宗教办的何副主任对吗?” 许三笑纠正道:“现在是何主任了。” “你对她有多大影响力?”黑帽活佛有些惊讶,同时不乏怀疑。 巴格波仁刚回来不久,情报十分匮乏,在来见许三笑之前只知道打伤弟弟的人是何问鱼,据说经常跟许三笑在一起,至于到底是什么关系,许三笑在何问鱼面前有多大影响力,他则是半点不知。而他此行的目的便是想打探清楚许三笑在恢复他身份这件事上能出多大力。这是他最关心的事情,也是李神通都给不了的东西。 “她跟我的关系非同一般,我敢说在她面前说话具有决定性作用!”许三笑给出了一个笃定的答复。仙姑姐姐跟自己情深意重,这件事并不与她的工作原则犯冲,甚至相反的还有帮助,许三笑有把握她不会拒绝自己。 ps:今晚又要坐火车去吉林了,下午提前下班回家准备,先写更新,把觉留在火车上睡了。明晚就将在松原油田的油井上更新了,听说那边的查干湖里的胖头鱼特别好吃,真乃不幸中的万幸也。 第三百六十二章 雄鹰振翅欲击长空 上午十点,南山市政府办公楼,副市长赵海峰的办公室里,许三笑正跟赵副市长争的脸红脖子粗。 “什么叫财政紧张?你又凭什么叫停我修路的计划?我跟你要一分钱了吗?我他妈修一条县级公路用得着跟你请示吗?” “县级重载高速?”赵海峰更大声回应,打起官腔道:“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而且县财政收入难道就不是国家的钱了吗?我认为以北沟县现有的路桥资源完全能够服务于你们县的经济发展需要,你要修这条路根本没有必要,属于典型的劳民伤财的面子工程!” 许三笑当然清楚他只是在有意留难,这都是严老师的主意。冷哼道:“扯淡!别跟老子来这一套,老子还不知道你们那点小九九,我现在给严老师打个电话,今后唯他老人家马首是瞻,你立马就会换套词儿。” “你不是还没打这个电话呢?”赵海峰不咸不淡的回应。 许三笑嘿嘿冷笑,道:“你们倒是想来着,芝麻绿豆大的事情老子用不着求任何人,不用县财政的钱,这条路老子自掏腰包也要修。”说罢,作势欲走。 赵海峰在身后叫道:“许三笑,你不能蛮干!原有路基是国家的,不是你个人说动就能动的,你要想清楚这么干的后果!” 许三笑知道他不是在虚张声势,作为主管基础建设和规划的副市长,赵海峰有权力这么说。 这是一次较量,自己越想做的事情,严老师一方就越要阻挠。从自己调到北沟县,这场较量便开始了。虽然处处掣肘,但许三笑却没有屈服,硬是靠自己的本事在北沟县杀出了一条血路。现在就更不可能为一条公路服软。回首一笑道:“海峰兄,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赵海峰神情一滞,想起临来前严朝辉跟他说起过的关于熬鹰的话题。 严老师把许三笑比作了一头桀骜难驯的雄鹰,用熬鹰来形容显门争取许三笑的过程。当赵海峰对如此处心积虑的对待一个许三笑的问题表示不解时,严朝辉以坦诚的态度,深入浅出的语言解释解释了事情的根由。 严朝辉说,从太祖时代的一言堂,到太宗时期的小圈子治国,再到第三代领导集体的搭班子搞权力平衡,权力在一步步被分化,利益集团的数量和规模不断增大,到今天,庞大的利益集团已经成为这个国家最大的毒瘤,冒险治理也许是会亡党,不治理却注定要亡国! 但是,向利益集团开炮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因为掌权者本身就是这个集团的一部分。要自我否定,是需要极大勇气和决心的,更需要非常的手段和魄力。谢副元首的决心很大,手段也有,魄力也不小,他的团队也足够强大。但一方面要保证国内局势稳定,一方面要对错综复杂派系繁多的利益集团动刀整风,这件事不啻于火中取栗。成功的希望很渺茫。 国内局势如此艰难,国外周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华夏民族希望和平崛起成为地区霸主,是小黑国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才把战略重心从中东转移到亚太来。近代史已经揭露了一个事实,小黑国的军舰开到哪里,战争就会如影随形。大时代的序幕即将开启,各方人马都想跳出来,显门从满清入关始起蛰伏三百年,即将迎来最佳时机。 不只是显门,其他曾经活跃在华夏政治舞台上的江湖势力也都想出来一显身手。许三笑是玄门杂道前任宗主许道陵的儿子,又是玄门左道周至柔的嫡传弟子。还是自由社创始人李虎丘的女婿。陈至阳死后玄门宗主的位置一直空悬,综合各方面因素,这个年轻人很有机会坐到那个位置上。玄门存在的历史已历两千年,在民间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消息灵通潜力巨大,如果能通过许三笑,激活这个门户的潜力,对显门大业而言将是一个十分强大的臂助。 “三笑兄弟!”赵海峰忽然换了口吻叫道,接着微微一叹,又道:“你我兄弟就再也回不去当初刚认识的那段时光吗?” 这是要打感情牌吗?许三笑顿足却并不回头,“海峰兄,世事变幻,发展到今天,你我肩头上的责任不同,立场不尽相同,相同的是严老师还是我的师父之一,你海峰兄也是依然是我许三笑的好朋友,但也仅此而已。” 赵海峰直言不讳道:“你现在北沟,政令难出县委,只要你肯与我们合作,重载高速项目可以在省里立项,而你在北沟也不会继续被孤立,你想做什么事就可以做什么事,一切唾手可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他的条件无疑十分诱人,显门经营多年,实力强大。甚至在十年前,上代宗主崔若愚曾与玄门宗主陈至阳联手试图吞并自由社,可惜最后功败垂成,崔若愚和山南省长司泽凯的父亲,军委大佬司卫平双双被逼死。何问鱼没入道胎归元境之前曾对许三笑说起过,所以许三笑很清楚严老师的实力。 如今的许三笑有一统玄门的潜力,眼前却缺乏威望和根基,如果与显门联手,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严老师所谓的合作跟黑帽活佛截然不同,他是要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这是许三笑不能接受的。这也是叶皓东高看许三笑一眼的原因,生为男儿当横行,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纵然多吃点苦头也不去仰人鼻息。 许三笑豁然转身,直视赵海峰双眸,道:“海峰兄且看着我怎样单枪匹马掌控北沟,怎样修好这条通往山南之外的路!”说完这句话,扭身便走。 夜,北沟县,许三笑家,杂道四大宗师悉数到齐,刘枫和王峰也在其列,黑帽活佛巴格波仁受邀到场。 若想成就非凡事业,除了要行非凡手段,还要有非凡的伙伴。今日到场的,除了巴格波仁外,余者皆是许三笑的心腹人物。如今的许三笑已经积累下一定实力,是时候厚积薄发了。 许三笑居中而坐,巴格波仁坐在客位上,其余人围拢而坐。环视一圈,不算在三镇新区的基业和艳阳县的张玉刚,这些人就是目前自己手中的实力了,只要调配得当,足够应付自己将要做的事情。想到自己当初空手上牌桌,到如今手中的筹码越来越多,能干的事情也越来越大,心中不由豪气顿生,踌躇满志。 轻咳一声,开门见山道:“在座各位当中有我的师门同道,有我的心腹兄弟,也有一见如故的知交盟友,把各位找来是有三件事要商量。”环顾一下,目光停在白甲身上,道:“头一件事跟一贯道有关,郭,李,杜三位师父走的时候把千钧重担交给了我,但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表现出足够的担当,我知道白大哥对此是有看法的。” 白甲肃然道:“本来是有的,但自从那天宗主独闯康巴林寺显露出真实的实力,白甲已经明白了宗主的苦心。” 许三笑点点头,道:“你理解就好,三位老先生西去求仁,我知道他们是希望我能够一统玄门,把这庞大势力凝聚成一股足以跟李神通抗衡的力量,过去有句老话叫广积粮,缓称王,厚积才能薄发,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在积攒实力,如果条件允许,我其实还想继续低调一阵子的。” “但可惜时不我待,李神通在北沟县玩了一手连环计,虽然没能要了活佛的命,却救出了许多被政府羁押在秘密监狱的妖魔鬼怪,一贯道实力大增,三十五年之约后李神通便要东出昆仑,目前留给咱们的时间太紧迫了,所以我不得不提前站出来,接下来咱们要想办法一统玄门,我的计划是先要竖起一杆大旗,要让玄门三宗的同道们都知道别人不敢斗一贯道,但老子敢!” 龙图击节赞道:“痛快!宗主说的好,俺老龙第一个赞同!”曾红梅也是火爆性子,立即随声附和。紫衣玉素洁外柔内刚,泼辣不逊于红袖,同样积极响应。白甲沉吟一下,问道:“宗主的意思是要对赤飞龙那伙人动手?” 许三笑就是这个意思。趁着三大术士挑战李神通的机会,此时趁机剪除一贯道的羽翼,既可以削弱一贯道的实力,又能增加自己在同道中的声望,正是一举两得。但是计划虽好,执行起来却需要实力。赤飞龙一伙人并不容易对付,所以这件事如果想有十足把握就还需要盟友帮手。 “我的确有这个意思,不知活佛怎么看这件事?” 巴格波仁还指着何问鱼帮他恢复身份呢,而且上次的事情中,李神通也把他算计了,自然也想要报仇,额首道:“赤飞龙一伙上次得手后就迅速逃离了北沟,现正在一千公里外的甘凉红教郎昭寺隐匿,这伙人手段阴毒,阴谋不轨,企图把藏区搅乱,更几乎陷我于绝地,这件事一定要算上我一个,不知许宗主打算怎么做?” 许三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当然是先要了解赤飞龙一伙到底都有什么人,找准时机就全力以赴灭了他!” 龙图早就想这么干了,自告奋勇道:“这个好办,西北是咱们的老家,摸清楚他们的底细这件事交给老龙了。” 许三笑表示同意,心道,一天到晚跟老子吹阴山狼城的实力如何,现在也该是显露一下的时候了。转而又把目光转到刘枫和王峰身上。这哥俩一文一武是许三笑体己心腹,但并非江湖中人。要让他们办的事情也与江湖无关,之所以把他们叫来参与这个会,其实就是为了表达对他们的信任,也让他们对自己有更深层的了解。尤其是王峰,作为自己身边的智囊人物,必须要让他清楚,自己手中都有什么牌,能干什么事。 王峰一直低首沉默着,估计他此刻内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许三笑抛出的第一个话题已足以让他震惊万分,本来,对于许三笑的江湖背景,他是有一点了解的,不过还是对这种动辄要杀人灭门的事情缺乏足够的心理准备。对于江湖上的势力,他基本一无所知。更无从参与这种讨论。 许三笑看着他,道:“王大哥不必纠结,回头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今天把你跟小枫哥叫来,一是让你们对我许三笑有个更直观的了解,二是有件事要交代你们去办。” 刘枫曾跟许三笑一起经历过郭侃宝藏事件,对于许三笑身上的种种神奇早见惯不怪,反应要比王峰平淡的多,淡然额首道:“这几位都是世外高人,我们哥俩没那么高深的道行,但义气却是相同的,许书记对我们哥俩恩义深重,你的事情便是我们的事情,王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峰闻言抬头,看了看许三笑,重重点头。 许三笑早料到是这个结果,刘枫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雇佣兵出身,不会在意自己这另一面的背景,而王峰曾经身受十年瘫痪的疾苦,心智磨砺和承受力都非比寻常,尤其是此人博古通今,古往今来的大人物当中不知有多少是靠着江湖势力起家的,这一点对于他来说,应该不至于接受不了。 “你们两个不是修行中人,我交给你们的活儿也跟这方面没有关系,咱们来北沟这么长时间了,我之前让你们调查北沟县里各个部门的主管干部的家世背景,这件事进行到哪一步了?” 王峰和刘枫对视一眼,前者答道:“基本都摸清楚了,包括县委副书记吴福然是甘凉省长吴宪的侄子这件事。” “做得好!”许三笑满意的点点头,续道:“接下来几天里,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要让县委县政府下边所有部门的正科级干部主动登门投效,你们可以跟我提条件,要钱要人都没问题,我只要结果!” 刘枫脸上闪过一抹狠色,王峰则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二人均感到今天的许三笑与往昔不同,锋芒毕现,气魄不凡。尤其是这份信任更让二人皆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一起点头道:“许书记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办好。” 许三笑最后对巴格波仁道:“活佛,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助,这件事也许未必符合你一直以来的原则,但请你相信我这么做的目的绝对没有恶意,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藏区百姓谋福祉。” 第三百六十三章 熟女之心 宁静的夜,不宁静的心。在决心掀开赞新一页的时刻,许三笑心中不无忐忑。最好的安慰无疑是沉浸在温柔乡中。眼前的最佳选择当然是苏丽娜。 月光洒落在床上,佳人曼妙,娇柔带羞,欲拒还迎。 “你还是快回去吧,时间长了米粒儿会发现的。”粉面桃腮,黛眉微蹙的苏丽娜已被剥去身上最后一件束缚,却无论如何放不开心灵的桎梏。 这里是苏丽娜的新居,房子足够大,却藏不住她和许三笑之间的秘密。幸好对米粒儿而言,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这一点许三笑跟米粒儿早有沟通。但苏丽娜却并不知情。她担心的是许三笑这么半夜三更的跑过来,米粒儿若是醒了,发现自己的男人跑到妈妈的房间里,会怎么看她这个做妈妈的? 许三笑毫不理会她的担忧,继续着自己想做的事情,随着高妙的无上瑜伽双修秘术手法用出来,正值成熟渴求妙龄的她根本无法拒绝,很快就被攻陷了。 许三笑沉浸在玄妙的节奏中,在碧玉一般温润顺滑的娇躯上尽情驰骋。苏丽娜一开始尽全力克制着,但进行到极致兴奋时却按捺不住的叫出声来。浑然忘我陶醉在男人勇猛又温柔的攻势中,仿佛世间只剩下这唯一的至乐享受。 当一切平静下来时,苏丽娜从令人沉迷不可自拔的**之海中醒转,宛如从一场泡梦幻像中醒来,陡然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而许三笑正甜蜜的依偎在她怀中。 “不要,你不能在我房间里过夜。”她惊恐的说。 许三笑毫不理会,反而用胡茬在她饱满柔滑的胸上蹭了蹭。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肢,一只手按在圆臀上,一动不动。 “哎!”她见不能挣脱,叹了口气,道:“三笑,你别逼我呀,现在说不定米粒儿已经知道了。” “嗯。”许三笑含糊答应一声,却一张嘴含住了眼前的雪白饱满。 “哼!”她忍不住又发出一声娇呼,强忍着心头的**,狠心的推开许三笑的头,道:“死鬼,你听没听我说话?我是说刚才我叫的那么大声,小米粒儿可能已经知道了咱们的事情。” 许三笑忽然坐起,拉过被单把她盖住,她只道许三笑要就此罢手,却不料许三笑竟弯下腰来把她横身抱起,作势要往门口走。顿时吓的花容失色,问道:“你要做什么?” 许三笑不过是吓一吓她,这层窗户纸也许已挡不住任何秘密,对传统与狂野,坚贞与放荡并存的苏丽娜而言却是必不可少的。看着她极力挣扎,最后绝望闭上双眸,眼角垂下两行清泪的样子,许三笑的心便软了,同时某处却又硬了起来。 轻轻将她放回床上,掀起被单钻了进去,同时钻进了她的身体,柔声在她耳边道:“我要出门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件事办不成我可能就回不来了,办成了,今后咱们的日子也注定会不太平,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要你一定答应林守一,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们。” 她的身子一僵,不配合的一拧身子,将二人亲密结合的部位强行分开。寒声道:“我的事情不用你来安排。”说完这句话,她已经满眼泪光。 这个女人外表娇柔无比,内心却坚强的不可思议。左道房中术的相女经中说,无心女是天赐尤物,多情而无心,帝王得之天下必乱,如入豪门,世家必败。对于修道人而言,却是绝世佳鼎,正应了有欲无心,有情无意的心诀。然而,这一刻,许三笑却深切的感到了苏丽娜对自己的一番深情。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问世间情为何物?连情为何物都搞不清楚,一个人有情还是无情,谁又能说得清? 许三笑搂着怀中玉人,听着她细细的啜泣声,安慰道:“别为我难过,更不要生我的气,你知道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你跟林守一走的太近,但你需知道,是我把你们母女从虎啸村带到这锦绣世界中来的,我就有责任保护你们不受伤害,而如果我不能继续保护你们,我希望你有个安稳的归宿。” 苏丽娜突然转身,直视许三笑,道:“许三笑,你必须知道我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嫁给米巴山是因为那时候还小,根本不懂得如何与命运抗争,直到后来遇上你这冤家,把一颗心全给了你,今生今世我唯一动心动情的人便是你,我不打算改了,不见天日,受人唾弃我都认了,你好好活着,而我还有能力陪你便陪你,你是英雄男儿,有自己的追求,若真的因此死了,我就带着女儿和对你的思念回虎啸村,继续原来的日子去,没有你我照样能活的好好的。” 女人面对选择时总是很难下定决心,可一旦认准了的事情,却往往比男人执行的更坚定。 面对这张丝毫不带时光印记的娇容,看着她眼中的泪水和坚强,许三笑竟一时无言,沉默良久才道:“赐予我力量吧,祝我明天马到成功。” 客厅里传来脚步声,米粒儿正在对米花说,“你别瞎想,妈妈什么事儿都没有,是你做恶梦听错了,睡不着,二姐陪你看电视吧。”接着电视机被打开的声音入耳。 苏丽娜顿时如遭电击,接着无限娇羞,几乎无地自容,把头埋在许三笑怀中,又愤恨不已的张开檀口狠狠咬在许三娃子的胸口上,极低的声音骂道:“你这个害人精,我恨死你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朝夕必争。想一个人死,恨是恨不死的,必须动手干掉他才行。 霍平潮提供的直升飞机里,许三笑正在听龙图介绍郎昭寺里的情况。 “郎昭寺里,除了赤飞龙和季通玄之外,还有密宗红教大喇嘛普日布,一贯道甘凉老掌柜白纸人盛鸿飞,另外还有个女人,狼城的兄弟说这个女人是三天前乘车进的郎昭寺,进去后就再没露过面,只从当日情形看,赤飞龙和季通玄对这个女人很恭敬。” 许三笑想起那天偷听赤飞龙等人说话,曾有个嗓门洪亮之人,听声音便知其人道行不浅。这人言语之间对黑帽活佛似乎很恭敬,多半是个喇嘛,会不会就是这个普日布? 巴格波仁不必别人问便介绍道:“普日布出身布达拉宫,他出身贵族,当年之所以能得大日印真传,靠的却是在多次辩经大赛上的出色表现,这人天生嗓门洪亮,辩起经书来气势如虹,加上他脑子灵光,博闻强记,所以很快就得到了已故的红教圣师强巴林大师的青睐,亲自为他灌顶开光,密授大日印心法。” 许三笑想不起宗教办的名单里有这一号,也许是自己没看完全,又或者是宗教办的资料有所遗漏。 白甲则介绍起一贯道甘凉老掌柜白纸人盛鸿飞,此人是西北一炷香教传人,最擅长的是白纸金甲神兵之术,多年前曾经制造过轰动一声的白纸人割头奇案。用白纸符术引恶灵依附杀了当时的甘凉省民政厅党委书记一家六口。 此案一开始扑朔迷离,被传的沸沸扬扬,直到李慕枫和宗教办介入才查知是此人所为。而原因仅仅是因为那位民政厅的党委书记曾经跟盛鸿飞的妹子谈过恋爱。 案情大白后很快被封锁消息,盛鸿飞也被宗教办列为a级通缉的要犯。走投无路下投奔了李神通,凭着高深的道行立即被任命为一贯道甘凉老掌柜。了解当年内幕的不过寥寥数人。其中一人恰好是阴山狼城的成员。 “术之为道,无分正邪,恶念一生,纵然他修的是金刚佛法,照样可以为恶害人。”巴格波仁颇为感慨合十说道。 许三笑则更关系这个白纸金甲神兵之术到底有多厉害。 龙图满不在乎的:“所谓的白纸神兵不过是养恶灵的邪术,先以小生物的生魂滋养恶灵,再用自身的本命魂血画白纸符,操控恶灵附体在白纸神兵上,白纸如刀杀人无痕,这人的确有些鬼门道,但还比不得李神通身边的四大弟子。” 白甲道:“龙大哥说的是,盛鸿飞虽然有两下子,但咱们知道他的底细,而且宗主的导魂钟是一切恶灵的克星,对付他不在话下,我所不放心的其实是那个神秘的女人,一贯道为了这次出山大计准备多年,前阵子刚刚救出被关押在京城的许多老掌柜,这当中很多人都是曾跟郭大哥一个时代的,我们根本闻所未闻。” 许三笑皱眉道:“我现在其实最想知道的是李神通把赤飞龙他们派到甘凉省做什么? 白甲也觉得可疑,赤飞龙他们逃离北沟县去哪里不好,为何偏偏要一口气逃到甘凉?从上次的事情看,李神通做事莫测高深,一举一动都不是无的放矢,赤飞龙等人去那里多半不是漫无目的。再联想到李神通要带一贯道出山,肯定要找个地方作为传教发展的基地。纵观全国,西北诸省无疑是首选。 他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许三笑觉得白甲分析的很有道理,顺着白甲的思路继续分析道:“如果老白的猜测成立,那么赤飞龙他们出现在甘凉一定有特殊目的,甘凉省地域狭长辽阔,人口在西北地区相对算密集的,而且结构复杂,宗教信仰繁多。一贯道想要发展,这块土壤确实非常适合。” 巴格波仁担忧道:“这么说起来,其实藏区和西疆,还有山南和秦川都非常适合。” 许三笑额首道:“活佛说的对,李神通的选择太多了,一贯道东出昆仑这件事不是咱们能阻止的,所以咱们不必多想这些没用的,只要按照咱们计划的做好份内事便够了,只要我们能及时一统玄门,纵然一贯道出昆仑站稳脚跟,咱们也有足够的实力与之分庭抗礼。” 巴格波仁道:“许宗主虽然年轻,看事情的眼光却老辣,我现在对咱们之间的合作结果越来越有信心了。” 许三笑微微一笑,道:“活佛谬赞,愧不敢当,一个好汉三个帮,我一个人能成多大事?举个例子,我想在自己治下的地方上修一条路都需要活佛相助才能如愿。” 巴格波仁正色道:“许宗主不必太自谦,这件事上咱们是相互帮助,请放心,您交办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只请静候佳音。” 许三笑满意的点点头,道:“活佛一诺千金,许某佩服。” 与此同时,南山市委办公楼门前,数百名白教喇嘛正聚集在此,向市委请愿,为康巴山区的藏民们求一条路。 许三笑深知,中央政府对喇嘛闹事的态度,从来都是闹的大便打,闹的小便安抚。这一招可称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曾经有人利用喇嘛给许三笑制造麻烦,现在轮到他们为难了。 ps:果然遇上个小地震,43级,板房里轻微感到晃动,谢谢思想者我想飞的乌鸦嘴,安然无恙。更新的时间就像女人的那啥,挤一挤总会有的,忙里偷闲又写了一章。 第三百六十四章 夜斗蛊后,白纸神兵 黄昏时分,甘凉南部山区的郎昭寺,主殿的院落里,香客们渐渐散去,喇嘛们正在收拾香客们留下的片片狼藉。许三笑一行站在大门外看着。 白甲问:“宗主,您打算怎么干?” “咱们来这里不是制造悬案的。”许三笑淡然答道,左右看了看,道:“这些僧侣碍手碍脚,谁去让他们睡一觉?” 玉素洁自告奋勇道:“这个好办,我这里有瞌睡粉,不过得借宗主的东风一用。” 由她在前开道,许三笑从旁以控风术协助,一行人步入郎昭寺,所过之处的喇嘛纷纷睡倒,东倒西歪躺倒在地。 巴格波仁见状,心中不忍,又挨个把倒下的喇嘛扶到大殿里的垫子上。 “活佛慈悲。” 许三笑主动过去帮忙,其他人也都过来,七手八脚的将睡倒在地的喇嘛们弄进大殿安置妥当。 巴格波仁合十道:“密宗本一家,都是佛祖的信徒,何来红与白之分?只不过红教那位师兄一时糊涂走上了歧途,这些徒众们又何错之有?” 一行人继续向内,许三笑走进寺内才发现这座古庙大的惊人。跟巴格波仁一打听才知道这座庙着实不一般。 郎昭寺是甘南名寺,修建于元代年间,历经六百多年,经过历代嘉木样活佛多次翻修扩建,已然形成了一片面积巨大的建筑群。寺内僧侣最多时达到过三千多人。鼎盛时,这里翻译经典,传播教义,开设学堂,是藏传密宗佛教最重要的寺庙之一。 如今政府对寺庙的人数规模都有明文规定,郎昭寺最多允许不超过六百名僧众修行,因此数千间僧舍都空下来,在这么大一片建筑群中找几个人,还不想惊动寺内的喇嘛,恐怕不容易。 这的确是个难题,又不能分兵寻找,许三笑把目光投在巴格波仁身上,一干人当中他的修行最深,感知力自是最强,也是唯一到过这里的人。 巴格波仁道:“我少年时曾在这里学习佛法,记得靠近山麓那边有几座经楼,里边藏的都是密宗佛教的经典,同时那里还有一座据山而修而修的半山塔,那里四周气韵调和,非常适合清静修持,如果是我来到这里,一定会选择在那暂居。” 在巴格波仁的带领下,刻意避开少数不参加晚课的僧侣,一路来到经楼院落,果然看见一座与山融为一体的半山塔。黑帽活佛一指,道:“许宗主,就是这里了。” 许三笑点点头,站在经楼院外仔细观察这个地方,但见此处环境清幽,院落四周的墙壁上篆刻着经文,用心感受便不难发现习习微风将山间清凉丝润富含生机的新鲜空气吹到这里,形成了一个漩涡在这院中流连不去,正如巴格波仁所言,这里是整座寺里最适合修行的所在。 巴格波仁指着墙壁上的经文介绍道:“这上面刻的是拿热六法和大印五法,乃是黄教创始人宗喀巴大师亲手留下的。” “明心见性,得慧成佛,早去肉身,早得极乐。”巴格波仁恭敬的在院墙前拜了几拜,道:“大师修为旷古烁今,却仅仅驻世63年便舍了一身臭皮囊,他的大魄力让我等汗颜。” 许三笑道:“前辈风范咱们日后还有机会瞻仰,现在该干正事儿了。”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叠水雾符来。自从跟杜可风学了茅山符术,许三笑无一日懈怠,这雾符脱胎于灵雨符,乃是许三笑举一反三自己钻研出来的,一旦施展,能够凝聚空气中的水分子,在局部区域内形成雾霾。 片刻之后,雾锁经楼。 杂道中人对许三笑的涉猎驳杂早见怪不怪,巴格波仁却不禁赞道:“许宗主不愧为玄门奇才,左道擅幻术,杂道多奇术,这五行符篆之术却是茅山显宗的特长,化雨为雾,听着似乎更容易,其实却需要对符篆念力更入微的控制,才能控制好水汽的浓度,我原以为这等手法和机巧,当世也只有杜可风老先生一人办得到,却没想到许宗主的符篆术已到了这等水平。” 许三笑眼望浓雾,目光渐渐清冷坚定,沉声道:“赤飞龙等人在里边肯定已有准备。” 龙图道:“对我这瞎子而言,多大的雾都一样,就让俺老龙打这个头阵吧。”说着,一马当先步入院中。 许三笑自是不能放任他独自进去冒险,率众紧紧跟着一起进了院子。 此刻天色已晚,许三笑和其他人一进院子便立即察觉到了气氛诡异,院子外雾锁经楼,院子里竟是一片漆黑如墨,但却丝毫感受不到浓重的水汽。 巴格波仁道:“院子里独特的小气候其实跟宗喀巴大师留下的手印有关,使得院子里的气流旋将雾气排斥在院外,但这种漆黑程度却未免有些古怪,这感觉就好像咱们头上罩了一块布。” 曾红梅忽然肃声道:“不是布,而是蛊!” “蛊?”许三笑抬头左右四顾,但见四方漆黑如墨染,伸手不见五指,不由吃惊问道:“什么蛊这么厉害?” 曾红梅的声音充满忧虑,道:“这是我们苗疆巫蛊当中的顶级蛊术,叫做烟蛊,是一种极其微小的虫子在空中自爆后形成的黑幕,就算大白天也能制造出这样的视觉效果来,这烟蛊单独用出来并无害处,厉害的是这种烟蛊能刺激的另一种吸血蛊虫发狂,向一切活物发起攻击。” 黑暗之中,一种令人牙根儿发酸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袭来。 曾红梅又道:“我想我知道情报中那个神秘女人的身份了。” 四下里的声音越来越近,许三笑已开始犹豫着是否冒险用须弥净火来制造火墙抵御。曾红梅却道:“各位不必惊慌,这吸血蛊虫没有视觉和听觉,全凭血腥气辨别猎物的位置,你们站在原地闭住呼吸便不会被发现,剩下的交给我来对付。” 隔行如隔山,在场人中只有曾红梅懂得巫蛊奇术,许三笑问道:“曾二姐,吹一阵风能不能把头上烟蛊吹散?” 巴格波仁却道:“在这院子里,许宗主恐怕很难施展控风术。” 场间之人皆是见惯了风浪的术士界赫赫有名的人物,这吸血蛊虫虽然可怖,却吓不倒这几位。依旧谈问自若。 许三笑依照控风术心诀试了一下,却发现这院中气流丝毫不受控制,只是一味的依照一种独特的规律旋转流动。而自己竟不能导引气流入体。 巴格波仁道:“经楼里的藏书宝贵,因此院子里有宗喀巴大师留下的禁制,为的是让这几座经楼始终保持在一个合适的湿度,防止里边收藏的珍贵经卷潮湿或者干裂。” 黑暗中忽然亮起一团火光,曾红梅不知耍了什么把戏,手上悬浮着一团蓝色火苗。火光的映照下,只见她面容严肃,如临大敌。手上的蓝色火苗起伏不定。 白甲作为她的丈夫,是场间最了解她的底细的一个,见状对许三笑解释道:“宗主,这团火并不是真正的火,而是一种极为霸道的蛊虫,等一下您就能看见它的威力了。” 黑暗中一个女人失声叫道:“火蓝虫!”接着喝问道:“小丫头,你是不是姓曾的?” 曾红梅怎么说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却被这女人称为小丫头,而且一语道破了曾红梅的姓氏,显然她们之间大有瓜葛。 只听曾红梅淡然一笑,道:“黄祖蓝,你被关了五十年,倒是还没被关糊涂。” 黑暗中的女人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是曾三宝的女儿?” 曾红梅额首道:“先父只有我这一个女儿。” “先父?”女人惊诧的问道:“曾三宝死了?” 曾红梅道:“死了,你被关了五十年,他却到死都没能看到亲生女儿一眼,不过你也不必失望,冤家路窄,父债女偿,曾三宝死了,曾红梅还活着,就在你眼前等你来报这五十年的仇。” 黑暗中的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发出幽幽一声长叹,道:“报仇?谁找谁报仇?曾三宝如果在外面逍遥了五十年,这个仇老娘死也当报,可他却死了,老娘反而比他多活了五十年,这么算起来,理该是你这个做女儿的给你父亲报仇才对,可是老娘已经在那个鬼地方付出了五十年的代价,一个人一辈子又有几个五十年?失去了这五十年,老娘又何曾算真正活过?这么算起来,我跟死了又有何区别?” 曾红梅道:“黄祖蓝,你说的没错,我爸爸虽然死了,至少是死在我母亲怀里笑着离开的,而你虽然活着,却生受了五十年地狱煎熬的苦,两相比较起来,这个仇早就百倍报了,你我之间的仇怨也可以告一段落,但你若是还没老糊涂,就该记得你还欠曾家点东西没还。” 黑暗中的女人道:“你是指你阿公传我的这一身蛊术吧。” 曾红梅冷然道:“你知道便好,曾家的东西不能助纣为虐,我必须要收回来。” “助纣为虐?”黄祖蓝哼了一声,道:“谁是纣?李老仙师吗?”她微微顿了一下,续道:“胜者为王败者贼,玄门许三笑和一贯道之间不是道义之争,所以少跟我扯什么正义邪恶,我这辈子已经毫无意义,也许只剩下极乐佛国这一个梦,你要是有治我的招儿就尽管用出来,我若死了还要谢谢你成全。” 话不投机半句多,曾红梅手上蓝色火苗陡然一亮,刷的一下飞了出去,一头扎向地面。紧接着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一团火光爆发,迅速蔓延开来,空气中刹那间充满了焦臭的味道。 忽而,黑暗中一道白光袭来,直取曾红梅的脖颈! 白甲一直护在爱妻身边,反应迅捷,用腰间匕首一挡,只听嗤的一声,那道白光被一劈两片,竟是一张纸做的刀。白甲叫道:“白纸神兵,宗主看你的了。” 四下里阴风恻恻,暗影晃动交错,似乎不止一个白纸神兵,许三笑缓缓摸出导魂钟。 当啷! 导魂钟一响,黑暗中立即传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怪啸! 当啷!当啷!钟声转急。 黑暗中的阴风怪啸更盛! “咄!”忽然,一声怒吼平地炸起!正是巴格波仁做的狮子吼,“密宗圣地,岂容你这鼠辈带秽物横行!”说罢,一阵洪亮浩然的诵经声喷出。黑帽活佛大踏步向着前方的黑暗走去。 黑暗中的阴啸声渐渐转弱,正这时,忽然噗地一声入耳,许三笑心头一紧,赶忙提醒巴格波仁,“活佛,当心他在用本命精血养恶灵神兵!”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许三笑所料,黑暗中传来刷拉拉声响,紧接着三道白影一起跃出,同时挥起白光斩向巴格波仁! 许三笑赶忙迅速摇动导魂钟,三个白纸神兵里的阴灵有两个承受不住被吸了进来,但最后一个沾染了施术者的本命精血,威力比前面两个大得多,丝毫没受影响,继续扑向巴格波仁。许三笑眼见白光斩落,准确命中了正在诵经的巴格波仁脖颈上。虽然是纸,却有着比刀法高手挥手一刀更凄艳的决绝! 刷!白纸刀过,鲜血崩现,巴格波仁却屹立不倒,那白纸刀竟镶嵌在了他肩头上。在他手上正拿着一只画满符咒的白纸神兵。许三笑赶忙连续摇动导魂钟。 黑暗之中一个男人愤怒的叫着:“敢收了老子的本命真魂,老子跟他们拼了!” 白甲悄然解开随身背上的口袋放出风梢儿蛇。 黄祖蓝的声音响起:“盛鸿飞,你要是嫌命长就冲进烟蛊阵!” 曾红梅寒声道:“黄祖蓝,咱们的账还没算完呢。” 黄祖蓝不屑道:“算账?你先破了我的烟蛊阵再说吧。” 曾红梅低声道:“宗主,你身上可准备了五雷符?” 许三笑无声无息的掏出几张画好的五雷符,道:“这东西必须要送到空中才能用,但在这院子里施展不了控风术。” 曾红梅道:“给我就成,我有办法把这东西送上去,你就负责引动五雷炸开烟幕。” 许三笑奇道:“你怎么送上去?” 曾红梅道:“宗主忘了我的兽兵是翻天鹞子吗?”说着,呼哨一声。 鹞鹰把五雷符带到天上飘飘丢下,许三笑听声辩位,在合适位置时及时引动,半空中雷光阵阵,漆黑的烟幕的源头出有一只大皮兜子,里边正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如烟般细微的小虫。随着雷光崩现,冒出的小虫戛然而止。转瞬之间,失去源头的黑幕便随风消散。 眼前复归明朗,只见前方半山塔下正站着三男一女,其中一人正是季通玄,另有一个身穿灰色中山装面色惨白的中年人和一个红袍黄帽的大喇嘛。而唯一的女人则是个满头灰白发,身穿粉衣,骨瘦如柴的老妪。 曾红梅一指老妪,叫道:“黄祖蓝,你这回又怎么说?” 许三笑见此情形却不禁一皱眉,奇问道:“怎么没见赤飞龙?” ps:还有一星期,就轮到别人驻井了,进入一百六十八小时倒计时中?????? 第三百六十五章 金刚催命,蛊后大战 杂道组织相对散乱,却向来能包容八方杂术,曾红梅便是杂道当中湘西巫蛊之术的代表。蛊术,由湘西苗地兴起,放蛊者多为女人,人称草鬼婆。蛊虫又分为许多种,蛇蛊,蛤蟆蛊,蝎子蛊等等,而最厉害的却是本命蛊,需草鬼婆以自身精血滋养,等闲不肯使用,苗女多痴情,这最厉害的玩意通常是给企图劈腿的男人准备的。 许三笑生平第一次见人斗蛊,既感到惊险又觉得新鲜。曾红梅是蛊术世家出身,据她介绍,对方那个衣着前卫,骨瘦如柴的老妪叫做黄祖蓝,本是个孤女,由曾红梅祖父抚养长大,一身本事也都来自曾家。 解放前,苗疆蛊术以曾,龙,白,黄四家最厉害。这黄祖蓝便是黄家最后一个人,这个家族因为曾经誓死追随龙云,企图用蛊术暗算桂系的一位军阀大佬,整个家族被军统局的特殊机构消灭。只剩下襁褓中的黄祖蓝被曾红梅的祖父救下。 曾红梅正要说到五十年前的恩怨,黄祖蓝却似被说到了痛处,抢白道:“事过境迁,多说无益,今天你们来到这里,也不是来跟老娘讲历史的,你要收回曾家的东西便来收吧。” 烟幕散尽,许三笑却没有看到赤飞龙,不禁感到奇怪,早上出发的时候情报显示赤飞龙就在郎昭寺中,但现在却没有出现。莫非一贯道有所准备?亦或者是赤飞龙另有要事临时出门了?思来想去,前者的可能性不大,玄门内部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都是核心可靠之人。那就是后者了,赤飞龙去做什么了?会不会跟一贯道在甘凉省的企图有关? 曾红梅对上了黄祖蓝,蛊术对蛊术,黄祖蓝在五十年前就有蛊后之称,曾红梅却是近三十年里蛊术最高明的一个,新旧两个时代的两大草鬼婆将要演绎蛊术之究极境界。而另一方面,黑帽活佛巴格波仁大踏步走向黄帽喇嘛普日布。白甲与兽兵风梢儿蛇对上了季通玄。黑袍龙图则冲着刚被破了白纸神兵之术的中年人盛鸿飞一招手。 大战一触即发,己方还闲着紫衣玉素洁和许三笑自己,而场间八人对阵,只有曾红梅与黄祖蓝斗蛊最是凶险,紫衣玉素洁陪在曾红梅身边,随时准备出手驰援强秦全文阅读。其他三方面,杂道一方都明显占据优势。局面大为有利,但许三笑却乐观不起来,此行的主要目标是赤飞龙,此人是李神通爱徒,位列一贯道四大护法之一,只有把他干掉才能够引发轰动效应。 赤飞龙不在,纵然把在场这几个人全收拾了也算不得多大的成功,而且许三笑最担心的是赤飞龙究竟去做什么了?还有这个黄祖蓝是李神通上次调虎离山营救出来的,为何会远巴巴的被派到这儿来? 这些念头在许三笑心中一闪而过,不搞清楚着实有些不放心。要想了解真相,看来唯有指望场间这几个人了。每逢大事有静气,是所有成就卓越者共有的品质。许三笑条理清晰地想到这里,看了看场间四人,最后决定让龙图和曾红梅手下留情。 之所以这么想是有原因的,黄祖蓝一被救出来便被礼送至此,考虑到她的蛊术用来暗算控制人是最有效的利器,许三笑想李神通安排她过来必有深意,至于弄她来这儿做什么,恐怕只有问她本人了。所以,如果可能,一定要想法子留活口。 而留下盛鸿飞却是因为此人怕死,如果这四个人当中有一个人肯开口,那一定便是此人。季通玄和普日布都是有信仰和目标的斗士,这个家伙却是个仗着一身邪术,为了生存投机专营之辈。 严格来说,许三笑算不得什么忧国忧民的仁人志士,华夏这么大,开放年代里,百花齐放同时百鬼横行,许三笑想操这份心也操不起。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不让一贯道和李神通不可告人的目的得逞。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必将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必将反对。 场间,曾红梅与黄祖蓝对峙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斗蛊不同于斗术,养蛊者的修行深浅与自身的本命蛊息息相关。同时,养蛊者对蛊毒的认知也是决定胜负的重要因素。本命蛊是藏在草鬼婆体内的蛊虫,在受到宿主的本命精血滋养的同时,也把虫类自身的本能优势传导给宿主,所以蛊术宗师的境界越高,二者结合的便越好,人从蛊虫那里得到的特殊本领也就越多。 许三笑自从成为杂道宗主,便没有一日不刻苦努力,对八方杂学都有所涉猎。关于蛊术的知识都是有一次听曾红梅说的。记得当时自己还曾经发问,若是养蛊者达到最高境界的人蛊合一,若那人的本命蛊是一只铁甲屎壳郎,是否意味着那人也能如屎壳郎一般浑身长铁甲,举得起相当于自身重量数十倍的粪球?曾红梅当时特郑重的说道理上应该可以。 曾红梅几乎已经达到人蛊合一的最高境界,她的本命蛊是一只毒金蝉,正所谓金风未动蝉先晓,蝉这种虫子对动静温暖的变化最是敏感。而曾红梅所养的这只毒金蝉却是南疆异种,生就剧毒,捕食的时候全凭敏锐的感知力,在猎物必经之处释放出一种霸道的毒素,猎物只需沾惹上一星半点就会被毒毙。 此刻,曾红梅面对的是五十年前的蛊后黄祖蓝,对方在蛊术之道上的修行只在她之上。五十年的折磨固然会伤了她的气血,让她看起来骨瘦如柴气血枯败,但同时这段不平凡的经历也磨砺了她的意志和精神。因此曾红梅严阵以待,丝毫不敢因为她邪异的外表而生出轻视之心。 黄祖蓝按兵不动,但胸腔却一直在不断起伏,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仔细观察,许三笑还发现她的身形一直在以一种奇特的韵律扭动不已,只是动作极其微小,肉眼几乎分辨不出来。这种动作像极了一条蜈蚣。 对峙良久,曾红梅忽然道:“黄祖蓝,你已经老了。” 黄祖蓝毫无反应,生硬道:“小细妹子,你还没吃定老娘呢。” 曾红梅道:“你的铁线蜈蚣跟你一样,精血枯竭,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你道我看不出来吗?” 黄祖蓝面色微变,却更增几分狰狞之色,道:“虽然老了,但拼掉你肚子里那只金蝉却还足够鉴宝术士全文阅读!” 许三笑知道曾红梅是蛊术大行家,金蝉虫又是对外界变化最敏感的的虫类之一,因此完全相信曾红梅对黄祖蓝情况的判断。轻轻咳了一声,道:“曾姐,如果可以,保全自己不受伤的情况下,请尽量留活口,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她。” 曾红梅点点头,道:“没问题,她和她的本命虫精血损耗太巨,就算咱们不动手,恐怕她也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许三笑一听此言,心中不由一动,似乎把握到了某件事的关键,赶忙问道:“曾姐,如果想用蛊虫害人或者控制某人,是不是就需要把人或者蛊虫的本命精血喂目标服下?” “正是这样!”曾红梅反应很快,立即意识到许三笑问这句话的意思,反问道:“宗主的意思是她在咱们到这里之前,刚刚消耗掉了一部分本命精血害了某人?” 联想到之前的情报中,赤飞龙等人对黄祖蓝极其恭敬,而黄祖蓝一入郎昭寺便神神秘秘的不在露面,许三笑立即意识到赤飞龙失踪的原因,赤飞龙等人之所以对她恭敬,多半是因为一贯道的计划如果实施,黄祖蓝势必要付出极大代价,故此她才会得到赤飞龙等人格外礼遇。再考虑到之前她与曾红梅对话中,对仇恨的淡然态度和此刻的油尽灯枯状态,这个猜测越发的成立。 许三笑几乎可以断定,赤飞龙一定是送某个中了蛊毒之人走了。这个人肯定不一般,考虑到一贯道的出山图谋,此人多半是甘凉政商界里的大人物,结合一贯道的实力,一个商人影响力再大也不可能对一贯道这样的组织有太大意义,所以这个人八成是甘凉体制里的大人物。 黄祖蓝盯着许三笑,狞笑道:“小崽子,你就是许道陵的儿子吧?果然比你老子还猴精,不过你们明白的太晚了,刚才的烟蛊黑幕已经耽误了你们太多时间,以赤飞龙老弟的脚程,人早已经被送出山,你们便是肋生双翅也追不及啦。”说罢,放声怪笑不已。 许三笑也觉得有点事后诸葛亮的嫌疑,正自恼恨时,突然!黄祖蓝一晃手,只听她浑身骨节噼啪作响,身躯不断扭曲伸展,鼻孔当中喷出一股黄色烟雾。 曾红梅赶忙提醒:“宗主小心,这是曾家蛊术最高境界身化蛊神!”又道:“她现在全身蛊毒,中者无幸,已经不可救药!” 许三笑吃了一惊,赶忙依照曾红梅的意思向后退了几步,只见曾红梅浑身巨颤不已,面红耳赤,呼吸粗重,一呼一吸都有淡粉色烟雾从她口鼻间进出。迎着正在发生诡异变化的黄祖蓝而去,动作之快简直匪夷所思,行动的方式也几乎不像个人类。陡然明白,为何当初以尚楠那等伸手在面对她从背后骤然偷袭时都不能留手。 粉色烟雾笼罩下的曾红梅与黄雾中的黄祖蓝撞在一处,两个草鬼婆都发出不似人类的怪叫,以同样的身化蛊神之术激烈对战,虽然她们的动作全无章法,但许三笑却相信,此时此刻,纵然功夫达到保利刚孟虎子那个级数的高手,也不敢轻易掠其锋芒。道理只有一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许三笑正看得入神,冷不丁旁边传来一声古怪的怒吼,一把藏语以豪烈的方式喷薄而出,奔雷一般响彻入耳。不禁甩脸一看,只见黑帽活佛巴格波仁与那黄帽大喇嘛普日布二人怒目相对,单手各执了一条菩提子,抵足相对,唾沫飞溅中,正在用藏语进行着激烈的辩经。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只从两个喇嘛的表情看,辩论异常激烈,而且许三笑刻意留心下,甚至清楚的听到了普日布絮乱激烈的心音。而与之相对的黑帽活佛巴格波仁的心音却是沉稳有力的,那如狮吼般的巨声正是出自普日布之口。他刚刚说罢,不及喘息,巴格波仁便反驳起来,声音虽然不高,却带着某种激烈的共振,让许三笑忽然想起当日在郭侃宝藏中杨军虎那一声闷吼,同样的不算响亮,同样有震荡气血的效果。 果然,巴格波仁的答辩只说到一半儿,普日布的脸色便好似一块大红布,红的几乎滴出血来。许三笑清晰的听到他的气血奔涌几近失控,心脏如同战鼓擂动狂跳不已。许三笑完全相信,巴格波仁继续说下去,用不了几句这大喇嘛便会七窍喷血魔魂仙尊。不由心生羡慕,这可真是把人生生给骂死的功夫啊。 终于,不出许三笑所料,巴格波仁正说到一个扎音时,普日布收拢不住气血,浑身血气涌入脑部,瞬间造成脑部大量充血,在心脏剧烈跳动产生的高压的作用下,这些血先是从普日布的皮肤里渗出,接着是眼球和鼻孔,最后普日布发出一声悲吼,终于完全失控,七孔流血仰面摔倒。 这厮完了,如果此时有专业的脑部医生给他做出诊断,一定会得出他突发剧烈脑出血死亡的结论。 许三笑看着巴格波仁一脸慈悲肃然,双手合十口诵佛号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阵恶寒,这位黑帽活佛果然是个做大事的人,他能够不忍僧众在地上着凉,同时也能以无上金刚佛法生生说死一个佛学深湛却助纣为虐的喇嘛。大善大狠,往来自由,绝无一丝婆妈,这样的心性修养好生令人羡慕。 转过头来再看龙图斗一炷香教传人盛鸿飞。后者已经喷了三口精血,废掉了两个白纸神兵。第三个正鬼魅似的围着龙图转圈,凄冷如艳的白纸刀始终举着,却没有机会斩落。龙图是天盲,全凭耳朵认知这个世界。据白甲说他的天听万物已经能够分辨事物的形状美丑。那白纸神兵的动作虽然诡异,却只能糊弄明眼人,对于眼盲耳明的龙图来说反而不起作用。 盛鸿飞精血消耗过巨,已经摇摇欲坠。白纸神兵在他的指挥下发起了最后一搏。突然,白纸神兵完全不动了,寂然无声中,白纸刀一点点推进迫近龙图。而龙图手执盲杖,一动不动,似乎毫无所觉。许三笑刚想出言提醒,龙图却抢先说道:“宗主不必担心,你不是要抓活的吗?俺老龙总得给这老小子留一口活气儿。” 说话间,白纸刀陡然加快,显然是盛鸿飞意识到计谋已被识破,奋起做亡命一击。这张白纸神兵上凝聚了他所剩下大半生魂血魄,如果再被龙图破掉,这家伙纵然不死也会元气大伤,再无可能恢复到鼎盛修为。 龙图从容的一挥手中盲杖,精准的点在白纸刀上,这白纸刀全凭阴灵的锐气伤人,毕竟是纸质,一被点中,立即歪了方向,不成为刀状。无力的在龙图身边划过。 许三笑此行是有心算无心,在精准情报的支持下,准确估算了敌我实力后发出的志在必得之举。场间一面倒的局势并不意外。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赤飞龙不在这里,想要知道一贯道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就必须留下活口。现在的情势看,黄祖蓝已经死定了,普日布已经被巴格波仁给活生生说死了,而季通玄曾经被俘,此人死忠于李神通,毫无留下的价值。目前唯一可挽留的便是这个盛鸿飞了。 那边白甲的风梢儿蛇与季通玄的兽兵,得自周华昌的异犬无毛狮子激斗正酣,而白甲则仗着奇异的飞行皮甲围着季通玄打游击,手中的短刀泛着森森蓝光,季通玄的气功虽然了得,这东西却是他的克星。不大会儿的功夫已被迫的团团转,通身大汗淋漓。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许三笑看到此处,不再犹豫,大踏步走向龙图和盛鸿飞之间,把导魂钟摇了三摇。这三下不要紧,把盛鸿飞吓的魂不附体,那最后的白纸神兵里凝聚了他太多生魂元魄,三魂七魄有一半儿在那里,若是被导魂钟吸去,他恐怕就要从此成了无意识的傻瓜。吓的他赶忙跪地拜倒,高声叫:“饶命!许宗主不要再摇了!盛某投降,这就收回神兵术。” 他的话音刚落,刚才还昂然逞凶的白纸神兵忽然一颤,瘫软在地,成了一张真正的人形白纸。 另一边,白甲凌空一击,季通玄奋力后退,白甲却使出飞刀术,短刀丢出手去,准确刺中了季通玄的胸口,虽然被他的气功抵挡住大部分威力,却还是仗着犀利的锋芒刺破了他的肌肤。这短刀上涂抹了风梢儿的唾液,见血封喉中者立毙,季通玄转身想逃,却只逃出去五步便倒下。 与此同时,那边激烈撕抓的两位蛊术大宗师也分出了胜负 ps:qq里已经收到部分账号信息,从松原回去后就兑现,传说中的小爆发,五k!各位砸票吧,红的,月票都喜欢。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一些猜测和一个机会 人这一生有两个问题贯穿始终,怎么生和怎么死,活,需有尊严,死,也要有尊严。如果一个人活了七十八年,生命当中的五十年却是在囹圄中度过的,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当她重新获得自由的那一天,生命当中所剩下的,除了死有尊严外,还有什么可追求的? 两位蛊后的决战结束了,曾红梅跌坐在地,发鬓凌乱气息紊乱。而黄祖蓝却昂然而立在她面前,轻蔑的说:“想抓活的?你还嫩了点儿。” 曾红梅的唇角溢出一抹血痕,她张口吐了一口,那血色如墨,落地竟噗噗有声。许三笑暗自惊心,不禁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白甲一眼,意思是没什么事儿吗? 白甲低声道:“宗主放心,红梅从小培养各种蛊毒奇虫,身体里早产生了抵挡各类毒素的抗体。” 曾红梅摇晃着站稳,看着对手,轻轻一叹,道:“黄祖蓝,我会把你的骨灰带回湘西入黄家祖坟,你现在可以去了。” 生有时,死有地,谁都不想客死异乡。到了这一刻,黄祖蓝的神情微微颤动,切齿道:“我死后将魂归极乐佛国,不用你假慈悲替我操这份心,你们曾家人没一个好东西,老的没品小的没种!” 曾红梅道:“曾家没品的男人把你养大,还传了你一身奇术,让你有机会闯下大祸,还害死了我爸爸,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你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回头吗?凭你的修行,也会相信李神通那一套?”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老无所依更无所求,似乎剩下的时光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报答结束她囹圄生涯的恩人,更何况这个恩人还带给她一个死后的希望,在那个恩人曾经带着她的灵魂到过的,让人迷醉的极乐世界里,她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一身粉衣彩帕包头,无忧无虑的跟许多喜欢她的男人对歌。 她不是没有想过那是李神通在她脑子里制造的一个梦幻泡影,所谓极乐佛国根本不存在,但每当这个问题浮现在脑海时,她却宁愿相信那是真的。的。 许三笑走过来,沉声问道:“黄祖蓝,你能否告诉我赤飞龙请你下蛊之人究竟是谁?” 黄祖蓝直勾勾看着许三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许三笑道:“你已是将死之人,所剩下的不过是极乐佛国的虚幻梦想,咱们抛开立场不提,只说万里有一李神通欺骗了你呢?你难道就不想给他制造一点小麻烦?我要找到这个人并不是为了标榜正道,我许三笑更不是宗教办的鹰犬,我这么做所针对的人只有一个,便是李神通,你帮助了我,我们把你的骨灰带回故乡安葬,纵然李神通的极乐佛国不存在,你至少还能叶落归根。” 黄祖蓝直勾勾盯着许三笑半晌,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好,好,好!好一个杂道宗主,小崽子,你不愧为李神通的对手,跟死人讲条件都能说出这么左右逢迎的道理来,老娘今天就成全你,那个人是个姓宋的大官。”说罢,桀桀怪笑,声音逐渐微弱,最后至毫无声息。 曾红梅道:“黄祖蓝的本命蛊是七星蜈蚣,当年破四旧,打倒牛、鬼、蛇、神的时候,有关方面曾经把她的蛊毒弄到燕京的一个什么研究所里化验,结果却是无毒的,也就是说,中了这种蛊毒之后,凭现代那些医疗设备是检查不出来的。” 许三笑道:“你是这方面的大行家,依你之见,这种蛊毒真的无药可解吗?”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曾红梅。 杂道红袖无愧为蛊术宗师,果然没有让许三笑失望。 “当然不是!”曾红梅冷笑摇头,一指地上黄祖蓝的尸体,道:“解药就是她身体里的那条老蜈蚣。”说着,从兜里取出一包药粉,洒在黄祖蓝的尸体上。 许三笑等人聚精会神看着,不大会儿,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黄祖蓝的尸体竟突然动了!攀爬扭曲,四肢齐动。这几人都不是一般人,一个个江湖老道见多识广,便是真正的僵尸出现在眼前,也不会感到惊讶害怕,只不过此情此景匪夷所思,令许三笑等人均感到不可理解而已。 曾红梅解释道:“别奇怪,黄祖蓝已经死透了,现在令这身体动作的便是那条七星蜈蚣,我撒的是苗人独有的防虫粉,是毒虫最受不了的味道,不过这还不足以把它逼出来。”说话间,她低下身,含胸吸气,然后猛的喷出一口淡粉色的烟气,钻进黄祖蓝的鼻孔当中。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死去的黄祖蓝突然剧烈震颤,接着张开嘴巴,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嗬嗬声。 许三笑和其他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只见黄祖蓝尸体的喉咙处隆起了一个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边急速蠕动。料想必定是曾红梅口中的七星蜈蚣。许三笑奇事见识过不少,却还是第一次见这蛊后级别的蛊虫,不由十分期待。 突然,一个大拇指粗细,猩红色的头从黄祖蓝的口中钻出,但见此物头生触须,动作机敏,奋力从黄祖蓝口中钻出,很快,这家伙一尺多长的身躯便暴露在空气中。眼见被人围住,身体立即盘成一圈,立起头颅,亮出毒牙尖刺。许三笑注意到,在此物的背部长着七点瘢痕,依照的正是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列。 曾红梅冷笑一声,随身取出一只布口袋,走过去,伸出白生生的手毫不犹豫的一把抓住了蜈蚣的头部,将它丢进口袋里。原以为要经过一番挣扎的,却没想到就这样便被她轻描淡写的搞定了。拍拍手,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蛊毒是它身上的,只要用它把毒给吸出来,中毒者便没事了。” 解毒的办法有了,中毒者是谁却还不知道。许三笑凝眉沉思,在心里将自己所知的甘凉省的主要领导想了一遍,姓宋的只有一个,便是省委常委,金城市委书记兼省委副书记宋勇毅。此人今年刚四十出头,到金城任上之前是中央李副总的专职秘书,追随李副总在东南开埠兴业,履历漂亮,是一个搞经济建设的好手,典型的实干派,而且是后台梆硬的那种。 之所以许三笑会知道这么多,一个重要因素便是此人正是山南省委书记宋义的亲侄子。 这个年代,不了解领导的干部不是个好干部,为此,许三笑曾经安排白甲动用阴山狼城的力量,专门对省委几位大佬的背景做过详细了解。所以知道宋义最看重的宋家晚辈,并非是他那个在英伦半岛留学,各种花边新闻不断的儿子宋思浩,而是正在山南邻省为官的宋家三代中的长子宋勇毅。 这个年代,不去想怎样拍领导马屁的干部更不是有前途的好干部。许三笑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重要的机会。官场是个特殊的所在,想走的更远,没有盟友相互帮助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历史上那些始终独树一帜刚直不阿的名臣,其实都有一个最重要的盟友,便是皇帝的支持。许三笑一直在寻找着这样的,值得自己押上一宝的盟友。 在许三笑心中,有两个人都是值得押上一宝的,其中之一便是山城市委书记洪天明,此人今年才四十九岁,却已经在山城市委书记位置上干了五年,政绩斐然。山城打黑,内部搞体制改革试点,都在全国引发广泛关注,政治资本已经相当雄厚。最重要是此人背后有个非常重要的大老板,便是年底即将接替仁宗上位的副元首谢润泽。 洪天明如日中天,这个时候挨过去,固然被温暖的可能性很大,但同时被烤干的可能性也是不小。可以说已经过了政治投资最有价值的时期。而在许三笑心中,另一个人选便是从未谋面的宋勇毅。宋义在山南干的不坏,照这么发展下去,很可能会在下届领导班子里占据一席之地,就算不能入常,至少也会有个重要的位置等着他。 但这只是外界普遍的推测,在许三笑看来,事情却并非如此简单。就许三笑掌握的情况,宋家从老爷子宋雪松任中组部长起,三代传承,代代有人才出。积累下了雄厚的政治资本的同时也成了最大的既得利益集团之一。只凭这一点,许三笑便相信,如果谢润泽下定决心向利益集团宣战,宋家实力再雄厚,二代当中却几乎没有可能有人能在本届班子中出头。 政治的海洋里,充满了暗流和漩涡,福祸之间变化无常,难猜难料。目前的宋义却是与洪天明分庭抗礼并稍占上风的西南王。用白甲的话说,宋义不但不能出头上位,保不齐还会在这段时期被当做彰显决心的出头鸟受到打击。 当时白甲说这番话的时候许三笑还曾经怀疑过他的判断,但最近一段时期,一些悄然发生的现象却似乎正在印证白甲的判断。先是网络上出现了一些对宋义不利的传闻,比如宋义的独子宋思浩在英伦半岛驾豪车逛高档夜店,宋义的长女,有冰上蝴蝶之称的宋思韵在国外与洋丈夫离婚后住进有帮会背景的奢华豪宅。从这些不起眼的,甚至称不上什么负面的新闻报道中,许三笑敏感的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在华夏这样的集权环境里,一个即将进入政治权力核心地带的政治家是不该出现这样的报道的。透过这些现象,结合共和国近年来的权力更迭规律,许三笑终于肯定了白甲的判断。而白甲做出的另一个判断却是许三笑所不愿意接受的,假如宋义真有个马高镫短,司泽凯将有很大可能接替他的位置。对于许三笑而言,这无疑是个不利于自己的判断。而更不利的是,很可能被一贯道选中的杨许昌有很大机会出任山南省长。 这些事情都不过是阴山狼城提供的捕风捉影的消息,许三笑对阴山狼城的力量所知有限,更谈不上什么掌控力,而这都是郭道安特意做出的安排。老狼王传位可以一触而就,传权力却是小心翼翼。就目前为止,玄门杂道阴山狼城真正的实力还掌控在白甲手中。许三笑对此也能够理解。 既然不能准确掌控阴山狼城,就更谈不上对这些消息的把握性。不过许三笑还是对白甲的判断有保留的选择信任。既然对宋义的前程不如外界那般看好,又为何会想到把宝押在宋勇毅这个宋家三代身上呢? 同样也是白甲结合阴山狼城的情报后给许三笑提供的意见。白甲当时详细向许三笑介绍了宋勇毅的履历。从申城市委政策研究室主任到中央副总李援朝的专职秘书,再到调职甘凉任省委常委,金城市委书记,又在甘凉省委副书记被中纪委双规后,兼任起省委副书记的职务,权柄之重已然有凌驾于甘凉省名义上的二号人物,省长曲生明之势。仅次于省委书记刘国庆。 白甲当时说的是,如果谢润泽上台后打压宋义,那就意味着这是一场交易。新领导集体要打一头跟自己关系不浅的大老虎,给全国的利益集团看。宋义当然不容易打压,谢润泽集团所需要付出的筹码便是宋勇毅的前程必将不可限量。 许三笑在心中把这些厉害关系迅速思考了一遍,假如说阴山狼城的情报和白甲的分析都是准确的,宋勇毅的确值得自己主动去结交示好,那又该以什么名义去结交呢?眼前的事情无疑是个好机会,不过还是缺少一个契机,或者说借口。像宋勇毅那样的人物,每天属于个人的时间极少,自己有什么理由去接近他呢?许三笑沉吟不语。 白甲凑过来问道:“宗主可是在想要怎样救下宋勇毅?” 许三笑点点头,道:“甘凉省的大官,又是姓宋的,值得一贯道付出这么大代价做这件事的人只有宋勇毅一个,要想证明这件事其实不难,赤飞龙下蛊之后又把人送走,就说明这个人离这里不会太远,只要关注一下甘凉省政府的门户网站,了解一下主要领导的动向,看一看宋勇毅是否来了甘南地区就成了。” 白甲道:“宗主不是在怀疑自己的判断,而是在思考该怎样与宋勇毅接近?” 许三笑额首道:“是啊,级别差的太多,以官方的身份去拜会肯定不合适,如果以私人的身份去见,又很难见得到,但如果用江湖手段接近他,我怕纵然建立了联系,今后在他心中也会被定位为不可完全信赖的江湖草莽。” 黑袍龙图吐了口唾沫,道:“他妈的,咱们是要去救人的,却被搞的像要求人似的,宗主你样样都对俺老龙的脾气,就唯独这鸟官做的真让人不爽快!” 许三笑淡然一笑,道:“人各有志,活着不能只为了爽快,在华夏这个环境里,咱们要做事就必先做官,做官就有约束,就不能由着性子自由自在为所欲为。” 巴格波仁闻听此言大有感触,合十道:“善哉,许宗主的这番心思正应了佛祖那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想要普度众生,就先处在那个位置上,纵然放弃逍遥自在,身堕地狱,任污浊侵蚀了自己也在所不惜,这才是真正的菩萨心肠呀。” 许三笑客气的点头以示谢意,心里头左思右想,委实难决,不想匆忙做出决断,打算回去跟王峰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转而问曾红梅:“曾大姐,这个七星蜈蚣的蛊毒对人的害处都有哪些?如果晚几天治疗会怎样?” 曾红梅道:“严格来说这种蛊毒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摧毁人的精神意志的,中蛊者三天之内不会有感觉,三日之后则先是会感到浑身酸痒,如百爪挠心,再过三日,便是精神萎靡,酸软无力同时奇痒难当,便仿佛浑身内外有几百条蜈蚣在爬,再坚强的人也会意志崩溃,不过后三日的感觉都是老辈传说的,据我所知,还没有人能挨过前三天的。” 许三笑沉吟道:“不是还有三天没感觉的时间吗?这时候咱们上门去说他身上出了问题,恐怕反而会被疑心为别有用心,要知道我可是他二叔治下的山南的干部,贸然登门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咱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三天时间,回去商量个好的章程出来,这三天里,你们两口子都别闲着,曾大姐准备解药,白甲去落实中蛊者是否就是宋勇毅。” 许三笑思来想去,上次宋家老大宋仁到北沟替自己撑场子,来去匆匆,却总算留下了一点香火缘。这倒是可以作为接近宋勇毅,登门拜访的由头。如今最重要的是立即回去找王峰商量一下,把阴山狼城所提供的情况和白甲的判断跟他介绍一下,看看他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ps:从昨晚忙活到今天上午十点,喷了三起,总算都控制住了,领导跟我说,你回去睡一觉吧,我一琢磨再睡觉,今儿就甭更新了,送上今日5k大章,聊表对昨天断更的歉意,真心不想这样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 信任 居江湖之悠远,怀庙堂之忧思,武能替许三笑向对手踢黑脚下黑手,文能助许三娃子安邦兴业治理一方,这就是曾经的艳阳小吏,身残志坚十年后大彻大悟,终身不仕却仍胸怀梦想,并且把这份梦想寄托在许三笑身上的王峰。 许三笑对王峰的信任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个人博览群书,见识不凡,不迂腐敢任事,不自傲善理事,虽然没有官方身份,却代表许三笑实际执行参与了许多事务。 身为县委书记,尤其是许三笑这样的缺乏得力下属的,很多具体事情如果没有王峰,许三笑便只能亲力亲为。这无疑会牵扯很多精力和时间。许三笑的精力不成问题,但毕竟受教育程度有限,有些专业性太强的知识还很欠缺。王峰的博学和专业素养是一个很好的弥补。 从甘南连夜赶回,许三笑马不停蹄把王峰找来,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包括自己所掌控的江湖势力等等事情向王峰和盘托出。最后道:“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我这几年之所以能在步步坎坷中走的这么快,其实有些时刻正是仗着一些旁门左道的奇术,毫不夸张的说,我许三笑走的路就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钢丝绳,往前走的越远,脚下的深渊便越深,是否陪着我一起走下去,你自己决定,我对你是绝对信任的,去留自便网络科技娱乐最新章节。”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番话推心置腹,需极大信任才能诉诸出口。王峰越听神色越郑重,沉默倾听,末了毫不犹豫答道:“许书记,不管你是秘密江湖教派的教主还是其他什么人,对王峰而言,你我之间,士为知己者死,仅此而已。” 如今的王峰早已非当日窝在歇马镇上那个怀才不遇枯坐等死的前科级小吏,妻子卢素梅现在是北沟县组织部长,县委常委,而他在歇马镇上许三笑旗下多个产业里都有股份,家产虽称不上巨富,千万资产还是有的。在已经得知许三笑野心勃勃危机重重的情况下,仍然能做出这样的表态,许三笑对此甚感欣慰。 落实了立场问题,接下来该谈一谈看法了。 许三笑问:“宋勇毅这件事你怎么看?首先,人我肯定是要救的,抛开接近他的目的不谈,只冲着李神通要对付他,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不管一贯道在甘凉有任何图谋,我既然赶上了,便一定要设法阻止。” 王峰沉吟道:“以官方身份直接登门拜访不妥,原因是太不符合规矩了,纵然有宋仁老先生曾经到过北沟的那点香火缘,也还是太显得突兀,而且就目前宋勇毅的地位而言,如果您只是简单的登门押宝,实在是有些人微言轻,很难引起重视。” 俗话说‘没有规矩无以成方圆’。官场最讲究的恰恰就是‘方圆’。因为天朝奉行的是伦理治国的原则。讲伦理,就是讲规则、讲等级、讲秩序。如果官场上都‘语无伦次’,那天下如何办?更何况,官场是个权力场,每个人都身怀利器,极具杀伤力,如无游戏规则,就会尸横遍野。所以官场和江湖一样,都是最讲规矩的地方。 权力结构下形成的规矩是不容轻易打破的,这一点严朝辉曾不止一次的跟自己说过。许三笑认为王峰言之有理,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规矩我懂,严老师的官论早有定论。” “并且这么做会很容易被联想为目的不纯,稍有不慎便会起反作用,就算暂时对他有恩,却难保他不会认为你是个投机者,甚至把中毒事件跟你联系到一起也不无可能。”王峰续道:“我以为您最好先不出面,等宋勇毅毒发难忍的时候,安排一个合适的人去见他,故作偶然的情况下把他治好,先尽量取得他的信任,再通过这层关系一步步与他交往。” 世事变幻人心难测,官场当中能爬到宋勇毅那个位置的人又岂会是简单之辈?许三笑想,王峰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宋勇毅这个蛊毒中的奇异,如果自己就这么通过这件事跟他结识,难保不会给他留下钻营投机的印象,而自己要的是政治上坚定的盟友,而不是一个指望他提携的官场老板。现在的问题是,谁才是这个合适的人选? 许三笑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王峰神情微动,似有话要说却又有些犹豫。 许三笑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王峰却反问道:“许书记,您对白甲和阴山狼城到底有多大掌控力?” 许三笑微微一怔,自己还真没太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如今细细想来,杂道四宗师,龙图是个肝胆相照的好汉,曾红梅爽直泼辣,心毒手狠,却不失豪烈任侠,玉素洁外圆内方,骨子里跟曾红梅差不多,这三个人许三笑都有把握看穿。唯独白甲,世情练达,亦正亦邪,行事无规律可言,很难一眼看透。 王峰察言观色,已有所得,道:“许书记对此人没有把握?” 许三笑点点头,道:“白甲是郭老师安排在我身边传授我杂道奇术的人,同时也是阴山狼城的实际掌控者,表面看他有些铁面无情,但深入接触后就不难发现,他并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人,上次省委组织部的商部长便是他弄到北沟来的,他一直在逐渐向我展示阴山狼城的力量,却对这个名义上归我统属的组织到底有多少潜力只字不提,我想他应该还在观察我,但我不能确定这是郭道安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溺宠,军痞霸爱全文阅读。” 王峰垂头沉吟不语,忽然抬头问:“你说过白甲的妻子受了重伤,他曾经背着妻子满世界求医问药不离不弃?” 许三笑知道他这么问的意思,道:“确有其事,但这只能说明他是个情种,就其他方面而言,这个人不贪财,不好赌,自控力极强,圆通多变做事滴水不漏,这样的人在缺乏情感基础的情况下,我很难完全信任他,尤其是在他死攥着阴山狼城核心机密的情况下。” 王峰道:“人心太深,不可能完全被看透,我倒认为他有这一点真情便够了。” 许三笑道:“你的意思是让他出面去救宋勇毅,再通过这层关系与宋相交?” 王峰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这件事很难办,要非常讲究技巧和火候,如果我精通奇术,一定不会让别人去。”又道:“您身边的人当中,只有他的能力足堪胜任,同时这也是一个印证他对您的态度的机会,我的想法是,他既然是个心里有数的明白人,短期内,您就不能指望他对您完全信任,就目前来说只要他肯为您办事,其他事情可以慢慢来。” “慢慢来?”许三笑看了王峰一眼。 “嗯!”王峰点点头,意会道:“对聪明人就要用简单糊涂的办法,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眼子棒打不回,光棍一点就透。许三笑心头豁然开朗,嘿嘿一笑道:“好,好一个大智若愚,这事儿就交给白甲去办!” 王峰又道:“上午你交办的事情我和刘枫已经在办了。” 许三笑问道:“有什么困难吗?”又道:“要人你找白梦江,要钱就找苏总。” 王峰含笑道:“虽然您要求的时间有点紧迫,但应该不成问题,毕竟咱们为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几个月,厚积薄发嘛,这帮人的底子咱们基本摸的一清二楚,这当中也就吴福然难搞些,他叔叔便是甘凉常务副省长吴宪,而后者据说与今上有点香火缘,当年今上在甘凉省水利厅工作时曾经担任过水利厅的秘书办主任,有了这层背景,就算是省委书记刘国庆都不敢小觑他。” 狗尿苔不起眼却长在金銮殿上,这个吴福然能力一般,贪财好色,典型的脑满肠肥尸位素餐类干部,却居然有这么个通天的关系,许三笑不禁重视起来。对付这样的人物,金钱收买,他会看做是巴结服软,美女诱惑又太下作,逾越了许三笑自身的底限。让王刘二人对付他,的确难免束手束脚。额首道:“我明白了,这个人交给我亲自来办。” 所谓亲子办,无外乎两种办法,一种简单直接的,用摄心术把这厮弄成毫无主见听凭摆布的人形蔬菜,这是下策。第二种则是以势压人,他不是有关系吗?找一个比丫关系更狠的角色让他知道厉害。这种靠关系吃饭之辈最吃这一套。许三笑想到了多日不见的张玉刚。 清晨,山脚边,草叶上挂着雾气凝结成的水珠,许三笑摆出太极混元桩的架子在那里闭目凝神,苦练飞天术。白甲在一旁看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给点意见吧。”许三笑收了架势,拍拍身上的雾珠,笑道:“自从郭老师他们西去,千钧重担压下来,我的表现可还算对得起三位大术士的一番苦心?” 白甲眼神幽怨,看了许三笑一眼,沉吟道:“宗主的努力和能力都超乎了我的想象,我这个负责传授你杂道奇术的人却不知道你的真实实力。” “凡事过犹不及。”许三笑淡然一笑道:“我的表现有些过好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白甲想不到许三笑竟如此直接,叹道:“这么多了不起的人都在试图影响宗主你的方向,而你却始终故我,这份本心不移就是我所不及的,郭大哥选中你的原因并不仅仅是血脉,杂道三宝虽然重要却也及不上阴山狼城三十五年积累下的基业。” 第三百六十八章 以毒攻毒 “慷慨过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白甲忽而将话题一转说起这首诗词的来历,“这首诗出自大汉奸汪精卫的手笔,当年汪精卫下定决心要刺杀满清重臣载沣,有人劝他不要去,他便写下这首绝命诗以表决心。”说到这儿,白甲微微顿了顿,问许三笑:“假如当年他没有因为长得太帅而获救,百年之后的今天,人们说起此人时又当作何评价?” 许三笑明白他这是在说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回赠了一句:“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白甲会意额首,道:“人心隔肚皮,日久见真心,那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在此期间,阴山狼城虽在白甲手中,白甲却在宗主身前甘为马前卒。” 许三笑道:“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宋勇毅这件事我不打算出头了,就交给你去办。” 白甲痛快应承,道:“宗主出面的确有些突兀,搞不好适得其反,但不知宗主可有什么具体的计划?” 许三笑对白甲的态度基本满意,道:“你以丽水国际集团董事的身份去甘南,偶遇宋勇毅毒发痛苦难当,出于一片仁心出手相救”又道:“另外还要当心一贯道的人,说不定赤飞龙他们跟咱们是相同目的,也看好宋勇毅的未来不可限量,有意对他下蛊,然后再玩一出贼喊捉贼,弄个人出来装好人再救他。” 白甲轻哼一声,道:“他拿什么救?唯一的解药在红梅手中,一贯道要是真这么打算的,注定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宗主放心,除非李神通亲至,否则不管一贯道有任何打算,都别想得逞。” 许三笑额首道:“我相信你能做到!” 白甲道:“我走后,宗主这边出入要多加小心,咱们刚刚公然向一贯道开战,李神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许三笑胸有成竹道:“放心,我这阵子经常向黑帽活佛求教活死瑜伽术的奥义,安全不成问题。”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百二十二章 登山访友 许三笑被宋勇毅说服,答应他帮忙引荐叶皓东。于是致电给好友陌寒,询问是否方便联络一下叶皓东。陌寒在电话中说叶大哥就在青城山上。许三笑当即表示要去拜访。陌寒说要请示一下,结果叶皓东欣然同意,还说不管多晚都会等候。许三笑遂辞别宋勇毅,连夜驾车前往。 夜空飘雨,驾车迎风而行,打开天窗,任凭雨丝纷落在脸上,那感觉分外沁凉。 想到宋勇毅,想到叶皓东,想到洪天明和政体改革试点,一时间意气飞扬情绪激昂。晚间陪宋勇毅所喝的区区几杯老酒竟似后劲绵绵,硬是被它勾引出几分醉意来,却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沿途观山se,烟雨中的青城山,雨雾濛濛轮廓雄浑,烟云如纱,青峰依稀,竟仿佛菩萨显身。许三笑心中油然而生一种“醉时真境发天藏”的心境。人在山中行,山又在人心中藏。人行走于天地之间何其渺小,心却可囊括宇宙八极之外,又何其之大。 道之唯物,可大亦可小,可内亦可外。无迹可寻又无处不在。 雨丝,山se,天地浑然。在眼中,在心中,融为一体。车在疾驰中,人却心有所感神游物外,万籁之声入耳来,山中鸟鸣,雨打黄叶,潺潺流水之声如佛祖布道。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嗅觉所至,触觉所感,一切感应内所知的天地仿佛都在自己的掌控中。虽神游天地,却仍将吉普车熟练的cao控于股掌之间。 青城山,山后更有山,翻越了旅游区后来到公路的尽头处,再往前,道路被一道铁门横生拦住。门上写着八个大字,军事禁区,游人止步! 许三笑此刻半醉如仙半醒还真,兴之所致对那四字全然不顾,驾车直捣黄龙,硬是破门而过! 公路向大山的深处延伸,耳边清晰的听到了左手边门岗中有年轻的声音呼喝着口令,紧接着便是响亮的枪声冲天而发。许三笑此刻正迷醉在一种奇妙的道境之中,虽然对身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却不愿收回神思。吉普车如失控的蛮牛,继续向前飞驰。身后忽然枪声大作,有几颗子弹打在吉普车上,却奈何不得这总参特制的家伙。 山路蜿蜒,吉普车如飞似箭,几次过弯甩尾险象环生,许三笑却毫无所觉,完全凭感觉在驾车。平ri里刘枫传授过多次却不怎么得要领的特种驾驶技术,到了这会儿却仿佛成了与生俱来的本能,保护着车和人的平安。 许三笑神思激荡,豪气飞扬的唱起大秦腔来。 偏僻是小山冈广藏美景,青铜寺佛法地埋没英雄,想当年有倭寇沿海sao动,既烧杀又掠夺民不聊生,党伯雄奉圣旨率马领兵,执长矛披甲胄与敌交锋,幸喜得众将官人人奋勇,直杀的那倭寇不敢出兵,恨严嵩老jian贼押粮不动,军无粮有倭寇实难而平,回朝去被贼害几乎丧命,蒙杨爷多保本救活伯雄 全然不顾身后的追兵,前边闪烁的车灯光。正自陶然于玄妙境界中,耳中忽听到一声炸雷似的断喝:“唱得好!” 仿佛醍醐灌顶,又似天音入耳,许三笑刹那之间意识回归。只觉得遍体清凉舒爽,神与气合,内与外接,通身自在轻松,道行竟似有了一丝进步。 只见一人自路旁半坡上一跃而下,拦在吉普车前。 急促的刹车声刺耳,但银se犀牛在巨大的惯xing作用下,依然猛烈的冲向那人。而此人却不躲不避,将身体一横,硬是用肩头迎着吉普车撞了过来。 轰然一声! 吉普车向前的趋势戛然而止!许三笑自天窗中飞出,落在车顶上。 只见站在车前的大汉正是杨军虎,冲着许三笑呲牙一乐,“许老弟,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许三笑定了定神,回想刚才的瞬间,不禁暗自钦佩杨军虎的体力生猛如神。抱拳道:“晚饭时多喝了几杯,一路过来的时候见这山se雄阔,听山间水声如佛布道,一时心有所感浑然忘我了。” 杨军虎面se一变,道:“哎呀,我是不是打断了老弟你的一次顿悟良机?”不待许三笑确认,接着又解释道:“我接到哨兵的电话说有人驾车闯山,还以为又是那个狗ri的想对皓东哥不利,结果一出来就见老弟你车速飞快,听你的唱腔豪迈自在,一时心头刺挠,便不管不顾的跳了出来。” 又是那个狗ri的是什么意思?听杨军虎的口气,似乎这个人已经做过对叶皓东不利的举动。既然用到了这个又字,显然那人还逍遥在外。许三笑不禁暗自猜测杨军虎口中说的这个狗ri的会是什么人。能从杨军虎手下全身而退的人绝不多。从他的口气上判断,此人肯定不是尚楠或者李燕她爸。 许三笑失礼在先,不好多做思索,连忙抱拳还礼,道:“杨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刚才不过一时入道,远谈不上顿悟,前途险峻,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停下吉普车,保不齐我此刻已经连车带人翻下山去,生死都难说。” 杨军虎道:“士别三ri刮目相看,三年不见许老弟,没想到你的进境神速,刚才那几句杀寺唱的豪气干云,气势超凡,连我的心意都被你带动难以自持,一时按耐不住才跳出来阻断了你老弟的道路。” 与三年前相比,此刻再见到的杨军虎模样没有任何变化,气质却似乎更加沉厚雄浑了。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是他败在李虎丘之手,受伤不轻。但从另一个角度想,对于他这个级数的人物而言,受伤未必就是坏事。能够亲眼见识到李虎丘的神之一指,对于他这样一位神道大宗师来说,肯定会获益良多。人家这般客气,许三笑自然更不会计较,连忙自谦了几句。 杨军虎又道:“皓东哥听小陌说你要上山来,老早就让我出来迎你,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方式碰面,你老弟刚才飞出吉普车的那一下真是妙不可言,回头你跟皓东哥说完了,一定要给我详细说说你这一手是怎么玩儿的。” 青山绿树掩映下一座建筑,后院里有一天然温泉汤池,雾霭氤氲,温度对许三笑而言正合适。在其中实乃得天独厚的享受。 “兄弟,这青城山号称洞天福地,神仙都会,别的不说,就冲这海拔一千米之上的一池温汤便配得起这些赞誉,你们玄门有个老道叫张道浚,就在这山中隐居,要不是听他介绍,我也不会跑到这里猫着。”汤池的一角,信义堂大龙头叶皓东围着件浴袍,坐在汤池边说道。 猫着是东北土话,就是躲着的意思。许三笑早年随周至柔走南闯北,各个地方的方言都听的懂。笑道:“张道浚是玄门正宗的前任宗主,想不到他跟叶大哥也有交情。”环顾一圈,入眼之处无不古拙典雅,又道:“这个地方被划到军事禁区中,也只有叶大哥这样的豪气才能跑到这里建成这样一个绝妙所在。” 叶皓东探身入水,嘶嘶吸了几口气,道:“这个时间段的温度对我来说有点偏高了。”说着,又从水中回到池边,对着汤池内正享受的许三笑艳羡道:“上次见面时你小子还未必比我强多少,这次再见你,却已经把我甩了几条街。” 许三笑道:“叶大哥的一身修行不在皮囊内,您修的是大成之学万家生佛。” 叶皓东嘿嘿笑道:“不但道行深了,这嘴皮子的功夫也见涨,你这话说的大哥爱听。” 许三笑道:“刚才听虎哥说叶大哥遇上了一点麻烦?” “屁事没有,这世上想要我这条命的人多了,什么样的角se我没见过?”叶皓东不在意的一摆手,道:“从我离开西疆算起,被这家伙光顾两次了,这厮藏头露尾的本事极为高明,每次出现都十分出其不意,不过他想要伤我却没那么容易。” 许三笑道:“此人能从虎哥手下逃脱,应该不是一般人物,信义堂方面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叶皓东慨然一笑,道:“你叶大哥飘零半生,仇敌遍天下,多的数不过来,实在懒得去猜这厮的来路。”转而又道:“不过有一点我是能够确定的,肯定不是你那个小岳父做的,李虎丘想要叶皓东的命,肯定会正大光明来取,我身边虽然有八大护卫和虎子常在左右,却完全没把握挡住他。” 一将功成万骨枯,叶皓东有今天成就,倒在他身后者不计其数。这番话豪迈中又似带了几分无奈,许三笑听罢,心中既钦佩又为之感到恻然。钦佩叶皓东无惧生死的豪情,恻然其人生之不易。 “据我所知,他对你其实不无钦佩之心,不到事不可解时,他是不会对你出手的。”许三笑从手边拾起一杯茶品了一口,又道:“我听说zhongyang已批准在山城搞政体改革试点,这个人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才找上你的?” “这个消息三天后才会公布,你倒是能未卜先知,看来yin山狼城的情报网还真不是吹出来的。”叶皓东轻描淡写的玩笑道,接着并不纠结于许三笑的消息2渠道,又反问道:“看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有什么事需要叶大哥帮忙的?” 许三笑坦然道:“我是从宋勇毅书记那里听说的这件事。” “宋勇毅?”叶皓东神se微变,道:“李总的前任秘书?现在甘凉省任副书记的那个?” 许三笑额首道:“是的,他受zhongyang委派带了纪委一支工作组来这边公干,现在就在榕城。” 叶皓东道“我没记错的话他这次人大会后应该已被调整为正部级了,年纪比老洪还小四岁,可谓是前途无量啊。”嘿嘿一笑,又道:“宋义前脚被老向暗算,后脚他就秘密带队来西南,看样子目标明确啊。” 听他的口气,称向卫国为老向,似乎与之很熟悉的样子。许三笑不禁问道:“叶大哥跟向卫国很熟?” 叶皓东点点头,道:“想不熟也不行啊,洪天明最初到山城时遇上了许多困难,而他向卫国正是这大西南最大的地头蛇,彼此间算有过几次利益交换,老家伙不愧叫磐石书记,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 “原来如此。”许三笑额首道:“照这么说来,叶大哥跟他没什么真正的交情。” “交情?”叶皓东自嘲一笑,道:“如果不是为大局着想,我他妈都想让刚子去一枪崩了他,不过就怕那样一来,你叶大哥又得天南海北满世界乱跑一阵子了,毕竟老小子还是前国字号的大佬嘛。” 杨军虎在一旁插言道:“当初那几次利益交换,老霍的老爹在其中起的作用不小,你当时不是说冲着霍平chao的面子给各自留点余地,所以才没动他吗?”。 “就显你明白,老子这不是还没说完呢吗?”。叶皓东瞪了杨军虎一眼,又对许三笑道:“兄弟,我大概知道你来找我的意思了,宋勇毅想从我和老洪这里搞些与向卫国有关的资料,我手头上没有现成的,实话跟你说,之前一直没想过要搞向卫国,真有这个打算也不会费这力气收集什么证据,但既然你找上门来了,那哥哥就替你张罗一下,你先在这里陪哥哥住两天,顺便给我讲讲龟息之术。” 许三笑之前还在奇怪为何宋勇毅死乞白赖的非要见叶皓东和洪天明,之前还以为他真是对政体改革感兴趣,有什么独到的想法要跟洪天明交流。这会儿听叶皓东一语道破玄机才醒悟过来。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嫩啊,洪天明来山城接替的正是向卫国,洪天明上任之初又闹出那么大动静来,二人之间发生些纠葛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俗话讲,敌人的敌人可以成为朋友。宋勇毅原来是冲着这一点来的。 叶皓东又道:“今儿有点晚了,你完澡先回客房休息一夜,明儿一早咱们再细聊。” 深夜,许三笑正辗转难寐,电话忽然响了,却是何问鱼打来的。上来便问:“你是不是跟叶皓东在一起?” 许三笑对何问鱼知道自己行踪一事丝毫不感到意外,宗教办秘密监视自己是常态。宋勇毅这样的人物身边也不可能没有他们的人随行保护,可以说只要自己不刻意躲藏,仙姑姐姐有的是渠道了解自己的动向。随即老实回答:“是。” 何问鱼迅速道:“替我转告他一声,我收到消息,小黑**情局的麦克海尔要对他不利。”又解释道:“你知道这个人向来对我们这些zhengfu部门没什么好印象,我的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 许三笑道:“我明白,据我所知,对方可能已经对他动过手了。”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何问鱼语气迟疑说道:“好弟弟,姐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你帮忙。” 许三笑道:“只要不让我解散玄门二道交出yin山狼城。” 何问鱼郑重说道:“我想你留在他身边几天,最好等到政体改革试点那件事宣布之后,如果有人在这期间要对叶皓东不利,我希望你能全力保护他,这个人对元首非常重要。”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百二十三章 青山论道 尽管在体制里厮混已有数年,对体制内的游戏规则越发熟谙运用自如,屁股下的位置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但许三笑却依然算不得一个完全的体制中人,胸腔里跳动着的依然是一颗江湖之心。 段世杰受何问鱼委派,来找许三笑谈与宗教办合作的事情。名义上是合作,实际上就是变相的招安。对于一个内心里仍旧崇尚ziyou的江湖人而言,接受招安就意味着江湖乱道,从此成为朝廷的鹰犬,是大忌! 许三笑不得不犹豫三思。幸好何问鱼对许三笑知之甚深,没有逼着她的三娃子立即表态。 段世杰来山南是带着任务的。他把来的目的对许三笑和盘托出,正值换届之年,政治局势存在很大不确定xing,宗教办的主要对手已经启动了埋在共和国境内的某颗重要棋子,要在西南大地上利用民族矛盾宗教信仰等问题搞风搞雨。 许三笑耐心听着,这些事显然已经超乎了一个县委书记cao心的范围,更不是自己一个与zhengfu秘密作对多年的邪教头子该知道的。尽管自己还没有答应与宗教办建立合作关系,段世杰却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 段世杰夜斗白ri宝,jing神损耗过巨,说了这么多不免有些累了,许三笑说起黑帽活佛巴格波仁归国一事的时候,他露出疲倦之se,应付道:“这事儿等我jing神恢复些再说,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何去何从你慢慢考虑,我先回屋冥想养神。”走出去几步,又突然回头道:“请你跟那个叫米花的小姑娘说一声,不要有事没事的偷偷来看我。” 小米花偷偷看他做什么?许三笑微微一怔,忽然意识到,不知不觉小米花已经是十**岁的姑娘了。尽管常年承受着头疼病的折磨,让她看起来总一副病歪歪的样子,甚至影响了她的发育,让她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更幼些,不过少女怀chun的心情却都是一样的。 段世杰说完这句话便推门进屋了,许三笑看着他的背影,恨不得追上去一脚把他踹翻在地。这小子分明是在借巴格波仁的事情跟自己拿一把。至于小米花喜欢他这件事,还没有定论,但就算是真的,也算不得多重要的事情。 夜,康巴林寺,jing舍内,许三笑与巴格波仁对面而坐,酥油茶冒着热腾腾的香气,二人却都有些饮不知味。 “许宗主,照段副主任的说法,我看这件事他不是不愿意办,而是在等您在与宗教办合作那件事上的态度。”巴格波仁放下杯子,拾起菩提子在手中拈动着。 许三笑深以为然,道:“看来是这样了,承认你的身份,对宗教办来说并非为难事,甚至还有好处,除了这个原因,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了。” 巴格波仁道:“我观这位段副主任,相貌如仙,官格清雅,本该是个至真至纯之人,想不到竟如此难缠。” 许三笑抿了一口茶,“你说的其实没错,段世杰这小子天资过人,秉xing傲然,有这个智慧却没这么厚黑。” “许宗主是说他这么做都是何主任的意思?” 许三笑额首道:“舍此无他!” 巴格波仁yu言又止:“许宗主与她不是” 许三笑摆手苦笑道:“我也曾经以为我跟她的关系很单纯,现在才知道单纯的只是我,她或许曾经单纯过,但现在她首先是宗教办的新当家人,考虑事情只会先从国家和宗教办的利益出发。” 巴格波仁道:“许宗主不必为我的事介怀,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坏事,何主任待你毕竟是不同的。” 什么叫何主任待你毕竟不同?说的好像老子是被她包养的小男人似的。许三笑心里那根大男子主义神经被巴格波仁这句话小小的刺激了一下。想到何问鱼,便想到将仙姑姐姐揽入怀中恣意欢爱的**情形,又觉着这个小男人也并非当不得。 巴格波仁哪里知道许三笑心中的浪漫绮念,还不住宽慰道:“许宗主如今七脉通圣,融四门奇术于一身,成就大道的基础已经有了,只需假以时ri,将这几门奇术融会贯通自成一家,到那时七脉成圣术法大成,何愁何主任不对你青眼有加。” 七脉通圣是瑜伽术第二高的境界,仅次于七脉成圣。瑜伽术修行先易后难,一开始比较容易入手,但随着境界提升,越往后的难度越大。许三笑最近没少向黑帽活佛请教这方面的知识,知道这七脉成圣的境界很难达到,古往今来,修行瑜伽术的人不知凡几,能臻此境者却不过数人。用巴格波仁的话讲,那就是大成真佛的境界。据他说,当世瑜伽第一人维达已经无限接近这个境界了。 许三笑有自知之明,淡然一笑道:“七脉成圣?那大概要猴年马月才行,不过你这件事咱们的确不必太cao之过急,段世杰这小子心高气傲,来西南办事不想求任何人,咱们且先看着他折腾去,待他不成时自然会来找咱们。” 品一口酥油茶,又道:“你刚才说七脉通圣,四门合一,我这几天都在琢磨这件事,对于七脉轮中的外念力我已经掌握了使用的窍门,目前只欠些纯熟度,但要说通达圣者境界恐怕还远远谈不上,瑜伽术的修行除了以身为池蓄力外,这个蓄力修养的过程同样重要,我只有帕兰一百二十年蓄积的外念力,却没有他这些年的修行感悟,这其中实有千差万别。” 巴格波仁点头肃然道:“这倒是!你现在有通圣之力,却无通圣之心,若急于求成,反而容易遭到反噬乱了心xing。” 许三笑继续说道:“另外,四门合一就更难了,龙虎念宗和茅山显宗,玄门左道和杂道,这四门各有所长,念宗修神炼心,一切有为法皆直问本心;显宗沟通自然,借五形生克之理巧用符咒御敌;而左道注重药物和jing神修养,以幻术和药物见长;杂道融汇了五方杂术,炼奇药,养巫蛊,飞天控风等奇术,一个人的jing力有限,怎么可能把这些奇术都融会贯通?” 巴格波仁一边听一边点头,道:“兼通百艺,百艺不jing,这的确是个大难题。” 许三笑道:“术士界也好,武术界也罢,修行到了一定程度,所追求的其实都是一回事。” “功夫练到了极致,一举一动都与天道相合,身内身外往来自在,肉身成圣神道大成,在达到这个境界的过程中,从来没有最好的功夫,只有最好的功夫家,咱们术士界其实也是如此,每一门奇术无分高低,其实都是一条通往大道的途径,并不是学的越多就管用,李神通只专jing昆仑道一门之术,便能成圣入神,纵横当世一百多年。” 巴格波仁道:“可惜这一点不光世人看不分明,连一些已经入道学有所成之辈都不能领悟,依然着相于一些自诩飘渺的奇功秘技,总觉得自己不能有所进益是差在了所学的奇术秘技上。” 许三笑道:“学功夫和修道其实都是讲究天赋和机缘的,同样一门功夫,有的人练几十年不过是个一流拳师的水平,而有的人却能以拳入道,出神入化,这其中的差别其实还在于人。” 巴格波仁忽然问道:“那天在木楼行宫中救走你妻子的人是你岳父?” 许三笑点点头,道:“他是华夏贼王,是我妻子的养父,待她更胜过亲生。” 巴格波仁慨叹道:“风之无形,心之神道,武术家还是大术士已然无法界定,难怪艾力格师兄拜见维达师尊时说起他时,会用了三个不可来形容。” “哪三个不可?”许三笑其实也对自己那位岳父大人的生平事迹感到好奇,随口问道。 巴格波仁道:“不可捉摸,不可为敌,不可思议!”又道:“维达师尊当时说,道之玄妙,全在这三个不可上了。” 许三笑道:“怪不得那天你会那么痛快放弃,原来你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头。” 巴格波仁额首道:“如果当时我就知道那是他的女儿,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赤飞龙,我修习的是密宗手印,梵音禅辩和瑜伽术,重心术也重体术,严格说来介乎于术士和武者之间,对术士和武道家都有所了解。” 许三笑颇感兴趣,道:“愿闻其详。” “据我所知,一直以来术士界的人都不大瞧得起武术界中人,因为在更普遍的低层次较量中,低境界的术士往往能仗着奇术轻而易举的胜过一些所谓的武术家,这就造成了一种误解,术士中的最强者一定比武术界的最强者厉害。” 许三笑道:“这是普遍现象,我当初跟周至柔行走江湖时,他也是这么说的,那些习武者别看一个个孔武有力,咱们随便用上一点jing神类的药物和一个摄心术便能把他们玩弄于股掌间。” 巴格波仁道:“实际上这种看法完全是错误的,功夫修养到了极高境界后,武术家们也会出于对进步的渴望,转而看重内神的修养,这些武术家无不是是历经磨砺之辈,纵然到了一定年纪后,体术难有寸进,但在jing神修养方面却要比一些纯术士更有耐心和毅力,一旦他们的jing神修养接近或达到同级别术士的水平,彼此间再较量时,结果就会大大不同。” 许三笑额首道:“术士的手段多为虚幻,武术家却是拳拳到肉的真功夫,如果这些虚幻的玩意唬不住人家,这样的较量也就失去了意义。” 巴格波仁道:“正是这样,我所以要跟你说这些,其实是因为严格来说,你已经算不得一个纯粹的术士,在修行的旅途中,你正走在一条独特的道路上,当遇到难点的时候,也应该从两个方面琢磨。” 巴格波仁的话很有启发xing,许三笑心中一动,脑海中似抓住了什么,自己之所以能扛住老帕兰一百二十年积累下的外念力,正是因为远超寻常术士的体魄。而当年郭道安也曾跟自己说过,术士修行到了极致境界,大而无外可调天地之力为己用,可惜却没有承载这样力量的体魄。 自己只想四门合一谈何容易,却没想过所谓四门所谓七脉轮之术,到最后终将万流归一。只要修养到了,一切自然是水到渠成。现在要做的其实只有一个,便是选一门喜欢的奇术专一jing进。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左道房中术和无上瑜伽双修秘术最合乎心意,进益也比较其他奇术要快些。 想通了这件大事,许三笑心情顿时开朗许多。又寻思:想做大男人,就得有成为大男人的资格。与仙姑姐姐相比,自己无论是头上的官衔,修行的境界,甚至是年龄外貌都有很大差距。想让人家听自己的,老老实实做自己的小女人,还是要凭实力说话啊。 起身告辞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受了活佛点化,ri后如果能稍有小成,一定不忘今ri之言。” 丽水国际,董事长办公室里依然亮着灯,房间里温度适宜,通身雪白的苏丽娜董事长跪伏在沙发上,汗水浸湿的头发垂落,剧烈的摇晃着,她双手紧紧抓住真皮沙发的靠背,口中不住的哼叫告饶。 “为什么要的这么凶啊?三娃子,你快要把姐拆散了!”她一回眸,媚眼如丝喊着chun水,我见犹怜的样子仿佛狂风中摇曳的一朵秋海棠。 “放心,别怕,以你的无心女天赋,只要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做,这种事做的越多对你越有好处。”许三笑凑过去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安慰道:“好姐姐,今后还要靠你多成全我呢。” 苏丽娜叹道:“冤家,上辈子欠你的,这就是命啊,好弟弟,你要我做你修行的炉鼎,丽娜姐心甘情愿,想怎么做都成,不过你要记得自己承诺过的话,还有就是不能让我再怀孕,这是底线,如果你敢跨过去,我会彻底无地自容,剩下的便只有消失在你的生活中这一个选择了。” 许三笑其实也没有过这样的打算,不过听苏丽娜亲口说出,心中还是稍有不爽。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衡量一个女人是否真心爱你,最关键的标准就是她是否愿意为你生孩子。看样子,无论自己跟她多亲密,对眼前正在自己身前承欢的女子而言,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手中的财富和三个女儿的健康幸福。再为自己怀孕,对她和她的女儿们而言,实在太尴尬。 信手在面前雪白浑圆的臀上拍了一记,立即浮现起一个通红的巴掌印,苏丽娜疼的**一哼,回眸道:“怎么?生气了?”却又道:“想打就多打几下,总之就当是我对你不起,给你赔不是好了。” 许三笑哪里忍心,“轻柔的在那巴掌印上抚摸了两下,压下身子把苏丽娜按在沙发上,趴在她的背上,在她耳际温柔的说道:“你就是老天爷派来迷惑我的妖jing,跟你一比,这点产业根本不值一哂,所以你大可不必觉着对我不起,除非你喜欢咱们做的时候我这样打你几下。”张口轻轻衔住她粉嫩透亮的耳垂,细声问道:“你喜欢吗?”。说话间,身下用力往更深处一捅。 苏丽娜顿时发出一声**啼呼,回眸看着许三笑,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刚刚打那一下其实挺刺激的,下手不要太重,我想再试试” 事毕,二人相拥而卧在宽大的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三娃子,你们男爷们的事情我不想问,但请你在冒险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还有个不要脸的傻娘们儿和她的傻闺女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还指着你这棵参天大树庇护着。” 许三笑被她说的心里不是滋味,暗想:这辈子欠下的情债太多,注定还不过来了,只能尽力弥补一二。丽娜姐爱财便由着她在丽水国际这边搞她的小王国。何问鱼要招安自己,也实在狠不下心说不。李燕和小米粒儿对自己从来只有付出,别无所求,这份情唯有一腔热血和一颗真心来还报了。 苏丽娜侧着身子,单手撑着头,风情曼妙明眸流转,看着许三笑,道:“三娃子,姐知道自己那点小意思瞒不过你的眼睛,我是贪钱,这没什么好遮掩的,男人的忠诚度和女人的青chun是成正比的,姐比你大了十三岁,都是四十的人了,不得不为自己和那仨丫头的将来做些打算,也许你说的都是对的,我的天赋的确如你所说,只要好好跟你学这个什么双修瑜伽就能青chun常在,但你要明白,我只是个普通的小村子里长大的小女人,经历过太多现实的折磨后,我不敢把宝全押在这么飘渺的事情上。” 她轻轻吹了一口气过来,带着独特的口腔味道,如水一般淡然。柔声问:“你能理解姐姐的难处吗?”。 许三笑本就不在乎她那点心思,见她说的可怜,心中更加不忍,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点点头,道:“放心,你的心思我全明白,你所做的全都是为了那仨姐妹,尤其是米花故意一顿,装作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又道:说起米花来,我倒想起一事儿你得关注一下。” 小女儿是她的心病更是心头肉。苏丽娜立即紧张起来,问:“什么事儿?” 许三笑不好一下子说小米花想男人了,隐晦的提醒道:“姑娘大了。” 苏丽娜先是一愣,随即面露怒se,道:“许三娃子,你跟米粒儿之间是青梅竹马,我没什么好说的,你和我,则是我这个当妈的做姐的不要脸,可你要是胆敢对我的” “得得得!”许三笑伸手捂住她的小嘴,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跟你在一起了,小米花就是我亲妹子,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再说了,你自己的闺女你还不了解吗?她喜欢的类型是那种长相甜美会无病呻吟的小男生,怎么可能扯到我身上。” 苏丽娜黛眉不展,搬开许三笑的手,急切问道:“不是你,那又是谁?她一天到晚除了看电视就是去医院,哪有机会接触别的男人?” 许三笑道:“这事儿说起来还真跟我有点关联,前几天来了个朋友在我那儿养伤,小米花去看她二姐正好遇上了,就赖着不走了,我一开始没在意,直到这两天才发现这丫头总偷摸去看我那朋友。” “你的朋友?还养伤?”苏丽娜一下子坐起,双手按在许三笑胸膛上,居高临下母老虎似的目光盯着许三娃子的双眼,问道:“你什么方面的朋友?是不是他看我女儿长的好,又年少好骗,故意勾引她?” 许三笑一骨碌身反把她压在身下,在胸前摸了一把,笑嘻嘻道:“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忙着生意场上这点小九九,小米花的事情难道还指望我替你cao心吗?想知道她喜欢的是什么人,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 ps:送上一大章,算聊表对昨天断更的歉意,年末了,单位事儿太多,理解万岁。 ∷更新快∷∷纯文字∷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百二十四章 进退论英雄 语言是一门艺术,会说话的骂人都能服人,不会说话的讲理都没人听。 叶皓东虽然满嘴粗言,但却言之有物,道理和人情都在嬉笑怒骂间说出来,不矫情,不做作,容易为人所接受。 许三笑再无顾忌,直言道:“药我现在就可以给你配出来,但我希望叶大哥你能晚几年再用。” 叶皓东神情不变,不置可否,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许三笑道:“叶大哥现在功成身退,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纵观您过往之生平,虽然偶尔有意气用事之举,但在大事大非大进大退的时刻几乎从未犯过错。” “不是几乎,而是完全。”叶皓东笑眯眯道:“兄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许三笑道:“我希望叶大哥能明知故犯错一次。” 叶皓东眸中jing光一闪,盯着许三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的目光凌厉非常,但毕竟jing神修养差了太多,许三笑与之对视丝毫不受影响,缓缓额首,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叶皓东收回目光,道:“老子出道至今,于世人眼中始终是枭雄,你现在却想让我做一回英雄,凭什么?” 许三笑道:“在我眼中,叶大哥才是当世第一的英雄人物。” 叶皓东先愕然片刻,随即哑然失笑,纵声大笑,乐不可支,笑出了眼角泪花,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英雄,哈哈,还当世第一?”叶皓东止住笑意,目不转睛看着许三笑,“兄弟,你真的认为我比你那岳父更配得上英雄二字?” 许三笑郑重点头,道:“他是独善其身实现小我的究极体现,而叶大哥却是兼济天下,得证大我的典范。” 叶皓东问道:“你觉着他比我活的更容易?或者说他不如我?”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李虎丘的武道境界已经超凡入圣,个人修养深不可测,而他xing情慵懒,虽然手创ziyou社,却早早交给了别人。独自隐居于京城,超然于世外,过着自在逍遥的ri子。但这些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岳父这些年一直都坚守着他的使命,他是天兵之首,凭着究极的武力值,让天下群雄宵小不敢轻举妄动。他虽然修的小成之道,却是小而无内,终于物极必反,影响力已经广达天地间。许三笑思及这些,不禁一时为之语塞。 叶皓东继续道:“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如果没有你岳父,李神通现在早已离开西昆仑,如果没有你岳父,玄门正宗几个月之前就已经因为内讧四分五裂,张老道也未必有机会坐在你我面前喝茶,他对当世最大的贡献就是修成了超凡入圣的武道,我也算半个习武之人,知道这个过程不会比任何人的人生经历更容易,所以,老子虽狂,却也不得不佩服这厮,所以,你说我是当世第一的英雄,实在让大哥有些惭愧。” 相交遍天下,知心有几人?想不到叶皓东眼中的李虎丘竟是如此形象。想到李虎丘对叶皓东的评价也很高,正所谓英雄惜英雄,二人虽是对手,却又是彼此的知音。许三笑压下慨叹,道:“大哥既然说起他,那咱们就不妨多说几句,诚如你所说,李燕她爸的确是能与你比肩的人物,你刚才说的全是实情,但我却要请你扪心自问,你是那种自叹弗如的人吗?”。 “知我心者,谓我何求。”叶皓东转脸望远山奇峰争胜,淡然一笑,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自己知道也就够了。” 叶皓东这辈子率意纵横,商行天下,积累无穷财富,笃信千金散尽还复来,从不为斗米折腰,一生进退自如。想劝动这样的人物改变心意,实非易事。幸好,这世上不只有一个叶皓东,还有一个李虎丘。就在他转脸望山的瞬间,许三笑从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孤傲睥睨。这是一个嘴上说着佩服,但内心永远唯我独尊的男人。 “前阵子去京城办事,在他那里住了几天,闲聊的时候没少听他提起你。” 叶皓东果然意动,目中放光毫不掩饰,问道:“哦?我倒想听听他是怎么说我的?” 许三笑道:“正所谓英雄惜英雄,李燕她爸说起叶大哥来,也是非常钦佩的,我记得有一次他曾对我说,当ri如果没有你的存在,他绝不会答应孔文龙接任天兵之首,他把你看作生平唯一的对手,把你们之间的关系形容为并行的铁轨,虽然志同道难合,但一定会共同承载着历史的车轮向前,现在,他还在坚守,而您却要退了。” “嘿嘿,有意思。”叶皓东干笑一声,道:“双轨线,这个说法还真有意思。” 许三笑道:“人生若无理想,跟死人何异?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李虎丘没有浪费他苦修而得的武力,叶大哥还不到四十岁,却打算在这民族崛起或沉沦的拐点时刻,选择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话还没说完便被叶皓东摆手打断,道:“不必说了,那个什么药不必配了,我从今天起学那个龟速功夫,五年之后当有所成,到那时我这条铁轨就不伺候了。”他一口气把这番话说完,任凭一旁的关静宁如何使眼se,偏偏不理。 事情办的出乎意料的顺利,许三笑大喜过望。只听叶皓东又一转头向左右吩咐道:“计划改了,下次那个洋鬼子再来光顾,你们只管把他给我剁碎了。” 自己猜的没错,他果然是故意留着那个据传jing通忍术的刺杀大师麦克海尔。其目的不言而喻,肯定是打算在需要的时候故意卖个破绽,借此人之手实现诈死的目的。 叶皓东笑道:“今后的五年会比我之前二十年所经历还要凶险,兄弟你这句话说的轻巧,可不能光看热闹。” 许三笑掂了掂份量,郑重点头,道:“只要能力以内,一定竭尽所能。” 叶皓东道:“我之所以不想再撑这五年,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不希望有朝一ri不得不跟你那岳父正面冲突,你既然称我做英雄,我便姑妄听之,你那岳父肯定是英雄好汉无疑,我和他之间若是正面冲突了,无论谁胜谁负都没有真正的赢家。” 凉亭山上论英雄之后,许三笑便留在青城山上,每ri里讲经布道,向叶皓东传授山寨版的龟息术。闲暇时便向杨军虎请教拿捏气血拉伸筋膜提升自身潜力的功夫。 瑜伽七脉轮所修的外念力与玄门内修的神念力不同,看重jing神海的容量的同时也看重自身体魄的极限容量。身体修持的境界越高,七脉轮中所能容纳的外念力也越多。许三笑的体魄在术士当中算十分难得了,但比之帕兰那个级别的瑜伽大师却还有很大差距,要想达到帕兰当ri七脉化作神蟒,当空乱舞挡者披靡的境界,在体魄方面便还需有所提高。 苍翠的松柏树下,杨军虎正在看许三笑演示尚楠传授的太极混元桩,看了一会儿,道:“尚楠师兄传你的这个活桩子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养生炼体的功夫,就武道的理论研究来说,我其实比他差的远,可以说你的方法是顶好的,体力也已经无限接近圆满境界,这在武道界是一道大坎儿,要想过去,勤奋和机缘缺一不可。” 许三笑收了架势,道:“我自问一直都还算勤奋,看样子是差在机缘上了。” 杨军虎道:“我看得出你炼体另有高招,但还是要建议你这混元桩不要丢下,另外这机缘嘛,既然叫机缘,强求是求不来的,还要看缘份,一般来说,高手晋级往往发生在生死考验之后,所以除了需有大无畏的勇者jing神,更要有那么几分运气。” 又道:“你一身通百家,瑜伽术,硬太极的混元桩,禅武宗的小架子,左杂二道的奇术,龙虎念宗的神念术,茅山显宗的符咒之术,都有所涉猎且颇有所得,乍一看,真是惊才艳羡了不起的成就,但实际上这些奇术要想全部都融会贯通,就算是李神通也不可能做到,实际上,李神通他也只练了昆仑气功这一门奇术,我的意思是你这一身本事到了今天的境界,已经不可能齐头并进,必须要有所取舍才成。” 许三笑道:“这个我懂,只是不知怎样取舍,所以想请杨大哥指点一二。” 杨军虎道:“你现在身上最强的本事就是瑜伽七脉之术,但却是外力所得,以你目前的道行,还不能完全驾驭,用来对付劲敌时保不齐就会拖后腿,而你在其他方面,就我看来,说实话都还有些不够看,若你的目标是战胜何四航一统玄门,ri后与李神通争雄,至少要先达到体力大圆满,完全将自身七脉轮中的潜力融合贯通,其它各方面奇术都能够信手拈来便发挥出最大威力,只有达到这种境界,你才算拿到了入场卷。” 许三笑叹道:“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办到的,而我只怕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慢慢提升自己了,何四航很快就会消化掉玄门正宗的内部矛盾,接下来他就会转向逼迫我做出选择,李神通虽然一直没露面,但一贯道的徒众却早已经开始西出昆仑,眼前就有一伙小鬼子,八成是受了李神通的邀请,专程来西南给我捣蛋,为首的是个女人,据说是西玄茂木的关门弟子,年纪不大却已经是大圆满的体力境界,我跟她交过一次手,丝毫不占上风。” 杨军虎沉声问道:“是望月艳佛?” 许三笑额首道:“正是她。” 杨军虎道:“对你来说,的确是个劲敌,但也未必不是一个机会,叶大哥常说喜欢下棋的人,要想进步快就要经常跟劲敌高手过招,总和臭棋篓子下棋,只会越下越臭。” 话音刚落,忽然刺耳的jing报声响起! 杨军虎神se微变,道:“前面来客人了,八成是那个西洋鬼子,这家伙实力不算超强,小李他们自保有余,但想要留住他却不大可能,咱们一起去瞧瞧去。”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百二十五章 斩首 许三笑随杨军虎循声来到前山,还没见人先闻其声,只听枪声纵横响彻山峦,根据枪响的方位判断,一共有八个人在同时开枪。 杨军虎在前引路,边走边道:“这是我专门为大哥训练出来的八个武道天份极高的兄弟,也就是外界传闻中的八大护卫,他们每一个身上都装备了世界上顶先进的外骨骼战斗装备,枪法是刚哥传授的,有他们保护大哥,就算是我亲自出手,成功的机会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十。” 许三笑道:“里边的那个人能撑这么久,看来很不一般啊。” “狗屁!”杨军虎面露轻蔑之色,道:“不过是仗着一套科技含量更高的战斗服而已,否则早被打成筛子了。” 科技含量更高的战斗服?许三笑想起麦克海尔的身份,问道:“难道会比八大护卫身上的外骨骼装备更先进?” 杨军虎额首道:“小黑国早在多年前便开始了外骨骼战斗装备的研发,到目前已经推陈出新到了第三代,这东西的造价贵的惊人,而且是一代比一代更贵,数量也相对的更少,八大护卫身上的是第二代产品。” 许三笑问:“你们怎么知道这人身上穿了第三代外骨骼战斗装备?” 杨军虎答道:“与第二代相比,第三代产品更轻便贴身,保护功能和武器系统也更先进,叶大哥费尽周折也才通过小黑国政府高层搞了一件,确实是难得好东西,以大哥的实力,穿上那身装备后,战斗力足以媲美圆满级别的武道宗师。” 又介绍道:“这第三代外骨骼装备严格来说已经不能叫外骨骼,而应该称之为外皮肤,是用开采自五千米深海火山中的一种特殊金属材料制成的,重量只相当于第二代产品的八分之一,防护效果却强过了一千多公斤的力量单位,不但如此,而且还装备了续航能力二十公里的飞行装置。” 许三笑吃惊不小,惊讶道:“这东西应该不会太多吧,否则小黑国的反恐战争也不至于打的那么辛苦了。” 杨军虎道:“这东西的原材料数量极少而且采集太难,据我所知应该不会超过五件,我大哥身上这件本该是属于参议院院长道格的,其它几件估计都在最重要的军政人物身上。” 说话之间,已到了前山大院前。 许三笑和杨军虎藏身在树林中向前观看,只见院子里摆了一把椅子,杨军虎的老爹杨大彪正在那坐镇指挥,“小洋鬼子,等你们多少天了,今天把你按死在这里,正好扒了你这身皮。” 只见场间八个人正将一人围在当中,枪声如爆豆,子弹呼啸间,那人闪展腾挪躲避着,却终究不能完全避过,此刻已经中了不知多少枪。每中一枪,他的身子便会微顿住瞬间,但却丝毫无碍。此时此刻,这人已萌生退意,正在奋力突围。但奈何那八人配合的非常默契,子弹此起彼伏形成了一张网,死死拦住了他的去路,此人几次试图突围都被狂泻而至的子弹压了回去。 杨军虎道:“这厮的忍术非常高明,估计已经达到明忍的最高境界,又有那高科技玩意护身,想要捉住他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许三笑对忍术所知不多,问道:“什么叫做明忍?” 杨军虎道:“明忍就是以修杀人武道和剑术为主的忍者,艰苦刻忍,不用暗箭和阴流式神之术,算是比较传统的忍者流派。” 许三笑道:“就我所掌握的情况,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小黑**事情报局守护者部队的格斗总教官麦克海尔,宗教办的资料显示,此人精通忍术,成就已经直追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大忍,看来就是他了。” 杨军虎道:“这洋鬼子虽然藏头露尾,但一双蓝眼珠子却骗不过人。” 许三笑问:“这人也算艺高人胆大了,已经失败了两次,还敢当枪匹马过来,杨大哥不下去帮忙吗?” “单枪匹马?”杨军虎轻哼了一声,意态之间似有不屑之意,却把话锋一转又道:“我家老头子爱逞能,这时候下去非被老头子臭骂一顿,等会儿洋鬼子真想逃的时候咱们再动手也不晚。” “难道他现在并不是真心想逃?”许三笑听出他话中有话,却又不想说,便顺着他后边的话题问道。 杨军虎额首道:“当然,小李他们的子弹毕竟不是无限,而他仗着护甲厉害还可以撑一阵子,败象没露,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急火火逃走的样子?他在演戏,我猜他心里八成还存着带走点什么的念想,也或者有更大的野心也说不定,如果真心想逃,这会儿就应该打开滑翔翼,启动足底的喷气机了。” “更大的野心?”许三笑想到某种可能,往院子里张望,并没发现叶皓东的踪迹,一时不解,不禁问道:“什么意思?” “他要真是单枪匹马来闹腾一下那算他便宜。”杨军虎抱着肩膀,面带神秘笑意,道:“兄弟你就等着看戏吧。” 场间,八大护卫还在持续射击,浑身包裹在护甲中的麦克海尔蹿蹦跳跃,不时丢出个烟雾弹之类的隐蔽行踪。每当此时,杨大彪便会出言指点。表面看,是麦克海尔难以突出重围,实际上却是八大护卫的子弹消耗极快,枪声已多次出现中断,那密不透风的弹网也开始出现漏洞。 许三笑的精神修养丝毫不逊杨军虎,对场间的情况看的很清楚,不禁有些担忧道:“杨大哥,现在还不出手吗?” 杨军虎道:“还早,老头子还没动呢,现在过去纯粹找挨骂。” 话音刚落,场间已生出新的变化,坐在院子里的杨大彪动了。 不动如山,动如脱兔!不愧是自封神道之下第一人的圆满大宗师,如猛虎生翼,一阵狂风似的扑上去,一拳击出挡在了弹网的漏洞前。 许三笑对武道一途只算是一知半解,外行看热闹,耳听目睹,杨大彪这一击着实气势惊人,不禁由衷赞了一声好。 杨军虎是内行看门道,轻轻一叹,道:“老头子这一拳看着刚猛,但缺乏后继之力,对手的武道修养未必比他逊色,这一下如果变打为抓,效果要好很多。” 果不其然,杨大彪一拳击出,拳风如罡。麦克海尔虽有护甲却不敢硬抗,千钧一发之间,及时顿住身形向后一倒,让过杨大彪这一拳。同时抬起腿来猛踢杨大彪裆部。 杨大彪沉肘扭腰,肘击麦克海尔的迎面骨,扭腰一闪让过这一踢。这一下连攻带守,用的巧妙灵活,三百多斤的大汉扭腰的时候却比杨柳细腰的姑娘还灵动。许三笑不禁又赞了一句好。 杨军虎却又一摇头,道:“老头子的拳越来越软了,虽然是一种进步,却违背了本性,跟着董老师练了几天内家拳,拳法修养深了,却反而发挥不出几年前的水平,这一下如果不撤反进,横身弓步让过要害,一拳换他一踢,这洋鬼子就趴下了。” 场间,杨大彪肘击麦克海尔的迎面骨,麦克海尔知道厉害,果断收腿,向后一纵便脱离了杨大彪的打击范围。杨大彪则一阵风似的追击过去。双拳连挥,把麦克海尔逼的团团转。 许三笑又想叫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身旁的杨军虎却轻轻叫了声:“好!这几拳才是老头子的风格嘛,照这么追下去,用不了多久这洋鬼子看不到偷袭得手的希望就得真逃了。” “你说他刚才假意逃走,其实是想带走点什么,照你看他究竟想带走什么?” 杨军虎一指场间激斗二人,神秘一笑,道:“那可不好说,也许是老头子的老命,也许他只是在等什么人出现。” 许三笑目不转睛看着场间的变化,杨军虎的分析看来有些道理,麦克海尔看似被动,却不忘还击,已经连续几次对杨大彪用出夺命的狠招。但都被经验丰富的杨大彪化解了。看到这儿,忽然想到叶皓东,不禁问道:“叶大哥呢?他向来爱看热闹,闹出这么大动静,他怎么会不在?” 杨军虎微微一笑,道:“你担心他这是在玩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明着在这里跟咱们闹,暗地之中安排别人去刺杀我大哥?” 许三笑环顾四周,心里隐隐觉得不舒服,道:“没有这个可能吗?” “当然有。”杨军虎嘿嘿一笑,笃定道:“不过我认为他们不会有成功的机会。” “为什么?”许三笑这两天住在山上,知道叶皓东身边主要的警卫力量都在这里了。接着忽然想到,如果对方的目标是叶皓东,也许麦克海尔此刻在等的就是杨军虎现身。确认叶皓东身边防守力量薄弱后就会发动更有针对性的刺杀。 杨军虎笑道:“你要不担心错过这里的热闹,不妨去大哥那边看看。” 许三笑还真有这个想法,刚想问他叶皓东在哪里,场间却突然发生了变化!几乎是一瞬间,听到身边的杨军虎体内突然气血奔涌,足下发力,毫秒之间庞大的身躯已到了院门前。 场间,一声清脆的枪响,杨大彪勇猛的追击戛然而止,紧接着倒飞出去,一颗子弹擦着他的鼻尖掠过。紧接着枪声连续不断,子弹狠狠命中他的身上,发出响亮的金属撞击声,竟硬生生把杨大彪三百斤的身体打飞出十几米远,落地后立即弹地而起,还想在上去。 便在此时,杨军虎到了! 人到声到! 一个沉闷的哼声,宛如一道闷雷响在所有人耳边。许三笑感到自己的气血浮动翻涌,心中升起厌烦之感。而场间的麦克海尔则感受更直观,竟被这一记声打震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退,杨军虎便进! 两米多高的巨人一步跨出去,仿佛突破了时空限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追击而至,出手便抓。 麦克海尔故技重施,向后一倒,同时抬腿撩阴。而杨军虎却没有变招躲避,大手继续向前,同时抬起膝盖猛的向麦克海尔踢过来的脚撞了过去。 脚碰在膝盖上,同时杨军虎的大手已抓住了麦克海尔的肩头! 胜负已分! 杨军虎轮动手臂,摔死狗似的把麦克海尔前后左右连续摔了几下。那护甲可以扛住重拳和子弹,却挡不住这猛烈的摔击震荡,待杨军虎停手时,刚才还生龙活虎的麦克海尔已经瘫软成面团了。 整个过程电光石火,杨军虎那看似简单朴素的几个动作,却不知蕴含了多少武道修行至理。大道天真质朴,不管是武道还是术士之道本都如此,许三笑心有所悟,一时竟看的痴了。 事情还没完。 砰!狙击步枪的声音由远及近,目标直指杨军虎。 许三笑瞬间回过神来,连忙循着枪声望去,院落西墙外的山坡上人影晃动,几百米之外,潜伏在地下的狙击手一个个露出头来,竟有数十人之多。 枪声连续不断,杨军虎提着麦克海尔左蹦右跳,不时用麦克海尔的身体抵挡子弹,同时大声叫道:“三笑兄弟,好戏开始了,今儿就让你见识一下信义堂这块金字招牌是怎么立起来的。” 话音刚落,后院又传来一声巨响,却是另一面山坡上发射出一支火箭弹,威力颇为惊人,一下子便将叶皓东这几天一直居住的那所房子炸毁了。 许三笑回眸观望,但见火光冲天,心中正自担忧,那边却传来叶皓东的声音,朗声叫道:“叶皓东在此,哪个有本事不怕死的可以来取爷的头喽。” 叶皓东的话音刚落,从发射火箭弹的山坡上立即跃出几个人来,在半山坡上助跑了几步之后,忽然跃下,半空中张开背后的滑翔翼,宛如一只只大蝙蝠,循着声音扑向猎物。 这座院子修建在半山坳处,三面高坡一面是下山的路。前后距离很大。此刻又有那么多狙击手环伺在四周,这边的人很难及时赶过去驰援叶皓东那边。 口鼻溢血,浑身筋骨被摔散的麦克海尔在杨军虎的手中仍旧不忿,狞笑着说道:“今天将是守护者部队历史上值得纪念的一天,杨军虎,你们的主要防卫力量都在这边,谁能保护叶皓东?用我一命换叶先生一命,你说我是不是赚了?”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百二十七章 狠人,猛人,强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 成名不易,保住名声更难。 信义堂这面金字招牌竖起至今十余年,叶皓东强仇遍天下,时至今日,信义堂还在不断壮大,叶皓东依旧安然无恙。 小黑国的守护者部队搞的斩首行动才开始,目标直指信义堂大龙头。 西山坡上几十名杀手身着滑翔服,如同一只只大蝙蝠扑击向他们的猎物。许三笑想要去驰援,却显然已经来不及。想起自己答应何问鱼的话,无论机会多渺茫,许三笑只能姑妄一试。 海底轮的斥力毫无保留的发动,接着双手一摆施展出控风术,许三笑整个人如光似电向着叶皓东所在的方位飞去。 杨军虎将麦克海尔丢在地上,纵身追来,虽然是在地上,速度却丝毫不慢,一边跑一边赞道:“三笑兄弟,真有你的,这手悬空术配合杂道控风术,让你玩神了。” 他的话语中听不出丝毫焦迫之意,以他们兄弟间的感情,如果他不是有十足把握可保叶皓东无虞,断然不会这样。想到这,许三笑心下稍安。回想起之前与杨军虎的对话,似乎他们早知道对方要来刺杀叶皓东,故意卖了个破绽给麦克海尔,目的就是引他出动守护者部队的精英刺客。现在刺客已经出动,叶皓东的后手呢? 枪声在前方响起,密集的让人心悸。子弹横飞,许三笑留在空中便等于是活靶子,忙收了斥力回到地面上。身后杨军虎追了上来,指着空中不断射击的刺客们,道:“这就是守护者部队的十字杀阵了,凭着精准的连续射击能力形成的交叉火力,只要目标在打击范围内就别想逃出去,果然不一般。” 许三笑道:“你就不担心叶大哥的安全?” 杨军虎微微一笑,笃定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三笑兄弟等着看好戏吧。” 砰!砰!砰! 叶皓东所在的方位忽然响起三声沉闷如雷的巨响,半空当中,三名刺客被轰的血肉横飞! 许三笑闪目观瞧,只见一人身着与麦克海尔相同的护甲,双手却执四枪,皆是特制的大口径手枪。此人身处十字杀阵中心,无惧四面袭来的子弹,一般伫立在那里,双手四枪弹无虚发。顷刻之间,已有十几名杀手被他击毙。 “想要杀我大哥,只引走一个杨军虎怎么够?”杨军虎冷哼一声,道:“说到玩枪,天下能跟刚哥媲美的只有自由社那位燕大龙头,这帮人还不够看。” 三代护甲,圆满大宗师,双手四枪的绝技,满天的目标,凑成了一场屠杀。 刺客们被杀的毫无还手之力,几十名刺客,顷刻间已经所剩无几。而到目前为止,叶皓东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剩下的几名刺客失去了目标和同伴,在明知道投降也是死路一条的情况下只能绝望的冲向杀的兴起的保利刚,结果不言而喻。 这场轰轰烈烈的刺杀行动来的猛烈,去势更急切。烟消云散,只留下遍地尸骸。保利刚的子弹多半做了什么手脚,威力大的惊人,满地竟无一具完尸! 一将功成万骨枯!许三笑在心底慨叹一声,叶皓东今天算是给自己上了一课。行大善需有大狠之心。所谓大人物,一方面修的是万家生佛,另一方面却在时不时的制造着人间炼狱。 杨军虎道:“三笑兄弟,你觉得我们太过残忍了?” 许三笑摇头道:“这些人为杀人而来,动手的瞬间已经等于把生命押上赌桌,输了正是死得其所,死都死了,还计较怎么死又有什么意义?我其实是在感慨于做一个叶大哥这样的大人物着实不易。” 杨军虎哈哈笑道:“三笑兄弟这话我大哥一准儿爱听。” 许三笑问道:“怎么没见叶大哥?” 杨军虎道:“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少得了他?”说着,目光投向之前的院子。 只见八大护卫当中有一人正从头上取下一个极为逼真的面具,面具后面的人不是信义堂大龙头又是哪个? 许三笑想不到叶皓东竟如此大胆,伪装成了护卫正面与麦克海尔交手。却把唯一的三代外骨骼护甲交给结拜兄弟保利刚,让保利刚冒充他。这一手玩的当真是又险又漂亮。 摘下面具的叶皓东哈哈一笑,扬声道:“让三笑兄弟担心啦,其实我早就得到消息,知道守护者部队要杀我,之前这个麦克海尔仗着一身忍术和那件护甲,两次试探我的护卫强度,直到自认为有把握了才动手,他却不知道刚子其实一直都在我身边。”微顿一下,又道:“君不密失臣,臣不密失命,这件事我连你都瞒了,还望兄弟不要怪罪呀。” 叶皓东笑眯眯的看着许三笑,这张面孔和蔼又亲切,许三笑却丝毫生不出亲近之感。就像面对李虎丘时一样的感觉,叶皓东同样让自己感到深不可测。从前严老师也曾让自己生出过这种感觉,那是严老师一刀斩了刘副书记儿子的头颅时。但后来,随着自己的道行不断提升,阅历和见识与日俱增,在严老师身上已经找不到这种感觉了。 “叶大哥说的这是哪里话来。”许三笑淡然一笑道:“事关生死,谨慎一些也是应”话没说完,陡然觉得心头一紧,一种恐怖之心油然而生,竟连话都说不下去了。这种感觉难以名状,却又无比清晰。在许三笑这等道行而言,凭空而生恐怖心,着实有些不可思议。完全是凭着本能,下意识的一抬头,只见一团灰影从院外崖壁上凌空而下,直取叶皓东! 身边响起一阵劲风,杨军虎已如一阵狂风般扑向那边! 与此同时,之前那劲爆的枪声再响起。 但这一切却都是徒劳无功! 那人! 快如闪电! 疾若流星! 弹无虚发的子弹命中灰衣人却如泥牛入海! 狂猛无边的神道大宗师远水解不了近渴! 许三笑瞬间聚集了全部精神潜力,以龙虎念宗的神念术断喝一声:定! 那人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扑击向叶皓东! 许三笑瞠目欲裂,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凌厉无匹的一击就要将叶皓东击杀。想到这位响当当豪气盖天的好汉就要立毙于眼前,心中不禁升起无限悲愤之情。 便在此时! 一道惊电! 比闪电快! 比流星疾! 挡在叶皓东身前! 灰衣人凌空击下,无惧保利刚的子弹,丝毫不受许三笑神念力的影响,对杨军虎的威势夷然不惧,但面对这道惊电时却怪啸一声,硬生生止住身形,凭空倒翻出去! 许三笑此时才看清楚那道惊电其实是一把飞刀! 灰衣人倒翻后退,而那飞刀竟诡异违背物理规则,忽然顿住掉落在地上。似乎这一刀只是为了阻止灰衣人杀叶皓东而发,而并无伤害灰衣人之意。这一刀虽只阻挡了灰衣人一瞬间,却足够杨军虎赶到叶皓东身边。 神道大宗师含怒一击,猛击向灰衣人,罡风烈然,拳势威猛已极! 灰衣人落地后丝毫不停,转身便走,对杨军虎背后袭来的一拳竟不躲不避,硬生生受了一拳,被打的凌空腾起。 与此同时,保利刚的枪声再起,连续向灰衣人射击。灰衣人身在半空,每中一枪,身体便剧烈一震向前飞纵,四枪之后灰衣人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山间密林中。 茫茫青山又恢复了宁静。杨军虎侧耳倾听了片刻后说道:“都走了,想杀大哥的那人和救大哥的那人都离开了。” 叶皓东面无表情,沉默半晌后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道:“好厉害的人,好厉害的一击,老子生平无惧生死,刚才却他妈被吓得差点拉裤子里,这害怕的感觉真痛快!还有那一飞刀,我就算是个大外行,也知道这一刀比虎子的拳头还厉害。”微微一顿,又问:“你们谁知道这俩人究竟是什么人?” 杨军虎凝眉不语,沉思片刻后才道:“前面那人是谁我只有一个猜想却没什么把握,后面那人我却能肯定!” 许三笑只慢了杨军虎半步来到叶皓东身边,刚才那一飞刀出现前的刹那,许三笑几乎以为灰衣人便是李虎丘,直到那惊艳绝伦的一飞刀的出现!听杨军虎这么一说,显然他也已经猜到射出这妙绝天下一飞刀之人便是李虎丘。现在,许三笑无比想知道的是这彪悍无双的灰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叶皓东摆手道:“后来的那个是谁我大概也能猜到,我就想知道这穿灰衣服的究竟是什么山猫野兽?” 杨军虎想了想,终于说出了一个名字 第四百二十七章 神通 那灰衣人来去如电,面目难辨,先硬受杨军虎含怒一拳,再连挨保利刚数枪,竟似毫发无伤。他来的迅疾,见不能得手后去的更快,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但手段超凡入圣,这份决断力更非同一般。 许三笑和叶皓东三兄弟等人,眼见此人如飞而去,无不为之讶然失色。 叶皓东问那人是谁?杨军虎迟疑半晌后终于说出一个名字:李神通!又解释道:“抛开丢飞刀的那位不算,天下间能发出刚才这一击的人大约有三四个,但有可能这么做,并且能以血肉之躯抵挡刚哥的钢芯子弹,还敢用后背硬抗我一拳而无恙,舍李神通的昆仑气功外无他!” 叶皓东眼珠转了转,分析道:“八成就是这老乌龟,你们记不记得前年在西疆一贯道的人来找过我,要在阳光新城项目上参一脚,还想通过咱们的渠道从外头运进来一批枪械,最后被我拒绝了,当时闹的很不愉快,那瘪三临走前还警告我说小心夜路走多了会见鬼。” “还有,这老乌龟跟小黑国关系密切,所以有可能知道麦克海尔他们要对付咱们这件事,而他又恰巧跟咱们有过节,于是便借机跟过来伺机而动,我这一露面就给了他机会。” 保利刚也已赶过来,接过话头道:“刚才我一共开了八枪,都是特制的钢芯子弹,除了这老乌龟得龟壳外,别人没这样的本事。” 许三笑一边听着,一边还在回想刚才灰衣人出现的刹那,此人凌空击下时,气势凌厉无匹,自己不自觉的便忽略了他的面容,精神完全为其气势所吸引,一心只想着怎样才能帮助叶大哥躲过这一击。到了这会儿,再去回想那人的模样,竟只依稀记得一头黑发和古铜色的皮肤。 如果这人真是李神通,那他岂非已经一百几十岁?却似乎依然很年轻的样子。许三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杨军虎说道:“一贯道在整个西疆地区信徒众多,我们在那边的时候没少听到关于李神通的传说,都说这神通老祖青春不老,能刀枪不入,呼风唤雨,移山填海说的神乎??神乎其神,多半说法都不靠谱,但也不全都是无稽之谈,据我所知,昆仑道讲究术气合修,术法方面我不大懂,但我却知道昆仑派的气功却实在称得上是一门了不起的本事。” 郭道安等人都是李神通的手下败将,许三笑对他的本事自是早有耳闻,这位稳坐术士界第一宝座上百年的神通老祖生平最得意的绝学便是昆仑道气功。 华夏气功这几年有被妖魔化的趋势,这跟二十年前兴起的那股子气功热,涌现出许多祸国殃民的伪气功大师有直接关系。许三笑当年跟着周至柔走南闯北,所谓的气功大师江湖骗子没少见识。 昆仑道的气功却跟那些骗人的把戏完全不是一回事。按照郭道安的说法,昆仑道的气功是一门以内神驾驭阴阳二气,由阴阳二气淬炼筋骨体魄,最终达到内外如一的无上境界的神功。既不属于术士之术,又不属于武士之武。练到极高境界时,精神修养深湛可以有机会领悟到术士的神通,体魄之强更可媲美武道大师。 术士与武道高手之间较量时,在低层次上术士往往可以仗着奇招异术比同级别的武道高手强些,但在宗师级数的层面上这种局面则会颠倒过来。武道家到了宗师级,无论是眼界经验,还是自身的精神修养,体魄防御能力都达到一定境界,应对起术士们的那些奇诡手段来也更加得心应手,而术士们孱弱的体魄到了这个时候便成了最大的弱点。 郭道安当日曾说过,他的精神修养比之尚楠还要高上一筹,但二人较量,他却连半分取胜的希望都没有。便是这个原因。当时郭道安还提到了昆仑道的气功。他说华夏是气功大国,不过气功流派虽多,真有本事的却少。这其中最厉害的当属昆仑道气功。虽然因为修习过程艰辛难有所成,可一旦能够克服难关学有所成,便会强过同级别的术士和武道家。 杨军虎继续说道:“传说昆仑道的气功注重炼体修身,达到大成境界,便可修成金刚不坏身,近代两百年当中只有李神通一人臻此境界。” 叶皓东犹有余悸的样子点点头,道:“怪不得刚子的子弹都奈何不得他,今儿个对敌情估计不足,好悬让这只千年老王八得手,如果不是三笑兄弟那位小泰山横插一杠子,老子今天就得归位。”说着,瞥了许三笑一眼。 许三笑明白他的意思,道:“我之前也不知道他会来这里,更没有想到他会出手救你。” 叶皓东眼神不眨的盯着许三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笑,道:“无论如何,替我谢谢他,另外帮我转告一句,我叶皓东这辈子欠下的人情无数,女人的,朋友的,长辈的,但我不打算欠他的,叶皓东的命在这里,三天之内,他想要随时拿去,就当我还他一命,三天之后,各不相欠,到时候老子若还活着,安保级别会提高一个档次。” 许三笑坦然面对叶皓东的目光,这位叶大龙头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眸子,仿佛能通透世情人心一般。以许三笑的精神修养,面对他的注视时,都禁不住用微笑来掩饰内心的一丝不安。想到自己毕竟是知道李虎丘离京要来找叶皓东这件事的。如果当时李虎丘的目的是杀叶皓东,此时此刻,自己又有何面目来面对这双眼睛? 叶皓东最终没有因为许三笑刻意隐瞒李虎丘行踪一事改变初衷,原先答应的事情不变,依然对许三笑保持着最初的热忱。只是在许三笑主动请辞时,不知是刻意还是忘记了,竟未做丝毫挽留。 许三笑离开青城山的时候,距离上山之日已经过了四天。这四天当中,龙图与杨洪昌建立沟通取得了初步进展,已经找到了沟通的办法,王峰已经介入其中,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拿到第一手材料。巴格波仁天天念经给梁柏涛听,梁县长却始终不改其志,逮着什么吃什么。看来佛法也改变不了其吃货天性。 除此之外,许三笑这几天通过电话遥控指挥,北沟县里的工作丝毫不受影响。县里一切如常,该修的修,该建的建。代理县长杨红菱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居然放任许三笑连续数日不上班这件事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而毫无表示。看样子杨洪昌失踪这件事对杨家父女的影响不小。她似乎已经没心思在这些不足以伤筋动骨的小事情上跟许三笑计较。 许三笑把青城山里发生的事情跟何问鱼说了,何小妹也完全没想到李神通会出山亲自出手暗算叶皓东,而李虎丘离京入西南却原来是为了保护叶皓东。她听完了事情的全过程后长出了一口气,道:“好险啊,想不到李神通会亲临西南,而第一次出手的目标居然是叶皓东,这一手可真是厉害啊,要是真给他得手了,元首的五年计划可就泡汤了。” 许三笑道:“这人是不是李神通还没有最后定论,不过当时的情况的确惊险极了。” 何问鱼道:“没什么疑虑,肯定就是李神通,以血肉之躯硬抗杨军虎一拳而无恙,除了他之外,别人没这个本事。” 许三笑心里忽然生出莫名的酸意,李神通第一次出手,要对付的人却是叶皓东,对于立志要把李神通视作终身强敌的自己来说,人家根本没把自己看作对手,这岂非是一件颇为令人沮丧的事实? 何问鱼仿佛许三笑肚里蛔虫,在电话另一边安慰道:“别沮丧,这李神通平生自负学贯东西,文能治天下,武能定乾坤,一向目无余子,就算是叶李之辈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我想他这次之所以亲自出手对付叶皓东,所图谋的绝非信义堂的财富权势,如果是为了一时权势,当年他发动天下会党响应孙文革命推翻清政府,还曾为北洋军阀筹集军费,当年就完全有机会在华夏历史舞台上叱咤风云一番,而他却选择功成身退,避居小黑国和特斯拉做了八年邻居。” “这些年宗教办跟他为敌,一直在研究他,可以说对这个人有一些认知。我不妨这么跟你说吧,在李神通这样的人物眼中,无论是你还是我,又或者叶和李,其实没什么区别。” 许三笑叹道:“我一直将李神通视作生平对手,却没想到自己根本不入人家法眼,按照你的说法,这李神通眼中早已没有所谓对手,天下大局都曾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跟他相比,我还差的太远。” 何问鱼笑道:“难得你谦虚一回,看样子真的是被李神通给刺激到了,其实你也大可不必这样的,李神通确实厉害,野心抱负都非常人可揣度也是事实,不过他那所谓的抱负往好了说,他是志不在凡俗眼界之内,往难听了说,他就是一个妄想狂精神病,什么极乐佛国,什么唯一至高神之下完全平等的世界,你觉着这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想法吗?” 许三笑知道她是在鼓励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受到了鼓舞,李神通当然不是正常人,不管他是疯魔还是真神,都不是目前的自己能够比拟的。而自己要修行到何等境界才能与之抗衡呢? ps:来了一套新设备,连着调试了几天,因为我的失误,装错了一个零件,导致前面一多半的活儿前功尽弃,只能换件后推倒重来,为了弥补过失,连着加了几天的班。耽误更新了,不求各位理解谅解,只在这里真诚的向各位说声抱歉,希望弥补一二。更新只能尽力而为,毕竟工作才是养家糊口的根本。 第四百二十八章 似是故人来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从青城山上归来,许三笑见识到了李神通的本领。才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 生活还要继续,先向宋勇毅有保留的介绍了此行的收获。鉴于北沟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决定性结论,许三笑决定先留在榕城,多跟宋勇毅攀交些日子。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杨洪昌的案子没能在期限内取得突破性进展,自己就先留在工作组,不给李湘武借题发挥的机会。 榕城的夜晚,灯火辉煌。五光十色的霓虹映衬着这个光怪陆离的时代。许三笑漫步在街头,脑海当中还在回想着灰衣人凌空一击时的情景。不免有些兴味阑珊心神不属。 “许三笑!”一辆讴歌轿车从身后上来,驾车的美女探出头来叫道。 许三笑不必回头已听出是林雨楼的声音。自从上次一别,两年多没见这娘们了。这段时间里,许三笑从三镇新区的区长位置爬到了北沟县县委书记的宝座上。这个曾经跟张玉刚关系亲密的省台娱乐频道的当家花旦也没闲着。如今已是国内娱乐行业小有名气的人物,并且是省台多档节目的监制。 “怎么?”林雨楼摘下墨镜,看着许三笑,扬起下巴,道:“许记后,官架子大的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 她的话有些刺耳,语气听着也让人感到不舒服。这或许跟她这二年事业上节节攀升,在这省城之中交游广阔,认识了许多达官贵人,身份地位都有所提升有关。 “怎么能呢?”许三笑淡然一笑,道:“许久不见,林小姐风采更胜,我是一时没认出你来。” 林雨楼咯咯笑道:“你可真会捡好听的说,才两年多没见面,能有多大的变化?” 许三笑神态一肃,正色道:“变化很大,你是不是去南高丽国溜达了一圈?鼻子眼睛都比以前漂亮多了,脸型也更完美了。” “哈哈,越说越离谱了,搞不清你这是夸人还是在损人了。”林雨楼素手一抬,抚摸过自己的脸颊,道:“本姑娘这可都是娘胎里带来的原装货,要说变化嘛,那也是由内而外的细微变化,哪有你说的那么明显。” 许三笑其实并不在意她身上有任何变化,之前那么说完全是出于客套,听她这么一解释,反倒刻意留意了一下,却发现林雨楼身上还真有些奇特的变化,最主要的体现便是她的精神气质和呼吸节奏。 一个人的身体健康,精神健旺,是可以通过外在的气质体现出来的。对比两年前,现在的林雨楼双眸有神,面色红润而有光泽,呼吸细微绵长,分明是修习某种健身养生之术小有成就的样子。 许三笑可以断定,林雨楼学到的绝对不是满大街随处可得的皮毛功夫,而是得到了某种真传。 林雨楼一摆手,又道:“得啦,不说我了,两年多没见面,难得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你,许书记能否赏脸,给我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呀?” 许三笑左右无事,便点头答应了。 老四牌楼街,巴山蜀水楼,三百年老字号,人称蜀中川味第一家。许三笑坐上林雨楼的车,径直来到这里。 三尺长短,黑底金字的幌子在风中摇曳,大小格局与这座酒楼的鼎鼎大名十分不相称。林雨楼走在前面,边走边介绍这座酒楼的来历。许三笑摆手拒绝道:“林小姐不用介绍了,说句不客气的,我当年来这里吃饭那会儿,你还在学校里跳皮筋儿呢。” 这么说并非吹牛,许三笑当年的确曾经跟周至柔一起数次登上这座酒楼。那时候国内正流行气功热,许三笑是以带功灵童的身份配合周至柔来这里行骗的。当时几次在这里二楼大堂上做带功报告,着实忽悠到不少钱,因此对这里的记忆十分深刻。 林雨楼回眸一笑,不服气道:“口气够大的,我要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不比我年纪大吧,我在学校跳皮筋儿,你不也还是撒尿和泥的岁数吗?” 许三笑当然不会跟她说实话,岔开话题道:“这座城市发展神速,可以说是日新月异,唯独这座酒楼却始终依然,跟十几年前相比仍旧是老样子,如果我没有记错,再往上转左的门廊上应该有一幅对联,上联是:莫思世上无穷事,下联对:且尽眼前有限杯。” 林雨楼讶然道:“你还真来过这里。”又道:“这酒楼八年前因为经营不善停业,直到两年前才重新开张,你要嘛是这两年间来过,要嘛是八年前来过。” 许三笑刚要回答,一旁走来个中年男人,一身传统酒保的打扮,手臂上搭着雪白的大块抹布,一脸堆笑过来道:“胜友常临修食谱,高朋雅会备山珍。这位先生好面熟啊。” “三碗过岗抒虎志,一杯润肚壮诗魂。”许三笑心中一动,随口回了一句阴山狼城的切口。又问道:“我没记错的话,这里的老掌柜可是姓郭的?” 中年酒保道:“先生果然是老客,我们酒楼的老掌柜正是姓郭的,不过现在都流行叫总经理,我们郭总经理就在后堂办公,要不要请来陪您喝一杯?” 许三笑心道果然,这里还真是阴山狼城的一个据点儿,摆手道:“不必,今儿个是美女请客,未经同意我可不好借花献佛。” 林雨楼看了看中年酒保,又看了看许三笑,道:“看来许书记还真是这里的常客呢,这里的郭总经理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不过我倒是更佩服这位服务员大叔的记忆力,十几年前你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儿,过了这么久他都还能把你认出来,这可真不容易。” 许三笑道:“不是他记忆好,而是这酒楼的规矩妙,登楼便是客,见面三分熟。甭管认不认识,这么说话就招人爱听,这都是老酒保们才有的门道。” 林雨楼道:“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有点相信你曾经来过这里了。” 许三笑道:“我根本没必要在你面前吹这个牛。” 林雨楼轻车熟路的样子来到一间包房前,把许三笑往里头让。 许三笑迈步入内,心里头却在想,这座酒楼是阴山狼城的产业,按照自己所掌握的那张名单看,凡是阴山狼城里的人物,几乎个个非富即贵。这座酒楼能地处闹市,经历数次城市改造而屹立至今,这位郭总经理显然也不是一般人物啊。 又想到白甲曾向自己重点介绍过阴山狼城中的几个相对了得的人物,这座酒楼的老板显然并不在其中。一个不大重要的人物都能坐拥这座百年名楼,见微知著由小见大,整个阴山狼城该有多大财力? 二人落座,中年酒保送上菜单,林雨楼请许三笑点菜。许三笑接过菜单扫了一眼,随口点了几道菜,最后又补充道:“别忘了把你们这儿的老招牌菜上两道。” 所谓老招牌菜其实是一句暗语,意思让老掌柜自己出来见一面。 酒菜摆上,林雨楼举杯道:“许书记,为了咱们之间的友谊,我敬你一杯。” 许三笑并不客套,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在想这林雨楼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见面便把自己拉出来吃饭,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自己跟她之间那点交情完全是冲着张玉刚结下的,现在她和张玉刚早已分手,这般盛情邀请似乎完全没有必要,除非她对玉刚旧情不忘,是想通过自己跟玉刚的关系,再帮她与玉刚再续前缘。 一杯酒下肚,林雨楼拉开话匣子,说起前尘往事,似有意似无意的说起张玉刚来。许三笑无意干涉玉刚的感情生活,而且对这位省台的当家花旦也没什么好感,因此故意装糊涂,不接她的茬儿。林雨楼几次把话题往玉刚身上引都未果,以她的聪明岂会不知许三笑的意思,终于按捺不住,直接问道:“许书记和张玉刚都在南山市任县委书记,平日里你们一定没少联系吧?” 许三笑吃不准她是想再续前缘还是别有用心,摆手道:“我们倒是想经常联系,可是哪有那个时间啊,也就是偶尔小聚一下,人是情感动物,要经常联络感情才能走的近,这两年我和他现在的关系也生疏了许多。” 林雨楼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不甘道:“这怎么可能嘛,张玉刚这个人向来狂妄,一般人根本不看在眼里,但如果被他看重,就会倾心相交,我记得当初他对你可是推崇备至,你们两个又在一个城市工作,怎么可能把关系处生疏了,许书记不肯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担心我请你帮忙安排我们见面,怕我缠着他呀?” 眼前的女人早已是省城一朵著名的交际花,而绝非什么痴情种子。对付男人的各种手法早被她轻车熟路的掌握。可以说是个一颦一笑都藏着针的主儿。许三笑自知从她神态变化当中绝难看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只能暗自揣度一点点试探。 目前,政协的张主席就在西南,这个时候她忽然要接近玉刚,究竟是为了个人目的,还是代表了某方面的势力,还真不好说。 许三笑暗自盘算着,似不经意的问道:“林小姐的身材保持的真好,平常是不是有什么健身高招啊?” 林雨楼咯咯一笑,道:“哪有什么高招啊,还不是跟好多人一样,坚持健身,偶尔玩玩瑜伽什么的。” “瑜伽?”许三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笑道:“瑜伽分好多流派呢,不知道你玩的是哪个流派?” 林雨楼神态微微不自然,举起杯子品了一口,掩饰了一下才道:“哪有什么流派啊,纯粹是瞎玩瞎练的,还是别说这个了,你跟我说一说张玉刚的近况吧,不管知道多少,就跟我说说你知道的,我实在是太想他了。” “想他做什么?”许三笑把玩着手上的杯子,含笑问道。 “想通过他见一见张家老三,或者政协的张主席,这个答案许书记你满意吗?”声到人到,包间门一开,一名中年男人迈步走了进来,道:“许书记咱们又见面了,一别数年,真是幸会啊,可还记得向某人吗?” ps:前阵子工作出了点纰漏,领导震怒,险些丢了饭碗,真心无暇顾及更新了,让各位替我担心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狠人,猛人,强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 成名不易,保住名声更难。 信义堂这面金字招牌竖起至今十余年,叶皓东强仇遍天下,时至今日,信义堂还在不断壮大,叶皓东依旧安然无恙。 小黑国的守护者部队搞的斩首行动才开始,目标直指信义堂大龙头。 西山坡上几十名杀手身着滑翔服,如同一只只大蝙蝠扑击向他们的猎物。许三笑想要去驰援,却显然已经来不及。想起自己答应何问鱼的话,无论机会多渺茫,许三笑只能姑妄一试。 海底轮的斥力毫无保留的发动,接着双手一摆施展出控风术,许三笑整个人如光似电向着叶皓东所在的方位飞去。 杨军虎将麦克海尔丢在地上,纵身追来,虽然是在地上,速度却丝毫不慢,一边跑一边赞道:“三笑兄弟,真有你的,这手悬空术配合杂道控风术,让你玩神了。” 他的话语中听不出丝毫焦迫之意,以他们兄弟间的感情,如果他不是有十足把握可保叶皓东无虞,断然不会这样。想到这,许三笑心下稍安。回想起之前与杨军虎的对话,似乎他们早知道对方要来刺杀叶皓东,故意卖了个破绽给麦克海尔,目的就是引他出动守护者部队的精英刺客。现在刺客已经出动,叶皓东的后手呢? 枪声在前方响起,密集的让人心悸。子弹横飞,许三笑留在空中便等于是活靶子,忙收了斥力回到地面上。身后杨军虎追了上来,指着空中不断射击的刺客们,道:“这就是守护者部队的十字杀阵了,凭着精准的连续射击能力形成的交叉火力,只要目标在打击范围内就别想逃出去,果然不一般。” 许三笑道:“你就不担心叶大哥的安全?” 杨军虎微微一笑,笃定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三笑兄弟等着看好戏吧。” 砰!砰!砰! 叶皓东所在的方位忽然响起三声沉闷如雷的巨响,半空当中,三名刺客被轰的血肉横飞! 许三笑闪目观瞧,只见一人身着与麦克海尔相同的护甲,双手却执四枪,皆是特制的大口径手枪。此人身处十字杀阵中心,无惧四面袭来的子弹,一般伫立在那里,双手四枪弹无虚发。顷刻之间,已有十几名杀手被他击毙。 “想要杀我大哥,只引走一个杨军虎怎么够?”杨军虎冷哼一声,道:“说到玩枪,天下能跟刚哥媲美的只有自由社那位燕大龙头,这帮人还不够看。” 三代护甲,圆满大宗师,双手四枪的绝技,满天的目标,凑成了一场屠杀。 刺客们被杀的毫无还手之力,几十名刺客,顷刻间已经所剩无几。而到目前为止,叶皓东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剩下的几名刺客失去了目标和同伴,在明知道投降也是死路一条的情况下只能绝望的冲向杀的兴起的保利刚,结果不言而喻。 这场轰轰烈烈的刺杀行动来的猛烈,去势更急切。烟消云散,只留下遍地尸骸。保利刚的子弹多半做了什么手脚,威力大的惊人,满地竟无一具完尸! 一将功成万骨枯!许三笑在心底慨叹一声,叶皓东今天算是给自己上了一课。行大善需有大狠之心。所谓大人物,一方面修的是万家生佛,另一方面却在时不时的制造着人间炼狱。 杨军虎道:“三笑兄弟,你觉得我们太过残忍了?” 许三笑摇头道:“这些人为杀人而来,动手的瞬间已经等于把生命押上赌桌,输了正是死得其所,死都死了,还计较怎么死又有什么意义?我其实是在感慨于做一个叶大哥这样的大人物着实不易。” 杨军虎哈哈笑道:“三笑兄弟这话我大哥一准儿爱听。” 许三笑问道:“怎么没见叶大哥?” 杨军虎道:“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少得了他?”说着,目光投向之前的院子。 只见八大护卫当中有一人正从头上取下一个极为逼真的面具,面具后面的人不是信义堂大龙头又是哪个? 许三笑想不到叶皓东竟如此大胆,伪装成了护卫正面与麦克海尔交手。却把唯一的三代外骨骼护甲交给结拜兄弟保利刚,让保利刚冒充他。这一手玩的当真是又险又漂亮。 摘下面具的叶皓东哈哈一笑,扬声道:“让三笑兄弟担心啦,其实我早就得到消息,知道守护者部队要杀我,之前这个麦克海尔仗着一身忍术和那件护甲,两次试探我的护卫强度,直到自认为有把握了才动手,他却不知道刚子其实一直都在我身边。”微顿一下,又道:“君不密失臣,臣不密失命,这件事我连你都瞒了,还望兄弟不要怪罪呀。” 叶皓东笑眯眯的看着许三笑,这张面孔和蔼又亲切,许三笑却丝毫生不出亲近之感。就像面对李虎丘时一样的感觉,叶皓东同样让自己感到深不可测。从前严老师也曾让自己生出过这种感觉,那是严老师一刀斩了刘副书记儿子的头颅时。但后来,随着自己的道行不断提升,阅历和见识与日俱增,在严老师身上已经找不到这种感觉了。 “叶大哥说的这是哪里话来。”许三笑淡然一笑道:“事关生死,谨慎一些也是应 ”话没说完,陡然觉得心头一紧,一种恐怖之心油然而生,竟连话都说不下去了。这种感觉难以名状,却又无比清晰。在许三笑这等道行而言,凭空而生恐怖心,着实有些不可思议。完全是凭着本能,下意识的一抬头,只见一团灰影从院外崖壁上凌空而下,直取叶皓东! 身边响起一阵劲风,杨军虎已如一阵狂风般扑向那边! 与此同时,之前那劲爆的枪声再响起。 但这一切却都是徒劳无功! 那人! 快如闪电! 疾若流星! 弹无虚发的子弹命中灰衣人却如泥牛入海! 狂猛无边的神道大宗师远水解不了近渴! 许三笑瞬间聚集了全部精神潜力,以龙虎念宗的神念术断喝一声:定! 那人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扑击向叶皓东! 许三笑瞠目欲裂,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凌厉无匹的一击就要将叶皓东击杀。想到这位响当当豪气盖天的好汉就要立毙于眼前,心中不禁升起无限悲愤之情。 便在此时! 一道惊电! 比闪电快! 比流星疾! 挡在叶皓东身前! 灰衣人凌空击下,无惧保利刚的子弹,丝毫不受许三笑神念力的影响,对杨军虎的威势夷然不惧,但面对这道惊电时却怪啸一声,硬生生止住身形,凭空倒翻出去! 许三笑此时才看清楚那道惊电其实是一把飞刀! 灰衣人倒翻后退,而那飞刀竟诡异违背物理规则,忽然顿住掉落在地上。似乎这一刀只是为了阻止灰衣人杀叶皓东而发,而并无伤害灰衣人之意。这一刀虽只阻挡了灰衣人一瞬间,却足够杨军虎赶到叶皓东身边。 神道大宗师含怒一击,猛击向灰衣人,罡风烈然,拳势威猛已极! 灰衣人落地后丝毫不停,转身便走,对杨军虎背后袭来的一拳竟不躲不避,硬生生受了一拳,被打的凌空腾起。 与此同时,保利刚的枪声再起,连续向灰衣人射击。灰衣人身在半空,每中一枪,身体便剧烈一震向前飞纵,四枪之后灰衣人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山间密林中。 茫茫青山又恢复了宁静。杨军虎侧耳倾听了片刻后说道:“都走了,想杀大哥的那人和救大哥的那人都离开了。” 叶皓东面无表情,沉默半晌后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道:“好厉害的人,好厉害的一击,老子生平无惧生死,刚才却他妈被吓得差点拉裤子里,这害怕的感觉真痛快!还有那一飞刀,我就算是个大外行,也知道这一刀比虎子的拳头还厉害。”微微一顿,又问:“你们谁知道这俩人究竟是什么人?” 杨军虎凝眉不语,沉思片刻后才道:“前面那人是谁我只有一个猜想却没什么把握,后面那人我却能肯定!” 许三笑只慢了杨军虎半步来到叶皓东身边,刚才那一飞刀出现前的刹那,许三笑几乎以为灰衣人便是李虎丘,直到那惊艳绝伦的一飞刀的出现!听杨军虎这么一说,显然他也已经猜到射出这妙绝天下一飞刀之人便是李虎丘。现在,许三笑无比想知道的是这彪悍无双的灰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叶皓东摆手道:“后来的那个是谁我大概也能猜到,我就想知道这穿灰衣服的究竟是什么山猫野兽?” 杨军虎想了想,终于说出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