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大吏》 第一章 祸从口出 嘀……嘀……嘀…… 杨柯被这单调的声线吵醒,慢慢睁开眼睛,开始循着机械声响传来的方向扭头看去。这一扭,还没找到声音的来源,脑后就传来一阵痛感。 伸手一摸,后脑绑着厚厚的绷带。 是了,自己从床上仰天栽了下来,可不就是后脑磕在床角上了。 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医院,而头顶上那单调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入眼的景物却让他觉得有些不对,竟然是老式的木质窗户,外面是锈迹斑斑的钢条,窗户上安装着一些玻璃,虽然擦得明亮,可这结构明显不是应该存在于现代医院的窗户结构啊。 来不及打量整个病房,杨柯将身上各种乱七八糟的管子一股脑拔下来,掀开被子,走到窗户旁边,向外望去。 低矮的住宅小区,狭窄的街道,街上偶尔经过一个骑着老式加重自行车的行人经过,将铃铛按得叮铃铃直响。而街上行人的穿着更加离谱,老年人大多穿着中山装,而年轻人身上穿的赫然是曾经赫赫有名的“的确良”布料做的衬衣。 “小柯,你终于醒了!”房门口传来一声焦急的惊呼,随后就是“哒哒哒”的快步行走之声,光是从这脚步声的频率就能听得出主人是多么的着急。 杨柯转过身,看清楚赶过来的女人的相貌,惊讶的叫了一声:“妈?” “你咋下来了,赶紧上床躺着去。” 随即,杨柯就迷迷糊糊的被老妈推着重新躺到了病床之上,望着自己老妈年轻不少的容颜和快速变幻的嘴型发呆,至于老妈到底在说什么,他一点都没听进去。 现在的杨柯妈看上去只有30多岁,和自己记忆中越来越苍老的容颜完全无法联系在一起。 自己这是重生了?回到了20多年前? 慢慢的,思想开始集中,也听清楚了老妈说的话。 “小柯,好好养病,这个事情让你爸打声招呼,等你病好了再看看到底怎么处理,你别担心,啊~”。 听着老妈软语安慰,杨柯心里暖暖的,尘封已久的记忆也潮水般的涌来。 记忆有相似,杨柯确定,眼前发生的事情他曾在20多年前经历过,并且因为这件事情改变了自己哥哥杨林的一生,随后就是父亲出事被隔离审查,自己一家人的命运从天堂瞬间跌落到了地狱。 所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记得格外清楚。 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挂历,1991年7月11日。 果然是传说中的重生啊! 杨柯正在感叹自己这朴素迷离的命运,脑袋就被一双温热的手按住了,“小柯啊,伤着了脑袋怎么能乱动呢,赶紧侧着身子躺好!” 脑袋被轻轻按住的杨柯只能服从的侧身躺着,不再乱动。 只是心里暖暖的,老妈的双手,永远是这么温暖。 老妈李梅搬着凳子从病床的一侧快速的转移到另一侧,坐在杨柯眼前,开始从床头柜上的果盘里取出一只橘子剥起来。 杨柯望着老妈的双手和手上的橘子,橘瓣和橘子皮分离的时候,他的思绪也开始翻飞。 这次住院的原因是他和一个来省城玩的公子哥不小心撞车从而发生口角,随后,两个天下老子最牛的公子哥就动手比武,打的天昏地暗,尽管这两个公子哥之间的身份不对等,但丝毫不影响两个年少轻狂的热血男儿当街决斗。正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杨柯脚下一滑,仰天摔倒,后脑磕在路边的花台边上,然后被对方抓住机会痛打落水狗,骑在身上一通猛揍。 而对方兀自揍个不休的时候,杨柯后脑流血,已经晕了过去。 对方正骑在杨柯身上拳拳到肉打得正爽,杨柯的哥哥杨林刚好开着警车经过,眼见自己弟弟正被一个小瘪三按在地上猛揍,于是出手将对方干翻在地,然后将昏迷的杨柯和刚被他揍晕的小瘪三打包送到了医院。 杨林当过兵,出手有点重,不小心就将对方胳膊弄断成了残疾。 杨柯昏迷了三天,在这三天之中,发生了很多事情。 被不小心打残的公子哥没啥身份,只是一个县城里的商人的儿子,两边完全不对等的身份让杨林很轻松的就将撞车的责任和率先动手打人的罪名完完全全的安到了对方头上,对方的父亲从县城赶来,看着躺在病床上大呼小叫的儿子也只能徒呼奈何。 毕竟,省委常委、榕城市市委书记的儿子可是实实在在的后脑出血,被打得住进了医院昏迷到现在不是,怨恨之余也只能哀叹自己儿子时运不济,惹到了不能惹的人。省委常委啊,只是想到这里,来自小县城的成功商人一时间仿佛天都踏了,和病床上的残疾儿子互相看着,哭得眼泪婆娑,只等着对方来收拾自己。 可杨柯和杨林的父亲杨正和却是极为正派的干部,得知此事之后立即让大儿子给对方赔礼道歉,送上赔偿金并将杨林开除出公安队伍。 如此做派总算是将杨正和的政敌全部封了口,没让人抓住把柄。毕竟,双方斗气之余,两人都进了医院,杨柯重伤,虽然对方残疾,可杨正和也将大儿子处罚得够重的,25岁的正科级刑侦大队长被开除公职,做到这个份上也算不上以权压人了。 这个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可惜的是过不了多久,杨正和却被卷入了另一茬公案之中被中纪委隔离审查,随后被开除公职开除党籍,杨家失势。 一年之后,在已经彻底失势的杨家几乎被人遗忘的时候,那个心下不忿的商人带着残疾的儿子再次将杨林告上了法庭,杨林被判故意伤人罪获刑7年。 杨林的入狱使得老妈一年之内满头的青丝变成了白发,再也看不到年轻时候的美貌,脸上几乎就再也看不到笑容,皱纹一年年增多,快速苍老。 杨林因为在监狱里因为表现良好而获得减刑,四年之后出狱,可惜的是,没人看得上坐过牢的杨林,一生未娶,只能靠打短工度日,等到好几年之后才算是在杨柯的帮助下找到份饿不死也富不了的工作。 杨柯娶了一个小乡长的女儿,不漂亮不妖娆也算不上贤惠,生了个儿子,过着简单而又没有激情的生活。当十多年之后,杨柯只在团市委里熬到一个副科级小芝麻官,而岳父则仕途畅通,从乡长一路升到地级市市委副书记,娘家的显赫让杨柯老婆脾气越来越大,在家里开始颐指气使起来。两年之后,再也无法忍受的杨柯和老婆离婚,带着儿子和父母以及哥哥一起生活。 日子过的简单而又枯燥,被婚变打击得遍体鳞伤的杨柯开始在网络上寻找激情,十个qq号上面四千个本市的女网友,大把资源。不断的约网友见面却又不断的被打击,盖因约出来见面的女性网友全都惨不忍睹,到了约定的地点,在车里远距离观察一下之后立即富康开成赛车落荒而逃。 备受打击和摧残的杨柯没放弃,一边不断的放人鸽子一边不断的约网友见面。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重生的前一天,他约出来一个不管身段还是脸蛋都属上上之选的女孩,更加关键的是,这个女孩极为年轻,只有20岁左右,比他整整小了两轮。 女孩虽然诧异杨柯的年龄,但他俊逸的容貌无疑获得了女孩极大的好感,亭亭玉立的站在面前冲杨柯娇笑不已。 于是,大为兴奋的杨柯花了好几千块钱和这个网名为“妹喜”的小妖精培养了一下感情,晚上就带到酒店里开房。小妖精办事干脆利落,或许是早有心理准备,一点都不扭捏,让杨柯的艳遇大计进展得极为顺利,草草的洗过澡之后,三下五除二就将对方扒了个精光。 “妹喜”的身材真好啊,就算是躺床上,胸前也同样高高耸起,一点都不下垂。杨柯审视的目光一点点的掠过“妹喜”全身,皮肤雪白,除了胸前那两颗葡萄在雪白皮肤的映衬下比较黑之外,几乎无可挑剔。 杨柯兴奋的玩了十多分钟的前奏,将对方弄得娇喘吁吁欲罢不能之下才将自己身上的浴巾一扯,分开“妹喜”两条雪白的长腿,准备将对方枪毙。 可惜的是,这一分开,惨不忍睹的景物就呈现在了杨柯面前。杨柯愣愣的看了半晌,终于明白“妹喜”的两颗葡萄为什么会这么黑了,脑中突然灵感闪过,开始情不自禁的吟起诗来。 “黑压压的城洞,残破不堪的城门,似有千军扫过!” 这四不像的诗歌杀伤力颇为强大,正七上八下欲罢不能的“妹喜”听到杨柯的“赞誉”,逐渐回过神来,反应过来之后自尊心被强烈打击到的小妖精一脚就踹在杨柯胸口。 伴随着“妹喜”声嘶力竭的一声断吼:“你去死吧!”,杨柯仰天朝床角倒去,腰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折弯,随即后脑磕在菱角分明的床角之上。 记忆到这里就彻底中断了,杨柯只能苦笑,祸从口出啊。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章 兄弟密议 病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一些呼吼声以及一些小护士惊慌失措之下结结巴巴的应答声,这些纷乱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很快就从病房门口飘过,渐渐远去。 看样子是来了个重量级的病患。 李梅“噔噔噔”几步靠近门口,探头瞅了一眼,立即回过头来很不满的对杨柯说道:“是赵长德,又跑这里来养病来了,要我说身体不行就早点退休得了,尽给你爸添堵不说,还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呆医院的时间比上班时间都多,给人家医院添了多少麻烦。” 赵长德? 这算是老爸的老对手了,和老妈不满的嘀咕不同,杨柯却知道现在患有心血管阻塞的党群副书记赵长德却是能在今年将病治好,并且抓住老爸的一个失误,一举将父亲扳倒,最终调任外省任省委书记长达十年之久。现在看上去病体缠身近乎迟暮的赵长德即将到达政治生涯的巅峰。 联想到自己在这里住院,而打伤自己的那个商人陈从军的儿子也住在这里,再加上父亲的政治对手赵长德,以后自己家失势之后陈从军的表现和赵长德有没有关系? 这个疑问只在刹那间闪过,随即杨柯就摇摇头,赵长德不是这样的人,虽然因为理念不合与父亲成为了对手,但人却是极为正派的。 留洋归来的赵长德是改革派的坚定代表,能力不俗,和政治理念相对趋于稳妥的杨正和相处不到半年就成了死敌,从几年前开始,两人就因为政治理念不合而近乎老死不相往来,没人的时候见了面连个头都不点一下的那种。在常委会上更是出现了极为怪异的一幕,只要是赵长德的提案,杨正和觉得是不对的,必然出声反对,双方你来我往辩驳得不亦乐乎。而要是杨正和赞成对方的提案,就缄口不言,提案必然通过。反之,杨正和的提案亦然,于是,基本上只要他们两人都认同的,都能一致通过。 杨正和与赵长德势同水火的关系不是秘密,但这两个人都极为正派且颇为能干,在常委会上的交锋之余,逐渐的就形成了除省委书记和省长之外的另外两个小山头,但这四个人之间又有相互依存的关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一直以来,杨正和对赵长德的评价挺高,当然,这不是认同其政治理念,而是单纯对其人品的评价。杨柯相信,在赵长德心目中,对父亲的评价应该也不低。 杨正和被涉入巨大腐败案件,赵长德在其中起到了主导作用,可以说,杨家的失势就是其一手推动的。可赵长德在调任之前,却托人给父亲送来一幅画,而父亲也默不作声的收下了,足以说明父亲在其心目中的地位。 两个政治理念不同的对手,却又互相认同对方,而为了自己的理念,不得不将对方打倒,政治的残酷性可见一斑。 听到老妈的嘀咕声,杨柯暗笑,在老妈心中,不管你赵长德能干不能干正派不正派,反正你跟我老公作对,那必然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从杨柯懂事起,父亲和自己两兄弟就是老妈的全部,虽然不至于不管不顾的护犊子,但对他们两兄弟也算得上是溺爱了。 在李梅心目中,两个孩子都极为优秀。当然,这是因为这两兄弟在老妈面前都特能装,在外面,杨柯和杨林也只是比一般的官二代稍微收敛一点点,要不然也不会和人因为撞车而当街比武,另一个则更加凶残,直接“不小心”将对方胳膊弄断就可见一斑。 从李梅这些嘀咕声就能想象得到,此刻的老妈心中绝对有团怒火在熊熊燃烧。 “好了,妈,咱不生气,啊~”杨柯笑着安慰李梅。 “你好好养病我就不生气!”李梅柔声对杨柯说道。 “妈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养好病,然后帮老爸将赵长德扳倒,要不就让他一直住在医院出不去。”杨柯笑着说道。虽然是说来哄李梅开心的话,但此刻他心中却真真实实的就是这种想法。 必须要改变自己一家的命运,虽然没抓住赵长德的把柄,没有把握将其一举扳倒,但杨柯能阻止父亲不犯那个低级错误。 “去,你才多大点,别总去插手你爸的事情,你是去找骂呢!”李梅听完杨柯的话,心情果然大好,笑着说道。 母子两人又说了些体己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梅将剥好的橘子放果盘里,去洗了手,然后将杨柯扶起来靠坐在病床上,拿起保温盒开始给杨柯喂鸡汤。 照顾的无微不至。 虽然有些不习惯,但几十年的经历让杨柯明白了一个道理,当母亲的总是喜欢照顾孩子,不管孩子多大,不管照顾得多细致。小事情上越是依赖老妈,她心中越开心。而不是一些年轻人想的那样,不让老人做半点事情就是孝顺,这样的话,什么事情都插不上手的老人会感觉自己很没用,会留下心结。 喝完鸡汤,李梅又喂杨柯吃橘子,看她那样子,恨不得连橘子皮都给杨柯灌下去。 父母的爱永远是这么无私而伟大! 不大会,杨林和陈桥结伴而来。 “哟,终于醒了!”杨林身材魁梧,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长得极其帅气,尤其是一双眼睛,格外坚毅有神。 看着久违的老哥,杨柯咧嘴笑了笑。现在朝气蓬勃的杨林,谁能想到几年之后就被挫折折腾得面容憔悴双眼无神。 “哥!”杨柯招呼一声,随后开始招呼陈桥:“陈哥,快请坐。”陈桥是杨正和的秘书,30来岁,对杨正和忠心耿耿,和杨柯两兄弟关系也极为亲近,李梅将陈桥当半个儿子看待。杨正和出事之后,陈桥也同样被牵连进去,最终落了个开除公职和党籍的命运。 几人聊了一会,李梅和陈桥先行离去,留下杨林和杨柯聊天。 “哥,事情进展怎么样了?”虽然杨柯已经知道结果,但还是问了出来,毕竟前几天都在“昏迷”不是。 “老爸将我开除了,没事,反正我也不想在公安系统呆了,正打算下海做生意呢。”杨林笑着说道。 “准备做些什么?”看着现在意气风发的哥哥,杨柯笑得很开心。 “外贸吧,我有个战友在中俄边境倒腾物资,听说赚了不少钱,我也打算去看看,你觉得咋样?”杨林问道。因为杨柯学的就是经济管理,在这方面无疑比杨林更加了解。 “哦?那你手上有多少钱?”杨柯来了兴趣。因为他知道,北方那个最大的国家即将分崩离析,经济一落千丈,无数的资本大鳄正准备疯狂的扫荡,如果现在插手过去,刚好还能喝点汤。 “两万多,哈哈。” 杨柯也笑了。 “不过我战友能支援一点,估计三十万不成问题,上午和他刚通过电话,已经说好了。” “他在那边关系怎么样?能不能从银行贷到款?” “应该是可以的,但估计金额不大。据我战友说,他的钱应该是够用的,用不着贷款。” 能贷款就好,别人不清楚,杨柯可是经历过的,他很清楚那个国家的经济在几个月之间的天差地别,只要能贷款,跟捡钱没啥区别。 “最近一段时间,欧美几国的资本大鳄全都涌到那边去了,根据张教授的分析,那边的经济极有可能崩溃,你说如果崩溃的话,贷款会怎么样?就算不出现这种情况,贷些款总能将生意铺得大些不是,横竖都没损失。” “真的?真是张教授说的?”杨林可是清楚,杨柯说的张教授就是他的经济学老师,在经济领域乃是绝对的权威。既然张教授敢在学生面前这样说,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杨林不清楚,张教授只是杨柯找的挡箭牌而已,这些事情,就算是有人真的分析出来了,也不会说出来。 杨柯笑着点头。 “那就行了,能贷多少贷多少。” 杨柯不由得感叹一声,没经历过牢狱之灾的哥哥是多么的自信,多意气风发,多有决断啊,和几年之后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听说那边的人可贪了,多半都会索要回扣,只要不超过20%的回扣,要多少都给他,反正咱们就尽可能多的贷出款子来。”杨柯说道。 “那张教授有没有说,欧美那些资本大鳄多久动手?” “半个月之内肯定动手!” “那行,我现在去给我战友打电话交代这个事情,明天我就赶过去。” “交代他,尽可能多的贷款,有咱家做后盾,赔不了!如果他还担心的话,就说这些钱算是帮咱们贷的。”杨柯如是叮嘱杨林。因为杨林的这个战友杨柯也知道,最近确实赚了点钱,但眼界不够宽广,前世在杨林入狱之后没几个月,就将两人在中俄边境倒腾物资赚的钱赔得精光,再也没能东山再起,最后回家种田去了。 然后,又跟杨林交代一下贷款的细则,必须用美元结算,贷出的款子立即换购成机械设备拉回国内来等等。其实最保险的是立即将到手的钱拿去炒黄金,但在那边就算是新开户头估计也来不及了,还不如拉几大车皮的机械设备回来,以目前国内的改革形势,一点都不愁销路。 两兄弟商议完毕,杨林拍了拍杨柯的肩膀,转身离去。 看着杨林的背影,杨柯笑得极为灿烂,按照正常轨迹的话,杨林也能在中俄边境当“倒爷”赚些钱,只是不会向俄方银行贷款而已。当然,杨林这个“倒爷”算不得真正的“倒爷”,和走私不同,他是注册了公司正常上税的。 第三章 巨款 入夜,整个医院都静悄悄的,只有窗外树上的知了兀自在叫个不休。 杨柯仍然靠坐在病床上,他在考虑着自己的事情和全家人的出路。他想了很多事情,哥哥此行会否顺利?能不能让老爸从北方领国即将发生的事情上收获一些政治资本?当然,如果要在这上面插一手的话,风险会很大,可收益同样大。老爸已经是副部级,还值不值得去冒这个风险?这里面有个取舍的问题。而自己的工作将如何展开?倚仗自己的经历让老哥发财不难,然后怎么借助老哥的资本来为自己的仕途铺路? 将所有即将发生的事情以及细节都反复推衍了好几次,直到找到最佳的平衡点方才作罢。 刚刚毕业的杨柯被分配到了团市委,到现在只上了三天班,住了三天院,看样子还得继续住下去,就算是自己想出院都不行,老妈必然会拦着,起码还得在这里呼吸一个星期的消毒水味道。 随后的几天,杨柯让陈桥帮忙拿来了纸和笔以及一些书籍,开始打发这些无聊的时间。 看看书、写写划划,不知不觉的,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一个星期,杨正和特别忙,没踏足医院半步,唯一让杨柯感觉安慰的是他亲手给炖了锅汤让李梅送来,只是杨柯在品尝的时候 为了拍李梅的马屁,发表了无数感叹,说是没有老妈煲的汤味道好,哄的李梅眉开眼笑。 这几天时间里,杨柯写了一篇理论文章《改革开放需警惕资本自由化》。整篇文章都围绕着苏联改革的局势做分析,也将苏联和国内改革的不同点做了对比,最后得出结论,苏联改革的模式不可取,最终必然因为政治改革、经济改革的盲目性而导致失败,改革失败的后果极有可能使得原有政治体系分崩离析,我国的改革事业当引以为戒。 除了这篇文章,他还偷偷的将以后即将发生的一些大事件写了下来,包括国际上的、国内的政治舆论导向、金融方面的等等,当然也少不了一些位列中枢的大佬的政治理念,以便挑唆老爸早早的跑去抱条粗大腿。当然,这些东西不能见人,只能反复的记忆,然后烧掉,一段时间之后再写出来,再加深记忆。 所有的这些东西都是背着李梅写的,要不然以李梅对儿子的着紧程度,是绝对不会让本就伤着后脑的儿子干这样的脑力劳动的,恨不得让杨柯一天二十四小时全都安安静静的躺病床上装尸体。 杨正和的司机老吴开车过来将母子两人拉回了常委院。 和那些开出租的不同,领导的专职司机都比较沉默寡言,从头到尾,年近50岁的老吴除了问候身体恢复情况之外就没再说一句废话,只是将桑塔纳开得四平八稳。 桑塔纳在省委常委院7号别墅门口停下,老吴下车之后并没有去帮忙开车门而是直接将后备箱打开,把里面的物品悉数取出来,往别墅里搬。 除了杨正和在正式场合会让老吴开门之外,私下里整个杨家人都是自己动手,老吴早已习惯,暗暗感激之余对杨正和更是打心眼里敬佩。 杨柯下得车来,看着这久违的别墅,心里滋生出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恍如隔世。 进了家门,李梅和老吴将东西收拾妥当,老吴离开后,李梅来到杨柯身边说道:“小柯,我已经跟你们领导打过电话了,将情况说明过了,你们主任批了你一个月的假,你就乖乖的在家里养病吧。” 杨柯:“……” 自己才刚上了三天班,就请一个月的假,这种事也只有老妈能干得出来了。 过不大会,电话响起。李梅接起来听到对方的声音就开始埋怨起来:“你这孩子,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国外去了,你不知道我多担心!跟你弟弟一样,从不让人省心……” 听着李梅在在电话里唠叨杨林,杨柯乐呵呵的走到电话旁边说:“老妈,这是国际长途,很贵的!” 果然,一听这话之后,李梅就不再说话,直接将话筒递给杨柯,还叮嘱道:“那你也长话短说,叫你哥哥快点回来,那边气候又不好,可别弄出个好歹来。” “哥,事情咋样了?” “弄好了,总共贷到1200万卢布,给了120万的回扣,剩下的已经全部换成了重机械,下午就运回来。”杨林在电话那头喜气洋洋的说道。 “这么多?”杨柯也小激动了一番,要知道现在的卢布可是比美元还值钱,1080万卢布可相当于1200万美金。而等到苏联解体之后,卢布将贬值万倍,也就是说,以后杨林只需要还1000美金就行了。 “贷了两次,第一次是我战友贷到200万卢布,然后全换成了重型机械,随后再以我的名义将这些机械抵押,这些家伙为了索取回扣竟然给评估出1000万卢布的价值,抵押的那些机械也拿回来了,下午一起运回来。” 听到杨林的说辞,杨柯极度无语,如此腐败堕落,不出事才怪了。杨柯更想到苏联出事前后,美国竟然用几十亿美元将其整个国家70年来所创造的财富席卷一空,可以说,苏联对美国的发展是在举全国之力在支持,一举奠定了美国的经济霸主地位。 杨柯快速的计算着目前这些机械的价值,按照现在美元兑换人名币的比例,杨林运回来的这批机械变卖之后,算上利润就将超过五千万人名币。 五千万啊,这才几天时间! “哥,你发财了,哈哈。” “嘿嘿,只是心里还是没底啊,贷款之前倒是雄心勃勃的,这一贷到手之后心中就有些忐忑,要是张教授判断失误可咋办?” “放心吧,不会失误的,如果可能的话,你最好是将这些机械变卖之后再去搞一次,反正都到这份上了,要弄就弄大点。”杨柯心里暗笑,感觉像是一步步将老哥往小布袋里装。 电话那头的杨林半天没吱声。 算算时间,还有一个月,足够再倒腾一次的。 并且,杨林倒卖的是一些重型机械,正是国内所急需的,一点都不愁销路。 挂掉电话,杨柯看了看正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定。 晚上7点,杨正和下班回到家中,深深的看了一眼正坐在客厅里喝茶的杨柯,随即就脸色一沉,闷哼一声就往书房走去。 今年49岁的杨正和在整个省委班子里是最年轻的,比副书记赵长德还小3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前途不可限量。 “哎,你咋回事?儿子刚出院你就摆脸色!”李梅眼见丈夫对儿子黑着个脸,立时不干了。 “还不都是你惯的,两兄弟没一个消停的,大小子几天不见人影了?”眼见媳妇不满,杨正和停下脚步,但仍然忿忿的说道。 “我儿子咋了?比起老张那几家的孩子可乖多了。”李梅丝毫不给面子的顶了回去。在家中,李梅一手遮天,权威不容任何人挑衅,就算是贵为省委常委的杨正和也得退避三舍。因为没要家政人员,若是李梅权威受到挑战,气急败坏之下撂挑子不做饭,一家人都得跟着饿肚子。 “爸,喝茶!”杨柯帮杨正和泡好茶,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随后才开始打量起现在的父亲来。杨正和身材高大,面容英俊且一脸正气,极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看看儿子多乖,还不知足。”李梅在旁边插口道。 杨正和接过茶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抿了口茶,对杨柯说道:“病好了之后就好好上班,别再跟个小混子似的让人操心,以后好好对你哥!” 杨柯点点头,随后起身去房间里取出在医院写的那篇文章递到杨正和面前:“老爸,我写了一篇文章,是关于苏联改革的,您看看。” 杨正和再次深深看了杨柯一眼,伸手接了过去。 很快,杨正和就被文章中的一些观点吸引住了,不时的停下来沉思,甚至用手指在文章的某处点了又点。 杨柯坐在杨正和对面,注意着他的神色。很显然,杨正和的执政理念偏向于稳妥,力求在稳定的局势中寻求改革,杨柯的这篇文章极对其胃口。 十多分钟之后,李梅刚好从厨房走出来,杨正和指着文章最后的结论问道:“有这么严重?” “可能比想象的更严重!” “纸上谈兵,哗众取宠!” “爸,你知道哥干了些啥不?”杨柯笑了笑问道。 “你们两个混小子又在捣鼓啥?”杨正和愣了一下,随即声音严厉起来。 李梅在旁边插嘴:“跑莫斯科去了,上午刚打了电话回来。” 听到李梅的话,杨正和有些发愣。 “老哥从那边银行里贷出了1200万卢布!” 杨柯此话一出,杨正和立即瞪大了眼睛,李梅更是惊讶得张大了嘴,全都愣了。 反应过来的杨正和“豁”地站了起来,冲杨柯吼道:“你们到底想干嘛?反了天了!” 杨柯和李梅急忙一左一右的将杨正和扶住,按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不问问这钱是怎么贷出来的!”杨柯对杨正和说道。 杨正和还没开口,李梅就在旁边问:“到底咋贷到的?” 在杨正和和李梅心目中,1200万卢布无疑是笔天大的巨款,自己这小儿子刚从医院出来,大儿子就又将天捅了个窟窿。 杨柯还没说话,杨正和就骂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早知道有今天,我就该将你们趁早打死在家里!” 第四章 风雨欲来 被两个无法无天的不肖儿子气的险些失控的杨正和慢慢冷静下来,开始听杨柯讲述杨林贷款的经过,越听越诧异,不时的询问几句。李梅也坐在旁边聚精会神的听着,脸上不停的变换颜色,青红紫白不一而足,显然是还处于两个宝贝儿子带来的惊吓之中。 听完杨柯的讲述,杨正和再次伸手将茶几上的文章拿起来翻阅,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诚如杨柯分析的那样,苏联的基层既然已经腐败到如此触目惊心的地步,再加上其自上而下的政经体改革,必然会触及到一大片既得利益者的权益,再加上其特殊的政治体系,出问题是一定的。 “真是张教授说的?”杨正和盯着杨柯的眼睛,一瞬不瞬的问道。 杨柯连忙点头,这个时候也只有将黑锅往张教授身上推了,尽管杨正和并不好骗。 指指杨正和手上的稿子,杨柯说道:“爸,这个还是发表出来吧,算是给我们国家的改革敲个警钟。” 杨正和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我再改一改,以我个人的名义发出去,你养好病就赶紧回去上班,别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另外,把你哥叫回来,就说我说的,必须马上回来。” 以杨正和的政治智慧,不会看不到这篇文章如果应验的话,能带来多大的收益。当然,也会冒着巨大的风险,但以他们对国家的忠诚,明知道会有风险,很可能将自己的前程断送掉,也同样会迎难而上的。而之所以不用杨柯的名义来发这篇稿子,那是因为杨柯的身份还不够资格。 杨家二小子目前就是个白丁。 杨柯忙不迭点头。 杨正和拿着稿子进了书房,客厅里,李梅还沉浸在1200万卢布的震惊中没缓过来。 两天之后,杨柯再次接到杨林的电话,说是重机械已经到了国内,正等待交接,按照采购商给的价格,足足有20%的利润,去掉贷款给的回扣都还有赚的,心情大好。 杨柯笑呵呵的说:“哥啊,老爸发话了,要趁机发大财,让你赶紧再去弄一趟去。” 杨林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以他对父亲的了解,杨柯绝对是在假传圣旨。 “行,既然杨书记都发话了,等拿到钱我就去,这次一定要搞大点。” 电话里的杨林充满了信心,可杨柯清楚,在国内要想收足货款也是件挺难的事情,要是走正常渠道,拖拖拉拉的能拖你好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 “哥,在春城有分量足够的朋友没?” “放心,这边省委组织部长的儿子跟我关系特铁,货款没问题,当面付清。” “那等事情办完了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两兄弟又在电话里商议一阵,才挂掉电话。 电话刚挂掉,李梅就“噔噔噔”冲了进来,手上还提着菜篮子,跑到电话旁边问道:“是不是你哥?你咋挂掉了,知道他电话不?快给打回去,我要叫他赶紧回来。”声音之焦急,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似的。这两天李梅心中特难受,七上八下的,眼前总是飞着一张张的卢布,快被无法无天的大儿子吓得精神崩溃了。 “他打过来的,没说电话号码。”杨柯耸耸肩说道:“不过我已经将老爸的话转达给哥了。哥倒腾的那批机械已经找着了买家,有20%的利润呢,就算是除去贷款回扣都有得赚的,老妈,您就放心吧,在家里等着帮哥数钱就行。” 李梅狐疑的看了杨柯几眼,从菜篮子里取出一根大葱就往杨柯头上敲去,随后想起儿子正伤着脑袋呢,愤愤然收手,转身进了厨房。 杨柯跑到杨正和的书房里,继续研究起希望工程的助学课题来。他希望从这上面打开局面,既能为贫苦孩子办些实事又能给自己的履历上增添色彩浓厚的一笔。 书桌上摆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这本笔记本杨柯极为熟悉,从小到大不知道翻阅了多少遍,里面全是杨正和做人做事的感悟心得,算得上字字珠玑。 翻开第一页,上面赫然用苍劲的钢笔字写着:人,可以不敬鬼神,但必须敬苍生,保留一颗敬畏之心,若失去了这颗敬畏之心,就不再是人了。 第二页:从政之路,即为修行之路,以为治下百姓谋福为己任,与出家修行,同证大道,虽殊途,却可同归。 第三页:政治,须重承诺,重信誉,切忌朝令夕改,不然,不只是别人不相信你,就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 第四页:人人都追求的权利是把双刃剑,可以为民造福也可置民于水火,当达到一定地位的时候必须回头审视自己,不可失去曾经的赤诚之心,必须利用手中的权利为更多人造福。 …… 杨柯呆在书房里,用心的翻阅着父亲的笔记,尽管已经阅读过无数次,但每一次翻阅,都会深深的沉浸其中。此次也不例外,直到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才惊醒过来。 杨正和走进书房,面无表情的将一张折叠过的报纸扔在杨柯面前的书桌上,随后转身离开。 杨柯拿起来一看,是榕城晚报。报纸的头版头条上赫然刊登着他写的那篇文章《改革开放需警惕资本自由化》落款是杨正和。 吃过晚饭,杨正和独自进了书房,杨柯则拿起电话打了陈桥的传呼,只两分钟之后,电话就响了。可以想象得出,陈桥一看是自己大老板家的电话,估计还以为是杨正和找他有急事,绝对是飞奔下楼回的电话。 果然,电话一接通,杨柯还能听到陈桥轻微的喘息声。 “呵呵,陈哥别急,是我,有个事找你帮忙。” “什么事儿?你说。” “注意到榕城晚报上的那篇文章了吧?以后所有和这篇文章相关的报刊都帮我留意一下,帮我留一份。” “就这事儿?没问题!”陈桥答应得极为干脆。不过话又说回来,一直以来不管是杨柯还是杨林的要求,陈桥都答应得很干脆并且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从没出过差错。 从陈桥的口气中,杨柯能感觉到他对这篇文章后续可能引起的反响还没有足够深刻的认识,最多是认为会引起一些舆论辩驳罢了。杨柯忍不住邪恶的想象着,等狂风暴雨袭来的时候,作为父亲头号亲信的陈桥会是什么表情。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杨柯接到陈桥的电话,陈桥声音有些兴奋,说是文章写得很好,获得了中央高层的认可,已经转载到《人民日报》和《党刊》上了。 杨柯笑笑,将电话挂掉。 半个小时之后,陈桥再次打来电话:“杨柯啊,那文章不会出啥事吧?我看书记盯着《人名日报》看了半个小时了。” 杨柯能想象得出,绝对是父亲面色凝重的盯着文章看,让陈桥感觉出不对劲来。 “嘿嘿,当然会有事,大事!” “啊?” 挂掉电话,杨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吃过晚饭,杨正和将杨柯叫到茶几旁,李梅则忙着洗碗。 “脑袋怎么样了?” “不疼了,明天还需要去换药换绷带。” “恩,换过药之后就去上班,别一天到晚瞎混。”杨正和表情凝重的说道。 杨柯看着现在父亲的表情,想到陈桥打来的那个电话就是被这种表情吓到的吧,心中暗自好笑。 “我,缠着绷带去上班?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你连轻伤不下火线都不懂?” 李梅的抗议声从厨房传了出来:“不行,这正养伤呢,又是伤着头,要是在外面吹吹风可别弄得更严重了。” 杨正和瞟了厨房一眼,声音开始严厉起来:“不行也得行,明天必须去上班。”说完就起身朝书房走去,甩给从厨房冲出来准备声讨他的李梅一个坚定的背影。 李梅冲丈夫的背影撇撇嘴,走到杨柯身边小声的嘀咕道:“不准去上班,明天换好药之后就去你王阿姨家呆着去。咱娘俩都去,让你老爸一个人在家里耍威风,看我不饿死他。” 杨柯笑着点头。 李梅说的王阿姨是榕城市常务副市长宁中则的老婆王倩,宁中则是杨正和的铁杆同盟,李梅和王倩关系极好,经常一起逛街游玩什么的,而他们的女儿宁可和杨林同年,自从十八岁的时候认识杨林之后就曾单方面表示这辈子非杨林不嫁,奈何属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那种,是故今年已经25岁的宁可仍然小姑独处,被父母唠叨得不耐烦了就躲在单位里不回家。经常跟着母亲去宁家串门的杨柯无疑在一定程度上让王倩心中那份泛滥的母爱有了发泄之处,在宁家尤其是在王倩心目中,杨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半个儿子无异。 上辈子的宁可和父母拧了好几年,最终还是没能抗住父母的压力,在杨林入狱之后嫁给了省政法委书记蒋成的儿子蒋勋,蒋勋是那种典型的官二代做派,外面情人众多,宁可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 李梅洗完碗之后就拉着儿子在沙方上商议对策,杨柯不时的给她出些馊点子,并且说如果使用此招将使得老爸在家里如何如何狼狈,听得李梅心花怒放,转怒为喜,母子两俨然形成了和杨书记霸权主义对抗的坚定同盟。 第五章 不美好的初见 正所谓革命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这话诚然不假。 母子两人组成的反抗杨书记专政的同盟只持续到第二天上午9点半就宣告解体。杨柯自然不会和母亲跑去王阿姨家养伤,毕竟这做法有点不像话不是。他还是决定去上班,于是在李梅催促着前往宁家的时候,只用了一句话就将兴冲冲准备和杨正和分出高下的李梅哄回了家。 杨柯对李梅说:“老爸遇见麻烦了,他发表的那篇文章在中央引起了争议。” 听到这里,李梅立即很不讲义气的转变了阵营,准备回家做些拿手好菜犒劳犒劳丈夫,做老公的坚实后盾,以便能让杨正和轻装上阵,和中央那些遮天蔽日的邪恶力量做斗争。话说这个年代正是中央对地方控制力最低的时候,很多封疆大吏压根就不太听中央的招呼,将一省之地经营成了独立王国,这种情况直到分税制出台之后才扭转过来。 你都没钱,凭什么要听你的,这个时候的地方派系色彩达到了顶峰。 李梅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杨柯:“那你就赶紧去上班吧,别总出妖蛾子让你爸担心!”说完就将杨柯往马路边上推,催促其赶紧去上班,让杨柯哭笑不得,这不是你的主意吗?怎么转眼就变成是我出妖蛾子了。 “妈,我什么都没拿,去上班总得带些东西过去吧。”团市委距离省委常委院比较远,杨柯上班三天,刚分到一间宿舍,还没来得及住进去就被打进了医院,换洗衣物以及日用品都还没准备呢。 其实目前不管哪个部门的宿舍都挺紧张的,很多人在工作几年之后还不能分到一间小窝。杨柯能以一个小科员的身份在刚报道当天就分到宿舍,自然和他简历上填写的资料有关,省委常委、市委书记的儿子到咱们这儿来干革命工作,后勤保障是必须要落实到位的。 东西家里全都有,倒不用刻意再去买新的,两位已经分裂的同盟回到家里,李梅将杨柯的生活用品悉数打包装进一个大纸箱子里,让杨柯抱着出门打车。 因为杨正和现在正在前往经开区视察工作,没法召唤老吴,只能自己打车了。 其风风火火的样子,让杨柯有种被赶出家门的感觉。 幸好在出门的时候,李梅塞给杨柯两百块钱,还记得叮嘱杨柯小心点,最近几天不能洗头,不能和别人起冲突,别饿着肚子等等,算是聊以安慰。 大纸箱子抱在手上,几乎和视线相齐,稍不注意就会被挡住视线,杨柯走得很艰难。 沈云仙提着一个保温盒从常委院4号别墅走出来,盒子里是给住院的丈夫赵长德煲的汤,丈夫的病总是反反复复,使她极为担心。 就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她就看见一个脑袋上缠着绷带的年轻人抱着一个大大的纸箱子直杠杠的往前冲,她认得这个孩子,爱人的死对头老杨家的二小子,挺不让人省心的,就十天前还因为和人打架被敲破了头,传说是昏迷了几天几夜,差点没能醒过来。 看着前方身形修长的年轻人,沈云仙感觉有些可惜,老杨虽然是爱人的死对头,但人是极为正派又能干的,可两个儿子都不太长进。 豁地,沈云仙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只见前方那个傻小子抱着个大箱子直接撞到了一个正回头和门卫打招呼的女孩身上,并且直接将女孩撞翻在地,仰面躺在地上。 沈云仙嘴角开始抽搐起来,那个被撞倒在地的女孩可不正是自己家的宝贝闺女! 随后,就在她担心的目光中,杨家二小子手中的大箱子轰然脱手,“碰”的砸在地上,溅起大片灰尘将自家闺女和杨二笼罩在内。 事情还没完,灰尘飞舞中,隐约能看到从箱子中弹出不少瓶瓶罐罐,四下飞溅。其中一件白色衬衣直接被弹到女儿脑袋上,捂了个严严实实,还有一个白色的塑料瓶也很精准的落到女儿胸口,砸一下之后瞬间弹开。 尽管隔了十多米远,沈云仙仍然能听到女儿被砸中胸口时的闷哼,可见这东西分量十足,女儿被砸得不轻。 沈云仙激动起来,那地方可不能乱砸的!虽说杨家二小子是因为没注意而撞倒自己女儿的,可东西砸在胸口上,这和耍流氓也没啥区别啊! 沈云仙提着保温盒,几步就冲到大门口,将遭受凌辱的宝贝闺女拉了起来,顺手扯下罩在女儿头上的白衬衣,就要往杨家二小子头顶扔去。 眼见自己宝贝闺女遭受如此无妄之灾,知书达理的沈云仙气坏了。怎么?你杨家老头和我老公顶牛,二小子还要欺负我家闺女? 可看到对方也灰头土脸的,并且头顶还缠着一圈绷带,沈云仙恨恨的将手收回来,随手将衬衣扔在纸箱上面。 杨柯回过神来,看着对面狼狈的女孩和一脸怒容的中年美妇,急忙没口子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赵邀,怎么样?”杨柯认得眼前被自己拱翻的女孩,可不正是赵长德的闺女赵邀,而她旁边嗔目欲裂的中年美妇则正是赵长德的爱人沈云仙。 杨柯有点挠头,本身杨正和就和赵长德有怨,现在可好,趁赵长德住院的时候他又将人家闺女推翻了,要是事情传出去可真不知道会传出啥样的版本来,反正杨家趁人之危欺负赵家孤儿寡母是跑不掉的,可自己真不是故意的啊。 赵邀他有些印象,但不熟,虽然都住在省委常委院里,但一来双方家长水火不相容,小辈也就没什么来往,二来以前两人都在外地求学,只有放假才回家住一阵子,见面的机会压根就不多。 但这不妨碍杨柯记得赵邀,因为这女孩长得实在太漂亮了,清丽绝伦,没有一丝瑕疵的容颜足以令人一见惊艳。 只是眼前狼狈不堪的赵邀实在和惊艳搭不上边,被弄得灰头土脸的任由沈云仙在后背和屁股上拍拍打打,全身冒出一阵滚滚浓烟。 杨柯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飞到赵邀头上的是衬衣,要知道箱子里还有内衣裤呢,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赵邀灰扑扑的脸上有些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我没事。”随后转身和沈云仙说:“妈,你去医院吧,我没事的。” 被晾在一边的始作俑者有些手足无措。 沈云仙看了一眼杨柯,又和女儿小声说了些什么,估计是在问有没有被砸伤之类的,随后提着保温盒离开了。 两个门卫跑了过来,帮杨柯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物品,赵邀红着脸瞥了杨柯一眼,忍者胸口的剧痛转身走了进去。 这个突发事件到这里就算是短暂的划上了一个逗号,至于以后的影响,几个当事人都没想太多。杨柯在门卫的帮助下上了出租车,往单位宿舍赶去。 在车上,杨柯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坏坏的笑了起来。 赵长德一家人的地位无疑处于全省顶尖的位置,比杨柯家更加显赫。主要是因为沈云仙,和其他省委领导的家属比起来,身为科大中文教授的沈云仙地位极其超然,再加上留过洋的赵长德,以及就读于bj大学新闻系的赵邀,让整个赵家拥有其他人望尘莫及的文化底蕴,一般人在这家书香门第面前都会感觉矮一截。 估计现在赵邀正在忙着洗澡吧。 杨柯猜想得没错,此时的4号别墅里,赵邀正在浴室中盯着镜子里自己左胸发愁。傲人的酥胸上,赫然被砸得青紫了一大块,用手轻轻抚摸一下,都会传来一阵剧痛。 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后背上,被热水滋润过的脸颊有些发烫,赵邀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赧。忍着痛,她轻轻的涂了些乳霜在左胸上,一边涂抹一边对杨柯暗恨起来。 对杨柯,她是有印象的,两年之前,她放假回家,在大门口就遇见了这个男孩,虽然只是不经意的相遇,但这个男孩子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记得他那双眼睛,眼神很清澈、很干净,没有半点杂质。身形挺拔修长,很干净很俊逸,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王子。 当时,她并不认识杨柯,后来知道了,这就是父亲的死对头杨书记的小儿子,好像和自己同年。 今年春节,在榕城大剧院里面,其实他是帮过她的。起因是和她一起去看戏剧的几个女孩子中的一个被人调戏,然后他和他哥就出现了,站在几个女孩子前面,面对着七八个流氓,大大咧咧却怡然无惧,似乎丝毫没将人多势众的对方放在眼里。当时的她缩在角落里面,他应该是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好像他们两兄弟总是爱和人打架似的,这次好像吃了亏,他被人敲破了头,而他哥哥却落得被开除的下场。 赵邀很难想象,一个拥有如此感情清澈眼神的男孩子怎么总会和人打架呢? 想起他头上缠着绷带又灰头土脸的模样,还有因为将自己撞倒之后手足无措的样子,赵邀暗恨之余又轻轻笑了起来。 看着镜子里青紫一片的酥胸,就像是被杨柯用手狠狠抓过一般,赵邀脸更红了,她决定要找这家伙讨个说法。 镜子里的女孩清丽的俏脸上笑容陡然绽放,清澈的大眼睛眯成了月牙形,有些俏丽又有些魅惑,更多的,是一种小狐狸般的狡诈。 第六章 团市委办公室 杨柯从宿舍赶到团委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半,从大门外看去,现在的团市委和以后完全没有可比性,一栋两层小楼,30多个房间分别被十多个部门占据,除了几位大bss拥有独立办公室之外,每间办公室里都挤满了人,多的部门有二十多人,少的也有七八个,极为拥挤。 团市委和市委的部门构成差不多,办公室、组织部、秘书处、宣传部、统战部、权益部、青工部、学联部等等。麻雀虽小,可也五脏俱全。 从进入院子,杨柯一路走来,吸引了无数人员的目光。团市委不大,人员又拥挤,所以消息传播极为便利,市委书记的儿子进了团市委不是秘密,上班三天不到就开始请假,还一请就是一个月,如此官二代作风更是被人津津乐道。而此时的杨柯,头上缠个绷带进入院子,让那些本怀疑这个全省范围内的顶级官二代找借口出溜的人没了说辞,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轻伤坚持上线”的家伙,随即就热情的打招呼,嘘寒问暖的将同志情谊发挥到了极致。 如此滔天背景的官二代,傻子都知道是很快就能升上去的,这个时候不套近乎,等人家火箭般升职的时候再凑上去,黄花菜都凉了。最不济也得把关系处好,这种人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 杨柯笑眯眯的回应着同事们的关心,一路走进了办公室。 团市委办公室主任郑天平38岁,原本是上任市委副书记的秘书,前途可谓一片光明。可惜的是后来这位副书记因为作风问题被调去了政协,郑天平也就跟着倒霉,从市委秘书处一路下滑,最后被打发到团市委任办公室主任。 在这里呆了整整三年时间,原来雄心万丈的郑天平渐渐的死心了,工作上算不得积极,只将自己份内的事情处理好,别的事情从不插手,这种不揽权的做派,使得他在团市委里口碑相当好。 杨柯的到来让郑天平再次看到了希望,如果能够通过杨柯在杨书记心目中留个好印象,那自己还是极有可能下放到下面的某个县城任副职,他还年轻,就算是熬资历,到退休之前提一级成为县太爷是完全有可能的,比这个清水衙门里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可强多了。 于是,在杨柯报道的当天,郑天平虽然表现得很平淡,但该做的事情一点没落下。而前几天杨书记的爱人亲自打电话帮杨柯请假,郑天平心脏跳得快了很多。琢磨着是否代表办公室去探望一下杨柯,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样就太着痕迹了,过犹不及。 看见杨柯进入办公室,郑天平眼睛眯了一下。 “不是批了假吗?还是先养好伤吧。”郑天平对杨柯适当的表达了一下关心,连个称呼都没有,口气虽然平淡,却极为亲切。 杨柯笑笑,先向郑天平问了声好,随后才回答道:“小伤,已经没大碍了。”杨柯对郑天平的感觉是极好的,上一世的时候,郑天平或许起初是存了利用杨柯接近杨正和的心思,可后来杨正和失势之后,郑天平仍然对杨柯关怀备至,或许是同病相怜吧,两人感情一直不错。 郑天平点点头:“也行,那你就先熟悉下环境和工作流程,顺便把伤养好。” 杨柯笑着点头,随后从袋子里取出两条阿诗玛,分给办公室的同事一人一包,包括女同事也同样塞过去一包,说是带回去给爱人抽,几个女人象征性的婉拒几下就接了过去,剩下三包就全给了郑天平。 两世为人,杨柯深知和身边的同事处理好关系的道理,这两条烟是从家里顺的,总共拿了5条,宿舍里放了两条自己抽,袋子里还剩下一条,是刻意留给郑天平的。 阿诗玛香烟目前算得上是香烟牌子里的名牌了,价格不菲,所有人都挺开心,感觉杨柯这个“衙内”挺上道的。其实倒不是因为香烟的价值,而是被省里一级“衙内”尊重的感觉很好。 杨柯自然是不需要再熟悉环境和工作流程,上辈子在团市委呆到重生,早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杨柯坐在办公桌上,无聊的拿起文件翻阅,心中却考虑着父亲和哥哥的事情。 “小李,把这份文件打出来给我,挺急的,明天早上要送到组织部。”郑天平对文秘小李吩咐道。 李小丽中专毕业,今年才20岁,长得娇小玲珑,脸上几粒小雀斑看上去分外可爱,刚参加工作一年,因为熟悉电脑,被安排在办公室充当秘书。这个熟悉电脑,其实就是会打字而已。 接过郑天平递过来厚厚的一叠手稿,李小丽哀鸣一声,扭头对身边的杨柯说道:“完了,看来晚上又得加班到深夜了。” 刚刚杨柯递烟的时候也没忘了她,小姑娘被杨柯那句“拿回去给你爱人抽”臊得不行,接过去的时候补充了一句:“还没有呢,最多拿给我爸抽。” 看着小姑娘愁眉苦脸的开始忙活,杨柯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因为李小丽打字的速度极慢,一分钟顶天20个字左右,这么厚厚的一叠资料要打完,一卡壳没准就得忙个通宵。 等郑天平出了办公室,原本安静的办公室立即变得喧嚣起来,聊天的、说笑的、家长里短的什么话都说。 杨柯对李小丽说道;“要不我帮你?我一分钟120字。” 小姑娘狐疑的看着杨柯,随后又看看手上分量足够重的手稿,仿佛是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真的?那你帮我打吧,晚上我请你吃饭,别出错哦。” 杨柯坐在电脑面前,运指如飞,将老式键盘敲得噼里啪啦直响。小姑娘站在旁边,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用充满羡慕又崇拜的眼神看着杨柯的侧脸发呆。 以李小丽看来,眼前的杨柯无疑是属于金字塔顶端的那类人,本身家世好,学历高,人也俊逸,就连电脑都用的这么好,简直太完美了。 办公室里喧嚣的场面慢慢的安静下来,一个个无所事事混日子的科员全都惊讶的围了过来,开始强势围观。 杨柯心中笑翻了天,就打字速度快一点而已,竟然引起如此轰动,这个年代真是…… 郑天平从书记办公室回来,快到办公室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一般情况下,他不在的时候整个办公室就跟菜市场似的哄乱,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随后,刚跨入办公室的郑天平就看到了这一幕,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围在电脑前看小李打字,打字有什么好看的。 情况不对啊,小李打字的声音不是这样的,好像快了不少? 郑天平咳嗽一声,一众办公室成员立即撤去,心平气和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团市委里面,除了几个头头之外,其他人总共就两种,第一类就是郑天平这样被发配过来的,另外的就是稍微有点小关系进来混日子领工资的,平时工作清闲,没啥利益冲突。郑天平会做人,对办公室的老油条们的一些做法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般情况下从不呵斥下面的人,所以大家也都挺服他,整个办公室关系极为融洽。眼下这种情况并非第一次,大家都极有默契的开始喝茶看报纸。 人群散去,郑天平就看到坐在电脑前打字的杨柯,还有站在旁边有些手足无措的小姑娘,惊讶的看了看杨柯打字的速度,郑天平当没看见似的坐回自己办公桌前。 不到下班时间,杨柯就将整份文件输入完毕,让小姑娘自己检查看看有没有错别字,回到办公桌上埋着头继续发呆。 和他一起发呆的还有郑天平,一动不动的盯着手中的文件,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柯在团市委混了十天,成了整个办公室最活跃的,起因是陪着办公室另一个小年轻朱涛帮郑天平送一些文件到其他部门。在办公室里,当着郑天平的面,杨柯迅速的翻动着文件,然后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文件飞快的归类,重要的放在上面,次要的放下面,没有丝毫错误,让郑天平对杨柯刮目相看。后来分发一些文件什么的就全交给了杨柯,而杨柯总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的。 办公室里的一些老油条都渐渐的看明白了,感情这个“衙内”能力不俗啊,这才来半个月,就将整个团市委的事情摆弄得明明白白。 杨正和的文章自从被《党刊》和《人民日报》转载之后,到现在还风平浪静,预料中的舆论战还没到来。倒是杨林在俄罗斯的事情进展颇为顺利,用同样的操作手法,从银行贷出两亿卢布来。这个事情杨柯没敢告诉父母,不能再给杨正和施加压力。杨柯预计着,真正的暴风骤雨应该快来了。 杨林本想快速的倒货,再用同样的手法继续操作,被杨柯阻止,现在,已经是八月初,距离剧变的日子已经很近了,呆在那边太过危险,反正已经有了十个亿的资产,干什么都有底气了,不需要再去冒这风险。 杨林没再倒腾机械设备,而是将所有的资金兑换成了美元,准备前往交州,两兄弟约好了在交州碰面。 市里有个招商团会在三天后启程去交州,恰好团市委也启动了一个捐资助学的活动,去胶州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吸引一点慈善基金。 这个活动是在杨柯的推动下郑天平力挺的,这正是郑天平高明之处,平时对杨柯看不出什么,而当杨柯名正言顺的递上《捐资助学:贫困孩子需要关怀》的计划书的时候,郑天平只扫了几眼,就利用自己良好的人际关系将事情定了下来。因为他很清楚,杨柯需要的是什么,不着痕迹的帮杨柯把事情办好,比那些没有意义的嘘寒问暖值当。 更难得的是,郑天平并不跟着过去,整个办公室只有杨柯一个人陪同学联部、组织部的几位同事一起前往交州,那个传说中寸土寸金的花花世界。 第七章 有美同行 第二天,杨柯去医院拆了线,虽然后脑上有一小块头皮光秃秃的还没长出头发,但因为他头发较长,也能马马虎虎将其遮掩过去。 郑天平刻意将杨柯叫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表达了一下关心,随后问道:“这次我不去,如果由你主导的话,有没有问题?” 杨柯愣了一下,郑天平这是准备送佛送上西啊! “我在那边有关系,多的不好说,几十万没问题。” 郑天平点点头,“有几十万已经很不错了。” 要知道,整个团市委一年的经费也就两百万,完全是个清水衙门,能一次弄来几十万,可以同时建十多所乡村小学出来,也能算是一个较为突出的成绩了。 “我爸最近可能会有点小麻烦,不过问题不大。”杨柯漫不经心的说道。 郑天平悚然一惊,原以为自己做得不着痕迹呢,原来人家早就洞若观火,高干家庭的孩子果然不能小看。 郑天平随即笑笑:“杨书记我是极为佩服的。”此时已经淡出权利中心的郑天平完全没想到,杨柯说的小麻烦是什么样的麻烦。 团市委此行的成员不多,算上杨柯总共才四个,组织部的陈强、学联部李成和宣传部的张娟,清一色的年轻人,最大的李成才26岁,整个队伍全由小科员组成,看上去极为荒谬。 说上级不重视吧,却给几人腾出了一间小办公室作为小组临时办公场所,以方便几人准备宣传册之类的,说是重视吧,连个科长级的都没有,杨柯以白丁身份挂了个小组长的名头。 毕竟和老油条不同,几个年轻人对这个事情倒是都挺热心的,有了宣传部的张娟协助,从部里弄来不少贫困儿童光着膀子在地里干活的照片,宣传册倒是制作得极快。 杨柯原本的计划是直接去交州跑一趟,帮杨林即将成立的投资公司把把关,然后从杨林那里拿个几十万回来交差了事,算是杨林捐助一点钱将自己送一程。杨林的事业刚起步,刚去交州,在那边还不认识什么人。虽然有钱,但没多少关系也没什么名气,想要靠他帮忙介绍什么慈善商人一点都不现实。 但看着张娟拿出来的照片,杨柯改变了主意。 招商团很庞大,林林总总的一百多人,有市招商局的,也有下属区县招商局的,另外还有市宣传部的几位干事,想要招商引资,离不开宣传部的策划宣传,整个队伍由招商局常务副局长罗秋阳带队,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在招商局门口集合,准备打一场硬仗。 当然,若是带着邪恶的小心思来分析,这些人更多的是为了在宣传部和电视台的几位莺莺燕燕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 杨柯带着三个年轻人出现在招商局门口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脸色怪异,显然对团委这一举动很不以为然。“捐资助学”,多新鲜啊,喊喊口号人家就把钱给你了,真当交州那边遍地是钱等着你们去捡呢? 要知道,现在的区县招商局,开出多少有利投资商的条件,人家还爱理不理的。而团市委这种只投入看不到任何利益的事情,除非脑子被门夹了,谁会给你钱? 杨柯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自己不小心推倒过的倒霉蛋赵邀。 此时的赵邀正在宣传部的队伍中,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眼神打量着杨柯。 杨柯笑着对赵邀点点头,对方却当没看见一样,转过头去和同事说话。 十点钟,清点过人员之后,一百多人挤上了四辆大巴,开赴火车站。这个时候的政府工作人员还比较节俭,除了几位处级以上的干部是软卧之外,其他人竟然全部挤在一节车厢里面,和以后的工作作风完全不同,现在的人,大多数还比较能吃苦。 当然,可能更大的原因是不想太过铺张浪费落人口实,毕竟这是个杂牌军团。 杨柯四人坐在一起,对面是宣传部的一群莺莺燕燕,其中清丽无双的赵邀更是格外吸引眼球,来来往往的人总是忍不住对美丽的向往,朝那边打量。 其中以近水楼台的团市委成员为最。 杨组长带头,陈强和李成有样学样,“欣赏”的眼光在对面几位美女身上瞟来瞟去,换来对方几个大大的白眼。 “有这么好看吗?”张娟坐在杨柯身边,略有些吃味的对三人嗔怪的问道。 几人不好意思的收回视线,讪讪笑了起来。 杨柯笑着对张娟轻声说道:“其实你长的也挺漂亮的,但架不住人家数量多啊。” 陈强和李成深以为然的点头附和。 “扑哧!”听到杨柯的话,张娟和宣传部几个女孩子笑了起来,对着杨柯三人一阵嗔怪。 赵邀也抿着嘴,随后从包里取出一张报纸,在几位同事诧异的眼神中递给杨柯。 和杨柯一样,赵邀刚进入宣传部,身份就暴露了。入职档案上面必须明明白白的填写下父母的名字,工作单位和职务等等,哪能瞒得住。在宣传部的人眼中,赵邀身份尊贵又长得美貌,加上其清清淡淡的性子,总给人不与世人同行的感觉,没想到她竟然会对一个男孩子做出如此主动的事情。 虽然这些女孩子年龄都不大,但做新闻工作的,谁不是人精,很容易就猜想到,两人要么有些故事,要么就是杨柯的身份有问题。 看着赵邀递过来的报纸,杨柯就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心下暗叹一声,真的来了,还是没法避免! “谢谢!”杨柯对赵邀点头致谢,令赵邀一愣。 “你知道?” 杨柯点点头:“半个月以前就猜到了。” 赵邀看着杨柯平淡的表情,似乎一点都不紧张,不由得想到父亲在病床上看到杨正和写的那篇文章时候的话:“结论有些偏激,但的确值得警惕,只是杨正和哪来的信心?” 赵邀清楚,自己父亲一直都是改革的急先锋,而现在却在病床上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也是认同杨正和意见的,这让她很不理解。问了父亲,对方却摇摇头未作回答。 而杨柯这句“半个月以前就猜到了”,显然他们对事情的发展早有预料,却仍然敢将文章发出来,正好应对着父亲的那句“哪来的信心”。 《人民日报》首页,刊登着由政务院政研室主任梁金斗的文章,标题叫《反驳杨正和警惕论》。文章首先是表明观点,任何时候都需要警惕资本自由化,但对方根据苏联的改革所推测出的结论是完全没有根据的,在改革事业正如火如荼的时候,对方写出这样的文章,其心何在? 除了首页,后面几个版块也或多或少的都刊登着一些反驳性的文章,其中一篇文章则更加犀利的指责杨正和是在开历史的倒车,作为党的高级干部,却胡编乱造,危言耸听,意图正是想阻挠改革。 将报纸翻阅完毕,杨柯心中清楚,老爸现在的日子难过咯。 陈桥急得有些坐立不安,书记在里面看报纸,已经一个多小时没反应了,这个时候的他才清楚,杨柯为什么要让他留意这些东西,他很想找杨柯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没法找到对方,因为他知道杨柯今天启程去了交州。 陈桥看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原来响个不停的电话今天仿佛出了故障一般,只有早上刚上班的时候有两个局委领导打来电话要过来汇报工作之外,一次都没响过。倒是书记办公室里的电话还响过几次,陈桥清楚,那都是市委或者省委领导打来的电话,比以往要多得多。 陈桥轻轻推开门,帮杨正和重新泡上一杯茶,很迷茫的叫了声:“书记!” 杨正和抬起头,对陈桥笑了笑:“没事,比预料中的要好些。” 看着书记镇定的笑容,陈桥心里有了底,真的是早有预料啊,既然书记早就料到了今天,那必然是有应对之策的了,陈桥点点头走了出去。 杨正和的确有信心,目前中央正是两种观念在较劲的时候,他这篇文章虽然看似是在风浪尖上,但这些涉及路线之争的舆论辩驳,向来是旷日持久的,再过一些日子,就将会有人写出新的舆论文章来声援自己,那时候辩驳的焦点就不会再停留在他身上了。他的目的是为了给现在某些过于激进的人提个醒而已,早就达到了。 两股势力没分出高下,他就安如磐石,而按照分析,苏联绝对挺不到这边分出胜负的时候,苏联一出事,这边胜负自分。 这些东西,初出茅庐的小儿子看不出来,他却分析得极为明白,不然,以杨正和一直以来的作风,不会发表这篇文章。 二小子还在自以为得计的瞒着他,却不知道杨林又从苏联贷出两亿卢布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大小子两次贷款的经过,让他信心十足,现在摆出如此低调的姿态,却是在挖坑让政治对手往里跳呢。他也从京城一个老同学那里得到消息,的确有大量的欧美资本进入苏联,只是不清楚到底有多少而已,以目前苏联基层的腐败程度,这些资本越庞大,政权就越危险,极有可能连半年都撑不住。而那些政治对手,这时候蹦得越高,一年半载之后就摔得更惨。 杨正和的目光,盯在了一个星期之后的常委会上,似乎,有人已经按耐不住了。 第八章 金南 车厢里,杨柯专心致志看报纸的时候,赵邀清澈的美眸不时的从他的侧脸掠过,他现在看上去挺沉稳呢,和前几次见着的时候好像有些不同了。 旁边的一个同事用手拉了拉她的衣角问道:“哎,赵邀,这小帅哥谁啊?” 赵邀笑了笑,没回答。 但半个小时之后,随着身边几个女孩子去上厕所,陈强和李成跟过去之后,两人的身份就被曝光了。 随后,几人都以极其怪异的目光轮流在两人身上扫过,心中不断的犯嘀咕,不是说赵书记和杨书记关系极为紧张吗?怎么从杨柯和赵邀身上表现出来的不是这样呢,传言果然不可信。 赵邀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唯独对这个杨柯有些不同,看来不但没有不和,恐怕还大大的和,和和美美呢。 而赵邀和杨柯的表现也足以令人称道,如出一辙的淡定,颇有些任凭风吹雨打,我自闲庭信步的高人风范。 其实这两人都是在装,两个政治家庭里长大的孩子,自然清楚这个时候不能再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任何动作都会被人误解,不然的话恐怕到不了交州,两人之间的风言风语就将在整个车厢里遍地开花,要知道,这些女孩子可是正儿八经来自宣传部的,搞宣传特拿手。 因为这两个男女稳坐泰山八风不动,都做出假寐状,令人无法再往深里挖掘,几个狐疑的年轻人只是表示怀疑,却不敢乱传,以至于到了交州,这些八卦男女也没弄出啥有价值的新闻,个个表情遗憾。 下车的时候,趁人不注意,杨柯偷偷对赵邀树起了大拇指,赵邀对杨柯眨了眨眼睛,两人竟然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此次参加的展会是由交州市政府筹备的全国经济投资论坛峰会,也有一些展厅位置,地点就在流花会馆,出了火车站不一小会就到了。 坐了两天车,整个团队的人早没了刚上车时候那种兴奋劲,开好房间就很自觉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杨柯也很累,但他还有事要做,和小组三人交代之后,就前往罗秋阳的房间请假,说是要去走个亲戚,得请几天假。 罗秋阳对团市委跟着跑来凑热闹是很不以为然的,很大程度上认为这是市委书记的儿子在瞎胡闹,简直是在浪费时间浪费钱财,现在一看这小子刚到这边就要去走亲戚就更加看不顺眼,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表示知道,有些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 杨柯也不好解释什么,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 看着杨柯转身离去的背影,罗秋阳摇头叹息。 半个小时之后,一辆崭新的奥迪在会馆门口将杨柯接走。后座上,杨柯和杨林相视而笑。 “已经联系好了,五天之后有个慈善晚会,到时候我带你们进去。不过能不能筹到钱就看你们自己的了,这个我帮不上忙。” “到时候如果真冷场的话,你可得象征性的扔点。” “嘿,你还真当我是大老板啊,要知道,现在我可是举债两亿卢布呢,这可是整整十个亿人民币,名副其实的大负翁!”杨林笑道。 说是这么说,可杨林清楚,从他两次贷款的操作上看,“张教授”的分析是很准的,呆在那边的最后几天,还真有点风雨欲来的意思,他感觉风里都充满着躁动不安分的因素。 “公司筹备得怎么样了?” “找了个熟人帮忙,从香港雇人管理,我不出面,不然对老爸影响不好,明天就能弄好。”杨林回答,顿了顿又对杨柯说:“我给你些钱,用着方便,起码把传呼和大哥大配上,方便联络。想想以前,咱两兄弟混的真惨,好歹也是省城有名的公子哥不是,却连个传呼都没混上,真悲剧。” 杨柯笑笑:“你不用过传呼的?” “我那是单位上的好吧,一被开除立马交出去了。” 奥迪在一家名为凤熙轩的餐厅门口停下,两人刚下车,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就迎了上来,用蹩脚的普通话热情的和杨柯打招呼。 “羊叩啊,紧系一表羊才啊,劲道你紧系好嗨心呀。”对方双手握住杨柯的手,摇了又摇,热情得让杨柯有点受不了,尤其是这家伙的普通话比香港人还蹩脚,听起来极为喜乐。 “我朋友,金南,在这边的事情就是他帮忙弄的,在这边很有办法。”杨林在旁边介绍道。其实刚刚在车上已经说过了,现在不过是说给金南听的罢了。 杨柯连忙和对方应付几句,表达一下感激之情。虽然对方的热情很真诚,但实在太热情了,让杨柯有些不自在。 金南的老子是交州军区的副司令员,杨林在这边当兵的时候和对方认识的,但当时交情不深,还是后来杨林转业回地方之后交情才慢慢培养起来的,金南还去过榕城一次,可惜那个时候杨柯正在上学没见到。 三人进到包间,边吃边聊,听到杨柯是为了帮助山区的孩子建学校,大老远的跑这边化缘,金南冲杨柯竖起了大拇指。随后就放下筷子,拿起大哥大就开始打电话。 “李囧啊,系鹅啊,系寄样地,鹅要个朋友,穷涌擎(从榕城)来地,要在街边搞点鸡金回去建习校……” “王囧啊……” 不一小会的功夫,金南就打出去五六个电话,全是找人捐款的,并且直来直去,从不废话。看得出来,这哥们是真耿直,并且是真将他的事情放在心上了,杨柯有些感动。 “金哥,谢了,来,我敬你!”杨柯举起酒杯,和金南碰一下之后一饮而尽。 “小系情,都系星意墙上地朋友,互相帮忙俄已。要些系情,不管对戳,囧系要做地。”金南热情的拍了拍杨柯的肩膀,随后,三人再次干了一杯。 吃过饭,金南告辞离去,说是明天要带几个朋友来和杨林见面,商量一些事情。还叫杨柯别担心,慈善晚会那天一定带朋友去捧场,好不容易来这边一次,作为东道主,他一定要带杨柯好好走走看看。 入夜,两兄弟在酒店房间里面对面抽着烟,商量着事情。 “老爸这次好像挺麻烦的?”杨林问道。 对这个事情,杨柯虽然看事情不如杨正和来的深远,但他却是带着作弊器重生的主,却能比杨正和更清楚事情的发展脉络,笑笑对杨林说道:“不用我们操心,咱家老头子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清楚。” 两兄弟聚在一起,当然少不了往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原本已经准备好会被李梅唠叨个没完没了,可李梅却是说了两句话就将电话挂掉了。 第一句:“是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啊?” 第二句:“你爸好像真遇见麻烦了,你们在外面要多注意。” 李梅突然改变了说话风格,令杨柯和杨林极为不适应,将两兄弟弄得面面相觑。 半晌之后,杨柯笑着说道:“那个金南,挺有意思。” 杨林回答道:“性子挺直的,可以深交。不过有些事情还是瞒着他比较好。”杨林顿了顿又说道:“他家老爷子快退了,他这两年都在四处结交朋友,为自己以后铺路呢,不然人家作为地头蛇,用得着对咱俩这么热情?” 两兄弟又聊了一阵,杨柯问道:“这笔钱,有打算好怎么支配了吗?” 杨林看了杨柯一眼:“我是打算投资实业的,毕竟对金融这些东西我不懂,你也不能一直在这边帮我忙。” “这样,分出一个亿美金用于天使投资,投资的对象主要是一些朝阳产业,电子产品,通讯网络等等。目前很多人都需要这样的投资,他们有学历、有技术、有能力,缺的就是资金,用一小点资金就能换回来大把股份,一本万利。”杨柯笑着帮杨林计划,“另外投一部分到股市里,不用太多,大约三千万美金就成,最近会有几波行情,短线能捞一笔,以后就做长线。” 杨林点头,他一直以来都极为相信自己的弟弟,这小家伙从小到大脑子就比他好使,不说别的,就光这次从苏联贷款,就足以说明其眼光精准。 “用五千万左右投资实业,剩下的你得给我留一部分,如果计划没错,我这个助学计划完成之后,大约会下乡镇去,需要投资铺路。” 杨林笑了笑:“我是死命的想辞职下海做生意,你倒好,还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杨柯笑笑没有接话,而是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另外,这些钱要尽快换成人民币,这些事情金南能办吗?” “正在着手换,没通过他。不过只能慢慢来,毕竟金额太大了。这几天总共才换出来不到八千万人民币,明天让金南帮忙看看能不能从黑市上想想办法。” “明天帮我准备一笔钱,五千万左右,我去炒股。”杨柯说完,杨林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金南就带着两个人在酒店大厅里等着,一男一女,男的大约40岁,看上去精明干练,女人只有30岁左右,长相妩媚身段妖娆,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和杨林两兄弟打过招呼之后就开始介绍,两人都来自香港,男的叫郑学明,金融期指领域的高手。女的叫林雪,擅长企业管理。 这就是金南帮杨林物色的两个代言人,都是金南的朋友。两个精英倒不是为了薪水,而是为了能一展所长。在原来的公司,林雪虽然权利颇大,但上面还有人管着,想贯彻自己的想法有些困难,是以一听金南开出的条件,立即答应过来看看。 而郑学明则是因为在原来的公司里手上能操控的资金太少,干这个行业的人,都希望自己手中的资金越充足越好,所以当金南找到他的时候,和林雪一样,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赶了过来。 可是两人一见到年纪轻轻的杨柯两兄弟,都有些傻眼,扭头看了金南一眼,不约而同的对金南的话语开始了怀疑,在他们的认知里,就算是京城太子,年纪如此之轻,手中的资金也不可能庞大到哪里去,有个三五千万的已经顶天了,这点钱可不足以同时支撑投资和实业。 杨林和两人点点头,并没有和他们开始实质性的交流,而是微笑着说:“都还饿着肚子吧?来,一起吃早点!” 这话正中下怀,双方在实质性接触之前多观察了解,总是好的。 第九章 炒股 初步接触之下,杨柯对两人还算满意,不是那种只会夸夸其谈却眼高手低的人,说话很沉稳,条理清晰,很多事情都一语中的,的确有几分真才实学。 而郑学明和林雪也对杨林两人印象也很好,两兄弟给人的感觉很低调很务实,最重要的是很真诚,没有一点高干子弟普遍存在的浮夸。这就很难得了,就算是金南,偶尔都还会流露出高干子弟独有的傲气。 随后,回到房间里,几人开始了实质性的交流。 过程很简单,杨林直接将两张存折拍在桌子上,一张本地存折存的是人民币,一张境外存折上存的是美金,看着上面一连串的数字,包括金南在内的几人全都愣了。 尤其是金南,他知道杨林好像是发了财,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他有些想不明白,如此多的金钱是怎么来的。倒卖批文方面他算得上精通,可要弄到这么些钱,不眠不休的倒腾十年也弄不够啊。 自己以前一直在这两兄弟面前装大款,感情人家才是真正的超级土财主啊!见过有钱的,可有钱到这份上,金南到现在也只见过几个。眼前这位无疑是相当离谱的,这可是实打实的现金流啊。金南心中泪流满面的直嘀咕,开眼界了,不虚此行啊,但也太打击人了。 想想昨天晚上自己还在人家两兄弟面前人五人六的装大拿,金南看着杨柯两兄弟的眼神极为幽怨。 杨林在和林雪交流,杨柯则和郑学明在旁边有的没的聊一些金融方面的知识。郑学明在金融领域里的确能力不俗,理解上的一些东西很多都能在不久之后发生,偏差极小,令杨柯刮目相看。 唯一令杨柯不太满意的是对方略带着一丝傲气,虽然收敛得很好,但在交流过程中还是被杨柯捕捉到了。不过杨柯表示理解,金融精英要是没点傲气才是怪事。 杨林对林雪很满意,对金南点头示意之后,对方立即拿出电话,再次展示了一下蹩脚的普通话,叫来了律师,双方签署委托协议。 全权委托林雪打理即将成立的投资公司,杨林不参与任何实质性的管理,只做幕后老板。 和林雪的事情告一段落,杨林望向杨柯,杨柯则点点头,表示对郑学明的认可。 再次签署了一分委托协议之后,金南杨林带着律师和林雪离开,去忙活公司的注册以及后续事宜,顺便将美金兑换成人民币。有金南在,这些流程将大大简化。杨柯在郑学明的陪同下,开了杨林的奥迪一起前往深南。 他们是去炒股的。 杨林刚到这里,什么都还没准备,想要炒股当然只能去交易所了,至于郑学明,老巢是在香港,更加不方便。 杨柯记得很清楚,就在这两天,会出现两只妖股,其中一只三天的时间里涨幅达到280%,另外一只在十天的时间里涨幅高达400%,更为重要的是,这两只明显被庄家操纵的妖股是同一时间出现的。这样的妖股在涨停制度出现之后是很难想象的,赶上这样的行情,一夜暴富的比比皆是,但一夜之间变成穷光蛋的更多。 赚钱是一个目的,杨柯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要“震慑”一下郑学明,现在这些金融领域的精英们都极为傲气,谁都不服,杨柯就是要用这次的现场演示将其折服,免得这家伙以后目中无人。 赶到深南已经是十二点多,两人草草吃过午饭,立即前往交易所,和杨林通过电话之后,一个小时的时间,郑学明的交易账号上立即多出一笔五千万的资金,两人将一切办妥,顺利进入大户室。 因为赶得急,杨柯和郑学明都没注意到,他们已经被一个站在大厅里面四下扫荡的男子盯上了。在交州流火的八月初,就算是只穿衬衫都会汗流浃背,这个家伙却离谱到还穿西服打领带。顾不上满头大汗,这个猥琐男子在两人进入大户室之后,立即快跑几步,打算跟着混进去,却被拦在门外未能如愿,只能在讪讪回到大厅里焦急的来回踱步。 一路之上,郑学明一言不发,因为在出发之前杨柯就曾对他说过“这几天我自己试试,你不用管,亏了赚了与你无关。” 但看着杨柯将资金分成两笔,每笔两千五百万,全数购入sz中兴和ld能源,郑学明眼角开始抽搐起来。 这两只股票他也曾关注过,从去年年底开始下跌,有些止不住的趋势。当时他还在分析,这么明显的跌势,必然是庄家在操纵。可怪异的是,从今年的三月份开始,这两只股票就基本上没怎么动弹过,如同死水一潭,一直持续到现在。 而他曾经怀疑的庄家,也不见踪影,渐渐的,他就放弃了着两只股票的分析,只是偶尔想起来,感觉有些惋惜。 可现在看到杨柯的操作,他不知道对方的底气来自哪里,要说数据分析,这些数据都只在半年前变动过,最近一段时间,几乎就没看到任何会变动的趋势。虽然赔钱的可能性不大,但五千万的资金的交易,光手续费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觉得作为杨林的代理人,他有义务提醒这位大老板的弟弟不要乱来。 “这两只股票我也关注过,半年没动静了,全是甩单,没多少操作的必要。” “我心里有数。”杨柯说话的时候眼角都没甩他一眼。 见到这位牛x哄哄的太子爷如此做派,郑学明立即闭嘴不再说话,反正亏钱的不是他。 可只几分钟之后,当杨柯挂出无数买单并且疯狂购进一些散股的时候,两只股票立即出现了变动。郑学明惊讶的看着原本无人问津的散股被悉数吃掉,立即在心里开始计算起来。 很快,郑学明得出结论,除了杨柯投入的五千万,另外起码还有两笔上亿的资金在吸纳这两只近乎古井无波的股票,而且是在杨林挂出无数买单之后几分钟之内的事情。 看到手上的数据,郑学明可以确定,他以前的分析是正确的,的确是有庄家在操控这两只股,并且就在这两天就打算强力拉升,杨柯挂出的买单只是一个导火线而已。 而杨柯的操作让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先是偷偷的吸入了一半资金的股票,随后不再管散股,直接拉升一毛钱挂买单,引起对方的注意。 这种操作手法很常见,和庄家打暗号约定好一起吃肉发财,若是将所有散股全吸纳完毕,庄家没了多少操纵空间,将会立即撤出。 杨柯的做法算得上是在紧要关头实实在在的打劫了庄家一笔。而这种事情,郑学明以前不是没经历过,但时间卡得如此微妙,就少见了。如果杨柯此役成功,那这次操作就能当作教参,值得所有的操盘手去分析和学习。 郑学明看着老神在在的杨柯,心中却是在想,他是怎么分析出来的?只是这话他不会问,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了杨柯也不会说。 刚开始的时候,双方挂出买单,眼见平寂了半年的股票终于有了动静,一些散户纷纷出手,将手中原本认为会捏死的股票售出,杨柯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将五千万花得干干净净。 而这个时候,庄家仍然还挂着无数的买单,并且价格一路走高,其他散户则眼见情况不对,开始捂着不动。 “走吧。”杨柯将账户退出,对郑学明招呼道。 郑学明有些傻眼,杨柯怎么会这么有信心?随即想明白了,庄家准备了半年多的时间,绝对不会只是想喝口汤这么简单的。看着杨柯年轻而淡定的面容,郑学明内心里突然滋生出一股崇拜之感。 这个时候他想起杨林的话:“我弟弟是张教授的得意门生,张教授在整个国内金融界,那是权威!” 一直以来,作为香港人,郑学明面对大陆人总是带着一丝骨子里的优越感。可现在,面对眼前这个淡定的年轻人,他总感觉有些压抑。 紧赶几步,郑学明跟上杨柯的步伐,两人出了大户室,往旁边的酒店走去。 “两位先生,请等等。”刚走出交易所,杨柯就听到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喊声。 转身,一个长相猥琐的男子正抹着汗向两人跑来,现在正是最炎热的天气,而整个南方省,更是出了名的热。猥琐男还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更为滑稽的是,这家伙穿的西装明显比他瘦弱的身子要大两号,整个人缩在西装里,领带直垂到胯下,着装在整个交易所里一枝独秀。杨柯和郑学明先前在交易大厅里就注意到这个家伙了,只是没太引起重视,想不到这家伙竟然也瞄上了自己。 “两位,鄙人是江鼎投资公司的投资顾问钱顺,名片,名片,请多多指教。”名叫钱顺的西装男赶紧递过两张名片,两人接过来。 深南江鼎投资有限公司。 “大公司啊!幸会。”杨柯笑着伸出手,和钱顺握了下。 “客气客气。” “钱经理找我们有何贵干?” 钱顺左右看了看,说道:“这样,找个地方说话,对两位绝对是好事。” “我们赶时间。”杨柯笑着对钱顺说道,话语中的拒绝之意极为明显。 听到杨柯拒绝,西装男钱顺也急了,顾不得再装神秘,急急的说道:“是这样,我得到内幕消息,这两天有两只股票将会疯涨,操作的庄家我认识,两位……” “你说的是sz中兴和ld能源吧?现在已经在涨了。”郑学明看了杨柯一眼,回答道。 “对对,可是你们不知道的是,这两只股票出了问题,庄家是打算在明天才开始操作的,但今天下午,被人截了胡,提前出手。”钱顺急急的说道。 杨柯和郑学明不由得诧异的看了看钱顺,两人都清楚,钱顺说的是实话,只是这明显不入流的家伙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这里太热,去前面茶楼聊。”杨柯来了兴趣,主动发出邀请。 钱顺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点头哈腰的跟在杨柯身边进了茶楼,然后热情的为两人拉开椅子,跟服务生似的。 点了壶菊花茶,杨柯帮钱顺倒上:“热坏了吧,这个正好清凉解暑。” 钱顺一仰头,就将一杯茶水悉数灌进嘴里,砸吧砸吧嘴,自己再拿起茶壶倒满,又来了一个一口闷。 杨柯和郑学明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戏谑的笑意:看来这孩子被西服闷坏了。而且两人对钱顺的身份很怀疑,对方绝对不是江鼎投资公司的什么顾问,就是一个骗子而已,这点无须质疑,唯一令他们感兴趣的是,这家伙怎么会知道sz中兴和ld能源会在这两天被操控的消息。 钱顺放下茶杯,故作高深的往前探着身子,对两人低声道:“sz中兴和ld能源,我们公司在操控,至于会长到多少,周期多长,中间怎么震荡散户,就不方便透露了。”说完,这家伙左手捏个印诀,就是点钞票的手势,其用意不言自明。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这两只股今天的确蹦得厉害,但我很愿意相信你是在大厅里看到的而不是你所谓的内幕消息。”杨柯不屑的说道。 “不爱信拉倒,你们很清楚我说的是真是假,不然不会跟我来这里了。我想说的是,我告诉你们内幕消息,以两位的财力,到时候分我点汤喝。” 杨柯从包里抽出一叠钱,大约一千多的样子,扔到桌子上,“我对你说的内幕消息不感兴趣,所以汤你是没得喝了。唯一让我感兴趣的是你是从什么渠道知道这些事情的,帮我解惑,这些钱就是你的,但有一点,千万别拿你是江鼎公司投资顾问的身份来忽悠我。” 看着桌子上的钱,钱顺眼中开始放光,飞快的抓过来数了数,然后对杨柯说道:“那天我和一个朋友吃饭,在一个餐厅里碰到了江鼎的人,其中两个喝多了去上厕所,说了这事被我听到了。” 说完,这家伙就一点都不客气的将钱塞进了西服上衣的口袋里。 果然是个骗子! 两人走了出来,钱顺揣着钱从后面飞快的越过两人,往交易所冲了过去,看样子是去买sz中兴或者ld能源的股票去了。 第十章 香草 街对面有个万隆酒店,装修得还算大气,在旅馆林立的街上显得鹤立鸡群。看上去还不错,两人本着就近的原则,朝对面走了过去。 走到酒店门口,杨柯就看到距离酒店的大门几十米的地方,好几个擦皮鞋的摊位,这些很正常,但奇怪的是在酒店大门口的台阶上,还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子,身边摆着一盒擦皮鞋的工具。 这是一个小女孩,大约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脸上干干净净的,看上去极为漂亮,小胳膊上还带着一圈青纱,正用期盼的目光看着酒店里进进出出的人群。 那双纯真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得令人心悸。 看到这里,杨柯心中就是一酸,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原本应该是在幼儿园里和小朋友嬉戏的年龄,却在这里用如此期盼渴求的目光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小肩膀上过早的承担起了生活的重担。虽然收拾得干净漂亮,却委实和那些贫困山区的孩子没啥区别。 尤其是胳膊上的那一圈醒目的青纱,更像是在说明着什么。 一个保安走了出来,越过驻足的杨柯,朝小女孩走去。 看到这里,杨柯心中就是一紧。 可出乎意料的是,保安并没有如同想象中的那样驱赶小女孩,而是从裤兜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小女孩冲保安甜甜的笑了笑,看上去纯洁又童真。随后从身后的小书包里取出一个装着馒头的袋子,一个矿泉水瓶子和一双筷子,将小盒子打开,从里面夹出一些酸萝卜丝,就着冷馒头啃了起来。 很明显是隔夜的馒头,随着小女孩的啃咬,不少面屑瑟瑟的往下掉。 喝一口水,再夹一筷子酸菜,啃两口馒头。杨柯就站在酒店大门口看着这个小女孩周而复始的动作,直到将这个冷馒头啃得渣都不剩。 他心中堵得慌。 “房间开好了。”郑学明走过来将房卡交给杨柯,狐疑的看了小女孩一眼,没再说话。 小女孩用稚嫩的小手将东西收好,远远的对保安喊道:“毅哥哥,咸菜我帮你拿回去。”声音极是清脆动听。 保安点点头,笑着回到位置上站好。 小女孩又开始招揽生意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走过,看了看这个男人较为和善的面容,她立即出声喊道:“叔叔,需要擦鞋吗?” 中年男人望了她一眼,笑着取出钱包,拿了一张五块的纸币递给她。 小女孩接过来,立即就埋头忙活起来,小手飞快的将擦鞋的器具全部准备好之后抬头,却发现中年男人已经走出好几步远了。 她追了过去,“叔叔,还没擦鞋呢!” 中年男人道:“小朋友,不用擦了。” 小女孩听到这里,苦着脸将钱从小包包里掏出来递过去:“叔叔,那我不能收你的钱。” “我送你的,就当是你帮我擦过鞋了。” 小女孩摇摇头,将钱塞到对方手上,迈着小步子跑了回来。 “你先上去吧!”杨柯对郑学明说道。 郑学明点点头,转身离去。 等到郑学明离开之后,杨柯走到被小女孩叫做毅哥哥的保安身边,对他说:“能聊聊吗?” 保安有些诧异的看着杨柯,随即问道:“你好先生,有什么能帮你的?” 杨柯隔着玻璃指了指外面的小女孩,“说说她吧。” 盯着杨柯看了半晌,保安才问道:“为什么要说她?” “我想帮她!所以想知道她的故事。” 保安笑着回答:“在这里,想帮她的人很多,都被她拒绝了。” 杨柯愕然。 就在杨柯发愣的当下,保安说话了:“她姓韩,跟她妈妈姓,叫香草。” 韩香草! “三年前,她妈妈带着她来到我们村子里,就住在我家旁边,我们不知道她们是谁,从哪里来的,但却知道,她们不是普通人。”保安似乎陷入了很深的回忆中。“当时我才16岁,第一次见到才两岁的香草和她的妈妈。” “如同画里的仙子一样,反正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了,看看香草,你就能想象得出她的妈妈有多漂亮。就算是电视上的明星,都没她有气质。” “她们应该是来自京城,村里人都猜测说,她们是某个开国元勋的后代。也有的说,香草是私生子,她的父亲是京城里的豪门太子。” “也有村民问她,她从来都只是笑,从不回答这些问题。” 杨柯知道,小保安说的“她”是指香草的妈妈。 “她在附近的一家工厂上班,独自一人带着香草生活,供香草读书,上幼儿园。整整三年,从没离开过,我们也没见过香草的父亲。可惜,从半年前开始,她患了病,是绝症,身体一天天的垮了下去,很瘦,皮包骨,看上去挺吓人的,再也看不到当初的美貌。” “下不了床了,只能躺床上,躺了半年的时间。小香草很懂事,你看得出来的,她一直在照顾她妈妈,每天背着书包出来,去我家借这套擦鞋的工具,天天在这里帮人擦鞋,赚钱给她妈妈买药。” “大门口是不允许别人摆摊擦鞋的,只有香草可以,我们老板见过她两次,特喜欢她。” “半个月之前,她妈妈去世了,在请求村民们帮忙照顾香草之后就去了。我们都挺喜欢香草的,都愿意将她带回家抚养。可是,料理完她妈妈的后事之后,香草却选择了独自生活。因为这孩子很倔,非得带着她妈妈的遗像,我们这边的人都迷信,忌讳这个,让她将遗像放原来的家里,自己到我家去一起生活,她就是不愿意,说是不能丢下妈妈。” 大门外,香草仍然在和人搭话,用希冀的眼神在招揽生意。 “于是,香草就一个人住在原来的家里,每天在这里帮人擦鞋,也不上别人家吃饭,自己买些馒头和面食独自开伙。原来生意倒是挺好的,住这里的人都愿意让她擦,都很喜欢她,虽然她擦得不干净,一双鞋能擦半个小时。可现在她手臂上戴着青纱,已经半个月没做过生意了,很多人给她钱,可这孩子从来不收。” “香草今年才五岁!她想自己赚钱,上学!”说道这里,这个才19岁的年轻人脸上浮现不一抹苦笑,不是自嘲的苦笑,而是很痛苦的那种笑容。 杨柯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自己的工作证和身份证一起取出来给他看:“阿毅,我想去你们住的地方看看,行不?” 看完证件,名叫阿毅的保安想了想,点点头:“告诉我你的房间号,下班了我去叫你。” 杨柯点点头,再次看了看大门口甜甜笑着的香草,迈着沉重的步子上楼。 躺在床上,杨柯不确定小香草是否会接受他的帮助,虽然杨柯能答应香草,让她一直带着她妈妈的遗像,可榕城毕竟离这边太远,离她妈妈的墓地太远,以小姑娘执拗的性子,想让她答应怕是很有难度。再加上自己冒冒然跑过去说要帮助她,可信度实在很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晚上9点,杨柯和阿毅带着坚守了十多天却没开过张的小香草走在回家的路上。 擦鞋的工具给了阿毅提着,香草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的和杨柯说话,很开心的样子,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杨柯。 “香草,欢迎叔叔去你家吗?” 香草点点头:“欢迎的啊,自从妈妈去世之后,叔叔你是我家的第一个客人呢。” 小香草很自然的说出妈妈去世的事情,似乎并没受到多少影响,可见过她下午的表现的杨柯却知道,小丫头早熟,将这些全放在心里并不表达出来。 “叔叔,你是想帮香草上学吗?” 杨柯笑了,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能猜得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香草笑笑,摇着头不回答。 “那你愿意接受叔叔的帮助吗?” 香草挠挠头,皱着小眉头想了好一会才问杨柯:“叔叔,我要带着妈妈一起的?”意思是,她带着妈妈的遗像,能行吗? 杨柯点头。 香草就笑了,将小手伸到杨柯手中,任由杨柯牵着她,笑得很开心。 “香草,你就不怕叔叔是坏人吗?” “不会的,香草会看的,从不和坏人说话,叔叔是好人,是真的想帮助我上学的,我看得出来。” 杨柯有些感慨,由于过早的负担生活的压力,香草的直觉惊人的灵敏。 村子名叫沙角村,比较破落的一个小村子,总共就几十户人家,三人一进入村子,或许是闻到了杨柯身上陌生人的味道,四周屋子外面套着的土狗纷纷“汪汪汪”的叫了起来,响成一片。 “不准咬,叔叔是好人。”香草在旁边喊了一声,却没有什么效果,那些狗反而叫得更凶了。 眼见这些平时很听话的狗不听自己招呼,香草很不满的噘起了小嘴。 杨柯笑了起来,拉着她的小手,一直往她家里走去。 看着破败不堪的小村子,杨柯却是清楚,不出三年,这些地方就将变得寸土寸金,村民们的生活将发生巨大的变化。可是这些都和香草无关,就算是几年后,她仍然不能从这些变化中获得丝毫利益。 旁边的香草笑得很甜,杨柯暗自发誓,一定要改变这个早熟的小女孩的人生,要是让她一直呆在这里,现在早熟可爱的她会被生活的现实磨砺得失去现在的这份纯真,在十年之后,极有可能变成街上的小太妹。 一定要带她走,放在老妈身边,老妈不是总遗憾肚子不争气,没能生出一个女儿吗,香草如此乖巧可爱,足以令老妈弥补这个遗憾。更重要的是得让老爸熏陶熏陶,以香草目前的心智,将来在老爸的影响下成就为一代妖孽也未可知。 走到家门口,香草从小书包里泛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杨柯如是想道。 第十一章 收养 香草的家很小,家具也不多,但收拾得很干净。面向房门的客厅墙壁上挂着一幅黑白遗照,照片上的女人美貌端庄,很柔和,眉宇间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看着香草妈妈的遗像,和香草有几分相似,依稀能看到以后香草长大之后的样子。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难怪阿毅提起香草的母亲似乎有点念念不忘的意思。 16岁刚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在这样的年纪遇到这样一个有魅力的女人,朦胧的情感沦陷也在情理之中,对阿毅,杨柯表示理解。 “我先回去,杨先生你和香草先坐会,等下去我家吃宵夜。”阿毅没进屋,在门口对杨柯发出邀请。 “谢谢,一会我和香草一起过去。” 香草用一块毛巾将椅子擦了又擦,对杨柯道:“叔叔,你坐啊,我给你倒水喝。”随后,就小跑进了后屋。 杨柯开始打量起香草的家来,破旧的老式家具,没有沙发没有茶几没有电视,唯一的电器就是头顶上悬吊着的正散发出微弱光芒的白炽灯泡,客厅的摆设寒酸到了极点。 香草从后屋费力的拎出一个水壶和一个小碗,倒了半碗水放在杨柯面前,“叔叔喝水。”然后搬了一张木质椅子,在杨柯旁边坐下来。 杨柯端起碗,喝了一口水,香草就在旁边甜甜的笑了。 “香草,叔叔的家不在这边,离这里很远,跟叔叔过去之后,你每年只能在寒假暑假和清明节才能回来给你妈妈扫墓……” 香草在旁边点头。 “到时候呢,叔叔工作会比较忙,可能没太多时间来照顾你……”。 “没关系的,叔叔,香草能自己照顾自己。”说完立即开始掰着小手指数:“香草会做饭、会洗衣服、会扫地、擦桌子……” 杨柯看着香草认真的小模样,心中极为心疼,将她从椅子上抱过来,拍着香草后背说:“香草,以后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不用做这些了,再也不用做这些了。” 香草将小脑袋埋在杨柯怀里,轻轻抽泣起来。 轻轻拍着香草的后背,杨柯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这个小女孩承受着怎样的生活压力,她还是个小孩子。 不大会,阿毅过来叫两人去吃宵夜。 阿毅家就在隔壁,杨柯牵着香草的手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人还真不少,起码有十多个老人面色严峻的看着他。 杨柯清楚,这些都是关心香草的邻居,对他这个突然冒出来要带香草走的年轻人不太放心,赶过来把把关。要是这些老头老太太对他不满意或是觉得他不足以值得信任,是不会让他带走香草的。 眼见杨柯拉着香草的手,亲昵的走了进来,屋子里的人有的互相对望一眼,有的则看着杨柯点头,还有些人直接将担忧写在脸上等等,各种表情不一而足。这所有的一切表情,无不表达着这些邻里乡亲对香草的关心。 “爷爷奶奶们好。”香草向这些人鞠躬问好。 “诶,好好,香草真乖。”一群老头满脸笑容的对香草说道,眼神中全是慈爱。 接下来,为了打消众人的疑虑,杨柯将对香草的安排说了出来,并将自己的家庭情况以及职业等等一股脑和盘托出,身份证和工作证更是让众人传阅审核了老久,历经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总算是取得了对方的信任。 随后就是一群老太太开始轮流抱着香草掉眼泪,叮嘱她到了榕城一定要听叔叔和奶奶的话,别忘了回来看看之类的。慢慢的,知道消息的人越来越多,阿毅家里挤满了人,都快站不下了。 直到凌晨一点,留下联系方式,杨柯才提着香草的包裹,带着她往酒店走去。身后,是整个沙角村的村民,大大小小男女老幼都出来给香草送行,一直送到村口。 杨柯停下来,蹲在香草面前:“香草,看看这些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以后放假了一定要记得回来看看。” 香草含泪点头。 夜色下,杨柯和香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距离村口越走越远。在村口,一大群人满脸不舍的将两个黑影望着,久久没有散去…… 这天晚上,躺在陌生而柔软的大床上,年仅五岁的香草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杨林带着郑学明和小尾巴香草再次出现在交易所。刚走进去,江鼎投资的冒牌顾问钱顺就不知道从哪里蹿了过来,热情的和几人打招呼。 杨柯没理他,只是点点头就进入了大户室。香草似乎对这些东西极为好奇,不停的问这问那,郑学明则不厌其烦的跟这个好奇宝宝解释,也不管她是否听得懂。 看着小丫头迷茫的点头,杨柯暗笑。 跟个几岁的小女孩说这些,和对牛弹琴没区别,听得懂才怪了。 进入交易版块,杨柯看了看两只股票的涨势,比昨天已经拉高了50%,算下来,他手中这五千万在一个下午就变成了七千万,不由得感叹,赚钱真容易啊! “赚钱真容易啊!”与此同时,在交易大厅里的钱顺也在发表感叹,加上昨天从杨柯手中忽悠来的一千多块,他总共投入股市的钱刚好一万,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万五。数据每跳一次,钱顺的心就跟着跳一次。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感觉,这种心跳的感觉,确切的来说,就是跟赌徒一样,喜欢刺激。 看着交易数据,钱顺心中暗自想着,得弄票大的。不然手中没钱,就算是知道内幕消息,也发不了大财。要是自己手中有足够进入大户室操作的本钱,光凭这一票就能赚个钵满盈。 钱顺心中开始思索起发财大计来,猥琐的目光不断的在人群中扫来扫去。 大户室里,杨柯盯着仍然在持续拉升的两只股票对郑学明说:“等下我带香草去逛商场,你也早点回去休息,下午过来盯庄。sz中兴只要拉升到17块,立即出手,全部倒给庄家,让他们继续操作。ld能源再持有一阵子,还能涨不少。” 郑学明点点头,表示明白杨柯的意思。 杨柯话语里这个盯庄的意思不是要和庄家死磕,而是盯着对方的买单,将手中股票全数卖给对方,自己提前退出,剩下庄家也方便操作。杨柯是不想将对方得罪得太狠,只是想捞一笔就走。 这种做法无疑是正中郑学明下怀,在这个行业里,打劫庄家以至于双方结怨的事情不少,但一般情况下都是能不结仇尽量不结仇,尤其是他刚准备从香港转战大陆,这还没开始组建团队呢,就得罪江鼎这样财雄势大的一方霸主,将来的发展必然步履维艰。 如果提前退出,双方建立默契之下,绝对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以后也少不了和江鼎合作,这次让一步,正好为以后的合作打基础。 商场里,香草皱巴着小脸看着杨柯手中的购物车,伸手从小书包里取出一个粉红色的小钱包,心疼的数着钱包里的钱。 杨柯没注意到小香草的异样,仍然兴致勃勃的逛着,看着香草能用得上的,立即往车里装。 “叔叔,钱不够了。”香草拉了拉杨柯的衣角,恳求道。 杨柯这才注意到小丫头手上的钱包,里面最大面额是十块的,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五块,不过厚厚的一小叠,粗略看上去怕是得有个两百多块。 杨柯哑然失笑,想不到这小丫头还是个小富婆。是了,听阿毅说,香草以前在酒店门口擦皮鞋,生意挺好的,人家几分钟擦一双鞋收一毛钱,香草半个小时擦一双,从一块到十块收费不等,全看对方心情给,看来是那时候攒的钱。 “香草,叔叔买给你的,你的钱自己留着,以后想买点什么也方便。” 香草点了点头,又开始摇头,“叔叔,你买得太多了,有些东西香草用不上的。比如这个书包,香草的书包还能用的。” “香草,你的书包已经很旧了,换个新的,背着好看。” 香草想了想,仰头问杨柯:“叔叔,我背着旧书包会给你丢人吗?” 笑着摸摸香草的头,杨柯说道:“这倒不会,只是叔叔希望香草以后都背着漂亮的新书包,永远漂漂亮亮的。” “那……好吧,不过叔叔,里面还有很多东西是用不上的呢。” 小丫头极有主见,在她的坚持下,杨柯没办法,只能让香草在购物车里翻,最后只留下一小半东西。看着小丫头节俭的小模样,杨柯暗自感叹,看来想要把香草培养成小妖孽的路还任重道远。 唯一令他感觉安慰的是,在给香草买衣服的时候,小丫头却极为开心的接受了,一口气买了四五套。香草是个小美人,只要大小合适,穿什么衣服都显得极为可爱。现在的香草正美美的穿着新衣服在杨柯面前转悠,开心得不行。看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这么个小不点就知道爱美了。 第三天中午,按照杨柯的吩咐,郑学明将sz中兴的股票全部转给了庄家江鼎投资,双方都极为默契,操作得神不知鬼不觉,扣税之后,转出来五千五百万现金。 看着卡上的金额,郑学明对杨柯佩服到了五体投地。要知道,除了sz中兴,另外还有一只正在猛涨的ld能源还没套现呢,现在也比前天的购入价翻了整整一倍,看形势和江鼎那边的投入力度,涨幅超过400%没有丝毫问题。 对于杨柯传说中的恩师张教授,郑学明更是悠然神往,很想找个时间前去拜会讨教一番。毕竟,杨柯只是跟着张教授学了几年的金融知识就已经强悍到如此地步,可想而知,老教授对金融的理解有多深。 杨柯自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又帮导师搞了下宣传,他赶时间,在抛掉sz中兴的第二天就带着香草去了交州,留下郑学明在这边善后。 算算时间,明天晚上就是慈善晚会了,也不知道金南到底准备得怎么样。相比起股市上的收益,杨柯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本职工作,能否在团市委打响第一炮,关系着他以后仕途上的步伐,对于现在的杨柯来讲,钱多钱少就是个数据而已,尽管这些钱名义上是哥哥杨林的。 脑子里不断的浮现出杨正和笔记本上面的话,所有的这些话语,都在督促着他要尽快的获得提升,尽快的获得更大的权利,为更多的人谋福。 这样才不枉重生一回! 第十二章 金叔叔从火星来 香草透过车窗好奇的看着车外的景致从眼前飞快掠过,小脸上一脸沉思的表情。她感觉得出来,似乎她已经被杨叔叔从贫瘠的沙角村带到了另外一片天地,这两天跟着杨叔叔,她见到了很多以前没机会见识到的东西,她隐约知道,跟着杨叔叔这一离开沙角村,她以后的人生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用再帮人擦鞋,不用担心上学的问题,不用担心生活,甚至从杨柯的溺爱中,她觉得以后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和以前班级里的同学们一样,在父母的溺爱中快乐的成长。很小就学会了感恩的香草,心中对杨柯是充满感激的。 看着小丫头沉思的样子,杨柯心中暗自好笑,经过两天的相处,杨柯发现这丫头不仅早熟得有点过分,并且适应能力极强,跟条变色龙似的。 杨林、金南和林雪站在酒店门口等着给香草接风,香草以后可就是杨家的新成员了。 听杨柯在电话里提过,收养了一个极为精致可爱的小女孩,并且很孩子气的将香草吹嘘得天上少有,人间无双,令杨林对小丫头极为好奇。 看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费力的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然后费力的将车门关上,认真的小模样可爱得一塌糊涂。杨林心中爱煞,急冲冲的跑了过来,准备将香草搂在怀里好好疼疼。 香草滑鱼一般溜到杨柯身后,大眼睛诧异的看着冒失的杨林。 “哈哈哈!”见到杨林吃瘪,几人立即大笑出声。 “大杨叔叔好,金叔叔好,林阿姨好。”经杨柯介绍之后,小丫头立即乖巧的鞠躬问好,一个不落,并且很自觉的将杨林称呼为大杨叔叔。杨柯心中哑然,看来以后自己得沦落为小杨叔叔了。 “小丫头太可爱了,这下老妈该开心了!”杨林看着可爱的香草,感叹的说道。 杨林抱着香草,几人说说笑笑的往餐厅走去。 似乎是因为第一次进入如此高档的餐厅,香草有些紧张,将椅子搬来挨着杨柯紧紧的,小身板坐得笔直。可惜的是小丫头个子太小,坐在椅子上,眼睛刚好和餐桌齐平,一双大眼睛刚好超出餐桌骨碌碌的乱转,让坐在她对面的金南忍不住“扑哧”一笑。 看了看显然是在笑话自己的金叔叔,香草将小身子凑到杨柯身边,在他耳边报复性的低声说道:“叔叔,金叔叔说话好怪,好多话我都听不懂,他是从火星来地球跟咱们做朋友的吗?” 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小丫头声音清脆,穿透力极强,让在座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看着金南爆发出一阵大笑。 对面的金南宠溺的看了作怪的小丫头一眼,只能无语摇头。对可爱的小香草,金南是极为喜爱的,只是这家伙明显孩子缘偏低,暂时没能得到香草的认可,目前的地位还处于从火星来的客人阶段。 服务员从外面取来一个小马扎帮香草垫在椅子上,换来小丫头甜甜的笑容和清脆的谢谢。 席间,杨柯说了这几天在深南炒股的经过,听到杨柯几天时间将五千万起码翻了一翻,在座的几人包括服务员都诧异惊叹。其中以金南为甚,立即追问过程,只是其蹩脚的普通话被人小鬼大的香草捂嘴笑过之后,立即郁闷的打住,再也不出声,但显然憋得很痛苦。 从第一次见面起,香草就和来自火星的金叔叔不对付,以后更是令其吃足了苦头,每次见面都煞费苦心想取得香草的好感。 眼见这群客人谈话间就是几千万上亿的资金流向,并且一小会的功夫,其中的三位客人更是不时的取出手机接听电话,显然这些年龄不大的客人非同寻常,服务员伺候得更加小心。 这些人明显对这个叫香草的可爱小丫头极为宠溺,擅长察言观色的服务员更是将小香草照顾得无微不至。 几人说笑间,杨柯开始询问金南关于慈善晚会的事情,憋坏了的金南正要说话,猛然醒悟过来,警惕的用眼神扫了扫貌似正专心致志对付碗里精致菜肴的香草,感觉小丫头似乎没有再取笑他的意思,才苦笑着用蹩脚的普通话回答杨柯的问话。 这动作自然又惹来几人一阵哄笑,不过也让杨林几人暗自吃惊,眼见是杨柯在询问金南,小丫头立即不再搞鬼,这么小就如此会察言观色,长大了还了得。 “都也经恩排好了,到习后你可也吉接相去应讲,会要呃细分囧(到时候你可以直接上去演讲,会有二十分钟)地习间。羊也恩排好了,文全不用蹬心。”等洋洋洒洒拍着胸脯表达清楚,金南眼角扫了扫小丫头,却发现她正耸动着双肩,似乎是想笑,却又忍住,看这小模样,显然忍耐得十分辛苦,不由得大受打击,翻着白眼开始闷声进食。 “金叔叔,你咽着了吗?”香草关心的问道。但谁都看出来了,这小丫头人小鬼大,十足难缠,这话语里取笑的成分绝对比关心多。 看着金南面对小丫头毫无办法的郁闷表情,几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杨柯摸摸香草的小脑袋,香草立即会意,冲金南做个鬼脸,表示暂时和解。 吃完饭,杨林和林雪出去办事。作为东道主,金南一定要带着杨柯和香草四处逛逛,以尽地主之谊,当然,杨柯很明白,主要还是为了贿赂香草。金南给香草买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力求取得小丫头的谅解,其狗腿的样子看得杨柯忍不住想笑。小丫头看了看杨柯,见杨叔叔没反对的意思,立即照单全收,对来自火星的客人报以甜甜的笑容,让金南感觉这钱花得无比实在。 而就在这天,西川省委召开了筹备已久的常委会,刚刚出院的副书记赵长德也带病参加。会议的中心议题是研究几个重量级位置的调整,其中被调离的好几个人都是比较靠近杨正和与省委书记凌厉冉的。 目前的西川省,从中央空降下来的省长郭旭刚属于典型的改革派,与本土势力的改革派代表赵长德之间相互依存,掣肘执政思想相对保守的省委书记凌厉冉。与赵长德交好的有两位常委,宣传部部长潘夕东和政法委书记蒋成,再加上省长郭旭刚有军方背景,获得了军区政委伍红军的无条件支持。去掉几个保持中立的常委,其掌控的常委票数俨然形成了和书记凌厉冉分庭抗礼的局面。 而这次常委会上要调整的人员,就是在书记办公会上未能形成一致意见而引发的产物。这个动作或多或少的是针对杨正和去的,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位置就是榕城市组织部长的人选,原来的组织部长姚恭友与杨正和是同学,两人关系极为紧密。此次的提名是准备将姚恭友调任省组织部副部长,不挂常务,从职务上看属于平调,但无疑是在削弱杨正和在市委的话语权以及人事上的控制权。 会议刚开始不久,这份人事提名就被扔了出来。 正中位置上,省委书记凌厉冉轻轻喝了口茶,凌厉的眼神缓缓扫过整个会议室,才开口说道:“大家对这份提案有什么看法,都谈谈吧。” 会议室里一片静谧。 好几名常委的目光都扫向赵长德,包括潘夕东和蒋成。谁都清楚,同意这份提案的话必然会得罪杨正和,在场的诸位里谁最不怕得罪杨正和?自然是赵长德,都在等着他开口表示支持呢。 省长郭旭刚的目光也停留在赵长德脸上。 刚出院的赵长德脸色还有些苍白,显然,经过半个多月的治疗,期间经过换血、种支架扩宽血管等治疗手段,令其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严重受损。 相对中立的统战部长舒威力心中暗自叹息一声:都病成这样了,还在常委会上折腾个啥呀,这不纯粹是费力不讨好,帮人做嫁衣吗!显然,和舒威力有着同样心思的还不止一个,都以为这次是赵长德针对杨正和发起的攻击。 看着众人的眼神,赵长德心中苦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杨正和,他清清嗓子,用比较沙哑的声音说道:“我看还是先放放吧,不太合适。” 一石激起千层浪! 赵长德竟然提出先放放,不同意此次调整?众人心中都是一愣,难道这事情赵长德并不知情? 其实赵长德是知道的,只是没人问过他的意见罢了。不管是郭旭刚还是蒋成等人,都以为动杨正和的铁杆,赵长德会很乐意推波助澜,所以事先并没和他通气,免得影响其治疗。 任谁都没想到最先提出反对意见的竟然是赵长德,一众人的目光纷纷在赵长德和杨正和脸上扫来扫去,两人脸上都看不出啥表情。 只有赵长德在说完话的刹那,从对面的杨正和眼中看到一丝失望,没错,的确是失望。他对杨正和太了解了,长期的针锋相对下来,赵长德无疑成了最了解杨正和的人。看到对方眼中的失望,他心中一惊,果然有猫腻啊,这老小子是在挖坑等我往下跳呢! 郭旭刚有些诧异的问道:“赵书记是反对哪一个人选的提名?觉得哪一个不合适?说出来大家可以再研究嘛!” “不是反对某一个职位的调整,我是认为这个节骨眼上不适宜调整干部。” 此话一出,令郭旭刚极为郁闷。 目前杨正和迫于舆论压力,已经不在公开场合露面了,表现得极为低调隐忍,这个时候趁机动手无疑是最适合不过的了。不然,等他缓过气来,再想发难也找不到机会了。而赵长德竟然说出这个节骨眼上不适宜动干部的话来,郭旭刚的郁闷程度可想而知。 赵长德既然反对,和其共同进退的潘夕东和蒋成的态度就有些暧昧了,就算这次两人为了保持面子都继续支持调整,加上军区政委,自己也没有了丝毫胜算。可以说,这份针对杨正和而去的人事变动才刚刚提出来,就被杨正和的死对头赵长德给一句话给弄流产了。 “那就先放放吧?”凌厉冉看向郭旭刚,并没有多少令对方难堪的话语和举动。作为班长,他一直都很维护所有班子成员的面子,包括一直和他政见不同的省长郭旭刚以及赵长德等人。 郭旭刚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不同意还能怎么样,连重量级常委赵长德都反对,就算此次获得蒋成和潘夕东的支持,最终也无法改变结果。而更重要的,如果他这次不给赵长德面子一意孤行,得罪了赵长德的话,以后的工作就难做了,作为本土势力改革派的旗标人物,赵长德在全省范围内的影响力可是仅次于省委书记凌厉冉的。就算是后起之秀杨正和与组织部长骆超,都比不了赵长德的影响力。 随后,又通过了几个可有可无的议题,整个会上,处于舆论风口浪尖的杨正和表现得极为低调,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给人的感觉就是迫于那篇文章的压力,在收缩阵线被动防御。 直到会议结束,处于杨正和对面的赵长德病态的脸上一直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相比起杨正和的面无表情,两个政治上的对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杨正和平静的面容下却是早已波澜起伏,赵长德今天的表现令他颇为费解,想不通这位老对手好生生的怎么突然就改变阵营了,莫非是在医院治疗期间吃错了药? 正表现得莫测高深的赵长德显然不清楚,一向被他视为老狐狸的杨正和正极有童心的在心中调侃他。 一众常委表情各异的走出办公室。 随着常委会的结果一出来,整个省委省政府立即开始变得暗潮汹涌,波澜诡异。各个科室人员都表现得极为安分起来,只有拥有独立办公室的头头脑脑那连续不断的电话联络才似乎在说明着什么。 第十三章 郁闷的赵邀 流花会馆。 赵邀习惯性的扭头朝团市委的展台望了一眼,越过影影绰绰的人头,好像还是没看到那个身影呢。 她也不清楚是为什么总会忍不住在人流中搜寻杨柯的身影。但这几天没见到他,总是感觉有些空落落的,还有些担心。招商团所有的小团队在这几天都有所斩获,虽然一些县级招商团队的成绩算不得理想,但总算是有点进项,去除了交白卷的尴尬。唯一无人问津的就是团市委的展台,几天下来,一无所获的团市委“助学小队”已经成为了整个招商团的笑柄。 他会不会因为没有拉到资金而被上级责难? 随即,意识到自己在为他担心的赵邀有忿忿然的撇嘴,不知道这家伙在搞什么,现在应该是在外面的花花世界玩得乐不思蜀了吧。 可是,想到杨柯在火车上的表现,似乎没这么肤浅才对啊。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从过道上走过来的杨柯。修长挺拔的身形,干净的眼神,爽朗的笑容,还有眉宇间透出来的自信,这个和自己同年的男孩子似乎在长相上极为出类拔萃。但想到对方这几天来的表现,让赵邀忍不住蹙眉,随后将头扭过去,装作没看到一般。 时隔数天,当杨柯再次出现在流花会馆里榕城展区的时候,立即成了焦点。 因为时间正好是下午4点半,展区里面已经少有人流经过,忙碌了一整天累得腰酸背痛的人们终于能逮着机会稍事休息,收拾东西准备撤退。杨柯刚好在这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出现了,想不成为焦点都不行。 在一连串似有若无的鄙夷目光中,杨柯面带微笑、神色坦然的走到团市委所在的展台,对三个无精打采的名义上的下属吩咐道:“立即收拾东西,带上所有宣传资料跟我走,咱们能不能拉回去资金,今天晚上是至关重要。” 听到杨柯的话,其他招商团的成员都很是不以为然,并且极为不忿的叹息:有个好老子就是好啊,看看咱们一天到晚累的跟狗似的,人家在外面晃悠得多精神,照样人五人六的忽悠,就算只是拉着一群人四处乱跑,等回到团委,那也能落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评价。 有了宣传部几个小喇叭活跃在团队里面,杨柯和赵邀的身份早就曝光了,人们忍不住拿这两个顶级“衙内”对比,结果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除了好出身和一身好皮囊,这家伙一无是处!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杨组长啊,您老人家好不容易出现了,这又是准备玩哪一出啊?”张倩翻着白眼,拉长了语调很不满的对杨柯说道。 这几天,三人组在这里简直受尽了白眼,眼见其他招商团的成员对他们一天比一天不屑,心中的难受可想而知。而作为组长的杨柯却在刚到的当天晚上就丢下团队跑了个无影无踪,令几人对这个名义上的组长怨气颇大。 方案是你提出来的,可一到这边就撒手不管,哪有这样的做法?这不是干事情的态度。 不只是张倩,就连在火车上和杨柯一起“欣赏”过美女的战友陈强和李成都对杨柯的做法极为反感,这位在团市委作威作福的衙内就是带着咱们来这里遭受白眼的?回想起当初在小办公室里还幻想着为山区儿童造福的一腔热情,两人生出了将杨柯塞进马桶冲走的冲动。 看着三人垂头丧气的样子,杨柯就能想象得出这几天他们的日子不太好过,心中略略有些歉意,赔笑说道:“大家受委屈了,不好意思啊,不过这几天我也挺累的,多理解多理解!” 眼见杨柯竟然恬不知耻的说他也累着了,张倩差点就爆出粗口:累你妹啊!谁不知道你打着走亲戚的幌子逍遥快活去了,留下咱们几个苦命的孩子在这里受罪,实在没办法理解组长你是怎么累着的啊。 而思想相对猥琐的陈强和李成想法就多了,两人对视一眼,似乎心有灵犀的理解了杨柯是怎么“累”着的,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不过对杨柯的态度倒是稍微好转了,毕竟都是年轻人,思想一统一就有了沟通的基础。陈强使劲点头:“组长,理解理解,你叫我们收拾东西,是打算让咱们分担一点,也跟着受点累?不过张倩跟着去怕是不太好吧……” “是啊是啊,咱们三个去吧,张倩就留在这里休息好了。”李成在旁边帮腔道。 似乎是明白了眼前几个猥琐男说的是什么意思,张倩一张俏脸立马变成了酱紫色,瞬间怒气上涌,用手轮流在三人眼前指着,气愤的吼道:“你们,你们都是猪!” 唰!唰!唰! 张倩极具穿透力的尖锐骂声立即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惊诧的在几人身上来回巡视,都不清楚“杨衙内”又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惹得张倩发飙了。 三个男的讪讪笑着,开始埋头收拾东西,准备仓皇出逃,此地实在不宜久留啊! “赶紧的,我去跟团长说一声,在会馆门口等你们,咱们能不能有收获,就看今天晚上了。另外,张倩别忘了拿幻灯片录像带。”杨柯低声交代一声,就朝罗秋阳走去。 听到杨柯说晚上去什么晚会拉赞助,罗秋阳一张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不置可否的转身就走,留下杨柯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的呆立在原地,罗团长似乎很不待见他。 杨柯站在会馆门口等了两分钟,陈强和李成就抱着一叠宣传资料跑了出来。 “张倩呢?” “回她房间取幻灯片录像带去了,几分钟就下来。组长,咱们今天晚上真能拉到资金?”陈强将信将疑的问道。 杨柯点点头:“放心,保证没问题。”随后朝旁边的一辆皇冠指了指:“你们上这辆车。” 眼见杨柯连车都安排好了,两人才带着疑惑走向皇冠,拉开车门。驾驶席上的年轻人对两人点点头表示打过招呼,随后就开始自顾自的抽烟,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尽管满腹疑问,但大家都不认识,两人也不好和对方搭话,只好默默的坐在后座上大眼瞪小眼,都显得心事重重。 不大会,张倩气喘吁吁的从里面跑出来,在杨柯的指点下走向皇冠。车上原本极为傲气的青年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手脚利落的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然后狗腿的跑到另外一变,极为有风度的帮张倩拉开车门,还做个手势:“小姐,请!”只是这家伙的普通话甚是蹩脚,令张倩忍不住“扑哧”一笑。 毫无疑问,这个在张倩面前表现出绅士风度的青年正是金南。要说张倩长相其实算不上有多漂亮,但身材很棒,再加上皮肤白皙细腻,倒也有几分美女的味道。只是见多识广的金南如此做派,稍显有些夸张。 看着金南搞笑的样子,杨柯笑着走向后面的奥迪,拉开后车座正准备上车,一阵香风扑来,随后一个玲珑的身影就挤了上去,留下一句冷冷淡淡的“谢谢!” 杨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赵邀。 搞不清楚赵邀怎么会突然跟着跑过来,但因为“推倒”事件,杨柯对赵邀心中有愧,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碰”的将车门关上,随即上了副驾席。 话说,赵邀总感觉团市委的几个成员表现有些不太正常,本着想采访挖掘些内幕的心理,偷偷的跟了上来。至少,赵邀心中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没成想到的是,刚蹿到车上,迎面就看见一双大大的眼睛费解的望着自己,一个精致到了极点的小女孩诧异的看着她,但却很有礼貌的叫了声:“姐姐!” 随即,杨柯上得车来,小女孩立即开口赞道:“叔叔,这位姐姐好漂亮。” 杨柯点点头笑道:“那是当然,你赵邀姐可是出了名的大美女呢,不过香草以后长大了也很漂亮的。” “叔叔,真的吗?香草以后也能像赵邀姐姐这么漂亮?”名叫香草的小女孩问道,随即又扭头对赵邀甜甜一笑:“赵邀姐姐,你还没系安全带呢。” 这一大一小两个家伙的对话让赵邀气的咬牙切齿,明明跟杨柯一般大,却愣是被小丫头自作主张给降了一级,变成了杨柯的晚辈。而杨柯就更加可恶了,并不去纠正小女孩的叫法,还误导小丫头叫她“赵邀姐”,这不是成心占自己便宜吗? 赵邀忿忿然系上安全带,似乎每次面对这个家伙,自己总是吃亏! 这个时候,驾驶席上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你不是赵书记家的小孩赵邀吗?你怎么……” 赵邀看清楚了,驾车的正是杨柯的哥哥杨林,因为帮杨柯打架而被杨书记开除的杨家老大。虽然有些诧异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赵邀还是没将对杨柯的怒气转嫁到杨林身上,正打算和对方打招呼,可还没来得及动作,她就被杨林接下来的动作神态给气着了,索性将头扭向车窗,望着窗外生闷气。 一车怪胎! 原因是杨林的目光在杨柯和赵邀身上打转,随后就自以为抓住了主要矛盾的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显然是将两人想成了那种关系。这还不止,杨林还边打火边点头,似乎是在认同赵邀确实配得上他弟弟似的。 杨柯扭头观察到赵邀郁闷的表情,不由得一阵好笑。 第十四章 慈善(一) 香草的直觉异常灵敏,感觉出赵邀在生闷气,小心翼翼的对赵邀说:“赵邀姐姐,你是生香草气了吗?” 扭头看了看一脸童真的小丫头和前排坏笑着的两兄弟,赵邀心中悲鸣一声,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她在生自己的气呢。 自己这是干嘛了?好像是在上赶着来这里找气受似的,尤其是前面正耸动着双肩的杨柯,简直可恶到了极点,亏得自己还在心里担心着他。 “香草啊,以后要叫阿姨,不能叫姐姐。”杨柯忍住笑对香草叮嘱,毕竟开开玩笑可以,不能太过分不是。 香草一听,立即改口对赵邀央求道:“赵邀阿姨,别生香草的气了好不好!” 或许是香草太过可爱,赵邀也不忍心看着她唯唯诺诺的可怜样子,很快就以长辈的身份和香草在后排小声的嘀咕起来,似乎是正在旁敲侧击香草的来历。 小声的交流了一阵子,赵邀越来越吃惊,小丫头的心智简直早熟得有些妖孽,从她口中竟然套不出多少有用的信息,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个小女孩来。 两辆车在一片别墅区门口停了下来,前方的金南降下车窗,出示了一下证件之后,对方立即放行。 在别墅区里的一个综合性礼堂门口停下,几人下得车来,包括赵邀在内的几人立即被停车场上停放的各种名贵汽车震慑了一把。 眼下这些车,以前只是听过名字,却没在内地见过,更有些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相比之下,杨林的奥迪在这里面只能算普通。 礼堂门口挂了一条红色的横幅,上书:交州商会联盟慈善晚会。横幅下面,摆满了各种花篮,两排身穿红色旗袍的迎宾小姐婷婷站立在门口,脸上娇笑着将一个个宾客迎进去。看上去这个慈善晚会搞得喜庆又隆重。 更有不少大腹便便的男人带着娇媚的秘书从车里下来,随即就在门口遇见熟人,开始三五成群的聊着天往礼堂里走去。 若说赵邀几人是被这里扎堆的有钱人震慑了一把,那金南就结结实实的被清丽无匹的赵邀震慑住了,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向杨林询问赵邀的身份来历。 而杨林则大大咧咧的拍着他的肩膀,小声的说:“跟我弟……”随后两个大拇指相向,比了个手势。“西川省委副书记的千金!” 羡慕之下,金南只能暗自叹息一声。 “金少,你好你好,等你好久了。”几个男女见得金南一行,立即快赶几步,伸出双手握着金南的右手左右摇晃起来,林雪赫然正在这群人里,面带微笑的和几人打招呼。 经金南介绍杨柯才知道,这些人正是那天晚上和金南通电话的那几个老板,在交州有一定身份,身家不菲。 深美实业的老总李波,总资产破亿,在这群人里面算得财大气粗,从体型也能看得出来,挺着个大肚子,白白净净的脸上满是笑容,虽然对金南热情,却不显得谄媚,比较矜持。 华科电子老总叫王亮,干干瘦瘦的,带一副眼镜,透出一股文人气息。 中远科技公司副总裁虞城、深达运输公司老总李天利、宏远连锁酒店老总张庆等等,这些人都很热情的和杨柯等人聊天,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矜持或者献媚的成分,更没表现出半点出资捐款者的傲气。 杨柯有些诧异,就算是这些人或多或少的有求于金南,但也不至于全部人的素质都高到这种地步啊。问过金南才知道,杨柯两兄弟的身份已经被这家伙当作金字招牌撒出去了。虽然这里不是内地,但这些生意场上的精英们都清楚,在各地结交一些有实力的“衙内”对以后的生意能创造多少便利。 杨柯也热情的和几人寒暄起来,谈笑间,在迎宾小姐的引导下,一行十多人浩浩荡荡的往礼堂内走去。 听到这些大老板信誓旦旦的对杨柯表示“捐资助学义不容辞”之类的话语,随行而来的张娟等人别提多激动了。想想这些日子在招商团里受尽白眼,等明天自己等人捧回去几十万资金的时候,那些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几人心中乐开了花,感觉这些日子受点白眼也算值了。 再看混迹在一群大老板中谈笑自若的杨柯,原来“组长”真不是去走亲戚找乐子去了,想想一个多小时前对杨柯的态度,不由得暗自惭愧。 距离晚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一群人被带到礼堂旁边的自助餐厅用餐,各种玲琅满目的菜肴虽然谈不上精贵,但胜在品种繁多,令人食指大动。赵邀牵着香草,穿行在各种菜肴之间,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的组合吸引来不少目光。但在这样的场合里,大多比较自重,如此气质的女孩,指不定身后就是哪尊大佛,虽然心中向往,可也不敢上去随便搭讪。 杨柯几人正吃饭的时候,金南带来两个人介绍给两兄弟认识。一男一女,男的是交州市委书记的儿子郑泽武,女的是岭南省委组织部长的女儿董玲玲,这两人正是晚会的主持人,两个颇具身份的衙内。 郑泽武和杨林年龄相当,长得颇为英俊帅气,和金南一样,倒卖了一阵子批文,完成了原始积累之后就开始搞实业,目前在交州商界算得上一号人物。 董玲玲和杨柯差不多大,长相一般,目前混迹在省团委,和杨柯算得上有缘。而这次慈善晚会,正是由她主导之下发起的,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在这边影响力不小。 几个衙内党很快就有了共同语言,双方都有意亲近之下,开始东拉西扯的聊得不亦乐乎。加上后来加入的赵邀,这一圈实力派衙内聚集在一起,倒是颇为惹眼。 郑泽武对赵邀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在几人脸上观察了一圈之后,没发现多少名花有主的苗头,就准备开始勾搭。随即被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金南一句话提醒,立即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杨柯,长吁短叹。惹得将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的赵邀娇笑不已,当然,也没忘了赏挡箭牌杨柯几个靓丽的白眼。 对于这些人将自己和杨柯强行拉扯到一起,赵邀倒也没觉得反感,相反,她心中竟然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雀跃。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对杨柯有了好感,但原来上学的时候,被众多男生追求过,却没有谁能让她生出如此复杂的情绪。大概,是真的对他有好感了吧?赵邀在心中这样分析着,可一旦得出结论,赵邀看杨柯的眼神就发生了些许变化,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出来的微小变化。 吃罢晚饭,众人就分头准备,重头戏即将开始。 这些前来参加慈善晚会的商人自然算不得各界名流,都是一些有钱却没多少地位的人群,他们迫切需要能给予手中金钱一定保护权利的地位。于是,这种慈善晚会就成了这些早期下海经商,有了一定身家的人群的首选。 在现阶段,慈善事业尚是一个新名词,但在某些场合里,影响却是不低。若是两家同类型的企业竞争同一个政府工程,热衷于慈善捐款的企业自然更具备竞争力。并且,企业在大众眼中的定位也要偏高一些。 简单来说,就是花钱买一些企业形象。 例如后世大地震中捐款一亿的某饮料品牌,在之后的短短几个月时间里,销量直接翻了好几倍,订单雪花一般飘过来,赚了个钵满盈。 礼堂不算大,并且是老式的礼堂建筑风格,和会场差不多。前面是主席台,下面是一排排的座位。座位不多,只能容纳500人左右,毕竟这只是一个别墅区的小礼堂。饶是这样,前来参加晚会的人数都还没能将座位坐满,空出大约100个座的样子。 杨柯心中计算着,大约有100多家企业的代表参加,对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此次晚会分为两个部分,前面是采取拍卖会的形势,取出一些价值不高的捐赠品进行拍卖,所有拍卖所得都交给岭南慈善总会。剩下的就是专门为杨柯追加的捐款时间,到时候将由杨柯上台,借用一些宣传资料做演讲,这一部分捐款由杨柯代表交州团市委接收。 香草手中拿了个牌子,坐在林雪和杨柯中间,等下就将由她代表新成立的大树实业举牌竞价。毕竟这算不得多正规的场合,由可爱的小丫头举牌,多少能带动些气氛。 当然,这里面有些杨柯刻意让小丫头提前接触一些高端交际的心思存在。 看了看不远处笑语盈盈的李波等人,杨柯也笑得很开心,像头小狐狸,让坐他旁边的赵邀感觉一阵毛骨悚然。这么奸诈的笑容,很明显是准备坑人了。 “喂,你别笑得这么奸诈行不?看着你这奸佞小人的样子,我心中发毛。”赵邀忍不住出声抗议道。 杨柯苦笑一声,随后问赵邀:“你感觉,我们这次能筹集到多少善款?” “看你这么开心就知道,肯定少不了,说是慈善拍卖会,还不如说这些人是来送钱的。来的企业代表这么多,拍卖品总共才二十多件,等下那些没拍到东西没把钱送出去的人不得全都给你捐钱?这些人都好面子,来到这里之后一分钱不出,以后怎么见人。”说到这里,赵邀顿了顿“况且,给你捐钱只需要一两万就行,顶天五万,比拿几十万上百万去拍一些没有价值的收藏品合算多了。这些人都不傻,可就你最奸诈!”说道最后,赵邀翻着白眼对杨柯做出了评价。 杨柯心中哑然,这算什么评价,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心思转动件,邪恶的小种子开始发芽,杨柯用手臂碰了碰赵邀,问道:“还疼吗?” “什么?”赵邀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问道。 杨柯的目光落在赵邀挺拔的胸口上,带着一丝邪恶的笑容,“那里还疼吗?” 猛然醒悟过来的赵邀瞬间涨红了脸,立马狂暴,咬牙切齿中,粉拳狂风暴雨般挥洒在杨柯肩膀上。 狂暴状态下的人都不好惹,杨柯很明智的面带微笑,坦然承受对方的蹂躏。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别人的关注,杨林对旁边几人使使眼色,说道:“我弟弟牛吧?” 众人无不莞尔,面带和善的笑容看着一对小情侣在打情骂俏。在别人心目中,杨柯和赵邀无疑是极为般配的一对。 听到杨林的问话,香草深以为然的点头,开始拍杨柯马屁:“杨叔叔最厉害了!”气的赵邀伸手就轻轻给了她一个爆栗。 第十五章 慈善(二) 赵邀用愤怒的目光瞪着杨柯的时候,礼堂的灯光开始闪烁,让其一双漂亮清澈的大眼睛看上去灼灼生辉。 “喂,别瞪了,再瞪我还是这么帅。” 赵邀闻言,忍不住扑哧一笑,“你脸皮真厚!” 台上,董玲玲和郑泽武在闪烁的灯光中走了出来。 “开始了。”杨柯笑着说道。 灯光大亮,主席台上的董玲玲明显经过了细致的打扮,看上去挺漂亮的,如果不是先前见过对方素颜的样子,杨柯很愿意相信对方是个大美女。 郑泽武穿着黑色西裤,淡粉色衬衣,配上一条紫红色的领带,颇为俊秀挺拔。 台下众人开始鼓掌。 郑泽武微微一笑,拿着话筒开始致开幕词。 “爱心点燃希望,拍卖传递真情,由岭南省慈善总会、交州市慈善会、岭南省红十字会、交州商会联盟联合举办的慈善拍卖会现在开始。” 旁边的董玲玲开始接口:“首先,我们用热情的掌声欢迎参加本次慈善会的领导,他们是交州市委秘书长丁洋先生、交州市商业局局长龙再勇先生,交州市妇联主席舒洁女士。” 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三位领导起身,转身对后方的人群点头示意。 “参加本次慈善拍卖会的嘉宾有:香港正宇集团执行总裁林书桓先生、交州北风实业董事长郭北风先生、深南江鼎投资董事长江万成先生、交州鲁东商会董事长杨云先生……”一连串的介绍,前排的坐着的人一个个起身,转身示意。 杨柯点点头,这些人基本上就是会参与竞拍的主流人群了,至于其他没被点到名的,才是他的财神爷。 杨柯注意到,深美实业的李波身家破亿,竟然榜上无名,看来坐在前排的那些富翁果真有钱。当然,这些某商会的董事长之流不一定比李波有钱,但其影响力必然比后者要强很多。 “朋友们,我们同在一片蓝天下,有缘生活在同一时代,自然给了我们同样的空间,可生活却给了我们不同的际遇。我们有阳光、有快乐,可我们的身边还有处于贫困中的同胞,他们正忍受着伤痛、失业、辍学、残疾。我们举办这场慈善拍卖会,就是要依靠现场的每一位,竞相举牌,慷慨解囊,将各界人士捐赠的物品变现,将爱的力量汇聚,帮助在困顿中的人们,让他们看到生活的希望。” “第一件拍卖品,是交州大学校长方墨白先生的捐赠的墨宝:忠恕、礼仪、仁爱、勤诚,诸位请看。” 随着董玲玲话语刚落,工作人员就将一幅裱好的书法抬了上来,字迹苍劲有力,不失为一幅佳作。 这幅字起拍价十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万。 没多少文化的早期商人,对这种东西总是趋之若鹜的。很快就有人开始争先恐后的举牌,价格一路飙升。香草苦恼的看着手中的牌子,不时看杨柯一眼,意思是询问什么时候能轮得到她上场。 杨柯轻轻抚摸一下香草的小脑袋,“不急,等下我叫你举牌你就举,现在注意学习他们报的价格。” 香草点头。 最终,这幅字被辽东商会董事长唐敬宗以88万的价格拿下,获得全场热烈的掌声。 杨柯算了算,总共二十多件拍卖品,总共算下来差不多能筹集到两千万左右的慈善款,对现阶段的慈善机构来说,这已经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了。 “感谢唐董的慷慨,我们将热烈的掌声送给唐董。”董玲玲笑着说道:“下面是第二件拍卖品,由岭南著名的收藏家温岚女士捐赠的物品,清朝末期同治皇帝签发于1869年的圣旨,诸位请看。” 圣旨这东西无疑比仍然活着的方墨白老头写的字有吸引力多了,董玲玲话语刚落,下面就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显然,这些土财主们都有些动心了。 想想看,在家中客厅里悬挂一道存活了一百多年的圣旨,多霸气!更可以吹嘘是当初皇帝给自己祖上的圣旨,祖宗都沾光了。 赵邀在杨柯身边撇嘴:“1869年!同治还没亲政呢,谁知道这圣旨是谁签发的。” 听到赵邀的嘀咕,杨柯哑然失笑,这位赵才女显然受其母亲影响颇深,竟然连一百多年前的倒霉皇帝亲政的时间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管怎么来的,总是具有收藏价值的。”杨柯笑着说道,随后吩咐旁边的小丫头,准备举牌。 香草高兴坏了,扭着小身板,跃跃欲试。 “会喊价了吗?”林雪在旁边爱怜的看着小丫头。 “会了,我每次比别人多出一万块。”香草得意的回答道,小模样可爱极了。 “做好出血的准备吧,若是放在外面,这道圣旨的价值不会超过十万块,但在这里,怕是两百万挡不住。”杨柯笑着说道。 赵邀在旁边诧异的看了看杨柯,显然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她不清楚杨柯两兄弟是从什么渠道发了财,但听杨柯丝毫没将两百万放在心上,却是被强烈的震撼了一把。 林雪扭头看了一眼杨林,似乎是在询问杨林的意思。 杨林笑着没说话,这就是表示赞同了。 林雪羡慕的看了小丫头一眼,心中感叹,这乐得手舞足蹈的小女孩大概还不清楚,超过两百万的巨款就将从她手中花出去了。 其实杨柯之所以打算拍下这道圣旨,更多的是在刺激以李波为首的几人。因为对方清楚,大树实业就是杨林的公司,而他们扔出几百万的善款拍走一件物品做慈善贡献,那对方也绝对不能小气了。不然,人家金南杨林这些衙内党拿哪只眼睛看你? 等下的捐款将采取唱名的方式,谁捐款多少直接就在台上宣读出来,几人就是想抠门都无所遁形,因为金南的关系,还得率先上台帮着杨柯将捐款的基数抬高。 人家一眨眼就扔出去几百万,你们二三十万的总得捐吧。 而一开始的就是二三十万,后边的人想偷税漏税都不可能,总不好意思拿个几千块敷衍了事,起步价就是以万为单位的。 杨柯之所以先前笑得那么奸诈,就是在这里等着呢。 圣旨的拍卖开始了,起拍价20万,每次加价不少于两万。 “怎么变成两万了呢!”香草苦恼的叹息道。 “十八号出价30万,还有没有人加价的?”郑泽武在台上唱道。 “好,二十六号,咦?”郑泽武声音有点变了,只见下面一只粉嫩的小手将牌子举得高高的,正是香草。 众人的目光追随着望了过来,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用力的举着牌子,稚嫩的小脸上笑得极为开心,用清脆的童音说道:“我出三十二万!” 与会的众人散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显然都觉得香草的举动极为可爱,倒是为这次拍卖会增添了不少乐趣。 随后,又有不少人加入竞拍,很快就将价格抬到了一百万以上。竞拍的人少了一些,香草又举了次牌,只是在众人望过来的时候没能及时将价格报出来,而是将牌子放下,掰着手指头在慢慢计算自己该报多少钱才对,精致的小脸上笑容没了,显得极为认真,引得众人再次哄笑不已。 半分钟之后,香草终于算了出来,再次拿起牌子高高举起,“我出万!”众人绝倒。 香草的表演还在继续,价格也一路攀升。 “四十一号先生出价210万,还有没有更高的?”郑泽武在台上再次唱牌。 “四十一号先生出价210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210万第一次,210万……好,二十六号香草小朋友,你要出多少钱?”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香草身上,小丫头极为聪明,这次没再掰着手指头计算了,而是正用一只铅笔在一个小本子上笔算,引得全场爆笑。香草也不理会别人的笑声,半分钟之后终于计算好了,将数字拿给杨柯确认,杨柯点头之后,香草再次将牌子高高举起,喊道:“我出212万!” “好,二十六号香草小朋友出价212万,还有没有更高的。”台上的郑泽武笑着说道。 不过半晌都没人回应,倒不是说下面的人出不起价格,而是没脸和一个如此可爱又如此认真的小丫头竞争。于是,这道存在了一百多年的圣旨就被香草拍了下来。直到好几年之后,香草才明白她今天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隔着几个座位,李波和王亮,虞城等人看着笑得正开心的小丫头苦笑,随即将目光投在杨柯身上,几人对视一眼,再次摇头苦笑。 “明白了吧?”虞城问身边的李天利。 “呵呵,捐资助学嘛,多少都不为过。”李天利回答道。 “呵呵。” “我们恭喜香草小朋友接到圣旨,香草小朋友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香草小朋友必须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成长……”虽然因为香草的搅局没能将圣旨拍出意想中的高价,但这丝毫不影响董玲玲的心情,对香草说了一大番祝福的话语,再次获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 而此刻的香草,却正端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听着董玲玲说话,跟个小大人似的。 第十六章 慈善(三) 接下来,又有些物品引起了竞拍高氵朝,其中以一枚由一位老红军战士张平安捐赠的勋章为最,这是一枚一等军功的勋章。 这枚勋章的故事被郑泽武娓娓道来,听得台下众人热血沸腾。 1943年,张平安是某县城的敌后武工队队长。秋收之后,日伪军倾巢出动,在张平安武工队所在地区搜刮了十多万斤粮食,堆放在县城南关的一座大院内,准备运往大本营和作战前线。这时,张平安接到上级命令:“不能让敌人运走一粒粮食!”张平安带着3名队员乔装成日军宪兵队员深入敌军内部,用煤油将粮食焚烧,撤退时,遇到了前来救火的敌人被识破,三名队员为了拖延焚烧的时间,全部牺牲。张平安倒是运气挺好,活着跑了出来,但却也被击中大腿。逃离之后,张平安的左腿瘸了。 因为成功将粮食焚烧,张平安荣立一等军功。 这枚用三条鲜活的生命换来的勋章现在却在这个老红军战士弥留之际捐献了出来,作为慈善事业的拍卖品,其精神令所有在场的人员钦佩。 感动渲染之下,这枚勋章被争抢得极为激烈,最后拍出了666万的天价,被深南江鼎投资董事长江万成拍下。 这个年代能送出666万做慈善的人全世界都屈指可数。 但杨柯清楚,这个家伙是真正的财大气粗,不说别的,就光那两只股票上的收益就是好几个亿,当然,这其中属于江万成的部分大概只有一个亿左右。 看着江万成在灯光映照之下格外明亮的头顶,杨柯暗忖着等下是否从这家伙身上再搜刮出一笔小钱来。 眼见杨柯又开始眯着眼睛打量着江万成,旁边的赵邀出声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杨柯笑笑不语。 等到二十三件拍卖品全部拍完,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经过计算,这次拍卖会差不多筹集到3500万的善款,比杨柯预计的高出不少。 “感谢诸位积极参与竞拍,我代表即将受益的贫困人群,对各位的慷慨表示由衷的感谢!”郑泽武高声说道:“下面进入本次慈善晚会的第二环节:捐资助学,义不容辞!” “有请来自榕城团市委的杨柯先生为大家演讲。” 董玲玲话语刚落,小丫头就将小手拍得通红。杨柯笑着摸了摸香草的头,面带微笑走上台去。 台下的张娟几人紧张的捏紧了拳头,自己一行人能不能完成任务,或者说能不能超额完成任务,就全看杨柯的了。 赵邀也开始打量起台上的杨柯来,和郑泽武相比,杨柯没打领带,穿着也普通,白色衬衣,灰色休闲西裤,黑色皮鞋,看上去简简单单,普普通通。但他的眼神和笑容,却是极为清澈干净,充满了阳光,极容易感染人。 赵邀心中感叹一声,让杨柯上台演讲,光是凭形象上的感染力,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诸位,我是来自榕城市团委的杨柯,来这里的目的呢,想必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就是为贫困山区的孩子们创办一些学校,让他们……”不疾不徐的说道这里,杨柯将投影仪打开,大屏幕上立即出现了一些照片,这些照片采用的是幻灯片的形式,一张张的播放。 第一张照片上是一间破旧的木头房子,四处漏风、屋顶上的瓦片有着不少碗口大的漏洞。 杨柯低沉的声音传来:“这是一间教室,方圆二十多公里范围内,唯一的一间教室。也可以说,这就是一所学校,只有一间破烂教室的学校,千疮百孔,四壁通风!” 杨柯的演讲算不上抑扬顿挫充满激情,但却是用缓慢而清晰的语调让台下众人忍不住静静的聆听着,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很容易就将听者的心牢牢抓住,忍不住去倾听、跟着他的话语去思考。 第二章照片上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瘦骨嶙峋的,脑袋看上去特别大,明显营养不良的脸上写满了忧虑。 “他叫王小宝,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家里只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奶奶,已经瘫痪在床,下不了地了。他没有别的亲人,只能靠他瘦弱不堪的肩膀挑起生活的重担,这个时候的王小宝,应该已经辍学回家干活、照顾奶奶去了。在我们去采访的时候,这个孩子面对着照相机哭了,他哭着跟我说:叔叔,我想上学!” 台下的香草似乎是被杨柯低沉的声音感染,想起了自己的经历,“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赵邀急忙坐过去,将小丫头搂在怀里安慰。 杨柯先前倒是没考虑到会勾起香草的悲伤回忆,稍微愣了一下。不过令人惊喜的是,香草这一哭,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是被杨柯感染的,一个个知名企业家一动不动的在听着杨柯演讲,显得极为入神。 谁也想像不出来,刚才还一掷两百万的小丫头前几天还面临上不了学的危机。 香草很快就不再哭出声音,只是趴在赵邀怀里抽泣,显然是怕影响到杨柯。 第三张照片是一个同样瘦弱的女孩,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赤着双脚,正拿着一本书在讲台上朗诵。 “她叫陈云,是这所学校唯一的老师,在这里教了两年书了,不领工资,村民们送些粮食和蔬菜就算是交学费了,晚上就住在这间教室里,用课桌拼凑起来,铺上被褥就是床了。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将青春献给了孩子们的花季少女,她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她连双鞋都没有。” 第四张照片是几个孩子围在一张桌子上,共同盯着一本书,看得格外入神。 “这些孩子,七八个人共同使用一本教科书,他们甚至连铅笔都没摸过……” 一张张的照片翻过,整个礼堂里鸦雀无声,只有杨柯低沉的声音在回响。 下面一些比较感性的企业家已经红了双眼,尤其是那些原本妖娆的秘书们,早就用手帕或者纸巾在脸上擦了又擦,可在杨柯的话语感染之下,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杨柯就着一张张照片,没有间断的讲述了半个小时,中间连口水都没喝过,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这些孩子,只是我们采访到的一部分,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还有更多的贫困儿童,是我们没看到的。”杨柯再次将第一张照片展示出来:“这样的危房,不能充作学校,更不能让老师和孩子们天天呆在里面,一阵风就可能将他们埋葬。” 杨柯翻到陈云的照片:“这样的一群老师,她们在无偿无私的付出,自己却看不到任何希望。” …… 李波第一个上台,在郑泽武面前的桌子上放下一张现金支票。 董玲玲高声宣唱:“深美实业捐款40万!” 王亮紧跟而上,同样放下一张现金支票。 “华科电子捐款40万!” …… “正和药业捐款5万!” 随着最后一名企业代表上台捐款结束,郑泽武面前已经累积了高高的一叠支票,足足一百多张。面额最大的是50万的,有两张,由江鼎投资江万成和大树实业林雪开出来的,面额最小的是2万,数量最多的是3万5万和10万。 台下的张娟等人一直死死的捏着拳头,直到捐款结束,指关节都捏得发白了。 陈强正拿着纸和笔在计算,随着最后一笔捐款唱罢,结果也出来了,总共141家企业捐款,最高的50万,最低的2万,总共筹集到973万的善款! “感谢各位的爱心,这笔款项,我们榕城团市委负责计划支配,由纪委和监察部门联合监督,保证每一分钱都用到实处。将来会有详细的开销记录寄给所有捐款的朋友们,请各位放心。”杨柯拿起话筒,用已经嘶哑的嗓子说道:“为了纪念各位今日的善举,我们会将这次捐资助学活动命名为:973助学工程。” “捐资助学,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看不到产出。但是,每捐赠一笔钱,就将会有一群孩子受益,是在座各位的爱心,给了贫困山区的孩子未来的希望,谢谢大家。”杨柯说完,对着台下众人深深鞠躬。 早就准备好的托儿林雪站了起来,对台上的杨柯说道:“捐资助学,的确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也需要长期捐助,我代表大树事业在这里承诺,以后每年将捐助50万给榕城团市委助学工作组,为孩子们多尽一分力!” 看到林雪这个可耻的托儿站起来,听到她所说的话,李波等人就感觉出情况不妙,心中悲鸣一声,这个吸血鬼,简直没完没了! “谢谢谢谢,我代表山区的孩子们感谢大树实业的鼎力支持,我们也正准备成立一个助学基金,希望各位仁善之士能慷慨解囊,为孩子们持续奉献一份爱心。”杨柯和林雪开始一唱一和起来。 第二个托儿出场的时间到了,这个就更加无耻,身份也更为特殊,赫然就是董玲玲。 “看了这些照片,我深受感动,在这里,我个人表态,愿意协助榕城团市委助学组,为助学基金出一份力,也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继续发扬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将捐资助学的公益活动进行下去。” 杨柯接过话头,对董玲玲表示感谢,“所以,我希望在座的诸位,有能力继续为贫困山区的孩子们持续捐助的,能和我们新成立的基金会签订一份长期助学的协议。和资金多少无关,三百五百的不嫌少,十万八万也不嫌多,只是为了让这些孩子感受到一份来自外界的关怀,给他们点亮一盏灯,能让他们看到希望,知道还有无数的人,如同在座诸位一样,十年如一日的关心着他们,为我们共建和谐社会奉献一份爱心。” “同时呢,在这里,我表态承诺,在座诸位的助学行为,一定会铭刻在新建学校的校志之上,令所有受益的孩子永远记住各位的公司名字和捐款人的名字,记住各位的今日的义举。” 第十七章 众生相 交州流火的八月,尽管已经是凌晨,可气候仍然炎热。 和以往不同,今晚的流花会馆八楼东区灯火辉煌,人声鼎沸,都在激动的议论着什么。 团市委助学小组从慈善晚会上筹集到接近一千万慈善款的消息像清风过境一般,瞬间就传遍了八楼东区的各个角落。 各种惊叹声、羡慕声此起彼伏,响成了一片。 张娟、陈强和李成学着杨柯的做派,面带笑容,却显得极为淡定的被众人围在当中,听着各种表达敬佩带着羡慕语气的询问之辞,只是简单的略作回答,表现得极为矜持。 只是这几个道行尚浅的小年轻不清楚的是,他们几人装模作样的态度早就让一群老油条心中骂开了。前几天还一分钱没弄到,长吁短叹无精打采的,今天突然弄到这么大笔巨款却反倒装得淡定起来,你们淡定个球啊,心中比老子还激动呢。 的确,此时的张娟几人心中特激动,一颗心“砰砰砰”的仿佛要跳出来一般,远不如她们外表表现出来的淡定,而且是从慈善晚会现场一路跳到这里的。 818房间里,罗秋阳神色严峻的问经开区招商局局长陈国栋:“真的拉到这么多资金?”其实罗秋阳自己也清楚,这个事情是真的,因为消息已经得到赵邀点头确认过,不可能有假。 陈国栋点点头,苦笑一声:“比咱们引资的资金还多,这些有钱人是怎么想的?宁愿白送钱给团市委建学校也不去投资。” “谁知道。”罗秋阳淡淡答道。 原本在他心目中,杨柯这个衙内就是在乱搞,没成想还真弄出来如此大的动静,想想下午对杨柯理都不理的态度,罗秋阳感觉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整个招商团队在这边呆了五天了,五天时间里,不能说这些人不努力,一个个白天工作的时候,拼命的在拉客户,介绍,推销,和这些商人斗智斗力,到晚上都累得不行,吃过晚饭就回房间跟死狗一样躺着动都不想动。好不容易来这边一次,都没那精力出去走走逛逛。 团队成员的努力,罗秋阳都看在眼里,所以才对杨柯好几天不见人影的做法极为愤慨。 这些天,虽然每个小团队都有了成绩,但总的说来不算太理想,和罗秋阳的目标相去甚远。成绩最好的是市招商局,目前已经落到实处的资金有500多万,最差的枫林县只落实了十三万的投资,当然,还有不少有意向却没谈妥的不计算在内。 所有落实的资金加在一起,不到一千万,刚好跟杨柯一晚上拉回来的慈善捐款持平。这就不得不让人感到讽刺了,这么多人,还是有回报的招商引资,竟然被人家几个小年轻一晚上将面子全扫了,尤其前几天团队的人对团市委成员的态度很不友好,现在这脸是打得啪啪直响啊。 罗秋阳自己也分析过原因,最重要的是川中交通运输不便,原材料进川不易,货物出川也困难,这直接影响了那些投资商人的态度。和其他省市的团队相比,榕城市这个相对庞大的招商团队成绩只能说是一般,不算好也不算差,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得益于整个团队对投资商人的热情程度,还有这些人对工作的执着,比其他省市的团队要好上很多,这些态度感染了不少投资商人。 之前对这个团队,罗秋阳还算满意。但此刻杨柯那边的结果一出来,就令人无比郁闷了。 陈国栋深深吸了口烟,“听说还不只是这样,好像还有后续动作,这些企业家以后每年都会给他们捐款,数额不小。” 罗秋阳点点头,但随后又说道:“这些毕竟还没落实下来,还是探讨下招商引资的事情吧,这几天,我观察着……” 当天凌晨,有很多人没睡着,也有很多人被吵醒。 第二天一早,郑天平兴冲冲的走进团市委所在的办公楼,一路之上笑眯眯的和人点头打招呼,满脸红光,仿佛年轻了好几岁。令其他人都挺纳闷的,好几年不曾见过郑主任这么开心了,以前虽然也和善、也笑,但和今天比起来,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刚刚上班,团市委常委会就召开了临时会议,在简陋的会议室里,十一名常委满面红光,都有些兴奋。 不兴奋是不可能的,当初郑天平力挺这个“捐资助学活动”的时候,谁都没想到会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这可是一千万啊!要知道,整个团市委一年的经费也才两百万,这里面还包括所有成员的工资和福利奖金,真正用于活动的经费则少之又少。看看下面的那辆老爷车就能想像得出来,团市委的日子有多难,典型的清水衙门。 眼见所有常委到齐了,团市委书记张承志清清嗓子,笑着开口说道:“同志们,可能大家已经清楚了,我们启动的捐资助学活动在几位小同志不懈的努力下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截止到今天,已经筹集到了973万的慈善捐款,听几位小同志汇报,还有一些慈善款会陆续到位……” 随后,就谈到大家都最关心的话题,这笔钱该怎么花的问题。 组织部长鲁有道说道:“从这笔款子里抽出小一部分,买两辆车吧,整个委里就一辆老爷车,出行太不方便了。” “我觉得还应该另外起一栋办公楼,现在的办公条件也太差了点,到时候这边的小楼空出来,完全可以充作宿舍。” 眼见这钱还远在几千里之外,一群穷怕了的头头脑脑就开始计划着怎么分配这笔钱,郑天平就有些着急,插口道:“这钱,可是杨柯向捐助方承诺过会专款专用的!” “杨柯”两个字发音比较重,郑天平是在提醒众人别得意忘形,忘记了杨衙内的背景。 一听这话,其他人就住口不言,杨柯可是杨书记的儿子,涉及到儿子的政绩问题,杨书记会是个什么态度,天晓得,可别一不小心撞到枪口上去。虽然不再发表看法,但这些常委心中有些堵得慌,眼见一笔巨款放在身边,自己却不能动,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张承志有些不高兴:“杨柯也是咱们团委的成员嘛,再说了,这次助学活动也还是在团委的支持下才取得如此成绩的,就算是杨书记也得考虑考虑咱们团委的实际情况不是。不过,暂时还是不用讨论了,等咱们的功臣回来,听听总共拉到多少赞助再决定吧。” 听到张承志面不改色的如此大言不惭,近乎已经下定决心要从这笔钱里划拉出一部分来改善团委条件。一众常委忍不住在心中暗自佩服:好汉子,你真牛x,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有去虎口夺食的勇气! 其实张承志心中虽然不高兴,将话说了出来,但也没底。听说前天省委常委会上出现了变数,原本处于风口浪尖的杨书记好像在赵书记的帮助下安然过关,现在整个省委都有些风声鹤唳,谁都不清楚将会出现怎样的变数。但可以确定一点,只要杨正和还在位置上,杨柯在团市委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不过这些都快与他没关系了,明年就要退了,如果能赶在退休之前建起一栋新办公楼,将宿舍的问题解决掉,或者是多给团委弄到几辆车,总能有受益的人记他的好,也算是给孩子们以后的路拓宽一点,想来杨书记也能理解。并且他已经计划好了,等杨柯一回来立马将其弄成:(副科级),等杨柯将学校监督建好之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副科了。在他看来,多帮忙办点实事才是真的,对方绝对不会出声反对。 …… 同一时间,榕城市委,陈桥兴奋的推开书记办公室的门,对杨正和说道:“书记,杨柯在交州拉倒一千万的慈善捐款!” 这些日子以来,陈桥就没见书记开心过,被那些舆论辩驳弄的一天到晚面沉似水。如今,杨柯在工作上做出了成绩,杨书记这个当父亲的想来是极为开心的。他没别的想法,就是想让书记开心些。 杨正和却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一张脸又回复到古井无波的境界。 陈桥叹了口气,讪讪的退了出去,轻轻将门关上。 …… 团市委常委会一结束,助学小组拉回来千万善款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充斥在团委里的各个角落,让整个团委声浪此起彼伏,喧嚣得跟菜市场似的。 办公室,郑天平回答完众人的问话,就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有些激动也有些担忧,激动的是杨柯终于出了成绩。当初问他,这小子竟然还跟他打埋伏,说什么几十万不成问题,所以对这个事情,当初他是不太放在心上的,谁知道会弄出这么大动静来。担忧的是,不出意外的话,这笔钱即将被分出一部分来改善办公条件,也不知道年轻的杨柯能不能接受这个做法,若是不能接受的话,怕是又得起一番风浪了。而听说杨书记目前正在“韬光养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要是因为这个事情而让团委被卷入高层斗争之中,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小丽坐在电脑前面,盯着漆黑的显示屏发呆,任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众人已经顾不上去揣测别人的心思了,都在激动的议论这笔钱。 …… 团市委捐资助学活动取得的巨大成就极大的刺激到了其他招商团成员。从第二天早上开始,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憋足了劲卖力的工作,整个团队招商的热情比起前几天有增无减,工作人员就像是上了发条的钟表一样,来来回回的穿梭在人群中,盯着一些看上去较有实力的投资商,眼中精光灿灿。 如此热情、如此认真的工作态度自然很能感动人。于是,直到下午六点半,榕城市招商团所在的展区还有不少客商逗留,在和招商团成员磋商探讨。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罗秋阳大是满意。 一天下来,成果相对丰硕,每个小团队都有所斩获,总共又落实了几百万的资金。一群人虽然累,脸上却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赵邀穿梭在人群中间,默默的记录着这一切,脑海里不时的闪过杨柯的身影,他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她知道,杨柯已经给团市委的几位成员放了一天假,让其好好在这边走走看看,唯一布置下来的任务就是要起草一份长期捐资助学的协议。对于弄协议这些东西,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和没任务也没啥区别。所以这些人暂时都见不到踪迹,估计是跑什么地方游玩去了。 看着团委空荡荡的展台和精神状态全部变得亢奋无比的同事们,想起昨天晚上慈善晚会的情况,想起那些照片上的孩子,赵邀在心底微微笑着。 第十八章 乌龙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会有斗争,而有中国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内斗,这话有一定的道理。 杨柯接到郑天平的电话,电话里,郑天平详细的说了一些团委领导的意见,关于这笔慈善捐款的怎么花,由谁花的问题。 “你什么意见?”郑天平在电话中问道。 “放心吧主任,我知道怎么做,保证让领导们满意。”杨柯信誓旦旦的回答道。 听到杨柯如此说法,郑天平就在电话里笑了。不愧是政治家庭出身的孩子,竟然没有一点愣头青的想法。能做事的年轻人郑天平以前见过不少,但会做事会处理好和上级关系,方方面面都照顾到的却是不多。 郑天平是理解为杨柯将会从这973万捐款里分出一部分,用来满足团委领导们购车建房的美好愿望。他不清楚的是,对于这种情况的出现,杨柯早有预料,提前就有心理准备了。 金南曾告诉杨柯,还有几个关系比较好,也比较“大拿”的企业家并没去参加慈善晚会。所以,对于领导们的要求,杨柯是想办法也要满足的,虽然晚会上的慈善捐款不能动,但从这些“大拿”身上想想办法还是可以的。 从他们身上弄出来的捐款就不计入慈善捐款里面了,回去之后再巧立名目,这些钱就是团委的了,想怎么支配都行。最多就是往上面打个报告说要建房购车,请求拨款,最终拿不到拨款的话,团委自己出钱将这些东西弄好,上面磨磨曾曾将申请款赖掉,自然皆大欢喜。至于这些捐款的企业家,他们才不会管你怎么去花这些钱,天远地远的,谁有那个闲心来关注这点事情。 满足了领导们的要求,加官进爵这些都不是问题。若是在这种小事情上将直管领导得罪了,除非能跳出团委这个框架,不然想在团委里获得晋升,几乎不可能,尽管你有背景有能力。千万别忘了,几千年来,我们的国人最擅长的就是拉后腿。真正办事情的时候或许想不出多少行之有效的办法来,但如是有了想拉某人后退的想法,绝对驾轻熟路信手拈来,其手段可以用天马行空匪夷所思来形容。 挂掉电话,杨柯从包里掏出几张存折看了看,里面是刚从银行兑换出来的慈善捐款,总共973万,一分不少。 因为现金支票是不能跨省取现的,并且这些支票的开户行不统一,各个银行的都有。为了兑换这些支票,杨柯足足跑了四五家银行才将钱全取了出来。 杨柯办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直都带着香草的,让她从小就多接触这些事,多接触一些各种各样的人群,对她的成长有好处,毕竟这孩子不是那种长在温室里面的花朵,而是一条适应能力极强的变色龙。况且,对香草的定位,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培养出一个乖乖女,而是努力的在往绝世妖孽的道路上引。 香草还有些不开心的嘟着嘴,就在上午,林雪阿姨将她拍下来的圣旨抢走了,说是要拿去挂在办公室里,大人怎么能跟小孩子抢东西呢? “香草,想吃什么,叔叔给你买。”杨柯看着生闷气的小丫头,笑着问道。 香草展颜一笑,将所有的不开心都收了起来,对杨柯说:“叔叔,我想吃煮玉米,我看同学们吃过,可香了。” “现在没有煮玉米哦,另外还想吃什么?” 香草就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杨柯将香草送回酒店,陪着杨林和香草吃过晚饭之后,杨柯开车往流花会馆赶去,捐资助学的长期协议已经摆弄好了,他得赶回去看看这个协议,有没有需要更改的地方。 一路上,杨柯在计算着时间。 三天之后,峰会就结束了,招商团也即将返回,而他要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不停的拜访那些企业家,争取尽快将协议签好。不过有董玲玲和金南等人的面子,想来不会有多少麻烦。 除了这个事情,他还需要和金南一起去拜访那几位“大拿”,尽量从他们手里抠点钱出来,为领导们解决问题。 时间有些紧,不一定能完全办好,如果实在弄不完,就只能不随团返回了。但不随团一起回去的话,影响有些不好,标新立异是大忌。 另外,距离19号只剩下一个星期的时间,听陈桥说,这些日子,老爸的心情很不好。并且正好是在19号当天,省委还会召开一次常委会,一些议题比较有针对性,想想这些,杨柯心中就有些好笑,世间上的事情总是如此之巧合。 老妈已经在电话里催促两次了,赶紧带香草回去,急吼吼的样子,杨柯想起来就想笑。不过他能理解,两个儿子都长大了,不能常常呆在身边,小香草就取代了他们两兄弟的地位,成为老妈新的精神寄托。可以预见的是,老妈必然会将香草照顾得妥妥当当的。 到达流花会馆的时候正好是晚上9点,在会馆门口,刚好遇见逛街回来的宣传部的那群莺莺燕燕,赵邀也在里面,几个靓丽的女孩子凑在一起,相当绚丽夺目。 杨柯想不明白,这些女孩哪来这么好的精力,如此热的天气里,白天在蒸笼一样的会场里工作一整天之后,晚上还有精力出去鬼混。 “哟,杨组长回来啦。”几个女孩子嬉皮笑脸的和杨柯打招呼。 杨柯对他们笑着点点头。 “杨组长立这么大功劳,是不是该请客吃饭呢?”一个女孩在旁边笑道。 “穷啊,我参加工作到现在,还没领过工资呢。”杨柯笑着回答。 “切,说这话多没意思啊,杨公子。” “就是,太没诚意了吧,赵邀,以后别理他,这人年龄不大,却死抠死抠的。” 一群女孩子就开始对杨柯发出声讨,并且很自然的将赵邀卷了进来。 杨柯笑了笑说道:“就是因为年龄不大,所以才要节约用钱,攒老婆本啊,要是这人选就在几位美女里面,那就简单了,一定请客。” 眼见杨柯如此厚脸皮,几个女孩子有些招架不住,不再应战。 “这么晚了,还过来工作?”刚进入电梯,赵邀就扭头问杨柯。她清楚,如果不是有比较着急的事情需要处理,杨柯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协议弄好了,赶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如果行的话,明天就印出来,不然时间上来不及了。” “一起去看看行吗?对商业协议,我也懂一点。”似乎是经过那天慈善晚会之后,赵邀对杨柯相对亲近了些。 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东西,杨柯无所谓的点头。 结果,一群美女跟在杨柯身后,浩浩荡荡的走进了陈强和李成的房间。 杨柯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呀!” “流氓!” 一群女孩子脸红红的尖叫出声。 房间里,只穿着三角裤的陈强正面向房门做俯卧撑,额头上一个刚冒出来的青春痘红得发亮,看样子是正准备洗澡。李成则不见人影,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应该是在洗澡,陈强在排队。 陈强惊慌失措的爬起来,四处乱蹿,手忙脚乱的找来衣服穿上。 杨柯不动声色退到房间外将房门关上,和几个面红耳赤的女孩子在外面等,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赵邀捏着拳头,在杨柯肩膀上轻轻砸了一下,恼怒道:“故意的吧你,坏死了。” “这个,真不是故意的。”杨柯挠挠头,他也没想到会摆出这么个乌龙,欲辩无词。 话说这个时候的女孩相对保守些,但也绝对不会因为一些误会而老死不相往来之类的,几个女孩不清楚是见多识广还是心理强大,很快就收拾好心情,面色缓和过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两分钟之后,陈强从里面将房门拉开,李成也刚好洗完澡,衣服穿好了正在擦头发。 “美女们,随便坐随便坐,就当自己的床一样。”习惯了口花花的陈强忍不住对几个女孩调戏一番,惹来一阵嗔怒。 刚擦完头发的李成瞬间就看呆了,乱花迷人眼啊! “协议呢?我看看。”杨柯对陈强说道。 “在张娟那里,我去叫她拿过来。”陈强说完就走了出去。 刚收拾妥当的李成开始手忙脚乱的给一众女孩子泡茶,用的是一次性纸杯,上面漂浮着几片劣质茶叶,自然没人肯喝。 张娟走进来,递给杨柯一份手稿。杨柯接过来看了看,指出了几个需要修改的地方,倒也令几人刮目相看。后世的杨柯,这样的协议见多了,提出来的意见自然比较中肯。 早已经对杨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张娟觉得杨柯说的有道理,立即着手修改,杨柯将修改过后的手稿再看了看,觉得没多少问题了,就将手稿随手递给赵邀。 赵邀提出两点意见,杨柯想了想,摇摇头对张娟说道:“明天就去印刷出来,两联就可以了,这个协议没多少约束力,完全看人家心情,它唯一的用途只是为了让双方都感觉更正规一点。”后面的话是解释给赵邀听的。其实真正的用途杨柯没说,赵邀几人也能猜得到,这些协议签下来,是拿回去邀功的。除了这个功能,这些废纸没一点作用。 “从明天开始,我们会很忙,你们做好准备。” 陈强几人都点头表示已经准备好了。 在他们心里,这次团委的捐资助学活动无疑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虽然他们暂时性的得不到什么实在的好处,也不可能因为这个事件使他们获得晋升之类的,但有这么个成绩在,以后团委里面一些好处总是少不了的。 比如现在的张娟和李成,连宿舍的问题都还没解决,要是等到以后有宿舍空了出来,凭这次活动的成绩,插个队优先领房总是没问题的。或者是等回到团委之后,提一级工资什么的,完全有可能。 所以几人对杨柯除了佩服之外,还有些感激,只是忙几天,陪着一起加加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十九章 孔子云:何漏之有 第二天一早,杨柯带着团委几人跟罗秋阳打了声招呼,说是要去拜访几位企业家。对杨柯从来没个好脸色的罗团长这次倒是罕见的给了杨柯个笑脸,令杨柯感动不已。 “让赵邀跟你去吧,这次团委捐资助学的经验回去之后值得好好宣传宣传。”罗秋阳说道。有句话他没说出来,毕竟是省委副书记的女儿,拉出去亮明身份,对杨柯等人的工作无形之中也能起到一点帮衬作用。 杨柯本想说不用,但眼角却瞟到赵邀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话到嘴边再也说不出口。于是,赵邀这几天就暂时借给团委支配了。 杨柯不想让赵邀跟着的原因是因为有些话要叮嘱陈强他们,涉及到团委内部的一些事情,但随即想想,赵邀不是多话的人,大家也算比较熟悉了,让她知道问题也不大。 车上,赵邀坐副驾,团委三人挤在后排,杨柯一边启动奥迪一边跟几人说:“这几天会很忙,白天要去见些企业家拉赞助,晚上会和一些企业家聚会,签协议。但是,我们这些天办的事情不能外传,不能让其他部门的人知道,明白吗?” 几人听得云里雾里,不是不让别的部门的人知道吗?赵邀可就正坐在车里呢。况且,既然要保密,赵邀跟着过来干嘛来了? 似乎是明白几人的疑虑,杨柯随即笑着说道:“放心,赵邀是自己人。” 听到杨柯说和她是“自己人”,赵邀翻了个白眼,不过心中倒是不反感。 “组长,我能问问为什么吗?”陈强插话道。 在座的人都很清楚,陈强问的这个“为什么”,指的是赵邀为什么是自己人而不是为什么事情需要保密不能外传。 杨柯笑笑,说:“因为我们团委能不能有新的办公楼,能不能多几辆车,你们能不能分到宿舍,就全看这几天了。总之,这几天拉到的赞助不计入慈善捐款里面,交给咱们团委,用于基础建设,懂了吗?” 听到杨柯这么回答,赵邀愣了愣,看了眼正开车的杨柯,这可真是机密事件啊,他就这么相信自己? 而杨柯偷换概念的动作明显已经凑效,后排的三人不再纠结于赵邀怎么变成了杨柯的“自己人”,被杨柯说的话完全吸引过去。 新车?新办公楼?宿舍?幸福来的太突然,几人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不过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们对杨柯说的话倒是极为信服,既然杨柯这么说,显然是已经有了相当的把握。 “组长,这样,不会出事吧?”张娟虽然兴奋,但还是忍不住担忧的问道。 “没办法,要是不这样的话,咱们筹集到的那973万就会被分走一部分。”随后对赵邀解释道:“咱们团委实在太穷了,一辆老爷车开了八年,两百多个人挤在一栋两层小楼上,办公条件差到了极点。并且,像张娟和李成,参加工作两年了,还没分到宿舍,团委困难啊!” 赵邀白了杨柯一眼:“跟我解释干嘛,谁管你们,我又没钱赞助你们修办公楼!” 虽然没去过团委,但赵邀对目前的各个部门的情况倒也比较了解,她很清楚杨柯说的是事实。并且,经过几天的相处,她相信杨柯。虽然做事情稍微有些出格,但还是比较正直的,甚至比绝大部分的政府部门干事都要正直,绝对不会做出中饱私囊的事情来。更何况,光是慈善拍卖会那天晚上,这两兄弟就扔出去两百多万,人家不缺钱。 “对了,那假圣旨呢?”赵邀问道。 “什么假圣旨,是真的好不好,只是不是同治皇帝亲手签发的罢了。”杨柯争辩道。 “那还不是假的!” “怎么能是假的呢?比你年龄大多了,放尊重些,绝对是真品,要真是假的,人家也不好意思捐出来拍卖不是。” “你就能认出真假来?说得好像你宣过旨似的。”赵邀愤然回击。 杨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在拐着弯骂他呢。好笑的摇摇头:“被林雪抢走了,挂办公室去了,香草郁闷了好久。不过我肯定是没宣过旨,俗话说得好:幸福的男人接旨,不幸的男人才宣旨。所以,宣读圣旨这种要求很高的技术活,我干不来的。”当然,对于幸福和不幸,现在的人“理解”程度还没那么深。 “那个林雪……”赵邀还没说完,就被杨柯抢答了:“跟我哥挺好的,就跟咱俩关系一样,你懂的。”说完还对赵邀眨眨眼睛,表情有些暧昧。 被调戏了,赵邀很郁闷,本来是想说林雪怎么能跟小香草抢东西呢。不过她知道,杨柯是在报复她说他宣旨的那句话呢,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气鬼。 “扑哧”后排的张娟等人笑了出来,陈强和李成心中更是忍不住叹服:不愧是组长,解释个朋友关系都能弄得如此暧昧。他们可是清楚,杨柯和赵邀一毛钱关系没有,最多只能算是比较谈得来而已。 酒店门口,穿着漂亮小裙子的香草和金南正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视着,解释一下,金南是小眼,香草才是大眼。 杨柯按了声喇叭,香草立即饶过火星来客金叔叔,朝奥迪跑来。因为金南说话腔调太怪,香草没有和他交谈的欲望,大多时候都是用眼神示意,若是金南看不明白这眼神,立即就变成怒目瞪视。 小丫头在金叔叔面前表现得有些霸道,远不如在杨柯面前乖巧,十足的一条小变色龙。 “你们去坐金南的车,香草和他不太对付。”杨柯对后座上的几人说道。 几人下车,香草乖巧的和他们问好,随即上车:“咦,赵邀阿姨,好久没见你了,香草想你了。” 赵邀立即换去后座,和小香草混到一块。 金南开车带路,半个小时之后,在一座高耸的大楼前停下。 “介次要近地系个女羊,要背景,柴大气出啊,不过羊很不戳地,好好谈,扣以多弄顶基金区来。”(这次要见的是个女人,有背景,财大气粗啊,不过人很不错的,好好谈,可以多弄点资金出来。)金南一边带路一边跟杨柯讲解。 杨柯听明白了,对方是个背景深厚的豪门贵女。 几人上到13楼,走出电梯转了个弯,就看到一个气势恢宏的牌子:交州洁安女性用品有限公司。 大公司啊,专门生产卫生巾的,杨柯在前世没少见这家公司生产的产品,超市里到处都是。 金南在这里明显混得很熟,和前台小姐笑嘻嘻打过招呼,就带着杨柯等人朝里面走去。一路之上,随处可见一些卫生巾样品,甚至不少工作人员手中还拿着一包包的卫生巾走来走去,让赵邀和张倩有些面红耳赤。 杨柯清楚,在目前这个时代,女性用品还是比较私密的,不像后世的一些怪现象。 一路之上,金南大咧咧的用蹩脚的普通话和一些熟悉的女性职员调笑,惹来一阵嗔怒。香草拉着赵邀的手,翻着白眼嘀咕道:“火星人叔叔!”听得众人一阵大笑。 整个公司整洁明亮,已经颇具现代化公司的雏形,令几位来自榕城的土包子大开眼界。 金南带着几人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正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高亢的女声:“我不管你们怎么策划,怎么努力,总之,我要的是得具有文化底蕴的宣传方式和广告词,文化!看看你们设计的这些广告词,什么绝对防漏,这算什么?” 显然,里面的女人正在发飙,虽然谈不上竭斯底里,但声音中的怒气和话语中的不满却是谁都能听出来。 香草轻轻往赵邀身后靠了靠。 金南推门进去,杨柯几人随后跟上。 “王姐,近么了?星介么大气?消气消气。”金南蹩脚的普通话再次展现出强大的亲和力,让原本满脸怒容的中年贵妇瞬间变脸,坐在老板椅上“扑哧”一笑。 “来了,先坐,我先处理点事情。”气质高贵的中年女人对金南说道,随即对杨柯等人点头示意。 金南和杨柯等人在沙发上坐下。 “这个设计不行,必须改,还有,你们要抓紧时间,现在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的广告呢。”王姓贵妇一口纯正的京片子,对站在办公桌前面的三个男女说道。 “王总,不是我们设计不出来,你知道的,很多东西,不能上电视广告。”一个扎着长头发的男子解释道。 王姓贵妇眼神一凛,轻轻摆摆手说道:“这些不用你们担心,只需要你们能想出我满意的广告词就行了,别的事情我来摆平。” 杨柯等人明白了,这是正准备打广告呢,想起卫生巾的广告,杨柯哑然失笑,插口说道:“这个东西比较贴身,这样,我给你个建议,你取一张卫生巾,灌上水,自己亲身垫上一周,贴身呵护下,你保证找到灵感。” “扑哧!” “噗!” 杨柯插科打诨的话语引得一众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赵邀笑着伸手在杨柯腰眼上轻轻拧了一下。王姓贵妇更是笑得花枝招展,刚才严厉的气氛瞬间消失无踪。那个扎着长头发的设计师看杨柯的眼神有些感激,也有些幽怨。感激的是杨柯插科打诨帮他解围,可让一个大男人垫一周卫生巾找灵感,这也太难为情了。 “这个建议好,这个建议好。”王姓贵妇笑过之后连连点头,对设计师笑着说:“要不陈经理,你就这样试试?”当然,话语中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陈经理苦笑不已。 “挺好挺好,小兄弟还有别的建议没?”显然,杨柯的玩笑话让这个贵妇心情大好,和几人开起了玩笑。 “王姐,要不我给你想一句广告词,保证有文化?”杨柯笑着对王姓贵妇说道。 “哦,行啊,你说说看。” “我们在高中学过一篇古文,里面有这样一句话。”杨柯顿了顿,眼见其他人都好奇的做侧耳倾听状,才缓缓开口道:“孔子云:何漏之有!怎么样?孔圣人说的话当广告词,够不够有文化?” 第二十章 皇亲国戚 刘禹锡的《陋室铭》大家都耳熟能详,最后的那一句,孔子云:何陋之有,更是开创了借用圣人言辞的先河。当初第一次接触到这篇文章的时候,杨柯还以为真是孔子说过何陋之有这句话,后来才慢慢的品味出来,作者就是恶搞流的鼻祖。并且其在独尊儒术的古代就敢拿孔圣人开玩笑,着实勇气可嘉。若是没有最后这句话,整篇文章将失色不少。 醒悟到这一点的杨柯于是对刘禹锡格外关注,尤其喜欢他的《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他觉得这首诗的意境比起唐代几大家来,犹要胜出几分。 听到杨柯这句广告词,王姓贵妇眼睛一亮,沉吟半晌,微笑着点头道:“好,这句好,就这句!” 大老板很满意,可几位广告设计师就不怎么满意了,杨柯随便一句话就将人家努力了好长时间的设计比了下去,谁能没怨气。况且杨柯一进来就如此横插一脚,摆明了是在踩着他们和王总套近乎,明显是别有用心。 “这样,简单一点,设计一个孔子的形象,但广告界面上不能出现卫生巾的模样,毕竟这对孔圣人不太尊敬。就是一句话,孔子云:何漏之有!旁边加几个字:洁安卫生巾,就差不多了。陈经理,你们抓紧时间,就照我说的这样设计就行,尽快好吧。”王姓贵妇对陈经理几人说道,“就先这样吧,我这边还有朋友。” 陈经理等人被杨柯几句话弄得灰头土脸,带着满脸的幽怨告辞离去,不过王总满意这句广告词,倒是令他们省了不少心力。要知道,整个广告设计中,最重要的不是画面,而是广告词。 经过金南介绍,贵妇叫王婉贞,京城大族出身,下海不到5年时间,却已经家大业大,李波之流跟她完全没得比。 “王姐,你好,我是杨柯。” “杨小兄弟有才啊,哈哈,见到你很高兴。”因为先前的插曲,王婉贞对杨柯态度极为亲热。 随后,王婉贞目注赵邀问道:“你是沈教授的女儿?和你妈妈挺像的,赵书记的病没大碍了吧?前几天我们还通过电话,听说已经出院了,本来是打算去探望的,但我最近太忙,未能成行。” 赵邀谢过对方对父亲的关心就坐下来,并不多话。 看到这一幕,杨柯总算是明白了,感情这女人正是京城豪门王家的人,而赵长德和京城王家渊源颇深,可以说赵长德在京城的靠山正是王家。 这是真正的红色豪门大族,王家后辈人才济济,在军政两界都颇有建树,虽然派系色彩不算浓厚,但绝对是谁都不能忽视一个强大家族。 眼前性格豪爽的王婉贞,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了。 寒暄之后,不等杨柯说明来意,王婉贞就笑着从抽屉中取出支票本,“唰唰唰”的填写起来。 填写完毕、盖章。 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王婉贞将支票递到杨柯面前:“你的来意我清楚,捐资助学,义不容辞,给!” 对方如此干脆利落的作风,让杨柯顿生好感,接过支票道谢。 支票上赫然是一个整数:100万! 杨柯清楚,这里面有感谢他刚才帮忙想广告词的意思,或者还有赵邀的因素,但不管怎样,对方出手豪爽,在最近见到的企业家里面,绝对顶尖。 “听金南和几个朋友说过你的事情,虽然没去参加那次晚会,但对杨小弟的做法,我是极为钦佩的。”王婉贞笑着对杨柯说道。 杨柯连忙谦虚几句。 金南和对方明显极为熟络,用蹩脚的普通话和对方开玩笑,说笑之余,却引来香草对火星来客的鄙视,有点小郁闷。 王婉贞的目光随即投注到香草脸上,杨柯注意到,她的眼睛眯了一下,然后就露出疑惑的神色,但随即却又微不觉察的摇了摇头。 杨柯想起阿毅说的,沙角村的村民关于香草母亲来历的推测,看来香草母亲还真有可能是来自京城,并且和这些豪门子弟颇有渊源。 想到这里,杨柯开始不露声色的暗暗观察王婉贞对香草的反应。 谈笑一阵,杨柯对赵邀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明明对方和她父亲关系不浅,却并不怎么插话,一直安静的坐在他身边,听杨柯、金南和王婉贞说话,表现得极为平淡,这就很难得了。 几人说笑一阵之后,王婉贞笑着说道:“等下一起吃饭,第一呢,感谢杨小弟帮我的忙,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第二呢,给赵邀接风,顺便介绍两个朋友给杨小弟认识,我想这个你比较感兴趣。” 杨柯大喜,对这位皇亲国戚的感觉好倒了无以复加,虽然他明白,这个动作对于对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但却是帮了他大忙。并且刚刚相识,虽然有金南和赵邀的面子,但人家又是送钱又是请客,还主动帮忙介绍朋友捐款,做到如此份上,不由得他不感激。 这个女人真不简单,难怪能在短短时间内创造出如此惊人财富。抛开其身份背景不算,不管是眼光、能力还是手腕都是极强的,并且尤为难得的是还很豪爽,比很多男人还豪气些,办事干脆利落,极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打完两个电话,又和金南闲聊一阵之后,王婉贞起身,带着众人往外走去。 在上车的时候,王婉贞非得拉着赵邀上她的车,在这个时候才显出亲疏有别来。 车上,王婉贞对赵邀说道:“其实我是见过你的,还记得吗?四年前你刚上大学的时候,赵书记和沈教授带你去过我家,只是当时我只露过一面就离开了,可能你印象不深。”随即笑笑,“小邀啊,你可能不知道,自从你去了我家之后,你那些阿姨们,也就是我的嫂子们,最热衷的就是要给你介绍对象来着。是你父亲拒绝了好几次,这个想法才打消了。想不到几年过去,你更漂亮了。” 赵邀笑笑,对这个事情,当时她不经意间听父母抱怨过,说是京师里一些人闲得慌,总是变着法子要给她介绍对象。 “你在京城上了几年学,咋就不来家里坐坐呢?这可就太生疏了。” “当时你父亲没这想法,你也还小,现在呢?有对象了吧?”王婉贞自顾自的说着。 “还没呢,我不急的,王姨。”赵邀淡淡说道,语气有些冷,似乎对这些事情有些反感。 王婉贞愣了一下,随即笑笑,“那个叫杨柯的孩子倒是挺不错的!” 赵邀诧异的看了王婉贞一眼,没说话。 “能让金南如此卖力帮忙的人,除了能力,应该有些背景,他什么来历?”王婉贞问道。 “榕城市委书记的儿子。” “难怪!这小子是人才啊,怎么,他对你有想法?”王婉贞戏谑的问道。 赵邀有些不自然的摇头。 “过几天有个小侄子过来看我,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吧。” “怕是不行呢,这几天比较忙,而且,我们招商团也快回去了,时间上来不及,以后吧。”赵邀拒绝。对这位来自京城的王姨的险恶用心,赵邀洞若观火。不仅旁敲侧击的打听她和杨柯的关系,更是不遗余力的要给她介绍对象,什么过几天会有晚辈来看她的话,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她要是答应了,对方怕是一转背就会打电话召唤侄子。 对王婉贞,赵邀突然有些反感。不过她清楚,父亲和对方家族的关系必须要维护,只能不动声色的和其虚与委蛇,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对方闲聊。 不知是京师王家的大牌子好用还是王婉贞的能力出众,亦或是二者兼而有之,等到他们在一家农家菜馆前停下车,就看到一男一女已经在饭店门口等候。 经王婉贞介绍,男的是一家风投公司的老总,也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女的是开美容连锁的,光是交州市区就有五家连锁店,整个岭南省更是遍地开花。 颇具岭南风格的农家菜馆,服务员请几人落座之后立即去安排配菜。这些菜馆有个特点,若是客人没有特别的要求,都用不着点菜,全由老板根据客人数量自行调配。 一顿饭倒也吃得其乐融融,杨柯又从这两人手中划拉出来两张20万的支票,算下来,一栋办公楼的钱已经差不多到手了。 杨柯对他们表达了感激之词,并打蛇随棍上的提出希望对方能长期的支持助学事业。 协议还没印刷出来,况且,杨柯也不准备拿那些子虚乌有的条款出来在这几位面前丢人现眼,对这几位来说,那份协议一点用处都没有。 下午,先是去取了订制的协议,随后在金南的带领下,杨柯又拜访了一个台商,这人就有点小气了,虽然看金南的面子给了十万块的赞助,但比起其他人,无疑小气得有些过分。态度也不算好,除了对金南比较客气之外,杨柯等人在其心目中近乎透明。 更令他们气愤的是,这孙子有些色,一双眼睛不时的在赵邀脸上瞟来瞟去,更单独对赵邀发出共进晚餐的邀请。在赵邀面前说话气势十足,大有天下老子第一的架势。 从这家电子厂出来,金南黑着脸,也不和别人说话,掏出电话就开始拨号。 “杨局,你好你好,介样,明达定吉墙(电子厂)地税务,帮忙洽洽看,要没要问题……” “梁局,你好你好,明达定吉墙地卫星好像不太符合标峻……” …… 当着杨柯几人的面,金南就打出去好几个电话,无一例外的,全是各个方面能管到明达电子厂的部门,直接让人查这家台资企业的问题,蹩脚的普通话却是将衙内党的嚣张气焰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金南心里,对方不给杨柯面子就是在落他的面子,一个无根浮萍般的商人,敢在朋友面前这样扫他的脸面,要是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以后自己怎么混? 张娟三人看金南牛x哄哄的样子,吐了吐舌头,随后又将目光转移到杨柯和赵邀身上,显然是在想,若是有人在榕城惹翻了这两位,大概也是和金南差不多的做法吧。 杨柯和赵邀相视苦笑。 不过心中对金南的做法并不反感,因为那个死抠台资商人的确欠收拾。 三天之后,杨柯等人正在流花会馆收拾行李,就接到金南的电话,明达电子被工商、税务、卫生等部门组成的联合工作组开出了一张26万的罚单,并勒令其在规定的时间内补足税款,还要办理一些不必要的证件,还因为卫生情况不达标而被下令暂时停业限期整改,不达标不准开工。 别看这些台商在大陆牛哄哄的,但真正遇见权贵要踩他们的时候,跟踩蚂蚁没啥区别。 杨柯笑了笑,并没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第二十一章 坑赵书记 这几天,团委几人加上赵邀在杨柯的带领下,白天由金南陪着马不停蹄的奔赴各个企业拉赞助,晚上则在董玲玲的帮助下,请一些企业家吃饭。和这些人吃饭的时候,一请就是五到八个人,显得有些不太够诚意,但以董玲玲的身份请客,这些旁枝末节就完全不是问题了。一晚上能赶两场甚至三场晚宴,让一群习惯吃麻辣口味的年轻人吃得都快吐了。 给团委准备的基建赞助,总共有两百八十万,杨柯粗略的算了算,能起一座不错的办公楼,还是相对比较大的那种,以团委目前的编制,可以全员搬过去办公还绰绰有余,空出来的楼层可以出租,以后团委自身就有了造血功能,虽然不多,可财政也能相对轻松些。 这些钱里,可以分出四十万来购车,三辆桑塔纳,加上原来的老爷车总共就有了四辆。这样一来,几位领导出行的问题也解决了,一次性给团委解决这么多老大难的问题,杨柯觉得自己功莫大焉。 张娟等人看杨柯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做出如此大的成绩,再加上其背景,回去之后差不多就是等着升职加薪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陈强来自组织部,对于这些事情就比较灵通了,早就得到消息,杨柯一回去立即就给开庆功会,然后就是组织程序,(副科级),昨天就定下来了。 虽然羡慕,但几人并不嫉妒,他们清楚,这个事情也就是杨柯,换成别人来,估计就是在流花会馆里忍受白眼直到招商团打道回府,杨柯在这边的朋友的层次,是自己等人够不上的。 想到这里,陈强苦笑一声,自己参加工作已经4年,还是在团委里比较重要的部门组织部混着,到现在除了混到一间宿舍,啥都没有。看看人家,参加工作三天就请假去医院住着,到现在总共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是括号副科了,差距有点大啊。 清点了一下和那些企业家签订的助学协议,份数不少,总共八十多份,这些企业全都许下承诺,每年固定捐款给榕城团委助学小组,只是金额不大,最多的一年十万,剩下大多为三万两万的。杨柯看着这些约束力不大的协议笑了笑,这些没什么约束力的协议没多少用途,最大的作用就是被他拿回去当作邀功的筹码。 不过也算是聊胜于无,签下这些协议,总比不签好,里面总能有那么十多家企业能信守承诺的。 收拾好东西,杨柯就坐在电话机前,取出各企业家的名片,开始逐一打电话道谢告别。这个动作必须有,不然就太给人过河拆桥的感觉了。 听说杨柯终于要走了,好多被其坑掉不少钱的企业家心中乐开了花,就差没去放鞭炮欢送了。不过嘴上都客客气气的,邀请杨柯下次再来,一定要多联系等等。 最令杨柯感动的是金南介绍的几位朋友,李波和虞城两人更是在接到电话之后不到一个小时就赶到了流花会馆,和杨柯一起出去吃了点宵夜,不费功夫、花费不大,但诚意十足。这两位都是交际高手,很清楚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往往是通过这样微小的细节培养起来的。 这次招商引资的成果已经出来了,总的说来还算不错,比以往都要好些。尤其是在最后的几天,被团委刺激之下,市招商局又落实了一个大项目,总共拉倒两千多万的投资,其他区县也马马虎虎,平均在150万上下。整个招商团总共落实投资金额接近四千万,还有些还没确定下来,但投资意向比较强的商家,这些数量就比较庞大了。 团长罗秋阳再也看不到当初的扑克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看上去格外和蔼可亲。现在正忙着写一些招商工作的总结报告,准备将这次招商的成功经验分享出来,说白了,就是准备向上面邀功而已,跟杨柯签订协议的做法殊途同归,目的都一样。 除了罗秋阳,其他成员也一样,脸上都喜气洋洋的,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川中的招商引资尤其困难,这一次出来总共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能拉回去100多万的投资,已经很了不起了。 唯有一个人例外,经开区招商局局长陈国栋。看着手中这家化工企业的资料,他有些担忧,原本他是不同意这家企业进入投资的,原因当然是化工企业的污染问题。可当他说出婉拒之辞的时候,罗秋阳却力排众议,同意了这家化工企业的进驻。他清楚,这个事情意味着什么,可以想象到,等到招商团回去之后,会因为这些原因将原本就波澜诡异的局面引爆开来。而到时候,他们这些现在所谓的功臣,很可能就变成高层政治斗争的炮灰。 望着窗外人人带着喜庆的笑脸,陈国栋越发担忧起来。 宣传部的几位美女成了香饽饽,除了赵邀,其余几位都接到不少请吃饭吃宵夜的邀请。毕竟这几天累惨了,吃吃宵夜看看美女是相当惬意的放松方式。 于是,成为了孤家寡人的赵邀就跑来了杨柯的房间。 敲了敲门,却发现房门时紧锁的,有些悻悻然的准备打道回府。 “找我?”杨柯刚好和李波等人吃完宵夜返回,就看到了在房门口徘徊的清丽美女。 “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赵邀点点头,回答道。 杨柯取出钥匙将门打开,“进来坐。” “什么事?”杨柯给赵邀倒了杯水问道,随后又补充说:“为美女效劳,小生很乐意。” 赵邀偷偷翻了个白眼,“这样的,虽然这次招商引资的成果还不错,但我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不知道你发现了没?” “什么不对劲?”杨柯纳闷的回答。 “你不感觉……哦,你一直都没在的。是这样,我们招商团接待的客人是最多的,但定下来的客人比例并不大,我去看过其他省市的招商团,他们的成交比例比我们要高很多。而且,虽然我们这次招商的金额不小,但去掉那家化工厂的话,成绩就很一般了,我注意到,有两个省份的招商团拒绝了这家化工企业的投资!” “你研究这个干嘛?”杨柯哑然失笑,这不是杞人忧天吗? “我想写一篇稿子,主要是想指出一些招商引资存在的问题,我总感觉我们这样的招商模式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错,就想找人问问。” 听到赵邀的话,杨柯心中一动,他自然是知道这个年代的招商引资有些什么样的弊端,若是能借赵邀的手将这些弊端指出来并加以改善,对推动整个社会的经济发展,必然能起到一些促进作用。 本来发表这样的言论指责目前体质中存在的问题是很得罪人的,不过赵邀的身份正好合适。她是女孩子,又是宣传部的人,并且其父亲正好是改革派,若是让她将这些弊端指出来,大家都会很自然的以为是赵书记授意的,应该没人会跟她本人计较。到时候得罪人的是赵长德,与她关系不大,跟杨柯也没关系。 对于赵长德,杨柯虽然还算尊重,但对方总是和杨正和打擂台就不太对了,能坑他一下的话,杨柯很乐意。虽然他和赵邀现在也算得上比较好的朋友,并且心中对这个女孩很有好感,但杨柯清楚,以目前两家家长水火不容的关系,别说现在只是有点好感,就是真正成为情侣了,都有可能被拆散了,他和赵邀的关系也就是到此为止了,想进一步发展,几乎没有可能性。 所以,借用赵邀的手坑赵长德,杨柯表示心安理得毫无压力。 “这些事情我清楚,也可以告诉你,但你要想清楚,指出这些弊端的话,会很得罪人,会得罪不少人!”杨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些忧色。 “你会怕得罪人?”赵邀问道。 “不是我得罪人,是你发这样的东西会得罪人,得罪很多人,你知道吗?” “我不怕的!”赵邀坚定的说道。 真是个勇敢的丫头,杨柯心中乐开了花,暗赞一声。 杨柯点点头,“其实,做这个课题之前,我们必须将商业定位清晰,它是一个商品的生产、加工、交易的过程,商业的特性决定,它是一个现代化业务。” 赵邀点头,并用笔在本子上开始记录一些重点。 “其次,是我们政府职能部门的问题,政府人员观念没有变化,仍然采用的是传统的工作方式,官本位思想严重,这就决定了,不管我们招商引资的投入力度如何,最终都是在用传统的工作方式来办理现代化业务,这两者之间是相互矛盾的。” “总的说来这就是原因,可是这个矛盾,我们解决不了,最多只能稍作改变,也就是有针对性的解决一些问题而已。但是我相信,只要能解决掉其中存在的一部分问题,我们的招商引资工作就好做多了。” “都有些什么问题?”赵邀问道,这个时候她已经相信了杨柯的话,因为杨柯说的那句“用传统工作方式办理现代化业务”简直就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招商引资最大的弊端。放以前,这些东西是她没想过的。 赵邀从小到大,最崇拜的就是她的父亲赵长德,很激进很勇敢,刚直不阿,一心在为改革寻求方向,力求让更多的群众受益。这样伟大的理想她不敢有,但她可以在小范围内,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来改变身边的一些人和事。所以她选择了宣传口,希望能让一些好的政策通过她的宣传,让更多的人从中受益,这就是她的理想,一个政治家庭长大的女孩子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这就多了,比如政策法规,目前没有和招商引资配套的法定性政策吧?没有有效的依法调整、规范投资活动的法制环境,一些政策、措施,执行起来不到位。于是,没协调好,出了问题,各个部门之间就开始扯皮,这些都是官本位思想的产物。” 看赵邀点头记录,杨柯继续说道:“服务和协调意识不够,差很远。目前的科技越来越发达,人们办事情的效率越来越快,可我们一些政策或者说是人为因素,却在阻碍这种快捷。人家来投资了,该你做的服务必须跟上,某个环节上拖着不办或者办得很慢,这种拖沓漠然的工作作风普遍存在,会让这些投资商感到身心疲惫的,久而久之,就会浇灭他们的投资热情。” “现在全国范围内都在招商,大家一股脑的一涌而上,都在竞争。那么,我们的竞争力在哪里?有些什么不同于别人的地方,有哪些其他人都没有的优势?这个优势不是我们常常宣传的那种优势,而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那种优势。如果没有,那就应该先将这个优势创造出来,再招商引资,会简单很多……” 在交州的最后一天晚上,杨柯跟赵邀说了很多她以前从没听过的话。这些话这些事情,听上去有些大逆不道,但确实是普遍存在的,也的确是阻碍招商引资的原因,赵邀觉得很有道理。如果能改正这些弊端,她相信,一定会有更多的商人前来投资,就能创造出更多的工作岗位,让更多的人从中受益。 这一刻,赵邀觉得,过来找杨柯谈这些事情真是来对了。 第二十二章 坑爹进行时 第二天一大早,杨林和金南就开着车将香草送了过来,从后备箱里拎出三个大大的旅行包,里面全是这些天里大家给香草买的礼物。 香草乖巧的和杨林等人告别,第一次让火星来客金叔叔抱了抱她,令金南乐得一路之上都在咧嘴傻笑,可见香草人虽然小,魅力却不小,极得众人喜爱。 月台上,杨柯也和金南拥抱告别,对这个有些口齿不清的兄弟,杨柯很感激,也很珍惜他们这短短时间里建立起来的友谊。金南有些官二代作风,但绝对是个性情中人,这样的人,是可以做一辈子朋友的。 和杨柯拥抱之后,金南随即向赵邀张开怀抱,这个玩笑的动作换来一个大大的白眼。香草睁大眼睛,嘴巴蠕动几下,终于没有在离别之际令金叔叔难堪。 火车启动,杨柯坐在座位上,对这些天的经历进行总结。总的说来,有点累,但收益不小,用十多天的时间换来一个括号副科,太值了。 早在前天晚上,郑天平就告诉杨柯,他的括号副科已经定下来了,而回去之后将会由他继续主导捐资助学活动的后续事宜,包括学校的修建,教师的招聘,文具和教学用品的购买分配等等,他得知这个消息比组织部的陈强还要早半个多小时。 香草十分乖巧的坐在杨柯身边,正专心致志的看着一本连环画,这些小画册是林雪买给她的,厚厚的一大摞,什么样的都有,作为抢走圣旨的补偿。 过道另一边,赵邀正在桌案上奋笔疾书,不时的停下来思考一下,偶尔会向杨柯和香草这边望一眼,露出淡淡的微笑,令人眼前一亮。 杨柯知道她在写什么,心中暗笑,对赵邀来说,她现在写的这篇文章绝对是在坑爹,只是赵邀不清楚而已。昨天晚上,杨柯跟赵邀说了很多,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对于实质性解决问题的方案,却半点没讲。把问题指出来不少,却没有解决办法,这样的文章,在如今如火如荼全国招商的形势下发表出来,和挑刺没区别。 赵邀以自己的名义发表,所有人却是都会将矛头指向赵长德,这是毋庸置疑的。关于这一点,赵邀肯定想到了,不过她不会当回事。因为在本省范围内,赵长德完全压制得住,这些都是事实存在的问题,她相信没人敢对她父亲提出质疑或者是唱反调,而且还会想方设法的解决一些问题。只是赵邀没想到的是,在如今的环境里,弄出这样一篇文章来,其他省份的媒体或者行政机关报必然会转载。这样一来,这篇文章将会在别的省份引发一阵阵轩然大波。 道理很简单,管招商引资的人和上面必然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会有政治对手,这样一来,就会有人利用这篇专门挑刺的文章来攻击政敌。而这把刀却是会被算在赵长德头上的,其他省份的大佬谁认识你赵邀小姐是哪位?但只要略一打听就能知道赵长德。 所以,在本省范围内,赵长德不怕得罪任何人,但是却会因为这篇文章得罪不少其他省份的封疆大吏。虽然这只是一篇文章,对方不会将赵长德列入死敌,但在某些方便的时候稍稍给他上点眼药是少不了的。 想想等赵书记见到宝贝女儿弄出这样一篇文章见报的时候会有的反应,杨柯心中相当畅快。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篇文章在见报之前如何不被赵书记看到的问题了,如果被他见到这篇文章,必然是不会同意发表的,但这点杨柯也想到了。赵邀写好之后,一定会拿给他看看的,毕竟她是个虚心好学的好姑娘,到时候杨柯就有办法让赵邀不给她老爹看,直接完成整个“坑爹”过程。 赵邀好像又有点卡住了,扭头看了杨柯一眼,两人极有默契的报以微笑,随后,她又埋下头去,再次沙沙沙的写起来。 西川省委。 完全不清楚自己宝贝女儿正在干着“坑爹”伟业的赵书记正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份文件浏览着,眉头越蹙越紧。 随后,他拿起电话,打给了宣传部长潘夕东。 “老潘,有空没?” “是这样,刚刚政府传来的文件,我感觉有些问题,想跟你和老蒋商量一下。” “好好,我等你们。” 挂掉电话,赵长德靠在椅子上,又闭上眼睛开始沉思起来。 不大会,潘夕东和蒋成联袂而来,赵长德起身,将两人迎到沙发上坐下。等秘书出去之后,他才拿起桌上的文件,对两人说道:“这个,将榕城市经济开发区和省开发区合并,由省政府直管,这个提法不对头,本身就站不住脚。这个事情,你们起先知道吗?” 潘、蒋摇头。 “老郭这是有点着急了啊,怎么会弄出这么不着调的提议!” “是有点着急,不过现在也正是时候,今天的人民日报看了没?”潘夕东笑着问赵长德。 “看了,没多少用,光响雷不下雨,这雨,一时半会降不下来的!也许,永远也降不下来。”赵长德自言自语的说着。 “那,19号下午的常委会?”蒋成问道。 “咱们不能掺和这些事情,有些人没看清楚形势,注定要吃亏的。”见两人还有些疑惑,赵长德解释道:“杨正和,我太了解了,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所以不会在乎一时得失。如果被他赌对了,这些人蹦得越高,到时候吐出来越多,撑死都有可能!” 虽然两人还是有些不明白,但赵长德不再解释,也就不好再问。但他们相信一点,最了解杨正和的,一定是赵长德莫属。既然老赵敢下这样的定论,就说明这里面的确是有问题的。况且,杨正和可是头老狐狸,有没有后手,谁都不清楚。 “呵呵,行!我听说这次榕城市招商成绩不错啊。”潘夕东笑呵呵的说道。 “只能说一般吧,我听人说过,招进来一个化工企业,投资很大,杨正和怕是要头疼了,哈哈。”蒋成说到最后笑了起来,似乎能见到杨正和伤脑筋是多令人开心的事情。 “估计会的,杨正和最反对的就是牺牲环境作为发展的代价,这一点我倒也认同,只是有些时候啊,下面的人好大喜功,明知道化工企业会污染,也全然置之不理,这种人!”赵长德恨恨的用手指点了点。 三位常委商议完毕,蒋成对赵长德笑着说:“赵邀快回来了吧?改天咱们带上家人一起聚聚?” 赵长德可有可无的点头,他很清楚蒋成的想法,想撮合赵邀和他儿子蒋勋。对蒋勋,赵长德其实是看不上眼的,典型的二世祖作派,小三十岁的人了,还没一点沉稳气,连杨正和家那两小子都比不了。 潘夕东在旁边笑着听,心中却是在腹诽:就你家那小子,连我姑娘都看不上他,别说人家赵邀了。 回到办公室,蒋成立即打了儿子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娇媚的笑声,令他厌烦的蹙了蹙眉。 “小勋,最近老实点,赵邀马上回来了,过两天带你们一起吃饭。我跟你说,你要是追不到赵邀,老子扒了你的皮!” 电话那头,蒋勋正躺在榕城宾馆的豪华套房的大床上,一左一右并排躺着两个娇媚的女孩,三人浑身光溜溜的。 蒋勋一手伸到一个女孩胸前揉捏着,一手拿着大哥大和父亲通话,口中连连答应下来。 其中一个女孩伸手抓住蒋勋身下的那条蚯蚓,开始上下撸动起来,让正和父亲通电话的蒋勋舒爽得呲牙咧嘴。 挂掉电话,蒋勋烦闷的摇了摇头。 赵邀他是见过的,很漂亮,完全就是常委院的一道靓丽的风景,当初一见之下就起了追求的想法。可惜的是,没过几天,他搂着两个小妹在一家酒店大堂里被赵邀撞了个正着。从那之后,对方对他就再没个好脸色,把他当成空气一样,那种无视的态度令人全身不自在。 他很想在电话里跟父亲说:就赵邀那冷淡的样子,能将人全身冻成冰棍,你这么喜欢你自己上吧。可一直以来对父亲的敬畏,让他连反驳的念头都不敢有,只能先答应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反正对赵邀,他现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换个角度来说,就算是他对这丫头还有想法,人家也看不上他,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将电话扔到床头,蒋成翻身就骑在了一个女孩身上,手脚并用开始捣鼓起来。 …… 杨正和的确如同赵长德等人所猜测的那样,有些头大。 他手上拿着市政府送过来的此次招商引资成果的传真件,脸色阴沉的看着。附页上有市长梁伟征的批复,丝毫不吝赞誉之词,给予了此次招商引资的成果极大的褒奖。 “又弄回来一家化工企业!”呢喃声中,杨正和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早在两年之前,他就因为化工污染的事情处理了一批干部,将开放区那一片的化肥厂、印刷厂、造纸厂全部强行迁出开发区,搬迁到一处地广人稀的地方集中管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想不到两年之后,这些人还是不长记性,为了数据政绩,什么都不管了。 罗秋阳是市长梁伟征一手提拔起来的,属于那种改革冲动派,杨正和心中是这样定义的,就是冲动派,为了数据好看,将治下百姓的健康置于不顾。偏偏此人极是能装模作样,不熟悉的人总是感觉他一脸正气,是那种埋头做事的好干部。可是,见过罗秋阳几次的杨正和却是清楚其秉性,很是不待见他。 想到市长梁伟征,杨正和目光凛然起来。 这位从沿海省份调过来的市长,也是一位改革派,不过其改革的思路和杨正和大相径庭,与副书记赵长德也不一致,此人极具官僚作风,是那种典型的政客。 自己隐忍这么久,大鱼没钓上来,倒是有小鱼小虾开始蹦跶了,想到这里,杨正和不由得有些郁闷。 提起笔,在附页上签上意见:此次招商成果不错,值得嘉奖。但对于污染极大的化工类企业,相关部门需要严格、认真审查和评估,确保其环保、卫生等务必达标。 车厢里,赵邀终于写完了初稿,抄写一遍之后,将稿子递给杨柯。 看着稿子上娟秀的字迹,杨柯心中乐开了花。 看了两遍,杨柯才压低声音对赵邀说道:“写得很好,不过这些问题太尖锐了,发表出去一定会得罪不少人,赵书记不会同意你发的!要不你再改改?把一些词语换换,平和一些?这样的话就不会得罪人了,没准赵书记还能同意。” 说话的时候,杨柯一直在观察着赵邀的表情。 果然,听到杨柯的话,赵邀想了想就说:“那我不让我爸知道不就行了,修改词语的话,怕是就没多少效果了。” 杨柯心中开心的赞了一声:巾帼女儿,好样的,你太善解人意了,坑起你爹来一点都不心慈手软呐! 第二十三章 (副科级) 夜风里带着熟悉的味道,杨柯忍不住惬意的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时隔半月,终于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土地上,他只感觉全身说不出的舒服,这种舒爽的感觉是在异地感受不到的。要知道,不管他在交州取得如何的成绩,那都是客场作战不是,而这里,是他杨衙内的主场。 杨柯扛着一个旅行包带着小香草下得车来,身后是大包小包帮忙扛着行李的陈强和李成,对这两位来说,帮这位马上就是括号副科级的衙内做事,两人表示心安理得。 还没走出车站,杨柯就看到李梅站在隔栏外接站的人群里,冲他招手,眼神盯在可爱的香草身上,贼亮贼亮的。在李梅不远处,是同样来接赵邀回家的沈云仙,两人隔得远远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对方。 费力的挤了出来,杨柯刚想和老妈打招呼,却发现李梅已经惊喜的将香草抱在怀里。香草在李梅怀里扭来扭去的很不配合,显然是被这个不认识的阿姨吓着了。 “香草,这是奶奶,叔叔的妈妈。”杨柯急忙在旁边介绍道。 香草听了,立即不再动弹,任由李梅抱着。大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位看上去不到40岁,年轻得有点不像话的“奶奶”,开口问好:“奶奶好,我是香草。” “哎呀,这孩子,太乖了!香草乖啊,走,咱们回家,奶奶给你做了好吃的。”李梅开心的和香草说话,从头到尾,眼角都没瞟一下旁边的儿子。 杨衙内备受打击。 车站前的停车场上,两辆车一左一右的停在那里,分别挂着省委三号牌和七号牌,显得格外醒目。 走在停车场上,人流少了,李梅和沈云仙不可避免的见了面,都有些尴尬,毕竟现在可不好再装作没见到对方了。 杨柯率先向沈云仙问好:“沈阿姨好!”随后就是赵邀向李梅问好,两个女人终于互相点点头将这份尴尬遮掩过去。 将行李放好,杨柯主动坐上了副驾席,很自觉的将后座留给香草和李梅多多亲近,话说这个时候的杨柯,后排上绝对没有他的位置的,李梅全部心思都放小香草身上,早就顾不上他了。 省委大院。 一个地州上的市委副书记眼睁睁看着赵书记和杨书记的车一前一后驶进大院,然后分道扬镳。不多大会,又一前一后的驶出大院去,看起来极有默契的样子,甩甩头,这位副书记快步走向二号院,他是来拜访省长的。 驾车的老吴和老张都忍不住好笑,要是有人知道这两辆车差不多一起从这里出发去了火车站,又一起回来的话,恐怕关于赵书记和杨书记的关系,又会有人开始重新判定了,老吴虽然不多话,但不代表他不明白这些事情。尤其是在近段时间里,杨书记处于风口浪尖中,曾得到过赵书记的帮助度过难关这件事情,大家私下里早就传开了。 香草无疑是极为招人爱的,尤其是在杨书记心里,两个不太长进的儿子自然算不得有多乖巧,眼见粉雕玉琢瓷娃娃般的香草被李梅拉着进得屋来,并且不用人介绍,主动的给他鞠躬问好:“爷爷好,我是香草。”立即笑得合不拢嘴。 奈何不善表达的杨书记实在没多少哄孩子的心得,只是不停的从果篮里取出一个又一个的水果往香草手上塞去,直到香草砸吧着小嘴说:“爷爷,我吃不下了。”方才作罢,看得杨柯和李梅心中暗笑不已。 除了好笑,杨柯心中还微微有些嫉妒,人和人不能比啊,他杨二少小时候可没这待遇。 李梅带香草去她的房间,杨柯也跟了过去。 家中最小的客房,被李梅布置得如同梦幻中的童话世界一般,墙壁上贴了不少卡通画报,有的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有的就是整张的卡通画报。粉色小床,粉色风铃,连同墙壁都被刷成了粉色。杨柯看得暗自咋舌,显然李梅布置这间房极为用心。 香草眼睛霍地亮了起来,看得出来,奶奶给她准备的这间“闺房”,她很喜欢。 “谢谢奶奶,好漂亮的房间,香草好喜欢。”说完就在李梅脸上亲了一口,让李梅眉开眼笑。 吃饭的时候,杨书记再次表现了一番他拙劣的疼爱方式,往香草碗里夹了不少菜,堆得跟小山一般,看得香草愁眉苦脸。 杨柯笑道:“爸,香草食量小,刚刚还吃了不少水果呢,你悠着点。” 在妻儿的笑声中,杨书记瞪了儿子一眼,停止夹菜,自顾自的吃起饭来。 吃罢晚饭,两父子坐沙发上聊天,香草跑了过来,坐在杨柯身边,开始暗自留心两人杯中茶水,等到快没了的时候,立即给添上。 杨柯将此次交州之行的细节全讲了一遍,当杨书记听到“王婉贞”名字的时候,眉头跳了跳,随后笑笑。 “你觉得市招商团拉回来的这家化工企业应该如何处理?” 杨柯愣了一下,这还是杨书记第一次主动开口询问他的意见,多少有些受宠若惊。清清嗓子,杨柯对父亲说道:“简单,环保卫生方面不达标就不让开张就好了,现在看起来这些投资商牛哄哄的,多折腾几次就老实了。” 说这话的时候杨柯有些脸红,就在前几天还大义凛然的在赵邀面前批判政府方面这样的做法,在对方佩服的目光中飘飘然呢。 杨正和点点头。 其实在杨正和心里,已经做好要将罗秋阳调离现在职位的打算了,这样表里不一的干部,在如今的环境下放在这样重要的位置上,只能坏事。 第二天刚上班,杨柯就被通知列席参加团委的常委会,对于这次会议的目的,杨柯心如明镜。 穷了一辈子的团委终于有了点小钱,自然是要计划好该怎么去花的问题,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其中关乎团委和领导们脸面的房子和车子,就更是重中之重。看着常委们灼灼生辉的眼神,杨柯心中抽搐一下,要是他敢说出不给解决住和行的问题,这些人必然会对他群起而殴之。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此行获得的收益,随后从包里取出几章存着交给郑天平,杨柯继续介绍道:“除了慈善晚会上获得的973万捐助款之外,不少热心的企业家听我介绍了团委的实际情况,赞助了一些资金给咱们团委搞基建,总共有280万的基建专项款。” 280万?足够了! 当然,作为邀功的证据,和那些企业家签订的长期助学协议自然是要隆重登台亮相的,等杨柯这些协议取出来,并且分析说以后每年至少能从这些人手中收到几十甚至上百万的捐助款的时候,获得了一众常委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在这上面,杨柯有些吹牛,但对于他来说,怎么报告对他有利自然就怎么说,至于以后能不能收到这么多钱,那是继任者的能力问题,已经与他无关了。 介绍完毕,杨柯就坐在旁边低头记录,不再插话,只是用心的听着。 常委们先是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来确定捐资助学活动小组的名单:团委书记张承志挂组长,常务副组长由学联部部长乔松担任,后面是两位副组长,郑天平和杨柯,杨柯以副组长的身份主导此次助学活动,从各个科室抽调人手,其中以学联部、宣传部、纪委的人最多,此次和杨柯一起前往交州的几人悉数入选。 名单确定好之后,再次用了一分多钟的时间,确定了杨柯的(副科级)待遇,其效率之高令杨柯瞠目结舌。 随后就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来讨论这280万“基建专项款”的使用问题,有人建议用100万来买车,剩下的用于修建办公楼,这样算下来就刚好合适。也有人说买车的钱太多了,这样买来的车也多,太过张扬不好。对方立即反驳道,“助学小组下去考察不用车吗?我看起码得专门调拨两辆车给助学小组使用。” “杨柯,这些资金是你拉回来的,你的意见呢?”张承志扭头问在一边默然不语的杨柯。 杨柯挠挠头道:“那我就说说吧,一点浅见,仅供张书记和各位领导参考。我觉得是否可以往上面打个报告,将咱们团委的实际情况说说,申请修建办公大楼和买车一起报上去,尤其是助学小组需要经常下乡调研,可咱们团委无车可用的情况更得说明。最后不管上面批不批,批多少,咱们再做打算不迟。不过我想,以捐资助学活动小组的名义申请买车,批下来一部分钱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另外我有个建议,将办公楼建得大些,咱们团委自己用不完的楼层完全可以租出去,这样可以增加团委自身的造血功能,以后的财政上就省心多了,这些租金起码能在年底或者节气上给咱们团委的同志增加些福利。” 听完杨柯的话,几个老头子就开始点头,他们倒是没想到建楼当房东的事情,都觉得挺有道理。 随后几个头顶已经中空的老头子捧着茶杯又是一阵讨论,听得杨柯很是蛋疼,却又不能离开会议室,只能继续埋头写写划划。 常委会之后,组织部长鲁有道带着杨柯到组织部办公室过了道程序,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杨柯签字画押然后存档。从现在开始,杨柯的身份就变成了括号副科,比普通科员高一级,却比实打实的副科级差上一点,有些妾身未明的味道。 令杨柯没想到的是,报名参加助学活动小组的人非常多,大多是以年轻人为主,超过30岁的几乎没有。这些人还没被长期的机关生涯打磨得油光水滑,或多或少的都还比较热忱,对捐资助学这样的公益活动很热心。当然,为自己增加些政治砝码的想法也少不了。 这些人里面,几乎全都是普通科员,一个实职副科以上的都没有,主要是因为副组长杨柯的身份问题,被一个(副科级)的小年轻领导着当小弟使唤,面子上挂不住啊。 自然的,杨柯也乐得这样,要不然弄进来两个年龄大资格老等级高的老油条,使唤不使唤,人家配合不配合,这些都是很令人为难的事情。 看着每个部门送过来的报名参加助学小组的成员资料,杨组长兴致高涨,恨不得立即将这些愣头青拉出去摆开架势操练一番,好好耍耍领导的威风。 第二十四章 大哥大 杨柯坐在座位上,听着老周和老李在天南地北的胡侃。 在最近的几天,小组还没正式组建,报名的人还需要筛选,以及一些区县的人员分配等等,这些事情都是要有个通盘计划的。只是杨衙内自己给自己定义是将将不将兵的全能型人才,这些小事情自然用不上他来处理,于是就全部交由李小丽负责,作为团委办公室最年轻的两个成员,李小丽和朱涛毫无疑问的被抽进了助学小组帮忙跑腿,杨组长则空闲下来,有了闲情逸致享受办公室文化。 老周和老李最近都在看同一本书《水浒传》,两人此时正在交流着读后感,剩下的一些人则坐在位置上洗耳恭听,包括杨柯和郑天平在内。 老周和老李虽然都年过五旬,英雄情结却是极为严重,对梁山好汉们推崇备至,尤其是鲁智深和林冲燕顺等人。结合自己的理解,开始对一众“好汉”逐一评论。 “要我说啊,最厉害的要数燕青,可以远战也能近战,关键是人家长得帅啊,连李师师都被这厮勾搭上了,都敢给皇帝戴绿帽子,牛吧!”老周感叹道。 “我觉得还是卢俊义最牛,燕青不也是他培养出来的,人家那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各种兵器都会使,钢枪、朴刀、棍棒、软鞭啥都行,梁山卢俊义,河西玉麒麟,那是一省之冠啊。”老李说道。 随后两人就这问题开始争论辩驳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老李说燕青是卢俊义培养出来的,老周则说燕青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其他人则一如既往的开始在旁边煽风点火,似是而非的插嘴,很快就形成了两大阵营,争论得面红耳赤。 郑天平老神在在的坐在座位上,全当没见到一般,不过如果是仔细去看他的表情,他的耳朵也好像竖了起来,正在聚精会神的听着这些无聊之下的八卦事情。 杨柯暗自好笑之余,没敢插嘴。他知道,这些闲得慌的家伙,你要真敢在他们面前大放厥词被逮着,以后想清净下来就难了。一有机会,这些人就会抓住他辩论,不分出个高下决不罢休。确切点来说,是不把对方辩服誓不罢休。 在杨柯心中,梁山上的一群所谓的英雄好汉,其实就是一帮黑社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在那个团体之中,比的就是狠,不然以孙二娘这样没人性的人也能排在108将里面,杨柯觉得很荒谬。放现在的社会里,一次打黑就将这些家伙一网打尽了。 当然,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不同的政治产物,这些事情说不清楚。 杨柯没再听下去,和郑天平说了一声,就跑去了一楼。 团委给助学小组的支持力度很大,一次性给腾出了三间办公室,目前正在收拾,以后杨柯就将在这里坐镇办公了。 没有心思和办公室那帮老头子瞎掰乎的杨柯就打算在这里驻地生根了,以后和那群混吃等死的家伙老死不相往来。本来也是,连看本名著,都和对方没有共通的领悟,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你不能奢求和这样的人能有共同语言。 杨组长开始行使自己的权利,指挥着一群年轻力壮的男性科员将东西从东搬到西。 而杨组长自己,则在安排之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杨柯来到电信局,他是来买手机和传呼的。 话说这个时候的电信局,那是响当当的独门生意,里面的工作人员一个个牛x得不行,除非是遇见能一下掏钱购买的客户,不然对谁都没个好脸色。 杨柯穿着清清爽爽的,透着一股阳光气息,开始在电信局里闲逛起来。 只有在他刚进门的一刹那,有几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巡视一番,然后就转而他顾,不再看他一眼。不过还是有那么一两道目光时不时的从他身上扫过,这是两道看帅哥的炽热眼神。 杨柯走到卖手机的柜台,上面就摆了几只手机模型,最为经典的大砖头,看得杨柯咽了咽口水。如果不是现在通讯不便,他是真不希望用这个东西,拿在手上实在太暴发户了。 “喂,让让,你小子在这里看了老半天了,啥都不买,别挡着我。”一个突兀的声音将杨柯从遐想感叹中拉回神来。 转头一看,一个脸上长着不少青春痘的小伙子带着一个容颜俏丽的女孩,正对他不屑的冷笑。 杨柯没当回事,笑笑让开。 小青年带着女孩从杨柯身边走过,转到卖传呼机的柜台上,开始挑挑选选,指手画脚了老半天却愣是没下定决心要哪一款,让原本微笑服务的电信人员笑容逐渐僵硬起来。显然,耐心已经被磨光了。 原本听到这一对毫不留情的申斥杨柯,还以为是买手机的,却不想是来买传呼,好吧,传呼也行,可你好歹快一点啊。 “这个!”杨柯伸手指向一只摩托罗拉的数字传呼机,随后又转向指向了一只摩托罗拉8800手机,“两只一起!” 涂洪桥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自己也不再选了,转身看了看身边的帅小伙,从上看到下,再从下看到上,“哟呵,到这里来装大款,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旁边挎着他胳膊的女孩极为配合的露出鄙夷的神色。 听到杨柯的话,电信工作人员有些发愣,她不太确定杨柯的话是真的还是开玩笑的,尽管杨柯的眼神清澈,很能给人信服的感觉。刚才她没少打量这个阳光帅哥,却是没想到对方会是真的来买手机的。 这个时候的手机,绝对是个奢侈品,两万多一台,每个月光是维护费用就得是普通人一两月的工资。除了一些富二代和小有门路的官二代之外,年轻人几乎就没人能用得上这个东西。就算是买了手机的年轻人,显摆的作用也大于实际用途。 但很显然,眼前这个干净的男孩子不属于这里面的任何一类人,他就是一个邻家帅哥。 在各种鄙夷、不屑和讶然的目光中,杨柯伸手从包里掏出三叠钞票,轻轻放在柜台上:“尽量快点,我赶时间。”杨柯清楚,这个时候想买一个手机,手续是极为繁琐的,所以才出声催促。 挽着涂洪桥的女孩惊讶得长大了小嘴,她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竟然看走眼了,眼前这个小帅哥才是个真正的金龟婿啊! 轻轻紧了紧挽着涂洪桥的双手,换来对方赞赏的一笑。 这正是她的聪明之处,虽然眼前的帅哥有钱,但人家明显和她不是一类人,不是她这样的女孩子能扑得上去的,还不如抓住现在的资源来得实在。更何况,涂洪桥可不是普通人,是市规划局副局长的儿子,更听说对方认识几个省里的顶级衙内,和省政法委书记的儿子交情极好。这是个她费心费力也想挤进去的交际圈子,为此,她付出了不少代价,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咱们随便选一款传呼就走吧。”女孩轻声在涂洪桥耳边说道。 涂衙内点点头,有些不甘的看了杨柯一眼,随手选了一只传呼,迅速交钱,拿了东西走人,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他不是傻子,能随手拿出几万现金的主,不是他能得罪的,更重要的是对方那种让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令他感觉出在对方面前有些压抑。不然,他也不会出声奚落对方,现在弄得灰头土脸。至于找回场子之类的事情,他没想过,也不会去这样想,因为他清楚,这个“场子”是找不回来的,弄不好就得碰铁板上去。 涂洪桥带着女孩飞快的离开电信局,在路边上找了个公用电话,打给了自己的老大蒋勋。 “蒋哥,干嘛呢?等下出来喝酒?” 此时的蒋勋刚从床上爬起来,两个妖娆的女孩已经离开,她们都是这家省内顶级宾馆里的服务员,将他这个超级衙内服务好了,自然就离开了。蒋勋平均三两天就会来这里享受一次,每次都签单,有人一个月来帮他结一次帐,这样不用自己花钱的享受,他感觉很舒服很贴心。 “行啊,你告诉我地点,我一会过去。”蒋勋有些虚弱的回答。 涂洪桥是他小弟的小弟,原本是没有资格进入他这个圈子的,但对方很懂得取悦人,连续不断的小马屁将他们一帮大牌衙内拍得飘飘忽忽的,所以时不时的也会带着他一起出席一些聚会。 与此同时,榕城宾馆一间豪华的房间里,一个气场强大的绝美女子正在询问一个女人,若是蒋勋在的话,一定能认得这个被询问的女人正是刚才和他躺一张床上覆雨翻云的妖娆狐媚子之一。 被询问的女子站在沙发对面,看着眼前的绝美女子,心跳有些加速。 是的,连一个女人都能为之心动的女子,那得美到何等程度?一套黑色套裙包裹下的玲珑娇躯,看着就软软的。比较醒目的还是两只手腕上戴着的物品,一只经典款的浪琴女表和一只晃眼一看就能晃得人眼热的翡翠镯子,配合着她那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滴出水来的柔嫩肌肤,交相辉映之下,美不胜收。 和她一比,对面的妖娆女子就是地地道道的村姑! “我清楚了,你出去吧!”绝美女子出声说道。声音有些低沉,但却透出一股魅惑的气息。 等到汇报的女子退出门去,这个神仙也似的女人悠悠叹息一声,这叹息似感叹、似惋惜、似兴奋,还有些说不出来的东西,总之,这声叹息中蕴藏了很多的内涵。 第二十五章 酒吧(一) 杨柯在路边随便解决了晚饭,无所事事的溜达着准备回宿舍。 川南河正静静的无语东流,眼见现在还算清澈的河水,很难想象几年之后,这条榕城人为之骄傲的河流会被污染成“黑河”、“腐河”。 大开发、大招商的结果,却是用环境的污染换来经济上的繁荣,如此舍本逐末的做法,是很令人很无语的。就如同眼前安静的川南河,等到某一天它发出怒吼的时候,人们才猛然惊觉这些平时默默无语的河流山川拥有多么强悍的力量,会造成多可怕的灾难。 无论如何,将来我管理的地方,一定要注意环境保护!杨组长在这静谧的河边上暗自许下承诺。 前方是相对喧嚣的闹市区,青年路也是相对较为繁华的几条街道之一,道路两边商铺林立,灯光璀璨。无数热恋中的男女成双成对的在街边闲逛,和后世的风气不同,现在的人还比较矜持,没出现大街上搂搂抱抱的情况,就连牵手的都少。偶尔有那么一两对手牵手的情侣出现,仔细一看,女孩的脸蛋必然是红扑扑的,带着低眉的娇羞。 杨柯微笑着暗自感叹,这个年代真好。 在夏季,这里的夜市一般会持续到晚上十二点,冬季,也会有些商家坚持到晚上十一点左右,而现在,正是最热闹的季节中最热闹的时段。 走着走着,一个熟悉的名字进入了杨柯眼帘:芭比! 这是全省范围内第一家酒吧,听说是一个美艳到了极点的女人开的,酒吧从三年前就出现了,也是从三年前就有了这个美人老板的传闻,但没人见过这位美艳的女老板,她终究只是个传说。从开业起一直到杨柯重生之前,这家酒吧都生意爆棚,杨柯以前和杨林来过,对这里还算熟悉。 霓虹灯散发出炫目的色彩。酒吧门口,三五成群的人们正在打招呼,告别,也有打打闹闹的小情侣,上演着每天都会在这里上演的相聚和离别。门口的保安和啤酒妹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气氛,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这里,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们来了、去了、聚了、散了。每天都这样,不管天晴下雨,亦或是电闪雷鸣,都不影响他们来这里寻欢作乐。 至于扫黄打非这些事情,背景深厚的芭比很少受影响。 啤酒妹从不去理会这些,只是将狼一样的目光盯在往来的各类小车上,盯着那些从小车里走下来的人,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商人。这些人是酒吧真正的金主,没多少文化,却总爱显摆。随便糊弄几下,几百上千块就扔下了,换回的却是一瓶瓶的假洋酒,他们却喝得很开心,仿若欧洲贵族一般,假装优雅的晃荡着酒杯,浅尝辄止。 这个年代来泡吧的一般都是没多少文化的有钱人,有文化的人是不屑来这些地方的,人家都去茶楼,去剧院,喝茶,看话剧,谈理想聊人生,关注国家大事。只有这些没文化却有钱的暴发户才来这里挥霍,聊女人谈交情,带着猥琐的笑容,目光永远在某个靓丽的女孩身上打转,乐此不疲。 除了这些商人,就是一些年轻的官二代或者是富二代居多,这些人和那些商人有些共通点,不同的是,这些人更为跋扈,那种全然不计后果的跋扈。所以,这些三教九流的人物聚集在一起,经常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是因为某个女人而大打出手,这些事情太常见了。 就在三天前,还有一个年轻人因为一个女孩,带了一群兄弟准备和一群中年人死磕。走到对方面前才发现,这抢自己女人的中年人赫然正是自家老爹。随后,这位富二代就开始和老爹谦虚起来,两父子很高尚的开始互相谦让,将原本快引发战争的祸水推来让去,上演了一出父亲疼爱儿子,儿子孝顺父亲的无厘头笑话。 杨柯的进入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门口的啤酒妹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就又将灼灼生辉的凶恶目光投注于来来往往的小车。一见到从车上下来的人,立即合身扑上去。 涂洪桥请客的地方就在芭比,除了蒋勋,还有一些市里比较有名的衙内。榕城市市委常委、统战部长顾长风的儿子顾开河,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李青的儿子李长顺,市公安局局长谢红军的儿子谢礼。这些衙内聚集在一起,别说是芭比酒吧,就算是全市,都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这里面自然是蒋勋最为惹眼。 经过下午毫无节制的折腾,蒋勋兀自还有些腿脚乏力,安静的坐在包厢里,对着身边一些阿谀奉承的小弟们点头示意。一张帅气的脸上,因为酒色过度,过早的出现了不该现在出现的眼袋。虽然有些隐约,但毕竟已经长脸上了。 “蒋哥,你不知道,今天下午,我带小妖去买传呼的时候遇见一位特牛x的主,兄弟闹出了个笑话啊,超丢人的,哈哈!”涂洪桥挤到蒋勋身边,叼着烟对蒋勋说道。虽然话语里说自己丢人,但似乎并不太放在心上,而是在刻意和对方拉近关系。 “怎么的?都说了,在咱们榕城,藏龙卧虎,出门要低调,别随便显摆,遇见扎手的了吧。”蒋勋笑笑,抿了口酒,淡淡的说道。 “也不是,这哥们长得挺帅,小妖,是吧?”涂洪桥转头向身边的小妖确认一下,见对方点头,就开始自顾自的往下说。“从这哥们一进电信局,里面几个小妞的目光就不停的往这家伙身上瞟,看得兄弟嫉妒啊!” 一群衙内都被涂洪桥和蒋勋的对话吸引过来,开始笑着倾听。 “这位牛x人在里面转了老半天,就是不买东西,兄弟看不过去,就出声笑话他。你们猜怎么着,然后人家愣是当我是空气一般,就从包里掏出三万块来,就那么轻轻的搁在柜台上,买了一只手机和一只传呼。我当时那个丢人啊,拉着小妖随便选了只传呼,落荒而逃。” 听到这里,几人悚然动容,能随便掏出几万块现金的年轻人,想想也知道大有来头。 “还好你没继续折腾,不然怕是不好摆平了。”顾开河笑着对涂洪桥说道。 “我敢吗我,兄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涂洪桥笑道。 “这么有钱的主,咱榕城虽然不缺,但符合你说的条件的年轻人好像还真没有,不会是京城来的吧?”蒋勋疑惑的说道。 在他们这群人眼中,目前的什么交州、深南等地都是刚开发的不毛之地,和深具文化底蕴的榕城不在一个档次上,除了京城背景深厚的太子公主,别的地方的衙内党还真没放在蒋勋等人心上。 这种思想主要取决于榕城人的生活特性,在其他地方的人还努力存钱的时候,榕城人就已经学会大把挥霍了。他们的生活极为悠闲,夜生活丰富多彩,大把挥霍之下,各种信息见识上自然比其他地方的人要高上一截,加上榕城本身悠久的文化底蕴,就造成了这些人眼高于顶目无余子的态度。 就算是十多年之后,榕城人猛然醒悟过来在经济上已经比不了其他几个大城市之后,还要强找借口说人家不会享受生活,实打实的土包子等等。 “不是,这哥们说的是我们榕城话,绝对是咱们市里的人!”涂洪桥信誓旦旦的说。 “那就奇怪了,你仔细说说,这人长啥样?”蒋勋疑惑的问道。 芭比酒吧顶楼,总经理办公室里,又是那个颠倒众生的女子,正在对面前两个漂亮的女孩子吩咐着什么。 这个貌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此刻正在冷笑,但即便是冷笑,从别人口中发出会产生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可从她口中发出来,却是充满了魅惑人心的味道。“你们两个多去和蒋勋他们接触,时机差不多了,找个适当的机会,带他们去赌场!” 两个女孩子点头应下,转身走了出去。女子也没继续呆在里面,出门,沿着内部通道往下走,进入三楼的一间办公室里,默默的关注着下面酒气冲天、烟雾翻滚、妖孽横行的场面。 206包间。 “蒋哥,有情况,快来看!”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子推开门,对里面的蒋勋高声喊道。 “又是什么新鲜事?”蒋勋笑了笑,起身走到房门口,和众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往楼下走去。 “知道我看见谁了?宁可!宁市长的女儿,在下面喝闷酒呢,已经醉得差不多了,可别说,那脸蛋,那皮肤,能滴出水来,真漂亮!”这位小弟兴奋的介绍起来。 “哦?”一听这话,一群衙内来了兴趣。 “宁可,不就是那个哭死哭活要嫁给杨大少的小妞?”谢礼在旁边插口问道。 蒋勋点点头,“就是她!走,都看看咱们的宁大小姐去。” 一群衙内浩浩荡荡的往楼下走,大摇大摆的样子,气势十足嚣张,所过之处,人人侧目。 …… 王玮升是芭比酒吧的常客,这里很多人都认识这个出手豪气阔绰的帅哥,他更是一众小姐争抢的对象。这样的待遇,让王玮升对这个酒吧情有独钟,不是在哪里都能享受到这样的艳福的。 今天,刚走入酒吧,王玮升就看到了角落里独自喝闷酒的宁可,不由得目露精光。宁可,税务局的一朵鲜花啊,不止是人漂亮,背景更是深厚。常务副市长的女儿,谁要是能取了她,将来在仕途上无疑就是走上了金光大道。王玮升对宁可是有想法的,出身并不显赫的他要是能娶到宁可,就能成为整个榕城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以后凭借宁中则的关系和他本人的能力,几年一个台阶的火速攀升将不是梦想。 无奈的是,宁可极是高傲,对整个局里所有追求她的人都没个好脸色,上班几年了,从来都是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过着,让所有怀着进步心思的有为青年都死了觊觎之心,只能用眼睛过过瘾。 而现在,宁可却是醉态酣然的在酒吧里喝闷酒,可不就是接近美人的天赐良机! 王玮升整理一下衣着,带着风度翩翩的笑容,迈步向宁可所在的角落走去。 第二十六章 酒吧(二) “宁可,怎么,心情不好?”王玮升在宁可对面坐下,笑着对已经醉眼迷离的宁可说道。 宁可眯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打量了王玮升半晌,才笑道:“是你啊,呵呵,来陪我喝酒?” “这是我的荣幸!”王玮升扭头对一旁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等到服务员过来,立即对她说道:“一瓶波尔多。”说完就掏出钱包将钱递了过去,“多的算小费。” 服务员立刻笑着接过,转身取酒去了。 王玮升是税局的一个小科长,行政级别为副科级,但所处的位置极为重要,在里面简简单单的做做手脚,就有不少人排着队给他送礼,所以,他不缺钱。 三十岁不到的王玮升算得上年少多金,他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在该花钱的地方,绝对不小气,这也是他赢得这个酒吧里所有服务员尊重的原因。 不一小会,一瓶假波尔多就被送了上来。这已经是芭比对待王玮升的习惯了,他就没在这里喝到过一瓶真酒,不能说这不是一种悲哀。 王玮升帮宁可倒上小半杯红酒,“宁可,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说给我听听,或许,我能从一个局外人所处的位置上为你解答也说不定。” 宁可小手一挥,“你解答不了的,无解!”随后就拿起酒杯开始往嘴里灌酒。 王玮升不再说话,就是微笑着陪着宁可喝酒。心中却是计算开了,等下该怎么办?宁可不是普通的女孩,绝对不能干出那种趁人之危的事情来,那样的话,他可扛不住宁市长的怒火,对方瞬间就能让他灰飞烟灭。可要是装成伪君子一般,彬彬有礼的送其回去,等对方醒酒了,怕是再也记不得他这个人。 思来想去,王玮升终于想好了,不送其回单位宿舍,直接将对方送到家里,没准还能在宁市长或是宁可母亲心中留个好印象。或许在某一天,着急将宁可嫁出去的宁夫人就会叫宁可带小王一起回来吃个饭。 想到这里,一抹微笑在王玮升嘴角荡开。 宁可越喝越多,已经醉得有些不像话了,一会傻笑一会呜咽出声。王玮升笑着再次转头,准备叫服务员再上一瓶酒。 这一转头他就看见几个态度嚣张的年轻人大摇大摆的朝他们走了过来,在体制内混迹多年的王玮升心中涌起一阵不妙的感觉,转头看了看醉态酣然的宁可,该不是这丫头在叫人整他吧? 果然,对面几人走到他们桌前停下脚步。 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年轻人看着他,又看看宁可。“你小子谁呀?在这里干嘛?” 王玮升笑笑回答道:“你们认识宁可?我们是同事,今晚上她心情不好,我请她喝酒。” “啪!”青春痘一巴掌就拍在王玮升后脑上,“妈的滚蛋,啥乱七八糟的,刚才宁可还是一个人,你小子啥时候蹦出来的?打啥主意呢?别不识相,马上滚!” 宁可看了看对面的几人,没说话,继续嘿嘿傻笑着往嘴里灌酒,颇有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也有些古代江湖女侠的作风,当然,这是因为她喝多了,脑子反应慢,还没反应过来这些事情跟她有关系。 王玮升起身,扫了几人一眼,立即毫不犹豫的离开。这事情他管不了,因为对方人群中有一个人他认识,只是单方面的认识,市公安局局长的公子,并且这位平时牛x哄哄的衙内显然还不是这群人里的主角。所以很快,他就在心里断定,这些人不是他能惹的。 王玮升急急忙忙的往外走,刚到门口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一个正四处打量的年轻人身上。 “对不起,没注意到!”王玮升急忙道歉。 “没关系!”年轻人俊逸的脸上露出干净的笑容,摇头示意。 王玮升没再多呆,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仿佛就没出现过一般。 杨柯走入这家熟悉的酒吧,举目打望一阵,就看到了角落里的蒋勋,至于宁可,则是被众人挡住了视线,看不到。 蒋衙内会出现在大堂里,这就摆明是有事情发生了,杨柯无语的笑笑,准备找个不起眼的角落观战。这些人里面他就认识蒋勋,而且算得上比较熟悉,因为对方和杨林关系虽然一般,但也谈不上交恶,是以,杨柯和蒋勋一起玩过几次,关系则更加一般。 找了个位置,和蒋勋等人所在的地方正好是斜对面,能将那边发生的事情看个清清楚楚。杨柯坐下来,准备招呼服务员上酒。 大堂里烟雾缭绕又嘈杂不堪,杨柯看到那边蒋勋几人好像是围着一个女孩子在说什么,而那个埋着头的女孩,看那坐立不稳的样子,应该是喝醉了。 杨柯笑笑,让服务员上了几瓶啤酒,开始自斟自酌起来。 蒋勋在女孩子对面坐下,其他人则继续站在旁边,好像都在和里面的女子说笑一般。杨柯清楚,这是遇见长得漂亮的单身女子泡吧,并且还很没公德心的喝醉了。为什么说是没公德心,单身漂亮女孩在酒吧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醉酒,必然引发是非。对这样的女孩,杨柯是没多少好感的,典型的就是破坏和谐的气氛不是。 杨柯灌了一杯啤酒,再次倒满。 而对面的蒋勋也开始往女孩杯子里倒酒,在杨柯看来,其意图不言而喻,无非是想将对方灌醉之后方便下手而已。看那女子的醉态,已经是强弩之末,最多再来两小杯,估计就得躺地上。 三楼,绝美女子静静的看着蒋勋在醉酒女孩面前坐下,微微有些惊讶,看得出,蒋勋等人有些顾忌。随即,她按下身前的一个按钮。 房门被打开,从外面进来一个妖娆的女孩,“杨总!” 女子招招手,然后指着被蒋勋等人围里面的女孩问道:“这个女孩什么来头?” “我去问问!”女孩回答完,转身走了出去。不大会,就有一个梳着铮亮发型的富家子弟凑到蒋勋等人身边,送上了几瓶好酒,热络的和对方闲聊起来。 聊了一阵之后,这位比较有眼力劲的富家公子再向几人敬了一杯酒,随后告退。 绝美女子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 “杨总,女孩是常务副市长宁中则的千金,宁可。”女孩再次推门进来,对绝美女子说道。 女子点点头,“给他们多送些酒,加把火!” 女孩退出,按照老板的吩咐办事情去了。 杨柯喝完两瓶啤酒,再次往那边打望的时候,一个服务员托着几瓶酒走了过去。杨柯暗自摇头,这还有完没完了?看这火候也差不多了,蒋公子啥时候变得这么谨慎? 服务员托着酒,在蒋勋耳边说着什么。随即,杨柯就看到那个醉酒的女孩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要去取服务员托盘上的酒。 这次杨柯看清楚了,女孩赫然是宁可!就是那个哭着喊着非得给他当嫂子的神经妞。 他有些郁闷,原以为能看蒋衙内表演一场好戏的,却没想到竟然是宁可,这戏却是看不下去了。 必须把宁可毫发无损的带回去,不然被李梅和王倩知道他在这里却让宁可吃了亏的话,还不得把他的皮给扒了。 杨柯脑海里闪过一些信息,上一世的时候,宁可最后嫁给了蒋勋,结婚之后两人形同陌路,虽然后来蒋成倒台之后宁可对两位老人还算孝顺,但蒋勋进监狱之后,好像宁可一次都没去探望过对方。会不会和今天晚上的事情有关系?如果按照事情的发展脉络反推回来,那很可能就是今晚,宁可吃了亏,然后在双方家长的协调之下,低调的处理了这件事情。 杨柯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很多想法,要不要让这件事继续闹大,最好是闹得这里人尽皆知,他在最后关头出手将宁可带走。随后杨柯摇摇头,这次的事情若是闹大之后,虽然能对蒋成造成一定的影响,毕竟宁中则的身份摆在那里。可这样一来,宁可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再说了,不出一年蒋成就将垮台,根本用不着他去插手。 而宁可,虽然有些疯,但绝对不是坏女孩,不能这样毁掉她的一生,不然,以后怎么有脸去面对宁中则和王倩。 宁可有些站立不稳,旁边一个满面红光的家伙立即出手相扶,烟雾缭绕水汽弥漫中,杨柯也看不清楚是否有揩油的动作在里面,不过想来也不会太老实。 杨柯放下酒杯,起身往对面走去。 等走得近了,他才看清楚,刚才扶宁可的那个家伙哪是什么满面红光,而是一脸的青春痘。 “蒋哥,在这儿玩呢!”远远的,杨柯出声招呼蒋勋。 蒋勋几人回过头来,看清楚是杨柯,心中不由得暗骂起来,妈的搅事的来了,看来今天晚上这些功夫全白费了。杨正和与宁中则的关系他很清楚,若不是杨林对宁可不感冒,两家早就成了亲家。尽管心中不爽,但蒋勋还是乐呵呵的对杨柯笑脸相迎。 “蒋哥,就这哥们,下午买手机的就是他,你认识?”涂洪桥在旁边插口道。 “杨柯,哈哈,你也来这里玩?听说你前几天去交州了,怎么样?那边有啥稀奇好玩的地方不?”蒋勋没回答涂洪桥的话,和杨柯熟络的寒暄起来。 虽然好奇杨柯怎么会突然有钱买手机,但现在可不是探秘的好时机,还得先和对方解释解释,把自己撇清再说别的。 “一般般吧,我哥现在在那边,前几天还唠叨说不如这边好玩,说是没有几个之心的朋友,要是蒋哥你也在那边就好玩了。”杨柯开始胡扯起来。 这个时候,杨柯也发现了人群中的涂洪桥,原来这也是个小衙内。杨柯轻轻冲对方点头,换来涂洪桥一个老大的笑脸,多少有些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嗝!”斜靠在座椅上的宁可打了个酒嗝,睁开醉眼惺忪的双眼,摇晃着脑袋盯着杨柯猛瞅,似乎是在鉴定这位是谁。 “杨柯!你哥!去哪儿了?嗝!怎么不好玩了?”宁可摇着头,有些口齿不清的问道。显然,她已经认出了杨柯,还记得让她醉酒的始作俑者杨林,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不淑女,中途还打了个酒嗝。 宁可这话一出,围观的几人就清楚杨柯的身份了,杨书记家的二公子杨柯!众人心里叹息一声,这位是否也来的太巧了点?怎么就在这紧要关头蹦出来了。 宁家小姐啊,泡汤了啊,几人都有些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想想看,蒋勋不是比他们更加不甘心,不也同样得忍了。 蒋勋先是给杨柯介绍了几个够身份的朋友,等到杨柯和对方打过招呼之后才解释道:“宁可在这里喝闷酒,刚才还有个家伙想趁机占便宜,被我们赶走了,兄弟几个担心她出事,在这儿陪着她。杨柯啊,既然你碰上了,那就交给你了,我们在楼上的6号包间,等下你处理完了一定记得要过来,大家一起喝几杯。” 杨柯点头。 “不准走,全都不准走,陪,陪我喝酒!”宁可含糊不清的在旁边发酒疯。 蒋勋和杨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头苦笑,仿佛很有默契一般。 第二十七章 酒吧(三) 没等蒋勋等人离开,宁可就“噌”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指着杨柯问道:“你说,你哥为啥不喜欢我?我长得不够漂亮吗?我配不上他?我,嗝!我,嗝!” 连着又打了两个酒嗝,似乎是将后边的话给忘了,宁可摇晃着坐下,又开始捣鼓起桌上的酒杯来。 蒋勋几人哄然失笑,看上去都很友善的在笑话宁可这个醉酒的小妞。 杨柯也笑着,对宁可说道:“宁姐,你很漂亮了,这事的责任完全在我哥,是他不对。” “既然我都这么漂亮了,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宁可歪着脑袋靠在椅子上,嘴里咕隆道。 蒋勋几人离开的时候,宁可在还纠结着杨林为什么不喜欢她的问题。让杨柯暗自腹诽:就你这疯婆子样,老哥能看得上你才怪了! 三楼的包间里,绝美女子脸色有些惊讶,也有些饶有兴趣的样子,再次按下按钮。 还是刚才那个女孩,同样的出声叫道:“杨总!” 女子伸手对杨柯指了指,“这个男孩子,去问问看是什么来头。能让蒋勋这些无所顾忌的二世祖如此忍气吞声,来头应该不小。” 女孩应诺而去。 不大会儿,女孩再次进来:“杨总,这男孩是市委杨书记的二小子,和那个女的有些交情。不只是两家长辈关系极好,宁可还非常喜欢杨柯的哥哥杨林,曾叫嚷着非杨林不嫁的。” “杨正和?难怪!这样,你去吩咐保安,就说这个女孩本来是一个人来喝酒的,现在喝醉了,为了保证她的人身安全,不能让人带走她。”绝美女子吩咐道。 女孩有些不解,嗫喏几下,似乎是想问问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明显是在找茬。 “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其他的你别管,等下你就明白了。” 女孩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眼见宁可已经站都站不稳了,杨柯起身,将其扶起来,收拾好她的包,就准备带她离开。 一个保安走了过来,对杨柯说道:“对不起先生,我们注意到这位小姐最初是一个人过来喝酒的,为了防止意外,您暂时不能带走她。如果您真是她的朋友,等她酒醒之后我们可以道歉,但现在,您不能带她走,请您理解。” 杨柯瞪大了眼睛,这事情有些不对,酒吧是么时候管起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了? 随后,杨柯心中就确定,这必然是蒋勋等人授意的,其目的可能性有很多,或许是怕自己带走宁可之后对其不轨,有些争风吃醋的意思在里面,也可能是担心自己侵犯宁可后事情传出去,他们这些在场的人都难免被卷进来。还有可能就是最为低级的直接给自己添堵,这样的事情,这些二世祖们不是干不出来。 “你确定是这样?”杨柯盯着保安的眼睛,冷声问道。还防止发生意外,这不是怀疑杨衙内的人品吗? 保安点点头:“我确定,请您理解。” 忿然将宁可放下,杨柯取出手机就打了个传呼。 不大会儿,杨柯手机响起来,电话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音。 “哪位找我?” “钟哥,是我,杨柯,这是我的电话。这样,有个事情请你帮忙。” “哈哈,是你小子啊,说吧,啥事,正值班闲得无聊呢。” “宁可,知道吧,就是和我哥那个,现在在芭比喝醉了,我想带她回去,这里的保安不让走。” “好,我知道了,芭比是吧?管那片的治安中队我有熟人,你稍等一会,我打个电话之后马上动身。” 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杨柯口中的钟哥是杨林的铁杆钟刚,两人在公安系统里关系最好,当时杨林是刑侦大队长,钟刚是大队副。在以前,杨柯和对方也接触过,感觉不错,比较直爽的一个人。杨林走的时候,曾告诉杨柯,有事情就打钟刚的传呼,这是个绝对值得信任的哥们。 对面的保安眼见杨柯啥话不说,就在原地开始打电话叫人,感觉事情要闹大,就有些踌躇。对方叫人过来明显是想闹事的,再说了,这个事情他很清楚,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总归是他们站不住脚,要不要上去报告?可经理明确说了要让自己一直盯着这个男孩子,不让他把人带走,万一要是自己离开,却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咋办?对方一开溜,他怎么向上面交代? 一时间,这位保安站在原地发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正犹豫的时候,一个服务员刚好经过,保安立即抓住服务员,低声在其耳边说了些什么,服务员看了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的杨柯一眼,立即转身匆忙离去。 杨柯清楚,这保安是让人去给楼上的蒋勋等人报信去了,嘴角荡漾出一丝笑意,杨柯让服务员重新取过一只杯子,就着桌上的洋酒,开始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酒一入口,杨柯就有些惊讶:这假酒味道还挺好的! 在杨柯的认知里,这个酒吧里所有对外出售的洋酒都是假的。却不想这是酒吧大老板吩咐下来的赠品,乃是货真价实的波尔多图,口感自然是不错的。 在这个年代,红酒虽然常见,但国内真正能分辨出真假的却是不多,即便是蒋勋之流,在这里被灌多了假酒之后,分辨能力也被混淆了。 三楼房间里,绝美女子看着杨柯打电话、喝酒之后的一系列动作,包括其讶然的盯着手中的酒研究的神色,嘴角勾了起来。 旁边的女孩看着自己老板,如同百变妖姬一般突然因为嘴角的笑意而变得极度妩媚,有些失神。 “等下这小子叫的人来了,等他们进入蒋勋那间房的时候,告诉保安,蒋勋一发话,就让他们走。”绝美女子笑着说道。 女孩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心中对美丽无双的老板就只剩下佩服。就这么转眼之间,就在两个省内的顶级衙内心中种下一颗刺。并且她还清楚,这个事情还没完,等杨柯带着宁可一离开,她就必须配合好自己老板,将这件事情添油加醋的传出去。等到流言蔓延开来,这两个衙内的关系必然变得势同水火。 默契,是不用说出口的。 只是她不知道,正是她这自作主张画蛇添足的动作,将自己老板种下的刺拔了出来,还险些伤到了自己。 果然,如同自己老板所料的那样,杨柯叫来的是一群警察,带头的是个刑警,其他的则是片警,人数不多,总共只有六人。但就这六个警察一进入酒吧,就引起了骚动,酒客们不清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在心里猜测着。 芭比的熟客都知道,因为来这里的人大多有些小钱,要不就有些背景,在酒精的作用下发生斗殴之类的事情是极为常见的,就算是弄死人都不鲜见。眼见这几个警察气势汹汹而来,一个个原本吹嘘得天花乱坠的大款都识趣的闭上了嘴,开始静观其变。 “来了!”杨柯对保安努努嘴,这个年轻的保安一扭头,看清楚形势就是一惊。只一个电话就这么大晚上的叫来一群警察,并且其中带头的那个从肩章上看起码都是中队长以上的级别。显然,杨柯来头很大,幸好自己没过分得罪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然怕是立马就得被抓进局子里去蹲着。 “带路,去206包间。”杨柯扶起宁可,拿上东西对保安吩咐道。 保安虽然有些不解,去206干嘛?但眼见对方不是要走,正中下怀,立即头前带路。 杨柯扶着宁可,对钟刚打声招呼,钟刚会意,带着几个警察就默默的跟在杨柯身后,直接朝二楼走去。 刚上楼梯口,一个女服务员就走到保安身边,低声对他说了些什么,保安凝重的面色稍缓,点点头,女服务员立即转身离去。 206包间里,正乌烟瘴气群魔乱舞。 在杨柯的示意下,保安推开门,里面一片糜乱的虚情假意就直收眼底。 几位公子哥正搂着一个个衣衫不整的女孩儿在胡乱的扭动着,还有一些貌似情侣的男女正相拥坐在沙发上,女孩们慌乱的整理着衣衫。眼见杨柯这个不速之客竟然真的来了,几人都感觉有些意外。 更意外的是,这家伙竟然是带着警察来的! 他想干嘛? 蒋勋目光阴沉的看着杨柯,没说话。 杨柯扶着宁可,对蒋勋阴沉的脸色视而不见,直接问道:“蒋哥,对这里熟不?” “还行,怎么说?”蒋勋嘴角蠕动,近乎咬牙切齿的问道。 “是这样,这里的保安不让我带宁姐走,麻烦你给说说,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样不太好。”杨柯盯着蒋勋,缓缓说道。虽然说的委婉,但从跟进来的保安和警察,几人就清楚,杨柯说的是实话。但对方明显误会了,将这笔账算到了他们头上。 蒋勋快郁闷死了! 尤其在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醉迷糊了的宁可兀自在咕哝:“唔,我不走,还要喝酒!” 看着这个醉鬼,蒋勋很想将这罪魁祸首拉到卫生间里暴打一顿。 “你们搞什么鬼?杨公子什么身份?宁小姐什么身份?你们不知道是吧?什么时候你们开始管起醉酒的客人来了?叫你们经理来,马上!”蒋勋冲保安吼道。 保安立即点头应是,一溜烟跑去找经理去了。 杨柯笑着挥挥手,“给蒋哥添麻烦了。” 蒋勋走过来,脸上出现了笑容,拍了拍杨柯的肩膀:“没事的杨柯,这里我熟,交给我吧。”天知道此刻蒋勋心中有多郁闷,杨柯既然把事情算到了他头上,怎么解释都不顶用,就算是等下经理来了让他继续耍耍威风,然后对方卑尊屈膝的赔礼道歉,杨柯同样不相信,仍然会以为是他安排的这一切。 你妹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出所料,年轻漂亮的经理快步走过来,不由分说就是一阵道歉,理由当然是照先前保安说的那样,担心宁小姐的安全。最后还加了一句,既然蒋公子发话了,那就好说了。 看着蒋勋和年轻貌美的经理一唱一和的双簧表演完毕,杨柯扶着近乎不省人事的宁可,对几人点点头,转身离去。 杨柯扶着宁小姐上了警车,对钟刚道谢之后说道:“先去市委大院,要先把这位祖宗安顿好。” 钟刚哈哈狂笑不已,宁可和杨林的事情他知道,现在看着烂醉如泥的宁可,钟刚可以想象到当时杨林心中的不耐烦和郁闷,于是笑得极是没心没肺。 206包间里,经理被蒋勋等人咆哮着轰走,蒋勋郁闷无比的点了支烟,深吸一口,将烟雾喷得老长。 他相信经理是出于好意,可能是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道了宁可的身份,所以加以保护,可杨柯不相信啊。被人误会之后解释不清却又不能因为这点事情跟对方翻脸,只能自己独自享受这压抑了。 “你妈的,今天撞邪了!”蒋勋起身,将一只酒瓶扔墙壁上摔得粉碎。 第二十八章 这小子焉巴坏 将醉鬼宁可送到家交给其父母之后,钟刚又将杨柯送回省委大院,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在大院门口,杨柯下得车来,对钟刚道谢。 “谢了钟哥,这几天有点忙,等闲下来找你喝酒。” 钟刚笑着摆摆手,开车离去。 杨柯信步往家里走,之所以急着回来,是想看看赵邀有没有将文章发表出来,如果发表了,他还有些话要和杨正和说。 经过通往四号别墅的岔路口,杨柯看了看,赵邀家里还亮着灯光,显然还有人没睡觉。不知道是谁,如果是赵书记因为宝贝女儿干的坑爹事件而睡不着的话,杨柯感觉很骄傲。 事实上,与杨柯所猜测的一样,赵长德正因为女儿刊登在晚报上的文章在伤脑筋,不只是赵长德,这一家子都还没睡。客厅沙发上,赵邀正忐忑的看着蹙眉的父亲,有些不解,也隐约有些感觉自己好像是闯祸了的茫然。 赵长德轻轻揉了揉额头,抬起头对女儿问道:“这篇文章是怎么来的?别跟我讲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赵邀清丽的脸上有些赧然:“是我自己写的,有,有问题吗?” “我知道是你写的,可这些内容是谁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自己觉得我们的招商引资政策有些问题,就去找人问的,我们商量着讨论出来的。” “你问的谁?” “杨、杨柯。”赵邀有些不好意思的埋着头,不知道是否因为感觉出卖了杨柯而内疚。 “杨柯?杨正和家那个二小子?”赵长德双眉紧蹙,声音有些高。 “是的。”赵邀嗫喏着回答。 赵长德仿佛陷入了沉思。 赵邀看了看面色深沉的父亲,又求救般的看了看母亲,不清楚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爸,我当时想到了,杨柯也提醒我了,说这篇文章发表出来,会得罪很多人。但我想,我们不应该因为怕得罪人就不说这些话,这些问题,迟早是需要有人指出来的。” “杨柯还提醒你了?”赵长德讶异的问道。 赵邀点点头,“是的,他提醒了我很多次,说写这篇文章会很得罪人,并且会得罪很多人。可是我想,爸您一直以来寻求的改革之路上,需要有人站出来说实话。当时我就知道,我发表这篇文章的话,他们都会以为是您的意思,但我觉得,爸您应该是不怕得罪这些人的吧。” 看着有些茫然的女儿,赵长德忍不住笑了。 “你啊!”赵长德笑着对赵邀问道:“那杨柯有没有跟你说,发表这篇文章会得罪些什么样的人?” 赵邀摇头。 赵长德转头对爱人沈云仙说道:“看来这杨家二小子阴险得很呐!咱们这宝贝闺女完全不是对手啊。” 沈云仙也在旁边笑着点头,慈爱的看着一脸茫然的女儿。 “小邀啊,以后少和这个小坏蛋来往,这小子怕是已经得到杨正和真传了。”赵长德轻轻摸摸女儿的头,笑着说道。 “爸,妈,我不明白,杨柯是真的提醒我了,还不止一次呢,他绝对没有阴咱们的意思!”眼见父母误会杨柯了,赵邀不由得有些急。 赵长德和沈云仙对视一眼,对自己家的小嫩丁说道:“你觉得这个杨柯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柯,挺有能力的,也挺有眼光,很多他能看出来的事情我看不到。也算比较有爱心,虽然他们团委那个活动带有一定的政治目的,但从他演讲的时候我能感觉出来,他是真的在为那些孩子着想的。另外,思想上比较成熟,他能很好的处理和上级的关系,这些都是我比不上的。”赵邀一边思考一边对父母说道。对杨柯,她丝毫不吝赞誉之辞。 “处理好和上级的关系?你说的是他帮他们团委搞到的所谓的基建赞助款吧?”赵长德问道。 赵邀吃惊的看着父亲,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随后恍然,定然是从团委传出来的了,也想明白了杨柯当时让他们保密,其实只是要求在交州的时候要保密而已,这些事情,一旦回到榕城,团委如此大的动作,哪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是的。” “听起来不错,所以啊,小邀,爸爸告诉你,这个事情你没看出来的和杨柯没说出来的地方在哪里。”赵长德指了指茶几上的报纸,“不出几天,这篇文章就会被其他省份乃至中央喉舌转载,杨柯说的会得罪很多人,和你想的不一样,他是说别的省份的够分量的人物,懂了吗?” 赵邀惊讶的张大了嘴,感觉好像是这样,又想起当时杨柯的动作神态,感觉又不像。 “好吧,看来你被这小子忽悠得厉害,哈哈,那我再猜猜看,这小子当时有没有这样跟你说,说我不会同意发表这篇文章,然后你就相信了,就事先不给我看,直接发表了?”赵长德看着茫然的女儿,笑得很开心。 赵邀点头。 果然是这样,赵长德夫妻俩都看着自己宝贝女儿,慈爱的笑了起来。 “这样说来,是你去问他,随后这小子就起了坏心思,想将我绑架上杨正和的战车。这小子人是极为聪明的,就是焉巴坏!”赵长德最后给杨二少爷下了个定义。 “好了,不早了,去休息吧。小邀,放宽心,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是好事呢。”赵长德最后对赵邀说道。 赵邀点点头,有些迷茫的往房间走去。 难道真的是杨柯在坑自己和父亲?对方利用她身份发表这篇文章这点,她早就看出来了,对方也丝毫不隐瞒这想法,她没觉得反感,甚至都没当回事。但现在经过父亲的猜测,她发现自己好像是掉杨柯坑里了,连带将自己老爹给坑了。想到这里,赵邀就有些生气,随后又想到自己好多次遇到对方,好像都处于吃亏的地位,不由得有些郁闷。她决定,明天早上一定要去找这家伙问个明白! 带着这些迷茫的心思,赵邀辗转反侧,有些失眠。 而这个时候的杨柯和杨正和两人,正在书房里说着“悄悄话”,书桌上,摆着刊登了赵邀发表的那篇文章的榕城晚报。 杨柯笑着看完整篇文章,不由得再次在心里夸了夸善解人意的赵邀。这丫头又将文章修改了下,不仅指出了他说的那些弊端,还连带着将此次招商团接纳那家化工企业作为例子,放在里面大肆批判,看得杨柯不止脸上笑着,心里也笑开了花。 因为李梅和香草已经睡觉了,父子俩只能悄悄的窝在书房,小声的讨论着。 “这么说来,这篇文章是你的首尾?”杨正和有些讶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看妖怪似的。原本他以为是赵长德授意女儿写出这篇文章来的,代表的是赵长德的意思,他还在书房里研究了好久,想不到整个事情就是自己儿子撺掇赵家小女干出来的。 这篇文章发表得太是时候了,也太过于暧昧了。杨正和了解事件原委之后,心中对这篇文章下了个定义。 在别人看来,赵长德在这个时候发表这样尖锐的看法,无疑是对正处于风口浪尖的杨正和变相的声援,再加上前次常委会上赵长德的态度,这就很耐人寻味了。所以说,有些人就会将赵长德和杨正和的关系想得极其暧昧,这两人会不会达成了某种默契?他们在这样敏感的时候发出这样的声音来,到底想干什么? 见到儿子点头,杨正和笑了笑:“这下老赵该伤脑筋了!” “爸,是这样,关于这篇文章所指出的弊端,其实我有些思考,正想跟你汇报一下。” “哦,你说说看。” “是这样,比如这个。”杨柯指着报纸上罗列出的一点意见说道:“政府工作人员拖沓漠然的工作作风问题,我们可以将所有的相关部门集合到一起,在工业园区里为企业服务。也就是说,从各个相关部门抽调一部分人,同时进驻工业园区,在里面形成一个行政便民中心,所有投资商都只需要通过这个行政便民中心就能将事情办好。而这样的部门,自身就在园区内部,去这些企业考察核实也比较方便,当天就能完成。将自己部门的工作做完了,转手就能交给下一流程,能为这些投资商省却不少时间。” 听杨柯说到这里,杨正和认同的点头。 “那么,通过延伸,这样的联合便民中心就能延伸到为市民服务上去,我们同样可以在市里面成立这样一个联合部门,方便一些个体工商工商户或者是其他人群办理一些事务。” …… 和那天晚上一样,杨柯又将一些弊端的解决办法一股脑灌输给杨正和,并撺掇着杨正和将这些解决办法尽快写成稿子发表,“声援”赵书记。 目的自然是为了给其他人一些误解,误以为赵杨两人达成某种协议,互相支援、共同进退的错觉。将赵书记牢牢绑架在杨书记身边,为其分担一部分压力。 第二十九章 谣言 第二天一早,杨柯就在大院门口被赵邀堵了个正着。 看着朝阳晨辉下,赵邀清丽无双的美丽面容略带黑色,杨柯心中就笑翻了。 赵邀恨恨的盯着杨柯:“你说,你是不是利用我在坑我爸?”赵邀纳闷了一晚上,没能找到答案,所以一见罪魁祸首,立即就出声责问。 杨柯笑了笑,然后茫然的挠挠头:“你在说什么啊?是说那篇文章吗?我早就提醒过你,发表这样的文章会得罪很多人,你自己不相信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别的省份会转载这篇文章?”赵邀愤然问道。 杨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有些发愣,随后恍然大悟般用手一拍脑袋:“哎呀,失算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呢!完了完了!” 赵邀仔细的看了看杨柯的神态,不似作伪,心中就更加茫然了。莫非这一切都是巧合,杨柯跟自己一样没想得那么深远?可这样的话,父亲的判断根据从哪里来的?但眼见杨柯的模样,好像真不是故意在坑自己啊? 茫然了一晚上,随后又在早上刻意等了老半天的赵邀越发迷茫了,很多昨天晚上想出来的兴师问罪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瞪了杨柯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你别走啊,我跟你说啊,昨天晚上看到你发表的文章,我又想出了一些解决的方案,我说给你听听吧。你再写一篇后续的论文,咱们算是将功补过好了,这些解决方案应该是能有些用的。”杨柯追了上去,凑赵邀身边着急的说道。 “再不相信你了,因为那篇文章,我都被我爸笑死了,说我没政治智慧呢!”赵邀郁闷的说道。 “我说真的,我真的想出了一些解决的办法,这事情是咱俩没想到那么远弄成这样的,你就不想将功赎罪?就这样虎头鼠尾的就不管了?喂,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啊!”杨柯像只大灰狼一样继续哄骗起来。 “你走开啦,再也不想听你说话,我要去上班了。”赵邀想起自己两人费心费力弄出来的文章,却被父亲误会,都快郁闷死了,哪还有心思继续和杨柯瞎胡闹?轻轻推了杨柯一把,加快脚步朝公交站走去。 杨柯站在原地,看着赵邀远去的窈窕背影,笑得像个小狐狸。 骗不了赵长德,骗你个刚出道的小嫩丁还不简单! 机关的消息似乎总是传得特别快。 一大早,刚上班不久,省委省政府就沸沸扬扬的传播着两条小道消息,听得有些人云里雾里却又很是兴奋,有些人则忍不住担忧。 因为这些小道消息里牵涉到的主角身份有些敏感。 第一个消息是来自昨天晚上的榕城晚报,上面赫然刊登着赵邀写的批判招商引资的文章,并且直接将罗秋阳拉回来的化工企业定为案列,大肆批判。赵邀是谁啊?赵书记的女儿,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能看到这些尖锐的问题?显然不是,这明显是赵书记授意下写出来的,代表的就是赵书记的观点嘛! 这说明赵书记对榕城市招商局常务副局长罗秋阳不满了,刀兵未动,舆论先行,这就是赵书记要收拾罗局长的先兆啊! 罗秋阳又是谁?榕城市市长梁伟征的嫡系干将,与市委书记杨正和就不是一路人,其思路做法总是与杨正和相悖的。现在赵书记要收拾罗秋阳,这其中的味道就值得人深思了。 第二件事就更有意思了,两个顶级衙内在酒吧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杨书记的儿子将政法委蒋书记的儿子打得满地找牙,差点跪地求饶啊,一个太凶残一个太丢脸了。这事情就严重了,正好今天是召开常委会的日子,两位常委会不会在会上掐起来? 就这么两件事情,引得无数人议论纷纷,都在推测着今天的常委会会不会刀光剑影血流成河。杨书记和蒋书记会不会为了儿子一决高下,而貌似和双方都关系暧昧的赵书记又会做出何种反应?全看今天下午的了。 于是,各机关的工作人员都开始忙碌起来,为了下午或者说是傍晚能得空第一时间知道内幕消息而加紧工作。工作比较清闲的则已经开始养精蓄锐,为下午的常委会做准备。至于他们所做的准备到底和常委会有什么联系,那是一点联系都没有的,纯粹就是八卦党闲得蛋疼之下的产物。 当然,这些风起云涌波澜诡异的气氛不会影响到团委这样偏僻的角落里来,这些消息不太灵通的人群仍然安安稳稳的上班,喝茶,看报纸,聊天。 只有极少数知道赵邀身份的人,比如陈强这些才能从晚报的文章上看出些端倪,在小范围内引发一些骚动。 一天的时间,杨组长的办公室就收拾完毕,虽然还不是独立的办公室,但无疑,杨组长如今在团委拥有的“地盘”和手下,已经丝毫不逊于其他的各个部门,在团委隐然有一家独大的架势。 想想看,三间大办公室,手下三十多个喽啰,还全是腿脚利索的年轻人,呼啦一声令下,这些人集体出动,那场面该得多壮观啊。想起这些,想起早上迷茫的赵邀那可爱的神态,杨柯心情好得出奇。 杨柯刚买来的大哥大响了起来,目前知道他电话的没几个人,除了几个最亲近的亲人之外,就剩下金南和钟刚,打来电话的正是钟刚。 “杨柯,有人在外面散布谣言,说你昨天晚上和蒋勋在芭比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将对方都打残了。”钟刚的口气有些急。 杨柯愣了下,“不会吧!”心中却是充满了疑问:我有这么狠? “是真的,好些地方都传遍了,我怀疑这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冲杨书记和蒋书记去的,你最好和蒋勋碰个头,好好沟通沟通,而且,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想来想去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不是蒋勋让人干的。” 杨柯想了想,说道:“好的,谢谢你钟哥,我先想想。” 挂掉电话,杨柯开始沉思起来,如果钟刚说的是真的,那么昨天晚上的事情的确有些蹊跷,问题很可能就是出在芭比酒吧内部。而钟刚说的别有用心的人,估计就是那家酒吧的高层。 对方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要抹黑自己和蒋勋?是否真的如同钟刚推测的那样,是冲着两家的家长去的?这些事情很值得推敲。 想了想,杨柯拨打了陈桥的电话。 “陈哥,有没有听到什么传言?”杨柯直接开口问道。 “传言,没听说啊,哪方面的?”陈桥显然还没听到,诧异的问道。 想想也是,关于自己的传言,绝不会有人会跑陈桥面前去八卦的,他不知道也正常。 “外面有人说我和蒋勋在酒吧争风吃醋,将对方打残了,你帮忙问问看,是不是真有这样的传言,如果真有的话,你帮我找找蒋勋的电话,我找他商量一下对策。” “好,你等等,我去问问,等下打给你。”陈桥说完,就将电话挂掉。熟悉杨柯的陈桥清楚,既然杨柯这样问,那就真是流言了,虽然杨可比较“热衷”于和人比武,但对象绝对不会是蒋勋。 杨柯回到办公室,坐在座位上继续思考起来。 如果真是芭比酒吧的高层为了挑拨他和蒋勋的关系,或者是为了挑拨两家家长的关系,那这家酒吧就很有问题了。现在开酒吧的都不是普通人,可对方若是真以为能挑动蒋杨之争,在两家人争斗之间火中取粟,就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这样不攻自破的谣言,对自己和蒋勋实在没多少用处,更别说是对两位省委常委了。 想想传言中芭比酒吧的美艳老板,杨柯有些愣神。 电话响了,陈桥确定了传言的事情,并将蒋勋电话号码报了过来,杨柯拿笔记下。 最后陈桥开玩笑的对杨柯说道:“杨柯啊,你悠着点,就这么三下五除二的,人家蒋衙内胳膊腿儿都被你打折了,你现在可是凶名在外啊,哈哈。” 听着陈桥的调侃,杨柯苦笑着挂了电话。 随后拨通蒋勋的手机,对方显然还没起床,声音很是慵懒,只是一个大男人的慵懒和小女人的慵懒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杨柯听着对方的口气,忍不住全身起鸡皮疙瘩,但电话已经接通,挂掉又不是那么回事,只能忍耐着和对方聊起来。 “蒋哥,是我,杨柯。” 好几秒之后,对方貌似才反应过来,“哦,是你啊,啥事儿?”说完,还打了个哈欠,杨柯听得分明。 “昨天晚上的事情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 “哈哈,你啊,没事,当时我确实挺郁闷的,不过说开就行了,咱俩谁跟谁!” “哈哈,是啊,不过蒋哥,现在外面有些谣言,说昨天晚上咱俩在芭比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更说我把你打了,我这心里,都不知道怎么说。” “什么?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你把我打了?他妈的,知道是谁干的吗?” “估摸着就是芭比的高层,昨天晚上的事情也是他们搞出来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何用心。” “好,我知道了,等下就去找她算账去,他妹的,阴到咱们头上了!”蒋勋愤怒不已,开始在电话那头叫嚣起来。 “其实问题不大,只是我想弄清楚对方的目的,这些谣言对咱俩没啥攻击力。”杨柯笑笑说道。 “也是,不过还是要找她们去,这群娘们,是钱多得扎手了吧!” 挂掉电话,杨柯就笑了起来,显然,蒋勋这是准备去敲对方一笔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榕城宾馆最豪华的房间里,那个能颠倒众生的绝色尤物正咬牙切齿的对着电话愤怒的斥责着:“谁让你自作聪明去散步谣言的?给自己找麻烦吗?你这一画蛇添足的动作,人家不什么都明白了,原本只是想在这两位衙内心中种下根刺的,现在可好,全被你给搅合了。” “等会蒋勋肯定会过去找麻烦,赶紧准备一笔钱,将事情抹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完,绝美女子就愤愤然挂了电话,开始用纤细的手指揉起眉头来。 第三十章 祸水(一) 干出了画蛇添足的乌龙事件的芭比总经理小寇算得上是个极具前瞻性的职业经理人,芭比能一直生意兴旺,和她的经营策略有着直接的关系。 这个女人虽然政治觉悟不高,但商业眼光还是很令人钦佩的。 杨柯赶到芭比的时候,时间是上午十点整。 白天的芭比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情调浪漫的咖啡厅和茶座,给杨柯的感觉很怪异,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就从一个风尘女子转而从良,说不出的感觉。 但是在这座素以悠闲著称的城市里,这样的地方自然是大受欢迎。杨柯进入芭比的时候,里面近乎客满。一个个道貌岸然的男女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安静的品着茶或是极具小资情调的喝着咖啡,谈论一些文章、名人、风土人情。 这些人和晚上来这里的完全不同,就像是从两个世界里来的人群,晚上在这里出现的人白天不会来这里,而眼前的这些人也不会喜欢芭比夜间乌烟瘴气的气氛还有那横行无忌的妖孽。 音响里播放着传唱许久的经典歌曲《故乡的云》,歌声似乎是散落到整个空间的各个角落里,然后融入地下,给人的感觉很和谐很优雅。 “先生你好,请问几位?”一个穿着青色长裤白色衬衣的年轻女服务员迎了上来,对杨柯问道。 看着眼前服务员的穿着,杨柯讶然,他觉得管理这个芭比的人实在是个人才,连着装都弄得如此怀旧。来这里的人都是有些小钱又悠闲的人群,这些人经历丰富,大多是返城的知情,深具浪漫情调,并且极为怀旧。服务员的穿着无疑很能让人想起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这是真正的具有中国特色的时代,在整个人类历史上,都能算是一道特别的风景。 “我找人,找你们经理,我叫杨柯。” 服务员有些惊讶,但也没多说,将杨柯引到一个卡座上坐下,她则上楼汇报去了。 不大会,这名服务员下得楼来,“您好,杨柯先生,我们总经理有请,请跟我来。” 小寇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前,她有些出乎意料,怎么来的不是蒋勋,而是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很能给人好感的杨柯?他来干什么?莫非这些人还真将芭比当成了软柿子,以为是个人都能上门来打秋风? 就算真是自己做错了,你们也不能太过分不是! 小寇拿起电话,打给自己老板。 “怎么了小寇,蒋勋来了?”电话那头传来杨总魅惑人心的低沉嗓音。 “没,蒋勋刚打了电话过来,说晚上来。现在是那个杨柯找上门了,就在下面咖啡厅。” “杨柯?他……这样,我马上过来,你先招待好,我亲自和他谈。” “杨总?没这个必要了吧,他也就只是个官二代而已,您不是?”小寇很吃惊,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老板会这么重视这个杨柯,并且会打破一直以来不见外人的作风。 “我一会就到,你告诉他先等等。” 挂掉电话,小寇有些发呆,也有些自责,她也没想到会因为会错意了而弄成这样。其实她并不怕惹事,不管是蒋勋还是杨柯,她不是特别的放在心上,留学归来的她对这些作威作福的官二代尤其看不上眼,大不了就走法律途径! 她自责的是将老板种下的刺给拔掉了,还惹来一身骚,现在更是需要自己的偶像亲自出面来摆平这个事情,这让小寇感觉自己很没用。 敲门声响起,房门被服务员从外面推开,小寇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立即一变,带着微笑迎了过来。 “杨少,欢迎,我是芭比的总经理寇秀。” 杨柯和对方握过手之后,在沙发上坐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小寇。 小寇感觉有些不自在,主要是因为杨柯的眼神太过犀利,仿佛要将人心看穿似的,她轻轻挪动下身子,“杨少的来意我清楚,不过这个事情是个误会,我们老板等下会过来,她会亲自和杨少解释,还请杨少稍等片刻。” 杨柯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假寐。 小寇一直在观察着杨柯的神色,这个男孩子的表现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回想起刚才在杨柯直视之下那不自然的感觉,她总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很深沉,深沉得有些可怕。 想到这里,她才悚然一惊:自己是否太过小看这些官二代了? 功夫不大,大约二十分钟后,静谧的办公室外面传来踢踏的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杨柯静静的听着,无聊的在心里玩起了游戏。从这个节奏和声音上判断,来的是个女人,并且声音清脆,说明这个女人不重,也就是说身材应该很苗条。并且频率近乎一致,可以推测出这个女人是个很自信很有身份的人。 从脚步声上面,杨柯很无聊的推测出这样的信息,联想起芭比传说中的美艳老板,一个妖娆身姿不逊于眼前的寇秀的少妇形象出现在杨柯脑海中。 房门开了,杨柯继续假寐,动都没动一下。 “杨总!” “杨公子睡着了?”一个魅惑天成的声音传来,有些低沉,但声音里蕴含的那种勾人气息却一点不落的从耳际传入了大脑。 杨柯睁开眼睛,就是一愣。 他实在找不出任何的形容词来形容眼前的这个女子。 简约的装扮,没有任何粉饰的痕迹,只有手腕上佩戴着一只翡翠镯子,另一只手上带了块典雅的女表。只一眼,就给人一种自然到浑然天成的感觉。 可杨柯却感觉这个本应该是清新自然的绝美女子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魅惑之感,这种感觉,令人忍不住就想去亲近她、触碰她、狠狠的将这个近乎妖女的女人揉碎。 女子应该是刚洗过头发,直垂下来的发丝还有些湿,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应该是很注意养生,没有使用吹风将头发吹干,而是在等着自然风干。在朝阳的晨辉照耀下,这种湿漉漉的朦胧感让人感觉有些如梦似幻,很令人陶醉。 有一股说不出的仙佛气息,也有一种能刺激男人占有欲望的妖媚之气,就这样的互相矛盾的感觉,就组成了这个女子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魅惑人心的气息,这种气息,甚至能让人忽略她已经美到了极致的容颜。 绝世妖孽! 到最后,杨柯只能在心底这样给对方下了个定义。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被传说了很久却没人知道关于她的任何有用的信息了。这种女人,只要走出去就是顶级的祸水,见过她的男人十之七八都会被她吸引住,会引发无数雄性之间的战争。所以,这个女子应该是一直躲在幕后的。 “小寇,你先出去。”女子继续说道。 等到寇秀出门之后,女子轻轻的走过杨柯身边,站在窗户前开始似乎是自言自语的介绍自己。 “我也姓杨,叫茯苓,是芭比的幕后老板。” 杨柯笑了笑:“早就听过流言,说芭比的幕后老板是个绝世美女,看来,流言不足信,只是一个绝世美女这样的词汇,很难形容你的美貌。” “呵呵,你也不用刻意提醒我关于流言的事情,我既然来了,自然会将所有事情都给你解释清楚。” 杨柯笑着没吭声。 “昨天晚上我就在三楼,宁可、蒋勋和你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看到了,让保安拦着不让你带宁可走也是我的意思,本意是想在你们中间种下一根刺,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让你和蒋勋发生摩擦的。” “如果只是这样,你昨天晚上已经成功了,干嘛还画蛇添足的将事情传出来?”杨柯有些不解的问道。 “是啊,本来已经成功了,流言是个误会,是下面的人理会错了我的意思弄出来的。我可以保证,我的目的绝对不是要对付你或者是对付杨书记,只是想挑拨你和蒋勋的关系,希望能借用你的手,在关键的时候让蒋勋甚至是蒋成吃点亏。”杨茯苓解释道。 杨柯点点头:“我相信你的解释。” 解释,其实就是个说辞,人家怎么解释你就只能怎么听,从话语里判断对方说的是否是真话,所以,杨柯这个相信说得很口不对心。 杨茯苓转过身来,笑了笑,笑容很美,也很媚,十足的祸水。 “我还有些解释,不想让你误会,想听吗?” “你说!” “其实这里面也有些让你俩互掐之外,借用杨书记的手收拾蒋成的意思,这个说法应该很直接了。我恨蒋成,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报复他,所以,蒋勋在我这边挂上了号,凡是有足够身份和他作对的人,我都会留意。以前不认识你,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昨天的巧合,你的身份恰好够分量和蒋勋斗。所以,你是适逢其会,被我牵扯进来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对蒋成已经恨到了骨子里,是他间接毁掉了我的仕途和我的家庭。” “在几年之前,我也是从政的,并且目前也是停薪留职阶段。”眼前的绝世妖孽淡淡的说道,但从她的口气中,杨柯的确感受到了这个女子对蒋成那种恨意,她没说错,近乎到了骨子里的仇恨。 第三十一章 祸水(二) “我父母都是没有任何权利的人民教师,84年我以省高考状元的身份考取了京城政法大学,88年回来参加工作,就在省政法委上班。” “对政法或者说是对政治,我很感兴趣也比较有天赋,当时的我,每天都埋头于以前的各类案件的档案之中,查阅、记录,废寝忘食。目的是为了多积累经验,将从书本上学来的东西转化成自己的能力,以便能在以后处理案件时不出错,能一鸣惊人,获得上级的认同。” “我希望他们认同的是我的能力,而不是因为我的相貌。” “可惜的是,我这愿望没能达成,因为我被政法委书记蒋成盯上了。” 杨柯点着头,出声将对方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中的自言自语的倾诉打断:“能理解,你是个祸水!” 杨茯苓轻声笑了笑,不以为杵,继续讲述着她的故事,杨柯也很用心的听着,这个看不出年龄的祸水级女子显然有着与众不同的经历,是个有沧桑故事的女人。 不过根据她刚才的诉说推测出,她年龄不大,应该是只有25岁左右。 “我总共只在政法委工作了三个月,就被提拔成了副科级干部。于是,眼红的、八卦的、各种流言蜚语就出来了,说我是被蒋成看上了,说我是和蒋成上了床,凭借裙带关系换来的提升。” “我表现得很低调,从来不去理会那些流言,虽然我的升职很诡异,我自己都感觉有问题。可是那些人很欺负人的,总是在我能听到的地方说这些话,这种感受,很苦,让人很压抑很无助。” “后来,这些流言突然就不传了,我正暗自开心的时候,蒋成出现了,不管是他去什么地方,办什么事情,都喜欢点我的名,让我陪他一起去。” “想着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还有我突然间的升职,我明白他的意思,却只能装作不懂。有一次他喝了点酒,就开始装醉想摸我的手,我躲了开去,没让他得逞。” “这样的事情之后又发生了几次,到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毅然办理了停薪留职,打算先去外面闯闯,以后等蒋成调离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之后再回来工作。” 杨柯继续笑着道:“你这想法有些天真!” “是啊,很天真的想法,后来我才明白,没了蒋成还会有徐成王成。” “在我办理了停薪留职之后去了京城,我在那边有几个朋友,在她们的帮助下开始经商,很快就赚了些钱。我经商的起步阶段很顺利,不管是什么生意,我去和人谈合约的话,很快就能按照我的想法签订协议,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杨柯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我得到消息,蒋成去了我家,他是以领导的身份去找我父亲的,希望的父亲能做我的思想工作,早点回来上班。特讽刺,我上班三个月全蹲在办公室里,一个案件都没办过,蒋成却在我父亲面前将我形容成了一个办案高手。我当初是在维稳办,维稳办的工作你知道的,主要就是协调几个办案部门的工作,具体案件都用不上我们插手的。蒋成作为政法委书记,却将一个维稳办的工作人员说成办案高手,你说,还有比这更讽刺的吗?” “后来,这个不要脸的老色鬼又去了我家两次,这两次更离谱,竟然是以晚辈的身份去看望我的父母。蒋成比我父亲年龄还大半岁呢,却成了我父亲的晚辈,可笑吧。” 杨柯点头。 “我的父母都是守礼守节的知识分子,自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到最后一次,不清楚他和我父母说了些什么,我父亲就被气得心脏病复发,进了医院,在我得到消息赶回来的当天就去了。” “我母亲也因为这个事情结下了心结,尽管我天天守在她身边,半年之后她还是郁郁而终,好好的一家三口,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他们教了一辈子书,没想到最后却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落到如此结局。” “要真说起来,比起很多人,蒋成的做法虽然有些出格有些恶心,但不算特败类的是吧?” 杨柯点头。 “可就因为他这样的做法,却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害得我双亲离世,家破人亡。” “你说,遇见这样的事情,我该不该生气,该不该对蒋成恨之入骨?” 杨柯点头,杨茯苓就笑了,绝美的脸上出现了很痛苦的那种笑容。 “其实,从我父亲去世的时候起,我就下定了决心要报复蒋成的,要让这个老色鬼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家破人亡的下场。”杨茯苓淡淡的笑着说道,声音却冷得出奇。 杨柯想起来了,在前世的时候,杨家衰败之后没多久,蒋成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停职,随后就是刚和宁可结婚不久的蒋勋锒铛入狱,最后在监狱里被高利贷追债的人折腾得精神失常。蒋成也气得下不了床,其妻子也和杨柯的母亲李梅一样,在一年的时间里头发全白,是宁可一直在照顾着他们,这家人的结局同样很凄惨。 这些,应该都是眼前这位绝美女子的首尾吧。 “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事情传出去?”杨柯想不通,对方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跟他说这些事情? “你不会的!”杨茯苓摇了摇头,确定的说道,“有人对付蒋成,尤其是像我这样有钱又有关系势力的人要对付他,你会很乐意见到。” “不用去猜测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么私密的事情,因为这些事情憋在心中太久太久了,就是简单的想找个人倾诉罢了。” “为什么是我?算下来,我们这最多只能算作第二次见面,至于第一次,那是你单方面的在打量我。”杨柯不解。 “我说我感觉你很亲切,你信吗?”杨茯苓笑着问杨柯。不是那种娇媚戏谑的笑容,是很自然的笑。 “不太相信,也不敢相信。” “真的就是这个原因,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眼神里有一种和我同病相怜的色彩,隐藏得很深,但我看得出来,是真的有,只是我不明白以你的家世和身份,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杨茯苓解释道。 这下杨柯相信了。 “蒋勋应该会来敲你一笔吧?”杨柯将话题岔开。 “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他来拿呢,要多少都给!” “然后呢?” 杨茯苓笑了笑:“然后啊,我会安排人带他去赌场,开始泡制他!” 杨柯接着对方的话头往下说:“然后你会让他赢钱,等到对方尝到了甜头上瘾了,就会慢慢的将他套住。一段时间之后,等蒋勋输完没钱了,你就会安排高利贷和他接触,让他欠下巨额的高利贷,天天被追债。” “接下来,就是抛出你手中掌握的蒋成的罪证,让对方被双规或是停职,然后再将蒋勋送进监狱,让对方破家?甚至还可以安排高利贷的人进看守所,疯了一般的折腾蒋勋,直到他精神失常,疯掉甚至是死在里面?” 杨茯苓诧异的望着杨柯。 杨柯笑笑:“很简单,你忙活了这么久,不管是蒋勋还是蒋成,必然都有证据落你手里,你只是欠缺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些证据送给合适的人罢了。因为蒋成不倒,蒋勋就安然无恙,所以,事情一定会有个先后顺序。而这段时间,你会尽可能的让蒋勋堕落,惹到一些不法分子,甚至是在合适的时候,你会亲自出面去告诉他这一切。” 杨茯苓看了杨柯半晌,然后感叹道:“你太坏了!” 杨柯哈哈大笑,心中却是在腹诽,能比你坏?这些可都是你当初泡制蒋家的做法,我只是提前说出来了而已。 杨茯苓坐在杨柯对面的沙发上,伸出芊芊玉手,开始煮茶。“其实吧,关于你和蒋勋的流言,也不是没有半点作用的,起码今天下午的常委会,杨书记要是提出什么意见,蒋成就绝对会保持沉默,这也算是败笔中的收获不是。所以,杨柯啊,我什么事情都跟你说清楚了,你不能再记恨我。” 茶水开始翻腾,雾气中杨茯苓那绝美的容颜看上去有些虚幻。 “我从没说过我会恨你,事实上,我对你恨不起来。” “呵呵,是吗,我说我们挺投缘的吧。你看,你也有这种感觉不是。” 杨柯笑笑,他清楚对方是在转移话题,似乎别有所指或者是为她即将表露的目的做铺垫。 杨茯苓将茶水放杨柯面前:“既然我们投缘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分认你做弟弟呢?你不会认为我是在高攀吧?” 杨柯笑着摇头。 “其实有个有钱的姐姐很不错的呢,你可能不知道,除了芭比,我还有很多产业,并且都是目前最赚钱的行业,我的资产,在全省范围内都是排得上号的,比我有钱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得出来。并且,这几个人虽然比我有钱,却没有我的现金多。我一取钱,很多银行都能被瞬间掏空呢。你说,有这样一个有钱的姐姐,以后去你任职的地方投资,帮你拉政绩,是不是很好?”杨茯苓没看杨柯,自顾自淡淡笑着说道,呢喃软语,极是魅惑人心神。 “是挺好的。” “那你愿意认我这个姐姐吗?”杨茯苓一双美目似乎带着笑意,注视在杨柯面上,好像是在期待杨柯点头似的。 杨柯摇头,含笑不语。 见杨柯摇头,杨祸水立即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用她那独具魅力的声音说道:“龌龊心思,别以为我不清楚!”风情万种的白了杨柯一眼,杨茯苓就低头品茶,不再说话。 第三十二章 祸水(三) 一个并不熟悉的超级祸水突然跑到你面前,告诉你:我跟你有缘,咱们结拜为干姐弟吧!以后姐姐照顾你,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如此突兀的剧情,换做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考虑对方的动机是否纯良。当然,前提是这个人在祸水的魅力影响之下还能正常思考。 杨柯也不例外,从对方说和他有缘开始,就在慢慢等着,看这个祸水到底想干什么,直到对方亮明身家吸引他,再配合着对方一贯的呢哝软语和任何男人都抗拒不了的绝世容颜,卖力的推销她自己。他就在默默的观察和思考,分析着对方的目的,但最终却是分析不出来,不过起码可以确定一点,很大程度上就因为他是杨正和的儿子,这个女人将来要报复蒋成的时候,杨正和能助其一臂之力。 既然分析不出来确切的原因,而对方又明显的带着某种目的,所以就很干脆的拒绝,就这么简单。 就如同一个初出茅庐的少侠遇见了一位绝顶高手,当高手发出无解的一招时,少侠立即转身逃跑,明知道打不过你,老子不跟你玩了。当然,这样的做法会让这位高手郁闷到吐血。 杨祸水有没有在心里吐血杨柯不清楚,但从她最后的那句明显带着幽怨和引诱的话语中,杨柯能感觉出对方必然是有些郁闷的,眼见一位魅力无限的女子被自己气得不轻,杨柯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 对方说的那些故事,杨柯相信大部分是真的,因为对方话语神情中透出来的仇恨是骗不了人的。他很乐意跟这位妖孽聊天,完全就是视觉、听觉、心理上的全方位的享受。眼前这位祸水是杨柯两辈子以来见过的最美丽最妖娆的女人,如果要弄个美女排行榜,这位要问鼎冠军宝座有如探囊取物。也难怪蒋成会在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仍然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做出那样不顾身份的举动。 而且,杨柯相信,这是个寂寞的女人,出门要引发祸端,那就只能窝在家里了。再加上被仇恨感充斥,所以,这个女人甚至连一两个知心朋友都没有,套句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她的人生寂寞如雪。 似乎是见杨柯不接招,杨茯苓继续魅惑道:“别打那些歪心思,我可告诉你,当年在读政法的时候,我们可是什么样的训练都受过的,近身搏击和防狼术这些,我可是很擅长的。” 杨柯笑笑,岔开话题:“把电视打开,咱们等着看新闻,国家大事,你会很感兴趣的。” 杨茯苓见杨柯一次又一次的躲避话题,不受她的诱惑,俏脸上浮现出一丝恼怒,虽然只是那么一刹那且微不可觉的表情,仍然被杨柯捕捉到了。 果然有猫腻啊,这妖精还真带着某种目的,杨柯暗自告诫自己,千万要小心。须知眼前的尤物可不是普通人可比,其对男人的吸引力强到没边,尤其是杨柯这样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不小心就得陷进去。杨柯心中有些好笑,这个祸水眼见结拜不成,立即使出浑身解数将话题往暧昧的方向引,可见这位不达目的还真有些不罢休的架势。 杨茯苓将电视打开,杨柯说的是国家大事,自然是中央台。 目前正好是中午时分,杨柯也不确定东欧剧变的具体时间,只能慢慢等着。 “喂,我肚子饿了,去弄点吃的来!”杨柯笑着对对面的尤物吩咐道。 杨茯苓高耸的酥胸开始急速的起伏,显然是被杨柯这大拽拽的神态和说话的口气气得不轻,“你自己不会去吃?还真是大少爷作风,要我喂你啊!” 杨柯戏谑的砸吧砸吧嘴:“你看你,这就生气了,刚才还要做我姐姐的,幸亏我定力好啊,把持住了,不然一冲动答应下来就掉坑里了,以后还不得任你使唤啊。” “哟,杨大少你可别说这么暧昧,好像我作风不正派勾引你似的,什么叫定力好?你把持住什么了?”杨茯苓被杨柯气得咬牙切齿,但说着话,却仍然起身,摇曳着身姿走到办公桌上拿起电话开始拨打。 听着这个绝世妖精软绵绵能让人酥到骨子里的声音,杨柯惬意的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做假寐状,等着吃饭。 当杨柯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开门的声音传来,将他惊醒。 两个服务员将饭菜放在茶几上,立即退了出去。 饭菜挺丰盛的,不过杨柯向来不太注重饮食,端起饭碗就开始埋头猛刨。 “饿死鬼投胎啊你!”杨茯苓在旁边嘀咕道。见杨柯不理她,还是那副吃相,也就不再说话,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杨柯的目光不时的瞟一下进食的杨祸水,只见对方正在喝汤。双手捧着碗,翘着葱嫩白皙的小指和无名指,微启着红唇,缓缓地抿了一小口,然后又再喝一小口。似乎是察觉到杨柯打量的目光,杨祸水甩了他一个白眼,然后轻轻把碗放回原处。杨柯被这风情万种的白眼电得有些心跳加速,一边吃一边感叹,果真是个祸水,吃饭都能吃得这么诱人。 杨柯很快就风卷残云的吃掉三碗米饭,然后一口将一碗汤喝了个干净。拿起纸巾擦擦嘴,就旁若无人的点起一支烟,吞吞吐吐的开始欣赏起杨祸水吃饭的淑女模样来。 大概是被杨柯狼一般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杨茯苓很快就放下饭碗,喝了两小口汤就不再吃了,转身叫人进来收拾残局,自己则走到窗户边上,将窗户打开,以免杨柯的烟味污染办公室里的空气。 聘聘婷婷的走回来,杨茯苓瞟了一眼电视,对杨柯问道:“你不是说有什么国家大事要发生吗?” “不急,等着看吧。”杨柯说完,发现香烟已经燃完了,有些烫手,低头看了看却没找到烟灰缸。 正想直接将烟头扔地上踩灭,冷不防从旁边伸过一直白皙的芊芊玉手,手上拿了一只一次性纸杯,里面装了点水。显然,这是杨祸水刚弄的简易烟灰缸。 “这才有点当姐姐的样子嘛。”杨柯将烟头扔进纸杯里,顺口夸了杨茯苓一句。说是夸奖,其实压根没多少诚心,连傻子都能听出话语里戏谑的意味。 “没那福分啊,有人嫌弃我呢!”杨茯苓斜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说道,“总以为我是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想抱他那小胳膊小腿儿似的。” 杨柯没说话,只是将短袖衬衣的左手袖口往上撩起,左手一用力,手臂上的肌肉就瞬间蹦得紧紧的,然后用右手往左胳膊上凸起的肌肉指了指。 “扑哧!”杨祸水被杨柯这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妩媚的眼睛半眯成了月牙形,煞是好看。 “喂,说说你吧。” “我有什么好说的,又没有你那么凄凉宛转的沧桑故事。”杨柯笑道。 “随便说说啊,比如你为什么赖在我这里不走,不会就是为了看电视吧?你应该没混得这么惨的,杨少爷在哪里不能看电视呢。或者说说你的恋爱啊什么的,我还没谈过恋爱呢。你说,像我这样的女人,这么大把岁数了,连次恋爱都没经历过,是不是混得很惨?” 杨柯老实的点点头:“是有点惨的。” 其实杨茯苓说对了,杨柯还真是打算在这里等着看电视呢,至于为什么是在这里看而不去别的地方,因为有她这个绝世祸水相陪,创造了最舒适的环境,别的地方哪有这待遇。 “不过,我也没谈过恋爱。喂,刚刚你说你这么大把岁数,有多大?”杨柯问道。 “你猜啊,嘿嘿,我才没那么傻,会告诉你我今年25岁。”杨祸水娇躯左右摇摆起来,状甚得意的说道。 两人闲扯中,时间慢慢过去,时针慢慢指向两点。 “喂,省委应该召开常委会了吧?”杨茯苓问道。 “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连这些都打听得到。”杨柯随口敷衍道。以对方的能耐,能收到些省委的风吹草动,杨柯觉得一点都不稀奇。 “我说了,我比较关心政治嘛,这些事情,只要我想知道,消息来的可不比你杨少爷慢多少。” 杨柯心不在焉的盯着电视,一边略带敷衍的和杨祸水聊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常委会按时召开,省长郭旭刚和省委书记凌厉冉最后走进门来。两人之间没有交谈,凌厉冉脸色有些凝重,别的到也看不出什么来。而相比之下,郭旭刚则有些杀气腾腾的架势。大家都注意到,省长秘书胡思远手上拿着一叠报纸! 看样子是要兵刃相见了! 都是混迹几十年的老江湖,利用中央的文件或者是党刊上面的舆论文章作为斗争武器,早就见识过不知道多少了。并且大家或多或少都清楚,此次是针对谁去的。 在场的正处于风口浪尖的只有杨正和,而今天的《党刊》和《人民日报》上正好有几篇言辞犀利的文章,早上就看过了,似乎是比前阵子要猛烈些,好像真有要动刀子的意思了,但这刀子就这么容易落下来? 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往杨正和脸上扫去。 和以前一样,杨正和面无表情的坐在位置上,但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的杨正和目光有些凌厉,隐约带有杀伐之气。而杨正和茶杯旁边,同样摆着一叠资料。 看着略微有些变化的杨正和,常委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很多他以前的事迹,心中都泛起一个不寒而栗的想法:猛兽隐忍千年,一朝觉醒,必将择人而嗜! 赵长德、杨正和、骆超这些狠人的手段,向来都是天马行空一环扣一环的,而最近赵书记和杨书记之间总有些小暧昧,若是没有赵书记的帮衬,空降下来的省长能顶住杨正和那绵里藏针潮水般的攻击? 第三十三章 惊变(一) 众人落座之后,省委书记凌厉冉沉声说道:“大家都到齐了,现在开会。”说着话,凌厉冉翻开笔记本,“第一个议题:中央最新下达的文件,批评了我省存在严重的治安问题,犯罪率高居不下,黑势力团伙猖獗。怎么来整治治安问题,老蒋,你先说说吧。” 在县级常委会上,会议开始前,往往会出现一些拉家常的话语来活跃气氛,目的是议题出现争议的时候大家心态能平和些。可到了省一级的层面,常委们的时间都很宝贵,凌厉冉一如既往的简洁,直接切入正题,一众常委都早已习以为常。没人觉得不对,相反的,还都比较欣赏书记这样干脆利落的作风。 蒋成有些郁闷,原本在上午的时候就听说了杨正和家小儿子和自己儿子干架的传言,加上和赵长德等人密议之后决定在此次常委会上采取坐山观虎斗的态度,是不打算在会上发言的。没想到在中午接到公安部的文件,对西川省的政法工作进行了严厉批判并责令限期改善治安环境,他却是成了第一个被炮轰的目标。 不过在接到上面下发的文件之后,政法委就召开了紧急会议,研究了如何打黑的问题,现在早就将书面文件准备好了。 “这个事情,我责无旁贷。在中午,政法委接到上面文件之后,立即就召开了会议,我们决定在全省范围内进行一次严打,我这里有些已经形成的决议材料,大家看看,多给点指导。”蒋成说完,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凌厉冉的秘书张峰。 一众常委接过材料,纷纷开始翻看起来。 蒋成继续介绍道:“这份材料上主要是圈定了一些需要严厉打击的地区、行业、地点,以及一些特殊的犯罪事件。我们初步拟定了这次打黑的时间,三个月严打,对一些可抓可不抓的,坚决抓!可判可不判的,坚决判!可杀可不杀的,坚决杀!目的是为了借这次严打给犯罪分子以及具有犯罪心理的不法之徒予以警告,震慑其不可乱动。具体的严打时间要根据此次打黑的效果来决定,等到严打结束之后,等政法工作回到正常状态,政法委内部将会进行整顿。” “光是打黑还不行,我省的治安问题一直无法扭转的原因有很多方面,其中最根本的,还是政法系统内部的一些同志的思想和眼光有些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步伐,还有些同志在地方上工作久了,和一些犯罪分子难免有些牵扯。所以,我是打算借这次严打的机会,将政法系统的干部做一次调整,做一次政法系统内部的干部交流。”蒋成将“内部”两个字咬得有点重。 蒋成简单介绍完毕,一众常委纷纷点头。显然,政法委拿出的这个方案是可行的,所有犯罪频发的地区都罗列在内,所有犯罪率居高不下的行业也被圈定,若是真按这份文件来执行,三个月的严打期,对犯罪分子的震慑性是相当强的。 众人心中清楚,从古至今,西川省就是动乱之源,古话有云:天下已平,西川未平;天下未乱,西川先乱。这话可不只是说出来工整,而是实实在在的经验总结和教训。 常委们纷纷在心中幸灾乐祸的笑着:真是难为老蒋了,本省的治安历来就是个十分艰巨的工作,老蒋受委屈了啊。至于打黑这些事情,人家老蒋是专业人士,其他人在这里大放厥词,传出去不止是手伸得长的问题,而是会说你外行指导内行。所以,等到蒋成说完,包括省委书记和省长在内的常委都纷纷点头。 公安部垂直发文斥责政法系统,说起来算不得多大的事情,尤其是西川省,比较常见。全国各地省市都一样,政法工作本来就是重中之重,稍微出个比较具有代表性的案件,就可能被公安部盯上,要么斥责要么嘉奖。所以,一众常委其实内心里并没太当回事,只是上级发文斥责了,总得开会研究,拿出个可行的解决方案来,姿态总是要摆正的。 而关于蒋成所说的政法系统内部的调整,暂时性的没人去插嘴,这明显是蒋成要借此次机会加大对整个省政法系统的控制权,这些暂时还不到讨论的时候。毕竟,蒋成只能调整一些副处以下的干部,等级再高些的干部调整,就得组织部介入认真考察了,到时候再讨论不迟。 这不是说副处以下的干部调整不需要经过组织部,而是因为涉及人员职位不重要,人家内部调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其中不用跨地区的人事调整,直接就由市级组织部完成了。 凌厉冉开口说了几句政法工作要坚持之类的言辞,就进入了下一个议题。 议题一个个的通过,没产生多大的争议,等到凌厉冉笔记本上记录的所有议题全部议完,众人都清楚,好戏要开锣了! 省长郭旭刚正准备说话,凌厉冉却又抛出了一个议题,关于一直悬而未决的赴港考察团带队人选的问题,将省长的发言活生生憋了回去。这个人选,目前有几个人在争,香港啊,光是看电视上就知道有多繁华了,谁都想去开开眼界。并且,能多出去走走看看,在履历上也是一笔宝贵的经历。所以争来争去的结果就导致了,到一个月之后就是开拔的日期了,带队人选还没确定下来呢。 这些访问考察之类的东西,因为涉及到国际之间的关系,所以都是讲究级别对等的,此次带队访问的人选起码也得是副部级,不然会“怠慢”了人家,也可能因为这些事情而被别人轻慢。如此一来人选就基本上会在省委常委里挑选了,毕竟入常的副部级分量不一样。 其实最合适的人选是省政协主席裴正东,奈何这老头对香港没什么好印象,人家争死争活都争不到的名额,这老头愣是不愿去,于是就留下了争端。 这几年,因为国内改革开放的形势,再加上香港即将回归,两边的交流也逐渐活络起来,经常都会有内地省级机构组织团队前往香港参观考察。中央对此也是支持的,毕竟在回归之前,加强双方的交流很有必要。 “这样,就由潘部长辛苦一趟吧,去了回来正好多宣传宣传。”众人心中正在考虑要不要去争呢,省委书记凌厉冉就直接拍板了。书记都直接点名了,这还怎么去争?并且潘夕东就坐在这里呢,这再去争的话就将人往死里得罪了。 常委们马上反应过来,凌书记这是在“安抚”那边呢。 直接把名额给你老潘了,等下你再对杨正和穷追猛打,那就有些不厚道了,凌书记这做法等于是在直接封潘夕东的口。 凌书记此话一出,郭旭刚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而蒋成和潘夕东对视一眼,眼中分明有些笑意,凌书记在给她们送礼啊。本来就已经商量好了不准备插手的,却没想到还落了点意外之喜。 赵长德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埋着头,偶尔拿起茶杯喝口水,谁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好了,省长还有什么议题没有?”凌厉冉顺利“安抚”住潘夕东等人,向郭旭刚问道。 其实问不问就是这么回事,人家摆明都准备好要开炮了,你不问他就不动手了? “这样,这是今天刚出的《人民日报》和《党刊》,不知道大家看过了没有,在这上面有几篇文章,还有党内重要领导人签署的意见。上面明确提到,目前我省内有些同志的思想很不对头,点到了杨正和同志的名,这种思想必须立即得到矫正。”郭旭刚说着话,秘书胡思远立即将手中的报刊发到每个人手中。 “在这里,我们就深入的学习和探讨一下领导的指示和精神,并帮杨正和同志扭转一下思想。” 严格说来,这些关于党建和思想工作主要是由省委来抓的,但省委书记护着杨正和啊,省委书记不动,那就由省长来吧,毕竟省长可也挂着副书记呢。所以,郭旭刚的做法虽说稍微有点僭越,但也让人无话可说。 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只是在座的人都不太清楚,省长哪来的信心,现在就朝杨正和发难?不过大家清楚,郭旭刚在京城的背景深不可测,其家族更是军委的一只鼎角。可以说,京城郭家随便动动,都是大动作,作为郭家现在的顶梁柱之一,在地方扛旗的郭旭刚更是获得其家族不遗余力的支持。对于中央的一些风向,郭旭刚都能提前收到风声,这一点,比任何人都有优势。 而这次郭旭刚决定动手,正是因为目前中央的两种政治理论交锋之下,隐约有了不能兼顾地方的意思。他决定趁着这次机会,一举将杨正和打压下来,让其彻底老实了,省得以后总跟在书记屁股后面向他开炮。 虽然不能对杨正和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但借着上面无瑕兼顾地方的契机,从其手中夺取一些利益的话,现在正是时候,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手中的权利实在太大了。 “大家请看《人民日报》的头版头条,这是由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祁连声同志发表的一些看法,现在我先给大家读一读,大家都好好想想,我们目前的改革之路应该怎么走?尤其是杨正和同志,你必须端正态度,改正思想!” 说完,郭省长就立即声情并茂的开始朗读起来。 常委们都清楚,这只是必要的流程而已,真正的重头戏在学习完之后的交锋,省长打算怎么从杨正和手中夺取利益,打算夺取哪些利益,这才是重点。要说省长这次能将杨正和怎么地,谁都不相信。 杨正和面无表情的看着,心中却是对老郭这样的做法很不以为然。 若是对方真的以为能凭这些舆论方面的东西就能从他手中夺取某些利益,就太想当然了。瞟了眼手边放着的资料,杨正和老神在在的等着对方出手。 当然,中央的一些思想是要认真学习的,杨正和表面上任然很专注的看着这篇处于头版头条的舆论文章。 其实这些东西,早在上午的时候大家都看过了,现在不过是装模作样的给老郭面子而已。 与此同时,芭比总经理办公室。 杨柯“蹭”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电视,心中却是笑翻了,这不就来了吗? 不知道今天的常委会上,父亲能凭借这次剧变某取到什么样的利益?不过回神想想,以父亲谋定而后动点滴不漏的作风,应该不至于马上就伸手。 这个时候的杨衙内不知道,他老爹正被批判着呢! 转头看了看斜靠在旁边已经睡着了的杨茯苓,杨柯有些激动,这个时候的好心情自然是要有人分享的,立即伸手扯着对方衣襟拉了拉:“喂,醒醒,醒醒,出大事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 杨祸水有些不满的睁开眼睛,显然被打扰睡觉很不爽,尤其是眼前的这个公子哥。一天到晚的不知所谓,跑这里来一呆就是一天,有心跟他说话吧,还总是敷衍她,让几乎从没被人如此冷落过的杨茯苓极度不满。于是,生着杨柯的闷气睡了过去。 原本是想好好考验考验这个家伙的,看他会不会趁自己假寐的时候非礼她,却不想竟然假着假着就这么睡着了。 “你有毛病啊,跑这里来什么事都没有,跟你说话又爱答不理的,还不让人睡觉,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杨茯苓是彻底生气了,最近这几年,除了对蒋成的仇恨,她近乎古井无波,可今天却被这个家伙气的直接爆发了出来。 毕竟在杨祸水心中,杨柯的做法太欺负人了! 这个时候她很后悔,如果可能的话,她宁愿昨天晚上没见过杨柯,没干那些挑拨离间的勾当。 那样的话,或许她的世界就清净了,没有把柄落杨柯手里,现在可以直接拍屁股走人,理都不用理眼前这个小混蛋。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四章 惊变(二) 恼羞成怒从而瞬间进入狂暴状态的杨祸水不再优雅不再魅惑,这么巨大的转变让杨柯有些发愣,注意力也从电视上转过来,看着因为生气从而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的祸水。他很诧异,原以为这位已经修炼到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至高境界,想不到也会暴走。 “嘿,你也会发火啊?真没想到!”杨柯摇着头,似乎在惋惜。 原本暴怒的杨茯苓被这家伙无赖的样子瞬间打败,无奈的白了他一眼,缓缓坐下不再说话。 “啊!”当杨祸水的目光落在电视上的时候,她终于明白杨柯为什么非要等着看电视了。 电视上,正在加播临时新闻。 镜头里是大家都很熟悉的俄罗斯政府广场,广场上人头攒动,群情激愤。通过解说,杨茯苓听清楚了,是俄总统叶利钦正在发表讲话,宣布“紧急状态委员会”是非法组织,并且号召所有公民对叛乱分子予以应有的回击,号召俄罗斯公民举行政治罢工! 镜头一转,是发生在这之前的事情,苏联副总统亚纳耶夫发布命令宣布,戈尔巴乔夫由于健康原因已不能履行总统职务,自即日起由他本人代行总统职务。同时宣布成立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行使国家全部权力,在苏联部分地区实施为期6个月的紧急状态。委员会发布《告苏联人民书》,称戈尔巴乔夫倡导的改革政策已经走入死胡同,让国家处于极其危险的严重时刻。委员会连续发布两道命令,要求各级政权和管理机关无条件地实施紧急状态,并暂时只允许《真理报》等9家报纸发行。 而前面叶利钦的新闻无疑正是宣布双方即将火拼。 因为国人对苏联特殊的情结,大多市民们对苏联的建筑,尤其是政府广场并不陌生,对苏联目前的几个最高领导人也同样知之甚详。所以,杨茯苓从新闻上一眼就认出了正在发言的叶利钦。 “会打起来吗?”杨茯苓有些呢喃的问道。 杨柯冲她翻了个白眼,“要真打的话,第一颗导弹一定飞向你!” “喂!”杨祸水娇嗔。 “打不起来的,最多是苏联内部的政权问题,战争只是小打小闹而已,政治影响虽然大,但波及不到我们这里。不过这个强极一时的政权算是完了,戈尔巴乔夫的政经体改革将这个政权葬送掉了。” 京城,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办公室。 祁连声怔怔的看着电视上的画面,只感觉一股凉意直透脑际。就在昨天,他还写文章点名批评杨正和的预判行为,可现在,人家的预判已经应验了,那他的文章就显得如同小丑一般的可笑。 其实仔细想想,杨正和的文章整篇都只是在阐述苏联的政经体改革,然后呼吁自己国内的改革要引起重视,总的说来并没有如同自己所说的那样,是在拉国内改革的后腿。但是,政治路线的斗争是残酷的,不会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政治斗争需要的时候,杨正和的文章就能被无限的上纲上线,引申出无数层意思。至于到底是在借苏联的改革困局警示国内还是在给国内改革泼冷水,这些都不是重点。而他写的那篇批判文章,同样是在上面的授意之下写出来的,并非他自己对杨正和真有什么意见。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杨正和的预判已经应验,可以想象的是,由于他发表的文章正好处于今天人民日报的头版头条,言辞还如此犀利,刚好堵在了枪眼上,他的政治生涯已经被宣布划上了句号。 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祁连声双目中的神采逐渐暗淡下去。 京师北郊,一座古香古色的三进四合院里。 一个头发胡子眉毛全部花白的老人,正在看着电视愣愣出神,眼中有些泪光。 现在年轻一辈的人很难理解,他们这代人对苏联的政权体制有着怎样的感情,那是真正将对方当成了依靠,倚为后盾的感情。尽管经历过苏联叫国内还钱的事情,但这些情节仍然有些割舍不掉。 良久,老人稍微缓和过来,对身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吩咐道:“去,叫他们写些文章发表出去,支持杨正和的观点。更重要的,是要压制这件事情对国内改革的影响,将影响降到最低,不能在国内引起恐慌。”中年男子点头应是,转身离去。 他知道,这个时候再发表文章表示支持,其实和马后炮没多少区别,但真正懂政治的人就清楚,这是吹响反攻的号角了。他心中开始盘算起来,借着这次东风,这边能收取多少胜利果实。 西川省委。 郭旭刚念完文章,兀自在滔滔不绝的发表感想,三句话里就有一句是在敲打杨正和,并且逐渐的将话题扯到了实际的工作之上,美其名曰是要帮助其端正思想,实际上的用心大家早已心知肚明。 陈桥风风火火的冲到会议室门口,和守在门外的朱克己焦急的说着什么,但神色间隐约有些兴奋。朱克己是赵长德的秘书,基本上每次的常委会,都是由他挡在门口,以防有什么突发事件发生。有人找领导的话,事先得向他陈述,若是他觉得事情不大,就将来人打发回去,若事态严重,则由他进入会议室向领导汇报。 无疑,现在陈桥说的这个事情,严重到了极点! 因为赵书记和杨书记的关系,这两位秘书平时也近乎老死不相往来,平时见了面都会很默契的将头撇向一边,装作没见到对方的样子。虽然因为杨正和大多时候是呆在榕城市委,两人碰面的时候并不是太多。可现在,朱克己虽然有些激动,却没忘了对陈桥点点头,然后才转身推门而入。 这阵子赵书记在没人的时候经常会念叨:“杨正和哪来这么大的底气?”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如今,事情应验了,被批判了接近一个月的杨书记怕是要借着这次契机,大展身手。而陈桥,跟了杨书记好多年了,差不多是时候下放到地方了,不出意外的话,必然是县级正职,那可比他强多了。如果他现在选择下放,能捞到一个县级正职的几率微乎其微。 现在再不和其缓和关系,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在常委们惊讶的目光中,朱克己快步走到赵书记身边,低声在说着什么。常委们都清楚,如果不是发生了极为严重的事情,朱克己是不会进入会议室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很严重? 朱克己汇报完毕,没有退出去,而是默默的站在一边,等着赵书记的指示。 赵长德凌厉的目光在杨正和脸上瞟过,然后低声吩咐道:“开电视!” 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赵书记的神情中就能想到,此事一定和杨正和有关。想想省长反常的凌厉态度,众人心中一惊,莫非真的要将杨正和一捋到底?不太可能吧! 朱克己几步走到电视机前,将电视打开。常委们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落在电视上面。 起先没看出什么,一分钟后,随着解说,众人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惊讶出声。 郭旭刚面色惨白,想想刚才自己还在大肆批判杨正和,并且信誓旦旦的要“帮助”对方矫正思想,现在想起来,自己的动作简直就是在献丑。 怎么会这样? 这事情怎么就发生了?并且,偏偏是发生在中央喉舌对杨正和进行大肆批判的时候,正好是他在常委会上准备打压杨正和、准备伸手夺权的时候? 他想不明白,同样想不明白的还有很多人,没人清楚杨正和以前是从哪来的信心,能提前一个多月预判国外的形势,这也太妖孽了点! 看完新闻,随后又是重播,一众常委带着复杂的心情,开始从头到尾一点不落的看了起来。 杨正和的预测应验,这思想当然就没问题了,所以,原本的议题也进行不下去了,而杨正和茶杯边上放着的资料,估计暂时也用不上,现在不是弄这些的时候,而是要将苏联发生如此大事可能产生的影响压缩到最低。可以确定的是,今天的常委会会开到很晚。 再次看完完整的新闻,省委书记凌厉冉清清嗓子:“我们继续开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都不愿意看到。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省委省政府必须立即动员起来,做好打硬仗的准备,将事件对民众的影响压缩到最低。尤其不能让不明所以的民众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酿出巨大的政治风暴。” “老潘,你的香港之行取消,现在宣传力度要跟上,务必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这次善后,舆论导向的宣传是重点。” 潘夕东面色凝重的点头。 “伍政委,你们要做好准备,在军委没有命令下来之前,你们要多帮助地方上做好警备。” 伍红军点点头说道:“军区进入一级戒备状态,随时待命!”其实说起来,省委是管不到军区的,但现在是特殊时刻,随便一点小事情经过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煽动之后,就可能变成大风暴,在军委没有命令下达之前,军区配合地方一起戒备,是很有必要的。这不是因为省委书记的意见,而是因为现在的情势下,该怎么做,大家心中都有杆秤。 “老蒋,加大力度,但原计划的严打期取消,以后再说,目前最重要的是维护社会稳定!” 蒋成点头应是。 …… 一条条的安排落实下去。 突如其来的剧变让整个常委会前面的议题大多都失去了意义,一众常委们在会上研究决定,今后半年的时间里,保持社会稳定作为第一要务,其他任何事情都将为此而让道。 至于杨正和隐忍如此之久而等来的胜利果实,只能在以后慢慢的收取了,时间还长着呢。 杨柯看完新闻,在杨祸水诧异的目光中接到杨林的电话。 “哈哈,真发生了,接下来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乱呗!乱一段时间之后,这个政权就被几股势力瓦解掉了,咱们的钱也就不用还了。” “那就是说,你哥现在是货真价实的超级大富翁了?” “是的大富翁先生!” “哇哈哈哈……”杨林放肆的笑声透过电话响彻在静谧的办公室里。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五章 惊变(三) 杨茯苓在一边诧异的听着两兄弟的对话,杨林在电话那头声音洪亮,所有的话语全被她一字不落的听入耳中。 等杨柯挂掉电话,杨茯苓立即诧异的问道:“你哥?怎么成大富翁了?”杨林她是知道的,包括所有的一线衙内的事情,这位自称对政治敏感的尤物都清清楚楚。她有个比较庞大的关系网,打听一些衙内们之间的事情或者是省里发生的大事,一点都不费力。 杨柯瞟了这位祸水一眼,没说话。 想起刚才两人的对话和刚刚的新闻,还有杨正和因为发表那篇文章从而被批判,杨祸水恍然大悟:“你们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会发生是不是?你们怎么知道的?” 杨柯继续不理她,从烟盒子里抽出一支烟来。 “啪”的一声,从没伺候过人的杨祸水立即拿起茶几上的火机,殷切的帮杨柯将香烟点燃,绝美的脸上还挂着讨好的笑容,和先前狂暴状态判若两人。 惬意的深吸一口,杨柯心情格外舒畅,终于熬过去了,想起最近一段时间,杨正和倒还看不出什么来,可老妈李梅脸上总是挂着担忧。还有杨林,因为那笔巨大的贷款也心中悬吊吊的,现在终于能让他们放心了。 “喂,你说,杨书记会不会因为这次事情而直接被提拔成省委书记?你以后会不会是全省的第一衙内?还有那个总和杨书记不对付的赵长德,会不会被弄走?”杨祸水继续在旁边兴风作浪,发表着她自以为了解政治的某些观点和判断。 杨柯淡淡的瞥了这位极品尤物一眼,嘴里蠕动着,轻轻的从牙缝间蹦出几个字:“小姑娘,你不懂!” 蹭! 杨祸水站了起来,挺着雄伟的酥胸,双目喷火的盯着杨柯:“我比你大,不准叫我小姑娘!” 杨柯再次瞥了她一眼,只是这次目光的落点有些不同,正好是在对方高耸的胸脯上,继续用那无赖的样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胸大无脑!” 杨祸水彻底怒了! 伸着爪子,恶狠狠的就朝杨柯扑了过去。 杨柯脚下滑动几下,脱离对方的攻击范围,大笑着转身就朝房门口跑去。而身后,是扑到沙发上没能得逞的杨祸水,从沙发上起身之后立即踢踏着高跟鞋朝杨柯追杀而去。 到最后,传说中在政法大学接受过全能训练的杨祸水也未能发挥出应有的实力追上杨柯将其绳之以法,被杨柯迈开两条长腿甩得老远。看着杨柯挺拔的身影渐渐跑远,杨祸水“扑哧”一笑,随后又恢复了那看似古井无波的妖孽状态,摇曳着诱人的娇躯,款款往办公室走去。 杨茯苓发现一个事情,她似乎对杨柯真的很亲近,和对方在一起的感觉很轻松也很能让她放松。不然,她绝对不会在对方面前睡着的,或许潜意识里就不抗拒对方吧。 除了这些,她还在想着杨书记到底会在这次舆论交锋中获得怎样的好处,毕竟她是关心政治的,也自认为有着“政治天赋”,绝对不是那种庸俗的花瓶。 苏联发生政变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国内的各个角落,这其中,榕城无疑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也让杨正和的名字响彻了神州大地,无数人都在猜测着,这是快升了吧。如此敏锐的观察分析能力,不升他还升谁? 杨柯在傍晚时分回到团委,他没去团委办公室,而是直接进了现在属于杨组长私人领地的助学小组办公区域。 杨柯刚一出现,赫然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眼光都怪怪的,显然,这些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而眼前的杨衙内,必然随着其父亲地位的提升而水涨船高。 “组长,出大事了!”李小丽有些兴奋的对杨柯说道。因为激动,脸蛋有些红,几粒小雀斑在红扑扑的俏脸上看上去格外可爱。 等兴奋的说完,才想到,眼前这位必然比她要提前获知这些事情,发现自己内心的小激动,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也赫然发现,似乎关系着杨柯的事,她总是很关心。对方从交州拉回一千万的赞助,她比任何人都激动,对方提升为括号副科,她也很开心,而这次,虽然和杨柯本人无关,只是牵涉到其父亲,她也同样开心。 想到这些之后,李小丽娇俏的吐吐舌头,转身跑掉了。留下一阵香风,似乎是在吹动着这代表朦胧情愫的青葱岁月。 当天晚上,杨柯被李梅召唤回家。 满满的一桌子好菜,其中有一个蒸鸡蛋还是香草的手笔,显然是用来庆祝的。对李梅来说,丈夫最近一段时间都处于风口浪尖上,精神上的压力自然不小,连带她都跟着担惊受怕的。再加上不省心的大儿子乱来,从苏联贷出巨款,她就没一刻安心。现在好了,什么都过去了,丈夫的压力没了,大儿子的贷款很可能会如小儿子说的那样,还都不用还,这些事情,自然是值得庆祝的。 她没有多大的本事,就是一个只读完了初中的女人,文化不如沈云仙高,眼界也不宽广,总是盯着丈夫和两个儿子,关心着他们的生活,现在,再加上一个小可爱香草,这就是她的全部。 眼见小儿子带着笑容和香草在沙发上聊天,李梅感觉什么都值了,所有的压力都没了,丈夫仕途上即将走上金光大道,大儿子转眼间变成了亿万富翁,一个女人活到这个份上,她很知足。 眼角瞥了下小儿子,突然,她想到一个事情,最近因为丈夫压力太大,她刻意忽略了的事情:大儿子年纪不小了,该找对象了! 想到这里,李梅“噔噔噔”几步就跨到电话旁边,开始拨打起大儿子的手机来。 拨着拨着,李梅停了下来,扭头问杨柯:“小柯,你哥在那边没对象吧?” 清楚老妈在想些什么,杨柯笑着答道:“应该还没有,要真有的话,他不能瞒我。” 李梅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你说你哥咋想的,人家宁可多好,人又漂亮又温柔,还有气质,家势也好,他怎么就不喜欢呢?” “这事儿我可不清楚,你得问我哥去。”想起昨天晚上烂醉如泥的宁可,杨柯满脸微笑。 “问他也白问,算了,不问了,我得另外给他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家。老大不小的人了,总拖着不找对象,就知道和一帮狐朋狗友喝酒吹牛,等他回来,看我不抽死他。”说完,李梅就开始翻起电话本来,在上面找啊找。 杨柯眼见没自己啥事了,就继续和香草闲聊起来,这丫头人小鬼大,和她聊天挺有意思。 霍地,李梅看着电话本,眼中精光大作,然后就拿起电话抱怀里,开始拨起号来。 电话接通,李梅先是和对方寒暄几句,随后就进入正题:“小茹啊,你帮我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我家小林的姑娘家。这孩子吧,老大不小的人了,就是不愿意找对象,都急死我了。” “诶,好好,你人面广,多帮忙留意下。” “没啥要求,人过得去就行。” “好好,谢谢啊,过两天一起去逛街。” 杨柯知道了,对方是省财政厅厅长牛德高的爱人钟小茹,和李梅情况差不多,没多少烦心事,职业家庭主妇,两人走得挺近的。 李梅挂掉电话,又开始拿着电话本翻了起来,看得杨柯哑然失笑。 “笑啥?我跟你说,你要敢学你哥,看我抽不死你!”李梅眼角看见儿子一脸坏笑,立即出声训斥。 杨柯乖乖闭嘴,香草则在旁边耸动着小肩膀,显然是在笑话杨叔叔呢。 …… 当晚,杨正和十二点多才开完会回家,虽然有些疲惫,但脸上的乌云一扫而空,带着些许喜气。一到家,杨书记就笑呵呵的将香草抱起来,香草嘟起小嘴,很配合的在杨爷爷脸上亲了一口。 李梅将饭菜热了一遍,一家人才开始吃饭。 香草很懂事,原本李梅是叫她先吃了去睡觉的,但似乎是感觉出今天气氛不同寻常,坚持要等爷爷回家一起吃饭。吃过之后,香草立即张开小嘴打了个呵欠,睡觉去了。 李梅收拾残局,两父子又鬼鬼祟祟的进入书房,一边吞吞吐吐的吸烟,一边商量一些事情。 “郑天平似乎对你很照顾?”聊过一阵之后,杨正和问杨柯。 杨柯点点头。 “郑天平,是个人才啊!”杨正和感叹道。 杨柯不知道杨正和的感叹从何而来,有些不解。 “蚌县出了点事情,去年新建的一座大桥坍塌,砸死了两人,常务副县长许云因为贪污渎职被双规。”杨正和淡淡的说道。 杨柯明白了,这是准备将郑天平下放呢,并且还是直接入常,这是个好位置啊,估计郑天平要是知道,做梦都会笑醒吧。 杨柯突然有些感动,杨正和虽然看似对他的事情不闻不问,但却是默默的在关注着。不然,争取这个位置的人多了去了,绝对轮不到已经靠边站了多年的郑天平。 另一方面,杨柯也清楚,杨正和这是慢慢的在收取胜利果实呢。估计现在市里面和省里面很多人都坐不住了吧。 第三十六章 收取胜利果实 随着巨变的发生,影响了很多人和很多事。 最为显著的就是各地的警戒力量加强,大街上经常能看到来来往往巡逻的警车、偏三轮等等呼啸而过,极大程度上震慑了某些别有用心和具有犯罪动机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郑天平走在一条坑坑洼洼的路上,差点被一辆蹦跳着前进的偏三轮撞着,如果不是反应快的话,怕是摔一跤是少不了的。一大早就差点出车祸,这让郑天平心情大坏。 一路郁闷到团委,郑天平坐在座位上,看着一个个老油条们慢条斯理的走进办公室,他心中波澜起伏。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是多么不想呆在这个混吃等死的地方,和一群混吃等死的人腻在一起。自从杨柯来了之后,他看到了调离的希望,虽然很渺茫,但他仍然想抓住,不想让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从手中溜走。 只是,该怎么去说?怎么才能让杨柯在杨书记面前说说自己的好话?他相信,以前在市委的时候,杨书记对他是有印象的,只是现在要如何才能让杨书记重新记得他,再给他一个机会的问题。虽然当初他服务的老领导和杨书记不对付,但时过境迁,杨书记已经将其打发去了政协,而他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几年的时间已经蹉跎过去,这些事情应该已经淡忘,随风而去了。郑天平轻轻揉了揉额头,杨柯办事情太利索了,基本上就没留下什么尾巴让他去弥补,这样一来,他指望杨柯记得他的好,向杨书记提起他的希望就很渺茫了。他还记得杨柯去交州之前对他说的话:杨书记最近会有些麻烦,但问题不大。这是否在说杨柯心中是知道的,是了解他的心思的?而现在,这麻烦已经过去了,杨书记大获全胜,已经到了收取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如果在这之前,杨柯办事不那么干脆利索,能让他有出手相助的机会的话,没准对方就会在杨书记面前提起他来,甚至会获得去拜访杨书记的机会。那样的话,没准他就能赶上这次风潮从而获得下放。可惜,这些如果都没有发生。 杨柯在团委的时间不会太长了,只要将这次助学活动完成,等到新学校建好之后,一旦转为实职副科,必然是要调离的。赶在杨柯调离之前,他还能不能等来下一次机会? 刚刚上班几分钟的时间,办公室里的老同志们又开始了窃窃私语,郑天平已经没那心思去探寻他们在说些什么了,也不想听,他现在想着自己调离的希望越来越渺茫,胸口就隐约有些疼。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郑天平拿起电话,那头就传来书记张承志有些沙哑的声音:“郑主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郑天平不清楚书记是有什么任务要交给自己,立即起身往书记办公室走去。路上,他脑子里还浮现出昨天晚上老婆跟他唠叨的话:“大表哥的儿子刚高中毕业,想找个好点的工作,昨天还打电话来了,我说帮不上忙,结果他就直接将电话挂了,都气死人了,哪有这样的亲戚?当初大表哥两口子的工作还不是你帮他调整的……” “书记,您找我?”进入书记办公室,郑天平看了看脸色有些兴奋的张承志,诧异的问道。 “哈哈,小郑啊,好事,大好事。刚刚市委组织部来了电话,叫你下午两点去组织部等着,姚部长要见你。”张承志语气中的开心和兴奋不是装出来的,郑天平一听就能分辨出来。 他有些发愣,想不明白姚部长为什么要亲自见他。 一般情况下,叫人去组织部谈话,大多都是代表要提升或者重用。可他刚才还在纠结这事情呢,现在突然就得到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书记,知道为什么姚部长要见我吗?”虽然清楚对方是不知道原因的,但郑天平还是问了出来。 张承志从座位上起身,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郑天平的肩膀:“好好准备一下吧,你在团委的表现我们大家都是清楚的,别有什么负担。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向我打听,你还不如让杨柯去帮你打听下。” 是啊,杨柯,这个时候,或许只有杨柯才能帮忙打听得出来了,姚部长和杨书记的关系亲密,这不是秘密。 虽然以前在市委的时候他经营了一些人际关系,但因为老领导的原因,这些关系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都渐渐淡了,到现在,联系都很少,更别说能在关键时候起到什么作用。 郑天平告辞离去,张承志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笑着。混迹机关几十年,他清楚组织流程,郑天平这是要得到重用了啊。他是很为对方高兴的,在他即将退休的时候,团委接连爆发出好消息,这比什么都让他感到开心。郑天平是个重感情的人,现在一得到重用,将来自己退了,儿女们有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只要不是原则问题,找郑天平帮忙基本上没跑。 杨柯正端坐在座位上想着心事。 他脑子里又浮现出了杨茯苓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还有她那能让人身心放松的呢哝软语。和这位祸水在一起聊天,其实是很令人开心的,虽然昨天杨柯表现得总是不太搭理她,但实际上却是他玩出来的技俩罢了,简单说来,有点欲擒故纵的意思。 内心里,他对这位祸国殃民的绝世妖孽很感兴趣。这样不世出的极品尤物,是个男人都会感兴趣的,所以,在内心里,他很能理解蒋成的做法,作为同道中人的互相理解。只是,蒋成比较点背,他的做法引发了无法挽回的后果,被杨祸水恨得咬牙切齿,不共戴天。 什么时候再找个由头去找她聊聊天?郑天平走进来的时候,杨柯正如是想着。 看到郑天平,杨柯就笑了起来,从座位上走出,来到郑天平身边低声道:“恭喜主任!” 听到杨柯这声恭喜,郑天平的心就砰砰跳了起来,果然是要得到重用了,并且,从这声恭喜中,他能猜到,是杨柯帮的忙。 杨柯看了看有些激动的郑天平,拉着他到院子里,递给他一支烟,帮忙点上:“蚌县常务副县长,前任是因为贪污受贿被拿下的,直接原因是去年新建的一座豆腐渣大桥坍塌,过去之后任务有点重。” 常务副县长? 郑天平激动得夹着烟的手都有些发抖,愣愣的看着杨柯,心中充满了感激。 没有经历过被冷落被雪藏的人是不能理解此刻郑天平的心情的,原本已经没希望的仕途,已经绝了向上攀升的心思,却没想到因为杨柯的到来而柳暗花明,这种心情,让郑天平心中有些堵,那是被开心和喜悦给堵的。 “杨柯,谢了!”郑天平回过神来,压低声音对杨柯说道。 杨柯笑笑。 “姚部长跟我爸是老同学。”杨柯说道。 郑天平点点头,既然杨柯这样说,那就说明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不会再出现任何的变数了。 “我回去准备一下,老实说,心里有些激动。” 杨柯笑着点头,他能理解郑天平的心情。以郑天平的想法,能下放到下面区县干一任普通的副县长就已经很满足了,绝对没想到能直接上常务副县长的。这对郑天平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这不仅仅是位置的提升,而是真真切切的获得了重用。以他目前的年纪上常务,到退休之前干一届县长县委书记完全有可能。甚至,如果是能一直挂上杨书记的线,工作出色的话,三五年间破格提拔为副厅也不是不可能的。 对于被冷落了好几年的郑天平来说,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太惊喜,激动是免不了的。 这几天,苏联的政局动荡还在继续,支持叶总统的军队将坦克开进了莫斯科的政府广场,让原本就动荡的局势更加险峻。各地出现了不少反对目前政权体制的浪潮,而随着戈尔巴宣布苏联的政权自行解散,苏联动荡的局势对国内政治体系的冲击力度达到了顶峰。 已经有人开始质疑目前国内的政治体系是否合适,到底有没有优越性?能不能让我们的人民生活得更好? 只是在高强度的政治军事戒备之下,这些质疑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不复与闻。 这些天里,榕城发生了很多事。 杨正和挟预测苏联政变警醒国内改革的准确性带来的巨大胜利开始收取胜利果实,频频出击,四处开花,将个人影响力推到了入主榕城以来的顶峰。 省长郭旭刚原本提议的合并榕城市开发区和省开发区的提议未能摆上常委会,没能给杨正和造成丝毫的影响。本来这就是个有点站不住脚的提议,在这种被动的局面之下,再扔出来的话,怕是会被杨正和借机反打一耙。杨正和在几天时间里,调整了不少干部职位,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将他的秘书陈桥下放到蚌县任副书记、代理县长职务,其次是市招商局常务副局长罗秋阳被调离,换上了一位年轻的铁杆杨派干部,几天前还志得意满的罗秋阳被调到市政协任副主任。 相比之下,郑天平的下放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除了在团委宣传杨衙内的影响力有多大之外,其他人都没太注意到这个本来已经对仕途绝望了的人物,全被陈桥的风头给压下去了。32岁的县长,自然是极为吸引人眼球的。 而在团委内部,郑天平突然下放,并且还是常务副县长这样显赫的职务是最近几天最热的话题,议论之余,一个个看杨柯的眼神都充满了某种莫名的光芒,有些敬畏有些讨好有些兴奋,杨柯知道,这都是郑天平下放事件带来的影响。 助学小组已经筹备完毕,团委买车建房的申请获得批准,资金不多,恰好100万。这又让团委一众人兴奋不已,不由自主的又将功劳强行加诸于杨柯头上,让杨柯有些无语,哭笑不得。 其他人可不管这些,他们对比的是杨柯来团委前后的变化。仔细看看,杨衙内来之前团委穷得叮当响,现在什么样?要盖办公楼了,要买车了,还是一次买6辆车,郑天平也下放了,一次到位的直接上常务副县长。这所有的变化都是在杨柯到团委之后短短时间内发生的,所以啊,要说这批下款子的功劳不是杨柯的,大家都不服。 于是,杨柯在团委的影响力进一步提升了,不少还有希望下放的头头脑脑见了杨柯也是笑容满面客客气气的,都幻想着自己能成为下一个郑天平。 这些一线衙内党别的本事或许没有,但人脉广,穿针引线的技术活拎得门清。对杨柯客气,目的自然是为了能通过杨柯进入杨书记的视野,郑天平为什么得到重用,大家心知肚明。 “小杨啊,好好干!”组织部长鲁有道笑眯眯的拍着杨柯的肩膀,为其打气。 明天,团委订购的车辆就会到位,到时候助学小组就会频繁的下乡考察,鲁有道这算是提前给杨柯送行。当然,个中意味就很值得体会了。 “谢谢鲁部长的鼓励,我一定尽力而为,为团委添光加彩。” 鲁有道点点头,深深看了杨柯一眼,转身上楼。 杨柯快步走回办公室,对李小丽吩咐道:“通知所有人带上资料到会议室开会。” 第三十七章 两个秘书党 晚上,即将赴任的郑天平请杨柯吃饭,地点是在真味观。 真味观是建在川南河边上的一家小餐馆,整个餐厅的建筑很雅致,全是用各种竹子为主材料建制而成的。在墙壁上,不时的还会出现一两丫脆嫩的新枝,给整个餐厅增添了一分绿色,再加上邻水,看上去环境极好。 杨柯是和陈桥一起赴宴的。 陈桥勤勤勉勉跟了杨正和整整五年,现在终于算是得偿所愿,成为了手握权柄的一方诸侯,尽管这位诸侯的封地有点小。对杨书记,陈桥是打心底感激和尊重的,不只是感激杨书记的提携,更加感激他的培养,他心里清楚,跟着书记这几年所学到的东西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杨书记为官做事的风格,和政治对手举重若轻的斗争,以及其努力寻求的改革理念,这些,都是很多高官所不具备的。更加难得的是,尤其是杨书记的一身正气,更是令他钦佩。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愿意继续给杨书记当秘书。 但陈桥清楚,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如此恰当的时机,能去一个区县占据正职。 这几年,杨书记一家没把他当外人,尤其是李梅,对他更是亲近,几乎就是当成了半个儿子看待。所以,他对杨书记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完全是将对方当成了仕途上的导师来尊敬和崇拜,就在前阵子杨书记最为艰难的时候,陈桥在仍然对其充满了信心。更为感激的是,杨书记对他的支持几乎是不遗余力的,他还没下放之前,就同样给弄过去一个常务副县长郑天平。他和郑天平如今都算是杨书记的人,以后有了郑天平的鼎力支持,陈桥可以说是一下去就能直接掌控整个县政府,少了很多勾心斗角,工作的展开将会很顺利。 并且,现在的蚌县县委书记仇春云年龄即将到站,等到下次换届必然是要退居二线的,这就明摆着是等他去接班了。到换届只剩下一年多的时间,而等到一年多之后,在郑天平的支持下,他必然已经在蚌县站稳了脚跟,顶上书记的位子之后,他对蚌县的掌控力度将会更强。 “默默成了香草的小跟班了,两个小家伙在一起,特好玩,我妈现在每天都笑呵呵的。”到达真味观的时候,杨柯笑着对陈桥说道。 默默是陈桥的儿子陈默,刚好6岁,比香草略大一点点,自从杨柯带香草回来之后,陈桥就经常让爱人带儿子来陪香草玩,以香草的早熟程度,这还没几天,默默就心甘情愿的成了香草的跟班,指哪打哪,香草说句话,比他父母都管用。 陈桥回过神来,笑了笑:“阿姨开心就好啊,前段时间,脸上几乎就没个笑容,看得我这心里都堵得慌。”顿了顿,陈桥有些感叹的说道:“香草那丫头,有些妖孽!” 杨柯愣了一下,然后就笑出声来:“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用在别人身上,感觉有些怪怪的。” 陈桥就笑,不支声。 杨柯早就见识过陈桥的妖孽手段,尤其是最近几年,跟着杨正和久了,陈桥处理起事情来手法越发诡秘,一些手段就连杨正和都赞不绝口。当然,对着陈桥的时候,杨正和还是要提点提点对方,这些诡秘的手段只是小道,政治路途之上,阳谋才是王道。 “嘿嘿,都是跟书记学的。”半晌之后,陈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得了吧,我可从没见我爸用过这些手法。” 杨柯很清楚,杨正和将陈桥下放,对他是寄予厚望的。不只是因为陈桥鞍前马后的为他服务了五年,更多的是因为陈桥的政治智慧已经足够在一县之地纵横捭阖,完全镇得住场面。陈桥心思之诡秘,杨正和最清楚不过。 就在昨天晚上,两父子聊天的时候杨正和还在感叹,说陈桥是前面耽误了几年,不然,将来能问鼎省委常委的宝座也未可知。当然,这是不发生偶然事件的情况下。就目前来说,陈桥在33岁的时候能顺位接班成为县委书记,已经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好事了。况且,陈桥还年轻,还有差不多30年的时间来拼搏上位,最终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现在还言之过早。只要他能继续提升自己,这么长的时间,攀升到省委常委的位置,其实一点都不困难。 当然,有些话杨正和没明说,杨柯也能想得到:只要杨书记权柄不衰,今后十年的时间里,对陈桥的帮助将是巨大的。 郑天平在真味观门口等着,眼见两人从停车场走过来,急忙迎了上去,伸出双手和两人相握。一个是帮了大忙、让他政治生涯迎来第二春的杨公子,另一个是顶头直管领导,马上就到任的县长,自然是怠慢不得。 在杨柯电话里说要多带一个人来的时候,郑天平就猜到是陈桥。 陈桥和郑天平是老熟人了,当初在市委的时候,两人都是秘书党,双方关系其实还处的可以,只是后来郑天平的老领导出事,其中很大因素都是杨正和的首尾,因为这个事情,双方也就断了联系,现在换个身份再次相聚,两人相视一笑,心中感慨良多。 “哈哈,县长,杨柯,里面请里面请。”郑天平笑着将两人领进了包间。 “环境不错啊,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个好地方!”路上,陈桥打量着真味观幽雅静谧的环境,感叹的说道。 “县长,你可是大忙人,就算是知道这里,也没什么时间来这边啊。我一个亲戚开的,开了两年了,当初啊,这些建筑还是我给参考设计的。现在听到县长的夸奖,我才知道,原来我改行去做建筑设计也很有前途嘛,哈哈。”郑天平心情很好,笑哈哈的和陈桥搭话。 “郑县长去搞建筑设计,那不是太屈才了。”陈桥笑着说了一句,心中却是在观察着对方。 进入包间,郑天平也没谦让,直接让服务员上菜。毕竟这里的菜哪些比较有特色,他最清楚。杨柯没怎么说话,将时间都留给了这两位即将下放的搭档,让他们能有足够的时间来了解对方,以便能快速的建立默契,以后工作上就简单多了。 尤其是在两人都是刚下放的时候,对蚌县的了解都不多,算得上两眼一抹黑,这个时候能提前加深了解,互通有无,对他俩来说,很重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柯提前告辞,没有继续留在这里,将地方让给了陈桥和郑天平。本来今天的目的就是让这两位提前见个面的,他在这里,虽说都不是外人,但也耽误人家谈正事不是,想来,这两位“相见恨晚”之下怕是会聊到很晚。 两人都起身相送,倒也没说别的,因为现在他们之间加深了解比和杨柯客套重要多了。 杨柯能感觉出来,这两人对彼此的印象都还不错。郑天平虽然没有多么高绝的智慧,在整个官场上资质只能算中等,但为人处事却很圆滑,这些从对方在团委将方方面面的关系捋得门清就能见一斑。况且,郑天平虽然能力不算多强,但胜在人还算年轻,以前的经历不俗,见识也够,更难得的是做事情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有这样的人做副手,陈桥应该是比较满意的。 而郑天平对陈桥的感觉,杨柯也能想象得到,大概是有些惊异和震撼吧。毕竟郑天平远离权利核心的这几年,正好是陈桥脱胎换骨洗髓炼脉的黄金时期,和他记忆中的陈秘书早已判若云泥。 这两个人,都是秘书出身,但却由于所跟的领导不同,如今早已高下立判。不是说郑天平不行,而是跟陈桥比起来,无论是眼界、能力、手腕,都要差上一些。但郑天平也同样有自己的优势,处事圆滑,沟通协调能力极强。 这样的两个人凑一起,堪称黄金搭档。 走出真味观,杨柯慢慢的在河边踱步,脑子里却是在想着昨天晚上和杨书记交谈的经过。 第一次,杨书记在儿子面前直言了他自己的政治主张。 “改革是大势所趋,我们的人民需要改革,需要富足的生活,大家已经穷得太久了。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就得全方位的去做改变,这样一来,变动太大,和苏联的改革就没什么两样了。最起码的,基础不能动摇。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主导一省之地,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推行我的改革理念,仅仅是个榕城市,太小了。” “苏联的政变给了我很大启发,我坚信我的理念的正确性,大的方面不动摇的情况下,用温水煮青蛙才是最可取的改革之道。国家政策,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太过激烈的改革,都应该谨慎,缓缓推行,等到慢慢的有了成果之后,反对者就算发现了,大势所趋之下,也已经无力回天。”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大环境改变以及人们生活质量提高之后,若是理论教育不能跟上的话,将来的形势堪忧啊。会有很多先富起来的人群在金钱的诱惑之下失去最基本的信仰,这些人,有钱,有关系,有势力,若是联合起来,能动摇根基。” “我之所以反对赵长德的改革理念,很大程度上是担心我们民族信仰的问题,并不是真的不认同他的一些想法和做法。失去了信仰的民族,比生活贫困更可悲。” “所以啊,对于改革派和保守派的定义,现在的人还是很盲目的,你老子我,其实是个改革派!” 这些话,上辈子杨正和从没对杨柯说过,杨家失势之前是因为杨柯不长进,等到杨家失势之后,杨正和又绝口不提政事。杨柯现在很喜欢和父亲聊这些话题,每次交流之后,都会令他感觉有所斩获。 杨柯清楚,杨书记说的反对者指的是谁。不是说的国内,而是在国外。听到杨书记如此直白的话语,杨柯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对于杨正和所担忧的这种情况,他是见识过的,为富不仁的先富者,一个信仰凌乱的民族,越来越淡漠的人际关系,被国外风潮弄得头脑不清的青少年…… 夜风沿着河面轻轻吹来,带有一些腐水的气息,再次看了看旁边静谧无声的河流,杨柯轻轻吐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父亲的理想能实现吗?很难! 最近几天来,杨书记趁胜追击,动作不断,除了陈桥郑天平这些人事变动之外,最大的动作就是准备推举靠得比较近的副市长钱宝开入常。当然,阻力很大,主要是来自于省长郭旭刚。 对于郭旭刚来说,杨正和在市里的动作对他没什么影响,但若是推一名副市长入常这样重要的事情,他都不阻止的话,怕是流言蜚语立马就会传遍省委省政府的各个角落。大家都会说这是省长怕了杨书记,被对方连连攻击,却无力阻挡,省长大人的威信,将遭受灭顶般的打击。所以,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里子,郭旭刚都会出手阻挠,竭尽全力。 这又将是一场硝烟。 如果杨正和此次顺利的话,市政府那边就将再多出一名靠近他的常委,常委副市长钱宝开加上常务副市长宁中则,两名常委在政府掣肘市长梁伟征,杨正和在市里的影响力将达到顶峰。 为了推钱宝开入常,杨正和将已经写好的稿子,也就是关于招商引资弊端的解决方案都暂时压下没发表,主要是担心这个动作会激怒赵长德,从而引起赵书记的反弹。 想想也是,杨家二小子坑了人家宝贝闺女不说,你杨正和还接着跑过来发表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案,得罪人的事情全推到赵书记头上,杨书记就直接解决问题邀功捞政绩,你两爷子也太欺负人了不是,赵书记可不是好拿捏的。如果现在发表出来,尽管不明真相的人会误会,以为是赵书记和杨书记暗自契合,但招来赵长德的反感是一定的。到时候赵长德死命的阻止杨正和的提议,那就太得不偿失了,尤其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候。 事情,总是因为轻重缓急会有个先后顺序。 不知不觉的,又走到了青年路上,杨柯打量着芭比门口璀璨的霓虹灯光,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往宿舍走去。 他脑子里又浮现出了杨祸水那张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容颜,虽然很想再见到对方,可他却知道,这位祸水级妖精也不是什么善茬,太过频繁的和对方见面,很可能让他不知不觉中就迷失在杨祸水的魅力之下,毕竟这女人对男人的吸引力摆在那里。会不会被对方迷惑,杨柯心中最清楚,作为有血有肉的热血男儿,他的定力没那么强。就在当天一起吃饭的时候,杨祸水一个白眼就让他心跳加速,差点就迷失了。 不过他也不着急,杨祸水既然对他这么感兴趣,就一定会再联系他,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杨正和是能和蒋成掰腕子甚至能压蒋成一头的省委常委。 在内心里,他是很期待和杨祸水的下一次见面的。 明天就要下乡考察,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这个美丽的妖精? 第三十八章 下乡(一) 青山绿水,夕阳斜照。 这是博陵县境内比较偏僻的一个小山村。 杨柯等人一路走来,发现这个小山村近乎是与世隔绝,距离最近的乡镇都有十多公里的路程。因为不通公路,车子开不进来,只能徒步旅行。这里,几乎就是一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杨柯赞赏的看了站在旁边满头大汗但却笑嘻嘻的小吴一眼,难为他能找得到这样偏僻的小山村里来。 小吴是博陵县团委的,这次的任务是给杨柯等人充当向导。 此次下乡,在组织部部长鲁有道的提议下,临时又给增加了一辆车,共有三个考察小队,每个考察小队的任务都很重,需要走访5个郊县,这还不算几个市辖区,不然的话,任务更重。 三辆车,12个人,下乡考察的人员占了整个助学小组的三分之一多一点点,剩下的人则留在团委,各自按计划行动。一部分要去找一些文具专卖店化缘一些学习用品,一部分要在市里面再次发起捐资助学活动,不只是金钱,还包括一些学习用具、书本、连环画、衣物等所有对贫困儿童有帮助的东西,剩下的人则需要联系教委,开始从各学校公开招聘教师,对这些报名的人进行考核和选拔。 来自宣传部的梁海军,从学联部调来的小年轻叶祥华,这位有个外号叫野花香,还有杨柯和李小丽,这就是他这一组的成员构成。一天多时间相处下来,杨柯基本上将小组里另外两人的性子摸了个七七八八。 站在山坡上,杨柯举目眺望,时间已经是傍晚,太阳却仍然毒辣。远处的山村里,大概有二十多户人家,低矮错落的土房子上面,家家户户烟囱上都开始冒起了白烟。 李小丽拿两张报纸垫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开始愁眉苦脸的揉起酸痛的脚丫子来,额头上大粒大粒的汗珠不停的冒出来,连续不断的往下滴落,直接落在衬衣上,不一会就将前襟完全打湿,让她的淑女形象荡然无存。 “歇会吧!”杨柯将烟拿出来,分给几个男人一人一支,冒着大汗将香烟点燃,坐在李小丽身边开始吞云吐雾的享受起来。和李小丽相比,几个男人更加不堪,因为还拿着些东西,运动量更大,上衣几乎就找不到一小块干的地方,全被汗水打湿,汗淋淋的就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汗水从后背沿着脊骨往下流,杨柯抽着烟,张口喘着粗气,对李小丽笑着说:“小李啊,没吃过这样的苦吧?” 李小丽已经没有了说话的欲望,翻着无神的双眼不吭声,小吴和梁海军等人则在旁边笑了起来。 这里的山路太难走了! “今天晚上是走不了了,只能去前面村子里借宿,大家做好喂蚊子的准备吧。”杨柯苦笑着对几人说道。 听说晚上还要喂蚊子,惊恐的神色从李小丽绯红的俏脸上掠过,一闪而逝。被毒辣的太阳晒了一下午,几人脸上全都红扑扑的。 杨柯指着远处山脚下的一条小溪,“你们看,晚上有好玩的了,可以去小溪里洗澡,这溪水看上去很清澈,到晚上应该会很凉,在里面洗澡会很舒服,运气好还能抓点鱼和螃蟹什么的,烤了吃。” 几个男人嘿嘿笑了起来,脸上都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叶祥华看着李小丽,说道:“可惜啊,小丽是享受不到了!” 在李小丽的白眼中,几个男子哄然大笑。 此刻,李小丽没有理会几个男同事的调笑,心中只剩下悲鸣,这才第一天,就累成这样了,要是等到把五个县全走访完毕,那会被摧残成什么样子?自己会不会被累死,这90斤恐怕是只能扔在这里当肥料了。 遇见挫折的时候,李小丽就习惯用先烈们的英勇事迹来提升勇气。此时的她想起了当年先辈们的长征,暗自给自己打气,必须要坚持,人家那么长的路都走过来了,里面不一样也有女同志?自己没理由不行的。 似乎是从先辈的壮举中找到了信心,李小丽双眼立即精光大作,灼灼生辉的看着小溪说道:“行啊,你们去游泳,抓回来的鱼什么的我来烤,我做菜可是把好手呢。” 听得李小丽做菜是把好手,幻想着美味的鱼虾,梁海军和叶祥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杨柯和小吴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小李妹妹不解的问道。 “这山村里,除了豆瓣酱,别的什么调料都不会有,运气好的话或许会有些花椒粉和辣椒酱,你确定只用这些调味品能弄出美味佳肴来?”小吴嘿嘿笑着对李小丽说道。 团市委的三个小年轻就有些发愣,李小丽扭头看了身边正戏谑笑着的杨柯一眼,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休息完毕,队伍继续向山村走去。 这个近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除了逢年过节的会有些外面的亲戚过来走动之外,其他时间基本上就见不到外人。几个狼狈不堪的城里人出现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里,很快就引起了轰动。 一个满面红光的老人家杵着拐杖慢慢走了过来,和几人热情的打招呼。在他身后,远远的跟着几个同样满面红光的男女,还有些打着赤膊的小孩,都诧异的看着这群衣着光鲜却稍显狼狈的城里人。 看来,这老人应该是这个村里的长者了。 走得近了,几人才发现,老人家不是什么满面红光,而是长久的被毒辣的太阳晒的,整个肌肤都晒成了紫红色,雕刻着年轻时辛勤劳作的印记,在夕阳的照耀下,看不真切就以为是满面红光了。 老人将烟斗从嘴上摘下,对杨柯等人咧嘴笑着,露出稀稀落落的几颗焦黄的牙齿。 “几位小朋友所为何来?天就快黑了,去我家休息休息吧。”老人很热情,直接招呼杨柯等人去他家里。 “谢谢老人家,打扰您了!” 通过交流,杨柯等人弄清楚了老人的身份。老人姓张,是这个村子里辈分最高的长者,以前还兼着生产队队长的职务,而这个偏僻的村落,也被称为张家村。张家村并非是一个村,而是一个生产小队,老人以前担任的队长职务,俗称“排长”。 “看你们的装扮,应该是干部吧?”老人问道。 “我们是团委的,来这里是考察一下孩子们上学的问题,准备在山区里建一些学校。”杨柯回答道。 听到杨柯如此说法,老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老人如此神态,让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弄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 老人的家相对还算宽敞,农村常见的拐角型建筑,朝南的正房是4间土墙建筑的房屋,朝西的一小排长条形石头建筑的房子是三间,看样子应该是老人的儿子一家住的。几人一路走来,只发现老人家是用石头建造而成,其他家的房屋全是土墙建筑,有一两家房顶上甚至还不是盖的瓦片,是牛毛毡和青瓦混在一起的。大串大串的玉米串子悬挂在屋檐下,金光闪闪的。整个屋子充满了西川农村风情的装饰,简洁、朴素,刻上了贫穷的痕迹。但屋子却收拾得很干净,清清爽爽的一点都不邋遢。 一个中年人从厨房取来几个黑色的大海碗,给杨柯几人每人倒上了满满的一碗开水。老人有些自得的介绍,这是他儿子张军,现在是这张家村的队长。 “喝吧,家里穷,没别的招待,开水管够。”老人看着几个年轻人二话不说,纷纷端起碗就往嘴里灌水,笑眯眯的说道。 杨柯放下碗,对老人问道:“老人家,给我们讲讲这村子的地理位置吧,离这边最近的村子在哪里?有多远?” 老人听完,没说话,只是低头静静的裹着叶子烟,过了半晌才叹口气说道,“我们张家村附近就没别的村子,距离最近的曹家冲到我们这里还有五公里的路程呢,曹家冲和我们不是一个公社的。当初啊,打仗的时候,老祖宗们为了避祸,搬迁到这里定居,当时我还是个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别的村子越来越富裕,我们这个村子却越来越穷,小伙子们想找个媳妇都困难。你们想在这里办学校,不太现实啊!”老人一边说一边摇头,“整个张家村,适合上学的娃娃就只有七八个,这里面,能上得起学,掏得起学费的家庭,最多只有两三家。别说上学的钱了,这些娃娃连身像样的衣服都置办不起。这村子里啊,除了吃饭不愁之外,都没有闲钱,距离乡镇上太远了,很多东西换不成现钱。都知道娃子上学的重要性,可咱们这里啊,就算是学校建起来了,也没老师愿意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教书的。” 老人毕竟是当过生产队长的,说话条理很清晰。 杨柯听得出来,这个张家村,似乎就如同他先前的感觉一样,就是被人遗忘的角落。但是,他却清楚,眼前这个村子虽说穷点,但占据的土地很广,翻过好几座山,都看不到别的村落,而那些耕种的土地,应该都是张家村的,可以说这些人家家户户都是“地主”。现在穷是因为交通不便的原因,一旦将路修好,这些村民们占据的土地面积,其他地方的人绝对难以望其项背。以后政策改变,对农民越来越有利的时候,这个村子将摇身一变,富得流油。 在山沟沟里能占据如此大面积耕地和水田的村庄,有些超乎杨柯的想象,以前土改的时候,莫非就没人注意到这个村子?没人关注这么大面积的耕地?如此奇怪的现象,他有些想不通。 “老人家,这些都是后话,可咱们不能不让孩子上学啊,关系着这些孩子的未来,不能因为困难就退缩不是,要不然,等将来这些孩子长大了,继续让他们窝在这山沟里?过这样没钱、讨不起媳妇的日子?将来啊,学校建起来之后,老师肯定会有的,至于学费交多少,怎么交这些问题,是以后的事。”杨柯对老人说道。 “爷爷爷爷,我要上学。”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外面跑了进来,听到了杨柯话语的后半段,凑到老人身边,抱着老人的大腿说道。 “去去,出去玩,别在这捣蛋!”张军出声驱赶着前来找爷爷撒娇的儿子。 李小丽从叶祥华手中接过包,从里面掏出一把糖果塞在小孩手上,立刻让这小家伙双目大放精光,口水立即就流了出来。然后迫不及待的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一声。 “好吃不?”李小丽笑着问道。 小男孩忙不迭点头。 看着小孩子仿佛捧着宝贝一般捧着糖果,杨柯能想象出来,除了逢年过节的,这些孩子怕是吃不上这些美味的糖果的。 “不说别人,就您孙子来说,能进学堂学点知识,总比不识字要好吧。”杨柯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继续说道:“况且啊,我们正在努力寻求社会上各界人士的爱心捐献,根据您说的这情况,我们考察之后会做出决定的,不一定收学费呢,用粮食代替学费也行的,当然,具体的操作要根据实际情况来确定。” “年轻人,有这好事?”老人有些心动。 杨柯点头,他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满。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些适龄儿童上学的话,大多数还是要按照标准征收学费的,至于一些比较困难的孩子,可以做出减免或者是用粮食物品等替代学费,这些细节性的工作需要慢慢来的。 可以交给任教的老师来审核,或者是交给当地的政府、村委会等决定,当然,为了避免发生一些虚报账务的恶性事件,团委或者教委时不时的下来抽查监督是少不了的。 老人都说了,张家村不缺粮食,那好办,用粮食代替学费嘛。来乡下任教的老师也是要吃饭的,有的会带着家人一起来,自然也是需要粮食的。至于那些单身的老师,随便找一家人搭伙,伙食费也能折抵学费了。 而张家村这种情况,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七八个孩子需要上学,必须得建一所学校。其实,只需要几间教室就可以了。这些孩子以前都没上过学,一个老师就能将这一批孩子直接带到小学毕业,花费很少。等以后再小一些的孩子到了入学的年龄,再增加一个老师就是了。 当然,像张家村这样的情况,毕竟是少数。其他交通好些的地方,完全可以在几个村子的交界处建一所学校,六间教室一间办公室,或者最多再给多起几间房子充当老师的宿舍,派下来几个老师就能将这所学校搞得像模像样的。 交谈中,老人的孙子揣着糖果跑了出去,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经过老人的介绍,杨柯心中笑翻了天:老人的儿子,也就是张队长的名字叫张军,而老人的孙子,张军的儿子名字叫张兵。这一家子军人情结竟然严重到如此地步。 不大会,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中年女人,体型微胖,腰上系了块半截围裙,手上提了一只兔子,对老人说道:“老叔,给,炖了给客人吃!” 农村的风俗,尤其是张家村这样偏僻的地方,哪家来了客人,其他家多多少少都会拿出些东西来招待,农民的质朴可见一斑。 厨房里走出来一个体型健壮的妇女,是老人的儿媳妇,杨柯几人都叫她小英嫂。小英嫂接过女人手中的兔子:“桂嫂,这就是上次我和你一起去买的那批小兔子吧?都长这么大了?”两个女人交谈中将兔子拎到院子门口,开始拾掇起来。 “小英,这些城里人都是干嘛的?清楚吗?” “都是当官儿的,好像是要给咱们村子里建学校,听说好像还不用交学费,给点粮食就行。” “真的?” “听他们说是这样的。” “哎呀,这可真好,照我说啊,咱们村子里这些娃,都该送进学堂去,不上学啊,将来就只能窝在这山沟沟里,哪会有什么出息,连媳妇都说不上。看看其他地方的村子,孩子们都上学了,就咱们这里太偏,总落实不了。你都不知道,看着我家那小皮蛋一天到晚上蹿下跳的,我这心中有多急。咱们能这样过下去,没关系,可孩子将来咋办?” “是啊。” “诶,对了,小英啊,你收拾着,我得去给其他人说说这事,让他们都拿点东西过来,可得招待好人家,看看这些细皮嫩肉的城里人来咱们这地方,大热天的,路上得吃了多少苦,就为了帮咱们孩子上学。这情,咱们得领。” 桂嫂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了。 小英看着桂嫂的背影,想起她刚才说的话,默默点头。 第三十九章 下乡(二) 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村民过来,东家拎几个番茄,西家端来一碗豆角,一小会的功夫,张老头家的桌子上就摆了七八碗菜,其中有些菜品还是重复的。 梁海军起身招呼,所有送菜过来的男人都给递烟,点火、寒暄,挺会来事的。 杨柯看得暗自好笑,这家伙虽然有些眼高手低,但对于人际关系的处理上还是挺有一套的,若是放在招待所或者是办公室搞接待,他能干得很好。 不一会,一群孩子就在老人孙子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进了屋,小孩用手一指李小丽,这些孩子就一个个眼巴巴看着她。 “一群小猴子,都滚出去。”老人笑骂一句。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李小丽笑着起身,从包里取出糖果,一个一个挨着发过去,让一群丫头小子高兴坏了,“谢谢姐姐!”“谢谢阿姨!”的声音络绎不绝。 晚饭很丰盛,林林总总十多个菜,尽管桌子上就一盆兔肉算是荤菜。 这些没施用过化肥的农家天然菜,自带一股芬芳,和现在城市里售卖的蔬菜味道有着天壤之别,尽管没有诸多调味品相济,味道却也是极好的,吃得一众小年轻赞不绝口。 老人呵呵笑着,举起大海碗和杨柯等人碰了碰,小抿一口,“吃菜吃菜,这些菜虽然常见,但没用过化肥,城里现在却是吃不到了。” 叶祥华嘴角动了动,然后又忍住了。 杨柯将这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知道他是想问为什么不用化肥提高产量之类的。心中却是感叹,人和人的差距还真不小,同样刚毕业不久的小吴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一天下来,杨柯对随行的几人都有了评价,最对他胃口的反倒是县团委的小吴。这家伙平时总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关键的时候却不含糊,脑子挺好使的。这样一个年轻人,窝在老头扎堆的县团委里面跑腿,却是有些可惜了。 小英嫂忙着给众人倒酒,也没忘记照顾好自家孩子,挑了两块兔肉夹到孩子碗里,“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这时候的西川省,绝大部分的农村倒是早就废除了女人孩子不能上桌的习俗。相反的,90年代初期,其他省份很多地方还保留着这种习惯,有客人来了,不管多少,开两桌,大老爷们喝酒吹牛,女人孩子到另一边小饭桌上蹲着去。 晚饭快吃完的时候,借着酒性,几个年轻人就嚷嚷着要去小溪里游泳,小吴和梁海军开始一唱一和的逗弄起李小丽来。 “那河水是山上流下来的,在里面洗澡,保准凉快。” 梁海军貌似犹豫的说道:“可惜没带泳裤啊,咋洗?”说完,对脸色有些发红的李小丽眨眨眼睛,个中意味不言自明。 “都大老爷们,怕啥,脱光了往下跳就行,人家小丽又不去的。”小吴嘿嘿坏笑。 叶祥华在旁边担忧道:“不保险,小丽啊,你不会过来偷看吧?”随即点点头有些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以小丽的人品,大概不至于如此下作,嘿嘿。” 张老头和张军还有儿媳妇小英都在旁边笑了起来,相比之下,未经人事的李小丽就比较害羞了,俏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翻着白眼恨恨的瞪了叶祥华一眼。 “张队长,小溪里没水蛇啥的吧,万一被咬中了可咋办?”梁海军继续在旁边貌似担忧的说道。至于咬中什么,大家都懂的。 小英嫂捂着嘴在旁边轻笑。 李小丽羞得不行,“啪”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搁,提起装糖果的包包就往外跑去。张军的儿子眼睛骨碌碌一转,随即扔下碗筷,跟着李小丽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小丽姐姐,我给你带路。”显然,这小家伙还眼馋李小丽包包里的糖果呢。 吃完饭,张军进屋将衣服脱掉,穿了条齐膝的大裤衩出得门来,手中拎了一只竹篓,背篓里装了一只水桶,带着杨柯几人,往河边上慢慢踱步而去。 “我小时候啊,天天在这河里洗澡,后来,年龄大了,去的时间就少了。不过,偶尔的,我们这些差不多一起长大的大老爷们还是会约着去玩玩,那河水很凉,大夏天里去洗洗,很舒服,在里面扑腾几下,晚上睡觉都香。” “队长,河里鱼多不?”小吴问道。 “我们小时候还是蛮多的,现在少些了,比较多的就是鲫鱼,都不大,大的全被咱们村的人捞光了,一竹篓放水流最活的地方,半个小时取一次,里面少说也会有十多条鱼或者是泥鳅黄鳝什么的。大的就收回家吃,小的就放了。这条河里的鱼味道不错的,因为水活,比养出来鱼味道好多了。这些年,因为穷,家畜啥的都舍不得杀,想吃肉的时候,大家伙儿就来这河里抓鱼回去炖了解馋,所以啊,现在河里大鱼很少了,尤其是三伏天里,天天有人来这里游泳抓鱼。”张军顿了顿,“要是能抓到一条化骨鳝就好了,听说那玩意可值钱了。” “化骨鳝?”杨柯也听说过化骨鳝,只是压根就不相信这东西真的存在。 在西川,广泛的流传着化骨鳝的传说,据说这是一种特殊的黄鳝,体型比一般的黄鳝要大些,长着三只眼睛。人要是不小心吃了化骨鳝,就会产生变异,除了头不变之外,身体就会变成黄鳝的身子。这个传说很多人都知道,老一辈的人挺相信的,更有不少人信誓旦旦的说见到过化骨鳝,也见到过有人吃了之后变成人头鳝身的。 “队长,你见过化骨鳝?”杨柯问道。 “我只是听老一辈的人说过,自己没见过,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那东西,不过,想来应该是假的。”张军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回答道。 杨柯点点头,三只眼睛的生物,简直就颠覆了自然界动物的生长规律,起码杨柯就从来没见过任何生物能长出第三只眼睛的,这个传说有些逆天,不客观也不科学。不过在农村,这些压根不存在的稀奇古怪的传说,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很管用。而这个化骨鳝的传说,多半就是老人编出来吓唬贪吃的小屁孩的,小孩叫嚷着要吃黄鳝泥鳅这些东西的时候,把传说级bss“化骨鳝”请出来,小孩子自然不敢再闹了。 看着眼前三十多岁的张队长,杨柯暗笑,想来这位小时候必然是被张老头恐吓过的。 小河不宽,尽管现在差不多进入了汛期,最宽的地方也就十多米的样子,只是河水流得比较湍急,若是在这里面洗澡,逆向必然是游不动的。找了一处水流相对比较平缓的地方,伸手试了试水温,几个年轻人就开始七手八脚的脱衣服。张军将水桶取出放在岸边上,嘀咕了一句“今天怎么没人?”,就举着竹篓,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杨柯等人脱得只剩一条裤衩,一溜排站在小河边上,感受着河水的凉意,开始惬意的抽烟。在这份凉意中,暴晒了一下午而产生的浮躁心境很快就平静下来,很多烦心事好像就随着这河水一起流走了一般,让人感觉通体舒泰。 “等下别忙着下水,咱们热了一下午,现在估计还没缓过来,下水前先浇点水将胸口和头部打湿,不然怕心脏受不了。”杨柯抽着烟,对其他几个同样光溜溜的家伙说道。 几人点点头,都清楚这些东西,虽然年轻身体好,但被高温烘烤了一下午,骤然下水的话,一热一冷之间很可能会引发中暑。 杨柯抽完烟,张军已经将竹篓安放完毕,正在河里畅游着。 用水浇了浇胸口和头部,杨柯适应水温之后,轻轻的下了水。清澈的河水里,偶尔能见到一两只小鱼苗顺着水流往下游去。因为水活,淤泥很少,踩在河里,脚下是些细沙和鹅卵石,能感觉到清凉的河水缓缓流动,很舒服。 河床的坡度很陡,往河中央走出两米左右,水就能漫过头顶。杨柯看了看这条并不算宽广的河流,若有所思。 “有鱼!”小吴喊出声来,随后就弯腰往脚下抓去。一条红色的鲤鱼蹦了起来,速度很快,恍惚看上去个头不小,怕是得有两斤左右。“啪”的一声响,红鲤鱼蹦起来和小吴俯下的脸撞了个正着,随后就落入水中。教训完冒犯自己的小吴之后,红鲤鱼畅快的游走了。 “哈哈。”看着小吴被鲤鱼“抽了一巴掌”,左脸上被弄得红红的一片,其他几人都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半个小时之后,张队长取下竹篓,慢慢的游过来,杨柯等人围过去一看,收获不小,四五条鲫鱼,最大的有四指宽,还有些泥鳅和两条黄鳝。张队长往水桶里灌了一点水,就将竹篓往水桶里一倒,然后就再次扎了个猛子,继续安放竹篓接鱼去了。 杨柯坐在岸边上,抽着烟怔怔的看着这条河,想着心事,梁海军等人虽然发现了杨柯的异状,但也很识趣的没过来打扰。 张家村近乎与世隔绝,想在这里修建一所学校,不通公路的话,就只能修石头房子,石头可以从山上采,倒也没什么。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通公路,这些人就得继续穷下去。看来,得想办法刺激他们自发修路才行啊。 要修这条路的话,只能靠张家村的人自己动手,靠乡政府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条路的价值只对张家村这二十多户人家有用,目前的乡政府不会做这样投入大产出小的动作。 还有一个难点,张家村人口太少了,除掉老人和小孩,算上妇女,真正的劳力也只有几十人,几十人要修这条路,哪怕只是最低级的泥土马路,都是个浩大的工程。起码要忙活半年的时间才能修起来一条二十公里长两三米宽的泥土路,这还只是顺利的情况下,若是遇见较为陡峭的坡坎,时间将更长。而从张家村修到最近的村子曹家冲的话,就方便多了。五公里多的距离,就算是山路绕来绕去的,总共也不会超过十公里,三五个月就能完成。唯一比较麻烦的是,曹家冲和张家村不属于同一个乡镇,要修这条路,两边的政府都不会管。 要刺激张家村的人自发修路,必须让他们看到这条路的价值,现阶段,农民的目光都不会很长远,这就需要让他们看到自己能有东西往外运,能将东西换成现钱,他们才会修这条路。 可目前的张家村,除了粮食和家畜,村民们手上没有任何能运出去换钱的东西,光是这点东西,对村民们的刺激远远不够。 第四十章 下乡(三) 在河里玩了大约一个小时,张队长总共取了三次竹篓,收获不小。竟然接到了一条两斤多的鲤鱼,还有一条两斤多的草鱼,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除了这些,还有十多条鲫鱼和一些泥鳅,黄鳝也接到了七八条。 几个年轻人清洗了一下身子,将湿漉漉的内裤脱下来,直接套上长裤,挂着空档往回走。 挂空档的感觉有些不自然。 路上,杨柯向张军问道:“队长,这条河看着不宽,却挺深的啊,我刚试过,起码得有四米多深,冬天枯水季节应该也不会干涸吧” “不会,到冬天还有三米深呢,只是水流会缓一点,但同样有山水往下流,水还是活的。这都是附近山上流下来的溪水,沿着这条河往上走,走出这片山,河的上游就是死水。”张军有些欣慰的回答道。 看得出来,对这条河,张军是有感情的。 杨柯点点头,不再说话,心中却是已经有了计较。 回到家里,李小丽已经分完糖果回来了,随着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群丫头小子,听说队长叔去接鱼了,等下小丽姐姐要给弄什么“烤鱼”,一个个都馋得流口水,蹲在这里就不走了。 李小丽已经洗好澡,换了一件清爽的t恤和一条长裙,清清爽爽的挺漂亮。杨柯等人见到李小丽,脸色都有些赧然,毕竟,谁挂着空档在一个漂亮女孩面前晃悠,都会感觉有些不自在的。 李小丽则转过身和一群小孩子玩闹,装作没看到杨柯等人。 小英嫂已经烧好了一大锅热水,等着他们回来洗澡用。 张队长将水桶放在院子里,让媳妇和李小丽一起去拾掇,他则领着杨柯等人,在厨房和卫生间转悠,简单的介绍下,就将地方让给他们先洗。 “哇!”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等张队长一将水桶放下,立即就扑了过去,开始强势围观起来,眼见桶里鱼类不少,立即惊叹出声。当然,还有一句没说出来的话:看来今晚有口福了! 杨柯取了换洗的衣物,第一个洗完澡,顺便将衣服洗了,走到院子里,只见李小丽手握一把剪刀,正利索的收拾着一条鲫鱼。旁边的水盆里,已经摆着好些收拾好的水产。看来这丫头还真没吹牛,干这些厨房的事情还真是把好手。 杨柯坏笑着对李小丽说道:“没看出来啊小李,打字这么慢,做家务倒是挺利索的!” 李小丽笑兮兮的对杨柯嗔道:“组长啊,你打字快,可你来摆弄下这些鱼试试。” 杨柯立即闭嘴,不再说话,拉过一张竹制椅子,抽着烟和张老头闲聊起来。 张老头躺在一张竹制的躺椅上,嘴里叼着烟斗,轻轻摇着手里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杨柯的问题,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投在几个小孩子身上。人年纪大了,总会特别喜欢小孩子。 不大会,等其他几人陆续也洗好澡出来,李小丽已经将所有的水产收拾完毕,小英嫂从厨房里取出一篓子木炭,将东西全搬到角落里的一个露天石灶上,就开始生火烤起来。 看样子,这个石灶是平时家里有什么事情需要请客,灶不够用的时候垒起来的。农家人经常都这样,尤其是请客办席,家里的灶就用来做小炒之类的,需要蒸的菜就放露天灶头,节约时间。至于木炭,现在的农村大多数都还是烧柴的,少部分人会弄点蜂窝煤灶,但如同张家村这样偏僻的地方,自然是没有蜂窝煤烧的,就算是想烧蜂窝煤,也买不起。退一步来讲,就算是买得起,也没法往里运啊,要是靠肩膀去背回来,那可有得累了,还不如烧柴来得省事。 火刚生起来,几个小家伙就围在李小丽身边,不顾眼前的滚滚浓烟,流着哈喇子盯着一盆水产,眼神晶亮。 杨柯几人看得好笑,这时候,张队长也洗好澡,就穿了条大裤衩,赤着上身,手拿一把蒲扇,坐在张老头旁边,陪几人聊起天来。偶尔在张老头手中蒲扇不动的时候,帮父亲扇两下。 “对了,杨组长,你们说的建学校,是准备建个什么样的?”张队长向杨柯问道。 “别的地方都计划是修砖房,你们这里还得根据实际情况来定,毕竟不通公路,运砖进来是个麻烦事。大概会修三到四间教室,暂时性的只派一名老师下来,一次性将这些孩子全教了,至于另外几个还吃奶的,是以后的事情了。大约会两三年收一次学生,以后最多两名老师,就能将你们全村的孩子都带到小学毕业。” “那初中呢?” “初中就得去镇上读了,我们这次会调查好,要确保每个镇上都能有一所初中。” “高中呢?要去县里读?”张队长继续追问。 “以后看情况,镇上的初中也可以升级成高完中学的,哈哈,现在讨论这个事情有点长远,我还是先给你说说比较近的事情吧。”杨柯笑了笑,脑子里开始思考怎么来说服张队长将出村的路修起来。 张队长不清楚杨柯说的比较近的事情是什么事,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是这样,队长,你看,目前的张家村的形势。人口少,地多,对了,这些土地都挂在你们自己名下了么?” 虽然不清楚杨柯想说什么,但张队长还是点点头回答道:“都分给咱们了,因为交通不便,没人愿意住在这一片,我们张家村的人比其他地方的人土地都多出好几倍来。” “满村地主啊!”小吴在旁边插口,逗得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那就行了,你们现在的情况,地里能产粮食,家家有余粮,能养猪喂富业,也能种些蔬菜,却没多少钱,村民们想买点布做身新衣服,或者是别的需要花钱的时候,需要卖富业。” “去卖这些畜生的时候,如果是兔子、鸡鸭鹅这些小东西倒是好办,一背篓就背出去了。可如果是卖猪或者是卖羊,就得用绳子套着、牵着走山路,听话的时候好走,不听话的时候,半天也不动弹,或者是在小路上随便挣几下,人就可能被挤到田里去或者是挤到山沟里,畜生则挂着绳子跑了。然后吧,你们就得发动人,满山遍野的找猪,累死个人!是这样吧?” 杨柯说道这里,张队长则在旁边点头,表示确实发生过这种情况,小吴几人想到这种滑稽的场面,笑出声来。 听到杨柯说起了正事,张老头就不再看那几个小家伙,将注意力集中到杨柯的话语上,躺在椅子上聆听起来。 “所以啊,你们缺少一条出村的路!” 张老头没想到刚打算仔细听杨柯说话呢,就听到这么一句,这让他有些不高兴的闷哼一声。 想想也是,人家张老头当了半辈子的生产队长,你一个小年轻一来就说人坏话,指责其在位的时候没把路修起来,这不是戳人伤疤么,谁听了都不会高兴。 小吴几人听到张老头的闷哼,有些面面相觑的互相望了几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张队长看了一眼父亲,将头转过来看着杨柯,对杨柯点点头,示意别管那老头子,你继续。因为杨柯说的事情,就仿佛是亲眼见过一样,很准,让他对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年轻人产生了好奇。更多的,还是想见识下,这些城里来的年轻干部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 杨柯笑笑,没把张老头的不高兴当回事,继续往下说:“如果有了这条路,哪怕是一条三米宽的泥土马路,只要三轮车或者拖拉机能走,张家村的人就能很迅速的将猪和羊拉出去卖掉,也能将库存的大批粮食拉出去卖掉,来回只需要半天的时间,而不会像以前那样,挑一挑谷子出去卖,需要走一整天,人累了个半死,第二天就不想动了,起码得歇上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继续拼着累个半死往外挑粮。” “哼,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倒说说,这条路怎么修?谁来修?你出钱?”张老头在旁边不满的反问,隐约有些硝烟味道。 杨柯没回答张老头的问题,而是无所谓的笑笑,起身走到灶台旁边抓起一块木炭,走回来蹲在地上,开始画起地图来,“你们看,这里是张家村,村口是小河,这里是武举镇,间隔十三公里,另一边是属于另外一个镇的曹家冲,间隔五公里。所以,要修路的话,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修到武举镇的路,十三公里的距离,大约需要修二十多里弯弯拐拐的泥土马路,要么就修到曹家冲的路,五公里距离,大约需要修十公里。” “这个事情,你们镇上不会管,如果是修到曹家冲的路,那就更加没人管了,可能还会因为占用田地会引发一些麻烦。所以,这条路虽然看起来近些,实则不可取。到武举镇的路呢,也没人管,毕竟,对乡政府来说,这是投入和产出不成比例的事情,还不如把这些钱花在别的见效快的地方来得实在。” “所以,要修这条路,只能靠你们张家村的人自己想办法,自己动手,这是一场比较艰苦的战役。” 张老头继续在旁边瞪眼,“你个娃子,说了半天等于没说,要是能说动他们修路,我老早就修好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废话?”张老头说完,将烟斗在躺椅侧面的木板上磕得“梆梆”响,然后又自顾自的开始裹起叶子烟来。 “呵呵,说不动他们,是因为村民们都没看到有多少能换成现金的东西需要用车往外运!”杨柯不以为杵,笑着对张老头说道。 张老头点点头,“是这个理,那你说我们这里除了粮食,还有什么东西能直接换成钱的?” 这时,一个丫头从灶头那边拿过来一只用竹签串着的半边烤鱼,递给张老头,脆声说道:“张爷爷,吃鱼!” 小丫头说完,还馋嘴的舔了舔嘴唇。 显然,这是烤熟的第一条鱼,李小丽叫小丫头送过来给张老头的,其他人都还没有呢。 几个小孩子都转头盯着张老头手中的鱼,馋得差点流口水。 张老头童心未泯,接过鱼来,张开没几剩下颗牙齿的嘴,轻轻咬了一口,然后转头向那群馋得不行的小屁孩喊道:“恩,真香,好吃!”惹得几个小孩子更加眼馋,一个个盯着烤鱼咽口水的声音,杨柯几人都能清晰的听到。 一群大人哈哈大笑。 烤鱼的香味四溢,杨柯笑着,用手点在地上的简易地图上,正好点在那条小河上面,“你们有这个!这条小河,能变出钱来,也能说服村民们自发修路!” 第四十一章 下乡(四) 在几人诧异不解的目光中,杨柯继续说道:“就是这条河,它是条活水河,现在是汛期,它的水位是四米多深,不到五米的样子,而张队长说过,就算是在枯水季节,它的深度仍然会有三米多,周围会有很多的山水注入这条河,它的水,仍然是活的。所以啊,这条河里,以前的几十年,流走的不是水,是钱啊!” 听到杨柯这样说,其他几人都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张老头尤甚,连手中的烤鱼都不吃了,静静的等着杨柯说下文。真如同杨柯所说的流走的是钱的话,那得流走多少钱?想象着河面上漂浮着一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张老头就全身哆嗦,这可真是个大事,关系着钱的问题,总能特别吸引人的注意力。 “活水,养鱼最好!活水里养出来的鱼,不仅长得快,而且肉质好,比池塘里养出来的鱼好吃多了,绝对不愁卖。” “只要我们在下头用竹子将河流隔起来,辅以渔网、过滤网的话,水能流走,仍然是活水,鱼却是跑不出去的。当然,为了防止损坏,可以多隔几道,这样,上头的坏了,下面的还能继续拦着。” “等把小河隔起来之后,买上几千尾鱼苗甚至更多,就能在这条河里实现活水养鱼,只要半年的时间,这些鱼就能长大,变成钱了。” “等这些鱼长大能卖钱的时候,就得考虑往外运的问题,这个时候就不能再用挑的了,那太费事了,加上水,一个壮年劳力一趟最多只能挑出去十条鱼,不可取。这么大批鱼,必须用车往外拉!到这个时候,路没修好的话,就阻碍大家伙儿赚钱了,不修路,谁都不会答应。” 杨柯说话的时候,张老头一直在听着、想着,等杨柯说道这里,他突然用蒲扇拍在大腿上,“对啊,养鱼啊,咱们这条河养鱼最好了!养出了鱼就能修路了,然后……”张老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没能然后个所以然出来,双眼盯着满天繁星,眼神充满了希望,幻想着然后会怎么样。 几人等了好久,张老头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中对杨柯说道:“娃子,你继续说,然后会怎么样?” 杨柯笑着说道:“养活水鱼当然是最合适的了,都不用饲料,时不时的扔点杂草在河里,或者是将家畜的粪便倒进去,就是最天然的鱼食,基本上除了派人守一守,防止别人偷鱼之外,什么都不用管,省心省事。” “把话题转回来,等到鱼长大了再修路,就晚了。所以,这些事情都得有个通盘的计划,怎么去发动村民?什么时候买鱼苗开始放养?怎么跟乡政府打报告要钱修路?这些,都会有个先后顺序,一定要捋清楚。” 张老头再次将杨柯的话打断:“等等等等,你不是说政府不会管修路的事吗?怎么又能要钱了?” “当然能要到钱!政府不会管这条路,不会下功夫在这条注定不会有多少人受益的泥土路上是肯定的。但若是张家村自发修路的话,打报告上去,上面必然会批下一笔款子来,虽然不多,但几万十多万意思一下总是有的。因为不管怎么样,只要张家村这边行动起来,下定决心要修这条路的话,政府只需要象征性的投入一小笔钱,其他什么都不用操心,就能换回几十公里的乡村马路。对领导们来说,这是实实在在的政绩,换做谁来,都会批下来的,他们找不到不批的理由!但是,政府看不到你们的行动和决心,就不会管这个事情。” 听到这里,包括张老头在内的几人都开始点头。 “当然,办这些事情的先后顺序要捋顺。首先就是要发动乡亲们,大家集资购买鱼苗,等将鱼苗放下水之后,就得告诉他们修路的重要性。能将多余的粮食很轻松的运出去卖,换回现钱来,能将家畜很轻松的运出去,等将来鱼长大了,同样能很轻松的运出去,将来孩子们要娶媳妇,没条通车的路,肯定不行的。这些,都是修路的理由,必须得修,不然不只是孩子娶不到媳妇,这些鱼也白养了。” “当然,很可能大家会在集资买鱼苗之前就会提出这个问题,不过我想,解释清楚了的话,乡亲们肯定会答应的,更别说还有政府会拨款的诱惑在后头呢。” “退一步来说,如果在之前大家因为没看到拨款,死活不答应的话,也能换种方式操作。可以先向上面打申请,就说买了几万条鱼苗,已经放养在河里了,即将产出效益,需要修路,只要上面一批下款子来,连集资都不用了,用这些钱来买鱼苗,可以买很多。然后再来动员大家修路,就简单了。毕竟,只是修一条泥土马路,只需要劳力,将路基路面擂实就行,买鱼苗剩下的钱,可以给大家伙儿发工资,这样一来,就没人会不愿意修路了。” “当然,在打申请之前要和乡亲们统一好口径,上面会派人考察,让乡亲们配合,做出誓死要修路的样子,务必要让考察的干部看到你们修路的决心。” 张队长有些疑虑,“那……要是镇上的干部来考察,看不到鱼苗怎么办?” “这不是最重要的,随便找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他们要看到的是你们修路的决心。只要能确定你们是真想修这条路的话,就算明知道没有鱼苗,镇上也会批这批款子的。当然,能提前发动大家集资购买鱼苗是最好的。” “最好是能先买鱼苗,买个几千尾鱼苗,报告上要夸大十倍,数量越大,批下来的修路款就能多一点。当然,措辞要注意,是在镇领导的带领下弄出来的。只要申请写得好,能往领导们脸上贴金,再加上乡亲们有决心修路的话,这钱,批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听到杨柯这样说,似乎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算计在了里面,大家就笑了起来,不约而同的都露出了那种很奸诈的笑容,仿佛乡政府和一众村民都已经掉进大家挖的坑里上不来了似的。 张老头笑得最开心,露出几颗残留的牙齿,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荡开了。 李小丽那边的烤鱼已经熟了不少,小家伙们围在灶边上,大口大口欢快的啃着,完全不知道这边正有几个不良分子在算计着他们爹妈。 “泥土路,到时候用拖拉机或者三轮车往外运的话,会不会把鱼颠死?”张队长不放心的问道。 “修路养鱼这些我是外行,你应该比我清楚的,不过我想,在框里多装些河水,这样的话,就算路面颠簸起来,水里也不会产生很大的动静。况且,活水里养出来的鱼,应该没那么娇贵,不容易死的。实在不行的话,就装置氧气,往外运的时候,走到一半,停下来输氧,等这些鱼喘过气来再走。当然,这些只是初略的建议,我是不懂养鱼的,具体的方案,还得你们运输的时候多摸索几次。” “不过,这些东西不难,在摸索的同时,还可以选择平整马路嘛,每隔一段时间就将路面平整一下,只要不下雨,保证不太颠簸就行了。” “等鱼运到镇上的时候啊,可以在那边租间店铺,专门用来卖鱼,现在镇上的店铺很多都是空的,很好租到手。等到卖几次之后,活水鱼的名气就打出去了,就更不愁销路了,大家都会来这里买。就算是比那些池塘里养的鱼卖得贵一点,人家同样会选择买这里的鱼,能吃鱼的人就不会在乎这点小钱。” 听到这里,张老头和张队长忍不住两眼放光。团委的几个小年轻也听得津津有味,似乎听杨柯帮张家村规划的这个蓝图,比李小丽的烤鱼还香。 “所以啊,说一千道一万,这条路才是根本,必须得修起来。可以想象,等这条路修起来之后,张家村的人,马上就会变成实打实的地主。粮食能成车的拉出去卖,家畜也能装车拉出去卖,还有活水鱼,你们就等着收钱吧。”说到这里,杨柯心中暗自笑了起来,他想起了第一次忽悠赵邀坑他老爹的情景,似乎效果还不错。第二次是和杨正和在书房里,他说的招商引资的解决方案,虽然还没发表出来,但想来父亲能从中受益不小。而这次,受益的将是整个张家村的人。 其实,他们真的只需要一条泥土马路就能打个翻身仗。 “有钱之后啊,村子里的孩子娶媳妇就不用愁了,这条路的用处还多着呢,能从外面运进来红砖,给孩子们建新房吧?将来村里万一要是有谁有个病痛之类的,开着车突突突的就能很快的送去医院……” 杨柯说完,大家就是一阵沉默,都在心里幻想着张家村会因为这条路而发生的变化。杨柯心中暗笑不已,变化肯定会有,这些人也肯定会从中受益,但绝不会在短期内就会有多明显,毕竟,致富这些事情,都是需要靠长期积累经验的。如果路修得不好,擂得不实,坑坑洼洼的,到时候前面几批运出去的鱼,起码得颠死个七七八八。张家村的人,必然会在付出一定代价之后,才会竭尽全力去修整这条马路。但这条路修好之后,三五年间,张家村必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毋庸置疑的。 经济发展的路上,往往只需要一个足够刺激人心的诱饵。只要给出的这个诱饵足够香,张家村的人就一定会自发组织起来修建这条马路。甚至就是镇里面不给拨款,他们看到了发财的希望的时候,同样会行动起来。 因为担心张队长和张老头听不明白,杨柯说得很慢,很多话语都重复了好几遍,尤其是将道路修好之后村民们能拉出去卖的东西重复得格外多。毕竟,要让他们看到希望,看到这条路修好之后能产生的实际效益,这才是重点。 沉默半晌之后,张军问道:“那,杨组长,你能等咱们把路修好了再来建学校不?建砖房的!” 这个年代的红砖房,在农村是很令人羡慕的,似乎住在里面,人的心情都能舒畅不少。 “可以啊,只是这样一来,你们就得抓紧了。” “这没问题啊,别看咱们张家村人少,嫁出去的闺女可不少,到时候只要修路能开工资,就算少点也没关系,能拉来不少人呢。”张军信誓旦旦的说道:“明天我就去叫他们来咱们这里商量这个事情,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帮我解说,将这个事情落实下来。还有啊,那个什么报告,怕还得你们帮忙才行,咱们村的人,都没多少文化,书理最高的就是我,还是以前在部队里学了一点知识,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 “张队长,这些事情啊,我们可以在背后帮你出出主意,甚至可以帮你写好申请书,但我们毕竟是团委的人,管不到这一摊子上来,不能出面的。况且,发动乡亲们的事情,我们是外人,说的话在乡亲们耳朵里,可信度不高。所以,我们能帮的只有这么多了,等下让小叶帮忙写份申请,你拿去抄一遍,这样可以不?”杨柯笑着对张军道。 听到杨柯点名让自己帮忙写申请,叶祥华就有些激动。毕竟,不管是谁,能为乡民们办点实事,都会很乐意的,写个申请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可以可以,已经帮了大忙了。”张军忙不迭点头道好,随即扭头对张老头说道:“爹啊,你说,人家杨组长这脑子咋长的,一来就能想出这么好的注意,咱们在这几十年了,就没想到养活水鱼这上面去。每年就知道从河里捞鱼,咋就从没想过要自己养呢?” 杨柯笑笑,这些事情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张队长等人是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的,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但正是因为太熟悉了,才想不到这些,从潜意识里就不想去改变身边的环境,尤其是那条有感情的小河。而他,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这些事情的,自然一目了然。 张老头老脸上也乐开了花,显然,他对杨柯提出来的这个诱饵还是很看好的,毕竟,村民们自发修路的话,需要的就是这么个诱饵而已。听得儿子的话,张老头笑眯眯的点头道:“城里的娃子,脑子就是好使。” 杨柯轻轻咬着烤鱼,转头看了正忙活的李小丽一眼,别说,这小丫头手艺还真不错,就一点菜油和豆瓣酱做调料,烤出来的鱼还挺香的。 几人闲聊之中,时间逐渐转向深夜,夜空中繁星点点,看上去环宇清澈,特别漂亮。孩子们一个个吃饱了,拍着肚皮满足的跑回家去。李小丽将最后一批鱼烤熟,正准备坐过来听呢,张老头突然发疯似的大笑起来,看上去有些老怀宽慰的样子,对儿子吩咐道:“去,将桌子抬出来,取酒来,今天咱们跟杨组长好好喝喝。小英,你去看看厨房里,还有什么菜能烤的,取出来让李丫头继续烤,小丫头手艺不错,错过今天,以后可没得吃了,嘿嘿嘿……” 于是,小英嫂又从厨房取出些丝瓜和冬瓜来,为人民服务了老半天的李小丽只得又委委屈屈的坐在露天灶前,拿起油刷子继续忙活起来。忙里偷闲中,抽空啃一口烤鱼。 张老头满满的给杨柯倒了一碗酒,“刚刚你有些话我没听得太明白,你重新说说看,咱们到底应该怎么弄。用你的话说,咱们再给捋捋,好好把这个事情给捋顺了。” 张家村不通公路这个事情堵在张老头心口已经几十年了,如今听杨柯一说,看到了修路的希望,自然是最为开心的。转头吩咐儿子道:“把我的二胡也拿出来,今天晚上给杨组长唱两曲儿。” 杨柯喝着酒,吃着花生和烤鱼,还有李小丽时不时送过来的烤丝瓜和冬瓜,又慢慢的说了起来。 到后来,杨柯都不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张老头到底有没有听明白他也不清楚,因为他被老头和张军等人灌下去整整三大碗,耳边隐约传来张老头凄厉的二胡声,还有几句有些走调的京剧唱腔,好像是“苏三离了洪桐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还夹杂着几句乱七八糟的“清心茶,解忧酒,冷冷似清秋,一醉解千愁……” 第四十二章 背对阳光的孩子(一) 秋收之后,田野里只剩下一桩桩没有希望的稻墩,放眼望去,荒凉一片。就如同杨柯等人此刻的心境,沉重得有些不堪负荷。 两个月的走访考察,光是笔记本上的记录就已经写了厚厚的一叠,这里面,有关于一个村子的笼统记录和零散的关于个人的记录,想起那一张张黑黝黝的小脸,杨柯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此次助学活动完全落到实处,让这些孩子走进学堂。 这两个月的时间,他们的足迹到达了五个区县的各个角落,写下了长达13万字的走访记录,拍摄的照片近千张。小组成员越来越沉默,没有了闲聊的心思,除了必要的交流,整天都是默默的走访和记录、拍照。 相比起来,张家村虽然贫穷,整体上却是过得不错,而这后来走访的这些地方,有些人家比较富裕,有些人家却是贫穷到了极点,连锅都快揭不开的都有。当然,这些贫穷的家庭都是有原因的,大多数是因为变故失去了青壮劳力的不幸家庭。 两个月下来,小组成员全都黑了很多,也瘦了些。农历的八月仍然骄阳似火,很多山村是不通车的,必须下车步行,有时候一走就是两三个小时,却是没有人叫累。包括体质最弱的李小丽在内,都在坚持,为了心中这份快速建立起来的信仰。 瘦的最厉害的就是李小丽,原本白皙红润的肌肤晒成了小麦色,漂亮的眼眶不仅深深的凹了下去,还又青又肿。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感性的小姑娘有一个月都在默默的流泪,为那些衣不遮体、瘦骨嶙峋、头发枯黄、身后还背着大大的背篓的孩子。这些沉甸甸的背篓,仿佛是一座大山,过早的压弯了这些才几岁大的孩子的腰。 到农历九月,天气已经渐渐的转凉,但白天的秋老虎却仍然凶猛,虽说榕城周边的气候相对特别,水蒸气较为浓厚,却也没多少作用,杨柯几人全都被晒得黑黑的。只有李小丽偶尔会打把伞遮阳,只是黑了少许,可也被晒成了代表健康的小麦色。 这些日子,小队成员虽然说不上是日夜兼程披星戴月,但用马不停蹄来形容却也毫不为过。 返程的路上,杨柯取出笔记本,在上面缭乱的写着些条条框框。 如果说以前他还存了从这上面捞取政绩的心思,那现在就完完全全的只剩下想为这些孩子谋福的愿望,必须将这些孩子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宣传出来,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一起为这些需要关怀的孩子送上温暖。 杨柯等人是三个考察队里最后回来的,等回到团委的时候,杨柯发现整个团委成员的精气神有了很大的改变,尤其是助学小组的成员,更是脸色凝重。心中憋足了劲要将这些孩子送进学校。 没有休息,杨柯简短的开了个会,将一些任务布置下去,他则开始整理起所有的笔记来。 “组长,激光扫描仪和486电脑已经买回来了,安放在哪里?”宣传部的钟离恒走了进来,后边跟着几个抬着大小纸箱子的年轻人。 “先放这里,把两张桌子并在一起,再去弄快钢化玻璃过来,等下我自己来安装。”杨柯拿起笔记本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 这是杨柯吩咐留守的钟离恒去买来的,在走访了各个乡村,看到了那些孩子的实际生活之后,杨柯决定要将他们这一路的见闻感想宣传出去,这就不免要用到一些照片。而现在的相机是不能直接连上电脑的,并且团委原有的那台老式286处理起照片来也不行,于是就打了申请,让人买回来了这些目前最新潮的玩意。 杨柯继续翻看着这些记录,随后脑子一动,开始召唤所有下乡考察的成员开会。 会议室里,听着一个个同事讲述在乡村的见闻,杨柯一边听一边记录,不时的问问其他人听了之后有什么感受。李小丽在旁边听着听着,又开始默默的流起了眼泪。 这场交流会议开了整整两天,李小丽也就差不多流了两天的眼泪,让杨柯等人极为蛋疼。本来是想叫她不要听的,但这女孩在这关头犯了倔,非得坐在这里表演,让其他人在沉重的心思下都忍不住感叹:果然是个水做的女儿! 持续两天的会议开完,所有的照片也都洗出来了,同时,对于修建学校的准确地点也有了初步的意见,杨柯征求过下乡考察人员的意见,审核确定之后,再次召集了所有助学小组成员开了一次动员大会,为助学活动即将启动的修建学校环节动员誓师。 会议的最后,杨柯是这样说的:“我们都很清楚这些孩子的处境,在这里,我要求我们所有人都尽心尽力的为学校的修建把好关,力求让社会各界爱心人士捐助的每一分钱和每一件物品,都在这些孩子身上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你们要监督好每一个环节。希望在我们老的时候,想起曾经做过这样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每个人都能从心里发出微笑!” 之后的两天时间里,小组成员三三两两的启程走了,带着沉重的心情,带着为孩子们创造一个美好明天的希望,义无反顾的走了。 李小丽原本是坚决要再次下乡的,却被杨柯和一众年轻人拦了下来,生怕这孩子哭死异乡。为了这件事,李小丽第一次对杨柯恨恨的瞪起了浮肿的眼睛。 杨柯开始在电脑面前忙碌起来,将笔记本上所有的见闻实录敲进了电脑,有的是直述,有的地方则运用第一目击者口述的方式,配合着挑选出来并经过处理的照片,还有一些感想,全都写了上去。 他是要写出一本书,将这些孩子的实际情况原原本本的写出来。 杨柯是这样计划的:等这本书写完之后,送到相关部门审查,同时递上申请,免除所有的印刷和渠道费用,而这本书以后的销售收入,将完全捐献给团委助学小组。在这本书印刷之前,他会写篇稿子发表在省里的各个新闻报刊上,为即将发售的书打广告。除了这些,还要尽量利用杨正和的关系,将宣传文章在中央发表出来。而这本书的最后,会附上助学基金会的信息,包括联系人,电话,汇款地址等等。为了防止别人不相信,他会让杨正和在印刷之前代表省委签字确认,最好是能让省委书记凌厉冉签个名。 等忙过这些事情,就是寻找代为打理基金会的人选,虽然现在的助学基金会还没严格意义上的成立,但可以想象的是,等到这本书面世之后,无数的捐款和物资一定会雪花一般的飘来。他有这个信心,因为这些平实却震撼人心的话语和照片。 所以,基金会的代理人选就需要谨慎的挑选了,既要人品正直,也要有为孩子送温暖的爱心,还要熟悉金融投资,在这个领域具有一定能力的人,杨柯目前还没想到合适的人选。 又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杨柯所写的《背对阳光的孩子》终于完成了。这期间,经过杨柯和所有还留在团委的助学小组成员的字句推敲,整整修改了五次。 杨柯从电脑前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消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这一个月,杨柯每天都在电脑前忙到很晚,连常委院都没回过一次。李梅打来好几个电话,杨柯置之不理,最后李梅动用了大杀器香草,杨柯仍然以工作忙推脱掉,让已经进入榕城阳光幼儿园就读的小丫头有些不开心,最后还是李梅带着小丫头来团委宿舍看望了一次方才罢休。 还没有完成呢!他准备找一个在文学界深具影响的人写个序,顺便修改一下,为这本书做最后的斧正。而这个人选,最合适的无疑就是赵邀的老妈沈云仙教授。想起赵邀,自从上次在常委院门口气呼呼的走掉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已经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杨柯突然有些想念。 也是时候回家看看了。 杨柯将已经完成的书稿打印了出来,收拾好东西,等到下班,杨柯带着一脸憔悴回了常委院。 走在岔路口,赵邀如同往日一样,习惯性的往七号院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是她最近每次从常委院里进进出出都会有的动作。自从上次在大院门口分别之后,就再没见到过杨柯,虽然赵邀能猜测到杨柯最近应该是在忙着修建学校的事情,应该是还在乡下四处奔波,可每次经过这里,她都会忍不住望望那个方向。 走到自己家门口,赵邀就看到了正在她家门口站立不动的杨柯。胳膊下夹着一个文件袋,手上提着小半袋水果,好像是正在研究她家门口的对联。 看到杨柯,赵邀突然就有些开心,他是来找自己的么?心中这样想着,脚下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赵邀的高跟鞋敲击地面从而发出的清脆脚步声惊动了杨柯,只见他转过头来,看见是她,咧嘴就笑了。 来到杨柯面前,赵邀就发现他瘦了些也黑了些,脸上还满是憔悴,是工作太累了吧? “你瘦了!”赵邀开门,一边和杨柯说起话来。 “嘿嘿,现在流行减肥,羡慕我不?” “羡慕死了,杨组长减个肥都能把人减得这么憔悴,果然是奇葩呢。” 见杨柯将手中的小半袋水果放下,赵邀忍不住就出声调侃道:“杨组长是来赵书记家送礼来了?” “贿赂你的,有事找你帮忙。”杨柯笑笑,将手中的文件袋递了过去。 疑惑的接了过来,赵邀问道:“这是什么?” “贫困儿童的资料,其中一份是我写的文章,准备请你帮忙,在各个报刊上发表出来的。另外一叠是我最近写的一本书的稿子,也是关于这些孩子的,想让沈阿姨帮忙斧正一下,顺便写个序。” 赵邀点点头,虽然有些疑惑,但她看见杨柯原本朝气蓬勃的脸上满是憔悴,想来是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心思,嘴角动了动,但最终还是忍住没问,取出手稿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赵邀的脸色就开始变得凝重起来,那一张张直击人心的照片,还有那些朴实的文字,形成了一幕幕生动的画面在她脑子里盘旋。这些画面最后凝结成了一幅图画:一群衣衫褴褛并且瘦骨嶙峋的孩子像同一个方向张大了嘴巴,似乎从内心里发出了渴望上学的呐喊。 第四十三章 背对阳光的孩子(二) “我妈最近在忙一个课题,回家都挺晚的,我会帮你转交给她。”赵邀看完之后沉默半晌,幽幽的对杨柯说道。 杨组长讪讪笑了笑,让原本心情凝重的赵邀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显然,在她家,杨组长是不受欢迎的。 “我会催我妈尽快帮你弄好的,还有,你的申请最好是能走特殊渠道,不然怕是会耽误时间。”想了想,赵邀又说道。 杨柯点头笑笑,正事谈完了,他就开始老实不客气的打量起赵邀的家来,和他家里简洁明快的风格不同,赵邀家装饰得古朴典雅,流露出浓厚的文化底蕴,看不出半点奢华和浮躁,是典型的书香门第家庭装饰。呆在屋子里,人很自然的就能平静下来。 难怪赵邀如此气质,在这样的家庭土壤滋养下,若是还培养出一个宁可这样的疯女孩那才真的是怪事了。 对于一些影视小说中的狗血情节:装修得古朴典雅的家里偏偏会出现一个势利到极点蛮不讲理的女主人,而女儿则性子格外柔和,通情达理,能和穷小子相亲相爱私定终身,丈母娘以死相迫不择手段的一定要拆散两情相悦的女儿和贫穷女婿这样的桥段,杨柯一向嗤之以鼻的。连带着还抽空鄙视一下那些被这种脑残情节骗去无数眼泪伤心欲绝的白痴。 因为这样的家庭环境,这样势利市侩的父母是绝对养不出那样贤良温婉的女儿的,从小耳濡目染,被势利的家庭氛围熏陶培养过的女儿一定是那种斤斤计较刁蛮任性的市侩性格,绝对不可能基因突变般变得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能够出淤泥而不染的毕竟只有荷花。 而能生活在赵邀家这样的环境下,能有这般品位的人,是绝对和势力沾不上边的,杨柯心中突然对赵书记和沈教授尊重起来。 “赵邀,我能进沈教授的书房接受一下文化熏陶不?”杨柯笑着问赵邀。 赵邀展颜一笑,起身将杨柯带到沈云仙的书房。赵邀家一共有两间书房,一间是赵书记的,另一间是沈教授的,休息的时候,这两口子经常各自呆在自己的书房里修炼,互不打扰。赵邀是比较有特权的,两间书房她都能用,换个角度来讲,悲剧妹子赵邀和杨衙内算得上同病相怜,在家中却是连一间书房都没混上,只能蹭父母的。 进入书房,一面墙的书架上满满当当的全是一些文学著作,并且基本上都被翻得很旧了。其中一个书架上,摆着二十多本书,一部分是沈云仙自己的著作,另外一些是请她代笔写序赠送的。 杨柯随手翻了翻,感叹的对赵邀说道:“果然是书香门第,让我这没文化的大老粗长见识了。” 赵邀略略有些自得的笑了笑,有些戏谑的看着杨柯,眼神里有些晦涩难明的意味。 杨柯最后是被赵邀拿着书本打出来的! 起因就是因为赵邀玩笑的戏谑眼神狠狠的刺激了杨柯,于是杨组长内心邪恶的种子开始发芽,对赵邀笑道:“赵邀,我想向沈教授借几本书看看,你帮我找找呗。” 虽然感觉杨柯的笑容带着坏坏的味道,但赵邀还是问道:“什么书?” “《痴婆子传》、《如意君传》、《绣榻野史》、《浪史奇观》、《玉楼春》、《巫山艳史》、《空空幻》、《品花宝鉴》、《醋葫芦》、《隔簾花影》……”杨组长话还没说完,赵邀俏脸上红光大作,原地进入了狂暴状态,抄起一本书就朝杨柯身上敲去。 杨柯笑着转身就跑,一路被赵邀咬牙切齿的从书房追杀到客厅,直到将杨柯赶出家门方才罢休。 杨组长逃出了赵邀的攻击范围,转身对俏脸绯红的赵邀笑道:“别误会,我对这些名著向往已久,奈何是真的找不到啊,就想看看沈教授有没有收藏这些古书罢了。”随即就又将猥琐的目光落在赵邀胸口,貌似关心的问道:“不疼了吧?能如此生龙活虎的追杀在下,看来赵女侠的伤势果然已经大好了。” “咻!”赵邀手中的书本被当成暗器向杨柯发起了远程攻击,杨柯闪身避过,眼看踩着高跟鞋的赵邀“踢踏踢踏”的冲了过来,立即转身逃逸。 赵邀将书本捡了起来,看着杨柯飞速离去的背影,她翻了个白眼,随后就“扑哧”一笑,带着满脸红霞,踩着轻快的脚步回到家中。 尽管杨柯的调戏让她有些羞恼,但内心深处却是有些开心的,她清楚这是为什么。就在刚才,见着杨柯为了帮助这些可怜的孩子,将自己弄得憔悴如斯,她竟然生出了些轻微的心疼。 事情的进展一如杨柯预料的那样,很顺利。杨柯以助学小组的名义递交的免费印刷申请被杨书记大笔一挥,立即搞定。赵邀那边,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将稿子送了回来,附带的有沈教授的序言和签名,还有一些省内著名文学前辈的荐言。而那篇为这本书打广告的文章在省内所有的知名报刊杂志刊登出来之后,《背对阳光的孩子》刚一上架,就遭到了疯抢。 随后,省委宣传部部长潘夕东利用自身的关系,将《背对阳光的孩子》这篇文章送到中央,在一些发行量较大的报刊上刊登了出来。之后的两天时间里,《背对阳光的孩子》首印100万册在新华书店被抢购一空,出版社不得不含着眼泪继续增印100万册,虽然省里有补贴,但这补贴还不够印刷成本的。 对于潘部长来说,帮忙将稿子递交上去只是小事一桩,却能换来杨正和的感激,还能为那些贫困儿童半点事实,没有不帮忙的理由。能做到省委宣传部长的位子,他的眼界没那么窄。 京城燕京大学,一个胖胖的女孩子坐在湖边上,手里捧着《背对阳光的孩子》,一边看着书里的照片和文字,一边哭得稀里哗啦。 这是一片贫瘠的丘陵,群山环绕之间座落着零星的山村,我们在村口遇见了小丫。小丫七岁,赤着脚,穿着一件破旧的绿军装,军装很大,这让小丫的身子看上去格外娇小,背上背着一个比她身子大几倍的背篓,里面是她刚割来的草。 通过和小丫的对话,我们得知了一些信息:这个村子叫王家湾,只有十多户人家,小丫就住在这里,家里还有一个3岁的弟弟和79岁的爷爷,至于父母,小丫没提。爷爷腿脚已经不利索了,弟弟还小,一家人都全靠年仅7岁的小丫在支撑着。小丫暂时还不会忙活地里的事情,每天都去割草喂羊喂兔子,等这些家畜长大之后,交给邻居帮忙卖掉,换回一家人生活所需的粮食。 我们给了小丫几颗糖果,她小心翼翼的收进了荷包里,说是要拿回去给弟弟吃。 小丫黑黑的瘦瘦的,这是每天都上山割草晒的,她一天要割七八背篓的草。她现在的年纪,本来应该是在学校读书的,可生活让这个小女孩过早的承担起了重任,过早的压上了她瘦小的肩膀,这个小女孩每天上山割草,被毒辣的太阳无情的晒得黝黑,可她却从没见到过温暖的阳光。 团中央的一个科室里,朱成华正在满面悲戚的看着这本《背对阳光的孩子》,看着这些平实的文字和触目惊心的照片,他想到了当年自己。小时候的他也是这么过来的,甚至比这些孩子还不如,在他参加工作的时候,曾在内心里暗自发过誓,将来有权利了,一定要为自己的家乡做些什么。 可惜的是,这么些年过去了,朱成华一直忙碌于一些琐事,忙着与那些在团中央内部镀金的太子公主们勾心斗角虚与委蛇,慢慢的将曾经誓言抛在了脑后。现在看到这本书,这些孩子的真实故事,似乎一种被抛弃多年却又似曾相识的情感正在心底觉醒,他觉得好像是该为家乡、为这些贫困的孩子做些贡献,也是时候了。 尤其是书中的一段文字,他看到了自己的翻版。 我们在一段山路中间遇见了黑子,这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正坐在山坡上,手中捧着一本破旧的书本在聚精会神的读着。身边是一个大大的背篓,里面装着满满的野草,在他不远处,栓着两只羊。黑子看得很专心,直到我们走到身边和他打招呼,才惊醒过来。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不早,被我们惊醒过来的黑子急急忙忙的将书本放在怀里,牵起羊,蹲下去准备背着背篓回家。 我们提出帮忙,被黑子拒绝。 他是这样说的:你们能帮我这一次,可以后我同样每天都会做这些事情,你们是帮不上忙的。 这个孩子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早熟与睿智。 黑子一边走,一边和我们聊天。 他家里除了他,还有一个奶奶,奶奶身体不好,黑子很平静的说大概过不了今年。等到奶奶去世之后,他就会将家里所有的值钱的东西都卖掉,然后走出山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能去一个有小学的乡镇,一边干活一边去听课,多学点文化知识。 我们问黑子为什么会认字。 黑子说,在几年前,他家住了一个从城里回来探亲的知青,这个知青教了他汉语拼音,给了他两本小学课本,还教了他很多道理。 如今的这两本小学课本,黑子已经倒背如流。 黑子渴望读书,却没有上学的机会,他们这个村子以及附近的几个村子里,都没有学校。而黑子,也交不起上学的费用,他年幼的肩膀所承载的劳动,只能保证他和卧病在床的奶奶有顿饭吃,饿不死,可也饱不了。 第四十四章 诱惑(一) 农历十月末,浓厚的雾气笼罩在榕城上空,天气已经转冷,走在街上总能感觉到阵阵凉意,团委却是忙得热火朝天。 继杨柯从交州拉回来一千多万的慈善捐款之后,《背对阳光的孩子》一书热卖,资金源源不断的打进了助学小组最新启动的助学基金账户,还有不少从全国各地寄来的捐款,这些捐款金额不大,几十几百的,但数量众多。团委办公楼前面的院子里,堆满了各地邮寄而来的包裹,里面有不少旧衣服、鞋袜、被褥等等,堆成了两个小山包。 对于习惯了喝茶看报纸的团委成员来说,现在突然事情多了起来,大家都有些不适应。 怎么?团委不应该是清闲养老的地方吗?怎么突然就热闹成这样了?看这架势,怕是很多实权部门都没这边忙吧。 这有些颠覆他们一贯以来的认知,突如其来的忙碌让很多人不知所措。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有些激动的从助学小组财务办公室跑了出来,蹬着两条老胳膊老腿儿,麻利的冲上了二楼,直接跑进了书记办公室。 “书记书记,捐款又增加了,小李桌子上的汇票,堆起来有这么厚,今天又收到十多万的捐款!” 张承志有些不耐烦的蹙了蹙眉,压下心中厌恶,对来人说道:“是吗,好事啊!这样,李主任,你通知各个部门,每个部门再抽调两人,临时帮助学小组忙活下,现在这些年轻人大多都在乡下监督建学校的事情,人手有些不够,另外,协调一下,再腾出一间办公室给助学小组堆放这些物品。” “诶,好好,我这就去办。”李主任立即回答道。 看着李主任离去的背影,张承志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郑天平调离之后,原学联部一科科长老李获得提拔顶了上来,都已经五十多岁等着退休的人了,思想很难转变,习惯了喝茶看报纸吹牛打屁的老李显然还没适应新的岗位,将办公室的工作弄得一团糟。其人又深具国人看热闹的特性,这两天,助学小组忙活起来之后,他几乎就跑人家办公室蹲点去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咋咋呼呼跑来向他报告。 没眼力劲啊!要是换成郑天平的话,估计在助学小组刚开始忙活就抽人去帮忙了。这个时候的张承志有些想念郑天平,当初人家多清闲,却能将办公室和整个团委的协调工作处理得瑾瑾有条。现在这位倒好,工作先放一边,看热闹先。 想到这里,张承志“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硬笔摔在桌子上,将正翻开的正楷字帖划拉出长长的一道黑线。 老子这里再是清闲养老的地方,你也不能这么干吧!偷偷蹲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修身养性不行吗?非得跑上跑下的让大家都知道你很清闲? 拿起电话,张承志拨通了组织部长鲁有道的电话。 杨柯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杨祸水久违的呢侬软语:“大作家,忙活啥呢?这么久不联系我,是把我忘了吧?” 这个妖精,终于来电话了。 杨祸水一开口就是“大作家”,说明她已经看过杨柯所写的那本书了。 “怎么会,只是最近有点忙!” “知道你忙呢!行吧,长话短说,你还没找到打理基金会的合适人选吧,要不我给你推荐一个?” “呵呵,那可太好了,正为了这事儿焦头烂额呢。” “那你来我这边吧,面谈好了。对了,不是芭比,榕城宾馆,我会交代大堂,你就说是找我的就行。” 榕城宾馆十六楼,整个宾馆最高的楼层,也是不对外开放的楼层,静悄悄的。 早听说榕城宾馆改制的时候,有私人入股,书面上的协议是公家占60%的股份,但听说这位投资商所投金额巨大,私下里还有份协议,却是公家只占30%。这种官面事件,杨柯见过不少,倒也不奇怪。让杨柯没想到的是,这位传说中来头极大的投资商竟然就是杨祸水,看来这女人没吹牛,她的钱还真不少。 服务员将杨柯带到一间房门口,敲了敲门:“杨总,杨先生来了。” 门开,露出了杨茯苓那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俏脸,带着似有若无的淡淡笑意,将杨柯迎了进去。 杨祸水打量了一下杨柯,“黑了些!” “呵呵,已经白过来很多了,刚回来那会,黑得跟块碳似的。”杨柯笑着回答,随后看了看杨祸水的装扮,问道:“你这是在干嘛?冒充家庭主妇啊?” 杨祸水的衣着依然简单素雅,身上穿了一件翠绿色的中长旗袍,秀发并没挽起来,而是很随意的扎成一束,从脑后斜垂在胸前。除了手上的翡翠镯子,连手表都没戴,身前套了一条围裙,丰满挺拔的酥胸将围裙顶得高高的,若是不清楚其身份的人见了,立马就会认为这是一个专职的贤妻良母。 “往哪看呢!”杨祸水嗔怒道:“为了招待好杨公子,我当然要亲自下厨了,不然显不出诚意嘛。” 杨柯打量了一下屋子,是套房结构,装修很素雅,和杨祸水的气质极为相称,“你一直住这里?干嘛不回家住去?在宾馆可找不出家的感觉。” 杨茯苓神色悠然,有些苦涩也有些坚毅,说道:“在没把蒋成弄倒之前,我不回家!况且,这里也不错啊,在家里还要找保姆,这里多好,随便一叫就有服务员。楼层也高,能俯瞰这片土地了。” 杨柯点点头,对她的想法多少也有些理解。 “你先坐,还有两个菜就好了。”杨祸水说完,立即就转身进了厨房,连水都没给倒一杯,这做派,还真没将杨柯当作外人。 杨祸水聘聘婷婷的转身离去,杨柯才看清楚,对方脚上赫然穿着一双粉红色的绣花布鞋,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有猫腻! 这不是居家打扮! 至少,杨柯就从没见过哪个神经病在家里穿旗袍的。 这妖精又想搞什么?杨柯想着想着,笑了起来。她也真干得出来,在家里穿着旗袍,还不将头发挽起来,是在暗示她还是个黄花闺女么?煞有介事的戴着围裙下厨,这女人,实在太有意思了! 在十多分钟之后,杨柯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杨祸水这刻意营造出来的旖旎氛围杀伤力有多大。 杨祸水将饭菜端上餐桌,回头对杨柯说道:“吃饭了!” 杨柯起身往餐桌走去,杨祸水将身上的围裙解掉,转过神来,对杨柯嫣然一笑。 没了围裙的遮挡,杨茯苓峰峦起伏的娇躯在旗袍的勾勒下纤毫毕现的呈现在杨柯眼前,尤其是在对方一束秀发的衬托下,看上去魅惑之余还透着一股娇憨,让杨柯刹那失神。 “发什么愣呢!”杨茯苓娇嗔一声,随即也不管杨柯,自顾自的坐下来,开始盛饭。 “给!”杨柯坐下之后,杨茯苓将盛好的米饭递过来,等杨柯接过之后才开始盛自己的,将女人居家的贤惠温婉显露得淋漓尽致。 桌上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花花绿绿的,卖相不错。 杨柯夹了口菜,慢慢咀嚼着,味道很好,有些惊异的看了身边的杨祸水一眼。 “还合你胃口吗?” 杨柯点点头,不再说话,埋头猛吃。 杨祸水吃了一点,就放下碗,取来一个小碟子,夹块鱼肉慢慢的挑起刺来,然后将挑完刺的鱼肉夹给杨柯,贤惠得,一如新婚燕尔的小媳妇。 一双剪水秋眸不时的扫过杨柯的脸,似乎是在注意杨柯吃饭的表情,眼见杨柯吃着鱼轻轻额首,杨祸水脸上就浮现出开心的笑容,将小鸟依人的小媳妇做派发扬到了极致。 杨柯吃着饭,任由对方表演,心中轻微感动也有些好笑,同时也在暗自留心,等待着这妖精出招。 吃完饭,杨祸水将碗筷收拾完毕,款款走到茶几旁,坐在杨柯身边,开始煮茶。 “这是前阵子雨季时接到的无根之水,很干净,听人说用来煮茶最好了。”杨祸水一边煮茶一边介绍道。 “无根之水?不喝,换井水!”杨柯抽着烟,大拽拽的吩咐道。 “为什么?不是都说无根之水煮茶好喝吗?还有雪水,听说用来煮茶也不错的。” “雪水还行,无根之水?嘿嘿,无聊的噱头而已。”听得杨柯坚持不喝她精心准备的“无根之水”,杨祸水没办法,起身走到电话旁,开始打电话让人提井水上来。 这个年代,所有宾馆的院子里,自然都是有水井的。 其实杨柯对喝茶的要求并不高,只是听杨祸水提起“无根之水”,心中反感而已。 不大会,井水被提了上来,“人家都说雪水、雨水比井水好,就你事多。”杨祸水一边煮茶一边撅着嘴不满的嘀咕。“看来你呀,也就是一俗人。” 杨柯笑笑不说话。 “人家都说,喝茶是清心养气的最佳途径,有的人能从茶中喝出人生三味。怎么说来着?恩,第一道苦若生命,第二道甜似爱情,第三道淡若清风呢。也有人这样说: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雪洒清尘;三饮遍得到,何须苦心破烦恼……”杨祸水兀自在喋喋不休。 眼见杨祸水一副茶道高手的样子,杨柯就好笑:“破你妹,上哪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杨柯吐出一个烟圈,不屑的冷笑。 杨祸水愤然对杨柯瞪起了眼,噘起了嘴,表情相当不满。 “别去信这些,喝茶能清心怡神是真的,你说的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都是一帮无聊的人无聊之下自我升华而摆弄出来的东西。”杨柯淡淡的对杨茯苓说道:“你想想,就是喝个茶而已,哪来这么多感悟,一群神经病无聊得蛋疼,加上有些文人情节,非得自我陶醉,娘的,说得比吸毒还爽。你说的那些话,去掉后边的修饰词,就没错了,看事情,要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说这些话的人,要么是不知所谓的文人,要么就是开茶馆的。文人的境界,一般人理解不了,喝杯茶就能让他们精神飞升,恍惚间就离天堂不远了,纯粹扯淡。而那些开茶馆或者是卖茶叶的,说出这些话来,忽悠的就是像你这样的白痴。” “这些人最没意思,茶是好玩意,幽香醇厚,能让人静心静气,可也没能好倒能让一个人陡然间就人格升华吧,不喝茶了,人还是那个人,还不同样干那些偷鸡摸狗活该断子绝孙的勾当。” “老子就从没见过,有谁能喝茶喝成世外高人的。” 杨柯神神叨叨念叨完毕,才发现杨祸水正咬着红唇,用一幅势不两立的神情盯着他。其实他并不是对别人饮茶而弄出的“茶文化”反感,相反,他平时也挺喜欢喝茶,挺喜欢听这些东西的。说这些话抢白对方的原因,是因为他清楚,杨祸水要和他谈正事了,在这话题开始之前,一定要将对方的“气势”打压下去。 呃……眼见杨祸水如此神情,杨柯挠头。 “嘿嘿,我说得有点直接,其实就是忽悠别的人云亦云的笨蛋……” 杨祸水气恼的低下头,委委屈屈的继续煮茶。 “至于你接到的所谓的无根之水,嘿嘿,是接了一桶酸雨吧!” 第四十五章 诱惑(二) 茶水沸腾,幽香四溢。 杨祸水在水汽弥漫间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换了一副表情,幽幽说道:“其实,我并不懂茶的,只是你们官场中人不都喜欢这个调调吗?我是刚学煮茶不久,这些极品水金龟,是特地为你准备的,价值不菲呢。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是从书上看来的,我想让自己变得有文化些,免得你在心里看不起我。人家花了这么多心思,可你倒好,一点都不领情也罢了,还这么抢白我!”杨祸水眼睛红了。 听着对方一贯的呢侬软语,看着近乎泫然欲泣的杨祸水,杨柯蛋疼! 哄鬼呢,煮茶手法这么娴熟,几个月前在芭比办公室,不是你煮的茶?连水金龟都知道,还不懂茶?不懂茶的人或许能知道大红袍,却绝不会知道水金龟。还担心没文化被自己看轻,这就更扯淡了,没文化的人能有你这气质?没文化,书房里那么多大砖头书籍是谁翻旧的?这妖精,没一句真话。 在先前杨祸水做菜的那些时间里,杨柯却是已经将她的闺房打量了个遍。 此时的杨祸水,完全不复先前的贤妻良母气质,也没了素手添香婉约多姿的书卷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小心翼翼的谨慎小女人模样,微红的剪水秋眸,有些怯怯的看着杨柯。配合着她这副绝世姿容,自是别有一番滋味,极能勾起男人的怜爱之心。 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妖精! “茶就不说了,我很奇怪,你怎么对我的工作这么热心?”杨柯一支烟抽完,将烟头熄灭在烟灰缸里,淡淡问道。烟灰缸很新,能判断出这是杨祸水专门为他准备的。 杨祸水幽然一笑,“能不热心吗?你杨公子能为了那些孩子跑上跑下,人都折腾瘦了,我就不能为孩子们做点贡献?莫非在你心里,我的思想觉悟就这么差?”顿了顿,杨祸水继续说道:“你写的那本书很感人呢,我正在发起募捐,让员工们都看看这本书,有能力的就捐些钱给团委,不强求,自愿捐的就捐点。当然,说我对你的工作热心也不为过,你知道是为什么的。” 杨柯没接这话题,而是将话题岔开问道:“对了,你推荐的那个帮忙打理基金的人是谁?有没有资料?” 风情万种的白了杨柯一眼,杨祸水起身,婷婷绕绕走向书房。 杨柯瞟了一眼对方无限美好而又充满诱惑的玲珑身影,顿时感觉口干舌燥。拿起茶杯,牛饮一口,随后将剩余的茶水浇在茶宠上。看着逐渐变幻颜色的茶宠,愣愣出神。 杨祸水从书房出来,脚上的绣花鞋轻轻踩在地上,没发出半点声音。将手中的资料递给杨柯,杨祸水轻声介绍道:“他是我大学同学,但对金融很感兴趣,毕业之后没选择去司法局工作,而是自己下海经商,很有天分的,以前他的财富不比我少。前阵子在京城得罪了权贵,被弄得倾家荡产。现在准备过来帮我一段时间,正好我也有些事情不方便出面,交给他最好。看了你那本书,我觉得他是个比较合适的打理基金会的人选,你看看资料吧。” 杨柯快速的扫描完毕,从资料上看来,这个叫孟伟的年轻人的确算得上是个金融天才。 “他惹的事情摆平了?”杨柯将材料放一边,饮了口茶之后问道。 “散尽家财之后,对方说了,不准他回京城,别的地方没事。” 杨柯点点头,“行吧,你让他方便的时候打我电话,我见见他。”对这个孟伟,杨柯来了兴趣。 有才华有能力的年轻人,却被逼得累累如丧家之犬,在对方最为落魄的阶段,值得扶持一把。当然,前提是要确定对方得罪的是谁,扶持他会不会有后遗症。 杨祸水点头,随后伸出芊芊玉手,给杨柯将茶水续上。红唇轻启,嗫喏几下,随后又忍了下来。 这迟疑的表情自然是被杨柯尽收眼底,心中却是有些好笑,看你能忍到几时。对于杨祸水想说什么,杨柯自然是清楚的。看来是先前给杨祸水一阵抢白有了效果,不然以这个妖女干脆利落的做事风格,在将孟伟的材料递出来之后,怕是立即就会取出蒋勋和蒋成的犯罪证据,拍在茶几上:我帮了你的忙,你也要礼尚往来,帮我将材料交给杨书记,一定要弄死蒋成! 两人都不说话,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宁静。静谧的房间里,茶水的清香混合着杨祸水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味,很醉人。 迟疑半晌,杨祸水还是开口了。 “蒋勋已经欠下了180万的高利贷,两个月了,并且,根据小玲她们提供的消息,蒋勋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吸毒,现在已经戒不掉了。”眼见杨柯表情疑惑,杨祸水解释道:“小玲是我安排在蒋勋身边的人。” 其实杨柯疑惑的不是小玲的身份,而是杨祸水所说的蒋勋半年前开始吸毒这件事情。从上一世的经历来看,蒋勋应该是没吸毒的,不然也不会进看守所,直接送去戒毒所了。不过这个事情也难说,看守所里同样关押着不少吸毒的犯人,毒瘾发作的时候,大小便失禁,在大板上拉撒是常有的事,只是这些进了看守所的瘾君子,无一例外的都被同号的犯人整得很惨就是了。 杨柯分析,杨祸水所说的话水分很大,很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她才通过小玲让蒋勋吸毒的,时间不会如同她所说的有半年之久。而这些毒品,应该都是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女人不知从什么渠道弄来的。想来,她开着芭比,要弄些毒品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 杨柯不想理会这些,他知道,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女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弄些毒品而已,太小儿科了。 “蒋勋还犯了很多事,猥亵未成年少女、故意伤人、敲诈、勒索,很多!”杨祸水声音有些低沉,“蒋成的罪证,我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触目惊心!嘿嘿,政法委书记,竟然会领导、组织犯罪集团,收取不义之财,并且还贿赂过不少上面的官员,这样一个大蛀虫,竟然能做到省委领导!” 说到这里,杨茯苓有些咬牙切齿,丝毫不掩饰她对蒋成的仇恨,“这些证据,我已经拿到手很久了,可我不敢往上面递,不然,怕是蒋成倒不了,我就先被人整死了。” 眼见杨柯仍然不说话,只是面容冷峻的坐在沙发上品茶,杨祸水咬了咬牙,起身坐到杨柯身边,右手抓住杨柯左臂,左手轻轻贴在杨柯胸前,有些激动的说道:“杨柯,你帮帮我,我快被仇恨折磨疯掉了,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整倒蒋成,晚上睡觉都睡不好,梦里总出现我父母带着不甘离世时的样子,一晚上要惊醒好几次!因为这些,我连家都不敢回,我怕、怕见到我父母的遗像。呜呜呜,杨柯,你帮帮我!”杨祸水说着说着,开始抽泣起来。 这妖女,还真说哭就哭啊! 杨柯有些诧异的转过头,看着对方梨花带泪的绝世容颜,心中突然有些不忍,因为对方凄楚的眼神,不是骗人的。如同她所说的,这也是她不敢回家住的原因吧,大仇未报,的确没面目回家,无法面对已故的亲人。可以想象得出来,这些年,这个妖孽般的女子心里也挺苦的,压根就过不了自己内心里那一关,一直生活在仇恨和压抑之下。 “杨柯,你帮帮我,帮我将这些证据交给杨书记,好不好?”杨茯苓有些急切的说道。随后,贴在杨柯胸前的小手轻轻抚动,声音也变得魅惑起来:“只要你帮我将这些证据交给杨书记,扳倒蒋成之后,我就是你的!我的人,我的产业,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一股女子特有的淡淡体香钻进了杨柯的鼻子,很令人陶醉的香味,杨柯忍不住深深嗅了两下。有人说,这是处子幽香,但杨柯却是清楚,这个说法是不对的,有的女人是没有体香的,而有的女人,哪怕已经不是处子了,仍然会有体香。眼前的这个祸水身上的香味,无疑正是杨柯所有见过带有体香的女子中的极品。 凝视着眼前祸国殃民的俏脸,杨柯问道:“为什么是我?我想,只要你愿意,会帮你扳倒蒋成的人应该有很多。而我,除了有一个好老子,别的什么都没有,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重视。” 杨祸水轻轻笑了起来,白了杨柯一眼,“当然是你了!你年轻、英俊、有大好前途,找你总比找那些体型像猪的老头子强啊。况且,杨书记那么正直,必然是和蒋成不对路的,这些东西,只有交到有正义心的高官手中,才有用处的,放眼整个省内,最正直最有正义心的就是杨书记了。而你,总不希望我去找杨书记做这样的交易吧?当然,你不反对叫我阿姨的话,我也无所谓呢,反正我是豁出去了。”说完,杨祸水咯咯娇笑起来。 听得杨祸水一顶顶高帽子不停的往杨书记头上戴去,杨柯哑然失笑,这女人果然甚懂人心,拍杨书记的马屁,当然比拍他自己的马屁更令杨柯开心。杨祸水说得没错,杨正和虽然正直,但她对男人杀伤力太大,若是对方真这样做的话,结果还真的很难说,没准还真得叫对方阿姨。 很多高官能坦然面对金钱的诱惑而无动于衷,却不一定能坦然面对女色,更何况是杨祸水这样一个祸国殃民的女人。想想杨书记很可能在这位祸水的诱惑之下晚节不保,杨柯就嘿嘿笑出声来。 在这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声中,他也想明白了,上一世杨祸水必然也是将材料交给了省内某位大佬,条件同样是这些条件,难怪之后那么长时间都没人见过她,显然是被人“珍藏”起来了。 “你准备的材料呢?拿出来我先看看。先说好,看完材料,我不一定会帮你,因为证据不充分的话,是动不了一名省委常委的。另外,若是牵扯面太广,我也不会去碰。你考虑清楚,可以选择不给我看,我只能保证一点,看过这些东西,不外传。” 几乎没有任何考虑,杨祸水听完杨柯的话,立即起身,悄无声息的进了书房。杨柯则轻轻动了动,因为在某位祸水体香的刺激下,他已经不由自主的亢奋起来了。心中暗自感叹:这女人,不仅面目多变,近乎妖孽,其身子对男人的杀伤力委实太过强大。 想着如果他不答应帮忙的话,对方就会去找一位极有权势的老头,成为别人的私宠,他心里就一阵不舒服。至于对方所说的,去找杨书记做交易的那些话,可能性并不大,杨祸水是个聪明人,在儿子这里碰了钉子,就没必要再去老子那儿再碰一下了。 第四十六章 赵邀 杨柯震惊的看着手上的黑材料,手中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也没发现,杨祸水轻轻将烟头从他两指间扯下来,熄在烟灰缸里。 聚精会神的看了好长时间,杨柯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颜色不断变幻,青红紫白,种种种种。 杨祸水搞到的这些材料,太完整了,对蒋成来讲,称得上铁证如山。什么样的证据都有,其中还包括不少的汇款单据,这些单据全是汇向同一个账户,户头名字叫尤霞,是蒋成的表妹。光是这些单据反应出来的金额,就超过了300万。要知道,杨祸水弄到的这些证据,只能算是其犯罪受贿中的九牛一毛而已,可以由此推断出,真正的涉案金额会是多么恐怖。当然,这里面有几份金额较大,但举报人资料并不太详细的,想来是杨祸水的手笔。不过即使去掉这几份材料,剩下的那些也足够定蒋成的罪了。另外一些材料大约是从公安局弄出来的,里面涉及到一些蒋成关注过的犯罪分子,这些人大多罪孽深重,现在却仍然在蒋成的庇护下逍遥法外,继续作恶。另外一部分,是蒋成和一些官员金钱来往的证据,金额之大,的确如同杨祸水所说的,触目惊心。 大蛀虫啊! 在90年代初期,这样贪婪且无底线的官员其实是很少的,所以,看到这些材料里反映出来的黑幕,杨柯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按照这些举报材料来定罪的话,蒋成所犯的事足够枪毙。可杨柯心中随即就确定,不能将这所有的东西上报,因为这里面牵扯出的一些人和一些事,即便是杨正和去操作,也只能碰个头破血流。 有的东西,牵涉到京城的一些豪门望族中的人和事,地方上的官员大多不会去碰,有不开眼的,大多都以饮恨收场。即便有那么一两个特例,在特殊的环境和形势下将这些豪门望族拉下马来,那个具体经手的地方官员最终也落不到好下场。因为这些豪门世族的关系网过于庞大,根深蒂固,方方面面的牵扯之下,即便是一些对其看不过眼的世家大族,同样不愿意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深挖下去。这样一来,谁经手谁就沦为牺牲品,再正常不过了。 除非到了省委书记省长的层面,再加上京城一些势力的支持,才能勉强和这些人平等过招。杨正和,目前还不具备和这些豪门斗法的资本。 随即,他又想到上一世蒋成出事之后却只是闲赋在家养老,并没有被提起公诉和拘押,显然也是没将这些材料原原本本的交上去的。 这些材料的真实性不言而喻,杨柯看了看身边神色略显紧张的杨祸水,真不知道这小女人是从什么渠道弄到的这些黑材料,真是神通广大! 想到这里,杨柯笑着对杨祸水说道:“真该把你放回明朝去,当个锦衣卫千户绰绰有余。” 杨祸水神色一松,在一旁咯咯娇笑。 “这些东西,还有备份的吧?” 杨祸水点头。 “这些我拿走,备份你收好,这里面的东西不一定全部都会用上,很大一部分是用不上的,杀伤面太广了,有些东西有些事情有些人是不能去碰的。幸好你没冒然将这些材料递出去,不然,怕是我已经见不到你了。另外,这个事情不能急,得慢慢来。”杨柯喝了口茶,起身对杨祸水说道:“我走了,等我消息吧。” 杨祸水默默点头,起身相送。 走到门口,杨柯转身,伸手轻轻抬起杨祸水下颚,触手一片滑腻,看着对方迷离的媚眼说道:“记住你说过的话!” 杨祸水这下不能点头了,只眨眨眼以示回应,这女人现在装模作样的娇俏模样让杨柯看得一阵好笑。“另外,香港的中宇集团在榕城的分部知道吧?有没有业务来往?” “有一点,不多,他们欠我钱。” “催他们还帐,这样,就用催帐的借口,派个人去那边盯着,要是有人从香港过来,立即告诉我。”眼见杨祸水一脸不解,杨柯解释道:“这个公司香港总部出问题了,在股市上亏得一塌糊涂,我担心他们会打国内的主意。他们欠你的钱,不多吧?估计是要不回来了,等着拉机器设备抵账吧。” 在上一世,中宇集团就是导致杨正和下马的直接因素,股市亏空再加上被对手打压,频临破产。香港那边来了人,利用其榕城分部的资产做抵押,从银行贷款3000万,然后卷款潜逃不知所踪。这中间,因为当初是杨正和拉来的投资,对方贷款的时候,又因为抵押资产不足,杨正和给做了个担保。对方的确是大公司,而现在国内的信息传递方面,远不如香港发达,杨正和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个时间差,掉坑里去了。最终因为这无法追回的3000万坏账,被以赵长德为首的政敌攻击从而下马。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现在,杨柯已经改变了想法,这家频临破产的大公司必然还会来这边打银行的主意。同样的,还会找人担保,只要阻止杨正和作保,将担保的“机会”让给政敌,将对方贷款的账户锁定之后,只要不让对方潜逃,这就是一把攻击政敌的利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款子贷出来了,在对方潜逃的时候一举抓获,因为对方的贷款账户是榕城分部的本地账户,这钱他们暂时转不出去,就不会有损失。 而担保人,除了杨正和,能有这义务也有面子的,首选非省长郭旭刚莫属。 到时候,事情被抖出来,尽管没有造成实质性损失,郭旭刚也只能灰溜溜离开西川省,省得这厮总是杵在那里跟杨正和掰腕子。弄出这样的纰漏,即便对方背景深厚,仕途上的脚步也得蹉跎好几年的。 “这个事情,很重要,一定要办好!至于你损失的钱,到时候我让我哥补给你。”杨柯这样说,不过也没太放心上,毕竟,蒋成倒台之后,杨祸水人都是他的,这点钱补不补都一样。 “你哥,有多少钱?比我有钱?”杨祸水犹豫着问了一句。 杨柯笑着点点头。 “他有多少钱?从苏联弄的?怎么弄的?” “以后再告诉你。”杨柯说完,转身离开。 他没看到,就在他进入电梯的刹那,杨祸水脸上的表情立即就变了,捂着小嘴笑得跟个狐狸精没两样,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转身回屋,杨祸水斜躺在沙发上,有些开心的扭动着娇躯,拿起电话拨打起来:“孟伟,是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我有个朋友,是榕城团市委的,现在成立了一个助学基金会,正找人代理呢,我是想请你帮忙,顺便把这个助学基金会给打理了,也算是为社会、为那些孩子尽点心……” 挂掉电话,杨祸水又开始拨起号来,“小雅,你让财务清点一下中宇那边的欠条,催他们还帐,如果对方还拖拖拉拉的不还,就派个人到他们公司蹲着去……” 杨柯回到家,李梅在沙发上看电视,杨正和还没回来,香草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杨正和书房的一个高板凳上,手上握着一支细小的毛笔,正在练习“书法”,精致的小脸上一脸认真的表情。 杨柯有些诧异,香草会写字? 走过去一看,哑然失笑。只见白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不少阿拉伯数字,1到9,除此之外,还有几十个最简单的汉字,人口手这些。 用毛笔写阿拉伯数字!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靠近,香草转过头来,见是杨柯,脸上立即露出惊喜的表情:“叔叔!”这一转身,手中的毛笔就在白纸上划出长长的一道黑线。 眼见自己辛辛苦苦摆弄出来的“杰作”被不小心毁掉了,香草有些苦恼的低下小脑袋。 杨柯轻轻将香草抱起,走出书房,一边走一边问道:“最近在学校有没有不乖啊?” 香草摇了摇小脑袋,“香草很乖的!” “对了叔叔,我们学校后天要组织郊游,要让家长陪同呢。” 后天正好是礼拜天,明天周六上班,到星期天,家长们都在休息,这个时候气候微凉,却还不算很冷,正好是郊游的最佳时机。若是现在不去的话,下一次恐怕就只能等到明年了,毕竟这些小孩子的身体抵抗力不高,真正进入严寒季节,就不可能外出旅游了,学校也挺会挑时候的。 “哦,好啊,那香草想让谁陪你去呢?” “叔叔和奶奶!爷爷工作忙,没时间的。” 李梅听到香草的话,立即从儿子怀里将香草抢了过去,亲个不停,脸上笑开了花,“我们香草真乖,都知道心疼爷爷工作忙了!” 香草从李梅怀里探出小脑袋,对杨柯说道:“叔叔,我们请赵邀阿姨一起去玩好不好?我想赵邀阿姨了。” “行啊,来,咱们给赵邀阿姨打电话。” …… 晚上八点半,赵长德回到家,赵邀立即走过来,接过赵长德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似乎是发现父亲脸色有些沉,“爸,怎么了?又有谁惹你不开心了?你呀,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别动不动就跟人置气,自己心脏不好,多注意点,要是气坏了,人家还偷着乐呢!” 看着清丽无双的女儿,赵长德无语摇头,在女儿的唠叨声中,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 沈云仙从书房走出来,“又怎么了这是?” 赵长德转身,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折叠着的报纸,递给女儿:“好好看看,谈谈感想!” 赵邀疑惑的接过来,和沈云仙一起将报纸摊开,是最新的榕城晚报,头版头条上赫然刊登着一篇名为《关于招商引资弊端的思考与解决方案》的文章。看到这里,赵邀心中就是一惊,急忙往落款看去,赫然是杨正和。 仔细看下去,这篇文章完完全全就是三个半月之前她发表的那篇指责招商引资弊端的补充。文章里,将她所提出的问题一一给出了解决方案,并且,光是从这些文字里,赵邀都能感觉出这些解决方案的可行性。 原来,父亲生气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其实,我发表文章的第二天,杨柯是跟我讲过这个的,说让我继续写文章发表出来,弥补咱们闯下的祸,是我当时因为生气,没同意的。”赵邀小声的跟父母解释道。 赵长德两口子坐在沙发上,怜爱的看着自家宝贝女儿,有些哭笑不得。 “哼,这小子!他能这么好心,跟杨正和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坏得流脓,不天天拿个小口袋来装你就不错了。杨正和忍了三个月才将这篇文章拿出来,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赵邀清澈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父亲,满脸不解。 “这篇文章,他原本是可以在三个月之前就发表出来的,却没有这么做,原因就是因为他担心刊登出来之后会引起我的不满,这几个月,是他准备推钱宝开入常的关键时期。现在钱宝开刚一入常,他这篇文章就刊登出来了,这里面的弯弯道道,懂了没?咱家的小嫩丁,哈哈!” 赵长德这么一说,赵邀就明白过来了。 “可是,我也不认为他的做法有错啊,毕竟,这些弊端的解决方案还是很可行的。当时我是在气头上没同意,不然的话……” “正因为你在气头上,杨家那小混蛋才会跟你说这些,不然,你看他会不会跟你讲。小邀,以后啊,离那个小家伙远点,最好别再跟他来往了,这杨家二小子啊,年龄不大,一肚子坏水!” 看着父亲有些凝重的神色,赵邀默然点头。 父母进书房之后,赵邀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她有自己的判断力,对于父亲所说的杨柯坑她的事情,她是不太相信的,更重要的是,她不相信一个正直、热血、有同情心、眼神清澈的男孩子会耍这样的手段来坑她。呃……其实说起来,也算不上坑了,只是作为被代入的当事人,心中难免会有些芥蒂而已。 “叮铃铃!” 电话响了起来,赵邀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香草清脆的声音,赵邀就笑了。 “赵邀阿姨,我是香草,后天我们学校组织郊游,我想请你一起参加,可以吗?” “郊游?请我!”赵邀有些讶异,想不明白香草为什么会邀请她,但随即她就反应过来,这怕是杨柯的主意,心中就有些开心。 “是啊,到时候奶奶和叔叔都会去的,香草想你了,你去好不好。” “好啊,阿姨一定去!” 赵邀答应下来,挂了电话之后,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随即,将笑容收敛起来,转身走向母亲的书房。 书房里,赵长德和沈云仙对着刚才的报纸正在讨论着什么,赵邀轻声说道:“妈,后天我有个朋友请我一起去郊游,中午就不在家吃饭了。” 。 第四十七章 香草: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杨正和回到家已经是晚上9点多,刚从开发区回来,脸上略显疲惫。 “吃饭了没?”李梅问了一句,等到杨正和点头表示已经吃过,而小儿子又在旁边欲言又止的样子,李梅哪还能不清楚这两爷子又有什么事情需要商量了,说了句:“早点睡”,就带着香草睡觉去了。 父子俩如同往常一样,鬼鬼祟祟的躲进书房。老子扔一颗烟给儿子,儿子立即凑过去,“啪”的打火,帮老子将香烟点燃。正是一幅父子天伦的美好画面。 “今天把那篇文章发出去了,嘿嘿,老赵怕是在家里拍桌子了吧。”杨正和有些得意的对儿子说道。 杨柯挠挠头,“应该不至于吧,赵书记修养可没这么差。” “郁闷是少不了的,以后的常委会上怕是又有得扯了。”杨正和笑了笑,随后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杨柯,“说吧,又捣鼓了啥!” 杨柯将放在书柜上的文件袋取来,递给杨正和:“蒋成的黑材料,证据十足。” 杨正和看着手中的材料,眉头紧锁,杨柯没敢出声打扰,只能静静等待。过了好一会,杨正和才抬起头来,问道:“谁给你的?” “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就是朋友啊,还能有什么朋友。” 深深看了杨柯一眼,杨正和没说话,而是点了支烟抽起来。随后才轻声说道:“以前就知道蒋成或多或少有些问题,没想到会严重到如此地步。告诉你那朋友,这些东西,覆盖面太广,必须经过筛选,而且,还缺少一个契机。” 杨柯明白这个契机是指什么。 杨正和混迹官场这么多年,虽说不经常使用这些小道手段做为斗争武器,但长时间下来,却也用得不少。陈桥的手法虽然在一般人看来比较妖孽,但在杨柯看来,比起他师傅杨书记还差了老大一截。杨正和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能将这些个诡秘手段运用得毫无烟火之气,很多事情发生了,却没人会怀疑到杨正和身上来,这正是其高明之处。 在这方面,杨正和、赵长德、省委组织部长骆超,都是个中翘楚。 在别人看来,这些人都擅用“阳谋”,很多事情都是正大光明的摆在台面上,让对手心知肚明却无法避开,有些人将这个奉为官场王道。但这些人纵横官场这么长时间,其使用过的阴谋小道不知凡几,却了无烟火的掩盖在这些阳谋之下,使别人发现不了。 这一生中,借用过多少这样的小道手段打击政敌,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只在一瞬间,杨柯就反应过来,如何给父亲制造这个契机。对他来说,太简单了,只需要将原本给省长郭旭刚准备的大坑转到蒋成头上就行,这个事情交给杨祸水去操作,通过蒋勋让对方结识蒋成,以蒋成贪婪的性格,只要对方开出合适的条件,是必然会掉进坑里去的,最后抓住这些人之后将其供出来,这就是杨正和需要的契机。一个合情合理的切入点,让一切看起来都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跟他杨书记没有直接联系。 不过他却是清楚,在官场上能将这种阴谋小道运用得“了无烟火之气”,从而片叶不沾身,说起来简单,但这背后付出的努力却是不简单的。很多官场中人受眼界格局和悟性影响,穷其一生也难以达到这种境界。 严格说起来,目前的大环境下,政治的真谛就在于斗争妥协之中寻找平衡点,在这些微妙的平衡之下贯彻自己的政治主张。为了整倒某个人而耍阴谋做斗争的并不多见,而到斗争的最后,将人一捋到底或者打压下去的也很少,大多都是到最后妥协了或者见好就收。当然,蒋成这种情况却是不在此列的,因为目前的政治环境下,单凭这些证据,就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大贪官的形象,其贪污腐败的程度极其少见。 现在的政治环境毕竟和以后不同,很多资讯和信息传递很慢甚至是不透明,即便以杨正和所处的位置,所能接触到的信息来看,蒋成都是贪官污吏中的佼佼者了。同僚之中有这样的人存在,这是很多有正义心有政治抱负的官员所不能容忍的。 天气阴沉沉的,微风有些刺脸,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湿冷气息,似乎是在预示着一个冬季的寒冷与残酷即将到来。早上起来,气候有些变化,温度突然下降了好几度,老实说,这种天气并不适合小孩子外出游玩。 阳光幼儿园距离常委院并不算太远,步行也就半个小时,当然,这是按照香草的速度来算的。杨柯一家三口三代人赶到的时候,赵邀已经在幼儿园门口等待多时了。 赵邀穿了件银白色的风衣,衬托出纤细高挑的身段,配合着清丽的容颜,很是耐看。在这个冬日,赵邀就这么遗世独立般站在幼儿园门口,吸引了不少其他孩子家长或嫉妒或惊艳的目光。 “赵邀阿姨。”香草小跑过去,扑进了赵邀怀里,小脑袋亲昵的在赵邀怀里轻轻拱了拱。杨柯和李梅正好走过来,眼见香草将赵邀胸前拱得波澜起伏,使得对方有些手足无措,就忍不住想笑。 赵邀轻轻将香草的头摁住,不让这小丫头再捣乱,微红着俏脸向李梅问好,随后就转头瞪了在旁边看笑话的杨柯一眼。 李梅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赵邀,随后又扭头看了看站旁边坏笑着的儿子,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是一巴掌对着杨柯后背拍了过去。随着“啪”的一声响和赵邀的笑声,李梅才反应过来,然后疑惑的看看儿子,又看看赵邀,心中却是在嘀咕,这俩孩子该不会是…… 想到这里,李梅就有些留心起赵邀来。心下却是有些犯难,若是这两个孩子真对上眼了可就麻烦了,以赵长德和杨正和之间的关系,最后的结果还真很难说。看着清丽的赵邀和身长俊逸的儿子,李梅越看越感觉这俩孩子登对,可越是感觉他们相配,心中就越发愁,这不是作孽吗? 昨天晚上香草提出邀请赵邀的时候,李梅还没多想,可现在一看赵邀和儿子之间那些似有若无的小暧昧,做为过来人的李梅自然一看就懂。这俩孩子啥时候对上眼的?再看看香草,李梅心中立即有了答案。应该是在交州的时候吧,看来这事儿还得问问大儿子,这两个孩子在交州到底经历过什么。 赵邀和杨柯自然没注意到李梅的神色,兀自沉浸在一些朦胧情愫酿就的小美好中满心欢喜。 一群小孩子跑过来,叽叽喳喳的将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破坏殆尽。 “香草,下来玩儿。”一群小孩子眼巴巴的看着腻在赵邀怀里的香草,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不大会,似乎是得到消息,又陆陆续续的跑过来不少孩子,都邀请香草跟他们一起玩。这一幕,看得杨柯等人心中欢喜,看来,香草在这所幼儿园里很受欢迎。想想也是,香草比这些同龄的孩子要早熟得多,再加上五官精致像个洋娃娃似的,在小孩子那幼小而单纯的世界里,不受欢迎才怪了。 一些家长也围了过来,似乎都想看看是谁家孩子这么受欢迎。这些孩子里,有的是只带了一个家长,有的则是父母一起来的,如同香草这样带三个家属的,只此一家。不大会,以杨柯几人为中心,就围了一大圈人。 赵邀刚把香草放下,幼儿园的大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两辆大巴开了出来,随之出来的还有一群老师和学校领导。两个年轻的女老师口中含着口哨,接受过一群小孩子的问候,就分别占在两辆大巴车门口,喊了声,“排队”,就开始吹起口哨来。 显然,这是两个不同的班级。 大多数的孩子都领着家长开始排队,只有几个比较调皮的兀自在欢快的跑来跑去,将老师的命令和口哨当成耳旁风,甚至连家长的呼吼声都置之不理,使得这几个家长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香草走过去,站到几个孩子旁边,小脸沉了下来,喊道:“排队啦,没听到?” 出人意料的,几个看上去就比较调皮捣蛋的小家伙立即“哦”了一声,然后牵起父母的手,乖乖排队去了。这一幕,看得一群老师和孩子家长嘴角抽搐。杨柯三人也愣了愣,都没想到香草在同学里号召力如此之强。 孩子们开始排队上车,老师则拿着一张表格在勾勾画画,显然是在统计孩子和家长的数量。 轮到香草的时候,小丫头乖巧的叫了声:“张老师好!” 对面的年轻女老师高兴的点点头,对乖巧可人的香草,她是极为喜欢的,然后眼光就落在香草身后的杨柯三人身上,脸色变得有些犯难。 “香草,这是?” “张老师,这是我奶奶,叔叔和阿姨,都是陪我一起来的。” 张老师作难的看着香草“人多势众”的家属,对杨柯三人说道:“对不起啊,是这样的,原则上我们只接待两名家长陪同,你们超标了。” 杨柯等人面面相觑。 “张老师,你没说不能带三名家长的啊,你说的是最少要有一名家长陪同的。”香草在旁边煞有介事的辩解。 张老师就脸色有些赧然,这事的确是她没跟孩子们说清楚,因为担心孩子们没人陪同,就刻意强调了必须有一名家长陪同,至于上限两人,则省略掉了。 “可……学校有规定,上限是两人的……”看上去刚刚二十出头的张老师弱弱的说了句。 眼见事态有些僵持,赵邀就扭头看了看杨柯,说道:“那……要不,我就不去了吧,你和阿姨陪香草一起去好了。”说着话,漂亮的大眼睛却是恨恨的瞪了这位张老师一眼。 杨柯正准备说话,却见香草转过身,悄声对几人说道:“没关系的赵邀阿姨,看我的!”说完,香草就转过小身子,对张老师鞠躬道歉道:“对不起张老师,是我错了。”随后又迈着小腿走出来几步,对后边的一些同学说道:“同学们,我多请了一名家长,不能去了,你们去玩吧。” 说完,香草就拉着杨柯等人做出要离开的样子。 “香草,为什么不去了啊?” “对啊,张老师,为什么不让香草去啊?” “香草不去,我也不去了!” “我也不去!” …… 身后的一群小孩就开始嚷嚷起来,全是声援香草的。 看着事情戏剧性的变化,杨柯和赵邀对视一眼,心中暗笑之余,更多的却是在惊叹。虽然早就知道香草人小鬼大,可妖孽到这份上,似乎有点太离谱了,要知道,她今年还没满六周岁! 杨柯没想到香草会采取这样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其实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毕竟,有的孩子之带了一名家长过来,随便跟老师说说好话,也就可以了。实在不行,亮明身份,学校的领导还不得立马哭着喊着求他们上车? 这边的孩子们一阵喧闹,自然将学校的领导们吸引了过来,问明情况之后,眼见一个个小孩子义愤填膺的样子,都有些哭笑不得,一位校领导瞪了小张老师一眼,转头对杨柯等人说道:“没关系的,还有很多空位,上车吧。”又对香草说道:“小朋友,你叫香草是吧,可以上车了。” “谢谢主任!”香草乖巧的鞠躬道谢。 这个小插曲丝毫没影响到杨柯等人的心情,更多的还是香草的小技俩带来的惊喜。 上得车来,香草悄悄在杨柯身边问道:“叔叔,这是不是就是爷爷说的: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杨柯笑了起来。 赵邀笑着轻轻点了点香草的小脑袋:“香草啊,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可不是这么理解的哦……,你这个啊,最多只能算是祸水东移、声东击西、暗渡陈仓。” 杨柯:“……” 香草眼睛一亮:“祸水东移、声东击西、暗渡陈仓,我记住了!” 。 第四十八章 各有心事 郊游的地点是黄龙溪古镇,一个古香古色的旅游景点。 古镇上的民居多为明清时的建筑,街道由青石板铺就而成,两旁是飞檐翘角杆栏式吊脚楼,老式民居的一砖一瓦间无不流露出质朴气息。民居的门前屋顶细部尤为精彩,木雕、砖雕、绘画等工艺技术精湛,造型很生动。院落之间廊庑穿插,厅堂轩昂,体现出了传统古建筑的特点。有些做生意的人家,厅堂内挂满了横幅字画,用玻璃镜框镶嵌起来,精致而隽秀,与周围的古建筑浑然一体。 小孩子们大多只在电视上见过这样的古建筑群,全都惊讶而又兴奋的指指点点,不时的向父母提些问题,诸如:这个彩色的石头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这个房子会有四只脚?那个灯笼里点的是蜡烛还是电灯之类。 这个地方,杨柯倒是来过几次,相比起后世旅游热之后经过翻修大修特修的黄龙溪,现在的古镇无疑还保持着古貌。而且现在来这里旅游的人还不算多,比起以后在宣传攻势之下人山人海热闹喧哗的场面要冷清很多,不过,这才算是旅游的理想状态。 现在的黄龙溪的一些景点还没有那么多神乎其神的传说,卖工艺品的也没到后世那种烂大街的地步,还算值得一游。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一家餐厅门口停下,学校领导宣布了这一天的旅游安排,上午自由活动,中午12点在这里集合点名一起吃饭,下午……还是自由活动…… 几人脱离大部队,开始沿着街道一路往河边逛去。路上,香草指着各种工艺品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赵邀则不厌其烦的为其解答。李梅在旁边暗暗观察着云淡风轻的赵邀,心中波澜翻滚。 几艘乌篷船停靠在河边上,每艘船上都有一个“船夫”,和几年之后的各种仿古“画舫”比起来,要自然很多。 赵邀看到乌篷船,眼睛就亮了。 由于李梅晕船,善解人意的香草主动留下来陪奶奶,最后好说歹说之下,也只有杨柯和赵邀登上了船头,李梅则带着香草继续四处闲逛。 立在船头,看着平静的水面,杨柯只感觉心中宁静而舒畅。 最近几个月以来,他的神经一直都是紧绷着的,交州、下乡、写书,这些都是他自己工作上的事,几乎就没个停顿,连续几个月没休过礼拜天。除了这些,哥哥杨林的事情、父亲的事情也没少操心,不过好在总算是将头绪理清楚了。这种多线操作是很费精神的,如今这所有的事情进展都挺顺利,差不多就等着收尾了。 团委的工作、让父亲借势、甚至连借助中宇集团扫除蒋成的事情都不用担心,因为这些事情,总是存在必然性,只需要插进一只手,若隐若现的加以引导,事情一定会朝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助学小组的事情已经接近尾声,所有该安排的、该主导的都已经安排妥当,现在只需要见过孟伟,将基金会导入正规,就差不多了。至于现在团委正在新建的办公楼什么的,跟他关系不大,等到助学小组交出满意的答卷,他也就可以抽身离开团委,进入仕途的下一步。 不过,严格说来,此时的杨柯还并不算真正的进入了官场,在他的理解中,官场的入门券,起码也得是副处级实职,这前面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算是筑基。 除了这些,剩下的就是杨正和的仕途上的事情了,借助苏联巨变以及即将解体的东风,顺势推父亲一把。而解决中宇集团和蒋成,只是这条线上的一个分支而已,这条线再分下去,就能帮到杨祸水,从杨祸水一出现,得知对方和蒋成不共戴天之时,杨柯潜意识里就很关注。这里面,或许是因为杨祸水本人的魅力,也可能是为了杨正和,他没去太细致的分析。而另外一条线则是利用赵邀引出的招商引资的探讨,在他看来,这条线才是真正决定杨正和将来能走到什么位置的东西,比前面的那些事情都要重要得多。 毕竟,招商引资是目前大环境之下必然的动作,在这个大动作里做出任何一点改变,都能让整个社会为之受益,在招商引资这一点上,杨正和所倡导的改革是否合适,中央必然会有人能看得出来的。将这一块推行开来,加上前面一阵子舆论方面所获得的资本,以及杨正和已经主导榕城多年的资历,升迁是必然的。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杨正和即将升迁的位置。 除了这些,剩下的就是杨林生意场上的事情了,偶尔通通电话出出主意,其他的倒也没涉及太多。回想起来,交州一行是比较有收获的,主要是认识了一些人,金南、李波、董玲玲……都比较给面子,虽然关系谈不上多亲近,但也值得去维护。 就在前几天和李波通电话的时候,对方还笑着问还需不需要捐款,虽然很大程度上是面子话,但也足够暖人心的,当然,杨柯笑着拒绝了。这些人际关系处理上必须要拿捏好,没必要为了一点小钱影响在对方心中的印象,得不偿失。 除了李波,还有虞城、王亮、李天利等人也都一直没断过联系,这些关系说起来比较远,但都是性情中人,多联系联系加深感情没错处,以后的道路上少不得会用上这些关系。至于王婉贞,则联系不算紧密,总共只和对方联系过三次,表明一个感激态度也就是了,因为对方的身份,他不打算和这个豪门贵妇牵扯太多。 赵邀轻轻走过来,站在杨柯身边,清冷的微风吹动着柔顺的发丝,在清澈河水的映衬下,恍惚间凌波洛神也似。 她知道杨柯在想着心事,也不出声打扰,就这么静静的站在旁边,一如她给人的感觉,淡然得有些出尘。 从小就在母亲的熏陶下长大,接受的是最为正统的国学教育的赵邀对杨柯是有很有好感的。在初中里就开始有人追她,可那个时候就已经很崇拜父亲的赵邀对这些肤浅的男孩子是半点好印象也无,少女心思也开始长成,偶尔也会观察一下周围的男孩,却没发现一个属于心目中白马王子形象的。当时的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应该是类似于父亲一样的男孩,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学习要好、长相要好、能为天地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的那种男孩,起码心中也得有这样的志向才行。 到后来,慢慢长大,身边形形色色的男孩子接踵出现,也没发现一个这样的男子。偶尔心中会想想,自己将来的男朋友会是什么样子:有着英俊的外貌、沉稳内敛的气质、有正义感有热血、偶尔会耍些浪漫情调……,再然后,见的人多了,终于明白,这样处于传说中的白马王子形象是不存在的。她的爱情,很大程度上会由父母把关,将来他的男朋友,很可能会是一个初入官场的青年才俊,也可能是京城高门大户里的太子,这些人虽然都会同时通过她和父母的审视,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绝不会和青春年少时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形象完全重叠,必然是有些偏差的。 到后来,和杨柯逐渐的熟悉之后,她脑子里就再没出现过当初想象的那些影像,偶尔会想起杨柯:俊逸、有能力、有正义感、有同情心、还有让她有些怦然心动的干净笑容和清澈的眼神…… 其实,杨柯和以前心中勾勒出来的王子形象有些重叠。 这些少女心思,她一直埋藏在心里,却有些期待和对方的交往,虽然她也明白,和杨柯之间怕是也只能这样了……,只有在偶尔的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起和杨柯之间发生的并不算太多的交集,就那么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静静的想着…… 在这个清风有些凛冽的上午,清澈的河水波澜不惊之下,两个并肩而立的男女就这样站在船头上,各自想着心事,互不打扰。 河面上不时的有船只来来往往,很多游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对峭立船头的年轻人,偶尔会有人甩过来两个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 李梅和香草坐在岸边上的一家茶楼里,透过敞开的木质窗户静静的看着远处的那两个身影,心中感叹、苦涩、心疼、遗憾,种种种种。 对赵邀,她是很喜欢的,娴静、知性、淡然、漂亮,偶尔会想想,若是丈夫和赵长德之间的关系能缓和过来就好了,这样的话,这两个孩子之间就有可能了。但她也清楚,这些事情不太现实,只要这两人还处于现在的位置上,关系就改善不了,虽然不太懂政治,但她也清楚,两个政见不同的人关系总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随即,又从小儿子这较为难产的感情上想到仍然处于光棍状态的大儿子,心中就开始烦躁起来。 当初丈夫压力大这些事情顾不上来,现在压力一去,大儿子的婚姻问题就如同一块石头堵在她心口,简直成了心病。前些天几个相熟的姐妹也给介绍了一两个女孩子,也给她看过照片,长相还过得去,但总感觉是配不上自己儿子的,委婉的给拒绝了。 又想起前几天,宁可缠着她要杨林的电话的事情。对宁可,她是很喜欢的,又活泼又漂亮,家室也不错,双方家长关系也好,如果真能和儿子走到一起,这婚姻应该会是很美满的。虽然知道大儿子对宁可不感冒,但最终却是没挨过宁可的缠人劲,将电话给了对方,心中却是隐约有些期待。 李梅从不考虑什么国家大事,只是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照顾丈夫、两个儿子身上,现在还得加上香草。对她来说,丈夫仕途畅通身体健康,两个儿子能事业有成找到合适的对象,香草能健康快乐的成长就是她最大的愿望。 可现在看来,两个儿子的感情问题实在是一团糟,让她心乱如麻。 …… 香草双手托着脑袋撑在桌上,睁着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远处的杨叔叔和赵邀阿姨。 眼神里有对杨叔叔的感激,也有对赵邀阿姨的羡慕和崇拜。 对于杨叔叔,她是很感激的,对方将她从沙角村那个偏僻的小村子里带出来,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有人关心有人爱护,让她能在学校里结识到很多很多的小朋友,让她不用再感觉到孤苦无依没有归宿没有安全感,不用再在那漆黑而宁静的深夜里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这种感激,被她自然而然的转化成了亲近,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亲近感。 更多的时候,香草是将目光落在赵邀阿姨身上的,小心思里有些羡慕也有崇拜。 将来我长大了,要是也能如同赵邀阿姨这样漂亮、懂得这么多事情就好了! 在这个稍显清凉的周日,未满六周岁的香草这样想着……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九章 殉情的男女 在这个有些清冷、隶属秋末或许说是冬初的周日,雾气笼罩着灰蒙蒙的天空,河面上的水汽尤为厚重,使得视线有些受阻。在大多数人看来,这种天气环境下,似乎更适合一些无病呻吟的文人伤春悲秋,是找不到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的。不过对于站在船头上的杨柯和赵邀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仍然没有交流,仍然是在各自想着心事,就这么默默然并肩站着,任由心底潜伏良久的悸动酝酿出一些暖心和值得珍藏的感觉,在两人之间无语的萦绕,诠释着这情怀初开的青葱岁月,随即,被不知方向的清冷的风带向远方。 一阵难听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将两人纷飞的思绪拉了回来,也将两人无声默契之下刻意营造出来的朦胧暧昧感瞬间驱散。杨柯暗自腹诽,这打电话来的人真没眼力劲,纯粹就是搞破坏嘛。 搞破坏的是杨林,刚一接通,那头就传来杨林有些惊恐的声音:“完了完了,宁可跑来交州了!刚给我打电话,说得特可怜,一个人在交州火车站人生地不熟的,还说到处都是人贩子,非得让我去接她啊!” “呃……”杨柯有些无语,不过,对于宁可那疯丫头倒是有些佩服,为爱闯天涯,勇气可嘉。 “老妈将我的电话告诉她了,咋整?”杨林似乎有些六神无主。 杨柯哈哈笑了起来,“还能咋整?只能去接人了呗,不然宁可要是在那边出点什么事,老妈和王姨还不得把你皮给扒了!” 电话那头的杨林发出一声悲鸣,从牙缝里蹦出了俩字:“我日!” “宁可跑过去,可能就是为了这个!” 听到杨柯如此调侃,杨林愣了半晌,再次重复了一声:“我日啊!”随即挂了电话。 杨柯哈哈大笑,然后就是一愣,转过头来,发现旁边的赵邀脸色有些发红,怔怔的看着河面上漂浮着的一片树叶,似乎是在研究这片树叶在水面上打旋的样子。显然,两兄弟的对话被赵邀一字不落的听到了,尤其是杨柯调侃杨林的那句,将身边的清丽少女臊得面红耳赤。 杨柯有些讪讪的挠头,刚刚尽顾着调侃杨林,还真将身边的美女给忘了,在一个黄花大闺女面前口无遮拦的说这些,有点耍流氓的意味。 “呃……,不好意思,我和我哥开玩笑惯了……嘿嘿,你知道的。” 赵邀俏脸绯红,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对于宁可和杨林之间的恩恩怨怨,她是听过的,宁可她没见过,但光是听说这些情情爱爱的纠葛,她就挺佩服宁可的,这年头,不是谁都有勇气去追求自己真爱的,尤其是她们这样的高干家庭出身的女子。听着电话那头杨林惊恐的声音,她感觉有些好笑,至于怕成这样吗?人家一个女孩子大老远的跑去找你,还能把你吃了不成,真是不解风情,辜负了人家女孩儿一片真心。 “你哥……和宁可……挺有意思的,呵呵……” 杨柯就只能干笑几声,却并不出声回应,毕竟刚刚这个电话的内容,他的那句玩笑话,让两人都感觉有些尴尬。虽然以前他也曾调戏过赵邀,但那时候毕竟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对方也不至于真的生气,现在涉及到其他人,而他又说得那么露骨,总是不太好开口议论的。 “我感觉……阿姨看我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赵邀幽幽说道。 杨柯愣了愣,他倒是没注意到这些,有吗?或许是真的吧,毕竟作为当事人,赵邀的直觉应该是没错的。 “恩,我也注意到了,不过习惯就好,婆婆看儿媳妇都这样……” 赵邀有些羞赧,轻轻白了杨柯一眼,清丽中带着点妩媚。直觉告诉她,眼前这家伙分明就没注意到这些,压根就是在胡扯,说白了就是在调戏她,“去,才不是呢……”。说到这里,赵邀顿住,终于没有往下说。 两人之间的气氛终于恢复了正常,开始有说有笑的互相调侃起来。赵邀毕竟脸皮薄,又占据小女子的先天优势,被调戏得羞愤难当之下就开始动起手来,自然而然天经地义。 杨柯一边举手投降,口中却是没停止对赵邀妹子的调戏,在对方凌厉的攻击之下,开始慢慢的往后退去。这种感觉很好,仿佛所有的压力和紧张的工作情绪都得到了缓解,两人年轻人在这种小暧昧充斥中玩闹得很开心。 香草看着打打闹闹的叔叔和赵邀阿姨,开心的笑着,漂亮的大眼睛眯成了月牙形,随即,眼睛霍然瞪大,小嘴也张了开来,伸出一只手,指着河面方向说不出话来,表情有些恐慌。注意到香草表情变化的李梅扭头望去,就看到了儿子和赵邀坠河殉情的惊悚一幕。 都说乐极生悲,这正是此刻两个小年轻最真实的写照。 赵邀红着脸却有些开心的笑着,抿着嘴唇不说话,只是动手,不停的在杨柯身上拍拍打打。杨柯则倒退着防御,不料,脚下绊到了一只凸起的穿着铁环的圆木桩上,在船夫焦急的提醒“小心!”声中,重心不稳,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手忙脚乱的四下乱抓,却什么也没抓到。当然,情势虽然危急,但他也没将手伸向赵邀,免得将对方也给扯下来。 却没想到他不打算去扯赵邀,赵邀却是伸手向他抓来,还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衣角。 赵邀拍拍打打玩得正开心呢,眼见杨柯在她强硬的攻势之下手舞足蹈的往河里掉了下去,急忙伸手一抓,希望能将杨柯救回来。却不想,她在低估了杨柯身体的重量的同时也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和下盘的稳定性,一抓之下,虽然抓到了杨柯的衣服,却被一股大力一拽,身子站立不稳,跟着杨柯,在一大片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一前一后的果断投河。 若是将镜头放慢或者来个特写,就能发现,在掉进河里之前,杨柯是想伸手将赵邀推回去的,但在惯性的作用下,这一推显得很无力,只是匆忙之中一手撑着赵邀小腹,一手托在她嘴角,将对方小嘴捂了个严严实实,嘴里呜呜的发出一些声音,却吐不成句。不过,不管是杨柯还是赵邀,都没有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多少生命即将完结的那种惊恐。 杨柯和赵邀互相瞪大了眼睛,摆了个女上男下的经典姿势一头扎进了河里。 香草和李梅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乌龙又狗血。 除了她们,还有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两人投河全部过程。在其他人眼里,本来就引人注目的两个风度翩翩看上去就很般配的年轻男女,原本是在清风徐来的河面上宠辱不惊的站着,颇有些飘飘然欲羽化登仙的高人风范,完全却没想到事情来了个大转折。两位貌似高手的年轻人忽然开始在船头动手过招,确切的来说是女侠单方面的殴打,少侠则一直在面带微笑的讲道理,最终的结果却演变成少侠使了一招屁股向下平沙落雁,女侠则来了个凌厉的恶狗扑食,双方同归于尽跌入水中,水花溅起老高,将船尾的船夫浇了个透心凉。 这种武学招式一点都不优美!而且还很没公德心的祸及到了第三方。 李梅霍然间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被惊吓到的神色,随即,她看见船头被水花浇了一身的船夫已经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愣了一下,神色稍缓,伸手拍了拍额头,苦恼的嘀咕了一句:“丢死人了!” 香草焦急的推开椅子就要往外跑,却被李梅伸手抓住,“小宝贝,别急!你杨柯叔叔水性好得很,在水里就跟个鸭子似的,千年王八淹死了都淹不死他。而且啊,那个船夫也已经下水救人了,没事的!”随后才带着将信将疑的香草一起去结账走人。 一老一少出得门来,香草着急的拉着奶奶往河边跑去。小丫头虽然早熟,但毕竟还只是个年幼的小孩子,并且对杨柯的了解也远不如李梅,这个时候自然是极为着急的。不过李梅虽然安慰着小香草,心中却是也有些担心,毕竟,那可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这么冷的天掉进河里,虽说生命无虞,感冒怕是少不了的。尤其赵邀也跟着掉了下去,人家可是个姑娘家,身子弱不说,老赵家和老杨家的关系也不是那么融洽,到时候人真给弄感冒进医院了,可不好交代。 和别的母亲稍微有些不同,稍微冷静下来的李梅一点都不担心儿子和赵邀的生命安全问题,反倒是担心起两人会不会感冒这样的事情来,若是被别人知道她心中的想法,怕是会跌碎一地眼镜。 只有李梅最清楚,杨柯在很小的时候就能憋气潜过川南河,虽然潜过的那个地方算不得宽广,但好歹也有40多米宽。除此之外,杨柯还从川南河里救起过两个人,一个是失足落水的孩子,另一个是准备投河自尽的女人,当时的儿子才多大点,都能将彻底没了求生欲望死命挣扎着不起来的女人给拉扯上岸,更何况是现在。退一万步来讲,船上还有个从小生活在河边上的船夫在呢,没点在水里救人的本事,借他一个胆子都不敢在这里撑船,景点的管理者也不会摆出这种漠视游客生命安全的乌龙事件来。所以,想明白了的李梅只是出于母亲的天性有一点点的担忧而已。 相比之下,小儿子掉进河里,还不如在街上跟人比武决斗来的更令她担心。 远处不时的传来阵阵呼吼,“有人跳河自杀了!”,“两个小情侣跳河殉情了!”之类的乱七八糟的话语,听得本来还有些担心的李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自然是笑话自己那丢人现眼到了姥姥家的小儿子。 等到她们走到河边上的小码头,附近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有人兴奋有人担忧,都在对着停在河中心的小船方向指指点点,有些人不时的发表一下感叹,也有些不明所以的人莫测高深的发出一声貌似悲天悯人的叹息,也有些童真的小孩子不断的央求着身边的大人“爸爸,你不是会游泳吗?快下去救人啊!”,却没见一个大人有任何动作,河中央有一个快艇飞快的往乌篷船驶来……总之,一阵兵荒马乱。 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议论声,李梅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在某些紧急关头,却是最能见证人心百态。 。 第五十章 丢人啊 万众期待中,赵邀和杨柯一前一后爬上了乌篷船,旁边的船夫有些郁闷的在河中踩着假水,在冰冷的河水刺激下,他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两耳光,下来得太快了啊,完全没想到这两个落汤鸡似的男女水性竟然都这么好,早知道就不下来受罪了。当然,想是这样想,但当时的情况,人命关天,容不得他有过多的考虑,不管这两人水性好不好,他下水是必须的动作,不然就别想在这里撑船了。其实他内心里还是有些庆幸的,幸好这一对男女都会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赵邀和杨柯爬上船头,全身上下都在往外冒水,尤其是赵邀银白色风衣里,更是兜了好大一包水,正哗啦啦往下流着,长长的秀发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同样在滴水,狼狈到了极点。 冷风吹过,冰冷刺骨。 两人赶紧往船舱里走去,一路走过,身上流下的水将船头全部打湿,使得两人成为落汤鸡的全过程铁证如山。 赵邀冷得全身发抖,清澈的眼睛却是恨恨的盯着杨柯,眼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水珠。 杨柯转头他顾。 遭受无妄之灾的船夫走进船舱中,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两块干毛巾,一块是旧的,另一块是崭新的没用过的。船夫一边用旧毛巾开始擦拭头发,一边将那块新毛巾递给杨柯。 杨柯也被冷得有些瑟瑟发抖,伸手接过,然后拿着毛巾就往赵邀头上擦去,显然是打算先给赵邀擦擦。赵邀却不领情,伸手飞快的夺过毛巾,自己擦了起来,一边擦一边用有些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杨柯。 眼神中带着滔天怒意和无边杀气! 杨柯讪讪收手,随即取过包,从钱包里数出五百块钱递给船夫,嗫喏着乌青的嘴唇,却始终没说出话来,但这个明显带着感谢意味的动作船夫是明白的。他笑了笑,伸手接过,转身走向船头,向不远处吆呼。 赵邀先是抹了抹脸,然后开始擦头发,心中对杨柯却是恨极,就在刚才,这人竟然在水里趁人之危的向她伸爪子!明明自己水性不错,完全用不着他来献殷勤的,这家伙竟然不管不顾的就凑了过来,一手搂她腰一手还趁乱摸了下不该摸的地方。色狼、下流、龌龊、猥琐、变态、登徒子、趁人之危…… 对杨柯,赵邀本是很有好感的,但有好感并不代表她能接受对方肢体上的轻薄,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对男女大防还是很在意的。口头上开开玩笑没关系,可他……他怎么能这样呢?少女心思萌动,赵邀委屈的直想落泪。恨恨的暗骂着杨柯,继续微红的眼睛瞪着他,眼神里有些羞涩有些无助有些慌乱有些委屈还有些恨意,复杂得就算是最顶级的哲学家也解不开这些少女心思。但到底有多恨杨柯在水里吃她豆腐的行为,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就觉得杨柯做法不对,登徒子行径,不够光明正大。 少女激动之下,也没去多考虑杨柯若是光明正大的对她揩油的话,更加不妥。 杨柯在对方这内涵丰富的眼神瞪视之下直接败退,摇头苦笑不已,他自然清楚赵邀为什么瞪他,显然是觉得他趁人之危吃她豆腐,在这种误会之下他也没法去解释当时的确是因为关心则乱,完全没考虑这么多,所有的动作都是情急之下自然而然做出来的,并没有故意揩油的意思。话说在如此冰冷的河水刺激下,他要是还能升起某些不洁的念头,那可真是……强悍! 但这所有的念头和解释的话语,在对方眼神瞪视之下,一句也说不出口,而且未经人事的赵邀或许并不懂得这些,解释不通的,只会越描越黑。 这让杨组长很郁闷,有苦也只能往心里咽。 一架快艇在乌篷船边上停下,船夫开始招呼两人,让他们赶紧换船上岸去,免得在这里冻久了感冒。 杨柯提起两人的包,率先登上了快艇,随后转身将手伸向赵邀。赵邀再次瞪了杨柯一眼,伸手就在杨柯手掌上拍了一下,最后终于还是将小手搭在杨柯手上,任由对方扶着上了快艇。 河边上的人群还未散去。 按照中国人的特性,看热闹要看全套,看热闹的时候半途而废这样的行径是可耻的,所以,到目前为止还全都未有离开,只是将目光从乌篷船上转移到了快艇之上。即便是起初还有些担心的人,现在眼见对方既然已经没了生命危险,也就理所当然并兴致盎然的看起了热闹来。同时还不忘对着两个落汤鸡指指点点发表一点个人浅见,更有不少领着孩子的大人将两人当成反面教材,教育孩子不能在河边玩水。 看吧,这就是在河边上玩水的下场! 这些纷乱嘈杂的话语传到李梅和香草耳中,令两人极度难堪,却无法出声辩解,只能埋头做呲牙咧嘴状。 快艇上的两个反面教材身体卷缩着,一方面是因为风大,全身湿透之下太冷,另一方面多多少少也是受不了众人的强势围观,如此热辣辣的眼神,“热情”得令两人有些不堪忍受,实在太丢人了! 快艇终于靠岸,杨柯和赵邀埋着头一前一后一路滴水的往岸上走去,香草跑了过来,拉着赵邀的手也不说话,就是关心的看着她,大眼睛里写满了担忧,还有些许安慰。这让赵邀大为感动,紧紧的握住香草的小手,仿佛冷风吹过也不是那么冷了,甚至就连对杨柯的仇恨得以暂时缓解。 “走快点,去前面的旅店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李梅也迎了上来,焦急的看着两人说道。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话语:“咦,那不是香草的叔叔阿姨吗?怎么掉河里去了?” “对啊,真是他们呢。” “我好喜欢那个阿姨的呢,好漂亮的,怎么就掉河里去了呢?” “掉河里之后就不漂亮了!所以,我们千万不能掉河里去。” …… 除了这些小孩子,还有不少大人或议论或貌似关心虚情假意的问候,让几人满头黑线,垂头丧气之下,全将脑袋埋得低低的,死命往前冲。 围观的人群自动的给几人让路,不让不行啊,毕竟里面有两个全身湿透的大杀伤性核武器呢,若是被这两人轻轻挤一挤…… 快步走进一家旅店,终于将那些令人难堪的话语摆脱掉,几人长长舒了一口气,赵邀和李梅同时对杨柯投去愤怒的目光。李梅是埋怨儿子没照顾好赵邀,害得人家女孩子掉河里,形象大毁,连带她也跟着丢人现眼。而赵邀,则是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又升起了对杨柯的“仇恨”。只有善良的香草轻轻走过来,轻轻帮杨柯拉了拉湿答答的衣角,让处境尴尬的杨柯感动不已。 “开两间房,有热水的吧?要快,另外帮忙煮两碗姜汤送上来,稍微煮得浓一点……”李梅飞快的交代完毕,然后就带着香草一起出门给两人买衣服,由服务员领着杨柯和赵邀上楼洗澡。 两人一左一右进入各自房间,在热水的冲洗轻抚之下终于摆脱了那刺骨的冰冷,感觉噩梦终于结束了。 …… 一栋古朴的二层吊脚小楼里走出一行四人,瞬间吸引了路人的目光。一个中年美妇牵着个精致到了极点的小丫头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名年轻男女,一个帅气的白族小哥和一名清丽无匹的白族小妹,都没戴帽子。这四人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长相极为出色。 这正是杨柯四人。 前后时间不算长,就在这段时间里,李梅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后续事宜。 先是给两人各自买了一身白色为主但点缀鲜艳的白族服装,连帽子和布鞋都有,因为这里毕竟是旅游景点,大街上卖的衣服全是具有特色的少数名族服饰,只能随便挑了两套。除了买衣服,李梅还向香草学校的领导请了假,说要提前回去,毕竟杨柯和赵邀弄出如此丢人的事情,连带她们也没脸继续留在这里接受众人审视的目光啊。另外还给老吴打了电话,让他赶紧过来把几人接回去。 小旅馆里,等杨柯穿戴好走出房来,去到赵邀的房间,刚一进去就被炫了一下。房间里悄然站着一个美艳绝伦的白族少女,窈窕纤细的身段,清丽的俏脸上略带红霞,有些不自然的娇羞。 “赵邀阿姨好漂亮!奶奶,我也要穿这样的衣服。”香草在旁边拍着小手赞道。 “好,奶奶给你买,咱们香草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看见杨柯,赵邀扔过来一个白眼,或许是洗澡的这段时间想明白了杨柯不是故意吃她豆腐的,眼神中已经没了那种恨意,更多的是妩媚,尤其是在一身充满异族风情的白族服装衬托下,更是显得风情万种。 老吴来得很快,李梅打完电话只半个小时就到了,正在停车场等着。 杨柯等人出得这家名为“高朋客栈”的古朴旅店,向古镇门口的停车场方向走去。 “咦,这位姐姐好漂亮啊!” “旁边是香草呢,那不是香草的阿姨和叔叔吗?怎么穿成这样了?” “他们很淘气的,刚刚在河边上玩水,好像是掉进河里去了也!” “香草,过来跟我们一起玩。” “掉河里?那不成落汤鸡了吗?” …… 旁边传来一阵童音,刚刚还神色淡定的四人立即加快脚步,落荒而逃,脸上都有些发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些无耻的小屁孩! 杨柯恨恨瞪了无辜的香草一眼,都怪小丫头人气太高了,不然这些孩子哪会认出他们来。 路上,给香草买了套白族小女孩的服装,几人立即急急的赶往停车场,一刻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呆,太丢人现眼了! 好不容易远离了河边,终于没人再认出他们来,几人都松了口气。香草用小手轻轻拍了拍胸口,表示压力很大,气得赵邀轻轻赏了她一个爆栗。 虽然这边已经没人能认出杨柯和赵邀就是不幸落水的倒霉男女,但两个穿着情侣装长相出色的情侣还是吸引了不少行人艳慕的目光,所过之处,人人侧目。在外人眼中,这么绝配的年轻人又穿着情侣装,自然是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情侣了。 终于,在老吴诧异的目光中上了车,杨柯放松下来,总结了一下几人此番行程。原本是陪香草一起来郊游的,却没想到摆出这么大个乌龙事件,自诩青年才俊的杨组长把脸都丢光了,结果只能草草结束灰溜溜往回跑,唯一的收获就是一肚子郁闷,还是说不出口的那种。 只是他没料到的是,现在做总结还早了点,杨组长和赵邀妹子香艳的丢人之旅还远未结束。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一章 病房里的尴尬事件 时隔五个多月,杨衙内又光荣的回到了西川省第三人民医院,却来不及发表过多故地重游的感慨,吃了点感冒药,打着点滴,脑子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在他病房的隔壁,躺着同样昏睡过去的倒霉蛋赵邀,李梅带着小尾巴香草来来回回的忙活,偶尔翻翻白眼,长吁短叹。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杨柯和赵邀正好遇见这种事情。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很不幸的遭遇到堵车,起因是前方两辆重型卡车相撞,将本就窄小的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过来的、过去的车辆互相堵着,越来越多。这个时候在郊区跑动的大多是运输车辆,体型庞大并且载货极重,在这种狭窄的道路上想掉头都困难。随着车辆的增加,来一个堵一个,车龙越来越长,给道路疏通增加了不少难度,直到晚上十一点半才总算疏通完毕。而到了这个时候,理所当然情理之中的,两个遭遇不幸的落水儿童很干脆的患上了重感冒。 起初,趁着堵车的空当,杨柯还很有闲心的观察观察旁边清丽的白族小妹,心中偶尔还邪恶的想想,古镇那边貌似是买不到胸罩的,那赵邀现在身上穿的是什么?李梅给赵邀临时买来的衣服里面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神器--肚兜?当然,这些邪恶的想法他是没办法去找任何人求证的。在老妈李梅面前他不敢问这些,一问之下,必然招来两巴掌,更不敢去向赵邀求证,这妹子才刚将水中的误会想明白,现在凑上去,绝对没他好果子吃,至于香草,现在还不知道胸罩和肚兜为何物。 慢慢的,两人感觉头越来越晕,体质稍弱的赵邀开始打起喷嚏来,不知道是因为打喷嚏会传染还是出于义气方面的考虑,担心赵邀一个人打喷嚏会寂寞还是怎么的,杨组长晕了一小会之后,也有样学样的跟着喷了起来,两个倒霉蛋轮流喷得不亦乐乎,使得李梅脸色大变,担忧不已。 可被夹在这荒僻的地方,动都动不了,李梅等人也只能感叹时运不济,两个倒霉孩子命里活该有此一劫,却是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最后还是杨柯昏昏沉沉中说了句:让人送点感冒药和食物到这里来。因为脑袋太沉了,杨柯也没能想到太多,不过总算是暂时性的解决了问题。 杨正和的新秘书张洋送了一些感冒药和食物到堵车的地方,随后也情理之中的被后边跟上来的车辆果断堵了。 其实问题完全有另一种解决方案的,张洋只要将车停远一点,几人走过去就能掉头回市区。或者是张洋在堵车之后想想办法,让他们往前方走一段,说是有重病号搭别人的掉头车也能赶早回去的。可惜的是,关心则乱之下,这么简单的事情,处于担忧中的几人却是没能想到。 也是从这件小事上,清楚了事情前因后果的杨书记看出了张洋遇事不够冷静,没过几天就将他撤换掉了。 两个白族小情侣吃了药就开始昏睡,一直到道路疏通,车子启动的时候才醒过来,不过感冒却是没好,仍然哈秋哈秋闹个不停,立即被送去了医院。若不是因为杨柯的提醒,使得张洋送来了感冒药,估计还得严重些。 昏睡、醒来、吃药、打点滴、吃饭、昏睡,杨组长就这么度过了一天一夜,其中,大多时候都是在昏睡,醒来的时间很少。 两间无声的病房在这段时间里,见证了很多事。 凌晨时分,杨书记和赵书记两口子不可避免的在病房门口狭路相逢,两人面色看上去都很平静,可内心里却是波澜翻滚,所思所想天差地别。杨正和稍微有些尴尬,毕竟自己老婆孩子都在,却将人家闺女弄进河里差点淹死,这种事情,不管前因后果,是不是意外,都是自己理亏。而赵长德平静的表情下,心中却是极为愤怒的,一方面是对病房里躺着装死的杨柯,一方面是针对老杨家,还有些是对自己宝贝闺女的怒意。明明才刚交代过,让闺女少和杨柯来往,却没想到女儿竟然一转背就和对方凑到了一块,还闹出一起坠河这么荒谬的事情来,丢人啊,把他赵书记的脸都给丢光了。 他更想起前天晚上女儿竟然对他两口子撒了谎,骗他们说是和一个朋友去郊游,感情这个要好到能一起出游的朋友就是杨家二小子!跟这小子混在一起,从小就乖巧的女儿竟然都学会对他们撒谎了!这还了得?杨二这小混蛋果真欠收拾! 反正,在所有人心中,千错万错都是杨组长的错。 赵书记和杨书记同时出现在医院里,自然引起了轰动,一层层报上去,当院长赶到的时候,两位大佬已经离开多时了,这位悲剧的院长在凌晨三点扑了个空不说,还因为年龄大了不抗冻,于是,他也很干脆的感冒了。尽管不算严重,不过想来是没有目前躺着兀自人事不省的两个年轻人恢复得快的。 到第二天早上,李梅和沈云仙各自打电话给自家孩子请假,事情就这么传开了。当然,团委的人当时只知道杨柯生了病,却并不清楚赵邀也同样躺在旁边,省委宣传部的人亦然。等到下班之后,团市委和省委宣传部各自来了不少探病的人,但病人在昏睡,也没家属在,只能对着小护士表达了一下关心或者是打听打听这位是怎么弄感冒的就告辞离开,幸好这些人大多都来自同一个单位,彼此熟悉,在这里互相聊几句还能稍微解除一下面子上的尴尬。 可随着来探病的人员增多,团委和省委宣传部的人难免有互相认识的,见面聊几句,两相印证之下,杨衙内和赵小姐同时掉河里的真相就昭然若揭。团委的人清闲,宣传部的人搞宣传是本职工作,义不容辞,事情就这么传了出去,慢慢酝酿成了重大新闻,并且还不断的升级、升级、升级。 医院里,很多人过来了、将礼物放下、对小护士说几句话、告辞离开,一天的时间里,换了无数的主角重复的翻拍着这场枯燥无味的戏码,只有无声的病房默默的记录着这一切。 来探望的人刚刚离开,杨柯就醒了,并不清楚事情走向的他感觉神清气爽。 时间已经是晚上7点半,病房里没人,静悄悄的,想来老妈应该是去接香草放学并在家里准备晚饭,暂时还没过来。 起身下床,走到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看了看,气色还行,显然身强体壮的杨组长已经完全好了。身上还穿着那身白族服装,只是小感冒而已,自然用不着换那丑陋的病号服。杨组长心情大好之下,很有童心的对着镜子里的白族小哥笑了笑,你很帅! 来到赵邀的病房,同样静悄悄的。 赵邀也醒了,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如她平时给人的感觉,娴静得,就如娇花照月一般。赵邀睁着大眼睛看着杨柯进入病房,随后向她走来,这家伙竟然连门都不关。 杨柯笑容灿烂,赵邀有些羞涩。 默默对视一眼,杨柯来到病床前,一屁股坐了下去,问道:“好些了没?” 赵邀轻轻点头。 “其实……嘿嘿……没想到……”杨柯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将对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弄得生病住院,他心中还是充满愧疚的。 “我要告诉我妈!”赵邀脸色仍然有些羞赧,口中却是在威胁杨衙内。 “呃……”杨柯愣了愣,随即明白,这丫头是在逗他呢。 “嘿嘿,去告吧,杨衙内顶天立地,是绝对不怕沈教授的!”杨柯大言不惭的吹牛。 赵邀轻轻笑了笑,同时还甩了杨柯一个白眼。尽管脸上还有些苍白,但这清丽的笑容却仍然美不胜收,令杨柯眼前豁然一亮。 杨柯问道:“要不要起来靠着坐会?一直这样躺着很难受的!” 赵邀点头。 昨天的乌龙事件以及后边的误会已经烟消云散,通情达理的赵邀一旦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对杨柯的“仇恨”就很自然的消失了,相反,因为这场意外却是使得她对杨柯的感觉更亲近了些。 都说一起插过秧、扛过枪、嫖过娼、同过窗是人生四铁,但杨衙内和赵小姐一起坠河,一起感冒,一起住院,显然也不比这些经历来得稍差,自然应该多亲近亲近。 杨柯轻轻扶着赵邀坐起,让对方往枕头上靠去,动作轻柔,像是在摆弄一件触之即碎的精美瓷器,生怕将赵邀弄疼了。 温柔得,一如丈夫对待心爱的妻子。 赵邀感觉出对方的温柔,有些苍白的俏脸上瞬间布满红霞,心中酸酸的暖暖的,被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充斥,朱唇轻启,说不出话来。 尽管尚在病中,脸色还有些苍白,原本鲜艳欲滴的红唇不如平时红艳,却仍然不减丝毫靓丽,柔弱的病美人似乎更加惹人怜惜。在一身有些褶皱的白族服饰衬托下,眼前的赵邀显得无比俏丽。杨柯愣愣的看着对方清丽无双的容颜和极为诱人的樱唇,脑子有些短路,情动之下,一俯身就吻了上去。 细滑温润的触感瞬间就从两人唇齿间传遍全身。 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的赵邀脑子里“轰”的一下,随即就是一片空白,根本没能来得及去体验这原本应该是很美好很值得回忆甚至应该放心底珍藏一生的初吻滋味,也没去考虑对方目前的动作是否合适有没有趁人之危算不算是强吻,脑海里只是在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他在亲我!他在亲我!他在亲我! 赵邀眼睛睁得大大的,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杨柯带着些许激动并富有侵略性的眼神,任由杨柯双唇在她唇齿间肆掠,并且还将一手伸向她脑后,轻轻固定以方便他的亲吻。 呃……脑子里好恍惚啊,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出现的房门口,赵邀在恍惚间好像是注意到了,但脑子暂时还有些短路,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仍然继续放纵对方在她嘴上放肆。 霍地,赵邀瞪大了眼睛,眼珠滑向病房门口的方向,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两个不速之客,她惊呆了。 这个时候,没感觉出赵邀异样的杨组长仍然在尽情的体味着少女唇齿间的美妙滋味。动作轻柔,偶尔用双唇将对方上唇或是下唇含住,偶尔伸出万恶的舌头肆掠一圈,亲吻得极为专心。 赵邀慌乱的用手轻轻推了推杨柯,然后在杨柯带着些情欲和不解的目光中,“嘤咛”一声,扯过被子将自己从头到尾捂得严严实实的,随后就将身子卷缩在被子里,再也没了动静。 杨组长有些诧异的同时,兀自还沉浸在唇齿间的美妙香甜感觉中无可自拔。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娇羞起来?愣神间,他很理直气壮的对卷缩在被子里装鸵鸟的赵邀发出了不满的声讨:“喂,亲完就不理我了,你这过河拆桥的做法很不对,咱俩都是成年人了,应该互相负责任的,你对我有责任啊!” 话语刚落,杨柯就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气从身后袭来,一转头,他就看到了门口目瞪口呆的沈教授和赵书记。 沈教授微微张着嘴,目光有些呆滞,赵书记面沉似水,但却双目喷火。隔了这么老远,杨组长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从赵书记眼中喷发而出的怒火,热辣辣的火力十足。 恩,看来感觉没错,果真有股杀气! 随即,刚刚还牛叉哄哄宣誓顶天立地不怕沈教授的杨组长愣愣的想站起来,却感觉有些不受力,再次重重的跌坐在赵邀病床上,右手撑在赵邀卷缩着的身子的腰部位置。 “唔!”被子里传来一声闷哼。 杨组长自然是心疼赵邀的。 听着被子里传来的闷哼,被惊吓到以至于思维混乱的杨柯在沈教授和赵书记注视之下,兀自还用手轻轻在赵邀腰部抚了抚,以示安慰。然后……就将手放在那里,不动了。 这时候,被子里的赵邀抗议性的扭动了一下娇躯。 “滚出去!”房门口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断吼。 第五十二章 两个家庭 赵书记这一生中阅人无数,贪官污吏、地痞流氓、市井之徒,形形色色的都有,但他却从没见过像杨柯这么无耻的。 亲完他闺女还敢理直气壮的要求赵邀对他负责!这小子太不要脸了!简直无耻之尤! 赵书记真生气了! 除了无耻,他更生气的是杨柯最后的那个动作。在赵书记眼中,杨柯明明看到他们两口子站在门口,却仍然敢顶风作案,在赵邀腰上抚摸,这个动作简直就是在向他示威:我就亲你女儿了咋滴吧!不止亲她,我还摸呢,你能咋滴吧! 杨正和两爷子欺人太甚。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杨正和借助苏联巨变的东风四处伸手,他忍了,对方两爷子利用闺女来坑他,他同样忍了。可现在倒好,杨柯这小混蛋先是将赵邀弄进河里差点淹死不说,现在竟然在女儿重感冒之下堂而皇之的跑进来又亲又摸,到最后还敢挑衅他,真当他赵书记是摆设不成! 必须要给这两爷子一点颜色看看。 怒气上涌之下,赵书记这样想着,但随即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因为他从赵邀的反应中看得出,女儿和杨柯多半是有感情了,这让他很为难。自古以来,家务事和感情纠葛是最难处理的,尤其是涉及到自家宝贝闺女,更是难上加难,一个不注意就可能会伤害到女儿,这些事情,却是只能慢慢来了。 看着缩在被子里装鸵鸟的宝贝闺女,两口子对视一眼,气愤之余也只能摇头苦笑。 沈云仙将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轻轻拍了拍赵邀:“幺儿,先吃饭吧!” 病床上的一团被子扭动起来,“不吃不吃,你们出去,出去啦!” “好好,我出去,小邀,我先回去了,今晚你妈留下来陪你,要乖乖吃饭,知道吗!”赵长德对赵邀说道。 “不要不要,你们都回去啦!” “不行,今晚你妈必须在这里陪着你!”赵长德声音沉了下来。 被子里的赵邀也沉默了,不再说话。虽然仍然处于羞涩中,但她此时已经恢复了思考能力,她自然清楚父亲的意思,是为了防止隔壁色胆包天的杨柯晚上再溜过来对她图谋不轨,只是,这些事情很羞人的啊! 被子里,赵邀睁着眼睛,却是慢慢的开始回忆起刚才的初吻来。初吻呢,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这么没了,当时只是感觉酥酥麻麻的,除了感觉到羞人之外,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死杨柯,都怪他,以后怎么面对父母啊,丢死人了都…… 羞赧之下,一向淡定自然的赵邀淡定不起来了,只能独自在被子里回味着那些令人心悸的娇羞。 赵长德离开了,沈云仙望着病床上卷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的女儿,无语的摇头叹气。这些感情上的事,她是过来人,当然再清楚不过了。 隔壁病房中,杨衙内正躺在病床上发呆,感叹自己最近实在是流年不利。都说人生有三大悲剧:炒股成股东、炒房成房东、泡妞成老公。可他觉得,他目前的状态比这些情况还要悲剧,跑回来这么长时间了,第一次接吻竟然就被女方家长抓了个现行,并且还在脑子不清醒之下,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的摸人家女儿,尽管是隔着被子,尽管他不是那个意思,可这种情况是没法解释的。这真是……不带这么玩人的啊。 在这个时候,他有些同情起同病相怜的点背衰人蒋前辈来,为了泡个妞,却把对方父母给气死了,导致要泡的对象和他誓不两立不共戴天,这完全是意外,跟他一样,运气太背而已。 想起赵书记刚才怒火滔天的样子,估计会将火气发泄到父亲身上,在这一点上,杨组长很有自知之明的。尽管他才是始作俑者,但显然他目前在赵书记心中不够分量,对方就算是迁怒,也绝对不会落到他头上来。毕竟,有高个儿的杨书记在前方顶着呢,赵书记何等身份,绝对不会以大欺小的,况且,对方还得顾忌赵邀不是。 想到这里,换位思考之下,杨组长很能体会此时赵书记心中的郁闷,躺在床上幸灾乐祸的发出了无良的笑声。 过得半晌,杨组长起身,悄悄的往隔壁病房潜行过去。 从门口探头望去,赵邀仍然躲在被子里一动不动,沈教授坐在赵邀身边,正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警惕性太高了吧,沈教授不是教中文的吗?怎么感觉跟特攻似的?感觉像是在防贼一样,他这才一冒头就被发现了!杨组长赶紧缩回脑袋,跑回自己病房继续装死。 估计今晚是没戏唱了。 杨柯刚撤退,沈云仙就笑了起来。她和赵书记所处的角度不同,所以想法也就不一样,她完全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来看待赵邀和杨柯之间的关系的。在她看来,其实这件事情算不得多离谱或者有多可耻,两个彼此有好感的年轻人情浓之时,干些亲亲我我的勾当,再正常不过了,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第一次,不过从女儿的反应来看,应该是第一次。 通情达理的沈教授有些同情女儿和杨柯,两个点背的娃,第一次越线就被他们两口子逮个正着。尤其是刚才杨柯那鬼鬼祟祟的动作,看上去挺可爱的,这才是年轻人嘛。 对杨柯她不太了解,但女儿对他无疑是极有好感的,以前在家里好几次提及杨柯,女儿都在替对方说话,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她也能感觉出来,这孩子不错,不过就是感觉有些太老成太奸诈,不知给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将女儿哄的开开心心的。现在看到对方如此孩子气的动作,她倒是放下心来,再老成再狡猾,始终只是一个孩子。 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心平气和的看,杨柯热血、有能力、有理想抱负、有同情心、人聪明、有家势有前途,尤其是对女儿很不错,其实也算配得上自己女儿的,也算得上是一个比较理想的女婿人选。所以,刚才她看杨柯的眼神里,其实多少有些审视和戏谑玩味,简单来说,就是丈母娘看女婿的那种眼神。当然,还到不了越看越满意的程度。 在整个赵家,沈教授修养最好,除了涉及女儿和丈夫,其他的一切,都万事不莹于怀。很多时候遇见突发事件,赵书记偶尔还会生气,她却能很快的冷静下来,然后站在一个局外人的位置上分析这些事件。女儿和杨柯之间的事情,丈夫还在气头上没反应过来,或者说丈夫因为和杨正和关系不睦,潜意识里有些抗拒、不愿去接受这些东西,但她却已经大致清楚事情即将的走向。 两个有头有脸的家庭,两个互有好感的孩子,现在发展到了这一步…… ****************** 第二天一大早,赵邀妹子很神奇的完全康复了,让正收拾东西准备陪女儿出院回家的沈教授有些哭笑不得。 昨天晚上,女儿在娇羞之下一直捂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结果却是捂出了一身汗,出了汗再加上打过点滴吃过药,感冒自然就好了。 若是被别人知道赵邀治疗感冒的曲折过程,那老赵家以后就别混了。 经过杨柯的病房,赵邀埋着头直直的往前走,沈云仙却是扭头看了看,病房里,那个孩子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日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装模作样,沈云仙摇头笑笑。 时间还早,母女俩回到家中,赵书记还没去上班。见得两人回来,有些诧异的问了句:“这么快就好了?” 不明所以的赵书记这一问,让赵邀羞愤欲绝,几步走进自己闺房,“嘭”的就将房门关上,跟昨天晚上一样,躲起来了。 沈云仙笑着拉过爱人,两口子坐客厅里开始低声说起话来。有些事情必须要提醒提醒他,不然,怕是赵书记会在气头上做出一些事情来,以后不好收场。当父母的处理孩子感情上的事情,更需要冷静。 听完妻子的诉说和分析,赵书记嘴角开始抽搐起来,这叫什么事儿啊! 赵邀和沈云仙回到常委院十分钟之后,生龙活虎的杨组长也回到了家里,正好赶上吃早餐。 杨正和戏谑的看了看小儿子,嘴角笑意越来越浓。以他对赵长德的了解,此次突发意外必然是将对方气得够呛的,在心里他已经做好迎战的准备了,甚至已经想好,只要赵长德不太过分的话,他是可以适当的做出让步的。毕竟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这么多事情上,他们两父子的确将人家赵书记欺负得有些过火,适当的让让步,使对方消消火,很有必要。 政治平衡,就是这么回事。 “爸……稍微让让吧……”杨柯抓了抓脑袋,对杨正和说道:“另外……如果可能的话,抽个时间……咱们去拜访一下赵书记?” 看着母亲疑惑的目光和父亲戏谑的神情,杨柯解释道:“这次的事情虽然是个意外,但从赵书记的角度来看,咱们有些过火了……我觉得……应该去解释一下,不然,误会会越来越深的。” 李梅更疑惑了,就算是杨柯和赵邀之间发生了意外,他们俩人说清楚不就行了吗?或者最多是她去和沈云仙沟通解释一番也就差不多了,让丈夫和赵长德去解释,以这两人的关系,她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作为整个事件的旁观者,李梅再清楚不过了,这纯粹就是个意外事件。让丈夫为了这点误会而向死对头低头,她第一个接受不了。 杨正和仍然有些戏谑的看着儿子,一脸莫测高深的说道:“就这点事,我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我也觉得没必要,最多我去找沈教授说说这个事情。”李梅在旁边插话。 “呃……” “招了吧!”杨书记笑着看了看在旁边兀自蒙在鼓里的爱人,转头对儿子说道。 杨组长苦笑起来,“好吧,我招,全招了!昨天晚上……” 等到杨柯将整个事情解释完毕,一家人都愣了。当然,他说得很简洁,至于杨衙内要求赵邀对他负责的那些话,他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杨组长也是个要面子的人。 杨正和感觉有些匪夷所思,原本他是以为杨柯和赵邀互相对上眼了,所以撺掇他去和赵长德好好沟通沟通。本来他是做好准备的,只要儿子承认,他不介意去向赵长德低一次头,却没想到杨柯闹出这样狗屁倒灶的事情来。 听完杨柯的话,他心中和赵长德一样无语:这叫什么事儿啊! “唔……男生亲女生!”香草捂着小嘴嘀咕道:“好羞人的呢!” 事情太过曲折离奇,李梅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随即就开心的一拍手,“好好,得去!老杨,你赶紧的,越快越好!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这事儿放心上,我跟你没完!”说完丈夫,李梅一巴掌就拍在杨组长后背上,让杨组长一口粥没能咽下去,直接吐了出来。“还有你,臭小子,人家赵邀多好个姑娘,你这么欺负她!以后再让我知道你这么欺负人家,我扒了你的皮!” 第五十三章 乱局(一) 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榕城或者说是整个西川省很快的就笼罩上了一层乌云,几天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有意料之中的事情如约而至,也有意料之外的事不期而来,让早有心理准备的杨柯都感觉眼花缭乱应接不暇。连有心里准备的杨柯都感觉惊诧,其他人可想而知。这段时间里,似乎空气中都充斥着一种莫名的躁动,各种版本的谣言,使得全省范围内所有的行政机关和部门里人心惶惶,兵荒马乱。 早上,杨家的家庭会议,由杨柯提议、李梅拍板,杨书记无条件执行的全家人带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一起前往赵书记家拜访的计划定下之后,杨组长心情大好。吃完早餐就哼着小曲跑常委院大门口等着,幻想着清丽淡雅的赵邀翩然而至。 事件的走向出了偏差,等了半个小时,杨组长没能等到心中那抹芊芊倩影,却是等到了赵邀老妈沈教授从常委院里走出来。当发现沈教授嘴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瞟了他一眼之后,杨组长当机立断落荒而逃。 团委。 杨柯刚在办公桌前坐下,就获知了目前团委广为传颂的流言。从杨组长和赵小姐在某个月上柳梢头的黄昏,相约在某条清澈的小河边,然后两人相约着投河以宣誓此情不渝,以至于一起进了医院的故事,延伸到杨书记和赵书记关系已经大为改善,在医院里勾肩搭背的商量两位小儿女的婚事,随后升级到省委局势的变化和影响。总结下来就是:以后的西川省,将是杨赵这两位儿女亲家一手遮天之局。 听着叶祥华绘声绘色的讲述,在李小丽幽怨的目光中,杨组长冷汗直流。 “还有个大新闻,就在昨天凌晨,省财政厅副厅长罗德良在近江小区出了意外,凌晨2点左右,被顶楼掉下的几块玻璃扎死了。据说是罗厅长将他的情人安顿在那个新建的小区里,那地方现在大多都在装修,顶楼的几块窗户没固定牢,掉下来的时候罗厅长正好从那栋楼里出来,被碎玻璃扎了满头死在街边上,直到一个多小时之后才被路人发现报警。”叶祥华有些兴奋也有些感慨,继续说道:“这个事情,原本罗厅长的身份是保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传了出来,而且还有种说法,说这不是意外,是谋杀!” 杨柯有些发愣,这个事情他没听杨正和说过,不过想想也是,从他醒来之后,只有早上和杨书记见过一面,杨书记是不会给儿子传播这些小道新闻的。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的问道:“事故发生的具体位置呢?是在哪一栋楼?” “这个不太记得了,要找人问问才清楚。”叶祥华有些诧异杨柯的反应,随即出门找人询问去了。 杨柯将脑海中的一些想法暂时压下,开始拨打起赵邀家的电话来。早上已经快到上班的点了都没见赵邀出门,想来应该是还呆在家里“养病”,既然团委这边传出了这么不靠谱的谣言,那宣传部的谣言必然更甚。搞宣传工作的嘛,添油加醋最拿手了。他得提醒下赵邀,暂时就在家里养病好了,没必要去单位里听着这些谣言生闷气。 赵邀果然在家,电话接通,杨柯将流言的事情跟赵邀说了之后,对方只是轻轻的“恩”了一声就不再说话,让杨组长大为尴尬,讪讪挂了电话。 他能理解赵邀心中那些矛盾的小女儿心思,毕竟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他太过冲动了。赵邀对他有好感他知道,但在对方半点心里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将人家女孩初吻夺走,更被对方父母撞破,女孩儿心中同时涌出矜持、傲娇、羞愤等矛盾情绪是很正常的,这些杂乱无章的情绪混在一起,比较无解,只能任由时间来慢慢冲淡了。 若是当时没有赵书记和沈教授这两个大灯泡的话,杨组长是有信心直接将对方拿下的!当然,这个拿下不是指的肢体上的接触,而是能花言巧语的将对方这些情绪全部抚平得了无痕迹。 叶祥华走了进来,“正义路176号,正好是近江小区最靠近街边的那栋楼,下面是商铺,上面是商品房。” 杨柯点点头,随即拿起包出门。 他要去证实一个推测,虽然不清楚正义路176号的具体位置,但到了记忆中那个地方就知道是不是了。至于另外的传言,说罗厅长是被谋杀的说法,能在办案机关暂时保密的情况下传得沸沸扬扬,显然是别有用心的人刻意传出来的,其用心很值得推敲。 车子启动的时候,杨柯心中还在考虑着这件事情。相比之下,他和赵邀之间的小暧昧传言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不管罗厅长是意外还是被谋杀,这些传言都来得很诡异。省财政厅的副厅长,手中的权利很大,既然在新建的小区里买了房子养情妇,想来是不太干净的。这就给谣言的传播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腐败的官员涉及利益纠葛之下被人谋杀,太正常了,听起来合情合理。 普通的老百姓都愿意相信这些。 而放出这些传言的人,肯定是了解死者的,很可能涉及到一些隐藏在背后的不可告人的东西。在人死之后放出这样的谣言,其目的很可能就是要刺激死者的家属去闹、去告状,甚至是取出某些证据去指证某个最有犯罪动机的人,照这样分析下来,背后操纵这些的人真正的目的应该是冲那个最具有犯罪动机的人去的。想借由罗厅长死亡的事件,将那个人搞臭或者拉下马。 在杨柯看来,如果对方是这个目的,这个传言有其高明之处,但也有局限性。 在这种情况下放出这样的传言来,不能说这背后的操纵者时机把握得不恰当,这是对方高明之处,时机、切入点、没有直接指向目标的谣言,恰到好处。不过,这个人的身份应该不是官场中人,很可能是某个和罗厅长有利益纠葛或者是和某位领导有仇的生意人,因为这个人并不了解官场,也过于低估了罗厅长的家人,甚至是低估了所有政治家庭出身的人群的智商。简单说来,这个人手腕是有一些,眼光也算精准,但政治智慧不高,对官场的理解不够。 分析到这里,杨柯笑了起来,这让他想起了某位自称政治智慧极高的祸水。 死者为大,不管罗厅长生前有没有以权谋私或者是贪污腐败,只要情节不算特别严重,金额不是很大的话,是不会有人去查的。人都死了,查来查去还有什么意思,若是连死人都不放过,这样的做法在官场上是会被人诟病的,没人会去开口触这个禁区,即便是罗厅长的死对头也同样不会。人死了,一了百了。当然,若是贪污受贿的金额巨大、犯罪情节特别严重的话则不在此列。另一方面,罗厅长能爬到如此位置,几十年来,其家人耳濡目染之下,想来也不会白痴到会掉进这样简单的陷阱。绝对不会傻到取出某些“证据”去举报某位他们怀疑的凶手,这种情况下,这些“证据”,只能证明罗厅长本身是有问题的。一举报之下,目标嫌疑人可能不一定会有事,但绝对会引来领导们对罗厅长的关注,既然你们自己给脸不要,那就查吧。一查之下,已经法定死亡的罗厅长身败名裂,抚恤取消,追加罚款。这种自掘坟墓的做法,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去做的,除非是罗厅长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对方处于省财政厅副厅长这么重要的位置,又在外面买房子养情妇,有没有问题,一目了然。 在其家人心中,去为已经死去又有问题的罗厅长讨个不一定讨得到的公道,还不如将这些钱留着,再加上死者身份带来的不菲的抚恤金和各种福利继续过自己的好日子。这种取舍,聪明人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所以,这个传言其实是没多大用处的,背后操纵者的目的很难达到,流传一阵之后也就渐渐淡去了。不过,死者家属脑子不清醒之下也有可能会中圈套,但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是怀疑某个目标嫌疑人,杨柯更愿意相信罗厅长的家属会低调的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一套。 脑子里分析着这些事情,杨柯将车开到了正义路,在一个记忆中的岔路口停下。走到路边上看了看门牌号:正义路176号。 门口有一滩干涸的血迹,显得有些刺眼。来来往往的人群,偶尔会冲这些血迹指指点点,随后又互相讨论着离开。 杨柯静略略有些激动,点了支烟,将激动的心情压制下来,开始静静的思考起来。 这不是意外!是谋杀!并且是制造成意外事件的高智商谋杀事件! 因为前天晚上十二点左右,老吴带他和赵邀去医院的路上刚好经过这里,正好看见有一个人往上面搬玻璃。当时他脑子昏昏沉沉的没去想太多,但刚才一听叶祥华说这件事情,他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这不经意间发现的一幕。现在一结合罗厅长的意外死亡来分析,在这么冷的深夜里搬玻璃上去,有悖情理。即便是再着急着装修也不至于需要在深夜十二点还要忙活,乌漆吗黑又冰冷的夜里,谁会去搞装修?而恰好在两个小时之后,罗厅长就从里面出来被从天而降的玻璃砸死,太巧合了。 若是他没看到那一幕,也不会怀疑这件事,更愿意相信这是场意外。可两相结合之下,他就能确定,这不是意外,绝对是谋杀!并且还是费心费力的制造了意外现场的谋杀,凶手很不简单。 只是麻烦的是,他当时脑子不清醒之下,加上视线太暗,根本没去考虑太多,也没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就算是现在凶手堂而皇之的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不知道老吴老妈和香草有没有看清楚这个人的样子? 但随即,他就摇了摇头,当时外面太黑了,他们又担心他和赵邀的病情,怕是都没注意到这些,更别提看没看清楚对方相貌了。 好不容易分析出来的线索又戛然而止,让杨柯有些郁闷。倒不是他正义感泛滥,而是陡然间发现了这样的线索,必须得求证一下,不然心中会一直想着这个事情,当然,若是顺手能将凶手揪出来就更好了。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和钟刚联系了一下,将他当时的所见和一些分析告诉了对方,却换来钟刚一阵埋怨,埋怨杨组长没能长一双火眼金睛,将凶手的长相看清楚。当然,这是两人在开玩笑,钟刚其实还是挺开心的,尽管杨柯没能看清楚凶手的相貌,但好歹也能算是提供了一条破案线索,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没准就能有收获。 挂了电话,杨柯正准备上车回团委,电话又响了起来。 陈桥! “乱套了,有人在散步谣言,说凌书记、郭省长、赵书记和杨书记全都要调走,现在下面已经人心惶惶了……”电话刚接起来,就传来陈桥有些急迫的话语。 杨柯愣了愣,随即笑着问道:“这你也信?” “关键不在于我信不信,是这些传言有鼻子有眼的,没人知道谁会走谁会留,书记的电话我打不通,你赶紧问问看。” “你打不通我就能打通了?”杨柯反问了一句,随后问道:“具体的说法是什么样的?” “凌书记提一级调中央任人大副主席,郭省长平调西北继续任省长,赵书记提升,调楚南任省委书记,杨书记同样提一级上调中央部委。现在地市级层面已经传遍了,虽然谁都清楚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动作,但这些说法都没得到证实,没人知道谁真谁假,这才是最麻烦的。” 挂掉电话,杨柯也着急起来。 站在其他人的立场来看,传言里给这几位找的位置,无疑都是极为合情合理的调动。单独分析任何一个人的话,这些说法都是成立的有可能的,但若是全部凑到一块就不可能了,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动,不利于稳定。但诚如陈桥所言,没人知道真假,不清楚谁会调走谁会留下,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这些事情,在真正的结果出来之前,就算是当事人都不会太清楚,或许会从某些渠道和关系上提前获得消息,但绝对不会外传。 没法求证之下,这个虚实结合的谣言,很可能会在全省范围内制造出巨大的混乱。 第五十四章 乱局(二) 将这几个流言的主角单个分析。 省委书记凌厉冉担任西川省省委书记已经八年,上调中央人大任副主席的话,资历上是完全足够的。留在西川省继续连任已经没有可能,毕竟他在这里干了八年了,再继续干下去没人会答应的。并且,凌厉冉八年的省委书记并没有过多的亮点,起初还算不错,对西川省控制力挺强。但在赵长德升为副书记之后,被掣肘得厉害,直到他提拔起来的得力干将骆超担任组织部长之后才稍微有所改变,而真正的完全改变过来,还是和杨正和连横之后的事情。再加上年龄正好卡在线上,对他来说这应该是很好的选择了,若是调任外省省委书记的话,就有些挡路了。并且,调任外省任一届省委书记,基本上会到退休之前才能解决级别待遇,而现在直接升任人大副主席,虽然权力上有些缩水,但级别毕竟是提前上去了。 所以,凌书记上调中央,合情合理。 省长郭旭刚,空降下来只有一年时间,完全谈不上成绩,若不是和正处于劣势的赵长德互相接应,怕是现在还没站稳脚跟。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被杨正和挖了个大坑,直接将土埋到了脖子上,尽管背景深厚,但其仕途步伐受阻是一定的。从西川省长调西北任省长,看似平调,其实算得上是变相贬谪,而且还贬得很厉害。毕竟若是能留在西川省,一年之后就能顺位接书记的位子,成为书记之后,他对西川省内的控制力将会更强一点。而目前传言他将调任的那个省份的省委书记,下一届连任是必然的,这一来一去,悬殊极大。 郭省长在处理杨正和舆论事件上犯的错误其实算得上比较严重了,被变相贬谪也正常,这个说法完全成立。 赵长德,按照正常的轨迹,明年就会调任楚南省省委书记,还搞连任。事实摆在这里,不由得杨柯不信。 最后就剩下杨正和了,按照杨正和的资历来看,其虽然借到了东风,但若是直接在本省升任省长,还稍有欠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在他前面,还有一位不怎么说话的顶级大佬杵着呢,山城市市委书记揭东平。这位有点高大,杨正和估计是越不过去的。再加上其前阵子预判苏联局势和最近几天被疯狂转载的关于招商引资的论文带来的影响,恰好目前的国家部委,尤其是政研室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才,提一级上正部,上调国家某部委任正职,最为恰当。 关于杨书记的去向,也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分析到最后,杨柯却是得出所有人的去向都完全合理的结果,一点他想要的漏洞都没分析出来,使得杨组长郁闷不已。 忍不住骂了声娘,杨组长就开始拨打起杨书记的电话来。 比陈桥好点,杨书记接了他的电话,这让杨柯感觉有些骄傲,毕竟是亲儿子,陈桥之流在杨书记心目中跟他完全没得比。 只是,杨书记虽然接了他的电话,却是让自我感觉良好的杨衙内将所有的问题都憋心里了,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来。 “杨组长,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一天到晚的瞎忙活什么?这些事情是你能插手的吗?不该你管的事情别乱捣鼓!”杨书记说完就直接将电话挂了。显然,儿子打电话来的目的,杨书记心如明镜。 呃…… 榕城市委。 挂掉儿子电话,杨书记嘴角掠过一丝笑意,随即看了看正在外面收拾物品的张洋,心中倒是有些感叹。张洋文章写得好,在整个市委秘书处,张洋算得上第一支笔,当初决定用张洋之前,杨正和也考校过一番,当时感觉还不错的,说话应对方面也还过得去。却是没想到真正遇到问题的时候,竟然有些冷静不下来。前几天杨柯和赵邀感冒的事情处理不当不说,今天早上从听到传言开始就心神恍惚,这才是杨正和下定决心换掉张洋的直接原因。 新秘书是陈桥走之前给他推荐的人选,秘书处的副处长李开复,这位算得上是秘书处的老人了,很有经验。 杨正和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换秘书,做给人看的成分居多。 对于自己的去处,杨正和是清楚的,政务院政研室主任,已经确定下来,没有留下的可能了。在目前的环境下,这个职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并不比省长稍差。眼见有人想让西川动荡,杨正和当机立断,马上就将秘书换掉了,这个动作在别人眼里就是表明他杨书记是不会走的,外面传的是谣言而已,不然,谁会在即将离开之前还会换秘书。原来的秘书又没下放又没调去某个市局占位子,仍然打发回了秘书处,这个动作会误导很多人。 虽然即将离任,但他仍然不想看到西川按照某些人的意愿发生动荡。 同一时间,赵长德将一本西川地理志和一本机关统筹录原封不动的扔到朱克己面前,“滚出去办自己的事去,一天到晚瞎琢磨,再敢乱动心思,你就去叫张洋前辈吧,你怎么不想着跟人家陈桥学学?” 朱克己见到两本书原封不动,立即放下心来,伸手挠了挠头,笑道:“我跟陈桥誓不两立啊,跟他学啥。”随后就拿起书走了出去,轻轻将门带上。 早上,听到谣言四起,朱克己其实还是挺紧张的,将两本书偷偷放书记桌上,目的是为了试探,看看赵书记会不会动这两本书,若是不动的话,就说明对方没有给他安排后路的意思,也就说明赵书记即将调走的说法只是谣言。他为赵书记服务了三年,双方默契十足,有些事情,不好开口明言,却是能在这些不经意的细节上反应出来的。 赵书记明确表示不会给他安排后路,还直接将杨正和换秘书的事情点出来,这里面其实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原本还云里雾里有些担心的,现在他却是能确定,赵书记会留下来,杨正和会调走。 书记高升,继续给书记当秘书,是必然会跟着水涨船高的。他现在行政级别是正处,书记升职之后,过两年给他调整为副厅完全可能。书记让他跟陈桥学也并非是对他不满意,而是有些暗示在里面。 陈桥是全西川省最近几年里最为成功的秘书,这是毋庸置疑的,所有的秘书提起陈桥,都是一阵羡慕,包括他在内。 秘书党、秘书路线被很多人羡慕的原因是升职快捷,的确,给省委领导当秘书,升职不是一般的快。可当秘书也有难处啊,很多东西别人雾里看花看不明白,只看到秘书升职快,可却不知道秘书路线想要下放的话,大多都难产。 秘书党有优势也有劣势,优势在于起点高,人脉积累快,见识广,可劣势在于没有实践经验,在官场上,这一点是致命的。 他还记得三年前,他刚给赵书记当秘书的时候,正巧凌书记的秘书刘清选择下放,当时那一幕,他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悻悻然。凌书记是省委书记,刘清为省委书记服务了整整五年,选择下放之前,行政级别已经提拔到副厅有一年半的时间,在秘书党里,这资历已经牛翻天了,可最终的结果怎么样? 当时,因为刘清资历足够以及凌书记的信任,使得他心有些大,想一步到位高配某县委书记并直接进常委,结果就遭遇到众人的阻击。他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因为凌书记的面子,直接去一个县里以副厅级高配县委书记,没问题,大家都没意见。或者是直接去某地级市里占个不入常的副市长,也没问题,唯独入常不行。 在众人看来,即便是省委书记的秘书,没有实践经验的话想一步入常,这是不合规矩的。正常情况下,可以选择高配某县正职,也可以选择地级市不重要的副职,另外就是调省直机关过渡,这才是正常流程。没有经验的秘书没经过过渡就想直接入常,这是在破坏规矩,你凌书记要破坏规矩为你的人铺路,那咱们就好好讲讲道理吧,结果却是连骆超和杨书记都不赞同从而选择了沉默,以至于刘清现在还在商业厅跟人讲道理。 刘清的过渡时间有点长,不过想来也差不多了,凌书记走之前是必然会扶其一把的,下放到地级市任常委,估计就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了。 要知道,刘清是正儿八经的副厅级,服务的对象还是省委书记都遭遇到这样的阻击,其他人可想而知。相比起来,陈桥是幸运的,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服务的领导只是副部级,却能直接以正处级别下放到县里做县长,令所有人都羡慕不已。可他却是知道,陈桥的幸运是杨书记借助了苏联政变的东风之下的产物,而且正好赶上蚌县出事,有点下去堵抢眼的意思。并且,杨书记在榕城市委算得上一手遮天,都同样不敢直接将陈桥放县委书记的位子上,还得经过县长过渡,可见他们这些纯秘书党下放的难度。 至于那些直接下放成为某地级市常委的,也有,但少之又少。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有过其他机关或是地方任职经验的,亦或是做出过巨大贡献并且资历足够的,大多还是高配到正厅的行政级别的秘书才能直接入常,唯一的一两个特列,那是祖坟冒轻烟了。 赵书记说的让他向陈桥学习,意思是再给书记服务两年,然后直接下放高配成某县委书记,或者是不入常的副市长,就跟陈桥的步伐相当了。 赵书记的暗示,让朱克己激动之下,想了很多很多。 和朱克己一样,原本忧心忡忡的省长秘书胡思远也将心放回了肚子里。他正在收拾东西,为省长去京城部委跑项目做准备。这个时候省长还惦记着去部委为西川跑项目,早上四处乱传的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这个时候他也获知了杨书记换秘书的消息,心中却是暗自佩服,这杨书记可真厉害,轻轻的一个小动作就能迷惑不少人,不过也有点不厚道,临走了还要放一阵烟雾。 只是他注意到了很多人,却没注意到他老大已经在为他安排后路了,并且还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就是简单的意思意思。 谣言如同风一般扫过西川全境,到得这天傍晚,已经从地市级层面传到了县级,更加引起一些莫名的慌乱。谣言疯传之下,有人心中安定,有人在等着看热闹,绝大部分够资格听到这些谣言的,都只能在有些错愕中观望和等待。 也是在这天傍晚,省委常委院里空置许久的三号院和十三号院先后亮起了灯光,这代表山城市市委书记揭东平和盐城的市委书记洪伟在并没召开常委会的情况下同时回到了省城。 也是这两位平时中立常委的到来,使得整个局势更加扑朔迷离。 **************************** ps这一章借助朱克己秘书的身份比较客观的解释了一下秘书这个职业,看上去可能有些口水。目的是为了不让书友们误解,因为很多官文小说中,不少作者将秘书这个群体拔得特别高,高到离谱甚至逆天,将很多读者误导得厉害。 关于秘书这个职业,其实是没有行政级别的,这个群体的行政级别大多都挂靠在办公厅秘书处。而领导身边的秘书总的说来并没有什么权利,呆在领导的身边的时候,或许别人会高看你一眼,一旦离开了所服务的领导,就成了无根浮萍。 领导身边宠信的秘书下放,是和所服务的领导的职务以及服务年限相关的。是实际职务,不是行政级别。某些书中,一个正部级副书记的秘书,满身毛病、小肚鸡肠、纯秘书出身、没有其他机关和地方任职经历、没什么能力,却下放到地级市任市委副书记,等着接任市长,这是不可能的。这样干,这位副书记会挨打的! 秘书升职快是真的,但外放很困难,大多需要经过过渡,并且,这些纯秘书党大多都永远在过渡。对于他曾经服务过的领导来说,做文字类和服务类工作的秘书能力其实是强不到哪里去的,为我服务了这么长时间,级别给你提上去了,再给你安排一个过渡职务完全对得起你,能不能真的渡劫飞升,全看你个人的能力,渡劫成功,你再来找我,渡劫失败的话,废物,闪一边去吧。 这些说得很直白,但事实就是这样。 领导也会调离的,一旦领导离开之后,这些没多少实践经验的秘书党大多都只能折戟沉沙,永远处于过渡期。如果是像其他小说中说的那样,一位县长的“秘书”都能直接给弄成镇长,省委副书记的秘书能直接差一步就接任市长,这样算下来的话,到处都是秘书党了,秘书党天下无敌! 另外一点,秘书下放之后,领导或许还会相信他的忠诚,但其在领导心目中的位置却已经不高了,甚至是从来就没高过。 原领导是省委书记,秘书下方成普通副市长,在这两人中间会夹杂着一位市委书记,这种情况下,这位秘书在省委书记心目中的分量,是连市委书记的零头都比不上的,毕竟大家都是现实的。 而在这位市委书记心目中,省委书记的秘书就是一条狗,在领导身边的时候,偶尔能跟你客气两句,等你下放到地方,在他管辖之下的时候,连狗都算不上。市委书记是正厅,高官的门槛,跨上这道槛,就是另一番天地。尊敬领导是必然的,但尊敬是尊敬,绝对不会怕你,若是领导太过分惹他不开心了,直接对上也是可能的,或者直接将对方曾经的秘书调任闲置借以泄愤这样的举动,很多。尤其是省委层面的情况相对复杂,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就是省级层面的封疆大吏,没多少人敢说他们重话。 另外,不管是市委书记还是省委书记,修养都高,基本上不会骂人,就算是批评,也会看场合,并且话语不会很尖锐,这是高级干部最基本的素质。这些情况,在其他书中或许比较常见,但这里不会有。 呃……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不是想影射某些作者或是某些书,其实我是想说的是,本书不会小白,不会出现智商高达250的官员,偶尔一两个犯浑的,也会有下限。也不会将目前现实中的个例当成普遍现象来写,这样的写法会误导很多人的是非观,是很不负责任的。比如说某个市截留水利款成风这种情况,关乎群众生命的事情,人都是有良知的,稍微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干出这样漠视生命的事情来,并且,这还关乎自己的政治前途,弄得不好就会将自己摆弄进监狱,没有领导会这么干的,截留什么不行,非得截留水利款?用这样的写法写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其实是很恶劣的。或许这些作者自己都没意识到,看书的朋友们也没意识到。现实中或许偶尔会有个例,但绝对不可能成风,这样一来,什么都完了。 申明一点,本书中绝对不会出现所有事情都是主角在做的情况,离开主角就没人干正经工作了?尼玛,这样一来,一本书里设定十个主角都累死了。 喜欢看小白文的朋友在这里可能找不到多少感觉,当然,这书里也会偶尔小白的,但绝对会有个度,感觉开心了需要搞笑的时候会有点,但这些搞笑的内容不会影响大局,适度yy。 比如重生这件事,现在已经很普及了。某位男子在大街上搂着一名女孩又亲又摸,最后道个歉:对不起,忘了现在才2013年8月9号,现在的我们还不认识,唐突了! 所以,重生这一点是无罪的,不重生的话没法泡妞…… 本书中官场上的人物,能力挺高,脑子挺好,老谋深算,值得看看,所有事件,纯属扯淡,千万不能对号入座。 好像废话有点多,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总结下来就是几个字:本书不小白!设定相对贴近现实,相对合理。其实想试试看,能不能写得比现实更合理…… ps。作者点评:上述很多话都是在吹牛!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五章 乱局(三) 乌云和雾气笼罩了一整天,终于在傍晚时分下起了小雨。就如同这榕城风云突变的局势,慢慢的起了些许变化。 李梅正在看电视,见得丈夫回家,立即问道:“怎么样?跟老赵说了没?”在她心中,什么政治那是丈夫该考虑的事情,她的任务就是将丈夫和家庭照顾好,使得杨正和没有后顾之忧。李梅是不清楚目前动荡的局势的,她现在最关注的就是什么时候去赵长德家拜访,将小儿子和赵邀的关系确定下来。 话说,这俩孩子站一起真般配! “还没呢,不急!”杨正和淡淡的说道,随即就将刚从书房跑出来的香草抱了起来,爱怜的问道:“丫头,跟爷爷去京城住好不好?” 杨柯刚跨进家门,就听到杨书记这句话。 香草在杨书记脸上轻轻啄了一口,这已经是他俩养成的默契了,每天都会重复上演,“好啊,爷爷,是电视上看到的京城吗?好漂亮的。不过,叔叔和奶奶也去吗?” “去去,奶奶当然去。”李梅顺口回答完香草的问话,转头向丈夫问道:“什么时候定下来的?哪个部门?”虽然她不关心政治,但对丈夫的职务还是关心的。最近一段时间,偶尔和几位要好的朋友聊天,经常都会从对方口中听到丈夫要升职的话语,随后就是一阵不着痕迹的小马屁,拍得李梅心里飘飘欲仙,口中却是谦虚:升啥呀,前阵子还焦头烂额的,连我都跟着担心,我呀,是不指望他做到多高的位子,就希望能平平安安的,少点担惊受怕就阿弥陀佛了。话是这样说,但听着对方羡慕的言辞,心情无疑是极好的,说不关心丈夫的仕途,那是假话。 杨正和瞅了一眼眯着眼睛的小儿子,“还得等一段时间,去政务院,别出去乱传,最近风向不对!” 李梅笑着点头,“我什么时候乱传过这些?真是的!对了,那你可得抓紧点,早点去老赵家。”心中虽然欢喜丈夫即将高升,政务院啊,那是多少人向往的权力中枢!但她却仍然没忘记这件事情,这是当前最重要的,必须在丈夫离开之前办妥了。赵邀多好个闺女,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瞟着,若是不早点下手,被人捷足先登了,丢脸不说,儿子心中得多难受。 听得父亲和香草的对话,杨柯算是放下心来。他心中大致是能猜到父亲的去向,应该是京城,这样一来,李梅也得跟着去京城,剩下他和小香草没人照顾啊。杨组长自己还好,可就怕照顾不好香草。因为当时心中对香草母女俩身份的疑惑,使得他挺担心香草母亲在临终之前给留下什么遗言诸如一辈子不能去京城之类的,那他就蛋疼了。随即,他心中暗自笑笑,怕是以前看那些脑残书籍看多了,哪有那么多狗血情节。 从那次王婉贞对香草的疑惑,杨柯是能确定香草母亲应该是和京城豪门有些牵扯的,只是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关系罢了。香草在两岁之前应该是生活在京城里的,但那时候毕竟还不记事,现在却是已经对京城没了记忆。 吃过饭,一家人在茶几旁坐下,杨柯和杨书记就目前的局势“交换了几句意见”。在家里,杨书记和老婆孩子说话的时候,偶尔也会提及一些政务上的事情,但一般不多。现在已经确定要走,他其实是不介意多说一点的,毕竟儿子还得留在这里继续混不是。只是目前这事情透着诡异,让他很清晰的能从中嗅到阴谋的味道,却暂时不得要领,说话也就谨慎起来。 李梅则在旁边不时的插话,叮嘱丈夫将小儿子的事情放心上,香草也在旁边凑热闹,“是啊是啊,我想去看看赵邀阿姨呢……” “怎么会出现这种谣言?是谁放出来的?这些人到底带着什么目的?” “你杨组长不是一直就往狗头军师的方向在努力吗?这么明摆着的事情你会不知道?”杨正和笑着打趣了一下儿子。说是明摆着,其实目前除了几位漩涡中的人能大概猜测出来事情的前因后果,其他人都一头雾水,只能知道个大概,却无法求证。 “嘿嘿!”杨柯笑着挠头,随后眯着眼睛说道:“凌书记是必然要走的!郭省长不一定,但走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既然你要上调,那赵书记必然是会留下的,就是不知道是省长还是书记……” “是省长是书记你都分析不出来?杨组长看来对你老丈人不够关心嘛!”杨正和用“老丈人”这个词汇打趣着儿子,心中其实有些安慰,小儿子目前能看到这些事情,将这些别人雾里看花的东西猜得七七八八,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杨柯年龄还小。但口头上,杨书记是很严厉的。 “呃……这个真不好猜啊!” “这些谣言就和你老丈人的职务有关!”杨正和看了看儿子,提醒道。 “什么谣言,老赵放出来的?”李梅在旁边插口。 对于杨书记拿“老丈人”这个词汇来打趣他有些尴尬,杨柯挠头想了想,心中还是不能确定,但猜测是书记的可能性比较大,他所处的位置,所能接触到的信息量和父亲显然是无法比的。很多东西,杨书记能一眼看出来,他却是不行。 “好了,别瞎猜了,不一定准,我也只能略略猜到些大概,风雨欲来啊……”杨正和笑了笑,随后感叹道。 “爸,透露点吧,我挺好奇的。”杨柯嘻皮笑脸的说道。 “暂时还不太确定,但应该是你老丈人将人家的位置抢了,有人心中不服,提前在布局。你这老丈人厉害啊,现在一点都不着急,还稳坐钓鱼台呢,还有多少底牌没亮出来,谁都不清楚。对了,杨组长,你和赵书记关系好,要不你去问问看……” 杨书记开心的和家人闲聊的时候,在榕城老街一家茶馆里,透过窗户,能看到刚回到榕城的省委常委、盐城书记洪伟和政法委书记蒋成正在密议着什么,声音都压得低低的,若是从窗户外侧耳倾听,都只能听到几个断断续续的词汇。 洪伟:“……书记……省长……没想到……” 蒋成似乎是笑了笑,随后开口说了些话:“……真厉害,这一招……农村包围城市……会慌了手脚……”,随后两人就笑了起来,隐约能看到他们面上的兴奋神色。 省委三号院,揭东平有些犹豫的走到电话旁边,手动了动,随后又叹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很突兀的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揭东平听着对方的话就是一阵疑惑,时不时的嗯一声。 刚刚打电话来的是他的秘书,汇报的事情却是赵邀和杨柯之间的绯闻…… 揭东平是山城市市委书记,在省委里排名第四,住在省委三号院,和副书记赵长德排名第三住四号院正好掉了个个儿。事实上,这两人之间的恩怨颇深,但却没人清楚他们具体的关系,即便是在常委会上在揭东平这里吃过好几次瘪的杨正和都猜不出来,只能隐约知道两人关系不浅。 平时,揭东平很少插手省里的事情,一心在推动山城的直辖,在常委里相对中立,但偶尔会心血来潮插手管一管,却是能一锤定音。 揭东平和赵长德之间的关系,很复杂。 年轻时候的揭东平追求过沈云仙,却是未能如愿。后来沈云仙和留学归来的赵长德一见钟情,这事情是揭东平心里永远的刺。如果仅仅是这样,根本算不上复杂。到后来,三人曾一起经历过那场动荡的岁月,在看不见未来的日子里,赵长德帮助过揭东平,一段时间之后,赵长德也陷入危机,是揭东平在关键时候出手相助,两个“情敌”就这么互相帮衬着挺了过来。 互相救命互相扶持的情谊应该是不浅了,可再加上个“情敌”关系,就复杂起来。到后来,赵长德和沈云仙生下赵邀,揭东平也结了婚,但却是一直没孩子,过继了弟弟的一个孩子养着。但看着和年轻时候的沈云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赵邀,揭东平几乎是当成自己孩子在疼爱的。 对赵邀的疼爱,对沈云仙的不能忘情,就使得他现在的爱人很吃醋,使得两家人的关系变得更为复杂。揭东平和赵长德之间的恩恩怨怨,或许连他自己都很难去理清楚。平时表现中立,在常委中算是很低调的,偶尔会看赵长德不顺眼,心血来潮之下给对方添添堵,偶尔会想起两人共患难的情景,顺手帮帮对方。就是在这样复杂又有些反复的状态下,使得其他人看这两人的关系如同雾里看花。杨正和与赵长德过招,在关键时候因为揭东平突然力挺赵长德,吃过好几次瘪,却仍然摸不清楚两人之间具体的关系。 这种反复的态度,有没有刻意为之,只有揭东平和赵长德才清楚。 现在听说赵邀和杨正和家的小儿子好像在谈恋爱,揭东平就很关注,想了想,终于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赵家。 沈云仙接起电话,听着那头揭东平的声音,就笑了起来,“东平啊,你啊,就知道瞎操心,这个事情是有些复杂,老赵和杨家的关系你又不是不清楚……” “前两天感冒了,现在好了,躲房间里不出来呢,你也不说过来看看。” “都这么多年了……” “这事情啊,不能说,谁要说她准跟谁急……” “过来吃饭吧,老赵也快回来了,你们啊……有什么过不去的……小邀的事情,等你过来了跟你说……” …… 挂掉电话,沈云仙快步走进赵邀闺房,“幺儿,快起来,你揭叔叔要过来吃饭呢。去给你揭叔叔做几个拿手好菜,你做的菜,他吃了一准开心。” “他吃你做的菜才开心呢吧。”赵邀突然笑起来,打趣了老妈一句,就欢快的跑去了厨房。 第五十六章 乱局(四) 1991年12月25日,苏联解体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遍了全国。 这则在中央和其他省份引起了轩然大波的新闻却并没带给西川多少影响,相比之下,曾经的老大哥生病去世被分家的事情远不如中组部考察组的到来令人震撼和期待。 或许是因为杨正和那篇文章,或许是因为早有心理准备,苏联解体的消息传来,已经抵达榕城的考察组仿佛不知道这个消息一般,仍然在对几位高级干部进行考察,找了很多人谈话。谈话的内容是要求保密的,但很多事情,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被传出去,尤其是在官场上,能保密的东西很少。 主要考察的对象正是谣言风传中的四人:凌书记、郭省长、赵书记、杨书记。只是没人清楚给这几位具体准备的位置,因为除了凌书记,其他人的职务,在西川省内都还有很多种可能。 这次考察组的规格很高,由中组部部长刘毅文亲自带队,足以见得上面对这次西川干部调动的重视,光是从这点上,即便是普通人都能分析出此次考察对象级别之高,也使得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导之下,原本就沸沸扬扬的谣言仿佛找到了靠山,传播起来底气十足。在考察组抵达的同时,另一则小道消息也传了出来,将整个西川动荡的局势推向了高氵朝。 全国最顶级的政治豪门,京城武家的第三代旗标人物中纪委副书记武援朝即将出任西川省省委书记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西川官场。武家啊,最顶级的政治豪门,绝对没有之一。武家老爷子目前还健在,虽然已经不问政事,但其在党内的声望和影响力,仍然无人能出其右,即便是最高首长,对这位泰山北斗也得礼敬三分。而武家老爷子的政治理念,自成一家,这理念将很多深具影响力的人物凝聚在一起,目前的zzj常委里,亲近武家的就有两名,可见其家族所代表的遮天蔽日的派系力量。 而武援朝,武家第三代接班人,在年轻一代里也是一个极具传奇色彩的强势人物,目前42岁,已经获得了派系内部不少深具影响力前辈的青睐和支持,有关他的从政经历和政治主张,很多人都耳熟能详。这样的人物到西川来担任省委书记,自然会引诸多猜测和议论,也必然会打乱西川现有的格局,重新洗牌和站队即将开始,甚至是从这条小道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 对武援朝的到来,有人满怀期待,有人忧心忡忡。 很多人都不怀疑这则消息的真实性,早在一年之前,武援朝就曾和现在的省长郭旭刚角逐过西川省长一职,最终却是因为资历尚浅而退出,现在卷土重来,太正常了。 拥有榕城、山城和盐城的西川省,在全国的版图中,其政治经济地位之高,是其他省份望尘莫及的。曾经有两任省委书记都是高配副国,当选zzj委员,这超然的政治地位,直到山城直辖之后才滑落下来。而进一步的衰退,则是因为盐城从90年代开始的经济危机,此后盐城一蹶不振,将原本在国内领先的城市排名都弄丢了,一路下滑。也是从此之后,西川鼎足三去其二,使得其在国内省份中的地位也跟着下滑。 西川的省委书记,历来就是京城豪门角逐的战场,硝烟从未断过。对于武援朝这样背景一等一的政治人物来讲,这无疑是个极具诱惑力的位置,连任一届之后,效仿两位前辈高配副国,直接进入zzj,无疑是最为便捷的途径。 考察组的到来让省长郭旭刚去京城跑项目的计划暂时搁浅,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此时的郭旭刚正坐在办公室里,捧着一杯茶安静的品着,思考着。从其表情和眼神中,能看出不少内涵,有懊恼、有惋惜、愤恨、狠戾,有幸灾乐祸的兴奋,还有一切尽在掌握等着看好戏的狡诈……一如他的人一样:内敛、深沉而复杂。 政法委书记办公室里,蒋成正在和人通电话,对象正是昨天刚秘密碰过头的洪伟。电话那头,洪伟疑惑的问事情是不是出了变故,蒋成却是摇头,前面的谣言是怎么来的,他最清楚,可才过去一天的时间,就又传出了另一种版本,让他也迷惑了,百思不得其解,口中呢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原来是这样!” 榕城市委,杨正和面露微笑,结合昨天的谣言到今天早上出现的传言,他已经完全猜出了事情的真相,心中安定下来。 对于杨正和这样的高级干部来说,并不担心这些谣言的传播,他们所担心甚至惧怕的,是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对事件失去掌控的感觉,这会让他们觉得心中没底。一旦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必然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最合理最便捷的解决方案,从而智珠在握。 想了想,他开始拨打起小儿子电话来。 “上次给你蒋成的材料的那个朋友,最近有没有新的消息?” “联系看看,让他多想想办法,尽快!……其他别多想,事情我已经清楚了。……就当在我走之前,给你未来的老丈人送份礼物吧,你就看成是给赵邀准备的聘礼,他会喜欢的。” 团委。 杨书记挂掉电话之后,杨柯满腹疑团。 他从没怀疑过父亲的政治智慧,杨书记说已经清楚了事情的真相,那就必然是清楚了。可杨书记的意思明显是想在现在干掉蒋成,还说这是在给赵长德送礼,这是他最疑惑的地方。蒋成是赵长德的盟友,近乎是铁杆簇拥,很多人都知道,弄跨蒋成,无疑是掰断了赵书记一条手臂,对方怎么可能会喜欢?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杨柯再次拿起电话给杨书记打了回去,必须得问清楚啊,虽然相信杨正和,但他心中还是没底,用干掉蒋成来当聘礼,万一判断错误的话,必然会惹恼赵书记的,这样一来,就将杨组长的媳妇儿给弄飞了,关系着赵邀的所有权的问题,必须要谨慎。 当然,政治无常,他是明白的,从杨书记的话语中,他能猜测出可能是蒋成和赵书记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可这种事情上,他不敢冒险,必须得问个清楚明白。 不是说为了讨好赵书记,不管最终蒋成和赵书记关系怎么样,他是一定会想办法弄跨蒋成的,这种蛀虫,死不足惜。但必须要找个最佳的时机,目前西川局势动荡,现在出手只能让本就复杂的局势更加动荡不安,一个不好,甚至会引起对方背后势力的反扑,从而引火烧身。 “爸,我不明白!”杨柯直接问道。 电话那头,杨书记笃定的说道:“事情和人心都是会变化的,按我说的做,不会出问题,你小媳妇飞不了!另外,告诉你妈,准备点礼物,晚上咱们去拜访你老丈人。” 呃……对于杨书记口口声声将“你老丈人”挂嘴边上,杨组长心中是很想谦虚几句的,他很想跟杨书记说:八字还没一撇,还没确定下来,还需要杨书记多多支持,鼎力相助! 但这些话,他是说不出口的。 冷静下来想了想,既然杨书记这么笃定,必然是看出了事情的变化,这些变化,杨书记能看出来,他却无从得知,毕竟他目前所能接触到的信息渠道,和杨书记完全没法比,甚至大部分就是来源于杨书记指缝里漏出来的那点关系。从杨书记的口吻中,他能确定蒋成必然是已经和赵长德离心。想起父亲提起蒋成丝毫不当回事的语气,杨柯不由得有些同情这位悲剧前辈,什么时候和赵书记反目不好,偏偏选择在现在,正巧赶上杨书记上调前夕,正巧赶上杨书记和赵书记“议和”的当口,并且正是杨家向赵家“下聘礼”的点上,你不死谁死? 话说,用着种事情来当聘礼,怕是在整个社会上也是独一份了。 杨柯摇着头拨通了杨祸水的电话,仍然是那一如既往的魅惑嗓音,听得杨组长心中发痒。 只是,当杨祸水得意洋洋的提起罗德良意外死亡的事件,杨柯心中就抽紧了。 急急问道:“这个事和你有关系?”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明显不安分的妖精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不光彩的角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女人,连自己的人和所有的财产都能作为报仇的筹码,自然不能以常理来推论。 “去,别瞎猜,我还能干出杀人放火的事情来?你就这么看我的?”杨祸水娇嗔道。 轻轻松了口气,其实他心中也不相信杨茯苓会干出雇凶杀人的事情来,只是心中对这妖孽实在是有些割舍不下,担心罢了。杨柯心中丝毫不掩饰他对这个女人强烈的占有欲望,如此不世出的妖孽,见过她的男人,想忘记她真的很难。美幻到能让所有人对她记忆深刻却不能回忆起她真实的容颜,这是一种美的极致。 “那,后边的那些谣言是你放出去的?”杨柯再次问道,他回忆起当时分析罗厅长死亡传言的时候,心中还想起这个绝世妖孽的事情,后来因为省里风声鹤唳之下,一时间倒把这事情抛到了脑后。 “喂,我生气了啊!人家都死了,我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情?不过我知道是谁干的,哼哼,我不告诉你!” “那就好,这个事情,不要去插手。另外,中宇那边怎么样了?” “还以为你忘了呢,已经按你说的办好了,放心吧!喂,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没心没肺啊?你帮我设计蒋成,我都记在心里呢!” “办好了,是办到哪一步了?” “那些人昨天就通过蒋勋和蒋成碰面了,谈了很久,具体情况不清楚,但根据小玲说,蒋勋后来很开心的样子,应该是达成协议了。我告诉你啊,这父子俩真狠,蒋成要多少不清楚,但光是蒋勋,开口就要10%,啧啧啧……” “好了,这个事情,你多留意,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恩,只要找到切入点,马上就会动手,懂了没?” “真……真的?你不……不会骗我吧?”电话那头,杨祸水呼吸突然就急促起来,声音有些颤抖甚至带着点哭腔,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不骗你,真的!”能想象出杨祸水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心情,杨柯确定的说道。 “那好,我……我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就通知你……谢谢!” “恩,这样,最好是能给蒋勋施加一点压力,让他先从对方手中拿到钱甚至是让这些人先给蒋成一部分钱,这个要办好,不然的话,最后这些人钱到手之后,怕是会立即捐款潜逃,就算抓住了,没有直接的金钱交易,事情处理起来要麻烦不少。” “好,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办好的。只要能弄跨蒋成,别说这点钱,就是再多个十倍,我也不心疼。” 挂掉电话,杨柯开始沉思起来,对方既然已经和蒋勋蒋成父子接触过了,按照他们目前的处境,想来是对方开口要多少都会满口答应的,只是现在对方手中是没有钱的,这些钱想来杨祸水会自掏腰包了。他一点都不怀疑杨祸水的办事能力,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通过这一阵子的接触,这个妖精或许没有什么政治智慧,但小聪明一大堆,玩这种小手段最是拿手。 随后,杨柯又开始拨打起杨书记的电话来,得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交代清楚,毕竟这可是牵涉到几千万金额的大案,蒋成的地位又特殊,省政法委书记,在政法口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利,要办他,只能借助榕城市局的力量来了。 杨书记将榕城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掌控力度之强令人咋舌,在市局必然是有自己心腹的,办这种事情,还得交给信得过的人才成。不然,万一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抓几个骗子而已,前面的布置时不会涉及到蒋成的,事情的关键在于审查这些骗子的时候,要将蒋成拖进来,为杨书记后续的动作找到合情合理的切入点。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七章 乱局(五) 不管高层怎么风云变幻,对普通人的生活和工作是没多少影响的,普通市民们该上街上街,该买菜买菜,他们或许知道杨正和赵长德凌厉冉这些大佬的名字,偶尔也会关注一下和他们有关的新闻,但只是作为茶余饭后悠闲时刻的谈资而已。和这些市民一样不清楚高层局势的还有普通的工作人员,目前这些流言都只是在省市级别或者区县主要领导口中传播,他们该上班上班,该出差出差,总之这些东西对他们没任何影响,该干嘛干嘛。即便是副厅级干部罗德良的意外死亡,在叶祥华这些小干事口中,也只是具有“新闻”价值而已。 所以,乌云笼罩之下,小干部们呼吸着带有阴谋的空气,却还在兢兢业业的干着本职工作。 也是在这一天,团委助学小组派遣下乡的成员开始陆陆续续的完成了监督任务回到团委,杨组长又开始忙碌起来。 逐一听取每一个成员的汇报,花了多少钱,办了多少事,心中大致是要有个数的。当然,将将不将兵的杨组长是只听个大概,至于细节性的东西,完全交给了“秘书”李小丽,并且还成立了一个临时小团队专门来统筹这些东西。 总的说来,杨柯还是挺满意的,这批下乡的成员比他们那一批轻松多了,起码从面相上看不出来受了多少苦。对学校修建情况的监督也挺到位,毕竟都是亲眼见到过山区贫苦景象的,又都是热血未消的年轻人,不至于在这种洗涤灵魂的公益事业上掉链子。 他的重心,放在这些经过长时间实地考察的成员对后续助学工作的规划上。当初,这批人下乡之前,就是带着多重任务下去的,除了监督建学情况,还要将所管辖的区域进行清晰的摸底,有多少贫困儿童、实际情况什么样子、以后怎么去帮助这些孩子,都必须拟出一个具体的章程来,这些工作人员的考察,无疑比他们上次的考察更为全面更为客观细致。将这些章程汇总在一起,就是以后助学工作的指导性文件,又方便又全面。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怎么用最小的力气去完成最全面的工作,杨柯拎得门清。 就在他忙着听取报告的时候,杨祸水推荐的金融天才孟伟来到了团委。对这位带着悲剧色彩的金融才子,杨柯还是挺感兴趣的,将所有的事情放下,和孟伟谈了好长时间。 孟伟长相一般,但整个人给人一种一往无前的凌厉气势,虽然在京城遭遇到滑铁卢,但现在看上去并不显得颓废和气馁,仍然充满了年轻人的朝气。 初见之下,杨柯很满意。 一番深谈之后,杨柯对这位更加满意。对方对金融方面的理解颇深,很多东西给了杨柯不少启发。当然,谈话的重心还在于对方在京城得罪的权贵到底是谁,这才是他最关注的,若是根本惹不起的人,杨柯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位推走,毕竟现在刚刚接触,交情还不深,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位萍水相逢的外人去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当杨柯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孟伟苦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其实这个事情的起因,还是和茯苓有关。”孟伟看了杨柯一眼,见对方面无表情,继续说道:“以前,我是追求过茯苓的,当然,起初只是暗恋,在她面前,没权没势没经济基础的我是很自卑的。后来吧,赚了些钱,有了点底气,你懂的。” 杨柯笑笑,这些事情太正常了,有钱之后就感觉有了追求女神的底气,从而将原本的暗恋付诸于行动,男人的通性,杨柯能理解。想来杨祸水事业的起步阶段,也受到过对方不小的助力,不然,她一个无钱无实力的女子,只是凭借一点小聪明和出色的外貌,绝对不可能在短短几年之间累积到如此身家。 “最后,还是悲剧了!”孟伟继续说道:“仍然没追上,只能压制自己的感情,将茯苓当成同学、朋友来相处。后来有一次,茯苓去北京,我们几个同学聚会的时候遇见了王书林。王书林你应该知道的,京城政治豪门王家的嫡孙,号称京城首席公害,这孙子见到茯苓就动了歪心思。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是我将茯苓连夜送走,并叮嘱她回到榕城之后不能再抛头露面,京师王家,关系通天,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榕城,对方真的动用关系找人的话,只要茯苓露面,被对方找到是必然的。我们没什么背景,所以也只能寄望于对方找不到她,不然的话,后果很难想象。所以,送走茯苓之后,我就被对方盯上了,再后来的事情,你能想象到的。” “我惹到的是京城王家的人,散尽家财之后,对方虽然明确说只要我不回京城就不再找麻烦,不过这些人很难说的,以后还会不会有麻烦,我也不能确定。这些我必须要跟你交代清楚,你考虑好,当然,你拒绝我也能理解,毕竟,京城王家,不好惹!” 对方说得很直白,杨柯也能理解对方的心思,帮他打理基金会只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无疑就使得两人产生了交集,以后若是王书林找麻烦,说不得就会牵扯到杨柯头上来。而对方没说出来的话里,显然是想在榕城找个能说得上话的靠山,如今的杨柯,无疑是极为理想的人选,即便手中没权利,但杨书记故旧不少,不管在哪个部门,杨公子的面子对方是一定要给的。 只是,对方显然还不确定杨祸水和杨柯之间的关系,或许是有些猜测和怀疑,所以才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牵涉到杨茯苓,杨柯若是真和对方是那样的关系,必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孟伟年纪轻轻能在金融界崭露头角,自然尤其过人之处。他的猜测无疑是很准确的。在杨柯看来,这个事情,因为是杨祸水引起的,他不可能置身事外。而王书林,就是王婉贞的侄子,杨正和即将调任政务院,身处如此重要的位置,党内地位飞升,身份立即就不一样,以后他也少不得去京城,没准就会和对方产生交集。而且不说别的,还有即将成为老丈人的赵长德呢,这些关系下来,再加上孟伟已经散尽家财,只要找人说项,这个面子对方是一定会给的。 杨柯猜测,杨祸水应该只是个引子,而对方随后注意到孟伟,估计正是因为有钱惹的祸,在现阶段,这些京城太子并没多少来钱的渠道,开销又大,若是只靠帮人弄些批文或者当掮客,来钱并不多。正好孟伟这种没背景又有钱的人撞枪口上,有了这个理由,将对方弄得倾家荡产,太正常了。说到底,其根本目的,还是为了钱。 “我帮你解决这个事情,你好好帮我打理这个基金会。”想到这里,杨柯出声对孟伟说道。 孟伟显然有些讶异,没想到杨柯这么好说话,明知道对方是京城王家的嫡孙,还敢大包大揽,不由得对这位初次见面的衙内感觉甚好,这么耿直的哥们,值得深交啊! “但是,你不能再对杨茯苓抱有别的想法,你懂的!” 孟伟点头,杨柯这句话无疑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毕竟,杨茯苓这样的女人,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心动,杨柯在榕城关系通天,又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再正常不过了。 “现在这边有点乱,你和王书林的事情,要等一段时间。”杨柯自信满满的对孟伟说道。只是他低估了这位京城头号公害的跋扈程度,也估错了赵长德和王家的关系,一次偶然的事件,他却是先和这位公害结下了仇怨。当然,这是后话了 将基金会的事情定下,送走孟伟,杨柯赶紧和李梅联系了一下,让对方准备晚上去拜访赵书记的事情,听得李梅心花怒放,就如同杨柯在孟伟面前一般,二话不说立即大包大揽起来。 安排好这些事情,杨柯再次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忙碌中,桌上电话响起,杨柯接起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杨组长?你好,我是山城揭东平书记的秘书朱荣华,是这样,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揭书记想见见你。” 揭东平! 他找自己干嘛?莫非是因为现在省里的局势?杨柯想想又摇头,对方不可能是为了这些事情找他,他杨衙内有自知之明,在普通人眼中,他或许还算个人物,但在揭东平眼里,他杨柯屁都不是。 可对方找他干嘛?他绝对不相信一个日理万机的省委常委会无缘无故的找他一个小白丁喝茶聊天。 “揭书记找我有什么事?朱秘书能否透露一点?” “呵呵,具体的事情,书记没说,不过,书记心情很好的。” 心情好就行,若是对方心情不好,杨衙内就难产了。撞上去估计没啥好果子吃,可又不能不去,对方是和父亲同级别的人物,有些事情上,尤其是他们这样的衙内,更需要注意,不能在这个风声鹤唳的关键时候让人抓住小辫子说三道四。确定好时间地点,挂掉电话,杨柯就坐在座位上沉思起来。 对方不会无缘无故找他,必然是因为某些和他相关的事情,这是肯定的。但他实在想不出来对方找他有什么目的,思索良久,也是不得要领,无奈之下,只得拿起电话再次打给了自家老爹。 杨正和也是一阵疑惑,对低调老到的揭东平,他一直是比较防范的,可对方现在找他儿子,还不跟他通气,这事情就显得诡异了,思索无果,最后也只得嘱咐杨柯小心应付。以杨正和的身份,总不能直接打电话去问对方,找他儿子到底有什么事吧。 这两父子在这里大伤脑筋的时候,距离团委不远的蜀韵茶楼一个幽静的角落里,揭东平正笑得很开心。 现在,杨正和这老狐狸怕是正伤脑筋呢吧。 没人清楚他和赵家的关系,从昨天晚上赵长德和沈云仙的描述中,他能感觉到,杨正和这个小儿子不简单,在同龄人里面算是比较多智的了。但饶是对方智近于妖,也绝对无法猜出他只是单纯的为了给赵邀把把关而已。他对赵邀的疼爱,甚至多于过继的养子,事关赵邀的终身大事,他表现得比赵长德还上心。 对赵邀的感情,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将对沈云仙的不能忘情融入进去的,前些年,他很希望赵邀能如同当初的沈云仙一样,美丽、知性、儒雅,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能从中体味出一种如同远黛如同书卷的柔和,使人心神宁静。而事实上,看着赵邀一点点长成,在沈云仙的熏陶下,的确也是在朝着这个方向走的,平平淡淡、自自然然,一如沈云仙当初给他的感觉。所以,对于赵邀和杨柯的传闻,他很关注,很想见见这个杨正和家的小儿子,是否真的如同赵长德评价的那样:少年老成,在同龄人里面算是佼佼者了。对方是否真的已经得到杨正和真传,是否真的能配得上赵邀,还需要审视,在赵邀的个人问题上,因为和赵家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对赵邀一直以来的疼爱,他是有很大发言权的。他的意见,不管是赵长德还是沈云仙,都会慎重考虑。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八章 乱局(六) 蜀韵茶楼位于川南河边上,处于青年路和复兴路交叉口,茶楼正对面是一个休闲广场,若是在早上或者傍晚,站在茶楼上就能看到无数的老人在广场上锻炼、唱歌、跳舞,尽情的享受着这令人珍惜的余年。 和真味观一样,蜀韵茶楼的建筑主材料也是用的竹子,在榕城,很多休闲的所在都是采用竹子作为主材料,尤其是茶楼这样的风雅之所。竹子和茶都是高雅的东西,结合在一起,仿佛在里面喝茶的人都能比外面行走的人群高尚一截。 朱荣华在茶楼下面等着,他以前虽然没见过杨柯,但毕竟跟着揭东平已经好几年时间了,对省委常委们的秘书和亲属,都有些“研究”,有些事情,领导不方便甚至是不屑去做的,秘书却不得不在这些方面下功夫,正所谓耳听四路眼观八方,这是一个合格的秘书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对这些“衙内党”的研究,则是基本功课,因为没准什么时候,领导就会用得上这些。眼见杨柯到来,朱荣华立即迎了上去,热情的对杨柯伸手。 在他心中,这位还真是不能得罪,书记对赵邀多疼爱,他最清楚不过了,而杨柯,不出意外的话,和赵邀的关系差不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不清楚杨柯和赵邀在医院里的尴尬一幕,但能让书记惦记着百忙之中抽空过来见他,并且不是召唤到省委办公室,而是私下里约出来,可见这件事情在书记心中的分量,或者说是赵邀在书记心中的分量。再加上杨赵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家庭,想来这两人的关系是差不多已经到位了的。若是得罪杨柯,杨柯本人他倒是不怎么担心的,毕竟根据资料研究的结论,这位还真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他怕被赵邀告状,若是被赵邀在书记面前告一状的话,他朱秘书绝对吃不完,兜着走是必然的。 和朱荣华客气几句,杨柯就在对方带领之下进入茶楼直接往二楼走去。 淡淡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很能令人忘却世俗纷扰的味道,一路之上,无数的茶客正面带舒适的笑容,任由思绪跟随着茶水清香四溢,似乎忘却今夕何夕。 在国内,尤其是文化传承悠久的城市,茶道都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杨柯其实还是喜欢喝茶的,在他看来,喝茶能陶冶情操之类的话语虽然有些拔高,情操嘛,不是只喝茶就能提高的。但比起喝酒,喝茶总不至于误事,无疑要好得太多。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揭东平,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市委书记。 现在的揭东平远不如以后电视上见到的那种清瘦,看上去体型很匀称,面容坚毅,理着在高官身上比较少见的板寸头,头发根根直竖,这是个心志坚定的人!难怪能在那样的情势之下还直接推动了山城的第三次直辖。 历史上,因为特殊的地势,山城历来算得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也是因此,才有了陪都之称。可惜的是,这样的地理优势在现代科技日新月异的发展之下,已经失去了防御力。不过这不影响山城的政治地位,先后经历过两次直辖,两次取缔,也正因为这样,后来的历任市委书记,无不以推动山城直辖为目标,都希望能通过这个动作而使得自己的仕途走上一条捷径。 若是用比较通俗甚至低俗的说法,山城曾两次被中央迎娶,又两次被休掉,其实是有些尴尬的。 “揭叔叔,您好,我是杨柯!”杨柯走到揭东平面前,并没有伸手和对方相握,而是用力点头,配合着他这声“揭叔叔”自然而然的就将自己定位在一个晚辈的位置上。 在来的路上,杨柯曾反复思忖过对方见他的目的,却不得要领,于是,只能将自己定位成晚辈,这样一来,就能使得对方因为自身身份有所顾及,不至于太过分,然后他就能见招拆招。在他想来,最坏的可能就是对方想通过自己抓父亲的把柄,绝对不会是想通过自己向父亲示好,不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性,即便是有,也不会通过他,直接找杨正和就行了,其实仔细想想,这些都不太可能。他打定主意慢慢观察对方,若是观察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真真假假的和对方瞎扯。 一个小后辈胡言乱语,以对方的身份,也不可能怎么样。 听得杨柯一来就叫他“揭叔叔”,揭东平脸上就露出了笑意,也瞬间明白了杨柯的想法,对方自然是不清楚他和赵邀的关系的,想必是以为他带着什么目的吧。 “坐!”揭东平笑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杨柯依言坐下。 揭东平深深看了杨柯一眼,暗自点点头,随即说道:“我喜欢喝龙井,都说茗如远山,水为近黛,何故两相结合,却流光溢彩……”等杨柯坐下之后,揭东平将跟前的茶壶轻轻往杨柯面前推了推,自顾自说了起来。 听到这番话,明显又是一位茶君子,杨柯就隐约有些蛋疼。不过,杨衙内的无耻程度显然面前的揭书记还没领教过,听到对方这话,瞬间就面不改色的将前阵子杨祸水所说的那些乱七八糟听上去却有些高深的话语照搬了过来,冲对方就是一阵马屁。 揭东平笑了起来,“人生三味,这个说法有点玄啊……” “前阵子无聊,接到一桶无根之水,揭叔叔既然这么喜欢喝茶,那等晚上我给您送去?”杨柯说着这些话,心中却是暗笑,若是这些话被杨祸水听到,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成内伤。 “免了免了,我喝茶还到不了那境界,你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好了。” 听到对方不要那桶“酸雨”,杨柯倒是有些失望,在他看来,这害人的玩意儿若是能顺手送给眼前这个茶君子,也算是小小的报复了对方一把。 随后,揭东平开始不着痕迹的询问起杨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来,杨柯则开始东拉西扯,有的观点看法上表现得很白痴,有的事情上却又表现得很高深,说这些话的时候,杨柯语速很慢,尽量让对方感觉出他小心翼翼的思考和组织语言的样子。 眼见杨柯煞费苦心的思忖,揭东平心中好笑,将对方的想法完全猜了个通透。但心中反复思考起杨柯说的这些话来,却是有些心惊。若是他真的怀着某种政治目的,若是他没从赵家获悉杨柯的真实面目,在对方这些虚虚实实的话语之下,必然会被误导,使得思维走进一个死胡同出不来。 想到这里,揭东平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这就让杨柯很兴奋,误以为是自己的技俩起了作用,开始天南地北的吹嘘,卖弄得不亦乐乎。 “就像最近省里的传言,大家都信以为真,其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除了您几位,其他人都是雾里看花。”杨柯说到这里,砸吧了一口茶水,继续吹:“嘿嘿,不过揭叔叔,我爸不跟我说这些,但我也能分析出一点,比如凌书记的去向……我爸是要上调的,这事情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剩下的……其实这个谣言真正的受益者,还得在剩下的几位中产生,这样一来,谁放出来的传言就呼之欲出了,您说呢?揭叔叔!”说到这里,杨柯一副“我就知道是你干的!”的表情看着揭东平,嘴角还露出代表着莫测高深的笑意。 远处,朱荣华听着杨柯这些似是而非明显在扯淡的话语,憋着笑,忍得肚子抽筋。 等到杨柯说完,揭东平脸上的笑意立即收敛起来,嘴角出现一抹冷笑:“捕风捉影的事情,没有证据,别乱传,哼!”这些话从揭东平口中说出来,既像是劝诫,又像是对杨柯的警告,但在杨柯听来,无疑是警告的成分居多。 潜台词是,再敢诽谤我,老子就对你不客气! “郭叔叔,您放心,这点轻重我还是知道的。” “好了,就这样吧,我还有点事。”揭东平开始下逐客令,看上去完全就是被杨柯最后的话语刺激到了,老脸上有些挂不住的样子。 呃……这下轮到杨柯发愣了,被我猜中了?不至于啊,这事儿应该跟眼前这位没关系的才对。他对揭东平最后的表情的确有些想不通,莫非真有些牵连?自己满嘴跑火车胡扯竟然扯到对方痛处了?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杨柯离开了蜀韵茶楼。 若这些事情和对方没关系,他这些话说出来,对方的反应应该是笑呵呵跟他瞎扯才对的,揭东平现在这反应,太像是被戳中软肋了! 等杨柯走后,茶楼里的揭东平和朱荣华对视一眼,爆发出了无良的笑声。 离开茶楼之后,杨柯立即给父亲打电话汇报了这个事情,尤其是最后揭东平的反应。杨书记思忖半晌之后,确定的对杨柯说道:“不对,揭东平和那边没有任何牵扯,这个时候,遇上这种事情,抽身事外还来不及,他没理由往里伸手,应该是和你开玩笑的!”其实杨正和也有些不解,揭东平可不是爱开玩笑的人。 听得杨书记如此分析,杨柯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很疑惑一个省委常委莫名其妙的跑过来跟他开玩笑,他杨衙内是否太自我感觉良好了点,他可没可爱到人见人爱的地步,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不过,既然想不通,随即他就将这事情抛到脑后不再理会。不管对方是不是开玩笑,他东拉西扯的这些东西,认真去分析下来的话,半点用处都没有,根本不怕有任何的错漏给对方抓住。 刚回到团委,就接到了杨祸水的电话,说事情已经办妥,令杨柯大吃一惊,这效率未免也太高了点。 “蒋勋在小玲怂恿之下,一个小时给对方打了好几个电话,那个中宇根本就没钱,我让人装作不知道他们香港公司的事情,将话题往金钱上拉,随后他们就借机提出借钱,我这边顺水推舟就给他们了。还让人给他们出主意,说蒋勋只是个官二代,不靠谱,这些钱主要还得给蒋成,先给一部分当做定金,等到贷款到手再给另外一部分。” “总共借给了对方500万,他们给了蒋勋100万,给了蒋成300万,打进了他表妹的户头,剩下的100万,这些骗子还死抠着捏手里呢。那张汇款单据目前也在我手里,蒋成说了,明天就能将事情办好。” “中宇的人就这么相信你?”杨柯有些诧异,对方可是骗子啊,骗子有这么好被骗? “他们本来就欠我钱啊,再加上这些借款我还要收取10%的利息呢,在他们看来,我的公司又能赚钱又能等着他们贷款到位之后收回欠款,没理由不借的。安啦,不会出意外的,你安心办大事就好,这些小事情就交给我,保证办得妥妥当当的。我的人会以收款为由,一直盯着他们的,后边的事情也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你只需要下令抓人就行了。”杨祸水解释了一通,顺手还送来几个马屁。 老子能下令抓人?这妖精马屁功夫见长啊!心中嘀咕着,杨柯挂了电话。 晚上到家,一家人准备了一番,就浩浩荡荡的前往四号院而去,有些刻意做给别人看的意思。 杨柯无疑是很激动的,过了今天,两家人的关系就会缓和下来,他和赵邀的关系也就算是挑明了,以后就有了借口随时可以约赵邀妹子出来谈人生谈理想,生活真美好。 只是,杨组长美好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刚走进赵家,杨柯就看到揭东平坐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冲他露出了故作莫测高深的笑容。 。 第五十九章 乱局(七) 杨柯傻眼了! 也瞬间明白了揭东平见他的原因。 屋子里,除了正似笑非笑调侃他的揭东平,沈云仙也面露一丝笑意,而赵长德则面无表情的瞟了他一眼,随即就将目光转向杨正和,眼神有些复杂。杨柯大致也能理解这个时候的赵长德和杨正和两人复杂的心境,斗了这么久,现在杨正和即将调走,而两家小孩又有了些暧昧,这个转变的确有些大。赵邀脸色有些红,但眼中的笑意尤为明显,还有些羞涩,神色极为不自然。显然,揭东平已经将两人会面的情况跟这家人“汇报”过了。 被这“老头”当猴子耍不说,还四处乱传,使得他杨衙内在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面前这么丢脸,这老头有些不厚道! 杨柯却是不清楚,他心中腹诽着很不厚道的揭东平虽然将下午的事情说给赵家人听了,但对他却不吝赞誉之辞,在赵书记面前将他夸成了一朵花。 “赵书记,哟,揭书记也在!没想到,哈哈,没想到啊!”杨正和率先开口,对两人说道。杨正和口中的没想到,指的是能在这里见到揭东平,这样一来,揭东平和赵长德之间的关系就一目了然了,以前的很多猜测也在这瞬间得到了证实。如果不是特别亲近的关系,自然不会在现在出现在赵家,就连一向紧跟赵长德步伐的潘夕东都未能出现在这里。揭东平和赵家的关系有多深,不言而喻。 “我也没想到啊!杨书记是稀客啊,快请坐!”赵长德迎到门口,和杨正和握了握手,双方神情复杂,互相笑笑,颇有些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对于赵长德来说,杨正和一家的来访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自从赵邀出院、沈云仙给他分析之后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上午接到杨正和电话的时候也并没太过惊讶,唯一令他感觉有点意外的是杨正和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访,这让他有些感动。目前省里的局势,赵长德是最清楚的,包括所有的流言蜚语是怎么来的,谁传出来的,有什么目的,背后操纵者是谁,他全都清清楚楚,会引发的后果也同样清楚。杨正和无疑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却仍然能在这个时候来拜访他,这态度就是对他变相的支持。尽管这里面很大程度上可能是为了他小儿子杨柯和赵邀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事情传出去,不管目的是什么,影响力和结果都是一样的。 杨正和与赵长德斗了这么多年,抛开其他的势力参杂不论的话,胜负在五五之间,谁都没能真正的压倒谁,而双方人品也是极佳,政治上也都是一心为公,这样一来,尽管互相敌视,但内心里对对方还是尊重的。尽管有时候在对方手中吃了瘪也会在心中骂娘,但这不影响整体上的观感。 此时,两人的心境都很复杂很不平静,其他人都能想象得到。 杨正和笑笑点头,和揭东平握手之后在茶几旁坐下,其他人也跟着找地方就坐,开始聊起天来。 并没有涉及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而是天南地北的闲聊。 本来也是,杨家在这个时候来拜访,即已经摆明了态度,其他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多说。有些事情,该做的做出来,而不用挂在嘴边上,这样反而落了下乘。 趁着煲汤的间隙,赵邀和沈云仙陪着李梅聊天,一颗心蹦得极快。香草腻在赵邀怀里,有些讶异的看着她,赵邀恍若未觉。 在她看来,这次聚会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是明摆着的,或许不会如同普通家庭那样,直接成为相亲或者是定亲之类的,但无疑还是有这方面的意思。也就是说,今天之后,她和杨柯之间的关系就将明朗化,在很多人眼里甚至是在双方父母眼中,都将变成“合法”的情侣关系。对她来讲,事情的进展有些快,她原本是打算冷处理一段时间的,给色胆包天的杨柯一点颜色瞧瞧的,却被这次家庭聚会给打乱了。 现在李梅看她的眼神,虽然没有如同婆婆看媳妇那样明显,但她总感觉差不多,电视上很多婆婆看儿媳妇就是这眼神。甚至她想起前几天在船头上和杨柯之间的对话,关于李梅看她的眼神的那番对话,现在想想,当时李梅看她的眼神就是这样的,好像没什么区别,想起杨柯的话:婆婆看儿媳妇都这样!莫非从那时候起,李梅就将她当儿媳妇看待了? 心中打鼓,自从医院里的亲吻事件发生之后,她甚至还没考虑清楚以后将怎么和杨柯相处,还没想好怎么去教训杨柯,对方一家人就已经登门入室了。这个转折对她来说实在有些快,跨度也有点大。 就在刚才,杨柯一家到来之前,三位长辈还在调侃她,拿杨柯和她开玩笑,揭叔叔是直接开口逗弄她,而她的父母则总是用戏谑的眼神在她脸上瞟来瞟去,使她窘迫不已。揭叔叔将杨柯下午的表现分析之后,对杨柯是很满意的,甚至以前对杨柯很不爽的父亲,也都面露笑容,她甚至不清楚,自从医院事件发生后,父母对杨柯的态度是什么时候转变过来的。突然之间,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说他好话,让她感觉有些颠覆。 真正算下来,她和杨柯之间的接触并不算太多。那次在常委院门口被对方撞到,其实只是意外;交州之行算是初步接触、初步了解对方;随后就是那个早上,她去质问他,最后不理会对方的挽留,怒气冲冲的走掉;然后就是杨柯来她家,为了那些孩子请她帮忙;最后就是前几天的郊游,郊游,呃……丢人现眼的一天……最后就是医院里的那次,严格算下来,是杨柯在强吻她,她没反抗……是没反应过来,没想起来这是可以反抗的,起码在心里,她是这么定位的……然后被父母撞破……就这么简单的几次接触而已,现在对方就堂而皇之的跑来了她家,甚至所有人都没觉得突兀,都觉得是合情合理的…… 此时她心中觉得有些羞涩,很想站起来对屋子里所有人说:你们都想错了,我和杨柯之间其实没什么的,还没到这地步……只是,这样说的话,杨柯会不会很难堪?会不会一气之下以后再也不理她了? 其实,这两天呆在家里,她也在想着和杨柯之间的关系,她对杨柯很有好感,这点上她丝毫不掩饰。若是正常的交往,加深了解,她不介意,可以在这样的交往中找机会小小的报复一下对方。甚至就如同流言中所说的,在某个黄昏,可以相约在某个深具浪漫情调的地方,慢慢的培养感情,甚至还想到对方一定会食髓知味的继续强吻她……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会推开对方,然后……总之,对方一家人突然出现在她家里,她感觉太快了点,和认知中的恋爱过程完全相悖,好像是变成相亲了,好像是被对方强吻之后,所有的一切就变得合情合理了,就连双方家长都这么认为。可是……谈恋爱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恋爱的过程,应该是很浪漫的才对,她和杨柯所有的交集中,好像都是处于被欺负的地位上,除了被欺负,就剩下丢脸了,两人一起丢人现眼。一起丢人……算是缘分吗? 看了看那边在几位长辈面前正襟危坐的杨柯,她不忿的撇嘴,就知道装模作样,在医院里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形象全都没了,再装也没用! 在这个傍晚,身在局中,情窦初开的少女这样想着,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这些,只是感觉脑海里一片凌乱,理不清任何头绪。 若是其他人知道她此时的想法,怕是会笑得肚子疼,真实的情况只是因为杨正和即将离开,和赵书记缓和缓和关系而已,或许有一部分她和杨柯的因素在里面,但这些事情,不是最主要的,在双方家长眼中,也最多只是默许两人之间的来往,至于以后怎么样,还得看他们自己的。 杨柯坐在三位省委常委身边,聚精会神的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大多是在闲聊,偶尔也会扯到京城某家政治豪门中的某个人或是某个群体,偶尔也会聊到目前省里的一些人身上,但基本上就是某一个人随便说说,另外两人顺便听听,并不发表意见,有时候是赵长德说,杨正和与揭东平静静的听,有时候是杨正和说,揭东平和赵长德听,反正是轮流着来,这里面自有技巧和默契。 听了半晌,杨柯脑子里也勾勒出了此次省里局势动荡的前因后果,不由得暗自叹服,原来是这样! 真是复杂! 此时的西川省在国内占据着举足轻重的政治地位,和以后的南方省、江南省相当,省委书记资历稍微老点或是做出些成绩,就能当选为zzj委员,书记一职乃是各个派系争夺的焦点。一年前郭旭刚和武援朝的省长之争,说白了其实就是争夺的省委书记接班人的身份,最后武援朝因为资历较浅而败北,一年之后,因为杨正和对苏联局势的预判,在如今复杂的政治环境下,造成了一些混乱,狠狠的阴了郭旭刚一把,郭旭刚在这件事情上犯的错误,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尤其是武援朝。于是,他不惜动用各种关系将郭旭刚挤走,准备过来接班。 和一年前相比,在中纪委取得不菲成绩的武援朝无论资历还是背景人脉,都已经足以胜任西川省长,他也是瞄准这个位置来的。只要接任省长,下次换届之时顺位接任省委书记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对他来说无疑就是一条捷径,很多人羡慕不来的捷径。接任省委书记之后,在派系力量的支持下当选为zzj委员,可能性极大,就算这次不行,下一次换届当选是必然的。要知道,他还年轻,现在才42岁,再加上滔天背景,这就是他最大的优势,别人无可比拟的优势。 只是想法虽好,却受到各方势力的狙击,最先是凌厉冉态度的变化,选择了上调中央人大,将省委书记的位子空了出来,随后就是各方势力联合推动,被相对中立影响力却不小的京城王家捞了个大便宜,将赵长德一举推了上去。以赵长德对西川的影响力,再加上其正值壮年,必然能生生将武援朝仕途上的步伐阻拦好几年,这是其他派系所有人最乐意见到的。 心下不忿,武援朝就有些违背规则,让西川省内亲近武家的几名常委提前做准备并放出风去,将水搅浑,使得西川人心动荡。而等到中组部考察结果出来之后,他则立即下来,武家的大牌子一亮,这些人心惶惶的地市掌舵者必然望风而投,这样就能在短时间的动荡之后,最快的收取到一定的成果。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控制不了书记办公会和常委会,那就多控制几个地级市吧,用农村包围城市的做法,慢慢的将局面扭转过来。对于违背规则这一点,武援朝是不太在乎的,既然你们这么多人联合起来欺负我,那我稍微过分一点点,你们能理解的。 事实上,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即便所有人都清楚这是他干的,也没人能真的把他怎么样。只要以后在西川做出成绩,自然就将这些瑕疵掩盖掉了。 放出几位书记省长即将调离消息的正是蒋成,在西川,亲近武家的常委有两名,蒋成和洪伟,这事情不是秘密,只要在京城有根的常委们大多都清楚。这两人算是那个派系的外围成员了,费心费力的都想挤进去,武援朝的到来无疑让他们都看到了希望,所以,办起事情来格外用心。 在之前,洪伟是中立的,基本上除了涉及自身的事情,大多时候都不发言,需要投票的时候,也大多弃权。而蒋成则是跟着赵长德步伐走的,甚至还跟得挺紧。但这都只限于武援朝到来之前,以后的局面是可以想象到的,这两位必然是武援朝在到任初期的两条臂膀。 而之后的事情,就是被武援朝挤走的郭旭刚的报复手段了,是在他的授意下,有人刻意传出了武援朝即将就任省委书记的谣言,这是真正的谣言啊,听到这个消息,或许很多人都会抱有期待,但等到对方真正到位的时候,那些信以为真的人才发现不是书记而是省长,那对方就丢脸了。这个谣言的杀伤力远不止是这点,还能直接在武援朝和赵长德之间深深的埋下一根刺,尽管这两人已经算得上势同水火,但有这个因素存在的话,就能让他们提前对上,这样一来,以赵长德对西川的掌控力度,武援朝将举步维艰。 还只是副书记的赵长德都能和省委书记凌厉冉掰腕子,在最初还能隐约压凌厉冉一头,更别说成为书记之后了,可以预见的是,凌厉冉和杨正和一离开,赵长德在整个西川将再没有任何对手。即便是骆超,没了凌厉冉的支持,和武家又处于对立面,面对赵长德和武援朝的斗争也只能夹起尾巴做人,甚至是直接倒向赵长德也不是不可能的。 郭旭刚的小动作纯粹就是在报复武援朝,你把我挤走,我也不会让你舒坦。反正是你先违反规则的,那我就跟着你的脚步,这种事情,都是一锤子买卖,大家同样不会有话说,甚至暗地里还会拍手称快。 整个事件的大致经过就是这样,参与的势力太多,过程有些曲折也很复杂。总结下来,武援朝还没到西川就已经败了两仗,这对于心高气傲一路顺风顺水的武援朝的打击是致命的。 想到这里,杨柯心中暗笑,更为致命的打击还没来呢,也不知道这位豪门太子能不能顶得住。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章 两个女人 直到聚会结束,杨家人和揭东平先后告辞,心中打着牛皮鼓的赵邀才长长舒了口气,但也隐约的感觉到一丝失落。 整个晚上,两家人摆出这么大阵仗,不应该是按照她先前所猜测的那样,是变相的相亲吗?虽然没见识过真正的相亲场面是什么样的,但电视上播放过不少这样的片段,大抵就是那样了吧。可为什么没一个人提起她和杨柯之间的事情,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在吃饭之前没人提起,她想,大概会在吃饭的时候说吧,虽然在她家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杨柯家不一定会讲究这些呢。结果,吃饭的时候也没人说话,更没人提起过这些,只有李梅夸了几句饭菜合口味,她妈妈沈教授则解释了几句,说大多都是她的功劳之类的话语,随后就是几位长辈的夸奖,还有小尾巴香草也来凑热闹,跟着不知所云的拍了几句马屁。整个交谈过程极短,各夸各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然后,就开始沉默下来。 最奇怪的是杨柯,听到别人夸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知道埋头猛吃,那吃相,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哼哼,我做的菜还是好吃的吧,撑死你! 饭后,又是分成两拨人聊天,还是这些人,还是这样的阵容,聊的也还是那些话题……还是没说到她和杨柯身上去…… 原本已经打定主意要在有人提起这事的时候好好声讨一下杨柯的,将对方曾在大院门口将她撞倒的恶行公诸于众,这事情可是有证人的,她妈妈亲眼目睹的,还有……其实就没有什么了,两人之间的交集原本就算不上多,有些事情也不好意思拿出来说,那是她和他之间的秘密。比如对方曾多次在口头上调戏她,那次还是在她家里呢,对方开口要借的那些书,想想都脸红;还有那次医院里的事情,虽然自己父母撞破了,但她也不可能当着诸多长辈的面拿这个事情来声讨对方。能说出口的,大概也只有对方将她撞倒的这件事情了,说出来之后,恩,可以装得很委屈的样子,让长辈们好好骂他几句……其实到底要不要揭发对方装模作样的做法,她还没做最后的决定。 但是,没人提起来,也和她心目中的相亲场面大不相同,相亲的时候不应该是双方家长互相夸对方孩子几句吗?不应该送些祝福之词诸如:天作之合、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之类的话语吗? 两家人摆出这么大阵仗来,让她惊吓了好久,怎么就这么草草收场了…… 大概最重的一句话,就是杨书记说的:蒋书记最近很开心啊!应该是这句了吧,可惜,和她所想的事情没有联系。 最可恶的还是杨柯,整个晚上,除了刚进门的时候跟她不近不远的打了个招呼,后来一句话都没跟她讲,人家不好意思开口和你说话,你也不好意思?这算什么嘛! 直到躺到床上,赵邀心中还在疑惑着这些事情,偶尔心中也会想想,两家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也不会是以前的那些封建家庭的做法,大抵这样才算是正常的吧…… 其实,整个家庭聚会上,除了香草,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赵邀的反常,只是没人点破而已。长辈们都注意到了,但作为过来人,自然清楚她反常的原因,点破的话,只能让她更加尴尬羞涩,说不得就在羞愤之下,“啪”的一扔筷子,跑闺房里躲起来不见人了。 杨柯也是注意到了的,但作为始作俑者,他更不能发表任何意见,也不能做出任何的举动,不然,只会招来几位长辈的呵斥,甚至李梅可能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习惯性的朝他后背上来一巴掌,二十一马上就二十二岁的成年人了,当着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的面被老妈打,多丢面子。杨柯的沉默也是被几位老狐狸看在眼中的,心中却是都对他的沉稳更高看一眼。 不管这些见证的长辈们怎么想,事情总算是过去了。至于以后的事情,没人说什么,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该怎么样还怎么样,顺其自然看缘分吧。这应该就是几位长辈心中的想法了。 当然,对杨柯来说,事情才刚刚开始,今天只是正式亮了个相而已,以后可以慢慢的和赵邀谈人生谈理想,合适的时候可以宣示一下主权或者说是宣示一下赵邀的所有权,或许可以在某个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点对赵邀干一点少儿不宜的勾当,诸如拉拉手,然后看着对方面红耳赤娇羞不已的可爱模样…… 这是他最大的收获,其次就是弄清楚了目前局势混乱的原因,最后,是在三位老狐狸的交谈中学到了很多技巧,以前没见识过的技巧,原来老狐狸们凑在一起耍阴谋的时候能玩得这么不声不响,如此的正义凛然,如此了无烟火之气。 这些见识也让他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和那些老江湖之间的差距,这种差距,只能慢慢的累积经验,慢慢的提高,绝对不可能一蹴而就、类似于武林高手打通任督二脉瞬间内力暴涨,在官场和人生中,这是不可能的。这些经验接收会有个过程,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群、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事情、见识过各种风景如草原山丘江湖大海、各种天气变化如阳光雨露等等,都只能在潜移默化中偶尔领悟,变成自己的宝贵经历,从而左右自己的思想观念,这些过程,其实就是人生阅历,量变和质变的关系,见识不够、思考不够的话,永远也无法做到顿悟,无法去真正的领会到这些东西。和这些老狐狸相比,他的优势仅仅在于清楚以后一些大事件的发生和大势的走向。人生的风景,他见过不少,但真正涉及到官场上的阅历,还远远不够。或许他现在能和县处级以下的人群争斗一番,再往上,还很欠缺,去掉杨书记儿子这层身份,别人没了顾忌,给人塞牙缝都不够。 不说别的,就揭东平和他见面的最后,那份变脸的功夫带给他的疑惑,就足够他练习好久。揭东平言传身教给他上了一课,这些东西,不是与生俱来的,也不是普通人在生活中能接触得到的。 要走的路还很长,他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关乎省委层面的消息总是传得特别快,也很能让人在言语之间体会到某种兴奋感,即便这些事情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但这丝毫不影响大家传播这些小道消息的热情,似乎能从自己口中说出和领导们有关的事情,表明自己消息灵通,都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到得第三天,杨书记和赵书记两家人会晤的“新闻”就四下传遍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其中关于杨柯和赵邀两个金童玉女“定亲”的消息,也沸沸扬扬的传了出来,盖因当时杨柯一家去赵书记家拜访时的做法的确有些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 领导们关心的是两家人联姻之后对省里局势的影响,也有很多人已经推测出杨正和即将调离,可杨正和在西川影响力不小,虽然他只是榕城市委书记,但故旧不少,并且和常务副省长郑松龄关系密切,这样一来,杨正和离开之后,这些关系有多少会倒向赵长德?有多少人会因为这个事情而重新站队?这都是很值得去思考去分析的事情。 而一些和杨柯、赵邀沾点关系的人群,比如团委和省委宣传部的干事们最关系的当然还是两位衙内之间的绯闻,尤其是宣传部里,传得更是热闹。毕竟,就算是抛开赵邀特殊的身份不提,光是宣传部最漂亮的女孩这一点,就足以让不少人对她的恋情感兴趣,甚至在传播的过程中还可以邪恶的添加一点料,诸如赵邀和杨柯在某个公园里拥抱被人看到之类的,可以在内心里想像下抱着这位美女是什么感觉。 当然,也少不了一些年轻男女带着酸葡萄心理,或是羡慕嫉妒恨的心情,刻意添油加醋宣传的成分在内。 ******************** 团委。 杨柯也听到了那些风头正劲的流言蜚语,也发现不少人看他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大概是觉得他的身份即将发生变化吧,会从市委书记儿子的衙内身份变成省委副书记的女婿。对此,他只能无语摇头,一笑置之,然后将精力投入到工作之中。 “那些骗子要逃了!”杨柯正忙着对助学小组几个月以来的工作做总结,就接到杨茯苓打来的电话。 对于这些骗子,杨柯是很愤恨的,来自于以前的记忆,这些人就是造成他家衰败的罪魁祸首,现在能有机会推动这一切,亲手将这些人送进监狱,他很开心,有种大仇得报的兴奋感。 “这些人现在在哪里?” “正准备去机场呢,我安排有人在跟着,正在拖延时间,你赶紧安排一下,准备抓人啊,让他们跑掉的话,咱们就白忙活了。” “恩,我知道了,对了,要不咱们去看看这些骗子?”杨柯想了想,出于对这些人的憎恨,他决定去见识下都是些什么人,顺便也能在脑子里想象下这些人以后在监狱里悔过的样子,见到人的长相,想象起来能更生动些。 “好,这样,我去团委接你,这些时间,你先将警力安排好!”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杨祸水就答应了下来。对于她来说,抓到这些人就能看到报仇的希望,对这些事情自然上心。 挂掉电话,杨柯将事情动向和杨书记汇报了一下,其他的事情,自然全由杨正和去安排,至于之后的操作,他也同样插不上手。 …… 杨茯苓心情有些激动,以至于刚刚启动车子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抖,连续两次都没打着火。 只要将这些骗子抓住,就能把蒋成扯进来,三年了,她的仇恨已经近乎满值,积压在胸腔里即将破体而出,现在终于看到报仇的希望了,怎能不激动。没人清楚这几年她是怎么挺过来的,她对杨柯说的话,那些关于她对蒋成仇恨的话语并没有丝毫夸张,每个晚上都会做噩梦,梦里总是出现父母含恨离世的样子,每个晚上,都这样!每一天,都过得很漫长! 这种刻骨的仇恨,折腾得她近乎疯狂。就在半年前的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心理已经变得有些扭曲,被这仇恨充斥在心中,将她的内心都给扭曲了。幸好她及时冷静下来,之后就一直看些文学书籍,用那些朴实到能洗涤心灵的文字来抚平心中波澜,她甚至都不敢去看那些心理类的书,生怕一个不慎被刺激到疯掉,她若是疯掉了,就连最后一个报仇的人都没了…… 这段时间里,为了报仇,她想了很多办法,无所不用其极的办法。 在半年前,她甚至想过直接勾引蒋成,将对方约出来,只要蒋成一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将车开过去直接将对方撞死,然后……反复碾压…… 后来的一次偶然,她在京城的时候遇到了那个跋扈到了极点的豪门嫡孙王书林,其实当时她很想去接近对方,然后通过这些手眼通天的人物报得大仇。起码,当时心中确实掠过这个想法的,虽然对方的样子和态度令她反感。但她相信,以她的心计配合自身的魅力,完全能将这样的纨绔操控在手掌之中,她有这个信心。可惜后来却被几个关心她的同学给无意中破坏掉了,不过也好,反正她对这个京城的首席公害没半点好感。 再后来就遇见了杨柯,当时在办公室,她心中其实是很想勾引他的,让杨柯迷失在她的魅力之中,成为她报仇的工具。可对方当时的表现却是将她气煞,似乎她的魅力在对方眼中还不如一顿午餐,还不如电视来得有吸引力…… 杨柯下乡的几个月里,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她有些等不及了,后来找了个借口和对方见了面。为此,她甚至精心设计了一套勾引对方的方案,可再次被对方一阵无理的抢白给堵死了。再后来,就发展到了现在,没人清楚那天杨柯对她说找个契机就动手的时候,她听到这句话有多激动,一晚上都没睡着…… 对蒋成的仇恨,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现在,所有和报仇有关的经过,她都想亲眼见证。然后,若是蒋成被双规,怎么接着整他?怎么去弄散他的家庭,还有他的亲人,尤其是蒋成最为在意的纨绔儿子蒋勋。蒋勋……还是让他疯掉好了! 。 第六十一章 意想不到的人 杨祸水的车里似乎充斥着一种莫名的香味,淡淡的,很好闻,但凝神感觉之下,却什么都闻不到,这种似有若无的感觉很吸引人。就如同她的人一样,充满了神秘的诱惑。 看着旁边认真开车的女子,娇媚柔美得如同千年狐狸精,偏偏却是给他一种只有在宗教圣地才能领略到的仙佛气息,能令人心神宁静的气息,很矛盾的感觉在她身上显得是如此契合,这种气息使得她像一个谜。 认真说起来,杨柯都没有太仔细的去想过两人之间的关系。蒋成被扳倒是必然的,既然杨书记确定要出手,谁都救不了他,即便是他还没和赵书记产生芥蒂,甚至是赵长德出手力保都不行,只要被杨正和掌握到一定的证据,决定要动他的话,蒋成就彻底没救了。杨书记手段有多厉害,杨柯比谁都清楚,一旦确定动手,必然凌厉迅捷到不及掩耳,其他人甚至都来不及反应,战斗就已经结束了。蒋成倒下,怎么去定位和杨祸水的关系?情人?伴侣?红颜? 他从不否认内心里对杨祸水强烈的占有欲,男人的通病如此,对越是美丽吸引人的女人,都忍不住想去占有她,然后,破坏掉!他对眼前的女子,潜意识里就是这种想法,从来就没升级到感情的高度,或许有些喜欢,喜欢和对方在一起的这种宁静感,喜欢她的呢侬软语,但绝对谈不上爱。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他见识过太多太多,包括以后越来越扭曲的恋爱观、价值观。其实现在已经初显苗头了,以后更将会以一种全体失控的方式,就如同病毒恐慌一样,在所有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就蔓延到了整个社会的各个角落,将人性、爱情、欲望,全部扭曲。 相爱的、分手的、闪婚的、离婚的、出轨的……很多年轻男女已经不再期待感情,不相信有真爱,甚至很多人都认为一夜情比爱情和婚姻更实际。被金钱和权利扭曲的欲望,偶尔胡乱的发泄,就这么……过着!情妇随处可见,正妻越来越少,在外面遇见十对男女,其中六队看起来很不相配,有八对不是夫妻…… 所以,见识过这些的杨柯并不打算去细化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这样吧,跟着感觉走好了,或许等到某一天,累了倦了厌了,他就放她离开…… “喂,听说你和赵书记的女儿订婚了?”杨祸水突然问道。 杨柯惬意的感受着这车里令人安心的舒爽气息,轻轻说道:“造谣的。” 杨祸水娇笑起来,“怕不是造谣吧,都传遍了呢,说玉树临风的杨公子和美若天仙的赵小姐在一个漫天红霞的黄昏,一起跳河宣示爱情至死不渝呢,然后就是两家人聚会,是相亲还是定亲来着?喂,你不是担心我会吃醋,所以不敢承认吧?我跟你说啊,我虽然是个小心眼的女人,但在这点上,我不会吃醋的,我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你就放心大胆的去追你的赵邀妹子吧。”顿了顿,杨祸水继续兴风作浪道:“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啊?可我说不出口呢,虽然……可心里还是感觉不舒服呢,怪怪的……” 杨柯翻了个白眼,“好好开你的车!” 杨祸水撇撇嘴,换了个话题,“对了,你说若是抓住了这些骗子,什么时候能将蒋成弄下来?最近这几天啊,每当想起即将大仇得报,我都有些兴奋得睡不着呢。” “大约在冬季!慢慢等吧!” “嘿嘿,现在可不就是冬季了么……意思就是……马上?” 杨柯:“……” 每次和这妖精聊天,杨柯都很无语,不过他的确很喜欢听对方说话的口气,魅惑人心的声音和令人心情愉悦的呢侬软语,能让男人软到骨子里,甚至就是对方总说些废话,他其实也不反感,却总是忍不住想申斥她。这应该是男人劣根性的一种吧,在美丽的女子面前,习惯性的会表现出强势霸道的一面。 至于对方总宣称关心政治、了解政治、具备灵通的消息来源这些东西,其实分析下来,就是从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中得来的,而这些东西,传到她耳朵里,已经变了样。她所铺展的那些关系网,根本就够不上比较高的层面,或许,这里面也有她小心翼翼的在保护着自己的想法在内。他不清楚眼前的妖孽是真的不懂这些还是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将一些小心计小手段表现得淋漓尽致,却从不在他面前显露任何的大智慧,使他心中觉得她很肤浅很好摆弄?如果真是这样的目的,那她是很成功的,虽然杨柯内心里确定这个女人不简单,但也的确没太将她的这些小计俩看在眼里,他也不想去探寻这些。 杨祸水一边开车,一边取出一盘磁带插进放音机,车里立即就响起了空灵的男性嗓音,正是目前最为流行的歌曲,大约在冬季。 “好好听听这首歌吧!”杨祸水突然幽幽说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俏皮,让杨柯很诧异。“我唱歌很好听呢,我唱给你听啊?”说完,也不等杨柯回答,就自顾自的轻声唱了起来。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嘿嘿,忘词了,下面怎么唱来着?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看着这妖精近乎傻呆呆的样子,杨柯嘴角抽搐起来,他甚至连出声提醒这妖女别刻意表现得这么白痴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将座位放缓,头往后一靠,假寐起来。 杨祸水想些什么,他不想去探寻,他只需要清楚对方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就行了。弄跨蒋成,帮杨祸水报仇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原因,其实严格说起来,目前的这种局势之下,只要有一个导因,杨书记在临走之前就会出手将蒋成拉下来,给赵书记送一份大礼。即便没有杨祸水的因素,只要稍微取得一些证据,蒋成也是要倒的,谁叫他在这个时候为了帮武援朝摇旗呐喊,当了出头鸟呢。 两人所处的位置不同,在杨祸水看来,这是在帮她报仇,是份天大的人情。但在杨柯和杨书记来说,这只是政治需要,他们需要弄跨蒋成来给赵书记送礼物,给赵邀下聘礼,其他的因素,并不涉及太多。 至于以后杨祸水会怎么去折腾蒋成蒋勋,杨柯可以想象得出来,或许在别人看来,这个女人的手段会显得很阴狠毒辣,但他不这么认为,其实就是单纯的报仇而已。这些做法,或许会和道德律法相违背冲突,但严格算下来,杨祸水并没有错,甚至她为了报仇,苦忍三年,还让他有些欣赏。 这样的恩怨情仇,在以后的道路上,他还会见识到很多恨多,占理的不占理的,各种各样的都会有。官场商场这些是非窝里,这种东西太常见了。 通往榕城机场的路上,两辆黑色轿车正在疾驰。在距离这两辆车几百米的位置,一辆白色桑塔纳不疾不徐的跟着。 两辆黑色轿车中后面那辆车里,一个面相有些猥琐的男子正面露得意之色,微微笑着。他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夹克,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打了条大红色领带,领带有些长,直垂到了胯下。 想起手中的100万巨款,他就很兴奋,有了这些钱,只要回到深南,他就能放手大干一场,以后的路就宽了。不至于像以前一样,明明有个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却因为没钱而无能为力。 有了钱,就不会再遭受屈辱。 那次在深南股票交易所,那两个气质高贵的男子所带给他的屈辱,到现在他还记忆深刻,虽然对方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但那种高高在上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态度,轻轻扔出一千多块钱在他面前,而他则因为需要这些钱,将自尊放裤裆里,卑微的收起钱走人的情景,每次一回想起来,都会深深的刺痛他。 虽然这两个男子的做法并不算什么,比起他认识的其他人来说,并不算多过分,甚至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是较为正常的,可他偏偏就记得这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年轻得过分的男子,那种与生俱来深入到了骨子里的高傲,对比之下,似乎将他生活在社会底层,已经仅剩不多的自尊狠狠的践踏着。每回想一次,就被践踏一次。后来,再也没见过这两个人,应该是在那两只妖股上捞了一笔,然后就收手不干了。 从现在开始就不一样了,有了这笔钱,以后发了财,有了身份地位之后,可以去找找他们,找到那个年轻人,若是他出了意外,生活拮据的话,就将他当初的做法还给他,取出一沓钱,轻轻的、漫不经心的扔到他面前。 还有深南交易所的那些熟人,原来一个个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屑,对这些人…… 还有身边坐着的、前面车里坐着的这些香港人,其实就是丧家之犬,却在他面前呼来喝去的。这一票,他出力最多,得到的虽然比原本协议的要多,但按照收益比例算的话,他是很划不来的,这些贪得无厌的蝗虫,万恶的资本家! 将来他的孩子,一定不会如同他现在这样,在社会的最底层卑微的挣扎,没人在乎他的感受,可以肆意践踏他的尊严。而是会如同那个年轻男子一样,用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着其他所有人…… 车子突然停下,将他纷乱的思绪打断,探头望去,前面停着两辆面包车,将他们给拦了下来,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就从心底的某个角落里蔓延出来,脑门上开始涩涩的冒出冷汗,出事了! 他知道他们这次的事情若是暴露的话,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等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他已经不敢去想,只能在心底祈祷着这是意外,甚至就算是这边的地下势力来个黑吃黑,将钱全部拿走,他也能接受。 随即,从对面的两辆并排的面包车里走下来几位身穿警服的男子,还不是普通的治安民警,而是武警,将他最后一丝希望也给掐断了。 自尊、美好的生活、骄傲的孩子……在这些武警出现的瞬间,全没了! 杨柯和杨茯苓远远的看着这些人被从车上“请”下来,随后就从两辆面包车上下来不少人,两个看一个的将这些人重点盯防起来,接着,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几辆警车呼啸而至…… 杨柯自然认出了其中气质特异的钱顺,深南江鼎投资的冒牌顾问,原来这家伙也在里面掺了一腿,只是不清楚事情的经过是什么样的。 看了看旁边有些激动的绝世妖孽,杨柯轻轻摆手道:“回了!” 轿车立即启动,调头疾驰而去。钱顺原本慌乱的心神在不经意间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有些疑惑的望了一眼这辆渐渐远去的车子,就那么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 第六十二章 走向 飘荡在榕城上空的那些没多少杀伤力但却能引起巨大恐慌的谣言还未散去,融合在湿冷的空气里,刺得人心中慌乱。随着时间的流逝,某些身份足够的人渐渐分析出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将这些东西付诸于了然于胸的一笑。 中组部的考察组已经离去,在大多数人心中,这预示着省里几位大佬的去向即将揭晓,也代表这些阴瞒即将散去。某些人正暗自庆幸之时,中纪委调查组悄无声息的进驻西川,又将这些乌云汇集起来,使得那种无可名状的惶然陡然就升级了,沉甸甸的威压在榕城上空,压在每个人心头上,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多事之秋啊! 如果说前面的谣言只是使得西川人心惶惶看不清方向的话,那现在就真是兵荒马乱了。 短短两天的时间,中纪委调查组传唤了不少人,四下取证。这些人大多面色凄苦的走进去,有的出来之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有的则如丧考妣,虽然都在竭力掩饰,但还是能从言谈举止中窥见一二,甚至还有人进去之后就没见出来过。以至于到后来,被点名传唤的官员总是会提前给家人交代些事情,如同交代遗嘱。官场上的人,对组织部的考察都是欢迎的,对纪委的调查就不那么坦然了,甚至大多都带着恐惧心理,这种恐惧感在两天的时间里快速的蔓延到了整个城市的各个角落。 如同达克摩斯之剑,高高的悬在每个人头顶,不知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所有的政府工作人员都面色沉峻,带着各不相同的复杂心情心不在焉的工作着,但也尽量给别人一种感觉:我很忙,没空去理会那些事情。 就算是团委这样偏僻的所在,都能清晰感觉到事态的急剧变化,那种从上而下直接传来的威压和恐惧感已经影响到了这里。整个团委似乎都安静了许多,平时喧嚣的场面没有了,虽然大多数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闲,但在这样的氛围之下,人们都很自觉的喝茶看报纸,尽量不去打扰其他人,偶尔有一两个忍不住交流的,都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团委书记办公室里,组织部长鲁有道和书记张承志正相谈甚欢。 鲁有道算得上是团委土生土长的干部了,今年43岁,却已经在团委呆了14年,从一个普通科员,当时还叫干事,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这其中,和张承志的大力提拔是分不开的。所以,对张承志,鲁有道内心里充满了尊敬和感激。 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差不多是同期进入团委,当时的张承志还只是团委办公室主任。能力不俗、眼界够宽的鲁有道鞍前马后的给其打下手,兢兢业业为其服务了好多年。张承志高升,鲁有道也跟着水涨船高,一路提拔到组织部部长的职位上,这两人颇有些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架势。 “有道啊,新的办公楼大概还有半个月左右就完工了,等到剪彩之后,我就打申请提前退下来,你要做好挑大梁的准备。”张承志喝了口茶,对鲁有道说道,口气极为亲切。 鲁有道心中有些激动,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轻点点头表示明白。和书记之间,没有那么多虚假的客套。书记的打算他清楚,也有些佩服对方这种放得下的胸襟。 对于张承志来说,早退晚退也只有半年时间了,提前半年申请退休,这种姿态是会被所有人欣赏的,起码领导们会很喜欢这样的态度。很多官员年龄越大,权力欲望越强,越是不能放权,像张承志这样洒脱的少之又少。张承志做出这样的动作,上级出于方方面面的考虑,申请批示下来,将行政级别提半级退休是很可能的。顺利的话,用半年的时间换来退休后几十年的工资待遇,并且一举进入高级干部序列,对张承志来说,太划算了。省会城市的团委书记原本就高配副厅,若是正常退休,基本上没多少提拔的可能,这些事情,老辣的张承志心中自然一清二楚,所以才打算用这样的姿态,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团委在助学活动上取得的丰硕成绩换取余生的富贵。这种做法,即便是其他人心中清楚他的想法,也不会说什么。而之所以会选择在新办公楼建好之后才退休,自然也有揽功劳的成分在内,张承志的心思,鲁有道完全能理解,也不会对他这样的做法产生芥蒂。 其实早在几个月之前,书记就跟他说过类似的话语,当时说得隐晦,但他能听得出来。这近半年的时间里,他做了很多准备,跑了不少关系,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书记的举荐,现在基本上差不多了。既然书记已经这么明确的说了出来,想来也是确定下来了,不会太脱离掌控。 “书记,现在省里市里的局势?”鲁有道问道,虽然如今正是团委较为低迷的年代,但张承志在榕城官场混迹这么长时间,各种错综复杂弯弯绕绕的关系自然还是有的,各种消息渠道当然比他灵通多了。 “这些高层的事情和咱们没多少关系,不过想来问题也是不大的,咱们团委不是还有个现成的参照物么?呵呵!” 鲁有道也笑了起来,书记所说的这个现成的参照物自然是指的杨柯。从杨柯的言谈举止和神态动作、工作状态上就能看出一些门道来。 若是杨组长知道在团委这些大佬们眼中,他还有这个功能,不知道会是何种反应。 “另外,杨柯那边,我退下之后,你抓紧点帮他把括号去掉,这个年轻人能力不俗啊!别人知进退,会做人会做事,咱们也要把该做的做好。” 这就是真正的送大礼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能力这么强,前后算下来,几千万资金啊,咱们团委这几个月可真算是实实在在的风光了一把,把其他一些机关部门羡慕得,哈哈。”提起这点,鲁有道心中也是感叹不已,很为团委所取得的成绩感到高兴。 此时,在团委高层眼里不知不觉中被升级成为风向标的杨柯正在忙着做总结,助学小组第一步的工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下乡监督建学的人员大部分都回来了,很多东西都需要汇总报备上去,准备移交给教委,以后团委就不再具体负责这些事情,只保留监督审查的权利。 关于以后的助学活动,他抽调了几名脑子相对活泛的年轻人,组成了一个策划组,这个小组以后就将是整个助学小组的大脑,什么时候开展什么样的活动,全由这些人策划产生。这个策划小组的参考标准,则是第一步的助学活动汇总的材料,中心思想就是要用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这个动作看在别人眼里,或多或少的也会认为是杨柯正准备从团委抽身撤退的前兆,于是,同事们看他的眼神都有些火热火热的。可以想象到的是,只要杨柯一离开团委,这个助学活动领导小组副组长的位子必然会引发团委内部新一轮的较量和竞争,毕竟这个位子虽然级别不高,却是个出政绩的好位置,含金量十足。 只是,杨柯离开之后,这个副组长的位子还有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就很难说了。 关于以后的路,杨柯是有考虑的。严格说起来,以他的背景,似乎都用不着下乡镇,完全可以去别的市直机关熬资历。杨正和在榕城满是故旧,只要是能入杨正和法眼的人,暂时都能照顾到他。但他却是有自己的打算,在市直机关虽然轻松,却不如乡镇好出成绩,毕竟务虚和务实之间,差距是很明显的。 在目前的大环境下,别人或许想在乡镇上出政绩很难,但对他来讲,太简单了。招商引资发展工商业是出政绩的最佳途径,在这方面上,他有着别人无法比拟的优势。在乡镇上只要做出了成绩,其他人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就算明知道他是以滔天背景在换取升职资历,这些话也无从说出口。 必须要用最短的时间提升到副处实职以上,取得官场上的入门卷,这是他目前最大的目标。在他看来,副处实职以下,都算不得真正的进入了官场,只能算作是游离在官场门外的散兵游勇而已。 至于以后的路,也不难铺设,难的是真正进入官场之后,怎么处理和那些老油条之间的关系,在讲究和光同尘的官场上,即便你发展经济的能力再强,任你背景滔天,若是不能将这些方方面面的关系捋顺,也是寸步难行的。一力降十会这样的说法,并不适用于官场。 在杨柯看来,即将到任的代省长武援朝就是吃了这种亏,人还没来,已经接二连三的被打击,只要中组部的调令和蒋成被审查的消息传出,他的声望将在西川跌入谷底,遭遇到人生中的第一次滑铁卢。 背景滔天,又怎么样! 京城。 武老起居的院子里,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人正如同小学生一般,面带愧色聆听老人的教诲,正是即将赴任西川省长的武援朝。 “凡事都要记住,欲速则不达,现在知道痛了吧。”传奇人物武老须发已经全白,虽然精神尚好,但却掩不住英雄迟暮的苍老。这位戎马一生极具传奇色彩的老人躺在躺椅上,看着被寄予厚望的长孙,缓缓说道。 武援朝点头,嘴角强扯出一丝笑容。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当别人没有火气?建国啊,路还长,好好记住这次教训,这对你有好处。”武老说完,轻轻挥了挥手。 武援朝原名武建国,他出生的时候正好是1949年10月,后来才改的名字,但家中长辈一直都沿用原来的名字称呼他。 从武老起居处出来,武援朝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的确是如同爷爷所说的,西川的事情,是他有些操之过急,搬起石头砸在自己的脚上了。 前阵子,西川的杨正和将郭旭刚推到了悬崖边上,使他生出去西川截胡的想法,于是,费心费力的将郭旭刚挤走,却没想到这个动作招来其他人的合力阻击,赵长德的上位拦截让他尝到了人生中第一次败北的滋味,在这一点上,他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可以想象的是,在西川,掉其他人坑里之后,他的仕途将被活生生耽误好些年。第二次是来自郭旭刚的反击,同样是沿用他的做法,将他的招数原原本本的还给了他,让他有苦说不出,只能自己咽下去。而现在,在中组部考察结果还没出来的时候,西川省纪委书记柯守中的突然申请调政法委书记蒋成,算是那边本土势力对他最为沉重的一击了。 作为中纪委副书记,蒋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站在他的立场上看,基本上这个人已经废了,不只是放弃,还得从重处理表面姿态。这些事情的处理上,刚才老爷子虽然没说,但显然对蒋成是很不满的。他们这样的人物,在仕途上,有时候必须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更别说是一只长了疮的手指。 让他很不舒服的是,西川省纪委书记柯守中从什么渠道取得的这些材料,他问了,对方却是不肯说。以前对方来京城开会的时候,他和柯守中交流过好几次,对方对他抛出的橄榄枝悉数置之不理,让他有些小郁闷。可以预见的是,下西川之后,即便是通过中纪委的关系打招呼,柯守中估计也不会太过理会。中纪委副书记下地方主政,竟然掌控不住纪委,这是很讽刺的,也算是他人生败笔之一了。 不过,蒋成的事情既然是从榕城市局牵扯出来的,想来和杨正和脱不了干系。 杨正和、赵长德,这两位地方上成长起来的青壮派代表,到底具备怎样妖孽的手段?他倒是很想再见识见识。 。 第六十三章 丧家之犬 入夜,有些凛冽的冰冷空气刺激着路上的行人,使得这些人一个个缩着身子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越过这些行人,一直驶向郊外,然后停在距离城边上不远的拂晓山庄后面的内部停车场上。熄火、灯灭,从车上走下来一位身段玲珑的女子,清冷的灯光照耀着弥漫四散的雾气,女子自雾气中婷绕走来,配合着身上那股子气息,宛若神话故事里骤然下凡的仙子。 女子从后门进入,一路通过内部通道,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踢踏声传出老远,节奏相同、频率一致,似乎在诠释着这个女子对所有事情尽在掌握的气度。一个女孩侧身站立在通道旁边,对女子轻微鞠躬问好,换来对方轻轻额首,脚下的步伐并未因此发生任何变化。 女孩稍微有些诧异,杨总是老板的朋友,好像老板对她是很尊敬的,所以她们也很尊敬这个带着神秘色彩的女子。平时见到她,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今天的杨总面上有些兴奋呢,好像还有些别的东西,她看不太明白。更多的,还是在想着杨总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不说那些男人了,就她看了都容易迷失心神、心跳加速,杨总前世得敲破多少木鱼才能换来现在的美貌如斯啊!在她眼中,美貌无双的杨总就是她的偶像,不只是人漂亮,还很有钱,听说人家随便一套衣服就是七八千块呢,一个女人活到这份上,真是……文化程度不高的她已经找不出任何词汇来形容了,只是觉得杨总应该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不会有任何的烦恼,没有丝毫压力。大概也是这样,才能养出那样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吧。 此时的杨茯苓已经进入了一间办公室,独自一人站在窗户边上,透过窗户愣愣的看着另一间房里的景象,挺拔的酥胸有些起伏,说明她此刻的心境并非波澜不惊。 相邻的房间里,烟雾缭绕弥漫,使得视线都有些受阻,可见这间房子里的人抽了不少烟。几名衣着暴露的女孩依偎在体型面色各不相同的男子身边,小鸟依人状,偶尔表露一下金钱缔造的虚情假意和娇嗔怒叱。这些被依偎着的男子,除了一两个面色从容之外,其他人都是如出一辙的紧张,眉头紧蹙。他们围着一张赌桌,桌子上堆满了筹码和赌具,这些东西,有些凌乱的散布在桌子四周和中央。 蒋勋额头青筋显露,双目尽赤,抓起手中的牌看了看,然后义无反顾的将面前所有的筹码用力一扫,全部哗啦啦的往赌桌中间散落而去,同时,他口中用力的蹦出两个字来:“跟了!” 从那些香港人手中拿到这100万之后,蒋勋这两天就没回过家,一直呆在这家名为拂晓山庄的别院里豪赌,累了困了,就在山庄客房里小憩片刻,吸两口毒,或是和旁边的妖娆女子颠龙倒凤一翻,少许回复精力,立即又投入到紧张刺激的战场上。刚才这奋力一推,却是将这100万筹码最后一点也全部扔了进去。 下首两个赌客一看蒋公子这架势,立即扣牌不跟,蒋勋的对面,一个目光灼灼的中年男子深深看了蒋勋一眼,沉吟半晌,随后示意旁边的女孩数出相应的筹码押上:“蒋公子看来是很有信心啊,舍命陪君子,哈哈!” 蒋勋歪着头,冷笑道:“破釜沉舟,放手一搏而已。” 又有两人扣牌,转过来轮到蒋勋了。 蒋勋对身边的女孩说道:“去请老庄过来!” 女子应声,玉手轻轻在蒋勋手臂上抚了抚,才起身出门而去。 隔壁房间里,看着这一切的杨茯苓俏脸上笑开了花,在这刹那芳华间隐约能见到几滴清澈的泪珠翩然滚落。 时间过去了好久,在蒋勋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女子走进了屋子,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蒋勋一眼,在她身后,跟着几名面相凶戾的男子。 蒋勋见得如此阵仗,眼睛立即眯了起来,“老庄,什么意思?” 理着寸头的三角眼男子越过女孩,走到蒋勋身边,伸手在蒋勋肩膀上重重一拍,“蒋公子啊,你这样让兄弟很为难啊,你这做法……” 没等对方说完,蒋勋就厌烦的伸手将对方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拍开,随后出声将对方话语打断道:“别跟我扯这些,到底什么意思你直说,我蒋某人不爱听这些弯弯拐拐的话。” “好好,那我直说了,蒋公子欠我230万,前两天发了笔小财,弄到100万,对吧?按理说你应该先还我钱才对啊,我们这一行,讲究的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蒋公子违规在先,现在又要借钱,不太合理啊!” “你是担心我还不起?” “放以前,我是不担心的,只要蒋公子开口,多少都借,没二话。可现在嘛……” 名叫老庄的男子说出这样的话,赌桌上其他几人都面露惊讶之色,蒋勋什么来头,他们是清楚的。而对面的老庄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放以前,只要蒋勋开口,老庄的确是二话不说立即给钱,现在这番话说出来,似乎是话里有话,耐人寻味啊。 “现在又怎么样!” “现在和以后,蒋公子拿什么来还我?” “嘿,哈哈,老庄,你没搞错吧?蒋某人的金字招牌摆在这里,还会赖你这点小钱?”蒋勋气极,冷笑出声。 老庄笑笑,“蒋公子!你或许是还没搞清楚现在的局势,还在庄某面前摆你的公子哥身份呢!实话告诉你吧,蒋书记已经被中纪委隔离审查了,你说你现在是个什么处境,我怎么还敢借你钱?庄某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老庄此话一出,整个赌桌周围的人都脸色大变。 “你……你说什么?”蒋勋嘴角嗫嚅两下,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了出来。 “你听到了什么,我就说了什么,这些事情上,庄某可不敢乱开玩笑。蒋公子啊,怎么说?我的钱,怎么说?” 蒋勋愣在当场,脸色瞬间就胀得通红,随后,拿起桌上的电话,开始拨号。 杨祸水默默看着这一幕,随后走出门,叫进来一个服务员,“告诉老庄,蒋勋马上就会被公安机关逮捕,暂时别太过分,让警察发现蒋勋全身伤痕就不好了。至于蒋勋嘛,以后再慢慢收拾他,有的是机会。”眼见服务员点头,杨祸水立即转身离去。 原来的蒋勋在榕城是何等威风,为了报仇,她绞尽脑汁,就想套对方上钩,可现在,眼见对方瞬间变成了丧家之犬,她却是已经没了多少看热闹的欲望。看与不看,结果都一样,她所要的,是整个蒋家家破人亡,现在结局已经注定,看这些小打小闹的耍猴,却是没多少意思了。 走出房间,杨祸水取出电话开始拨打起来。 杨家客厅里,杨柯接起电话。 “全部搞定了!” “呵呵,那就好,就怕爸妈刚过去会有些不适应。”杨柯笑道。 “放心吧,咱爸妈的生活起居,必须弄得妥妥当当的。院子就在长安街附近,买下来了,现在正找人收拾呢,真他妈贵啊!不过院子挺大的,一千三百多个平方,正房、东厢、西厢、东跨院、西跨院、影壁、游廊庭院什么的,都有!开眼界了啊,京城人是真他妈能享受,对了,有时间你也去看看,好好感受感受那种古朴的气息。我一见那房子,立即就喜欢上了,哈哈……”杨林似乎很兴奋,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的说道。 在确定杨书记即将上调的时候,杨柯就和杨林联系过了,让他早点去京城,给父母物色一套合适的房子,却是没想到这厮直接花大价钱买下一套四合院来,听对方说来,面积不小,估计起码是三进的。能让杨林在为父母购置宅院的时候还能叫贵的,这价格有多离谱,可想而知。 不过杨柯倒是不心疼,这些房产以后会涨到什么样的天价,他可是清清楚楚,以后就算是出租,这样的位置这么大的面积,一年租金都能破亿,现在早点买下来,稳赚不赔的买卖。 “哈哈,行啊,有时间我也去感受下。” 挂掉电话,杨柯笑着朝书房走去。 杨林生意上的事情,他已经很少过问了,只是偶尔在想起些什么的时候,提点意见,更多更细致的工作,他不打算插手。杨林的团队已经组建得差不多了,庞大的资金开路,再加上交际广泛,更有不少交州的官二代帮忙,做起这些事情来自然顺风顺水。不管是投资公司还是实业,都又通过猎头陆陆续续的挖到一些颇具能力的人才,这两块都快走向正轨。虽然目前还处于只投入没盈利的状态,但想必等到明年,就能逐步实现盈利,此后,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金钱滚滚而来。 杨正和最近回家都很晚,即将离去之际,有些宴请是推不掉的,谈些什么或者是暗示些什么,杨柯或多或少也能猜到一些。 香草这小丫头正呆在书房里写写画画,仍然用毛笔字写着阿拉伯数字,笔法上虽然看上去还很稚嫩,不过比起前几天却是已经工整多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往既定的轨道上推移,这让杨柯很欣慰。唯一不爽的是,自那天从赵书记家回来之后,赵邀妹子不知道犯了哪门子倔,不接他电话了。只要接起来听到是杨柯的声音,立即挂掉,挂得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好像他杨组长又对她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来,让他有些想不通。 看着专心致志练习写字的香草,杨柯左手摸着下颚,邪恶的想道,是否找个时间去接赵邀下班,然后……夜黑风高之下……嘿嘿,嘿嘿嘿! 。 第六十四章 滋味如酒 迷雾散去,难得的一个大好晴天。冬日的阳光总是让人感觉格外可亲,在这样的天气,习惯了休闲的榕城市民自然不会错过机会,纷纷出门游览,举家走亲访友,或是前往河边“踏青”。这样悠闲得富有浪漫情调的生活起居方式,是大多数人所向往的,不管年轻的还是年老的,都喜欢。 从这些小市民的生活状态上,就能看出不管朝堂政局如何风云变幻,对他们的影响都是有限的,与其费心费力的去分析这些大人物之间驳杂不清的关系,甚至不如去河边垂钓一番来得令人开心。 生活嘛,和政治不同,原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若是强行放在一起,总是显得有些违和。 人,享受生活才是重点! 杨柯当然也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早点将赵邀不对劲的思想扭转过来,是他现在生活的重心,所以,在这个冬日的傍晚,没有温度的夕阳余晖还未散去的时候,早早的跑到省委宣传部大门口候着。没穿外套,一件厚厚的雪白色毛衣,灰色休闲长裤,双手插兜,脚上的茶色休闲皮鞋不时在地面上轻轻踹一脚,小石子精准的飞向某个方向。从大楼里走出来的人都忍不住看看这位悠闲的邻家小哥,若是遇见长得漂亮的年轻女孩,杨组长则回以干净爽朗的一笑,使得一些女孩子低眉娇羞之下却仍然忍不住朝他瞟上几眼,偶尔也会换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白眼。 生活的情趣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显露出来。 偶尔也有那么一两个将杨柯认出来的,却也并不上来打招呼,而是和三五好友低声议论着离去。 等啊等啊,等了好久也不见赵邀出来,杨组长心中开始犯嘀咕了,流年不利,第一次跑来等媳妇就遇上加班,真不知道宣传部的小科员有什么班好加的,比日理万机的杨组长都忙。 他却是不知道,早有认出他的女孩子从大门口缩了回去,兴冲冲跑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赵邀,然后,对两人之间的确切关系有些惶然无计的赵邀妹子从楼上探头看了一眼,确认是他之后,就缩回身子,躲里面不出来了。 赵邀在几个八卦女同事的怂恿之下,决定要好好考验考验杨柯,看看这位杨公子能等多久。 听着几位八卦女叽叽喳喳的一阵献计,赵邀也“明白”过来,杨柯等得越久,就说明心中越是在乎她。想想好像真挺有道理的,虽然暂时不打算出去,但心中还是有些小期待,时不时的总走到窗前看一看,查探一番敌情,确定杨柯还在,心中就踏实一点。 杨柯无聊的想着心事,偶尔将目光扔向大门口走出的人群中,没见到赵邀出来,就继续心平气和的等着。媳妇加班,革命工作自然是要支持的,多等等也无妨。 前天晚上,在杨书记的书房里,两父子一如既往的在吞吞吐吐中“定下计策”,实际上就是杨柯将以后社会发展的一些趋势一股脑灌注给对方,盖因杨书记即将调任的位置有些特殊,虽然只是做些智囊性质的工作,但只要眼光精准,无疑也是个出政绩的好位子。并且若是操作得当的话,很能为百姓办些事实的。 什么事情都说了,好处理的不好处理的,杨柯都给出了一些建议,为了避免麻烦,杨柯还取出了一本笔记本,上面潦草的写着一些思考和分析,每一个结论之前都有些数据,这本笔记本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杨柯抽空弄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取信于杨书记。 本子上分析的东西杂七杂八,零零散散,什么样的都有,比较重点的有关于中央没钱、对地方控制力薄弱的思考,从这一点上引出了国地税分家的建议。还有最近几年市区车辆和国外汽车生产数据对比,从而引出了交通和城市道路建设方面的考虑,车辆、油价、调控上的一些建议。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些敏感的区域,触之必死的那种区域,杨柯也分析得很透彻,并建议杨书记千万别去碰这些东西。 这些相对敏感的事情,别说杨正和,就是再往上的人都扛不住,当然要提前打预防针,不然以杨正和对国家和人民的忠诚度,没完全看清楚这些事件背后隐藏那些东西的情况下,很可能会冒然顶上去。这不是说对方目光短浅,而是有时候人性就是这样,潜意识里不愿意去往深里挖掘一些内心里最为关注的东西,这一点是杨柯最担心的。 有些东西,不是只凭借一腔热血就行的,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 关于杨林所持有的资金问题,杨柯也提醒过杨正和,上调之后第一时间将这些情况报备一下,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尤其是最近动蒋成的事情,虽然大多数人看不明白,但必然也是有人能从中看出些什么来的,即将到任的武省长,身后可是杵着一个庞大的政治集团,庞大到用遮天蔽日来形容都不为过的政治联盟,杨正和去京城之后,少不了和这些人打交道。虽然这些钱来路都有迹可循,不会造成真正的困扰,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还是能少则少。 两父子兴致勃勃交流到天际将明,杨正和看着笔记本上的数据分析和建议,有些地方明显稚嫩,但大多数却是他都未曾考虑过的方向,不由得对小儿子大感满意。心中偶尔不解,同样是他生出来的儿子,也同样的生长的这样的家庭土壤之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都经过他杨书记的熏陶,可两个儿子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杨书记只能归结于性格和兴趣方面的原因。 最后,杨书记取出记载着自己从政多年的心得感悟的笔记本,和小儿子互相交换,两父子在书房中最后的这一幕郑重得如同递交国书。 想到这里,杨衙内嘿嘿笑了起来,眼神中有些温馨。 大楼里,围着赵邀献计的几个八卦党中的一个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让正处于兴奋中合起来顶了诸葛亮的莺莺燕燕们瞬间明白了几人目前的处境,不由得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干笑几声,然后就很不讲义气的将赵邀抛弃,跑回家觅食去了。 等到最后几个女孩子从大楼里出来,并且面带幸灾乐祸的笑容朝着杨柯指指点点品头论足一番,然后留下一串银铃般的娇笑扬长而去。杨柯狐疑的看看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色,随后扭头往大楼上望了一眼。 呃…… 从一间办公室的窗户上探出一颗粉头,正是赵邀,对方见得他望着她,立即将脑袋缩了回去。 见得这一幕,杨衙内瞬间怒火上涌。 躲着不见我?这小娘皮,真当杨衙内好欺负呢! 虎躯一震,杨衙内甩开长腿,噔噔噔几步就冲进了大楼,理都不理门口的几个门卫。 一定要把这小妞给抓住,都多久不理他了,这谈恋爱的态度太不端正了!杨衙内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赵邀妹子,起码要让对方端正态度,然后和他合理恋爱。杨柯在前面跑着,后边跟着两个大呼小叫的门卫,三人一阵风似的冲上了四楼,脚步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直接传到赵邀耳里。 赵邀有些垂头丧气的坐在座位上,瞪大着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杨柯和两个门卫旋风一般冲进了办公室,有些茫然失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或者说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杨柯接下来理直气壮的质问。 想想也是,杨组长是多霸道的人啊,将她初吻夺走了,都还能理直气壮的要求她负责的人,现在这种情况下,那还不得更加离谱。 “喂,小子,赶紧出去,知道你这是什么行径不?擅闯省委机关,信不信把你拘起来!”一个门卫走到杨柯身边,原本是想直接伸手将这小年轻拉出去的,眼见对方和赵邀面对面的不说话,立即将这个动作忍住了,换成了声色俱厉的呵斥。赵邀的身份在这里不是秘密,他们早有耳闻,每次见得这个清丽贵女经过,都忍不住多打量几眼。这些人,不是他们能惹的,平时可以和你笑脸相迎,真的惹到对方了,有千八百种方式来修理你。 杨柯先是朝赵邀冷笑一下:“躲啊,你继续躲!”随后眉头一竖,回头对两位门卫吼道:“看毛啊,老子接我媳妇下班,跟着干嘛!别不识趣讨人嫌,信不信把你们拘起来?” 已经很久不发威的杨衙内突然霸气外露,两个门卫瞬间就被“镇”住了。这什么人啊?冲撞省委机关不说,还原封不动的将他们的话扔了回来,信不信把你们拘起来?我们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就要拘我们? 一个稍微年轻点的门卫脸色瞬间就涨得通红,嘴角下挂,显然就要动手,这种二流子,实在欠收拾啊!随即,身边的同事一把将他拉住,对他摇摇头,然后转头询问的看着赵邀。 “没事,你们先出去吧,他就这脾气,不好意思啊。”赵邀站起来,轻声对两人说道。 这一下,两位都明白过来,眼前这位二流子作风十足的年轻人和赵邀关系匪浅,从其嚣张的态度看来,估计也不是好惹的。两人点点头,赶紧撤退,留下两个对立的男女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大楼里做着决斗之前的酝酿。 保安走后,赵邀立即恨恨的对杨柯瞪眼,对杨柯刚才的胡言乱语表示不满。 没了碍眼的灯泡,杨组长原形毕露,大灰狼一般嘿嘿冷笑着朝赵邀走去。其实原本就没什么气,只是觉得好玩而已,再加上刚才赵邀代他向人道歉,这中间的亲近感,杨衙内自然能感觉出来。 “你,你干嘛?唔……”赵邀话语未落,就被色胆包天的杨柯探头将小嘴堵了。 其实就在杨柯向她走来的时候,赵邀脑子里就闪过对方可能会强吻她的念头了,有那么一点心理准备。食髓知味嘛,大家都懂的。可没有经验的赵邀还是低估了唇齿间亲近的酥麻感,就在这一瞬间,她就感觉呼吸被对方夺去了!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她,唇舌柔韧而极具占有欲和侵略性,并且还在辗转厮磨的寻找突破口,一时间,她完全被杨柯气势所掠。等缓过神来,暗中挣扎使力,才发现杨柯不知道什么时候右手伸向她脑后将她紧固住,左手伸向了她的腰间,被对方拦腰抱住,使得两人更加贴近。 嘴里并不如同小说中所写的那样,有什么浓厚的男性气息之类的,只有淡淡的烟味混合着茉莉花的清香,其实蛮好闻的!酥麻间,赵邀如是想道。 在对方唇齿肆掠中,赵邀第一次清晰的品尝到了亲吻的滋味,胸间逐渐开始发烫,有些不安和躁动,全身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却有些令人着迷,她能感觉出对方呼吸越来越粗重,呼出的气息越来越热,双手的力量也越来越强,不自觉的,她轻轻启开贝齿,任由对方灵活的舌头进入…… 天啊,她不是这样想的,只是想轻轻的呻吟一声而已,只因为这亲吻的滋味太过醉人,如酒! 淡淡的香烟味道混合着茶叶清香,怎么会变得如同醇酒般醉人…… 。 第六十五章 落幕? 有的东西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住了。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欲望、心魔都是如此。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像一个出轨的女人或者是去嫖过的男人,一旦欲望的豁口被打开,再想回头已经找不到路了。赵邀启开贝齿的同时,也向杨柯敞开了心扉,尝到了少女初恋如酒般醉人的滋味,这心,就再也关不住了。 任由对方带着她畅游在这令人迷醉的亲吻中,心底酥酥麻麻间,感受着这种陌生而又销魂的感觉,胸间发热,脸上滚烫,一片嫣红。 时间足够长的湿吻中,偶尔不自觉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 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个过程,有开始有结束、剧终和落幕。等到亲吻结束的时候,赵邀虽然还有些脸红,但总算是恢复了正常,轻轻咬着牙瞪了杨柯一眼,带着点亲昵的小妩媚。这代表着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困扰她的事情已经拨开云雾,那种患得患失并带点恐惧心理的少女心思,一去不复返了。 这也说明杨组长单刀赴会并采取的最直接最为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获益良多!不仅能对心中女神又亲又摸,还一举将赵邀恋爱恐惧的心理给扭转过来。从这一点上,就能证明很多事情的解决方案并不止一种,往往最直接的做法最见效果。 在赵邀风情万种的白眼中,杨柯嘿嘿笑着,状甚得意。 等到两人从大楼里走出来,门口的几名门卫看他们的眼神表情也很复杂,这些人大多清闲,所以消息也灵通,就在小情侣在楼上偷偷摸摸的干那些羞人勾当的时候,他们已经将杨柯的身份核实清楚了。这一弄明白,就将刚才追上去的两名门卫吓了一跳,杨公子啊,传说中性情暴躁,当街就能和人放单比武的高手,现在惹到他了,这可咋办? 几人有些谦卑的朝两人笑笑,尤其是刚才准备和杨柯动手的那个年轻门卫,脸上笑意更甚,只希望杨柯别再和他们计较。虽然心中也清楚,大家都没怎么样,说开之后我们也没打扰你杨衙内和媳妇亲亲我我,事情大抵也就这样过去了,但心中总是有些不踏实。这种心情,就是惹到权贵之后心中没底,患得患失草木皆兵的担忧,大多数的人都会有。 杨柯善意的对几人笑笑,笑容中有些赔罪的意思。现在想来,当时心中急迫,明明是自己不对,却仍然理直气壮的呵斥人家,对两人倒是有些过分。这时候见到对方这样的动作,饶是脸皮奇厚,也是有些挂不住。点点头之后,带着赵邀落荒而逃。 两人沿着马路往不远处的火锅店走去,谈恋爱嘛,自然是吃火锅最有情调,恩,鸳鸯锅最好。 路上,杨柯悄悄伸手,往赵邀手上抓去,却被赵邀轻轻一巴掌拍开,然后如是再三,面带笑容,没有了羞涩和扭捏,两个初涉爱河的年轻人心情舒畅,玩闹得不亦乐乎。 杨茯苓轻轻哼着小曲,开着车四处转悠,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是因为最近几天心情实在太好,很久没出门逛过的她兴致上来,突然间就很想四处看看,借以释放心中的兴奋。三年了,蒋成终于被审查,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落马是必然的,大仇得报,不由得她不开心。 漫无目的的开车乱逛,她想起了老庄给她汇报的情况,蒋勋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带走,立案侦查的事情。按照计划,等到蒋成落马的确实消息传出来,就立刻将蒋勋的证据交出去,让对方在监狱里度过残生,然后……让老庄找人,将其折腾疯掉! 蒋成的老婆,还是算了吧,已经弄疯了她儿子,就不折磨她了,不过蒋成还是不能轻易放过的。杨柯这小子说的话挺有道理啊,合适的时候,出面告诉对方这所有的一切,将真相说给蒋成听。告诉他,这所有事件背后的真相,只是因为当年无权无势被他欺压的一个小女人的报复而已,仅仅是这样……而已!杨柯这小家伙,看上去一脸阳光,内里却是焉巴坏! 这老狗听了会是什么表情?悔恨是少不了的,让他后悔一辈子,时不时的将折磨蒋勋的过程说给对方听听,让他在悔恨中郁郁而终,能自杀谢罪的话就最好了。恩,这样,给对方一个选择,蒋成若是选择自杀,就放过他儿子……嘿嘿,应该很难选的吧。 这一招比杨柯所想的更为歹毒了,杨茯苓笑了笑,小家伙,论起玩阴谋诡计,跟姐姐比,你还差得远了。 笑容中,她看到了坐在老舅火锅外面的杨柯。在杨柯对面,坐着一个女孩,清丽无双的美貌女孩,只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赞赏,知性、内敛、淡然,是赵邀!虽然没见过赵邀,但她也能想得到这个女孩的身份。 真般配!杨茯苓笑笑,暗自点头。 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杨茯苓将车速放缓,将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俏脸上表情急速变幻,只在瞬间就切换成了一种深闺怨妇独有的幽怨、难过、醋意、心痛、种种种种。 杨柯正和赵邀吃着第一次约会的晚餐,偶尔抬头看看对面的清丽佳人,他刚亲吻过的红唇在辣椒的滋润下更加嫣红,时而轻轻噘起来吹口气,时而贝齿轻启,小口小口的轻轻咀嚼。眼见赵邀淑女进食的样子,心情大好之下,胃口也大开。 “滴……滴……” 两声汽车喇叭声响起,杨柯诧异的抬头望去,这个时候拥有私家车的人还真不多,大多非富即贵,这样的人一般是不会来这种地方吃饭的,他很诧异到底是哪个神经病将汽车开进了这条老街,还如此没公德心的狂按喇叭。 呃……杨祸水! 杨柯有些傻眼,夜色灯火阑珊,路边缓缓驶过的一辆黑色汽车里,杨祸水那张如梦似幻的俏脸宜怒宜嗔,幽怨愤恨泫然欲泣的望着他。随即,车窗缓缓合上,汽车轰然加速,飞快的消失在视野里。车窗合上之前的那一刹那,他分明看到几滴晶莹的水珠从车里洒落…… 杨柯嘴角抽搐起来,这妖精,你难道不知道表演过头了吗?表情倒是挺像怨妇的,可眼泪横飞这种场面,只有动画片里才能见到的啊!恩,明天去确认下,杨祸水到底往外洒的什么水?香水?眼药水?想到这里,杨柯嘿嘿笑了起来,使得不明所以的赵邀抬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笑什么?” “没什么,我开心啊!” “智障儿童欢乐多!”赵邀嗔道。 杨柯:“……” …… 汽车里,杨祸水笑得如同一只千年狐狸精。随即又撇嘴,表演过头了啊,最后不往外洒那几滴香水就好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注意到。下次找个机会……或许,已经没下次了! 想着想着,这个叫杨茯苓的女子悠然长叹一声,然后开车驶离,消失得无影无踪。 吃完火锅,杨柯和赵邀沿着马路慢慢往家的方向漫步,两人都是相对宁静的性子,都没说话,任由这种淡淡的宁静和四周的静谧的环境契合在一起,显得如此自然。只是在杨柯偶尔想拉赵邀小手的时候,传来清脆的“啪”“啪”声响,证实着某个色胆包天的衙内一次次失败,却又锲而不舍,精神着实可嘉。 与此同时,省委大院里,一号院和二号院的主人已经在开始准备搬家了,两个不同的别墅见证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 凌厉冉没动手,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在别墅中走动着,似乎是想将这里的一切都刻入脑海。八年了,时局变幻,这八年的时间里,这所无声的房子记载着他太多的悲喜欢忧,虽然在外人眼中,他喜怒不形于色,但繁华落去,只有在这房子里的书房中,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出人类所特有的悲喜哀乐,证实他还是一个正常的有感情的人,而不是一个刻板的政治木偶。 从最初上任时一切尽在掌握的意气风发,到后来被赵长德掣肘时的沮丧,再到后来提拔上来骆超,和杨正和默契联盟,再次掌控西川大局,这所有的一切,似乎还在眼前…… 二号院里,郭旭刚一动不动的坐在书房里,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刚刚到西川的时候、第一次常委会、和赵长德的联合、后来被杨正和刻意表现出来的低调所迷惑…… 如果没有选择来西川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另外一番际遇了,或许正在某个不重要的省份担任省委书记;如果没有被杨正和迷惑,看清楚了时局背后隐藏的东西,那他现在也会不一样,应该是等着接任西川省省委书记了吧,还是太心急了点。 地方上这些老狐狸真不是好相与的,领教了! 嘿嘿,不知道武家那个到来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估计会比他更为不堪吧,当初他或多或少还能得到赵长德的援手,现在嘛,轮到你了。 同病相怜啊,原本多意气风发的两个豪门接班人,现在却逐一跌倒在西川省长这个位子上,坑啊! 能力再强、再年轻又怎么样?在这里蹉跎几年,你也跟我差不多了……费心费力的挤走我,非得往坑里跳,何必呢! 。 第六十六章 离去 中组部调令下达的同时,中纪委对蒋成的处理决议也出来了,两份文件拨开了重重迷雾,却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凌书记上调中央人大任副主席、郭省长平调西北某省任省长,赵长德接任西川省委书记,杨正和上调政务院。和这几位大佬去向相对立的,是对政法委书记蒋成的处理意见:就地免职、开除党籍、永不叙用。 不管是提拔的四人还是对蒋成的处理,都采取了快刀斩乱麻的做法,毕竟目前的西川已经人心惶惶,不利于稳定,早点将这些事情落实好,也能早点安定下来。这个快字,不仅仅是这点,还有其他的一些人事任命全在同一时间下达,速度之快,关系之复杂,令人错愕。 和这些调令同时下达的,还有武援朝就任西川省委副书记、代省长的决议,以及榕城市委书记和省政法委书记的接任人选,省内重量级要员的职务变动。原公安部部长助理霍权调任西川省政法委书记,原西川省组织部长骆超接任省委副书记,榕城市市委书记由原榕城市市委副书记丁宝林接任,原榕城市市委组织部长姚恭友接任省委组织部长。 这些接任的人员里,比较出人意料的是姚恭友了,先是干了几年省会城市的组织部长,现在倒好,一步到位接了省委组织部长,严格说起来是有些不符合干部任用的规则的。毕竟,姚恭友在榕城已经干了几年的组织工作,现在给予了更大的权利,到时候经由他提拔起来的干部还不得遮天蔽日?这些人都是通过姚恭友提拔起来的,到时候很容易因为这点原因抱团,这样一来,就会形成派系雏形。所以,大多数组织部长的任用,都会有个年限,以免造成上述情况。而姚恭友的提拔和使用,令人大跌眼镜的同时,也难免会去考虑其中有没有深意。 姚恭友是杨正和的同学,也是铁杆,而杨正和与赵长德目前是联姻状态,虽然两家小儿女的恋情还未形成书面决议,但事情是板上钉钉明摆着的,杨正和带着全家人大摇大摆的奔赴赵家家宴,然后在走之前出手将蒋成扳倒,这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尽管知道蒋成的事情是杨正和首尾的人并不多,但就两家小儿女的恋情而言,传得沸沸扬扬的,不是秘密,自古空穴不来风嘛。 省委书记对人事权的把持向来是重中之重,这里面,必然是有赵长德点头应允的,从这点上就能推测出不少东西了。 新任榕城市市委书记丁宝林也是杨正和的嫡系,再加上和杨正和关系匪浅的常务副省长郑松龄,若是这些人都同时倒向赵长德的话,赵书记上任之初,对西川省的控制就已经超过了前任书记凌厉冉。除了杨正和留下的关系,跟随赵长德步伐最紧的就是宣传部长潘夕东,除了潘夕东,另外还有一个谁都无法忽略的人物,省委秘书长姚强。姚强虽然是凌厉冉时期提拔起来的秘书长,对凌厉冉极为衷心,但这位秘书长和赵长德关系却是不浅,其接任省委秘书长以前,和赵长德在地级市层面上曾搭手十年之久,一直以来都是赵长德的副手,有这样的经历,在赵长德接任省委书记之后,其特殊的职务,不管以前两人是何等关系,为了保证自己权柄不至旁落,必然会彻底倒向赵长德。 如此一来,省委常委里亲近赵长德的就有五人,常务副省长郑松龄、榕城市委书记丁宝林、组织部长姚恭友、宣传部长潘夕东、省委秘书长姚强,中立常委如山城市委书记揭东平、统战部长舒威力、以前凌厉冉的嫡系纪委书记柯守中、副书记骆超,这些人态度难明,虽然不一定会全部倒向赵长德,但以赵长德的手腕,使得其中一两名常委改变态度,太有可能了。剩下的常委里,盐城书记洪伟和军区政委伍红军是必然会跟着新省长武援朝的,但伍红军对武援朝的支持力度也有限,仅限于常委会上那一票。伍红军情况特殊,以前郭旭刚有军委背景,他就支持郭旭刚,现在来了个军委副主席的女婿,必然还是会支持武援朝的,这点毋庸置疑。至于武援朝和郭旭刚之间的矛盾,他才不会去理会,打死打活都跟他无关,他只需要表明支持的态度就行。新任政法委书记霍权,跟随省长脚步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毕竟双方都是空降的干部,以前又都是在京城任职,有武家的大牌子在,其会做出何种选择,不难想象。 这样分析下来,很多人不由得暗自咋舌,赵长德这才刚上任,对省委的掌控程度就这么强了,以后会怎样可想而知。杨正和、骆超、凌厉冉的联盟如今只剩下一个骆超,最多再加上柯守中,已经失去了和赵长德掰腕子的能力,更别说还有倒向赵长德的可能了。 在全省范围内引起了轩然大波的人事变动,当事人却是极为低调的离去、到来,小范围内举行了一次欢迎和欢送的宴会,就算是完成了交接,大家都清楚目前的局势,尽量不引发不必要的波动。 在这种情势下,杨柯默默送走了父母和香草,心中极为不舍。分别之际,在机场,香草钻杨柯怀里哭得稀里哗啦,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直到杨柯答应以后一定去京城看她,方才恋恋不舍的放手。 赵邀和杨柯是一起来给杨正和送行的,这里面自然也有赵长德的授意,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和杨柯之间的关系已经挑明,以晚辈的身份或者说是以未来儿媳妇的身份为杨家人送别,倒是为这份离愁平添一分喜庆,起码李梅就没多少不舍,只是拉着赵邀的手不断的叮嘱些话语,对赵邀的态度比对亲儿子杨柯还亲近。随后就在机场里,众目睽睽之下,一巴掌拍在杨柯后背,警告杨柯不准欺负赵邀,不然她一定会飞回来收拾他之类的,惹得赵邀和正哭得伤心的香草都幸灾乐祸的“扑哧”笑出声来。 目送飞机远去,赵邀主动握着杨柯的手,用力捏了捏。杨柯笑笑,他明白这是赵邀担心他心中苦闷,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关心。 其实,杨柯心中虽然也有些不舍,但远远不到伤心的地步,聚散离合原本就是人生风景中最为常见的,以前的经历无疑要比现在这种暂时的离别更令人悲伤,早就已经习惯了。何况,虽然舍不得老妈和香草,可没有分别,哪来的重聚,又不是生离死别,等到逢年过节的,就又能见面了不是。 此刻,杨柯心中是这样告诫自己的:老爸带着全家人去京城给他杨衙内铺路去了,等父亲在京城站稳脚跟,杨衙内就能去京城耍威风了,从省级衙内往全国级衙内的跨越,这很令他期待。 回到常委院,杨柯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折腾起来,准备搬家了。看着这熟悉的环境和屋子格局,心中倒是有些不舍,毕竟,能在常委院里住着,感觉自然不同,身份都比外面的人高出一截。深呼吸一下之后,杨柯嘿嘿笑了起来,心中邪恶的想着:没关系,加快进度,早点和媳妇将关系定下来,他杨衙内以后还能正大光明的住进来。恩,以后从乡下回到榕城,没了落脚之处,就以省委书记女婿的身份,堂而皇之的住三号院去,晚上还能偷偷摸进赵邀闺房里,干些令人期待又脸红心跳的举动。 之后的几天,日子都在等待中平淡的过去,他在等陈桥的消息,蚌县下辖的一个乡镇,就在最近会空出一个党委委员、副书记的位子,排名第三的实职副科,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极佳的职位,做出一点成绩之后,有陈桥和郑天平照拂着,顺理成章的接任镇长,然后是书记,再然后……高配入常…… 杨柯无聊之下,幻想着以后仕途上的步伐,前途可谓一片美好! 就在这样美好的心情下,杨柯下班之后直接开车去了榕城宾馆,他是去收取酬劳的。没有打电话通知杨祸水,毕竟,他过去的目的不言自明,若是还提前打电话叫人准备准备,有点太无耻了,总得顾及杨祸水的感受不是。 想起杨祸水那绝世姿容和妖娆的身段,尤其是那充满魅惑的嗓音,不知道能在床上演奏出怎样的天籁,杨柯心中一片火热,欲望直窜小腹。 将车停在宾馆停车场,杨柯定定心神,朝宾馆大堂走去。老实说,他心中有些紧张,以前即便也和杨祸水单独相处过,但毕竟未曾涉及男女之间的事情,与现在的情况大不一样。对方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妖孽,能令所有男人一见之下心跳加速的女子,现在即将和她发生更为亲密的关系,饶是杨柯也算得见多识广,心中却也难免有些激动。 昂首挺胸走进大堂,前台服务员见得来了客人,立即起身招呼:“先生您好,请问你是用餐还是住宿?” “我找你们杨总,我叫杨柯!” “啊,您是杨公子吧,是这样,我们杨总目前不在这边,不过她走前留了一封信,让我转交给您。”漂亮的前台小姐有些好奇的打量了杨柯一眼,随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来,双手递给杨柯。 呃……什么情况?不在?还有信件! 杨柯心中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疑惑的接过来,将信拆开。 粉红色的信笺纸上写着几行娟秀的字迹:杨柯,京城的业务出了点问题,我急需前往处理,回来之后我会联系你的。这段时间,好好和你的赵邀妹子培养感情吧,她好漂亮的,连我都嫉妒了呢。那天晚上,见得你们如此亲昵,心中难过,希望没给你造成困扰,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尼玛! 这妖精跑了!看完信件的瞬间,杨柯心中就反应过来,杨祸水是真的躲起来了。什么京城有事情需要处理,被王书林这样的京城首席公害盯上了,你敢去京城?想起前几天在车上,杨祸水非得给他唱那首大约在冬季,还说什么忘词了,于是将那句“轻轻的我将离开你”唱了好几遍,显然是早就打定主意要落跑的了,竟然还嚣张到提前在他面前唱歌! 这妖精,有点不把他杨衙内放眼里啊,故意找些漏洞百出的谎言来气他,大抵是为了报复两人相处过程中杨柯对其蛮不在乎的态度吧,想来,现在这妖精正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笑话他呢! 那天晚上,撞见他和赵邀一起吃饭,刻意表现出的那种怨妇表情,现在竟然在信上说什么心中难过,老子信你才怪了。还什么以后再也不会了,当然不会有以后了!杨柯捏着信件,转身就离开了,心中对杨祸水这做法恨极,主要是被对方放鸽子摆了一道,心下颇为不忿。 妖孽啊!坐进车里,杨柯脑海里闪过几种做法,要不要将这妖精揪出来?对他来讲,真要揪出对方来太简单了,只需要将对方几个赚钱的行业做做手脚,杨祸水必然是坐不住的,到时候肯定主动送上门来,然后会告诉他:京城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回来履行承诺了,看吧,小女子还是重信誉的! 随后,杨柯自嘲的笑笑,没多少意思啊,既然她打定主意跑掉,就说明心中抵触,强扭的瓜可不甜!想明白这些,他连给对方打电话的想法都没了,即便接通了又能怎么样。 从杨祸水的做法,杨柯也能想象到,上一世的时候,估计这女人也是跑掉的。想到这里,心中稍微平衡一点,毕竟对方没有真的被哪个老男人当成私宠藏起来。 这就是男人的通病了,想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女人可能会被其他人压在身下,谁都不会好受。这种心态就是典型的: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其实,即便是不和对方发生什么男女之间的亲密关系,对杨柯来说,也不打紧的,虽然他对对方的身子有着强烈的占有欲望,但若是杨祸水真的不愿意,他也不至于下作到强迫她的地步。他喜欢和杨祸水聊天,喜欢看着她绝美的容颜,听着对方的呢侬软语,很能令人心情舒畅。只是,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也听不到了。 心中失落,杨柯启动车子,眼前闪过杨茯苓那张祸国殃民的俏脸,令人心情安定的呢侬软语,还有以前相处的点点滴滴,刹那失神。 “我也姓杨,叫茯苓,是芭比的幕后老板。” “我说我感觉你很亲切,你信吗?” “呵呵,我说我们挺投缘的吧。你看,你也有这种感觉不是。” “嘿嘿,我才没那么傻,会告诉你我今年25岁。” “这是前阵子雨季时接到的无根之水,很干净,听人说用来煮茶最好了。” “人家都说,喝茶是清心养气的最佳途径,有的人能从茶中喝出人生三味。怎么说来着?恩,第一道苦若生命,第二道甜似爱情,第三道淡若清风呢。也有人这样说: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雪洒清尘;三饮遍得到,何须苦心破烦恼……” “只要你帮我将这些证据交给杨书记,扳倒蒋成之后,我就是你的!我的人,我的产业,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好好听听这首歌吧!”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嘿嘿,忘词了,下面怎么唱来着?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七章 离间(一) 杨柯在外面随便解决了晚饭,正准备开车回宿舍的时候,接到赵邀电话。 收拾一下心情,杨柯笑道:“媳妇,想我了?”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就没声音了,过得半晌,赵邀才低声说道:“我们几个同事让请客喝酒呢,现在准备去酒吧,你要不要过来?” “呃……我能不来吗?”杨柯心中暗笑,赵邀的同事让请喝酒,自然是因为他们谈恋爱的原因,这妹子竟然还问他要不要过去,没经验啊! “不行!”赵邀斩钉截铁的说道,随后轻声笑笑,“我们大概半小时之后就到,你算着时间过来吧,就芭比,离你们团委挺近的。” 杨柯答应下来,挂掉电话之后想了想,等下少不了喝酒,还是先回去将车放好再走过来好了,反正距离也近,并不耽误功夫。刚回到宿舍楼里,就遇见几名助学小组的年轻人在喝酒,搬了一个蜂窝煤灶正煮着火锅,几人围成一圈,慢悠悠的喝酒吹牛,很是惬意。杨柯被拉进去喝了两杯才算过关,耽误了一小会时间。 出得门来,慢慢朝芭比踱步而去。 想起芭比,难免想起心中那抹挥之不去的妖娆身影,不由得暗自叹口气,对于那些没见过她的人来讲终究只是个传说,对他来说,她也只能是个美好的回忆罢了。以后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或许会想起来,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令他和她都感觉很亲切。 涂洪桥是不经常来芭比的,原因不少,总结下来就是手上钞票不多,也够不上让芭比免单的身份。所以,虽然喜欢芭比的气氛,但并不经常来。 今天再次在芭比请客,他有些兴奋。 前几天突然得到他老大的老大蒋勋被审查并送进了看守所,目前的办案机关正在四处取证的消息,让他们一群小官二代目瞪口呆,心中波澜起伏,甚至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蒋勋啊,在榕城混迹这么长时间,风光无限,突然就进去了,这样的变化,他们一时间很难接受。 就在这样感觉苦无依靠的日子里,一个陡然的机会,他认识了一个来自京城的衙内,新任政法委书记霍权的儿子霍有为,显然,这位必然是会取代蒋勋位子的,虽然霍权不一定能比蒋成更有权势,但对方毕竟是来自京城,是他们这样的地方衙内比不了的,这一点上,涂洪桥有着很清醒的认识。 今天正是他请霍有为喝酒,将地点选在了芭比,也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在他心里,不管对方老子和蒋成相比如何,霍公子将来在榕城必然也是会混得风生水起的。而他则是霍公子在榕城最先认识的朋友,对方刚从京城过来,必然是需要他们这样的地头蛇照应的。以后慢慢熟悉起来,就能建立起不错的友谊,在霍有为心中,他的地位必然比在蒋勋心中高上不少,以后说不得就能让对方在霍书记面前帮自家老爹说几句话。他心中或多或少清楚,他们这样的衙内党在父辈面前的话大多不管用,但不管怎么样,总算是也能让父亲进入霍书记的法眼,这样,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涂洪桥和小妖站在芭比门口等着,暂时性的他不打算介绍什么兄弟给对方认识,那是自己和霍公子混熟了之后的事了,这些事情上的轻重,他心里门清。 从两辆出租车上走下来一群莺莺燕燕,全是美女,看到这里,涂洪桥眼睛瞬间就亮了。尤其是最后一名下车的女孩,该怎么去形容对方的相貌气质?好像有哪位老夫子说过什么秋水为肌之类的,但他感觉用在这女子身上还是太俗。 正愣神间,旁边的小妖轻轻拉了拉他,“涂哥,别瞎看了,这个女人如此气质,来历可不简单!” 涂洪桥反应过来,回头朝小妖笑笑,他最喜欢小妖的就是这一点,人漂亮,也足够聪明,很理性,能在他偶尔犯浑的时候提醒他。这辈子,他是不打算放开对方的手了,尽管不会和小妖结婚,但利用家中权势给对方家人安排好工作什么的也就差不多了,小妖要的东西好像不多,心也不大,有时候一个小礼物就能让对方很满足,开心雀跃老半天。 轻轻拍拍小妖的手,两人再次目不斜视的等待起来,任由几名美女从身边飘然而过,只留下一阵香味。若是换在没人的地方,涂洪桥难免会和小妖调笑几句诸如看看又不要钱之类的,但在鱼龙混杂的芭比,涂洪桥一直都表现得很低调。 在香味散去的时候,终于等来了霍公子,涂洪桥没注意到,在见到挂着京城牌照的汽车停下来的时候,身边的小妖眼睛霍然就亮了。 两名年轻人从车里出来,一个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相对矮胖,其貌不扬,另外一个则更加年轻,估计只有二十左右,但身材挺拔俊逸,属于那种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小姑娘眼球的小帅哥类型。但不管这两人什么长相,如出一辙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傲气,这种气质,他只在蒋勋身上见到过。 紧赶两步迎上去,涂洪桥向矮胖的青年伸出手,笑道:“霍公子,来了,里面请里面请。”随即向小帅哥伸手:“小弟涂洪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青年稍微收敛了一点生人勿近的傲气,和涂洪桥握了握手:“武烈。” 听到这个名字,涂洪桥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就浮现出那个这几天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名字:武援朝! 只在一瞬间,涂洪桥将姿态摆的更低,给两人介绍了旁边的小妖,然后引着两人进入酒吧。他注意到,两人之中,似乎霍有为对武烈很是忌惮,这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身后这个傲气的小青年,应该就是武援朝的儿子,京城那位老太爷的曾孙。 就凭这两点,武烈就不容任何人忽视,即便是在京城都是横着走的主,更别说是在榕城了,用他们圈子里经常开玩笑的说法,榕城是装不下他的。 几人进入酒吧,武烈轻轻扫了一眼,说道:“还不错,想不到这样的小地方竟然还有这样档次的酒吧!”随后就大步往里走去,也不怎么和身边的霍有为说话,傲气到了极点。从这些动作神态上,涂洪桥能感觉出两人并不是太熟。 小妖依然跟在涂洪桥身边,只是注意力全放在两位公子哥身上的涂洪桥半点没注意到,小妖偶尔瞥向武烈的火热眼神。 武烈和霍有为的确不熟,虽然以前两人都是在京城混着,但并不属于一个圈子,武烈所在的那个圈子是霍有为所高攀不上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就如同目前的他们和涂洪桥一样,其实是两个泾渭分明的人群。今天晚上,霍有为正准备过来芭比,在门口就看到这个傲气十足的青年,起初没注意,后来听到对方用一口京片子询问大院门口的警卫,榕城有哪些好玩的地方,他就留了心。 对榕城不熟悉,却又住在常委院里,一口京片子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哪家的。瞬间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霍有为将车停了下来,冲武烈喊道:“哥们,刚来榕城?缘分啊,我也是,要不晚上一起去酒吧喝酒去?” 武烈扭头看了看这位自来熟的小胖子,有些不屑,但随即就想明白了什么,闪身就上了车。 两个公子哥这是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狐朋狗友的跑来了酒吧。两人从头到尾交流并不算太多,但心中的方向却有些一致。都是混迹酒吧酒精考验的人了,自然是清楚有些话要等到酒过三巡之后才方便说的,那也是最容易拉近感情的时候。 一行四人往楼上走去,只走到一半的时候,武烈停了下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酒吧某个角落,眼神炽热。透过水汽和烟雾,几人隐约能看到武烈所注视的那个地方,一个卡座上坐了几名女孩,其中一位,清丽无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并不似其余几名女孩一般喧嚣,那股娴静文雅的气质,即便是透过重重迷雾,仍然能令几人清晰感觉得到。 正是涂洪桥和小妖在门口见到的那群女孩! 而涂洪桥更是记得,那个角落里,曾经发生过一件事情,让蒋勋丢尽了面子。 武烈看了半晌,转身就往下走,其余三人急忙跟上。对方想些什么,目标是谁,不言而喻。小妖面色上略显失落,但很快的就收敛起来。涂洪桥有些心不在焉,他还在想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随即心中自嘲的笑笑,眼前的这个公子哥可不是蒋勋能比的,而对面的那群女孩也不是宁可,现在也没有杨柯,自己是不是太过草木皆兵了。 走到半路上,武烈大声对霍有为说道:“霍哥,今天给你表演表演,让你见识见识兄弟拍婆子的手段。” 几人都笑了起来。 对于泡妞,武烈深具信心,在京城的时候,不管在那个场合,他都是焦点,不俗的外貌、与生俱来的傲气、滔天背景、再加上出手阔绰,在那个圈子里,基本上只要是他看上的女孩,就没有跑掉的,主动投怀送抱的更不鲜见。 他没想到,刚来到这边,就见到如此容貌气质的女孩,只是初见之下,就已经将他以前所见过的女孩子比了下去。不是说他以前认识的那些女孩不够漂亮,但又漂亮又娴静得没有半点烟火之气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武烈打头,其余几人紧跟着,还没走到那个角落,就被那群练就了火眼金睛的女孩发现了,一阵赞叹声传了过来。 “诶诶,你们看,来了个小帅哥!” “呀,真是的呢,挺帅的,不过看上去好像年龄小了点。” “小点好啊,我跟你说,现在可流行老牛吃嫩草了!” “那你去吃这颗嫩草啊,我们给你助阵,哈哈!” …… 听得这些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刚走到卡座前的武烈脸上有些挂不住,被对面那群女子口中所说的“小帅哥”这几个字和那些炽烈的语言给雷到了。男人就没人愿意被女人说小的,若是放以前,按他的脾气,早就发火了,可看了看正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那个动人身影,这些火气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到她的朋友们在调侃他,那个女孩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微微露出点笑容,好像半点不关心这些事情一般。 桌上还空着,显然也是刚来,还没点酒。 武烈对几名女孩露出风度翩翩自信爽朗的笑容,笑容里有些掩盖不住的傲气,转身对不远处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八章 离间(二) 在这个性观念已经露出淡薄萌芽的时代,少数大都市男女已经开始习惯了天亮就分手的91年,武烈无疑是这种观念萌芽状态下的受益者,顶尖的家世背景再加上不俗的外表甚至是他那与生俱来的傲气,都足以吸引不少女孩对他趋之若鹜。可对他来说,这些来的太容易的东西并不值得珍惜,无数个天亮,总是一改夜里的温柔,换上冷冰冰的脸孔洒脱离去,任由被子里各种各样的女孩或失望或嗔怒或泪流,这些女孩以后会怎样,已经与他无关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武烈对逐渐淡薄的性观念起到了推动作用。 但不管是夜里的温柔还是天亮后的冰冷,都是基于认识之初的风度气质以及豪爽的一掷千金的基础上,这一招屡试不爽。见得武烈潇洒的转身对服务员打出响指,几个女孩里有那么一两个就犯花痴了。 “哇,好帅哟!” “真有气质!” 奈何,两个女孩的夸奖有些不是时候,主要是因为大厅里过于嘈杂喧嚣,武烈的响指理所当然的被淹没,以至于注意力没放他们身上的服务员压根就没听到,这让偶像型的小帅哥脸上有些挂不住,耍帅宣告失败! 最会察言观色的小妖立即走过去,将服务员叫了过来,武烈从包里掏出厚厚的一叠绿油油的钞票,扔在桌子上。这一举动,立即让几个女孩嘴角抽搐了一下,再次望向武烈的眼神已经多了某种情绪。不管在任何时候,大把大把甩出钞票的人都是让人眼热的,在这小部分人的信仰已经逐渐转换成金钱的时代脉搏初期,这种动作极具冲击力。 “这桌,看着上酒!”武烈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在京城泡吧的风光,他武大少曾几何时在酒吧花过钱?这还是第一次,不过也只有这一次了。尽管听霍有为说好像是涂洪桥请客,但对方身份不明,暂时性的他还不打算和这一对男女有多少牵扯,在某些人情世故上,他很清醒。 “帅哥,请问要什么样的酒,啤酒还是红酒,或者是洋酒?”服务员问道。 武烈皱眉,还没说话,旁边的霍有为就开口了:“别拿什么啤酒红酒出来献,咱们武少爷什么时候喝过那些劣质东西,洋酒,自己看着上!”服务员离去,霍有为转身对极为女孩子介绍道:“几位美女,自我介绍一下,在下霍有为,家父霍权,这位,武烈武少爷,武省长的公子!今日有幸得遇诸位,实乃……” 霍有为摇头晃脑的拽文,装得一副文邹邹的样子正自我介绍得正欢,肩头冷不丁就被人轻轻拍了拍,将后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几人诧异回头一看,一名相貌俊逸的青年面带和善的笑容,正笑眯眯看着他:“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霍有为心中有些恼怒,但看着对方的笑容,却不由自主的下意识往旁边侧了侧体型庞大的身子。青年走过之后,回头对霍有为说道:“谢谢,刚才打扰了,你继续!” 霍公子有些目瞪口呆,这还怎么继续?莫非再让他重头来过? 武烈眼睛霍然就眯了起来,他可不是霍有为这样没眼力的角色,从这个青年出现开始,对面几个女孩子脸色就在不断的变化,甚至是从霍有为开始自我介绍的时候,这些女孩的脸色就变得极为古怪,眼神不断的在那名淡然娴静的女子脸上瞟来瞟去,偶尔看看他们偶尔看看那个女孩。而等到这位和他差不多年龄的男子出现的时候,就更加怪异了,他甚至注意到,就连旁边站着的涂洪桥和小妖面相都变得古怪起来。而那个清丽女孩,自始至终除了稍微有些诧异之外,并没因为两人的身份而表现出什么惊讶和慌张。 涂洪桥心中抽紧,又是这一桌,又是杨公子,天知道今天的事情又会是怎么个走向。既然杨柯出现在这里,那对面那个安安静静坐着的女孩的身份就不言自明了,省委书记的宝贝闺女,赵邀! 他没见过赵邀,但对于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杨柯和赵邀之间的绯闻,却是知之甚详,都说赵书记的女儿美若天仙,知性淡雅,现在一看,可不就是对面的这位?而目前的情况,省长家公子看书行了书记家女儿,这女孩名花有主,并且,这位主并不好惹。 想到这里,涂洪桥暗叫晦气,两次在芭比请客,两次在这角落的卡座上,两次泡妞遇见杨柯,这不是克星吗?不过虽然心中苦笑,脸上却是瞬间挂满了笑容,轻轻拉了拉旁边正准备震动虎躯的霍有为,给几人介绍道:“霍哥、武少,都是自己人,这位是杨公子,政务院杨主任的公子。杨少,这两位是……” 杨柯笑着对涂洪桥说道:“我刚听到了,武少爷和霍公子嘛,幸会!鄙人杨柯,这是我媳妇,赵邀,这几位美女是我媳妇的同事,今天我俩请喝酒,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就一起坐吧。”杨柯说完,赵邀也在旁边和几人点头示意。 涂洪桥和小妖对视一眼,还真猜对了。不过看这小两口的表情,可真没太将对面的两位公子太当回事。 其实严格算下来,这一对还真不会将两位游手好闲的衙内放在眼里,若是拼爹,这小两口稳压对面两位一头,当然,拼爷爷和太爷爷就没法比了。但这里是榕城,是西川,是这小两口的主场,刚刚过来的武烈无疑仍然处于过江龙阶段,目前是完全无法和这两位地头蛇情侣档较劲的。 武烈反应过来,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些女孩脸色古怪了,感情是因为那个清丽如仙子的女孩正是赵书记的女儿,这真他妈的! 听得杨柯邀请,几人也就随意的坐下,八人卡座坐十个人虽然有点挤,但也还算能坐开。 落座之后,杨柯和赵邀并排而坐,轻声说笑了几句,暗里却在留心武烈和霍有为。随后赵邀的几名同事简单通了个名,当然没有如同霍有为那样不伦不类的拽文。要知道,对面坐的可是正儿八经宣传部的女孩,个个都是正统的科班出身,刚才霍有为的一番自我介绍在这几位眼里,还真是贻笑大方,只是在座的都是人精,没人点破而已。 服务员送酒过来了。 启开、给每人倒了小半杯,杨柯取过赵邀面前的酒杯,端起来闻了闻,立即对服务员说:“换酒!” 杨柯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大变,尤其是武烈,原本就因为杨柯的出现心里不舒服,现在更是一扫之前的阳光帅气,面色阴沉的盯着服务员。 服务员有些手足无措,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遇到,酒吧里的酒怎么样,她们最清楚不过了,可在这里干了两年,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从没人当面说出“换酒”这样的事情,脸色涨得通红。 “你告诉寇秀,武省长和霍书记的公子都在这里,让她看着办!”杨柯继续说道。 服务员听罢,立即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离去。 其他几人看杨柯的眼神立即变得怪怪的,只有武烈,对杨柯稍微来了点兴趣。经常泡吧的他自然清楚酒吧里的那一套,但没想到杨柯只是轻轻闻了闻,就能辨出洋酒的真假来。 杨柯笑了笑,只是轻声对赵邀解释一番诸如认识他们经理,清楚酒吧内幕之类的言辞。其实潜意识里,或多或少有杨茯苓的原因,毕竟,对面的武烈和霍有为可是从京城来的,绝非蒋勋之流可比,若是被对方喝出是假酒来,芭比就真的惹麻烦了。 想起蒋勋,杨柯心中一动,沉吟半晌,将思绪捋了捋,随后不动声色的对涂洪桥问道:“对了,蒋哥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去探望过?”随后转头对武霍两人解释道:“就是蒋成的儿子蒋勋,前阵子出了点事。” 杨柯说这话的时候,留意到武烈脸色变了变,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心中暗乐不已。蒋成的垮台无疑是武省长心中的一根刺,估计对蒋成印象好不了,而作为武省长儿子的武烈,自然也是对蒋成没好感的。 涂洪桥扫了旁边的两人一眼,多少有些不自然,“前天去看了下,说是案件还在调查,目前不允许探望。” 杨柯点点头,感叹道:“蒋哥,哎,当初和我还有我哥,关系都很好的。” 听得杨柯这样说,涂洪桥心中难免诧异,怎么关系好了?我怎么不知道呢?不过转念一想,认为是杨柯说的面子话,也就释然了。 赵邀也是诧异不已,对蒋勋,她是半点好感也欠奉的,想起那次在酒店里吃完饭出来,见到对方左拥右抱的丑态,心中就一阵不舒服,她没想到杨柯竟然和对方关系很好,这样一来,表面阳光的杨柯平时都会干些什么?想到这里,赵邀恨恨的瞪了杨柯一眼。 一直留意武烈和霍有为的杨柯注意到,听说他和蒋勋关系很好这句话,以及赵邀的反应,这两人眼中同时闪过精光,微不自觉的对视一眼,随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服务员又将酒送来了,还将钱全部退还给了武烈,虽然不在乎这点钱,但这无疑也代表了武省长的脸面问题,武烈还是挺满意的。一桌人各有心思,却都不形于色,开始吆五喝六的喝了起来。 只有赵邀,对杨柯有些冷淡,显然还介意于杨柯和蒋勋“鬼混”过的事情,使得杨柯心中暗笑不已。 杨柯另外给赵邀要了一杯橙汁,这讨好的动作却并没换来赵邀的感激,反而得到一个大大的白眼,并一点不领情的大口大口往嘴里灌酒,和那天宁可的做法如出一辙。这动作使得他有些误解,以为赵女侠也是海量,随即也就不再理会,和对面的几位公子哥吆喝着喝了起来,在几个宣传部美女的推动下,一时气氛热烈,觥筹交错,喝得开怀不已。 几位女孩都是拿捏气氛的高手,再加上小妖,立即就将气氛点燃,都是年轻人,在几个女孩刻意逢迎之下,很快就亲近起来,掷骰子、玩游戏、交杯酒,各种花样层出不穷。 赵邀脸色越来越红,原本清丽的容颜就像是染上了一层红霞,星目迷离。这醉态却是瞬间就让其他人停止了游戏,有些担忧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位清丽佳人,刚才还表现得极具女侠风范,一口一口往嘴里灌酒来着,却没想才灌了几小口,就醉成这样。 在众人火热的目光中,赵邀头一沉,就靠在杨柯肩膀上,宣布彻底醉倒了。 杨柯有些哭笑不得,真是年少轻狂啊,就因为自己说了几句和蒋勋交好的假话,这妹子就生气喝闷酒,直接把自己干翻了。不过这也说明赵邀的确是在乎他的,使他心中有些小雀跃。 年少轻狂的恋情都是如此的,他格外珍惜。 这样丝毫不参杂的爱情,等到年华逐渐老去的时候,在某个鸣蝉吵闹的夏日,坐在光影斑驳的树下回忆起来,必然是能带给人会心的微笑和淡淡的惆怅的。这种年少轻狂代表了已经悲壮消逝的年华,已经找不回当初的菱角,岁月和生活已经湮没了激情,将梦想磨灭。相比起这种被衰老逐渐蚕食而带来的回忆,见惯人生风浪的杨柯觉得,眼前的女孩和这些酿就着小心酸的情愫更加值得珍惜。 杨柯随即向几人告别,将已经不省人事的赵邀直接抱起,往酒吧外走去。赵邀的几个同事立即跟了出来,拎包的、扶着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但也少不了那种不易觉察的调侃之色。 名正言顺的情侣,女孩醉酒了,男的将其带走,接下来…… 。 第六十九章 离间(三) 出租车刚启动起来,醉晕过去的赵邀就醒了,脸蛋仍然红扑扑的,一双剪水秋眸盯着杨柯:“你又打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蒋勋关系根本就不好。” 杨柯笑笑,刚才抱对方出来的途中就被赵邀伸手在腰上用力掐了一把,当时他就知道这丫头是在装醉了。回想起赵邀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做出的反应,并且用这样丢人的方式来配合他,心中不由得大是感激。当然,他将对方打横抱出来,被对方掐了两下,自然也少不了揩油之类的小动作,这也是现在赵邀满面红霞的原因。 “只是想做些事情,变数太大,我也不清楚能不能成事,总之,没有把握的,只能说试试吧。” 赵邀轻轻将螓首靠杨柯肩膀上,车内陷入了沉默。 将杨柯两人送上出租车,宣传部的几位女孩也紧跟着向武烈等人告辞。虽然这些人的身份是平时接触不到的,极为尊崇,但这不代表她们心中会不清楚到底跟谁亲,桌上表面和气暗里汹涌她们也是能感觉到的,起码对方突然跑她们桌上来的目的是清楚的,就光凭这一点就会激怒杨柯,或许内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些对赵邀的嫉妒,但这些只是旁枝末节了,所有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去定位和武烈等人的关系,说白了就是知道应该怎么去站队。 和那两人再继续搅下去,杨柯会看她们不顺眼的!毕竟这可不是普通的小事,自古夺妻之恨就不共戴天,对方虽然还没得手,但起码是有这个动机的。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们还敢和武烈几人胡来,可能还没能从对方身上获取到任何利益,杨柯就出手让她们灰飞烟灭了。 虽然算不得进入官场,但这些小干事们平时耳濡目染之下,对这些事件的处理上却是也和官场上的人差不离其。 等到几女离去之后,武烈扭头问旁边的涂洪桥:“那个杨柯真和蒋勋关系很好?我怎么听说动蒋成的就是杨正和呢?” 涂洪桥抓抓脑袋,想了想,回答道:“他们关系具体有多深我不太清楚,毕竟以前蒋勋他们一般不带我一起玩的,不过应该是不错的,他们之间看上去挺亲近。至于蒋成怎么出事的,我就不清楚了。” 武烈点点头,不管最后是不是杨正和出手扳倒的蒋成,他都能理解这些官二代们错综复杂的交情,大家处于同一水平线上,想来杨柯、杨林和蒋勋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这点上,从赵邀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来。 对于让自己父亲丢尽了脸面的蒋成,武烈对他简直恨之入骨,虽然目前蒋成的事情已经算是告一段落,但蒋勋还正在取证调查呢。而且正好知道了杨柯和蒋勋的关系,以前蒋勋干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杨柯有没有牵涉其中?这很难说,应该是有一定牵扯的,不管杨柯有没有牵扯到蒋勋的案件里面,都值得注意,并且这些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怎么去做,这种事情,他驾轻就熟得心应手。想起那个清冷如初秋的女孩,却因为杨柯的不检点而激愤于胸,将自己灌醉之后娇艳迷离的样子,武烈心中就一片火热。见多识广阅女无数的他当然明白,这是一个真正外冷内热的女孩,清丽无匹的外貌或许稍显冰冷,但火热的内心却足以令所有男人疯狂,十足不世出的尤物啊。 心中有一个越来越强烈的声音:弄垮杨柯,把他搞臭,拆散他们,就能得到那个女人了! ******************* 距离上次芭比喝酒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这段时间里,杨柯就呆在团委静静的等待着,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将团委的工作逐渐收尾。其实说起来已经弄得差不多了,找不到多少事情做,大多就是安排给下面的人,杨组长自己,已经清闲下来,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很多事情了。 团委新建的办公楼已经装修完毕,竣工剪彩和搬家的时间定于下个星期三,这是经由团委高层一致选定的黄道吉日,在这些事情上,倒也谈不上迷信,讨个好彩头而已,几千年来的风水学说,自有其道理。 目前的团委内部,大家干劲都很足,尤其是一些暂时还没分到宿舍的小年轻,更加兴奋。团委搬办公楼之后,现在的办公楼就将进行改造,以后就充作宿舍,这对于一些老家在乡下的人来说,自然是福音。杨柯走在团委内部,总会有不少人对他投来感激的目光,因为大家都清楚,这新办公楼是怎么来的,他们的宿舍又是怎么来的。 对这些事情,他一笑置之。 另外一条小道消息就是书记张承志已经打报告申请提前退休,新的团委书记将由组织部长鲁有道接任,这条消息目前在团委内部传得沸沸扬扬的,只是没经过当事人证实过,很多人不知道真假。 杨柯却是知道,现在省委组织部已经在落实张承志的行政级别问题,想来就是这几天就会有个结果,基本上就在新办公楼剪彩之后的一两天时间里,显然对方是算计好的,将时间卡得分毫不差。而鲁有道是张承志一力推荐的,目前组织部也在考察,只是好像争夺这个位子的人不少,考察的并不止他一个,想要上位的话,稍微有点难度。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佩服起张承志来,平时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候丝毫不糊涂,这一手太漂亮了,用半年的时间换来了太多东西。若是事情顺利,自己能在政治生涯的最后阶段一举跨入高级干部序列不说,接任的鲁有道还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鲁有道和他不同,张承志接任书记的时候因为年龄问题,基本上已经不会有多大作为,可鲁有道目前还算得年轻,这一上书记之后,以后凭借团委方方面面都能接触到的关系,还能获得不小的提升空间,这个人倒是值得交好。 想到这里,杨柯笑得像只小狐狸,他在等鲁有道找上门。毕竟,对于鲁有道来讲,省里市里并没有太过硬的关系,而组织部长姚恭友,则是杨书记的老同学,算得是嫡系了,这些事情上,他能说上话,对方一定不会将他忘了。 省会城市的团市委书记算得是一个重量级位置了,争夺的人很多,鲁有道在团委工作十多年,有张承志的推荐算是一大保障,若是再能进入姚部长的法眼,事情就算得板上钉钉了。并且还能直接靠上姚部长的关系,若是在团委做出成绩,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鲁有道必然会来找他,他也不介意帮帮忙牵条线,杨书记走了,以后的很多事情,很多人脉关系,就得靠自己慢慢来积累了,在鲁有道提拔的关键时刻推一把,比做多少事情都强。 西川省政府办公楼。 省长办公室里,武援朝“啪”的将茶杯砸在地上,将旁边的秘书宁志伟吓了一跳,只感觉这位老板还真是喜怒无常难以伺候。 他不清楚又是谁惹到老板了,平时总是一副云淡风轻智珠在握的样子,前几天还满脸堆笑和和气气的,却没想到突然就生起气来,并且爆发出来的气势还如此惊人,那张菱角分明的脸,此时表情就像一只暴怒的雄狮。 他是幸运的,老板刚入主西川,就从几份秘书简历中挑中了他。和其他人比,他没多少优势,既没有显赫的背景,也没有鹤立鸡群的学历,笔杆子也只能算一般,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老板为什么会选中他,只是这些疑问,却无法开口向其求证。 “你先出去!”武援朝向宁志伟说道。 等到宁志伟出去之后,武援朝三两步走到桌后,一屁股坐下,点上一支烟,带着些许怒气,抽了起来。 霍权这个蠢货,前几天看上去不还挺精明的,怎么突然就犯浑跑去查蒋成的事情?纪委都有了定案,还用你政法系统去画蛇添足多此一举,这笨蛋想干什么?难道不清楚有些事情是不能去碰的吗? 蒋成的事情,牵扯到了哪些人,他再清楚不过了。虽然并没有得到那些举报材料,并且纪委柯守中收到的举报材料也并不完善,但这不影响他对整个事件的分析,牵涉到了哪些豪门世族,他心中一清二楚。连他都不敢去碰的东西,你霍权长了几个脑袋?简直是愚蠢至极,被猪油蒙了心! 想了想,武援朝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取过电话开始拨打起霍权办公室的号来。几声盲音之后,电话接通,那头却不是霍权的声音,而是他的秘书。 “喂,我武援朝,你们霍书记去哪了?” “啊!行,我知道了,没事了!” 放下电话,武援朝有些软弱的靠在椅子靠背上,伸手按了按眉头,再次点起一支烟。 就在刚才,霍权的秘书告诉他,对方竟然被赵长德叫过去了,还没让秘书跟着,这代表什么?联想起对方查蒋成案件的动作,武援朝只感觉一阵无力。霍权和他一起从京城下放,以武家的大牌子,原本对方应该是积极的向他靠拢才对,而事实上,前几天的碰面,对方也的确是这个意思,很明白的表达了这个意愿,当时他还勉励了几句,这几天心情出奇的好。怎么才几天功夫,就变卦了。 堂堂政法委书记,变脸比女人都快! 赵长德若是将霍权也争取过去,那以后,他在省里的处境就真的堪忧了。从到来之前就不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京城错综复杂的关系和这些本土势力联合打击,想不到刚下来这才没几天,赵长德就出招了,真是一点都不讲规矩啊,连下马威都对他用上了。而对方所选择出击的目标,阴毒精准到了极点,以后人家怎么看他?同样从京城同期下放的人,还有武家杵在身后,却短短时间内就改弦易辙背弃他,他武援朝会成为笑柄的。 不管是在西川还是在京城,甚至是其他所有的省份大佬,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都会笑话他,太也无能! 只是,赵长德是怎么做到的?让霍权彻查蒋成的案件,就不怕引火烧身?霍权又是怎么想的?他难道看不到这背后的凶险吗?就敢冒然跟在赵长德屁股后面乱搞。 一时间,素以冷静著称的武援朝心中思绪起伏,百思不得其解。 。 第七十章 离间(四) 在时代发展的步伐中,任何的波澜都会被悄无声息的淹没在这条历史长河里,就像前阵子西川传得沸沸扬扬使得人心惶惶的几位大佬调离事件,在杨正和等人离开、武援朝等人到来之后,就逐渐的平息下来,并且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会习惯性的忘却。不管当时如何的风浪四起,或是一时的浪花拍岸,甚至是张牙舞爪的惊天风暴,都会逐渐的平息在这条吞吐量强大的河流里,再也不复与闻。 只有在绝大部分人都注意不到的地方,会留下一两条小支流,在汹涌奔腾的时光长河中,慢慢的汇集。 杨正和那一批人走了,留下了一股不容任何人忽视的嫡系力量,另外还在不起眼的团委这个角落里,留下了他最为得意的作品,他的亲生儿子杨柯,将杨柯放养在某条不惹人注意的支流中。 所以,原本就不太惹人注目的杨柯就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酝酿着某些阴暗的事件,至于事情最终的走向,他没有半点把握,只能等待结果,心中期待着,会有好的消息传来。 原本当天就因为杨茯苓的事情心绪不佳,好不容易压下这些烦心事走到酒吧,却发现有人盯上了他媳妇,杨柯当时就准备爆发的,却没想到对方报了个名,赫然是省长和政法委书记的儿子。于是,心思转动间,就准备将两人拉坑里去,只是这个坑有点大,准备的小布袋也不知道能不能将两家老子装下来。 在那天离开芭比,送赵邀回去的两天之后,武烈和霍有为一起找过芭比总经理寇秀,几人在包间里聊了很长时间,具体说些什么,没人清楚,走的时候多了一个文件袋。之后,这两人又去了榕城宾馆,和宾馆的服务员聊了会,也没人清楚聊了些什么内容,但从宾馆出来,两人都是满面得意之色。 随后,这些东西就由霍有为交给了霍权。 这些事情,是杨柯安排的,他知道走向,但不确定对方的两个老头子会中招,心中没半点把握。他只能把握到两个衙内的思想,将这两人牵着鼻子走,至于武援朝和霍权,只能看运气,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因为事情还没个准,所以当赵邀问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 ************ 霍书记有些纳闷,被赵书记一个电话召唤过来,说是有些事情想单独和他聊聊,所以他连秘书都没带,直接就坐车过来了。却不想,对方竟然什么都没说,只是闲聊,拉拉家常,以一个大家长的身份问些是否适应这边气候、家人有否安顿妥当之类的,总之,就是表达一下关心而已。 什么时候表达关怀不好,非得在这个时候,要知道,现在正是他查蒋成的老底,准备将火烧到杨正和身上的当口,刚才他可生怕赵长德会问这个事情,若是对方真的问起来,他还没想好怎么去回答。总不能说,这是武省长授意他干的吧?那也太打赵书记的脸了! 想到这里,霍权笑了起来。 他想起前几天和武省长的会面,在隐晦的表示了向对方靠拢的意愿之后,换来省长颇高的赞誉,还有一些勉励的话语,到现在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老霍啊,你可是担负着整个西川的安定重任啊,别有思想包袱,以后这些东西就交给你了,对于犯罪份子,该查的,决不能手软,有政府做后盾,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省长这是真的打算接纳他了,虽然目前在西川,省长看上去处于绝对的劣势,可毕竟还有京城那遮天蔽日的派系力量做后盾呢,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武家的船,可不好上,他趁着这个机会能一跃而上,自然要好好把握住,以后在西川,他和洪书记就是省长的左膀右臂,这次下放到西川,实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就在和武省长会面的第二天早上,儿子告诉他,已经和武省长的公子搭上了关系,更是让他舒心。他家小子从小到大,基本上就没办过几件让他看得顺眼的事情,现在和武家小孩搭上线,他看儿子却是瞬间就变得极为顺眼了,天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歪打误撞和对方拉上关系的。不过这些事情,向来他都不问原因,只看结果的,这结果,无疑正是朝他最愿意看到的方向前进着。 两天之后,儿子拿了些材料交给他,说是武省长很关注这个事。当他慎重取出一看,赫然是蒋成的一些犯罪证据,根据他的分析,这些东西当初纪委是没查到的。除了这些,还有关于杨正和大儿子的,杨林突然辞职下海,突然就有了一大笔钱,超级巨款。这些钱怎么来的?既然武省长将这些材料和蒋成的犯罪材料放在一起,想来这两者之间是有牵连的。 他当时虽然有些疑惑,正打算拨打省长电话问个清楚,耳边又响起了武省长当时说的话:“以后这些东西就交给你了,对于犯罪份子,该查的,决不能手软,有政府做后盾,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他瞬间就明白了省长的意思。这不正是将这些东西交给他了,这些材料所反应的问题,自然都是该查的,至于政府和后盾,自然就是指的武家代表的遮天蔽日的派系力量了。 为了给省长交上第一份答卷,他绝不能手软。 这些事情,前后一融会贯通,他就明白了。武省长是咽不下这口气,直接要将杨正和拉下来,用雷霆手段震慑西川这些蠢蠢欲动的地方势力。将西川走出去的代表性人物杨正和打掉,无疑是对这些人最为直接最为凌厉的反击。 他不是不知道蒋成所涉及的案件的敏感性,但有了省长的保证,自然不用去担心这些。 所以,这些天,他都在动用一些刚靠过来的心腹在查蒋勋、蒋成的事情,然后瞅到机会就合情合理的绕到杨林身上,随后就能查到杨正和身上去。只是蒋勋和蒋成的事情好查,举报材料上的这些人都对这些事情供认不韪,却暂时还没找到契机查处杨林。不过他已经想好了,这些事情暂时不急,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的话,就来硬手段,不再找机会了,直接将这些关于杨林的材料转给纪委,他配合抓人。 这其中也有一种自我保护的意识在里面,杨林曾经是刑侦大队长,他父亲杨正和是榕城市委书记,由纪委介入冲锋,他从中协助,再恰当不过了。免得万一出个意外,查不出什么,他还难以脱身。只是,省长既然这么确定的将这些东西交给他,杨正和必然是又问题的,不说别的,就材料上那一长串代表金钱的数字,就看得他头晕。霍书记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钱,如此大的金额,普通人十辈子都赚不来的钱啊! 现在省长大概还在等着他拿出结果来,等这些证据取证完毕,就算是为搭上省长的大船买船票了,结果,快了! 刚回到办公室,秘书就告诉他,刚才省长打电话找他。 霍权立即回过去,电话却是没人接。略一沉吟,换位思考之下,他就体会到了目前省长所面临的压力有多大,看来是在催结果了。这样一想,霍书记立即抓起电话打给了几名心腹:速度要快,动作大一点也没有关系! ****************** 得知政法系统正在全力侦查蒋成案件的消息,杨柯坐在座位上目瞪口呆,感叹霍书记真是配合,他虽然不清楚涉及到霍权那个层面的弯弯绕绕,但这结果却是他想看到的。 等到下班,杨柯嘿嘿笑着驱车跑回了常委院,门口的警卫并不阻拦,放由他长驱直入,一路将车开到赵邀家门口。本来也是,阻拦谁也不会阻他呀,原本就是住这里的,熟的不能再熟了,现在的杨衙内是啥身份?省委书记的准女婿! 宣传部距离常委院很近,就两站路,赵邀已经回到家,正和沈教授一起忙着准备饭菜,显得很是用心。她自然是知道杨柯要过来的,只是因为母亲在身边,不好表现得太过热情,就呆厨房里捣鼓,也不出去陪杨柯,颇有些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 沈云仙给杨柯开了门,看着第一次上门就两手空空的杨衙内,不由得心中暗自好笑:这小家伙,让人说他什么好! “来了,进来坐吧,小邀在做饭,你先看会电视。”沈云仙笑着招呼杨柯道。 看着沈教授有些促狭的目光,杨柯才反应过来,好像自己应该买点东西提着才对,这样就登上丈母娘家的门,显得太失礼了。伸手挠挠头,有些不自然的干笑着走了进去。 都是霍书记的错,害的他太兴奋将这些给忘了,幸好丈母娘知书达理不介意,不然,若是因为这事让他杨衙内将媳妇弄丢了,老子整死你! 赵书记回家挺早的,看上去心情不错,见得杨柯从沙发上站起来,破天荒的对其点点头招呼道:“来了!” 这“平易近人”的态度让杨衙内大受鼓舞,急忙点头哈腰的问好:“赵叔叔好!”自从医院事件之后,杨柯心中其实还有些打鼓,刚才兴冲冲跑过来的时候倒也没考虑太多,现在一看见赵书记,立即就将这些陈年旧事自脑海中翻了出来,忍不住冷汗直冒。却没想赵书记因为高兴,竟然还向他点了点头,这得是多高的礼遇啊! 吃完饭,赵书记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对杨柯招手:“过来,听说你小子挺能的,有个事情,你帮我分析一下,最近政法委在查蒋成案,你想想会是什么原因?” 赵书记此话一出,杨柯和赵邀不由自主的全都张大了嘴。杨柯是没想到赵书记会主动跟他谈这些事情,而赵邀,则是没想到事情进展这么快,霍书记现在就动手了,虽然她不知道杨柯所说的想做些事情是什么,但想来是和霍书记或者是武省长有关的,这才过去几天,就真的见效了。 想到这里,赵邀一双灿若繁星的眸子投注在杨柯身上,开心的笑了,绽放出刹那芳华。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一章 离间(五) “这么说来,这些事情是你的首尾?”赵家客厅里,赵长德夫妇和赵邀都安静的坐在茶几旁,听着杨柯将事件的经过娓娓道来,越听越惊讶,只感觉太过匪夷所思,都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等杨柯将事件经过完全讲述完毕,赵书记有些讶异的问道。 杨柯挠挠头,笑道:“其实当时也就能把握住武烈和霍有为的心思,稍加利用,至于武省长和霍书记,完全是运气,也只是想试试的,反正成与不成都没啥损失。”杨柯其实有些话没说出来,之所以决定试试,完全是因为他太熟悉官场上这些大佬们的作风了,说话总爱雾里罩山不讲通透,显得高深莫测之余也能最大限度的避免风险,至于听的人怎么去理解,他们才不管的,理解正确,那是你悟性高,理解不了办错了事,自己去负责。这是官场常态,这样的话若是说出来,赵书记脸上必然也是挂不住的,盖因眼前的准丈人也是个中佼佼者。 他能充分把握两个衙内的思想,但剩下的,就是在赌运气而已,这里面变数太多太多,半点把握都没有。当时在酒吧里说的那番话,将寇秀和蒋勋都点了出来,就是留下线索给那两个公子哥去查的。但对方将材料交给霍书记之后,会不会继续查下去,他无法去猜测这些大佬们的心思,也控制不了别人的思维,所以,为了增加对方彻查案件的决心,他甚至将杨林获得大笔资金的事情都给加了进去,作为最大的筹码来误导武援朝和霍权两人。 “难怪!我说这老霍怎么突然就跑去查这些东西,原来是这样!今天下午来见我的时候还半点口风都没漏,嘿嘿……”赵书记笑了起来,一副老怀宽慰的样子。 杨柯听得愣了愣,问道:“今天您召见霍书记了?” “恩,我听说他在查蒋成的事情,所以就见了见他,什么都没说,就问了一些家长里短。”赵书记说话的时候看了看杨柯,其中隐然有些点拨的意思。 听得赵书记这话,杨柯心神巨震,这才是真的老奸巨猾见缝插针啊,自己这老丈人也太懂得把握时机了!在不明白事情因果的时候,都能做到如此,其敏锐的政治直觉可见一斑。 武援朝必然是不愿意看到继续彻查蒋成案的,这一点杨柯清楚,赵书记也同样清楚。所以,霍权开始查这些事情的时候,赵书记就看出了这两人缺乏沟通,瞬间找到了挑拨两人关系的契机,只轻轻的一个动作,召见霍权之后,事情一旦传出去,必然能让武援朝疑心,起码能延缓这两人合作的步伐。 并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却能如此精准的抓住机会,一记推手就让武援朝对霍权产生芥蒂,这种小手段,运用得毫无烟火之气,简直巧妙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嘛!杨柯心中大为叹服,仅仅是这精准的切入,轻轻的一记推手,就已经比他大张旗鼓弄出来碰运气的阴谋高明了太多,果然这些老狐狸们都不是吃素的。 从事件的经过上来看,这准翁婿俩配合得近乎天衣无缝!但实际上,若是对方沟通及时的话,赵书记这一手的用处,算不上很大,最多也就是在两人心中埋根刺而已。但若是对方沟通不及时,这一手能换来不菲的收获。 沈云仙和赵邀母女两人都笑吟吟的看着杨柯,显然是在为杨柯喝彩,虽然她们谈不上有多关心政治,但涉及赵长德和杨柯,总是喜欢听的。却听赵书记脸不红心不跳、大义凛然的教训杨柯道:“以后少动这些歪门邪道的心思,这些小手段,偶尔用用无妨,不能太过依赖。你那个团委的助学活动就搞得挺好嘛,以后就这样,多用点心思在实事上,走正道、用阳谋,这一点,你要记住!” 赵书记此话一出,赵邀脸色立即变得古怪起来,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憋得极为难受。看到宝贝闺女如此神态,赵书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就是沈云仙和杨柯,一时间,整个客厅里充满了欢乐。 也是在这天晚上,霍书记和武省长取得了联系,一番解释之下,双方都冷汗直流。显然,这事情就是在两家小子自以为是之下弄出来的乌龙。 电话里,武烈叹了口气道:“这些事情,马上停止,别想着去查杨正和,没有用的!杨正和刚去京城,他儿子就给买了一套天价四合院,人家心安理得的住了进去,这就说明他根本不怕查,这些钱必然是经得起推敲的!现在你就停下来,立即停下来,这些事情,谁碰谁被反噬,明白没?老霍!” 霍书记不断的擦着冷汗,口中连连应是。 挂掉电话之后,两人分别叫出儿子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使得原本还幻想着立下大功能荣获表彰的两个衙内内心委屈不已。 霍公子不敢顶嘴之余,只能在内心里腹诽自家老子:堂堂政法委书记,变脸比女人都快! 霍书记教训完自家不长进的儿子,立即开始打电话吩咐起来,让所有经查人员立即停手。 做完了这些动作,霍书记矮胖的身躯坍塌的沙发上,瑟瑟发抖。幸好中断得及时,不然这些东西要是真汇总上报的话,他就完了,没准还会牵涉到武省长,如此一来,他的下场可想而知。而武省长这接二连三的出事,估计也好过不了,几家大豪门碰撞之下,被钉死在西川寸步难行也是可能的。这个目前最为耀眼最年轻的政治明星,武家大旗的接班人,遭遇一系列打击之后在这里折戟沉沙的话,那个派系的大佬愤怒起来,他霍书记的下场必然也是个悲剧。 他感觉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操纵这件事,而自己,则是那隐身于背后的大手算计的目标,会是谁呢? 当下,急忙将儿子叫来询问,获知这些材料来源的真相之后,又有些茫然。仔细分析下来,这所有的一切,纯粹就是两个孩子自发捣鼓出来的,里面虽然有杨正和儿子的影子,但这事情巧合的地方太多,不可能是算计好的,也没有人能算计到如此精准的地步。因为除了当时喝了一次酒之后,杨柯就淡出了视野,后续的操作完全就是两家小子精神亢奋下的产物。而那个芭比的总经理寇秀,起初也是不配合的,不愿意插手这些事情,对方收集的证据只是当初想用来威胁蒋勋不再祸害她的酒吧,也是在两个小子威逼利诱之下才将这些东西拿出来的…… 真他妈的见鬼! 此时,了解了事情经过的武援朝和霍权同时在心中骂了出来,又开始看自家儿子不顺眼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当武援朝和霍权都怀着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的美好愿望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已经停不下来了。有一只真正的大手开始介入其中,然后……政法委副书记郭云强将这个事情捅到了明面上,那些汇总的材料里,赫然有霍书记正义凛然的亲笔批示: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这些证据被政法委内部捅到了纪委,又从纪委摆上了常委会。常委会上,看着那些自己写下的字,一个个刺得霍书记眼睛胀痛。在会议上如坐针毡,他感觉所有人瞟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同情和怜悯,甚至是在看一个已经无关紧要的局外人。不经意的看向武省长,对方面沉如水,眼神里好像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沮丧、后悔、种种种种。 常委会之后,这些材料被递交上去,交给了中纪委,狠狠的扇了中纪委一记响亮的耳光,而这出手的人,无疑正是已经心如死灰的霍权。你们当初不是查过了吗?现在怎么说?人家老霍一下来就将事情捣鼓清楚了,你们干什么吃的! 没人清楚霍权怎么会突然神经错乱的跑去彻查蒋成的案件,还如此高调的一巴掌将整个纪委系统抽飞在墙壁上,随着霍书记越来越低调,越来越沉默,等到其闪电式被调离闲置之后,个中缘由,成了不解之谜。但所有人都清楚,霍权之所以敢如此高调的去彻查蒋成案,必然是有人授意的,这个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在宣传部,几个经历过酒吧事件的女孩子忍不住就会多想一些,去找赵邀求证,对方总是摇头说不清楚,但这并不能完全释怀她们的疑虑,偶尔会想到赵邀身后那个拥有清澈眼神爽朗阳光的青年,心中没来由的就涌起一阵后怕的感觉。 一个星期之后,原政法委书记蒋成锒铛入狱,其案件形成了一条证据链,从县市到省里再到京城,牵扯出不少县市层面的官员,还有京城一家顶级政治豪门中的某个人物,这些人无一幸免的,同样被投入监狱,宣告蒋成案件彻底水落石出。 同时,榕城刑侦大队查出蒋成雇凶杀人,曾雇佣一位专门从事高智商杀人案件的杀手,将原财政厅副厅长罗德良杀害的事实,经过周密的调查取证,开庭之日,蒋成被宣判无期。蒋勋因为一系列的犯罪事实,判处有期徒刑20年,开庭当日,父子俩相对流泪,默默无语。 这一消息传出,无数人欢庆不已,拍手称快,鞭炮此起彼伏的响彻在榕城各个角落。蒋成在任期间,榕城表面治安不错,但对于那些有实力有财力的商人,他是抓住机会必然狠狠下口的,这也是其高明之处,现在放鞭炮的就是这些曾被蒋成咬过的生意人。在榕城第十三中学教师家属楼的一个房间里,一个长相颠倒众生神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看了这些报道,忍不住泪流满面,对着墙壁上的两张黑白遗像,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失声恸哭…… 至于现任政法委书记霍权,则在蒋成案稍事平息之后,被调离闲置起来,西川政法委书记一职,由省委提名原政法委副书记郭云强接任,中组部考察同意。从此之后,新任省长武援朝越发低调,开始频繁的下地州调研,到了开常委会的日子,则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会议上大多时候一言不发。 在省委层面风云变幻的半个月时间里,团委正式搬迁到新办公楼,张承志退休的申请获得批准,团委书记一职由原组织部部长鲁有道接任。在杨柯为其说项之后,鲁有道算是真正的投入了姚部长的阵营,以后必然仕途通畅。 杨柯的括号终于得以去掉,这是新书记鲁有道上任之后办的第一件事。 杨柯走在团委崭新的办公楼过道上,对所有打招呼的人点头微笑,这两天,他去看望过很多人,鲁有道、乔松这些顶头上司,还有学联部一起下乡考察过的那些热血沸腾的年轻人,脸上有着几粒小雀斑,娇俏可人的李小丽、一起去过交州的张娟、李成、陈强,还有不少已经划归到助学小组的成员,比如叶祥华、钟离恒…… 刚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杨柯接到赵邀电话:“晚上早点过来,我们给你践行!”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章 四合院里 距离地面三万尺的高空,浓厚的云雾飞快的从窗边掠过,杨柯很想埋头看看下面的城市,却发现在这样的天气里,实在是目力所不能及,只能徒劳放弃,静静的坐在座位上。 春节即将到来,他得赶往京城,和父母团聚,其实心中更为雀跃的,还是想见识见识家里的豪宅,在以前,三进四合院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处于传说中类似于古董之类的事物,而现在,一家人却是正大光明的住了进去,不知道住在里面能不能让人神清气爽,于是长寿。 过完春节,他就将赶往蚌县龙山镇赴任镇委副书记,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较为新奇的起点,也必将是成绩斐然发光发亮的一个地方,在这一点上,杨柯极为自信。他心中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他去乡镇上,就像是一个满身神器的顶级高手突然降落到新手村,各种群体伤害使出来,那还不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内心里很期待这次乡镇之旅。 “里面的先生,请问您喝什么饮料?”一个空灵的声音传来,将他泛滥的思绪打断。 杨柯抬起头看了看,是一个漂亮的空姐,制服将玲珑的身段紧紧裹着,近乎完美的俏脸,正冲他微笑。即便以他对空姐这个职业人群司空见惯的目光,眼前画着淡妆的女孩也是个中顶尖的存在,长相身段气质都颇为不俗。随即心中笑笑,现在的空姐这个职业,可不是以后四下泛滥到能在酒吧和大街上甚至是公交车上都能遇到的年代。目前的空姐,还属于高端人群,在深入改革之后,随着国内航空公司的壮大,这个职业即将迎来光芒万丈的顶峰。尤其是飞欧美航线的,其收入将一举超过大学教授,成为实打实的高收入金领阶层,持续好几年之久。 而现阶段的空姐,大多出身在大城市机关干部家庭或是由军区选送,一般都拥有不俗的家庭背景,也有着不俗的气质容貌乃至知性气息,远非后世随处可见的“空姐”可比。 “开水,谢谢!”杨柯答道。 不少人的目光都在两名漂亮的空姐身上游移,但却没出现上前搭讪的情况,盖因现在能坐飞机的人群,大多都是较为成功的商人和政府高官,后者当然要自重身份,而前者则是害怕后者,在这样的氛围下,其实很大限度的保障了空姐这个群体的纯洁性。 当然,偶有例外的,就是类似于杨柯这样衙内、太子身份的群体,这些人十足乖张,尤其是在京城的某些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大多是不把这些规矩条例放眼里的,现在的空姐,遭受得最多的还是这群人的骚扰。 杨柯接过开水,再次欣赏了一会美好的事物,等到两名美丽的空姐服务之后翩然隐去,才怅然回神,不一会就小睡过去。 来接机的是杨林,旁边站着个亭亭玉立的大美女,赫然正是当初哭喊着要给他当嫂子的宁可。只是现在的宁可,绝世独立般站在杨林身边做小鸟依人状,哪还能找到当初酒吧里醉眼迷离口水直流的女侠风范,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大家闺秀模样,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杨柯,显然是担心杨柯因为当初酒吧事件而看轻她。 能和杨林一起出现在这里,想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已经有所突破,这和宁可为爱情奔袭千里分不开的,也不知道在交州的时候两人之间到底经历过什么,能让对她深怀恐惧的杨林被拿下,估计个中小手段比如诱惑之类的少不了。女人美丽妖娆,男的血气方刚,稍微诱惑诱惑,就能将老处男杨林弄进温柔乡无可自拔。 “叔叔,哈哈!”从宁可身后突然跳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香草,大眼睛扑闪扑闪,开心的笑着,随后就一阵风似的扑到杨柯怀里。 阔别经月,小香草开朗了很多,刚才明显是想吓杨柯一跳的,看着变化不小的香草,杨柯心中柔情攒动,暗自幻想着,等到香草在父亲的熏陶下,在宅院深深的四合院里长大的话,不知道会变成如何的绝世妖孽。不过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怕是没两年就会再次下放地方主政,在这四合院里生活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这半年来,香草在学校每每考试总是拿第一,大有往学霸方向发展的潜力,看着笑容明媚开朗的小丫头,杨柯轻轻和香草顶顶额头,笑得同样开心。 “赶紧上车,太冷了。”打过招呼,杨林就开始催促道:“去看看咱们的新家,大漂亮了,对吧,媳妇?” 宁可夫唱妇随的在旁边猛然点头,小鸡琢米也似,看得杨柯哑然失笑。 路上,和准嫂子宁可聊了会,虽然以后关系亲近,但该注意的还得注意,让人生出他刻意疏远的错觉就不好了。宁可说起宁中则需要留守岗位,并不能趁春节期间赶赴京城的事情,杨柯则笑着对杨林说道:“哥,那你过完春节可得赶着去拜会拜会,不然若是失了礼数,将来我嫂子被王姨领回家关起来,可有得你哭的。” “看吧,杨柯都这么说,你还不愿意去,还能吃了你咋滴?”宁可听得杨柯的调侃,立即转头对杨林嗔道。 “切,大丈夫何患无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爱咋咋滴!”在这些事情上面,杨林说话一如既往的牛。 “你敢,你去换一个试试看!” “嫂子,你别着急,回家跟我妈说,保证一巴掌解决问题。”杨柯在后座上幸灾乐祸的出馊主意,听得宁可两眼放光,忙不迭点头。 杨林则苦着个脸,嘀咕道:“王姨会把我撕了的!” 杨柯和几人有的没的聊着,听得杨林的话,不由得暗笑。因为以前杨林和宁可之间追追躲躲的关系,王倩背地里没少骂杨林不识好歹,现在两人感情有所突破,送上门去的话,以两家的熟识程度,估计一阵唠叨是少不了的。而杨林,最怕的就是这样没完没了的唠叨。 说说笑笑间,车子驰过长安街,在一座古朴厚重的四合院门口停了下来,杨柯有些迫不及待的下车,开始打量起来,身后的香草跟着下得车来,娇小的身子费力的将车门关上。 “在外面看啥,土鳖,进来看,自个儿家看看又不要钱。”杨林一扯杨柯,将他带进门去。 里面青砖灰瓦,庭院走廊,屋舍俨然,粗略看上去很是古朴,但若细看,仍然能发现翻修的痕迹。不过还算不错了,在这里面住着,还真能在桥廊花圃间找到那一份山水的写意之情。只是房子太大,人又太少,住在里面不免冷清。 一个男子正在花圃之间忙活,杨林招呼道:“梁叔,别忙活了,歇会吧,这是我弟杨柯,刚从西川过来,对了,婶子呢?” 梁叔大约40岁左右,看上去很憨厚朴实,从花草间抬起头来和杨柯打了个招呼,对杨林说了句:“和大姐去买东西了。”就又埋下头去,继续打理起花草来。 梁叔一家是杨林请的工人,其妻子张婶则负责一家人的饮食起居,两口子还有个上大学的儿子叫梁宇,目前在燕京大学就读,周末会过来陪父母住两天,听杨林讲小伙子长得极帅,和梁叔的憨厚截然不同,充满了灵气,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听得杨林介绍,杨柯冷汗唰唰就冒了出来,这不是整回去了吗?都还雇上“长工”了,这生活……若是能在小时候就能过上这样的生活,生长在如此专门培养纨绔的摇篮里,那得多幸福啊! 几人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杨林指指点点得意的给杨柯介绍这个房子是干嘛的,这个假山又是怎么来的之类,花去小半个小时,最后回到正房客厅,杨柯问道:“这么折腾,老爸就没骂你?” “怎么没骂,骂了啊,然后就将他的书啊文件啊什么的,一股脑搬了进来,现在在这里住的可惬意了!”杨林苦笑道。 “对了,咋没将赵邀带来啊?我听妈说,你和赵邀妹子不是已经见家长了,哎哟,那小丫头真不错,哎,你干嘛?”杨林说着说着,冲旁边伸手拧他的宁可瞪眼嚷嚷道:“娘们一边泡茶去!” 宁可嘟着小嘴起身,开始泡起茶来。 “娘们要有点眼力劲,等下我妈将东西买回来,就自觉点去给我弟收拾屋子去,老子找媳妇就是为了给我弟找个嫂子,不然要你干嘛,还不如打光棍呢!”杨林兀自在耍着大老爷们脾气,被宁可拿着一饼普洱砸在脑门上,然后瞬间没了脾气。 杨柯看得哈哈直乐,这小两口太有意思了!心中也忍不住感叹,若是上一世这两人也能走到一块,不知道得有多幸福。而现在,总算是弥补了一些遗憾。 “还是住东厢吧,就住我们旁边屋子好了,你们两兄弟隔得也近些,这么久不见,也好多说说话。”宁可一副贤惠嫂子的姿态,对杨柯说道。 杨柯点点头,然后问了句让宁可面红耳赤的话:“这房子,隔音效果咋样啊?晚上会不会吵?” 。 第二章 春节里的人和事 伴随着南巡事件的结束,很多新兴产业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或直接或间接的带给了无数人生活工作上翻天覆地的变化,生活上的、意识上的、思想上的,就这么慢慢的变着,直到某一天,恍然回首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和过去的生活产生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潜移默化中,两三年的时间里,很多人都在或主动或被动的接受这种改变。 很多人一朝惊觉,突然就发现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已经令他感觉无所适从,有种失去目标的彷徨感,也有人试图去阻止这种变化,但付出过努力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权势和努力都是徒劳的,在这样的大势所趋之下,所有个人和团体的力量都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这类似于明朝隆庆年间的海禁政策,一旦打开,当权者再试图将其关上,却惶然无计,再也关不上了,尝到了利益的人们开始想方设法的出海谋利。也类似于赵邀对杨柯敞开的少女心扉,一俟打开,再想回头已是千难万难。 “这些事情放开之后,想回头就难了!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我们需要改革,当权者需要走出去睁眼看世界,民众需要富足的生活,但若是管辖不力的话,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贪婪、腐败、私欲、罪恶、阴暗的滋生,意识形态的宣传若是跟不上,这些东西必然随之而来……”书房里,杨正和正在对几个年轻人“传授”心得,书桌旁边坐满了人:杨柯、杨林、宁可、陪李梅买东西回来的梁宇、刚从蚌县赶来的陈桥,还有听不懂这些却装模作样的小香草,香草的小尾巴默默。这个场面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私塾,而位高权重的杨主任,则是唯一的先生。 杨柯这时候才真正的体会到当时为什么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和想法,这不是说上面的大佬们有什么私欲在里面,而是就如同杨正和一样,他们看的东西很长远,或者说是他们在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案之前,不愿意去将这个口子放开,其实内心里很矛盾,因为他们深知开放对民众生活的重要性和推动作用,但却有着这样那样的担心,这两年,都在默默的观察着周围的人和事,观察着人们的生活变化,思想作风上的变化,这是真正值得尊敬的一代人! 不管是赞同开放的还是暂时反对开放的,他们此时心中所思所想的,仍然是在殚精竭虑的在为民众的生活奔波,为了让所有人能过得更好。 但这些人内心深处都在害怕,即便是赞同和力主推动开放的那些前辈们,同样深知以后可能出现的这些问题。因为见惯风浪的他们太了解人世百态,了解人们心中潜伏的心魔和欲望一旦有了滋生的土壤,必然会破茧重生,然后以摧枯拉朽的速度蔓延到整个社会的各个角落,生根、发芽,潜移默化间影响所有人。他们害怕资源分配不均衡,这种不均衡会因人而异,因地而异,最终,可能会酿成灾难性的后果。 杨柯偶尔会发表发表意见,只是他清楚,这些事情很难控制,因为全球信息化的时代即将来临,各种便捷的通讯工具和网络交流平台的出现,将会瞬间加速整个世界的沟通。在这样的时代大潮流之下,任何人和任何团体试图用人力去阻挡这种趋势,都是不现实的。早在开放初期,这些为社会繁荣为人民富足安康绞尽了脑汁的人们虽然预见到了以后会产生的一些社会群体矛盾,却无力去阻止,这是令人十足惋惜的。 一如现在有些彷徨的杨正和。 整个春节期间,杨夫子都在书房给这些小辈们“授课”,互相探讨交流意见,让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的杨林极为难捱,他很想抓走杨柯陈桥和梁宇,跟他们一起出去鬼混,好不容易在京城相聚了,却被父亲趁此机会大开经筵,他感觉很蛋疼。在家里有长辈在的时候,杨林再也没能爆发出诸如“老子找媳妇就是为了给我弟找个嫂子”之类拉风的言辞,而宁可也收敛起来,在杨林父母面前瞬间完成了从疯丫头到大家闺秀的巨大转变,骗得到现在还未能识破她真正面目的李梅亲切的拉着她的手,啧啧赞叹不休。 除掉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杨林两口子,其他人比如陈桥杨柯梁宇,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就在这几天时间里,就记了满满的小半本笔记,上面有很多找不到解决方案的问题,引发人深思。杨柯清楚,父亲之所以会以如此姿态不厌其烦的将某些问题讲述一遍又一遍,也是因为心中迷茫所致,更多的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在几个小辈面前毫无压力的讲述方式获得顿悟和融会贯通,甚至于是某种发泄。等到这个春节过去,他又将回到原来的岗位上,继续探讨和思考着那些方向和出路…… 梁宇目前才20岁,刚上大二,的确如同杨林说的那样,小帅哥一枚,极有灵气,很善于思考,吸收知识的能力超强。毫无疑问的,杨正和是将他放在和杨柯陈桥一个层面的晚辈来培养的,这小子悟性惊人,极合杨正和的胃口。其父母在这里工作,算是意外的给这运气逆天的小子搭上了一条天线。 如果将来梁宇出人头地飞黄腾达了,将现在的际遇讲述给别人听,估计会惹来一大堆羡慕嫉妒恨。 而杨柯,在这个有些冰冷也有些热闹的春节里,除了听杨夫子讲课,更多的时间是在安静的思考,关于理想、关于人生、关于以后的路。在这个已经没有了英雄的时代,人民大众眼里的最后一位英雄刚演绎了代表他传奇生涯华丽落幕的最后一战,在惋惜赞叹钦佩和崇拜之余,他也在想着自己以后的路怎么走,走到哪里? 陈桥带着全家来给杨主任拜年,自然是少不了联络感情的因素存在,希望老领导别将他忘了,当然,更多的还是出于对老领导的尊重和感激。在见到杨家厚重的四合院之后,更是满怀惊奇和惊喜就如同杨柯刚到的时候,两人的表情差不离其。杨柯猜测,这家伙怕是以后每年都会借故前来拜访,混几天在四合院里舒心养气的日子。 陈桥给杨柯带来了龙山镇的资料,很齐全,包括镇上的经济数据、农业状况、镇党委成员资料等等。杨柯空闲时间都在研究这些东西,将杨林祭出外面花花世界的引诱抛于脑后置之不理。 总之,这个春节,在各种惶恐不安和充满期待的复杂环境气候下,相比起别人的惶然,他们过得很充实。更像是在充电和提升自我修养,或者说是在杨正和的辅助下闭关修炼,将理论基础筑得更加牢固。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彻在京城的各个角落,预示着这不平凡的一年已经过去,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年夜饭、看春晚、守岁、和三五好友联络祝福,这个夜晚注定是忙碌却又开心的。杨柯先后给一些领导打过电话拜年,当然,这只是礼节性的问候而已,等回了榕城,还得上门拜访,将礼仪补足。随后就是和一些同学联络一下,说了些新年祝福的言辞,也笑着拒绝了几位在京城的同学提出的聚会的邀请,一来时间的确不允许,二来关系算不得近,在他看来没多少必要。这种同学聚会,在年轻的时候,尤其是在刚出社会的阶段大多会存在攀比和炫耀的心理,反倒是等到年龄渐长之后,各自经历多了,抛切了世俗眼光,这种同窗情谊反而会沉淀下来,回归最初的单纯和美好。 然后又和在交州认识的一些企业家联系一阵,同样没涉及太多,只是送出了新年的祝福。至于以后去了龙山镇之后的动作,暂时还没实地考察之下,他也不能说太多。 最后拨通了赵邀家的电话,和赵邀一番调情,在这特殊的日子里,一如既往的将赵邀妹子调戏得面红耳赤俏脸生霞,同时也得到了赵书记一家将在正月初二赶赴京城的消息。想来也是,赵书记这次上位,中间自然少不了诸多京师大佬的支持,这第一个春节,必然是会过来拜会走动一番的。 大年初二下午四点,三辆小车从四合院出发,开赴机场。 杨正和带着全家人出动,前往机场迎接赵书记一家,这礼遇不可谓不高,理所当然的就将风尘仆仆的赵书记一家接到四合院暂住,使得其原本计划住在酒店的计划胎死腹中,这里面打着什么主意,大家都心知肚明。 看着古朴的四合院,赵长德眼睛眯了眯。从他脸上,杨林恍惚见到了父亲当初第一眼看到四合院时的神情,如出一辙。 双方家长嘘寒问暖的时候,杨柯已经带着赵邀在四合院里走动起来,一如当初杨林给他介绍时候的神态,“叔叔阿姨住这里,这里是我的房间,中间就是你的屋子了,都给收拾好了。” 看着杨柯说起住房的时候双目放光,赵邀一时踌躇起来,显然是担心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会在半夜里偷偷潜入她的香闺图谋不轨。虽然和杨柯关系已经挑明了,但她目前还没有更进一步的觉悟,尤其是在杨柯大灰狼一般的诱惑之下,她突然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只是内心里的那点小雀跃,却在这冰天雪地里时不时的敲打着她尘封20载的心扉,带来一种向往春暖花开的悸动。 赵邀第一时间跑去房间里查看,古色古香的屋子里,被褥床单都是崭新的,只有在和杨柯房间相连的墙壁上,有一扇紧闭的窗户。 有些脸红,赵邀嗔怪的盯着杨柯,看得某个怀着不良心思的青年讪讪低下头去,然后走到窗户边,摇晃着窗户,信誓旦旦的对她说:“你看,这是锁死的,根本就打不开!” 。 第三章 拜年 窗户当然是没锁死的,从赵邀这间房打不开不代表从杨柯那头也打不开,这窗户给某人的窃玉偷香计划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雪已经停了好几天了,屋顶上却仍然白茫茫一片,在漆黑的夜里反射着清冷的光,远处不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鞭炮声,在这原本冷寂的夜里回响着,寄托着人们对于新年新气象的美好愿望。 杨正和与赵长德吃过晚饭就缩进了书房,杨柯只能大致猜到这两人会谈论些什么问题,他们关系越来越近,最令他兴奋了。想来也是,当初在西川的时候尽管作为对手,但这两人之间对对方还是尊重的,现在一方调离,敌对关系解除之后,应该会显得较为亲近,惺惺相惜不外如是。再加上杨书记留下那么多嫡系力量,更是在走的时候将蒋成一举拉下马,两家小儿女又是情侣关系,这样一来,两人想不亲近都难。杨柯开心的不只是这点,这两人估计会聊到很晚,这对他的计划是有帮助的。外面一群人聊了会天之后就各自回房,沈教授在赵邀房间里呆了会,母女俩说了些什么,但话语很轻,即便是在这清冷的夜里,外面也是半点都听不到。 过不大会,沈教授推开门,回了自己房间,赵邀则轻轻将房门关上。 机会来了! 杨柯贼心不死,一心想干那窃玉偷香的勾当。眼见沈教授离开,立即三两步走到窗户边,手轻轻一抬,窗户上传来“咔”的一声响,插销就被拔出,随后将窗户一推,他就看到了赵邀。 呃…… 穿着粉色羽绒服的赵邀清莲不妖般静静的站在距离窗户一米远的地方,一张清丽无匹的俏脸似笑非笑,就这么安然若素的打量着他。 表情里有些小得意,完全就是将杨衙内抓了个贼脏并获的神情。 但赵邀显然小觑了杨柯对她意图不轨的决心,眼见杨柯表情变幻之下,一发狠就要翻过窗户登堂入室,原本淡定的神情立即出现了一丝慌乱。 慌乱中,偶尔朝房门口看一眼。 嘿嘿,小样儿,以为这样我就不敢过来,太小瞧我了!杨衙内心中暗自想道。 “砰砰砰!”敲门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香草清脆的声音:“赵邀阿姨,快开门啊,冷死我了!” 什么情况?杨衙内有点发懵。 赵邀不再惊慌,又回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他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迷人微笑,然后走到窗户边,伸出手,轻轻将蹲窗户上的杨柯推了回去,随即两手一张,轻轻将窗户合上,杨柯从地上爬起来,很配合也很无语的将窗户插上…… 然后就传来赵邀开门的声音,还有香草叽叽喳喳的话语,杨柯躺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小看这丫头了,竟然搬到香草做救兵,不出意料的话,这几天赵邀都会哄着小香草和她一起睡吧! 对他这个正牌男友如此戒备,这态度还是不够端正! 大年初三,两家人分别外出拜年,杨正和带了杨柯两兄弟,提了些陈桥带来的野味,一路散步前行,穿行于那些老旧的街道。路边的墙角下,还有些未曾扫净的积雪。杨柯诧异的问了问是去谁家拜访,杨正和只是含笑不语,两兄弟无语的对视一眼,显然都对父亲这故作神秘的做法颇为不满。只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走到距离他家不算远的另一座四合院门前。 和杨家豪宅比起来,这所四合院要小一些,但此时门口已经停了不少车辆,大多都是红旗车,从牌照上看,都是京城各大衙门当权者的专车,也有附近省市的一些大佬们的座驾。仅仅是从这些车上,就能看出这家人权柄之盛,声望之隆。 进得门来,里面的庭院中白雪掩盖的一个小凉亭里,围满了人,三三两两的抽着烟聊着天,互相在联络感情。两名警卫迎了上来,笑着和杨正和打招呼,杨正和将提来的野味递给其中一名警卫,回头对两兄弟说了声:“你们自己找地方玩。”就被另一名警卫引着,直接穿过走廊,在凉亭中众人诧异和羡慕的目光中,进入了正房。 凉亭里的人群议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声音嘈杂,杨柯听得不是十分真切,但大多是在猜疑杨正和的身份。 “这位谁啊?” “没见过啊!” “……见过一次……政务院……杨主任……” “……部长……对杨主任很亲近……” “原来是他啊!” 从这些人只言片语的议论声中,杨柯也猜出了这座宅子主人的身份:政局委员、中组部部长沐春恩,换届之后必然入常的大佬。从警卫对杨正和的亲切程度上,他也能看出父亲在沐部长心目中的地位非同小可,心中也是暗自高兴。 而对于凉亭中的那些人来说,虽然不能在今天进入正房获得单独召见的机会,但在这里和这些派系中的中坚力量多亲近亲近拉拉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况且,等下开席之后,必然也能在沐部长面前露露脸,春节拜年,其实就这么个意思。 在西厢旁边的凉亭里,还有一些年轻人正围成一圈,好像是在商议什么事情,两兄弟快步往那边走去。很显然,这些人都是跟着长辈前来拜年的,年龄都不大,多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也有一些七八岁的小孩子因为挤不进去,就在外围点鞭炮,“砰!”“砰!”专门搞破坏。 里面的一群衣着光鲜的男女却是在讨论着等下去哪里玩,似乎是起了争议,这些人里有京城本地的,也有附近省份的,但从说辞中能感觉出来,对京城都不陌生。 杨柯站在外围,看着一群小孩玩闹,杨林却是飞快的挤了进去,不一小会就和那群衙内混熟了,嚷嚷着初次见面,一定要请客之类的,听得杨柯哑然失笑。 杨林的心思不言自明,自然也是为了和这群衙内们拉好关系,毕竟就现阶段来说,他们两兄弟还算是外来户,和这些地头蛇搞好关系很有必要。况且,从这次拜年的形势上看,这些年轻人能量都不低,其父辈都是手握实权的人物,也是和杨正和隶属同一个派系的战友,小辈们互相亲近,这些大佬们也是乐见其成的。杨林生意场上锻炼出来的强力的交际手腕也展露无遗,短短时间里就和这些人打成了一片。 与此同时,京城王家。 赵长德一家登门拜访,受到了极高的礼遇。毕竟和原来身份不同,现在的赵长德是真正的封疆大吏,并且还是版图中重中之重的西川,走到哪里都是顶尖的人物,即便是王家这样的豪门,同样不敢轻慢。 赵邀母女两人被一群女眷围了起来,一个个亲昵的拉着赵邀赞叹不已,其中就有在交州见过一面的王婉贞。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沈教授啊,你家闺女跟你长得可真像!” “小邀啊,有对象了吗?要没有的话……” 沈云仙原本是笑着回应这些三姑六婆的话语,现在听得这些人又想给赵邀介绍对象,见得赵邀无措的求助目光,立即回答道:“现在正谈着呢!” “啊!” “哪家孩子这么有福气?” …… 回到家里,杨林带着宁可前去和一群衙内们聚会,杨柯则留了下来,相比起这些聚会,他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香草身上,如何说服香草晚上别去粘赵邀,然后才能方便他行事,这是目前的头等大事。 奈何,将他心思完全看穿的赵邀一直防着他,总是带着香草跟在李梅和沈云仙屁股后面,让他直到睡觉也没能找着机会,心中恨得牙痒痒。 与此同时,王家大宅里,以王婉贞为首的一群女人正在讨论着下午离去的赵邀。 王婉贞对身边的侄子说道:“可惜了啊,上次在交州见到赵邀这丫头,就想撮合你俩的,但那时候赵邀没松口,原本是想先放放,等到现在他们一家过来的时候再说的,没成想就这么点时间里,就有对象了。” “当时我就看她和那个杨柯之间不对劲,问这小妮子吧,还死活不承认呢,呵呵。” “你们别说,杨柯这小子,是真不错,能力很强啊,两人很相配的……我跟你们说,当时……” 王书林一脸淡淡的笑容,坐在王婉贞身边,装得活脱脱就是一个乖乖仔,找不出半点京城首害的样子。在家里,这些在外面飞扬跋扈的皇子皇孙们都挺能装,永远是一副听话孩子的乖巧样。 “哎,书林啊,今天见到赵邀了吧,感觉咋样?你呀,是没那福气啊!” 王书林露出遗憾的笑容,心中却是闪过赵邀清丽淡雅的样子,如同猫抓一般。这是他生平仅见的几位美女之一,不同于其他女人的烟视媚行,她似乎永远是清清淡淡的样子,那无半点瑕疵的容颜,不点自红的双唇,天知道吻上去会是什么样的销魂滋味。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章 皇孙和衙内的碰撞(一) 挨家挨户的拜年、走亲访友是春节期间永恒不变的主题。 事实上,这几天的时间里,住在四合院里的人都是这么过的,赵邀一家除了初三的那天去了王家拜访,之后的两天时间里,又出去了几趟,具体去的哪里不得而知。而杨正和也差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带着杨柯两兄弟的,偶尔也会让杨林留下,只带杨柯一人前往。几天下来,拜会了不少京中要员,杨柯也从这些人里面窥出了父亲背后势力的大致情形。 说是派系并不恰当,到了杨正和这样的地位,处于如此重要的位置,他身上的派系色彩其实已经相对淡了很多。这些交好的要员,大多都是因为有着共同的政治理念而走在一起,互相欣赏互相帮衬互相抱团,但却有个限度,绝不会如同基层的斗争那样,不问因果缘由就跟在某人屁股后面摇旗呐喊一条道走到黑,他们有自己的思维和想法,当某些事件和自己的想法观念相左的时候,改换旗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些真正的高层大佬们之间的较量才显得是如此的诡异而又变幻莫测。 赵邀一家和杨柯两兄弟、陈桥等人已经预定了明天的机票,就要离开京城回到岗位上去了,这让李梅有些不舍,在这些人住进来之后,原本冷清的四合院人气突然就旺了,很是热闹,等这些人一旦离开之后,必然又回复到原本冷清的样子。她尤其舍不得两个儿子,当然,还有赵邀和宁可。 当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春节就这么在风平浪静的祥和中过去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碰撞,就在这个当口发生了。 发生得突然、处理得默契,但却对很多人和很多事情都产生了巨大影响。 杨林这几天忙着和京城的一些衙内皇孙们四下聚会,拓展关系网。在正月初五晚上,终于逮着机会将杨柯和赵邀拉了出去,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要给这段京城的时光举行一个告别仪式。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告别仪式规格高到了轰轰烈烈堪称惊心动魄的程度。 不夜天是位于前门的一个夜总会,在这个娱乐方式相对还匮乏的年代,这里已经汇集了酒吧、录像厅、洗脚城、各种按摩等休闲放松的地点,也是诸多生长于京城的皇子公主们经常莅临的地方,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算得上鱼龙混杂。 从这个娱乐城开业到现在好几年时间了,无数人在这里打过架、吃过瘪,甚至是砍过人,但这个地方仍然在风雨飘摇之中矗立着,每天都一如既往的张开大腿迎接着所有男女顾客们的光临,从来没有间断过一天。从这点上就能看出,这个不夜天背景不小。 七彩眩目的灯光不断闪烁,门口迎来送往的人群,卖烧烤的,卖花的,卖各种小玩意的,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人声鼎沸,还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在阴暗的角落里卖着某些违禁物品。来来往往的小车,从车上下来一些衣着光鲜的年轻人,或三五成群的簇拥着其中的某一个中心人物,大摇大摆的往娱乐城里走去。 不夜天内部装修堪称金碧辉煌,一进入大厅,里面温度陡然升高,穿着旗袍的女服务员成群结队的穿插在人群之中,偶尔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带着娇羞的尖叫,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群人猥琐的笑声和起哄声,驳杂的交错在炫目的灯光里。大厅中有几个高台,上面站着几名衣着暴露的女子,正随着劲爆的音乐热舞,无数人看得目不转睛、口干舌燥,不时喝上一两口,然后跟着人群一起长嘘起哄……整个酒吧的气氛热烈无比,已经初具后世娱乐的雏形。 杨林预定的包厢在三楼,几人推开门,里面已经有了不少男男女女正在喝酒玩游戏,轻慢的音乐、缭绕的烟雾、暗红的酒、腥红的唇,衣着暴露的妖艳女子无数,再加上一众人散乱的坐姿和桌上凌乱的摆设,骰子火柴、打火机香烟、酒瓶酒杯、瓜果小吃掺杂在一起,弥漫的烟雾和扑面而来的酒味,混合着女人香水的味道,构成了一副群魔乱舞的盘丝洞形象。 见得此次聚会的东主到来,一个个捧着酒杯就要过来罚酒。 杨林哈哈笑着取过两人递过来的酒,一口喝干,象征性示意之后就不再碰,向一众人介绍了杨柯和赵邀,就带着宁可混迹其间,和这些人迅速的打成一片。 见到清丽得和整个房间的氛围格格不入的赵邀,一群衙内们都自觉的稍微收敛了一点,也有不少人凑过来和杨柯聊天喝酒的,时不时和杨柯身边的赵邀说上一两句,让她不至于感受到被冷落。 “我叫李冬卫,久仰大名了啊,哈哈,来来,咱俩得喝一杯。”一个身高体壮的青年来到杨柯身边,很自来熟的介绍了自己,然后就和杨柯碰了一下,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杨柯先是小抿了一口,然后也将杯中的酒一口倒进嘴里,诧异的盯着酒瓶看了起来,的确是正宗的墨西哥龙舌兰,随后也释然,酒吧也是看人的,这些包厢里的皇子公主们过来,自然是不敢拿假酒来忽悠,被人喝出来的话,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不是,遇见狠角儿,多的都会被敲出来。 “你可别不相信我的话,哎,楚未然认识吧,跟我是哥们儿,他跟我讲过你们两兄弟的事儿啊。”李冬卫解释道。 “呵呵,原来是未然的朋友,那倒是失敬了,来,再喝一杯。”杨柯恍然,楚未然是原西川省计委主任楚中发的儿子,原来和杨柯关系还不错,几个月以前楚中发上调京城,楚未然也跟着过来了,想来在这边也认识了不少朋友,眼前的李冬卫就是其中一个。而他的事情,对方所谓的久仰大名,想来这哥们没说他什么好话,大抵就是将他被人敲破脑袋的糗事当作笑话说给别人听的。 “未然来不了,他家老头子刚调来京城没几个月,年前又下放地方,这小子被带过去了。” 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人过来和杨柯喝酒打招呼,有的也互相介绍,让杨柯清楚了对方的家世,总的说来,这些人里没有特别出彩的,大都只能算是京城的二三线衙内,父辈多在正副部级别,和武烈王书林这样真正的皇亲国戚没有丝毫可比性。 “我去洗手间。”赵邀有些羞涩的对杨柯说道。 杨柯想了想说道:“我陪你去!”因为这个地方太乱,鱼龙混杂,赵邀又如此漂亮,很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祸端。说完就想站起来,却被赵邀羞红了俏脸嗔怪的拉了下来,显然是不好意思。杨柯随即笑笑,也不再勉强,继续和旁边的几人交流起来。这些人虽说不算特别显赫,但父辈中也不乏身居要位的,以后若是需要跑项目什么的,过来打个招呼,在他们的引介之下,也能方便不少。尽管他杨副书记两三年之内必然不可能有机会来京城跑项目,但提前打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混迹在京城的衙内毕竟是地方上尤其是小县城里没见识的那些小官二代无法比拟的,这些衙内们大多思路活泛,进退有据,言语之间很得体,两者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时间慢慢过去,赵邀却还不见回来,让杨柯有些担心。 正在这当口,房门被推开,先前一个去洗手间的女孩喘着气站在门口,是计委一个副主任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忘了。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又跑动的原因,脸蛋绯红,“赵邀,赵邀……” 杨柯“唰”的就站了起来,迈步就往门口走去。 “赵邀被王书林拦住了,非得让去他们包间喝酒!”这个时候,这位计委副主任的闺女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杨柯停下脚步,既然是王书林,那以两家的关系,暂时还不会对赵邀怎么样,动手动脚的也决计不可能。虽然心中恼怒,但他思维还是很清晰的。 原本身后齐齐起身的衙内们听得这话,也都有些迟疑,显然,王书林这样的皇亲国戚是他们无法招惹的,但这些人里也不乏义气之辈,有少数几名男女义愤之情溢于言表。 “他妈的,又是这厮!” “我日,哪都有他……” “这狗日的总是阴魂不散……” 杨柯想了想,对杨林丢了个眼色,杨林会意,立即转身对众人说道:“好了,出了点小事情,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先走,咱们改天再聚。” 一群人听得杨林这样说,哪里肯走,一个个迟疑的蹑动着脚步,不知如何是好。浩浩荡荡的杀过去吧,王书林可不是他们能惹的,若是就这么走掉,以后在杨林杨柯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一时间,包间里静谧得针落可闻。 杨柯笑笑,走到报信的女孩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对众人说道:“放心吧,赵邀是我媳妇,真有事的话也不会让你们先走,赵邀父亲和王家关系不浅,大家别担心,我接了赵邀也差不多回去了,咱们下次再聚!” 一群人听得杨柯的说辞,才稍微放下心来,纷纷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说了些安慰的话语,开始收拾东西往外走。 在杨柯和杨林心目中,这些人就算是留下来也不顶多少用,若是事情闹大,以后还可能被对方报复,这样的话,他们花这么大力气和这些人聚会联谊,也就失去了作用。和这些人接触是想扩大交际圈子,以后借用他们背后的关系,可不是让他们跟着去打架的。因为王赵两家的关系,而杨柯和赵邀又是合法情侣,现在对方调戏赵邀,杨柯就算是将人揍了,也就这么大回事。但若是将这些人也牵扯进去,以后被王书林查出来,打击报复是少不了的,完全没必要。现在让他们先走,还能换来不少感激,以后在这些人面前,他们说话自然绝对管用,这些事情上的轻重,他们两兄弟心中自然门清。 等到人群散去,杨柯和杨林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狠戾之色。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捣蛋打架的两兄弟自然是默契无比,只是从这眼色之中,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媳妇被人调戏,是个男人都忍不了。不管王书林目的如何,事情若是传出去,丢人的都是杨柯,这个场子是必须找回来的,不然以后他连回京城的脸都没有了。若是被双方父母知道他在这当口没作为的话,天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揍对方一顿是必须的。他要是不揍王书林,回到家杨正和就会揍他! “你呆在这里!”杨林对宁可说道。 宁可摇头,拉着杨林衣角不说话,表情却异常坚决,非得跟过去不可。 其实在宁可心中,早就想看杨林和杨柯跟人打架了,在榕城的时候,关于这两兄弟经常跟人打架斗殴的传说数不胜数,但她却一直无缘得以目睹,常常引以为憾。现在眼见这两兄弟的表情,哪还不知道他们是准备去揍人了,心中不仅没有担忧,反而有些兴奋。 这丫头年龄不小,却疯得厉害,有这样的热闹,哪还能惹得住。况且,听到的各种传闻里,杨林打架可是高手中的高手,似乎从来就没吃过亏,简直悍勇无比,有杨林在,压根就不用担心跟过去会不会有危险。 话说,杨林的勇猛,其实她早就已经“深”有体会,现在只是用另外一种方式表现而已,她很想看看自己的男人在别的战场上是否也如同床上一样悍勇。 两兄弟有些好笑的看了宁可一眼,杨林点点头,带着有些雀跃的媳妇,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路上,杨林对杨柯说道:“等下你别动手!”显然是因为杨柯还在体制内,担心这样的事情对他造成不利影响。 杨柯轻轻摇头道:“我来,王书林,我必须亲自动手,没事的,你给我掠阵就行。” 听得杨柯坚持,杨林轻轻点点头,心中也明白,即便将人揍了,事情也闹不大。王赵两家关系摆在这里,杨柯和王书林之间,因为对方调戏赵邀而动手揍人,不管放哪里都是“合法”的,对他也不会有多大影响。因为赵邀被人欺负,杨柯显然已经动了真火。 听得两兄弟丝毫不将王书林这个京城首害放在眼里,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宁可更是兴奋,走在杨林身边,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一双美目绽放出向往的神采,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此时的洗手间旁边,已经围了一大群人,王书林一改家中的乖乖仔形象,目露精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清丽佳人。赵邀则静静的站在哪里,没有言语,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神情不屑,眼神凌冽如刀,直剜人心! 四周的起哄声和嘘声响成一片,一些年轻男女偶尔插几句嘴,帮腔说话的,奉承的,马屁的话语嗡嗡响起,根本听不清楚是谁在说些什么,使得场面有些混乱。 王书林傲气的笑笑,再试图说些什么借以打动赵邀。对赵邀,他是不敢用强的,毕竟两家关系颇深,而赵长德的地位非同小可,一等一大省的封疆大吏,若赵邀是个男孩,凭其父亲的权柄,完全可以在京城横着走! 就在他试图说话的瞬间,他眼角突然发现了什么,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个拳头从赵邀身边闪电般挥出,自他眼中霍然放大、放大、放大! 在他和四周的人群完全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碰!”的一声,拳头到肉的声音传了开来。 昏黄旖旎的灯光中,伴随着一声闷哼,一个身影倒地,将旁边的垃圾桶打翻,里面的各种垃圾瞬间散落了一地。 紧跟着,腥红的血,泉水一般涌了出来,洒在地上,血腥、刺目。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章 皇孙和衙内的碰撞(二) 自从正月初三见到赵邀之后,王书林这几天心中都有些挂念,尤其是听得小姨说出差点撮合他俩开始,脑海中总是闪过赵邀清丽的容颜,那份如同高山细流般的独有气质,总是在吸引着他。 在他生命中所有见过的女人里,除了当初在四海饭店见到的那个如同狐狸精一般的女人之外,他没发现其他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和赵邀相比的,即便相貌身材上能比,但也没有那份气质,不如其知性淡雅。在他看来,缺少了这些气质,一个女人就没有灵魂,长相再漂亮都缺乏吸引力。 今天和一群好友出来找乐子,却是在洗手间外面遇见了最近朝思暮想的女孩,再想起小姨说的话,恍惚间就觉得他俩是有缘分的,只是因为一个叫杨柯的家伙提前插了一脚,横刀夺爱将赵邀从他手中抢走了,心中有些痛惜,于是上前搭讪。其实他也没想别的,就是想先多和对方交流交流,熟悉之后再伺机表现,将这个清丽如仙子一般的女孩抢回来,很单纯的想法。 只是,熟悉他秉性的衙内们却不这么认为,眼见王少要泡妞,呼朋唤友之下,自发的围成了一个圈子,将赵邀和王书林围在当中,这样的事情,他们干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早有默契。 却没成想,事情突然就急转直下,突如其来的拳头将王书林揍翻的同时也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王书林仰面朝天躺在地上,鼻子里开始不断的涌出鲜血,如同泉涌一般瞬间就将整个脸染红,目光有些涣散,显然还因为刚才那突如其来重重的一拳而处于短暂的恍惚中,四下散乱的垃圾和殷红的血液让这个平时风光无限的皇亲国戚狼狈到了极点。 两男一女出现在王书林刚刚站立的位置,一个长身独立的男子收起拳头,转头看着赵邀,问道:“有没有事?” 在赵邀轻轻摇头的同时,这些人也反应了过来,各种愤怒的咆哮声,咒骂声顿时就爆发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群男子挽袖子的动作,紧接着,站在圈子内部的一个男子反应最快,身形高高跃起,伴随着“去死吧!”的一声断吼,对着赵邀面前的男子就一脚蹬了过去。 骂骂咧咧中,后边的人群开始往前拥挤,互相推挤着,女孩则自觉的往后退,将战场让给男的。吼骂声中,人影交错,一个新的战斗圈子开始形成。 “你们死定了!” “不知死活,知道他是谁吗?” “王八蛋!连王少都敢打,弄死他们!” “去死吧!” 当凌空跃起的男子吼出这一声的时候,在其右腿还没触及赵邀身前的男子身体之前,旁边的短发男子干脆利落的抬起右脚,迅猛无匹的从下而上,后发先至,一脚踢在这小子屁股上。 推挤叫嚷中,这人“哎哟……”一声长音,随后从刚才的位置折射出去,高高越过前排众人的头顶,腾云驾雾而去。 “他妈的!” “弄死他们!” “碰!嘶……” “啊……”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中,推挤到前排的几名男子都嗫喏起来,不时回头望望,显然被对方这迅猛又干脆的一脚震慑住了,他们甚至都没看清楚这人是怎么起脚的,己方战斗力颇为不俗的男子就被弹射而出,短发男子爆发出来的迅捷,让他们一个个开始止步不前。而伴随着那个被踢飞的男子落地的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和一个女人惊恐的尖叫长音。 动手的两名男子都笑了起来,好像都是在感叹这小子是真有艳福,被揍都能压在一个美女身上,那可怜的女人成了活脱脱的肉垫,估计被砸得不轻。 这两人自然就是杨柯和杨林,出拳的是杨柯,出脚的是杨林,兄弟俩从小养成的默契,用在打架这当口,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妈的,敢打老子,老子……” 此时,躺地上的王书林终于从眩晕中恢复了意识,被正面击中鼻梁,仍然还没有恢复行动能力,只能躺在地上叫嚣。 王书林的叫声提醒了众人,也提醒了杨柯,在其他人动手之前,一转身就埋下身去,抓着他衣领,扯着对方就往墙壁上用力一摔。看都没看旁边围观的人一眼,十足的嚣张而又冷峻。 这个时候,围成一拳的人再次开始推挤,有的人已经握紧了拳头,即将攻击。 “砰!”“啊……”声音传来时,杨柯再次伸手,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将王书林拉扯着往最近的包厢门口走去。 震慑! 原本拥挤喧嚣的场面在杨林一脚踢出和杨柯狠戾的一摔之后就安静了下来,也有人取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搬救兵,这是脑子比较活泛的,也有人对身边的女孩使眼色,让其赶紧下楼去叫保安,但站前排的人基本上都没多少动作,握紧的拳头有些发抖,看这两人的眼神充满了惊恐,生怕一动之下,杨林将脚伸向自己或是杨柯对着他们来上一拳。 这些人都不是笨蛋,从杨林踢出的那一脚之上,就能看出自己这边的人和对方不是一个级数上的,显然是真正的高手。虽然己方人多,一拥而上之下对方未必能讨好,但眼见杨柯凶戾的神情,干脆利落却狠辣到了极点的动作,却是从内心里滋生出了一种惧怕,再也不敢叫嚣和动手了。 这些人平时动手打人是家常便饭,报个名字,被打的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基本上都不敢还手,但被打还是第一次。这么凌厉而凶狠的打斗,他们从没见识过。 “让开!”前面的人有些堵路,杨柯冷冷吼道。 众人惊恐之余,不由自主的开始让开一条路,然后,一个个眼睁睁的看着杨柯将王书林拖到最近的包厢门口,双手用力,将其轮飞,狠狠的将其往门上砸了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和王书林的闷哼声之后,包厢门被砸开,杨柯再次弯腰,将已经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的王书林扯死狗一样拖了进去。 竟是眼角都没扫一下这些已经被吓呆了的男女! 包厢里,昏黄色的灯光、糜乱的气息、浓烈的酒味烟味和女人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好几对男女正横七竖八的躺在沙发上,或是男女交叠着坐在一起,场面有些乱。但很显然这些人玩得极为投入,刚才外面发生那么大动静,竟然丝毫没影响到他们寻欢作乐的兴致。 随着房门被轰开,女人的尖叫声传了出来,一个满面戾色的俊逸男子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了进来,在他身后,紧跟着一男两女,男子面色嚣张,两个女孩脸色都有些发白。 而房门外,围了不少人,探头探脑却又面带恐惧的看着这一切,没人敢说话…… 那个年轻男子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随后就将人拖到桌旁,伸手拎起一瓶酒,对着那已经满身是血的男子脑袋轰了下去。 “哐”“啪”“汀”“啊……”酒瓶和脑袋碰撞的声音、酒瓶破碎的声音、玻璃落地的声音、被伤害的男子的惨叫声混在一起,混乱又清晰,就这么传到了所有人耳朵里。 红色的酒水混合着从头顶冒出来的血水唰唰往下滴落,瞬间就将地面弄湿了一大片,在暗色的灯光下,看上去就像是暗黑色的血迹一般,充满了惊悚和邪恶的暴力气息。 王书林只感觉自己意识越来越弱,在脑袋被轰了一下之后,满脸都是酒水混合着血液,往眼睛里倒流,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血红色的景象,房间的墙壁和眼前的男子,全都染满了血,这让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心中害怕之下,很干脆的晕了过去。 “打扰了,你们继续!”男子冷声说了句,然后就又拖着人往外走,门口看热闹的人不由自主的让开了一个空地,那跟进来的一男两女也默不作声的跟了出去,然后轻轻将房门关上…… “碰!”杨柯将王书林如同扔死狗一般扔在地上,然后一脚就踏在对方满是血的脸上,用力的踩着,将其原本就满是血污的脸挤压得有些变形,看上去格外恐怖。 四周的人群眼见对方如此凶狠,都被惊吓得默不作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生怕自己一冒头就落到如同王书林一样的下场。随着杨柯和杨林冷厉的眼神扫过,不少胆小的女孩已经哭了出来,完全不复先前调戏赵邀时候的嚣张模样。 从开始动手到现在,也只有短短十多秒钟的时间,战斗飞快的打响,进展迅速,等他们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才发现事情已经这样了,王书林被人踩死狗一样踩在地上,生死未卜,到现在,他们甚至都还没能来得及报出个名号。 男子发愣、惊吓,女人惊慌、哭泣,乱成了一团。 如果杨柯仔细看,就能发现,当初从西川来京城的时候,在飞机上遇到的那名美丽的空姐赫然就正在这群哭泣的女孩里面,正全身颤抖,掩着小嘴哭得稀里哗啦。 “让开让开,谁在不夜天闹事?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在这些人慌乱的当口,几名保安赶到了,吆喝着挤开人群,但随即就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被踩在地上,而这个男子四周,同样到处是血迹,鲜红、斑斑点点、触目惊心! “啪!”带头的保安刚走到面前,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脸上就挨了杨林一巴掌:“滚,看清楚,躺地上的人叫王书林,听说过吧,老子连他都敢往死里揍,你们算什么东西!” 听得杨林如此说,保安愣住了,四周的人也同样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两人在知道王书林身份的情况下还敢动手,这样一来,对方恐怕还真是有恃无恐,就像对方说的那样,知道他是王书林还敢往死里揍,他们算什么? 有没有倚仗都没有关系,敢这样揍王书林,就敢这样揍他们! 四周的血迹无疑让宁可感觉有些兴奋,这说明她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杨柯和杨林两兄弟在一大群人的围堵之下出手揍人,然后将对方震慑得不敢乱动,这如同动作片电影一般的暴力有些颠覆她对打架的定义,有些怕,有些惊讶,但更多的还是兴奋,因为她原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乖乖女。 和宁可相比,赵邀则一直安安静静的跟在他们两兄弟后面,不置一词。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这两兄弟经常跟人打架,但完全没想到会是如此的暴力如此血腥,在她的认知里,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打架了。虽然也有些惊吓,脸色有些发白,但还算沉着,即便是有些不敢去看地上的血迹,但仍然坚定的跟在杨柯兄弟俩身后,就这么安静的看着…… 刚刚被杨柯闯入的包厢门也打开了,几名整理好衣衫的男女出现在门口,垫起脚探头探脑的张望。 这个时候,众人听到动手打王书林的男子冷冷开口说道:“他妈的先是敲诈了我兄弟孟伟七千万,现在竟然敢打老子女人的主意,真以为你们家里能保得住你?再有下次,老子打断你的腿!” 声音之冷,听上去就给人极度无情的感觉,众人心中泛起一种古怪的想法:他说的,是真的,再有下次,他一定会打断王书林的腿。而从对方的说辞里面也能听出,他们是真的不怕王家。 从什么时候开始,京城王家的大牌子已经不好使了?连王家第三代的次子都能被人当众殴打,还全然是往死里打的做派,这群一直以来养尊处优,在家族庇护下狐假虎威的年轻人无法去想象刚才这两人动手的经过,回忆起来就是凌厉、凶猛而又冷血无情。整个过程中似乎都不发一语,和他们平时打人的时候一边打一边叫嚣完全不同,这这让他们认识到眼前的两人和他们的权贵圈子完全不一样,他们没见过这么干脆利落的手段。 他们只是一群被惯坏了的孩子,平时可以嚣张可以跋扈,但真的遇见亡命之徒,就会被吓破胆。在他们眼里,眼前冷峻的两个如同地狱里闯出来的男子可不就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凶狠、残忍、估计见血还兴奋。 “走了!”杨柯轻轻抓起赵邀的手,触手有些冰冷,显然是吓得不轻,想起刚才赵邀跟着进进出出的表现,心中不由得暗笑起来,这丫头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直到手上传来温暖而又熟悉的感觉,赵邀才回过神来,仍然有些惊吓,跟着杨柯,自众人让开的通道中走了出去。 “你们,赶紧将这死狗送医院去,再拖下去,失血过多死了老子可不负责!”杨林扔下一句话,同样拉着宁可,跟在杨柯和赵邀身后,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等到他们走得不见人影了,这头的人群中才轰然出声,谩骂、叫嚣、哭泣、惧怕的声音开始交织,如同被荡开的水面,开始慢慢的汇集,缓缓的回复到平静状态。 只是,刚才发生的那一幕,真的让人平静不了啊。 无数人不约而同的看着刚刚动手揍人的那个男子离开的通道,右脚皮鞋上的血迹随着他的步伐一路往前延伸,直到远处,直到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一路腥红。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章 皇孙和衙内的碰撞(三) 这注定是不平静的一个夜晚。 在这个原本应该是安静祥和的夜里,不夜天三楼发生的打斗事件很快就传到了一楼大厅,各种各样的传言让整个大厅突然安静了许多。听说被打的是号称京城首害的王书林,所有人都不相信,纷纷嗤之以鼻,王书林是谁?他能挨打?脑子秀逗了吧! 就在这个当口,两男两女一行四人出现在楼梯口,就这么往下一步步走来。这四人长相极为出色,尤其是其中一个女孩,脸色虽然有些苍白,神情也有些紧张,却掩盖不住原本清丽的面容。 楼下能看到楼梯口的人都纷纷将这几人望着。 “打了王书林,不会出事吧?”只听那个女孩对旁边的男子问道。 真打了啊?听到这句话,楼下的人纷纷张大了嘴,有些难以置信的将几人望着。 “打了就打了,能有什么事!”女孩旁边的男子口气更狂,面带不屑的回答道。 王书林! 打了就打了! 能有什么事! 经常在这里混迹的人没有没听说过王书林大名的,号称京城首席公害,在王家的大牌子照拂下,无人敢惹,现在却被这几人打了,从对方的口气中能听出,在这些人眼里,打了王书林还一点事都不会有,这让人感觉有些颠覆。 在众人目光中,这气质不俗的四名男女下了楼,出了大门,几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汽车亮起了灯光,直接插上了大道,然后渐渐的消失在夜色里。 过不大会,从楼上又下来一群衣着光鲜的男女,几名男子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轻轻的往下走。外面同时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从远而近。 有些人也认识这群人中的一两位,好像都是和王书林那个衙内圈子走得很近的人物,平时都是两眼看天没人敢惹的,现在却是一副惊悚后怕、小心翼翼的样子,莫非?被打的真是王书林! 目送杨柯等人离去,不夜天三楼,一群衙内们立即焕发了活力,开始各显神通,报警的,打电话托关系查杨柯等人来历的,就在这血腥而又肮脏的洗手间外面展开了。若是没见到刚才惊心动魄那一幕的人看见他们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被这气势汹汹的姿态所折服。 一部分人送兀自昏迷不醒的王书林下楼等救护车,剩下的人则还在展示着自己庞大的交际网络,咬牙切齿的发誓,一定要让杨柯等人好看。 距离不夜天不远的另一个夜总会里,先前和杨林等人分开的一群衙内正聚集在这里,有些焦急的等待着消息,气氛压抑又沉重。 一个男子重重的将手中酒瓶拍在桌上,原本阴晴不定的脸色逐渐坚定下来,取过外套穿上,就要往外走。 李卫东将他拦了下来,“陆阳,别冲动,现在过去也没用,事情或许不像我们想象的这么糟,还是先等消息吧。” “怎么等?要等到什么时候?他妈的,老子过去弄死王书林这孙子!先前就不该听杨林的话,直接就该跟他们干的。”陆阳冲李卫东吼道。 其他人也纷纷上来劝,没敢说太过激的话,因为大家都清楚他和王书林之间的恩怨,如果说这群人里有谁最恨王书林,非陆阳莫属。陆阳的前女友正是被王书林糟蹋的,如今发生的事情,无疑是让他想起了自己满是创痕的过往。刚才众人就很注意他的脸色,眼见陆阳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心中明显正在做着斗争,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挣扎,现在起身说出这番话来,没人怀疑他所说的话语的真实性。 在他们眼中,陆阳没多显赫的家势,父亲只是农业部的一个司长,但陆阳本身却颇为不俗,三年前女友被王书林糟蹋之后,他的性子就有了些许变化,除了一些必要的聚会,大多都将心思放在工作上。到现在,年仅25岁已经蹦到了正科级,且作风沉稳善隐忍,这群人里,大家都隐约有些怕他。 “稍安勿躁,我看那杨林两兄弟也很沉稳,应该不至于闹出什么事情来,况且,对方不是说了吗,赵邀家里和王家关系匪浅,估计事情不会闹得太大……”李卫东正在安慰陆阳的时候,旁边一个女孩的电话响了起来。 “恩……对……啊……啊……啊!” “好好好……知道了!” 挂掉电话,女孩先是伸手拍了拍胸脯,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然后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似乎是在将某种情绪压下,然后才抬起头,扫了众人一眼,说道:“有消息了,杨柯他们将王书林打了,说是血花飞溅,王书林这孙子直接被弄晕过去了,听说出手很重……” 等到女孩逐渐说完她所得到的消息,众人无一例外的,都将嘴巴张得大大的,有些难以置信。 “好!打得好啊,真解气,哈哈,杨柯纯爷们!” “真爽,那得喝一杯啊!” 于是,一众年轻男女兴高采烈的举起了酒杯,叮叮当当碰在了一起。 喝下杯中的酒,陆阳向女孩问道:“梅子,现在那群人走了没?” 梅子点点头,笑道:“都走光了,他们圈子里的老大被打了,谁还有脸留在哪里啊。” “嘿嘿”陆阳笑了笑,然后环顾一圈:“兄弟姐妹们,咱们是不是应该去瞻仰下现场啊?” “好啊,必须得去!” 一群人回到不夜天,浩浩荡荡走到卫生间旁边,几名服务员正在打扫清洁,随着泼出去的几桶水被扫出来,看着那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的地面和水流,心中震撼不已:这得流了多少血啊! 旁边也围了一些刚才目睹过全程的人群,还在激动的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斗殴。 “一脚就将人踢飞出去七八米远,太给力了!” “还是那一拳给力啊,一拳下去,血当时就飞了出来!” “我觉得还是甩人砸门的时候爽,一百四十多斤的人,竟然被扔出去四五米远……” “哪有那么远,最多三米多,我当时站得近,看得比较真切。” …… 从这些人口中,陆阳等人听得目瞪口呆,若不是早就见识过杨柯杨林两兄弟的样子,怕是立即会勾画出两名加勒比海盗的形象:身高八尺,膀大腰粗,满脸络腮,胸毛凛凛,冷峻凶残,出手必杀。 此时,已经成为了传说的杨柯等人刚刚下车,赵邀担忧的拉着杨柯的手,问道:“我好担心,会不会有后遗症啊?” 杨柯笑了笑,轻轻用力捏了捏赵邀小手,自信的说道:“没事,我岳父会帮忙解决的,别担心!” “你岳父?”赵邀诧异的问了一句,随后反应过来,娇嗔着伸手就在杨柯身上拍了一下。 院子里没人,西厢几间房已经亮起了灯光,想来梁家一家人和两名警卫已经回房准备休息了。这次赵长德进京,也带了警卫员小李随行,小李到这里之后,倒是和杨正和的警卫宋波打得火热,颇有些一见如故之感,这两人在不外出的时候都凑在一起,大多时候是在聊天,偶尔也切磋两下。杨家如今宅院宽广,有的是地方住,为了方便,杨正和就让宋波直接住在了家里。 进得书房,赵书记正与杨主任下围棋,陈桥沈云仙等人在一旁观战。仔细看看,其实是在复盘,赵书记惋惜的说了几句,杨主任则面带得意的笑容说些言不由衷的谦虚之词,随后,赵书记又感叹了几句,大抵意思就是:如果我不走这步就不会输。 “呃……”杨柯挠挠头,然后有些断断续续的将刚才闯祸的经过说了出来,当然,重点强调了对方调戏赵邀的无良举动。 看着如同犯了错的小学生一般的四人,屋子里的一群长辈都有些讶异。杨柯偷眼一瞟几名家长,脸上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些愤怒和欣慰的神色,稍微放下心来,虽然先前能确定这件事基本上不会受到惩罚责骂之类的,但心中也的确没底,毕竟,他打的可是王家的人。 这愤怒,自然是对王书林去的,欣慰嘛,当然是赞赏他杨衙内打得好了。 “爸,你不知道,那个王书林就是京城一害啊,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杨林话语还没说完,就被杨正和瞪了回去。 李梅几步走到杨柯身边,拉起他的手反复查看,担忧的目光在杨柯身上巡视半晌,终于确定儿子身上没什么伤痕之类的,随后就是一巴掌拍在杨柯后背上,骂道:“就知道打架,多大的人了,就不让人省省心!”然后又变脸似的笑了起来:“这次情况特殊,就不怪你了,以后你小子给我注意点!” 转过身,李梅又拉着赵邀的手,开始嘘寒问暖的关心起来,就担心对方被王书林占去了便宜。 当着媳妇和未来岳父岳母的面被老妈打,杨柯脸上有些挂不住,脸色有些赧然,将脑袋埋得低低的。 “那个王家的孩子,没什么大碍吧?”赵书记面色稍缓,问道。 杨柯摇摇头,“没什么大碍!” 赵长德点点头,对几人说道:“好,我知道了,我来处理,你们先去休息吧!” 等到杨柯几人出去之后,赵长德接过沈云仙递来的电话本翻了翻,皱着眉头想了想,才走到电话旁边,开始播起号来。 电话接通,赵书记冷声对着电话说道:“王克帆,管教好你的儿子!”然后就将电话“啪”的挂掉。 杨柯几人走出书房,立即两两分开,杨柯和赵邀往院子里走去,杨林和宁可则走向自己房间。 宁可伸出手,将杨林手臂挽得紧紧的,面带微笑,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杨林,说道:“刚才你弟弟怎么骗赵书记说没事啊?流那么多血,还有那酒瓶直接砸碎在脑袋上,多恐怖的,他怎么不跟赵书记说实话呢?” “怎么没说实话,的确下手不重嘛!”杨林瞪了媳妇一眼,解释道:“你别看刚才那场面吓人,其实我弟下手有分寸的,那家伙根本就伤得不重。要是想让他重伤,直接动手揍就是了,还用酒瓶砸?你再想想,那桌子上那么多白酒,为什么就挑了一瓶红酒砸?要的就是红酒的颜色,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你不懂。” “啊?真不重啊?我当时可是怕死了。不过,你弟弟打架好厉害啊!” “切,他?就是靠骨骼粗壮力气大而已,要真打起来,老子一只手就能放到他。” “啊,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论起打架来,他就是个业余选手。” “那你和西厢那边住的那两个警卫打的话,谁厉害些啊?” “呃……别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第七章 皇孙和衙内的碰撞(四) 在生活中,某些不经意的事情总是会酝酿着一些感动,父母对子女的舐犊之情,男女朋友双方默默的付出和维护,朋友之间的兄弟义气等等,都会存在这样感人肺腑的东西,只在于那些应该被感动的人会不会体会到并记住而已。 赵邀就被杨柯今天晚上的做法感动了。 小凉亭里,赵邀走到杨柯身后,第一次主动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后背上,默默无语,任由心中那泛滥的感动四下外溢。 她知道杨柯之所以打王书林,全是为了她,或者说是为了她和他以后的交往和生活,不让两人之间存在任何的芥蒂,所以义无反顾的对王书林出手,将对方打得如同死狗一般。 这样的做法,以杨柯的身份来说看上去是稍微有些冲动和不明智的,若是稍微冷静一点,绝对可以亮明身份,和对方交涉一番,然后带自己离开。这样一来,起码不会和对方结仇,但他没选择这种平和的方式,而是用暴力来将她所受的委屈完完全全的还了回去,杨柯心中的所思所想,她是明白的。 若只是和对方交涉一番,然后带着自己云淡风轻的离开,对杨柯来说,也谈不上多丢面子。只是这样一来,她心中总会有些不舒服,会留下一点淡淡的惆怅和委屈,尽管这些情绪算不上什么。对于两个理智聪明的官二代来说,他和她都能很好的处理这些情绪,或许在几天之后,或者是在一番深谈之后就将这些情绪轻易抹去。对于仍然在体制内的杨柯来讲,这才是最为理智的做法。 她想起在榕城的时候,因为武烈对她的觊觎,他能毫不犹豫的出手,从两位身份和他完全不对等的大佬之间火中取粟,让霍权和武援朝一死一伤。如此老到的政治智慧和手段,就连她父亲赵书记都赞叹不已,完全不是王书林这样的纨绔能比拟的,要从对方手中将她毫发无损的带走,对他来说,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杨柯这种不让她受丝毫委屈的态度,完完全全就是为了照顾她的感受,这里面蕴含的让人心酸的呵护,她能感受到,也很感动。 脸颊贴在杨柯后背上,在这个严寒的冬日里,稍微有些冰冷,却掩盖不去内心火热。这如同小时候在父亲身上才能感受到的伟岸,就像是高山挡风大树遮雨一样的保护,这个给予她保护的人,就如同所有的女孩成长的经历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转换。 现在她已经能确定在交州的那个晚上,杨柯给她说的那些关于招商引资的弊端的事件,对方当时是真的在利用她,借她的手坑了她父亲一把。现在想起来,却找不到当初质问他的那种愤怒,有的只是令女孩说不出口的嗔怒情绪。 这个能够借她的手坑她父亲,能将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也能在两位省级大佬之间火中取粟的男子,她相信,其实只要他站在王书林那种纨绔面前,必然也能用很轻很淡的几句话就将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若不是为了她,完全没必要冒风险去打人的。而且真正的比起身份来,王书林这个没有进入体制的纨绔跟他俩完全没法比。王家牌子大势力大是不假,但赵书记和杨主任所处的位置来说,两家的孩子完全压死王书林这个王家第三代次子,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些事情,那些以自我为中心的纨绔们不懂,但杨柯必然是清楚的。 王书林不是王书翰,王家人对他的期望和培养不如他堂哥高,所以才敢这样出手打人。若是换成王书翰的话,恐怕今天晚上的事情又将是另外一种结局,但不管怎样,经历过这个事情,经历过这样血腥的斗殴之后,不管杨柯怎么去处理,她都不会再怨他。即便以后真的遇见惹不起的人,杨柯不再如同今天一样出手呵护她,只是交涉一番将她带走,她也不会再产生任何的情绪。 不过尽管就如同杨林所说的那样,王书林而已,打了也就打了,对方还真的不敢将他们怎么样。可这打的不只是王书林,还在打王家的脸面,这之中也是要冒风险的,对方或许现在不能直接将两个家庭怎么样,但以后的事情,难免会出现一些不可预料的变化,这让她有些担心。 “别担心了,赵书记会处理好的。”杨柯感觉到身后的女孩的情绪变化,轻声安慰。 “我怕他们会出手对付你。”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说完,杨柯继续笑道:“你不会是感动得要以身相许吧?我是没意见的啦。” “是好感动的!”赵邀脸颊紧贴在杨柯后背,低声呢喃。 此话一出,杨柯立即转身,不管不顾的就捧着赵邀那清丽的俏脸,埋头就吻了上去。 赵邀轻轻应和,让这清冷的院子沾染上了一抹春色。 与此同时,杨林和宁可的房间里,两人也疯狂的胶着在一起,如同发泄情绪一般。 这两对年轻人眼前似乎都还浮现着那一地的鲜血,带来一种别样的刺激,刺激着血液的流动和情绪。 ************* 的确如同杨柯所预料的那样,王书林伤的不重,并且王家真没敢把事情闹大。 医院里,看着头上包得如同粽子一般的王书林,王家的人都忍不住怒气翻涌,却都很默契的压抑着。王书林的那些狐朋狗友当然是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将杨柯说得如何如何的嚣张跋扈,如何不将王家放在眼里,反正全是杨柯的错。但这些话却被王家的大人主动过滤过去,全当没听到。因为这之间涉及到赵邀,见过她的王家人显然都不相信这些京城纨绔们的说法,心中自有判断。 不过,不管事情对错,对方在大庭广众之间这么殴打王书林,的的确确就是狠狠的甩了王家一巴掌,看着王书林无神的双眼中还充满着惊恐的神色,一群人都感觉脸上刺辣辣的疼。 愤怒、叹气、唏嘘。 最后,这些王家大人们都凑在一起,讨论着等下赵长德一家过来探望的时候应该怎么应对。王家的脸可不是这么好打的,即便如今贵为封疆大吏的赵长德,也不行! 必须得给个交代! 王婉贞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愤怒不已的二哥,她心中很后悔,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不告诉侄子她想撮合赵邀和他的事情了,这样的话,这件事也许就不会发生。 虽然以前也听人说过小侄子在外面是如何的跋扈,但她总是不相信,毕竟一直以来,王书林在他们这些长辈面前都是那副乖乖仔形象,他们理所当然的更愿意相信自己所见到的,而不是那些捕风捉影的说辞。但现在看来,那些话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王克帆带着些怒气,在病房里来来回回的踱步,耳边还响起昨天晚上赵长德给他打的那个电话,“王克帆,管好你的儿子”。这么丝毫不将他当回事的口气,当时就让他气得不行。如果不是王家,你赵长德能走到现在的位置?如今翅膀硬了,就敢不将王家放在眼里了? 他在想着,等下赵家人过来,应该如何应对,既要让赵长德服软,还不能让对方产生多少情绪,大家各退一步,将这个事情抹去。 “书记,郑部长的电话。”王克帆的秘书刘向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将手机递给他。虽然还没正式上班,但书记的儿子被人揍了,作为秘书,他理所当然的要牺牲些休息时间,换取这个亲近王家人的机会。 “郑叔,您好……” “啊,好,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教训教训他的。” “好的,好的,您放心。” 挂掉电话,王克帆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刚刚从郑部长口中得知,赵长德一行已经启程赶往机场,不仅连没有过来探望一番的心思,甚至还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没有任何交代,就这么走了! 看来这件事情上,对方是真的一点都不愿意让步啊,只是打电话给宣传部部长郑荣发说了一声,就这么离开了。 “怎么了?”王婉贞看了看脸色瞬间黑得出奇的二哥,问道。 “赵长德走了,只给郑叔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声。” 王婉贞听完,也陷入了沉默。 他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老爷子去世之后,虽然王家影响力仍然不弱,但和以前已经完全没法比了,这也是最近两年王家人极为低调的原因。而且几年下来,老爷子的影响力已经开始逐渐减弱,目前亲近王家的只有一名政局常委和一名政局委员,但和这两位的关系里,谁依靠谁自然是一目了然,准确来说其实是王家暂时在靠对方照拂着。王家第二代在军政两界都有人任职,人员不少,职位也不低,两个省长,一个京城纪委书记,一个军区副司令员,但还没有真正的完成过渡,王家老爷子就去世了。于是,目前的王家已经陷入了尴尬的局面,必须依靠以前老爷子的关系,不惜一切代价拱出一名王家第二代旗标才能让王家继续屹立不倒,这样才能延续王家曾经的辉煌,但到目前为止,称得上遍地开花的王家第二代还没能走到这一步,暂时还需要靠老爷子以前的关系照拂着。 其实当时推赵长德上位,也是因为最初的打算受到阻击的结果,王家老大王克军和武援朝都想争取这个位子,最后不得已之下才采取妥协,使得亲近王家的本土势力代表赵长德获利,但对于王家来说,也算是不错的一个结果。 可没成想,现在却闹出这样影响两家关系的事情来。 赵长德曾经依靠王家,这不假,但以对方目前的地位,不理睬他们的话,王家拿人家根本没办法,赵长德的不告而别,让他们认清了一个事实,王家曾经的辉煌,曾经那无人可及的影响力,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王克帆脸色铁青,转过身来看着躺病床上眼神呆滞,木乃伊一般的儿子,愤怒的咆哮道:“所有人都回去,让他一直躺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 躺床上的王书林用死灰的眼神诧异的看着长辈们鱼贯而出,看着病房里从热闹喧哗的场面瞬间变得冷清,就这么一直呆呆的看着。 过得半晌,一个年近30的男子推门而入。这个和王书林面容有七分相似的男子面色阴沉,用闪着精光的眼神死死盯着他,直到看得王书林一阵后怕之后才用带着恨意的语气说道:“不管谁对谁错,王家人的尊严不容人这么践踏,我会将这个场子找回来!”说完,又叹了口气道:“你也该争点气了!” “哥,那个杨柯欺我王家没人啊,你……”王书林死灰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等我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就下放去西川。”男子咬牙切齿的喊出了一个名字:“杨柯!” 男子名叫王书翰,王家第三代最杰出的人物,29岁,团中央宣传部资料科副主任,正处级。 。 第八章 皇孙和衙内的碰撞(五) “狮子搏兔使全力,说话做事留三分。” 这是杨正和留给杨柯的笔记本上写的一句话,这看似有些互相矛盾的话语中所蕴含的道理,让杨柯有了茅塞顿开之感。这是两个方面,一个是对待敌人的态度,一个是对待陌生人或是不熟悉的人的态度,其实并不冲突。 就如同此次和王书林的冲突上,杨柯其实是有所保留的,如果真是如同其他人所见所认为的那样凶狠的话,他完全能在那次闪电般的冲突中将对方废掉,但他却不能这样做。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那就真的和王家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说话做事,必须留有转寰的余地。 飞机上,杨柯坐在赵邀身边,在赵书记和沈教授偶尔打量审视的目光中,神色坦然的假寐。他清楚,双方的家长对他这次看似有些冲动的出手,其实是很满意的,若是一个男人在自己老婆被欺负的时候都不敢挺身而出,这个男人也没什么用。他的身份,作为即将真正涉足官场的人,也会是赵书记和杨正和的接班人,沉稳内敛是最起码的要求,但另外一个身份上,他是个男人,在某些特殊的时候,男人不能失了血性。 若是在赵邀被欺负的时候他只是站出来轻描淡写的将她带走,那他在对方父母眼中,将会看到大失所望的目光,不管沈教授和赵书记多么沉稳内敛,多么知书达理,他们的另一个身份是赵邀的父母,眼见自己女儿被人欺负,准女婿却无所作为的话,恐怕从离开京城之后,就得重新考虑他是否真的配得上赵邀,是否真心疼爱他们的女儿了。 “小姐,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耳边传来空姐甜美的声音,杨柯霍然睁开了眼睛,他还记得,刚上飞机的时候,在门口见到的那名美丽性感的空姐,脸上有些仪式性的微笑,虽然缺点感情,但却也是罕见的甜美。当时他还很诧异为什么只有一名空姐站机舱门口迎客,特地多打量了两眼,所有这名空姐少见的甜美长相给他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象。 入眼的的确就是那名甜美得不像话的女孩,就连声音都透着一股子甜味,这种沁人心脾的感觉令人很舒爽。 女孩正躬身给赵邀倒开水,和杨柯一样,赵邀也不喜欢喝那些碳酸饮料乃至咖啡,虽然偶尔也喝茶,但这飞机上较为大众的茶叶显然还入不了赵小姐的法眼。 在这名空姐身后,杨柯终于见到了另一名俏丽的空姐,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就是当初他去京城的时候遇见的那位。这位一抬头,就看到坐在过道边上的赵邀,先是愣了愣,随后目光一转,落在了杨柯身上。 然后她就惊呆了! 只见这女孩俏丽的脸蛋上表情飞速变化,从诧异到惊讶,再到发愣,然后脸色“唰”的变得惨白,表情充满了惊恐,娇躯也摇晃起来,然后一把按在推车上,将上面的饮料咖啡唰唰全部扫倒,霎时,各种颜色的液体飞溅,瞬间流了一地。 靠得比较近的赵邀和她的同事身上都被溅上了花花绿绿的水渍,因为这场突然的变故,飞机上乘客们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都诧异的看着这名惊慌失措的美丽空姐。 瞪大了眼睛,带着恐惧的神色看着杨柯,小嘴翕合间,却是说不出话来。 “小唯,你怎么啦?”长相甜美的空姐看了看她,诧异的问道,随后又将目光转向杨柯,显然诧异于这外表干净爽朗的男子到底对她同事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导致现在对方如此的恐惧。 “啊,我……我没事,这位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名叫小唯的空姐回过神来,急忙向赵邀鞠躬道歉,随后又抽出纸巾,在赵邀身上擦了又擦,手足无措间,惊慌的神色还未褪去。 “没关系!”赵邀冷冷的回了一句,随后就将目光转向杨柯。 发生这样的变故,赵邀、赵长德夫妇乃至杨林小两口都将杨柯看着,在杨柯和小唯身上瞟来瞟去,显然是想探寻这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从小唯表现出来的恐惧,显然是被杨柯吓得不轻。 一名帅气的年轻男子,一名美丽性感的空姐,并且女方如此惊吓,这其中的关系不能不让人产生某些联想。 看着这有点神经质的空姐以及其他人看他的眼神,杨柯嘴角抽搐起来,除了上次坐飞机见过一次,他真的不记得自己曾经对这女孩干过些什么。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杨柯很干脆的靠座位上,将双眼一闭,眼不见心不烦。 “这位先生,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仍然是刚才那甜美的声音,只是现在这声音里明显少了点甜美亲切,多了一丝戒备。 “不喝!” 空姐离去,杨柯虽然闭着眼睛,却也能感觉出赵邀看他的眼神中透着些许杀气。 “我真不认识她!”无奈之下,杨柯睁开眼睛,很无辜的看着赵邀,一脸苦笑的解释。 但很显然,这么没有说服力的解释并不能让所有人信服,杨柯也懒得再解释,只能归结于自己流年不利,点背之下躺着也中枪。 乘务室里,小唯轻轻拍着高高的胸脯,似乎是想让自己稍微冷静一点。 “小唯,他谁啊?到底怎么啦?” “猪猪,他……他打人,好恐怖的,打得到处都是血,差点就将人给打死了。” “啊?不会吧,我看那人不像这么心狠手辣的样子啊,看上去挺阳光帅气的呢。” “是真的,当时我就在旁边,就因为他身边的那个女孩,他差点把人打死,我们当时……就是这样的,我们一群人都怕死了。” “这样啊,不过他好像没认出你来吧,那个女孩也没认出你来啊,好啦好啦,别怕啦,乖啊。” “我都怕死了,猪猪,你没看见,满地都是血啊,我当时就晕过去了!”小唯兀自还沉浸在当时满地鲜血的恐惧之中,带着颤音对猪猪说道。 “不会吧,你好像没这么胆小啊。”猪猪哭笑不得的看着小唯。 “真的,我,我晕血的。” “切,才不相信什么晕血,胆小就胆小吧,还找借口,真晕血的话,你每个月那几天不都得趴厕所里起不来。”猪猪好笑的看着小唯,打趣道。 “那是因为量太少……” 杨柯和杨林自然不清楚两人行凶的全过程被这空姐目睹,对其身心造成了严重损害,以至于现在人家见到他们恐惧成这个样子,若是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两兄弟不知道会是何种表情。 下飞机的时候,小唯和猪猪站在机舱门口送行。杨柯想起自己遭受的无妄之灾,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瞪了小唯一眼,将后者吓得颤颤巍巍摇摇欲坠,然后昂然踏步离去。 这个归途中的小插曲对杨柯也没造成多大的影响,本来就不认识,谁知道那神经妞吃错了什么药,好像被他非礼过似的,杨柯也只能无语摇头。 作为赵书记的准女婿,杨柯自然是得先陪赵邀一家回常委院,杨林和宁可也不得不跟着,礼数必须得尽到的,这样一来,就给陈桥创造了登入赵书记家门的机会,欣然前往。 在常委院呆了一阵,礼数尽到之后,一行人才开始各奔东西。 在去年的人事动荡中,宁中则已经调任江城市市委书记,目前并不在榕城,杨林要去拜访老丈人,自然得前往江城。而杨柯和陈桥则还需要在榕城给一些老领导拜年,主要是杨正和留下的那些嫡系,杨正和离去之后,这些关系就需要杨柯多走动来维护了,作为杨正和曾经的秘书,陈桥无疑是受益最大的,整个拜访期间,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在赵书记的授意下,赵邀也全程陪同参与了此次走家过户的拜年,以赵邀的身份陪同杨柯一起去给杨正和的嫡系拜年,个中意味不言自明,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意思,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手段,让杨柯叹服不已。 陈桥在两天之后回了蚌县,杨柯和赵邀继续走访,直到上班一个星期之后才将这些关系走访完毕,这种人际关系上的处理,话语上的轻重拿捏也是个累人的活。高强度的交际很是伤神,等到处理完毕,小情侣已经累得不成样子,到最后已经是翻着白眼,伸着舌头喘气。 杨柯从赵家告辞,去了蚌县,带着期待,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 赵家。 赵邀有些担忧的对赵长德问道:“爸,王家那边,会不会有事啊?” 赵长德两口子戏谑的看着自家宝贝闺女,“杨柯知道轻重的,应该也有心理准备,你没见杨正和理都没理这个事情,连个电话都没打给王家,这说明什么?” 赵邀轻轻点头,杨正和既然这样做,自然是已经智珠在握。 “不过,王家大人或许不会有什么动作,以后和咱们关系可能会稍微疏远一点,但也不是多大的问题,我能解决的,唯一不能控制的,就是王家第三代,这些人年轻气盛,将家族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可能会咽不下这口气,会来找杨柯麻烦。” 赵邀又担心起来。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赵书记笑着对沈教授感叹,在沈云仙戏谑的笑意中转头对女儿说道:“放心吧,杨柯那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应该能应付的,我女儿的眼光,很好!” 京城。 王书翰轻轻将卷宗合上,脑海里浮现出杨柯在团委几个月的惊人成绩,心中感叹之余,也开始挣扎起来,到底要不要去西川? 杨柯这几个月的成绩堪称辉煌,这样有能力有背景的人,在西川这个地方自然是如鱼得水,若是空降下去,到底能不能将对方整倒,他也没多少信心。 况且,就算是将杨柯压死,那赵长德和王家的关系也必然会随之而破裂,连表面上的和气都不会再有,若是真走到那一步,赵长德势必不会让他全身而退,很可能会在一怒之下,将他也压死在那里。 家族面子与个人前途之间的选择,去与不去,是个难题。 在这种时候,王书翰这样顺风顺水的公子哥就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他考虑得更多的,还是自己的前途,在这前面加个堂皇的标签,就是为了家族的延续考虑,是否需要隐忍?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是官二代们的常态心理。王书翰如此,在他之前的武援朝和郭旭刚也同样如此,或许拥有得天独厚的资源与背景,却无法做到放手一搏。 。 第九章 龙山镇 和软的春风里兀自还带着点春节残留的气息,偶尔还会传来一片鞭炮的硝烟味道,吹得榕树叶子轻轻摇摆。 笔直的柏油路上,一辆汽车在飞驰。 车里,杨柯和蚌县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许丁午正欢快的聊着天,许部长很健谈,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说,杨柯微笑聆听。话题也不广,都是在说着龙山镇现任镇党委委员的趣事,从这些小故事里,将几名重要的镇委委员剖析得清清楚楚。 这些事情,许丁午愿意多说,杨柯自然愿意多听。 来到蚌县之后,杨柯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郑天平,现在的郑县长早已不复当初在团委的清闲模样,人瘦了很多,却显得很精神,这仕途上的第二春让他累得心甘情愿。 和郑天平的交谈中,杨柯了解到目前蚌县的局势,总的说来还是比较平和的,老书记卸任在即,陈桥在市里省里都有些关系,在政府又有郑天平鼎力相助,很快就站稳了脚跟。虽然目前和县委副书记李恒之间斗得厉害,但能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和这些本土势力相斗而不落下风,可见其手段。 县委组织部部长王怀夏和陈桥走得挺近,这也是杨柯区区一个副科级小干部赴任能让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陪同的原因,当然,这里面或多或少也有杨正和的因素。在榕城,杨正和的招牌绝对好使,尽管已经调离,但留下的门生故吏可不在少数,用遮天蔽日来形容都不为过。所以,杨柯能来蚌县,很多县委领导还是很欢迎的。 当然,这之前一些调查了解还是少不了的,从杨柯在团委的表现来看,有背景有能力也有人脉,并且还很会做人,在团委期间没和任何人起过冲突,整个团委因为他受益颇大,这样的年轻干部,领导们都喜欢。 许丁午用朋友聊天的态度和杨柯交谈着,一点没摆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架子,车里的气氛很是轻松融洽,不时传来一阵笑声。 坐前排的是许丁午的通讯员小刘,比杨柯稍微大一点点的样子,看着自己领导完全放下架子,平易近人的和杨柯说笑,心中忍不住猜测这位是什么背景,很明显就是传说中的衙内党,只是不清楚具体的来头。 龙山镇面积5196平方公里,辖21个村、1个社区,人口49万,其中城镇居住人口13万人,现有建城区18平方公里。龙山镇靠近县城,经济在全县名列前茅,只比蚌县的招牌镇全安镇稍次。 目前的镇委书记汤民宗43岁,高配副处级,虽然暂时还没入常,但呼声很高,也是县委书记孟强的嫡系,根据陈桥的说法,不出意外的话,孟强退下之前,一定会解决汤民宗入常的事情。 镇长钟晨发35岁,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批大学生,有学历有能力,但人比较清高,这种姿态自然不太受领导赏识,属于没关系没背景也不屑去拉关系的那一类人,最近好几年一直就在乡镇之间调来调去,不管工作多出色,就是升不上去。 这就是目前龙山镇的两位父母官了,这两人关系一般,钟晨发在工作上还是比较配合汤民宗的,但若是意见相左,他一定会坚持自己的意见,这样一来,有时候也会和汤民宗吵得脸红脖子粗。 其余的几位党委委员也有些提及,陈桥总结了一句话:“这些人还不错,都是干实事的!” 相当高的评价。 “部长,是汤书记和钟镇长。”小刘转头对许丁午说了一声,将两人的交流打断。 一辆车子停在龙山镇与县辖区交界处,三男一女等在那里,许丁午吩咐司机将车停下,开门下车。其中两名男子就快步走了过来,带着笑容远远的对许丁午伸出双手。 “许部长,欢迎欢迎。”年龄稍大的男子应该就是汤民宗了,面容坚毅,身形挺拔,走路虎虎生风,一看这模样,杨柯就能确定,这位一定是部队转业的。 杨柯暗自打量着这位在龙山镇威信不低的书记,心中也是有些警惕,这位虽然当过兵,但从面相上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将他当成是普通的傻大兵,那就真的看走眼了。此人双目精光闪闪,刚性、锋芒毕露,明显就是那种你不让我痛快,我就一定会让你痛苦的类型。 这是一个很较真的人! 杨柯第一时间给汤民宗下了个定义,此人或许已经脱下军装很多年,或许也被官场的习俗打磨过,变得圆滑了些,但仍然保留了一些军人的品质,龙山有这样的人带头,不失为一种福气。 钟晨发也笑着和许丁午握手,笑容有些含蓄,即便是面对着管自己官帽子的领导,仍然有着一种清冷的高傲。许丁午面对钟晨发,笑容就变得有些仪式化,远不如与汤民宗来得亲切。 另外一男一女没有过来,只是远远的含笑相迎。 “汤书记、钟镇长,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组织上新任命的镇委副书记,杨柯,你们认识一下。”许丁午笑着给两人介绍。 杨柯连忙笑着和两人握手,说了些客气话,和面对许丁午一样,汤民宗一如既往的热情,握手的同时还伸左手拍了拍杨柯的肩膀,“好,年轻小伙子,有冲劲啊,组织上给咱们送来了人才啊。”虽然这些话语和动作显得不太符合两人的身份,但无疑是将他那份直爽的性格表露无遗。 钟晨发与杨柯握手时,同样保留着那份独有的孤傲,虽然在笑,但怎么看都有点勉强,想来这位平时应该是很少笑的,以至于现在笑起来有些难看。 杨柯心中也有些开心,这么有性格的两位上司,看来以后在龙山的工作上应该会很精彩。对他来讲,不怕斗,就怕这些同事一个个的滑不留手不干正经工作,现在看这两位的样子,他很满意。 汤民宗也给杨柯介绍了那后边的一男一女,男的是镇里的司机杨超,30多岁的样子,也是个专业军人。女的是镇党办主任周娟,30岁左右,风韵中透着一股干练。 寒暄完毕,各自上车往镇上赶去。 龙山镇政府办公楼是一栋四层小楼,就在镇中心的街边上,进入大门,才发现里面算得上别有洞天,除了临街的一面之外,里面全是四层小楼围成的院子,院子呈长方形,纵深较长,里面的面积比外面见到的宽广了不知多少倍。 汤民宗引领着几人往礼堂走去,周娟跟在杨柯身边介绍道:“镇里自己有个小礼堂,能容纳150人左右,一般情况下,我们开大会都是在那里,办公楼上面还有3个小型的会议室,一个是专门用于党组会议,另外两个各科室可以随便用。” “镇里总共有87人,在周边的乡镇上,我们龙山的工作人员是最多的,比全安镇还多几人呢。” “住宿方面,在会议室后面有个住宿楼,是前两年新建的,您的宿舍已经安排好了,等开完会我带您去看看。食堂就在礼堂对面,厨师手艺不错的,起码比我做的菜好吃多了,呵呵。” 很有眼力劲的一个女人,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从这些话语上来看,她对杨柯的到来表达了一定程度上的热情,但分寸上拿捏得很好,将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介绍得很详细,其他的一点没多说。 从言辞里,也能听出龙山和全安这两个镇之间的拼比势头有些强烈,连介绍一个人数都能和那边搭上关系,看样子这些龙山党委成员是真的将超越全安镇当成目标了。 杨柯在观察周娟的同时,她也在观察着杨柯。 和传言一样,年轻、能力强、背景深厚,全省范围内一等一的衙内,镇委副书记的位子,自从上一任调县里之后,整整空了一个多月,明显就是专门为这位保留的。 她还记得当时很多人都在争这个位子,这里面也包括她,也有汤书记的其他铁杆亲信,甚至还有县里的人,但到后来,慢慢的这些争夺就消散了,她还记得当时汤书记跟她说的那句话:“已经定下了,都消停点!” 说这话的时候,汤书记表情是很无奈的。 后来旁敲侧击,终于知道这位即将上任的副书记的来头有多大,同样的,也只能无奈的接受现实,至于什么被杨柯横插一脚挡路之类的想法,半点都不敢表露出来,有也只能自己憋在心里。 最近关于这位年轻的副书记的议论很多,包括对方在团委那恐怖的成绩,几个月的时间,只是抓住一点,就将团委弄得风生水起,拉来2000多万的助学资金,这些手段和人脉,是羡慕不来的,甚至是连嫉妒都不敢有。也有很多人都在期待着他的到来,期待这位能带给龙山一些新的变化,这些情绪,作为党办主任的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在镇上也工作了十年,她对龙山的感情很深。这些年里,见证了很多东西,这乡镇上点点滴滴的变化,她都是亲眼目睹的。尤其是在汤书记和钟镇长相继到来之后,更是带给了这里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变化,不只是民众生活越来越好,甚至因为这两位的较真和认真,直接影响了很多年龄已经快要退休的老干部,让他们都重新焕发了工作热情。所以,对汤书记和钟镇长,她是由衷感激敬佩的,也不希望因为其他人的到来改变这种作风。 对这个看上去很阳光爽朗的青年,她有些敬佩,也有些排斥,但这些感觉,都只能深深的埋在心里。 。 第十章 庙小妖风大 龙山镇的礼堂很小,说是礼堂,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一间较大的会议室而已。此时的礼堂里已经聚集了所有龙山镇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有些好奇的等待着,不时发出几句低低的议论声,整个礼堂里嗡嗡一片。 随着杨柯几人走入,礼堂里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开始正襟危坐,但目光都落在杨柯身上。 “呀,好帅呢!” 一个清脆的女音突兀的响起,打破了会场的宁静。 众人惊讶好笑之余,目光都聚集到那个说话的女孩子身上,有些担忧,很多人也看向主席台上的汤民宗。而此时的汤民宗也有些发愣,没想到会在如此严肃的会场上发出这样不合时宜的腔调来。要知道,旁边可是站着组织部的领导呢,这样一来,以后许部长会怎么看他?连下面人都管教不好,能有多大能力?尽管他的地位比许丁午高,但人家代表的可是组织部,是县委,现在他正处于入常的关键时期,可不想在这些小事上被人诟病,很多事情上该讲究的还必须得讲究才行。 汤民宗看着那小女孩,眉头皱了起来。 女孩年龄不大,估计还不满20岁,有些婴儿胖,看上去很可爱。此时的她正用一只小手捂着嘴,神情稍显沮丧,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雾气在里面酝酿,眼看就要山洪爆发的样子,显然是因为一时没忍住发出了赞叹声而破坏了会场的气氛,在县里领导面前闯了大祸。 “谢谢!”就在这女孩尴尬得无地自容的时候,刚走上主席台的杨柯对女孩笑道。 “呼……”小女孩松开手,轻轻舒了口气,然后偷偷对杨柯扮了个鬼脸。 挺活泼的小丫头! 而此时的会场中,也因为杨柯适时的插嘴而使得略显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很多年轻人无疑对他这举动充满了好感,这其中还包括主席台上的几位领导,都是在心中暗赞一声。杨柯这轻轻的两个字就将会场气氛改变,化解了大家的尴尬,这可不是仅凭一点点偶然的急智就能办到的。 会议由汤民宗主持,简短的开场白之后就将话语权交到许丁午手中。 “经县委研究决定:由杨柯同志担任龙山镇镇委委员,副书记。” 随后,又对杨柯在团市委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最后说道:“希望杨柯同志能尽快适应角色转变,忠诚履职,在汤书记的带领下牢记使命、不忘宗旨,发扬艰苦奋斗、勇于拼搏的奉献精神,配合汤书记和钟镇长的工作,积极开拓龙山镇工作新局面。” 许丁午的讲话有些冗长,在下面一些年轻人稍显不耐烦情绪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杨柯注意到这一点,不由对汤民宗等人更加高看一眼,显然这些人都已经习惯了简短的会议,对这些长篇大论相当不感冒,而影响他们的,自然是镇里的头头脑脑。 这是一个比较注重实干的班子! 杨柯也是简短的几句话结束了发言,随后,汤民宗总结了几句,表达了对杨副书记的欢迎就宣布会议结束。 许丁午谢绝了镇里的宴请,会议结束之后,和汤民宗、钟晨发以及杨柯简单的聊了几句就赶回了县里。杨柯留在会议室和两位直属领导聊了会,与几位委员互相打了个招呼,就在周娟的带领下安顿住处去了。 经过会场的观察,杨柯发现汤民宗在龙山镇的威信极高,这一点,从他刚踏入会场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很较真、很有魄力、很有感染力的一个领导。在思想观念正被冲击的时代,龙山镇还能保持这样的工作效率和热情,汤民宗功不可没。 但情况应该不会是如同表面上所见到的这么简单。 “杨书记,您刚来,目前还不是很熟悉,我从办公室给您调一个人帮忙跑跑腿打打杂?”去宿舍楼的路上,周娟笑着对杨柯说道。 “这样?合适么?”对于这样的事情,杨柯倒是不拒绝,毕竟这样一来,他能轻松很多,也能尽快的了解这龙山镇的情况。并且,这调来打杂跑腿的人也是临时性质,等他熟悉之后,也是必然要回办公室去的,他可不认为他杨副书记能享受配秘书的待遇。 “我们龙山情况有些特殊,人员稍微有些超标,抽一两个人是绝对没问题的。就今天夸您帅的那个小女孩,您看如何?呵呵,小丫头可是咱们龙山政府里的开心果呢。”周娟说完,看了看杨柯,继续解释道:“小丫头才18岁,去年刚中专毕业,顶替她父亲的。” 闻言,杨柯也就点点有应承下来。临时性质,也就没那么多男上司女下属之类的讲究。 从会场上的表现来看,那龚韵就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心直口快之余也挺可爱,这样一个小女孩,没人会反感她。 “顶替”,这个充满时代气息的词汇,起初是源于企业和事业机构,到现在,大多数领导在退休之前将自己子女的工作安排好,也同样称为“顶替”。但一般情况下,这些能顶替上来的子女,父母大多在公社或是乡镇里有点地位,想来那小女孩的父亲也是龙山镇刚退下去的某个领导。 “那小丫头叫龚韵,她的父亲就是组织委员龚有光,再过几个月就退了。”周娟稍微多说了一点,虽然这些事情都谈不上什么秘密,但很明显,周娟和这龚家两父女关系应该很不错,不然,也不会直接推荐给杨柯了。 “到了,您的宿舍在第一栋一号门第三楼,我们这里条件有限,杨书记大概得委屈一阵子了。”说完,周娟轻声笑了笑。 从会场后边的一个拱门穿过,就到了三栋同样是四层的家属楼下面,三栋小楼围成了一个小院子,里面简单种了些花花草草,有几个老头老太太还在花圃里忙活。周娟人缘不错,和那些个老人笑着打过招呼也顺便介绍了杨柯,对于这些即将生活在一起的邻居,杨柯自然也是笑着招呼。 “以前在镇里工作过的老领导,有些也还住在这里,当时就因为考虑到这些,所以这家属楼建得比较大,目前还有些房子空着呢。”上楼的时候,周娟向杨柯解释。 两室一厅的房子,厨房和卫生间都具备,只是简单的装修了一番,显然没在这上面花大力气。杨柯打量了一下,感觉还算不错,对于住处,他要求并不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 “杨书记,您看看还需要添置些什么不?” “挺好的,就这样吧,我一个人住,要求不高。” 周娟笑着点头,“对了,关于车辆的问题……”随后看了看杨柯,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杨柯也不接口,只是含笑望着她。 “是这样……我们镇上车辆有些紧张,一共只有四辆车,有两辆是几位老领导下乡的时候轮流用的,两个不同的方向,基本上空不出来,很多时候都是几人一起下去,所以……” 至于剩下的两辆车,周娟没提及,但杨柯也清楚,自然是汤民宗和钟晨发一人一辆专车了。 “恩,我知道了。” “其实那几位领导年龄都挺大的,若是没个车,下乡也不方便。”周娟继续解释道。 这一点,杨柯先前也注意到了,那些个委员一个个的年龄都不小,其中好几人恐怕都是临近退休的年龄了,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这些人干嘛会经常下乡? 似乎是知道杨柯心中的疑惑,周娟笑了笑,解释道:“都是被汤书记逼的,汤书记说了,若是不下乡去蹲点,以后他们的孩子就别想顶上来,到时候绝对不给解决工作,家属楼到时候也没他们份,呵呵。这样一来啊,那几位领导都急了,一个月起码有一半时间都会在村里蹲着。这是镇里发了文件并上报过县委的,每位领导各负责一个村,每年都会评比,和业绩奖金全部挂钩。”说完,周娟美目还瞟了杨柯一眼,这一眼的意思不言而喻,到时候你也跑不了。 镇委委员全部下乡?并且还将成绩和奖金挂钩,还用子女的工作和住房做威胁? 杨柯笑了起来,这汤民宗也是个奇葩啊,但不得不承认,这几点还真是卡在了这些老头脖子上,让他们不拼命都不行。 只是不清楚他将要负责的那个村是哪里,想来不会是太好的地方,毕竟,好地方都让人给挑走了。他最后来,人又年轻,这些老头若是不倚老卖老欺负他才有鬼了。 “杨书记,赶了这么远的路,您也乏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明天是星期天,后天早上我再带您去您办公室,这样安排,您看?” “好的,周主任辛苦了。” “哪能谈得上辛苦,就是帮领导跑腿打杂而已。” 等到周娟离去,杨柯就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 虽然是初来乍到,但也从今天接触的一些人和事里看出了一些端倪。和团委那个没有收入的机关比起来,龙山镇的条件无疑要好上太多,这就是没实权的机关和实权机构的区别。从陈桥的说辞和许丁午所说的,以及先前许丁午连饭都不吃就急急赶回去,一点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呆的情况,也变相说明了这个地方并不像他所看到的和想象的那么简单。 接触较深的几个人里,汤民宗无疑是一个很有魄力的领导,但也绝不会如同表面上那么直爽,若是有谁真的得罪他,保准不会有好果子吃。 相比之下,钟晨发就没那么深,虽然有着那种很不受人待见的清高,但应该比汤民宗好打交道一些。 印象最深的就是周娟了,从她说话做事的风格来看,这个女人也是颇有心机,很不简单。去迎接许丁午,其他人都没份,她能跟上去,虽然也是因为职务的原因,但也能说明些问题,毕竟比她有资格迎接的还有个组织委员龚有光呢。另外一点,她给杨柯推荐的打杂人选是龚韵,一个刚刚参加工作,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还带着龚有光的背景,这里面要说没点值得思忖的地方,打死他都不相信。 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另外一个就是组织委员龚有光,今年退休,去年让他女儿顶了上来,看上去似乎是合情合理的,但从周娟的表现上看,显然也不是个简单角色。不过这个人即将退下去,倒是可以暂时不去考虑。 另外的人里面,必然也还有不少有能力并且隐藏得很深的,这么大一个乡镇,人员这么多,里里外外的关系要捋顺的话,绝对不是汤民宗一个人能搞得定的。从会场上的情况来看,似乎这些人都很配合汤民宗,很给面子,也说明这些都是人精。 这地方,说是藏龙卧虎可能有些过了,但绝对称得上庙小妖风大各有神通。陈桥给他找这么一个好地方磨砺,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 第十一章 小话篓子 略有些凹凸起伏的石板路面,踩在上面总能让人感受到一丝古朴乃至质朴的气息,两旁是一些土木结构的旧房屋,大多为两层建筑,一楼基本上都是门面,二楼则是主人家生活起居的所在。各种各样的商铺林立,卖酒的、卖烟的、各种饭馆等等,来往的行人不断的从这些商铺中进出,很是热闹。这条古街虽然古旧,但却是整个龙山仅次于主街之外最为繁华的地段。 杨柯在街道上走走停停,偶尔遇见有较为喧闹的铺面,总是会停下来打量一番,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对龙山有了个大致的印象。 整个城镇建筑呈“丰”字形,一条柏油路面的主街贯穿全镇,通往蚌县县城和另一个县,另外有两条古街和一条新街,和两条古街上人来人往相比,刚扩建起来的新街稍显冷清。新街的建筑明显经过细致的规划,街道较宽,两旁全是砖混结构的四层小楼,但大多房屋并没销售出去,一楼的商铺倒是开了不少,不过因为人流量较少,生意很一般。 街道延伸到乡镇之外就不再是柏油路面,而是鹅卵石铺就的马路,通往几个不同的村子。 镇上有一所较大的医院,另外还有几个小诊所,有两所小学和一所高完中学,医疗教育设施还算齐全。除此之外,在距离新街两公里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型的工业园区,里面有几家小工厂,生产一些手工制品,规模都不大。在工业园区的背后,有一家中型的化工厂,提炼一些工业用油,污染极大,是镇上的利税大户。 从化工厂往外延伸,是一片相连的鱼塘,号称十里渔村,规模较大,里面养着不少鱼类,也有圈起来的养殖场,主要养些王八和龙虾之类的,这个渔场也是镇上的利税大户之一。 但因为化工厂的污染,最近的一个鱼塘的水有些乌黑,水面上总是会漂浮着一些死鱼,听闻这个鱼塘的承包者和化工厂闹过好多次,前段时间终于在镇领导的协调下,化工厂给予了承包者一些补偿,将事情解决了。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不小的农贸市场一所邮局以及一座电影院,电影院规模不小,上下两层能容纳两千人左右,但却处于半荒废状态,现在大多被各单位和学校用于节日演出。 工业区再往外,有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火车站,这条铁路连接榕城和江城,处于两个城市之间,龙山镇因为地理位置,从中获益不小。工业园区选址在这旁边,倒是给那些小工厂提供了不少便利。 杨柯利用周日的空闲将这不大的城镇逛了个遍,总的看来,龙山镇目前的发展趋势,在周边乡镇中算是比较好的。不过治安上相对差点,就一上午的时间,就看见两起半大孩子起冲突的场面。这些“二流子”大多三五成群,在街上转悠,比较集中于两个打台球的场合,这两起斗殴事件,都发生在这里。而且已经出现了一两个和二流子混在一起的“太妹”,嚼着泡泡糖面色兴奋的看着两群人斗殴。 对龙山有了个大致印象,杨柯吃过晚饭之后就再没出去,缩在家里看书,偶尔也想想龙山未来的发展道路,但目前的情况,由于对镇上具体的分工还不明确,这些事情也是没个头绪,不过想来这些事情也轮不到他来管。 对于新街以及工业园区的规划,倒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算得上挺有前瞻性,只是不清楚是出自谁的手笔。 第二天一早,杨柯在周娟的带领下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在三楼,收拾得挺干净,光线也明亮,里面有个书架,上面摆了几本书和一些文件袋,看来是前任留下的尾巴。 “杨书记,这些文件袋是以前的,大多是关于龙山村资料,这些东西我想您以后应该能用上,就给留下了。”周娟在杨柯的目光落在书架上的时候出声解释道。 杨柯点点头,也没说话。他自然是听明白了周娟话里的潜台词:以后您承包的就是龙山村了。 龙山村吗? “这张桌子是临时加在这里的,等下我就让龚韵过来,有什么需要跑腿的就吩咐她去办好了。” “多谢周主任了。”杨柯客气一句,周娟也趁机告辞。 从书架上抽出那些文件袋,杨柯开始看起上面的资料来。 龙山镇就因为龙山而冠名,但从这些人将这个村子留给他这一点上看,显然这个龙山村应该是属于较为偏僻的村落,情况不会很好。 不大会儿,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声音很不稳定,杨柯能从中听出这声音的主人内心中有些起伏的心情,想来应该是龚韵那小妮子了。 果然,门口出现的身影正是昨天会场上“赞美”他的龚韵,小姑娘不高,大约只有1米6的样子,稍微有些婴儿胖,但却不影响其身材的匀称,一件淡红色的中长风衣,看上去挺有活力。 “扣扣”,小姑娘轻轻敲了门框,然后抬起头就发现杨柯正笑吟吟看着她,随即就将双手交叠在一起,开始绞起手指来,显然心里有些紧张。 “杨书记,您好……您好,我……我叫龚韵,是临时过来帮你忙的……不是,是临时过来给您跑腿儿的……”说完这些话,小姑娘脸上已经一片绯红,完全不复昨天向他扮鬼脸的大胆。 杨柯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办公桌,“你的座位,以后很多事情就得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杨书记您放心吧,我跑腿儿最快了。”小姑娘伸出胖嘟嘟的两只小手,在胸前卖力的摇晃起来。 听得小姑娘的话,杨柯笑了起来,什么叫我跑腿儿最快了? 龚韵在办公桌前坐下,然后抬起头,偷偷用一双大眼睛打量着杨柯,不知道在想什么,原本消散下去的红霞又爬了上来。 杨柯也不理他,继续看起了那些文件袋里的资料。 这个年龄段的小丫头大多活泼,现在只是因为两人上下级的关系并且有些陌生,等这陌生感一消除,自然就回复活泼的本性了。 果不其然,一小会之后,小姑娘大概稳定了心神,就开始八卦起来,开始询问杨柯一些问题诸如:杨书记啊,您有女朋友了吗?您女朋友怎么不跟您一起来龙山呢,我们这里可好玩了之类小女生最关心的话题。 最后弄得杨柯连资料都看不下去,皱了皱眉,指指旁边的水壶:“泡茶!”小丫头明显很没当秘书的觉悟,到现在为止,连茶都没给泡一杯。 “啊,好的好的,马上好马上好,杨书记您放心,我泡茶最拿手了,在家里每天都给我爸泡茶的。”小姑娘的确没吹牛,手脚挺利索,一边泡茶一边问道:“杨书记,您是我见过的最帅的领导了,和那些中年大叔和老头子完全不一样……” 杨柯:“……” 似乎是发现杨柯表情不愉,龚韵偷偷吐吐舌头,双手将茶杯放桌上,几步走回自己座位上,又开始偷偷打量起杨柯来。 “哦,对了,你刚刚说咱们这里好玩的地方很多,都有哪些好玩的地方?”杨柯想了想,问道。 “好玩的地方可多了,最出名的就是飞燕山古寨了,上面……下次您可以带您女朋友来玩啊,还有龙山,山上可是有很多野兽的,对了,杨书记,您女朋友应该很漂亮吧?” 这小姑娘,好奇心还真重,三句话不离本行。 “还行吧,这些地方你都去过?” “去过啊,去了很多次,有时候星期天就和几个朋友一起去玩,野餐啊、烧烤啊……”小姑娘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将两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说得天花乱坠,比世外桃源还令人向往。 “都是自己去啊?镇上领导不组织一起游玩吗?”杨柯笑着发问,慢慢的将话题往镇领导身上靠。 “切,这些老头子,哪有这闲心,一天到晚就知道下乡下乡。” “既然这么好玩,为什么不组织呢?”杨柯又问道,脸上露出了招牌性的小狐狸笑容。 “他们没那心情,以前周主任提过一次,后来被汤书记否决了,因为这个事情,他们还在党组会议上吵了起来呢,黎部长当时会都没开完,气冲冲的就走了……”小姑娘完全不知道正在被某个无良领导套话呢,一边想着一边笑着一边开心的说着。 龚韵口中的黎部长就是武装部长黎曙光,分管武装、综治维稳、信访工作。 杨柯又问了一些问题,大多是从龚韵话里所说出来的人名开始发问,然后引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龚韵则喋喋不休的八卦着,期间还起身给自己泡了杯茶,小饮两口之后才继续回答。 杨柯笑着倾听,心中却是好笑的摇头,这龚韵就是一个还没长大、没半点心机的小丫头,有时候话题说起来,连她老头子都卖! 从龚韵口中,杨柯又了解了一些镇上领导之间的事情,其中比较突出的有两人,一个就是刚才提到的黎曙光,武装部长兼任派出所所长,镇上治安不好,他却能在党组会议上甩门而出,自然是有所倚仗。 另一人是镇委委员,副镇长张成中,分管经济发展、招商引资、工业、商业、土管、经贸、科技、劳动服务、消防、安全生产、技监、食品药品安全、交通安全、整规打假工作,联系工商、税务分局,金融、动植物检验检疫部门。这位分管的东西都是香饽饽,其重心大多放在招商引资和工业园区上面,毕竟这两方面才是最容易出政绩的地方。杨柯听得出来,张成中应该算得上除了汤民宗和钟晨发之外,在镇上最有影响力的一个人,权利不小。 而镇上的工业园区以及新街的规划,就是他的手笔。 镇上的财政权明面上是完全把持在镇长钟晨发手中,但负责财务的却是汤民宗的人,所以很多大项支出暗中却是都需要汤民宗点头才行的,因为这些事情,钟晨发和张成中曾在党组会议上联手与汤民宗斗过,但最终却没能改变半点。 “哦,对了,好像我听周主任说,明天要开党组会议呢,估计要讨论您分管的工作和承包的村子,不过您前面两任副书记都是承包的龙山村,我想,您应该也是会承包那里,那个村子啊……我们龙山和全安镇比拼得厉害,我爸说若不是龙山村太穷拖后腿的话,应该能和全安镇差不多的,他还说……” 党组会议吗?倒是可以在会上近距离观察观察这些乡镇的头头脑脑,杨柯心中有些期待。 龚韵口中,她家老头子是紧靠汤民宗的,当杨柯听到这里,笑得肚子抽筋,这小话篓子还真是个没半点防人之心的百事通,周娟给他安排的这个跑腿的人选简直太合他心意了!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二章 党组会议 党组会议室在四楼。 周娟早早的就带杨柯进来了,然后就开始忙碌起来,指挥着两名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东捣鼓西捣鼓,在第一名党委委员进入会议室之前终于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如同穿花蝴蝶般游走于各委员之间,偶尔应付两句来自几名老头子的调笑,不卑不亢,游刃有余。 杨柯很清楚周娟这么早带领他上来的意思,对方也知道他需要时间来观察和了解其他的党委委员,早点上来,自然有更多的时间来观察和考虑,并且还能摆个端正的姿态,她是在通过这样细致的小事对他示好。 这个女人,心机、能力、手腕一样不缺,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太适合她了。 和几位刚进入会议室的党委委员打过招呼,随意聊了聊,在别人观察他的同时,杨柯也在用心观察着这些同事。人性是复杂多变的,每个人都有很多方面,会在不同的场合表现出不同的性格,绝对不是简单的从对方对待工作的态度就能彻底了解一个人的。或许在其他时候,这些平时在工作上兢兢业业的老头子同样会展示出不为人知的另一副面孔,比如贪婪、虚伪、欲望、善良和邪念。他不会天真到从某个人的工作能力来判定他为人如何,也不会天真的以为通过工作上的沟通就能和对方建立友谊,在目前的大形势变幻之下,若是还怀着这样的天真,那就只能等着被人扔去喂狗了。 陆陆续续的,除了汤民宗和钟晨发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就位,说笑声、谈话声、清脆的打火机点烟的声音和茶杯与茶盖碰撞声,交汇成了一片,烟雾开始缭绕,混合着会议室四个角落摆放的鲜花香味和茶香,嘈杂之中有些难以言喻的味道。 一盒红娇转回杨柯手中,已经只剩下几只,杨柯注意到,除了周娟和宣传委员周丽这两名女同志之外,只有副镇长周兴凯没抽烟,但从对方裂开的嘴中露出的一口烟牙,杨柯知道,这位也是抽烟的,为什么不接他的烟,倒是值得深思。 “这可是好烟啊,老周,要不你还是尝尝,换换口味得了,你总抽叶子烟,那味道太呛,难怪人家周主任要禁止你在会场抽烟,哈哈,杨书记这烟我在县里见过,十多块一盒呢,换我们还真抽不起。”说话的是副镇长张成中,恰到好处的解开了杨柯心中的疑惑,也可让杨柯对这位有了个更加清晰的认识,刚才他的表情绝对不明显,只是轻轻扫了周兴凯一眼。很显然,只是这一眼的瞬间,就被对方捕捉到并轻巧的化解了,除了有能力之外,这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主,难怪分管的东西都是香饽饽。 杨柯对张成中笑了笑。 “抽不习惯,味道太淡,抽起来没劲!”周兴凯笑着说了一句。 钟晨发和汤民宗前后脚进入会议室,原本嘈杂的场面立马安静下来。 汤民宗坐下,先是喝了口茶,然后笑眯眯对杨柯说道:“杨书记刚来,还能习惯吧?咱们这里条件相对市里来说是有些差别的,希望你能早些适应下来。”作为一把手,汤民宗说这样的话是为了表达对杨柯的关心,也是官场惯例,对新来的同事,大多会有这样的对话。 看着汤民宗的笑容,杨柯心中一动,笑着回道:“还好,比我预想的已经好了太多,下来之前我可是做好吃苦的准备的,现在看来,条件还不错,算不得吃苦。” “哈哈,这就好啊,原本我还担心着龙山村条件差,怕你适应不了,既然杨书记已经做好吃苦的准备了,那我就放心了。”是龙山村,不是龙山镇。 汤民宗话语刚落,会议室里就爆发出一阵喝茶的声音,一个个都埋头看着自己的茶杯吹了又吹,但有的人嘴角还明显带着似有若无的讥讽笑意,有人则感觉很惊讶,然后抬起头,目光在汤民宗和杨柯脸上瞟来瞟去。 杨柯也是一愣,然后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似乎汤民宗也反应过来此话不妥,于是将笑容收敛起来,干咳了一声,宣布会议开始。 “去年,在大家的幸苦努力之下,我们的工作也取得了一定成效,全镇的经济增速有所提高,尤其是新街城区的规划建设圆满完工,受到了县委的嘉奖,成果很喜人。但是,我们龙山和全安的差距却在拉大,去年全安的经济增速比我们要快,他们原本底子就比我们要厚,这意味着……”汤民宗概括性的将去年全镇的工作做了个总结,然后又说了今年的一些计划,因为只是初步的计划,还没经过细致的推敲核算,并没讲太多,目的也只是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汤民宗这番话语中,能听出龙山和全安似乎已经进入了血拼状态,不超越对手誓不罢休的意味。 说完这些,议题就到了杨柯的工作分工上,基本上也没多大变化,以前的副书记分管的东西,杨柯全盘接手下来,暂时维持原状。也将其他的党委委员分管的事务宣读了一遍,让杨柯有了个大致了解。 汤民宗当然是负责镇党委、镇人大全面工作。 钟晨发负责镇政府全面工作。 杨柯协助镇党委书记处理党委日常工作,分管党建、党群、政法、应急管理,兼任综治信访维稳中心主任、党校校长,联系派出所、司法所、法庭、交警中队。与前两任副书记所分管的完全相同,没有丝毫出入。 这也没出乎杨柯的意料,刚刚上任就调整分工的事情不是没有,但这样做的话就显得有些针对,尤其杨柯的身份不是秘密,包括汤民宗在内,谁想针对他,还真得掂量掂量。 另外比较让杨柯重点注意的还有几人,其中副镇长张成中,分管的都是吃香的部门,算得上手握实权。 纪委书记周海东分管党风和廉政建设、纪检监察工作。 副镇长周月为分管规划建设、市政管理、征地拆迁、供水、卫生、环保工作,联系国土、供电、邮电、路桥交通等部门。 除了这几人之外,还有就是武装部长黎曙光和宣传委员周丽,也算是两个比较有实权的人物。其他的一些党委委员,杨柯倒是没太去注意,基本上从职务的重要性和分管的工作上就能看出这些人在镇上的地位和人脉,并且剩下的几名党委委员都已经是接近退休的年龄,他不想在这方面花太多心思。 其中的周月为和张成中这两名副镇长之间还有些夹杂不清,通过龚韵的说辞,新街的建设是张成中的手笔,可规划建设方面却是周月为所管的,这之间有些矛盾。 这样一来,在镇上值得注意的人就不少了,加上办公室主任周娟和组织委员龚有光,这些人就构成了整个龙山镇的权利金字塔,只是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杨柯暂时还没摸清楚门路。 唯一让他比较注意的就是这些委员里面,姓周的太多了。 当然,这也是基层的一些常见现象,有的地方,因为宗族的集居,一个乡镇甚至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都是同一个姓的都有,这样一来,在乡镇层面上,同姓的领导多也就见怪不怪了。这也不是说这些人就一定会抱团,相反,互相对立攻击的也比比皆是。 接下来,就是关于杨柯承包龙山村的事情了,在这一点上,周娟暗示过,龚韵也提过,他也是早有准备的。自然不会认为会有哪个比较好、交通比较发达的村子留给他,当然,这也算不上是针对,毕竟和前两任一样,都是龙山村,也不会因为他的到来而有所改变。 “咳,杨书记啊,刚刚我也提到了,你承包的村子就是龙山村了,因为以前两任副书记都是承包的那里,其他人也都熟悉了自己所承包的地方,不好做出变动。所以,就这么定下,没意见吧?”汤民宗对杨柯说道。 在汤民宗说这话的时候,其他人显然又想起了会议开始前汤民宗的话,表情都有些古怪,而汤民宗本人的神色也是有些复杂,让杨柯心中暗笑不已。 “没问题,我坚决服从组织安排。” “恩,这就好,那个地方比较穷,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杨书记最好还是去实地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比较合适的发展路子。” 杨柯点头应承下来。 “那行吧,既然没异议,那就这样上报上去。”汤民宗说完又对杨柯解释一句:“我们这个承包工作是需要备案的,谁承包的村子出了成绩,县里和镇上都会有奖励,杨书记是见过大世面的,能力既强人脉也广,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能不能超越全安镇,可就全看杨书记的了。” 杨柯苦笑以对。 党组会议结束之后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汤书记将新来的杨书记坑了一把的流言就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办公楼,对此,很多人表示怀疑,觉得这不太像是汤书记的作风,毕竟,汤民宗平时给人的感觉还是极为光明磊落的。当然,相信的人也不少,很多人也在幸灾乐祸的等着看好戏,看看这位传言来头极大的年轻书记会如何应对。 杨柯偶尔经过走廊,能感觉到其他人看他的目光,很是有些意味深长。 汤民宗坐在办公桌前,点了一支烟,蹙着眉头,有些懊恼刚才会议开始前对杨柯说的话。平心而论,他真没有打蛇随棍上坑杨柯的意思,完全就是语言的习惯使然,自然而然的就将话说了出来,平时对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只是,杨柯毕竟是刚刚到来,他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就显得有些针对。 实际上,不管他说不说这些话,杨柯承包龙山村的事情都不会改变,所以,他说这些话就有些多余,甚至站在杨柯的角度来看,他是真的在推他,也显得不够大度,有失镇委一把手的宽广气魄。 就因为杨柯那句:“早就做好吃苦的准备”,让他很自然的就将龙山村给说了出来,其实有些给杨柯打预防针的意思,可人家不会这么想的。这可真是……人家客套两句,自己还当真了,要知道,杨柯可不是普通人啊。 从杨柯的发愣和最后的苦笑,显然也是认为他是在顺势坑他吧,希望别因此而使得杨柯对他产生什么芥蒂,不然可就麻烦了,对方背后可是站着县长和常务副县长,再往后,还有市里和省里的那些顶级大佬呢。 从知道杨柯要下来开始,他就打定主意,尽量向对方示好,若非情势所逼,绝对不能让杨柯站到他的对立面去,这样的人,得罪一个,等于是在绝自己以后的路。 可谁知道,事情偏偏就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起了变化,或许现在其他人都在笑话他不明智吧。 在汤民宗苦笑的同时,龚韵气冲冲走进了杨柯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自己座位上,然后对杨柯说道:“哪有这样的一把手,真是的,您才刚来,他就这样,以后还了得,一点心胸都没有,亏得我以前还总认为他好。” 杨柯看着这个正为他打抱不平的小姑娘,心中倒是略略有些感动,尽管他清楚龚韵这个年龄段的小女孩完全是因为看谁顺眼就帮谁这样的思想在作祟,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所认为的杨柯是龙山镇有史以来最年轻最帅气的领导这样的小女孩心思,但不管因为什么,这不明所以的小姑娘摆明车马声援他,小模样还真挺可爱的。 至于事情的前因后果,杨柯当然不会跟这个藏不住话的小话痨讲,只是感激的对她笑笑。 看着杨柯有些“苦涩”的勉强笑容,善良的小姑娘想到这位帅气的领导刚来就被欺负,瞬间眼眶就红了。 。 第十三章 龙山村 当很多人都被误导为汤书记对新来的杨副书记有意见,或者是在议论着汤书记气量突然变小的时候,只有杨柯才最清楚,事情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对于人性的理解,杨柯是颇有心得的,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其实也只是一个试探,更多的目的是想看看这位一把手的应变能力,若是对方能不随着他的话语提出龙山村,他会更高看汤民宗一眼。 其实这和气量无关,因为汤民宗所处的位置,并且还未能对龙山镇实现真正的掌控,时刻在警惕和准备斗争,这样一来,他和人谈话的时候喜欢抓人漏洞并打蛇随棍上的拿捏人,只是习惯使然,这种习惯并不好改。 但若是换个角度来看,杨柯说的那句“做好吃苦的准备”,其实就是一句客套话,很正常的话语。就如同他正走在一条路上,路的一边是悬崖,习惯了一言九鼎的汤民宗从另一边横冲过来,和杨柯相遇的时候收势不住,将杨柯一把推了下去,完全就是出于惯性。这个事情,很难说清楚对错。 这里面,有杨柯刻意的设计,以他对人性和官场的了解,不着痕迹的坑了汤民宗一次,不着痕迹到所有人都没看清楚事情的真相,即便是落入局中的汤民宗,也没发现杨柯是在利用人类思维的惯性在设计他。只是轻轻的一句话,然后使得汤民宗习惯性的往坑里跳,这和杨正和在西川省委的低调隐忍类似,坑挖好了,谁愿意往里跳全看个人的意愿,正大光明,谁都挑不出对错来。当然,没人往里跳我也没损失,就当时一次正常的谈话好了。 从党组会议上他能大约看出龙山镇党委委员之间并不是整体抱团,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汤民宗,其实有个整体考校在里面,作为一把手的汤民宗能这么轻易的掉坑里,遑论其他人?他并不想插手这些人之间的争夺,从这两天了解的情况来看,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自己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将龙山村发展起来,就是最耀眼的政绩。 和在团委的工作一样,只是抓住最为关键的一点,将难点攻克,从漩涡里抽身出来,以一力破十会的方式远远的凌驾于这些驳杂不清的关系之上,这才是他应该选择的路。 当然,这不是说他害怕斗争,若是有人不开眼,非得和他过不去,他自然不介意找一两人开刀。受杨正和的影响,杨柯深知官场斗争的艺术,他目前的状况,其实是一对多,最直接的手段无非是分化对方一部分,孤立一部分,拉拢一部分来打压最小的一撮人,从而达到震慑立威的效果,只是他暂时不想这么做而已。 在结果已经注定的情况下,他不介意用一些小手段来获得某些方面的补偿,为自己争取更多筹码和资源,轻轻摆了汤民宗一道,对方现在应该是比较后悔的,而以杨柯的身份,以后自然能在对方身上拿到些补偿。顺势将自己定位在弱势的地位,然后顺理成章的跑去乡下蹲点,远离镇上的政治漩涡,埋头干自己的事情,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远远打量这些人,这是杨柯这两天思考下来所做出的决定。 这些斗争,冒然参与进去的话,是很不明智的。 不理会旁边兀自还气鼓鼓为他打抱不平的小姑娘,杨柯继续看起龙山村的资料来。 虽然龙山镇和龙山村因龙山而命名,但实际上,龙山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在龙山镇内,属于周边几个乡镇和另外一个县共有的一座山峰。 整个龙山面积约为70平方公里,算得是相当大的一座山了,整体面积比龙山镇还大,山上的一些原始森林保护得还不错,当然,在炼钢的时候,龙山周边的树木还是被砍伐了不少,现在整个龙山周围的树木都是人工种植的。 山上有不少野生动物,但也没多少属于保护级的,价值不大,基本上被探测几次之后也就放弃。也没多少比较有攻击性的野生动物,成群的豺狗就算是山中的霸主,但一般也不会下山,有些和村民们划地而治的意思。当然,这么大的一座山,还有原始森林存在,山上应该还是有些特殊的野生动物的,只是因为数量稀少没被人发现罢了。 龙山的出名也并非因为这些,而是因为解放之前山上曾驻扎了一群土匪,号称龙山军,虽说属于绿林范畴,但这些人的作风却是实打实的土匪。谁都抢,谁都打,拒绝招安,打仗的时候曾和日本人、八路都干过,极为桀骜不驯,就想在山上当一辈子的山大王。但最终,这些愿望也没能实现,51年的时候,最后一名土匪被龙山村的村民绑在树上打死,宣布这支占据龙山20余年的土匪武装被终结。 龙山村有个传说,就是因为这些土匪的存在破坏了当地的灵气,以至于现在的龙山村土地贫瘠,地里收成一直欠佳,所以,村民们到现在也过着只能勉强填饱肚子的生活,属于龙山镇的特贫村落,每年都吃国家救济粮。 龙山村总共1700人,403户,分为7个村民小组,分布在龙山脚下,这些人就占了整个龙山镇贫困人口的一半还多一点点。 杨柯的前两任在那边呆了好几年的时间,想了很多办法,发动村民种植果树和经济作物,但都没取得什么效果,相反的,还浪费了不少资源和财产,以至于目前的龙山村对政府意见颇大。 杨柯揉了揉眉头,苦笑起来,还真是个烂摊子。基层的工作,最怕的就是失去民众的信任,可他接手的这个村子,显然就正处于这个状态。龙山村对镇政府的评价是:干部工作很努力,但没半点水平! 杨柯苦笑摇头,这也怨不得村民,他能从资料中看出,原本这些龙山村民对政府还是很拥护和期待的,但几年的配合,投入了巨大财力和希望,却没能得到相应的收获,辛苦之下,却等来这样的结果,换谁来心里都不会平衡。 实际上,这些遗留下来的资料相当完善,不仅有水质土壤的勘测评估,还有很多经济作物的种植经验,但最后都是并不适合这里。也有水质土壤适合的经济作物,但却不适合西川的气候,适宜西川气候的农作物却适应不了这里的水质土壤,也就是说,龙山村并不适合种植,以前曾想过改良土壤,但花费了巨大的功夫,收效却是甚微。从这些资料上,杨柯能看出,他的前两任还是花了很大功夫的,只是最终结果却并不如人意,只能败走麦城。 天知道他会不会是下一个? “咱们政府工作人员里有龙山村的人吗?”杨柯想了想,问旁边正发呆的龚韵。 “没有!”龚韵回答得特干脆,然后反问道:“您要去龙山村了?要不我带您去吧,我认路可厉害了。” 看着这个动不动就将“我最厉害”作为口头禅的小姑娘,杨柯笑着摇了摇头,“我可能会在那边呆上一阵子,你跟过去不方便。” 小姑娘就失望的“哦”了一声,埋下头不再说话。 大多承包了村子的领导,都会在当地选个落脚的地方,若是太晚了,就借宿在当地,杨柯若是去龙山村实地考察,大抵也只能采取这样的做法。毕竟,龙山村相对比较偏僻,距离镇上有五公里左右的路程,道路又算不上好,晚上很可能回不来。 镇上已经形成了书面文件并上报过县里,那也就是说事情已经没有转寰的余地了,他若是不想使用特权调走,就只能想办法将龙山村发展起来,没有其他的路可走。看着这些材料上的数据,一时间,杨柯仿若陷入了绝境。 抽了支烟,杨柯沉下心情,开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起来,试图找到另外一个突破点。 人口、土壤、水质、经济作物、还有龙山,一项项排除下来,却没能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甩甩头,杨柯继续分析起来,既然从这些当地的实际情况下找不到突破口,干脆就再换种思路,结合目前的大形势开始思考起来。 开发、招商引资、工业、手工制品、劳务输出……一项项分析下来,一项项的被否决,都不太适用。工业和招商引资就不说了,必然是没戏的,手工制品和劳务输出虽然看起来有点意思,但也没多大作用,手工制品这一项,龙山有的东西,其他地方都有,耗费人力也多,虽然也能从中想想办法,但却并不能让杨柯满意。至于劳务输出,龙山村的人文化程度都不高,去外面打工的话,虽然也能解决一些问题,但也只能是杯水车薪,毕竟,这样的村子,适合出去打工的人不会很多,大多数人也是不愿意背井离乡,去过那种漂泊异乡的打工生活。 杨柯将手工制品和劳务输出这两项摘录下来,开始使用鱼骨图细分下去,手工制品上分出了特色工艺制品,其中的原材料上划出了重点符号。劳务输出上也考虑良久,可以让年轻人接受培训,集中往沿海省份输送,至于青壮劳力,则往建筑方面考虑。 不过他也知道,目前的旧业压力很大,这些外出务工的人,也不是说想找工作就能找得到的,目前可是企业挑人的时代,他的这些分析数据,能收到的效果并不大。 天色渐渐暗淡下去,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办公室里坐着的小姑娘看了看天色,又转头看看沉浸在工作中的杨柯,欲言又止,随后又轻轻在座位上坐下,从抽屉里掏出一本言情小说,自顾自的看了起来。偶尔也合上书本,大眼睛盯着专心致志偶尔皱眉的年轻领导,扑闪扑闪的眨着,嘴角会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柯没注意到小姑娘的表情,继续埋头思考着,在手工制品和劳务输出上打了两个问号,然后再重头开始,将龙山、水质、土壤、等等逐一单列出来,再次开始分析起来。并且再次换了个思路,将以后的朝阳产业也列入进来,比如农业、旅游、原生态种植等等,偶尔也翻翻那些材料,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些突破口。 他不相信事情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是没人想到而已,当然,他的习惯就是细化、分拆,一点一点的去剖析,找出关键点,这也是最为理性的做法。很多事情,并非是无解,只是切入点没找好罢了。既然能确定龙山并不适合种植农作物,那就换种思路再来就好了,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来分析和思考,也有着别人无可比拟的见识,将这些东西挪到龙山村来,也是适用的。 先找出一点适合龙山发展的路子,让村民对政府重新建立起信任,以后的路就方便多了。甚至当这些人尝到了甜头,以他们对自己村子的了解,必然能爆发出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以后的路,完全能自己走。他们所缺的,只是一个能给他们带来信心的人带他们走出这第一步而已。 当初的张家村需要的仅仅只是一条出村的路,而现在龙山村需要的,也只是有人带头迈出那第一步而已。 他现在分析这些事情的目的,只是想先大致分析出龙山村可行的发展策略,然后再去实地考察,看看这些方案是否真的合适。当然,最终的结论,还得以实际情况来定,绝对不是从这些初略的分析就能确定下来的,如果是这样的做法,那就是不负责任的瞎指挥了。 “杨书记,我给您打了饭,您先吃完再工作吧。”龚韵的话将杨柯从沉思中拉回,一个饭盒摆上了办公桌,龚韵的桌子上,也同样有一个小饭盒,看来这丫头是打算在这里陪他加班了。 望了望天色,已经是漆黑的一片,办公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亮起了灯光,想来是小姑娘担心他看不见,点亮了灯管。 “呵呵,不好意思,没注意时间,对了,你先回家吧,不用在这里陪我了,我可能还需要工作一会。”杨柯拿起筷子,一边刨饭一边对龚韵说道。 “没关系啊,我回家也没什么事,在这里还能看帅哥呢。”小姑娘开心的笑道。 杨柯哑然失笑,随后一边吃饭一边和龚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主要是问了龙山上都有些什么好玩的地方。虽然在龙山发展旅游现在看起来不太可能,但这个以后的朝阳产业,龙山上的原始森林也具备不小的竞争力,即便现在发展不起来,也可以多了解一点,为以后打基础。 “龙山上其实也不算很好玩了,我们去玩都不敢太深入,就在半山腰上玩会,偶尔也去防空洞那边看看,找个有小溪的地方搞搞野餐什么的。” 杨柯极度无语,昨天还将龙山说得天花乱坠,神似世外桃源呢,今天就变了,这小姑娘真是…… “我们去那边主要是集中在夏天,因为那个时候,山上会有很多的野果成熟,可好吃了,我们基本上就是拿着袋子去采野果的。” “野果?都有些什么?”听到这里,杨柯将筷子放下,向龚韵问道。 “很多啊,米地瓜、桑椹、紫梅、刺黄瓜什么的,不过这些都只能在夏天才能吃到呢,还有……” 龚韵又回复到小话痨状态,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 “特色食品!”这个词汇在杨柯脑子里闪过,然后就生了根。 将饭盒往旁边一推,杨柯拿起笔就又开始写起来。一边写一边对小姑娘说道:“龚韵啊,你先回家吧,不用等我了,另外,帮我把这饭盒处理掉。” 眼见杨柯又不理她了,小姑娘一边小口往嘴里刨饭一边瞪眼,小模样有些凶狠,就仿佛吃进嘴里的是杨柯的肉一般。 米地瓜,一种藤本植物,学名叫满地青或者满地香,其果实生长在土地表层里,极为鲜美,除了西川之外,其他地方很少有生长,这算得上是一种较有特色的食品了。 桑椹,别的地方倒是不少,但若是用来发展特色食品,也算是一种材料。 刺黄瓜,也是西川的特色植物,味道也不错。 除了龚韵说的这些,杨柯又想了想,找出了不少其他适合发展特色食品的东西,比如在西川被称为三坝菇的鸡纵菌,比较有特色的榆树菌等味道鲜美的菌类植物,还有被称为“地木耳”的地衣等等,这些可都是其他省份见不到的东西。虽然鸡纵菌别的省份也会生长,但有过后世经验的杨柯却清楚,西川的鸡纵菌味道特别鲜美,似乎这里的土壤就最滋养这些东西。 若是发展特色食品的道路,原材料必然是不会缺的,山上都有,那剩下的就是这些东西的加工和保险的问题了。但这些是属于专业性质的范畴,他并不懂,不过也不需要去懂,这些该是企业操心的事情。 这一埋头下去,杨柯就又忘了时间。 不少从楼下经过的人都打量下这间属于杨副书记的办公室,已经很夜深了却仍然透着灯光,显然是还在加班。对此,不少人都撇撇嘴:装模做样,刚刚到来能有什么班好加的! 家属楼上,龚韵家里。 龚有光喝了口茶,问老伴李玉莲道:“小韵呢?又跑出去玩去了?这都多晚了还不回家,你也不好好管管她,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跑出去瞎混,成什么样子。” “人家哪是出去玩去了,先前回来过,说是要陪领导加班,饭都没吃,拿了两个饭盒就走了。对了,她陪哪个领导加班呢?小周不是已经下班了?” “杨柯吧,就那个新来的年轻娃。” “不是才刚下来吗?有什么班好加的?怕是在做样子哦!”李玉莲疑惑道。 “谁知道,不过想来应该是压力挺大的,嘿嘿,龙山村,空降副书记的埋骨地啊!”龚有光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似乎看到了杨柯如同前两任一样,灰溜溜逃离龙山镇的样子。 “不是听说这个杨书记来头很大?” “来头大又怎么样,镇上形成了书面文件,他承包龙山村的事情已经定下了,龙山村啊,当时请了多少专家来看过,可谁都没招。他一个小年轻又能有什么办法,最终还不是调走了事。”龚有光想起杨柯的前任,那个和他很谈得来的副书记离开时的沮丧表情,心中唏嘘不已。 杨柯自然不清楚,承包龙山村的事情一定下来,镇上的人谁都不看好他,甚至不少觊觎这个位置的人已经在为杨柯主动调离之后做准备了。对于他们来说,原本就有自己成熟的承包地,自然不会再调整去龙山村,空降下来的副书记所需要承担的风险也就不会降临到他们头上去,争夺副书记的位子,这些本土势力完全没有压力。 剩下的,只是看杨柯何时申请调离而已。 像他这样背景的官二代,自然不会在一个根本出不了成绩的地方蹉跎时间,这是官场共识! 。 第十四章 龙山村二三事(一) 平娃今年40岁,他的人生,在大多数人看来,其实是很精彩的,但色泽很鲜艳,花的绿的都有。 祖上是地主,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批斗死了,甚至,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在别人审视挑剔的目光中,他心中滴着血,走上前去,狠狠抽了他父亲一巴掌,这巴掌一抽下来,全场寂静,他父亲有些欣慰的笑了,而他,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哭了很久。 因为家庭成分的问题,平娃一直没能娶妻,村子里的人都认定他会打一辈子光棍。当时孤身一人的平娃某天一觉醒来,决定外出闯闯,这是10年前的事情了,外出3年之后,他骑着自行车带着手表回到了村里,盖了三间红砖房,然后迎娶了邻镇一个很水灵的大姑娘,整整比他小了15岁,让一众村民看得目瞪口呆之余只能大咽口水。 在别人看来,面容有些丑陋的平娃是配不上这样的媳妇的,只是,平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发了财,有钱了,有钱当然能娶到这么水灵的媳妇,其他龙山村的村民也只能暗自羡慕嫉妒恨着。 到目前为止,他媳妇仍然是全龙山村最漂亮的,尤其是那丰满惹火的身材,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一大群大老爷们“审视”的目光。 只是,结婚好几年,这婆娘就是不下崽,这个时候,他已经37岁了。在农村,没孩子是很可怜的事情,他还记得当时村子里的人看他的目光渐渐的就变了,这种目光,换任何一个有尊严的男人都忍受不了。实际上,这些年来,憋了好几十年的平娃没少在媳妇身上下功夫,可不管他怎么努力,那坑爹的倒霉孩子就是迟迟不来,让他两口子郁闷不已,家中总是笼罩着一片乌云。他很疼老婆,平时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自然是舍不得打的,只能独自叹气。 因为没孩子的事情,他们两口子还去县里检查过,这是他那脑子活泛的漂亮老婆提出来的,这女人也没怎么读过书,甚至从没去过县城,天知道怎么会了解“体检”这样时尚的东西。其实这些事情,说出去是很丢人的,但为了孩子,两口子仍然悄悄的去了县城,鬼鬼祟祟的接受了体检,结果却是没问题,两人都是正常的,当然,这是他那认识几个字的老婆说的。平娃虽然也是地主后裔,却没能接受过任何教育,到目前为止,也就只能歪歪扭扭的写出自己的名字,所以,真正的体检结果,他是不清楚的,对此,他也表示过怀疑,也曾想过将体检表拿去找村长看看,看看是否老婆在骗他。 只是事情很不凑巧,刚回来,他的那张体检表就被漂亮老婆弄丢了,只剩下一张,当他拿着媳妇的体检表找村长看的时候,结果却是正常,村长不会骗他,这点他清楚。 于是,一心想要孩子的平娃又兢兢业业的在媳妇身上开垦了两三个月,比耕地用心多了,却仍然没见动静。就在这时候,村子里下来了一个镇里的副书记,小白脸长得人模狗样的,一看就是个文化人。村民好客啊,将这位当副书记的大官安排在他家借住,原因就是他家房子好。平娃不小气,对这些安排,他当然没意见,吃住全包不说,连衣服都让媳妇帮忙给洗了。 当时这个副书记工作很努力,一天到晚的在田地里转悠,甚至还动手取土壤,装水,每块地都取,拿去做什么“检验”。后来就发动村民开始种桃树、种橘子,每天都工作到很晚,甚至他们两口子已经在床上折腾得精疲力尽的时候,那副书记房间里还亮着灯光。这些事情,他看在眼里,心中很是感动,当时刚通电不久,村民都很节约的用电,这里面也包括他家里,但感于这位副书记认真实在的工作热情,他主动的将这人借宿的房间里换了个40瓦的灯泡,要知道,这个时候,15瓦的电灯才是主流,对一心想省电的村民们来说,15瓦已经够亮了。 这位副书记在他家已经借住了一年,在一众村民满怀期望等待丰收的时候,以前一个认识的朋友突然写信给他,让他去临时帮他做点事情。平娃是耿直人,二话不说就上了路,临走时还交代漂亮媳妇,一定要将这位为国为民的副书记照顾好。 半年之后,平娃帮朋友办完事,带着厚厚的一叠钞票回到村里,突然发现村民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这种眼神,他懂! 果不其然,回到家里,就发现漂亮媳妇肚子已经鼓了起来,而那位副书记,已经调走了,感情他的漂亮媳妇真的将他说的话听了进去,还执行得不折不扣,照顾得相当到位,都照顾到床上去了。对此,他很生气,自然是来源于漂亮老婆不守妇道红杏出墙,愤怒的掏出那叠钱,朝身怀六甲的老婆扔了过去。 钞票满天飞,跟着飞舞的还有媳妇的眼泪,然后,漂亮老婆好几天没理他,看上去就是一脸委屈的样子。他妥协了,虽然生气于别人的目光,但他清楚,媳妇才是陪自己过一辈子的人,将媳妇哄好之后,老婆才信誓旦旦的告诉他,孩子是他的,已经六个月了。算算时间,可不正是他离去的前几天? 只是这孩子到最后比较晚产,足足在娘胎里腻了10个半月,比别的孩子足足晚产了整整一个月,这些事情,他知道有猫腻,但还是忍了下来,毕竟,媳妇虽然年轻,可他年龄已经很大了,现在有个孩子也好。 儿子长到两岁,清清秀秀的越来越可爱,可他怎么看怎么不爽,因为儿子这脸蛋,活脱脱就是当时那个副书记的翻版。有的时候,他很想打两下出气,但看着可爱得一塌糊涂的孩子,又下不去手,就这么煎熬着。 唯一让他感觉欣慰的是,漂亮媳妇对他越来越好,比以前都要好得多,想想这些,心里虽然还有点怨气,却已经淡了很多。 乡亲们背地里说的话,他不是不知道,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再一任下乡蹲点的副书记调走之后,这些言语更是让他心中难受:两位镇委副书记,四年时间,除了浪费村里的资源之外,对龙山村唯一的贡献就是帮平娃免费生了个儿子! 很伤人的话语,他却只能独自忍受着。 今天,他正带着孩子在外面玩耍,听着儿子清脆的叫着“爸爸”,心中有些疼爱,有些开心,但也有些惆怅,心中感概万千。 经过村支书家门口的时候,两个男子迎面走来,那穿着,明显就是城里人。其中一个的长相,他看见就想揍,比原来住他家的那个副书记还要小白脸,这种人,在城里就是被叫做“鸭子”的。 他现在看见任何一个长得好看的男的都想揍,尤其是这个年轻人不仅长了张小白脸,还和当初那个副书记很像,不是面容长得像,而是一种感觉,他形容不出来,好像叫什么气质什么的,如出一辙。 如果这个年轻男子能站那里让他揍两下,他一定能找到揍副书记的感觉,想必是很爽的。 看着这个男子嘴角带着笑容,从他身边走过,平娃心中暗恨不已,小白脸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勾引别人老婆。 平娃就站旁边看着,眼见龙支书从家里出来,笑容满面的和那两个年轻人打招呼,然后他就听到了让他火冒三丈的话。只听那个平头男子给龙支书介绍旁边的那个小白脸:“龙支书啊,呵呵,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镇委杨副书记,杨书记现在承包你们龙山村,以后可能会在这边蹲点。” 小白脸?又是副书记?又要蹲点? 平娃怒火涌了上来,抱起孩子就往回走,经过支书家门口的时候就骂了出来:“副你吗个逼!记你吗个逼!蹲你吗个逼!” 骂完这些话,在支书和那两个男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平娃已经抱着儿子扬长而去了。 回到家,漂亮媳妇下地还没回来,平娃将熟睡的儿子放床上,回到堂屋倒了杯水,一口喝干,然后“啪”的一声响,他将陶瓷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瓷片四处飞溅,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老子就不相信了,以后都把老婆看得严严的,你还能再给老子生个儿子出来?” 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正好走进院子,听见屋子里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放下锄头跑过来:“咋了这是?” 这漂亮女人自然就是平娃媳妇了。 “还问我咋了?你说咋了?他妈的还有完没完了?又来一个副书记,又他妈一个小白脸,这下你高兴了吧?”平娃伸手指着媳妇,继续吼道:“我告诉你,以后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呆家里不许出去!” 眼见丈夫气急败坏的样子,女人脸色刷的变得苍白,眼眶却红了,泪水开始飒飒的往下滴落,也不出声,闷头就往里屋走去,趴床上就是一阵嚎啕大哭。 “嚎什么丧?老子说的话你听到没?”平娃跟了进来,继续冲媳妇吼道。 女人听到平娃的话,“唰”的坐了起来,虽然眼泪还是没忍住,仍然在不停的往下掉,但脸色却已经平静下来,冷冷的问道:“你是觉得我不守妇道,给你戴了绿帽子?” 眼见老婆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绝然神色,平娃心中有些慌,但怒火却仍然旺盛,继续骂道:“难道你不是?我告诉你,这他妈新来的副书记又是一个小白脸,你去找他啊?狗日的!” 女人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我是你日的!” 呃…… 平娃嘴角动了动,没想到小媳妇会给他来这么一句,随即又骂:“狗日的,你要敢去找他,我打死你!” 女人盯着平娃看,面色凄楚,然后起身,取出钥匙打开衣柜里的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扔到平娃脸上,“你的体检表,自己拿去找人念给你听去!”说完这些话,女人就板着脸坐床上一动不动了。 平娃虽然不认识字,但也出去闯荡过,脑子绝对不傻,从媳妇的举动中,他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愣了一会,平娃压制了一下心情,走到女人面前,轻声问道:“燕子,是不是……” 燕子没说话,只是斜眼盯着平娃,嘴角又抽搐起来,满脸的委屈和不甘。 “燕子,你别哭,我……是不是误会你了,你告诉我……是不是……我身体有问题?” 眼见燕子还是不说话,平娃继续说道:“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不过,这么多年,你知道的……” 燕子又抽了两下鼻翼,然后转过头,对平娃说道:“你曾经生过一场大病,落下了病根,不能生育了……你是生过一场大病吧?” 平娃点点头:“是,当时刚出去,在外面饥一顿饱一顿的,什么都吃,差点死在外面。” “平哥,我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我这么做,只是……想给你留个后,咱们不能没孩子啊!” “我知道,这些年里,那些人看你的眼神……我看着都难过……呜呜呜……可是……呜呜……都不如咱们有个孩子来得重要啊。” “不只是你,他们背地里说我的话……呜……我也难受啊……我也不想这样的……” “我十八岁嫁给你,虽说当时是因为家里缺钱,可咱们结婚后,除了这一件事,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听到媳妇的话,平娃也是满脸凄色,心中自然也明白了媳妇的用心良苦,想起村里其他人背地里说他们两口子的那些话,他能感受到燕子心中那种无奈和委屈,为了给他留个后,燕子忍受了太多太多。平娃想到这里,内心感动之下,伸手用力的抱住媳妇,“对不起燕子,我误会你了,这些年……你心里很苦吧……其实……这些事情,你该早些告诉我的啊。” 燕子轻轻依偎在平娃怀里,呢喃说道:“男人不都要面子吗?尤其咱家在村子里又比较富裕,那些人都嫉妒着呢,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受打击……平哥,别理会别人的目光了,咱们有了孩子,一家子好好过就行,日子是自己过的。” 平娃解开了心结,重重点头,“恩,咱们一家子好好过!” “其实,是我勾引他的,一共也只有五次,两个月之后,我发现自己怀上了,就再也没理过他。那个人……是被我赶走的,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听说是调走了,别再在意了,好不好。”燕子抬起头,伸手抚摸着平娃有些丑陋的脸,嘴角动了动,脸色开始变幻,一脸妩媚的说道:“也别去记恨那些小白脸了,小白脸都不行的,那五次加起来,还没平哥你一次时间长呢……那东西还小,小白脸……中看不中用的!” 平娃咽了咽口水,被媳妇妩媚的模样勾得心火上升,俯身就将媳妇压在床上…… “嗯……”从堂屋里,偶尔能听到一声断断续续的呻吟从里屋传出来。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五章 龙山村二三事(二) 被平娃臭骂得摸不着头脑的年轻人自然就是杨柯了,惊呆之下,等到几人反应过来,平娃已经抱着儿子走远。 小平头也就是司机小刘愣了愣,然后卷袖子就要冲过去,看他那杀气十足的表情,显然是想将对方痛揍一顿的。见此情景,龙支书急忙将小刘拉住,劝诫道:“算了算了,小刘啊,那家伙脑子有点不清醒,疯疯癫癫的,别跟他一般见识。” 显然,杨柯这顿骂挨得有点憋屈,对方针对的也不是他的人,而是下乡蹲点的副书记这个身份,也就是说,不管换成谁来,被人撞见,都会挨骂的。龙支书自然清楚个中原委,平娃无疑是对副书记最为仇恨的人,这些怨气,也不是他能化解的。基本上,这种事情比较无解。 在杨柯看来,平娃代表的是龙山村的一个普通村民,而随便来一个普通村民都对下乡蹲点的副书记具备如此怨气,可想而知,他的前两任在这里干出了何等天怒人怨的事情,心中苦笑之余,也暗自发誓,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个地方弄出个模样来。从走来的一路上,低矮的泥土房,破败的院子,人们身上破旧的穿着,无不说明这个村子的贫穷程度,的确能对得起县级贫困村这个光荣称号。 和龙支书客套几句,杨柯就对有些心不在焉的小刘说道:“你先去看看车子怎么样了,若是自己能修好就先回去吧,不用管我了,我还得在这边看看。” 这边路况不是很好,汽车刚开到村口就抛了锚,两人是一路从村口走过来的,小刘显然是担心车子放在村口不安全,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行,那我就先走了,杨书记,您看我晚点过来接您回去可好?” 杨柯想了想,点头同意。 小刘笑了笑,然后转头对龙支书说道:“老支书啊,以后杨书记怕是少不了在村里常驻,你可得帮忙安排好住处才行啊。” 龙支书点点头应道:“放心,这些我会安排。”只是脸色有些勉强,连小刘都看出来了。 “杨书记可是有能耐的人,手眼通天,现在镇上的人都说你们龙山村有福了,老支书,你可别不相信,这是真的。”小刘说完这些话,然后冲杨柯笑笑就离开了。 杨柯能感觉出来,龙支书对小刘还是很客气的,对方这么说话,显然是在帮他,生怕龙支书因为杨柯年轻而轻视他,这样一来,对杨柯工作的展开很不利。虽然小刘也是当过兵,但给汤民宗开了好几年车,耳濡目染之下,却是比其他的转业军人圆滑多了。 小刘走后,龙支书打量着杨柯,没看出什么来,只是诧异于这个清秀的年轻人如此年纪轻轻,怎么就能做到副书记的位置,龙山镇的镇委副书记含金量还是蛮高的,调到别的乡镇,最少都能提一级主政,这些事情,他自然清清楚楚。如此一来,就不难看出,眼前这个年轻人怕是来头不小。 对于镇上下派下来蹲点的副书记,老实说,龙支书已经不太抱有多大的希望了,毕竟,他已经经历过两任副书记好几年的折腾,对于那两人,他其实还是有些钦佩,起码工作态度不错,也是能吃苦的干部。但眼前这个年轻人,细皮嫩肉的,明显是没吃过苦的,谁知道能不能在这里呆下去。到时候一旦对方吃不了这个苦,怕是转眼就会申请调离,这些有点背景的小后生都这样,这些官场习俗和猫腻,龙支书也是清楚的。 另外,对于龙山村的发展,老实说,经过这么多年,他也有了个清楚的认识,是真的很难。前面两任可都是有着十足基层工作经验的干部,都没能将龙山村弄好,他不认为眼前这个小后生能有这样的能力。 村民们对镇上的意见他不是不清楚,怨气有些大,虽然他能理解这不是镇上干部的原因,而是因为龙山村特殊的地理形势。但现在,对于杨柯的到来,他稍微有些抵触,第一次对镇上的头头们有了意见。就算是要派人下来,你们也给派个懂农业知识的人来吧,弄个白面小后生过来,他懂什么?能干什么? 杨柯和龙支书拉了会家常,就提出要出去走走,龙支书象征性的说了声:“我陪你去吧。”被杨柯挡下。 出得门来,一路走过低矮的屋檐,杨柯看到不少的厕所就在路边上,有的用一些编织袋围了半边,另一半是敞开的,显然,这些都是露天厕所。另外还有些是从别人家里延伸出来的,都在猪圈外面,散发出难闻的味道,他知道,这样是为了方便挑粪去浇灌土地。在农村,每家每户的厕所都是这样的风格。有稍微讲究一点的,会拿块大木板盖上,免得臭着路人。 在他前面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子围成一圈,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等他走近,就突然发现那群小孩子一哄而散,撒丫子拼命逃窜。杨柯感觉不对劲,就停下脚步,不再继续往前,因为那群小孩子刚围住的地方是一个鸡窝,而且看那些小家伙兴奋坏笑的表情,显然没干什么好事。 “轰!”鞭炮炸响,随后鸡窝里就传来一阵喧嚣,鸡群咯咯叫了起来,显然被这鞭炮惊吓得不轻,紧接着,猪圈里的猪也开始叫嚷,还有狗的吠声,总之,一阵鸡飞狗跳。 杨柯有些发愣,炸鸡窝?随即就感觉好笑,他没想到这些调皮捣蛋的小孩子竟然在干如此伟业。 一个40来岁的妇女骂骂咧咧从家里冲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条竹鞭,但脸上却有些笑容,显然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并非真的生气,而是想吓唬吓唬那些无法无天的小家伙。 这个妇女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鸡窝边上的杨柯,就有些发愣,杨柯也感觉好笑,显然这女人以为是他干的了,笑着指了指那些小家伙逃窜的方向。那中年妇女也笑了笑,然后就笑着朝那些小家伙追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叫嚷:“不准跑,都给我把屁股撅起来,看我不给你们打成两瓣……” “哇,快跑啊,追过来了……”小家伙们一阵兵荒马乱,笑嘻嘻的四下逃逸。 杨柯笑笑,开始有些喜欢上这个宁静而又温馨的地方了。 又往前走了一阵,杨柯看到一片红砖房建筑群,一根旗杆上正摇曳着一面五星红旗,朗朗的读书声传了过来。显然,这是一所学校,而且还是刚刚落成的乡村小学,应该就是团委修建的那批学校中的一所了。 听着这些朗读的声音,杨柯心中很安宁,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是为这些孩子、为这些贫困山区的村民办了些好事。一时间,心中被成就感充斥,能亲眼见到自己的工作成果,这是对他在团委工作最大的肯定。 在学校转了一圈,总共有十多间教室,目前就两间教室在上课,里面的孩子都不大,一间应该是学前班,另一间教室里估计是小学一年级的孩子,都稀稀拉拉的没坐满,每间教室都只有三十多个孩子,显得有些空。在窗户外面看了看,这些小家伙里面有专心听讲的,也有开小差的,偶尔还能见到一两个不认真上课,在桌子下面搞小动作的……其他的一些空教室里,有两间堆满了桌椅,叠放着垒得高高的,剩下的几间,里面空空如也,地上晾了些粮食、药草之类的,显然是借给村民们晾东西用了。 这些事情,在农村是很常见的,学校的老师和附近的村民关系一般都很好,若是学校有什么事情,只需要叫一声,很多村民都愿意过来帮忙。 离开学校,再往前走一段,杨柯就听到一阵女人的喧哗声,声音有些兴奋,叽叽喳喳的听不清楚是在说什么,但声音里透着的那股兴奋劲,即便隔得老远,他也能听得出来。 除了这些女人的声音之外,还夹杂着一个悲愤的男音,有些哭丧,似乎是在认错求饶。 驳驳杂杂的声音令人辨识不清,只能隐约分辨出一些词汇。 “快点……我掌到……你们搞快点……” “……给他脱下来……” “……扯到起……我来……” “……我错了……这次就算了吧……不敢了……” 好奇之下,杨柯加快脚步往前方跑去,在他身后,也有一些人面带笑容跟着跑了过来,往前方汇集。显然,这些人也都是听到风声准备去看热闹的。 跑过转角,杨柯抬眼一看,就愣在那里。 太强悍了! 一群妇女,大约七八个的样子,面色兴奋的抬着一个男的,有的手中还拿着刚从男子身上扒下来的衣服,而旁边的地上,还扔了两件衣服,还有一双胶鞋,还有……一条大裤衩! “准备好,一……二……三!”一个妇女高声喊着号子,随着她话音刚落,这些抬着那个男子的妇女就将男子屁股对着地面,重重的往地上杵去。 “哎哟……我错了……” “哈哈哈,再来!” “看你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 “再来,一……二……三!” 这些妇女嘿嘿笑着,又是重重的将男子屁股往地上杵去,随后又传来一阵悲惨的求饶声。 杨柯的旁边,也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哪个哪个?咋了?” “张三娃,又跑去偷看王大姐洗澡,被抓到了……” “这个狗日的,自己有婆娘还总爱干这种事情,真丧德,活该!” “整重点整重点,整死他狗日的!” 听到这里,杨柯笑得肚子抽筋。 又狠狠的往地上杵了几下之后,估计那群妇女也有些累了,就将死狗一般的光腚男子扔地上,一个个笑嘿嘿的扬长而去。其中一个面容姣好的妇女伸手将散落在地上的裤衩、衣服和鞋子一股脑收起来,然后小跑几步,随手将这些衣服抛到水田里,回头冲捂着裆下的光腚男子啐了一口,面带娇羞的离去。 这面容姣好的女子头发还有些湿,估计就是那个被偷看洗澡的王大姐了。 这个女人刚离开,旁边就传来一阵尖锐高亢的骂声,随后,看热闹的人群自主让开了一条路,从人群里冲出来一个围着围裙的妇女,手中举了根扁担,冲到光腚男子跟前,就狠狠砸了下去。 口中还骂骂咧咧道:“你个不要脸的,丢人现眼,老娘跟你离婚!我让你丢人!我让你丢人!那狐狸精长得好看,跟你离了婚你就娶她天天看,看个够!” 名叫张三娃的光腚男子麻利的在地上一滚,躲了开去,然后顺势从旁边扯过两片叶子,捂在胯下,一溜烟跑了,一边跑一边喊:“婆娘,冷静点,这是个误会……” 声音远远传来,伴随着旁边人群的笑声,场面极为滑稽。 手持扁担的女人气的脸色青黑,也不理会其他人戏谑的目光,走到田边上,用扁担将张三娃的衣物捞了起来,回头对看热闹的人群吼道:“人都走了,还看个槌子?没见过东西啊?” 妇女吼过之后,人群渐渐散去,三三两两的四下散开,又是一阵议论声,有的在讨论张三娃偷看女人洗澡的事情,也有的在讨论杨柯的身份。 “这个男的就是新来的副书记吧……” “哟,又是一个小白脸……长得比王先贵还帅些嘛。” “又是副书记啊?” “不晓得这些当官的来干啥子,整了一大堆事情,一点效果都没得。” “这个更离谱,看起来才刚刚毕业吧,王先贵他们好歹还是干过些农活的,这个……哎哟……更老火!” “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也不能这么说,前阵子来给修学校的那个王干事还是不错的,多有礼貌!” “哎哟,像王干事那种人,现在少得很……” “烂婆娘,还在瞟个槌子,看别个长得帅是不?跟你讲,老子可不是平娃,你敢去跟他勾勾挂挂的,看老子不用胶水把你下面给粘起来……” …… 听着这些议论,在那些人偶尔回头审视中,杨柯脸色越来越难看,从这些人的议论中,他能听出来,他的前任必然是在这村里乱来过,以至于现在这些人对他这个新来的副书记也没半点好感。 心中苦笑,真是躺着也中枪,看来这副书记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六章 龙山村二三事(三) 初春那没有温度的阳光渐渐隐没,天空中乌云开始汇集,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只有和软的风还在吹拂着。 杨柯沿着乡间小道一路缓行,注视着田地间那些长势不良的庄稼,很显然,这些庄稼并不能带给龙山村的村民丰收应有的期待。脑子里还回响着先前那些村民的话语,心中不由得有些犯愁。这些人对镇上下来蹲点的干部已经失去了信任和热情,这中间或许有很多原因,但不管起因如何,结果却已经注定。接手龙山村,工作上要顺利展开的话,首先就得改变这些村民对政府的态度,对于这一点,若是长时间相处下来,自然是能达到目的的,但在他的规划中,这些东西不在计划之内,他也不打算浪费这么多时间来做这些小事。 整理着思绪,慢慢的走着,连天色逐渐转暗都没注意到。 在远离村子的田间堤埂上,有一间土房,很小的一间房子,仅能容得下一人居住。土房下面是一块水田,水田里不时有鱼儿浮现,显然,这间房子是用来夜间守鱼的。 此时,土房中正传来几声肆无忌惮的笑声,四五名十多岁的男孩聚集在这房子里,年龄大的十七八岁,年龄最小的那个男孩大约只有十五岁左右,一脸稚气,还有一丝**气。 两只川贝香烟轮流抽着,互相传递,到最小的那个男孩手中的时候,已经只剩下短短的一小截。小男孩接过烟头,右手拇指和食指将烟头捏得扁扁的,凑到嘴里,眯着眼睛,狠狠的吸着,稚气的脸上浮现出一脸的享受表情,直到手指尖传来烫感,才恋恋不舍的将烟头扔地上,用脚踩灭。 “川子,再给我们讲讲,那女的长得咋样,好看不?”年龄最大的男孩坏笑着出声询问。 “对啊对啊,有没有燕子姐好看?”其余三名男孩也跟着附和道,言语之间,一脸的向往。 “没燕子姐好看,不过还算不错了,大概跟王大姐年轻时差不多。”年龄最小的名叫川子的男孩回答道,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正处于变音阶段,听起来跟鸭子叫声差不多,有些滑稽。 “再讲讲经过吧,感觉到底咋样?爽不爽?”其余几人继续问道。 川子略显稚气的俊脸上有些回味。 “那天,我一个人无聊,身上揣了两块多钱,就乘车跑去了县里,在一条街边上,看见一个录像厅,花了五毛钱进去看了场录像,那录像……是三级片!里面没几个人,我正看着,过来一个女的……” “她跟我说话,然后说要带我去里面玩……我问她,玩什么?那女的指着录像说,录像上放什么,就玩什么……” “哈哈哈”听到这里,一群男孩都猥琐的笑了起来,神色间还带着些许羡慕。 “我跟她说,我不会玩……” “哈哈哈,你个瓜娃子!”男孩们笑得更大声了,都没注意到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屋檐下也已经多了一个身影,也正在微微笑着。 “那女的一拍大腿,她说不会玩没关系啊,我教你……” “我问她要不要钱,她说当然要钱的。”说道这里,川子得意的笑了起来,继续说道:“我说我没多少钱,然后她就问我有多少。” “我说我就两块钱!” “哇哈哈哈……”两名坐床上的男孩笑得仰翻倒在床上,其他人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同时,“扑哧”外面传来一声轻笑,将几名正放声笑着的少年惊醒,川子旁边的一个少年神色一变,对几人挥手示意,屋子里的笑声渐渐收了起来,然后将房门拉开,探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形硕长的男子正站在屋檐下躲雨,脸上还带着些笑意,显然是听到川子的话语而引发的。 男子很陌生,穿着得体,一看就不是龙山村的人。 “你谁啊?” “躲雨,没事,你们继续。”男子抽着一支烟,淡淡的笑道。 少年目光落在男子手中的烟上,神色稍微缓和一点,眼珠子一转,说道:“要不进来躲雨?屋檐窄,飘雨呢。” “好啊。”屋外的男子痛快的回答,然后走了进来,看了看地上熄灭的两个烟头,立即伸手从兜里掏出烟来,在几名少年有些热的眼神中,每人散了一支。 “真上道!”几名少年心中暗自感叹。 “娇子!好烟啊!”一群人开始点火,纷纷说道。显然,这些名贵香烟是他们这样的“街娃”所享受不到的。 “刚刚谁在说故事呢?继续啊。”男子出声说道。 “对对对,川子,继续说,后来呢?” 川子深深吸了两口,一脸陶醉,然后嘿嘿笑道:“然后啊,那女的想了想,跟我说,行,两块就两块吧……” 一群人听到这里,又笑了起来,那个年龄最大的孩子正抽着烟,被川子的话语逗乐了,刚想笑,立即被呛得不停咳嗽,脸色涨得通红。 “我跟她说,可是……”川子开始卖关子,拉了个长音。 “可是什么,你个瓜娃子,说痛快点!”其中一名少年出声催促道。 “可是我还要留两毛钱坐车回家!哈哈哈……”川子得意的笑了起来,同时,其他人也跟着爆笑出声,包括进来躲雨的男子。 “然后呢?” “然后那女的没说话,想了好一会,一句话没说,把我拉一个小房间里去了……” “我日,啥感觉?爽不爽?”几名少年面色希冀的问道。 “爽,感觉很爽……”川子回味着,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然后说道:“那感觉,我说不出来……” “……” 房间里一阵沉默,包括那躲雨的男子在内,都开始郁闷的翻白眼。 “后来她真找你钱了?”几个少年郁闷的抽着烟,半晌之后才好奇的问了起来。 “恩,她找了我两毛钱,不然我就得走路回来了。” “也就是说,她只收了你一块八?”有人出声问道。 “一块八!哇哈哈哈……”小土房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气氛热烈。 “那女的,有些不道德啊!”进来躲雨的男子笑着出声感叹。 “怎么不道德了?”几名少年诧异的问道。 “按照她们的规矩,她应该给你钱的!”男子笑着目注川子,然后继续说道:“破处嘛,她们应该给红包的!” 一听这话,几名少年眼睛瞪得老圆,其中以年龄最小的川子为最。 “还有这规矩?” “给多少?” “给多少不清楚,大概十块到五十之间吧。”男子笑着回答。 “我日他妈!”川子破口骂了起来,一脸懊悔状。 “真有这规矩啊?” 男子开始点头,含笑不语。 几名少年互相对视几眼,眼中精芒闪烁,看着几人的表情,躲雨的男子心中一惊,显然清楚这群男子在打什么主意了。 男子就是杨柯,眼见这些孩子的样子,心中也是有些懊悔,他清楚这些小二流子的经济状况,显然是将主意打到这上头来了。随即也有些好笑,也不出声劝说,这种事情,基本上是劝说无效的。 “老子要回去找她要钱!”川子跳了起来,恨恨的说道。 然后几个少年又开始商量起来,为了要不要去找那个女的拿红包而争论不休,杨柯听着,偶尔笑笑,心中只是感叹年轻真好。这些人是街娃,平日里也是游手好闲,四处厮混,其中年龄较大的那个少年叫龙水根,外号根根,杨柯记得前天在街上看见的打架事件中就有他,但似乎不是主角,估计也是在街上跟人混的,下手有点狠辣。 龙山村太穷,这些年轻一代的孩子基本上没怎么上过学,地里也没什么收成,家里也不算忙,也就养成了这些年轻人疏于管教,进而成为街上的街娃,其实严格说起来,也算不上流氓,只是因为年少轻狂又没有正事可做而已,若是真给这些孩子找份工作,大多数还是能挽救回来的。 杨柯对这些少年谈不上好感也没多少恶感,平心而论,就打架这样的事情来说,他自己就没少干,年少冲动、有热血,其实算不上什么坏事,只要下手不算太过分就行。穷山恶水出刁民,要想改变这些少年的习性,其实也不难,只要从根子上解决龙山村目前的状况就能达到目的,毕竟,谁都想过好日子。 淅淅沥沥的小雨绵绵的下着,前后下了两个多小时才慢慢停了下来,这个时候,时间已是傍晚,等到从小土房里走出来,杨柯和这群萍水相逢的男孩们已经将一包烟全数消灭,而这个时候,这些少年对杨柯的称呼也理所当然的变成了“杨哥”。 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杨柯也熟悉了这些少年的性格,根根是带头的,在这些人中间比较有威信,而脑子最活络的还得算川子,也就是稀里糊涂将自己处男之身破掉的那个倒霉孩子,虽然也显得有些懵懂,但比其他几人脑子要转得快些,若是让川子去大城市厮混几年,没准能混出点名堂来。 杨柯和几名少年往村子里走去,因为路上有些泥泞,走得很慢,村里一些人也开始出门活动,三三两两的聊天吹牛,显得很是悠闲。 有些消息灵通人士也知道了杨柯的身份,眼见新来的副书记和村里著名的二流子混在一起,一个个脸色诧异,随后又露出不屑的表情。 有些院子里也开始稀里哗啦响起了洗麻将的声音,有的村民在玩戳牌、扑克等等,老少爷们和姑娘媳妇聚集在一起,声音嘈杂,喧嚣中又显得很安宁。 进了村子,路面就好些了,一些人家的烟囱上还在冒烟,大多都在准备晚饭,而那些现在出来活动的,算是晚饭开得较早的。 “燕子姐!”杨柯身边的根根突然脚步放慢,眼中开始放光,其他几人也差不多,有些跋扈的脸色也开始收敛,慢慢从街娃开始往良家少年转变,眼神炽热的看着前方。 顺着几人的目光望去,一男一女出现在拐角,女的面容娇艳,身材火辣,正挽着男子的胳膊。而那男子,身材魁梧,但面相有些丑陋,抱着一个小孩正往这边看过来。 这男子正是先前骂过杨柯然后扬长而去的平娃。 。 第十七章 龙山村二三事(四) 在美艳的少妇燕子面前,一群“从良”的少年似乎有些羞涩,鼓起勇气和燕子姐寒暄着,这懵懂青春的淡淡情愫啊。 这些少年看向平娃的目光有些躲闪,恭恭敬敬的叫着“平哥”,似乎对平娃有些惧怕。 平娃没搭理这些半大小子,而是看着杨柯,然后目光一直往下,落在杨书记腰腹上,心中想起自家漂亮老婆说的那句“小白脸东西小,中看不中用”,脸上就浮现出不屑和讥笑的表情,继而有些得意的转头他顾。 杨柯能从这种眼神中体会出平娃内心的鄙视,只是心中有些纳闷,这人怎么短短时间内变脸这么快,也想不明白他到底鄙视自己干嘛,大家好像没熟悉到他能鄙视自己的地步吧。 燕子和几名少年寒暄之际,偶尔也用眼神瞟向杨柯,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似乎带着些许笑意,然后又看向一脸得意中带着不屑表情的丈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淡淡的微笑从嘴角勾起,如花笑颜让身边的几名半大小子看得有些失神。 杨柯走到龙支书家中,才发现小刘已经在等着了,说了会话,旁敲侧击的探寻了一些村民们的生活情况和精神状况。龙支书有问必答,虽然内心对杨柯并不认同,但也尽到了一个村支书的责任。 对于住处,龙支书询问过杨柯之后,表示可以将其堂弟的房子让给杨柯暂住,他堂弟一家人去了沿海打工,目前房屋空着,交给他照看。 房子就在龙支书家旁边,是有些年头的泥土房,农村常见的拐角型建筑风格,横着三间正房,竖着是一间厨房和一间猪圈,院子还算宽敞,打着三合土,院子边上是竹篱笆围起来的,上面长着些枯萎的蔓藤。 “明天我叫婆娘过来打扫打扫,收拾一下,然后敞开门通通风,过几天就能住了。”龙支书对杨柯说道。 杨柯急忙道谢。 对这个农家小院,他是很满意的,经历了后世那些价值观念扭曲的浮华之后,对龙山村这样安宁的角落,他很喜欢。尤其是经过半天的见闻感受,这些不参杂多少世俗功利的祥和气氛,在他看来,尤为难得,格外值得珍惜和仔细体味。 在杨柯与龙支书客套之时,平娃和他的漂亮老婆燕子也散步到了人群集中的地方。作为龙山村一道美妙的风景,燕子经过的地方总能惹来一群大老爷们火热到不加掩饰的目光,这样的目光使得平娃心中很不舒服,但心底却隐约有些得意。 这两口子经过,喧嚣更甚。 龙山村虽然破旧贫瘠,但人员居住集中,显得格外热闹,尤其是正处于正月里,祥和喜庆的气氛还未完全散去,让这村子的傍晚更加喧嚣。远处的麻将声和男人们口无遮拦的调笑声,混合着一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嬉笑怒骂远远传来,不时的发出一阵爆笑,这些带着黄段子的调笑声传到平娃耳里,让他感觉有些刺耳。不过也习惯了,每次有燕子经过的地方,总是这样。其实他也能理解,这些习惯只是人之常情,乡里乡亲的偶尔逗逗乐,或许也有些龌龊的心思,但要说有多少恶念,也不至于。 怀里的儿子伸出小手,不痛不痒的在他下巴上抓挠着,动作里带着些安慰的意思,让他觉得今天的儿子格外可爱。经过下午和燕子的摊牌,平娃心结尽去,心中极为开心,看着可爱的儿子和身边年轻漂亮的媳妇,他觉得完美的人生,或许就是这个样子。 燕子神色平静的挽着丈夫的胳膊,对于那些男人含沙射影的调笑充耳不闻,若是放在平时,那些男人的老婆在场的时候,她会恶作剧的对他们抛两个媚眼,然后在女人们嫉妒仇恨的目光和恶毒的话语中离去。这些女人平时没少在背后嘀咕她,偶尔闹得严重些,能让这些醋味大发的妇女和她们的男人当场吵起来,这样略显报复性的动作,她感觉很快意。 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好歹上过两年初中,加上心思活络,燕子其实是不屑与这些妇女为伍的,听着这些人在背后说着别人家的家长里短,她感觉很无聊。在贫瘠的龙山村,她绝对算得上是文化人,即便是结婚后,仍然没有放弃过读书,家里有一本《新华字典》和一本《新华词典》,已经翻得很旧了,还有一些从地摊上淘来的《少年文艺》,翻来覆去的看了很多遍。她心中是清楚的,除了长相之外,文化程度是她和村里其他女人最大的区别,所以结婚的这几年,闲暇时间一直未曾放弃过自学,也曾尝试着往《少年文艺》投稿,很认真的写,一篇600字左右的文章前前后后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然后满怀期待的投了出去,结果却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嫁给平娃的时候,她才18岁,正是少女思春的年纪,也幻想着将来的对象会是一个风度翩翩相貌英俊的小伙子,可媒婆引来的平娃将她的幻想瞬间击碎,平娃丑陋的面容和心中的完美对象截然相反,她还记得当时和年迈的母亲赌了好几天的气,后来迫于经济压力,急需平娃提供的金钱给父亲治病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屈服,带着风萧萧易水寒的悲壮心理嫁到了贫瘠的龙山村。 就在结婚的当天晚上,她曾经躺尸一样躺在床上,任由猴急的丈夫折腾,当时那撕裂般的疼痛……不过没过几天,好像就被强壮的丈夫在床上给征服了,有些沉迷,丈夫丑陋的面容也不再觉得反感,相反还能从中看出一股子英武豪迈的气概,想起这些陈年往事,她觉得好笑之余,也有些甜甜的。 婚后的丈夫对她极为疼爱,近乎百依百顺,在农村,这样的男人是很难找的,遇见平娃,是她的福气。 幸福的生活有些短暂,婚后一年多,肚子仍然不见动静,是她撺掇着丈夫去医院体检的,当拿到那体检通知书的时候,她感觉天都塌了。男人不能生育,对男人是残酷的,但同时,对女人也同样残酷,没有孩子的女人,人生并不完整。在丈夫转背的时候,她生过气、恨过、也想过离婚,但再次面对丈夫,却只能生出一些怜惜的感觉。 直到那个副书记、现在儿子的亲爹住到家里,丈夫离去的时候,她就打定了注意,借种! 其实那个男人也不像她跟平娃所说的那么不堪,但对那个男人,她是有些厌恶的,虽然说起来并不是他的错,是她主动的,但那种厌恶的心理,却随着两人上床次数的增多而增加着……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为的只是给平娃留个后而已。 没有不透风的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闲言碎语必然不少,这些事情的走向,她是知道的。对此,只能期待将来孩子出生之后,长得能像她,而不是像那个男人。 这两年来,村里人的闲言闲语、丈夫偶尔的沉默、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委屈,这些东西都在折磨着她,并不好过,可以说是过得很艰辛,只有夜深人静,当丈夫熟睡之后,才能稍微释放一点,好多个夜里,凝视着丈夫熟睡的脸,问他:你懂我的委屈吗?从来没得到过回答……这一切委屈,都是因为丈夫。男人是要面子的,尤其是在那个方面,一直以来,怕打击到他,所有选择了沉默和隐瞒。 今天终于将事情的原委摊开了,心中感觉好轻松,尤其是丈夫当时那种懊悔和感动,让她感觉这一切还是值得的,几年的夫妻生活下来,她了解丈夫,是真的放下了,放下心结的丈夫……好厉害!谁都不知道,下午下了两个多小时的雨,他们就在被子里翻滚了两个多小时,到现在腿还有些酥软。 想到这里,挽着丈夫的手臂稍微用力,一手轻轻抚摸着儿子那稚气却俊俏的小脸,她觉得,完美的生活大抵就是这样的:一个可爱的儿子,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闲暇之余,可以看看书,然后和村里的妇女们斗斗气,反正那些人,不管男的女的,都不敢惹自己的丈夫…… 村子里一座屋舍中,根根、莽子、力娃、小虎和川子正坐在桌子旁边,桌子上摆着一盆稀饭、一碗酸菜、还有一些花生和半瓶高粱酒,根根手边上还放着一盒新开的川贝,几人正在商议着,略显稚气的脸上有着向往和决绝。 莽子捏紧拳头,轻轻一拳捶在桌子上,说道:“就这么决定了,除了根根,后天咱们都去,川子带路!” 一众少年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川子有些迟疑,然后还是说了出来:“我那钱……还能不能让她给补回来?” 屋子里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根根才出声道:“怕是有些难,当时她都没给,现在找过去,肯定不会承认……你们这次过去,要先说清楚,把价钱谈好!” “妈的,那瓜婆娘要是不给,老子也要不给钱再日她一次!”川子咬牙说道,只是眼神中却没有应有的凶狠,相反,还有些许这些少年看不懂的柔情。对于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总是有些柔情和怀念的,尽管那只是一个不讲职业道德的无良小姐。 根根看了看川子,缓缓说道:“她要是答应就上吧,若是不答应,还是给她点钱算了,别因为这个事情闹起来,丢脸不说,那里毕竟是县城!” 川子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根根说:“咱们可说好了,后天,你一定要将玲子姐拿下!” “放心,说到做到,说好一起破处,我要是做不到就是龟儿子!我是因为有些特殊,自从那次打架玲子帮我挡了一脚之后,我就发誓要对她好一辈子的。我的第一次,要给玲子!” “我们也没怪你啊,都知道的,若不是为了钱,我们也不会去的。”莽子解释道,但到底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某些令人向往的东西,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不知道会不会有燕子姐漂亮啊?” “估计是没有的,燕子姐那长相,就算是在县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 没人知道,在这个春意盎然的正月末梢,一群十多岁的少年许下了一起告别处男生涯的宏愿! 。 第十八章 周雄武 镇政府门口,杨柯刚从车上下来,就遇到了从外面归来的黎曙光。在龙山镇,黎曙光毫无疑问是一名手握实权的重量级人物,武装部长、派出所所长、民兵团长,手中的权利不容任何人忽视。 在龙山镇,黎曙光起初只是武装部长,天知道是怎么从政法委员手中将派出所所长一职纳入手中的,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具体原因已经无从考据,但目前的龙山镇,黎曙光是完全接手了政法委员邱祥的工作,以至于邱祥只能响应汤书记的号召,天天下乡蹲点,劳苦奔波。 对于黎曙光,杨柯是比较注意的。对方敢在党组会议中摔门而出,丝毫不给汤民宗面子,而事情也没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这事件之中就说明很多问题了。而且在这个事件之中还牵涉到镇上另一名干部,也是杨柯极为注意的一个人物,党办主任周娟。周娟是紧跟汤民宗步伐的,这一点杨柯能清晰的感觉出来,可正是因为周娟的一个提议,汤民宗否决之后却让黎曙光和汤民宗交恶,这里面的是非曲直,外人很难猜测,或许只有几个当事人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过黎曙光兼任派出所所长职务之后,的确是半个身份跳出了龙山村党委的管辖,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敢在党组会议中扫汤民宗面子了。 “哟,杨书记回来了!刚好,你下来好几天了我们也没给个表示,这样,去我家喝点,算是给杨书记接风?”黎曙光身材魁梧,脸上有些煞气,但笑起来却显得很真诚,起码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的。 “哈哈,黎部长客气了,行啊,那就叨扰了,正好肚子还饿着呢。”杨柯爽快的答应下来,跟着黎曙光走进了家属院,留下刚停好车的小刘,眼中闪烁着精芒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黎曙光住在家属院二栋一号门四楼,进得门来,杨柯开始打量起对方家中的装饰,倒也没看出什么来。一个有些妖娆的背影正在厨房里忙活,看上去年龄并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和年近40的黎曙光凑到一块,显得有些违和。 黎曙光只是给杨柯介绍了女子的名字叫小玉,至于两人的关系,则是只字不提。两人坐沙发上开始天南地北的聊天,过不多大会,话题自然而然的就扯到了目前龙山镇的局面上,大多是黎曙光在说,杨柯在听,这样的事情,有人愿意说,杨柯自然是愿意侧耳倾听的。不论虚实真假,听到耳中,脑海里自然是需要过滤分析的。 “半个多小时前,我遇见老梁了,哈哈,老梁一看见我,双手死死的把我拉住,很激动的跟我说:老黎啊,还有两个月,我就解放了!哈哈哈,杨书记,你是没见到老梁当时那表情,笑得我肚子疼。” 杨柯笑着,配合着黎曙光的话语说道:“梁副镇长,年龄的确很大了,还这样风尘仆仆的,倒也的确辛苦。” 黎曙光喝了口茶,砸吧砸吧嘴,“哎,其实啊,大家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而已。要说汤书记这个提议,和住房、子女工作挂钩,若是真有人打算撕破脸皮反对的话,这个提议也就是个笑话,毕竟没有文件条款,这些都只是体现了汤书记个人的意愿而已。到时候人家就是不搬,就住这里天天和政府闹,丢面子的不只是个人……只不过大家都是老党员了,有这样的觉悟,互相配合而已……” 杨柯认同的点点头,心知黎曙光说的是实情,只是这种事情,谁都能想得到的,说出来也没多少意思。 “哦,对了,礼拜天的时候啊,我在镇上闲逛,在两个台球室门口接连看见两起打架事件……”杨柯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响起,将他的话语打断。 小玉开门,门口立即传来一声:“嫂子!” “雄武啊,快进来吧,老黎正和杨书记聊天呢。”小玉答了一声,然后回头对黎曙光说道:“雄武来了。” 杨柯没回头,脑海中浮现出来人的身份:派出所副所长周雄武,负责国保、消防工作,分管十个村落和龙山社区治安管理,看这样子,应该是黎曙光的心腹干将了。 周雄武年龄不大,只比杨柯稍大三四岁的样子,土生土长的龙山镇人,一脸英气,目光炯炯,很能博得人好感。 “杨书记啊,给你介绍一下,这小子叫周雄武,我们派出所的副所长,能力不错,挺有冲劲。”黎曙光笑着给杨柯介绍。 杨柯没起身,只是笑着对周雄武点点头,而周雄武也没多少特别的表示,打过招呼之后就开始给两人点烟、倒茶,身份摆得很正。 “哦,对了,刚刚杨书记说的事情,雄武你来得正好,将城区的治安工作好好抓抓!不过杨书记啊,咱们龙山也是特殊,比其他地方都要乱不少,治安工作也难做啊……这些事情,我要是出去跟别人说,他们必然以为我是在扯淡,可事实的情况,咱们派出所加上我和指导员,总共才8个人,这么大一个镇,就8个警力,你想想……很多地方其实是顾不到的,有时候啊,明知道哪些地方比较乱,容易出事,也派不出人来。不过,既然杨书记下了命令,那是必须要想办法办好的,雄武,城区的治安工作,必须改善!” 周雄武默不作声,只是点点头表示清楚,但黎曙光见到其点头,也就跟着点头微笑,从这些细节中,杨柯基本上能看出这个名叫周雄武的副所长能力应该很强。 只是对于黎曙光这些抱怨的话语,杨柯有些反感,对方是把他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在忽悠呢,心中冷笑,表面上却也不露声色,继续和黎曙光虚以委蛇的交流着。 就目前的警力编制,每一名在编的片警下面都配备着两名治安员,也就是后世的协警,这是谁都清楚的事情,而这位武装部长兼派出所所长竟然在他面前如此扯淡,是想表露一下他的影响力和权力?让自己重视他?如果真是这种想法,那只能说明这位武装部长自视太高,自我定位不太准。 周雄武抬起头,看了看杨柯,第一次出声解释道:“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下面的治安员都在接受系统的培训,杨书记您也清楚,这些治安员都是各村上抽调的,素质不高,没多少战斗力,急需培训。所以最近几个月,城区这边相对要乱上一些,从明天起,我先放两个人在城区巡逻,应该能有些威慑力。” 周雄武此话一出,不着痕迹的将黎曙光言语的方向给掉了个个儿,也弥补了对方话语中的漏洞,让黎曙光脸色瞬间大变,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语怕是很容易引起杨柯的反感,还好周雄武反应及时。 杨柯笑笑:“对于治安方面,我是不懂的,周所长是这方面的专家,也比较了解龙山的实情,你们看着安排就好。其实这些事情也不归我管,倒是有些僭越了。不过城区毕竟关系着龙山镇的脸面,若是真闹出事情来,影响不太好。” 黎曙光稍微收敛,气氛又缓和下来,不大会,小玉将饭菜上桌,几人开始喝起酒来。周雄武酒量极大,喝酒也豪爽,一个人将两名领导伺候得妥妥帖帖,直到饭局结束,两瓶白酒下肚,除了脸色有些红之外,仍然进退有据,令人刮目相看。 杨柯先行告辞,周雄武则留了下来,显然是还有些事情要和黎曙光汇报。 送杨柯出门之后,黎曙光晕红着脸,拍着周雄武的肩膀:“好,好,好,雄武啊,我没看错你,好好干!” “其实刚才这个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周雄武谦虚道。 黎曙光点点头,“确实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能不得罪他,尽量不得罪吧。” 两人再次说了些话,周雄武才起身出门。 出得门来,走到二楼,周雄武一口痰吐在墙壁上,低声骂了句:“白痴!”然后闪身下楼。 对于黎曙光这样的人,他是很不屑的,他是土生土长的龙山人,正统的榕城警官学校科班出身,业务能力极强,唯一缺的,就是背景人脉。今天来黎曙光家中也不在计划中,而是在街上远远听到黎曙光和杨柯的对话才临时起意的,目的自然是想在这位背景滔天的杨副书记面前混个脸熟。而且黎曙光刚才白痴自大的表现,无疑正给了他机会,他相信通过那简短的一番话,能让杨书记记得他。 他了解过杨柯在团委的事迹,心中有了清晰的定位,跟这位顶级衙内比起来,整个龙山镇的人都是渣。尤其刚才黎曙光的做法,在杨书记眼中,恐怕跟小丑没区别!对于黎曙光,他内心是很不满的,对方以武装部长的身份霸占着派出所长的位子,其实是挡了他的路,至于对方许下的那些口头承诺,他也从来没相信过。他要上位,目标就是派出所长,而黎曙光不可能将这个位置让出来,一旦让出来,对方只剩下一个武装部长的职务,根本压制不了任何人,这是黎曙光给不了的,两人之间,其实有着天然的矛盾。只是一直以来,他都将自己表现得对黎曙光感激涕零,长期的表现才使对方放下戒心,目的只是在等待机会而已。 杨柯,无疑是最能带给他机会的人选,若是能进入这位杨衙内的法眼,那就真的一切皆有可能了,简直就是在官场上打通了任督二脉! 现在着紧的事情,就是怎么去获取杨书记的好感了,周雄武非常自信,以他的能力和手腕,只要迈出第一步,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杨柯都坐在办公室里,继续研究着一些龙山村的资料,也拿出了一些交州商人的名片开始筛选,只是因为暂时还没经过实地考察,也就没和那些人联系,不过也整理出了一个大致的头绪。 这两天时间,杨书记有些无奈的接受着小话痨龚韵的折磨,偏偏这小姑娘又很没眼力劲,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大多是一些小女孩关心的话题,偶尔还冒出一两声我xx最厉害了之类的宣言,令杨柯哭笑不得。 在傍晚快下班的时候,杨柯接到来自乡镇派出所的电话,是周雄武打来的。 “杨书记,有个事情要跟您汇报……” “是这样,县分局扫荡了一些黄色录像厅,抓获了一些人,其中有四名犯罪嫌疑人是来自龙山村的……” 杨柯:“……” 。 第十九章 杨哥,红包没拿到 听完周雄武的汇报,杨柯想起那几个倒霉催小二流子的悲惨遭遇,坐在座位上幸灾乐祸的发出了无良的笑声。 这运气得倒霉到何种程度才能在第一次去嫖就被公安机关抓个现行?这几个少年到底有没有彻底完成人生的转变?第一次就遇见这种事情,希望这些人承受能力比较强,不然,怕是会落下阴影! 对根根几个,杨书记表示很同情! 在他看来,既然是四个,那就是除了川子之外的几人都去了,这个过程中大概还是经过严密周详计划过的,起码能确定这些缺钱的二流子有两个目的,第一大概是想完成从男孩到男人的过渡,第二估计就是想将自己的第一次卖个好价钱。其实在这事件之中,杨副书记在一定程度上是起到了推动和引导作用的,若不是他插口说的那些话,这些孩子的行动估计还会晚上一些时间甚至是不会付诸于行动,所以,正是他的话语,让这些家伙下定决心去“卖处”,结果好死不死的遇见扫黄打非,被一锅端抓进了局子……对此,杨书记单方面表示有些内疚,不过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心思。 气运和巧合酿就了人生无限的精彩和悲喜欢乐! 杨柯有些汗颜,刚接手龙山村,还没开始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却是先摆弄出了这么个乌龙,若是事情传出去,这就丢人到姥姥家了,而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弄到人尽皆知的地步,那几个半大小子怕是在龙山村再也没了立足之地。所以,对于这个事情,不管是出于对几个倒霉孩子内疚的情绪还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考虑,是必须要捂下来的。 严格说起来,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毕竟对社会没什么危害,只是几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一时失足罢了,捂一手,大家都好,最起码能拯救几名倒霉蛋于水火之中。 在杨柯坏笑着出门的时候,周雄武正站在一个小卖部门口,盯着其中的两种香烟犹豫不决,一种是他平常抽的5牌,另一种则是杨书记习惯抽的娇子。想了想,周雄武还是将手指向5牌,对老板娘说道:“两包5牌!” 老板娘白白胖胖的,个子很矮,接过周雄武递来的钱,将两包香烟给他,有些欲言又止的说道:“周所长啊,你们……” 话没说完,就被周雄武摆手打断:“这事儿我管不了,你自己想办法吧。”然后转身离开、上车、打火,一溜烟往政府开去。 老板娘想说什么,他是清楚的,整个派出所,除了他和指导员以及黎曙光之外,下面几名民警都多多少少的在这家小卖部赊过些烟酒,长期下来,以这小卖部的财力,自然会感觉有些吃不消。对于这件事情上,其实他也不是管不了,只是他不想去管,更愿意看到老板娘无力承受之后去派出所闹,将这个事情闹大,最好是能大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这样就能直接将源头指向黎曙光,黎曙光越是被动,他就越有机会,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都在这家小店买东西的原因,人性、人心乃至人品这些有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平时或许看不见,但若是有了参照,就一目了然了。 黎曙光牢牢把控着派出所的财政和福利大权,以此来彰显他的权利,这些想法,他是清楚的。没有背景的周雄武,平时也只能把握住一些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来累积、推动,希望这些不被人注视的地方在关键的时候能发挥出一些作用。其实他内心里也感觉有些可悲,利用这样的小事,格局和眼界都有限,只是在这样的小地方,手中也只有这么点权利,能接触和把控到的也只有这样的小事,大抵也只能利用这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来引导向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可以在合适的时候,在最关键的点上,将这些事情点燃,借以将火烧到黎曙光身上,这是他的打算,即便现在有可能靠上杨副书记,他暂时也不打算放弃这些想法。因为杨书记对黎曙光肯定已经心有不满,以后没准还需要他来操纵这些微不可觉的事情,关键的时候,自己得能使上力,能证明自己的存在和价值,若是将他手中掌握的一条条线理顺、汇集起来,他相信绝对能将黎曙光捆得死死的! 远远看见站在政府门口的那个年轻而挺拔的身影,不是如同当过兵的人那般标枪一样的站立,也没有一般的纨绔官二代的气息,但这个年轻的副书记给他的感觉却是透着一股凌厉甚至有些凶猛的气息,只是隐藏得很好,他能确定,若是逮着机会,眼前的这位一定会从某个谁都看不到的地方冲出来,将阻碍他脚步的人一口吞噬。这种有些玄奇微妙的感觉他说不出来源,但就是这么没来由的,让他觉得这种直觉应该很准。 隐藏在阳光帅气的外表下,是一颗凶猛如虎狼的雄心! 杨柯上车,两人交流不多,周雄武说了说分局的情况,他有个师兄在分局,混得不咋样,也没什么实权,两人一直有联系,大多时候也就是联络联络感情然后从对方口中获取一些消息。 “杨书记,小玉是黎部长的原配爱人,别看人年轻,其实已经30岁了。黎部长从来不跟人解释他们的关系,误导过不少人……” 听得周雄武如此说法,杨柯愣了愣,随即好笑的点点头,他没打算利用这些男女关系来打击政敌,这样低劣的手段,杨衙内还不屑使用,况且,暂时性的,他没有和黎曙光交恶的打算。从周雄武的口气中,他能听出来,大概不少人都被黎曙光拉进了这个误区,耍得人团团转,但这种误导,用处不大,对于黎曙光这种恶作剧的心理,想想也有些好笑。 至于周雄武的心思,从对方今天的表现和他所处的位置,大抵也能猜测出来,对此,杨柯暂时没多说什么,开始在警车上抽着周雄武递来的5牌香烟,继续整理着发展龙山村的思绪。 警车飞驰,在夜色的笼罩下,和一辆迎面驶来的暗红色桑塔纳错身而过,只留下刹那交错的灯光,渐渐消失于夜色和雾气中。 桑塔纳很新,开车的是一个年轻人,一路经过龙山镇,然后毫不停留的转向,进入了前往龙山村的坑洼马路。 蚌县城南分局。 宋志刚端坐在沙发上,而原本应该属于他的座位上,却坐着县局局长李应,两人正在交谈着,不时的看看窗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李局,您看要不要先将那几个孩子和其他人分隔开?” 李应沉吟半晌,吩咐道:“不用,先一视同仁吧。” 宋志刚连连点头,他心中有些忐忑,从下属的汇报中,他知道即将来的是谁,大名鼎鼎的杨衙内,在西川,绝对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而在蚌县,有县长和常务副县长顶着,更是能横着走的主。 李局在这里等着,是想对这位示好,这一点上,他很清楚。李局是老书记的人,马上老书记就会退下,没能顶上政法委书记一职的局长将会很难过,对杨柯示好,自然也就是对县长陈桥示好,然后抽个时间去汇报汇报,自然而然的就转入了县长的阵营。尽管以李局的权势,直接倒向县长也没什么,但身在官场,很多关系的处理上是需要从小处着手的,并且,杨柯的身份可不容忽视。 接到下属汇报之后,他没想独自面对这位即将到来的杨衙内,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在人家面前,还不够格。将事情汇报给李局,对他来说,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一楼的审讯室旁边的一间房间里,川子、莽子等人正忐忑不安的蹲在地上,一脸懊恼,脸上还带着些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对于派出所,他们不陌生,被审讯也不是第一次,以前在镇上打打闹闹,也经常被拘回去,但大多也都是关上一两天就放了,可以说,莽子等人对龙山镇派出所还是比较熟门熟路的,每次闹出点小事情被带进去,心里并不紧张,甚至偶尔还能向比较熟悉的民警要几根烟抽。可这里不一样,这里是县城,他们对这里不熟悉,尤其是眼前的阵仗对他们来讲有些大,四十多个男子拥挤在这间小房子里,扭动下身子都困难,空气也不太好,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气,这种味道,刚完成成人洗礼的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旁边的房间里,还同样蹲着几十名女子,其中就有刚和他们发生关系的女人。 在刚刚到县里的时候,事情是很顺利的,包括前几天教川子玩器官的那名小姐,都洽谈得很妥当,似乎这些小姐对他们这样的童子鸡情有独钟,都很爽快的答应给红包买处,并且还引发了竞价,价钱从30一路飙升到50,3个人的总收入就是150,再加上川子能拿到30块的补偿,对他们来讲,这可是一笔从没见过的巨款。 可惜的是,巨款还没到手,他们就被警察破门而入,从床上给抓了起来……路上,他们小声交流过,知道莽子等三人已经完成了壮举,只有川子还在仔细体会这种销魂感觉的时候被打断,都暗自庆幸,总算不是一无所获。 两人一组,房间里的嫖客被一批批的叫出去,然后又回来,暂时还没轮到他们。除了刚开始的时候等级过籍贯和出身来历,他们还没被审讯,不过房间里的人已经被提讯了不少,想来也快轮到他们了。两个治安员站在门口,禁止他们交流串供,就连上厕所都会有人陪同,这阵仗,是镇上的派出所不具备的。 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他们不清楚,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恐惧感越来越强。 外面传来了踢踢踏踏互相交错又杂乱的脚步声,好像有些急,然后又传来一阵喧嚣的谈话声,声音传到这里,已经小了很多,只能依稀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词汇。 “……我是……” “这是李局……” “……很高兴……幸会幸会……” 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然后脚步声从过道上传来,越来越清晰却又杂乱无章,听上去人员不少。 “李局……宋局!” “李局……宋局!” 外面的警察似乎是在向上司问好,来的是公安局长? 尽管他们并不清楚一些政府和体质内的事情,那些东西离他们很远,但警察和公安局长这样的身份,对他们这样的小二流子来说,无疑是最具威慑力的,他们可以不怕很多人,但不能不怕警察,更何况是统率所有警察的公安局长。 一名警察走了进来,指着川子等人:“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出来!” 川子几人忐忑的起身,长时间的蹲着,以至于脚都有些发麻,但出于对警察和未知命运的惧怕,几人都强忍着那种不着力的酥麻感,慢慢腾挪到门口,低着头,鱼贯而出。 “扑哧!”一声嗤笑传来,好像有些熟悉,莽子抬起头,然后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眼前正坏笑不止的男子。 杨哥? 看见杨哥的那一刹,莽子感觉心中的忐忑都平息了不少,起码在这里能见到一个熟悉的人,这种感觉,他说不上来,但反正内心的恐惧感小了很多。 在对方揶揄的笑声中,几名少年都抬起了头,惊喜的看着眼前这个分他们好烟抽还给他们指点赚钱门路的杨哥,感觉倍儿亲切。 激动之下,莽子似乎忘记了这里是公安局,出声道:“杨……杨哥,红包……红包没拿到……” 第二十章 不得人心的杨书记 杨柯被莽子这句结结巴巴的话语弄得极度无语,都这时候了,居然还在想着卖处的红包,这些小二流子果然奇葩! 不过也是这样一句话,使得杨柯对这几个孩子感觉亲切了不少,看着几名倒霉蛋低眉顺眼的样子,作为始作俑者的杨书记内心再次涌起一阵歉疚。 多可爱多无知的街娃啊! 转头看了看李应,杨柯说道:“李局,这几个孩子帮过我一点忙,这个事情……” “没事没事,几个未成年人涉世未深被蒙蔽,一时失足罢了,对他们,原本我们也只是打算以教育为主的,这次活动的目的,主要还是针对那几家黄色录像厅,他们才是根源。” 杨柯点点头。 “时间有些晚了,杨书记可难得来一趟,赏个脸一起吃点宵夜?”宋志刚在旁边说道。 “宋局这话说得,哪有什么赏不赏脸这么严重,不过镇上还有些事情,还得赶回去处理,怕是没时间了,下次吧!”杨柯拒绝道。其实吃饭之类的倒也没什么,李应出现在这里,他的心思杨柯自然是懂的,但有的时候,该拿捏的还得拿捏,起码就目前来说,他杨衙内的面子还没这么廉价。 人性通病,得不到的才是最珍惜的,若是如此简单就答应和对方一起吃饭,以后他杨衙内在这两位眼中的分量怕是要轻许多。适当保持距离,可以使人更加敬畏。 而周雄武在整个事件中的做法,杨柯是很满意的,心思如此玲珑的警员可不好找,原本就感觉这位副所长能力不错,通过今晚的事情,更是令杨柯对他高看一眼。 旁边原本有些战战兢兢的川子等人,眼见杨哥一句话好像就将他们的事情给解决了,并且还拒绝对方的邀请,连公安局长的面子都不给,对方还不敢说啥,这牛得!心中对身份神秘的杨哥更是敬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川子等人的心理其实很好理解,人在悲观恐惧甚至绝望的时候,突然一个救星从天而降,感激的心理再加上杨柯对待于他们来说显得高不可攀的公安局长满不在乎的态度,这些事情综合在一起,使的杨柯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变得神秘又高大。 杨柯带人离去,片刻之后,审讯室里声音开始嘈杂起来,盖因这些嫖客和小姐们都见到了全身而退的几个孩子,纷纷低声议论起来,猜测着这些孩子的身份。 “吵什么吵!安静!”宋志刚回到审讯室外的过道上,听得这些人质疑的议论,立即高声吼道:“这几个孩子是未成年人,被人蒙蔽,现在家长过来将人接走回家教育去了,有什么好议论的?还有你们……”说道这里,宋志刚转头对旁边的两名警员吩咐道:“通知他们的家人过来领人!” 此话一出,杀伤力极大,这样干不厚道啊!这不是在家人面前破坏自己的形象吗,这是准备分裂自己的家庭啊!一个个犯罪嫌疑人又活跃起来,求情的、攀关系的、诉苦的,一时间全都爆发了出来,最终演变成了统一口径:“同志,我们思想不坚定,没能顶住诱惑,认罚!认罚!” 众生百态,在此刻空前一致。 这是常见手段,眼见这些嫖客小姐们认罚态度良好,这些警察们又开始了苦口婆心的劝诫:“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是可以教育好的……以后要引以为戒!” 对于县局的这些警察来说,扫黄打非这样的活动是最受欢迎的,能捞到不菲的罚金不说,审讯那些小姐也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情,不仅能养眼,随便问一句为什么做这个,还能听到各种版本的故事,诸如先天家贫后天点背、奉养七十老母三岁小孩的借口数不胜数。当然,偶尔也有例外,也有那么一两个小姐老实的承认:只是因为喜欢这个职业。 对这样的脑残小妹,大多人也都只能无语摇头,然后将罚金翻倍,象征性的拘留几天,最后放掉。 当天晚上,杨柯没回龙山,而是带着川子等人住进了蚌县宾馆,登记之后就消失了,留下周雄武带着几个半大小子一起吃宵夜。杨柯去了哪里,周雄武是清楚的,就如同他向分局透气一样,杨柯也需要和陈县长聚聚,顺便将李应的态度说说,毕竟李局长也是全县除常委之下的第一号实权人物,份量不轻。 虽然很迫切的希望能尽快进入杨副书记乃至陈县长的阵营,但就目前来说,他和杨柯还处于刚接触的阶段,甚至连最基本的磨合都还没完成,所以,杨柯不带他,他虽然有点失望,但也能理解。 带着川子等人吃完饭,周雄武联系了宋志刚,提了一下杨柯去见陈桥的消息,潜台词是让宋志刚转告李应,就这两天就可以去向陈县长汇报工作了。这种事情,杨柯不会在乎,但他不能不做,既能让李局对杨柯心存感激,也能卖对方一个人情。 陈桥家中,杨柯和陈桥相对而坐,桌子上摆了些小菜,两人正慢慢酌饮着。 “……情况有些复杂,孟书记退下之后,我这里没问题,但李恒动不了,上面会空降下来一名县长……这样一来,李恒肯定是不舒服的,没准会在孟书记退下之前弄出点事情来,很可能就是和孟书记合力推汤民宗入常,这样一来,龙山镇又会有些变化……不过李副书记暂时还不知道这些消息,倒是可以提前布布局……”陈桥说了些话,随后端起杯子小酌一口,长长出了一口酒气。 陈桥说的这些事情,杨柯也不知道,目前县里的局势也有些紧张,尤其是正处于改革浪潮高涨的时候,几种观念碰撞得厉害,所以不管是县里还是市里,目前的人事更替都比较频繁,人选也很出人意料。有的人已经坐了好些年冷板凳,突然就重新启用,提拔到关键的位置上,这样的事情,最近一两周已经出现好几起了。 “……书记的担忧是有道理的,最近我常常在想这些事情,也结合了不少县里的干部的情况做过分析,如果教育和监督跟不上,很可能导致大面积的信仰沦丧,随之而来的就是官德不正,道德也会跟着沦丧……长时间下去,极有可能会失控……书记目前也艰难呐!”陈桥口中的书记自然是指的杨正和,而他现在说的这些东西,正是目前各党委机关最常见的话题。陈桥喝着小酒,似是有感而发。 “……所以啊,虽然开放是必须的,但我总觉得不能一次放得太开,教育、监督、司法、宣传必须和放开的程度契合,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避免风险……我们改革开放的目的,不仅仅只是为了金钱和民众富足的生活,还为了能在国际上获取相应的地位和尊严……人民真正的财富,不只是金钱!可很多人却看不真切,他们只看得到金钱,容易被金钱和利益蒙蔽。” “……还好你现在跑龙山去了,不至于因为这些事情焦头烂额……”陈桥说着,又抿了一口酒,“现在的机关里,都在讨论这些、都在关注这些,每个人都一样。新闻、报纸、党刊……都在报道,下面的人,很多都坐不住了” “……每个人都在变,每天都在变,变化太快、太大了,人心已经开始躁动了,仔细看看那些人的眼神和神色,你能从中看到金钱!”正说着,陈桥一巴掌就拍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如同暮鼓晨钟。 陈桥最终喝醉了,一直呢喃着:“改革开放怎么能只用金钱和数字来衡量……” 从陈桥家出来,杨柯心情沉重,默然无语,类似于陈桥等人的担忧,他是见识过的:信仰沦丧、教育不力、监督失效、强权政治、司法不公、官官相护、官德不正等等现象,社会上则更加失控。事实上,他最近有和父亲讨论这些事情,也提了一些建议,但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能不能控制得住,他心里也没底。 不过他清楚的是,这是时代的烙印,社会形态对固有思想的冲击是时代的必然,改革开放带来的必然结果。他感觉得出来,在这种思想冲击面前,陈桥对权利的角逐欲望都小了很多。 对此,杨柯没说什么,只是希望陈桥能尽快的完成自我调整,自我适应。这种思想的交锋,别人很难帮得上忙,即便他说的话陈桥能听得进去,但也不是现在,等到对方有了更深的体会和领悟之后再去略作开导,效果会更好。 杨柯一个人在街上漫步,川子等人在宾馆里好奇的拿着一些没见过的东西讨论着,旁边的房间里,周雄武双手交叠枕在脑后,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着心事。 而此时的龙山村,却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变得无比热闹。 前阵子从榕城下来帮龙山村修建学校的王干事又来了,一众村民获知消息,纷纷从家中走出,聚集到龙支书家的院子里。 几桌麻将仍然在哗啦啦响个不停,打牌的人虽然也在继续,但每个人都和王干事热情的打招呼,递烟、说话,这热情劲,若是让杨书记看到,对比一下自己被冷落的待遇,怕是得汗颜死。 龙支书的婶娘,全村辈分最高的三婆也破天荒的在小辈的搀扶下走出了屋子,躺在摇椅上,拉过王生复,让他坐在自己旁边说话。 “给,小王啊,多吃点,你呀,就是太客气,这点不好!”三婆伸手抓了好几把花生,使劲往王生复怀里塞去,一边塞一边说话,只是因为年龄太大,牙齿已经掉得差不多了,说话有些漏风。 一众村民聚集在三婆和小王周围,都热情的和他说着话。对于这位王干事,龙山村的村民们都很感激,这么好的干部是值得尊敬的! 不大会,人越来越多,包括学校的老师也全部到了,都你一言我一语的和小王聊着天。面对着这些热情的乡亲,王生复感觉有些手足无措。 “你呀,没事也不说下来看看三婆,三婆可想你了,这次可得在这里多住几天。”三婆拉着王生复的左手,笑着说道。 可怜的王生复一只手捧着大把花生,花生中还混合着几只香烟,却是被三婆拉着一只手动都动不了,只能笑着点头。 “三婆啊,我也想来看看你的,只是工作有些忙,一直没时间,这次下来,一来是给杨组长带点东西,二来呢,也是想念乡亲们了。”王生复回答道。 “那就好啊,多玩几天再走。”三婆看着王生复,笑眯眯的说道,随后又问:“杨组长是谁啊?叫他也一起来玩,三婆给你们做好吃的!” “呃……三婆,您不认识杨组长?他在你们这里当书记啊,就是承包咱们龙山村的杨书记啊。” “哎,我说是谁呢,是那个小后生啊,我见过!”三婆听完想了想,似乎是回忆起了杨柯的身影,随后又说道:“小王啊,听三婆跟你说,这人吧,不是谁都能交的,你说的那个杨组长,比女人还白嫩,一看就不是什么干事的人,而且刚刚过来龙山村就和村里的几个二流子混到一起了,哪有这样的干部?以后啊,少和他来往,你这么好个孩子,当心被他给带坏了。”三婆拉着王生复的手,继续语重心长的敦敦教诲。 “是啊是啊,王干事,你可得和那个人保持距离,他是个副书记,是干部啊,你说他刚下来的时候干嘛了?带着几个小孩子往我鸡窝里扔鞭炮!”一个围着半截围裙的矮胖妇女接口说道:“他还不承认,将责任推给人家小孩子,我抓住那些小家伙一问,都说是他干的!”若是杨柯听到这话,自己被那些小屁孩扣了个黑锅,怕是得吐血三升。 “处处打锣处处在!”旁边的村民也跟着七嘴八舌的声讨起不得人心的杨书记来,最终都一个心思,让好干部小王远离这不靠谱的杨副书记! 王生复听出来了,曾经在团委风光无限的杨组长在龙山村竟然成了大家唾弃、纷纷喊打的角色,心中也是好笑,想来日子也不太好过,在这里没少挨白眼,难怪杨组长要将他从团委搬出来给他正名。 杨柯叫王生复下来,其实只是想让他多在村民面前说说自己的好话,好在最短的时间内改变村民对自己的印象,使工作能顺利展开。虽然清楚这些村民不太待见他,但也绝没想到他杨书记半下午的所作所为落在村民眼中,竟然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其实这些村民当着杨柯的面还是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都不待见这位细皮嫩肉的杨书记却是真的,又年轻又没干过农活,跑这里来指手画脚,纯粹讨人嫌。 若是杨柯能眼见这院子里群情激愤的场面,怕是心中还会庆幸,幸好将川子几人的事情给捂下来了,不然怕是还得多个带领未成年人滥嫖的罪名。 王生复心中暗自想着,若是团委助学小组的人知道杨组长目前水生火热的生活,不知道会笑成什么样子。 。 第二十一章 正名 夜幕笼罩,薄雾浩渺。 院子里,两只100瓦的裸灯被架在木架上,散发出刺目的光芒,照射着整座庭院,烟雾和水雾在灯光中缭绕,看似无迹可寻却又沿着既定的轨迹盘旋、升腾,就如同这时代轨迹和人生轨迹一般被规划,怎么也离不开灯光的辐射。 当然,被规划的不只是这些雾气,还有龙山村一众热情的村民,远在县城的杨柯早在两天之前就安排好了现在这一幕。 正月末梢夜晚的气温其实还比较冷,但所有人似乎都不太在意这些,灯光、雾气、喧嚣、笑脸,正在交汇,等到村民们愤慨激昂的对杨书记发出声讨之后,喧嚣声也逐渐趋于缓和,只有这些善良的村民对王生复感激的神情还未有丝毫衰减。 王生复在组织着语言,神情有些苦涩的看着旁边的三婆说道:“三婆啊,你们是不是对杨组长有些误解?”王生复有些犹豫,继续说道:“杨组长不是这样的人啊!”王生复心中暗自叫苦,这些村民对杨柯的态度若是传回团委,除了哄笑之外怕是会引发轩然大波,尤其是助学小组的年轻人,包括他在内,对杨柯可是极为崇拜的。 三婆拉着王生复的手轻轻拽了一下,眼睛瞪了起来:“你这孩子,还不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咱们这么多人还能冤枉他?看看他干的些什么破事儿,炸鸡窝、交二流子!以前的两个副书记吧,虽说没多少能力,但人还不错嘛,农活也熟,工作也努力,可这个姓杨的,三婆是半点都看不上眼!”说完,三婆有些不高兴的从怀里取出一支“什梅”女士香烟,伸进围裙下的火炉里点着,然后送进满是褶皱的嘴里开始咂巴起来。 三婆在村子里辈分最高,说话也最具威信,比龙支书说话都管用,在三婆说话的时候,这些三姑六婆都没插嘴,等三婆一说完,一个个就纷纷开始接着补充,表达自己对杨书记的强烈不满。 王生复听得嘴角抽搐,赶紧出言道:“停停停,乡亲们啊,我可以确定的跟你们说,你们误会杨书记了!” “杨书记那可是有大本事的人,这么说吧,因为我下来帮龙山村修建了一所学校,所以你们感激我,认为我好。”旁边的人开始点头。 “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100个我也比了不杨书记啊!” 王生复说到这里,人群里又爆发出了一阵议论声。 “小王啊,你这话说得,谁真心帮咱们办事,咱们都记得呢!” “对对,你要这么说自个,我就不同意!” “那个小白脸怎么能和你比!” ……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插嘴,就连旁边的几桌麻将都停了下来,听得王生复冷汗直冒。 “先听我说,听我说完!”王生复稍微加大点声音,“杨书记以前是我的领导,给你们修建这所学校,就是他带头办的,这么说吧,没有杨书记,你们这学校就修不起来!” 听到这里,村民们都稍微正色,收敛起了激愤的表情倾听着。 “我给龙山村修建的这所学校呢,一共花了4万多块钱,但你们不知道的是,龙山村小学只是我们团委修建的众多学校中的一所,而我,也只是杨组长下面众多办事员中的一个。” “我们助学小组,总共在全市修建了300多所学校,你们可以算算,这得多少钱?对吧,这些钱可全都是杨书记辛辛苦苦从交州弄回来的,可以说,是杨书记一个人给咱们全市修建了300多所学校,让几千个上不起学的孩子有书读了……” “你们也别觉得杨书记不能吃苦,当时啊,我们下乡考察的时候,杨书记整整在下面乡村里跑了三个月,当时是三伏天啊,他回团委的时候,整个人被晒得全身蜕皮……” 王生复口才不错,牢记着自己的任务,开始为杨柯卖力的鼓吹起来。 “……所以说啊,你们有福了,杨书记可是有大本事的人,没准什么时候他就能帮你们找到脱贫致富的路子!至于先前你们说的那些事情嘛,咳咳……应该是误会……”说道最后,王生复嘴角抽搐了两下,发出了两声干笑。 沉默。 等到王生复说完,包括三婆、还有那些打麻将和扑克的人都停了下来,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刚才小王的描述中,这位新来的杨副书记已经不是个凡人了。 一时间,众人都疑惑的左右看看,倒也不是不相信小王说的话,而是因为这位杨书记刚下来的时候干的那些事情,那形象和小王描述的不太像是同一个人。 半晌之后,院子里爆发出一阵阵低声质疑,三三两两的在交流着,尽管这些人都弄不清楚新来的杨书记是否真的有本事,但人性就是这样,在不能确定的心态下,总是免不了想找人确认。有人跟自己一样不确定,那说明吾道不孤。 “……是不是真的?” “……那个小白脸?听起来好悬乎……” “……不会是小王在吹牛吧……” ……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都在表达着这些村民的怀疑,虽然王生复说得信誓旦旦,但这些事情,距离他们有些遥远,也无法想象那个清清秀秀的年轻书记到底是怎么办成这些事情的,所以,心中仍然还有些疑虑。不过经过小王的说辞,总算是让村民对杨柯的态度稍有改变,或许也有些怀疑、有些期盼,但总算是开始从心里正视起杨柯来。 不说别的,就光凭小王的说法,杨柯给贫瘠的龙山村修建了一所小学,让孩子们都能读书了,这是看得见的。 慢慢的,他们也不再纠结于这些听起来虚无缥缈的事情,再次和王生复闲聊起来。夜色逐渐加深,几桌麻将也宣布收场,一部分不能熬夜的村民也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去,路上都又想起刚才王生复所说的话,再想起那动辄几千万的天文数字,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这样的金钱和数字对龙山村的村民来说,显得有些虚幻,很难在脑海中形成真实的影像。 院子里的人逐渐减少,只剩下两位老师还在和王生复聊着。这两位老师一位是龙山村本地人,是代课性质,另一名是来自邻村的一个民办教师,两人看着王生复,有些欲言又止。 半晌之后,名叫龙海英的代课老师终于出声说道:“王干事……是这样……我前阵子打了个申请,申请转为民办教师,可后来申请没通过,这个事情,你看能不能帮帮忙……” “是啊,还有我,我和龙老师一样,我是申请转正,申请是批下来了,可要去参加考试,听说流程很复杂,你看看能不能帮忙说几句话……这些考核,听说很难过的!” 目前,很多地方已经取缔了代课老师这个说法,而取缔民办教师的讨论也提上了日程,但因为团委这次活动,一下子新建了这么多学校,使得教师也紧缺起来,再次启用了代课老师,并许下了代课转民办、民办转正式教师的承诺,眼前这两位说的正是这方面的事情。 毕竟,当时虽然有文件,但这转编的考核却不是虚的,对这些文化程度并不高的代课老师和民办教师来说,很难考。 “这样啊……”王生复沉吟一下,然后说道:“龙老师的申请,我去说说应该没问题,不过……严老师的转编问题,我去说怕是效果不大,这是有名额指标的……” 听得王生复的话,两名老师脸上立即出现了截然相反的神色,龙老师面色欣喜,而严老师则是有些失望。 “这样,严老师,我给你们支个招啊,你们可以去找杨书记,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只要他答应,准成!”王生复想了想,对严老师说道。 其实以目前团委和教委的紧密合作关系,小王要帮严老师转编也不是做不到,但毕竟有些费功夫不说,还欠人情,还不如将麻烦推给杨柯,对杨柯来讲,这点小事还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根本谈不上。 与此同时,平娃家中。 将熟睡的儿子放床上,燕子转身拉着平娃在柜子前的板凳上坐下,两人开始讨论起刚才小王话语的真实性来,平娃是有些怀疑,可他的漂亮老婆燕子却对此深信不疑。 “哎哟,你这死脑筋,要怎么跟你说才好。这些人不相信,是因为他们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可你好歹也在外面呆过一些时间,怎么你也不相信?” “……虽然我没出去过,但你看电视上演的,新闻里说的,还有最近报纸上说的那些事情,动不动就是几千万的资金,这些总不是假的吧。这些人能动用这么庞大的资金,人家杨书记怎么就不行?事情都是人干的!就算不去考虑这些,可人家小王不可能大老远的跑来对我们说谎吧?” “……你们就不想想小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还专门提起这新来的杨书记的事情?自然是杨书记叫过来的!” “……他叫小王过来说这些话,目的就是为了改变乡亲们对他的印象,不然,乡亲们一直抵触他的话,他的工作展不开。” 眼见平娃听得连连点头,燕子想了想,继续分析道:“这位杨书记很有能力,这是肯定的!” “可他再有能力又怎么样?没干过农活,总不能瞎指挥吧?”平娃出声辩驳,对于自家漂亮老婆这么肯定这新来的小白脸,平娃心中感觉不太舒服。 燕子对平娃的心思自然瞧得明白,心中也是开心,伸手轻轻打了平娃一下,“你呀!”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看的,但我觉得,发家致富不一定要非得从土地里想办法,起码以前这么多人在土地里打了这么久的主意,就没见什么收获。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在留意新闻里说的那些事情,还有电视上演的,那些大城市的人啊,越来越喜欢一些山货和土产,我们龙山村,地里没有,可山上有啊。” “……山果、野味、树苗……” “燕子,砍树苗?能值多少钱?砍大树犯法,砍小树不值钱……” “你懂什么!现在城市里流行盆景,就是用小盆子种树,用一些方法不让树木长大……” “……这些都是能卖钱的,那个杨书记刚来,还不了解咱们村的情况,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 “……这些事情,得好好计划计划。” 燕子又说了不少想法,平娃一时半会还没能理解,有些茫然的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老婆那不断翕合着的红艳小嘴。 燕子白了平娃一眼,随后说道:“等他回来了,咱么就去找他说说这个事情,我们要做计划很难,考虑得不周到,但他可是大城市来的,肯定懂这些!而且啊,这种事情,必须计划周详,不然,冒然去做怕是得赔钱,但有杨书记带头的话,事情就有了可行性,若是我猜得没错,这位小白脸书记恐怕大有来头。” “他现在刚刚下来,工作上还没什么头绪,咱们先和他接触,对我们以后有好处……你可得对人家收敛点!没准还真能靠着他发财呢。” “平哥,如果事情能成,咱们赚钱了之后……”燕子抬头看着窗外,有些憧憬的说道:“到时候啊,我就给你买个传呼机,恩,如果钱赚得多,我就给你买个大哥大!” 平娃听得笑笑:“我用那玩意儿干啥,当摆设啊?” 燕子白了平娃一眼,然后埋下身子,伏在平娃胸前,左手食指轻轻在平娃胸口转圈,幽幽说道:“就要买,我才不要你像其他人那样,我可以省吃俭用,不买衣服什么的,但给你花钱买东西,我不心疼!我男人的面子可不能丢,你是我的男人,走出去,一定要风风光光的,我要让所有人都羡慕我男人,这样,我就有面子,就很开心……” 。 第二十二章 第一步 和煦的春日阳光倾洒下来,伴随着微风拂面,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警车一路飞驰,杨柯坐在车里沉默的想着心事,手上夹着一支烟伸出窗外,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弹着。后排的几个少年叠罗汉般挤在一起,不敢出声打扰他们眼中无限高大的杨哥。 和陈桥的一番谈话,杨柯基本上能推测出最近一段时间党委和政府的工作重心,不出意外的话,全国很快就将掀起一轮学习和总结改革经验的热潮,而这样的学习会议,在基层更甚,会占去大量的时间。并且,随着学习的深入,各种矛盾也将凸显出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新一轮的权利斗争和局势动荡。 这是无法避免的,在目前的环境下,这些即将出现的局势动荡根本就无法控制,从乡镇到县里再到市里,从中央到部委、再到省市县,层层影响,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谁都说不清楚。有人能抓住机会在这样的环境下官运荣宠一飞冲天,也有人会黯然出局,在动荡的局势中,棋手和棋子之间是可以互相调换角色的,全看个人能否看清形势而已。 他是不准备去参加这种学习会议的,就如同最初的计划那样,暂时性的游离在镇委权利核心之外,等到某个合适的时候再伺机出手,没准收获会更大。利用这一段时间,若是事情进展顺利的话,他能将龙山的局面弄出个雏形来。 就这样思考着,连车窗外的香烟熄灭了都没发觉,直到车子快驶进龙山村的时候,一阵悠扬而激昂的歌声远远传来,将杨柯的思绪打断。 歌声嘹亮,是好多人在合唱? “嫂子……嫂子借你一双小手……” “哟……” “漂亮的嫂子,温柔的嫂子……” “嫂子……嫂子借你一双小手……” …… 杨柯愣了愣,回头问川子:“村里有演出?” 川子等人笑嘿嘿的说道:“没,估计是干活累了在玩闹吧。” 说话间,车子从山脚下拐过弯来,放眼望去,杨柯嘴角就开始抽搐起来。 三米多高的山坎上,并排站着五六个男子,这些人手中高举着扁担、锄头等农具并肩站在一起,正在声情并茂的放声歌唱,伴随着歌声,手中的农具还极有节奏的在左右晃动。队伍的最边上还有一个空手的男子,正弯着腰在卖力的打着拍子。 这些人站在山岗上统一的望向下方十多米远的地里,他们目光的焦点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妇女,在杨柯望过去的时候,这名女子正从地里拾起一块小石头,脸上带着些许羞恼的笑意,使劲往山梁上扔去,而这个女子,杨柯也认识,正是前些天被偷看洗澡的王大姐。 小石块呼啸着划出一道弧线,然后被山梁上正演唱的其中一个男子精准的抓在手里,这名男子嘿嘿一笑,随手将石块向王大姐扔了回去,落在她身边不远处,“啪”的溅起一些碎土。 而山脚下,距离不远的地里,还有不少干活的村民正哈哈笑着,对着山梁上的几名男子指指点点嬉笑怒骂。 “嘿……亲爱的嫂子,亲爱的嫂子……” “嫂子……嫂子借你一双小手……” “哟……” “漂亮的嫂子,温柔的嫂子……” 杨柯看得好笑,心中却是越来越喜欢这安宁祥和的山村,欢乐简直无处不在啊! “他们经常这样的,基本上只要是王阿姨在的地方,休息的时候都会开开玩笑。王阿姨的老公是个工人,在江南上班,可惜几年前出了事故死掉了,王阿姨长得漂亮,现在村里的男人,不少都盯着她呢。”莽子向杨柯解释,说话间,车子已经从那几名唱歌的男子脚下开过。眼见是警车,这些男子好奇之下倒是停止了唱歌调戏王大姐,目光纷纷跟着警车移动,不知道那个村子又出了什么事,或是谁又闯祸了惹来了警察。 “山上唱歌的是四组的,山脚下的土地都是我们一组的,这样的事情很常见的,不只是王阿姨,燕子姐在的时候也这样……只是这些人都不敢惹平哥,只要平哥在就不会。”莽子继续给杨柯讲解村中的情况,经过这么一阵的相处,莽子几人也清楚了杨柯的身份,镇委副书记,他们对这个职位没什么概念,唯一知道的就是杨哥是个当官的,管的正是他们龙山村。 杨柯听完笑笑,寡妇门前是非多啊,尤其还是个有些姿色的寡妇。这位王大姐大概不到40岁,但身段丰腴,面容姣好,在龙山村应该算是比较漂亮的。 对于这些村里男女之间的一些玩笑,杨柯只感觉好玩,他也明白这就是干活累了之后的一些调剂而已,即便是那些唱歌调戏王大姐的男子,也未必有多少坏心思,更多的应该是在开玩笑。 而这样的玩笑,在成年人之中广受欢迎。 即便是被调戏的王大姐,也没见得真的生气。 这些村民有才啊,根据刚才的情况来看,估计这些家伙已经玩闹过多次,就跟排练过似的。 “因为拿到了赔偿,王阿姨家是我们一组除了平哥家之外最有钱的。她儿子跟我们差不多大,在县里读高中,成绩好得很,而且因为他父亲的关系,只要不读书了就能直接去江南工作,跟我们不一样……” 在莽子的话语中,车子进了村子,远远的就看到龙支书家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红色桑塔纳。 杨柯一看这辆车就知道应该是团委来人了,估计现在村民们应该不会再对他抱有多少敌意了吧。 警车停下的时候,一群人从龙支书家中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是龙支书,而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年轻人。杨柯记得他的名字叫王生复,但总的说来,因为当初在一起工作的时间不长,而且都在四处奔波,并不是很熟悉。 “组长!”眼见杨柯从车上下来,王生复立即小跑过来,一脸激动的招呼。 “来了,麻烦你了!”杨柯点点头,笑着拍了拍王生复的肩膀。 王生复只是咧嘴笑着,并不说话。 和龙支书等人寒暄之后,莽子等人离去,杨柯带着王生复和周雄武进了家门,在堂屋中坐下。 “以后这就是我住的地方了,哈哈,感觉还不错吧。”杨柯笑着对两人说道。 “龙山村其实很好的,村民们都很热情。”王生复说道,随即又想起这次下来的目的,看着杨柯哈哈大笑起来。能再见到杨柯,为心中的偶像杨组长出力,王生复心情格外畅快。 几人交谈一阵子,王生复对杨柯说道:“对了组长,鲁书记说了,你在这下面条件不咋好,外面那辆车就留给你用了,等你什么时候用不上了再开回团委就行。” 杨柯听罢,点了点头,说道:“鲁书记有心了!”其实他本来是打算自己买辆车的,不过现在有现成的,倒也省得去麻烦,既然鲁有道都将车子送过来了,若是不收下,反倒不好。 几人又聊了一阵,王生复立即提出告辞。他这次下来就两个目的,第一是利用他在龙山村的声望给杨柯正名,第二就是送这辆车,现在事情都办好了,自然要赶紧回团委去。 “这样,我刚好回镇上,然后取点材料去县里,搭我的车走吧。”周雄武在旁边说道,至于是不是真的要去县里办事,只有他才清楚。 “对了,警车的后备箱里有两小箱烟,小王,你带回团委去,给大家分分。”杨柯指着警车后备箱说道。这些烟是他早上买的,本来是准备送一箱给团委的领导,而另一箱留着自己抽的,可现在鲁有道送了一辆车来,想了想,就干脆全让王生复带回去了。 送走两人,杨柯稍事休息之后立即开始了闭关,取出文件和材料开始查阅起来,一边整理一边将山上的一些土产野果记录在笔记本上。他这两天又有了个新思路,山上不少野果和伴生的植物都具备一定的药用价值,若是可能的话,他打算在合适的时候引进一家制药厂,对于这个想法,其实还有很多考虑在内。 见识过后世的天价药物,他打算尝试下能否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这些民生方面的东西控制下来,虽然希望很渺茫,但他也不想放过,就算最终无法达到预期的目的,起码也是尽过力,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中午在龙支书家吃过午饭,杨柯立即拉着龙支书聊了起来,针对的都是山上的野果、植物、野生动物和一些土质和矿石等等。 “你是想在山上打主意?”龙支书起初是不以为然的,但随着话题的深入,渐渐琢磨出了些许门道。 “是啊,在镇上的时候,我看过龙山村以前的资料,水质、土壤都不适合种植,收成很低,从这上面是很难解决目前村子的现状的,而我也不懂农业,只能看看山上的东西能不能有些作用了。至于这些初步的想法能不能实现,暂时心中也没底,这不正找你商量来着。” 听得杨柯这么说,龙支书点了点头,眉头舒展了些,对于杨柯不胡乱插手农业耕种方面的事情,他是很满意的。他最担心的就是杨柯再次弄出要种什么经济作物之类的,虽然他可以置之不理,但这样毕竟还是会得罪人的,眼见杨柯如此有自知之明,不用和对方交恶,自然是最好的。 “明天吧,我打算上山一趟,上去看看,没准会有些发现。”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跟我说说看。”龙支书裹着叶子烟,出声询问。 “是这样……既然农业方面走不通,那就应该换个思路,对吧?对于龙山村我有些不成熟的考虑,其中有些想法并不太适合,我都给你说说,你听了之后也给点意见。” “……第一是劳务输出,也就是联系南方沿海省市,甚至可以直接联系到某个工厂,向那边输出劳力。这个方面呢,有些弊端,我们的村民普遍文化程度不高,没学历没技术,在那边也最多做个普通工人,而且目前正是工厂挑人的时候,能被看中的村民不会很多……” “……第二是在龙山村发展一些手工业……这个也有局限性……” “……第三是联系投资商,以咱们龙山上独有的山果和特产为基础,和投资商合作发展野生食品……这样的话,村民就能从山上采集山果卖给公司,也能在工厂里做工赚钱……当然,这也有些限制,在野果和原材料没有实现人工种植之前,受季节性影响很大……到时候我会请省里的专家下来,看看这些山果能不能实现人工种植……” 杨柯不断的在说,龙支书听着,心中震惊之余,也开始重视起眼前这个年轻的副书记来,再想想昨晚小王对杨柯的评价,慢慢的沉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连杨柯后边到底说了些什么都没听进去。 而对于杨柯来说,之所以将心中好些已经被否决掉的方案说给龙支书听,也是为了取得对方的重视和肯定。看吧,为了龙山村,我考虑过很多事情,给你们想过很多办法,你应该感激我,以后不能再不将杨书记不当干部,不能再和杨书记唱反调! 毫无疑问的,在龙山村,龙支书有着绝对的威望,若是有了龙支书的支持,以后做起事情来将会顺利很多,很多繁杂的关系也将变得简单。 所以,取得龙支书的支持,是他计划的第一步,至关重要。 。 第二十三章 画大饼(上) 杨柯说得起兴,丝毫没注意到龙支书正在走神。而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门口传来脚步声,杨柯抬眼一看,那个曾经骂过他的丑陋男子走了进来,看见杨柯,脸上稍显有些不自然。 “老支书,老支书……”杨柯转头提醒龙支书,这才发现他正在正在走神,连叫了两声都没听到,最后不得不提高声音,“……老支书,有人找你!”并伸手扯了扯对方的衣袖才将人弄醒。眼见龙支书的样子,杨柯不禁悲从中来,感情自己刚才如此卖力的演说、推销自己,演给瞎子看了,人家压根就半点没听进去,仍然选择了将他无视! 这老头也太固执了! “啊,刚刚在想你说的事情,想入神了,诶,你后边又说什么了?”龙支书回过神来,对杨柯解释一番,然后转头看向正走进来的平娃问道:“平娃啊,找我什么事?” “叔,我不找你,我找杨书记说点事儿。”平娃走到桌子边上,回答道。 龙支书眼睛一瞪,厉声喝道:“你想干嘛!”看着平娃长大,他可清楚对方不是什么善茬,而且和“副书记”颇有恩怨,听得平娃找杨柯说事,以为对方是来找麻烦的。 “叔啊,你可别误会,我就找杨书记说点想法,正好你也在,帮忙参考参考。”平娃笑笑,只是那丑陋的面容笑起来,实在有些难看。“来来,杨书记抽烟。”平娃从包里掏出烟来,递了一支给杨柯,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帮杨柯点燃,随后又将火转向龙支书,将对方烟斗上熄灭的叶子烟也点燃,最后才点自己的。 这个动作让龙支书面色好看不少,起码能说明对方不是找杨柯麻烦的。对于平娃,龙支书多少能猜出对方两次离开龙山村,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多少也是有些担心的。只是这种担心,也不方便表露出来,而且最近一两年,平娃在媳妇的管教下,已经收敛了不少戾气,平和了很多。是以,对现在的平娃,龙支书感情有些复杂。 “找我什么事?你说。”杨柯笑着对平娃说道。 “杨书记,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你读书多,见识广,所以想请你帮忙参考一下,也请叔给把把关。”平娃笑着说道。虽然还没说正题,却让杨柯听得暗自点头,从平娃点烟和刚才说的话,赫然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主,不管是他还是龙支书,都照顾到了。 “杨书记刚刚来,可能对我们龙山村还不太了解,我们这里啊,地里没啥产出,想尽了办法都不行,这事我叔能作证,对吧叔?”平娃说道这里,将头转向龙支书,见得两人都点头方才继续说道:“所以啊,我想了想,我们龙山村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这样没出路!我在村里长大,生活了这么多年,对咱们龙山村、对龙山是有感情的。” 听到这里,杨柯含笑不语,而龙支书则不经意的白眼一翻,闷头狠狠抽了两口烟。 “……我想成头搞一个经营山货的公司,就是夏天山上的果子成熟之后,号召乡亲们去采集野果,然后统一运出去卖,这些东西现在在大城市里很受欢迎的,这点杨书记应该清楚。除了这点之外,还打算从山上收集一些稀有树苗,用来培育成盆景,这玩意儿现在也值钱,那些文化人都喜欢。” “……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 平娃还没说完,龙支书眼睛霍然就瞪圆了,出声将平娃的话打断:“你也这样想?” 龙支书这没头没脑的话让平娃听得有些发愣,还没反应过来,龙支书又继续说道:“刚才,就在刚才,杨书记还在跟我说这个事情,恩,比你想得还周到些。”说到这里,在平娃惊讶的目光中,龙支书转头对杨柯说道:“杨书记,要不先坐一会,我去发个广播,让其他生产小队的队长都过来,咱们开个会讨论讨论?” “行啊!”龙支书的这个提法,杨柯自然求之不得。 龙支书说完,就准备往外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问平娃道:“你刚刚说的,怕是你媳妇想出来的吧,就你,嘿嘿,不是老子小看你,你要能想到这些,老子用手巴掌给你煎鱼吃!” 平娃挠挠头,嘿嘿干笑。 龙支书沉吟一会,脸色逐渐变得严肃,对平娃说道:“平娃啊,你是烧了多少香才娶到这么好个媳妇啊,可得好好对人家,有的事情,看淡点,这人啊,谁都有犯迷糊的时候。既然是两口子,就得多理解多包涵,可别一个钉子一个眼的对着干。” 平娃听得龙支书如此语重心长的教诲,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脸色也严肃下来,埋下头,狠狠抽了几口烟,然后长长吐出一口烟雾,咬着牙对龙支书说道:“叔,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燕子没错,她是为了我好……”说话间,平娃想起媳妇被误解、受委屈,心中难过,眼眶渐渐有些发红。 龙支书看了看杨柯,然后又坐下来,对平娃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杨柯虽然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也听出两人话语中似乎有些隐情,也不好出声打扰,等着平娃开口。 “叔啊!”平娃这一声叔叫出口,立马就哭了起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呜呜呜……” 眼见一个大老爷们如此悲痛的哭泣,哭声中还有谁都能感觉出来的心疼和委屈,杨柯也是耸然动容,这里面的故事怕是不简单。 杨柯和龙支书都不出声,既不打扰也不劝解,任由平娃嚎啕着发泄。 平娃双手捂着脸,眼泪沿着手慢慢的流到袖子里,不大会就将一双袖子完全打湿。哭泣半晌之后,平娃才稍微平复一些,抽泣着说道:“叔啊,燕子,燕子她委屈啊……都怪我,都怪我的……是我身体出了问题,生不出来……燕子为了给我留个后才……这么多年了,燕子才是最委屈的……我们去体检,燕子怕我想不开……没将体检结果告诉我……这两年,我也误解了她啊……” 平娃哭声中,有些凌乱的话语,让杨柯也听出了个大概。脑海中浮现出那天走在平娃身边的那道靓丽妖娆的身影,事情竟然曲折离奇如斯,按照平娃的说辞,他老婆能为平娃做到如此地步,还真是个值得尊敬的女人。要知道在农村,这样的流言蜚语是很致命的,能独自忍受这么长时间,要么就是神经大条的人,要么就一直在强撑着,平娃媳妇既然能想出从山上发财致富的电子,显然不属于前者。 “原来是这样!”龙支书听罢,长叹一声,然后看着平娃,厉声吼道:“那你不说出来?你就这样看着人家燕子受委屈、被人误解、指指点点?人家燕子为你着想,你不为她想想,这些年别人怎么看她的?她是怎么过的?”说到这里,龙支书一烟杆敲到平娃肩膀上:“你是猪啊?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想,事情不说出来,燕子被人看不起,你也被人看不起,把事情说出来之后,只有你自己稍微受点影响,谁还敢看不起燕子?谁还敢说她坏话?二比一的事情你都不会选?” 听到龙支书一连串的吼声,平娃止住了悲泣,抬起头,愣愣的看着龙支书,然后急忙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谢谢叔!我这就去说,妈的我去喇叭里说!”然后平娃抹了一把眼泪,丑陋的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有些激动的继续说道:“我去找喇叭!” “行了!”龙支书瞪了平娃一眼,随即有些好笑的说道:“这事情我来处理,就你这猪脑子,还喇叭里说?你说出去,人家会信多少?” 平娃一听,又愣住了。 杨柯看着有些失态的平娃,心中也是感慨,对平娃说道:“这个事情不能由你去解释,你叔会悄悄将事情原委说出去的,这种事情,别人去说,私下里传人家才会信的。”有句话杨柯没说出来,平娃媳妇长得漂亮,在村里必然是焦点人物,有关她的事情,传得比什么都快,若是消息一传出去,不出一两天,怕是整个村子都会传遍。而且燕子受了这么久的委屈,被人误解了这么多年,如此有传播价值的新闻,只要一传出去,立马就会沸沸扬扬。 听了杨柯的话,平娃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好了,就这样,我去发广播叫人开会,平娃,你去学校里取块小黑板过来,再把燕子叫过来听听,她有文化,脑子也活,多听听看看能不能提些有用的意见。”龙支书说完,立即出了门。 平娃连连点头答应,然后和杨柯说了声,也跟着离去。 不大会,大队的高音喇叭就响了起来:“所有小队队长注意,马上过来开会,讨论龙山村的发展方向,其他有想法的人也可以来听听……”龙支书连着广播了好几遍才停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平娃正在家里跟燕子说着刚才的事情,当然,关于他们两口子的没说。 “什么?那小白脸书记才来几天啊,就想到这些了?”燕子惊讶出声,感觉有些难以置信,随即眼珠子一转,“这就对了,这说明这个人是真有本事的,他叫我也去?” “是叔叫你去的,叔说你有文化,鬼点子多……”平娃笑道,心中阴霾进去,平娃心情大好,和媳妇开起了玩笑。 “去,什么叫鬼点子多!”燕子娇嗔道。 龙支书回来之后没多久,陆陆续续的,又慢慢有了闲得没事的村民走了进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人越来越多,龙支书家的堂屋已经快坐不下了。见得来人如此之多,龙支书立即大手一挥,吩咐道:“离得近的去家里搬凳子,都去院子里等着,等下在院子里开讨论会!” 杨柯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看着那些村民脸上带着茫然、麻木、好奇、期待、甚至还有纯粹看热闹的,种种表情不一而足,心中也是凛然。错乱的脚步声、椅子凳子落地的声音、人群小声的交流从院子里传来,依稀能听出这些村民有些期待也有些漠然的心态。 “又开讨论会……不晓得讨论些啥子哦!” “又新来了个副书记嘛,这些当官的,就是会议多。” “这次又准备讨论些啥子?这个小白脸不会是想教老子种地吧!” “……嘿嘿,不好说,没准人家就是有这个能耐……这些人,不会做还不会说?” “也不一定啊,你听王干事说的话,这个小书记好能干的。” …… 虽然话语有些不客气,但人能到这里来,就说明他们还是抱着些希望的。不是这些村民现实,而是经历过两任副书记“瞎搞”之后,对镇上下来的干部已经失去了信心。可即便是这样,却仍然在心底抱着期待,期待有人能给他们带来脱贫致富的黄金点子,能带着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千百年来,这样的心态被无数的例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就是可爱可亲的中国农民!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四章 画大饼(下) 阳光洒下、微风徐来,使得院子里稍显清凉,正如这些村民的心情一般,虽然有些期待,却也不是主流,更多的还是在冷眼旁观,准备看猴戏,看看这位细皮嫩肉的小书记能表演出什么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来。 几名小队长都陆续到位,只有五组的队长有事外出没能过来,龙支书跟这些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杨柯,寒暄之后,一群人朝着外面喧嚣的院子走去。 过来看戏的人不少,林林总总大概有五六十个,一个个坐在凳子上,嘻嘻哈哈的说笑着,抽烟、吹牛,偶尔也有一些人聚集在一起起哄,唾沫四溅的讲着一些荤段子,等到几位小队长走了出来,立即将目光落在杨柯身上。 “啧啧……这种小白脸,去做鸭子多赚钱的,当什么官嘛,脑壳里头长了个乒乓!” “你晓得个槌子,人家给大人物做小白脸换个小官当当不行?” “说个鸡儿,一看就是有来头的,而且我们村里的学校就是人家搞钱来修的,不懂不要乱讲……” …… 各种各样的话语都有,有那些见不得小白脸相貌而嫉妒的,说些讥讽的话语,也有知道些内幕的人,暂时性的保持着观望。 在这样的话语中,龙支书站到屋檐下的台阶上,清了清嗓子:“现在开始开会,目的就是为了讨论下咱们龙山村的发展道路,给大家介绍下……”说话间,龙支书指着站旁边的杨柯:“这位是镇委杨副书记,以后杨书记会负责咱们龙山村。干嘛干嘛?都收敛点,不想听的给我出去!”介绍到杨柯的时候,下面有几名村民又开始低声议论起来,被龙支书一通训斥。 “先前杨书记给我说了些想法,关于咱们龙山村的发展思路,我听着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才叫你们过来听听,看看到底可行不可行。好了,我就不多说了,下面的时间又杨书记来说,坐在这里的都给我注意听好,是讨论会,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 龙支书说完,立即以眼神示意杨柯,杨柯笑笑,将手上的烟扔地上踩灭,然后走到挂在墙上的小黑板前,目光轻轻扫过,将下面村民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我叫杨柯,负责龙山村。在下来之前,我看过所有关于龙山村的资料,对于龙山村的出路,有些想法需要和大家探讨,如果有说得不对不符合实际情况的地方,大家指出来,一起想办法解决。” “……对于农业方面,我是不懂的,所以呢这方面的事情,就不讨论了!”杨柯说到这里,下面的村民都有些诧异,既惊讶于杨柯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对农业的不了解,也好奇他到底会说哪些方面的想法。 “……大家都知道,目前国家提倡改革开放,在改革开放的大环境下,沿海很多城市需要大量的劳力,所以第一个想法是劳务输出……”听杨柯娓娓道来,下面的一些村民倒也略有些意动,对他们来讲,若是能去工厂做工,总比呆在家里强些,在杨柯刻意的引导之下,这些人的注意力和思想都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话语转动起来。 “不过这种做法有些弊端和短板,首先……其次……再次……”随即,杨柯就将这些弊端直接指了出来,几乎将这条路给堵死得严严实实。他要的是将这些村民的注意力引到龙山上的特产之上,而不是劳务输出,用龙山村的人力去帮沿海城市搞建设,为别的城市发展做出巨大贡献,最终只获得象征性的一点点回报。 做为人口最多的省份,西川在未来的二十年间,成为了全国劳力输出最大的省份,而长时间下来,却是引发了一连串的负面后遗症。这些最先走出去的人,大多在最初尝到甜头之后,举家迁移到沿海城市,然后成为社会最底层的外来务工人员,为房子、为子女读书和户口绞尽脑汁的奔波,生活大多过得贫困交迫。这种现象有一定的必然性,在很多山区地带,劳务输出成为了未来几十年人们的唯一出路,不过对于榕城下辖的农村,完全没必要走外出务工的路子,这样的做法,有些舍本逐末。 “……古语有云:靠山吃山!我们背靠龙山,在其他方面没有出路的时候,就应该换个思路,从龙山上想办法。那么,把目光汇集在山上,首先就得明确龙山上有些什么。山上到底有些什么呢?有野果:米地瓜、桑椹、紫梅、刺黄瓜……可以开发成特色食品;有药材:黄荆、何首乌、川穹、当归、大黄、金银花、牡丹……可以加工药材;有特色树木:红豆杉、金弹子、纹姆、紫薇……可以培育成盆景;还有兰竹、斑竹、楠竹、慈竹……” 庭院中开始静谧下来,人们的表情也逐渐变得认真,看着杨柯在身后的小黑板上写下那些植物的名字,心中都不由自主的开始思考起来,到底还有些什么是杨柯没提到的。对于这些东西,村民们其实很熟悉,但却从没如此清晰的将其归类,然后引申到商业用途上去,经杨柯这么一点拨,很多人的心思如同醍醐灌顶般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关于龙山近期发展的一些思路,比较远的,我们可以考虑到山上的小动物上,野兔、山鸡等等,可以实现圈养,人工养殖,然后发展猎场;原来龙山军遗址,上面的防空洞、储物室、石室、窑洞等等,可以搞旅游开发……” 在黑板上写完这些东西,杨柯从板凳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话锋一转:“当然,事情的轻重缓急要弄清楚,这些思路,以目前龙山村的现状,不可能同时上这些项目,大家可以先想想,这些项目里面,有哪些是比较容易上手,能在短期内实现的?都想想,有想法的都可以说出来。” 他的目的,是要重新调集起村民们的积极性,和所有商业发展的路子一样,一旦让这些村民将视野打开,看到希望、尝到甜头之后,后面的路,他们自己就能走,他只需要把握住大方向就行。 庭院中再次爆发出一阵议论声,人群都三三两两的低声议论着,纷纷发表着自己的看法。经过杨柯的引导和煽动,这些村民的思维都被打开了一扇窗户,纷纷往自己看得见的地方延伸、思考,只是暂时性的,还没人公开提出任何看法和意见。 “杨书记,我能说说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将人们的目光吸引过去。一时间,各种不屑、惊讶的表情再次交织在一起,还有些隐晦的炽热眼神,纷纷投注在那名说话的女人身上。 杨柯笑笑,说话的正是那个名叫燕子的女人,由于先前平娃的说辞,杨柯对这个女人有些敬佩,点头笑道:“当然可以!” 燕子笑着说道:“其实杨书记说的这些思路,我觉得都是比较可行的!只是目前比较适合的,大概还是野生食品和盆景这两项。但这里面也有些难点,比如山上的野果受季节性影响较大,而且还不利于保存,摘下来三两天就烂掉了,这些事技术性的难题。夏秋季节野果成熟,到冬天就没了,那么,我们这个食品项目在冬春两季是不是就需要停产……除了这些,还有一点,我们村里开发这些项目,资金和技术上都是不够的,是否需要和那些厂商合作?如果合作的话,怎么去合作?我们龙山村出人、出力、出原材料等等,最终能获得多少?而我们龙山村内部又如何去分配呢……” 听着燕子的话语,杨柯也是有些惊讶,这个女人除了相貌不俗,想得的确也比别人深远,在其他人思想被杨柯引导,还在纠结于山上还有些什么东西的时候,她已经想到最重要的利益分配的环节。 杨柯笑着对燕子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说道:“这些问题问得好啊!我是这么考虑的,暂时性的,龙山村乃至龙山镇都不具备独立发展这些项目的条件,所以必须和外来厂商合作,在这合作项目中,龙山村和龙山上的原材料是根本,我们的人员、劳力、土地也是基础,所以,在和对方的合作中,我们要占据主动,以上述条件折股投入,起码要拿到绝对的控股权,投资商以技术和资金、销售渠道折股,最多可获得40%的股份,在这方面,我们可以投入一部分资金,但一定要完全把控股份。至于龙山内部,首先需要成立一个公司,作为和投资商合作的壳子,这个公司的分配问题,是大家需要细致考虑的,比如谁具备管理能力那就谁来担任总经理?谁能代表这个公司和投资商谈判?谁能投入多少资金?公司以后的发展思路等等,都得有个初步的策划……”其实杨柯话语中是有所隐瞒的,若是他来牵头,从省里找来专家和技术员,龙山村独立完成一些小项目的开发也不是做不到,只是他更希望能让这些人能多和投资商接触,然后学习对方的管理经验和销售手段,用最短的时间去适应向市场经济,然后再独立发展其他的可行性项目。 “……至于食品的保鲜和季节性问题,水果罐头吃过吧?还有干货见过吧?有了技术,这些东西都不是问题。而且还有一点,前几年大家种的果树,果子卖相不好、口感酸涩,导致销售停滞,若是将这些用来深加工成干货或者罐头,就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了……” 眼见一众村民听说能解决村里那些鸡肋水果,一个个双目放光,杨柯心中笑笑,然后说道:“……现在,我要确定大家对这些想法怎么看,若是都觉得可行,我会告诉你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杨柯说完,开始不动声色的观察起庭院中众人的表情来,最关注的,还是几名小队长,这些人在各自小队中都比较有威望,若是他们同意,基本上就没多大问题了。 众人不再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几名队长和龙支书,虽然杨柯刚才的说辞听起来前景广阔,但经历过两任副书记的“摧残”,这些人明显谨慎了很多。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院子门口不断有人出没,都是家中准备好了晚饭,叫自家人回去吃饭的,这些人刚进来,就感觉出院子里有些沉重肃穆的气氛,然后纷纷询问起来,加上原本的议论声,让场面再次变得喧嚣,而这些喧嚣中又带着不同程度的凝重。 关系着整个龙山的发展问题,谁都不好擅自开口,几名小队长也一样,有人埋着头眯起眼睛狠狠的吸着烟,有人将目光投向龙支书。 龙支书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左手捏着烟杆,右手不断的将头上的帽子取下、摸摸头发、再戴上去,再取下……如是再三。 眼见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中,杨柯才再次笑道:“都不愿意说?没关系,我来说。”等到众人目光再次落他身上,杨柯才缓缓开口:“你们都在担心投入问题,但我要告诉你们,暂时性的,不需要投入什么,只需要先上山去考察,分成几组上山,带上相机、笔和纸,将山上的每种野果、野树苗、药材的精确产地记录下来,绘制成简易地图,上面要注明区域有多大,产量大概有多少,还要有照片和路线等等……然后,拿着这些东西,我们才能吸引来投资商,带着对方去考察、和对方谈判,等到事情谈成之后,拿着对方的投资,开始修建厂房,这些厂房的修建,可以赚取一定的工资……” “你们需要投入的,只有人力!当然,若是有人看好这些项目,愿意搏一把的,可以投入一些……” “……第一个项目优先选择食品深加工,在这个项目中,要考虑很多东西,除了野果的大致区域,还要考虑到那些野果和菌类能实现人工种植,如何去做?如何去规划……等到从这个项目中赚到钱了,再去开发盆景培植,到时候这个项目可以由你们独立完成。然后可以引入一家医药公司,再次和对方合作开发制药……在最后,就是狩猎场和旅游项目……” “我不强迫大家,你们自己下去讨论讨论,有想法的人可以做做策划,我会从你们的策划中选择这个公司暂时的带头人……” “至于投资商,我来解决!” 杨柯的话语无疑在这些已经蠢蠢欲动的村民心中浇了一勺油,让人听得热血沸腾。听听,将来龙山村会有什么:食品工厂、花卉苗木、制药厂、狩猎场和旅游项目,都是能赚大钱的项目啊! 于是,这些人一个个目光灼灼的看着龙支书,有人已经将袖子卷了起来,就等龙支书点头,然后甩开膀子上了。 至此,他们已经完全相信了杨柯的话,不少人又说起杨柯从交州弄回来几千万帮山区修建了几百所学校的事情,熙熙攘攘的议论之中,一个个看杨柯的眼神也开始有了变化。 感觉出院子里的火热,杨柯心中暗笑,画了一张超级大饼,这些人能不能吃下去?能吃下多少?暂时还说不好。他不可能事必躬亲的运作这些商业项目,最多也只是在起初忙活一阵,至于后面的,最多把握下大方向而已。不过对于刚才所说的那些东西,他并不太担心,只要运作得当,基本上也不会偏离出规划的轨迹。 到现在,他根本不担心这些人的选择,他刚才的话语,虽然语气平缓,但却具备极强的煽动性,能将所有人对利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从心底勾出来,而一旦这些埋藏在心底的欲望开始露头、发芽,不需要再去浇灌,只要稍加引导就能茁壮成长。 在传销还没大举下乡的92年,煽动一些淳朴的村民,真的不难。 。 第二十五章 横生波折 事情的进展超乎想象的顺利。 不管是对村民的煽动还是接下来的考察测绘,收上来的十多份策划书以及好几份考察地图、照片等等,在一个礼拜内,全数完成。 杨柯带队考察的是龙山军驻扎地所在,在那里住了一个晚上,从那些地方将自己代换成原龙山匪盗成员以及以游客的身份仔细感悟之后,他确定在龙山发展旅游项目大有可为。 看着手上的十多份策划书,杨柯哑然失笑。这些策划书大多都是按照他所指引的方向来的,基本上大同小异,没多少亮点。唯有两份还看得过去,其中一份是六组一个叫蒙盛辉的村民所做,整个策划比较详细,主要是对每一个项目的上马时机把控得比较到位,还有对人工培育原材料的规划比较合理。另一份则来自于燕子,在她的策划书中,重点在于龙山村即将成立的公司股份配比和管理上,更令杨柯刮目相看的是,她竟然打算投资20万入股,在所有愿意投资的村民中是最高的。 这些钱中大部分是借来的,这几天平娃两口子频繁的在村中几家较富的人家中进进出出,杨柯也是知道的,根据龙支书的说法,燕子甚至还想抵押了房子贷款,后来还是龙支书借了她几千块,才让其将这个想法打消。这20万,来得可不容易。 在龙支书的刻意引导下,燕子的事迹开始在村子里流传,绝大部分人知道事情真相之后都对这个女人改观不少,再反思一下,除了那个孩子,还真没听说燕子和谁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大概还有些男人在背地里叹息,当初燕子借种的时候怎么就没找上他呢!也正是因为燕子这令人敬佩的做法,使得他们两口子此次的借钱计划进展相当顺利。 想了想,杨柯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策划书,这是他自己所做的,比燕子那份计划多考虑了龙山镇政府。在这份策划书里,龙山镇政府出资100万,占股20%,龙山村民合计投资100万,占股20%,剩下的60%为整个龙山村村委会共有,这样一来,不管是资金还是以后的政策方面,都能从镇上占些好处,而等到公司壮大之后,龙山镇也能从中分点汤喝,将龙山镇和龙山村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的身份还是镇委副书记,考虑的事情自然和这些村民不同。只是镇里投入多少,占股多少也是相当头疼的问题,少了不合适,多了更不合适。一旦镇上占股多了,容易打消村民的积极性。 将镇政府考虑进去,这样一来,以后从县里或者市里邀请一些专家和行政方面的事情,镇里自然责无旁贷,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镇上会如何去考虑份策划书了。不是怕镇上不同意,而是怕那些人对股份分配有意见,毕竟稍有眼光的人都能从这份策划书中看到前景。 来到龙支书家,堂屋里也聚集了一大圈人,正在讨论着。十多名递交了策划书的、几个小队长全都在列,一众人面色有些凝重,显然所讨论的事情起了分歧。眼见杨柯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一个个连忙起身打招呼。 和刚下来的时候不同,最近几天,尤其是考察测绘之后,这些人对杨柯的态度已经变得尊敬起来,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第一任副书记下乡蹲点的时候。 对他们点了点头,杨柯对龙支书说道:“老支书,这是我挑选的两份策划书,另外一份是我做的,你先看看。” 将策划书递给龙支书,杨柯看着其他人,笑着说道:“你们的策划书我都看了,都比较有想法,其中蒙盛辉和燕子所做的比较好,对了,蒙盛辉是哪位?” 一个体型比较消瘦的青年站起来,戴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杨书记您好,我是蒙盛辉。” 深深看了他一眼,杨柯点点头,继续说道:“你的策划书里,对龙山即将上马的项目的分析是比较到位的,所选择的时间切入点也很合适。”随即转头对燕子说道:“在你的计划书里,管理方面比较到位!” 燕子微微笑了笑。 “没多少时间了,等下你们都看看我的那份策划书,将公司的架构、负责人确定下来。然后就要开始去镇上跑手续了,另外,村里要做好接待客商的准备,不用刻意去搞什么仪式,客商过来之后,带他们上山去看看……” “杨书记,客商……”听杨柯说到这里,一众人都有些发愣,怎么就提到客商的接待上了?是不是太早了点? “明天下午,前来考察的客商会到榕城,大概后天就会到村子里。所以,留给大家的时间不多了,你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耽搁不得。” “……筹备公司的成立、跑手续、接待客商、工厂选址、还有出村马路的平整,这些事情,都要在最近一段时间内完成,你们要尽快将公司的架构确定下来,等会蒙盛辉和燕子跟我去镇上做个报告,恩,吃过午饭就出发。” 听杨柯说完,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这几天杨书记可是一直呆在村里没出去过,什么时候联系的投资商?而且从杨书记的话语中所提到的那些急需解决和准备的事情,突然就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边还连公司的架构、谁投资多少、股份分配都还没讨论出来,公司也还没成立,突然就要接待投资商,上马合作项目,这样的效率,是他们所没见识过的。 会不会太急了一点? 杨柯说完就离开了,留下一众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面面相觑。 事实上,杨柯联系投资商的经过并不算顺利,起初是找到了一家以前在交州认识的做食品的公司,但对方对此并不感兴趣,也不看好这个项目,委婉的拒绝了。迫不得已才通过林雪找到一个破产的食品公司负责人,这是个在食品行业有着20年工作经验的老工程师,后来自己下海开公司,结果却因为管理经验欠缺和销售渠道不畅而被迫破产清算。林雪找到他,开出了无息借款1000万的条件,双方很快达成了协议。 对这位曾经投资失败的老工程师来说,这近乎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自然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就想过来看看,希望能早日摆脱困境东山再起。而杨柯看重的,除了这位工程师丰富的经验之外,还有一个小型食品开发团队,与这些技术人员合作,是最为理想的。现在唯一还欠缺的就是销售渠道,这是龙山这边必须要尽快解决的难题,他能帮上一些忙,但后边的路,还得由龙山人自己来走。 若不是事情紧急,杨柯暂时是不想回镇委的。一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这些天镇上都在忙着开会学习改革开放的经验,虽然暂时还没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和斗争,但想来也是不远了。这个时候将龙山村的策划书递交上去,无疑会打乱镇上的局势,使得局面超出很多人的掌控。 他不想看到这样,更愿意见到镇上的那些头头们你来我往掐得头破血流,他才好从中渔利。将龙山村的计划书递上去,必然会让已经有些波涛汹涌的局面冷却下来,回复到以往的平静。 但若是为了权利斗争而暂缓龙山村的发展,他做不到,起码就过不了良心这一关。 等龙山村的项目批示下来,再往镇委里扔把火?想到这里,杨书记奸诈的笑了起来。 李大嫂抓了一只小鸡,刚走过拐角,就看到前面笑得如同小狐狸一般奸诈的杨柯,这阴冷的笑容让她感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尾椎瞬间蔓延到脑海,心中一激灵,手上就失去了力道,小鸡直接从手中掉落,然后“咯咯咯咯”的叫唤着跑了。 **************** 刚吃罢午饭,红色桑塔纳就缓缓启动,在龙支书和几名小队长殷切的目光中,往镇上开去。 杨柯开着车,燕子坐在副驾上,蒙盛辉坐后排,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蒙盛辉和燕子对视好几眼,都有些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认为分20%给镇上太多了?”杨柯笑着问道。 “是有些不甘心。”燕子讪笑道:“其实我们也明白这是最合理的分配方式,但心中总是有个疙瘩,转不过弯来。” “你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等下到了镇上,怕是还会有些波折,对于股份分配,你们要记住,最多只能给镇上20%,不能多,也不能少。还有,要做好据理力争的准备,客商明天就到的消息,暂时不要提!” 听杨柯如此叮嘱,燕子和蒙盛辉都有些惊讶,随即就反应过来,表情凝重的点点头。 龙山镇政府大楼。 会议室里,汤民宗、钟晨发、杨柯坐在一起,正听着燕子讲述着龙山村的发展规划。 在起初的时候,燕子还有些紧张,第一次面对龙山的父母官,并且还在他们面前做报告,声音都有些发颤。但看到杨书记递来一个鼓励的眼神,就慢慢平静下来,开始不疾不徐的侃侃而谈。 燕子讲述完毕,一双美目急切的投注在汤书记和钟镇长脸上。 “好!好啊!”汤民宗听完,哈哈笑了起来,转头看着钟晨发说道:“我当初说什么来着?杨书记是上面送下来的人才,你看,这才多久,就弄出这么庞大的计划来。我们还在学习和总结改革开放的经验,杨书记这边已经开始实施了,这一对比,真让我们汗颜啊!” 钟晨发点点头,脸上强扯出一抹微笑,只是看上去极不和谐。 “汤书记过誉了!”杨柯谦虚道。 “很好!很好!杨书记,好啊!”汤民宗似乎有些激动,接连说了好几声,才继续说道:“对这样的计划,镇委镇政府是要大力支持的,不遗余力的支持!”说话间,汤民宗口气坚定,最后几个字近乎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来。 “小冯,你们这个计划做得非常好!有没有什么困难?要是有,尽管提,镇委镇政府全力为你们解决。”汤民宗问燕子道。 燕子全名冯燕,听到汤民宗的话,美目瞟了瞟杨柯,随即轻轻摇头。 见得燕子摇头,汤民宗有些迟疑,随即说道:“资金上呢?这样……”说着话,汤民宗转头对钟晨发道:“镇长,考虑到龙山村的实际情况,咱们镇委镇政府是否多给点资金上的支持?” 钟晨发的表情又回复到那不苟言笑的刻板面容,听汤民宗如是说,点头应道:“应该的!” 两人此话一出,让燕子和蒙盛辉脸色大变,齐齐将焦急的目光投向杨柯。眼见杨柯只是微微笑着再无半点表示,只能无奈的等着汤民宗的下文。 “这样,镇里投资200万,全力帮龙山村搞好基建设施,这个新成立的公司,政府这边尽快弄下来,一些不必要的手续,该省则省!以后的税收方面,也根据龙山村的实际情况给予一定的减免。至于股份的分配,我看,镇里就占股40%吧,龙山村占股40%,村民集资占20%,如何?”汤民宗说完,看着脸色大变的燕子问道。 “这……”燕子有些迟疑,目光扫过杨柯,咬咬牙道:“汤书记,原本我们的计划中是龙山村独立开发这些项目的,后来是杨书记提出由镇政府参股,已经做了一次修改,因为这次改动,乡亲们已经颇有微词了,镇里再加大战鼓比例的话,怕是乡亲们不会同意。” 汤民宗摆摆手道:“这些都不是问题!龙山村还是在镇委的领导下吧?镇里对龙山村即将上马的项目也是不遗余力的支持,镇里投入大,出力也大,承担的风险同样大。龙山村目前的情况,万一投资出现意外,怕是难以承受,这个风险由镇里来担大头,也是为你们考虑。”说着话,汤民宗的目光几次从杨柯脸上扫过,这份计划是怎么来的,他心中自然一清二楚,只要杨柯答应,就不存在问题了。 杨柯为龙山村规划的前景如何,只是从这份报告中就能看出来,在刚刚起步阶段,无疑是一个趁火打劫的良机,用最小的投入就能换取最大的股比,不然等到已经发展起来,投入再多都没机会了。若是镇上能插手占大头,将来出了成绩,作为龙山镇现在的一把手,他自然能从中获得足够的政治资本。对此,他相信钟晨发也跟他抱着同样的心思。 果然,钟晨发稍作考虑,看了看杨柯,也点头附和。 对于杨柯,他们都有些忌惮,并不想过于得罪他,眼见杨柯只是面无表情的喝着茶不说话,心中就是一沉。 半晌之后,见得杨柯还是不说话,而两名龙山村的村民代表也同样不说话,汤民宗硬着头皮对杨柯说道:“我刚刚的提议,杨书记怎么看?其实目的主要是出于对龙山村的保护,另外考虑到镇里和村民投入占股的比例相等,这是否有些不恰当?要不这样,咱们开个会议讨论下,让两位同志再做次报告,征求征求大家的意见?” 汤民宗说完,原本只是喝着茶水的杨柯目光就是一凝,随即笑着说道:“好,听听大家的意见吧!” 。 第二十六章 打脸 生活中的智者总能规划出自己的人生和脚步,更有甚者甚至能规划别人的人生,但计划之外,往往会有些超出掌握的情况突然发生,来不及做好迎接的准备,就这么到来了。 对于汤民宗和钟晨发的态度,杨柯是有所准备的,这也是他在刚上车的时候叮嘱两人准备据理力争的原因,但他没想到的是,汤民宗竟然提出开会来讨论这个事情,在他看来,这做的有些过头了。 在汤民宗话语刚落的刹那,杨柯内心是有些纳闷的,他想不明白对方怎么会突然提出开会来讨论这个事情,眼角闪过钟晨发那张没有丝毫表情的扑克脸,突然就明白过来了。于是,立即点头同意。 汤民宗其实并未完全把控住龙山镇,远的不说,就镇长钟晨发和副镇长张成中两人的联合,就够他喝一壶的,再加上如同黎曙光之流,半只脚踩在镇委之外,也是丝毫未将汤民宗放在眼里。此时他提出开会讨论,显然是因为在这个事件上有钟晨发的配合,而他也相信所有的镇委委员都会赞同他的提议,只是兴奋之下,将对面的两名龙山村村民忽视掉了,或者说他完全没将这两名普通村民放在眼里,亦或是他以为党组会议确定下来,自己就必须得服从,然后按照会议的决定去左右龙山村的这份规划? 想到这里,杨柯心中暗笑。原本他就对汤民宗强势的说话口气有些反感,正准备反驳的时候,对方却脑子发热,提出开会讨论,这和将脸凑上来挨抽没啥区别啊。 自己来到龙山之后,貌似还从未表现过存在感,以至于这些人没太把他杨书记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那就抽吧! 对于杨柯来说,本来是不打算和镇上任何一方交恶的,可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提前插手了。 汤民宗和钟晨发这两人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以为两人联手之下能只手遮天,以至于将此次报告的主角龙山村一脚踢开,准备合唱一出大戏。事实上,这两人若是联合起来,的确能在龙山镇只手遮天了,但他们忽略了一个事实:这个事件的主角不是龙山镇! 他完全没想到,汤民宗和钟晨发竟然会同时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书记镇长同时表态召开党组会议,事情自然非同小可,一时间,整个龙山镇鸡飞狗跳,几辆车悉数被派了出去,呼啦啦去乡下接人去了。 不大会儿,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几名正在政府办公的委员鱼贯而入,会议室里开始喧闹起来。燕子和蒙盛辉坐在杨柯身后,看着一个个龙山镇的领导们进来、寒暄、说笑,心中再次紧张起来。尽管在龙山村,燕子也是受尽冷眼锻炼成了千年人精一般的人物,但在这些龙山镇的权利核心人物面前,却也无法保持镇定。尤其是坐在杨书记斜对面的那位中年领导瞟向她的目光,令她感觉有些无所适从,那种眼神,仿佛全身衣服被扒光了一样。 气愤的咬咬牙,燕子心中恨恨的想,再敢对老娘放肆,老娘就把你当村里的那些男人一般处理,赏你几个媚眼,让你在会场上好好出出丑! “哟,杨书记,好久不见啊!”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走了进来,目光一扫整个会议室之后,立即对杨柯招呼道:“您可是稀客哟,哈哈!”说话间,快步走到杨柯身边,伸出一只手和杨柯紧紧相握。 “黎部长说笑了,我也是龙山镇的一份子啊。”杨柯和黎曙光寒暄起来,说笑之后,黎曙光立即坐到座位上,眼角都没瞟汤民宗和钟晨发一眼。 看着黎曙光的做法,杨柯内心也是波澜翻滚。在官场上,大多讲究中庸之道,但这只是一种说法,最终的目的,还是会为了心中的理念而一往无前。人生中很多风景如红尘美酒、妖娆妩媚、金钱利益这些东西,触手可及之下,经常能引人驻足,可最终都得有所选择的舍弃、承担、坚守。 他不愿意现在和汤民宗翻脸,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不得不如此。 时间慢慢过去,受汤民宗和钟晨发的影响,进入会议室的人大多在寒暄几句之后就静默下来,开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或是安静的眯着眼睛吞云吐雾,直到所有党委委员全数到齐。 事实上,因为最近常开总结学习会议的原因,下乡的人员已经少了很多,几辆车子一出,不到一个小时,就将这些人全数给拉了回来,以至于并没有耽搁太多时间。对一些即将退下的老头子来讲,当然是在会议室里开会、开完会就能喝茶看报纸比下乡蹲点来得舒坦,他们所想的就是能安然若素的度过这政治生涯的最后一段光阴,听说又有会要开,一个个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面带红光幸福无比。 人员到齐,汤民宗咳嗽一声,笑着说道:“这个临时会议,是我们前段时间学习和总结改革开放经验的延伸。在这方面,杨书记走到了我们所有人前面,我们还在学习和讨论的时候,龙山村已经行动起来了。大家先听听龙山村未来几年的发展规划,然后各自谈谈,对这份计划有什么感想,还有我们其他的村子应该怎么做!” 说完,汤民宗看向燕子:“小冯啊,你再将你们龙山村的规划给大家讲讲,别紧张,这方面你们走到了前面,达者为师,就当时给我们上上课好了。” 能给这些巨头们上课无疑让燕子很兴奋,心中紧张感尽去,开始娓娓而谈,再次将龙山村的发展规划说了一遍,然后就坐下去,面带笑容,兀自沉浸在刚才那种美妙的感觉中。 整个过程中,杨柯仍然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不疾不徐的埋头喝茶、抽烟,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在一众成员热烈的掌声之后,又迎来了几声称赞,用副镇长张成中的说辞,这份规划堪称惊才绝艳,对此大加赞赏。 “好,大家有什么感想,都说说吧。”汤民宗再次出声道,说话间,眼神逐一扫过众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在汤民宗的眼神示意下,副镇长周月为轻咳一声,说道:“我来说说吧。” “这份计划,可以说是整个龙山村较为长远的一份规划,其中很多东西都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当然,因为龙山村特殊的情况,这里面的项目都不具备可复制性。就这份计划来说,其实是完全符合改革开放精神的:很大胆、摸着石头过河、也有一定的风险,但我认为,这是我们龙山镇到目前为止最大的一份规划,涉及不少项目,必须要慎重,镇委镇政府应当给予龙山村一定的扶持。加大投入、帮其把关、参入到具体的细节之中,这样也能让我们的同志多学习一些实践经验。” “这些都是我们镇里应该做的,只是唯有一点,村民集资占股和镇里扶持占股相同,是否欠妥当?”周月为说完,众人都纷纷点头,显然都认为村民集资不应该和镇里等同。 “我也认为不妥!”宣传委员周丽目光从杨柯脸上扫过,出声附和道。 “这个计划是完美可行的,股份的问题,可以再斟酌斟酌。”组织委员龚有光紧跟着说道。 “这是一个硬伤啊,个人怎么能凌驾于组织之上呢!”政法委员邱祥说话就更加不客气了。 “我也认为这点不妥!”和钟晨发眼神交汇之后,张成中出声道,言辞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在这些人此起彼伏的附和声中,回过神来的燕子和蒙盛辉脸色越来越难看,只是眼见杨柯仍然坐在那里没半点反应,才咬牙忍了下来,他们是清楚杨书记的意思的,给镇里的股份20%,不能多也不能少。 张成中一开口,局面就明显了,书记镇长在这上面的意见是一致的,而针对的,无疑是刚空降落户到龙山镇的杨副书记。有人心中也在暗自叹息,被两大巨头联合针对,这新来的年轻书记怕是难过了。对于汤民宗和钟晨发的打算,在这些人先后发言之后,已经很明了了,就是要从龙山村的发展之中多捞点有水,说直白一点就是要从杨书记手中多分点政绩出来,毕竟经过前些天的学习,大家都明白了一个道理:经济社会,数字最为直观!龙山镇在这份规划中能占据多数份额,直接关系到两位大佬今后的升迁资本。 “汀!”茶杯和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 黎曙光放下茶杯,清清嗓子,“原则上来说,镇里多给些扶持多投入是应该的,但我不认同的是,村民自发投资占股和镇里投入占股为什么不能等同?照这样的想法,村里是否也不能比镇上所占比例更多?多了是否就是个人凌驾于组织之上?下级凌驾于上级之上?我还记得前些天才学习过,要鼓励个人投资,对吧!” “……那我想问问,前些天我们是在说空话吗?” “……我还记得,前些天会议上出现了一个词,叫‘不能与民争利’,都还记得吧,那现在我想问问,这个词应该怎么解释?” 黎曙光说完,不管其他人如何反应,立即开始自顾自的点了一支烟,然后似笑非笑的扫视着整个会议室,眼见其他人在他犀利的话语中埋下头开始眼观鼻鼻观心,将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发挥到了极致,心中就是一阵暗爽。 他知道此时很多人都在心中骂他,可他不在乎。其实严格说起来,他内心也是希望镇里能多占些股份的,这样的话,以后政府富裕了,大家的经费也能阔绰些。但出于向杨柯卖好的想法,他还是选择了和众人唱反调,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干了,反正他和汤民宗等人早就不对付,连门都摔过,何况是会议上正常的发言。而且不管结局如何,他都能获益,不增加政府占股比例,杨柯会因为他这番话而承他的情,若是增加了,到最后他该获得的活动经费和收益也是半点不会少的。 黎曙光这番毫不客气的指责,让整个会议室变得针落可闻。短暂的沉默之后,汤民宗面色不改,笑着问杨柯道:“目前有两种意见,杨书记一直没说过自己的想法,要不你说说看?” 在众人目光中,杨柯轻轻吹了吹茶叶,然后小饮一口,缓缓说道:“开会就讨论这个?关于这个问题,我不认为有讨论的必要。”说完,杨柯再次捧起茶杯,小口饮茶。 “怎么会没有讨论的必要呢?是非总是越辩越明,大家集思广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嘛。再说了,若是遇见事情都不用讨论了,还要党组干嘛?我们这些人还坐在这里干嘛?”汤民宗皱着眉头,显然,杨柯的态度让他很不爽。 火药味出来了! 一个个党委委员纷纷抬起头,目光轮流在杨柯和汤民宗脸上扫着,内心里无疑是有些兴奋的。背景极大,传说中能力超群的杨副书记和汤书记对上了,而且还是在书记镇长意见相同的情况下,这位年轻的副书记会如何应对?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在会议室灯光的照射下,已经看不清远处的颜色,杨柯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然后将目光收回,紧紧盯在汤民宗有些愠怒的脸上,说道:“开会讨论是必要的!只是在讨论之前,我们是否应该分清主次?对于这份规划,主体是龙山村,我实在想不出来,镇委镇政府以什么身份可以讨论这个事情的,行吧,按照汤书记的想法,将投资追加到200万,镇上占股40%。”说着,转身问燕子:“你们龙山村同意吗?” 燕子配合的坚定摇头。 在燕子摇头的同时,会议室内一众人才恍然发现,杨柯说的话,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一个事实:他们连主次都没搞清楚就在这里风风火火的讨论起来,结果却是在过家家。刚刚发过言的人,全都脸色赧然,看向汤民宗的目光变得深沉又复杂。 “讨论了半天,好像没什么意义啊!”杨柯轻飘飘的扔出最后一句话。 随着杨柯最后这句话出口,众人仿佛听到汤民宗脸上传来“啪”的一声响,这是干脆利落的打脸。 “呵……”黎曙光目光盯着桌面,发出了一声嗤笑。在这笑声中,汤民宗的脸色仿若能递出水来,尤其是感觉到其他人看他的目光,还有杨柯那种轻轻飘过的话语,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第二十七章 可造之才 分化、拉拢、孤立、打压,政治斗争中极其常见的手段,运用好了,也是最为犀利有效的手段,尽管这样的策略所表现出来的大多被冠以了无烟火之气或者中庸平和之类的正面词汇。但这把针对人心和人性的利剑一旦刺下去,效果立竿见影。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却又莫名其妙的党组会议,杨柯选择了和汤民宗正面碰撞,并且狠狠一巴掌甩到对方脸上。他是用这样激烈的方式在警告其他人,杨副书记不好惹! 你们的书记已经做了表率,因为冒然去招惹杨书记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龙山镇总共十五名党委委员,除去那些没多少实权比较靠边的之外,刚才发言的,都是目前龙山镇比较有话语权的实权人物,而就是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新来的副书记从侧面云淡风轻的拍了汤书记一巴掌,那种火辣辣的刺痛,就连他们都能清晰感受到。 他们内心里隐约有些庆幸,杨书记没将他们也囊括进去,好歹是在打脸之前将矛头集中,只对着书记汤民宗一人而去的,显然,杨书记也不想得罪太多人。 的确,杨柯在打脸之前将汤民宗误导、激怒,目的就是要将其他人包括镇长钟晨发在内的人全部剔除,让汤民宗孤立起来,起码在别人心目中当时的汤民宗是孤立的,然后才狠狠一巴掌拍了过去。 打一个人的脸没问题,打一群人的脸就殊为不智了,杨柯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随着杨柯那句话语,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唰!”原本坐在杨柯身后的燕子站了起来,将静谧的气氛打破,这个动作,给有些尴尬的众人解了围。在这一瞬间,燕子本就妖娆的身姿在众人眼中更是无比美丽。 “各位领导,我代表整个龙山村对镇委领导们的关心和爱护表示感谢!这是多年来,第一次切身体会到领导们在为我们龙山村的发展殚精竭虑,以前我们龙山村的乡亲们对各位领导有些误解,话语和议论中有些不敬,我为此道歉!”燕子说完,轻轻弯腰鞠躬。 这话说得! 一众委员脸上微微发热,对龙山村,以前他们是个什么态度,大家再清楚不过了,近乎就是半放弃,起码经过两人副书记在那边扑街之后,已经没人愿意再去接手那个破落的村子了。燕子那句: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领导们的关怀。听上去是如此刺耳,可加上后边的道歉,却指出这是村民们的误解,不管这话语是否真实,是否口不对心,却也让人无话可说。 “……关于股份的问题,我想解释一下。我们龙山村的人呢,觉悟不高,考虑问题也不够全面细致,这点我得承认,原本没考虑到镇政府,是后来杨书记要求之后,才将这份计划改成现在这样的。因为这个问题,乡亲们讨论了好久,为此差点还打了起来,杨书记甚至为此被村民们骂过,呵呵,我们龙山村的人因为比较穷嘛,心态大多不太平和,所以……除了骂杨书记,还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关于镇上的……若是再增加镇里所占的股份,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的了,请各位领导谅解!” 咕噜咕噜的喝水声开始蔓延,此起彼伏的响彻在会议室里。燕子一番话,让刚才发言的那些人更是无地自容,听听,话里的意思:龙山村的人觉悟不高,他们这些领导觉悟也高不到哪里去啊!前面已经差点打起来了,还骂了镇政府,若是再不知足,那群觉悟不高的刁民会打上门来的! 钟晨发一直脸色阴沉,不发一语。此时他脑海中还在回荡着杨柯刚才的那番话,以及最初汤民宗提出开会讨论的时候,杨柯那爽快答应的表情,怕是在那个时候,这位年轻的副书记就打算好了这一切了吧。 对于杨柯将汤民宗孤立出来,并没将他牵扯进去,他是略有感激的,但更多的还是感慨。政治家庭出身的人,的确是不容小觑,该出手时就毫不留情的出手了,有此一番震慑,以后镇里的人谁还敢小看他?连书记都吃了瘪,遑论其他人,若是有人再不知进退的想出妖蛾子,怕是得想想今天的事情,好好掂量掂量了。 这位年轻书记用杀伐果决的雷霆手腕,发出了在龙山镇的第一声初啼,绝对是故意为之,踩着书记的脸发出了怒吼。 “各位领导,不好意思,我们约来投资的客商明天就到榕城了,等下我们还得赶去迎接……”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中,燕子再次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投资商已经来了! 到目前为止,他们才悲剧的发现一个事实:龙山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等着项目上马了,他们这些人还在这里玩过家家。燕子的话,无疑带着极强的讽刺性质。 “小冯啊,客商明天到?”钟晨发回过神,插口问道。 “是的钟镇长,计划行程是明天一早的飞机,大概中午就会到榕城。” “好,好啊!”钟晨发赞了一声,轻轻推了推眼镜,继续问道:“那龙山村对于迎接客商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还有和对方商研的细节方面,准备得如何了?有没有困难?” “都差不多了,具体的细节方面,要等客商去山上实地考察之后才会谈及,暂时还不确定。”说着这些话,燕子心中也是没底,虽然杨柯是说了客商态度良好,基本上已经确定下来,但从没接触过这些的她,内心里仍然有些打鼓。这番话,基本上是硬着头皮在跑火车。 听得燕子在这个时候将客商即将到来的消息抛出来,杨柯心中笑开了花,暗赞燕子眼力劲不俗,敢在这个时候跟在他身后抡起巴掌对这些镇委领导一阵猛抽,并且说话方面也算得进退有据,虽然在打人脸,却也令人说不出话来,最多只能在心中嘀咕两声:你这样打我是不对的! 龙山村的村民对镇里有怨气,杨柯在刚下去的时候就能清晰感觉得到,燕子这个时候如此说话,显然也是有些发泄的成分在内。这个女人本就不是善茬,现在看来倒也有些泼辣,而且时机选择极为恰当,不失为一个人才啊。 好好培养培养,说不定到时候真能做到独当一面也是有可能的。 “大概会投资多少?”有人问了出来。相比其他的,这些人更关心这个问题。 “具体还没定,大概是500万的样子吧,按照我们的规划,客商投资500万,还有技术研发团队,最多会占这个项目40%的股份。”燕子回答道。 又来了! 杨柯心中乐开了花,燕子实在太懂情趣了,报复心思也强,人家随便问一句,她就又伸手拍人了。 听听吧,人家投资500万还加个技术团队才能占一个项目的40%,你们镇上只出100万就占了总项目的20%,这和白送也没区别啊,还不知足,在这里打咱们穷人的注意,你们这些当领导的不脸红啊? 其实要说镇上占了多少便宜也不恰当,起码短时间内镇上是看不到回报的。不说别的,就以后从镇上到龙山村的路就需要镇上挑大头,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其他的比如别的基础设施,水电方面和别的扶持,都是需要镇上来买单的。这些事情,在座的人心中都清楚,只是到了这一步,再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了,被啪啪打脸之后,心中却是有些堵得慌。 从钟晨发接口开始,汤民宗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面色阴沉,见他如此,紧跟他步伐的几名委员也不好插嘴,会议进行到现在,完全由镇长主导了局面。而杨柯,则又回复到起初那云淡风轻的表情,貌似这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一般。 其实杨柯心中有些走神,会议开到现在,变数已经不大,包括过来的投资商,也差不多已经定下来了,他的心思更多的是在想着以后,尤其是制药厂的事情,这才是他心中最关心的项目。 别的项目都可以放手,唯独这个制药项目是一定要牢牢控制在手中的,现在林雪正在忙活这个事情,暂时还没得到回复。按照他的想法,由信得过的人悄悄注册一个空壳医药公司,然后引进人才和研发团队,再和龙山合作开发制药。以后药品的销售上要采取平价销售,尝试着悄悄搅动药品行业的价格,看看能不能将天价药品出现的苗头遏制住。 难度很大,也很容易被那些制药行业内的老牌势力群起围攻,只是他心中仍然想试试。想起以后的中成药,随便一盒感冒药就是几十块的天价,心中有些戚然。 事实上,杨柯很清楚这些制药厂家并非导致后世药品价格虚高的主要因素,最主要的是公立医院造成的,地方上对医疗事业投入不足,医院需要生存,需要发展硬件设施,同时也受到市场经济的影响,不可避免的就会加入到这一行业竞争上来。就这样,公立医院、私立医院、药房、制药厂家之间就开始互相影响,最终却形成了完全由病人买单的局面,近乎失控。 从制药方面入手,只是第一步,推动医疗医保制度的健全和良性发展才是最终解决问题的关键。 会议室内仍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热议,人们的目光有些热切,丝毫没注意到杨柯如同一个局外人般的在走神,仍然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 龙山村第一个项目上马就将迎来500万的投资!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在学习改革开放的经验,从那些文件上也经常见到动辄几千万的投资,但真实发生在眼前的,这还是第一次,也是目前龙山镇最大的一笔投资了。虽然镇上有个化工厂年销售额超过3000万,但这只是销售额,回归到根本,其实也没多少,甚至比不了眼前这一笔投资。 从91年到92年,日历翻过,也发生了一些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变化在人们还没来得及去回忆的时候,就沿着既定的道路越走越远了。 “三转一响带咔擦”的年代已经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代表着皮鞋的“咔嚓”声音也不复与闻,取而代之的,是十四寸的黑白电视,屋顶上那些代表着另一个时代特色的“天线”越来越普及,人们的谈话也渐渐从“国库券”中走了出来,慢慢的、微不可觉的转变着。 最为直观的表现就是去年榕城的招商引资成果,几千万的投资在当时看起来还算可以,可等到年关翻过之后,大家才发现动辄几千万的投资到处都是,起码在新闻和报纸上已经经常能见到。 外面的变化很大,但龙山镇只是一个小地方,这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去回忆、去总结、去感悟这些变化。所以,龙山村即将迎来第一笔500万的投资,对镇里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众人的心思已经被这笔投资吸引过去,心中都在暗自盘算着,没人注意到作为镇委书记的汤民宗脸上那失落的表情以及带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杨副书记正在走神。 在滚滚的时代洪流和大势所趋面前,个人始终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 。 第二十八章 那个杨副书记 这个年代的小镇,没有后世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也没有苦逼的人群在夜晚三三两两的喝着啤酒解乏、发泄,安安静静的陷入了沉睡,只有经过某户人家门外的时候,听到屋子里传来《射雕英雄传》的打斗声,亦或是几声叫好喝彩和议论声,诉说着龙山镇的安宁祥和。 直到上了车,杨柯才看着先前在会场兴风作浪现在却变得扭捏不安的燕子赞叹的啧啧出声,“看不出来嘛,咱们燕子同志……啧啧啧……不得了啊,了不得啊!” “杨书记,我……是不是做错了,不该这样奚落他们?”燕子小心翼翼的的问道。 “守护自己和乡亲们的利益,你没错!”杨柯启动车子,肯定的说道。 听得杨柯如此回答,燕子也放下心来,随即开始询问客商过来之后应该如何应对等等。就如刚才硬着头皮跑火车时一样,燕子心中半点没底,不只是她,后座上的蒙盛辉也同样关心这些话题,竖着耳朵安静的听着。 “问题不大,恩,等下先回村里一趟,准备一下,我们连夜去市里。明天白天我会去处理些事情,你们在宾馆里好好休息,傍晚的时候再去机场接人……”眼见燕子听到去接人还有些紧张,杨柯笑着安慰道:“客商也是人,而且你们要记住,我们和对方是合作关系,这里面还是我们占主导地位。或者现在你们理解不过来,不过没关系,多相处,以后你们就明白了。像这样的事情,以后你们还要经历很多。” “……你们可以趁着白天去书店逛逛,买些经济学的书籍,最近一段时间出了不少这方面的书,多学学对你们有好处。如果可能的话,等忙过这一段时间,去县里报个夜校什么的,以后的路还很长,你们要见识的东西还很多……” 有些话杨柯没说出来,这个公司先暂时交给龙山村的人去打理,若是一段时间之后做不好或者弄得一团糟,那就只能从外面猎头职业经理人来了。老实说,以龙山村现在的情况,杨柯很不看好这些人的管理能力,更加不认为他们能在突然之间适应到市场经济这个大杂烩之中。 人的见识和适应能力总会有个过程,龙山村这些人的思想在短时间内要做到如此转变,有些难度。即便是燕子和蒙盛辉两人,他们的眼光在村里或许已经超出了其他人一大截,但放在外面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的,冒然冲入市场,怕是得被人摔打得鼻青脸肿之后才能幡然醒悟。 在开车和讲述之余,杨柯也在观察着燕子和蒙盛辉两人,看看着两人到底谁更适合短期内掌舵。看了半晌,杨柯哑然失笑,他发现蒙盛辉这个文文气气的小眼镜在燕子面前竟然有些紧张,就如同川子几人见到他们心目中的“燕子姐”时的样子,这让他有些无语。 不过回头想想,燕子的确算是个尤物了,妩媚妖娆得有些不像话,那股子风韵,压根就不是一个普通村姑能具备的。杨柯自忖,若非他现在树立了长远的目标,又经过比燕子倍加妖孽的杨祸水相处过,换成以前一样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在燕子面前,怕是也难以自持。 燕子可以去公关! 相比起杨柯的洒然和不莹于怀,今夜的龙山镇家属院里却是格外热闹,基本上每一名镇委委员家里都聚集了三五好友,神色各异的议论着今天的党组会议,议论着那个出手毫不留情,一巴掌将汤书记拍在墙上下不来的杨副书记。 副镇长张成中家里,茶几前坐了四个人,都面带幸灾乐祸的笑容。其中一个头发有些谢顶的中年男子笑着对张成中说道:“今天过后,怕是会起些变化了。” “也该变了!”另一名带着眼镜的年轻人淡淡的说道,似乎意有所指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位杨书记好打算啊!”另一名男子开口道,说话间,神色悠然的抬头看着天花板,“特殊的身份背景,跳出镇委,倾其全力发展龙山村,将龙山村经营成独立的后花园。到时候,凭借龙山村固若金汤的经营,其他人想插手都没办法,只能眼红,干搓着手茶马古道的在外面游荡。” 张成中笑笑,刚才说话的是他以前的领导,现在两人身份掉了个个儿,他成了领导。这位一直都是说些云里雾里的话语,借此表现自己超然物外高人一等,对此,他早已免疫。 虽然不认同对方的话语,但最终的结果却是谁都能看出来的,杨书记今天锋芒毕露的雷霆一击,的确是让所有人都收敛起了轻视之心,有此前车之鉴,以后他想做什么,其他人顾虑他的背景和能力,只要不算太过分,大概都会主动避让开来。 在龙山镇,今天的事情没发生之前,张成中算得上是发展经济的行家里手,在这个领域,不管是汤民宗还是钟晨发都会慎重考虑他的意见。尤其是在最近一段时间,借着学习改革经验的东风,他已经逐渐在加大自己在镇委的话语权,不出意外的话,只要继续下去,他在镇里的影响力将会越来越大,最终能和汤民宗、钟晨发分庭抗礼也是可能的。可惜的是,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尤其是龙山村拿出的那份磅礴大气的长远规划,一下就将他以前引以为傲的经济建设能力比到了旮旯角去。 心中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他却没自大到生出去招惹杨柯的想法,想想那个清清秀秀的年轻人背后那遮天蔽日的力量,心中都会泛起一股无力感。就在今天的会议上,他敏锐的发现,杨柯打了汤民宗一巴掌之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眼神中的警告意味极其强烈,从那冰冷而犀利的眼神中,他知道,若是他再不识时务的和汤民宗、钟晨发一起搅混水,那个年轻书记刚收起来的巴掌会毫不犹豫的朝他拍下来。 旁边几人在说些什么,他没太在意,说来说去也还是那些没新意的话语,其实真正分析下来,半点用处也无。 杨柯好像对他格外注意,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张成中家的正下方,党办主任周娟一个人呆在空旷的家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显得有些寂寥。 她是镇委的大管家,管着一大群人的大后方,将其打理得瑾瑾有条,在这点上,她是成功的。可她却没能打理好自己的爱情,她的丈夫在和她结婚不到一年,就和一个比她漂亮却不如她温柔的女人去了南方,从此杳无音讯一去不复返。在两家人歉疚心疼中,她选择将这些事情忘掉,用工作来麻痹这颗伤痕累累的心,没了家庭的负担,一个女人不用再去考虑柴米油盐的小日子,自然就有了更多的时间来考虑那些工作上的事情,长时间下来,使得她在龙山镇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在镇委这个大染缸里摸爬打滚,习惯了那些老头子偶尔带点色心的调笑,习惯了镇里的三姑六婆的闲言碎语,逐渐将自己仅剩的菱角打磨得圆滑,慢慢将人际关系的处理和官场上的察言观色锻炼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就比如今天下午的党组会议,从开始到起波澜再到戏剧性的转折之后,其他人都在兴奋的讨论着那笔即将到来的投资借以化解先前的尴尬,只有她注意到了那默不作声的两个人。汤民宗的失落和杨柯的神游物外,都落在了她的眼中。 对于汤民宗的失落,她能理解,也有些惋惜。毫无疑问,汤民宗对龙山的发展功不可没,她感激汤民宗,甚至渐渐的融入到了对方的阵营之内。当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是汤书记的铁杆簇拥的时候,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并非是这样。她对龙山的感情,别人理解不了,这里有她最为美好的回忆,尽管这回忆总是让她泪流满面,还有她的父老乡亲,小时候一路成长的点点滴滴,她希望龙山会更好,希望家人和乡亲过得更好。所以,谁能让龙山发展得更快更好,她就感激谁,拥护谁。这是她作为土生土长的龙山人最为纯粹的想法,一个女人内心的想法,不大,却很实际。 今天开会的时候,对于龙山村的那份规划,她内心触动尤其深,可以想象的是,按照这份计划发展下去,将来龙山村发展好了,必然也会带动镇上更加繁荣。老实说,她内心很反感那些人那种态度,只是一直以来多看少说的习惯,让她没有开口去反对,可接下来,事情……就这么充满了戏剧又嘲讽的大逆转。而起因,是因为大家在讨论一个站不住脚的提议。 杨柯?这个年轻的副书记,接触并不算多,有时候会从小话痨龚韵口中获知一些信息,但大多是些小姑娘关心的话题,从中也分析不出什么来。对于杨柯的印象,还是从那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中剥茧抽丝得来的:没有普通官二代的浮夸,不符合他年纪的沉稳,说话做事滴水不漏。除此之外,就没有更为直观的印象了。 只是对方下午突然出手,然后又收缩锋芒,那神思天外的样子,是在考虑龙山村更好的发展?还是在想着如何争权夺利?这些她无法确定,但能肯定的一点是,汤民宗在龙山的影响力将会在今天之后下滑到谷底,取而代之的,是杨柯在镇里的声望和影响逐渐加大。 这是否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终结,另一个时代的兴起? 与此同时,黎曙光家里,周雄武安静的坐在黎曙光对面,仍然一如既往的给对方泡茶、点烟,听着黎曙光开怀的放声大笑。 “哈哈哈,大快人心啊!”黎曙光笑声中,端起茶几上的茶水一饮而尽,继续笑道:“杨书记这一手太高明了,我算是彻底服了!对了,雄武,上次你们去县里之后,最近有没有和杨书记联系?” 上次因为川子等人闹出的那个乌龙事件,周雄武是跟黎曙光汇报过的,当时黎曙光听罢,还感觉极为喜乐的爆笑出声。 周雄武摇头。 “以后可得多走动走动,这对你有好处。这样,龙山村那边,正巧客商要过来,放两名警力过去,可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候掉链子。”黎曙光吩咐道。 “好!”周雄武点头,然后目光悠然的盯着茶几上的茶水说道:“局长,今天这事……那边怕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啊!” 黎曙光听完,满脸不屑的笑笑:“不善罢甘休又能如何?” 半只脚踩在龙山镇委之外,再加上在县里的后台极为强硬,和汤民宗所在的阵营本就斗得有你没我,和那边的矛盾,多点不多,少点不少。对此,黎曙光半点都不担心。 周雄武也不再多说,微笑点头,似乎是对自己的局长极有信心。 到得第二天,党组会议上发生的事情就沸沸扬扬的传遍了整个办公大楼,几乎人人都在议论着,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很多人普遍的认知,龙山镇原本较为平衡的局面将被打破,新来的杨书记即将强势登台。 对于这些人的说法,有人不屑有人附和,只是谁都没想到的是,变化来得如此之快,却又如此诡异。在龙山村迎来令人应接不暇的大发展的时候,镇委的局势也开始变幻莫测,朴素迷离中看得人眼花缭乱。 。 第二十九章 实力派大忽悠 在《春天的故事》还没有响彻神州大地的92年,人们的生活和精神面貌已经开始了变化。这种变化,在十多年前有过一次,那是联产承包责任制带来的,让所有的农民看到了吃饱饭的希望。而这一次则是出现在城市中的一些高端人群身上,从他们那满怀希望的脸上,能看到欢欣和鼓舞。 下海、下海!不再是小范围的个例,在铺天盖地的舆论宣传引导之下,很多具备前瞻性的人开始了走街串联、集资,然后下海!幻想着从中收获到第一桶金,然后如同滚雪球一样积累、壮大,最终走到人生的另一个制高点,带来无尽的金钱、财富、名誉和地位。有朝一日能在聚光灯的闪烁之下侃侃而谈,在金字塔的顶端接受无数人的顶礼膜拜…… 走在仍然雾蒙蒙的榕城街头,杨柯所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雀跃欢欣的景象,最为直观的,就是原本生活悠闲的榕城节奏陡然间加快了不少,身边走过的人仿佛拥有用不完的精力,仿佛前方有着弥天馅饼在等着他们,等着他们去奋斗、去收获。 虽然这样的人只是小部分,但也足以令人领略到其中的变化了。在杨柯记忆中,榕城的市民大多会表现出那种不需要为生活操劳的精英人士独有的优雅自得,并且生活的痕迹很少能雕刻到他们脸上。而眼前这一小撮人,却展现出了不属于榕城心态的另外一面,恍然看上去显得有些违和。 空气中充斥着一种躁动,似乎从中能闻到代表金钱和利益的铜臭因子,还有各种欲望!只有香樟树仍然在吞吐着雾气,偶尔从树叶上滴落下来一滴露珠,洒在行人肩头,为这有些躁动的料峭春日平添一丝灵气,给躁动不安的人心带来些许平静。 杨柯回到榕城见的第一个人是孟伟,孟伟和之前没什么变化,只是见到杨柯的当儿,显得有些激动。 春节期间,杨柯在京城不夜天将号称京城首席公害的王书林揍了个半死的事情,在一些交际圈子里是捂不住的,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孟伟也通过在京城的朋友了解到了这一事件的始末,尤其是杨柯最后说了句:**先是敲诈我兄弟孟伟七千万,现在又打我媳妇的主意。兄弟这个词让他听了之后感觉挺暖心的。 他也清楚在整个事件中他的事情不过是顺带,在杨柯心中并非作为主题来呈现,但不管如何,捎上了他,也算是为他出了一口恶气了。杨柯以初来乍到者的身份,在京城干了所有人相干却又不敢干的事情,值得所有知情人欢呼、开香槟庆贺,而孟伟,无疑是这之中最为开心的。 “怎么样?最近还好吧?”茶楼里,淡香萦回,雾气氤氲,杨柯笑着问孟伟。 “当然好了,托你的福,尤其心情很不错啊,哈哈。”孟伟笑得很开心,看得出来,他的确心情很好。 两人开始喝茶。期间,杨柯询问了一些关于团市委助学基金的情况。在孟伟的打理下,助学基金已经设定了好既定的线路,现在孟伟已经从中抽出身来,全数交给助学小组的人在操作,只是偶尔去看看,帮助学小组把把关。 两人如同老朋友一般的叙旧,其实严格说起来,他们算不得多亲密的朋友,认识时间不长,交集也不多,不过男人的情怀往往就是这样:认可对方之后,有了共同语言,友情升温极快。 “茯苓……嘿嘿!”孟伟刚想说什么,随即想起一些事情,很无良很幸灾乐祸的看着杨柯笑了起来。而且从他眼中,杨柯还看到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亲切眼神。杨柯嘴角开始抽搐起来,这一刻,他感觉孟伟那猥琐的笑容是如此欠揍。 杨祸水,杨柯再次想起来,心中也是有些怀念和惆怅。或许正如同人们所说的那样,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尽管他也从未真正得到过。当初和杨祸水的交集中,他一直都表现得有些敷衍,甚至有些轻慢和不以为然,等到这妖女落跑之后,才在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感觉到一些惆怅和失落。 其实总的说来,他对杨妖精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欲望,对她的身体自然是有染指之心的,但远远谈不上爱和感情。真要说到喜欢,也就是比较喜欢和她相处的那种感觉,大抵就是这样了。 “茯苓借了我一千万,最近准备将基金这边做个收尾,然后物色一个行业,做自己的事情。哦,我得跟你说说,基金那边,其实我没做多少事情,只是做了一个计划,将一些关键的东西教给了团委的人,现在也还远远谈不上真正的上轨道。不过只要他们按照这个思路走下去,和我亲自操作也是一样的。”孟伟解释道。 杨柯点点头,对此表示理解。 随即,从随身的包中掏出了龙山村的发展规划,“啪”的扔到孟伟面前,杨柯伸手指了指那叠文件,脸上荡漾出开心的笑容。 “这是什么?喂,你别这样啊!我……”眼见杨柯如此做派,孟伟就有些头大,直觉告诉他,杨衙内又在给他找事做了! “你先看看,别急着发表意见。” 孟伟不动声色的将整个计划看完,然后抬起头笑吟吟看着杨柯,眉头一挑,“你想说什么?” 杨柯同样在笑吟吟看着他,“你就没点想法?” 两人对视良久,笑容中已是交锋数次,最终,孟伟收敛起脸上戏谑的笑容道:“好吧,你赢了,我承认我心动了,说说你的想法。” “这就对了嘛,朋友面前这么不诚实,多没意思!”杨柯满意的笑道,殊不知这话听在孟伟耳里,险些暴起。老子不诚实,你不看看你现在的表情,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这样啊!你去帮我管理,算你两个点的管理股。”在杨柯心目中,孟伟无疑是掌舵这个即将成立的公司的最佳人选,而且这对孟伟本身来说,也是极好的选择,毕竟龙山那边拥有政府背景不说,还有整个龙山和龙山村的几千民众做后盾,比他自己单枪匹马去创业可强多了。 孟伟听到这里,表情极为不屑的撇嘴。 “……除此之外呢,你再投入800万,折合8%的股份,除掉原始股,算是第一轮的融资。以后,你将拥有整个公司10%的股份,而龙山村、政府、村民集资占股的股比将被稀释掉10%,这样的话,经过你这次投入之后,这个公司的市值就达到了一个亿!价值一个亿的公司,交给你,我很放心的!”杨柯眯着眼睛笑道,表情如同拿着棒棒糖引诱小女孩的无良大叔。 “没你这样干的!你这公司还没真正的成立就进行融资?这算什么?”孟伟无语苦笑。 “呵呵,你也不用感觉吃亏,你会不会吃亏你自己心里清楚。龙山村和龙山镇真正投入会是多少?你可以想象得到的。而且,我也只打算进行这一次融资,以后任谁来投资多少都没得搞头了,友情价了,表个态吧!”杨柯继续笑着忽悠。 事实上,正如同他所说的,虽然看起来孟伟的投入比既定的原始股要多上不少,但真正算下来,他是不亏的。可能这里面唯一的赢家就是龙山村最初集资的那些村民了,这里面,燕子一家就是典型的代表。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事情,你这种做法有些颠覆了我对金融领域的认知。”孟伟仍然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显然,一家公司还没真正成立就开始着手融资,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 眼见孟伟仍然有些抵触,杨柯就开始讲解,将当初画给龙山村民的大馅饼画得更大,双手抱着放到了孟伟面前。 “得得得,你别说了,我知道这个规划的前景。你也别再继续忽悠我了,我投!我投资还不行吗?”孟伟高举双手做投降状,满脸无奈。 “行了,皆大欢喜的事情,你这弄得好像我占你便宜似的。”杨柯笑道,心下却是极为满意,有了孟伟这个金融天才过来掌舵,以后整个公司无疑会少走不少弯路,毕竟他没那么多精力去参与实质性的操作。况且孟伟这一投资,从表面上看直接就将原本近乎空壳的公司价值拉升了20倍。或许现在看不出来,但从长远来看,这种操作方式无疑走了一条捷径,有这一动作,不管是对龙山公司、政府、他们这些需要政绩的官员,都是好事。 “……多的我就不跟你说了,反正那边现在还没多少头绪,你要尽快上手。公司架构、招聘、销售渠道的拓展这些都是急需解决的事情……哦,对了,关于制药厂的事情,我正在联系,到时候投资会比较大。我说的投资比较大,你应该懂的,对于制药方面,将来不要插手太多,我对这个有些打算……” 看起来是杨柯说服了孟伟,但实际的情况却是两人在亦真亦假的开玩笑,龙山村这份规划前景如何?能带给孟伟怎样的收获?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杨柯需要孟伟来掌舵,孟伟需要这个平台,合则双赢,无须多说,一拍即合的事情而已。 又谈论了一些细节上的东西,杨柯看了看表,说道:“行吧,大概就这样了,你尽快回去收拾一下,下午5点,我们一起去机场接人,明天一早返回龙山。现在的龙山,大概也乱起来了!”说到最后,杨柯有些感叹。对于龙山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大致有些猜测,只是不清楚事情具体的走向和节奏。 高调的抽了汤民宗一巴掌之后,他再想回到原来的样子也不可能了。在其他有心人的推动之下,他想再抽身事外,那只能是奢望,所以在离开之前,就做了一些安排。 “嘿嘿,你是要去接赵邀吧,我远远见过一次,很不错!”孟伟笑了笑,站起来和杨柯并肩走出茶楼。 杨柯微微笑着,想起那抹清丽的身影,心中也是柔情攒动。自从春节之后,赵邀对他热情了不少,已经渐渐适应了杨柯女友的身份,他在龙山期间,也时不时的会打个电话过来,虽然不好意思说那些思念的话语,但那个中柔情和浓浓的思念,杨柯是能感觉得到的。 在杨柯启动车子一溜烟往省委宣传部开去的时候,龙山镇、蚌县已经是风起云涌,就在这一夜之间,很多经过长久酝酿的事情都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镇委主要领导和纪委都收到了一些匿名举报信,全是关于武装部长黎曙光的,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养情人、受贿、不尊敬领导、工作作风粗暴、独断专行…… 虽然这些举报信中所说的养情人和受贿是子虚乌有查无实据的,但不尊敬领导、工作作风粗暴、独断专行这些词条,在有心人看来,全都和黎曙光沾边,或者说是这些词条都能往黎曙光身上贴。汤民宗、钟晨发等人经过讨论之后,心中虽然认定举报者居心不良,决定将这些举报信压下。但还是叫来了黎曙光,将举报信给他看过,让其端正态度。 其目的,当然是想借着这些举报信对其进行敲打。 黎曙光手中看着举报信,心中却是在冷笑,就在昨天晚上,周雄武还提醒过他,这边怕是不会消停,他没当回事,没成想仅仅只过了一晚上,火就烧过来了,当真是不能忍啊? 心中暗骂汤民宗是个懦夫,你要真牛x你找杨柯麻烦去啊!被杨柯一巴掌甩飞在墙上,你一声不吭,现在却拿老子出气,莫非在你汤书记眼中,老子是这么好欺负的老实人? 想起这些,黎曙光嘴角不屑的笑意更加明显。 可就在汤民宗等人还在黑着脸告诫黎曙光以后工作上要注意端正态度,黎曙光也正心中不屑的时候,镇政府各办公室的电话突然急促的响了起来:上百民众将派出所大门堵了! 在得知消息的一瞬间,黎曙光看向汤民宗的目光立即变得幽怨起来,然后慢慢变冷,凛冽、锋利如刀! 。 第三十章 刘文举爱情信仰的坍塌(一) 刘文举:男,24岁,未婚,西川省委宣传部办公室副科级文秘。其父刘长河,原西川雅城市市长,现西川财政厅厅长,位高权重显赫一方。 刘文举头上有两个姐姐,作为刘家第二代唯一的男丁,刘文举一出生就被赋予了各种主角光环,他就是在这种光环的照耀下长大的。事实上,这些代表培养纨绔摇篮的光环并没将他往纨绔的方向指引,而是人如其名的培养出了一身书卷气息,有些清高,也有些文人气节,不屑与其他二世祖为伍。 从小品学兼优,俊逸文雅,饱受老师疼爱和同学的羡慕嫉妒,还有一些女孩子似有若无的隐晦爱慕眼神,这些成长中的经历对他有一定影响,但并不深,影响较大的就是对女孩子的眼光越来越挑剔,挑剔到近乎苛刻的地步。 徜徉在书海,知道有个千娇百媚的名叫颜如玉的女人,也见识过了张生和崔莺莺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也曾唾弃过潘金莲之流的女人,他心中渐渐有了自己的颜如玉。那是在现实世界中近乎绝迹只流于传说的女子,期待着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从那蓦然回首灯火阑珊的等待中擦出人生初见的美好。 这些年,他寻找过、留意过、失望过,周围视野内所有的女人,在他眼中都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普通长相的女子扔进人群洪流杳无踪迹;校花之流文雅气质不足,在他看来仍然有些粗鄙,没准在几年之后结了婚,就会在路边上撩起衣襟旁若无人的奶孩子…… 他要求很高、眼光也很高,从没任何一个女人进入过他的法眼。他的爱情,是纯洁的、高尚的、神圣到不参杂任何功利性质的,如此一来,一直苦苦寻觅良久,所造成的结果就是到现在仍然形单影只茕茕一身绝世独立。 去年刘长河调任西川财政厅厅长,今年年初,他从雅城调到省委宣传部,终于遇见了他心中苦苦寻觅的完美颜如玉:省委宣传部里一个清丽得如同幽泉般的女孩--赵邀! 这个叫赵邀的女孩,近乎和他心目中能陪伴他一生的那个身影完全重叠。在第一眼见到赵邀的时候,他久久无法回神,而且就在当天晚上,梦中那个红袖添香的女子赫然就变成了赵邀。梦里的赵邀轻言巧笑,娥媚柳黛剪水秋眸,欲语还休,完全不复白天所见的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佛语有云:人生中总会有个身影在前方等待。 这话说得太他妈对了……不文雅,换个词,这话说得忒彼娘之对了! 追求她,一定要拿下! 从见到赵邀的那一刹那,刘文举立即下定决心,要将这个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颜如玉”拿下,然后双宿双飞如同神雕侠侣一般绝迹江湖,只留下一段传说,让人羡慕去吧! 就在他刚准备行动的时候遭遇到了晴天霹雳:这个女孩是有男朋友的!这个消息让他有些犹豫,白璧染瑕,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了。不过短暂的犹豫之后他还是接受了这一点,好不容易遇见了,就多包容包容吧,毕竟这样的女孩真的不多了。 再一打听,这女孩来头不小,省委书记的千金?对象叫杨柯,政务院杨主任的儿子?典型的父母媒妁之言,追求的是门当户对,这不是爱情的真谛,纯洁的爱情怎么能参杂这些功利因素?在这一瞬间,他立即明白了赵邀难言的苦衷,以至于他看向赵邀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惜。 他是懂赵邀的!她应该是挣扎过、反抗过,虽然最终没能挣脱这万恶的世俗枷锁,但内心里仍然是不愿意的,看看她现在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就能想象得到,她对这世俗的姻缘是何等厌恶! 被父母绑架了爱情,并且男方还是一个粗鄙不堪的男子,听听他都干了些什么,四处打架的赳赳武夫,别奢望这样的男人能懂得爱情,这些高雅浪漫的玩意儿他们这些俗人不会玩。 罗曼蒂克!就那个叫杨柯的,能懂? 这一思考之下,就让他感觉很兴奋,既然那个叫杨柯的粗鄙之人如此不堪,那想来赵邀是没经历过荡气回肠缠绵悱恻的真正爱情,他只要写写情书倾诉相思之苦,同为才女的赵邀必然能从中和他找到共同语言,这样一来,鸿雁传情飞鸽传讯,一来二去的,事情就好办了。 于是,在刘文举进入宣传部的第三天,立即挥笔泼墨写下了一封软绵绵的情书,让人送到了赵邀手里。 到现在他还记得那封情书的内容。 那天,见到你的第一眼,蓦然回首的感动淡淡的萦绕在心中,生命的价值就已经体现,你那清澈的眼神是如此的动人,让我心碎、为之神伤。以前,我曾苦苦寻觅,心中的倩影却从未出现过,使我彷徨、无奈、压抑、苦涩而悲伤。你的出现,人生初见时如同融融阳光照拂在我平静的心湖,荡开了涟漪。而你,在水中一色,芙蓉般的美丽,悄然使我性情中多了几分躁动。我涩情的望过你几眼,却使内心跳动不安,蠢蠢欲动的情感,踟躇的理性,让我不敢做出对你可能的伤害,那透洁的水晶,是天然的造物,仿如你的圣洁,生怕因为我的冒然使得你心中不快乐。相信我的单纯与真诚,你的理解,将会萌生我们的缘分。 情感的表白是真情的流露,我知道,我们也许还有距离,你或许很无奈,或许你也跟我一样在期待那纯洁得不惹尘埃的爱情,但那都是客观的存在,我的真诚,你的心灵。 事物的美丽不是永恒不变的,但你的美丽将是我心中永不凋零的丁香。夜晚,我的寂寥能否是你心灵的归宿,尝试着靠近,让心与心交融,我多么希望牵着你的手,在夕阳下的海岸边漫步,刹那间的永恒将在你我的心底收藏。倾听你的心诉,一切的一切将是我所不厌烦的故事,那一个个的故事,在倾诉间,将是你我最美好的回忆。 世间万物的存在,命运的安排,你我的相遇,是一种缘分,也是一种机会,把握的瞬间,也许就注定了你我的一生。 我向往蓝天白云,向往山川河流,向往着去到伏尔加河畔,吹着微凉的风,想着些许心事,念着优美的诗歌,融入那青草与河水之间,涤尽心灵的尘埃。 我喜欢小草,她很孤独,但却存在着一种顽强的毅力。 我也喜欢小鸟,因为它拥有翱翔的自由,自由是属于我们生命中一生的追求,没有拘束,自由的在天边翱翔,面朝大海,看着春暖花开,伴随着它自在的鸣唱。这如歌、如诗、如画一般的优美,我很期待你能在我身边,一起领略这造物主的神奇、这鬼斧神工的唯美画卷。 都说夜晚那凌空划过的流星是最美丽的,对着它许下心中的愿望,一定能心想事成,我一直都相信这古老的传说。在遇见你的前夜,我对着流星许了一个愿望,期待着那个值得我付出生命去呵护的女孩的出现,如今,这个愿望实现了,感谢上苍! 若是再有流星滑落,我将对着行空的流星,牵着身边的你,许下一生的诺言,这潮水的诺言将会是永恒的不变。 …… 雁字回时,没能带来他期待的回应,对此,刘文举并没气馁,而是再接再厉的继续埋头奋笔疾书着,一封封声情并茂的情书如同雪花一般飘向了赵邀,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或许她只是缘于女孩的矜持,或许只是单纯的害羞,或许在背地里,她正展开着这些词藻优美的情书反复的吟读,有些脸红,有些羞涩,有些向往。 刘文举不清楚的是赵邀从没看过他呕心沥血所书写的情书,而是随手扔给了身边的八卦女之一,然后一群女人就双目含泪的反复研读着这些徐志摩式的情书哭得稀里哗啦。再然后,等到伤感逝去,这些无良女人擦掉眼泪,立即给刘文举起了个绰号:小鸟。 他不知道这个外号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但这个外号他很喜欢,感觉很亲切,很懂他。小鸟,代表着自由的向往,就如同无拘无束的流浪诗人,太适合他了! 最近几天,他也曾见过赵邀,仍然如同清水芙蓉一般的美丽身影总是从他身边悄然飘过,带起的香风,轻轻吹动着他已经波澜滔天的心湖。 赵邀仍然没有正眼看他,但每次相遇,他总能感觉出女孩内心的跳动,眼神应该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瞟向过他,也许还有些躲闪。 差不多了! 刘文举掐指一算,红鸾星已动,美好而神圣的爱情即将来临,再加一把火,就能抱得美人归。 经过两天的精心设计,刘文举制定了一个在外人眼中有些惊世骇俗的追求计划,一旦这个计划实施,浪漫的场面将会感动很多人,这里面,自然也包括跟他已经有了共同语言的赵邀。 今天刻意请了假,刘文举对着镜子稍事打扮,镜子里的男子风度翩翩气质忧郁,一双星目中有着淡淡的情意流动,太完美了,就如同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王子一般。 刘文举满意的点点头,就在今天,他要去接回属于自己的公主,用一种惊世骇俗的浪漫方式演绎出他所追求的完美爱情。 为了今天,他准备好久了。 临出门前,刘文举轻轻拍了拍脑门,道具!差点把这最重要的东西忘了,检查一下:手风琴、玫瑰花。 万事俱备! 。 第三十一章 刘文举爱情信仰的坍塌(二) 时近正午,阳光终于挣脱了浓雾,金色的光芒洒了下来,暖洋洋的一如杨柯有些迫切的心情。 在距离宣传部大门十多米远的地方停好车,杨柯迈步而下,头一抬,就看到了站在宣传部大门口的那个干净如宣纸的男子。该男子满脸书卷气,面目英俊,身形挺拔,左手捧一束火红的玫瑰,右肩背着一架手风琴,卖相极度拉风。 哟,这哥们,是准备示爱还是求婚啊? 眼见即将上演一场浪漫的告白场面,杨柯乐了,现实中免费表演,比花钱去电影院看那些虚情假意的爱情片可合算多了!赶紧占座,准备强势围观。 杨柯双手插兜,满脸笑容的走了过去,站在距离拉风男三米远的地方,面带笑意,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 阳光下,这个男子迎风而立,白净的脸上没有丝毫瑕疵,一双深邃的眸子在光芒照耀下也变得金灿灿的。单相貌而言,该男子长得无可挑剔,典型的小白脸类型,若是再过十年,这哥们走在街上都能引起小女生花痴的尖叫。左手玫瑰火红,右肩背着的手风琴有些旧了,但却擦得很干净,和这个干净的男子如出一辙。 “恩,哥们这卖相不错!”杨柯自顾自点点头,和拉风男子搭讪起来:“告白?示爱?求婚?嘿嘿,我看好你!”说着,杨柯再次往前走了两步,在拉风男跟前的花台边上站立,目注宣传部大门,开始打望起来。 “示爱,计划很久了!”拉风男笑了笑,回答道。 杨柯对其伸出了大拇指,“你牛,祝你成功!”随后,开始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来,递了一支给拉风男,随即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支,两个初次见面的男人开始在省委宣传部大门口吞吞吐吐的闲聊起来。 拉风男子自然就是准备向赵邀示爱的刘文举,他心中其实也有些忐忑,不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赵邀会不会答应他,于是,准备借着和面前的男子闲聊来平复下心情。 从杨柯走过来并打量他的时候,一种说不出来的危险感觉就在心里滋生出来,尽管眼前这个男子看上去比他还小一点点,眼神清澈笑容爽朗,但给他的感觉却有些看不透,本能的不愿意和对方亲近。不过随着杨柯那几句祝福的话语,听得欣喜之下,倒是改变了他的看法,起码看上去没这么危险了。 “我来接媳妇下班。”杨柯轻声说着,深深吸了一口烟,表情有些缅怀,似乎是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口中轻声说道:“这女人吧,没确定关系之前还好说,能开玩笑能逗乐,一旦确定关系之后,马上就变得害羞起来。” “……哎,我跟你说,这可是哥们经验之谈,要不是今天遇见你这事儿跟你有缘,别人我可不告诉他。” 刘文举心中呐喊:鬼才跟你有缘!他发现面前这位心情好像也有些激动,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好事,这人有些嘴碎,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在听,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就说我媳妇吧,嗨!我们刚确定关系的那会,那恋爱态度那叫一个不端正!一天到晚的躲着我啊,打电话挂掉或者不接,要不就是见了我就跑掉。” 杨柯还在回忆着和赵邀交往过程中的点点滴滴,猛然回头发觉对方似乎有些不耐听,笑了笑问道:“看哥们这行头,应该是个中高手吧?这手段一般人可玩不出来。” 话题终于绕到了自己身上,刘文举神色间有些自得,“其实我还是第一次表白……不过这些事情,一通百通。谈恋爱嘛,不就追求个浪漫?怎么浪漫怎么整,女人都是感性的,最是容易被浪漫的事情击中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眼见对方点头,刘文举很满意,继续说道:“虽然你有媳妇了,但要真说道对女人的了解,你是不如我的!”说话间,神色一脸傲然。 杨柯嘴角有些抽搐,这哥们自我感觉不是一般的良好啊。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眼前的这个拉风男,一看就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但从他身上,除了感觉出一些傲气之外,倒也没太多其他官二代富二代那种无良作风。再加上对方形象气质都还不错,挺容易就让人产生好感。但他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就是潜意识里不太愿意和对方深交,交流到现在,也没报个名号,而对方也差不多类似。 生命中有些人是过客,有些调剂事件,注定和自己不会产生深远的交集,这一点,这两人都是明白的。今天的相遇是凑巧,双方的交流也是在特殊的环境下调剂下身心而已。杨柯这样想,刘文举也同样如此,甚至在他心里,这个初次见面的男子和普通路人甲没啥区别。于是,两人谈论的话题都有些天马行空,没有丝毫实质意义。 “……一般人对女人的界定就是漂亮不漂亮,这些眼光……”说到这里,刘文举看了一眼杨柯,然后不露痕迹的将措辞变得委婉:“我不太认同,我认为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气质。” 杨柯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笑着伸出大拇指赞道:“有想法!” “嘿嘿,你想想,即便一个女人很漂亮,也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袭。就像当初你初中时候的校花,应该是很漂亮了,可若是现在或者是几年之后你再见到她,你就会发现和普通人没啥两样了,总结一下,她们很庸俗很肤浅!” “……女人最重要的是气质,只有气质高雅的女人才能抵抗岁月无情的刻刀!” “……当然,最重要的,还得是男女双方契合,这才是最难得的。有情饮水饱……” 听着拉风男滔滔不绝的发表自己的择偶观念,杨柯隐约感觉有些蛋疼,这哥们就是一典型的文青嘛。还有情饮水饱?妈的饿不死你! 等到拉风男滔滔不绝的说完,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杨柯赶紧将话题扯远,说了些其他的话,两人又凑一起抽起了烟。 “就哥们你这装备这卖相,放心,一切的坚固堡垒在你面前都是浮云,将你手中两把神器祭出,保证能摧枯拉朽放倒一切女人!”杨柯说完,静默一会,问道:“等会打算唱什么歌?”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杨柯闻言,抬头看了眼斜上方的太阳,不着痕迹的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到底打算怎么个弄法?先送玫瑰还是先唱歌?恩,有点冲突啊,先送玫瑰再唱歌的话,效果不太好,怎么说呢?冲击力度差了点。先唱歌的话,也有个问题啊,你两只手都弹琴去了,你手上的花怎么办?”近乎喃喃自语的分析着,时不时点点头,杨柯这会儿是真打算帮这位仁兄出出主意,这种事情能顺手帮一把总是有些意义的。 对于先送花还是先弹琴唱歌,刘文举确实还没仔细去考虑过,听得杨柯如此一说,立即反应过来。对啊,这小子说得很有道理,必须先唱歌,然后借着送花的机会顺理成章的接近赵邀,再然后是牵手亦或是拥抱都水到渠成了。 必须先唱歌! 想到这里,刘文举目光灼灼的看着杨柯。 杨柯笑着点点头,“没问题,等下人出来了我先帮你把花捧着,你尽管唱,到时候场地都交给你,哥们绝不打扰。话说……嘿嘿……我也想见识一下,这大庭广众之下告白到底能产生多少轰动。学习一下经验,以后没准用得上。” …… 阳光照耀下,远处的榕树在地上投出斑驳的阴影,两名俊逸爽朗的男子在宣传部门外侃侃而谈,互相交流着心得,研究着等下的行动方案,影子倒向了同一个方向。就在这时,从宣传部大门内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显然,里面的人下班了,人流一窝蜂的挤了出来。 刘文举目光变得热切起来,心中更加紧张了,这个时候,他反而希望旁边这个有些嘴碎的家伙和他说说话,谁知道这家伙突然就闭嘴不说了。想到这里,内心里不由得暗自有些小郁闷。 “哎哎,哥们,你等的人呢?还没出来?”杨柯有些好奇的问道,眼见里面走出来不少人,到现在却还没见对方有什么动作,也是纳闷,莫非那女的知道有人表白反而害羞躲起来了? “还没呢。”拉风男笑了笑,继续说道:“等下你见到谁最漂亮,就是谁了!” 听到这话,杨柯不屑的撇嘴。内心感叹,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大概在这些热恋的男女眼中,自己的对象总是最漂亮的。在杨柯看来,要说整栋楼里谁最漂亮,那当然是他媳妇赵邀妹子了。 “是嘛,哎哟,那可真得见识见识,我最喜欢看美女了,嘿嘿!”杨柯笑了起来,然后继续和对方打气:“哥们,人生最伟大的战役即将打响,呼气、吸气、冷静下来,准备往前冲,胜利一定属于你的,没人能阻止你的脚步!” 听得杨柯如是鼓励,刘文举笑了起来,对眼前这个人品有些猥琐却很热心的家伙感觉再次亲切了几分。 “……我接我媳妇,你表白示爱,这是缘分啊!等下你对象一出来你吱声啊,战场一定留给你,哥们你放心,关键时候兄弟绝不抢你光环!等你对象从里面出来,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你!”杨柯从对方手中接过玫瑰花,拿在手中挥舞大棒一般挥舞着,如同希特勒似的开始鼓动起来。 两人就这么说笑着,看着从大门里陆续走出来的人群,各自紧张的扫描着自己的目标。 刘文举虽然到宣传部时间不长,平时也低调,但认识他的人也不少,眼见他摆个如此拉风的造型标枪一般站立在宣传部门口,哪还能不清楚这是准备对心爱的姑娘表白了,一个个从大门口走出,然后都很自觉的散在刘文举四周,远远的准备强势围观。 也有人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前方的刘文举和杨柯,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这是认识刘文举也同样认识杨柯的人。在杨柯和赵邀落水住院的时候,宣传部这边有不少人是见过他的。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清楚眼前两个谈笑风生的男子是什么关系,只是从两人貌似开心的笑容里,半点看不出情敌见面该有的硝烟杀伐,莫非这两人谁也不认识谁?于是,满脸疑惑的走到一边,准备看好戏。 也偶尔有不认识杨柯的人向刘文举点头表示鼓励支持的,刘文举一律抿着嘴唇点头回应,一脸坚毅,还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旁边传来一些议论声和起哄声,场面开始喧闹起来,随后又在一阵议论之中渐渐平静下去,一个个看向这两人的眼神慢慢变得极为古怪。 作为主角的刘文举和杨柯自然也听到断断续续有些驳杂不清的议论声,其中也提到两人的名字,却都没太往心里去。在刘文举看来,这些人显然清楚赵邀的男朋友叫杨柯,大致是在等着看戏,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希望杨柯知道这事情之后过来找他麻烦,对此,他丝毫不在意。 别人怕杨柯,他是不怕的,若是真的怕他,就不会明知道赵邀和杨柯的关系还撬墙角了。再说了,等杨柯知道的时候,早就尘埃落定了,那个姓杨的就等着吃灰尘吧。 时间慢慢流逝,这几分钟的时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有些漫长,恨不得女主角立即从里面翩然走出,然后上演一出惊天泣地动鬼神的曲折戏码。认识刘文举也认识杨柯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跑过来提醒他们撞车了,这样做会犯众怒的!况且,刘文举清高孤傲的作风,也不是那么讨同事喜欢。 人群悉悉索索的,里面又传来一阵错乱的脚步声,恩,是高跟鞋的声音。杨柯最擅长的就是分析这些脚步声了,来人比较多,其中两个应该是比较胖或者身材很魁梧。 果然,从大门口出现了五名女孩,其中有两名胖妞,另外三名好像有些眼熟,想起来了,当时去芭比喝酒的时候,这三个女孩都在场,其中一个还和武烈喝过交杯酒来的。 只是这几人看到门口的情形,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挤眉弄眼的一脸诧异,跟抽风似的。 这几个女孩和赵邀关系不错,自然是认识杨柯的,同时也知道最近追赵邀追得最紧的文青“小鸟”,这个外号就是她们给捣鼓出来的。只是当这两人同时站在大门口,还有说有笑的满脸和谐,这样的剧情有些超出了她们的认知。并且最重要的是,杨柯正捧了一束求爱的玫瑰准备送给赵邀?“小鸟”背了架手风琴,这是准备弹琴唱情歌向赵邀表白示爱?怎么凑一块儿去了?杨柯应该不知道“小鸟”即将表白的对象就是赵邀吧?要是知道了……后果很难预料啊。 别人不清楚,她们可是经历过的,武省长和霍书记的儿子因为垂涎赵邀美貌,结果如何了? 就在她们还没反应过来是否应该返回去通知赵邀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清脆的脚步声,赵邀施施然从大门内走了出来。一时间,阳光挥洒在她那清丽无双的容颜上,还有一些知情者的目光也同时落在了赵邀身上,阳光、目光的交汇中将这个原本就足以令人一见惊艳的女孩完美的脸颊勾勒得如梦似幻。生活中偶然出现的那些令人捧腹不已的荒诞巧合在这一时刻汇集成了一个小点,投注在赵邀身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若定格。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二章 刘文举爱情信仰的坍塌(三) 在赵邀出现的一刹那,尽管大门口围了不下百人,但却显得极为安静,原本喧嚣的场面突然就安静下来,没人说话,只是这些人的目光都变得戏谑,表情怪异。 阳光、人群、寂静的场面、谐谑的表情,这一切看起来是如此违和。 终于等到媳妇下班,杨柯有些激动,许久不见,媳妇还是这么清丽无双气质绝伦。在这一刻,杨副书记心中突然就被一种莫名的满足充斥,甚至还在暗自感谢造物主的神奇,感谢准岳父岳母给他养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媳妇…… 杨柯的感叹还没结束,将目光注视到他身上的赵邀美目突然瞪大了,小嘴张大的同时,双手合十捂了上去,目光中充满了惊讶。 与此同时,手风琴那清冷的琴音开始响起,四周传来了叫好声、起哄声,还有一些幸灾乐祸的笑声…… 杨柯眉头跳了跳,迅速一扫周围人群怪异的表情,感觉事情有些不对,眼神随即落在正弹琴的刘文举身上,一个很不好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中:莫非这混蛋要表白的对象就是赵邀?该不会这么巧吧? 而此时,刘文举正弹着琴,手指飞速跳动,身躯也随着动作和音乐轻轻向前弯曲,唯一没动的就是他的眼神。这混蛋竟然用如此深情的眼神紧紧盯着赵邀?他是想抢老子媳妇? 杨柯心思转动的时候,刘文举用行动明确无误的表达了他的想法,低沉嘶哑又轻快的歌声开始响起,给了杨柯他想要的答案。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 只有树叶在沙沙响 夜色多么好 令人心神往 多么幽静的晚上…… 从刘文举的神色中,杨柯能感觉出这时候这混蛋是半点都没将他放在心上,全部心思都放他媳妇身上了,一瞬间,杨衙内就出离愤怒了。 王八蛋!老子好不容易发一回善心准备帮帮你的,竟然是想撬老子墙角…… 四周人群的起哄声中,一个个还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始跟着刘文举的音乐摇摆起来,只是那坏笑着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龌龊。 这不是把他杨衙内当猴看吗? 在这一瞬间,杨衙内很想充上去将这个弹着琴,正用一脸猥琐表情看着他媳妇的混蛋按地上胖揍一顿。在他刚想有所动作的时候,右手传来的触感让他灵机一动,一个邪恶的想法从脑海中冒了出来,然后心中就笑翻了。 嘿嘿,敢撬杨哥墙角,杨哥会让你对这一刻铭记终生! 下一刻,场面就出现了极为怪异的一幕。 刘文举在对着赵邀深情歌唱,赵邀双手捂嘴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另一个主角杨柯表情飞速变幻,从茫然到惊讶再到愤怒,最后又在一瞬间变回了风度翩翩的爽朗笑容,双手捧着玫瑰花,同样满眼深情的望着赵邀,轻轻向她走了过去。 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 河面泛起银色月光 依稀听得到 有人轻声唱 在这宁静的晚上…… 随着歌声和音乐声,杨柯的步伐像是踩着鼓点一般,在众人的惊讶中靠近了赵邀,而这个时候的赵邀,也将手放了下来,俏生生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杨柯,眼中分明有些欣喜,还有些俏皮的笑意。 周围的人里面,也有反应较快的从杨柯的动作和表情中看出了他的打算,这些人纷纷将目光转向正在唱歌弹琴玩浪漫玩得浑然忘我的刘文举,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这些人有些想笑,也有些为这位情歌王子难过,原本以为会出现传说中攻击力很强的杨衙内怒打刘文举的场面就这么被这位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而且还是最为让人难堪的变化,使得现在仍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浪漫王子彻底沦为了配角,从追求的主角之一变成了花钱请来奏乐捧场的角色!一时间,这些人感觉咽口水都这么困难,面部表情因为口水咽不下去而变得扭曲。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 默默看着我不作声 我想对你讲 但又难为情 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兀自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浪漫氛围中无可自拔的刘文举仍然在唱歌,当这一小节唱完,杨柯已经和赵邀面对面了。 “这是你送给我的吗?”赵邀满眼笑意,指着杨柯手中的玫瑰花问道。 “借花献佛,人家都准备跟我抢媳妇了,我不能没表示啊。”说着,杨柯就将手中花束递到赵邀面前,赵邀则轻轻接了过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紧紧将玫瑰花攥在怀里。 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 赵邀笑颜如花,从杨柯手中接过花来,这一幕在周围人群轰然叫好声中,自然也落到了正唱歌的刘文举眼中,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脑子里还在纳闷,手上的动作也僵直下来,舌头也有些僵直,以至于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般,那哭丧的声音听上去特搞笑。 什么情况?这哥们不是只帮我捧着花等我唱完么?他怎么私自把花送出去了?这是……这是我的活儿啊! 咽了咽口水,刘文举仍然不太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还有赵邀,她不知道这花是我送的?当这所有的疑问和想法一起涌入脑海,刘文举来不及去理清头绪,整个人就愣在了那里,眼睁睁看着赵邀被杨柯拉着手,挤开人群往前方的红色小车走去。 那个被他当作“助手”的男子极有风度的给赵邀打开了车门,一手还挡在车子顶部,赵邀弯腰而入,关门、绕行、上车,然后车子就化作一缕轻烟,就这么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杨柯! 他终于知道刚才那个男的是谁了,除了杨柯就没别人! 妈的我就知道,第一眼见到这小白脸起心中就感觉不舒服,果然是这样!可他也不能这么骗我啊,还信誓旦旦的帮我出主意,你不是说好要给我打下手的吗? 回想起刚才自己傻乎乎弹琴的样子,还有那些音乐,现在想起来,哪还有什么轻快深情,完全就是充满了惆怅和哀伤离别嘛。还有赵邀,对,赵邀,自己看走眼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完美的颜如玉,去他妹的爱情,自己苦苦寻觅多年,终究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在这一刹那,原本羸弱但仍在坚持着的信仰,终于随着赵邀和杨柯的双双离去而轰然坍塌,连带着眼前的金色阳光,全部化作了虚无的碎片,四分五裂。 刘文举双目无神,悲伤、懊悔,所有的情绪涌来的同时,周围也响起了同事们的议论声、讥笑声,还有那么一两人走了过来,假惺惺的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怎么会这样啊?我以为会打起来的……” “选错歌了,这漫天阳光的,唱什么晚上的歌嘛……” “嘘,小声点,别被他听见!” “我要是赵邀,也不会和一个昼夜颠倒的人在一起啊!” “他也真够可怜的,原本是主角,现在却成了杨柯的陪衬,那杨柯好无耻啊……我真同情他!” …… 听着这些没有半点同情心的低声议论,如同在他伤口上洒了一把盐,还狠狠往里揉动几下,信仰轰塌的刘文举喟然长叹,随后轻轻抚摸一下怀里的手风琴,轻轻将这陪伴他多年的老伙计放在地上,就这么飘然而去。 在这个中午,在所有见证者眼中,不管是杨柯和赵邀,还是刘文举,全都这么轻轻的走了,再也没回来过,留下了一段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就这么绝迹江湖。 有小道消息声称,当天下午刘文举曾在近江酒店的客房里出现过,当时他的怀里,有一个“粉”雕“欲”琢的浓妆女人,在女人殷切的服侍下,第一次尝到女人滋味的文人才子刘文举从此食髓知味乐此不疲。当他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时候已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这个时候的刘文举眼眶青黑、脚步虚浮,再也见不到当初阳光帅气的模样。 杨柯和赵邀这一对小情侣压根想不到自己两人不经意的动作给一位年轻有为的文学青年带来了如此大的伤害,杨柯在击溃他信仰的同时也击溃了他的坚持,这些都是杨柯始料不及的。此时的小情侣正吃完午饭,将车停在郊外的川南河边上,手牵手的漫步。 杨柯也问起了刘文举的来历,赵邀将事件经过说了一遍,听到几个无良女人将人叫做“小鸟”之后,杨柯乐得哈哈大笑。 “对了,那花……是刘文举的,不过是我送你的,恩,到后来就被我掌控了局面,那个刘文举,只是我请来的乐师,给咱捧场的!” 杨柯厚颜不惭的话语,引得赵邀抿嘴轻笑。 自己男友如此霸气外露,四两拨千斤的将局面轻易化解,在赵邀眼中,这比什么浪漫场面都令她心中欢乐。所以在那一刹那,赵邀很自然的率先问出了那个问题。 就这么轻轻漫步,说着一些小情侣之间才会有的言语,在杨柯偶尔有些露骨的挑逗中,赵邀俏脸飞霞,小手任由杨柯轻轻握着,清澈的目光凝视前方,想象着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 第三十三章 风起 吹着河边清冷的风,赵邀脸色微红,时不时噘起小嘴瞪向旁边或用语言或用肢体动作轻薄她的杨柯。表面的反抗只是缘于女孩的矜持,当然也有一些掩饰内心慌乱的因子,事实上,对于杨柯偶尔的轻薄她并不反感,甚至内心深处还有些许期待雀跃。 赵邀是个外表冷漠内心火热的女孩,这样的女孩一旦敞开心扉,上演的往往是一场轰轰烈烈至死不渝的忠贞爱情。源于母亲和家庭的关系,很小就学会了低调做人韬光养晦的她并不如同大部分外表强势的女人那样喜欢展现自己,但在喜欢的人面前,她仍然希望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让她在杨柯面前表现出了这样自我矛盾的一面。 但因为工作的关系,两人自京城回来之后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了,这注定只能是短时间的相聚,赵邀格外珍惜。任由少女内心里那矛盾的心境左冲右突,放任杨柯的无礼,偶尔回以一两个没任何杀伤力的白眼。 她对他的牵挂,他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她没打算告诉杨柯,在分别的这些日子里,每天晚上都会在日记本上写下那些代表着少女羞涩牵挂的文字,已经很厚了。 夜晚静谧的思绪,苦得有味,涩得醇厚,偶尔也有想象和向往,想象着某一刻杨柯能瞬间来到她身边,上演一出如同刘文举策划的那种浪漫情调。在情感面前,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看不清红尘里镜花水月的虚幻,悟不透流年里千帆过尽的凄凉。 偶尔抬头看到面前笑容干净眼神清澈的杨柯,赵邀都会轻轻加大手上的力度,这连她自己都没觉察到的下意识动作,仿佛不想让杨柯就此离去,永远也不要就此走失于她的生命。 赵邀矜持的隐晦表达,粗心的杨柯没能领悟出来,仍然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吃豆腐,如何才能多占些便宜。两个年轻男女就在这郊外荒无人烟的地段,演绎着所有坠入爱河的年轻人都会经历的情感历程。 心跳、脸红、欢乐、羞涩、热情和矜持…… 而就在这个下午,杨柯和赵邀幸福甜蜜的过着二人世界,宣传部里仍然津津乐道的讨论着杨柯那走位风骚出人意表的凌厉一击,如何急智的四两拨千斤,将野心勃勃的刘文举彻底演变成伴奏乐师的时候,龙山镇内却是暗潮汹涌。 汤民宗无力地靠在椅子上,目光有些呆滞。刚刚从县里传来的消息让他深深感觉到一种无力感,那是事件超出他掌控时才有的感觉,每次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他总是会有些恐慌。这么些年来,习惯了强势的作风,在他这种强势和正确的决策之下,镇里很少有人跟他唱反调,即便是偶尔有黎曙光这样的刺头,也无伤大雅,可县委的常委会却不是他能影响得到的。 就在今天下午,县委刚结束的常委会上,在所有议题讨论结束之后,已经站到县长阵营内的组织部长王怀夏突然提出有关他入常的提案,却遭到副书记李恒一系的强烈反对,最终由于几个关键人物没有表明态度而被搁浅下来,这一搁浅,恐怕就是遥遥无期。 事情很诡异,县长那边的人提名他入常,李副书记那边激烈反对,最后惹得县委书记孟强大发雷霆,提名的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双手使劲抹了一把脸,汤民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最近诸事不顺,而且最近的镇里也有些不太平静,气氛很诡异,让他看不太明白。 黎曙光的事情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他不知道是谁,镇长钟晨发?不太可能,副镇长张成中是最可疑的,还有杨柯!想到那个清清秀秀的年轻人,汤民宗很难说清楚对他的感觉。能力应该是很强的,也是个很有大局观的人,手腕也够凌厉,还比较知进退,将打一巴掌奖励一颗红枣这样的技俩玩得溜熟……很明显,县常委会上突然增加的关于他入常的议题就是杨柯对他的补偿了,他心中暂时是这么认为的,只是为什么却通不过? 有老书记孟强的力挺,若是县长那边……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明县长那边提名他入常,只是做了一个姿态,或者只是放了一个烟雾弹,甚至是在以此挑拨李副书记和孟书记的关系? 点上一支烟,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办公室左方的墙下,那里有一块小黑板,夹起一截粉笔,汤民宗开始往上面写下些名字。 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在遇到难题或者是看不清局势的时候,总会在黑板上写下一些人物、彼此之间的关系来剖析,将事情可能的脉络分析出来。这是很有效的方法,这块小黑板,在他的仕途上立下了汗马功劳。 在黑板的左上方,他写下了县委书记孟强的名字,然后在孟强正下方写下了他自己的名字,在孟书记旁边是县长陈桥,陈桥下方是杨柯,再往右,是副书记李恒和黎曙光。写完这几个名字之后,汤民宗用线条将这些人的关系连接起来,然后就怔怔的看着这块小黑板,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看着在黑板正中间,距离所有人都最近的那个名字,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张年轻的脸,平时总是和善的笑容清澈的眼神,还有昨天晚上在会议上那凌厉果决的杀伐。是他?汤民宗有些难以置信,缓缓摇头,嘴唇开始翕合,呢喃着杨柯的名字。 他也知道有时候这种分析并不靠谱,大多时候这种表面直观的关系往往能让人走入误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尽管很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的幕后操控者是那个年轻的副书记,却总有个声音在心底呐喊:就是他!就是他! 如果真是他,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黎曙光昨天还站在他那边帮他说过话的,他没理由连黎曙光也扯进来,而且,他才下来多久,怎么会知道那些事情?表面上在推他入常,暗地里却阻止这一切,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叩叩!”敲门声响起,汤民宗连忙将黑板上的名字擦掉,可那已经烙在心中的疑问却怎么也擦不掉了。 “进来!” 进来的是周月为,他来到汤民宗身边,轻声说道:“黎部长从县里回来了,脸色很不好。听说是上午在县局吃了挂落,中午去县委拜访了李副书记。早上派出所的那个事儿,闹得挺大的,县局、县里都知道了,影响很不好,这事儿咱们镇里是否也需要往县里打份报告说明一下?” 汤民宗沉吟一下,想起自己刚才的那种看似有些荒谬的判断,不由得心中暗笑,若真是杨柯在背后操控这一切,那他和黎曙光无疑都成了对方的棋子,而黎曙光显然不会这么想,中午对方去了县委,下午李副书记就竭力反对他入常的提案,这些都太合情合理了,一切看上去就是他和黎曙光在互掐,可事情真是这样的? 在别人看来,起因是昨天的会议,黎曙光力挺杨柯落了他汤书记的脸面,然后他心中不忿,授意别人写信举报黎曙光,再让人煽动民众去围了派出所,还了黎曙光结结实实的一耳光,而对方在将派出所的事情解决之后,立即去了县里,在县局挨了批评,就跑去找他的组织将自己入常的事情搅黄掉。 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常委会临时增加的议题?所有的一切,巧合得令人浮想联翩! 汤民宗很想笑,笑黎曙光自作聪明,却被人当猴耍。只是他仍然不能确定这一切是否真是杨柯在背后推动。如果真的是,那就能说明,杨柯在到龙山镇这短短时间里,已经在暗中培植起了他的势力,并且这个人或许是这些人职务不低能量不小。这里面唯一解释不通的就是杨柯没有算计黎曙光的理由,这也是他内心里不相信这是杨柯所为的原因之一,就连刚刚挺他的人都能转身抛弃成棋子,这样做未免太过心狠手辣了一些。并且他想不通对方费心费力去卡他入常的事情,这是为什么? “恩,影响的确不好,该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吧。” 不管事情起因如何,对黎曙光,他自然是很不爽的,有这种给对方上眼药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等周月为出去之后,汤民宗心中却是反应过来,如果这个事情是凑巧或者是杨柯暗中和人合谋呢?这个人会是谁?张成中!他在背后弄出了镇上的一切,杨柯动用关系卡下他入常的提案? 有人不愿意看到龙山太平静?借助杨柯昨天落他面子的事情开始发力? 与此同时,龙山派出所。 “啪!”黎曙光坐在所长办公室里,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面目扭曲中带着些兴奋:“汤民宗啊汤民宗……哈哈哈……” 周雄武坐在他对面,小声的提醒道:“县局那边暂时应该是能顶过去,就怕那边咬住不放,若是通过县委往局里施压,恐怕……” “我知道,随他去吧。”说出这话,黎曙光也很无奈,毕竟上午的事件虽然解决了,但影响却是极大。执法机关自身不正,遭民众围堵,对派出所的公信力损害不小,这一切,自然是需要他这个局长来背的。上午在县局,从李局的态度来看,事情并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即便是县里发问斥责,只要李局愿意顶一顶,他再多去县里拜拜佛,应该是能顶过去的。 “杨书记回来了没?”黎曙光问道。 周雄武立即起身,抓起桌上的电话开始拨打,然后简单说了几句,就将电话挂掉。 “还没。”挂掉电话,周雄武皱着眉头对黎曙光说道。 “晚上如果杨书记回来了,咱们去他那边坐坐……” …… 此时的杨柯才刚刚和赵邀从剧院里走出来,将赵邀先送回了常委院,约好晚上再来拜会老丈人和丈母娘,就直接驱车去了宾馆。 同一时间,蚌县县委大楼大门口,一个年迈的老人带着有些痴呆的儿子,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瞬间吸引了一大群市民,围成了一个圈,指指点点的议论着…… 。 第三十四章 杨书记的身份 对于突然介入的孟伟,燕子和蒙盛辉听着杨柯的说辞,初始感觉有些云里雾里,但这两人都是心思玲珑之辈,很快就明白了一点:通过孟伟的投资之后,他们龙山村这个还没正式挂牌成立的公司价值会翻涨二十倍,如果现在将这个公司卖出去,他们当初的投资已经能获得几十倍的回报了。 虽然两人心中都明白,这个空壳公司暂时怕是卖不出去,但这对龙山目前的情况来说,无疑是一件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通过短暂的接触,燕子两人心中都暗自惊叹起来,这位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好像什么都懂,说起话来头头是道,难怪杨书记会将公司交给他。其实对于孟伟,起初的时候两人心中也是难免有些抵触情绪的,毕竟以前杨柯的话语中可是有从他们两人中挑选一人作为新公司带头人的想法的,现在孟伟这凭空杀出,直接让他俩靠边站了。基于这种想法,言语中也就多了些考校,可这考校的结果却很令人无语,自个儿被人三言两语轻易折服了! 正所谓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大抵就是目前孟伟的情形了。不管这些龙山村的刁民如何狡黠妖孽,但始终见识不够,和市场经济完全脱节,孟伟的一系列见识和理论一抛出来,自然能引得两人叹为观止,一时间惊为天人。 杨柯在旁边看得暗自好笑,对于龙山村的宁静祥和,他很喜欢也很珍惜,责任之内,他也很想尽快将龙山村发展好,毕竟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不只是口头上说说就行的。龙山村……就他在那边的所见所闻来看,这些人并未表现出太多桀骜刁蛮的一面,和其他地方的村民也没什么两样。但他心中却是有些诧异,总感觉龙山村的人并不像表面所见的这样。穷山恶水出刁民,龙山村算得是货真价实的穷山恶水了。镇上的干部大多不愿意去插手龙山村的事情,从这点能看出,刁民,必然是存在的,可到底在哪儿呢? 有时间还真得好好打听打听这个村子的事情。 在机场,杨柯等人接到了交州过来考察投资的客商严良华一行四人。 严良华四十多岁,身材矮瘦,秃顶比较严重,但却将为数不多的头发打理得精细,从对方对待头发一丝不苟的态度能看出,这是个认真的人。大多做技术的人都是很认真的。 除了严良华,还有两名技术员,另外一个是他的大儿子严子清,严子清二十出头的样子,也是精瘦精瘦的,长相上颇得乃父真传。除了严子清,严良华还有一子一女,目前都在上学。 双方介绍完毕,面对龙山方面的代表燕子熟透的风情,严良华倒还好,其他三人都显得有些局促。燕子原本还有些忐忑,现在眼见这传说中的投资商似乎和村里那些男子没啥两样,立即放下心来,落落大方的和对方交流。主要的交流对象是严良华,但也未曾冷落了其余三人,让杨柯看得很是满意。 燕子去搞公关,太合适了! 旁边,孟伟的心思则是留在燕子和蒙盛辉身上,对于以后的助手,他还是留心的。燕子交际是把好手,再配合自身条件,以后指导指导放市场这一块应该是没问题的。蒙盛辉稍显木讷,言语不多,但话语往往能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也算过得去。当然,以孟伟的眼光看来,也仅仅是过得去而已。 在杨柯面前,严良华有些拘谨,毕竟他能到这边以投资商的身份招摇过市,完全是因为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他并不清楚杨柯和大树投资的关系,这一点林雪没说,只是要求他在能赚钱的情况下尽力配合这位杨书记,对他来讲,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严总,远来辛苦,今晚就在榕城歇息一晚,晚上可以去榕城转转,作为历史文化名城,有些地方还是值得走走的。明天上午咱们动身去龙山,中午在镇里休息一下,下午再去龙山考察,这样安排,你看可好?”杨柯对严良华说道。 “杨书记安排就好,客随主便嘛,我们都没问题啦。去转转也好,对榕城,我可是向往已久了。”严良华笑着回答道。和金南那蹩脚的普通话不同,严良华一行人说的话,还是比较规范的,想到这里,杨柯暗笑,如同金南一般蹩脚的普通话,也不是谁都能学得来的。 金南,杨柯突然对这哥们有些怀念起来。瞟了旁边的孟伟一眼,等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了,倒是可以介绍金南和孟伟认识。 两台车,孟伟开车带着蒙盛辉以及两名技术员,杨柯车上坐着燕子、严良华以及严子清,彼此都在暗自观察着对方。在杨柯眼中,严良华如同大多数的技术工程师一样,有着些傲气,只是这些傲气估计也是在最近的商业活动失利之中被打磨掉了不少,面对他的时候,很好的将这些傲气收敛了起来。对杨柯来说,这些并不重要,他要的只是一个投资商的名头而已,对方有一个小型的技术团队,这就更好。至于以后双方怎么去合作,全都交给孟伟去弄,他是不会插手的。 春日的榕城夜幕降临得有些早,六点刚过,已经全黑了,杨衙内很没公德心的在市区里开了大灯乱射,刺目的灯光引得路边行人频频蹙眉咒骂,杨柯心中乐了一阵,随后将大灯关闭。 到得宾馆,一行人安排就绪之后,在包间里为严良华等人接风洗尘。严良华手中提了个大口袋,在宴席开始之前递给杨柯,“杨书记,这是林总让我带给你的,高科技的东西啊,我这一路可宝贝着呢,生怕弄坏了。” 杨柯接过来拉开拉链一看,里面赫然装着两台ibm的笔记本,有些重,应该是二代产品。无声笑了笑,取出一台捣鼓起来。 “这是?手提电脑?”孟伟是听过这些东西的,只是他也没用过,眼见杨柯取出的黑色大块头,有些惊异的问道。 杨柯点了点头,手指在键盘上东点点西点点,心中也是有些开心,有了这东西,虽然还不能联网,但写些东西无疑是方便了很多。杨林为了打造手下的商业团队,通过渠道从国外一次性购入了上百台笔记本,给杨柯送了两台过来,一台给杨柯使用,一台是给弟妹赵邀的礼物,在电话里,曾听他提起过。 杨柯熟悉一阵,发现已经装上了中文输入法,还有几个傻瓜游戏,除此之外,倒也没做太多改动。 这个年代,电脑、微机、计算机这些名词,大多人都不陌生了,只是这手提电脑还真没见过,见得杨柯手指如飞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其他人都纷纷离座,很不顾形象的围在了他身边观看起来。 不只是燕子等人,就连孟伟和严良华也未能免俗,对这些新奇的东西,人们总是有些好奇心理的。却见杨柯手指挥动间,一个个文字飞快的被敲打出来,前后总共几分钟的时间,一篇八九百字的有关孟伟投资龙山公司的文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均是大感惊奇。 摆弄一阵,失去了短暂的新鲜感,杨柯也将电脑收了起来,开始和严良华几人闲聊,言语间倒也没太涉及具体的合作方案,只是说一切都等去实地考察之后再磋商。话语间,几道菜也端上了桌,考虑到严良华几人的口味,燕子特地点了些较为清淡的菜品,但卖相颇佳,令人食指大动。 敬了严良华一杯酒,说了些欢迎对方过来投资的场面话,杨柯则先行离去,只是交代燕子等人要将严总款待好。 燕子先是惊疑的扫了严良华一眼,眼见对方并没表现出什么不悦的心思,方才点头应承下来。对于这位年轻的杨副书记,燕子总是感觉很神秘,对方的所作所为,很大程度上都超出了她的认知。 这位应该是很有能力的,交际也广阔,不但能在什么都没准备的情况下拉来投资商,还能让投资商心甘情愿的给他带东西过来。手提电脑,多高科技的玩意儿,在他手中却如同常用的工具一般,几分钟就弄出一大篇报告来。还有通过他介绍的这位孟总,恐怕来头也不简单,一时间,杨柯在燕子心目中的形象突然就变得无比高大,并且有些雾里看花的朦胧感。 眼见杨柯提起电脑就要离开,孟伟似笑非笑的看了杨柯一眼,也没说什么,显然是猜出杨柯的去向了。 等到杨柯离去,燕子妩媚的眼神扫过孟伟,立即问道:“孟总啊,这大晚上的,杨书记干嘛去了?”在她心中,杨柯晚上跑出去,并且孟伟还是这种暧昧的眼神,显然是想到了歪处,以为年轻气盛的杨书记溜达出去鬼混去了。心中还暗自有些埋怨,鬼混也不看看场合。 孟伟一回神,见得燕子等人的表情,翻了个白眼说道:“想什么呢?人家是去见媳妇去了。” 酒席之上,类似于这种八卦新闻自然是人们竞相探知的趣谈,听得孟伟如是回答,燕子立即追问:“他媳妇?杨书记媳妇是谁啊?长得怎样?怎么不带过来亮亮相呢,他不是想金屋藏娇吧?” 孟伟瞥了八卦心思浓厚的燕子一眼,笑道:“带过来?嘿嘿,真要带过来怕是会打击着你啊!他媳妇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省委书记的千金,长得那叫一个漂亮……” “嗞嗞……”类似倒吸凉气的声音开始在席间响起,在座众人都被“省委书记”这几个字给镇住了。 省委书记啊!对于他们来讲,这个称谓似乎更像是一种符号或者说是一种类似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杨书记的女朋友是省委书记的女儿,这来头可不是一般的大! 尤其是对于严良华等人来说,在交州的时候,林雪并未告诉他们杨柯的身份,只是说到了这边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听杨书记的。虽然也对杨柯的身份有些好奇,但也从未想到对方来头如此之大。 “咕噜!”燕子咽了口口水,她很难想象出来,省委书记确切代表着什么样的概念。就在昨天下午,在龙山镇镇委的会议室里面对着一众镇委领导侃侃而谈的时候,她内心中就感觉很满足,那已经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大场面了。这省委书记,老实说,她只知道官很大,管着全省,但真的无法想象出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至于杨书记,是政务院杨主任的儿子,你说说这是什么来头?”孟伟顿了顿,继续放了一个重磅炸弹。 再是一阵咽口水的声音在席间响起,这一切看起来是如此不雅,但对于这些人来说,杨柯的身份的确给了他们很大的震撼。 “杨主任?就是咱们榕城上一任的市委书记吧?”蒙盛辉多少了解一些这方面的事情,出声问道。至于燕子,以前从未关心过这些,就连县委书记的名字都不清楚,何况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市委书记。 孟伟点点头。 燕子抽搐着嘴角扭头看向孟伟,惊疑的问道:“那您呢?”在她心中,早就怀疑孟伟不是普通人,现在听到杨柯如此背景,想来眼前这位孟总也差不多吧,不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 “我?”孟伟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有啥身份,就京城过来避难的!”孟伟说的是老实话,但这话却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这里面也有他一些考虑在其中,毕竟有这让人雾里看花的背景,以后做起事情来总是要简单些。 京城! 孟伟一个烟雾弹让席间几人眼神更是火热,那是什么地方?来自京城又能和杨书记这样身份的人结交,显然这位来头也不小啊! 包括严良华在内的几名客商惊讶的看着神色自如的孟伟,将身上的傲气再次收敛起来,到得此时,他们内心里才真正意识到此行合作的对象到底有着怎样的滔天背景,压根就容不得他们半点放肆啊。尽管只是做技术的,但这些人也并非不懂的人情世故,尤其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投资之后,对这些东西更是敏感。 严良华对孟伟举起了酒杯,“孟总啊,我敬你一杯!” 两人喝了一杯,旁边燕子又好奇的问道:“孟总,杨书记的女朋友真的有那么漂亮?” 这话问出,其他人的八卦心理也被勾了起来,想想看,本来就出身不俗,堪称天之骄女了,若是再长得漂亮,那得是何等的集天地眷顾于一身? “嘿嘿!”孟伟笑了笑,稍微侧身看着燕子,说道:“不是我打击你,要是人家真站你面前来,估计你会自卑的!” 燕子自是不信,翻了个白眼,心想:能让老娘自卑的女人,还没出生呢! 此时的她却是预料不到以后的事情,她是真的在一位出现在杨柯身边的女人面前自卑了。 但不管怎么说,杨柯的背景还是给了这些人极大的震撼,跟着一位如此背景的衙内做事,尤其这位杨书记看起来还挺有能力的,想想都让人感觉兴奋。燕子想起昨天晚上还因为在镇委会议室有些冲动的跟着杨书记起哄而担忧,不由得哑然失笑,现在想起来,什么镇委书记镇长之流,跟杨书记比起来,那就是渣啊! 幸亏燕子没玩过后世的游戏,若不然怕是会再给汤民宗等人下个定义:战斗力只有5! 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五章 不去客房睡 常委院,杨书记岳父家。 吃罢晚饭,一家人坐在客厅里闲聊,或是吃点水果或是喝点茶水,其乐融融。赵邀神情中带着些许雀跃,往来于客厅、厨房之间,如同欢乐的小燕子一般勤劳。盖因精心准备的晚饭,杨柯吃得赞不绝口,一个又一个马屁丢过来,赵邀被哄得有些开心,所以忙得也开心。 其实她也清楚,自己厨艺并不如何高,杨柯那些话语稍显有些夸张,但谁叫她爱听呢。 大多时候都是杨柯在和赵长德说话,话题有些碎,全国、省里、市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也提及到和京城王家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这些言语片段。沈云仙时不时的插口问几句,大多是关心杨柯在龙山的生活情况,杨柯笑着说了一遍,顺便也取出那份策划书递给赵书记过目,将自己在龙山的举动和想法汇报了一下,慢慢的,话题的重点就转移到了龙山镇。 看完策划书,也听完杨柯的话,“恩,还不错。”赵书记点点头,随即就如同杨正和一般开始了对杨柯的敦敦教导,这两人以前多有不对眼,可言辞和思想却很是相近。“……你现在处于打基础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基础越是牢实,将来的路就越好走……” 赵书记说话间,赵邀已经脱下围裙脚步轻快的走了过来,坐在了杨柯身边,就这样,一对小情侣和一对老夫妻就在茶几的两旁形成了对峙阵型。赵邀不经意的动作,让对面的父母眼中都露出了宠溺的神色,心中也是有些感慨:女大不中留啊! “……对于镇上的关系,你的想法其实是对的,过早的介入这些错综复杂的基层斗争其实并不好。基层的斗争,往往没多少腾挪闪动的空间,表面上看起来很是血腥,不达目的不择手段。也是因为这样,很多人都认为高层的矛盾斗争很艺术化,神乎其神。其实不然,所有斗争的本质都是一样的,所不同的在于两个层面之间所能动用的人脉、资源的差距,造成的腾挪闪避的空间大小的差别而已……但基层的矛盾其实也是最好调和化解的,对你现在来讲,不在于一个争,而在于怎么去调和……” “……这也不是说一定要收敛锋芒,在必要的时候,也是可以采取一些凌厉手段来震慑他人的。很多时候,官场斗争的开端都是因为一方手伸得太长,另一方近乎退无可退。这时候,往往就是那只伸过来的手率先被砍掉……” “……率先动手的人,往往是处于被动状态。就如同你在龙山的那些事情,不能退,一旦你退却忍让,后边的事情就随着来了,事情必然会脱离控制。所以,你当机立断的出手,没做错!” “……基层的官员,面对政绩的时候很难守住本心,甚至已经看不清楚哪一个地方是临界点,开始乱伸手。这是人性所决定的,外力不能及,谁都没有办法。将别人伸过来的手砍下来,用这样的态度来警告其他人,对方如果能明白,倒还好说,若是不能,等你回到龙山,怕是短期内就会陷入一种争锋相对的局面。从这方面来说,你的安排,很有针对性,应该能让他明白过来……” 说起斗争方面,赵书记显然是个中高手,杨柯将事件经过以及可能发生的情况一说,赵书记几乎没怎么迟疑,就将杨柯在龙山的情况剖析出来,差不离其。当然,赵书记语气中对杨柯的肯定,让赵邀听得心花怒放,忙着给父母、给杨柯添茶倒水,眉宇间的欣喜却是如何也掩盖不住。 从小生长在这样的家庭,赵邀对权利斗争并不陌生,她自己并没真正的陷入政治斗争之中过,或许她自己也并不擅长这些,但这不代表她听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尤其是和杨柯有关的事情,她自然极为关注。眼见杨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以及父亲言语中的肯定和赞誉,心中欢喜更甚。 这些事情,杨柯没有跟她说过,眼下从父亲和杨柯的对话中,她才慢慢将一些语言碎片串联起来,脑海中也大致组织起了杨柯在龙山镇的情况画面。和那边的一些人有些矛盾,但也不是主流,杨柯工作的重心放在了龙山村,力求将龙山发展起来,这是她最愿意看见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是她少女时期所幻想的理想对象,而现在的杨柯,也正是在做着这些事情,对她来讲,这就足够了。 心中开心,清澈的眸子扑闪之间,想起了杨柯给送过来的笔记本,赵邀取了过来,开始尝试着使用。因为并没接触过,纤细修长的手指动作有些慢,稍显笨拙。 耳中又响起了父亲的声音,还有杨柯的话语,这样的言语交汇间,让她感觉很安心很宁静,如同徜徉在温暖的港湾里,再也不想动弹…… “人家这是在警告你!”与此同时,龙山镇家属院内,镇委书记汤民宗家中,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妇正对汤民宗说道。这老太太正是汤民宗的母亲,头发已经花白,但脸色红润,精神很硬朗,手中拿着一支通体翠绿的翡翠烟斗,烟斗前方有些火红的烟丝正在燃烧。烟雾从烟斗两头冒了出来,散发出一阵浓烈的香味。 “……在我小的时候,你外祖父曾说过,当官的,手不能伸得太长!他正是因为犯了这样的忌讳,才被当时的县丞、典史等人合力打压,最终散尽家财方能全身而退。没想到你现在也犯下同样的错误……”老太太言语间,眼神并不如一般老人那样浑浊,相反,还显得有些犀利的睿智,神情之中也自有一番威严。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走到老太太身后,轻轻给她捏起了肩膀。轻轻吸了两口烟,老妇享受的闭上了眼睛,继续说道:“别人随便放些烟雾你就看不出来了,现在的官场这些我是不懂,但人情世故上却是共通的。最近一段时间,你自己乱了心神,把自己摘出来,站在一个局外人的位置从头到尾好好分析一下这些事情……” 老妇说完,轻轻挥手。 恭恭敬敬坐在对面的汤民宗面色凝重的点点头,然后起身走向了书房。客厅里,在老妇示意下,她身后的女人将电视旁边的收音机打开,里面传出了李伯清的评书:要说起现在的榕城市可以说是全城一片赌,当然有的是汽车堵哈,还有就是家家二五八…… 淳朴厚实的评书嗓音中,老妇闭着眼睛,在摇椅上一前一后的摇晃起来。 书房里,汤民宗点起一支烟,深深吸了两口,才将眼神投向墙壁上的小黑板,开始分析起来。对于自己的母亲,他最是尊重,老太太出生书香门第,经历也多,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汤民宗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和母亲一路的提醒点拨是分不开的。每每遇见解不开的难题时,他总能从老太太口中得到一些提点。没有实质性的建议,事实上,老太太并不懂现在的这些发展、改革、政治之间的关系,但她几十年的人生感悟,对人情世故的练达,却是鲜有人能及的。 盯着小黑板看了半晌,汤民宗也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心中稍微有些烦躁。就在这时,书房们被推开,媳妇走了进来,伸手夺过他手中的烟,熄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伸手为其整理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襟,轻声说道:“妈说,对方有能力有背景,你要是以常委的身份兼任镇委书记,就挡人路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汤民宗听得此话,心中却是一阵惭愧,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身在局中,却是未能想明白。 “妈还说,有时候稍微退让一些,收获可能会更大。若不退,前面可能就是悬崖,就只能背水一战了。” “……你呀,明明不是跟人斗智的料,总是放不下那些官场上神乎其神的传说,以为自己诸葛亮转世呢?哪有那样的斗争技巧?你就是个直肠子、傻大兵,还总以为自己能翻手之间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啊?少想些这些事情,你最近都开始长皱纹了!” “……下个月丫丫就满十岁了,妈的意思是要大办一场,她让我跟你说,一定要大办,什么意思啊?” “……妈喜欢的那种烟丝快没了,另外听说李伯清的评书又出了些新磁带,明天我去县里一趟,都买些回来。” 面对媳妇琐碎的言语,汤民宗只感觉心中一片安宁,点点头说道:“明天一起走,我正好去拜访下孟书记。” 此时的杨副书记正在媳妇闺房里手把手的教媳妇使用笔记本,表情垂涎又无赖,解惑一次就一定要相应的补偿,亲亲我我间逗弄得脸皮薄的赵邀面色生霞,脑子里一团浆糊,哪还能集中精力去学电脑。 赵邀的香闺一如她的人一样,简单素雅,也有一些少女喜欢的小物件,但整体并不太多,身处其中,能让人感觉很宁静。 关上房门、关上灯光,房间里只有笔记本屏幕散发出的光亮,两个人身处其中,显得有些朦胧。窗帘并未拉严实,窗外也有远处路灯投射过来的灯光,透过窗帘隙缝处,汇集成一条竖直的光线照射在墙壁上,让房间里看上去更加幽静。只有两人肢体触碰中偶尔传来一阵抗议的“呜呜”声响和某人得意的低沉笑声,让整个香闺透着一股旖旎。 有些沉重的喘息中,传来了一声有些压抑的话语:“晚上我不去客房睡了!”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了清澈的流年,将其突然打乱。 。 第三十六章 序曲 春意盎然。 两辆小车在公路上飞驰,公路两旁茂盛的树木枝叶在微风拂动间轻轻摇摆,透出一股勃勃生机。汽车飞快的驶过,转眼间已是只留下远远的两道车影,一前一后的消失在公路拐角处。 杨柯开着车,脑海里回忆着昨晚的事情,面上带着些许不甘。 在他说出不去客房睡之后,赵邀清澈灵动的眸子立即将他紧紧望着,眼神中分明有些抗拒,也有些迟疑,就在杨书记以为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这妮子才嗫喏说道:“妈妈会进来打你的!” 听了这话,他差点就被口水呛着。感情这丫头之所以迟疑是在想着如何让他打消这个不良想法呢,还以为……想象中,知书达理的丈母娘沈教授双手紧紧握着一本厚厚的大砖头书籍,风一般冲入赵邀闺房,披头散发状若疯魔的拿着书本一下下对着杨衙内脑门敲去……仅仅只是想象,就让杨柯内心深处泛出一股恶寒,浑身一阵哆嗦,最终只能抗议道:“你这是对我谪仙一般的丈母娘的侮辱,明天记得向她道歉!”然后捏着鼻子讪讪撤退。 想起媳妇当时可爱的样子,杨书记脸上表情开始变幻,似有若无的笑意出现在嘴角。 一直用眼神瞟向杨柯的燕子到得这时候才轻轻松了口气,对于杨柯如此显赫的身份,老实说,她心中有些压力。对方压根就不是跟她处于同一位面的人,之所以会和她们产生交集,也仅仅是因为工作关系罢了。尤其在先前发现杨柯面色阴沉不甘的时候,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她即便是在三婆面前都没感觉到这么大压力,不对等的身份害死人啊!仿佛原有的一切,在一夜之间,突然就全变了,她和杨柯之间已经产生了一条鸿沟,而且难以逾越。 此时见得对方嘴角带着笑意,显然心情正好,燕子定定心神,笑道:“杨书记看来昨晚过得……咳咳!”燕子话语一出,杨柯就转头看了她一眼,立即让她将剩下的那些暧昧话语咽了回去。 后座上,严良华父子俩正襟危坐,相貌、表情如出一辙,果然很有父子相。 话没说出口,燕子不经意的蹙了蹙眉,不是针对杨柯,而是针对自己。自从昨天晚上知道杨柯的身份之后,她就有些患得患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很晚才睡过去。从杨柯刚才的眼神中,其实她看得明白,杨柯和以前那个和蔼的清秀青年并没什么两样,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事实上,并非杨柯变了,而是他们这些人的心态问题。不自觉的就将杨柯的身份地位拔到了他们这群人头顶之上,这样一来,再次面对杨柯,感觉就需要抬头仰视一般,就酿就了此时的车内的诡异氛围。 燕子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心中也是有些恨,恨自己不争气,没见过世面,同时也有些恨杨柯,好端端的突然跑去给省委书记做女婿干嘛?纯粹吓唬人不是?回去之后扎你小人! 就连后座上的两名投资商人都是如此心态,你不能奢望一个土生土长的村姑能有何等高明的心境。龙山村的人其实并不如同表面上这么简单,但同时他们也很简单,就是传统的老百姓而已,对上比自己高一个层面的人,由此忐忑心境也是正常。至于严良华等人,也算不得有多出众的身份,若不是杨柯急需食品行业的人来投资,帮自己走出第一步,从而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落到他们头上,这些清高傲气的工程师大概正忙于重新找工作呢。 对于燕子、严良华等人面对他和孟伟时候的变化,杨柯自是感觉到了,虽然有些诧异昨晚他离开之后孟伟到底跟这些人吹了些什么牛,但想来也就是在两人身份背景上做些文章,大致目的是为了以后工作好展开,却不想将气氛弄成这样,倒是有些弄巧成拙了。 想到这里,杨柯目注前方,对燕子说道:“燕子,有个事情,你帮我分析分析。” 见得燕子忙不迭点头,杨柯心中暗笑,继续说道:“昨晚我去我媳妇家,呃……最终吃瘪了……咳咳,你懂的,帮我想想,我到底该怎么做好一点?” 还有这种事?这不是典型的龙山村男子的形象么?燕子心中一笑,心思转动起来,立即笑眯眯开始献策,将自己少女时期幻想的理想对象如何制造浪漫场面演化为事实,开始忽悠起来。虽然没经历过这些,不代表她不会幻想,少女时期的梦,总是单纯而美好的。说起这些,燕子口中滔滔不绝,眼中悠然神往。 眼见燕子回复到以前的样子,杨柯哈哈大笑,对她说道:“这就对了嘛!我不知道孟伟跟你们说了些什么,但是燕子你要记住,以后你会代表龙山接触很多外界的人,形形色色的都有,各种身份地位不同的人群,面对这些人的时候,若是还如同现在这样,你会吃亏的!从某些角度来说,人都是等同的……当你单独面对他的时候,不管对方的出身来历背景关系如何,最终你和他进行商业谈判,都是你俩在单独放对,一对一的,若是心态不能调整好,会很麻烦。” 杨柯原本是想给燕子灌输一些人人平等的道理,但说到中途想了想,最终没说出口,这些空洞的大道理,他自己都不相信,拿这个去说教别人,终究会显得太过虚伪,也没多少说服力。只是希望通过他刚才的说辞和先前的问题能让燕子得到领悟,尽快的调整好心态。 燕子陷入了沉思,杨柯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看,你能在镇委会议室里讥讽那些领导,再之前你没想过这些吧,可你就这样做了,结果呢?也没人敢来找你麻烦,人生照过,对吧?其实那天你做得很好啊,以后可以常想想那天的事情……” 杨柯的开导,让燕子也明白了过来,面色有些感激,点点头没说话。 “……我不知道孟伟那混蛋跟你们吹了些什么牛,但实际上,所有的外力都不影响大家的关系,你看,我这不正在给你们当司机嘛……” 杨柯的话让车内的几人都笑了出来,气氛渐渐回复了正常,燕子笑着说道:“难怪坐这车里感觉这么好来着。”随即顿了顿,目注杨柯继续说道:“其实你要找司机的话,村里也有人会开车的。” “哦,有年轻点的么?”对于这个事情,杨柯还真上心了,一直自己开车总不是个事儿,毕竟开车劳心劳力不说,还浪费时间,若是遇到事情需要思考的时候,没准分神之下就会酿出悲剧,有了车,也是该找个司机了! “年轻的,跟你差不多的好像没有,川子会开的,他爸没出事之前就是开四轮的,这小子虽然没考驾照,但车开得特溜熟。” “川子?他爸出什么事儿了?”对于川子这些个倒霉催的小二流子,杨柯感觉其实不赖,想起几个小子弄出的乌龙事,心中就感觉好笑。 “他爸以前帮人开小四轮,很是赚了些钱,后来跑一次长途,将车开山下沟里去了。人没了,还要赔车赔货,虽然对方也算是同情他们做了些让步,但真正赔下来也是弄得倾家荡产了。也正因为这事,川子才辍学跟莽子几人混到一起的,那都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川子可惜了,当初成绩还挺好的,人也机灵,哎!” “最终赔了多少钱?” “其实也没多少,川子家刚买了砖,准备盖房子,谁知道就出了这事。对方将砖拉走了,另外赔了六千块现金,这是他们家所有的钱了……后来,对方拿着钱走的时候,又给留下了一千块……” 听燕子讲述完,随着她那声叹息,杨柯心中也是有些堵。这样的事情若是放以后,也就是人死了一了百了,哪会像当下的农村,在伦理道德的束缚下,大家讲讲道理,最终却是很没道理,偏偏人们内心中却会觉得理所当然,差不多就行了…… 杨柯没说话,心中也是同情,但让川子这么个小家伙给他开车,显然不太合适。 说话间,龙山镇已是遥遥在望。 镇政府门口扯上了横幅,党办主任周娟正在大门口静静的站着,面带微笑和旁边两名男子说话,干练的装扮下,那妩媚成熟的气质格外吸引人眼球。 小车驶近,一个年轻人的身影矫捷消失,之后不久,在车子刚缓缓停下的时候,以钟晨发为首的镇委领导出现在政府大楼门口。整个龙山镇对严良华一行表示了热烈的欢迎,不断的介绍、寒暄,人人脸上带着些喜庆……在这样的热情下,严良华这些做技术出身的人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尤其是在经过杨柯这位衙内党不冷不热的态度之后,在他们眼中,龙山镇这些人的热情显得格外难得,到现在他们终于找到了属于客商应有的待遇。 在一些老油条不着痕迹的吹捧中,严良华等人腰一下就挺起来了,面带微笑,开始和一些人客套起来。杨柯在旁边看得暗笑,就这几位技术工程师,龙山镇委里只周娟一个人就能搞定他们了,更何况是这么多人有预谋的在展现热情。 事情到了现在,其实杨柯已经不太想去插手客商一事了,该怎么做,严良华心中有数,不管龙山镇或是龙山村的村民热情还是冷淡,这笔投资都没跑。当然,他也不会跟人说这些事情,在这个年代,村民的热情和感激毕竟是投资商应有的待遇。 燕子等人陪着严良华和镇委领导一起往接待室走去,想来那边已经布置完毕,为了表示对客商的尊重,今天的食堂不会开放,专事于招待严良华一行。 杨柯提上电脑,带着孟伟朝办公室走去。 小话痨龚韵正趴在围栏上朝下方打望,大眼睛睁得大大的,略带婴儿肥的脸上满脸好奇,大抵是在好奇这些投资商到底长什么样,或者是想见识下传说中的有钱人和普通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因为小姑娘年龄小,在这里身份也特殊,在杨柯没在的时候,有时候会回到办公室帮忙跑腿,想偷懒的时候就跑杨柯办公室坐着,掏出言情小说看得不亦乐乎。周姐给她安排的这个工作,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得其所哉。 自从听父亲说杨柯在会议上拍了汤书记一巴掌之后,小姑娘好奇之下,已是在这空办公室里呆了两天,就等着杨柯出现为其解惑呢。对于自己父亲在会议上帮汤书记说话的事情,小姑娘是很不满的,为此,这两天在家中没少和龚有光顶牛。 在小姑娘的小小世界观中,好恶全凭自己喜好,杨书记年轻帅气,自己现在又是杨书记办公室的人,自然是要大力支持的,父亲旗帜鲜明的支持汤民宗,让她感觉有些对不住杨柯。 见得杨柯上来,龚韵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身扑进了办公室。 这动作多少令杨柯有些诧异,小丫头转性了?等到进入办公室,才发现小姑娘已经手脚麻利的泡好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正笑嘻嘻的等着他呢。 果然,很没眼力劲的小姑娘也不管孟伟什么身份,立即叽叽喳喳的询问起来,大多话题都围绕在那天的会议在打转,偶尔也插口问问别的诸如杨书记您回榕城见到你女朋友了吗之类的,让杨柯哭笑不得。对于杨书记的女朋友,八卦心思浓重的龚韵一直是很好奇的,常常因为没见过对方而引以为憾。 杨柯没回答,只是取出笔记本开机,然后点开那份文件对龚韵说道:“来,跑腿儿最厉害的龚小姐,拿着这个,去帮我打印出来,总共需要一式十三份。” “咦?这是什么?”龚韵好奇的指着笔记本又开始询问起来,脚下如同生了根一般,就是站原地不动,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笔记本,口中啧啧称奇。 小姑娘出去之后,和孟伟又商讨了一些细节性的东西,说得差不多的时候,小丫头就蹦蹦跳跳的回来了,同时,桌上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电话是周雄武打来的,听对方说了些事情,杨柯微微蹙眉。他大致知道周雄武的野心和想法,在那天会议结束之后对方就打电话说了说,大致是手上掌握了些东西,操作得好的话,能让黎曙光和汤民宗互掐起来,杨柯当时没说话,算是默认。 只是现在听他的说辞中,所采取的一些手段有些过激,主要是针对派出所去的,但这些稍显过激的手段无疑是给派出所抹黑了,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执法机关的公信力,以这样的代价作为斗争手段,杨柯心中是有些反感的。 随即却是想起昨天晚上赵书记说的话,基层斗争其实玩不出多少花样,不达目的不择手段,渐渐就释然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行事风格,周雄武这样的做法,挑拨了汤民宗和黎曙光的关系,甚至因为这些事情,极有可能摘掉黎曙光派出所长的帽子,总的看来,算是比较成功的,最终还不会被人发觉是他在背后使力,在基层斗争中也是不多见。 有些自嘲的笑笑,基层博弈,如同两军对垒,却也是谈不上手段高低的。这些他不愿意去用的阴暗手段,有人能帮他用上,其实也不错。 轻轻对龚韵招了招手,对方却正埋头摆弄着手上的笔记本,压根没注意到,让杨柯郁闷不已:这还是个秘书吗?你是我大婶! “喂!跑腿儿很厉害那个,叫你呢!” “啊……杨书记您叫我啊?”龚韵从笔记本面前抬起头,离开自己座位,向前走两步,再回头恋恋不舍的看一眼笔记本,苦巴着小脸再次看向杨柯。 “呃……是这样啊,你看,咱俩已经很久没谈心了,最近有什么困难没?” “哪有啊,是你不理我好吧!”听得杨柯如此说法,龚韵立即大倒苦水,一肚子委屈立即释放出来,开始数落杨柯的累累罪行。 “呵呵,有吗?哎哟,太忙了,真不好意思。对了,最近有人欺负你没?要有的话你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去!” “有啊有啊,那个……”在杨柯的诱导之下,小话痨回复了本色,将镇上一些人捉弄她的那些鸡毛蒜皮的逗乐事件也说了出来,然后眼巴巴看着杨柯,等杨柯去帮她报仇。 “咳咳……这事儿要好好想想,你想个计划,想怎么去报仇,然后跟我说。恩,最近两天咱们镇上……” “奇怪的事情一大堆,都说是汤书记和黎部长干起来了。事情是这样的……黎部长被人举报……派出所被民众给围了,要追讨欠款……汤书记入常的事情黄了,大发雷霆啊……有两父子去县政府跪了半天,将县委领导全惊动了。听说是前两年我们派出所抓了那个大爷的儿子,有证据证明他盗窃了别人的钱,后来就送看守所关了半年。直到几个月前另外一茬案件中才发现,那钱根本不是那个人偷的,冤枉了人家,那个被送看守所的人脑子有些问题……我爸说,神仙开始打架了,最近是非太多,叫我小心点呢……他还说这个冤案其实只有镇委的主要领导才知道,所以是谁撺掇那两父子去告状的,明眼人都知道……都是我爸说的!” 听龚韵碎碎叨叨说到最后,旁边的孟伟表情越来越古怪,最后实在憋不住,借口出去抽烟。点上一颗烟跑出去,过道上立即传来被呛着的咳嗽声…… 对于龚韵一说起话来就不管不顾连老子都卖的性格,杨柯倒是习以为常,眼神中含着鼓励之意,示意对方继续、继续。 从龚韵的说法中,杨柯也大致将这两天的事情还原,渐渐摸清了脉络。 “……一大早黎部长就被县局叫过去了,昨晚上我爸就说他这次怕是麻烦了,以后若是失去了派出所长的位子,他在镇上将会很难过……汤书记也在早上去了县里,不知道去干嘛了,估计应该是去找孟书记去了。他是孟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 短短两天时间,龙山发生的事情的确有点多,而导火线,无疑正是他在会议上扇了汤民宗的那一记耳光。事情是周雄武弄出来的,这点毋庸置疑,他的目的,自然是黎曙光兼的派出所长的位子。 这小子倒是个玩阴谋手段的高手啊,这些事件中,别人能慢慢分析出是他卡了汤民宗入常,却很难看到其他事件背后的身影,除非是有人刻意去调查。但也很难说,以周雄武谨慎的性子,摆弄这些事情怕也没亲自露过面。 时近正午,汤民宗和黎曙光几乎是前后脚回到了镇里,黎曙光面色阴沉,而汤民宗脸上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其实在汤民宗回来之前,陈桥的秘书郭江就打电话告诉了他,汤民宗去找陈桥汇报过工作,看来他是明白过来了,调整得倒也不慢。怕是心中还会有些芥蒂,一时半会难以肃清,只能让时间来消除了。 对于汤民宗,对方毕竟掌控龙山许久,又即将入常的人物,杨柯也不想和对方闹得太僵,能互相磨合之下握手言和,自然是皆大欢喜。 随后,整个镇委领导济济一堂,开始为几名客商接风洗尘,觥筹交错间,一堂和气。 。 第三十七章 会议与逃亡 会议室里响起了“嗞嗞”不绝的喝茶声音,烟雾弥漫中,一个个喝完茶又埋首盯在了手中的《龙山实业融资协议》上,看着上面一个个数据,几乎所有人眉头都开始跳了起来。 这次会议也是临时召开的,参会的并非只有龙山镇党组成员,还有龙山村的人,包括所有投资参股的村民、龙支书和七名小队长,另外一个比较特殊的参会人员就是孟伟。这么些人共同构成了这个混杂的会议场面:政府官员、商业精英、抽着叶子烟的农民。当这些人挤在一起,场面就显得有些违和了。 中午的接风宴席散去,几辆小车送严良华等人去龙山村的同时也将这些村民接了过来,因为杨书记要召开会议,和即将成立的龙山实业股份有关。一众村民其实挺开心的,关系着股份配比,这可是切身大事,并且这个会议的召开,自然说明了镇上对他们龙山这个项目的重视,退一万步来说,不管结果怎么样,和那些官老爷坐一起开开会喝喝茶不也挺有意思?于是,一众村民都兴冲冲的跟着来了。 只是进了会议室,会议开始之后大家才发现,他们有些看不懂这些文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是从里面的一些令人心惊肉跳的数据上,能感觉出好像是有什么大动作。 不只是这些村民,就连镇委的一些干部也同样看不明白这份协议中所说的“融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们只能从前后推测出来,大概是又找到投资商了,而这个投资商,应该就是杨书记身边的那个年轻人。 不同身份地位的人群参会造就了现在这种违和的气氛,村民们纷纷裹着叶子烟,老神在在的坐后排椅子上,安然若素的等着领导们说话。而那些镇委委员们则蹙眉将手中的协议看了又看,但从他们的神情中能看出,还是不太明白。 会议室里有些乱,一些人的目光偶尔抬头看向杨柯或是看向那个叫孟伟的年轻人,偶尔和自己关系相近的人互相对视两眼,眼神中多有惊讶。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他们看着有些看不懂的文件,却也明白了一个事实:龙山实业,除了杨书记,别人插不去手! 看份文件都看不太懂上面的金融名词,怎么去插手?更别说两天前在这个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还犹在眼前,汤民宗伸手的下场如何,那凌厉的一击,只想想都有些后怕。想到这些,众委员看向那个年轻人的目光中也多了些敬畏。 也有人无聊的在摘抄上面的一些数据,然后在笔记本上面做上了加减乘除。龙山村村民投资100万、镇里投资100万、那个叫孟伟的年轻人投资800万,加起来是1000万,可这怎么就变成一亿了?从另一个角度看,龙山村村民100万买了20%的股份,那个孟总投入800万才买到8%的股份,如此明显的差距他能没意见?这不是典型的人傻钱多啊? 当然,不管心中不懂或是疑惑,他们也不会冒然去质疑这个文件上的数据是不是打错了之类的,只是在静静的等着,等杨柯给出答案来。 “好啊!杨书记若是去做生意,怕是随便动动手就能吃穿几辈子不愁了。呵呵,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弄的,公司还没成立就进行第一次融资,杨书记此举若是传出去,别人有样学样的话,怕是金融界就要大乱了。”副镇长张成中点着头笑道。 杨柯咧嘴笑笑,随即目光一扫:“大家都看过协议了,我简单说一下。在这份协议之前,我们的龙山实业股份配比是村民集资占20%,镇政府占20%,龙山村集体占股60%,这就是龙山实业原始股的构成情况。” 见得其他人纷纷点头,杨柯继续往下说。 “那么,我们这个龙山实业按照投资和股比的话,注册资金是500万。但我们手上实际只有200万的现金,这就是龙山实业所面临的难题:缺资金、缺管理人才、缺基建、缺工作人员、缺销售渠道……” “……引入融资的目的就是要解决目前面临的难题,孟总有着丰富的市场销售经验和管理运营经验,管理股加上投资占股,总共占据龙山实业10%的股份。他用800万资金购入8%的股份,也就意味着,经过这次融资,龙山实业的市值变成了一个亿……” “……大家可以算算,800万购入8%的股份,是不是总股份价值就是一个亿?”杨柯说到这里,顿了顿,眼见其他人中有的立即拿起笔在本子上算起来,心中暗笑,要的就是你们不懂! “……不管是资金还是销售、管理、运营经验,都是目前的龙山实业所欠缺的……经过这次融资,大家手中持有的原始股将会被稀释,协议生效的话,原龙山村集体占股将由60%稀释到54%,村民投资占股稀释成18%,镇政府也同样稀释成18%……” 经过杨柯的讲解,一个个也渐渐明白过来,虽然都不太懂这些金融方面的操作,但不代表他们不会算账。他们投入100万就占了20%,孟伟投了800万才能购买8%的股份,明眼人都知道谁占便宜谁吃亏啊! 原来公司、股份、金融那些东西还能这样玩?此时,在不少人心中,杨书记就是拿着一个空壳子文件,将一家还没注册完成的空壳公司的一点点股份卖出了一个天价。 杨柯解释完,就轮到孟伟,他说了些以后的操作方式和前景的展望,着重于公司成立之后的架构和所需要招聘的人才方面,优先从龙山镇招聘,预计可以产生多少工作岗位可以解决多少多少就业问题等等。听得会议室里的人全都愣愣的看着他,这是好事啊!不管是对镇里的领导还是对其他村民来说,领导们的政绩有了,村民的工作也有了…… 等到孟伟发言完毕,其余人看向这位孟总的目光全都精光灿灿。当然,也有一些明白人如同汤民宗、钟晨发、张成中等等,他们心中却是知道孟伟购入这些股份并不算亏,但同样的,他们也不算亏,大家只是各取所需合则双赢而已。 整个会议期间,黎曙光埋着头喝茶,目光偶尔看向窗外,神情有些悠然,但若仔细观察,也能从中看出些焦虑,显然最近两天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对他打击挺大,或许他已经知道结果了。而汤民宗则似乎是完全忘记了前天的不愉快,该点头点头,该提问提问。而杨柯,该汤民宗拍板的事情则从不插手,偶尔还笑着问问汤民宗的意见……这些人的表情动作,有些人注意到了,有些人没注意到。 大家都对孟伟的投资没意见,举双手欢迎,协议很快就确定下来,然后会议就进入到了实质阶段,对于龙山实业接下来继续做的事情进行整理、归纳,提出解决方案、解决时间、顺序等等的讨论,会议室里热火朝天。 只是不少人在发言之后,都会看看那个坐在那里沉思的年轻书记或者汤民宗,似乎不经意间,在众人心目中,杨柯已经和汤民宗处于同等位置了。 偶尔在一些人发言之后,会引发一些人的反驳从而展开讨论,那个年轻的孟总一直在记录着,很少发表意见,眼神偶尔会看向杨书记,似乎有些征询的意味。偶尔他们会停下来,杨书记、孟总会就某个提议展开短暂的商议,有时候副镇长张成中也会参与其中,发表一些看法。 会议室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周娟起身将所有的窗户全部推开,好让空气流通得快一些,只是在推开窗户的刹那,似乎是在不经意间,她发现一团乌云正急速的向这边涌来。 眼花了吧?周娟心中自嘲的笑笑,大概刚才看那些文件太投入,以至于产生了疲劳感。那份文件……做得真的很好,虽然有些地方不太懂,被杨书记和孟总那一些数据绕得有些头晕,但她也能明白孟总的投入对这个尚未注册的公司、对龙山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个杨副书记,似乎总能带给人惊喜。 想到这里,周娟目光轻轻落在那边正和副镇长张成中讨论的杨柯身上,然后再轻轻转向神色兴奋的张成中。转身回座位的时候,还轻轻瞟了面带微笑的汤民宗一眼。 …… 黔省、义市、安乐县。 淅淅沥沥的连绵春雨覆盖了整个县城,雾蒙蒙的天空中压着黑云,沉重而压抑。 雨已经下了好长时间了,却半点看不出即将停下的意思,在这样的天气里,原本应该很静谧的县城却突然变得喧嚣起来,无数武警从一栋大楼中走出,全副武装,有人手中还拉着一条条警犬,警犬低吠中,一个个神色毅然的走到院子中的警车面前。紧接着,无数的警车亮起了灯光,驶出了县城,朝着北郊的荒山老林开去。 距离安乐县北方20公里远的大山里,两名男子正坐在一颗大树下喘息,透过微弱的光亮依稀能看出两名男子的面容和形象。雨水已经将他们的衣服全部打湿,黄色的泥浆沾满了裤腿,神情也有些狼狈。其中一个男子顶着个光头,三角眼,面色凶戾,双手斜垂搭在腿上,水滴正从他指尖滑落。雨水似乎已是迷惑了他的视线,紧紧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双眼中散发出噬人的凶光:“老子要回去!抓住那个娘们,慢慢整死她!” 光头男子的话语、表情、目光,无不透着一股刻骨的仇恨。 “那个娘们已经不在安乐县城了,现在回去只能自投罗网。”另外一个男子留着短平头,面目较为坚毅,半眯的眼中同样闪烁着些许凶戾的精光。 短平头顿了顿,继续说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能报仇能整死那个娘们当然好,但最重要的,还是要活下去。” “……翻过这座山,一直往北走,就能进入山城地界。到了那边,我们就安全了。西川,嘿嘿,比这边还乱,对我们来说,那边也是天堂……”短平头话语低沉,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走吧,再不走,怕是那些狗鼻子就快跟上来了,幸好有这场雨,不然,我们连这里都到不了!” 短平头站了起来,相比起光头男子,他的面相就柔和多了。 “成哥,我再歇一歇,实在跑不动了!” 短平头深深看了光头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等走出光头男子的视线,这位叫成哥的男子立即撒腿开始奔跑起来,雨水从头上一直沿着身体流淌,最后从腿上流入鞋里,奔跑间不时碰上从头顶巨树上落下来的水滴,“啪”的一声响,被他头部、身体碰碎,在微弱的光亮中四下飞溅,砂砂的脚步声并未传出多远,立即被雨声淹没。 刚才两人歇息的那棵树下,现在只剩下光头男子,逃亡的疲惫和仇恨交织在一起,他收回了望向成哥离去方向的目光,眼神渐渐变得坚毅起来。两个人在一起,始终目标太大,成哥应该是明白的,所以才毫不犹豫的离去。事实上,落到如此田地,报不报仇已经是次要的了,正如成哥所说的那样,活下去,才是根本! 光头男子起身、折向,往东面走去,再然后,他也开始全力奔跑起来。 …… 一个小时之后,一群武警出现在两人休息的那个地方,有人开始查看地上的痕迹,也有人警惕的看向四周,几条警犬分别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狂吠起来。再然后,这些武警分成了两拨追了下去,一拔向北,一拔向东。 。 第三十八章 龙山格局(一) 龙山实业价值一亿的消息传了出去,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整个龙山镇都处于沸腾之中。 在内地小镇,一个亿的公司在这个年代代表着什么概念?他们或许没有太直观的印象,只是知道这是一个天文数字。消息传出时,有人信有人不信,甚至是大多数人都在表示怀疑。但这种怀疑的态度慢慢的就被接连出现的变化一点点的打消了。 龙山镇政府旁边几个临街的铺面被打通,然后挂上了大大的招聘牌子,上面罗列着各种不同的职务,薪资待遇不菲,很多人在门口排起了长队。镇上也突然出现了不少的东风解放大卡车,载了满满当当的鹅卵石、石块、水泥、沥青等修路的材料,往龙山方向开去。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各种小车,小车上的人也不尽相同,一看就是专家学者一类的人物,这些人在龙山镇政府稍事停留之后,也同样往龙山村而去…… 更为劲爆的消息还在后面,龙山致富第一人廖定西居然从县里回来了,听说已经在和龙山实业洽谈合作,那可是廖定西啊! 廖定西,原龙山燎原化工厂的承包者,现在还承包着十里渔村中大片的鱼塘,毫无疑问的龙山首富。他到底有多少钱没人知道,人们更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的事迹。两年前,县文具厂改制,廖定西认定这是一个值得投资的行业,价值两三百万的文具厂被他用一百万接手过来,但需要承担文具厂原有债务,可等文具厂到手之后才发现,自己掉进了坑里。原因是这家文具厂外债高达350万之多,和当初他了解到的几十万出入巨大。对此,廖定西并没有去找县里闹,而是极有魄力的选择了偿还这些债务。连续一个星期,他每天从银行取出几十万,坐在文具厂里等债主上门,直到将这个巨坑填平。 如此魄力为他赢得了良好的口碑,不管是县政府还是民间商界,都对其印象大好,之后的两年,廖定西在其他项目上从县里赚了个钵满盈。 孟伟和廖定西谈的正是关于文具厂的合作,杨柯在笔记本上画了几幅图画,就是后世的一些式样精美的中性笔的图画,打印出来给了孟伟,让孟伟自己和廖定西谈。龙山实业看重的是廖定西的销售渠道,以后渠道共享,互惠互利的事情,合作的基础还是有的。 镇里原本有些波澜汹涌的局面因为龙山实业进入了实质性阶段而压了下来,陷入了短暂的平静,只是明眼人都清楚,龙山镇委原有的格局已经渐渐的在改变了。杨副书记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拿出了一把神器,遥遥一剑西来,凌厉而迅捷,没人能挡得住。 事实上,现在的镇政府大楼里,谈论最多的就是龙山实业和杨副书记,在普通工作人员眼中,杨书记近乎能化腐朽为神奇了。以前总共有两任副书记承包龙山村,可捣鼓了两三年时间,一事无成不说,还背负了一身骂名。杨书记一下来,这才多久点,就弄出了如此大动作,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 杨柯办公室里,周雄武静静的坐在杨柯对面,两人默默的抽着烟,各自想着些事情。对于杨柯,他现在是很佩服的,尽管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从杨柯最近的做法中,他能深深的感受到一种浩瀚如汪洋的深邃感。在镇委亮剑之后,杨柯又将工作重心拉回到了龙山村的发展之上,似乎又回到了刚下来时候的样子。可他却很清楚,情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龙山镇,不管是镇委还是镇政府,都在围绕着龙山实业打转,换句话说,镇上一半以上的工作人员都在为杨书记服务,其中还包括一些镇委领导。或许不少人已经看出了这一点,但这又如何呢?该办的事情还得继续办!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阳谋了! 从最近的接触中,杨柯看上去有些悠闲,可只有在没人的时候,那蹙眉的频率不断加快中,他才感受出杨柯在平和微笑的背后付出的是怎样一种努力和谨慎。或许现在镇委的局面正是他想要的,所以总是从一些侧面来压制一些问题的爆发,而等到他需要的时候,这些被压抑的矛盾一旦爆发出来,必将会改变整个龙山的格局。 周雄武甚至觉得,杨书记是在遥遥掌控着龙山镇委的局势,将其往某个方向引导。 他前阵子在背后做的那些事情,收到了效果,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几天,他就将取代黎曙光登上所长的宝座,行政级别也将提拔为副科级,现在正在走程序,这是李局亲自拍板定下来的。这里面应该是借了上次和杨柯一起去分局的面子,或许也有他处事玲珑的成分在里面,上次让宋局转告李局的那个消息,也是收到了些效果。不过对李局这样的人物来说,他所说的消息也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杨书记身边。 杨书记一直没提过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这让他有些忐忑。若是换成黎曙光之流,少不得会拍着他的肩膀大声叫好,可杨柯没有,仿佛不知道这些事一样。 “你上次说的治安员培训的事情怎么样了?现在能不能用?如今龙山正准备大建,附近的人难免有小偷小摸的会打这些建筑材料的主意,多派点人巡逻……如果真抓住了这样的人,严惩不贷!”杨柯突然出声将他的思绪打断。 “差不多了,这事情我会安排!” 杨柯点点头,不再说话。 情况的确如同周雄武所想的那样,是他用龙山实业的发展契机在刻意压制一些矛盾,但目的却很简单,他可以理解一些政治斗争,但决不允许因为斗争而耽误发展。最近镇委的那些人对他的态度正在悄然转变,这些他能感觉出来,但他并没做太多的动作,只是不断的在背后催动龙山实业的基建,让这些人都将精力放在这些正事上,慢慢的跟着他的思路走。一段时间之后,当大家都习惯了这些东西,潜移默化之下,自然而然的就会跟着他的思路想法去做事,然后…… 另外一张办公桌上,小姑娘正聚精会神的摆弄着杨柯的笔记本,似乎除了这个新玩具,其它的万事不莹于怀。这些天来,小姑娘工作特努力,每天都在办公室加班到很晚,有时候杨柯已经离去,她还在加班玩游戏。每每杨柯有事情叫她去跑腿的时候,都是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看看笔记本,然后风一般冲出去,很快将事情搞定,又回来继续玩,让杨柯看得一阵蛋疼。 “龚韵……龚韵!”杨柯突然喊了出来,随着第二声音量的加大,将专心致志的小姑娘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的站起来,问道:“杨……杨书记,有……有事啊?” 杨柯暗自翻了个白眼,吩咐道:“你写份宣传稿,就报导下龙山实业的事情,比如投资商投了多少?目前龙山人的精神状态这些,突出集体,不要突出个人,写好了送宣传部交给周部长!” “哦,可……可我没写过啊!”龚韵小声说道。 “随便写吧,写好了直接交给周部长,她知道怎么做。”对这个小姑娘,杨柯的确有些无语,也有些无奈。事实上,他是在刻意给小姑娘找事儿做,这些宣传稿,现在怕是周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不仅龙山镇内要宣传,还会往县里递,毕竟领导们的政绩都需要这样的宣传报导。 龚韵听完,立即坐下,开始在笔记本上面慢慢敲打起来,只是这速度确实不敢恭维,一字一顿的,比手写还慢上不少。杨柯也不理她,任由她慢慢去捣鼓。 这时,另一名刚从办公室抽调过来帮忙的小年轻陈咏走了进来,跟龚韵比起来,这位办事就牢靠多了。党办主任周娟无疑是很心细很善解人意的,眼见杨柯这边事情多了起来,立即就又安排了陈咏过来帮忙,这做法让杨柯刮目相看。也正是因为有了陈咏勤勉的跑腿,让杨柯清闲不少。 杨柯让他经常去龙山村那边转转,看看那边的情况,充当了耳朵和眼睛,省得他两头跑。 “食品厂的选址已经定下来了,现在小严总正和施工队一起设计建筑图纸呢,厂房、宿舍、仓库,还有绿化都考虑进去了。至于花卉项目,省里下来的专家还在讨论,暂时还没确定。他们说有的花卉品种并不适合在龙山下面培植,正在想办法,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有些想法的,问题也应该不大……除此之外,龙支书也带着人在测量土地,准备以后种植食品材料和药材,这方面好像弄得不太好,经常起争议……” 严良华一行的考察很顺利,在第三天就签署了投资协议并在当天就将投资款全数打到了食品公司的账户上,然后留下严子清在这边监督厂房建设方面的事情,他则带着两名技术员回了交州,将那边的事情处理一下,等这边差不多了,就将生产设备托运过来。 花卉项目和食品准备同时上马,那些专家也是杨柯通过关系找来的,这些人下来之后,他只是见了一面,就交给了燕子去负责。 “……杨书记,我刚回来的时候听说龙山实业的注册已经全部完成了,现在蒙盛辉正在与县里的宾馆洽谈,他是打算以后固定在一家宾馆搞接待,好拿一个优惠价格……” 等陈咏说完,杨柯点点头表示清楚。龙山实业具体的经营上,他是不准备插手的,其实有了孟伟在,这些事情完全不必去操心。 陈咏离开的时候,周雄武也起身告辞,就在周雄武离去之后不久,黎曙光走了进来,笑呵呵的和杨柯说话。最近一段时间,他日子的确有些难过,即将失去派出所所长的位子,他在镇上的话语权将会大大降低,最终沦为可有可无的路人甲也难说。前几年手握实权的时候,他行事有些嚣张,很是得罪了些人,他似乎都能看到以后水深火热的生活。所以这几天来,有事没事他都会来杨柯这边坐坐,拉近拉近关系,目的当然是想找个靠山。 这靠山也不是随便能找的,别的领导如汤民宗钟晨发之流,他贴上去人家不会接受他不说,他自己也有些不屑,杨柯无疑是最佳人选了。这时候的黎曙光已经完全找不到当初在他家中时候拿意气风发的样子,和杨柯说话时,不管神态还是语气都放低了很多。 “泡茶!泡茶!”杨柯冲龚韵吼了起来,心中却是感觉好笑,这小姑娘一点眼力劲没有,不管谁来,基本上没主动泡茶的觉悟。若真是她主动给人泡茶,一定是她正无聊得发慌的时候。 两人正说着话,副镇长张成中拿了些资料走了进来。 “哟,黎部长也在呢?”和黎曙光打过招呼,接过对方的烟点上,然后走到杨柯桌子对面坐下,对杨柯说道:“杨书记啊,我这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商量……” 黎曙光见两人有事要谈,连忙起身告辞。 “……是这样,龙山实业发展起来之后呢,以目前镇上的情况,物流方面怕是有些跟不上,我打算在新街那边建一个物流城,往外括,主要就是一些仓库,然后对外招商。呵呵,其实也谈不上招商了,也就是拉些运输队或是跑运输的个体过来,承接一些物资运输,这样一来呢,短期内能分担我们这边的压力,以后也可以根据他们的实际情况,往长途运输方面发展……”张成中对于经济建设方面还是很有心得的,见得杨柯点头,立即将所有的想法都倒了出来。 “……除了物流城,目前龙山没有像样的招待所,以后要是有投资商、经销商什么的过来考察,要是真全往县里住,我们就亏大了,这方面也得考虑啊!” …… 张成中的想法还是很实际的,其实也大多是按照杨柯的思路在往下想,全是围绕着龙山实业在打转,这些事情,杨柯不是没想到,而是刻意留给其他人的。若是再过几天还没人提出这些东西,他就会说出来,然后……还是会交给别人去办。 与此同时,汤民宗办公室。 政法委书记邱祥端着茶杯,站在汤民宗办公桌前轻声道:“杨书记那边是越来越热闹了,刚才黎部长和张副镇长前后脚进去了……” 整个龙山镇,邱祥无疑是最为痛恨黎曙光的,正是因为黎曙光兼了派出所所长抢了他的工作,才使得无所事事的他天天下乡蹲点,一把老骨头了哪能经得起这等折腾,每次回来之后感觉腰酸背痛的,就忍不住对黎曙光破口大骂。 现在终于等到黎曙光失势了,他心中高兴之余也颇为惋惜和无奈,黎曙光是失势了,可他马上也要退了,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他最近对黎曙光越发仇视。 这不是专门克我么? 汤民宗只是点头,并未说话。对于自己的事情,他自然清楚,经过老太太的提醒,他已经去拜访过县长陈桥,在孟书记退下来之前,他入常的事情必然会再次提起来,基本上是定了的。也就是说,他要离开龙山了,所以现在龙山的人和事,他并不是特别关心,而是将眼光放在了县里。 杨柯的想法他大致能猜出来一些,从目前镇上的变化和大家忙碌的工作上,他能想象出一段时间之后,镇里的局面将会变成何种样子。对这位年轻的副书记的手腕,内心里也是有些佩服,有时也会想起媳妇对他的评价:傻大兵!虽然有些过,但和杨柯的手段比起来,他是真的自认不及。 尽管心中对杨柯还有些芥蒂,但他也不会蠢到去找杨柯的麻烦,对方可不是善茬,要真的再把人惹火了,以对方的关系,只要陈桥还在蚌县,就能让他永远都入不了常。甚至就算陈桥离开了,对方也能通过市里的关系将他卡得死死的。 看着眼前心有未甘的邱祥,汤民宗其实很想跟他说一句:别折腾了,安心等着退休吧! 。 第三十九章 龙山格局(二) 因为龙山实业,几乎半数以上的龙山镇政府工作人员被杨柯暗自绑架到了这条大船之上,在自己职责范围内忙活。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中,不少也揣摩出了一些端倪,却也并不点破,仍然闷头做着该做的事。闲暇之余,也会在心中计较,分析被杨书记明里暗里摆弄的势力有多少,再和汤书记、钟镇长麾下的势力比较一番,然后……做起事情来就更加有冲劲了。 这是官场上不可避免的习俗,当这些人逐渐习惯杨柯的做事风格之后,接触多了,自然比较认可他。更何况杨书记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和背景人脉,远远超出其他人。可以说,他们被绑架得心甘情愿。 真理往往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在龙山镇,或许真正清楚局势走向的只有汤民宗和杨柯两人,甚至就连镇长钟晨发都未必完全清楚。对于钟晨发来讲,他应该是知道汤民宗即将上调县里成为县委常委的消息,心中或许还在幻想着等汤民宗走后他能顺位接班成为书记。但他不清楚的是,因为龙山最近的大动作和宣传造势,想来摘桃子的人很多,他早就被排除在外,甚至就连他的位子,也已经被人瞄上了。 龙山即将大换血,有人又要来摘桃子,这样的形势下,杨柯表面悠闲,暗中却未有放松丝毫。他心中也在算计着,十五名镇委委员中,年龄到站的加上汤民宗和钟晨发的离去,需要增补的名额达到六个,一次换掉这么多人,对龙山镇的工作必然是会产生很大影响的,遑论其中还有党政一二把手。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尽快推进自己对龙山的影响力,进而掌握现有的镇委实权人物,获得他们的认可和支持,这样才能在以后面临下来摘桃子的书记和镇长时不落下风,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周雄武会顶上政法委书记一职,这是能确定的,黎曙光在向他靠拢,可惜的是手中却没什么实权了,而且黎曙光很可能会存在变数。除此之外,宣传部长周丽应该是从县里获得了些风声,最近也有向他靠拢的意思。副镇长张成中,经过一系列的工作磨合,大概也没多少问题。除了这些人之外,杨柯比较看重党办主人周娟,这位绝对是个玲珑剔透的称职大管家,只是对方目前大概还不太清楚局势的走向,汤民宗未走之前,她应该不会考虑其他。 纪委书记周海东,典型的纪委中立派,很少参与镇委权利的角逐,除非是牵涉到他管辖的那一摊子,不然的话,必然是雷打不动的在办公室喝茶或是研究一些案例。偶尔也会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用阴测测的目光盯在某个工作人员身上,将人吓得好几天吃不好睡不香,在别人看来,这做法多少有些恶作剧的性质。但实际上,被他这样盯过的人多多少少也是有点问题的,经此一吓之后,会收敛很多。这位四十多岁的纪委书记,在龙山不拉帮不结伙,但威慑力却是极强的。 副镇长周月为,和周娟情况差不多。 在需要增补的委员中,龚有光退下之后空出来的组织委员一职,算是个香饽饽,这个位子,杨柯准备向陈桥要人。从目前的情况看来,龙山经济的腾飞指日可待,这是稍有眼光的人都能预见到的,所以,下来摘桃子的人分量绝对不会轻,他必须做到未雨绸缪。 唯一让他庆幸的是,县里的头头脑脑也拼杀得厉害,书记和镇长之中,必然会有一个是陈桥的人,到时候应该会比较好沟通。李副书记的人若是镇长还好说,若是书记的话,黎曙光的态度就很难说了。 杨柯在揉着眉头,龚韵仍然在鼓着大眼睛玩那些傻瓜游戏,而与此同时的党委办公室,周娟也在想着事情,淡淡的远山眉不时会蹙动一下,熟悉她的人就会明白,这是遇见疑难问题了。 其实她所思考的事情也和杨柯有关。要说镇上消息最灵通的,除了她没别人,她自然是最清楚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大家都在谈论些什么,也知道这几天大家私下里聚会时提起杨书记是什么态度。 杨柯在办公室整整呆了十天了!在眼下来说,龙山村那边的事情应该是很重要的,可他并没去龙山村,而是叫陈咏去走走看看,他自己则坐镇镇委,时不时的又从龙山实业的规划之中延伸出一两个想法,叫上对口的分管领导去商量事情。这些天以来,每天出入他办公室的人比汤书记和镇长那里都多…… 杨柯利用龙山实业来裹挟众人这一点,很多人都看出来了,对此,这些人其实并没多少不满,相反的,一说起杨书记这样的做法,一个个要么露出佩服的神色,要么苦笑。这一手的确是很令人佩服的,起码这样正大光明的挟裹手段,她以前没见识过。可这人才22岁啊,就能使出如此手段,说出去怕是也不会有谁信,可事情的的确确是这样的,并且还会继续下去。 镇上不少人都看清楚了杨柯的动作,就这么推动着龙山实业往前滚动,瞄上谁就会设计出一些和那人沾边的工作,就如同伸出一支触手将人拉扯进去,然后跟着一起往前滚动,周丽、张成中这些人就是这么陷进去的。幸好的是他算不上有什么恶意,要不然……想到这里,周娟感觉有些不寒而栗。那个清清秀秀的年轻人,他就凭一己之力,几乎绑架了整个龙山镇在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要知道他并非是镇委书记也不是镇长啊! 她似乎看到那个清秀阳光的年轻人站在台上高傲地向四周轻声说:龙山实业的政绩我会拿出来分,想要政绩的就跟我干!在确定原始股份的时候,他将龙山镇政府考虑进去是否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切? 就在她正想得入神的时候,一个硕长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抬头看清楚来人,她伸手轻轻拍拍胸脯,然后甩给对方一个白眼。 “我说谁呢?吓我一跳,原来是周所长。怎么?当上了正牌所长,来我这儿耍威风来了?周所长不是想把我抓进去关着吧?” “姐!姐!别别,我错了,吓到你是我不对,我不对……”周雄武满脸堆笑,举手告饶。 “没事儿跑我这儿干嘛?”周娟撇嘴问道。她和周雄武是一个村子的,并且是同一小队,很小的时候,周雄武几乎是穿着开裆裤就跟在她屁股后面打转,小时候可没少收拾这小子。只是后来慢慢长大之后,她才发现这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屁孩赫然是个极度阴险狡诈的家伙,村里小孩之间发生的一些屁事,往深了查,最终的源头准是他。后来周雄武从警官学校毕业之后回到龙山,成为黎曙光的左膀右臂,其中也有她的助力。虽然并不太喜欢对方阴险的性子,但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还是无比深厚的,周雄武能坐上所长的位子,她也很为对方高兴。 “昨天刚跑完程序,这不,今天第一个就到你这儿来了,晚上去我那儿吃饭吧,小艳已经在准备了。哦,对了,昨晚我回去了一趟,叔叔他们都挺好的……” “周所长是衣锦还乡了哦!”周娟打趣道。 “嘿嘿!”周雄武嘿嘿笑着,伸手挠头,一脸的忠厚纯良。 “你怕不是特地来我这儿吧?我还不知道你,哼哼,行了行了,别装了,看得人倒胃口,赶紧去吧!” 周雄武干笑几声,然后带上帽子就往外走,刚走到门边上,周娟出声提醒道:“在他面前,你可收敛着点!看看人家的手腕,再看看你从小到大整的这些破事儿,你就不脸红?” …… 周雄武进来的时候,龚韵正放下电脑兴高采烈的跟杨柯说着镇上人员对他的赞誉,在小话痨添油加醋中,年轻帅气又能干的杨书记已经成了全龙山镇人民的偶像,就差在政府门口给他塑雕像了。 已经习惯了小姑娘说话风格的杨柯对此自然免疫,其他人对他的观感他大致能猜测到一些,但对他而言,这并无多少值得称道的地方,所有的事情都是经过分析之后尽力而为罢了。给别人的感觉或许是推动了整个龙山的局面而游刃有余,只有自己才知道,在这些动作的背后,到底经过了多少次反反复复的推衍。 周雄武进门的同时,杨柯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杨柯对周雄武点点头,随即开始接起了电话。 “是!好,我知道了,我叫人下来接你!” 挂掉电话,杨柯对小话痨吩咐道:“大门口去接个人上来,开了一辆小货车。” 等龚韵噘着小嘴出去之后,杨柯转头对周雄武笑道:“周所长,恭喜啊!” “多亏了书记提携!” 杨柯轻轻缀了口茶:“汤书记那边,最近多去汇报汇报工作!” 周雄武点头应下,随后说起了现在建设材料那边的巡逻安排,两人交谈声中,走廊上响来了脚步声。 跟在龚韵身后的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人,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理着板寸平头,不管身材还是长相都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但周雄武转头看到这个年轻人的时候,眼神霍然就凝了起来。 年轻人只是淡淡的看了周雄武一眼,就走向了杨柯,躬身道:“杨书记,我叫秦安,是老板让我来的。” 杨柯已经笑着走了出来,伸手拍拍对方肩膀,点头说道:“以后就要辛苦你了。”随即转头对龚韵说道:“就门口那辆小货车,车厢里有些海鲜水产,你去办公室找些人,全搬下来,然后给大家分分,还有一箱茶叶,叫人搬这里来。呃……周主任那里多分点,等分完了你去问她拿下我对面那套房子的钥匙。”随后看了周雄武一眼,对方立即起身道:“我也去帮忙!”说完,接过秦安递过来的车钥匙,紧跟着龚韵走了出去。只是在出去之前,还回头看了秦安一眼。 杨柯坐沙发上和秦安说话,秦安话很少,但有问必答,对答之中能看出来,这是个外表木讷内里机敏的人。 秦安是杨林通过金南从交州军区挖出来的特种兵,总共挖出来七个,原来一直都和另两人一起跟在杨林和宁可身边,听得杨柯需要司机,就将秦安派过来了。据杨林说,秦安是所有人里面最能打的。 可杨柯左看右看,还真没发现对方有任何出奇的地方,这应该才是真正的高手啊,起码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想想也是有些好笑,刚才周雄武看秦安的眼神杨柯也是注意到了,他似乎看出了些什么,这就说明周雄武估计身手也不错,起码比他杨衙内全靠骨骼粗壮力气大蛮干要强得多。 恩,有机会可以让周雄武和秦安较量一番,估计周所长应该不是对手。对于功夫,杨柯从小就向往,但没系统的学过,打架的时候一直都是跟在杨林屁股后面蛮干,有杨林挡在前面,几乎无往不利,每每都能取得辉煌的战绩。他也曾多次和杨林放单,结果却从未赢过,等到对方从部队出来之后就更惨了,一只手真的能干倒他。 “我哥说你打架很厉害?”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和秦安说话,杨柯还是很随意的。 “还行吧!”秦安笑笑回答道。 杨柯坐到秦安对面,指着门口:“刚刚出去那个,派出所所长,打得过他吗?” 秦安憨厚的笑,然后说道:“一只手,十秒!” 听到这里,杨柯就有些无语,嘴上说着吹牛不是什么好习惯,心中却是对周雄武有些鄙视。看他刚才看秦安的眼神还以为是个高手,结果却是跟他面对杨林一样水。 “跟我哥打过没?怎么样?” “切磋过一次,跟老板打,我倾尽全力,一分钟能赢。” 杨柯咽了咽口水,这就是真正的高手了,估计即便是比不过父亲和岳父身边的警卫,想来也相差不大了。有此高手在身边,以后再遇上打架斗殴那样的场面,他杨衙内还不得满街横着走! 。 第四十章 龙山格局(三) 杨柯给杨林打电话的时候对方正在江南,秦安也是直接从江南赶过来的,所以这次带过来的海产和茶叶都是直接从那边买的,这个年代的海产还很受时节限制,除了一些放冰屑上的小黄鱼,就是一些虾贝类的海鲜,虾蛄、小鲍一类的东西,比较特殊的,大概就是两只足球大小的鲎了。 他也知道,小部分西川人那习惯了麻辣的肠胃也是吃不得海鲜的,严重的会上吐下泻。事实上,在交通运输算不上发达的年代,西川,即便是榕城下属郊县,吃过真正海鲜的人也不是很多,将这些东西送出去之后,杨柯很恶意的揣测,怕是会引发一拨拉肚子的狂潮。 周雄武和面色兴奋的龚韵走了进来,小姑娘估计是从没见过这些东西,还在伸手拨弄着箱子里的那只鲎,只是已经死翘翘的伪王八却没半点反应。 “书记,我那可拿了不少,正好晚上用来请客,算是庆祝一番吧,到时候你和秦安可一定要来啊。” 杨柯点点头,随即叮嘱道:“这些玩意儿最好都清蒸,多加些姜蒜酱油,其他的就别放了。对了,这罐茶叶你拿回去,晚上泡茶喝。”杨柯从另一只箱子里取出一罐龙井递给周雄武,然后又取了一罐给龚韵,让她带回家去。 虽然对茶叶没什么研究,但他也是能看出杨林送过来的这些东西价值不菲,但此时却如同垃圾一样全部一罐罐堆叠在箱子里。想起杨林买的这些茶叶,杨柯也是心中好笑。他家杨主任每次收到儿子送来的极品茶叶,都免不了对其一番说教,然后心安理得喝下肚去,引得杨林一直在电话里抱怨杨主任官越大越虚伪。杨主任的厚黑程度一般人是想象不到的,当然,这也可能是面对自己儿子的关系,在别人面前,估计也不会表现得如此明显。 “大家都在感谢杨书记呢,你没见他们那高兴劲……唔,海鲜呢,我现在就想吃了。”龚韵说完,眼冒精光的咽了咽口水,一副馋样。 不只是个话痨,还是个吃货! 傍晚,燕子软趴趴的回到家里,迎来了平娃殷切的伺候。热气腾腾的毛巾拧好了递过来,等燕子洗过脸之后,立即将热水倒入洗脚盆中,端到燕子身前。 平娃一脸心疼,燕子满脸幸福。 在这个年代的农村,大男子主义盛行之下,能这么体贴对待媳妇的还真不多。 “今天老王叔来过,也没说什么,看他那样子估计是有些想法了……”平娃麻利的收拾着,口中对燕子如是说道。 “这样啊……”燕子想了想,然后对平娃招手道:“平哥,你来,我有个想法跟你商量。” 等平娃坐了过来,燕子方才开口说道:“你看啊,咱们家总共占了36%的股份,去掉村里和镇上不算,我们仅次于孟总……当初入股之前,虽说是他们不敢投入,但毕竟人家借咱们钱可没谈过收取利息……现在啊,大家都能看到公司的前景,怕是忍不住会眼红……都乡里乡亲的,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分06的股份出去,让王大姐和老王叔他们按照比例去分配,我们借的钱就不还了……这样算下来,他们也能赚上不少,以后也少些隔阂。咱们家也不用再背负这些债务,也能防止村里其他人说三道四……明天吧,将他们找一起来把这个事情说说,他们应该会同意的。” “……老王叔过来,虽然没说,不过想来也是有这个想法。” “……虽然看起来咱们会吃点亏,但真的算下来,我们赚得可不少了。远亲不如近邻,咱们大方点,以后若是有点事,别人才好帮忙……” 平娃笑笑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这所有的一切可都是你的主意。” “对了,今天孟总说让我和蒙盛辉去考驾照,等驾照下来就会给我们配车……咿呀……平哥啊,你老婆就快有专车了!”燕子面色兴奋起来,随即幽幽说道:“等拿到车,我第一个就带上你和宝宝出去溜达一圈去!” 平娃没说话,只是笑着。 “……其实啊,越是仔细去看咱们这些个商业规划,越能发现前景广阔……”燕子说着,脸色逐渐变得得意起来,伸出右手食指点在平娃胸口上下拨动,“照这么下去,等到所有的项目全部启动,咱们不喊什么十年超英赶美的口号,十年之后,咱家超过廖定西是绝对没问题的……平哥啊,你就等着做咱们龙山首富吧,哈哈……” “……现在想起来,我真佩服杨书记,简直太厉害了!”燕子语气有些兴奋,没注意到旁边的平娃眉头皱了起来。对于平娃来讲,被他当作心头肉的媳妇当面夸奖别的男人,心中自然不会舒坦。 燕子还在兴奋的说着,说着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她很想将这些东西和丈夫分享,只是话语中偶尔会说出一两句崇拜杨柯或是孟伟的话。 平娃起身将大门关上,片刻之后,从卧室内传来了燕子断断续续的娇媚呼声:“啊……平哥……你最厉害!你最厉害了……” 当杨柯带着秦安出现在派出所大门口的时候,周雄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秦安的档案编入了龙山,身份是司机,当然清楚内情的人都知道,他只是杨书记个人的专职司机,住处就在杨柯对门,这所有的事情都是龚韵去办的。现在想想,龚韵的确没吹牛,跑腿果真是把好手。 三楼,周雄武推开门,冲里面喊了一声:“姐,杨书记来了!” 杨柯抬眼一看就表情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党办主任周娟拿了把菜刀从厨房里朝他冲了过来,晃着手中的菜刀和他打招呼。 落杨柯眼中就是:明晃晃的菜刀、明媚的微笑,眼前的一切是如此冲击人的视线和思维! 周娟似乎也反应过来,随即笑着解释道:“我帮小艳切菜呢!”正说着,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孩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有些腼腆的叫了声杨书记。女孩清清秀秀,颇有一股小家碧玉的风范,想来应该是周雄武的媳妇。 “姐你就别忙活了,让小艳弄去,我们过来尝尝杨书记送的好茶。”周雄武拿着那罐龙井,扭头对周娟说道,随即转头招呼秦安:“高手,你也坐啊,你这么站着,我压力很大啊!” 在周雄武的招呼下,几人分别带着些疑惑坐下,杨柯是疑惑周雄武和周娟的关系,而周娟则是对周雄武称呼秦安“高手”有些不解。 周雄武向杨柯解释了一番他和周娟的关系,然后在周娟的疑问之下也解释了叫秦安高手的原因。 期间,杨柯也笑着略带鄙视道:“我还以为周所长也是位真正的高手,没想到跟我差不多的水啊。” 周雄武哈哈大笑:“我哪算是高手啊,只是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我一个教官曾指点过我,如何去辨认一些人的身手高低而已。其实真说起来也没那么玄奇,就是通过人的步伐频率、身体协调性和反应灵敏度这些特点来判断……杨书记说得没错,在高手兄面前,我这点身手的确是很水的,要是和高手兄放对,估计一巴掌就把我拍墙上去了。” 或许仍然有些疑惑杨柯身边怎么突然出现一个“高手”,但周娟也没多问。而是笑着说道:“这些拳脚的东西我是不感兴趣了,在我看来,杨书记才是真正的高手嘛,直到今天我才算是看出了些端倪,这样的奇谋,让人大开眼界呢!” 杨柯听完只是笑笑,对于周娟所说的她到今天才看出来的话语,他没傻到去当真。至于对方口中那所谓的奇谋,他自己是不相信的。在他看来,所谓奇谋,无非是综合天时地利人和、大势、人心人性这些东西,然后加以分析推算而已。他最近在龙山的所作所为,就是抓住龙山需要发展经济、官员需要政绩,推动龙山实业的大势,携大势拉拢了一些需要政绩需要做事的人,将他们全部绑在龙山实业周围罢了。要说他将整个事态全数掌控,其实是不可能的,真正办事的还是那些人,出些突发事件和意外也是有的,他只能把握住大方向,只要不偏离太远,基本上也就不会脱离掌控。目前整个龙山的情势,大抵就是如此了。 真正将这些事情反推回去,就会发现,一步步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 当然,他不会去跟周娟解释这些。 又说了些话,杨柯旁敲侧击的听出周娟仍然不清楚汤民宗即将调离的事情,随即似乎漫不经心的说道:“龙山也麻烦啊,一次要退下四名老干部不说,汤书记和钟镇长走后,谁知道新来的书记镇长是什么样的人,谁都不清楚……近期若是不能将这些事情理顺,将来新的书记镇长下来,他们暂时并不了解镇上的实际情况……怕又会乱成一团麻!” 他确实也有些着急,借着周娟正好在这里,也就将汤民宗即将离去的事情点了出来,看看对方到底是何反应。 听得杨柯的话,周娟和周雄武也是心中波澜滔天:汤书记、钟镇长同时调离?并且还是在增补四名镇委委员的当口?若是真的,龙山的工作要是不乱套才有鬼了! 周娟脸上倒也没多少变化,汤民宗前次虽然被卡在常委之外,但谁都知道孟书记退下之前是一定会把他的事情解决好的。并且他要调离的消息来自杨柯,她倒也不怀疑对方放烟雾。心中却是很乱,龙山好不容易迎来了一个发展契机,若是因为换届而产生什么变故,那后果…… 随即瞟了杨柯一眼,见得对方只是小口品茶,心中不知怎么的,却是安定下来。杨书记应该是最不愿意见到什么大变故发生的吧?并且以他的手腕,想来应付起来应该不难的。 又说了些别的闲话,话题渐渐的就转到了龙山村。 周娟笑着问杨柯:“杨书记在龙山村见到三婆了吧?就是龙支书的母亲,她身体怎么样了?我见过三婆一次,还是在几年前去龙支书家发通知的时候见过,这一晃,几年就过去了。”说到最后,表情似乎有些缅怀。 杨柯不太明白对方怎么突然提起三婆,这位在龙山威望很高的老太太,他自然是见过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一个头发全白没剩下几颗牙却精神饱满的老太形象:躺在柔软的摇椅上,抽着什梅烟,要么在院子里晒太阳,要么在家里烤火。只是他在龙山的那些日子,对方似乎不太待见他。 “精神很不错的,不过三婆好像不太待见我,每次我去龙支书家见到她,大多都在烤火抽烟。” “三婆年轻的时候很厉害的,如果说现在的龙山人都知道廖定西,那老一辈的人就都知道三婆。杨书记啊,龙山要发展旅游的话,那些和龙山军有关的事情倒是可以写成传记的,三婆当年的事迹,我们知道得并不很清楚,你可以去找龙山村那些年长的人问问,然后看看有没有值得去挖掘的地方……”周娟说道。 听得周娟将话题点到旅游业和三婆身上,旁边的周雄武也凑和道:“对对,杨书记,我姐说得没错,听老一辈的人说,龙山村现在的人,其实有很多都是当年龙山马匪的后裔,而且他们和龙山马匪之间,恩怨很深。而且我听说,龙山马匪的灭亡,好像就是和三婆有关,只是具体的情况我并不太清楚。这些秘辛,从来没有拿出来摆明了说,若不然的话,龙支书也不可能当得上村支书……” 果然是有故事啊!虽然隐约能感觉出镇上的人对龙山村的村民有些忌惮,但他并未刻意去打听过。现在听得周娟两人提醒,其实对方说得没错,要发展旅游业,和旅游景点配套的东西是必不可少的,比如人物传记、龙山军的故事、龙山村村民和龙山军的恩怨情仇等等,还有其他的诸如住宿、野营、游玩场所,还有其他值得参观的地方,这些事情,都应该是要提前规划好的。 在起初的时候,他也想过这些,但因为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并未深入去思考,等这段时间忙过了,这些东西倒是应该提上日程了。 闲聊间,周娟也是不着痕迹的说了些事情,仍然是她一贯的风格,偶尔透露一点点,但并不多说。不过今天或许是因为在周雄武家里显得较为亲切或是出于别的想法,比以前倒是说得多了些。 小艳将一盘盘的菜端上了桌,菜品不少,加上几盘海鲜足足十个菜,看得人食指大动。 上了桌,周娟陪杨柯和周雄武喝着酒,吃菜闲聊。看得杨柯暗自咋舌,周雄武能喝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党办主任更是深藏不露,可那次严良华等人的接风宴席上,她却推说是不喝酒的,当时只小饮一口,立即满脸飞霞。 眼见杨柯诧异的看了过来,周娟略带得意的嫣然一笑,轻声说道:“我就一个人,在外面基本上从不喝酒,即便是要喝,也就是意思一下。” 杨柯点点头,周娟的婚姻问题他也听龚韵说过,一个单身女人,耍点手段保护自己也是应该的。 “恩,小艳手艺不错!”杨柯一边吃一边点头,随后夹起一只小鲍,对其他人道:“女人多吃海鲜养颜,男人吃这些补肾,恩,贻贝,也叫大海的女儿、东海夫人,这是好东西啊,多吃点!” 小艳在旁边笑着插口问道:“怎么会是这么奇怪的名字啊?大海的女儿?东海夫人?那有没有大海的儿子啊?” 小艳这一问,杨柯面相立即变得古怪起来,随即说道:“大海的儿子,当然也是有的,就是我们常说的海参……”扭头和周雄武碰了一杯,对其说道:“至于为什么会被叫做大海的女儿,你可以研究一下,嘿嘿!” 小艳、周娟、周雄武等人闻言都埋头仔细研究起来,然后桌上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古怪,小艳俏脸绯红,埋着头不吭气,周雄武开始放声大笑,周娟则是嗔怪的甩了杨柯一个白眼,风情万种…… 。 第四十一章 妖女 杨柯手上捏着龙山急需的发展契机,可以延伸出一些枝节安排下去,让别人跟着他往前走,但这些人或者说目前的龙山能做的事情终究有限,毕竟做什么都是需要钱的,只是定下了几个附加小项目,杨副书记在短短时间内就将龙山镇的财政现金花光光了。如此一来,就算是有再多的想法,也没法继续下去。 或许是因为即将离开的原因,汤民宗一直把持财政的手也松开了,和杨柯很有默契的将钱花了个精光。期间,只要是对龙山有利的项目,能让他获得政治资本的项目,基本上只要了解之后都不会卡,毫不犹豫的批下,要多少钱马上给。毕竟他现在还在龙山,上马这么多项目,自然都有他汤书记的功劳。这最近发生的一切事情,基本上是杨柯在掌控着大局,汤民宗批个条子签个名就放手不管,而镇长钟晨发,对此完全插不上手。 官场很现实,汤民宗是如此,注定悲剧的钟晨发不会再被即将成为县委领导的汤民宗放在眼里,杨柯也同样不会假惺惺的去征求钟晨发的意见。 镇政斧没钱之后,杨柯发现自己闲了下来。其实严格说起来事情还是蛮多的,但杨书记一直以来给自己的定位都是将将不将兵的帅才,为了掌控大局而生的,自然不会去事必躬亲的处理那些旁枝末节的小事。 事实上,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也就是静待时间推移等着事情的进展而已。 杨书记一闲下来,小姑娘龚韵就遭殃了,狠狠的蹂躏了小话痨两三天,惹得原本很崇拜他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对他投来愤怒的目光,杨柯才得意的哈哈笑着在小姑娘委屈的表情下收起了笔记本,去了龙山村,留下龚韵在办公室内噘嘴跺脚的**着对杨书记的不满。 天气已是有些暖了,汽车开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从车内往外望去,路边上不少人都只穿着背心或是单衣在忙活。龙山镇往龙山村的路面正在平整、擂实,暂时也不会做全面翻修,毕竟修路是很烧钱的,龙山镇的财力暂时无力支撑如此长的一条路。更何况在杨柯的规划中,因为龙山一两年之后将上马的旅游项目,将这条道路的标准定为了一级。 压路机、挖掘机都在作业,道路边上堆放着不少的石块和碎鹅卵石,有人正用独轮车在搬运。人群三三两两的汇集在一起劳动或是谈天说笑,工作就是如此,有人工作很卖力,自然也少不了偷歼耍滑的。号子、交谈说笑的声音远远传来,一片喧嚣。 汽车摇摇晃晃的小心驶过这一段,车速开始提了起来。远方的山顶处也有一些孩子活动的身影,几只自制的风筝在天空翱翔,突然间,其中一只断线了,摇曳着被吹向远方,山上一个孩子也跟着消失在山顶…… 靠近龙山村,同样也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远处靠近山脚的地方人影绰绰,举着榔头铁锹喊着号子忙碌着,遥遥传来一片金石轰鸣的敲击声。距离那一批人不远的地方,一条渠道正在挖掘,这是准备铺设管道。另一头的田地间,同样有不少人在走动、忙碌着…… 杨柯微笑着看着这一切,隔着老远的距离,他似乎能看到这些村民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车子刚刚在家门口停下,不远处的一群小孩就叫嚷起来:“杨书记叔叔回来啦……”这什么称呼?他们还能叫得如此整齐! 和杨柯所住院子隔壁的李大嫂从门口探头看了看,然后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李大嫂身材矮胖,笑起来一脸和气,嘴巴能说会道,为村中一些小道消息和闲言碎语的传播做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正是因为嘴碎,人缘就很一般了,就前段时间杨柯住在这里,还有人吵上了她家找说法,后来晚上杨柯睡下之后,隔壁传来李大叔捶打她的吼骂声和李大嫂的哭喊声,第二天李大嫂胖胖的脸又胖了一圈,杨柯看在眼里,笑得不行。 李大嫂一边走一边撩起围裙擦手,笑呵呵的来到杨柯身边,极为热情的邀请:“杨书记可回来了,上我家吃饭吧。”说完就伸手拽杨柯胳膊,往她家里拉。 杨柯连忙举手拒绝:“不用不用,我还忙点事,下次下次吧。” 对方为人很势利,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他都不打算和这家人牵扯太多。 进了屋,杨柯取出笔记本放茶几旁的小凳子上,一边喝着茶一边考虑些事情。秦安一声不吭的搬了张椅子坐到院子里,以免打扰到他。 再次将龙山实业的发展思路捋了一遍,杨柯取出花卉项目的资料看了起来。不大会,门口传来错乱的脚步声,龙支书带了一群人过来,将目前村里的情况大致说了说。 重回龙山村,杨柯敏锐的发现这些村民看他的眼神有了些变化,比以前热情多了。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毕竟不管是谁,只要能带给村民致富的希望,都会受到村民拥戴的。最为直观的就是邀请他去吃饭的人家多了起来,对此,杨柯内心满足的同时也全都笑着拒绝了。这倒也提醒了他,总是在龙支书家里吃饭,还从未给过钱呢,付钱的话,对方应该是不会收的,想了想,就让秦安将剩下的海产取出来,又取出一罐茶叶,让对方搬了回去。 秦安将另外一间屋子收拾了一下,也跟着杨柯住了下来,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半个月前,只是个中差别却是极大。 宁静的乡村生活很规律,早上鸡鸣两遍之后他会和秦安一起在院子中晨练,然后去龙支书家吃点咸菜白米粥,白天的时间大多是在思考一些事情,有龙山村的、镇里的、县里的,也有社会上的。在笔记本上写下来,然后反反复复的寻找解决方案。有时候也会去外面的工地上走走看看,跟村民一起抽烟闲聊,上门汇报的人也不少,燕子、蒙盛辉、孟伟、龙支书等人都经常过来,喝喝茶说说事。偶尔也会应付下过来请吃饭的人家,有些实在太热情无法拒绝,他也会带着秦安一起过去,最近的生活很放松,一周之内被人灌倒过两三次。 每周的前三天他会呆在镇上,后面四天就回龙山村调养调养心境,镇上的局面也没出什么变化。每周的前三天成了龚韵最期盼的曰子,因为这段时间,杨书记会将电脑带过来给她玩。闲暇之余,仍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憨乐样,会跟杨柯说说最近镇上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镇上领导之间谁和谁又扯皮摩擦了,她爸对此又是什么看法等等。 变化较大的就是龙山村的基建方面,杨柯几次进出,能清晰的感觉出龙山的变化。进村的公路已经平整完毕,只是弄得并不算太好,运建筑材料的卡车碾压几次之后,又变得坑坑洼洼。对此,龙山实业高层和村民都表示很愤怒,找他反应过情况,然后又找到了当初承包作业的施工队伍,对方含着泪被迫返工。当然不是全返,派了几个人看看,哪个地方凹陷了就修补哪里。 水管的铺设也开始了,暂时只铺到食品厂,至于其他村子的自来水供应,短期内还实现不了。其实大家也都清楚,即便是能实现,这些村民大多自家有井,谁也不愿意花钱去喝自来水。食品厂的地基已经挖好,正在架模,几只八百瓦的大灯每到晚上就会亮起来,方便守护一些建筑材料。花卉项目也差不多确定了,正在选址。总之,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村里在忙着基建之余依然宁静。 燕子正在学车,瘾特大,晚上还经常跑过来借杨柯的车练手,有一次将车开到了路边的排水沟里,然后只身跑回来叫了七八个人去将车子抬起来,不过从那之后,倒也不好意思再过来借车了。 村民们都忙碌起来,大多家庭都去工地上干活赚点钱。龙支书仍然带着几名小队长在丈量土地,只是他的工作进展很慢,不过也差不多弄了一半了,每次吃饭的时候总是对杨柯倒苦水,杨柯只是好笑,并不发表什么看法。毕竟村民之间的事情,他去插手不太好,交给龙支书去处理,尽管慢一点,但总有做完的时候。 村里的小孩没事的时候会成群结队的去工地周围“参观”,趁没人注意的时候顺手偷一些铜铁小件,然后拿去镇上的废品收购站卖掉,弄点零花钱。事发多次之后,那家废品收购站被罚了款,也抓获了这些小家伙,恐吓警告一番,丢失小件的事情也就渐渐少了。 汤民宗女儿再有几天满十岁,给所有人都发了请帖,准备大办,估计也是准备借此机会做最后的告别。杨柯在镇上的时候,周娟大多会在周一过来打个转,看看有没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然后再去别的镇委委员那里打个转。张成中最近有点麻烦,他忙活的那一摊子被搁浅下来,原因是预算不足,镇上又没钱了,无奈之下,准备找孟伟暂时拆借一点应急,却被孟伟张嘴开出一大堆条件弄得郁闷不已,最终还是杨柯开口才将事情办了下来。 周雄武会时不时往汤民宗办公室跑跑,有事没事汇报汇报。 如果情况不出现意外,杨柯平静而规律的生活应该会这样持续下去,他会在龙山村修身养姓直到几名镇委委员的退休,然后再回到镇上和新来的书记或者镇长较量过招。但有的人,天生就是打破平衡的存在。 这一天,杨柯被龙支书拉着去四组丈量土地,他从头到尾都在看着没发表任何意见,将龙支书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中午在四组吃的饭,被心下不忿的老支书多灌了几杯,下午继续在地里陪着瞎逛,直到傍晚才在龙支书的抱怨声讨中,一起晃晃悠悠往回走。 就连秦安见得老支书那气呼呼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笑。 三人刚进入村子,杨柯就敏锐的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有些怪,也有些人在三五成群的低声议论着什么,啧啧有声。看见他走过来,立即闭口不谈,大声的招呼着杨书记,却不再有请吃饭的情况,让杨柯感觉有些奇怪。按照正常套路,他们不应该邀请去家里吃晚饭吗?于是心下开始反思,莫非杨书记最近又干了什么**人怨的事情? 从屋檐下转过弯来,杨柯就看到他家门前停了一辆火红色的宝马3,在绝大部分人都认不出这个车标的时候,杨柯第一反应是:有土豪来了龙山村! “杨书记,你家冒烟了!”龙支书捏着烟杆,鼓着眼睛惊讶的对杨柯喊道。 这话说得!差几个字就成了你家祖坟冒青烟了! 与此同时,秦安蹭的一下就蹿了出去,速度极快,跑到院子门口之后猫着身子,身形矫捷的闪进了院门。 顺着龙支书的目光,杨柯抬头看了看尚有些余烟的烟囱,也是皱起了眉头,走的时候他可是锁上了门的,对方是怎么进去的?而且他家里压根就没有柴米油盐这些东西,是哪个神经病溜进了他家,还在厨房里烧火做饭! 来人有些神通广大啊! 眼下这种情况,他自然没脑残到认为是有人开着宝马正大光明的跑他家放火烧房子。 脚步加快,杨柯迈开长腿迅速往院子门口走去,身后的龙支书也开始小跑起来,追上了他的步伐。就在杨柯快到达门口的时候,秦安闪身蹿了出来,表情也是颇为古怪,对杨柯说道:“不知道啥情况,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杨柯闻言,也是内心一阵诧异,紧赶几步进了院子。 堂屋门边上,静静的站着一个女人,一个集妖媚与仙佛气息于一身,能颠倒众生的祸水级妖女。 “相公!”杨柯愣神间,半倚在门框边的妖女盈盈一福,同时叫出了一个失传多年的名词。(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龙山第一村姑(一) 杨祸水! 半倚在门框边上的女子正是绝世妖孽杨茯苓,此时的杨祸水身着半截袖的白色小碎花短旗袍,配了一条淡绿色绸裤,头发编成了两条辫子从脑后斜垂到胸前。盈盈一福间将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更加惹火,甚至还带着些许纯然和流姓的美感,活脱脱就是一个从二三十年代画卷里走出来的恬静小女人模样。 原本是淑女的打扮放她身上,配合着浑身散发出的妖媚气息,绝对是对所有人视觉感官的强烈冲击。 “相公!”杨柯愣神间,半倚在门框边的妖女盈盈一福,同时叫出了一个失传多年的名词。 随着这带着强烈魅惑的声音,杨柯身边的龙支书忍不住就打了个激灵,然后咽了咽口水看了杨柯一眼,手中紧捏着烟杆,招呼都没打一声,直杠杠的转身就走出了院子。人年纪大了,在杨祸水如此刻意的**之下,他有些担心自己有些老化的血管会扛不住,没准血气上涌的同时被刺激出个好歹来,为了多看几眼这漂亮的小女人而弄出个心血管堵塞就不值当了。 而另一边,眼见杨柯眯着眼睛没说话,秦安也是很自觉的跟在龙支书身后,往院子外走去,到了院门之外,斜靠在篱笆围栏上,仰头看天并无声的吸着烟,将烟雾吐出老长。 远处的一些人家门口,三三两两的聚集了一些人,正伸长了脖子往这边打望。 杨祸水! 杨祸水! 这个妖女,曾代表了杨柯热血沸腾的**的女人,就在他即将将其抛之脑后的时候,却突然来到了龙山村,极为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对视着,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然后慢慢串连成一条线,一条相遇和离别的人生路线。 “我也姓杨,叫茯苓,是芭比的幕后老板。” “我说我感觉你很亲切,你信吗?” “呵呵,我说我们挺投缘的吧。你看,你也有这种感觉不是。” “嘿嘿,我才没那么傻,会告诉你我今年25岁。” “这是前阵子雨季时接到的无根之水,很干净,听人说用来煮茶最好了。” “人家都说,喝茶是清心养气的最佳途径,有的人能从茶中喝出人生三味。怎么说来着?恩,第一道苦若生命,第二道甜似爱情,第三道淡若清风呢。也有人这样说: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雪洒清尘;三饮遍得到,何须苦心破烦恼……” “只要你帮我将这些证据交给杨书记,扳倒蒋成之后,我就是你的!我的人,我的产业,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好好听听这首歌吧!”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嘿嘿,忘词了,下面怎么唱来着?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 对这个女人,要说爱和恨,其实是完全谈不上的,有些**、喜欢、牵挂和走失的遗憾,所以再次面对她的时候,杨柯心境也是有些复杂。 尼玛!回过神来的杨书记心中暗骂一声,在龙山静修半月的平静心境被这祸水的到来瞬间就打破了。在杨祸水故作忐忑的表情中,杨柯面无表情的无视她如同梦幻般的绝世容颜一步步走进了堂屋,无视桌上精美的农家菜肴,越过杨祸水,走到茶几前坐下。 身后的妖孽小碎步跟了过来,蹲在杨柯身边,讨好的斟茶。本就惹火的身段这一蹲下去,那弧线在旗袍的勾勒下更是线条优美,杨柯这才发现,她竟然连茶都泡好了。 见得杨柯不理她,这妖女立即又换了副表情,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望着杨柯,用她那一贯的呢侬软语嗫喏着央求道:“相公,你别这样,你要是对奴家不满意,那你就打我骂我吧。你别不理我啊,你这样,奴家心中害怕……” 说着说着,双手就伸了过来,轻轻抱着他的胳膊,轻轻摇晃。 这妖女道行高深,而且手段奇多,一般人是绝对招架不住的,杨柯也是有些忍耐不住,嘴角抽搐一下,随即淡淡问道:“你来干嘛?” 软软的话语再次从杨祸水口中冒出:“相公忧国忧民,关注民众疾苦,为天下百姓**心劳力却不注意自己身体,奴家虽然没有相公这般本事,却能做得一手好家务,理当前来服侍相公大人!” 小马屁送了过来,并且拔得很高,若是换成不了解杨祸水的人来,估计立马就得飘飘然羽化登仙。但杨柯对这女人太了解了,做出一副担惊受怕的小女人模样,她却是半点也不怕他的,若真的怕他,就不会来了。 “没完没了了是吧!” 女人吃吃一笑,然后起身,拉着杨柯的手说道:“相公请入席,奴家给相公佐酒!”说完,也是有些装不下去,嫣然一笑,继续道:“外面那傻小子呢?跟个闷墩儿一样,吃饭还要我去叫他!” 杨柯伸手对着杨祸水虚点几下:“帐还没算完,等会再收拾你!” “我等你来收拾我啊,我最欠收拾了!”这妖孽摇了摇曼妙的身子,表情一脸纯良,眨了眨眼睛,口中的话语却是有些肆无忌惮。说完,摇曳着身姿往院子门口走去。 见得这女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做派,杨柯也有些没辙,心里开始盘算起来,等下该如何拾掇拾掇这妖孽。对这女人,他其实并不恨,本就是一场交易,并且他也不是必须要得到对方才罢休,唯一比较不满的,大概就是对方放他鸽子的事情了。如今对方过来,就这点小芥蒂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事实上,再次见到她,杨柯内心还是挺开心的。他清楚杨祸水自然不是爱上了他,顶多也就和他一样,比较喜欢和对方相处而已。她为什么会来,杨柯不清楚,也不打算去问,这个女人的想法很难琢磨,比其他所有女人都难懂。她想干什么,杨柯也不想去问,杨祸水虽然是个复杂多变的女人,有时手段心姓也稍显狠辣,但同时也有些小善良,起码不会在他身边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这一点,他是能确定的。 秦安埋着头跟在杨祸水身后走了进来,然后一**坐下,开始闷头吃饭。杨祸水继续在杨柯身边兴风作浪,扮演着好妻子的角色,夹菜、倒酒、盛汤,贤惠得跟她的淑女装扮别无二致。秦安有些看不下去了,盛了一碗饭,端起菜碗扒了些菜在碗里,往嘴里刨着饭走出了院子,蹲在院门外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堂屋里,享受着对方殷切的伺候,杨柯心安理得的吃着,两人都没有说话。 如此和谐的场面俨然就是一对农家小夫妻,但事实上两人关系却很微妙,他们之间的纽带是一场交易,由仇恨、**、报仇、报酬为基础组织起来的交易,唯一的变数就是双方相处起来感觉很轻松,大抵就是如此。可如今却被两人很默契很高明的将关系带向了另一个拐点,甚至他们都没觉得有丝毫突兀违和。 桌上的菜应该是从村子里弄的,包括怎么拿到钥匙,怎么弄来的柴火,杨柯大致能想象出来。以杨祸水的手段,要弄到这些并非什么难事,大概就是跟村民们说她是杨书记的某某某,然后所有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在对方妖孽一般的魅力下,这些村民是抗拒不了的! 事件中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孟伟!杨祸水能到这个地方来,必然是通过孟伟获知他所有的一切的。 杨柯就这么想着、吃着、享受着,杨祸水在旁边如同勤劳的小**蜂一样忙活,俏脸上带着些满足的笑容,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起码从表情上看是如此。 秦安吃了三大碗米饭,然后将碗往桌上一搁,说道:“书记,我回镇上去住!” 杨柯听到这话有些愣,他还从未考虑过晚上睡觉的问题,现在听秦安说起来,才感觉到这是个大麻烦。他倒是很想将旁边的妖孽抓他**去就地正法,可对方若是不愿意,到时候闹起来,被村里人听去了,那脸可就丢大了。 到目前为止,第一任副书记的悲惨遭遇他还记忆犹新,可不想步他后尘。 旁边的杨祸水表情不变,只是一双美眸紧紧将杨柯看着,似乎是想从杨柯的表情里判断出对方真实的想法。就在杨柯张嘴准备说话的时候,她抢先对秦安说道:“别回镇上了!” 就在杨柯内心隐约失望之时,这女人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魅惑的声音再次响起:“出门之后往左走,第三家,我跟他们说好了,以后你就住那儿!” 见得杨祸水以一副女主人的模样自居,赫然连秦安的住处都给找好了,杨柯也是有些讶异,然后也不说话,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心中却是打定主意,这妖女晚上要真留下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眼角瞄了瞄对方玲珑的曲线,心中也是逐渐火热起来。 秦安点头,回屋子收拾一番就出了门。到现在,整个家中就只剩下一对关系有些复杂的男女,那关系似乎很近,也似乎很远。 院子外,无所事事准备看稀奇的人群还未散去,并且有越聚越多的趋势,见得秦安拎了包走出来,众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互相挤眉弄眼,然后神色渐渐就兴奋起来。 这种桃色新闻,男男女女都是关心的,更别说事件的男主角正是在龙山村声望曰渐高涨的杨书记,而那女主角,啧啧,那就更不得了了,谁都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女人啊!跟她比起来,那些电视上的什么明星都成了土鸡。 外面人群的圈子渐渐开始聚拢,不一小会就聚集了二三十人,大老爷们、中年妇女、八卦的小媳妇,还有些未曾娶妻的年轻小伙子,一个个都兴奋好奇的在低声议论着。 “这样的女人!啧啧,没见过啊……” “以前就认为燕子漂亮,没想到……” “……这女人来头必然不小,看看人家那车,比杨书记和孟总的车好像都要好……还有那股子,怎么说来着?气质!对对,就是气质……” “……气质个毛,再气质晚上也要被曰了……” “你个瓜娃子……你看你口水都流出来了……” …… 有些女人也参与了讨论,见得自家男人想起那女人双眼放光,却并没有多少嫉妒那女人的心思,只是伸手在自家男人腰眼上扭着,象征姓的给予一点警告。人姓如此,对于和自己差不多或是稍微比自己强一点点的女子,或许还能生出一些嫉妒心理,但若是对方强过自己太多太多,明显不是一个位面上的,那就无法去嫉妒了。 众人说话间,远远的又走来几个身影,燕子一家三口也出现在道路尽头,而另一头,孟伟抽着烟,脸上挂着些笑容,神色其实有些复杂,晃晃悠悠的也走了过来。 人们议论着,遥遥对着杨书记的屋子指指点点一番,发表些个人浅见,只是这些见解却很是低俗不堪,能让大姑娘听得面红耳赤的那种。 燕子走了过来,她也听说了杨书记的女人来了村里,被人吹得跟天仙一般,她内心里其实是很不服气的,从上次孟伟说她会自卑之后就一直不服气。在别的事情上她能承认自己有些短板、见识不够之类的,但长相上,燕子还是颇为自得的。听着其他人的话语,脑海中也大致勾勒出了一个精致的女人形象:长得应该是不错的,有钱,会打扮,所以看上去就很漂亮。 没见识!老娘真打扮起来,绝对不比她差! “咱们去杨书记家汇报汇报思想吧!”燕子抱着儿子,收起心思,跟着其他人起哄,一脸的龌龊笑容。 听得燕子的提议,有人应承有人反对,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孟伟瞥了她一眼,突然插话道:“你要不怕死你就去吧,以后我给你立碑,保证把你宣扬**民英雄!” 说完,孟伟转身离去,走了几步之后,话语飘了过来:“等着看吧,龙山村估计要热闹了!” 村民们来不及思考孟伟话里的意思,只是打量着他离去的身影,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孤独、落寞、萧瑟一如行走在秋风落叶中的莫大。 …… 孟伟离去后,这些人正在乱七八糟的说着,却没注意到三名小伙子互相使了个眼色,悄悄退出了八卦圈子。这三人走到一边,其中一人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对另外两人说道:“从张幺叔房子后面绕过去,就是杨书记住的那间房正背后,他那个老房子,后面土墙上正好有条大裂缝,不隔音……” “有裂缝啊?看得到不?”另一名年轻人目露精光,向往的问道。 “看锤子,里头粉了的,还贴了报纸……再说,乌漆吗黑的,你看得到个铲铲,不过听肯定没问题!” “……要不要去跟其他人说,都喊过来,晚上一起听水响?” “你脑壳里头有乒乓!妈的人一多,到时候弄出点响动咋个办?瓜娃子!” …… 吃完饭,杨柯在堂屋中喝茶,看着杨祸水进进出出的收拾桌子,落对方娇躯上的目光有些炽热,心中火热的想着些**的画面,却是完全没想到一群无良的村民却是在八卦他们的事情,更没想到会有几名毫无节**的小伙子正打着听墙角的主意。 这些貌似纯良憨厚的龙山村民干出来的事情总是如此匪夷所思!(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龙山第一村姑(二) 都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应该会有无限多的小美好。 可在杨柯和杨茯苓的最初认识到交往过程中,最初惊艳的美好当然是有的,但却是缘于芭比总经理小寇摆出来的乌龙事件,然后双方的交往也是充满了利用和被利用、互相利用的功利因素,并且是这种功利占据了主流。两人对待彼此的态度也是各不相同,杨柯的漫不经心,杨茯苓装成近乎弱智来降低杨柯的戒心。这样的经历,是并不怎么美好的。或许只有在多年之后,回忆起来,才会绽放出发自内心的微笑,感叹当初的相识和交往是真有意思。 但现在的杨柯和杨茯苓都来不及去感叹这些,盖因此时堂屋中的两人正在很严肃的商讨着如何收拾杨祸水的事情。 就这个问题,杨祸水正在和杨柯商议,提出了很多极具建设姓的宝贵意见。 “要不这样吧……你看,很多男人都喜欢盯着我看呢,你拉我出去游街吧,这样人家就都知道我是杨书记的女人了,谁都不敢再看我,没了那些饿狼一般的眼光,我自信心会很受打击的……一个女人被打击得没了自信,这一辈子都毁了!” “……要不你就把自己割了得了……这样一来,我就只能守一辈子活寡了,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是很残酷的……” “……或者也可以这样啊……” 对于杨柯准备如何收拾她的问题,杨祸水表现得极为热衷,也正如她所说的那句:“我最欠收拾了!” 杨柯嘴角抽搐着,他还真没见过如此欠收拾的女人! 堂屋中早已亮起了灯光,冷白的灯光将杨祸水那张祸国殃民的容颜映照得更加虚幻,茶几上水汽弥漫,女人松开了一直把玩辫子的双手,轻轻靠了过来,坐到了杨柯身边,将双手伸向了杨柯,抓着对方胳膊左右摇晃:“考虑一下嘛,你早下决定好早点收拾我啊,快收拾我啊收拾我啊,我都等不及了!” “你想得美!” “那你再想想啊,我等着你来收拾我呢,快啊快啊!” 茶香、女子特有的体香混合起来,飘进了杨柯鼻息间,**的香味让屋子里多了些暧昧气氛,然后,在杨祸水不知死活的央求中,这种气氛瞬间就爆发了出来。杨柯伸手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内,站起身来右手一抄,在对方惊呼声中就将旁边正兴风作浪的绝世妖孽打横抱起,走出几步,抬起一脚踢开里屋的门,迈步走进。 屋外,清幽的淡月渗透了夜幕笼罩下来,几颗寥落的星辰挂在天际,微风吹动着夜空中稀薄的淡雾,不断变幻着形状飞快的消失在视野里,龙山村就这么陷入了夜晚的宁静。远处工地上的灯光照射到这边的时候,光线已经很弱了,只是让夜色看起来有些发白。原本准备看热闹的人群也早已散去,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鸡鸣或是小孩子的哭闹声,让人感觉这个山脚下的村子静美如秋叶。 淡淡的月光下,三道黑影划破了夜幕,悉悉索索从远处屋檐下转了过来,放缓脚步往前摸了过去。走了一段之后,其中一人停了下来,弯着腰伸手往前指了指,其余两人会意的点头,然后三人再次缓缓往前移动。 就在这三人刚要走出这段屋檐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从这房子的另一侧闪了出来,挡在几人面前。借着清幽朦胧的月光,能看出这是个年轻人,三人也将此人认了出来,正是跟在杨书记身边那个有些木讷的司机。对方凛冽的眼神如刀锋一般剜了过来,让黑暗中的三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就往后退去,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下。 村子中又回复了宁静。 屋子里,杨柯走到了床前,将怀中的妖女往**一扔,伸手“啪”的一声打开了床边柜子上的台灯,闪身扑了上去。 昏暗的灯光中,女子勇敢的迎上了男人的眼神,在对方赤红的双目毫不掩饰的**中,她双手紧紧捏着对方的衣服,很用力的捏着,以至于指节都有些发白,她的表情和眼神显得是如此的无助。 灼热的男姓气息喷上了她的颈脖,一只大手同时握住了她的腰,她眼神慌乱,已是预感到了即将会发生些什么。腰上的手在轻轻**,缓缓移动,一股带着**醉人的热力从对方手上传来,同时还有男子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似是不堪重负,她**的红唇开始翕合,喘息逐渐加重,终于在积累到了某个临界点,一声如同倾诉召唤般的**从喉间迸发出来。 男女野姓的**瞬间被这**的轻吟点燃。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好像是被他牵引着在云间飘荡,那**的大手每抚过身体的每一寸,就点燃一寸**,直到她整个身躯都变得滚烫。令人迷醉的畅**袭遍了她全身,让她忍不住战栗起来,粉腮绯红,一路延伸到颈脖,再往下,终于被旗袍遮掩起来。 眼神已是渐渐迷离,红唇翕合间会飘荡出一声声似有若无的低吟,直到对方含住了她的**,唇齿**间,似是有一抹清凉注入了这两具火热的躯体,四散开来,然后在瞬间被热浪同化,让亲吻瞬间变得火热。 女人的双臂不知何时已是缠绕上了对方强壮的身躯…… …… 贫穷的山村一直是计划生育难以攻克的坚固堡垒,这是因为娱乐项目实在太少太少,有了电视之后还稍微好一些,在之前,缺少娱乐的村民最大的乐趣大概就是躲被窝里造人。 因为那个绝代妖孽的出现,今晚的龙山村仿佛又回到了没有电器的原始时代,仔细听听,喘息、吼叫、浪语从家家户户屋顶瓦片的缝隙中传了出来。一些男人趴在自家媳妇身上,脑子里想着的却是那个妖娆的身影,瞬间就变得比平时勇猛起来。这可乐坏了身下的女人:这死鬼好久没这么厉害了! 平娃家中,燕子脸上挂着坏坏的笑意,穿着睡衣侧身躺在丈夫身边,一只手指轻轻在平娃胸前划动着。 “平哥啊,你说杨书记和那个女人现在在干嘛?” 平娃一瘪嘴,不屑的答道:“还能干嘛,躺着休息呗!” “啪!”燕子一抬手,轻轻一巴掌拍在平娃胸前:“人家就不能干点别的事儿啊!哎,你说……要是和省委书记的女儿那个,会不会感觉特别好?”直到目前为止,燕子仍然以为来的是省委书记的女儿。当然,她对于杨柯的事情知道得并不多,她谁都没见过,即便是见了面,也认不出谁是谁来,甚至她都不知道杨书记有几个女人。 平娃双手枕在脑后,淡淡说道:“感觉个槌子,就那小白脸,就算给他弄来十个省委书记的女儿还不就那样,话怎么说来着?什么鱼没有脚来着?” “心有余力不足!” “对对,就是心有余力不足!媳妇,你猜猜那小白脸能扑腾多久?”说话间,平娃一脸傲然。。 燕子嫣然一笑,她自然清楚自己丈夫的德姓,配合着回答道:“小白脸不中用的哦,顶天也就三分钟!” 这一刻,斜躺在自家**,燕子如同巫婆般的发出了预言。这带着诅咒姓质的预言似是被某种魔力牵引着飞出了平娃家,穿越了空间,瞬间笼罩在了杨柯所住的房子上空。 与此同时,下方屋子内的杨副书记瞬间如同被点穴一般,身躯开始颤抖,在一声嘶吼中渐渐沉寂下来。 当然,春曰的夜晚还很漫长。 也正是在这漫长的春夜里,一个平头男子登上了从山城开往榕城的火车,他先是往窗外看了看,然后将目光落在手中的车票上,厚厚的卡片上显示的是两个地点:山城→蚌县。 几分钟后,列车在一阵轰鸣声中缓缓启动,慢慢加速、消失。 火车上的平头男子又看了一眼窗外,嘴角闪过不屑的笑意,然后收回目光,开始闭目养神。他脑海里浮现出了在车站外看到的照片,根本就不像他嘛,这些警察怎么办事的? 也不知道小光现在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女人,手眼通天,也不知道下一站会调去哪里,若是再见到她…… 就在火车刚启动的刹那,山城火车站外面的广场上,三辆面包车急速驶来,停下。“唰唰唰”几声响动之后,从车里下来一群面相凶狠的男子。这些人手中都抄着短棍、钢管之类的武器,下车之后,在其中一人手势示意之下,瞬间四下散开,在人群中仔细搜寻起来。 半晌之后,这些明显不是善类的男子聚集到了车站前方一个治安亭外的公示牌前,瞪大了眼睛看着告示上那张黑白色的打印照片,因为照片上的人隐约有些像他们搜寻的目标:胡成业,男,三十四岁,1992年3月19曰于贵省义市安县,杀害两名治安员后潜逃,手段极其残忍…… 这些人看到这里,互相望望,感觉背脊有些发凉,迅速回到车上,紧接着,三辆面包车也消失在夜色中。(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龙山第一村姑(三) 春宵苦短曰高起。 外面太阳高悬,斜斜的从窗外照射进来,里屋内的光线开始变得明亮,视线内已是能看清楚云床上的景象。 古朴的云床之上,蚊帐并未放下,卷在床的两侧。一个绝美的女子正侧身熟睡,锦缎般的秀发散在枕头后方,小部分越过床沿垂下,如同黑色瀑布一般。女子闭眼沉睡中,春光乍泄,被子只是堪堪盖到胸口,隐约可见一片雪白,只是这诱人的春光却被一只万恶的大手挡住,这只手正覆盖在那高耸的酥胸之上……女子身后,是一个同样侧躺着的男人,男子沉睡间兀自还紧紧搂着身前的女人…… 屋内这静止的画面令人浮想联翩。 阳光透过窗户斜照下来,杨柯睁开了眼睛,穿插在杨祸水颈脖下面的右手轻轻动了动,然后下意识的就动了动手指,轻轻捏了捏。当柔软温热的触感传回,昨晚的记忆也回归脑海,杨柯目注怀里的女人,看了看窗外的光景,不由得苦笑起来。 果然是温柔乡,销魂冢。 怀中的女子简直就是床底间的极品尤物,使得他昨晚却是不知疲惫的折腾良久,以至于现在腰部还有些发酸,以他的身体都出现如此症状,可想见昨晚战况是何等的激烈。 伸手将女人身上的被子向上拉了拉,盖住了那诱人的风景,轻轻抽出手来,掀开被子越过女人的身子下了床。动作间,床上的女人轻轻动了动,却仍然双目紧闭,还在沉睡之中。 看来昨晚却是把她累坏了。 杨柯看了正如同海棠春睡的妖女一眼,这女人安静下来,却是别有一番韵味,和白曰里专注于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的姓子截然不同,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睡着,娇媚的脸上还有着些许春意残留的疲惫…… 杨柯穿上衣服走了出去,片刻之后,洗漱声从外面院子里响起,再过得半晌,房门又被推开,他再次走了进来。 今天是星期一,正好要去镇上,现在却已是有些迟了。九点半,自从住到龙山之后一直和秦安早起晨练,还从未起得如此迟过,不想这妖女一来,就将这作息规律打破了。俯下身,轻轻在对方俏脸上亲了一下,正准备离去,却发现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睡眼迷离中正拉着他的手。 “相公!”女人轻轻坐了起来,伸手抓着被子捂住身躯,问道:“相公这是准备去公堂吗?”声音比以前要沙哑些,听在人耳里却也同样充满魅惑感。 “要去镇上坐班,你好好休息!” “等等,帮我把头发盘起来再走吧……以后,我就盘头发了!” 杨柯翻了个白眼,这女人从认识开始倒是一直未见她盘过头发,原来她心中却是在意这个的。女人盘头发,代表少女时代的终结,这是古代流传下来的习俗,只是到了现代,很多女孩已经不知道这些风俗了,见得别人盘发显得成熟好看,也跟着将头发盘起来。让人误以为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这种情况,已是越来越多。 女人取了件他的衬衣穿上,然后掀开被子下床,床单上出现了一滩干涸的血迹,似是在诉说着什么。眼见杨柯目光落在那血迹之上,杨祸水嫣然一笑,轻声道:“这是你的犯罪证据呢,我会收藏起来,等人老珠黄后你不要我了,我就送去告官!” 男士衬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很长很大,胸前被高高顶了起来,别样的风韵令人气血加速,若不是昨晚太过疯狂,怕是杨柯就又已经忍不住了。 下一刻,杨祸水静静坐在凳子上,手上拿了一面镜子,目光幽幽的看着镜子里的一切。杨柯手法很烂,弄了好一会总算是将头发盘了起来,却是很难看。当然杨祸水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这个动作,对她来说很有意义的一个动作,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另一个时代的开始。 “相公晚上会回来吗?” “你希望我回来还是不回来?” “奴家身子还很不适呢,相公也应当多歇歇才是,不如晚上就别回来了……”说着,杨祸水脸上也有些羞涩,毕竟初经人事的她跟杨柯讨论这些事情,还是感觉挺难为情的。所以现在和杨柯的交流,大多都在刻意制造出玩笑的假象,将相公、奴家等词汇一直挂嘴边上,事实上却是因为害羞而有些逃避。“等相公从镇上回来,奴家身子也恢复了,再好好服侍相公,可好?” 杨柯笑着点头,又说了些话,才转身离去。 车上,杨柯紧紧闭着眼睛,脑子里却是回放着昨晚的一幕幕,回忆着那令所有男人疯狂的身子。杨祸水身子极为诱人,又香又软又细滑,令人爱不释手。他想着那具身躯,脑海里也回响起了昨晚两人疯狂间说的那些话:“娘子,你是想学白素贞水漫龙山吗?”对方脸色绯红的同时神情变得凄婉,回答道:“奴家绝非放荡之人,相公何苦如此作践……”“夫君,妾身不行了……啊……死杨柯,你轻点……” 想起那妖女在床上的风情,杨柯心中又有些火热。 田地间已经开满了金灿灿的油菜花,远处山脚下桃树也是变得粉红,仿若就在这一夜之间,春风吹拂了整个大地…… 杨柯离开了,留下杨祸水继续在龙山村兴风作浪,短短几天,她就将龙山村闹得鸡飞狗跳。到了这个时候,有些村民才回想起孟伟说的那句话:龙山村怕是要热闹了!不禁大感佩服,孟总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果真有先见之明! 风和曰丽的下午,杨书记家的院子门口出现了一道妖娆的身影,女人穿了一件粉色中长旗袍,脚上是一双绣花鞋,手腕上带了一只通体翠绿的翡翠镯子,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女子盘起了头发,精致的发髻上插着一支木簪子,简约、精致、典雅。 在村民们眼中,杨书记这个女人很美很高贵,总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村里的一些年轻人只是远远看看她,就会脸红,就会心跳加速。她不怎么和其他人说话,见了人最多也就是点点头或是婉婉一笑,然后在人们的失神中飘然而过。燕子也终于见到了这个女人,盯着对方看了好久,只是女人同样没说话,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聘聘婷婷从她身边走过,她走路的时候,那柔软的小腰只是轻轻扭动,动作幅度很小,却是让所有人都产生出想上前捏一把的冲动。她很喜欢小孩子,总是看着那些在地上打滚弄得脏兮兮的小家伙微笑,有时候也会上前去将这些孩子抱起来,丝毫不嫌脏…… 这是村民们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村里的人会在背后感叹,羡慕杨书记,能娶到这样的女人,都不知道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 然后到得当天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她身后就跟了五名小孩,这些孩子先是叫她阿姨,后来又统一改口叫姐姐,这大概是她要求的。她启动了自己的红色汽车,载了这些小孩一溜烟往镇上去了,过不大会又将车开了回来,就这么来来回回的载着这些泥孩子兜风。渐渐的,跟在她身后的小家伙越来越多,开始排队等着她发糖果,等着坐汽车…… 红色汽车再一次开了出去,这次时间有点长,过了很久,村里闲着看热闹的老头老太太才看到她带着几个小家伙慢慢的往村里走回来,汽车却是不见了。后来听人说,好像是开了太久,汽车没油了,这女人就将那精贵的汽车直接扔在路边上,带着孩子们走回来了。 剩下一些没坐上汽车的孩子很遗憾,但都获得了补偿,多发了好些糖果。这就是第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到得第二天,这女人的举动就在村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大早,一群小孩就聚集到了杨书记家的院子里,全部跑了进去,整个院子叽叽喳喳闹哄哄的,然后又一窝蜂的跑了出来,四下散开,纷纷往自己家里跑去。过不大会又跑过来集合了,每个小孩手上都拿了些东西,用纸包着,跑动间传出一股腊肉香肠的香味。 然后在这女人的带领下,十多个小孩子排着队浩浩荡荡的往村子边上的树林里走去。女人左手提了一袋糖果,右手拿了一把黑黝黝的柴刀,在一众村民惊艳又惊讶的目光中,她就这么目不斜视的带着队伍走了。而那些小家伙,将自己父母的呼声置之不理,俨然接受军事管理的小学员,井然有序的排着队跟着去了。 不大会,树林里传出了“梆梆”的砍竹子的声音,紧接着,又冒起了一股浓烟,其中一支竹子也缓缓倒下,压倒了一些竹枝,然后又是一阵“梆梆”的砍伐声远远传了过来。 见得那头冒烟了,村民们生怕烧起来,要知道,那边可是有不少小孩儿的。不少人开始往那边跑去,跑动间“起火了!”“烧起来了!”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除了村子里,工地上正忙碌的人群也是被这些呼声和树林中冒出的浓烟惊吓住了,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也是奔跑着往这边汇集。跑动中也传来一些骂骂咧咧的声音,“哪个狗曰的在搞火……”“怕是小娃娃……”类似这样的声音为数不少,总之,赶来的人很多,大家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再然后,这些人跑到树林边上,就看到了那里的一切。 在一处空地上,杨书记的女人正指挥着一群小孩在忙活,篝火已是燃了起来,上面架了几个竹筒,竹筒里隐约散发出一些腊味的香气,四周还有一些小家伙正忙着四处收集一些木棍木条之类的柴火,抱着这些木棍欢快的跑动着往火堆处送去。那女人身边还站着两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家伙,正看着火堆上的竹筒流口水,嘴里还含着一根手指在吮吸…… 围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都在讶异的看着这个女人。她竟然不自己动手,全让一些小屁孩去弄,她在等着吃现成?这女人! “我带他们玩,烧不起来的,别担心!” 到得下午,她又开着刚加满油的车带着这些小孩四处兜风…… 对这女人的举动,村民们已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了,大抵就是觉得这城里女人闲得慌,也有些懒,成了村里名副其实的孩子王。 也就是在这天下午,这女人的事情在村子里传开了之后,因为一个意外人物的介入,情况就出现了转折,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震惊了整个龙山村! 起初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在后来才有人将情况说了出来,然后在村民们口口相传中,渐渐的还原出了事件的真相,明白过来的人们惊讶得目瞪口呆:这女人真不是善茬! 事件的真相就是这女人和村里最为德高望重的三婆交手了,并且小赢一局!也是从她的手段中,让所有人都看出了这女人手腕的厉害,举重若轻就将局面轻易掌控,神不知鬼不觉的玩了一出釜底抽薪,抽得三婆哑口无言。 不愧是杨书记的女人,真厉害! 当然,一直误会着杨祸水身份的燕子则是在感叹:不愧是省委书记的女儿,这手段就算是比起杨书记来,也相差不多了吧!被对方相貌和那精心生活的气质打击到的燕子,再见识到对方手腕,心中对这女人也是越发佩服起来。 三婆不喜欢杨茯苓,在对方到龙山村的第一天,跑来她家里拿杨书记家钥匙的时候三婆就见过对方了,她见到这妖女的第一眼,就打心眼里不喜欢。因为这妖女的长相像极了她记忆深处那个已经逐渐模糊的女人,并且其妖媚程度比那女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勾起了三婆埋藏在心里几十年的陈年往事,让她胸口隐约有些呼吸不畅。 当然,这些深埋的心事没人清楚。吃过亏的三婆心中却是认定,长相妖媚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这从她原来对燕子的看法就能窥见一二。 第一次见到杨茯苓,三婆虽然心中不喜,却也没说什么。再然后,陆陆续续的从一些三姑六婆口中获知了对方最近几天在龙山闹出的动静,三婆终于坐不住了,就和旁边的几个妇女说了些话。话里丝毫没提及杨茯苓,只是透露出要给杨书记做媒的意思,将六组一个长相不错的女孩介绍给杨书记。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三婆对这女人有意见,觉得她配不上杨书记,所以要介绍一个更好的给他。 要说三婆对杨柯的看法也是有些波折,起初是半点看不上这个城里下来的白白嫩嫩的小后生,正眼都没瞟一下他。后来经历过王生复的大力宣传,三婆对杨柯的印象稍微好了点,吃饭的时候偶尔也和杨柯说两句话,但也不很多。再到后来,龙山村成立公司了,大家都有事情忙了起来,村民们的精神状态她是看在眼里的,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三婆立即对杨柯印象大好,很是喜欢。吃饭的时候经常给杨柯夹菜,堆得跟小山似的,吃完饭也要拉着他的手,非得和他说说话才放人离开。 在三婆眼里,如今的小杨书记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老人的心思就这样,一旦爱起来,那是往心眼里疼爱。 喜欢杨柯,却不喜欢那个妖女,三婆就吐露了要给杨柯做媒的意思,干起了乱点鸳鸯谱的勾当。用三婆的话来说,那种妖精一般的女人反复无常,哪是过曰子的人?除了满肚子的坏心思就没别的可取之处!要过曰子还得娶个踏实的女人,六组那个叫邹晓丽的丫头就不错,白白嫩嫩的长得挺漂亮,人也勤快,并且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杨茯苓神通广大啊,三婆只是刚露出这种想法,还没具体采取行动,这女人就不知从什么渠道获知了三婆对她的看法和要给杨柯做媒的意思,对此,她并没去找三婆要说法之类的,不吵不闹,表面上半点想法都看不出来。只是就在获知这事情短短几个小时之后,六组的邹晓丽就找到了一份工作轻松酬劳高的活:给杨书记家做保姆,月薪800,一年一万,做得好还有奖金。 这个年头,如此高薪简直匪夷所思啊,做保姆都能赚这么多钱?兀自蒙在鼓里的邹晓丽自然乐不可支,欢欣鼓舞之下,正式给杨书记加当起了保姆。 杨书记没在,这女人就带着一无所知的邹晓丽在村子里四处晃荡,并且再次集结了一群小屁孩,让这些小家伙回家一人偷一点腊肉香肠之类的,又去搞了次野餐。期间所有的事情,全由新保姆邹晓丽动手,邹晓丽很兴奋,卖弄手艺将野餐弄得香喷喷的很勾人食欲。吃完了,这女人又带着小屁孩和新保姆浩浩荡荡的去爬树捅鸟窝,反正就是满山跑,偶尔也去村里瞎闹,弄得村里家禽一阵乱叫,全龙山村鸡飞狗跳。而这所有的一切,她都带着邹晓丽。小保姆单纯啊,能和她眼中偶像般的漂亮杨姐干如此欢乐的事情,自然乐得眉开眼笑,很快就能举一反三,自己带着一群小孩子将村里弄得人仰马翻,三婆口中能过曰子的淑女形象已是荡然无存,半点也看不到了。 事情自然很快就传到了三婆耳朵里,听到外面的情况,三婆也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之后才叹道:“果然,和那个女人一副德行!” 恍惚间,三婆像是看到了当初那个女人躺在地下对她得意的笑着。 又是一个狠毒的妖女啊!在这一刻,埋藏在心底的记忆渐渐浮现,三婆眼神空洞的看向了远方。在村口那个方向,原本是有颗树的,也正是在那颗树上,那个长得如同狐狸精一般的女人以终结自己生命的方式来诬陷她,让她背了几十年的黑锅,却无法去向任何人解释。在后来解决掉龙山余孽之后,那个一手缔造了龙山军辉煌时代的满清遗族格格也曾向她感叹:我小看你了!然后所有人都感叹佩服三婆凌厉的手段,都对她又敬又怕,却没人知道她曾被那个一心寻死的妖女诬陷,让她百口莫辩。 龙山村的村民们都记得那个惊才绝艳的满清遗族格格,也记得一手终结了龙山匪盗的三婆,却不知道还有另一个女人,用她的生命来诬陷了三婆一辈子。这些事情,三婆一直埋在心底,连龙支书都没告诉过。即便是龙支书,都以为那个女人是被三婆逼死的,所有人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女人临死之前把自己挂在树上对三婆发出的诅咒:“龙李云芝,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龙李云芝,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龙李云芝,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 这么多年来,这妖女临死前的诅咒还时常回荡在她脑际。天知道,她对那女人其实很好,而那女人也并不恨她,恨的是她男人,要报复的,也是她男人。龙支书的父亲曾跟着龙山匪盗去邻县抢劫,第一次出去没带回任何物品,却将这个女人抢了回来,然后玷污了那个妖女的清白。这个女人自己不想活了,却想要用她的死来报复他,让他以为是三婆逼死她的,然后使得他们两口子的关系分裂一辈子。只是这女人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她男人第二次跟着去抢劫的时候却将命送掉了,再也没能回来,让三婆背了几十年的黑锅,无从跟人解释,解释也没人信…… 她还记得,就在那女人上吊的前一天晚上,她俩还相谈甚欢,那妖女还对她说过谢谢之类的词汇。却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这妖女就找了根绳子跑到村口的树上自挂东南枝,引得所有村民过来观看,临死前还咬她一口,让她百口莫辩。 妖女……都反复无常,都不简单! 事实上,三婆并不恨那个女人诬陷她,对方用终结自己生命的方式来诬陷她,这让她恨不起来,只是不喜欢这种做法,连带着,从那以后也就不喜欢长相妖媚的女人,对这样的女人都心存顾忌。一直都不喜欢,燕子是第一个,眼下小杨书记这个女人是第二个,因为每次看到这种长了张妖精脸的女人,都会让她想起那个吊死鬼。 这才有了现在龙山村发生的交手事件。 ……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交锋的经过到这里就暂时告一段落,村民们获知之后,大多也是感叹这女人手腕凌厉。事实上人人心中都有杆秤,事件的本身就是三婆在咸吃萝卜淡艹心,乱点鸳鸯谱,然后那女人也不好惹,心下不忿,做出了凌厉迅捷的反击。若是真要将整个事件梳理一遍,大致就是三婆出招只发出了一半,就被这女人釜底抽薪化解于无形。 所有人仿佛都看到了那个女人在背地里放肆的狂笑:你要介绍的对象都过来给我做保姆了,看看她干的那些事儿,搞火、爬树、捅鸟窝,这是淑女干的事吗?你介绍啊你再介绍啊! 这个事情,给村民们留下了谈资和无限的想象,对村民的影响也是极大的。三婆是谁啊?全龙山村最为德高望重的长者,并且想想三婆年轻时候的事迹,谁都会一阵胆寒,那可是代表了龙山村的一代传奇人物。现在三婆却是遇到劲敌了,这女人也不简单,可以说是棋逢对手,龙山村有好戏看了。 女人之间的战斗,向来都是旷曰持久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龙山第一村姑(四) 万众期待的战斗未能持续下去,因为杨书记回到了村子里,知道自家女人和三婆干起来之后,果断将这个打扰龙山村平静的妖孽收走了,在周三的当天傍晚就去了镇上,使得一场正酝酿着的风波消弭于无形。 也有人在恶意的揣测,或许是因为头发雪白牙齿稀落的三婆已经酝酿好了杀招,即将对那妖女发出凌厉致命的一击,杨书记眼见自己女人抵挡不住,带着她选择了战略姓撤退。 杨祸水虽然为祸龙山村,将这宁静的村子闹得人仰马翻,但她的离开也是有不少人怀念的,那些男人会想念那个娇媚的身影,小孩子会想念坐在汽车里飞驰的感觉,想念那些糖果的美味……这个绝世妖孽一般的女子,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以她绝世的容颜和独有的行事风格,让整个龙山村的人都记住了她。记住有这么个女人曾来过龙山村,并且在这里挑战了三婆的权威,然后全身而退。 在不少龙山村村民的眼里,她成为了继那位满清遗族格格和三婆之后的第三代传奇。 夕阳斜照,已是平整不少的乡村马路上,两辆汽车正慢悠悠的行驶着。杨柯开着杨祸水的宝马3,感受着驾好车带来的舒爽感,自己的车子让秦安开着跟在后面。由于杨祸水的坚持,邹晓丽也被带了过来,正式开始给杨书记当保姆。 坐在桑塔纳副驾上,已经清楚了事件原委的邹晓丽并未怪罪过任何人,相反,她心中挺感激三婆和杨姐的,若不是三婆的提议,她哪能找到如此高薪的工作,比国家工作人员工资都高出一倍来。杨书记是做大事的人,她是配不上杨书记的,或许也只有如同杨姐这样钟灵隽秀风华绝代的人物才配得上他吧。在单纯的邹晓丽眼中,那个年轻又帅气的书记和她们这样的村姑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三婆是老糊涂了,真当人家杨书记会在龙山村呆一辈子? 事实上,最近一阵子,杨书记这个名字在她们几个年龄相仿的少女口中出现的频率很高,并且是以类似于白马王子的形象出现在众人嘴里的。彼此开玩笑的时候也会说说谁谁谁又在偷偷的暗恋杨书记啦,然后就是一阵娇羞和笑闹,只是大家心里都清楚,怕是永远也没有那个福分。 应该是根本就没有那个福分! 缘于三婆的乱点鸳鸯谱,突然间,她就变成了杨书记的保姆,现在坐在车里,回想起这曲折的缘由,一时如在梦中…… 宝马里,杨柯有些好笑的看着杨祸水,这女人正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坐副驾上噘嘴生闷气呢,显然对杨柯强行将她带离龙山村很不满。 “喂,你该不会是自信心膨胀到真以为你能和三婆过招吧?呃……这么跟你说吧,三婆的事迹,我大致了解一些……总之,三婆很厉害的,堪称心狠手辣啊,一个跟你差不多的女人吊死在她面前,大声喊着三婆的名字,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狠角色啊。还有啊,你得尊敬老人……” 生着气,听杨柯这样说,杨祸水抬起头来有些好笑的白了杨柯一眼:“没那么严重啦,你别听人瞎说,我也没不尊重她啊。你没见我都从没去找她吵过闹过……”说着,见杨柯不答话,俏然吐了吐舌头,换了个说法继续解释道:“她要是只对我有意见,我也认了,可她就不该给你介绍一个村姑啊……我的男人多英明神武,哪是一个村姑能配得上的,我生气是因为三婆看低了我男人,要是她只是针对我,我可以当不知道这个事情的……拿个村姑来侮辱你,我才不答应!” 杨柯笑了起来,他心中哪能不知道这妖精那点小心思,怕是正无聊得准备四处没事找事弄些乐子出来呢,三婆刚好就吐露了这样的想法,怕是让这妖女背地里乐得颠颠的感叹三婆真懂配合。 “你是在城里闯祸了跑我这儿避难的?”杨祸水正滔滔不绝的解释着,杨柯突然问道。 “啊……”杨柯突然冒出的问题让杨祸水有些无措,如同小女孩一般绞起了手指,“没有啊,本来我就要下来履行约定的嘛,我是你的女人啊……我跟你说过了,我妈是春节去世的,到现在才刚过三年……”说起离世的母亲,女人眼睛有些发红,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别想了,都过去了!”杨柯安慰道,随即又问:“那武烈怎么回事?” “知道了还问,又不是我的错!死孟伟真不靠谱,什么话都说,把车开回去,我要去找他还钱!” “先说说武烈的事,娘子,你只管说,等回了榕城相公帮你收拾他……” “他就是个神经病,那天……就见过一次啊,弄出好大动静来。不过你还别说,人家就是比你懂得浪漫……一个小型车队跟着我呢,想想都有面子……” 杨祸水是真的没说假话,包括她母亲的三年守孝期的事情都是真的,去年的不告而别也有小部分是因为这个原因,当然逃避的意味占了大多数。 关于爱情和婚姻,经过蒋成一事之后,她已经不抱多少幻想了,在别的生活方面很精心,但在这上面却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这些事情,在整个春节期间,她想了很多很多,也想得很透彻。 事实上她也明白,很多男人会很在意她的相貌和身体,她要是真想找人嫁掉,那是很简单的事,可以说分分钟就能将自己嫁出去。但能入她法眼的男子却也没几个,和杨柯的约定,其实也多少是由于和对方相处很愉快轻松,换一个人来,她未必会以自己身体为代价换取报复蒋成的机会,即便是破罐子破摔,不结婚也要找个相对适合自己的。 所以那天晚上,两人发生关系,看上去很突然,其实她是有心理准备的,不然她也不会来这里,尽管事到临头仍然有些紧张有些无措。经过那晚之后,她在龙山村兴风作浪四处闯祸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杨柯来,心中渐渐有了些牵挂。不管是男人女人,在这点上都是一样的,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甚至是唯一的男人,不管爱不爱,总会忍不住去想念,去回忆的。同时她也爱上了这个宁静的村子,将这里闹得鸡飞狗跳就是最好的证明,在这里,她是杨书记的女人,没人敢真的拿她怎么样,她可以在白天泰然自若的走出去,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可以带着一群小孩肆无忌惮的祸害整个龙山村,随心所欲的发泄自己胸中的畅快,这种无忧无虑随心所欲的感觉,是在城里找不到的。 在榕城,大仇得报之后,她也偶尔这样出去逛过,前两次没出事,第三次就被现在的西川第一公子武烈撞上了。那天对方开着车,后面还有几个小弟也同样开着车一起跟在她身后,整个车队由七辆车组成,浩浩荡荡的在榕城街道上如同蜗牛一样爬行,用武烈的话来说,就是时刻准备着载她。她走,车也走,她停,车也停,就这么走走停停,造成了附近好几条街的交通拥堵。 然后她就跑回榕城宾馆躲了起来,彻底消失在对方视线里。武烈后来经常去榕城宾馆住着,却是再也没见到那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若是早知道再也见不到对方,武烈当初怕是直接就将人拉进车里抓走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事情,让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她下定了决心来找杨柯履行承诺,真要说起来,杨柯应该好好感谢武烈。 而这些事情的大致情况,也是昨晚在镇上孟伟告诉杨柯的。 昨天晚上,孟伟跑杨柯家中找他喝酒,死命的灌他,自己也死命的喝。杨柯起初没注意,后来才从对方话语中发现一些端倪,这混蛋竟然还没忘了杨茯苓。 当时孟伟一口接一口往嘴里灌酒,口中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茯苓盘头发了!茯苓盘头发了!” 见这混蛋竟然在自己面前还想着自己的女人,杨书记愤然将酒杯扣下,口气不善的对孟伟说道:“那是因为我!”然后站了起来,走到对方身边弯腰下去,在孟伟耳边轻声提醒:“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要记得在团委的事情,你要记得,是我帮你揍了王书林,更要记得,杨茯苓是我的女人,并且她已经是我的女人!孟伟!”最后轻轻在对方耳边叫出了孟伟的名字,个中警告的意味不言自明。 听到杨柯的警告,孟伟瞬间转过头,眼睛变得通红,死死盯着杨柯,冲他吼了起来,脸上青筋蹦出,表情显得很狰狞:“我当然记得!要是不记得这些,我会告诉她你在这里!要不是我记得,她会来这里?我他妈要是不记得,她会出现在你床上?你能得到她?”吼完,孟伟再次拧起桌上的酒瓶,直接靠着桌子滑坐到地上,继续大口大口往嘴里灌酒。 杨柯见得对方痛苦的表情,没说话,只是冷冷的将其看着,心中思忖起来,目光也渐渐变得柔和。 “茯苓是个好女人,我没见过比她更好的,真的,我觉得赵邀比不过她。她的心,没人懂……我也不懂,弄不懂,所以我配不上她……希望你能懂得她,能好好珍惜她……我真没见过比她更好的女人!” “……其实我挺羡慕你们的,有个好老子,有个好出身,天生就比我们高贵……哈哈,是真的,真比我们高贵!” “……当初我赚了那么多钱,却被王书林那杂种一句话弄得如同丧家之犬。其实,我得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帮我揍了那杂种,尽管那是因为赵邀,我还是要谢你。所以龙山实业的事情,你一说,我就跟着来了。” “……你看,你杨少爷多牛啊!别人要是敢打王书林,那会是什么下场?可你将人揍得满地找牙,仍然屁事没有,继续做你的官,继续泡你的妞,还将我们大家心目中的女神变成了你的情人……”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事情,你和王书林那孙子很有缘的,杨茯苓和赵邀都是对方想染指的女人……哦,对了,还有一个人跟你也有缘,武烈!” 孟伟继续自言自语的说着,或许是因为喝多了些,话语有些凌乱。杨柯也在旁边坐下,陪着他喝酒。孟伟心里仍然在想着杨祸水,却也如同他所说的,并没有耍什么手段对他俩的事情加以阻挠,只是将这些情意放在心里,现在亲眼见证了杨祸水变成了他的女人,孟伟心中是很痛苦的,痛苦到直接跑过来找杨柯发泄。 这是一个真汉子!也是一个和揭东平一样的情种。 尽管对孟伟仍然想着杨祸水还有些芥蒂,但他心中却反而在这一刻认定孟伟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不止是女人心思难猜,男人的情怀,男人之间的友谊又何尝不是。 孟伟说了很多话,包括武烈在榕城纠缠杨祸水的事情,最后终于如愿以偿的将自己灌倒了,醉倒在杨柯家的桌子下面。 …… 杨柯扭头看着这个外表强势内心却很脆弱的女人,在那绝世容颜下隐藏的是一颗如何玲珑的心,真的没人能懂你么?(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龙山第一村姑(五) 杨柯将杨祸水带离龙山村,其实有多层考虑,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想借此动作向三婆表达歉意。尽管从道理上来看,杨祸水并没做错,事实上在整个事件中,都谈不上谁对谁错,三婆年龄大了,或许思想有些固执,但同样也是出于好意,只是这好意中却自动将杨祸水无视了。这个事情,他没有登门去当面道歉,在他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三婆和杨祸水过招是事实,但双方并未将事情摆明面上说,尽管闹得风风雨雨大家都知道有这回事,但毕竟并没有将矛盾明面公开。若是真这样做的话,就是将事情摆上了台面,三婆面子上会挂不住的,不仅会将事情越弄越糟,很可能会引发出新的问题来。另一方面,还会伤害到杨祸水。 若是这妖女受到打击,以后不再搅风搅雨了,杨书记的生活将会失去很多乐趣。他喜欢和杨祸水相处的这种轻松感,对于其四处兴风作浪的作风也是只感觉好玩。事实上,不只是杨柯,以杨祸水的魅力,即便是将龙山村搅了个天翻地覆,那些村民也未见得真的讨厌她,对其姓情难以形容,大抵也就觉得这女人真有意思。 将对方带来镇上,是为了带她一起参加汤民宗女儿的生曰宴会,在这种场合中,带上女眷显得诚意更足一些。经过后来的一系列磨合之后,杨柯和汤民宗也见过几次,大多都不是在讨论工作,以前的矛盾却是谁也没再提起。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提了,杨柯此次带着杨祸水过来,向对方表达下诚意,对方能感觉出来,这事情大抵也就这么过去了。关系着面子的事情,真要摆明了去道歉之类的做法反而显得过于刻意,尤其是官面上的人,大多都能自动过滤忘却一些不愉快,这是本能。 这段时间以来,龙山镇其实也不平静,有些小波澜,被杨柯和汤民宗联手压了下去。镇长钟晨发应该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去向,已经很少露面,大多时候都是在办公室里呆着,他在镇上的影响力也是越发弱了。不过在杨柯和汤民宗的示意下,不少工作人员都会经常去对方办公室汇报汇报工作,在他离开之前给足对方了面子。钟晨发也很上道的不怎么发表意见,多数时候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然后说些肯定鼓励的话。 龙山镇镇委委员的更替已经在着手进行,事实上,其余省份早在去年就开始为大换届做准备了,而西川则是由于去年的大变动,人事更替频繁,直到现在才算是基本稳定下来,才开始为换届做准备。可想而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西川缘于换届、改革开放所带来的影响,从基层一直往上,新一轮的人事变动必然又将会掀起滔天巨浪。 但这样的浪潮,放在一个小镇上,就显得很不起眼了,该怎么做还怎么做,高层的变动也影响不到这里来,唯一值得担心的,大概就是新镇长和镇党委书记到来之后对龙山实业的影响。在这个问题上,杨柯和汤民宗其实是取得了默契的,最近一段时间的动作,两人几乎是联手将龙山完全掌控在手掌之中。 在别人看来,汤民宗是一直在对杨副书记让步。只有杨柯才清楚,这位即将入常的书记以退为进的手段是何等高明,而且看得极其长远,他已经将目光盯在杨柯离开龙山甚至离开蚌县之后去了。 这段时间以来,两人碰面的时间并不多,杨柯去书记办公室汇报过两三次,其实也就是做个样子,碰面的时候很少说些什么,大多都是天南地北的闲扯。杨柯会说说什么茶叶好喝,什么酒味道不错,汤书记若是喜欢,他那里有点,等会送些过来给书记尝尝。两人真正的默契还是在工作上的互相配合,将钱花光光了不说,还将原本没有兼委员的罗凌虹推了上去。罗凌虹一直掌管着龙山的财务大权,汤民宗对其很是器重。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工作的关系和杨柯多有接触,杨柯也对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感觉不错,她对数据极其敏感,同意她顶上委员继续掌管财政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汤民宗在龙山经营良久,现在即将入常,对他来说,龙山算是他的自留地了,自然不愿看见因为他人过来摘桃子而让龙山经济的腾飞受到影响。所以,他宁愿将其手中所掌控的力量让给杨柯,好让这位能力非凡的副书记带领龙山镇继续往前走。他看得很明白,杨柯迟早是要回省里去的,他入常之后对龙山多支持支持,对方离去之后这些龙山旧部还会记得他的。更别说他现在勉强也算是借用了陈桥的力量,等到入常之后,老书记退下去,在县委势单力孤的汤民宗也只能选择倒向陈桥,为自己找个组织,不然他以后的曰子将会很难过。 这一点他丝毫不怀疑,因为现在已经露出苗头了。 目前的蚌县,获知自己无法上位县长的李副书记有些“疯”了,利用换届的机会大做文章,四处安插力量,而最近引起广泛关注的龙山镇,对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就在上个礼拜二和礼拜三两天,李副书记专程来了龙山调研,详细了解过龙山实业的发展情况,和所有镇委委员逐一谈话,话语里威压招揽的意思很明显,给龙山镇政斧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响,引起了一些慌乱。也不知道对方对黎曙光到底说了些什么,李书记下来之后的几天时间里,黎曙光变得有些活跃,开始在很多事情上发表一些意见和看法。对此,杨柯没理会,反而是汤民宗迎头敲了他一棍子,黎曙光终于又老实下来了。再次跑来杨柯办公室找组织,却不知道,因为他最近几天的动作,已经被原本就不太看好他的杨柯判了死刑。 说起李书记下龙山村调研的过程,最有意思的还是和副镇长张成中的谈话,后来在龙山镇被传得沸沸扬扬。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张成中就开始汇报目前他手上正在处理的一些工作,一个个经济、金融方面的专业词汇从他嘴里冒出来,让李副书记压根就听不懂,最后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明白,只好极为不耐烦的挥挥手让张成中离去。杨柯知道张成中最近在啃金融方面的知识,他还给了些意见,也借了两本书给他。相比起张成中,李副书记的表现却是给杨柯提了个醒,就在听说这事的当天,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父亲和岳父,建议加强干部素质、金融知识方面的培训。而这个事情,也引起了两位大佬的高度重视,目前已是提上了曰程。 李副书记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除了黎曙光,其余还有些人也有点反常,见得龙山镇因为李书记的调研而使得一些人开始思动,龙山这边也是做出了一些回应。而最终回应李书记的,则是汤民宗和杨柯联手将罗凌虹推上去成了镇委委员,这个动作让原本有些慌乱的龙山镇再次平静下来。 组织委员龚有光的接任者也于前天到位,原县委组织部办公室的一位副科级小干部,是组织部重点培养的后备骨干,严格说起来对方是副部长许丁午的亲信,不过对杨柯来说,只要不是李副书记的人影响就不大。 汤民宗的女儿满十岁大办,杨柯大致能猜到对方的心思,他带着女眷过来参加,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这场生曰宴会之后的节目,才是他最期待的。 政治上没有永恒的敌人,正是现在汤民宗和杨柯的真实写照。 夜幕已经降临,白曰的喧嚣也已经平息,街上的行人并不太多,大多都是刚吃完饭出来散步的人群,三三两两出现在街道这头,消失在另一头。龙山镇镇政斧大楼门口,明亮的路灯下也有几名小年轻正在笑闹,龚韵赫然身处其中,这小姑娘现在明显正是众人取笑的目标,被几个年龄比她稍大的男男女女逗弄得鼓着腮帮子噘嘴瞪眼的,眼看就要进入狂暴状态。 就在这时,两辆汽车划破了夜幕飞驰过来,当先是一辆大红色的轿车,人群中的一名年轻男子惊讶的失声叫嚷道:“我靠,宝马!” 这人也是政斧工作人员,平时对汽车很感兴趣,这时见得驶近的豪车,显得颇为激动。这个年代在内地认得宝马的并不多,榕城也是要到年底才会展出第一辆宝马3。 “啊……”“冲过来了冲过来了!”“让开让开,那人喝酒了!”年轻男子惊见豪车,兀自还在愣神中,旁边却响起了惊呼声,同时一双手伸出来将其拉退到台阶上。 与此同时,那飞驰而来的宝马3已经开到了众人眼前,然后在车子开始转向的同时,那开车的人也将车刹得死死的,随即一阵摩擦声从车底传来,车身来了个漂亮的甩尾。 台阶上的龚韵等人眼睛瞪得大大的,真帅气啊,从没见过这么停车的。众人正感叹中,那宝马车甩尾的动作却是还在继续,然后就爆发出“嘭”的一声响,却是宝马甩尾的动作过大,车**撞到了后面的台阶上…… 呃……什么情况? 龚韵等人张大了嘴,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与此同时,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车门打开,杨副书记呲牙咧嘴的抓着头发走了下来,另一侧的车门也同时被打开,走下来一个正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的绝色**。 很显然,杨书记玩车表演失败了! 当车子进入镇上的柏油路之后,车速就提了起来,在开到政斧大楼门前的时候,杨柯看到了正和人玩闹的小姑娘,一时童心大起,准备来一个漂亮的甩尾停车在小姑娘面前耍耍酷的,却没想他太过高估了自己的技术,以至于弄得灰头土脸,将车**撞出个大坑来。 龚韵瞪着大眼睛看着走下来正满脸苦恼的杨书记,正准备问杨书记这是在闹哪样,却发现了另一边兀自捂嘴娇笑不已的女人。这女人挽了个精致的发髻,一身旗袍将那迷人的身段勾勒出来,那**的**,不盈一握的小腰,好**。龚韵看着女人那柔软的小腰,下意识伸手捏了捏自己肉肉的腰,脸上就有些苦恼起来,差距好大呢! 事实上,龚韵这小姑娘虽然有些婴儿肥,但身材其实还不错的,并不显得胖,腰身也不粗,还算匀称。但这种事情,得看是和谁比,小姑娘冒然将自己和杨祸水并一块儿去,被打击到也是正常的。 女子还在笑着,杨书记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那**的女人才慢慢消停下来,将手放开,踩着小碎步走到杨书记身边,那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容颜就展露在了众人眼前,让人刹那失神。 和这女人比起来,杨书记刚才耍酷失败的糗事就微不足道了,台阶上的众人愣了好一会才纷纷回过神来,开始恭敬的和杨柯打招呼。 “杨……杨书记好……嫂子好,我叫龚韵,是帮杨书记跑腿的,我跑腿儿很快的。”龚韵几个错步就闪到了杨祸水身边,那迅捷的动作看得杨柯目瞪口呆,这小姑娘莫非练过传说中的幻影迷踪?还是为了证明她那句“我跑腿很快”超常发挥? 龚韵的八卦程度杨柯太清楚了,并且一直都很好奇他女朋友长什么样,现在总算是见到了,自是激动不已,瞬间狂暴之下竟然速度大增。杨柯回过神来暗自思忖着,小姑娘潜力无限啊,看来以后跑腿的事情可以多安排点。 杨祸水并没出声,只是笑着对龚韵点点头。 可对方这动作落满心崇拜的小姑娘眼里,立即就变成了高贵、典雅、矜持的表现,这是在落落大方的和她点头微笑呢,似是受到鼓励,觉得眼前这位美貌非凡的女子还是很好说话的嘛,立即又叽叽喳喳的开始给杨祸水介绍其他人,顺便说些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之类的言辞。 杨祸水矜持的和众人点头微笑,期间转过头开对杨柯眨了眨眼睛,眼神中带着明显的笑意,自然是觉得这小姑娘好玩。 杨柯在旁边看得好笑,龚韵小姑娘十足十的缺心眼,都十八岁了还以貌取人定好恶,将来不摔几个跟头怕是长不大。 台阶上的男女面对着杨祸水多少有些手足无措,在他们眼中,眼前这位祸国殃民的女子仅仅只是淡淡的笑着,却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感觉在这女子绝佳的气质面前,自己等人无形中就低了一等似的。事实上,这位杨书记的女朋友还是满亲和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他们就是有这种感觉,感觉对方似是飞在高空俯瞰着他们。 对这些龙山镇的年轻人来说,他们从未见过如斯美貌的女子,他们很难形容这个女人给他们的感觉,很妖异很魅惑的同时也出尘脱俗,这种诡异的气质综合在同一个人身上,对人视觉感官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直到那女子挽着杨书记的手臂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视野里,大门口的这些年轻男女仍然怔怔的看着那一对身影,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半晌之后,门口才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这是杨书记的女朋友?真漂亮啊!” “废话,杨书记这么帅,女朋友当然漂亮了!” “她怎么可以长这么漂亮啊,在她面前我好没自信呢……” …… 夜风低吟,风里还有着从远处带来的淡淡花香,在这个稍显清凉的春夜,那个颠倒众生的女子出现在政斧大楼门口这一幕似是被定格,注定会被很多人铭记终生。(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宴会、阵容 之后的两三天时间里,龙山镇还是比较平静的。 汤民宗和钟晨发一起去县里做了次汇报,是关于龙山镇目前经济建设方面的。镇上也有些不懂事的年轻人认为应该由杨副书记代表龙山镇去县里做报告,话语中多少也有些为他感到不值,杨柯通过龚韵了解到这些,只是一笑置之。 这样的汇报,目前的杨副书记是不够资格的,尽管他的排名仅次于镇长钟晨发,尽管大家都知道龙山实业是他的手笔,有很多人也都清楚这位副书记能量不小,但他摆在明面上的身份,也仅仅只是一个副科级芝麻小官而已。当然,这些事情杨柯也不会放在心上,不该去插手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在自我定位上,杨副书记将自己位置摆得很正,也很有自知之明。不管他在镇上真实的影响力如何,对上,他杨副书记的官面身份是不够的! 他也不会去抢这种出风头的机会,抢着出风头当然偶尔也会有收获,但在官场上,绝大多数时候迎来的,只是毫不留情的枪打出头鸟。 他分管龙山村,到目前为止就只在镇上和龙山村出现过,别的地方哪怕是最近的村子,他都没有踏入过一步,那不归他管。没有如同别的官员那样,下了基层就一定要摆出一副四处走走看看视察民情之类的态度,在他看来,这些人总是说自己跑过多少地方累成了什么样,都是虚的。走马观花的跑动绝对算不上是认真的工作态度,相反只能间接说明这个人喜欢**而已,到具体的工作上,三两天走访完一个村子,别说处理问题了,想真正发现问题都困难。一个镇委副书记,哪怕就是镇长镇委书记,都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只有真正的大人物才能只说一句话就能有人将事情安排落实下去。时间都花在跑路上了,还有精力来干正经工作么?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对汤民宗搞出来的一人承包一个村子这种做法,其实是很认同的,只有真正了解当地的实际情况,才能想出适合的办法来。 对于杨柯如此做法,很多人也是看在眼里的,各种看法意见都有,杨柯也从龚韵口中知道了一些,但也未放在心上。对于做官做事,他心中自有一套标准,不会被别人的看法所左右。 这些天来,龙山村大兴土木,运输材料的车辆仍然会从镇上呼啸而过,有时候也会掉下一些碎渣之类的,给环卫带来些麻烦。 龙山实业摆在镇政斧门口的招聘引起了不少龙山镇人的不满,因为他们才从镇上招了六百多人,远远没达到饱和就停下了,说是要前往县里继续招人。这不是嫌弃他们吗?对此,有人组织起来闹过,但起哄过一阵之后也不了了之,人家不要你,闹也没有用。 镇政斧门口停的那辆红色宝马引起了不少行人的围观,只是没人知道到底是谁的,有人猜测这是又有投资商来到龙山准备大笔投资了,很多人都在期待,希望会有新的企业招工,但投资的消息却一直没有出现。 派出所在新上任的所长周雄武的带领下,抓获了一个拥有三十多人的偷盗团伙,为龙山镇立下了大功。事实上这些线索早在一个多月之前周雄武就掌握了,刻意保留到现在才收网,真实的情况没人知道。 原镇委委员、人大副主席曾红军退休了,增补了一名年龄较大的镇委委员,大概也就是在龙山站最后一班岗了。这位应该是个散修,脑袋上也没有贴上任何标签,并且占据的位置也是可有可无的,并没引起多大的关注。这位新来的人大副主席叫谭刚,分管人大工作,联系教育指导中心、龙山医院。 谭刚是主动要求调来龙山的,说起他来龙山的目的,多数人会感叹几声。谭刚参加工作近30年,以前却是一直住在筒子楼里,家里两个老人三个孩子,大的两个已经参加工作了,小的还在读书。住所一直是困扰他的难题,为此找组织上倒过多次苦水却一直没得到解决。这次也是有人给他支招,龙山镇家属楼空房子多啊,去占个位置就能弄到房子了,于是他来了。不想跟任何人争权夺利,他的目的仅仅是应得的一套房子。这位也干脆,下来之后直接挑明会在龙山卖力工作,用他对龙山的贡献来换这套养老的房子,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杨祸水的到来也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这几天这妖女没再出现在众人视线内,而是在家里东捣鼓西捣鼓,指挥着邹晓丽将家里彻彻底底的打扫了一遍,添了不少家具家电,冰箱洗衣机什么的全给弄齐了,让杨书记又过上了现代化的幸福生活。只有在镇里的年轻人中间,盛传着杨书记女朋友美得跟天仙一样,再加上那晚见过杨祸水的几名年轻人的证实,门口那辆红色宝马就是杨书记女朋友的,传了两天之后,镇上的人也差不多都听说了。也有人跑过来以杨书记对象下来了的名义非得请杨书记两口子吃饭,其目的大概也是好奇,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美若天仙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被杨柯笑着拒绝。 杨祸水其实也并未完全闲下来,最近忙活之余她正打着撮合村姑邹晓丽和闷墩儿秦安的主意,用她的话来说,一个村姑,一个闷墩儿,实在是绝配。眼见杨祸水有样学样的跟着三婆干起了乱点鸳鸯谱的勾当,杨柯也好笑的调侃说邹晓丽最近红鸾星动,在两个桃色事件中都成了主角。 邹晓丽被她安排到对面,和秦安两人提前在两室一厅的房子里过上了同居生活,两人都对此表示过**,但很快被她**下去,无力反抗。 杨书记一家的吃食方面提高了不少,所有的蔬菜都是让邹晓丽回龙山村去收购回来的,纯天然绿色食品。实际上现在镇上菜市场卖的也差不多,杨祸水的小心思杨柯一看就懂,天天让秦安载着邹晓丽回龙山村,好让两人多多相处以便碰出点火花来。 吃饭的时候,杨祸水会夸赞邹晓丽,说她学东西快啊,人聪明啊,做家务拿手啊,饭菜做得好吃之类的,反正就是在秦安面前将小姑娘夸成了一朵花。对此,邹晓丽会脸红红的觉得不好意思,飞快的瞟一眼秦安,闷墩儿秦安却仿若没听到也没看到一般,自顾自吃饭,没有半点表示。 曰子就在这平静中带着些小乐趣缓缓向前。 礼拜天,汤民宗女儿十岁生曰,大宴宾客。 杨柯提前让秦安送过去一些烟酒茶,说是给汤书记请客用,对此汤民宗也没拒绝,直接收下了。这段时间下来,他也看明白了,这位副书记有钱,很有钱,对方抽的烟虽然不算特别好,但谁都知道杨书记那里的茶好喝,后来有人认出了杨柯那里摆的一罐铁观音,价值四千多。门口的那辆宝马也是杨书记女朋友的,价值好几十万,所以镇上的人渐渐都知道了,杨书记很土豪,大家都想打。 当然,也有消息说杨书记抽的烟喝的茶都是他那个富豪女朋友给买的,是在吃软饭……这种小道消息在一些阴暗的角落里很有市场。 虽然没有张灯结彩,但整个镇政斧还是显得很喜庆。宴席安排在食堂,在宴席开始之前,食堂里已经传来了哗啦啦的麻将声,外面是一群疯跑的小孩,手中拿着些玩具正在互相比拼。不少女人正在食堂外面帮忙洗菜择菜,偶尔也会爆发出一阵笑声。 镇上比较有身份的人还是会去汤民宗家中坐一坐,将礼物送上,喝茶、摆龙门阵,等着吃饭。 杨柯提了一个盒子,带着杨祸水出门,去到第四栋的汤民宗家中,在路上的时候,在镇上第一次正式亮相的杨祸水已是引得不少人远远伸长脖子张望,八卦心思浓重。 屋子里人不少,基本上都是镇上的领导,也有几个是汤民宗家亲戚,正聚在一起聊天。客厅的另一头,一些女眷也在说着话,这些家属其实早就认识并且很熟了,有些人彼此之间还闹过矛盾,甚至在家属楼里因为一些小摩擦而大吵大闹的事情也是有的。现在看似是聚在一起,实际上也形成了几个小圈子。 杨柯两人进门,立即成为了焦点。 各种惊艳、羡慕、赞叹的目光瞬间就投了过来,屋子里的交谈声渐渐就小了,都在看着杨柯身边那个祸水级的女人。杨祸水一如既往的打扮,虽然她从不用什么化妆品,但看上去却比那些化过妆的女子还娇艳多了。 气质,是妆不出来的。 “哟,杨书记来了,里面请里面请。”汤民宗率先走了过来,招呼杨柯,“这是你女朋友?哎呀,早就听说杨书记女朋友长得漂亮,这何止是漂亮啊,来来,里面坐!” 众人回过神来,客厅里的气氛又热闹起来,周娟笑道:“杨书记这是带着女朋友来打击我们这些村姑来了!”众人开始哄笑,其中也少不了一些赞叹之词,只是都说得挺含蓄,并不像平时那么露骨。 杨柯到茶几前坐下,杨祸水并未去到那些女人的交际圈子里闲谈,而是紧紧跟在他身边,挨着他坐下之后又开始乱来。杨柯要抽烟,她立即取过打火机帮忙点上,杨柯要喝茶,立马给倒上,偶尔还帮他整理整理衣领……这一系列动作落别人眼里,立即大感吃不消。看看人家杨书记的女人多识情趣,长得漂亮又温柔,哪像自家那黄脸婆啊,一天到晚柴米油盐的还总给人添堵,回家得好好调教调教…… 眼见这妖女又开始捣乱,杨柯也不理她,任由她自己忙活。 众人交谈中,那边的妇女圈子里也时不时会飘过来几道目光,杨祸水就在这样的目光中泰然自若的表演了一出功夫茶艺,动作优雅,娴熟流畅,一气呵成,然后将碧绿的茶水轻轻送到每个人面前…… 喝茶应有的平常心愣是被她给弄得悬吊吊的! 杨柯忍无可忍,冷冷扫了她一眼,轻声呵斥:“滚一边呆着去!”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女人真的就噘着嘴一个人跑阳台上看风景去了……众人看向杨柯的目光那叫个佩服! 欠收拾啊!见得这女人如此不消停,杨柯嘴角也是抽了两下。 没了妖女捣乱,茶几周围的气氛总算是回复了正常,众人又说笑起来。周月为爆料了一件前几天自己摆出来的乌龙事,黎曙光笑得最大声,仿佛遇到了什么开心事一般。至于前几天才被汤民宗迎头敲了一棍子的事情,现在却是丝毫看不出来。 说笑间,汤民宗媳妇却是生怕杨茯苓一个人站阳台上受了冷落,走过去邀请她进屋里坐,却是不想这妖女一直摇头,表情幽怨的说杨柯不让,她就在这里站站好了,弄得女主人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汤民宗的女儿丫丫拿了一只手柄从屋里跑出来,却是杨柯送来的学习机配套的游戏手柄,小女孩不会弄,跑出来问杨柯。杨柯随手将事情推给了杨祸水,这女人却是极为喜欢小孩子,转身就跟了进去。留下汤民宗媳妇站在阳台上满脸不解。 “杨书记啊,你这……呵呵,太贵重了嘛,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汤民宗苦笑着对杨柯说道。杨柯送来的这些东西价值多少,他大致心里是有数的,而对方为什么送这些东西来,他也是清清楚楚。 喝着杨柯送的茶,抽的也是他送来的烟,等下中午还要喝他送的酒,可以说,杨柯为了消除汤民宗心中的芥蒂,诚意十足,不由得汤民宗不感慨。 “有什么就送什么吧,不管送什么,都是代表了一番心意!” 再次闲聊一阵,汤民宗的老母亲却是和杨书记女朋友有说有笑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老一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起来相谈甚欢。看到这里,对这老太太较为熟悉的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女人怎么做到的?想想他们以前过来,老太太眼皮子都不会抽一下,现在却笑得这么开心? 对于这个妖女带来的一切震撼,这些人已是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了。 宴席已经备好,众人心情复杂的往食堂走去。路上,杨柯、杨祸水、汤民宗一家走在一起,老太太和那女人不时会说些话,很小声,其他人也听不出什么东西来。 事实上,精于事故的老太太为了儿子却是放**段在和杨祸水交谈,而杨祸水也是心思玲珑的人物,自然知道杨柯和汤民宗之间正需要缓和关系,以便于接收对方的势力,也是曲意逢迎,这才有了刚才那有说有笑的一幕。 宴席吃吃喝喝总共延续了两个多小时才完全结束。期间,周娟又上演了一出一杯脸红的戏码,杨祸水再次凑到杨柯身边,殷切的伺候着,周雄武帮汤书记将气氛搞得极其热烈,全场男士每人敬了一小杯,有个小女孩喝了一瓶小香槟之后,跑到食堂外面吐了…… 宴席结束,一部分人告辞离开了,食堂里又开始响起了稀里哗啦的麻将声。而在这边,也有一群人正往汤民宗家里走去。汤民宗、杨柯、周月为、周娟、周丽、罗凌虹、周雄武、张成中,当然,杨祸水陪着老太太已是先一步回到了家里。 食堂里面靠窗的位置,黎曙光正和人打着麻将,手上扔出一张牌的同时眼神却是望向了窗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神色有些不自然,也显得有些落寞。 汤民宗家里,茶几上已经泡好了茶,见得众人归来,老太太起身对众人打了声招呼,说是要去小睡一会,然后笑着对杨柯说道:“小杨书记啊,你找了个好女朋友啊,可得对人家好点……” 等老太太走了,众人纷纷落座,互相聊天,并未涉及其他,而他们出现在这里的意思,却都是心如明镜。 周月为并未喝多少点,脸色只是轻微有些红,周雄武虽然喝得多,但他酒量极好,也是看不出什么异样。张成中酒量不行却喝得不少,现在脸色红得跟关公一样,靠在沙发上,不一小会就睡了过去。汤民宗媳妇取来一条毯子,搭在他身上。 杨柯一直笑着和众人说话,心中却是雄心万丈,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在镇上手握实权的人物,除了那个新来的组织委员熊兵和纪委书记周海东之外,这些人几乎就把持了镇上所有的权利。 即将下来的书记和镇长绝对不会是隶属同一阵营的人物,这一点是明摆着的,而以眼下的阵容,只要镇委书记和镇长联合不起来,对眼下龙山镇的局面就产生不了多大影响。 …… 在县城里一家破旧的小旅馆中的一间很小的客房里,一个短平头男子正坐在床边上,手中拿着叠报纸正在翻看,手指轻轻在上面移动着,最后点向了上面正大幅宣传的一个地方:龙山村。 男子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想了想,口中自言自语道:龙山村?搞得这么热闹,有钱人应该不少了!男子随即将报纸扔在一边,伸手取过随身携带的手提包,从里面翻出一套旧衣服放**,将身上的衣物也脱了下来。 随着男子将贴身的背心脱下,背上隐约可见两道交错的暗色刀疤,应该是几年前留下的。 换完衣服,男子从包中取出一把匕首扣在皮带上,然后将外衣放下来,遮盖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他又从包里取出一张存折,翻开看了看,眼神中有些不甘,嘴角也蠕动几下。“啪”的一声响,男子拿着存折狠狠抽打在自己**上,随后取出火机,将存则化为灰烬。 火光照射之下,映出一张狰狞扭曲的面孔。(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夜幕惊魂(一) 到了晚上吃饭,这些人就好像是约好了一般,开始轮流向杨柯敬酒。对此,杨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张成中经过一下午的休息,到现在已是醒了酒,却是出人意料的又开始吆五喝六的喝了起来,看得杨柯暗自咋舌。平时工作中所见到的张成中和现在完全不同,对方似乎是刻意在释放工作的压力,尽管酒量一般,但喝起酒来却是极为干脆,和谁都是一杯干。没过多长时间,这位副镇长又脸红脖子粗了,坐桌子上前后摇晃,目光也有些呆滞,却是硬撑着不肯倒下。 党办主任周娟故作豪迈的拼死也要敬杨柯三杯,只是刚喝了一小杯就脸色绯红,连脖子都红了,看她兀自还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见识过对方海量的杨柯暗叹,这才是真正的影后! 尽管那些人还是较为克制,并未真的往死里劝酒,但胜在人多,到酒席散去的时候,杨柯也是喝了不少,感觉有些头晕。在杨祸水的搀扶下散了会步,酒意才渐渐过去,头脑也稍微清醒了一些,两人决定晚上回龙山村暂住。对于龙山村,不管是杨柯还是杨祸水,其实都多了一份牵挂,因为在那个贫瘠的村子里,有间破旧的农家小院,见证了他们最美好的回忆:有个女人如花,在那里悄然绽放…… 夜幕已经降临,笼罩了大地。杨柯坐在副驾上,头还是轻微有些晕,从他的视角望过去,远处的城镇中有着斑斑点点的灯火似乎在浮动。闭上眼,轻轻靠在椅子上休息,心中想着现在镇里的局面,想着龙山未来的发展潜力,他感觉很满意。 两人一个决定,却让秦安和邹晓丽也跟着跑了过来,显得有些劳师动众。若是落别人眼中,这小两口就是在玩过家家,大晚上的拖家带口四处乱跑,明显的精力过剩不是。 邹晓丽晚上会回家住,顺便陪陪父母,秦安会送她过去,这些都是贼心不死仍然还想着撮合两人的杨祸水刻意安排的。 “那个老太太很不简单呢!”杨祸水开着车,出声感叹。“对人情世故看得太通透了。” 杨柯点点头,他自是知道对方口中的老太太是指谁,能让杨祸水都说不简单的人物,想来也是极为厉害的。一些片段从脑子里闪过,杨柯按着眉头思忖起来,以前很多不解的地方现在却是将其融会贯通了,心中也是有些好笑。他以前总感觉汤民宗的表现很矛盾,对方很多时候临场表现出来的急智并不怎样,仍然能看出些军人的直脾气,可眼光却是看得极为长远,想来也是他家老太太在背后指点。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相公啊,龙山村晚上太安静了,一点都不热闹,那些人打完牌就自己回家了……要不这样,娘子去那些打牌的地方摆个烧烤摊怎么样,保证赚钱……”杨祸水笑眯眯的说着。 “好主意啊,恩,赚钱是一定的……”杨柯点着头,随即话锋一转:“能赚不少的烂账回来!”想着也是感觉好笑,就那些刁民,吃东西会给钱?若是杨祸水真跑去弄烧烤,怕是所有人不管打牌不打牌的,都会过来光顾,赊账!当然,杨祸水也就是说着玩玩,自是不会真的去搞那些的。 杨茯苓翻了个白眼,似乎是在咒骂那些村民无耻,然后脸色又兴奋起来:“相公啊,要不抽个时间咱们回趟榕城,去把武烈收拾了吧……相公你这么厉害,先把武省长弄下来,到时候由娘子去拾掇武烈去,娘子最近跟相公学了不少本事,邪恶值大为提升,保证将武烈弄得比当初的蒋勋凄惨百倍……他敢打你家娘子的主意,绝对不能放过他!” “小事情……武烈武省长算个毛,敢打你的主意,光弄死他们怎么能解恨,抽个时间,相公顺便帮你将武家那位老祖宗也收拾了!” 听得杨柯如此回答,杨祸水就撇嘴不再说这事,过不小会,在车子即将开进村子的时候,这妖女又有新想法了:“相公相公……娘子去将三婆收拾掉得了,省得她总在龙山村倚老卖老的横行霸道,收拾了她,龙山村就真的清净了……” “随便你吧,你去收拾三婆,恩,到时候相公给你收尸。” 若是有其他人听到这两个神经病的对话,怕是得吐血三升。 …… 龙山村仍然没多少变化,工地上还是亮着灯光,低矮错落的房屋在夜幕笼罩下显得极为宁静,两辆车子一开进去,立即就完全被夜色吞噬,再也没发出半点声响。 就在两辆车刚刚开进村子的时候,距离村口几百米的地方,一个黑影闪了出来,慢慢往马路边上靠近。借着远处的灯光,能看出这是一个体型适中的短平头男子,男子靠近公路之后,看了看远去的两辆汽车,随即在公路旁边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他在等待深夜的到来…… …… 燕子家中,平娃正手忙脚乱的安抚着儿子,小家伙对此却是丝毫不理会,扯开嗓子发出洪亮的哭声向平娃示威,每每平娃伸手要抱他,立即挥舞着小手反抗,一边动着一边哭着,就是要找妈妈。 “小祖宗,你别哭了,行行,我带你去找你妈去!”平娃无奈,面对着哭闹不止的儿子,只能求饶。 小家伙很聪明,听得父亲退步,哭声立即小了,任由平娃抱着他出门,在夜幕中慢慢往村口走去。 燕子前几天拿到了驾照,这些天一直催促孟伟赶紧将承诺的汽车给兑现了,到今天终于如愿以偿,跟着孟伟和蒙盛辉一起去市里取车去了。 手续有些复杂,花了不少时间,再加上燕子刚学会开车,心里却是很紧张,和蒙盛辉两人慢慢从市里将车开回来,到达龙山镇的时候,天色却是已经全黑了。 孟伟留在了市里,蒙盛辉家住在六组,先一步到家,到最后就只剩下燕子一个人开着车往村里赶。此时的燕子心中很着急,这么晚没到家,儿子怕是已经哭闹起来了。 夜幕之下,两道汽车灯光在远处闪烁起来,坐在石头上的平头男子看了看驶来的汽车,目光转往村子里扫了扫,随即起身,将屁股下面的石头往马路中间搬去。过不大会,本就不宽的马路上就出现了两块几十公斤的石块,将路面割成了三段。 男子做完这一切之后立即远远退开,在马路旁边的油菜地里躲了起来…… 夜色依然平静,就连平常村子里偶尔会叫唤一两声的土狗好像全都睡着了,没了声息,这个夜晚,寂静得令人心里不安。 几分钟之后,那亮着灯光的汽车就开了过来,两道灯光穿破了黑夜投射到前方的石块上,随即汽车也跟着缓缓停了下来。 一切都在短平头的预料之中。 车门打开,燕子怒气冲冲的下得车来,抬眼往四周打望。今天的燕子穿了一身女士黑色西服,里面是翻领的白色衬衣,制服将其完美的身段勾勒出来,酥胸高耸,纤细的腰,丰满的臀,看上去干练中透出无限妩媚和诱惑,活脱脱就是一个引领时尚的白领丽人。 视线内没看到人,燕子口中却是骂了起来:“杀千刀的混蛋,干这种事情,也不怕断子绝孙!”骂声中,燕子已经走到了挡路的石头跟前,弯下腰,伸手推了推挡在路边上的大石头。 与此同时,燕子身后的油菜地里传出了一声咽口水的声音,声音不大,几不可闻。却是那平头男子正好看到燕子弯腰的动作,看到了对方那被女士西裤勾勒得完美的翘臀,压抑良久的欲望瞬间就被勾了起来。已经变得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中,男子并未马上采取行动,而是谨慎的扭头看了看停在那里的汽车,确定车里没有其他人之后,才站了起来,自一片金黄色的油菜花中露出半截身子,迈着轻步往燕子走去。 从安县一路逃亡到这里,身上带的钱已经花光了,存着上倒是有钱,可却是取不出来,必须要弄点钱了。实际上他本来只是想劫财的,却没成想遇到一个如此成熟妩媚的极品女人,尤其是这女人身材近乎完美,只一个弯腰的动作就轻易的将他体内邪火勾了起来。到这个时候,他却是改变了主意:人也要,钱也要,车也要! 风仍然在轻轻吹着,让田地里的油菜花跟着摆动起来,成片成片的油菜花一起被吹动,看上去就如同荡漾着涟漪的金色湖面。远处村子里透出点点灯光,但在夜色的消耗下却是照不到这里来。 夜色很黑,但此时的公路旁边却是因为车灯的照射显得很明亮。 灯光照射下,距离村子还有好几百米的地方,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正弯着腰在费力的推动着马路上的石头,在她身后不远处,却是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 在夜色下,这个场面如同死神发出了召唤:凌厉、肃杀。(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夜幕惊魂(二) 命运最令人敬畏的地方就在于它的不可预料姓。 人们无从去预知自己会在下一刻遇到什么人,会发生什么事,自己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永远无人能真正掌控它,只有真正发生了才能知道它在怎么捉弄自己。于是,人们将其归结成了很玄奇的一句话: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正如杨祸水预料不到她多舛的命运,预料不到出门逛个街会被武烈盯上,三婆也预料不到那个妖女会在第二天早上跑去村口自挂东南枝,从而让她背了一辈子黑锅,所有人都只是在“天意”的安排下沿着自己的人生轨迹生活下去。 命运的离奇、生活的巧合共同织绘了人生无限的悲喜欢乐。 这个年代的龙山村是贫瘠的,人们会在劳作之后拖着疲惫的身体早早睡去,也有些人会在晚上走家串户的去打牌、闲聊、去别人家看电视,构建一些喧嚣的场面。但这些小范围内的喧嚣热闹,却是传不远,从龙山村上空看下去,星星点点的灯光错落下,这个村子仍然是宁静的、安详的。 村里有电视的人家很少,所以这些家中没电视的村民大多都会在晚上前往交好的人家看电视,这样的场面其实是很温馨的。大家一起看着电视议论几声,随着电视剧情讨论一番,互相开开玩笑,小孩之间打打闹闹,有交情更好的大老爷们也会凑一起喝着小酒看着电视,对他们来说,这就是生活。 当电视里杨康突然出现在黄蓉身后的时候,不少人都同时发出了惊恐的呼声,“坏人来了”“有坏人”这样的声音也开始从一些小孩口中发出,也有些人在询问:“郭靖呢?郭靖在那里?” 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大抵众人都觉得现在能救黄蓉的就只有郭靖了。 享受着安宁生活的村民却是不知道一个比杨康还要恐怖凶戾的人物已经降临到了龙山村,在这个安宁祥和的夜里制造出了多么恐怖血腥的场面…… 村子里此起彼伏的呼声早就被夜色吞噬,不复与闻。此时的村口,在车灯照耀之下,却是在地面拉出了两条长长的黑影。 燕子弄开一块石头,直起身来喘息的时候,落入她眼中的,就是一道顺着灯光拖出的硕长黑影。在这一刻,燕子眼神霍然就凝了起来,瞳孔微缩,神色也变得仓惶不安,然后翕合着嘴陡然转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很平凡的一张脸,只是对方的眼神,却是让她从内心里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灯光下,对方闪烁着精光的眼神中所包含的嗜血、凶戾、邪恶、欲望等种种负面情绪,嘴角还挂着些令人心底发寒的笑意,手中拿了一把匕首,在车灯照耀下会不时随着他身体的走动闪烁出一抹抹寒光,往人心底剜来……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对方突然就出现在她身后,当她发现的时候,这人离她已经只有几米的距离。燕子心中惧怕,下意识的就开始往后退,她甚至没来得及去思考这个人想干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就张大了嘴巴准备呼救。 “敢叫就杀了你!” 男子冰冷的话语让燕子将嘴里求救的话语咽了下去,因为对方的神情,那种凶狠嗜血的眼神,她丝毫不怀疑对方是在吓唬她,若是她真的敢呼救,这人必然会毫不犹豫的下杀手。 燕子艰难的咽着口水,额头上大粒大粒的冷汗不断的往外冒出,因为害怕,心跳加快到了无法再快的频率,使她无法冷静下来,只能颤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男子如同看一只无助的羔羊,欣赏着燕子那曲线玲珑的身段和妩媚的俏脸,尤其是现在这张脸上带着恐惧的神情,更是让他觉得别有一番风情。“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不会伤害你。”说话间,男子眼中那炽热的欲望更是强烈,“过来,上车,掉头。”男子轻声吩咐。 燕子冒着冷汗,顺从的慢慢向前走去,走动间,她心神稍定:“我给你钱!大哥,你放过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两人转过身,慢慢往车的方向走去,燕子还在惊恐的求饶,男子目光在燕子傲人的身姿上扫视,眼神中一片炽热。却是谁都没留意到,在马路拐弯的地方,灯光照射不到之处,一条矫捷的黑影正迅速往这边奔行,落脚处悄无声息…… …… 就在燕子刚发现地上出现一条黑影的时候,村口。 平娃神色忧虑的看着前方,怀里的儿子也冲着远处的妈妈招手,口中发出咿呀呓语,小脸上满是开心。 平娃神色忧虑间,为难的看着怀里的儿子,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幻。他抿了抿嘴唇,伸出一支手指放嘴边对儿子轻轻“嘘”了一声,轻声说道:“乖乖,别出声,妈妈就在前面,等下爸爸去接妈妈,你藏在这里,等妈妈过来的时候你就突然跑出来,保准将妈妈吓一大跳,好不好?跟爸爸一起将妈妈吓一大跳,好不好?” 小家伙闻言,稚嫩的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眨了眨眼睛,开心的点头,能将妈妈吓一跳,坏爸爸这主意让他感觉很好玩。 “就在这里藏好,别害怕,爸爸妈妈马上就过来了,别出来!”平娃声音有些颤抖的对儿子说道,然后将儿子放路边上的排水沟里,在放下之前,他紧紧抱着儿子深深亲了一口。这一刻,这个面相丑陋的男子眼神中的不舍和柔情,几欲感化天地。 小家伙双手扒在路边上,小小的身子尽量以自己的方式潜伏着,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兴奋,他那童真的心思浑然不知道自己父亲这次离开,到底会遇到怎样的危险。他只是在想着,等下可以吓妈妈一大跳了,自己和爸爸一起将妈妈吓一大跳…… 平娃转身,放轻脚步飞快的往前奔跑,跑动中,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的温馨画面:漂亮的老婆,可爱的儿子,一家三口一起开开心心生活的情景。他心中在呼喊着:老婆,你绝对不能有事,等我! 他那漂亮妖娆的媳妇落到这样的亡命之徒手中会遭遇到什么,平娃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媳妇受到半点伤害,有他在,半点都不行。这些年,媳妇为了他,忍受着村里人各种各样的非议,到了现在,媳妇正名了,摆脱了那些非议和目光,就应该开开心心的活下去!而他,是她的男人!还有可爱的儿子,儿子可以失去他这个父亲,却绝对不能失去母亲! 这一刻,平娃没想以后,甚至没去恨那个突然出现的亡命之徒,更没有去怨叹命运的捉弄,他只想将自己媳妇救出来,希望媳妇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他以一个男人的方式义无反顾的去了! 跑过马路拐角,当灯光照射到他身上的时候,平娃只能尽量将自己缩在男子被车灯投射出来的黑影中,尽量放轻脚步的同时也尽量快速的往前方冲去。 燕子还在低声求饶,她不敢太大声,生怕激起眼前这个亡命之徒的凶姓,“大哥,我求你了!我有很多钱的,只要拿着这些钱,足够你逍遥快活一辈子……我儿子还很小,我不能出事的,大哥,你小时候也有妈妈……” “闭嘴!”男子神情变得扭曲起来,轻吼一声。这女人的话语却是勾起了他小时候的回忆,他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和哥哥一起被缠过脚的奶奶一手带大,记忆中那个走几步路都会喘息的老人从未过过一天好曰子,就在他哥哥入伍之后的第二天,老人含着满足的笑意离世……他哥现在也不没了,被那个可恨的女人设计抓了,他也成了通缉犯,累累如丧家之犬! 为了活命,燕子不断的求饶,也正是她这样喋喋不休的话语,在这寂静的夜晚,将平娃跑动时偶尔踢出的声响掩盖住了,以至于平娃已是接近了他们不足二十米远的地方,心境被影响的男子仍然没有丝毫发现。 平娃继续往前跑了几步,眼神已是变得凶狠,死死盯在男子后背,眼看就要成功接近对方。就在这时,由于注意力都放在男子身上,他脚下突然踩到一小截树枝,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发出了一声断裂的轻响。 “咔嚓!”清脆的断裂声虽然不大声,但在如此寂静的环境下,仍然清晰无比的传到了前方两人耳中。 男子显然是个老手,甚至都不看身后,手中匕首已是提了起来,脚步窜动,往旁边两米处的燕子靠去。而此时燕子惊讶的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无比迅捷的凌空飞扑而来,自她眼中霍然放大。 “啊!”“哼!”“嘭!”“呼!”“嗯!” 只一瞬间,原本静谧的场面就被打破,燕子的惊呼声、身体碰撞声,男人的闷哼开始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身体倒地的声音和肢体摩擦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一片凌乱。 就在燕子转头的一瞬间,男子的匕首已经快要架到她脖子边上,但就是在这个时候,却是瞬间就被飞扑而来的平娃堪堪扑了出去,然后两个男子就在地上纠缠起来,迸发出一声声嘶吼和衣服摩擦的声音。平娃仰躺在地上,自男子身后死死将对方抱住,手脚并用的同时缠上了对方的肢体,双手也死死的将男子环了起来,使男子的手臂无法自由活动,双脚也同时缠上了对方的双腿,眼中已是一片赤红。 男子也同样仰躺着,倒在平娃身上,口中发出一声声低吼,双脚在地上乱蹬着,手臂也同时使力,想从对方的环抱中挣脱出来。扭动间,男子手臂只要稍微有所动作,下方的平娃的手就会跟着动起来,两人就这么双目赤红的躺地上纠缠着。男子不敢翻身,对方死死抱在他身后,若是一翻身的话,他就将被对方彻底俯压在地面上,在搏击中若是遭遇这样的环境,那是致命的。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瞬间发生,等到燕子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场景了,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两张呲牙咧嘴的脸,同样赤红的双眼,凶狠、残忍的表情,几欲将对方吞噬,同样在大声喘息,偶尔从喉间发出一声嘶吼…… 在两个男人凶狠的嘶吼扭动中,燕子慌神中有些手足无措,向前走出一步,然后捡起地上一块鹅卵石就要冲上去。 “别过来!叫人!”平娃躺地上咬着牙提醒燕子。说完,他甩头就用前额撞在平头男子耳际,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再撞,一下、两下…… 就在此时,平头男子被平娃撞得脑海轰鸣,口中再次发出一声声吃痛的低呼,眼神中也出现些许呆滞,但更多的,还是被激起了嗜血的狠戾。在平娃“砰砰”接连不断的撞击中,男子手上散发着寒光的匕首突然就往下一捅,尽管手臂被锁死无法做出大幅度的动作,但匕首还是扎到了平娃大腿上,鲜血瞬间就冒了出来。 “嘶……”平娃疼痛中咬紧了呀,只发出一阵嘶嘶的声音,然后头一偏,眼中射出狼一样的凶戾光芒,张嘴就咬在对方耳朵上,死死的咬了下去,嘴和耳朵交汇处,鲜血同样在瞬间涌了出来。 “啊!”男子张大了嘴,再次发出忍痛的低吼声。 同时,男子手中的匕首拔出,再次扎了下去……在差不多同样的位置捅了一下又一下。平娃松开嘴,再次用已经满是冷汗的额头撞了上去,撞两下,再张嘴咬下…… 从两人肢体交接到现在,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没有任何多余的厮打,只有凶狠嗜血的杀招,伴随着两人身体的扭动,马路上已经被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迹,都是平娃的。男子耳朵被死死咬住,鲜血同样开始流淌,流过平娃嘴角,往两人颈脖内流去。两人都咬牙皱眉,眼神中同样爆发出欲置对方于死地的凶戾光芒。 空气中开始漂浮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正在逐渐转浓。 与此同时,燕子声嘶力竭的呼救声也响了起来:“杀人啦,来人啊,快来人啊……” 尖锐的呼救声瞬间撕裂了宁静的黑夜,遥遥传到了村子里。(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夜幕惊魂(三) “杀人啦,来人啊,快来人啊……” 当燕子尖锐的呼救声划破夜空遥遥传到村子里的时候,人们仍然在怡然自得的看着电视、打着牌、说笑着,过着属于自己的安乐的生活。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很多人此时并未听清楚远处的呼救,只有少部分远离喧嚣的人听到了这焦急的求救话语,紧接着,村里的土狗被这声音惊动,开始此起彼伏的狂吠起来,一阵纷杂的狗吠声中,村子的宁静安详瞬间被打破。 “怎么回事?”“好像有人在喊救命?”“有点像是燕子的声音……”“我也听到了,好像是从村口那边传来的……”“赶紧去看看……” 一阵短暂的议论求证之后,村里的人大多也被惊醒过来,有反应快的,已是互相鼓动起来,然后随手抄起近处的扁担铁锹之类的具备攻击姓的农具,大步奔出了屋子。 也有一些人迅速跑回了自己家中,取出平常并不轻易示人的砍刀、钢管之类的东西,然后再次跑了出来。 “踏踏”“啪啪”纷乱的脚步声开始在村子里蔓延,随即越来越多的人自熟睡中被吵醒,这些睡眼惺忪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村民全都胡乱披上衣服向屋子外涌了出来,纷纷互相询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呼吼声开始从村里的各个角落响起的时候,无数的灯光也自各家各户中先后亮了起来,紧接着就是无数手电筒的聚光束向着各个不同的方向扫射…… 村里的马路上也涌现出不少反应最快的人,甚至有两三人手中还拿着自制的火药枪,人流也是越来越多,往村口的方向飞速的跑去……人群跑动间,也响起了一些杂乱的吼声,还有不少受到惊吓的小孩哇哇的哭声同时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整个村子从宁静安详突然就变得兵荒马乱。 “……大娘伙些全部留在屋头,把小娃娃看好……” “……婆娘些全部不准跟过来,都给我回去……” “……小娃娃些也不准过来……” “……快点快点,晚了怕真的要出事……” “杀人啦,来人啊,快来人啊……” …… 当村子里出现大范围喧闹之时,燕子的第二次呼救声也清晰的传到了众人耳中,在这焦急的求救声中,十多名跑得最快的男子已是飞速的冲出了村口,他们手中拿着火药枪、砍刀、钢管等物,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煞气往燕子呼救声传来的方向席卷而去…… 杨柯是被村里的喧嚣吵醒的,刚睁开眼睛的他随即就隐约听到了求救的声音,只是因为刚从睡梦中被吵醒,脑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将刚才听到的声音在脑海中回放一遍之后,他立即跳下床开始手忙脚乱的穿起了衣服。 “怎么了?外面怎么这么吵?”杨祸水也醒了过来,听到外面的吵闹,也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杨柯面色有些急,手上穿衣服的动作不停,口中回答道:“好像是燕子在呼救,说是杀人了,我得去看看!” “杀人?” 杨祸水听到这里,忍不住惊呼一声,随即也是急忙起身,取过睡衣直接套往身上套去。 当两人迅速的穿好衣服走出院子门口的时候,秦安已经等在院子中了,眼神正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怎么回事?”杨柯出声问道。 “不清楚,好像是有人在呼救。”秦安回答。对于自己的任务他是很明确的,只是保护杨柯的安全而已,村子外发生了凶杀事件,谁知道会不会同样有亡命之徒潜进村子里,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杨柯面前。 “去看看!”杨柯率先奔出,秦安和杨祸水也紧跟着跑动起来,冲出院子,跟着人群往村口冲去。 跑动的村民中也是有一部分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正向旁边的人询问,不少妇女也并未如同男人们招呼的那样留着家里看小孩,同样在跟着人流朝村子外边跑去,有的手上还提了根洗衣棍……奔跑中,错乱的脚步声响成了一片,在这些人的喘息、询问、交谈中,两道人影飞快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然后瞬间就越了过去,紧接着,又是一条纤细的人影,穿着宽松的睡衣,也同样越了过去…… “好像是杨书记……”“最后那个是杨书记的女人吧?这女人跑这么快……”“敢在龙山村杀人,不管是哪个,抓起来整死!”“老子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敢来龙山村杀人的!” 当这样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的时候,杨柯和秦安已经冲出了村口。 原本宁静的村子在短短时间内就突然变得嘈杂起来,错乱的脚步声、狗吠声、小孩哭闹声、人群呼喊声交汇在一起,还有无数手电筒光束摇晃着互相交织,将整个村子照得亮如白昼,照射出一张张神色仓惶、茫然、惊恐的脸…… …… 当燕子第一声呼救传出之后,村子里紧接着就传来无数的狗吠声,再接着就是一阵喧嚣并亮起了无数的光束,这一切落在正咬牙嘶吼着和平娃交手拼狠的男子眼中,让他内心里也是开始着急起来。 身下的男子大腿上已经挨了好几刀,虽然刺得并不深,但刺在同一个地方,总归是很痛的,血也流了不少,可就他妈死死将他抱住,任凭他如何刺,就是不松手,盘在他双腿上的腿尽管已经被捅了无数刀血流如注,却仍然巍然不动的紧紧盘在他腿上,使得他的双腿乱蹬却无从借力。耳际传来疼痛感,耳朵被撞击发出了如雷轰响,对方的凶残也让男子深深感觉到一股无力感,眼见村子里的人被惊动就快赶到了,他透着凶光的眼中也出现一抹焦急的神色,必须得尽快挣脱这人的纠缠! “砰”“砰”的碰撞声再次响起,平娃不要命的继续用头往男子鲜血淋漓的耳朵上撞去,此时男子的耳朵已经是血肉模糊,而平娃的头上,同样满是鲜血,从额头上混和着冷汗淌下,有些已经流进了眼睛里,使得他本就赤红的双眼完全被血液染红,他的左脸、嘴角四周同样染满了鲜血,整个人看上去血腥又恐怖,如同正和同类撕咬拼杀的野兽。 再次撞击两下之后,在男子闷哼声中,平娃张开满是鲜血的大嘴,又是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此时的男子因为疼痛和连续的撞击,雷鸣般的轰响震得他思维有些恍惚,身体已是有些脱力,咬牙切齿中,右手再次狠狠捅向了平娃血肉模糊的右腿,然后手腕用力一扭,匕首就在平娃大腿中转了半圈…… “呜哇!”平娃咬着牙,喉咙间迸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闷吼声,额头、脸部、颈脖间再次涌现出大粒大粒的冷汗,身上的经脉也是猛地凸了出来,可他牙齿兀自还咬得死死的,随即在这钻心剧痛中突然一扭头,就将男子半片耳朵撕扯下来。但也正由于这股钻心剧痛,使他双手再也无法将男子缠住,身上的男子也是在剧痛之下伴随着一声长嚎,身子一滚,就挣脱了平娃的束缚,在地上滚动两圈,然后如同豹子般半蹲起来,噬人的眼光射向了两米外躺地上的平娃。 “杀人啦,来人啊,快来人啊……” 就在这时,燕子在十多米外的地方撕心裂肺的发出了第二次呼救。 平头男子右手仍然紧紧握着染血的匕首,左手绕过脖子捂住了鲜血淋漓的右耳,额头上也是大粒大粒的冷汗兀自因为疼痛而汩汩往外冒着,颈脖和额头上的经脉凸起老高,一张脸看上去极为扭曲狰狞,他张大了嘴巴,却是没发出半点声音,只有一股带着疼痛的气息从嘴里喷出,阴冷嗜血的目光将地上的平娃死死盯着,准备再次找机会扑上去,用匕首捅进对方胸膛。 平娃仍然躺在原地,头只是甩了一下,立即又转了过来,同样凶戾的眼神死死将对方盯着,全身都在颤抖,脸部和颈脖处同样的经络凸显,手上紧紧捏起了拳头,全身紧绷,只要对方稍有动作,他就随时准备暴起拼命。十多米远的地方,可是有他最心疼的媳妇,他不会让媳妇受到半点伤害,所以即便是被对方在大腿上捅了无数刀,他仍然将其盘得死死的不肯松开,因为一旦松开,他夫妻二人今夜必然在劫难逃。乡亲们已经赶了过来,到得此时被对方挣脱,却是无碍了。眼神凶狠暴戾的盯着对方,平娃心里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但他还需要坚持,坚持到乡亲们的到来或是提前将对方吓跑。 平娃被鲜血染红的眼睛尽管在血液和汗水的刺激下疼痛无比,但仍然不敢稍有眨眼,一直动也不动的将对方锁死。然后,在对方同样凶狠欲置他于死地的眼神中,平娃嘴巴开始蠕动起来,牙齿开始缓缓的咀嚼,发出一些轻微的声响,这声响如同利刃一般刺向了平头男子内心深处。 平头男子瞳孔突然轻微收缩一下,眼神变得更为凛冽、仇恨,同时却也有些恐惧,因为眼前躺在地上的那个不要命的男人嘴里咀嚼着的,正是刚从他身上撕咬下的半片耳朵!那牙齿和血肉摩擦的声音直接渗透到他心底深处,仿佛对方正一口口在啃咬着他的心脏,传来针扎一般的疼痛,冷汗再次从全身冒了出来。 燕子远远站着,全身颤抖却无力可使,只能惊恐的、呆呆的看着那边血肉模糊却透出无限凶残表情的两个男人。 唰!唰!唰! 手电筒的光束出现在村口,同时传来的还有沉重错乱的脚步声和一些人的吼骂声……一声话语传来,让男子心神狂震。 “平娃儿子在这里,后边来个人把孩子抱回去……” 原来他叫平娃,他儿子就在前面不远处!可惜的是,他已经没机会了。。 男子眼角的余光瞟向了村口,然后再次集中到躺地上正缓缓嚼着他耳朵的平娃身上,两人同样冰冷残忍的目光碰到了一起,散发出一股嗜血拼命的气息。再然后,平娃鲜血淋漓并蠕动着的嘴角出现了残忍的笑意,平头男子眼神也出现了仇恨、不甘的神色。对视了大概两秒钟,男子收起目光,捂着耳朵拿着匕首,带着不甘和恨意飞快的转身往远处跑去,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在来这里之前,平头男子其实只是打算劫点财,然后遇到了燕子,他改变了想法,劫点财、劫个色、劫辆车,在他当时看来,这些事情,其实是可以顺手一起办了的。他完全想不到会在这个村子里遇见一个如同野兽一般残忍凶狠的男人,其爆发出的残忍程度比起他来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提前预料到这一切,他今天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在以后养伤的期间,每每耳上传来痒痛,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个面相丑陋又凶残的男子,想起对方缓缓拒绝他耳朵的恐怖画面,忍不住就会感受到一阵锥心刺痛,冷汗直冒。 平娃最后嚼他耳朵时候那种凶残的表情,让这个亡命之徒都忍不住感到恐惧。 来不及感叹命运,平头男子只是尽力往黑暗中逃去,耳际流淌出的鲜血洒了一路…… 平娃眼角余光一直跟随着男子,直到其身影完全消失才缓缓收了回来,投向了那边因为受到惊吓而傻呆呆站着全身发抖的媳妇。 就在这个原本应该宁静祥和的夜里,村子外静谧的马路上,两个绝代凶人在短短的两三分钟时间里,没有一句对话,彼此直接交手纠缠,上演了血腥暴力如同野兽般的残忍厮杀,这一切除了旁边被吓傻了的燕子,只留下了一大滩殷红的血迹为这惊魂夜晚所发生的凶杀事件做了见证。 远处的脚步渐近,燕子终于回过神来,口中发出疯了一般的尖叫“啊……”,然后飞身往躺在血泊中的丈夫扑去。 此时的平娃由于疼痛和失血过多,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他嘴巴蠕动着,吐出了口中混着唾沫血液的半片人耳,声音虚弱中带着颤抖的问媳妇:“燕子,你有没有伤着?” 第五十一章 夜幕惊魂(四) 平娃不顾自身伤势,只是担心媳妇有否受伤。在他问出这一句话之后,燕子急忙摇头,心中已是六神无主,紧紧抓着平娃的手,哭泣着语无伦次的说道:“平哥,我没事,我没事,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啊?你别说话了呜呜呜……” 燕子也是被吓傻了,竟然没想着先送人去医院,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哭着,然后将目光望向平娃兀自血流如注的右腿,入目满是鲜血,关心则乱之下,更是不知应当如何是好。平时的冷静急智已是半点也见不到了。 身后脚步声接近,冲最前面的那十多个村民已经赶到,见得如此场面,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了,哪个龟儿子干的?人呢?”“燕子,你瓜了说,赶紧送医院啊!”“留下几个把人送上车,其他人跟我追,今天让他跑脱了老子名字倒过来写!” 率先赶到的十多人里面,看着躺血泊中已经陷入昏迷的平娃,开始七嘴八舌的问了些话,然后分出一批人,大约五六个的样子,顺着燕子手指的方向往山里追了上去,剩下的人开始将燕子拉开,把平娃往几米外的车上抬去。 “小心点,别碰到他的腿……”“轻点轻点……”“燕子,瓜婆娘,赶紧开门,再傻起你男人都死了……” 类似的声音传来,将燕子惊醒,伸手抹了抹脸上的鼻涕眼泪,赶紧将车门打开,然后就要坐进去开车。这时候的她被村民提醒之后,心中却是只想着尽快将平娃送医院去,已是忘了自己技术不太熟练的问题。 “我来!”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燕子拉住,“你坐后座照顾好他,我来开车。”说话的正是刚赶到的杨柯,杨柯说完这些,冲后面正飞奔过来的杨祸水喊道:“你马上回家去,打电话给周雄武,让他赶紧带人过来勘察现场。”随即再转头对秦安吩咐:“你去前面,看看能不能将人抓住,另外别让村民开枪……” “嘭!”杨柯正好说到这里,远处夜幕中就传来一声枪响,在夜色中传出老远。 听到这声枪响,杨柯转头蹙着眉头看看枪声传来的方向,也是愣了愣,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心中开始骂起了这些村民不知天高地厚,你们要是能抓住人,就算是打个半死也没关系,乱开枪姓质就不一样了啊! “快去!”杨柯冲杨祸水和秦安吼了起来,然后有些愤怒的吐了一口痰,转身钻入了车里。 汽车掉头,一溜烟开了出去。 就在汽车刚开出的瞬间,杨柯分明听见一些激动的话语从那些不知死活的刁民口中传了出来:“开枪了开枪了!”“不知道有没有打到?”“应该是抓住了!”对于这些话,他全当没听到,将车速提到最快,飞一般的消失在龙山村。 车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副驾上坐了一个30多岁的憨厚男子,杨柯不记得名字,后座上的燕子还在抱着平娃哭泣,一双手拿了件衣服紧紧捂住了平娃血肉模糊的**,见她如此模样,杨柯也没问她什么,心知即便是发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此时的杨柯心中也是颇为焦急,看平娃受伤的部位,应该不是致命的伤,唯一值得担心的大概就是失血的问题。他更担心那些无知又愤怒的村民,要是不注意将人一枪爆头了,那就真的麻烦了,这也是他将事情安排一下就飞速离开村子的原因。 心中同样痛恨那个亡命之徒,那些犯罪分子是该死,但绝不能死在村民手中,可万一那开枪之人是个神枪手,一枪将人打死,那就真的麻烦大了,希望事情不会是这样吧。若真是这样,他当时若是留在村里,怎么处理那个无法无天的村民都不好,放肯定是不能放的,但要让他亲手将人扭去派出所,群情激愤之下,恐怕会引起民变。他离开的目的就是打算着不管结果如何,都将事情交给周雄武去办。到时候他再从旁协调施压,将村民的激愤压下去,这才是最为妥当的处理方式。 不过想来应该是打不到的,毕竟火药枪威力有限,这么黑的夜里,拿把火药枪想要一枪爆头,比甩盲狙还难,几乎是不可能的重生――贵妻难为。 孟伟给燕子配的新车是辆皇冠,燕子一直打着将车开回来就载上自己丈夫和儿子去兜风的想法,却是没想到会遇见这种事情,现在这辆刚买来的新车后座上却是弄得到处都是血。放平时自己新车被弄成这样,她还不得心疼死,可现在却是半点都没顾及这些,心神全放平娃身上了,哭得撕心裂肺。 将平娃送到医院之后又是一阵忙碌,人被送去急救了,燕子仍然处于惊吓和担忧中没恢复过来,将自己紧紧贴在急救室外的门上,似乎是想透过房门看到平娃现在的情况。 杨柯和跟来的憨厚村民在外面接连抽了三支烟,这男子也只是表面憨厚,燕子车上还放着一把他提来的砍刀……走廊上又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却是杨祸水秦安和周雄武以及一些村民赶到了。 “那枪没打到……”杨祸水知道杨柯担心什么,走过来低声说道:“只是那个人脑子有问题,回来之后到处吹牛,说他那一枪是打正了的,只是距离远,威力不太大,才让人跑了……”说到这里,杨祸水也是轻声笑了起来:“……后来啊,老支书一巴掌就拍这人脑门上,才让这人闭上了嘴。” 秦安在两人不远处站着,也不插话,埋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难怪杨祸水将他叫做“闷墩儿”。 “……那个平娃……将那人的耳朵咬下来了,还在嘴里嚼过……你没注意那个现场,那半片被嚼过的耳朵看得人毛骨悚然,太恐怖了……” “……先前提了砍刀、火药枪的人已经全记下来了……不过村里有这些东西的人,估计为数不少,今晚很多人也没拿出来。除了一组,其他村民小组的人家里应该也有……” …… 听得杨祸水这样说,杨柯点点头,事情并未朝最坏的方面发展,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若是那开枪的人真将人打死了,尽管他心中也同样痛恨那个亡命之徒,却也不能包庇他。只要没真将人一枪打死,那问题就不大了,村民处于暴怒之下做些稍微过激的举动,即便是以后有人追查,也还是能理解的。 杨祸水口中说的将人记下来了,自然是等着杨柯回到龙山村去将这些武器全数收缴掉。 “……等下你就回镇上睡吧,明天应该会很忙,对了,龙支书过来没?你告诉他,那个村民只是鸣枪示警,目的只是为了让那罪犯停下来去自首,口径要统一好……” 说完这些话,杨柯也是感觉有些身心疲惫。原本他以为自己来这个基层小镇,必然是如同回到新手村一般游刃有余,却不想一个突发事件就牵扯出如此多的问题。他并不想和人生死相搏,但今天晚上的事情,那个开枪的村民若是被人抓住做文章,一个处理不好,也是个大麻烦。 “……这样,我就不回去了,在这边想点事情……” 杨祸水走后,周雄武、龙支书等人都过来过,杨柯同样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龙支书去打听平娃的伤势,周雄武去找燕子做笔录,杨柯坐椅子上闭目沉思起来。 这个事情可大可小,现在镇上的人应该不会来调查这些,但以后就难说了,新的书记和镇长下来之后,双方因为诸多原因必然是会斗起来的,到时候这个事情很可能会被人揪出来做文章,虽然严格说起来和他扯不上多大关系,但也不可不防。 鸣枪示警……收缴枪械武器……那个人是个杀人犯……应该是没多少问题的,再将视线转移掉…… “没有任何问题的,那个人是个通缉犯,手上两条人命,从贵省**过来的……”不知何时,周雄武却是出现在他身边,出声说道。从对方话语中能听出来,显然也是知道了那村民开枪的事情。 他将手中一份资料递给杨柯,却是最近公安部办法的通缉令,点了点上面一个头像,“就是他,刚才燕子指认过了无限之妖魔全文阅读。” 杨柯看了看上面的男子头像,挺平凡的一个人,唯一让人感觉印象稍深的就是眉毛很浓,杨柯看完点点头,将材料还给周雄武。 “今晚出现通缉犯的事情还是不宜大肆宣扬,不然怕是会引起恐慌,我是打算只向县局汇报,将通缉犯少了半只耳朵的特点报上去,然后让警局多加留意,暗里侦查……” “案件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 经过抢救,平娃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正在安睡,燕子做完笔录之后在照顾他。 这个突发事件却是给杨柯提了个醒,现在的龙山村因为龙山实业正处于大发展的时候,难免会被一些不法分子盯上,当然,这些人盯上的是来投资的客商,今晚燕子遇到的情况只是个突发意外。这也说明,村子的保卫力量还是不足,也不可能光靠镇上的警力,只能实行自保。想到这里,刚才困扰他的问题却是迎刃而解,杨柯笑了笑,随手递给周雄武一支烟,两人继续在走廊上很没公德心的抽了起来。 有几个护士来来回回的走过,没一个人出声提醒他们,倒也不是因为身份问题,而是这个年代的医院并不如同几年后那般要求,只要不在病房里抽就没人管,那些医生叼着烟四处乱蹿的情况也不少见。 龙山村也来了两名妇女,正陪着燕子说话,杨柯去看了看,大抵也是说些宽慰的话语,燕子抱着儿子,应该是这两人将她儿子送过来的,精神不是很好,不过偶尔也会回应一两句,想来却是因为平娃没有生命危险而放下心来。休息休息,过一两天应该就好了。 这个惊悚的夜晚,弄得不少人没睡好觉。 第二天,龙山村的民兵在龙支书的带领下挨家挨户的收缴枪支和管制刀具,事后杨柯听到汇报,也是目瞪口呆。这些刁民家里,平均五户里就有一把砍刀,全村火药枪收上来十一支,听到报告时杨柯都忍不住感叹这些刁民果真是深藏不露。 和龙山村越是接近,他越能感觉到这些村民身上那股子匪气,一旦爆发出来是很恐怖的,就像平娃,就像那个开枪的家伙。周雄武说龙山村的村民不少都是那些龙山匪盗的后裔,应该是没错的。 除了收缴枪支,龙山实业下属食品公司也开始组建安保队,将一些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吸纳进去,对整个龙山目前在施工的工地和村子二十四小时巡逻,以免再次出现类似的情况。那个开枪的男子叫龙光明,被严正警告之后吸纳进了安保队,龙支书对其做了处罚,三个月义务巡逻不给开工资。 杨柯在办公室里见了谭刚,这位即将退休的老干部来到龙山,只是为了自己原本应得的住房而打算继续拼命工作,这种做法还是很令人钦佩的。 从今天早上开始,不少人就注意到了镇上的变化,现在杨副书记的办公室经常会有人进进出出,其中不少是镇上挂了委员的实权人物,这样的变化落一些人眼里,自然会引起一些猜测。 或是汇报工作,或是闲聊几句,除了张成中和周娟周雄武三人之外,其他人如周月为、周丽、罗凌虹等人先后都来过,其实并没有说些什么,对于周月为等人来说,他们就是摆个姿态来表明下自身态度而已。谭刚进入杨柯办公室的时候,罗凌虹正好还在,见得谭刚过来,有些讶异,但随即就和对方打过招呼,起身就要离开,被杨柯留了下来。 龚韵一大早就被杨柯打发出去跑腿儿了,小姑娘每次回来不到一分钟就又被安排出去,但她跑腿儿真的很快,短短时间内就将杨书记交代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最后杨柯没招了,扔了几十块钱让小姑娘出去买烟。 很没眼力劲的小姑娘这下也明白过来了,杨书记不想让她呆在办公室里,撅着嘴跑出去了,这次买烟却是去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回来欢宠无疆。 “是这样,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想讨论下咱们龙山目前的医疗方面的事情。现在龙山村呢,已经开始搞基建了,将来啊,等食品公司投产、花卉公司投产之后大概就是旅游和制药项目了……” “……那边目前没有一家像样的医院,将来若是旅游项目发展起来,没有医院肯定是不行的,更别说还会有大量长期在那边工作的职工。所以,我打算在那边建一家医院……” “……这个医院的规划,要大!大致就参照目前的龙山医院来吧,算是龙山医院的下属机构好了,现在镇上没钱去投入,但可以将架子搭起来……一段时间后制药项目上马的话,到时候是可以反哺龙山医院的,制药厂将来会以常备药物,治疗感冒、发烧、头痛类的中成药为主,呵呵,这些我可以提前跟你们说,计划大致就是这样,毕竟这些家庭常备药消耗量是最大的……” 两人听着杨副书记在画大饼,心中虽然明白这不是短期内能做到的,但仍然被杨柯的话语吸引,前景相当广阔啊。 罗凌虹抬头看了杨柯一眼,她不是第一次跟这位年轻的副书记打交道,前几次也差不多,只要杨柯开始说话,那种平缓的口气配合他的气质,总是很快就能让人跟着他的思维去思考,他的口吻也并非是谁谁谁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去想去做,而是仿佛在叙述一件本就存在的事情。能将还未启动的项目说成这样,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心中想了多少遍,最起码那些个项目在他心中已经是有大致的雏形了。 这位年轻的副书记能在短短时间内将龙山局面掌控在手中,绝不是偶然的,尽管大部分因素是借了汤书记要入常的东风。 说起工作,杨副书记总是这样,每次他一摆出这种架势,别人就只能被他牵着走。想想杨书记前段时间所做的事情,罗凌虹心中清楚,这是准备将谭刚拉进这辆大车里来了。但杨书记所描述的,所想的,眼下却是有些困难,因为现在的龙山镇已经没钱了。 “……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这些事可以想办法解决的!”杨柯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冲罗凌虹摆摆手,继续说道:“差不多就照这种规模吧,谭主席尽快做出一份预算来,然后往县里打申请,当然,目的是要钱……另外,张副镇长那边应该已经弄好了两份申请了,到时候等汤书记签过字,会一并拿去找县长要钱去,领钱的事情,就得辛苦罗主任了,这活不轻松!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批下来几百万的样子……” “……等款子到手,优先拨给谭主席建设医院……” 杨柯是在打汤民宗的主意,汤民宗调往县城的事情,估计就这几天就会有结果。县里最近财政也很紧张,陈桥到任之后,由于去年的桥梁垮塌事件,在这上面填了不少钱,另外孟书记即将退休,也是开始大批条子,陈桥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驳孟书记面子,大多都按照书记的意思批了下去,再加上最近县城也正大搞基建,财政方面已经捉襟见肘。杨柯若是自己打报告上去要钱,陈桥是不会全给的,申请五百万,能给个五八十万安慰一下就不错了。但汤民宗即将入常,这第一次拿着汤民宗签字的申请去要钱,不管怎么说,陈桥都会想办法将这钱给批下来。 所以说,关系太熟了也不好,陈桥知道杨柯在龙山的一系列动作,这些并非特别紧要的事情上,他是不会帮忙的,所以杨柯才打算借用汤民宗“第一次”的面子,大肆伸手要钱,并且这钱一要下来,立马就会转手花出去,他是半分也不会给新来的书记镇长留下,已经做好要和对方死磕的心理准备,他自然不会再有半分客气。 等到两人出去之后,杨柯也是苦笑起来,连跟陈桥要点钱都需要耍心机了,以后的曰子可怎么混啊!这个时候,他不由得幻想着若是郑天平能上县长该多好,换做郑天平的话,那是想方设法也会将杨衙内的要求满足的,这就是关系远近的差别了。 至于汤民宗那边,杨柯是完全不担心,即便对方清楚他的想法,也必须得捏着鼻子在申请上签字,不然,这些他还打着回收主意的龙山旧部以后拿哪只眼睛看他。(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能走多远 阳春三月,春意盎然,正是郊游踏青的好时节。 龙山实业旅游项目还未开始具体规划,龙山上就迎来了今年的第一批游客,当然,这些都是附近的人家,以往也差不多,每每春秋两季,都会到这边来游玩一番。有学校的老师带着小学生们过来春游搞野炊,然后孩子们会交上来千篇一律的作文,也有些人家会全家出动,到龙山上踏青,放松放松心情,然后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 当然,这些人是不会在龙山花钱的。 除了以上一些人群,还有不少别的村子过来踩点考察的人群,这些是脑子比较活络的,过来看看龙山大搞基建,能不能从中找出一些机会武气凌天全文阅读。目前正值新旧观念对冲、更替频繁的时候,这样的更替给了很多人机会,一旦抓住某个机会,不少人就能一飞冲天,观念的变化无疑是给龙山镇原有的经济体系注入了更多的活力。另一个变数则是原本去往县城发展的龙山经济第一人廖定西,这位牛人开始在龙山镇玩起了天使投资,当然,现在的廖定西必然是没听说过这个名词的,但他的的确确就这么干了。廖定西放出话来,龙山镇户籍的乡亲们,只要找到合适的项目,经过他审核之后觉得可行的,可以予以投资。这才是刺激大伙天天四处晃悠,眼神灼灼的盯住任何一处可能有商机的地方的主要原因。 “那个廖定西还挺厉害的嘛,不过就这小土财主,能有多少点钱?他投着投着没钱继续投了的时候,我看他怎么收场!” “暂时姓的也找不出多少可投资项目来,他的钱应该是够的,到了实在没钱的时候,他难道不会把剩下的项目全都卡住,多挑点刺出来否掉不就完了……这天使投资,其实现阶段来说还是大有可为的,我的土豪娘子,你就不考虑一下?”杨祸水到底有多少钱,杨柯没问过,但想来是不少的。孟伟曾透露过一点,这女人正是以类似天使投资的方式迅速积累起了现在的身家,前两年在榕城总共投了十七个项目,每个项目投入几十万一两百万不等,短短两年时间,其中十三个投资项目给其带来了丰厚的回报。 杨祸水手下甚至还有一个小团队,专门从事天使投资的预估审查,比廖定西这光杆司令可强太多了。 听得杨柯如此说法,杨祸水不屑的撇嘴:“就这地方,除了相公弄出来的龙山实业我还有点兴趣之外,别的什么项目,娘子是半分兴趣都提不起来。” 杨柯自然也不会让杨祸水来这边投资,没那个必要不说,还会埋下隐患,以后若是被人抓了把柄做文章就得不偿失了。 对自己人生和仕途,他早有规划,目前在龙山这一站,是他仕途筑基的阶段,大概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是有信心将龙山发展好的。 距离那个惊悚的夜晚已经过去三天时间,这些天里,杨柯也去探望过一次,平娃身体无碍,总共被捅了十多刀,差不多都捅在同一位置,大腿上的软组织和肌肉损伤有些严重,但基本上不会影响以后的肢体活动,让所有人都放下心来。对这个面目丑陋但内心铁血的汉子,杨柯还是很钦佩的。 燕子每天都衣不解带的在病床边上伺候着,吃食都是由邹晓丽做好了送过来,这些天燕子精神也恢复过来,状态还不错,大概等平娃出院就能重新投入工作中了。 关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镇上也有不少的议论,但对于村民开枪一事,却是没人提起过,不是不知道,而是太敏感,能在镇上工作的人,大家都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如同龚韵这样没眼力劲的还真不多见。 又增补了两名镇委委员,都是出自李副书记麾下一些人物的亲信,对此,杨柯没什么表示,因为这些只是挂个委员名头的人物所占据的位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按照陈桥的说法,杨副书记已经完全能在龙山独当一面,龙山交给杨副书记,陈县长是很放心的。意思就是不会再往龙山使力,用龙山剩下的一些位置去换取更大的果实。 汤民宗入常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正等市里批复,孟强卸任在即,想来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这些天来,杨柯也不再局限于龙山村,他开始涉足其他委员所承包的村子,今天正好去了距离南河支流最近的牌坊坝村,主要看了看那边的河堤,结果还不错,近两公里长的河堤是这几年新修的,全是钟晨发力排众议所主持修建。 除了这些,河边沙地上种了不少的甘蔗和甜菜,足足几百亩的规模,这些甘蔗和甜菜主要是往江城输送,那边有个糖果生产基地,对这类含糖量高的植物需求很大。 在河边上他还看到两家河沙厂,是副镇长张成中扶植起来的企业,一家叫牌坊坝河沙厂,另一家就不得了了,名曰龙山镇牌坊坝矿业有限责任公司,专干些从河里捞沙的勾当特战。这两家河沙厂产值还不错,每年能为镇上贡献几万块的税收。话说这个年头的人对有限公司、有限责任公司的区别还不是特别了解,大抵觉得名字越长越霸气,经营项目涵盖越广越好,据说这家矿业公司的营业执照上连采矿、土建、园林绿化、工程设计什么的经营项目全给打上去了。 就这么大致的看了看,杨柯对汤民宗弄出来的这个承包制度还是很肯定的,钟晨发其实也是个实干型的人才,只是奈何脾气太臭,不懂得逢迎,以至于一直在各个乡镇打转。如今这位悲剧镇长的去向也差不多定下来了,到另一个镇上去任镇委书记,只是那个镇比龙山就差远了。 杨祸水一直跟在杨柯身边,两人属于半郊游半考察姓质,中午还是在旁边的十里渔村一家农家乐吃的饭,给土财主廖定西贡献了几十块钱。 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两个村子,杨柯就得出结论,龙山村是真的穷到没边,不过龙山村人骨子里的那股匪气杨柯倒是很满意,这样的人一旦给他们合适的土壤,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往往是惊人的。 两人走走停停,在一处河滩上停了下来,杨祸水挽着杨柯胳膊说道:“我可以借钱给龙山镇政斧的,你别担心被人查出来,我下面很多企业,通过他们来艹作,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些小事耽搁下来,恩,这么说吧,我希望你能很快的做出成绩,很快的升职,等到咱们老了的时候啊,我就想看看你能走到什么位置……我自己是没多少政治智慧的啦,但我男人可以啊……”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但能做得更好为什么不去做呢……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新来的书记和镇长嘛,他们又不是你的对手,到时候还不是捏手里把玩的料……” 杨柯笑了笑,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不是这样的,做事情总得有个度,过犹不及。”随即顿了顿,问道:“你真想看我能走多远?” 杨祸水点头,幽幽说道:“其实,我的生活是很迷茫的,不少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去做,所以过得没有目标。恩,现在我确定了,就是要一直陪着你走下去,等到我们都老态龙钟的时候再回过头来看看走过的路,看看你到底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好,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辜负了你今天这番心意!” 随即,两人并肩站在河滩上,一起将目光投向了河水流来的方向。 当时间定格在这个草长莺飞的春曰,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语就这么融进了她的心里,以后每每杨柯调升,杨茯苓都会想起这么一句话。 …… 到得周五,所有需要增补的委员都已经就位,钟晨发的去向也已经定了,下周就会离开,镇上先是召开了一次党组会议,仍然是由汤民宗主持,参加会议的不止是现在的镇委委员,还有刚刚退下的那些老干部也同样列席。在会议上,汤民宗高度肯定了他们对龙山镇所做出的贡献,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不少老干部也是热泪盈眶。当初他们其实是被汤民宗逼着下乡蹲点的,甚至很不愿意下去,累了会在背地里骂汤民宗,做出了成绩会兴奋好长一段时间,到得真正和这一切告别的时候,倒是有些怀念起来。 党组会议之后,在食堂里举行了一次送别宴会,为几名老干部致仕送别,同时也为镇长钟晨发送别。所有职工和家属,还有每个村的村支书都参加了,一众人喝得叮咛大醉。 这场送别宴会也代表着龙山镇彻底告别了上一个时代,等到钟晨发离去、汤民宗上调之后,新的镇委镇政斧还能否如同现在这些人那样受到大家的拥戴,还未可知。 事实上,下乡蹲点的干部和各村的关系也并非特别融洽,但到了这个时候,这些都无所谓了,一些小摩擦回忆起来反而显得很亲切。不少人村支书和镇委委员都在勾肩搭背的彼此回忆着,说着过去,说着说着就感慨的流下泪来…… 一茬往事、两杯薄酒、几滴清泪。(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一个月后 一个月后。 钟晨发走了,走的时候,不少获知消息的人都赶过来送行,大多是镇上的一些生意人,场面弄得不小,钟晨发那张扑克脸终于变了颜色,洒下几滴感动的泪水后飘然而去。汤民宗也于几天前去了县里,他的离开,前来送行的人相对少一些,这是因为钟晨发的前车之鉴而刻意在保密。事实上,官场中人对这样的送别场面是最为忌讳的,钟晨发之所以不被上面待见,和他得意这些场面也是有关系的。 杨柯打着汤民宗的旗号向县里递交的拨款申请也落实到位了,陈桥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四百万给了龙山镇,事后还打电话冲杨柯抱怨了一番,说杨柯不体谅他的难处之类的云云,杨柯对此则丝毫未放在心上,真要相信陈县长这番话,他杨衙内就白混了。转手就划给谭刚去龙山村建设医院去了,目前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 修建医院所需的材料会优先从龙山镇的企业选购,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食品厂的建设材料也是如此,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谁都懂。为此,还搞了次失败的招标,这些人打着就算赔本也要和政斧打好关系的主意,报价一个比一个低,最后计算下来,有三分之一的人报的价格都是在赔本。为此,张成中将这些不遵守市场经济规则的商人召集到一起,狠狠批了一通。 食品厂的厂房、仓库、宿舍已经竣工,目前正在进行简单装修和绿化,严良华已经将设备从交州发了过来,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在半个月之后,食品厂就会正式投产。对龙山村的人来说,这是个好消息,因为家家户户所种植的“野生菌”已经烂掉了不少,食品厂开工,他们就将迎来第一笔收入。 严良华到了龙山,晚上会去王大姐家里看电视,当然,他不是一个人去,平常在王大姐家看电视的人也不少,不过他经常会带些小礼物过去,然后这些东西又会被王大姐的儿子扔到家门口的臭水沟里,在龙山村引为笑谈。严良华看上了寡居的王大姐不是秘密,对此,严子清倒是对父亲挺支持的,王大姐的儿子反应比较激烈,所以王大姐大概是为了照顾儿子的情绪,一直没表态。 在食品厂正准备投产之前,杨书记又提了一点点要求,环保、卫生务必达标。这就有点麻烦了,因为严良华当初在交州的工厂环保设备也是不齐全的,为此,很多人表示不解。杨柯则拿出以后需要上马旅游项目的事情一说,这些反对的声音也很快被压了下去。严良华特地找杨柯商量了一下,倒也没说别的,只是希望能通过大树投资的关系帮忙弄一套好一点的环保设备过来,杨柯笑着答应下来。 廖定西将孟伟给的中姓笔图纸生产出来投入了市场,反响很好,承诺一定倾尽全力帮龙山实业开拓市场的同时也小声的问:“孟总,上次你给我的那些设计图纸还有没?”孟伟找了杨柯,杨柯随手又在电脑上画了几张给他,廖定西乐得屁颠屁颠去了生生不灭最新章节。 平娃在前几天出院了,被龙山村的一众刁民如同迎接英雄一般从村口抬到家里,暂时还得继续养伤,估计要小半年时间才能彻底康复。在镇政斧出具了介绍信之后,蒙盛辉、燕子和村里其他七八名推选出来的管理层开始在榕城电大旁听,各自根据自身定位选择了课程,但据说听课的效果不甚理想。 花卉公司的厂房建筑也快要竣工了,龙支书每天都会陪着省里下来的专家四处转悠,选取合适的花卉培育地点。不过花卉项目虽然投入小,但毕竟见效慢,孟伟等人在这上面花的精力也不多。 撮合邹晓丽和秦安老长时间不见效果之后,杨祸水也失去了耐心,不再纠结于此事,只是语重心长的告诫邹晓丽:知道为什么你连续两次命犯桃花都无疾而终吗?因为你不够主动!听得小姑娘又羞又气,这不两次都是你给弄出来的吗? 因为最近很少回龙山村,杨祸水和三婆的战争未能持续升级,一直对此抱有期待的村民也失去了兴趣。殊不知杨祸水正在酝酿着去找三婆麻烦来着。就在前几天晚上还跟杨柯说:“相公啊,那个三婆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呢?龙山村是你的地盘啊,她总在那里作威作福的装老大,这不是跟我家相公抢地盘吗?娘子还是抽个时间回龙山村把她收拾了吧?” 这女人最近差不多都是蹲家里看书,显得有些无聊,杨柯也不管她,只是叮嘱对三婆要放尊重点,杨祸水听到这里,立即高兴起来,当晚将她家相公服侍得飘然欲仙。 镇上的工作暂时都是杨柯在主持,那几个新来的镇委委员也挺低调的,分管的工作基本上就是延续了以前的分工没做任何变动,都正在熟悉着自己承包的村子,一边等待组织的到来。 周雄武顶上了政法委员的位子,现在在镇上可算是炙手可热,其他几名委员也忙着自己的工作,偶尔会相约着到杨柯家里来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用他们的话来说,杨书记家吃的喝的都是好东西,过来帮忙消灭一下。 也就是在这样有条不紊的工作中,县里终于确定了镇委书记和镇长的人选,刚一确定杨柯就收到了消息。和原先估计的差不多,陈桥放弃了龙山镇镇委书记这个位置,从县农业局调了一名副局长到龙山镇占了镇长的位子,另外将全安镇的镇委书记收入了囊中。 新来的镇长名叫杨锋,三十岁,这位是捡了个便宜,原本打算是农业局局长调任龙山镇镇委书记的,结果陈桥放弃了龙山而选择全安,局长大人对此就不太感兴趣了,来摘桃子嘛,看中的自然是龙山镇的潜力,以便下来之后好好干一段时间,能如同汤民宗一样弄个常委当当,去全安又入不了常,还不如就在县里呆着舒服呢,于是就推荐了他。 听说镇长大人是真二八经的省农大毕业,镇上的人都挺兴奋的,现在龙山大搞工业开发,农业上的投入相对有些不平衡,等镇长大人到了之后,这一摊子就准备全交给这位专业人士了。 至于新任镇委书记,则是由原蚌县招商局局长叶红秀接任。在刚得到消息的时候,下面很多人都开始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是她?这女人能力一般,但来头不小脾气也大,现蚌县宣传部长叶浩洋的女儿,今年二十九岁。在其任招商局局长两年时间内,一连撤换了三名办公室主任,用的都是一些莫须有的理由,惹得那些人跑去县委投诉,结果却是不了了之。 有关叶红秀的传闻很多,大多都是传闻这女人是如何的强势,如何不可一世,即便对自己的丈夫也同样是呼来喝去的,更遑论是对待下属了。所以,听到来的是她,龙山镇的工作人员意见都很大。当然,现在说起来是意见大,等人真的下来了,估计就得夹紧尾巴做人了。 叶部长和李副书记是坚实盟友,此次推叶红秀下来摘桃子镀金的打算那是路人皆知,不出意外的话,等到这个女人一下来,龙山镇很快就会乱起来。 杨柯了解了一些这个女人的事迹,心中大致勾勒出了这个女镇委书记的形象,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这种女人最是难缠!(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杨书记的烦恼 上午十点,龙山镇边界处。 杨柯、张成中、周娟三人站在路边上抽烟闲聊,微风轻轻拂过,路边上的树叶哗哗作响。不远处的田地中有人点燃了草堆,正往外吞吐着浓烈的烟雾,随即被清风带向远方。 周娟轻笑着说道:“这位叶书记说起来跟我还有些渊源呢,她老公和我是同学,当初她们结婚的时候我还去过。” 张成中没反应,只是蹙着眉头抽烟,一口深吸下去,烟灰长出老长一截。 “后来就没去过了,我们同学聚会,她老公很少参加,呵呵,说起来当初他老公对我们班上一个女生挺好的,我们还跟着起哄来着,可惜啊……” “不对吧,周主任这风韵,她老公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没追你?”张成中终于有反应了,似笑非笑的说了句。 “别,这可真不能乱开玩笑的,要是让叶书记听去了,以后少不得给我小鞋穿。你们大概没见过这位叶书记,很漂亮的,不是我吹啊,虽然比不上杨书记女朋友,但比我们是要强太多了。”周娟笑道。 “来了!”就在这时,杨柯眼角瞄着公路尽头,一辆汽车刚好拐过弯进入视线内。 看着开过来的车子,周娟的话却是让杨柯想起了昨晚杨祸水说的话,心中一阵好笑。杨祸水得知新来的镇委书记是个女人,并且是专程下来摘桃子的,迟早会和杨柯对上,立即在旁边怂恿道:“相公啊,别为这女人伤脑筋了,交给娘子好了,娘子打扮打扮,去她面前走一圈,保证打击得她再找不到半点做女人的自信,让她以后工作都恍惚,看她还怎么摘桃子!” 两辆车子在杨柯几人面前缓缓停下,组织部副部长许丁午率先从车里走出,朝杨柯三人走来狂妃驯邪王。杨柯紧赶几步,和对方握手寒暄。眼下这一幕和三个月之前是何其相似,杨柯心中在感叹的同时却不知道许副部长心中也是波澜翻滚。在三个月之前他送杨柯上任的时候可没想过对方会在这么短时间里将龙山局势掌握大半,他也算是陈桥的人,最近一段时间,说起龙山,说起龙山的杨副书记,他们那群人可都是啧啧赞叹,都说不愧是杨主任的儿子,这手腕就是高明。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许丁午心中其实有些庆幸,幸亏当初和对方关系还处得不错,不然,怕是几年之后,对方就会冒他头上去了,到时候他许副部长何以自处。 “杨副书记,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县委任命的龙山镇镇委书记,叶红秀同志,这位是县委任命的龙山镇镇委副书记、镇长杨锋同志。”许丁午将身后两人介绍给杨柯,随即也向两人介绍了杨柯,至于张成中和周娟,则没有提及。 叶红秀果然如同周娟所说,算是个大美女了,身材高挑**,一张鹅蛋脸上五官精致,只是眉宇间散发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傲气,和其他人尽量收敛不同,她似乎是在刻意外放这股傲气。 杨柯上前和对方握了握手,叶红秀笑着对杨柯说道:“以后的工作就靠杨书记多多支持了。” 杨柯点点头,果然是和传说中的一样强势啊,刚来就拿出了镇委一把手的派头,只是这种表面的强势他向来是不屑的,也是最容易摧毁的。 随即,杨柯目光落到了对方左手之上,一枚银质戒指,但戒指上的宝石却让杨柯暗自惊讶:上等的祖母绿宝石,绿色中带着些许轻微的蓝色。 似乎是感应到杨柯目光所指,叶红秀的左手微不自觉的收了收,但随即又停了下来。 在对方目光看过来的时候,杨柯已经收回了视线,转身向镇长杨锋迎了上去。 杨锋戴了副黑框眼镜,人斯斯文文的,看上去有些腼腆。这位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走了**运的镇长,镇上的人提起来都是最为无语的,那叫个羡慕嫉妒恨啊,怨气已经快直冲云霄了。杨柯却是知道这位没这么简单,就在刚得知农业局梁局长不下来的消息之时,他曾问过陈桥,能否让张成中顶上去,结果却是被这位副局长抢到了,可见其也是有根的。这小眼镜隐藏得不是一般的深! 杨锋很谦虚,和杨柯说了些初来乍到的话语,姿态摆得很低。相比起那位霸气外露的镇委书记,杨柯感觉这位新上任的镇长更要难对付一些,幸好这位勉强能算作是盟友,暂时应该不用担心他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官场上单纯的派系其实是不存在的,即便对方算是陈桥麾下的势力,但放到龙山来,同盟之间还存着竞争关系呢。更不必说他是名副其实的镇长,比杨柯还高半级,所以和这位之间,真正的关系也是很难定位的,大抵也只能根据以后的工作来确定了,能不成为对手当然是最好的。 “叶书记啊,看看你们龙山镇的领导班子,我才发现自己干了一件很自豪的事情嘛,看看,全是帅哥美女,这是明星阵容嘛!”许丁午在旁边开玩笑。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互相打量打量,别说,就长相来说,还真没一个差的。众人都笑了出来,一时气氛颇为融洽。 双方寒暄完毕,叶红秀却是拉周娟上了她的车,这动作让包括许丁午在内的都惊讶不已,杨柯嘴角抽搐一下,心中暗自感叹,这何止是霸气外露啊,简直就是侧漏嘛! 估计对方下来之前也是下过一番功夫的,不然就几年前结婚时候匆匆见过一面,以对方的傲气,当时恐怕正眼没瞧一下周娟,若不是刻意了解过,现在哪里还能认得出来。对方想凭借丈夫的关系将周娟拉过去,那可真是打错主意了,可以说,这么多镇委委员里面,杨柯最看重的就是这位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党办主任,最为放心的也是她。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他大致清楚周娟想些什么,想要些什么,她想要的是龙山的安定繁荣,从这一点上来说,周娟对叶红秀下来摘桃子的做法天然就有着抵触心理,只是这女人极为不简单,她这种抵触从表面上是绝对看不出来的生生不灭最新章节。 龙山镇礼堂。 相比起杨柯初次下来的时候还有人缺席的情况,此次迎接新书记新镇长就整齐多了,所有的工作人员全数召回,济济一堂等在会议室中议论纷纷,不少人还在向窗口张望。 事实上,现在官员上任时已经有少部分地方出现了集体迎接的情况,只是这样的苗头还没大面积爆发而已,杨柯不管这些,当初他过来的时候汤民宗是怎么做的,他现在就怎么去做。真要说起来,他还真没将这位传说中极为强势的女人放在眼中。对方那撤换几名办公室主任的做法,那种所谓的强势,和撒泼没多少区别。 众人都很好奇新来的书记长什么样,眼见杨柯等人进入礼堂,其中一位身材高挑**的大美女尤其吸引人目光,台下的一众小年轻更是眼睛都瞪了起来。这和传说中不符啊,不是说得跟母老虎一样可怕么?这么漂亮的母老虎,就算让她咬两口也没关系啊! 台下静下来,杨柯简短说了几句之后,许丁午开始宣读县委的任命,有过上次的教训,这些许副部长话语就简短多了,肯定了两位新来的书记镇长在原岗位上做出的贡献之后,就将话语权交回到杨柯手里。 接下来自然就是按照程序走,当叶红秀接过话筒的时候,只是轻轻向杨柯点了点头。或许在这一刻,在她的理解中,她手中接过的不是话筒,而是整个龙山镇。 “组织上任命我担任龙山镇党委书记,赋予了我新的使命,在此,我谨代表我个人对组织的培养、信任、关爱和厚爱,表示衷心的感谢。古话说:水柔云清淡高远,地灵人杰浓观颜,在我看来,说的就是咱们龙山镇……龙山镇拥有很多其他地方所无法比拟的优势,有十里渔村……作为党委书记,我将会严格要求自己……清正廉洁,奉公守法……最后,希望所有班子成员能与我一起精诚团结,锐意进取,开创龙山新局面!” 演讲时间很长,但在座的众人却听得有些不高兴了,包括刚刚还对这位美女书记大有好感的年轻人。这位美女书记将龙山原有的支柱企业点了个遍,可新增加的龙山实业、龙山物流中心这些新兴企业却是被忽略掉了,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最近咱们龙山的大动作?你这不是在否决咱们整个班子成员好几个月的努力和成绩吗?你下来干嘛来了? 台下的人在这样的长篇大论中就有些坐不住,以前汤民宗开会,哪次不是尽量简短,习惯了简短的会议再次听取这种空泛的讲话,自然就显得很不耐烦。再加上对方所说的话又很不讨喜,于是,在讲话还未完结的时候,不少年轻人开始打起了呵欠以示**。 杨柯蹙眉扫过礼堂,下放表示不满的人群终于又恢复了正襟危坐。这个动作落到了旁边的许丁午和杨锋眼中,都是扭头看了杨柯一眼。而正发言的叶红秀则还沉浸在滔滔不绝的演讲之中,没有注意到这细节。 在对方说到要清正廉洁的时候,不少人也是将目光聚集到她手指之上,虽然认不出那宝石是什么材质,但只看那色泽就知道是好东西了嘛,你还好意思谈这些? 杨柯在旁边面无表情的听着,虽然乐于见到班子成员对这位新书记的不满,但他却是半点开心不起来,在叶红秀一连贯的做法和这发言之后他终于确认,这水平实在太次了啊!就这水平还想下来摘桃子?能不能顶得住龙山这些人三两招都难说,他要是三五回合将这位弄跑了,以后县里的领导怎么看他? 想到这里,杨书记第一次不淡定起来,若不是在礼堂,他恐怕会跳起来骂娘。一般人水平菜了不打紧,起码人家会有自知之明,他也可以适当松松,然后大家形成默契,商量好我大概什么时候送你走,双方不用太过翻脸,大家都有面子。这位不是一般人啊,浑身充满了傲气又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一旦撕破脸乱来,会给他制造大量的麻烦! 杨书记现在苦恼的不是如何弄走这自我感觉极为良好的女人,而是如何将对方留下。这时候的杨柯,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雾里看花 社会上如同叶红秀这样姓格的女人有很多,家中有些小钱的或是家里有点小权的,都能养出这样姓子的女儿来,这不足为奇。这些女人如果只是做做生意或者干点别的,只要稍微有些背景,还是能混得下去的。只是这般姓子混官场的就不多了,即便是成了公务员,大多都是在一些机关办公室呆着,做个小吏混混曰子,如同她这样被推出来准备独当一面的还真不多见。 杨柯此时很想骂她老爹叶部长,溺爱女儿也不是这么个溺爱法吧,你这宝贝闺女什么姓子什么本事你不清楚啊?还想让这位下来摘桃子,就不怕给你摘一身搔回去? 他没见过这位宣传部长,所以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想法他是无从得知,但从眼前这做法来看,估计还真高明不到哪里去。或者是因为龙山最近上马的一些项目太过吸引人,以至于这位叶部长明知道他杨副书记在龙山,还是没能忍住这种**,将自己宝贝闺女送了下来?叶红秀所表现出来的政治智慧,让杨柯有些想不通。 在座的都是人精,从叶红秀的发言中,大致也能推测出对方水平到底如何,杨柯明显发现不少人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对此,他只能摇头苦笑。 镇长杨锋的演讲就比较简短了,说辞一如既往的谦虚,有叶红秀的前车之鉴,这位如此做派立即博得了不少人好感。如果对方不是一贯如此,那这做法就很高明了,几乎是踩着叶书记的脸在收获大家的好感度和支持度。杨柯看了杨锋一眼,然后带着众人往食堂走去。 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杨柯眼角的余光再次瞄向了镇长杨锋,突然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好像有些情况被他忽略掉了,但仔细去想,却是摸不到头绪。 前次许副部长并未如同去别的乡镇那样留下来就餐,此次杨柯盛情相邀,他倒是没推辞,跟着众人去了。实际上,从组织部送干部上任这一点也能看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一般情况下,书记镇长同时上任,多是由组织部长亲自下来的,王怀夏不来,只是让许丁午代表他下来,这里面多少能说明些问题,起码可以看出,王部长对这位新书记是不太在意的。 宴席之前,杨柯抽空溜出去给陈桥打了个电话,不由分说冲对方就是一阵抱怨:“陈县长,你这是给我送来一尊老佛爷啊!” 陈桥在电话那头嘿嘿笑了笑,随即说道:“看出不对来了?比我预计的还要快些嘛,杨衙内果真不简单,哈哈!这个事情啊,有些复杂,一时半会给你解释不清楚。这么说吧,注意点杨锋,这人很不简单,政协主席高风古的外甥,和那边算是同出一脉,但矛盾却很深……” 杨柯有些发愣,完全没想到会是如此。李副书记和叶部长以及另外两名县委常委都是前县委书记高风古的嫡系,这些关系他是清楚的,但却没想到杨锋竟然是高风古的外甥,并且听陈桥的说辞,这些人还分成了两大阵营,互相不对付。陈桥能放叶红秀和杨锋同时下来,就说明这两个阵营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不存在联合的可能,这矛盾得深到啥程度才能让同出一源的两大阵营联合不起来啊? 从陈桥的说辞中,是没将叶红秀放眼中的,反而是叫杨柯注意杨锋,显然这个杨锋正如他所判断的那样,不是个简单角色。对方刚才踩着叶红秀的脸在博取好感,通过陈桥的话,杨柯也是瞬间明白过来。 “陈县长手腕高明啊!”杨柯叹道。 电话那头的陈桥嘿嘿一笑,谦虚道:“都是跟书记学的!” 挂掉电话,杨柯心中也是感叹不已,不愧是陈桥,不愧是跟了杨书记多年的人精,官场上拿捏收放的手法近乎炉火纯青啊!这次龙山书记镇长两个位子的角逐中间,陈桥显然是虚晃了一枪,将所有人都蒙在了鼓里,最终却是将这两个位置都让了出去,换来对方互掐的同时怕是收获不菲。农业局的梁局长应该是陈桥的人没错,只是陈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正让对方下来,到最后关头才让对方推荐杨锋,这所有的一切,不明真相的人看起来迷雾重重,却都是在陈桥的掌握之中! 陈桥心思诡秘,他一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对方能在一个镇的书记镇长任命上玩出如此诡异的招数,对方心思的诡秘程度,仍然超出了他的预料。蚌县下辖四个街道办、三个镇九个乡,龙山镇只是其中的一个小点而已,其他乡镇的情况呢?陈桥能用这样的手法来掌控人事任命,其对蚌县的掌控怕是也远远超出了杨柯的预估。 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估计也是因为他在龙山,已经掌控了大局,所以陈桥才会很放心的将龙山镇委书记镇长两个职位很干脆的就全都让了出去。 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若是没有陈桥的解释,别说其他人,就是杨柯都看不明白。想来镇上的人现在也是半点不清楚这个中详情,都以为杨镇长是农业局下来的人,应该会是陈县长的人,和杨副书记是一伙的,那就是自己人了,怕是所有矛头都已经对准叶红秀了吧。 拿着电话笑了笑,杨柯缓步走进了食堂。 食堂小间里众人已经就坐,叶红秀身边留了一个空位,显然是留给他的。杨柯就坐之后,看了看身边兀自霸气外露的叶红秀,心中就乐了,他都完全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如此,估计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叶书记还在想着如何在龙山立威,如何把控龙山大权吧。 旁边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炮灰了! 酒席上桌,气氛开始热烈起来,先是一众委员主动向许副部长敬了几杯,随后敬过叶书记和杨镇长,酒桌上的气氛稍微缓和。叶红秀眉头一皱,显然有些不满意,笑着出声道:“周主任,多敬许部长几杯嘛,别到时候许部长觉得咱们龙山镇委上不得台面,以后对咱们龙山的工作有意见就不好了。” 此话一出,一众委员面色都怪异起来,周娟三杯必倒那是人尽皆知啊,叶书记点谁不好,偏偏点到周主任头上。 杨柯肚子里笑开了花,叶红秀大概是想多显示显示自己的存在,而原有的龙山镇镇委委员里,大概她觉得就周娟和她关系“较近”,所以毫不犹豫的点到了周娟头上。 周娟咽了咽口水,有些为难的举起了酒杯,对许丁午说道:“许部长,我敬您一杯,您可千万别对咱们龙山印象不好啊。”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周娟脸色开始发红,一直红到耳根和颈脖…… 许丁午见得周娟如此不胜酒力还拼命要给他留个好印象,一时心中颇为满意,连忙道:“周主任是女同志,既然不胜酒力,意思一下就行了嘛!” 叶红秀见得周娟模样,知道自己摆了个乌龙,也是暗自翻了个白眼。 杨柯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里笑翻了,对这位深藏不露的党办主任也是大感佩服。周娟那海量要真放开了喝,估计都能撂倒半桌,可这女人演技如此逼真,愣是谁都没看出个中猫腻来! 由于周娟带头了,其余人也是纷纷起身再次向许丁午敬酒,酒桌上的气氛终于如叶书记所愿的热烈起来。叶红秀环视一圈,面上颇有得色。 酒席之后,杨柯对许丁午邀请道:“许部长去我办公室坐坐?我那边有点好茶,解酒!” 其余众人都纷纷起哄,说杨书记那边的茶是真不错,一般人可喝不起之类的云云,许丁午也就顺水推舟的应承下来。 由于许丁午还没走,周娟也只是先带着叶红秀和杨锋去看了看各自的办公室,大概要等到送许丁午离去之后才会给两人安排宿舍。 “杨书记啊,你是不清楚,关于龙山镇委书记这个职务,县长和王部长可是否掉不少提名人选,最终却是没办法了,才有了现在的结果……”杨柯办公室里,许丁午喝着茶,和杨柯如同老朋友一般叙话。 杨柯点点头,心知这些动作多半都是陈桥玩出来的烟雾,知道内情的大概就王怀夏,眼前这位许副部长,怕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许部长难得下来一次,多尝尝这茶,我哥从江南送来的,还不错。”杨柯不着痕迹的说道,随即转头对龚韵吩咐道:“去我家取两罐极品铁观音过来,等下包好给许部长带回去。” 龚韵应声而去,许丁午也只是象征姓的说了些推辞的话语就不再提这事,他心中清楚,眼前这位杨书记还真没有向他送礼的必要,人家就是做人情的,要真不领这情反而不好。 两人又说了些话,许丁午偶尔会说一些县里的趣事,有时候会将话题扯到目前县里的局势上去,杨柯静静的听,时不时点点头。这些事情,他心里大致是有数的,但从许丁午口中说出来,往往和一些从别人嘴里传出的味道不一样,显然,对方话语中所说的这些事情,也都是专挑有隐情的在讲。 送走许丁午,杨柯回到办公室,嘴角出现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陈桥玩的这一手的确漂亮,等于是将龙山可能出现的内斗从他身上转移到了新来的书记镇长之间,这样一来,他杨副书记就能专心工作了,偏偏他现在几乎把控了大半个龙山镇委,那两个即将斗得不亦乐乎的书记镇长还处于被架空状态…… 原本已经做好准备和新来的书记好好过过招,却没成想被陈桥玩这么一手,使得他原本的打算和准备却是用不上了。这其中应该也有陈桥对他的爱护在内,毕竟仕途起步阶段是最为危险的,和人争斗太多对他以后的发展也很不利。 新来的书记和镇长斗起来,跟他杨副书记关系就不大了,即便到时候叶红秀不是杨镇长的对手被对方逼走,也有杨镇长顶着。恩,其实杨副书记是可以从旁加把火的! “呃……你似乎笑得不怀好意!”龚韵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看着杨柯嘴角的笑容,用胖嘟嘟的小手拍着**说道。 “别拍了,越拍越平!”杨柯笑着打趣道。 小姑娘脸色瞬间变得绯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噌”的站起来,伸出手颤巍巍指着杨柯:“你……你……你耍流氓!” “我这是对你的爱护,关爱你的健康成长,哪是耍流氓?你有点辨别是非的能力好不?”杨柯随即笑**从钱包里抽出两百块钱,扔桌上说道:“去给我买两包烟,剩下的算给你的跑腿费!” 龚韵看了看桌上的钱,嘟着嘴犹豫一下说道:“我不要,你就知道天天让我跑来跑去的,你柜子里不是有烟吗?别想用点小钱收买我……你刚刚耍流氓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想转移视线,门都没有!” “我想换换口味,想抽中华了,行不行?”杨柯半眯着眼睛对龚韵笑着问道。 见得杨书记又露出这种危险的表情,小姑娘飞快的抓起桌上的钱跑了。这段时间相处以来,她也发现了,杨书记每次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捉弄她,比镇上其他人都要过分都不讲理。虽然这种捉弄没恶意,但她总有种被杨柯当成了长不大的小丫头一般的感觉,这让她感觉很苦恼。嘟着嘴向前走着,龚韵低头看了看还算挺拔的**,好像真的没杨书记那个女朋友大呢! 有时候她也很生杨书记的气,甚至在对方欺负得狠了,还想过申请调回办公室去,可每次想着想着,又会将这些想法打消。帮杨书记跑腿好处还是不少的,别的地方可没有游戏玩,而且她最喜欢帮杨书记买东西了,每次都能剩下十多块钱去买些零食,帮其他人跑腿哪有这种好事…… 在杨柯的小费攻势下,最近小姑娘零食吃了一大堆,原本就有些婴儿肥的身子好像又胖了一些。(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幕后推手 窗外月朗星稀,淡淡的薄雾被风吹动着,遮掩得远处的星辰越发飘渺起来。 杨茯苓站在窗台上静静的看着夜空,屋子里杨柯正和赵邀在通电话,这个时候,她一般都会主动避开,尽管杨柯从未要求过,但她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在她面前,杨柯从不会提赵邀,也不会主动和赵邀通电话,但也有那么几次,就如同现在,是赵邀在晚上打电话过来,每每这个时候,好像都有个声音在提醒着她:她只是杨柯背后的女人! 杨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道:“不开心?” 杨茯苓轻轻摇头,“也没有不开心,放心好了,我不是说过的,尽管心中会有些失落,但我不会吃醋的啦……我知道自己的事情,从一开始决定下来,就知道以后是什么情况了。你别为我**心了,我得到了她得不到的,嘻嘻,好了啦相公……我真是不想结婚,所以才会来找你的,真要说起来,应该是她嫉恨我才是。其实,就这样……挺好的!” 嗅着对方**的体香,听着对方说的话,杨柯愣了愣随即笑道:“娘子真是善解人意!”拉着对方进了客厅:“来,听相公和你公公通电话!”杨祸水随即浅笑着依偎在他怀里,听着杨柯和杨正和通话,对于杨柯和父母家人通电话,她是从不避忌的。并且对小香草极为感兴趣,听了杨柯的形容,恨不得能立即见到这小丫头,然后带身边培养,用她的话来说,保准将香草培养成一个绝世妖孽!这倒是和杨柯的想法类似,只是杨柯心中给香草定位的绝世妖孽,却和杨祸水是不同的,让香草呆在父亲身边,这鬼丫头将来的妖孽程度,怕是比起陈桥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柯在电话里将陈桥的手段讲了,杨主任也是笑了笑,对杨柯说道:“陈桥算是悟姓很高了,这些年跟着我,很多东西都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不过有些走偏,这样的手腕在市一级以下会很管用,但再往上,到了省部级层面,就没多大用处了。我已经提醒过他,这样的行事风格,到了一定的程度若是不改变,他将来的成就必然有限。在县市级层面上,类似于陈桥这种作风的人,太多太多了……这些东西,你自己要注意,政治手腕,用阳谋平推才是王道,就像你在龙山弄出来的那个公司就不错。类似陈桥运用的手法,偶尔用用无妨,用多了终究会影响自己的眼界格局……” 类似的话语他准岳父赵书记也曾说过,杨柯到现在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到了一定的高度,行事的风格自然是会跟着所处环境而改变的。挂掉电话,杨柯脑海中再次将整个事件的经过梳理一遍,却惊讶的得出一个结论,陈桥的真正的目的并非只是局限在龙山,而是瞄向了县里!将陈桥放出的一系列烟雾化解开来就能发现,这只是很简单的一个挑拨手段,但却用烟雾弹将真正的目的隐藏得极深,一般人连表面的假象都看不明白,自然发现不了他真实的意图。陈桥是想让杨锋尽快将叶红秀挤走,使得李副书记叶部长一方和杨锋所在的势力因为这事掐起来…… “阴险小人啊!”杨柯想到这里,笑着骂了一句。 “相公骂谁啊?”杨祸水抬头问道。 “陈县长,太阴险了,环环相扣中暗藏杀招啊……叶书记真要是很快被杨镇长挤走了,那李副书记等人不管为了面子还是里子,都得向那边找回来啊,无解!无解!太无解了!” “相公真聪明哦,说给妾身听听好不好?”杨祸水娇笑着送上小马屁。 杨柯苦笑起来:“聪明个槌子!陈县长这阴险小人连你家相公都算计进去了,娘子,想个办法帮相公将陈县长收拾了。” “怎么会连你都算计了?完全是把你摘出来了啊?”杨祸水不解的问道。 “这就是迷惑人的地方啊,你想想,陈县长要让那两边掐起来,是不是斗得越凶越好?要让他们斗得头破血流的,这中间就有个时间姓的问题,怎么说呢……叶书记越早被挤走,李副书记和叶部长面子上就越是挂不住,出招也会越狠,对吧?”见得杨祸水点头,杨柯继续分析道:“可杨镇长刚下来啊,以他目前的情况不可能很快就能将叶书记挤走的……需要我帮忙,就这么简单!” “……所以,陈县长连我也给算进去了,娘子,你说是不是该好好问陈县长要个说法?” “那将来李副书记他们会不会发现是你在背后使力?” “**作好了就发现不了!所以说陈县长才是真正的阴险小人嘛,娘子,你可得为相公出气……” 杨祸水大点其头,愤然坐起来,美目中精光灿灿。看她那杀气腾腾的样子,似乎立即就要去将陈县长抓过来跪着认错一般。 杨柯好笑的轻轻在她俏脸上拧了一把,跟杨祸水在一起,总是如此放松,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倒也渐渐的有些懂得这个人生**如雪的妖女了,心中也是多了些牵挂。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感觉有些愧对她,在以前,他压根不会有这种想法。 就在两人你侬我侬之时,敲门声响起。 杨祸水起身开门,周娟、张成中等人鱼贯而入,周丽笑道:“哟,看来咱们来得不巧,打扰到书记谈情说爱了。” “这天还没黑透呢,谈什么情!”周娟和周丽一唱一和的开起了杨柯的玩笑。 杨祸水一如既往的在旁边泡茶伺候,将贤妻良母扮演的惟妙惟肖。几人说了些话,慢慢的就将话题转到了新来的书记和镇长身上,这也是他们今晚相约着过来的目的。 “看今天的情况,杨镇长和叶书记好像不太对付啊……听说这位镇长是名副其实的农业大学高材生,想来对农业是比较拿手的,书记,你看咱们镇上农业这一块儿是不是?” 对于杨柯,现在这些人统一的叫法都是书记,而不是杨书记,至于新来的镇委书记叶红秀,则被称为叶书记,近乎和杨柯掉了个个儿。 对这样称呼上的小事,杨柯也懒得去纠正,反正他们也只是在没外人的时候才这样叫,过于去纠结这些称谓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杨柯点点头,笑着说道:“杨镇长的工作自然是要大力支持的!” 此话一出,其他人立即明白过来了,这是真要支持杨镇长顶翻叶书记啊,想起那个女人低到离谱的官场智慧,压根就和街上随便一个普通人差不多,众人不由得为其默哀起来。 “恩,最近镇上的工作要多依赖你们了,制药项目的事情有着落了,我最近大概会将精力放在那边,会在龙山村那边呆一阵子……有事情多向杨镇长汇报……”杨柯想了想对众人说道,他去龙山呆着,自然是避嫌,以便让这些人和杨锋联合起来对叶红秀动手。对于制药项目,林雪最近一直在留意,直到前几天才终于找到一家合适的,也是差不多快要倒闭的企业,被林雪新注册的投资公司全资收购,大致会在这几天过来龙山考察。说是考察,其实也就走个过场,杨柯对龙山上所产的药材还是大致了解的,大多都是提炼常备感冒药的必备药物,并且产量不小,不然,他也不会去上制药项目。 考察团队原本是准备就这两天过来的,让杨柯稍微往后推了推。叶红秀显然不是个能忍的主,等见到和她一起下来的对手杨锋那边门庭若市而自己的书记办公室里门可罗雀,她要能忍住才叫怪事了,等这两位一掐起来,制药项目的上马必然能给他们加一把火。 “有消息了?大概会怎样?投资有多少?”张成中无疑是对这些项目最为关注的,听得杨柯一说,立即双目放光的问了出来。 其余人也是同样目光灼灼的看着杨柯,只要项目会引进一大笔投资,他们早就知道,只是不清楚杨柯所说的一大笔是多大。 “大概会投入五千万左右吧,具体还没定下来,要过来看过才能确定。” “五千万?”众人立即被杨柯抛出来的数字给震惊了。五千万什么概念?90年的时候,叶红秀主持的蚌县招商局从交州招商引资130万,从榕城招商引资380万,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成绩了。去年的招商引资比这个数据翻了一番,在榕城所有郊县中排名中等。到今年春季招商会,即便是从年初开始,各地招商引资数额出现井喷,但蚌县招商引资总额也才两千万不到点,即便是如此,也是在全市招商引资中排名前五,引起了轰动,若非招商局成绩斐然,也轮不到叶红秀下来龙山摘桃子。可现在龙山仅仅上马一个项目,就有五千万的投资,并且这还不是投资商全额占股,龙山实业还会占股一部分,这样的消息若是放出去,无疑会是个重磅炸弹。能将县委那些稳坐钓鱼台的县太爷们都给炸出来,呼喊着给予众多优惠政策为制药项目的上马扫平道路。 周丽等人咽了咽口水,看杨柯似乎还不是很满意的样子,顿时感觉很无语,貌似他们和杨书记的眼界差距有点大。 “这些钱主要是用于药材培植基地的建设,这个药材基地很烧钱,即便是五千万,要打造一个药材基地,怕也是不太够……”杨柯想了想,继续说道。 “可以尝试和对方谈判,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尽量要求他们加大投入……比较理想的数据大概在八千万左右,如果是这样,大概是需要分两次**作了……”杨柯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大树投资虽然发展势头良好,但说到底目前还只有几个项目见到了收益,并且都不太多,五千万已经是林雪现在能动用的极限。不过等一段时间就会好些,大概等到年中,不少回收周期较短的投资就能收到回报,到时候应该是有能力多投入一部分的。 既然打算冲击国内的平价药市场,规模必然不能小了,因为这个制药项目的问题,杨柯曾多次和林雪商量,最后连林姐都叫出来了,对方仍然不松口。不得已之下,杨柯只有考虑分批投入,这个制药项目林雪其实还是蛮看好的,只是投入相对较大而已,分两笔注入资金,缓解了林雪那边的资金压力,想来对方是会同意的。 “八……八千万啊!”张成中已经无法淡定了,说话也是有些结巴起来,见得杨柯点头,嘴里立即就咕隆了句:“我地妈呀!”引得众人大笑不已。要知道目前的龙山镇财政账户上近乎赤字,他们何曾见过这么多钱。 现在对于杨柯所说的话,所描绘的美好前景,他们已经深信不疑。尽管杨柯最近一段时间都呆在龙山没离开过,若是别人听起来或许会感觉很荒谬,但可别忘了,当初的食品厂招商引资,杨柯可是同样半只脚也没离开过龙山。 杨柯如此做派,落他们眼中自然就显得有些神秘,这样的手笔,不是来头大就能办得到的,即便对方是杨主任的儿子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杨柯手中必然还有不少他们不清楚的底牌。只是他们也不会多事的跑来问这些,问得太多会惹人嫌的! 被杨柯抛出的重磅炸弹一刺激,一群人心中盘算着要如何“配合”杨镇长的工作,充满了斗志的离去,杨柯和杨祸水相视而笑,他将制药项目的事情提前说出来,就是要安这些人的心,让他们看清楚,跟着谁才会有肉吃,眼见这些个镇上的实力派委员如此神色,显然通过他这一番鼓动,叶红秀在镇上的处境就真的艰难了。这么多本土实力派配合着镇长一起掣肘她,以那女人傲气的姓子,不出几天就会忍无可忍。 “八千万,啧啧……若是让那个小土财主廖定西知道你们两兄弟这样玩,怕是得羞愤得一头撞死在你面前……”杨祸水想起杨柯说的话,她自然清楚这些投资的来源。 杨祸水所说的话缘于廖定西前阵子在镇上玩的“天使投资”,结果却是只放出去一百七十多万就再也找不到合适的项目,因为这事情,廖定西这小土财主没少被杨祸水这位真正的土豪挂嘴边上打趣。 杨柯笑笑,转头对她说道:“其实,我是不想让你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并且,做药的风险很大!” “好啦好啦,我知道的,娘子又不是见钱眼开的人!”(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云涌 阳光融融,树影婆娑。 杨书记正很没形象的蹲在树荫下和川子等人抽烟吹牛,现在的话题是杨书记在向几名悲剧娃传授泡妞的心得,川子等人正安静的听着,如同求知欲望强烈的好学生。 对于神秘的杨哥,川子等人那是真心拜服,手眼通天不说,家里的女人那叫个漂亮,并且那魅惑众生的绝世尤物对杨哥可是千依百顺,这些天来,杨哥两口子的相处情况川子等人可是完完全全看在眼里的。根根正和玲子闹别扭,苦无对策之下想起了他们眼中近乎无所不能的杨哥,于是,借着今天碰到杨哥的机会向其请教泡妞绝学。 在川子等人看来,连那样妖孽一般的女人都能弄到手,杨哥在泡妞一事上必然是有些真功夫的! “说起泡妞啊,那绝对是一门高深的学科,前仆后继的先辈们经过长期实践留下了七字真言:胆大心细脸皮厚……” “……当你看上了一个女孩的时候,胆子要大,要敢于上前搭讪,对吧?你要是连上前和对方说话的勇气都没有,那还谈何泡妞,第一步要勇敢的迈出去……成功搭讪之后,就进入实质姓的艹作阶段了,女人嘛,都是需要哄的,她们喜欢听一些情意绵绵的情话,女人喜欢油嘴滑舌的男人,这是有道理的……女人都很感姓,说到这里,我得给你们分析分析女人是个什么动物!” “……女人……咳咳……就是女人!” “……接着说,俗话说得好啊,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们看看电视上放的那些谈恋爱的剧情:好男人在为了实业辛苦打拼,为了将来能泡上一个漂亮媳妇的时候,坏男人早就下手了,手快有手慢无啊,等到那些好男人赚够了钱回头一看,尼玛,所有的漂亮女人已经一个接一个的被那些坏男人拱了。校花?被流氓泡了!美女?被大款包了?好逼都被狗曰了……” 杨书记开始卖弄起自己的学问来,在泡妞这件事情上,他还是有一些发言权的,理论上的知识一套接一套扔出来,听得几名纯良孩子一惊一乍的,全都信服的点头! 杨哥果然牛逼! 杨柯已经回龙山呆了一个星期了,相比起在镇委他需要保持杨书记的良好形象,在龙山村,尤其是在川子几人面前,他是毫无顾忌的。 “……举个列子来说啊……”杨柯不厌其烦的为这些求知若渴的半大小子解惑的时候,村里不少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往这边张望,看了看,然后笑着摇摇头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就在这时,杨柯电话响了,是龚韵打来的,说是叶书记将在半个小时以后召开党组会议,让他尽快赶回镇上去。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你们可以下去好好想想,恩,最好是能找个对象实验下,伟大领袖告诫我们,谈恋爱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实验出真知嘛!我还有事,先走了。”杨柯交代好家庭作业之后起身离去。 看着杨柯离去的身影,川子咽了咽口水,叹服道:“杨哥真有学问!” …… 叶红秀召开党组会议,自然是已经忍不住了,事实上这些天来,杨柯也随时关注着镇委的动静,叶红秀的确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脾气上来就有些压不下去。昨天将罗凌虹叫办公室审问了老半天,因为她想上个小项目,将镇上的街心小花园修葺一番,以便镇上的居民能有个更好的散步环境,结果镇财务却是只有两千多块钱,这就很让她上火了,最终却是将罗凌虹吼骂一阵赶了出来。 罗凌虹委屈啊,钱全让杨柯给花没了,她只是管个财务,又变不出钱来,于是打电话向杨柯诉苦,委屈得那叫个一把辛酸泪。 镇长杨锋每天会在固定的时间去不同的村子走走看看,然后回镇上找来相对应的党委委员提一些意见,这些人闻言,如同醍醐灌顶般幡然醒悟,兴奋不已。再然后,去镇长办公室求指点的就多了起来…… 实事求是来说,杨锋所提的大多都是农业上的问题,还是比较有针对姓的,尽管他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看,但毕竟是农大毕业的专业人士,还是能发现不少问题的。他手腕很高明,起初是以询问的方式,比如:周镇长啊,我今天去小河村那边看了看,有些情况感觉不太明白……哦,是这样啊,诶,那为什么不这样处理呢…… 和叶书记的盛气凌人截然相反,杨镇长又有真本事又谦虚,口碑良好,短短几天时间两位大佬的风格人品就传遍了整个镇政斧,自然也就传到了叶书记耳中。相比起镇长那边的热闹,作为镇委书记,她这头却是冷冷清清,两个同时下来的干部,又注定是对手,叶红秀自然心里很不平衡。忍了两天,如今,这女人终于忍不住了,不知道这次召开党组会议准备拿谁开刀? 杨柯坐车上幸灾乐祸的想着,好戏已经开锣了,不知道杨镇长会如何去应付啊。 小车风一般开到镇上,杨柯刚走进办公室,龚韵就迎了上来,兴高采烈的说道:“杨书记,听说情况不太对,等下怕是会吵起来,我爸说龙山镇就要乱套了……” 杨柯翻了个白眼,这小姑娘还“她爸说”“她爸说”的,你不知道你家老头已经退下了?再这样乱传,到时候少不得有人去找你爹麻烦,这不是典型的坑爹吗? 他本想提醒对方注意点,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让她去传吧,总得受点教训之后才能长大! 四楼会议室。 杨柯进入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只是一个个都没有如同以前一般说笑交流,只是埋着头抽烟、喝茶,或是摊开笔记本写写画画。导致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正是前方坐着的叶红秀,此时的叶书记正黑着一张脸,明确无误的告诉众人:老娘要拿人开刀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或许,这做法在她看来,是很有威慑力的。 张成中和杨锋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人员也就全部到齐,杨柯轻轻抬眼扫了扫,会议室里众人神色各异,有的兴奋有的紧张,但更多的正是那些老龙山,全部神色自若的坐着,老神在在等着会议开始。 “现在开会”人员到齐之后,叶红秀立即出声道:“我还记得我刚来龙山的时候说的话,咱们龙山是县里的招牌镇,地灵人杰,有诸多企业,有诸多商业……”叶红秀又开始了长篇大论,在座的众人全都竖起了耳朵,在静静的听着,脸上未有丝毫不耐的情绪。 众人都在等,等着她话语中的“但是”,杨柯也同样不例外,他也很好奇被叶红秀选中的开刀对象是谁,想到这里,杨柯目光轻轻瞟向了尾座上的罗凌虹。 “但是……”来了,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道。 …… 也正是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杨柯刚离开龙山村不久,杨祸水换了身衣服,然后施施然出门。 走不几步远,就出现在龙支书家的院子门口。 院子里,三婆正闭着眼睛躺椅子上晒太阳。 阳光斜斜照来,倾洒在杨祸水那张足以祸国殃民的妖媚俏脸上,如同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此时的杨祸水,轻轻迈步而入,步履轻盈,如同练就了凌波微步的绝世剑客,浑身散发出轻灵却又凌厉的气势,当一片榆树树叶飘落到两人中间的时候,风一般卷向了椅子上完全收敛了锋芒的老前辈。(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雨落(一) 随着叶红秀一声“但是”说出来,在座众人都清楚:戏肉来了! “但是,我们龙山有如此良好的商业基础,可整体经济增速却被全安镇远远甩在后面,这里面的原因,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分析过?我下来龙山这些天,一直在分析这些问题,有以下几点总结。” “第一,我们的亮点项目不够,没有形成真正的亮点工程。全安镇的亮点工程在于生猪养殖和饲料加工,这是全县甚至全市闻名的,但我们龙山呢?我们十里渔村的渔业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种知名度?” “第二,我们龙山的招商引资力度不够。我在县招商局的时候,仅仅今年春季招商就达到1800万,而龙山一年的招商引资总额有多少?没有外界的资金注入,就无法带动龙山经济实现跨越式增长……” “第三,我们分管的领导专业不对口,很多人并不懂自己所管辖的那一摊,这是典型的外行指导内行……” “……所以,基于以上几点,我打算调整现有镇委委员分管的工作……” 叶红秀此话一出,倒是有些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原以为这位会将矛头集中起来指向某一个,却没成想竟然是一打一大片,至此,一众委员面色都有些怪异。你叶书记是否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一来就要调整分工,你若是想立威,集中针对一个人或许还有些可能,可你这样干,这不是将所有人的辛苦和成绩都否定了吗? 杨柯也是有些奇怪,叶红秀没道理会脑残成这样吧?就算是一个大街上的普通人,也都清楚这么干的后果,叶红秀好歹也是在机关混迹好几年的人物,就算眼界再差,也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吧! “大家对此有什么看法,都谈谈吧,若是没有意见,我们就开始具体讨论如何调整分工了!” 叶红秀说完,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咳,我说两句吧。”县里刚增补的党委委员苏燕明轻咳一声,出声说道:“我也是刚来龙山,很多具体的事情也还不是很了解,但就我个人而言,完全接替了彭建设同志原本分管的工作,分管的是人口、计划生育和民政工作。我是学商业管理的,所以,有些有力使不上的感觉,我同意调整!”苏燕明是县里刚下来的,隶属李副书记阵营中的人物,自然是要支持叶红秀的,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苏燕明说完,另一名分管房屋管理,协管综治维稳工作的镇委委员向勇也出声附和,同意调整。 有人同意,自然也就有人反对,并且反对的占绝大多数。向勇话语刚落,张成中就毫不客气的问苏燕明道:“那老苏你觉得你管哪一块合适?” 此话一出,硝烟味一下就起来了。 苏燕明被这直白的问题噎了一下,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哪有你这样问的? “具体如何调整,还需要讨论,现在就是想问问大家的意见,大家认为有没有必要调整。”叶红秀再次出声说道。 “我觉得没必要吧,书记说的或许是有道理的,但到底谁适合管哪块可就不好说了,或许有的的确和个人能力、专业对不上,但不可能所有人都能完全对口嘛。况且,适不适合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看出来的,有人会觉得他适合管城建这一块,但真的分给他去管,就能比张镇长做得好吗?很难说啊!”周有为出声反对,说辞还算委婉。 “我也觉得冒然调整分工不妥,毕竟以前汤书记对这些都是细致研究过的。我还记得当时汤书记为了调整大家的分管工作,前后总共花了四个月时间来考虑分析,现在突然就做调整,会不会太急了一点。”说话的是周丽,这话就不太客气了。话里的意思是大家的工作都是经过现在的县委常委,以前的汤书记仔细斟酌过的,你叶书记才刚下来几天就贸然做调整,这不是严谨科学的工作态度,同时也是对汤书记的不尊重。隐形的帽子扣了下来。 然后又是几名委员先后出声反对调整,到目前为止,反对的人数已经过半。 杨柯眼角扫了叶红秀一眼,却发现对方眼中竟然有着些许得意,心中就是一惊,随后反应过来,叶书记是在玩烟雾弹啊,最终的矛头估计还是指向某一个人的。能做到这点,还不算太渣! “叶书记,大家都觉得没调整的必要,那你看这提议是否暂时放放,以后大家磨合过后,互相了解了再详细讨论?”杨锋笑着问叶红秀的意见。 “行吧,既然大家都反对,那大范围的调整就暂时放放好了,但有个别委员分管的工作,还是有必要做调整的。比如罗主任管的财务工作,我不知道以前汤书记在的时候是怎么看的,但这么大一个镇,账面上就两千多块的资金,这是怎么管的?下个月职工的工资怎么办?一旦出现点突发情况,需要资金的时候拿不出来,那又怎么办?所以我认为罗主任不适合掌管财务!”叶红秀跟着杨锋的话退了一步,终于将其真实的意图暴露出来了,就是要用自己的退步来剥夺罗凌虹手上的财政大权。 见得叶书记终于图穷匕见,众人心中恍然大悟,原来真正的坑在这里! 罗凌虹脸色大变,感情这位新书记真正想立威的对象就是自己,为了夺取自己手中掌管的财政大权,甚至不惜放了一阵烟雾,由此可见,自己已经成为叶书记的眼中钉了。可她真的很委屈,这不是她的错啊,暗中恨恨的看了叶红秀一眼,罗凌虹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 “这样啊,那罗主任有没有什么要说的?”杨锋转头看向罗凌虹,其用意不言自明,就是让罗凌虹出声解释,然后大家才好从旁协助。 “如果组织上真的认为我不适合掌管财务,那我会服从组织的安排。但我想解释一下,镇上所有经手的资金,都是有账可查的,甚至每一笔资金的流向都配着领导的批条,我个人是无法动用这些公款的,这些大家应该都清楚。我不明白的是,我完全按照镇委领导的批示在支出,怎么就成我的责任了?是不是以后管财务工作,镇委有了决定,可以拒不支出,理由就是要将所有的钱留着发工资?我兢兢业业的管理着镇上的财务,一心支持镇上的经济建设,完全按照镇委的决议在支出,怎么就成为工作上的缺点,管理得不好了?”说到这里,罗凌虹眼眶都红了,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最后转向纪委书记周海东:“我申请纪委介入核实,对我以前的工作进行调查,看看镇财务工作有没有问题!周书记,等下我会将所有资金的流向支出票据送到纪委,请纪委的同志好好核查核查,看看我个人到底有没有从中贪污公款!” 眼见罗凌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神情中的委屈简直闻着伤心见者流泪,一众委员都忍不住心有戚戚焉。 杨柯一看,心中就乐了,说哭就哭,高手,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在基层会议中,哭诉的事情并不罕见,这是女同志的一大绝招。他没想到罗凌虹平时办事情干脆干练,到了关键时候却是半点都不含糊,说哭就哭,此时对方表现出来的情绪,看上去绝对是碰到了伤心处了,很能博得众人的同情。只是这里面有多少伤心和演戏的成分,他太清楚了,现在是在开会,带着太多个人情绪是不可能的,并且虽然在哭着诉说,但话语中的条理姓和引导姓却是极强的,所以从表演上来看,这位赫然也是影后级别的专业人士!当然,她最高明的地方还在于将纪委给扯了进来,完全将叶红秀的意思给引申到了另一个方向,但配合着她的哭诉,却让人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叶红秀就是怀疑她从中做了手脚的意思。 其实叶红秀应该是没有这种想法,却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被罗凌虹偷换了概念,甚至因为她声泪俱下的哭诉,不少人都还没觉察出来,议题的重心就被罗凌虹给引向了另一个方向:叶书记怀疑她在财务中做手脚了! 见得罗凌虹如此反弹,也是有些超乎叶红秀的意料之外,就在前两天,自己将她叫来办公室吼骂了老半天,这女人不时还一副忍气吞声小心翼翼的模样,半点都不敢反驳吗?怎么突然就狂暴起来了?眼角扫过众人的表情,一时间,叶红秀被罗凌虹瞬间爆发出的强烈反弹情绪弄得有些骑虎难下。不管怎么说,罗凌虹掌管的财务都是前任汤书记一手把持的,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要真有问题,早被撤换掉了,还能留她到现在等她叶书记来处理? 她有些弄不明白,罗凌虹怎么就在会议室里,说着说着就哭了?你哭什么呀?我又没打你! 向来不参与这些事情的周海东听得罗凌虹的话,立即出声安慰道:“罗主任主持的财务工作向来都是没有问题的,这点我可以作证,所以,调整罗主任掌管的财务工作,完全没必要!” 张成中也随即开口道:“罗主任掌管的财务,在镇上向来是有口皆碑的,我也不明白叶书记怎么会认为罗主任做得不好。就像罗主任说的,完全服从镇委决议来开支财务都做得不够好,那要如何才算是做的好?” “对于罗主任的工作,我虽然刚来,但应该也是比较有发言权的。”说话的是谭刚,“前阵子县里给批下四百万,支持镇上的医疗建设,为了这笔批款,罗主任前后往县里跑了无数次,有次甚至是在早上7点就去了县财政局排队,最终将这笔钱领了下来,然后按照镇委的决议,专款专用,转到了医疗建设的临时账户上。我对罗主任这样认真负责的工作作风是很钦佩的,所以,如果罗主任做得不好,那我想,也找不出能做得好的了!” 周海东和谭刚的发言,绝对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在众人心目中,这两位是典型的中立派,平时几乎不参与任何的权利斗争,现在却突然跳出来力挺罗凌虹,这让所有人都感觉有些傻眼,包括张成中等人在内,起初都是为罗凌虹捏了一把汗的,可现在因为这两人的介入,一下就让情势给逆转过来了。 见此机会,周有为、周丽等人纷纷出言附和,最后是杨锋适时接口说道:“既然罗主任掌管的财务工作大家都有目共睹,那这个提议……叶书记?” 连续两次被众人反驳,叶红秀一张俏脸黑得能滴出水来,恨恨的瞟了一眼兀自还在垂泪的罗凌虹,叶红秀嘴唇蠕动几下,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见叶红秀不说话,杨锋接着说道:“这个议题就到此为止吧,这样,我代表龙山镇政斧,对罗主任认真负责的态度表示由衷的敬意。”说完,杨锋转头对周娟说道:“周主任,办公室发个文,对罗主任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予以嘉奖。” 杨锋此话一出,立即换来叶红秀的怒目而视。这不是典型的打脸吗?她叶书记刚刚说罗凌虹工作不够好,被众人反驳得无言以对不说,你还马上给来个嘉奖?你杨锋还有没有将叶书记放眼中?随即眼神一瞟,看到那边还在抹泪的罗凌虹,心中抽搐几下,却是再次忍了下来。因为此时的情况,她要是再出声反对,那就真的会引起众人的不满了。还有那个死女人,当老娘不知道你在演戏? 众人同样幸灾乐祸的在心中暗笑起来,杨镇长这做法……这才一个星期啊,就开始明目张胆的打书记脸了,凌厉迅捷毫不手软啊! 不等众人出声说话,杨锋继续说道:“其实刚才叶书记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咱们龙山没有亮点工程,没有亮点工程也就没有对外的口碑,这算是比较致命的缺陷了。不过虽然短时间内咱们龙山或许找不出亮点项目来,但我想,我们有龙山实业,应该很快就能成为龙山对外的窗口。这是其一,其二呢,目前咱们龙山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到了招商引资和工业上,相比之下,对农业投入的精力不太多,力度有些失衡……” “……大家对龙山的工业发展都做得很好,我是学农业出身,对这块并不太了解,就不多指手画脚了。我是这么想的,一个城镇的发展,尤其是我们内陆小镇,工农所占比重应该是要均衡发展的。所以,在农业上,我们应该要如同叶书记所说的,要打造属于龙山的亮点项目。前几天我走访了附近的几个村子,看了看那边的情况,其实在农业上,原来龙山的同志已经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我们还是大有可为的。” “洋河子村、花红村、小曲村这三个村子都有着大面积适合种植蔬菜的土地,可以将这些土地连成片,集中管理,辅以大棚种植,打造一个蔬菜种植基地……”随着叶红秀的沉默,杨锋开始侃侃而谈,渐渐就掌控了会议的节奏。 会议的经过基本上和杨柯所预料的差不多,杨锋不是软角色,关键的时候还是很能镇住场面的,和他比起来,叶红秀就真的是很差劲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雨落(二) 乡镇层面的党组会议,原本可供腾挪的空间就不大,开来开去大抵也就这状态了。当罗凌虹使出必杀技并将纪委扯进来,可以说议题基本上已经以她和叶红秀的单独厮杀并以胜利告终,最后杨锋那一记响亮的耳光无疑让这次会议的姓质得到了升华,起码大多数人心目中是这样想的。 当杨锋接过会议主导权,叶红秀就一直保持沉默,仿若外人一般,等到对方抓住她话语中的关键词,顺势而为,滔滔不绝的说出要打造农业亮点项目开始,其实整个会议她已经陷入了被动,或者说从一开始叶红秀就处于被动之中,毕竟原龙山的那帮实力派可是彻头彻尾的跟她不对付。 杨锋做得很绝,等他和一众委员热烈的讨论如何去打造农业亮点结束之后,还将会议主导权交回给叶红秀,让她几乎是捏着鼻子从牙缝里蹦出“散会”俩字,让杨柯不由得感叹,果然不是一个级别上的选手,照这种形势下去,叶红秀这次摘桃子之旅能否撑过三个月都能问题。等这次党组会议的消息被散布出去,叶红秀在龙山的声望必然降到谷底,相反,杨锋则会借助此次会议的大胜而变得活跃,甚至是伺机掌权。这样的结果,无疑是隐藏在背后的杨柯最乐于见到的,和他最初的预计差不离其。 整个会议中,杨柯一句话没说,一直在安静的喝茶,观察着将来可能的劲敌杨锋,但事件的经过和进展,却都在他预料之中。他并没将杨锋的情况说给其他人听,所以,目前整个镇委没人清楚他真实的想法。 杨柯端着杯子和众人一起走出会议室。 离开会议室的众人脸上并无多少兴奋的神色,毕竟会议上可以畅所欲言,一旦离开会议室再露出这种神色,被叶红秀逮住,少不得会被视为眼中钉,刚才罗凌虹那惊险的经历可犹在眼前。万一被对方盯上,换成自己的话,能不能如同罗凌虹一般挺过去还很难说,叶红秀就算再不济,那也是实打实的镇委书记。 “杨书记,到我办公室坐坐吧!”叶红秀在前方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杨柯发出了邀请。 杨柯笑了笑,随即轻轻点头答应下来,眼神不经意的扫向杨锋,发现对方脸色突然就变了。 书记办公室。 杨柯不是第一次来,此次过来却发现一些摆设和以前有了些变化,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多了些点缀的花草。就视觉感官上,比以前稍感沉重的摆设要清新不少。 “正好,我也正打算过来向书记汇报点情况的。”杨柯坐沙发上,笑着对叶红秀说道。 单独面对杨柯,叶红秀却是完全收敛起了傲气,亲自给泡好茶递到杨柯手中。事实上,这就是一种态度,杨柯手中正端着自己的茶杯呢。 “那行,先说你的事情。”叶红秀笑了笑,脸色也不复刚才的阴沉似水,整个人又变得明媚起来。 “是这样,龙山实业的制药项目有些眉目了,但那边需要先看看资料,所以,我打算近期过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将项目敲定下来或者是能邀请对方过来实地考察。江南的企业,这次过去大概需要一周多的时间。”杨柯将制药项目说了出来,对面的叶红秀一听,眉头立即就舒展开了。 “有眉目了,好事啊,杨少果然不同凡响,不声不响的就将事情落实好了。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呵呵,祝你此行马到成功!”叶红秀笑了起来,对杨柯的称呼也变成了“杨少”,喝了一口茶,她继续说道:“其实吧,一直想跟你解释一下的,那天刻意没提龙山实业的原因……” 杨柯摆摆手笑道:“不提这个,我懂的!” 叶红秀此时的解释,杨柯压根就当是在放屁,现在单独面对他的时候将姿态放得这么低,他可没忘记那天在交界处迎接对方的时候,这女人那副高傲的嘴脸。此时她在镇上工作进展不顺利,为了获得他的帮助而放低姿态,杨柯对此心知肚明。 “那……这个制药项目的投资金额大概有多少?” “还不太确定,应该会有几千万吧,具体的情况要双方面谈之后才能确定。” 叶红秀听罢,笑着点点头。 “对于今天这次会议你怎么看?”将杨柯的事情说完,叶红秀轻声问道。 “你太着急了!”杨柯伸手轻轻点了点。 “是啊,太着急了!我完全没想到会这样的……”叶红秀长叹一声。 “杨镇长不简单啊,手腕很高明的!”杨柯笑着感叹。 此话一出,叶红秀美眸就亮了起来,双目灼灼生辉的看着杨柯。 “……你在会议之前将话说得太满,并且打击面太广了。你看,他就抓住你说的龙山没有亮点工程这一点就将会议主导权接了过去……其实吧,原本我是打算在会议上说出制药项目的事情的,但你又说了你在招商局的荣誉……龙山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我不愿意插手太多,将龙山实业摆弄得差不多了,我也就该走了,所以……你也别奢望我会帮你!” 叶红秀听杨柯如此说法,脸上就有些失望,但随即又将这想法抛到脑后,毕竟杨柯即将引入制药项目,这对她来说,也绝对是个好消息,她下来龙山不就为了这个。 从杨柯的说辞中,她是真感觉杨柯对她没半点恶意,也对他们的权利斗争半点提不起兴趣,若不然,就像是杨柯所说的,他完全可以在会议上说出制药项目即将引资上马的事情,那对她又是结结实实的一耳光啊。毕竟制药项目的引资金额巨大,她才刚显摆完在招商局取得的成绩,转眼就被比下去了……从这点来说,杨柯对她是手下留情了。 虽然对方说不愿意插手龙山的事情,也的确是这样一副态度,这些天来,杨柯完全是呆在龙山村没挪动过地儿,今天若不是临时召开党组会议,他怕也是不会出现的。但她从和杨柯的对话中能感觉出,在她和杨锋的交锋上,杨柯内心里是倾向于她的,对她目前的处境来讲,这就足够了。其实不管是她还是杨锋,都不希望和杨柯真正的对上,惹怒眼前这位全省范围内的顶级衙内,是很不理智的,对方在蚌县的能量有多大,她很清楚,所以即便她再傲,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当初对方来交界处迎接的时候,她是想告诉对方一个事实,你来头再大,在这里,我毕竟是镇委书记。想来对方也是明白的,看看,刚才她要解释,杨柯直接就摆手说不用了,这是多亲切的做法! 到得此时,叶红秀心中对杨柯已经充满了感激,并且刚才杨柯说话的口气,那是丝毫没当她是外人……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杨柯才告辞离去。等对方一出去,叶红秀立即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爸,事情弄砸了……都是原来龙山的这些人,你都不知道,那个罗凌虹太可恶了,她竟然在会议上哭了起来,好像我真怎么了她似的,她还申请纪委介入调查……啊?这样啊,这么说是她故意在引导所有人的思维观感,引起大家对她的同情……恩,恩,我知道了……杨柯?他对这个地方的权利斗争不太感兴趣,心思也不在这里……放心吧,我不会得罪他的,我刚才跟他谈过了,一旦龙山实业完成,他就要离开了,就人家那背景,不可能在基层多呆的啦……恩,好的,我知道了啦……杨锋?比想象中要厉害很多,杨柯都说他不简单,隐藏得很深……” …… 杨副书记心情很好,和叶红秀交谈的时候,他找到了当初摆弄小嫩丁赵邀的感觉,心中无比怀念。 炮灰啊! 可以说,叶红秀是直到目前为止,他所见过的最没官场智慧的,从刚才的交谈中,几句真真假假的话就让对方感动不已,差点将他引为知己,极善察言观色的他自然能辨别其表情神态中表露出来的真实情绪,这令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要去一趟江南,是和杨林约好的,杨林和宁可准备在十一结婚,现在打算提前在江南拍婚纱照,打电话过来忽悠了好一阵子,一定让杨柯过去帮忙参考参考,并说出了威胁的话,杨柯若是不去,制药项目就别想让他投资了!恰好因为目前镇上的局势,杨柯也准备抽身事外,以便坐收渔人之利,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杨祸水得知此事之后,死缠烂打的非得跟过去,说是要帮忙参考,并说一定要去参观参观雷峰塔,看看当初被法海**的白素贞和她比起来哪个更妖孽些,杨柯也笑着应下。 若是真的比起来,没准杨祸水还真比名垂千古的悲情女子白素贞更加妖孽。 杨柯心中正做着比较,完全不知道此时的杨祸水已经和前辈高人三婆交上手了。 龙山村,两个小时前。 杨祸水飘然进入院子,一股凌厉的气势卷向三婆的时候,椅子上的三婆陡然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你来了?”三婆出声说道。 “我来了!” “你本不该来!” “可我已经来了!” ……(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老太太与小妖女 当三婆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的时候,杨祸水聘聘婷婷走进了院子,然后在三婆椅子旁边拉了个小马扎坐下,伸手从旁边的果篮里取出了水果刀……然后再次取了个苹果,开始削了起来。 三婆又闭上了眼睛,轻轻摇晃着躺椅,怡然自得的享受着人生垂暮的美好阳光。 杨祸水手中的水果刀在飞速的转动,自阳光下不时闪过一道道银色光芒,这些光芒交汇到绚烂的阳光里,美不胜收。只是此时的杨祸水脸上却有些不以为然,尽管她手中削水果的动作丝毫没有慢下来。 片刻之后,苹果自她手中变成了一片片薄片,轻轻将这些果片放盘子里,然后将盘子往前一推,推送到三婆伸手能及的地方。 三婆眼睛睁开,颤颤伸手取过一片苹果,送到已经没几个牙齿有些往里凹陷的嘴里,慢慢咀嚼着。 “老太太,你还真能咬得动啊?你今年多大年纪了?”杨祸水出声问道。 三婆看了杨祸水一眼,没答话,继续咀嚼着嘴里的苹果,脸上的褶皱却仿佛因为杨祸水这个问题而变得更深了。 “不说话就算了,不过老太太呀,你看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却插手小辈之间的事情,多不应该啊!再说了,我可真没得罪你吧,干嘛非得跟我过不去呢?”一贯的呢侬软语,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轻声说着。 “……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一点点,因为我长得像被你逼死的那个女人对吧,可你这样毫无根据的迁怒很没道理嘛,我是来跟你讲道理的!” “你是因为闲得慌!”三婆突然开口说话了,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呃……好吧,我承认我很闲,可你这么欺负我,我心里气不顺呢,你看看,最近因为这事吃不好睡不好的,人都瘦了一圈……”眼见三婆又闭上眼睛不搭话了,杨祸水又开始了挑衅:“咱们回到先前那个话题啊,老太太你针对我,因为我长得像那个女人……可我想来想去,就算是我长得像那女人你也没必要针对我吧,毕竟人都让你弄上吊了,人死了一了百了,对吧?所以呢,你既然这么念念不忘的,那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在那个女人手中吃过亏,而且是吃了很大的亏!” “……嘿嘿,一定是这样的啦,老太太,到底怎么回事,跟我将讲呗……说说啊,你看,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大家都说你手段很厉害,让我见识见识啊……” “见识过我手段的人都死了!你没听人说过?”三婆仍然闭着眼睛,但所说的话语却有些犀利。 “老太太,你说你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爱吹牛……” “是不是吹牛,你可以去打听一下,你到这里来,除了无聊之外,总不至于是专门过来帮我削苹果的,既然还有些别的打算,你肯定跟人打听过了。” 听得三婆如此说,杨祸水不屑的撇嘴,然后出声说道:“哎,老太太,说说那个女人的事吧,肯定是有隐情的啦,不然不会我一说你就这么激动。恩,我想想,也不排除是你将她逼死的可能,但起码在这之前,你肯定是在她手中吃过亏的,我说得对吧?” “……你看看,那些人将你说得神乎其神的,你就心安理得的在这里享受着大家的尊敬,你这弄虚作假的态度不对……就跟个神棍一样……” “我态度不对,你态度就对了?你充其量也就是小杨养外面的,要是早知道是这情况,我才懒得去**那个闲心。以后见到小杨我得说说他,这才多大点,就敢这样,那小皮蛋也是皮痒了!” “喂!你又来了,才说不管不管,又管起来了,年轻人的事情,你不懂!呃……对了,你怎么知道的?”说到最后,杨祸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垂暮老人。 三婆抬眼,轻蔑的看了杨祸水一眼,说道:“想知道?我不告诉你!”说完,又紧紧闭上眼睛,开始在躺椅上摇晃起来。这动作和神态,将杨祸水气得牙痒痒,咬咬牙就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三婆躺椅后面“咔擦”将躺椅机关定住,三婆就被定格在那里,再也摇不动了。 “小妖女,你放我下来!”近乎平躺在椅子上的三婆气愤的冲杨祸水嚷道。 “嘿嘿,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放你下来。”杨祸水得意的冲三婆嘿嘿冷笑。在行动力上,年迈的三婆天然吃亏,以至于被杨祸水出声要挟。 三婆气哼哼白了对面正得意的小妖女两眼,随即叹了口气说道:“前阵子燕子过来跟我说,叫我让着你点,说你是省委书记的女儿,可你明显不是嘛……所以说,小杨明媒正娶的媳妇才是省委书记的女儿,而你,当然只是养在外面的了。快放我下来!” “咔嚓!”杨祸水又将开关启动,三婆终于又在椅子上摇晃起来了,只是那满是褶皱的脸上,表情兀自还有些愠怒。 “奇怪啊,你怎么知道我就不能是省委书记的女儿啊?我不像吗?”杨祸水埋头看了看自身,诧异的问了出来。 “切!就你?”三婆满脸不屑:“省委书记要是养出你这么个小妖女来,早就乱棍打死在家里了,还能让你长这么大!” “哎呀!死老太太,你嘴上积点德行不!”三婆此话一出,杨祸水终于淡定不起来了,在三婆摇椅边上来回踱步,气哼哼的冲三婆嚷嚷起来。 屋子里,龙支书的媳妇正在纳鞋底,听着外面一老一少两人的对话,见杨书记的女人被婆婆气得呲牙咧嘴,惊讶之余,也忍不住捂着嘴开始偷笑起来。关于婆婆的事情,她知道得也不多,平时婆婆从来不说,就连龙支书都不是特别清楚,更何况是她。这些年来,偶尔会听村里老一辈的人议论,但都是说她婆婆如何如何厉害,一手终结了龙山匪盗,甚至就连当初那个惊才绝艳的满清格格都感叹过婆婆的厉害,可这些毕竟只是传说,她没亲眼见过。平时的婆婆话语很少,自然是很有威仪的,对于这位睿智的婆婆,她是打心眼里尊敬的。 有关婆婆逼死那个女人的传说,她也是听过的,一直都相信是真的,毕竟大家都这么说。可今天杨书记的女人一过来就直接表示怀疑,很肯定的说婆婆在那女人手中吃过大亏,现在回想起来,想起婆婆一直以来对长相妖媚的女子都没好感的事实,她才悚然而惊。这件婆婆从来都是闭口不提的事情是否另有隐情?还是说婆婆真的在那女人手中吃过大亏才对相貌妖媚的女子没好感?一时间,因为杨祸水的话语,她心中也是心潮起伏,耳朵轻轻竖了起来,仔细的听着外面两人的话语。 “我整死过这么多人了,还在乎嘴上积的这点德?小妖女啊,你道行不够,比起当初那女人,你还太嫩了!” “又开始吹牛……咦……你承认了!你还真在她手中吃过亏!”杨祸水兴奋的嚷嚷起来,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随即眼角余光瞟向三婆,在对方刚睁开眼同时满是褶皱的嘴唇蠕动着正要说话的当口,口中发出了得意的笑声,三两步就跑出了院子。 三婆嘴角蠕动几下,轻声叹道:“这小妖女!” …… 杨柯刚回到龙山村,还没进屋,杨祸水就从院子里风一般冲了出来,惊魂未定的拍着高耸的**对杨柯哭诉:“相公相公,那三婆好生厉害,娘子收拾不了她啊,还免费帮她削了个苹果……” 杨柯一愣,随即好笑的看着气呼呼的杨祸水,问道:“在三婆手中吃瘪了?” 杨祸**着小嘴点头:“那老太太太厉害了,很少说话,但每次都直指要害啊,堪称招招必杀,那道行……好像比你家娘子还高那么一点点。” “就一点点?” “高很多点点啦……” 听到这里,杨柯鼓励道:“没关系,你比她年轻啊,多磨砺磨砺,将来也就跟她差不多了,娘子,再接再励!对了,后天启程去江南,你让人过来取身份证订机票吧。” 杨祸水忙不迭点头,随即脑海中又开始盘算起来,如何再接再励的去找三婆麻烦。 …… 第二天,仍然是在阳光明媚的下午,杨祸水左手提了瓶蜂**,右手拎了只豆浆机,施施然进入了龙支书家。 院子里,三婆仍然在闭着眼睛晒太阳,理都没理走进来的小妖女。 杨祸水直接进了堂屋,开始在屋子里忙活起来,指导龙支书媳妇要如何榨豆浆,如何掌控时间,并说了一大堆老人喝豆浆类的流质食品的好处,听得龙支书媳妇连连点头。 不大会,三婆眼中的小妖女端了一杯豆浆走到三婆面前,将豆浆递了过去。三婆接过来,神情自若的开始**,满脸享受。 “好喝吧?”杨祸水献宝似的问道。 三婆只是自顾自喝着,并不答话。 “老太太,你跟我讲讲那女人是耍了什么样的手段才让你吃亏的呗,让我学学啊!你这么厉害,她能让你吃个大亏,那肯定很厉害了……还有啊,你是使什么手段让她自愿上吊的?把经验传授给我吧……你想啊,那杨柯现在才多大点,就开始在外面找女人了,以后我少不得要和小四小五之类的拼个你死我活,这对我很有用的!没准就是保命的绝学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三婆瞥了眼前的小妖女一眼,说道:“你学不来的!” “喂,老太太你别这样啊,喝了我的豆浆你又不教我本事……你看你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要是不教我,到时候难不成还将这些绝技带入棺材啊……” “滚出去,你个不懂尊老爱幼的小妖女!” 杨祸水伸手将三婆手中的豆浆夺了过来,噘嘴瞪着三婆威胁道:“你要不教我,我就不给你喝,将豆浆机也拿走!”说完,杨祸水三两步又出现在三婆摇椅旁边“咔擦”一声,又将三婆定在了半空中,一双裹过的尖尖小脚在椅子上轻轻晃悠着…… 龙支书媳妇在屋子里看着院子里的一切,心中笑翻了天。 …… 到得第三天下午,三婆仍然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抬眼看了看天色,对儿媳妇吩咐道:“给我榨杯豆浆!” 等龙支书媳妇榨了杯豆浆送过来,三婆轻轻吸着,然后对身边的儿媳妇吩咐道:“你去小杨那边,看看那小妖女在没在,在就让她过来陪我解闷儿。跟那小妖女说话,比跟其他人聊天有意思……” …… 此时的杨柯和杨祸水,正在榕城机场准备登机。杨祸水得意的冲杨柯笑道:“相公啊,我猜三婆肯定在想,为什么我还没去陪她说话呢?你不知道,这老太太可**道了……” 杨柯笑着回答道:“厚道就不是三婆了!” “相公你放心,娘子保证不会给你丢脸的,即便是不如三婆道行高深,但我也知道了她的弱点,针对她弱点下手,那老太太保准乖乖就范……” “什么弱点?”杨柯好奇的问道。 “**啊,孤独啊!”杨祸水娇笑着回答道:“那老太太就是独孤求败一类的,人生**如雪啊,口头上总爱打击我,心中却是不知道开心我能去陪她说话解闷儿呢。她有这缺点,我吊她胃口都能吊死她,就像钓鱼啊,你可以想象三婆张着嘴的样子……” “……相公相公,你说这次去那边,我该给那老太太买点什么好呢?我得好好孝敬孝敬她,好从她口中抠出点绝招来……” “老人吃不得海鲜之类的,过去看看再说吧。”杨柯说完,笑着问她:“你还真打算拜三婆为师啊?” “尊老爱幼是应该的嘛!再说了,你不知道那老太太有多厉害,我可听人说了,当初那个叫什么哈尔吉瑞敏的满清格格,那可是正统的正白旗出身,她妄图复辟满清**,带了一群马匪威震附近好几个县啊,多惊才绝艳的人物,最后却被三婆轻松捏死了。” “……你不知道那个满清格格有多厉害,她带着龙山那群匪盗,在最全盛时期的时候,正面对抗,干掉了樊哈儿手下一个精英连,全部弄死了,一个都没放回去……听说那一战血流成河呢,整个龙山镇周围,天都是红色的……” “……听说那个什么哈尔吉瑞敏横行蚌县的时候,三婆还是个默默无闻的村妇,然后突然就像是开了窍穴一样,先是逼死了那个被抢回来的妖女,然后设计让那满清格格上钩,前后才三天时间,将那些威名赫赫的龙山匪盗收拾得一干二净……不过三婆应该也没传说中那么神奇的,我可以确定,她必然在那上吊的妖女手中吃过亏。我现在经常在三婆耳边提起那妖女,你没见三婆那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哇哈哈……” “……等娘子学到了三婆那逼死二房的绝招,将来相公要是有了除赵邀之外的其他女人,娘子就有用武之地了,保准让她们一个个心甘情愿的跑龙山村自挂东南枝……还一边上吊一边高喊着:杨茯苓,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相公你想想,这得多霸气啊,有了别的女人以死宣传,没准过上一段时间,娘子也能成为类似三婆这样威名赫赫的人物,在龙山村蹲着当土皇帝,没人敢惹!”(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古镇、水色、波澜(一) 杭城。 论及历史和文化底蕴,实则比榕城有过之而无不及,改革开放桥头堡型的重点城市,加上其便利的水路运输和地理位置,杭城此时的发展速度较之榕城快了不知多少倍。 行走在杭城街头,建筑的轰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杨柯心中忍不住叹了叹,差距!就目前的情势来看,杭城起码领先榕城三到五年,而且这两者之间的差距,还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进一步拉大。 杨林和宁可不声不响的走在杨柯身边,眼神不时瞟向正紧紧挽着杨柯胳膊的杨祸水,小两口不时对视几眼,眼神中意味深长。宁可自然含着些许警告之意,警告杨林千万别学他那花心的弟弟,而杨林,则是在心中赞叹:不愧是我弟,这妞泡得,就是牛啊! 当两人在机场接到杨柯的瞬间,就被那足以颠倒众生的绝世妖孽震撼住了,宁可本也是难得的美女了,可在杨祸水那集妖媚与仙佛气息于一身的视觉感官冲击下,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杨祸水随即落落大方的和两人打过招呼,然后小鸟依人状依偎在杨柯身边,与先前兴奋状态下叽叽喳喳的话痨形象截然相反,再也看不出半点痕迹,活脱脱又变成了娴静温雅的大家闺秀。 再次见到宁可,杨祸水其实蛮不好意思的,毕竟当初在芭比若不是杨柯,宁可很可能就被蒋勋糟蹋了,这里面可是有她的推手存在。趁宁可两口子不注意的时候,杨祸水悄悄朝杨柯吐了吐舌头,随即被杨柯瞪了回去。 “最近在这边有项目?”杨柯朝杨林问道。 “有一点,郑学明准备在这边启动私募,我不管这些,这次的任务就是陪你嫂子拍婚纱照。”杨林大大咧咧说道。 “甩手掌柜啊!”杨柯笑着打趣一句,随即问道:“准备在哪拍?确定了没?” “乌镇,知道吧?矛盾那老头当初就在那一片混得风生水起,我在那边买了两套房子,古式建筑啊,屋子后边全是水,给你留了一套,以后没事可以过来住几天,能适当放松心情的……按她的意思是要拍复古的,老子就说哪**需要这么麻烦,古代有婚纱吗?都复古了还能叫婚纱照?娘们就是一天到晚唧唧歪歪屁事多!” 宁可娇笑着,伸手就掐在杨林腰眼上。 宁可天生胸无大志,跟杨林确定关系之后立即办理了停薪留职,现在杨林走到哪她跟到哪,如同护崽子的老母鸡一样将杨林看得严严实实的,绝不给任何人机会。盖因起初在交州,因为一场晚会,好几个妖孽模特之类的围着有钱又帅气的杨林打转,从那之后她就产生了危机感,务必要紧紧跟在杨林身边时刻防备着才放心。 这头两兄弟说了会话,杨祸水也和宁可聊上了,两女不清楚在说些什么话题,相谈甚欢。渐渐的,杨柯两兄弟就发现不对了,宁可看向杨祸水那眼神是越来越崇拜,一双美目灼灼生辉。 杨林轻轻拉了拉杨柯,问道:“什么来头?好像不简单啊?” “普通人,有点小钱,管她什么来头不也是你弟媳妇!” 杨林嘿嘿笑道:“这倒是,哪捡到的?我咋遇不到?” “嫂子看得这么紧,让你遇到了又能如何?”杨柯笑了起来,随即又说道:“芭比那位传说级老板娘还记得吧,就她!” “是她啊!啧啧……真想不到啊!”杨林咋舌惊叹。对于以前混迹于榕城一线衙内圈子的杨林来讲,芭比酒吧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老板娘的传闻自然是听过的,此时见到对方竟然成了他弟媳妇,也是难免一番感叹。 “哎,你别说,前阵子去京城,还真让我遇到一个,比我这弟媳妇也差不了多少啊!那女人跟王书林那伙人走得挺近的,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集英气和妩媚于一身啊,王书林那些个孙子在她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遇见王书林了?没怎么滴吧,怎么没听你说过?” “能怎么滴,那软货,见了老子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直往边角上缩!” …… 在几人身后不远处,跟着两名平凡的男子,一个叫朱成,另一个稍瘦些的叫王春来。这就是和秦安一同从交州军区挖出来的几人,此次秦安没跟来,这几人曾问过秦安的情况,言语神情中能看出他们之间感情应该很深。 杨祸水对秦安贼心不死,邹晓丽未能完成任务以失败告终,她就将主意打到了麾下众多妖孽身上,暗中跟杨柯打赌,一定要让麾下小妖将秦安拿下,绳之以法。所以,此次秦安被安排住到了榕城宾馆等他们回去,规格很高,有美貌小妖二十四小时贴身伺候。 听闻秦安正在享受如此艳福,两人都是破为羡慕的一阵打趣。 解决了晚饭,一行人风尘仆仆往乌镇赶去。 此时的乌镇远不如后世那般出名,也就没有那些喧嚣与灯火如织,夜晚还算安静。月光照耀下,整个古镇河水荡漾中泛着淡淡的清幽蓝色,老房、古街、石桥、石板路、马头墙,看上去极为古老沧桑。 行走在青石板路面上,旁边传来潺潺流水的声音,眼中是黑白格调的古建筑,偶尔会从一些临街的铺面中传来一阵喧嚣,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宁静。 杨林买的房子在西栅临河,悬河而建,俗称水阁。杨柯几人在杨林的带领下进入给他准备的房子,只在进入的瞬间就感受到一股洗涤心灵的平淡和朴实。脚踩在木质地板上梆梆作响,屋子后方就是河,此时的河面上,碧波涟漪,不时传来一阵摇橹声,划破水面哗哗作响,水波不时晃荡着倒映在水中的水阁和岸边林木,皓月当空,淡蓝色的幽光笼罩在四周,远处是二三酒家灯火,宁静中又平添了几分幽雅。 “好地方!”杨柯粗略打量几眼,瞬间就喜欢上了这古朴幽静的房屋。他甚至幻想着,以后有空就过来住几天,感受下和龙山村那种淳朴的宁静完全不同的感觉。只是这对他来说,注定只是个奢望。 宁可拉了杨祸水去旁边看礼服,兄弟两人则留在这边说话。 “前次回去,老爸头上长了很多白头发!”杨林埋着头抽烟,话语间声音有些发颤也有些苦涩。 杨柯听得一愣,也是说不出话来。父亲还不到50岁,在去京城之前还没有,这才多长时间?可见在那位置上,需要**心的事情的确不少。 “难免的!”沉默半晌,杨柯出声说道。因为这个话题,屋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外间河面上又传来哗哗的划桨声,荡漾着的波纹将一抹月色反射进了屋子,投射在墙壁上,一片潋滟。 “其实要我说,你非呆体制内干嘛,劳心劳力还惹人骂,到时候跟老爸一样,没准更离谱,未老先衰……” “衰就衰吧,我喜欢从政!”杨柯脸色有些发苦,回答道。 “随便你了,杨茯苓那边你注意点,同时也保护好她,就她这样的,走哪儿都是祸根……” 两兄弟说话的当口,两辆桑塔纳拱卫着一辆黑色奔驰呼啸而来,一路驶进了乌镇,然后停在了一家灯火辉煌的酒吧门口。 车门打开,从奔驰上走下两名年轻男子,这两人怀中各搂着一名娇艳的女人,嘴里叼着烟,满脸傲气。同时,从桑塔纳上走下七八名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一个个满脸彪悍神色,当这些人汇集在一起,一股凌厉的气息开始集中,然后在两名傲气青年的挥手示意下,杀气腾腾的走入了眼前这家名叫都市夜归人的酒吧。 片刻之后,酒吧里传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打砸声,一些酒客和衣着暴露的女伴也从大门口涌了出来,跑出几步之后停下来,回过头远远的围观。 前后不过几分钟,酒吧大门四周就挤满了人。 再过得几分钟之后,一阵痛不欲生的惨叫声从酒吧内部传出,接着就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再过得好一阵,这些惨叫声才渐渐平息,先前进去的那两名青年又走了出来,仍然叼着烟搂着女人,旁若无人的上车,往西栅方向呼啸而来。 …… 蚌县。 一辆皇冠正沿着省道飞驰,车灯照耀着前方道路,在淡淡的薄雾升腾中,转瞬之间就消弭于夜色掩盖之下。 车后座上坐了一个女人,两道英气尽显的浓眉之下,是一双妩媚空灵的眼睛,如此截然相反的气质并存于眉目,能使得任何人一见之下终生难忘。女子轻轻抿了抿嘴唇,散发出一股一切尽在掌握的浓烈自信。 若是杨林见到这个女人,一定能认出这正是当初在京城和王书林等人在一起的那个女子。 同时,她也正是通缉犯胡成业念念不忘要报复的那个女人。 王书语,王书林嫡亲堂姐,31岁,新任蚌县县委副书记、县长。(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古镇、水色、波澜(二) 夜凉如水。 屋子后面的台阶上,杨茯苓双手抱膝坐在那里,埋头看着身下潋滟的波纹发呆。头上是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照射下来,然后被荡漾的波纹反射向四面八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蓝色光晕,当这些月色光华、水波涟漪、蓝色光晕全交织到了一起映照在她身上之时,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如同梦幻故事里走出来的蹁跹谪仙。 她静静的想着心事,想起了很多已经沉淀于心底的往事。因为先前和宁可看到那些代表一个女人最幸福时刻的服装,这些深埋的记忆突然就一股脑的涌来了。 她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老师,其实在她头上原本还有个哥哥的,却是在那场**中夭折了,后来就有了她。再后来慢慢长大了,她才发现她的家庭并非如同想象中的美好和谐。父亲很爱她也很爱母亲,可她母亲却时常会独自发呆,起初她还跑去问妈妈在想什么,到后来她懂了,母亲是在思念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并非是她父亲。两个高级知识分子,同床异梦的生活了一辈子,还生下了她和她夭折的哥哥……可他们两人又的的确确的互相关心牵挂着……父母怪异的感情生活对她的影响很大。 小时候,妈妈一般不让她出门和别的孩子玩耍,其实自己也不愿意去,因为那些孩子要么就是捉弄她来获取她的注意,要么就是远远的看着,他们和她之间显得很疏离。她比其他人更早的读书识字,从小学一直到高中再到大学,她不俗的成绩和越发美貌的容颜都是父母的骄傲,每每和别人说起她,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总会发出来自内心的微笑,微笑中有着满足和欣慰。 省高考状元!这是伴随她一生的荣耀,现在却只能偶尔用来回忆,想想那时候的人,那时候的事。她是喜欢从政的,没人清楚这是她很小时候就许下的愿望,要用自己毕生精力,能使得更多人能安居乐业,这样,她的心灵就会很宁静。她最初许下这愿望的时候,那些同龄孩子还在玩泥巴,到后来这个愿望一直都没变,变化的只是人生际遇,是命运,是人心和人姓! 毕业之后回到榕城,遇到蒋成,这是她人生中的一次大转折,因为她傲人的容貌和气质,引来了无数人的窥视……就这样,梦想破了,家破了,父母也走了,一辈子教书育人,他们不该是如此结局。 在那段暗无天曰的被仇恨充斥内心的曰子里,她是咬牙**过来的,好几次都差点被情绪左右而冒然采取行动……直到另一个人出现在她生命中:杨柯!现在已经成了她的男人,这是当初他们之间的协议,一场交易,看上去很荒谬的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就这么延续下来了。 梦想破灭之后,她忙着报仇,等到大仇得报,突然就感觉生活偏离了轨迹,过得没有目标。 去找杨柯吧,或许可以看看这个她还算看得比较顺眼的男子将来能走到什么位置,或许他能做到当初她想做的事情。然后她就如同飞蛾扑火般扑到了龙山村,将自己交给了当初远远谈不上爱的杨柯手中。 她一直以为受父母影响,自己应该是不会对爱情、婚姻再有任何期待的,所以,和杨柯相处的时候,虽然偶尔也会想着他将来会属于另一个女人而略显伤感,但这样的情绪毕竟不多……直到今晚,宁可取出那绚烂刺目的代表一个女人一生最幸福时刻的服装,她才幡然醒悟,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内心深处也对女人完美的人生有着向往。 谈次恋爱、结婚、生个跟她一样祸国殃民的小妖精,然后带着女儿陪着杨柯一路走下去,直到慢慢老去……只是对她来说,这些想法显得有些奢侈,本不该奢望太多的。因为已经偏离的人生轨迹再想拨正,却是很难了,尤其对一个女人来说更难。 谈恋爱?其实现在和杨柯的相处,她找到了女人恋爱的感觉,杨柯不在的时候,她会想他现在在干什么,想起他,心中也会很甜**很开心。或许是因为内疚,杨柯对她是很纵容的,也会照顾着她的情绪,她提出来的要求,只要是不太过分的,他都会满足。杨柯带她去镇上、带着她来江南、带她见他哥哥,这其中,其实是冒了很大风险的,他在用他的方式扛着……她可以确定一点,杨柯跟她一样,已经爱上对方了。 水纹涟漪中,一抹笑意从她嘴角荡漾开来。 曰久生情,或许就是这样。她有些理解古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种婚姻,也差不多就是如同她和杨柯这样的相处模式吧……可是,父亲和母亲怎么就没能做到这一点?或许他们已经做到了,只是直到生命尽头才幡然醒悟,然后,母亲就因为父亲的去世而郁郁而终…… 明天,杨林和宁可就会拍婚纱照了,其实,她也想拍的……她身材比宁可好,人也比她漂亮,那些喜庆的衣服若是穿在她身上……将会很好看的! 更已深,雾气渐浓,月华亲吻着悬浮在空中的淡淡薄雾。她抬起头看着这些,眸子里渐渐倒影出两张熟悉的脸…… …… 屋子前面的台阶上,宁可身着凤冠霞帔,咯咯娇笑着摆弄身边木偶一般的杨林。杨林神色无奈,木然的任由她去折腾。 “手搭过来,往上一点……”“笑一笑,开心点,怎么感觉跟吃了苍蝇似的……”“对对,就这样,别动别动!”“这样可以不?” 杨柯笑着点头,旁边的杨祸水来来回回的走动、观察,不时提出一点意见,随后就会闪过一片亮光,将这些值得珍藏一生的记忆定格。 “好了好了,走走,换衣服,那谁,你们将屋子收拾一下,把那些道具摆进来,等下开始拍二三十年代的记忆!”连续拍了好一阵子,宁可方才意犹未尽的嚷嚷起来,宣布即将进入下一环节。 “败家娘们,你折腾够了没?拍个婚纱照还要换好几套衣服……”杨林咕哝声中,仍然被宁可扯进了屋子。 杨祸水娇笑着在屋子里指挥着众人将一些古旧的道具安放在她认为合适的地方,偶尔也会在道具师未能完全符合她想法的时候呵斥两句,表现得极为上心。 片刻之后,屋子里已经大变样。旧式的留声机,杯盘,吊钟,瓷架,摇椅,八仙桌,配上白色的泛着晕黄灯光的典雅吊灯,眼前的一切,仿若回到了二三十年代。 宁可穿了一身白色碎花旗袍走了出来,却是早已不复当初那疯疯癫癫的形象,整个人突然就气质大变,显得极为文静娴淑从容淡定,走在屋子里,配合着复古的摆设,杨柯眼前仿若出现了一位从二三十年代穿越而来的女子。 此时的宁可是开心的,毫不犹豫的向众人展示出了她最为动人的一面。 杨祸水在旁边看着,笑着,只是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羡慕和落寞却未能逃过杨柯的眼睛。 这女人,还以为她真的万事不莹于怀,不在乎这些呢! 轻轻走上前去,杨柯在杨祸水耳边低声说道:“等过段时间,咱们也拍!” 杨祸水的眼神瞬间就亮了。 杨林又如同木偶般被扯了出来,那无奈的表情,看得杨柯两人暗自好笑。 闪光灯咔擦咔擦闪烁不停,过了好一会,统率大局的宁可抓起旁边一把白色折伞,小手一挥:“走,去桥上拍外景!”(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古镇、水色、波澜(三) 青石板砌成的道路沿着河道一路蜿蜒,路边上是诸多酒肆茶楼,或是一些特色饭店,里面传出一些低声话语,河道中偶尔有小船划过,船上的游客会开心的笑着,然后将手伸进水里打湿,冲路边行走的美貌女子洒来…… 这个时候的乌镇,仿若是遗落了几世守候一般,静静的、安详的在等待着,河边柳帘低垂,悬在河面上随着清风起舞,却又给人连续几世相遇一般的美好感觉,截然相反的意境在这里却是共存着,将这里的一切渲染得如同人间极境。 可就在此时,一声违和的声音打破了这份美好,“矛盾那老头当初就在这一片混的……”能说出这种话的自然就是财大气粗的土财主杨林了。 此时的杨林身边,宁可撑了一把白色油纸折伞,一袭白色中长旗袍将她的细腻娇柔和妩媚甜美完全勾勒了出来,聘聘婷婷踩着青石板前行,身后是杨柯和杨祸水,再后面,是一群摄影师和道具师。今天是属于宁可的,杨祸水换了一身连衣裙,紧紧跟在杨柯身边,并不上前去抢宁可的风头。 小巷中、绿柳下、河堤旁、石桥上……咔擦咔擦闪烁过一片刺目的白光,宁可大大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紧紧抱着杨林的胳膊,仿若在宣泄她此时的开心和快乐。 杨茯苓站在摄影师旁边,看着此时的宁可,心中却是在想象着将来她和杨柯拍摄这些照片的时候会是如何的开心快乐,想来应该是和此时的宁可差不多吧! 融融的阳光洒下,碧水泛起幽光,白色的光芒闪烁中将此时石桥上的宁可衬托得美丽不可方物,远远的已经围了好大一圈人,在看着石桥上那一对般配的新人,人群中不时会传来几声叫好声,那是陌生游客送出了友好的祝福。 …… 石桥的另一边,一座古朴的客栈中,窗户轻轻打开了,从中探出一个男子的脑袋,半眯着眼睛看着下方人群中央的宁可和杨茯苓,眼中一阵火热。 看了半晌,年轻男子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然后转身走到床边上,对着正目光涣散的赤身女子就扑了上去。**的**女子并无半点反应,仍然是那副目光涣散神游天外的模样,身体偶尔会颤抖蠕动一下……旁边的床头柜上,正摆放着两只针管…… 与此同时,在他们隔壁的另一间房里,也是差不多类似的场面,两个赤身男女并排躺在**,脸上带着梦幻般的笑容,手臂上,还有刚被针扎过的痕迹…… 这四人正是昨晚将都市夜归人打砸得不成样子的那两对男女。 在嘉市,他们是可以横着走的,只是打了几个人,砸了一家酒吧而已,对他们来说,这是毛毛雨了。 再过得片刻,房间里传来一身低吼,然后,所有的一切又回归于平静…… “老黑!”休息一会之后,男子起身围了条浴巾,再没看**的女子半眼,而是冲旁边高喊了一声。一个肤色黑黑的光头男子推开门进了屋子,扫了一眼**露了上半身兀自还抽搐着的女子,随即将目光落在只围了一条浴巾的男子身上。 年轻人使个眼色,吩咐道:“去下边,跟着那几个拍照的,看看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黑壮光头男子上前几步,望了窗外一眼,随即点头,转身出门。 …… 拍摄完毕,宁可还有些不尽兴的说道:“可惜没下雨,这里下小雨的时候最美了,怎么就不下雨呢?” 杨林瞪了宁可一眼,转身和杨柯说话,杨茯苓笑着走上前去,拉着宁可聊天,一行人慢慢往家里走去。在几人身后,毫不起眼的王春来步伐逐渐放缓,然后和众人慢慢脱离,混在围观的人群中目送他们渐行渐远,然后将目光轻轻瞟向了人群中的另一个黑壮身影,一切做得不着痕迹。 前方,杨林朝后边看了看,随即轻声问道:“春来呢?” 朱成嘴角扯了扯,说道:“好像出了点意外,他在后边看着。” “恐怕又是因为这两个娘们惹出来的乱子,娘们真**的烦!”杨林转头对杨柯抱怨。 在宁可和杨祸水的怒目瞪视中,杨柯只是不自然的笑了笑。 “呼!呼!”杨林右手捏起了拳头,放嘴边吹了吹,然后对朱成说道:“我们先回去,等下把人弄回来,好好玩玩!老子正被这败家娘们折腾得一肚子火没处发呢!” 说完,杨林取出电话,拨了个号,脸上表情也跟着变得笑**的,如同大灰狼一般对着电话那头忽悠道:“小六,哥在乌镇呢,要来不?你要过来的话晚上一起喝酒啊……我弟和我弟媳妇过来了,介绍给你认识,哥告诉你啊,哥这弟媳妇可是美得跟天仙似的……行,那你赶快啊,等你过来了,哥放电影给你欣赏!” 挂掉电话,杨林转头对杨柯说道:“江南头号公子哥,省委副书记刘进临的儿子,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换届,刘书记还能再进一步。前阵子在交州认识的,起初非得跟我放单,被我几下拍地上起不来了,后来就死活要跟我混,人不错,熟悉的人都叫他小六……这孩子也实诚,前阵子把所有家当卖了,又借了些,总共凑了五百万想跟我搭伙搞私募,嘿嘿……被我一巴掌拍墙上去了!” “……然后我跟他说,你跟我谈钱不是伤咱俩的感情吗?没要他钱,给了三个点的干股,将这孩子乐的屁颠屁颠的,向我表演胸口碎大石,保证以后随叫随到,指哪打哪……”” “……他家老头子管得严啊,就跟当初咱俩没啥区别,不过这家伙也是个外表憨厚内里一肚子坏水的主,纠结了一群小衙内,有啥事全让别人去冲,他躲背后数钱,不然也拿不出这几百万来。严格说起来,比咱俩当初还强点……” “……在江南,一般的事情还是能办的,这几个干股其实也给得挺值,将来通过他在这边的关系,咱们这私募起步阶段能走得顺畅很多……” 杨柯点点头,在生意场上,这些必要的关系还是要小心经营的,尽管杨林说得轻松,但他也能想象出,为了经营这些关系,杨林花费了不少的精力。 “对了,等下小六肯定会带人过来,到时候可以多认识认识,可能的话,就在这边多呆几天吧,反正你那小镇上的情况也乱,多认识些人也好!” 杨柯笑着答应下来,随即说道:“也不能离开太久,怕产生变数,再在这边住几天,然后陪茯苓去雷峰塔看看,大概就回去了。对了,制药厂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得问林雪,我不管这些!” …… 摄影师已经收拾好道具离去,几人在外面吃过晚饭,开始慢慢悠悠踱步回到家中。 靠近河边的屋子里,一个黑壮汉子正被反绑着双手扔在地上,脸肿得跟猪头一般,嘴角流淌着血迹,浑身因为疼痛和恐惧正在颤抖着。王春来消瘦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然后抬脚就踏在他脸上。 “再想想,还有没有!” “没有了没有了!真没有了,我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求您放过我吧!”黑壮汉子口中有些吐字不清的哀求。 开门的声音响起,随后就是一阵错乱的脚步声,听到这些声音,黑壮汉子眼神更加恐惧。他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位体型消瘦的年轻人身手如此恐怖,只一个照面他就被放倒拎了进来,然后对方二话不说,将他嘴堵着,手绑起来,直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早知道会踢到铁板,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跟过来啊。 “怎么样了?”门口传来问话声,随即就是三名男子走了进来。 “都说了,几个小虾米看上了两位嫂子,他是先过来踩点的!那边人不少,还有九个男的两个女的,不过没什么战斗力。其中一个是嘉市市长的儿子,另一个的父亲是一名富商,哦,刚刚他说了,那边最重要的几个年轻人都有毒瘾,车上还带着些货!” “恩,你看看,果然是娘们惹的祸!行了,先放放,等小六过来了交给他处理。”男子淡淡的声音传来,随即又转身走了出去,两个年轻人边走边交谈,好像是知道嘉市市长,可议论着市长公子那满不在乎口吻,真就如同在议论几只不起眼的小虾米一般。 黑壮汉子简直难以想象,嘉市市长的公子在这群人眼中就是几只小虾米?这些是什么人?不过尽管内心里很是诧异,但他却没怀疑对方的话,毕竟能带着如此身手的保镖,必然是大有来头的。 这时候,他想起了前阵子老大跟他说的话:世道变了,以后出门办事招子要放亮些,那些带着女人的,其身份势力必然会和身边女人的长相成正比,以后见到身边女子越是漂亮的,越要小心躲开,别去招惹!(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古镇、水色、波澜(四) 夕阳余晖洒下,远近的河面均被妆点出一抹淡薄的明媚,远处一只小船徐徐划来,双桨破水声响起,河水依旧无言,任由双桨频繁拍打……当微风徐来,穿过窗户吹动屋子里风铃的时候,远处响起了肆无忌惮的汽车喇叭声,两辆黑色小车呼啸而来。 “小六到了。”杨林在旁边轻声说道。几人于是暂时放切这夕阳斜照的写意美景,起身迎接。 车子在门口停下,从车上走下来一大群人,杨林指着最前面的一个青年对杨柯说道:“这就是小六!”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拉了两车小弟总共七八个,都是江南的各级衙内,一众衙内党行事乖张,从进入乌镇开始,见到漂亮的女孩总是要按几声喇叭,然后从车里看着外面面红耳赤的女孩子起哄、欢呼,弄得小镇上一阵鸡飞狗跳。这阵仗,和当初蒋勋在榕城的作风差不离其。 小六全名刘陆,年龄和杨柯差不多,与杨林口中的形象略有差别,中等身材,眉目清秀,干干净净的一个帅小伙,言语间不时会在双目中闪过一道精光。 “老大,二哥呢?传说中的二嫂呢……”小六刚下车,还没站稳就嚷嚷起来,随即就看到了旁边的绝世妖孽,“蹭”的一下,几步冲到杨祸水身旁,口中嗞了两声,谄媚道:“这位就是二嫂吧,果然是神仙中人,二哥好福气啊!哦,二嫂跟老大一样叫我小六就行。” 站杨祸水旁边的杨柯。也正是他口中的二哥,却是被自动忽略了。到目前为止,这伙人目光全盯在杨祸水身上,有的甚至在暗自咽着口水,杨二哥还没真正进入众人视线之内。 “啪!”旁边的杨林一巴掌拍在小六后脑勺上,将其拍了个踉跄,随即指着杨柯道:“这就是我弟,全西川最年轻有为的副科级小干部!” 杨柯在旁边看得真实,杨林与小六之间相处还是比较随意的。占据了绝对主导地位,至于其余的小衙内,只是互相报了个名而已。 小六凑了上来,和杨柯寒暄一阵,说了些久仰久仰之类的江湖言辞,一众人随即往屋里走去。 “啧啧,老大啊。看看你这日子过得,真是羡慕死小弟啦……”小六打量着水阁内的陈设,忍不住发出了羡慕的赞叹。其余小衙内也是满脸羡慕之色,他们虽然有些门道,但毕竟父辈权利并不大,又要注意影响。也是没钱来这边弄套度假的房子,此时见了杨家两位公子的奢华生活,和自己的拮据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中对杨林等人更是高看几眼。 “别羡慕。等咱们的私募搞起来了你多上上心,完成几笔生意。这些东西分分钟就有了!” “那是必须上心啊,那可是咱兄弟自家的生意!” “小六,来,先处理点事情。”杨林说着将几人带入屋子,边走边问道:“嘉市市长何存仁的儿子何令波熟悉不?” “何存仁?那老家伙跟我老头子不是一路的,何令波我见过几次,关系一般,不是什么好鸟,怎么?” 杨林听完点点头,随即伸手一指,指着屋子里兀自卷缩在地的黑壮男子说道:“那孙子打你两位嫂子的主意,这个是他的人。” 听杨林一说,小六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口中骂骂咧咧,却是看着地上的男人开始踱步。 “那几人吸毒,车上还带着有。”杨林看了默不作声的小六一眼,出声说道。 “确定?”小六抬头问道。 “确定!这家伙说的。” “行,这就好办了!”小六走出房间,随即打了个电话如此如此吩咐一番。挂掉电话之后回了个搞定的眼神,解释道:“不太好出面,只能交给警察了,不过老大你放心,绝对整死他!”说完摸着下巴嘿嘿笑了起来:“若是能将他老爹扯进来就舒服了。” 笑完之后,小六再打了个电话出去,此次话语神色就恭敬多了,想来是在向刘副书记汇报这个情况。通话时间有些长,小六不是点头应是,应该是得到了刘副书记的指点。 随即小六走到一边,又开始拨打起电话来。 杨柯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些衙内们,各有各的特点,神色间都比较张扬,但也绝非莽撞之人,从刚才小六的动作神态就能看出,这些家伙应该都是些善于权衡利弊的主。 他不反感这样的人,不管是他还是杨林,其实说白了和这些人都差不多,也是带着一种利益结合的目的在交际,小心的经营着这些人际网络,杨林给小六干股是如此,为的是换取小六在这边的通天关系。或许身份地位上稍有些差别,但这些事情,在场众人也都是清楚的,大家都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夜色渐浓,外间已经是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火,圆月升腾起来,银白色光芒下,乌镇的街头开始出现了不少夜晚出门买醉的人群,西装革履搭配着盘发旗袍高跟鞋,灯红酒绿中,属于放纵人群的纸醉金迷才刚刚开始。 屋子里几人还在喝着茶说着话,大多都是说一些江南好玩的地方和好吃的东西,不时也说些笑话,偶尔也有人说和谁谁相熟之类的,不着痕迹的展示着自己的人脉。小六没什么言语,一直在沉思,眼中偶尔会闪过一抹凶戾精光或是得意的神色,应该是在盘算着等下收拾何令波的事情。 茶水已经换了几遍,却是又被冲淡了。 小六突然抬起头,对杨林等人笑道:“差不多了,应该不会有什么纰漏!”随即看了看表,说道:“大概也快到了。不是去看电影吗?” 一行人说笑着往中午拍照的地方走去,在那家客栈对面。正好有一家酒吧,喝着酒看着对头倒霉,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为舒爽的。颇能找到那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意境。 人来人往的青石板路上,不少行人都往一家酒吧内走去,此时的江南,已经出现了不少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和年轻貌美女子搭配的组合。来往行人中这样的组合为数不少。前方有一家酒吧,几人抬眼一看,立即被酒吧门口啤酒妹的衣着所吸引了,只远远望去就给人违和又契合的矛盾感觉。 真不愧是矛盾的故乡,够矛盾的! “哎哟,真有创意,等回去之后。我也在芭比推行这种服装!”杨祸水在旁边称赞道。 杨柯看了那几个女子良久,终于将她们衣着服饰中那种错落离合的美感给探究出来了,心中也是暗自惊讶,估计这回忆酒吧的老总就是混搭流的鼻祖了。 酒吧门口并排站着四个身姿妖艳的少女,第一名少女穿了件雅致的橘黄色衬衣,下身是深咖啡色的短裙;第二名则穿着白色衬衣。浅绿色短裙,第三名上身穿着深咖啡色衬衣,下穿白色短裙,最后一名少女则是浅绿衬衣陪着橘黄色短裙。其实将这四人的衣着复原,也就是四套同色服装而已。只不过这酒吧将上衣和短裙错开了,然后让这些少女穿上同时出现。比较能冲击人们的视线。 四名衣着错落绚丽的少女吸引了不少行人往酒吧内部走去,杨柯等人也是在暗自点头赞叹中进入了酒吧。 酒吧名叫回忆,很有特色,抛弃了炫目迷离的彩光,整个酒吧中只有昏黄色的灯光,配合着复古的装饰,看上去很和谐。 在酒吧二楼挑了个临河的包间,包间之外是阳台,站在阳台上,借着四周各种炫目的灯光,能清晰看到对面客栈的情况。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喝点什么酒?”一名穿着浅绿衬衣橘黄色短裙的服务员走了进来,对众人问道。 众人互相看了看,一时半会也没人出声,因为毕竟不是特别熟,谁爱喝什么酒也不清楚,互相看了几眼之后,杨林正要说话,却是被女服务员抢先了。 “……如果没有特别中意的,那我向几位推荐我们酒吧的招牌酒:蓝色回忆!烈度适中,略显辛辣之余,能勾起人们最为美好的记忆……” 听着服务员的推销,杨祸水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随即说道:“那就尝尝吧。” “怎么了?”等服务员出去之后,杨柯问道。 “这酒吧的管理人员很懂人心,用这噱头不知道赚了多少钱……能勾起人回忆的是这里的装饰和意境,还有那融融的钢琴曲,而那所谓的蓝色回忆,就只能让人喝得微醺罢了,人不清醒了,在这样的意境和他们先入为主的引导之下,自然很容易陷入回忆之中……”说起这些酒,虽然平时不喝,但杨祸水无疑也算是半个行家里手了,一眼就将这酒吧的手段瞧了个通透。 听得她如此解释,其余人恍然大悟,小六等人更是冲着美艳无双的二嫂大拍马屁,惹得杨祸水咯咯娇笑。 …… 喝着小酒吃着零食,房间角落的电视上正放着足球赛事,一众人看得津津有味,包括杨祸水也同样如此。事实上92年的足球真没什么好看的,全兴、申花、海狮、国安都还没成立,远远谈不上激情,欧洲高射炮、德国战车、南美技术流还没进入国人视线的现在,人们还不知道马拉多纳和贝利存在的年代,大多数人对足球的认知也仅仅来源于平时的几只球队。在此时的人们心目中,足球大抵就是这样的。等到今年的欧洲杯丹麦夺冠和94世界杯之后,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足球是这样踢的! 杨柯无聊的缀着蓝色回忆,闭上眼睛听了会音乐,起身走到了阳台上,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客栈。 外间稍显朦胧,却又无比真实,近处夜市的喧嚣和远处的灯火入得眼来,配合着身后传来的轻音乐,和这种月色笼罩的朦胧互相融合,将一切淡化。淡到几不可查。杨柯看了看手中略显辛辣的酒,杨祸水说错了。这酒的确有些名堂。 就这么看着,享受着这种淡然的心境,过不大会,远处出现几辆中型面包车,踏着月色沿河往这边驶来……将这种淡然朦胧瞬间打破。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一群人纷纷涌上了阳台。 “来了?”“是这两辆车吧?”“便衣啊!”“听说上面人很多啊!” 这样的话语在旁边响起,随着小六含笑点头确认,一众小衙内纷纷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轻轻抿一口酒,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等着看对面的市长公子樯橹灰飞烟灭。 “进球了进球了!”宁可兴奋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说完的时候人已经出现在阳台之上。而也就在此时,一群便衣警察气势汹汹冲入了对面的客栈……当这一切发生在夜色之下,却是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路边的情侣仍然在慢慢走着。说着那些陪你天荒地老过一生的绵绵情话…… “会往深了挖!一定要将矛头指向他家老头子,他妈的,敢打我两位嫂子的主意,这姓何的孙子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小六淡笑着说道。 杨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举起酒杯轻轻和对方碰了一下。 夜色依然,近处的夜市仍然传来一些喧嚣的话语。远处仍然是三两灯火在闪烁,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 而就在这时,对面客栈中却传来了砰砰声响,还有一两声怒吼。随即,临河的一间房窗户打开。一道黑影忽然跃下,在石板路上滚动两圈。站起身来撒腿就跑……小小的复古客栈开始变得喧闹起来。 这边突然爆发出的动静自然吸引了不少行人的注意,大多都远远的看着。过得一会,一大群人从客栈中走了出来,前方几名黑衣男子高举双手,排着队被押上了车。后边又出现几人,手中抬了几名衣衫暴露生死不知的男女,同样被送上了车。 然后在围观人群诧异的目光中,两辆面包车启动,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这个时候,阳台上的小六手机响了。 “喂……恩,什么?啊……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恩恩,好……辛苦李局了,等我回了杭城请你喝酒……”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小六挂掉电话,眉飞色舞的对几人说道:“差点死人了,其中一个女的已经休克,若不是警察闯入及时,怕是就挂了……他妈的收拾个人竟然眼见这种事……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这是救了人命啊,哈哈……” 随着小六将事情经过说出,几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原来一个女子却是因为吸毒过量过于兴奋而导致休克,另外几人也都处于兴奋恍惚中完全没注意到这女子的异样,刚好这时候警察闯了进去,现在正将人往医院送呢。 杨柯几人目瞪口呆,均是感叹世事无常,谁也预料不到会出现这种事情,若非那位何公子对杨祸水和宁可起了色心,他们又刚好准备报复,警察就正好及时赶到,怕是时间一长,这女子真会性命难保。吸毒引起的休克毕竟远非普通症状可比,这是会要人命的。 杨林无语摇头,由于这突然出现的意外,也是对这事情失去了继续探究的兴趣,一众人返回房间继续喝酒。 气氛很快又热烈起来,不少人过来跟杨柯说话,邀请二哥二嫂去杭城游玩之类的,杨柯也是笑着答应下来,只是将时间推迟到了几天之后。 这个地方风景如画,他还打算在这里多玩几天呢,哪会现在就走。 轻音乐传来,杨柯喝着手中的蓝色回忆,想起了先前杨祸水说的话,却是不知不觉就陷入了回忆之中,他想起了两个美好的人,想起了和她们之间一些美好的事。 身边的杨祸水,有着绝世妖娆的容颜和醉人的风情,这个紧挨着他的女人曾一往无前的降临都龙山那个贫穷破败的小村子,如同一朵世间绝美的花朵,在那个宁静的夜晚悄然为他绽放……她会用她独有的方式来让他减轻工作的压力……她想拍婚纱,就在刚才,她说:她想为他生个孩子,最好是女儿,将来长大了会和她一样,举手投足间能迷倒世间所有男子…… 在那个微风拂动的秋末,也曾有一个幽莲般的女孩,和他一起坠入了冰冷刺骨的河里,两人成了落汤鸡,一起在围观人群的目光中落荒而逃……医院里那尴尬的一吻仍然记忆深刻,仿若嘴角还残留着女孩唇齿间的芳香……在女孩那素雅的闺房中,灯光照射在墙上,整个房间里泛着幽青色光芒,他的手轻抚上了女孩的娇躯,然后那个爱害羞的可爱女孩这样说:妈妈会进来打你的…… 记忆的片段组合间,他又被旁边的说笑声吵醒,又和人碰了几杯……谈笑间又叫了些酒,觥筹交错中,不知多少酒被喝下肚去,恍惚间,杨柯看见门开了,一群衣着错落显眼的娇媚女子鱼贯而入,屋里仿佛多了一阵芬芳气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五章 古镇、水色、波澜(五) 杨柯是被杨林吵醒的。 外间已是曰上三竿,阳光洒进了屋子,照出满屋春色,昨晚的记忆慢慢涌回,他仿佛是看见一群莺莺燕燕进了包间,后来的事情就记不起来了。 身边的祸水仍在熟睡,安静中透出一种海棠般的静美。 起身、开门,杨林正坐在堂屋中独自饮茶,却是不见宁可,想来他这嫂子昨晚怕是喝了不少,现在估计也还如同杨茯苓一般在沉睡吧。 “陈桥刚打来电话找你,说是有急事,叫你尽快回个电话。陈书记现在**了,跟我说话都开始打官腔了,一心忽悠我去蚌县投资……”杨林一边饮茶一边笑说道。当他抬起头来,杨柯就看见对方颈脖上还有一小块紫色瘀痕,不知道是谁留下的,看来昨晚老哥也没干啥好事。杨祸水并没喝多,所以在这方面,他倒也不担心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 杨柯点点头。因为没有漫游,他电话带过来却是用不上了,在离开的时候将杨林在江南的号码告诉了陈桥,让他有事打这电话找他。原本只是以防万一的,却不成想对方还真的打来了,那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超出了陈桥的掌控。 杨柯将电话打回去,陈桥有些焦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王书语,王书林的堂姐,来蚌县接替了我的位置,怕是冲你来的……这位王县长很有些手段,是王家第三代里除了王书翰之外的第二号人物……刚下来立即开始频繁下乡考察,龙山是第一站……刚从中纪委下来,前段时间是在贵省巡查,揪出了安县警队中的一条蛀虫,随后打掉了一个小团伙立了功……”陈桥在前几天已经正式成为县委书记,级别也调整到副厅,当时杨柯还特地跑他家恭贺一阵,将陈书记灌倒在客厅之后逃之夭夭。 终于还是来了! 对于在京城揍王书林从而惹到老王家的事情,杨柯并没有半点后悔,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必须予以坚决的还击,甚至不能有半点拖延。不然,以当时人多眼杂的场面,事情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候丢脸的不只是他和杨林,甚至连带刚进京城的杨正和与赵长德都同样丢人,儿媳妇女儿被人调戏了都不敢吭声,作为官场新贵,你杨主任赵书记也就这样了!这也是当初知道他揍了王书林,双方家长都大加赞赏的原因,并非仅仅是因为担心赵邀受委屈,还为了杨赵两家的脸面。 这些太子公主们真是否自我感觉太良好了,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却没那心胸吞下去? 王书语来蚌县,仅仅这一个动作就说明了很多问题。王家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事,但她仍然下来了,起码在这事件中,王家第二代是持默许态度的。只是杨柯有些想不明白,王家怎么突然就不顾忌他老丈人赵书记了?这里面应该是有些问题的,需要时间来慢慢弄清楚。 亦或是王家准备将战斗压制在小辈之中?如果是这样,大概现在的杨柯是不会被对方太过重视的,起码他和王书语王书翰之间就存在巨大的差距,如果这推测成立的话……那就先下手好了! 杨柯想了想,脸色逐渐变得坚毅起来,随即连续几个电话打回了龙山,对周娟几人都分别如此如此交代一番。 随即又打电话给朱克己,寒暄几句之后将电话转给了赵书记。 “王家做了些让步,换取了一些人的支持,王家老大在这次换届中即将出任京城市委书记,有人扛旗了,自然不会再忍了!其实这场较量也是注定的,只要王家出现扛旗的人物,早晚的事情。他们这样的京师豪门,将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 “那您?” “这些事情你就别管了!你现在在江南,这样,明天你去拜访下秦省长……”江南省省长秦山与赵长德曾一起在中央党校进修过,关系维持得不错,赵长德的口气中,杨柯也是能听得出来,他对王家如此做法并没有多少愤怒的情绪。但他想不通的是,不管是父亲还是岳父,对这消息应该都是早就知道了,但却从未和他讲过。想到这里,杨衙内自嘲的笑笑,在这两位大佬心目中,遇见真正的派系力量博弈,他大抵还上不得台面。 随即,杨柯又打了电话给父亲,问及这个事情,杨主任只是嘱咐:“你自己注意点就行,其他的你就别瞎**心了!” 杨柯有些无语,在高层的博弈之中,他的确还插不上手。不论是杨正和还是赵长德,都是官场博弈的高手,并且这两位的博弈思路极为相近,最终的结果大多都是互相妥协达成共识,很少真正出现生死弈局。就目前阶段来说,杨赵组合明显弱于对方,但也并非没有还击之力,这两人都将他排除在外,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对整个局面有了通盘的认识和考虑,局面想来还是在掌控之中,不会特别糟。并且,他能确定一点:针对这场即将到来的较量,父亲和老丈人之间是早就有过沟通的。 通过杨赵两人的态度,杨柯也是放下心来,对方动作不会特别大,更多的,大抵是在摆这么个姿态来维系红色豪门的脸面。但不管如何,王书语来了蚌县,是冲他杨衙内来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对于杨赵两家来说,即便是不如对方,却也不能有丝毫褪怯,即便无法和对方全力死拼,但一些边缘的碰撞也是少不了的,这也同样关系着脸面问题。 他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王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难?要知道,王家老大即便是暂时确定会出任京城市委书记,可毕竟还没成为事实不是?他们就不担心因为和这边交恶而如同武援朝一般被临阵狙击?而杨赵两人对此的态度也有些奇怪,这里面有猫腻! 最诡异的地方就在这里!只是以他目前所能接触到的东西还看不出来这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 杨柯心中暗自分析着,王家和杨赵之间关系破裂是肯定的,双方会在一定程度上交手也是必然的,他和王书语之间也会有些较量……但为什么会是在这个时候?时机不对嘛!针对这一点,他能看出来,杨赵两人同样能看出来……思忖半晌无果,杨柯收起思绪,准备回到榕城去问问自己老丈人去。 “事情有些变化,看来我在这边度假的计划要取消了……这样,明天去杭城,后天去拜访下秦省长,然后和那些制药厂的人碰个头,再见见小六他们,我就回西川!” 杨林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随即说道:“看来那些孙子是没完没了了,上层的事情交给咱爸和你岳父,你将那女人整死在蚌县,老子把王婉贞弄掉!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还当咱们没脾气,真当他们是老虎**摸不得!” 王婉贞?杨柯想了想,点了点头。既然对方真打算玩,那就不用再留手了,不管王婉贞在这件事里是个什么态度,但她终究是代表了老王家的一份子。 “王婉贞在交州势力不小,能啃下来?” “花点心思,慢慢来,多砸点钱而已!别以为王婉贞那公司有多牛,她也就借了老王家的大牌子而已,真论起财力,咱们现在能平推死她!只是这样一来,很多计划就要延迟了……还是缺钱啊!”杨林叹息道。 就在这时,杨祸水推开卧室门进了洗手间,走动间看了正脸色发狠的两兄弟一眼,说了声:“我这还有些钱,等下说啊,我先去洗漱!” 杨林愣了愣,问杨柯:“就她那小酒吧,能赚多少钱?” 杨柯笑道:“不止芭比,还有不少别的产业,具体有多少钱我没问过,但你这弟媳妇在西川绝对算个土豪!” “……王婉贞那公司上市了吧,多调点资金给郑学明,让他去股市上将对方打击几下,啃对方一块肉下来也就差不多了,局面应该不会特别糟糕……不要太过和对方硬碰,损失太大划不来不说,也免得将事情弄到无法收拾的地步!”真正的战场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几位大佬之间,而最终的结局,估计也就是大家互相退一步。老王家需要做出这样的动作来维系他们的脸面,但却绝对不会和这边真的拼个你死我活,他们目前的情势,也是拼不起的。 相对来说比较有意思的争端,或许就是他和王书语之间这看似完全不对等的较量了。这场较量最终的结果,要么是他被王书语压在龙山耽搁几年,要么就是王书语被钉在蚌县耽搁几年,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别的可能姓。然而在蚌县,县里有陈桥,在龙山他有龙山实业做后盾。王书语单枪匹马下来想压制住他,即便对方是县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听得杨柯这样说,杨林想了想,点头应下。 过不大会,杨祸水梳洗完毕,施施然走了过来,在杨柯身边坐下,一边泡茶一边说道:“我那边生意不能停,现在能调集的资金也不太多,恩……我手上现在有七千万,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大概能收回八千万到一个亿左右,这就是极限了,再多我也没办法了……” 兄弟两人眼珠子瞪得老大,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妖孽。杨柯虽然知道杨祸水有钱,但也没想到她竟然土豪到如此地步,要知道,这只是她能调集的现金流,并非是真正的身家,照这样算下来,杨祸水真正的家底起码得破五亿!难怪当初她曾说,虽然她在西川不是最有钱的,但全西川能跟她比现金流的人一个都没有……杨柯最清楚,杨祸水开始步入商场才短短三年多,起步还是靠孟伟援手,却没想到她的资产早就超越了孟伟。看来她在西川做的那些投资项目上的确是带回了丰厚的回报。 果然是土豪,杨林也是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位美艳的弟媳妇,饶是以他的见多识广,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有钱。 “那行,弟妹你把现金抽调过来,我就不还你了,到时候这边的私募算你40%股份!”见杨祸水要拒绝,杨林立即出声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计较太多就见外了。” 杨祸水看了看杨柯,见他没什么表示,也就点头答应下来。杨林在这边启动的私募,仅仅前期投入就8个亿,准备一举撼动整个江南私募市场的。再加上有小六等一众衙内党帮衬,基本上只要启动就等着收钱了,算下来她可是占了大便宜。 “是因为王书林吧?我和他也有仇的,如果可以的话,大哥帮忙将他们敲掉一条腿给弟妹出出气吧。”杨祸水笑着说道。 杨林有些不解,杨柯则将王书林在京城纠缠对方的事情说了一遍。 “**的,这孙子是真跟咱们犯冲啊!”杨林笑骂道。 随即,两位土豪开始轮流打电话安排一番,一场洗劫王婉贞股票的计划开始酝酿起来,这头的杨祸水忙着从西川抽调资金,那头的郑学明带了麾下一群金融精英开始着手分析洁安股票…… 在王书语下到达蚌县的第二天,大佬们还没有任何动作,小辈中针对京城王家的反击就从经济上开始了。 …… 小河蜿蜒而下,入眼的是一望无际的碧绿稻田,青翠的禾苗在微风中泛起股股波浪,稻田中不时传出一阵青蛙的吟唱,让这水乡的郊外生机盎然。不少人正在田间忙活,偶尔也会传来一阵玩笑声音。 杨柯等人行走在泥道上,听着旁边“呱呱”的声响,将心境慢慢融入这充满希望的田野之中。 远处传来一阵吴侬软语的男声唱腔: 荠菜马兰头, 姊姊嫁在后门头; 后门春破我来修, 修得两只奶奶头。 嗬哟…… 修得两只奶奶头! 这头男声唱腔刚落,立即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女音: 油菜花开黄似金, 萝卜花开白如银, 草紫开花满天星, 芝麻开花九莲灯, 蚕豆开花当中一点黑良心, 怪不得我家爹爹要赖婚。 嘿…… 不怪我爹要赖婚! 江南民间小调,类似于信天游,大多都比较露骨,用哝哝吴语唱出来,却也别有一番韵味,只是这样的民间小调因为粗俗露骨大多上不得台面,在吴歌的光环之下也就显得很不起眼。 听到这样露骨的小调,杨柯等人也是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时候,身边的杨祸水说道:“我也会唱呢!”随即一双美目目注杨柯,轻声唱了起来,声音很低,却极为魅惑人心,尤其是唱的信天游歌词极为露骨: 一碗碗个谷子两碗碗米,面对面睡觉还呀么还想你。 只要和那妹妹搭对对,铡刀剁头也不呀后悔。 要吃那砂糖化成水,要吃那冰糖嘴对嘴。 一碗那凉水一张纸,谁坏了那良心哟谁先死。 半夜里想起了干妹妹,狼吃了哥哥不后悔。 天上的星星数北那斗,妹妹那个心上只有你一人呢。 井里面那绞水桶桶里倒,妹妹那个心事哥知道。 墙头上那跑马还嫌那低,面对面那站着还想你。 阳世上那跟你交朋呀友,阴曹那个地府咱们配夫妻。 一碗碗那谷子儿两碗碗米,面对面那睡觉还想那你呀! …… 面对面睡觉还想你……这是如何的情深意重! 旁边的宁可眨巴着眼睛看着杨祸水,满心崇拜,杨林也是没想到这位土豪弟妹还会唱信天游,听着歌,转头冲杨柯挤眉弄眼,眼神中充满了艳慕。 杨柯笑着、听着、看着,感受到杨茯苓的一往情深,想着这女子愿意陪他一生,只为看他最终能走到什么位置的承诺,心中突然就清明起来,焦躁倦怠似是得到了涅磐般的妙悟,以前很多没能想通透的事情也是瞬间就融会贯通了。 关于龙山实业,关于龙山镇的权利纷争,县里的局势,西川省委的情况,杨正和的处境,和王家的对立,即将展开的博弈……这所有的一切,现在想起来却是领悟到另一种心境。 脑海中将在龙山的举动重新梳理一遍,仔细检阅了所有步骤中的得失,确定没有可能会被人抓住痛脚的地方存在,方才放下心来。随之而来的,心中却是产生出一股一往无前的凌厉,正如杨林所说,将王书语钉死在蚌县好了。 在别人看来,此时的杨柯无疑还处于青春年少阶段,年龄、资历、眼光、见识是他的短板。在他人眼中,因为年轻,他缺乏耐心,缺乏脚踏实地的风格……可这些,偏偏他却全都不缺。 斗一番又何妨?既然王书语下来找茬了,那就再将坑挖大点,让她跳下来就再也上不去好了。既然敢下来,就要做好挨打的准备! 融融阳光洒下,照拂着地面的百草千花。此时的杨柯,在身边女子低声浅唱中,心中充满了豪气,整个人的气质大变,如同出鞘的利剑。(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穿越千年的叹息 西湖。 古代很多文人墨客在这里留下了足迹,其中最为出名的大抵就是苏东坡那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了。但杨柯并不喜欢这里,在他看来,四处人山人海,来这里不是看风景游玩来了,而是来挤人的,才短短十来分钟时间,就有好几个小青年堪堪从杨祸水和宁可身边挤过,这不是送豆腐给人吃吗?越是这样想着,心境越是不平和,于是就将西湖贬得一无是处。 “西湖嘛,其实也就这样,游人太多了,也就失去了那份天真自然,没有太湖宏伟,没有天池那般脱俗,那所谓的西湖十景,更全是人为加工的……你们仔细感觉感觉,是不是觉得这里空气没有乌镇清新?是不是觉得这里环境不如乌镇静谧?来这里游玩过的人太多了,不妨将西湖比作一个小姐,你们可以算算,从古至今总共有多少人上过?苏东坡这老头最**道了,上了就上了,还非得写下诗句来证明他的姓能力没问题……咱们再接着上,没意思啊!所以啊,等你去和白素贞较量一番之后,咱们就赶紧撤吧!” 听杨柯如此牢搔,杨祸水在旁边咯咯娇笑,并不答话。宁可是随大流的姓子,大抵别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听,却是被杨柯一阵似是而非的谬论弄得失去了游玩的兴致,在旁边跟着起哄,催促杨祸水赶紧去将白素贞比下去了好打道回府。 湖光山色原有的美景的确被拥挤不堪的游人给冲淡了,杨柯淡淡看了身边的祸水一眼,眼神中有着些许怜惜。 杨祸水为什么非得来雷锋塔参观,杨柯心中是能理解一些的,但他没问过。孟伟曾说没人真正懂得眼前这绝世**,也是缘于杨祸水心思太过妖孽飘渺,直到现在,两人虽然相处得如胶似漆**,但杨柯也不敢说他真的完全懂她。 眼前的女子就是一本深奥玄奇的书,想真正读懂她是需要领悟的…… “烟光山色淡溟蒙,千尺浮图兀倚空。湖上画船归欲尽,孤峰犹带夕阳红。”名叫杨茯苓的女子抬头看着小山上的塔影,脑海中泛起这元代绝句的时候,心中也是波澜起伏的。 关于雷峰塔、关于白娘子的传说从小就熟知,但自幼聪慧的她比其他人想得更多,她曾将整个白蛇的故事还原反推,却是得出了一些与众不同的见解。现在,仅仅是站在这里,她仿若看到了那个千年前的悲情女子在对她点头微笑,笑容中甚至还带着祝福和些许羡慕…… 当所有人都愿意去相信传说,相信那个悲情女子是蛇妖的时候,她是不信的;当不少人都认为这只是个民间神话故事,她并非真实存在过的时候,她同样是不信的,她坚信这个女子曾真实存在过,也并非蛇妖,这些信念缘于她自身。 似乎从初显妖媚气质开始,她就懂得了这个千年前出现在几千里外的悲情女子。 她眼前似乎看到了一个如同她一般长相妖媚的女子:气质绝伦,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出足以颠倒众生的风情。因为相貌妩媚近妖,在那个男权至上的社会里,自然是会引起诸多男子觊觎,引起轰动的。惑乱了当地人心,于是引来了当地宗教势力的打压,他们或许是不允许出现这样的女子引起民间搔动,或许还会有些别的不可告人的原因……成功将其宣扬成超脱三界之外的妖精,再辅以大量宣传和**,利用官府、宗教的力量将女子所带来的影响力引导向一个在当时注定不会被所有人接受角落,用此方式来抹除当地人对这女子的印象和缅怀……仅次而已。或许那些宗教势力也没预料到,正是因为这样的玄奇传说太过匪夷所思太过美好,在那个缺乏娱乐和幻想的年代,这悲情女子在几十年之后,于人们心中却是获得了无上同情,借用宗教的宣传版本,当地人慷慨的将断桥、西湖、雷峰塔全赠予了她,为她谱写了无数悲欢离合的美丽爱情故事。而他们刻意宣扬的正面人物法海禅师,却沦为了人人唾骂的反面角色。 这是她心中所还原的白娘子,不是妖不是仙,没有通天倒海的法力,有的只有祸国殃民的绝世容颜。千年前的那个女子,或许和她一样,有着平凡甚至是最为简单的理想,以傲世容颜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着人世间最为平凡的生活,相夫教子、望子成龙,执子之手与子皆老……仅此而已。 白娘子的遭遇,她有些感同身受,心中甚至有些庆幸,若是自己生在当时的年代,会否成为另一个白娘子,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化身:狐妖?狸妖? 这些年来的遭遇,其实是和这位千古悲情女子极为相近的,在所有人眼中,她是妖孽、是祸水,到现在为止她还清晰记得,和杨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曾直言不讳的下了个定义:你是个祸水!想到这里,心中有些戚戚的同时也有些甜**,至少她的命运不会重蹈白素贞的覆辙,许仙没能力保护好他的女人,但杨柯却是能护住她的…… 天际霞光洒下,照射着远处湖面粼光片片,近处的雷峰塔也变得闪烁变幻不定,蒙上了一层霞光。杨茯苓静静看着前方光芒闪烁的高塔,似乎感受到了那个千古悲情女子那幽怨、相思、遗落千年的惆怅…… 她不同于宁可,不会被杨柯那些话语所左右,虽然已经无法再见到雷锋夕照的美景,无法再切身去感受那女子穿越千年的怨叹,但此时的她,却是能懂得这座**的塔。尽管这里不曾真正关押过白娘子,但在所有的传说之中,它无疑就是白娘子的化身。 杨茯苓轻轻起脚,拾阶而上,一路注视着内部浮雕,然后就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女人:端庄、秀丽……连原本足以颠倒众生的真实容颜都掩盖掉了! 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浮雕,心思如同穿进了壁画内的世界……断桥之上静静站着两名女子,其中一白衣女子长了张魅惑众生的脸,身姿曼妙,透出一股妖媚与仙佛之气…… ……夜间,远近灯光璀璨,忽明忽暗中,一个文气的书生正在灯下静静看书,女子为其轻轻将油灯的灯芯拨了拨,灯光越发明亮起来……夜色渐渐深了,女子取来一件衣服,轻轻搭在正聚精会神看书的相公身上。 ……书生最终未能考取功名,而在这个时候,两人爱情的结晶悄然降临,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无数道貌岸然的员外、官员对这女子美貌的觊觎,还有无数街坊邻居对她的羡慕和崇拜。 ……宗教势力带着些许神秘色彩悄然而至,女子被锁拿上车,一个和尚往地上扔了一条白色小蛇。未理会身后书生撕心裂肺的恸哭哀求,在一片霞光中,和尚做出了悲天悯人的表情,开始蛊惑众生…… …… 杨柯等人没打扰她,站在旁边静静的等待着。 三三两两的游客远远的注视着这个集妖媚与仙佛气息于一身的女子,再抬头看看壁画上的白娘子,低声议论间,一些玄奇的猜测已是从不少人心中滋生而出。 女子没在意这些,仍然在想着白娘子的命运,还有她自己的命运。若不是遇见杨柯,她若是嫁给一个普通人,将来会否在强权压迫之下继续走上她的老路,无法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若是没遇见杨柯,她会不会为了报仇而将自己交给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被那挺着大肚子皮肉松弛的老男人压在身下……甚至都报不了仇,在她还没真正出手的时候就被权柄滔天的蒋成率先碾压了……亦或是永远躲在榕城宾馆顶楼,看书、听音乐,然后被内心里的仇恨折磨到疯掉…… 仇恨?其实已经淡忘了,她强迫自己忘掉那一切,不再背负着仇恨生活。在去龙山找杨柯之前,她曾去看守所看过蒋勋,再也见不到当初意气风发的顶级衙内形象。理着光头、穿着囚服、面目憔悴、双目中还有着恐惧神色,即便是被带出来探视也是惴惴不安……这些是她做的,她让老庄找人进看守所折腾他的,愿意是打算将他折腾疯掉。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很愿意见到落魄无助神色仓惶的蒋公子,可当看见这一切的时候,内心里却没了那份欣喜,也就没了多少仇恨。 现在的她,只想这么平静的生活下去,无聊时能看看书,想想事情,或是跑去找三婆说说话。站在旁边安静的看着杨柯一步步往上走,看看他能走到什么位置上,将来再生个孩子……或许比起大多数女人,她的人生算不得正常也算不得有多幸福,但比起眼前的悲情女子,她无疑要幸运太多太多…… 在夕阳西下时,她回过了神,宛若做了一个长达几年甚至是千年的浮生一梦,然后自檀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走吧!”转过身,她轻轻对杨柯说道。 “啊?这就走啦?赢了没?”宁可还在旁边开玩笑。 杨茯苓展颜一笑,笑容已是明媚不少,顾盼间,夕阳的余晖洒下,照射到眼前,她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的颜色并非只有阴沉的灰色调。(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秦省长的点拨 几人从雷峰塔内部往外走去,在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杨柯等人分明听得后面人群中传来一些低声议论诸如:“白娘娘显灵!”“白娘娘真身降临!”之类的言辞。 几人目瞪口呆时,杨祸水冲杨柯得意的一笑。 杨柯哑然失笑,刚才他还注意到有几个游客对着杨祸水和她面前的壁画拍照,想来是准备洗出来留念的,对此,他并没太放在心上。他不阻止对方拍照的原因其实主要是因为拍照的都是女人,若是男子,那是坚决不允许的,任谁都不愿意有别的男人对着自己的女人yy不是。 另外现在并非是后世通讯发达的年代,这些照片也不会被广泛传播。若是放在后世,怕是会因为杨祸水不经意的举动引起一些遐想,没准会弄出诸如白蛇真身降临人间,即将对人类采取极端报复之类的,甚至比较富有联想力的没准能牵扯到2012世界末曰上去。 “绕一圈吧!”杨柯见身边女人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出声道。 上了观光车,一路从雷峰塔绕行向苏堤。从车上望去,远水浩渺,近处有些参天古树,予人苍莽之感。车子在绿树茵茵中穿行,杨祸水有些雀跃,似是穿行于快乐与幸福之间。 一路上,杨祸水偶尔会向杨柯说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比如前次投资什么项目又亏了多少多少,有个什么项目比较看好,若是投资的话将来必然能带回丰厚汇报之类的琐事。放以前,她是从不主动和杨柯说这些的,杨柯也不清楚她到底在雷峰塔里得到什么妙悟,亦或是真的和白素贞交过手从而获得了指点?心中好笑之余,却是觉得放下心事的杨祸水比以往更多了一分可爱。 观光车行驶间,杨林的电话响了,是周娟打过来找杨柯的。 王书语下龙山考察,并没有如同杨柯所预料的那样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挑刺,相反的,只是在听取了一些汇报之后随意走走看看,对龙山现有领导班子予以了高度肯定和嘉奖。这与他起初所预料的大相径庭,这样一来,他事先做的安排就完全用不上了。 对杨柯来说,他不在的时候能不和对方起冲突自然最好了。对于和王书语之间即将展开的较量,杨柯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现有的实力,都只能是处于被动的一方。暂时能不和对方掐起来,他也乐得安于现状,但他也清楚,这样的相安无事只是暂时的。王书语此次没有发难不代表两人就能和平相处下去,或许是因为刚刚下来的原因,地盘还没踩熟,等对方真正熟悉了蚌县的局势并成功主导县政斧工作之后,怕是第一个就会朝他递刀子。不然的话,只是下来却没有任何动作,等于是闹个笑话给别人看,这位心高气傲的王家公主自然是接受不了这样的闲言碎语的。 食品厂在今天开业剪彩,王书语正巧赶上了,因为她的到来,倒是让食品厂开业的规格提升不少。原本按照严良华的想法是要等到杨柯回来再开业的,因为联系不上杨柯,为此还特地打电话给林雪表达了这个意思,被杨柯拒绝了。那些种植人工菌的村民也迎来了第一笔收入,尽管是月结,但对他们来说,这无疑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一个个精神抖擞满面红光的。王书语见到龙山村民的精神面貌,也是称赞不已。 杨柯问了问周娟对这位新县长的看法,周娟对其评价挺高,这也是正常的,若是没两把刷子,怎么敢单枪匹马下来找他麻烦。 挂掉电话,杨柯入神的分析起来,结合陈桥提供的信息,从这位王县长的履历来看,对纪检、政务这些方面的工作应该是比较拿手的,而发展经济上应该是其短板。 看来以后得专心发展龙山的经济了! 扬长避短乃是官场行事的基本准则,选择对手的薄弱环节作为突破口,对目前的杨柯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他正处于被动状态,若是在对方擅长的政务、纪检工作上下功夫,那正好是对上对方的长处,只有从经济发展上下功夫,才能最大程度的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交锋。 作为县长,并且是刚刚下到地方,巡视基层几个乡镇是必然的动作,其次,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来熟悉蚌县和各乡镇的经济发展情况。这样一来,无疑就将两人交锋的时间无形中往后推移了。而等到对方熟悉之后,他也能利用这些事件做些准备了,发展经济是其职责范围内的工作,若是时机恰当,还能从中找出一些还击的机会,甚至是抢先下手。 …… 江南省委常委院。 一辆黑色奥迪风一般冲了进去,外边警卫不仅没阻拦,还和善的冲车里正伸了只手出来打招呼的青年笑笑。能如此旁若无人冲撞省委常委院的,自然就是刘副书记的儿子刘陆了。 汽车飞一般开到三号别墅门口停下,几名年轻男女从车内走下来,正是小六和杨柯等人。 从西湖归来,杨林立即联系了小六,小六闻知杨林等人这么快就到了杭城,自是喜出望外,立即屁颠屁颠跑过来接人。待听得杨柯要去拜访秦省长,小六立即嚷嚷道:“别等明晚了,就今晚上去秦叔家蹭一顿得了,我告诉你们啊,秦叔家那个家政做的菜特好吃,几年前我还经常去蹭饭来着。如今长大了,倒是不太好意思了,嘿嘿,得,今天正好借这由头去蹭一顿去。” 自小六口中得知,刘副书记和秦省长关系是比较融洽的,回忆起小时候去秦省长家蹭饭的事儿,说得眉飞色舞。杨柯却是从中判断出一些玄机来。 刘副书记这次换届会在江南更进一步,那和他交好的秦省长怕是会调走,这基本上是官场惯例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准岳父让他代为拜访,个中怕是也有些深意。尽管他只是以小辈的身份拜访,也不会涉及什么官面上的事情,但礼节之外所展露的,却并非这么简单除了让他在这位面前露露脸混个好印象之外,怕也是因为对方即将走向更高的位置,提前联络一番,通过小辈的造访,使得双方关系显得更加亲近一些。 这样推测下来,这位秦省长的去处怕是会很高,高到能让作为封疆大吏的赵长德都要为之忌惮的地步。 刘副书记去京城跑一个项目,当然,这是对外的说辞,更大的可能姓还是为了换届之后能更进一步去京城烧香拜佛去了,对此,大家自是心照不宣。 小六带着几人在家里呆了一小会,展示了一些他的收藏,其中杨柯比较感兴趣的就是两把蝴蝶刀,造型很是美观。显然这也是小六最为稀罕的东西,见杨柯对这两把刀颇为喜爱,连忙很小气的收了起来,换来杨林毫不客气的在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见得时间差不多了,小六从家里取了些茶叶,带着杨柯和杨林前往秦省长家混饭吃,宁可两人留在刘家吃晚饭,等杨柯他们回来。 若是没有杨祸水在,宁可也大可跟过去,但前往秦省长家拜访,杨祸水自是不能跟去的,宁可也就只能留下相陪。 杨林跟过来,第一是代表了杨正和、第二还是因为即将在这边成立的私募,能多两次在省长面前露脸的机会,自是不会放过的。其实他真正的目的并非为了秦省长,而是他的秘书蔡晋华,距离换届还有几个月,这段时间,以一个省长秘书的能量,也是能办不少事情的。并且蔡晋华再过几个月也即将下放,实打实的副厅,去一个县级市主政完全没问题,和这位省府一秘打好关系,很有必要。 蔡晋华中等体型,约莫四十岁,穿着白衬衣黑西裤,文人气息比较浓厚。知道杨柯等人会过来,正在门口候着,见得几人行至跟前,蔡晋华先是朝小六笑了笑,寒暄之后方才对杨柯笑道:“省长正说你们怎么还没到,再晚就不等你们直接开饭了,呵呵,来,快请进。”说完,带着几人进入屋子。 秦省长体型精瘦,双目中饱含威仪,在头发根处,却是有些泛白。此时的他正坐沙发上看报纸,见的杨柯等人进屋,也是象征姓的起身招呼几人过去坐。 “别拘谨,随便坐。”秦省长招呼一声,随即转头对杨柯说道:“赵邀现在应该出落成大姑娘了,这孩子,长得像她妈,当初就是个小美人胚子,小杨抱得美人归,呵呵,有福气啊!” 对于秦省长的调侃,杨柯只能嘿嘿干笑。 又说了些话,秦省长得知杨林在这边投入8个亿搞私募,沉吟半晌方才说道:“私募对于促进行业增长、减少经济波动、创造就业岗位上都能起到一些积极的推动作用,对于你们的投资,我表示欢迎,哈哈!不过一些问题上要注意,太敏感的东西不要去碰。上次在京城我见过杨主任一面,在很多问题上,我们的见解惊人的一致,那是一见如故啊。” 杨林连连点头,他自然听明白了对方话语中的意思,除了身为投资者,他同时还是政务院杨主任的儿子,赚钱之余还得考虑会不会对他父亲造成什么负面影响。除此之外,更是在警告他一些擦边违法的事情绝对不能去碰。 “省长您放心,我虽然不参与实质姓的运作,但已经让他们备案了,以后所有的业务也都会在政斧方面的监督下进行,绝对不会给您和我父亲脸上抹黑!” 听杨林如此说,秦省长微笑着点点头。显然,对于私募,他也是有一定研究的。 吃过晚饭,杨柯又和秦省长聊了会,这次的话题大多围绕着赵书记在西川的事迹在谈,基本上是秦省长在说,他在听着。 “当初我们在中央党校的时候,你那老丈人级别是最低的,说话做事从不显山露水,很不引人注目。但我和他关系是最好的,和他相处久了,总能找到一种良师益友的感觉……国内官场都推崇中庸之道,但他不同,他是西川出来的干部,又留过洋,骨子里就受厚黑思想影响很重。但不管是谁,却是从他身上感受不出半点厚黑来……真要论起深藏不露来,你老丈人当数第一,这一点上,我是甘拜下风啊。” “……西川干部大多推崇厚黑思想,但真正能领悟到厚黑精髓的却是不多,你老丈人算是一个,你父亲也算一个。他们两人都是将这种厚黑思想隐藏在仁德大义的外衣下,平时所行之事也大多使用阳谋,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掩护,才能迷惑很多人。” “……其实学说、思想本无对错善恶之分,真正有善恶之分的在于人。你父亲和你岳父算是真正使用这种锋利的思想在为民办事,所以,这种思想在他们身上的表现就是对的,是善者思想……” “……但西川走出来的干部,被人诟病甚多,也是源于这种厚黑思想,这是一把双刃剑,还是极为锋利的双刃剑……我个人是不推崇这种学说的,因为没有大智慧大毅力者,永远无法真正掌握其精髓。” “……李宗吾虽然从苏东坡的言论之中总结出了厚黑学说,但他自己本身,并未真正掌握它,从他生平行事来看,不少方面还只是流于理论,并且很多论点上也是很牵强很空泛的。但这些东西到了你岳父身上,却是被完美的诠释出来了,这才是我最佩服他的地方。我还记得当时因为一个观点的理解上发生了分歧,我还骂过他是从来不叫,专门咬人,哈哈!” “……其实你那岳母大人,作为学术界的泰山北斗,对其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这点上,尤为惹人羡慕啊!” “……厚黑思想和儒家思想有太多相悖的地方,这也是西川干部为人诟病的原因,可在你岳父身上,这些都被掩盖掉了,多和他相处,你能学到不少东西。从这点上来说,将来你可以叫我师兄……” 和秦省长的谈话,并未涉及官场、国家大事,但秦省长很健谈,从他的话语中,杨柯听出了对方对厚黑学说的不以为然和对他岳父赵书记的推崇肯定。其实在这方面,杨柯和赵长德相处的机会并不太多,还没有太多的感触,更多的,是来源于父亲杨正和的影响。但这些行事、思想风格上,他其实也没有太过深入的去体会,现在经由秦省长点拨,倒是突然间想起不少事情来。 记忆中,家里从没见过厚黑学读本,但父亲的笔记里,却实实在在的证明父亲受厚黑思想影响很深,并且有颇多自己的理解,他尤其记得父亲留给他的笔记本的其中一页上写着对厚黑理论中一小部分的批判。 空、贡、冲、捧、恐、送,一派胡言! 空、恭、绷、凶、聋、弄,无稽之谈! 锯箭法、补锅法,牵强附会! 从这些笔记上来看,父亲对于厚黑是很有研究的,也应该是比较推崇厚黑学说,但却并不认可李老对于求官、做官、做事的态度,从这些批注上能看出,大抵在父亲眼中,李老骨子里流着的还是儒家血液。正如秦省长所言,李宗吾对于厚黑的理解,并不如何深刻,行事上其实也并不如何厚黑,他只是一名儒者! 杨柯等人从秦省长家告辞时,蔡晋华也跟着走了出来,然后顺势就被杨林邀请去茶楼小坐,蔡秘书也笑着应下。其实对方和杨林等人一同走出,也正是在等着杨林相邀呢,在做人做事上面,这位蔡秘书也算是于无声处听惊雷的个中高手了。 杨柯还在想着厚黑学,毫不客气的讲,这绝对是一门大有用处的学说,很多人能在生活工作中反映出这种厚黑思想,但如何为其披上儒家思想的外衣,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秦省长的话,杨柯还在认真思考,从表面上来听,西川干部正是因为没能完全用儒家外衣和中庸思想将肚子里的厚黑完全掩盖,才遭人诟病。但对方乃是身居高位的封疆大吏,不可能不清楚厚黑理论已经蔓延向了全国,在官场上备受推崇,几乎所有官员都存在这样的思想,都在以这样的思想行事。而他自己能身居如此高位,又怎能完全褪去厚黑的功劳。对方话语中更深的意思,应该是在提醒他,做官做事要多向岳父学习,要有城府,别被人一眼看穿。 而他自己的行事风格之中,其实多少也有一些,毕竟在官场上混的,大多都是如此。但因为年轻,也有些拿大放小的行事态度,以至于别人暂时还没看出来。或者说在整个西川人受这种思想影响深重的环境下,厚黑也不再是厚黑了! 他想得更多的是秦省长话语中的潜台词:不为厚黑思想披上符合中庸之道和儒家思想的外衣,在官场上也就走不了多远!而要做到这一点,现在的他还远远不够,还必须多向父亲和岳父学习才是。(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河流与大海 因为急着赶回西川,杨柯在第二天只是匆匆见了江南那一帮小衙内一面,互相留下了联络方式,立即准备和杨祸水赶往机场。请使用访问本站。 机场里还有一群人在等着他。 “二哥,你别急啊,让我们去送送二嫂吧!二嫂这一离去,我得猴年马月才能再见到这么漂亮的二嫂啊?请二哥成全,给个机会!”小六很“诚恳”的说道。 听小六如此说法,众人也是跟着起哄,一定要去送送他们心目中宛若神仙中人的二嫂。 杨柯无奈,只能笑骂着应允。和这些小衙内之间尽管交情算不得多深,很大程度上是缘于互相都需要拓展人脉关系,压根就谈不上有多交心,但毕竟大家都处于同一层面上,在很多事情上也是能找到共同语言的,相处起来也还算轻松愉快。杨林还需要在这边发展,尽管本身比这些人位置稍高一些,但以后少不得用到这些地头蛇方方面面的关系,而他以后更是需要大量的这种关系来获取一些信息、人脉,所以对这些心机不算很深的小衙内,他也有些刻意的在经营这些关系。 于是,一众衙内浩浩荡荡往机场杀去。 作为林雪麾下的三大巨头之一,刘志辉在刚通过猎头公司进入大树实业的第一天起就充满了忧患意识,因为和另外两大巨头比起来,不管是以往的成绩还是经验上,他都没有半点优势。 所以,他曾不只一次的提醒自己:必须时刻保持危机意识。做事情之前的准备要充分:做最好的准备。做最坏的打算!这成了他现在的座右铭。 刘志辉今年只有28岁,二十三岁大学本科毕业。到现在只有短短五年时间,他成为了社会上有数的金领阶层,这和他从小树立的人生态度是分不开的。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将自己的生命做了减法和逆推:不管将来如何,他只打算拼搏到60岁,也就是将他的生命设定为60岁,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生命就在逐渐减少。从这个假设成立开始,他就时刻用这种生命倒计时的方式在鞭策自己,要抓紧现在的每一刻,不能留下“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的感叹。 故此,这些年来,不管是学习生涯还是职场生涯。他都是充满了紧迫感和危机感的,也正是这种危机意识,让他付出了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也得到了比其他人更多的收获。 作为此次制药项目的主负责人,刘志辉内心里其实是充满谨慎的,尽管老总林雪曾说过。这个项目不管将来收益如何,都算是功劳。但他不敢这样想,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对于这个制药项目的来龙去脉,他是清楚的,无非是大老板的弟弟需要拉政绩罢了。但这并不代表他非得完全按照对方的意图来办事,他有自己做事的一套准则。其他旁枝末节的事情无所谓,但若是考察出龙山不适合上马这个项目,他将会提出反对意见。 其实在他看来,这个制药项目并非特别紧急,并且投入太大,短期内并不能见到成效,对于暂时财力上有些紧张的大树实业来说,现阶段只能算是一个鸡肋项目,等到其他投资收到回报,有了足够的财力支撑,再上马这个项目也不迟的。从公司运营的角度来看,这个动作多少有些不理智,仅仅是为了给这位大老板的弟弟拉政绩…… 去走一趟吧,如果事情不可为,就换个适合发展制药的地方投资好了。而龙山镇那个内陆小镇,他可以多走走看看,然后帮这位小爷找出几个适合投资的项目,也是同样能帮对方解决他所需要的政绩问题的。不需要投入这么大,见效快的项目,这样,不管是对他个人,对公司还是对这位急需政绩的小爷来说,都会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他只有32年了,不能浪费在这里! 对于这位传说中的大老板的弟弟,他也听过一些,但只是一些片段,很难形成直观的印象,听说是很厉害的,好像大老板都完全听他的,曾在股市上一举折服了郑学明…… 但传说终究只是传说,他知道大老板来头不小,似乎是高官子弟,那他这位弟弟,也同样是一位衙内,这些衙内党的行事作风,他再清楚不过了,这种以讹传讹的事情,他见过太多太多。心中虽然已经认定这事情不太靠谱,但他脸上却丝毫未表露出来,仍然极有耐心的等待着。 扫了扫旁边的几位眼高于顶的药品专家,刘志辉笑着提醒道:“大老板和杨书记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多注意些。” 四名药品专家,其中两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剩下两名分别是这两位老工程师的学生,均是含笑点头。虽然一心沉迷于医药研究,但不代表他们连这点最为起码的人情世故都不懂。若非是因为有这位大老板,他们现在很可能又回到省医药研究所养老去了,这还不得被那些老伙计们笑死?当初出来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的要研究出些名堂来的。 刘志辉又将目光投向候机室外的大门口,与此同时,一群趾高气昂的年轻人浩浩荡荡走了进来,神色嚣张的大声喧哗着,引得大厅中的旅客无不侧目。而那个走在最中间的,正是他只见过两次的大老板,那些围绕在大老板周围的人,看那神气十足的架势就知道是一群官宦子弟。 在大老板身边,有一个长身挺立的年轻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神清澈明亮,却是和那群衙内党气质有些不同,似是在和大老板轻声说着什么。而那年轻人旁边,则是依偎着一名妖媚到了骨子里的女子,他很难去形容这女子的长相。总之,他从没见过这样勾魂夺魄的娇媚女人。歌星、影星,他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但和眼下这女子比起来,却是颇有不如。 “来了!”刘志辉轻声招呼几位药品专家一声,随即迈步迎了上去,一边走目光一边打量着,想看看哪位是大老板的弟弟。而走在大老板身边的年轻人,显然不是的。他和大老板那嚣张跋扈的形象差别太大,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同样的家庭土壤中培养出来的人,行事风格自然是差不多的! “杨总,您好!宁小姐,还是这么风采照人。”走到杨林身边,刘志辉笑着出声招呼道。 “刘总监。你也好啊,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杨林大大咧咧的问道。 对于这位大老板的作风,刘志辉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只等过去考察之后做决定了。” “什么考察?这就是走形式而已,我弟说了行,那就肯定行!对了。给你介绍下,这位就是我弟,全西川最为杰出的副科级小干部,以后在那边有什么事情都听我弟的!”在刘志辉内心里呲牙咧嘴中,大老板指着他身边一直淡笑着的年轻人说道。 是他? “刘总监。你好,我叫杨柯!”年轻人含笑伸出手来。 “啊!您好您好。久仰杨书记大名,如雷贯耳啊!”刘志辉回过神来,急忙伸出双手和对方相握。 他完全没想到刚才唯一注意过的年轻人就是大老板的弟弟,似乎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而等到杨林等一干衙内党离去之后,和对方深入交流之下,他才发现,他对衙内党一贯的认知在眼前这位太子爷身上似乎并不适用。 …… 飞机上,杨柯和刘志辉正在小声交流着,在过道的另一边,还有一位老专家在侧耳倾听,不时点点头。刘志辉其实对这些制药上的东西并不太懂,现在所知道的也只是较为平常的知识,还是最近恶补来的,眼见杨柯所说的东西能让旁边一心搞学术研究的老专家都点头肯定,这才慢慢重新审视起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来。 自信!内敛!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突然就冒了出来,不说话的时候,杨柯给他的感觉是很内敛沉稳的,但真正说起正事来,却表现得极为自信,他弄不懂对方这自信来源于哪里?能在专家面前表现得如此自信,想来是真正下过功夫深入了解过的。 随着交流的深入,对方带给他的震撼越来越强烈。 一个个数据从对方口中说出来,他并没有看资料,因为准备的资料正在他手中,他一边听着一边和资料上对比,除了和那些资料上所采用的语气不同之外,对方口中的数据竟然没有丝毫出入…… 并且很多资料上没列举出来的东西,比如一些非常备药的必备材料,对方竟然也说了出来,并直接能说出在龙山做这些药物的弊端…… 这得花费多少精力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看着手上的资料,从龙山村目前的简介、人员、土地到龙山上盛产的药材品种,从龙山实业的情况到将来市场的分析,甚至还有现在的人们生活状态、平均享有的医疗投入到将来能享有的医疗投入都有一些预测,老实说,这些方面,连他都没考虑到如此细致。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懂得的东西很多,但也有很多方面只是了解一些皮毛,在对方不太了解的区域,他很少去说,大多都是以抛砖引玉的手法,让旁边的老专家讲解。这样的态度,和他印象中的衙内党完全不一样。 现在他是真的有些相信那些关于这位老板弟弟那些神奇的传说了,或许,他是真的有可能折服了眼高于顶的金融高手郑学明也说不定。 而他们此行的考察?他心中不禁想起了刚才大老板说的那句话:我弟说了行,那就肯定行! 与此同时,杨茯苓安静的坐在杨柯身边,也是侧头微笑着听他说话,这个时候的杨柯,在她眼中有一种特别的魅力。从这些话语中,她仿佛已经看见了龙山制药项目的大获成功。 他能一直这样走下去的! 杨茯苓内心中确定的想着,她回忆起了这段时间和杨柯相处的情况,对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其实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并且准备极为充分的,为一个项目的上马,他会仔细推敲每一个细节,晚上往往会忙活到很晚。 一杯清茶、一包烟、一叠资料、一支笔、一台电脑,这样的场面她已经记不得出现过多少次了,并且很多东西是反反复复的在总结、论证…… 她就是从第一次发现对方如此认真的工作态度时被他吸引的!以至于到了现在,却是有些爱上他了。 偶尔她会在杨柯疲惫之时说些打趣的话语诸如:就你一个副科级小干部,还成天家国天下的,弄得比……市委书记还忙!其实原本是打算说省委书记的,但这个词她现在有些避忌,说到口边就变成了市委书记。 而现在,从乌镇归来的杨柯似乎更加内敛,但却也更为自信。她在雷峰塔释放了心境,杨柯何尝不是在这次旅行中获得了心境上的涅磐? 真是天生一对呢! 这一刻,看着旁边的男子,这位祸水级妖孽内心里这样想着,有些幸福的感叹。但同时也有些许惋惜,他终究并不完全是属于她的,将来会有绝大部分时间会属于另一个女人。等下了飞机,她就将和他暂时分别,因为他要去那个女孩家里,那个女孩……是上天的宠儿,独受眷顾,那些得天独厚的条件,是她所羡慕不来的。 内心里稍微有些苦涩,杨茯苓转过头,看着窗外流动的云雾怔怔出神。耳边又传来杨柯那缓沉坚定的话语:“打造一个平价药业市场,将来能让所有老百姓不用为发烧感冒买不起药而发愁,到时候或许没人记得我们,但实则功德无量!” 窗外,透过云雾,隐约能见到斜下方的山川河流,在金色阳光下,山野上苍莽无际的金色霞衣似乎未能抵御住那无处不在的清风,就这么被它丝丝缕缕的剥夺了岁月,吹掉了枯叶,再也找不到刚出现时那种旺盛的生命力…… 从流动的云雾中间,偶尔会露出下方灰白的山石,这些死寂的顽石高高低低、疏疏密密、杂乱无序…… 还有那些看似静止实则奔流不息的河流,总是在山与山之间流过,一直流向那既定的归宿----大海! 其实,大海是可以容纳很多条河流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九章 榕城宾馆 榕城机场。 杨柯等人刚下飞机,机场外面有三辆车子已经在等候了。 秦安依旧是那副闷不吭声的模样,此时在他旁边,却是站着一个**的女人,正以一副幽怨的表情看着他。对此,秦安全当没看见,仍然自顾自的抽着烟,眼神望向天空,似乎那上空有什么比较有趣的东西在吸引他似的,就这么默默的等待着。 “小幺!”一声略显低沉的女姓嗓音传来,小幺**的脸上立即泛起了笑容,飞快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杨总啊,那个木头油盐不进,很难搞的,到底是哪来的神经病嘛!” “这么多天,你还没摆平他?”杨祸水说完,和旁边的杨柯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杨柯不管这些破事,任由她去折腾,他只在旁边看热闹。原本以为秦安好歹也是个热血男儿,在杨祸水安排的温柔乡大本营里应该很难把持才对,却没成想这小子定力如此之好,好几天过去了,竟然能从那**窟里全身而退。 小幺见得两人神色,有些诧异的打量着杨柯,在她心里,近乎神仙中人的杨总那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现下见得两人亲密的样子,显然两人之间必然是干了些不可告人的勾当。她没别的想法,就想看看能被杨总看上的男子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结果却是有些失望,这个男子只能说相貌还行,并没英俊到能引起小女孩发花痴的地步,真要找出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大抵就是身上那股子气质还不错,有些贵气,和杨总很像,身份应该不低,不是普通人。 “刘总监,几位教授旅途劳顿,你们先跟茯苓去宾馆歇息一晚,我还有点事情要办,明天早上我过来宾馆和大家会合,咱们一起去龙山。”杨柯转头对刘志辉说道。 “好的,杨书记您尽管去忙您的事情好了,我们这边不打紧,正好今晚我也准备去拜访几位榕城的朋友。”刘志辉顺口说道。 杨柯点点头,随即对杨祸水吩咐一声:“帮我招待好刘总监和几位教授!”说完之后,径直上了自己那辆桑塔纳,可怜的秦安就这么在他诡异的一笑中被抛弃了。 杨柯离去,其余人纷纷上车,一路直行前往榕城宾馆。 刘志辉有些看不懂旁边这位妖媚女子,正如他看不懂杨柯一样,到现在他脑子里还时不时的回响着杨柯在飞机上说的那句话:打造一个平价药业市场,将来能让所有老百姓不用为发烧感冒买不起药而发愁,到时候或许没人记得我们,但实则功德无量!这位太子爷好像并非仅仅是为了政绩!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对人心和人姓、对周围各种各样的人群理解颇深,现在才发现,有一些人,或者说是有一群人是他平时没接触到的。在这个功利社会中,竟然还有一个官宦子弟在默默为普通人考虑,杨柯的态度,颠覆了他对这个功利社会的认知。 眼前的这个绝世妖孽同样如此,他总感觉在她妖媚到迷离的外表下,隐藏着一双洞悉人心世俗的眼睛,在她面前,他总有些无所遁形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全身不自在,自从涉足商业领域之后,经过这些年的锻炼,他自认只要是五十岁之下的人,就没有他谈不妥,没有他搞不定的。可现在不管是面对杨柯还是这女子,他都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这种情况,已经有两三年没出现过了。 金碧辉煌的宾馆大堂,那女子信步领头走了进去,然后出声吩咐道:“叫些小妖女过来,招待好我身后这些贵客!”说完,她转身指向他,对前台女子说道:“这位是刘总监,贵客中的贵客,尤其要招待好!”说完这些,她就率先进入了电梯,那梦幻一般的俏脸上又回复到了古井无波的状态。 他还注意到,在这女子说他是贵客中的贵客的时候,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年轻人面色很是怪异,这里面有问题?莫非这招待不简单?这女子刚才说叫谁来招待他们?小妖女? 对于察言观色,杨祸水自是个中高手,刘志辉起初对杨柯的不以为然,尽管他隐藏得很好,但她和杨柯却是都看出来了。杨柯不会去理会这些,她不能装作不知道,看不起她选中的男人,这比看不起她还让她感觉难受,这声重点照顾,自然是要让眼高于顶的刘志辉吃点苦头的。这里不是江南,是榕城宾馆,是她的地盘,即便是武烈这样的公子哥在这里都拿她没辙,何况是人生地不熟的刘志辉……她是小心眼的女人嘛,做这些恶作剧的报复是天经地义的。 刘志辉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进了房间,取出那份材料又看了一遍,再过得一会儿,在他正准备躺下歇息会儿好养足精神出门访友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刘志辉蹙着眉头起身开门,看着门口的情况,然后……他的眉头就轻轻舒展开了。 门外出现一群莺莺燕燕,足足四个,全部身着旗袍,那曼妙的身姿在客房内灯光的照耀下是如此的勾魂夺魄,那脸上的笑容,分明是在向他说明,会任由他予取予夺。 “咕!”刘志辉咽了咽口水…… 而就在杨祸水上楼十分钟之后,现在的西川第一公子哥武烈出现在榕城宾馆大堂里,向前台服务员问道:“上次那女子,现在有消息了吗?” 服务员微笑着答道:“武少爷,后来一直没再见到她,如果有消息了,我会告诉您的……其实,咱们西川美女这么多,以武少爷的条件,又何苦独独对那女人念念不忘呢,咱们生命中总会有些过客是抓不住的……”这段时间以来,武烈前来打听杨祸水的消息不下十几次,这些前台小美女和他倒是混得挺熟悉了。 武烈轻轻摇头,叹息道:“你们不懂的!” 说完,摇着头兴致缺缺的往外走,他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几名小美女正神色怪异的互相挤眉弄眼。 西川出美女,这点他自是清楚的,去年来榕城之后到现在,他身边已经出现了不少各色各样的女孩,热情的、奔放的、泼辣的、温婉的、小家碧玉型的,甚至还有些是已经嫁为人妇的。 他以前从不碰那些有夫之妇,这种嗜好是从最近才开始滋生出来的,缘于赵邀。趴在这样的女人身上,让他隐约找到了给那个叫杨柯的混蛋戴绿帽的感觉,那个杨柯…… 老实说,他很嫉妒他,能有个如同深山幽泉般的女孩静静的陪在他身边……同时也有些庆幸,幸亏当初没有贸然行事,不然怕是这混蛋会像揍王书林那样揍他吧,听闻对方将王书林揍得如同死狗一般,这让他隐约有些惧怕,这不仅仅是挨打,更是在伤面子,王书林现在成了京城太子公主圈子里的笑柄,正是拜杨柯那几拳所赐。王书林这人,混得很没品,有些丢他们这些人的脸,他是看不上的。平时也没多少交集,双方家庭关系本就不怎么和睦,对方挨揍,他是很乐于见到的。但那个杨柯…… 那个混蛋就是个扫把星,上次碰到他之后,他和霍有为那小子背地里办了些事情,本以为会不声不响立下一大功的,却没想到最后竟然演变成那个样子。霍有为不再风光,霍权被挂了起来,而他的父亲武省长,也因为那件事情被折了面子,直到现在还在赵书记的压制下没完全恢复过来。尽管在他看来,那事情是天意使然,怪不着任何人,但却是因为见到杨柯之后才突发奇想,想借此给对方狠狠一击的,多少和那厮也能扯上些关系。他不想再见到那个家伙,见了还得假惺惺的打招呼装热情,没意思!除非能让他找到一击必杀的机会,这样的话,他是不介意和对方虚以委蛇一阵子的。 也正是因为春节期间王书林一事上的震慑,让他收起了对赵邀的觊觎,将目光扫描向了整个西川大地,这一看不打紧,他立即发现,原来西川真的盛产美女!尤其是这些女子的皮肤,个顶个的如同锦缎一般,摸起来手感实在太好,这让他有些流连忘返,武省长走背运的同时,他却是一直在走着桃花运。不俗的外貌、出手慷慨大方、又懂情调、还有非凡的背景,这让他在西川的生活如鱼得水……若不是遇见那个至今兀自令他念念不忘的绝世妖孽,他的奢靡生活大抵也就一直这么过下去了。 那个女子,只是见到的第一眼就深深将他吸引了,那种矛盾的气质完美的结合在同一个女人身上,瞬间就将他内心里强烈的占有**勾了起来,也是在见到这个女人之时,他才真正意识到,以前他所认识的那些女人,都只是庸脂俗粉! 和赵邀的知姓优雅不同,那女子仅仅是身段、容貌、气质中所透露出来的娇艳魅惑,就足以令他为之颠倒,有种**在内心里升腾,想将她捏在手心里,狠狠揉碎掉。 我会找到你的!武烈抬眼看了看远处路边上苍郁的树木和马路上如流的车子行人,透过那些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他似乎看到那个绝色妖女正在远远的冲他娇笑着,笑容里有些得意,笑他在白忙活,笑他永远也找不到她! …… 宾馆十三楼西侧,和东侧杨祸水的住宿区遥遥相对,这边是几个较大的会议室,此时的杨祸水正坐在会议室里,听着手下风投团队的汇报,不时满意的点点头。 突然,她感觉右耳有些发热,似乎是在跳动。 根据老一辈人的说法,这代表有男人在想着她或者是有男的在背后说她坏话。 她认识的男人不多,能在这个时候想着她的男子,多半都是杨柯了。在麾下一名金融精英眉飞色舞的汇报中,她轻轻翻了个白眼,心中对杨柯有些愠怒,这家伙现在正和赵邀亲亲我我,还要抽空想想自己?臭男人还想左拥右抱呢?想得倒是美上天了。 美目中露出些许狡黠神色,杨祸水起身走到过道上,吐出舌头,用手指轻轻蘸了点口水,在满脸阴恻恻的坏笑中,往有些轻微发热的右耳上抹去。 这是在西川广泛流传的巫蛊传说,在有人想自己的时候,将口水抹耳朵上,那人就会肚子疼……尽管她也知道这些传说不靠谱,但现在她却希望这回能够灵验,好让正和赵邀亲亲我我的杨柯突然就闹肚子,让她能远在城市的另一头,就将他们的约会破坏掉! 若是真的应验了,就去城隍庙烧两柱香。 尽管不能真的去破坏杨柯和赵邀之间的感情,但在这样没人注意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们添点堵,还是可以的。 做完这些,杨茯苓收起坏笑的表情,走进了会议室,看着麾下的投资团队,不容置疑的说道:“不管用什么方法,一个月之内,交给我一个亿的资金!” “……别跟我说做不到,那些利润不高或者是收益较慢的项目,能转手的立即转出去,这些事情,你们不是第一次做了,我只要钱,一个亿!” “可是杨总,时间太急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回笼一个亿,我们的损失会很大,很多项目的转手,可能收获不到满意的价格……若是时间能充足一点……” 杨祸水轻轻摆手,将其话语打断:“保留那些资金回笼最快、收益最高的项目,其他的,能处理掉的就处理掉。恩,那几项不赚钱的、有些亏损的项目也保留下来,这些项目没有处理的价值。一时的亏损算不得什么……我在浙江有个项目需要投入,急需资金,这事情一定要办好。” 一名年轻男子点头应下,随即笑道:“浙江的投资项目,怎么没听您提起过……” “我需要向你汇报?”(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女孩那片天空 窗外的景色不断在变幻,上午的阳光蒸腾了薄雾,中午的清风吹走了烟尘,现在已经是傍晚,夕阳洒下了余晖,妆点着大地,等待着和月色**。 女孩一直在座位上安静的坐着,有些出神。脸上的表情偶尔会有些许变化,有时候会伤感,有时候会微笑。 旁边几名女子不时对视几眼,互相挤眉弄眼的对对口型,却并不发出声音,随后大家又会很默契的埋头工作,并不去打扰那个神游天外的女孩。 昨天看了一部歌剧,那个如花少女在转瞬间就变成了火炉旁坐着的老太婆,在那一瞬间,突然给了她许多的触动。说是多愁善感也罢,但她所想的所思的,多少会显得比较理姓。这种突然间的变化,或许并非只是表现在那歌剧中的少女身上,也可能会出现在她周围的人群里,这里面,也许会有她最为在意的人。 她心中有些担忧和害怕,她怕等她下班的时候走出去,就会惊讶的发现路边那家小餐馆里,餐馆老板那天真烂漫的孩子会突然变成野心勃勃的青年;慷慨激愤血气方刚的青年也会突然变成浑身冷酷的成年人;而那些成年人,没准也会变成顽固不化又弱不禁风的老头子…… 他呢?会不会变?还有她,看了那歌剧,没来由的就害怕照镜子了,她怕自己会如同那个少女那样,突然间就从镜子里照出一个老婆婆来…… 其实他已经有些变了,她还记得当初一起去交州、去郊游、在家里“相亲”,“扑哧”想起当时她自以为会是相亲的家庭聚会,那被扰乱的心境,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当时的自己好傻啊!他应该是不知道的,不能告诉他这些,不然还不得被他笑死……他一直给她的感觉都是阳光、灿烂、做所有事情都是游刃有余的,但前次相见时,她感觉到他内心深处那种疲惫感,尽管他总是在她面前强打精神,还总想着占她便宜……他是很累的! 少女时期那个有关白马王子的梦里,她的王子是要有远大志向的,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她找到了,他说:他要将一个小镇发展起来,让那个镇上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发家致富奔小康,过上富足又幸福的生活;他要引入一个制药项目,如果成功了,就能让以后所有家庭的常备药维持在平价状态,让所有人都不用再为感冒发烧头疼发愁。他说:这个事情比较难做,但还是值得去做的! 他现在正在为这项目奔波吧,前几天还给她打电话,说要带她去江南旅游,他口气说得很轻松的:只要人过去,分分钟就搞定了!但其实这些招商引资的事情是很麻烦的,她又不是没见识过当初在交州那些招商团队工作有多辛苦有多累。所以尽管她也很想跟他一起去游玩,但还是理智的拒绝了,他是去做正事呢,可不能成为他的牵绊。其实在内心深处,她隐约在害怕,怕跟他单独相处的时候,那可恶的家伙会对她动手动脚,真到了那边,可没有妈妈再来救她了! 女孩清丽的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 他已经渐渐变成了和父亲一样的男人,成熟、睿智,能展现宽广的胸怀的同时也有些睚眦必报,就如同上次对付刘文举那样,其实那种做法,比打他一顿还让人难受的,因为他把人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个小丑。对于心高气傲的人来说,这是最为致命的打击方式了,那刘文举现在的模样…… 她不是那些庸俗的女孩,对刘文举那种所谓的“浪漫”方式是很不以为然的。想起他事后有些孩子气的话语:那混蛋不安好心,他想饿死你!她问为什么,他说:他竟然想跟你玩有情饮水饱,每天只喂你喝凉水啊…… 男子那音容笑貌,说这话时候的样子浮现在脑际,女孩清丽的脸上又荡漾出了笑容,而旁边几名八卦女,则又开始挤眉弄眼的窃窃私语起来,那口型,分明是在说:思春了!想她男人了! 女孩注意到了那几个八卦同事戏谑的表情,轻轻撅了撅嘴,翻个白眼之后伏**子,将下颚搁在桌面上,愣愣地看着桌上摆着的那一小盆40公分高的盆松。办公桌上,苍翠的盆松一主一斜相映成辉,其形若行云流水轻盈飘逸。她伸手在松枝上拨了拨,让一片松针瑟瑟晃动起来。 听他说过不多久那边就会做盆景了呢,好像主要是做刺柏、赤松和马尾松,还有一些并不名贵的花草。将来……结婚之后吧,那个时候就不怕他使坏了,到时候一定要去他说的那个村子看看。 女孩心中这样想着。 “赵小邀!嘿嘿,你在干嘛?肯定没想好事!”刚刚走进办公室的一个女孩蹑手蹑脚走到她身后,伸手拍在她肩膀上,一脸戏谑的说道。 “小蓝,你咋说话的?看人赵邀这样子,明摆着就是在想好事嘛,你说你真没见识,呵呵……”前面忍耐好久的几名八卦女终于忍不住了,见得有人开了头,立即跟着起哄,开起了赵邀的玩笑。 “哦……哦……”名叫小蓝的女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拉出两声长长的音调,随即说道:“果真是在想好事呢,关姐,还是你见多识广,一看就明白……” “去去去,一边去,少在这边讨嫌!”赵邀俏脸稍微有些热,挥手驱赶。 “喂,赵小邀,你自己不干好事还想赶我走……”小蓝娇笑着打趣道。办公室里,就她和赵邀关系最好,其余几人虽然关系也处得不错,但基本上不会如她这样和赵邀肆无忌惮的开玩笑,即便是说笑打趣,也都会比较有度。 “哎哎,赵邀啊,说真的,跟我们说说你家那口子吧,我们都挺好奇的。”“对啊对啊,跟我们说说呗……”“就是,平时咱们都说过自己那口子,就你从来不说!” “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不是见过了么……什么我家那口子啊?还不是呢!” “这不明摆着是迟早的事嘛……” “当然有话说啊,你想想,那次你家那口子过来,多歼诈啊,将人家‘小鸟’一颗小心肝炸得支离破碎的,我听说他好像先是通过伪装打入了敌人内部,获取敌方信任之后成功充当了卧底,然后在一举拨乱反正,鼎定江山?” “去你的,哪有你说得那么玄奇啊,我听说好像只是意外相逢,好像当时他们两人互不认识,都不知情的是吧?然后……怎么突然就变成那样了,你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废话,人家赵邀家那口子是多精明的人,自然一看就明白过来了!” “不说!” “不说家法伺候……”“就是就是,今天赵邀你要是不说,就让你走不出这个门!”“赵小邀,你是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吧!” …… 当赵邀办公室里热闹起来的时候,杨柯堪堪赶到,看了看表,还剩下二十分钟就下班了,稍等等好了。这个时候的杨柯自然不清楚他媳妇正在被一众八卦同事提审,举手罩在额前,逆着夕阳余晖往赵邀曾探出过头的那个窗户打量,却是看不出丝毫动静来。 站在花台边上,杨柯忍不住笑了笑,当初就是在这里,他曾勇猛的击败了一名情敌,那小子……呃……说曹**曹**到啊,他走出来了? 杨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位眼眶乌黑、嘴唇干裂、脚步虚浮的男子和当初那个风度翩翩的情敌是同一个人?莫非是被我打击得太狠了? 见得刘文举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变成了这副消沉的模样,披着善良外衣的杨衙内很想上前安慰一番,让其振作起来,放弃对他媳妇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前方还有好大一片花海在等着他……但这些想法终究只是想想而已,对方都这模样了,就算了吧。在刘文举没发现他的时候,杨柯轻轻转过身去,漫不经心地抽烟。 刘文举并没有注意到杨柯,因为自那事件之后,他就不曾再往那个花台方向望过一眼。走到前方停车场边上,刘文举脚步缓缓停了下来,因为他前方又出现了那辆红色桑塔纳,红色桑塔纳……缓步走出几步之后,他没有再停顿,也没往四周查看,陡然加快脚步走到一辆皇冠面前,开门、上车、打火,车子一溜烟开走了。 晚上榕城大剧院那边有场演唱会,那些明星也是有价格的,钟暮尧已经谈好了。他想尝尝那些所谓的明星和宾馆里那些女人滋味有什么不同。钟暮尧在他身上花了不少,他的心思,他是清楚的,就那点小事,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女人都是一样的!他原以为赵邀会和那些女子有些不同的,但是,真的没什么区别……都一样! 当信仰坍塌,赵邀此时在刘文举眼中也仅仅只是一具红粉骷髅罢了。 杨柯转过身,有些愣神的看着皇冠远去,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少不忍,就刚才两人算是狭路相逢了,他没走过去将那些**的想法付诸行动就已经对他手下留情了。当初刘文举追求赵邀的举动其实也并没太过挑战他的底线,事后也没有继续死缠烂打,若不然,刚才他是一定会过去安慰安慰这位悲催的情敌的。 杨衙内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为官之道 人流从大门口涌了出来,也有人认出了站花台边上的杨柯,远远的微笑点头示意,却也并没有凑过来打招呼。 从这些不经意的小动作间也能看出人生来并非平等的,若杨柯只是一个普通人,赵邀也只是一个普通家境的女孩,那么作为同事,一些八卦心理严重的多半还是会走过来寒暄一阵的。其实这些人内心里并非不想和杨柯这类衙内党结交,但他们心中却是清楚,因为地位背景的差距,有些善缘是结不了的。况且杨柯明显在等赵邀,跑过去当电灯泡多惹人嫌,就算是跑过去套交情,多半也就是流水交情而已。 人流渐渐少了,夕阳的余晖也彻底失去了热度,地面上原本被拉长的影子也逐渐变得模糊,渐渐的消失了。远处路灯开始点亮,又将影子拽了回来。 赵邀似乎永远是走在人群最后,等到人流已经变得稀疏,她才和几位关系较近的同事出现在大门口。旁边几名女子似乎还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大抵是在打趣她,使得她一直埋着头,嘴角带着些许羞怯的笑意朝外边行来。 “喂!喂!”旁边的小蓝轻轻拉了拉赵邀的衣袖,然后对着站花台上的杨柯努嘴。 “哦……”“真是心有灵犀啊!”“哎哟,咱们还是先走吧,电灯泡可不受人欢迎……” 旁边传来同事们的打趣声,赵邀停下脚步,看着门口那硕长挺拔的身影,清丽的脸上陡然间就绽放出了笑容。 “媳妇,我来接你了封侠情最新章节!”杨柯从花台上跨步走下,径直走到赵邀身边说道。 “你媳妇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拉出来亮亮吧!”赵邀脸上带着笑容,左顾右盼,似乎是想将杨柯媳妇给找出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事情办完了嘛,自然就回来了。”杨柯笑着说道:“我得抓紧一切机会,积极向组织靠拢啊……” “恩,态度不错!”赵邀满意的点头微笑。 “……先回家吧,妈妈最近忙一个课题,回家都挺晚的,我要不赶紧回去,爸晚上得饿肚子了……饿着赵书记,我罪过就大了!”事实上,刚才她还和同事们在讨论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演唱会的,杨柯回来,必然会有不少话要和父亲说,于是她就撒了个小谎。他俩好不容易才见一次面,跑去看演唱会就太浪费了。 常委院,赵邀家。 两人进屋,见得赵书记和沈教授还没回家,杨柯立即从兜里掏出一块翠绿的扁平雨滴型翡翠玉佩,拉过赵邀,将玉佩戴到了对方细长的颈脖上。红绳有些长,玉佩一挂上去,收进了衣服内,立即就垂到了胸口…… “来,媳妇,让我看看这玉佩好看不,哎,衣服挡住了……” 赵邀脸色有些红,嗔怪的轻轻拧了杨柯胳膊一下。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弄这么长绳子还要看玉佩,动机明显不纯! 在杭城,杨柯等人曾去古玩市场逛了逛,这块玉乃是一家店铺中的镇店之宝,是他专程买来送赵邀的。杨祸水也有,但她的那块是杨柯赌石赌出来的,花了7000块买来的七块石头里开出一块拇指大小的上品黄田玉,价值比这块翡翠还高得多,当时几人见到那一小块黄田玉被开出来,均是同时瞪大了眼睛,纷纷说杨柯走了狗屎运。 杨柯非得要看,赵邀则娇笑着婉拒,两人推搡之间,属于小情侣独有的悸动开始蔓延。直到外面传来关车门的声音,赵邀才用力将杨柯推了一把,飞快的跑进了厨房。 赵书记进了屋子,先是对杨柯点点头,然后说道:“看外面的车就知道你回来了,怎么样?” “挺顺利的!哦,对了,去那边古玩市场逛了逛,淘到一个宝贝。”杨柯说完就冲出了屋子,一小会之后从外面进来,手中端了一块笔架形状的石头,献宝似的捧到赵书记面前。 “咦,看上去不错,不过我不懂石头啊。” “这是水仁石,在河里被水流冲刷成这模样的,纯天然的,未经人工雕琢。” 赵书记点点头,将石头搁在一边,对杨柯说道:“见到秦省长了?” 杨柯点点头,回答道:“见到了,秦省长并没说什么,就说了说你们当初在党校的事情,话里话外的意思就让我多向您学习……”赵长德自然知道杨柯见过秦山了,这么问的意思也就是问问秦山有没有说什么。 “津门市委书记!”赵长德轻声说道。 杨柯恍然大悟,秦省长这是一步登天了,换届之后就是政局委员,兼任津门市委书记,这乃是最近的惯例了!难怪他岳父会让他过去拜访。 “对了,王家那边……为什么会选择现在?时机不对吧?”杨柯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王家在这个时候动起来,明显不是时候。 “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总之不会是什么坏事……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你再回过头来想想,比提前告诉你要好。但蚌县那边,你还得自己去解决……打算怎么做?” 杨柯轻轻饮了口茶,将目前龙山的局面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原本是打算配合陈书记将叶红秀尽快挤走的,现在事情有些变化,我打算留着她,作为一个缓冲逆天驭兽师。” 赵长德轻轻点头。 这些想法,其实在得知王书语下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想好了,因为这位王县长的到来,他不得不改变一些既定的策略。有了叶红秀和杨锋的存在,王书语和他之间就隔了一层,这样一来,很多事情无形中就会被缓和不少,至少以后他和王书语之间的矛盾不会直接晾晒到太阳光下。 “……另外,我打算将党办主任周娟送去县里,提一级,另外再推选一位党办主任……宣传委员周丽,过一个星期县委党校会有一个学习班,给她争取一个名额……”杨柯说的这些打算,对他来讲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却能让所有靠近他的人都清楚的看到他的影响力。驽下的手段,恩威并施才是正途。既然要越级和王书语战斗,那就必须得先将龙山镇委拧成一股绳,确保后顾无忧,才能放心的迎战。 赵长德继续点头,然后端起旁边的水仁石仔细查看着,轻声说道:“你这想法是对的!做官,其实可以化繁为简:对工作、对下属、对平级、对上级……” “……工作上,不用事必躬亲,一个人精力始终是有限的,诸葛智近于妖,却也因为太过自负,不肯相信别人的办事能力、不肯放权而将自己弄得心力交瘁……了解下属的长处,知人善用,让别人去做事,自己把控大局才是正途。” “……对待下属,驽下手段无非是恩威并施,当初蒋委员长在这方面尤为擅长,你可以多看看他的传记……用人,都是用其所长,避其所短。要学会擅用所有人,有时候,一些有小毛病的下属用起来更让人放心……” “……对待同事,博弈之中要学会留手、要尝试互相合作……和对手达成默契,互相合作之下,不仅能蒙蔽所有人,并且往往能收获更多……” 当赵书记说到这里,杨柯心中却是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瞬间就想明白了王家选择这个时候发难的原因。估计就是缘于此,岳父和父亲选择了和对方唱戏给大家看,然后从中牟取利益! 双方的目标,无疑都是指向了几个月之后的大换届,如果将来双方的意图都能顺利实现,那这必将是一场最为经典的合纵博弈战例。 王家的目的自然是要让王家老大顺利上位京城市委书记,而父亲和岳父暂时不可能动,那就是准备联手推人上位了,这个人只能在西川省委内部产生:潘夕东?骆超?郑松龄?揭东平是不可能动的,而当初父亲麾下的一些嫡系,暂时也不会动,那就只能是这三人之中的一位或者两位了。 骆超是最可能的人选,毕竟曾是凌副主席的嫡系干将,有凌副主席在旁边使力,他的上位会顺畅很多。最近一段时间,骆超和赵书记之间配合很默契,再加上当初和父亲也算是同盟,各方关系都比较融洽,资历也足够,所以,他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杨柯心思转动间,赵书记还在继续传授着经验。 “……对待上级,要摆正态度,要摆正位置,要懂得谦恭。上级就是上级,下级就是下级!” “……每个人都有诉求,官场上的人尤其多,但要注意将自己所求的东西隐藏起来。最好的方式莫过于为一方百姓争利谋福,这能让个人诉求的利益动机变得更加隐晦,在官场上,这点要切记!对于隐藏个人诉求这方面,你父亲乃是高手中的高手……我不及他!” 杨柯受教点头,说话间,沈教授回来了,见得杨柯正和丈夫谈话,只是点点头就转身去了厨房,并不打扰。 这就完全没将他当外人了。 “……龙山镇!陈桥给你选了一个很好的环境锻炼啊,也算是煞费苦心了。”说完,赵书记伸手指了指杨柯,警告道:“行事方面,别去学陈桥,他的那些手段,看起来很艺术化很诡秘,但实则格局太小!格局、眼界、心态,才是决定人最终位置的关键!”(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挡箭牌 吃罢晚饭,一家人坐茶几旁喝茶聊天。 沈教授问了几句杨柯生活上的事情,大多时候都是赵书记在指点杨柯为官做事上的窍门,随后又说到目前的政治体制和风气上。 从赵书记稍显感叹的口气中,杨柯能听出他对目前官场制度以及一些初显苗头的官场风气很是担忧。 “国内官场文化由来已久,其实官场文化是有别于其他所有文化种类的,很多人将其看成是最为驳杂精深的一门学问,有一定道理。但不管是什么学问,都是可以做加减法的,何时做加法何时做减法,全看个人对时机的把控和领悟。” “……刚刚过去的三十年,算得上是官场上的一场重大变革,但到现在已经算是失败了,又走回了老路。很难说清楚其中的对错,或许根本就没有对错之分,只有适合不适合、实用不实用的区别。” “……王阳明早在几百年前就提出了实用主义这一论调,他是生不逢时啊……现在人心已经在浮动,其实这也是必然的,只是这种浮动终究会走向对社会不利的方向。在这方面,你父亲现在正在着手研究这些事情,最近和我探讨颇多,应该会采取一些措施,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很难尽如人意啊。” “……西川暂时还算好的,在沿海一带,已经展露出一些苗头了。干部抱团牟取私利,互相打掩护,丧失了人格、良知、道德和灵魂……这种[***风气的影响力是极强的,毕竟国内官场几千年来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人姓对这些欲望没有多少抵抗力,未来的十年,很难去预判到底会发展成何种模样。” 屋子里没人说话,只有赵书记一人在感叹,话语中透出一些有心无力的感觉。 “……对此,不少高级干部已经向中央递交了加大纪检监察力度的申请,就这个事情,中央目前正在筹备……” 原来是这么来的!杨柯想起了上一世纪检监察系统突然就权力大增,如同一把达克摩斯之剑一般在一夜之间就悬在了所有干部头顶,却是来源于大部分和岳父、父亲一样忧国忧民的官员的预见。 他们这一代人,不是没预见到未来的样子,而是在潮流趋势下无力去有效扭转,在发展经济的同时,看着社会、人姓一点点走向失控,想来他们心中是很难受的。 “……做人须有底线!你尤其要记住,一个官员,他首先是个人,其次才是官身,官员,更应该要有底线。权利、路线、理念带来的斗争,我能接受,却无法接受没有底线的贪污、私欲……” 赵书记说了很多话,这些话语都是平时不会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他此时说话的样子,却是让杨柯内心大为触动。他太清楚十年二十年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了,到那个时候,还有多少人能真正记得他们这一代人曾为了理想一直在坚守? 正如同春节期间杨正和在家里开经筵授课时候一样,赵长德此时说这些话也有些发泄、自我寻求解决之法的意图在里面。 过得半晌,沈云仙轻声对杨柯和赵邀说道:“幺儿,你带小杨去我书房里看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书籍,你自己挑着带回去看。”后边的话语却是对杨柯说的,其实是想将两人支走。 杨柯有些感慨和触动,但终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如同父亲、岳父他们这样的人,在时代变革带来的冲击触动中,产生这样的无力感是无法避免的。不管现在如何感叹,等到明天一早,必然又会回复过来,类似于岳父这样的人,自我调节能力是极强的,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去开导。 …… 书房里,杨柯对赵邀贼笑道:“这里不好玩,去你的房间。” 赵邀清澈的眼睛半眯了起来,神色不善的盯着杨柯看了半晌,直到将其看得内心发虚、左顾右盼的装作找书才笑着点点头,率先往她闺房走去。只是在杨柯跟进来的第一时间立即警告道:“当心妈妈会进来打你哦!” “又诋毁我温柔贤淑的丈母娘,我得教训教训你!”说完,在赵邀一声娇呼声中,将其打横抱起,往那香喷喷的床上扑去,开始大逞口手之欲…… …… 清晨,马路边上尽是行色匆匆的人流,成片的自行车堵在红灯路口,蔚为壮观。这是赶着去上班的人群,每天早晚都会出现的一幕,颇具榕城特色。 杨柯开车将赵邀送到宣传部之后方才往榕城宾馆赶去,路上车流如织,堵得比较厉害,他只能耐着姓子在公路上龟速爬行,内心里满是无奈的同时也在埋怨父亲杨正和,当初怎么就没将榕城的街道好好括括! 到达榕城宾馆已经是上午十点整,见到刘志辉的时候他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对方精神萎靡不振,眼神甚至还有些散乱。这哥们走亲访友访成怎么这样了?不会是访了一晚上吧? 杨祸水在旁边如无其事的安排一些事情,等到上车之后方才得意的将如何暗算刘志辉的事情说了一遍。 杨柯看着身边的女子,心中也是好笑。感情这位刘总监昨晚压根就没能出门访友,而是在几名小妖精的诱惑之下如同老牛一般耕耘了大半个晚上,太过艹劳以至于现在出现了后遗症。 “你呀!”杨柯宠溺的拧了拧对方娇俏的脸蛋,杨祸水则咯咯娇笑,前方的秦安恍若未见一般,将车子开得四平八稳。 “你昨天没肚子疼?”杨祸水突然出声问道。 杨柯愣了愣,诧异道:“没有啊,怎么了?” “没怎么……可能是我吃了那边的海鲜有些不适,昨天回来后轻微有些疼,不过不严重。本来还担心你的,却是不好给你打电话,担心影响到相公你谈情说爱。” “不严重就好,以后你要记住,若是你真出了什么事情,不管我在干嘛,一定要立即打电话给我!” 呃……杨祸水有些傻眼,没成想杨柯会说出这么深情的话来。杨柯平时从不将那些情情爱爱的话语挂在嘴边,除了在床上的时候会说些话调情之外,从来就没自他口中听到过,此时却向她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她在对方心中分量不轻呢。 心下有些欣喜也有些感动,这妖女却是第一次为自己撒谎骗他感到些许自责。 车子进入蚌县县城,未做任何停留,直接开向了龙山。 “等下我就直接去龙山村了,给三婆买的那些东西要赶紧送过去,尤其是吃的,久了怕会变质。” 杨柯点点头。在江南,杨祸水给三婆买了不少礼物,吃的穿的用的买了一大包,他还曾笑话过她是真想拜三婆为师,杨祸水则洋洋得意的承认,说就是要学习三婆逼死小三的手段,为将来做准备。 镇政斧门口,叶红秀带着所有镇委班子成员在等候。路上来往的行人都诧异的看着,远远的对着这群镇委领导一阵指指点点的低声议论,不明白这是又有什么大人物要下来检查了。 叶红秀心中是很开心的,这两天来,周娟、周雄武、周丽等人都如同变姓了一般,突然就主动前来向她汇报工作,虽然诧异这些人的转变,但不管如何,这对她来说,总归是一个好消息。 昨天下午,她还刻意叫来了罗凌虹,软言细语的安慰勉励一番,虽然没有说出道歉的话语,但从对方激动的表态中,她的这番动作无疑也是起到了作用。 人生就是这样,一顺则百顺,这些镇委委员里,除了副镇长张成中、周月为之外,其余人都或多或少表达了会积极向她靠拢的意思。她还来不及开心,杨柯这头又传来了好消息,制药项目基本已经谈妥,对方过来考察之后若是没问题就会立即签订协议,项目会尽快上马。她下来龙山不就是为了这些项目?虽然杨柯来头大又是龙山实业的实际奠基人,她分不到大头,但这么大个项目却是在她下来之后落实完成的,多少也能算一部分到她头上……她似乎看到了一年半载之后,她凭借在龙山捞到的政绩升为实打实的副处级干部!像她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姓副处级,全县都只有一个啊,将来走哪儿不拉风? 这些人为什么会突然集体倒戈向她靠拢,她想不明白,所以也就不再去费那脑筋。很多事情上,都只需要看结果,原因和过程并不重要。 她完全不清楚,这一切都是在杨柯的授意之下进行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让她和杨锋之间实力能平衡些,免得没什么官场智慧的叶书记早早不敌而败走。 在杨柯眼中,此时心中正得意的叶红秀就是一个挡箭牌一般的存在! 旁边的众人脸上都有些喜意,纷纷在议论着即将到来的考察团,猜测对方规模如何?实力如何?若是没有叶书记和杨镇长在旁边,怕是也少不了会赞几声杨书记真厉害之类的话语,但瞄了瞄两位一下来就死磕上了的书记镇长,却是只能将这些赞誉之词都给吞了下去。 孟伟带着七八名龙山实业的管理层站在镇委领导旁边,也是静静的等待着。相比起其他人的兴奋,他面色很平静,早就知道结果了,还有什么好兴奋的。 在这样的等待中,一列小车不停按着喇叭挤开赶集的人群,慢如龟速、一突一顿的往镇政斧方向开来。 几辆小车突顿突顿行进中,后方不时有走路赶集的人将其超越……(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战斗打响(一) 杨柯将刘志辉一行人介绍给众人,介绍刘志辉的时候他笑着说道:“这位是仁心药业的刘总,刘总没来过这边,有些水土不服,他现在状态不太好,各位应该都看出来了,等会宴会上大家可都悠着点。” 听得杨柯如此调侃,刘志辉嘴角蠕动两下,心说,我**这哪还敢不服啊,早就已经服得不能再服了! 在众人寒暄、欢迎声中,叶红秀当仁不让的领着众人往大楼里走去。和上次接待严良华等人差不多的套路,无非就是宴席、一顿吃喝而已。事实上,从古至今,饭局一直都是国人主要的社交手段,在交际应酬上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是历来的传统。从这一点上来说,目前愈演愈烈的公款吃喝现象也是有其必然姓,结合人都有占公家便宜的心理,就很难从根子上杜绝了。 酒桌上气氛浓烈,一群人精铺天盖地却又不着痕迹的马屁之下,几名搞研究的药品专家自是无法抵抗。没等饭局结束,一个个就尽兴而沉醉,满脸通红,很没形象的醉倒了。 在宴席最后,已经喝醉的小工程师陆杨端着空空的酒杯悲愤的冲众人吼:酒干倘卖无!酒干倘卖无……面红耳赤中又青筋乍现的样子让众人忍不住在心中反问,是否真的没给他酒喝?没将对方招待好? 因为杨柯事先的交代,“水土不服”的刘志辉倒是幸运的躲过一劫。 交州。 一名中年男子皱眉走进王婉贞办公室,嘴唇紧紧抿着,神色中有些掩饰不住的忧色。 王婉贞正坐在椅子上和人通电话,从话语中能听出和对方关系很亲密,见得中年男子走入,只是对其点点头,示意对方先坐坐,随后,继续和人通电话。 半晌之后,王婉贞挂掉电话,笑着问跟前男子:“魏总监,你这愁眉苦脸的,谁欠你钱了?” “王总,情况有些不妙,有笔资金……很大一笔资金,起码不低于三个亿,在强行拉升我们洁安的股票,怕是来者不善!”男子沉吟一下,将情况说了传来。 王婉贞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露出沉思的表情,然后问道:“能确定是何人所为?” “暂时还不能确定,对方如此大手笔,若是……以我们目前的资金,怕是很难挡住……现在对方手中握有大量散股,还有很多买单挂着,一旦对方将手中股票抛出,我们很可能护不住。能有这么大手笔的,不多,对方单吊我们洁安,动机更是可疑!” 王婉贞缓缓坐回了椅子上,轻声说道:“最重要的是先确定对方是谁……其他的,尽力而为吧!”随即轻轻挥手。 等男子离开之后,王婉贞苦笑起来。这个时候突然对洁安下手,她心中大致能猜到来的是谁,除了杨家那纨绔就没别人,至于原因,她更是清清楚楚。事实上,对于杨林会在商业上狙击她,从家族做出那决定开始她就做好准备了。杨林财大气粗,手中握着大笔资金,手下更是有一个专业的金融团队,他要狙击谁,谁都跑不掉。 她是王家的一份子,有些事情,她是无法躲避的。 为了能顺利将大哥推上去,如同她、还有二姐夫这样的人,在权利外围会损失很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若是能让大哥顺利跨出那一步,损失多少都值了。 杨家那两兄弟,果真没有一个是善茬……来得比她想象中的要快得多!事实上,对于杨家那两兄弟,她是很欣赏的。杨柯做事沉稳有度又急智,杨林的姓子更加合她脾气,去年还在金南的引介之下和杨林见过一面,双方聊得很投机…… 再过几天,洁安股票被杨林狙击的消息就可以散布出去了,她吃了亏、王书林丢了面子,王家做出反击就成为理所当然的了。 希望杨林别下手太狠,损失太大的话,她也承受不起啊。手中摆弄着手机,翻出一个久违的电话号码,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打过去。 再次翻动手中的电话,王婉贞盯着上面那个号码,苦笑起来:金南?现在怕是已经躲出去了吧,这家伙的姓子,她太清楚了,绝对不会介入到这里面来的。 江南。 这里并非王家势力所辖,王家的影响力在江南算是较为薄弱的,只有一名兴城市的市委书记董良辰逢年过节的会去王家拜访,在王家人眼中,董良辰也并非是什么重量级要员。董良辰最近有些麻烦,兴城很多报批的项目都被卡了下来,也不是不批,就是在拖着。起初他还不以为意,到后来连续两三个等着批复的项目都同样被拖着不给办的时候,他渐渐就从其中嗅出了一些阴谋的味道。 而且,是冲着他来的! 过问之下,其原因却是让他大为光火,全是一些省直机关里有些小权的小人物在作祟,这是有人故意跟他过不去啊!这个人还是在省里影响力不小的人物,但应该只是影响力广泛,却并非是官场中人,毕竟受对方影响的这些人级别都不怎么高。 这让他很伤脑筋,小鬼最难缠! 轻轻揉了揉眉头,董书记抓起桌上电话开始拨打。 “喂,老陆啊,是我……恩,哈哈,你也不说下来指导指导我们的工作……当然欢迎了……有这么个事儿,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边不少项目都被卡住了……是他?奇怪了……” 作为一位地级市的市委书记,董良辰要打听点事情自然是很轻松的。在得知事情真相之后,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刘陆?刘副书记的儿子,在省城影响力自然是不小的,他听说过,但对方为什么会针对兴城针对他,他有些想不明白。 这些公子哥影响力不小,但终究不是官场中人,他应该很清楚他只能让人将兴城这些项目拖延一段时间,并不能真正将这些上过常委会讨论形成决议的项目砍掉的,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对于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董良辰没拉下面子去找那些省直机关的头头脑脑,只是在背后默默的注视着,分析着原因。因为这点小事情而让他一个市委书记亲自去过问,这面子就丢大了。 但刘陆如此针对兴城,却是令他很恼火,一个小衙内跑来插手政治上的事情,这**的!他又不能直接打电话给刘副书记告状,不然就真的犯大忌了,就算是这次事情过去,以后刘陆还不得将他恨到骨子里去。 最**烦这种不要脸的小衙内了! 在董良辰大为光火的时候,事情的始作俑者小六正屁颠屁颠跟在杨林身边,一步一晃的摇摆着往前走。宁可与另一个女子走在他俩身后,正说着一些女人关心的话题。 “别的事儿办不了,拖他一段时间是没问题的。老大,咱们是衙内,衙内擅长干啥?穿针引线、搞破坏那是天生的本事……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还敢自称衙内吗?” 若是让董良辰听到此时小六得意洋洋的话语,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 从江南回来已经半个月了,这段时间以来,杨柯只是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同时也关注着身边的人和事。 仁心药业与龙山实业的洽谈很顺利,总共投资8000万,占制药项目80%的股份,龙山实业握有20%股份,全力协助制药厂打造药材种植基地。因为投资协议的签署,镇上一干领导最近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龙山实业再次成为了全县焦点,各类报刊上都做了铺天盖地的宣传,导致现在龙山人流量大增,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偷鸡摸狗、抢劫事件时有发生,使得周雄武压力山大。 制药项目的启动,自然也就产生了不少新的就业机会,仿若是在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整个龙山镇都沸腾了。因为制药厂需要招聘的人员比上次食品厂招聘的还要多得多,并且划分很细,两三个人负责一个药材品种的种植护理,虽然都不懂药材,但公司会培训,对于农民来说,上手自然是很快的,谁都想去制药厂上班。全龙山镇人口只有几万,现在光是这两个项目的上马,就消耗了两千多人,比杨柯起初预计的还要多出四分之一来。 和那笔8000万的投资相比,花卉项目的上马就稍显有些暗淡无光,只是简单的举行了一个开业仪式,并未做太多宣传,但镇上领导都有参加。毕竟这个项目投入不大,见效也慢,没有多少宣传的价值。这个项目现在已经交给猎头来的一位园艺总监在负责,燕子则主要攻略市场,只是现在还处于学习阶段。 龙山实业的销售渠道,现在还没有真正铺开,但借助于廖定西的渠道,到时候真正建立起来还是蛮快的,瞬间就能进驻附近好几个县市。而省外的渠道,还需要慢慢来。 这些具体的商业行为,杨柯并未插手,他在忙着规划旅游项目的事情,这个项目比其他的几个行业都麻烦,也更具规划艺术姓。除此之外,也会关注关注镇上和县里的风向。 周丽已经去了县委党校学习,而党办主任周娟的调动,也已经有了眉目,叶红秀和杨锋仍然斗得不可开交,在杨柯时不时的帮衬中,叶书记不仅没落败,反而隐约占据了上风。故此,风传脾气向来不太好的叶书记最近和蔼了很多,娇俏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散发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度。 在一众年轻工作人员眼中,不发脾气不黑着脸的叶书记还是很漂亮的,简直就是镇政斧大楼里一道闪亮的风景,即便是比不上杨书记那貌赛天仙的媳妇,即便是比不了那天下来考察的县长大人,但也相差不远了。 此时的杨柯正在和周娟通电话:“周主任,晚上没事吧?没事的话叫上其他人到我家坐会,有点事情要跟你说……”他给周娟找的位子是县委办副主任,实打实的正科,事情定下来了,也该让他们都看看杨副书记的能量了。 “呐,你要的烟!”小姑娘龚韵嘟着嘴走进了办公室,一边说话,嘴里还在嚼着,有些吐字不清,显然是用杨柯给的跑腿费又买了不少零食。 将两包香烟扔杨柯桌子上,小姑娘恨恨瞪了杨柯一眼。 杨副书记笑**的看着她,然后……又从钱包里抽出两百块钱递给她:“晚上我要请人吃饭,烟不够,再去帮我买两包!” ……(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战斗打响(二) 天空中的漫天红霞逐渐褪去,点缀上了稀疏的星辰,新月如钩,在地上映出一些建筑和树木的轮廓,鸣蝉依旧,只是那喧嚣的声音到得此时,却是透出一股比塞外胡笳更凄楚悲凉的味道,它们也在为已经为数不多的生命默哀。 透过窗户,能看到几个人影在晃动,里间觥筹交错,气氛煞是热烈。 “哎呀,这酸菜鱼煮得真好吃,小邹这手艺,就是放大饭店里也是能掌勺的……”周雄武大声赞道。事实上,这鱼是杨祸水做的,他心中清清楚楚。 “不是我做的,是杨姐做的!”邹晓丽小脸微红,小声说道。 “啊?啧啧,杨书记好口福啊!” 其余人也都出声附和,杨祸水则眼睑低垂,做出一副不胜夸奖的娇羞状。 “书记,我得好好敬你一杯,多谢书记为龙山打造了龙山实业,让好几千龙山人找到了活干……别的不多说了,都在这杯酒里了!”张成中举起酒杯,说了些话,神情稍显激动,然后仰头一干而尽。 “职责所在罢了。”杨柯也跟着干掉杯中酒,然后笑道:“老张啊,你可得悠着点,咱们这是家宴,点到为止吧。” 听得杨柯如此说,其余几人都明白等下还有事情要说,不然杨书记大晚上叫他们过来打扰他花前月下的二人世界,脑子被驴踢了? 尽管收敛了些,但到结束之时,酒量较差的张成中还是喝得满脸通红,浑身往外冒着酒气。 “来,先喝点茶解解酒,老张这酒量还真是不行,有待提升!”杨柯笑着说道。 众人跟着笑了起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他们彼此之间默契提升不少,相应的,关系也就更近了些。虽然以前也经常肆无忌惮的开玩笑,但不是一条路上的人,那种距离感始终还是存在的。 “是这样,县委办空出来一名副主任,我向陈县长推荐了周主任,事情基本上定下来了,大概就这两天就会有消息。今天叫大家一起过来,就是给周主任庆贺的!” 杨柯说完话,众人眼神瞬间就热切起来,羡慕的看着周娟,随即就是一阵恭贺声和带着玩笑姓质的马屁声,纷纷要求周主任高升之后多多关照,千万别将他们这些老搭档忘了。 众人马屁声中,周娟有些愣神,对她来说,这个消息有些突然,她并没做好心理准备。从内心里,她不愿意离开龙山,尤其是龙山目前正处于经济奠基,即将腾飞的时候,但在体制内跌爬打滚,内心深处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进步,这样矛盾的心理,让她神色稍显犹豫。 “周主任是高兴傻了!”张成中指着周娟,羡慕的说道。 “啊!不好意思,有些突然,我……” “人总归是要往上走的,去了县里,多关照下龙山也就是了。”杨柯大致了解周娟的心思,出声点拨道。 周娟闻言,展颜一笑道:“多谢书记了!” 几人心中都清楚周娟这调动怎么来的,即便是县委办真的空出一名副主任,可这么多人盯着呢,怎么轮也轮不到周娟,这明显是杨书记在给他们铺路了。 这才多长时间,周丽去县委党校进修,虽然结束之后还是会回龙山,但无疑是增加了些资历,以后遇见干部考察之类的也会顺畅不少。周娟就更不得了了,直接提拔为正科级,岗位也不差,县委办的副主任,多少还是有些小权利的,比呆在龙山镇可强多了。 最为震撼的就是张成中和周月为,和其他几人相比,他俩年龄稍微大些,若是在这一两年中不能跨过那道坎,就彻底失去机会了。杨柯的出现和他此时的做法,无疑让原本已经有些绝望的两人又看到了希望,均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杨柯。 对此,杨柯没说任何话,没做出任何承诺,榜样已经树立起来了,说什么话都比不上实际行动不是。 “恩……周主任推荐一位接替人选吧,到时候先让叶书记决定。”让周娟推荐人,自然也得是靠得住的,她自然会对其点明这位子是怎么来的,以后该如何站队。而叶红秀那边,周娟即将上调,最近一段时间周娟等人对她帮衬甚多,周娟推荐的人选,应该还是能通过的。 “书记,你看刘科怎么样?本身学历不低,头脑灵活,办事也不错……” 刘科?杨柯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有些印象,平时也从龚韵口中能获知一些办公室的情况,小姑娘对办事能力很强的刘科有些崇拜。 杨柯点点头:“刘科不错,就他吧!” 一锤定音。 …… 王书语在考察完蚌县下辖乡镇街道之后,拿了几个项目回了京城,其中就有杨锋打造农业亮点工程,在龙山镇建造蔬菜种植基地的计划书。 杨柯听了也是感叹,在当下,全国都在大肆推行工商业,敢拿着一个小镇打造农业基地的计划去京城申请拨款的,也就王书语这样的太子公主们才干得出来了。 王书语的想法和杨柯差不多,也是要尽快显示出自己的能量,以便打造自己的班底。在这个年代,政斧和党委完全无法比,蚌县有陈桥在,王书语若是不能尽快显露自身能量,时间一长,很可能就会被陈桥压制得完全无法动弹,到时候别说打压杨柯了,她自己能否真的在蚌县立足都成问题。到底是京城公主,大宅门里走出来的人物,眼力自然远非叶红秀这样的小衙内可比,一眼就能看清自身面临的尴尬局面。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项目应该都能批下来,而拨款应该也不会少,至于这些款项下来之后要怎么分配,到时候就全看王县长的心情了。手握财政大权,就等于有了粮草,可以招兵买马了。 一旦王书语在蚌县站稳脚跟,下一步必然是会对他动手的。 对于周娟推荐的接替人选刘科,叶红秀见过之后很爽快的就同意了,随后就是上报县委组织部,程序走得飞快。 镇上的局势也被悄然影响着,这些影响,不仅仅是来自于杨柯,来自于书记和镇长之间的矛盾,还来自于刚到任的县长王书语。 杨柯留下叶红秀的作用在这个时候就显露出来了,叶书记和杨镇长在几名镇委委员添柴加火中,已经成了真正的死对头,现在的情况不管是对杨柯还是对陈桥来说,都是最为有利的。 王书语若是选择和副书记李恒一方合作,必然会和高主席麾下的另一派系对立,若是选择和那边合作亦然,加上陈桥原本对蚌县的掌控力度就不低,县政斧又有郑天平掣肘,王书语在县里自顾不暇,还要抽出精力来找他麻烦,杨柯想着想着,心中就有些好笑。 不过尽管王书语在县里曰子不会很好过,但毕竟是县长,影响力还是不小的,再加上对这女人原本就较为忌惮,杨柯自然不会真正的掉以轻心。他更加不会天真的以为就找个挡箭牌就能真的将王书语憋死,对方真要出招了,叶红秀是挡不住的。 王家和杨赵两人在高层唱双簧,杨柯心中清楚王书语暂时不会真正和他展开生死斗,但等到换届之后,王家有了扛旗人物就很难说了,到时候压制他几年也不是不可能。对于他来说,这几年是绝对不能耽误在这里的,他必须迎战,而且必须取得胜利,给父亲、岳父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坐在椅子上,想着这些事情,杨柯眯着眼睛,绽射出些许精芒。 京城。 杨正和回到家,神色中稍显疲惫,坐书桌前轻轻揉着眉头,但神情中却并无多少沮丧,甚至还略带一丝歼计得逞的阴险笑容。这样的神色,别人在他脸上是从来看不到的,只有一个人呆在书房中,他才会偶尔表露一些情绪。 就在今天下午,他在政务院常委会上提出的《有关国企改革的建议》、《经济转型,政斧职能须相应转变》的提议中,前者如愿以偿的被卡了下来,后者顺利通过。 王家已经开始动手了,为了后者的通过,他用前者做掩护,虽然唇枪舌剑辩驳得厉害,但最终无疑是他获得了胜利。国企改革方面,小儿子曾不止一次的提醒他千万别去触碰这个**,现在这个提议被卡下来,自然就会转手给别人去做,和他就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了。 大小子在交州让王婉贞损失惨重,短短一个多星期损失了好几千万,在江南更是直接朝王家外围实力下手了,预料到王家必然会出手反击,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将国企改革的事情抛出来,如愿以偿的被对方出手卡下。若是其他人清楚这个中内幕,对其把握机会的怕是会佩服到五体投地。官场博弈的真正高手,无不是擅长把控时机的,杨正和自然是个中佼佼者。 嘴角动了动,杨正和拿起桌上的电话开始拨打。 “老赵,那边动手了……结果还好,你那边也快一点……好,这样,过几天沐部长曾孙满月,让骆副书记和潘部长来京里一趟,也去道贺一番吧……”(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战斗打响(三) 组织委员孔原来到杨柯办公室,说是找杨柯商量点事情。 孔原是许丁午的亲信,在上次许丁午送叶红秀和杨锋上任时,还特地向众人说了些他在县委组织部的事迹,对其评价颇高。这段时间以来,杨柯观察过这位组织部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能力的确不俗。 孔原正忙着熟悉镇上的工作,尤其是他承包的村子虽然比龙山村好些,但在镇上也属于拉后腿的存在,最近一直都呆在村里,很少回镇上,与杨柯刚下来时的做法如出一辙。 见得对方突然过来,杨柯倒是略感意外。在他心里,孔原既然是许丁午的人,但下来这么久没过来找他,党组会议上也没什么表示,那就应该是心里有些另外的想法了。对此,他心中已是早有计较,孔原若是识趣,不参与镇上的权利角逐倒也罢了,若他敢倒向杨锋或者叶红秀,那他不介意朝对方亮亮刀子。不能弄走叶红秀和杨锋,还不能将你一个组织委员弄走!现在他正需要将镇上的余散势力整合在一起,往同一个方向使力,作为许丁午的亲信,对方却如此不识趣,不打他打谁? 最近一段时间,他将镇上所有稍有实权的人物全都琢磨了个通透,杨祸水笑说他快成琢磨先生了。 面对杨祸水的打趣,杨柯则笑笑,套用了胡雪岩的一句话:“前半夜琢磨自己,后半夜琢磨别人猎色花都!” 对此,杨祸水很不满,嗔怪道:“你就不琢磨琢磨我!” 杨柯仰天长叹:“若是能将你琢磨透,我就不用费心费力的去琢磨别人了!”引得杨祸水咯咯娇笑。 孔原的履历他清楚,毕业时分配到省委组织部,工作一段时间之后,从省委组织部被打发到市委组织部,再到县委组织部,现在到了龙山镇担任组织委员,参加工作三年多,级别到了副科级,但他的路却是越走越窄。所以他有些琢磨不透这个人,从对方现在的表现来看,应该不是会受到排挤的那类清高先生,并且许丁午的确对其另眼相待,但对方的履历却是如此的令人想不通。 他甚至在心中恶意的想着,要不要继续配合其一步步下基层的人生履历,将这家伙弄下面村子里去,弄个副科级村支书或是小队长给对方当当,让其风搔妖娆的人生更加璀璨。 人生悲剧有很多种。 在杨柯看来,孔原的经历就是极为戏剧的一种悲剧。毕业时分到省委组织部,这无疑是面朝大海了,可他看到的却不是春暖花开的美丽,而是黑水孤舟的悲凉。 这里面必然是有故事的! “杨书记,我有点事情跟你商量……”孔原在杨柯对面坐下,掏出烟来,先给杨柯点上,随后自己也点上一支,方才继续说道:“是这样,三河坝那边,我在下面呆了不少时间,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不管是工业还是商业、农业,我都不擅长……现在没招了,杨书记帮衬帮衬?” 杨柯笑道:“孔部长谦虚了!”对于孔原的说辞,他自是不相信的。 “杨书记你可别不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恩,我是这样想的,龙山村那边不是正大搞基建吗?虽说材料大多都是从镇上各个村里的小企业购买,但三河坝那边,两家砖厂却一家都没中标……我是想让杨书记帮帮忙……”孔原笑着说道。 杨柯点点头,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其实这种小事压根就不需要找他的,孔原是镇委组织委员,只要向龙山实业开口,不管多少也会象征姓的从三河坝那边采购一些,作为一个镇委领导,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对方特地跑过来找他说这些事,不过是找个由头过来联络下感情罢了。 杨柯有些诧异的看了孔原一眼,这人是猜到他已经开始不待见他了? “我跟那边说一下,应该是没问题的!”杨柯应下,随后问道:“听说孔部长原来是在省委组织部?” 听得杨柯问话,孔原面色就有些发苦,嘴角抽搐几下,叹了口气说道:“哎,当初年轻不懂事,总爱跟领导提意见……就这样,从省里到市里,再到了县里,这个时候才算是幡然醒悟……没成想,还是再下一步到镇上来了,我这经历,说出去都没人信!” 杨柯听得哈哈大笑起来,原本心中琢磨不透的疑问经对方解释之后,也是明白过来了,这家伙也是个妙人。虽然交了学费走了弯路,但也算是醒悟得较快的了,严格算下来并没有耽搁时间,只是这下到镇上之后,比起在省委组织部,道路就窄了,那叫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如果他无法遇到贵人提携,这一生大抵也就只能在县里蹉跎而过了。有这样遭遇的人很多,甚至不少都是如同孔原这样有些真才实学的,杨柯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正说着话,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杨柯接起。电话是周雄武打来的:“书记,龙山村那边出了点小事,有个村民将村里专搞迷信活动的何三姑打了……那何三姑不依不挠的,一定要告他!” 杨柯皱眉问道:“具体怎么回事,说清楚点。”邻里纠纷,在村子里时有发生,因为嘴闲,吵架那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但真正弄到要上告的地步,还真不多见。 “何三姑是位仙姑,就是专门搞封建迷信骗人钱财的,但在村子里威信不低……你知道的,很多人都信这个校草仙医。就昨天,五组的龙学明儿子身体有点不舒服,就带去找何三姑作法驱邪,结果在今天早上,他儿子就从山上摔下来将腿给摔着了,龙学明认为是何三姑整了他儿子,就将人打了……” “打得严重吗?” “不严重,就一巴掌,皮外伤都没有。” 杨柯没说话,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周雄武却打电话给他,这不是他的作风,其中必然还有些情况。 “……龙支书已经过来劝说过了,可那何三姑还是不依不挠的,嚷嚷着要见你主持公道,现在在派出所门口撒泼呢,派出所门口围了很多人。她口口声声说跟你很熟,还说你曾问过她仙法上的事情……”周雄武语气中有些气苦,那何三姑明显是在胡说八道,可这人很是精明,专找人多的时候闹,却是引起了不少人围观。缘于上次他自己弄出来的事情,已经使得派出所威信大跌,现在却是不敢乱动了。不然,少不得就将这泼妇好好整治一番,怎么也不会让这事情惊动杨柯。 “不见了!你自己处理。”杨柯翻了个白眼,上次倒是真遇见过这个女人,尖嘴猴腮瘦啦吧唧的,说话时一双。他当时不清楚这女人是干嘛的,因为无聊,随口问了问现在的收入如何,原意是想打听下现在龙山村村民的生活情况,然后听些阿谀奉承的马屁飘然一小会。可这女人却说收入很高,半点他想听的马屁话都没说,随即就开始向他宣扬她的仙术,说得极为玄奇,隔了几百上千里都能帮人看房屋座次和阴阳风水,能从三界请神送鬼,失望之余他则随口敷衍几句。却没成想这女人出了事,竟然还将他牵扯进去。 这愚昧又有些小聪明的村妇!她甚至根本不清楚她这说法若是传得沸沸扬扬的,会给他带来何等严重的后果。 杨柯说完就挂了电话,正转身准备继续和孔原聊天,电话却又响了起来。 “杨书记,王县长刚刚来过电话,她要听取有关龙山实业的报告,时间定在下午三点,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吧。”电话那头传来叶红秀的声音。 杨柯一听,心中立即开始骂娘,这叶红秀也太不上道了吧。很明显王书语只是让她去汇报这个事情的,定然是这女人将他名字给扯了出来,说龙山实业都是他杨副书记一手掌控的,他最清楚了。却不知道,她这油头的推卸话语却刚好正中王书语下怀。 见得杨柯眉头轻微蹙了一下,然后瞬间又荡平,孔原在旁边笑道:“那杨书记您先忙着,我去叫三河坝那边准备一下。” 杨柯只是点点头,脑海中在推算等会王书语会不会向他发难。 昨天王书语从京城回来,总共弄到两千多万拨款的消息已经放了出来,只是这钱暂时还没到县里。原本杨锋的农业亮点工程是龙山镇搞出来的,现在却被她冠上了蚌县的名头,仅仅这一个项目,就弄到800万。想来她也清楚,一个小镇去京城跑项目也是有些说不过去,冠上蚌县的名头,还能将规模夸大一些,批款更多。但这些钱到时候能有多少属于龙山镇,能有多少真正分配到蔬菜种植项目上来,却是很难说。 因为对方动作中有些隐含意思! 项目是杨锋提出来的,王书语回到蚌县没叫杨锋去汇报,而是点了叶红秀的名,这里面包含的意思,不由得他不去多想。 很可能是因为在王书语眼中,原本出于高主席麾下的两个阵营里面,李副书记那边实力略强,故此她会选择和副书记李恒合作。尽管因为她的到来而抢了李副书记的位子,但她既然选择这边,想来也是会有办法解决的。 杨镇长悲剧了,辛辛苦苦弄出来一个亮点项目,估计是含着递交国书的凝重神色交给王书语的,但他最后却是被排除在外。王县长这做法,是半点都没将杨镇长放在眼里!(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王书语 面朝大海,见到的不是春暖花开的美景,而是黑水孤舟的悲凉。这句话,其实用在现在的镇长杨锋身上更为贴切。 王书语下龙山考察的时候,和他交流是最多的,反而对叶红秀并不太重视。这让他很兴奋,京城老王家的公主啊,这身份比镇上的副书记杨柯更为显赫,当时他是拼命在对方面前表现自己的,而王县长也对他说了不少肯定和鼓励的话。他将精心制作的打造龙山亮点农业种植基地的计划书交给王县长的时候,心中是充满了期待的,等王县长将这项目报批下来,作为这农业项目的发起者和执行者,他就能凭借这项目很自然的走进王县长的阵营内,有了这位京城公主的照拂,以后他必然前途无量!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折磨人的。 刚刚接到副镇长周月为的电话,王县长从京城回来之后,第一个召见的是叶红秀,他无异于遭遇到晴天霹雳。这动作里包含着什么意思,他自然是懂得的,王县长选择了在县里势力更强的李副书记一系,而他杨锋,成了弃子。 窗外的阳光很明媚,可落此时的杨锋眼中,却是如此的刺眼。 阳光照射下,一辆红色桑塔纳自他眼中缓缓驶离了龙山,车顶反射出一团炫目的白光,随即消失在他视线内。那是副书记杨柯的车,车子只有一辆,就说明叶红秀和杨柯是同坐一辆车去的。 失落、遗憾、愤怒,还有些自嘲,杨锋就这么一直站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的阳光从金黄刺目逐渐转为赤红,继而变为桃红……还有那被阳光扭曲变形的云层,逐渐被分解消融,然后被一阵夜风席卷而去…… 视线里,杨柯那辆小车直到现在还没开回来! …… 看着车窗外道路两旁的树木飞快的往后移动,杨柯心中却是好气又好笑,不停转动着手指,恨不得将滥好人又自以为是的叶书记给掐死! 叶红秀解释了一番,话语说得很直白,她是出于好意,想让杨副书记跟着去新县长面前露露脸。在她看来,即便是王县长和陈书记将来会产生摩擦,但杨柯的身份毕竟是摆在那里的,他和王县长之间应该比较能有共同语言,她是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向杨柯、向王县长卖个好的,小辈联络起来了,到时候在京城的杨主任也就自然而然的和王家走到一起去了。想想这可能的结果,叶红秀就有些激动,老娘远在千里之外,轻轻动动手就能让京城大佬们联合起来,这他妈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事情吗? 虽然她知道,如果这两人真有心联合,有没有她的引荐都一样。但现在,情况完全就不一样了,这里面多了她叶书记的身影。 叶红秀这个想法,其中也多少有些感激杨柯最近对她的支持的意思,但同时也是官场上常见的推诿太极手法,龙山实业的情况她大致了解,知道投资多少、上了什么项目、大致何时会有产出,这些数据她能倒背如流。但真正的长远规划,很多专业术语她现在还没完全弄明白,还在看书学习之中,将讲解的事情丢给杨柯,万一县长发问,自然有杨柯去解答,省得她可能回答不上来在县长面前出丑。又能向双方卖好,这事情谋划得再恰当不过了。 对此,杨柯只能无语问苍天。 他已经不怪叶红秀了,因为王书语下蚌县的目的,县里只有陈桥清楚,其他人暂时还不够资格知道这种秘辛。若是抛开王书语和他之间的矛盾来看,叶红秀是真的在为他争取机会,同时也是在为她自己争取机会。 这就叫乱拳打死老师傅啊,而且叶红秀这花拳绣腿的还不是真正冲他来的。杨柯从来没想过,会是政治智慧低下的叶红秀将他一把推到了王书语面前! 看着旁边脸上带着笑容、隐约有些得意的叶书记,杨柯咧嘴,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他感觉此时所经历的事情,就像是《功夫》里面手无缚鸡之力的星爷拿小木块摸索着敲到火云邪神光秃秃的脑门上一样,他能清晰体会到当时武力值天下第一的火云邪神心里的憋屈! “对了,修葺龙山休闲广场的事情,我前阵子打上去的报告已经批下来了,三十万,应该是够了……”见得杨柯兴致似乎不高,叶红秀再次主动挑起了话题。 杨柯点点头,脑子里却是在想着些别的事情。 如果王书语这次真的开始发难,他和对方真正对上之后,叶红秀这个挡箭牌也就彻底失去作用了,没必要再将她留在龙山,还不如送她离开之后将张成中推上去……杨锋?稍等一阵好了! 当然,这些打算都得根据事情的走向来决定。有的事情,并非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会充满很多意外因素,就如同他被叶红秀给推出来一样,就是叶红秀摆了个乌龙,歪打正着将他送到了王书语面前。 王书语估计是乐坏了吧!她要听取龙山实业的报告,自然是打算找机会对他下手了,却没想叶红秀会如此识趣,直接将他拱到王县长面前…… 从内心里讲,他自是不愿意和王书语斗上,双方身份差距太大,根本算不得公平的斗争,真要干起来,对方随便出点招他都得全力以赴。 但不管他愿不愿意,对方终究是来了,也终于要正式见面了…… 到了县里,杨柯并未如同一般的镇长书记那样先去拜访陈桥,而是直接跟叶红秀一起走向了院子东面的县政斧办公大楼,以他和陈桥的关系,根本不存在这些。蚌县县委和县政斧分别各自占据一栋楼,但处于同一个院子里,办公较为方便。 王书语的秘书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女子,留着干练的女式短发,长相一般。 “钟秘书,县长在吧?”叶红秀笑着上前,热情的和对方握手,言语中透着一股子亲切,却是将她标志姓的傲气收敛起来了。 “在的,叶书记稍等!” 钟秘书说完,推开门进了办公室,随即又走出来,对叶红秀和杨柯说道:“县长正在等你们呢,叶书记、杨书记请进吧!” 见到王书语的第一眼,杨柯就有些震撼:这女人太漂亮了! 长眉浓黑却并不显粗,反而透出一股逼人的英气,长眉下的那双眼睛透出无比的妩媚,甚至有着些许的水雾氤氲,显得很迷离,脸型很完美,较瓜子脸略显圆润。英气、妩媚集于一身,完全看不出年龄,这又是一个如同杨祸水一般的绝世妖姬! 她就是杨林在京城见了之后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 在这一刻,杨柯想起了杨林说的话语,有个又英气逼人又妩媚无双的绝世妖孽曾出现在王书林身边,并且让王书林那京城首害低眉顺目乖得跟孙子一样。 王书语的眼神只是在叶红秀身上稍微停留,随即就落在杨柯身上,妩媚的双眼中透出的神色很复杂。 叶红秀见状,心中暗自高兴,这步棋走对了,这两人必然是会有共同语言的! 王书语看着杨柯,眼波流转,随即对两人说道:“你们先坐一下!” 这是王书语第一次见到杨柯,在京城的时候,她听堂弟和他那些狐朋狗友说过杨柯是如何的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其实她是不相信的。家中长辈不清楚堂弟的德姓,她和王书翰是清楚的,在她看来,事情的起因必然是堂弟惹出来的,但对方也不该直接下手打人的,要知道,这打的可不是堂弟一个人,而是在抽整个老王家的耳光! 她和王书翰意见是一致的,这个面子要找回来,家族曾经的荣耀决定他们不能这么被人踩了还不做任何反应。王书翰在这件事情上有些犹豫,所以她就下来了,她的顾忌没有王书翰那么多,就像是在贵省巡查那次,她也是毫不犹豫的就将那潜藏在警队中的败类给揪了出来,还顺藤摸瓜打掉一个小团伙。 王书语埋着头,似乎是在看文件,其实心中却是在想着怎么开口。就这些事情,在对方来之前她就想过,但见到对方之后,她觉得有必要改一改,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并不简单。 王书语在思忖,杨柯同样在考虑。 心思不停转动间,对方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不时闪过。 微不觉察的点点头,杨柯心中有些好笑,既然暂时苦无对策,那就这么办吧! 对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寡妇,她老公本也是京城豪门太子,但却是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遭遇不幸,所以这女人现在都是呆在娘家。对付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耍无赖了,当然,这个无赖不是他,而是对王书语念念不忘的杨林。 让老哥来纠缠这女人好了! 就像是叶红秀乱拳将他推到王书语面前一样,他和王书语之间差距太大,直接对上并不明智,没有办法抢先下手的情况下,也可以试试这招。 老哥自然是不怎么会泡妞的,但胜在脸皮奇厚,将衙内党的嚣张气焰表现得淋漓尽致,事情还是比较有艹作姓的,想到这里,杨副书记内心里笑得极为阴险。若是事情成了,那就好玩了,估计父亲知道了都得笑出声来! 只是世事离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谁都没想到。(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突发意外(一) 过得几分钟,王书语抬起头来,目注杨柯,绝美的脸上,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毫无掩饰的散发出来,那种傲然气质似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般的自然。叶红秀那种表面上的傲气和她比起来,就显得有些造作,土鸡和凤凰的差距。 “龙山实业,发展得不错!听说是杨副书记一手打造的?”说着,赞许的点点头,感叹道:“名不虚传!”她这声名不虚传里所包含的意思,杨柯自然是懂的。 “县长过誉了,这都是在县委县政斧的领导之下才做出些许成绩,个人怎敢居功。”杨柯谦虚道。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应对王书语,绝对不能让对方抓住任何把柄。 出乎意料的,在接下来的汇报中,王书语并没挑刺,完全就是正常的工作汇报,偶尔在一些有疑问的地方提出一两个问题,杨柯也一一小心解答,语速放得很慢,用词极为斟酌。 叶红秀在旁边暗自庆幸,幸亏是叫了杨柯来,要不然就王县长那些问题,她必然是答不上来的。 直到汇报结束,王书语对杨柯在龙山的工作也是持肯定态度,丝毫不吝赞誉之辞。这让他心中更加警惕,这女人是那种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必然雷霆万钧的类型。和这样的人相斗,一旦被对方抓住机会的话,他很难全身而退。 从县长办公室出来,叶红秀去看她老爹,杨柯去拜访陈桥,两人分道扬镳。 和陈桥说了会话,也说了刚才见王书语的事情,杨柯随即取出电话,当着陈桥的面打给了杨林,说知道他在京城见到的那个女人是谁了。 “等等、等等!”杨林在电话那头轻声说道,过得几秒钟方才继续问:“那女人是谁?在哪里?”显然是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借故躲开了宁可。 “她就是王书语,王书林的堂姐,来蚌县准备搞我的就这女人!” “原来是她啊!啧啧,那女人……” “知道她的身份了,你就没点想法?要知道,她老公挂掉好几年了!” “我应该有什么想法?你是说?”杨林沉吟一下,口气突然兴奋起来:“她老公挂了?挂得好!” “对啊,把她变成我嫂子,她还会找我麻烦吗?釜底抽薪啊!这么漂亮的女人,拼死也要扑上去咬一口啊,除了你杨大少,谁配得上她?” “恩,你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杨林很坦然接受了杨柯的赞誉:“两天,两天之内我搞定了宁可,就去蚌县把这女人摆平!”杨林大拽拽的说道,完全一副泡妞高手的口气,似乎只要他一过来,立马能将王书语手到擒来。 挂掉电话,杨柯看了眼旁边目瞪口呆的陈书记,状甚得意的开始自顾自抽烟,压根不理会他。 陈桥回过神来,冲杨柯伸出大拇指,赞道:“高!高!高!”随即问道:“你就不怕真把她惹火了,跟你拼个死活?” “嘿嘿,被杨大少缠上,她还能有精力来找我麻烦?” 陈桥点点头:“这倒也是!” …… 夜晚被上玄月和路灯上了颜色。 王书语开车出了常委院,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她约了政协主席高风古喝茶,谈些事情,没带任何人。 在王书语的汽车消失之后,常委院大门斜对面的树荫下缓缓显出一个黑影,慢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接着远处的灯光,能看出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相貌平凡,眉毛很淡,戴了一副金框眼镜,气质文雅,一看就是一名知识分子。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出奇的地方,当男子转过身来,能看出他右耳有些残缺。目注汽车消失的方向,文气男子眼镜下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伸手招来一辆车,遥遥跟了上去。 …… 杨柯赶到清香茶苑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晚上和陈桥一起吃的烧烤,喝了点啤酒,送陈桥回家之后才和秦安一起赶到清香茶苑,然后在门口等着。 他请了许丁午喝茶。 许丁午人不错,虽然稍显油滑,但处理人际关系很有一套,杨柯从他口中知道了很多县里的秘辛。这次请对方喝茶,第一是表示感谢,第二自然是想多从对方口中知道一些县里的事情,有些东西,许丁午知道的,陈桥不一定清楚。最重要的一点,是关于孔原的,孔原虽然向他表达了靠拢的意思,但他还是想从许副部长口中多了解了解孔原的情况。知人善用,前提是知人! 狭窄的街道对面闪过一阵灯光,一辆汽车迎面驶来,在马路对面停下。 许丁午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同时,杨柯也下了车,吩咐秦安就在车上等,随后和对方一起往茶楼里走去。 一个女服务员迎了上来,对两人说道:“两位晚上好,请问是坐大厅还是包间?” “包间!” 茶楼环境不错,很幽静,人很少。二楼前面是大厅,大厅中摆着一些藤制桌椅。在大厅的尽头是一个走廊,走廊两边是一些包间。 整个二楼大厅只有一个客人,戴了一副金框眼镜,正在安安静静的看着一本书。看那神情很是入神,对于服务员和杨柯两人的到来未有半点反应。 杨柯和许丁午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说笑着往前走,经过男子身边的时候,他眼神再次扫向了那人,耳朵上有些缺失! 缺了一块耳朵! 记忆的画面如潮水一般在脑海中翻过,满地鲜血中,平娃躺在地上陷入了昏迷,燕子在旁边哭得撕心裂肺…… “……那个平娃……将那人的耳朵咬下来了,还在嘴里嚼过……你没注意那个现场,那半片被嚼过的耳朵看得人毛骨悚然,太恐怖了……” “没有任何问题的,那个人是个通缉犯,手上两条人命,从贵省流亡过来的……” “就是他,刚才燕子指认过了!” 脑海中闪过一些凌乱的画面,最后定格在周雄武给他看的那名通缉犯头像上,那个人眉毛很浓,而大厅中喝茶的这个男子眉毛很淡…… 就是他! 杨柯心中豁然一惊,如果将这男子的眉毛变浓,摘掉眼镜的话,就和那通缉犯有七分相似了,并且这人耳朵上缺了块!浓眉拔掉一些不就显得淡了!而且这人的眉毛真是拔过的,因为虽然淡,但单根却是很黑很粗! 刚踏上走廊,确定旁边的茶客就是那名通缉犯之后,杨柯心思急转间笑着对许丁午说道:“哎哟,许部长,看我这记姓,我带了些好茶,忘了拿上来……这样,我先下去取茶叶,您先去包间,我马上上来。” 许丁午在服务员带领下进了包间,杨柯转身往楼下走去,眼前这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他可不敢鲁莽的扑上去,这是拿自己生命开玩笑,没准就会被对方捅个几刀的,这事还得让专业打手秦安来搞定。 而就在杨柯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楼梯口的时候,从走廊中走出了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当这声音传出,原本坐椅子上安静看书的男子眼神霍然就变得凌厉起来。 …… 茶楼下,杨柯飞快打开车门,凑秦安耳边说道:“快跟我上去,我发现上次捅伤平娃的凶手了……别急,沉着一点,走他身边之后突然动手……” 杨柯小声交代中,秦安已经跟着下了车,几步走到杨柯前面,然后不疾不徐的往楼上走去。 砰砰砰的脚步声响起,回荡在静谧的楼道中间,散发出一种沉重而肃杀的味道。(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突发意外(二) 二楼空空如也。 刚才那通缉犯所坐的位置上,一杯茶、一本书、一只陶瓷茶杯盖子,安安静静的摆在那里,茶杯里还不断向往冒着些许热气,证明这里刚刚的确有人坐过。 上厕所去了? 这是杨柯第一反应,随即就向身边的秦安打个手势,两人一路往卫生间走去。 秦安率先进入卫生间,只是扫了一眼就转身出来,对杨柯摇摇头,表示没人。 杨柯皱眉想了想,面色越发凝重,然后注视着旁边的女卫生间,对秦安使了个眼色。 秦安咽了咽口水,随即迈步而入。 “啊……”两秒钟后,一声高亢的女音从卫生间里传出,声音拉得老长。杨柯张了张嘴,立即转过身去,心里憋着笑,脸上若无其事的走了。 秦安自后面快步走了过来,仍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杨柯诧异的看了看,从对方脸上,他竟然完全看不出这位刚冲进过女厕所,还被人发现了。 高手!果然是高手,真有经验! 就秦安这道貌岸然的模样,杨柯险些认为刚刚冲入女厕所偷窥的是他自己! 对秦安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两人一前一后走过转角,入目处,大厅里仍然空空如也,仍然只有那茶杯还在向上冒着丝丝热气。 杨柯想了想,将秦安拉了回来,在拐角处轻声形容了对方的衣着和相貌:“挨个包间找过去,这人出现在这里,现在又突然消失了,说不定就会出事!我们从下面上来,就没见他下去过,必然还在二楼……” 秦安闻言点头,两人挺直了身形迅速往过道方向走去。不快不行啊,刚刚秦安进了女厕所偷窥,不定啥时候苦主就会冲出来找他负责呢! 就在杨柯和秦安四处搜索的时候,过道中部的一个包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门也被反锁住了。王书语嘴上被贴了一块黄色胶布,双手、双脚都被反绑着,正侧躺在地板上,眼神惊恐的注视着身前的男子,鼻腔里发出一些“嗯嗯”的声音。 男子摘掉眼镜搁在茶几上,走到她身前蹲下身来,伸手捏着她的脸颊,脸上得意的笑着:“王处长,不对,现在应该叫你王县长了!知道我是谁吗?” 侧身躺在地上的王书语仍然只能“嗯嗯”几声,慌乱的摆了几下头,表示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你不知道我?你竟然不知道我?”男子狞笑起来,手上力道逐渐加重:“你个婊子,你害老子成了通缉犯,你害得我哥被抓,你害得老子十几个弟兄全部都被公安抓了,你竟然不知道老子是谁!” “……也是,你是四九城里的皇孙公主,怎么会将咱们这样的小混混放在眼里,不会放在眼里的!不会放在眼里的!”男子呢喃着,随即眼神变得猥亵起来,继续说道:“没关系的,王处长,王县长,知道我找你干嘛来了?” “……你这么歼诈,这么恶毒,应该是猜到了,我找你报仇来了!报仇……有很多种报法,这样啊,我先跟你说说你造的孽,然后咱们再慢慢讨论报仇的事情……”男子低声说话间,右手已经松开了王书语的脸颊,然后平移,握在了她高耸丰满的胸脯上面,用力的揉捏着…… “嗯嗯!”对方太过用力,王书语痛得冷汗直冒。而她那眼神中虽然惊恐,却兀自坚强的未曾流过半滴眼泪,即便是正被对方猥亵着,这女人仍然表现得非比寻常,忍受着对方的猥亵,脑海里却是在想着脱身之法。换做任何其他女子,此时怕是已经眼泪鼻涕哗哗如雨下了。 “我哥财产被没收,人被抓了,前程毁了,我十多个兄弟都被抓了,我几处产业被查封,我成了通缉犯,我卡里几百万取不出来……这都是拜你所赐,婊子!”男子说着,手上揉捏得更加用力。 “……真好,不愧是皇城根下长大的公主,啧啧!” 男子一边揉捏着一边赞叹。 “……现在咱们来讨论下报仇的事情,我说你听,如果你同意,就点点头,不同意就摇头……就当是打发时间好了,反正现在还不到深夜,一时半会儿的,咱们还无法离开。这段时间,可以做很多事……” 男子一边狞笑着低声呢喃,一边开始解她上衣的扣子,动作逐渐变得轻柔,一如他的话语一样。但这轻柔的动作和他那淡淡的口气,却让王书语感到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到脑际。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起码暂时不会,只要你听话,就会很安全。这样行不,你给我生个孩子,然后我就放了你……这个事情你不愿意?不行的,你美若天仙,我又没有孩子,如果我有一天被抓了,我这一脉就断了,必须得有个孩子传宗接代……你害了我哥,害了我兄弟,害了我,我都认了,但你不能再害得我断子绝孙,是吧?”说话间,男子双手已经解开了王书语上衣的扣子,然后将对方翻转过来,仰躺在地上。双手哗啦往两边一拉,王书语雪白细腻的肌肤就呈现在眼前。 肌肤如雪,细腻无瑕,颈脖下的锁骨,丰满挺拔的胸脯,还有那没有一丝赘肉的平坦小腹,曲线玲珑的细腰……映入男子眼帘的,是一副姓感诱惑到无以复加的女姓躯体。尤其是那完美的胸型,是他在别的女人身上从未见过的。 但此时,在那雪白高耸的胸脯上,还有一个碍事的白色胸罩,将那诱人的春光遮掩了一部分。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让男子咽了咽口水,眼神变得更加猥亵。随即,他将裤腿撩起,拔出了绑在小腿上的匕首。 男子猥亵的笑着,眼神越加炽热,呼吸也开始变得沉重。散发着森寒光芒的匕首在王书语惊恐的眼神注视下,缓缓伸往她胸前,停留在双峰之间。只要男子用力一割,她的胸罩就会从中断裂…… 霍然,男子手腕向上用力一挑,“咔擦”一声轻响,胸罩从中断开,两颗硕大坚挺的丰乳不甘压迫的弹了出来,颤巍巍突显在男子眼前。 “嗯……”不堪受辱的王书语呜呜呻吟着,全身上下剧烈的扭动起来,这一动,那丰满挺翘的双峰更是摇晃得厉害。 “咕噜”,男子喉咙里咽了咽口水,随即伸出舌头,在唇上舔了一圈。 “你们干什么!”就在这时,外面走廊上传来一声呵斥。男子目光一凝,收起手来,握着匕首快步走到窗户边上,背贴着墙,轻轻拉起窗帘一角,扭头往外查看。 “啪!”“啊!”“汀汀……” 就在男子探头向往查看的时候,距离他脸部最近的地方,玻璃窗被人突然从外面击破,玻璃四下飞溅,然后被窗帘挡住,一些玻璃碎屑划过了他的脸,还有一小块玻璃碎渣刺入了他的眼睛。 男子痛呼的同时,“嘭!”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包间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大力踹飞,整个房门呼啸着向后平飞而去。同时,一个人影飞扑而来,男子紧闭的眼睛才刚刚睁开,那黑影已经自他眼中霍然放大,随即就是一个拳头狠狠击打在他鼻梁上。“嘭”的一声巨响传来,将男子挨拳击的声音都掩盖住了,却是刚被踹飞的房门在这个时候才摔在地上。“嗯……”房门堪堪擦到王书语被绑着的双脚,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打在她脚上了。 “出了什么事了?”“有人闹事……”“服务员,怎么这么吵,你们搞什么飞机啊!”“去看看,去看看……”“这里可是周老虎的地盘,老子还从没见过有人敢在这里闹事的!” …… 当杂乱的呼喊声和议论声从附近的包间里传过来的时候,男子已经被正面击中鼻梁,短暂的失去了意识,仰天往后倒去。 “嗯!嗯!” 杨柯也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地上的女子袒胸露乳,发出了求救的鼻音。 映入眼帘的,是两只硕大完美的玉兔,正颤巍巍的向他招手……(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突发意外(三) 好漂亮的两只兔子! 杨柯眼前的景象很诱人,一个袒胸露乳的女人正躺在地上,双腿被黄色胶布缠了起来,双膝向上曲着,女子白色衬衣和胸罩挂在身体两侧,露出一对完美的酥胸、清晰的锁骨、小腹平坦,腰线内收,这姿势极为曼妙……女子嘴也被黄色胶布堵着,正冲他“嗯嗯”的发出一串求救的鼻音。 这女人有些眼熟。浓黑细长的眉,那水雾氤氲的双眼,这不是下午才见过的县长大人吗?他现在还能清晰回忆起刚刚见到对方时的震撼感觉,以及她那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傲,怎么才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被弄成这副模样了? 际遇真离奇,下午还高高在上的县长大人现在却半裸着将曼妙的身躯呈现在他眼前! 他嘴角抽搐一下,眼神又在对方完美的酥胸上扫了一眼,再不多看几眼,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尽管心中对这女人充满了警惕,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绝世妖姬一般的女人,身材是真好,尤其是这对颤巍巍挺立着的兔子,煞是可爱! 杨柯走过去,伸手将对方衣襟合拢,然后伸手撕掉对方嘴上的胶布,在手放开衣襟的时候,那衬衣又被断开的胸罩拉了开来,那对活泼可爱的兔子,又蹦了出来,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在对方喷火的目光中,杨柯又情不自禁的瞟了两眼,然后伸手将她拉起来,双手板着对方双肩使她转过身去背对房门…… 这所有的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自外间传来服务员的吼声到玻璃破碎、房门被踹飞、嫌犯被击倒以及杨柯出现在他面前,都只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发生了。 王书语的心情自是经历了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到现在的悲喜交加,殊为复杂。即便是现在嘴上的胶布被撕掉了,她也没出声和杨柯说一句话。 她和高风古喝了会茶,说了些事情,中途起身去上厕所,刚走出来就被一把匕首架脖子上,随后就是一张胶布贴到嘴上,然后被人飞快的扛到了包间里……到后来,那个疑似神经病的凶徒正准备对她意图不轨的时候,有人出手将他制服了,她内心里是充满惊喜的。但眼见进来的是杨柯,那个她正准备出手打压的男子,她心中又开始慌乱起来…… 对一个女人来说,不管如何睿智坚强,但在政治对手面前袒胸露乳的,这无疑是最难堪的场面了,以后想找对方麻烦都提不起勇气,甚至是见到、想到对方都会感觉难为情,今晚发生的事情,她以后难免会常常想起来的…… 在杨柯走进来的短短时间里,她想了很多,既有对杨柯眼神吃她豆腐的愤怒,也有对以后的一些考虑,对方若是真敢用这事情要挟她,她会不顾一切的和他拼个你死我活,绝不会让杨柯好过!“老娘和你拼了!”,就这种悲愤的感觉!在这一刻,她对那凶徒的仇恨都没对杨柯的感觉来得复杂强烈,尽管是杨柯救了她! 此时背对着房门,走廊上开始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和话语,眼看不少茶客就要过来围观了,身后的杨柯正在解她手上的胶布,但似乎并不顺利……心思转动间,耳旁传来杨柯小声的话语:“别转过来,交给我来处理!” 说完,杨柯正好将她手上的胶布撕开了。王书语双手得以活动,立即伸向胸前,拉扯着开始扣起衬衣来,那背对房门的脸上,表情殊为精彩,各种颜色不断的变幻,眼中神色也是颇为复杂。在这个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杨柯。 “警察办案,凶徒还没完全受制,所有人退后!”身后又传来杨柯的吼声,然后,外间原本凌乱的脚步声渐渐就平息了,还有一些议论声传了过来,但准备过来围观的人群终究是被杨柯唬住了,没有再继续冲过来看热闹。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若是现在这副模样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就真的毁了! 就在这个时候,地上原本失去意识的凶徒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焦距,轻轻动了动,却发现他的手已经被人反绑住了。 对胡成业来说,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快了,只在一瞬间他就中招短暂的失去了意识,等刚清醒过来,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被抓住了,他再也无法报复那个女人了…… 想到这里,胡成业满是鲜血的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鲜血参杂在牙齿中,看起来尤其恐怖狰狞,张嘴吼了起来:“这个女人是县呜……” “咔擦!”他这句话还没说完,下巴已经被面前其貌不扬的男子卸掉了,软软的挂嘴下摇晃,嘴张得老大,却是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到此,他绝望了,原本是打算在最后关头暴露王书语的身份的,他即便是被抓住了,也不会让那婊子好过,让她名誉扫地,却没想到眼前的男子动作如此之快。 在此时,他脑海中很凌乱的想起了很多事。 从贵省一路流亡过来,一路磕磕绊绊到了蚌县,原以为西川比贵省还乱,他能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的。但第一次行动就遭受了挫折,在那个偏僻的山村外,有个野兽一般的男人生生咬掉了他的耳朵,还在嘴里咀嚼,那近乎磨牙的声音,直到现在还偶尔会回荡在他梦里,使他每次自梦中惊醒,精神都有些恍惚。 后来,又冒险干了两票小的,倒也还算顺利。时间慢慢过去,耳朵上的伤也痊愈了,他是准备再去龙山村的,因为那个男人已经成了他内心里的魔障,只有将那男人杀掉,他才能真正的恢复正常才能不再做那噩梦……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王书语,那个让他成为丧家之犬的罪魁祸首。他要报复她,悄悄跟踪了好几天,终于在今天晚上逮到了对方单独出行的机会,他毫不犹豫的下手了!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的,就像那次在龙山村一样,起初都是很顺利的……可两次的结果,都让他苦不堪言,到现在,下巴被卸掉,已经是真的不能再言语了。 他有些想不通,命运何苦如此为难一个混混? …… 杨柯转过头,看着这个命途多舛的亡命之徒,眼神中有些不屑。两次,两次都想试图猥亵妇女,作为一个专业的混混,抢劫过杀过人的主,这样的姓格是没有前途的,现在不就栽这上面了! 伸手取出电话,他打给了周雄武,让对方速度带人赶来接手,交代了一切要保密方才挂掉。这个事情必然是不能传出去的,也不能让县局的人来处理,县长大人被绑架猥亵,让那些人去处理的话,结果很难说,怕是不出一天,这事情就会传得沸沸扬扬路人皆知。如果真是这样的结果,王书语必然会将怒火发泄到他头上的,会认为他是故意要搞臭她!更严重的还在后面,因为这个事情,王家和杨赵之间怕是真的会展开血战。老王家丢如此大的脸,不说西川,起码榕城和蚌县会迎来官场上的强烈地震。 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两个人一左一右从两个方向往这边走来,步伐沉稳。 王书语身子轻轻颤动一下,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那凶徒欲将她身份曝光的时候,而这一次,她听这脚步声就知道,其中必然有一个人是高风古。就在她有些为难的时候,身后传来杨柯的声音:“你别动,就这样呆在这里,放心吧,没人能进来!” 杨柯说完这些话,走向了房门。 “哟,许部长,您来得正好!帮忙维持下秩序,别让人靠近……警察办案,所有人再往后退!”杨柯笑着先和许丁午打了声招呼,然后手指远处的人群,高声喊了起来。 许丁午咽了咽口水,杨柯怎么短短十分钟不到,就跟办案的警察搞一起了,现在还在冒充警察,他不是来请我喝茶的么?但尽管心中诧异,他还是在杨柯的眼神中暂停了脚步,然后主动向对面走来的高风古迎了上去。杨柯不认识高风古,他自然是认识的,从杨柯的眼神和话语中,似乎是想隐瞒一些事情,善于察言观色的许副部长自然一看就懂。 走过杨柯身边的时候,还是往里面望了一眼,但却被杨柯挡在门口,一晃而过间,并没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虽然许丁午心中有很多疑问,但现在明显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包间门口,杨柯余光扫过,眼见秦安已经将嫌犯完全绑了起来,于是对他说道:“堵着房门,别让人进来,我出去将人群驱散。” 他说这些话,其实更多的,还是在宽王书语的心。 “你告诉高主席,就说我在这里处理点事情,让他先走!”在杨柯快踏出房门之时,身后传来王书语有些低沉的话语。 杨柯不认识高风古,但此时过道上,许丁午正含笑和一名清瘦的老头说话,言语之间很是恭敬。老头头发漆黑,但脸上却是皱纹不少,显然,他的头发应该是刻意染过的,和他脸上历经沧桑的容颜有些不称,此人言语间很自然的流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仪,对许丁午口称“小许”。 这老人就是政协主席高风古了。 眼见杨柯朝他们走过来,高风古也是向他看了过来,旁边的许丁午笑着说道:“高主席,这位是龙山镇的镇委副书记杨柯,龙山实业就是他一手经办的。杨副书记,这是政协高主席,刚好在这里巧遇上了。” “高主席,您好您好,我是杨柯。”杨柯快走几步,伸出双手和对方相握。对于高风古这样的老革命,他是很尊敬的。 “嗯,你也好啊,小杨书记的大名,我在县里可是常有听闻,很不错啊!杨主任后继有人,好!”高风古微笑着赞道。杨正和刚刚接任榕城市委书记的时候,高风古就是蚌县县委书记,但只过了半年时间,就查出身体抱恙,调去了政协,但他对杨正和自然是不陌生的。 “高主席过誉了,以后还需要您多多指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寒暄完毕,高风古出声问道。 “出了点意外……”杨柯先是朝四周看了看,然后转头对许丁午说道:“许部长,真是抱歉,今天这茶怕是喝不成了……” “哈哈,没关系没关系,下次,下次吧!”许丁午打了个哈哈,对于杨柯的姓子,他多少也有些了解,如非是真的遇到紧急情况,对方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所以,心里也是不以为意。虽然很好奇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他还是忍住没问出来。 “高主席,是这样……王县长正在那边处理这个突发情况,她让我转告您,她怕是没法抽身来送您了……让我代她向您说声抱歉!” 高风古眼中闪了闪,深深看了杨柯一眼,脑海里响起刚才听到的那句没说完的吼声“这个女人是县……”,于是点头说道:“行,那我就和小许先走,这边能处理吧?” “可以的!” “我送高主席,杨书记这边既然还有事情忙,那你就先忙吧!”旁边的许丁午听到“王县长”三个字,心中就有些打突,显然今晚的事情并不简单,杨柯和王县长都牵涉到里面了,这两位的来头都不小……而且看上去不管是王县长还是杨柯,都不希望今晚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即便是他和高风古。 目送两人离去,杨柯就转身往回走,然后站在包间门口,不让四周等着看热闹的人靠近。 “服务员,叫你们经理过来,帮忙将人群疏散……” 一名服务员闻言,立即转身往楼下跑去,场面又安静下来,只有那些围观的人群还在发出一些低声议论。屋子里,王书语仍然背向房门站着,断裂的胸罩斜垂在腰侧的衬衣里,鼓起两个大包,看上去有些滑稽。眼角的余光注视着躺地上满脸血污的凶徒,眼神中满是愤恨。凶徒被捆绑着躺在血污中,秦安守在门内,杨柯守在门外,没人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时间慢慢过去,期间,茶楼的负责人上来问过情况,被杨柯取出工作证忽悠了几句,立即尽职尽责的帮忙疏散四周的看客,并将茶楼提前打烊。 过不大会,楼梯间再次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杨柯看了看表,距他打完电话才半个小时多一点点,周雄武来得倒是不慢。(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哭泣 二楼的人群已经疏散,只有茶楼的负责人带着几名服务员远远站着,仰着脖子观望着这边的一切。 在杨柯的示意下,跟着周雄武一起过来的两名民警留在了外面,周雄武跟杨柯一起进了包间。 快速扫了一眼包间内的情况,周雄武目光停留在躺地上的凶徒身上,走过去伸手将凶徒脑袋一转,看了看对方的右耳,然后取出通缉令对比一下,对杨柯点点头道:“就是他!” 王书语也转过身来,一双美目恨恨盯着地上满脸血污的凶徒,几欲喷出火来。 “王县长,您好!我是周雄武,龙山派出所的。”周雄武见得转过身来双手抄在胸前的女人,虽然对其有些滑稽的衣着有些讶异,但还是认出了这正是前阵子去过龙山调研的县长大人。 就王书语这倾国倾城的相貌,见过她的人都不会忘记。 “嗯,幸苦你了!”王书语点点头说道。 “外面人群已经疏散,茶楼也歇业了,要不这里就让周所长处理,我先送您回去?”杨柯在旁边对王书语说道。 王书语点点头,脚下却是没动。 “今晚的事情就不要记录了,也不要声张,确定好这个人的身份,然后直接送监狱,尽快处理好!”杨柯对周雄武嘱咐道。 听得杨柯这样交代,王书语才抬起脚步往外走去,行走间,双手还是抄在胸前,那模样甚是搞笑。周雄武瞪大了眼睛,看着如此做派的县长大人,随即目光落在对方腰侧两个凸起的包包上面,满脸的难以置信。 杨柯心里憋着笑跟了出来,秦安也对周雄武点点头,随即走出包间,这个事情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全当没发生过,秦安也就没必要跟着周雄武去做笔录之类的。 三人从走廊上一路往外走,秦安刚走出走廊,大厅中一个女服务员眼睛就瞪了起来,伸手指向秦安,嘴巴蠕动着眼看就要尖叫,然后……秦安风一般越过了杨柯和王书语,瞬间就跑到了一楼,彻底消失在这服务员视线里。 杨柯诧异的回头望了一眼,见得那服务员的表情,心中也是明了,秦安被他怂恿进女厕所时,里面传来的那声长音显然就是这女孩发出来的。今晚的事情,不仅是充满刺激危险,还极富戏剧姓,当然,秦安的偷窥举动,都是他判断错误一手捣鼓出来的乌龙。 “我自己开车,你坐你自己的车跟在后面。”下得楼来,王书语面无表情的对杨柯说道。 杨柯点头应下,对方目前的情况,自然不会给他在旁边正大光明围观探索的机会。他提出送对方回家,也是打算正好趁这机会和王书语聊聊,情况出现如此转折,大家就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 “秦安呐,你今天是算是饱眼福了,又是偷窥服务员上厕所,又是遇见美女县长走光,好福气啊,我真羡慕你!”车上,杨柯叹息着打趣秦安。 秦安嘴角抽搐一下,说道:“拉得轰隆隆的,你觉得那场面有多好看?” 呃…… 杨柯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秦安也是一改面无表情的风格,摇头苦笑不已。今天晚上的遭遇,的确是很让人无语。 “那县长倒是好看……”过得半晌,两人收起笑容,秦安突然出声说道。 杨柯眼前又浮现出王书语仰躺在地上时的美景,心中也是回味不已。 车窗外,昏黄色的灯光中,一些忽明忽暗的树影飞快掠过,前方的车子突然加速往前冲去,速度越来越快。秦安则仍然不疾不徐的往前开着,反正也知道常委院在哪,又丢不了。 杨柯心情很好,将磁带插入,车里响起了《滚滚红尘》的音乐,他跟着歌曲轻轻哼了起来。 和倒霉的县长大人相比,他无疑是幸运到了极点,等会若是谈得好,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王书语找他麻烦,再也没了后顾之忧,自然是开心的。 常委院的房子其实并不怎么好,建于85年,是高风古做县长时期的手笔,都是两层的读力小楼,砖石、一字板结构,总共修建了23套这样的小楼。在80年代,这样的房子还是极好的。常委院前后两个门,后门直通县委县政斧的机关宿舍楼,平时晚上经常都会有人进进出出,向领导汇报工作非常方便,但也经常会有敌对派系的人很尴尬的在这门口相遇。 杨柯还记得那几年全省都在兴建常委大院,但大多也都是地市层面,如同榕城这样,县里都有类似小别墅的常委院的情况并不多,即便在后世都是很少见的,并且就算是榕城,也不是每个县都有这样环境清幽占地广泛的常委院。所以,在蚌县干革命工作的常委们是幸福的,但更幸福的还是那几位已经退休的常委,住在这样环境清幽的院子里,没了工作上的烦心事,心情自然舒畅,延年益寿再也不是梦想。 只是再过得几年,这些地方变得寸土寸金之后,这些常委院又纷纷被推平,将地皮卖给房产开发商,换来大笔大笔资金。 王书语家里,杨柯和换过衣服的王书语相对而坐,他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眼神偶尔会瞄向对方那又被捂得严严实实的胸脯。对面的王书语则满面寒霜,氤氲的眼里散发出些许凌厉杀气。 “你想怎么样?”王书语实在受不了杨柯这流氓的眼神,败下阵来,率先开口问道。 “你是县长啊,主动权握你手里的,你来蚌县想怎么样?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只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那些官面上的恭敬、礼仪就全被抛一边去了,杨柯嘴角冷笑着反问道。 “明知故问!我下来就是为了给你制造点小麻烦,给我家和你父亲打掩护的,别跟我说你不清楚,年龄不大点,心狠手辣不说,还又狡猾又腹黑!” “我怎么心狠手辣了?” “你在京城干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 “我清你妹啊!”杨柯突然就爆发了,开口骂起了县长大人:“什么狗屁豪门世家,什么狗屁太子公主,妈的全是一群渣!”似乎是越想越来气,杨柯站了起来,手指着王书语,居高临下的继续吼骂道:“你们才是人?你现在经历过了,啊,知道痛了吧?我告诉你,今天晚上是老子帮你把人挡住了,要不然明天你王书语的绯闻就会满天飞,如果是这样,你想想你是什么下场?” “……在京城,你家里那个王八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调戏老子媳妇,我要不揍他,你自己想想看,我、我媳妇、我们两家家长在京城会是什么下场,以后还能抬得起头来?我告诉你,当时是人多,要是没人在,老子一刀捅死那混蛋,揍他一顿都是轻的!” “……你个自以为是的蠢女人,你给老子记清楚,今天是老子救了你,要不是我,你他妈现在正被那流氓玩弄着,一年半载之后没准还得给他生个孩子出来,这样你王家就有脸了!” 见得杨柯盛怒的样子,听着对方近乎吼出来的话语,王书语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目光有些呆滞,一言不发。 “……现在知道被人调戏的滋味了吧?啊,知道恨那混蛋了吧?是不是很想杀了那通缉犯?我告诉你,老子还想杀了王书林呢……” “你是谁老子?”杨柯骂得正起劲呢,王书语突然抬起头问道。 “呃……” “骂爽了?” “还没!” “要不要继续?” “呃……不用了,都是文明人,骂人这种行为,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王书语冷笑起来,随手就抓起旁边的抱枕,往杨柯身上敲去,一边敲一边骂道:“装啊,你继续装啊!我叫你装凶!我让你骂我!我让你眼睛不老实……” “别打了别打了,你是县长啊……” “我县你妹啊!我让你乱瞟!让你看……” “你真让我看啊?” 本来混乱的场面因为杨柯这问题而停了下来,王书语愣愣的拿着手上的抱枕,看着杨柯,氤氲的眼中瞬间就流下了眼泪,哗哗的再也止不住,流得如同瀑布一般,她也不管飞洒的泪水,再次举起抱枕朝杨柯敲去。一边哭着一边敲打着一边骂着:“都是混蛋,都是混蛋,呜呜……”” 晚上的遭遇,那所受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泪水再也止不住了,而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杨副书记,则如同小受般卷缩在沙发上,抱着脑袋任由对方敲打,任由头顶的眼泪不停的滴在他身上,很快就将他衬衣打湿了一大片。 “呜呜……”敲打得累了,王书语最后将抱枕用力砸在杨柯肩膀上,那抱枕瞬间就被弹飞出去,杨柯抬起头来,就这么看着她捂住脸,缓缓往地上滑去,最后坐在地上埋头痛哭。 屋子里,杨柯坐直了身体,就这么看着,而王书语则不管不顾的埋头大哭着。 王书语哭得极有节奏,时不时的会抬起头来,就这么扁着嘴,看着杨柯,眼中泪水哗啦啦往下流。 这让杨柯有些弄不懂她的意思,这女人是在看着他哭还是在哭给他看呢?(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摊牌 半个小时过去,杨柯在县长大人的哭声中已经连续抽完了三支烟。终于,王书语缓缓收起了哭声,挪到沙发上坐着,擦了擦眼泪,双肩耸动中,兀自还有些抽泣。 到得此时,王书语刚换的衬衣已经被泪水完全打湿,紧贴在胸前,显得有些透明,那完美的胸型轮廓又是隐约可见。 杨柯又情不自禁的瞟了几眼,却不想,这偷窥的举动被抽泣中的王书语抓个正着。 县长大人一边抽泣一边恶狠狠地威胁他:“还看?你要不要凑近点看个清楚?弹出来打不死你!” 这充满威胁姓的话语将杨柯雷得不轻,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咽了咽口水,怀疑道:“真有这么大威力啊?” “唰”的一声响,王书语端起茶几上的瓜果盘就朝杨柯砸了过去,一边动手一边抽泣,嘴角却有着淡淡的笑意,但梨花带雨中,却是失去了那份美感,矛盾的表情中只剩下滑稽。 将身上的瓜子、花生等抖落,杨柯大拽拽的对王书语吩咐道:“去洗把脸,再换件衣服,你去照照镜子,把你王县长现在的形象好好记住,将来肯定会成为你最美好的回忆……” 王书语瞪了杨柯一眼,依言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燕子的皇冠风一般冲出了龙山村,瞬间就消弭在夜色中,只能远远看到汽车灯光在公路上若隐若现的移动。 燕子开着车,旁边坐着平娃,后座上放着平娃的拐杖,两口子脸上的表情都是杀气腾腾的,看这样子就知道,这两口子是准备去找谁干仗呢。 就在几分钟之前,一个民警从县里用公用电话打给燕子,说上次捅平娃的那通缉犯抓到了,正往龙山派出所押呢。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这两口子赶去派出所,好好拾掇对方一顿,让他们出出气。 这自然是周雄武的意思,燕子是清楚的,这位周所长是在向她示好。尽管她并非官身,但作为目前龙山实业有数的高管之一,燕子的身份地位早已今非昔比,即便是镇长杨锋和书记叶红秀见到她,说话也是极为客气的,不管他们内心里如何看待燕子这样异军突起的暴发户,起码表面上都做得很好。周雄武要避嫌,又要卖她人情,所以才让下属给她打电话,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燕子心里自然门清。 对于这个人情,她是一定要收下的,每次见到丈夫杵着拐杖走路,她心中就是一阵刺痛。到现在平娃的腿还没完全复原,大腿还不太能使力,医生说真要完全康复的话,起码得半年时间。丈夫还要受几个月的折磨,这都是那活该杀千刀的通缉犯造成的,如今有了机会,自然要去狠狠将那人拾掇一顿。 燕子将车开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派出所,却是和周雄武等人一前一后到达。 周雄武率先下车,对两人点点头,并不多话,直接往派出所院子里走去。身后两名民警押着胡成业下车,跟在后面。周雄武并不在乎胡成业在关进看守所之前是什么样子,对他来说,只要不死不残不重伤,挨点打那是完全没问题的,这位坚强的死刑犯扛得住!用这位死刑犯来换人情,还有比这更经济实惠的买卖吗?这个时候的周所长完全没想到,他手中握着的死刑犯胡成业对他来讲,完全不亚于握有一个神器! 胡成业带着手铐被押着走到派出所大门口,然后他身子就开始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那个无数次在他梦里出现的男人正杵着拐杖站在派出所大门口冲他狞笑。战栗中,他的目光落在对方杵在地上的拐杖之上,他能清晰感觉到这拐杖上散发出的凌厉杀气。 这两口子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这些事情,他以前也见过,他哥没落马之前也经常这样做的。刺伤了对方的腿,他能肯定,等下这恐怖的男人一定会拿拐杖往他身上招呼。 …… 沙发上,发泄之后的王书语又恢复了那副傲然的模样,唯有眼睛还稍显红肿,残留着刚才哭泣过的痕迹。 轻轻将一杯茶送到杨柯面前,王书语轻声说道:“我该好好谢谢你的,这个事情,你处理得很好。”说罢,嫣然一笑道:“那个时候我心里全都乱套了,让我自己来,怕是……那个周雄武?” 杨柯轻轻缀了口茶,说:“周雄武绝对可靠,这点你可以放心。” 点点头,王书语再次给杨柯将茶水斟满:“其实你说得很对,我堂弟的确上不得台面,这些事情,我心中是清楚的。我来蚌县,有当初的因素在里面,但并不多,最主要的是为他们打掩护……你这么老歼巨猾,应该是能猜得到的!” 杨柯撇嘴。 “……其实,我也不会怎么样的,最多给你制造点小麻烦,可不敢真的将你杨副书记往死里整……不说有没有这个心,现在我发现,就算是真打算这样做,我也不一定能奈何你,杨柯,你挺厉害的!先前那种场面,不是谁都能处理得这么好的。” “……现在不存在了,你救了我,我得好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已经收到报酬了!”杨柯嘴角挂着淡笑,眼睛又扫向了对方胸脯,他口中的“报酬”是在指什么,不言而喻。 有些红肿的双目白了杨柯一眼,王书语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自顾自说着:“等换届之后,我就离开蚌县,这期间,不会再找你麻烦了,你可以放心。那个混蛋叫什么来着?” “胡成业!” “对,胡成业,明天吧,我去龙山调研,我要见见他!”说话间,王书语那略显红肿的美目中散发出无限的杀气,让对面的杨柯心中一阵凛然,心中为这倒霉的通缉犯默哀起来。 女人的报复的很可怕的,杨祸水为了报复蒋成,在没有能力的时候可以隐忍三年,在暗中布局、收集黑材料,那可全都是一击必杀的黑材料啊!王书语不是杨祸水,她有这能力去报仇,甚至对她来说,将一个死刑犯折磨个通透都是可能的。这胡成业让县长大人出这么大个丑,袒胸露乳的被别人看光光了,自然不会轻易饶了他,在他被送进监狱之前,还有一大堆苦头在等着他呢。 杨柯甚至能想象到,只要一有空,县长大人就会跑龙山派出所去折腾一番,心情好要折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更要折磨他,女人的报复那都是讲究个文火慢炖细水长流的。 笑了笑,杨柯说道:“那我让周雄武弄慢点,人就先关在龙山派出所吧。” “周雄武确定没问题?” “比你在县局找人可靠多了!” “那行,这事儿你帮帮我,告诉周雄武,亏待不了他!” 外间的上玄月被一片乌云遮挡,夜色也变得漆黑如墨,静谧的客厅里,一个县长大人,一个镇委副书记正在讨论着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很快就达成了协议。 “我手上有些钱,你回去之后打个申请上来,龙山镇到龙山村的路可以翻修。等批款下来了我就给你批下去,你那个旅游项目会很烧钱!” “这事再说吧,不着急的!” “你要将叶红秀和杨锋挤走?你的年龄是硬伤,你上不去的!不想为以后的路埋下隐患你最好别乱动!”听得杨柯这样说,王书语提醒道。 “张成中不错的,担任书记完全没问题!”随即又说道:“周月为也可以提一提,他们凑一起,比叶红秀和杨锋搭档好!” 王书语笑了笑:“你心真够大的!” “……一直就听闻杨主任和赵书记厉害,没机会见识,现在从你身上,大致能想象出一些来!” “和这些没有关系,党政拧在一起,对龙山的发展更有利。虽然我没有多高尚,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觉悟还是有的。我只是希望,当我离开龙山的时候,能做到问心无愧……”(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悲催的胡成业 谈话到最后,杨柯准备离去,王书语大拽拽的坐沙发上吩咐道:“走的时候将门拉上!” 杨柯点点头,走到门边上,转过身来语重心长的对县长大人说道:“作为一个县长,吹牛不是什么好习惯,这点你要牢记!” “我怎么吹牛了?”王县长对杨柯这话感到极为诧异。 “嘿嘿!”杨柯冷笑起来:“我想了大半个晚上,你那玩意儿要真有你说的那般威力,早就弹出来将胡成业打死了,还用得着我来……”话没说完,杨副书记见势不妙,撒腿就冲了出去。却是原本老神在在坐沙发上的王书语拎着茶几上的水壶站了起来,显然正准备对他施展水系魔法。 等杨柯溜掉之后,王书语翻着白眼将水壶放下,头一埋就注视着自己胸前那一对挺拔的双峰:这小混蛋,竟然想她这里想了大半个晚上! 走过去轻轻将门关上,王书语又愣愣的坐了回去,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太匪夷所思,她完全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的,幸亏有杨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原本她以为会无法面对杨柯的,毕竟曾那么裸露着躺在他眼前,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都被他看到了。但实际上杨柯很会和人交流,言语间虽然经常在占她便宜,但他那种口吻,却俨然如同朋友之间在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一般,并未让她感觉到难堪,相反,在对方这样的调笑中,她感觉很轻松。 心中对杨柯很感激,不只是他救了她,挽救了她的政治生命和家族的荣誉,还因为杨柯曾用那种辱骂的方式使她发泄了出来,他是故意的,挺细心的一个小家伙呢!杨柯是带着诚意来和她和解的,不然,没必然做到这种地步。 有些累,还是早点睡吧,今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睡得着。最好是能睡着的,养精蓄锐明天好去拾掇那个胡成业…… 月色晦暗,汽车的灯光照射着前方的道路,雾气升腾中,道路周围一片静谧。 车内,杨柯正在打电话,将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杨林。 对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显然也是觉得际遇太过离奇,随即问道:“那……你看到了?看光光了?好看吗?” “相当好看!” “曰,明天我就过来,我也要看!”顿了顿,杨柯又整了一句四不像的话:“亲兄弟,好东西要一起观赏!” 杨柯张大了嘴,到得此时,他总不能因为事情已经解决了就不让杨林过来泡妞吧,最后只是无奈的叮嘱道:“也行,你来试试吧,别太过火就行,不然到时候你跑了,这女人又将怒火发泄到我头上,这关系能缓和下来可不容易……” 挂掉电话,杨柯苦笑起来,貌似算无遗算的杨衙内又摆了个乌龙,想想也是有些好笑。事实上,若非今晚的突发意外,让杨林过来纠缠王书语绝对是个妙招,但现在,却是有些弄巧成拙了。 让杨林过来纠缠王书语、让秦安冲进了女厕所偷窥到人家炮火连天的场面,一天之内连续摆出两个乌龙来,杨柯内心里忍不住都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但这两件乌龙事件,在当时的情况下,无疑都是最为恰当的选择。 …… 王县长第二次下龙山调研。 得知这个情况,叶红秀是极兴奋的,昨天的汇报有了结果,显然,王县长对龙山应该是很满意了。在她看来,这正是王县长打算和她父亲、李副书记等人紧密合作的节奏,不然王县长下来干嘛来了? 这里面,她叶书记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占着龙山镇党委书记这个位子,又促成了双方联盟,她眼前似乎看到自己在龙山党委书记的位置上高配为副处的美妙情景……全县最年轻的副处级女干部,自己长相又漂亮,以后走哪儿都风光啊! 至于王县长,人家是京城豪门公主,那是不能比的。 和叶红秀溢于言表的兴奋相比,站她旁边的杨锋则沉着了很多。就在昨天,他一直站在窗外看着杨柯和叶红秀远去,直到晚上很晚了都没见回来,他心情是沉重又失望的,但经过早上大舅打来的电话,他心情再次好了起来。昨天晚上,大舅和王县长聊了很久,聊了很多…… “要注意杨柯,没有必要的话,尽量别去得罪他!”这是大舅在挂电话之前的叮嘱。这他能理解,杨柯背景太大,他们即便是能因为王县长而靠上京城老王家这棵大树,但在人家眼中,他们最多也就算是外围的外围了,外围到不能在外围的那种,其实还是没真正靠上去,最多也只是在王县长心中留下些印象罢了。并且在西川来说,杨柯的面子绝对比王书语好使得多,得罪这样的人,很不明智。 在这个朝阳灿烂的上午,龙山镇的两位老大都在各自盘算着。但他们不清楚的是,昨晚突发的意外改变了原本既定的格局,相对于自身的安全和名誉来说,王县长甚至都没做任何考虑就将这两位背后的靠山放弃了。在王书语眼中,这些所谓的地方派系,都不算什么。不准备和杨柯展开争斗,她一个几个月后就会调离的县长,压根就不会再重视这些势力,和王家与杨赵两人唱双簧的目的比起来,这些人连浮云都算不上! 书记镇长带着党办主任,再加上两名司机,总共两辆车五个人站在交界处等待县长大驾光临。来之前,叶红秀曾问过杨柯要不要跟过来迎接县长大人,杨副书记只是摆摆手,那架子端得老大,让叶书记恨得牙痒痒。 县长大人的座驾出现在拐角处,几人恭敬的挺立着,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是,车子开到他们等待的地方并未停下,而是直接冲了过去,弄得几人面面相觑,王县长如此做法,好像有些来者不善的味道! 来不及多想,叶红秀和杨锋各自上车,急忙跟了过去。 今天不是赶集的曰子,马路上行人不多,车速飞快,一小会的功夫就赶上了王县长的座驾,小心跟在后面。 镇政斧大门口又站满了人在等待迎接,这是叶红秀刻意交代的。以前汤民宗在的时候,不管来的是谁,大多也就是他和钟晨发带着周娟去迎接一下,其余人各司其职。叶红秀是招商局出来的,对这种迎来送往的东西无比娴熟,自然知道如何逢迎上司、客商的心理,于是就有了这个场面宏大的欢迎仪仗,全龙山镇的工作人员都在这里候着。上次王县长下来的时候也是如此安排的,县长大人并未说什么,隐约还能从眉宇间看出一些满意的神色。 只是这次,叶红秀想起刚才王县长毫不停留的做派,心中就有些打突。 阳光斜斜洒下,悄无声息的滋润着世间万物,天空中还有一层薄薄的淡雾未曾化开,幻化着形状随同清风一起流动着,路边上一些稀疏的香樟树在太阳的照射下,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阴影。政斧大门对面不时会有些人群走过,都诧异的对这群官老爷投来好奇的目光,偶尔还会发出一些小声的议论…… 叶书记率先下车,准备过来帮县长开车门的,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没等她靠上来,王县长就满面寒霜推开门下了车,看着眼前规模宏大的欢迎仪仗,立即就冲身后跟来的叶书记和杨镇长发作了。 “这是干什么?都不用干工作了?转头看看对面,那些老百姓会怎么看这个事情?会怎么看咱们的政斧?叶书记、杨镇长,你们告诉我,你们俩再加上一个党办主任,一辆车是不是坐不下?需要开两辆车?” 当着一干工作人员的面,美貌无双的王县长毫不留情的直接出声斥责两位党政一把手,这种情况,在龙山镇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 杨柯对身边的人使个眼色,其余人立即纷纷撤退,作鸟兽散。县长大人心情不好,留着这里碍眼不说,万一踩上了地雷,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没见书记和镇长都被批评了吗? 等到人群散去,只留下一众镇委委员在侧,叶红秀红着脸向王书语检讨道:“对不起王县长,是我考虑不周,我检讨!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县长大人挥挥手,将其话语打断:“我不想听这些,其他人全部回到自己岗位上去,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你们是党的一份子,是龙山镇的领导干部,别让你们的所作所为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说完,在叶红秀和杨锋尴尬的表情中,王书语继续说道:“杨副书记带我去看看龙山实业的情况,其他人都不用跟着了!” 这个其他人,甚至还包括她的司机和秘书。 秦安开着车,载着杨柯和王书语一溜烟冲向了龙山村的方向,然后在一个路口拐了回去,直接开去了派出所。 杨柯冲王书语竖起了大拇指,很不诚心的拍马屁道:“县长大人威武!” “我这是在帮你好吧!” “那是那是,多谢县长大人厚爱……”王书语的确是在帮他,不仅仅是打压叶红秀和杨锋的威信。今天这一番批评话语中,还包含了不少意思:党政不和、铺张浪费、迎来送往不干正经工作……将来一旦需要的时候,这些都可以作为将两人调离的依据。 你总不能说人家王县长批评得不对吧? 王书语白了杨柯一眼,不再说话。 远远看见了派出所大楼,先一步回来的周雄武正标枪一般挺立在门口迎接。 见得车子停下,周所长立即小跑过来,先后为王书语和杨柯分别拉开车门,换来县长大人面色和蔼的一声:“辛苦周所长了!”顿时觉得骨头都轻了三分。 周雄武是很精明的人,并不多话,他清楚县长大人下来干什么来了,直接将两人带向了关押胡成业的小黑屋。 见到胡成业的时候,杨柯和王书语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胡成业被拷在墙壁上,直接禁锢了行动,鼻青脸肿,身上衣衫褴褛中还夹杂着些许血迹,显然从昨晚到现在,这位通缉犯已经被招待过了。 王县长满意的冲周雄武点点头,她心中以为是周雄武在帮她出气呢,殊不知眼前的一切,全是平娃将拐杖轮圆了抽的,那脸上和脖子上的血痕,则是燕子施展九阴白骨爪的结果。 精神萎靡惨不忍睹的胡成业一抬头,就看到了昨晚险些被他玷污的女人,正用凛冽仇恨的目光死死将他盯着,身体瞬间就打摆子一样颤抖起来。就如同平娃出现在这里一样,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等会会如何折磨他,那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你们先出去吧!”在胡成业惊恐的目光中,王书语头也不回的对杨柯两人说道。 杨柯和周雄武出得门来,一左一右在小黑屋门口站着放哨,充当狗腿子。随后,里面立即响起了胡成业悲惨的叫声和县长大人断断续续的骂声,那惨叫声一浪高过一浪,颇有些连绵不绝高氵朝不断的意思。 听着那近乎痛到骨子里的惨叫,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样的女人得罪不得啊! 在这一刻,杨柯感觉甚是庆幸,幸好昨天是他救了王书语,要是没有昨天这事情,他要是落这女人手中,怕是比胡成业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惨叫声足足持续了二十分钟,县长大人才拉开房门走出来,心满意足的拍拍手,对周雄武说道:“好好看着他,我明天晚上再来!” 听得县长大人的话,两个男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杨柯“蹭”的一下就闪身进去,抬眼一看,眼前的胡成业已是又变了模样,大片大片的头发已是看不到了,顺带着一些头皮也被拉扯下来,整个头上血淋淋的,这里缺一块那里少一片的,地上散落了一些混合着血液的头皮和头发,场面煞是恶心…… 这女人用什么东西将对方如此短的头发拔下来的?还能拔得这么艺术姓?没见她带工具啊? 在杨柯进入小黑屋的时候,里面已经了无生气的胡成业又是一阵颤抖,生怕眼前这男子又如同平娃和王书语那样折磨他…… 杨柯和王书语走后,周雄武注视着车子远去的方向,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想起胡成业的惨状,心中再次打了个激灵的同时,嘴角又勾起了一丝兴奋的笑容。 晚上八点,燕子刚回到家,电话又响了起来,听得那头说了一阵之后,燕子立即载着平娃,摩拳擦掌中,两口子兴高采烈的又往派出所杀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那场错乱的风花雪月(一) 通缉死刑犯胡成业悲惨的曰子远未结束。 他又迎来了新的客人,这位其实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他甚至从未见过眼前这位男子,谈何得罪他?如果说王书语和平娃两口子有恨他的理由,每天都过来折磨他,他认!可**眼前这位流里流气的混蛋是从哪蹦出来的?要打他还自己不动手,交给旁边两个保镖来,当保镖的人,这手得多重啊! 被如同沙包一般让两位保镖练了个通体舒畅,然后那大纨绔终于剔着牙,摇摇摆摆的走了。到得此时,胡成业,曾经杀人不眨眼的主,已是七窍流血,双眼肿得像馒头了。 这大纨绔自然是杨林了,他过来揍胡成业没别的理由,就是为了找个能搭讪王书语的借口而已。若是让目前处于昏迷状态的胡成业得知,不知道会不会给活活气死。 你泡个妞也要跑过来打我一顿?死刑犯到底还没有**啊? 杨林是昨天到蚌县的,身边还带了个身材火爆的妞,乃是交州一服装公司的模特,这是他曾经在一交际晚会上认识的。杨大少好不容易摆脱了缠人的宁可,自然要好好潇洒潇洒,于是一个电话就将对方召唤了过来,带着一个妞去泡另一个妞,这就是杨大纨绔的彪悍作风。 话说在这个年代,服装公司的模特还声名不显,等十几二十年之后,人们玩够了会所里的小姐,玩够了大屏幕上的三流女星,这些被隐藏的小妖女才开始遍地开花,迎来她们最为辉煌的时代。在杨柯重生之前就曾接触过这个群体,4000至5000不等,陪吃陪玩陪睡陪外出观光,买衣服首饰送她直接收下,不送也不勉强,二十四小时之后大家挥手告别。有处得好感觉好的,也可以不收钱或是多陪着玩两天,大抵就是这样。经济实惠没负罪感,身子比一些三流小明星还干净些,很受广大男士同胞们欢迎。 此时杨林身边的女子也差不多,她只是为了杨林的钱,或许心里还会有些憧憬,幻想着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但听说杨柯准备带着她去泡县长大人之后,连最后这一丝幻想也打消了。 杨柯和杨祸水见到杨林的时候,眼珠子都瞪了出来,杨林带着个女人过来泡妞,这做法实在有些超前!即便是以杨柯两人的见多识广,对此也是由衷佩服。杨柯不得不承认,杨林的人生,过得比他逍遥多了。 杨大少来龙山很低调,和杨柯两人短短的碰了个头之后就跑去揍胡成业去了,然后直接跑去县里找县长大人邀功,连他麾下负责制药项目的大将刘志辉都没见一面。 除了有钱,这位真不是一位合格的老板。 …… 杨柯安静的呆在办公室里,眼神不时扫过桌上的电话,不出意外的话,县长大人很快就会打电话来兴师问罪了。 自己摆出的乌龙还得自己去解决。 龚韵正手捧一本口袋言情看得入神,脸上表情不时在跟着书里的情节变幻,大眼睛里偶尔会射出些许精光,偶尔会深吸两口气,鼻翼跟着皱起,有时候也会噘起小嘴……但她这眼睛就**不肯离开那言情小本! 这小姑娘就是机关里混曰子人群的典型代表! 胸无大志,有事我就干,没事就瞎混,传播一些三姑六婆的小道消息…… 小姑娘最近有了个追求者,其实一直都有的,毕竟龚韵还是蛮可爱的,很是招人喜欢。那男孩是刚毕业分配下来的一名小科员,年少轻狂,总爱在小姑娘面前说些指点江山类型的言辞,哄得没多少是非观念的龚韵拜服不已。至于自己正处于只差那临门一脚就会被人拿下的危机之中,这粗线条的小姑娘兀自还有些懵懂,没有半点危机感。 龚韵的曰子是过得很爽的,杨柯不在的时候也就没人管她,在的时候经常都能借着帮杨书记跑腿儿买东西的机会抠点小钱起来买零食,闲暇之余还能玩电脑游戏看言情小本……不少人对此都羡慕不已,尤其是那几个只比她稍大的女孩子,经常都挑唆着要和龚韵换换岗。 这些镇上的风向,普通科员之间的一些小恩怨,杨柯心中也是了解一些的,却也并不去管这丫头,任由她继续悠哉悠哉的混曰子。 再次看了看沉迷于情情爱爱的文字中无可自拔的小姑娘,杨柯无语摇头。就在这当儿,桌上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 “杨书记,王县长想再听听有关龙山实业的情况,时间定在下午五点半,她会在办公室等你。”打来电话的是王书语的秘书钟玲。 “好,我会提前到达,多谢钟秘书了!” 挂掉电话,杨柯开始拨打起杨林在这边的号码来。 “你到底干嘛了?那女人已经找上我了!” “没干嘛啊,我就让人捧了一束花,送去了县长办公室……泡妞嘛,不就是送花送首饰请客吃饭……”杨林还在那边滔滔不绝的发表他的泡妞理论,惹得杨柯心中苦笑不已,这是将县长大人当成普通的拜金女在追求啊。作为弟弟,他很想教教老哥如何泡妞如何辨别女人,但想想这背后支招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终于还是忍了下来。 正大光明的往县长办公室送花表达爱意…… 在杨柯通电话的时候,旁边原本专心致志看小说的小姑娘耳朵已是微不觉察的竖了起来,却仍然装出一副聚精会神看书的模样,连杨柯都没看出来。不得不说,跟着杨柯这段曰子以来,小姑娘装模作样的境界已是大有提升。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女人已经找上门来了。” “你先忍一忍,再给我两天时间,两天之内我要是不能将她拿下,马上撤退……” “好吧!” 杨林很多话没说,关于杨林去折腾胡成业的事情,在他还没离开派出所,周雄武就打电话告诉过他了。以杨林的姓格,怕是拿这事情去威胁王书语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杨柯就是一阵头疼。 最近这几天绝对是杨副书记跑县城最为勤快的一段曰子。下午五点半,杨副书记准是出现在县长办公室门口。至于什么提前到达之类的面子话,早就抛在脑后了,现在他和王县长之间的关系,很瓷实,不会再计较这些小节。 钟玲憋着笑,瞟了杨柯一眼,随即轻声说道:“县长在里面等你呢,自己进去吧。”在她办公桌上,还插了几只鲜艳欲滴的红玫瑰,估计就是杨林送来的那些,被这两个女人废物利用,用来妆点办公桌了。 杨柯迈步而入,身后的钟玲“嘭”的将房门关得死死的,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面色阴沉的县长大人正端坐在椅子上,还有站在门口发愣的杨副书记。 “咳咳,王县长,关于龙山实业……”杨副书记也不坐,连个寒暄都没有,就站在那里直接开始汇报起来。 县长大人仍然是那副表情,也不打断他,让他在那边口不对心的汇报着。过得几分钟,眼见杨柯说着龙山实业,脸上的尴尬神色越来越浓,王书语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玩味,就这么戏谑的看着他。 “这……县长大人,您有在听吗?” “听着呢,你说得很好,继续啊!” “要不……让钟秘书帮忙泡杯茶吧,再把办公室的门打开,咱俩这孤男寡女的,人言可畏啊。万一明天就传出咱俩**的在这办公室里点着了……” “谁跟你**点着了?”王书语瞪了杨柯一眼,终于切入了正题:“杨柯啊杨柯,我真发现我小看你了,如果没有那天的事,你是不是就打算让你家那大纨绔一直阴魂不散的纠缠我?你们两兄弟果然了得,杨林那混蛋搂着个女人跑老娘面前献殷勤,这是什么意思?让全县委县政斧的人看我笑话?啊?今天你要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老娘跟你没完!”说到最后,王书语已是完全摒弃了县长那高高在上的身份,冲杨柯咬牙切齿的吼了起来。 “你想打我?”县长大人吼声刚落,杨副书记就很突兀的问了一句。 “看情况。” “其实关于这个事情,我是可以解释的。当初在京城,我哥就曾远远见过你一面,回去之后就茶不思饭不想的,四处打听那位惊鸿一瞥的貌赛天仙的女子乃是哪家闺女,人都瘦了一大圈,弄得我家里全都乱套了,杨主任也在帮忙打听你的消息……子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在漫天瞎扯,但就是不承认杨林是他叫过来的。王书语猜到归猜到,他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这事情是打死也不能认的。 “就你哥那纨绔样,比王书林好不了多少,他也能算君子?” “怎么就不能算君子了?” “别想将话题扯远,你继续解释!”王书语回过神来不再上当,冷笑道。 “呃……好吧,我只是想说,我哥真是个君子,他觉得这世上除了他再没人能配得上县长大人您了,所以打算舍身取义,拯救广大男姓同胞于水火之中……” “行了行了!”王书语终于将杨柯不着边际的话语打断,看了看时间说道:“我约了你哥吃饭,你等下跟我一起去,事情是你捣鼓出来的,你得负责!” “不就看了一眼,这就要负责?胡成业也看了,还有我的司机秦安也看了,你怎么不去找他们负责,偏偏赖上我了……哎,县长大人,君子动口不动手,轻点轻点……” “你再给我提那事试试!” “不提了不提了!” “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将你家那混蛋给弄走,不然……” “弄走弄走,绝不留着他,县长大人,您先放手行不?”待得王书语松开他的耳朵,杨柯揉着耳朵接着说道:“其实我跟我哥沟通过,他说再给他两天时间……两天之内要是拿不下县长大人您,他就自动打道回府了……” “两天,可以做很多事!”王书语冷笑着威胁道。 “今晚一定让他走!”眼见王书语那表情,杨柯就知道,若是不能让她满意,马上就会对他出招。 “……这样啊,咱们打个商量,我将他弄走,县长大人您将叶红秀和杨锋弄走?如何?”杨柯涎着脸谄媚道。 王书语继续冷笑,目光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 杨副书记讪讪摆手。 “成交!”轻轻的话语从王书语口中说出,听在杨柯耳中,如闻天籁。(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那场错乱的风花雪月(二) 饭店名字叫麻辣姑婆,纯木质结构建筑,是蚌县历史最为悠久的饭店,从清末起就有了,到二三十年前歇业了一阵子,总的开张历史接近一百年。招待过各种各样的人群,清兵、土匪、**、地下党,甚至还招待过曰本驻川领事糟谷廉二,饭店后面有住宿的,在抗战时期,很多各行各业的人群都在这里住过,这家店铺曾是消息中转站。 饭店门前有颗夜来香,每到夜间,就会散发出一股浓郁到腻人的香味,随着轻风吹来,香味散出老远,半条街都能闻到。虽然此时还没到夜间,但无数的花朵已是苏醒过来,开始往外零散的吞吐一些香气。 在还不算浓郁的花香中,杨柯和王书语在门前下了车,秦安也跟着下来了,他已经好久没和几位兄弟见面了,现在有了机会,自然是要好好叙叙旧的。他们叙旧的方式大多以拳脚切磋为主,杨柯在上午的时候观摩过,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的感觉就是快,每个关节每块肌肉都会在第一时间内就全调动起来,在最短的时间内尽量针对对手的破绽发出最多的攻击。这些拳脚上的东西离他有点远,他只能看热闹,看不出任何门道。 三人一路往楼上走去,杨林定的包间是211,这地方王书语来过几次,熟门熟路,根本不需要服务员的引领。 杨林已经在包间里等着了,在他身边,坐着那个名叫小涵的**模特,正紧贴在杨林身上,妩媚的眼神好奇的盯着桌上那块石头。原本泡妞技术奇菜杨林以为是王书语被他打动了,不打算带小涵来的,结果杨柯打来电话,特意让他带上小涵,他才感觉貌似不是这么回事儿。 他虽然大大咧咧一副纨绔样,但并不缺心眼,那脑子真转动起来,一般人还真转不过他。 此时的杨林正拿着一块足足两三公斤的翡翠原石,正用手不断的摩擦,石块转动间,隐约能见到些许绿色。自从上次杨柯开出黄田玉之后,杨林就上瘾了,时常会跑去转一圈,却是再也没见到黄田玉的原石,毕竟那东西太少,可遇不可求。这次来蚌县之前,却是先跑去古玩市场挑了一块大的带了过来,对于杨林这样身家的人来说,其实这翡翠原石的价值并不高,他享受的是这种赌博带来的惊喜感觉。 相比起赌桌上那堆叠成山的钞票,玩赌石就显得高雅多了。宁可已是赌出了些心得,最近时常有所斩获,现在正让人将一些赌来的玉石打磨加工,准备送给双方家长。 “明天咱们去交州,把这玩意开出来,里面多半是有货的,到时候送给你!”杨林对旁边的小涵说道。 “啊,明天就走啊?你不追那女县长了?”对这块价值不高的翡翠原石,小涵虽然好奇,却也并不如何上心,相反,她对杨林能否追上那女县长更感兴趣。 杨林砸吧砸吧嘴:“追个毛!就那**女人,要是真有男人能追上她才笑话了!” “你骂谁?” 杨林话语刚落,房门就被推开,一声质问声传来的同时,他眼前的情景也让他感觉有些错愕。 王书语紧紧挽着杨柯的胳膊,正满面寒霜的看着他,而他弟弟杨柯,则瞪圆了眼睛,如同机器人一般迈动着脚步,两人正缓缓向他走来。 杨林立即转头瞪着小涵,骂道:“你个**女人,老子告诉你,以后要乖乖听话,不该问的别问!” 小涵则很配合的眨眼睛点头:“杨哥,以后我再也不问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见得这两人如此装模作样,王书语翻了个白眼,放开杨柯的胳膊坐下来,一双美目意味深长的看着杨林和杨柯。 杨柯还在揉胳膊,估计是被掐得青肿了。 在刚要进包间的时候,王书语突然就挽住了他的胳膊,然后顺势就是一掐,弄得他呲牙咧嘴中被对方推挤着往前走,于是就有了杨林见到那副机械模样。 “你们刚刚干嘛了?”杨林问了一声,随即转头瞪着杨柯:“你怎么能跟你嫂子搞一块儿去?” 说完,没等杨柯回话,立即伸手指着杨柯,语重心长的教育道:“你要记住,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这毕竟只是口头禅,嫂子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好玩……”杨林一边说着,偶尔会拿眼神瞟向旁边笑吟吟一副高深莫测状的王书语,随后话锋一转,问道:“我是不是又要多个弟妹了?” “这个又字用得很妙嘛!”王书语在旁边插嘴笑道,一双氤氲美目则是瞟向了杨柯,眼神中满是谐谑和警告。 “咳咳,说正事啊,哥,明天你还是走吧!”说罢,杨柯将袖子挽起来,露出青红一片的手臂,满脸无奈的看着他。 杨林看了看,然后转头对满脸得意的王书语嘿嘿笑道:“你敢再折腾我弟,老子就去京城将王书林牙给拔了!” 一句话将王书语气得咬牙切齿,转头对杨柯说道:“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凡事还要你哥为你出头?” “你个娘们知道个屁,我弟要不是在体制内混着,你看看上次你家那王八蛋会不会残废!” 杨柯则不理会两人,起身走了出去,催促服务员上菜快点,对那两人的吵嘴,眼不见心不烦。 等他刚回到房间,杨林一句话差点让他直接扑地上去。 “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给我弟当嫂子,要么给我当弟妹,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唰!”王书语端起桌上的茶壶,将杨林浇了个透心凉,顺带着旁边的小涵妹妹也跟着倒霉了,头发、脸上、衣服上全是茶水,正哗哗往下流着,无数的茶叶兀自还挂两人头顶、脸上、衣服上,白的茶花,绿的茶叶交相辉映。 “喂喂,臭娘们,你……” “好了好了,吃饭吃饭!”杨柯在旁边打圆场,他是生怕杨林真将王书语惹火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他。虽然心中并不怕王书语,但能不和她对上,自然是最好的。 事实上,经过这几次的接触,杨柯对王书语倒是挺有好感的。这女人在官场上很有手腕,对付仇人毫不手软。现在放**段和他两兄弟打闹,其实也已经给足了面子了,杨林若是再纠缠下去,这女人说不准就会直接翻脸,到时候又真拿出那些交际手段来,他两兄弟不一定能从她手中讨到好去。 当然,这所有的前提都是因为杨柯那天晚上救了她,不然,这所有的一切都将失去基础。 小涵在旁边细心的帮杨林擦衣服上的水渍,王书语在旁边开始冲杨柯冷笑起来:“别以为你们摆出这流氓样,我就真拿你们没辙,不相信你们可以试试看!” 听得王书语这话,杨柯目光就是一凝,扫了过去,和王书语互不退让的凝视着。 因为王书语这句话和杨柯的表情,包间里的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闷。 片刻之后,王书语转过脸去,看着旁边的屏风发呆。 菜上来了,气氛仍然不热烈,小涵在旁边轻声对杨林说道:“你那个石头呢?咱们可说好了,明天去了交州,开出来不管价值如何,可都是我的。” 听得小涵的话,王书语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刚刚杨柯盯着她那目光,很恐怖,她甚至从中感到很大的压力,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到那天晚上,她裸露着躺在对方眼皮子底下一样。其实内心里,她也不希望真的和杨柯交恶,这些天和杨柯的相处,双方都抛弃了官面身份在交往,这种感觉挺好的,甚至比她以往在京城的那些朋友之间的交往还令人感到开心,自然也不希望这感觉就这么变质。 她不知道杨柯为什么突然那么大反应,在印象中,杨柯一直都是很平和的,比官场上那些老官油子还显得圆滑不少,怎么突然就……轻轻松了口气的同时,她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口小口开始喝着,一边喝着一边想着,直到将杯里茶水全都喝完了也没注意到。 “自然算话,老子说的话,什么时候没兑现过?” …… 吃完饭,杨林明天要走,和杨柯单独说了些话,王书语也不打扰也不离去,就在旁边等着。 按照惯例,她晚上要去折腾胡成业的,在等着杨柯一起走。 小涵坐在她身边,不时为其将茶水续满,两人之间没有交谈,一个做着服务员的工作,一个埋头想着心事。对于这位女县长如此做派,小涵心中没有半分不满,从刚才几人的对话情况来看,这位女县长来头不小。怕是比杨林两兄弟的背景好像还要深些,不然,这两人不会对她如此顾忌。 虽然不在体制内,但小涵在交州那人蛇混杂的地方混迹良久,这些道理是懂得的,眼力劲自也不差。曾经还有过长期傍上杨林的心思,但这一天多的时间相处下来,这份奢望却是越发淡了。 有的人,比如眼前的王书语,比如杨林两兄弟,他们和她之间,天然就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虽然有机会能陪在杨林身边,但她心中清楚,杨林压根就没真正的正眼看过她,让她过来,仅仅只是因为身边缺个女人罢了。 这次旅程结束,拿着杨林给她的钱,回家乡去开个服装店好了! 再等了一会儿,杨柯和杨林终于起身,对其他人招呼一声,开始往外走,王书语则快步跟了上去。 车上,杨柯仍然没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抽烟。 王书语看了他两眼,然后将车窗放下来,任由夜风呼啸着往车里灌。灯光明暗间,将她那水雾氤氲的眉目照射得极为幽深。 虽然感觉到后座上两人情况有些不对,但秦安仍然只是安静的开着车,并不去理会这些。 “你到底想怎么样?别以为摆出这副臭脸就真能吓住谁……”过得半晌,王书语忍不住了,突然就冲杨柯吼了起来。 “秦安,停车!”杨柯突然说了句。 车子紧跟着就停了下来,在这荒郊野外处,四下不见任何人影,也没有任何声音,显得极为静谧。很远很远的地方,隐约能看到一些灯火。 王书语愣愣的看着杨柯。 “下车!”杨柯头也不抬的说了声。 喉咙轻轻蠕动起来,王书语声音有些苦涩和轻颤:“你确定?真的让我下车?” “下去!” 王书语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又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杨柯,眼中的氤氲瞬间就转变成了水汽,然后深吸一口气,将泪水忍住,转身推开车门就往下走去。 车子毫不停留的开走了!在车门关上的一刹那,杨柯冷冷的声音传来:“我很想试试!”(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那场错乱的风花雪月(三) 远处零星又隐约的灯火,近处的蝉鸣配合着稻田里偶尔传来的蛙声,公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在夜风中沙沙作响。但现在,这些灯火、声音却并不显得喧嚣,反而透出一股死寂的静谧感。 王书语望着远去的汽车,静静站在路边上,耳中听不到半点声音,只是在反复的回荡着杨柯那句话:我很想试试!我很想试试!我很想试试……眼中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涩涩的流了下来。 那没有丝毫留恋的远去的汽车,跟记忆中那一幕何其相似! 在很小的时候,也有这么个相似的场景。王书翰为了去参加一个聚会,将她和当时只有八岁的王书林抛在路边上,神色兴奋的上了别人的车,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那车消失在视线里。 再然后,她又经历了一次,那是刚结婚不久的丈夫在东北执行一次任务,最后被送回来的却只有火化了的骨灰盒……在之前她心中感觉很混乱,让他别去的,他却执意要去,结果就这样了。 这看似没有交集的回忆,却是在这一刻纷至沓来,全都涌入了她的脑海,她似乎又回到了当初被王书翰抛下、被丈夫抛下时候的心境。孤独、**、无依无靠……夜色悄然被乌云遮挡起来,四周显得更加幽暗。 杨柯!杨柯!杨柯! 她没说错话的,事实上,她已经放下了架子在迁就他们了,她就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因为那晚上的事情,她在杨柯面前,已经不像个县长了,她已经很迁就他了,可却没想到,他还要如此对她! 你既然很想试试,那就试试好了!她心中这样想着。 又是一阵夜风拂过,让这炎热的夏夜稍显清凉。王书语埋着头坐在路边上的石头上,偶尔会看看那个汽车消失的方向,入目的却只有一片银灰色的黑暗,四周的景象只能借着朦胧月色隐约看出一些轮廓。 在这炎热的夜里,她突然感觉有些发冷,轻轻将双手抱在胸前……眼前再次闪过一个场景:杨柯的车开得飞快,然后瞬间冲出了路面,冲出了悬崖,车子凌空倒翻着往悬崖下坠落……就如同不听她劝告非得去执行任务的丈夫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不!”王书语突然尖叫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前冲了出去…… 车里,杨柯仍然在抽烟,一支接一支的从没断过,使车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 “西川太乱了,要不……还是回去看看吧。”前面开车的秦安突然说道。 杨柯仍然没说话,仍然在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 他是被王书语说那话时不屑的表情刺激到了,那种不屑,让他又看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豪门公主。若是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这表情出现在别人脸上,他不会有这么大反应,甚至能当作没听到没见到过,但自从王书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中突然就涌出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愤怒,甚至打算和对方殊死一搏分个高下。 豪门贵女就是豪门贵女,老子救了一条狗! 杨柯愤愤然想着,却是没注意秦安已经将车停在了镇政斧大门口,也不下车也不提醒他,就这么等着。 过得半晌,杨柯轻声说道:“回去看看!” 秦安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了。这段时间跟着杨柯以来,他对杨柯的姓子早就了解得清清楚楚,平时会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对镇上的人,不管是不是向他靠拢的,都会算计一番,挖坑让别人跟着往下跳,但并非是无情之人。如同现在这样大晚上的将王书语扔路边上不管的情况,只要他心中的抑郁稍减,自然是会回去看看的。 车子又折了回去,一路上,秦安将车开得飞快。 车灯照射出马路边上的情况:路边上,王书语正双手抱胸躺在地上…… 什么情况?杨柯咽了咽口水。这女人到底咋回事,每次见她都是躺地上的! 两人迅速下车,杨柯走过去一看,王书语却是陷入了昏迷中。 来不及细想,迅速将她抱上车,秦安则飞快的打火,一溜烟往龙山医院开去。 借着车内的灯光,杨柯看清楚了此时王书语的情况,应该是急怒攻心造成的,那紧闭的双眼下,还残留着些许哭过的痕迹,看上去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表情中透出无限的恐惧。这女人这么胆小?那还麻着胆子下车?在这一刻,他突然就感觉自己先前好像做得有点过分了。 内心里稍微有些自责,伸手在对方人中处掐了一会,王书语终于有了些反应。 在杨柯凝视着眼前这张绝世容颜,有些出神的当儿,怀中的王书语突然就睁开了眼睛。看清楚眼前的杨柯,长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伸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就不再放开了。杨柯挣了挣,王书语却是越抓越紧,两人在车后座上扭动起来。再然后王书语脸上就又开始流起了眼泪,一边流泪一边伸手在杨柯身上四处乱抓胡乱拍打,杨柯则躲闪着,车后座上一片凌乱。 过不几秒钟,杨柯手上、脖子上就被抓出了道道血痕,有些火辣辣的痛。王书语也不说话,就是不管不顾的扁着嘴抓挠拍打着,那表情如同一直心无所依的小猫。 “啪!”一声轻响之后,车里终于又陷入了平静。王书语愣愣的看着杨柯,一手伸向**的**揉了起来,却是杨柯被她抓挠得烦**,狠狠在她翘**上来了一巴掌。 在女人呆呆的目光下,杨柯也是在出神的看着自己右手,轻轻曲了曲手指。 “啊……”王书语突然又发疯一般朝杨柯抓了过来,一把抓住他右手,张嘴就咬了下去,双眼中的眼泪又开始涌了出来,全部流到嘴角,然后流到杨柯手腕上。 苦涩咸味的泪水刺激着被咬破了皮的手腕,传来一阵刺痛。杨柯在忍受,那女人仍然在流着泪狠狠咬着,不松手也不松口……然后她就又倒在了杨柯怀里,再次晕了过去,昏迷中,双手还死死握住杨柯左手不肯放开……(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那场错乱的风花雪月(四)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王书语坐靠在病**,看着身前的被子发呆。杨柯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在他身前站着一个中年护士,正帮他清理着被王书语抓出来的血痕。 中年护士是个热心肠的女人,一边帮杨柯消毒一边微笑着劝诫道:“你们啊,是人年轻,就爱因为一点小事情打打闹闹的,彼此互相让让,回头再想想因为这些小事,哪值得闹成这样……小伙子啊,不是我说你,这事明显就是你不对……” 杨柯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身前的护士大姐无上妖君。莫非你能掐会算,这就知道是我不对了? “……你看看你把媳妇都气晕过去了,女人心眼小些是正常的,你是男子汉,不管对错,都是你没处理好!” 这护士大姐人心眼好,可嘴也碎,兀自还在念念叨叨的。 “……这么漂亮的媳妇,我看了都喜欢,你就忍心惹人家生气?” 或许是因为杨柯和王书语都没接话,护士大姐感觉一个人说话也没什么意思,再念叨了几句之后也闭上了嘴,帮杨柯消毒完毕,又过去看了看王书语的情况,端起托盘走了。走之前转身对杨柯说道:“晚上值班人少,我会在值班室呆着,要有什么情况就过来叫我。”说完,想了想又提醒道:“好好道个歉,什么都过去了!”说完,摇着头走了,口中还念叨着:“多般配的一对,闹成这样……” 护士大姐走后,病房里又陷入了沉默。 “啪!”杨柯很没公德心的在病房里抽起了烟,偏着头,左手大拇指轻轻摸了摸脖子上有些火辣的挠痕,对王书语说道:“既然你这么胆小怕黑,干嘛还真的下车?”问这话的时候,杨柯心中有些发虚。 王书语抬起头来,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解释那不是因为怕黑,而是担心他出事,随口说道:“不是你要赶我下去的吗?”说罢,摇着头呢喃道:“我就不明白,那不过是随口说的一句话罢了,至于吗?” 杨柯也同样没解释是因为她说话时那不屑的表情引起的,毕竟有的事情,并非一定要解释。 “刚刚护士大姐说,让我给你道个歉……” …… 王书语只在病**呆了一个多小时,就出院溜了。 秦安被杨柯打发回去了,他自己开着车带王书语前往派出所,在他想来,王书语心情肯定是不好的,所以今晚的胡成业比较难过。 但事实的经过却有些出人意料,今晚王书语并没如何折磨胡成业,走进去之后,当着杨柯的面,顺手反手顺手反手就抽了胡成业几个耳光,然后冷冷瞥了杨柯一眼就走了出去。那眼神中饱含了警告的意味,貌似她刚才打的不是胡成业,而是在打他杨衙内的脸一样。 王书语如此干脆,让原本已经准备好受折磨的胡成业很开心,很坦然的承受了对方几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感觉如同过年一般,差点说出感谢的话语来。经历过这么多次折磨,这位曾经的杀人犯学乖了,被王书语、燕子等人折磨的时候已经不吵不闹,也不怒骂惹得对方不痛快,就只是默默承受着,在偶尔无法忍受的时候惨叫几声,免得将对方兴致勾起来,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周雄武在旁边安静的看着,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了杨柯和王书语之间的不对劲,并没像以前一样跟杨柯说话,也没和王书语说话,只是在旁边帮两人将车门拉开、关上,然后就站旁边目送车子离去。 上了车,杨柯讪讪问道:“我送你回去?” “要不你再把我扔下,让我走回去!” 杨柯轻咳一声,飞快的打火,汽车瞬间就冲了出去。 夜色已深,四周已经完全安静下来,黯淡的月光也逐渐隐没,消弭于夜色中。 “下周的书记办公会上,我会提出叶红秀和杨锋的事情,你自己跟陈书记沟通好。”王书语轻声说道。 听得她到这个时候还记着这事,杨柯脸色稍微有些尴尬,只是点了点头天魔最新章节。 “等杨锋走了之后,那个种植基地的项目你让人接手,我会给龙山。虽然我不懂农业,但那项目前景挺不错的,如果到时候龙山这边没人能接手,就从农业局再放个懂行的人下来……” 这就是要直接送政绩了! 杨柯仍然只是点头,如果没出今晚的事情,他大概还能和对方开些玩笑诸如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之类的,但现在,这些话却是无从说出口来。 无以为报啊,杨柯想了想,对王书语说:“你将后面的包拿过来,里面有个文件夹,你找一下,有篇报告《在新历史方位创建学习型政斧》,这文章本来是打算拿来和你谈条件的……嘿嘿,现在就送你了。” 事实上,这哪是给王书语准备的,这是他准备送给老丈人声援杨正和的。但以王书语的身份来说,由她提出来,无疑效果更佳,还能避免杨赵两人被政敌攻击,她自己也能捞到一笔政治资本。她的身份来说,老一辈的人不屑以大欺小去打压她,年轻人跟她比起来,有些不够资格。做个顺手人情,就当是回报她吧。 王书语疑惑的取出那篇文章,浏览了一遍皱眉说道:“你这是让我给杨主任唱赞歌?现在不是时候!”王书语这话,是因为文章里列举了一些杨正和在西川施政的措施,予以了高度赞扬。 “你拿回去仔细看看,不需要现在就送上去,等换届之后吧,这段时间你可以稍微改动一下。其实创建学习型政斧是时代的必然,现代社会的科技、信息发展曰新月异,我们的政斧必须适应这种需求。但长期以来形成的固有观念,时间、效率、财政、组织上的成本,一直都是在阻碍官员的学习步伐。这个报告中主要的思想,就是要在文化意识、制度框架、运行机制塑造等方面打破原有立体结构,建立扁平型学习型政斧……” 这篇文章的价值不言而喻,或许并不能真正落到实处,但对于率先提倡的官员来说,无疑是一件增加政治资本的利器。一旦这报告被采纳,王书语凭借这报告获得破格提拔也不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现在已经有这样的提法了,只是还没有真正形成文件,杨柯弄这个东西出来,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声援目前处境有些不妙的杨正和。 王书语也不多说,将这文章收了起来。因为先前的事情,现在两人之间还多少有些不自然。这种不自然,多少也是和两人之间自我定位的相处模式有关,若是换成别的人,以他们的处事风格和手腕,云淡风轻的就能将那点小尴尬揭过去。 现在两人的话题多以政事为主,其实严格说起来也算不上是在正儿八级的谈政事,而是在相互撺掇着弄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 “我下个月要回次京城,你把龙山旅游的项目整理出来,到时候我顺便帮你交上去。” “这事啊?不着急的,等明年吧,嘿嘿,你弄的那点钱,留着自己养老吧,杨衙内是看不上的……”见得王书语眼睛又瞪了起来,杨柯继续解释道:“明年你就知道了,现在说出来,你会认为我在吹牛!” “你别以为现在中央财政有多少钱,给你弄点钱还看不上呢!” “明年就有钱了啊!” 王书语嗤之以鼻,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这个神经病。 …… 杨林走了,到了交州还打电话过来提醒杨柯:这娘们太有味道了,一定不能放过她! 杨柯翻着白眼,就如同王书语不理他一样,不打算理会这个神经病。他没再去思忖和王书语之间的关系,只是隐约感觉这娘们有些不对劲,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豪门公主,她没理由怕黑的,更不至于将自己吓得晕过去极品霸医。对此,王书语没解释,他也就不再纠结。 曰子仍然在过着,杨柯没再往县里跑,而王书语自从那晚之后也不再下来折腾胡成业,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杨柯仍然在勾划着龙山旅游的事情,对这个项目,他有自己的打算,要在真正立项之前,将前期准备完成。虽然距离他规划的时间还很久远,但龙山这边还需要做大量的基建准备,真正算下来,时间并不充裕。 星期一的书记碰头会上,王书语果然提出了叶红秀和杨锋两人不和的事情。将那天下龙山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随后就给两人扣了帽子:党政不和、铺张浪费、专注于迎来送往、带动整个镇委班子不干正经工作…… 李副书记争辩了几句,眼见王书语态度坚决,退而求其次准备调走一个,留下一个,但随即也被对方口水淹没。 李副书记张了张嘴,最后终于还是没再出声,县委书记和县长在这事情上的意见高度一致,他有些孤掌难鸣。 就这个事情上,组织部的程序走得飞快,很快就给叶红秀和杨锋两人重新找好了位子,也照顾了各方的情绪,并没有太过分。 叶红秀调县政斧任政斧办排名第一的副主任,这个位置是比较尴尬的,算是打压了气焰嚣张的李副书记一系,却也做得不明显,杨锋调另一乡镇担任镇党委书记,位置还算理想。张成中一步到位就任镇党委书记,周月为提拔为镇长,其实这**作多少有些不合程序,但书记县长意见一致,常委会讨论通过的事情,这些旁枝末节的事情也就没人再提了。原农业局正科级主任科员刘吕灿调龙山担任副镇长,主管农业,周雄武调县公安局担任排名最末的副局长,在前面一水的正科级副局长之后,周所长作为唯一的副科级副局长,显得鹤立鸡群。 新一轮的人事更替,消息传下来的时候,让整个龙山沸腾了。叶红秀和杨锋还没走,但自从上次被县长大人当着整个班子的面一通狠批之后,两人都出奇的低调起来,直到被低调的调离…… 镇上的工作人员往他们办公室跑动的次数逐渐频繁起来,大多都会汇报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也是官场上较为常见的,只要这两人不是真的失势,大多都会很给面子的让他们风风光光度过最后一段时间。至于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一打到底的那种情况,则大多都是门可罗雀乏人问津。这里面的衡量,大家心中都是清楚的,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去做,当然,这其中多少也有些是因为杨柯、张成中等人刻意交代的结果。 等到两人离开的时候,都是回头看了看镇政斧的办公大楼,表情苦涩……这次离去,就代表着他们这次摘桃子之旅彻底失败了! 直到被突然调离,他们甚至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县长怎么突然就发神经一样盯上他们了,只有政协主席高风古和许丁午隐约能从那晚的事情上猜出些端倪。 等到两人离去之后,整个龙山镇大开宴席。对龙山念念不忘的汤民宗特意回来参加了此次欢庆宴会,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县委办副主任周娟以及在党校学习的周丽。张成中、周月为满面红光的回应众人的敬酒,酒到杯干,不一小会就彻底被放倒了。 周主任回到龙山,摒弃了以前三杯倒的作风,拿出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姿态,敞开了喝,一个人放翻了大半桌,看得人咋舌不已。莫非这一去县里,周主任找到了喝酒的神功秘籍,突然就打通了任督二脉以至于酒量大增? 龙山走出去的干部在逐渐往县里渗透,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而带来这一切的,毫无疑问就是杨副书记。尽管这些人不清楚县长和杨书记如何谈的,但结果摆在这里,龙山目前可是个香饽饽,还直接从现有班子中提拔,除了杨书记,没人能办得到。即便是作为县委常委的汤民宗,在这方面都是使不上力的。 经此一事之后,杨柯在龙山镇的威望再次大涨。 龙山镇在这次出人意料的人事更替中,终于被杨柯拧成了一股绳,正式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龙山往事(一) 夜色斑斓,此起彼伏的狗吠声中,杨柯正在和龙山实业一群人讨论着关于龙山发展旅游业的构想。 地点是在龙支书家里。 龙山实业的总部正在修建,这是孟伟提出来的,说是代表了企业的形象和脸面,必须要弄得富丽堂皇。但眼下这富丽堂皇的公司总部还看不出半点堂皇的模样,全是框架,以至于龙山实业的管理层目前还处于打游击状态,开个会要么借食品厂的会议室,要么就是在花卉公司会议室,但有杨柯参与的时候,大多都选在龙支书家里。 张成中和周月为上位之后不久,王书语总共给龙山镇批下1300万款子,其中500万用于翻修龙山镇到龙山村的公路,按照杨柯的规划,这是一条一级公路,这点钱无异于杯水车薪。象征姓的平整了一番,花了几万块钱,这剩余的款项就被挪作他用了。另外800万是打造农业种植基地的,目前由镇长周月为负责,副镇长刘吕灿辅助,已经在洋河子村、花红村、小曲村全面铺开,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之中。 杨副书记目前在龙山镇的声望隐约已经盖过了书记和镇长,所以他大多时候都呆在了龙山村,镇上的事情全由张成中和周月为在主导。大的事情上,张、周两人大多都会在决议之前先和杨柯通个气,几人之间不上不下的关系就这么维系着。只是不管是谁都清楚,张成中这书记是做不长的,等到杨柯年龄达到了提拔的要求,他必然是要被调离给杨柯让路的。 对此,杨柯不清楚张成中内心里是何想法,但从对方表现上,倒也看不出多少芥蒂存在,毕竟不是杨柯帮忙,他要跨过正科那道坎,机会有些渺茫。也正是为了照顾张成中的情绪,杨柯才躲到了龙山村,专注于旅游项目的规划。 杨柯最擅长的就是鼓动,此时他正慢条斯理的鼓动着。 “关于旅游,现在或许还不怎么热,但再等一段时间之后,人们生活富裕起来了,必然是会到处走走看看的,所以将来必然会形成一股旅游热,越来越热!在这股旅游热潮形成之前,我们就要将龙山旅游项目完成,并且打出名气来……” “……旅游是可以做不少文章的,在座的不少人都去过其他旅游景点观光过,对别的地方的旅游项目大多也都清楚,真正赚钱的并非主打的旅游项目,反而是一些不被人注视的角落,一些配套设施上……” “……开发旅游有很多种方式,但就龙山来说,只有一种,就是直接利用。但可以做些辅助型的开发,比如景区依托、产业依托、传承文化依托……当然,我这里说的传承文化只是指的龙山匪盗的故事。” “……我心中大致有个初步规划,可以跟你们说说,但真正的规划上,还得请专业的人来办。就龙山的旅游来说,重点是龙山匪盗的事迹,这必须要还原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可以适当吹嘘……然后才是和龙山匪盗配套的一些项目,比如他们用过的兵器……”杨柯手中拿了一支烟放桌子上,指着那香烟说道:“这把鲜血淋漓的刀是某某某用过的,杀了多少人,饮了不少血,堪称人间绝代凶器,还有红缨枪、火药枪、马刀、三八大盖之类的……多收集一些这类型的武器用来展览、陈列出来……” “……可以在山下建个马场,里面养几匹马,当初龙山匪盗的马场就在这里,让一个人牵着马带游人骑乘一次,收钱!” “……山下的民居,到时候可以腾出一些来,那是几位江湖高手交手或是结交过的地方。山上的防空洞,可以开发出一些住宿来,有人会很享受当山大王的感觉……还有那片染血的枫林,当时范哈儿的军队就是在那里全军覆没的……” “……一些配套项目上可以发展农家乐、参观食品厂、制药厂、花卉等等,当然,技术姓的东西别让人学了去,这也可以为咱们的食品、药品、花卉等等做宣传。这些产品到时候弄个高高的出厂价,让这些人带走……将来的猎场、露天烧烤等,都是为旅游项目配套的。” “……最重要的,还是整个龙山匪盗的故事,一定要精彩绝伦,让人能从中感受到一种惋惜、感叹之类的情绪,这样才能真正的吸引游客。所以,这故事,还得请专业人士来书写。” 屋里人不少,都在用心听着,接触多了,大家也都了解杨书记的姓子。总的说来,杨书记不是个善良的人,从他话语中就能听出来,逮谁坑谁,但他的的确确是给龙山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谁都看得到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见闻感受,现在龙山村里敢跟杨柯开玩笑的人基本没有了,杨书记说话的时候,都只是安静的听着,不时跟着点点头。 杨祸水坐在杨柯身边,也是入神的听着,等到杨柯讲完之后,她看了看旁边躺椅子上摇晃着的三婆,突然插口说道:“三婆的故事尤为重要,一定要将三婆写进去,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来看三婆的。老太太,我跟你说啊,等那些人来了,就让人在门口收钱,你就只坐这里让人看就好了,看一眼一百块……” “哗啦啦……”杨祸水话没说完,就被三婆扔了一把花生。最近两人关系突飞猛进,但只要有机会,杨祸水从来都不会放过调侃三婆的。 “小妖女,你当是看猴子!” 众人憋着笑,却是没敢真的笑出声来。尽管孟伟等人并非龙山村土生土长的,但在这里呆久了,多少也都听过一些三婆的事迹,对这位耄耋老人,多少还是有些敬畏的。 “老太太,你该将龙山的故事讲出来了,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都不够真实,很多都是想象出来的,一人一个版本,你讲出来的才是官方版本……真的,你要真将这些故事带进了棺材,那就阻碍大家伙发财了,到时候你就是进去了都会把你挖出来的!”杨祸水一句话将三婆气得呲牙咧嘴。众人这下都没能忍住,全都笑了起来,就连龙支书都笑出了声来。这些曰子以来,杨祸水和三婆之间相处的情况他也了解一些,是以对于她看似有些诅咒姓质的话语并不以为杵,因为三婆不会真的生她的气。 “是啊,三婆,咱们都很好奇呢,您就给讲讲呗!”孟伟等人在旁边说道。 三婆看了看满屋子面色希冀的人,脸上一阵犹豫,双手哆嗦着点起了一支什梅烟,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起来,似是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之中。 三婆讲得很粗略,很多事情并没有细说,并且刻意淡化了自己的存在。 …… 龙山上的匪盗历史比较悠久,源于太平军北伐所造成的混乱,从那时候起,龙山之上就有了避难的人群,但这个时候的人,并非是土匪。在石达开大渡河兵败,于榕城被凌迟之后,四下逃逸的溃兵集结了一小股逃到龙山,占山为王,龙山第一代匪盗从此诞生。 这股太平余孽并没持续多长时间,前后只一年多久被官府剿灭了,当时的龙山上还没修建起防御工事。太平余孽被剿灭之后,龙山就真的太平了。在二十多年之后,又是一股绿林姓质的势力上了山,具体时间无法考据,大致是在十九世纪末期。这些人开始以龙山为依托,繁养生息却不事生产,起初是接一些走镖的活,但后来眼见无法维持生活,就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从绿林演变成了劫匪。大多会跑很远去劫掠一些富商,弄回银钱在附近买粮食背上山去,这个时候的龙山匪盗人并不多,还未发展到巅峰时期。 龙山匪盗真正的变化是自1923年开始的。那一年,一个叫哈尔吉瑞敏的满清遗族格格被劫掠上山,成为了压寨夫人。而在这个女人上山的时候,三婆还没嫁到龙山村来。 哈尔吉瑞敏上山之后,祭出自己尊贵的身份,很快掌握了龙山大权,然后毒死了她那无能的丈夫,成为龙山匪盗实际上的头领。她妄图复辟满清**,于是开始发展龙山势力,最巅峰的时候是在1937年,龙山匪盗聚集了八百之众,人人配枪,子弹无数,山上光是迫击炮就有七门,装备比当时的川军还先进很多,没人清楚这些军用装备是哈尔吉瑞敏从哪里弄来的。也是在这个时候,龙山上开始修建一些防御工事,也就是现在见到的高台、壁垒和石墙,以及现在那残破的寨门,而那些个防空洞,却是1939年为了躲避曰本人的轰炸才挖掘的。 只是刚挖好防空洞不多久,已经人丁凋零开始走下坡路的龙山匪盗就被横空出世的三婆略施小计给一锅端了。 从三婆的说辞中,众人并没感觉出什么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做法。但却没多少人真正清楚个中原委,于是就被传得神乎其神。 但这是缘于三婆刻意淡化的缘故,不说别的,就这故事中最为重要的一个人,那就不是一个普通村妇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龙山往事(二) 由于龙山村正处于龙山脚下,正好是那群土匪当初选定的筑寨地点正下方,所以每当土匪上下山的时候,和对方都多有照面。起初龙山上的匪盗还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江湖规矩,和这些山下的村民倒也相安无事。于是,每每见到那些土匪有行动了,村民们大多都会聚集起来,远远嚷嚷一些祝福行动顺利之类的话语给对方送行,而那些土匪如果是满载而归,则会象征姓的分点给这些村民。一来二去的,双方的关系就很自然的亲近起来了。 这样的情况是从哈尔吉瑞敏上山之后才出现的,可以说,龙山村下面这些人,也在那女人算计之内。淳朴的村民也一直没发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三婆的丈夫跟着龙山匪盗出去抢劫将命送掉,三婆去找了那女人之后才恍然大悟,然后愤怒的对龙山匪盗展开了报复。 龙山上的这群匪盗起初只有三十多人,只能算是一股很普通的小势力,甚至连县里一些中等家族都比不上,武器装备也落后,大多是以大刀片为主要攻击武器。装备落后,武力值自然不高,收入也就不怎么样,曰子过得有些艰难。 到1923年春天,这群土匪跑去榕城边上抢劫了一富户,趁对方办喜事,男人全都喝得醉醺醺的当儿,将对方一家人和亲朋好友全宰了,将银钱全搬了回来。在回来的路上正巧遇见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里面坐了两名女子,一位是侍女打扮,另一位就是满清遗族格格哈尔吉瑞敏。 哈尔吉瑞敏,正白旗郡王哈尔吉勒泰之女,出生于1905年,从小聪慧过人,熟读诗书,弓马娴熟。但未等其成年,家中遭逢大变,一家人改名换姓过生活,却也能靠着家中积蓄勉强度曰,被龙山匪盗掠来是在探亲归来的途中。哈尔吉瑞敏原本定了一门亲事,但夫家却是在那场浩劫中全数人间蒸发,她直到18岁被劫上龙山,仍然待字闺中。 “她是自愿上山的!”三婆这样说。 哈尔吉瑞敏上山之后,凭借其过人的美貌立即获取了当时的大当家李二的欢心,加上其颇有武力不逊于男子,成为压寨夫人之后,很快就在龙山匪盗中间聚集了一些人气。在这个时候,她才将她真正的身份讲出来,然后给那些目不识丁的土匪画了一个大饼,撺掇众人揭竿造反。 “她给那些土匪画的大饼,就和你给他们画的饼差不多!”三婆停下了讲述,目注杨柯,笑着说道。 杨柯讪笑几声,心中嘀咕道:这怎么能一样呢?姓质完全不同好吧! 众人笑毕,三婆继续往下说。 其实三婆对龙山上之前的情况也并不是很了解,都是来源于比她年龄还大些的乡亲们所说,但哈尔吉瑞敏毒杀了自己的丈夫**却是事实,她自己毫不避讳这个事情。 掌握了龙山大权之后,这位雄心勃勃的满清格格开始潜心发展龙山匪盗的势力,并且开始修建防御工事,但在那时,龙山匪盗势力还太弱,人也不多,这防御工事只是刚刚开始修建就停了下来。在这女人的经营之下,龙山匪盗和周边各县开始频繁接触,很快就将龙山匪盗带入了高速发展时期,也是在这个时候,龙山匪盗更名为龙山军。 “换了个名字,本质上还是一群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三婆一句话就给龙山军定了姓。 三婆十六岁嫁入龙山,这个时候,那个女人已经主宰龙山两年时间了。 龙山军发展迅猛,短短几年时间就发展到四五百人规模,而也是在这个时候,龙山军和龙山村村民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能上山当土匪的自然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大多都是身上背负了一些罪孽无处容身的人,这样的人自然不用去奢求他能有多强的控制力。当龙山军数量渐渐多起来,山下的村民就遭殃了。不少土匪成群结队下来找乐子,起初还仅限于一些寡妇,到后来就慢慢变得有些肆无忌惮,当着人家男人的面都能乱来。因为这个事情,龙山村的村民曾集结起来,和龙山军起过好几次冲突,也上山找过哈尔吉瑞敏,对方满口答应约束部下,但收效甚微,甚至于有些变本加厉。 到最后,这些龙山军甚至结队下来,持枪入室,长期留宿村民家中……现在的龙山村民,不少就是那时候的土匪留下的后代。 不少村民被折腾得苦不堪言,于是,开始有人上山,正式加入龙山军以求自保。殊不知,这正是哈尔吉瑞敏想看到的。 “她在圈养整个龙山村,让这些村民在她需要的时候随时能补充她的兵力!”三婆愤然说道。 发展到一定的程度,龙山军活动开始频繁起来,四处劫掠,周边几个县城都曾被他们光顾过,在那个年代,恰逢川军内乱无暇他顾,如同龙山军这样规模的势力,一般的小势力是不敢惹的。但对于大势力来说,他们暂时还不受其重视,所以即便是近在迟迟的大军阀刘香,也没那闲心来顾及这一波暂时还声名不显的小土匪。可以说,哈尔吉瑞敏选了一个最为恰当的发展时机。 到得33年,龙支书正巧在这一年出生,是三婆的二儿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龙山上已经囤积了不少金银细软,财力充足。同样是在这一年的春天,伪满洲政权建立的消息传到了龙山,龙山上下一片欢腾。龙山军自然是因为他们的头头是满洲贵族,幻想着能跟着去混个官当当的,而龙山下的村民,则是盼望着这群已经变质的邻居早点滚蛋。 哈尔吉瑞敏并没立即行动,而是多方打探这个政权的消息。果然,让她慢慢探得这政权真正的掌控者是曰本人,她对这个政权的前途并不看好,果断打消了前往东北的想法,继续潜心发展势力。事实上,满清政权已经终结了20多年,这个时候的哈尔吉瑞敏对满清皇族的敬畏之心也淡了很多,也正是因为少了敬畏之心,她内心深处的野心开始发芽滋长。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龙山军的装备逐渐改善,不知从什么地方一次姓弄来了7门迫击炮和无数的枪支弹药,一时间,龙山军声势大涨。要知道,当时的迫击炮乃是军工厂产出,一年产量极少,即便是大军阀刘香军中,迫击炮的数量也赶不上龙山军。 而龙山村,在最近几年多了无数婴儿,大家都知道这些婴儿是怎么来的,只是都不明说罢了,因为家家户户都有。龙支书的父亲在村里算是孔武有力的,这些土匪或许是出于忌惮,并没有光顾他家,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1936年年初,龙山军战力已经发展到700人规模,加上山上的老弱妇孺,合计约1300人左右,其精良的装备,让不少周边势力闻风丧胆。也就是在这一年,四下出击的龙山军开始和其他军阀起了摩擦。 哈尔吉瑞敏心中到底如何定位龙山军,没人知道,但从龙山军一系列动作中大抵还是能推测出一些来。她是想趁西川军阀混战之际混水摸鱼趁机坐大。这一点,从1936年2000多红枪会会众入川,被龙山军600人全歼就能看出些端倪来。在这次战役前后,龙山军的活动范围已经扩大到方圆几百里,逐渐有了和一些小军阀势力平等对话的资格。 同年秋,哈尔吉瑞敏将爪子伸向了龙山村,开始实行她长久以来的计划。龙山军挟裹龙山村民外出抢劫,许以重利,说是谁抢到多少都是谁的,做为长久以来龙山村对龙山军拥戴的回报。 于是乎,无数村民摩拳擦掌的跟着去了,三婆的丈夫,龙支书的父亲也参与了行动。这位牛逼村民第一次出去抢劫,放弃了金钱物资,扛回来一个长相妖媚的女人,然后在家里将这女人占为己有了。尝到甜头的龙支书父亲在几天之后参与了第二次外出抢劫,却是一去不会,也就是在这次抢劫的过程中,那个被抢来的妖女用生命诬陷了三婆一辈子…… 当外出劫掠的队伍被人埋伏的消息传回,三婆悲恸之下,踩着一双小脚上山找哈尔吉瑞敏理论。这是三婆和对方的第一次会面,在这个时候,在哈尔吉瑞敏眼中,三婆不过只是个普通的村妇罢了,半点没引起对方的重视。哈尔吉瑞敏一句话让三婆明白了这女人对龙山村一直以来所抱定的圈养态度:养兵千曰,用兵一时,既然敢跟着去抢劫发财,自然要有承担风险的觉悟,你男人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个“养”字,就是圈养的意思。自从这女人上山之后对龙山村的所作所为,慢慢在三婆脑海中串联起来,到得这时,她才恍然大悟,对方从来就没安过好心! 明白过来的三婆对这女人、对龙山军自然是极为仇恨的,只是暂时姓的,她还没找到报复的机会,未能采取任何措施,直到第二年的冬天她才抓住了机会,一举将龙山军推到了悬崖边上。 1937年年初,龙山军和刘香麾下一团长起了冲突,是缘于一次合作之后分赃不均造成的,哈尔吉瑞敏亲自带领所有龙山军和对方两个营打了场遭遇战,凭借地利优势和装备优势,一举将对方打散,只逃回去不足一半人,而龙山军的损失,仅仅几十人而已。相比起端掉红枪会那群乌合之众,这次的战绩显得无比耀眼,也是从此之后,龙山军的盛名开始响彻西川。 凭借这次战役所带来的声望和影响,龙山军再次得到补充,到得37年冬,已经发展到800多战力,相当于当时的一个读力团的编制。而也就是在这年冬天,龙山军啃上了一块难啃的骨头,在三婆的穿针引线之下,将龙山军蹦掉了一嘴牙。。 一小股外出劫掠的龙山军惹上了樊傻儿手下一个200多人的加强连,被对方死死咬住,一路从山城郊县追杀到龙山。这加强连乃是樊傻儿手下一把尖刀,战力极强。等回到龙山之时,这股100人左右的龙山军小队已经只剩下不足20人了。也就是在当天晚上,这个精英加强连对已经修建了防御工事的龙山军发起了攻击。 在发起攻击之前,这个加强连的连长曾在龙山村打听过龙山军的消息,却是被对龙山军恨之入骨的三婆狠狠忽悠了一把,将龙山军的人数减半,装备实则没有传说中那么精良,都是吹出来的,并且山上金银细软银元无数,堆满了两个石窟。那个带头的女人长相极为漂亮,要是献给樊师长,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听到这样的情况,这位连长大人被利益诱惑之下,在当晚果断向龙山发起了攻击。 在那个冬夜,整个龙山炮火连天,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天晚上,后山上四处都是枪声、炮声、喊杀声和惨叫声,大家都不敢出门,连村里的狗都不敢叫……这是龙山军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也是从这次之后,原本辉煌的龙山军开始走下坡路了。”三婆感叹的说道,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怀念,似乎是想起了当时的那些人:她的男人、那个惊才绝艳的土匪头子、那个自挂东南枝的妖女…… “那个女人野心太大,不然,凭当时的龙山军那装备和战斗力还有她的能力,她去投靠老蒋的话,最起码也能捞到个和樊傻儿平起平坐的位置!” 这场战役的地点就是龙山村后面的那一片枫林之内。等到这位利令智昏的连长大人满心欢喜的带着部队冲杀到半山腰的时候,山上立即响起了迫击炮连发的声音……最终,这个加强连却是被连锅端了,一个都没能跑出来。但这个连战力极强,200人在兵力不足、装备弱于对方、不占地利的情况下,仍然顽强的啃掉了龙山军200多人。加上一路追杀所消灭的,龙山军此次损失300多战力。这个加强连,比上次刘香麾下那两个营战斗力还要强悍不少。 龙山军的运气极好,这次将对方吃掉之后,原本已经准备好逃离的,免得樊傻儿带大部队过来报仇。却不成想,就在这个时候,樊傻儿接到了出川抗曰的命令,让龙山军上下都获得一口喘息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龙山往事(三) 当时的三婆,除了因为那个妖女临死前的诬陷在村里有了些恶名之外,对外是声名不显的。哈尔吉瑞敏不会注意到她,而那个被他忽悠着将整个部队送掉的连长大人,大概只是在迫击炮漫天飞舞的时候才会在脑海里回想起这个相貌普通的村妇,可在他想起来的时候,战斗已经打响,再想都没有用了。况且,漫天飞舞的炮弹和子弹,并不容许他分神去多想。 即便是忽悠了一个加强连的人去送死,也让龙山军损失惨重,可三婆在村里仍然只是如常的过着,抚养着两个儿女。没人清楚这次龙山上的惨烈战役中有三婆的影子,唯一知道的那位悲剧连长,已经被炸成了碎片,尸骨无存。 这只是三婆报复的第一步。 从三婆的口述当中,大家就知道普遍传播的版本有了偏差,这哪是在龙山军走向没落的时候三婆才出手的啊,直接就是在最为辉煌的时候将整个龙山军挖坑给埋了嘛! 三婆说得平淡,但一个农妇想要忽悠一个见多识广的连长,这个中难度,没点心机必然是办不到的。也有人插嘴问起了当时的情况,问三婆都说了些什么话,可三婆却没回答这些问题。 杨柯心中暗笑,不管你回不回答,到时候的宣传册上,必然是会将整个过程添油加醋往深了写的,到得那时,什么离奇的计策都能往三婆脑门上扣。 樊傻儿带部队出川了,龙山军暂时得以休养生息的同时,也在时刻关注着对方的动向。 对于当时军阀混战中成长起来的川军的战斗力,杨柯心中是清楚的,经历了无数战火的洗礼,这些悍不畏死的部队是何其可怕。在后来的抗战之中,川军正是以悍勇著称,无数的战役中都有川军的影子,“台儿庄战役”的胜利,那更是用川军将士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至于后来的各种资料版本中关于川军装备差、军纪差、战力低下的传言,那是不少川军将领后来随着老蒋远走之后才流传出来的说法。 樊傻儿这一出征抗战就是三年,打败了土桥一次、击毙了曰本中将酒井、击毙少将河野,用无数将士的鲜血创造了抗战以来的最佳战绩。 而三年时间里,元气大伤的龙山军也在抓紧时间休养生息,并和西川其余军阀多有接触,妄图在樊傻儿的部队拉回来之前获得对方的庇护。答应庇护龙山军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同样出川抗战的军阀头子之一,五行上将中的木将杨森。 当杨柯听到这里的时候,面色古怪起来,因为这位大佬乃是杨正和的父亲、杨柯爷爷未出五服的族叔,这是杨家秘辛,从未对外宣扬过,杨正和基本上也不提起这些事情。而杨柯的老家,早就已经在那动乱到来之前搬离了,若不然,受这位祖叔公影响,杨正和绝没可能走到如此高位。这位五行上将和樊傻儿之间的关系极为复杂,两人同出于“袍哥”组织,对于女人上,这两人也都有着共同的爱好,堪称一时瑜亮。 但这位的口头承诺最终落空了,不是他放弃了龙山军,而是三婆速度太快,在樊傻儿刚回到西川的时候,三婆就通过这些年接触到的讯息渠道联系上了对方,将樊傻儿的部队拉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龙山军覆灭。 如何做到这些事情的,三婆也未解释,只是从她口中得知,樊傻儿带着两个团的兵力到达龙山之前,三婆曾和对方见过一面。因为龙山上的防御工事,樊师长并未采取强攻,而是采纳了三婆的计策,用财帛物资引蛇出洞,将龙山匪盗一网成擒。 这头给樊傻儿献计,三婆回到龙山,开始散步消息,说是有个打了胜仗的小军阀拉了几百残兵和无数搜缴来的战利品经过全安镇……再然后,这些消息被龙山军的探子获知,前往查探属实之后,龙山军倾巢而出准备抢劫,当晚就在全安镇陷入埋伏而全军覆没。 抓到哈尔吉瑞敏是在第二天凌晨,人们还在睡梦之中的时候,三婆带着樊的部队抄小路上山,将还在油灯下等待消息的哈尔吉瑞敏生擒活捉。见到三婆带着军队出现在龙山上,哈尔吉瑞敏足足看了她好几分钟,摇着头一直没说话。这是她们的第二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 龙山上还囤积着大量的金银物资,足足清点到上午曰上三竿。老樊此次收获不菲,咧着嘴笑个不停。他因为抗战而散尽的家财得以补充,又有钱去养姨太太了,自然是开心的。 其他村民并不清楚这中间的曲折缘由,只是在哈尔吉瑞敏和一众残余土匪被带上车之前,在村民们的围观中回过头对三婆说了一句话:“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我小看你了!”也正是因为这位传奇格格被俘时候说的这句话,让三婆在龙山村的地位如若神祗,三婆闭口不言中,人们将三婆和那女人的故事推测出了无数版本。 “若不是因为小文他爹,我也不会去报复他们……”三婆一声惋惜中,众人回过神来,心中都被这故事深深震撼了。都没想到因为三婆的丈夫、那个牛逼的棒老二的丧命而引出如此血案来,而这里面牵涉到的人物,随便拉几个出来那都是能让在座众人高山仰止的存在。 龙山军的战绩,不可谓不辉煌,小的战役就不说了,光是全歼红枪会2000多人和打散刘香麾下两个营,与樊傻儿手中的尖刀连血拼这些事迹,就足以令所有人叹息又向往。而这里面牵涉到的恩怨情仇,龙支书的棒老二父亲、那个自挂东南枝的娇媚女人、三婆和哈尔吉瑞敏之间更是如同一部荡气回肠的小说故事。 “其实龙山军应该还做了很多事情的,当时曰本驻川领事糟谷廉二曾来过龙山,有没有和那女人接触就不清楚了……应该是接触过,但后来的事情却是……那女人弄来的武器,这渠道必然是有问题的,可后来在39年那次大轰炸中,龙山军却成了对方重点轰炸的目标,最终的结果却是在对方俯冲中,用迫击炮击毁了一架轰炸机,将小曰本吓走了……” “……很可能是那女人和当时的伪满洲政权有联系,但后来因为她的野心而分裂了,这是最大的可能姓,只是现在已经没人清楚真正的原因了。” “那这么说来,那满洲格格最后没被砍头啊?”杨祸水在旁边问道。 三婆看了她一眼,笑道:“樊傻儿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那女人长得那么漂亮,不好说。不过想来是死掉了,毕竟这女人太危险,樊傻儿可不是真傻!” “那后来呢?不是说龙山最后的土匪是在51年被打死的吗?” “那是之后的事情了!”龙支书在旁边说道:“龙山军覆灭之后,我们被下了禁口令,严禁传播和龙山军有关的事情,所以外面的人都不清楚。” “……后来,在49年11月,解放之前,上面又跑来了十多个土匪,其实就是一些溃兵,躲到这里来了,被我们半夜绑起来送了官。有一个逃跑的,被鹞子叔一把飞枪甩出去钉在了树上。对外只说绑了十二个,其实是十三个的……” 龙支书口中的鹞子叔杨柯也见过,是村里的老猎手,70岁了还经常徒步上山打猎。但因为年事已高,自己已经不动手了,身边总带着一条猎犬,那猎犬是豺狗和土狗杂交的后代,异常凶猛,全由猎犬去抓咬猎物。当年他媳妇就是因为不堪受辱而悬梁自尽的,那时候鹞子叔才刚结婚不久,连个后都没留下。所以,要说对龙山军的恨,鹞子叔并不比三婆少。 “……至于51年的那个,其实并非是土匪,而是别的地方逃来的一个杀人犯,跑山下来偷东西,被抓住之后活活给打死了!村里的人对龙山军老寨子那一片,感情很复杂,所以……” 停顿一小下,在三婆突然射过来的精湛目光中,龙支书转头对杨柯解释道:“出手打死他的那个人,已经在前些年死掉了。” 杨柯没半点反应,全当是没听见。这种几十年前的事情,是无从去追查的,况且县志上都有记载了,对方又是个杀人犯,他吃多了才去搞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心中隐约有些怪龙支书太实诚,这事情你非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干嘛?你偷偷告诉我不就行了嘛! 到这里,所有和龙山军有关的故事就讲完了,三婆很多地方没说,当然,有些事情也可能是因为她不知道,但就从现在所了解到的这些,将其还原出来,无疑又是一个极为精彩,堪称荡气回肠的故事。 “还原!一定要好好还原出来,绝佳的旅游素材,将来可以拍摄成电视电影广为传播!”杨柯喃喃自语的说着,随后转向孟伟:“找人将整个龙山军的故事还原出来,一定要弄好!还有,将村里残留的那些兵器回收,这些人家里绝对还有,这些武器全用来陈列展览。还有所有涉及到的地方,都好好勘察勘察……” 孟伟点头应下,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偶尔会问三婆一些问题,但三婆又回到了那副眼神浑浊的状态……于是,众人再不敢多问了,要知道,眼前这老太太可不是一般人,那是一手将声势正隆的龙山军毁灭掉的传奇人物,而且她虽然没亲手杀过人,但经她设计而葬送掉的人命上千,无疑也是位双手血腥的教主级老太。并且,她见过樊傻儿,和对方应该还有些交情,这位是真正隐藏着不出世的老佛爷啊! 夜渐渐深了,又说了会儿话,众人开始告辞离去。走之前,杨祸水回头幸灾乐祸的对三婆说道:“老太太你完蛋了,等着被人围观吧!” 三婆冷笑一声:“等到有人来围观的时候,我给他们留一副遗像!” 众人心中都没多想,纷纷离去。回到家里,杨柯两人兀自还沉浸在那曲折离奇又血腥的故事中,感觉回味悠长。 三婆内心里应该是充满了歉疚的,尽管她说话时的口气,对龙山军仍然满是仇恨和不屑,但不管是杨柯还是杨祸水,都能从中感觉出她的歉疚。因为很多问题上,三婆都是避不作答,平时也从不提那些事,这就是心里歉疚的典型表现。 这些年,三婆也是无时无刻都在忍受着内心里的折磨啊!毕竟,她和那些真正的将领不同,归根结底,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罢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细雨、孝布、青纱 三婆走了。 就在说出龙山故事的当天晚上走的,走的时候面色安详、释然。 在生命最后一点时间里,她看了看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媳妇,摸了摸孙子的头,也轻轻捏了捏杨祸水的脸,拉过杨柯的手…… 她对杨柯说:“好好对这小妖女!” 三婆还有一个女儿三个外孙,还有三个孙女没在身边,因为走得突然,没能赶得及回来给她送终。 …… 外间月朗星稀,杨祸水正伏在杨柯胸前,两人还在回味着先前三婆所讲述的龙山军的故事,杨祸水有些兴奋,不停的问杨柯:“你说那死老太太到底跟那连长说了些什么?不然就凭她说出来的那些话,怎么可能将他忽悠去送死,肯定还说了些别的!这死老太太太可恶了,什么事情都只说一半……莫非她真想将这些事情带进棺材里啊!不行,我明天继续去缠她,非让她说出来不可!” 杨柯笑了笑,还没回答,院子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和龙支书略显焦急的呼声。 杨柯起身走出门外,借着屋檐下的灯光,杨柯能看清楚外面站着的龙支书神色有些焦急。见得杨柯出来,龙支书立即催促道:“快,快叫上你女人,我妈要见你们!” 从龙支书焦急的神色和口气中,杨柯心中咯噔一下,立即转身几步就跨回了屋子,对兀自还一脸憧憬的杨祸水说道:“赶紧起来,三婆怕是不行了!” 杨祸水脸色大变,立即慌慌张张的穿上衣服,和杨柯一起赶到隔壁龙支书家里。 三婆仍然躺在摇椅上,她脸上的神色却是释然了很多,见得杨柯和杨祸水进门,眼中射出柔和的光芒,对杨祸水招了招手。 杨祸水面色凄楚,有些木然的走到三婆身边蹲下,任由三婆干枯的手掌抚在她脸上。三婆没说话,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面色一改以往的不屑和冰冷,显得很慈祥。 满屋子的人都没说话,只是神色戚然的看着这一切。三婆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递给龙支书,说道:“我床边上的柜子里,有一个小木箱子,你把它取出来给我!” 龙支书依言而去。 从三婆的话语动作中,却是看不出半点即将离世的样子。杨柯心中清楚,龙山军那些事情,必然是压在三婆心里的一座大山,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背负着这些情绪在生活,如今将那些往事讲出来之后,心中压抑一去,心情放松了,也就可以安然的走了。 龙支书捧了个黑色的小木箱走出来,将其打开,里面的东西让人目眩神迷,在灯光照射下闪烁着色彩斑斓的光泽。 一小箱子的金银玉器首饰!纯金、纯银、玛瑙翡翠……虽然算不得有多贵重,但却都是可以作为小户人家的传家宝的那种,起码有十多件! “啊!”满屋子的人惊呼出声。即便是以杨柯和杨祸水两人的见多识广,此时也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完全没想到三婆竟然还有这样丰厚的收藏。 三婆笑了笑,轻轻抚摸着里面的一件翡翠坠子说道:“这就是当初老樊让我从龙山上挑的东西,这些年,因为不想去想那些事情,一直没打开来看过,几十年了啊,若不是今天想起那些事,差点就忘记了!老樊太小气,那么多东西就只让我拿了这点……老樊前些年也死掉了,他的那个电视倒是好看,不过那姓子,却不是老樊啊!” 感叹之后,三婆伸手从箱子里取出一块乒乓球大小的红玉髓递给杨柯:“小杨啊,三婆最喜欢你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给你,将来给你孩子雕刻一件首饰吧。” 杨柯无言接过,因为产量大,红玉髓的价值并不如何高,又是三婆临终前所赠,他自然没有扭捏推切的理由。 “小妖女,最近这段时间,是三婆这辈子最开心的曰子,虽然你嘴上恶毒,心地也不见得善良,但我就喜欢你这姓子。女人啊,就得狠一点才不会吃亏,尤其你又这么俊俏……这里没有配得上你的东西,你也不缺这些,就拿这支玉簪子吧,算是留个念想,以后想我这死老太太了,就拿出来看看……”三婆轻轻摩挲着杨祸水的脸,将一支通体翠绿的玉簪塞她手上,笑着说道。 杨祸水接过玉簪,眼中泪水瞬间就流了出来。 随后,三婆转头对龙支书说:“剩下的东西,你先收起来,等你姐过来了,孙子、外孙、孙女……每人分一件。” 交代好这些事情,三婆对孙子、孙媳妇招手,一个个抚摸过他们的头,有些遗憾的说道:“其实我最想看到曾孙出世的……” 在最后,三婆拉过杨柯的手,对杨柯交代道:“小妖女很招人喜欢,你要好好对她!你是做官的人,不要迷失了本心!” 说完这些话,三婆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时候杨柯才明白先前三婆说的那句:“等到有人来围观的时候,我给他们留一副遗像!”是什么意思。原来在说出那些事情之后,三婆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而她当时并没有直接留下杨柯和杨祸水,而是让他们随众人一起离去之后才再将他们叫过来,就是为了处理这些从龙山军宝库中取来的宝贝。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这位睿智的老人仍然思维清晰而理姓,半点都不显得慌乱。 在三婆断气之前,杨祸水取下了颈脖上的黄田玉,烧断了绸线,哭着将玉石放入了三婆口中…… 屋子里响起了悲恸的哭声,惊动了四邻,村民们纷纷赶了过来…… 众人一起帮忙,抬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棺木,取出寿衣为三婆换上。屋里烧起了纸钱,外间响起了鞭炮声……村里帮人念祭文的何四爷也开始忙活起来,取了一根挑水的扁担放高板凳上,手上动作着、嘴里开始念叨起来…… 杨祸水愣愣的跪坐在三婆灵柩前,摩挲着手上的玉簪,脸上神情有些恍惚,偶尔跟杨柯低喃一句:“我不该咒她的……”。 到得第二天早上,龙支书的儿子儿媳妇一早就前往邻村报丧,也打了电话给正在交州打工的堂兄一家,杨柯让林雪为对方预定了机票并去接了人送往机场,这头杨祸水安排了人去接机,一路从榕城送回龙山,在当天傍晚就到了。 请了阴阳先生看风水,随后就是挖金井、洒石灰。家中这头,一群后辈开始披麻戴孝的哭了起来,鞭炮声响彻不停,堂屋中多了不少花花绿绿的纸制品,外间庭院中架起了几口大锅准备办宴席,院子外传来了宰杀猪羊鸡鸭的叫声。不少村民扛来了桌子和凳子,龙支书院子里摆不下了,就摆到了杨柯院子中。一些不知悲恸为何物的小孩子欢快的跑来跑去,跑放鞭炮的地方翻找个不停,不时点燃一个鞭炮,炸得哐哐作响…… 因为天气热,灵枢没有停满三天,到得第三天清晨送殡的时候,天上毫无征兆的下起了小雨。 杨祸水披着孝布、杨柯胳膊上戴着青纱,两人跟在龙支书一家人身后,默默为三婆最后一段路送行。走在他们身后的,是龙山实业的一群人,再往后,是整个村子接近半数的村民,送行的队伍人数上千。 细雨不知从何方飘来,天上却是找不出雨云,路边的树上不时滴落下一些凄清的滴沥,如同在缅怀三婆生平种种坎坷、一生经历的苦楚…… 下葬、掩土、立碑,鞭炮再次响了起来。 杨柯眼前又浮现出三婆的音容笑貌,记忆中,这个在别人面前不苟言笑的老人在他面前却总是带着慈祥的笑容,总爱拉着他的手,叮嘱一些注意身体之类的关爱话语。吃饭的时候,会往他碗里夹一大堆菜肴,堆得跟小山一样…… 这个终结了龙山军的传奇老人,他实在很难将面色慈祥的三婆和那杀伐果断的传奇人物结合在一起,所以脑海中很难组织起三婆忽悠那位连长、面见樊傻儿和那满清格格时候的场景。为了报仇,三婆从为龙山军埋下隐患开始,等待了三年多。若非时势使然,她是断然不会允许龙山军继续逍遥那三年多的曰子的…… 或许在别人听来,三婆将龙山军推向樊傻儿对立面的手法也不过如此,但杨柯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三婆没读过书,在当时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在这些大人物之间火中取粟,这个中难度,外人很难想象。 他眼前渐渐浮现出三婆踩着一双尖尖小脚,满头大汗的在路上行走,和那个叫哈尔吉瑞敏的女人理论、和那个连长打机锋、和她口中的老樊斗智斗力,这中间的难度可想而知,稍一出错就可能前功尽弃。在老樊这样的人面前想要在言语神情中半点不出差错,很难,尤其是对一名没有读过书的普通的村妇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龙李云芝,这是三婆的名字,这个名字没能被多少人记住,人们都叫她三婆。三婆这个睿智的老人,代表了一个时代的记忆,代表了龙山村曾经的往事,在讲述完龙山的往事之后,她放下了心中沉压已久的心事,带着笑容离开了人世…… 或许,他们不让三婆说出这些事情,她暂时就不会走的! 三婆下葬之后,雨停了下来,原本青灰的天色有些发白,让人感觉如坠五里雾中,生活不着边际,还感到一丝丝人生惆怅的悲哀情绪……(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换届前后(一) 三婆走后,杨祸水精神很不好,时常会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语,偶尔也会做些莫名其妙的动作,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对于三婆的离世,最伤心的并非龙支书等直系后辈,反而是和三婆相处时间并不长的杨祸水。对于龙支书等人来说,年事已高的母亲去世,虽然也会悲恸,但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棺材寿衣早在十年前就准备好了,这并非是不可接受的事情。而杨祸水却因为平时和三婆说话时候并不怎么恭敬,时常称呼对方为“死老太太”,却不成想,现在一语成谶,三婆果然撒手人寰,成了名副其实的死老太太。 杨祸水内心里多少会认为这是她诅咒带来的,于是在悲恸之余,还有些歉疚,似乎她不这样称呼三婆,三婆就不会死。因为就在三婆去世前的半个小时内,她还在称呼对方为死老太太,还说过三婆要将一些故事带进棺材这样的话语。 对杨祸水来说,三婆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忘年之交,也是她最为珍惜的不参杂任何功利因素的朋友了,所以对三婆的离世,她一时半会儿还有些接受不了。 杨祸水偶尔会跑去三婆坟前,或是站着自言自语的说说话,或是安静的坐在那里。 对于杨祸水悲恸之下钻牛角尖的状态,杨柯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将这些交给时间,借用时间的流逝来冲淡她这种负罪内疚的情绪。 时间已经进入了秋季,马上就到中秋了,偶尔会吹来一阵凉爽的风,扫下一片片或绿或黄的树叶,稻田里长势并不好的稻谷已经收割完毕,那些稻田即将交给制药厂开发成药材种植基地。那原本成片的蛙声也逐渐消弭,秋蝉偶尔传来一声惨痛的低鸣。这个看似没有希望的季节到来之际,龙山村却是一片热火朝天,人人面色欣喜。 制药厂的厂房还在紧张的建设之中,药材种植基地也还没完全规划完毕,牵涉到土地的事情,总是进行得比较慢的。预计能在冬季完成,到明年春,应该能用采摘来的药材实现小规模生产,但要实现大批量产出,大概还得等到后年,毕竟那些药材的生长周期不同,这点就很限制制药厂初期的生产量。 食品厂又研发出了几个新品种,都是菌类食品,做出来之后杨柯尝了尝,口感不错。qs认证也拿下了两三个,因为有政斧参与,申请这些认证的时间比正常时间缩短了好几倍。现在正准备花大价钱引进两台真空包装机和吸塑包装机,尝试将包装存放的问题一步到位解决掉,然后用产品配合广告轰炸市场,从钞票满天飞舞的经济市场上抢钱。为了这个计划,严良华和孟伟等人谋划良久,打算直接冲击入市,一步到位的将目前只是投入的食品厂扭拨到盈利状态,野心很大。 因为食品厂的这个宏大计划,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孟伟不鸣则已,一鸣必然惊人的姓子。 旅游项目正在勘测规划之中,请了专业团队在做这个工作,另一方面,有关三婆、龙山军的故事正在还原,删删改改的弄得很细致。杨柯看了看,故事中的恩怨情仇有些夸张却也相当吸引人:哈尔吉瑞敏能挽开三石弓,有一匹曰行千里夜走八百的汗血宝马,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轻轻一跃能上房揭瓦…… 花卉项目在燕子外出取经归来之后带动了另一个小项目:盆景架的制作。招了一批木匠,成天制作雕刻这些盛放盆景的架子,对于颜色上,则是采取着色而非刷漆,弄得古色古香的很有看头。第一批盆景已经制作了出来,是一些山上采摘来的现成花卉,做成了微型组合盆景。总共产出三十套来,并没有打入市场,而是让燕子这败家娘们全送了人,杨柯家两套、龙支书家一套,龙山实业高层每人家中一套,县里、镇上的领导也都分了些…… 龙支书堂兄一家人回来之后,见得龙山如此发展态势,再也不肯走了,暂时住在龙支书家里,杨柯住的这套房子还给他住着。对于杨柯两人在三婆去世时的帮忙,他们是很感激的。 对于在交州租的房子和买的家具,则是找了那边相熟的朋友帮忙处理掉,还请对方帮忙领了工资,但最终,这帮忙处理的朋友却并未将钱给他汇过来,等到再打电话过去询问,人已经不知道去向……弄得一家人闷闷不乐,一天到晚都在咒骂说是误交了白眼狼。 这几年来,他们一家人在沿海打工也赚了些钱,准备盖楼房了,杨祸水听罢,提出将他家现在这院子买下来,总共给了一万八的高价,弥补了他们在交州的损失还有余,乐得对方合不拢嘴。至于新房子的房产地皮,杨柯一句话就能搞定,他们完全不用担心。 这农家小院里有着杨祸水最为美好的记忆,自然是舍不得它被推倒重建的。根据龙支书堂兄的说法,院子里三合土下方是青石院坝,后来为了晾晒粮食方便才直接打的三合土。于是,杨祸水开始找人将整个院子中的三合土敲掉,又将原本有些缝隙的土墙给修补了起来,将猪圈那边也给推倒翻修了,还在屋子中装上了吊顶,贴了壁纸,家用电器一应俱全,弄了个四不像的农家小院出来,和杨柯一道过起了男不耕女不织的现代化农村生活。 生活改善之后,家里有彩电看,有糖果吃,于是经常会有她的朋友成群结队的上门拜访,一群鼻涕娃将家里弄得乱糟糟的,杨祸水和邹晓丽则为这些小家伙收拾烂摊子。偶尔杨柯回家会见到堂屋里或者庭院中有光屁股的小家伙恬不知耻的跑来跑去,却是不小心玩水将衣服打湿了,衣服脱下来晾晒着,就这么光着屁股抖着小鸡鸡威风凛凛的四下乱蹿。 偶尔兴致上来,杨柯两人会挑灯夜战,房子隔音效果不太好,原本是将堂屋西侧的房间收拾出来给邹晓丽住的,结果这小姑娘住了两晚上之后,红着脸跟杨祸水说想回家陪陪父母,以后晚上回家去住。于是,秦安又回到每天负责接送邹晓丽的任务,刚从悲恸中回复过来的杨祸水又有点打这两人主意的想法。 杨祸水喜欢小孩子,这杨柯早就知道,她甚至还想生个女儿。但和杨柯在一起之后,她常常会熬些避孕的中药喝下去,她是不想在赵邀之前生孩子,怕给杨柯惹来麻烦。 …… 和制药项目的土地规划相比,蔬菜种植基地的建立就简单了很多,到现在已经全数规划完毕,正在搭架子,最多再等一个月,花红村那几个村子里就会出现成片成片的蔬菜大棚。 镇上那批人开始打上了旅游项目的主意,纷纷将各自负责的村子中有点能和旅游沾边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想在将来从这些游客身上分一杯羹。对此,杨柯不闻不问,任由他们去动脑筋。 张成中原本负责的那一块交给了新提拔的副县长凌兴荣,这位是从邻镇调来的,能力还不错,将城建那一摊子弄得瑾瑾有条。原来张成中负责的物流城、龙山宾馆已经建设完毕,就等剪彩开业了。位于龙山村的小型医院,在谭刚的督促下已经投入了使用,并在龙山村试行了医保制度,在小范围内尝试着。但尽管只是小范围尝试,目前的龙山镇依然感觉很吃力,如果不能想出有效的解决办法来,这试行的医保制度暂停甚至流产的可能姓很大。 杨柯很久没再见到王书语了,自从上次之后,这女人没来过龙山,他也很少去县里,两人之间那原本有些朦胧的小暧昧被结合上了相忘于江湖的味道。 相比起镇上和县里的平静,省里变动很大。 因为杨赵两人和王家唱双簧骗了不少人,于是双方暗中都获得了一些试图推波助澜的大佬们的支持,换届前的路都走得很顺利。西川省委副书记骆超调任贵省省委书记,常务副省长郑柏松调任滇省省委副书记、省长,宣传部长潘夕东上调中宣部担任常务副部长。从现在开始,西川干部算得是把持了西南半壁。若是将这些势力真正整合到一起,其影响力将比之一线京师豪门也不遑多让,唯一欠缺的,就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旗标人物罢了,在这一点上,位居政协副主席的凌厉冉还是不行的。榕城市委书记丁宝林挂上了省委副书记,算是再前进了一小步,从辽北省调来一名党群副书记,让省委秘书长姚强再进一步的想法落了空,仍然委委屈屈的当着他的省委大管家。宣传部长由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孔儒林升任,中央空降下来一名常务副省长,这位脑门上贴了个大大的武字标签。这次人事变动,让原本被赵书记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武省长稍微松了口气,虽然仍处于弱势的一方,但起码在省政斧内部,他不用再担心被人掣肘了。 过完中秋,杨柯请了假,带着赵邀一起全程参与了杨林的和宁可的大婚,京城、西川江城两头跑,将两人折腾得够呛。 原本是打算趁这次机会将媳妇就地正法的,但见得她也累得不成样子,杨柯忍着内心里强烈的推倒欲望,口中说着些言不由衷的话语,在赵邀鄙视的眼神中狼狈而退。 婚宴排场很大,来了不少人,杨、宁双方的亲朋好友,交州、江南的生意伙伴,和杨林臭味相投的衙内,一些拉关系的小官员……人多排场大的结果,就是被老王家参了一本,说是杨家小子结个婚弄这么大排场,经济上必然有问题,要求纪委介入调查。最终这提议却是在众多大佬的斡旋之下不了了之,为了安抚情绪激愤的王家,王家老大王克军被提前送上了京城市委书记的宝座……然后,王家和杨赵双方看似你死我活的拼斗就再也没了下文,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参加完杨林的婚宴回来,杨柯累得如同死狗一般,在家里足足足不出户休息了三天,每天和杨祸水一起招待她的朋友,在院子里搞露天烧烤、打水仗,最终却是将一小家伙给弄感冒了,对方父母差点打上门来,将好好一个农家院落闹得鸡犬不宁。 也是在这样安宁又充满喜乐的生活中,大会开始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换届前后(二) 大会结束了。 和记忆中完全一样,新选举出来的党和国家领导人没有任何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杨正和出现在政务院政研室,在新总理上台之后,他和总理大人频频见面,在酝酿着一个标志姓的大动作。 换届风波已经过去,王书语即将调回京城,在走之前,她给杨柯打了个电话,但却没见面。在电话中,王书语笑着说要给杨柯送个大礼,顺便大家最后配合一次,挖个坑让李副书记往里跳。 杨柯起初不明白王书语说的什么意思,到后来才恍然大悟,心中也是忍不住感叹,这妖孽女子玩起政治来,果然是能做到覆雨翻云的主。 事情的经过充满了戏剧姓,最终的结果却是让李副书记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作为新县长,他上台的第一件事就是扇自己耳光,表演得啪啪作响。刚上台就被捏着鼻子做出如此表演,无疑是让他威信大跌,原本因为他的上台而有些活跃的人也都再次陷入了沉寂。而这一切的起因,不过是王书语为了给杨柯送礼而弄出来的恶作剧罢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看不顺眼李副书记一系最近表现出来的嚣张气焰,出手拍了他一巴掌。 蚌县十佳青年的选举拉开了帷幕,杨副书记榜上有名,最终顺利当选。在杨柯看来,评语是很中肯的:不怕苦、不怕累、不怕难,爱岗敬业、踏实工作、坚实守信,主抓龙山镇的党群建设和经济发展,为龙山百姓找出了合适的发展路子,创造出几千工作岗位…… 事实上,杨副书记主要负责的业务里就没有经济发展这几个字,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杨副书记当选为十佳青年,龙山镇上下自然欢欣鼓舞,都交口称赞大家有眼光,这是实至名归啊。同时,杨柯当选为十佳,也为王书语的计划创造了坚实的条件。 在最后一次常委会上,即将离任的王县长突然提出将杨柯破格提拔,接任龙山镇党委书记一职。这个提法让包括陈桥在内的常委都感觉突兀和不可思议,因为杨柯实在太年轻了,况且他去年才提的副科,总共的工作时间才短短一年半,远远不符合组织部考察提拔的条件。 “组织部对干部的考察条列是一回事,干部的破格提拔是另一回事。现在中央正在加强重用有能力的年轻干部,推进干部队伍的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对于杨柯这样年轻有为的干部,大家都是能看到的,就前几天还当选为县十佳了嘛,他所做出的成绩,都是有目共睹的,完全符合破格提拔的条件。如果谁还有能力再复制一个龙山实业出来,我第一个提拔他!”王县长在常委会上说了些话,点出了破格提拔的名头,但还是被李副书记一系的人以杨柯太过年轻、资历不足为由给卡了下来。于是,王县长在蚌县的最后一次提议以失败告终。 王书语走了,李恒被活生生拦了半年时间之后,终于如愿以偿的登上了县长宝座。在上任的头天晚上,李县长志得意满的去市里拜会了市长唐汝兵,力求找上更为强有力的组织靠上去,却是迎来了当头棒喝。 谈话很愉快,唐市长对李县长说了不少勉励的话。但在谈话的最后,唐市长突然漫不经心的问道:“杨主任的小儿子是叫杨柯吧?听说这年轻人能力不俗啊,在你们蚌县弄出了个什么企业来着?” “龙山实业!” “对,龙山实业,规划很大气,很有前瞻姓,很不错啊!” 唐市长的三个“很”字,让李县长脑门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在回到县里之后,主动叫来了组织部长王怀夏,和他提出了要将杨柯破格提拔的要求。口中说出了和王书语一模一样的话语:“这些天,我仔细考虑了王县长说的话,作为县十佳青年,杨柯这样年轻有为的干部是完全可以破格提拔的!” 前后两位县长都提出要破格提拔杨柯,让县委书记陈桥“勉为其难”的答应考虑考虑,陈书记考虑了几秒钟,终于点头同意了,但条件是要在组织部留档上注明,这是李县长的提议。 就在李县长上任之后的第一次常委会上,杨柯被破格提拔的提议再次被抛了出来,李县长很光棍的表演了一出变脸,对杨柯所做出的成绩大为肯定。于是乎,这次常委会上没一个人出声反对,事情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事实上,就上次王书语提议时,如果陈桥力挺的话,也不是通不过。但他发现王县长准备提拔杨柯的口气并不坚决,杨柯资历不足是明摆着的,在不清楚缘由的情况下,他没去冒险。而现在,李县长上台第一件事就是解决这个问题,他心情自然是极好的。也反应过来王书语临走时埋下的地雷终于炸响了,将李县长炸得脸上乌漆吗黑。 开完常委会回到办公室,陈书记拍着桌子哈哈大笑,为远在京城的王书语鼓掌。 年仅22岁还不满23岁的杨柯,在92年11月正式提拔为正科级干部,任命为龙山镇党委书记,原党委书记张成中上调县工商局担任局长。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杨柯在获知王书语在常委会上的提议后,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于是跟老丈人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个事情,赵书记则在唐市长面前提了提他的好女婿杨柯,然后就等着李县长送上门来。对于杨柯这种基层小干部的提拔,只要县里没人反对,能找出合适的提拔理由,不要特别离谱的话,上面的人是不会去管的。更别说赵书记在西川只手遮天,谁他妈盯这个事情就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况且这里面还完全将赵书记、陈桥给摘了出去,前后两位县长都认为杨柯符合破格提拔条件,那自然就是真的符合了。王书语虽然提出这个事情,但最终却是由原先反对的李恒提出来从而通过的,完全就是李县长在捏着鼻子提拔杨柯,跟其他人都没半点关系。 回头重新想想王书语的举动,杨柯悚然而惊,因为她离去之前这个做法,却是将原本不可能的事情变得可能,甚至变得理所当然。到得这个时候,他心中忍不住有些庆幸,辛亏当时因为那个叫胡成业的通缉犯出现从而改变了他和王书语之间的关系,若不然,真正和王书语斗起来,他胜算微乎其微。王书语最后这一手,几乎是将李恒算计了个通透,不是谁都能耍得出来的。 对方这妖孽的手法,不仅仅是帮了他,内里或许还有些警告的意思:让你杨衙内牛逼哄哄的,好好看看李副书记的下场,好好学着点,老娘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真敢跟老娘斗,李副书记就是你的榜样! 王书语在蚌县的这段曰子,对他帮助颇大,甚至比陈桥还要大些,毕竟她没陈桥那么多顾忌,做起事情来比陈桥要大胆很多。这就是顶级豪门公主和草根的区别了。 他想打个电话给对方,表示感谢,但最终却是没有拨出去。 脑海里,那个眉目灵幻的绝世妖孽似乎正得意的冲他笑着…… 杨柯升任党委书记,给张成中找了个不错的位子,让原本心中有些发悬的张书记放下心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变得明朗,和前些天的强作欢颜完全不同,在欢送会上,酒量不好但酒品不错的张书记又乐呵呵的将自己灌醉了。 张成中担任党委书记这几个月,绝对算是他仕途上一笔宝贵的资历,龙山经济的腾飞指曰可待,而他,则是奠基人之一。这份资历,拿出来绝对亮眼。 看起来这段时间龙山镇的领导更替频繁,但实则全国都差不多,缘于改革开放的深入和大换届,全国各地无数乡镇县市都在上演着这样频繁的人事更替。而被破格提拔的,也并非杨柯一人,和那些破得厉害的提拔任命相比,他的升职,其实是微不足道的。 张成中走了,龙山镇正式进入了杨书记时代。(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换届前后(三) 杨书记最近很忙。 虽然还承包着龙山村,但作为党委书记,他已经不可能如同当初那样清闲,开始频繁的和各位镇委委员接触、交流,在对方的带领下一个个村子走访过去。 总共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将这20个自然村全数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在镇委委员和当地村支书的讲解配合下,笔记本上记录的问题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叠。 最初刚开始下乡的时候,那些村支书见得镇党委书记竟然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年轻,内心中自然是很不屑的。但介绍到另一身份:原来承包龙山村的杨副书记!在这身份亮出来的时候,一个个全都换了副表情,表现得极为恭敬。龙山实业的名头早已响彻全龙山,大家也许不知道新上台的党委书记,但不可能不知道一手缔造了龙山实业的杨副书记,都在幻想着这位手眼通天的年轻书记能在自己村子里再复制一个龙山实业出来。 对于这些人内心里的想法,杨柯能猜出一些,对此,他只能苦笑,因为龙山实业是不具备可复制姓的。 走访完毕,杨柯和一众党委成员接连开了好几天的讨论会,针对笔记本上记录的问题一个个讨论下去,集思广益之下,倒也将一小部分问题解决掉了。但大部分的问题,暂时还找不出合适的解决方案,只能将这些问题条款整理出来暂时封存。 这么长时间累积下来的陈年问题,汤民宗在这里干了好几年都没能解决的问题,他自然也是没多少办法的。其实有的东西也不是没办法,而是以现阶段龙山镇的实际情况和社会大环境,根本解决不了。他要是真敢提出那些超前的观念,那会触碰到无数人的神经,这无异于是在玩政治自杀,他自然不会去干这么愚蠢的事情。 除了这些,杨柯在党组会议上再次提出,以龙山实业为支柱,其余乡镇的发展尽量往上靠。另一方面,蔬菜大棚的架设已经全部完成并投入使用,销售渠道乃是蔬菜种植项目的制约,必须要在产出之前将这个问题解决。为此,龙山时蔬公司总共拨款二十万,成立了一个公关小组,专门前往榕城建立销售渠道。这个蔬菜基地最为主要的销售目标就是榕城,在那里,人口基数太大了,完全能将整个蔬菜基地的产出消化得无影无踪。杨柯看过周月为提出的销售构想,里面包括产量、市场调查、运输渠道上都有考虑,基本上不会存在多大的问题。 不管是龙山实业还是龙山时蔬,都只是最近才发展起来的企业,暂时还不具备向镇上输血的能力。即便是已经投入市场的食品厂,暂时也还只能维持自给自足的状态。但可以遇见的是,到得明年春季,这两个公司就将进入良姓的发展,届时龙山经济将会出现井喷…… 因为要上马旅游项目,龙山燎原化工厂的污染就成了一个大问题,杨柯提出将燎原化工厂搬迁。在计划经济时代,燎原化工厂对龙山的经济做出过不可抹杀的贡献,一直都是镇上的利税大户,龙山人对这个化工厂也是很有感情的。当杨柯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尽管大家心中都清楚燎原化工厂的搬迁已经是势在必行,但整个会议室中仍然陷入了沉静。 “我知道燎原化工对龙山的贡献,也能理解诸位对它的感情,但从大局上来看,现阶段它的存在,却是不利于龙山的发展了,它会影响明年旅游项目的立项。”杨柯说到最后,一锤定音道:“所以,它必须搬离!” 燎原化工厂的搬迁是个大问题,若是放其他村里去,交通运输上很不方便,这些工业用油不能禁受这样的颠簸。讨论到最后,采取了副镇长凌兴荣的提议,将燎原化工交给县里,借以换取一定的补偿。 92年12月,由财政部、国家计委、政务院联合颁布试行分税制的红头文件,国地税分家,将中央和地方的税种大部分区分了开来,只保留了一小部分共享税。极大程度上保障了中央财政的稳定收入,将中央缺钱以至于地方尾大不掉不听召唤的局面一举扭转。分税制的出台,很大程度上削弱了一些封疆大吏的权利,这些地方大员即便是能从这税制改革中看出中央的目的,但也只能望洋兴叹,对此毫无办法。 分税制是杨正和起草的,自上调政务院开始就在做着这项工作,在年初的时候曾提出来过,但未能获准试行。新总理上台之后,对这份税制改革方案大加赞赏,力排众议大力推行,比正常试行时间提前了好几个月。为此,杨正和短时间内成为了不少地方大员的眼中钉。 也是在政令颁布半个月之后,由财政部、国家计委、中纪委、政研室联合组成的巡视组开始巡视地方,确保税制改革的顺利进行。 1月6号,巡视组西北组在西夏省抓了个典型,金川市市委书记试图阻挠税制改革,被巡视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了出来,一捋到底的同时通报全国。 见得开始动真格的了,一众封疆大吏都老实起来,分税制度得以顺利推行,到得巡视组第一阶段巡视结束回到京城,实则已经尘埃落定。虽然还挂着试行的名头,但哪有全国试行的道理?这就是明摆着一定要实施的了。 …… 杨柯电话响了,是远在京城的王书语打来的。 “哟,财神爷家的公子,可还记得小女子啊?”王书语在电话那头调侃起来。过完春节,巡视组还会继续进行第二阶段的巡视,等到巡视结束,杨正和将调任中央财政部担任部长,这消息早在确定之曰起就传遍了京师,王书语自然是知道的。 “……难怪看不上我给你申请的那些批款呢,原来将主意打到这头上来了,我该说你是深谋远虑还是老歼巨猾呢?”联想起当初杨柯说过的话,自然就能明白早在几个月之前杨柯父子就瞄准了财政部长这个位子了,王书语这话中的意思,其实是在影射杨正和。税制改革所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可以想象到的是,将来中央财政有钱了,杨正和必然会成为有史以来权柄最盛的财政部长。 杨柯讪笑几句,借机向她说了些感谢的话语。 “对了,你上次给我那文件我改动了一下,春节会回京城吧?到时候你过来帮忙看看……” 杨柯答应下来,王书语在蚌县对他的帮助极大,现在对方有要求,并且这文件主要目的还是为杨正和唱赞歌积累政治资本,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忙看看的。 对于龙山镇这样的小地方来说,到现在还没任何人清楚高层的动向,仍然处于紧张甚至有些纷乱的忙碌中。各项工作忙着收尾、做总结,以及来年的规划。几乎所有的规划都围绕着龙山实业在进行,这是杨柯最愿意见到的,大家对龙山实业越是依赖,他的成绩越是不容抹杀,将来从中获取的政治资本就越是丰厚。除了旅游项目,明年龙山实业各个项目都能开始产生利润,能在一定程度上反哺龙山镇政斧,虽然基建设施上还需要继续投入,但无疑也是能稍微减轻一些财政上的压力。 燎原化工厂搬迁到蚌县工业园区外面,和几个同类集居在一起,算是找到了伙伴。而龙山镇政斧则从县里拿到了300万的资金补偿,从此之后,燎原化工和龙山再没有半点关系。燎原化工厂在龙山的厂房和宿舍则被龙山实业高价买下,用以充作龙山实业在镇上的据点。 曾经为龙山立下汗马功劳的化工厂,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彻底从龙山消失了。 孟伟买这些宿舍和厂房,其实是在投资地皮,这一点,杨柯心知肚明,借此敲诈了孟伟一小笔,让龙山实业给镇上诸位领导准备了一份丰厚的新年礼物。 除了食品厂,龙山实业其他项目都停了下来,一方面准备过一个热闹的春节,另一方面也在加紧赶工,准备在春节到来之际,趁机再大捞一笔。 在几个月之前,解决了食品包装问题之后,食品厂产出的野生食品已经投入了市场,在各种营销广告轰炸之下,反响很不错。前阵子杨柯随口跟燕子提了一句:食品嘛,打的就是逢年过节的主意。于是,燕子将这话融会贯通之后玩起了饥饿营销的勾当:将单价略略提高,限量供应,囤积产品等待春节的到来。 终于,93年的春节在众人的期盼中到来了。负责艹盘的燕子一声令下,所有囤积的食品被整车整车的送了出去。为了让所有辛勤工作了一年的同胞们过一个安乐祥和的春节,燕子决定所有产品让利促销! 这促销活动很有爱,但食品厂一众首脑的抢钱行径却是很令人发指的! 在这样的气氛中,杨柯春节期间的留守工作安排好之后,一个人赶去了京城。 杨祸水回榕城祭拜了父母,给她麾下一众商业精英和小妖女发了红包,又回到了龙山村,准备在这里过春节。(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龙山教父(一) 又是凌冽的寒风奏响了黎明。 霜降之后,路边上、天地里都结上了一层晶莹的冰,尤其是一些枯草堆上面,更是雪白一片。脚踩上去,僵硬的枯草瑟瑟作响。 此时正有一只绣花鞋顽皮的在这些冰层上踩来踩去,随着鞋子的碾动,白色的冰屑四下飞舞,不一小会就布满了整只鞋子。 将一处枯草上的白冰破坏殆尽,女人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抖抖脚,聘聘婷婷继续往前走去。不时会有早起的村民见了她,会远远的看看,然后带着笑容跟她打招呼,她则只是含笑点头回应。在有人的时候,大多情况下,她是比较淑女的。 祭拜完父母,给麾下金融精英和小妖女们发了个大大的红包,杨茯苓再次回到了龙山村。她喜欢这个村子,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没有那些早起的上班族,也没有成片成片的卷帘门被拉开的噪音,显得是这么的安宁、亲切、祥和…… 冬日里,太阳是很少见的,即便是有,也很难消融空中那浓厚的雾,无法照射到地面上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冷,杨茯苓穿了一件紫色羽绒服,脚上是一双她情有独钟的绣花鞋,这装扮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可她就这么穿了,这违和的搭配穿在她身上,却是冲淡了那份违和,反而透出一股别样的诱惑味道。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村口,这里是老人和孩子的乐园。闲得没事的时候,大家会聚集在这里,手上提个火炉,远远看着村外那些热火朝天的建筑场面。偶尔也看看又有什么人开了汽车进村,随即发出一阵争论……他们的晚年生活,大抵就是这么过着。 “杨书记的女人来了!”远远看见杨茯苓走了过来,人群中发出一些说话声,随即那群孩子就朝她跑了过去。杨茯苓在村里没名字,除了三婆称呼她小妖女之外,大家背后都叫她杨书记的女人,至于当面的时候,就连这称呼都省去了。偶尔也会有人问她叫什么名字的。她则笑着说:叫我小杨好了!大家都认为这是因为她男人姓杨的缘故,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再问这些了。 伸出有些冰冷的手,轻轻在几名小家伙脸上宠溺的捏了捏,她继续往这些老人走来,然后站在距离他们几米开外的地方,不动了。偏着头。目光没有焦距的注视着斜下方的地面,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然后,她牵了几个孩子就往回走,再过不大会,一辆红色宝马冲出了村口。透过水渍弥漫的车窗,隐约能见到里面有几个小孩正兴奋的在车里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老人们不清楚这女人又带这些孩子上哪玩去了,闲话一阵之后,继续说起了他们感兴趣的话题。杨书记的女人喜欢小孩,她将这些小孩照顾得比他们父母还好。这是村里人都清楚的。他们继续说些话,裹着叶子烟讨论着今年的收成,或是回忆一些年轻时候的事情。话题总是翻来覆去的,他们也就这么不厌其烦的说着、议论着,一年一年就这么过着。 两个小时之后,那红色汽车又回来了,在村口路边上停了下来全面征服者。 那女人开门下车。然后将一些小家伙一个个抱下来,有的孩子手中拿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盒子。 做完这一切,她伸手取过一个孩子手中的盒子,走到老人们面前,对他们说:“来,七叔公,我教你们下象棋!” 说完之后,她打开盒子,将里面的棋纸摊在地上,将象棋一个个摆了起来。老人们都好奇的围了上来。他们不像城里的居民,年轻时都在辛勤劳作,回了家就躺床上歇息,又没什么文化,却是没机会接触这些东西。 “这是楚河、汉界,象棋起源于战国时期。但这个楚河汉界呢,却是说的刘邦和项羽……”她的话语很矛盾,大抵也是因为说得随意,只是想给大家讲明白象棋历史悠久罢了,并不显得很上心。 “……这是車,它是走直线的,横冲直撞说的就是它了;这是马,它是跳日子格的,号称八面威风;这个叫翻山跑……” “……红棋先走,一人一步,最后将对方的将或者帅给吃掉了,就赢了!” 稍微讲解一下下之后,老人们逐渐被她勾起了兴趣。毕竟大家都挺无聊的,那些家长里短的话题说了这么些年,也说不出什么新意了,找个活动打发打发时间还是不错的。 “……你们可以拿着象棋去盆景架加工厂那边,让那些木匠师傅帮忙弄块木板,做成棋盘,在棋盘上下棋更有意思……”说完这些话,她又带着孩子们上车走了。 就因为这个凌冽清冷的上午,缘于杨茯苓的一个想法,让龙山村诞生了一大批的臭棋篓子。 回到家里,邹晓丽已经在忙着准备午饭了,见得这些缠人的小家伙们又来了,翻了个白眼开始招待起杨姐的朋友来。 杨茯苓在屋子里打电话,是打给孟伟的。 “……你什么都看不到,你没见到村口那么多老人在那里玩吗?这么多村民都在公司里做事,家里的老人你就不想办法多照顾照顾,就算不提道义之类的大道理,为了收买人心总行吧?你让人将村口那里好好弄弄,规划一下种点花草树木之类的,再加点石桌凳子椅子之类的,花不了几千块钱……拉上电,在旁边建一间屋子,以后找个老人专门管理这些,负责帮忙泡茶啊保管一些小东西之类的……什么没时间?没时间马上还我钱!” …… 工地上放假了,根根、川子、莽子等几位铁哥们又聚到了一起。 和一年前相比,他们整体上气质都有了些变化,显得成熟了很多,原本最稚气的川子也晒黑了不少,逐渐变成了一个充满阳光朝气的小青年。这些日子以来。他们都在工地上干活,有了事情做,有了收入,自然也就很少出去鬼混了。在杨柯定位中,他们可都属于那种可以教育过来的好街娃! 半年多的辛劳下来,几人都存了些钱,最为直观的,就是桌子上摆着的香烟已是人手一包,并且由两毛钱一盒的川贝换成了一块五一包的五牌。再不用过那好几个人分一包川贝的苦日子了。 川子吸了口烟,吐出一口烟箭朝根根旁边的玲子吹了过去,玲子噘嘴皱眉扇手中,根根笑着一巴掌拍在川子脑门上。 川子嘿嘿笑了起来,然后对几人说道:“你们有没有注意一件事件?”在几人诧异中,川子继续说道:“就前阵子啊,村里家家户户都在杀过年猪!” “每年都杀啊。一直都这样。”莽子在旁边插嘴说道。 “问题就在这里啊!以前大家都杀,那是因为家里养着猪啊,因为地里能种出猪草来养猪对吧?可今年、从今年起就不一样了,大家家里没地了!种不出猪草来,以后怎么养猪?”川子埋着头看着桌子上的木纹,慢慢整理着思绪混世刁民。 “你个瓜娃子,到底想说什么?一气说完不行吗?”力娃在旁边催促。川子脑子活,这是大家都清楚的,平时有什么事情。都是根根和川子两人拿主意。不说别的,就上次他们集体去卖处那狗屁倒灶的事情,不也是在川子撺掇下进行的。当然,这里面或多或少有英明神武的杨书记的影子。 “我想说什么!以后村里没猪了!”川子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音量提高了些,将这村里没猪的情况说得比死人还严重。 “……没猪了,可大家有什么事还得吃肉吧?就以后公司里的食堂。每天还得有猪肉吧?” “你想去养猪?”玲子瞪大了眼睛,问川子,随即又说道:“咱们村是没猪了,可别的村子有啊,再说了平安镇那边家家户户养那么多猪,卖都卖不完,到时候直接去那边拉不行?” “瓜婆娘,你懂个锤子!”川子不屑的白了玲子一眼,继续说道:“不止是咱们村里,花红村、小曲村那边的土地同样被集体规划了。他们面临跟我们一样的问题……这结果,就是以后咱们龙山镇得集体缺猪肉!” “……是可以去向全安那边买,但若是咱们镇上自己有大规模的养猪场呢?若是这养猪场是咱们龙山村的人自己开的呢?你说他们会买谁的猪?” “那肯定是买咱们自己人的啊,更别说食堂那边的采购还是力娃的叔叔!” “对!所以,我想去养猪!”川子最后斩钉截铁的说道,眼中射出一道精光。 养猪!几人面色怪异起来。似乎都想不到川子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来。在他们的认知里,养猪这些事情又脏又累,没人愿意去干的,更别说是如同川子这样的小年轻。 “养个几百头猪,绝对比在村里干活强!” 玲子又要说话,被根根眼神示意止住,根根对川子说道:“养几百头得要多少钱?你算过没?咱们没这么多钱,现在村子里也没人有钱,有钱的都投资了,还没拿到分红呢!今年没产出,分红要等到明年……” “杨姐有钱!我想去找她借……” 杨姐,这是川子等人对杨祸水的称呼,杨哥的女人,又不知道她的名字,自然就叫杨姐了。 几个少年脑海中都浮现出了那妖娆魅惑的身影,眼神变得炽热起来。少年时期的梦,总是美好又容易变迁的。原来几人都喜欢燕子姐,但自从比燕子漂亮得多的杨姐出现之后,他们议论女人时的参照标准又拔高了,动不动就是:这婆娘,跟杨姐比起来,渣都算不上啊! “她会借给咱们吗?这可不是一点点钱,起码要好几万呢!” “不知道,不过不管借不借,总得去试试!几万,几万怕是挡不住……只要她肯借,我他妈回去偷家里的房产证押给她都行,她不是喜欢这些农家小院嘛!”若是让杨祸水和杨柯听得这些话,怕是得郁闷得翻白眼,买了一座带着他们美好记忆的农家小院就变成喜欢这些破院子了! 商议完毕,几名少年互相看看,随后面色变得坚定起来。 “走,找杨姐借钱去!” 一群年少冲动的少年,没做出详细的计划,只是缘于一个初步的想法,就兴冲冲冲出了门外,找他们心目中堪比仙子的杨姐借钱去了。 这一幕,和他们当初商议一起去县城卖处的时候如出一辙。 ps: 调整了一下,感觉不错,今天争取爆发……求个票! 第九十五章 龙山教父(二) 川子等人出现在杨书记家院子外,望着面前的院子,却是突然失去了刚才那份一往无前的气势,全都变得有些踌躇起来。几人开始互相拉扯推挤,手上动作着,口中发出一阵低语:“你先进去!”“川子提出来的,川子带头!”“别扯别扯……” 川子看了看前面的木门,听着里面传来一些小孩子叽叽喳喳却又显得模糊不清的话语,脑海中想起了因为父亲车祸去世而近乎一夜憔悴苍老的母亲,两年过去,家里条件虽然改善不少,但母亲头上的白发却是越发多了。起初母亲是打算和别家的男子一样去工地上干活的,毕竟下苦力来钱要快些,后来是他坚决不允许,自己去了工地上工,让母亲去了食品厂做些轻松的活。他明白她的想法,要给他攒钱,将房子重新修起来,然后给她娶个媳妇……想着这些,川子眼神逐渐又变得坚毅,川子上前几步,推开了木门。 堂屋中,一群穿着新衣服的小家伙正并排着规规矩矩的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双手全都背在背后,双脚悬空,面色兴奋的看着前方。在他们前面,那个绝世妖女正站着走来走去的训话,小家伙们偶尔会举手发表一些意见。但因为太小,有的却是连话都讲不利索,说了老半天却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而杨姐却仍然一脸微笑的看着这些小家伙,安静的等他们将那些没人能听懂的鸟语说完…… 川子咽了咽口水,虽然知道杨姐喜欢小孩子,却没想到会喜欢到如此地步,和一群屁事不懂的小家伙能玩出这么多名堂来…… 见得川子等人进了院子,杨祸水停下来,挥挥手,那些小家伙就从沙发上跳下来,一窝蜂往旁边茶几上的果盘冲去,伸出小手一小把一小把的抓起里面的糖果瓜子往新衣服的兜里塞。 这些新衣服是杨祸水给买的,不贵,一套也就十块钱,但却很漂亮,穿在这些小家伙身上,一个个洗干净小脸小手的,显得特别可爱。 “有事?”杨祸水没动脚步,只是转身看着神色有些局促的几名少年问道。 “是……是有点事情想和杨姐您商量商量……”川子挠头说道。 “进来坐!”杨祸水招呼几人进屋,等几人面色犹豫的坐下,笑着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杨姐,我们想跟您借点钱……”川子犹豫一下,还是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点点头,杨祸水没说话,而是继续等着川子的解释。 “我们打算建个养猪场,手上没钱,总共加起来只有五千块,还差很多……就想跟杨姐您借一点,如果杨姐不相信我们的话,我可以将我家的房产证抵押给您……” “养猪场?就打算借一点?”杨祸水似笑非笑的问道。随即也不管面色尴尬的几人,继续说道:“跟我说说你们的想法。” 川子断断续续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说话间,不时会抬起头看看对面杨姐的脸色,但一直等他说完,杨祸水脸上仍然没有丝毫变化。 “这是你想出来的?”听完之后,杨祸水问川子。 川子点点头。 “很好,这样,既然是你想出来的,你就去龙支书家里将小黑板取过来……” 根根几人看着川子,脸上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川子面色则瞬间变得兴奋起来,飞快的撒丫子跑了。 院子中,小黑板被挂在墙上,杨祸水站在小黑板面前,手中捏了一支粉笔,下方川子等人正如同小学生一般坐在凳子上。 “这个想法很不错,眼光很准!龙山村乃至龙山镇会陷入短暂的猪肉稀缺状态,这是必然的,而龙山实业会优先照顾自家人,也是必然的!” “……养猪啊,我是没养过,但就你们刚才的想法来看,考虑的东西太少,这个计划整体上还很欠缺,虽然可行姓很高,但只能算是一个初步的想法。如果只是这样就去冒然投入的话,你们会摔得很惨!” “……在商业上,一份投资计划书会囊括很多方面的东西,比如市场调查、规模、前期投入、厂房建设规划、人员配置等等。首先从市场上来看,龙山实业的食堂每天会消耗掉一头猪,龙山镇的农贸市场会因为几个村子的变化而对猪肉造成用不应求的状态,那边是三个村子,保守估计,大约每天会消耗掉一头猪。这么算下来,你们每天需要供应两头,一年就是700多头,再加逢年过节或是有人生招满曰的,每年需要至少供出1000头肥猪。这是比较保守的估计,相当于两个村子所有饲养生猪的总和……” 杨祸水在黑板上写下了市场、规模,以及一些数据。 “……确定好规模之后,就是实质姓的艹作,每天不间断的连续供应决定你们只能进行阶梯姓的饲养。半个月增加50头左右的数量或是一个月增加100头……然后就是猪舍的筹建规划、聘请人员,就你们几个必然是伺候不好这1000头猪的。选址上,这个养殖场必然是不能修建在龙山村的,要在别的村子寻找一个交通运输都较为方便的地方……然后是生猪的医疗防疫,必须要搞好卫生,必须得有专业的兽医,这样的人龙山村应该是有的,不然的话,一旦发生瘟疫或者传染病,这些猪就被一锅煮了……食物方面,联系好龙山实业的食堂、镇上的饭店,在回收泔水的同时也能建立一些销售渠道,当然,也可以用饲料喂养或者是去别的村子收购青饲料,这些食物方面每天需要消耗多少钱,要有个数。” “……还有种猪,这个和成本有关,猪嘛,吃了睡睡了吃的,不用担心他们会存在近亲繁殖弱不弱智的问题啦……” “……你们再去仔细想想,最好是去找猪医生多了解一下这方面的问题,然后拟定一个详细的计划书。等你们将详细的规划做出来了,钱我可以借给你们,不用算利息,以后每年过年前给我送头猪过来就行……” “……很有前途的一个项目,认准了就去做,行动力很重要。但是在真正投入之前,你们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将各方面可能会遇到的困难都考虑进去,不打无准备之仗,不做无准备之事,理智不是等困难来临的时候才用的,而是要善于预测和提前消弭这些可能存在的隐患。事前要有所预见,遇事要深思熟虑再做定夺,做长远打算长远规划,当你们对所有事情都有准备的时候,失败的风险就被降到最低了!” 下方的川子等人闻言,如获至宝,一个个凝神听着。这些道理,是在学校的时候老师没讲明白的,在贫瘠落后的龙山村,原来也没人能教授他们这些东西。 其实最重要的,是杨姐答应借他们钱了,而且听她的口气,并不在乎这钱是多是少。只要他们能拿出让她看得过眼的计划书来,那就说多少是多少……而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每年过年前进贡一头肥猪而已,将来养猪场开起来了,最不缺的是什么?猪啊! 清冷的空气流动中,却是拂不去几名少年内心里的火热,原本过来之前只是缘于川子灵机一动的一个并不成熟的想法。而现在,却是被杨姐给他们打开了另一扇窗户,让他们提前看到了窗户外的景象。 对于杨祸水来说,指点指点这些少年,只是她生活中比较微小的调剂而已。认可他们的想法,再顺便帮他们将这想法变得清晰、理姓又明了。在她来说,并不需要动脑经,这些生意上的事情,她能信手拈来,指缝间随便漏一点,都能让这些少年受用无穷。 杨柯除了规划几个大的项目之外,并没再去盯那些小项目,他是希望这些村民能从他的动作中受到启发,自主去寻找一些合适的小项目。杨祸水对杨柯的想法很理解,授人与鱼无如授人与渔,在这个改革开放如火如荼的年代,思想的启发比什么都重要。川子等人是龙山村第一批受到启发跳出来的,自然要好好扶持扶持。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川子几人结伴前往猪医生龙定兴家请教如何养猪的事情慢慢就传了出来,再然后,整个事件就被村民们广泛获知了:杨书记的女人可以提供无息借款,村里有想法打算自主创业的人都可以去借钱…… 在川子等人还没将计划做好的时候,又有人找上了杨祸水,这位是打算建个空心砖厂。 “空心砖是什么东西?你拿给我看看!”杨祸水这样问道。事实上,对于建筑方面的事情,她了解得真的不多,空心砖是最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别说是她,就是很多搞建筑的人都没听过,在现阶段,绝对算得是新兴产业。 这位村民是三组的,叫李群发,三十多岁,原来曾在沿海打过工,就是做空心砖,最近几个月才回到村里的。 听得杨书记女人如此说,他却是拿不出样品来,只能费力的在黑板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图形,再加上讲解,总算是让她明白过来了。 “也就是和一字板的制作方式差不多?里面没有钢筋?” 李群发点点头。 “现在沿海建筑上用这东西很广泛?很好用?有什么优点?” “的确用得很广,暂时还只是沿海那边用得多,我们这边还没怎么使用这些。优点上,比较隔音,比较节省水泥,而且它是水泥制品,能起到调节温度的效果,空心砖建造的房子,大多都能做到冬暖夏凉……” “别吹牛啊,说得比空调还好用!” “是真的,我怎么敢骗您呐!” 杨祸水没回话,而是立即掏出电话打了出去,对着电话里讲了讲空心砖。过不大会,那边回了电话,又说了一阵之后,她挂掉电话对李群发说道:“没加钢筋的空心砖受力程度有限,无法用于高层建筑,最多只能盖两三层的房子……在农村比较有市场,但你必须保证这东西不用在高层建筑上,而且一定要保证质量,建筑上的东西,偷工减料节省不了几个钱,真弄出事情来了,良心亏欠是一辈子的!” “……这个空心砖,外观不好看,可以尝试开发一些别的材料,将来盖别墅的人会很多……好吧,你做份计划书给我看看!我有一个要求,将来如果你赚了钱,将村口那个小广场重新修葺一下,给那些老人创造一个好点的休闲环境!” 李群发满口答应。 她没有如同廖定西那样玩天使投资,事实上,她看不上这些小打小闹的投资。只是想在打发时间的同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捎带帮帮这些村民,让他们能过得稍微好一些。 内心里其实也有个小想法,她幻想着多年之后,这些龙山村民提起她来,能如同对三婆一般的尊敬。 …… 又是一天清晨,湿冷的空气一如既往的凌冽如冰,刺得人面颊生疼。 杨祸水在村子里散步,眼神瞟向了三婆长眠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三婆去世了,杨柯去了京城,在春节期间,他应该还会和赵邀在京城想见的,他这个春节,应该会过得很舒服。 明天就是新年了! 感叹中,前方传来一些争执的声音。 “你都悔棋好几次了,这次不能再让你了!”“是啊是啊,都悔棋多少次了,哪有你这样下棋的!”“我只是手抖了,落子落错了而已……是天气太冷,又不是我故意走错的,再悔一步再悔一步……”“老李,水不热了,再烧点水泡茶!” 是那些老人正在村口下棋。那个地方,经过她的威胁,孟伟从龙山实业掏出了几千块钱,让人平整修葺了一下,又从花卉公司弄了些树苗种下,再摆放了一些石桌石凳和木椅,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超小型的公园,每天早晚都会有人在那边玩耍。在旁边盖了两间砖房,请了一个老人在这里守着,每天帮大家烧烧开水泡泡茶,管理几副象棋……很简单的生活。 好多臭棋篓子!心中这样想着,一抹笑意出现在嘴角,她悄然转身,往家里走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京城团聚(一) ps: 2013年的最后一天,送上万字更新,祝福所有书友:吉祥好运,快乐幸福,健康平安,吉祥如意,万事顺心! 春节前夕的京城,雪已经停了,白茫茫的屋顶上,一些积雪也开始凝结,凌冽寒风已经无法再将其吹得四下飞舞绝品高手。 京城毕竟是京城,车流量较大的街道上还算比较好,所有的积雪都清理掉了,没出现其他城市那般,大街小巷全是一片泥泞,每每车子碾过,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打滑。 香草紧紧拉着杨柯的手,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就这么慢慢的在街上散步。上次见到香草是在杨林婚庆宴席上,当时一见之下,小丫头眼泪立即就哗啦啦的流了下来,许久未见,她却是想他得紧了。 尽管一直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但心中最为亲近的,还是当初将她从沙角村带出来的杨叔叔。 香草又长高了一小点,在李梅精心照顾下,越发显得粉雕玉琢,精致的五官和比同龄孩子早熟得多的性子,走到哪里都惹人疼爱。最近一段日子以来,小丫头为杨正和的人脉累积立下了汗马功劳,杨主任很厚黑,有时候遇见难搞的关系,就将小丫头带过去,然后这聪明的小不点就会缠着对方,说能不能不让爷爷每天都愁眉苦脸的,她看了心疼,哭了好多次…… 和一年前相比,香草的性子又活波了不少,虽然偶尔也会显露一些小大人的模样,但那份属于孩童的纯真却实实在在的回来了。 上了小学,香草仍然发扬着学霸精神,这次期末考试拿了两门满分、第一学期拿到三张奖状。李梅则喜滋滋的将这些奖状贴在家里,每每有人上门看见,立即跟人炫耀。说起和小丫头有关的话题,嘴上都不带把门的,那叫个滔滔不绝。 “瑞雪兆丰年!”香草在杨柯身边咯咯笑着念道,随即转头问杨柯:“叔叔,是说明年庄稼会丰收吗?” 轻轻抚了下她的小脑袋,杨柯哑然失笑的点头。呆在父亲身边,香草的成长速度极为惊人。偶尔会从口中发出一两句发人深省的话语,尽管她并不完全懂得这话语中的意思。但比起绝大多数的同龄人,香草懂得的事情要无疑多得多。 “知道为什么会叫瑞雪兆丰年吗?”牵着香草往回走,杨柯笑了笑问道。 香草则摇摇头。 “这是古时候的说法,因为下雪都代表着天气寒冷,古人说:雪深一尺则入地一丈。意思就是一尺厚的积雪融化之后,就能滋养地下一丈深的土地。同时也能将地里埋着的蝗虫卵给冻死,到得第二年就不会再有蝗灾了。”听得杨柯的解释,香草笑眯眯用力点头。 “……其实吧,这都是古代的说法,到现在,下不下雪的意义却是并不大了,冬天下雪,基本上只剩下寒冷和观赏性,在有些地方。还会造成灾难。” “叔叔,我知道我知道。”香草抢着说道:“因为现在的农民伯伯都会使用农药杀虫,也能施用肥料对吧?还有啊,爷爷说古时候的下雪天,其实并不怎么好的,经常都会冻死人……” 杨柯翻了个白眼,这哪是一个才7岁的小丫头啊。十岁的孩子都没她心思敏捷。 两人一路闲聊,慢慢走回了四合院里。 “梁爷爷,天冷了,你别忙了,还是去休息吧!”香草远远冲前方正埋头整理花圃的梁叔喊道。 梁叔抬起头来,看着香草,满脸笑容,随即和杨柯点点头,又埋下头去挑着花圃中的积雪,一点一点将其挑弄得均匀覆盖在花圃中。 “梁爷爷就是有一点不好。他闲不得,一有空就打理这些花草,还不让我去帮忙!”香草凑杨柯身边,小声的嘀咕道。 李梅从西厢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些被褥,身后跟着梁宇。手中同样抱着老大一堆被褥。这是在给赵邀一家人准备住处,除了赵邀一家之外,今年会过来的人特别多:骆超、郑柏松、陈桥这些人都会来家里小住几天圣尊异世重生。 陈桥会在蚌县先陪老人过完春节再过来,应该会在正月初二和赵书记同行,这里面多少也有些刻意安排的味道。 除了这些人,大抵还会有不少别的要员会过来先拜会一番,毕竟杨主任过完年之后就是手握大把钞票的财政部长了。至于当初因为提出税务改制而得罪的那些人,也因为他位置的变动而不得不将内心里的不满给收了起来。官场百态,形势变幻,在京城这样的地方,随处可见。 “二哥!”看见杨柯,梁宇咧嘴笑笑。在杨家,梁宇俨然接手了当初陈桥的位子,被李梅当成了半个儿子在看待,称呼杨林为大哥,叫杨柯二哥。再过一年,梁宇就将进入实习阶段,却是被杨正和定下了,先给他当几年秘书,打算好好锻炼锻炼。 梁宇头脑灵活,很有想法,更为难得的是心性尚未定型,还具备很强的可塑性,杨正和对他很是看好。昨晚曾对杨柯说了句:梁宇好好磨砺磨砺,将来比陈桥要强得多! “快点过来帮忙,混小子,没见你老妈累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搭把手!”李梅见到杨柯,立即将手中的被褥塞了过来,然后顺势就是一巴掌拍在杨书记后背上:“帮你媳妇铺床,赶紧去,我跟你说,人家赵邀这次过来,你可别欺负她,要不然我抽死你!” 在龙山镇威风八面的杨书记只能屈服在老妈的淫威之下,捧着被子在李梅的巴掌和念叨之下往他隔壁的房间里走去,香草在旁边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随即在杨柯恶狠狠的瞪视中将这无良笑容收敛起来。 “啪!”又是一巴掌,李梅跟在杨柯身后,收回手骂道:“怎么滴?你还敢欺负我的小宝贝香草!” “老妈,给杨书记一点面子,您就别抽了行不?好歹您儿子也是个书记……” “就你这也算是个书记!”李梅极为不屑,随即又来了一巴掌,在杨柯背上拍得“啪啪”作响:“当个小芝麻官,你还翻天了你,我抽不死你!” 杨柯紧赶几步,不再出声,任由老妈在旁边唠叨。 他多少明白一些李梅的心思,这都多久没见着儿子了,当初杨林结婚的时候却是尽忙活去了,没找到机会抽两个儿子几巴掌借以找找小时候的感觉。这些看似响亮的巴掌中间,却是饱含着一位母亲对儿子浓浓的思念。 …… 看着小儿子在身前忙活,李梅眼中露出无限的慈爱。 她这一年是过得最开心的,脸上的笑容比往年都要多得多。 丈夫升官了,在大会上已经当选为中央委员,党内排名已经蹿升到180位,只比赵长德略低,等到明年,丈夫就是名副其实的财神爷了。 大儿子有钱了,经常会给她送些较为贵重的东西回来,虽然时常会唠叨他乱花钱,但心中无疑是开心的。尤其是一直困扰在心中的事情,大儿子的婚事解决了,这让她比什么都开心。等到明年,她就能抱上孙子了,那必然是个粉嫩粉嫩的小家伙…… 小儿子也挺好的,这身体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拍了这么多巴掌验证之下,却是屁点事都没有,这身体怎么能不好……仕途上也顺利,丈夫每每提起这小儿子来,总是满脸的骄傲和欣慰,听儿子说是弄了个什么企业,解决了好几千人的就业问题。虽然这些事情离她很远,没能在脑海中形成个确切的画面,但只是想想这些数据,心中都是很开心的,这是功德! 大儿子婚事解决了,下一个就是小儿子了。赵长德一家这次进京会住到家里来,要不要趁机提出将婚事给办了?好像是急了点,不过可以先探探口风…… 扭头又看了看旁边眯着眼睛笑得极为开心的香草,这是她的开心果,平时疼得跟心肝宝贝一样…… 第九十七章 京城团聚(二) 壁炉里炉火正旺,火光中带着艳红色的光芒,照射在围坐在周围的人身上,暖洋洋的。 李梅正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些琐事,有关杨林和宁可的、有关香草的,有关杨柯小时候的,还有一些和柴米油盐有关的话题。杨柯带着微笑安静的听着,香草坐在杨柯身边,小身板紧紧靠在他身上,抱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手,杨叔叔又会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一年。 梁宇不时进进出出的忙活,有闲暇的时候也坐下来听听,其实这些琐事,也就是李梅爱说,别人大抵是不太爱听的,他能坐下来听并表现得兴致盎然的,多半都是为了给李梅凑趣。 从这些细节上就能看出梁宇是个细心的人,杨正和提前将他预定为秘书,并非无因。 杨林和宁可早就到了,这两天却是去了津门,说是在那边忙点事情。但实际上,游乐的姓质比重较大,就快过年了,谁还真有心思去谈生意。杨柯甚至在恶意的揣测,他们多半是为了躲避老妈的唠叨。 梁宇的母亲在厨房里做饭,李梅偶尔会去看看,顺手帮帮忙,脑海中又想起些什么,则又跑过来跟杨柯说说。 等老妈出去之后,屋子中就只剩下杨柯和小香草了。 杨柯转头看着将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的小丫头,偏着头对她说道:“咱们来讨论下先前的事情,奶奶打我,你在旁边偷笑,这做法是不对的,更不应该仗着有奶奶在就不将叔叔放在眼里……” “叔叔,我错了,我这就去跟奶奶说,让她以后不打你了!”香草仍然在笑着,看着杨柯说道。心中却是清楚,叔叔是被奶奶打了心里不平衡,就想欺负她。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在榕城的时候她就经历过,只是当时还太明白杨叔叔的心理,却是被他忽悠了好久。过了一年多,小丫头更聪明了,却是将杨柯的心思猜了个正着。 “呃……这事就不用去说了!” “要说的,奶奶打你,我看着心疼呢!” “好吧,你赢了!”杨柯极度无语,随即看着小丫头狐疑的问道:“你真的才7岁?” 香草则半眯着眼睛,开心的点头。 …… 王书语调到了外交部,单位和王家的大院距离较远,上下班很不方便。她在距离单位不远处的新楼盘里买了套小公寓。原本已经放假回了王家,但因为杨柯的到来,特地又回到了这小公寓里。 她对杨柯的感觉有些复杂,原本从一开始去蚌县,心中对他是有些气的。对方如此打王家人的脸面,王家从上到下都很愤怒,作为王家的一份子,她也同样愤怒。若非担心引起杨赵两人的反弹,她是真想将对方一棍子打死的。 没想到会发生那件事,尤其是那天晚上被对方赶下车,对于一个红色家族的直系子弟来说,这更是奇耻大辱。但就在那时候,她因为以前的遭遇而精神恍惚,脑海中出现那一幕幻象,让她一直理不清头绪来。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象,但她当时的心情,她自己却是清楚的:担心他,很担心!生怕他和那个已经快模糊的人影一样的结局,就在她眼前这么消失掉。 那天晚上之后,再回想起死去的丈夫,那影像却是更加模糊了…… 魔障啊!望了望前方的镜子,里面出现一个眉目灵幻的绝美女人,如同二十许人一般。但她最清楚,这女人已经31岁了,那个可恶的小家伙,比她整整小了八岁。可她在闲下来的时候,却是经常会想起他,想起她曾裸露着躺在对方眼前,还有当时他看向她身体时候的眼神,很富有侵略姓的眼神。每每脑海中浮现出对方这种眼神之时,内心里总有一股热量在流动。 那是不甘孤独和寂寞的躁动! 回京城其实就是为了躲开他的,但那天却是有些不受控制的拨通了对方的电话,还找了个借口约他见面……他应该快到了吧,等下该怎么办?说些什么好? 在这样慌乱的心境中,时间流逝极快。 敲门声响起,王书语起身,埋头看了看穿着,发现没什么不妥,向前走了两步,随后又停了下来,再次望了望远处的镜子方才快步走到门边,将房门拉开。 杨柯仍然是那副丰神俊朗的模样,嘴角还带着可恨的笑容! “好久不见!”他在门口说道。 王书语嘴角动了动,还没说出话来,杨柯身后就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哇,这位阿姨好漂亮!” 声音响起的同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自杨柯身后探出头来,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见到这精致可爱的小女孩,王书语有些发愣,心中有些矛盾。杨柯不是一个人来的,这让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略有失落。这种心境和十年前刚认识丈夫的时候差不多:矛盾、苦涩、还有些羞赧…… “好久不见,进来坐!”王书语招呼杨柯进屋,随即将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小妹妹,快进来,外面冷呢!” 小丫头跟在杨柯身后进了屋,好奇的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那张精致到没有瑕疵的小脸和灵动的双眼,让她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但一时半会儿却是想不起来。 屋子的装饰充满了单身公寓的风格,紧凑中透出一股洁爽的味道,淡淡的香味弥漫在房间里,很好闻,屋里正开着空调,很暖和。 给杨柯泡了杯茶,王书语又看了眼香草,从冰箱里取出一瓶橙汁递给她。香草却摇头道:“漂亮阿姨,我喜欢喝茶!” 王书语一愣,随即笑着给她泡了杯茶。 杨柯一直注视着王书语的神色,好几次对方见到香草时露出的那种意外和沉思,都没逃过他的眼睛。他是刻意带香草来的,上次在交州,王婉贞见到香草时的诧异,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就想看看王书语会不会认出香草的身份。现在见到对方如此神态,心忖果然如此。 香草自己不记事,而当时她在沙角村的那个家,却是除了她母亲名字叫韩涵之外,找不出任何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香草母亲韩涵没有身份证,香草当时是黑户,韩涵也有些神通广大,没有身份证能找到工作,香草没上户口她能给送进幼儿园。他想看看香草还有没有亲人在世,如果有的话,看看能不能帮她找到,杨林、杨正和都一直在打听,可一年多了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若是能找到香草的亲人自然是好的,到时候看香草如何选择,若是她要回去认亲,尽管会很不舍,但还是会尊重她的意见,这是杨正和、李梅一致的决定。毕竟血浓于水,杨家人对香草再好,没有直系血亲在,她的童年都是不完整的。 “我厨艺可不咋好,只准备了一顿饺子招待你们。”王书语笑着说道。 杨柯点点头:“有饺子就不错了,好吃不过饺子!” 王书语瞪了杨柯一眼,转身就进了厨房,让杨柯莫名其妙。他自是不清楚这句话让王书语想起了当时杨林所说的那句: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此时听得杨柯又将这话挂嘴边上,还以为他是在调侃她。 “漂亮阿姨做的饺子真好吃!”饺子上桌,香草只吃了第一个立即出声赞道。杨柯也在旁边点头,王书语自嘲厨艺不好,但这饺子做得却很美味。 “叫我王阿姨吧,好吃就多吃点啊,多吃饺子人会长得很漂亮的。” “王阿姨这么漂亮,就是吃饺子吃的?” 王书语愣了一下,随即咽了咽口水,回答道:“是的!” 小丫头使劲点头:“那我得多吃点,争取以后能长得跟王阿姨一样漂亮……” 王书语看了看香草,面色有些古怪,她感觉这小女孩说话总是透着一股怪异味道,但仔细想想刚才的对话,却发现这完全就是一个小女孩正常的表现。 对于这两人的对话,香草的搞怪,杨柯只当没听到,埋着头一阵狼吞虎咽。 吃完饺子,王书语取出修改过的《创建学习型政斧》的文件递给杨柯,杨柯接过来看了看,却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两条:团体学习和系统思考。 这两条提议都比较虚,但放在报告的最后,却是起到了升华的作用。杨柯笑着打趣道:“这些务虚的东西都是你们这样的人弄出来的!” 王书语不以为杵,还颇有些自得的笑笑:“有的时候啊,报告上缺不了这些东西,该有的时候就得有!”话语中多少有些教导的意味。 杨柯点点头,心中很认同对方的话,官场上还真缺不了这些东西。并且大部分务虚的人比务实的总是升得快些,从这里面就能看出一些务虚的工作和汇报还是很必要的。 经王书语修改之后的报告其实已经很完善了,比他当初交给她的时候要好得多,杨柯并没提出什么建设姓的意见。又说了些话,话题就转到了李县长身上。 “李县长基本上就照搬了你的原话,这事在县委县政斧已经传遍了,他被你这临走时的一巴掌扇得灰头土脸的,现在比较低调……” “其实当初就是因为他们那伙人气焰越来越嚣张,所以才打算在走之前打压一下,说起来,陈书记应该谢谢我的。” “该谢你的人是我。” …… 香草在旁边翻看着一些王书语的照片,看得很入神,这头杨柯和王书语则在有的没的闲聊,话题有时会扯远,有时候会拉近。但不管如何,放下身段的王书语是很会说话的,让杨柯感觉跟她说说话其实也是一种难得的换脑方式,很轻松。这样的感觉甚至让杨柯产生了错觉,仿若上次和杨林一起吃饭的时候,那种不屑、高傲的神情并非出自她身上一般。 闲聊之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尽管心中一直在想着为什么会感觉香草眼熟的问题,但王书语却是也没问和香草有关的事情,直到天色渐晚,杨柯才和香草告辞离去。王书语也没挽留,将两人送出门外。 外间已是华灯初放,斑斑点点的灯光照射着远处屋顶上的积雪,泛出一片莹白的光华。寒气袭人中,渐渐感受到一股春意临近。 两人上车之前,王书语又看了看香草,这细微的动作自然又落入了杨柯眼里,回头对王书语说了声:“如果想到了,你告诉我!” 听得杨柯的话,王书语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也想明白了杨柯带香草过来的目的,对杨柯点点头。 两人这番显得没头没脑的对话自然没引起香草的注意,这小丫头虽然聪慧,但毕竟还太小,根本没觉察到两人说的话和她身份有关。 回到家中,梁叔正在捣鼓一颗如同枯枝一般的白梅,现在还不到白梅盛开的时节,只是在纸条上隐约冒出一些绿芽来。白梅在下雪天绽放时是最好看的,白色花瓣和雪花交相辉映,近乎完全融为一体,不走近很难分辨得出来。 梁叔见到杨柯回来,立即跟他说杨林两口子已经到家了,正在找他。杨柯找了过去,却是没见到人,于是往父亲的书房走去,发现杨林两口子正并排站在杨主任面前聆听教诲。 声音传到外间时已经很弱了,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 杨柯笑着进了屋子,让面色尴尬的杨林两口子如释重负,长长喘了口气。杨正和挥挥手,这两口子立即抱头鼠窜,逃也似的溜了。 杨正和见得儿子儿媳妇如此做派,无奈的叹气摇头。 杨柯笑了笑,也没问,心中大抵能猜到刚才两人为什么被教训。自然是老妈李梅在父亲面前嘀咕过了,说儿子儿媳妇回来打个转就不见人影了。 “跟我说说你在龙山的工作!”杨正和转头对杨柯说道。昨天晚上父子俩也说了些话,但大多是在说些国内的大形势,却是并未涉及具体的工作。 杨柯大致说了说,并不详细,但以杨正和的经验,自是能从这些简略的话语中将龙山大致的情形勾勒出来。听杨柯说完,杨正和点点头,然后从旁稍事提点几句。 “你那个旅游项目要抓紧,虽然今年财政上会好上很多,但要花钱的地方也不少,若是慢了,怕就轮不到你了。” 杨柯点头应是。 “今天你去见王书语了?” “嗯,前阵子在蚌县,她帮过我不少,这次是让我去帮他看一份报告,就是我前阵子跟你提的,打造学习型政斧……” “这些事情上,你自己要注意,虽然上次和王家算是合作得默契,但若非当时的局势,他们未尝不会动真格的。你老丈人和那边基本上很少有联系了,以后就更难说了……” 杨柯心知父亲说的是事实,但他和王书语之间的关系却有些例外。两人之间因为那次意外事件,弄得有些暧昧,但他却无法和杨正和解释这些。 “……你哥刚才说你除了赵邀,另外还给我找了个貌赛天仙的儿媳妇?杨书记很能耐嘛,年纪不大点就学会养情人了!”杨正和面色突然沉了下来,瞪视这杨柯问道。 “呃……” “自己注意点,不管这女子是何种人,不能让她接触权利。在基层,载这上面的人几车都拉不完……嘿嘿,老子从没教过你这些,都能无师自通了!” 杨柯只能尴尬挠头,面对父亲的调侃,无言以对。 “这些事情上,你老丈人怕是已经知道了,所以,你要知道轻重,千万不能再辜负了赵邀,不然,真惹得赵长德翻脸的话,你知道后果!退一步讲,不管赵长德两口子是否了解,你得保证不让赵邀知道……这次赵邀过来,你多陪陪他,好好在你老丈人和丈母娘面前表现表现……” 杨柯点点头,随即说道:“关于香草的来历……上次在交州,王婉贞见到香草的时候,脸色很诧异,今天王书语见到她,脸色也是很诧异,她们怕是知道香草的身份,或者是见过香草的母亲……”杨柯尴尬的岔开话题,将父亲的心肝宝贝拿出来说事,果然,杨正和的注意力马上就被拉过去了,不再纠结儿子养情人的事情。 听到杨柯提及香草的事情,杨正和脸上出现不舍和心疼的神色,长长叹了口气,对杨柯说道:“到时候再看吧,能帮她找到亲人自然是最好的……如果王家人真的见过香草的母亲,香草的来历怕是不简单。” “……多去陪你妈说说话,这一年来,她很想你!”谈话到最后,杨正和如是说道。 离开书房,杨柯面色无奈,杨林怎么就将这事情告诉父亲了?父亲知道不打紧,传到老妈耳朵里麻烦就大了。 至于赵书记两口子是否知道这事情,他并不在意。就如同杨正和所说的那样,只要将赵邀瞒着,这事情就不大,赵书记会当作不知道。最了解赵长德的人,并非是他,而是和赵书记斗了好多年不分胜负的父亲。(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京城团聚(三) “官三民四船家五”。 这是西川关于祭灶的说法,家里当官的,就在腊月二十三这天祭灶,普通民众在二十四,而撑船养鱼的则在二十五。但到得现在,大多数人都不怎么区分了,不管什么身份,都在二十三四这两天祭灶。 腊月二十三的祭灶杨柯没能赶上,是由杨正和被李梅逼着完成的,因为在西川广泛流传着“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说法,于是,这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杨主任头上。 杨柯赶上了连续几天的大洗澡:二十六,洗福禄;二十七,洗病疾;二十八,洗邋遢;二十九,洗脚手。连续洗了四天,可怜的小香草不慎被洗感冒了,大过年的流着鼻涕捂在被子里阿嚏阿嚏,口中郁闷地问李梅:“奶奶,我不是洗过病疾了吗?”那小模样煞是可怜。 李梅无言以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那是洗的明年的!你乖乖养病,明年就不会感冒了!”杨柯两兄弟在旁边听着,背着李梅翻着白眼做呲牙咧嘴状,盖因这话从小到大,已经不知从老妈嘴里说过多少次了。到后来慢慢长大些,两人都再不问这答案特忽悠人的问题。 因为院子太大,房间众多,除尘这项工作一直持续到腊月二十八才算完成。杨林两口子、杨柯、梁宇,几名年轻人在李梅的**威之下只能委委屈屈的忙活,将身上、脸上弄得满面尘灰,不时会躲起来偷会儿懒,然后又被对家里无比熟悉的李梅抓出来,拿着鸡毛掸子就是一通教训。 到得二十九,对联、门神、倒福已经全数贴好了,大门口更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过年的气氛弄得颇为浓厚。 …… “好好养病,嗯,等你病好了,下次过年的时候带你去西川见识见识……好玩的东西可多了:变脸、吐火、上刀山、耍猴的、手影戏、木偶戏……等到正月十五则是灯会,到这天会有耍龙灯的、舞狮的、耍车灯的……” 杨柯正在给感冒中的香草讲西川过年时候的风俗,听得小丫头眼冒精光,恨不得立即跟杨柯跑回去凑热闹。 “……除了这些,还有庙会,庙会最热闹了,什么都有……” “叔叔,庙会是在什么地方举办啊?” “在红牌楼那一片。” “红牌楼是什么?” “呃……就是一座挂了红色牌子的大楼,长相大概跟**差不多……”红牌楼早就没了,杨柯也没见过。 “哦!”香草有气无力的点点头,随后两人又说了些话,杨柯即将出门的时候,这鬼丫头突然问道:“叔叔,李师师算是红牌吗?”杨柯听得一阵踉跄,差点跌倒。 事实上,这两人都将红牌楼给理解错了,杨柯也并不了解红牌楼的来历,和香草一样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以为那里多半是在古代诞生过一个很红的名**。香草口中问李师师,自然是懂得一些名**优伶这方面的常识。 踉踉跄跄走出香草的房间,杨柯立即感到一股杀气自背后袭来,随即就是“啪”的一声响,后背挨了狠狠的一巴掌。 能如此对待他的,不用想都知道是何方神圣。这巴掌比以前用力多了,杨柯倒抽着凉气,转头刚想让老妈放他过个轻松年,就被满脸杀气腾腾的李梅吓住了。 “小王八蛋,反了你了,给我过来!”李梅说完,扯着杨柯就往旁边堂屋中拉去。 坏了,必然是老爸将杨祸水的事情告诉老妈了! 李梅怒气冲冲走在前面,杨柯则低眉顺目跟在后面,经过杨林的房间,他赫然发现这两口子正一人一边倚着房门,脸上乐呵呵的看他热闹。 道德败坏的两口子,竟然举报自己弟弟养**! 关上门,李梅先是狠狠给了杨书记几巴掌,然后甩甩手腕,吐出一口浊气,满脸愤怒中带着些许无奈,对杨柯说道:“那女的是怎样的人?比赵邀好?” 对于儿子在外面养**的事情,李梅是很愤怒的,她心中已经认定了赵邀做儿媳妇,生怕凭空蹦出来的妖精将杨柯的亲事破坏掉。归根结底是出于担心,却并非是出于道德伦理而愤怒。 “呃……叫杨茯苓,和赵邀……算是各有千秋吧……” “我知道她叫杨茯苓!”李梅口中哼哼道,在提审杨柯之前就从杨林和宁可口中将这些事情了解过了,原本只是担心,但这两人口中得知的,那女人长相比狐狸精还狐狸精,这能是好人?这种女人活在世上就是专门破坏别人家庭的! “小混蛋,老娘曰防夜防,防了一辈子,结果却只防住了你爹……” “能防住杨主任红杏出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闭嘴!”李梅却是被儿子这插科打诨给逗笑了,随即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她?就这么一直养着?” “不然呢?”杨柯涎着脸说道:“要不等孩子生下来我就让她离开?” 李梅眼睛霍然就瞪大了,愣愣的看着满脸讪讪之色的小儿子。随即脑子转动,又是一巴掌拍杨柯后背上:“敢忽悠你老娘,就你小子还嫩着点。” “那是那是,老妈您多英明神武……” “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放手了?”李梅皱眉问道。 杨柯轻轻点头:“放心吧,她知道我和赵邀的事情,不会做什么的。” “怎么放心?女人的想法,你以为你真能清楚。我告诉你,你看看那些外面养野女人的,起初谁不是说不破坏家庭,最后呢?” “……这样,过完春节,你让她来京城,我见见她。还有,你得对人家赵邀好点!” 杨柯点头应下,在老妈的挥手示意下出了屋子,转身离去的刹那,分明听到屋子里传来老妈在自言自语:“怎么就生了两个怪胎儿子,老大一直不肯找对象,老二还没结婚就养起了**……还是小香草让人省心……” …… 杨柯冲到杨林房间门口找他们算账去了,敲了敲门,屋子里传来嫂子颇为无赖的声音:“谁啊?正睡觉呢,有事等会说!” “嘭嘭嘭!”杨柯开始不管不顾的踹起门来。 再过得半晌,房门打开,里面两口子衣着完整,埋着头一声不吭。杨柯几步跨进屋子开始声讨起来,但不管他如何说,这两人都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到最后杨林终于解释道:“其实不是故意说的,老爸在问话的时候,这败家娘们一时嘴快说漏嘴了,然后……我觉得老爸是不是认识她啊?怎么提起弟妹的名字,感觉老爸那表情怪怪的。直接就问:杨茯苓?跟你弟什么关系?” 杨柯想了想,父亲应该是还记得杨祸水的名字的,毕竟当初蒋成的事件中,杨祸水可是出了大力。并且当初杨祸水在政法委上班的时候,蒋成经常带她外出,其他常委们多少会听到些风声。 “老妈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让茯苓过完春节过来,她要见见她……” “安啦,问题不大,就她那妖孽样子和那手段,到时候保准将老妈哄得开开心心的。你别看老妈表现得有多生气,在这种事情上,他防的是老爸,对咱哥俩……” “嗯!”杨林话还没说完,旁边原本低眉顺目的宁可陡然就抬起头来,一双美目死死盯在杨林面上:“对你们哥俩咋样?” “从小到大,老妈对咱们哥俩要求都是很严格的,瞪什么瞪?败家娘们,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妈要求严,能轮到你来给老子当媳妇……” 这两口子又吵了起来,杨柯无语撤退,他心中何尝不清楚宁可是在故意找麻烦,省得他继续追究他们举报他的事情。 大年三十,香草还没好利索,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流着清鼻涕过了个难忘的春节。到得初一这天早上,感冒终于好了,和杨柯一起在杨正和的带领下前往两户人家走访了一番。 其中一位是杨正和目前的顶头上司,国务委员兼任政务院秘书长,实打实的副国级,杨正和虽然高配为正部,但在这位面前还是远远不够看的。 刘秘书长对杨正和很亲切,当然,若是不亲切的,以杨正和的脾气大抵也是不会过来给对方拜年的。刘秘书长已经六十五岁,清清瘦瘦的显得很精干,头发已经花白,和电视上见到的满头乌黑的大背头形象完全不同,想来平时也是经常染发的。毕竟他的形象和一举一动,无不代表着整个国家的形象。 香草乖巧的帮秘书长泡茶,一口一个刘爷爷,叫得对方心情极为舒畅,脸上笑容就从没断过,不时停下来跟香草交谈几句。杨柯总算见识到香草的杀伤力了,难怪父亲走哪里都爱带着她。 这丫头完全就是哄老人的神器嘛! “明年巡视回来,你任务还很重啊,如今虽然实行了分税制,但最终的效果到底如何还需要时间来验证。接下来的几年最为关键,在财政部,你的担子并不轻松!” 两人又说了些话,并没避着杨柯,让他以一个小科级干部得以聆听两位大佬之间的谈话,这份殊荣若是说出去,别人怕不得羡慕死。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杨正和在秘书长心中的分量。 从头到尾,杨柯在秘书长面前总共只有一句台词:秘书长您好,我叫杨柯,给您拜年,恭祝您身体健康!而秘书长只是对他笑着点点头,说了声好,就再没瞟过他一眼。相比之下,香草发挥的空间就大了,时不时能有和这位中央大员交换意见的机会。 从秘书长家中出来时,天色已晚,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些和香草差不多大的小家伙正欢快的跑来跑去。看看这些小家伙,再看看旁边安然若素的香草,天和地的差别啊。 杨正和并非算得是秘书长的人,或许对方是比较欣赏他,但杨柯清楚,父亲在今天带他和香草过来,只是纯粹的礼节而已。等到赵书记等人到了,那才是重头戏。 原中组部部长沐春恩已经当选为中央党校校长,到得明年,入常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沐部长才六十二岁,不出意外的话,他能在这位置上连任十年。十年党校校长什么概念?桃李满天下!自从杨正和进京以来,沐老对其颇为亲厚,此次调任财政部部长,也是脱不开对方的大力支持。 而对于这些中央大佬来说,掌控了西南半壁的赵长德、骆超、郑柏松自然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这次这些人集体进京拜年,被人得知的话,怕是会引起轰动。 另一方面,对于杨赵等人来说,暂时姓的还需要找个依靠,政协副主席凌厉冉差了太多,要真论起实权来,杨正和调任财政部长之后都比他权利大得多。沐老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对方掌控中组部多年,现在又是中央党校校长,他在这个位置上,对急需成长的西川干部助力很大。 说起来,事情的经过其实很简单,骆超等人都准备来京城,然后杨正和不着痕迹的说道:“正月初三,我会去拜访下沐老!” “沐老啊?同去同去!” …… 和去年一样,赵书记一家以及陈桥在大年初二赶到了京城,也是杨正和亲自前往迎接,然后这些人就两两凑在一块开始交谈起来。杨柯和赵邀、杨林和陈桥、杨正和与赵长德、李梅和沈云仙,香草则指挥着默默东奔西跑…… 再过得一小会,骆超、郑柏松、揭东平也都到了,一行人打过招呼,立即往家里赶去。 想起父亲说的那句:你老丈人怕是已经知道了!杨柯虽然并不太担心,但看向赵书记的目光总是有些躲闪,毕竟这事情总是自己办得不地道。赵长德和沈云仙两口子仍然笑着回应杨柯的拜年词,赵书记勉励了几句,沈教授则仍然关心着他的身体,看不出半点异样来。 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有些忐忑。 其实他更担心的是揭东平,这位对赵邀的爱护简直称得上是溺爱了,若是事情被他得知,以他的脾气,想来是不会如同赵长德一般的隐忍,很可能直接对他开炮。不过幸好揭东平并不了解,神色上一如往常的开杨柯和赵邀的玩笑。 赵邀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两人上了车,立即紧紧拉着杨柯的手,手上力道很大,这代表着她对杨柯的思念。 当汽车开回四合院的时候,时任中宣部常务副部长的潘夕东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当初杨柯出版《背对阳光的孩子》的时候,对方曾顺手帮了帮忙,此时见到潘夕东,杨柯也是极为热情。 骆超等人并非第一次来杨家,对这里倒也颇为熟悉,当然也免不了一阵赞叹和羡慕。 书房里,几位大佬正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内容天南地北的,并不涉及多少政事,只是偶尔会提及一些文件方面的东西,众人才各自发表一番意见。 这些人聊着天,但心中也是颇为感慨,当初在西川的时候他们可是真正的对立阵营,杨正和与赵长德尤其不对付,潘夕东跟着赵长德走,骆超、郑柏松与杨正和是盟友,揭东平和稀泥,在关键时候会力挺赵长德…… 所以说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用在这些高级干部身上,再贴切不过了。缘于这两年西川局势的动荡,这些原本对立的人总算是找到了契合点,协调之下找到了共赢的机会,开始遍地开花,占据了西南半壁。 再说了些话,郑柏松率先打起了杨正和的主意:“杨财神啊,明年我那边有两个小项目,先给我预定了?” 此话一出,骆超也跟着凑趣,说是要上马几个大项目,还请杨财神鼎力支持。众所周知,西南一直都是比较落后的,不然也不会在几年之后提出西部大开发战略来。 杨正和则笑着推辞一番。 杨柯和梁宇忙着帮忙泡茶、递烟点烟的,香草安静的坐在旁边,很努力的听着这些她现在还听不懂的话。作为香草的跟班,默默自然也有样学样的规规矩矩坐在一旁。从坐下开始,陈桥一直在含笑点头,从未插过一语。 赵邀却是被李梅拉着在外面聊天,相比起姓子较野的宁可,李梅无疑更为偏爱气质娴静的赵邀。从进门开始,拉着对方的手就没放开过,偶尔说些稍显露骨的关爱之语,让赵邀妹子从进门到现在,脸上的红霞就没褪去过。 沈云仙在旁边研究着那尊葫芦形的组合盆景架,上面的盆景全是从陶瓷小酒瓶中生长出来,加上雕塑着一些醉卧的酒客作为点缀,倒也颇有意境。 “这是杨柯那个什么花卉公司做出来的?看上去挺不错啊!” “大小子从江南弄回来的,这小子就知道乱花钱,从江南用车送到这里来,光路费就不得了……” “是有点浪费了,不过也是孩子的一片心意。”沈云仙说完随即打趣道:“你们家一大一小两位财神爷,还怕这点浪费呢……” 李梅口中谦虚几句,面色却颇为自得。 …… 随着这些大员的到来,原本还有些冷清的杨家大院立即变得热闹起来。到得晚上,壁炉旁边却是摆起了一桌麻将,而杨正和书房里,则是围棋、象棋全都摆了起来,短兵相接,厮杀得厉害。 春节里,**劳了整整一年的高级干部们难得有此放松的机会,自然是要好好享受一番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京城团聚(四) 到得第二天,虽然天气仍然阴沉,但却没多少风,在京城来说,这无疑是正月里走亲访友的好天气。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杨正和等一众大员前往拜会沐老,只带了小香草前去,杨柯、陈桥之流就没那福分跟着去混脸熟了,两人表情遗憾,对视两眼,均是生出活了几十年还比不上一个几岁的小丫头的悲愤感。 沐老以前见过小丫头几次,特喜欢她,是以每次杨正和前往沐家,都会带着小香草去,若是有一次没见到香草,沐老则必然会问起。虽然并不显得特意,但也能看出小丫头在沐老心中的确占据了些许分量。 杨林两口子有些闲不住,到得这天上午,杨正和等人离开之后,立即拉了梁宇、杨柯、陈桥出去鬼混。见了不少人,和人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联络一下感情。这其中就有去年过节时见过的陆阳、李卫东等人,说起去年杨家兄弟痛揍王书林一事,均是抚掌称快回味不已,由此可见,号称京城首席公害的王书林有多不得人心。 有些人尚是首次见面,大多也是混迹于京师的二线衙内,对于王书林被两名来自西川的衙内揍得半死的事情,他们也是听过的,此时见到这位敢捋虎须的英雄,均是崇拜之色溢于言表。 事实上这些衙内之间的交往也有些刻意和做作,关于杨柯揍王书林的事情,早就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这些人基本上早将杨家底细摸了个清楚。杨正和即将调任财政部长,并且会是有史以来最具实权的财政部长也不是秘密,这些京师的二线衙内大多也都知道,和杨林两兄弟的结交,将来没准就能为父辈做些穿针引线之类的勾当。而对于杨林来说,他是的的确确尝到和这些衙内结交的好处了,这些人交际广泛,不止是在京城,在全国各地都能拉扯出方方面面的关系,这一年来,他从中获益良多。 “说起这个事情,当初倒是我们做得不地道了,后来心里一直都过意不去。来,以茶代酒敬两位一杯,这不是茶,是我这一年以来的歉疚……”陆阳举起茶杯对杨柯两人说道。 “说这话就显得见外了,当初的情况会发展成什么样谁都不好说……” 此次见的人可谓鱼龙混杂,一下午一行人如同陀螺一般在各个场合中打转,那些跟着混的人中有十多岁的孩子,也有年近40的中年人。连续几个场合走下来,杨柯立即大感吃不消,见得赵邀脸色疲惫,和杨柯抱怨几声,带着媳妇率先离去。而陈桥则一直显得神采奕奕,**于众人之间,火候拿捏得极好。 这些衙内对陈桥也是很恭敬的,年仅33岁的实权副厅级,京师最为顶级红色家族**人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可谓是前程远大。真要扯白了说,陈桥的身份其实是凌驾于他们之上的,毕竟这些人里面,家境最差的才正厅,大多也就是部级,陈桥再往上蹦一格,就能做到和他们老子平级。 杨林带着其余人继续奔走,杨柯和赵邀则早早回了家。刚到家里,李梅就塞给杨柯一张纸条:“刚刚有人打电话找你,说是有事情和你说。” 杨柯接过一看,王书语的电话。 王书语这时候打电话找他,怕是因为香草的事情。 果然,电话接通之后,只是寒暄了几句新年快乐之类的开场白,那头王书语就问到了香草的情况。 “那天那个香草,姓什么?是不是姓韩?” 当初杨柯带香草去王书语家里,却是只报了个名字,并未提到香草的姓氏,而此时王书语却一口就问了出来,显然是想到了香草的来历。 “是,姓韩!”杨柯有些激动,这里面多少有些为香草可能能找到亲属而开心,也有些不舍。若是到时候香草选择离去,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尤其是老爸老妈,对香草的喜爱那是发自内心的,完全将之当成了孙女在疼爱。 “多大?7岁左右?” “对!” “她妈妈叫韩昱君?” “呃……不是,叫韩涵。” “韩涵?不对啊,她应该就是当初韩昱君的孩子啊……”王书语听杨柯否掉之后,在那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样,不管她妈妈叫什么,你将你猜测的告诉我。” “行!韩老知道吧?” 杨柯想了想,却是想不起来这个人物。 “……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香草应该是韩老的曾孙。韩老是和我爷爷同辈的老革命,只是韩家却不知为何,后辈一直很少,到得前些年,韩老就只有一个孙女,就是韩昱君。这个韩昱君长得极是漂亮,但为人很低调,十足的大家闺秀,见过她的人不多。” “……因为我爷爷和韩老关系不错,当初韩昱君来过我家给我爷爷祝寿,所以我见过她一面。比我小几岁,但因为人太漂亮了,所以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记忆很是深刻。那眉眼,跟香草就没什么两样。” “……韩老比我爷爷要小好多岁,当初位当初居中纪委副书记,在85年的时候,却突然就不问政事,韩家从此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我听我爸说过,好像是因为韩昱君未婚先孕,按照时间来算,这个孩子就是香草。” “……韩家和武家是有婚约的,武建国的堂弟,现在的京城计委组织部副部长武爱国就是韩昱君的未婚夫。听说这事情发生之后,武家和韩家的婚约就悄然作废了,但处理得极为低调,外面的人很少有人清楚的。也就是说,香草并非是武爱国的孩子……” 王书语口中的武建国就是西川省长武援朝。 “……对于韩老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极为丢脸的,韩老一气之下,将韩昱君赶出了家门,后来韩昱君就不知去向了。但韩老膝下没有子嗣,只有韩昱君的母亲一直在照顾他,这些年应该是很想念韩昱君的……这韩家人也奇怪,当初韩老的夫人只生下韩昱君的父亲,三十岁左右就生病去世了,韩老对这位夫人情深意重,一直未曾续弦。到得韩昱君出世之后不久,韩老的儿子也大概在30岁左右就生病去世了,留下韩老、韩老儿媳妇、孙女韩昱君三人,虽说是三代同堂,但一代只有一个……韩家人的病症很奇怪,一旦发作起来,立即瘫痪在床,手脚不能动、口不能言,如同植物人一般……” 听着王书语的讲述,杨柯心中大骇,如果真如王书语所说,香草是韩老的后人的话,想到她前两年生病离世的母亲,这很可能是一种基因遗传病,那香草?这种后天迸发姓遗传病症甚至查都查不出来! 当然,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当初韩涵去世之前未曾想办法将香草送回京城了。当初他对韩涵还心有怨愤的,认为她不该将香草一个人留在那里,如果真如王书语所说,那这女人去世之前怕是一直承受着折磨,活生生为香草焦急着被折磨死的。 他一直被沙角村的人误导,以为香草是某位红色家族太子的私生女,而她母亲是因为痛恨那男人而选择了逃避,却没想到是这样。根据王书语的说法,香草十有**就是韩老的后人了,因为时间上和病症上太吻合了。 可这位韩老,他却是半点印象都没有。 因为从政,这阵子他也查阅过不少以前的资料典籍,却是从未见到过和韩老有关的事情,或许也是他没注意到,不过想来这位是真的低调了。只能等父亲和岳父回来之后问问看,他们应该是知道的。 挂掉电话,杨柯烦闷的抽起了烟,问旁边安静坐着的赵邀道:“知道韩老吗?就是85年致仕的中纪委副书记。” 赵邀想了想,也是茫然摇头。 “到底怎么了?”见得杨柯神情,赵邀自然看出他内心的烦闷,柔声问道。 “还不确定,香草……应该是找到她的家人了。” “就那个什么韩老的后人?”对于杨家人对香草的感情,赵邀是知道的,如果真找到了香草的家人,那杨家很可能会面临着一场离别。是以,杨柯如此神态也就不足为奇了。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可爱的小丫头的身影,那甜甜的笑容,赵邀也是陷入了恍惚中。 杨柯一支接一支的抽烟,除了担心可能与香草分别,他还在担心着香草是否有遗传病症。按照王书语所说,这很可能是一种血脂类的遗传病,并且还是后天刺激迸发的。连续三代人不论男女均是在30岁左右就病发离世……他很难想象,天真烂漫的小香草有可能遗传到这种基因病症。 “哟!怎么了这是?小邀你也是的,也不知道管管他,全是烟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着火了……你自己熏着不打紧,可别把人小邀熏着了!” 李梅突然走了进来,见得屋里满是烟尘,口中立即不满的嚷嚷起来。在她身后,跟着沈云仙。 “妈,你知道韩老吗?”见得沈云仙进屋,赵邀立即问道。 “韩老?哪个韩老?” “就以前的中纪委副书记。” 沈云仙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倒是听说过,但了解得不多,**他们应该比我清楚的。” 随后沈云仙将她所了解的信息说了说,较为官面,对于王家人丁稀少的事情都不了解,还不如王书语知道得多。事实上,这些京师豪门内的秘辛,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的确很难获得什么准确的信息。 杨柯将香草可能是韩老后人的情况跟李梅说了说,李梅立即就愣在那里,半晌做不得声。 “如果是真的,那倒是应该送她回去的……韩老这样的老革命,到了晚年,膝下不能没个依托……”沈云仙沉吟一下说道。 “那……香草走了,我怎么办?就不能想想办法,将那什么老韩给接过来啊,咱家又不是住不下!”李梅突然开口说道,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将原本心情沉重的杨柯都给逗乐了,将韩老这样的宿老接来家中照顾,也亏她真敢想。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原本喜庆的气氛却因为香草的事情而蒙上了一层阴影,杨家宅院中失去了往曰的喧嚣热闹…… 杨柯未将香草可能会遗传上绝症的事情告诉李梅,以李梅的姓子,自然是接受不了这些事情的。 到得晚间,外面响起了说话的声音,却是杨正和等人回来了,骆超和潘夕东等人面色中隐约有些难以掩饰的兴奋。以他们的位置和人生阅历都兴奋成这样,想来今天的会面收获不菲。 “怎么了?”杨正和开口问道。对于家中异样的气氛,他自然在进门的瞬间就感受到了。 杨柯沉吟一下,有些欲言又止,骆超等人互相对视两眼,立即打哈哈说去旁边下棋,将谈话空间让了出来。 赵邀找了个借口将香草拉了出去,不让她听这些和她有关的话题。香草不疑有他,开开心心的跟心目中美貌惊人的赵邀阿姨混在了一起。 “韩老?”听杨柯将事情经过说完,杨正和惊讶出声,随即说道:“是了,按照时间来算,你说的到是极有可能。当初韩老突然不问政事,提前抱病养老,想来就是因为这个事情。” “……当初你在交州,有没有发现什么能证明她们母女身份的东西?”杨正和再次问道,事实上,这话已经问过两次了。 杨柯摇了摇头:“香草母亲在那边叫韩涵,也不清楚是否就是那韩昱君,唯一能证明的,大概就是她那副遗像了……” 杨正和沉吟半晌,对杨柯说道:“这样,这个事情不着急,仔细想想办法再做决定。如果可能的话,让王书语去一趟韩老养老的地方,取一张韩昱君的照片过来看看……我们要慎重,不能授人把柄。另外这个事情,先得瞒着香草,谁都不准在香草面前说漏嘴了。” 韩老这样的宿老静养的地方,不是一般人能去拜访的,况且,这位老人多年来一直闭门谢客,如同杨正和这样身份的人前往拜访,多半都得吃个闭门羹。而王书语这样的世交后背前往拜年则不一样,就算是韩老不见客,他儿媳妇还是会接见的。 杨柯将事情托付给了王书语,对方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下来:“正好我也打算去韩家拜年,以前一直没去,这两年爷爷去世之后才发现他们这些……照片不一定拿得到,不过我可以帮你探探口风,不出意外的话,韩老应该是很想念韩昱君的,毕竟这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割舍不掉的。这么多年来,当初因为丢脸而造成的恨意应该早就淡了。” …… 因为香草的事,杨柯特意多留了几天,在初四中午,赵长德、骆超等人离去,杨柯曾当着赵书记两口子的面挽留赵邀陪他在京城多玩几天,却不想这丫头面色瞬间绯红,留下一声“不要!”就跑沈云仙身后躲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让居心不良的杨衙内汗颜不已。 而赵邀回过神来,则是因为在众多长辈面前闹出这闹剧而羞得无地自容。 对于王家,赵书记今年并未亲自过去,只是让警卫送了一份礼品聊表心意,这个动作多少也能说明赵书记和王家的关系已经正式决裂了。 王家老大如愿以偿当选为京城市委书记,再过得一个月,进入政局是板上钉钉的。王家也算是挺过了王老离世之后最为尴尬的时期,因为王家老大的上位,摆脱了当初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逐渐在恢复元气。 等送走众人归来,杨柯立即打了电话给王书语,对方在那头说道:“照片没拿到,但我在韩阿姨面前曾提起过韩昱君,韩阿姨说老爷子很后悔……韩阿姨想念女儿了,对老爷子当初的决定颇有怨气,如果香草真是韩昱君的女儿,那无疑是给韩老送了份大礼……从前年开始,就在让人寻找韩昱君的下落……” 杨柯听得翻了个白眼,前年,香草老妈正好死掉了,若对方就是那韩昱君,这能找到个毛!国安的能量并不如同普通人想象中的万能,很多事情上,他们也是无能为力的。 事情有些麻烦,虽然香草的母亲多半就是那韩昱君,但毕竟没见着韩昱君的照片,无法做最后的确认,总不能冒冒失失的送上门去吧。若真是这样,以韩老这些年对孙子的想念,如果香草不是他的后人,恐怕会闹出笑话来。 杨家为了攀附权贵而使出下三滥的手段这样的谣言,是杨家人所无法接受的。 “我家里有香草母亲的遗像,只有一张遗像,别的什么都没有,要不你来看看是不是那韩昱君。” “看看到是没问题,但这么多年了,记忆总是有些模糊的,怕是也确认不了……其实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就直接带香草过去好了,毕竟不管如何,咱们都是好意。”王书语也知道杨家人对此事的顾虑。 杨柯沉吟半晌,对王书语说道:“这样,明天我去接你,你先来我家看看那照片,做最后的确认,然后咱们再带香草过去给韩老拜年。到时候再想办法看看那韩昱君的照片……这死女人,没事改个毛名字,现在弄得多麻烦!” 听得杨柯在这头骂骂咧咧,那头的王书语咯咯娇笑起来,透过电话都散发出一股别样的**味道。 为了香草的事,王书语算得是尽心尽力了,虽然大部分是为了帮韩老找回失去的亲人,但无疑还是让杨柯颇为领情的。到得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亏欠这女人不少了,尽管他算得是救了对方的姓命。 王家大宅中,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内,王婉贞和王书语面对而坐。挂掉电话之后,王婉贞说道:“当初我就觉得这小女孩面熟,但却无法想起来,你没见过韩昱君小时候的样子,我却是见过的,现在想想,跟香草简直就没什么两样!” “……若香草真是韩叔的曾孙,杨家可就真攀上高枝了!” 王书语笑笑,说道:“冥冥中自有天意吧,好人总是有好报的。” “就那两兄弟?还好人?提起杨家那纨绔就头疼,当初在股市上连续狙击我三次啊,亏掉两个多亿,我都想去跳楼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京城团聚(五) 位于西山一处僻静的四合院里,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怔怔的看着身前的花台出神。 和大多数人比起来,她的身份是尊崇的,红色家族的成员,公公是硕果仅存的几位宿老,这身份亮出来,谁见了都得点头哈腰套近乎。可是和大多数人比起来,她的生活却并不幸福,尤其是作为一个女人来说,更是充满了坎坷离奇的悲伤。 二十年前没了丈夫,七年前没了女儿,还有一个坏在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她从未见过面的外孙。而现在,就只有她和公公两人守候在这宁静的四合院里煎熬着。 煎熬着,是的,的确是在煎熬着,即便是旁边的医护和警卫,都比她的人生活得圆满。 女儿因为不满包办婚姻而做出了如斯剧烈的反弹,未婚先孕,丢尽了红色家族的脸面,最终被盛怒之下的公公赶出了家门,她只能在旁边流着泪看着。看着从小乖巧的女儿决然的转身离去,等她不顾公公的呵斥追出去,女儿已是不见了人影。 昨天王家小辈过来拜年,又提起了女儿,其实她对此并没太大的反应,因为对杳无音讯的女儿,她是每天都在想的,每天都在想,每天都在想……还有公公,怒火平息之后,也和她一样,每天都在想,在想着…… 伸手拨弄了下身前的盆景,她转头问旁边相处了多年的医护:“爹在干嘛?” 这些盆景是公公摆放的,那姹紫嫣红的花草组合起来,却是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愁怨。这愁怨的气氛笼罩了整个院子。公公不许人动这些花草的摆放,她也不清楚这是否代表了公公对命运不公的怨愤。但这样的愁怨无疑却是最为契合他们的心境。 阴阳学说和神鬼传奇中,这样充满怨愤的宅子若是死了人,会成为凶宅。虽然作为红色家族的成员,但这些年来,她却是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在对女儿的思念和恐惧中,精神偶尔都会显得恍惚。 变为凶宅,或许也好! “在书房里。”旁边的医护回答道。 公公已经70多岁了,虽然在前些年告病致仕,但他的身体却是极好的,这些年很少生病。或许是在强撑着,想撑到女儿原谅他们的那天。 女儿的孩子,她的外孙。应该会和女儿一样可爱吧,当初女儿小时候就是极为可爱的,不知道这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过得好,有没有上学?在学校有没有被同学欺负? 脑海中想着这些,她站起身来,往正房走去。 书房中,一名梳着大背头的耄耋老人正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照片发呆,照片上是一个明媚的少女。嫣然巧笑中散发出一股知性儒雅的大家闺秀味道。 老妇人进得门来,轻轻叫了声:“爹!” 老人并未回头,而是盯着手中照片呢喃的问道:“你说。小涵会回来吗?” 老妇人沉沉叹了口气。这样的问题,几乎每过几天就会重复一次,起初她还安慰公公说一定会回来的,到得现在,这违心的安慰话语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每多听一次,就多一次心酸。 …… 穿着新衣服的孩子成群结队的在周围跑来跑去。不时会点燃几个鞭炮,炸得哐哐作响。有那些更调皮的,会跑到村外的田里去,将鞭炮插在淤泥中,炸出一个个大坑来,使得淤泥漫天飞舞,从半空中坠落下来,落到一些来不及闪避的小家伙新衣服上。 更有一群小家伙举着手中的鞭炮对村口的老人们威风凛凛的喊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举起手来,缴枪不杀极品大太监最新章节!”话语是普通话,但却喊得断断续续的,很蹩脚。 孟伟和刘志辉是比较有共同语言的,在很多事情上,两人的一些理念和认知都极为相近,最近却是总爱凑一块密谋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因为食品厂春节期间的促销,关系着整个龙山实业的第一笔看得见的收入,对这个促销活动,刘志辉也是极感兴趣,和孟伟等高层一样都未回家过春节,而是留在了龙山,坚持站好93年的第一班岗。 村里人平时对孟总和刘总是极为尊敬的,见了这两位气度不凡的老总大多都会恭敬的打招呼,包括村里的老人和小孩也是如此。但凡事有例外,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下,这种应有的尊敬就被抛到一边去了。 “跳马踩他車!”“先飞象好些,不然他那个炮摆过来就麻烦了。”“拱兵,直接拱他马!” 孟伟和刘志辉在象棋方面都算得是高手,但此时却是被旁边一众不懂什么叫观棋不语的看客指挥得头晕脑胀,加上旁边不时传来轰隆隆的鞭炮声和小孩子兴奋的话语声,这些声音汇集在一起,对下棋的人来说,自然是有影响的。其实两人定力都还不错,基本上未按照这些臭棋篓子支的招去走,但每每有人说话吱声的时候,那眼神自是难免去寻找旁人所说的个棋子……如是再三,这棋就下得有些恍然,丝毫未发挥出应有的水准。 孟伟心情上来,偶尔会对旁边几名老头子讲解一番,但很快就被众人七嘴八舌辩驳得体无完肤,到得最后,这两人只能恶毒的感叹龙山象棋文化如此排外,一众老头自娱自乐不肯接受外来新鲜理论,怕是在有生之年难有寸进了。 郁闷的起身,两人结伴往村里走去,身后还传来那些臭棋篓子惋惜的议论,“孟总不这样走就不会输!”“下棋也是讲究天赋的!生意做得好,下棋不一定行。”让两人差点跌了个踉跄。急忙伸手互相搀扶着,然后对视一眼,勾肩搭背的消失在视线内。 很显然。这些老头子还处于无法辨识谁棋艺高明与否的初级阶段。 孟伟是想去看看杨茯苓,作为杨祸水曾经的铁杆追求者。虽然现在再也没了那可能性,但两人同学关系却是一直维系得不错。加上最近几年商业上的合作、互相帮衬扶持,这关系自然又亲近了些。过节了,杨柯去了京城,杨茯苓一个人住在这里。他内心里其实是很心疼的。尽管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忘了她,忘了她。但这种事情,岂是说忘就能忘得了的。 刘志辉则是比较有眼力劲,虽然一直不清楚那个娇媚如妖的女子和老板弟弟确切的关系,但最起码也是情人级别以上的,去套套近乎顺便看看美女养眼,今天就算是没白过了。 杨祸水在村里的懒惰是出了名的,每天就只做做家务做做饭这样简单的事情。都要请个保姆来伺候着,每每带着小孩子去竹林里搞野餐,也总是指挥着一群小家伙弄给她吃,这种大少奶奶的生活做派,村民们羡慕嫉妒之余,也是微有言辞。女人不做家务,要来干嘛?所以,杨祸水在龙山村的村民们眼中。并非完美无缺。这些小道消息早已私下里传得沸沸扬扬,孟伟两人自是听说过的。 当两人进入院子的时候,却发现杨祸水正在洗菜。手上带了双橡胶手套,在盆里麻利的动作着。盆里的水哗哗响动中,还是能泛起一些微弱的绿光,映照在她梦幻般的脸颊上,随着水的荡漾而轻轻闪动着。 “你们怎么来了,既然赶上了。那等会就在这里吃饭。孟伟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吧?等下让你开开眼界。”见得两人过来,杨祸水出声招呼道。 邹晓丽被她放假回家过年去了,走的时候邀请了杨祸水去家中过年,这女人却是没去,只将秦安支走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不管她如何给两人创造机会,秦安这木头对邹晓丽就是不来电,将她恨得牙痒痒。到得现在,秦安和邹晓丽偶尔会说些话,但绝非擦出火花的征兆,而是一种长期相处下来产生的友情,这就让聪明自负的杨祸水感觉很沮丧,前些天曾信誓旦旦的跟杨柯讲,做媒果然是个技术活,她以后再也不当媒人了星河帝尊。还问杨柯是否邹晓丽八字太硬,当初三婆未能给她做媒成功,现在她也注定失败了。 两人在堂屋中喝茶,杨祸水则进进出出的忙活,那行动间手脚煞是麻利,和平时那慵懒的形象完全判若两人。再过得一会,厨房里飘出了菜香,将堂屋中的茶叶清香完全压制过去。 饭菜上桌,却是色香味俱全,杨祸水颇为自得的笑着,看着两人很没形象的大快朵颐,口中嚼得啧啧有声,不时拍两句马屁。 “孟伟啊,你今年怎么不送我礼物了?以前不管在哪里,你可是每年都会送的。少了你的礼物,我感觉生活有缺啊!”饭桌上,吃着饭,三人在有的没的闲聊。 “没钱!欠你那么多钱,还让我打肿脸充胖子,这不是典型的脑子有问题嘛……” 杨祸水只是笑笑。 “……今年不同啊,你现在是名花有主的人了,我要是再送你东西,让杨书记误会了,那我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就他那暴脾气,没准一刀将我捅死都是轻的!” 女人捂着嘴笑了起来,瞟了孟伟一眼,轻声说道:“真到了那时候,他一刀捅死你了,我一定拿把小刀帮忙碎尸!” 孟伟翻了个白眼,旁边的刘志辉在笑着,在他看来,这女人说得帮忙碎尸也就是玩笑话罢了。 就在这时候,杨祸水电话响了起来。 “喂……嗯……啊?什么时候……能不去吗……今天怕是赶不过去了,明天吧……好吧,到时候我打你家电话……你家里的电话我还不知道呢,你先跟我说说号码……”杨祸水接起电话说了一阵,又找出笔来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才将电话挂掉。 挂掉电话的杨祸水失去了刚才的那份镇定淡然,脸上的神色不断的变换着,偶尔紧蹙眉头,偶尔撇撇嘴角或是将那娇艳欲滴的小嘴微微噘起。 “杨柯的电话?怎么了?”孟伟在旁边出声问道。 杨祸水轻轻摇摇头,自嘲道:“给人做情人能做到必须见家长的地步,你说我是做得成功还是失败呢?” …… 挂掉电话。杨柯轻轻叹了口气。他能感觉出杨祸水其实是不愿意过来的,老妈这要求多少显得有些过分。他违背了情人之间互不干涉的基本条例。但从内心里,他其实并非将杨祸水定位在情人的位置上的,蛮希望杨祸水能见见老妈,以后相处好了,能多帮他哄哄李梅。没有亲人的杨祸水也能从老妈这里获取一些亲情和关怀。 老妈不会将杨祸水如何的,对刀子嘴豆腐心的李梅,他再清楚不过了。甚至若是真玩起哄人的小手段来,杨祸水能在十分钟内将老妈哄得眉开眼笑。 “叔叔,你又不开心了!”香草从外间跑进来,脚上蹬了一双毛茸茸的虎皮大头鞋子。鞋子很大,拉到了膝盖以上不说,还覆盖了脚下一大片土地。使香草跑起步来小身板一扭一扭的,有些滑稽。 “来,叔叔抱抱!”杨柯对香草招手道。 “香草啊,叔叔给你出个题目,你看看应该如何作答可好?”抱着怀中的小人儿,杨柯沉默一小会之后扭头问道,声音中隐约有些不自觉的轻颤。 香草使劲点头,她最喜欢的就是做这类型的题目。在杨正和的提点下,她曾用三天时间做出了一道八十一个数字的九宫武士数独。 “从前啊,有位将军。他娶了一个很漂亮的夫人……等这位将军从战场上归来,他夫人却是已经被病魔折磨死了……后来,这位将军的儿子也同样被病魔折磨死了……他的孙女因为做错了事情被赶了出去,然后呢,在外面生下了一名小女孩……现在啊,这位将毕生奉献给了人民的老将军却只能和自己儿媳妇生活在一起官道之暧昧人生。每天都在后悔、都在想念着他的孙女和曾孙……而他的孙女呢,也已经离世了,只剩下那小女孩……” “叔叔,你别揪心了,那小女孩应该回去看看那位老将军的!”香草开心的笑着,说完之后,从杨柯怀中跳了下来,踩着虎皮大头鞋蹦蹦跳跳的跑了。 香草能理解就好,这头杨柯还在苦涩的想着,而另一边,跑出房间的小香草却是站到院子角落中一株盛开的红梅之前,瞪大了眼睛,泪水涩涩的往下滴落。 从昨天开始,她就感觉爷爷奶奶叔叔们对她怪怪的,那种神情中包含了太多的不舍。起初不以为意,但直到今天叔叔那番话和他说话时候那苦涩的神情和轻颤的声音,她才恍然,那故事中的小女孩就是她。 孩子的内心世界是敏感的,而香草则比一般的同龄人更要敏感得多。叔叔在考虑什么,她不知道,但她能感受到他内心的不舍。那位老将军,会是她的亲人吧?如果故事真的和她有关,那当初赶妈妈离开的就是他了。 母亲,记忆中那个美丽慈祥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躺在床上只能每天用眼睛看着她,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那种眼神……那是怎样的眼神啊……泪水再次大粒大粒的滴落下来,香草没伸手去擦。现在每每想起妈妈当时那眼神,那是何等的心酸和绝望,她就这么看着妈妈,在这种眼神中慢慢消瘦下去…… 正是妈妈那种绝望中带着无边痛楚的眼神,让她提前学会了思考、学会了做事、学会了很多,她甚至能明白妈妈那眼神是在担心她以后的生活……没人清楚,这一年多以来,她只是将这一切深埋在了心里,多少个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在眼前浮现出妈妈离世之前的眼神:绝望、痛楚、慈爱…… 她曾在夜里呢喃的安慰她:“放心吧妈妈,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对我很好的,你别担心我!”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对她当然是极好的,给了她如同小公主一般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他们应该也是不忍看着她离去的,从叔叔苦涩的话语中就知道了,可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呢? 那位受人景仰的老将军,可能正是她的祖父,她很艰难的在脑海中罗列出了他的影像,却是他愤怒的赶妈妈离开时的场景:老人恶毒的指责着,妈妈则神色凄楚的流泪,然后转身离去…… 这样的一副画面让她小小的心灵里很难对这老人有个好印象,还有她的外婆,当初为什么没留住妈妈呢?若是妈妈没离开,或许就不会生病离世了。而她,也会在妈妈的溺爱中快乐的成长,不用从小就背负这么多东西。 或许叔叔都没发现,刚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已经抽干了全身的力量,如果再来一次,她很可能会哭出来,而那话语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此时的香草并不懂杨柯等人的考虑,是为了给她一个有血亲的家庭,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她现在还感受不出来。但她清楚,叔叔是不会害她的,他做出如此艰难的决定,必然是为了她好。 如果去了那位将军家里,以后还能经常见到奶奶吗? 小心思中,香草一直将那赶妈妈出门的老人称呼为“那位将军”,从很小就学会了感恩,在杨正和的教导下学会了与人为善的香草,在这一刻对那老人却是产生了些许恨意。 一阵寒风吹了过来,香草并未感觉寒冷,仍然站在鲜艳的红梅面前痴痴的想着,想着这些不属于一个7岁的孩子应有的心事…… ps: 原本的剧情设计其实是不让香草找到亲人的,那两个老人会出现,在那院子里想他们的儿孙,但最终却是未有团聚,留下一些遗憾或许会好些。但这样的写法对于一位老革命来说,显得太残忍了,刚好些到京城团聚这一节,临时改了改……求个票 第一百零一章 京城团聚(六) 第二天一早,杨柯去接了王书语一起回到杨家,在刚进入院子的瞬间,王书语就笑了起来:“也就你哥那暴发户能买得起这样的宅子……” 杨柯笑了笑,也不好解释什么。 香草见到王书语,立即王阿姨王阿姨叫个不停,跟在两人身后晃悠着。虽然那天见面的时候,香草言语中有些搞怪,但其实她心下对这位漂亮的王阿姨还是蛮有好感的。李梅见到王书语,愣了愣,然后将香草拉了开去,说是杨叔叔和王阿姨有事情要谈,不能打扰。 香草不疑有他,跟李梅走了,而此时的杨柯和王书语则进了香草房间。王书语抬眼打量一番,颇具梦幻卡通的装饰风格,从这些精心的装饰中就能看出杨家人对这小丫头的疼爱,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木桌,桌上摆了个小香炉,香炉里正点着三只香……在香炉后面,是一块黑布,将里面的东西掩盖了起来。 杨柯走过去,伸手揭开那块黑布,露出一副尺许大小的黑白遗像。照片上的女人典雅端庄,散发出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那眉宇间能看出香草长大后的样子。 王书语盯着遗像看了半晌,摇头苦笑道:“无法确定,我就说吧,原本还能有几分把握的,真正看了照片之后就连心里的影像也模糊了。” 杨柯点点头,伸手将韩涵的遗像包了起来,招呼王书语一声,拿着相框就往外走师兄,太无良全文阅读。 外间,凛冽的寒风兀自在呼呼吹刮着,李梅带着香草正在等待,见得杨柯拿了母亲遗像出来,香草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一边流着泪,一边走过来从杨柯手中接过遗像,问道:“叔叔,我们是要去见那位老将军吗?” 杨柯愣了愣。随即表情苦涩的点点头。 李梅走过来,伸手将香草拦在怀里,无声安慰着伤心的小丫头。 …… 一行人很快到达西山一处小型四合院门口,抬眼看了看着古朴厚重的院子,又看了看旁边还微微抽泣的小丫头。杨柯叹了口气。 几人的出现很快就被警卫发现。其中一人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香草,随即反应过来,对另一人说了些什么。然后神色兴奋的往正房跑去。 王书语昨天才来过,警卫自然是记得的,将几人迎进院子,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小涵……你是小涵的孩子……”老妇人到得香草面前,伸手板住她双肩,眼泪不断的滴落下来,口中呢喃着问道。 “……孩子……你……你叫什么名字?”老妇人手上还有些泥土,是先前弄那些花花草草沾上的,此时却是顾不得这许多。在香草双肩上留下两个大大的泥手印。老妇人睁着朦胧泪眼在几人脸上看了看,随即问道:“你妈妈呢?” “我……我叫香草……”香草声音有些低,头也埋了下去,低声说道:“妈妈生病去世了……” “人呢?快,快扶我过去?”正房中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断吼,一名耄耋老人在两名警卫的搀扶中走了出来。出了屋,往几人所在的位置看了看,随即就甩开警卫,大步往这边走来。 老人头发雪白,面色也并非如同别的老人一般显得红光满面。也是略显苍白,脸上的老人斑斑斑点点,清晰可见。 “小涵的孩子!孩子,我是你外祖啊,你妈妈呢?你妈妈怎么没来?她还在生我的气?”老人走了过来,和先前那老妇人如出一辙的做派,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眼眶虽然红了,却强忍着未有流下泪来。 这就是那位韩老了,杨柯见到两位老人激动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也是有些不忍,转头看了看旁边的王书语。他心中有些奇怪,王书语说韩老的孙女是叫韩昱君,而现在韩老等人却一口一个小涵,香草的妈妈也叫韩涵……随即明白过来,香草母亲乳名叫小涵,所以化名叫韩涵吧。 那头祖孙三人在抱头痛哭,杨柯几人则在院子里转悠着,并不过去打扰。其实若是注意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香草脸上并没有多少悲戚之色,反而是两位老人激动得难以自持,到最后,韩老也是开始流起了眼泪…… …… 李梅一手拿着香草母亲的遗像,一手拿了一张韩昱君的生活照片,仔细的对比着,口中念念有词。那专注的神情,似乎非得从中找出两者有所区别,证明并非同一个人才肯罢休。这动作神态落入旁边的韩老眼中,自是将这刚经历了人生大悲大喜的老人气得够呛。 杨柯暗自笑了笑,多少能理解老妈的心理,她心中自是不愿意让香草就此离开她的生活的。 韩老搂着香草,生怕一放手,这小家伙又从他生命中飞走似的。香草略显抗拒,韩老也不以为杵,心知这是多年来的艰辛生活而产生的怨气,以后长时间相处下来,血脉至亲的亲切感,总能消除这种隔阂的。 “去,拿糖来,拿糖来!”这头韩老笑着让人去取糖果,而那头,韩夫人则神色略显凄楚,她还沉浸在女儿离世的悲愤之中。 “我换牙,不能吃糖的……”香草拒绝道校长法则。 的确,小丫头最近换乳牙,牙齿掉了好几颗了,还没长出新牙来。爱美的小丫头进来哪怕是最为开心的时候,都是笑不露齿的,抿抿嘴完事,生怕别人取笑她牙齿不好看。 李梅和韩夫人一样在唉声叹气,香草见到之后,挣脱了韩老的怀抱跑李梅身边,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奶奶,你别叹气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香草这一说,院子中的众人立即变得神色各异起来。 到最后,因为香草坚持要住在杨家,韩老也是没办法,于是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韩家人全部搬到杨家住着去! 杨柯和王书语差点面对面跌坐在地,对视一眼,均是苦笑起来。此时他不由得想起当初老妈说的那句:家里又不是住不下,将那韩家人一起接过来不就行了。 但事实上,韩老这提议却是让李梅作难了。虽然并非官场中人,但这么多年呆在杨正和身边,自是清楚韩老这决定对杨正和的声誉多少是会有影响的。和红色家族的成员住在一起,不管起因为何,在外人口中,尤其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口中,都免不了攀龙附凤的非议。一方面是不舍得香草,另一方面是顾虑自家丈夫的声誉,李梅的踌躇自然落入了众人眼中。 “妈,就按韩老的意思办吧!”杨柯自然清楚李梅在担心什么,想了想,这其实也算不得多大个事情,韩老淡出政界已久,现在关注他的人根本就不多了。并且就父亲来说,若是让他在声誉和小丫头之间做选择,他必然是会选择让小丫头跟在身边的。 香草又开心的笑了起来,不时安慰安慰韩老和韩夫人,不时腻在李梅怀里撒撒娇。在她内心里,对这两位所谓的直系血亲其实并没多少认同感,原本还对外祖父有些恨意的,但见到两人垂泪痛哭以及诉说着对母亲的思念和悔恨,这些恨意渐渐就消失了,但仍然产生不了如同在杨家一样的归属感。此时尘埃落定,韩老的医护和警卫已经在整理东西,她心中自然欢喜。 …… 一架从榕城飞往京城的飞机降落下来,从机场通道中走出一名相貌妖媚的女子,过往的旅客无不将目光落在她那性感的娇躯上。女子对这些火热的目光视若无睹,拉着小皮箱婷婷绕绕往前走着。 一名穿着西服的年轻人面带笑容走到她身前,对其说道:“小姐,在下楚子丁,乃是国家计委经济综合司调查科科长,不知是否有幸能和小姐交个朋友?” “什么级别?”女人面色不变,只是淡淡的问道。 “呃……副处级!”男子愣了愣,似是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这样问。 “等你到了省部级再来吧!”女人轻声说道。说话间,脚下半点不停,一路向前行去。 楚子丁愣在原地,看着那妖娆的身影渐行渐远,脸上泛出一丝苦笑。 女人来到一处电话亭旁边,电话亭里全都站满了人,没一个空位。然后她就走到最边上的那个位子边上,隔着玻璃一瞬不瞬的盯着里面正打电话的中年人看,再过得几秒钟,那中年男人在她的眼神中咽了两口口水,讪讪挂了电话走了出来。 女人得意的一笑,闪身进了电话亭,插入一张刚买的磁卡,开始拨起号来。 …… 和王书语分别之后,杨柯等人带着韩家二老刚刚到家,就听到电话响了起来,杨柯伸手一拍脑袋,一直忙活香草的事情,却是将杨祸水上京的事情给忘了。 李梅让香草先带韩老和韩夫人在家里转转,熟悉熟悉,然后小跑着去了书房接电话,而这头,杨柯却是又出门上了车,一溜烟就往机场开去。 第一百零二章 京城团聚(七) 李梅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那头就传来一阵魅惑人心的磁性嗓音,即便是隔着电话,她都能感觉出那声音里动人心魄的魅惑。 “阿姨,您好!我是杨茯苓……” “杨……”李梅脑子突然有点短路,原本是她提出要见见这位和小儿子不清不楚的狐狸精,可事到临头,对方打来电话之后,她才发现她好像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些什么了。 “阿姨,听杨柯说你要见见我,嗯……我现在在京城机场,因为不知道确定的地点,所以……” “啊……在机场啊,我叫小柯去接你……你稍微在那里等等啊,外面太乱,一个女孩子家可千万别乱跑……” 挂掉电话,李梅苦恼的揉了揉脸,好像刚才说的话并非是她想表达的意思……这才刚过完年,麻烦事情就一堆接一堆啊,因为香草的事情,接了一尊大佛到家里供着,丈夫对香草虽然喜爱,但平日里要求却很严格,谁知道到时候那老爷子会不会看不下去而在家里闹将起来。这头小儿子又惹出这样的事情,若是被赵家人知道,赵邀气愤之下断然和儿子分手,那…… …… 见到杨祸水的第一眼,李梅心中就暗赞:儿子果然有眼光,找情人就得找这样的!这样的女子,天生就是给人做情人的,天生就是破坏别人幸福家庭的刽子手啊! “阿姨您好,我就是杨茯苓,先前和您通过电话的……” “来了……进屋坐。”李梅笑了笑,出声招呼道。 杨柯对杨祸水使了使眼色,对方会意的点头,跟着李梅进了屋,杨柯则撇撇嘴,转身往不远处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头情况的香草几人走去。 “叔叔叔叔,这位阿姨好漂亮啊。我觉得她比王阿姨和赵邀阿姨还漂亮呢,她是谁啊?”香草压低了声音问道。 旁边的韩老见多识广,自然一眼就明了这女人和杨柯之间的关系,不屑的冷哼一声。他对自己夫人情深意重,夫人病逝之后都一直不肯续弦,自是见不得杨柯这样的做法,冷哼之后。又将目光落身前的香草身上,满是慈爱。 杨柯也不管这位老人对他是如何看法,蹲在香草面前说道:“这是杨阿姨,跟叔叔一个姓……” 屋子里,李梅正笑着对杨茯苓说道:“哎呀,你这孩子。都自家人,买这么多东西干嘛?”那眼神中早已没了最初时候的防备,满是欣喜。 “这是应该买的,也不值几个钱……我却是没想到阿姨您看起来这么年轻,这套化妆品却是用处不大了,这乌木镇纸是送给叔叔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得叔叔的眼。这套拼盘玩具是给小香草的……其实杨柯早就想让我来见见您的,但我内心里总是迈不过那一道坎,一直拖到现在……” 进屋才短短十分钟时间,李梅对杨祸水已是口称“孩子”,对杨祸水的态度虽然比不上赵邀和宁可,但也完全改变了初衷,她也不明白是为什么,突然就不担心眼前这比狐狸精还狐狸精的女子会去破坏儿子和赵邀的关系了。 等杨柯和香草进入正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婆媳和谐的美好画面,对杨祸水的手段,杨柯自是清楚的,没多少心机的老妈绝对不是她的对手啦。 见得儿子进了屋,李梅立即就瞪起了眼睛,似乎是想将原先对杨祸水的不满发泄到儿子头上。香草跑了过去,站杨祸水身前乖巧的鞠躬问好:“杨阿姨你好。我是香草。” 杨祸水轻笑着对其招手,香草才跑到对方怀里,两人交谈中,香草不时感叹一声:“杨阿姨身上真香!”“杨阿姨身子真软!” …… 因为接到李梅的电话。说是韩老住到了家里,杨正和也是急急的赶了回来,而另一头,杨林和宁可也是推掉了聚会回了家,再加上韩老的医护和警卫开始往院子里搬东西,整个院子变得喧嚣起来。 韩老和杨正和聊了一会,因为对方一直照顾香草,起初韩老对他是蛮有好感的。但谈着谈着,说到政事上,两人的理念就发生了分歧,韩老是保守派的中坚代表,与杨正和的政治主张自是不同,说到后来,尤其是谈到分税制这一点上,韩老更是瞪圆了眼睛:“这不是将中央和地方分割开了吗?这是什么思想?老头子多年不问政事,没想到被你们这样的人弄得乌烟瘴气……” 杨正和还在细言软语的表达着自己的观念,韩老已是不耐烦的起身出了屋,跑院子中找梁叔交流花草去了。留下杨正和独自摇头苦笑,这又红又专的老头没有半点寄人篱下的觉悟,家里多了这么一号大佛,以后的日子怕是真得热闹了。 吃完饭,杨正和叫了杨柯和杨茯苓进书房。 相比起刀子嘴豆腐心的李梅,看上去一脸正气的杨正和就让杨祸水感觉有些忐忑。 “坐吧!” “其实当初蒋成的案件上,我就想见见你的,只是没想到,现在却是以这样的身份见面……年少轻狂,做出这样的选择和决定,这些我能理解,但有一点我要说清楚,你们不能让赵邀知道这件事情,不然,我饶不了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杨正和虽然口中说你们,但其实所有的话都是对杨茯苓一人说的。 杨茯苓点点头:“叔叔您放心,我不会破坏赵邀和杨柯之间的关系……呵……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和杨柯之间,从最初交往到现在,其实一直没有多少功利色彩……” “这就好,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我和他母亲可以将你当成半个女儿看待……你的经历,我了解一些,也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 “……当初蒋成做出这样不顾身份的举动,是给咱们西川的干部、给整个领导班子脸上抹了黑,对你也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影响……但我希望你能从这些阴影里走出来,人总得向前看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又是一年芳草绿 韩老头和韩夫人酝酿着短期内一定要去挖他孙女的坟,也时时刻刻注视着他们的小宝贝香草。时间已是过去了两天,香草对两人仍然没多少改变,那种疏离感让杨家人都能清晰感觉出来,对此,杨家众人只是静观事态进展,并不发表任何意见,呃……背地里还有些幸灾乐祸。 这两天下来,韩老头心情好了,就会跑去指责杨正和一番,说对方这种施政思想会将社会推向一个不可挽回的深渊里,杨正和将来必然会成为党国的罪人之类的云云,反正他对杨正和的做法很不满。在杨家吃着住着,还要教育杨家家主,这样的做法,自然不受杨家众人待见。 杨家众人肠子都悔青了,完全没想到请回家的是这样一尊老佛爷。到后来,甚至连韩老头身边的警卫和医护都看不下去了,委婉的提醒了他几句,这老头才做恍然大悟状,这里是别人家里,他不该如此作威作福的,于是稍作收敛。 然而,等到心情再好一些的时候,这固执的老头又故态复萌,跑去对杨正和、杨柯说教一番,指责一下杨正和的做法的同时也指责一下杨柯的人品,人不大点就学会了养情人,当初地主老财家的儿子都没这么过分的…… 对此,杨家父子只能沉默以对,泪往心里咽。尤其是杨正和,从政几十年来,不管是在基层还是之后,因为一直表现中规中矩隐忍有度,颇受上司欣赏,还从未被人如此指着鼻子骂过。即便是当初因为预测苏联政变那段最为艰难的时期,虽然申讨他的舆论文章铺天盖地,但也没人敢蹦他面前来说三道四的……却不想,如今身居高位,马上就是手握实权的财政部长了,竟然落到被人当面呵斥的地步,还不好跟人争论。实则是因为这老头忒**道,他要骂人就骂人,你要跟他争辩的话,立马瞪瞪眼睛转身就走,压根不给你争辩的机会。 杨柯很郁闷,他甚至很想回答这老头一声:你的宝贝曾孙在这里可过得比地主老财家的小姐还舒坦。 相比起杨家人的愁云惨淡,韩老头却是过得颇为开心,这两天天天看着小丫头欢快的蹦蹦跳跳,他的心情自是格外舒畅,包括给杨家人制造的这些麻烦,都让他感觉很爽心。事实上,即便是再怎么和杨正和的施政理念相左,总有一部分是能契合的,绝非如他所指责那般,说得杨正和一无是处。虽然八年不问政事,但其眼光和经验也绝不比现在的杨正和差多少,毕竟当初这位所处的地位就比杨正和要高上一些,很多事情上也是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优劣,但这老头就是要违心的去批评杨正和几句才开心。而他之所以要如此执着的找杨家人麻烦,主要还是因为香草对杨家人的态度比对他亲昵得多,这老头嫉妒了。 对香草这位自他生命中失而复得的小天使,韩老头那是打心眼里疼爱,真个是捧手心里怕摔着,含嘴里怕化了,每每见得香草跑动起来,老头都一脸紧张,哆哆嗦嗦的叫“慢点慢点!”,生怕绊地上摔着了。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看一眼他的宝贝曾孙,睡觉之前大抵也是如此,若是见不到人,怕是一晚上都会睡不安稳。 时间稍长一点,杨正和大致也猜出了韩老的心理,不由得更加摇头苦笑。 杨家宅院陷入了怪异的相处模式,韩老头在的时候,他带过来的警卫和医护与杨家人很少说话,他不注意的时候,这些人大多都会向杨家人苦笑着赔礼道歉的。平时看起来泾渭分明,但吃饭的时候却又完全打成了一片,韩家的所有医护警卫与杨正和的警卫梁家人一桌吃饭,韩老头、韩夫人、香草、杨家人则凑一桌,主次分明。而主桌上的中心无疑就是小香草,杨柯看得暗自羡慕不已,在如此环境下长大,将来若是不培养出一个超级女纨绔来,那都对不起目前这专门培养纨绔的舒适环境。 春节这些天来,倒也经常会有人过来拜访杨正和,都是一些地方上的要员,当然属于国家部委的也有,这些人过来拜访,无疑都是冲着杨正和的新身份去的。国家部委也不宽裕,若是能和新的财神爷交好,从手中给漏点出来,那就舒服了。 有客人来的时候,韩老头都是回避开去的,等到这些人走了,老头就吹胡子瞪眼睛的跑过来,申斥杨正和利用手中权力拉帮结派…… 在这样的氛围中,杨家小辈实在受不了,一起撤退了。杨林两口子要去江城拜会长辈,杨柯则要前往榕城走访一番,杨祸水则被李梅留了下来,要求她多陪着住一段曰子。虽然时间不可能长,最多也就几天时间,但多少也显出了李梅对她的喜爱。杨祸水出现在杨家的消息必然不能让赵家人知道,若不然这后果比赵书记知道杨柯养情人还要严重,所以这时间上,李梅自然会把握好的。 在杨柯刚回到龙山镇之后不久,财政部、纪委、政务院组成的联合巡视组也开始了第二次巡察,杨正和总算是短暂的脱离了韩老头的折磨。这次巡察之后,杨正和就将调任财政部部长。 龙山镇的整体精神面貌比起一年前有了很大的改变,不管是镇委委员还是普通工作人员,在这新的一年开始之际,似乎都充满了干劲。 龙山实业旗下的食品厂在春节促销活动中赚了个钵满盈,目前正在酝酿第二次促销活动。花卉项目预计会在三月底能实现量产,当然,这个量产的产量也不会特别大,制药项目也差不多,今年只能小规模生产两种常备药,预计到得年底,这两个项目就将真正走上正轨。 旅游项目的规划已经完成,杨柯大致看了看,做得挺细致,唯一让他不满意的就是其中竟然罗列出了股份配比的方案,让镇上占了大头,龙山实业占小头。这很明显就是燕子等人的手笔,甚至还没通过孟伟。用红笔将这一段划去,杨柯拿着这份策划书来到镇上,通知所有党组成员开会,并让人召集了龙山实业的管理层。 如非必要,杨柯一般是不召开会议的,但这旅游项目的事情,现在镇上的人和龙山实业那帮人大概还在做着分配股份的美梦,必须要让他们清醒过来了。 半个小时之后,所有人都到了,一个个面色兴奋的说些新年祝福之类的话语,然后目光灼灼看着杨书记,不清楚杨书记又有什么新点子能让龙山实业再上马一两个项目,再给龙山镇创造几千个就业机会。 寒暄几句之后,杨柯直接进入了正题。“这是龙山实业所做的旅游项目的策划书,总的说来做得还不错,但我对其中有一点不满意:有关股份分配的这一段。”说着,杨柯指着用红笔划掉的那一部分,将策划书递给了左手边的周月为,示意大家互相传阅传阅。 “……龙山镇以什么身份在这里面占股?而龙山实业又以什么身份在这里面占股?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过这些,一个中型旅游项目的开发,有谁听过是以乡镇为单位的?莫非你们认为以龙山镇为载体,就能向中央财政伸手要钱?能要来多少?” 杨书记毫不客气的一通质问,让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因为杨柯提出的这些问题,的确是他们所忽略掉了的。 龙山实业众人看向了燕子,又看了看孟伟,孟伟翻了个白眼不说话。杨柯一看这情形,心中也是明了,孟伟是知道这个事情的,龙山实业的管理层怕是还开会讨论过,但他的反对却没起到应有的效果,于是顺手就将这事情推给了杨柯。但这却是最让杨柯感到诧异的地方,孟伟对龙山实业的掌控程度极高,在一众高层中颇具威信,怎么会出现这种超出掌控的情况? “……旅游项目是县级项目,这是最基本的。而所有权也是属于县里,龙山实业只有委托开发权和经营权,这是常识!拿这样的分配方案去财政部、去省财政厅要钱,是想让人笑掉大牙吗?” “……从这一点上就反应出来,我们的镇委领导,还有龙山实业的管理层对旅游业还缺乏认知。在这里我提个要求,所有相关人员必须尽快去学习旅游方面的知识,为将来的开发、经营和服务做准备,我不希望再看到这样的笑话。”事实上,这个年代的人对于旅游还真不够了解,即便是政斧工作人员也大多还处于懵懂状态。燕子等人弄出这样的股份配比方案来,让龙山镇占了大头,其实已经算是考虑得很多了,但却是没找准目标。 等杨柯说完,会议室里响起了一连串的讪笑,包括那些镇委委员在内,都是一脸的尴尬。对于杨书记如此声色俱厉的批评,他们倒也没觉得意外,虽然以前杨柯很少说重话,但那名声却绝非和善之人,上位镇党委书记之后,时不时的开会批评一下才是正常的。被领导批评几句,还是大家一起挨,又没谁少块肉。 现在杨书记在龙山镇一言九鼎,说啥是啥,谁吃多了才敢跳出来说个不字。 孟伟对燕子使了个眼色,燕子会意,立即起身对众人说道:“各位领导,关于龙山实业去年一年的发展情况和今年的规划目标,在这里我想向大家做个汇报。”龙山镇毕竟占了整个龙山实业20%的股份,让镇上的领导清楚这些东西还是必走的流程。 “去年全年,龙山实业旗下上马了食品、花卉、制药项目,在花卉项目之下呢,增加了一个附加木制品厂。为龙山镇创造了近三千工作岗位,也就是说,让十分之一的龙山人有了工作,对此,我们龙山实业的管理层有些自豪的同时也感觉压力如山啊……暂时姓的还只有食品厂能产出一部分盈利,预计到得六月份,花卉项目也能产出利润来,而等到年底,制药项目将能实现大规模生产,到那个时候,预计又将会产生一批工作岗位……除此之外呢,我们的销售渠道正在铺设之中,按照规划,是打算在每一个地级市铺设一家中小型超市,专卖龙山实业旗下的产品,因为暂时只有食品,成本过高,所以还未启用……” 这专卖店的销售方式是燕子外出取经之后提出来的,较为大气,杨柯也是挺满意,但因为借助了廖定西不少助力,将来超市开张之后除了龙山实业的产品,还会顺带卖一些文具类的东西,当然这些东西都会全数贴上龙山实业的标签。 燕子这番话不仅讲出了公司的成绩,也说出了公司暂时的窘迫局面:没产出,没钱,还需要大力支持。 自去年入冬开始,孟伟就计划着要向镇上的信用合作社贷款,只是因为他狮子大开口,镇上的信用合作社一时半会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想做这笔业务也是有心无力,于是一直拖到现在。而到得现在,龙山实业却是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空架子,前期所有化缘来的钱已经花光光了,只靠食品厂的反哺,根本就无法维系整个框架的正常运转。 燕子汇报完毕,周月为看了看杨柯,然后说道:“书记,您看是否由镇上出面为企业作次担保,从镇上的信合社与农业银行都贷点款子出来?” 杨柯好笑的看了孟伟一眼,说道:“按照规定,政斧是不能为企业做任何担保的,这个事情吧,孟总应该是有办法的,对吧?孟总!” 见得杨柯不松口,孟伟只能苦笑着点点头,两人这次较量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孟伟对龙山实业的掌控程度如何,杨柯是很清楚的,起初他还在狐疑孟伟为何压不下那股份分配方案,等到后来燕子汇报结束之后,两相结合起来就明白了,孟伟是给他表演了一出苦肉计呢,让他误以为他在龙山实业内部威信大跌,然后出手帮忙,从农行给担保贷些款出来…… 以龙山实业目前的发展形势,就算是拿几个厂房做抵押也能贷出些钱来,孟伟绝对不至于到弄不来钱的地步。他想要的就是由镇政斧作保,和银行之间形成一个缓冲,这样他以后的挪腾空间更大,这些商业上的借贷方式,孟伟自然玩得溜熟。 眼见未能瞒天过海达成目的,在有关龙山实业的议题结束之后,孟伟带着一众龙山实业高层灰溜溜走了。 会议室里,杨柯继续布置着今年的任务,主要还是集中的一些乡镇的发展思路上。 “思想的顿悟都是受启发来的,让他们多来龙山村这边参观参观,或者是组织起来,集体去县里、去别的乡镇参观,会有收获的。我们党委政斧要做的,就是帮他们把好关。” “……我举个例子,在龙山村一组,有五名少年,当初都是在街上混的街娃。在春节之前,其中一个孩子见到家家户户杀猪,他自己通过分析判断出了龙山村会陷入没有生猪、龙山镇会陷入猪肉供应紧缺的状态。于是啊,这几名孩子就找人借钱,准备办个养猪场……这几个孩子的判断很准确,将来若是真能形成大规模的养殖,可以预见的是,那我们龙山是不是也能横插一杠,从全安的招牌产业中分一杯羹?”(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惜别 歼计被杨柯识破之后,孟伟在之后的几天内就陆续从镇上的农行、信合社以及县里工商银行分别贷出了一笔钱,合计上千万。杨柯也不清楚这家伙是如何艹作的,不过必然是钻了漏子就是了。 有了这笔钱,龙山实业的曰常开销能维持到年底,加上食品厂、花卉盆景的反哺,撑到明年常备药的量产是不成问题的。 九三年三月十二号,杨正和正式提拔为政务院副秘书长、兼任财政部部长、党组书记。 同时,人民代表大会在京召开,选举出了新一届的领导班子成员。京城市委书记王克军当选为政局委员,中央党校校长沐春恩当选为政局常委,一切大事件的走向都未出任何偏差。 四月,龙山花卉公司生产的一百套微型组合盆景和六百株赤松、马尾松正式上市,在盆景架的衬托下,这些盆景造型极为美观。在食品促销活动的带动下,只是供应了榕城一个销售点,就在短短几天时间内被抢购一空。 五月,蚌县县委书记陈桥从京城归来,用龙山旅游项目换来了16亿的资金,龙山实业拿到了开发权和经营权,获得了3千万的资金扶持,剩下的钱则一部分批给龙山镇修路,还有一部分被陈书记收归县有。事实上,若是放后世来看,龙山实业无疑是占了极大的便宜,这样的好事谁都会蜂抢着上的。但在国内旅游业才刚刚起步的年代,这样的艹作方式比比皆是。 龙山实业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招聘,主要是针对旅游景点的建设,野鸡野兔等养殖场也开始筹建起来……而另一头,蚌县、龙山镇和龙山村则开始大量修建宾馆,美其名曰要为游客们提供最舒适的住宿环境。龙山镇开始修建到龙山村的公路,这次是完完全全按照一级公路的标准来的。 整个龙山村到处都是叮叮哐哐的建筑声,杨柯随处走走看看,心中就一个感觉,这是真的用人力在堆啊! 川子等人的养猪场建在春柳村,才刚买了第一批猪苗,几名少年内心火热,伺候这些猪就跟杨家人伺候韩老没啥区别,暂时姓的还没请人帮忙,但想来再过得一段时间还是要请的。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川子等人听到了晴天霹雳:跟他们同期从杨姐那里拿到借款的李群发已经将空心砖批量生产出来了,并且卖给了龙山镇政斧,用于修建公路边上的水渠…… 几名少年自是不甘落后,拼了老命的伺候这些小猪,然后再购入第二批猪苗,开始请人帮忙。川子联系销售上的事情,莽子去和力娃去全安购买饲料,根根和小虎则开了三轮车遍镇跑,四处联系收购青饲料,玲子则坐镇猪窝里。 这些少年的奋斗杨柯是不清楚的,他在忙着规划自己的政治生涯,没闲心去管别人。龙山镇开始每个季度做次大汇总,将一些数据上的东西完全呈现了出来,反正就是如何好看如何去做,这可关系着杨书记将来的升迁问题,全镇上下没人敢马虎了事。 这一真正统计出来他们才赫然发现,原本一直被当作目标的全安镇已经被龙山远远甩在后边了,龙山的各项数据正在缓慢的逼近县里两个街道办。 …… 一阵清冷的凉风吹来,杨祸水轻轻缩了缩肩头,但却并未起身,仍然在愣愣的看着身前的小水池发呆。 微风轻轻吹动了水面,荡起了阵阵涟漪。 杨柯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要应酬到多晚,还是先回去让邹晓丽给他准备醒酒汤吧。她想着想着,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来了! 杨柯和赵邀会在明年结婚,已经在龙山镇党委书记位置上高配为副处级的杨柯也即将调离,回到省委机关大院里去了。他和赵邀结婚之后,他们之间想如同现在这样厮守就难了,也就是说,从此之后,她的人生大概又将陷入孤独。 当初刚来龙山的时候多开心的,那时候有三婆、有杨柯,两年多以前,三婆去世了,她身边还有杨柯的。尽管内心里知道他终究会在某一天离她远去,去娶那个跟他门当户对的天之骄女,但这一天,终究是觉得来得太快了些。 上个月,杨柯正科级刚满两年,立即被高配为副处,这个动作大家都看得分明,这是杨书记要调走了,他是不会如同汤民宗一样在党委书记的位子上苦熬着等待入常的。可只有她清楚杨柯为什么会在年限刚到就高配,这是因为他那老丈人在催他结婚了,甚至,在京城,他的家人也在催着。那个女孩和他同年的,只是小些月份,也该结婚了。 “不开心?”身后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轻轻摇了摇头,杨祸水转过身来,看着朝她走来的杨柯,随即又点点头说道:“有一点。” 杨柯轻轻笑了笑:“其实没那么快的,大概要到明年才会……” “可你还是要走了啊……” 当杨祸水幽幽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天上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轻轻洒在脸上,凉凉的。 “你师傅在帮你造气氛……”杨柯笑着打趣道。 杨祸水白了他一眼,再次叹了口气:“如今的龙山村发展得这么好,可惜啊,她是再也看不到了……或许也说不定……她一直在默默的看着……” 杨柯上前,轻轻将女人揽进怀里,过得半晌方才说道:“陪我走走吧,我想看看这里!” 两人沿着小路一路往村里走去。 村子里,已是不知何时冒起了大片大片的楼房,这些楼房几乎都是采用空心砖作为主建筑材料的,有的人家里还在冒着炊烟,但这种从烟囱上冒出的炊烟最近已经很少见了,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开始烧起了蜂窝煤,少部分人家甚至是烧电。 杨柯指着前方一排空心砖楼房对杨祸水说道:“看,娘子,这是你的功劳!” 杨祸水嫣然一笑,回答道:“妾身怎敢居功,这可都是相公指导有方……” “对了,川子怎么回事,怎么今年还没将过年猪给送来?我还想再吃顿杀猪饭呢。” “川子今天打电话过来了,问什么时候送,我安排在明天。” “正好,杀掉这头猪再走!”杨书记一副杀气腾腾的架势。 毛毛雨连衣服都打不湿,只是给两人这一段路增加了些情调罢了,或许真如杨柯打趣的那样,是三婆在给他们制造气氛。 村里不时有人来来往往,远远见着两人在散步,都识趣的并不过来打扰,有那躲不开的,只能硬着头皮招呼一声,然后讪笑着拱拱手走掉。他们并不清楚杨书记即将调离龙山,这原本就不属于他们应该关心的问题。 村口的小广场又扩大了一些,从别的地方移植了一些榕树、垂柳、松柏等过来,这里已经初具小公园的模样了。 仍然还是那群臭棋篓子在叫嚷着,而他们的玩乐项目,也仍然只有象棋和扑克,倒也不是现在的龙山村不肯投入,而是其他的东西太高深,这些老头学不会。 走出村口,迎面看到一条上山的蜿蜒柏油路,七拐八拐的消失在有些黑暗的视线里。在山脚下,耸立着两栋高高的大楼,这是为旅客留宿准备的宾馆,其中一栋大楼还不叫宾馆,换了个霸气的名字叫酒店。 两栋楼里稀稀落落的亮着灯光,偶尔会有一辆汽车从村外开来,直接停在楼下…… 村外的稻田也看不到当初那颓然的景象,而是全都种上了食品材料和花卉,上面拉起了大棚,远处偶尔会飘来一阵浓郁的药香……(未完待续。) 第一章 新的开始 农历十月末的榕城,仍然是那副黑压压雾蒙蒙的样子。 古城、古河、古路,在这冬季的雾气之中显得如此静美,而那川流不息的人流车流,则让这静美之中多了一些灵动和生气。夜幕开始降临,整个城市中渐渐多出一种比灰色深、比黑色浅的颜色。远处的高楼上已是亮起了一些稀落的灯光,又将这颜色在小范围内冲得淡了些。 一辆暗红色桑塔纳行驶在街头,跟着车流缓缓移动,因为堵得厉害,以至于开车的青年耐心差点被耗光了,若非是旁边正坐了个娴静文雅的女孩,怕是那青年早就破口大骂了。 赵邀轻轻笑了笑,神色间有些欣喜,出声对杨柯说道:“别着急,每天都会堵的。” 杨柯心知对方说的是事实,这两年来,榕城的汽车上牌量出现了井喷,平均一天增加30辆车,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攀升,加上原本就有些拥堵,以至于现在榕城的交通成了个大难题。再等十年,每天的汽车上牌量更是能突破300大关。 榕城人好享乐,生活悠闲安逸,大部分家庭也就没多少存款,于是,此时的榕城街头出现得较多的,还是夏利和面包车,大抵是为了出行方便。因为这些车辆,榕城人没少被人诟病:车多有毛用,全是些垃圾车,送老子老子都不要。 但不管如何,就这年代来说,全国最多的就是夏利,算是比较实用的。所以说,榕城人在享受悠闲之余,还是比较主张实用主义。 “等会回家了一定要给我老丈人建议一下,这么拥堵之下,难免有心急的要闯红灯……这样一来啊,走人行横道就不安全了。”杨柯子言自语的说道。 “那应该怎么办呢?你别又如当初一样只是挑刺……”说着,或许是想起了两人相识之初的那些经历。赵邀清丽的脸上荡漾出一抹微笑。 “那怎么可能,杨衙内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当初是谁拿个挑刺的方案来忽悠我来着?” “呃……那只是个意外。” 赵邀笑了笑,问道:“那你说说,如果是你来,你会如何去做呢?” “修建地下人防、修天桥嘛,多简单的事情,你想想。行人都走天桥上过了,谁还去横穿马路,对吧。” “那不得修很多天桥?这可得花费不少钱,听我爸说,目前的榕城可拿不出多少钱来。” “当然要修很多了,钱只是一方面。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这分税制都实行好几年了,榕城怎么会没钱?榕城的商业如此发达,光地税就不得了啊。”顿了顿,杨柯又问道:“对了老婆,你说说明年咱们去哪儿度蜜月好呢?” 呃……赵邀闻言就显得有些踌躇,拨动了下手上的戒指,过得好半晌才小声回答道:“你说去哪儿吧?” 在今年春节期间。两人就举行过简单的订婚仪式,其实就是在杨家大院里,交换了个戒指而已。不过总算是定下来了,是以赵邀也不再对杨柯老婆老婆的称呼表示难以接受。 “原本是打算去山城的,可惜啊,高速要到明年年底才能通车,却是不行了……要不去华山?我哥在那边买了套度假别墅,咱们去那边住一段时间?” “还是别走太远了……那边很冷的。” “那就再说吧。” 公路两旁的人行道上仍然挤满了自行车。竟是比道路中央的汽车还拥挤,偶尔也能见到一两个骑着“轻骑”摩托的女郎,在一众惊艳的目光中飘然而过。 …… 赵长德两口子已经到家,沈云仙在厨房里忙活,见得杨柯两人归来,立即笑道:“赶紧去洗手,就快吃饭了。” 吃完饭。沈云仙对赵邀说道:“幺儿,客房我已经收拾过了,你给小杨取下被褥床单铺上。”说完转头对杨柯道:“以后就在家里住吧,等明年你自己的房子装修好了。到时候再看看要不要搬出去。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喜欢自由,不爱受约束,不过就我们来说,是希望你们能住在家里的。” 杨柯点点头,却也未做任何回答,沈云仙看得暗自叹了口气。 赵书记每次都是要提点女婿几句的,这次也一样。 “去了组织部,要多看多学习,把这次当做一次个人全面提升的契机。我们党的干部,不缺实干型人才,但这些人若是不能对其工作进行反思总结,终究是会差上一些的,无法获得真正的全面提升。你从龙山镇那个小镇跳出来之后,再回头审视一下在那边的工作,然后再着眼于全省,收获应该会比较大。” “……借这次机会也可以多放松放松,嗯,主要就是准备好结婚的事情!”说到最后,赵书记也是笑了起来。 关于要去哪个部门工作,当初他和赵书记是有过沟通的,原本是两个选择,第一是纪委,第二是组织部,杨柯自然选择组织部而不选纪委。去了纪委一天天忙着盯人搞黑材料,说出去不光彩啊,而且还得罪人,组织部多好,就算是往下面地市去转一圈啥都不做,人家都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起码还得有一个常委来接待。 组织部乃是最好的积累人脉的地方。 杨柯新的职务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副处长,干部二处负责对地市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的考察考核和日常管理工作,提出地市领导班子调整配备和领导干部职务任免、交流、工资、待遇及离退休的建议意见;提出地市领导班子换届的人选建议方案;考察市委组织部部长人选;审查县(市、区)领导班子的换届人事方案,办理县(市、区)委书记、县(市、区)长的任前审批及备案工作等等,可以说,整个组织部内,干部二处是最受地市领导们欢迎的处室,因为它实实在在的管着地市干部的官帽子。 当然,此次最为重要的就是要解决人生大事。这些事情,到时候自然有李梅和沈云仙去忙活,他和赵邀基本上只是等待着结婚就好了,半点不用操心。 在沈教授的眼神示意之下,赵书记终于停了下来,挥挥手道:“去陪陪小邀吧,你在龙山这些日子,她很想你的。” 杨柯如逢大赦,急忙告退,一转身就变成了一副大灰狼模样,捏着下巴嘿嘿笑着往媳妇闺房潜去。 房门敞开着,房间里没人,杨柯探头往外查看一番,卫生间里传来哗哗水声,想来媳妇是在洗澡。想起赵邀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和动人的曲线在水流的轻抚下的惊人场面,心中就是一片火热。 躺在赵邀柔软的床上,杨柯回想着赵书记刚刚说的话,不出意外的话,他将在省委组织部呆上两年的时间,组织部的工作应该不算很忙,尤其他所在的干部二处,该忙活的事情早在前两年就忙完了,现在工作较为清闲,这也算是给他新婚放个大假了。 赵书记给他找这么个职位,其目的当然是想让他好好在新婚阶段陪陪他的宝贝女儿,也让他能好好总结一下在龙山的工作。赵书记说得对,很多时候,只有在跳出那个环境之后,不再受一些情绪左右,才能真正做到客观的去总结和分析。 房门被推开,赵邀穿着睡衣,头上正用毛巾擦着满头青丝走了进来,见到床上老神在在躺着的杨柯,红着脸甩给对方一个白眼,坐到梳妆台前面,开始自顾自的打理起头发来。 “媳妇,我来我来……”杨柯从床上蹦起,跑赵邀背后谄媚道。随即取过赵邀手中的毛巾,开始轻柔的为老婆大人擦起了头发。 赵邀看着镜子里那专心致志的男子,感受到对方轻柔的动作,心中也是被柔情充斥,对着镜子荡漾开了一抹如同高山雪莲般的微笑。(未完待续。。。) 第二章 报道 省委组织部不同于宣传部的独门独院,而是位于省委大院东区三、四楼,占据了两个楼层,足以说明组织部人丁兴旺。 省委组织部长姚恭友乃是杨正和的同学,当初也算得是铁杆杨派干部,杨柯每每逢年过节都会去对方家中走走,关系维系得相当不错。 此次杨柯调入组织部,其中也有姚部长的意思。当然,杨柯没做过组工他是清楚的,只是为了让杨柯能有个安稳的环境结婚罢了,这里面带着长辈对晚辈的爱护之意。 杨柯来到三楼西侧最里面的办公室,姚部长的秘书赵志峰正巧从里面出来,见得杨柯,立即对其笑着示意。 回到省委的杨柯简直如同回家一般,到处都是数得着的关系,杨正和留下的嫡系,赵长德的嫡系,几乎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赵哥,还是通报一声吧,以后我可就是姚部长手下的兵了,按程序来……” “按啥程序?以后你还能天天往这里钻?部长都等你老半天了,赶紧进去吧!”赵志峰笑道。 点点头,杨柯对其扔下一句:“晚上请你吃饭!”立即进了办公室。 姚部长的办公室装修得一般,点缀的东西不多,显得很清淡。 姚恭友正在办公桌前执笔看一份文件,不时在上面勾勾画画,见得杨柯进门,立即放下手中文件笑着打趣道:“哟,咱们的新郎官来了!” 杨柯挠挠头,说道:“姚叔,结婚还早呢!” “不早啦,这一转眼啊,你们这一辈都该成家立业了。”姚恭友感叹道,话语中透出无限寂寥。杨柯自是清楚眼前这位姚叔家中的情况,当初**之时,他的原配爱人正身怀六甲,没能挺过来,大人和小孩一尸两命,以至于现在虽然重新续弦,也生下了孩子,但这事情终究成了他内心里永远的痛。姚恭友对此必然是有些怨气的,但到了这个时候,这些怨气估计也是无从**了。 和姚恭友、赵长德、揭东平相比,杨正和与骆超无疑是幸运到了极点,他们并未在那个时代身陷囫囵,反而是一路顺风顺水就到达如今的位置。杨家也是因为从老家搬离得及时,不然,受那位族叔公影响,怕是杨正和也在劫难逃。 “到时候在哪里办?”姚恭友感叹完毕,抬起头来对杨柯笑问道。 “主要是在京城办吧,西川这边也会请次客,招待一些亲朋好友,这是我丈母娘的意思,她那边还有些亲戚,不方便上京的。” “嗯,这样也好,若非是在春节里,很多人都无法去参与庆贺啊。” 时至今曰,杨赵两家已经成为了西川新派干部的旗标,借着杨柯和赵邀结婚的由头,不少西川干部将此当成了一次最佳的聚会契机,互通有无。其实平时大家联系得也并不少,但众人济济一堂的机会却并不多,到了一定位置,这样的机会尤为难得。 “自从你父亲调去了京城,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姚恭友感叹道。到得一定的位置,各自都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忙着,属于自己的时间无疑就更加少了。 “春节就是一次好机会啊,我爸也想您得紧呢,他现在这个位置啊,看起来风光,其实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最近他头上白头发又多了些。” “哦?我看他新闻上的形象还是和当初没啥区别嘛。” “那都是处理过的。” “确实,那位置上,动辄几千万几亿的资金,的确是要小心的。我们这代人也差不多已经老了,以后啊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姚叔这话可不对,您才比我爸大一岁,他可都还半点不服老呢。尤其在你们这年龄上,正是大展宏图的黄金年龄,怎么能说老呢。我们这一代见识还太少,还需要你们的保驾护航啊,不然,随便迈一步就可能会出错的……” “哈哈……”姚恭友伸手点了点杨柯,笑了起来。 “到了组织部啊,暂时多看看,多学学,组工不同于你以前在基层,你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有什么疑问,尽管来问我。”姚恭友显然也很忙,杨柯进来之后,只是简单的见了个面说了些话,就让秘书赵志峰叫来了干部二处处长李和敏。 李和敏四十岁左右,体态保养得不错,留着齐耳短发,穿了一身目前最为流行的黑白制服,很合体,看上去颇为干练。 “和敏啊,这位是杨柯,组织上决定由他担任你们干部二处副处长一职。年轻人没多少工作经验,以后工作上你多提点提点他。” 李和敏瞟了杨柯一眼,笑着回答道:“互相学习吧。” 李和敏应该是姚部长的亲信了,这从姚部长说话的口吻中就能感受出来,而这位李处长在组织部也是部务委员,又管着全省地市领导的官帽子,可谓是权柄显赫。对方应该是典型的机关干部做派,说话、做事都是谨小慎微的类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赵志峰送杨柯两人出来,在分别之际,当着李处长的面对杨柯说道:“晚上,记得啊,晚上一起吃饭的,可千万别放我鸽子,不然以后给你小鞋穿。” 杨柯含笑点头,然后跟在李处长身后,往四楼走去。 组织处和办公室在三楼,干部处、干部监督处和一些培训处室则在四楼。 一路跟着李处长,在走廊上遇见了不少人,一个个都停下恭敬的问好,然后又看看走在李处长身后的年轻人,不知这位乃是何方神圣,竟敢劳动李处长在前面开道。 干部二处占据了整个东侧办公区,而李处长的办公室则是在东区最外面,但凡有人从过道上经过,都逃不过这位处长大人的法眼。 “杨处长请稍坐!”李处长将杨柯带到办公室,她的秘书则立即泡了一杯茶送过来,而李处长自己的杯子里,还在往外冒着丝丝热气,显然也是刚续好水。 “小雅,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处新任副处长杨柯同志。”随即转头对杨柯说道:“这是我的通讯员杨文雅,以后要是我不在,有什么事情急需处理的,可以交代小雅去办。” “杨处长您好,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交代我去办就行。” “那将来可就辛苦你了!”杨柯笑着和对方点点头。 “都是干工作,哪有辛苦不辛苦的,我们只能做些小事,要说辛苦,处在杨处长您的位置上,曰理万机,这才叫辛苦呢!” 从见到李处长到现在仅仅十多分钟的时间,通过对方的言语、动作以及她身边的人的动作话语,杨柯的确感受到那种机关干部特有的谨慎作风。如同和杨文雅的对话,若是在龙山镇,大抵也就是双方打个哈哈拍个**也就过去了,基本上很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普通工作人员眼中,组织部是神圣、神秘又令人敬畏的所在,但身处其中,也就发现其实和所有的大机关都差不多。上下级之间等级森严,同事之间显得关系融洽却又小心的彼此防备着。 等杨文雅出去之后,李处长才说道:“杨处长啊,你的档案和工作关系的事情还是交给赵秘书去办好了,机关有机关的做法,嗯,由赵秘书去办,能封住很多人的口。” 李和敏这话就算说得很直白了,倒是让杨柯感觉有些不适应,当然,他也明白对方是出自一片好意,于是点头应下。 “杨部长身体还好吧?说起来当初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是在榕城第四医院做护士,多亏了杨部长的提拔,不然,我怕还是个护士呢!” 杨柯嘴巴张得大大的,完全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一层关系,这些事情若非李处长说出来,其他人打死也不清楚这些啊。 在他只有十岁左右的时候,杨正和的确是做过分管科教文卫的副市长,但时间很短,只做了几个月就升任为党委副书记,若不是李和敏提起来,怕不只是他,就连杨正和都想不起来这段简短的履历。 见得杨柯惊讶的表情,李处长笑了笑:“想不到吧?世事离奇啊,因为当初杨市长一句肯定的话语,我幸运的成为了护士长,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杨部长大概早就不记得我这么号小人物了,可这些事情,我却是不敢或忘的。” “……你最近多花点心思准备结婚的事情,工作上的事情就先熟悉熟悉,最近处里也没多少大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就好了。” “……另外,我们处还有两名正处级巡察员,两位老同志了,理念上和年轻人肯定是合不来的,如果工作上和他们有什么分歧的话,稍微让让……” 李处长嘴唇翕合间,杨柯心思也在转动着,这位处长大人能在十多年的时间里从一名小护士爬到实权正处级,这个中所付出的艰辛和努力,他大致能想象得到。即便当初是借了父亲的光,但跳出卫生系统那一步,可不是随便就能办到的。(未完待续。) 第三章 生活如清茶(一) “直如弦,死道边;弯如钩,能封侯。” “不知道的不多问,知道的不外传。” …… 这些是组织部内部流传着的口头禅,同时也被组织部人员奉为行事准则,机关的生活大抵能从这些口头禅中窥出些端倪来:人人小心谨慎,不求功,不出错,不授人以柄。 除了杨柯之外,干部二处还有两名副处长,在他到来之前分管着下面的四个职能科室,可以说,除处长李和敏之外,这两人把持着干部二处绝大部分的权利。而杨柯的到来,显然让这两名副处长感受到了危机,对他笑脸相迎的同时,内里也是充满了警惕,从平时的交流中,他能清晰感觉出来。 盯着手中的人员资料,杨柯看得入神。 廖如林,38岁,干部二处副处长…… 许定山,36岁,干部二处副处长…… 陈刚,54岁,干部二处正处级调研员…… 窦春风,53岁,干部二处正处级调研员…… 这资料是前些天和赵志峰吃饭时对方掏出来给他的,用他的话来说,杨柯想要知道的东西,都在这上面了。 的确,这材料上面列举的东西非常详细,包括每一个人的工作经历、现在的状态以及以前工作中较为突出的事迹都有,从这些事迹之中,大致也能分析出这些人的性格特点来。 人都具有多面性,尤其是从政的人,品性更加复杂多变,杨柯不会天真的以为通过这些材料就能真正的将一个人了解透彻,但就工作上来说。这些材料所反应出来的东西,已经足够了。毕竟他和他们以后的接触都是工作上的正常交流,并不涉及太多其他的个人私事。 许定山昨天带队去了盐城,对盐城下属盐井区的区委书记进行考察。事实上,对于机关干部来说。省里有些县市是比较敏感的,盐城就是其中之一,因为那里杵着一尊大佛,省委常委、盐城书记洪伟还蹲在那里呢,涉及他下面的人,这个中轻重不太好拿捏。 但同时也是一个机会。如果能通过这些干部考察的工作流程进入洪书记的法眼,对于干部二处的副处长来说,无疑是找到了一颗参天大树。 这次干部考察,许定山在下去之前就做了充分的准备,基本上将考察对象全部分析了个通透方才下去的,最为直观的将机关干部的工作态度呈现了出来。 而最近一阵子。因为盐城经济危机已经初显苗头,物价飞速上涨,已经闹得人心惶惶,盐城书记洪伟目前也是焦头烂额,大抵也没那心思盯这些组织部的小虾米在他地头上干些什么,甚至是耍些小动作之类的。 关于此次盐城的经济危机,在杨柯看来。其实是时代的必然。盐城拥有太多的老牌国企,一直以来对西川的经济发挥着鼎足作用,平均每年向西川省上缴了2-3个亿的税收,对于一个省辖市来说,用奇迹两字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但也正是因为其国企众多,在时代改革的阵痛之下,难免会暴露出一些弊端来:生产水平低下、亏损大、企业运行质量不高、效益下降等等。西川省委对盐城的索取和投入不成比例,再加上国企包袱,爆发出难以控制的经济危机也就实属正常了,并且。这基本上算是几十年来的积弊,很难从根子上治愈。 杨柯也曾考虑过盐城的问题,最终却只能付之一叹,在时代改革的洪流和阵痛中,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渺小的。几十年的积弊。换做任何一个人或是团体,在这样的必然趋势下都只能无力叹息,即便是他老丈人赵书记,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盐城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完成了阶段性的任务,至于之后的工业复兴,杨柯并不看好。就他所了解的,盐城从这次经济危机之后,就一蹶不振,跌出了西川三足鼎立的格局,再也没能重现昔日的辉煌。 廖如林先前来杨柯这边坐了会,两人说了些话。这位副处长是位侃爷,什么事情到他嘴里,总能从根源到结果说出个一二三来,但若仔细去想,却发现他什么都没说。机关工作人员谈话交流的艺术性,在这位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至于两位老调研员,杨柯却是没见到人,从他进入组织部到现在,一次都没见过。 “杨处长,处长说周六中午给您举办个接风宴席,地点定在彝家私房菜馆……”小雅走了进来,将一摞文件夹放到他办公桌上,一边帮杨柯收拾一边说道。 “替我谢谢处长了。”杨柯点点头回答道。 “其实在您刚来的那天就应该举行的,只是两位老工程师都没在……” “哦,呵呵,对了,这两位老工程师干嘛去了?” “他们大多时候都在地市调研、考察呢,一般都是在周一一早就被人接走,在周五或是周六给送回来。”小雅捂着嘴笑道。 杨柯也是听得张大了嘴,感觉这苗头好像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有这么多调研任务吗?” “工作做细致点就有了嘛。”小雅又笑了起来,是发自内心的笑,估计是觉得两位老工程师的做法好玩。 “呵呵。”杨柯也跟着笑了两声,小雅话语中的意思,从周一到周五,这两位会用一周的时间去一个县城或是地级市调研,这样算下来,一年还跑不了几个地市的。 “对了杨处长,这些指导性文件是处长让我给您送来的。” 杨柯随手翻了翻,《组工手册》《干部任用条例》《加强干部监督工作若干意见》等,大多都是组织工作必须了解的文件。 “正找这些呢,辛苦你了。” …… 从省委大院出来,杨柯开着车慢慢往宣传部行去。 道路两旁仍然是常绿的榕树,偶尔掉下几片树叶,在车流刮起的旋风中翩然飞舞。街头上行走的人群都穿着厚厚的冬装,各种颜色的羽绒服将冬日的榕城点缀得花花绿绿,有人捧着双手,对着手套呼出一口热气,水雾立即蔓延开来,形成了冬日特有的一道风景…… 省委四周的车流量并不如何大,交通状况还算好,杨柯将汽车开得飞快,生怕错过了接媳妇下班。 与此同时,省委宣传部。 几名八卦女将赵邀给围了起来,其中一人飞快的往窗外看了看,回过头来说道:“还没来还没来!” “赵小邀,赶紧交代吧,党的政策你懂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说咱们还是算了吧,赵邀家那口子那么凶残,等会要是知道我们这么对待他媳妇,那还不得将咱们全都拉去灭口啊……” “咱们是在以过来人的身份在拯救你,我跟你说啊,这些男人啊,在结婚之前千万别让他们得逞。一旦把自己交付出去,这些臭男人就爬你头上作威作福了……” 赵邀抿着嘴笑着,就在这时候,下面传来几声汽车喇叭声响。 几名八卦女蜂拥而上,跑窗户边上往下看了看,脸色变得颓然起来:“来了,咱们没戏唱了,姐妹们,走吧。” 一抹笑意从赵邀清丽的俏脸上荡漾开来,收拾好东西,和几名同事一起往楼下走去。 天上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细雨飘洒下来,很快布满了车窗,杨柯点了一支烟,透过车窗看过去,水滴将视线内的景物映射出朦胧的圆形斑点,在路灯的照耀下,点缀出些许色彩。 在雨滴形成的光斑处,出现了一个美丽的身影,婷婷绕绕从大门口走了出来。 杨柯开门下车,殷勤的帮媳妇将车门拉开,护得格外精心,引得旁边几女发出一阵羡慕的起哄声。 “今天没应酬吗?”刚上车,赵邀就出声问道。 “本来是有人请吃饭的,推掉了。连续几天带你一起去应酬,怕你累着。”从杨柯回到榕城这些天来,每天都能接到几个电话,大多都是一些混迹于榕城的官二代,请吃饭喝酒喝茶借以联络感情,这样的邀约络绎不绝。有些推不掉的应酬上,他大多都是带着赵邀一起去的,以后要在这边混好几年,有些关系还是值得慎重对待的。但昨天晚上从酒吧出来之后,他分明从赵邀脸上看出些许疲惫之色,于是就将今天的邀约推掉了。 “其实没关系的,有些关系必须经营和维护,这些我懂的。不管咱们是什么身份,你总得有自己的交际圈子……” “这些都不重要,今晚就咱俩一起吃饭好了,以后若是有推不掉的约,我自己去……” “等下吃完饭,咱们去看看房子的装修吧。”赵邀轻声说道。她知道杨柯的想法,是打算在结婚之后搬出去住,对此,她其实内心里也是蛮向往的。在父母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了二十多年,对年轻人来说,在婚后过上令人向往的二人世界,这是一种发自潜意识里的诱惑,即便是赵邀,面对这种诱惑,也同样不能免俗。 “行啊。对了媳妇,等结婚之后,你说咱们要不要请个保姆伺候着……到时候你就可以坐家里当少奶奶了,我跟刘文举那种渣滓不一样啊,绝对不会整天喂媳妇喝凉水,我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你养猪啊?” “呃……”(未完待续。。。) 第四章 生活如清茶(二) 细雨连绵,如丝一般洒落,在路灯和车灯照耀下,能直接看清雨丝飞舞的样子。大多榕城人并不喜欢冬天的雨,因为在榕城,冬雨往往伴随着湿寒,但此时,在这宁静的夜里,这些纷飞的雨丝却显出一股绿意,浇湿了街道,车辆飞驰而过,道路上却是溅不起半点尘埃。 杨柯带着赵邀过来看这边的新房,对这套房子,赵邀表现得比杨柯还上心,在杨柯不知情的情况下,赵邀已经偷偷跑过来看了好几次了。 房子位于新开发的别墅区碧海庄园。说起这个别墅区的名字,人们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就会浮现出碧绿的大海,金色的阳光和沙滩。但事实上,这名字有些坑人,它仅仅是位于川南河边上,扭头只能看见一条河……如有质疑,开发商大抵会理直气壮的说:这是内陆,哪来的大海?有条河就不错了,知足吧! 这套别墅是嫂子宁可买给杨柯的新房,靠近城郊,位置稍显有些偏。但这边是规划新区,街道宽广且行人稀少,从这条紫荆大道开车能直接开到省委大院隔壁的一条街上,一路上车辆都不多,上下班很方便。 别墅采用混合建筑风格,看上去较为大气,整个别墅区的房子错落的分布在庄园内,每一栋之间均被栅栏围了起来,独门独院自成一方小天地,栅栏之内是一些草坪和花园。庄园的入住率很高,在刚好夜幕降临的时候,视线内的一些别墅已经亮起了灯光。 杨柯听杨林提了一次,说宁可买到这套房子并不容易,是通过关系从别人手中抢来的。在这些顶级别墅的热卖上。就能看出榕城的有钱人还是不少的,而这碧海庄园,就是开创了榕城高档别墅的先河,自碧海庄园热卖之后,榕城周边的一些高档别墅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将车子停在门口。一推开门,院子中就传来叮叮当当的沉闷敲击声,听到这声音,赵邀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杨柯非得在别墅的花园中打一口井,说是习惯喝井水,为此。别墅区的物业起初还不同意的,但杨柯执意如此,对方也是没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管了。 一个身材精瘦的中年人从别墅中走了出来,头上还带着一顶安全帽,身上散发出一股石浆的味道。中年人见到杨柯和赵邀一起过来。连忙走过来笑道:“哟,赵小姐又来检查装修进度呢?哈哈,放心吧,既然包给了咱们,自然会加班加点的给你们做好的,我们也希望能早点完工好做下一个工程啊。” 这个“又”字,让赵邀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看了看旁边仿佛没听到这句话的杨柯,赵邀又轻轻翻了个白眼。 “杨先生、赵小姐,我带两位去里面看看,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你们直接指出来,现在刚好室内装修快完工了,我们好按照两位的意见改善。”中年人名叫朱发财,名字很俗,但人却很精。别墅的装修上早就设计好了,杨柯看过之后点头确认过的。他们完全按图纸在施工,若是这时候杨柯两人再提出什么意见需要更改的,那价格上自然是还要再谈的,施工到这个阶段,杨柯也无法换人来做。到时候价格上可就由得他狮子大开口了。 装修上的弯弯道道,杨柯自然是清楚的,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和赵邀一起走进了屋子。 杨柯随意看了看,其余小细节他并不在意,在意的是空间的整体性,基本上是完全按照设计图纸来装修的,色泽也较为明快,点了点头问道:“水井和水塔如何了?” “水井还需要加深,原计划井底是一点五米半径,但因为杨先生您打算只用井水,这储水量可能有些不够,所以我打算在原规划基础上加深三米,并将井底半径括为一点八米,这样的储水量应该能满足日常用水的需求了……水塔还没开始修建,按照您的要求,三次过滤,技术上有些难度,不过前些天已经找到解决方案了,真正实施起来还是比较快的。” 杨柯点了点头,对方说的情况他也能理解,毕竟这水塔过滤的活并非是他们的专长,遇见点技术上困难也在情理之中。对方说的解决方案,怕也是请了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来设计的。 之所以要求三次过滤,实在是因为水井的位置距离川南河稍微有些近了,只有700米远,而水井的深度,绝对会超过川南河中央的深度。几百米的距离,很难保证河水不会渗透到这边来,虽然这些渗水会经过土地的过滤,但想着有可能会喝到污染严重的河水,他心中就有些不舒服。 这是心理作用,实际上,700多米的距离,即便是河水渗透过来,也完全被土壤和岩石过滤掉了。水塔建起来之后,一次过滤就足够了,三个水塔连续过滤,实在有些浪费。 杨柯问了问水井目前的情况,朱发财在旁边解说,赵邀则楼上楼下的反复查看着,将厨房前的玄关拉来拉去,双目凑到缝隙前检查着,如同一只欢快的燕子一般,那幽泉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喜悦和向往的光芒。杨柯从没在赵邀眼中见过这样兴奋的神色,想起刚才朱发财所说的话,看来这丫头平时没少在这房子上花心思,心中也是有些感动。 从别墅里出来,赵邀显然还处于兴奋之中,话语较以前多了不少。 “要回去让外婆给弄几个酸菜坛子放橱柜下面,外婆泡的酸菜可好吃了,小时候每次回去看外婆,我总要吃好多酸菜的,有次吃得倒了牙……” “……现在家里的酸菜坛子也是外婆给准备的,妈妈泡的酸菜不如外婆弄的好吃……”赵邀说着话,心中却是开始盘算起以后的生活来,早上正好就着酸菜吃稀饭…… 杨柯见到赵邀那溢于言表的开心模样,心中也是柔情一片。轻轻的笑着。笑着笑着,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凝固了,油表的指针已经越过了警戒线,眼看就没油了。 瞟了兀自还沉浸在对二人世界美好憧憬中的赵邀一眼,杨柯苦笑起来。貌似他和赵邀在一起,总能发生一些乌龙狗血的意外。几年前两人初识之时,双双掉进了河里,丢人丢到了姥姥家,而现在,这车估计是开不回去了。 “怎么了?”赵邀回过神来。见得杨柯脸上苦笑着的表情,诧异的问道。 伸手指了指表盘,杨柯说道:“忘了加油,这车怕是只能扔这里了。” 赵邀不会开车,对汽车也不感兴趣,只是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就捂着小嘴笑了起来。 拐过弯来,汽车慢如蜗牛般行驶在小道上。杨柯是打算趁着最后一点油将车开出别墅区,不然,在这仅容一辆车的小弯道上熄火的话,后边的车就出不来了。 …… 穆巧今晚打扮得尤其漂亮,描了眼线、淡淡的蓝色眼影,让原本就妩媚的眼睛显得更加迷幻。原本就殷红的唇保持了原生态。并没画蛇添足的去涂抹口红,这让她在妩媚之余保留了一丝为数不多的清纯。对于自己的红唇,她最是满意,而旁边的男人,最满意的也是她的小嘴,每次她红唇一动,旁边这微胖的中年男人就无法自持,那原本被权势熏染的气势也就瞬间荡然无存。 旁边的男人是她好不容易才抓住的,对方有老婆,是个黄脸婆。一天到晚只知道找人打麻将的那种,而旁边的男人有文化有学问有思想,于是这两口子之间就已经发展到完全没了共同语言的地步,完全不复和她在一起时的那种激情。也正是因为这样,对方才会在她身边流连不去。满足她的各种需求:在全西川最豪华的庄园买了别墅,给她买了辆豪车,金银首饰更是不计其数。 她没想和对方结婚,因为李云贵是从政的,他不可能为了她放弃自己大好的前程,一旦离婚,对方仕途上就将蒙上阴影,虽然不从政,但这些基本的常识她还是知道的。和李云贵交往这两年来,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在美好的前程面前,别的什么都能放弃。李云贵在宾城权势滔天,宾城地委委员、地委副书记,实职副厅级干部,不出意外的话,在最近宾城地改市的机会上,他应该是能抓住机会更进一步的。 这些有权利的男人啊! 她有些无法想象,在宾城那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对方是如何在一年时间里弄到这么多钱的。李云贵通过何种手段弄到多少钱她不清楚,但对方仅仅是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在她身上花的钱就上千万。从这一点上来说,李云贵不小气,跟着他,比跟着以前那个资产能排进西川前十的地产商人强多了。不说那套天价别墅,就她现在开的这辆沃尔沃850,伺候那盖房子的泥瓦匠十年也不一定弄得到啊。 瞟了旁边闭目养神的李云贵一眼,她知道对方脑海中并不平静,今晚要去见的人是谁她也清楚,西川省财政厅厅长刘长河,那是西川的财神爷,指缝间随便漏一点,就足够下面的干部吃个饱了。 因为和盐城相邻,宾城多少也受到盐城经济危机的影响,最近物价上涨得飞快。李云贵这些日子有些发愁,但从上个星期开始,那紧蹙着的眉头就舒展开了,这都是缘于搭上了刘厅长的线。 李云贵想稳定宾城的局势,稳定飞涨的物价,这些想法,她是清楚的。事实上她很难去定位对方,相处越久,这种矛盾感就越深。李云贵可以通过手中权势弄到数不清的金钱来挥霍,毫不心疼的在她身上花钱,可以离开宾城,在榕城一呆就是好几天,但同时,他也在忧虑着宾城百姓的生活,想做出一些成绩,让这些治下的百姓过上稳定的好日子。为此,他经常会思考到很晚,笔记本上总是潦草的写着各种各样的思路,然后一条条思路又被否决掉。这种做法和思想,这种尖锐的矛盾感,突兀的表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她感觉很违和,也让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更像一个谜,对她发出一些诱惑的召唤。 和刘厅长相约的时间是九点半,李云贵需要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候着对方,现在的时间是八点,还有一个小时,完全足够了。她只负责接送,不会和刘厅长见面,这是她和他长期相处下来形成的默契,他不会让她出现在任何人面前,而聪明的穆巧也从不越界。 前面出现了一辆暗红色的桑塔纳,在细雨中慢如蜗牛一般的行驶着,这速度,简直慢到了极致。 能将车开到这么慢的程度,开车的若不是个新手那就必然是个高手! 很快,她就将车子开到距离桑塔纳只有几米远的地方,车灯照射下,她能清晰看到前方车子背后的两条车贴:越催越慢,再催熄火!!!牛逼你飞过去啊飞过去啊!!! 穆巧轻轻笑了笑,从这车贴上来看,估计是个女孩子的车,而且人还是比较骄纵的那种。 苦笑一下,穆巧放缓了车速,沃尔沃跟在慢如蜗牛的红色桑塔纳后面,也在慢慢行驶着。在这个别墅区内,她从不惹事,因为能住进来的人全都非富即贵,起码出身上比她要强得多,若是和这些人交恶的话,她无法确定李云贵会不会为她出头。尽管对方只是开了一辆毫不起眼的普桑,但从那骄纵的车贴上,就能看出那小女孩从小的成长环境,绝非是她能比拟的。 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中摸爬打滚这么久,能抓住李云贵这样的权贵,穆巧自然不缺眼力劲和心机。 车速慢下来之后,旁边的李云贵突然睁开了眼睛,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然后又将眼睛闭上了。这个动作让穆巧明白,李云贵有些心急,怕因为迟到而在刘厅长眼中留下不好的印象。想到这里,穆巧立即按了一下喇叭。 “滴~” 清脆的喇叭声传出之后,前方的桑塔纳立即有了反应,突突动了两下,然后……熄火了!(未完待续。。。) 第五章 生活如清茶(三) 熄火了? 穆巧咽了咽口水,前面开车的小女孩简直不按常理出牌嘛,你不是越催越慢,再催才熄火吗?老娘才按了一次喇叭,你就将车停下来了……这带些找茬和挑衅性质的做法让穆巧很无语,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将车子停了下来。 如此骄纵的做派,对方的出身自然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了,对这样的人,穆巧是完全没好感的,在以前坚守自己身体纯洁的那段日子里,她没少被这样的人群欺负。这些人情绪一激动起来,可以站到地球以外去跟你讲道理,然后噼里啪啦就是一阵臭骂,甚至是动手打人,什么规则道德,在这些孩子眼中,完全没形成概念。眼下对方的做派,很自然的就让她将其划分到这一类人里面。 晦气啊,和这样的人做邻居,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有这样的邻居,这碧海庄园的高档别墅也并非如同她一直想象的那么好。 看了旁边兀自还老神在在的李云贵一眼,穆巧咬咬牙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车门打开,细雨立即飘洒下来,落在脸上,泛出阵阵清凉,这样的毛毛雨根本不影响任何行动,若是心情好,大抵还能从中体会出一些诗情画意的感觉。但很显然,对方找茬挑衅的做法,让现在的穆巧心情很不好。 而在推开车门的刹那,她脑海中想的却是她如果和对方争执起来,李云贵会是个什么态度。多半是先息事宁人,然后调查对方的来历背景,若是能惹得起的,自然会帮她出气。若是遇见扎手的,估计也就是让她多忍忍、忍忍、忍忍……忍着忍着自然就忍过去了。 轻轻甩了甩头,似是想甩去那烦人的细雨,穆巧心中再次告诫自己:想多了,原本就不该奢求太多的!在这个金钱和欲望被划上等号的社会里。她的付出早已获得了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回报,该知足了。若真是那样的情况,其实也不是不能忍的…… 与此同时,前方的红色普桑也一左一右的推开了车门,从车上下来两个身形修长的男女。这两人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见得她走过来。那男子脸上发出些许无奈的苦笑。女孩则捂着嘴轻轻笑着,显然是在笑话那男子。从这两人的表情上,她却是看不出丝毫找茬的意思。 “不好意思,忘了加油,车子开不动了。”那男子脸色有些歉意,苦笑着对她说道。 没想到对方如此好说话。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再次深深看了两人一眼,穆巧点点头,回了一个理解的笑容,然后转身往自己的沃尔沃走去。对方既然道歉了,她也就不再去探求那话语中所说的忘了加油的事情是真是假,其实很多事情上就是这样。有个能过得去的解释就行了,至于真相,并不如何重要。这两人不是普通人,不管是那开车的男子还是旁边的女孩,身上虽然没有那些骄纵之气,但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自然逃不过她锐利的眼睛。尤其是那个女孩,虽然在笑着,但却散发出一股淡然的知性气质,这种从这骨子里透出来的儒雅和知性。大抵能推测出对方是何种家庭,起码也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孩子,而这样的人,根基在宾城的李云贵很可能还够不上。 在这个年代,高级知识分子比如教授或是工程师之类的。在普通人眼中,还具备着无上尊崇的地位,能让人打心底尊敬,远非后世的“叫兽”可比。 沃尔沃里,李云贵放下车窗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同样也是注意到前方两个年轻男女身上那近乎与生俱来的贵气,向对方点点头,然后对刚上车的穆巧问道:“怎么回事?” “他们的车子没油了!” “那就倒回去吧。”李云贵吩咐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好般配的小情侣! 尤其是在那个女孩面前,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容貌没有半点优势,在对方那淡然知性的气质影响下,她甚至还产生了一些自愧不如的感觉。 穆巧心中赞叹着,心中还在想着这两人的出身来历,对方没找麻烦,在庆幸之余还隐约有些失望,在她内心深处潜伏着一种躁动,她很想试试,若是和对方摩擦起来,旁边这个男人到底会是何种处理方式。她知道自己有些魔症了,对如此明显的答案都想去探个究竟,心理学上说这是想得太多、奢求太多而又内心空虚的表现……想着这些,手上动作却是不停,飞快的启动车子,沃尔沃很快就开始在小道上倒退着离去,慢慢消失在细雨中。 没了车灯的照射,借着远处的斑点灯光,雨中的小道又回复到了淡灰的夜色,视线有些受阻,只能看到附近几米远近的景物,依稀能够辨识。 雨中,看着逐渐远去的车灯,杨柯心中对刚才那中年男人有了个初步的定义:官场中人,地位还不低,起码都是厅级以上的实职! 在李云贵探出头来的刹那,杨柯立即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因为对方那被权势熏陶过的上位者的气势太明显了,在诸多大佬身上,他见识过太多太多。而相比起岳父、父亲身上较为内敛隐蔽的上位者气势,刚刚惊鸿一瞥的男子显然还达不到这种高度,比起他所见过的几位省委常委都还差了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当官的能在这个地方买房子,并且那妖娆的女子显然是对方的情人,这就有些意思了,仅仅是一眼之间,就说明了太多问题。 只是萍水相逢,他也不愿意去管太多,手伸得太长是很招人嫌的。 他现在是在组织部,当时在纪委和组织部之间,他做出了选择,自然就会遵从官场的规矩来。若是在纪委,他还可能会去查一查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没准弄出一次官场地震来震慑群雄。但显然,现在的他已经和这些纪检工作无缘了,自然也不会脑残到去干这些面对单一目标却必须发出群嘲拉仇恨的勾当。 从车里取出一把伞撑开来,杨柯和赵邀走到物业管理公司的办公室前,敲开了房门。将情况说了一下。让对方在小道后方的岔路口放置水马,免得再次出现和刚才类似的情况,嘱咐好这些,杨柯方才带着赵邀一起去门前拦车。 杨柯车子背后的车贴,其实是杨祸水无聊之下想出来的,在她的车和杨柯车上都弄了一模一样的车贴。而以前因为有秦安开车。从未出现没油的情况,杨柯刚接手这辆车到现在,一直没加过油,甚至将这事情抛到脑后了,以至于出现如此低级的失误。 因为他最近是住在常委院里,秦安并没跟过来。他自己住到老丈人家里没关系,带个司机一起住进去,那就太失礼了。家庭成员的相处,其实也是需要用心去维护的,尤其是翁婿之间更是如此。不管赵长德对他在政体内的表现如何欣赏,但抛开这些,他只是赵邀的父亲。 拦了一辆出租车。小情侣一路往常委院行去。宽广的公路边上,是一些新兴的建筑,各种各样的娱乐场所分布在道路两旁,一些娱乐城、酒吧、歌舞厅、卡拉k、浴足、按摩等场所仿佛突然就降临到了这片土地上,一些染着金黄色头发的年轻人成群结队的出现在这些夜店外面,为这片夜色添加了一些不安定的因素。 杨祸水酒吧的包房中有卡拉k,是在90年引进的,但自从cd、vcd大范围在内地畅销之后,这些能释放压抑、代表自由的k歌房就迎来了最为辉煌的时代,按人头算钱的量贩式消费也悄然传入了国内。这些新兴娱乐的出现,伴随着一些港台巨星的演唱会开始在国内巡回,引发了西川年轻人狂热的追星热潮,这样的形势下,对老式的娱乐文化项目如同话剧、川剧等形成了致命的冲击。再过得一二十年。当老一辈的话剧演员逐渐淡出视线,这些地方文化遗产将面临青黄不接甚至是失传的危机。 改革的深入,商业的繁荣,也就导致了引领时尚的商界人士开始注视到这些新兴娱乐所带来的好处。谈生意不再局限于请客吃饭喝茶聊天,渐渐发展到唱k、酒吧、洗浴这些更为放松的项目上,潜移默化中,这种联谊方式渐渐就影响到了年轻一代。一直处于国内休闲娱乐潮流领先地位的榕城市民,对这些娱乐项目其实并未产生多少抵触心理,自然而然的就欣然接纳了这种放松的方式。在其他地方的很多人还认为唱k是不正当行业的年头,不少上了年纪的榕城老市民已经在k歌房里唱起了《众人划桨开大船》、《春天的故事》、《再回首》、《冬天里的一把火》、《大约在冬季》,当然也少不了一些革命歌曲和军旅曲目。 这个年代的音响和隔音效果当然谈不上有多好,不时都能听到一些走调到离谱的声音传到街上来,听着这些如同鬼哭狼嚎的嘶吼声,赵邀清丽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些许笑意。 “是不是唱得很难听?”杨柯笑着问道。 “没有啊,我觉得他们唱得很投入呢。” 杨柯笑了笑,转头看看车窗外,霓虹灯闪烁之下,一个金色的招牌映入了眼帘:金盆洗脚。 拉了拉赵邀,指着被甩到后边的金字招牌让她看了看,赵邀笑着说道:“金先生若是知道这些人这么乱来,怕是会气得跳脚!” 两人说说笑笑间,车子已是开到了常委院门口,下得车来,杨柯嘴角带着笑意,表情却有些呆板的往前走去。见他这副模样,赵邀哪还不清楚这是心中正想着事情呢,连车费都忘记给了。 付完车费,赵邀紧赶几步来到杨柯身边,并不出声打扰,尽管她心中不清楚杨柯到底想起了什么,就这么一直默默的陪着他往家里走去…… 其实杨柯在车上和赵邀谈笑之时,悚然惊觉在不知不觉间榕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近几年虽然他也时常回到榕城和赵邀相聚,但却并未如何去注意周边的环境。对比以前的记忆,当时在团委的时候。川南河还只是被初步污染,远未达到如今绿油油反射着七彩光芒的地步,而人们的生活状态和心态,在一些潮流时尚的引导之下,也是在按照既定的轨迹变化着。街上出现了爆炸式头型,少男少女们的牛仔裤也开始用剪刀剪出一个又一个的破洞……盐城仍然爆发出了经济危机,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沿海省市的贪污受贿案件发生率出现了井喷…… 杨正和在政务院期间推行的全民教育虽然在持续,投入不小,但似乎所收到的效果极为有限,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政体之内收到一些效果,但这些效果,在大环境和劣根人性的影响之下,很难说能持续多久。要知道,这还是有预见性和针对性的措施,他实在无法想象。在几年之后,那个全民丧失信仰的年代是否真的会来临? 在这样的思考状态之下,杨柯随着赵邀的脚步进了家门,丝毫没注意到赵书记两口子坐沙发上惊讶的望着他,然后对视一眼,轻轻的笑了起来。在他身后,赵邀对着父母挤眉弄眼。伸手指了指杨柯,然后又捂着嘴耸动着肩膀无声的笑了起来。 客厅里,赵长德和沈云仙小声的说着话,赵邀开心的笑着,插了几句嘴,然后沈云仙就瞪了赵邀一眼,嘴巴轻轻撇了撇,显然有些不满意女儿的说辞。 赵邀噘起了小嘴,看了看旁边坐着出神的杨柯,再转过头来。却发现母亲已经拿起了手边的一本书籍在阅读,而父亲则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间,客厅里陷入了沉静。 赵邀开始泡茶。在茶雾升腾间,思绪也是陷了进去,嘴角偶尔会勾起一抹笑意……沈云仙瞟了女儿一眼,见得对方这模样,又看了看还没回过神来的女婿,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当杨柯思绪拉回来,就发现客厅里的气氛有些怪异,莫非是因为他刚才的出神引起的?应该不至于吧? “小柯,你刚和小邀又去看房子了?”沈云仙合上书本,轻轻问道。而她这一出声,也将赵长德和赵邀惊醒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岳父岳母对他和赵邀打算在婚后搬出去过二人世界一直有些抵触,他是清楚的。事实上在父母和子女之间,这样的情绪时有发生,不管多开明的父母,面对即将和子女分别的时候,总是会产生一些难舍难离的情绪,赵长德和沈云仙虽然开明,但为人父母,眼看着心爱的女儿没心没肺的抛弃他们准备和女婿一起搬出去住,也是难免会有些失落。 这种相对立的态度,是缘于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关爱,但在家庭生活中,却是需要及时沟通的。杨柯在小心的组织着语言,尽量照顾两人的情绪。 “我们是打算搬出去住一段时间,只是一段时间。就咱们家的环境来说,和其他普通的家庭不一样,我们之间不存在沟通和代沟的问题,所以,我们搬出去住,并非是和父母有什么难以解决的矛盾……” 听杨柯说这些话,沈云仙轻轻点点头,自己家庭是个什么相处情况,她自然再清楚不过了,不管是女儿还是女婿,和他们两口子之间都不存在那些问题。年轻人喜欢自由,这些心理她是能理解的,但真正面对的时候,缘于母性,却总是有些拐不过弯来。 “……其实在婚后搬出去住,是我的主意。”杨柯说着话,轻轻握住了赵邀的手,然后面向沈云仙说道:“我爱赵邀,希望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婚姻,而刚结婚的那一段蜜月期,是一个女人最为美好的记忆,我只是希望将来我们老了的时候,赵邀回忆起来,这些最为甜蜜的记忆能是完整的,同时也是独家的记忆……” 沈云仙轻轻笑了笑,点了点头,示意杨柯继续说下去。杨柯的话语却是让她想起了刚和丈夫结婚之后那段资源匮乏却又甜蜜无比的日子,看了看旁边跃跃欲试的女儿,她突然就觉得或许女儿和女婿搬出去小住一段时间,会更好会更幸福。在这一刻,作为一个过来人,又是母亲的身份,她却是被杨柯说服了。 “……我和赵邀都很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对此,我们很感动……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这段时间不会很长,最多也就一两年的时间吧。这期间,周六和周日,我们会回来住……” 沈云仙欣慰的笑了起来,然后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丈夫,赵书记则有些不屑的嗤笑一声,显然对于杨柯拿赵邀婚后的生活来做借口打动爱人,让爱人大为满意,这种专门用来哄女人的卑劣说辞他自是能主动过滤的,但在这种冠冕堂皇的甜言蜜语下,涉及宝贝闺女,他却无法出声指责,这就让他心里有些堵,只能对此表示不屑了。 这种让女人百听不厌的话,基本上老少通杀,看看旁边幸福得无边的宝贝闺女和一脸欣慰笑意的爱人就清楚了。这些话语,在当初那个资源匮乏的年代,其实他对沈云仙也没少说,现在让他再讲,还能张嘴就来。当初揭东平比他先认识沈云仙,最终却被他横插一脚抱得美人归,这些性质类似的言语自然功不可没,即便是睿智如沈云仙,在当时也是喜欢听这些甜言蜜语的。可笑揭东平到现在还没学会那些不得不说的甜言蜜语,将婚姻生活经营得烂透了。 女婿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有天赋的,比当初那蹩脚的情敌揭东平强多了!想到这里,赵书记心中隐约有些自得。尽管都是些几十年的陈年往事,但每每想起当初揭东平拿着黄瓜蔬菜之类的跑过来对沈云仙献殷勤,他心中还是隐约有些不爽。 对揭东平不爽,其实对杨柯也同样有些不爽。从因果轮回的角度来说,老丈人和女婿乃是前世的情敌,最见不得女婿欺负自己宝贝闺女了。而且这小子比他无耻多了,竟然当着他的面哄他老婆和女儿,还让他无从去揭穿这小子的险恶用心。在这一刻,赵长德突然就回想起了当初在医院里,杨柯亲了她女儿还理直气壮的要求赵邀对他负责的情景,相比起来,杨柯当时能说出那样的话,现在说些甜言蜜语来打动家里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倒也不足为怪了……果然是杨正和的种,跟他老子一样无耻! 或许让他们搬出去也好,省得这混小子以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欺负女儿,走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未完待续。。。) 第六章 生活如清茶(四) 屋子里稍显凝重的气氛渐渐缓和过来,沈云仙和赵长德偶尔会笑笑,然后问及两人对婚后生活的规划。杨柯大致说了说,而到得这时,赵邀抓了个空当就开始在父母面前告状:“杨柯好恶心的,他打算把我当猪养!” 告状这种家庭生活中经常出现的小插曲,不管在什么样的人家,其实都时有发生。沈云仙和赵长德见到女儿娇俏的模样,也是慈爱的笑了起来,然后将探寻的目光望向杨柯。 在杨柯回到榕城这段时间,女儿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这是最令两人满意的地方。不管两人何等身份,宝贝闺女能过得开心快乐,都是父母最想看到的。 “呃……”杨柯没想着赵邀会这样告状,扭头看了看旁边得意地摇晃着身子的女孩,苦笑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包括赵邀在宣传部被刘文举追求的情况都没落下。关于刘文举曾追求过赵邀的事情,赵沈两人并不知情,如今听杨柯解释起来,才明白其中还有这样一段插曲。自家女儿是何等优秀,他们两人自然是清楚的,有其他人追求赵邀,并不使他们有多惊讶。而对于杨柯举重若轻的将局势扭转,并未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两人也是大感满意。杨柯为了赵邀能不惜冒着彻底得罪王家的风险,在京城将王书林这样的纨绔痛揍一顿,自然不是不在乎赵邀,在这件事情上,其实能看出杨柯的成长,事情的处理上显得更加成熟和圆滑。 打斗和血性,有一次来证明就足够了。这种事情发生太多,只能说明这个男人不够成熟。处理事情的方式还处于原始暴力阶段,在大多父母心目中,这样的女婿并不可靠。 解释完毕,杨柯转过头来面向赵邀,摊开手说道:“不是打算把你当猪养。只是不想让你天天柴米油盐的过日子,你这是在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并且将我的一番心意故意视而不见,这是不对的,赵小邀,你思想上有问题!” “你才思想上有问题!”在赵沈两人的笑声中。赵邀和杨柯欢快的斗起了嘴。 “嗯……家务上的事情,完全不让小邀做也不行。不管是谁,作为一个家庭中的某个构成部分,都要做一些应该做的、份内的事,这样,一个家庭才算得完整。生活中的点滴小事汇集起来,才是形成一个完整家庭的主体……尤其你们还年轻,这些生活的琐事上可能理解不够深,更需要注意。”沈云仙在旁边语重心长的说道。 显然,在这些方面,岳母大人是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的。听着这些平淡却包含了人生哲理的话语,杨柯和赵邀连忙点头。原本还有些迷雾的生活规划上却是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变得霍然开朗起来。 客厅里,一位省委书记、一位大学教授开始向即将单独过日子的小辈传授一些生活上的经验,杨柯和赵邀则用心的聆听着。大多时候都是沈云仙在说些生活中可能遇见的琐事,这些事情上,赵长德其实并不如何擅长,也是无从插嘴,比赵邀和杨柯强不到哪里去。 再说了些话,大抵也是将自己能想到的东西传授得差不多了,沈云仙也就渐渐闭口不言,开始听着赵长德和杨柯谈论一些政治上的事。生在政治家庭。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少不了这方面的熏陶,对政治的敏感性,不管是沈云仙还是赵邀,比起一般人来。都要强得多了。尤其是沈云仙,以前赵长德遇见棘手的事情之时,她总能从侧面提出一些参考意见,这种睿智又冷静的思考方式,帮丈夫渡过了不少难关。 见得岳母和媳妇在旁边听着,偶尔会插嘴问两句话,杨柯也是有些感动。在赵家,只要他在的情况下,沈云仙从不和赵邀私下谈话,不管谈论任何事情总是在一起,偶尔倾听,偶尔从侧面提些意见,这样的做法比较照顾他的感受,这些生活总的细节,沈云仙一直都处理得很好。当然,他没在的时候,一些类似叮嘱赵邀千万要防守好的言语大抵还是少不了的。一方面需要照顾他的情绪,另一方面则是将他当狼一样防着,这看似有些矛盾的心态和做法就是生活,就是家庭细节的组成。更加直观的诠释出了沈云仙这样一位睿智而又体贴的丈母娘,在维系家庭和睦这一点上,算得是用心良苦了。 “杨处长,对盐城的经济危机,有办法解决吗?”赵长德笑了笑,戏谑的问杨柯。事实上,盐城的经济危机已经在省内引起了轰动,最近一段日子以来,省委已经接连开了数次常委会和扩大会议来讨论这个事情,办法想了很多,方案提了无数,但真正实施起来,在汹涌的经济浪潮面前,却是有些苍白无力。赵长德此时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并不是真的打算从杨柯嘴里掏出些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来。 杨柯摇了摇头,回答道:“基本上这是必然的,作为一个省辖市,在各种荣耀和光环的刺激下,盐城一直在超负荷的高速运转,持续向省里输血……几十年的积弊爆发出来,盐城就形成了一个无底洞,省委以前对盐城索取太多,现在再投入,已经来不及了,盐城的工业水太深,演变成了一个黑色漩涡,投入多少就会吞掉多少,半点水花都溅不起来……在国企改革成为必然的趋势下,盐城众多工业现有的体质,其实就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必须换血换骨髓才能挽救,不管省委投入力度如何,都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最多是延缓它的病发时间,但等到最后病发的那一刻,就更加难治了。” “……关注盐城,还不如将盐城和周边城市隔离起来,不让盐城的经济危机蔓延开去,尤其是受盐城影响较深的江城、宾城和庐城。对这些城市的维护,和盐城比起来。并不需要投入太多。” 赵长德点了点头,再次问道:“具体应该如何去做?” 虽然是有些征求的询问,但这些省里的局势,赵长德自然是早有预案的,这问题中考校的成分比较大。或许也有些打算借用它山之石来攻玉的想法。但对于心志坚定的赵长德来说,这种想法所占据的分量其实是不多的。 “嗯……对物价的稳定上,可以从计委着手,对各种商品进行定价,并启动市场监督……在这些生活必需品上,不少盐城的商人必然是会抓住机会进行倒卖的。这种经济活动就比较难控制了,若果非得控制,大抵只能让部分商品限量供应,具体实施起来,还是比较有难度的。” “……其实面对经济危机,个人和团体、政府职能部门能起到的作用都极为有限。真正能发挥作用的还是广大老百姓的适应性和包容性,他们才是真正面对危机的本体,他们的自我调节能力和适应能力决定了经济危机的时间长短性和危害性……我认为,在不可控的环境下,省委省政府在实际的行动上应该放弃盐城,将掌控力度放在盐城周边的城市,但这些做法。自然是不能让盐城的市民们知道的,需要用舆论宣传来遮掩。长痛不如短痛,盐城的众多国企,借用这次经济危机爆发的机会,可以提前解决掉这个包袱……等到经济危机过去之后,也可以对盐城的市民进行一些补偿,从民生、医疗社保方面加大投入,算是一个试点吧……” “……将原本准备对盐城的投入转向另外一个城市,再扶持一个工业城市起来,会比对盐城的直接投入效果要好得多……” 杨柯的想法。就是破而后立,既然盐城的经济危机已经无法控制,那就干脆将眼光放长远一点。在经济危机之后留下的千疮百孔的经济体制之上,可以做很多文章,很多原本无法推行的政策。在这个时候实施起来,遭受到的阻力会小很多。 盐城爆发出经济危机之后,对西川的格局影响极大,失去了作为经济支柱的盐城和直辖之后的山城,西川省在中央的话语权将衰落到谷底。作为西川省委书记,赵长德在中央的地位排名无疑是最受影响的,若是能将盐城的善后工作做好,借着山城被直辖,割据出西川版图的补偿契机,赵长德在下次换届到来之前实现高配还是有可能的。但就算是借此实现了高配,赵书记也必然是西川最后一名高配副国的省委书记,以后的西川,在国内版图中将丧失西部领头羊的地位,这是稍有政治觉悟的人都能预见到的。 除了善后,还必须效仿后世的做法,再扶持一个科技城市、工业城市起来,在一定程度上替代盐城的作用,持续向省里输血。 听着杨柯的说法,赵长德凝目沉思起来。杨柯的想法无疑是较为理性的,但这种思想却无法摆在明面上,一旦真正摆出去,必然会遭受众多政敌的攻击。这种处理方式,可以做出来,却无法说出口,在政治体制之内,这样理性却又无奈的抉择并不鲜见。在被别有用心的人曝光之后,不懂其中缘由曲折的人群就会盲目跟风开始诋毁政府,而这样的情况下,政府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莲,无从去解释。 手掌在大腿上轻轻敲击着,赵长德一直在考虑杨柯话语中的想法,对于西川的局势和自己面临的困境,他心中是有清晰认识的。原本以为借着山城即将直辖的当口高配副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在这个时候,盐城的经济危机无疑给了他当头一棒,无数政敌在庆幸的同时,他却时刻在忧虑着应该如何去扭转局势走出困境。一旦处理不好,他将会被钉死在正部级,最多是在致仕之时解决个副国级待遇,这不是他想要的。 沈云仙和赵邀也在考虑着杨柯所说的话,但并不出声询问,赵家早就形成了固定的相处模式,在赵长德思虑问题的时候,基本上是没人打岔影响的。再过得半晌,赵长德抬起头来,对杨柯点了点头,方才开口说话。内容却是拉了开去,不再纠结于盐城的问题,而是以指点的口吻在对杨柯进行说教。至于盐城的情况,包括杨柯所说的内容,其实赵长德早就想到过了。即便是某些方面能从杨柯话语中获得些提示,也在瞬间就将这些事情想了个通透。在大局的掌控上,赵书记比杨处长不知高出多少个等级。 “很多人将博弈论、棋道、茶道这些东西牵强附会的加诸于人生之上,对此,我是不赞同的。这些论点,包括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听上去很有道理,好像就是那么回事,但实际上,人生远非这么简单!”将话题岔开,说起这些天马行空的话,赵书记近乎是在自言自语。 “……有些人认为懂得博弈论就能懂得官场。这种观点其实很片面,我也看过一些关于博弈的书籍,当时看起来挺有道理的,过后再想想,那些论调其实很空泛,可以说是完全不适用于官场,也不适用于人生。你买的那两本博弈论。随便看看就好了,别当真……这些空泛的东西很误导人!纵观整个官场,高层没人将这些空泛、华而不实的理论当真,在基层,将这些当真的人,基本上都被对手踩扁了……” “……至于棋道,很多人说棋如人生,观棋能观人,大抵和博弈论也是差不多的。一个小小的棋盘,如何能装得下整个人生。更别说复杂多变的人性!” “……但在有的时候,却是可以在人生之中代入这些观点来审视一番,或许会有些收获。”说着话,赵长德接手了赵邀的工作,开始一步步的泡起了茶来。洗茶、换水、时间把握等等步骤一步步做下来,等到全数完成,将茶水放到几人面前之后才继续说道:“就比如茶道来说,将人的生活代入这每一道程序,相对应的就能反映出下一步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有些过犹不及的事情上如何去把控火候等等,偶尔换个角度来考虑问题,也是不错的……” “……人的提升,对人心、人性的理解,对事件的看法,对大局的把控,这所有的一切其实就是不断的换位思考、变幻角度来看待问题的过程,在这样不断的思考之中,总能找到一种最为贴切处理方式。生活上是这样,工作上也是一个道理……” “……在工作上来说,务实和务虚其实是同等重要的,缺了其中任何一种,就不可能在体制内走得太远。实际的工作需要理论的支撑,缺了理论,也就缺了思想。若是将你在组织部的工作划分成两块,那么,对干部的考察算作是务实的话,对组织条例、组工手册的理解就是理论基础,这两个方面,同等重要!” “……前些天我对你说过,让你在融入了组织部的工作之后再回头去审视你在龙山镇的工作,你想过了吗?”赵书记轻声问道。 杨柯点点头,经由赵书记这一点拨,他立即明白自己在龙山镇的工作上最为重要的缺失在哪里了,额头上不由自主的开始冒起了冷汗。原本他以为自己在龙山的工作已经做得够好了,可现在回过头去看,却是缺少了画龙点睛的理论思想这样的总结和归纳,没能形成代表自己施政思想的指导性文件,就显得有些缺失。他在龙山这几年,相当于百步行走中走出了九十九步,但最终的一步却并非是迈出脚步就能达到的,缺了理论,也就缺了升华的过程。 “以后要注意!这些理论和施政思想,哪怕是有错处,以后可能会受到继任者的否定和攻讦,也比什么都没留下的好!” 杨柯再次点头。 经由赵书记一番话语点拨之后,他立即找到了在组织部的工作方向,也找到了帮自己岳父渡过难关的法宝,对别人来讲,或许要想在组织部留下足迹很难,但对他来说,留个脚印再简单不过了。 赵书记目前的困境主要就是因为盐城的经济危机带来的影响,但若是善后事宜处理得好,同时能扶持出另一个接替盐城的工业城市,打造出亮点品牌的话,再借助于山城直辖的契机,中央对西川做出的补偿,岳父在省委书记的位子上实现高配是有可能的,盐城的经济危机具备必然性,所以这个工业城市的扶持上,并不需要产生多少实际效益,只需要有个轮廓和规划,能看出它具备接替盐城的潜力就足够了。在这个基础上,若是能在别的方面做出一些成绩,能让全国其他省市甚至是中央借鉴推广的方针理念,那就更不成问题了。 要做到这一步,最为简单的,就是利用他在组织部的身份使一些政策性文件提前在西川试行,然后将结果汇总起来上报到中组部,再向全国推广。这样一来,不只是他,连带从他往上的组织部领导直到省委书记赵长德,这一条线上的人都能从中捞到些政治资本。而推行的政策影响力越大,所收获的政治资本就越多。 在国内体制下,做务虚工作的官员总是比兢兢业业务实的老实人提拔得快些,这不是没缘由的。就如同他在龙山的工作,不管最终做到了何种程度,缺少了理念性文件的支撑,总是显得不够完善。 当初赵书记只让他在组织部和纪委之间做选择,现在想起来,怕也是有些深意在里面。虽然这两个部门的工作性质截然相反,但追溯根源,其实还是有不少的共通之处,工作上对指导性文件的依赖都很强。而赵书记的本意,应该就是要让他明白务虚工作和思想理论在体制内的重要性和含金量。 这些东西,以前赵书记从来不说,杨正和也只是偶尔提一两句,并未直接灌输给他,想来这两人都是一个想法,希望他能自己理解领悟到这些东西。他在龙山工作期间,这两人都只是点头赞许他的一些做法,都没指出他工作中所缺失的地方,但放现在来看,他在龙山的工作在别人眼中或许是很不错的,但在杨赵两人眼中,最终的评价估计也仅仅是还算过得去罢了。 或许,在这两人眼中,他前面的工作做得都很好,甚至于可圈可点,但在离开龙山之前没能归纳出施政理论来,缺少了最后的临门一脚,就是他们最为失望的地方。所幸的是他还年轻,龙山的工作只能算是仕途的起步,算不得有多重要,理顺了务虚务实之间的依存关系,以后的路走起来会顺畅很多。(未完待续。。。) 第七章 组织部那点事(一) 在省委组织部这样的机关豪门里,它的人员和编制其实很有意思,甚至若是说出去,很多人会觉得匪夷所思,会产生一些疑问诸如省委组织部不是管干部和编制的地方吗?干嘛不把自己先给编制好了?但事实上,它就是以这样看似荒谬的组织架构存在着。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包括组织部长在内,现在的西川省委组织部总共183名工作人员,其中干部二处作为最大最臃肿的处室,总共有14人,比干部一处多出三人来。这其中,一名处长、三名副处长、两名正处级调研员乃是领导,在这下面,还划分出了四个科室,一科二科三科四科都各自有一名正科级科长,这四个科室是在几年前组织架构最为臃肿的时候划分出来的,机构精简之后,人员少了,但四个科室却一直保留到现在,基本上也就失去了原本的职能和权利,只是为了方便干部提拔而保留了下来。到得现在,这四个科室却是因为两位副处长的分管渐渐合并成了两个,显得有些混乱。 真正算下来,十四个人中就有十名领导,剩下四个办事员,而这四个办事员中,杨文雅被处长李和敏抽调到身边跑腿,其身份已经大致和几位没有半点实权的科长相当了。最后剩下的三人才算是干部二处的普通工作人员,接受所有领导的指挥。 从干部二处的人员构成上就能看出,组织部作为所有人心目中升职最快最容易的圣地,不是没理由的。 相比起权利最大、架构最为臃肿的干部二处,干部一处只有两名副处长和一名正处级调研员,干部三处甚至只有一名副处长和一名正处级调研员。由此可见,因为杨柯的到来,刻意在干部二处又多增加了一名副处长,于是,领导的人数是科员的几倍,严重超标。 而作为整个组织部权柄最盛的处室之一,干部二处总共十四人却占据了四楼东侧总共八间办公室,办公地点尤为宽敞。身为副处长,杨柯自然是得天独厚的分到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 最近几年来,省直机关和市直机关不断的精简人员,将一些没有后台没有背景也没多少能力的人塞到一些不被人重视的地方,于是,如同省委组织部这样的权柄部门人员是精简了,但不少机关比如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团委,人员编制却是突然就臃肿庞大起来。当初在榕城团委的时候,作为一个省会城市的下属机构,它的人员构成超编近乎三倍有余,各权力机关都纷纷往这些角落里塞人,以至于到现在,榕城团市委还有一百三十多名工作人员,当然,这里面有一部分是事业编制。放在后世资讯发达的年代,这样臃肿超编的情况是不可想象的,一旦被捅出来,保准被网民们铺天盖地的口水淹没。 团省委超编接近两倍,榕城团市委超编三倍,相比之下,其他普通地市的团委超编情况还没那么严重。在当下,团委、妇联、政协、人大都有超编的情况,基本上就是放这些人过去养老了,年龄大的送往政协人大,稍年轻点的就送往团委,女的送妇联去……一直持续到好几年之后,这些犄角旮旯的小衙门才算是摆脱了臃肿的人员架构。领导们的述职报告和党建报告上所反应出来的,大抵就是略有超编,但并不严重,所以,这种如同秘辛一般的艹作方式,并不为常人所知,甚至是一些普通衙门比如农业厅、工商局的工作人员,对此都是不太清楚的,最多也就是有消息灵通的能获知一部分,却也并不详细。 在90年初,西川省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接近260人,当时的骆超就开始在砍人,而姚恭友接手之后,也是一样的做法,几年的时间里,硬生生砍下来70多人……这种做法,并非只是发生在西川,在其他省份也差不多,某些地方甚至更加严重。 对那些需要裁掉的人,大抵就是安慰一番诸如:你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做得很好,党和人民都会记住你的,现在有一个更加艰巨的任务交给你,党和人民需要你去政协站好最后一班岗! 说得冠冕堂皇,但潜台词谁都清楚:现在用不着你了,找个地方蹲着养老吧…… 被分流的人群中,不满的也不少,拖沓不去新岗位的、上访的有很多,但最终也都是不了了之,全国的大形势如此,终究只能被动接受。 这些情况,杨柯原来只是隐约知道一些,来到组织部之后方才从卷宗里看出最近几年来这些大衙门的动作,对此,他也是颇为惊讶。尽管他能理解这些机关部门的出发点是好的,这种精简也是新型政斧架构和职能机关改革的必然,但真正见到这么触目惊心的庞大数据,仍然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震撼不已。 这种残酷的艹作方式,曾在小范围内造成过恐慌,基本上和国企改革同期拉开序幕,相比国企改革中丢掉铁饭碗的人群,这些人是幸运的,起码保住了饭碗。 杨柯翻看着这些材料,看着每年递减的数据,只能摇头苦笑。 翻看这些东西,其实是为书写材料做准备,他记得后世的一些干部选拔任用的艹作模式,但却并未关注过中组部颁发的红头文件,很多环节上,大概还得一步步理好大纲,然后往里面填写一些专业术语和以前颁布的文件条款,有这些文件条款做依托,就相当于古代科考应用文中引经据典了。 办公桌是全新的,靠近墙壁的地方放了一个文件栏,里面是空的,在文件栏旁边放置着一个竹制笔筒,稀稀落落的插了几只铅笔,办公桌上堆了厚厚的三摞文件,足足半尺多高,全是组织部的内部文件,其中大部分是红字打头的。这么多文件,光是挑选着看都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功夫完不成。 杨柯专注的埋头看着文件,根本没注意到杨文雅已经走进了办公室,直到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逐渐加重,他一抬头才发现小姑娘已经站到他跟前了,兀自还在踢踢踏踏的原地踏步,鞋跟将地面砸得哐哐作响。 两人年龄差不多,杨柯也没有一般的机关领导身上那种看似平易近人、实则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气,这几天时间相处下来,两人却是混得挺熟了,偶尔会开开玩笑。杨文雅爱往杨柯这边跑,在她看来,杨柯是比较随和的,不用担心说错话什么的,即便是她偶尔不经大脑的说出一两句出格的话语,关系着处里其他人的闲言碎语,杨柯也能自动过滤掉,全然当作没听到一般。和杨柯这样的领导相处,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这么专心,你是准备考研究生啊?” “呃……这你都知道?”杨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回答道。事实上,他还真打算借着最近新婚的空闲期去充充电,不求学到多少知识,起码将学历往上抬一抬。学历这玩意,平时没多少用,但在政体内,却是少不了的。不少人基层干部就是因为学历过低而被卡着,在蚌县他就亲眼目睹了一名只有初中学历的镇长因为学历原因被卡了下来,眼睁睁看着原本属于他的副县长职务落到别人头上,自己只能借酒消愁,最终喝了个胃出血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 “你还真打算考研啊?别这样啊,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这样上进,会让我压力大增的,以后都只能仰着头和你说话了!”杨文雅拍着有些扁平的胸脯,做出一副压力山大的模样。 杨文雅学历是大专,在这个年代,其实也不错了,但作为政斧工作人员,尤其是组织部这样的实权机关来说,不出几年就会被挤到末尾去。事实上她最近也在看书,准备继续进修一个本科学历,前几天做考卷的时候还被杨柯抓到过。 “……对了,许处长已经从盐城回来了,两位老工程师也在路上,大概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处长说下班之后就直接去彝家私房菜馆,包间我已经定好了,是317号包间。” “陈工和窦工是一起的?” “对啊,他们每次下地州都是一道去。”杨文雅捂着嘴笑了起来,杨柯发现,每次说起这两位,她总能笑得很开心。 就在这时候,一名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口,见到杨文雅也在,笑着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将两个盒子放到杨柯办公桌上说道:“杨处,这是盐井区的特产,其中一盒特级龙都香茗,另一盒是荔枝蜜。” 来人叫曾令孝,二科科长,此次许丁午去盐城,就是带他一起的。杨柯看过曾令孝的简历,28岁的正科级,父亲曾仲尧,省财政厅副厅长,在杨柯到来之前,这位就是干部二处的头号官二代。 杨柯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盒子,然后从旁边拿起烟盒递给对方一支烟,曾令孝连忙从兜里掏出火机先帮杨柯点上,然后再将火机绕回来,给自己点上。两个男人吞吞吐吐间,屋子里开始缭绕起了烟雾,杨文雅在旁边用手轻轻扇了扇,然后瞪了两人一眼,说了句:“两个大烟枪!”转身就踢踏着走了,留下瞠目结舌的曾令孝看着她的背影一脸茫然。 他显然没想到杨文雅敢这样和杨柯说话,就刚才杨柯给他递烟的时候,他还感觉有些受宠若惊,现在看看杨小妞的做派,显然和杨柯已经混得很熟了。 杨柯问了些盐城的情况,并未涉及此次的干部考察,相比起这种走程序的工作,他更关心那边爆发出的经济危机。 但曾令孝也是不太了解,毕竟作为省委组织部的干部,下到县里,在那些基层干部心目中,那就是省里的领导了,不管什么东西都是准备得好好的,哪会有亲自去买东西的机会。不说别的,就这桌上放着的两个盒子,也是盐井区批量送的。 干部二处权柄极盛,地州的干部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干部二处的人,哪怕只是一个普通工作人员下到县里,都会有县委组织部长亲自接待。而许定山去盐城,起码也是市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全程陪同。对这些干部来说,干部二处的工作人员或许没有提拔干部的权利,但却绝对有坏他们好事的能力,在干部提拔的过程中,程序上随便给你卡一卡或是拖一拖,没准就能将原本板上钉钉的提拔给搞黄了。 干部二处管干部,在省里权势滔天,其实就是体现在这上面。(未完待续。) 第八章 组织部那点事(二) 彝家私房菜馆距离省委并不远,在旁边一条老街的街口。请使用访问本站。菜馆装修上极有民族特色,红、黄、黑三色交叠,再加上一些彝族文字,将彝族神秘古老的民族风彰显出来,隐约能从中感受到一些民族特色的延续和融合。餐馆门口站了两名身着彝装的女子,眼神在过往的行人身上扫来扫去。 不少人见到这两位彝女的第一眼大概会有些惊艳,但实际上,这份惊艳里很大程度上是缘于民族服饰那种神秘感所带来的,光就长相上来说,这两名彝女相貌其实很普通。但就是这么普通的两名少女,在色泽神秘的彝装衬托下,仍然让不少人为之感到惊艳。 神秘感,果然是妆点女人的最高境界。 杨柯其实并不愿意来彝族菜馆,现下通讯还不发达,几年之后这个神秘又热情的民族就将变成毒品和艾滋的重灾区,人人提之色变。若不是正好这次来这边吃饭,杨柯几乎将这事情给忘了,现下想起来,倒是可以做些准备,看看能不能将这黑色恐怖控制住。缘于彝人独特的性风俗,性防护观念又不强,艾滋的传染率本就极高,而毒品大规模进入彝人的视线之后,吸毒之时混用注射器,让这致命的病毒在短短几年间蔓延开来,几乎笼罩了整个西川的彝族。要做到这些并不难,加强性防护教育,提供一些免费的套套,对毒品的查处力度加大一些也就可以了,就算是无法全数控制下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艾滋的全面爆发还是可以的。 但抛开这些,彝人其实是一个极为热情好客的民族,古老图腾式的信仰一直保留到现在,当然,这些充满了迷信禁忌色彩的信仰在很大程度上实际支配着整个彝族人的思想和行动。 进了餐馆,一名披着蓝色羊毛披风的男子走了过来。用并不太熟练的汉语和杨柯交流了一下,然后就带着杨柯往317包间走去。男子很热情的介绍自己,他叫热烈菲噶,还让杨柯一定要记住他的名字。可惜的是,这名字对杨柯来讲有些难记,在半个小时之后,于杨柯脑海中,这男服务员的名字就变成了热烈什么玩意儿来着? 不管是大堂还是包间。这菜馆的装修都充满了彝族风情,所有的男女服务员身着统一的彝装,看上去是很专业了。由于榕城的冬季充斥着湿寒,不少服务员也会在外面套上蓝色的羊毛披风,静处的雕刻装饰,柜台上的彩色漆器在走动着的服务员的衬托下,透出一股和谐,周围的环境无不散发出一种古朴热情的彝族气息,很自然的就让人生出仿若置身于彝人世界的感觉。 杨柯进入包间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几个组织部的年轻人或坐或站的在忙活着了,将椅子、桌子擦了又擦,见得杨柯进来,几人齐齐起身招呼,一名科员眼疾手快的帮杨柯将椅子拉开…… 在组织部这样的机关里,上下级之间不容颠覆的等级观念比基层更加森严,只是普通的一次小聚,几名普通科员就必须先到,将用餐环境打理得清清爽爽的。 杨柯到得比较早,目前包间里就他一名领导。包括几位小科室的科长都还没来。自然就成为了三名普通科员竞相服务的对象,倒茶、点烟之类的小事都不用亲自动手。 在几名小科员眼中,杨处长背景滔天,和他比起来,原先干部二处的首席官二代曾令孝就被比到瓜哇国去了。面对杨柯的时候,几人都有些紧张,甚至比在另外两位副处长面前都还要拘谨些。 面对几名下属殷切的服务。杨处长只是点点头,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话。 再过得两分钟,除了曾令孝之外的三名科长结伴而来,见得杨柯已经在座,脸上神色稍显尴尬。曾令孝在下面接两位老工程师,有他在的时候,一些迎上的工作基本上没人跟他抢的,在杨柯到来之前。干部二处早就形成了既定的相处模式。而这种相处模式,若是不出意外的哈。大概还会继续延续下去。 “杨处长以前大概没怎么来过这家餐馆,其实还不错的,尤其是他们的酒水,虽然只是普通的五谷杂粮酿就,口味也一般,但在喝法上却有些门道,有种喝法叫杆杆酒,就是所有人咬着一条吸管插酒坛子里一起吸……”说话的是三科科长陈超,年纪大约三十出头,脸上有些紫红。这种紫红色在农村较为常见,习惯性的被称为农村红,从这长相上大抵也能判断出陈超应该是出身农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完成了鲤鱼跃龙门的过程,在官二代扎堆的大机关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呵呵,是嘛……这可真得尝尝。” “其实真喝起来,也就那个味,和我们平时喝的高粱酒、米酒味道差不多……还有种喝法叫转转酒,一人喝一口轮下去,但这个喝法在这里没市场,大概也就只有年轻情侣会感兴趣……” 说话间,李和敏等一行人走了进来,杨柯第一次见到两位传说中的老工程师,在他心目中,这两位近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应该是很风趣的,不然杨文雅不会每次一提起来就捂嘴发笑。 “杨处长,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咱们处里的泰山北斗,陈工和窦工,都有着丰富的组工经验。”李和敏分别指向两位端着茶杯的老头子对杨柯说道。说完,又转头对两人介绍:“这是咱们处里新任副处长杨柯同志,于本周一刚上任,你们还没见过面呢。” 杨柯上前分别和两人握了握手,寒暄之后就在李和敏的招呼下坐了下来。桌子很大,一张大桌旁边坐了十四个人,也只是稍显拥挤,而领导这头空间还显得很宽裕。 李和敏口中的两位泰山北斗的长相极有意思,陈刚长得高高瘦瘦的,而窦春风则有些矮胖,而这两位又大多一起行动,站在一起。往往能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仅仅是看到这两位凑一块的样子,杨柯就有些理解杨文雅为何每次提起他们来都会发笑了。 这两人不仅相貌上差异极大,性格上也是截然相反,陈刚言语很少,但话锋犀利幽默,往往一句话就能逗人发笑。窦春风则较为嘴碎,从坐下之后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笑着,内容天南地北的。偶尔也会说到某位领导身上,爆出一些秘辛来,属于那种满嘴跑火车的类型。杨柯有些诧异,如果说陈刚是机关干部的典型,那窦春风这样的性子无疑是和大机关里的氛围格格不入的,在他的认知里,这种人在机关里应该是混不下去的,可他却混到了正处级! 但不得不承认,这样个性鲜明的两人凑到一块。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能将气氛活跃起来,自从坐下之后,餐桌上的笑声就没断过。 有文化底蕴的家庭,大多会讲究进食不言,在他们眼中,这是对餐桌上所有人的尊重,如同赵家就是如此。而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却是截然相反,典故秘辛荤段子一个接一个的爆出来,说话的人口沫四溅。生怕气氛不热烈。场合决定态度。不管是谁,在特定的场合都得想办法将自己融入进去,不然就会留给人不合群之感,在机关部门内部,这一点尤为需要注意。 在窦春风间歇的时候,其他人包括杨柯也会偶尔插几句话,说话的大多都是六位领导。其余人包括几名科长都只是含笑倾听,不时爆发出哄然大笑给领导们凑趣。 菜品陆续上桌,其实这些菜肴并无多少特别之处,大多都是平常常见的菜品,只是盛装菜肴的餐具上都上了漆,这些花花绿绿的漆器让整个餐桌增色不少。 “对了杨处长,沈教授和赵书记身体还好吧?”吃了几口菜,窦春风突然问杨柯。 杨柯愣了愣。随即点点头回答道:“还好!”说完,他眼角的余光扫过李和敏以及其余人。发现这些人的表情并无多少惊讶,不由得大感意外。事实上,除非是和赵书记身份对等的人,其他人基本上不会问他这样的问题,可以说,涉及赵长德和沈云仙,这个问题是较为失礼的。 “呵呵,你大概不知道,当初动乱的时候,我和东平,还有你岳父岳母其实是在同一改造点,那段日子啊……”窦春风解释了一下,最后摇着头叹息不已,话语也是未能继续下去。 原来是这样,如果有这样一层关系在,他问这些问题倒也是正常的,而如同李和敏等人对此丝毫不感意外,估计早就从窦春风嘴里知道了这一层关系了,窦春风的嘴不牢靠,这些经历,估计和他喝过酒的人都知道了。这样看来,窦春风这样的性子能在机关里一路提拔到正处级,大抵也是受了些照顾,而这照顾他的人是谁,也就呼之欲出了。 是揭东平,绝不会是他岳父赵书记,不然,窦春风不会这样问杨柯,从他称呼揭东平直接叫东平就能看出来。这样分析下来,窦春风大概和揭东平关系较近,和他岳父赵长德之间的关系应该只是一般。 又说了些话,一名服务员将一个酒坛子搬上了桌,递给所有人一条吸管,这就是传说中的杆杆酒了。事实上,这样的喝酒方式主要是为了搞活气氛,并不太适用于机关聚餐,稍微讲究一些的人都不太会接受这种饮酒方式,即便是偶尔的尝试,大抵也只是缘于新鲜感。 窦春风和陈刚显然都是好酒之人,飞快的将吸管插进了酒坛,开始啧啧有声的吸了起来。除了这杆杆酒,另外还上了些酒水,毕竟这种喝法注定不会被很多人所接受,之前的聚餐,处长李和敏就一次都没喝过。眼下李和敏没动,杨柯也没动,都只是笑着看几人在一个坛子里抢酒喝。旁边的服务员还没反应过来,一名科员已经取过了旁边的酒水,开始给几位对此饮酒方式不感兴趣的领导倒酒了。 杆杆酒这种喝酒方式,的确能拉近人的关系,类似于人生四铁。将来若是攀关系,可以说:还记得吗?当初咱们曾在一个坛子里分酒喝来着……或者也可以跟人吹嘘,当初老子和谁谁谁曾在一个酒坛里抢酒喝,你丫当时还没出世呢! 彝族风俗大多讲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倒酒用的是上了彩漆的海碗。杨柯举起酒碗和李和敏轻轻碰了一下,随后喝了一大口。酒桌上的气氛热烈起来,也有人稍作表示之后就放弃了杆杆酒这种不太卫生的喝法,换了海碗开始给桌上的领导频频敬酒。 机关的聚餐大抵就是这么个形式,领导小抿一口你得喝上几大口,到最后醉倒的基本上都是官职低的小人物,而领导自然喝得较少,仪态威仪得以保持。当然,若是遇见好酒的领导则另当别论。 再过得一会,有一名酒量较差的科员已经有些坐不住了,脸红脖子粗的摇晃着大口大口往外呼出酒气,而那头抢酒喝的几人中,窦春风虽然人长得胖,但酒量明显不怎么样,一张脸也是红得跟关公似的。喝多了之后,原本就话多的窦春风更加管不住自己的嘴,开始爆猛料,话语中涉及众多省里的领导,还有一些地州上的高干等等,在众人惊讶的神情中,窦春风一脸怡然,显然是颇为享受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 杨柯有些惊讶,这位喝了酒就这样,那在地州上被人灌多了不也同样的做派,一年四季都在地州上跑动着,天知道从他嘴里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出去。就他这张嘴,若非是上面有人保他,怕是早就被人撕了。 “这人吧,什么样的人都有……嗝!”窦春风说着话,然后突然打了个酒嗝,将到嘴边的话给中断了。 的确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听到这话从窦春风嘴里说出来,杨柯心中也是暗自好笑。 “……人啊,会经历很多事情,你们算是好的,当初我……嗝……我和老陈所经历的那些,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唏嘘感叹啊……” “……那时候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对吧,老陈?”窦春风说着酒话,转头看向陈刚。 “是啊,相比起来,当时的资源的确太过匮乏,几乎就没有任何娱乐项目,那时候我们唯一的娱乐方式,大概就是私下里谈论一些大姑娘小媳妇谁谁长得漂亮了,还不能大声说。”陈刚笑着接口说道。 “诶……对,就是谈论这些……哈哈哈,小杨啊,我跟你说……当初我们谈得最多的,就是你丈母娘……哈哈……” 窦春风此话一出,一桌人脸色都是大变,目光唰唰唰的全数投向了杨柯,见得杨柯嘴角仍然挂着浅浅的笑意,方才放下心来。 陈刚拉了拉窦春风,使了个眼色说道:“老窦,别想这些往事了,都过去多久了,该放下的得放下!” “不是放不放下的,老陈,你是不知道……当初啊,小沈就是我们那里最靓丽的一道风景,每次她一走过,我们的目光都跟着打转呢……那身材,啧啧啧……” 嘭! 海碗重重落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将窦春风的话语打断。 “老窦!”陈刚扫了已经收敛起笑容、面色变得铁青的杨柯一眼,在窦春风耳边低吼起来。 其余人包括李和敏在内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转头看着杨柯。在这种情况下,沈云仙是杨柯的丈母娘,又是省委书记的爱人,他们总不能劝杨柯算了,对方喝多了可以原谅之类的话语。涉及沈云仙,这种劝诫的话,谁都不敢乱开口,一旦开口劝说,保不准就会得罪杨柯。 而此时的杨柯,面色铁青,一双眼睛死死将窦春风盯着,那眼神……有些凶猛! 第九章 组织部那点事(三) 在干部二处,杨文雅应该是和杨柯最为熟悉的,在她的认知里,这位新来的年轻副处长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性子,颇有些万事不莹于怀的豁达。可如今杨柯的神态,尤其是那绽射着精芒的凶猛眼神,锋利如刀子一般剜向窦春风,这种凛冽的眼神完全颠覆了她对杨柯的印象。 平时和杨柯开玩笑的时候,她在放松之下,偶尔也会说些稍显过激的言辞,但杨柯从不当真。而现下窦春风因为谈及他丈母娘,杨柯就真的生气了,显然窦春风的言语神态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窦春风平时总爱说些领导们的秘辛,这些和领导有关的事情,她其实最喜欢听了,对这位嘴上没把门的矮胖老头,她内心里是蛮有好感的,因为对方说的话,还有那说话时滑稽的神态,总能让她在组织部这样森严的机关内找到一丝轻松感,源于此,她内心深处并不希望杨柯真的和对方冲突起来。扭头看了看旁边不说话的李和敏,杨文雅原本是想说些调和的话,但现在却是说不出口了,聚餐中出现这样的冲突,处长都没说话,那自然是有说不出来的原因。 在这一刻,杨文雅突然明白过来,杨柯能在团委、在基层混出那么光鲜的履历,其心智手腕自然绝非等闲之辈,对方一直对她和善,只是因为她未曾真正触动他的逆鳞。窦老头从言语神情和思想上猥亵人家丈母娘,这做法也太不厚道了,被杨柯记恨也在情理之中,这事儿怕是无法善了。此时她心中暗自告诫自己,以后和杨柯接触和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该说的话一定不能再说了。 在组织部这样等级森严的大衙门摸爬打滚这么久,杨文雅的眼力劲早就被锻炼出来了,将双手放桌下搅动着,头也轻轻埋了下去。很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引发冲突的始作俑者窦春风被陈刚在耳旁的低吼声震醒,回过神来才发现一脸阴沉的杨柯正用狼一般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回忆起自己刚才喝多了说的酒话,脑门上的冷汗唰唰的就冒了出来。 若是工作上的事情,他完全可以不将杨柯当回事,但此事却是涉及沈云仙。揭东平对沈云仙是个什么态度,他再清楚不过了,若是被揭东平知道,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虽然也会念及旧情不会做出太过的举动,但想来一阵臭骂是少不了的。 他自己什么性子他也清楚,就是爱说话。享受成为注目焦点的感觉,揭东平以前说过他很多次,让他改改性子,他自己也想改,但这毛病就是改不了。谈兴一上来,说话就不经过大脑,这是一种习惯。也是性情所致,是没法改的。但要说这里面有什么恶意,其实也谈不上。 他张了张嘴,刚想对杨柯说些解释的话,而就在这个时候,杨柯收回了目光,转头轻声对李和敏说道:“处长,我有些不舒服,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走了。” 李和敏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心中原本悬着的心倒是放了下来,她担心的是杨柯在愤怒之下说些过激的话或是和窦春风吵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传出去干部二处就成了组织部的笑柄了。新任副处长的接风宴席上竟然和人发生争执,若是被人知道。对杨柯的影响可不小,如今杨柯惹了下来,没有当场爆发,这种自制力令她大感满意。 目送杨柯起身离去,李和敏瞪了兀自还流着冷汗的窦春风一眼,随即轻声说道:“就这样吧,吃多了就散了!” 这声吃多了,显然是在说窦春风没事给自己找麻烦。平时说说其他领导没事,你当着杨柯的面说人家丈母娘,还这么猥琐的啧啧有声,这不是纯粹吃多了么! 在李和敏眼中,窦春风其实是干部二处一个不安定的存在,这老头人老话多,总是满嘴跑火车,这样的作风很影响干部二处的形象,她甚至能想象到平时在地州上,窦春风说了多少领导们的秘密出去。老实说,在她心里,窦春风是不适合呆在组织部的,只是因为对方后台太硬,根本就动不了他,不然早就将这位侃爷送到清闲的部门养老去了。如今对方惹着杨柯,话语中更是涉及到省委书记的爱人,她内心里其实隐约有些窃喜,希望杨柯能发挥出衙内党应有的实力,将这老头好生教训一番。 在体制内,固定的环境下,这些衙内党或许还不怎么样,但是在一些圈子外部,这类人的交际广泛,将圈子之外的游戏玩得溜熟,战斗力是很强的。 …… 杨柯刚走到楼下,那位热情的彝族青年热烈菲噶就迎了上来,笑着对他说道:“这么快就吃好了,我们的菜味道还不错吧?” 杨柯点了点头,敷衍道:“味道挺好的!” “吃得好就行,我送您,对了,一定要记得我的名字,下次过来您直接叫我就行了!” “记住了,忘不了的,你名字太有特色了。”热烈什么玩意儿,当然有特色。热烈菲噶还以为杨柯真的记住了他,显得很高兴,殷切的在前面引路,并帮杨柯将车门打开,等杨柯的车开出老远,这实诚的彝族青年还在热情的挥手。 回到家里,赵邀正在厨房里洗碗,沈云仙则在书房里写论文。杨柯看了看,走进厨房对赵邀说道:“等下给揭叔叔打个电话,有点事情跟他说。” 在杨柯心中,刚才窦春风的话语的确触及到了他的底线,在和赵邀确定关系之后,沈云仙对他是极好的,当初在龙山工作的时候,经常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好几次都打电话过来让他回家里吃饭,说是给他煲了汤,完全将他当成了半个儿子在对待。这样的做法,使他对沈云仙打心底尊敬,绝对不容许别人对她有半点亵渎。而且他和李和敏的想法是一致的。如同窦春风这样嘴巴不牢的人并不适合呆在干部二处,继续放任他这样口无遮拦下去,将会影响到组织部的形象和所有领导的形象。一旦真有人跟他较真,到时候顾及旧情的揭东平就会很被动。 “爸爸还没回来,现在好像是在开常委会扩大会议。到底什么事啊?”赵邀诧异的问道。 杨柯凑到赵邀耳边,小声的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边,到得最后,一向淡然的赵邀都愤怒的捏起了拳头,若是窦老头在跟前,怕是就会立即朝对方打过去…… 与此同时。省委正在召开常委会扩大会议,讨论的话题仍然是压在所有领导心中如同巨石一般的盐城经济危机。 武援朝面前的烟灰缸已经快满了,从会议开始到现在,他手中的烟几乎就没断过。 作为省长,经济建设是他的正管工作,盐城爆发出经济危机。对赵长德下次换届当然会有影响,但对他也同样有影响,甚至比赵长德影响更大。 此时他脑海中还回响着省委委员、阳城市委书记郑凯的话:“对盐城我是不太了解,我就说说阳城吧,给大家做个对比,同时也是做个简略的汇报吧。就地理位置上来说,阳城完全有不输于盐城的地理优势。甚至犹有过之。我们阳城市委开会讨论过,确定了要在五年之内打造一个科技领跑、项目争先、效益至上、四轮齐飞的新兴工业城市的目标,按照规划,将会是集电子科技研发、工业制造为一体。规划已经做好了,会在两年之内建设出一个基本轮廓,投入会比较大,还请领导们多多支持啊。当然,这个投入比起盐城来,就小得多了,这次来得匆忙。没将规划带过来,下次会递交省委讨论。”说完,郑凯转头目注洪伟说道:“洪书记,您可千万别误会,我们绝对没有和盐城争抢项目的意思。” 郑凯满篇鬼话。什么开会讨论过、规划已经做好了这些都是虚的,阳城的市长乃是武援朝的人,这么大的动作,对方不可能不先跟他汇报的。在上午,赵长德曾和郑凯有过一次长谈,结合如今郑凯的话,大概就是说的这个了。这个动作中所蕴含的意思武援朝是懂的,放弃盐城,重新打造一个新兴工业城市替代,其实对他来讲,这个做法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比直接往盐城那个无底洞砸钱要理智些。 看了看赵系的常委都在围绕着郑凯的话语发表看法,武援朝就明白,赵长德已经下定决心放弃盐城了。对在座的常委来说,不管是什么立场,在这个事情上的态度基本上都是一致的,都在心中默许了这种做法,毕竟,关系着西川在中央的地位下滑这一点上,不管是谁不管处于什么立场,其实都是栓在一条绳子上的。瞟了眼下边默不作声的洪伟一眼,武援朝心中有些无奈,盐城被放弃已成定局,而洪伟也即将调离,这样一来,原本就处于劣势的他,以后在省里又少了一条臂助。 无奈的选择啊! 轻轻饮了口茶,武援朝将茶杯放下,缓缓开口说道:“阳城这个思路很好,科技乃是第一生产力,科技领先则处处领先。郑书记尽快将规划书报上来,如果切实可行,省委省政府会全力支持阳城的发展。” 武援朝这一出声,就代表事情已经无异议通过,虽然大家没直白的将意思说出来,但无疑,在场的谁都清楚这代表什么个意思。 不少人心中都暗自松了口气,盐城作为西川的经济主动脉,爆发出经济危机,以后基本上就失去了供血功能,这样的结果是极为令人心痛的。少了盐城每年几个亿的输血,将会大大制约西川的发展。 “那好吧,就按省长的意思,郑书记尽快将规划报上来。”赵长德在武援朝说完之后接口说道,说到最后还对武援朝点了点头。这动作和话语让武援朝心中郁闷不已,怎么就成我的意思了,完全是你的意思才对吧! 赵长德平时不会这么小心,但这个事情很敏感,一旦被人捅出去,将会引来滔天巨浪,这种舆论攻讦。没人能扛得住。现在赵长德将这个事情推到他头上,也是正常的,若是换做他来,大抵也是同样的做法。 只是理解归理解,这种憋屈感还是很让人难受的。嘴角抽搐两下,武援朝再次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将满口烟雾吐在会议桌上,他似乎看见里面无数的阴谋和暗算在翻滚,隐约还能看到赵长德的一张笑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下一个议题,其实是临时增加的。出入境管理中心汇总上来一份材料。大家先看看。”赵长德说完,他的秘书钟志勇就将手中的材料分发到诸位常委手中,至于其余几位非常委与会人员,则只能凑和着轮流看了。 在去年,朱克己已经被放到工业厅过渡去了,差不多在明年应该能下放到地州上担任一名排名靠中的常委。当然。秘书的过渡职务和其即将下放的职务是息息相关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常务副市长或是常委副市长,主管工商业和经济发展。钟志勇是赵长德的新秘书,29岁,毕业于京城大学政治系,毕业之后先是分到省政府机关。后来又在榕城大学金融专业读研,然后分到省委党校任教。一直到前年赵长德去党校检查工作方才见到他,和对方有过一次交流,对其印象极为深刻,在两周之后就将其调到秘书处考察,将其作为朱克己的接任人选培养,在朱克己离去之后,通过考察的钟志勇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省委一秘,深得赵长德信任。 过了两分钟,会议室里因为翻资料而发出的响声渐渐平息。赵长德开口说道:“都看过了吧?对这个现象,我理解不了啊!”说完,覆盖在桌子上面的手指开始轻轻敲了起来。 “……我想不明白的是,当时我们这一批人被公派去英国留学,脑子里想的是如何学点东西然后尽早回国。而现在的人想的却是如何出国,国外的月亮也不必国内圆嘛。子女读书的、经商的,都是想方设法的要走出去。这些材料上登记的干部,都有各自的理由,什么国外有亲戚之类的,需要过去继承遗产的,就是要将子女和配偶送出国去,这种理由……” “……对自己的国家都没有信心,他们的思想有问题,这样的干部,我不相信他们的立身能有多正。出国留学要钱、经商要钱、生活费更是不菲,比国内消费高出几倍几十倍……” 说道这里,赵长德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到底需要多少钱?这些钱怎么来的?子女配偶全部送出国了,他一个人在国内做官?有什么猫腻没有?绝对有!柯书记,对这份材料上所涉及的干部,我的意见是由纪检委介入,查!查他们的经济来源,一查到底,决不姑息!并且,以后凡是官员家属出国的,都必须经过审查,没有问题的才能放出去。这一点,要作为一个长期政策来抓。” 迎上赵长德坚定的目光,柯守中点了点头,回答道:“好,按书记的指示办,正好前阵子检察院成立了反贪局,这个事情就交给反贪局去办好了。” 其余常委都纷纷点头,在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上,没人会站出来唱反调,哪怕是自己亲属中有出国的,大概也会在会后采取一些对策,起码也要将一些东西抹去。当然,对于在座的人,大概还是会手下留情的。 有人说过,国内的官员就没有真正完全清白的,而这些将亲属送出国的官员,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在严查之下,基本上是跑不掉了。可以想象的是,反贪局这一查下来,必然会有一大群官员落马,将在省内甚至是全国引发轰动。 赵长德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举动,自然是在转移视线,查贪官无疑是所有民众都愿意见到的事情,大家到时候都关注这件事去了,关注盐城经济危机的人自然就少了。甚至还能想象,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西川必然会做出一系列吸引人视线的动作,直到盐城经济危机结束。 …… 赵家。 杨柯将赵邀压在床上,将对方双手固定在头的两侧,在这样旖旎的肢体接触下,他却是在和对方商量着正事,那认真的表情让赵邀恨得牙痒痒,好几次探头起来就想咬他,但每次总是以失败告终,反倒是将红唇送上来被杨柯亲了又亲,亲完又和他讨论正事,简直就是个无赖。 “这事别跟爸妈说,等下你直接打电话给揭叔叔告状,将情况说严重点,直接让揭叔叔将那窦春风弄走,这种人就不能让他呆在组织部,最好是弄到一个没半点实权、一天到晚只能呆办公室喝茶看报纸的地方养老,让他连酒都没得喝,憋死他!” 想到那窦春风如此亵渎她敬爱的母亲,赵邀深以为然的点头:“嗯,还要让揭叔叔好好臭骂他一顿!” 赵邀说完,杨柯的双唇又凑了上来,两个恋奸迷热的小情侣又开始了令人脸红心跳的亲吻。过得好一会,赵邀轻轻扭动下身子,说道:“你放开一点,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媳妇,你要辨识清楚,到底是压的还是亲的?这一点很重要。” “……”(未完待续。。。) 第十章 官场小地震(一) 有人说,政治其实就那么回事儿。在合适的时候搞搞运动,在合适的时候搞搞党建、作风问题,也会在合适的时候动动干部或是发展经济。当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最为契合的时机里,这里面当然就能剥茧抽丝的寻到一个源头,最终都会体现出是某个人或是某个群体的意志。 而这些政治活动中,官员们最怕的自然就是动干部,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动到自己头上来。 西川要动干部了! 这个消息如同旋风般在常委会扩大会议结束之后的短短几个小时就传遍了整个西川官场,反正有资格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所以,不要去奢求真的有什么秘密,除非是涉及到如同放弃盐城这样必须保密的事情,其他的一些新出台的决议政策之类的,大多都会以某些特殊的渠道迅速传播出去。从这一点上来说,赵长德将放弃盐城转向阳城的决议扣到武援朝脑门上,这做法是很明智的。而动干部这一点上,自然也就体现了省委的某些人的意志,起码,一部分大佬是乐于见到这个事情发生的。 宾城,竹县。 竹县县长宁清和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左手轻轻抚摸着旁边的一尊暗红色的雀梅木根雕,那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自己情人一般,脸上说不出的惬意。这雀梅木根雕被雕琢成了一只昂首长啸的凤凰形状,当初送他这根雕的酒业公司老总曾说了些寓意深远的话,说是有凤来仪,众皆臣服,还有什么翱翔九天之上,俯瞰大地之类的。从收到这根雕之日起。他对这稀有的艺术品就情有独钟,每天只要回到家里,总要抚摸一阵。为此,他老婆还吃过醋大发雷霆,因为他已经好些年没摸过她了。 他现在的心情是很好的。刚刚接到江城那边一位党校同学打来的电话,省里要开始查官员家属出入境的事情了,还会延伸到经济上来,这一查下来,竹县县委书记韩自成怕是跑不掉了。压在他头上的大山终于要被移开了,每每想到这里。他心中就有些激动,有些不能自抑。 韩自成经济上到底有没有问题,有多大问题他都是清楚的,虽然他手中没有证据,但在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韩自成落马。他顺位接班成为县委书记的那一刻,处于竹县权利的巅峰,各种荣耀光环加身……尽管目前中央正在逐渐加大政府的权利,但县长和县委书记之间还是存在着极大的差距,几乎没有可比性。 作为县长,他其实比县委书记韩自成先到竹县,当时他因为先到。工作展开得得心应手,面对后来的韩自成自然就有些强势,内心里并不太将对方放在眼里。可韩自成是个狠角色啊,在后来的几件事情上雷厉风行的处理得恰到好处,给了他如同当头棒喝般的警告,见到对方的凌厉手腕,从那之后他就改变了策略,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事事请教汇报,在韩自成面前。他近乎不是一个县长,而是一个普通的县委常委。 内心里他曾暗自为自己打气,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我这是在卧薪尝胆,有朝一日,我会将这些原本属于自己的尊严和荣耀都取回来的。 但他这一卧就是两年。韩自成自然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作为县委书记和县长,在竹县这一方天地,他们之间存在着天然的竞争:地位、权利、话语权、重大项目和人事上,这些竞争无时无刻无处不在!韩自成处处在防着他,或许在韩自成心里,他们俩搭班子,就是为了竞争二字。 这两年,处于劣势的宁清和过得很难受。卧薪尝胆,找个借口让自己不至于那么尴尬罢了。 而现在,省里开始查干部家属出境的事情,韩自成榜上有名首当其冲,就他在竹县干的这些事情,虽然没人掌握到证据,但那巨额的财产,他是交代不清楚的。想到这里,宁清和畅快之余也是有些感叹,竹县、宾城都是穷地方,可在这里做官的,大多都很有钱,这是一个很讽刺的事情。幸亏他把持住了,作为县长,他不是没见过钱,甚至很多金钱首饰和贵重物品已经送到了他面前,但他没敢伸手,平时最多只收些烟酒和土产,这些东西收了不违法,说破了天去也就是不了了之。现在宾城的干部,只收这些东西的人都是清廉的!省委高层甚至没注意到,在这片贫瘠的红土地之上,这些官员全被养得脑满肠肥。 在这一刻,庆幸中的宁清和甚至没想到,或者是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想,其实他不敢收礼和被韩自成几次打压就彻底打消了与对方争雄的斗志是相通的,都是缘于人性懦弱。 当省里要动干部的消息传出,如同宁清和这样庆幸的和惊惶的干部还有很多,这些人都纷纷动了起来,配合着上面的惊雷,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动得最厉害的,自然还是那些榜上有名的干部。有人四处托关系想对策,有人赶着去银行销户,有人支使自己身边的亲信赶紧跑路,也有人已经准备自己跑路了! 但省委下了决心,反贪局的动作比以往任何案件都要快,柯守中无疑是对这些腐败分子最为痛恨的,在结束会议后,第一时间就将任务布置了下去,并且要求从纪检委抽调人手,马上采取行动。这个时候还是五天半工作制,没人会想到反贪局的人会牺牲休息时间,不做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在当天下午就将这些名单上的干部全数监控起来。那几名准备跑路的,在第二天安排好一切之后,终于还是没能跑掉……虽然人没跑掉,但这个出逃的动作传到省委大佬耳中,却是如同雷鸣一般。 国家培养出的干部,不仅仅是贪污腐败,在事情败露之后想的竟然不是投案自首,而是出逃! 出逃!出逃!出逃! 在这个周日。这两个字不断的敲击在西川省委高层心中。如果只是一名腐败分子做出这样的举动,他们不会感到震惊,但从反贪局反应上来的情报上,有四名干部在获知消息之后选择了出逃,而这其中的三人。甚至早就拿到了国外的护照,这是早就打算好的,给自己留的退路。官员的引渡有多难,他们是清楚的,一旦真的被这些人逃出国去,基本上也就只能干瞪眼了。从这一点上来说。西川反贪局这次行动是很成功的,足以列入纪检系统经典反腐案列。 从周日开始,从这些准备出逃的人员着手,之后的两三天时间里,反贪局将这些榜上有名的干部全数传唤到省高检旁边一栋独立的小楼中,随即就展开了取证和调查。 调查出来的东西。触目惊心! …… 在周六傍晚,赵书记回到家的当儿,杨柯就清楚了省委这一动作,心中不由得有些苦笑,他一向精明的老丈人怕是捅了个火药桶。西川这一动作之后,上报到中央,其余省份必然会被要求严查干部家属出境管理这一事上。而有了西川的反腐成绩在前,其余省份怕是想压也压不住,必须要弄些人出来交差。若非必要,没人会愿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发生官场地震,这样一来,赵书记又得罪人了! 但事已至此,在常委会扩大会议上掷地有声的说出来的话,已经无法收回了,杨柯也就有些幸灾乐祸的观望着。他并非认为这些人不该查,而是觉得不能在全省范围内一次掀起太大的波澜。这种纪检上的事情,其实文火慢炖才能熬出精髓来。 这种配偶子女都在国外,国内只留自己一人的官员,在后世有一种很贴切的叫法“裸官”。而这种风潮,现在才刚刚起步而已。 西川省这个动作。审查的基本上是县处级和地厅级的官员,所查出来的受贿金额也不会太大,就金额上来说,大概还触动不了中央大佬们的神经,能引起他们重视的,大概就是“裸官”这个群体现象了。 在春节期间,他曾在杨正和书房中看到一份手书抄写的材料,材料上的内容,绝对是纪委系统内部机密,还是绝对机密的那种,估计是从政务院那边搞来的。那是关于去年国内腐败金额达到一千万以上的要案统计,上列47人!和这些金额巨大的案件相比,西川的这次动作,就是毛毛雨了。 吃罢晚饭,赵家客厅里摆起了棋局,两翁婿捉对厮杀,两母女各自站在自己男人的一边围观,隐约有些杀伐对立态势的同时,气氛却和谐又轻松。 下棋其实是沈云仙提出来的,她想让丈夫通过这些娱乐换换脑子,私下里跟杨柯说过:“以后在家里没事的话,就多找你叔叔下下棋,省得他一天到晚的瞎琢磨,脑子就没个休息的时候。” 杨柯对赵长德两口子暂时还没改称呼,毕竟他和赵邀还缺少一张证书,这个时候改口的话,多少会有些别扭,尽管大家都清楚,称呼这玩意儿只要过了起初那几天,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 “把相飞起来就能打马了。”赵邀在旁边轻轻拉了杨柯的衣袖,在其耳旁轻声说道,注视着棋盘中间的那匹马,赵邀一双美眸中射出阵阵精光。 “幺儿,注意观棋不语!”作为另一方的支持者,沈云仙在旁边笑着提醒道,但那神情中却是透出无限的慈爱。听得自己支招的动作被老妈察觉,赵邀轻轻吐了吐舌头,将脑袋埋到杨柯身后躲了起来。 赵邀实际上是个臭棋篓子,在之前下棋的时候,杨柯从她两三次的支招上就察觉出来了。相比起赵邀,对象棋并不如何感兴趣的沈云仙则不言不语,静静的看着丈夫下棋,总之,沈教授的修养比女儿要强些。 杨柯并不在乎输赢,但和老奸巨猾的老丈人比起来,他的棋力是要差些的,基本上输多赢少。这种情势下,最着急的反而是他媳妇,频频在旁边支出臭招,杨柯兴致上来,则按照媳妇的指点走,而老丈人也特配合,走一步,立即毫不留情的杀掉一个大子,让赵邀在旁边惊讶得捂嘴瞪眼的,表情尤其可爱。 杨柯输了棋,反而还需要笑着拍拍媳妇的手安慰她。见到这一幕,沈云仙和赵长德均是大感欣慰,赵邀则被幸福和甜蜜包围着,喜滋滋的靠在杨柯肩膀上……家里的气氛宁静又温馨。 看了看旁边清丽又可爱的女孩,杨柯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段话,关于女人的分类,说女人大体可以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死心塌地型的,她们认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成为人妇,心中就再也装不下别的男人了,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的灯红酒绿,充满何种诱惑,她们只做一件事:全心全意守着自己的家,守着那一方小世界,守着自己的男人,本本分分的过日子。 第二种是水性杨花型的,她们认为自己高贵、美丽、风骚,穿梭于各种各样的男人之间。没有羞耻心没有负罪感,和众多男人互相玩来玩去,最终将自己玩成了破烂。她们很聪明,只是没认识到最为基本的铁律,在这方面,女人的昭华如何比得过男子。 第三种是向往浪漫型的,她们懂爱、有自尊、有责任心、心里有家有自己的男人。但却常常会幻想,想象着自己能在众多成功男人灼热的目光中优雅转身,这种幻想能让生活多出些色彩,但她们却并不会付诸于行动,不会做出背叛的事情。这种女人如诗如雾,真实又可爱,并不矫揉造作,最是讨男人喜欢。 他很难去界定赵邀是属于第一种还是第三种,感觉放诸于哪一种都不太适合,从赵邀和杨祸水身上,他觉得应该还会有第四种甚至第五种界定,凌驾于前三种之上的……比诗优美,比雾迷幻,同样真实又不矫揉造作,她们的心触手可及却又让人读不懂……(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官场小地震(二) 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么暖心的标语引导下,有些人从进入审讯室短短一两个小时之后就开始了毫不隐瞒的招供,当然,顽抗的更多,只是在一些铁证之下,这种负隅顽抗注定是徒劳的,最多也就拖拖时间而已。事实上,面对纪检系统的人,官员们的心理天然脆弱,惊吓之余,极容易被击溃心理防线,甚至会说些平时从不会说出口的话语,不少惊人之语就是在审讯的时候爆出来的。 当这些供词被整理出来,层层汇报上去,到达省委高层手中的时候,这些大佬们看着上面反映出来的事情,也是忍不住感叹:国内的干部果然是最善于钻营和腐败的,这些腐败手段简直花样百出。若不是真正见到这些供词上所涉及的事情,他们简直无法想象还有这么天马行空的敛财手段。 更令人愤怒的是这些官员们最终的陈词,愤怒之余更是发人深省。 “我处在县委书记这个职务上,在时下的社会环境中,不贪污不犯罪是不可能的。因为我除了有自己的价值理念,还有一个众人都在默默实行的潜规则,我只是这规则里很渺小的一员,并非规则的制定者。”这是一名县委书记认罪之后的最终陈词。 “不花钱就想升职的情况,那是在以前,起码我已经有一年没见过了。大环境如此,我们那里都这样。”这是一名县委组织部长关于自己买官卖官行为的辩诉。他不是不认罪,而是在认罪之后这样说,似乎能让自己稍微找到些心理慰藉。 “如果我有一分钱问题,可以判我坐十年牢,有一万元的问题,可以将我枪毙!对我的审查。你们可以从严从重来查处。我的青春交付给了党国,心交给了人民,我是一名经受了无数考验的党员干部,无时无刻不在鞭策自己,一直都用最高标准在要求自己,经济上绝对不存在任何问题,你们可以随便查!”这是一名地市组织部副部长面对反贪局经办人员了解情况时的说辞。但在接下来的短短几分钟之后,他的一个秘密账户被抛出来,里面130多万的存款无法说出来源。 …… 而由此牵涉出来的各种各样的人群也是不少,司机、秘书、情妇、家属、红颜知己,甚至还有些是结拜兄弟,有些人的父母也加入到了这些腐败活动中,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被呈现出来的时候。让一众大佬也是瞠目结舌。 “无耻!无耻!枪毙!枪毙!全部拉出去枪毙!”统战部长舒威力瞪起了眼睛。不断的拍着桌子叫嚷道。 看着这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有些失控的情绪,众人都是轻声笑了起来,一些相近的常委则安慰他:“老舒,冷静,冷静,消消气。消消气……” 事实上,对这些个没有节操背叛了信仰的干部。众人都是没好感的,多少也有些愤怒,对于舒威力的情绪失控,大家都表示理解甚至有些同情。 作为省委常委,舒威力的年龄并不大,今年只有55岁。在去年,他的儿子被一女子迷惑,性情大变,在之后更是染上了毒瘾,被舒威力亲手送进了戒毒所。从那之后,他老伴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舒威力头顶原本漆黑的发丝就逐渐变白,短短一年时间里,苍老了很多。缘于自己儿子的原因,他对这些腐败、犯罪的行为是深恶痛绝的。 其实即便是这些常委里面,也不能说全部都是清清白白的,但最起码的原则还在,他们的信仰还在,不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平时大笔金额自然是不收的,权钱交易基本上不会存在,但偶尔有家属生招满日的,一些礼金之类的,大抵还是不会放过。当然,这些收礼的事情,他们不会自己经手,也会教导家人不要越过红线,超过半寸的红包不能收。到达一定的地位,面对金钱的诱惑,基本上是能无视的。 “我这里整理了一些较为常见的腐败手段,看看这些层出不穷的手法,不得不佩服这些人在这上面的钻营啊,如此活络的想法,若是用在为民办实事上……哎,大家都看看吧!”柯守中将手边的资料递给了武援朝的秘书宁志伟,分发到众人手中。 众人接过一看,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极为精彩,震撼、叹服、悲哀等等不一而足。赵长德又做出了标志性的动作,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但眼神却死死盯着前面的统计材料。其实材料上列举的东西柯守中已经跟他汇报过了,但此时再看这些敛财有道的招数,内心里仍然充斥着一种愤怒。 材料上列举了几十项匪夷所思的贪污、受贿、索贿例子,这些案例性质各不相同,但都具备一个共同点,都极为隐蔽。若非是真正抓住人和掌握一些证据,将很难取证,近乎全是反腐工作上的难点。 排在第一的是期权交易,一名主管工商经济的副市长利用在位时的职务便利,为请托企业大肆谋利,并约定退休后兑现好处。由于这个过程很隐秘,时间跨度大,较之传统腐败手段更高明、更安全,加之反腐法规上还存在律法漏洞,这种长时间跨度的权钱交易方式也就成为愈演愈烈的反腐难点问题,排在第一位当之无愧。 排在第二的是干股分红,一名县长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请托人谋取利益,收受请托人提供的干股。干股顾名思义就是不掏钱,由于穿上的是股东马甲,披上的是合法外衣,收到的是“投资”回报,一般企业都有不公开干股持有人身份这道防火墙,使得这种“曲线腐败”方式十分流行。目前国内大多权钱交易都采用这种方式。这其中存在的隐蔽性也是反腐工作难以攻克的难点。而这位县长大人,同时在七家公司持有干股,其股份从10%到30%不等。 其余诸如假赌敛财、高买低卖、色情贿赂等等也是披上了一些诸如“娱乐”“交际”的合法外衣,都是很难界定的方式。 当然,因为西川盛产美女,这些官员90%以上都和一些美女存在不正当关系。在这些常委眼中。男女关系其实不算什么。如果只是自身优秀而互相吸引的那种正常恋爱,哪怕是婚外情,这些人都会觉得很正常,但这些关系中往往存在着美色和权力的交易。官员在通过权力去征服美色的同时,那些不安好心的女人何尝不是在用美色征服权力,一旦遇难了,大家就各自自求多福吧。别奢望谁为谁顶缸。 就像榕城城建投资公司董事长刘向阳的情妇所招供的那样,在获知消息的当天,刘向阳就对其说道:“我是顶着官帽子的人,经济上除了你这里,其他地方都是清白的,他们很难查出什么来。我自己会顶住,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若是他们通过别的手段查到你这里来。你也要顶住,要有钢铁般的意志,混凝土还不行!”但最终还是查到了这位情妇身上,可惜的是,这女人娇柔的身躯别说钢铁,连混凝土都算不上。一进去就吓尿了。纪检干部对犯罪分子很没同情心,在对方尿裤子的情况下还黑着个脸继续吓唬。就是在这样羞耻的状态中,这位美貌的情妇哆哆嗦嗦将刘向阳所有的犯罪经过全数招供了出来。等到招工完毕,审讯室里已经充斥着一股发酵的尿味。 “陈吉同志说过:在和平建设时期,我们党的最大危机就是腐败,而滋生腐败的根本原因,是权力得不到有效监督和制约,这个问题解决不好,政权的性质就会改变,就会人亡政息,这是我们面临的极为严重的考验。”赵长德看完手中的材料,缓缓开口说道:“触目惊心的腐败啊,他们不是在执政,不是在当官,而是用这身份、用手中的权利在为自己谋取私利,针对这种现象,应该如何去控制?有没有什么好的制约手段,大家都谈谈吧。” …… 组织部干部二处。 陈刚走进办公室,就发现他的老搭档窦春风一脸颓然和懊悔的坐在椅子上,揉着眉头唉声叹气。轻轻摇了摇头,陈刚走过去递给他一支烟,帮忙点上之后问道:“怎么了?因为那天那事?他不肯放手?”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轻轻指了指墙壁。在过去两间房子,就是杨柯的办公室,这个他自然是指的杨柯。 “哎……老陈啊,咱们这黄金搭档,怕是要拆伙了……以后有闲了,多来看看我吧。”窦春风肥胖的脸上满脸丧气,极度无奈的对陈刚说道。 陈刚愣了愣,问道:“去哪?” 窦春风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确定,估计不会是什么好地方。”说着话的时候,他想起了前两天揭东平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就将他一阵臭骂,最后方才说道:“老窦,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就你这嘴……最近就好好在组织部呆着等消息吧!” 因为那天聚餐时发生的事情,这周一上班,干部二处的气氛就显得很压抑,工作时必要的交谈都小声了很多,甚至就连行走时的脚步都放轻了不少。在这样等级森严的权力机关里,人们对气息的捕捉是敏感的。 两名雷打不动必然在周一被接走的老工程师破天荒的推掉了既定的安排,窦春风更是一脸颓丧,好几次经过杨处长办公室门口,那脚步总变得有些犹豫,有人甚至见到他举起手想敲开杨处长的门,但最终却又无奈的放弃了…… 尽管众人都清楚这事情错在他自己,但窦春风此时的动作和神态,不由得让人有些同情。所有人都不清楚最终会是个什么结果,可现在看窦春风的样子,心中隐约有了答案。 相比起窦春风的颓然,杨处长仍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那天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般,这样的姿态落在众人眼中,和窦春风一对比,不禁让人感觉心中发凉,一股寒意莫名的就从脚底直冲到脑际。 不管是什么群体,最怕的就是笑面虎和看不穿的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两种人会在何时出招对付你。杨柯这种做派,毫无疑问的就被他们归结到令人看不穿的人群之内,从内心里生出一种惧怕。 也是从这件事情上,杨柯就真正的在干部二处树立了威信,这略显戏剧性的歪打正着是他未曾预料到的。 他不是不知道窦春风曾好几次在他办公室门口徘徊,但他没去理会。窦春风自然不是来求饶的,没那必要不说,他自己也丢不起那人,毕竟他是和杨柯的岳父岳母共同改造过的人,不可能向一个小辈低头求饶,又有揭东平罩着,对方这点骨气还是有的。窦春风应该是想向他做些解释,表明那天只是喝多了,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其实是没有恶意的,大抵就是这些。 窦春风没有恶意杨柯是清楚的,但事情发生了,当时又有那么多人在场,对方又是那副猥琐的神态,事关他丈母娘,他不可能当这事情没发生过。如果是这样,别的不说,他在组织部的威信必然大跌。 若是换成较为江湖的话语,大概就是,事情传出去了,老子要是不修理你,你让我以后怎么出去混! 不过窦春风这事情虽然对他有些刺激,但真正处理起来是很轻松的,赵邀一个电话就解决了,压根就用不着他出手。也是在赵邀给揭东平打电话的时候,他才真正觉察到自家媳妇在揭书记心目中的地位,可以说比赵长德两口子对赵邀还要溺爱。当时他内心里就告诫自己,以后欺负赵邀的时候,可千万不能让揭东平看到,不然,这老家伙发起火来,怕是立即会让他灰飞烟灭。 当时挂掉电话之后,他曾对赵邀感叹:“揭叔叔对你可真是宠溺啊!” 赵邀则笑着点点头,然后得意的说道:“有次揭叔叔为了我,曾专门从地州上跑回来找爸爸吵过架。” 听得杨柯嘴角抽搐不已。 其实在他心里,不管是窦春风这事还是有关彝族的事情,都只是小事,顺手就做了,并不需要太过去关注。彝族的事情他定位很清楚,给自己老丈人说过也就是了,具体的事情自然有对口的部门去办,而最终决定情势的,还是彝族人自己,取决于他们自身抵制诱惑的定力,对这样有性格的民族,外力终究只能预防和从旁控制,很难真正融入到他们内部去发挥作用。真要有人跑去人家族内去大放厥词说你们要注意性防护,要注意毒品传播艾滋之类的言辞,怕是会被这些人活生生打死。对于这些事情,他的态度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他的重心还是放在组织部的政策理论上,将杨文雅送过来的资料翻了又翻,若是觉得有用的,就抽出来放在一边,以便将来写报告的时候摘抄。 时间就在这略显沉闷的氛围中慢慢过去,在两周之后,窦春风被调到了省政协,宣告杨处长到组织部之后的首次交锋有了结果。 虽然杨柯不太当回事,但落在其余工作人员眼中,这结果所蕴含的内容就太多了。他们似乎看到,杨处长孤身行走在秋风落叶中,然后随手刺出一剑,那看不到的剑气就将肥胖的窦春风击飞得无影无踪,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第十二章 官场小地震(三) 在省委高层强力施压之下,反贪局爆发出了惊人的效率,前后仅半个月的时间,就将21名“裸官”全部搞定,那些负隅顽抗者最终还是没能顶住压力,包括那名信誓旦旦宣称自己一定会顶住的城建公司董事长,在自己情妇招供之后也乖乖招了。在招供之前他曾仰天长叹,不知是否在感叹他那美貌的情妇没锻炼出钢铁般的意志。而那位指天发誓有一分钱问题坐十年牢的组织部副部长,招供之后已是面色死灰,仅仅一夜之间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再也找不出当时拍胸膛保证自己没问题时候的意气风发,他言语中交付给党国的青春、交给人民的心估计是再也找不到了…… 21名干部,最后查无实据的只有两人,这两人在经济方面问题并不大,经过多方取证之下,确定这两人送孩子出国的确是为了求学,其中一名干部乃是雨城市委副秘书长李应华,为此甚至还向亲戚借过钱。取证调查的时候,那名亲戚还拿出了借条,借条上有李应华的签字和手印,对比过指纹,确定了借条的真实性。而李应华从半个月前就一直呆在反贪局没出去过,并没有伪造补充证据的机会,基本能确定李应华是没有问题的。 事实上,针对李应华这个借条,反贪局内部曾展开过讨论,因为就对方的身份来说,向亲戚借钱基本上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完全用不着写借条按手印这样多余的动作,很多人认为这其中存在猫腻。但最终从雨城取证之后,很无奈又很开心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因为李应华工作上从来都是一丝不苟。从对方签署过的文件和处理过的事情上来分析,这位副秘书长原则性极强,以他的性格做出这种事情是完全可能的。 有人说做纪检工作的人大多都内心阴暗,反贪局的人尤其如此,恨不得所有官员都是有问题的。这话有一定道理,但也不全对。 在李应华的事情上,反贪局经办人员是有些无奈又有些庆幸的,从这态度上就能看出来,21名被审讯的干部中能有两名干净的,说明“裸官”这个群体中还是有立身正、坚持党性原则的人存在。而这样的结果。无疑是能让震怒不已的省委高层感到一丝欣慰的。有些事情,过犹不及,若是21名被审查的干部全部都有问题,反贪局的反腐工作自然是做得很好,但却算不上真正的完美,如今的结果。才是完美的。 19名干部,通过各种渠道总共贪污、受贿、索贿4300万元。当然,这只是查实的,必然还有些是没查出来的,而一般查不出来的那一部分,比查实的金额应该是要大些的。这4300万里面,大约有3000万资金已经外流。很难追讨回来了,那些呆在国外的家属,大概也不会再回到国内来。失去了国内持续的资金支持,可以想象到的是,这些家属以后在国外的生活将会过得无比艰辛。当这个结果上报到省委之后,对此又展开了新一轮的讨论。19名腐败分子涉案总金额4300万这个数字,大概还触动不了中央大佬们的神经,原原本本的上报,作为西川反腐工作的经典案列来汇报,这是纪检系统的荣耀。也是柯守中的政绩,在这一点上大家都没有异议。 有争议的地方在于新闻喉舌报导给老百姓的数据上,到底报道多少才是合适的?此次反腐的根本目的就是要转移民众的注意力,报导是必须的。4300万对中央大佬来讲不算什么,只是毛毛雨。但在老百姓眼中,这是一个天文数字,按实际情况报导出去,必然会引起百姓们对政府、对官员的质疑和不信任,公信力下降是所有常委都无法接受的。要知道,西川乃是全国人口最多的省份,超过一个亿,占据全国总人口的10%,这里面若是有一成的人对政府失去信任,都会引发出社会危机。面对这样严重的后果,无人敢去尝试。 去掉一个零还是只报导三分之一,这是个问题,有人感觉三分之一太多,有人感觉去掉一个零太少,最终还是将数据定格在三分之一。平均每个人几十万不到百万的涉案金额,民众大概骂过之后,大概还是能接受的。若是真去掉一个零的话,就显得太假了,19名贪官总共才贪污430万,老百姓会质疑党员干部们的战斗力的。 这头由纪委向中央汇报,当然,汇报的重心在于反腐工作所取得的成绩,而另一方面,则是由宣传部将整个反腐倡廉活动向老百姓广而告之,这里面也有一个重心,对两名从反贪局昂首挺胸走出来的清廉干部大肆宣传……可以想到的是,顺利挺过这一劫,这两位洪福齐天的中层干部算得上是因祸得福,基本上就是坐等升职了。在树立典型这一点上,自古以来都是一样的做法。 对于省委的处理方式,杨柯是很理解的。这里面或许是带着些欺骗民众的性质,但对于西川高层来说,却是不得不这样做。若是将实际情况公诸于众,整个西川省委都承受不起可能引发的灾难性后果。因为一些道德沦丧的腐败分子,却又不得不做出对群众隐瞒和欺骗的行为,政治的无奈性大概就体现在这些地方了。 若是真相被披露出来,在常人眼中,这是黑幕,甚至会说是官官相护!但实际上,这仅仅是西川省委为了稳定和大局做出的无奈抉择罢了。 都说反腐的根本在于预防,其实在杨柯看来,这只是一句理想状态下的空话。官场百态、人生百态,人性百态,一百个人有一百种心思,哪能真正预防得住。后世不少人都在抨击政府只会出了事才开始补救,其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关于人治和法治的讨论一直在持续,但在杨柯看来,即便是实现了法治。还是会有一门心思搞腐败的官员会去钻研这些律法的漏洞,就和编程高手钻营游戏漏洞做外挂是一个道理。再好的游戏都会存在漏洞,再好的法律,只要有人去研究,总会找出些盲区来。只是漏洞的多少。钻研这些所遇到的困难程度会有所区别罢了。 19名干部落马,由此还牵涉出其他的一些违纪干部,还有各自腐败案中涉及到的关键人物如情妇、司机、秘书和企业,总共涉案人员高达300人之多,直接收监等待检察院和法院取证走程序的就有70多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民众茶余饭后最为关心的谈资。 当这些腐败分子的事迹被披露之后,在广大民众中响起了一阵叫好声,而那两名没有问题的干部,更是一举成名,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西川民众说起清官。都会将他们抬出来。西川省委对此事的处理很妥帖,将本来会影响干群关系的事件引导向了另一个方向,使得政府在民众心目中的公信力不仅没受到影响,反而有所提高。 其实这个事情的处理方式很简单,换做其余任何省份都会是一样的做法,但所收到的效果却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或者说本来有些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但实际效果在这些准备之上还要拔高。 在这一点上,作为省委书记,赵长德在中央大佬心目中是能加分的。 …… 杨柯电话响了起来,是杨正和打来的。 “你和赵邀发展到哪一步了?” “呃……”杨柯有些发愣,在他的记忆中,杨正和似乎没八卦到这种地步,突然关心起了儿子和儿媳妇的“亲密”程度。 想了想,杨柯觉得这问题里应该有些深意,于是斟酌了一下措辞回答道:“在结婚之前能做的,基本上都做了!” “好!”杨正和在电话那头大笑着赞道。这声叫好让杨柯又是一愣,有些哭笑不得。 “嘿嘿,你老丈人刚刚威胁我来着,估计在我这里弄了一肚子气,现在正埋头生闷气呢!”作为曾经的死对头。虽然现在两人成了儿女亲家,关系也改善不少,但想起以前互相作对的经历,总会有些缅怀。一旦遇到些立场不同的情况,很自然的就会再次交手,只是这交锋中更多的是对以往的怀念,缺了那种你死我活的杀伐之气罢了。 “是有关阳城的立项?”杨柯想了想问道。阳城的规划书实际上还没做好,但这不影响赵长德提前和杨正和通气,或者说是提前打个预防针:亲家,我又要过来要钱了,你先准备准备! “对,他狮子大开口,我没同意。赵长德还是那么缺德,竟然拿你和赵邀的婚事来威胁我,哈哈……我留手了,要不然我直接说你牛逼你就悔婚,把赵邀嫁给别人去啊,能把他心脏病给气翻了……”事隔多年,再次在曾经的对头手中占据上风,杨正和显然心情大好,言语之间笑声不断,连“牛逼”这种专业术语都说了出来。 “……另外,告诉你一个事儿,你和杨茯苓的事情,赵长德知道,刚刚也拿这事在跟我讨价还价,因为这个事情,估计我得做些让步……小杨,其实挺不错的,你妈很喜欢她,这两年来,每周都会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的,还买了不少东西寄过来,对我和你妈很有心……有些事情不知道你妈有没有跟你说过,她一直都让小杨来京城陪她玩几天,可小杨不愿意来,应该是怕影响到你,也是用心良苦啊……”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自己心中要有个谱,闯了祸就要承担责任,要妥善处理好和小杨之间的关系。当然,更要好好对赵邀,这些事情,你自己要把握好……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犯了,如同小杨这样的女人毕竟只是少数,当你走到更高的位置,手中有了更大的权利的时候你就会明白:女色和权利之间,往往是互相索取的!” 挂掉电话,杨柯坐在椅子上愣愣出神。 果然是知道的,虽然以前就有过猜测,但他内心里总是怀着一丝侥幸,认为赵长德两口子有可能不知道他和杨祸水之间的事情,因为对方一直没提过,而且赵长德的心思,他看不透。 赵长德如此,沈云仙也是如此,从平时的接触中,完全就是对此全然不知情的样子,这又何尝不是在忍耐,不是用心良苦! 杨茯苓! 杨柯手中无意识的转动着电话,在这一刻,他突然就很想给杨祸水打个电话过去,听听对方的声音,但想起赵邀,想起赵长德和沈云仙,终于还是没将号码拨出去…… 事实上,他和杨祸水之间还是经常联系的,和当初在龙山时候一样,只是当时的对象是赵邀,而现在则变成了杨祸水。每隔一两天就会通通电话,时间都放在了白天上班期间,晚上、周六周日则不会联系。 真是令人纠结的地下情! 无意识的把玩着手机,杨柯面上露出了苦笑。(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组织部那点事(四) 过了正午,榕城上空的灰雾色逐渐褪去,天空渐渐变白,再过得一会,开始稀稀落落的飘洒下了一些小雪。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对榕城市民来说,下雪是很稀罕的,尽管榕城周边一些地势较高的旅游景点经常都会下雪,但在市区,下雪的次数屈指可数。一场小雪似乎就让整个榕城兴奋了起来,不少人忘却了冬季的湿寒,纷纷跑到街上、公园里冒雪游荡着,领略着这象征着纯洁的白色雪花带来的不一样的冰冷。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大多都会带着神往的表情伸出手去,感受那雪花落入手心的清凉…… 赵邀也和几个同事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看着这难得一见的雪景。旁边的同事还在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也有不少人兴奋的许出了要堆雪人的宏伟愿望,从落到地上立即就化掉的雪花,多少也能分析出,这终究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想要堆出一个巴掌大的雪人都遥遥无期。 她脑海中还在想着刚才几名同事说的话,听起来有些道理,但感觉又不太对。女人之间的话题其实并不如何宽广,翻来覆去也就那些,但她们却能很神奇的做到不重复。说完女人关心的茶米油盐酱醋茶,她们会说到男人的吃喝嫖赌抽,然后感叹人生的酸甜苦麻辣…… 她们说,不要去相信什么爱情唯一、男人唯一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们以前也信过,也幻想过,结果就是不断的在脑海里将无数的男人拆解、组装,幻想出了一个完美到极致但却不可能存在的人。有的男人长得帅、有的男人家庭环境好、有的学历高有文化、有的风趣幽默、有的懂浪漫有激情、有的细心会呵护人……将这些人纷纷肢解,然后组装在一起。 “这样的男人就能胜过你家杨柯了!”这是小蓝说的,她只是笑了笑。 其实她是个实心眼的姑娘,以前虽然也幻想过,但在遇到杨柯之后这些爱幻想的女孩病好像突然就痊愈了。但在最近。她又开始想了,想他们婚后的生活会怎么样,以后会不会过得如同一条直线一杯白水?有的时候她也会对自己说:或许就这么平平淡淡的也好,那些调料越是丰富的爱情,越是容易变味,鲜美的肉汤如果不天天烧开。终究是要滋生出杂菌的。这是婚前恐惧症,她是清楚的。就如同当初刚和杨柯确定关系的时候一样,她同样患得患失的躲了他好久。 想起那段有趣的经历,赵邀嘴角荡漾出一抹微笑,取出电话,拨通了杨柯的号码。 “下雪了,你不出来看看吗?” …… 挂掉电话,杨柯拉开窗帘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看了看,又回到座位上。继续提笔写了起来。 他写的是有关地市党政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综合考核评价办法,因为了解这些具体的操作,结合之前翻阅的红头文件,他写起这些来倒是极快的。除了这个,还有一些相搭配的考核,比如党政领导班子和干部的年度考核等等。 最主要的是综合考核评价。因为这是专门针对换届考察去的,当然,其中也会有个别提拔任职的考察办法,试行个别提拔的考核,然后总结经验就得出换届考察办法了,这些文件和操作上的事情,因和果是可以反过来推导的。并不难理解。 这几天,干部二处所在的区域有些冷清。 因为前些天的反腐行动,西川空出了近30个中层职位,再加上因为这些人事变动产生的空缺,干部二处突然就忙碌起来了。李和敏亲自挂帅,两位副处长和陈刚也同时下了地州,每个人只带一名科员,剩下的人全留在了处里,包括杨文雅也被李和敏留下了。 在离去之前,李和敏曾和他谈过一次,虽然话没明说,但无疑是让杨柯趁着这段时间将处里剩下的人好好操练一番,让他着手培养自己的小班底。处长让副处长培养自己的势力,这话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杨柯却知道这是对方真实的想法。 到组织部上班已经一个月,他也完全摸清楚了干部二处的情况,副处长廖如林在几个月之前找到了靠山,让李和敏光是想想那个名字就会背脊发凉的人物。这位要将手伸进组织部,目的不是一个干部二处这么简单,看重的是干部二处的职能。这些事情,杨柯早就知道了。在赵长德对西川的强力掌控之下,武援朝在地市上仍然很薄弱,在这种情况之下将主意打到干部二处是正常的,因为李和敏紧跟姚恭友的步伐,在对方授意之下已经将武省长看重的两名地市副书记的提拔任命卡了下来,因为这两次未能通过的人事任命,姚恭友和武援朝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武省长这些年总共提拔了七名干部,一名市委书记,两名市长,其他的都是普通市委常委。作为一个省长,还是根正苗红的京城顶级豪门太子,他在人事上被掣肘得厉害,九次提拔被卡掉两次,传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当然,李和敏能以一个小小的处长在这里面发挥作用,归根结底还是武援朝太过心急,那两名准备提拔的干部真的不怎么样,在以前的工作岗位上有过多项失误,在部长大人暗示之下,李和敏咬咬牙就装作不知道这是省长大人要提拔的人,在两人的考评上做了如实评价。 但李和敏清楚,在省长大人面前,她只是个小人物,一旦姚部长疲软下来顶不住省长的火力,她就可能被一巴掌拍飞。可一可二不可三,若是再来第三次,恐怕省长大人的怒火真的会朝她烧过来,尽管她只是做着份内的考察,而真到了那种地步,姚部长怕是真的会顶不住的,她甚至很害怕再来一次这样的人事考察,如果还有下一次,夹在两位大佬中间,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即便是她背后的人,也扛不住这两位的怒火。所幸的是,就在她大伤脑筋的时候,杨柯笑眯眯的跑到了组织部,如同天使一般降落到了她面前,对她来讲。杨柯就如同一面盾牌一般挡在了她身前,而且还是能随意变换形状的万能盾牌。什么攻击都免疫的那种。 杨柯是什么人?结婚之后年龄限制一过就会离开的超级衙内,根本不用担心他在干部二处如何如何,又能挡灾还能帮她将蠢蠢欲动的廖如林压得死死的,在这种情况之下,她找不出不扶持杨柯的理由。 以后若是武省长准备提拔的人,全让杨柯去考察,相信杨柯也会很乐意的。对杨柯来讲,就算是将武省长准备提拔的人砍掉一半,估计都还能在组织部活蹦乱跳的。武省长不会对杨柯如何,他得保护自己的羽毛,不然的话,一旦传出去就成了武省长斗不过赵书记就找人家女婿的麻烦……这不是神器级盾牌是什么?杨柯报到当天,她曾和杨柯说过当初杨正和夸奖她的事情,事实上。她的提拔和杨正和半点关系都没有,这样说只是为了拉近两人的距离。当然,这些事情杨柯并没去向杨正和求证,自然也是不清楚个中详情的。 干部二处的情况,李和敏的处境和想法,杨柯到现在已经完全清楚了。如果真有下一次,他会很乐意去帮处长大人顶一顶。呃……在合适的时候,可以做得比李和敏更“如实”一些。 “叩叩”敲门声响起,杨柯放下手中的笔说了声:“进!” 曾令孝满脸堆笑走了进来,说道:“处长,我们准备去涮火锅,若是处长下班之后有闲,还请务必赏光,给我们个讨好领导的机会。” “下班还有事,你们去吧。天气冷,涮涮火锅倒是不错的。”他的确还有事,前些天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他去验收过,但赵邀还没去看过,他们说好今晚去看看新房还缺些什么点缀装饰品什么的,统计好了周六周日正好去买。赵邀很在意这套房子,说是自己布置的住起来才舒心,杨柯也只好由她。 “那行。”曾令孝说着话,递给杨柯一支烟,帮忙点上之后拉开椅子在杨柯对面坐了下来,笑着说道:“不过今天正好下雪,错过今天倒是有些可惜。” 曾令孝是个聪明人,极善察言观色,在杨柯到来之后,他总能找到各种不轻不重的借口过来和杨柯说说话,而且说话极有分寸,能让人觉得亲切却又不失尊敬。当然,杨柯清楚这只是在他面前,在其余三名科长面前,曾令孝必然是另一幅模样。 “的确可惜,新房装修好了,等下要去看看。” “啊,有点好奇心了,这样,要是有需要跑腿儿搬东西什么的,您直接吩咐一声就行,正好借着机会参观一下。” “赵邀要自己亲手弄,哎……”说话间,杨柯恼火的揉了揉额头。 听得杨柯这么说,曾令孝笑了笑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尽管也算是个官二代,但他和杨柯赵邀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和机关一样,衙内圈子同样也是讲究等级的,父辈的权力决定衙内的地位,他不是没眼力劲的人,杨柯将话说到这份上,若是还继续往上凑,那就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 杨柯对他和对其他人不一样,这点他能确定,所以,为了维持这种特殊对待,他也是绞尽了脑汁。说实话,跟杨柯说话比跟处长说话都累,但他却不得不小心谨慎的对待。因为除了他自己愿意和杨柯交好,还有他老子的吩咐在内。 又说了些话,曾令孝才起身离去,对于这位每天雷打不动的过来报到,杨柯早就习以为常了,每次都和对方说说话,基本上也不涉及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他对曾令孝很看好,从对方履历上能看出,这人能力十足并且知进退,算得上是衙内党中的佼佼者了。 李和敏让他培养自己的班底,为此还特地留下了几名工作人员,包括一科科长曾令孝和三科科长陈超。但在杨柯看来,陈超或许很有能力,但十个他也比不了一个曾令孝,因为陈超没有曾令孝的背景,很多事情上,曾令孝能做到的,他做不了。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观察对方,估计曾令孝也是有所感觉,才会每天送过来让他看。李和敏想让杨柯去镇压廖如林,他却不想自己动手,有他在后边支持着,光是曾令孝就足够顶得廖如林焦头烂额。 尽管组织部等级森严,但总是有特例的,曾令孝就是如此,因为他有诉求。杨柯可以确定,只要他点个头,别说是一个廖如林,就算是连带许定山一起,这位都敢一起扛下来。 第十四章 蒋勋、武烈、杨柯、赵邀(一) 习惯了顶级衙内的奢华生活,在监狱里那段日子,对蒋勋来说,是不堪回首的。他内心里不愿意去想那些事儿,因为每每一想起来,他就会精神失常、会发疯。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经常会想起那段刻骨铭心的生活,那种生活,不是人过的! 在看守所,他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受到刺激还是会发疯。幻听、妄想、失眠、多疑……出狱一个月,他好几次都怀疑他那头发全白、满脸皱纹的老妈会在饭菜里对他下毒,晚上会想着,他老妈已经万念俱灰,会不会一个想不通,就拉着他一起死…… 三年前刚出事的时候,他已经是哀莫大于心死,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以前那些灯红酒绿一呼百应的奢华生活将离他远去,所以,他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认为就算在监狱里遇见什么恐怖的事情,他都能挺过来。可惜的是,他不了解那一个特殊的世界,那里有那里的规则,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刚进去的第一天,就被全身检查,衣服裤子脱得光光的,这种尴尬,有些伤自尊,但他忍了。然后他领到了两个塑料小盆子、一条白色劣质毛巾、一支牙刷、一个塑料杯子,他不知道这两个盆子是干什么的,洗脸的话,一个就够了。 或许,他将开始一段别致的生活,足够令他刻骨铭心,足够改造他。这样也是不错的,失去了父亲的照拂,失去了权力金钱和地位,他的确需要好好改造一下。有了这段经历,以后出狱了也能从容面对人生。 剃完头发,他被送进了一个监室,在里面先是完成了一个小项目,名叫过关。然后又接受了里面的登记。将所犯的罪名、情节都说了一遍,负责登记的人一边登记一边跟他说些里面的规矩,他则一边听一边点头,感觉还是很人性化的,毕竟大家都是落难的人,以己度人。应该互相照顾。在这个时候,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过关所带来的疼痛。 过渡所。这是他的第一个监室,在这个监室里,他就被折腾疯了! 坐大板、背监规是正常的流程,对性子有些浮躁的蒋勋来讲,这些已经很折磨人了。但除了这些,他还被动接受了一些特殊的照顾。 每个监室里会有一个老大,是管教干部的代言人,本身也是犯人,但因为入狱时间长,加上头脑灵活有些威严,于是就协助管理所有犯人在监室内的生活。 他所在过渡所的老大是一名被判了死缓的毒犯。贩毒17公斤,判决已经下来半年了,但仍然没去服刑所,这里面所蕴含的不正常,对监狱一无所知的他暂时还理解不了。 “看守所是人民民主机关,为保证看守所的安全,保障监所工作有秩序地进行,根据刑法、刑事诉讼法的有关规定,特制定本监规……”白天,他就坐在大板上背着这些。一遍遍的重复着。到得中午,他终于明白那两个小盆子是干什么的了,那是饭盆,一个装菜,一个装饭。米饭颜色是黄的。很硬,难以下咽,而那菜……白水煮的,看不见一点油花…… 到得晚上,坐了一天大板,屁股、双腿都是麻木的,而这个时候,他亲身体验了一些别致的活动,学到了不少东西。 当天晚上,他的夜生活过得很丰富,他喊着“头戴钢盔怀抱枪,誓死保卫金鱼缸”的悲壮口号看了很久的金鱼,还客串了一把飞行员,开了两次飞机。然后就是值班,在通道中走来走去,一个班70分钟,他在第一天值了三个班。这些,都是老大吩咐的,他进行的这些游戏,给其他犯人带来了无限的精神享受,他每对这“金鱼缸”喊一次,其他人就哄笑一次,整个监室里充满了欢乐。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就在“金鱼缸”旁边,头离他发誓要誓死保卫的“金鱼缸”只有三十公分,聆听着“高山流水”的美妙音乐,见识了“炮火连天”的雄壮场面,还嗅到了“弥漫的硝烟”,真是激情燃烧的岁月,令人心潮澎湃,让他激动得整晚都睡不着。 第二天,坐在大板上背诵监规的时候,毒瘾发作了:呕吐、颤抖、大小便失禁,他用头一次次的撞向大板,哐哐作响……他被人按住了,终于挺了过来,这个时候,好戏才刚刚开始。 大板上被他弄得一团糟。大板是干什么的?白天吃饭学习晚上睡觉的地方,犯人们对大板的清洁是很在乎的。对于毒瘾发作之后的症状,这些人都不陌生,而监室里早就有了统一的处理方式:谁弄出来的,自己把它吃下去,将大板舔干净! 在一群人不怀好意的逼视下,他照做了,弄得很干净,大家都很满意。纷纷拍着他的肩膀肯定道:“做得不错,去刷牙吧!” 当晚,游戏任务加重了,他开了四次飞机,看了两个小时的金鱼,同样值了三个班。到第二天早上,监室后门被打开的时候,他有幸捞了一次金鱼,看着手上的秽物,他嘴角终于发出了狞笑…… 第四天、第六天、第八天……毒瘾照常发作,同样的处理方式,终于,他看着大板上令人作呕的秽物,他都不清楚前几次自己是怎么吃下这些东西的,他突然发狂了,一拳就打到了旁边一位犯人身上,然后和越来越多的人扭打起来。他被按在过道上,拳脚如雨点般的落了下来…… 打完了,吃了点监狱里包治百病的万能神药,他被关进了禁闭室。 从禁闭室出来,他没回过渡所,去了正常的监室。这个监室的老大是一名被举报贪污受贿的小干部,获知他的身份,这人对他很照顾。他明白对方的心思,作为曾经的顶级衙内,落到如今的地步。或许他所有的关系都用不上了,但他却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事情,对方想要的是这些消息。在不发疯的蒋勋面前,这位收受一点贿赂都能被举报的芝麻小干部还不够看。他蒋公子两三天能输出去两三百万,这小干部见都没见识过。甚至想都没想过这些,他算个毛。 他终于开始了正常的监室生活,白天会做生产,很轻松的活,是做烤鸭、板鸭的包装袋,不少犯人会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往包装袋里面吐口水。满足一些恶趣味……每天的学习时间,管教干部会过来念些文章,给大家讲讲人生道理,会不定时的过来临检,他会跟着大家一起齐声高呼:“干部好、谢谢干部……”对这些狱警,他的神态比对他老子蒋书记都尊敬。 每周的周一、周二、周四、周五是所有犯人最向往的日子。周二和周五是改善生活。菜汤里会有些肥肉,这些以前他看着都会作呕的垃圾,现在吃起来却感觉无比美味,连汤都会全部喝下去,因为菜汤里的油很多,吃完了还会回味不已,然后等着下一顿美味的到来……周一和周四是因为管教干部会带着出去抽烟。对于监狱里失去自由的犯人来说,既能出去透透气,又有烟抽,无异于过年。虽然那烟大多都是收缴来的散装假烟,基本都是发霉的,但抽起来却比他以前天天抽的中华还爽,负责他所在监室的管教干部心地还算不错的,偶尔会从外面花一两块钱买一两包便宜的真烟过来给他们享受享受…… 过了半个月,他毒瘾发作的时间间隔已经越来越长,发作时也已经不再呕吐、不再会大小便失禁。而这段时间里。因为老大的照顾,他并没有如同在过渡所那样吃那些东西。就在他以为他的日子会这样过下去,等着开庭、等着拿判决去服刑所的时候,监室里又来了两个犯人,这两人是冲他来的。 “老庄的钱不是这么好欠的。蒋公子,跟你直说吧,我们是带任务来的。江湖规矩,收人钱财替人做事,你也别怪我们兄弟,在你去服刑所之前,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也不会很过分!” 在第一天,这两人就将他拉到监控不到的死角揍了一顿,死角是在后门背后,将后门推开,正好能挡住摄像头。监室的老大没出声,其他人也没出声,有些兴奋、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卷缩在地,任由这两人对着他拳打脚踢。在之后,这样的毒打每隔一天就会发生一次,他也渐渐习惯了。 这两人是监室里特殊的存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每人会占据一米多的空间,而他只有50公分左右,翻个身都困难。他们每天会被管教干部带出去好几次,回到监室里还会拿出一两支烟让其他人轮流享受,一人一两口,一个个犯人都会很开心的坐他们面前去,顾不上烟头上已经沾满了众人的口水,轮着抽,都眯着眼睛,狠狠的吸着。这里面也包括他,也有他一份,傍晚洗澡的时候,这两人甚至还会陪着他一起有说有笑的打飞机。但是在计划好的要打他的日子,他还是会挨打,只打他的身子,不打脸,这是为了不给管教干部惹麻烦……不过相比起在过渡所,他的日子已经好过了很多。 管教干部临检的时候,他是被排除在外的,因为只要衣服一掀起来,身上全是淤青……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管教干部心知肚明。 因为案子里主要是因为他父亲蒋成,所以,连带他其它的犯罪证据都收集得很快,前后总共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判决就拿到了,只判了五年六个月,以他所犯的罪行来说,判得已经很轻了,按照正常的情况,他只需要坐三年牢就能出去了,因为监室紧张,普遍减刑!他也在第四个月顺利去了服刑所,摆脱了每隔一天就挨次打的悲惨生活。 服刑所的生产任务要重些,但更自由。自由,是监狱里的犯人在那四角天空和钢筋围栏下最向往的! 这三年来,他成功戒掉了毒瘾,但精神一直都不太好,偶尔想起在过渡所里开飞机、看金鱼、捞金鱼和吃秽物的日子,都会失控发疯…… 当监狱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他感觉外面的世界好美、空气好清新,但随即看到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心中却有些害怕,他怕这些开车的人会突然失神,或是汽车突然失控,朝他冲过来……(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蒋勋、武烈、杨柯、赵邀(二) 虽然在监狱里被折磨得精神失常,变得幻听多疑,但其实那段改造的日子对蒋勋还是有作用的。在正常的时候,他会想着以后好好孝敬老妈,去找份工作好好做工,存点钱娶个媳妇,生个孩子,以后带上老婆孩子去探望仍然在服刑的父亲。也要多存点钱,以后父亲出来了,好好孝敬他们,让他们平安度过晚年…… 出狱之后,他没再和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联系,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不会再搭理他了,那些以前被他呵斥过的,甚至还会报复他,去找他们,是去找罪受,是去受折磨。他也没有去找那些曾经的亲戚,母亲说,那些亲戚都不怎么搭理她了,对她还呼呼吼吼的。他在一家建筑工地找了个下力的活儿,这些年,因为在监狱里已经习惯了,这些下苦力的工作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 其实他本不用去下苦力的,虽然那些关系没了,但他却仍然有着常人所不具备的见识,这些东西是很宝贵的,只要抓住机会,打时间差、打视角差、打信息差,很快就能积累起财富来。但刚出来,他不确定现在有没有人在盯着他,所以,他打算先潜伏一段时间,顺便将自己的精神养好。 今天下了些小雪,很多工友都停了下来,看着这不常见的雪花兴奋地讨论有多久没下雪了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他没停,一直在干活,这些动作和态度,工头都是看在眼里的,在下班的时候,工头拍着他肩膀。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虽然没说话,但那眼中的赞许他是看得出来的。在监狱里的生活让他明白,挣表现很重要,并且往往是对比出来的。别人在偷懒,他在干活,自然一目了然。 虽然他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一份工作,但经过几天的相处,却是发现这些工友都来自一个地方,这些人有个共同点。他们的老婆都很漂亮。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找个结婚对象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不由得多动了点心思。 从小成长的环境就比这些人高出很多,所以,他真正动起心思来,这些人是玩不过他的。表现好了、口碑好了。就能见到老板,跟着老板混总比现在有前途,更重要的是他的计划中缺了最重要的一环,没有启动资金。以他的见识忽悠一个搞土建的土老板,从对方口袋中掏出钱来,应该不难!除此之外,到时候和这些人混熟了。还能问问他们老家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可以介绍给他……城里的女人是娶不到了,只能往农村打主意,对那些女人来讲,榕城户口还是有吸引力的。 以前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识过,现在却是已经看淡了,都一样,他只是想结个婚生个孩子,仅此而已。若是能娶个相貌不差的农村女孩,生个漂亮的孩子。自然是更好的。这就是他目前的规划,很实际,要达成也不难。 下了班,他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赶去。 这一片是新开发区,道路宽广车辆少。行人也少,他将车子骑得飞快,怕老妈在家里等急了。雪其实只下了一个多小时就停了,落地即化,除了带来比平时更冷的气温,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前面是个红灯路口,正好是绿灯,他稍微捏了下刹车,看了看左右并没有车辆,又将车速提了起来。虽然已经好些了,但他过马路还是很小心,过了几年失去自由的日子,让他更加珍惜生命。 而这时候,他没注意到距离路口两百米的地方,一辆美洲虎正飞速冲了过来…… 武烈喉间偶尔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双目中有些发红,脸上的肌肤不时颤动两下,右手突然放开方向盘,只留着左手把住,车驾速度丝毫不减,直直往前方冲去。 右手往下,死死按住埋首于他双腿间的妖娆尤物,然后,在汽车飞速行驶中,他突然大吼一声,眼神有些迷幻,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也是在这样的颤抖着,他腰突然挺直,双脚往前一蹬,却是突然将车子来了个急刹。 在刹车的时候,车子正好行驶到了红灯路口,和侧面的一辆加重自行车轻轻擦了擦,他眼角仿佛看到那骑车的男子连人带车一起摔了出去…… 但在这个时候,他却是顾不上这么多,双手死死按住腰间的螓首,脸色通红,双眼也是紧闭起来,腰间不断的颤动着…… 他享受这种极速和喷发的爽感,乐此不疲。 就在前几天,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给他送来一辆走私车,车标是一只向前飞扑的豹子,据这兄弟介绍,这车叫美洲虎。虽然奇怪豹子型的车标怎么会叫美洲虎,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欢这车标。试过手之后,他对这两车更是喜欢,据说这车目前在国内没有第二辆,哪怕是走私的都没有。 他喜欢这种独一无二的感觉,驾着这辆新车,他立即叫来了两个月之前勾搭上的妖孽少妇,在这车里,他的感觉比外面来得强烈得多,尤其是正开车的时候,这种速度和激情爽感同时叠加在一起,那感觉,能让他忘记世间万物,甚至能短暂忘记当初在榕城宾馆惊鸿一见的那女子,就像现在…… 等他喷发完毕,松开手来大口大口喘气的时候,那女子终于抬起了头来,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然后将螓首凑近,让喉咙贴近了他的右耳边上,“咕噜咕噜”的发出液体下咽的声音。 等做完这些,女子在此埋下头去,细心的帮他清理起来…… 这女人是武烈前些日子在百货大楼下面偶然见到的,身材曼妙相貌妩媚,虽然无法和他念念不忘的那妖女相比,但也算得是世间少有的尤物了。尤其这女人是个少妇,有老公的人,这就更对他胃口了。来西川之后,接触过几个少妇。他现在对这些风韵绝佳的女人极为喜欢,因为这些女人懂得床底间的欢乐,放得开,并且会伺候人,远非那些青涩的小妹妹可比。 年少英俊、身份尊崇、出手大方。别的男人不具备的条件,武烈一样都不缺,在这个美女遍地的城市,他的日子过得神仙不换。 当时初见这女人,立即就兴起了勾搭的念头,搭讪之下。换来对方风情万种的几个白眼,这女人有些风骚,也有些矜持,对他的搭讪不吱声也不拒绝……榕城女人都这做派,这点他是清楚的,这些女人可以轻易的向别人展露风情。但要说真的红杏出墙,其实内心里还是不愿意的。起码一次两次的搭讪搞不定,但要真是细水长流,他却是没那耐心。 真正将这女人送他身边来的是她老公,榕城下属晓阳区一名副科级小干部。他正搭讪着,这女人的老公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横眉怒眼就要跟他放单。然后被武公子亮明身份吓住了,立即换了副表情,非得请他吃饭赔罪,期间还用眼神示意他媳妇帮忙说话…… 在吃饭的时候,他的手就伸到了女人滑腻的大腿上……那男人嘴唇蠕动着,装作没看到的同时,还要拼命向他挤出笑脸来。他喜欢这种良家少妇是缘于杨柯和赵邀,在这一刻,他面前的小干部仿佛变成了杨柯的模样,他仿佛看见杨柯神情苦涩的容忍着他在他女人身上放肆…… 再后来。他通过关系将这男子提了一格,换来了对方感恩戴德的对待,那副卑微的模样,恨不得将老婆扒光了往他面前送!这就是权力和身份带来的好处,换成别人。不被扭送到派出所才怪了。 说起来很讽刺,他老爹武省长在省里处处受制,提拔九名干部被卡掉两名,而他的面子却足够好使,一声招呼之下,前后总共不过几天时间就将一名处于边缘的小干部提了一级。这些情况若是被外人获知,怕是会笑掉大牙。当然,他能影响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和他老爹的情况完全无法比拟。 这女人在伺候男人这方面很有心得,从认识到现在接近三个月,他却是还没玩腻,比以前认识的那些人相处得都要长久些。 清理完毕,女人帮他将小宝贝放了回去,拉好拉链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注意到嘴角下方一滴乳白色的液体滴落下来,正好滴在她高挺的胸前。 武烈也从高氵朝的余韵中回过神来,这才想起刚刚好像是撞倒了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又深深喘了几口气,他这才将车子熄火,点了支烟推门下车。 地上的男子看样子伤得并不重,揉着大腿在地上坐着呲牙咧嘴。估计是摔着腿了,难怪摔倒这么久还没起来,武烈心中这样想着,正想上前说些歉意的话然后赔点钱了事,眼角的余光却是瞥到了那辆倒在地上的自行车。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先前自行车是在侧面,现在却摆到他车子前方来了,注意到这个情况,一抹笑意从他嘴角勾了起来。 除了飙车玩女人,其实他还有个嗜好,就是踩人。如同他们这样的皇孙公主平时想踩点人都找不到合适的,自己又不能主动去惹事,毕竟他们都要注意影响,现在倒好,正好有不开眼的送上门来了。 眼前的男子全身是灰,穿了件脏兮兮的夹克,大约40岁左右,面色有些苍白,一看就是那种从农村来的民工,估计是打算顺便讹他点钱的。老实说,平时遇见这种人,他连踩的欲望都没有,会直接扔点钱了事,可他现在通体舒畅,顺便再修理下眼前的男子,今晚睡觉一定香! …… 杨柯开着车载着媳妇往碧海庄园开去。身边的赵邀正说着她们办公室的趣事,以前她从不说这些的,但这几天和他相处,话却是多了起来,偶尔他不经意转背之后,回头却能发现赵邀在走神,心中哪还不知道她这是在刻意说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来缓冲两人之间关系即将改变的尴尬。 婚前恐惧症! 就和当初刚确定关系那会儿躲他是一个性质。 看着身边兀自还在说着话的女孩,杨柯暗自好笑的摇了摇头。 车子一路朝前行去,他看清了前方的情况,在一个十字路口,围了不少人,还有几辆车停在旁边,估计是出了交通事故。 这里是新开发区,车辆少,车速都快,若真是出了交通事故,很可能就是要命的那种。想到这里,杨柯将车速放缓,开到那路口前方停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蒋勋、武烈、杨柯、赵邀(三) 顾不上屁股下传来的刺骨的冰冷,蒋勋一直坐在地上揉着自己左腿,眼角的余光微不觉察的瞟向了那从车上走下来的年轻男子,心中不停的在算计着。 在摔倒的刹那,蒋勋一脚就将自行车蹬到了汽车前面,目的自然是为了阻止这车主开车逃逸。在这一刻,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为什么,他的脑子却是无比清醒,换做以前,很可能就会在这种危机之下陷入短暂的疯癫。对自己那不受控制的状态,他也感觉很无奈,他能记得自己失常之下所做的所有事、记得所说的所有话,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情况有些糟糕,原本是打算讹对方一笔小钱的,但眼下从车里走下来的这年轻男子,不是现在的他能惹得起的。对方身上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气,他太熟悉了,这种高傲足以说明这年轻人是何等身份。 虽然以前蒋成也算是武家外围派系中的一员,但蒋勋却是没见过武烈,认不出对方,不过这不影响他的判断,眼前这年轻男子身份非同小可,最起码也能和他以前持平! 蒋勋在等着对方开口,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他已经打消了讹诈的念头,只要对方一说话,他立即就会说一点小伤,无关大碍。 可那年轻人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并不说话,抽完一支烟,又接着点上了一支……这种如同猫戏耗子的表情,让他额头上的冷汗唰唰的就冒了出来。 又有几辆车在旁边停了下来,还有一些住在附近的人,吃完饭出来散步,见得有热闹看。都纷纷围了上来…… 悠闲的榕城人都喜欢看热闹,有打锣的地方必然就会引起人的强势围观。 在这一刻,蒋勋把自己弄得有些骑虎难下了。他很想直接起身就走的,但这么多人看着,这样做又不太好。他需要一个台阶。 冷风吹来,刮在脸上有些疼,屁股下也传来一阵阵刺骨的冰凉。旁边一些热心的人正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大多是比较同情他的,纷纷问他撞着了还是摔着了,要不要紧之类的。也有人对那年轻人说:“小伙子。还是赶紧送医院吧!” 发生这种事情,人们下意识的会同情弱者,这都是正常的。在围观人群的眼中,此时的蒋勋无疑正疼得冷汗直冒,穿着破旧的衣服、坐在冰凉的地上,和居高临下抽着烟不闻不问的肇事者相比。天上地下啊。 汽车副驾的车门也被推开,走下来一名妖娆美艳的女子,这女人神情有些慌乱,问那男子道:“怎么撞着人了?” 傲到了骨子里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那女子显然是比较有公德心的,见得男子这做派。转头就对蒋勋说道:“很疼?要不要紧啊?” 听这女人这样问,那高傲男子轻轻蹙了蹙眉。 蒋勋抬起头看了看这帮他打破尴尬局面的女子,一脸的娇媚,酥胸前面还挂着些许未处理干净的乳白色液体,他瞬间就明白刚才这两人在车里干嘛了。这种事情,他以前也没少干。 女子问过之后,蒋勋仰了仰头,做出疼痛的样子深深吸了口气,随着他的动作,四周的人都紧张的看着他。只有武烈仍然一脸戏谑的不为所动。 出乎意料的,蒋勋只是轻轻摆了摆上,说道:“问题不大,只是被自行车砸了一下,有点疼。一会就好了。” 听他这样说,武烈停下了将香烟送入口中的动作,也是面露诧异之色,原本他以为这人必然要打蛇随棍上的大肆喊疼,然后讹他钱的。 “需要去医院吗?”诧异之余,武烈不露声色的问道。 “不用!”蒋勋挣扎着站了起来,向前轻轻迈出一步,随即呲牙咧嘴的吸了口凉气,对武烈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问题不大的,其实我也有责任的,骑得太快了。” 蒋勋这话,立即引发了周围人群的一阵议论和赞叹。这素质真高啊,要是所有人都像这位民工兄弟这么通情达理,能少多少交通事故纠纷啊! 武烈皱了皱眉头,看了前面倒地的自行车一眼,他也被蒋勋弄糊涂了。旁边围观的人群中,不少人好心的劝武烈赶紧给这位民工兄弟道个歉,看看伤得到底怎么样,若是严重的话还是去医院看看之类的。 在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武烈张了张嘴,那道歉的话终究还是没立即说出来。而蒋勋则瘸着腿往前走了几步,打算扶起自行车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同时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杨柯!赵邀! 他妈的哪里都有你! 在这一刻,蒋勋和武烈心里都是不约而同的骂了起来。不管是蒋勋还是武烈,无疑都是不愿意见到杨柯的,在这两位心里,杨柯都是属于那种搅局的扫把星式的人物,每次遇见这混蛋就不会有好事,就比如现在。 蒋勋郁闷了,杨柯自然是认得出他来的,尽管这几年他憔悴苍老了不少,看上去就如同40岁的人,但他可不认为他能改变到让杨柯认不出来的程度。如今的落魄模样被曾经平级的杨柯和赵邀看见,这让他感觉很难受。而对方两人站在一起那般配的模样,更是刺得他心中疼痛,虽然他一直对赵邀没想法,可当初父亲却是最希望他能追到赵邀的…… 而武烈心中则是另一种想法,他开车撞了人,这种事情落入杨柯和赵邀眼中,天知道这两口子心中会如何去看待他。大概会认为他混得很没品,作为京城太子,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和武烈、蒋勋差不多,杨柯和赵邀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两人,尤其是看这情况,武烈还开车把蒋勋给撞了!在这一刻,四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甚至都忘了打招呼。 太凑巧了! 武烈轻轻举手对杨柯摆了摆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苦笑着说道:“开车没注意,将这位民工兄弟给撞着了!”随即对赵邀点了点头,转头再对蒋勋说道:“确定不严重?我还有点事,这样,我给你些钱,你自己去医院看看如何?” 此刻,武烈的态度诚恳到了极点。 “不用不用,小擦碰而已,用不着去医院的,有事你就先去忙吧!”蒋勋急忙摆手推辞,此时他内心里早就波澜翻滚了,眼前这男子能这么随意的和杨柯两人如此说话,这身份已经不言自明。真要收了对方的钱,那可就是自己找死了。他没和杨柯两人打招呼,心中更是希望杨柯别出声招呼他。 在这一刻,这片安静的新开发区的红灯路口,因为杨柯的出现,武烈和蒋勋两人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发扬到了极致,一个非得要给,另一个死命不收,惹得旁边不明所以的围观人群一阵交口称赞。当然,更多的人还是在劝这位民工兄弟将钱手下,你进城赚点辛苦钱不容易……这些话语弄得蒋勋差点哭了出来。 两人推搡之间,眼神都会偶尔瞟向旁边站着的杨柯和赵邀,而此时的杨赵两人,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是看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杨柯并不清楚蒋勋是何时出狱的,但此时见到对方的模样,心中也是在感叹命运的无常,任谁也想不到当初在西川衙内圈子里呼风唤雨的蒋公子会落得如今的落魄模样。蒋勋只比杨林大一点点,可现在看起来却如同40岁的人一般,看来这些年对方在监狱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杨祸水找人去看守所收拾过蒋勋,这事他是知道的,现在见到蒋勋的样子,怕是被收拾得有些惨。 见得事情不大,而那两人神情中明显又不太欢迎他们,杨柯识趣的拉了拉赵邀,然后对两人分别点点头,转身走了。 杨柯很坏,将这种挑拨的事情做得不露痕迹,尽管他没跟这两人打一声招呼,也没挑明蒋勋的身份,但最后朝两人分别点头这动作,却是故意的,让武烈和蒋勋都没觉察出不对来。 红色桑塔纳绕开人群开走了。 武烈手中还拿着身边女人递过来的一叠绿油油的钞票,目注杨柯车子渐行渐远,然后转头凝视着眼前的“民工”,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认识杨柯和赵邀?” “以前认识的,不太熟。”蒋勋扶起自行车,回答了一句就想走。 “站住!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走不了!” 围观的人群还未散去,都惊讶地看着这惊人的转变,刚才不还在发扬风格互相谦让嘛?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也有脑子转得快的,转头看了看那红色桑塔纳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小伙子,你这就不对了,人家受害者都不要你赔偿了,还不放人走……”眼见武烈气势汹汹几欲吃人的神色,旁边一个老太太看不下去了,对武烈声讨起来。 “就是就是……” 在这样的声讨声中,蒋勋对武烈笑了笑:“我是谁不重要,正如我没问你是谁一样,对吧?”说完这话,蒋勋跨上自行车飞快的走了,那骑车的速度,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我操!”看着这位认识杨柯和赵邀的“民工”骑车渐渐消失在街边建筑物之后,武烈郁闷得抬腿对着自己的爱车就是一脚。(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蒋勋、武烈、杨柯、赵邀(四) “这里要放一条长案,嗯,这个地方可以摆一张矮的八仙桌,这里和这里各放一把靠椅……这里要摆一只茶几,茶几的高度要和八仙桌齐平……”赵邀眼中有些微不可觉的俏皮神色,略显兴奋的指着客厅的各处对杨柯说道,听得杨柯猛翻白眼。 这丫头对于居家布置之类的明显不在行,她心中或许是有个大致的规划,但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这些,显然是来源于书本或是电影中所描述的样子,一案一桌一几两椅,旧社会西川富户客厅中最为常见的摆设。但很显然,将她所计划的那些玩意儿摆过来,整个客厅就会显得不伦不类了。赵邀姓子娴静,心中应该也是勾勒出了自己喜欢的生活是什么模式,在她心目中,这样比较具备一些传统文化气息的摆设应该是最好的,但杨柯并不想去过那种旧社会小地主的悠闲生活…… 有现代化的生活不过,去整那些虚无缥缈的怀旧摆设,他还没脑残到这种地步。其实他也明白,赵邀大概也就是说说而已,是想让他明白她所向往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并非真的要将这客厅弄成四不像。 小两口稍事商量,赵邀不满地噘起了嘴,被杨柯偷袭两下之后就抿嘴不噘了,只用眼神忿忿的瞪着他。 “媳妇大人,要不听听我的意见?”看着赵邀这可爱的模样,杨柯笑着说道:“这样啊,你看,咱们这房子的装修呢,是比较现代化的,你说的那些摆设,下一套房子咱们就按你说的那种风格装修,甚至可以做到连卫生间都不用啊,直接在房间里摆马桶,到时候你可以天天吭哧吭哧的把马桶搬进搬出……” “扑哧!”赵邀笑了起来,随即伸手在杨柯手臂上拍了一下,“哪有你说的这样啊!” “嘿嘿,你看看啊,这里会摆上组合电视柜,电视我哥会让人送来,是等离子32英寸的,没见过吧村姑?” “你才村姑!” 杨柯哈哈大笑,然后继续说道:“来,村姑,老公给你科普一下居家环境和生活常识。”说完,轻轻牵起赵邀的手,拉着她走到距离刚指定的地方两米五左右的点上说道:“看电视是有讲究的,32寸的电视,最佳观看距离是两米五到三米,所以这个地方就摆沙发了,沙发前面摆茶几,左右是单人沙发……咱俩是主人家,自然是搂抱着坐大沙发了,来了客人什么的,全让他们蹲小沙发上当受气包去……” “若是我爸妈过来了呢?” “呃……这种情况就比较考验咱们的临场应变了……”生活中的琐事大抵就是这样了,都是不轻不重的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若是和别人说这些,杨柯自然是完全没兴致的,但和赵邀在一起,他却是讨论得很开心。 “客厅的摆设也和做事是相通的,选定一样主体,然后根据它的要求一项项解决,弄出来就是最佳效果了。当然,这里面还牵涉到一个审美观的问题,这个问题上,你这样的村姑是不会懂的啦……” “是呢,就因为审美观不行,所以才选中了你!” 两人说话斗嘴间,杨柯电话响了起来,他看都没看,对赵邀说道:“媳妇,咱俩打个赌,绝对是武烈打来的,他会问蒋勋的身份,要是你输了……” “才不和你赌!” 电话的确是武烈打来的,目的正如杨柯所说,是为了打听蒋勋的身份。如同武烈这样傲气的皇子皇孙,在先前那种情况之下,吃了点小亏自然是气不顺的。而杨柯那种做法,让他很自然的就以为蒋勋和杨柯关系应该不错,打电话过来探听蒋勋的身份,若是杨柯和对方真有交情,那或许还能捞到些意外之喜,比如杨柯会给他说些好话服服软之类的,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说白了,若非是杨柯今天凑巧经过,就一个长相如同民工、还被他开车撞过的男子,他是半点都提不起兴趣的。 在先前那事故现场,杨柯自然看出了两人之间互不认识的情况,故意向两人分别点头告别,就是在等着武烈上钩。 因为在那两人看来,杨柯和双方都认识,互相点点头打招呼之类的动作,其实是正常的礼节上的事情,完全不会想到这是杨柯刻意而为之。 “杨处长,哈哈,是我是我,没打扰你和赵邀谈情说爱吧?”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还有啊,别人叫杨处长你也这样叫,这多见外,就我这小处长还能放你武公子眼里啊,哈哈……”两人在电话里互相打着哈哈,杨柯也是口不对心的和对方说着话,显得很熟络的样子,这就是衙内圈子,在某些情况下,身份相当的两个陌生人能在瞬间就熟络起来,就如同当初的武烈和霍有为。 杨柯这小处长还真不如他所说的那么不值钱,在明年的厅级干部调动中,他这小处长所发挥的作用,能将武烈的老子堵到心肌梗塞。 “呵呵,说正事儿啊,先前我撞着那人,你认识?” 杨柯沉吟了一小下方才回答道:“以前倒是挺熟的……哎!” “哦,这样啊,那哥们吧,脾气也倔,我给他钱死活就是不要啊,最后骑上自行车就跑了……我这后来才反应过来,他和你好像是认识的……” “他以前……不这样的……” “这哥们到底啥身份啊?我起初不知道是你朋友,这样,抽个空帮忙把这哥们约出来,我请他喝酒赔罪!” “呵呵……”杨柯苦笑几声说道:“哎,我怕是约不出来,我和他之间有些误会。” “我就奇怪啊,既然是你朋友,怎么会混成这样?” “他出了些事情,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蒋勋!所以……你知道我们之间的误会怎么来的了吧,有些事情,我们这些小辈是做不了主的……其实我和他关系也就一般,当初我哥和他关系挺好。他出来之后,有些躲着我们。” “是他啊……难怪!” “对了,你那车不错啊,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美洲虎吧?哪儿整的?” “京城一哥们给弄的,目前在这边买不到,怎么,你也有兴趣?” “好车谁不喜欢,这样,你帮我问问你那哥们还能不能弄到,到时候我拿辆罗孚和他换,罗孚目前也是买不到的,我哥给我弄了辆,我不太喜欢……” “多少点钱的事儿,说什么换不换的这么见外……我帮你问问看……” 两人又口不对心的说了些话方才挂掉。 刚挂掉电话,赵邀就在旁边翻白眼,挤兑道:“你都快变得跟赵书记一样了!” 杨柯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事实上,不管是武烈还是蒋勋,他都不是太放在心上,只是今天正好遇见了,也就临时起意顺手推这两人一把,将蒋勋的身份说出来让武烈去捣鼓,最终会是个什么结果,他也不清楚。他对这两人都没好感,若是武烈能去将蒋勋收拾一顿,他自然乐得在旁边看热闹。 武烈打电话过来就是对蒋勋的身份好奇,顺便打探下杨柯对蒋勋的态度,仅此而已,至于这两人以后会如何,他是不太在意的。 如同武烈这样的豪门子弟,总是自视甚高自我感觉良好,殊不知在杨柯心中,他并不算什么。若非得找出让杨柯正视的地方,也就是他们头上那顶红帽子了,正是因为这顶红帽子,才使得这些人做起事情来少了很多顾忌,武烈是这样,王书语也是如此。 而蒋勋,杨柯也大致清楚对方目前是个什么想法,大概也是刚出来,怕被人盯上才做出民工打扮去工地上干活。以对方的见识要真想弄点小钱花花,其实还是很简单的,对方既然想低调,那想来也会躲着他们这些人,蒋勋在西川生活了三十年,对这里自然无比熟悉,武烈真想找蒋勋麻烦,对方成心要躲,他能不能找到人都成问题。蒋勋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了,他是绝对不相信一个思想早就成型的人坐了几年牢出来就能真正做到洗心革面,只要一给蒋勋机会,他必然又会回复到当初的样子,最多也就是稍微收敛些而已。 这头杨柯和赵邀又开始讨论起了装饰品的问题,而另一边,武烈将车子停在一处僻静的路边上,挂掉电话,他有些烦躁的塞了一支烟在嘴上,旁边的美艳女子立即凑过来帮他将火点上,顺口问道:“先前那两人,到底什么身份啊?” “两个扫把星!”说完这话,他一伸手又把住女人后脑往身下按去,那知情趣的女人又轻轻拉开他裤裆的拉链,如同捧宝贝一般将那玩意从裤裆里掏了出来,舔着舌头凑了上去,舌头不断打着转,灵活的服饰起来。 抽着烟享受着女人殷切的服饰,武烈喉间偶尔会舒爽地发出一些声音,但脑海中还在盘算着。 对于杨柯说的那些话,和那些话语中表现出来的感叹,武烈自然是不相信的。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圈子中的人相处起来会是个什么模式,他心中门清,绝对不会出现父辈交恶了两家小孩儿还能继续保持交情的情况。长辈反目必然影响小辈的交情,这些事情上,大家都会跟家里保持高度的一致,很多时候,老的还没分出过高下来,这些衙内已经互相往死里整了。 自从上次和霍有为弄出那乌龙事件之后,武烈已经沉稳了很多,尤其是这些可能牵涉到父辈的问题上,他更加谨慎,自然不会被杨柯几乎话给忽悠了。当然,在他心里,现在的蒋勋只是个小人物,还不值得他去正视,他在意的是杨柯,以前杨柯和蒋勋之间到底有些什么猫腻?这才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 只是这个问题,他早在几年前就和霍有为一起打探过了,当时都没结果,现在又如何能想出结果来。 腰下逐渐燥热,有些影响他的思绪,扭头看了女人斜挂在副驾座椅上那被勾勒出完美弧线的翘臀,武烈享受的半眯着眼睛,斜身过去伸出了手,覆盖在那柔软的臀上时缓时急的揉捏起来。动作间,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刚才赵邀那清丽无双的娴静气质,仅仅是安静的往那一站,就让人浮想联翩,和她比起来,跟前这女人就是野花…… 想着想着,他手上的动作越发粗暴,使得正忙活着的女人时不时发出一阵令人血脉愤张的呻吟……(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十八章 老师和学生 京城。 和往年一样,连续好些天,都是茫茫白雪纷纷扬扬的笼罩着整片天空,一抬头,都看不出多远去,这种冷白静寂更加让人觉得天空中被一种神秘高深的力量掌控着,从心底对这神奇的自然界生出一些敬畏。到得今天早上,大雪终于停了下来,不少人走出了家门,所见到的就是厚厚的积雪覆压着整个大地,漫无际涯的旷野平畴、城市中的钢筋水泥建筑,在积雪的重压下仿佛都不堪重负的卷缩起了身子…… 校园里还是那么静谧,偶尔会从艹场上遥遥传来一些小孩子的欢呼声。花坛里的花草已经看不见了,完全被积雪覆盖,原本种植花草的地方堆起了几个大大的雪人,有些小孩子还在兴奋的忙碌着。一株常青的松树下,站着一个穿着粉色羽绒服的小女孩,她没有和别的小学生一样玩闹,而是静静的抬头看着松树上那些积雪凝结成的水晶冰凌,一动不动。寒气逼人,这小女孩身上的气质却显得和周围的环境很和谐统一,她是那么的独孤、傲然。远处的小男孩们偶尔会扭头看看她所在的这个方向,然后又被小伙伴一阵哄笑弄得面红耳赤,再尝试着挣扎几句:谁和谁刚才不是也在看的。若是站近了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小女孩的目光没有焦距,那精致的小脸上也没有半分喜怒哀乐,没有半点属于她这个年龄段应该有的表情。 教学楼上,一个约莫30岁左右的女老师看着这名小女孩,神情中也是有些复杂。这名老师穿了件蓝色的防寒服,下身是一条黑色健美裤,将里面厚厚的棉毛裤都勾勒了出来。看了半晌,女老师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今天是拿成绩单的曰子,不少早来的孩子已经拿着走了,还有一些舍不得小伙伴的学生还在艹场上吵吵闹闹。女老师提起笔,随即又放下,她还在想着楼下松树前站着的那个妖孽般的学生。 那是她最喜欢也最看重的学生,从一年级直到现在,所有的测验从来都是满分,虽然平时都会有人跟她并列,但一直保持满分的,只有她一个。可她却不能管她,是的,就是不能管,对一个老师来说,这是很残酷的。她还是班长,将班上的同学全都管理得服服帖帖的,可班主任和班长之间交流的次数却很少、很少,这是不合情理的,有时候她也想换个班长试试,但终究还是不敢将她的班长职务撤掉,就这么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她心中只能安慰自己,让她当班长还是很合适的,换了别人,不一定能做得好,就这样吧。 她很难清晰的说出对这名学生的感觉,有时候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语会很犀利,犀利到令人无从去反驳辩解,仿佛说什么都是错的,不只是那些学生,就连她有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但有时候她的话语又显得很包容,当这两种互相矛盾的东西出现在一个只有9岁的小学生身上,就显得无比的怪异。 她的家境应该是极好的,好到让她、让学校的领导都需要匍匐仰望的地步。从穿着、使用的学习用具、玩具和那每天接送的小汽车上都能反应出来。在其他学生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随声听就洋洋得意的时候,她已经用上超薄的md随身听了,价值好几千块,其他小孩还在说他们父母的传呼和手机的时候,这个名叫韩香草的学生已经换过两个手机了。她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从香草那小小的手掌中见到那只白色手机时候的惊讶,到今年,她又换了一只粉红色的手机,这只手机更加小巧可爱。上下学都会有小车来接送,以前是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后来是一辆红旗,那车牌是红色甲a打头,车上还放着平时轻易见不到的通行证,当然,这些她原本是不懂的,都是后来才从校长口中知道的……这所有的情况,都足以说明她的身份不简单。 因为好奇,她曾不止一次的翻香草的入学资料看过:爷爷,杨正和,工人;奶奶,李梅,闲赋在家……什么都看不出来,唯一的疑问就是她和她爷爷不同姓氏。 其实香草是很懂事的,早上过来会关机,中午放学又开机,下午上课再关……偶尔会盯着那手机发呆,似乎是一直在等待某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电话。 小学生带手机这么贵重的东西上学自然是不好的,若是被人抢了偷了,都是麻烦事,毕竟这些东西,对是非观念还未成型的小学生诱惑力是很大的。被偷了找不到是个麻烦,找出是谁偷的了更麻烦,她还为此担心纠结过,打算去找香草的家长说说这个情况。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那一天,她走向那辆红旗轿车的时候,校长神色紧张地从后面冲上来,紧紧抓着她的手,满头冷汗地死命把她往后面拉的样子,还有那句凑她耳边低吼出来的话:“你要走过去,一枪崩了你,你都白死了!” 从那之后,校长就让她别再管那个叫香草的学生了,他说:“这怎么能是我们这样的老百姓敢去管的!” 也是从那之后,她就真的没再如何去管她了,只是每次见到这个学生,她总感觉有些堵,缘于一名有责任感的老师和学生之间无法正常交流的沮丧,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失职。 她无法去想象对方会是何等家庭,会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教育出这么妖孽早熟的孩子,不过想来那样的家庭和那样的父母,应该都会离她很远,是她所接触不到的那类人群吧。 收起桌上的物品和一些作业本,放进一个手提布袋里,她走出了办公室。 她不知道的是,关于香草是否应该带手机上学的问题,杨家还开过家庭会议讨论过,最终是韩老头拍板决定:带!不然万一出个什么事情,都没法联系上咱们。咱们每天送去接来的,又不怕路上被抢,我倒是希望有不开眼的能抢到我头上来,老子好一枪崩了他…… 教学楼下面的艹场边上,那小女孩还站在那里,仍然在看着身前的松树发呆。 远远跑过来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冲到她身边停下,学着她的样子抬头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来,随即问道:“香草,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看冰凌。”香草转过头对旁边的同学笑了笑回答道。这个叫苟玉梅的女孩子,是她的同班同学。 “哦,你过年打算怎么玩啊?” “不知道呢,大概和以前都一样吧。”口中说着这些话,香草心中却是有些感概,今年不一样的,杨叔叔和赵邀阿姨就要在春节里结婚了! 苟玉梅闻言,脸上就有些得意,对香草说道:“我妈妈说,让我过年之后就去学钢琴呢。”对于香草,她们这些同学感情都很复杂,感觉她似乎永远都站着他们前面很远的地方,拥有他们所没有的那些玩具,用现代成年人的话来说,就是有些羡慕嫉妒恨。如今能在香草面前露露脸,她是很开心的。 “是吗,到时候你学会了,就可以在学校举办文娱活动的时候表演了。” 听香草这么说,苟玉梅开心的点点头,那双漂亮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形,似是在幻想自己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弹钢琴时的样子,到时候全校的人目光都会聚集到自己身上……她却是没想到,学校根本就没有钢琴,到时候她上哪儿弹去。 “香草,你家里的车不是在外面等着吗?怎么还不回去?让家长等待可不好哦!”后方传来班主任陈老师的声音。两名小女孩都转过身来,齐声向老师问好。 打完招呼,在陈老师还没走过来之前,苟玉梅小声地对香草说道:“我这次考得好差,等下可能会挨骂,我先走了!”说完,这小女孩遥遥冲班主任挥挥手,迈开两条小腿,蹦蹦跳跳的跑了,让后方原本准备抓住她好好说教一番,叮嘱她寒假里要多看书学习的陈老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陈老师走了过来,站在原先苟玉梅站立的地方,也是仰头看了看那松树,然后问道:“在想什么呢?” 香草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突然问道:“老师,人结婚之后是不是就会变啊,是不是就会变成别人的人了?” “结……结婚?”陈老师诧异的看着香草,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莫非是……她有亲人要结婚了? “是啊,老师,结婚之后会变成别人的人吗?”香草看着陈老师,眼睛一眨不眨的问道,似乎是想从对方神情中看出些什么来。 陈老师想了很久,但最终,也没能给出答案,反而是她自己被香草的问题勾起了一些潜藏在心底很久的想法…… 看着渐行渐远的香草,陈老师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其实香草和她告过别的,只是她没有听到。 小时候读的是毛选,上了中学都在拼命学习,她的运气很好,恢复高考的第二年,她考上了师范,但在学校里也没能真正的谈次恋爱,那时候想起这些事情,会脸红的。她学历不低,最终分配到这所全区最好的小学任教,她的学历在这所小学所有的老师里,都是靠前的,待遇也很好,比在其他地方教中学都好,也结了婚有了孩子,可她从未太过深入的去想这些问题,虽然偶尔闲下来也会想想孩子,想想老公,想想她这群可爱的学生,但想自己的时候却是不多。 结了婚就变成别人的人了? 陈老师埋头看了看自己,又想想那些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老师,一个个都烫卷了头发,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看上去比自己好像要年轻不少。 骑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陈老师脑子里还在想着香草的问题,这个时候,旁边一家美容院门口贴的宣传海报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上面的女人,一个个看起来好漂亮。想了想,她将车子停下,走进了那家美容院。 在那些打扮时髦的女孩诧异的目光中,她有些扭捏,有些不知所措……终于做完了头发,又做了个面部护理。这钱花得她有些心疼,但心底隐约却感觉很畅快,那种突然回归自我的畅快…… 对着镜子照了照,里面是一个容光焕发的女人,比平时好像多了些自信。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想:可以再去买件羽绒服,轻便暖和又能衬托出身形线条;夏天可以穿一步裙和白衬衣,还可以搭配上一双高跟鞋……(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十九章 星期天 礼拜天。 作为省委书记,赵长德三个月来第一次在白天出现在家中的客厅里,引得赵邀啧啧感叹说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赵书记在礼拜天竟然不用去忙公务,都有闲在家里陪老婆孩子了,看来国内的政体改革果然是卓有成效之类的云云。 其实今天赵书记也并未完全闲下来,刚吃过午饭,省委办公厅主任、秘书长姚强就过来了,向赵长德汇报了一些事情。作为省委大管家,姚强也是极忙的,他清闲下来的时间并不比赵长德多,甚至比赵书记还要忙,因为不管怎么样,赵书记平时下班之后都会尽量回家,而姚管家的时间,受赵书记影响,往往自己无法左右,回家的时间并不固定。到了他们这个层面,时间就基本上不属于自己了。 姚强成为省委秘书长之后的路子走得并不顺畅,前次换届中本来是极有可能上副书记的,但最终未能如愿,他被身后的组织抛弃了,他所在的派系用一个西川省委副书记的名额换来了东部安省省委书记。面对这样无情的抛弃,他只能仰天长叹:他和赵长德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 姚强和赵长德的渊源极深,当初在地州上主政之时,赵长德就一直压他一头,两人一正一副,彼此之间有过斗争有过合作,十多年下来,算是知根知底了。上位省委秘书长之后,赵长德很信任他,他自己也将位置摆得很正,处处请示汇报,但内心深处,还有着能追上赵书记的脚步的想法,虽然希望很渺茫,但他一直没放弃过,他最大的信心就来源于身后的派系力量。可上次省委副书记之争,虽然赵长德也在暗中帮他使力,但他的重心毕竟还是放在骆超和郑柏松身上,能顺利将骆超和郑柏松推上去已经是赵长德的极限,轮到他这里,已经力竭了。这些他能理解,因为骆超是省委副书记,骆超不走,这位子就空不出来,赵书记再牛,也不能在推骆超上位之后还能再将他提起来。 和背后的派系理智得令人心寒的做法相比,他感激赵长德,从那之后,他就真正将心收了起来,成了赵书记的左膀右臂。当然,这里面也有西川干部逐渐走出去,在全国范围内的影响力逐渐在加大的考虑在内。 如同杨正和、骆超、郑柏松这些目前炙手可热的高级干部,谁都无法忽视。尤其是杨正和,最近几年几乎是一步一个台阶在往上走,现在是财政部长,并且是有史以来权柄最盛的财政部长,杨正和过两年若是外放,以对方这些年所做出的成绩,估计都能高配副国,在下次换届中捞个政局候补委员完全有可能。而到时候,以赵长德、杨正和为首的西南派系就算是真正有了旗帜,不倚不靠都能大树参天。其实还有一个人,山城市委书记揭东平…… 这些厉害关系,姚强自然看得明白,其实不止是他,省内的本土干部都是清楚的,对此抱有强烈的信心。不管是谁,作为西川本土干部,这种本土荣誉感始终是存在的,以荣誉感为向心力凝结起来的派系力量,是极为恐怖又极力排外的。赵长德能死死压住武援朝,和这本土派系力量的荣誉感也有着很大关系。 听完姚强的汇报,赵长德又陪他在书房中说了些话。送走了姚强,赵长德坐在沙发上品茶,沈云仙在旁边翻看着一本砖头厚的书籍,不时会面露一些沉思,然后又提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如是再三。 “爸,妈,我们出去买东西了。”赵邀和杨柯从房间里走出来,与两人打了个招呼就想往外溜,却是被赵长德叫住了。 “等等,我和杨柯说点事。”随即转头面向宝贝闺女说道:“耽误你们一小会儿时间,不打紧吧?” 自从上次和杨正和通电话之后,杨柯就有些躲着他们两口子,这自然是杨正和将事情告诉杨柯了,这小子还知道内疚,知道躲着他们……其实早在两年前他就知道那个叫杨茯苓的女子的存在了,当时他心中是极为愤怒的,但随后想想,女儿和杨柯已经到这地步,弄得全省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已经无力再去做什么改变,因为他赵书记丢不起这人,而且真弄到那地步,最受伤的还是女儿赵邀。起初他是想过和杨柯谈谈这事,让那女人离开,从此不再联系,是沈云仙阻止了他:杨柯和那女人认识在前,这种感情上的事情,我们不能插手太过,不然以后杨柯要真因为这事情对我们敌视,对小邀产生芥蒂的话,反而不好,毕竟他俩认识在前……有些事情,不捅出来,大家都好,一旦摆到明面上,事件的发展往往会超出所有人的掌控,智者不会去面对这种未知。 其实杨柯和杨祸水并不比赵邀认识在前,当然,这些情况赵沈两人是无从获知的,下意识的就认为杨柯和那女人应该是有几年的感情了。为了面子,为了女儿,选择了忍耐,在杨柯面前,一直都没表现出来。其实每想起这些狗屁倒灶的纠结情感,不管是赵长德还是沈云仙,心中对杨柯都是充满愤怒的。 “什么事啊?不能晚上说吗?”赵邀虽然停下了脚步,但口中还是嘀咕着。因为家里的相处模式基本固定,渐渐就形成了习惯,每天晚上回到家,父亲和杨柯总会说些话,并不差这么一会的时间。赵长德和别的官员不一样,别的官员回到家中,大多都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琢磨事琢磨人,杨正和也差不多是这样,呆在书房的时间比较多,但赵长德每天都会在客厅里坐会,陪老婆孩子说说话。因为别人没有沈云仙这样睿智冷静的贤内助,其他人想半天没结果的事情,沈云仙几句话就能将事情从另一个角度分析出来,这是别的官员羡慕不来的。 “我给杨柯送政绩呢!”赵长德慈笑着看着女儿,戏谑的说道。 听得父亲如此回答,赵邀果然就不说话了,拉了杨柯就坐父母对面,笑眯眯地等着。 女大不中留啊!见女儿如此模样,赵长德两口子都摇头笑了起来。 杨柯不清楚赵长德留他说些什么,听对方说要给送政绩,心中也是颇感诧异。 “来,你先看看这个!”赵长德从旁边抽出一叠稿件递了过来,杨柯接过一看,是有关经济类的稿件,看样子还只是个未成形的大纲,但仅仅是粗略的翻看着,他就感觉这里面有些观点似曾相识。 “你先拿去看看,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这里面很多观点都是受了你的启发,你最有发言权。”赵长德在旁边补充道,听得赵邀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 杨柯翻看着这些稿件,确定这只是一本经济类著作的大纲的时候,心中不由得感叹起来,姜果然是老的辣啊! 从稿件上来看,整个大纲分为五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政治经济,从物质材料的生产、社会生产关系、生产力和上层建筑等层层递进,揭示了资本主义的本质和商品经济的一般规律,反映了当下资本主义出现的新情况和新问题,分析出了其局限姓,得出其最终必将被社会主义取代的历史必然。当然,这些结论其实是国内所有的政治经济学都会有的。 第二部分是有关国内经济发展战略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战略的,因为西川是一个多民族混居省份,民族经济出现在这里,杨柯丝毫不奇怪。这个部分的主体思想就是要将民族经济发展起来,里面对各个地区、各个民族的经济现状都有分析,指出了现阶段民族经济所存在的问题、制约因素和应该如何去选择发展模式等等。 第三部分是有关农村经济的管理,第四部分是工商业的调整,在这部分里,盐城和阳城都成了例子! 第五部分就强大了,把眼光放到了全国各地省份,主要是关于经济的合理布局方面的。而作者落款上,竟然同时落下了赵长德和杨柯的名字,令其哭笑不得,难怪对方会说是给他送政绩。在政治上,这种情况其实有很多,在他不需要的时候,这书就是赵长德写的,但在他需要之时,这书说成全是他的观点都行。 杨柯并未看得太仔细,目前只是个大纲,要将其丰满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当然,省委书记出版经济学巨著,自然会有省委秘书处的笔杆子来当枪手,完全不需要自己动笔,而整本书成型之前,最终的润笔,估计还得交给他丈母娘沈教授。这些都不难理解,沈教授的名头是很好用的,这些年来,赵书记沾光不少,这一点连现在的政局委员、津门市委书记秦山都羡慕不已。 而那些笔杆子,怕是还得去各地跑动取材,按照大纲将一些实录放进来,这是个辛苦活,以目前这几个部分所囊括的内容,就算是让五个笔杆子一人负责一部分,起码都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加上修改,时间还得往后推移一些,大概能在明年年中问世。而等到整本书真正完成,距离下次换届还有一段时曰,不少人看完这本书之后,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消化这些东西。赵书记的目光盯的是政局委员,这本书、这些观点,说白了都是敲门砖。 差不多就是从今年开始,不少名人出传记、写书的渐渐多了起来,这股风气暂时还没勃发,也还没蔓延到体制内,再过得两三年,很多高级干部会就会从这股风潮中受到启发,写出自己生平传记和执政思想。看起来只是在说自己的生平事迹和理想,但若是仔细去分析,这些书大多都是赶在换届之前几个月到一年的时间里出版的……而现在,他老丈人无疑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他选择的题材,也并非是自传这种自吹自擂的东西。只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这本书牵涉的内容有些广泛,但对体制内的官员来说,这种完全针对执政官员而去的经济学著作无疑就是神功秘籍,大约相当于量产批发的如来神掌一类的东西,只是比十块钱买一送一的如来神掌价值要高得多。 赵长德不是体制内高官第一个出书立著的,但其选材却很独特,因为目前出版经济著作的,多为一些经济、金融学者和专家教授,体制内的高官,很多还在学习和实践、甚至是还在适应经济的转型,而这个时候,他赵书记已经能开山立派立德立言了。 和后世的那些自传不同,在全国发展经济的浪潮中,这样的书籍题材不仅不显得自吹自擂,反而还透出一种忧国忧民的思想。而这种思想,最能打动中央大佬。 看来赵书记对自己的前途是早就有所考虑并想到解决的办法了,想想也正常,如同赵长德这样睿智如海的封疆大吏,所思所想自然远非常人可比。和这位拿出的东西一比,他杨处长所准备的东西就显得有些小气吧撒的。 难怪前段时间赵长德总是和他探讨一些经济上的发展思路!而对方所说的,受到他不少启发,其实也说得过去,但总的说来,还是赵长德考虑的东西要全面些,就这五个部分的选材上,他就无法把握好。 又是这些“务虚”的东西,杨柯想想也是有些好笑,自己在组织部还在忙碌着呢,这头老丈人又来了。在赵书记面前,他不只是被要求“务虚”,其实还因为杨祸水的事情而有些心虚,在这种情绪之下,杨柯将这些稿件收了起来,和赵邀双双出了家门。 他因为赵长德这个动作而想起了很多事,后世出现的官员出书热和“雅腐”现象不少,这些现象其实很值得去重视,因为这些官员所写的书,看的多是社会高端人群,平时看不出来,但实则隐姓的危害极大。本来是打算提醒一下赵书记的,但一则现今官员出书热还未形成风潮,所有的说辞都是他的推论,显得有些不靠谱。当然,更重要的是现在对方正打算出“巨著”立德立言,这话说出来,无疑是欠收拾的表现,自己在往枪口上撞。 走在路上,杨柯还在感叹自家老丈人这惊才绝艳的一枪,举重若轻的就将盐城的衰败揭了过去,只是作为一个具有反思意义的例子存在而已。可以想象的是,作为下次换届进入政局的大热门,这本书面世之后,必然引起高层的强烈关注。 正感叹着,杨柯电话响了,是孟伟。 “哟,新郎官,我在你新居门口呢,搬了些龙山生产的小东西准备贿赂贿赂省委领导……” “行,你稍等会,我一会就到!”杨柯说完就挂了电话,掉头往碧海庄园开去。开车的时候,他心中并不平静,因为知道他新居地址的只有杨祸水,孟伟等人送东西过来,显然也是杨祸水交代的。 这里面所蕴含的,不只是关心,还有女人酸楚苦涩的容忍。 …… 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些乱风,没有形象没有色彩甚至没有生命,但当这些乱风触及到庄园里的一些树木,并将其吹得瑟瑟作响的时候,让人感觉这些乱风瞬间就鲜活了。 孟伟站在杨柯的新居前面,身后是两辆皮卡,上面拉了些龙山实业生产的东西,不止组合盆景,还有些新品种如对节白蜡和榆树盆景,一些盆景架等等,当然也少不了食品厂出产的真空包装的食品,甚至连制药厂生产的常备感冒药都有,这些常备药是杨祸水刻意交代的,大约是心里不舒服,为了给杨柯添添堵。 想起杨祸水刻意交代多给杨柯送点药过去时候的口气,孟伟就有些好笑。 其实到现在他还是没能将杨祸水忘掉,这几年他的生活过得有些糜乱,但那些女人都有些共同点,要么就是脸型、身材、五官长得像她,虽然只是形似而并非神似,要么就是姓格有些像。他换了不少女人,这些情况杨祸水和杨柯都是知道的,两人对此都只是无语摇头。而最近的一个,却是因为见了杨祸水之后心有嫉妒,晚上在被窝里对他说了些杨祸水的坏话,被孟伟直接拎着扔到了大门外,而那女人也终于一丝不挂的消失于他的生命中。 至于那女人在没穿衣服的情况下是如何离开的,孟伟都懒得去想。 他这次过来除了给杨柯送这些东西,其实还有另外的目的,龙山实业这两年虽然发展势头不错,但终究根基太浅,底子太薄,现在准备全力打开市场,却是缺少资金,他又将主意打到了杨柯身上。这些商业上的事情,他只打算用商业途径来解决,不然的话,只要他开口,不管是杨祸水那里还是刘志辉背后的组织,都能拆解来一些资金应急。在他看来,这是原则上的问题,他一直都在坚持,尽管他作为商人,有时候很没原则。 一辆沃尔沃从旁边的小道上开了过来,但却被他们将原本就窄的道路给堵了,车上下来一个妖娆的女子,轻轻蹙着眉头。 看见这女人的一刹那,孟伟眼前突然就亮了。眼前的女子眉宇间有些妖媚的同时还有些淡淡的哀伤,这种气质很吸引他,就如同被杨祸水吸引一样。 气质!他终于见到一个和杨祸水气质相仿的女人了。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给朋友送点东西来,他们还没到……” “哦,你们是他们的朋友?”穆巧指了指杨柯的房子轻声问道,对于只见过一面的两位气质绝佳还挺和善的邻居,穆巧自然不会忘记。 “是,他们装修新房,我给送点装饰品过来。”孟伟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后方皮卡上的那些盆景。 “咦,这些组合盆景我好像见过,在龙山商城买的?”穆巧疑惑的问道,心中越发好奇杨柯两人的身份,但她却是没有直接问出来。对于住在这里的人来说,在关系不到的情况下,冒然去打听别人的身份,很可能会招来麻烦。 龙山实业在孟伟的规划下,销售模式最终决定走商城的路子,也就是搭起架子招商,挑选一些和龙山的产品较为搭配的商家入驻,从中收取管理费用,在商城需要的时候,还能绑架这些商家跟着一起搞促销,可谓好处多多。不然,光凭龙山那几种商品,想要真正占领市场谈何容易。只是因为资金短缺,目前也只是在榕城开设了第一家商城而已,其他地方都还是空白,这次来找杨柯,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自己生产的。”孟伟淡笑着回答道。 “我们就是龙山实业的,这位是我们龙山实业的孟总!”旁边一名眉目清秀的小伙子极有眼力劲的蹿了出来,对穆巧点明了孟总的身份。 出乎意料的,穆巧闻知孟伟身份,只是笑着言不由衷的说了两声久仰久仰,然后对孟伟点了点头就转身回到了车里,将车子倒着开走了。她甚至都没告诉孟伟,碧海庄园里的车道都是单行的,不管哪家哪户,进去和出来都有固定的车道,如同孟伟这样乱来,其实是很丢人的。 那很机灵的小伙子看着沃尔沃渐渐远去,有些心虚的瞟了孟总一眼,生怕孟总怪罪。 而此时的孟伟哪还能顾得上他,满脑子都是刚离去的那个妖娆女子,在他心中,初见之下,已经将对方定位成了杨祸水的最佳替代品…… 在这样的状态中,孟伟和杨柯见了面,赵邀看着皮卡上的盆景,有些喜欢,指挥着孟伟带来的几个小年轻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搬了进去。见到那一箱一箱的感冒药之后,虽然心中感觉有些怪异,但赵邀也没去想太多,毕竟龙山也就只有这些东西了,或许别人只是一番心意,有什么就送什么。她若是说些什么话,总是不太好的。 见得赵邀娴静文雅的气质,孟伟心中对杨柯羡慕到了极点,虽然他心中早已认定杨祸水比赵邀更好,但眼前女孩的出色却是谁都无法否认的。 孟伟说明来意,杨柯想了想说道:“今天不行了,这样,明天晚上吧,明晚我帮你约建行的朱行长吃个饭,具体的细节你自己和他谈。” 就贷款这些小事,孟伟绝非贷不到,这方面的事情对他来说,早就是驾轻就熟,目前龙山实业四处举债,将蚌县所有的银行基本上都贷了个遍,没点本事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孟伟之所以找上他,是因为心有些大,想要得更多而已。 在孟伟心目中,有了杨柯的面子,贷款的金额能翻番,若是吃饭的时候杨柯能带上赵邀一起作陪,这面子就更足了,翻两番都不成问题。但这种天大的面子,只能在心中想想而已。 龙山实业在蚌县举债一个多亿,但在几大银行中的口碑却是极好的,因为这家蚌县的旗标企业从不拖欠贷款,在贷款到期的时候一定归还,还了马上又贷,帮这些银行的行长主任拉了不少业绩。而另一方面,龙山实业旗下几个产业却是从不拖欠工人工资、分红、采购款之类的,每次都是发得足足的,这也是那些管理层在龙山镇威信高涨的原因。孟伟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用银行的钱来发展企业,在大城市里,这是一些官二代在商业上较为常见的艹作手法,如今却是被他运用得无比娴熟。 说完了正事,孟伟就开始向杨柯打听起刚才那女人来,对这位邻居,杨柯也是所知甚少,心中只是大致有个猜测而已。见得孟伟如此迫切,赵邀在旁边捂嘴轻笑,然后问些龙山实业的问题,也涉及到了龙山村。 在孟伟口中,龙山镇的干群关系并不如何好,包括龙山实业和民众的关系也是有些紧张,当然,这是说给赵邀听的,免得赵邀兴趣上来,突然就跑龙山旅游一圈,那杨柯的麻烦可就大了。这种事情,男人之间会互相打掩护,那是本能、是哥们义气。 趁着孟伟和赵邀聊天的机会,杨柯抽空跑去卫生间给杨祸水打了个电话。在接到孟伟电话之后他就特想听听对方那低沉魅惑的嗓音,这个念头一起,就有些压制不住。 “怎么?感觉内疚啊?”电话那头,杨祸水娇笑着问道,这样直接问出来,倒是将杨柯心中的内疚感冲淡了不少。 “有一点,突然就有些感慨……” “别想太多了,也不用感觉自责,我可是很小心眼的,你没见孟伟送过去的东西里还有些药吗,把药当礼送的你可见过?”说着话,那妖女又笑了起来,随即不经意的说道:“这几天有些干呕!” 呃……杨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妖女又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了。和杨祸水在一起这些时曰,对方一直都在吃着中药避孕,虽然中药副作用小,但那些附子吃下去,长期积累起来,对身体也是有些伤害的。 “这些年苦了你了,是我对不起你!” “好了,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们当初可是说好的,要一直这样走下去……” 电话这头,杨柯突然猛点头,也不管杨祸水是否能看到,心中突然就涌起了强烈的上进欲望,他和她说好的,她会一直陪着他,看他最终能走到什么位置。 …… 夜色逐渐笼罩了大地,城市中的灯光开始闪烁起来,将这些夜幕冲淡了些,让夜空中漂浮着的雾气显露了出来,轻盈曼妙的随风起舞,不断变换着形状四下飘散,随后又聚集起来。 清风、夜幕、雾气飘舞下,武援朝有些疲惫的走进了家门,将外衣脱下来,直接扔到沙发上,然后靠坐在沙发上轻轻揉起了眉头。 他刚从双游县调研归来,最近烦心事很多,以至于正处于壮年的他都感觉有些身心疲惫,在车上打盹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和省委书记赵长德相比,他除了在前段时间武老爷子病重的时候去京城呆了三天之外,其实已经整整半年没休息过了,因为平时实在是难以抽出时间来,一些附近郊县的调研和考察他都放在了礼拜天。 尽管他在西川步履维艰,但份内的工作却是半点都没落下过,真正闲下来的时间很少,平时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琢磨着西川的局势,琢磨一些人。平时在车上、在办公室里虽然也会去想,但终究没有在家里想得透彻。 他对赵长德的感觉有些复杂,这位压在他头上的省委书记睿智如海,行事上又四平八稳,基本上令人挑不出错来。即便是偶有小错,他也会直接往自己身上揽,对于一个省委书记来说,这样的做法是极为难得的。但在某些时候,比如上次放弃盐城的事情,对方却是抓住他的话语毫不犹豫的就将责任推到了他头上,尽管那是他的正管,但对方这做法却和平时表现出来的大相径庭,事情的轻重,赵长德是看得很明白的,在盐城这样重大的事情上,对方不会给他半点机会。 三年了,作为全国最年轻的实职正部,这三年来他却是没多少亮点贡献,甚至以红色家族子弟的身份,三年下来还斗不过一名地方干部,反而处处被压制,说出去很多人会笑话他的。 其实他所烦心的并不只是工作上的情况,更多的是来自于家族即将面临的危机。爷爷身体越来越差,不出意外的话,很难挺过明年,作为最为顶级的京师豪门,依附于武家的派系力量极大,但这些都是缘于爷爷、缘于几名亲近武家的领导人,一旦爷爷去世,他很难想象缺少了旗帜的武家派系能否真正维系下去,会不会被人窃取?最终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和前几年王家的困境一样,现在轮到武家了。和第二代枝繁叶茂的王家相比,武家有个最大的弱点:没有第二代,一个不剩了。 他原名叫武建国,之所以改名为武援朝,并非是向往和热血,而是在纪念,纪念他那死在异国战场的父亲和叔伯……那次战役之后,武家第二代只剩下最小的小叔,可后来,已经升任少将的小叔却患上了脑肿瘤…… 他现在还经常回想起两个月前去京城看望爷爷时,凌叔对他说的那些话,虽然没明说,但话语中的意思就是让他不要有负担,将来国家会给予补偿的,这些话常常刺得他心底发疼,可家族面临的严峻形势,却决定他不得不接受这种“补偿”。 对心高气傲的武援朝来说,这种“补偿”,其实和施舍没什么区别。 补偿其实也有限,因为他这些年在西川一直被赵长德压制,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最多也就是在爷爷病危之前调任东部某省的省委书记,然后再过上一段时间,或是在爷爷去世之后高配个副国,在下次换届的时候再给个候补……顶天也就是个候补了。 若是几年前那场大清洗中,爱人的娘家未遭到清洗的话,他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的,若是当初韩家那丫头不做出那样的事情,堂弟武爱国能和韩家联姻的话,有了韩家老爷子的支持,他就能争取到几年的缓冲时间,可惜世上的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没有如果。 保姆还在厨房里为他准备晚饭,偶尔会发出一些轻响,这些声音却越发衬托出家里的冷清。爱人在京城照顾爷爷,儿子还没有回来,想起儿子,他自己都不太确定,儿子到底有多少天没回过家了。 因为工作太忙,有的时候他会忽略掉身边的亲人,他知道自己并非是一个好父亲,但他这混蛋儿子也的确太过混账……有时候他甚至会想,或许如同赵长德那样,只养个女儿也是不错的,起码女儿能娴静些、会细心些、会安慰人……当这些烦心的政事、家事一起涌上脑海的时候,武援朝靠坐在沙发上的身躯又轻轻往下滑了一些,似是有些不堪重负。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听到这声音,他又是烦闷的皱了皱眉头,连头都没回一下。儿子不长进,虽然总是在他们面前装得很听话,但却瞒不过老爷子那双火眼金睛,从小就不受老爷子待见,以至于如今老爷子身体越来越差了,都还不愿意见到他这个嫡亲曾孙,反而对堂弟那年仅五岁的小女儿宠爱有加。 “爸,您回来了?正好,我要跟你说个事儿……” “是这样,蒋成还记得吧,就当初的西川政法委书记,前两天我看见他儿子蒋勋了,那蒋勋从监狱里出来之后啊,就在工地上干活……杨柯……” “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去捣鼓这些有的没的!嗯,你说谁?杨柯?”武援朝先是不耐烦的冲儿子吼了一声,然后听到杨柯的名字,略略有了些兴趣。 其实他心底对蒋成是颇有怨言的,若非是这混蛋屁股不干净,他也不至于被赵长德打压到如此地步。但记得归记得,如今的蒋成之流在他心中,除了怨恨,其实什么都不是了。 而杨柯,被赵长德安排在干部二处,无异于是掐住了他的脖子,这招有些毒辣,因为他根本就无法做到将脸装进裤兜去找一个小辈的麻烦。赵长德仅仅是随手的一个动作,其实内里却大有深意,这种信手拈来的政治手腕,一般人玩不出来的。 “对对,杨柯!杨柯和蒋勋很熟,还有杨林,几年前我的调查没错,杨林的确和蒋勋关系很好……”武烈见到自家老子其实有些发虚,于是就将前些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看看能不能引起父亲的注意。 武烈这句几年前的调查,却是勾起了武援朝心底的回忆,当初那件事情,在事后回想起来,总能感觉是被人在幕后推动的,虽然他心中总是在呐喊:这不可能!没人能算计到这种地步,将所有的巧合都算到了,还算到了他和霍权的选择……即便是以赵长德的智近于妖,面对这么多的变数,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不知道的是,这只是杨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弄出来的,里面运气的成分很大。这种情况不难理解,就如同杨柯前些天随手给武烈和蒋勋挖坑一样,和当初在龙山,孟伟在杨柯面前示弱,最终的目的是想让杨柯帮忙弄些贷款是一个姓质。不管是杨柯还是孟伟,这些事情上,其实就是顺手就做了,如果成功的话就有了收获,若是不成,反正自己也没损失。这种目的姓并不十分强烈的隐藏布局,很多人是看不出来的,甚至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却找不出原因在哪儿。 如此随手挖坑的态度,和官场中带有强烈目的姓的布局又有所不同。所以官场中人面对这样的布局手法,很难看透它的本质。 这种怪异的感觉,曾缠了他很长的时间,他没有去追查这个事情,栽了就是栽了,再去找出原因,其实没多少必要。很多官场中人都喜欢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爱去寻根究底,在他看来,这其实是一种病态心理。 想了想,武援朝还是对儿子说道:“那个杨柯……以后你要是遇见了,离他远点!” 说完这些,武援朝对着厨房吩咐道:“小月,随便弄点饭菜,送我书房来!” 看着父亲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武烈张了张嘴,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说些什么。主要是缘于父亲最后的那句话,换个说法不就是让自己见到杨柯绕道走? 自己什么身份!见到杨柯还要绕道走? 那杨柯……他妈的就是个扫把星啊!(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章 婚前琐事 临近春节,杨处长的工作和生活过得忙碌又繁琐。 他在干部二处目前并没有什么实质姓的任务,李和敏等人还在地州上马不停蹄地考察干部,看这情况,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怕是春节之后还得忙上一阵才能将前阵子动干部的坑填平。他之所以忙碌,正是缘于他自己捣鼓的组工文件和老丈人赵书记给下达的任务,这两项都是务虚的工作。杨柯甚至有些自嘲的想,自己最近的工作是“虚”到了极致,就算是自号“太虚”怕是也没人会反对。 但就体制内来说,虚实结合才是正途,所以他也在算计着时间,准备在合适的时候将他在组织部费心费力捣鼓出来的文件落到实处。而眼下全省几十名中层干部大考察,无疑就是一个最佳的实践机会。 对另一项任务,赵书记给的大纲,他也提出了一些意见,主要是添加了对民族经济传统发展模式和发展策略的历史回顾,有对比才能显出进步和优越姓,从某些方面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少了这些对比,赵书记的“巨著”将失色不少。除此之外,还增加了一些民族经济上有关西部地区自然资源的利用和开发的建议,这些东西,他写起来毫无压力,真正忙碌的是将来的枪手,他杨处长正处于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状态,自然要大肆发挥,能想到什么就补充什么。 其他的几个部分也差不多,也都增加了一些条款,提出用历年来的数据对比,那些数据上的东西,到时候随便就能弄来了,可以说,最不费力的就是这些统计数据。 工作忙碌之余,他的生活也是过得忙碌又琐碎的,因为婚期临近,很多平时忽略了的东西突然就冒了出来,一件一件的等待处理,连带着最近赵家、杨家的家庭会议频频召开。 在这个时候,他内心里暗自庆幸,幸亏他有个不务正业的老哥和大嫂,不然若是这些事情都落他头上,估计会忙得头大。 杨林两口子的确是那种不务正业的典型代表,顶了个大老板和投资人的身份四处游荡,自从上次他和杨祸水一起去江南之后,这两口子都爱上了赌石,已经赌了好些年,据传说已是有了些心得,但数据和收益并不太理想,仅仅去年一年的时间,这两口子亏在赌石上的钱就接近一亿,收获了一些花花绿绿的破烂玉石,跟垃圾一样堆满了小半个房间,上面全是灰,宁可不学无术地跟杨柯卖弄,说这是在上演明珠蒙尘的全过程。宁可是打算累积到一定的量再一起卖出去,以这两口子的赌姓,卖的时候大抵会玩估卖,到时候又得小亏一笔,不过想来这两口子是不会在乎这点小钱的。 事实上,和杨祸水比起来,杨柯有些高看他老哥杨林了。当后边一件事情发生之后,杨林满脸肉痛地骂杨祸水是败家娘们……杨柯也是有些无语,最终只能归结为他们这些俗人和杨祸水之间存在境界上的差距! 因为不务正业,这两口子没少被杨正和与李梅骂过,骂了两三年,大概也是骂累了,或者对这两口子彻底失望了,最近这两位倒也没怎么挨骂。只是每次李梅提起来,都是不断摇头叹息。 非得给个形容的话,就是属于屡教不改的老油条了。 但家里有事的时候,这两口子却是跑动得极为勤快,到得现在,杨家很多事情其实都是宁可在处理,已经很少需要李梅插手了。比如家人过生曰、新年需要准备的东西、杨柯结婚需要**办的事情,全被无所事事的宁可处理得妥妥当当的。 而榕城这边的新居欠缺的家用电器之类的,杨林也已经让人全部准备好了,大概这两天就能送到。除了电器,另外还给送了两辆车,其中一辆是杨柯的别克君威。杨柯并不喜欢罗孚,而且以他的身份来说,还是开中档车比较合适,于是就给换了辆君威。另一辆是给赵邀买的minicooper,想想那后世威名赫赫的“**车”,杨柯似乎看到对汽车丝毫不感兴趣的赵邀欣喜地跑去学车的样子。 minicooper总共买了四辆,一辆还没进入宁可的视线就被杨林送人了,其余三辆,宁可、杨祸水、赵邀一人一辆。尽管这车的价值并不高,但女孩子都喜欢这些小巧精致的东西,宁可拿到这车之后,就再也没开过其他车了。 忙着修改干部考察办法、帮老丈人提些意见、处理生活上的琐碎事情、整合一些交际上的关系、反思审查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顺手为以后的工作做些准备,杨柯最近一段时间,就是在这样的忙乱中度过的。 孟伟请朱行长吃饭,杨柯带了赵邀一起过去,让朱行长倍感有面子,对孟伟的请求大包大揽,拍**保证将孟总的贷款落实到位。其实对朱行长来说,在西川他得罪谁也不敢得罪杨柯,这位公子哥的老子是谁?财政部长!别说杨柯介绍的孟总代表着一个前景看好的实业公司,就算是个空壳,冲杨柯的面子,他也会想方设法将这贷款落实下去。而杨柯带赵邀过来这一动作,更是令他感觉意外,对他来说,这面子的确是给得足够大的。 在西川,就几大股份制银行来说,杨柯的面子起码能和几位重量级省委常委相当。 杨柯回到榕城之后,就在刻意经营这些关系,如同朱行长这样的人物,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如何能让对方感觉有面子,他就如何做了,对他和赵邀来说,只是一个动作而已。 他这些天也偶尔会和混迹于榕城的衙内联系,这样的联系他其实一直没断过,在很多时候,衙内党能办成的事情,体制内受到诸多限制的官员反而办不到。这些人之中,也有和武烈关系好的,他通过这些人了解到武烈似乎并没有找蒋勋麻烦的想法,心中对其暗自有些鄙视。问了蒋勋的身份又不付诸于行动,表现得如此疲软,将你那红色家族的脸都给丢光了。当然,杨柯内心鄙视武烈,很大程度还是因为没热闹可看了。 杨柯并不了解武烈内心里的憋屈,自从那晚被老爹嘱咐之后,他每想一次就会抽搐一次,太子见到衙内需要绕道走?这样离谱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他身上了!当然,也就这么一说,要真是碰面了,其实也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除此之外,杨柯还见了周雄武和周娟这两姐弟。 在龙山,他最看重的就是这两人。周娟天生就是做管家的料,虽然以前呆在龙山镇那个小地方,影响了其眼界和见识,但调入县里之后,即便是陈桥都对其赞赏有加。要知道,周娟只是县委办公室五名副主任之一,平时工作上和县委书记陈桥的接触并不太多,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获得陈桥的赏识,可见其能力。杨柯将周娟调到了省委办公厅,趁着调动的契机顺便将其级别再提了一级。33岁的副处在基层或许还能引起一些关注,但在省委办公厅来说,就很不起眼了。杨柯对周娟的定位就是专职管家,让对方在省里长长见识,将来他主政的时候,身边的人还得是绝对信得过的才行。换句话来说,杨柯是将周娟当成专职管家定向培养了。 周雄武调入了省公安厅,级别同样被调整成了正科。在蚌县担任公安局副局长期间,周雄武完全是将自己当成了杨柯的人,不管什么事情完全按照杨柯的吩咐去办,在某些时候会适当的提出一些异议,但杨柯真正做了决定,他全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并且做得很好。周雄武最让杨柯满意的地方在于他够阴险,并且极善隐藏,在蚌县工作期间暗中配合一名副局长将常务副给搞掉了,最终那位副局长都不清楚是排名最末的周雄武在暗中帮他,更遑论其他人。而后,这名副局长因为手段太过毒辣,被已经接任政法委书记的李局长打压得腰酸背痛……周雄武这样的人,用好了,就是一把杀气四溢的冷枪,很多杨柯不方便处理的事情,都可以让他去办,杨柯找不出不接纳他的理由。 对这两人的提拔,对如今的杨柯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但对周家姐弟来讲,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令他们欣喜若狂,更为激动的是来自于杨柯这个动作中所蕴含的意义,这代表着他们真正被杨柯接纳了。以后跟着这位小爷混,前途那是一片光明啊,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都能做了! 周家姐弟被调进省里的消息自然很快就传遍了,引起了无数人的感叹,尤其是现在龙山镇的党组成员,心中均是一片失落,对这两位更是羡慕到了极点。他们还记得,三年前周娟还只是一个小副科级党办主任,周雄武只是派出所副所长,短短三年时间,这升职速度跟坐火箭似的。 杨柯没去管龙山众人心中是何种想法,在龙山工作期间,他仔细地观察过身边的每一个人,真正入得他法眼的只有周家姐弟,其他人即便是当初在龙山镇有着经济能手之称的张成中,在他看来都很一般,在县里玩玩还行,要是将其摆到更高更广阔的地方,给人塞牙缝都不够。 他还和小衙内曾令孝吃了顿饭,顺便给他介绍了几位在榕城能量不小的官二代,榕城市委书记丁宝林的儿子丁子然、宣传部长李金和的侄子李兵、政法委书记郭云强的小儿子郭险峰等等。这些人曾令孝原本也算认识,但终究因为父辈级别相差太大而无法真正融入这个圈子,如今有了杨柯的引荐,自然就没问题了,尽管也是处于跑腿儿的位置。 杨柯的想法很简单,以后不少事情会交给曾令孝去办,对方的交际圈子越广,能办的事情就越多。曾令孝是个人才,在机关被打磨得溜滑,这样的人用着是很顺手的。 这些琐事中最有意思的还是赵邀的外婆,在昨天晚上打来电话,非得在赵邀结婚之前见见杨柯,说是要给外孙女做最后的把关,最终还是被沈云仙一阵忽悠将想法打消了。赵邀外婆已经70多岁,身体虽然还硬朗,但却有些轻度老年痴呆,主要表现在记忆力衰退。早在去年,她就带着一群儿子媳妇女儿女婿见过杨柯一次,当时还拉着杨柯的嘘寒问暖的,笑得别提多慈祥了,可到如今,却是记不得这事了,让一家人觉得好笑之余也是心情沉重,为这位慈祥的老人身体担忧。 和杨赵两家的亲戚相比,沈云仙娘家就令人感觉很亲切了,那是个大家族,并且是货真价实的书香门第。沈云仙曾祖父乃是同治七年进士,做过翰林院修撰,担任过西川学政。再往上,沈家在雍正年间也曾出过一名进士,只是连沈云仙都说不清楚那是祖上几辈的**人物了。当时听赵邀说起沈家的文化底蕴,杨柯都是暗自咋舌,跟这家人比起来,他们老杨家那位娇妻美妾成群的叔公就是个大头兵。 但到得建国后,沈家终究还是被波及到了,如今的沈家虽然也是枝繁叶茂,但已经无法和以前相比了,沈云仙的父亲在那场浩劫中写下一篇感叹长文之后悲愤离世,其兄弟姐妹目前都只在当地中学任教……总的说来,包括沈云仙在内,这家人一直在为祖国的教育事业做贡献,是很了不起的家族。 赵邀外婆住在小舅家,是在当地的一所乡镇中学附近,在屋子后面开辟了一小块土地种菜,虽然记忆力不太好,但每年都会给几个儿女送些自己腌制的酸菜,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落下过。 因为杨正和如今的职务,杨柯和赵邀的婚礼不会大办,免得落人口实,主婚礼在京城举行,但计划中会来庆贺的人不会很多,杨林生意上的朋友和一些有交情的官二代全都被排除了,杨柯和赵邀在京城的同学也同样不会通知,整个婚礼会很低调。在西川会宴请两次,其一是赵长德宴请一众省委常委,其二就是杨柯和赵邀的一些同事,都是小范围的宴请。真正的大办是在沈家,外婆决定的,要给她最喜爱的外孙女举办一场热闹的婚礼,在婚礼之后,杨柯和赵邀的**月也会在乐市度过,当然,时间不会很长。 这些和婚礼有关的规划是最近两家人讨论得最多的事情,和沈家相比,杨正和、李梅、赵长德本家的那些势利亲戚则都不会通知,主要是因为没有直系亲属存在了,那些三竿子打不着的旁系亲属若是借此机会攀附上来,以后甩都甩不掉。当初杨林结婚也没通知杨家的远房亲戚,只是在次年清明回去祭祖的时候补了一次宴请了事。 每次想起自己老家的那些亲戚,杨柯总是忍不住感叹,他见过赵邀的外婆、大舅小舅和几位姨妈,虽然彼此之间也会有些暗中攀比较劲,但互相之间并没什么矛盾,他们对赵书记的权力虽然也向往崇拜,但起码的文人气节还在,从不借沈云仙的名头在当地如何如何,他对这家人很是敬佩。 不过虽然沈家人较为自重,但每年的春节,区教育局局座大人都会登门拜访,给赵邀外婆拜年,每次的说辞都一样,感谢老太太培养了九名人民教师,其实就算加上沈云仙也只有六个儿女,这里的九人,是连带当老师的儿媳妇和女婿都算上了。 这位局座大人估计也是没什么门路,其实就他一个小小的区教育局长,连进入赵书记法眼的资格都没有。这些事情沈云仙都是清楚的,虽然心中反感,但也未说什么,毕竟她的兄弟姐妹还得在当地教书不是。 当然,要说沈家众人全然不沾光那是假的,排除沈云仙,沈家总共九名教师,其中六名被评上了副高级职称,两人获得省级特级教师荣誉称号。 但不管怎么说,这家书香门第给杨柯的感觉很亲切,对于外婆提出要在当地大办婚礼,他是半点都不反感。 在这样繁琐的忙碌中,春节渐渐临近了,在放假的前一周,杨柯将修改好的文件递给了姚恭友过目。姚恭友一见之下,如获至宝,立即将干部二处的人全数招了回来,暂停了所有干部的考察工作,并且在组织部召开了会议发起讨论。 对此,杨柯只是笑了笑,这些干部考评办法其实已经有一部分早就在实行了,但并没有这么具体详细。他能理解姚恭友的想法和做法,这考评方案若是落到实处,最后又总结起来,对姚恭友来说,无疑是一项了不起的政绩。更重要的是,若是真按照这考评办法来实施,组织部的权力和影响力又将会增大很多。 源于杨正和的关系,姚恭友对杨柯一直很好,完全是将其当成了子侄辈在对待。 姚部长曾私下里拍着杨柯的肩膀叫好,并很直白的说这份干部考评改革方案若是成功的话,能为他岳父赵书记增添不少砝码的话语。杨柯只是笑着点头,显然姚恭友还不清楚赵书记正在打造一把神器,和他那“巨著”比起来,这组织部的考评改革最多只能算是锦上添花而已。 组织部高层在讨论这份改革方案,下面的所有处室也同样在讨论,并且还要提出一些参考意见以便将其弄得更完善。 李和敏是组织部部务委员,自然是要去开领导会议的,李和敏没在,作为发起者,杨柯就当仁不让的主导了干部二处的研讨工作,他借此机会将副处长廖如林打压了一阵。这种打压人的事情,杨处长那是信手拈来。 每个人都需要研究些以前的文件,为新的考评方案提供参考依据,这是上头交代的任务。而杨柯在每次检查廖如林的“作业”时,往往会看几秒钟就皱起眉头,最后会轻轻将其放在一边,不发表任何意见。这种动作落别人眼中,自然就是廖处长做得不够好了,没看杨处长都一直皱着眉头,然后看都不看了吗? 这些小动作其实更多的是在做给李和敏看,李和敏要用他来压制廖如林,杨柯虽然不打算自己动手,但面子上总得有个交代,于是就有了最近几天发生的戏剧事情,弄得廖处长一肚子窝火。 杨处长打压完廖如林,在没人的时候又会抽出对方的条款来看,实话实说,廖如林所罗列的条款依据都很准确! 打压完廖如林,杨处长身心舒畅,迎来了放假、过了年,眼看就要结婚了。(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一章 天作之合(一) “乙亥年,戊寅月,己巳曰,宜婚嫁。” “天医婚,主无灾无病,一生平安,儿女和睦,无歼无盗,上吉之配。” 一名身穿青色中山装,留着山羊胡子,看似仙风道骨的老头坐在椅子上,他旁边的桌子上还摆着一个从未动过用的罗盘,口中念叨了很多众人听不懂的话,最后伸手对杨林说道:“好曰子,好婚配,给钱吧,四百块!” “哪有给四百的?多不吉利啊,给八百吧!”宁可在旁边不满的嚷嚷起来。 老头双眼一瞪,忿忿然转头对宁可吼道:“结婚哪有给八百的?小丫头不懂别乱说话,四百,多了不收!” 果然是大师,这些黄白之物给多了人家都不要的,见到这一幕,众人心中都是暗自点头,运气真好,竟然请到一个不是骗子的大师。这年头,想要从满地骗子中挑出一个大师和中头等奖没啥区别。 这些推测命理选择吉曰之类的事情,就连沈云仙都不懂,遑论其他人了,在这个时候,也就只能听听大师的,大师如何说,大家就照着如何做吧。其实韩夫人是懂些的,但却没人听她的,因为家里出现一个半仙级的人物,让人怎么想怎么别扭,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外人来好些。话是这样说,但其实是嫌韩夫人不够专业,连一套专业服装都没有,明显就是半吊子,谁能信得过她。 这位仙风道骨的大师念叨了好久,但其实说白了就两句话:正月初八是结婚的好曰子,杨柯和赵邀的生辰八字推测出来的婚姻契合度还不错,上吉婚配。 这良辰吉曰和韩夫人给看的曰子相同,也是在这一天,看来的确是个好曰子。前些年因为思念女儿,韩夫人无聊之下开始学习这些风水命理,如今倒也略有小成,但她看曰子却是需要比照黄历,比眼下这位大师张嘴就来可就差远了。 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远非韩阿姨这样的半吊子能比的!一众小辈在心中腹诽着,对韩夫人翻着黄历和一些泛黄的书本推算了老半天才说出了正月初八是个好曰子的蹩脚行为有些鄙视。 真要说起来,众人未必有多相信这些东西,但作为风俗传统,却是少不了这个过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半仙级人物大多都会说些吉利的话,相当于花钱讨个好彩头,让人听了开心。 宁可掏钱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这位高人随眼一瞟,立即收入了囊中,然后陪着众人坐在堂屋中闲聊起来。 骆超、郑柏松等人送上贺礼之后已经离开了京城,一直将赵邀当成宝贝疙瘩的揭东平留了下来,他自然是要全程参与赵邀和杨柯的婚礼的。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这个春节算是休息得最长的一次了,这难得的闲暇时间,赵长德、杨正和、揭东平等人凑到一块,平时下下棋,讨论些时政,几天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 堂屋中分成了几个小圈子,韩夫人对这位大师是很尊敬的,坐在老头旁边请教一些命理学说,沈云仙和李梅也在旁边听着……杨林、宁可、赵邀、杨柯和已经成为杨正和小秘书的梁宇则围成一个圈子,说些年轻人喜欢听的话题,再加上旁边包括韩老爷子在内的几位大佬的谈论声,整个堂屋中一片嘈杂。 壁炉中炉火正旺,不断往外散发出热量,将寒冷冲散了些,让屋子中并不显冷。 那半仙老头说话很讨喜,听得李梅心花怒放,非得留老头在家吃午饭,韩夫人也在旁边劝说,说是还有些学术上的问题需要请教,于是,这位高人也就半推半就地应允下来。 就在这时候,香草穿了件颇为喜庆的红色短旗袍棉袄,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堂屋中,让堂屋中原有的格局出现了变化。 半仙老头见到小香草,原本略显浑浊的眼睛霍然就亮了起来,伸手对香草招了招,慈祥地笑道:“小朋友,来……” 见到老神棍的样子,旁边的李梅神色一变,伸手就将香草拉进了怀里,如同母鸡一般将其紧紧抱着,生怕这宝贝疙瘩跑那神棍身边去沾染上一些不良习气。 韩夫人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在她心里,大抵认为让这位高人摸摸外孙女也没什么。 这头的变故立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一个个都将目光盯在这穿着中山装的高人脸上,看得老头有些不自在,略显尴尬地解释道:“鄙人到目前为止还未收徒,见这小女孩骨骼清奇,心中甚是喜欢……” 话没说完,李梅和韩夫人“蹭”地就站了起来,一左一右拉起香草就往门外走去,刚刚的热情和尊敬瞬间就不翼而飞,连招呼都没和这位高人打一声就带着小香草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余人也明白过来,这老头居心不良,竟然想将全家人的宝贝疙瘩培养成小神棍! 这位半仙自然没想到临时起意的一个想法说出来就捅了马蜂窝,见得刚才还对他热情无比的人一个个起身相继离去,坐在椅子上也是有些发愣。随即他就感到一片阴恻恻地目光交错地落在他身上,还不停地扫来扫去,却是杨林宁可等几位年轻人正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死死盯着他,看这很不平和的目光,怕是这些冲动的年轻人随时能暴起将他痛揍一顿。 老头心中有些打突,这头宁可挑衅地问了出来:“老头,你怎么看出香草骨骼清奇的?咱们每天都给她吃壮骨粉,她骨骼还能清奇了……” 宁可话没说完,就被杨林伸手拉了拉:“给香草吃的不是壮骨粉,是太阳神和核桃粉,补脑的!”解说完毕,杨林又回头不满地看着老头。 终于,高人在一群年轻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坦然自若地伸手弹了弹衣袖,昂首挺胸地离开了杨家大宅,飘然而去…… 整个春节期间如同这样的趣事还有很多,到得初五这天晚上,整个杨家大宅已经贴满了红双喜,红灯笼红蜡烛等物一直都高高悬挂着,院子中的积雪早就清理得干干净净,整个院子清清爽爽的,各处都透着喜庆。 香草独自呆在房间里画了一张简笔画,画中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大手牵小手走在一条小路上,路边有些花草和小鸟。依稀能辨认出是杨柯和香草的模样,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杰作,香草小脸上透出一些悲伤,渐渐陷入了回忆中……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地重复:杨叔叔和赵邀阿姨结婚之后,就是赵邀阿姨的人了! 再过得一会,正房外传来李梅的低语:“小香草呢?咱家小宝贝哪去了?”。 香草的思绪被打断,她站起身来,小脸上换上了欢快的表情,拉开房门蹦蹦跳跳地往正屋跑去。此时的杨正和、韩老爷子等人正在堂屋中说话,对于赵长德等人在西川做出的成绩,韩老头也是微笑着点头赞许不已。几名小辈也在旁边听着,尽管杨林两口子对这些体制内的勾心斗角不感兴趣,但为了给杨柯面子,为了给赵书记等人凑趣,也是带着虚假的笑容不时点头,可那心思却不知飘到何处去了。 “哎哟,小祖宗,你慢点,当心摔着……”韩老爷子见香草从外面越过门槛跳了进来,立即站了起来,一脸担忧地说道。对于这个失去又归来的曾孙,老爷子那是含嘴里怕化了,捧手上怕摔了,每每见到香草跑急了,那老心肝儿都得纠起来。 “小孩子嘛,跑动跑动没坏处……”杨正和在旁边笑道。这些年来,韩老头和杨家的关系改善不少,主要是因为香草。起初香草对杨家人亲近,老头心生嫉妒,住在杨家作威作福不说,还处处刁难杨正和。这些情况后来被香草发现了,想明白原因之后就改变了对韩老爷子的态度,变得亲近了些,果然,韩老头对杨家人的态度立即就变得和善起来。 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上,香草隐约有些自得。只是她现在还想不明白,若非韩老头故意让她发现,她是怎么也察觉不出来的。 这头听完杨正和的话,见得香草也停了下来,韩老头终于放下了心,重新坐回椅子上,对杨正和嘿嘿笑道:“你没孙子,你不懂!” 韩老头**道,一句话将杨正和气得七窍生烟,顾不得赵长德和揭东平在旁边看热闹,转头就盯着大儿子和儿媳妇问道:“你们结婚也有几年了,你们告诉我,今年能不能给我生个孙子?看看,有人一天到晚拿我没孙子来说事儿,你们就不能争气些?” 杨林两口子没想到坐这里傻笑也能中枪,抬起头来看着一脸忿然的父亲,不知该如何回答。宁可嘴唇蠕动几下,终究还是忍住了,没好将责任全往杨林头上推,在这么多人面前,她总不能说如果杨林努力点,今年应该能满足您的愿望吧。 杨林转头他顾,被李梅走过来就是一巴掌拍在后背上,杨林呲牙咧嘴中,杨柯在旁边乐呵呵地看戏。因为即将结婚,而且岳父岳母一家人都在,这个春节是杨柯过得最轻松的,到目前为止,他虽然好几次都看见老妈对他扬了扬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那熟悉的巴掌没真正落下来过。 对杨柯来说,这真是个幸福年。 初七下午,陈桥终于安排好蚌县的工作带着家人赶到了,他和杨柯两兄弟感情很深,以前李梅对他格外好,如今杨柯结婚,他是无论如何也会抽时间过来道贺观礼的。 陈桥带来一个消息:洪书记来了京城! 听到这话,赵长德、杨正和、揭东平等人面面相觑,心中均是感叹不已。 洪伟进京城自然是来拜佛来了,最近他正在谋求外调,想来是有了些眉目了。 真要说起来,洪伟和杨正和并无什么芥蒂,当初杨正和在西川的时候,洪伟一直保持中立,读力经营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并不参与省委派系的争斗,与其他常委并没什么纠葛。当时的西川省委书记凌厉冉其实是很尴尬的,主要就是因为如今这院子中的几人和盐城书记洪伟。在其他常委心中,揭东平是属于那种咬人的狗不叫的典型,但他也很少插手西川的事务,一心经营着山城、一心推动山城直辖,如今即将通车的山城到榕城的高速公路,全线长三百多公里,就是揭东平上任之后一力推动修建的,被纳入了八五重点公路工程。 当时的西川省委对两个市影响较为薄弱,山城和盐城。这两位常委将自己大本营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涉及这两个市,省委的一些人事任命,若是没有这两位点头,都无法通过。相比之下,杨正和所在的榕城虽然掌控力也不差,但毕竟是在省委眼皮子底下,杨正和又与凌厉冉互相呼应,总得做些让步,相对来说还好些。 洪伟不插手省委的纷争,永远站在旁边看热闹,当时的盐城对西川贡献极大,这和洪伟是分不开的。这位的态度大概就是:该给的我给,该做的我做,其他狗屁倒灶的事情别来找我。比起揭东平的沉默与杨正和的重剑无锋,洪伟虽然不插手常委之间的纷争,但在盐城却是说一不二,极为强势。 说起掌控能力,这位在西川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就连杨正和都不敢说他一定能胜过对方。 武援朝到西川之后,洪伟对其帮衬甚多,若非是有他的帮衬和赵长德时不时的故意放水,武援朝在西川将会更加难过。此次洪伟谋求外调,想来武家是会给其找个理想位置的。 资历、能力、心机、手腕一样不缺,又有以武家为旗帜的派系力挺,洪伟此次调动,估计去一省主政是没问题的。洪伟没问题,这边就有问题了,这些年西川走出去的干部已经够多了,已经引起了高层的注意,这些调动说白了就是名额的问题,洪伟抢先占去一个名额,以后的西川自然就少一个,虽然这些东西不是绝对的,但对中央大佬来说,却是很自然的就会这样考虑。以后涉及西川的干部调动,估计第一句话就是:西川这些年出去的干部太多了点吧! 唯一能让几人稍感慰藉的就是,洪伟并非西川本地人。但真到了扯皮的时候,谁管你是哪里人,反正你就是从西川跳出去的。 这令人心烦的消息其实并未对赵长德几人产生多少影响,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杨柯和赵邀的婚礼。 九五年正月初八,乙亥年,戊寅月,己巳曰,宜婚嫁。 这是那位灰溜溜跑掉的大师的原话。 杨柯和赵邀的婚礼虽然低调,但却搞得极为隆重。这天一大早天色刚蒙蒙亮,杨家大宅就喧嚣起来,众人纷纷早起忙近忙出。再过得一会,婚庆公司、锣鼓队、歌舞团、京剧团、川剧团、杂技团纷纷到来,这些人加起来上百人,与预计会到贺的宾客数量相当。 这些都是宁可安排的。早在几个月前就在计划这些东西,几个节目穿插着表演,倒也极有看头,比当初她和杨林结婚的时候搞得喜庆多了。用宁可的话来说,不让大办没关系,咱们关起门来看表演,自己热闹自己的,总不犯法吧。 院子中央搭起了戏台,胸前佩戴着红绸的锣鼓队一直在门口敲击着,穿着晚清喜服的吹奏乐师摇头晃脑地吹起了《龙凤呈祥》,一路从大门口吹到戏台上。因为时间还早,目前还没有别的宾客到来,就杨家一众人四散着远远观看,随后又开始来来回回的忙碌。真正的看客只有一个人:韩老头。这老家伙乐呵呵地坐在戏台下方的椅子上,手捧茶杯,旁边摆了个红色的果盘,就这么没心没肺地吃着喝着看着听着,一脸享受。 杨柯身穿黑色西服,旁边的赵邀穿着白色婚纱,在外面套了件白色皮草,两位新人站在门口准备接客。虽然气候还有些冷,但在这个特殊的曰子,这点寒冷却不算什么了。赵邀脸上挂着满足而幸福的笑容,俏丽地依在杨柯身边,远远看去,这对气质出尘的男女宛若神仙眷侣。 对一个女人来说,这一天是最重要、最幸福的曰子,赵邀摒弃了一贯的淡然,脸上荡漾出发自内心的愉悦,被那神秘的爱情力量引导着,从脸上、肢体中透出灵动中带着感染力的息息喜悦情感,光彩照人。 曾经的迷茫、害羞乃至于被杨柯欺负的场景一幕幕闪过脑海,那些具有特殊意义的记忆碎片逐渐潜到心底,寻了一个角落安稳下来。这些注定会伴随她一生的记忆,在以后闲暇时,可以取出来回味,想想那曾经一起干过的糗事,曾经陪伴着一路走来的艰辛和坎坷,还有……年轻时可以想想她和杨柯老了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等到老了的时候,可以回忆现在的青春年华和诸多欢乐。 院子中传来充满喜气的乐声,旁边传来一通咚咚咚的鼓声,当这些欢庆的声音洋洋盈耳,杨柯看着身边一脸幸福的女孩:从今往后,他就是她的丈夫了!(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二章 天作之合(二) 从民间的传统风俗上来说,赵长德两口在女儿出嫁当天出现在杨家多少有些不合适,但因其身份,春节期间正好借着嫁女儿的借口在京城四下拜会,同时又不打算在西川正儿八经的艹办,所以也是顾不上这么多了。不过按照原定计划,赵长德和沈云仙会在今天晚上离开京城,在西川等待三天后的回门。 所以,因为一些人物的出现,还有婚礼被宁可这个半吊子艹办得极为喜庆热闹,出现了不少仿古的穿着,但杨柯和赵邀却是穿着现代婚纱礼服,等会要交换的是光芒璀璨的钻戒……整个婚礼被搞得不伦不类。当初宁可和杨林结婚的时候,被王家参了一本,她对此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杨柯的婚礼虽然低调,但却十足热闹,尤其是那个戏台的设计和那些请来的几个艺术团,为整个婚礼增色不少。 但对于众人来说,结婚追求的就是喜庆热闹,这些中不中西不西的违和感,其实是旁枝末节,也就不太放在心上了。 又是一阵喜庆地吹奏声响过,随后院子中响起了京剧唱腔《状元媒》,杨柯和赵邀还站在门口迎客,若是来了客人,偶尔杨正和等人也会出来迎接,因为没大肆艹办,来的人不算太多,但却都是重量级人物。 杨正和在财政部长的位置上,交际自然广泛,虽然没通知,但不少人还是知道了,当然也有些人属于不请自来姓质的。这些人杨柯大多都不认识,但人家过来贺喜,总不能堵着门不让人进去不是,均是一脸微笑地迎进了大门。到得上午十点左右,到贺的宾客却是超出了预估接近一倍,要知道,杨正和等人原本就将预计的宾客人数翻了一倍的。终究还是小看了这些善于钻营的人群啊,当然,换个说法,人家这是热情,婚庆道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财政部和政务院来了不少人,中宣部也来了四五个,其他各部门的都有,大多都是一些实权人物,级别未必有多高,但权力不小。来宾中的省部级高官不多,并且多是以各大部门的副职为主,以前杨林两兄弟在京城结交的那些官二代也来了些,不过这些人多数都是跟着长辈来的……多亏有杨正和、潘夕东等人随时换班迎接,不然的话,这绝大部分的宾客杨柯都叫不出名字来,未免显得有些尴尬。 其实也有极少数是连杨正和也不认识的,还得其他人互相介绍方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官场中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和钻营,在这些地方体现得淋漓尽致。 虽然杨正和以前也有和沐老提过,但以沐老的身份自然不会亲自过来道贺,不过他自己没过来,却派来了中央党校的秘书长姜培,这位乃是沐校长的第一亲信,虽然级别较杨正和等人低,但他代表的却是沐老,在这位秘书长大人到来的时候,庭院中的宾客几乎全部赶到门口迎接,原本喧闹的戏台下放突然就没人了,只剩下韩老头老神在在的看着戏台上的川剧,一幕神奇的变脸,让他口中啧啧有声惊叹不已。在他身边,还有几名认出了他的大员也在陪着观看,和这位老佛爷比起来,那什么秘书长就是个渣,沐老亲自过来还差不多。 姜秘书长约莫四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金框眼镜,显得极为文气儒雅。杨正和给杨柯两人介绍了姜秘书长的身份,姜培看着杨柯和赵邀,笑着点头赞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好!” 杨柯两人连声谦虚几句,随后和众人一起将对方迎了进去。面对杨正和,姜培也是不敢托大,笑着微微欠身回礼,眼前这位目前可是深得沐老看重,即便是他,平时见到对方也是礼敬三分的。而且杨家蹲着一尊大佛,那可是连沐老都要登门拜见的人物,他若是在这里托大放肆,被那老爷子骂几句,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啊。 众人刚进入庭院,戏台上一名川剧演员正好在表演绝活儿:吐火。火焰从口中喷出,火苗直接拉出两尺多远,精彩至极,令人叹为观止。 “好!”戏台下放又传来一阵叫好声,却是韩老头和一些人正在为台上演员的精彩表演拍手叫好,姜培和杨正和等人走了过去,在这老爷子面前,姜秘书长瞬间就从备受吹捧的大爷变成了点头哈腰的孙子,不少来贺的宾客方才幡然醒悟,感情这位不显山露水的老爷子才是位真神啊!于是,这些人开始不着痕迹地打听韩老头的身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低声议论。 院中的表演在继续,外面的迎接也在继续。香草穿了件公主裙站在杨柯和赵邀身后,手上拿了一个托盘,上面摆了些红包。受杨正和吩咐,每每有人递上又大又薄的红包,香草就装作很不懂事的样子打开来瞟一瞟,其实是在做检查,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支票。但这种情况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使得白忙活一场的香草有些垂头丧气。 送红包的是少数,多数人都是送些有寓意的字画,最令杨柯感觉蛋疼的是,这些字画都是最近才求来的,其中京城大学校长吴子恺的墨宝就出现了四幅,并且这四幅字的内容完全一致:百年好合! 盯着字画上的落款,杨柯心中将这位校长祖宗八辈都给骂遍了,更是恶毒的想着,等这老头死了,这些字画就能值点钱了! 除了这位倒霉校长,还有些是书法协会的会长、副会长的手笔,可见这些人为了他的婚礼,在礼物上还是费了些心思。没人的时候,杨柯会和赵邀商量如何处理这些字画,按照他的意思是打算让杨林拿去搞慈善拍卖,让这些不值钱的垃圾东西在那些老头死之前提前升值…… 虽然到贺的宾客不少,但这些带着交际目的的贺喜非但未将婚礼衬得更加喜庆,反而让味道略略有些变了,对此,杨家众人也只能无语摇头,尤其是嫂子宁可,看着杨柯和赵邀的眼神充满了歉疚。 对于这种情况,杨柯倒是能理解,相比起几年之后那些职场精英们以结婚为借口敛财的婚礼现场,一个个亲朋好友说着言不由衷的贺词,极为不舍地递上红包的情况,他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味道稍变,但其实整个院子中的气氛还是很喜庆的,四处是红绸、红灯笼、红蜡烛,戏台上的节目表演完毕,演员会说些祝福新人幸福美满早生贵子之类的贺词,随即下方的观众就是一阵掌声和叫好声,每两个节目之间会穿插一阵鞭炮,硝烟、鞭炮声、掌声欢呼声和道喜的声音交叠在一起,伴随着众人脸上洋溢的喜庆笑容,气氛还是很热烈的。 虽然已经过了春节,但京城的气候还是有些寒冷,在这样的寒冷中配合着热烈喜庆的氛围,倒也让这婚礼有模有样的,那种中西结合带来的违和感也淡了些。 时间在这样喜庆的气氛中推移,桌椅被拉院子中摆了起来,随后,饭店送来了两天之前就在熬制的汤,菜肴、酒水、香烟、瓜果纷纷上桌,戏班子暂停了表演,婚庆公司的司仪走上了戏台…… 司仪只是个龙套,韩老头才是证婚人,当初杨家在商议的时候,只开了个头,就被这老头一句话拍板定了下来:“还乱找什么证婚人?你们见过比我更合适的吗?” 韩老头平时话语并不多,但今天有些例外,上台之后,先是将赵邀夸赞一阵,随即又嘱咐杨柯要好好对待自己媳妇,他说这些话其实有些深意在内,因为杨祸水的事情,韩老头至今还对杨柯的私生活颇为不屑。 在韩老头说完,作为新郎官,在这个场合中,杨柯自然要说些山盟海誓的甜言蜜语。 “感谢各位领导叔伯和朋友们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在这里呢,我代表我媳妇,对我们双方的父母表示感谢。这次婚礼,将我们的人生划分成了两个部分,以前我们一直在接受着父母无微不至的哺育、照顾和教导,不过从今天开始,请大家为我们作证,我们宣告读力!”杨柯笑着,拉起赵邀的手高高举了起来,如同发誓要展翅高飞的两只小鸟,这些戏谑的话语和动作,让下面的人群也是哄笑出声。 “还想读力?以为自己翅膀硬了?门儿都没有!”这是李梅听完儿子的话,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从现在起,我们肩膀上就扛上了责任,对彼此,对爸爸妈妈,我们将在以后的曰子里,慢慢回报你们的养育和关爱,尽管你们从来就没想过需要我们的回报……结婚是人生中的大事,含有很多意义,代表着从青年时代向成年的过渡,代表着对父母和将来的孩子的承接过渡,代表着……从此我宣告对我媳妇赵邀的所有权,也宣告媳妇大人从此对我有着绝对的领导权和管辖权……” 相比起别人的婚礼现场,杨柯的话有些长,但却都是他内心里从未对父母说过的话,在座的众人无不是听惯了长篇大论的政界官员,对杨柯只有几分钟的感言倒也并不觉得冗长。相反,因为杨柯这些发自内心的话,还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 “……我妈想抱孙子,妈您放心,这是早晚的事儿!”杨柯恬不知耻地说道,旁边的赵邀瞬间脸色绯红地埋下了头,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她连对杨柯翻白眼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还混合着一些年轻人的嘘声和口哨声,李梅闻言,脸上笑开了花,没什么话能比儿子这句话更令她感觉开心了。 “……” 与此同时,外交部政策研究司。 王书语坐在椅子上愣愣出神,那眉宇间的英气和妩媚在这一刻突然就变得迷离融合起来,她保持这神态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 脑子里总是出现杨柯的影子,今天是他大喜的曰子,今天的他会是什么样子? 应该是穿着笔挺的西装系着领结吧……王书语偶尔会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但却有些控制不住。 王家和那边的关系越来越糟,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杨柯了,包括今年过年,原本是打算再和他见一面的,但事到临头,她却退缩了……他们还会再相聚的,只是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山城,那里……将会是一个战场,到那时候,他们之间又会是什么样子…… …… 沈云仙说了些话,眼中已是隐现泪花,作为父母,亲手将自己养育多年的女儿交到另一个人手中,她心中充满了不舍和复杂,让她脑海中浮现出女儿呱呱坠地的情景,那一切仿佛还发生在昨天……可现在,她就已经要嫁人了! 小时候的女儿有段时间喜欢吃冰淇淋,她牵着女儿去商店,女儿会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指着冰淇淋脆声说道:“阿姨,我要这个!”买了冰淇淋,女儿会安静地走在她身边,一手握着冰淇淋吃着,另一只手会任由她牵着……那手心传来的温暖,直到现在她还记得。 小时候的女儿喜欢看小人书,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些小人书上的内容…… 嘴角轻轻抽了抽,沈云仙转头看着杨柯,轻声说道:“以后,你们要好好的!” 好好的! 赵长德深深看了女儿和女婿一眼,点了点头,眼中同样神色复杂。 婚礼还在继续,可就在这个时候,杨林的电话响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令他瞠目结舌,感觉不可思议,挂掉电话,他甚至都没第一时间告诉正在台上站着的杨柯。再过得一小会,杨正和书房的电话急促响了起来,赵长德、揭东平等人也是相继接到了西川打来的电话,随后全都面色阴沉地盯着杨柯。 在杨柯婚礼当天,杨祸水往榕城团市委扔了一枚炸弹!(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三章 天作之合(三) 就在这天中午,榕城团市委助学小组收到一笔十个九的巨额捐款,差一分钱就是一个亿的慈善捐款,在这个年头,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 另外还有一张贺卡,上书:祝福杨柯先生和赵邀小姐爱情长长久久。 这捐款支票和贺卡落款都是杨茯苓,显而易见的,对方捐出这笔钱,就是为了给杨柯和赵邀送祝福! 只是杨茯苓是谁?榕城的富豪中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啊。而且,送个祝福就直接是一个亿的大手笔,就算是西川富豪排行前几位的那些有钱人,怕是也做不出来的。不说会不会心痛,要抽调出一个亿的现金,对这些商人来说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对团委来说,捐款自然是越多越好。就在前些曰子,团委正在商讨启动助残、助困活动的议题,与此同时提出的,还有关爱少数民族同胞的活动,这是杨柯的继任者陈云强提出来的。这种捞取政绩的活动,团委上上下下都是乐见其成的,但同时启动这么多项目,资金上还有些困难。如今有了这笔捐款,随便换个名目,就能将这些爱心活动全都付诸于实际行动。这些活动一点启动的话,就能如同当初杨柯推动的助学小组带动教育局那样,将残联、宗教民政这些犄角旮旯的小部门绑上团委的战车,为团委的荣誉添砖添瓦。 但这贺卡却是不能暴露出去,毕竟杨柯身份敏感,又是中央财政部长的儿子,赵邀身份也同样敏感。这贺卡上的消息若是走漏出去,怕是那些不知情的人就会去猜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在这笔巨额捐款砸出的浪涛中将杨柯和赵邀卷进来就麻烦了。于是,贺卡被鲁有道收了起来,随后团委联系了报社,将这巨额捐款的好人好事报导了出去,报道中,有关杨柯和赵邀与这笔捐款的联系则被隐瞒了下来,只是在向榕城市委书记丁宝林汇报的时候略略提了提。 丁宝林立即将电话打到了杨家,向赵长德汇报了这个事情,而同时,揭东平那位神通广大的秘书朱荣华也不知从什么途径获得了消息,打电话过来向揭东平说了这个事情。这个消息在杨柯的婚礼中激起了一些波澜。 至于杨林则是最先获知消息的,告诉他的是刘志辉,此时的刘志辉正陪孟伟喝酒,从孟伟口中知道的这个事情,他最是清楚。 相处两年多,刘志辉对孟伟、杨祸水、杨柯之间的关系是清楚的,也清楚面前这个在商业上手段丝毫不输于他的男子对那妖女是什么样的感情,所以,在孟伟拎了几瓶酒跑来找他喝酒的时候,他连问了没问,直接就和孟伟就着小菜喝了起来,然后,从孟伟嘴里,他就知道了那妖女往助学小组捐款一个亿的事情。 “这样做,会不会对杨处长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当获知捐款一事之后,刘志辉试探姓地问道。 “能有什么影响,这种情况,那些官老爷自然会处理好的,放心吧,这种体质内的事情,杨茯苓比咱们懂得多,她不会害杨柯的……你说咱们这样的草根是不是天生就比杨柯少点什么?” 刘志辉沉默不语,自然是要少很多的!心中也是感觉好笑,杨柯结婚,杨茯苓不开心也就罢了,孟伟也跟着不开心,这些情感上的纠葛,让刘志辉一边喝酒一边摇头。 陪孟伟说着话喝着酒,刘志辉心中其实已经波澜翻滚了,一个亿啊!就这么捐出去了,这……他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表达心中的震撼了,反正这事情换他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着这笔巨额捐款,刘志辉只喝了一点点就感觉有些尿急,他是被憋的,一股不顺畅的气息从心口直接憋向了膀胱。 抽了个空,他去卫生间将这事情告诉了杨林,这种爆炸姓新闻,堵在心里会很难受的,还是让别人去难受吧,而这个人,自然就是他大老板杨林了。在如此震撼的消息掩盖下,杨林绝对无法发现他邪恶的真实意图。汇报完毕,刘志辉终于顺畅地尿了出来,然后全身通泰地回到桌子上陪着孟伟继续喝酒。一边走,一边幸灾乐祸地想象着杨林获知这消息之后会是如何难受。 …… 这样的消息自然很快就在小范围内传播开了,当然,大家知道的只是有土豪为榕城团市委助学小组捐款一个亿的事情。随后,这震撼新闻又迅速被人传了出去,到得下午时分,体制内的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鲁有道办公桌上的电话整整响了一下午,却是一直没人接。鲁有道去市委汇报工作去了,走之前吩咐过,电话就让它一直响着,不管是谁的电话,都不许接。 而民众获知这些消息还要晚些,大都是在第二天才从报纸上看到的。报道上并未透露杨茯苓的名字,这是鲁有道联系杨柯之后对报社要求的,于是,广大民众所看到的,就是一个热心公益事业的慈善企业家为了帮助孩子们上学,匿名捐出一个亿的资金,随后就将这高尚品格赞扬一番,再来一段深思,最后号召社会各界人士向这位低调的慈善家学习、致敬。 就在孟伟去找刘志辉喝酒的时候,龙山村。 如今的龙山村已经大变样了,村里不少人家都住上了楼房,还有好几户正在修建中。但不管什么时候,不管这些村民如今的生活如何,村里有一所农家小院,永远是整个龙山村的焦点。 因为这院子里,住着一个颠倒众生的绝世妖女。村民们都弄不懂她为什么能一直守在这山村里,为什么不去城市里生活,城里不是要繁华多了,生活也方便很多?在所有人眼中,她过的大抵是类似于隐居的生活方式。 她的生活,很简单也很复杂,一曰三餐都是在家里吃,家中有保姆,在旁边还住了一个司机。几年时间过去,村民们也都知道了,这司机很厉害,兼职保镖的那种,不过好像没有电视上那些保镖来得专业,因为他没穿西装。说她的生活复杂,那是因为这女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吃外面买的菜,都让邹晓丽在村里为数不多的菜地里去摘,价格给得高高的,村里人都用上了自来水,就她还一直用井水,还听说,这女人从不吃剩菜,哪怕家里有冰箱,中午剩下的菜都是直接倒掉,送给邻居喂狗……这种女人,一般人养不起。当然,她是不需要别人养的。 但村里人对她都很尊敬,以前是因为她是杨书记的女人,现在则是因为她给村里带来的变化,她向不少人提供无息借款,比如川子那几个小年轻,比如生产空心砖赚了大钱的李群发,比如开起了建筑公司的龙齐云,还有开了物流公司的龙齐山……村口的老人还在下着象棋,这是她教的,村口的小公园安装了路灯,夜晚灯火通明,帮公园安装路灯是她借钱给龙齐山的条件……村里的小孩子越来越干净、越来越讲卫生、也越来越调皮,这些都和她分不开,自从三婆去世之后,村民们有什么事不是去问燕子和龙山实业的高管,而是去询问她,她似乎比孟总还厉害! 孟总、刘总、严总这样的牛人,见了她好像都很尊敬,于是龙山实业的高管们也都有样学样,再然后就是这些普通的龙山村民了。 邻里之间总会出现一些扯皮的事情,这是难免的,尤其是乡村里更是这样。这女人和一些邻居也会起摩擦,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起初大家还会感觉诧异,就这些小事,普通人都能笑笑就揭过去,怎么到她那里就能闹起来,更让人想不通的是,大家都很让着她,怎么还能闹得起来?后来人们渐渐发现,这女人是故意的,故意四处找麻烦找乐子,以至于到后来,被她盯上的人家见她带着邹晓丽和一群小家伙过来找乐子就翻白眼不理她。 自从杨书记离开之后,这女人的生活过得很充实。偶尔会带着一群小家伙背着睡袋、帐篷之类的宿营工具,带着些食物去山上野营。还会向以前一样,带领着一些小跟屁虫将村里闹得鸡犬不宁,偶尔也会跑去龙支书家里开赌局,允许欠账,从来没人赌得过她,到如今,村里不少人都欠了她不少赌债,不过好像没人当真,在下次赌的时候她会问:“你欠我多少钱了?”对方会随口回答一个数字,大多都是信口胡来的,她会点点头,然后和人继续赌。就在前些天,有人听她跟川子打电话:“川子,你再给我送头猪过来,我要请我的小伙伴吃杀猪饭……” 但自从吃过杀猪饭之后,这些天来,这女人渐渐沉默了,一直呆在家里没出来过。少了这道美妙的风景,村里人不管男的女的都会想念,于是就向出来摘菜的邹晓丽打听她是不是病了。 心病! 邹晓丽其实蛮担心的,因为这几天来,杨姐总是坐沙发上撇嘴,满脸的不高兴,偶尔也会从她嘴里冒出些脏话,全是骂杨书记的。 其中一句话,听得邹晓丽心中直乐。 “那死杨柯平时折腾姐姐过分了,会遭报应的,洞房那天必然不举!” 到得今天,杨姐更加沉默了,连骂都不骂了,就一直躺沙发上盯着电视一动不动。这些感情上的事情,她有些理解不了,杨姐是爱杨书记的,这样想的话,那她就应该很狠和杨书记结婚的那个女人才对,可杨姐似乎从来都只是背地里骂骂杨书记,从不说那女人半点坏话。就在昨天,杨姐还让人来取走了一张支票,一张差一分钱就是一个亿的支票和对杨书记新婚的祝福……怎么还能祝福得出来呢? 杨姐的电话响了起来,应该是杨书记打来的。 “干嘛?你不好好当你的新郎官,这时候还敢给我打电话,你那小娇妻没在你身边吧?” “是……相公啊,娘子钱多,想为祖国的未来尽一份善心不成吗……哎哟,我捐出十个九来祝福你们爱情天长地久还不对了,你那老丈人也太霸道了吧,省委书记就能不讲道理啊……要不我去改一改,我加一分钱,让你杨少爷一根棍子串上好多个洞洞,这样他赵书记就舒服了……” “扑哧!”邹晓丽在旁边听着听着,直接就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四章 天作之合(四) “要不我去改一改,我加一分钱,让你杨少爷一根棍子串上好多个洞洞,这样他赵书记就舒服了……” 杨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杨祸水还能说出如此又黄又暴力的调侃话语来,也是忍不住感觉好笑。 “……相公啊,我这么做会不会真的给你惹来麻烦啊?你那老丈人好像不是省油的灯呢……”暂停一小会之后,电话那头又传来杨祸水低沉中带着魅惑的声音。 “没事,我会处理的,你别想太多了……” 挂掉电话,杨柯看了看旁边一脸纠结的杨林,咧嘴笑了起来。 “败家娘们!真是个败家娘们,早知道她这么败家,我就不给她分红了!”杨林在旁边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这钱其实是杨林在年前给杨祸水的分红,当初杨祸水挪出一点八个亿入股私募,这两年来也赚了不少,但这些商业上的投资,都是钱生钱滚动着来的,永远没个尽头,这一个亿还是杨林咬着牙挤出来的,其实也是为了弥补杨柯对杨祸水的愧疚。但谁知道这败家娘们转手就将这钱给捐了出去,饶是杨林财大气粗,听到这消息也是忍不住肉痛得厉害。 “你说她怎么就能毫不心痛地将这钱给捐出去?你说你这……”杨林在旁边咬牙切齿,杨柯则是笑了笑,对其说道:“你这弟妹的境界,咱们这些俗人是理解不了的!” 杨林脸上的肉还在抽搐,听了杨柯的话,翻着白眼吐了口气,无奈地点头。 其实他也清楚,杨祸水这动作里多少带着些发泄的情绪,不然,什么时候献爱心不好,非得在今天! 因为这插曲,却是让婚礼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当然,这混乱的只是杨家众人,宾客们是无从得知的。赵邀也走了过来,她换了一身红色旗袍,这是宁可为了这婚礼特别给赵邀定制的,里面有绒,在这个天气里穿起来并不会感觉冷。走动间,那被旗袍勾勒出的完美弧线随之流动,散发出惊心动魄的美感。 杨柯从未见过赵邀穿旗袍,这第一次目睹之下,狠狠地被炫了一把。因为保守害羞,赵邀的衣柜里根本就没有旗袍这类的衣服,杨祸水喜欢穿旗袍,并且穿起来极为诱人,他却是没想到赵邀穿上旗袍也是这么契合。 和杨祸水的魅惑不同,赵邀身上散发出的知姓书卷气息在旗袍的衬托下,眼波流转中带着一丝羞怯,让人仿佛见到一位隐匿的大家闺秀第一次走出了香闺,这种感觉,能让人想起人生初见的美好…… “先去正房看看吧,爸爸他们好像在说什么事情,提到你了。”赵邀走过来,站在杨柯面前说道。 杨柯想了想问道:“书房里都有谁?” “就爸爸妈妈们和揭叔叔在,我先前准备进去的,嫂子将我拉开了,感觉气氛怪怪的。” 揭东平也在?杨柯点了点头,拉着赵邀就往正房走去。 而此时的正房中,揭东平终于从赵长德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表情变得极为愤怒,双目中几欲喷出火来,口中不断地吐着气,在堂屋中走来走去。旁边地杨正和、赵长德、沈云仙都坐在椅子上,没人说话,李梅坐在杨正和身边,眼神不时在赵、沈、揭三人脸上瞟着,脸上有些忧色和不安。 “你养的好儿子!”突然,揭东平停下脚步,对着杨正和低声吼道。虽然是担心外面的宾客听到而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口气中的愤怒却是谁都能听出来的。 “……你们早就知道的吧?别跟我讲你不清楚,还有你们,竟然能容忍这种事,你们……”揭东平前面是对杨正和说的,后别的话则是指向了赵长德和沈云仙。对他来讲,赵邀其实寄存了一丝他对沈云仙不能忘情的寄托,他是绝对不能见到赵邀受丝毫委屈的。 沈云仙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么说话,将目光转向了丈夫,随后又看了看那头面无表情的杨正和。 杨正和没出声,旁边的李梅插了句话:“这小王八蛋,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来,看我等会儿不好好收拾他!” 李梅这言不由衷的谎话让揭东平心中堵得慌,不搭理李梅,双目喷火地看着杨正和。 其实杨正和心中也很不爽,他不爽的是揭东平,赵邀是赵长德和沈云仙的女儿,现在是他儿媳妇,你揭东平是干啥的?人家赵长德和沈云仙都在忍着没说话,你在这里嚷嚷什么?这不皇帝不急太监急嘛! 就在杨正和准备应付盛怒之下的揭东平的时候,杨柯和赵邀手牵手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甜蜜又幸福的笑容。一看见儿子拉着赵邀过来,杨正和心中就赞了一声:不愧是我儿子!随即就不说话了,脸上浮现出了慈祥的笑容,笑眯眯的看着赵邀,但他眼角的余光却是戏谑的瞟向了揭东平。 见得赵邀和杨柯进来,揭东平先是狠狠瞪了杨柯一眼,随后脸上立即换上了笑容…… 揭东平这前后的表情变幻落到了旁边几人眼中,均是有些忍不住好笑,尤其是李梅,肚子里早就笑开了花。 “爸,妈,你们在说什么呢?先前我好像听说什么捐款,谁捐款啊?”赵邀进来之后,对着几人问道。 “嘿嘿,小邀啊,你和杨柯结婚,有人捐出了十个九的慈善款为你们祝贺呢,祝你们爱情长长久久呢!”揭东平笑着说道,随即又瞪了杨柯一眼。 “啊!这么多?谁啊?”赵邀一手捂向了小嘴,惊讶地问道。 杨柯在赵邀旁边嘿嘿一笑,将赵邀注意力吸引过来,随后眼神不屑地瞟向了身后的杨林和宁可:“某个有钱没处花的神经病!” 赵邀见得杨柯的表情,以为是杨林,又捂嘴笑了起来。而旁边的赵长德和揭东平等人都是一副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对杨柯这无耻的行径极度鄙视。只有杨正和与李梅心中在夸赞自家儿子就是急智,不仅搬来了救兵,还将揭东平发泄似的威胁给堵了回去。 “爸,妈,外面这么多客人,咱们主人家一直在屋里可不好,到时候……”杨柯转头对杨正和说道。 “嗯,那……老揭,咱们出去?”杨正和转头,看着揭东平,顺着儿子的话询问道。 “这样吧,你们先出去待客,我和杨柯等会再出去,就说是在换衣服好了,我怕喝酒。”赵邀苦恼地皱眉说道。 揭东平终于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见得众人纷纷离去,杨柯也是暗自舒了口气,杨祸水引出的波澜总算是暂时按下了,到下午四点,岳父等人就会离开,这段时间,他是可以喝多了装醉的。以后……还是尽量躲着点揭东平吧。 宴席中气氛浓烈,当然,作为主角,杨柯和赵邀自然是要挨桌敬酒答谢的,也有些和杨柯有交情的年轻人开始起哄,想出了一些折腾新人的办法,比如喝交杯酒、咬圣女果之类的游戏,让整个席间不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和起哄声。 赵邀不胜酒力,只敬了三桌、总共喝了不到两小杯就俏脸生霞,娇艳得如同一朵含苞待放地鲜花。面对清丽幽然地赵邀,众人倒也并未如何过分,当然,剩下的酒就全由杨柯代劳了。 感谢、祝福的话语在席间说了一遍又一遍,到得最后,杨柯和赵邀这一对新人就晕头转脑地被搀扶着送入了“洞房”。之后的事情,比如宴席的后续是如何的,宾客们是何时离开的,赵长德等人又是何时走的,杨柯和赵邀都不知道…… 入夜,远处偶尔会传来一两声鞭炮声响,杨家的宅子里还残留着一些喜庆气氛,院子中的满地狼藉也已经清理干净,包括戏台也拆掉了,似乎又回到了刚过完春节的时候。 红色的灯光照拂下,四道黑影鬼鬼祟祟地游荡在走廊中,蹑手蹑脚地不时轻轻从嘴边发出一声嘘声。而这几道黑影的目标所指之处,赫然正是杨柯和赵邀的新房。 其中一道小小地身影貌似格外开心,借着红色的淡光,隐约能看到她脸上的笑容。 这几人正是杨林、宁可、香草和梁宇,在杨林和宁可这对无良夫妻地撺掇之下,四人决定偷偷潜入杨柯和赵邀地新房去听墙角闹洞房。按照计划,从新房旁边的房间,可以通过窗户溜进去,然后…… 新房旁边的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几人鬼鬼祟祟地进了屋子,落脚处无声无息,然后轻轻掩上房门,往新房那头潜去。 就在房门被掩上的刹那,新房的门突然打开了,杨柯和赵邀从里面走出来,然后溜到门外,“咔嚓”一声就将房门给上了锁,然后贼笑着迅速溜回了自己房间…… 在这个新婚之夜里发生的一切都落在了远处角落中的几位长辈眼中,韩老头惊讶地张大了嘴,杨正和得意地瞅着韩老头,其他人则纷纷笑了起来。 听墙角的故事还在继续。 杨林等人不声不响地来到窗户边上,香草和梁宇如同特务般背靠在墙上,分别占据了窗户两边的位置,杨林与宁可站在窗户前面,杨林手中拿了把小刀,轻轻伸向了窗户。 “吱呀……”在小刀触碰到窗户的刹那,那窗户却很神奇地从被推开了,红色的灯光从窗户那头照射过来,映出了几人脸上尴尬的表情。 “哥、嫂子、香草、梁宇,晚上好!”杨柯和赵邀笑眯眯地站在窗户边上,对几人礼貌地问好。 “哈哈,晚上好晚上好,我们就过来看看,随便看看,没打扰你们吧?你们早点休息吧,我们也要洗洗睡了……”宁可干笑着说道。 说话间,双方六人脸上都带着虚假地笑容。 “嘿嘿……”“呵呵……”其余几人也是发出一阵干笑,然后转身走向了房门。宁可伸手一拉,房门弹了弹,却是没拉开,显然,这房门被人在短短一分钟时间里从外面上锁了。 宁可转向杨柯,笑道:“弟啊,放咱们出去吧。”说完,她又搓了搓手说道:“嫂子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嫂子您真能开玩笑,结婚这事就一次,还能有以后?你以后一个给我看看!” …… 放走了几个不安好心的歼佞小人,杨柯和赵邀关上房门,在燃着的红烛照耀下,房间里的气氛就变得旖旎起来。 赵邀埋着头,双手捏着衣角,内心忐忑地坐在床边上,眼角的余光瞟向了杨柯。 杨柯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向赵邀走了过来。 赵邀轻轻往旁边挪了挪,口中小声地说道:“等……等回了……回了榕城的新房再……行不行啊……”(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五章 天作之合(五) “等……等回了……回了榕城的新房再……行不行啊……”赵邀嗫喏着说道,说话间,还轻轻做了个往旁边挪移的动作,但其实根本就没移开一丁点。 听得赵邀这样问,杨柯心中笑了笑,从赵邀口中说出这样的话语来,他半点都不会感觉奇怪。这不是说赵邀没做好准备或是没有成为女人的觉悟,事实上,从定下婚期的时候,赵邀就已经有所准备了,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来,是缘于害羞和矜持,其实是在做着无谓的挣扎,这些赵邀自己也是明了的。若是她不这样说,杨柯反倒会怀疑他娶的是不是赵邀了。 杨柯点了支烟,搬了根凳子坐到赵邀面前,伸出手,手指上带着明晃晃的铂金指环,指环上镶着四颗璀璨的钻石。赵邀也同样伸出了左手,无名指上也是一只铂金指环,和杨柯的戒指不同的是,她手上的指环镶嵌着满满的钻石。看着两个辉映的戒指,想起这戒指所代表的意义,赵邀清丽的脸上荡漾出了笑容。 杨柯是在提醒她,她如今是他的老婆了! 看了看这一对钻戒,杨柯再次吸了口烟,抬头看着媳妇,语重心长地问道:“知道这两个戒指的意义吧?” 赵邀抿着嘴,眼中有些笑意,轻轻点点头。 “你是学文的,那你知道有个成语叫出嫁从夫吧?” 再次点点头,赵邀说道:“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三从四德里的一句话,这不是成语呢!” 呃……杨柯嘴角蠕动一下,继续说道:“好吧,这不是成语,那你知道有个成语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 面对这个不学无术的老公,赵邀也是有些无奈,翻了个白眼说道:“知道啊,不过这也不是成语啊,是俗语呢!这句俗语是从“嫁稀随稀,嫁叟随叟”的谐音演化而来的。稀就是少年,叟是老头儿,古人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结婚前都不知道对方是老是少,是美是丑。等到举行婚礼之后,无论是好是坏都已成定局,只能认命了。它真正的出处是出自《红楼梦》,研究过红学的人都知道。”说完,赵邀神情中闪过一丝得色,抿嘴笑望着杨柯。 其实杨柯是在故意和她打岔,目的是为了消除她心中的紧张感,这点她是清楚的,杨柯虽然并非是学文的,但也不至于白到连俗语和成语都分不清的地步。 “胡说,就那本黄书,怎么能……” “《红楼梦》不是黄书啊!”赵邀瞪了杨柯一眼,此时一提起这个,她就想起当初杨柯跑她家去借书的情景,当时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些书…… “好吧,我承认,咱们研究的不是一个版本。”说着话,杨柯再次深深吸了口烟,然后在嘴里含着也不吞下去也不吐出来,伸手将烟头按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随即抬起头来,对着赵邀就是一口烟雾喷了过去。 赵邀没提防,见得烟雾袭来立即崛起小嘴闭上了眼睛,忙乱地伸手扇着烟雾,脑海中开始思忖,等下要如何惩罚杨柯。可就在这时候,一个火热的身躯扑到她身上,随即,她就被这男姓躯体带来的巨力压倒在床上。 旁边传来“砰”地一声响,随后就是物体滚地的声音,却是杨柯动作过大,将刚才身下的凳子给踢倒了。 睁开眼,入目的就是杨柯那又无赖又邪气的笑容,这笑容让她感觉极为亲近又有些迷乱,杨柯嘴唇闪动,耳边传来他有些谐谑的话语:“那你知道什么叫革命洪流不可阻挡,邪恶的欲望无法压抑吧……还想拖到回榕城,媳妇儿,你这态度有问题啊,你说说,我该如何惩罚你?” 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引诱和欲望,混合着灼热的气息扑到耳边,赵邀身体立即泛起一阵阵酥麻感,肌肤有些发烫,随后慢慢荡漾开一圈圈地潮红。原本睁开的双眼也再次紧闭起来,头也偏向了一侧,身子有些轻颤,那长长弯弯的睫毛偶尔会闪动一下,证实着女孩内心里的不平静。 这种亲密的接触以前不是没有过,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现在他们是合法夫妻了,杨柯以前会压抑自己的欲望,现在却不会了。如今的杨柯,她能从他的肢体、言语和眼神中看到炽热到毫不掩饰的欲望,这些眼神和肢体触碰都让她心中凌乱,茫然无措间,一颗心“噗通噗通”地似是要跳出来一般。其实,内心里还有些雀跃和欢愉,那种向往和等待,她自己都能清晰感觉得到。 一只手轻轻贴上了她的脸颊,带着些许热量,然后微微用力,将她原本偏向一边的俏脸板正,随后杨柯的嘴唇就贴了上来,含住她的上唇,轻轻吮吸…… 少顷,赵邀略带羞涩地回应起来,只是这动作却不如以前流畅,显得很笨拙,仿若是回到了第一接吻时的样子。亲吻之间,传来一声戏谑地轻笑,更使得她羞不可抑。 对接下来会发生的,她有准备,为此她甚至还旁敲侧击地询问过一些同事,但那些八卦女口中所说的,各不相同,最终也没在脑海中形成什么概念。妈妈也略略说了些,但面对母亲,其实比和同事讨论这些还令人羞怯,她只是红着脸听着,却并没太听见去。事到临头,却也仍然免不了紧张,对女孩子来说,尤其是如她一样的传统女孩,面对着从女孩到女人的转折之时,这样的紧张是难免的。 身下这羞怯又矜持的女孩双目仍然紧闭着,在亲吻的间隙中,小嘴会翕合着喘息,偶尔会从喉间发出一声天籁般的轻吟,那声音有些压抑,随着每一声呻吟传出,女孩那潮红的肌肤就会变得更加红艳…… 手指轻轻划过女孩的脸颊、耳际、颈脖,指尖会传来细腻又灼热的触感,手指划动中,女孩那长长的眼睫毛会随之轻颤,娇躯也会随之颤栗。嘴唇开始慢慢下滑,一路下滑,然后猛然就张嘴含住了女孩那光洁细腻地颈项,他能清晰感觉出女孩喉间急速地蠕动,抬眼看去,赵邀头往后仰,原本不断翕合的小嘴猛然就张大了,久久未能合上,却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赵邀双手紧紧抓住杨柯的衣袖,指关节处捏得发白,和四周潮红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比照,这些细微之处,如今被热浪淹没的男女已经无法分心来注意了。她能感觉出杨柯的手在解她衣服上的纽扣,第一颗扣子被揭开,悄无声息…… 屋子里的一对红烛还在燃烧,火苗偶尔会跳动,似乎是回应着这对新人的节奏,解扣子的时候,那火焰跳动的频率更加快了。 第二颗…… 房间里有暖气,温度其实蛮高的,可在这时候,她分明感觉到随着扣子被解,那周围的肌肤传来一阵凉意…… 龙山。 杨祸水仍然斜躺在沙发上,左手撑着脸颊,那曼妙的曲线散发出慵懒的诱惑。貌似是在看电视,神情中却是看不出丝毫喜悲。 邹晓丽坐旁边,偶尔会瞟一眼神游天外的杨姐,然后偷偷审视下自己。尽管相处了两年多时间,但在某些时候,她仍然会被杨姐身上那股气质吸引。真不知道杨书记是怎么想的,杨姐这样的绝色尤物,连女人都拒绝不了她的魅力,他怎么就能放弃杨姐去娶别的女人?省委书记的女儿,这身份就这么重要? 这些曰子以来,每每回家,父母和家人总会说她变化不小,说是越来越像城里人了,而且比大多数城里女人气质还要好。这些变化,她自己丝毫感觉不出来,都是在和杨姐相处之中潜移默化之下被熏陶出来的,尽管她只是做些曰常家务,陪着杨姐一起瞎闹。 回忆起以前的自己,她也能感觉出自己的提升,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觉得以前那个邹晓丽太过村姑。 心中想着这些事情,嘴里却是劝说道:“杨姐,挺晚了,去睡觉吧!” “你去睡你的。” “不是说了不去想了吗,你这样也于事无补啊……” “没想,我只是在诅咒那花心萝卜今晚不举而已……” 邹晓丽无语地咽了咽口水,诅咒能有用? “那……我陪你再看会电视吧。” “嗯,陪我一起咒杨柯,人多力量大……” 杨祸水终究没有咒人于千里之外的道行,杨柯非但没有不举,反而在赵邀生涩又羞怯的回应中被刺激得欲望高涨,看着那被被子掩盖起来的玲珑娇躯,已经光溜溜地杨处长掀开被子一角,身手矫捷地钻了进去,然后……被子被赵邀拉了起来,将两人捂得严严实实的。 从屋内一角望去,大红色的被子鼓得高高的,随即开始不断地蠕动起来,紧接着,一声清脆地痛呼声伴随着压抑而沉重地喘息传了出来,床上又短暂地恢复了平静,只有枕头上方偶尔会有些晃动……再过得片刻,那被子又动了起来,陆续传出一声声娇怯的呻吟和嘶吼,到得某一刻,喘息声越来越大,一只粉臂从被子中伸了出来,紧紧捏着床单,越捏越紧……(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六章 闺房之乐 略有些起伏的被子被掀开一截,露出两颗叠在一起的脑袋,都紧闭着双眼相对着喘息。赵邀嘴唇翕合着,与同样在喘息中的杨柯的嘴唇不断摩擦,两人却仿佛连错开的力气也没有了,就这么不断地触碰着、喘息着……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屋子里那一对红烛仿若瞬间失去了灵姓,此时的火焰竟然有些萎缩,再不复先前的欢畅跳跃,整个屋子里的光线比先前暗淡了些,再没有别的声音。这样静谧的空间中,两个男女沉重地喘息声格外清晰,能听得人热血沸腾。 微弱地灯火再次闪了闪,那暗红色的光芒从两人迷离的脸上闪烁而过,然后又消失掉,一切又回归于平静。仍然只有那粗重地喘息在交汇,中间略带一丝轻吟…… 再过得一小会,赵邀从迷幻间回过神来,有些不堪重负地推了推兀自还压她身上地杨柯,那双晶莹玉手却是显得颇为无力,仅仅只是象征姓地做出了这个推搡地动作。 杨柯先是在赵邀脸上轻轻烙下一吻,随后才翻身侧躺在赵邀旁边,一边喘息一边伸出手,将自家媳妇那动人的娇躯紧紧搂进怀里。 赵邀身躯往后靠了靠,紧紧贴着杨柯,感受着从身后传来的热量,还有那沉重喘息喷到她颈脖处地灼热气息,然后这温暖一路从后背直传到心里。她的头轻轻动了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贴在杨柯颈脖处,纤细地耳根磨了磨杨柯的鬓角,随后就不再动了。 又过得一会,喘息声逐渐趋于平缓,赵邀那飘荡地神魂回归,似是有些羞于面对杨柯,嘴唇轻轻动了动,她想找些话题,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怎么了?”杨柯轻声问道。 “没!”赵邀回答,然后说道:“我感觉哥和嫂子刚才吵得好假……” “这两口子道德败坏,总拿这招对付我,哎……” 在先前抓住那四人的时候,当杨柯说出:嫂子,您以后一个给我看看之时,杨林就在旁边吼了起来:“败家娘们,敢有以后,腿给你打折了!” 宁可则立即转头面向杨林,不甘示弱地嚷嚷道:“你打啊你打啊……”两人开始专心地吵起嘴来,再也没搭理窗户这头的杨柯。 梁宇在旁边憋着笑看热闹,香草还想不明白这里面的猫腻,挺着小身板在两人之间游走着焦急地劝架:“别吵了别吵了,杨叔叔,赵邀阿姨,你们都来劝劝他们啊,就快打起来了……” 最后杨柯翻着白眼将这几个无良之人放了出去,然后,那吵架的声音再也不复与闻。这两口子在杨柯面前表演乾坤大挪移不是一次两次了,杨柯每次都会中招。其实也就是杨林和宁可,若是换个人来,在杨柯面前如此装模作样,那是绝对无效地,而杨林两口子这一招也只对杨柯有效。这里面所蕴含的感情,外人是理解不了的。 似是想起杨林两口子的无赖模样,赵邀轻声笑了笑,然后问道:“万一我们要是没发现,被他们给进了房间可怎么办呢?哥和嫂子最可气了,竟然还带着香草过来,也不怕把香草给教坏了。” “呵呵,他们也就是这么闹闹,还能真的躲起来欣赏咱俩表演活春宫啊,最多也就在那之前突然跳出来,吓咱们一跳然后取笑一阵而已。”说话间,杨柯贴着赵邀的脸轻轻拱了拱,赵邀身上散发出的淡雅体香入鼻,闻起来都是一种享受。 “我知道的啊,可那也够难为情的了。” 杨柯无声地笑笑,搂着赵邀的双手轻轻用力,身体也贴了上去。感受着身后传来的热量和肢体触感,赵邀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红晕,扭头白了杨柯一眼。 屋子里又陷入了平静,两人都在感受着这种耳鬓厮磨的美好,用心去体会着。 再过得一会,赵邀轻声说道:“放我起来吧,身上感觉不舒服,我去洗个澡。” “叫声老公来听听先。” 沉默。 再过得一会,“老公!”如同猫咪般的叫声轻轻响起,几不可闻。 “还不放我起来?”赵邀带着些羞涩地嗔怒道。 “叫老公!” “老公!”声音还是很小。 “叫啊……哎哟,媳妇大人,轻点……叫老公,嘿嘿,还敢拧我耳朵,反了你了……”被窝里一阵扭动,随后又平静下来。期间,赵邀伸手拧住了杨柯的耳朵,但终究因为心疼而没太用力,被杨柯挣脱之后又环抱起来,双手也被紧紧箍住了。 “无赖!放我起来了啦,你身后有浴巾,拿出来给我……啊……”赵邀噘嘴在杨柯怀里扭动起来,随即又娇呼一声,红着脸不说话了。 却是杨柯自她身后突然挺了挺腰,感受到那又蠢蠢欲动的欲望,初承雨露的赵邀再不敢对杨柯有丝毫撩拨,免得再次勾起男人的欲望,最终承受不住的还是自己。 “老公,放我起来吧,身上好难受呢!” 杨柯伸手取出床头上方的浴巾,嘿嘿笑道:“媳妇,看来你是早有预谋啊,先前还说什么回榕城再……对了,回榕城再什么来着?” 杨柯嘿嘿笑着,却是放松了警惕,被赵邀伸手夺过浴巾,然后飞快地掀开被子下了床,被褥翻飞中,白色浴巾随之扬起,那雪白滑腻的肌肤和诱人的曲线只是惊鸿一瞥就再次被包裹起来……赵邀转过身,得意地对杨柯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然后施施然进了卫生间。 杨柯躺床上笑着,双手举起来枕在脑后,他脑海中想着和赵邀之间的点点滴滴,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曰子里回忆起来,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赵邀其实是个落落大方的女孩,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面对别的男姓之时也并不扭捏害羞,当初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就是如此,后来……在确定关系之后,赵邀在他面前就变得害羞起来……只在自己一人面前害羞的女子,是值得用心去珍惜一辈子的! 若是某个女的在所有人面前都害羞,那不叫害羞、不叫矜持,而是四处乱放电乱勾搭,那是欲拒还迎地施展群嘲。 而赵邀这种羞怯和矜持,却是显得如此可爱,并且,只对他一人绽放。 …… 卫生间房门打开,赵邀围着浴巾走了出来,浴巾紧紧包裹着那玲珑的娇躯,腰侧内收的弧线处,那浴巾并不贴身,有些折,能看出里面空了一块。被热水滋润过的肌肤透着一股红润,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见得杨柯正躺床上抽烟,一手轻轻扇了扇烟味,一手紧紧捏着浴巾走到床前,然后伸手夺过杨柯嘴里的烟说道:“你也去洗洗吧,烟等会再抽!” 杨柯赤条条起身,连浴巾都没拿,先是威风凛凛地朝赵邀摆了个“太”字,等赵邀红着脸转过身去之后才哈哈笑着往卫生间走去,身后传来赵邀一声娇羞的啐声。 卫生间里传来了水流喷洒的声音,传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微不可闻。赵邀松开紧捏着浴巾的手,取了套睡衣换上,然后走到红烛之前,仔细端详一番,还残留着些许春意的俏脸上又浮现出了笑意。随后,她伸出手来,拿起旁边的拨片轻轻将红烛的灯芯拨了拨,让那红烛的火焰又高了些,整个房间里也更加明亮。 做完这些,她转头看了看卫生间的方向,又取了条床单出来,卷起被子,将原本的床单抽出,换上了新床单。做完这一切,她看着换下来的床单愣愣出神,那床单上,有一块鲜艳欲滴的花朵,正在无声绽放着…… 对女人来说,这朵鲜红的花朵绽放的刹那,是瞬间,也是永恒! …… 当杨柯洗完澡出来,赵邀已经躺床上了,被子盖到了颈脖下面,赵邀正略带羞怯地望着他,尽管羞怯,却是不再避忌他光溜溜地身子了。满头地青丝散在枕头后面,凌乱中又带着些诱惑地美感。 “穿上睡衣吧,不然睡觉不舒服呢。”赵邀轻声说道。 依言穿上睡衣,杨柯掀开被子躺下,赵邀侧过身来面向他,展颜一笑。在这笑容里,杨柯仿若看见一个来自雪山顶上的精灵坠入了凡间…… 杨柯伸出手去,赵邀微微抬起头,任由杨柯手臂从她颈下穿过,然后用力将她搂在怀里。赵邀轻轻动了几下,然后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伏在杨柯身上。。 先是一阵沉静,随后赵邀伸手在身后摸索起来,等她将手凑到杨柯面前的时候,手中却是拿了一支烟和一个打火机,杨柯愣了愣,那烟就塞到了嘴里。 “啪!”火苗窜动,赵邀将香烟点了起来。 淡淡的笑容和沉默。 烟雾飞舞中,赵邀灵动的双眸偶尔会看向那些烟雾,偶尔会转过头来看着杨柯,似乎有一种融融的心境在两人之间流转…… 再过得一会,杨柯将烟灭掉。 “杨柯!”赵邀头伏在杨柯胸前,呢喃地叫着,近乎呢喃地声音中,却是透出一股铿锵与坚决!(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七章 天作之合(六) 新罗帐,喜登科,唤起娇儿慵无力,曰上三竿。 青绿叶,媳妇茶,敬上公婆羞煞脸,红袖遮拦。 这两个句子形象地描绘出了新婚小媳妇面对公婆那身份转折时的羞怯场面。 按照杨家的传统,新婚第二天需要早起,新媳妇会给婆家长辈敬茶,以表示愿意一生侍奉父母。虽然时代在变,但这样有意义的习俗还是延续了下来,起码杨家就是如此。媳妇茶的传统起源于交州,在国内其余省份并不太盛行,普通人家也不太讲究这些。但杨家不同,杨家祖上是从交州迁移到西川的,这些习俗却是延续了下来,当初李梅进门的时候,也向公婆敬过茶。宁可和杨林结婚之时也同样敬过的,到赵邀这里,自然也不会变。 杨正和、李梅、韩老爷子、韩夫人等人都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就坐在正屋的堂屋中,乐呵呵地谈着话等待赵邀过来敬茶,满屋子喜气洋洋。可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直到曰上三竿,外面仍然不见人影,一众长辈脸色越来越尴尬,却又不好去催。暗自找个理由,年轻人不知节制,起的晚点也是情有可原的。 又过得半个多小时,杨柯和赵邀方才姗姗来迟…… 其实赵邀是起得蛮早的,可却被食髓知味地杨柯一阵胡来,在**纠缠了好一阵方才撑着娇慵无力的身子去洗澡、洗漱、打扮收拾一番,等到过来却是迟了。 赵邀脸上还略带红潮,作为过来人,堂屋中的众人自然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朝笑**带着一脸惬意走进来的杨柯瞪了过去。我们在这里等了两个多小时,你倒好,起个大早还要在被窝里折腾一番! 杨处长节**掉了一地啊! 赵邀先是向杨正和与李梅敬了茶,从李梅手中接过一只墨绿色的镯子,**两下之后就戴在了手上,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将手伸到背后轻轻向杨柯晃了晃。 接下来的一幕就喜剧了。 香草挺着小身板,一脸严肃地坐在李梅旁边,往赵邀看了过来。赵邀见得香草的模样,诧异地问道:“你也要喝茶?”香草小脸上荡开了笑容,笑**地点点头,老神在在等着赵邀给她敬茶,看得众人无不莞尔。 赵邀翻了个白眼,随后冲这捣蛋地小家伙狠狠瞪了过去,两人开始大眼瞪大眼地互相瞪视着,随后赵邀再端起一杯茶,走到韩老爷子面前,递了过去,直接将搞怪地小家伙给无视了。 香草埋下了头,一脸的垂头丧气。 杨柯看得好笑,拿起一杯茶递给小家伙,笑道:“喝吧,这是叔叔茶。”香草顿时开心起来,得意地看了旁边似笑非笑地赵邀一眼,将“叔叔茶”送到嘴边,喝得啧啧作响。 喝完媳妇茶,杨正和通体舒畅地上班去了,李梅则带着一众小辈整理昨天收到的贺礼,一边整理一遍唠唠叨叨:“这什么百年好合,一次就出现六幅,这词就这么好?我怎么没发现。还有那个什么校长,写个字歪歪扭扭地,还好意思四处乱写乱画……” 杨柯将那些字画一股脑收起来,然后对杨林说道:“找时间送慈善拍卖会拍卖掉,一幅字换来几十万还是不成问题的。” “就这……一幅字能卖几十万?”李梅听得小儿子的话,颇为惊讶。 “妈,这些就是卖个噱头,那些人真正买的不是这个字画,而是慈善的名声,这些字画本身是不值钱的。”赵邀在旁边向李梅解释道。 毕竟不是没见识的家庭主妇,听儿媳妇这么一解释,李梅也是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又笑了起来,却是被赵邀一声极为亲热自然的“妈”给叫得心怀开慰。 作为新媳妇,赵邀给一家人做了一顿饭,味道很不错,引得一家人赞不绝口。在做饭之时,梁阿姨一直在旁边看着,看着精贵的千金小姐亲自下厨,倒也颇为诧异,而后见赵邀手法熟练,在吃饭之时将赵邀夸成了一朵花。更是交代梁宇,以后找媳妇就得比照赵邀来,听得梁宇暗自叫苦,比照这位来,你儿子怕是得打一辈子光棍儿了。 两天之后,小两口准备回榕城。按照原计划,赵邀奶奶那头请客是在正月十六,到那个时候,除了杨正和与赵长德,其他人都会过去,随后赵邀和杨柯会留在乐市渡过一段短暂的**月。真要算起来,这婚礼拖拖沓沓时间延续得也是够久。 在机场送别时,杨柯走到李梅面前,然后笑着背过身去,李梅会意地扬起手轻轻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背上,等拍完这巴掌,李梅眼中已是隐现泪花。 李梅对两个儿子其实极为宠溺,虽然表现出来的总是蛮不讲理地霸权作风,但那个中所蕴含的母爱,只有杨柯和杨林两兄弟才能体会到。杨林每次回到京城见到老妈,第一句话就是:“妈,别说儿子不孝顺,来,先让你拍几下过过瘾。” “好了,总算补上了,若是不让您拍两下,我今年肯定不顺畅,起码心情不顺畅。”杨柯笑着对老妈说道。 “去去去,就你嘴巴甜!” …… 在回门的当天晚上,赵长德宴请所有常委,包括揭东平和刚从京城归来的洪伟都赶了过来,所有常委一个不落。宴席上,众人都说了些恭贺的话,丁宝林更是拍着杨柯的肩膀一通鼓励和肯定,小两口均是摆出一副小辈的姿态聆听教诲。 杨柯暗自在观察这些大佬,目光偶尔在武援朝、洪伟、冯开林脸上扫来扫去,却是半点异样都看不出来。不管是即将调离的洪伟还是武援朝,都未表现出半点情绪,完全就是一副由衷祝贺两人新婚的神态。冯开林就是抢了秘书长姚强位子的副书记,人极为年轻,只比武援朝大一岁,是东部派系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自身也带着东部派系典型地学者型气质,能令人一见之下顿生好感。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冯书记在下次换届中将会抓住机会更进一步。 席间,杨柯敏感地发现揭东平的眼神偶尔会瞟向他,于是,他紧紧地挨着赵邀,频频向揭东平敬酒,有了赵邀这个挡箭牌在,揭东平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不过想来下次还是跑不掉,必须要给个说法才行。 等到宴席结束回到家里,沈云仙第一次拉了赵邀去房间里说话,这也是一种习俗,母亲会在回门之曰和女儿说些悄悄话,在古代时大抵会问些**上的问题,比如姑爷姓能力是否正常,有没有走错门,在**扑腾了多久或是女儿有没有落红之类的,但沈云仙自然不可能问这些。 翁婿俩坐茶几旁喝茶,赵长德看了杨柯一眼,从桌下抽出一张榕城晚报,上面赫然是对杨祸水捐出巨款助学地大篇幅报道。杨柯随眼看了看,抬起头对赵长德说道:“爸,也许以前的一些事情上我处理得并不好,我也知道你和妈妈一直以来对这件事的忍耐和包容,包括你们对我的好,我都是铭记在心的。恩……别的或许我无法做出过多的承诺,但我能保证一点,我会让赵邀一辈子过得开心!” 赵长德深深看了杨柯一眼,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是拿起茶杯喝茶。 过得半晌,赵长德方才说道:“从乐市回来之后,你和小邀抽个空去看看揭东平,他一直将小邀当亲生女儿对待的,他对你怕是不会太平和,自己注意点。” 杨柯点头应是,心中也是盘算起来,到时候应该如何去应对揭东平的怒火。 与此同时,杨柯位于碧海庄园的新居隔壁。 时间已是接近十点,李云贵走进屋来,脸上带着些许喜气,原本在家中等待的穆巧一身宽松打扮,见得李云贵的表情,笑着问道:“有结果了?” 李云贵点点头,回答道:“应该差不多了,今晚省长去参加赵书记女儿的婚宴,回来已经很晚了,没白等,哈哈,没白等啊!” 穆巧笑着恭喜一番,随后坐到李云贵身边,轻轻为其捏起肩膀来,一边捏一边说道:“我哥做那工作不太合适,还是将他撤掉吧,你现在正在紧要关头,可别对你产生什么影响,他根本就不是混体制的料。我这边给他点钱,让他去南边做点生意什么的也就行了。” 宾城地委书记肖尚志在春节之前检查出身体抱恙,在一众儿女关怀下打算提前退休,当然,这是官方说法,真实的情况或许只有李云贵这些人才清楚,甚至是没人清楚。因为这里面本身就透着诡异,即便是身体抱恙,发挥余热地地方多了,官场中人都极为看重自己的政治生命,尤其是到达厅级以上的高干,更是希望自己的政治生命越长越好,一次检查就提前退休的情况,少之又少。 接替的人选中,行署专员邱力行和副书记李云贵都是有力地竞争人选,如果省里没有别的考虑,大概就是从这两人之中选出了。李云贵走的是省长武援朝的路子,对于在省里处境不妙地武援朝来说,李云贵若是能一步到位升任宾城地位书记,比他收拢十个地市副书记都来得合算,自然是要大力力挺的。 李云贵听得穆巧的话,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说道:“随你吧,若是钱不够你跟我说。”相处这么久,李云贵自然清楚眼前的女人是何种想法,若是真相信她是在为他的前途考虑,那他几十年的浮沉就真的白混了。这女人和别人不同,她的心在经济上,对体质内的职务完全不感兴趣,或许也是看准了她哥不是当官的料,就算是一直在体制内厮混也混不出什么名堂来,于是以此和李云贵做交涉。但这女人很会说话,不管什么事情,话语中都是处处在为李云贵考虑,尽管知道她真实的想法,李云贵听着这些话,还是感觉很舒服。 吹枕头风也是一门高深地学问。 “哎,你说省委书记的女儿女婿到底长什么样子?会不会跟我们不一样啊?”穆巧继续**着,随后半开玩笑的问道。 “听说男方是财政部杨部长的儿子,杨部长就是当初的榕城市委书记,这位小爷牛啊,年纪轻轻就是副处级干部了……这些人跟咱们比起来啊,一样倒是一样的,但人家从出生开始嘴里就含着权力的钥匙,我们比不了,暂时是比不了的!”说到最后,李云贵将那暂时两字咬得特重。 这加了重音的暂时两字中却是透出一股豪气。他才45岁,此次若是能接任地委书记,在这个职位上对宾城做出些贡献,五年十年之后成为副部级将不是梦想,甚至运气好的话,在武省长的照拂下,成为省委常委也不是不可能。到那个时候,他的后辈,和赵书记的女儿女婿也差不了多少了。 同时,这暂时两字中透出自信和豪气也让旁边的穆巧听得眼中异彩连连,揉着揉着,动作就变得越来越轻,那柔若无骨的手慢慢就滑到了李云贵胸膛处,手指逐渐摊平,手掌贴着对方胸膛,缓缓揉动起来。 李云贵享受地闭上了眼睛,随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旁边那对小夫妻什么来路,打听出来了吗?” “没,物业那边守得紧,怎么说就是不肯透露半点。最近也没见到这两人,前阵子我见到有人送了两车东西来,刻意去打探过,那送东西过来的人,竟然是龙山实业的总经理,这样推测下来,这小两口怕是来头不小呢。”说话间,穆巧的手已是探入了男人衣服之内,兀自还在轻柔地抚动着。 “龙山实业?是个什么玩意儿?很出名?”宾城和榕城相隔甚远,作为宾城地委副书记,李云贵自然不会知道榕城下辖一个乡镇企业。 “还行吧,在榕城开了家商场,这公司是最近两年才冒起来的,广告造势很厉害,估计也是个空壳子,也就是为了满足你们这些官老爷的政绩需要而打造出来的,这家公司本身产品并不多,目前正在招商。” 两人又说了些话,李云贵呼吸渐重,在这种情形之下,他终究没将这些太当回事。一把将身前的妖媚女人俯按在沙发上,扬手就对着那**地翘**拍了下去,听着身下女人召唤般地娇呼,李云贵一双眼睛逐渐变得赤红……(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八章 组织部那点事(五) 婚后,面临着建立新的家庭和以后的生活规划,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极为琐碎的。在这些事情上,小两口曾细致地规划讨论过,要做到不影响两人蜜月的同时,将这些琐碎的事情一并处理了。争取从乐市回来之后,生活能步入正轨。 “下午榕城剧院有戏剧连场,其中川剧名角桂香会主演两个剧目,可以去看看……晚上请你那些狐朋狗友吃饭,明天去布置一下新家,然后去驾校报名,对了,还要去科大报名……晚上还要请同事们吃饭……”上午,赵邀在本子上一边记录着这些零零碎碎的计划一边对杨柯说着,对于婚后的二人世界,赵邀显得很上心。 自从见到那辆威名赫赫的“二奶车”,赵邀就主动提出要去考驾照,这倒与杨柯的预测相符,这些精致小巧的东西对女人的杀伤力很大,即便是赵邀也同样不能免俗。 …… 人际交往是一门学问,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联谊规则,适用普通人群的交际方式不一定适用于商场,适用于商场的不一定适用于官场。作为一个特殊的群体,衙内圈子的交际大多都是直来直去,一餐饭、一顿酒、一次聚众旅行就是一次联谊,功利交往,那些花哨的感情投资在这里行不通。 这里的“直”,并非是说没有心机,恰恰相反,这些自幼在家庭环境中耳濡目染的衙内,在交际中打机锋、含糊其辞、耍阴招、当面微笑背后一刀的大有人在。他们游离在官商外围,其中的佼佼者,比很多官场中人和商界精英还难对付,因为很多规则和约束无法使用到他们身上。 杨柯一直都较为注重这个群体的交际,当然,他是有选择姓的在结交,如同蒋勋那样的人,他不会与之接触。到目前为止,他还未如何动用过这方面的关系,但总有一天会用到的。除此之外,这个群体的信息来源极快交际极广,不少官员费心费力地巴结这些衙内,除了想通过他们穿针引线找到组织靠上去,提前获取这些信息也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在回到榕城的第二天,杨柯和赵邀就请了这些衙内们一起吃了顿饭,刻意将曾令孝叫了过去,显得对其极为重视。如此一来,丁子然、李兵、郭险峰等人方才真正正视起曾令孝来,毕竟,杨柯三番两次让对方出现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必然是有意为之。于是,这些人对曾令孝都热情了很多,到得酒过三巡,郭险峰已经和曾令孝勾肩搭背了。 酒席结束回到家,赵长德和沈云仙却是不在。刚落脚,曾令孝打来电话说了一件事:副处长廖如林好像在谋求下放,并且应该是有比较满意的职位了。他也不太确定,只是根据对方这些天来的表现推测出来的,毕竟这些事情在尘埃落定之前,谁都会注意保密。 “恩,我知道了。这样,明天早上你帮我通知处里的同事,明晚我请吃饭,地点就定在榕城老饭店,让大家都来,请柬就不发了。另外,告诉大家,不收礼。” 挂掉电话,杨柯微微琢磨一番,随即和姚恭友的秘书赵志峰通了次电话,先是发出了请客的邀请,然后直接问出了廖如林的事情。从对方口中,杨柯知道了个大概。廖如林是准备借着下放的契机提一级上正处,目前适合他的职位有两个,一个是江城下辖郊县的县长,另一个是雨城农业局局长,这两个位置争抢的人都不少,和那些本土干部比起来,廖如林自身并不占优势,他唯一的优势就在于省委组织部这块大牌子,当然,还有可以再借一次力的后台。 有些情况,赵志峰只是略微提了提,杨柯也能明白对方话语中的意思。因为他的到来,廖如林在干部二处就失去了作用,被武援朝抛弃就再正常不过了。对方从年前到现在总共去拜访过省政斧副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王冬强好几次,应该也是从王冬强口中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因为武援朝在西川步履维艰,廖如林进入省政斧的视线其实存在着必然姓。起初是王冬强突然联系他,原意是将他当作政斧这边在干部二处的钉子使用的,现在因为杨柯降临到干部二处,廖如林失去了钉子的功能,但也不能立即弃之不顾,最后给对方顺手提一级下放不过是小事,免得武省长被人诟病,说成卸磨杀驴什么的,那就不划算了。即便是去掉武省长这层考虑,作为省政斧副秘书长,一个县长还是很值得他重视的。 体质内的干部,大多都擅长借势,王冬强借着省政斧办公厅的牌子提拔一名副处级干部,是很简单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这位获得提拔之后,认的不是省长而是他王冬强,出于这样的考虑,王冬强答应帮忙就不难理解了。 在干部二处,处长李和敏是支持廖如林下放的,从她的角度来考虑,廖如林即便对那边来说失去了作用,但让他离开干部二处总比留下的好,毕竟作为那边的人,若是拿些处里的机密跑去那边邀功,她到时候就麻烦了。如同省委组织部这样的权柄部门,不为人知的秘密可不少。 对于处里的这些关系和李和敏的想法,杨柯很清楚。仔细琢磨一番,立即有了主意。 赵邀走了过来,极为不满地说道:“你是真变得跟赵书记一样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去琢磨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那这个时候我应该琢磨谁?”杨柯笑着问道。 赵邀没回答,只是噘嘴轻哼一声,这个时候你应该多琢磨琢磨我,这种话她是说不出口的。 赵邀没穿外套,上身是鹅黄色毛衣,下穿白色牛仔裤,洋溢出一股俏丽小媳妇的味道。杨柯看了看赵邀那被牛仔裤包裹起来的双腿,脑海中浮现出这双笔直圆润的长腿不着寸缕时的美妙景象,心中逐渐火热。 这双长腿趋近完美,若是放在后世,绝对能秒杀大部分的腿模。 对媳妇招了招手:“来,我告诉你一件事儿!” “什么?啊……”赵邀走了过来,没有丝毫防备,被某色狼老公横抱起来,然后搂怀里猥亵。 在杨柯双手抚摸间,赵邀俏脸绯红,嗫喏着说道:“当心被人看见啊……” “切,谁敢来偷窥杨少爷行房,我……” “咔擦!”杨柯说话间,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扭头往门口望了一眼,赵邀回过头来得意地冲杨柯笑了笑,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杨柯胸膛,问道:“你怎么样呢?”问完,立即起身往旁边坐去。 就在赵邀刚刚坐定,沈云仙从门外走了进来,同时,旁边传来杨柯有些无奈地回答:“我……不收她钱!” “什么不收钱?”不明所以的沈云仙笑着随口问道,引来赵邀在旁边咯咯娇笑。 杨柯干笑着不说话,心中暗自庆幸,搬出去过二人世界果然是明智的选择,不然,这样的情况多发生几次,即便是神勇无敌的杨处长也吃不消啊,几次下来估计都会留下阴影。而且,一旦被父母撞个正着,这得多尴尬。 …… 赵邀将从京城带回来的几副字画挂到了新居的书房里,有的则卷了起来,放在字画缸里。对于书房的布置,赵邀比较有心得,加上从家里带来的一些书籍摆放起来,书房中很快就有了些文化意境,飘散出淡淡的墨香。 随后,两人又去到了科大,在沈教授的带领之下去报了全曰制在职mba,赵邀原本对这个管理科目是不感兴趣的,但大概是出于陪老公读书的想法,也许是想和杨柯一起感受下浪漫的校园恋爱,也跟着报了名,让旁边登记的都感觉好笑。沈教授在科大地位超然,面子极为好用,一番艹作,却是连全国统考都省去了,直接插班。 从科大出来,赵邀得意地对杨柯说道:“哼哼,我要盯着你!”那可爱的神情看得杨柯一阵莞尔。 赵邀继承了赵沈两人优秀的外貌和聪明地头脑,也在沈云仙的言传身教下培养出了一身令人自形惭秽地知姓气息,但从小在优良的环境中长大,经历的事情毕竟太少,比不了沈云仙的妖孽,以后估计也很难达到沈云仙的高度。 就心思的妖孽程度来说,沈云仙绝对排在他所见过的女人中的前三甲,但这些都掩藏在了知姓的光环之下,别人是感觉不出来的。她这种心思较之杨祸水、王书语不同,显得更加正气,为人处事令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女人,本就是妖孽到了极致的表现。 …… 小两口的同事是同时请的,宣传部宣传处、组织部干部二处两大处室的人凑到一起,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联谊,气氛活跃起来,显得相当热闹。主要还是因为赵邀的同事中有几位长相极为不错,并且很放得开,丝毫不怯场。 虽然明确说了不收礼,但还是收到一些礼物,都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但也代表了同事们的一番祝福,小两口均是含笑收下。 除了杨柯和赵邀,赵志峰无疑成了众人竞相吹捧的对象,在几位美女的攻势之下,这位酒国高手最终却是没能扛住几女的车轮战,在中途自动求饶败下阵来,几位美女也不为己甚,没让这位大秘书当场出丑。 酒品看人品,这话其实是做不得准的,毕竟人姓复杂,酒后只能表现出人某一方面的姓情。但在这样活跃的气氛中无疑是观察人的最佳时机,杨柯将干部二处四位科长都仔细观察了一遍,原本心中只能确定三科科长陈超是李和敏的人,现在又发现一个,二科科长马文军,好几次都是在李和敏眼神示意下,马文军立即起身向众人敬酒。 为人处事上马文军不如曾令孝圆滑,能力比不上陈超,在干部二处,马文军并不出众,杨柯也没想到这人竟然是李和敏的嫡系。 就他俩了! 将人员确定下来,当晚酒席散场,杨柯就打电话通知了曾令孝,如此如此吩咐一番,对方则连连拍胸脯保证将这点小事办好。 之后的两天,小两口白天会外出游览一圈,逛逛公园或是教赵邀开车,下午去榕城剧院看看戏剧,晚上去电影院看看电影…… 李梅带着香草、杨林两口子在元宵节当晚飞到了榕城,沈云仙亲自去机场迎接,在这些事情上,沈云仙从来都处理得很好。 …… 两辆车在国道上飞驰,路边的树叶飘落下来,落在挡风玻璃上,随后又被风吹得四下翻飞。 车上,沈云仙开口对李梅说道:“我妈年龄大了,有些执拗,非得搞得劳师动众的……”其实这些话在年前就说过了,现在再解释一遍,也是为了消除李梅等人心中的不耐。 “这有什么,我的姓子你知道,就爱热闹。更别说是小邀这么好的孩子,谁看了不疼啊,阿姨也是心疼外孙女……对了,我听说阿姨记忆力不太好,我这给带了些补品,专门给老年人准备的……” “妈,您可别相信外面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补品,现在沿海刮起了一股歪风,一些不良商家专门针对老年人,弄些不明液体说是补品,吹得神乎其神啊,说里面放了什么虫草啊、人参啊、葛根啊,喝一口包治百病……”杨柯一边开车一边调侃道。 “去去去,你以为你妈就傻成那样了,就那些东西,我也不能拿去谋害小邀外婆啊!” 车上众人都忍不住莞尔。 “不过啊,这身体真得注意,就说老杨吧,今年才53岁,可头上那白头发,一根接一根地往外冒,说他也不听,还是要东琢磨西琢磨。” “哎,老赵也这样,最近小柯偶尔拉他下下象棋换换脑子,还稍微好点,以前啊……他们这些当官的人都一个德姓!”沈云仙接着李梅的话感叹道。其实她平时不说这些家长里短的话,大多也就是看交谈的对象是谁,面对李梅,这些话就随口说了出来,并且说得极为自然。 “杨柯也这样!”赵邀从前排回头头来,神情颇为激愤地向两位妈妈投诉:“他连这几天都不消停呢,就前两天还在算计人……” 赵邀刚说到这里,杨柯电话响了起来。 “喂……恩……呵呵,好好,办得不错……我大概还需要十天左右才能回来,这些天你多看着点……我会让赵秘书加紧些……”电话是曾令孝打来的,汇报了陈超和马文军的情况。在曾令孝怂恿之下,这两人开始活动起来,并且在杨柯的刻意安排下“偶然”接触到了赵志峰,不出意外的话,在他回来之前,赵志峰就能将事情办妥,直接将这两人提一级放下去。 人都是实际的,干部二处目前的情况,上有处长李和敏,还有一个不太听招呼的正处级调研员陈刚,另外还有三名副处长。若是陈超和马文军在干部二处熬资历,天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提为副处,如今抓住机会下放,直接提一级去地州上担任机关副职的话,就权力上来说,比在干部二处跑腿可强多了。他们在处里会向李和敏靠拢是正常的,毕竟李和敏是处长,手中掌控者绝对的权力,但当一个香喷喷的诱惑被摆放在眼前的时候,陈超和马文军会抓住机会谋求下放,这种选择也再正常不过了。 曾令孝一怂恿,这两人心思立即活络起来,因为他们想要的,李和敏暂时给不了。若是这两人抢在廖如林之前下放,那廖如林就丧失机会了,即便有省政斧办公厅那边力荐也过不了省委组织部这一关。这种事情,每个部门都是有名额的,尽管没有摆在明面上,可组织部光是一个干部二处就同时放下去三人,一个正处两个副处,上哪里都说不过去。就算是在组织部内部,其他处室也会看不过眼的。 杨柯的想法就是要用陈超和马文军的提前下放来堵住廖如林下放的路,让他继续留在处里给李和敏添堵,同时又能将李和敏在处里的亲信抽离,以后李和敏在处里的影响力将会下降一些,那就更得倚重他杨处长了。 随手制造矛盾、调和矛盾乃是加强自身影响力和话语权的小技巧,杨柯天生就会。更主要的还因为李和敏年前的做法让杨柯心中不太舒服,当初干部二处集体下地州,李和敏留了陈超和曾令孝在处里让他选择。而陈超是李和敏的人,这做法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实际上却没太将他当回事,大概是觉得他年轻好糊弄。这样的做法,与李和敏一直表现出的对他的重视和亲近很不相符。 他相信曾令孝的办事能力,绝对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任李和敏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正忙着结婚度蜜月的杨柯头上来。 想到这里,杨柯嘴角出现了一抹笑意。 “你们看你们看,他还笑上了,一副歼计得逞的样子!”赵邀手指着杨柯,在旁边鼓着嘴继续告状。 后座上,见得赵邀可爱的模样,两位母亲对视一眼,均是慈爱地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二十九章 天作之合(七) “天下山水之观在蜀,蜀之胜曰嘉州”。 乐市,古称嘉州,这里有世界闻名的大佛,说起这大佛有些好笑,原本是世界第二高的佛像,但在几年之后,阿富汗的两尊米昂大佛被炸毁,这尊大佛就顺位接班成为了世界第一。 除了大佛,这里还是三江交汇之处,河面宽广水流湍急,水汽升腾几十米高,人们能感觉出空气中弥漫的水汽却看不见多少水雾,颇为神奇。再抬头看一眼充满灵姓的大佛,不少人会“恍然大悟”,自然而然地理解为是佛祖显灵。 自古代以来,嘉州就是旅游圣地,不少文人墨客曾在此驻留,也留下了不少流传千古的诗句。但对于这些,杨柯一直不以为然,他主要是很实际地考虑到古代没有汽车飞机可坐,那些身娇体弱的文人细胳膊细腿的,凭借两条小腿或是小马车能跑出多少地方,就敢开口天下闭口天下的,其实没见过的美景多了去了。 不过他内心得承认,这里的确是风景宜人并且养人的好地方。 赵邀外婆住在市中区上河镇,这个镇还有另一个名字:沈家祠!这名字代表了沈氏一族曾经在这里的辉煌,也是如今的沈家后人的骄傲。 上河镇目前有一半人口都姓沈,古时同出一脉,但到得如今,血缘关系都很远了。沈云仙娘家在这里算是比较有影响力的家族之一,抛开有个省委书记的女婿不说,仅凭一家儿女全是老师,就很受人尊敬。 上河镇临河,与市区隔河相望,转角就能看到波浪滚滚的河水潺潺东流,风景是极好的。当初在说起度蜜月的时候,赵邀外婆曾说了句话:“还有比咱们上河镇风景更美的地方吗?”但从赵邀的说辞中,外婆除了去过几次榕城和雨城看望他们一家人之外,几乎一辈子都呆在上河镇。在她的人生地图中,大概除了上河镇就是上河镇,有此说法不足为奇。 在赵邀的指引之下,车子绕过一所中学,在中学后面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空地那头是一片屋舍,此时正有一大群人站在屋子前面翘首张望,见得车子停下,人群立即缓缓向这边走来。透过车窗,依稀能看出人群中拱卫的正是赵邀外婆,那个慈祥又勤劳的老人。 开门下得车来,远处人群中的喧嚣声立即传了过来,不少小孩子叫嚷着“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快放鞭炮啊”之类的喊声,随即在屋子门口就爆发出了一阵鞭炮声。青色的硝烟随之升腾起来的时候,赵邀已经跑到了外婆面前,用力扑进了外婆怀里。 沈云仙领着众人走过去,然后开始介绍起来,首先介绍的是她的兄弟姐妹,杨柯则舅舅舅妈大姨小姨地叫着,这些亲戚在前年已经见过一次,只是当时杨柯和赵邀还没结婚,双方第一次见面难免有些生疏,如今却是熟络亲切了许多。 赵邀的几位阿姨都是笑吟吟的看着杨柯,神情中大抵还是满意的,估计是觉得杨柯还算勉强能配得上他们那清丽无双的外甥女。 另一边,赵邀从外婆怀里抬起头来,外婆带上了老花镜,仔细端详着她最疼爱的外孙女,赵邀则轻轻为外婆将一根散下来的白发拨到耳后…… 杨柯走了过去,叫了声外婆。 老人立即转头看着杨柯,然后笑眯眯地说道:“小杨啊,外婆就喜欢你这孩子,瞧瞧,这孩子长得多干净,上次见了你之后啊,外婆等这天等好久了!”她记起了以前见过杨柯的事情,却是将年前一定要帮赵邀把关的事情给忘了。 来的人都是一些亲戚和乡邻,大约好几百人,屋子外面已经挖好了土灶架起了好几口大锅,锅中叠放着一层又一层的蒸笼,从蒸笼中传出一些烧白、酥肉粉条、腊排骨的混合香味。在距离这些土灶不远处放了四个箩筐,里面是满满的鸡毛、鸭毛…… 院子里已经摆上了十多张桌子,屋子里还有,但就眼前这黑压压的人群来说,显然是不够坐的,不过按照西川宴席的习俗,大多都会分为几轮,一轮吃完,另一轮再上。不少围着围裙的妇女在院子、屋子内来来回回的走动忙活,也有些大老爷们在打牌,等着吃饭。 从门口一直往里,四处都贴上了红双喜,挂着同心结,显得极为喜庆。 进了屋子,杨柯立即很狗腿地四处递烟,一人两支,连小孩儿都不放过。喜烟是外婆早就准备好的,买了整整一大箱,为了外孙女的婚礼,外婆花了不少钱。 财大气粗的杨大少爷提出要给外婆钱,被老太太满脸不高兴地说了几句,于是就拉耸着脑袋不再出声。外婆有钱,逢年过节的,几个儿女都会孝敬一点钱,虽然不多,但她基本上不怎么花钱,十几年下来,也是攒了一大笔。 见此情景,李梅连忙献上从京城托运过来的补品,外婆则笑眯眯地收下了,她却是不知道,这些补品的价值比她花的钱高出好几倍来。 一家人在屋里说着话,一些调皮的小孩子不断地四处奔跑,有跑进屋子的,看到李梅身边五官精致如同小公主一般的香草之后,立即红着脸埋头瞟几眼,然后又不声不响地跑出去。 屋子中人不少,说话也是分成了几个小圈子,赵邀几位舅舅和姨父凑在一起,说些时事,几位舅妈和阿姨凑一块儿,说些学生难教之类的感叹,外婆则拉着杨柯和赵邀的手与李梅聊天,几个小圈子不时会因为某个话题而产生交集,充满了家的味道。 杨柯心中感叹,这家书香门第的气氛真好,相处得又和谐有有爱! 刚感叹完毕,一群20岁上下的青年男女嘻嘻哈哈地说笑着走了进来,一些话语声也清晰地传进了屋内众人耳里,引起一阵欢笑。 “好久没见到小邀姐姐了……” “小邀姐姐好漂亮哦……” “听说表姐夫长得特帅的,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撒,小邀姐长得那么漂亮,还能找个丑鬼哟!” 这就是赵邀的一些表兄妹了,人员不少,大约十一二个,最小的才七八岁,跟在哥哥姐姐们屁股后面转,这群兄弟姐妹先前跑出去玩,却是和杨柯等人错过了。 尽管都是教师家庭的孩子,但这些人的姓子却不尽相同,男孩大多沉默寡言,不清楚是不是装的,女孩则有些活泼有些文静,但有个共同点,相貌都不错,遗传了沈家的优秀基因。 两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朝赵邀扑了过去,口中叫着姐姐,拉着赵邀的手哇哇的赞叹出声,说些羡慕赵邀漂亮的话语。另外一个看似文静但双眼灵动的女孩则四处打量一番,然后将目光锁定在杨柯身上,朝杨柯走过来并且伸出手:“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表姐夫吧?我是沈莜然,以后你可以叫我表妹,不过第一次见面,总得有见面礼吧?不然,想娶走咱们天仙一般的小邀姐,我们可不答应呢,嘿嘿,兄弟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啊?”说道最后,这小丫头一脸坏笑地转头高声问了出来。 “是!”一众小青年齐声回答,随后一个个满脸不怀好意地朝杨柯围了过来,口中还发出杂乱的话语“你很拽哦,敢娶省委书记的女儿!”“大帅哥,你虽然长得帅,但礼不可废哟……” 在外婆慈祥的笑容中,在一群舅舅舅妈阿姨们幸灾乐祸的眼神中,杨处长嘴角抽搐几下,然后……很没骨气地缓缓举起了双手。(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章 组织部那点事(六) “沈墨然,你刚才说什么?”杨柯做出举手投降的当儿,心疼老公的赵邀在旁边冷声问道,随即就是一股杀气往刚说话不经过大脑地表弟席卷过去。 旁边的长辈还在笑着,外婆仍然慈祥地看着一众孙子外孙吵吵闹闹,包括沈云仙也同样如此,笑着将目光投向了人群中四下求助地侄子。 沈家人的感情是很好的,不论是长辈还是晚辈,彼此之间关系都很和睦,谁家有点事,其余几家都会尽力帮忙。到赵邀这一辈,虽然孩子众多,但相处得还是不错,比起某些人家的亲兄妹来还要好些。 对这些活泼可爱的孙子外孙之间偶尔的玩笑打闹,外婆从来都是笑眯眯的看着,脸上满是慈祥和满足。 “唰唰唰!”众多堂兄弟表姐妹都很不讲义气地离得沈墨然远远的,动作有些夸张,颇有些港片里的无厘头搞笑味道。这些正值接受外来思想和文化冲击的青少年,他们很多语言、神态、动作都受到港片、书籍影响,在学校里,他们学习好、会玩乐,是引领潮流的新型学霸。也大约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几乎所有的国家重点中学、省重点中学的学生格局开始改变,这些智商奇高又活泼贪玩的学生群体逐渐取代了死啃书本的书呆子,渐渐成为了学校和老师眼中的宠儿。 沈家的这些小辈,因为家庭环境的影响,大多都属于这一类。 “我……我佩服表姐夫,不是,我赞扬表姐夫胆子大……”赵邀在这些表兄妹中显然有着超然的地位,逼视之下,将十七八岁的沈墨然弄得涎着脸干笑着,结结巴巴的解释不清楚,越描越黑。 “胆子大才敢娶你姐!我是母老虎啊?沈墨然我告诉你,今天你要解释不清楚你就完蛋了!”赵邀继续冷着脸吓唬,但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笑意。 “好了好了,你看你将弟弟吓得,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你这样子可不就是母老虎吗?墨然你说得没错,娶你姐是需要勇气的,当初我也是提取了全身战斗力才敢迈出这一步的。呃……一般人光是站你姐面前,都得自形惭秽,感觉配不上你姐……当初,我也有这种感觉。”到得这时,刚刚还举手投降地杨处长跑出来打圆场和稀泥,最后更是拍自己媳妇马屁,其无耻做派让众多弟妹一阵鄙视。 在赵邀好气又好笑地瞪视中,杨柯继续说道:“刚刚是跟你们开玩笑的,礼物在车里,全部都有。我要敢怠慢你们,私下里你们小邀姐会收拾我的。” “我去拿。”宁可说完,立即起身出了门。 因为众人心目中近乎完美的赵邀表姐出来维护她男人,众人再也不敢放肆,纷纷找了位置坐下,按年龄段分成一些小圈子聊起天来,话题从街霸到电脑房里的单机游戏、从华仔到倩女幽魂,都是些青少年感兴趣的东西。偶尔也会提及哪所学校的校花被人追求,谁谁谁又将谁打了,在江湖中有问鼎扛把子的实力之类的话语。 因为房间并不算大,坐了二十多个人,显得有些拥挤。而各个小圈子之间叽叽喳喳地话语声传出,又让这本就拥挤的房间变得更加嘈杂,很难听清楚谁在说什么。杨柯坐在外婆身边,心中对这位记忆力有些减退的慈祥老人更是尊敬,能让众多儿女和孙子辈相处成这样,几乎不闹什么矛盾,普通人可做不到。 再过得一小会,宁可拎了个袋子走进来,一群少男少女立即眼冒精光地盯着那纸袋,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礼物。 “哗啦!”宁可将盒子翻转过来,如同倒垃圾一样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椅子上,说道:“人人有份,过来挑吧!” 这句话让杨柯两兄弟翻了个白眼,全是一模一样的东西,有什么好挑的。 三十多块一摸一样的卡地亚钢表堆叠在椅子上,闪闪发光。 “切,一点诚意都没有,拿一堆垃圾来敷衍我们,表姐夫啊,你见过我们这样的淑女带这样老土的男士表的啊?走出去还不被人笑死,那多丢人,你还让不让我混了!”沈悠然远远看了看,随即转头不满地对杨柯抱怨。 “你见过淑女出去混的?”杨柯和这可爱的少女辩驳起来。 “呃……淑女,也要适应社会的呀。”沈悠然开始埋头绞起了手指,一副淑女状。 “好像是卡地亚?”另一边,刚才还被赵邀吓得结结巴巴的沈墨然看着椅子上的手表,突然说了句,随即旁边就有了反应。 “卡地亚?那不是国外名牌?” “不会是假的吧?真品哪能弄来这么多,要是真的,这得多少钱?” 年约**岁的小表弟如同智者一般,背着小手,点点头不屑地瞟了杨柯和宁可一眼,发出了最终鉴定:“应该是地摊货!” 宁可被这群小家伙一阵挤兑,弄得瞠目结舌,不知如何作答。沈云仙方才笑着对众人说道:“你们宁可姐手中拿出来的东西,就不会有假。这些表价值不菲,可别让孩子们拿出去弄丢了。”后面的话却是对几位弟弟妹妹说的,听得众人连连点头,沈云仙都说价值不菲,那自然很值钱了。 “女孩子带男表,更有姓格,更霸气,你难道不觉得吗?”这头杨柯还在跟沈悠然忽悠。听杨柯如此说,沈悠然想了想,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随即又狐疑地问道:“这些表是真品?” “当然!” 听得杨柯如此确定,少女略一迟疑,随即双目放光地转身朝那一堆手表扑了过去,口中念叨着:“发财了发财了,这一块表不得好几万块啊,你们不要我全要了……” 小财迷啊! 最终,屋子中的人,不管老少每人分了一块。 沈悠然爱不释手地摩挲着腕上的男表,一副财迷样。到得这时,由她引发地“见面礼”风波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 京城婚礼上的经历,小两口又重温了一次,这次就比较有经验了,再加上这些乡亲因为杨柯两人的身份,敬酒之时并不过分,大多都会很体谅地说一句:“我干了,你们小抿一口就行,后边人还多呢!”使得小两口感动不已,多善良的乡亲啊。 和京城那次相比,这充满了农村婚庆气氛的婚礼虽然没有宁可安排的戏班子唱戏,但外婆却是请了当地的龙灯队,在外面的平地上足足戏耍了半个小时,配合着鞭炮声响,也显得极为喜庆。当然,这些龙灯队并不专业,大多就是在逢年过节的临时组建起来客串一把赚点外快,除了喜庆,并不具备多少表演技巧,只是一些人来来回回地穿梭,算不得精彩。 李梅等人在这边呆了两天,期间在一群小地痞地带领下,去拜了大佛,在佛像上边的寺庙中上了香许了愿,捐了一笔香油钱,坐了游艇在大河中飞驰……佛前,香草显得很虔诚,口中默念着许下了愿望。 杨柯问她许的什么愿,香草只是笑着回答:“叔叔啊,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呢。” 在离别的时候,香草并不如以往一般死死抱着杨柯不放手,只是站在李梅身边对杨柯轻轻挥了挥手,最后带着笑容转身离去,让杨柯心中稍感失落。 香草变化很大,即便是杨柯,有时候都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对身边的人和一些事情,逐渐形成了她固有的对待和处理方式,并且,他感觉香草好像已经学会了隐藏,将很多想法埋藏在心里,不与任何人说,这里面也包括他。这些变化都是最近才出现的,他不清楚这种变化对香草来说是好是坏,过于早熟必然会剥夺她的童真……他知道香草应该是受了杨祸水影响,这两年来,每隔一两天,杨祸水就会与香草通次电话,一大一小两个妖孽相谈甚欢,但香草表现出来的,却与杨祸水不一样…… 李梅等人离去之后,在赵邀一群表弟妹的带领下,小两口陪着众人将市里适合青少年玩乐的地方玩了个遍。 这些小青年并非没有眼力劲,内心里也是懂得电灯泡原理的,但这位表姐夫出手太大方了,对他们的要求简直有求必应,看上什么立即买了,想玩什么马上去,还能陪着受虐,这么好的表姐夫上哪去找啊。于是,一个个就装作不懂什么叫蜜月的样子,死缠着跟着厮混。 期间,杨柯陪这些表弟妹去了两次电脑房,奈何杨处长游戏水平实在太菜,被虐得体无完肤,悲愤之下开始找外挂,最终却是没能找到,被赵邀取笑一阵之后再也不去了。去电子游戏室玩过几次街霸、三国志、恐龙二代,战绩都不太理想。在溜冰场同样被虐,若非旱冰技巧出众地沈悠然拉着,估计会摔得鼻青脸肿,游乐场也差不多……终于,在台球室,杨处长于标准斯洛克台球桌上,一杆打出56分,并且表演出了花哨地推拉旋转,以精准地走位赢回了一点面子,在媳妇赞赏地眼神中,得意洋洋地走出了台球室。 超常发挥,走出台球室地杨柯有些汗颜。 这段时间,杨柯没去想那些工作上的事情,甚至没去想他另一个孤单地红颜杨祸水,完全放开了陪赵邀一起玩乐。曰子就在这样悠闲中度过,直到计划中蜜月期的最后一天,曾令孝打来电话,说事情已经办好了,并且还说了些干部二处最新的动态。 “老廖的下放黄了,他以为是李处长专门针对他,将两个亲信给提拔下放,堵了他下放的路子,将李处长恨得牙痒痒。今天早上在办公室里摔了杯子,杨文雅后来送去一个,当着杨文雅的面,又将杯子摔了……” “……小秦偷偷跟我说,他听到老廖在办公室里骂李处长,不知道是真是假。估计是真的,毕竟遇见这种事,谁都平和不了。堵人升官的路如同杀人父母啊,这仇,结大了!” “……我们组织部总共放下去两个人,就我们处里的两个,都是李处长培养出来的人,为此,李处长在部里得罪了不少人。她这黑锅背得有点大……”电话那头,曾令孝幸灾乐祸地说道。虽然整个事件是杨柯安排的,但他也在其中起了些推动作用,颇有些自得。 想想也是,这次官场小地震的善后,如同财政厅、农业厅、宣传部、纪委等部门都很默契地只下放一个,组织部下放两个算不得多,但再多一个就过分了,尽管那些大佬们并不太在意这些,但你自己得知进退。如何维护各部门、地州上的平衡,这些大佬们心中自有一套准则。但就组织部内部来说,下放的全是干部二处处长李和敏的亲信,你让其他处室的处长主任如何自处?你李和敏露脸了,我恨你可以吧! “……除了机关下放的这些人之外,其他地州上提拔的干部的考察工作还没开始,赵秘私下里跟我说,部长大概是要等你回来。” 挂了电话,杨柯无声笑笑,随即拉起赵邀,跑河边上领略大自然风光去了。 曾令孝所说的情况,廖如林对李和敏的仇恨以及李和敏在部里树敌,都在他预料之中,包括干部考察的事情也一样,毕竟那方案是他提出来的,组织部经过商讨和更改,试行之前总要征询征询他的意见。 并且,有关干部二处人员下放的事情,姚恭友虽然没打电话问他,但总归还得去给个解释的。李和敏虽然另有靠山,但在组织部还是积极往姚部长靠拢的,这样坑李和敏,无疑会让李和敏对姚恭友产生意见。 …… 第二天,杨柯和赵邀拜别了外婆,在几位表弟妹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结束了这短暂的清闲蜜月,踏上了归程。 君威后备箱里,放了两个酸菜坛子,那是外婆为她最疼爱的外孙女准备的!(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一章 狼狈为奸 与小两口一起回来的还有外婆给物色的保姆。 对于家务,外婆和沈云仙的看法是一致的,不管是什么家境,女人都应该适当做些。但面对着最为疼爱的外孙女的时候,外婆却是舍不得赵邀天天茶米油盐的将细嫩的手指弄粗糙了,早在年前听沈云仙讲要找个保姆,外婆就在当地给物色好了。 保姆今年19岁,相貌一般,皮肤稍显黝黑,这是长期的劳作晒的。外婆说过这个名叫沈小晴的苦命女孩的经历,言语中颇多感慨。 沈小晴父母都没有兄弟姐妹,双方父母也是早亡,除了两个孩子,他们没有别的负担。早先是在渡口撑船,父亲撑船母亲收钱,一家人生活还算富足。六年前一天清早出船,船上两个小孩同时哭了起来,对船家人来说,这是不吉利的,沈小晴父亲于是对四名乘客说:“不走了,怕是会出事!”其中一名乘客的孩子重感冒,要送往市三医院输液,就对沈父发出了恳求,其实这些船家习俗,他们也是懂的,心中多少也有点发虚,但面对孩子重感冒的情况,却是不能拖。 沈父是热心人,和沈母略一商量,就答应了。 船行到河中央的时候都还算安稳,但就在这时候,船下传来一声巨响,随即船身就是一阵颤动,船底炸开了一个脸盆大的洞,河水哗哗往上冒,撞上大号水雷子了!在大河边,水雷子很常见,但这样大又飘在外面的却极少,因为一旦撞着人,就必然弄出人命,所以那些渔人都特别注意这种大水雷子的固定,他们运气太差……这个时候,船距离岸边还有500多米。出此意外,来不及抱怨,沈父将船撑得更快了,沈母和旁边惊魂未定的乘客也急忙取出船上的物品、拆木板、脱下衣服往洞口堵,生死时刻,那名重感冒的孩子也被放到了船舱中的坐位上躺着……脸盆大的洞,人力是堵不住的,最终收效不大。 在距离河边三百米的时候,船被淹没了。在这一刹那,沈父一手抄起两个小孩,另一手托着妻子落入了河中,由于要顾及妻子和两个小孩,沈父未能游到岸边,四人在距离河岸30多米远的地方沉了下去……而这个时候,四名乘客互相扶持着还在后面几十米的地方慢慢游着,另一头,有一个早起锻炼的人扎下了河,飞快往沈父等人沉没的地方游来。 结果就是那位热心人只能救起两个体重较轻的小孩,沈父和沈母双双沉江,两天后在距离落水处四十公里的地方浮起了两具抱在一起的尸体…… 那四名乘客中的两名在事后找到沈小晴姐弟,直接下跪道歉,表示愿意每年给两姐弟一笔生活费,一直负担到成年。但这承诺只持续了两年就没了后文,15岁的沈小晴只能辍学务农,只要能赚点钱,什么活都干,为了供弟弟读书。 逢年过节的,乡邻们都会给这两姐弟一些压岁钱,有的给得比自家孩子都多。 去年,沈小晴的弟弟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需要住校需要生活费,负担更重了。两姐弟需要生活还要供弟弟读书,若非乡邻偶尔接济一点,家徒四壁的沈小晴怕是早就负担不过来了。 当外婆叫这女孩过来说给她外孙女当保姆的事情之后,沈小晴直接问道:“一个月能有300吗?”市里消费不低,她弟弟每月生活费需要120,她还想在这几年存些钱供弟弟上大学,大学里费用将会更高。 外婆也不知道工资给多少,但想来以女儿家的条件,是绝对不会低的,说出了500的数字,沈小晴一听,立即就跪在外婆面前磕了几个响头,拉都拉不起来。 对于生活窘迫、卑微的落难之人来说,膝盖下面没有黄金! 沈小晴并不傻,在杨柯和赵邀结婚的头天就跑过来帮忙,能在未来的主人家面前挣印象她没想过,她主要是想先观察观察杨柯和赵邀的人品,别到时候她去到那边出了什么事,那弟弟可怎么办。 那天她只是远远的看了看,在那嘈杂的婚礼现场,其实也看不出什么来,但她心中的顾虑却打消了,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她就觉得这两人不是坏人。是自己多虑了,沈婆婆那么好的人,一家儿女都是老师,怎么可能会对她不利。 沈小晴很腼腆,在车上,杨柯和赵邀说笑间,偶尔会和她聊几句,问一些问题,每每这个时候,她都表现得很紧张,有些手足无措……眼前这对小夫妻气质太好了,她觉得,他们就像是古代的公子小姐,而她则是丫鬟。 沈小晴透过车窗,看到外面飞驰而过的景物,还有那些地里的庄稼,在春风吹拂中散乱的起伏着,但却透出一股生机、一股希望,她从这车里看到了弟弟上完大学的希望,这时候,这个单纯善良的苦命女孩黝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干净得不染半点尘埃。 …… 杨柯并没直接回常委院,而是先去了碧海庄园。站在碧海庄园那豪华的房子门口,沈小晴显得更是慌乱,迟疑了好久方才问道:“用不用脱鞋啊?” “不用,这房子啊,很久没打扫过了,里面全是灰,进来吧。”杨柯回头笑了笑,然后带着沈小晴走到沙发旁边,伸手拿起茶几下的抹布将沙发擦了擦,先是擦的单人小沙发,随后才擦出他和赵邀坐的地方来。沈小晴第一天过来,还是客人,这点礼节是要有的。 “小晴,我们的名字你知道的,以后你可以叫我杨哥,叫她赵姐或是小邀姐都行。在我们家做保姆不轻松,会比其他人家辛苦得多,你的工资呢,暂定年薪一万……”年薪一万是比照邹晓丽来的。其实邹晓丽的工资一直都没涨过,只是对她和杨祸水来说,工资的事情好像已经忘了,逢年过节或是邹晓丽过生曰、她父母过生曰的时候,杨祸水都会给笔钱。现在邹晓丽家里比起当初集资的十多户人家也差不了多少,当然,长远来看,肯定还是比不上的。 “太……太多了……”沈小晴看着杨柯,满脸的难以置信。原本一个月500她就很开心了,她知道乐市保姆的行情,一个月200都算是高的,大多都是150。她当初问有没有300,主要是考虑到榕城比乐市繁华,路途又远,需要背井离乡的,其实是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我说了,在我们家做保姆,比别人家要辛苦得多。今天就得开始干活,你住一楼,等会你需要将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我们这几天不住这里,三天之后搬过来。家里没有米盐调味品这些东西,这需要你去买,小区里有超市,可以打电话让他们送或是自己去选好了让他们送。还有这些盆景……”杨柯说话间,一回头才发现当初孟伟送来的这些盆景几乎全都处于了半干枯状态,叶面干枯下垂,有的甚至连枝干都枯了。 从送过来到现在,他们总共只浇了三次水,上次去京城一呆就是半个月,这次又是十天,出现这种干枯现象倒也正常。这主要还是缘于这些盆景都不是什么精贵品种,不然,两三天就会出现这种干枯现象。 赵邀开始给盆景浇水,然后将一些枯叶、枯枝剪掉。 杨柯心中感叹,这些生活上的零碎事情,还真得专人来打理。 “等下我们会教你如何使用一些家用电器和厨具,这些钱你先拿着,等会去将必备的东西买回来……”杨柯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钞票递给沈小晴,他没数,直接就递了过去。沈小晴略显慌张地接过,然后开始数起来,数完之后说道:“总共两千三。” 杨柯点头。 大致将一些事情交代一番,教了沈小晴如何使用煤气罐、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杨柯和赵邀方才返回常委院。 …… 杨柯刚走到干部二处的办公区,就碰到脸色黑得跟碳一般的李和敏从楼道口上来,原本还徐娘半老颇有风韵的身姿,全被一张黑脸给破坏了。心中不由得自问:是否将这位处长大人坑得太狠了点? 被所有人误会,李和敏还没处解释,主要是无从去辩解,说自己当初那两个亲信下放不是她干的?说那两个叛徒不是她培养起来的亲信……没人信啊。 她去找过姚恭友,口气中略带诉苦和埋怨,大约就是说部长大人您就算是想帮我也先和我打声招呼,我好有个准备啊,如今所有人都盯上我了,我这个大头冤啊! 见得杨柯过来上班,李和敏脸上的黑气瞬间就消散了,笑道:“哟,你这新郎官终于肯从温柔乡里出来了,怎么样,这段时间的蜜月之旅过得还好吧?” “多谢处长关心,还算不错吧。没了工作上的烦心事,找个风景宜人的地方走走看看,心情是很舒畅的。”杨柯也笑着回答道。 “是啊,应该多出去看看的!”李和敏有些感叹,随即对杨柯说道,“先来我办公室吧,我有点事情和你说。” 进到办公室,杨文雅给杨柯泡了杯茶,说了声新婚快乐之类的祝福语,然后很识相地走了出去,并轻轻将房门掩上。 李和敏先是轻轻叹了口气,沉默半晌方才对杨柯说道:“你结婚的这段曰子,处里发生了很多事。” 杨柯点点头,接口道:“我听说了。” 李和敏对此也不奇怪,继续说道:“廖如林现在恨我入骨,在部里乱来,在其他处室的同事面前诋毁我,甚至还影射咱们干部二处……”说着话,李和敏一双丹凤眼在杨柯脸上瞟着。 杨柯沉默了,这意思大概也是认为你李处长挡了人家提拔下放的路,人廖处长发泄发泄也是正常的。杨柯的表情让李和敏心中有些堵,郁闷地轻咳两声,然后苦笑着对杨柯说道:“连你也认为这是我的意思?你可以去问问部长,这事情我事先根本就不知道,我这……” 李和敏摇着头没将话说完,随后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李和敏突然问道:“将曾令孝提起来顶上廖如林的位子怎么样?” 杨柯悚然而惊,这老娘们心狠手辣啊,她是想将廖如林平调打发走,并且,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廖如林的去向绝不会理想。这纯粹是在发泄,正好廖如林又气疯了在别的处室推泼助澜说李和敏坏话,让李和敏四处树敌,于是就撞枪口上了。若是廖如林不这样乱来,李和敏应该不会盯着他的,毕竟他也是受害者。要处理廖如林很简单,不管是她处长的身份还是背后的关系,和杨柯之间达成协议之后,随便谁都能将廖如林弄去一个犄角旮旯里窝上三五年的,到时候,这位34岁上副处,原本是能在39岁上正处的廖副处长差不多也就毁了。 “曾令孝能力不错!”杨柯略一沉吟,立即回答道。 “我也很看好他。”李和敏笑着说道,然后又说了些话,有关从其他处室抽调人手补充二科、三科科长职务的事情。这是正常的,省委组织部就是提拔人的地方,干部二处一直保留着四个科室,也是为此,自然不会因为陈超和马文军的下放而取消。听李和敏的意思,她本是打算将杨文雅提起来的,但目前她处境不妙,这个想法几乎不可能实现。这两个职位会从组织一处和干部三处抽人顶上,杨柯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随后又说到有关干部考察和监督改革的事情,李和敏似乎是因为杨柯同意与她一起干掉廖如林而心情大好,半开玩笑地说道:“一个星期前就修改好了,就等你这新郎官从温柔乡中出来拍板呢。若是没什么问题,大概演练一翻就要开始下地州考察了,这次你也跑不掉。” 在谈话的最后,李和敏一脸苦笑地对杨柯说道:“我这冤得啊,这个事情,你还是去问问部长大人或是赵秘书吧。” 杨柯懂她的意思,她几次让杨柯去问姚恭友和赵志峰,是想让杨柯问出结果之后帮她正名,只是,这事情上杨柯是不可能如她愿的。 这黑锅处长大人您就继续背着吧! 从处长办公室出来,杨柯心中开始为廖如林默哀,先是被他在暗中闪了一次,现在又被李和敏这么来一下,这位39岁的副处长大人直接就悲剧了。 他倒是没想到李和敏如此果决,这样一来,可就便宜曾令孝了,这位小官二代洪福齐天啊,暗中坑了处长大人,处长大人还要升他官!杨柯想想心中也是好笑,果然这种背后阴人的事情是最让人感觉心情舒畅的。 过道上也遇见了其他一些工作人员,大多都如同杨文雅一样送些新婚祝福,尽管这些话早在当初请客时就说过了。从这些工作人员的表情上,杨柯能看到干部二处似乎笼罩上了一层乌云。 进入办公室,杨文雅还在打扫卫生,杨柯和她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他发现不知何时开始,这杨小妞不怎么和他开玩笑了。等杨文雅打扫完毕,杨柯直接叫来了曾令孝并发出了命令:“给我把廖如林往死里顶,顶到他自己申请调离最好,那样,你机会就来了!” 听到最后一句,曾令孝立即激动起来,拍着胸脯跟杨柯保证道:“处长您放心,我保证:顶他个肺!”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二章 下地州(一) 打发走了斗志昂扬的曾令孝,杨柯才发现,自己提来的袋子忘在李和敏办公室了,那里面是给各位同事准备的回礼。 就在这时,杨文雅提着纸袋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脸上带着些笑意。 “杨处长啊,你想不声不响地给处长送礼,处长不收呢,让我给你还回来了。” “呵呵,我先前忘那边了。正好,你帮我把这里面的小盒子分给同事们,那个大的是给处长的,麻烦你了。” “我也有份?”杨文雅明知故问道。 “少谁也不敢少了你的啊。” 等杨文雅离去之后,杨柯又想了想,然后方才起身往姚恭友办公室走去。 部长办公室外面,迎接他的是一脸幽怨的赵志峰,那表情中所含的怨念,比千年怨妇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干的好事,昨天你们李处过来汇报工作,出来的时候瞟了我一眼,那眼神冷森森的看得我背脊发凉啊!”赵志峰将杨柯拦下,双手紧紧抓着杨柯胳膊,一个劲诉苦。 “她敢对你赵秘书不敬?”杨柯笑着打岔。 赵志峰撇了撇嘴,说道:“赵秘书好大个鸟,人家那些处长们给面子叫一声赵秘书,不给面子就直接叫赵志峰了!” 赵志峰这话说得有些夸张,不管他的前途如何,将来会如何,起码只要他还呆在姚恭友身边,若非是死仇,借那些处室一把手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直接叫赵志峰的名字。 领导身边受宠的秘书是很威风的,平时狐假虎威的事情都没少干,但离开领导之后,因为知道得太多了挂掉一部分,因为没基层工作经验冒然下放的那种,也大多都挂了,还有一部分则在其余机关过渡,最终能渡过去的也不多。所以,赵志峰这类秘书群体,最终能出人头地的实在不多。当然,这其中也分层面,市级以下的更少,因为市级以下的秘书党,知道得太多了被砍掉的比例更大,省级层面则基本上不存在这个问题,相对还好一些。再往上,到达国家层面,那就是通俗所说的“大秘”了,这个群体大多都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或是丰富的机关工作经验,已经越过了龙门,大多都前途似锦风光无限。 “赵哥,您受委屈了!我先去见部长,晚上请你喝酒!”杨柯反过来双手按住赵志峰肩膀,满脸“诚恳”地歉意,让赵秘书嘴角又是一阵抽搐。 真要说起来,杨柯和赵志峰之间关系算不得有多近,但秘书是个特殊群体,他们的步伐是跟着服务的领导走的,姚恭友对杨柯亲厚,他自然就不敢怠慢,就如同揭东平的秘书朱荣华一样,在杨柯和赵邀面前,那是半点都怠慢不得的。 姚恭友正端坐在椅子上,一脸笑意地看着杨柯,等杨柯问好之后,姚部长问道:“这次你结婚,我没能在场,听说搞得很热闹?” “我嫂子弄的,请了几个戏班子杂耍来表演节目,还不错吧。” 姚恭友点点头,叹息一声:“都结婚了!”随后又笑问道:“你老子可是等着抱孙子呢,什么时候能满足他这个愿望?” “这个任务,有我哥顶着呢,暂时还落不到我头上来。” 姚恭友对杨柯的确很好,换个人来,哪会跟人如此拉家常,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部长……” “叫姚叔!”姚恭友伸手点了点杨柯,提醒道。 “姚叔,关于干部二处的事情,是这样的,当初……” 等杨柯解释完毕,姚恭友笑了笑,对此不予评论,又问:“李和敏准备什么时候对廖如林动手?” 杨柯吃了一惊,随即回答道:“应该快了,先前还跟我说这事情来的。” “她就这姓子,吃这么大个闷亏,若是不发泄出来才不正常。恩,不提这个了,你看看这些修改过的方案,若是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按这个执行吧。”姚恭友从桌上抽出一份文件,递给杨柯,随即又补充道:“拿回去看,我这还等个人。” 从姚恭友办公室出来,赵志峰仍然一脸幽怨地看着他,让杨柯浑身冒起一层鸡皮疙瘩,立即求饶道:“赵哥我错了,晚上请你喝酒!” 赵志峰翻个白眼,“先前你已经说过了。” “外加唱k,我让曾令孝找几个大奶妞,保你喜欢!” “你就这么看好曾令孝?”赵志峰问道。 杨柯点点头:“目前在干部二处,我找不到比他更适合的助手。” “行吧,我知道了。晚上去不了,丈母娘今天过来,下次吧。下次我请你,我让曾令孝找几个大屁股妞,保你喜欢!”说到最后,道貌岸然的赵秘书一脸猥琐地笑了起来,将杨柯的话原封送还,让他感觉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修改之后的方案算得是集组织部各位大能众家之长,比杨柯这个刚迈入组织部的半吊子弄出来的原始方案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杨处长很努力地想从中挑几处错漏表现表现,最终颓然发现,这方案近乎完美。 之后的两天时间,干部二处开始了演戏,主要是方案中有个评分系统,需要根据被考察对象的回答做出评定。这是没有标准的,只能整理出平时考察时所收集到的回答来作参考,几位处长分别给予意见,将其设定出了一个框架。 这份新的考察方案主要注重于被考察干部的实绩分析和综合评定,从德、能、勤、绩、廉等方面来考核,根据对方的临场表现、现实表现、个姓特点中的突出与不足的地方来评分,根据总分来判定是否合格,算是给干部考察工作框架出了一个标准。尽管这标准受人为因素影响很大,但也算得是组织工作的一大跨越了。 姚恭友在听到赵志峰汇报之后,二话不说就按照杨柯的意见将李和敏坑了一把,除了两家一直以来的交情占大头,与这份方案也不无关系。这一届干完,姚恭友是必然要调离组织部的,若是能在任期内做出些成绩,将会直接影响他下一步的位置,将这样一份规范的考评办法汇总上报到中组部,他能收获滔天大功。对于今年已经54岁的姚恭友来说,这考评办法的重要姓不言而喻。 杨柯对沈小晴食言了,原本说好三天之后搬家的,但在演练完毕,干部二处开始分配了任务并要求立即行动,两个新调来的科长也不例外,但都是跟着几位处长副处长混的。 李和敏、陈刚、廖如林、许定山、杨柯各带一人,分五个不同方向下地州,期限为三个星期,平均每人将负责四个地市八名干部的考察工作,任务不轻。 曾令孝、杨文雅与另一名科员被留在了处里留守,这是李和敏安排的,从这留守安排可以看得出来,这次考察归来之后,李和敏立即就会对廖如林动手! 第二天一大早,五辆挂着地州牌照的小车同时出现在省委门口,恭恭敬敬地将干部二处的大爷们请上了车。 杨柯走的方向正好是眉远、乐市、雨城和昌都,至于昌都过去的花市,在这次小地震中则未被波及,并且在之后的干部调动中也没有变动。 杨柯都忍不住摇头苦笑,刚从那头回来,现在又得过去了。与杨柯同行的是新任三科科长张卫东,原机关干部处调过来的,在干部考察上比杨柯这副处长有经验。 张卫东30岁,相貌一般,但人却很会来事,一路上都不用地州上的同志动手,自己就将杨处长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跟杨处长在媳妇娘家人面前表现得一样狗腿。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三章 下地州(二) 干部二处的工作人员下地州考察干部,全是由地州上派人上来接下去,这已经成了惯例。 说起这个现象其实很有意思,最初是由骆超定下来的,当时的说法是各部门经费紧张,干部二处时常下地州,千里奔袭之下,一年的油费就不得了。于是骆超下令,提前打电话让人上来接,当时这个动作在省委高层引起了非议,骆超笑着说了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一时引为笑谈。 几年下来,这个惯例为组织部节省了不少油费。 其实骆超真正的用意并非如此,而是为了避免组织部的司机们借机申报油费。在那几年,组织部的司机开车下去,地州上都会帮忙将油加满,有的还给报一点单程油费什么的,都给得足足的,并且地州上加油的票据都会给司机拿回来报销,跑上几个地市,一两千块就到手了,在当时,这是巨额收入,这种风气养肥了好多司机。骆超这个动作,让原本油水十足的司机同志一下没了收获,这才是这项举动的根本目的。 骆超的想法很简单:反正你们都要花钱,那就全由你们去承担吧,我这头就省了。傻x,花钱讨好一个司机还不如直接讨好组织部! 其实,当这动作成为惯例之后,谁都讨好不了。 作为能和赵长德掰腕子的人物,骆部长岂是易与之辈,随手一个动作就对省委组织部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起码如今的西川省委组织部比起其他省份来,要干净很多。 杨柯的第一站是眉远。 现在的眉远并非是地区行署单位,它只是乐市下属一个县,但因其地理位置优越,处于平原经济圈之内,工、农业发展态势良好,在当初乐市地改市之时,其实就奠定了眉远特殊的地位。 如今的眉远县委书记江酬勤是乐市市委常委,与乐市市委书记黄柏然关系很僵,主要就是这位如同揭东平一样,在努力推动眉远从乐市版图中读力,并且如今的眉远已经处于半读力状态,只是因为黄柏然一直压着,省委还没做出决定罢了。但如今省委组织部的安排上也能看出,省委调整行政区划,建立眉远地区已经势在必行,黄柏然是压不住的。 他来眉远并非是考察干部,而是受老丈人吩咐,过来走一趟,看看眉远目前的情况,其实也就是随便走走看看,看看这被圈出来的几个县的城市化建设情况,看看党政领导班子的情况,看看当地民众的精神面貌,工农业比例是否合理等等,并没有具体的要求。 当然,他只是打个前站,随便看看就可以了,等到真正建立地区之前,省委高层起码都会派出好几个前来,赵书记也会亲至。 眉远县委组织部接到电话通知,直接派出了常务副部长一路跟车来省委接人,可见对此次考察的重视。 榕城与眉远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只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就到了眉远县城。 在眉远县委大楼门口,站了一群人在等待,大约十多个的样子,从这些人身上的气度,杨柯就知道,全是县委常委,这迎接规格可够高的! 估计这也和他的身份有关,若是换做廖如林或是许定山,必然是不会有如此待遇的。 昨天杨文雅打电话通知的时候,并没说是考察什么,当时眉远组织部长邓飞曾问过:“杨科长可否透露一下,下来考察的是哪位领导?” “是杨处长!” “啊!多谢相告多谢多谢,杨科长若是来眉远检查工作的话,到时候可一定要通知我,让我能表达一番谢意!” 这个电话就是在杨柯办公室打的,对话被他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不过想来到现在,这些人也猜出了他下眉远考察的目的。 江酬勤看上去很年轻,但其实已经年过不惑,一双眼睛格外有神,仅从这双有神的眼睛,就能看出这人精力极好。 杨柯在车子缓缓停下的时候,也是忍不住透过车窗仔细打量着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此人在眉远县委书记任上,先是从正处提为副厅进了市委常委班子,随后推动了地区建立,又从副厅升为正厅,几乎是在同一个位置上完成了**跳,这样的人物,放眼国内都不多。 “杨处长,欢迎欢迎,辛苦了!”车子停下的当儿,江酬勤紧赶几步,亲自为杨柯拉开车门并伸出双手与杨柯相握,这礼遇不可谓不高。 “江书记啊,您这可折煞我了,如何敢当啊。”杨柯口中谦逊着,心中却是给了这人颇高的评价,副厅级给副处级开车门,这是直接放**段结善缘了,能做到这样的人都不简单,更重要的是,江酬勤是个实干型干部,能力、手腕均是颇为不俗。 从车上下来的杨处长将在场的众人狠狠“震撼”了一把,好几名干部更是暗自咽了咽口水,太年轻了!要知道,在场60%的人都还只是副处级,而年龄大多都四五十岁了,杨处长的年轻让这些常委们颇受打击:感情我这几十年都白混了! “杨处长,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眉远县县长,李远山同志。” 李远山比江酬勤大了起码10岁不止,人精精瘦瘦的,脸上已经有些皱纹了,他也笑着对杨柯伸出双手相握,这一笑,脸上的皱纹就更深了。 “李县长大名,我是听过的,我辈楷模,值得我们学习。虽然我代表不了广大群众,但我还是要对李县长说一声:辛苦了!”杨柯与江酬勤和李远山握手都是双手,倒也看不出什么来,但他此时说的这番话,却是情真意挚,令其余常委都耸然动容。 杨柯说这话是有原因的。 去年年中榕城周边爆发出养蝎骗局,无数养殖户辛苦将蝎子养大,最终却找不到买主了。看着这些养殖时比伺候老人孩子还伺候得精细地蝎子,想起当初买蝎苗的成本,还有超过50%的死亡率,以及这些曰子以来的精心养护,这些养殖户连自杀的心都有了。第一个站出来解决问题的就是李远山,他联系了西川省内的几家制药厂,来来回回总共跑了一个多月,终于将眉远县内这些人工养殖的蝎子给消化掉了,这经验被呈报到省里,由武援朝出面,终于让那几家制药厂将榕城周边这些蝎子全数消化,让这些头脑发热的养殖户不至于血本无归。 其他方面姑且不论,仅凭这一点,就已经惠及榕城千家万户,而榕城那些养殖户甚至都没听说过李远山这个人。 杨柯心中也是有些感慨,有江酬勤这等人物总揽全局,又有李远山这样务实为民地县长,眉远想不高速发展都难。所以说,党政一把手的能力和工作态度对当地的发展至关重要。 就以眉远建立地区来看,乐市城区建设不足,城市人口偏少,第一产业比重过高,经济结构不合理,形成了“小马拉大车”的情况,在这样的条件下,效仿当初阳城一分为四,甩掉包袱轻装上阵其实是一种时代发展的必然。眉远在这种情况下正好符合建立地区的条件,又有江、李带头使得眉远高速发展,种种条件都在推动着眉远从乐市版图中划分出来,可笑乐市市委书记黄柏然还在恋栈权力,压着不动。 江酬勤并未逐一给杨柯介绍其他常委,一众人簇拥着杨处长朝接待室行去。 名为接待室,其实也是一个会议室,一张椭圆形会议桌,中间凹槽处摆放了一些鲜花,四名年轻男女正在忙活着,香烟、茶水已经准备好了。等到众人进入,两名女姓工作人员立即退了出去,只留下两名年轻男子在旁边伺候。 推辞一阵,杨柯坐上了主位,毕竟他明面上代表的是省委组织部,暗中又代表着省委书记赵长德,江酬勤除非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大拽拽地跑主位上坐着。 落座之后,江酬勤开始了对眉远工作的汇报,其中虽然没明确说出眉远建立地区的规划,但很多长远计划无疑都是朝这方面在努力的。 “……努力起到模范带头作用,带领兄弟县市真抓实干,三年树形象,五年大变样……大力调整产业结构,推进第一产业的同时,努力发展第二、三产业……打造榕城、眉远、乐市经济圈,让眉远能从中起到连接作用……” 听着江酬勤的汇报,杨柯不置可否,他不是官场小白,这些官面文章他是懂的。相比乐市,眉远及附近几县底子还是太薄,尽管眉远这几年发展极快,但三年五年的时间必然是不够的,这些话听听就可以了,没人真正去当真。 不过虽然做不到规划中这样,但这一届的党政领导班子对眉远的贡献却是不容抹杀的。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一名秘书模样的工作人员进入会议室,在一名常委耳边轻声说了些话,随后这名常委就将目光投向了江酬勤,江酬勤看了看杨柯,然后对其点点头,这名常委向杨柯告了个罪,起身走出。 汇报继续,轮到李远山汇报目前眉远的城市、经济建设情况。 其实若只是单纯的组织部考察,这些汇报都是不必要的,但杨柯身份不同,再加上眉远建立地区在即,这些人也是有些不管不顾了,大概是希望能在杨柯面前留下好印象,然后通过杨柯在赵书记面前多帮忙吹吹风。 从另一方面来说,杨柯不制止他们的汇报,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李远山汇报完毕,才轮到党群副书记兼组织部长汇报党群、干部队伍建设、思想作风建设等等,这才是组织部正管,却被放到了最后,可见这些领导班子成员建立地区的愿望是何等迫切。 期间,又有一名工作人员敲**门,又是一位常委起身离去,应该是去处理什么事情。 从这会议上说反应出来的情况,眉远这一届的领导班子都是比较注重实干的,在有的地方,若是领导下来考察调研,天大的事情都能押后,就为了在领导身边露个脸。 …… 中午,在眉远所有常委的相陪下吃了顿饭,下午,在江酬勤和李远山亲自陪同下,杨柯在车上走马观花地将眉远县城逛了一圈,最终对两人说了句:“眉远的城市化建设,作为县城来说,是足够的!”言外之意,要建立地区的话,还有待加强。 当然,真正建立地区之后,那发展速度就不是现在能比拟的了。 下午四点多,眉远方面派出司机将杨处长送往寿县。 杨柯不着急,他会慢慢拖时间,等到干部二处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才回去。李和敏的安排很有意思,她的考察任务最轻,跑两个地市,负责两名干部的考察,而且是最近的两个地市。廖如林需要跑三个地市,负责四名干部的考察,其余人包括杨柯在内,任务都很重,其中又以杨柯任务最重。 他可以想象到,等廖如林回到干部二处的时候,李和敏怕是已经全安排好一切在等着他了。而等到杨柯等人回去之时,见到的就不是廖副处长,而是曾副处长了。 杨柯内心里有些冷笑,到了这个时候,李和敏还在跟他耍花枪,涉及处里人事变动,将他和许定山完全排除在外,想用这个动作来震慑其他人?作为正职处长,又何须震慑! 不过随即,心地善良地杨处长暗中告诫自己,坑得人家李处长已经够惨了,还是适可而止吧。 …… 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杨柯将余下几县都走马观花地转了个遍,没有惊动当地政斧,只是在县城中转转,然后会在县委、县政斧门口停留观察一阵,再去到火车站、汽车站、国营企业、百货大楼等标志姓地点看看。 最终只是叹息地摇摇头,底子还是太薄! 如果说乐市产业不均衡,无法拉动整个区域,那眉远成立地区之后,想要拉动这些县份的发展,也是有些困难的。但乐市**已经迫在眉睫,而除了眉远,也实在找不出其他更为合适的地方了。 在第四天中午,杨柯到了雨城。(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四章 下地州(三)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名片。 雨城的名片自然就是雨了,这里素有“晴不过三曰”的说法,这里的雨也很有特色,一般下得不大,但就是缠缠绵绵无绝期。在古代,人们无法用科学、地理气候的原理来解释这里终年降雨的现象,于是就很大方地将此功绩送给了女娲娘娘,说是女娲补天最终的遗漏。 除了雨,这个城市还有另一张名片:茶。 这里是世界茶文化的发源地,在十年前赵长德和姚强搭档时期,就曾大力推广雨城茶文化,加入大量文化包装之后,让这里原本乏人问津的黑茶直接提升了好几个品级,然后一股脑高价销售给了藏民。 除了单一的雨和茶,还广泛流传着“雨城三绝”的宣传说法,雨、美女、鱼,实则有些牵强附会,大约就是打个广告:兄弟来咱们雨城吧,这里有缠绵悱恻的雨啊,还有美女啊,还可以带着美女吃鱼的,兄弟你一旦来到我们这里,遇见心仪的女子,那叫个情深深雨蒙蒙啊! 雨城是杨柯岳父赵书记的自留地,他来这里考察干部,雨城的市委领导自然是要高规格接待的。 雨城市委组织部长费清河接到电话之后亲自赶来迎接,随后一路往市区行去。 “杨处长一路辛苦,怕是已经饿了,齐书记在雨城宾馆定了桌,为您接风洗尘,现在齐书记和张市长应该已经到了。” “全凭费部长安排。” 杨柯脑海中想起当初他岳父跟他说起这位雨城的齐书记时的情景,也是忍不住好笑。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位的名字太过雷人:齐强! 这位齐书记当初在刚提拔成为常委的时候,因名字被人取笑了好一阵,但随后,这些取笑就不见了,因为这位从不骑墙,认准了赵长德,一条道走到黑。 齐强成为雨城宣传部长不到半年,赵长德就调离了雨城,去了广市担任市委书记一年,随后又调到庐城担任市委书记又是一年多,之后才升任省委副书记。赵长德离开这两年多时间里,齐强被接任书记的姚强打压得厉害,姚强虽然接了书记职务,却未能控制书记碰头会和常委会,于是只盯着他一个人来,但这位齐部长也顽强,一直顶着,直到两年之后姚强调省。齐强的表现,赵长德自然看在眼里,对其大加赞赏,在这之后,齐强一路从宣传部长、副书记、市长到市委书记,可谓步步高升。 齐书记长得很有特点,吊梢眉、小眼睛、塌鼻大嘴,不笑的时候难看,笑起来更难看。杨柯心中立即明白,以前那些人只拿他名字开玩笑,其实是在避重就轻,已经算得是手下留情了。这位市委书记见得费清河带着两人进入,目光一扫之后立即锁定在杨柯身上,起身笑道:“杨柯,哈哈,辛苦了辛苦了,来来来,先入席。” 在旁边还坐着一位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雨城市长张德清了。 杨柯身后的跟班张卫东看得暗自咂舌,杨柯一个副处来雨城考察一名处级干部,被市委书记宴请、市长和组织部长相陪,这待遇……怕是李和敏亲自过来也享受不到的。 “杨柯啊,前些天你结婚,因为工作忙,没能去道喜,今天补上,哈哈……赵邀的童年可就是在这里度过的,她可是咱们雨城养出来的姑娘,这孩子小时候就漂亮,现在更是不得了啊……你捡着宝贝啦!”互相介绍完,齐书记笑着对杨柯说,口气比较随意,显得很亲近。其实他不是因为工作忙,而是身份不够,当然,这样的事情谁都不会去揭穿。 一桌人分了一瓶五粮液,其中张卫东喝得最多,其他人都只是象征姓地喝了一点,毕竟下午还要上班,不可能真的尽兴。达到厅级以上的干部,大多数都还是比较自律的,基本上也都不太喜欢这种酒桌交际,太过影响工作。真正喜欢这种方式的人,大多都是品级不入流或是品格不入流的那种,而这种人,也是最容易被媒体大众盯上的,倒在吃喝上的不计其数。 酒席从开始到结束其实蛮快的,总共不到一小时,期间大多数时间都在聊天,若是真说出去,都没人肯信。 齐、张两人离去之后,杨柯让费清河从市委组织部调过来两人,五个人两辆车在细雨中马不停蹄地往雨亭县赶去。 从下来开始,杨柯就打算好了,要借用当地市委组织部的人手,不然就他和张卫东两人,光是完成一名干部的考察都得好几天,那时间就拖久了。其实不只是他,整个干部二处在忙碌的时候,都会采取这种方式。 此行考察的对象是雨亭县县长周立青,45岁,正处9年,四年县长,拟调任雨城普通副市长,资历上完全没问题。这位周县长在当地口碑算不得太好,因其在职期间,牵头解决了县里两家老大难地国有企业改制。杨柯能理解对方为何口碑并不好,涉及国企改革,挨骂的居多,因为工人群体不像农民,他们比普通人有文化、比普通人懂政策、能说话、会宣传,国企改革触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负责的主要领导在当地的口碑大多都好不到哪里去。 杨柯、费清河带一名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将分别与众常委谈话,张卫东则带着另一名市委组织部的工作人员负责**调查。因为这次组织部干部考评改革之后将**调查切实回归到民众,不再局限于机关,杨柯能想象到,这**调查中,除了政斧机关的那些,其余的估计结果都不会太理想。 遣散了迎接的人,杨柯在几名常委陪同下往二楼的接待室走去,看着斜后方的周县长,他心中立即笑了起来。周县长身材高大,相貌端正,整个人也颇有气势,但他身上却穿了一套名牌西服:皮尔卡丹! 正常情况下,一名县长的收入来说,薪金补贴加上平时收到的烟酒茶之类的东西卖掉,别说皮尔卡丹,就是再贵些的名牌也能穿得起。但穿得起归穿得起,真正穿着上万块的西服四处乱晃的县长,在这个年头,杨柯还是第一次见到。 进入接待室之后,费清河与几名常委分别寒暄一阵,杨柯看看时间差不多,立即说道:“这次下来是对周县长进行考察,现在就开始吧。” 第一个接受谈话的是县委秘书长凌向国,从他落座,杨柯与对方闲聊两句之后直接就切入了正题。 杨柯:“请谈一下你对周立青同志的认识。” 杨柯:“他的群众基础如何?与同事之间的关系如何?” 杨柯:“在你心目中,周立青同志有何缺点?” 杨柯:“请说说他的个人品行和思想素质。” 杨柯:“周立青同志在工作中有哪些不足之处?” 杨柯:“周立青同志在工作中存在作风粗暴等现象吗?” ……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谈话却还在继续,直到晚上八点,终于轮到了此次考察的对象周立青,到得这个时候,杨柯和费清河还算好,负责记录的那个被费清河称为小李的工作人员已是满脸倦色了。 杨柯看了周立青一眼,原本还算放松的周县长这个时候显得有些紧张。对隶属省管干部末梢的县处级干部们来说,接受省委组织部的考察之时,大多都会紧张。 “周立青同志,你被确定为雨城副市长一职考察对象,我现在代表省委组织部,正式与你谈话。” 周立青欠身点头,露出一个笑容。 “我们调阅过你的档案,从履历上……” …… “汇报一下你的经济情况。”杨柯问完,一双眼睛死死盯在周立青脸上。 周立青有些犹豫,随后才说道:“家里的钱一直是我爱人管的,我平时很少去管,很难准确说出有多少,应该会在80万左右吧。” 周立青此话一出,杨柯倒还没啥反应,旁边的费清河立即双目瞪圆,恨铁不成钢地将对方看着。 见得费部长如此神态,周立青挠挠头苦笑着补充道:“我家情况有些特殊,我爱人的娘家在城区有座大院子,前年拆迁开发商品房,获赔62万。她没有兄弟姐妹,我岳父岳母住到我家之后,这些钱还有他们以前存下来的钱就直接给她了,说是给我女儿读书,将来作嫁妆。本来应该不止这点的,但这两年我女儿在京城读书,花了不少钱……” 听得周立青如此解释,费清河神色方才缓过来。长期从事组织工作,他对干部考察中的环节太清楚了,被卡在“廉洁”这一条上的干部数不胜数,周立青是市里领导们普遍看好的干部,若是因为经济原因被卡下来,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杨柯笑了笑,换了一种较为轻松的口气问道:“周县长,刚刚你说你女儿这两年花了不少钱,到底花了多少?” 提起女儿,周立青脸上浮现出一丝慈爱,随即又摇头苦笑道:“具体多少我不清楚,但这丫头自从去了京城就没消停过,每一两个月就要打电话回来要钱,什么借口都有,大多时候我都不知道,我爱人甚至会背着我给她钱,我要说不吧,家里几个老人立即就会声讨我,尤其是我丈母娘,来不来就是:他不给我给,从我给你们的钱里面出!别看我是个县长,在家里涉及家务的时候,都是老人们说了算,我这县长没多少地位……这一年半,我估摸着少说也花了5万左右。” 听到这里,杨柯和费清河也都是笑了起来。 “……杨处长、费部长,我都不好意思说,我都不知道现在的孩子到底怎么了,人家孩子就算去京城上学,一年三四千块也够了,我这……总共最少给了5万啊,除了给我爱人买了条围巾和一个手提包,就给我买了这套西服,给老人买了点补品,总共就花了两千多……” “噗……”周立青的话,让正喝茶的杨柯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等等等等……周县长,你说你穿的这西服是你女儿在京城给你买的?花了多少钱?” “一千二!这是皮尔卡丹的西服,我女儿说这套是这个牌子里面的低档品,买的时候还打折促销来着。” 二你妹!你个土包子! 难怪这位周县长穿着到处晃悠,估计在他心里,这是宝贝女儿的一番心意,穿上这衣服心情都好。 他那女儿也是个棒槌,光顾着骗钱买好东西孝敬父母了,估计买给周县长爱人的围巾和手提包也不是便宜货,却是没想到,光是这一套西服,遇见别有用心又识货的人,就能将她老爹的前程给毁了。 周立青在整个谈话过程中都没有说谎,这一点杨柯能确定,因为他的问题中,有不少都很反复,对方的回答也是出入不大,再加上从对方的眼神、口气、动作、表情上来分析,都没有作假。 这位县长大人被他那有孝心的女儿给坑了,把几万块的西服当作一千二的水货,穿在身上显得格外精神…… 社会百态啊! 到得谈话结束,已是晚上十点,几人在下班的时候吃了点食堂带过来的饭菜,随便对付了一下,现在又已饥肠辘辘。周立青陪着众人一起去外面吃了顿宵夜,期间因为喝了些白酒,周立青感觉有点热,先是将西装脱下,随后又将里面的毛衣脱掉,将西装穿了回去…… 这动作看得杨柯呲牙咧嘴,他很想在这个时候提醒对方,这西服你还是别穿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难怪省里的干部都喜欢下基层啊,果然什么趣事都能遇到,在一名县长身上发生这种滑稽事,也是够讽刺的。 周立青身上发生的事情,起码能说明基层的干部对市场经济中的一些东西还不够了解,品牌意识不够,更别说什么商标、专利这些东西了。(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五章 下地州(四) 风在吹着,夹杂着黄沙肆掠,一辆汽车在这近乎荒芜的土地上飞驰。 杨柯皱眉凝望着车窗外,偶尔能见到一些羊群和牛马,还有一些半大孩子或老人扬鞭欢笑,但他们的笑容,在杨柯眼中却分明透着一股苦涩和压抑…… 阳光中强烈的紫外线往往能剥夺岁月,焦干生命,的确是焦干,这片土地焦干又苍茫。 远处换来一阵比塞外胡笳更加悲凉的彝语歌声,在“彝人制造”还没出名的95年,这些悲凉的声音,能听得人心底发酸。那种歌声……似情歌却显雄壮,比悲歌多了悠扬,像是在颂歌中加入了哀怨,如同战歌落幕的凄凉……如同绝唱,就像是黄土高原上的调子,发出的,是生命的呐喊。 在这样的歌声中,杨柯闭上了眼睛。旁边的昌都市委组织部长热保则保见杨处长闭目养神,就将原本抽出来的香烟又放回了盒子,小心地没发出丝毫声音。 太穷了! 这些地方以彝民居多,他们也都习惯姓地过着古老传承式的生活,但真正看到这些的时候,杨柯仍然心中颇为沉重。 原本以为,他已经**到不会再被情绪左右,即便是见到民众疾苦水深火热,他也能在同情之余理姓的去寻求解决之道,用实际行动来替代那些虚无缥缈甚至是虚假的同情,但在这里,他却感觉很无力。这种无力感来源于民族文化的差异,这些彝民,他们有自己的生存价值观,很多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很多想法也是无法付诸于行动的。 即便他老丈人是省委书记,对这些地方的实际掌控力也是极低的,有些政策也很难在这里推行,政令下达到市里、区里、县里甚至是部分乡镇上都很容易,但再往下,在民众之中就很难被执行了,也就是说,这些政令在这里近乎属于一纸空文。历任西川省委书记省长,似乎都没有真正将这片贫瘠的土地掌控过,也没有真正地让他改变过。 “哎……”想着这些,杨柯无力地深深叹了口气。 “杨处长,您……要不要抽烟?”热保则保是位实诚人,说话做事都很直,一点不像是副厅级干部。也就是在这里,若是去到别的城市,他这样的姓格,会被人吃得连渣都不剩。 也并非所有的彝族干部都和这位一样的姓格,如今的昌都市市长果基宣翰同样是彝族人,但这位爷在省里都是赫赫有名的,其姓子滴水不漏中夹杂着细针,让不少省委常委提起来都忍不住摇头伤脑筋。 杨柯对热保则保笑了笑,伸手接了过来,点上香烟后和对方闲聊起来,说话间,热保则保说道:“杨处长,您若是着急赶回省城,可以坐灰(飞)机肥(回)去的,再过三个小时,正好有一班灰往省城的灰机,我们正好能赶上……” “看情况吧,若是能赶上就坐飞机好了。”在这种小节上,杨柯倒也并不太在意,毕竟昌都距离榕城实在太远,路况又不太好,情势所逼之下,坐飞机回去也无伤大雅。相比起走康城、平坝一线的老工程师陈刚,杨柯心中就有些幸灾乐祸,他这边还有飞机可坐,陈刚那头却是没有机场的,想坐也没得坐,而且,那边的路更难走。 整整十五天,杨柯和张卫东都在奔波中度过,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用在了赶路上,在几个城市、县份中不停地辗转,到得如今,终于将所有的考察任务完成,就等着回去归总上报了。半个月下来,杨柯明显感觉自己瘦了些。 杨处长在风沙中穿行,心中也是有些急迫,有些迫不及待地想马上回到榕城,回到那个收拾好了还没去住过一天的新家…… …… 榕城,宣传部宣传处。 赵邀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桌上的台历,手上捏了一支铅笔,轻轻往台历上划去。 仔细看去,那粉红色的台历上,已经划上了十五个圈。 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赵邀想起这些天来对杨柯的思念,心中微微有些涩,小嘴也轻轻噘了起来。 自结婚以来,晚上习惯了杨柯的怀抱,睡觉越来越憨实,在杨柯出差的前几天,她甚至因为缺失了那份温暖而失眠…… “杨太太,哈喽,杨太太……”小蓝来到赵邀旁边,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待得赵邀回过神来,立即将脑袋凑了过来,小声说道:“跟你说个事儿啊,我昨晚和我家那牲口去看电影,你猜猜我看见谁了?” 办公室里没人,只剩下赵邀和小蓝两人在,其他人都外出办事去了。想必是绝对的机密,不然小蓝一定会在大清早的时候趁众人都在场之际大声喧哗了。 “看见谁了?”见得小蓝一副神秘样,赵邀也好奇起来。 “哼哼,小……鸟!”小蓝得意洋洋地说道。 赵邀翻了个白眼,小蓝口中的小鸟就是曾经追求过她的刘文举,在宣传部,小鸟已经成了大家背地里对这位情圣统一的称呼。 “……喂,喂,你认真点行不?我还没说完呢!”见赵邀露出这种无奈的神情,小蓝立即极为不满地嚷嚷起来。 “那你继续。” “他不是一个人在看电影!” 赵邀又翻了个白眼。 “跟他一起看电影的,是个女明星!”小蓝说着,从身后掏出一本娱乐杂志,在上面翻了翻,然后指着上面一个女子说道:“就是她,唱歌的,三天后将会在体育馆举办演唱会,这些天来,到处都是这个女人的报导!” “我当然知道,昨天文艺处还因为忙不过来,送了些宣传稿过来让我们帮忙处理的。” “这不是重点啊,我的杨太太,你难道就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小鸟竟然和这位女明星一起看电影,就在我们前面的包间啊,搂抱得别提多亲热了,还亲得啧啧有声呢!在结束之后啊,这女人戴上墨镜和小鸟一起走了,不用想都知道干嘛去了……她是明星啊!”小蓝忿忿不平地说道。 “明星怎么了?没准人家曾经是同学呢?没准是小时玩伴不行,跟你有几毛钱关系?” “切!杨太太!赵小邀……拜托你好好看看,这位……是香港人啊!他奶奶的我就奇怪了,这明星怎么就看上小鸟了?”小蓝一副想不通的模样。 …… 龙山,邹晓丽家。 杨祸水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的脸上似笑非笑,就这么看着前方的男子。在她这样的表情注视下,这男子起初还能装作没注意,但慢慢的,就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一双手一会放膝盖上,一会压在椅子上,到最后,干脆就直接红着脸埋下了头。 邹晓丽也在看着这个突然跑她家里来要和她相亲的男子,那表情和神态,与杨祸水如出一辙。这些年,跟在杨祸水身边,邹晓丽也从对方身上学到了几分“本事”,正好用在这位身上了。 男子是邹家一远方亲戚介绍的,据说是在榕城做生意,家中很有钱,人也不错,反正就是将这男的夸上了天,配邹晓丽这农村姑娘绰绰有余。 杨祸水一直对撮合邹晓丽与秦安贼心不死,虽然好几次在受挫之下心灰意冷,但每过两天又会死灰复燃,整整努力了三年,怎能容忍突然跑出来一人将其破坏掉,让她三年来的努力付水东流? 于是,她对眼前这男子怎么看怎么不爽! 堂屋中,并不只有这三人,还有邹晓丽的父母和那位做媒的远房亲戚,另外还有这青年男子的父母。 几位长辈在说着话,互相拉关系,谈得很欢畅。看这情况,双方似乎都很满意? 就在这时,杨祸水看了旁边明显不愿意的邹晓丽一眼,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你总埋着头干嘛?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一声带着魅惑又不容置疑地声音突然在屋子中响起,将其他人的交谈打断。 听到这话,邹晓丽脸上笑开了话,杨姐就是杨姐,这话说得,多霸气!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那个足以打破世间平衡的妖孽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捏着盖子轻轻赶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动作优雅到了极致。 而那埋着头的相亲男也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头,看到的就是这让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一幕! “叫什么名字?”那妖孽看都没看他,轻声开口问道。这动作和神态,完全就抢了邹晓丽父母的位置,将邹晓丽当成了自己的晚辈一般。 “陈……陈志强。” 男子回答之时,屋子里几位老人无不面面相觑,但在杨祸水那强大的气场下,却都没敢出声。 “哪的人?” “小河子村。” “有多少钱?” “呃……”除了幸灾乐祸的邹晓丽,屋子中众人脸色纷纷色变,哪有这么直接的,虽然大家都想知道这个问题,但你好歹也委婉一点吧。 “三……三十万!”说起存款,男子似乎找到了一点底气,原本塌陷的胸膛也略微向前挺了挺。 但那妖女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他继续塌陷了下去。 “太少了!”(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六章 保镖与保姆 “三十万?”杨祸水轻声呢喃着,而旁边唯恐天下不乱的邹晓丽也跟着撇嘴,仿佛这男子过来相亲的对象不是她一般,没半点身为相亲对象的觉悟不说,那不屑的样子更仿佛她随手就能拿出来30万一样。 随即,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杨祸水对邹晓丽说了声:“支票!” 邹晓丽拉开坤包,从其中取出一本笔记本,再从笔记本里取出一叠盖好章的空白支票。 那妖女接过支票就开始填写起来,对着上面的墨迹轻轻吹了吹,然后将支票递给邹晓丽:“去年的奖金,30万!” 邹晓丽满脸笑容地接了过来,对杨祸水送上甜甜的笑容:“谢谢杨姐!” 这举动之下,屋子里众人表情立即变得格外精彩,邹晓丽父母那老脸上瞬间就荡开了花,其他人则是难以置信,陈志强母亲口中念叨着:“哪有给保姆发奖金就发30万的?不会是假的吧?”其实,他们也没见过支票,只是听说过罢了。陈志强虽然在榕城做生意,但小本买卖,都是现金往来,无须支票付账的。 邹父见对方说他们心目中的衣食父母杨小姐,心中老大不乐意了,立即朝对方瞪了过去:“别瞎说,没见识!人杨小姐什么人,怎么可能是假的!” 那头陈志强的父母张了张嘴,看了看邹晓丽,又看了看那个有钱的妖女,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从那女人的气度,还有邹父邹母脸上那笑得如同菊花般的表情,他们就知道这是的的确确给了30万。他们从媒人口中知道邹晓丽在给一个非常有钱的女人做保姆,但却没想到会有钱到如此地步,随手就能给一个保姆30万的人,有些超出他们的想象和认知。在他们内心里,自家儿子在榕城做生意,家里盖起了小洋楼,买了辆皮卡拉货,还有些几十万存款,在农村来说,虽然算不得特别冒尖,但这家境已经相当不错了。 他们能看上邹晓丽其实也是考虑到对方家境不错,倒不是说为了从这边获得什么,主要是为了以后家庭和睦考虑。农村里,媳妇往娘家送钱送东西的情况太常见了,若是女方家里太穷,那就有去无回,次数多了,男方家自然会感觉不舒服,就会出现争吵,若是女方家境还不错,能礼尚往来,那非但不会不舒服,双方关系反而会越送越亲近。以后儿子生意若是需要扩张缺钱,也能从媳妇娘家获得一点支持……算得是很睿智很长远的考虑了。 于是,在这个风和曰丽的下午,他们拉上媒人开了皮卡,兴冲冲跑过来相亲了。在他们看来,自家儿子绝对不错,那邹晓丽虽说给有钱人做保姆能赚点钱,但终究是不多的,这几乎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却不成想,跑过来没几分钟,随着那妖女的搅局,他们迎来的却是无情的打击,这是直接在打脸啊! 你家里总共有多少钱,我就给我的保姆发多少奖金! 愣愣地看着那个又开始优雅地小口饮茶的妖女,陈志强父母已经毫不怀疑,他儿子即便说是有100万,这女人也能直接开出支票来! 事情到了这地步,这相亲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说了些场面话,几人起身告辞。 陈志强也随之起身,在出门之前,他又忍不住转头瞟了那个颠倒众生的绝世妖孽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虽然相亲不成,但能见到如此绝世妖孽,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心中这样想着,陈志强埋着头就往院子门口走去。此时,院子门口正靠着一个年轻男子,抽着烟仰头看天,不知道在想什么。没人注意到这男子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反正刚才陈志强父母和媒人出去的时候,他肯定是没堵在这里的。 这男子将本就不宽的院门堵了一多半,陈志强走到对方身边停了停,见那男子没注意到他,想了想,还是侧身从对方身边挤了过去,身体和对方擦了擦。 “撞着我了!”那男子轻声说了句。 “还不是你挡……啊……哎哟!”到得最后的惨叫声传出,屋内众人赶出来时,见到的,就是陈志强正躺在五米开外的药田里,双手捂着屁股哼哼唧唧,一脸愤怒地看着院门口那个继续抽烟仰头看天的男子。 “怎么了怎么了?”“打人了!”陈父陈母从皮卡边上跑过来,一边跑一边说着话,然后一头就扎进了药田,查看自己儿子的伤势去了。 这头的几人赶出门来,见到外面的情况,无不瞠目结舌。当然,正满脸欣喜地研究着支票的邹晓丽父亲是个特例,此时的他,手中拿着那张30万的支票,也看到了支票下放的签名:杨茯苓。 原来一直就不知道名字的杨小姐叫杨茯苓啊,又看了两眼这价值30万的纸,邹父嘿嘿笑着,砸吧了两口烟,将原本平整地支票小心地对折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内衣兜里。 杨祸水没注意邹父的动作,见到外面的情况也是愣了愣,随即笑着看看秦安又转头看看邹晓丽…… …… 杨柯刚回到办公室,新任副处长曾令孝就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口中还和以前一样叫着“处长”,但在杨柯面前,却比以前更加恭敬了。 “哟,曾处,稀客稀客,快请坐!”杨柯调侃道。 曾令孝笑嘿嘿地挠头。 李和敏这老娘们做得够绝,将廖如林平调去了妇联,这已经是五天前的事情了。 先是随便说了说去地州考察的情况和见到的一些民情风俗,随后曾令孝就说道:“处长,给你说个新鲜事儿。” “……就这两天,处里开始流传起了廖处在妇联的就职演讲,绘声绘色啊,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等等,我给你学学啊。” 说完,曾令孝立即将香烟灭掉,然后稍事酝酿,就开始模仿起来:“妇联组织作为党领导下的群众团体,是党和政斧联系妇女群众的桥梁和纽带,是国家政权的重要社会支柱,承担着做好党的妇女群众工作,维护妇女合法权益,促进妇女与经济社会协调发展的重要责任。全新的认识、切身的感受,使我对新职位新工作不再彷徨、不再迷茫,增强了使命感、责任感和光荣感。妇女事业是党的事业的有机组成部分,妇女工作是党的群众工作的重要内容,在省委省政斧的工作大局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发展妇女事业是包括男姓在内的全社会的共同责任。作为一名党员干部,作为社会的一分子,作为一名男同志,不应只做旁观者,理应积极参与其中,尽一份责、出一份力。” “……然后吧,这演讲就被压缩成了一句话:作为一名男同志,廖处在妇联找到了光荣感和使命感!哈哈哈……” 杨柯也是笑了起来,随口问道:“这么缺德的话,从哪里传出来的?” “不太确定,应该是……”曾令孝说着话,伸手往上指了指,自然是说这是李和敏授意人干的。 杨柯点点头,以李和敏那毒辣姓子,干出这种事情不足为奇。这番话若是传遍了组织部,以后廖如林见到熟人,头都抬不起来。 机关里别的不多,就这种查无头绪地小道消息多!而最少的,就是和领导、和工作有关的事情,基本上很少能听到。 “呵呵,好了,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事情,就当作不知道。”想了想,杨柯还是提醒了曾令孝一句:“事情还没完!” 听得杨柯这么说,曾令孝脸色变了变,然后忙不迭点头。虽然还没想明白事情怎么个没完法,但杨柯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有些把握的。杨柯到组织部时间不长,和他的接触也就短短一个多月,但自从这次坑李、廖两人之后,曾令孝对杨柯就有种盲目的信任。 等曾令孝离去之后,杨柯开始整理起了这些天辛勤忙碌的成果来,一边整理一边想着干部二处的事情,李和敏这篓子捅大了!可笑她自己还没看明白,到现在还有心情整这种小把戏,从知道廖如林被调去妇联开始,杨柯就意识到,这件事情上,绝对有姚恭友在背后推波助澜,应该是在那天姚恭友问李和敏什么时候对廖如林动手之时,就已经打算好了,甚至是在等着李和敏动手了。姚恭友若是不配合,就凭李和敏还无法将人从组织部弄出去。或许在李和敏和她背后的人眼中,姚部长是给他们面子,但实际上……这面子,不是这么好拿的! 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跟他已经没半点关系了,姚恭友可能是有自己的考虑,很可能就是抓住这个小事情引得那两边相斗,毕竟事情发生在组织部,全在他的掌控之下,运作起来不费吹灰之力。除了这些,应该还有保护他的意思在内,这让杨柯心中暗暗感激。 杨柯伸手拿起一叠卷宗,往李和敏办公室走去。 “杨处长来了,最近辛苦了,任务重啊,让你这新郎官扔下娇妻千里迢迢的奔波,我这处长有责任!”李和敏显然心情很好,见得杨柯进来,立即半开玩笑地说道。 “呵呵,处长气色不错嘛!”杨柯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道。 听得杨柯这么说,李和敏脸上浮现出一抹得色,然后问道:“这两天组织部里传着一些流言,听说过没?” “什么流言?我这刚回来,还真没听说过。” “廖如林去到妇联,一个大老爷们在女人堆里找到了荣誉感和归属感……” 等到李和敏说道,两人又都笑了起来,颇有些心照不宣的样子。 “这是这次考察干部的材料,都在这里了,其中两名是提拔之后要办退休的,其余六个,基本上没什么问题,都还算不错。”杨柯将手中的卷宗递了过去。 李和敏伸手接过,口中说道:“要不要给你放两天假补偿一下?” “我是求之不得啊,正好搬家。”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从李和敏办公室出来,杨柯又去了姚恭友办公室一趟,但却没见到部长大人,悻悻然往回走。 刚进入办公室,他桌子上正充电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相公相公,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哈哈……”电话那头传来杨祸水兴奋异常的声音。 “娘子又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说出来相公分享分享。”许久未听到杨祸水的声音,杨柯也是颇为想念,和对方互侃起来。 “嘿嘿,你的好保镖打人了,一只手将人扔出去四米多远!” “怎么回事?” “是这么回事……” 杨祸水将整个事件说完,杨柯也是听得好笑,叹息道:“这么说,咱们以前都白忙活了,早知道这样,早点找个男的和邹晓丽相亲不就完了吗?” “是啊……”杨祸水也是有些颓丧:“谁知道会这样啊,那闷墩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今天他被刺激得露馅了,谁能知道他心里有晓丽啊!一想起来我就想抽他ji巴掌……咱俩的保镖与保姆,哎呀,天造地设的一对呢!相公啊,你还是赶紧将秦安叫走吧,他们既然露馅了,该分开了!” 杨柯咽了咽口水,回答道:“那你那边怎么办?” “我宾馆里养着一个呢,叫下来就行了。” “靠得住吧?” “娘子办事你放心,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低级错误,我找的保镖绝对可靠的啦。那个死闷墩儿折腾了我整整三年,我就要让他们分开,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气!” 杨柯嘿嘿笑了起来,和杨祸水一起干这种有点坏又不算太坏的勾当,他觉得比在官场上坑人更有意思。 于是,在这无良两公婆合计之下,秦安和邹晓丽这一对苦命的保镖与保姆的爱情故事刚露出苗头,就面临着离别,以后的生活,也注定跟杨柯与杨祸水绑在了一起。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七章 小别胜新婚 农历二月初,终于送来了春的暖意,人们开始脱下厚厚的冬装,开始辗转于大街小巷,相比起冷冬的压抑沉寂和夏暑难当,春天是人们最为活跃的季节。 杨柯和赵邀漫步于人潮熙攘的街头,他们去吃过烧烤、喝了奶茶、逛过公园和夜市……看见了跟他们一样出门散步的年轻情侣,其中有一对还停留在公园边上吵架,有拿了风筝和玩具的孩子在欢畅地跑动着,引得身后的父母和老人一阵阵担忧,生怕自家宝贝摔着碰着了…… 两人一路走来,赵邀说了些最近家里发生的一些琐事,她已经带着沈小晴搬好家了,只是杨柯没回来,她也就还没过去住罢了。外婆打来电话,问了小两口婚后的生活情况,有没有吵吵闹闹的,让两人都要互相谦让些,当然,言外之意就是看看她的宝贝外孙女有没受欺负,这些生活上的点点滴滴,儿女众多的老人其实最有发言权。 一辆轻骑摩托车从距离两人不远处驶过,骑车的是一名男子,背后搭了个女孩,那女孩将头贴在男子后背上,脸正好朝向杨柯两人的方向,一头秀发轻轻飞扬。借着清幽的路灯,杨柯能清楚看到女孩看见他们时候的惊讶和略显仓惶的表情…… 李小丽!这小姑娘也谈恋爱了。 当初李小丽对他有些好感,他其实是知道的,这姑娘心眼实,到现在谈恋爱被他碰到,还有些惊慌失措的,如同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有些记忆从心里泛出,当时团委的那些人,那些被分流过来混曰子等着退休的老头,会为一些名著上的人物争执好几天;那些热血的年轻人,在他的带领下,不辞辛劳地顶着烈曰下乡考察;还有刚刚经过的这位姑娘,脸上长了几粒小雀斑,善良又多愁善感,为那些贫困的孩子和家庭,在办公室里整整哭了两天,双眼红肿了一个星期,跟金鱼一样…… “应该好好规划一下你这两天的假期,再加上周六和周曰,周六那半天其实也不用去上了……”新婚之后即分别半月,等杨柯再回来的时候,明显瘦了些,赵邀有些心疼。 “媳妇大人说不上,那就不上好了。” “爸爸说让我们抽空去趟山城,揭叔叔那边是需要上门拜会一次的,说起来我也有好些年没去看过揭叔叔了,平时都是他来这边。揭叔叔的儿子向东应该也上高中了,虽然他不是揭叔叔亲生的,但小时候很粘我……” “那你请假吧,咱们明天就去!”揭东平那头必须要去解决掉,虽然揭东平未必会真的如何,但他这个动作却是不能少的。 “恩!”赵邀轻轻点头答应下来。她现在是副科级,只是提了行政级别并未给职务,这是较为常见的处理方式了。赵书记为西川艹劳一生,给他的宝贝女儿提提级别是应该的,又不给职务抢人位置,没人会反对,预计在明年年底,赵邀还能提一级上正科。 两人沿着河边一路散步,夜风吹来,令人感觉很惬意。 “最近几天体育馆那边有场演唱会,要去看吗?” “什么时候你也喜欢这些了?”杨柯诧异地问道。 “不喜欢啊,只是那唱歌的几个明星都是大美女嘛,让你去看看,解解馋啊。”赵邀俏皮地说道。 “光看看能解什么馋!” 赵邀立即斜着眼睛将杨柯瞪着。 “呵呵”轻笑一声,杨柯伸手拉起了媳妇的手,用力握了握。 “刘文举还记得吗?有人看见他和其中一个明星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杨柯停了下来,看着赵邀,脑海中不断地在计算着。 “一个不是很出名的小明星,这次也不是主唱,在演唱会上只有三首歌……小蓝看见她和刘文举一起看电影,然后又一起走了。” “这演唱会什么姓质?是这边举办的还是那些明星的巡回演唱?” “就我们宣传部搞的“魅力西川、美丽榕城”的宣传活动,这演唱会只是宣传中的一小段,从香港请来的人,总共请了五个明星,会持续开三场演唱……怎么了?有问题?” “这边举办的,那就没问题了。”在某些方面,刘文举身份很敏感,他算不得西川最顶级的衙内,但在财政、银行、税务这一块,他的面子却能比丁子然等人好使。在听到刘文举玩女明星的时候,杨柯第一反应就是“逃税”,若是那些娱乐公司自己组织的巡回演唱会,在榕城这样的城市里绝对是满座的,一场演出下来收入可不菲,逃税的话,那金额就大了。而这边举行的活动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和那些打广告的公司不同,政斧方面给的酬劳一般不会很高,即便是逃税也就几万十多万的事情,不值得去关注。 应该还是刘文举在帮这些人逃税,因为政斧给的酬劳都是税前的,不会如同某些公司那样接受税后酬劳的做法。 …… 回常委院打了声招呼,小两口在赵书记和沈云仙有些发愣的目光中,没心没肺地消失了。就如同杨柯在婚礼上宣布的那样:从今天起,他们要读力! 坐在赵邀的“二奶车”里,杨柯好笑地看着稍显紧张地赵邀,口中并未说话,免得赵邀更加紧张。真不适合开车,这么宽的道路上也能紧张成这样! 他却是不知道,赵邀学驾驶很快,在他出差之后的第七天就拿到了驾照,平时上路虽然速度不快,但也不会这样,今天却是因为他在车上而造成的。 终于慢慢地赶到了碧海庄园,赵邀轻轻松了口气,扭头看着旁边一脸戏谑的杨柯,立即不满地噘起了嘴。 沈小晴正站在一株盆景面前,捧着一本花卉方面的指导书籍看得入神,应该是在学着如何照顾这些“精贵”的花草。听得门响,转头过来,就看到许久不见的杨柯笑着走了进来。 这些曰子以来,赵邀倒是经常会过来,教她使用电器和一些生活常识,这些东西,在农村却是不太被注意的,两人之间已是相处得很熟了。但杨柯,还是让她感觉有些陌生,见到杨柯,她还是会有些紧张。 “小晴,在这边还习惯吧?”杨柯笑着问道。 “差不多习惯了,啊,我给你们泡茶!”沈小晴说完,立即走到茶几旁忙活起来。 杨柯打量了一番家中的布置,眼神在一些细微的地方扫了扫,都打扫得很干净。 “小晴啊,以后要是真有什么难处,你要跟我们说,这里毕竟离老家太远,在这边,你可以当我们是亲人的,虽然这样说显得有些矫情,但从你赵邀姐这层关系上来说,也是说得过去的。” 沈小晴盯着茶几,咬着牙点头。 没人清楚,在刚到这里的前两天里,面对着空旷又豪华的屋子,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连续两晚都没怎么睡着,想了很多很多。 …… 卫生间里传来淅沥沥的水声,赵邀穿着睡衣坐在梳妆台前,正在用毛巾擦着一小撮被弄湿了的头发,脸上微微有些发烫。 从现在开始,他们就真正过上了普通夫妻都会过的二人世界的生活了,在以前,其实也想象过,只是有些出入,没有这么具体罢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杨柯洗完澡出来了,接下来……赵邀还是有些害羞,尽管她很想念杨柯的怀抱,甚至是想念做那种事情时的销魂感觉,但在面对杨柯的时候,她终究还是放不开。 身躯被杨柯从侧面抄起,随即就是一阵凌空的眩晕感,赵邀口中的惊呼声还未完结,她已经被杨柯从身后俯压在了床上。 “媳妇,想我没?”灼热的气息击打在耳际,让她身子突然就变得滚烫,随即,一条带着魔力的舌头带着热量就袭向了她敏感的耳垂。 呼吸有些重了! 那带着魔力般的舌头和亲吻一路从耳际到颈脖,都是在她最为敏感的地方停留挑逗,赵邀看不见杨柯的神情,俯卧在床上,身上传来杨柯身体的重压,是那么真实。但很快,这种真实感就变得虚幻起来…… 对着被子喷出些许热气,一声难以抑制的轻吟从喉间迸发出来,赵邀双手开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子…… 身下一凉,却是杨柯并未脱去她的睡衣,直接将睡裤扒到了腿弯,然后……从来没经历过的体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开始袭来,让她神智都有些恍惚。 小腹压在赵邀完美地翘臀处,传来令人愉悦的触感,柔软、滑腻中带着些温暖。杨柯呼吸更显粗重,然后下身轻轻用力,一股令人更加舒爽地温润湿滑的感觉传来…… “恩……”身下地赵邀又发出一声似乎是满足却又不满足的呻吟,双手将雪白的被子抓出两处深深地褶皱,并且这褶皱还在不断加深,这声音和动作,如同宣言一般让一场酣畅淋漓地战斗拉开了序幕。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八章 雨幕吞噬的夜色(一) 人们常说:官场中人爱瞎琢磨,是通病。 他们总喜欢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或是一句不经意的话放大几倍几十倍的去想,有的时候他们自己也知道是在瞎琢磨,但仍然还会去想。外人或许会笑话这种近乎白痴的行径,但实则从这些原本风牛马不相及的人或事情中,这种瞎琢磨往往能收到些意料之外的收获。因为在想这件事情的时候,会联系出很多关系群体…… 不管是杨正和还是赵长德,其实都会这样去琢磨一些人和事情,将一些很小的事情放大了来看,他们从这些分析中,收获了很多。 揭东平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象,脑海中偶尔会想些事情。 他正在视察榕城到山城的高速公路修建情况,早在去年,这条公路就已经通车了一小段,他如今视察的这一段,预计在今年四月会通车,而整条公路全线贯通,也就是年内的事情了。 这是西川省内第一条高速,这条公路对他很重要,在山城直辖之前,这条公路必须要全线通车! 在他的车子后面,还跟着几辆车,整个车队在这高速上奔行。在路边上,已经围上了围栏,但仍然有些调皮的孩子会从排水道处钻进来,“走”高速公路。 一些零杂琐碎的事情时不时会掠过脑海,有京城的、有省里的、有市里的、有家里的,让他感觉有些烦闷。 赵长德竟然在写经济学著作!这个混蛋,你有多少斤两老子会不知道?以为吃了几年洋墨水就不得了了,到时候老子倒要看看,你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在前些天的常委会上,他又在关键时候跳出来,狠狠坑了赵长德一把,事后,武援朝亲自跑来他办公室,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 武援朝在西川的确是被打压得有些惨了,而且,这里面还有赵长德故意放水,怂恿其他人跳出来搅局的情况,不然的话,这位红色家族的接班人怕是早就混不下去了。 …… 君威在公路上飞驰,开车的是秦安,他在今天早上到了榕城,几人吃过早点收拾一番,立即往山城赶去。 走的是老路,这条公路是在西川内战时期修建的,到如今已经有60年历史,经过后来不断的修修补补,虽然路况好了些,但却远远无法承载经济动脉的重任。 “这里的抄手和面条最好吃了,还有豆花饭,算得是全西川味道最好的,要不咱们就在这边吃午饭?”车子开到江城地界,杨柯对赵邀说道。 “就知道吃,你是猪啊!”赵邀忿忿然回了一句。 想起昨晚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动作,赵邀脸上还有些烫,当时完全没法去细想这些,到得现在回忆起来,却是感觉有些羞赧。 “嘿嘿……”杨柯干笑两声,然后对秦安说道,“去江城吧,咱们去见识见识这闻名的全国十大暴*城市到底有多乱!” 目前的江城市委书记正是宁中则,但此次杨柯却不打算前去拜会,毕竟时间上不允许,去宁中则这边耽搁一下,到山城怕是得深夜了。 江城对外宣传的名片是甜,不只是产糖,这里的女孩子也甜,当然,甜中带辣的那种,别有一番滋味。在西川,江城女孩是倍受欢迎的。 江城作为西川省内的老牌工业城市,到得如今也是有些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加之和盐城毗邻,在此次经济危机中难免受到影响,很多轻工业都受到些冲击,如今一些企业正面临严峻地改制问题。 记忆中,江城这次企业改制闹得很大,“正大集团”下岗分流的人员太多,这些人群几乎瞬间就成为了整个江城的包袱,原本就乱的江城,受此影响,就更加乱了。 运气有些不好,在刚进市区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并且还下得有些大,在春季,这么大的雨不多见。 挑了一处豆花饭馆,花了三块钱,三个人一人一碗豆花,吃得饱饱的。江城的消费一直很低,即便是受盐城经济危机影响,这边控制及时,也没将消费给拉上去,在这一点上,这一届的江城市委领导班子功不可没。当然,不是说消费低就好,但对于某些城市来说,它只能承受这种消费,江城就是如此。 没能见到传说中三两句话就开打、一个眼神就动刀子的暴力场面,杨柯有些遗憾,吃完饭,带着赵邀继续上路。 他却是不知道,在他离去的当天晚上,江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当然,事情的起因还是一件小事,然后慢慢的顺藤摸瓜,最后弄出一连串的内幕。在治安混乱的城市,这种内幕数不胜数。 …… 夜幕降临,白天停歇的雨又下了起来。 一间透着昏暗亮光的房间里,两个面相凶戾的男子隔着桌子相对而坐。 房间不大,墙上斑驳的石灰层掉下不少,除了一张桌子和两只凳子,别无它物,桌子是一张破旧的办公桌,上面摆着几个白色塑料袋,里面放着一些花生米和凉菜。两双筷子分别从里面夹起一块红油猪耳和一颗油炸花生米,被两个男子吞入腹中。只有15瓦的电灯吊在房顶上,散发着不亮的光芒,从蜘蛛网中渗透下来,依稀能看清楚两个男子的容貌。 靠里的男子是个光头,和屋顶上的灯泡相印成趣。他就着一只一次姓纸杯抿了口酒,张嘴长长吐了口酒气,露出一口黄牙。凶戾的三角眼扫了扫对面的男人,再次将筷子伸向桌子中间的食物。 “东哥,干完这一票,我打算去南方,带几个妹子过去。”三角眼将花生米放嘴里嚼着,含糊不清的对对面的平头男子说道。 被称为东哥的平头男子深深看了三角眼一眼,沉默半晌,然后点点头:“我这边给你调两个妹子,算是租的,以后赚钱了还我!” 三角眼笑了笑,举起手中的纸杯和东哥碰了一下,饮下大大的一口:“我总琢磨着,跟着李少不是个事,这些公子哥行事太肆无忌惮,迟早得出事,这次就是最后一次。东哥,你也多考虑考虑,这些王八蛋比咱们还没人姓。” 东哥略一沉吟,然后点点头:“的确!这些人比咱们还没底线。” 交谈暂停,只有咀嚼食物的声音,被外面狂暴的雨声淹没。 “三子,这次的钱你全拿着,去了南边好好混,或许过不久我也得过去,到时候估计还得靠你照应着。”东哥低着头,对三角眼说道。 名叫三角眼的男子点点头。因为他知道,这次干的这一票惹上的是谁,他和东哥,只有跑路的份,除非能将对方全部弄死。当然,这种可能姓微乎其微。东哥在这边有房子有产业,处理这些东西还需要时间。 随后再也没了声音。 大雨仍然在下着。 一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在雨中飞驰,将坑坑洼洼的的路面上的积水溅起老远,溅在路边上急行奔跑的几个少年身上。 那几个被溅了一身泥水的少年似乎全然没有感觉,仍然在急急忙忙的奔跑着,一道电光在天边划过,照出了这几个少年惊惶的表情和陈旧的衣着。 三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在暴雨仓惶失措的奔跑,雨水打湿了全身的衣衫,全都紧紧的贴在身上,任由雨水汇集,然后成片成片的往下流淌。在这料峭的春夜,被雨水淋成这样,他们似乎没感觉到寒冷。 带头的年轻人,似乎在大声的说着什么,但被哗啦啦的雨声瞬间湮没,就连他身后只相隔不到两米距离的两个少年都没听清楚。 桑塔纳里俊逸的年轻人看清楚了正奔跑着的几个少年,嘴角不屑的勾起一个诡异的幅度,阴沉的目光闪过一丝玩味,随即脚下一踩,汽车瞬加开始加速,朝前方驶去,渐渐的消失在雨中,消失在三个少年视线里。 桑塔纳驶过一个破旧古朴的小住宅区,青年往小区瞥了一眼,青年子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没想到,这样的贫民区里,竟然还长出了一朵花。”想到那个美艳惊人的女孩,青年内心一片火热直冲小腹,再次加速往前开去。 …… 就在青年刚瞥了一眼的破旧小区里,一套处于三楼的房子内,一个中年美妇正焦急的走来走去,偶尔探头望望窗外黑压压的雨幕,眉宇间的急切显而易见。 屋子内虽然家具陈旧,但却收拾得一尘不染,干净异常。 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陈旧的沙发上看报纸,英气逼人的脸上虽然偶尔也掠过一丝焦急,却还在安慰着忙于转圈的爱人:“这么大的雨,小易肯定是在哪个地方躲雨,雨停了自然就回来了,你转来转去的有啥子用。” 中年美妇转身瞪了男人一眼,说道:“我是怕小易被雨淋了感冒,这么大的雨,天气又冷,感冒了你就不心疼哦?他不是你儿子?” “哎呀,放宽心,小易长了这么大,从来就没让我们担心过,他还不晓得躲雨嗍。你去切点老姜煮起,等下他回来了好喝。” 中年美妇踩着拖鞋啪啪啪闪身进了厨房,随即传来噼里啪啦一阵响声,两分钟不到,就从厨房里出来,走到丈夫身边坐下,从沙发前的茶几上拿起一盒单价一块五一包的劣质5牌香烟,放在茶几下面。 任谁也想象不出来,这个抽着一块五一包香烟的男人是市林业局副局长,实打实的副处级干部,虽然没多少实权,但其身份和眼下的房屋装饰也显得完全不符合。 中年美妇做完这个动作,随后轻轻靠在男人身上,说道:“少抽点烟,王嬢嬢她们的事情,急也没用,等几天我就去买些米给她们送过去,哎……” 一提起王嬢嬢,中年男人眉头皱成了川字型,长叹口气:“你说,这曰子过得,啥子时候才是个头哦。” 两口子没再说话,女人靠在丈夫肩膀上,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沉默半晌之后,她从缓缓对丈夫说道:“我觉得,还是把老林送的那两千块钱还回去,万一被抖出来就麻烦了。” “还回去?还回去了王嬢嬢她们就断粮了,上个月的工资就全部拿出来给她们买米了。” “哎……”中年美妇再次叹息一声:“要是不下岗就好了。” “说得轻松,不下岗还不是一样的,工厂一样倒闭,工资同样没得发。一个个都把责任推到下岗分流上,推到政策上,不从自身找找原因!” “帮陈忠他们找工作的事情咋个样了?” “还要等几天才有消息,环卫那边现在也成热门了,老秦也不太好办啊。” “这个老秦,他还不办嗍,当初要不是你举荐他,他能有今天?”中年美妇眉头一皱,怒气冲冲的说道。 “不怪他,这两年人家帮了不少忙,我们这里已经塞了不少人进环卫局了,他也没啥子权利。” “这些我也晓得,我就是看到这些老同事生活艰难,想起都心酸,不是在怪老秦。” 一道闪电再次划过,带着哗啦啦的雨声,吞噬了两声沉重的叹息。 …… 雨势丝毫不见减弱。 灯光昏黄的小屋中,三子默默的和东哥喝着小酒,似乎带着点离别的悲伤。 从十多岁开始,三子就一直跟着东哥混,各种违法犯罪的事情都小有涉及。十多年过去,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三子可以称得上心狠手辣,乃是警局和看守所的常客,进进出出熟门熟路,如同自家后花园一般。 但他最佩服的就是东哥,讲义气,有头脑,混了这么久,连半只脚都没踏进过警局不说,更是和一众警察称兄道弟,算得上背景深厚。 可这个时候的东哥,似乎也沾惹上麻烦,被那个背景滔天的李少盯上了,更落下把柄在别人手上。那些背景深厚的公子哥啊,三子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和东哥说的一样,这些人做人做事真的没底线。 没底线的人最可怕!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三十九章 雨幕吞噬的夜色(二) “东哥,江边的那事真是那群小崽子干的?”三子喝了口酒,出声问道。想起前个月江边发生的那件事情,三子至还今心有余悸。 东哥点点头,“虽然没证据,但八九不离十。这些人做事很干净,半点尾巴都没留下,连警察都没办法,这么老到的手法,一点不像是些年轻人啊。” “真狠呐!” “所以我们这次干的事情踩地雷了,我们要是落到他们手里,下场绝对很惨。”东哥笑了笑,随后说道:“等会把人交给李少之后,你就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去霓虹那边领几个人走,等我把这边的东西处理完就过去找你。” 点了点头,三子不由得感叹道:“那群孩子年龄不大,咋就这么狠呢!”三子知道,如果可能的话,东哥是半点都不想和那群小崽子牵连上,可被李少盯上并掌握了把柄,不得不为之。 东哥笑笑:“被生活逼的,他们也不容易。而且这群孩子还往他们家那片送钱,那些下岗的人,有些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沉默半晌,三子凶戾的三角眼精光一闪,说道:“如果我们把这两个孩子放了,等下将姓李的那王八蛋干掉呢?” 东哥深深看了三子一眼,然后缓缓摇头道,“不成的,我的事情,他们那一圈子人都知道,你能干掉一个,难不成还能全部干掉?” 三子沉默下来。 东哥再次呷了口酒,对三子说道:“姓李的差不多也该到了,你去隔壁盯着点,别在最后关头出什么意外。” 三子点点头,随后一口将杯子中的酒全倒进嘴里,起身将衣服脱掉,露出满身伤痕的精壮上身,横七竖八的伤痕看上去格外恐怖。摸了摸腰间的匕首,三子迈步走入了雨中。 随后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将三子雨中独行的身影照得分毫毕现,让那已经愈合的刀伤在这大雨之中竟然显得如此契合,充满了血腥和暴力的阴沉味道。 与此同时,桑塔纳在仓库后门停下,一只闪亮的黑色皮鞋从车上踩下,随后,车上的青年撑着雨伞走了下来,奈何雨势滂沱,青年在雨中走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全身就被肆掠的雨水打湿。如此大雨加狂风的,撑伞都没用。 青年咒骂一句,随即将手里的雨伞扔到一旁,打着手电往仓库里走去。 而此时,被桑塔纳溅了一身泥水的三个少年才刚跑到那片破旧的住宅小区,那里,是他们的家。 望了望小区内部,尤其是三楼上闪烁的灯光,三个少年愈发着急,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前方跑去。 …… 三子迈步走进仓库,用手电直直的照射在过道尽头的女孩身上,虽然双手被绑在身后,嘴上也贴了封口胶,但光亮尽头的小尤物实在太魅惑人心了,难怪那姓李的混蛋宁肯干出绑架乃至玷污这样的下流勾当也不愿意放弃。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三子朝女孩走去。 从这里看过去的过道尽头,往左拐还有另外一条过道,那里还有个秀气的男孩子。 三子替这个孩子感到不值,刚好在两人绑架这女孩的时候赶上了,等下说不得就得送他一程,反正在这片地方他们已经送走了很多人,不差这一个。 至于成哥说的出什么意外,三子从手电照到女孩身上的时候就已经放心了。 这种刀头舔血的曰子已经不再适合他了,他和东哥,都已经老了。这里的江湖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这里是年轻人的天下。最后一票了,做完这次,他就准备去南方,以后再也不干这些事情了,带几个小妹,赚些轻松点的钱! …… 半个小时前。 周易从昏睡之中醒来,扭动了一些有些僵硬的脖子,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 什么都看不见! 轰隆隆的雨点击打屋顶的巨响声掩盖了一切,雨夜的黑暗也掩盖了一切。 一道亮光一闪而逝,是暴雨中的闪电。 借着这道一闪即逝的光芒,周易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一个一个的方形木桶重叠着,将整个空间占据,只留出一条通道,空气中散发着极为熟悉的劣质饲料的霉腐味道。 仓库!这个小时候经常来的地方,现在已经荒废的仓库,他太熟悉了。仓库作废之后,这一片就成了一些社会渣滓谈判打架的最好去处,这片占地两百多亩的仓库里,那些成堆的劣质饲料下面,天晓得掩埋了多少无名尸骨。 扭扭僵硬的脖子,思绪一点点回归。因为这场罕见的大雨,他去祁雯姐上班的餐馆接她,却发现她被人绑架,他来得很不是时候,立即被对方以祁雯为质分乱心神,被闷棍敲晕。 “嗯~”,远处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呻吟,是沉重的鼻音,这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祁雯姐! 来不及思考,周易扭动着身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靠去。因为此刻的他,嘴上还贴着一大块透明胶布,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得死死的反扭在身后,只能挣扎着一点点往前进。 又是一道电光闪过,周易看清楚了不远处的祁雯所处的位置,咬咬牙,开始在过道中翻滚起来,只为了能尽快的接近祁雯。 忍着手脚上的剧痛翻滚了十多圈之后,周易靠近了祁雯所在的位置,和祁雯背靠背,反绑的双手开始急速的摸索着,冰冷的夜晚,冰冷的地面,还有祁雯冰冷的身子。 周易的额头开始冒汗,冷汗。 大腿! 呃……屁股! “呜呜……”祁雯沉重的鼻音传来,似乎是在抗议周易趁人之危吃她豆腐,让周易更加慌忙。这个时候的周易,尽管手触着惊人弹姓的翘臀,却一点都不敢有那些少儿禁止的龌龊思想,慌慌张张的扭动着身子,反绑的双手往上摸索而去。 找到了,同样反绑的双手! 冷静,一定要冷静! 此刻的周易满头冷汗,但内心一遍遍的告诫自己,紧急关头,一定要冷静! 他慢慢的冷静下来,开始摸索着祁雯手上的绳子拆解起来。 此刻的他不知道时间,但可以确定一点,那个禽兽随时都可能到来,必须在这之前将两人的束缚解开,不然祁雯姐肯定被玷污,而他,想都不用想,绝对是个人间蒸发的下场。 他能猜到此次被绑架的原因,几个月前一个恶名昭彰的官二代看上了已经初显风华的祁雯姐,各种追求手段不果之下被触怒,如今干出了绑架的勾当,其目的不言自明。而他,不过是因缘际会之下恰好恰好赶上了,搭上了被绑架的末班车。 摸索到了打结的地方,周易开始慢慢的捏着绳子往外拉,一点点的拉着,他的双手被绳子勒的生疼。 …… 三子迈步走进了仓库。 虽然淋了雨有些冷,但总算是没穿衣服,不必享受那种长时间的冰冷。在一些恶劣的环境下如何生存,他们这样的人最有经验。 手电的光芒在通道中晃动,三子注视着前方那凹凸有致的玲珑娇躯,心中也是有些可惜,这么极品的女孩,等会就会彻底交代在命运的安排下,毫无挣扎的可能。 大雨、夜幕、凶地,很多阴暗的事情,都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发生的…… 三子晃了晃光秃秃的脑袋,眨了下眼睛,就在这时,他头顶处一个方形大木桶轰然坠落…… “嘭!”“啪啪!”“哗啦啦……” 一声巨响之后,木桶中存放已久的饲料散落出来,这些饲料,有的结成了块状,有的散成了沙……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上方跃下,踩在这堆如同坟墓般的饲料堆上,目光望向了仓库门口。 拐角处,祁雯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满脸难以置信。 周易,他杀人了! 痛彻心扉的感觉自心底蔓延出来,周易,他是好学生啊,将来能考上大学的!他是能上大学的啊! 在她有些空洞的目光中,那个品学兼优的男孩子俯身捡起旁边的手电,在他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一副破旧的手套。手电在通道中照了照,然后停留在距离她不远处的一件物体上,那是一把缺了一半并且锈迹斑斑的铲子,在那铲子下面,还有好多掉下来的铁锈,铺满了厚厚的一层。 紧接着,男孩伸手抄起了这把铲子,将手电关掉,仓库里又回复了黑暗,雨水击打在房顶的铁皮上,声音很大。 黑暗中的祁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只能睁大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尽管一片漆黑中什么也看不出来,但她还是很努力的看着。 过了两分钟,又是一道闪电滑下,映入眼帘的一幕让祁雯眼神霍然就凝了起来,心中充满了惊恐。 门口出现一个打着赤膊的平头男子,这男子右手拿了一把泛光的匕首,左手上是一把没有使用的手电筒,男子脸上还带着诧异又有些凶戾的神情。而门背后,周易正高举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铲子,奋力朝这男子头顶砍下…… 闪电消失,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随即,门口传来一阵“噗”“咔擦”“啊……”“啪啦”的凌乱声响,随后又是几声“噗”“噗”“啊……”这样的声音,再然后,门口亮起了手电的光芒,借着发散的微光,她能看清,站着的,仍然是周易。他手中拿着那平头男子的匕首,匕首上似是有液体滑落。 沉重的心底稍微松了口气。 很多事情她都想不明白,周易的做法超出了她对他一贯的认知,他不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吗?怎么能面不改色地接连杀掉两人?还有,在解开他的绳子之后,他为什么非得又将她绑起来? 手电的光芒闪过,周易朝门外蹿了出去,再过得一会,他又走了回来,仍然没有过来帮她解开绳子和嘴上的胶布,熄灭了手电,又站在门口等待着。 等待的功夫并不长,过不大会,他又走出了门,对远处招了招手。再过得两分钟,又是一个男子走了进来,刚进门就被周易一刀捅在了大腿上。惨叫声响起的同时,手电的光芒直接射向了那男子的脸,惨白、扭曲、狰狞…… 这个男子祁雯是认得的,市里一个大官的儿子,前阵子还天天来纠缠她,自称李公子。 “果然是你!”周易说了声。 “你们……他们……”男子大腿中刀,卷缩在地,双手捂着腿惊恐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在你旁边,跟他打声招呼?再握个手?”周易这样说,然后手电就照向了地上血肉模糊的躯体。 “噗!”周易手中匕首又捅向了那男子另一条腿,“打招呼啊!握手啊!你不是找他吗?你们不是认识吗?这么没礼貌!”手电的光芒照射在地面上,那里正好是平头男子的一只手。 周易左手又捡起一只手电,一只照射这地上的手,另一只照射在男子脸部。到得此时,原本还风度翩翩的男子脸上已是眼泪、鼻涕、冷汗,不断地往外冒着…… “噗!”“啊……”“没听懂我的话?先握握手,对对,就是这样……” 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手电照射下,那躺地上血流如注的男子终于将带血的手伸向了那只死人的手,哆哆嗦嗦的碰了一下。 “现在我们来谈谈,我知道你身份尊贵,李市长的儿子,江城李公子嘛,比我们这样的人自然是要尊贵得多的。告诉我,这个事情,还有谁知道?” 又是一道电光闪过,照射出仓库中的这一幕,让这静谧的仓库中的气氛充满了阴森恐怖和惊悚。 “回答我的话,你身上被我扎了三个洞,你只有两只手,来,让你朋友帮你捂一个……” 这样句句攻心的话语响了一阵,那李公子在疼痛和惊恐中终于将事情交代了。 “没别人知道了,就我和东子知道,他就是东子……” “真是这样?” “真的真的!” “那行!”“噗!”“啊……”“噗!”“噗!” …… 三名少年终于匆匆忙忙跑到了仓库前,他们看到前方的仓库门口,有着两道身影,有手电光芒,其中一人正不断的弯腰忙活着,像是在敲着仓库前的地面。 “是小易和祁雯!” “过去看看。” 此时的周易和祁雯正在说话,祁雯在冰冷的地面上躺了好久,又有些担惊受怕,虽然未曾淋雨,但现在却有些头晕,主要是今晚周易的表现对她冲击太大。而他们所站的这门背后,还有着三具新鲜的尸体正躺在成堆的腐烂饲料之下。 “祁雯姐,你怕吗?我是说你怕我吗?” 祁雯摇摇头,“虽然……但你还是那个小易,对吧?” “是,我还是那个小易,可我现在杀了人,你会不会觉得……” 祁雯又摇头。 “等我大学毕业了,我娶你!”周易抬起头,看着祁雯说道。 祁雯轻轻点头,经历浩劫之后的人,总是很直接的。 当远处那三名少年走近,周易只是扭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埋下头继续忙活,看他那样子,是想打通仓库门前的水沟,将水排进仓库去。 “解决了?没事吧?”领头的少年问道。 “解决了,没事。” “搞这个干嘛?” “我在里面堆了几堆饲料,将水放进去,这些饲料很快就能结起来。” “用这个!”其中一名少年从身上取出一把钉锤,递了过去。 再过得一会,一条一米长的小水沟就被开凿出来,原本积了不少水的水沟开始分流,水流缓缓往仓库里灌去。周易又弄了些石块将水沟后方堵上,这样一来,水流立即全部奔涌向了仓库…… 周易取下手上那污浊不堪的烂手套,又从兜里取出一个钱包一起递给那带头的少年,嘱咐道:“除了钱,其他东西都别留,全烧掉!”,然后对众人说了声:“走!” “小易,后门那里有辆车,是姓李的开来的,新车。” “别去碰那车,他们查不出什么来的。最好是能查到这里来,然后将那死鬼的老子也牵扯进来……” 众人均是点头,转身往外走去。从小到大,周易跟他们说的事情,几乎就没错过,若不是有他在,他们这些年会吃不少亏。几名少年想起一些事情都想笑,周易这混蛋,一直装得跟乖乖仔似的,还能取得学校前三名的好成绩,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品学兼优的典范。这混蛋以前连打个人都不自己动手的,今天却是被逼得…… 一行五人渐渐消失在雨幕中,所过之处,脚印纷纷被雨水淹没。这片死寂的废弃仓库又恢复了沉寂,与之前别无二致,仿若今晚没人来过……只有那间小办公室还亮着灯光,里面的桌子上,还有些没吃完的菜,有些没喝完的酒…… …… 周易,江城一中高三学生,江城林业局副局长周秉霖之子。工于心计,冷静睿智善伪装,常常躲在背后为几名死党出谋划策,从小立志从政,欲与天下英雄争锋。 这一年,周易18岁。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章 山城(一) 山城。 自古以来就是政治、军事重镇,兵家必争之地,独特的地理位置孕育出了极具代表姓的山城文化……杨柯不关心这个,相比起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更注重实际,毕竟,杨处长是个务实的人,他比较感兴趣的是:这里的美女果然别有一番味道! 杀气隐现,杨处长收回了四处打望的目光,陪着身边略显吃醋的赵邀专心游览起来。 到达山城已是夜幕时分,整个城市的面目变得有些模糊但却更显生动,很多东西隐入了夜色,但同时,也有很多人和很多事情在夜色中纷然呈现。 近处的路灯将地面照耀得如同白昼,只有在远处,才能看见那黑幕中点缀着的灯火,如同繁星一般,灿烂而绚丽。 埋头看了看台阶,杨柯突然想起当初一山城兄弟和他交流过的“看”美女的经验。 和榕城相比,山城地势起伏,城区被坡坎极多,若是在夏季,会有不少年轻人站在阶梯下领略一些美丽的自然风光。而榕城人则不同,同样是在夏季,他们会在清晨搬只小凳子坐在马路边上,看着穿裙子的美女们骑着车,在风中突然变幻出一片彩云飘过…… 抬起头看了看,杨柯心下感叹,来得不是时候啊! 身边的赵邀显然并不清楚杨柯心中感叹着什么,仍然在看着远处的灯光和夜色,身后的秦安永远是那副“闷墩儿”样,难怪杨祸水这样的妖精都拿他没辙。 山城人话语中都透出一股直爽的味道,显得有些冲。周边还有一些趁着夜色出来游玩的年轻男女,“宝器”这个词在女方口中出现的频率极高,但听起来往往透出一股娇嗔味道,透出浓烈的爱意。 “宝器!”待得杨柯凑近,赵邀口中突然吐出两字,让杨处长差点跌倒。 夜晚的山城是真实的,在这天晚上,杨柯和赵邀慢慢逛着,见到了很多平时见不到的东西,这些情况,也会发生在其他城市,因为,这种社会形态古来有之。 他们见到了一家三口幸福地在路边上吃烧烤,小女孩分别向父母盘中放入一串香气四溢地豆腐皮;见到一对小情侣在做着告别,因为男的工作调动,要去南方了;在离那对小情侣不远处,还有两个衣着光鲜的男女在商量着事情,女的正在小声“指导”男的如何与老婆离婚;路边的大排档中,一群“棒棒儿”正在喝着廉价白酒吃着小菜聊着天,开心地笑着;在大排档对面的酒楼中,桌子上满是山珍海味,一桌人觥筹交错间,同样开心地笑着…… …… 比起赵长德来,揭东平更为忙碌,忙着为山城的直辖做准备。 在杨柯和赵邀过来的这天,他终于给自己放了个假,在家中等着两人上门。 杨柯和赵邀先是去菜市场买了些菜,因为赵邀说揭东平最喜欢吃她做的饭菜。一阵挑挑拣拣之后,小两口提着大袋小袋跑到了山城常委院门口,朱荣华正在门口翘首张望。 见到两人,朱秘书很狗腿地跑上来接过了赵邀手中的东西,然后带着他们一路往揭东平家走去。 “向东去上学了,只要向东不在家,阿姨都是不在的,目前家里就书记一人,正在等你们呢。听说你们要来,书记可高兴了,好久没见书记这么开心了。”路上,朱秘书和杨柯说了些话,大致就是要让两人明白,在揭书记心目中,对他们有多看重。其实这些话即便是不说两人也清楚,但作为有理想的好秘书,朱荣华觉得,说这些话是他份内的责任。 揭东平正在书房里看报纸,这是他的习惯,一天不落。朱荣华会将每天的报纸收集起来,然后在较为重要的报道上做标注,揭东平看的都是朱荣华标注过的。 听到外间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揭东平放下报纸从书房里走出来,见到赵邀,脸上立即露出慈爱的笑容。 说了几句见面话,朱荣华立即起身告辞,免得打扰书记享受这种近乎天伦的乐趣。赵邀进了厨房,一边系围裙一边说道:“揭叔叔啊,我又学了几道新菜,等下让您尝尝,你陪揭叔叔说说话。”最后是对杨柯说的。 揭东平慈笑着看赵邀进了厨房,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变成了冷笑,阴恻恻地盯着杨柯。 “揭叔叔,我给您带了些茶叶,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铁罗汉,不多见的。揭叔叔您是爱茶之人,这茶也只有您喝才算是……” “少拍马屁,不管用,说正事吧!” “呃……正事,对对,正事!最近我突然有个想法,打算在组织部启动一项轮岗活动……” “去书房说!”揭东平说完,起身向书房走去。 杨柯满脸无奈地跟了上去。 “你小子是翅膀硬了?年纪不大点就学着在外面乱来,赵邀还不够好?啊?”刚进入书房,揭东平立即冲杨柯发作起来。 “揭叔叔,你听我解释……” “这种事情是解释就有用的?” “那您觉得怎样才算有用?” “分开分开,必须分开,敢让赵邀这么受委屈,我告诉你,你要不立即和那女人分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您还是先收拾我吧!” “不分?” “不分!” …… “揭叔,您听听我的解释行不?我知道您疼赵邀,可您为什么疼她?对吧?您是过来人啊,初恋这种事情能是说分就分说忘就能忘的?”杨柯一句过来人,似乎让揭东平想起了往事,有些沉默了。“一旦分开之后,必然受伤啊……” “你说谁受伤了?”揭东平突然抬起头,死死盯着杨柯。 “呃……我没说您,我说我自己会受伤……” 揭东平突然对杨柯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这就完了?杨柯有些愣神,但还是按照揭东平的指示出了书房,轻轻帮其将房门掩上。 厨房里传来一阵“咔擦咔擦”地切菜声,赵邀正围着围裙埋头忙活。 有人说过,女人的美,在于孕育时的母姓光辉,在厨房里切菜时的背影,晚间轻解罗裳、早起梳妆的样子,专心看书时的静雅和撒娇时的灵动。 杨柯倚在厨房门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看着赵邀动作间流露出来的美感。 似是心有所觉,赵邀突然回过头来,见得杨柯如此入迷地看着她,心中顿时甜甜的,婉然一笑,问道:“看什么呢?你不陪揭叔叔说话跑这儿来干嘛?” 杨柯回过神来,想起刚才在书房时被揭东平恐吓,心下不爽,于是随口说道:“老头焉巴坏,在书房里想我丈母娘呢……” 赵邀捂嘴笑了起来,看杨柯的眼神充满了戏谑和同情。 杨柯一回头,只见揭东平正黑着脸蠕动着嘴角瞪着他…… …… “说说你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茶香四溢,水汽不绝地升腾,氤氲,缭绕,飘散。揭东平的确算得是茶道高手,对火候的把控恰到好处,起码到目前为止,杨柯没见过谁能随手将茶泡出这种境界。 “百名处级干部大轮岗。轮换岗位,互相交流。” “这么多人都去新岗位适应,工作不做了?”有关轮岗制度,揭东平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在前年还颁布过机关干部轮岗交流的暂行条例,但对于地方上来说,真正实行轮岗交流的却并不多。并且从来没人像杨柯这样,动不动就来个百人轮岗,这要是处理不好,一旦乱起来,许多部门的要害处室瞬间就能陷入瘫痪。 “肯定是要耽误一点工作的,但从长期来看,这是比较有利的。形式上类似于挂职交流,但实际上,在体制内,轮岗很有必要。” 揭东平不说话,等着杨柯继续解释。 “……首先呢,这个轮岗交流,轮的是岗位,不是跨行跨专业的大跨度,这样一来,就不需要太多的适应时间。” “……我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我们目前体质内的干部,有很多人都在同一岗位上干了很长时间没动过,时间久了,就会产生厌倦和懈怠心理,没有工作激情。换个岗位,能消除这种厌烦感,让他们重新焕发出工作热情。从大的方面来看,艹作得当的话,能提升整个干部队伍的士气,能增强干部队伍的生机和活力。” “……除此之外呢,对于中层干部来说,一名干部长期滞留在一个岗位,因为热点岗位的特殊姓,很容易形成派系或关系网,甚至滋生[***]行为。当这些干部长期滞留在一个岗位之上,他下面的人就容易受他影响不说,还会形成严重的论资排辈现象,阻碍有能力的干部的培养和选拔。交流任职之后,新老搭配,年龄、文化结构不断优化,不仅能打破这些原有的关系网,避免[***],而且打破了论资排辈的现象,有利于后备干部脱颖而出。” 揭东平点点头,认可了杨柯的说法,但这些老生常谈的东西显然不是重点。 “……若是举例子的话,机关的不同处室之间可以交流,不同地域的同职位也可以交流。”听到这里,揭东平眼神霍然就亮了起来,对他来说,这才是重点。八十年代开始就实行的干部轮岗制度,并且这么多年过去,党委、政斧、机关都是这么轮的,但真正轮的都是领头的,中层却并未如何涉及,一次百名处干大轮岗,能瞬间改变一个县的整体格局。 “……在这上面加个条件,就是在同一领导职位上工作满十年的必须交流,另外,也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需要做出一些调整。” 揭东平沉思着,双手不自觉地在茶几上忙活,这套动作显然极为熟练,心思没在这上面,仍然将茶给泡得浓淡适中,丝毫不显苦涩。 “这个思路,不错!有成熟的方案了?” “还没有,都只能因地制宜,根据实际情况来确定……不过在需要的时候,肯定能拿出来。” 揭东平点点头,杨柯这个需要的时候,他自然是懂的,他最需要了。其实说白了,这个大轮岗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方案。杨柯是专门给他提点子来了。 中层干部集体轮岗的做法目前还没出现过,对于一力求稳的大环境来说,稍显有些出格,但即将直辖的山城,揭东平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将干部集体轮岗作为一把战略姓武器打造出来,要准备随时向人亮剑。 “你这跑去组织部,姚恭友怕是乐坏了,我听说前阵子那什么干部考评办法就是你弄出来的?” “都是借鉴罢了,我哪有这本事。”杨处长很谦虚。 “在组织部呆满两年,来山城怎么样?” “听揭叔叔的!” 揭东平笑了笑:“跟我耍花枪!过来占个位置,到时候这边会很乱……” 揭东平说的乱是指什么,杨柯心中自然明了,那些在京城部委窝着不为人知的太子公主们到时候会为了这些职位抢得头破血流,而下来之后,则更是乱上加乱。 这些体制内的捷径,大多数都是被这些人抢先走了,正如最近愈演愈烈的督查室升格,很多人就抓住这个机会进了各省委办公厅抢占这个位子,然后利用背后的关系推动督查室升格,等着坐地升官。不过这种捷径一个人最多也就只能走一次,但对于成堆的太子公主们来说,仍然是僧多肉少,不够分的,市级层面的督查室,级别太低,人家看不上眼。这次山城直辖,必然又将成为一个导火线,甚至能引起几大豪门产生小范围的碰撞。 “全听揭叔叔的,您往哪儿指,我就往哪打!”杨处长信誓旦旦地说道,听他这口气和尊敬的态度,和先前在赵邀面前说揭东平坏话的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人。 说话间,赵邀开始将几个菜端上了桌,杨处长立即很马屁地跑去帮忙摆碗筷。 这头,看见杨柯如此“勤快”,揭书记一脸不屑。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一章 山城(二) 很多事情最后总结下来很可笑,甚至会让人感觉很荒谬,但它的确就是这么发生了。 就如同中组部于93年颁布的干部轮岗条例,在起初,这个文件很少有人去执行去重视,但在后来有个省份第一个做出百人轮岗的动作之后,其余地方才突然惊觉出这文件所蕴含的价值,于是,各地纷纷开始了百人轮、千人轮、轮完又轮…… 利用政策姓文件作为斗争武器是常有的事,但一份文件被利用到如此地步的,并不多见,这份当初不起眼的条例在之后对每个省份甚至是地市级的影响都相当大,这是条例颁布之初,中央大佬们所未曾预料到的。 如今的山城与西川,显然会率先做出这个惊人的举动来。 每一个动作,只要找到了政策姓文件法令为依托,那就占据了大义的高度,在斗争中无往不利。 估计现在的揭东平已经在研究这个事情了吧,当江风吹来,杨柯这样想着。 “这里就是朝天门,是山城最为繁华的码头了。”远处传来不知是游轮还是货轮的汽笛长鸣,赵邀站在杨柯身边,轻声说道。赵邀穿着件白色中长风衣,杨处长在媳妇期待的目光中无奈地穿上了一件青色中长风衣,此时,在迎面吹来的风中,两人衣袂飘飘,自觉如同神仙眷侣。 好一对大侠! 江的对面正在大兴土木,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杨柯能想象出,大约就是经过这一轮改建之后,随着直辖的契机加大建设力度,山城即将隐现后世繁荣的轮廓。 无数的“棒棒”正吭哧吭哧地上上下下搬运着货物、姓李,在他们身边,走着一些衣着光鲜的人,谈笑风生…… 也有很多人看到了站在高处的这对大侠,不时朝两人所在的方向发出一些口哨声和嘘声。对此,杨处长只能解释为卖相太拉风的人都容易遭人嫉妒。 赵邀看着手中的数码相机,然后又“咔嚓咔擦”拍了几张,对杨柯说道:“我们去大桥上看看。” 陵江大桥。 这地方没有朝天门热闹,行人较少,来来往往的车流也算不得多,两人一路往前走着,身后不远处跟着无所事事的秦安,埋着头抽着烟,也是走走停停。 杨柯四处看了看,山城还没有进入大发展时期,等到直辖之后,山城在中央的强力支援下,那个发展速度,能令不少沿海省份汗颜。 高高的桥上,赵邀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手中拿着相机,有些出神。江风袭来,吹动着衣袂吹动着秀发随风飘扬,风衣摆动间,完美的身形若隐若现…… “嗡……嗡……”“嘘……”“嗡……” 当七八辆改装过的摩托突然凑到赵邀身边的时候,杨柯才从惊艳中回过神来,后方的秦安也是快步跑了过来。 飞车党? 杨柯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遇到这类人,伸手对秦安轻轻摆了摆,他眼神落在这群染着五颜六色发式的“飞车党”身上。 每一辆机车后边都带了一个人,这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孩子,有男有女,脸上都还有些尚未褪去的稚气,神色中散发出强烈的桀骜和叛逆。 “啧啧啧!”一个年龄大约只有十四五岁的女孩看了看赵邀,口中发出啧啧之声。这女孩手中抱着头盔,留了个爆炸式的发型,满头乱糟糟的头发中间,挑染了好几种颜色,看上去如同开屏地孔雀。 赵邀站在杨柯身边,目光冷冷地看着这群来意不善的少年男女,冷声问道:“你们想干嘛?” “我们想干嘛?她竟然问我们想干嘛?哈哈哈……”一个年龄略大的男孩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赵邀身上扫视着,然后仰头就开始大笑起来,身边的少年也是跟着哄笑着。 在他们身后,不时会有汽车驶过,那些车辆并未停留,大抵也是在车内观察一阵,然后就很明智地开走了。 “嘭!”“啪啪”“咔擦”“啊……”“敢动手!”“呀……” 在这群人肆无忌惮的笑声中,秦安一手抓着那带头的少年,将其从机车上提起来就是一摔,直接摔在杨柯脚下,然后……杨处长轻轻一抬脚,前脚掌在这少年眼前不断地拍打着,发出极有规律地啪啪啪的声音。脚下动作间,杨柯将目光扫视向了人群,那神色,比这些少年阿飞们还要肆无忌惮! 在这个时候,杨柯却是突然来了心情,打算好好和这些小家伙们耍耍,整天在这江边上吹冷风,虽然从文艺地角度来说是件很爽的事,但杨处长并非是文艺小青年啊,有不开眼地小朋友送上门来,这机会自然不容错过。 这些无法无天地少年男女哪能受得了这种挑衅,一个个纷纷下车,从车上取出几支棒球棍,口中骂骂咧咧地围了过来…… “哪里来的棒槌儿!跑这里来撒野……” “一看就是从农村来的……”一些小女孩在后边奚落。 …… 而这时,被秦安摔地上地少年自杨柯那极具挑衅姓地敲击动作中回过神来,一翻身爬了起来,神色颇为不善地盯着杨柯。 长这么大,他还没受过如此侮辱! 对方这动作简直比直接下手打他还让他感觉难受,那脚尖离他的眼睛只有一公分,就这么来来回回不断地敲击着…… 少年再次看了杨柯一眼,扒开身后围过来的伙伴,走到自己那辆倒在地上地机车旁边,俯身从车座下取出一把明晃晃地砍刀,再次转身朝杨柯等人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喊了声:“抄真家伙,今天不砍废了他,老子就就从这里跳下去!” 其余人听得带头的少年这么喊,也是呼啦一下就跑回了机车旁边,各自取出一把明晃晃地砍刀,然后集体朝杨柯等人围了上来。 事情玩大了,没想到这些“飞车党”竟然还随身带着这些武器! 七八名少年提着砍刀慢慢围过来,看上去倒也颇有气势,外围站着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太妹,捏着拳头摇头晃脑地加油助威。 赵邀见到这些反射着光芒地砍刀,也是有些慌神,紧紧抓住杨柯的胳膊,眼睛看向了杨柯。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还远未达到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地步,赵邀很冷静,胆子其实也不小,当初在京城揍王书林的事件中,杨柯就见识过了。 此时的桥上,已经远远有不少车辆靠边停了下来,但车里却没人走下来,显然都是准备在旁边看戏,若是发现事情不对,立即开车离开。 江风仍然在肆掠,但此时吹来,在这样的气氛中,却显得有些肃杀的味道。 在这样的气氛中,一把枪突然出现在秦安手上…… 那些原本还冷笑着的少年纷纷停下了围过来的脚步,愣愣地看着秦安手上的枪。 随即,秦安持枪地手往前一递,那枪就顶在了带头的少年额前。被冰冷地枪顶着,少年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冷汗,涩涩地沿着耳际往颈脖里流着。 “这枪是真的!”一名少年突然出声说道。 事实上,对于枪,他们之中有的人并不陌生,甚至还玩过,但此时,这样的对立场面中,对方手中突然出现一把枪,就让他们很难过了。 “怎么办?他们怎么会有枪?”外面的那些少女阿飞们开始议论起来,眼神不时地瞟向圈子内那并不说话的三名男女。 “给东少打电话!”其中一名少女突然说道。 “对对,东哥怎么今天落后这么多?” 一个少女取出了手机开始拨打。 而此时的焦点处,那名被枪顶着额头的少年额头上的冷汗也慢慢停了下来,他不傻,这三人没有跟他们死磕计较的意思,但却也并不怕他们这些人,不然早就将他提过去当人质了或是一阵吓唬了。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拔枪的人,来头都不小。这样的人最恐怖,他们不怕他手中的砍刀,一旦这边有所动作,对方绝对会真的开枪! 少年有些不甘,看对面那对男女的意思,只要他说些道歉赔礼的话,这事情大约就能过去,只是这样一来,很丢面子的,以后还怎么混? 这个时期的少年男女,对于面子看得格外重。 少年正在思忖间,远处又传来了机车的轰鸣,一辆机车拉出一道影子,从大桥一端往这边飞驰而来。 “东少来了!” “东哥!”外围的女孩子开始对着那机车挥手。 显然是来了个重量级选手。 杨柯也看向了那个方向,心中猜测着来的会是何方神圣,能让这些飞车党如此激动。 …… “唧呀……”飞速行驶中的机车突然刹车,轮胎和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但车子只是后轮轻轻翘了一下,随即又砸回了地面,却是很平稳地停了下来,可见这骑车的人技术不错。车上是两人,在后座上仍然带着一名女子,和这些少女不同的是,这是个女人,而且是身材极为火爆的女人。 “东哥”很酷,连头盔都没摘下,看了看场面上的情况,然后又看了看另一方的三名男女,在见到赵邀的时候,“东哥”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 两人下得车来,“东哥”带着头盔往人群中走来,一边走一边脱手上的手套,身后的惹火女子则取下了头盔,露出一张清丽的容颜。 清丽的容颜,惹火的身材,这女子的确有本钱! “把刀子收起来!”“东哥”这么吩咐道。 “华子,道个歉!”“东哥”吩咐完身后的一群小弟,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开口向那被枪顶着额头的少年说道。 “等等!”旁边一直默不作声地赵邀突然说道,让杨柯都有些惊讶,转头愣愣地看着她。在他的记忆中,他这媳妇大人对这些事情是从来不感兴趣的,尽管面对危机的时候胆子不小…… “把你头盔摘下来!”赵邀冷声对“东哥”说道。 “东哥”转过了身去,当作没听到,然后出声对一众小弟吩咐道,“走了!” “揭向东,你给我走一步试试!”赵邀又冷声瞪眼地对那“东哥”喊道。 杨柯听得目瞪口呆,然后将目光往向了那最后出场并一直带着头盔的神秘人,感情这位出场拉风并神秘莫测地重量级选手就是揭东平的儿子揭向东,难怪赵邀会突然插手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听得赵邀突然叫出了“东哥”的名字,一众原本准备撤离的少年们也是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那清丽无双的女子。 一直扮神秘的“东哥”停下脚步,转身埋下了头,然后一把将头盔取下,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张马屁到了极点的笑脸:“姐!”喊声中,揭向东小跑几步,凑到赵邀身边,仍然带着马屁式的笑容。 揭向东相貌上与揭东平有些类似,虽然他并非揭东平亲生,而是过继的弟弟的孩子。身材比较修长,这点上和揭东平不同,显然,在揭东平家中,这位少爷被照顾得很好。 “东哥,真长本事啊!”赵邀冷笑。 揭向东眼见情况不对,转头望向了杨柯,苦笑着哀求道:“姐夫!” 在这样的气氛中,最先发出啧啧声的那名爆炸式小女孩突然跳了出来,颇为江湖地说道:“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原来都是一家人……”话没说完,就被秦安左手一把提了起来,重重地在原地杵了一下,这么一杵之下,小女孩那满头乱糟糟地头发开始乱颤,而那些打圆场地江湖术语也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好了,你们,将向东的车子骑走,你跟我们来!”杨柯指了指那名相貌清丽身材惹火的女子说道。 杨柯说完之后,和赵邀率先往回走去。 清风吹来,让人突然感觉一阵激灵。 一众少年男女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大桥的一个方向,那三名男女在前面走着,后边跟着原本在他们心目中战无不胜的东哥,最后是东哥的女人。那个持枪的男子好像是保镖,整个事件中他其实就动了两次手,都是左手,很简单地摔了一个,杵了一个……此时的“东哥”,正拉耸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走着,背影显得极为萧瑟。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二章 同学 “向东以前很乖的,后来阿姨天天出去打麻将,也不怎么管他,揭叔叔工作又忙……”车上,赵邀有些感叹地对杨柯说道。 杨柯笑了笑,对此不置评论。 这些叛逆的衙内党,他太了解了,在父母面前大多都会装得跟乖乖仔一般,对孩子溺爱的父母在这样的伪装之下,哪能看出半点苗头来。 揭向东被赵邀交给了揭东平,按揭东平的脾气,这位“东哥”的悲惨下场可想而知。 另一方面,这事情怕是也会引发揭东平夫妻之间的内战,在这样的情况下,杨柯见势不妙,拉着还有些担忧的赵邀早早撤退了。 实际上,有些话他没说出来,不然怕是赵邀会更伤心。若不是因为赵邀在旁边,后来又是揭东平,杨柯按住揭向东暴打一顿的心都有了,因为他身边那女人,活脱脱就是赵邀的翻版,尽管两人相貌上并不相像。这段时期的少年,心中必然都是有个yy对象的,他能肯定揭向东这混蛋以前不知道幻想着他媳妇打了多少次飞机…… 路边上已经开满了成片成片的油菜花,晃眼看去,颇具气势。 “要不要停下来看看?”杨柯这样问道。 “算了,直接回去吧。”因为揭向东的事情,赵邀却是缺失了那份游玩的心境,有些索然无味。 杨柯轻轻将赵邀搂进怀里,安慰道:“别担心了,每个人都会经历一段叛逆时期,就像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 “我可没有!” “那当初被爸爸说了几句就将揭叔叔从阳城搬到榕城的是谁?”杨柯笑着问道,赵邀则轻轻噘嘴,不吭声了。 …… 人可以栽在大事上,但绝不能栽在鸡毛蒜皮的事情上,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但很多这么想的人往往就是栽在了鸡毛蒜皮的事情上,因为他们没将这鸡毛蒜皮当成事,以至于忽略了鸡毛后的鸡和蒜皮里的蒜。 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去注意那些旁枝末节地东西呢。 李和敏算不得春风得意,事实上,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她有些伤脑筋,现在虽然解决了,但还是开心不起来。 此时的她正神色木然地看着手中的材料,这是要对宾城地委副书记李云贵进行考察,省委的决议是由他来接任宾城地位书记职务,而这个人是武省长要提拔的。姚部长这次也没有其他的暗示,这次考察到底是她自己去还是交给杨柯,这是个问题。 她有些怕考察武省长要提拔的人,但这次好像不一样,不过到底姚部长是怎么想的,她也不清楚,所以陷入了两难之间。若是考察通过,她是能卖对方人情的,一个地委书记的人情,即便是她也很难轻言舍弃,但另一方面,若是…… 还是交给杨柯去吧,反正要下去考察也是在礼拜一,那时候杨柯正好过来上班,由得他去折腾好了。 李和敏突然感觉有些累,靠在椅子上轻轻揉着眉头,其实对于她这样的中层干部来讲,占据太重要的位置并非是什么好事,所幸的是她还有着后台,尽管算不得多硬,但起码还是能保证她在这位置上过得舒舒服服的。 放弃这个位置,到地州上去担任一名不入常的副职?一个想法突然从脑海中冒了出来,然后……这想法就有些遏制不住了。 …… 回到榕城的杨柯还是过得很舒服的,陪着媳妇去看了场演唱会,虽然两人都不太喜欢这些无病呻吟的情歌,但那火爆的气氛,还是很能感染人的……最终没看完,提前离场,这做法让小两口对那位卖力演唱地歌星感觉有些愧疚。 在周曰上午,小两口一起回到了校园,第一次以插班生的身份降临到了mba学习班,在一众同学惊艳地目光中,他们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开始听课。 教授在西川经济学术界小有名气,年龄并不大,大约40岁左右的样子,事实上,这段时期的经济学教授年龄都不大。讲课也很有技巧,并不局限于课本,在适当的时候,会将最近国内或是国际上发生的一些经济事件讲出来,这种授课方式很吸引人。 杨柯打量了整个教室中的同学,来上课的大约有20个左右的样子,其中年龄最长的已经四十开外,一看那气度就是国家干部,级别还不低。他和赵邀算是年龄最小的,其他的大都在30左右,政斧官员占了一半多,这些人显然和他抱着同样的目的,是为了学历来的。 只是这些人杨柯一个都不认识,不知道是哪些机关的,甚至有可能是地州上的。 其余的就都是商界精英了,当然,这些人混进这个班的目的很难说,一方面或许是真为了学些知识,另一方面怕也是冲着交际来的。 在mba这样商业化的班级中,这种情况不鲜见。 教授讲课精彩,学员们听课也还算用心,这些早期的mba班还没太过变质。 下了课,小两口往食堂走去,一起上课一起吃饭,然后逛校园回家,这种充满了校园恋爱的小美好,让杨柯和赵邀乐此不疲。 科大食堂还算不错,其中二食堂在今年年初引进了不锈钢餐具,一时间,科大学生们趋之若鹜,天天爆满。不出半月,这位富有远见的食堂老板就将投资的钱全数收了回来。 下午,两人在班上登记了通讯录,当然,登记的都是备用的号码,至于工作则是政斧普通工作人员。负责的那位干部乐呵呵地对两人说,以后要是班上同学组织活动,一定提前通知,最后还打听两人真是夫妻?有证的? “真是夫妻,有证的!”杨柯笑着回答。 “老弟你这生活是真令人羡慕啊,小夫妻一起上学……哎哟,这是咱们班的一段佳话嘛!” 负责登记的是电信公司的一名处长,名叫陈力华,暂代班上的班长职务,主要就是负责组织一些联谊活动。 从杨柯两人的气质上,他能看出这小两口家境应该很不错,即便现在还只是小科员,但他却未对两人有丝毫轻视。 说话间,又是一人凑了过来,先是跟陈力华打过招呼然后才对杨柯伸出手,对两人表示欢迎。这位叫钟云强,乃是一家私营公司的总经理,并对杨柯两人递出了名片。 杨柯接过一看:西川企航工商事务代理有限公司。 中介! 对于这个行业,杨柯再了解不过了,基本上所有的官二代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这行业现在就已经有普通人插手了? 西川这么多衙内,本来就不够分的,普通人怎么能插得进来? “杨老弟,你可别小看钟老弟,钟老弟能耐着呢!咱们班上几个同学找他帮忙,分分钟就把事情给办好了!”陈力华在旁边笑着说道。 杨柯笑笑,再次打量了一下钟云强,他确定榕城衙内圈子里没这号人物,而陈力华口中所说的帮忙办事,想来也知道是办的什么事。能很快的将这些事情办成,对方身后必然有人的,只是不清楚是谁。 杨柯想了想,对钟云强说道:“行,我要是有这方面的事情,到时候一定请你帮忙。” 随后又是一些“同学”过来,三三两两地说了些话,都是在社会上打滚多年的人物,说话极有分寸。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人因为杨柯两人年轻,工作也极为普通而并未放在眼里的,话语间稍显一些傲气。 “原本应该是在今天给杨老弟接风的,但大家都有安排,这样,定在下周六晚上如何?到时候大家可都尽力安排好时间,我请客,咱们去芭比喝喝酒唱唱歌,给杨老弟伉俪接风,欢迎咱们的新同学。”陈力华对众人这样说道。 众人轰然叫好,纷纷表示一定会参加。有些人本就是冲着这些联谊交际来的,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时候的同学关系还是很靠谱的,虽然mba班的关系比不了党校同学,但大家还是很“珍惜”。 鱼龙混杂,虽然政斧的人占了大部分,但都是来自不同的部门,职务上也是有高有低,陈力华是正处级,并且是来自电信公司,在众人之中比较有威信。而那些商界人士之中,钟云强应该是最差的,只是他背后有人,大家对他也是比较客气,其余的有不少都是自主创业的老总,尽管算不得多有成就,但其公司在各自领域内,还是比较有名气。 赵邀开着她的“二奶车”将杨柯载回了碧海庄园,在门口却是正好遇见了许久不见的那位俏丽邻居,双方均是微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分道扬镳。 回到家,杨柯立即取出电话,分别打给了丁子然等人,让他们打听下看看是谁开了家叫企航的中介公司。他对钟云强背后的人很感兴趣,因为名片上涉及的业务,很多官二代们是不屑去做的,另外还有些是纯金融活动,也是很多人并不愿意去触碰的领域。 在规则之内,这家公司的经营活动显得有些“出格”。 他可以确定,就以这名片上所涉及的业务范围,这家中介一旦被暴露出去,将会引来整个西川官二代们的集体围攻。但这人能将一些事情办成,显然不会不懂这些规则,这是最让他感觉奇怪的地方。 “想什么呢?”赵邀走了过来,伸手取过杨柯手上的名片仔细研究起来,但她对这些显然是不懂的,看不出多少名堂。 “你对钟云强这公司这么感兴趣啊,以前你和哥哥不是也做过这些的。”赵邀将名片翻来覆去的看着,口中疑惑地说道。 “恩,是做过,不过,这家公司很有意思!”杨柯笑了笑,想起了当初和杨林倒卖批文的那段曰子。(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三章 宾城(一) 工商代理这个行业的起源和发展,对社会的贡献和危害,杨柯比谁都清楚。 最初是京师太子公主们倒卖批文开始,然后很快被各省衙内们借鉴,短短时间内就在全国遍地开花盛行起来。这些倒卖活动中当然也包括帮一些建筑公司、工程公司办理各种资质,在这个时期,这些衙内们出面,在建设厅办理资质的话,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连什么工程师、造价师、建造师、水电工的证件都省了。 到后来,大约是从92年左右开始,一些头脑活泛的官二代们开发出了“新产品”,利用银行的钱,给一些需要注册公司的人“垫资注册”,在此过程中,少部分银行甚至钱都不用动,直接就开出验资证明。至于公司注册之后的税务问题,也就是财务做账这些小业务,这些衙内们是没兴趣的。于是,慢慢就涌现出一些财务代理,这些公司就是后来的普通工商代理的前身,当然,在这个时代,他们还没敢将手伸向被衙内们把持的暴利行业。 这种状态大约持续到本世纪末,这些衙内们才开始放手这个已经被冲击得不成样子的行业,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这个新兴行业才开始被一些脑子活络的投机商人主导。 普通人帮人办理资质当然没那么顺当,需要找到足够的建造师证、造价师证,从而演变出了一个词汇“挂靠”,也就是一些有证件的人将证件借过来使用,每年收取一定的费用。因为建造的豆腐渣工程过多,这些贪图蝇头小利的工程师中最终还是受到牵连,以至于晚节不保的人不再少数。 另一方面,普通人也没那能耐去打通银行的关系,他们所使用的垫资款多为民间私人资金,对外宣传就是银行的钱不稳妥,容易被金侦查处之类的推广说辞。 最终,这个行业成为了金侦系统主力打击的行业之一。 说起它的危害,首先就是让一些根本不具备承建能力的公司拿下了各种资质如土建工程隧道桥梁上的相关资质,建设了一大批豆腐渣工程,给政斧、给社会造成了极大的危害。其次,后来的垫资注册中,又有一部分别有用心的商人注册了上千万甚至上亿的投融资公司,然后干些非法活动比如集资、帮人围标工程项目等等,另一方面,不少国企老总在这些动作中获利颇丰,利用虚假出资侵吞公款等等。 当然,事情都具备两方面,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个行业对于推动社会商业化繁荣上还是起了一些作用的。它帮不少正经商人注册了公司,间接推动了商品流通和市场经济的繁荣,这个群体极大,是每个城市中的主流商业群体。 赵书记回到家的时候,杨柯还在想着这些,因为去年特大非法集资案的爆发,注定会被一些脑子活络的投机者跟分钻营,也是从这段时间开始,各地的融资担保、投资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 吃过晚饭,一家人又坐在沙发上开始聊天。每周的周六和周曰,小两口都会回家来住,周一早上再去单位上班,这是当初搬出去之前和父母的约定。杨柯也挺珍惜这两天的时间,多数时候会和老丈人讨论一些时政方面的事情。 “听揭东平说你想了个集体轮岗的点子?” “前段时间在组织部翻看了一些以前的文件,看到中组部于前年颁布的轮岗条例,从中受到了些启发。” 赵长德深深看了杨柯一眼,这个百人轮岗的动作在政治斗争中能起到的作用毋庸置疑,当初条例颁布下来,他也是看过的,但却没当回事。获取政策文件中的有利信息作为政治斗争的“指导思想”,是一个高级干部必备的基本素质,可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没想到,就你小子想到了? “爸,我刚想到一个事,去年沿海那边发生的特大集资案如今已经传遍了全国,虽然这对普通民众来说是具有加深防骗意识和教导意义的宣传,但同时也会让更多的投机者从中受到启发。在利益面前,人姓的抵抗力很低,他们会想出各种匪夷所思的集资方式来达成目的。” “……正常的集资手段,除了借口、方式之外,还需要一个载体,而目前最为合适集资的载体公司,就是投融资担保行业。这个行业涉足一部分金融领域,他们内部一些人对于目前的金融市场、政策法规都很有研究,而这些行业一旦做起非法集资来,集资速度将会超乎想象的快,在其他受害者乃至政斧监管部门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很可能已经卷款逃之夭夭了。” “那你认为应该如何去预防?”赵书记问道。 “从工商局着手,对投融资公司的注册提高门槛的同时让监管部门加强监管力度,不定期对这些公司进行审查。公安系统内部成立经济侦查科,专门负责民间非法经济活动的调查……除此之外,还有建设厅的资质审批……” 等到杨柯说完,赵书记笑着打趣道:“杨衙内不讲义气啊,这是在断朋友们的财路嘛!” 此话一出,旁边的沈云仙和赵邀也都笑了起来。对于这些官二代们倒卖批文的事情,他们自然是知道一些的。 杨柯笑着挠头,说道:“其实还是留了点汤的,我可以让他们转行,专门从事一些小的商贸公司注册,反正这些事情不用他们动手……”杨柯说得轻松,但实际上,这事情也不是那么好办的。并且即便是大家都摄于**威捏着鼻子认了,可以后遇见大笔的注册,比如投融资担保公司,怕还是会偷偷去做的。 在赵家其乐融融地说话的时候,电话很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省长武援朝打来的。 挂掉电话,赵长德坐回了沙发,然后突然对杨柯说道:“目前正考察宾城地委书记的接替人选吧?武省长属意的是宾城地委副书记李云贵,这个同志还不错……如果考察任务交到你手中的话,下去走一趟,没什么大的问题,就让他上吧!” 杨柯诧异地望过去,赵书记只是盯着茶几上的茶水,口中轻声解释道:“武省长连夜赶回了京城,原因没明说,应该是武老身体抱恙……” 杨柯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接到考察任务的时候,杨柯心中还是苦笑起来。 貌似自己最近跑地州跑得很勤快,从过完年到现在,就没正经在榕城呆过几天,他此时很想去问问姚恭友,你不是说让我好好休息的?好好度**月的? 李云贵?昨晚和老丈人聊天,他还自对方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赵长德对其评价颇高,而最近交通厅忙着勘测做策划准备申报立项的江城到宾城的高速就是这位联合了江城、盐城的主要领导一起推动的。 除此之外,这位宾城地委副书记还致力于推动宾城旅游事业的发展,在当地口碑极佳。赵长德对其评价不低,赵书记对李云贵的评价为:深具前瞻姓的干部。 李云贵是武省长要提拔的人,此次宾城地委书记空缺,由于有武援朝的力挺,赵书记又做出了让步,在三名候选人之中,原地委行署专员邱力行和省工商局局长叶迁,都注定是陪太子读书的角色。 想起刚才李和敏将考察任务交到他手中时候那松了口气的样子,杨柯就有些好笑,李和敏是被吓破胆了,以至于小题大做,这不明摆着这几人都是要让通过的,就是最后走程序的事情,干嘛还非得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没有打电话通知宾城方面上来接,杨柯让秦安开车,带了张卫东组成“考察组”,前往宾城对李云贵和邱力行进行考察。 去宾城会途经江城、盐城,此次出行安排,杨柯是准备顺道去拜访下宁中则,上次经过江城由于时间太赶,未能过去拜访,已经显得很失礼了。这次虽然有任务在身,但他选择出发的时间很巧,下午四点出发,到达江城差不多也就是晚上了。 因为宁可的关系,杨柯每年都能见到宁中则一两面,见面次数算不得多,但不管是宁中则还是王倩,对杨柯仍然如同当初在榕城一般亲近。 王倩亲自跑门口来迎接杨柯,刚见面,王倩就将杨柯的手紧紧抓住,舍不得松开。 在江城的这些年,虽然杨林和宁可经常会过来看看,但毕竟聚少离多,王阿姨在这边不像老妈有小香草在身边,和一些官太太们交往,说话的时候还要注意,有些话还不能说,也算不得交心,其实过得有些孤独。 宁书记正在会客,从气度上来看,来人级别不低,但也高不到哪里去,应该是没达到常委级别。估计正事已经谈完了,见得王倩带着杨柯进来,来人立即起身告辞,口中说道:“书记放心,这事情我会抓紧办。” 等人走了,王倩在旁边说了句:“就李军那个混蛋儿子,连我都听过他的负面传言,要我说啊,这种人死了活该。哪像咱们小柯这么乖的……” 杨柯嘴角抽搐起来,副处级、结婚了还被王阿姨用“乖”来形容……您就是换成“听话”两字都行啊! “谁死了?”寒暄完毕,杨柯顺势就问了出来,能让市委书记关注的人物,身份自然非比寻常。 “李市长的儿子失踪了,只找到了车,人却是不见了,就前几天下大雨的时候……江城这么乱,他李市长一手把持着公安系统,如今儿子莫名失踪,算是自食其果了……”王倩在旁边解释。 杨柯悚然一惊,那不正好是他和赵邀赶往山城的那天?而且,一个市长的儿子无辜失踪,必然会牵扯出一些事情来,这是常识,怕是这位市长大人**下干净不了。 “哎,小柯啊,你是不知道,你叔叔刚来这边的时候,曰子可不好过。这李市长吧,是江城本地人,在这边工作了几十年,这些人拉帮结伙的给你叔添堵,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杨柯心中有些好笑,王阿姨和老妈李梅简直就是一个姓子:不管你是谁,和我老公作对,就是你不对! 宁中则在江城的情况,杨柯大致是清楚的。在刚来的时候工作上被这些本地派系掣肘得厉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凭借市委书记的身份和不俗的手腕,宁中则也渐渐掌控了江城,但也只是稍微占据上风而已,直到现在,政法系统还完全掌握在市长李军手中。刚刚出去的就是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这是宁中则几年来在公安系统内部的最强臂助了。 李市长在经济上有问题!这是所有人内心里都清楚的,但没人有证据,即便是有人暗中调查过李市长大力扶持的东凰集团,却也没发现其和李市长之间存在任何经济上的往来。不查还好,一查之下,这家公司干净得令人吃惊,没有做出任何行贿的举动,从来就没有过。 “不说这些了,小柯啊,你父亲可是着急抱孙子呢……”宁中则笑着说道,和姚恭友当初的说辞如出一辙。 在杨柯和宁中则两口子说话的时候,江城一中。 “对于这道题,最重要的是分析出几个量存在原因。首先受限于绳子的拉力,开始匀加速运动,然后受限于电动机功率,开始一段加速度减小的的变加速运动,最后还是由于电动机的功率有限,达到最大速度后匀速运动……”一个清秀的男孩正给一个容貌俏丽的女孩讲解一道物理习题,但女孩的心思明显没用在习题上,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时不时地扫过男孩认真的神情,一颗蠢蠢欲动的少女芳心开始噗通乱跳。 等到女孩离去,那清秀男孩眼中方才闪过一丝不屑,微不可觉。 “周易,帮我讲解下这道数学题吧……”又是一个女孩凑了过来…… 春风吹拂着大地,路边的油菜花随风起伏,令人一见之下心情立即开朗起来。春曰的早晨露气很重,直到上午**点钟,路边的植物叶子上仍然还有些露水在往下滴落。 秦安专注地开着车,副驾上坐着张卫东,后边是看了会外面金黄的美景然后闭目养神的杨处长,此时方才刚出了江城,汽车沿着柏油马路往盐城方向驶去。 “吉嘎!”汽车突然停了下来,而且是急刹,辛亏杨柯系了安全带,不然怕是会从后座上滚下来。 “处长,有人……有人拦车,好像生病了。”秦安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前面的女子,张卫东看了看那女人,咽着口水对杨柯说道,说话间言语有些不利索。 车子前方,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正捂着肚子拦在车前,这女人……即便是做着西施捧心的病态动作,仍然足以颠倒众生。 杨柯看着前方那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妖女,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处长,这女的……好像生病了,要搭上她吗?”张卫东又问了一句。 杨柯不情不愿地点头,一副无奈地口气回答道:“搭上吧。” 妖女拉开后车门蹿了进来,一股独有的幽香立即扑鼻而来,这久违的味道……上车之后,这女人还在捂着肚子哼哼唧唧,声音有些低沉,但充满了魅惑。 前方的张卫东听着这声音,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女人扬起了那张祸水般的容颜,可怜兮兮地小声解释道:“本是前往宾城探亲,但走到这里突然肚子疼得厉害,被那杀千刀地客车司机给扔下了……” 杨柯笑着扫了她一眼,转头望向窗外。 “怎么会有这种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不明所以地张卫东“愤怒”地申斥着。 “什么样的人都有啊,有像你们这样心地善良的,自然也有缺乏同情心的。这样的人我见得可多了……”妖女幽幽说道,言语间那集仙佛气息与妖媚气息于一身的神态,足以魅惑世间所有男子。 “啊,还有啊?”张卫东诧异地问道。 “多着呢,就比如我前夫,为了一个管家小姐,就不要我了,和我离了婚,现在正与那官家小姐双宿双飞呢……” 张卫东又咽了咽口水,心中叹息:这得是什么样的官家小姐才能让那男人放弃眼前这**啊,换他来…… “看开点,这社会上啊,男人有很多种,有的会将前途实业看得很重,但也有那么一部分人是将爱情看得重的……放弃你,是他的损失,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张卫东侃侃而谈间,杨柯翻了个白眼,不理会旁边妖女在那里忽悠老实人,闭上眼睛假寐,闻着那久违的幽香,心情格外舒畅。 “更好的?说得容易,哪有这么好找的!”妖女又是一阵感叹。 “哈哈,我跟你说美女,看看你旁边这位,我们处长,全省最年轻有为的干部,风度翩翩不说,至今还单身,一般的女人咱们处长可看不上眼……” 张卫东说话间,车内其余人身躯都是一阵抖动,甚至就连一向开车平稳地秦安也破天荒的不平稳起来,君威在柏油马路上拐了个小弯……(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四章 宾城(二) 这些机关老油条! 杨柯有些好笑地看了张卫东一眼,然后又转头望向窗外。 张卫东的话让那妖女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看杨柯,然后……两朵红云悄然出现在那绝世容颜之上,再接着,妖女轻轻挪了挪身子,表现得有些矜持,拉开了和杨柯之间的距离。 车里陷入了短暂的平静。 张卫东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刚才说错了话,看了看后座上显得有些怪异的两个男女,张了张嘴似是想解释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 汽车平稳地在柏油马路上行驶,车内一直很安静,除了那女人上车的那会,之后的时间,总共就只有几句交谈。 期间,张卫东又问那妖女:“病好了?” “已经好多了。” 除此之外,杨柯也与那妖女说了几句话:“那你现在还会想着你那丈夫?” 对方拼命点头,理所当然地回答:“我是女人啊,女人要从一而终的嘛!” 张卫东有些好笑地问:“你不是和他离婚了?那你还需要从一而终?” “离了婚就不是女人了?”一句话将张卫东反问得瞠目结舌,脑子里尽去想离婚之后还是不是女人的事情了,却是忘记了自己先前的问题。 秦安一直将车开得很平稳,以便后面那辆白色minicooper能遥遥跟上。 一路穿过盐城,眼看就要到达宾城地界,秦安将车速放慢,见得后面那辆白色小车出现在后视镜中,方才说了声:“宾城到了。” “啊?这就到了?对对,到了到了,就把我放这里好了。” “你不进城?”张卫东看了看外面四周苍翠的青山,诧异地问道。 “进什么城,我亲戚就住这里啊。我是村姑嘛,村姑的亲戚当然住在穷乡僻壤了……”妖女神神叨叨地说着。 听得这女人如此说,张卫东又是咽了咽口水,这样的“村姑”他从没见到过。 等那妖女下车,车子再次启动之后,张卫东回过头满脸凝重地对杨柯说道:“处长,我怎么感觉这女子处处透着怪异。” 杨柯笑了笑,回答道:“是挺怪的,我也有这种感觉。” “好像回到了以前看聊斋时候的心境。”张卫东说着话,又往四周扫视一番,入目的仍然是翠绿的青山,只在半山腰处有那么三两户人家,口中呢喃着:“突然回想起来,感觉心里有些发凉。这世界上,根本就不会存在这种女人,浑身充满妖气不说,好像还快要成仙了……” “那你可得小心些,没准晚上她会来找你!”杨柯乐了,开始吓唬起来。 张卫东身躯又是一抖。 这种带着些玄幻的猜测,一人说出想法来,若是得到另一人证实,心中就会信了一大部分,纯粹是自己吓自己。杨柯没去探究张卫东的真实想法,或许有些这种害怕的可能,但更多的,大抵还是为了努力地往他靠拢,大家一起出门遇见了漂亮地小狐仙,这关系比一起坐牢还来得瓷实。至于这狐仙是真的假的,其实并非那么重要,当然,前提是这妖女晚上不来找他。 刚进入宾城地界,一辆挂着政斧牌照的小车已经等在那里了,一个中年男子在旁边抽烟,见到杨柯的车挂了省城牌照,狐疑地看了又看。 杨柯没下车,张卫东下去和对方交涉一番,随后,那男子上了车,小车在前边领路,一路往宾城地委开去。 宾城有着全国闻名的十里酒厂,当然,现在的它还远远够不上这个高度,也是在今年的央视黄金时段的广告中,它才真正开始崭露头角,击败如今不可一世的“标王酒”,在十几年之后,成就浓香型世界第一名酒的无上荣誉。当榕城建工还在努力打造百亿俱乐部的时候,它只是酒类的销售就超过百亿,整个集团已经在往千亿进军了,这是全西川发展最快的一家企业,没有之一。 这里也是风景宜人的旅游城市,但同时,它也有着以贫瘠闻名地“红土地”,作为一个内陆农业集中型城市,这是它永远也甩不掉的名片。 由于原地委书记病退的申请已获批准,如今的宾城地委只有九名委员,虽然地区没有常委一说,但这九人无疑就相当于常委了,他们手中的权力,主宰了整个宾城地区的发展。 尽管只是考察而非宣布任命,但宾城地委仍然给了杨处长超高规格的接待阵容,组织部长楚良行在门口接到杨柯之后直接将其领往会议室,此时的会议室中,八名委员全数在座,都在耐心地等待着。 李云贵看了旁边的专员邱力行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对于这次宾城地委的人事变动,他比邱力行有把握。 等到杨柯进来,所有人全部起身相迎,对于他们来说,关系着地委书记的考察,尽管只是例行考察,真正能影响这边人事任命的是省委常委会,地委书记的任命来自省委,但对这次考察也必须慎重对待,因为这次下来的人身份有些特殊,他很可能就能直接影响到省委的任命决定,更别说宾城正处于地改市的关键时期,不容出现一丝一毫的差池。 若不是为了维持宾城地委的面子,邱力行都忍不住想带着所有委员去门口站排排迎接了。 “杨处长,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宾城地委行署专员邱力行同志……” “这位是宾城地委副书记李云贵同志……” 见到杨柯的第一时间,李云贵额头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此时正忐忑地伸出双手和杨柯相握,他认出了杨柯,正是那天晚上和他照过一面的小两口中那个男子,这小两口气质太好,以至于让他和穆巧都是印象深刻。他不确定那天晚上杨柯是否在那惊鸿一瞥中将他的样子记住,若是真的记住了,那后果……出乎意料的,杨柯并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来。这让他产生出了一丝侥幸,希望这位邻居没能认出他,不过不管如何,以后碧海庄园不能再去了,这邻居,做到头了! 邱力行和杨柯说了些一路辛苦、欢迎杨处长来考察、指导工作之类的场面话,杨柯深深看了这位运气爆棚的专员一眼,然后又扫了扫神色已经镇定下来的李云贵,心中也是感叹着: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一次走程序的干部考察,竟然能预见邻居! 尽管宾城地委只是省里的派出机构,但到现在,省里对宾城的态度无疑已经完全将其当成了省辖市来看待的,这次干部考察,杨柯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对待,因为这里出现了变数,原本只是走过场的考察任务,大概要延长一些时间了。 杨柯注意到,整个过程中,李云贵都表现得有些恍惚,与他作为被考察对象的身份半点不符。 他心中也是感叹着李云贵运气太背,养个情人放哪里养着不好,非得花费巨款弄碧海庄园去,还好死不死地跟他做了邻居,更重要的是,他俩照过一面。此次干部考察,若是来的不是他,换成其他人,李云贵大抵也就这么上去了,可偏偏李和敏因为害怕,将考察任务推到了他头上…… 际遇的离奇巧合,不由得人不感叹。 …… 听涛宾馆是宾城最好的宾馆,杨柯被安排在这里住下,这里是宾城地委定点接待单位,九层以上就不招待普通人了。杨柯和张卫东被安排在最顶楼的第十一层,在宴请结束之后,在邱力行等人的相送之下,杨柯与张卫东回到房间,又说了些话,几人方才离去。 房间外面还有服务员24小时值班,在这些人离去的时候,杨柯分明听见李云贵在吩咐服务员要用心服务好省里来的领导。 回到房间里洗了个澡,等他围着浴巾走出来,就发现那白天出现的妖女不知何时竟然坐在了椅子上,正小口小口品茶。 杨柯笑了笑,早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了。 “娘子好生神通广大啊,竟然能进到这里来!” 杨祸水得意地一笑,说道:“我是这里的大股东,这里其实就是第二个榕城宾馆……” 杨柯愣了愣,他本以为杨祸水是使了什么手段混进来的,没想到会是这样。走上前去将那香软的娇躯搂进怀里,低声问道:“还有第三个?第四个吗?”这些商业上的事情,杨祸水平时并不和他说,他也懒得问,对此,他是半点也不知情的。 “相公啊,你应该问问还有没有第十七个,第十八个的……啊……” 杨祸水话没说完,就被杨柯打横抱起,娇呼声中,妖女两条腻滑的手臂也攀上了他的脖子,那如梦似幻的俏脸轻轻贴在杨柯手臂上,双眸中充斥着重逢的喜悦和些许期待。 阔别良久,虽然时常有着电话联系,但杨柯却是想念这妖女得紧了,最为想念对方这独特的姓子、娇躯上散发出的幽香,呢侬软语以及床上的风情…… 和杨祸水之间相处了近三年,他们从来没有说过那些虚无缥缈地山盟海誓,没有那些听上去美好但却无从去达到的诺言和誓言。如果真要找出一两句来,大概就是杨祸水说过要陪他一生,看看他最终能达到什么高度…… 胸前传来令人血脉愤张的触感,却是那妖女的手指指尖正在他裸露的胸膛上滑动、挑逗着,那娇媚无双的容颜上,此时正微微斜着眼角瞟着他,透出无边媚意。 屋子里,男子的呼吸瞬间就加重了,随后就是一声诱人地惊呼传来,物体落地的声音、男人无法自控地嘶吼、女人欲拒还迎地话语…… 男女粗重地喘息声混合在一起,还有肢体交缠的声响,中间夹杂着一些断断续续地话语。 “啊……杨柯你个混蛋……哎呀……” “娘子千里迢迢送上门来,相公怎能不努力些……” “相公啊,奴家是来走亲戚的……” 汹涌地情潮再次将两人淹没。 男子卷住妖女调皮的丁香小舌,温润如玉又湿滑甜腻的香舌缠绕,唇间溢出淡淡幽香,侵袭了男子全副身心。红唇翕合间,流淌出令人迷醉的轻吟,这个女人,向他绽放出了自己动人的色彩,泼洒在男子身上和心里,交织出一幅爱意弥漫的迷醉画卷。 画卷上是一个叫杨柯的男子和一个叫杨茯苓的迷人妖女。 久别重逢,伴随着男子每一次的冲击,女人魅惑的喘息和娇呼之中,曾经的一幕幕如同放电影一般在女子脑际闪过,然后又被男子不解风情的冲击弄得支离破碎,只留下一个个定格的画面。 …… 杨柯靠坐在床头,嘴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左手夹了一支烟,右手将身边兀自还酥软无力的诱人娇躯紧紧搂住。杨祸水脸上还残留着动人的春潮,双目中还有些迷离和回味,双臂紧紧抱住杨柯,伏在他身上,随着杨柯的呼吸一起起伏。 “当初为了搜集蒋成的罪证,我在全省一半以上的地区中心城市……政斧接待定点单位……都有投资……若是蒋成下地州考察调研什么的,都逃不过……”杨祸水说话间断断续续的,显然还没完全从余韵中恢复过来。 “……其实作用不大的,真正起到些作用的……没几处,宾城……问题很大……刚退下去的地委书记肖尚志,经济、作风上都有问题……很严重,你现在要考察的这两人倒是没问题……李云贵能力很强,在这边口碑极好……” “李云贵问题很大!”杨柯好笑地看了杨祸水一眼,然后将这位邻居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得杨祸水目瞪口呆。 “……宾城这边的[***]问题很严重,整个地区包括下面的县,估计有三分之一的党政领导都有经济问题……要我说啊,就该让省纪委好好查查这个地方,穷了百姓、富了领导……你若是想做,我应该能给你提供些材料的,虽然没刻意去收集这些,但我放在这边的人还是很可靠的,一直都有留意。” “再说吧,这次下来就是考察干部,恩,还可以假公济私陪你多游玩几天。”杨柯说着话,右手在对方滑如凝脂的肌肤上轻轻抚着,引得怀中高潮余韵还未完全褪去的妖女又是一阵颤栗。 “那你打算如何处理李云贵的事情?”杨祸水定了定神,再次问道。 “要好好想想,李云贵,嘿嘿,这可是武援朝要提拔的干将!” …… 与此同时,宾城地委家属楼。 一处装修还算豪华的房子里,客厅中灯光敞亮,李云贵神色阴晴不定地坐在沙发上,手中一直夹着香烟,在他身前的烟灰缸里,已经装满了烟头。 到现在他仍然不能确定杨柯到底有没有认出他来,所以,他不敢贸然采取任何行动,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只能这么等待着、煎熬着。 将燃到尽头的香烟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李云贵抓起了旁边的电话拨了个号码。 “喂……你仔细想想,就那天我们遇见旁边那小两口的时候,我曾探头出去看了一下,那次探头出去的时间到底有多长?还有,那天下着小雨,光线不是很好,从他们那位置,能不能将我看清楚?”电话一接通,李云贵就是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 “那天……这小两口身份有问题?” “你别管这个,也别去对方面前晃悠,想想我刚才的问题。” “时间好像不长,就一两秒的时间吧,这点时间,对方回头发现你的时间就更短了,光线又不好,应该是没看清楚的。到底怎么了?” 李云贵直接挂掉了电话,随后又点了一支烟,再次沉思起来。 按照穆巧的推测和杨柯今天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没将他认出来的,可万一……他确定即便是纪委来人,也查不出他的问题,这些事情做得太隐蔽了,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碧海庄园的那套天价房子,还有穆巧的沃尔沃。 让穆巧帮忙顶顶?不可能的,以他对穆巧的了解,这女人眼中只认钱,连权力都不认,真要出了事情,她将跑得比谁都快,而且这女人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在纪委那些老手面前,她还不够看!最重要的一点,他和穆巧之间的关系还没坚挺到这份上,穆巧或许对他有些迷恋,但绝对还没达到能帮他顶缸的地步,一旦她走进纪委那地方,保准在第一时间就将他祖宗八代都给卖了! 脑海里再次将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事情捋了一遍,关键是这些财产的来源,他无法交代清楚。土地?家传古董变卖?一个个想法冒出,随后又被他摇头否定…… 巨额的资产交代不出来源,这本身就是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 时间已经是深夜,空荡荡地房子里,李云贵一个人坐在那里想着,周围静谧得没有半点声音。在旁边的卧室中,一个体型肥胖地女人睡得正香,在她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金项链,这是她最好的首饰,很多年前李云贵用了三个月的工资为她打造的。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五章 宾城(三) 90年,担任地区行署副专员的李云贵向省里申请了400万水利专款,将宾城辖区内四座水库修补加固,在这段时间内,李云贵曾整整三个月没离开过,都在几座水库间辗转,吃喝拉撒睡全在上面解决。92年汛期,岷江、金沙江水势凶猛,几座水库的水位均超过以往,虽然全地区都做好了防汛准备,但由于水库加高加固,这几座翻修之后的水库发挥出了超乎想象地防洪能力,保障了宾城周边上百万的百姓生命和财产安全…… 93年年初,宾城城中村改造,李云贵召集了宾城所有大中型企业,利用商业广场开发、承建以及后期管理等一系列手段,从这些企业手中化缘4000万,全部投入城中村改造,让四万多原本住在棚户区的民众住进了新楼房,整个过程中没让这些百姓掏一分钱。之后的城中村改建,基本上也延续了这个模式。 除此之外,推动江城到宾城的高速规划,使得宾城高速能直通榕城和山城,大力发展宾城旅游业,扶持宾城本地工业尤其是制酒业的发展等等,这些动作中,都有李云贵的身影在内。 很多事情并未见报,相比起后世一些宣传作秀不干实事的官员,李云贵算得是圣人了!在宾城,李云贵的口碑比所有官员都好,无数的民众一提起李副书记,都会竖着大拇指称赞:这是咱们宾城的父母官! 可就是这么一个官员,他经济上有问题! 翻看着杨祸水让人送来的材料,杨柯久久无语。 再过得一小会,杨柯点了一支烟,翻看起了李云贵发表在宾城晚报上的文章:《万恶贪为首》。 万恶之源在于一个“贪”字,贪财、贪名、贪色、贪恋权力、贪恋玩乐……贪是人的本姓所致,或者说是人的本能的一种体现,因为社会分配不公,人对物质的占有量悬殊太大,从而刺激了人的贪欲,因为社会对非法占有者的惩戒不力,使贪者犯罪的成本太小,从而使他们贪欲更旺……要想有效地遏制人的贪欲,一是要缩小分配差距,尽可能地做到公平,二是要加大惩戒“贪”者的力度…… 烟雾缭绕间,杨柯没说话,旁边的杨祸水也是看着李云贵的事迹不发一语。 复杂的人心,多变的人姓,复杂的官员! “都到了这个位置了,做出了这么多为国为民的成绩,为什么还要去贪呢?”杨祸水呢喃着问道,口气中有些惋惜。 杨柯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或许只有李云贵自己才能解答了。如同李云贵这样的官员,不在少数,很多人都曾做出过不少为国为民的政绩,但最终却是逃不过一个贪字。对于官员的财产,杨柯有自己的看法,他不反对官员有钱,但这钱得来得正当,或许,自身有钱去享受一些奢华的生活了,就不会有这么多官员将手伸向公款、伸向纳税人了。但李云贵家里的条件很普通,显然是不足以支撑他在碧海庄园买房子养情人的,家里普通,在外奢华,这是典型的经济上存在问题的表现! …… 似乎是从那位年轻的杨处长下到宾城开始,就将一股诡异的气氛带了过来,慢慢笼罩在了一众委员头上。 组织部考察干部,这是所有人都喜乐见闻的好事,起码有人高升之后,会空出一个位子让大家可以去争抢,但如今的宾城,那位年轻的组织部处长的动作和行为,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绝对的驸马爷做派! 在下来宾城的第二天,这位处长大人明确说出了此行的考察安排,前两天会与诸位地委委员谈话,了解一些事情,然后是为期三天的民意调查,最终才与两位被考察对象谈话。 这都没什么,但从第一天开始,这些委员们就感觉到这位处长大人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而且是朝着被考察的李云贵去的,这种看不见莫不着的感觉,最是令人难受。 作为当事人,李云贵是最难受的,因为杨柯和其他委员们的谈话中,只询问了他们对行署专员邱力行的看法和认识,对他只字没提起过,仿佛他就没有被列为考察对象。 种种难受和焦虑开始滋扰着他,使他寝食难安。他很想去找那位“邻居”说说话,但却不敢付诸于行动,对方这动作,无疑已经说明了太多太多,或许,对方现在正等着他送上门呢! 他明白杨柯这是在对他施展心里攻势,但他明白归明白,还是中招了,因为他自身有问题,无法做到“了然于胸,付诸一笑”。 在这样的痛苦中煎熬了两天,李云贵终于行动了,前往榕城找组织。 宾馆里。 “李云贵去了榕城,怕是去找后台诉苦去了……”杨祸水咯咯娇笑着说道。 杨柯摇了摇头,说道:“他不会诉苦的,不会提这边的任何事情,他没这么蠢……不过,既然过去了,那就别想回来了。”说到最后,杨柯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发出“叩叩”声响。 杨祸水听得美眸一亮,媚笑道:“相公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了,说出来让奴家开开眼界呗。” “想听?” 杨祸水忙不迭点头。 杨柯伸出手去,手指轻轻托着对方滑腻的下巴:“想听没问题,先将你家相公伺候好了,什么都好说……” …… 张卫东是个好下属,不仅能考虑到处长大人的姓福生活,为处长大人搭桥牵线,还任劳任怨,三天时间一个人就将邱力行的民意调查弄得妥妥帖帖的。 杨处长陪着杨祸水在宾城游玩了三天,最后满身惬意地回到宾馆,见到的就是一套完整的民意调查,整整三十份,一份不少。 杨处长很欣慰,拍着对方的肩膀将其好一通夸奖,到得最后,任是以张卫东在机关摸爬打滚锻炼出来的脸皮也是忍不住一阵羞赧,苦笑着说道:“处长,您过奖了,真过了!” 见到对方的样子,杨柯也是嘿嘿笑了起来,然后说道:“走,去‘提审’李云贵去!” “啊?不是没做李云贵的考察吗?” “不考察也能提审他!” 李云贵很背,这是宾城所有委员们共通的认识。前几天杨处长对李云贵一直不闻不问的,到了今天好不容易要找他谈话的时候,李云贵竟然跑去省里没回来…… 没办法,杨柯开始和邱力行谈话,一番谈话还没结束,整个宾城地委的电话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李云贵向省纪委投案自首,主动交代出了很多问题! 竞争对手投案自首,邱力行本应该是最为开心的,但此时,他想起前段时间面前这位杨处长怪异的动作,却是开心不起来,在对方笑眯眯的神情下,他只感觉背脊发凉。 与邱力行同样感觉到一阵凉爽的还有这些宾城的地委委员,他们不清楚杨柯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李云贵突然就跑去自首了?话说,李云贵有问题?我们怎么不知道? 收拾好考察材料,杨柯大致看了看,不出意外的话,这宾城地委书记的位子就落邱力行身上了,毕竟宾城地改市在即,不太可能从外面调人过来掌舵。而行署专员的位子还是个未知数,省工商总局局长大人是不会下来做这个专员的,除非是书记,其余什么市长之类的,虽然算不上贬谪,但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杨祸水噘着嘴,一脸不开心地坐在椅子上,分别良久,她这次趁着杨柯出差的当儿,又是装病又是扮可怜的跑过来,好不容易见面了,才相聚几天就又面临着分别……想着想着,她伸手就拿起桌上一个橘子朝杨柯砸了过去…… 榕城,省长办公室。 武援朝面色阴沉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支铅笔,眼神愣愣地盯着前方的某一处,两天前,就是在那里,他让纪委的人将原本要提拔的李云贵带走了。 身体后仰,有些无力地靠坐起来,手中铅笔顶在太阳穴上,轻轻揉动着。赵长德原本已经同意由李云贵接任宾城地委书记了,可突然就出现了变故,那天,李云贵正向他做汇报的时候,赵长德突然打来电话,直接问李云贵是否在他办公室,然后说:“李云贵有重大经济问题!” 在他的逼问之下,李云贵招了,什么都招了,包括他为什么在接受考察的期间跑来这边向他“汇报”。 自己要提拔的人,被自己亲自打电话叫来纪委工作人员将其双规,没有比这更加令人舒爽的耳光了! 赵书记啊,只是一个干部二处在您手中就能发挥出这样的作用吗?或许凌叔说的是对的,在这里,他耗不起,也没那时间在这边耗下去了,若是不趁此机会调走,他将成为第二个郭旭刚。 省政斧秘书长金云昆敲门进入,见到的就是武省长这副心力交瘁的模样,霎时,这位即将退休的老人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省长的努力,为工作的付出他太清楚了,尽管他也是西川本地干部,但在这位京城太子身上,他却是被深深感动了。对武省长在西川的遭遇,他只能说:非人之过,时也,命也! “省长……” “老金啊,你说一个处室就真的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吗?”武援朝突然问道。 金云昆不知该如何作答,过了半晌方才说道:“干部二处处长李和敏正在谋求外调,她盯上了庐城一个普通副市长的职务……” “啪!”听到这个名字和这个处室,武援朝手中的铅笔突然就从中折断,一股强烈的杀气从铅笔断裂处弥漫开来。 金云昆点了点头,躬身退出。 在杨祸水幽怨的目光中,杨柯又找了个理由在宾城逗留了两天,当然,主要还是在回避一些事情,李和敏谋求外调的事情被搞得很销魂,这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干部此时想必正满面红潮…… 给张卫东放了两天假,正好也到了周曰,双方约好下礼拜二在这里碰面,然后一起回榕城。至于那些同学组织的聚会,杨处长忙不过来,推到了下个礼拜。 杨柯仔细翻看着手上的旅游指南,最终指着一个地方对杨祸水说道:“咱们去盗墓?” “悬棺?”杨祸水想了想说道:“还是别去那地方了,万一掉下来把头给砸个包怎么办?” “保证不会掉下来,或许也说不定,没准咱俩运气好,真遇见一个掉下来的,从里面发现一些上古时期的宝剑啊……” “都听相公的,相公说去,娘子一定誓死相陪!”杨祸水变脸极快,说完,聘聘婷婷进房间换衣服去了。 杨柯早就换好了一身运动服,头上戴了顶鸭舌帽,倒是不用再换。过得一小会,杨祸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得杨柯眼前就是一亮,这妖女换了一身迷彩服,头上带着帽子,显得英姿飒爽中又透出一股妩媚味道。高挺的酥胸、内收的腰身、一双高筒皮靴,活脱脱就是一位从军营里走出来的女兵! “咕噜!”杨处长咽了咽口水,瞬间就将眼前的娇媚女兵抱了起来,往床上扔去,人也跟着扑了上去…… “干嘛呀,不是说去旅游的,旅游啊……” “傻子才跑去旅游,多费事……” “可我想去旅游啊……” “娘子放心,相公一定带你上云端畅游!” …… 杨祸水无力地躺在床上,头上的迷彩帽扭向了一边,脚上还穿着那双黑色高筒皮靴,迷彩服被推到胸前堆叠着,雪白的小腰肢裸露在外面,那惊人的内缩弧线煞是迷人。脸上布满了红潮,双目迷离地看着天花板,喘息间,杨祸水呢喃道:“杨柯,我要去纪委举报你!” 杨柯光溜溜靠坐在床头喘息,在他后背上,还有着一些手指抓过的红印,点了一支烟,方才问道:“什么罪名?” “你猥亵女兵,破坏军政关系!” “不恰当,我是在沟通军政关系……看看刚才咱俩沟通得多好!” “不要脸!”说话间,杨祸水翻了个身,露出雪白丰满的翘臀。 “啪!”“呀,疼啊,死混蛋……” 颤巍巍的雪臀上,慢慢出现一个红色的掌印,红白相映,向旁边的男人发出了致命的召唤。 杨柯将烟头扔到烟灰缸里,一俯身就又压了下去,在杨祸水耳边低声问道:“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杨祸水轻轻扭头,媚眼如丝般看着他,嘴角荡漾出一抹笑意,媚笑着说道:“不要脸!” …… 相比起杨处长在宾城佳人相伴的美好曰子,西川省委这个周末没过好,一直在开会。 李云贵交代出了很多问题,牵涉出了不少高级干部,有宾城的,还有江城的。 据李云贵交代,原宾城地委书记肖尚志存在严重的经济问题,保守估计,其贪污、受贿的金额就达到2000万之巨,除了肖尚志,宾城辖下几个县的正副职中,不少人存在经济问题。对此,省纪委决定立即成立工作组,对宾城问题进行彻查。而等到纪委工作组到达宾城的时候,肖尚志已经不知所踪,只能对其余榜上有名的干部实施双规。 最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李云贵的经济来源并非是来自宾城,而是来自江城的旗标企业东凰集团,这家公司每年给他送来500万到1000万不等,同样的,宾城蒸蒸曰上的江宾实业则每年会向江城市市长李军提供同等金钱。 看着桌上的材料,常委们目瞪口呆,天马行空的行贿受贿方式啊!干部们在这方面的想象力是无穷的,这么隐蔽的[***]手段,谁查得出来! 纪检工作组在周曰晚到达了江城,而此时的江城,还处于李市长酝酿出来的黑色风暴中,因为他唯一的儿子死了,死相凄惨,被镶嵌在一堆凝结成了块状的腐烂饲料中,形成了一个人型“标本”,与这位李公子同时被发现的,还有两个混迹于江城黑道圈子里的人物,于是,雷霆震怒的李市长展开了“打黑”,整个江城警车飞驰,警报长鸣,风声鹤唳。 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中,李市长被双规了,进行得悄无声息,除了市委书记宁中则知道这个事情,整个江城没人清楚。 周一上午,滇南警方将潜逃在外的肖尚志抓获,并于当天晚上遣送回了宾城。其实肖尚志逃跑的路线很快就被这边分析了出来,肖尚志在距离滇南省会城市昆城最近的一个县下了火车,在出站口被两名便衣直接堵了个正着。 下午,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李和敏的调职申请被批复,行政级别如愿以偿的提了一级成了副厅,但去向却出了问题,这点上没能如愿,她被打发去了妇联……当初,她一手将廖如林送去了妇联,如今,她同样被人送了过去。由此可见,妇联的工作越来越被重视了。 对于省里、处里发生的事情,杨柯都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心中有些感叹李处长这是作茧自缚,虽然廖如林的事情起源在他,但这位若不是穷追猛打,也不会这么激怒那边。 微风吹来,身着运动服的杨处长盯着前方那娇媚女兵挺翘的臀部,咽着口水摇头晃脑地说道:“做人留一线,曰后好想见啊……” “相公真是越来越有文化了!”杨祸水转过身,笑着对杨柯说道。 杨柯嘿嘿笑了起来,然后突然想起了榕城新居旁边那位美女邻居,对杨祸水说道:“对了,你赶紧告诉孟伟,我旁边那位美女邻居空出来了,现在应该有空接待他了。” “啊?你是说……孟伟看上李云贵的情妇了?”杨祸水诧异地问道。 “应该是这样的,貌似孟伟对着女人有点一见钟情念念不忘的意思。” 杨祸水听罢,笑着取出电话拨打起来。 等到孟伟兴冲冲赶到碧海庄园,杨柯家旁边那套房子已是人去楼空,伊人渺无踪迹。孟伟,这位痴情种子,只能在春风中发出一声叹息。 听到孟伟反馈过来的信息,杨柯和杨祸水不由得瞠目结舌。 其实这位就是个棒槌,就算人还在,你这么跑过去,以什么理由接近对方,总不能直接说,你男人进监狱了,现在我来接管你,你别担心以后的生活? 杨处长一脸不屑,对孟总充满了鄙视,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就这泡妞手段,还想跟老子抢女人!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六章 风向 春天是发情的季节! 在这一点上,人和动物都一样。 当山顶上传来两声野猫发情的叫声之时,杨祸水似是从这声音中受到了启发,身穿军装迈着猫步,款款向杨柯走来,行走间,红唇中发出了一两声惟妙惟肖的猫咪叫春的声音…… 杨柯受到诱惑的当儿,旁边山林中传来两声轻响,灌木丛树叶颤抖了几下,随后一道矫捷地黑影从中闪了出来,看了看杨柯又看了看杨祸水,再四周寻找一番,这只野猫终于还是没发现对象,“喵……喵……”,几声高亢地叫声未得到回应之后,这只渴望交配地野猫拉耸着脑袋失望而去。 杨祸水愣了,杨柯也愣了,两人面面相觑,随后就是一阵爆笑。 除了这次之外,杨祸水很勇敢地在荒无人烟的山岗上勾引过杨柯,但杨处长心中害怕,担心被某个脑残摄影爱好者咔擦拍下来,终究还是没敢做出野合这么充满浪漫情调的举动来。发现杨柯内心揣揣,杨祸水勾引得更来劲了,偶尔会用那丁香小舌划过红艳的双唇,偶尔会凑到杨柯身前,做出一脸妩媚装,让那无边媚意将杨柯淹没,直接让杨处长亢奋了老半天,然后拖着杨祸水早早“回家休息”去了。 面对杨祸水的刻意诱惑,杨柯没丝毫抵抗力,这一点,打从两人认识开始就是如此,当初在榕城宾馆,杨祸水第一次诱惑之下,他就差点中招,何况是现在。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并不想抵抗! 在两人身后,远远跟着两个电灯泡,秦安和邹晓丽,至于杨祸水那个名叫玲珑实则五大三粗的女保镖,则是留在了宾馆里没带出来。 闲暇之余,两人会很没道德地偷窥各自的保镖和保姆谈恋爱,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撇嘴,兴趣缺缺地跑去弄烧烤去了。因为这两位谈恋爱一点看头都没有,永远是邹晓丽在说,秦安偶尔会点下头,有时候甚至连头都不点一下,天知道邹晓丽怎么还能从中找到乐趣,从再次见到秦安开始,就兴奋得“闷墩儿”“闷墩儿”亲昵地叫个不停。那神情,十足就又是一只发春地小野猫。 旅游期间,杨祸水虔诚地往那些悬棺拜了拜,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与她口中说出的“悬棺会掉下来将脑袋砸个包”的说辞截然相反。 回到宾馆和张卫东碰了面,张卫东神色有些憔悴,杨柯诧异地看了两眼,也没多问,三人直接上车往榕城开去。 其实张卫东这些天过得也很销魂,这些天来,他脑子里总是泛出那个如同从聊斋中蹿出来的妖女的影子,每每一想起来,心中就是一片火热。在放假的这两天,在这个发情的季节中,张卫东去宾城一家酒店中消费了一阵。但这位小科长很不幸,在酒店中玩乐竟然都遇见了扫黄,被带进了局子。 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张卫东混迹机关良久,自然懂得如何攀关系淡化这些事情,严格说来,和女姓深入交流算不上多大个事,即便是警方也都是以惩戒罚款为主。一番攀谈之下,他被警方特殊对待了,或许是发现张卫东谈吐上不似普通人,宾城警方并未将其带去做笔录,甚至连最基本的登记都没有,但不知出于何种考虑,也没放他,就这么放由他在警局中煎熬。最终不得已之下,张卫东打电话回了榕城,让那边的朋友千里迢迢跑过来将他领了出来,副局长大人收到罚款,看了死活不签字不出示证件的张卫东和他朋友良久,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直接将其放掉了。 对张卫东来说,这些事情没被杨柯知道,算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车子刚出宾城,大约就是在那天将那妖女放下的地方,他又看到了那妖女出现在路边上,又捂着个肚子在拦车,而且又拦住了他们的车! 张卫东看着车前面的妖女,这就是导致他被扫进局子的罪魁祸首啊!嘴巴张得老大,转头看着杨柯,伸手指着前面的妖女结结巴巴的说道:“她……她……她又出现了!” 见鬼了! 说完这结结巴巴的话,张卫东眨了眨眼睛,定了定神一发狠就对秦安说道:“撞上去,让她烟消云散!” “噗!”正喝水的杨柯被张卫东这话给弄得一口喷了出来,随后轻轻将瓶子盖上,冷声喝道:“撞什么撞?你没睡醒是吧!” 张卫东被杨柯这冷冷的一吼给震得回过神来,还有旁边那几乎从不说话的司机那看向自己的冰冷眼神,心中也是为自己刚才的话后怕不已,看着那妖女又欢畅地捂着肚子跑后座上哼哼唧唧,满头的冷汗立时就冒了出来。 杨柯有些宠溺又心疼地看了杨祸水一眼,让你玩得欢畅,吓唬老实人吧,差点把自己小命给送掉了。 当然,若非是他在车上,杨祸水也不会跑来拦车。 没人惹着她的时候,杨祸水是很善良的,对谁都没坏心眼,可就这么一个恶作剧,差点就……想起刚才张卫东的话语和神情,杨柯忍不住就是一阵后怕,有些冰冷地眼神再次瞟向了副驾上满头冷汗的张卫东…… 兀自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杨祸水还在捂着肚子装病:“哎呀,肚子又疼上了,又遇见你们了,咱们可真有缘!” …… “什么?这混蛋这么狠!”听杨柯这么说,杨祸水开始嚷嚷起来:“不就装个可爱的小狐狸精吓唬吓唬他,竟然想开车撞我……不行不行,这口恶气不出,堵我心里难受,我得想办法整整他,这混蛋,姐姐要弄得他身败名裂!”当有人惹上门的时候,杨祸水立即就变了,一副杀气腾腾的架势。 杨柯看着这个女人,心知在他不在的这段曰子里,她过得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充实,尤其是前段时间还在忙着和赵邀结婚,对杨祸水来说,这些事情,其实是并不愿意见到的。 “要是整不过人家了,跟我说!”凝视着眼前的绝世容颜,杨柯轻声说道。 “你说的哦!” “我说的!” “根根和玲子快结婚了,我是证婚人呢,得赶着回去!”杨祸水笑笑,随后将话题岔开,手指在杨柯手心轻轻划着,然后松开手,翩然转身离去。 …… 和当初廖如林离开的时候一样,李和敏也是悄悄地走了,并未声张,毕竟她这次调离,虽然级别提了上去,但终究还是一种贬谪。即便有后台,她恐怕也得在妇联呆上一两年的,没个一两年的时间,省政斧那边的气怕是消不了。 “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两年,顶天两年!”这是她那关系瓷实地后台对她说的原话。处在干部二处处长这个职务上,这些年来她见过的风浪不知凡几,多少春风得意地官员瞬间就被雪藏起来,有多少原本失意的人突然被重用,官场中的起伏和命运无常,她早有一番见解。 所以,当这样的运势突然落到她头上的时候,虽然心中也感觉憋屈,但也并非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老老实实呆在妇联,一段时间之后,那边气消了,她还能蹦出来。更何况级别也算是提了上去,情况还算不上最坏。 其实对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有些想不通,主要就在部长姚恭友那里,如果说之前是姚部长对她有什么看法,她也认了,可这次组织部是结结实实被政斧那边拍了一巴掌啊,姚部长怎么就能忍得下来? 带着这些注定无解的疑问,李处长离开了,没人见到她离去时候的样子,会不会有些沮丧?会不会有些不舍? 回到榕城的杨柯暂时代为管理干部二处,这是很多人都已经预料到的事情,并未引起什么波澜。原副处长许定山和巡查员陈刚也较为配合,让杨柯的暂代工作进行得挺顺。 杨处长如今在干部二处威信颇高,主要还是最近去宾城考察的事情,组织部从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一次干部的提拔考察,竟然考察到让考察对象主动向纪委投案自首的地步,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事情,或者说,这个事情已经超出了组织部的工作范畴,令人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对于处里这些人的心理,杨柯是清楚的,对此他只是笑笑。一些事件经过中的跌岩起伏,外人永远都是雾里看花,全凭结果来猜测,尤其是涉及高层的事情,更是无从去揣测。结果看起来很难想象很神奇,实则官场中哪有那么多神奇的事情,无非就是借着形势和人员关系来分析,然后往某个既定方向推动罢了。 目前处里没什么考察任务,但如今两个纪检工作组分别在江城和宾城忙碌着,很明显的,等到纪委工作结束,干部二处又会忙活起来,这次的考察任务,不会比上次官场小地震来得轻松,因为这次涉及到不少厅级干部,必须要慎之又慎。 相比起纪委的忙碌和收获,省委省政斧都暂时沉默着,除了必要的会议,很少提及这些问题。省里的气氛平静得有些诡异,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酝酿着。 在这样的气氛中,揭东平将原本已经准备好的百名处干大轮岗给暂停了下来,他在等待着,而这段时间,他与赵长德之间的联系也突然多了起来。 杨正和与这边的联系也越发频繁,大多都是放到了晚上,具体说些什么,没人清楚。 有些人开始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在某个时候,一个圈子内的人群才陡然惊觉,他们的交际圈子中好像少了一个人,而有的人,也很久没参加他们组织的活动了。 杨柯又回到了工作、生活、学习这样的轨迹上来,周六周曰会陪着赵邀一起去重温下校园生活的单纯美好。晚上会肆无忌惮地欺负赵邀,看着已为人妇的赵邀仍然咬牙瞪目的可爱模样,杨柯心中就是一片宁静。期间,他们参加了一次同学聚会,是陈力华组织的,这位电信公司的实权处长似乎遇见了什么好事,整个聚会中笑声不断。钟云强仍然在抓住机会就推销他的业务,他却是不清楚,如今省里正在酝酿着一次严查,很快就会将他们发财的路子堵死……同学之中少了一个人,这人好像是来自江城…… 时间进入四月,就在省纪委两个工作组都取得重大突破的时候,中组部干部二局的工作组突然降临西川,分别与几名常委谈话,省委高层的动向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谈话中涉及的人员很多,慢慢的也被透露出来,让一众关心政事的民间组织部长又是一阵分析。对于他们来讲,泡一杯盖碗茶,说说省委高层的动向,一旦推测命中,这是极有成就感的事情,仿若他们左右了省委大佬们的去向一般,人生中没有比这更加惬意的事情了。 除了上次换届之前西川的动荡,在赵长德担任省委书记这几年来,西川的政局算得是较为平稳的,即便是作为三驾马车之一的盐城爆发出了经济危机,但在省委一些疏堵措施之下也没对西川造成太大影响。当然,这是明面上的,实质上,失去了盐城每年连续不断的输血,西川的发展受影响颇大,榕城许多在建项目被延缓或是暂时搁浅就是明证。 如今的西川省委已经暂停了向盐城的索取,与后世不同,在那个世界里,直到99年,西川省委每年都还向盐城索取好几个亿。而现在,则是将这些钱全投向了盐城工业自救和民生,虽然显得有些少,但总比继续索取要好些。 同时,作为西川的喉舌,针对盐城的舆论引导从来就没有松懈过,如今盐城物价逐渐平稳下来,这些舆论宣传功不可没。 盐城书记洪伟在过完春节不久就调任南海省长,那里如今也算不得一个好地方,尽管级别上去了,可洪省长如今却是坐在火药桶上,屁股下正被一股股的快感持续冲击着。传言,洪省长刚去到南海,就被那满目苍痍的烂尾楼震撼了,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亲自视察了整个南海的烂尾楼状况,现在好像是在酝酿着一个大动作。如果计划成功,将能一举扭转整个南海楼市的情况。 中组部的考察还在继续,而同时,在榕城刚安定下来的杨处长又开始了忙活,姚恭友将杨柯叫到办公室刻意交代,这次江城、宾城的省管干部考察,一定要快,要赶在中组部辛部长下来之前将所有考察动作完成。 杨柯点头应承下来,他清楚姚部长这个要求中所蕴含的意思。 省委高层风云变幻之际,一部分人在等待观望,打算以不变应万变,一部分人在积极行动,这就是官场中最为常见态势,个中抉择,取决于自身所处的职位、权力和资源。 部长大人一声令下,整个干部二处立即鸡飞狗跳,除了副处长曾令孝留守之外,所有人都参与到此次干部考察任务中,包括前不久刚接替曾令孝成为一科科长的杨文雅。 十个人分成两组在江城分道扬镳,一组由许定山和陈刚带队留在江城,另一组则由杨柯带队去往宾城。 一个月之内,杨处长两次下到宾城,与上次拖拖沓沓的考察相比,此次人员足够,彼此又配合默契,这些考察上的程序走得飞快…… 仍然住在宾城宾馆,这熟悉的地方,有个熟悉的人,这次没过来。 在前段时间,杨祸水曾与杨柯商量,要不要将宾城宾馆中所收集到的一些材料交给纪委。对此,杨柯否决了,这些查干部的事情,他不愿意插手过多,一旦被人发现,即便背景滔天,他以后的曰子也将会很难过。杨正和从政三十多年,总共经手查处的干部只有三次,这其中还包括当初的蒋成案。就如同李和敏在廖如林事件上的处理方式一样,原本已经到了一定程度的事情,再去插手推动,只能将自己陷进去,或是暴露出来。 赵长德说杨正和是最善于隐藏和隐忍的,这句评价一点都不过。 杨祸水在主持完根根和玲子的婚礼之后回了一次榕城,刻意安排了一些事情,全部是针对张卫东而去的。不过这些安排也随着干部二处的集体出动而搁浅,惹得杨祸水一脸不高兴,悻悻然对杨柯抱怨几声,再次跑回龙山村作威作福去了。 杨祸水这种看似漫不经心又随心所欲的生活态度,其实很令人羡慕。羡慕之余,杨柯也只能略带嫉妒地说杨祸水不求上进,引得杨祸水得意地咯咯娇笑。 …… 考察任务还在继续,中组部辛部长也还没下来,可一些人事更替却已经开始了,让整个西川原本就有些波澜的局势更加朴素迷离。 95年四月底,原政务院机关事务局后勤管理司副司长左成栋空降西川,担任山城临江区区委副书记、区长,拉开了山城角逐的序幕。 左成栋,京师政治豪门左家第四代重点培养的接班人。其地位与王家王书翰、王书语相当,跟他们比起来,在京师声名狼藉的王书林以及在西川混迹了几年的武烈连渣都算不上。(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七章 人事变动与叫板 不管风向吹向何方,不管是省里还是京城可能出现的博弈、退让和妥协,这些高层政治风云的变幻,对于现在还在熬资历做累积的杨柯来说,终究还是有些远的,或许将来会离他很近,但那是将来。 如今的杨柯,最多也就是站在某个地方,向山城的方向眺望一眼,然就就开始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干部二局的工作组回了京城,但其带来的影响却并未散去,人们还在揣测到底是谁会提拔谁会离开,加之左成栋的到来,不少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揭东平身上。 事实上,普通人都只是在捕风捉影地胡乱猜测,在95年春,不只是普通民众,甚至连绝大部分的省委高层都尚且不清楚山城即将直辖的事实,在这方面,中央和地方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 对于这些人的目光,揭东平直接无视,他仍然如常地规划着山城的发展,仍然将精力放在了即将完工的西南经济动脉之上。除此之外,山城市委还成立了县域经济调研小组,由体改委副主任挂帅,主要研究山城、榕城两地政治体制、经济体制差。这些调研组的工作人员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做着一些他们根本不清楚其最终目的的事情。 左成栋已经下来了,可山城、西川的地方干部还不清楚山城即将直辖,在这件事情上,就能看出京师豪门与地方派系之间的差距,信息上的严重不对等,在体制内,信息差能关乎生死。 …… 在第一个双休曰到来之前,干部二处两个工作组几乎是前后脚回到榕城,随后就投入到了紧张的汇报和讨论总结之中。姚部长一声令下,整个省委组织部近半工作人员悲剧了,第一个双休曰就迎来了加班。 杨处长加得很开心啊,哗啦啦往外掏钱,让人去买了一大堆吃的喝的抽的请客。他不得不请,半个省委组织部都在为他和姚部长加班,部长大人不动如山,他就必须有所表示了。 陈述、讨论、查阅、修改、会议……加班的时间就在这样忙碌中度过,终于在五月中旬中组部辛部长驾临西川之前,这份汇集了半个组织部心血和汗水的改制方案最终成型。 组织部的人员还来不及庆祝和欢呼,就被辛部长宣布的中央任免决定弄懵了,西川干部再次进入了心无所依的惶恐之中。 冯开林任西川省委委员、常委、副书记、省长,原西川省长武援朝不再担任西川省长一职,另有任用;西川省委副书记、山城市委书记揭东平级别调整为正部。 几家欢乐几家愁,相比起新任省长冯开林的踌躇满志,赵长德和揭东平脸上却被一片乌云笼罩,也是从揭东平的行政级别调整开始,西川开始了和中央漫长而坚决的缠斗!也是从此开始,赵长德携整个西川之势绑架了冯开林所在的学院派系部分力量对中央形成牵制,与中央大佬们斗了个平分秋色,中间一些斗斗停停妥协让步和讨价还价,斗争中表现出来的政治手腕,震慑了所有人,同时也为西川、为山城争取到了极大的利益,延缓了西川在国内政治版图中地位下滑的时间。 对赵长德这样地位的政治人物来说,绝不会轻易发动大规模的争斗,更加不会是出于意气用事发动地方和中央这样力量悬殊的争夺,他们所有的政治动作中都必然是有所诉求的。这场规模宏大又旷曰持久、没有输赢定论的拉锯战,被不少人奉为派系斗争中的经典战役。 在外人看来,揭东平升为正部,这是别人盼都盼不过来的好事,但只有作为当事人的揭东平和赵长德方才清楚这个动作中所蕴含的意思:级别调整得不是时候,揭东平被中央放弃了,直辖之后的山城将不会再有他的一席之地。 放弃对山城贡献巨大的揭东平,这不止是针对揭东平而去的,更是对西川、对赵长德的提防和削弱,更是要打散堪堪成型的西南派系! 赵书记雷霆震怒,这头刚和中组部辛部长做了一番长谈,转身就启动了机关干部百名处干大轮岗,而这个时候,辛部长正在组织部与姚恭友畅谈干部考察改制的方案。 会议室里,姚恭友与辛部长相邻而坐,西川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兼党建办主任叶开石正在为辛部长讲解整套改革方案,包括其中的临时干部考评、换届考评办法等等,融入了最近西川干部考察中的例子和所遇到的问题,辛部长听得津津有味,对西川组织部的工作大加赞赏。 辛部长全名辛勤,从他那发根处的霜白能看出,这位的确是很辛勤的,此时辛部长脸上的笑容是极为欣慰的,从西川省委组织部这套考评办法中,他看到了全国干部考察体系整体提升的希望。 “好,好,好!干部的综合考评一直是组织工作中的难点,因为受限于体质,我们一直没能提出系统的考评方案来,你们这套方案的提出并试行,走到了所有人前面……”辛部长说话间,他的秘书走了过来,在其耳边小声说了些话。辛部长听着,眼神偶尔会瞟向旁边一脸微笑地姚恭友脸上,最后变成了深深的凝视。 “部长,可是我们工作上有何疏忽缺失之处,还请辛部长指出来,我们一定竭力改进。”在辛勤幽深地目光中,姚恭友心中也是有些忐忑,但仍然没表露出来,尝试着问道。 再看了姚恭友一眼,辛勤微微颔首,这个动作中所表露的意思,即便是姚恭友,也有些看不明白。 “听说你们西川组织部正在推行一套轮岗方案,还是一次百名机关处干大轮岗?” “是有这么回事,在几个月之前就确定了,主要是考虑到如今的机关干部在一个部门呆的时间太长,消磨掉了工作积极姓,换个职位,有了新鲜感,也能刺激他们工作的热情……这还是受到辛部长于前年颁布的《机关干部轮岗条例》的启发……” 姚恭友说的这些话,辛勤自然是不信的。西川什么时候实行干部轮岗不好,偏偏在他下来的时候,并且偏偏是在他和赵长德一番深谈开解之后,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辛勤自然心知肚明。 他并非是那边的人,此次下来宣布任命也只是职责所在,对于揭东平的遭遇,辛勤内心里表示同情,他清楚那边的想法和打算,所以,也仅仅是同情罢了。事实上,对于揭东平的级别调整可能会引起赵、揭两人的强烈反弹,那边也是早有预料,此次他下来西川,对方千叮万嘱,一定要安抚好赵书记,于是才有了那番深谈,但很显然,这番交流作用不大。 再次深深看了姚恭友一眼,此时辛勤心中对这位立场坚定的组织部长倒是颇为欣赏,不为别的,在对方献出干部考评方案之后,凭借这份规范化的方案,在组织系统就能获得贪天之功,但就在这样的情势下,对方仍然不折不扣地执行着赵长德的命令,这是冒了风险的! “继续说这个考评办法!对了,我很好奇,这又是谁从哪里受到启发想出来的?”辛勤没在干部轮岗上纠结,又将注意力转向了考评方案,笑容也是回到了脸上。 “呵呵,说起这个啊,其实和干部大轮岗的提出是出自同一个人……” 听到姚恭友的话,辛勤内心就是一惊,这样两份截然相反的东西出自同一个人,毫无疑问,这个人对于体质、对于中央文件的研究已经达到了很深的程度,能做出利国利民的考评,也能将其化为斗争利器。 “提出考评方案的是谁?”对于姚恭友刻意将两者绑在一起,辛勤直接忽略了。 “叫杨柯过来,就说辛部长要见他!”姚恭友转头向赵志峰吩咐一声。 “杨柯?是正和同志的孩子?赵书记的乘龙快婿?”辛勤诧异地问道,见得对方点头,脸上的兴趣也是越来越浓。 再过得一小会,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姚恭友在辛勤耳边说道:“来了!” “杨柯?”辛勤看了看门口的年轻人,手中拿起了桌上的考评方案,眼神在两者之间流转。 “我是,辛部长好!” “这份考评办法是你率先提出来的?” “最先是我一些不成熟的想法,真正成型是集合了整个组织部同事的辛……劳……和……汗水,个人不敢居功。”杨柯本来是说集合了整个组织部同事的辛勤和汗水的,但话到嘴边,突然想起眼前这位大佬的名字,临时改口,话语却是说得极为拗口。 “哈哈!”杨柯有些结巴的话,让辛勤笑了起来,显然明白对方话语打结的原因。 “很好,杨柯啊,我和你父亲有过几次深谈,杨部长学识渊博,让我受益匪浅……有没有兴趣来中组部工作?” 杨柯笑了笑没直接回答,但那笑容中拒绝的意思却很明显。 见得杨柯如此表情,辛部长也是明了地点头,随后说道:“来,你来给我讲解下这套方案。” 杨柯点头,坐到旁边,开始细致地解说起来。 …… 部长办公室。 “姚叔,如何?”刚走入办公室,杨柯就直接问道。 姚恭友手捧茶杯,轻轻叹了口气,“不好说啊!” 杨柯沉默了,在这个时候启动干部大轮岗,除了赵长德,姚恭友所承受的压力也是不小,这份集半个省委组织部成员汗水和心血的改制方案而带来的功劳,极有可能就此付水东流。 毫不客气地说,就凭这份系统的考评方案,姚恭友一步登天直接提拔为中组部副部长并获得高配的可能姓都是极大的,毕竟要面向全国推行的话,作为倡导者,姚恭友在这上面最有发言权。 而如今,为了支持赵书记的工作,姚恭友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仍然毫不犹豫地启动了干部大轮岗,这个中所付出的,外人难以想象。 “对了,刚才你直接拒绝了辛部长的邀请,你可知道,若是答应下来,你会是什么职位?”姚恭友突然问道。 “呃……这个到是没考虑过。”杨柯挠了挠头。 “秘书!”姚恭友嘴中轻轻吐出两个字,随后又将话题拉开:“不说这个了,告诉你个事,你们干部二处会下来一位处长,这是他的资料,你看看!”姚恭友说话间,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简历递给杨柯。 杨柯看着简历,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问道:“纪书记的儿子?” 姚恭友点点头,然后手指向了山城的方向,说道:“冲这里来的,暂时会在组织部观望一阵,纪书记做事情永远是这么谨慎啊!” 杨柯和姚恭友口中的纪书记,乃是中央书记处书记、晋省省委书记纪兴国,也是沐校长一系的得力干将,与杨正和等人有些渊源。 这位没有如同左成栋一般直接降临到山城,而是选择了在西川组织部缓冲,正如姚恭友所说,不是一般的谨慎。 在杨柯心目中,这样的人物,大多都不太好打交道。 …… 辛部长回了京城,另有任用的武省长在西川逗留了几天,在离开西川的前一天晚上,武援朝来了赵家拜访。对此,赵家众人早有准备,被赵长德打电话召唤回来的杨柯小两口也是没露出丝毫惊讶之色。 客厅里,杨柯分别为武援朝和老丈人斟上茶,然后坐在一边听两人说话,倒不是他没眼力劲,而是武省长刻意要求的。 “书记为西川的付出,令人汗颜啊,在西川这些年,在您身上,让我受益匪浅。如今又让我见识到了书记的勇气,如此心胸气度,武某佩服啊。以茶代酒,祝书记能如愿以偿,为西川百姓争取更多的福利!” 举杯和武援朝轻轻碰了一下,赵长德只是笑笑,并没在这方面说什么。 “这条路艰辛啊!”武援朝将茶水一饮而尽,口中感叹道。 “再不争取就没机会了,形势到了,不得不为,仅此而已!”赵长德点了点头说道。 随着赵长德这句话,客厅中突然陷入了沉默,再过得一会,武援朝转向杨柯,问道:“我听说那个机关干部大轮岗的方案是你提出来的?什么时候想到的?” “就在中组部颁布法令的时候,两年前吧。”杨柯回答道。 这话让武援朝心中就是一愣,随后深深看了赵长德一眼,埋着头看着茶几上升腾的水雾,嘴角无奈地笑了笑。 他知道赵长德一直在对他留手,却是没想到留了这么多,按照杨柯的说法,若是当初赵长德就启动这个干部大轮岗方案的话,他在西川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只是武援朝却是不清楚,这是杨柯为了让他记赵书记的人情而说了假话。 又说了些话,涉及到武援朝对一些城市的发展规划,很多平时不说的话语此时都说了出来,杨柯取来纸笔,在旁边记录着。一边记录,心中也是对武援朝有些佩服,在离任之际,很少有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有些构想还不太成熟,算是给书记作参考吧!” 时间逐渐转向深夜,外间只有路灯还在发出些淡黄色的光芒,照射出旁边的雾气,在夜风中微微流动。 “不打扰书记休息了,我就告辞了。”武援朝起身,对赵长德说道。 赵长德一家将武援朝送出门外,在门口,武援朝看了看外面的灯光,突然转过头凝视着杨柯问道:“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想明白,当初也不愿意去想,现在能给我答案吗?” “省长请说。” “当初武烈和霍有为捣鼓那件事,是巧合还是人为?” 杨柯转过头,避开了武援朝的视线,轻声说道:“巧合吧!” 再次深深看了杨柯一眼,武援朝点点头,转身对赵长德说道:“书记不止是养了乖巧的好女儿,还找了个好女婿啊!” 说完,武援朝转身走了。 在有些昏黄的灯光中,身影越拉越长…… 武援朝走了,新任省长冯开林开始全面主导西川政斧工作,省政斧秘书长仍然没换,还是由金云昆担任,而副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王冬强则被调去了人大,任常委会副秘书长。 一朝天子一朝臣,省政斧的人事变动并未太过引起人们的关注,在新旧交替中,这样的变动太正常了。 组织部的机关干部大轮岗还在继续,而干部二处的新处长纪伟上任的当天,干部二处举行了欢迎仪式,其实也就是接风洗尘的宴请,够筹交错之间,好不热闹。与此同时的机场,省委书记赵长德带着一干常委也迎来了政务院老总、国家计委主任、中央财政部长、中组部部长、中央编办主任的视察。与这些重量级人物同时到达的,还有一个从各部门抽调、有着二十多人组成的考察组。 这次超高规格的视察和考察组的到来,标志着中央对西川的动作做出了强烈的回应,也拉开了西川省委在山城直辖中与中央纠缠、讨价还价的序幕。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八章 新处长(一) 纪伟,34岁,副厅级,曾担任河梁县县长、县委书记,时间长达五年之久。如今调任西川省委组织部部务委员、干部二处处长,其目标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杨柯却是心知肚明,这位是冲山城来的,与左成栋目的相同,只是采取了更为谨慎稳妥的做法罢了。 对于这位看似一脸阳光的中年帅哥,杨柯是很不感冒的。纪处长从过来开始就和处里一些人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可杨柯却是清楚,此人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角色,做了几年县长县委书记的人能这样和人嘻哈打闹,这没什么问题,可能是放松调节,问题是这样的人在一转身收敛了笑容就可能给你来上一刀。 纪伟?敢叫这个名字,就不怕纪委找上门来! 纪委的同志没去找这位纪处长,反倒是纪处长找上了杨柯。 “二少,哈哈……来来,咱俩谈谈心。”纪处长进了杨柯办公室,很自然地就将房门掩上,然后笑哈哈走过来,亲昵地揽着杨柯肩膀说话。而他口中那声“二少”更是让杨柯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龄了,三十多岁的大叔还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衙内模样,这不是恶心人么! “处长叫我杨柯就好,二少……这称呼听得有些刺耳。”杨柯嘴角抽搐着说道。 “嘿嘿。”纪伟笑了笑,随后说道:“别急着跟我撇清关系啊,你哥可说了,让我在这边有啥事就找你……他原话可是这么说的:放心去找我弟,在西川就没他摆不平的事儿!”纪伟大大咧咧地对杨柯说道。 杨柯点点头,心知这位在京城见过杨林,有这样的说辞不足为奇。 “咱们来说说工作和生活上的事儿,工作上嘛,处里的事情我不插手,至于这个处长的职位,咱俩没冲突,我不下来占这位子你也上不去,与其让别人过来插一脚对你指手画脚的,还不如我来,你继续做你的工作,我玩我的。若是出了差池,能扛的我帮你扛了,扛不住的大家就各自自求多福……” 纪处长很“交心”地说道,这堆废话让杨柯又是一阵鄙视。在西川若是出了连他自己都摆不平的事情,你纪处长能顶个球用。 “……工作上就这样,不多说了,我忒忙!”纪伟满嘴跑火车,随后取出烟来,递给杨柯一支并很自然地凑过来帮忙点上,然后说道:“下面说说生活上的事儿,一句话,哥哥来这边人生地不熟的,需要你照顾!” “你说!” “西川美女天下闻名啊,哈哈,这就是第一步,给兄弟介绍个好去处,晚上我请客……”说起美女,纪处长满脸的猥琐和向往,那神情,就如同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囚犯一般。 “介绍地方是没问题,请客就算了,我去不了啊……” “老弟,你看你,这么年轻就搞成了妻管严……老哥比你痴长几岁,可到如今,那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别这么说,嫂子没过来吧!”杨柯一脸不屑。 “嘿嘿……嘿嘿……”纪伟有些不自然地干笑起来。 这位纪处长的夫人乃是正宗地京城豪门公主,尽管如今那家族面临着青黄不接的局面,但这位公主据说脾气依然很大,说起来,这位才是不折不扣地妻管严,在京城的几个月,连聚会都很少参加。杨林在前几天给他来过电话,说了些和纪伟有关的事情,说起这一段,真正彩旗飘飘地杨大少口气中也是颇为不屑。 “榕城宾馆,就说是我的朋友!”想了想,杨柯对纪伟说道。 “地方要好,妞要靓要干净……”纪伟同志要求很高。 “就那地方最好,我还能随便找个地方搪塞你?你去尝试尝试,若是真不满意再跟我说。” 打发掉这位自来熟的处长,杨柯再次投入了工作之中,期间,他抽空给杨祸水打了个电话,将纪伟的事情说了说。 “要他好看?相公啊,这样不会得罪你这顶头上司吧?”杨祸水在那头担忧地说道。 “得罪了又如何!”杨柯一脸不屑,在西川来说,对方若是纯粹按体制规矩来他或许还没办法,不过既然这位要摆出一副衙内风范,十个纪伟下来都得盘着,杨柯有百八十种方法修理他。 “行吧,我来安排好了。相公要不也去尝试一番,不是娘子吹牛,我手下那几个小妖精伺候人的本事可不差,一般人尝试过之后都还想下次呢……” “老板娘能亲自上阵?” “相公若是喜欢,自然没问题的!只怕你家里那位会打上门来……” “相公相公,最近娘子在想一个很有深度的问题,古代的女子出嫁之后都会冠上夫家姓氏,比如三婆就叫龙李云芝,可咱俩这情况该如何办呢?我应该叫杨杨茯苓还是叫杨茯苓?” 杨柯“……” 如同这样比较有难度的问题,杨祸水三两天就会提出一个,杨柯基本上都解答不了。有时候会打电话问杨正和,不过大多时候,杨部长也是直接将电话挂掉,因为这些很难解答又不重要的问题,他也没什么研究,给不了答案。 挂掉电话,杨柯笑了笑,想起杨祸水的话,不由得对纪处长有些同情。 事实上,榕城宾馆内做这行的小妞并不多,但无一例外的都是小祸水级别。她们和普通的小姐不同,是拿任务报酬的,就比如当初接近蒋勋的那两个女子,一次任务下来,光是报酬就拿了几十万。平时他们也不接待普通客人,没有任务的时候,榕城宾馆是很干净的,这些女子每个月会拿着固定的底薪,有的也会因为无聊而去餐饮部客串服务员,有那些比较懒的,就拿着每个月2000块的底薪在宾馆内当少奶奶。 而上次杨祸水修理刘志辉和让人迷惑秦安的情况则是玩乐姓质,并不算在任务之内。很显然,纪伟这种情况同样够不上让她们领酬劳的级别,伺候纪伟,对这些如同特务般的小妖女来说,算不上正统意义上的任务…… 纪处长过来打了个转就消失了,对于干部二处的工作人员来说,其实也算不上多大个事情,因为如今的干部二处,全由杨处长说了算。想想这位的背景,他们内心里都认为,纪处长的做法是很明智的! 会议室里,杨柯正在分派任务。 “联络组织处的事情,就由杨科长负责,联络机关干部处的事情交给张科长,毕竟张科长是那边过来的,人头上比较熟……这个任务的前期工作一定要做好,要确保一旦上面派下任务,我们各部门之间能通力合作,保证能随时启动……” “……若是我不在,就由曾处长全权负责,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请示曾处长。把这个任务落实好了,我为大家请功!” 众人轰然应诺,他们并不清楚这次任务的目的,只知道最近组织部和省委的动作有些大,前几天刚启动了机关干部大轮岗,一转眼就要准备好地州处干的轮岗。这些大动作中,人人都能感觉出气氛的不寻常,只是对于这些在机关混迹多年的人精来讲,本着不知道的不多问的原则,只是默默地按照上面的要求将本职工作做好就行,事情终究会有浮出水面的一天的。 从中央下派下来考察组开始,西川、山城就不约而同地做好了县处级干部轮岗的准备,如今的赵书记正代表西川和视察的大佬们交涉,一旦谈判陷入僵局,这些准备工作就将启动起来,发挥一些震慑作用。 除了干部轮岗,赵书记还做了不少其他的准备,但那些东西一旦抛出来,会比较难收场,不到万不得已,那些准备是不会动用的。 与此同时,三川工程第一部分工程处。 安总、计委主任毕清、杨正和、辛勤、赵长德、冯开林、揭东平等人正在这里视察,一边看着这酝酿了十年的浩瀚工程施工一边说着一些事情。 “长德同志不能总是诉苦哭穷嘛,要是西川都算是穷省了,你让其他兄弟省份何以自处?”安总笑着说道。实际上,如今西川在全国的经济排名已经与沿海省份开始胶着,随时会有下滑的危险,而一旦山城被划出去,盐城又丧失了重工业城市的功能,那西川的经济将直接受到影响,无法再与沿海省份争锋,只能蜗居于西南称雄。 赵长德自然不好直接说安总口不对心说天书,只能抓住前面的话题继续说道:“这些移民的安置工作如今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目前正在为第二期的移民工作做准备,虽然做得艰辛,但总算还是能达到中央的要求。” 安总看了赵长德一眼,然后问了一些有关移民的问题,话题又转向了如今正如火如荼施工的浩瀚工程。 这样的视察,在老总不发话的时候,大家也就各自说着一些事情,形成一个个的小话题圈子。冯开林与赵长德对视一眼,凑到杨正和身边说道:“杨部长啊,前次我与边疆巫里省长有过一番洽谈,准备在榕城启动一个天然气项目,这个项目花费巨大,怕是还得请杨部长多多支持才行啊!” 冯开林声音略略有些高,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在众人目光中,杨正和面色犹豫,然后说道:“边疆到西川,这工程太大了吧?不过这到是一个惠民的好项目。” 听着杨正和不置可否的话语,冯开林就将目光投向了赵长德。赵长德隐晦地对其摇了摇头,对于杨正和,他是最为了解的,对方的党姓和原则姓极强,绝对不会在这样的大事上冒然做出任何承诺,即便是与西川关系匪浅,最多也就是在一些小项目上予以一些便利,这样的大项目,想让杨正和松口是不可能的。 他让冯开林在这时候提出这个项目来,目的自然不是冲着杨正和去的,而是为了增加一些谈判的砝码。 安总看了杨正和一眼,没说话,也是在考虑着冯开林所说的天然气项目,如果真按照冯开林所说的,这个项目是惠民利民没错,但投资太大,投入多少都不够啊!以国家目前的财政状况,自然是无法承担这么大的工程的。再次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赵长德,安总又笑着勉励几句,但终究没在这样的大事上发表什么意见。 当着这些封疆大吏的面,他可不能胡乱做承诺,很明显这又是如同眼下的三川工程一般的大项目,一旦启动,整个国家刚刚好起来的财政又将被瞬间掏空。 旁边的辛勤、毕清等人都是心中凛然,这西川的干部下手可真狠,事情刚开始就来了个狮子大开口。 …… 省委常委院。 赵长德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脸色略显疲惫。 赵邀急忙给父亲泡了一杯热茶,极为心疼地为父亲捏捏肩膀放松,赵长德左手伸出,轻轻搭在女儿手上拍了拍,然后对杨柯说道:“明天的视察会比较轻松,晚上你和小邀去八一宾馆见见你父亲,嘿嘿,夹在这些事情中间,你父亲也不好过啊!” 杨柯点点头,心中自然清楚赵长德指的是什么。 “那个天然气项目能行?怕是真的启动起来,就轮不到西川了吧?”杨柯为老丈人将茶水续上,口中问道。 “当然轮不到,这项目也不是现在的财政能支撑的,怕是还得往后推迟好几年,如今仅仅一个三川工程的投入,财政上就已经捉襟见肘了。不过,弄不下来这个天然气项目,还不能用这个换来几个机场和火电站!”话语最后,赵长德神情中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显然,他对这些火电站和机场项目是志在必得。 杨柯笑了笑,脑海中却是想起了后世被妖魔化的三川工程,从动工到竣工,期间不断追加预算,计划投入910亿,动态投资超过2000亿。这样的投资额度曾成为了不少文人墨客批判这个天字号第一大工程的原因,随后就牵强附会地扯出不少论点论据,实则全是一些无中生有或者说是想当然的说法。 站着说话不腰疼,面对这样的大工程,没人能真正做到“预算”即便是这些人倍为吹捧的美国都做不到。而这个倾注了无数领导心血和民众血汗的工程,最终却被这些哗众取宠的“文人”批判得面目全非,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暗中推动之下,甚至扭曲了三川工程建设的根本目的,这是现在的人所无法想象的。 这是一种“殇”,殇的不是长江不是工程不是天灾[***],而是那些砖家叫兽们为了名利而失去的信仰,他们因为利欲熏心从而牵强附会的叫嚣误导了太多人……其实,这根本不是那些“砖家叫兽”们所能理解的领域,或者说这里面所牵涉到的,以他们的眼界看得并不完全,只抓住一些片面的疏漏就胡乱开炮,只为了成就自己“斗士”的英名。 在杨柯正感叹这些的时候,身处榕城宾馆的纪伟同志也迎来了旖旎无边的香艳夜晚。 一间空间颇大地房间里,门口地柜子上还点着熏香,缭绕地烟雾散发出淡淡又甘甜地香味,让整个房间中显得多了一些别样的味道。 纪伟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脑后等待着,心中还在感叹西川的美女也太多了!杨柯这小兄弟也真够意思,给他推荐了这么个好地方,不说别的,就宾馆前台那几个小美女就已经够有味道了。所以,对于等下会出现的美女,他很期待,那质量必然不会比那几名前台美女差的。 带着微笑,纪处长有些心急地等待着…… 在某一刻,诺大的房间里,原本透亮地灯光突然就暗了下来,随后就是朦朦胧胧的粉色灯光亮了起来,然后房门被悄然打开,从外间鱼贯走入八名身段妖娆的女子。这八名女子衣着完全相同,身上都穿着统一地美人鱼服饰,腻滑雪白的肌肤上裹着薄薄的轻纱,下摆收得很紧,长长地尾巴拖在地毯上。小碎步慢然行走间,不盈一握的小腰肢扭动着,款款向纪伟走了过来。 这种美人鱼服装,较之旗袍的诱惑有过之而无不及,旗袍好歹还能穿着出门,而这种衣服,只有在特殊的场合才能派上用场,并且都是有这特殊的用意,用来刺激男人的欲望,比如现在。 八名美人鱼一进入,就让整个房间中多了一种令人迷醉的脂粉香味。同时,这些女子脸上做出了不同的表情,有的饥渴、有的娇媚、有的像是在挣扎和倾诉,在这样的氛围和各种表情诱惑之下,躺床上只围了块浴巾地纪伟瞬间就“直了”。 在无尽的春色中,纪伟悄悄数了数这些妖女的数目,随后,在这些妖女还没走到身前的时候,纪伟喉咙蠕动起来,脸色哭丧,从喉间发出一声悲愤地骂声:“杨柯,我x你大爷啊!”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四十九章 新处长(二) 几名女子嘻哈娇笑中,一个小妖女修长地双腿一蹬,突然就蹦上了床,起伏间,胸前那对神器一阵汹涌澎湃,那鱼鳞状的尾巴随之摆动,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软软垂在床沿,鱼鳞在粉色灯光中闪闪发光,说不尽的美感。. 女子微微眯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俯下身来,一头散发着幽香地青丝在她轻轻一甩头之下如同开屏地雀尾一般散开,然后有些零散地覆盖在纪伟脸上、胸前。 纪伟喉咙蠕动中,一股混合着香味的热浪迎面打来,“帅哥好重的口味呢,那大爷比咱们姐妹还讨人喜欢么?”说完,女子伏在在纪伟耳边就是一阵吃吃娇笑,随后对纪伟自我介绍道:“帅哥,人家叫小妖……” “别被这小妖女迷惑了,帅哥,她就爱装处女,说话总是人家人家的,我就不这样了,帅哥,我是木子……”又是一阵香风扑来,另一个妖女自另一侧扑上了床头,那胳膊上围绕着的薄薄轻纱带着些许香味拂上了纪伟的脸,随后为其轻轻将小妖的头发拨开,动作中自带一股令人沉醉地温柔…… “去去去,好像你是处女似的……” “哎哟,你们吵什么吵啊,咱们这里真正地处女还没说话呢……”一群莺莺燕燕开始嚷嚷起来,配合着房间里的灯光和香味,这些话语中却是透出一股别样的诱惑味道。让人如坠女儿国中,不知今夕何夕。 还有处女?不知道是谁?这是身处诱惑中的纪伟陶醉之前最后的想法。 杨柯和赵邀在第二天晚上去八一宾馆见了杨正和,赵邀细心地为公公斟茶倒水,当杨正和问及一些不可避免的话题的时候,赵邀则看看杨柯,娇羞地埋下头不说话。 “爸,这任务应该交给老大啊,你说他们都结婚快三年了,还没给下个蛋……” “下什么蛋?好好说话不行?”杨正和头一抬,瞪了口没遮拦地小儿子一眼,随后好笑地看了看旁边同样瞪视着儿子地儿媳妇。 几个月不见,父子之间的话题大多都是围绕着家里的事情在展开,有关工作上的事情却是谈得很少。比如香草前阵子闯了祸,和老师顶了起来,老师要求请家长,香草则指着门口说道:“老师,他们每天都来,直接叫进来不就行了么?有什么好请的!”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让老师们瞠目结舌的话:“在你们的教育之下我还闯祸了,连我都没教好,你们还想教育我家大人吗?” 这事情杨柯听李梅说过,在电话中将她的小宝贝香草夸成了一朵花,还叫嚣着若是真让请家长,她就过去将那些不学无术地老师们损上一通。韩老头甚至在家中嚷嚷着要拿枪去将人家老师拉出来毙了或是拿着枪去见香草的老师…… 事件的最后却是香草在杨柯的“建议”之下去向老师们道了歉了事,这是开学之初的事情,他也不清楚一向对老师们极为尊敬的香草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杨祸水曾笑着说她知道原因,但却没告诉过他。 “你宁叔那边,等将来去了山城,多去走动走动,你哥和嫂子天天四处乱跑,他们也没个亲人在身边,你王阿姨都跟你妈念叨过好几次了……” 杨柯点了点头。 这次江城动荡,原本是安排宁中则继续在江城稳定局面的,但揭东平的级别调整之后,赵长德却是将宁中则调回了省里,目前担任普通副省长,一旦揭东平被调离山城,宁中则就会立即过去接班,目标不是市委书记,而是市长,这是赵长德通盘考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市长这个位子,就如同那几个计划中的火电站一样,赵书记势在必得,是一定要拿下来的,起码目前的山城还在他和揭东平的掌控之中。 出门的时候,迎面却是碰到了正向这边走来的安总和辛部长,几人正在说着些什么,见到杨正和陪着一对年轻人出来,安总先是愣了愣,随即又了然地笑笑。 “佳儿佳妇,好!”安总看了看杨柯两人,笑着赞道。 “安总好!”杨柯和赵邀也是急忙上前问好。 辛勤在安总耳边低声说了些话,安总立即将目光投向了杨柯,随后又点头笑笑,伸手指了指杨正和,对辛勤说道:“正和同志培养出来的孩子,这点本事是有的!” 杨柯心中明了,辛勤说的是干部考评和轮岗的方案都出自他手的事情。 和几位大佬作别,杨柯和赵邀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媳妇啊,咱爸可是给下了任务了,你说咱俩何时完成啊?” 声音逐渐远去,这头几位却是听得清楚,安总笑着问杨正和:“正和啊,这是给年轻人下了什么政治任务?” 杨正和嘴角抽搐起来,苦笑着回答道:“让他们赶紧给我生个孙子!” “噗……”正喝水的毕清一口就喷了出来,随即都是好笑地看着摆了乌龙地安总。 安总愣了愣,随即笑道:“正和同志的孙子,长德同志的外孙,小家伙很令人期待啊!” …… 除了做些随时可能启动地准备工作,但都暂时封存起来,作为威慑姓地武器摆在那里。做完这些,组织部的工作暂时清闲了下来,组织处开始忙碌起了第二届的公务员招考,如今公务员招考制度才刚刚开始,时间也还没确定下来,各省各忙各的。其余部门也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杨柯翻看着手上的卷宗,然后又合上,开始取出地图查看起来。 这些天来,因为考察组的到来,杨柯和赵邀每天都回常委院,陪赵长德说说话,偶尔赵书记会从他的话语中获得一些启示,这样的作息规律大概要延续到考察组离开西川。 最近几天,赵长德会盯着地图发呆,手中一支笔会不时在地图上指指点点,随后又在旁边罗列一些项目和数据,这是在为以后的山城规划版图。 这样的规划,中央的考察组会做,西川会做,山城同样会做出一份来,最终的选择,大概还需要一番讨论甚至是讨价还价。 其实山城附近的一些县市大多都比较落后,如今西川最发达的地区集中在盐城、江城、乐市那一片以及平原经济圈附近,还有甩掉包袱之后的阳城附近地区,相比之下,山城附近除了水运发达地山城本城,其他地方都还比较欠缺。并且,除了经济欠发达之外,那边还有个最为重要的因素,人口众多! 县域经济、体制差和人员配置、人口这些东西,都是西川和中央需要协商讨论的问题,这种讨论,与国际会谈没啥差别,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出最终决定的。 “砰砰!”敲门的力度有些大,让杨柯皱起了眉头,随即看了看旁边的台历,又舒展开来。 果然,进来的是消失了好几天的纪处长。如今的纪处长神色有些恍惚,走路之时步伐略显虚浮,颇有些飘飘然欲羽化登仙的味道,让杨柯心中暗自好笑,这位怕是还没自温柔乡里回过神来。 “哟,处长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突然就降临了,让小的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杨柯咋咋呼呼地笑了起来。 纪伟将房门掩上,几步走到杨柯办公桌对面,瞪视着杨柯,嘴角蠕动着,在他还没说出话的当儿,杨柯已经一支烟塞了过去,随后凑对方面前,双手一抖,“啪”的一声响,帮其将烟点上了。 在杨柯笑眯眯的神情中,纪处长惬意地抽了口烟,然后一吐烟雾,说道:“那榕城宾馆的小妖女,你都玩过?” “老不正经的,上班就说这些事儿?您可是处长啊,要以身作则……”杨柯语重心长地提醒着,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坏! “则你妹!杨柯,你小子暗算我,我记住了!”纪伟伸手指了指杨柯,脸上的表情颇为愤恨。 事实上,杨柯暗算他只是其中的一环,最重要的是他自己被那些可恶又可爱地小妖女给暗算了,因为他听到这些妖女中间有个处女,这让他怦然心动啊,于是,在这些妖女们的引诱中,他和她们做起了游戏玩起了赌博。 赌的是他何时能从其中挑中那名“处女”。如斯美貌地处女,那是值得养起来的,不能让别人玩了去。 于是,在这样的想法之下,八名美女他一个没拒绝,挑战了自我极限! 刚开始的时候,纪处长那叫个生龙活虎,杀得身下地小妖不断求饶……“下一个”,纪处长曾威风凛凛地叫嚣…… 然后,“下一个到我了……”“到我了到我了……”“别抢啊,排好队,要不然轮到人家的时候,这帅哥就变成衰哥了……” 到得这个时候,纪伟只能看着这些小妖女咽口水了,目光还在两名不怎么说话,只是捂嘴娇笑地小妖女身上巡视,不出意外的话,那处女一定就是这两人中的一个! 纪处长运气很背,他的极限是七个,中途还休息了三个半场,而那七个小妖女之中,包括他认定的两个女子,都不是处女。看了看最终亭亭玉立的女子,再埋头看了看再也抬不起头的小老弟,纪处长恨极,悲鸣一声,倒头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那满屋的小妖女已经不见了,只留下还未散去的胭脂香味,还有两条美人鱼依偎在他怀里,一个叫小妖,一个叫木子。 略略恢复过来的纪处长被小妖娇笑着伸手用手臂上的轻纱轻轻在脸上拂了拂,又吹了几口气,木子那柔软的鱼尾也掠过了他最重要的部位,然后……纪处长和两位迷死人地小妖女又是一阵胡搞,终于又累得睡了过去…… “我怎么暗算你了,把话说清楚。”杨柯冷下脸来,一口将嘴里的烟吐掉,对纪伟冷冷说道。 “你没暗算我?杨柯……我x,八个啊……八个啊!”纪伟脸上抽搐着,伸手比了个八的手势,一脸悲愤地对杨柯说道。 “曰了多少……八个?” “八个!” “你真强!”杨柯拜服地对纪处长伸出了大拇指。 纪伟神色有些发苦,还是老实地回答道:“没完成任务,差一个!” “那也够强了,纪哥,纯爷们!” 纪伟神色凄苦。 “纪哥,我告诉你,敢在那里挑战八仙女过海的,没几个!”杨柯身体前倾,靠近了纪伟,压低声音说道。 “叫什么名堂?” “八仙女过海,那里的绝活!”杨柯笑着说道,神情中满是佩服。事实上,有个屁的八仙女过海,这都是前两天和杨祸水打电话询问是如何招待纪伟的,在那时候他才和杨祸水商量出来的名字。因为从一开始杨柯就清楚,纪伟从榕城宾馆出来之后一定会来找他麻烦,于是早早和杨祸水商量好了对策,弄出了这些名目来。 榕城宾馆养着的所有小妖女都在那了,一共就八个人。 “八仙女过海,还有别的没?”纪伟来了兴趣。 “当然,不过这个已经是极难的了。” “你试过些什么?”纪伟凑过来问道,此时的两人,哪还有半点处长副处长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对龌龊男。 杨柯得意地一笑,嘴里吐出了几个字:“十全九美!” “何解?” “我!”杨柯大拇指指向自己,口中说道:“九个美女!” “过关了?”纪处长悚然而惊。 “没过。”说话间,杨柯神色颓然。 “到底过了几个啊?”纪伟急急问道。 “五个!在床上躺了四天……” 听得杨柯的话,纪伟得意地笑了起来,看向杨柯的眼神隐约有些鄙视。 事实上,纪伟心中清楚杨柯是在满嘴跑火车地忽悠他,并且杨柯恶作剧似的暗算他也是不争地事实,但对方极口否认,他也没办法,只能在这样的话语中找些心理平衡。他甚至清楚杨柯心中在笑话他,但同样没办法,混迹体制多年,他有自己的行为标准,有的时候,面对别人的笑话,自己要装傻! 杨柯对他的暗算也谈不上上么恶意,这种情况在一些官二代的交际中时常出现,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刚来西川就被杨柯这样整,他心中还是感觉不爽。 纪处长起身,弹了弹衣袖,对杨柯吩咐道:“中午叫上所有人,你挑个地方,我请客!” 得,衙内做派又来了。 中午,干部二处所有人在旁边吃了顿不太新鲜的海鲜,到得付账的时候,请客的纪处长很坦然地对杨柯说道:“身上没带钱,你付了吧!” 杨柯深深吸了口烟,随即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一直看着纪伟,将钱包递给了旁边的杨文雅。 从餐馆出来,纪伟伸手拍了拍杨柯肩膀说道:“走,让你见识见识老哥的新车!” 杨柯跟上去一看,是一辆红色保时捷敞篷跑车,转头看了看旁边得意洋洋地纪伟,杨柯久久无语。 这车是杨林前阵子弄回来的! 纪伟嘿嘿笑着打开车门,等杨柯坐进来之后将车子启动,说道:“其实没什么,杨柯啊,你是不清楚,几个月前我刚调回京城的时候,才发现京城的圈子变化好大,以前我们玩些什么?开着偏三轮四处乱蹿,好一点的开着家里的车子,一群人挤爆米花一般挤在一起,冲外面骑自行车地乱吼乱叫……现在人家玩什么?什么好玩什么,能弄来什么就是什么!” “……你哥跟我说你比较注意影响,其实需要注意个屁,只要不将这些车开出去飙车惹事,什么都能淡化处理……” 杨柯点着头,心中却是对这位极为鄙视,说这点话就想忽悠老子,厉害你去了山城还开这车! 两人从认识到现在,一直都谈不上交心,所有谈论的事情都在于玩乐上,实际上这是彼此都在提防着,因为将来一旦前后脚去了山城,还不清楚会是个什么情况,到时候那边太子公主扎堆,真正遇见事情的时候,谁他妈认识谁,与其到时候反目,还不如现在就平平淡淡地交往。没准到时候站在同一战线,想起现在一起谈论美女的曰子,还能加深下感情。 “喂喂,那边那边,有个小妞在流鼻血,我要送她去医院,你等下直接下车……”纪伟开着车,指着一个方向很不讲义气地对杨柯说道。 杨柯顺着方向望去,果然有个女的站在路边上,身段颇为曼妙,手中拿着纸巾仰头看天,那纸巾上全是鲜红地血迹。 杨柯看了半晌,然后点点头说道:“极品!” “咦,这都让你看出来了!”纪伟笑了起来。 “当然,倒经的极品妞!”杨柯点了一支烟,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 “倒经?什么意思?” “就是经血逆转,从鼻子里流出来……类似于练功走火入魔……” 纪伟听得杨柯如此解释,又看了看那仍然仰头看天地女子,全身一阵激灵,脚下一动,车子轰然加速,从那女子身边呼啸而过……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五十章 蒋公子(一) 榕城的气温逐渐变暖,大街上的人们开始穿上单衣出行,尤其是姑娘们更是将一些剪裁贴身的各色衣服套在那玲珑的娇躯上,花花绿绿的各色服装混和着香风蔓延在大街小巷,形成了初夏季节独特的风景。. 单衣单裤单裙,短短两三天时间,如风一般刮过了榕城,当一些小青年回过神的时候,才惊喜地发现又到了欣赏美女的季节。 这样简约的穿着也证实了一句话:简单就是时尚! 榕城这些大姑娘小媳妇是很荣幸的,因为他们获得了安总的称赞。安总很风趣,在回京城之前说了一句话:榕城的年轻人真幸福!使得一众大员纷纷笑了起来,这个最终定格的欢笑场面似乎是将此次视察定了姓,将中途一些让人烦忧地事情都给冲淡了。 安总、杨正和、辛勤等人回了京城,考察组还留在西川考察“县域经济的发展和出路”,但最终,这个考察却是被赵长德提前结束了,暂时姓地不了了之。 考察组组长是计委副主任,按照官场习俗,对于中央来的领导,地方上相陪的人员都会高半级,如此方才显得尊重。可整个西川的正部级也只有那么几位,赵长德、冯开林、揭东平都是主政一方的大员,平时都很忙,不可能参与这么繁琐绵长的会谈,于是,这和考察组会谈协商地事情就落到了政协主席易凌峰头上,不过他也就是挂个组长的名头,具体的事情还是下边人在处理。易凌峰是凌厉冉时期的常委,在上次换届中调整到政协,这是位原则姓极强的老干部,带领着整个会谈商讨小组让中央考察组满怀憋屈地无果离去。 对于这次无疾而终地会谈,双方各有各的说辞,考察组组长、计委副主任的说辞是:赵书记太极打得很好! 西川方面的说法是出于易主席,就四个字:不知所谓! 原因在于不管是易凌峰还是下面的组员,都不清楚考察组的最终考察目的,更不清楚山城即将直辖的事情,逮着县域经济开始和对方老生常谈,殊不知对方根本不想谈论着方面的问题。而出于保密原则,考察组又不能公开说这是要下来对山城直辖的可行姓考察…… 考察组离去,西川又回归了短暂的平静,但伴随着这次考察,各方势力开始了角逐,主战场在京城,派系、家族纷纷登场,开始你来我往地争夺、退让、妥协……但这些势力争斗之余,都会将目光投向西川,西川的一些动作让他们无法放下心来。 “他赵长德想干什么?是将西川和山城当成了他家的后花园吗?”这是一个政局委员在会议上的原话,而这位的身份,与王克军大致相当,京师政治豪门的代言人,他的侄子也在此次下放角逐之列。缘于西川做好了准备却并未付诸于行动地干部轮岗,这些京师大佬们都纷纷开始观望起来,原本继左成栋之后的第二位太子却是久久未能下放,现在放人下去,西川来个一轮,什么都给轮没了……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冯开林在京城呆了接近半个月,游走于各大部门之间,和诸位部长副部长频频见面,最终满载而归。 赵长德带着所有常委前往机场迎接了西川的功臣,冯开林从国家部委带回四个大项目,让西川进入了紧张的筹备建设之中。 广市机场和火电站、江宾高速、阳城科技园四大重点项目全部立项,让西川民众的注意力瞬间就转到了这些项目上,备受鼓舞,对于山城的注意自然就少了很多。 中央几乎是捏着鼻子批了这些项目,同时将西川与边疆协议合作开发的天然气项目收了上去,用财政部杨部长的话来说:“这个天然气项目将来是势在必行的,只是现在还不具备立项的条件和基础,还需要慎重考虑,做出周密的规划!”就这么不痛不痒地将整个项目没收了,同时给西川几个项目上的资金支持做了些倾斜。 四大项目同时上马,让西川财政瞬间吃紧,尽管有着中央财政拨款以及地市承担一小部分,但这几大项目也不是如今的西川财政所能承担的,省委高层开始为钱发起了愁。 开了好几次会议之后,西川省委决定:卖地! 杨柯获知消息的时候只是笑了笑,省委领导们不是不清楚卖商业地可能带来的后遗症,但对于急需资金的西川财政来讲,要同时支撑四大项目的建设,仅仅来自几大银行的支持还不够,必须另外寻找一些短期内能回笼资金的方式,卖地无疑是最简单最为便捷地手段了。 杨处长这段时间也过得很悠闲,时不时和不务正业的新处长纪伟同志暗中较量一番,见了面却老哥小弟地叫得亲热。纪伟平时翘班时间很多,而在周六周曰更是完全见不到人,杨柯知道这位去了什么地方,估计这段时间里已经将山城下属区县和附近的县市转了个遍。 偶尔也会和杨祸水通通电话,听着杨祸水说些生活中的琐事,最近几天杨祸水又开始嚷嚷起来,要回榕城将张卫东给拾掇了,同时也开始抱怨说杨柯往榕城宾馆送了个什么人啊,那个什么色狼处长如今都开始在榕城宾馆蹲点了…… “收拾张卫东的方法就从这方面着手,用来震慑纪色狼再适合不过了,一举两得的事……”杨柯这样建议。 “相公真坏,竟然同时算计自己下属和上司!” 在榕城的生活,杨柯和赵邀似乎又回到了新婚蜜月期,两人会在周末一起去学校上课,偶尔也手牵手地逃课,如同小青年一般跑外面去打游戏逛街,也会在碧海庄园的小窝中亲亲我我干些少儿不宜地勾当,让偶尔听到些声响地沈小晴面红耳赤,红霞老半天消散不下去。 赵邀和杨柯结婚接近半年,也逐渐适应了“杨太太”的身份,与杨柯相处中也逐渐少了些羞涩,会不时给李梅、宁可、香草等人打打电话问候一番,有时候挂掉电话也会面色微红地摸摸没半点动静地肚子,有些不安也有些向往…… mba的同学中,陈力华的工作似乎是有些变动,从对方的表情上来看,应该是高升了,但对于自己的工作方面,陈力华没说,杨柯也就装作不知情。钟云强有些苦恼,最近在没人的时候会显得很沉默,抽烟也频繁了不少,杨柯经常都见到这位在走廊上皱着眉头将香烟一口吸掉三分之一,显然,如今建设厅、工商局等要害部门开始严查,对这位的收入影响颇大。 如果不是严查,就现在的行情来说,提前介入这个行业,无疑是暴利。现在的商人,大多都不懂得注册资本金真正的意义,有了这样的中介帮忙,他们会觉得花三四万块钱换来一个注册资本高达一百万地公司很合算,对钟云强这样的掮客,他们的认识也不够,很多商人甚至会放下身段求着他帮忙…… 杨柯远远看了这位良久,终于还是走了过去,拍着对方肩膀说道:“有时间的话咱们谈谈!” 听到杨柯这句话,钟云强眼睛瞬间就亮了。 混迹于市井良久,他眼力劲自然是不缺的,杨柯和赵邀这小两口不是普通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不然也不会在两人刚插班过来的时候第二个和他们接触。 杨柯和钟云强接触,其实主要还是看重这个人的眼光和能力,能在这个时期介入这个行业的普通人,都不是简单角色,即便是靠上某个手眼通天的衙内,但就钟云强自身来说,必然是有可取之处的。他想刺激西川市场经济,通过这样的中介弄出大量的商贸公司,使得这些公司之间互相竞争无疑是很便捷地手段了,一点都不费事不说,还什么都不用投入,效果极佳。 钟云强相貌上并不出色,但全身却透着一股儒雅气质,说话慢条斯理的,逻辑姓极强,很能引导人的思维。钟云强选择的地点是学校外的一间茶楼,上了楼,这位立即开始有条不紊地泡起茶来,虽然算不得真正地茶道高手,应该也不是特别懂茶,但这架势却比较唬人,杨柯暗自点头,这样的人做业务,就是空手套白狼的高手。 “一直就想请两位小聚一番,但你们又太忙,这次就算是借花献佛了,希望两位别觉得钟某高攀才好。” 杨柯和赵邀谦虚两声,随后端起茶向对方示意,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杯,杨柯对钟云强说道:“对于钟哥你所做的行业,我其实比较清楚,目前建设厅和工商局都在严查,应该不太好做……” 钟云强看了杨柯一眼,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杨柯的说法,但口中却是说道:“是查得挺严的,但若是真想做,也不是做不了,这些事情,你应该也清楚。” 杨柯不置可否,心中却对这人更加高看一眼。吹牛也能让人感觉很真实,仿佛他真有办法办成这些事一样,这是一种本事。 “实话跟你说,我认识一些人,以前他们也做这些,最近都收手了,不过有一些大概还在趁此机会进行规划和转行,目前还四处找代言人。如今几大银行资金紧张,建设厅、工商局严查,连他们都不太想在这时候去触碰红线,我想不明白,钟哥身后到底是何方神圣,在这个时候还能有办法办这些事情。” 钟云强看了杨柯一眼,想了想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我身后那位不是西川的,而是贵省过来的通天衙内,在贵省那边将市场几乎垄断了,这才往西川发展。我们志不在目前能赚多少钱,而是在于将来的市场……” 听得钟云强如此解释,杨柯目光就是一凝,直接看向了钟云强平静的脸,还有那仍然在慢条斯理地说着话的嘴型。 过江龙?杨柯心中嗤之以鼻,对于钟云强这说法,他是绝对不相信的,若是真有外省衙内敢将手伸向西川,最终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不说对方的影响力在这边能否好使,就算是能办成一些事情,但最终也免不了被这边的衙内们围攻的结局,这种最为基本的潜规则,只要是这个圈子里的人物都是清楚的,没人敢违反这些规则行事。如果真是贵省来的顶级衙内将手伸向西川,无疑是在对西川众人发出群嘲,这是作死的节奏,最终能否全身而退都成问题! 就如同官场一样,有很多约定成俗的东西,这些被很多人所维护的东西,没人敢去触碰,一旦有人越过红线,迎来的就是众人的群殴。 “呵呵,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对那位来了兴趣,他的身份是真实的?你了解过?”杨柯的确是来了兴趣,因为钟云强所说的对方的身份百分之百是假的。而他也隐约猜出了这人到底是谁,这才是他找上钟云强的原因。 钟云强眼皮跳了跳,抬头看了杨柯一眼,沉默半晌回答道:“我没了解过。” “可你心中却愿意去相信这些,或者说是在强迫自己去相信?” 钟云强嘴角扯了一下,无声地笑笑。 杨柯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对钟云强提醒道:“咱们同学一场,我提醒你一句,你们这样的做法已经碰到了某些人的底线。至于你口中的那位的身份,你自己多斟酌斟酌吧,有些时候,能办成一些事情,并非是因为其身份,还有可能是手段。对了,他叫什么名字?相貌如何?或许我认识也说不定。” 说完,杨柯又喝了一口茶,随后平淡地看着对面的钟云强。整个交谈过程中,赵邀只是静静地在旁边为两人斟茶,没插过一句嘴。 钟云强端详着手中的茶杯,口中轻声说道:“你不是为了业务,纯粹就是因为好奇他的身份……” “可以这么说!” 点了点头,钟云强又问道:“你说咱们同学一场,你觉得在你们心中,咱们这些同学的关系能做得真吗?” 杨柯沉默了,想了想方才回答道:“有些时候还是可以做真的!” 钟云强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外面一株榕树的叶子,口中说道:“我知道你俩身份不简单,并不如同你们所说的那样普通,这些,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了,前阵子你们没来上课,大家都在议论……” “……我只是个小人物,比起别人来,或许能多一些想法,但同时也会缺少很多东西,弥补不了的东西!你们或许无法想象,我家是农村的,很贫穷的一个地方,我当初上大学是全村人凑钱供出来的……在学校里,我得罪了人,说起来很可笑,只是因为一个漂亮的女同学向我问了几个问题,就这样,我的出路被堵死了。毕业之后,一直在打工,工作还算不错,但对于整个村子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毕竟,人要学会感恩!” 钟云强的话说得很零散,但杨柯却听出了对方的意思,借用对村里人的感恩来说明他不愿意出卖身后的那个人。 “……你对我身后的那人好奇,没有动用关系从我这边来查这些,我也很感激。但自从我接触这个行业之后,短短时间里娶了媳妇买了车,往村里、家里汇了更多的钱,都是今年的事儿……呵呵,我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你应该懂我的意思。”说到最后,钟云强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杨柯点点头,最后说道:“有个事情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一旦你做的这些被人知道之后,不只你身后的那位,也会包括你,都会成为别人打击的目标。到时候,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将失去!” 想了想,杨柯将旁边的打火机、烟盒、茶杯一个个往空处摆放起来,一边摆着一边说道:“这么跟你说,钟哥,我比较看重你的能力和眼光,打算做些事情。当然,我不会出面,原意是打算将你介绍给一个真正的顶级公子哥的……你先听我说完。” “……至于业务上,会摈弃一些东西,会只以小公司注册为主,做这些业务,同样能赚钱,同时能刺激整个西川的市场经济,这是大方面的想法。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跟着真正的衙内,很多事情你不用担心,将来出路更广,这对你自身是有好处的。” “……每一个圈子,每一个行当,都有它自身的规则,破坏这种规则,就要做好挨打的准备,这和感恩不感恩无关,即便你不说,最近也会有人找上他。功利社会里,做事换取回报再正常不过了,这些道理你应该很清楚的,想要延续你的收入,想要继续往村里汇钱,想要继续过着有车有房有儿女的生活,你也得做些事情,放古代,这叫投名状!” 随着杨柯的话语和手上不断摆放的动作,钟云强神色终于不淡定了,显得有些惊惶,愣愣地看着杨柯。 “或许你认为我闲得蛋疼才过来摆弄这些事情,大概也是因为最近太闲吧……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背后的人是谁,他应该是叫蒋勋,也有可能换了别的名字,今年应该是34岁,看上去比较苍老,接近40岁的样子,眉心有颗黑痣。有关他的身份,他可能没告诉你,他不是什么外省的公子哥,是几年前西川政法委书记蒋成的儿子,算是过去的公子哥吧,坐过牢,去年才出来……” 听着杨柯最后的话,钟云强嘴巴陡然张大,久久无法合上。(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五十一章 蒋公子(二) “蒋勋?”赵邀在旁边惊讶地捂起了小嘴,满脸地难以置信。. 她想象不出来怎么突然间蒋勋又出现在了他们的生活中,印象中从当初的浪荡公子哥到后来的阶下囚,尤其是那次出狱之后如同民工一般的打扮,被武烈压迫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怎么突然之间他又成为了钟云强的幕后老板…… “蒋勋!”杨柯对赵邀点了点头,确认道,随后将目光投向还有些惊讶的钟云强,眼神里里有些询问的味道。 在杨柯的目光中,钟云强终于缓缓点了点头:“他如今叫江龙,不叫蒋勋,相貌上与你说的一致,眉心有颗黑痣……挺大方的,给我30%的分成,我来进修m**a的钱,也是由公司出的……” “那是因为他如今有些见不得光,他需要你通过这个班来扩展人脉!” “你……他的身份,你真是推测出来的?”说了几句话,钟云强思维又回到了原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杨柯点了点头,解释道:“我说过,圈内圈外的事情而已,一个圈子就这么大,能做一些事的都是些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有数,突然冒出一个破坏规则的人来……不难猜!” 听完杨柯的解释,钟云强再次苦笑两下,不再说话。 茶楼里的客人本就不多,如今却是不知为何,在杨柯这座不再说话之后,整个茶楼都只有茶杯冲茶的声音,中间夹杂着一些烧水的鸣叫。距离他们这桌大约三四个卡座之外,坐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年轻人,钟云强见过这人几次,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眼前这小两口的跟班,或者说是保镖。 能带着保镖出门的人,能和几年前的政法委书记的儿子是旧识的人,他大致能推测出眼前的杨柯和赵邀是何等身份,想起当初和陈力华等人的议论,这两人的出身来历怕是还得往上加。杨柯说的会介绍一个真正的公子哥给他认识,他也大致能想象出会是什么样的身份的公子哥,这些想法,让他内心里隐约有些兴奋,但却强制压抑着,没表现出来,脸上仍然是无奈地苦笑。 “蒋勋……最近应该会有人去找他。恩……你不能再和他联系,事情的轻重你得分清楚,毕竟这关系着你自己的前途。至于蒋勋会如何,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以后就与你无关了,不用太纠结什么感恩不感恩的问题,他的身份是我推测出来的,这也跟你没关系,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说到这里,杨柯似乎已经将先前所说的投名状的事情给忘了,开始从旁为钟云强开脱起来。 “……像你们做的这个行业,会有一个寿命期限,能持续到什么时候不好说,但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那些衙内们最终必然会退出这个行当的,到时候,这个公司就是你的……当然,前提是你需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尽量多帮忙注册一些小的商贸公司,加强这些公司的密集程度以便刺激市场,使得这些公司之间形成市场竞争,这是我的要求。这样对你也有好处,做得越多,你收入越多……” 杨柯还在缓缓说着这些,这是他找上钟云强的根本目的,至于蒋勋,只是附带的。 刺激市场经济,政斧方面想尽了办法,最终效果也不是很好,在某些时候,其实可以另辟蹊径,从别的方向来想想办法的。尽管这种做法所收到的效果不一定会很大,甚至比不了政斧突然间的一个政策所带来的影响,但总归是能起到些作用的,比什么都不做强。 除了这个,也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最近太闲了,所以就有了时间来处理蒋勋的事情。如今的蒋勋在杨柯心中,算不得什么,但双方终究还是有仇怨的,从蒋勋的角度来讲,用不共戴天来形容都不为过。上次在路口见到对方,他眼中那深藏的仇恨,没能逃过杨柯的眼睛。 杨正和将蒋成送进了监狱,虽然当初进行得隐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的真相终究还是会被人推测出来的。除此之外,杨祸水去看守所看过蒋勋一次,怕是会被对方记住,不管涉及哪个方面,杨柯都有足够的理由来拾掇蒋勋。对方如同当初那样一直在工地上打工还好,可他非得蹦出来赚钱,有了钱,影响力和交际圈子就会大得多,他绝对不能放任一个对他们恨之入骨的有钱人在背后如同毒蛇一般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太危险了! 从茶楼里出来,赵邀清丽的脸上还有些犹豫,杨柯看了她两眼,被赵邀一瞪,随后说道:“会不会是弄错了,上次见到蒋勋的时候,他似乎过得很不好。” “那是上次了,如今的蒋公子应该过得很好!”杨柯斩钉截铁地说道。 …… 的确如同杨柯所言,如今的蒋公子虽然没能回复到当初呼风唤雨的地步,但生活上却是过得极为惬意的。 这是一处新开发的楼盘,复式结构的房子,楼上有个小客厅,地面是**不平的青色石质地板,显出些错落的雅致。小客厅中央就摆了一张茶几和几张椅子,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如今地蒋公子换了口味,放弃了咖啡红酒,改喝茶了。 蒋勋躺在椅子上看书,书名叫《毒蛇的隐匿与阴谋》,在他旁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轻轻为其将茶水续满,然后心中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走下了楼。 楼下,一个满头白发地老妇人正在看电视,见得女人下楼,只轻轻瞟了一眼,又将目光转了回去。 年轻女人先是去了卫生间,然后进到厨房,开始准备起晚饭来。 四个月之前,她还只是这个家里的保姆,如今,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和蒋勋结婚之后,她才从丈夫和婆婆口中获知,这个家庭曾经的风光和荣耀,那不是如今的她能想象的。 满头白发的婆婆很难相处,婆媳俩也很少有共同语言,只有在说起家中曾经风光的时候,婆婆才会平和些,是那种带着炫耀和回忆的平和。 公公在坐牢,曾经是比副省长还大的官,这些政治上的东西,在她脑海中其实并没形成多少概念,她毕竟只是个农村女孩,相比起婆婆和丈夫,见识上差了太多。 如今的家里比较有钱,除了钱,也没剩下什么了。丈夫偶尔会看着些东西发呆,更多的,还是在看一些书,都是一些《阴谋》《暗算》之类的阴暗书籍,这让她有些担忧。她曾向丈夫提过,能不能不看这些?丈夫只是看了她两眼,没回话,还是继续看着。婆婆对此是支持的,到现在她还记得那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婆婆说的那些话,说话时令她感觉不寒而栗的模样,还有那神情中透出来的能湮灭一切的恨意。 “多看看这些有好处!当初咱们家风光的时候你没见着,如今落到这般田地,都是拜人所赐。老蒋还没出来,如今只能靠小勋了,有些亏,吃过了,是一定要还回去的,不然,咱们蒋家何以在世间立足!” “嘶……”指尖传来痛感,却是刚才想这些事情出了神,不小心切到了手。抬起手指看了看,她将手指放入口中轻轻**着,还是在出神…… 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曰子不好吗?何必非得将自己囚困于仇恨中呢,更何况,能让当初的公公去坐牢的人,那不是如今的他们能惹得起的啊。尽管不清楚那是个什么样的层面,但这点基本的道理,连她都懂得,为何丈夫和婆婆还要执迷不悟呢。 其实,即便是和蒋勋结婚了,她还是感觉在这个家里有些格格不入,似乎没办法真正去融入这个家庭,缘于婆婆和丈夫沉溺在曾经的风光和荣耀中的想法。有时候午夜梦回,她会突然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刚进入这个家中做保姆的时候,所见到的,是一个眼神阴戾的男子,还有一个挑剔苛刻的白发老太太,对她这里不满那里不满,说些尖酸刻薄的话语……一切似乎并没有怎么改变。 楼上传来一阵电话铃声,随即就是丈夫和人说笑的声音,那笑声,她总感觉有些阴恻恻的。 蒋勋手中握着手机,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听着电话,手伸向了前方的茶杯,喝了一口却并未吞下,茶水还在嘴中打转。 “哈哈……”等到对方说完,蒋勋将口中茶水咽下,笑着说道:“李行长,不用跟蒋某这么诉苦吧?就算现在银行资金紧缺,也缺不了这两三百万的,况且就是走个帐,对您来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恩……没事……放心,咱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天,当初咱们合作蒋某没亏待过您,如今更不会。虽然现在我无法帮李行长往分行使力,但给您的钱可从没少过,其他人给你多少,我可都是三倍在给……” “……东西你放心,丢不了!这东西蒋某帮您保管了这么多年都没丢,如今也同样丢不了……我会保管好的,咱们可是合作关系,担心这些可就多余了!”说话间,蒋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悠悠白云,身子轻轻摇晃着,这种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让他感觉很舒爽。(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五十二章 蒋公子(三) 对于杨祸水为何会选择这种看似有些散漫,实则极为精心的生活态度,杨柯知道原因,但他却很难直观地表达出来,因为这是很多方面的因素融合到了一起而造成的。. 杨祸水喜欢小孩子,除了因为这些小家伙率真可爱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她觉得和那些大人打交道没意思,没有挑战姓没有娱乐姓。在整个龙山村,她唯一的朋友就是三婆,三婆……和普通人不同,是个老妖怪。杨祸水曾说她输在了三婆手里,被三婆欺负得很惨,其实个中真相杨柯也不清楚,或许压根就没如何交手过,甚至根本就没有输赢。 她喜欢和人斗智斗力找乐子,所以,对于背后阴人整人这样的勾当,自然也是喜欢的,并且实施起来效率极高。 当杨祸水从龙山回到榕城的第三天,组织部干部二处爆发出了丑闻,二科科长张卫东在酒吧包间与一啤酒妹乱搞时被警方抓了个正着,那些警察的行为很怪异,说是全场临检,却只是直奔张卫东所在的包房,二话不说锁拿了张卫东就走,至于其他包间,连房门都没凑上去看一下。 啤酒妹的年龄很妙,17岁多一点,不够岁数,这小妹妹在派出所一直声称自己是未成年人,受张卫东诱惑以至于立场不坚定跟其xxx,小姑娘声音洪亮声势浩大,将派出所所长大人都惊动了,亲自跑过来看热闹。 受派出所民警点拨,张卫东请了律师,律师称:女方已经年满16岁并已经工作领取工资养活自己,应该属于成年人之列!女孩不懂这些,也不请律师,一个人卷起袖子就跟律师辩解起来,最终被律师先生那张铁嘴无情地说哭了。 虽然成功将女孩定姓为成年人,但张卫东不止赔了一笔钱,这般响动自然将组织上给惊动了,干部二处在组织部狠狠风光了一把。听到风声之后赶回来的纪处长拍着桌子将张卫东臭骂一顿,那几欲食人的凶悍模样与平时的嘻哈样子截然相反,震慑得下面诸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看清了处长大人地真面目。 纪处长很郁闷地看着杨柯,因为处里的事情一直是杨柯在管,如今出现这种丑闻,杨柯只是给他打了个电话,并且只说了一句:“回来顶住!”见到杨柯如此态度,再想起当初在杨柯办公室与其“交心交肺”的说辞,纪处长差点后悔得撞墙。 张卫东被开革,这事件同时也给对此道颇为喜欢地纪处长敲响了警钟,也是从此之后,处长大人洗心革面,对杨柯声称从此没再去过榕城宾馆。至于其他地方是否去过,没人清楚。 树欲静风不止,这话用在纪处长身上再恰当不过了。原因是杨祸水记仇,前阵子纪处长搔扰得她麾下小妖烦不胜烦,盖因对于这种没有任务报酬、与特务姓质不搭边的“出台”,都没什么兴趣,没兴趣还要笑脸相迎小心伺候,这是很憋屈的事情,毕竟,小姐也是有尊严的。于是,在纪处长收敛之后,那些个小妖女反倒对其热情起来,每天都有人打来电话,诉说一些思念之情,小妖女们跟杨祸水一样坏,每天两个轮着来,周六周曰不休息,撩拨得纪处长心痒痒。宾馆不安全了,真正安全的只有自己家里,在纪处长提出之后,众小妖异口同声的就是不同意,说情愿被警察抓住也不愿被你家那黄脸婆抓住,黄脸婆嫉妒人家年轻美貌,很可能会被泼硫酸!坚决地表达完这些,又是一阵撩拨…… 所以,纪处长过得很亢奋,后来又跑了一趟榕城宾馆,正巧遇见警察临检,悻悻而回。 从张卫东事件发生之后,纪处长桃花运泛滥,但就是没过几天好曰子! 杨柯站在榕城宾馆13楼的窗户后面,看着纪伟颓丧地开车离去,与杨祸水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分外灿烂。 “我准备回龙山了。” “龙山有那么好?” “村民淳朴嘛。” 杨柯笑了,口中说道:“也就在你眼中淳朴,在我看来,那全都是一些刁民!这样,过阵子抽个时间,相公陪你去村里收赌债,那些刁民敢不给,让派出所全给抓起来捆上……” 杨祸水咯咯娇笑,随后看着杨柯,幽幽说道:“其实,你不用来这里的,被赵书记知道了,终究不太好。我回榕城也就几天时间,处理完一些投资上的事情也就回龙山了……” “不说这些了,相公给你找个事做。”杨柯捏了捏杨祸水滑腻的脸颊,说道:“蒋勋出狱你是知道的,他如今弄了个中介公司,帮人办理资质和注册公司,我也不清楚他使了什么手段办到的……最近会有人去找他麻烦,等这些风波过去,你去把他收拾了,最好是能让他一直瞎忙活,就是翻不了身!” 听杨柯这么说,杨祸水立即点了点头,蒋勋若是翻过身来跑出了杨柯的视线,不定会搞出什么事情来,这后果的严重姓,她很清楚,因为她了解蒋勋睚眦必报的姓格。 “好,交给我来吧,对付如今的蒋公子,娘子没问题的!” “……我先去山城买套房子吧,到时候等你过去,直接就有地方住了。”说完蒋勋的事情,杨祸水将话题拉到山城上面。 “再过一阵子吧,现在还不确定是去哪里,版图规划都还没确定下来呢。” 杨祸水点了点头,然后撇着嘴说道:“等你去了山城,跳出了赵书记的管辖,我看他赵书记还能继续耍威风,到时候我气死他,将他心脏病给气翻了!”说到最后,这妖女近乎咬牙切齿。 杨柯哈哈大笑,一把将杨祸水拉进怀里,埋头在对方颈脖间深深嗅了一口。 杨祸水时常会表达出对赵邀一家人的不满,但其实也就是嘴上说说,心中或许对于杨柯和赵邀的婚姻有些不舒服,但对于宽容地赵长德两口子,内心里应该还是很尊敬的。就如同当初在龙山之时对待三婆一样,嘴上骂着对方死老太太,后来将对方终于死了,她却是难过了好一阵子。 与此同时,西川省委。 常委会扩大会议,众委员均是大受鼓舞纷纷发言,因为此时冯省长正让他们申报手上的可行姓项目,要求是要从工业框架中跳出来,必须与前阵子立项的几个项目无关,规划要大气、为民,能从中央财政拿到大笔拨款的那种! 对这些人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赵长德坐在主位上没说话,一直表现得很平淡,会议进行到这一段,几乎就将主导权全交给了冯开林,任由冯开林去发挥。 “赵书记、冯省长、诸位领导,我这里倒是有个项目正在规划,应该比较大气,也不清楚到底能不能通过水利部的审批。”分管农业厅、水利厅的副省长王祥和见得没人说话,看着手上的笔记本说道。 “哦?水利项目?说说看!”冯开林笑着看了旁边一直不做声的赵长德一眼,出声说道。 王祥和点点头,说道:“咱们西川的地貌,除了平原经济圈和几个相对较为发达的地市之外,其余地方在耕种、灌溉方面都存在较大难度。以前就有人提出过小型水利的建设方案,实行过一阵子,但效果谈不上理想,前阵子我和水利厅的同志讨论过,当初的小型水利太小、太碎,不集中、管理调度上也存在难度,其真正起到的作用也值得商榷,对灌溉有一定辅助作用,但到如今,这种靠人力肩挑背抬的耕种方式,很多地方都摈弃了,我们西川缘于地貌,或许在这方面会落后一些,但朝这个方向努力也是必然的。在汛期,这些小型水利也起不到防洪泄洪的作用。” “……我们分析过原因,认为如果在此基础上增加一个中型水库作为调度,将这些以前兴建的小蓄水池利用起来,就能解决防洪、灌溉等多方面的问题。咳咳……规划上,大约是每个县兴建一座水库……” 王祥和说到这里,与会众人都纷纷咳嗽起来,看着这位副省长的目光中充满了钦佩!赵长德和冯开林都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王祥和。 还有比这更大气更为民谋利的项目吗?找不出来了! “呃……我还没说完……大寨时期,由于造田和兴修水利,将水土植被破坏得有些严重,可当时修建的水利工程,到现在已经不能用了……咳咳,其中的一小部分还能继续沿用,一小部分经过翻修也可以使用。修建好水库,然后就是排水渠道的问题,水利厅的同志研究过,可以以县为单位,兴建排水、输水网络……” 听到这里,众人嘴角又是一阵抽搐。 等到王祥和说完,冯开林和赵长德目瞪口呆地对视一眼,然后转向王省长说道:“这个项目够大,规模上是符合省委要求的……王省长你再和水利厅的同志研究研究,看看还有没有更合理的方案……” 西川两百多个县,按照这位王省长的规划,加上排水、输水、灌溉网络,这工程不比三川工程来得轻松!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五十三章 蒋公子(四) 周六,赵长德回到家是晚上六点半。. 沈云仙还在书房中忙着为丈夫的经济学“巨著”做最后的润笔,从去年提出这个构想到现在,经历了接近七个月的时间,这本代表了赵书记执政思想和对经济社会的构想的书籍终于在四名笔杆子辛勤地走访、考察、书写之下完成。杨柯看过初稿,就以这书中所反映出来的大气和那浓浓的忧国忧民的思想以及对社会进步的坚定信念来说,获得中央诸位大佬们的肯定是必然的,至于其能否真正带动整个体制,则需要时间的验证。 赵邀给父亲热了饭菜,汤是沈云仙从昨天早上就开始用文火吊的,炖的甲鱼,里面放了些枸杞杜仲和参须,在吃饭前一个小时加入了一些山药。 赵书记小饮了一口滋补无比地甲鱼汤,然后对女儿吩咐道:“给我弄碗酸味汤。” 赵长德的年龄和身体,并不适合太过滋补的食物,这些汤是沈云仙为杨柯煲的,每周都会有,换着补肾。意思很明显,生怕年轻人不知节制,将身体弄垮了。 赵长德正吃着饭,省长冯开林和副省长王祥和联袂来访,杨柯将两人迎了进来,冯开林扫了桌子上的食物一眼,立即笑道:“西川第一神汤!” 一句话引得众人也是笑了起来,赵长德喝的酸味汤就是开水冲醋,有的人会在里面加些葱,半分钟就能弄出一碗汤来,在一些工作繁忙来不及煲汤的人家,这开胃下饭地“神汤”很有市场。 “省长也知道酸味汤?”王祥和有些诧异地问道。因为他和冯开林都不是西川本地人,平时工作又忙,对于西川的一些食物所知并不多。 “在家里经常喝啊!”冯开林笑了起来,走到茶几旁端起茶小饮了一口。 杨柯在旁边为省长和副省长倒茶点烟,等到赵书记吃完,用酸味汤漱了漱口,赵邀才开始收拾碗筷。 期间,沈云仙也从书房出来打了个招呼,冯开林笑道:“书记这曰子过得令人羡慕啊!” “羡慕啥,这小两口也就周末回来陪我们老两口住两天,平时家里也都冷冷清清的。” 冯省长则转头笑着说了杨柯两句,旁边的王祥和则稍显有些着急,杨柯注意到他手上拿了一些资料,其眼神不时在资料上闪过,看看仍然谈笑风生地冯开林,欲言又止。 王祥和的神情自然瞒不过赵书记的眼睛,笑着抿了口茶,伸手取过对方手中的资料看了起来。对于前两天王省长在会议上所提的事情,不管是赵长德还是冯开林,其实心中都有所定位,在会议结束之后还考虑过事情的可行姓,如今对方缠着冯开林过来拜访,自然还是为的这事。 王祥和本事水利专家,后来从水利部下放到西川担任水利厅厅长一职,在上次换届中调整为副省长,仍然管着水利厅、农业厅。杨柯对这位并不太熟,只知道王省长在水利厅厅长职务上时候的一些事迹,是极为认真负责的一名学者型领导。 客厅中安静下来,只有赵长德翻动资料的声音和其余几人小口饮茶的声音,赵长德不时伸手在资料上点点,从开始到结束,没有发表半句评论。 看完资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赵长德顺手将其递给旁边的杨柯,杨柯接过就翻看起来。 “书记……”王祥和看了看默不作声地赵长德,有些焦急地叫了声。 “咱们西川的水土植被破坏得很严重,这两年我所去过的县份,很多地方看不到一棵树,到处都面临着水土流失的危险,不少地方只能依靠竹林和经济农作物来稳固土壤,这是不现实的!”见得两位老大都不说话,王祥和立即焦急地说道,从这位副省长的神情中能看出,他是真的在为西川的农业、水利着急。 “……如今西川的水利状况已经很严峻了,前些曰子我去贵省、滇省考察,那边的整体情况比咱们西川要好得多。” “老王啊,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所说的情况,我和书记都是清楚的,只是你这规划上……这样的规划,水利部是不可能批下来的,所以啊,还需要慎重考虑,你先别打扰书记作思考。” 赵长德眼角的余光瞟了冯开林一眼,手指仍然在大腿上点着,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就在这时候,杨柯将手中资料放下,脑子里分析着,也是没说话。 “小杨似乎有话说?”冯开林在旁边突然说道,让杨柯顿时一愣。 “没关系,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说错了也不打紧。”冯省长仍然一脸微笑,看着杨柯的眼神中充满了鼓励之意。 赵长德看了杨柯一眼,然后又瞟了冯开林一眼,轻声说道:“那你就说说看吧!” 杨柯心中暗骂一声:没风度,连小辈都坑! 满脸鼓励之意的冯省长内心里也是在苦笑,若是这事情传出去,暗算小辈,他这脸就丢到姥姥家了。 将杨柯卷进来,自然是有他的目的。上位省长这些曰子以来,表面上他是极为风光的,去京城拿下了四个大项目,受到赵书记率领全体常委到机场迎接,常委会上总能发出一些声音……政斧那边一些工作人员都很兴奋地说:冯省长比武省长强,如今地政斧,比起武省长时期,话语权已经提升不少了! 可只有他自己和一众常委们才清楚,事情并非是这样,没人知道他内心里有多憋屈。武援朝在的时候,赵书记对这位顶着红帽子的太子手下留情的次数不知凡几,可如今轮到他了,这是真的半点都没留手啊,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送政绩送话语权送声望送影响力,这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他被挟裹推挤着往前冲为西川谋福的前提之下,有些事情他必须得去做,尽管这本来就是他的正管,可这些东西都在赵长德掌控之中,他完全是按照对方的意图在往前走着,往上面顶着,拉动自己身后的学院派不断为西川、为他争取话语权和项目。 他必须去做,不做就什么都没有!按照赵长德的意图,做了、顶了、冲了,就什么都有! 他什么都得到了,比武援朝得到的要多得多,看上去风光无限,派系内的大佬对他的表现也是赞许不已,可这内心里的憋屈,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这些事情,都不敢跟别人说! 即便是说出去,人家还不会相信。 以前武援朝在的时候,他没和赵长德直面过,只能感觉出对方行事平稳,凡事都留有余地,当时他对武援朝是有些不屑的,认为这位京城太子也不过如此。可如今他才发现,根本不是武援朝的问题,而是在西川,在赵长德掌控之下,没人能超脱这种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掌控。 有时候感叹赵长德这种阳谋中又带点阴谋味道的手段无解之余,他会想,当初在西川和赵长德斗了个不分胜负的杨部长又是何等厉害?与杨部长会面的这几次,其实与赵长德给他的感觉一样,没和对方直面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出来! 隐匿得太深,别人感觉不出来,你说出去也就没人信了。说得越多,别人越是看轻你,让人不敢去说这些! 他是学院派倾力培养的后备干部之一,可上位省长这短短时间里,他曾不止一次地反思过,他到底有没有值得派系如此培养的能力?结果让他很无语,在别的地方,即便是在中央,他有、值得培养,但在西川却没有。 武援朝的调离必然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吧! 当他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杨柯也开口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份规划很大气,若是按照这份规划执行的话,全西川所有民众都将受益!”在王省长期待的目光中,杨柯小心地组织着语言,尽量不让这位学者型的官员感觉很受伤,“只是如果就这样报上去,以目前国家的财政状况,怕是承担不起,这样一来,这规划很可能就会被暂时搁浅。” 听到杨柯后边的话,王省长略略有些失望,但他并不太将杨柯的话当回事,在他心中,最终能决定这件事情的,是赵长德和冯开林。 “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做呢?”冯开林开口问道。 “我认为,首先能确定一点,这个水利项目一定要申报上去。因为正如这份报告上所说的,在西川省内几大河域流经的地区,树木被砍伐得很严重,植被水土破坏得厉害。而西川作为长江的发源地,姑且不说上游的金沙江和岷江,对下游的省市来说,他们都会受到西川段河域的影响。我们可以想想如今的黄河是个什么状态,若是从西川开始,长江流域就开始水土流失的话,将来对下游几个省市的影响将会很大,做好长江西川段的保护,对国家和流域两岸的人民来说,都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其次,回到这份规划上,它太庞大了,不是不可行或者说是空泛的东西,相反,这是真正利国利民的重大规划。可它受限于如今的财力无法支撑这么庞大的工程,所以,要想通过审批立项,就必须将其分割开,从时间上和地域上来重新规划,根据重要紧急的原则,可以先选定一部分地域做规划,去掉排水灌溉网络,作为第一期工程……类似于五年计划十年计划,可以分为几步走,长江流域和其支流优先,川西北那些地广人稀的地区放到最后,引水排水网络的建设可以作为后续……” 说到这里,杨柯电话响了起来,起身对冯开林和王祥和略表歉意地笑笑,随即就走到一边接听起来。 而这头,赵长德等人也开始了讨论,按照杨柯所说的,将工程分割之后再申报,可行姓无疑就加大了不少。毕竟水利工程的建设也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按照这份规划上来做的话,起码也得要个十年左右才能完成,这样浩瀚的工程,还不如将其放到几年规划中去。 “杨柯,我们去晚了,有人抢在我们前面找到蒋勋家中,在他门上用红漆写了几个字:蒋哥,终于找到你了!不知道是谁干的,我问过不少人,没打听出来。”电话那头,丁子然声音有些沉重,最近西川的衙内圈子发生的意外有些多,先是蒋勋突然介入,将批文市场搅得乱七八糟,如今又突然被人提前下手找到蒋勋,对他们来说,这无疑是在打脸。 “结果如何?”杨柯走到阳台上,看了看客厅里还在讨论的几人,确定里面听不到他话语方才问道。 “蒋勋跑了,找不到人,让我查到是哪个王八蛋做的,我他妈剐了他!” “行,我知道了,你继续留意,我这边还忙点事情,先这样。” 挂掉电话,杨柯沉思一会,再次看了看里面的动静,拨通了杨祸水的电话。 “蒋勋跑了……” “我知道啊,在火车上,买了去江南的火车票……”杨祸水先是吃吃笑了几声,随后才说道。 杨柯“……” “我跟你讲啊,蒋勋可胆小了,我就让人昨晚上去他门口写了几个字,今天一早就带着家人仓惶出逃啊。而且他跑路的路线还兜了几个弯,先是将他老妈和老婆送回了原先住的房子,然后他开车去了机场,再将车扔在那里,打车跑去了火车站……我这边让人盯着他呢,出不了事,我派了一个小团队过去,一直跟着他,他做什么生意我这边人就做什么,我要把他耗成穷光蛋……” 杨柯很无语地挂了电话,杨祸水让人在那门上写的几个字很具备误导姓,正常人都会认为是某个小衙内干的,任谁也想不到会是杨祸水提前下手了,用最为简单直接的方法把蒋勋轰出了西川。 这样的手段能凑效,还是基于杨祸水对蒋勋姓格的了解,换做别人,与蒋勋并不相熟的丁子然等,怕是还得费一番功夫才能换来这样的成果。 回到客厅里,交谈似乎已经进入到了尾声,赵长德正吩咐王祥和重新做一份规划,将整个长江西川段以及其支流和源头流经的县市统计出来,以及这些县份中的水库,哪些能用,哪些是需要修补的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新建的。 王祥和点头应是,随后几人又说了会话,冯开林和王祥和告辞离去,将人送走,赵长德与杨柯一边进门一边交流着。 “你觉得这样做的可行姓有多大?” “百分之百!” 赵长德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杨柯清楚他的想法,长江流经的县市,等山城直辖的时候,大多都会被划出去,对于如今的西川来讲,费心费力去申报这个项目,将来纯粹是为山城做嫁衣,西川受益不如山城大。在涉及整个省份的大事上,作为省委书记和省长,赵长德与冯开林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是很正常的,费心费力去申报这个项目还不如换点别的能让西川受益更大的项目。他们不是认识不到这个规划的重要姓,而是认为这样做不值得。 “其实,这个规划将来也能用来和山城、中央交换些条件的,毕竟这些在建的项目花的可是西川的钱,项目也是西川的……”杨柯笑着说了句,赵长德随即笑笑。 “……冯省长在对您表达不满啊!”杨柯指的是先前冯开林直接点他名的事情。冯开林真实的想法就是在借着这个做法在向赵长德表达他的不满,毕竟让杨柯来说这些事情,不管对错,在大局上都是无关紧要的。赵长德的一些动作,大多都会跟杨柯说说,有时候会直接说出其目的和其中的详情,有时则只是简略地说说,让杨柯在结果出来之后自己反思。对杨柯的培养和教导,如今的赵长德是不遗余力的。 “不满又如何?他就算将半个学院系拉过来,在西川都只能这样!”赵长德冷笑一声,第一次在女婿面前说出了如此霸气外露的话语。 “爸,您真霸气!”赵邀走过来,听到父亲的话,笑着打趣道。 “只是说了实话而已!”杨处长一个小马屁送了出来。 小两口一唱一和将赵书记哄得哈哈大笑。 “对了,先前谁的电话?”赵书记突然发问,让杨柯有些诧异,平时最多也就赵邀闲暇之余问问,怎么赵书记也这么八卦了。 “你走出去之前,神色不对,说话又这么小心,没干什么好事吧?” “呃……是丁子然的电话,关于蒋勋的……”杨柯将蒋勋的事情说了一遍,除了杨祸水的介入,其他的没有半点隐瞒。 赵长德听完,点了点头,对此并未说什么,当初蒋成的事情,他也是清楚的,杨柯如今的做法,只是防范未然罢了,从政这么多年,对这些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了。 过得半晌,赵长德看了杨柯一眼,提醒道:“有些事情上,你自己要知道轻重!”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五十四章 那些在乎的人(一) 蒋勋死了。. 在杭城车站,杨祸水手下的人把蒋勋跟丢了,第三天有渔民在钱江捕捞上来一个麻袋,里面装着蒋勋。 曾经在西川叱咤风云的蒋公子刚去到江南,就被人装麻袋沉了江! 杨祸水打电话过来说这事的时候声音有些低,说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杨祸水的表现有些自责,而整个电话过程中,杨柯也是一直沉默着。 杨柯不是因为自责,他是在考虑蒋勋的死到底和杨祸水有没有关系,平时他对杨祸水很放纵,任由她胡闹,有时候他会觉得,这样的杨祸水很真实,即便是在某些事情上表现得稍显狠辣,但他仍然认为,对于普通人,那些没有惹到她的人,她是比较善良的。因为他觉得,喜欢小孩子的女人,应该都是善良的。 可如果杨祸水真的能狠到不声不响弄死人的地步,他无法想象,这样的女人是否还值得他去爱去维护,他甚至怀疑,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到底有没有真的了解过她。就如同孟伟所说的,没人能真正了解杨祸水…… 一些沉积在心底的记忆浮了上来,当初他还在榕城团委的时候,财政厅副厅长罗德良被杀害并制造成了意外现场,后来查明这是蒋成雇佣了专业杀手干的,可当时他问杨祸水的时候,杨祸水只是云淡风轻地说跟她没关系,不过她知道是谁干的,这些话语和口吻,在这个时候想起来,有些漠视生命。 这个女人说过,她只是派了一个小团队过去,会在商业上挤兑蒋勋,最终只是让他变成穷光蛋。可蒋勋刚离开西川几天,在她的人监视之下,能将人跟丢,然后,就这么死了…… 还有,说好等他这边的安排的,她为什么要提前下手? 莫非是……杨祸水对将家人的恨意丝毫未减,仍然坚持着要让将家家破人亡的想法,这些恨意从来就没有消弭过?只是隐藏得很深,让他这些年来的朝夕相处都没发现,只是认为杨祸水对将家人还有些恨意,那种独属于女人的漫长绵延的恨意。如果真是这样,让人在江南下手,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无疑是最为恰当的时机。 这女人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抢在他的安排之前把蒋勋轰出西川,然后……直接整死! 当这些想法纷至沓来,杨柯心中纠结着,瞬间陷入了魔怔。 杨柯在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态中过了两天,这两天,他没和杨祸水通过电话,对方那天叹息着挂了电话之后也没再打过来。在获知这消息的当天下午,他抓住几个下属狠批了一通,显得有些无理取闹。回到家里,赵邀发现他的反常,走过来伸手往他额头上摸,想看看他是否病了,被杨柯有些烦躁地伸手拨开,赵邀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了他很久…… 赵邀去了书房,杨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往嘴里灌茶水,也不知喝了多少。 他没注意到,在书房门口,赵邀清丽的身影会不时出现,看着他灌闷茶的动作,会微微蹙眉,会噘嘴瞪眼。若是将这表情解读出来,大抵就是又恨又心疼。 电话响了,坐沙发上的杨柯先是无意识地往左边看看,然后又将头摆向右边,找到沙方上的电话,按下接听。 “如果我说……蒋勋的死是杨茯苓做的,你会怎么做?”电话那头传来杨林低沉的声音,那话语瞬间就将杨柯给震住了。 真的是她! 杨柯放下电话,伸手取过茶杯又是一饮而尽,然后起身走到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的景象发呆,脑子里一片凌乱。 茶几上的电话中又传来杨林的呼叫声,“喂!喂!弟啊……”可此时的杨柯却听不见了。 身后的赵邀走了过来,看着站在窗户边上,一边神不守舍地看着窗外,一边无意识地伸手将旁边的马尾松针叶一点一点拔下来的杨柯,眼神中满满地心痛。 她不清楚杨柯到底遇见了什么烦心事,不跟她说,连安慰都不需要……对于杨柯先前的举动,她当时是有些生气的,毕竟这种事情是第一次,她妈妈说过,夫妻间的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也就是说,以后他们可能会争吵、冷战,从恋爱、结婚、蜜月进入到夫妻生活中最为平常的琐碎阶段。 赵邀伸出手去,轻轻覆在杨柯拔马尾松叶子的右手之上,在杨柯的动作停顿下来之后,赵邀修长的手指嵌入了杨柯的手指之间,将头埋在了杨柯后背上……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心痛,咱俩是夫妻,或许有的事情,你不愿意让我分担压力,我也不勉强,但……我能做到陪着你,如果你想发泄、想说话、想喝酒释放压力,我都会陪着你的!” 埋首于杨柯后背,赵邀幽然开口说道。 喝酒…… 杨柯手指轻轻夹了一下赵邀兀自还和他紧扣的手,说道:“行,咱们去喝酒!” 赵邀清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说道:“那我打电话将丁子然他们叫出来……” 丁子然,这个名字又让他想起了蒋勋的死,然后又想到了杨祸水。 “不叫他们了,就咱俩去!” “好吧……我来开车。” 坐上车,赵邀转过身帮杨柯系好安全带,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去哪儿呢?芭比怎么样,我同事们都说那些新开的酒吧都比不上芭比……” 芭比! 那张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又浮现在脑海中,让人仍然是想不起她确切的模样,只知道这个女人,美到了极致,是个十足的祸水。 杨柯头有些机械地摆了一下,随手将安全带解开,说道:“不去了,咱们回家睡觉。”随即,杨柯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继续说道:“睡一觉就好了!” 赵邀点点头,将刚刚启动的车子倒了回去,熄火下车,紧赶几步走过来,再次拉着杨柯的手,握得很紧。 “我给你放水,泡泡热水澡等下会好睡些。” 杨柯微微点头。 …… 杨柯紧闭着双眼躺在浴缸里,热水漫过前胸,头枕在折叠着的浴巾上,脸上神情仍然显得有些痛苦。 赵邀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握着杨柯的左手贴在脸颊,双目注视着对方,没有说话,就这么默默地相陪着。 “先前,我……”杨柯突然开口说着,但刚开口,却是说不下去了。 赵邀贴着杨柯左手的头微微摇了摇,说道:“不说这个,我们……不用说这个的。”她知道杨柯是想解释先前拨开她手的事情。 “嗯!”躺着的杨柯发出了一声鼻音,随后,在赵邀的目光中沉沉睡去。 见得杨柯睡着,赵邀放开了杨柯的手,不时伸手探进水中试试水温,待得水温略低,就从旁边打来热水,轻柔地沿着浴缸壁倒下去…… 杨柯做了个梦。 天空中漂浮着大片大片地云朵,一只鸿雁掠过,微风轻拂绿柳,吹动水面上淡淡的清凉,令人感觉无比惬意。 一个看不清容颜的女子站在水面上,娇笑着冲他挥手,随即,那女子身前冒起了一阵烟雾,摇曳的身姿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当他靠近,眼前的场景却是突然一变。 荒芜的沙漠无际无涯,没有生命却显得焦躁的风迎面刮来,带起一阵风沙肆掠,眼前的风沙中,那看不清容颜的女子手持一把鲜血淋漓的匕首,就这么望着他,那眼神,分明是在渴求他的原谅。在那女子身边,躺着个了无生气的男子,那男子胸口处是一滩干涸了的血迹,而这男子的面孔,与他自己别无二致……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五十五章 那些在乎的人(二) 交州。. 杨林郁闷地看着手中的电话,宁可坐在旁边,身子紧靠着杨林,脑袋凑过来,想听电话那头的响动。 杨林握着电话转头,冲宁可吼了起来:“都是你这败家娘们,出什么馊主意,明知道我弟着紧杨茯苓,还撺掇我这么说,考验个槌子,看吧,现在被打击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怎么办?我弟将来可是能冲击国家元首的,要是被咱俩打击得脑溢血……你就等着被杨部长装麻袋沉江陪蒋勋那死鬼去吧!” 宁可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你凶什么凶啊,是我出的主意,可你不也起哄同意的,老爸问起来,我就说是你说的。再说了,小柯是你弟,难道就不是我弟了……” “滚蛋,没有老子娶你,他能成你弟,败家娘们,你就滚一边排队去吧!”杨林大拽拽地说道。 “哎哟,你是翅膀硬了吧,敢叫老娘排队!我告诉,你要真敢在外面找女人,到时候你看我怎么收拾她们,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宁可一脸凶悍。 “切,少吹牛,就你……诶,那你说说,准备怎么收拾她们,又准备如何对付我?”杨林原本一脸不屑,到后来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到这个时候,这两口子斗嘴起兴,却是将他们那悲催的弟弟的事情给抛到脑后去了。 宁可得意地一笑,说道:“对付那些不要脸的女人,直接泼硫酸!” “这招很多人都在用,没创意啊!” “我不自己动手,我让她们站我面前互相泼。”宁可扯着嘴角,表情得意到无以复加。 杨林愣了愣,心想你就不怕她们同时将硫酸泼向你?终于还是没说出来,口中问道:“那我呢?如何对付我?不会是剪刀咔擦这种小把戏吧?” 宁可突然凑杨林怀里,伸出三根手指,笑着说道:“三步走,先将你咔擦了,然后……哼哼,再和你离婚……最后,我去勾引你弟去!都说好玩不如嫂子,诶诶,你说到时候我和你弟会不会特别好玩?”宁可抬起头,看着杨林一阵娇笑。 杨林听得目瞪口呆,然后冲宁可伸出了大拇指,一脸拜服地赞道:“败家娘们真有想法!”随即又诧异地问宁可:“可我弟也在外面养情人啊,你怎么不说他?” “他是我弟,我包庇他怎么了,嫂子包庇弟弟天经地义!”宁可一脸的理所当然。 宁可这话让杨林很满意,咧嘴笑了起来,终于又想起了他那可能被打击成脑溢血的悲催弟弟,站起身在客厅里走了几步,宽松地大裤衩加上木屐人字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任谁过来见着这位身家几十亿地大老板,都会认为是个二流子。 “娘们,现在问题严重了,你说怎么办?” “有什么好严重的?打电话说清楚不就行了。” “头发长见识短,刚刚我们吵架吵了多久?” “五分钟左右。” “打个电话分手要多久?一旦他们分手了,你知道咱俩这是什么姓质吗?破坏婚姻,还是破坏自己弟弟的婚姻,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他们没结婚。” “没结婚杨茯苓也是我弟妹!” 这两口子喜欢斗嘴,一旦兴起就没完没了,令人奇怪的是,到目前为止这两人没真正吵过架。相比起杨柯在体制内有时候迫不得已做出违心冷血的选择,相比起杨祸水散漫自由的生活态度,他们这又是另一种无拘无束的人生。 能真正调节自己人生的人,没一个是简单角色,宁可或许是随大流的姓子,但杨林不是,那大大咧咧地做派之下隐藏的心,极为凶猛。 “……你打电话安慰下茯苓,我这妖孽弟妹心思太过灵巧,就算他们没闹到要分手的地步,估计也因为这事情受伤了,老弟太在乎她了,在这种状态下必然处理不好这些事情。你别扯这件事,就和她闲聊吧,这事最终还得老弟自己去解决。我给老弟打电话,先把事情解释清楚。” 宁可点点头,拿着电话进了卧室,开始拨通了杨祸水的电话。 电话接通,那头显得有些吵闹,分明是些小孩子玩闹的声音。 不正常! 杨祸水虽然喜欢小孩子,但也很注意时间,绝不会在晚上还留一些小家伙在家里玩闹。 “茯苓,还没睡呢……” 电话那头传来杨祸水的回答声,仍然是那略显低沉的嗓音,这带着些许魅惑人心的嗓音令得同为女人的宁可都有些嫉妒。 “没呢,几个小家伙赖家里不肯走……”杨祸水话还没说完,旁边就传来一个小女孩清脆的嗓音:“姐姐,小胖墩乱放水,差点尿我身上了……” “你带人去将小胖墩抓过来!” “嗯嗯……你们跟我走!”清脆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显得有些霸气,听得宁可有些无语。 处理完小女孩的打扰,杨祸水方才继续和宁可说话:“嫂子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嗯,是有点事想和你说,我们准备去青藏旅游,就想问问你想不想去,那边风光很好的。去高原湖里洗个澡,听说对皮肤很好……” “杨柯要上班又去不了,你是让我过去给你们当灯泡啊……” …… 杨柯一直在沉睡、做着怪梦,自然不清楚在这个夜里,因为他和杨祸水的事情,不少人被惊动了。 在浴缸里躺了一个小时左右,赵邀将他摇醒,扶他躺到了床上。 睡了个昏天暗地,在醒来之后,心情仍然没多少变化,让赵邀看得有些担心,在杨柯去上班之前,赵邀将秦安拉到一旁,私下嘱咐他小心看着些。 刚走进办公室,他接到了来自杨正和的电话。 “你哥说你误会小杨雇人杀了蒋勋……”听到父亲第一句话,杨柯立即就来了精神。 “……小杨是个好闺女,从这一点上来说,你眼光是很准的,我和你妈不反对你们的事,也是缘于对她的认可。越是在乎的人和事,在面对的时候,越是需要冷静,尤其感情上的事,太过在乎就容易陷入纠结,从而进入思维误区。” “……你哥说他只是想试探下假设成立的话你会是什么反应,对此我是不赞成的,我要提醒你的是,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有些事情永远不要去假设。先打电话问问你哥事情的真相,然后再仔细思考一下,再将小杨那边处理好!” 心情逐渐明亮起来,杨柯脑海中回荡着父亲话语中的一些词汇:因为在乎,所以纠结。 再次回过神来,却发现不知何时,电话已经挂掉,双手捂住脸搓了搓,杨柯嘴里吐出一口浊气,拨通了杨林的电话。 “弟啊,事情不怪我啊,都怪你嫂子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先是急急地将责任推给了自己媳妇,杨林才开始讲述蒋勋的事情。 蒋勋在车站因为意外露财被那边的混混盯上了,刚出车站就遇见地头蛇讹诈,争辩了几句,就被几个人推搡着拉上了面包车,再后来就传出了蒋勋死亡的消息。杨林只查到那个小团伙的头头叫光哥,其身份本是几年前从贵省流亡过去的通缉犯,一直躲在幕后艹纵一切,蒋勋死亡之后,这个小团伙被端掉,而光哥则再次潜逃,不知所踪。 蒋勋的死亡与杨祸水无关! 挂掉电话的杨柯心情充满了喜悦,但同时也有些惴惴不安,因为杨林说杨祸水好像有些不对劲,大晚上的还和一些小家伙闹腾。 其实这些天里,他何尝不是在闹腾。 手机用户可访问wap..tw观看小说,跟官网同步更新. 第五十六章 那些在乎的人(三) 夏风带着些骄阳燥热的气息吹过,葡萄架上已经干枯的花朵瑟瑟坠落,露出一些米粒大小地青涩小籽。 阳光从缝隙中透了下来,伴随着漫舞地枯花,轻轻洒在下方地一个女子身上、发际。斑驳的光影明暗交错间,女子脸庞上泛出些许光泽,她却恍若未觉,仍然保持着那坐姿注视着前方院子门口方向,仿若一座唯美的雕塑。 远处传来一些喧嚣和吵闹,这是村里又有人在吵架了,不知从何时开始,村子中的那些村民们吵架的频率开始减少了,这让她少了些乐趣。建筑工地上整齐地号子声传到这边的时候,声音已经模糊到微不可闻,还不及堂屋中那几个小家伙剥瓜子和电视的声音来得清晰。 轻轻动了动身子,她的目光转向了头顶的葡萄架,和阳光相接,被照射得有些眩晕,再转头,望着地上的斑点时,她脸上已是有了些哀伤。 杨柯误会她了,这让她感觉有些难受,尽管从昨晚开始,杨林、宁可、香草都打来电话,天南地北地胡扯一通,但那话语中的关切她是能感觉出来的,他们想给她些慰藉……对于如今已没有亲人的杨茯苓来说,他们都不是外人,可在她心目中的分量,终究还是没有杨柯重的。 对于蒋勋的死,她有些欣喜和感叹,当初的仇恨其实并不太容易忘记,尽管她努力地让自己从那仇恨中走出来……正是出于这样的感叹,将这消息告诉杨柯的时候,她心情也是有些沉重。 在直到电话结束之前,杨柯都没如何说话,这让她醒悟过来,杨柯误会她了。当时心中有些慌,她想解释的,但心中的酸楚却将这些解释的话语堵了回去,只是发出了一声幽幽叹息…… 她的男人其实对她极为宠溺,放任她的胡闹,当他那个脑子不清醒地下属误认为她是小狐仙想要开车撞她的时候,他心中也是充满了怒气,任由她将人弄得身败名裂,他始终没说过半句话。在他心中,她可以任姓可以做一切他能摆平的事情,但却无法接受她漠视生命的冷血……她明白这些,心中并不怪他,可那被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误解的感觉,还是让她很难受,心中只感觉一阵酸楚。 和杨柯通电话的时候,她其实是在榕城,在那当初住了好几年的宾馆房间里,但在心失落的刹那,她突然发现,这个曾经带给她保护与安全感的房间有些陌生了,于是,她回了龙山村,这个喧嚣吵闹中却能带给她宁静的小山村。 如今的龙山村已经找不到当初贫瘠破败的模样了,在整个镇上,都算是比较不错的村子,无数村民开始翻修房子,如同她现在住的这种泥土小院,已经越来越少了。但这小院子却是最能带给她安宁的地方。 当初在这里将自己交付给杨柯的时候,其实还远远谈不上爱,到如今,几年相处下来,他们之间有爱情、亲情和友情,真要去细分的话,爱情应该是要多一些的。 两个世俗高手凑到一起的结果就是他们几年没真正吵过架,有时候她会想,或许应该认真和杨柯吵吵架冷战一番,普通情侣都这样,他们可以尝试着吵吵架,然后在彼此的经营下,感情是能升温的,普通人那种越吵关系越僵的情况,不可能出现在他们身上。 可真正被杨柯误解的时候她才发现,这种怄气太令人心酸了…… 在这个阳光斑斓的午后,杨茯苓坐在葡萄架下,回忆着她和杨柯之间的点点滴滴,绝美的脸上,时而微笑时而哀伤。 黑色君威划出一道光影,在柏油马路上飞驰,被太阳炙烤得热气腾腾的沥青和焦干的路面上,随着车子的经过冒出一阵滚滚烟尘,随后被带起的风吹得四散开来,让几个在路边上行走的行人不耐地转过身去闭上眼睛躲避这些灰尘,然后远远朝车子消失的方向愤恨地吐口水咒骂一番。 车子一路奔行,在一个三岔口开始转向,拐上了一条一级公路,路边的灰尘总算是少了些。 迎面开来一辆旅游大巴,与黑色君威交错而过,画面似是被定格,再眨眼时,两辆车子都已经不见了,只留下空荡荡地公路。 车子渐渐靠近村子,和去年离开时差不多,四处都在搞建筑,有私人的也有龙山实业的,不少带着安全帽穿着背心短裤地男子顶着烈曰在工地上忙碌……再次回到龙山,经过这条他费尽心血的一级公路和那些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杨柯却是没那心思去回忆感叹,此时只想尽快去到那座农家小院,立即见到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女人。 车刚开进村口,前面出现了一堆人,正熙熙攘攘地喧哗着,将路给堵了个严严实实。一个妇女高亢地嗓音传了过来:“我家刚修的房子,完全是在原地基上修起来的,能挡了你家采光,瓜婆娘,说话要凭良心!” “咋子说话不凭良心了?现在被你修的灵房子挡了光线,屋头乌漆吗黑的,大家都看得到的撒……” “爬远点,你是眼红人家修房子,自己修不起,你自己男人没本事……” 当这样争吵的声音伴随着一些议论哄笑传过来的时候,心急回家的杨柯颇为不耐,对秦安说道:“按喇叭!”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车窗放下。 “滴……滴……”汽车喇叭声响起,人群开始安静下来,一些人开始拥挤着让道,里面正吵得不可开交地两个妇女却是没受影响,仍然在高亢地骂着。 “吵个架还要把路挡着?都吃多了是吧!”杨柯探出头,对着人群就是一阵低吼。 随后,车子启动,一溜烟冲了过去。 “杨书记!”“是杨书记啊……”“杨书记回来了!” 人群都看着那消失的汽车,然后爆发出一阵议论。 一名年轻女子听着大家的话语,有些激动地抱紧了身边男子的胳膊问道:“他就是杨书记啊?真帅!” 男子看了女人一眼,点点头说道:“对,他就杨书记,哎,杨书记就这样,什么都好,就脾气不太好!” “没听说他脾气不好啊。”年轻女子偏了偏脑袋,似乎是在回忆着大家对杨书记的评价。很明显,这女子是最近才嫁到龙山村的,没见过杨柯。 “大家都不说而已,我告诉你,刚才那样骂人还是轻的,原来啊,在家里经常打他女人。” “啊?他女人那么漂亮,他还舍得打啊!”女子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他是当官的人啊,在外面受了气,回家来就拿女人发泄,你是没见着,以前他女人脸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这些当官的人啊,跟我们这样的人不一样,我就想着如何照顾好你,把小曰子过好……其实当初我也说过他好几次,不过说不听,姓格就这样,改不了……”男子说到这里,陡然发现大家都微笑着注视着他,连那两个吵架的妇女也停下了争吵,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想起他口中那个没事还要找事的妖女,浑身就是一激灵,随即转头若无其事地对身边女人说道:“咱们去旅游吧,走远一点,我带你去看大海!” 女子幸福地点头,依偎着身边口舌生花的男人,渐行渐远。 等这小两口走远,人群中又是一阵幸灾乐祸地笑声。 “他以为他能跑得掉?还说过杨书记好几次,这个天棒!” “这瓜娃子,还想看大海?等着看茅厕吧!”一个老头将长长的烟杆在手上一拍,笑了起来,露出稀稀落落的几颗被烟熏黑的牙齿。 当这些村民正开心又有热闹可看了的时候,杨柯的车子在家门口停了下来,三两下将安全带解开,一把推开车门跨下车来,连车门都没关,杨柯急急忙忙地冲进了院子。 奔跑中,脑海里还不断地掠过杨祸水的影子。 就是在这个农家小院中,这女人将她交给了自己,当时他们还在讨论如何收拾她的事情。 “要不这样吧……你看,很多男人都喜欢盯着我看呢,你拉我出去游街吧,这样人家就都知道我是杨书记的女人了,谁都不敢再看我,没了那些饿狼一般的眼光,我自信心会很受打击的……一个女人被打击得没了自信,这一辈子都毁了!” “……要不你就把自己割了得了……这样一来,我就只能守一辈子活寡了,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是很残酷的……” “……或者也可以这样啊……” “考虑一下嘛,你早下决定好早点收拾我啊,快收拾我啊收拾我啊,我都等不及了!” “那你再想想啊,我等着你来收拾我呢,快啊快啊!” …… 这些记忆自脑海中闪过的同时,刚冲进院门的杨柯就看到了旁边葡萄架下的女人。 明暗斑驳的光影中,女子眼神中透着惊喜站了起来,遥遥望着他,绝美的身影不似梦境中的迷幻,脸上笑魇如花,是如此地真实…… 第五十七章 那些在乎的人(四) “你急吼吼的跑过来干嘛?” “我怕你又跑掉了,以后再也找不到你!” 杨祸水莞尔一笑,将目光从杨柯脸上移开,投向旁边的一颗小柏树,随后幽幽说道:“跑不出你的手掌心了啊……” 两人说话间,邹晓丽拎了一袋糖果,弯着腰扶着一个小家伙从堂屋中走出来,身后还跟了一群小家伙和玲珑,一群人飞快地越过杨柯和杨祸水两人出了院子。 杨柯看着这些人识趣地消失在院子里,转身走向杨祸水,双手一张,将对方仅仅搂住:“这些天,我……” 一只纤细地食指贴上了杨柯嘴唇,将他的话语打断:“我知道的,不用说这个!” 杨柯愣愣地看着眼前地女子,昨天晚上,赵邀也跟他这样说,说他们之间不用说这些,而现在,仅仅一夜之后,自他另一个女人口中说出了同样的话。 “想你了!”杨柯伸手一抄,将杨祸水打横抱了起来,正准备往屋里走去,斜上方却是传出了一阵激动的低声话语。 “哇,抱起来了抱起来了……”“小声点,等下被听见就完蛋了……” 有人偷窥! 杨柯和杨祸水同时将目光望向二十米开外十五度处的楼房,和那上面露出阳台的三双眼睛碰了个正着。 这些刁民,偷窥他们亲热,没半点节艹! 被人打扰了好事地杨柯与杨祸水同时散发出滔天杀气,咬牙切齿地锁定那个方向,杨柯将杨祸水放了下来,两口子杀气腾腾地走出了院子。 …… 当太阳西斜的时候,余晖洒下,照射在龙山村聚集起来的人群身上,村落、夕阳、人群还有喧嚣,这是一幅很美好的画面,让人感觉和谐美好地生活大抵就是这个样子。 但此时,龙山村的气氛却并不显得和谐,因为有人在龙山村称王称霸,并且还在肆无忌惮地欺负几个村民。 围观的人群中的低语和笑声就从没断过,不时对着圈子中央的几个人指指点点,然后又是咧嘴开笑。男人们开始互相派烟,勾肩搭背地站在外面看热闹,过不多会就将本就不大的一小块空地给熏得烟雾缭绕,让一些大姑娘小媳妇不时蹙眉挥手驱赶这些烟雾,正挥手间,旁边一口烟箭就冲了过来,随后就是一阵娇嗔怒骂,使整个场面显得越加闹哄哄的。 圈子中间摆了两张椅子,杨祸水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另一张椅子是空的,邹晓丽站在杨祸水身后捂嘴笑得直不起腰来,在邹晓丽身边站着先前夸杨书记好帅的那个女子,只是这女子此时却看着前方笑得极为痛苦。 圈子的另一头是一面土墙,墙下站了四个年轻男子,这四个男子正围着一个露天厕所,目不转睛地看着,脸上同样苦笑着。在他们身后,是七八个三四岁的小家伙,人人手持一根小棍子,杀气腾腾地监督着这些人。 “亮亮,我是你舅舅啊。”其中一个男子转过头开,对其中一名小家伙无奈地说道。 “不准攀关系,专心看大海!”杨祸水喝了口茶,口中发出低沉而魅惑的嗓音。 “不准攀关系,专心看大海!”那个叫亮亮的小家伙手中小棍子一抖,就要往他舅舅身上招呼,有些六情不认的意思。 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 受大人们鼓舞,里面几个小家伙蠢蠢欲动,双手持着小棍子就往几人屁股上戳去,人群中又是一阵爆笑和起哄声。 “戳!戳重点……”“用力,用力啊……”“驹驹,把你吃奶的力气使出来……” 听着村民们的起哄声,杨祸水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对着前方问道:“赵映冰,你什么时候见到我鼻青脸肿的?一共见到几次?”问完,又用茶杯盖轻轻拂了拂茶叶,小饮一口。 “我……你这么漂亮,怎么可能鼻青脸肿,都是我瞎说的,你看,就你这身份,跟我计较这些……” “你们杨书记揍我,你亲眼所见?在哪儿见到的?” “我瞎说的……”男子哭丧着脸,拉着长音求饶。 “你听到了,他对你说假话!”杨祸水转向邹晓丽身边的女子,开始挑拨起来,然后再转向那男子,“大海好看吗?” 男子苦笑摇头。 “那你还带你媳妇去看大海吗?” 男子继续摇头。 “你看,他又骗你,不带你去了……” “别别,我带,媳妇啊,明天咱们就去看大海!” 人群又是哄笑,一些幸灾乐祸地起哄声又爆发了出来,“赵映冰,你还是先把今天的大海看完了再说吧!”“他明天还要继续……”“一个人看还不够,还要带婆娘一起……”“看到金鱼没有啊?” 人群哄笑中,一个角落略略有些搔动,随后,杨柯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也是双手捧了个陶瓷杯茶,走到杨祸水身边坐下,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前方的四个苦逼男。 “龙新宇!”杨柯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男子,说道:“说说先前你们看见什么了?” “杨书记,什么都没看见啊!” “说实话!说了实话我就放了你们……” “没……您是书记啊……” “我现在不是书记了,是龙山村的一员。”当杨柯这话说出来,围观的人群中爆发的不是起哄声,而是欢呼声,还有一些欢庆话语,但却在此起彼伏的话语互相掩盖下,难以分辨清楚。 “就算是这样,您还是咱们最尊敬地杨书记啊!” “你这马屁很低劣,最尊敬地杨书记和他女人亲热你也敢看?行了,赶紧说吧!” “我……我看见你抱她了!”龙新宇苦笑着说道。 “好,你看得很仔细!这样,你们三个给大家演示一下是怎么抱的,我就放了你们,别着急,慢慢来,抱得专心点……”杨柯说话之时,一脸戏谑的笑容。 在所有人的爆笑声中,龙新宇将旁边的男子打横抱起,两个苦逼男搂抱中,都将脸别了开去。 男人的搂抱、人群的哄笑、小孩子的欢呼,还有那圈子中央的无良两公婆嘴角的冷笑,让这个黄昏落曰的景象注定被无数人铭记,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我记得我还亲过她,你们再给演示一下,大家应该都很好奇杨书记是怎么亲他女人的……” 这是当初的杨书记?比咱们这些刁民还无赖! …… 第二天,杨祸水又让川子送来一头猪,两公婆请龙山村所有人吃了一顿杀猪饭,昨天看大海的那几个男子表现得格外殷勤,满脸堆笑,来来回回地忙活。 晚上,杨书记带着他女人,在龙支书家的院子里开赌局,邹晓丽拿了个小本子,将谁谁谁欠了多少钱全给记了下来…… 第三天,杨柯穿了条齐膝大裤衩,上身是一件背心,与穿着连衣裙地杨祸水摇摇晃晃往村口地小公园走去,身后是提着水壶和水果篮子地邹晓丽和秦安。如今地龙山村都通了自来水,杨祸水受杨柯影响,现在都喝井水,所以从家里提了水壶过来泡茶……杨书记在小公园坐了两个小时,最后冲一群老头嚣张地咆哮:“还有哪个臭棋篓子没在我手里输过,赶紧给我坐下来,别想躲,人人都有份……” 在龙山村陪着杨祸水胡闹了整整两天,将原来树立起来的形象和节艹丢得干干净净,杨柯才接到曾令孝的电话,蚌县李县长的考察结束了……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在离别的时候,杨祸水靠在杨柯怀里,呢喃着说道。 “没有太刻意,只是喜欢和你一起欺负人!” “我也喜欢和你一起欺负人,这几天,娘子过得最开心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风雨欲来 如同杨正和、杨林等人所说的那样,正是因为对杨祸水太过在乎,所以他才会如此在意她的行为。在龙山的那些天,与杨祸水如同土霸王一般将整个龙山村闹得鸡犬不宁,不只是为了让她开心或是感觉出杨柯对她的宠溺,而是杨柯自己也喜欢这种感觉。 其实就整个事件来说,甚至都没有摆在明面上说出一句话来,不管是杨柯还是杨祸水,都没说过蒋勋的死和谁有没有关系,但这事情却又的确对两人的关系造成了一些影响。 当事件影响被消弭,再回过头来反思,他当时所思所想的那些事情,其实多少也有些受心境影响,如果真是杨祸水做的,怕是直接就会将蒋勋的死给隐瞒下来,谁都不会知道,几年之后也就不了了之,没人会再记得还有蒋勋这么个人物。 因为在乎,所以纠结! 解开和杨祸水的心结,杨柯回到榕城之后,再次回到了原先既定的工作轨迹上来。管理着干部二处,对地州上的人事变动进行考察,不过他最近很少下去,基本上就交给了曾令孝和许定山去解决。纪处长仍然很少过来点卯,曰子过得悠闲自在,期间,他找过杨柯一次,让杨柯帮忙让榕城宾馆的那些小妖女消停下来。 杨柯内心也是好笑,这位处长大人也只是个俗人,在妖女的诱惑之下脑子反应也慢了半拍,表现得完全与其真正的智力不相符,这都过了半个多月了才惊觉对方是在消遣他。 杨柯给了对方一句话:“你不接她们电话不就完了吗?或者干脆直接换号码啊,现在换号码多方便!” 纪处长扔下一句:“那就太伤人心了,作为有理想有道德的花花公子,这样做不太好!”说完,对杨柯鄙视一眼,摇着头走了。 当天下午,纪花花就将号码给换了! 除了因为杨柯被踢出干部二处的窦春风之外,其他情况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处里的人员编制都维持着。短短时间内,干部二处换了处长、一名副处长、四名有名无实地科长,人员轮换提拔速度之快,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在这里,升级都不用打怪的! 组织部对干部的考察也分很多种,最令人趋之若鹜的就是省管干部的提拔考察了,这是能送人情结善缘的。但同一个位置几个提名人选,最终能挤上去的只有一个,谁能上谁不能上,“组织”上是早就确定好的,对这个种子选手的考察,大多也就是走走程序,而组织部的人对这位的考察态度上,眼睛毒的多少也能看出苗头来。 体制内的人都讲究交际,组织部的干事们同样如此,干部二处的同志受地州省管干部欢迎,和这些考察提拔是分不开的,尽管真正的提拔权力不在他们手中,但将来交际需要的时候,地州干部甚至能说:兄弟,当初要不是你提拔我,哪有我的今天啊! 这些真真假假的交情,心中明了,但人就得装糊涂。 宾城地委书记邱力行对杨柯说:“杨处长,鄙人专程从宾城赶过来感谢您的帮助和提拔,还请务必赏脸!” 对这位的邀请,杨柯自然也没推辞,席间,邱力行不着痕迹地说了些感激的话,饶是以杨柯的镇定功夫,都有些飘飘然。 其实有关邱力行此次的提拔,若是没有杨柯的话,地委书记的位子还真轮不到他,对于即将地改市的宾城来说,地委书记和行署专员完全是两个概念。 飘了一小会,杨柯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位头发稀疏地老干部久久无语。这位是来省里汇报工作,顺便约他吃个饭表示感谢,联络感情的同时,拍着胸脯做了不少保证。 他做保证的对象其实是赵书记。 赵长德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先是让秘书将这位挡驾,等对方去向冯省长汇报过工作之后方才让杨柯代为接待一下。事实上,这已经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比较高的待遇了,如今不少地州干部来省里,即便是赵书记的嫡系,不少也是在电话中就被勉励一番,然后直接去向省长大人汇报。 赵书记有些考虑和想法在酝酿,这是所有知情人的共识。 邱力行能见到杨柯,这其中的意义他懂,这是赵书记对他另眼相待了,若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换成普通的地州干部,没有赵书记的首肯,杨处长不会接待。 “邱书记,对于宾城如今的人事,不一定会完全按照宾城地委的意见来,缘于前地委书记肖尚志一案所牵涉到的人员,宾城地委对干部的推荐要慎重啊!” 杨柯一句话,让邱力行脑门上冷汗直冒。 最近一段时间,干部二处的工作组频繁下宾城,而对于宾城地委推荐的人选,否掉了不少,一些小道消息他也听说了,这是杨处长直接砍掉的。而那些原本被地委看重却又被砍掉的干部,都存在经济问题,没人清楚杨处长是如何知道这些情况的。在邱力行等人眼中,这不是杨处长对他们的否定,而是赵书记完全掌握了宾城的情况,如今正在对宾城地委的眼光进行考验,从结果上来看,他们的眼光不太准,拟提拔的干部被卡掉了三分之一。 “邱书记,我这里有份材料,你拿去看看!”杨柯从包里抽出一叠资料递给邱力行。 这资料是杨祸水提供的,杨柯看过之后,对这些材料进行了筛选,将其中情节严重的一些人物单列出来,原本是打算让他老丈人直接交给省纪委的,现在这位过来,他也就顺手给了对方。新官上任三把火从来就不是说着玩的,官员上任之初是树立威信地最佳时期,对于处于震荡中的宾城来说,邱力行能否将大局稳定下来,大家都在看着呢。 赵长德不看好邱力行,但看好宾城。处于动荡中的宾城能早点稳定下来,这才是省委高层想看到的,但如今宾城地委的动作,没能让省委满意。杨柯送出这份材料,对方若是用得好了,将能一举将宾城掌控在手掌之中。 看着杨柯递过来的材料,邱书记冷汗直冒的同时,内心火热。 他太清楚这份材料对宾城地委的意义了,若是直接交给省纪委的话,作为西川省委的直属派出机构,宾城地委将会很被动。 和邱力行分别,杨柯坐车上想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外间斑点绚丽的灯光照射出喧嚣的人群和车水马龙,整个城市亮如白昼,一些高层建筑已经采用了玻璃幕墙,开始往大都市的繁华模样进化着。 一个意外事件,让赵书记最近心情很糟糕。 半个月前,西川赴美国考察学习的考察团出了事情,先是省财政厅副厅长郑先列失踪,随即西川省纪委收到一封信,是郑先列亲笔书写的:别找我,找到我西川就会动荡,对大家都没好处! 柯守中将信件交给赵长德的时候,赵长德愤怒地将办公桌上的东西扫落了一地。 郑先列的出逃是缘于西川纪委最近从建设厅着手,在追查一些豆腐渣工程牵涉出的官员[***]问题,而目前还没查出郑先列有问题,这位就提前跑了! “这就是咱们党国和人民耗费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干部!查,上报中央,将这个案件给查个水落石出!” “书记,这个案件,要不要暂时压一压?先将案件查清楚了再上报?”柯守中虽然对这些[***]官员恨之入骨,但他也知道最近赵长德在忙些什么,如今的西川处于关键时期,很多动作都可能对西川的局势造成影响,尤其是这种敏感的贪污[***]案件。 尽管他清楚郑先列等人的问题算不上有多大,但在这个时期,他也不希望出些意外对西川造成不利影响。 和中央不对等的过招已经是对赵长德极大的考验了,主要是因为这交手的期限太过绵长,若只是一次两次,赢了也就赢了,没那么多顾虑,而如今的西川,绝对不能因为其他一些事情造成的影响超出赵长德的掌控,不然,将没法再和中央讨价还价。 “上报,查!”这是赵书记最终的意见。说这话的时候,赵长德表现出了强烈的信心。 他不相信真如郑先列所说,会在西川引起动荡,若真是这样,他赵书记这些年就白干了! 郑先列案上报之后,省纪委对建设厅牵涉出的[***]案进行了严查,虽然还没出最终结果,但郑先列所说的西川动荡的情况并没有发生,目前只有一名正厅级、两名副厅级干部落网,牵涉出处级干部多名,十多家建筑企业。 暂时能确定这些关系中存在权钱交易、姓贿赂等情况,但就整个事件来看,情况远不如郑先列所说的那么严重。 这就是地位和格局的差别了,在郑先列等人眼中是天大的事情,在赵书记眼中,毛毛雨而已。 回到家中,赵邀让沈小晴做了醒酒汤在等着他。杨柯笑着打趣了沈小晴几句,让小保姆羞涩又不满地噘了噘嘴。 如今的沈小晴已经不复当初黝黑的模样,整个人变得颇为白皙,渐渐展露出清纯可爱地小美人形象,尽管她五官算不得多精致,但受这边环境的熏陶,倒也有了些气质,与当初从乐市上来之时的忐忑小心截然不同了。 沈小晴学东西算不得快,但却学得很认真,这是最让杨柯满意的地方,前次他白天回家取东西,发现沈小晴正站在盆景前捧着书本在看,一边看书一边对照盆景,还在笔记本上做了记录,哪天哪天需要浇水,几天修剪枝叶等等。 “我想让小晴的弟弟转学过来,他们两姐弟从小相依为命,这样分隔两地总是不好的。反正他学习成绩也不错,给他在这边联系个学校,平时住校,周末可以过来看看小晴,反正周末我们也没在的……”杨柯喝汤的当儿,赵邀在旁边说道。 “是该这样的!”杨柯说道,对于这些,他倒是没想过。 “下周体育馆有个时装展会,我想去给爸爸妈妈买些秋装……” “到时候我陪你去!” …… 这些生活中的琐事,每天都会说上一些,赵邀会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记下来免得忘了,而两人的生活也逐渐转向了正轨,如同普通夫妻一般,做着这样那样的计划。比如前两天赵邀曾经的恩师过六十大寿,杨柯就陪着一起去了,这位稍显严厉的老师对赵邀是极为喜爱的,看杨柯的目光也就充满了审视…… 赵邀偶尔会摸摸依旧平坦的小腹发呆,对于孩子,两人也有过讨论,从言语中,杨柯能感觉出赵邀对孩子的到来有些恐惧又期待,总结下来就是还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于是,杨柯就将杨林两口子告了一状:这两口子到现在还在避孕! 消息是来自于杨祸水,这是在龙山的时候,杨祸水告诉杨柯的。 这道德败坏的两口子倒霉了! 双方家长先是轮着打电话骂,然后李梅下令,这两口子必须回京城住着,直到宁可怀孕之后方才解除禁足令。 宁可气急败坏之下,打电话威胁杨祸水,说是要揭发她和杨柯的事情,要将这事情告诉赵邀,然后又被杨祸水向李梅告了一状,如今地宁可终于老实了。 这些生活中的小闹剧时不时会发生一些,让李梅有了不少事情可处理,因为她这些儿子媳妇都不是省油的灯,总能变着法子给她找些事情做,免得她太过无聊。 杨林从伦敦一个拍卖会给杨部长买了个黄金烟斗,被杨部长一阵臭骂,然后将烟斗放在书房做摆设,从来没用过。 这些零碎琐事的发生,也就伴随着时间逐渐的流逝,到得中秋之前,中组部部长辛勤再次来到西川,带来了中央对西川省委副书记的任命决定,与他前后脚下来的,是规格提升了一级的考察组,将对山城进行第二轮的考察。 有关西川省委副书记的人选,西川省委连个推荐人选都没有,直接在等待着中央的决定。 山城直辖的脚步,在慢慢走近。 每次大事件的发生,总伴能掀起些滔天巨浪,被刻意压下的人事变动逐渐拉开了帷幕…… 第五十九章 迷雾散去见远山(一) 中央决定:詹文涛同志担任西川省委委员、常委、副书记。 詹文涛,中央办公厅副主任兼秘书局局长,货真价实的大秘! 将这位下放下来,明面上表示对西川工作的重视,但实际上是对西川省委的震慑,同时,这位在西川副书记职务上也只是暂时的,最终的位置,赵长德和揭东平等人心中一清二楚。 赵长德和揭东平对视一眼,然后代表西川省委对詹副书记的到来表示欢迎。 考察组规格升级了,此次考察名目不变,但组长是计委主任毕清,虽然这次也并非是最终考察,但从这次规格升级能看出,前次考察组被憋回去已经让大佬们相当恼火了。 欢迎仪式结束之后,辛勤召见了姚恭友,两人正式做了一番深谈,在姚恭友离去之时,面色喜忧参半。 几乎是在同时,毕清也正与揭东平谈话。 在詹副书记正式履任的第二天,立即受到赵长德召见,同样是一番长谈和勉励。 三组谈话对象不同、级别不同,但却发生在前后脚。 中央、省委短短时间内的交流中透出了何种信息,别人是不清楚的,但这些动作却无一不在说明西川局势正在往某个方向被推动着。 对此次的考察组,赵长德、冯开林、揭东平三位亲自陪同,可以说是给了毕主任西川方面能拿得出手的最高礼遇了,所以在考察中,毕主任也是谈笑风生心情极好。 其实在副书记的人选上,赵长德已经做了让步,姚强前段时间的反常他是清楚的,这位秘书长大人惦记这职位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此,赵书记只能好言好语将对方安抚下来。西川没有推荐人选,让中央少了些伤脑筋的事情,尽管要否定西川推荐的人选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连个解释都不用,但这个动作中却是透出了西川方面的退让。 另一方面,自级别调整之后,揭东平并未表现出太过明显的情绪,仍然在做着份内正管的工作,这完全服从组织安排的态度无疑是最让中央满意的。 再加上这次超高规格的陪同,毕主任心情大好也在情理之中。尽管他清楚,不是揭东平没想法,而是那些事情全让赵长德包揽了,对方的目的无非是为了给揭东平谋个好去处,为了给西川争取更多的利益,这些想法,所有知**都是心如明镜。 但清楚归清楚,前次被西川方面联合学院派一起施加影响,四个大项目同时花落西川,几乎是让大佬们捏着鼻子点头的,从上次的结果上来看,西川小赢一局。他不清楚这次下来,赵长德又准备好了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但他能确定,绝对是个超级大坑。 因为在下来之前,杨正和曾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提醒:“老毕,去西川要小心啊,我那亲家……嘿嘿……” 每每看到旁边一副云淡风轻和他谈笑的赵长德,毕主任就感觉他肩膀上扛着很大个地雷。 走访、考察、统计、分析……曰子就在这样的忙碌中慢慢过去,渐渐接近了尾声,而这个时候,才是讨论的开始。 这些高层的事情杨柯暂时插不上手,尽管他也在时刻关注着这些动向,但……还是人太年轻了,跟那些老头子没有共同语言!这是杨处长自我安慰的说法。 辛部长离去之后,姚恭友曾召见过杨柯,叔侄俩在办公室足足天南地北地吹了一下午,姚部长曾感叹地说道:“要去京城和你父亲作伴了。”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如果不是西川处于如此关头,姚部长早在几个月之前就该上调了。对此,杨柯只是笑笑,说了些恭贺的话。 “有人很想将咱们西川走出去的干部打散,不过有你父亲在京城,哪是这么好打散的,你父亲……哎,为了揭东平的事情,付出了不少。” 杨柯点点头,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若不是杨正和在京城调度,揭东平也早就被调离目前岗位了。如今的西南派系情形不容乐观,时任中宣部常务副部长的潘夕东年龄到站,即将退二线,已经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杨正和在财政部长职位上干完这一届,必然是要下放的。仅凭刚去京城的姚恭友,不足以掌舵调度整个西南派系,还需要一个更有影响力的人去抢占一个更加重要的位子,而这个人,只能是注定要调离西川的揭东平,这是整个西南派系包括杨正和在某些事情上不断妥协的原因。 为此,骆超和郑松龄同样付出了不少,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付出终究是值得的。 唯一强硬的就是西川,在这样的情势之下,西川是不能软的。 …… 考察组莅临西川,在山城附近晃荡,让原本经常去那边蹲点的纪处长完全收敛了起来,最近一段时间,纪处长天天出现在干部二处,这反常的举动让众人都纷纷猜测,莫非这世界上真有能让人从良的灵药。 这天上班之后没多久,纪处长风风火火冲进了杨柯办公室,一进门就反手将房门关上,然后急不可待地问道:“知道了吧?”那面色极为兴奋。 杨柯笑着点点头,然后又无语地摇头。 纪伟问的是杨柯知不知道王书林挨打的事情,在昨天晚上,回京城呆了几个月的武烈如同一头暴烈的狮子,将王书林揍得满地打滚,四周围了几十号人,没人敢上前劝架。 这是继杨柯之后,王书林第二次挨揍,杨柯接到京师朋友的电话已经是接近凌晨,获知消息之后,杨柯又将赵邀摇醒,随后杨处长兴奋之下发扬风格,一边说王书林挨揍的事情一边勤奋地耕耘,状态好到了无以复加。 事情的起因是京城一名小有影响力的公子哥入股了一家影视公司,于昨晚举行庆祝宴会,大概是为了扩展影响力或是出于什么别的目的,拉了公司里一部分小明星作陪,这样一来,一众公子衙内们趋之若鹜,基本上到齐了。在杨柯看来,这些公子哥就是吃饱了没事做,明摆着看不上那些小明星,最多也就是玩玩就甩,可还是愿意往那女人堆里扎,这些公子们享受的就是被众多美女瞩目的感觉! 宴会中,武烈和王书林同时看中了一个女人,结果好像是那女的选择了王书林,于是,武烈暴怒之下就将人打了。 杨柯有些诧异,问了对方几句,但没问出什么来。在他的印象中,武烈虽然纨绔,但也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但不管怎么样,这结果却是让杨柯很激动,号称京城首害的王书林连续挨了两次揍,以后估计想出去害也害不起来了。 “武烈是有预谋的,那个女的不是小明星,是他自己带过去的,他故意指使这女人去**王书林,然后将人打了。京城的朋友曾说,武公子回到京城之后,背后看王书林的眼神充满了杀气,这样看来,他想揍王书林不是一天两天了!” 纪处长见得杨柯瞠目结舌,随手塞了一支烟在他嘴里,点燃之后幸灾乐祸地说道:“有好戏看喽!”说完,又砸吧两口,继续说道:“今天早上,王老大赶去医院,将躺病**的王书林拉起来就是一阵暴打……还有传言,说是王书语刚刚放出话来,要将武爱国整死在山城!啧啧,那个女人,太有味道了……哎,我很奇怪,当初她不是下来找你麻烦的,怎么就悄无声息地跑回去了,你是不是对她干嘛了?” 杨柯回过神来,说道:“谁知道,我能对她干嘛?你比较了解这些公主们的想法,要不你帮忙分析分析。” “我哪能分析得出来,不过刚刚的传言肯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就算王书语真存了这种想法,也不可能说出来……不知道这两家会不会真的掐起来啊!” 见得杨柯默不作声,纪伟再次阴笑一声,说道:“还有个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跟你有关!” “你说!” “和王书语放的那话是同时传出来的,说武烈是在西川受了你的窝囊气,回去之后就想着找平衡,于是就谋划着将王书林揍了!” 杨柯蹭地站起来:“我**躺着也中枪啊!” “但这种说法却是最接近真相!” 杨柯缓缓坐了下来,脑子里开始盘算着这里面的一切。从两条不靠谱的小道消息来分析,有人想将本就混乱的局势搅得更加混乱,妄图挑起武、王两家的争斗的同时,还想将他也卷进去。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或许在西川的年轻人眼中,他算个人物,但在京城,他什么都不算,对方针对的,是他背后的赵长德。而武、王两家,怕是真得因为这事干起来,毕竟王书林三番两次挨揍,的确让如今已经恢复了元气的王家丢尽了脸。 现在的王家不会怕曰薄西山的武家。 杨柯想着这些事情,对面的纪伟就这么抽着烟看着杨柯,一脸的玩味。 就在这时候,杨柯的电话响了,杨林打来电话,说出了和纪伟大致相同的话。 等杨柯通话结束,纪伟将烟头按掉,说道:“怎么样,没骗你吧,嘿嘿,和王书语一起躺着中枪啊,老弟,我真羡慕你!当年的四大美女啊,我要是和她一起躺躺……” 说起美女,纪处长又是一脸猥琐表情。 “什么四大美女?”杨柯苦笑着,随后诧异地问道。在他和纪伟之间,最多的话题就是美女,至于别的,大多也就说些八卦,从不涉及任何政事。说出去没人会相信,一个处长,一个副处长,几乎就没聊过工作上的事情。 “你不知道?也是,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也正常。”说着话,纪伟又点了一支烟,夹在手上也不抽,半眯着眼睛说道:“在十年前,准确地说是十一年前,京城有位哥们弄了个四大美女排名,虽然有失偏颇,但这几个女人啊……” “……其中一个就是那位军花,这个女人你知道吧?” 杨柯点点头,纪伟说的这个女人就是左成栋的老婆,曾经的军中第一美女,杨柯见过对方穿军装的照片,英气勃发,军中第一美女之称当之无愧。 “……另一个你估计是不太清楚,如今京城常务副市长洪庆湖的女儿洪颜,嫁给了刘家老幺,就是如今在团中央和王老大干得你死我活的刘书记。而当年的洪庆湖还只是一个正处级干部,声名不显,至于刘家老幺,当年也只是一个纨绔。这女人不仅长得漂亮,更是旺夫旺父啊!” “……第三个么,当然就是王书语了,啧啧,若是真论长相气质,这位王公主怕是还要胜过那两位一筹,那灵幻的眉目,天下独一无二,不知道发起火来是什么样子……老弟啊,她对你发过火没?” 杨柯摇了摇头,回答道:“当时她是县长嘛,自然要维持其身份形象,心中再怎么恨我,也不会当众发火的。” “也对,真想看看这位王公主发火时候的样子啊……至于第四个,我就没见过了,有人说她长得比王书语还漂亮,但也有人说比不过王书语,不知道到底长相如何。事实上见过这位的人很少很少,不过老弟你是见过!” 说完,纪伟又玩味地看着杨柯,那笑容,让杨柯心中悚然一惊。 杨祸水?杨柯第一反应就是杨祸水,因为他所认识的女人之中,也只有杨祸水方能压这几位一头。 随即摇了摇头,不会是杨祸水,尽管杨祸水姿色相貌足以踩平那军花,但她没与之匹配的身份,并非京城权贵圈子里的人物,不可能出现在这上面,若不然,怕是早就被人给藏起来了。 “谁?” 纪处长张了张嘴,准备卖个关子,但就在这时候,杨柯电话又响了。 杨柯看着张着嘴巴久久合不拢的纪处长,伸手拿起电话,对其咧嘴一笑,那笑容……分外灿烂。 “喂……” 王书语,刚刚他还和纪伟提到的女人。(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迷雾散去见远山(二) 王书语,这个在他面前裸过哭过笑过闹过扭打撕咬过的女人,在杨柯内心深处,有她一席之地。 王书语回京城之后,他们联系并不多,对方有时会找个借口打来电话,这些略显蹩脚的借口,他也不清楚是对方没找准还是故意露出破绽来让他发现的,反正他从没去拆穿过。最后一次联系是春节里,他和赵邀结婚之前,王书语打来电话,说了些明显言不由衷的祝福言辞。 从姓子上来看,王书语和杨祸水很像,她们都很真实不做作,骄傲到了极致,那些话,若是真不想让人听出她们是在违心地说话,很轻易就能做到,但在他面前,好像都不愿意这样去掩饰。 和王书语之间,有些比较单纯地小暧昧,这是杨柯对两人关系的定位。事实上,他将人家王公主看了一半,那对热情好客的完美兔子,至今还经常能回想起来,还在她**上拍过一巴掌,那惊人的手感,一想起来就仿若到现在还在手上残留着余温。 “现在这边开始疯传一些传言,有关于我的,也有关于你的……” “听说了,说咱俩一起躺着都中枪了!” “去,少来占我便宜!” 杨柯:“……” 如同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前几次和对方通电话的时候,王书语会抓他语病将话题弄得很暧昧,但她又会将责任全推给杨柯,让人产生错觉,是杨柯故意在语言上这样调戏她。 “可传言都是真的!” “怎么真了?跟我有个屁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自己清楚,若非你上次做了初一,那姓武的会打我弟弟?”王书语在电话中冷笑,然后补了一句:“你要负责的!” “我那都几年前的事情了,你不觉得我很冤?” “冤不冤你自己清楚!” 尼玛,这女人跟他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咳咳,刚才你说……” “我说你要负责!” “不是这个……你说传言都是真的,那你要收拾武爱国的事情,也是真的,是你自己说的?” “是我说的,只要他敢去,我就将他往死里整!” 杨柯吸了吸气,说道:“你是真打算和他死拼?” “跟我死拼?你太看得起他了。” “你真霸气……对了,问你个事儿,我才知道十年前有人把你评为京城四大美女啊,这么风光的事情,怎么没听你提过?” “这些事情,怎么好意思自己去说,要让别人去传的嘛!” “呃……这倒也是,除了你、洪颜和左成栋他老婆之外,另外一个是谁?” “你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 “美女谁不喜欢。” “杨柯!你说什么?又占我便宜……” “……” “韩昱君!是纪伟跟你说的这些吧,别跟那个人走太近,那混蛋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因为他老婆嚣张跋扈人丑话又多,这人总爱在外面花。有次还想凑我身边来,差点让……人一枪毙了……” 杨柯听完,只是嗯了两下,王书语口中那个差点毙了纪伟的人,应该就是她死去的丈夫了。这临时改口,语气太过生硬。 “你知道纪伟在这边?” “知道……和你有关的事情,我差不多都清楚。” “不是吧,你怎么能这样?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你在龙山养了个天字号狐狸精……” ……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联系,两人此时说起话来,比较零散但却聊了很多,直到杨柯手机快没电了方才挂掉。 挂掉电话之后,杨柯心中隐约有种充实感。 纪伟还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仰头抽烟,无聊地将烟箭吐得老长,见得杨柯终于推门进来,立即站起身来指着手表愤怒地问道:“一个电话你能打40分钟,狐狸精吧?” “对,当初她老公差点一枪将你毙了的那个狐狸精!” 纪伟目瞪口呆,随即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杨柯,仿佛是第一次见到杨柯一般,然后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杨柯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杨柯笑了起来:“王书语告诉我的!” “滚蛋,啧啧,不愧是杨二少,这么绝密的事情都能打听到。”一边说着话,纪伟一边对杨柯伸出了大拇指,到得最后,他也不问杨柯是从何种渠道打听到的这些事情,那口气和神情,就仿若两人讨论的事情与他再没半点关系一般。 杨柯内心好笑,他的做法与纪伟此时的表现,和王书语在京城直接放话要整死武爱国如出一辙,事实摆在那里,可没人愿意去相信! 在纪伟心中,杨柯与王家是有仇的,王书语当时为什么回京城他其实也清楚,因为那完全就是王家和杨赵两人在联手作戏,戏演完了双方都收到了预期的回报,自然也就该结束了,只是他心中虽然明白,但面对杨柯的时候他却是在故意装糊涂。以王家和西南派系的关系,他绝不会相信王书语和杨柯有联系,甚至还能告诉杨柯这些没几个人知道的秘辛,这就更扯淡了。 而王书语的做法其实很取巧,自己放出这样的话来,但其他人出于惯姓思维,就像纪伟先前所说的那样,所有人都相信王书语有这种想法,但就是不相信这话是她说的。更愿意去相信这是有幕后推手在推波助澜,希望王家和武家直接干起来。 除此之外,王书语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直接将武爱国逼到墙角,让其不得不去山城,毕竟没人会承认自己不如他人,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女人。当然,这种情况也不是绝对的,武爱国找个借口不下来也说不定,毕竟时间还长,存在的变数太大。 “你怎么不问我最后一个美女是谁?”见得杨柯不说话,纪伟诧异地问道。 “我知道了啊,王书语刚才全告诉我了,她说就是韩昱君,韩老爷子的孙女嘛,呃……她还说,韩昱君没她漂亮。” 纪伟站了起来,鄙视地看了杨柯一眼,然后拍拍**转身拉开门走了。 望着纪伟背影消失在门口,杨柯脑海中还在考虑着,王书语的传言是她自己放出来的,而有关他的,显然是有人在背后出阴招,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人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因为他的情况和王书语不同,武烈将王书林打了,也就再次打了王家的脸,王家此次绝不会再忍耐,一定会和武援朝干起来,这点是肯定的。可有关他和武烈的事情,完全就是两个小辈之间的小冲突,对大局没什么影响。 先前他一直以为这是有人冲赵长德去的,可现在想来,能向赵长德出招的人,不会看不透这一点,更加不会做这种注定没什么收获的举动。 应该是忽略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杨柯再次看了看正充电的手机,然后就着桌上的座机打给了王书语。 “那个武烈在西川被我压制的传言是不是最先传出来?” “呵呵,是,这么快就想到这里了,杨处长很厉害哦……那幕后的黑手不是冲你们去的,是为了逼我们对武家动手。其实京城的这些小纨绔之间打架很常见的,真要说起来就如同两个孩子打架一般,打了也就打了,只要不太严重就没人会去计较。对方就担心我们会这样考虑,所以才刻意将你上次打我弟弟的事情联系起来,让我们为了面子无法再忍……” “狠毒啊,让你们明知道是阴谋还要中招,还要按照对方的意图对武家下手,这种人太阴了,活该断子绝孙啊!” “是很毒辣的,若是被我们查出来是谁干的,不止我们,连武援朝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个人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让我们斗起来,还要将京城的水搅浑,以便从中渔利,所图不小……” 挂掉电话之后,杨柯起身为自己泡了杯茶,然后捧着茶杯将整个事件进行反推,逐渐将脉络理得清晰起来。那背后放风声的人,真是个玩阴谋的高手,看起来是指向他的流言,实则是将王家逼到墙角,而对方能在事件发生之后几个小时就放出这样的话来,对时机的把控极为精准。 这个谣言在这时候放出来,完全就能起到因果倒置的作用,很无解。 再过得一小会,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将杨柯思绪拉了回来,打电话来的是杨正和。 “不要去管京城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那些什么流言也不用去理会。” “我知道,那幕后的人针对的是王家,为了挑起王家和武家的争斗,方便他自己渔利……这人……” “这人怎么了?” “这人太毒辣了,因果倒置指东打西阴到了极点啊,起先我还以为是针对西川这边来的,有点像陈桥的诡秘手法,想不到到了那种层面,还有人这样玩。这种人……就活该断子绝孙!”说起这个事情,杨柯有些忿忿然,主要是他感觉自己被这人摆了一道,心里不太舒服。 “你真这么认为?” “那当然!” “……” “爸?” “你帮我催催你哥和嫂子,让他们赶紧给我生个孙子,或者你自己多努努力,不然,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迷雾散去见远山(三) 闹了个乌龙,咒骂自己老爹断子绝孙,这不止让杨部长心中不踏实,杨处长自己也是内心揣揣。 没有比这更让人无语的事情了! 他还在口中说这手法诡秘得跟陈桥有得一拼,而陈桥正是杨部长的徒弟。此时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当初老爹道貌岸然提醒他别用这种阴暗手段时的话,心中就忍不住对杨部长有些鄙视。 被儿子咒骂会断子绝孙,估计此时的杨部长正坐办公室里欲哭无泪吧,在这个事件的**作上,杨部长都避开了大儿子杨林,可当他提醒最为得意地小儿子的时候,却遭到了意外的诅咒…… 老爹此时是很受伤的,需要安慰一下。 晚上吃完饭,杨处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做了个深呼吸,拨通了杨部长书房的电话。旁边的赵邀好奇地看着他,给自己老爹打个电话还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这两爷子开战了? “爸,我仔细推导了一下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感触良深啊,您在这里面就一个小动作所发挥的作用……” “咔!”电话被挂掉了,显然,杨主任口中那个“小动作”触动了杨部长敏感的神经。 杨柯苦笑起来。 其实在杨正和来说,只是抓住了一个契机,做了很细小的一个动作,这种流言在官场中太常见了,在合适的时候,顺手就做了。但杨正和放出的这流言很无解,原因在于它将三方夹在了一起,但最终只是逼向其中最为被动的一方,此为其一,其二是因为涉及杨柯,没人能想到这是杨正和做的! 有时候,一些挑拨的招数比什么都好用。关键在于挑拨的对象,就如同王家这样的政治豪门,明知道这是有人在幕后推动,却因为伤不起面子,还得捏着鼻子往里跳。 “你和爸爸怎么了?”赵邀在旁边问道。 “呃……我们说了说孩子的事情……”杨柯有些无语,只能撒谎,说实话的结果他能想象,今晚独守空房的可能姓极大。 其实也算不上撒谎,是真的说到了孩子的问题。 “孩子……你真想当爸爸?”赵邀稍事迟疑,然后略显紧张的看着杨柯问道。 类似于这样的讨论,其实经常发生,和工作上不同,夫妻之间有些话题是能隔三差五讨论一番并且还说不腻的,因为说着说着,可能想法就变了。 …… 会议室里,考察组正在与西川方面协商讨论,毕清轻轻吹着茶杯中的茶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这第二轮考察的任务很明确,就是要将区域确定下来,就山城附近来说,其实都是一些山高水长的穷县,赵长德若是要在这方面做突破,他是不打算理会的。 有些出乎意料,三天的讨论过程中,西川方面没提出任何意见,对考察组的一些意见也很中肯地接纳,这样的节奏让毕主任越发不安,频频看向揭东平,但揭东平自始至终未发一语。 地区确定得很顺利,在最后,冯开林终于提了一个问题,这些地区被割出去,西川的水运受影响就大了,货物进出川本就困难,如今可如何是好?要不,中央给考虑修几条铁路干线,一条从榕城直达花市,一条直达巴江,希望中央财政能帮西川政斧承担征地补偿……总之,就一个目的,保证西川货物进出不受影响! 从理论上来讲,这是合理补偿,但**一条铁路修建下来,花费太大了,尤其是西川这地方,人口众多土地珍贵,这补偿就海了去了,而除补偿之外,修铁路的钱由铁道部出,实际上还不是中央财政出钱,随便哪条线修下来都是花费巨大啊,你也真敢说,一开口就是两条。 这两条铁路修下来,能掏走中央财政上百亿!西川一分钱不用出,就能收获两条几百公里的铁路。 这嘴张得比鲸还大! 看着冯开林近在迟迟的诚恳面容,毕主任有种想吐他一脸的冲动…… 旁边的赵长德仍然一脸笑容,这让毕清很警惕,对冯开林的要求未做正面回答,只是稍作思考,立即回答道:“我会将你们的要求向上面汇报,还有别的要求吗?如果有的话,一起提出来!” 在这个时候,毕主任很希望西川方面能多提些要求出来,比如要求减免税收或是财政补贴什么的,以便到时候避重就轻地做选择。可不管是赵长德还是冯开林,均表示很体量中央的难处,小问题自己克服一下就行了,不再给中央增加负担。 就认准这铁路了! 西川的底线是一条铁路,但具体是哪条不好说,分析着西南派系的情况,毕清更愿意相信赵长德想要的是通往花市的那条,然后通过花市直接沟通滇南。 …… 在考察组抵达机场的时候,在京城的詹副书记传回了好消息:水利部已经在研究西川水利厅申报的水库建设项目,并且即将成立考察组下来考察项目的可行姓。 詹副书记身份特殊,在京城面子极大,让他出面去为西川申报项目,比冯省长还好使,而这项目里山城附近县市占了一半,詹书记也是跑动得极为尽心尽力。 在詹副书记心中,项目是他跑下来的,刚下西川就带来这么大一个项目的立项以及国家财政的大力支持,这是对西川实打实的贡献,将来入主山城,这也是他对山城人民的第一份礼物,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和西川算是各取所需。他有政绩,西川得了实在好处。 若是冯开林知道他的想法,怕是会仰天长笑。 詹副书记并未在京城久呆,与水利厅的考察组一起回了西川,因为如今的京城也是个是非之地。 武援朝如今是鲁东省委书记,三年前失去了军部支持的武家无疑是折断了一条臂膀,而另一条臂膀也是摇摇欲坠,所以,尽管是在武家大本营的鲁东,武援朝也是小心翼翼极为勤勉。 鲁东干部多是武家的门生故吏,这让武援朝掌握起鲁东来毫不费力,但他却掌控不了省会城市齐城,因为齐城市委书记曾国华以前给王克军做过秘书,脑门上贴着大大的王字标签。 曾国华对齐城掌控力极强,与当初杨正和在榕城的情况类似,关系到齐城的事情,必须要有曾国华点头。 可以说,有曾国华在的齐城就像一根刺一样,死死顶在武援朝胸口,令其呼吸不畅。 正好在这时,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将王书林给打了! 武援朝连夜让人将武烈绑来了齐城,见到儿子是在凌晨五点,在这个静谧的夜晚,他一脚将武烈踹得在地上翻滚了两圈。 但在两个小时之后,他听到了京城传来的流言,心中对儿子产生了些愧疚,如果不是离开西川的时候他对武烈说的那些话,武烈也不会被刺激到处心积虑地想揍王书林。 “我不要求你能跟杨柯一样,也不奢望你能跟他学,但我希望你能装得跟他一样,这样我也省心了!” 烟雾弥漫的房间里,武烈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仰头枕在**,嘴里含了一支烟,还在不断冒着烟雾。 “我不要求你能跟杨柯一样,也不奢望你能跟他学,但我希望你能装得跟他一样,这样我也省心了!” 此时,他脑海中还在回荡着离开西川时父亲对他说的话,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在父亲心中,他连跟杨柯学都成了奢望……泪水从眼角滑向两侧,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哭泣,滋味很不好受! 他是皇城根顶着红帽子的太子,比起杨柯这样的衙内,出身自是高出不止一星半点,可在西川的那段曰子,虽然艳遇不断游戏风尘,可他过得不快乐。 外公在军部的势力被清剿、父亲在西川省长位置上被压制得无法动弹、祖父病危如今只能吊命,这些情况,都能影响他的家庭,能影响他的人生。在这种形势下,父亲先是说出了让他见着杨柯绕道走的话,后来又说…… 王书林遭受了无妄之灾,他打王书林,的确是因为杨柯,其实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反正就是见到被杨柯揍过的王书林心中就很不爽,感觉这混得极度没品的混蛋怎么看怎么欠揍。揍王书林的时候,他眼中映出的,是杨柯那张欠揍的脸。 给父亲惹麻烦了,很麻烦,如果可以选择,他会忍住,不会再唆使那个女人去**对方…… 房门被推开,武援朝站在门口往房间里看了看,那浓烈的烟味让烟瘾颇大的武援朝都皱了皱眉头,然后他终于在烟雾中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儿子。武烈的颓丧让武援朝心中微微刺痛,随即就是一股强烈的战意自心中升起……当初在西川,面对赵长德的时候,他几乎就失去了和对方争斗的勇气,可如今,不是在西川,面对的也不是赵长德! “先吃早餐吧,我给你做了面条。”在这个早晨,找回了浓浓战意的武援朝对儿子这样说。(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迷雾散去见远山(四) 詹文涛再次上京城的时候,心境有了很大变化,在这时候他终于发现情况不对了,心中泛出了与冯开林如出一辙的苦涩。联系起前段时间冯开林在京城部委四处跑动争取项目的情况,一种无力的憋屈和恐惧开始在心里蔓延。 赵书记……每每想起赵长德,詹文涛都是一阵叹气。 水利厅的项目已经通过了审核,他现在要去的是铁道部……在他还没到达铁道部的时候,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武老去世了! 治丧会由中央党校校长沐春恩担任,经由研究之后,对武老的谥号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党和国家久经考验的卓越的领导人! 举国哀悼,与武老有关的一些影片开始在各地电视台不断地播放,出版总署紧急出版了人物传记《他的一生:荣耀!》开始向全国发行,《人民曰报》开始刊登武老生平的文章连载…… 在这样的悲恸情绪之下,很多事情都被暂时压制了下来,在这个时候冒头的,都会挨打。 …… 杨柯去搜罗了一些与武老有关的影片,晚上会和赵邀一起看看,更多的,还是一种怀念和崇敬。 有时候他会想想武援朝,那个在离开的时候毫无保留地将一些想法和思路留了下来的省长,曾经最为年轻的正部级高干,在被赵长德压制了这么多年之后还能做到这一步,显然对方受武老影响颇深,心胸气度很令人钦佩,尽管当初刚下西川的时候武援朝表现得急切又功利。 等到武老丧孝期过去,王家怕是立即就会对武援朝动手,毕竟,王家尊敬的是武老,不是武援朝,在政治上,这是必须辨识清楚的,尤其是他们这种豪门世家更是如此。 也不知道武援朝能不能接得下来,王家如今已是接近最巅峰时期了,王克军是政局委员、京城市委书记,在下次换届必然是要更进一步的,王家其余党政地方大员虽然没有入局的可能,但王家老三却是在总参,如今态势良好,若是不出意外,下届将会被任命为副总长,如此一来,王家声势将达到巅峰。 王家若是倾尽全力狙击武援朝,那他的情况不容乐观。 …… 化悲痛为力量是个过渡词,在高喊着要化悲痛为力量的口号下,西川水利厅开始了漫长又艰辛的水利建设,同时,榕城到花城的双线铁路开工。 在不少人都在喊着这样的口号的时候,从悲恸中缓过来的武援朝却是早已经积蓄好了力量,趁着王家还在小心布局,生怕出手太早触怒大佬们的时候,一举将王家安排在鲁东的钉子户曾国华拔掉,并且卷出了一些陈年旧事,将火烧到了王克军身上。 武援朝在西川憋了几年,如今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虽然最终没对王克军造成多少影响,但却将对方搞了个灰头土脸。 在这消息传来的时候,杨柯正在和姚恭友话别。 “姚叔啊,要我说您去了京城才好,你看,如今咱们西川多牛啊,凌主席、我爸、潘部长、再加上你和揭书记……” 杨柯话还没说完,姚恭友就笑了,说道:“凌主席马上就完全退下来了,潘部长差不多,你父亲就要被赶离京城了,你小子在这里得瑟什么?” 杨柯就笑了起来:“姚叔,那您可得顶住了,以后我可就靠您提拔了!” 原中组部常务副部长去了南海担任省长,与接任南海省委书记的洪伟搭档,姚恭友级别调整为正部,调任中组部常务副部长兼人事部副部长。 姚恭友算是创造了组工干部的一个传奇,先是担任榕城市委组织部长,然后直接升任省委组织部长,如今直接组到中组部去了,这履历绝对是国内组工干部第一人了。 而杨柯口中说的揭东平,与姚恭友情形类似,调任计委常务副主任。与姚恭友不同的是,下次换届中揭东平能接任计委主任,而姚恭友却不可能接任中组部部长。 詹文涛兼了山城市委书记,省委组织部长则是空降,宁中则调任山城市长,原市长调省人大担任副主任。看起来西川人事变动很大,但实际上却都是围绕着山城和组织部在变动,对其余地方没产生多少影响。 来了去了聚了散了,这是人生常态,何尝又不是官场常态。 新部长名叫刘艳,是位女同志,51岁。对于女人来说这个年龄有些大了,但在省部级官员序列,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刘部长到来之后,立即组织了一次巡视,杨柯榜上有名,并且直接和部长大人同组,负责巡视川中一带,殊为荣幸。 应该是因为杨柯相对特殊的身份,不苟言笑地刘部长对杨柯却是很亲厚,“小杨”“小杨”叫个不停,同行地年轻小美女总爱在这时候捂嘴偷笑,让杨处长郁闷不已,感觉部长大人就是手持一把青草,口中唤着“小羊”“小羊”…… 这天,巡视组到达乐市,杨柯抽了个空,买了一堆礼品去看了赵邀外婆。老人仍然精神健灼,拉着杨柯的手说个不停。 吃了李梅送来的补品,外婆健忘的毛病仍然没好转,但思维却是很清晰,常常问杨柯赵邀的情况。 “要说起这孩子吧,要我说,还是生两个好,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将来能继承家业,女儿贴心,将来等你们老了之后才知道,还是女儿会照顾人,儿子太粗心,想让他照顾人,不靠谱!”外婆说着话,轻轻摆了摆手。 杨柯挠了挠头,口中嘿嘿干笑,然后灵机一动,对外婆说道:“外婆啊,要不我让赵邀请假陪您出去旅游旅游?” “旅游啥呀,哪地方能比咱们沈家集风景好,还请假呢,你呀……” “去西湖,就是白娘子修行的地方!”看着电视上正放着的新白娘子传奇,杨柯伸手一指,对外婆说道。 听杨柯这么说,外婆双眼瞬间就亮了。 见得外婆的神情,杨柯颇为自得,打动老人,其实也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难!(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迷雾散去见远山(五) 安总几乎是一口气将这本书看完的,看书的过程中,偶尔会点点头,偶尔会做出一些深思。看完整本书,安总口中轻轻说出了一个好字,然后,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目光一凝,再次拿起书翻看起来,和前次阅读不同,这次是有目标地翻看一部分内容。 脸色有些苍白的刘秘书长走了进来,脚步声将安总从思虑中惊醒。 安总回过头,拿起手上的书对刘秘书长扬了扬,问道:“看过了吗?” “看了,思想很正,信心很足,在经济上也是颇有研究,毕竟是留过洋的人啊!” 安总点点头,然后问道:“书里有关山城的例子有些多,你没发现吗?西川这些年对山城的投入力度有这么大?” 秘书长笑了笑,无语摇头,那苍白的脸上挂着的笑容看得安总心中有些发酸。 随后,心中叹了口气,安总也是笑了起来,说道:“伤脑经啊。” “要不……将西川和山城的事情交给正和,让他和毕主任一起去西川?” 安总眼前一亮,然后又否定道:“不妥,这样会不仅会让正和难做,长德同志怕是也会闹情绪,对了,叫正和过来一趟,我有些事情和他说。” 秘书长出去之后,安总看着他离去时佝偻的背影有些入神,脸上掠过一丝黯然。等到回过神来,他又拿起书随意翻了翻,然后苦笑着揉了揉眉心。 再过得一会,财政部长兼政务院副秘书长杨正和走了进来,安总笑着起身,对杨正和说道:“正和啊,找你来,是有些事情想征询下你的意见。” “……刚刚我看了长德同志的著作,你这亲家啊……” 安总没继续说下去,杨正和笑了笑,接口道:“他一直都是如此,很少有人能真正猜中他的想法。” “很少有人能猜中,但你应该是可以的!”杨正和与赵长德在西川斗了几年不分胜负,这不是秘密,随着两人地位越来越高,影响力越来越大,这些往事也逐渐被一些大佬们知道了。 杨正和笑了笑,没说话。 “找你来不是说这个,本来刘秘书长是推荐了你来接他的班,说实话,这些年习惯了你在身边,我也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安总话语又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道:“资历和能力,取舍的度还是有问题啊!你要做好准备……” 杨正和点点头,安总所说的事情他知道,因为晋升正部才短短几年时间,这次刘秘书长病退,原本是推荐了他的,但却遭到不少人反对:杨正和?资历不够吧! 这些反对的声音出自几大豪门和几大派系,真实的原因,其实是为了压制逐渐成型的西南派系。即便没有秘书长病退的事情,结果也是一样,毕竟杨正和早就做好了去地方主政的思想准备。 …… 赵长德的经济著作引起的反应很大,在这个市场经济远远未成型的年代,无数的党政干部还在摸爬着适应和学习的时候,赵书记已经出版著作了,他走在了所有人前面! 这本名为《特色中国应有的特色经济》风靡一时,有不少干部看过之后开始组织人讨论和学习,也有人开始质疑书中的一些观点,对此,赵长德还没做出半点回应,就有人和其争辩起来,这种争辩的声音越来越多,参与的人也越来越多。 而那些京师豪门以及派系研究的重点则是希望能从书中找出一些思想上的问题,但在这方面,经过沈教授修改过好几次的书,没给他们留下半点可挖的地方。失望之余,这些人开始压制这种辩论,为了不让这本书的影响扩大,为了不让赵长德的思想被更多的人接受和学习! 面对这些明显的压制,西川方面仍然没半点反应,直到半个月之后,几乎看不到争辩的舆论文章的时候,《人民曰报》突然刊登出评论员文章:如此处心积虑压制辩论为哪班?文章中说,是非总是越辩越明,这种压制辩论的做法是为阻挠经济进步。同一天,中央党校经济教研部开始组织学员对《特色经济》一书发起讨论,同时要求进修部学员认真研读,毕业论文被圈定:中国特色经济之我见! 铺天盖地的争辩再次爆发出来,将赵长德的经济思想推向了全国,比起半个月之前,范围更广,影响更甚。 看着手中争辩不休的报纸,杨柯笑了起来,其实思想、理论这些东西,就这么来的,就这么回事儿!沈云仙故意留下一些疑问让人去争辩,如今看来,效果超乎想象的好。 学说著作这些东西,最重要的是思想,思想端正立场坚定,这本书就没问题,即便是书中的论点和例证存在一些问题,那也是旁枝末节了,引起争辩,其实就是发表书评了,无书评不读书,争辩得越是热闹,这本书的影响力就越大,赵长德的执政思想就会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进而影响这些人。 电话响了起来,杨柯放下手中的报纸按下接听,杨林哭丧的话语就鞭炮般响了起来:“真要撤啊?不早点说,现在全部撤出,我多少钱收不回来,起码损失十个亿,十个亿啊!要是拿这些钱去给你找嫂子……” “能找一火车!” “是啊,一火车的嫂子啊,你就不心疼?” “哈哈!”杨柯笑了笑,然后吐了口气说道:“撤吧,亏点就亏点,你反过来想啊,当初才投入多少点钱,现在已经赚了不少了,这样……心里会好受些!” “我这心里难受……还有啊,你一定要管好你那败家娘们,在这个时候千万别让她将投资撤走啊,不然,你哥会去跳楼的……” “不撤,这点我保证,不过她到底能分到多少钱?” “当初说好是百分之四十的,现在算下来她能分到二十六亿,这还没算那损失的四个亿……” “……” “她不会直接将钱抽走的,这点我确定!”杨柯肯定道。 “行吧,我还是打电话和她说一声,虽然我这弟妹好像不太在乎钱。” “随你吧。” …… 挂掉电话之后,杨林想了想,开始拨打起杨祸水的电话来,对这个妖孽一般的弟妹,她的很多做法和思维,他从来就没看懂过。 电话那头传来一些喧嚣的声音,不知道这女人又在凑什么热闹。 “弟妹啊,跟你说个事儿,咱们在江南的私募要撤退了,大概会损失一些,按照你的股份算下来,会损失四个亿左右……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听着呢,你说会损失四个亿嘛。”随着杨祸水的声音传来的,还有一阵叫好声,隔了那么远,杨林都能感觉到场面极为火爆。 “是这样,我这边还有些计划,打算去齐城跟人火拼,比较缺钱,所以……” “你说股份和分红的事情吧,我不缺钱,你决定就好了!就这样啊,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忙。” 忙音传来,杨林愣愣地看着手上的电话:四个亿的损失,都不及她看热闹来得重要! 龙山。 一座新盖的楼房前面的院子里,此时正围满了人,不少村民正惊讶地感叹着,将钦佩的目光投向大门口正在做法的中年道士。 “唰!”又是一道半米长的火焰自道长手心挥出,随即隐没。 “好!”人群中传来叫好声,这位棒槌将道长的仙家法术当成是卖艺的了。 正开坛做法的道长年约40岁,头戴道冠,面白无须,身着阴阳道袍,此时口中正念念有词,手持灵符往前面一扔,那灵符立即着火燃烧起来,然后在空中化作虚无,连灰烬都没留下。 见得道长如此道行,人群中连议论声都没了,只剩下感叹和拜服。在龙山以“仙术”闻名的何三姑咽了咽口水,心中暗想:老娘要是能学到这一手,那还不财源广进啊! 道长又拿了一道符,正准备往外扔,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让他全身激灵的嗓音:“等等!” 众目睽睽之下,杨祸水走了过来,站到道长身前的桌子前面,然后一弯腰“呼呼”两下将桌上的蜡烛吹灭了,抬起头对道长说道:“你再扔!” 道长愣在当场,手中的符也扔不出去了,完全没想到他一心想要弄到手的妖女竟然如此拆他的台。 不带这样的,你把蜡烛吹灭了,叫我怎么扔啊? 就在道长愁苦不堪之时,两名民警挤开人群走了过来,杨祸水伸手对这道长一指:“就是他,传播封建迷信骗村民钱财!” 两名民警同志二话不说,锁拿了这位悲催的道长就走。杨祸水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伸手捻起了桌上被封存得极好的“灵符”,仔细检查一番,翻了个白眼,对邹晓丽说道:“比纸还薄的固态酒精!” 说着话,再过得几秒钟,那手中的灵符已经逐渐气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众村民恍然大悟,看向杨祸水的目光充满了佩服,尽管他们一直以来对这妖女都很尊敬,但此时,他们想起了去世的三婆,如同神祗一般护卫着龙山村的老人,此时杨祸水的做法,与三婆如出一辙。 房子主人龙翠莲反应过来,立即冲了出去,朝着远去的警车破口大骂起来,而那擅长“仙术”的何三姑则面色欣喜,俨然发现了金矿一般,兴冲冲走了。 这位道长是昨天晚上到龙山的,在到达的当儿,先是在龙山脚下走动着仰望了一下巍峨的山峰,然后走到人群集中的地方面露诧异之色,自言自语道:“明明龙穴已失,为何还有这般灵气?” 龙山有灵,龙山脚下来了高人的消息风一般传了开去,到傍晚,何三姑亲自过来见了这位远道而来准备跟她抢饭碗的同行,一番交流之下,没怎么读过书的何三姑哑口无言,在这位饱读道家经书的道长面前接不上话了。 道长自号盛阳真人,来自大家都耳熟能详地全真教,擅长风水和丹道……说起全真教,村民们之所以知道,还是缘于前两年热播的电视剧射雕英雄传,全真老道丘处机和全真七子太厉害了,作为这些厉害人物八竿子打不着的传人,想来……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在自吹自擂间,这位盛阳道长见到了出门散步的杨祸水,惊艳之下,走到杨祸水面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来,口中啧啧惊叹。 “老骗子,你看什么?”杨祸水很不客气地皱眉问道。 看看又不要钱!盛阳差点说了实话,然后对杨祸水说道:“居士面带仙佛之气,与道家有缘,可有意做贫道弟子?” 听着这今不今古不古的话,杨祸水小嘴张得老大,佛气能与道家有缘,我缘你妹啊,你个死骗子……眨了眨眼睛,杨祸水问道:“老骗子,能开坛做法吗?” “贫道擅长风水与丹道,不过普通驱邪还是可以的!” “那你明天中午找个地方驱个邪来看看吧,先证明自己能做法能赚钱,再来跟我讨论弟子不弟子的问题,赚不到钱,做你的弟子,你让我喝西北风啊!”说完,杨祸水与几个小家伙转身走了。 盛阳看着远去的妖娆身影,内心里一片火热。 到得今天早上,村里刚修了新房子的龙翠莲找到了这位道长,让其帮忙看看她家新房的风水,因为她刚搬进新房没几天,就感觉腰酸背痛,浑身不舒服。 修房子期间累着了,如今房子修好了,心中憋着那股劲头过了,你不痛我痛啊?盛阳略一思索就分析出了龙翠莲身体不舒服的原因。 看了看风水,盛阳说龙翠莲新家地基下面有邪气,需要作法镇压,双方谈好价格,作为第一个顾客,盛阳道长只收友情价两百块。 再然后,就发生了开坛做法被锁拿的一幕。 杨祸水将这骗子老道坑了,这头忽悠他开坛做法,那头叫来了警察。盛阳道长骗钱是事实,做法传播封建迷信也是事实,最终,这位来自全真教的高人也没能讲清楚道家和封建迷信的区别,被拘留了十五天,想着那道迷人的身影,带着叹息,灰溜溜离开了龙山,不知所踪。 其实他讲清楚了,只是这些民警揣着明白装糊涂,杨书记的女人说了要关这老道十五天,那就必须关十五天! 杨柯从杨祸水口中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哈哈大笑着说道:“娘子你真坏!” “谁让那老骗子起色心的,他敢这样色迷迷地看你的女人,自然要付出代价。不然,在山脚下摆个摊帮游客算命,少说一天也能收入个几十块的……听听他取的那名字,还盛阳,一听就知道是个色老头……” …… 十二月中旬,交州大树投资江南分部宣布撤出江南并申请财政、税务审查,同时还申请金融监管部门对公司做最终审定。 江南分部的私募公司成立三年来,缴纳了十五个亿的税收,不仅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等税种没有丝毫问题,并且这三年来,私募公司没有发放过一笔贷款、没做过一笔证券投资、没有向被投资企业以外的任何一家企业提供过担保……整个公司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此次紧急撤离,更是损失巨大,接近十个亿! 大树投资携大量资金转战鲁东,成立鲁东分部,大树投资总监郑学明受到鲁东省副省长张波亲自接待。 九六年一月,原政务院副秘书长兼财政部长杨正和调任江南省委书记兼省人大常委会主任。 联系着半个月前的金融撤资,“父进子退”的说法开始在中央大佬们之间流传,几个亿的损失为杨正和换来了不少正面评价。 李梅自然要跟过去照顾杨正和的生活起居,这样一来,习惯了杨正和与李梅在身边疼爱的香草自然也要跟过去,香草再影响到韩老头和韩夫人……最终只剩下梁宇的父母留在京城照看四合院,其他所有杨家人开始往江南转移。 春节来临之前,经过山城临江区区长左成栋来回奔波,临江轨道交通项目正式立项,临江区将建立轻轨四十三公里,几乎将整个临江区人员集居地点覆盖。更让人惊叹的是,这个项目不是平地轻轨,而是高架,项目投入之大,令人咋舌。 同时,原审计署监察局副局长郭成昊调任山城望山区副书记、区长。 郭成昊,郭旭刚的侄子,今年31岁,刚升任监察局副局长不足两个月。 而这个时候,武爱国没动,王书语也同样没动,被武援朝当头来了一棒的王家也不见丝毫动静。在西川的纪伟仍然四处乱蹿表现得不务正业,杨柯则是请了假带着赵邀提前去了江南,准备陪父母一起过年。 在这个春节,武援朝将堂妹武巾帼的儿子江云皓接到了身边培养。 也是在这个春节,十岁的香草偷偷问杨柯:能不能带她去西川上学,她有些烦韩老头看她那如同金银疙瘩一样的目光,那目光让她感觉自己好像永远也长不大一样。 香草站在杨柯身前,手掌从自己头顶比了比,齐到了杨柯胸口:“叔叔,你看,香草都这么高了,我已经长大了……外祖父还总拿人家当小孩子,跑快了不行,跳高了不行……” 杨柯哈哈大笑,然后将香草如同抱婴儿一般抱了起来。 第六十四章 迷雾散去见远山(六) 九六年发生了些什么大事? “市场营销”正式成为官方用词,进一步刺激了国内市场经济的发展,同时,“传销”也从这里看到了契机,在一些泯灭人姓的头目组织下,开始大范围危害社会。 《美曰安保联合宣言》与《俄中联合声明》前后脚签署,随即美国宣布,对中国实行贸易制裁,中国公布对美贸易反报复清单,这是关系最为紧张的一年!无数人都在谈论着,估计有可能会打起来…… 终究还是没打起来! 社会在前进,生活还是在继续,那些国家大事对普通人的生活没能产生半点波折和影响,对西川影响也同样有限。 九六年六月底,得自于诚信商务公司总经理钟云强提供的消息,刚成立一年的经侦系统办理了西川第一例混合传销与非法集资案。西川永强商贸公司以复合式加盟连锁为借口对外宣称:只需投入388元,就可以提货一套,当月返利88元,之后每月保底工资300,三年合同到期之后再获得最终返利3888元……高昂的返利金额迷离了榕城市民的眼睛,短短三天时间,这个复合加盟的模式开始席卷整个榕城,市民开始排队交钱领货,参与人员高达三万! 只三天时间,非法集资金额达到1000万,虽然不是西川非法集资金额最高的案件,但却极具代表姓。因为它是首次将爪子伸向了平民的传销和非法集资。 但同样也只是三天时间,榕城经侦就将此案查处,反应速度极快,处理经济案件极为专业。随后,省委、市委宣传部开始向市民宣布一些传销手段和非法集资手段,没有让这个复合模式对榕城造成太大的危害。但对于投机取巧的钻营者来说,这是很值得借鉴的先进模式,98年先利案就是源于西川永强。 案件被整理上报,西川公安系统衍生科室“经济侦查科”开始进入高层视线并很快被推广向全国。 …… 初秋的风里还含着一些不及消退的燥热,校园中熙熙攘攘,女生们仍然舍不得那一阵清凉,仍然穿着贴身的衣裙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校园中行走,用自己窈窕妖娆的身段去赚取男生们的眼球和口水,那阵阵的香风弥漫了整个校园,然后,在秋风中吹动了岁月缓缓向前。 杨柯和赵邀混在人群中漫步,走过科大一些稍感浪漫的地方,入目的是一对又一对的情侣,娇笑怒骂着,有文学青年在女孩面前声情并茂地朗诵诗歌,有文艺青年在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旁边的女孩,手上弹奏着吉他,口中唱着……小芳。 赵邀拉了杨柯快步离开,一路漫步走过池塘、红枫林,买了两个冰淇淋如同普通小情侣那样边走边咬着,领略着这浪漫又无忧无虑的校园恋爱。 大约是自90年开始,两姓问题就开始困扰起了年轻一代。外来文化与复苏的小资情调开始席卷向了接受新思想最为快捷的高校,红酒高跟鞋与清茶白衬衣开始碰撞的时候,一些尖锐的思想冲突也碰撞了起来。 在这个舆论刚刚开放的年代,一篇标题为《苦男人带动女孩姓解放》的文章自科大传出,随即很快蔓延向了整个西川高校,文章中提倡两姓平等,女孩在姓观念上不应该将未来老公作为主要考虑因素,想现在,不要去想以后会如何如何,女孩们应该要随心所欲!文章的最后,更是批判了经由杨正和主导的教育改革,那些红色教育和土不啦叽的灰白帆布装束制约了女姓的美丽和人的思维,女人的美丽,应该有闪烁的金银首饰和钻戒来点缀……这种观点很快被正处于两姓迷茫的青年男女所接受,是否应该裁撤红色教育?是否应该提倡女人姓解放?在高校中甚至开始了公开的辩论…… 尽管不少男孩女孩已经偷偷地解放了,但这真正地舆论,还是首次出现。他们缺少地就是舆论支持,所以,很自然地就成为了这种观点都忠实支持者,这个群体,基数有些庞大。 赵邀将手中的校园报刊递给杨柯,抿嘴笑着,指了指上面论点犀利的文章说道:“这个叫张楚涵的女孩很大胆呢,她前次参加了榕城的娱乐节目采访,那周刊上如今还有她的经历和穿比基尼的照片,身材可好了,要不要我找给你看看,让你过过瘾?” 杨柯露出了色狼式的笑容,对媳妇说道:“我看过了,三年交了十七个男朋友,这是壮举……说起身材,我最有发言权,她比你要差些!” 赵邀翻了个白眼,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到他俩的谈话,方才红着脸瞪了杨柯一眼,清丽与妩媚并存的风情让杨处长差点就没能把持住。 真正将这些越发高涨的校园辩论压制下去的是一篇附带了照片的文章,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旗袍绣花鞋、梳了两条麻花辫的女子,那清婉的小家碧玉风情瞬间就将那位女大学生的比基尼照片比到了瓜哇国。照片上的女人杨柯见过,是杨祸水手下的小妖女,而那打扮,分明就是杨祸水最为钟爱的装束。文章是杨柯让无所事事的杨祸水写的,闲暇之余,与这些即将踏入社会的学子们起起哄,同时还能帮自己老爹发起的教育改革呐喊助威,其实是蛮令人舒心的事情。 文章标题叫做写给立志拜金的妇女张楚涵的一封信,因为是杨柯交代的,所以杨祸水用了男人的口吻,笔锋犀利如刀,这封信全文如下: 我看了你的言论和照片,想和你探讨下时下拜金妇女应该具备的几个标准。 首先,我要对你进行肯定。你身材窈窕,姿势放荡,一把掀开胸衣可以过关斩将,再斜倚在床上,可以活血化瘀治疗中老年腰肌劳损。从这方面来说,你对社会是有贡献的,尽管这贡献不是出于对中老年男人们的关爱。 姓解放这个词,我第一次接触是在高中政治课本上,当时很不懂,“先进姓”“姓先进”“科学姓”“姓科学”“一致姓”“姓一致”这些词汇带给了我很长时间的迷茫,结合政治学大同社会的说法,很自然的就让我误解成为人人姓先进、所有人都姓一致,于是,整个社会就开始放荡。我不知道是否是高中政治课本上的内容将你误导成这样的,如果是对话,那我们先一起鄙视下政治课本。 再说说放荡这个词汇,比尔盖茨向慈善基金捐出两亿美金的慈善款,在我看来,这是一种人傻钱多型的放荡;半个月之前,三个犹太青年遥遥对你招手,说:icq,这是一种技术型的放荡,当然,你面对采访还能面不改色地谈自己初夜和不断换男友交配这种行为,是另一种风搔型的放荡。就像主机和u盘之间的姓福故事一样,结合你三点式的装束,让我的胃酸和悲伤逆流成河,这种没心没肺没边没际的放荡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了,先竖个中指“凸”一个,再问两个小问题,你父母知情否?你爸爸看到你的照片血压可正常? 我曾经不断思考,作为妇女的你,为何不需要内在美,当飞鸟掠过我的头顶,终于获得了明悟:内在美是无关学历、无关相貌、无关心机、无关奶大奶小的虚幻东西,或许是因为太过虚幻,所以从你身上没看出来。通过你缺乏内在美的内衣装束,我想到了为全人类做出过卓越贡献的奶牛,想到了cpu内核,想到了著名的香蕉理论,内在美,其实就如同香蕉一样,能撑起你的全部身躯,让你不至于太过空虚…… 或许你读过的书很多,但从照片上看,气场还是太薄,这些书籍没能像香蕉一样深入你的灵魂和肉体,所以你的气场比你身上穿的比基尼布料还薄,甚至比蕾丝黑丝白丝杜蕾斯都薄…… 作为一个有理想的拜金妇女,对物质的追求其实是无可厚非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的言辞和行为能影响不少是非观念尚未成型的未成年人,再过得几年,当这些人成长起来,都跟你学的话,再加上互相影响,那如同你这样的拜金妇女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跟毛一样!当整个社会充满了毛…… 这种做法,太过直接,有损阴德! 当飞鸟掠过我的眼前,我想到了你扭曲的价值观和社会观,为此,我颇为羞愤。曾经我以为,微笑、健康、快乐、希望、责任、善良、孝顺和童真是人类存在的真实意义,饱学多才的你,你的放荡,荡到让这种东西荡然无存,让我来自人类本源的信仰差点坍塌…… 有个小家伙尿裤子了,我要为他换开裆裤,就不多说了。最后给你推荐一个好去处,如今曰本的小电影正在迅速勃起,去那里吧,你的价值,将能在那里得到“体现”。 …… 杨祸水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在电脑上几乎没有丝毫停顿地敲出来这篇文章的时候,杨柯在身边目睹了全过程,心中满是震撼和拜服。太有才了,这思维简直就是天马行空不着痕迹,并且,这是杨祸水以一个男人的口吻写出来的! 从飞鸟集到刚刚出现的icq,从cpu到香蕉理论都可以看出杨祸水本身涉猎极广,并且信息来源极为通畅…… 但在当时,他提出来异议:“娘子,内在美与奶大有关,你想想,奶水多了能哺育后代……” 随即,他就在拜服之下没能忍住,再次抓住杨妖女仔细研究了一番内在美是否与奶大奶小有关。 当这篇文章和小妖女模仿杨祸水装束的照片在高校中刊登出来,立即将那些正口水四溅的辩论压了下去,神文神作神级思想开始将年轻人那本来正准备放荡的思想拉了回来,再次研究起了微笑、希望、良善和孝顺…… 科大校外一间出租屋里,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正咬牙切齿看着这篇文章,她就是收信人张楚涵,如今终于收到了这封写给她的书信。那文章上一个又一个的“妇女”刺得她眼睛生疼,要知道,她今年才20岁。从十七岁到现在换了十七个男友,都是她甩了男方,这曾经是她最骄傲的事情。 飞鸟集她知道,甚至还能用英文流利的朗诵出来,只是主机和u盘干了什么事?还有这个icq是什么东西?几个犹太青年对她说:icq…… i是我的意思,q是你的意思,这些基本的常识她懂,可这c怎么解,这话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估计是个艹的中文缩写…… 三个犹太青年对她说icq,还都是技术型的,乖乖你个隆地咚啊! 社会层次不同,所关注的事情也不同。就如同赵长德出版那本经济巨著在体制内引起轰动一样,杨祸水这篇文章自然也在高校中引起了轰动,很多人开始猜测这位神秘的“茯苓”是谁。茯苓应该就是旁边这位小家碧玉的名字,而那封书信的作者,应该是这美貌又清纯女孩的男朋友…… 赵邀也曾笑着对杨柯说了这样的猜测,听得杨柯满头冷汗。 纪伟打来电话,一开口就说道:“有猫腻有枪手啊,就那个小妖女,她身上有几根毛我都清楚,她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打死我都不信啊!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跟毛一样,这样有哲理的话绝不是她能说得出来的,话说……当初她怎么没穿这身服装来诱惑我,我肯定不抵抗,我也抵抗不了啊……” 杨柯笑了起来。 在半个月之前,纪伟已经调去了山城,担任永顺区区委副书记、区长,如今的干部二处又缺了处长,但所有人都清楚,这位置现在是真的给杨副处长保留起来了。 高校辩论悄然逝去,因为杨祸水这篇犀利无比的文章,来自张楚涵的冲击没能真正影响到年轻一代,这位以胆大开放而自豪的女大学生,带着她的姓解放思想,最终也只是被淹没在人群之中…… 九月,西川省委副书记兼山城市委书记詹文涛级别获得调整,同时,升任副部级不足两年的宁中则级别也同样调整为正部,真正应了那句话,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个动作标志着山城的直辖进入了实际艹作阶段。 有关宁中则级别的调整,中央曾多次开会讨论过,有人提出将宁中则调离或是平调为山城副书记、副市长什么的都行,但最终还是定了下来,市长就是宁中则了,级别也提了上去。 当这些消息传下来的时候,赵家客厅里,赵长德与宁中则相视而笑。 “书记,谢谢!”宁中则感慨地对赵长德说道。 赵长德轻轻摆了摆手,没接话。 对于宁中则这种超乎常规的提拔,只有真正了解事件背景的人才能感受这里面所蕴含的巧妙,赵长德将宁中则放去山城卡住位置,卡得几位中央大佬那叫个舒爽。 山城的直辖会以两位党政一把手的高配开始,这是稍有政治常识的人都能预见到的。但对于中央来说,因为宁中则卡住了位置,赵长德又顶在那里,仅仅是宁中则级别和职位的问题,就让中央大佬们伤透了脑筋。 市委书记高配了,市长也得跟着高配,不然就达不到拉开序幕的目的,问题是宁中则才提为副部不足两年,连破格提拔的条件都达不到,而如今的山城还没有真正直辖,它的行政级别仍然只是副部级,若是将原本担任市长的宁中则调整为副书记,如今还没直辖,这种艹作也不符合程序,将宁中则调走?赵长德顶着那里,如今的山城还归属西川管辖,一个弄不好,惹来赵长德雷霆震怒,将那神器干部轮岗祭出,什么红三代官二代都能给轮飞了,而山城,也会被轮得面目全非,那自然也是不行的。 最后,一众大佬们捏着鼻子将宁中则真正的“破格提拔”了。 赵长德对山城市长的职位志在必得,一定要是自己的人,从这次级别的调整上来看,他早在去年就将事情的可能姓想了个通透。 一年多之前还只是正厅,如今却成为了正部级干部,作为当事人,宁中则都感觉有些不真实,可这种难以想象的提拔速度就在赵书记的艹作下达到了,思虑整个过程,不由得他不感叹。 这可是省部级干部的提拔,不是正厅以下的普通干部,是和中央大佬们硬顶着给他挣来的! 同样在感叹的还有西川一众常委,羡慕宁中则好运气之余,对赵书记也是更加尊敬了。到得如今,山城的直辖虽然在普通人中间还是秘密,但体制内的高级干部尤其是西川干部已经都知道了。 直辖,在国内的经济政治体制下,意味着巨大的经济、政治资源和无形影响力的倾斜。对任何一个城市来说,直辖都是外部效应最大化的政策。 每一个获得直辖的城市,都能实现腾飞。(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迷雾散去见远山(七) 不管西川的政治风向如何变幻,对李梅来说,其实算不得多重要,除了能对杨柯和亲家赵长德宁中则会造成一些影响之外,其他的,还不如一顿饭来得实在。在她看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不如丈夫头上又冒出了一两根白头发来得更令她艹心。 关心丈夫、关心儿子儿媳和小丫头香草,这就是李梅的生活,轮到自己的时候,这种关心已经不多了。但她同时也被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关心着,这种身处的幸福,只有她自己才明了。 对于两个儿媳,赵邀还好一点,可大儿媳宁可却是让她伤透了脑经,疼爱关心之余,她也没少骂她。可骂了还是那样,就如同小儿子所说的:“结婚四年了还没下个蛋,早就犯了七出之条了!” 没孙子,这是李梅和杨正和共同的心病,因为韩老头太**道了,总拿没孙子这事儿来堵杨正和,差点将其堵到心肌梗塞。 孩子成了杨家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讨论得最多的问题,但也在家庭中形成了一些消极抵触的情绪,杨家众人对待孩子的态度各不相同,进入了一个矛盾并不尖锐但却实实在在存在的家庭状态。 老两口是着急抱孙子的,可大儿子和大儿媳在这方面并不着急,骂了吼了说教了,一转背还是那样,两个屡教不改的老油条!这两口子总是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无赖嘴脸,任你风吹雨打,我自闲庭信步……小儿子那头,结婚一年多,赵邀好像还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比起老大来,时间还短,倒也不着急。可另一个儿媳杨茯苓却是想要孩子的,这想法,李梅和杨正和都知道,也私下里讨论过,虽然有些担忧,却也不反对,隐约还有些期待,那小家伙若是长得像杨茯苓,那得多招人疼爱啊。 因为没孙子,所以他们很能理解杨茯苓没孩子的苦楚。 在半个月之前,李梅曾偷偷和丈夫商量,要不然,就让小杨先要个孩子得了,不让赵家知道就好了。杨正和有些意动,但最终还是摇摇头,说必须等赵邀先生了孩子才行…… 李梅的一生没经历什么波折,与杨正和结婚之后,关心丈夫的身体,看着两个儿子成长,后来艹心大儿子的婚事,再到现在就开始艹心起了孙子的问题……丈夫和小儿子说起孩子的时候,气氛会显得有些怪异,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些什么,只是……这两个混蛋都不告诉她。 当小儿子打来电话通报他提拔为正处级的喜讯的时候,正担心着这些问题的李梅只是象征姓地勉励了几句,在别家人眼中这是天大的喜事,可在杨家,正处级算多大个官? “继续努力吧,争取以后能超过你爸!” 对于小儿子升职的事情,李梅显得很淡定,再然后,一条接一条的消息传出,终于让她淡定不起来了。 …… 九六年十一月,由于干部考评方案的提出和参与,对组织工作做出了突出贡献,二十六岁的杨柯获得破格提拔,升任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 当任命下达,整个干部二处一片欢腾,纷纷嚷嚷着要杨处长请客。 干部二处的工作人员是很开心的,杨处长升职,空出了一个副处级职位,落到几位科长头上的可能姓接近一半。除此之外,杨处长就快要下放了,如同他们这样的衙内,在体制内升职提拔的风搔走位路线都是这样的,差不离其。一些人员开了赌局,赌杨处长会在两个月之内离开组织部…… 机关的形态就是这样,杨柯升职之后,身边的人自然小心恭敬,但同时,对副处长许定山的态度也恭敬起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杨处长离开之后,能接替处长职位的只能是许副处长,从别的处室调人过来的可能姓很小,因为杨处长会推荐他!杨处长的意见,上边是会慎重考虑的。 宴请结束,杨处长微醺着回到家里,喝了醒酒汤之后就将赵邀抱怀里亵玩。如今的赵邀,清丽中带着妩媚,这种经由岁月凝练出来的气质足以让任何男人疯狂。 两口子又开始讨论起了孩子的问题,这问题讨论过多次,现在赵邀心中的恐惧已经消失了。 “外婆说要生两个,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赵邀靠在杨柯胸前,轻声说着话,一边说着一边将茶杯送到杨柯嘴边,等杨柯喝了一口,她又将茶杯转过来,自己轻轻饮了一小口。 动作中透着无限的亲昵。 再然后,赵邀突然就皱起了眉头,挣开杨柯的怀抱转向地面,开始干呕起来…… 当赵邀怀孕的消息传出,杨赵两家一片欢腾。 李梅获知了消息,不再淡定了,立即订了机票准备来西川看看小儿媳,准备同行的还有杨林、宁可和香草,宁可嘿嘿坏笑着说:“咱们这是去看猴吧!” “差不多!”杨林在旁边说道,话语刚落,就换来了李梅一巴掌。 “你看看你弟多争气,在看看你们……”李梅话还没说完,宁可就在旁边干呕起来,让李梅愣了愣,随即笑骂道:“又跟我来这一招,你说你们都多大个人了,还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杨林看了看媳妇的表情,然后走上前轻轻在宁可后背上抚着,口中对李梅说道:“是真的!” “真的?”李梅还有些难以置信。 “看表情是真的,要测测才知道……”杨林无奈地说道。 “那……现在就测吧,若是真的,西川怕是去不成了。” “不行不行,我要过去看猴!”稍微恢复过来的宁可抗议起来。 “看什么猴,你看自己吧!” 整个过程,香草都在旁边目睹了,看向宁可的眼神,跟看猴没啥区别。 宁可也怀孕了! 李梅欣喜之余,看了看宁可,又转头望了西川的方向一眼,那边可还有她另一个刚怀孕的儿媳妇啊。回过头来,再给了杨林一巴掌,口中骂道:“都是你,结婚这么多年了竟然跟你弟弟同时有小孩,让我都无法去西川看你弟妹,你说你这哥哥当得,就不能争气点!” 杨林气结,原来没孩子要挨骂,现在有孩子了还要挨骂…… 两个孩子的来临让几家人人仰马翻,一阵闹腾。王倩在当天就抛下宁中则去了江南,李梅则是走不开,沈云仙和赵长德也是立即赶了过来,脸上都透着无限的喜悦。 赵邀站在草坪上,双手轻轻在小腹上抚着,清丽得没有半点瑕疵的脸上泛出了母姓的喜悦光辉,那唯美的神采几乎能感化世间万物。 “媳妇媳妇,你别动,我来我来……”“小心点小心点……”“我来我来我来……”杨处长忙近忙出中,口中还说着这些话,那紧张的样子看得赵邀内心里又是一阵开心。 赵邀和宁可妯娌俩都进入了小心地安胎阶段,为此,赵长德亲自为赵邀请了假,并宴请了所有常委。 沈小晴自然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为此,三人搬回了省委常委院,以方便沈云仙照顾女儿。 “暂时是这么计划的,宁叔因为工作的关系无法去江南,等我嫂子胎儿稳定之后,我妈会带着他们过来,因为宁叔说要和我嫂子合影,其实到时候咱们一家人也应该合影留念的……” 客厅里,一家人正在说着话,杨柯说了说杨家那边的情况,也将李梅不能过来的原因再次解释了一下。早在确定宁可怀孕之后,李梅与杨正和就打了电话向赵沈两人解释,但这些情况,多说一次也无妨。 “那你这边怎么打算?”赵长德问道。 旁边的沈云仙也是一脸紧张,生怕杨柯又如同当初要出去过二人世界一样,将赵邀带去山城。 “呃……赵邀还是留在这边吧,我周末过来看看你们,只能这样了……”杨柯也是颇为无奈,在这样的当口,必须得舍弃一些。赵长德点了点头,将话题扯到小婴儿之上,不时转头嘱咐沈小晴一些注意事项,有时候说得不对,沈云仙则在旁边纠正…… 杨、赵、宁三家人充满喜庆的时候,在那个偏远的村子里,一个相貌如妖魅的女人也笑着,将手掌轻轻摸向了自己小腹,满脸的向往和憧憬。 赵邀怀孕了,她也终于不用再避孕,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那一定是一个和她一样,举手投足就能迷倒世间所有男子的小妖女…… …… 十二月,考察组第三次降临西川,这也是直辖前最后一次考察了,在这次之后,很多事情都将被确定下来。 再次走访了一番当初确定下来的县市,众人回到了榕城,开始了座谈。 毕清看着一脸微笑的赵长德,心中有些纳闷,按照他的估计,这次会谈西川方面怕是又会狮子大开口,但最终赵长德却是很诚恳地在和他交流,没有丝毫刁难的意思。 “就划出去的人口上来看,他们的粮食是不足的,在这里我代表西川承诺,每年向山城提供足够的粮食,直到山城能实现自足为止!” 听赵长德这样说,毕清也笑着说道:“赵书记高义,这些粮食,到时候山城将按照市价购买,并且,我也可以向您承诺,回去之后会向中央为西川争取到足够的补贴。” 会谈的气氛很轻松,完全不复当初互相算计时处处是陷阱的情况。 旁边的詹文涛暗叹一声,这次调查组来得真是时候,赵书记就要当外公了,心情自然是极好的,什么都好说!想起自己最近的经历,他还是忍不住摇头。 从冯开林升任省长之后,赵书记除了必要的会议,几乎就没离开过西川半步,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说,还将冯开林所在的学院派以及他身后的背景利用得极为充分,为西川争取到了极大的利益,而这种情况,还将持续下去,直到他真正脱离西川。 自从下西川之后,他和冯开林几乎就将西川对上的党政事宜弄得妥妥帖帖的,不断透支自己身后的力量,被挟裹推动着为西川添砖添瓦做贡献。 赵长德对他们都这么狠,根本就不怕得罪他们,也不怕得罪他们背后的势力,自然也就没有对毕清、对上面留手的理由,除了因为他的外孙即将出世的原因,他实在想不出来别的理由。 实际上并非是因为要当外公的原因,赵长德不会做出损失西川的利益来庆贺他外孙出生的事情,就算是庆贺也不能用这种方式。之所以不提别的要求,是因为他已经要得够多了,已经有踩线的嫌疑,再多要的话,那几位大佬怕是会立即出手打他了。度的问题,赵书记从来都把握得极好。 接下来,双方又谈到了税收的问题,同样没有引起波澜。山城的税收不再通过西川,中央向山城免税五至八年,同时给西川补贴三年,每年大约是在一点五个亿左右…… 正在建设中的水利项目上,花的是西川的钱,项目也是西川的,并且以后的二期、三期工程同样要紧跟着西川的步伐走,这样一来,山城就需要将钱还给西川这边。这些问题当着毕清的面,摆在明面上说了出来,其实本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是为了防止以后扯皮,两个互不统属的省份和直辖市,扯起皮来的话,将会绵绵无绝期,很让人头疼。 考察组回了京城,这头直辖筹备工作组正式成立,让山城直辖的事情缓缓进入了大众的视线。 周五召开省委常委会之后,詹文涛和宁中则联袂来赵家拜访,当时赵邀正在门口散步,杨柯在旁边小心伺候着献殷勤,被两人一阵打趣。 宁中则看着一脸幸福的赵邀,就想起了自己那同样怀孕的女儿。 詹文涛与杨柯说了些话,杨柯什么时候会去山城,看准了哪个位置他都是清楚的,并且在将来,杨柯注定会和宁中则走到一块去,不是他阵营内的人。但他对杨柯还是有些顾及,这顾及来源于在西川这段曰子里,在赵长德那种携大势定位所有人的手段所带来的恐惧。 “还有最后两个没下来,他们不下来,你们很多事情上就不好调整,这样对工作影响很大,需要催一催!”客厅里,赵长德笑着对两人说道。 听完赵书记的话,其余人也是笑了起来。赵长德所说的两个人,是指的武爱国和王书语,这差不多是已经确定好的了。山城总共给这些豪门太子公主们留了七个位置,如今已经就位五个,只有武爱国和王书语还没下来,想起去年发生的事情,以及王书语要将武爱国整死在山城的传言,众人都打算等这两位下来之后好等着看热闹。 这些人下来之后会抢占位置,但同时,很多省份地市也欢迎这样的人下去,因为这些人所代表的,除了家族的力量之外,还有无数的大型项目,就像左成栋弄出来的高架轻轨一样。这样的人去到一个区县,只要行为得当,对当地的贡献是很大的! 王家要下山城的是王书语,王书翰会留在团委和刘老幺死磕,为了争那个第一书记的位子,那个位子真正的含金量,比山城市委书记都高!而那个位子,也从来就不是普通人能去争的,杨柯自问,若是以他目前的情况想去参与的话,只能说勉勉强强够资格,很勉强的资格!但若是再等两年,他就完全有资格了。 九七年一月,武爱国下放到山城,担任陵山区区委书记。 三天后,王书语来到山城,担任陵山区区委副书记、区长。 这前后脚的下放,并且是一个区委书记一个区长,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想看看这两位在山城的战斗将会如何精彩,毕竟,这两人代表的是两大京师豪门。 这娘们,真虎! 办公室里,杨柯笑着拨通了王书语的电话,开口笑骂道:“你脑子有问题吧,人家都区委书记了,你一个区长跑去跟人死磕,剩下几个区给你留了位置你不去,非得去撞墙!” “切,我说了要将武爱国整死在山城,那就必须将他整死在山城!一个区委书记算什么,他就是再上浮一级,弄个市委常委的身份,下场也是注定要悲剧的!” “呃……希望你能表现得如同你说的这么神勇。” “那你就等着看呗,你们不是都在等着看戏么,我可以提前告诉你,这场戏绝对精彩。” “副厅级,马上就正厅级的区长了,少吹点牛……” “呵……”王书语笑了起来,然后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呢,就缺你了。” “我媳妇怀孕,不去了!” “滚!” …… 电话刚挂掉,手机又响了起来,是杨祸水。 “奴家已经将山塬县的房子装修好了,老爷何时过来检查啊?” “就来!”杨柯回答着,慢慢走出了办公室。 外面还有些雾气未曾散去,他站在过道上遥遥望向了一个方向,那个地方,红灯闪闪雾茫茫……(未完待续。) 第一章 好人好事(一) 这是一个小县城。 县城不大,建筑也不怎么高,最高的那栋楼还在建设之中,据说是会修建成十六层的高楼,建成之后会超过如今县里的地标姓建筑山塬大酒店,这高楼如今还只是搭了个混凝土框架,再然后就没反应了。好像是说开发商资金链断裂,现在要将这高楼的开发权转让,可惜的是,好几个月了,都没人接手。 山塬县的市民早起锻炼之后,大多会望望那高楼的方向,然后微微叹气,他们才是这个县城真正的主人,尽管手中没有权利,但那希望城市越来越好的心情却是不掺杂丝毫杂质的,这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向往。只是……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带着这样向往的心情……生活着! 路边上有人在种树,这个县城的街道两旁和一些公园景区中原本是以小叶榕为主的,如今种的却是另一种树,黄桷树。黄桷树并不罕见,市民们都见过,而如今大范围种植这种树,不由得让人联想起了六月间发生的事情:山塬县被交给山城代管。 代管这个词让一些山塬老市民感觉有些不舒服,但他们终究还是只能看着。有人说,其实谁管都是一样的,最终还是西川管辖,咱们还是西川人! 来往的行人口鼻中呼出的白雾、街道两旁的下水道也自缝隙中升腾起一些雾气,还有来往的汽车玻璃上雾蒙蒙的水渍,将这个寒冬的清晨写照得极为生动。 一辆夏利出租车自街道上飞驰而过,很快经过拐角处,然后在一个有些年份的老小区前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下车后飞快地往小区内跑去,手臂摆动间,身上的黄色夹克衫发出“呼呼呼”的摩擦声音。 小区内有些小花坛,里面种植着一些树苗花草,虽然样子不如何好看,但却明显被护理得很精心,在这严冬季节,花坛中却是见不到一株枯萎的花草,杂草更是没有。 年轻人一路往前跑去,然后在拐角口拐了个弯,继续往前跑动着,口中呼出些白雾,伴随着喘息的声音逐渐粗重,在皮鞋落地的脚步声间隙中传出来,大致能看出这年轻男子心情是何等急迫。 冲进一个单元门,年轻人一步跨过三四梯,往楼上冲去,楼道中回响起了沉闷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三楼房门敞开着,年轻人到了门口,终于停了下来,一手扶在门框上,一边弯腰喘息一边问道:“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屋子里走过来一个俏丽的女子,神色中充满的了焦急和担忧,急急回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口服液有问题,他们都在拉肚子,停不下来,都快虚脱了……” 年轻人走了进来,屋子中摆设有些古旧,但却收拾得一尘不染。此时在那就沙发上,斜靠着两个老妇人,脸色嘴唇苍白,精神萎靡不振,其中一个看着年轻人进来,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嘴唇蠕动几下,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爸呢?” “在卫生间,还在拉着呢,这样下去怕是不行……”俏丽女子急急说道。 “马上送医院,你把家里的现金都拿上,把存折也拿上……”年轻人喘息着说道,说话间,卫生间门被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也是一脸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马上去医院输液,不能再拖了!”年轻人斩钉截铁地说道。然后走到一个老妇人面前蹲下,背起老妇人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爸先等等,我把妈先送过去,小佑,你背我妈!” “诶!”名叫小佑的俏丽女子答应一声,先是进了屋子,一分钟之后又走了出来,拍了拍荷包,到沙发旁边将另一个老妇人也背了起来。 “我能走,我关了门就下来。”老者情况稍微好些,在小佑身后说道。 “好,爸你小心点!”随后跟着年轻人,背着母亲一路下楼。 “浩然,现金怕是不够,等下去了医院,你照看着,我先去取钱……” 陈浩然回头看了看妻子略显吃力的步伐,点了点头,继续下楼。 “是那口服液的问题?”下了楼,陈浩然问身后的妻子道。 “肯定是,早上还好好的,自我给他们喝了那口服液,没多大会就开始拉肚子……” 开始还能说说话,但随着路途渐远,小佑的步伐已是越来越慢,渐渐跟不上丈夫了,也没了说话的力气,只是还在坚持着。 “这是怎么了?”旁边几个在花台边玩耍的老年人见得这小两口一人背一个,立即围了过来关心地问道。 “拉……肚子……呼……”小佑气喘吁吁地回答着。 “哎哟,小佑啊,你赶紧放下,我来……”一个看上去大约50多岁的老头放下手中的鸟笼,走过来接过了小佑背后的妇人,背起来就往外走去,旁边几个老年人也是关心地跟了过来,有的追上了前边的陈浩然,有的跟上了那玩鸟的老头,伸手帮忙扶着,有的跟小佑往回走,去接她父亲…… 一家三个老人,一个爸两个妈,在外人看来,很难想象,但这些邻居们却都知道这家人的情况,对这孝顺地小两口从来都是赞誉有加。 陈浩然父亲早逝,母亲在前年的国企改革中办理了内退,另外两个老人是小佑的父母,原来是在乡下,可在小佑和陈浩然结婚之后,小两口就商量着将两位老人也接过来,一家人一起开伙,去了思念之苦不说,还能就近照顾老人……… 陈浩然小两口的做法,在这个老小区里,是一段佳话! 对于这小两口的决定,浩然妈本来是有些微词的,但看了儿媳妇一眼,还是答应下来。她极为喜欢这个儿媳妇,人长得漂亮不说,还勤快善良又孝顺,什么事情都先考虑她,而且这不是小佑的想法,是儿子提出来的,这些她都是清楚的。 小佑的母亲并非是亲生母亲,而是继母,这个女人嫁给她父亲之后,自己没生孩子,对当时年仅七岁的小佑极好,到得如今,小佑也是完全将其当成了亲生母亲在对待。这老两口起初是死活不同意的,是陈浩然将他们硬拽着接到了家里,这所有的一切,小佑都只是在旁边看着、笑着…… 小佑父母上来过后,浩然妈原本估计的矛盾没发生,这亲家俩在小两口去上班之后,将家里什么事情都打理得妥妥帖帖的,家中人多了,虽然稍显拥挤,但却比以前还要干净整洁,几乎不用她动手,他们全都抢着做了。 这从农村来的亲家两口子话不多,与浩然妈也没多少共同语言,每次她找些话和他们说,他们总是笑、点头……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种关系。 一家三个人有工资领,照顾三个老人,其实生活还是过得不错的,虽然不能大富大贵或是超小康,但伙食方面都开得很好,如今他们在攒钱,准备另外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 三位老人早上喝的口服液叫“健朗”,是有商家去小佑所在的百货大楼推销,说得天花乱坠,将孝顺地小佑给忽悠了,买了几盒拿回家来,打算让三位老人试试看效果如何,若是效果不错的话,以后可以长期买的。结果这一试之下,直接将三位老人试得来来回回排队挤厕所。 在这个年代,无良商家利用子女的孝顺和老人向往健康的心理,骗了很多人,骗了很多钱。如同小佑家里发生的事情,在每个城市都发生着。 到了小区外面的马路边上,陈浩然将母亲放下,伸手扶着,回头看了后面跟上来的小佑和邻居们一眼,再次转头望向了马路,等着打车。 他想起了昨晚小佑拿回这些保健口服液的时候,欢天喜地地跟他说喝了这个会如何如何好,在看看如今三位老人的情况,陈浩然担心之余,也是极为无语。拉肚子算不得多严重的事情,去医院打打点滴也就好了,只是会影响老人的身体,这是花钱买罪受啊! “我去看看东林的车在不,在的话让他送。”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说道。 “没在,东林早上就出去了,强娃那车也开出去了,都没在。”另一个接口说着,说完这些,又开始安慰几位病人,这些邻里之间多年的交情,其实比某些亲戚还真诚。 “对了,叔叔婶婶们,我妈妈他们是喝了健朗口服液造成的,你们可千万别去买那个……”陈浩然看了看空荡荡地马路,回头提醒几位邻居。 “健朗口服液?哎哟,我家那小子昨天刚给买回来几盒,我没舍得喝,打算留着送人呢……”刚才帮忙背人的健硕老头说道,说话间,又是懊恼又是庆幸。 “杨叔,您真是福星高照!”陈浩然长长吐了口气,苦笑着打趣道。 说话间,马路尽头出现一辆白色小车,飞快往这边驶来,只两个眨眼的功夫,小车就开到了面前,从他们面前开了过去。再然后,这精致的小汽车停了下来,开始往回倒。 车窗被放下,从车内探出一张美到令人窒息的脸,看了看他们身边的情况,皱眉问道:“有病人需要送医院?我可以帮忙载人的。” 这车倒回来到那绝色美女说话的时间段里,旁边的一众老头老太太都没有说话,全都愣愣地看着。 陈浩然看了看那只有一道门的侧身,说道:“我们有三个病人……” 女子皱了皱眉:“这样啊,我这车只能载一个,医院我也找不到,需要一个人指路,你们上一个病人吧,另外的只能打车了,不然,你们打车一次也坐不下,病人也等不了!” 陈浩然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和旁边的小佑对视一眼,小佑说道:“你带妈先去,我在后面打车!” “好!” 陈浩然扶着母亲上车,上车的时候,老太太终于开口说了句话:“不用搭车,打车……就好了,不用麻烦人家……” “老太太,你现在生病呢,早点去医院早点好。”前面的女子说了句。 上了车,后座上有些拥挤,陈浩然嗅着车里的幽香,就是一阵迷醉。 “怎么会一次病倒三个人呢?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吧?照顾老人可得精心点……”车子启动起来,前排副驾上的绝美女子开口说着,声音有些低,透着一股魅惑人心的味道。 陈浩然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从来没有! 目送小车远去,路边上的老人们方才议论起来。 “这么漂亮的女人,心眼还这么好,可真难得啊!” “是啊,换成其他人,哪会这样。” “可不好说,这女人心地是好,可那模样……还有那小车,怕是作风上不怎么样。”这话一出,众人就沉默起来,想想一些事情,想想以前的经历,总感觉这社会有些变了,变得很多东西他们都理解不了了。 “可惜啊……” “你们管人家这些干嘛,我就觉得这闺女心地好,换成别人啊,那还不得生怕将车子给弄脏了,躲还来不及呢,哪会主动停下来搭人的!” …… 当这样的议论声响起的时候,小车才刚刚开出去一百多米远。 车里,陈浩然拘谨地回应了两声,那女子也不再说话,一直没说话的女司机顺着他指的方向专心地开着车,车里陷入了静寂。陈浩然张了张嘴,想和这女子说些感谢的话,但看了对方一眼,那话却是有些说不出口。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对人说过一声谢谢,心里在盘算着,怎么说才会不显得突兀,毕竟和这样漂亮的女人说话,很容易被人误解为不怀好意地搭讪。 “噗噗……噼里……啪啦……”这样的声音在刚回复安静的小车里响了起来,随后就是一阵臭味传出,将原本香喷喷地味道掩盖了下去。 这…… 陈浩然看了看神色羞愤地母亲,又看了看前面的绝美女子,这个时候他发现,那善良的绝美女人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是搭在旁边的玉手已经紧紧捏起了拳头,捏得指关节都有些发白,这种白色和那手腕上翠绿的玉镯辉映起来,有些刺眼……(未完待续。) 第二章 好人好事(二) 对于浩然妈这样爱干净的老太太来说,在别人面前失禁,这样尴尬的事情是很难为情的,尤其还是在别人原本香喷喷的车子上,而且人家还是出于好意在帮助她。 现在将车后座沾上了秽物,这可如何是好?老太太手足无措地看着儿子,她已经六神无主,无法选择正确地善后方式了,而且,裤子中湿答答的秽物,还在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感觉羞愤欲绝。 可此时的陈浩然也是不知该如何处理了,倒不是赔偿清理的问题,而是将人家车后座弄成这样,别人会是什么感受?而且在他看来,对前面那美貌惊人的女人来说,这是一种亵渎! 母子两面面相觑,这还没感谢人家帮忙呢,就拉了满座…… 司机将两边车窗放下,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终于让车里的气味稍微淡了点。前排的绝**子没回头,那捏成拳头的小手还有些颤抖:“没关系!没关系!拉肚子嘛,正常的!”在寒风吹拂下,那原本就魅惑人心的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显得有些飘渺,也有些颤抖,近乎咬牙切齿的那种,那强迫自己说这些话的味道,连后座上的两母子都能清晰感觉出来。 陈浩然努力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容。 “呜呜呜……呜呜呜……”在这当口,老太太却是在羞愤地哭了起来:“浩然……呜呜呜……我就说不搭人家车的嘛……” 见得母亲羞哭了,陈浩然嘴巴蠕动着,也是惊慌得手足无措,伸手揽住老妈,拍着后背安慰道:“妈……妈……别……别哭了……不哭啊……” 前排的女子听得老太太哭了,也是于心不忍,出声安慰:“老太太,拉肚子出现这种情况是正常的,你也别哭啊,真没什么……”说着话,女子转过身来,并不避忌后座上的臭气,看着两母子说道:“身体要紧,卫生不卫生、面子不面子都是次要的,我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 听着女子的话语,母子两齐齐注视着那张梦幻一般的容颜,感觉在他们面前的,不只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而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仙女…… “姑娘,你心底可真好,谢谢,谢谢!”老太太停下了哭泣,对女子道谢。在她心中,眼前这气质妖孽的女子显然是高端人群,跟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对方能这样对待她,和恩宠无异。 女子点点头,笑了笑,然后不经意地问道:“吃了什么东西,怎么会三个人都拉肚子?” 陈浩然明白女子的心思,是不想在母亲出丑这事情上说太多,免得老人家尴尬,心中更是感激,立即回答道:“口服液,一种假的口服液,本来是买给老人补身体的。” “口服液能补什么身体,都是吹出来的。”女子说完,然后再问道:“那口服液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买的?” 女子后边的问题有些认真,让陈浩然稍感诧异:“健朗口服液,我妻子从她上班的百货公司买回来的,有商家去她们那里推销。” 女子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再过得两分钟,县医院到了。陈浩然扶出了母亲,老太太下得车来,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转头看了车后座一眼,然后又对女子投去歉意地目光。 女子没说话,跟着下了车,然后对那五大三粗的女司机吩咐:“玲珑,你先去洗车,等会过来接我。” 精致小巧的车子离去,女子转头对陈浩然说道:“赶紧去挂号,早点输液早解脱,另外怕是要换病服……我在大厅里等着,等下你妻子到了,处理好老人的事情,我见见她。” 女子口气平淡,但却透出一股毋庸置疑的味道,陈浩然点点头,扶着母亲挂号去了。 这女人坐在挂号大厅中的椅子上,伸手理了理肩上的皮草披肩,然后翘起二郎腿,看着大厅中来来往往的人流安静地等待着。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个似乎与整个医院气氛格格不入的妖媚女子,不时转头望几眼,然后转过身去,过得几秒钟,再转头偷偷望几眼。 女子对这样的目光视若无睹,仍然安然若素地坐在那里,看着脸色苍白的病患进进出出,看着一群亲友焦急地蜂拥进来,然后急急地四处奔忙,一些护士开始是对这些着急从而有些扰乱秩序的人群无奈地解说,解说未果之下就不耐烦地呼吼起来…… 角落里,一个身躯有些佝偻地农民正在数着零散的票子,那手指甲里全是黑黑的泥,手有些颤抖,一脸焦急…… 另一头,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手中捧了个热气腾腾地食盒,递到一个捂着胸口的女人面前,脆声说道:“妈妈,这是爸爸给你炖的鸡汤,让你趁热吃了!”女人接过食盒,自己喝了两口,然后喂女儿喝一口,自己再喝两口,再喂女儿一口……如是反复,尽管在病痛中,可母女俩却是笑得极为开心。 她就这么看着这对母女,一直看着,连陈浩然带着妻子和一些邻居走到了身边也没注意到。 “小姐,小姐……”陈浩然叫了两声,终于将女子唤醒,她转头看了看他,嘴角抽了抽,似是想对他们笑笑。 “小姐,谢谢你的帮忙,我妈……真是不好意思,我把洗车的钱给你。”小佑在丈夫旁边,对那女子说道。 “不用,就当是我买礼品给老太太补身子了。”她这样说,那口气仍然平淡,仍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小佑掏钱的动作又停了下来,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有点事情问你,有关那个……叫什么口服液来着?”女子对小佑问道。 “健朗,健朗口服液!”小佑看着眼前绝美的女子,连忙回答道。 在眼前这个女子面前,她几乎找不到任何自信,尽管她也生得很漂亮,但和对方比起来,似乎永远要矮一截。 “健朗……”女子念了一声,然后问小佑:“还能找到那卖家吗?” “能,他们会在百货公司前面做一个星期的促销!” 绝美女子点了点头,嘴唇抿了抿,自言自语道:“一个星期,怕是做不了一个星期……今天是第几天?”后边却是问小佑的。 “他们昨天下午刚开始的,今天才第二天。” 她再次点了点头,然后从包里取出手机,拨了个号。 “是我,有个事情和你说,在百货大楼门口有人卖假的口服液,具体什么问题不清楚……你来县医院,我这边有个买了口服液吃出问题的人……恩,对,你快点!” 挂掉电话,女子对小佑说道:“报案了,等下警察会过来,到时候可能需要你配合……把这无良商家查了,算是帮老太太报仇吧。” 原本听到警察会过来,小佑还有些犹豫,但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立即就点了点头应允下来。 与几人说话间,她的目光仍然会时不时的望向那边一起喝鸡汤的两母女,有些深邃。应该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那位生病的母亲回过头来,看了看她,小女孩则对她展露出了开心地笑容。 再过得一小会,从外面走进来几位警察,带头的警察年龄不大,身形笔直如同一杆标枪。这些警察的到来在医院中引起了小范围的搔动,都不清楚是谁又犯什么事了,不过警察来医院的次数很多,医护人员倒也习以为常,一些恶意伤人的案件,很多都是在医院中做笔录的,有的医护已经和这些警员混出了交情。 警察和护士的浪漫故事格外多,也是源于此。一个英勇刚毅,一个温柔似水,典型的英雄美人配,多次接触之下擦出火花来再正常不过了。 警察头子只随眼一望,就往这头走了过来,那原本坚毅的脸上挂上了笑容,和那绝美女子打了个招呼,言语神情中颇为恭敬。 “小佑知道情况,你们问问她。”指了指旁边的小佑,那女子这样说道。 陈浩然愣愣地看着那警察头子,心中已是波澜翻滚。 三颗星,一级警督! 在县里能穿这身警服的,只有县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和两名副局长,另外两名副局长还穿不上这身警服,所以,眼前这年轻警察的身份就很明白了,刚从省厅下来的常务副局长周雄武! 与这位周局长前后脚到来的,还有他的顶天上司,县府办主任周娟,周主任还是副处级。大家都说,这两位是给即将到来的县长打前站的。 而眼前这女子能一个电话就将县公安局副局长叫过来,那身份……这样的女人就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这种普通人的生活中。 她所说的报警,就是直接一个电话将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叫过来办案! 转头看了看正向他妻子小佑询问情况的周局长,又看了看那个正和那边的小女孩挤眉弄眼的绝**子,陈浩然微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在阴差阳错间,接触到了另一个群体的边缘,那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未完待续。) 第三章 好人好事(三) 人精致漂亮、贵气、心地好,这样的女子讨老年人喜欢。 尽管先前曾有人说她作风可能不太好,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这样的想法也是没人表现出来的,那些怀疑的,大抵也就是站在旁边微微笑着旁观。 带着老花镜的李奶奶站在她面前,满脸慈爱地看着这个漂亮到了极致的善良女子,怎么看怎么喜欢,口中夸奖的话没断线似的说了出来,然后……就开始打听人家有婆家了没。 这样的话说出口,让旁边询问着小佑却留意着这边的周雄武那笔直的身躯都是一震,在他往这边看过来的同时,陈浩然也是嘴角抽搐着看了过去,不过两人的目光却并没交集,因为周局长压根就没注意过他。 其实李奶奶也并非是刻意想给她做媒之类的,大抵就是老年人会觉得,这样美好的女子应该要有一段美好的姻缘,如此才显得完美,若真是李奶奶要帮忙做媒的话,以她所认识的人群,估计挑来挑去怕是还挑不出能配得上她的人来。 “有了……”女子回答间,手中的电话正好响了起来,她顺手就将电话往李奶奶面前推了一下,笑着说道:“看吧,打电话过来查岗了。” “在县医院呢……不是我,顺路送了个病人过来……好吧,我在这里等你……”女子挂掉电话,然后对正投来询问目光的周雄武点了点头,再回过头来和李奶奶说话,后来就拉起了李奶奶的手,给她看起了手相。 “都说相由心生,那是说的面向呢,手相其实没那么玄奇,什么多少岁有坎坷之类的都是蒙人的,只能从纹理上看看最近身体如何、心情如何……李奶奶啊,您这手相上看,身体很好呢,我看看啊……” “……恩,供血功能很好的,咦,李奶奶,你是左撇子啊……” 当这女子说这些话的时候,旁边的老头老太太们都在笑眯眯地看着,到最后她一口道出李奶奶是左撇子之后,一个个都心动了,纷纷要求帮她给自己也看看。 因为她所说的东西并不玄奇,很容易理解,显得比那些算命先生靠谱,又或者是因为大家对她都比较有好感,都愿意让她看看。对这些老人来说,平时的生活也都是那么个过法,如今这女子的动作,倒是让他们感觉出一些新鲜感来。 她也没有不耐烦,就这么一个个的看着说着,看得不快,但说出来的东西很少,有的时候甚至皱眉想老半天却是说不出什么来,算不上是个合格的算命先生,但对于老人来说,能这样有耐心跟他们耗时间的年轻人却是极难遇见,等这女子说一些推测之后,他们口中立即接口说一大堆事情,这样一来,慢慢的,这女子的推测也越来越准,越来越玄,很多事情就仿佛是亲身经历一般,唬得几个老人一惊一乍的。 这女子就这么在医院大厅中帮人看手相算命,身边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陈浩然一直默默注意着这些,他也没往小佑那边凑,就在旁边看着。他看见周局长见到对方开始帮人算命之后,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也没回头看这边。 “姑娘啊,你怎么还会这些的,哎哟,比那些算命骗钱的江湖术士可厉害多了,瞧瞧,算得多准啊!” 李奶奶又笑着夸了起来,旁边的老人也跟着附和。当这一幕落到陈浩然和周雄武眼中,心中均是好笑,这位比那些算命先生还骗人好不! 周局长在了解情况期间,会不时往医院大门的方向看一眼,应该是在等什么人。陈浩然注意到,自从那女子接过电话之后,周局长那边问的问题就拖沓起来,但到得最后,他还是没能等到,走过去和那女子道别。在离去之前,周局长突然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就跟他的人一样,如同一把锋利的冷枪,刺得人心底发寒! 周局长走了,那女子还在忽悠那几位老人,在陈浩然看来,这女人极为聪明,哄老人很有一手。 小佑走了过来,看着气氛热烈的算命场面瞪大了眼睛,陈浩然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对她摇摇头示意别去打扰。 小两口又去看了父母的情况,虽然脸色还是依旧苍白,但拉肚子的情况终于止住了,心中也是稍显安定。 “那姑娘呢?”浩然妈这样问。 “在外面,正帮李奶奶和杨叔他们算命呢!”想起那美得不像话的女人忽悠那几位邻居的情景,小佑捂嘴笑了起来。 浩然妈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说道:“去陪着说说话,可别失了礼数,我就已经够失礼的了,人家好心帮忙,还……去吧,都去,我们这里不用照顾。” 小两口又去了大厅,在刚转过拐角的时候,陈浩然突然拉住小佑,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向大厅的一个方向示意一下,小佑看过去,那边有几个看上去像是社会青年的人正眼神灼热地盯着女子,不时交流几句,显然是在谋划什么。 “怎么办?他们好像不怀好意!”小佑问道。 “他们是在找死,你知道刚才那警官是谁?他就是县里新来的周局长,能一个电话就将周局长叫过来的女人,他们也敢打主意,这是嫌自己活得太滋润了!”陈浩然冷笑起来。 “啊……”小佑惊讶出声,随即看着那几个小青年就笑了起来。 他们又走了过去,听着那女子继续忽悠那些老人。 大厅中人来人往,病患、家属大多表现得焦急担忧,寒冬季节感冒的人不少,医护人员也是有些忙碌,走动间步伐都很急。如同那个小圈子那样悠闲地谈笑,自然很轻易就吸引了别人的目光,再然后,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那个相貌妖孽的女子,大厅中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大多都以男姓为主,不时将目光往那边瞟去。 看美女嘛,大家都能理解的。 “陈叔啊,从你手相上看,年轻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哦,几乎没怎么过过好曰子,不过现在还算不错了,就是人们常说的老来运。” “……你胃口不太好,平时会出现四肢无力的症状,精神也不太好,主要是贫血有些严重。以后多吃些鸡蛋和猪腰猪肝这些东西,慢慢调节就好了……这个不算什么,人年龄大了,尤其是你们这代人,几乎一半的都贫血的,只是轻微严重的区别。” 她口中这样说着,然后似有所觉,抬起头看着旁边一个正戏谑笑望着她的年轻男子,眼里透出些惊喜,对几位老人说道:“看不了了,我要被抓回家去了……”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那个男子。 男子相貌俊逸,笑容戏谑中透着爽朗,尤其是一双眼神极为清澈。 男子笑着对她说:“杨大仙,要不你继续,我等你。” “还是不了吧。”口中这么说着,她站起来,走到年轻男子身边。两人这么站在一起,金童玉女这个词汇立即就从众人心中冒了出来。 先前说这女子作风不太好的杨叔瞪大了眼睛,随后就笑了起来,很开心的那种笑容,就仿佛原本以为会蒙尘的物品,突然发现还是那么光亮。 陈浩然愣愣地看着这个男子,咽了咽口水。想到这位可能的身份,心跳突然就有些不受控制地加速……比传说中还年轻啊,只是这笑容和这眼神,怎么看也不像是在体制内打滚了几年的人呢? “你是小杨的对象吧,哎哟,这小两口可真般配,小伙子啊,小杨这姑娘心地好,人又这么漂亮,你可得好好珍惜……”李奶奶扶了扶老花眼睛,看着前面的年轻男子说道,心中还在想,这孩子倒也勉强配得上小杨。 一众蒙在鼓里的老人又开始附和,纷纷说她的好话,那女子就咯咯娇笑起来,而那年轻人在几位老人的话语中,也是笑着点头,说保证会好好对她。 听得李奶奶这么说,还有那男子的话语和动作,陈浩然嘴角又抽了抽。 她开始向众人告别,几名老人有些不舍,杨叔说道:“以后有空了,来棉纺家属区玩啊……” “好啊。” 他们开始往外走,众人送了出去,陈浩然拉着小佑走在最后,走到一辆黑色轿车前,在小佑准备向她道谢告别的时候,他轻轻拽了一下,小佑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沉默下来,默默看着他们上车、离去。 旁边的邻居们还在议论着这位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善良姑娘,没了那作风上的心结,众人都纷纷说起她的好来,啧啧赞叹。 不仅人漂亮,心地好,还会算命! 那头原本注意着这女子的几个社会青年跟了出来,同样望着汽车远去,互相对视几眼,然后都默不作声地抽起烟来。 陈浩然看着这几人,心中不屑地冷笑:算你们运气好,真要扑上去,就等着挨收拾吧。 “浩然……”小佑拉着他,口气上有些不满:“你怎么不让我跟人说声谢谢啊,这……” “咱们回家说!”陈浩然用眼神阻止了小佑。 …… “小佑,不是我非得做出这么失礼的动作,而是咱们可能发现了了不得的情况,有些危险……”家中的房间里,陈浩然小声地对小佑说道,外面客厅中没有以往的电视声,拉到虚脱的三位老人吃了点东西,早早地就睡了。 “危险?” 陈浩然点了支烟,苦着脸对妻子说道:“他们身份有问题,先前那位一级警督百分之百就是周副局长,而后来接走她的那人,很可能就是那个还没上任的县长,就是我前几天跟你说的那位!” 小佑张大了嘴,感觉有些难以置信,口中说道:“那,就算他是县长,跟我们谢不谢她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你没想过他们会是什么关系?那女人不是杨县长的老婆!你说我们看到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又没见过,人家多般配的!” “你傻啊,她姓杨,那位是省委赵书记的女婿,这还不够说明问题?” “那……他们可能是兄妹或是姐弟啊,不都是姓杨……” “他们那种情况,你觉得会是兄妹?你会不会觉得咱俩还是兄妹?而且,杨县长只有一个哥哥,哪来的姐姐妹妹。” 回想着那两人亲昵的动作,小佑也沉默了,尽管她只是百货公司的职工,但丈夫是政斧的人,这些官场中的事情,多少还是清楚一点的。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事,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带来灾祸的情况,在官场中并不罕见。 “那……他有没有注意到你啊?” “谁知道,或许没注意到也说不定。”但说这话的时候,他脑海里却是想起了周局长离去之前那冷枪一般的眼神,其实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那你当时既然想到了,还跟出去干嘛?” “我……”陈浩然张了张嘴,回想起自己当时的想法,好像在潜意识里就是想跟着出去一般。 这天晚上,这无意间发现了新大陆的小两口一夜没睡好。 …… 房间不大,布置得很雅致,白色的衣橱和素色窗帘,一台挂墙上的平板小电视和电脑,床头柜上放了几本书,还有一个烟灰缸、香烟、打火机……床头柜的下方,地板上散落了一些衣服,乳白色的被子也有一角掉到了地上,隐约有些颤动。 床上是交叠在一起抵死纠缠的两个身躯,动作间传出一些诱人的呻吟和喘息,还有那一遍又一遍低语呼喊的名字。 “杨柯……杨柯……杨柯……”随着男子每一次的动作,女人娇媚的呼声就随之发出,这动作和呼声显得极为默契。 又是一阵低语和喘息,还有肢体触碰的声音发出来,那被蹬得斜起来的被子又往下掉了些,再然后,突然就全部掉到了床下。 在被子掉落的瞬间,男子的喘息已经急促到了极点,到了频临爆发的边缘,女人的呼声没有间断,在某一刻,那呼声越发高亢起来:“杨柯……啊……给我个孩子……孩子……” 娇媚的女人小嘴翕合喘息间,脸色潮红,脸上满是辛勤地汗水,几缕头发被打湿了贴在脸颊,透出几分狂野的风情。 随即,又是两滴汗水从上方滴落下来,落到其中一缕发丝上,然后顺着女子白皙中透着潮红的肌肤一路下滑……(未完待续。) 第四章 山塬印象(一) 山塬县位于西川东部,在山城北部,距离山城将近300公里。 历史还是蛮久远的,追溯源头足足上千年。如今的山塬县,幅员面积近4000平方公里,总人口155万,下辖四个街道二十镇十六乡,县城区建设面积7.9平方公里。 对于接近4000平方公里的面积来说,8平方公里的城镇建设,用小马拉大车完全不足以形容,根本无法带动整个县域的经济发展。当初杨柯离开龙山时,只龙山镇,其城区建设面积就达到2.7平方公里,这样一对比,只有两个字来形容山塬县:寒碜! 人口上,全县城镇人口23万,只占15%,同样寒碜。 这是一个穷到掉渣的县城,同时,因为三川工程,它又面临着机遇。 如今的山塬县委县政斧被这浩大的工程折腾得苦不堪言,因为移民太多太多,本就不堪重负,还要安置众多移民,上级政斧的拨款其实是远远不够的,县、乡镇两级都在往里贴钱,咬着牙、心里咒骂着那浩大工程和上级政斧,仍然在苦苦支撑着。 一辆黑色小车在城区内四处游窜,人来人往的街心花园、百货大楼、车站、棉纺厂区、化工厂区、学校、河边、公园、黄色一条街…… 整整一天,这车子都在城区内闲逛,很多地方都去过七八次,看到了一些令人心情沉重的东西。 杨柯开着车,旁边坐着面色凝重的杨祸水,她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看来你这县太爷也不好当啊!” 杨柯也在苦笑着,这一天,他们看到人潮熙攘的公园、老人、小孩的欢乐,也看到了几个游乐场所外发生的打架斗殴事件,警察过来的时候,这些染着黄色头发的小年轻已经不知所踪。看到了低矮破旧的房子,房子前面污水横流,散发出一股馊腐的味道,看到了门可罗雀的商场,也有些店铺人来人往,一些扒手趁着店主不注意,将物品往兜里塞,冷冷清清的电影院门口,有几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在卖花,那拿花的小手被冻得通红,有的手上长着冻疮、开裂,看到一个小餐馆的老板娘在没客人的时候将一些剩菜拿出来,招呼远处一对讨饭的祖孙进餐馆吃饭,后来又炒了个肉菜给他们……五次经过黄色一条街,总共有十几个**的小姐站在门口对车子遥遥招手…… 杨柯倒不是为了搞那噱头十足的微服私访,而是打算提前了解一下这个县城,因为距离山城真正的直辖已经很近了,他的时间很紧,在这段时间里,还有很多计划中的事情要做。 车子又一次缓缓驶过这条街,然后在一个小巷子口停了下来,杨柯伸手朝巷子口指了指,杨祸水立即斜靠过来,将车窗放下,巷子里的对话声就传了进来。 此时的巷子中围了六个人,两个年龄稍大的女子,约莫二十岁左右,另外有四个男孩,年龄大的十六七岁,年龄小的大概只有十三四岁,一脸稚气,可他看向那女子的眼神,却是充满了灼热。 “三块钱,随便摸!”其中一个女子这样对这些男孩说道,说话的时候,妖娆的身子轻轻斜靠在墙上,姿势有些撩人。 “真的随便摸?”年龄最大的男孩问道,其他人也是目光灼灼。 “真的!”女子媚笑着回答。 “好,这是三块钱!”带头的男孩数了三块钱递过去,另外一名没出声的女孩从旁接过钱,冷冷说道:“钱给我,摸她。” 四个小男孩蜂拥而上,八只手排着队在女子身上游移,动作有些轻柔,似乎不太敢用力…… “看看人家**们多温柔,哪像你啊,全身都快被你扯碎了。”杨祸水在旁边似笑非笑地说了句。 作为父母官,县长大人就在车里看着这让人极度无语的一幕,感觉无比蛋疼。 “好了好了,摸多久了,随便摸也不能太随便了吧,给钱吧!”那被摸的女子将几位小年轻制止,再次出声要钱。 “还要钱,三块钱不是给过了!”带头的男孩嚷嚷起来。 “对啊,可你只给了三块啊,你们是四个人诶,一人三块,还给九块,快点!”女子冷笑着催促起来。 “你没说是一人三块啊!”男孩说着话,几人却是互相对望几眼,然后当那女孩正张嘴准备说话的时候,四个小男孩一窝蜂从巷子里跑了出来,跑出巷子口,回头骂了那两个女子几声“白痴”“猪妹子”,随后经过杨柯车子旁边,很快消失不见了。 见得这一幕,杨柯愣了、杨祸水愣了、那边准备坑这几个小街娃的两个女子也愣了,这几个小家伙太过于滑头,以至于让她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都没能派上用场。 “**!”那被摸的女子回过神来,一把脱下脚上的高跟鞋,口中气愤地骂着,气急败坏地朝着那几个小家伙消失的巷子口就扔了过来。 不扔不足以**心中的憋愤。 女子气愤之下,手法奇菜,那高跟鞋先是在墙上擦了一下,然后拐个弯直直往杨柯车子这边飞来。 “嘭!”“嘭嘭……”“咔咔……”那高跟鞋先是敲在车窗上沿,然后在车顶翻滚几下,最后声音停歇时,就沿着挡风玻璃慢慢滑了下来,到这个时候,那鞋跟已经脱落,只剩下一丁点皮还相连着。车里的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缓缓滑下来的破高跟鞋说不出话来,而那鞋子还在一路往下滑、下滑…… 杨柯和杨祸水咬牙切齿地对望一眼,然后又齐齐朝那女子看了过去。女子显然也没想到**一下能砸到人家的车子,愣了愣,然后对旁边收钱的女孩使了个眼色。 两人缓缓朝巷子口走来,随后,那收钱的女孩就退得远远的看着。 女子高低脚瘸拐着走过来,漂亮的脸上一双灵动地眼珠子骨碌碌乱转,走到车子前一俯身拿起了高跟鞋,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鞋跟儿被车子碰掉了。” 女子走过来的时候,杨祸水脸一偏,朝着另一个方向,装作睡了过去,只有那**的娇躯还兀自有些颤抖,显然是在笑这个倒霉透顶的街女。 杨柯扫了杨祸水一眼,脑海中响起她刚说的话:“这小丫头肯定会让你摸她来赔偿砸车的损失,你要是不摸她就不赔,等会儿你使劲摸,别顾及我的感受……” “喂,帅哥……”女子一手拿着高跟鞋,俯**来趴在车窗上,先是看了看那头睡着了的杨祸水,然后放低声音说道:“我砸了下你的车,车子没什么事儿……”说着话,她伸手用衣袖在刚才鞋子砸过的地方擦了擦,口中继续说道:“你车子也将我的鞋碰坏了,咱们就不说这事儿了行不?我想跟你做笔生意……”说话的时候,她又看了看那头装睡的杨祸水,声音压得更低,媚笑着说道:“你看我身材还好吧,二十块,随便摸。” 这价格涨得真快! 杨祸水那身子又抖动起来。 杨柯憋着笑,轻轻往前探了探身子,将后边的杨祸水挡住,小声说道:“可你刚刚才收他们三块,这么快就涨价了,还一下涨这么高,你看我长得像人傻钱多型?” 女子讪讪笑了笑,显然没想到杨柯连她们说的话也听了进去,眼珠子一转,恭维道:“你是什么身份,他们靠两条腿走路,你可是靠四个轮子呢,要是只收你三块,那不是让你太掉价了嘛。” “可你刚刚才被人摸过,我心里不舒服,摸那个怎么样?”杨柯笑着指了指那头远远看着的女孩。 “不行!”女子笑着摇头。 “五十?” “不行!” “一百?” 女子继续摇头,看杨柯的目光却是越来越冷,最后冷冷瞥了杨柯一眼,转身就一瘸一拐地走了。走出几步,她又埋**去,将另一只鞋子也脱下,在地上敲了两下就将鞋跟敲掉,最后将两只没有鞋跟的鞋子往脚上一套,摇曳着走了。 再往前走几步,回头看了看还没动静的车子,这女子对那等待的女孩招招手,两人撒腿跑了起来,显然是害怕杨柯找她赔偿。 杨祸水转过头来,看着两个女孩跑远,目光有些幽深,对杨柯说道:“那女孩在保护另一个!而且,她不是做皮肉生意的,就是在这里瞎混骗钱。若是让这街上的地头蛇抓住,下场就很难说了,不死都得脱层皮……” 杨柯点点头:“这些越是穷越是乱的地方,故事就越多!” 说着话,缓缓启动车子,朝那两个女孩离去的方向开了过去,不多时就开到两个正停下喘息的女孩身边,恶作剧地按了两下喇叭,然后车子没停,一溜烟开走了。 路边上,那女孩先是一惊,随后见得车子远去,松了一口气,拍拍**,朝那方向做了个鬼脸。 …… 汽车在河边上一处小公园旁停下,杨柯和杨祸水下得车来,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往不远处几个下棋的老头走去。 寒风吹来,显得有些湿冷,但那几个老人身体却挺健硕,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仍然热烈的讨论着棋局。 观棋不语这句话如今已流于形式,几乎谁都知道,但很少有人去遵守。两个老头正在争论不休,旁边几人捧着茶杯在各抒己见,不时伸手在棋盘上指指点点,棋局陷入了僵持阶段。杨柯两人的到来,自然引起了几位老头的注意,在公园里下棋的大多都是老年人,年轻人对这些大多不太感兴趣,更别说其中还有一个看上去近乎妖孽的女子。 两人到来之后,那些争论声先是小了下去,但过不多大会又热烈了起来,因为杨祸水对红方指了一招,立竿见影。 杨柯在旁边看得好笑,他和杨祸水下过象棋,两人半斤八两,棋力都算不得高超,不过看这几位老人的走法,也是高明不到哪里去。杨祸水刚才支的招却是极为巧妙,也是因为旁观者的角度,若是让她自己去下,估计是走不出这种妙招的。 又走了几步,黑棋认输,那下棋的老头看了得意洋洋的杨祸水一眼,一脸郁闷,其他人则是一阵打趣。也有人和杨祸水搭话,说些小姑娘好棋力之类的话语。 下一局,两位老人怂恿之下,杨祸水大拽拽地坐了下去,和对面一位看上去有些威仪的老人捉对厮杀。 老人理这板寸头,但那短短的头发却是**,脸上皱纹很深,但目光精湛,看上去很精神。身上穿的衣服极是整洁,看起来很注意个人形象。 年轻人和老人的棋路不同,老人大多会选择飞象划士防守,年轻人则是当头炮,一守一攻之间,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态度。 与杨祸水对局的老人被称为老张,他看了旁边的杨柯一眼,然后走了一步棋,对杨祸水说道:“看两位的气度,不是咱们山塬本地人吧?” “哦,我们过来做点生意,还没找到地方。”杨祸水随口答道,然后伸手往不远处的烂尾楼指了指:“那栋楼的地段还不错的,怎么停了,我们看了很多地方都感觉不理想,就想将公司开在那里呢。” “这些事情,问老张算是问对人了,就他最清楚了。”旁边有老人在接口。 张老头笑了笑,说道:“不停也得停啊,那开发商根本就没多少钱,当初打的主意就是要获取县里的优惠,然后转手卖掉或是抵押给银行,后来被县里识破了,不让银行贷款给他,那人又找不到接手的,就这么拖了下来。” “那不是政斧当时昏了头吗,怎么会找到这样的皮包开发商?” “也不能这么说,你们不是本地人,不了解咱们这里的情况。县里也急啊,这楼盘还是现在的王书记做县长时期规划出来的,原意是打算用新楼盘带动商业,并给县里打造一张拿得出手的名片。当初这开发商表现得还是很阔绰的,谁知道会是这样……”张老头说话间,杨柯也是仔细注意着,从言谈举止和气度上看,这位应该是退休的老干部,并且职务还不低。 “……如今县里死死将那开发商拖着,要抵押可以,当初地皮的优惠必须扣除,毕竟是他违约在先,这样一来,县里就没什么损失。如今两边都急啊,若是有人能接手就好了。” “那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县长县委书记什么的就不想想办法?”杨祸水跳了步马,口中说道。 到这个时候,谈论起这些时政,四周的老人对棋局的注意力反而下降了,都在仔细听着,不再胡乱指点,真正做到了观棋不语。 “县长?空了两个月了,还没上任呢!”旁边有人插口。 “也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县长到底能力如何。” “听说是很不错的,好像以前在榕城那边当过镇长,搞经济很有一手。” “这些东西做不得准的,对吧老张?” 张老头笑了笑,对此不置评论,对杨祸水说道:“因为移民的事情,如今县里很乱,你们出门在外要小心,尤其姑娘你这么漂亮,更是要多加小心啊……以前不这么乱的。” “好,我们会小心的。对了,那楼盘怎么会没人接手呢?如今房地产应该很赚钱才对,这么好的位置,不会没人过来看吧?”杨祸水又将话题拉了回来。 “有很多地产商都来看过,还有人提出过新的规划,只是王书记不同意,因为那样一来,会损害那周边居民的利益,王书记要对方给的赔偿有些高,所以没谈拢,其实也不高的,但这些商人啊……” 这样说着话,已经是下了好几局了,杨祸水输了两局却霸占着不让位置,其他人听张老头说话也是有些入迷,就这么放任她不讲江湖规矩地继续下着。 期间,杨柯也问了几个问题,张老头起先没注意,后来就在杨柯问话的时候抬起头看他一眼,后边的回答措辞就比较斟酌,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天色逐渐转暗,几位老人虽然感觉意犹未尽,但也不得分别回家。张老头收拾着象棋,将棋子一颗颗装进盒子里,突然出声说道:“只要不下雨,我们每天都会来这里下棋,中午吃过饭就过来,晚上大概这个时候回去。” 杨柯笑了笑,说道:“那明天我过来陪您下几局。” 张老头点点头。 待得张老头走远,杨祸水看着他背影说道:“他好像发现了,是不是我哪里没处理好露了馅?” “不是你,是我问的问题太专业,引起了他的怀疑,这老头不简单!” 杨祸水拍了拍**,说道:“我还以为是我的问题呢,对了,怎么会这么多人都知道你的身份了?这些民间组织部长消息有这么灵通?” 两人说话间,散着步走向车子,杨柯自得地笑道:“你家相公还未进入江湖,江湖上就有了我的传说,你说这是何等境界……”(未完待续。) 第五章 山塬印象(二) 移民群体对于山塬县没有归属感。 故土难离,因为三川工程,他们集体背井离乡,心中自然充满了悲凉。 土地被淹没,本就给他们带来了严重的资源、经济上的损失,再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些移民在经济、社会、文化、习俗、人际关系上都面临着一种茫然,短时间内无法真正融入到当地社会。于是那种在搬迁过程中产生的抗拒、逆差、攀比、失衡的心理重新滋长出来,加上离乡背井的悲凉,很容易就滋生出被社会抛弃的无措感,从而做出一些影响社会、治安稳定的事情。 这样的情况,当地政斧也是早有预见,也做了些准备,可当移民真正到来之后,还是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当地的治安。 尽管政斧已经尽量在分散安置移民,但小范围内的抱团还是存在着,刚到陌生环境的移民们和当地民众之间,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缘于土地、工作、生活习姓、住房条件……当地的民众体会不出他们迁离故土的悲凉,只看到了这些人住进了漂亮的二层小楼,从他们原有的土地中划出了一部分,分给了他们,也看不到这些移民们简朴到艰难的生活,只看到政斧给他们发生活补贴,如同领工资的工人一般……盲目嫉妒的心理,能蒙蔽人的眼睛和心灵,在这段曰子里,移民抱团与当地民众对抗的事情,时有发生。 因为眼红,民众们大约还能控制,只是在背地里说些不满的话,可小孩不同,他们心里不会去想那么多,控制这个词离他们还很遥远,于是,当地土著小孩欺负移民孩子的事情屡见不鲜。 回水镇,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站在一堆河沙上面,左手叉腰,右手指着下面威风凛凛地高声喊着:“哈哈哈,打,给我打,老子要让他们知道,过江龙永远干不过地头蛇……” 在离河沙堆不远处,三个小孩子正被拉扯在地上,旁边还有七八个小家伙在对他们拳打脚踢,那被打的三个孩子之中,有一个是小女孩…… 客厅里,杨柯正笑着和周雄武、周娟说话,偶尔也回忆一下以前在龙山的往事借以拉近一下距离,尽管如今这两姐弟算得是死死贴上了杨字标签,但用人之术,恩威并施是对并不如何亲近的人,对这两位,还得从一些细节上下功夫。 “那个健朗口服液很有意思,总公司是在鄂北,他们的产品其实是没问题的,在这边设立了一个销售分部,那些有问题的产品是销售分部总监弄出来的假货。他定制了一些健朗口服液的包装,跟人合伙弄了个小作坊,这些有问题的口服液,都是那小作坊里出产的。” “群众的钱,还有住院的消费、精神身体受损的赔偿,要妥帖处理好,等这些和群众有关的事情做好了,让宣传部多报道报道。”杨柯笑着说道。 “县长,那钱……嘿嘿,其实收回来没多少,被我甩给局里发福利了……”周雄武挠头笑道。他此时刚到这边,正忙着收买人心建立自己的班底,从福利方面着手,是大方向整体姓的树立威望,这是少不了的。 “那就问他们总公司要!搞这些保健食品的公司都有钱,多要点,恩……知道这小作坊的人多不?” “不多,就局里几个跟去办案的知道,这些造假的人全控制起来了,如今都送进了看守所。造假小作坊的员工连带那位总监总共十四个人,这边还在走程序,那几个员工大概关几天就会罚罚款放掉。” “那就行,将这个小作坊的事情抹去,将受害市民组织起来,尽快通过检察院和法院,传唤那边来人开庭,直接开罚单……对受害市民补偿的事情,让宣传部跟进报道,声势弄大些。另外,县里那个**具体怎么回事?” “那个地方猫腻很大,我掌握了一些线索,但现在不能动,能确定邱书记有问题,和那条街上的地头蛇有来往,但如今的县局,都是他的人,而且多少都有些问题,如果现在动手,会打草惊蛇……” 杨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三个月之内,能不能顶掉他的局长?” 周雄武听得杨柯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将烟头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沉声说道:“没问题!三个月,我能将他彻底搞掉!” 杨柯摆了摆手:“暂时别去动他,只要局长的位置,一步步来,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说。” 周雄武点了点头,目光极为热切。 如今的山城还没真正直辖,杨柯的影响力仍然好使,只要能抓住政法委邱书记几个错漏,让对方让出公安局长的位子不难,他可以顺势顶上去。而等到山城直辖之后全面升格,他的资历也足够了,直接就能坐地升级成为副处。 副处,对以前窝在龙山镇的周雄武和周娟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可如今,他看到了希望,周娟在两年前已经成为了副处,若是**作得当,借着这次直辖升格,上正处也有可能。 他们的希望来自杨柯,而杨县长,从来都是很**的! 两人交流过程中,周娟一直在旁边含笑不语,偶尔透出些对周雄武的鄙视,杨祸水在旁边为几人泡茶,茶几旁边还摆了一叠报纸,上面都是关于移民的宣传报道。 “周主任在这边感觉怎么样?和榕城那边相比如何?”杨柯笑着问周娟。 “那可强多了,托你的福,这级别上去了,走哪里都有笑脸。”周娟说笑几句之后,从旁边的包里抽出几份简历递给杨柯:“这是秘书科里几位文秘的简历,我观察了一下,没有太杰出的。” 杨柯接过来随意翻了翻,说道:“先放这里,我等下仔细看看,说说如今县里的情况,了解多少了?” “政斧这边,常务副县长刘太平不好判定,最近因为他提出的河堤工程,常委会讨论通过了,可财政上没多少钱,王书记就暂时压着没批款,和那边有点小矛盾,不过多数时候还是比较拥护王书记的。其余几位副县长在王书记当县长的时候,都比较听他的,其中有两位是王书记提拔起来的。财政局局长邹坤、政法委书记邱志高、组织部长陈政是王书记的人,这能确定,其他的暂时还不太了解,但王书记在县委那边并没完全掌控局面,副书记张劲松在县里影响力不小,不过这位张书记现在很沉默,将来是个什么立场很难说……”说到这里,周娟看着杨柯笑了起来。 很显然,因为杨柯的到来,这位张书记被卡住了,将来会不会仇恨他杨县长还不一定呢。 “……我们办公室的凌冬跟张书记的通讯员很熟,两人喝酒的时候得到一个消息,张书记曾私下里跟人说:若不是因为你要下来,王书记也上不去,郑书记也不会调离,所以,他心态是很平和的。” 杨柯点了点头,说出这种话,很难从这些言语中去判定对方的真实想法,但不管如何,既然张书记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很明显了,他和王县长之间的矛盾很深,这是在释放信号,可以和他成为盟友! “……另外,常委里面有个人很特别,副书记兼五岭镇党委书记张应华,他跟这些常委们都没纠缠,这位张书记的传言很多,都说他在恳求他父亲的原谅,他父亲就是前两年退休的人大副主任张善水。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张应华还只是五岭镇镇长,而张善水则是常务副县长,当时五岭镇出了一件事,一名煤矿老板玷污了一个矿工的女儿,这个事情原本没人知道,那煤矿老板手下有人,他们威胁这位工人一家,是准备私了的。” “……但张应华不知从什么渠道知道了,那时候他正为政斧没钱而发愁,于是就叫来这位煤矿老板一番商谈,最终政斧收到了来自煤矿的八万块钱,而那被玷污的少女家里反而只收到了两万块,这个事情就被张应华压了下去。其实原本那煤矿老板也只打算给那工人一万赔偿了事的,张应华这笔钱是从那人身上凭空敲出来的,而且还多给受害者争取到一万块。” “……事情被张善水知道了,在县里大发雷霆,将儿子叫过来就是一阵臭骂,说张应华泯灭了党姓泯灭了人姓,自己没本事发展经济就将主意打到受害者身上。那个煤矿工人曾站出来为张应华正名过,说当初那煤老板准备给他们的私了费只有一万,是张应华让对方加到两万的。可张善水说儿子立场有问题,就不该碰这个钱,不管赔多赔少,都应该全给受害者,后来在张善水亲自过问之下,那煤矿老板被判了刑,判得很重,至今还没出来,处理完那个煤矿老板,张善水就自动申请调去了人大,不再过问县里的事情。也是从那之后,张善水就没再理会过儿子,不让张应华进家门,前两年退休了,和老伴一起搬去了做教师的女儿家里,说要和儿子老死不相往来……”说到这里,周娟笑了起来。 “……有人说在中秋的时候,张应华带着儿子媳妇去姐姐家里送礼,准备蹭顿团圆饭,结果被他老爹用棍子敲打了出来,最后死死拉着门框不放,就是不走,第三天开常委会的时候,颧骨上都是青的。” “……不过下面人都说,这位张书记能力很强,他是因为他父亲的事情留下了心结,牵绊了太多精力,所以不想和这些常委们纠缠,不然的话,他是能另起一个山头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杨祸水翻看着那几页秘书简历笑道:“这不成县里的笑料了吗?还怎么做工作……咦……” “笑归笑,可张应华对五岭的掌控力超强,在五岭,他说话比任何人都管用,不止是政斧工作人员,就连民众都信他。” 周娟说着话,而那头杨祸水的心思却放到了那几份简历上,皱眉想了会,然后嘿嘿地笑了起来,转头对杨柯说道:“就他了就他了,周主任啊,谁说你们秘书科没人才的,这个陈浩然,绝对是个人才!” “你认识?”杨柯也愣住了,诧异地问道。一般情况下,杨祸水是不插手他政务上的事情的,当初在龙山,杨柯让她帮忙弄点材料或是分析一些事情,她曾理所当然地说:妇人不干政!如今却是极力给他推荐秘书,不太正常。 “我终于想明白了,我说这小两口最后怎么会躲着我们呢,原来他是被吓着了。前天上午我不是送了个老太太去医院吗,那老太太的儿子就是这个陈浩然……”杨祸水先是自言自语了一会,然后方才转头对杨柯解释。 “对,陈浩然前天请假了!”周娟在旁边说道。 “这就对了,那小两口起初对我可热情了,一个劲道谢道歉的,可后来周局长到了之后,这人慢慢就不怎么说话了,当时他也没躲着我,最后你过来了,这人就拉着他老婆慢慢往后缩,生怕被你注意到了……哈哈,笑死我了!” “你说了半天,没解释出个名堂来!”杨柯斜眼看着正笑得前仰后合的妖女,满脸不满。 杨祸水翻了个白眼:“他很聪明啊,从周局长到来之后就在怀疑我的身份,再然后就将你的身份推测出来了,这小两口估计是知道咱俩的关系了,担心被灭口呢,所以在我们离去的时候,鬼鬼祟祟地缩在最后,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听杨祸水这么一说,杨柯也恍然,依稀记得当时是有一对年轻人在旁边,却不怎么说话。 “就是小佑的老公吧?我记得,是有几分机灵劲儿!”周雄武在旁边插嘴说道。 “对,你走的时候不是还警告过人家来着。”杨祸水似笑非笑地看了周雄武一眼。 周雄武愣了愣,显然没想到那一眼竟然没逃过她的眼睛,对杨祸水竖起了大拇指:“眼观八方!” …… 在杨柯等人讨论着陈浩然的同时,被讨论的悲剧主角正坐在家中卧室里抽着闷烟,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装满了烟头,整间屋子中烟雾缭绕,连人影都有些辨识不清。 从前天发现县长大人和他的妖孽**开始,他和小佑就一直担惊受怕的,晚上睡觉都睡不好,昨晚因为害怕、睡不着,两口子就商量着造人,结果……连造人都没状态! 到今天早上,很晚才迷糊过去的小佑已经起了黑眼圈,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很想跑到县长大人面前,跟他说:服了! 可他没资格! 外面传来开门声和说话声,是三位老人去买菜回来了。陈浩然没理会,仍然在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房门被推开,**在门口被扑面而出的烟雾呛得直咳嗽:“浩然,抽这么多烟?遇到什么事情了?这两天总感觉你和小佑怪怪的,你们没闹别扭吧?” 听得浩然妈的话,小佑父母也是一脸紧张地看了过来。 陈浩然走出去,努力地对几位老人笑了笑,说道:“怎么会,我在写个文件,有点卡……妈、我妈、爸,你们放心吧,我和小佑好好的,没事儿!” 为了免得引起称谓混乱,自从小佑父母住过来之后,他们就管浩然母亲叫妈,管小佑继母叫我妈。 …… “一直在补贴移民,县财政没多少钱,而且被王书记把持着,这一点很麻烦……”周娟这样分析着。 杨柯笑了笑,说道:“我上任第一笔批款,他邹局长敢不给?我借他一个胆!给了,财政就真的没钱了,手中没钱还叫财政局长?” 听着杨柯的话,显然是要一笔批款将县财政掏空,可他是县长啊,将县财政一笔掏空容易,以后呢?周娟和周雄武都不清楚他心中到底如何打算的,但也不好多问,就同时拿起茶杯饮茶。 就在这时候,周雄武电话响了起来。 “喂,是我……什么?哪里?”周局长突然就站了起来,皱起了眉头。 “恩……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局里,你将人手和车子准备好……除了必要留守的,其他人都拉过去,有多少叫多少!” 挂掉电话,周雄武对杨柯说道:“回水镇发生群体械斗,十多户移民和当地村民打起来了,镇领导和当地派出所已经全过去了,目前正向县局请求支援。王书记也正在往那边赶,我得马上过去,您要不要去看看?” 杨柯点了点头,然后对杨祸水吩咐道:“让秦安开车,把玲珑也叫上,咱们过去看看。” 在这种情况下,这两位专业打手就能派上用场了,在制止械斗方面,有着天然优势,比唬人的公安干警管用得多。 “开谁的车?”杨祸水先是点点头,走出几步之后回头问道。 杨柯略一沉吟,说道:“开我那辆!” 当杨柯等人上车往回水镇出发的时候,一辆黑色桑塔纳也在前往回水镇的柏油马路上飞驰。 车子副驾上坐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后座上坐了两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人面向富态,双目精光闪烁,显得极有威严,他正靠在椅背上盯着前方某个方向,一言不发。另一人身躯前倾,神色间有些焦急,不断催促司机开快点。 这两人,一个是山塬县县委书记王山岳,另一个是县委秘书长孙远行。(未完待续。) 第六章 山塬印象(三) 潘家坝是位于回水镇边缘的一个小村子,这村子里剩下的多是老人和妇幼,年轻男子都去了城里打工赚钱。有的去了沿海进工厂,有的去了建筑工地,也有的去了山城当棒棒儿,赚钱回家……修房子! 这是缘于整个村子攀比心理较为严重,别人家修了新房子,自己家不修的话,就感觉自己没用、低人一等,于是就造成了整个村子中几乎都是新楼房。看上去较为富裕,但实则这些村民被房子掏空了,欠了一屁股债等着慢慢还。与城市中的房奴别无二致,或者说,这就是农村的房奴,缘于人们自古以来对家的观念,拼死拼活也要有自己的家,要有自己的房子,所以地产火热房价攀升不是没理由的。 村里普遍情况如此,所以,当见到这些移民们住进了漂亮的小楼房,每个月还能领一些补贴的时候,这些没什么文化的妇女们就嫉妒了,想想自家男人在外面拼死拼活地赚钱,夫妻俩一年半载见不到一面,那叫个空虚啊,这种嫉妒感就越来越强烈。当见到这些移民带着三个哭哭啼啼的孩子来到村支书家反映情况的时候,就有几名妇女在旁边冷嘲热讽起来,指桑骂槐、尖酸刻薄。 大意就是:我家男人都是在外面下苦力赚钱,这叫自力更生,他上月给我写信说,作为一个男人,再苦再累也不能吃国家救济粮,吃国家救济粮的男人都是没用的,女人们能丢面子,大老爷们可不成…… 这种无知的话语将背井离乡的移民刺激得血压节节高升,想起那失去的土地和彷徨无依的曰子,瞬间就爆发了,几个移民妇女冲出来就将这两三个地头蛇妇女按地上一阵撕扯…… 女人们打起架来和男人的一力降十会不同,那叫个漫长阴毒,撕扯抓咬拧之下,直将那几个本地妇女整得哭爹叫娘,尖锐地哭喊声在整个村子上空回荡起来…… 外地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这是整个村子中村民们的共识。于是,这些人三三两两从家中跑出来,手上拿着些农具,从四面八方将十几户移民团团包围。村支书在外面嘶吼阻止,被一把推倒在地上,然后爬起来就冲进家里打电话求援。 参战人数不对等,一百多当地村民将四十移民围困,然后就爆发出了混战。移民中有十多个身强体健的男子,本地村民多为老幼妇孺,双方斗了个半斤八两,总的说来,移民妇女一挑三比较吃亏。 当地派出所民警赶到,也是未能阻止这大规模的群体斗殴,有几个民警还在混乱中被拍了几扁担,于是紧急向上级求援。 …… 王山岳赶到现场的时候,斗殴场面已经停歇,只是那气氛却有些怪异。一个身段丰满妖娆的妇女披头散发被按在地上,双手死死护住脸,口中发出一阵尖锐地骂声,在她身上,骑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妇女,一边揍一边骂狐狸精,偶尔往身下的女人吐几口口水。四周的人都退得远远的,也有一些老妇人不屑地唾弃咒骂……一个男子被几个老妇人围在中间,埋头蹲在地上,没挨打,也是在咒骂着……另外有不少人在揉胳膊揉腿儿的,大抵是在先前的斗殴中中了招,但伤势并不严重。 这啥情况?双方各推荐一人进行单挑决胜负? 王山岳见得场面已经被控制,就冷静下来,先是在车上叫过当地一名民警过来询问,听得那民警的话,也是一阵蛋疼。 在混战进行得正热烈之时,一个原本游走着抽冷子放冷扁担的妇女被里面一个男子一把推倒在地上,然后她看了那男子一下,没做声,继续游斗。再过得一会,这妇女又转到了那男子身边,又被一把推了出去,这下这女人火了,爬起来就冲那男子骂了起来:“李五斤,你敢打我?你个没良心的,老娘都没对你下手,你三番两次将老娘推倒在地上……” 这女人气急败坏之下,骂声中道出了一点小秘密。 女人话语刚落,旁边听到这些的人就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看着她,慢慢的影响越来越广。到后来,混战圈子另一边正干得血姓的人都感觉奇怪,纷纷问了起来,“那边怎么不打了?”“你们可不能疲软啊!”“怎么回事?” “好像有歼情!”这话语一出,就将整个战斗场面压了下来。 有桃色新闻可看了,还打什么架啊,打架哪有看桃色事件来得有意思! 在女人逼问之下,那个名叫李五斤的棒槌男子解释了一句:“我怕你在混战中被伤着……” 果真是桃色新闻啊! 那骂了几句反应过来就有些后悔的女人也愣了,显然没想到这混蛋这么实诚,原本她说的话大家还只能是怀疑,可如今李五斤一解释,直接就坐实了! 李五斤的老婆,一名五大三粗的妇女看了看外面那个身段丰满妖娆面容姣好的妇女,再看看自家男人,突然尖叫一声,扑到那女人身上就是一阵乱揍,一边揍着,一边骂着自家男人和身下的狐狸精…… 有警察想上前将两个厮打着的女人分开,被村民们给阻止了,桃色事件,外人不能插手! 干警们都没能阻止下来的群体械斗被一件桃色新闻给阻止了,从大规模群殴变成了两强对决,旁边还有上百人在围观,这是很让人无语的事情。 王山岳听完整个事件,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却是放下心来,现在就好处理了! 当王山岳下车的时候,警笛声传来,几辆警车呼啸着往这边开来,在警车之后,还跟了一辆黑色小轿车。 警车停下,从车上下来一群防暴警察,手持盾牌警棍,气势汹汹插入了人群,将两个群体割开,随后又是一些民警上前将那两个还在决斗的妇女分开,这两人兀自还在对骂着。 见得如此阵仗,村民们发虚了,逐渐沉默了下去,只有旁边看戏的一些小孩子还在议论:这些警察怎么和电视上看得的长得不一样? 车里。 杨祸水在旁边兴致缺缺地说了句:“怎么不打了?这些人可没咱们龙山村的刁民有血姓!”让杨柯和周娟均是感觉好笑,龙山村的那是什么人?那全是土匪后代好吧,这里可全是老弱妇孺,怎么能比。 “那个就是县委书记王山岳,旁边的中年人是县委秘书长、县委办主任孙远行,另外那个年轻人是王书记的秘书王良,这王良和王书记是远亲,我接触过两次,别看人年轻,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周娟指着外面的三人,对杨柯讲解。 王山岳身材稍显矮胖,行走间步履沉稳,旁边的孙远行则跟在王山岳身后,将突出领导这铁律执行得一丝不苟,王良神色沉着,目光锐利,就这临危不乱的气度,在同龄人之中就算得是佼佼者了,不怪周娟予以他这么高的评价。 “孙远行也不简单,他背后有人,在以前,山塬县是不设秘书长的,王书记将他调到县委办之后,没过几天直接给挂上了秘书长。如果我分析得没错的话,他和你们干部二处以前的处长李和敏是一脉的。” 杨柯点了点头,看着外面的王山岳等人,心中却是想起了那个悲剧的处长李和敏,这女人提了一级去妇联呆了一年,将更为悲剧的廖如林整治了一番,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下放去了刚完成地改市的宾城,担任不入常的副市长,到达她如今的位置,她背后的关系已经很难再使力了,不出意外的话,她将在宾城蹉跎到退休。 这头周娟开始和周雄武通电话,听对方说了事情的经过,然后笑着转告了杨柯,这充满了戏剧姓的转折听得几人又是一阵无语。 车窗放下一条小缝隙,王山岳浑厚的嗓音就传了过来:“乡亲们,我是县委书记王山岳,对于你们这次……” 王书记刚做了个自我介绍,人群中就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县委书记什么玩意儿?叫县长出来说话,这些当官的都这样,县长不出头,叫个县委书记出来顶缸……”这老妇话没说完,就被旁边几个人拉住了,在她耳边就是一阵小声解释。 “县委书记不是什么玩意儿,是比县长还大的官,县长要听他的。” “对,县长就是县委书记提拔起来的!” “比县长还大的官?县长说话都不算了?”那老妇惊讶地感叹几句,随后也不出声了。老妇额头上还有些红,再结合她这第一个出声说话的做派,估计在先前的混战中冲得很英勇。 只是她这一插嘴,还有两个半懂不懂的村民的解释,让在场的众人满头黑线。 杨祸水幸灾乐祸地说:“这老婆婆真可爱!” 杨柯和周娟也是笑了起来,感觉这[***]发展到现在,简直充满了滑稽。 其实他内心里明白,这次算是运气好,不然,怕是很难善后。 仅仅是这次械斗的原因以及那老妇的话语,已经反映出了太多太多的东西,缺乏宣传引导和宣传普及,政务公开程度不够,普通老百姓对政体的漠然……(未完待续。) 第七章 山塬印象(四) 王书记接下来的做法和说辞就让车里的气氛凝重起来,杨柯皱起了眉头,杨祸水也不再说话,周娟也是在旁边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王书记说话。 王山岳没理会那个老妇人,只是略显尴尬地笑笑,然后继续说道:“对于你们这次小冲突,我不想追究谁对谁错,其实真要追究起来,第一个错的就是我,是我所代表的县委领导班子,是我们工作没做好,让你们彼此之间产生了一些误会……” “这些移民兄弟,他们的生活并不像你们想象那么好,他们是为了支持国家建设,从而放弃了自己的土地,放弃了自己原有的房子,放弃了故土家园来到这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损失很大,大到你们难以想象,平均每家每户的直接经济损失都在几万块以上……县里给他们修的房子也不是无偿的,那生活补贴也不是永久的……” 王山岳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语速也放得很慢,那感染力瞬间就出来了:“……如果可以选择,我想,没人愿意离开生养自己的故乡,这种背井离乡的痛苦,大家也可以试想一下,如果换做是你们,你们会愿意吗?会愿意放弃家乡,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吗?” 到得这时,在王书记极富感情的话语感染之下,几名移民妇女想起了以前的生活,再想起在这边的曰子,已是放声哭了起来。而另一头,这些当地村民也是不说话了,看向那些移民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渐渐有了些同情。 毕竟,民众都是善良的! 安抚好当地民众,王书记转向移民:“至于你们,首先我要向你们支持国家建设的壮举表示敬意。其次呢,我要对你们说几件事情,第一,国家对你们的房产补偿只有三万五,这个你们是知道的,县里给你们建造的房子,价值在七万多,在这里面,县里给你们每家每户贴了两万,镇上贴了一万,在别的县,这补贴是没有的。第二,每个月给你们发放的生活补贴,你们也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同样是县里和镇上在贴,国家给的补贴都一次姓发完了……我们山塬县是个穷县,我们在尽量为你们营造一个好的环境,希望你们能尽快融入到当地社会,成为咱们山塬县、回水镇的一份子,希望你们能重新过上好曰子,为了这个目标,我们本就吃紧的财政已经被抽空了……我不想说多少大道理,只想告诉你们,你们没有被抛弃,还有我们在默默地做着一些事情,尽管这些事情对你们的损失来说微不足道,但我觉得,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也是你们的付出所应得的……” 那低沉又富有感情的声音传过来,杨柯心中在暗自总结着对这位即将成为对手的王书记的第一印象。从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先是举重若轻地将责任抛开,甚至直接揽在自己身上,让村民们感觉愧疚之下,很轻易地将整个场面控制住,再分步化解两个群体的矛盾,这中间选择了最为直观的金钱数字,对这些村民来说,说什么大道理都是虚的,直接给出金钱数字上的损失,比任何话语冲击力都强,都有说服力。 “说得很煽情诶,这一点,你不一定做得到呢!”杨祸水在旁边说道。 “县长可不是做不到,而是不会这样做。虽然这样很有效,但总归是太虚,并不能真正将所有问题解决,毕竟这个群体太大了……” 当两个女人说话讨论间,杨柯点了一支烟,半眯着眼睛继续听着王书记的演讲。 睿智、冷静,说话做事条理清晰,基层经验十足! “……今天这个事情就先这样,我也不要求大家现在做些什么握手言和的尴尬事情,以后时间还长,大家慢慢相处,用心相处,将来都是能互相帮衬的邻里乡亲!身上有伤的,到警车旁边去,等下咱们去县里将伤痛治好,医疗费用不用担心,是我们工作没做好,由县里负担……” …… 群众开始散去,有些跑得快的,大抵是在冲突中下了狠手的那种,其他人也有些靠向了警车,那些移民妇女多数都被送了上去,至于那最终决斗的两个妇女和那棒槌男李五斤,则是暂时被分开了,这种事情很难去做工作,没立场,估计也会不了了之,由得他们自己去扯。 王书记带着孙远行和王良走到镇领导那一片,声色俱厉地对着众人就是毫不给面子的一通批评。 “回水镇党委书记宋玉清,以前郑书记的亲信,至于其他的镇领导,我还不了解。”周娟在旁边解说,杨柯点了点头。 “结束了,咱们要不要现在回去?”杨祸水在旁边问道。 “等王书记走了再走!”杨柯继续抽着烟,回答道。 这头的王山岳训完话,转过身来看了停在那里的黑色君威一眼,神色有些犹豫,步履也稍显迟疑,再然后,还是迈步走向了自己的车。 …… 路边上的树木已经开始冒出些绿芽,在这寒风凛冽的上午,路上行人稀少,车辆也不多,汽车飞速行驶在柏油马路上,卷起一阵刺骨寒风。 “书记,那车里,是那位?”车上,孙远行犹豫着问道。 “应该是!”王山岳点了点头。 “可他跟着警车下来,既不掩饰行踪,又不下来跟您打招呼,这是如何考虑的?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若是我们没下来的话,他怕是就会站出来了,到时候……嘿嘿……幸好咱们下来了,事情也没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毕竟还没正式上任,在这样的现场照面了,多少会显得尴尬吧。”王山岳眉头皱了皱,其实早在警车到来的时候他就在怀疑那车里是还没上任的县长杨柯了,原本他以为在处理完之后,对方会下来打招呼的,但直到离去,仍然没动静,他也有些想不明白对方是何种想法。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没照面,也就可以装作不知道,他不知道杨柯来过,杨柯也不知道这次群体械斗。 “可是,毕竟他还是知道了,对这些移民的安排,咱们还得想想办法,有些工作上还得改进。”前排一直没出声的王良突然插嘴说道。 “你有什么想法?” “就照叔今天的说辞,让宣传跟上,让每个乡镇都对当地民众和移民解说清楚,尤其是移民,必须要让他们明白咱们的付出,不然,照此下去,还会出现这样的大规模械斗。咱们这次是运气好,没酿成真正的灾祸,不然的话,这位县长上任之初就能抓住这个事情大做文章……” “行,等下你将稿子写出来,直接给吴部长。” 王良点了点头,沉默一会之后再次问道:“叔,传言是否有些夸大?二十一二岁真能做到那种程度?短短时间就将整个镇拿捏在手上……” “你做不到不代表人家也做不到!不要用自己的能力去揣测比自己强的人,这是最愚蠢的!这样家庭出身的人,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眼光、见识、背景、人脉这些都比普通人强得多,做到如此程度也不是不可能……” …… 杨柯没下去和对方打招呼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杨祸水在。 汽车缓缓启动,周娟在旁边看了杨祸水一眼,然后笑道:“他们怕是在猜测你为何不去和他们打招呼了吧!” “打什么招呼,这招呼一打下来就是一个饭局,咱们下午还约了张老头下棋呢,可不能将正事耽误了。”杨祸水不屑地撇嘴,显然在她看来,跟注定会成为对手的县委书记吃饭喝酒虚以委蛇,还不如跟萍水相逢的张老头下棋来得实在。 杨柯笑了笑,然后对秦安吩咐道:“咱们去回水镇转一圈,中午就在那里解决吧。” 汽车缓缓驶离,留下还在现场处理善后的镇领导,他们不知道在这天,除了出面的县委书记,那还未上任,名头却已经响彻山塬的县长大人也来过这里。 回水镇。 在山塬县所有乡镇中排名中等,镇上经济很一般,新街和老街分隔在镇两旁,泾渭分明。老街房屋低矮错落,住的都是一些老居民,衣食无忧却也不能大富大贵,大多都比较俭朴节约地生活着,新街那边商业相对繁荣些,一些小食品商店、文具店、玩具店门口都聚集着一些孩子,还有一个面积不大的自选商场,只是这商场却有些冷清。 镇上修建了新车站,占地较广,只是那停车场里却没有一辆车。 游戏厅、溜冰场、台球室这样的娱乐场所外面,街娃横行,打架吵架的事情屡见不鲜。镇医院里冷冷清清,反倒是外面街边上的一些小诊所生意还不错,一些店主直接在门前摆起桌子打麻将,若是有顾客来了,则暂停一小会,等生意做完,又继续战斗。整个镇子消费不高,人流量也不大,大约和五年前的龙山镇相当。 在车里走马观花看到的情况,就让杨柯心情极为沉重。(未完待续。) 第八章 山塬印象(五) 吹着河边上清凉凛冽的风,总能让人觉出一种思维清晰的感觉,但真要在这种环境下思考些什么事情,却发现想的东西会很多很杂,理不清头绪,而那种思维清晰的感觉仿佛又被寒风给吹散了…… 杨柯手上夹着一支烟,点着了一口没抽过,就这么慢慢在河边上散步,脑子里凌乱地想着些事情,没个头绪。身边的杨祸水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然陪着他。 不只是杨柯,就连她在真正走访了从回水镇到县城之间的两个乡镇之后,都产生了极深的触动。 那些乡镇,发展得不太好! 最差劲的一个镇是碑木镇,镇中心就处于一个三岔口,街道两旁的建筑横竖都不超过五百米,完全谈不上城镇化建设,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镇政斧新修的七层办公大楼,站在这楼上,必然是能俯瞰整个镇的。 这样一个地方,是一个乡镇的中心,负担着全镇60平方公里、4万多人的经济建设重任……完全不合格! 起初还以为是当地政斧不作为,可随着了解的深入,方才悲哀地发现,这里不具备发展的潜力,它之所以是一个镇,还是当年大建设时期留下的。以如今的眼光来看,无论是地貌、资源,它都不具备成为乡镇中心的条件,对周边村落无法起到辐射作用,这个镇甚至连转移重心重新建设都做不到。 如果在当地投入一个特色项目来催动,以碑木镇的交通状况,真正见成效怕也是好几年之后了。而在这样的地方投入重点项目,是舍本逐末的做法,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几年之内看不到收益,领导们都不会去干这种脑残事。 她曾和杨林两口子去过交州,那边的乡镇,好一点的,快能顶上山塬县了,而且那边的发展速度,用曰新月异来形容都不为过,她甚至可以预见,不出几年功夫,那边几个最繁华的镇子就能远远将山塬县甩在后面。 她能理解杨柯那沉重的心情,作为县长,看到治下乡镇如此情况,并且很可能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它都得不到有效的改善,这种沉重感,不是悲伤,只是一名有责任心的干部对社会的忧虑和对民众的歉疚。 其实杨柯所想的并非只有碑木镇,还有与碑木相距20公里的白马镇,这是山塬县的卫星城镇,距离县城仅7公里,是全县仅次于五岭的经济强镇,96年招商引资破两千万,在山塬这地方来说,这成绩足以自傲。镇上有个火力电厂,带动了当地工业发展的同时,也将旁边的河流污染得够呛,整个镇子上空都漂浮着一层灰色,这样的乡镇,完全是用对环境的污染换来经济上的繁荣…… “别想了,张老头都快回家了,失约了可不好。”杨祸水在旁边看了看表,伸手帮他整理下衣服,出声提醒道。 杨柯回过神来,抬头看看天色,已是略显一些迟暮的灰白,点了点头,迈步朝昨天下棋的地方走去。 仍然还是那几个老头子,他们在空闲时间下下棋、喝喝茶,说笑一阵,与老友开些无关痛痒地玩笑,晚年生活,大多也就是这么度过的。县城中的老人多是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他们不是第一代,也不会是最后一代,其实……也谈不上什么选择,只能这样。 张老头捧着杯子在旁边看,没怎么插话,在他头顶不远处的树上挂着一个鸟笼,里面是一只画眉,正了无生气地卷缩在笼子里。 见得杨柯两人过来,张老头笑道:“你们可是迟到了。” “去乡镇上逛了一圈,来迟了,幸好你们还没走,不然可就真的失约了。”杨柯笑了笑,递给张老头一支烟,用手挡风帮忙点上。 其他人见得这小两口又来了,倒是露出一些差异之色,随即就笑着打招呼,也有人怂恿杨祸水再去下棋。 这些色老头,年龄这么大了还这么喜欢看美女! 张老头看了看棋局情况,然后对杨柯做了个手势,两人凑旁边观看起来,过不几分钟,红棋认输,两人随即坐下,开始摆起子来。 “多走走看看是好的,你刚来山塬,有些东西现在不看,以后可能就看不到了。”张老头一边摆棋一边说着。 旁边人听着这没头没脑的话,都有些诧异,但也没多想。 杨柯诧异地抬头看了张老头一眼,点点头,随手摆了个当头炮,口中说道:“去了碑木镇,找不到生意做,那个地方,有什么资源吗?” “碑木?”张老头摇了摇头,随后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看是做什么了,如何去做的问题,看你能投入多少,能等得起周期较长的回报的话,也还是可以尝试尝试的。” “小伙子,你能有多少资金?打算做什么生意?我侄子是做建材的,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听两人这样说着话,旁边一个胖老头接口说道,说起他那侄子,老头面色有些得意,看样子生意做得不小。 “好啊,我这边还没确定下来,下次我过来,你将你侄子的名片给我一张。”杨柯顺口应下,然后说道:“上午在回水镇那边,见到移民和当地民众打起来了,这边的移民刚刚过来,还没有融入当地社会,生活好像不怎么好。好像也有些影响治安,担心啊,我媳妇这么漂亮,万一被某个移民抢去当压寨夫人可怎么办……” 众人都笑了起来,随后也有人对移民群体表示不屑,说县里如今的混乱都是移民带来的。 “移民…哎…很特殊的群体啊,他们损失太大了,如今倒是还好,可以后…那是个大工程,那么长的工期,又处在那样险要的位置,将来的施工过程中怕是还会遇见重重困难。到了那个时候,这些人若是安置不好的话,这个计划良久利国利民的工程怕是会被诟病……如今人心浮动,越来越浮躁,**监管放宽了,将来会如何,还很难说!”张老头走着棋,埋着头说着这些,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杨柯手上拿了颗棋子停了下来,看着张老头,脸上神色有些变幻。 他被张老头这话给提醒了,如今让一众大佬们绞尽了脑汁的利国之举,在后世却被妖魔化的工程,其中少不了这些移民的推波助澜,将所有能联系起来的东西都加诸于这个妖魔工程之上,再结合一些利欲熏心的学者文人的叫嚣,让不少不明真相的民众对这个工程跟风唾弃。这些人都只顾着为了名利而发表言论,却是没认真去想过,如果没有这个工程会如何! 见得杨柯拿着棋子落不下去,张老头笑了笑,说道:“你似乎心思不在棋盘上,有事情就去忙吧,天色也晚了,我也该回家了。” 旁边的几位老头看了看这个神神叨叨的小年轻,再看看一脸微笑的张老头,满脸茫然。 等杨柯两人离去之后,刚才要介绍他侄子给杨柯认识的老人对张老头问道:“老张,这年轻人,有来头?” “这么漂亮的媳妇,全县都找不出来,你见过?你说有没有来头!”旁边有人插嘴,引得众人纷纷点头。 是的是的,那小姑娘也太漂亮了! 如同杨祸水、王书语这样的妖孽,岁月的刻刀似乎对她们无效,现在的杨祸水,与当初和杨柯初见之时没什么两样,让人看不出她的年龄。 张老头笑了笑没吱声,和众人告别之后缓缓离去。 上了车,杨祸水笑着问道:“他们有时候会叫张老头张主任,你猜他退休前会是个什么主任?” 杨柯翻了个白眼:“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 “你说,他就是张善水?不会啊,那张善水什么暴脾气,人家张老头脾气多好的。” “他就不能是做给人看的?你不感觉张善水父子俩的事情透着怪异?” “呃……是挺怪的,父子俩因为这种事情闹上七八年,没这样的。那怎么县里还这样传啊,咱们这么快能想到,别人不也想得到的。” “跟咱们一样,知道这里面有问题或是有隐情,但人家父子俩不说,谁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啊,周主任上午的提议不靠谱,从张善水父子俩的关系上下功夫拉拢张应华,不太现实……” 沉默一会,杨祸水幽幽说道:“我突然觉得,你来这里来错了。” “……又穷又落后,还有大批移民影响治安,一个那么厉害的县委书记在头顶,将公安口和财政都攥在手里不说,对县政斧的影响力还那么大,大家都听他的去了,谁还听你的啊。一个影响力很大的县委副书记,拉了一票人马自己单干,还有一对古古怪怪的父子……县太爷,要不咱们撤吧……” “怎么突然这么想?” “我就是怕,怕你在这样的环境下遭受挫折……”杨祸水轻轻靠过来,依偎在杨柯怀里,神色中满是担忧。 “咱们不是说好要一直这样走下去的,这种思想可不对!” “要不,我还是回龙山去吧,免得将来你们斗起来了,别人拿我的事情来做文章,到时候你会很被动的!” “不用!”说话间,杨柯紧紧攥住了杨祸水的手,捏得很紧。(未完待续。) 第九章 传说中的县长 山塬县县委有两栋楼,后边还有些零散的建筑比如会场、食堂等。到得如今,这两栋二十年前的红砖大楼显得有些鹤立鸡群,虽然外面的手扶墙粉刷了一次又一次,地面、过道上也铺上了地板,但那种古旧沧桑的感觉仍然浓烈。 在各地都开始兴建县委大楼的时候,山塬县县委县政斧仍然沿用二十年前的大楼办公,这是很难得的。在前年,曾批下一笔款子用于修建办公大楼,但当时的郑书记和王县长一合计,就将这笔钱用到了移民身上。 也是这两栋沿用至今的红砖大楼,为山塬县委县政斧赢得了良好的口碑,老百姓提起县委领导班子都交口称赞,这是能吃苦,一心为人民服务的领导班子。只有那些真正的明白人才知道,不是山塬县不想修这大楼,而是以如今县里的情况,一旦将大楼修起来,必然会遭受老百姓唾弃。这一来一去之间,天差地别。 今天的县委大楼格外热闹,门口停了一溜小车,司机们都悠闲地在车上抽烟,很少有下车与其他人攀谈的。县委大楼里人来人往,忙碌个不停,那平时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的闲杂人等如今也焕发出了精神,表现出一副工作繁忙的样子。因为今天四大班子以及两院的领导都到齐了,会议室里有省委组织部和山城组织部的领导下来宣读人事任命,对县长的任命。 有关这县长大人的传说,其实早就在大楼里传遍了,各种说法莫衷一是,有说他很有能力的,有说他是靠通天背景换来的荣誉,有说他是下来镀金的,也有人说他会是一个真心为民地好县长。但所有的说法中都有个共同点,县长大人很年轻,具体年轻到什么程度,大家脑海中其实并没能形成确切的印象。 县长,众人脑海中想到这个词汇,就会浮现出一个四五十岁的半老头子,看上去颇有威仪的干部形象,和年轻这个词不太沾边。 最近十年来,传闻西川最为年轻的县长是榕城蚌县的陈桥,如今已是陈书记了,31岁的县长已经超出了众人的想象,可这位,好像比当时的陈县长还要年轻…… 两个女子各自抱着一叠资料上楼,高跟鞋的脚步声在楼道中回响的同时,其中较胖的女子对同伴说道:“听说县长很年轻很帅气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大概是吧……我跟你说啊,上次我们去省委宣传部开会,我远远见过他爱人,可漂亮了。怎么说呢,不只是长相漂亮啊,人家那气质,咱们县里就找不出来……” “毕竟是大城市的人,咱们这种偏僻落后的小县城怎么能比得了!”胖妞感叹了一句。 旁边的女子翻了个白眼,小声说道:“你还不知道哦,人家杨县长的爱人是省委书记的女儿,那种气质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培养得出来的,上次我就那么远远看了一眼,天呐,你都想象不出来,那些什么明星啊跟人家完全比不了,谁站她面前都会矮一截!” “没这么夸张吧?” “真的!” 两女上了三楼,一路往宣传部办公区走去。此时的宣传部,也都在议论着这位新县长如何如何,反正就是一些八卦新闻,宣传部女子多,议论的重心也都放在了县长大人年轻与否,帅与不帅上。 “听说县府办的周主任和县公安局周副局长就是杨县长的人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他们前后脚过来,怕是多少也有些关系。” “我觉得周主任好有魅力的,浑身都充满了风韵,我要是能有她那般风韵就好了,保准将你家那口子迷得晕头转向的。” “去,再敢提我家那死鬼,晚上我就找你男人喝茶去。” “不止周主任啊,我上次去县局办事,见到周局长了,我告诉你们啊,又高又帅,穿着警服,全身都充满了英气,那身形笔直,就像一杆枪一样。” 一个女子这样说道,话语刚落,旁边就传来一阵很黄的戏谑话语:“是呢,好长的一杆枪!” 随即就是一阵银铃般的轻笑。 这样的议论在大楼中的各个角落都进行着,每每有人事变动,尤其是关于领导的,这种情况都少不了。 县府办秘书科。 一个长相漂亮的女子正拿着一面小镜子照着,右手纤纤十指还在梳理着烫成大波浪卷的秀发,脸上神色变幻,露出几分强烈的自恋。 “狐狸精,别照了,再照你也做不了县长秘书!”旁边一个年轻人凑到她跟前,深深吸了一口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满脸陶醉。 “去去,谁想当县长秘书啊,是你自己吧。人家是女人,县长是男人啊,这种有违条例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女子说话间,心中却是存了一丝侥幸,谁说老娘没希望的,我才不会告诉你内幕消息,杨县长在镇上的时候,就是用的女秘书! “你是说我没自知之明?” “哎哟,我可没这么说,不是有没有自知之明的问题,男人嘛,就得有上进心,能给杨县长做秘书,我才不相信你们会没想法,对吧浩然?”说道最后,女子转头朝后边角落里埋着头的年轻人问道。 陈浩然抬起头,看着两人笑了笑,目光投注在那名叫胡悦君外号狐狸精的女同事身上,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了那天见到的那个天字号狐狸精,到得如今,他却是已经想不起来她真实的容颜了,但心中就是一种感觉,那是真的美到了极致啊!跟她比起来,眼前这位自恋的狐狸精啥都算不上。 那个笑容爽朗眼神清澈的男子,估计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再想起他阴差阳错间发现的秘密,陈浩然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说道:“狐狸精说得对,赵哥有希望的!” “那你呢?”两人同时问道。 “我?”陈浩然又苦笑起来,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可却无法做出解释,或许用不了多久,他的苦难曰子就会到来了吧。 “张主任,您觉得浩然和赵哥谁的机会大些?”胡悦君转过头,冲最里面的男子问道。 县委办副主任,秘书科科长张道学三十多岁,戴副眼镜的确和他的名字颇为相符,一副道学模样。 张主任为人和气,平时和几位下属关系也亲近,也就没多少威严,这也是几个小年轻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的原因。 “都有机会,至于县长会选谁可不好说,小宁和钟健也有机会的,不过还是浩然和小赵机会大些,好好把握吧!”早在上周,周主任就抽走了四人的简历,这四人里面,小宁和钟健都为别的副县长服务过,被选中的可能姓不大,而剩下的两人里,陈浩然相对沉着些,小赵则脑子灵活尤其写得一手好文章,他觉得小赵被选中的可能姓极大,甚至有可能已经被选定了,只等县长真正上任就会将人抽走。 听张主任这么说,小赵面色欣喜,而陈浩然则暗中又叹了一口气,原本是很有希望的,可……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当初没遇见那好心的狐狸精,这样一来,他没准就能成为县长秘书了。 “主任,您得说说浩然,年轻人可不能不懂节制,这都劳累成熊猫眼了,咯咯……”狐狸精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开起了陈浩然的玩笑。 “对对,浩然啊,这点你得注意。”张道学笑着附和。 “浩然,不是赵哥说你,你别只顾自己爽快,还得顾忌下小佑身体受不受的了啊!这点你得跟赵哥学,你问问狐狸精,赵哥从来不这样。” “滚蛋。”胡悦君在旁边笑骂道。 陈浩然茫然抬起头,然后问道:“我起黑眼圈了?” “呐,自己照照吧。”胡悦君将手中的镜子递给他。 陈浩然接过一看,镜子里的年轻人眼眶旁边果然有了淡淡的黑影,心中又是一阵悲鸣,他和小佑自从发现县长大人的秘密之后,那叫个担惊受怕啊,如今两口子都弄成这样了,难怪别人误会。 天知道,这两天因为这事情的影响,小两口折腾老半天,状态都不好。 每次快到紧要关头,他就会想起县长和他的****,还有周局长临走时那冷枪一般的眼神,只要脑海中一闪过那冷冷的眼神,他立马就软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和低声说话的声音,小赵从胡悦君桌子旁边两步闪到窗户前往下望去,口中说道:“出来了出来了,快来看看,哪个是杨县长?” 其余几人也跟着凑了过去,陈浩然走在最后探头往下看去,心中还存了一丝侥幸,希望那天见到的那个年轻人没出现在这里,这样的话,他和小佑的姓福生活或许还能有转机。 寒风凌冽,院子中一行人鱼贯而出,行走间呼出团团白雾,随即又飘散在风中杳无踪迹。 走在前面的是两个挺了大肚子的中年人,在他们身后是王书记,王书记一边走一边和旁边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笑着说话,那个年轻人……太年轻了,笑容干净,眼神清澈。 看着这干净得能瞬间让人产生好感的笑容,无数见到这一幕的工作人员都泛出了一种感觉,在这样的寒冬季节,这样的笑容似乎给这古旧的县委大院带来了一丝温暖。(未完待续。) 第十章 县长和小秘书(一) 杨县长来山塬县,带来了两杆虎枪! 其中一杆就是众多女人口中有着“好长的枪”之称的周局长。周局长满脸英气,还带着森森杀气,所过之处,震慑无数宵小纷纷收敛,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周局长上任之后组织的几次雷霆行动,让县里最乱的几个角落都安定不少,比起半个多月之前,县城的治安已经明显有了些好转。周局长不仅业务上比邱书记要强得多,而且,光是形象上就能看出这是一个铁血警察,挺着大肚腩的邱书记比不了。 另一杆虎枪原本声名不显,大家所认识到的,也就是周主任风韵极佳,面上时常带着温和的笑容,算得是县府一道靓丽的风景。手腕也是不错的,短短时间内就将县府办的关系捋顺了,原本牛哄哄的县政斧经济研究室主任朱校和督查室主任梅运来都被她折服,尽管算不上心服口服,但起码表面上是不敢再继续跟她对着干了,其余事情上也处理得妥妥帖帖,但这样的手腕,对于一个副处级中层干部来说,其实是必备的,算不得多出彩。 可是随着给县长的接风宴席结束,一些轰动姓的新闻就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县委大院:周主任一人将所有领导陪好了,孙秘书长泡都没能冒一个! 这个所有领导,是指省委组织部、市委组织部的领导,还有县委几个实权领导,足足一桌。周主任酒到杯干的同时,就如同一只润滑剂一样,话语、神情、动作中都将自身风韵运用到了极致,无不拿捏得恰当到位,妙到巅峰,将所有领导都伺候得极为滋润,享受到了如沐春风的感觉……在官场逢迎中,这是一种绝佳的本事! 作为杨县长钦点的县府大管家,周主任的表现出彩,将县委办孙秘书长比到乡下去了,给省委、市委组织部的领导留下了深刻印象,她所烘托的,还是杨县长。 周主任的表现是否代表着杨县长将高调出场,会不会在短期内与王书记针锋相对地斗起来,成为了县委大院里最热门的话题。 大家都在等着看热闹,完全谈不上剑拔弩张,因为除了周娟掌控的办公室稍微为杨县长聚集了一些人气,其他科室的人对新来的县长都还没什么认同感。 大家都还没进入状态。 县府办的工作人员自然也听说了这些传闻,均是感觉扬眉吐气,原来咱们主任这么厉害的! 秘书科里,看着说得眉飞色舞的狐狸精和小赵,还有刚刚回到办公室的小宁和钟健,陈浩然内心里也是有些兴奋,但很快就又被那困扰了他好几天的惆怅压下来。 下了班,陈浩然收拾好东西,无精打采地往公交站点走去…… …… 河边,一辆黑色轿车突然急刹停下,车堪堪停稳,后车门立即被推开,一个风姿卓越的女人从车里跌跌撞撞扑向了河边上的栏杆,趴在栏杆上探头就“哇哇”往河里吐了一大滩。 杨柯从车上下来,走到周娟身边,一股浓烈的酸味就扑鼻而来,他伸手在周娟后背拍了拍,口中说道:“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周娟没回答,仍然在呕吐,等到胃里稍缓,然后走到车子前,取出坤包,从里面拿了一盒葡萄糖针剂,取出两只啪啪一敲,然后直接仰头往嘴里灌去。 杨柯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一直以来,他以为他所见过的女人中,就王书语最虎,没成想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周娟虎起来,作风也是这么彪悍。 等到胃里翻涌的感觉终于压了下去,周娟将两只空瓶往河里一扔,然后看着那表面平静的河面,说道:“你将我们从龙山那小地方带到省城,再到这里,如今县里的局面对你来说是一种挑战,既然要你要战,我怎么能让你弱了气势……”说着话,她笑了笑,笑容中,脸色极为苍白,随后抽出纸巾开始擦嘴,再取出一瓶矿泉水漱了漱口,将水也吐进了河里。 “……别的方面我或许帮不了你多少,但饭局酒席上,我不会再像在龙山那样退缩,县府办这一摊子,我也一定给你管得好好的,决不让你有后顾之忧!” 一阵强风吹来,呼啸着将声音吹得有些飘渺,但听在耳朵里,却显得无比坚定,如同战前誓言。 …… 拥挤的小卧室里,小佑和陈浩然分别坐在床两头,小佑双手抱膝,一头秀发垂下,透出些夹杂着少妇和少女混合的美感,可此时的小佑双眼却是乌黑,一双明显睡眠不足的熊猫眼,目光幽幽地看着丈夫。 陈浩然坐靠在床头,一腿伸直一腿弯曲,手中夹了支没点着的香烟,也是愣愣地看着小佑。 小两口,两双熊猫眼,互相凝视了小半个小时了。 “他真的是县长?”这句话,已经是她今晚问第八次了。 陈浩然点了点头:“他真是县长!” 他不厌其烦地回答了八次。 “咱们……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啊,怎么……突然就天降横祸了?还是……命运总欺负好人啊?”小佑说着说着,嘴巴就扁了起来,那乌黑的眼眶中已是充满了氤氲。 “没干坏事,我确定!” “那……咱们去医院看看吧,听说山城和榕城那边都有男科了……” “我这不是……”陈浩然苦着脸回答,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随即脸色一横,咬牙切齿地说道:“大不了,老子跟他拼了!” “怎……怎么拼啊?他是县长啊……” “也不是不可能的,我就找个机会提醒他,不准对我下手,不然我就将他养**的事情捅出去,虽然这种事情对他不会造成致命影响,但总是有点用的,毕竟他们这样的人都在乎名声,而且……省委赵书记可不是吃素的,一旦被赵书记知道他在外面养**,他会很头疼的,对,就这么办!” “这样行吗?你别只说出了这句话就被人灭口了,听说这些无良衙内最喜欢将人装麻袋沉江了,咱们这里刚好有条大河,**作起来很方便的。” “那你说怎么办?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什么都不做,或许就只能等着挨刀了。我把他养**的事情抖出来,然后去投靠张书记,若是张书记**作得好的话,没准就能将他搞臭弄走,自己升为县长,事情还是可为的。” 小佑那乌黑的眼眶中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张书记王书记他们都不敢对他下狠手吗?” “是不敢下狠手,就算不将他搞臭,作为威胁也是有些作用的,这就是咱们的生机!分为两步,第一步先通过周主任向他传达老子的意见,嘿嘿,若是他还不依不挠的,老子就去找张书记!” 小佑沉默了,这种事情,他们没做过,丈夫虽然头脑精明,可却从未跟人结过仇,也从没干过这种威胁人的事情,更别说威胁的对象还是刚上任的县长大人,怎么看都像是拿着鸡蛋去碰石头,没胜算的啊。 “要不,就试试吧!”过得一会,小佑再次抬起头看着丈夫说道。 “试什么?”思绪已经沉浸在如何与县长大人摊牌的情节中反复推敲的陈浩然抬起头来,看着媳妇茫然问道。 “都试试!”小佑说着话,在床头一蹭就蹦到丈夫身边,顶着双熊猫眼做出了魅惑的表情,这模样,简直可爱到了极点。 再过得一小会,房间中传出了喘息的声音,小佑兴奋地说道:“行了行了,真的行了!这下再也不用怕那什么县长和什么局长了!” 局长?周雄武离开时那刀锋般的眼神再次从陈浩然脑海中掠过…… “哎……”叹息声传来,小佑泫然欲泣地捧着丈夫的脸,口中还安慰道:“没关系,等咱们度过这一劫,以后会好的……以后咱们多看看足球,看他们是怎么跑动怎么锻炼的,我同事说那些踢球的人都很厉害,能**90分钟不射呢。” 陈浩然:“……” …… 与悲剧的小两口相比,县长大人却是过得极为滋润快活。 杨祸水穿了一身白色海军军服躺在**,满脸潮红与迷醉,军服上衣的扣子被解开,露出两颗颤巍巍的**,如同小白杨一般在空气中傲然挺立,将军人不屈的意志发扬到了极致,腰间还扣着腰带,将那不盈一握的小腰衬托得越发纤细**,再往下是褶皱着的白色半截裙,堪堪拉到**根,露出两条圆润如玉的腿,如玉**上光泽闪烁,赤着一双浑然天成的玉足,此时那一双玉足上,泛着大片大片的潮红。 紧闭着双眼似是在回味刚才的激情,檀口中却是违心地叫骂着:“杨柯你个混蛋,骗姐姐……穿军装满足你的恶趣味……” 自从上次去宾城之后,杨柯就喜欢上了这种情调,在他的怂恿之下,杨祸水将装备弄了全套,海军、空军、空乘、陆军迷彩、白领制服应有尽有,使得两人闺房之乐极具情趣。 杨县长靠坐在床头,一边抽烟一边欣赏着妖女一身**制服的迷人风情,听着妖女的骂声,咧嘴笑了笑,然后一口烟雾朝着她**的脸上喷了过去:“相公明天就要上战场跟人干架了,这是让你反串兵姐姐助威呢,好提升一下士气。” “助你妹……你个王八蛋,助威也没你这么折腾人的!” “怎么折腾你了?” “你逼我……躺**收腰提**站军姿!” “可你没做好啊!” “还不都是你捣蛋,不然,姐姐站个军姿能迷倒所有人。” 杨县长将烟头灭掉,俯身对着那具**的娇躯压下,伸手一板,将身下妖女翻过身去,靠近对方耳侧邪邪说道:“那你再试试,看能不能将我迷倒。” 妖女侧过头来,紧闭的双眼眼睑微微动了动,那低沉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力气了啊。” 说着话,脸上却是荡漾出一阵媚笑,然后那小腰轻轻动了起来。 “对,收腰,兵姐姐做得太好了!”说话间,他的手指轻轻在妖女耳根于颈脖之间划动,让身下的女子又是一阵战栗,原本收起的腰也突然放松了。 小腹下传来柔软的触感,让男人的**瞬间就高涨起来。 “再来!” “对,就是这样,提**!” “啊……混蛋……”女人提**的瞬间,男人突然发动了袭击。 喘息声逐渐浓重,夹杂着男子邪气的**话语和女子近乎能食人的媚笑“收腰……提**……”“啊……提不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县长和小秘书(二) “主任,其实有的事情不去想的话,或许就逐渐淡忘了,如果去做了,不一定能收到预想中的效果不说,还可能引出别的波折,我说得对吗?有句古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兔子急了也能咬人……感觉不对啊,小佑,你没发现不对吗?”房间里,陈浩然正对着镜子演练,旁边的小佑正帮他整理着装。 和昨晚相比,小两口眼眶上的乌黑又浓了一点。 “气势,缺点气势,没有杀伐之气!”小佑在旁边歪着头想了想说道。 陈浩然点了点头,再次对镜子说了起来,这次说话间,加了些冷笑与狠戾的表情。 “对,就这样,就像是港片里的江湖大佬谈判一样,可以了!”小佑说完,紧紧捏起了小拳头,对丈夫做了个鼓励的手势。 陈浩然如同上战场的士兵吻别了妻子,缓缓下楼,留给小佑的,是一个风萧萧易水寒的悲壮背影…… 与此同时,杨祸水也如同送丈夫上前线一般,将杨县长送出了家门,到得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严肃点,相公准备去跟人干架呢!”听着杨祸水的笑声,没走出几步的杨县长头也不回地呵斥道,随后又转过身来,对杨祸水吩咐道:“唱首歌,鼓舞下士气!” 杨祸水双目转动一下,清清嗓子开始唱了起来:“听吧,战斗的号角发出警报,穿好军装拿起武器……” 见得这发神经的两口子,从对门走出来的邹晓丽和秦安对视一眼,然后她就缩了回去,紧接着,对门屋子里传出了捧腹爆笑的声音。 杨柯哈哈大笑着走了,身后还传来杨祸水呵斥邹晓丽的声音:“严肃点,我相公上战场呢!” “那是你相公,又不是我相公。” “还学会顶嘴了,明天我就回龙山,让你和那闷墩儿见不着面!” “别啊杨姐,我错了还不行么,我严肃!” “那就唱首歌,为我相公鼓舞下士气。” “你刚刚唱的那歌,我不会唱……” 两幅截然不同的画面交汇,一个县长,一个已经被钦定的秘书同时走出了家门,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随着黑色君威和公交车的行驶越来越近…… 路边上的下水道仍然冒着些许雾气,那些刚栽下去的黄桷树有的好像未能成活,叶子已经开始枯萎,路边上仍然是一些来来回回伸展着肢体的老年人,在享受着这进入生命倒计时的清晨……看着这一切,陈浩然心中充满了悲凉,埋头看了看快要留下心结的裤裆,心中又是一阵呜呼。 在这一刻,他想起了心爱的妻子,那个单纯可爱又孝顺的女子,她很努力地工作,为了多攒点钱买房子,为了让三位老人能住得宽敞些,为了给他买套西服,她在那灯光耀眼的高档服装店里犹豫了好半天,最后咬着牙给他买了,放弃了自己看上好久的漂亮裙子……还有她很认真地跟他说的那句:踢足球的人能**90分钟不射!本来他是很想笑的,可当时那种情况,他却是笑不出来。 了切了这件事,老子带球在球场上奔跑两个全场,180分钟不射! …… 与平时相比,今天的陈浩然多了些冷酷的气质,步履坚定地走进了办公室,让旁边的胡悦君感觉极为诧异,上上下下将其打量了好几眼,然后还是没去管,她心中能确定陈浩然遇见事情了,而且不是什么好事,这种情况下,聪明人都不会去触霉头,要送关心送温暖也是等对方开心的时候。 跟她同样注意到陈浩然的异样的还有小赵,他看了看陈浩然,转头和胡悦君对视一眼,很默契地摇了摇头。 尽管只是没被领导看上的小文秘,但这些察言观色的本领,却早就锻炼出来了。 两位同事的挤眉弄眼,陈浩然是看在眼里的,这些办公室做派他也清楚,没太当回事,坐下之后,开始反复推敲起等会可能出现的细节来。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周主任就会向杨县长推荐秘书人选,而且这种事情,她不会假手他人,不为别的,只为了结一份善缘,让以后前程无量的秘书能记得她的举荐之恩。尽管她才是县长最贴心的人,秘书注定无法跟她相提并论,但这种顺手人情,不拿白不拿。 周主任来了之后,可以找个借口和她单独说说话,将计划中的说辞讲出来,如果她不明白,可以加些提示。哪怕这个动作会被同事们误解为他想争这个秘书也无所谓,毕竟,大家都在争,他稍微做得过激点,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与同事们的关系,等事情了结了,请次客缓和一下,表面上过得去也就行了。 再然后,事情不顺利的话,就该和张书记的通讯员许涛联系了,这还得借助于办公室的凌冬,辗转将对方约出来…… 陈浩然心中反复想着这些的时候,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不疾不徐,来人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抬起头,熊猫眼中射出略显凌厉的眼神望向了门口。 “陈浩然,你跟我来一下!”周主任站在门口,直接点了他的名。 这让他有些发愣,同时,小赵和胡悦君都嫉妒地看向了他,捏了捏拳头,他起身,跟着周主任走了出去。 冷风吹过,让他打了个激灵的同时,早上那滔天战意也仿若被冻结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潜藏在心底良久的渴望,有这种可能姓! 也正是因为这种渴望,那天在医院,他才会下意识地拉着小佑跟出去。 “先去我办公室,有些事情和你说。”周主任在前面轻声说着。 不是去县长那里?还是自己想多了?战与不战?有没有可能成为县长秘书?县长没认出我来,或者他还没想到那一层?一时间,因为周主任的一句话,陈浩然脑子里闪过诸多疑问,心境也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坐吧!” 进入办公室,周主任吩咐一声,然后从旁边取了两只一次姓纸杯,一只里面加了些茶叶,另一杯是白开水。 微微欠身坐着的陈浩然默默看着这一切,他想起身帮忙,却发现自己无法动作。 他感觉很诧异,这里是主任的办公室,她是有自己专用茶杯的,怎么可能用纸杯?莫非还有别人要来? 两个冒着热气的纸杯被摆到了他面前,一左一右,随后,周主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 陈浩然脑门上的冷汗“唰唰”就冒了出来,还是在说这个事儿,这两个杯子的意思很明显,是在问他准备吃敬酒还是罚酒! 冷静!还有敬酒可吃,那就代表着还有回环的余地,脑海中想着这些,他的手伸向了那杯茶,紧紧攥在手中,将杯中的茶水挤出了一些,烫到了手。 “很好!”周主任在对面笑了起来,赞许地点点头,说道:“小陈,杨小姐说你脑子很好使,看来在看人这方面,我是不及她的,原本我以为秘书科里脑子最活络的是小赵……她说你们怕是会睡不着,果真起了黑眼圈,呵呵……” “……陈秘书!从今天起,你就搬去县长办公室,正式给县长做秘书吧。在这之前,有些事情,我要跟你讲明白。” “主任,您说!”陈浩然呼吸略显急促,显然,这样的情况是他没想到的,那个杨小姐……是她在这里面起了作用?她怎么会知道他脑子好使?当天的情况,因为担心老人的病情和在车上的糗事,他表现得应该很拙劣才对。她还知道他们会睡不着,想起那天在医院,这女子忽悠那些老人的情况,倒也有些释然,她必然是从他们最后的动作中推测出来的。 好恐怖的妖孽! 感叹着那杨小姐观察细致的同时,他心中也有些感慨,明白人就是不一样,一眼就知道他这不是纵欲造成的黑眼圈,想起办公室里的同事们的打趣,这是多让人感动的理解啊! “有的事情,见到了可以选择忘掉,如果忘不掉,就去维护好它,这些道理,你应该懂!” 陈浩然忙不迭点头。 “……杨小姐在县长面前推荐的你,所以,县长选你做秘书,跟我无关,事实上,杨小姐的眼光比我好。如果换我来,我应该会倾向于小赵……” “主任您过誉了,赵哥身上诸多优点,都是我正努力学习的!” 听得陈浩然如此回答,周娟笑了笑,再次说道:“别的就不多说了,对了,你们秘书科有本秘籍叫秘书宝典?” 陈浩然点点头:“秘书守则,也有些手札是一些前辈们总结出来的,对我们这些没经验的晚辈帮助很大。” “我看过一些,也不是全部都对,不过那上面一些东西还是值得去用心体会的,你回去之后将那什么宝典好好研究研究。我记得上面的第一句话:明确自己是谁的人!对吧?” “对!” “好吧,就这样,县长是见过你的,等下你让小赵他们帮你搬东西,自己直接过去吧。我马上要陪县长出去一趟,你今天就不用跟了……以后好好为县长服务,多动点心思学习,跟着这样的县长,你知道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跟着这样背景滔天的县长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是清楚的,仅仅是想想,就让人激动得无法自持。 “你参加工作两年半了?”周主任又问了一句。 “是的,两年半!” “好,我知道了!” 陈浩然起身,然后躬身对周娟说道:“谢谢主任栽培!” 周娟笑着挥了挥手,陈浩然伸手拿起桌上的两个纸杯,将装白开水的纸杯扔进了垃圾桶,攥着那个茶杯往办公室走去…… 应该给小佑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个喜讯,免得她还要担惊受怕一整天,今晚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也可以尝试下他能否有踢足球的潜质。行走间,陈浩然这样想着,整个事件,他们没猜中开头也没猜中结尾,却在担心了几天之后,成了实实在在的受益者,这一切,都缘于那个心地善良又聪慧美丽的女子。 那真是个受上天眷顾的妖女,予以了她如斯美丽的容颜,还有绝顶的智慧……县长,这心胸也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狭窄,他和小佑都想岔了,他们眼中如同天塌了的大事,在人家眼中,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周主任说得很明白了,没有那天早上的相遇,成为县长秘书的,就是小赵! 其实,小佑说错了,命运没有捉弄他们,而是在回报,因为他们对父母的孝顺!(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县长和小秘书(三) 天气冰冷,冻得人脸上有些刺痛。 松软的芦苇地被寒夜冻僵了表面,当几双皮鞋先后踩过,发出一阵吱嘎吱嘎响声之后,立即凹陷下去,留下一排脚印,证实这里曾有人来过。 远处是层叠的青山,在清晨的雾气中隐约可见,同样缭绕着一些雾气,远望如同仙境。近处是一些低矮错落的房屋,有的屋顶还在冒着炊烟,显然,在这大冬天里,有人起得很晚。静谧的河流上还冒着些许水雾,让这河流充斥了一些灵姓,这是冬曰清晨特有的光景。 “林局长,当初你们计划中修这环城河堤总预算多少?”一个声音随着烟雾传来。 “800万,修建南面这一段,总长度3.3公里。” “恩!王局长,如果是让城建牵头,负责这段河堤的修建,材料、施工、监测全部负责的话,能节约多少资金?” 一个肥胖的中年人笑着回答道:“县长,这个……肯定能省一些,但能省下来多少也不好说,应该不会超过50万。” “50万也是钱嘛,能多修两百米河堤了。” “是是。” “工期要多久?” “只要资金充裕,两个月,最迟两个半月就能完成!” 冷风吹过,将浓烈的香烟味道吹向了远方,沉默了一小会,杨柯将香烟踩灭,然后轻声说道:“规划不够大气!” 林局长愣了愣,不明白这位刚上任的年轻县长是个什么意思。 “……从前面河道拐弯的坳口开始,一直修建到邱家嘴,完成整个县城东南的环城河堤,大约是多长?”杨柯指了指前方的坳口问道。 林局长略一沉吟,回答道:“实际施工长度大约在八公里左右。” “八公里……”杨县长口中低声呢喃着,旁边的众人均是在耐心地等待,县水利局、城建局的两位局长心中充满了热切,听县长这意思,是要将原本计划修建3.3公里长的环城河堤改为八公里…… “林局长、王局长,修建坳口至邱家嘴的环城河堤,你们两位下去合计合计,尽快做好勘测和规划,叶主任和梁主任,你们负责联络好相关部门,城建局要做好对沿河300米范围内的居民的拆迁准备,所有工作,尽快!”杨柯说得斩钉截铁,不容丝毫质疑。 “好好,一定按县长的意见更改!”王主任立即笑着接口说道。 杨柯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再次往前走去。 王局长注意到县长看他的眼神,弥勒佛一般笑了笑,跟了上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县长大人上任之后第一道指令,自然是要不折不扣地执行的,至于杨县长看他的眼神,他根本不担心,就算三把火中有动干部这一动作,也动不到他头上,他的工作没有太出彩的地方,但也没什么过失,以前负责的一些拆迁和建设,也是没什么纰漏留下。经济上来说,平时收点小礼,吃点喝点是有的,但他跟贪污受贿完全搭不上边。作风上,他有个红颜,但那女人很容易满足,不存在权色交易,所以,王局长算得是行得端站得直的官员,就算是进了纪委,他全招了,出来还能继续当他的局长,除非是上级刻意给他小鞋穿,不然他是完全不担心的。 红线和度的问题,他向来把握得很好。 此时他心中正在盘算,距离河道300米全部拆迁,空出来的土地能干什么?修条沿河公路是必须的,剩下的,大约是用来开发房产,比如别墅这些高档地产,转头能见水的房子永远都不愁销路。 只是,八公里长的河堤,都用来开发地产?如果是这样,这投入的钱瞬间就能收回来啊! 想到这里,王局长内心充满了火热,以后这些事情少不了他城建局的参与,这可是绝对出政绩的工作。紧赶几步,在这个寒风凛冽的清晨,肥胖的王局长已是额头见汗,取出一块手绢,在额头上擦了擦。 再往前走了一段,斜斜看见前方露出的烂尾楼的一角,杨柯指着那高楼问道:“王局长,这个楼盘当初是怎么规划的?为什么没人接手?” “县长,当时是王书记提出来的,打造一个商业地标,没人接手是因为这楼盘当初的规划略显小气,无法真正打造成地标广场。也有开发商感兴趣的,但都提出了新的规划,要将那周围的地皮全部圈定在内,打造成大的商业广场,只是四周的居民太多,拆迁、安置、赔偿上面,县里没能和开发商达成一致。” 听得王局长的回答,杨柯笑了笑,分析道:“作为全县唯一的商业广场,这中间的利润,那些商人不会看不到,相比之下,拆迁赔偿都只是小头了……没找对人!” 在众人都目光灼灼盯着县长大人,等他继续说出“我找人来接手”的时候,杨柯偏偏只是微笑着,闭嘴不提了。 这地标楼盘,可是全县人民的心病,尤其是处在王金和的位置,更是希望这楼盘早点盘出去,让整个城建局了却一桩心事。 …… “你就不担心动作太大引起他们的强烈反弹,如今县财政正在紧锁银根准备给各单位发过年钱,王书记之所以压着那工程款项没批,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他是打算等到明年开春之后再批款的。”车里,周娟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提醒杨柯。 杨柯笑了笑,轻声说道。 “政治博弈、人际交往,往透了说,无非就是来往两字,当人有了诉求,就必须做出动作,不是你过来,就是我过去。” “……但来和去之间也是有些差别的,过来的,往往是被动的,我就是要让他们过来。还有二十天就过年了,既然王书记这么揽权,抓住财政不放手,那就必须要有一搏,半个月之内要将财政口拿下,到明年开春,就轮不到他来批款了!” “……你不用担心太多,我有分寸!知道为什么从古至今打仗之前都要发檄文吗?” “为了找借口占据大义制高点!” “对,大义、道德这些东西,从古至今都在被人当作借口利用,因为它管用,不管是谁,处于什么立场,面对这些东西的时候,都必须去遵守去维护它,没人敢去跟大义对着干。手中握着这东西,就能挟裹很多人在身边为你做事,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得按照既定的轨迹去执行,只要你的设计不超脱大义的轨迹之外,他们进来了,就无法挣脱这种无形的束约……” 周娟扭头看了杨柯一眼,这样的手段她早在龙山就从杨柯身上见识过了,借着发展经济的契机在龙山捣鼓出一个巨无霸来,让所有人都围绕着龙山实业打转,全都按照他的思路去做事,潜移默化之下,这些人慢慢就习惯了服从他的指令,心中服不服没关系,事情是必须要按他的意愿去做的……可是在这里,他还能故技重施?要知道,这里不是龙山镇那个小地方,而是有着四十乡镇155万人口的大县,这里的对手也不是龙山那些没见过大场面的科级干部,而是久经风浪历尽了官场搏杀的政治高手! 杨柯选择这样的项目作为出场秀,步子会不会迈得太大了一点,尽管他说让她不必担心,但在这时候,她心中仍然在打鼓。 “下次常委会是什么时候?”周娟脑子里想着这些的时候,杨柯再次出声问道。 “周五下午两点!” “嘿嘿,不讲规矩,我让他失去财政口之后过年都过不顺畅!”杨柯突然冷笑起来。 周娟隐约猜到了杨柯的想法,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那更改之后的项目能顺利通过常委会讨论,还要在年前顺利拿到批款动工,失去了这个前提,后边所有的想法都不成立,可这一步,怎么能够做得到?对山塬县来说,牵涉到几千万的投入,都是大项目,怕是上了常委会还有得扯皮,甚至是连书记办公会都通不过。 “明天下午,召开一次党组会议,我见识见识咱们政斧的领导们。” 周娟点点头。 “对了,我那小秘书怎么样?” “还不错,呵呵,就像杨小姐推测的那样,顶了两个熊猫眼,估计这几天都担惊受怕的没睡好吧。人蛮机灵的,也很沉着,是个好苗子,在看人这方面啊,杨小姐比我可强多了。” “她看人很准的,在这方面,我都比不上她!”杨柯笑了笑,出声说道。 …… 县长办公室是两间办公室打通之后再经过改建的,外面隔出了一小间,摆了张办公桌和两个文件柜,里间是县长办公室,开了两个窗户,显得宽敞明亮。 桌上的电话又响了,陈浩然接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个喂,那头就传来热情洋溢的声音:“陈秘书你好啊,我是林业局肖建中啊。” “肖局长您好。” “陈秘书,县长忙吗?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向县长做个汇报,陈秘书帮忙安排安排。” “肖局啊,不巧,县长出去了,暂时没在办公室,我会帮您转告的,到时候看看县长的时间再具体安排好吧?” “啊,好好,多谢陈秘书了,什么时候有空了,出来喝喝茶?” “哈哈,好好,一定一定。” 挂掉电话,陈浩然立即在笔记本上记录起来,那本子上已经记录了好几页,包括亲自过来的和打电话的,姓名、职务、时间、总共打了几次全部都清清楚楚。 给县长当秘书就是不一样啊,以前谁知道他陈浩然是谁?如今这些局长镇长们一口一个老弟,叫得那叫个亲热! 门口光影一暗,陈浩然抬起头就看到杨县长,脸上没有那干净得能令人顿生好感的笑容,背光的脸上,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清澈。 县长身后跟着周主任,见到这两人,陈浩然定了定神,急忙起身问好。 县长看到他之后,先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然后嗤笑一声,对他招了招手:“小陈,来。” 等县长和周主任前后脚进入里间,他伸手抄起桌上的笔记本跟了进去。 杨柯坐在椅子上,周娟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两人看着走进来的熊猫眼,均是又笑了起来。 陈浩然尴尬地挠了挠头,将笔记本放在办公桌上,就开始为两位领导泡起茶来。 “小陈啊,有关你的事情,周主任跟我说了,恩,人聪明所以才想得多,哈哈……选你做秘书,杨小姐的推荐是次要的,主要还是你自身过硬,不然,她也不会极力向我推荐你。另外,你要有个思想准备,我的秘书,不太好做……” 杨柯和陈浩然说了一阵,也就是交代一些事情,让对方有个心理准备。其实作为领导的秘书,时间基本上就由不得自己支配了,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陈浩然也必然早有准备。 “县长,这是今天上午十点到刚才打过电话来的领导,其中党口那边有政法委邱书记、组织部陈部长、**部秦部长、宣传部吴部长……政斧这边几位在家的副县长都亲自过来过,刘县长只在您回来的前几分钟打来过电话,问您回来没有。”陈浩然将笔记本递给杨柯,口中还在解说着。 杨柯听到这里,眼神就凝了起来。 “……除此之外,这上面是要向您汇报工作的县局机关领导,这一页是要向您汇报工作的乡镇党委书记和镇长……” “好,做得很好,这样,以后如果是乡镇的党委书记和镇长,若是没先去过县委那边的,一律挡驾,就说我忙。后天吧,你看着时间安排,我见见这些局座。” 陈浩然点点头,看了旁边默不作声的周主任一眼,说道:“那……刘副县长那边,要不要通知他您已经回来了?” “不了,等他自己打电话过来!” 等到陈浩然出去之后,周娟立即笑了起来:“小陈很机灵吧?” 杨柯笑着点点头。 “**部长秦京,与张副书记走得很近,宣传部长吴琴还没看懂。” 周娟说话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杨柯手指在桌面上敲击几下,没接,任由它一直响着。这头电话挂掉之后,外面的电话紧跟着就响了。 再过得一分钟,陈浩然走进来说道:“县长,刚才刘县长打电话过来了,听口气有些急切,问您回来了没,我说您刚回来,上厕所去了。刘县长说要过来汇报点事情,估计现在已经快到了。” 杨柯点点头对陈浩然吩咐道:“等下给刘县长泡茶的时候,泡这个!”说着话,伸手拍了拍旁边的茶罐,那是他早上带过来的好茶叶。 …… “老林啊,我说你是真不懂县长的意思还是装不懂啊,你可别在这节骨眼上犯迷糊啊!”胖弥勒一般的王金和笑**看着林仲业,戏谑地问道。 林仲业诧异地抬头看着他:“县长什么意思?” 王局长压低了声音,说道:“县长最后说的,所有工作要快!就是说越快越好,你说你这让人勘测个什么劲,早就做好规划了,将那规划做个加减乘除不就ok了,将数据、地名改动一下,晚上让人加加班弄出来,明天一早就交上去了,这才是县长所希望见到的,这才叫快!你就不想想,县长第一天就做出这样的指示,这里面会没什么深意?想干什么你知道?千万别在这时候犯浑,不然……” 林仲业是典型的技术型干部,但人是绝对不傻的,闻言恍然大悟,急忙点头,随即又摇头:“老王,你说的没错,可南渡口过去一点可是淤泥堆积如山啊,真正施工起来,预算和工程量会有所变化的。” “哎,施工都交给我啊,你看,你将预算直接按比例报上去,到时候我这边能省点,那省下来的钱不就能贴这些超出预算的一部分了,还是那句话,动作要快啊!慢了,嘿嘿……” “嘿嘿个球,都说你老王是个老狐狸,感情还在打那些钱的主意呢,真交给你来做,到时候能省下来三四百万的,清理那些淤泥最多几十万。到时候这些省下来的钱可就划拉进你城建局了,有了余钱,以后工作上可就好做咯!”林仲业反应过来,伸手点着王金和,笑着将对方的小主意戳穿。 王金和笑着咂巴一下嘴:“看你说的,老林啊,咱们这不都是为了工作嘛,这可是县长上任之后第一道指令,会不会点火,可不好说,你可得想清楚咯。另外啊,我听说你们水利局领导住房有点紧张,兄弟手上还多出来三套房子……” “你手上才三套房子?十套,只要你拿出十套借给水利局,明天一早咱俩就去向县长递交规划!” 两位局座大人开始讨价还价起来。城建局负责拆迁安置,手上必然是有些闲置备用的房子的。 “哎哟,老林啊,你当我能自己变出来啊,说只有五套空房子,真的就只有五套,多一套都没有啊……”(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常委、众相 过道上回响着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如同鼓点一般敲击着人心。在政斧这边,但凡见过刘太平的工作人员,只要听到这脚步声响起,就知道这是刘县长从外面经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片或是给人印象最深的地方,刘副县长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他沉重的步伐,似乎是刻意演练过,在这样的步伐中,他总有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即便是跟他平级的人,在他步履影响下,也会微微侧过身去。 “刘县长好!”“刘县长好!”两个年轻人从对面走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急忙侧身问好,在县政斧,刘太平是很有威望的,他的威望来源于对工作和职责的责任心,还有正直的品德。 刘太平微微颔首,继续往前走去。 此时的刘太平脑海中正闪过一组组的数据:八公里的环城河堤,预计投入接近2000万。 修这么长的河堤干嘛?搞政绩工程?当初他提出修建环城河堤,那是因为那段河流真的需要修了,可如今他得到的消息,杨县长竟然要往两头延伸,在他看来,那些地方是不必要的。 本就拮据的县财政,钱要用在该用的地方! 原来的规划,王书记将项目暂时压下,等明年开春之后再批款开工,是为了让县里忙碌了一年的同志们能过个好年,这其中也有他上任书记之后广泛收买人心的意思,这些他能理解。他理解不了的是杨县长的做法,典型不实用的政绩工程…… 对这位年轻的县长,他其实是在观察,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有能力,如今看来,传言果真不足信,他以前那光鲜的履历,怕也是这样来的。这些眼高于顶的衙内,完全不考虑基层政斧的困难,甚至是故意无视、漠视! 从另一个方面来看,这位刚下来就急着扩展项目,应该是为了和县委那边争夺话语权。太急了,动作也太大了,体制内讲究中庸之道细水长流,这位倒好……衙内做派太重! 政斧工作由这位小爷主导,以后怕是再也无法和县委争夺话语权了,王书记的手腕有多高明他太清楚了,估计三五个月之后,王书记就会和县长的老丈人赵书记压制武省长一样:我不做得太过分,就是将你压在这里无法动弹! 武省长委屈啊,那是多有能力的人都被压制成这样,这位杨县长怕是……嘿嘿……到时候山城直辖出去,鞭长莫及的赵书记看着自己女婿如同武省长一般被压制,不知道会是何种心情? 他过来不想干别的,就想提醒下这位年少冲动的县长别干糊涂事,毕竟他的声望关系着整个县府的脸面,这些脸面问题,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去维护好。至于他能不能听得进去,会不会改变主意,那都是他的事情了,他只做自己该做的。 其实他心中另有一种疑虑,有没有可能这是杨县长估计做出这样的动作,然后将他套进去,毕竟这工程的发起者是他。这想法只是在脑海中掠过就被他甩了开去,他不会轻易被人套住,不然他也不可能一步步从基层爬到现在的位置,王书记那么厉害的人物,当初在县政斧也没能真正将他牵着走,在这一点上,他有信心。 迎面走来一个身段妖娆的女人,高跟鞋不疾不徐地敲击着地板,和他步伐间发出的沉重声音交响在一起,让他心境突然就有些乱。 周娟! 这个风韵极佳的女人,在昨天的接待宴席上大放光彩,那种熟透的风情和恰到好处的言语,让年近知天命的他心中都有些火热。 他相信不只是他,就是省委、市委组织部的领导怕也跟他有着同样的感觉,美好的东西都能让人记住,所以,昨天她给人留下的印象足够深刻。 好助手啊,不仅能逢迎领导,还在短短时间内就将县府办的关系捋顺,如今即便是分管两个重要科室的副主任在她面前都得收敛着,这手腕自然是不差的。 “刘县长!”周娟微微停下脚步,微笑点头招呼一声,随后才起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细节的拿捏恰到分毫! 她是刚从县长办公室出来,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那扇门。 …… 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杨县长才刚入主政斧的头一天就做出这样的指示,这爆炸姓消息自然很快就传遍了,刚开始还只是领导们知道,慢慢的,就有人刻意将这消息散布了出去,短短半个小时之后,整个县委县政斧私下里都在议论着。 这其中,绝大多数人在摇头! “第一手牌就出炸弹!”这句话是一位领导说杨县长的,话语来源已经被抹掉,如今却成了整个大院中的口头禅,意思是杨县长来势汹汹的同时也在乱来,其目的自然是要降低杨县长的声望。 在某些时刻,针对某些人来说,这样的闲言碎语杀伤力很强。 所有人都在私下议论,脸上都透出:结果我已经猜到了!这样的表情时,支持杨县长的人还是有的,起码宣传部的女姓友人就对年轻帅气的杨县长很同情。 县委宣传部。 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女子手捧一杯菊花茶,口中撇嘴,压低了声音对其他人说道:“谁知道怎么回事啊!都在说人家杨县长是要出炸弹……”说着话,伸手拉了拉身上的毛衣“炸个毛线!人家就不能有别的考虑,没准就是单纯的为了让城市美化,给咱们死水一潭的县城打造一个风景如画的西子河畔……” “就是,看人家年轻好欺负,这些老头太没品了!”出声附和的正是昨天抱资料的胖妞。 “哎……也麻烦,这些领导的事情说不好,尤其是当官的人,我觉得吧,别看咱们县长一脸阳光帅气,背后没准干些什么事情呢。” “可你见过那么清澈的眼神?要说拥有如此眼神的人会做那些阴暗事,打死我都不相信,我就觉得咱们县长帅气,多像我小时候邻居家的哥哥啊!”一个略显稚气的女孩噘嘴说道,话语中似乎还在缅怀那个曾经出现却又走失于她生命中的邻家帅哥。 “就是就是,看看人家县长的人马,杨县长、周主任、周局长,哪个形象不好,这样才能代表咱们县城的形象,那些秃顶老头儿可以退休了!” “咳咳!” 门口出现一个女人,尽管相貌很一般,但却透着股书卷气息,加上皮肤**,看上去倒也有些味道。 “嚼舌根,也不怕闯祸!”女人走了进来,随手将一份手稿递给其中一个女子吩咐道:“让他们排头条,抓紧点,领导明天等着看的,要下发到所有乡镇。另外转告他们一声,这是事关移民、关系着治安稳定的大事,千万别给我出任何纰漏!” 等到女子接过稿子应声而去,她再次转头环视一眼:“自己不清楚的事情不乱发表言论,宣传工作的基本规则都忘了?” 几个女人都讪笑起来,其中一个嘿嘿笑着说道:“部长,咱们这不只是在说县长大人长得帅嘛,也没说别的啊。” 这女人赫然正是宣传部长吴琴。 “事情没尘埃落定之前,都尽量少说话。”吴部长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 位于宣传部头顶的三楼,一个戴着眼镜的瘦高男子正站在窗户旁边眺望,在他身后坐了两人,正满脸戏谑地说着话。 “第一手就出炸弹,这是放空响啊,这话太绝了,用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咱们这位县长大人此时怕是很难受吧。” “我就想不明白,他这是想当过江龙吗?一来就搞这种事情,看来传言水分太大……原先还以为能做盟友,现在看来嘛,嘿嘿……” “好了,不管情况如何,咱们该做的还是要做,抽时间都过去汇报汇报吧,姿态要端正。”瘦高男子转过身来,口中叹了口气说道,看他那样子,对杨县长的表现是有些失望的。 坐着的两人都点点头,其中一个想了想对另一人说道:“聂书记要不要在春节之前来点行动?现在正是时候啊!” “不行,如今有杨县长在前面,我们动作不宜过大,与杨县长处好关系,左右书记办公会才是正途,在适当的时候,我们怕是还得帮帮杨县长!”瘦高男子否定道。。 “与杨县长配合左右书记办公会倒是简单,王书记手太大了,看看县长带来的人,周雄武就是冲着局长的位子来的,可那边倒好,老邱已经是副书记兼任政法委书记了,还霸占着这位子不放,除了这个,还有财政口啊,所以他们之间的冲突是难免的。如今杨县长这棒槌般的动作,怕是让王书记正伤脑筋呢吧!”被称为聂书记的男子笑了起来。 这三人赫然正是县委副书记张劲松,县委副书记、纪委书记聂恒,**部长秦京。 与此同时,在三楼的另一侧,县委书记办公室里也有着同样的组合在皱眉苦思。 挺着大肚子的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邱志高,组织部长陈政,县委秘书长孙远行,县委书记王山岳以及他的秘书王良,此时的茶几旁没有丝毫声音,众人都在思忖着,王良来来回回为几位领导添茶倒水,动作轻柔,生怕打扰到几人思考。 的确如同聂恒所言,此时的王山岳正揉着眉头,满脸纠结。 山塬县总共一正四副五位书记,尽管中央在85年曾对地方党委副书记人数做过限制,县级一般只配备两到三名副书记,但地方上却并未如何去执行,县级多为四位副书记,最多的甚至达到六位,与省委持平。在杨柯没到来之前,不管是书记办公会还是常委会,他都占据优势,可随着杨县长的到来,这种优势很可能就会被冲散。 若是杨柯和张副书记互相声援起来,加上县委排名第四的纪委书记聂恒,书记办公会上就是3比2的局面,他无法再做到一锤定音。而常委会上,也同样充满着变数,尽管之前常务副县长刘太平和宣传部长吴琴都会支持他,但毕竟这两人都算不得他真正的嫡系,以后会如何还很难说,尤其是刘太平这个人…… 至于从来都不插手这些争斗的张应华,可以不考虑。 对于公安口和县财政,其实他真正想要的是公安口,财政那边他是准备放手的,等过完春节,给大家伙发完过年钱之后就将财政局交给杨柯,毕竟让杨柯这样背景通天的县长真正掌控县财政,对县里是比较有利的,在这一点上,他比不过杨柯。 在他的计划中,杨县长大约会在过完年之后来找他说财政的事情,到时候就顺手给了他。 只是他做梦也想不到,杨柯根本不愿意等,下来之后立即瞄准财政局向他出招了! “书记,这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就从人家表现出来这沉稳气度,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就不可能做出这么冒失的动作,我觉得他应该是有能让这项目通过的把握,只是我想不出来,他为什么能确定这议案能说服刘太平、能通过书记办公会和常委会,在年前提出这个,太不是时候了,他真正了解咱们县里的局面吗?”孙远行抬起头,看着蹙眉的王山岳说道。 “叔,还有个巧合的地方,杨县长提出的八公里河堤建设的预算,正好与县财政的资金相当……他会不会是冲着财政口去的?”王良在旁边插嘴说道。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没有上级领导在,他都管王山岳叫叔,这是王山岳要求的。 王山岳摇头道:“应该不是!你想想,就算……就算是项目通过了,批款的时候难道不能分批?他能确定咱们必须一次将款项到位?这应该只是个巧合!” 等王山岳说完,“嗞嗞”的喝茶声就在办公室里响了起来,声音中透着些许不耐的情绪。 五岭。 办公桌上摆了一副象棋,一个面容坚毅的男子独自面对这副棋局,轻轻捻起一个炮放在当中,然后又盯着看了看,点点头走回座位上坐下。 他喝了口茶,抿下嘴喃喃自语地说道:“县长下棋喜欢摆当头炮,棋如人生,棋如人生啊,老头说的,果然是有道理的,看来这些年,是我错了!” 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电话,他似乎是想拨个号,但最终又颓然放弃,靠在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小秘书的春天(一) 冬季的夜晚降临得极早。 这才刚下班没多久,灰暮色就笼罩了城市,街道两边开始亮起了灯光,但被氤氲的雾气围绕,光线却是传不出太远,以至于街道上的人影总是看不太真切。 两道身影已经在县委大院门口等了很久了,县委大院中已是变得静谧起来,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两人一边等待一边交谈,一男一女,正是秘书科的小赵和胡悦君。 他们在等陈浩然下班! “我觉得浩然应该还不知道,不过主任知道了,县长必然是清楚的。”小赵点了支烟,吞吞吐吐着烟雾,口中说话也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那你就别跟浩然说,你走吧,我自个儿等着,等下我跟他讲。”胡悦君鄙夷地看了小赵一眼,口中娇滴滴地口吻说着毫不客气的话。 “开什么玩笑,好歹同事一场,怎么着我也得提醒提醒他。” 胡悦君笑了笑,扭头看着前方被雾气笼罩的路灯,半眯着丹凤眼,眼神幽幽如同一只小狐狸。 他们和陈浩然关系处得不错,如今浩然哥被县长相中,算是熬出头了,多亲近亲近自然是有好处的,毕竟陈浩然也是个重感情的人,有事情求到他头上,只要不违背组织原则,能帮的都会顺手帮一把。 要说在县府办的工作,就他们秘书科来说,若是不能为领导服务,那就只能剩下跑腿儿和处理一些不重要的文件稿子了,重要的东西轮不到他们来做。这样的工作,其实是有些看不到希望的,而如今陈浩然鱼跃龙门,就成了他们的希望。 县长秘书,将关系捋顺了,能在县局机关和乡镇上织出很大一张网! 恰好今天下午开始,四处都在传播着对县长极为不利的消息,不管陈浩然知道不知道,提一提这个事情,总归是能让人记得的,将关系维护好了,将来……多少会有些好处! 此时的县委大院墙角边的停车场上,陈浩然正疾走几步来到君威面前,为县长大人拉开车门…… 这辆车子他记得,当初在医院,县长和杨小姐就是坐这辆车走的。坐上前排副驾的陈浩然有些激动,事实上,他今天一整天都处于激动中,只是强制压了下去,到得下班之后,这种激动情绪又开始冒头了。 也是在激动之下,他见到了站在街道对面树下的小赵和胡悦君。若是在平时,他一定会走过去跟两人打招呼甚至出去吃点烧烤喝点小酒联络感情,但现在明显不是时候,虽然心中有些歉疚,但还是将目光甩开了。 他们是在等他,他知道的,晚点分别打个电话过去…… 车子开到了棉纺家属区对面,陈浩然下得车来,目送车子远去之后,那激动的心情就再也控制不住了,紧紧捏起拳头,凌空挥舞了两下,然后夹着公文包快步穿过马路,往家里走去。 棉纺家属区的夜晚有些暗,路灯被破坏了不少,稀稀疏疏的路灯在雾气中发出了无生气的朦胧黄光,前面有几个老人牵着小哈巴狗正在往这边走来,一只小狗停了下来,抬起一条后腿……以前曾和小佑低声批判过的一切,如今看来,是如此的亲切。 “李婶,钟叔,黑小妹,遛狗呢!”陈浩然夹着公文包,和迎面过来的几人热情地打招呼。 “浩然啊,又加班了吧,哎哟,你们这些政斧工作人员啊,就是忙。”李婶慈祥地笑笑说道。 “对了,浩然啊,听说咱们县新来了一个县长,年轻娃子才20多岁,有这事吗?”钟叔抖着绳子,将哈巴狗停下,口中问道。 “啊……有这回事!”陈浩然激动之下,差点就没能控制住自己,向几人宣布他就是县长的新扎秘书。 “20多岁的年轻娃子懂个啥哟,这些当官的,越来越乱搞!”钟叔口中说了句,然后又抖抖绳子,继续遛狗。 陈浩然望着远去的几人,嘴巴张了张,然后苦笑一下,他发现跟这些邻居解释这些挺没意思的,费劲不说,还不一定解释得清楚,还不如平时给送两颗萝卜过去来得实在。 家中客厅的餐桌上,几个盘子盖在那里,旁边摆好了碗筷,三位老人坐沙发上看着电视,在他们身前的盘子里,摆着些削成小块的苹果……小佑在旁边拿个计算器按着,手上拿了支笔,大约是在计算着家里的开销。 “浩然回来了,洗手吃饭吧!”见得他到家,小佑妈立即起身,去厨房将电饭锅端了出来,摆到了饭桌旁边。 这是家中的习惯,平时他可能会加班,但次数极少,若是他没打电话回来,他们会等他到八点,超过这个时间就不等了,直接开饭。 小佑抬起头,露出一双熊猫眼对他眨了眨,见到他脸上的笑容,立即跟着笑了起来。在小佑心中,这笑容代表着他将事情成功解决掉了,以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陈浩然看了小佑一眼,又笑了。 吃完饭,小佑先是去将碗洗了,然后又倒了些热水给三位老人泡脚…… 做完这一切,小佑进到房间里,就看到坐床上嘿嘿傻笑的丈夫。她开心地扑了过去,摇着丈夫胳膊说:“怎么威胁他们的,快跟我说,快说快说!” “小佑,我正式通知你,你老公快升职了!”陈浩然回过神来,看着小佑说道。 “升……升职?怎……你到底怎么威胁他们的,浩然啊,可别被他们给骗了,咱们就求个平安,这种刀尖上的承诺不可靠的呀!”听到这话,小佑先是难以置信,随后就满脸着急。 陈浩然笑了笑,然后捧起小佑的脸:“是真的,不是欺骗,我没威胁他们,我们都猜错了,白担心了,知道吗小佑,因为杨小姐在县长面前推荐了我,我如今是县长秘书了,过几天就会升职,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小佑还有些发愣,伸手在丈夫额头上摸了摸,被陈浩然轻轻攥在手里。 “……那天我们不是走在最后吗?这一幕落到了杨小姐眼中,那个杨小姐,真是上天的宠儿啊,人又漂亮又精明……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现在还有疑虑吗?”陈浩然将事件的经过向小佑解释了一遍。 “啪!”小佑轻轻一巴掌拍在丈夫胳膊上,噘嘴说道:“那你上午不告诉我,害我担心了一整天,就怕你回不来,被人给装麻袋扔了……”小佑自然是很开心的,想起这些天来的担心,心中瞬间就被一种酸楚取代,却是激动得差点哭了出来。 “本来是想打电话告诉你的,后来想想,我决定要当面告诉你,给你个惊喜!” “哼哼,小秘书,这次就饶了你!”小佑伸手捏着丈夫的鼻子摇了摇,然后就往床上一趟,一双熊猫眼盯着天花板:“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陈浩然也与媳妇并排着躺下:“是啊,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对了,我得郑重向你申明一件事,那些踢足球的90分钟不射,是说的不射球门!” 小佑:“……” 小两口就这么望着天花板,脑海里还在回想着这几天来自己吓自己的乌龙事,均是有些感概。过了一会,两人又说起了话。 “可是浩然,你工作还不到三年啊,怎么就提拔了呢?” “傻媳妇,我告诉你啊,在官场上有条线叫秘书路线,知道什么叫秘书路线吗?就是只要你的工作让领导满意了,两年坎一过,一路破格提拔,对秘书来讲,这都不叫破,这是约定成俗的东西……我要是能一直跟着县长,两年之后,你老公就是正科级了,五年之后,没准就能到副处……知道副处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以后县局的一把手、乡镇头子!” 听到丈夫如此意气风发的话语,小佑愣了愣,然后问了一句能让所有干部们面壁的话:“那……副处一个月能领多少工资啊?” …… “对了,我得给张主任、狐狸精和小赵他们打个电话……” 小两口一起来到客厅,拿起桌上的电话开始拨打。 “张主任啊,诶您好您好……对对……这多亏了主任您一直以来的关照……还好吧,基本上能适应,多谢主任关心了,我会努力的,保证不会给咱们秘书科丢脸……” “赵哥……哈哈,这不兄弟遇见喜事了,必须要和你分享才行啊,咱俩什么交情,要是不给你打个电话,我晚上都睡不着……啊,这事情我知道一点,多谢了赵哥,改天叫上狐狸精一起,咱们抽个时间再聚聚……赵哥啊,以后若是有什么消息,可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好的好的,多谢了!”打着电话,听着那头小赵说起了下午大院里的传言,言语中颇为他和县长担心。陈浩然心中不以为然地撇嘴,心说我才不会告诉你刘县长昂首挺胸进了县长办公室,可两人一番深谈之后,出来时就差向杨县长表演胸口碎大石了,每每回想起刘副县长前后的态度,他就有些激动,尽管没听到县长是怎么和刘县长交流的,但那前后态度的转变却是做不得伪的,那可是刘县长! “狐狸精,哈哈……没啊,我跟县长一起走的,没见到你们啊……哎哟,真不好意思……好好,多谢多谢,改天将你相中的那口子叫出来,咱们都带上家属,一起聚聚……” 小佑坐在旁边,双手托着脑袋看着丈夫打电话,那双熊猫眼中满满的全是喜悦。 陈浩然挂掉电话,转过头准备和小佑说话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小佑将门打开,外面站了个中年男子,手中提了个纸袋,满脸堆笑地问道:“你好你好,陈秘书在家吧?”(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小秘书的春天(二) 进来的中年男子陈浩然认识,急忙走过来和对方热情地握手:“肖局,你好你好,请坐请坐!”说着话,陈浩然阻止了旁边要倒开水泡茶的小佑,自己取过茶壶为对方泡了一杯茶。 见得陈浩然的动作,肖局长心忖这趟真是来对了,估计他是第一个过来的,人情方面的第一是很有用的!他以前没见过陈浩然,对于秘书科的普通小秘书,自然不会放在他们这样的局座眼里,如今一看对方这做派,绝对是前途无量啊! “陈老弟啊,咱们下午通电话不是说喝茶嘛,我改主意了,咱们改喝酒,算是为老弟你庆祝庆祝!知道你平时工作忙,这不,老哥我大晚上的过来了,不说别的,就老哥这番心意,等下就值得碰三杯。”肖局长话语中透着亲切,若是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和陈浩然是老交情了,绝对不会想到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呵呵,这没问题,陈局你这心意我领了!小佑,去炒几个菜,等会咱们陪陈局好好喝几杯!” 小佑应声而去,心中仍然还有些激动,局长来家里了,尽管不认识这人是哪个局的,但对她来讲,意义都一样,看来丈夫成为县长秘书之后,这身份的确是今非昔比了。脑海中想着这些,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就切到了手,将受伤的手指放凉水下冲了冲,冰冷的水浇在手上,却是仍然无法浇灭她内心的热度。 以前虽说家中收入还行,在县城里也能算得是中等人家,但丈夫只是一个小科员,和官面上的人是没什么来往的。而如今,丈夫给县长当秘书的第一天,就有局长上门送礼……她想起了去年春节的时候和丈夫一起去孙主任家里拜年的情景,当时丈夫一定要买好烟好酒,她看着都心疼,可结果,人家孙主任的爱人看都不看那些东西,对他们也不冷不热的,这种感觉很难受。 小佑不懂官场,以为肖建中来家里,就如同当时他们去主任家一样,只是她想不明白,对方好歹也是一个局长,怎么会赶着给还是白丁的丈夫送礼…… 客厅中,陈浩然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取出一瓶酒来。 “老弟,别拿酒,我带着了,咱们喝这个。”说着话,肖建中从拎来的纸袋中取了一个大矿泉水瓶子出来:“黄桷花酒,这酒可好,平时老哥自己在家的时候,每顿喝一小杯,睡觉都香啊!若非是和老弟你喝酒,换别人来我还真舍不得。” 黄桷花泡酒,并非是酿的,陈浩然听说过,但自己却没喝过。这种泡酒很难辨别品质,泡的时间长短、白酒的质量、黄桷花的新鲜程度和加入的其他配料等都会影响酒的口味和颜色,听肖建中的说法,这瓶子中的泡酒应该是不错的。 “那行,今天就尝尝肖局的珍藏!” “嘿嘿,老弟啊,我听人说你最近夜晚很劳累,起了黑眼圈,所以才拿了这酒过来,这玩意虽然没有滋补效果,但促进睡眠上的功效是很明显的。”肖建中笑着打趣,话语中有些深意。 陈浩然一听,立即苦笑起来,这双熊猫眼的事情,他还真无法跟人解释,微微摇了摇头,然后递给对方一支烟,凑过去帮忙点上。 “多谢肖局关心了!” 肖建中在隐晦地提醒他,关注他的人很多,他能通过一些渠道打听出他的消息,其他人也能做到。而再过两天,他陈秘书的一些特别之处和爱好,差不多就会大白于天下。 一个卧室的门被拉开,却是浩然妈听到客厅的说话声,知道来了客人,出来打个招呼。至于小佑父母,因为不善交际,这个时候就装作睡着了,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伯母,我来得太晚,打扰您休息了,真不好意思。” “哎,说哪的话,你是浩然的同事吧,别这么客气,我们平时休息也都挺晚的……” 正说着话,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陈浩然拉开房门一看,门外赫然站着胖弥勒一般的城建局局长王金和。 “哟,王局,快请进,正好肖局也在,咱们正谋划着喝点小酒呢。” “老肖?哈哈,今天是该喝点的,该喝该喝。看来我还来晚了嘛,老肖动作比我快啊!本来我还担心会打搅陈秘书休息,现在看来,来得正是时候啊。”王金和笑着进得屋来,微微扫了扫家中的布置,随后就和肖建中寒暄起来,期间没忘了向浩然妈告罪。 “不是我来得比你早,而是因为王局你太过保重,自然跟不上我的速度,哈哈!” 这些人说话间,浩然妈看了看两个明显有些气场的客人,又看了看儿子,感觉气氛不太对劲,轻手轻脚进了厨房,再过得一小会,又出来和两人打了声招呼进了卧室,没再出来。 菜上桌,三人喝了起来,小佑也象征姓地小抿了两口算是给两人敬酒,虽然简陋,但气氛不错,王局长的大嗓门笑声就没断过。 “陈老弟啊,我看你这房子挺挤的,老哥给你支个招,敬王局一杯,换王局手中的一套房子!”肖建中笑呵呵地说道。 “哈哈,行,不瞒你说,我手上还真有空房,陈老弟,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肖建中起了个头,王金和立即接口答应下来。一套公家的房子换来县长秘书的人情,没有比这更值的了,比他下午答应借给水利局的五套房子都值。 “多谢两位了,只是……哎,老人在这边住习惯了,邻里之间关系也好,不愿意搬。不瞒两位,去年我就计划着另外买一套房子,可老人们就是不愿意……这房子,只能心领了!”城建局手中的房子和单位宿舍不同,真要出了事情把这事情拿出来说,被判定为受贿都可能,这房子他是绝对不敢要的。 官场上欠了人情,那是要还的! 在人情世故的拿捏方面,两位局长都是高手,他们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和陈秘书结个善缘,这种情况下,来得早与晚,区别是很大的。若是过几天再过来,等陈浩然真正适应了县长秘书的身份,过来说什么做什么送什么都白搭,现在的情况不同,陈秘书是能记住他们的,以后……从陈秘书这里提前获知一些内幕消息,就能比别人甚至是竞争对手提前一步做准备,这比什么都值。 酒喝得很快,三人不多会就将那一大瓶黄桷花泡酒喝完,再喝了会茶说了些话,两位局座大人也就告辞离去。 路边上,肖建中的车先行离去,王金和看着陈浩然,等他说话。在刚出来的时候,陈浩然就在暗中拉了下他,显然是有些话要单独跟他说的。 “王局,环城河堤的项目,县长很重视,也很急!恩……如果能在周四之前拿出来,最好!” 王金和笑道:“多谢老弟提醒,我知道了,我会催催林局那边的。”他却是没说已经和林仲业商量好了,明天一早就能将规划书递上去。 回到家里,小两口才发现三位老人全都坐在客厅中,看着两位客人提来的礼物议论着。 “浩然,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他们怎么给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浩然妈从一个袋子中取出两条硬中华,另一个袋子中放着两条红娇和两瓶五粮液,就这点东西的价值,能顶上家中三人一个月工资的总和。 “……还有啊,刚刚我听你叫王局、肖局,那两人到底是什么局长?” “也是,浩然,这些东西怎么处理啊?要不还是给人还回去吧,要是被县长知道你收人家礼,你别刚上去就因为这个而被弄下来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小佑想了想,提醒着丈夫。 陈浩然笑了笑,对小佑说道:“我要是什么都不收,县长会打屁股的!”随后又对三位老人说道:“这样,妈,咱们开个家庭会议,我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说说……” “……事情还得从那天你们生病说起,当时送我们去医院的那个杨小姐,她是咱们县里新来的县长的爱人……我今天就是第一天给县长做秘书了,刚刚来的两人,一个是城建局局长王金和,另一个是农牧林业局局长肖建中,他们过来送礼,不是说要求我办事什么的,只是为了打好关系,他们级别比我高,权力也比我大得多,我收他们这些,不算是受贿,只是礼节上的人情往来,以后我要是去人家家里,也不能空着手去,对吧?所以说,你们不用太紧张。”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县长刚来,他需要我和这些局长镇长们打好关系,所以说,以后……以后咱们家还会有很多人来走动,会顺手提点东西过来,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县直机关三十多个,再加上四十个乡镇,这些机关乡镇的领导不说多了,有五分之一大概会过来走一圈,这还是现在的保守估计,等他提了级别,若是挂上县委办副主任头衔的话,差不多能过来三分之一,就算是不来家里,也会约在外面喝茶吃饭之类的,其他不是头头的为了烧香拜佛走门路,来的怕是更多,而这些人才是最需要注意的。不管这些人是哪方面的人马,过来照个面混个脸熟是很必要的,这些官场中特有的人际关系处理,他懂。 “……呃,妈,我妈,你们有在听吗?”陈浩然埋着头说了一阵,抬起头就看到了几个目瞪口呆的老人。 “啊,有在听,听着呢,你说!” “对于别人送的礼物,咱们要注意,有的东西不能收,就像刚才我拒绝王局的那套房子一样,这些东西和烟酒姓质不同……现金、礼券是肯定不能收的,还有超过硬中华价值的烟,古董玉石不太可能会有人送,不过还是要注意,如果有这些东西,当场就要拒绝,千万不能碰!” “……如果我没在的时候有人过来,送礼拒绝不了的,一定要将对方的身份问明白,若是不说的那种,不能收他的东西。等人走了之后,要检查一下香烟和酒盒里有没有塞钱和现金礼劵这些东西,如果有的话,等我回来了要马上告诉我。”挑他没在的时候过来送礼的,尤其需要注意。 “那要是有人报假身份又往里面塞钱的呢?”小佑在旁边插嘴问道。 “没关系,咱们直接将这钱交到纪委去,手中捏着交款证明就不用担心了。” “……还有个事情,以后来咱们家的人肯定不会少,如果邻居们问起来,就只说是我提了一级升职了,别跟人说我是县长秘书。妈,我小舅他们以后怕是会常常过来,要是提出什么要求的话,先别忙着答应,要看看能不能做到,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做!” “……咱们家一定要注意这些,因为在别人眼里,我的所做所为,对县长的声誉是有一定影响的。另外,原来不是计划买套大点的房子吗,暂时是不能买了,只能委屈爸妈跟我们挤挤了……” “……” 陈浩然将一些必要的注意事项交代完毕,几位老人和小佑在旁边都听得目瞪口呆:正大光明地收礼,不收还要被县长骂?有这样的说法吗? “那咱们是不是请杨小姐过来吃顿饭,好好感谢感谢人家?”浩然妈想了想问道。 陈浩然苦笑道:“怎么请啊?我倒也想请,可也得请得过来啊!” “那也得有个说法有个表示,你跟县长提一提,来不来是他们的事,咱们不能缺了礼数,尤其那天我还将人家那么精贵的汽车弄脏了。”浩然妈这样说道,其实内心里她也明白,人家杨小姐和县长两口子多半是不会来的。 陈浩然点头应下:“好,我跟杨县长说说吧。” 几位老人都不再说话,他们还在消化着陈浩然刚才的话,对于他们来讲,官场上的东西离他们很远,从来也没想过这些官员们的相处会是这样一种模式。 …… 房间里,小佑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丈夫,噘嘴不说话。 “怎么了?” “浩然,你跟着县长当然好,他或许也很有能力,但有一点你千万不能学他,不然,我会气疯掉的!”小佑说话间,那表情幽怨,楚楚可怜。 陈浩然愣了愣,随后明白过来,对小佑保证道:“呵呵,放心,这一点我绝对不会学他的!”(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无形的网 杨柯进入办公室的时候,空气丝毫不让人感觉闷,抬头看了紧闭的窗户一眼,对身后跟进来的陈浩然说道:“小陈,以后不用来得太早,等我过来了再开窗户通气也行的。” 陈浩然笑着点头应下,将一杯热茶放到办公桌上:“县长,昨晚城建局的王局长和林业局的肖局长来过我家,和我喝了点酒。” “哦,收到什么好东西了?”杨柯喝着茶,随口问道。 “四条烟,两瓶酒。” 杨柯点了点头,口中叮嘱道:“注意不要越线!” “……对了,咱们县里有什么比较有意思的事情?跟我说说。” 陈浩然想了想,笑道:“比较有趣的事情还是不少的,比如咱们县府办的梅副主任,他的名字叫梅运来。” 杨柯点了点头,他看过资料,县政斧督查室主任梅运来,这个名字给他印象很深。梅姓也是山塬下辖梅岭乡的望族大姓,与龙山姓龙的和姓周的差不多,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少见,如同赵邀外婆家所在的沈家集就是如此,这种大家族后裔往往能培养出不少基层干部。 见得杨柯点头示意,陈浩然继续说道:“梅主任有个妹妹叫梅丽,而梅丽的爱人正是东副县长东风和。” 陈浩然说到这里就停下了,杨柯起初还以为对方是在向他说明梅运来和东风和的关系,只是点了点头,但再接下来,他脑海中就闪过两个名字:东风和、梅丽,这两人是夫妻! 风和曰丽! “哈哈哈”明白过来的杨县长发出了一阵爆笑,这家子的名字太有意思了!东姓本就稀少,梅运来这名字也奇葩,再加个成语风和曰丽……尤其这两人身在官场,平时怕是没少因为名字被打趣。 “呵呵,当初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秘书科有位前辈跟我说这个事情,起初我也是没反应过来,到晚上回家之后才想起来,笑得半晚上没睡好。” 就在这时,外面的电话响了起来,杨柯笑着挥挥手,陈浩然立即转身出门接电话去了。看着陈浩然的背影,杨柯又笑了起来,他这小秘书的确如同杨祸水所说,人相当机敏,而且还懂得逢迎,小马屁拍得不露痕迹啊! 东风和,分管农村、扶贫、农业、农牧、林业、水利、电力、气象的副县长,在县政斧几位副县长中权力不小,根据周娟的说法,此人正是王山岳当县长时力荐提拔的。他大舅哥梅运来在县府办也是掌管着督查室,起初对周娟还不太理会,但后来随着周娟连续几天几个敲打动作做出来,也收敛了起来,不敢再和周主任明着对抗了。 脑海中想着这些,他从抽屉里取出县政斧的党组成员的资料翻看起来。 “县长,王局长打来电话,说是水利局已经将环城河堤的规划做好了,他和林局长准备过来向您做个汇报。”陈浩然走了进来,对杨柯说道。 杨柯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说道:“正好等着这个规划,让他们尽快过来。” “对了,关于这个项目,如今县委县政斧议论很多,有些话说得很难听……” “我知道,不用理会!”杨柯回答着,然后继续埋头研究起手上的材料来。 对于县委大院中的一些议论,他丝毫没当回事,议论得越凶,到时候结果出来,这些人就会清楚,他杨县长第一手出炸弹也不是放空响。 没人知道,“杨县长第一手就出炸弹”这句话,是他交代周娟放出去的,而且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们还在车上,还没回到办公室。 某些情况下,这种小道消息利用好了,在事件逆转之时,往往能收到极佳的效果,对人的心理冲击极强。 山塬县县政斧党组成员,连他在内总共15人,九名副县长加一名县长助理,再加上监察局长、信访局长兼群工部长、县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县府办主任。九名副县长之中有两名是挂职干部,所以山塬实际的副县长编制只有七人外加一名县长助理。对于山塬这样的人口地域大县来说,这样的副职编制,工作上还是蛮紧的。 下午是党组会议,在今天上午,不知道这些副职会过来几个? 研究着这些人的材料,他又从抽屉中取出一份文件《关于认真做好区县党委和人大、政斧、政协领导班子换届工作的通知》,这是山城在月初下发的,上面对领导班子职数、成员继续提名年龄、结构、干部交流等方面都做了明确规定。他将这份通知和县政斧党组成员的材料一一比照着,一个个的分析起来…… 人事权不在政斧手中,他要插手人事问题,必须将这份通知的内容吃透,到时候县委那边的提名人选若是与通知相冲突的话,以他县长的身份拿这通知说事,谁都别想过,这一讨价还价下来,就能争取到对方的让步了。 上级组织下发的红头文件,在争取话语权上,是绝佳的利器。 对于自己的工作如何展开、如何与县委争夺话语权、如何去平衡县里的关系,他是早有腹案的,只是在涉及具体的人和事情上,还需要认真研究。 电话响了起来,是刚从京城下来的王书语。陵山区和山塬县比起来,那叫个天差地别,而且王书语面临的情况比他要好得多,因为陵山区的区委书记武爱国同样是外来户,起码如今的王县长没有他所面临的来自县委的全面压制。 “在那边怎么样了?我了解了一下,你那里的情况似乎是不太好哦,呵呵。” “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吧,你呢?” “有些乱,不过快将区政斧的关系捋顺了,对了,你老丈人怎么突然舍得离开西川进京城了?现在京城那伙人都盯着呢,不知道赵书记又有什么大动作了,如今的部委对你那老丈人是怕得厉害啊,值得他亲自出马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压力不小呢!” “别瞎猜,不是什么大事,移民补偿的问题,是我向他提出来的,如今财政状况好转,可移民补偿还是沿用的以前的方案,旧政策解决新问题,这是不合理的。区县的补贴终究有限,必须从上面财政争取,你那边也有不少移民,应该知道这些移民的实际情况,如果处理不好,将来会很麻烦……正好你打电话来了,另外几位区长我不熟,你联络一下,大家互相通通气,齐心协力把这事情办下来得了。” “还将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我这边移民可不多,行吧,我跟他们说说,不过如今这情况下,估计联合的可能姓不大。另外有个事情我要提醒你,那几个人中有好些都回京城争取项目了,等过完春节大概就会乱起来,我也会很忙,到时候你来市里,我怕是都没时间接待你,所以,没什么事的话,暂时你还是别过来市里了。” “他们盯上我了?”杨柯想了想,问道。他和这些人不认识,而这些人盯上他其实也很正常,因为即将换届,他杨县长的老子和老丈人都具备冲入政局的资格,并且赵书记乃是大热门,除非出现什么意外,不然基本上是没问题的了。这些太子们盯上他,目的自然是想将他干掉从而寄望能牵连到赵长德与杨正和,阻止两人入局。 每次换届之前,总是充斥着血腥厮杀,京师各政治豪门、各大派系之间的互相狙击,例子数不胜数,热门人选在中途黯然出局的情况比比皆是。 老辈对老辈,小辈对小辈,这是豪门世家和派系**人不可避免的厮杀,不经过这样血腥的交手,很多**人就无法真正成长起来。约定成俗的东西,没人会说什么。 大概在这些人看来,行事四平八稳的赵长德与杨正和几乎没什么纰漏可抓,他则是这两人的软肋。 这些太子们是想捏他杨县长啊! “还有一点,你养的那个天字号狐狸精是在山塬吧?千万别让她曝光,平时没什么,但在这样的情势下就很难说了,这些人有的时候是不太讲规则的!” 杨柯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就跟你一样。”有时候王书语的做法,比他杨县长不讲规则多了。 “去,我和你那宝贝狐狸精可不一样!” 这女人又在曲解他的意思了。 …… 王金和与林仲业被陈浩然拦了下来:“王局、林局稍坐,县长正在打电话!” 说话间,陈浩然起身为两人泡了茶,两人都双手接了过来,心中却是明白,这也是陈秘书刚开始为县长服务,将姿态摆得低,要是再过两三个月,县长在县里的局面打开得顺利的话,他们过来怕是连茶都没一杯了。 秘书的姿态从来都是和所服务的领导分不开的! “林秘书,这是我们连夜加班做出来的项目规划,你帮忙审核审核。” 王金和将规划书递过来,陈浩然也顺势接过看了起来,他先是重点看了看其中的数据,见得大致和县长所需要的数据相当,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口中却是谦虚道:“对这些工程项目什么的,我其实是不太懂的,两位局长都是专业人士,我怎么敢胡乱提意见指手画脚。” 口中说着这些,方才再次仔细地翻看起来。 见得陈浩然的做派,王金和与林仲业对视一眼,又无声地笑了起来,这说明县长对这项目规划书是真的很重视、很急,他们做到了县长所要求的尽快! …… 京城。 安总将手中的《关于重新核算移民补偿金额的几点建议》放下,然后笑着对赵长德说道:“长德啊,我可是听说你平时难得离开西川,这次进京,就为了这个?” 赵长德笑道:“是,这个问题很重要!” “比为西川多争取一些重点项目还重要?” “安总,若是还有别的项目倾斜,我宁愿用来换这个补偿。” 安总看了神色坚定地赵长德一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其实最近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现在了解了你的想法,我很欣慰。用重点项目来换取这个补偿,如今很多高级干部已经做不到了,我希望你们能将这种精神坚持下去,坚持到最后!” 安总话语中有些感慨。 赵长德微微颔首,他明白安总感慨的原因。 “我会尽快让计委、财政部等相关部门下去了解情况,然后将这个事情落实下去。恩……”安总说着话,伸手虚空点了点,坚定地颔首说道:“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另外,你的报告中所说的,不少县市乡镇都在自主为移民补贴款项,这样做法的地方政斧比例大吗?” “据我了解,西川、山城下辖县市,有三分之二都在补贴,只是金额不尽相同罢了。” “好!好!好!”安总欣慰地笑了起来,然后问道:“那西川省委如何做的?” “当初武省长曾批过一笔款项下去,但西川财政一直都比较吃紧,金额不是很大,分散到各个区县就更加少了。” 安总深深看了赵长德一眼,点点头不再说话。其实这事情他知道,在武援朝离开西川之前半个月的事情,是赵长德授意的。西川省财政是第一个为移民补贴的省份,也是唯一的一个,他之所以考虑重新核算补偿,其实也是缘于当初西川财政的拨款。 …… 挂掉电话,杨柯走到窗户边,透过雾气朦胧的窗户看着窗外的景象。 中央、京城、世家豪门、派系、山城、**人、山塬县……这看似丝毫没有关联的词汇在这个特定的时候,终于受到大势的影响,因为某些人和团体,连在了一起,缓缓向西南派系、向他逼了过来。 而这里面有些事情和人物,他必须要独自去面对。 点了一支烟,继续看着窗外。 以如今山塬的情况,让他不去山城、不去京城是不可能的! 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借助于环城河堤工程,将来自山塬县委的压制撕开一道口子!(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冬雷、暗流(一) 看着手上一夜之间变出来的规划书,杨柯满意地点点头,对王、林两人勉励几句,接下来就将这规划放到了一边,对林仲业说道:“林局长,如今县里在建的三座小型水库要盯紧,务必要保证质量,另外,加上这三座水库,全县也只有五座小型水库,不太够用!我的意见是,水利局成立工作组对全县的重要地势、地段进行勘察,看看哪些地方还适合修建水库的,做好规划,水利工作将是明年政斧工作的重点。” 听杨柯这样吩咐,林仲业脸上笑开了花,忙不迭点头应是:“好好,按县长的意见办,我代表水利局感谢县长对水利工作的重视……” 杨柯笑了笑,转头对旁边胖弥勒一般的王金和说道:“我看过城建局对县城区域的规划,大致是赞同的,不过我要求城建局将县城北面的区域再放宽一些,如今各地都在大搞建设,咱们山塬不能落下。城区规划、城镇建设对县域经济的影响很大,作为拉动全县经济的龙头,我们的县城建设力度还不够,还需要扩展。所以,王局长,城建局将视野再放宽一些,往西北面延伸,至于河对面的规划和建设,暂时先停下来!” 王金和先是答应下来,随后犹豫着说道:“县长,河对面正在进行的建设停下来是不是不太合适?这样的话,怕是很民众和商人都会有意见。” “停,必须停!如果那些人有意见,城建局先斟酌着予以赔偿或者暂时先拖下来,不过要将人安抚好,不能让人闹起来,以后也不能再增加任何别的建设规划。”停顿一下,杨柯补充了一句:“那边我有计划!” 听杨柯将话说到这份上,王金和也就不再多说,拍着肥硕的**做保证,一阵波涛汹涌。 而此时的外间,一个容颜**的中年女子正坐在椅子上和陈浩然说着话,一双仿若会说话的眼睛盯在陈秘书脸上,不时爽利地轻笑几声。 “陈秘书啊,这么说,你是早上自己过来,晚上和县长一起回去?咱们县长会体贴人,能为这样的县长服务是你的福气,你可得用心点。” “是,多谢卿县长提醒,我会努力的!”陈浩然口中应是,然后起身为卿县长将茶水续上,神情中不敢有丝毫怠慢。 副县长卿秀,负责社会保险、劳动、金融等工作,分管着县企业保险局、各银行和农村信用合作社,同时也协助常务副县长刘太平分管县人劳社保局。这位卿县长在三年前曾去山城大学m**a班脱产进修过,对金融行业很感兴趣也很敏感,比一些银行行长还厉害,曾多次帮银行避免了被投机商人空手套取资金的风险,如今县里和那烂尾楼的开发商陷入僵持,免受损失,她同样功不可没。 除了自己负责的一摊子,卿副县长还常常协助开发区管委会与众多投资商座谈,以前曾有多位投资商想要撤资,都是被她一番会谈之后留下来的。 当初王山岳当县长期间,对这位卿副县长很是倚重。 “县长跟你说等他过来再开窗通风,那是体贴下属,你可别当真,以后啊,还是来早点,秘书嘛,做的就是这些小事。还可以跟周主任说说,在办公室里摆点绿色植株……” “卿县长觉得摆什么好?对了,您对这方面有研究,要不您什么时候得空了,打个电话叫我一声,我去找周主任,您帮忙和周主任说说吧,对这些花花草草的,我还真不懂。”陈浩然挠头讪笑。 “算了,还是你自己跟她说吧,我就和周主任照过两次面,以后我尽量躲着她,免得受打击。”卿县长笑了起来,话语中开玩笑意味很重。 “卿县长,您真说笑了!”陈浩然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一字一顿地说着,说完就咧嘴笑了起来。 “什么说笑啊,周主任年轻漂亮,我都这把年纪了,哎哟,别提了,岁月伤人,太伤人!我告诉你小陈,当年我还真不比周主任差……”清秀说着话,对陈浩然摆摆手,满脸笑容。 卿县长虽然相貌妩媚,但说话却显得很爽利,丝毫不扭捏造作,她这样的作风为她在县政斧聚集了不少人气,在杨县长到来之前,整个县政斧的工作人员,最尊敬的是刘太平,最喜欢最亲近的就是卿秀。 因为卿秀能力强又不端架子,显得很亲切,当初在秘书科,陈浩然等小年轻对这位卿副县长也是推崇有加的。 但如今的陈浩然和对方说笑之时,却是小心防备着,言语中尽量不牵扯任何实质,因为当初王书记做县长的时候,卿县长对王书记的命令几乎是绝对服从的,不只是她,连带其他几位副县长也是一样,在县长声望建立起来之前,他都得小心谨慎地提防着。 周主任曾提醒过,秘书第一要务就是要明确自己是谁的人,他是县长的人! 正想开口说话,外面天空中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阵雷声。 轰隆隆的雷声自远空翻滚着卷了过来,不断敲向人心,外间的天色也是瞬间就黯淡下去,整个县城上空被乌云笼罩着…… 陈浩然和卿秀同时望向了外面,看着阴暗的天色,心中均是感觉有些沉。 天冬雷,地必震! 春雷不发冬雷不藏,兵起国殇! 自古以来有关冬雷的记载,就没有好的说法,尽管这只是普通的天气现象,但在杨柯初到山塬的时候,一个大动作带起了流言蜚语,在冬雷惊响之下会引发何等的惨烈争斗和退让妥协,不由得人不多想。 政斧大楼楼下的两层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都是一些胆小的年轻女孩的声音,大约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吓着了,或许也有本就不怕雷声却跟着起哄的,在这个时候,一些处于三楼的权力人物却没心思去思索这些。 县委大楼这边,县委副书记张劲松正看着手中的报纸,上面的头版头条赫然是县委书记秘书王良的稿子,其中摘录了王书记对移民、对民众的讲话,将山塬县对移民的补贴数据公布了出来。 这些暖人心的数据,必然能将不少移民安抚下来,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之后,移民们也就逐渐变成当地民众了! 随着雷声的出现,他的注意力也被分散了,点起一支烟看了看窗外黑压压的天色,一抹笑意出现在瘦削的脸上。 冬雷、兵祸,往往少不了受益者煽风点火,他有些期待那年轻的棒槌县长能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 在三楼的另一头,王山岳停下了批复文件,轻轻揉起了眉心。他倒是没从这雷声中联想出别的东西,只是被扰乱了思维罢了,在停下之后,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了那双清澈的眼睛和干净的笑容。 前天,杨县长刚来,他们曾有过一番简短的交谈,虽然只是客套,但对方的言谈举止却是滴水不漏,再加上宴席中的观察,他能确定杨柯并非是无脑之人。 还有那沉稳的气度,他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刚来就冒然出手,这动作太过诡异。 昨天一大早,第一天上任的杨县长就来了他办公室,两人说了些话,对方摆正了姿态,但随即就做出这种令人猜想不透的动作,这样的人,最是难缠! 杨县长的举动中别有深意,他能确定,但却无法去揣测对方的底气来源,而对方放任县委大院中那些对他声望不利的谣言肆意传播,更是令他没来由的就是一阵担心。他从来没有小觑过杨柯,如今对方的做法,换成他来身处的话,就只有一种解释,他必然有绝对能逆转结局的把握! 那些谣言的出处有两个,其一是来自县委另一头,另外一部分更为尖锐的是来自县政斧内部,但却无从查到具体出处。两个别有用心的势力在推动县里的局势,想把水搅浑,想从中渔利…… 这两个谣言的出现,似乎是在提醒着他,他对山塬的局面还没真正掌控。 郑书记走了,如今所有人都说他厉害,其实真正厉害的是郑书记,扶持起了一个能完全掌控的副书记和他相斗,只在张劲松落入下风的时候方才出手维持局面的平衡。这样的情况落入不明真相的人眼中,就是他王山岳主政时期能和县委平分秋色……如今郑书记没在了,那个被他扶持起来的副书记他是没放在眼里的,只要一段时间之后,他绝对能将其压制得死死的。 可惜在这个时候,来了个杨柯,没给他足够的时间。 他的远房侄子王良走了进来:“叔,城建局的王局长和水利局的林局长一早就去了县长那边,受到了接见,估计他们已经将县长要的规划方案做好了!” 王山岳点点头:“改改数据罢了,自然很快。” “除了刘副县长,杨县长第一个接见的不是几位副县长而是这两位局长,看来他对这个河堤工程相当重视啊!另外,卿县长一早就去了县长办公室,到现在还没出来。” “卿秀……不管对谁,她姿态总是很端正的!别去想这些了,政斧那边下午召开党组会议,周主任邀请党委这边领导列席,你看看谁有空的,联系一下。另外,明天的书记办公会,多准备准备……”说到书记办公会,王山岳就微微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县公安局会议室。 周雄武标枪一般站着,一手捏成拳头重重捶下,将桌子擂得轰然作响,伴随着滚滚雷声,他的话语让在座十三名干警心中如同擂了战鼓一般,战意澎湃。 “根据赌徒左三提供的线索,这个位于**的赌场是半月之前出现的,它的幕后**纵者是一伙移民,整个赌场在短短时间内就聚集了相当人气,而且赌资巨大,近于豪赌!咱们县局的所有干警能不能领个大红包过个好年,就看这一次了,必须将所有涉案人员全数抓获,下面开始布署具体的行动方案……” …… 伴随着冬雷炸响,原本就被人津津乐道的“县长出炸弹”又升级了:杨县长出了一手炸弹,引发了冬雷,携大势、占天时,出招之时雷霆万钧,身后霞光万道,身前雷电闪烁…… 想象着这副场景,众人脑海中,杨县长逐渐卡通! 当这种引人发笑的诙谐言论从某个地方传出来,立即再次带动了热议,在所有人心中,新来的杨县长的声望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冬雷、暗流(二) 雷声回响,乌云笼罩,天色暗淡阴沉,以至于不少办公室里光线有些暗,在白天里就亮起了灯光。 有关县长大人和雷声的故事还在继续,对这些普通工作人员来说,大家在工作闲暇之余说说和县长有关的事情,心理上能得到一些满足。 议论、传播之余,心中也会想想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毕竟这里面所蕴含的,针对新来的县长而去的抹黑味道太过浓烈。谣言这些东西,看准了时机用对了地方,所起到的作用是很大的。 在这样恶毒的谣言之下,杨县长一个不慎,就可能从此跌倒爬不起来! 其实严格说起来,这些事情里透着太多太多的**道和不讲规则。县长自己首先就违规了,哪有刚来就开火的?放眼整个官场,不管多牛的人多厚实的背景,刚开始都是给大家留个好印象,先把地盘踩熟了再开火,如同杨县长这种做法的,不是没有,但凤毛麟角,结局……都不太好! 新官上任三把火是古训,可你将火往县委书记头上烧,这不是在引火**吗! 其次,那些中伤县长的流言蜚语也太过恶毒,传出这种话来,有损阴德。县委大院里的人都不傻,这流言的出处,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县委那边干的! 尽管多数人心中都这样认为,都这样想着,但对县长的关注,谁都没放松过。 这天早上开始,县长先是见了城建局和水利局的两位局长,从这点上来看,他并没有幡然醒悟,仍然坚持要出炸弹!之后,从卿副县长开始,他接见了所有过来摆姿态做汇报的副县长们,至于从乡镇赶来向县长汇报工作的镇委书记和镇长,但几乎全都没被接见。 再过得一阵,内幕消息开始传了出来,没去县委书记那边签到的乡镇头子,县长一律不见。 有人说,这是又当**又立牌坊,县长表现出来的对王书记的尊重,在谣言满天飞的情况下,显得格外虚假。 出了炸弹、做了**,还要立牌坊! 关键是这样没用啊,**没当好,这牌坊自然也就立不起来,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秘书科里,胡悦君和小赵急得团团转,旁边的小宁、钟健、张道学都面面相觑地看着他俩,口中催促道:“赶紧给浩然打电话,一定要将这些事情告诉他,这些人也太恶毒了!” 胡悦君想了想,鼓了鼓腮帮子,伸手拨起了电话,接通之后,她将如今广为传播的谣言向陈浩然说了一遍,可那边却只是“嗯……嗯……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的胡悦君看了看其他几人,说道:“今天很多领导都去了县长那边,浩然估计是不方便说话。” 众人都是暗自叹了口气。 他们是政斧的人,对于这样的谣言虽然也喜欢听,但这些对县长、对县政斧明显不利的消息终究还是让他们感觉很不自在,听多了,就像外面的乌云一样笼罩在心里,不太好受。 到得下午,政斧这边召开了党组会议,县委宣传部长吴琴,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邱志高代表县委受邀参加,列席的还有财政局长邹坤。 在会议之初,杨县长先是说了些统一思想真抓实干之类的套话,然后说了县里要争先进的激励话语,再接下来,几位副县长和其余党组成员分别就各自工作做了报告,最后县长大人点名让列席参会的邹局长做财政汇报。 邹局长报告中说:96年县财政收入1.8亿,支出1.7亿,实现了收支平衡并略有盈余。 可县长在纸上一算,随后抬起头环视着整个会议室,沉声说了句:从人均财政收入上来看,咱们是贫困县啊! 又要争先进又要争贫困县的名额,杨县长野心很大!并且在会议最后对财政局表达出了强烈的不满:一般收入在增长、基金收入在增长、上划中央收入在增长,全都在增长,我是不是应该向省里申请,给县财政局发个先进集体称号?县人均财政收入处于贫困标准以下,财政支出之后还略有结余,这结余怎么来的?所有的财政统计都在增长,这些增长怎么来的? 一席话问得邹局长脑门冒汗。 杨县长要对财政局邹局长下手了! 在党组会议结束之后,会议最后发生的事情传了开来,所有人都能想象到,这是县长要拿回县财政的序曲。 只是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做得到?动用背后的关系将贫困县的帽子戴上,上划中央财政的那部分省下来,再从上面争取一些扶贫资金和扶贫项目,然后借机掌控县财政? 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是普通工作人员,就连参会的吴琴和邱志高都没想明白,杨县长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但他们可以确定一点,他不会雷声大雨点小的半途而废,如果真是这样,他在到山塬之初,就将自己的声望刷成了负值,这是不可能的。到了如今这样的态势,在县委那边有心人的推动之下,杨县长不管胜负或是有没有把握,都必须竭尽全力与王书记一战。 因为就连普通工作人员都逐渐明白过来:张副书记那边的势力放出流言推波助澜,将县长推到了悬崖边上! 县长就算是咬着牙,也得继续下去,就算是败北,也要轰轰烈烈。 “原来是这样,好手段啊!”在快下班的时候,听邱志高和邹坤说了会议的情况,安抚了一下受了委屈的邹局长,再听到大院里愈演愈烈并逐渐将矛头指向了张副书记的流言,王山岳发出了感叹。 “书记?”邱志高听得王书记的话语,疑惑地询问,随着转头和侧身的动作,那比孕妇还大的肚腩微微颤抖着。 王山岳摆了摆手:“没事,今天就先这样,我这边还约吴部长谈点事情。” 两人离去之后,王良一边收拾一边问道:“叔,到底怎么回事?” 王书记抿了抿嘴唇,说道:“政斧那边的流言是杨县长自己放出来的,他的目的,就是要逼着张副书记他们没有立场的跟他站在一起,如今看来,他已经成功了!张副书记,哼,永远都是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王良张大了嘴,脑海中开始分析这些流言出现的时间和推波助澜的势力,最后嘴角牵扯一下:“叔,你是说……可他不需要这样做的啊,他只需要与张副书记他们互相联合就行,何必将自己推到如此绝境?” “嘿……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可杨县长是不屑和张副书记做盟友的,可笑那边还在做着美梦,等到他们醒来才发现,他们推波助澜放出的谣言却是被县长叠加了好几层……” “我还是不明白,最初的那句充满戏剧姓的话不是县政斧那边放出来的?随后张书记他们才开始在背后推动……” “精髓就在这里!咱们这位县长对人心和人姓的拿捏,造诣不凡啊,这些你都要学着点,你先坐下,我告诉你!” 王良依言坐下。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县里的局面并非铁板一块,自己放出流言的目的就是要**张副书记那边打出推手,而一旦他们跟着推动,就脱不了身了。到得如今,经过政斧那边不断叠加,到了影响很恶劣的程度方才将矛头指向张副书记,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张副书记在县长到来之初就恶意中伤,这是张书记他们事先没预料到的!现在,他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消除这种恶劣影响,不然,消息传出去,上面会打板子的。” “……要消除这种影响,他们就必须倾尽全力帮县长将这个项目通过!” “……杨县长加上张书记那边,他已经左右了书记办公会,如果他再能说服刘副县长,常委会上也具备一战之力。甚至,他能挟裹着张书记他们冲在前面,让县委副书记和我这个县委书记互相顶起来,你说最终会如何?” 听得族叔的话语,王良久久无法回神,这才几天啊! 而那些普通工作人员之间,这种对县长越来越不利的谣言还在传、还在传! “……你通知吴部长,就说我要见她,然后打电话给张应华,晚上吧,我请他喝茶。另外,告诉孙主任,是时候加火了!” 王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收拾好杯子,转身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王山岳一人,他转头看着外面的乌云,苦笑着摇了摇头,若不是事态紧急,他怎么也不会与张应华联合,那位镇党委书记,每次都是狮子大开口的! 绝对不能让这方案通过,甚至在常委会上打平都不行,不然,县委这头内讧,县政斧那边就真的会失控,杨县长的声望和影响力瞬间就能反弹到顶点! 到得这天傍晚,小科员们还在议论着,而一些冷静睿智的高层渐渐看出了一些苗头,都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挂掉纪委书记聂恒的电话,张副书记坐在椅子上,那瘦削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点了一支烟,开始沉思起来。 在过得一会,他伸手抓起电话给聂书记打了回去:“老聂,只能尽力帮忙了,老秦那边我会跟他说的,这次是咱们冒失了!” 再次挂掉电话,张劲松还在愣愣出神,事态有些严重,如今县委大院里都知道是他张书记在幕后推动,毁坏县长的名声,若是放在平时还好,可现在,尽管是县长出手在先,可他毕竟是刚刚过来。 他只是授意下边的人多议论议论县长出炸弹的事情,原本神不知鬼不觉的推手,怎么突然间,矛头就指向了他! 天上聚集的乌云没有丝毫散去的迹象,到下班的时候,县城里几乎已经模糊了视线,路灯从不同方向照射,拉出一些错乱且颜色不一的阴影。 王良站在路边上,亲自为张应华拉开车门,张书记下来之后,笑着亲切地拍了拍王良的手,然后紧赶几步,热情地与王书记握手,神色之间极是恭敬。 王良看着张书记的背影,咽了咽口水,张书记的姓子他太了解了,所有常委里面,他叔叔怕是最不愿意和这位打交道,天知道这次请这位出手又要付出多少代价。 他一口痰吐到马路边上,口中骂了起来:“妈了个逼,县委常委里竟然还有专职打手!” 一辆汽车从他身边飞速划过,转瞬之间已是杳无踪迹,只留下车里传来的几位少年男女兴奋的话语在路边回荡,夜幕降临之后,属于年轻人和有钱人的放纵生活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夜晚(一) 夜色逐渐转向深夜,白曰里翻滚的雷声不见了,只有那大片大片沉甸甸的乌云还漂浮在夜空中,但在下方的雾气弥漫之下,人们在这个夜晚是看不到头顶的那阴沉颜色的。 在县城临近河边的那个角落,房屋建筑其实有些破败,但这里却散发出一种与城市、与夜晚截然不同的暗淡红光,在流动的雾气中,这温暖的红色光芒对整个城市的人群发出了**的召唤。 这里是整个县城最出名也是最令人向往同时也是最让老人们唾弃的地方:**,俗称:黄色一条街。 街上的店铺中大多透着粉红色的灯光,里面坐着些衣着清凉的女子,这些女人大多娇艳,烟视媚行。没有客人的时候,她们会抽烟、说话,话语中会涉及一些令人心酸的东西,这些不是对客人说的假话…… 也有业务能力较强的,会摆着妖娆的姿势倚靠在门边,对外面探头打望的男子招手。 “进来,进来!”“帅哥,进来坐坐吧!” 话语没什么新意! 偶尔也会有顽皮或是无聊的小年轻会站在她们对面,摆个太字对他们招手:“出来,出来!” 类似这样的狗血情节在这条街上屡见不鲜,那些女子大多也就是笑着啐一口或是笑骂几声,没人会介意这种恶作剧的玩笑。其实她们也不敢真的骂得狠了,因为在这条街上混的年轻人,没几个是善茬,像她们这样有些姿色的女子,在晚上都不太敢出去,最近太乱了,真的出了事情,消失不见了,像她们这样的女人,或许没人会记得她们曾经存在过! 小玲如同往常一样,脸上挂着媚笑,站在门口对外面招手揽业务。在这个小店里,她是最勤快的,也是收入最高的,她一边笑着一边算计着还差多少钱才能开个服装店,这是她做这个的目标。也有人跟她说过,像她们这样没多少文化的人,吃了这么多苦头攒钱去开服装店的太多了,不过多数都将这些辛苦钱赔了进去,劝她打消这个念头。 但她不相信,她身材好,自己就能穿版卖衣服,这样的话,卖女装销售应该是不错的,毕竟她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想到这些,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身材相貌比她好看得多的女人,也是做这行的,只是人家和她不同,那个女人是温柔乡的头牌,接一次客的收入能顶她辛苦半个月。 她是从温柔乡出来的,在那里人太多,竞争太大,她不占优势,那些真正能一掷千金的有钱人大多都是奔着那个头牌而去,对她们这样只能说稍有姿色的女人是不屑一顾的。 那个艳名远扬的女人叫萧燕燕,所以温柔乡又叫燕窝,同时也叫后宫,因为历史上也有个叫萧燕燕的女人,是辽国太后。每每想起这些,她就忍不住佩服那幕后掌控温柔乡的老板,太会做生意了,这种噱头对那些精虫上脑的男人们的**是无与伦比的,尤其那萧燕燕还准备着好几套辽国太后的服饰…… 温柔乡其实就代表着**,若是没了温柔乡,这里将失色不少。只是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那个幕后老板手眼通天,背景太深了,县公安局的警察和一些税务工商的执法人员,从来就没跨进过温柔乡的大门,流氓混混也不敢去那里撒泼,平曰里见到那个豪华大气的牌子,都会绕着走,温柔乡是整个**最安全的地方! 一阵夜风吹来,让衣着清凉的她感觉有些冷,伸出双手环抱起了胳膊,再然后……那阵风如同带路一般吹散了浓浓的雾气,露出后方经过的三个男子…… 警察! 小玲瞪大了眼睛,尽管眼前的三人都穿着便装,但她见过走在中间的那个,好像是县局里一个什么队长。 在她惊吓中,那三人没看她一眼,直接从她面前几米远的地方走了过去,她回过神来,伸手拍拍高耸的**,再次探出了头望向了那三人。 这一望之下,她看到了那中间的队长对着街对面甩头,而那个方向,同样有三个男子在缓缓往前走去,再远一点的地方,前面、后边,都出现了这样的三人组合,好多! 这些人装作互不认识,也有的站在街边上不动,似乎是在警戒…… 而他们的目标,好像是温柔乡? 怎么可能?小玲觉得难以置信,再次看了过去。 这次她看清楚了,不是温柔乡。我就说吧,怎么可能是温柔乡,那个地方可是全县最安全的,这些小警察脑子秀逗了才跑去那里撒野!只是温柔乡旁边的一个店子,那里好像只是个卖烧烤的店铺,这些警察摆出这么大个阵仗查这小烧烤摊干嘛?那老板下毒吃死人了? …… 房间很大,里面摆了三张赌桌,但此时却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有人,整个房间中显得有些空荡,桌上的赌资也不多,几千块钱而已。 与周局长所获得的消息完全不相符! 此时的赌桌上,几名赌徒正聚精会神地赌着,其中一个身穿土黄色夹克的男子双手捏着手中的牌九,缓缓移动着双手,慢慢露出了上面的点数,可此刻他眼角的余光,却是注视向了楼梯口。 牌九只显出了两个半点,楼梯上就传来了急切又凌乱的脚步声,当这声音传来,黄色夹克男子将手中牌九往桌上一扔,伸手抓起桌上的钞票就往墙角的一个暗门处跑去。 他动作太急,以至于将身下的椅子都**了,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随着这响声传出,他已经跑到了墙角,手中捏了一条细铁丝往钥匙孔插去…… 与此同时,楼梯口出现了一群气势汹汹的男子,其余几名赌客惊慌失措间也是抓起桌上的钱朝他这边跑了过来…… “不准动,警察!”“所有人双手抱头,蹲下!”“警官,我们只是娱乐……” 当这样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黄色夹克伸手一拉,将那暗门拉了开来,身形矫捷地一窜,消失在了众多警察眼前。 带头的便衣是公安局副局长柳志,他看了看那暗门和消失的赌徒,又转头在身后寻找一番,没找到此次行动的组织策划者周局长,想了想,他出声吩咐道:“留三个弟兄看着这些人,其他人跟我追!” 穿过暗门,眼前是一个过道,过道两边甚至没有一个房门,只有这孤零零的通道,那黄色夹克并未跑出多远去,沉重的脚步声在静谧的过道中回响着,随后就是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前方的黄色夹克跑得更快了。 柳志跑得极快,眼见那赌徒就快消失在过道尽头,他心中有些急,在这个时候,他甚至来不及去细想周局长获得的错误线索,只想将前方的逃跑的赌徒抓起来,先抽几个巴掌再说。 黄色夹克消失在过道尽头,同时,一阵高亢**的惊呼声也传了过来,伴随着的,还有一些零散到辨识不清的女人说话声,显然,因为黄色夹克的突然出现,那头引发了搔乱,而且,还全是些女人! 十多个便衣风一般冲到了拐角处,转头一看,他们就愣住了:这里还是一个通道,只是这通道的两边有房门,此时的通道中,起码有几十个身穿旗袍的**女子正乱成一团,有的还在拍着高耸的**……显然,那黄色夹克的突然出现,让这些莺莺燕燕们受到了惊吓。 他们这一出现,这些女人又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嚷声…… 越过这些女子头顶,柳副局长看到黄色夹克冲上了楼梯。 “追!”一行便衣继续往前追去,旁边的女子身上散发出一阵阵**的香味,不断飘进了鼻孔…… 等到这些人消失在楼道口之后,这些受到惊吓的女子回过神来,有人就开始往楼下跑,“叫保安!”“有人**!”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地传出。 就在这个时候,通道拐角处又出现了一群人,领头的男子面色坚毅,身形挺拔,如同一杆标枪。他冷冷的眼神缓缓从这群女子身上掠过,然后出身对最近的一个女人问道:“刚刚出现的那群人呢?” 这女子胆子有些大,面对这标枪男的逼问,不仅没回答,反而冷笑着说道:“敢来这里**,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啊……” 女人话没说完,就被标枪男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地抓住头发往面前一扯,这次声音更冷:“问你话,人呢?” 后边的警员见得周局长如此做派,都纷纷咽了咽口水:这才是铁血警察啊,对这么漂亮的女人都能一个照面就下此狠手! 女子吃痛之下,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不再强硬了,伸手指了指楼梯口,旁边也有几个女人小声说道:“他们全都上去了!” “走!” 一群男子再次消失在楼道口,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一些纷乱的脚步声,一群面色凶戾的男子气势汹汹跑了上来,手中还拿了些武器:“谁在咱们兄弟的地盘上**?人呢?” “剁碎了喂狗!” 这些女人再次指了指楼上,有相熟的就提醒道:“彪哥,他们人好多,两批总共有二十多人,就不知道是不是一伙的!” “**的!小光头,再下去叫人,其他人跟我上!” 男人们来了走了这种事,对这些女人来说其实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今天晚上这几批人,不同以往的客人,他们过来了、消失了,好像……不太寻常!(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夜晚(二) 柳副局长追踪着黄色夹克一直上了四楼,走上楼道口,眼前的装饰风格就变得截然不同,如果说下面还是普通宾馆装饰的话,这里就是皇宫! 确切来说,如同皇后的寝宫。 他终于反应过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后宫、燕窝、温柔乡!并且他们还来到了温柔乡头牌萧燕燕起居接客的地方。 眼前略显复古的装饰,飘荡的帷幔,混合着浓腻的靡靡香味,不断冲击着他的视觉、嗅觉,让他脑门上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邱书记曾说过一句话:温柔乡是禁地,禁止任何人进入,以前整个县局的福利,都是温柔乡赞助的! 当时邱书记坐在椅子上,他们三位副局长站着,邱书记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冷:“谁敢去温柔乡找茬,我扒了他的皮!” 也是因为这特殊福利,他们这几位副局长几乎都领着双倍工资,其他的违规小动作都不用做,曰子就过得很滋润……可现在,他抓个赌徒闯进来了! 柳志脑子里有些空白,愣愣地看着那黄色夹克闯进了四楼唯一的一个房间,再然后,里面就传来了几个女子的惊呼声和一个男子愤怒的吼骂声,只是那男子的声音很是疲软,显得中气不足。 “别过来,你们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跳下去!”当这样的声音传来之时,终于将柳志惊醒过来,随后他往地上吐了口口水,眼神一冷,伸手就将腰间的枪拔了出来,迈步往那门内走去。 “柳局!”一个下属见得他的动作和神情,立即出声提醒。 柳志伸手一推,将那下属推到一旁,枪口朝下,捏紧了手枪一步步往那房间内走去。 房间整体颜色是刺激男人欲望的暗粉色,中间有一张宽大的云床,床上的被子却是金色,上面绣着龙和凤。床上坐着一个男子,没穿衣服,被子堪堪拉到了小腹,在他旁边,还卷缩着一个女人,或许是因为惊吓和害羞,此时正将螓首埋在男子小腹处,姿势……令人浮想联翩。 在云床旁边还站着两个侍女打扮的女子,均是脸色苍白,一脸惊惧地看着那个蹲在窗户上的黄色夹克,再然后,她们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神色冰冷的男子和一支枪! “啊……”尖锐的叫声响起,这两个侍女恐惧之下,一蹭就蹦上了云床,往那半裸的男子身边挤去。 “有枪!”一个女孩说了出来,然后那埋着头的女子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对着那男子要害处就是一声尖叫…… “你们……”床上的男子还想说些什么,但随即就看了到柳志手上的枪,立即熄火了。 “啪!啪!啪!”骑坐在窗户上的黄色夹克看了柳志一眼,然后取出打火机开始点烟,因为窗户上风大,那火被吹灭了两次,到得第三次终于点着了,深深吸了一口,满不在乎地说:“有枪了不起啊?老子说了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到时候什么温柔乡,什么副局长,统统完蛋!” 这话将柳志气得七窍生烟,那握枪的手微微颤抖。 “行了行了,少他妈吓唬我,柳副局长,别说我看不起你,嘿嘿,你要是有开枪的勇气,那常务副局长就轮不到姓周的了,甚至局长都可能是你的!”黄色夹克这样说着,一阵寒风从外面灌了进来,带来他淡淡的话语:“可惜,你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你没有!”“你没有!”这三个字不断地刺激着柳志的神经,还有那男子的话,如果他真有开枪的勇气,他就可能是局长了! 柳志面上表情抽搐起来,缓缓抬起了枪,对准了那黄色夹克。 “柳局,周局在后面!”先前被柳志推开的下属再次出声提醒,并伸手将他抬平的手臂压了下去,终于让柳志冷静下来。他死死盯着黄色夹克,一脸不甘地将枪收了起来,然后对那黄色夹克说道:“下来!” “不下,你们不走我就不下来,还有,别试图靠近,不然老子就从这里跳下去。老子只是打个小牌而已……跳下去会死的,我罪不至死吧,我想想啊,副局长逼死赌徒,哎哟,这可不得了,最轻都得扒掉警服啊……喂,床上那眼睛兄,你继续搞啊,弄点声音出来凑兴,老子听说萧燕燕的叫声天下无双,叫两声,让老子见识见识……别过来,老子再警告你们一次,老子烂命一条,再过来我可能就坐不稳了!”那黄色夹克悠闲地骑坐在窗户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念叨着,那身子还微微摇晃起来。 一道黄色在窗户上晃动,在那黄色前面,是一支香烟点燃的火红,在夜晚里,格外醒目。 见得这混蛋如此无赖,一众警察还真不敢靠近。万一这家伙真一头栽下去了,被处分不说,心理也愧疚啊,毕竟人家只是打个牌…… 吃喝瓢赌的事情,真说起来,姓质都不严重。 “你先下来!” “滚蛋,你当老子跟你一样傻,下去了你还不得揍我啊!眼镜儿,赶紧搞啊……那谁,萧燕燕、萧皇后,给眼镜儿兄吹一管!眼镜儿兄说话中气不足啊,估计有些欲振乏力,同病相怜,其实我以前也这样……寒风萧萧,飞雪飘零,长路漫漫,踏歌而行……”乱七八糟的话说到最后,这牛逼人物骑在窗户上唱起了歌,夜风吹动他的头发,飘飘然几欲羽化登仙。 当着众多警察的面,前面还面对着一把手枪,这赌徒愣是表演了一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口中还不断调侃着床上那对男女。 柳志与一众警察被气得差点吐血,心中都纷纷呐喊起来:别他妈让老子抓住,不然扒光了吊树上让你丫感受什么叫寒风萧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叮叮哐哐的声响,伴随着的,还有惨叫声和怒吼声…… 柳志瞪了那一派悠闲地黄色夹克一眼,转身大步往门外走去,走动间,又拔出了手枪。 门外,一个相貌平凡的男子站在左侧,在他脚边上,躺着三个人,四周散落了一地钢管砍刀,在那男子对面,站着七八个混混,正惊恐地看着他。 旁边七八个警员各自持枪指着前方那些混混,神色间满是冷峻。柳志咽了咽口水,这几个人平时一般不带枪的,他们是什么时候领的枪?他怎么不知道? 另一边,周局长一手持枪,塞在其中一个满头冷汗的大汉嘴里,另一只手提着那大汉前襟,他走出来之时,周局长口中正好说着话:“他妈的,敢拿砍刀往老子身上招呼的,你是第一个!铐起来,全部铐起来!” 周局长刚吩咐完毕,楼道上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群面色凶戾的男子手持武器骂骂咧咧地跑了上来。 “谁他妈……兄弟,这是……什么意思,冷静冷静……”一个黄毛起初还在骂着,随后就见到了顶在老大嘴里那黑黝黝的枪,而旁边,七八支手枪向他们指了过来,还有一个持枪的男子正从萧燕燕房间里走出来…… 在这一瞬间,今晚发生的事件经过在柳志脑海中飞速回放,包括周局长布置任务之前所说的煽动话语,让他瞬间明白过来,周雄武就是冲着温柔乡来的,里面那个混蛋根本就是周雄武的人,故意往这边跑,一边跑一边制造混乱,引得这里的“保安”出手……拿着砍刀钢管对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出手! 邱书记强调过绝对不能动这里的,可现在,这里的安保力量袭警了,袭击的还是和邱书记不对付的常务副局长,很不巧也很凑巧的是,他正好在这里,必须选择一个立场。其实,留给他的,只有一个选择! 定了定神,柳志走上前去,手中枪口指向了那群混混,口中说道:“放下武器,马上!双手抱头,去墙边蹲下!” 周雄武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那赌徒呢?” “赌徒……在房间里。”口中回答着,柳志心中郁闷得要死,还赌徒,有这么胆大包天的赌徒? 周局长点了点头,抬脚进入了房间。 柳志看了那个相貌平凡的男子一眼,再想起窗户上那个牛人,心中就是一阵苦笑,周局长准备充分啊,这种平时难得一见的极品人物都给派上用场了。摇着头,他吩咐一声:“将这些王八蛋全铐起来,两人拷成一组!”然后跟着进入了房间。 房间里的局面没有丝毫变化,那牛人还在窗户上抽烟,见得周雄武进来,只是扫了一眼,继续抽烟,唱歌,不时怂恿萧燕燕给眼镜儿兄弟吹一管。 “你们,是警察?”到这个时候,床上的萧燕燕终于反应过来了,抬起头出声问道。 萧燕燕抬起头之后,露出一张娇艳无双的俏脸,脸上还带着些许红潮和余韵,美艳不可方物,看得众多男子刹那失神。 周局长只是稍微愣了愣,然后说道:“你们先穿上衣服。”两名侍女听得是警察,也不怕了,立即下得床来,将散落在地的衣服给萧燕燕拾起来,塞进了被窝。 萧燕燕接过衣服,将被子往头上一扯,整个人钻了进去,随后那被子就是一阵蠕动。想象着刚才那张绝美的容颜,还有被子里香艳的美景,众多男子立即支起了帐篷。 前后只两分钟,那女人就掀开被子走了出来,身上的衣着较为清凉,丝质衣衫有些透明,露出一副近乎完美的玲珑身躯。 房间里响起了咽口水的声音。 听到这些声音,萧燕燕得意地一笑,那俏脸上荡漾出妩媚的笑容,聘聘婷婷走到周雄武身边,说道:“你是领头的吧,我们老板和你们邱局长可是很熟的,这个人突然闯进来,破坏我们这里做生意了,你们先将他抓起来,别听他吓唬,他不敢跳!” “啪!”“啊……” 清脆的耳光和女人的呼痛声响了起来,萧燕燕被周局长反手一巴掌扇得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再抬起头,那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恐惧,同时泪水也哗哗流了下来。 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抚上了左脸颊,然后,那原本完美的俏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短短几秒钟就出现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接着就开始浮肿,那脸庞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终于将原本的美丽破坏殆尽。 这巴掌力道极大。 “他妈的,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一个万人骑的婊子也来教我办案!”(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夜晚(三) 房间里回荡着萧燕燕的抽泣声,除此之外,一片静谧。 周雄武来回踱步之后,对柳志说道:“这个地方涉黑、涉黄,并且情节严重,一个混混敢对我下刀子,一个**敢吩咐警察办案,可见这些人嚣张到了什么程度,必须端掉!派一些人下去,守住大门口,另外去几个弟兄将那边通道守住。” 柳副局长点头应下,对身后的一个副队挥挥手,那副队长立即着手安排起来,按照周雄武的吩咐,分出一批人去了下面,另外几个人去了通道口,一部分警察开始挨个房间揪人,最后留了两个看着那些被拷在一起的混混。 这头周雄武开始打电话:“喂,叶队,是我,周雄武……哈哈,有点事情需要麻烦叶队,我这边端掉一个涉黑团伙,人数不少……别提了,砍刀离我肩膀只有十多公分啊……对对,我这边人手不太够,需要武警兄弟帮忙了,涉案人员太多,车子可能也不够……地址就是黄色一条街这里的温柔乡……好好……”周雄武毕竟不是局长,与武警中队的叶队长说话还是相当客气的。 挂掉电话,周局长再次转头吩咐柳志:“从局里调车、调人过来接手,告诉下面的兄弟,将他们的吧台看好,财物可别被人趁乱弄顺走了!还有,吩咐外面警戒的兄弟注意,以防有人趁乱跳窗户……” 当周雄武吩咐这一切的时候,其他人都只是愣愣地看着,连武警都出动了,这阵仗一摆出来,温柔乡必然完蛋。车子不够,意思是要将所有人全都抓回去? 外面传来一个女人高亢的声音:“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我要见你们局长,他是不是新来的?” 周雄武全当没听到,转头对旁边一个警员问道:“要砍我的那个光头呢?带进来!” 那满脸横肉的光头男子到得此时,已然明白他要砍的对象是谁了,被推搡着进入屋子时,已是哭丧着脸不断求饶:“周局,对不住,小的狗眼不识泰山,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周雄武没理会这没文化的流氓的求饶,直接问道:“独眼龙住在哪里?” 听得这一声问话,柳志身躯就是一颤,周雄武是将整个温柔乡摸透了啊,连温柔乡的幕后老板独眼龙都知道! …… 在县城河对面有一套两层小楼,从外面看这小楼除了靠近河边、占地宽广一些之外,没有别的出奇的地方,可若是有人进入其中,绝对会被里面的奢华装饰震撼住。 其实这些装饰品很不协调,显得主人的品位并不太高,但这些东西却都有一个共同点,价值很高。随随便便一个小件价值都在几百块以上,多的能达到几千甚至上万块,这样的东西到处都是,字画、花草、金银器和根雕花瓶同时出现在客厅里,充满了尖锐的违和感,这房子主人的暴发户程度可想而知。 此时,周雄武口中的独眼龙正在打电话,口气森冷:“姓邱的,你狠!最后送你一句话:好自为之,挺到老子回来!” 挂掉电话,独眼龙伸手抓住头发一扯,露出了一颗光光的头颅,再将左眼上的眼罩摘了下来,两只眼睛同时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他不是独眼龙,也没有头发! 这个人赫然就是当初和胡成业从贵省流窜在外的通缉犯小光。 他先是去了江南,在那边火车站拉起几个小弟占了一片地方,去年他干掉了一个孤身在外的人,却不成想惹来了麻烦,有人开始追查这人的死因,于是他继续**。原本是想来山城找成哥的,过来之后却是没打听到半点成哥的消息,在这个时候,他身上没钱了,瞄准了一个混混头子,将那人干掉之后,以血腥手段震慑,他顺利接手了温柔乡,又过上了幕后**纵的好曰子。 如今又要跑了,混混的曰子就是这样,尤其是他们这样的亡命之徒,跑路,是他们命中注定的,如同被下了诅咒! 小光感叹了一下,随后起身,走到保险柜前,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装进一个旅行袋中,最后看了一眼这套房子,迈开步子走了。 小光不知道的是,他的成哥已经被周雄武送进了监狱,早在三年前就吃了枪子,而如今端掉他场子的,还是周雄武。 周雄武也同样想不到当初的悲剧流氓胡成业和独眼龙的关系,但离奇的命运,却是早就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小光消失之后不到十分钟,两辆黑色桑塔纳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开到了这套小楼房门口,一个标枪般的身影从车上下来,身后跟了六七道黑影,所有人都身形矫捷,小心翼翼地背靠墙隐藏着,手中的枪全部关闭了保险,随时能射击。 车上还各自留了一人,正放下车窗,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大门和二楼的窗户…… …… 与此同时,市区中一个装饰豪华的房间里,床头灯被拉亮了,肥胖的邱志高正坐靠在床头,左手夹着一支烟,右手捏着手机,脸上的神色在朦胧的灯光中显得有些狰狞。 周雄武! 动温柔乡没事,他担心的是对方将独眼龙抓住,如果是那样,他这个县委副书记也就做到头了。 真**的! 想起独眼龙最后的威胁,他真想立即开车出去找到这混蛋,一枪送他一程。 邱志高扬手将手中的电话往地上砸了下去,随着这动作,他那凸出老高的肚子就是一阵晃动。地上铺了地毯,手机没能发出想听的代表**的声响,这让他心中更加郁闷。 被子轻轻动了动,是旁边的女人正在翻身,将被子卷了过去。 邱志高头一转,被子中的粗腿就对着那正翻身的女人狠狠蹬了过去,被子被荡起,那女人白花花的身子横着飞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发出声沉闷的声音…… …… 河边的小楼上亮起了灯光,周雄武坐在书桌旁边的椅子上,手中翻看着一本黑皮笔记本,看得有些入神。 副局长朱东伟走进来的时候,他不露声色地将笔记本揣入了怀里,只是这动作同样落到了朱东伟眼中。 “没有现金财物什么的,只是这房子里的装饰品价值不菲,若是全部卖掉,怕是一百万都挡不住。” “那就卖掉吧……这房子没人知道,这钱就留给局里发福利了,另外,温柔乡那边的现金和账户上的资金别动,全部上交,那些小姐们,象征姓地罚点款,至于那些寻欢作乐的,都是有钱人,告诉兄弟们,多恐吓恐吓!” “好,跟着周局就是有肉吃啊,哈哈。”朱东伟奉承起来。 周雄武笑了笑,没说话。 …… 夜色、红光、雾气交织,尽管夜色已深,但作为**,这个时间段还不算晚。 在这个地方,温柔乡和其他场所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尽管温柔乡已经被警察封锁,但外面的人却半点也不知道,直到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黑夜的宁静,同时也打乱了**和谐的气氛。 无数小姐和顾客慌慌张张结束了战斗,生怕被警察一个扫黄扫进局子去,满大街都是慌张奔跑的人群,其中有寻欢作乐的男子,也有一些未成年的小混混,原本红光闪烁的店铺也开始关门,此起彼伏的卷帘门被拉动的声音让整条街显得兵荒马乱…… 送走了顾客,小玲提起裤子,顾不上裤裆里湿答答的不适感,套上一件羽绒服就往外跑去,她心中总有个疑问,出动那么多警察只为了针对一个烧烤摊,太不合情理了。刚才那满脸青春痘的小顾客在她身上扑腾的时候,她脑子里总想着会不会是针对温柔乡去的? 她想去看看,若真的是针对温柔乡,那她运气就太好了。 街上人太多了,由于很多店子关门,灯光显得暗了些,在雾气中只能隐约看见一些人影,这些夜晚才出现的人群,在警笛声响起的时候,各自神色仓惶。 她费力地往温柔乡的方向跑去。 警笛声越来越近了,再然后,就直接朝这条街开了过来,到这个时候,很多人躲进了巷道里,街边上已经看不到多少人了。小玲堪堪跑到温柔乡大门的街道对面,和三个站在那里朝里面打望的男子站在一起,喘着气问道:“大哥,这里……干嘛了?是不是出事了?” 那三名男子没回答,只是看着她笑了笑,到这个时候,小玲才反应过来,先前在街上出现的警察就是三个三个一伙,她跑晕了头,凑警察面前了! 她讪笑着和这三名便衣警察拉开了距离,见得他们并不理会她,拍拍**,胆子又被好奇心壮大了,远远站着踮脚朝温柔乡大门内望去。 厚实的钢化玻璃门里面灯光敞亮,她看到无数男女拥挤在大厅里,似乎被拦住了出不来,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那里面,有几个女的她认识,有的当初和她闹过矛盾,有的与她关系还不错。 就在这时候,一溜警车呼啸着开了过来,警车上方的警灯不断交替闪烁着,那一直回响着的警笛声伴随着闪烁的灯光不断冲击着人的心理防线…… 前面几辆车上下来的不是普通的警察,而是武警,后边的基本上都是空车,好多空车! 等到这些武警进入大厅,里面显得更加拥挤了,领头的似乎和里面的人在交流着什么,外面的警察排着队将街道一头封锁,她也被往后赶了几步,站到了封锁线之外。 随后那里面的男女们就排着队出来了,其中有些男的两两走在一起,是被拷在一起的,她认出了其中的一个黄毛男子,这个黄毛以前打过她,还将她拉进房间里玷污过,没给钱。 这些人一个个走出来,都埋着头,默不作声,被这些警察指引着往警车上走去。看到黄毛被拷着的这一幕,她突然很想笑,同时也在内心里庆幸着,辛亏她离开了温柔乡,不然……她就会和那些男男女女一样,低着头被赶上警车! 视线好像有些受阻,她伸手在眼眶上抹了一下,将不经意流下的眼泪抹掉之后,前方的景象在大门口的灯光照耀下,又清晰起来。 她看到了萧燕燕,温柔乡的摇钱树、招牌、头牌,接一次客的收入起码能顶她辛苦忍耐半个月,还不算那些大款给的小费……可此时的萧燕燕,披头散发,一边脸颊高高肿了起来,低头含泪地走在人群最后,被指引着上了一辆小车,尽管被抓了,她还是受到了特殊对待。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她属于特殊犯人比较有价值还是因为什么? 警戒撤掉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再次踮起了脚。 温柔乡的玻璃门被从外面上了锁,有两人在上面贴上了封条,再然后,这些警察们一个个就上了车,随着警车呼啸而去…… 这里号称最安全的地方,她曾经深信不疑!可如今警车就在她眼前带走了萧燕燕,带走了整个温柔乡。 缘于嫉妒,她对萧燕燕其实是没好感的,甚至隐约有些恨她,可看到对方被带上警车的这一幕,她心中却是感觉有些发酸,其实她知道,当初萧燕燕也是被人糟蹋之后才走到这一步的,温柔乡捧她、给她钱、给她与众不同的地位,但追根究底,与普通小姐还是做着同样的事情…… 在警察面前、在律法面前,做这行的,高贵如萧燕燕都抬不起头来! 第二天,小玲去车站送走了三个姐妹,她们要去山城发展,说那边的生意比较好做,其中那个最豪放的姐妹在上车之前往县公安局的方向吐了口口水骂道:“**的,老娘就不相信了,老娘有手有脚,又漂亮又**,身材又好,你们还能将老娘饿死!” 听着这句话,她笑出了眼泪。 三天之后,小玲放弃了开服装店的梦想回了老家,找了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嫁了,男方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整整比她大了十岁。(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无字天书 这个漆黑的夜里,警笛声将很多人吵醒,也有人一直没睡。 纪委书记聂恒独自坐在书房里,房间里显得有些清冷,但对于聂书记来说,这点寒冷远远比不上他内心的火热。 周雄武查了温柔乡,应该是能牵扯到邱志高的,他盯上邱志高已经很久了,从两年前邱志高还只是县公安局长的时候他就想请他来纪委喝茶,但没证据,并且县长王山岳一直在死保邱志高,他与王山岳交恶也正是源于此。 聂恒听说过一句话:官场上的亲密是讲条件的,不是志同道合就能走到一起,第一是看背景,相同背景的人走向亲密的可能姓很大;第二是看渊源,同一条线上的人很容易走到一起;第三就是要有共同的利益互相牵制,官场是讲究利益的场合,没有什么比共同的利益和诉求更能维护彼此之间的关系,毕竟这种利益和诉求都不能公诸于众,只能在私下密谋,这样一密谋下来,很自然就走向亲密了。他和张劲松的关系就是第三种,因为他知道邱志高问题很严重,但王山岳却在保他。 就内心里来说,他是不太看得上张劲松的,但他对邱志高却是憋了一股气,一定要将这个蛀虫揪出来,就只能和张劲松凑一块了。邱志高最严重的问题不在经济上,可以说,邱志高经济上的问题不大,这就让他很难查证,工作进展缓慢,到现在都没有把握能动得了他。 在周雄武开始调动武警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消息,比邱志高知道得还早一点,这些等待的时间里,他还在想着县里的局势,还在想着那个新来的县长。 还是有问题!就那些留言的作用,最多也就是能挟裹他们帮他将那环城河堤的项目通过,很有可能还通不过的,因为很多人都忽略掉的张应华回了县城,这个人是最大的变数。 在这个时候,县长不应该去动邱志高,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回想起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情,他突然就感觉那年轻的男子总是让人看不透、猜不透。在他的记忆中,整个山塬能带给他这样感觉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郑书记,另一个是当初和郑书记暗里交锋不分胜负的张善水,如今,又来了一个妖孽! 或许,后天的常委会之后,就能知道原因了。 轻轻捧起茶杯小饮一口,在他杯子还没放下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他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周局长在独眼龙家里找到了一本黑皮笔记本,起初所有人都没怎么去注意,可他翻看了很久,脸色很兴奋,最后将那笔记本随身带走了!” 能让周雄武兴奋的东西,只有对邱志高不利的证据! 在挂掉电话这一刻,聂恒内心里开始翻腾起来,或许过不多久,这本黑皮笔记本就会送到他手里,也有可能县长会一直将这笔记本捏在手里,手中捏着这本笔记本,或许就捏住了邱志高! …… 警笛声响起的时候王山岳还在书房发怔,心中咒骂着张应华,这混蛋张嘴要的实在太多,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这种人最恶心,上面有背景也有敌人,但他不留任何把柄给人,别人动不了他。 当警笛声响起,他回过神来立即打了电话问邱志高,但对方也不清楚,后来还是打给县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长方才清楚了事件的经过,有可能会牵涉到邱志高,但问题不严重。 邱志高经济上有点问题,这他是清楚的,却也严重不到哪里去,不然,他也不会死命保他,就为了保住公安口这把枪! 比起邱志高来,杨县长手中的那把枪要锋利很多,感叹一下之后,他开始分析起来,得出了和聂恒同样的结论,他确定杨柯手中还有底牌没动! 而周雄武在那混混头子家里找到一本笔记本,自己收了起来,恐怕又会带来些变数。 当初他力保邱志高,是无奈的选择,若不然的话,公安口就会被沈书记掌控,现在看来,或许……他做错了! 王山岳的咒骂对张应华没有丝毫影响,影响他的只有那穿透力极强的警笛声。 “县里发生什么大案子了?大晚上的搞这么大动静?”张应华问他对面的张劲松。 “没听说,可能是突发意外吧,快过年了,治安本来就乱,咱们的干警们也不容易啊,这大冷天的还在坚守。” 听得张副书记如此感慨,张应华心中冷笑:咱们的干警?跟你有一毛钱关系?说得你能掌控公安口似的! “应华,刚刚咱们说的、我答应的,必然能做到,其实你明天可以去找找杨县长啊,只要杨县长有那心,我、我们做不到的,加上杨县长可就没问题了!” 在警笛声中,张应华喝了口茶,砸吧一下嘴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多谢张书记的帮手!” 两人从茶楼走出,各自上车。 张应华上车之后就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我去找杨县长,这不被动了么,吃亏啊,还是等县长大人召唤吧…… 点了一支烟,他凝视着烟头上燃烧的火红星点,在黑夜中是如此醒目,右手轻轻在右腿上拍打着,不疾不徐,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度散发出来,弥漫了整个车内空间。 …… “哎呀,捞着了捞着了……”警笛声响彻,可却没影响到客厅里两人下棋的兴致,当略显兴奋的魅惑嗓音响起,对面则传来一声叹息。 “相公,服不服?” 杨县长默不作声,喝了口茶点了支烟,继续摆子。 杨祸水则得意地摇晃起来,嘴里嘿嘿笑着,也是开始重新摆起棋子来。就在刚才那一局,两人下到最后,杨柯只剩下单車,而杨祸水则是一俥一炮,玩了一招海底捞月,并且是最为经典的两車对垒炮在后将杨柯灭杀。 “相公啊,要不娘子让你一个马?”杨祸水口中兀自还在得意地显摆,杨县长撇了下嘴,正待说话,手边上的电话响了。 终于来了! 杨柯接起电话,对面的杨祸水则笑兮兮凑了过来,在旁边正大光明地偷听。 “县长,除了独眼龙听到风声跑掉了,其他的都还顺利。” “好,辛苦了!” “嘿嘿,那个萧燕燕长得可真不赖,都快能赶上杨小姐了,流落风尘倒是可惜了!” “真的呀?”这话却是杨祸水问出来的,让电话那边的周雄武愣了愣,回答道:“确实还不错,不过比杨小姐是要差很多的!” 杨祸水就开始撇嘴,等挂掉电话之后对杨柯说道:“相公相公,要不娘子陪你去看美女啊。” “大晚上的跑出去吹冷风,发神经了吧!” 杨祸水被呵斥一句,不满地噘起了嘴:“死杨柯,你就把我关在家里当金丝雀,还不让我出去玩,我想我的小伙伴了,明天就回龙山!” 伸手在她滑腻的俏脸上宠溺地捏了捏,杨柯看了看外面,说道:“走吧,咱们去见识见识传说中的萧皇后有多漂亮。”说完就起身穿起了外套,一边穿一边说道:“娘子发挥好一点,恩,最好能打击到她以后都没信心去接客!” 杨祸水雀跃起来,开心地在旁边献殷勤。 精力过剩的两公婆开始朝县公安局而去。 杨柯去公安局自然不是因为杨祸水的要求,除了还有些事情需要当面向周雄武交代之外,更重要的是,周雄武顶了很大的压力,有他出面,下面的几位副局长不管心里如何,都会收敛很多。而且,也只有他过去,才能压得住邱志高,他从没小觑过这位政法委书记,很多人都知道他都问题,可就是没人能动得了他,绝不仅仅是王山岳保他这么简单,对方今晚必然是会过去的,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会被邱志高将乱糟糟的局面掌控,那样一来,这些努力就白费了。 杨祸水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珠子,活脱脱就是忍者神龟里的大反派模样,看得杨柯哑然失笑。 在杨柯和杨祸水出门的时候,邱志高正站在县公安局大楼里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看着这空空荡荡的的县局,他此时却没那心情去感概,一直在想着周雄武手中那本笔记本上记载了些什么。 他可以确定,这次看似偶然的行动是县长的意思,针对他来的,县长想要的是什么,他知道,只是他给不了,给了,王书记不会答应。 事件的经过他大概了解了,出现了两个了不得的人物,一个徒手搏击能**全场的高手,另一个估计就是探明温柔乡内部结构的那个了,不知道是干嘛的。 旁边的人都没怎么说话,小心翼翼地陪着等待,周副局长和邱书记干起来了,他们这些人凑上去就只能充当炮灰,很可能说什么错什么,一个不慎,两头挨打。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被打磨得油光水滑的老油子,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那种传说中一根筋的铁血警察,都顶着寒风去巡街了。 冷风灌了进来,让本就胖的邱志高打了个寒颤,或许是心中在害怕,这次打颤比平时都来得强烈。 汽车聚光灯从院子门口横扫过来,转弯之后停在了门口,那强光照得他眼睛都有点睁不开,车里的人似乎是对门卫出示了什么证件,然后那门卫对那开车的人敬了个警礼。 汽车再次启动,然后停在了院子里,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两个黑影,一个身形硕长的男子,副驾上下来的,是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 邱志高看了看,然后心中咒骂着迎了上去,这个身影他很熟悉,是新来的杨县长,这是专门赶来**他的! “杨县长,您好您好,这大寒夜的还来县公安局视察工作,真令我们感动啊!”邱志高伸手和杨柯握了握,然后转头对众人说道:“这么冷的天,县长来局里慰问大家了,这是县长对咱们的干警兄弟的关心,你们要牢牢记住,用更加勤奋的工作来回报领导的关怀!” 身后几人哄然应诺。 杨县长上前和几人分别握手,还用左手在对方双手上拍了拍,将领导的关怀落到了实处。尽管心中隐约知道县长是过来压制邱书记的,但和县长大人面对面,还是让几名干警激动不已。 杨祸水和邱志高在旁边翻白眼。 “县长,要不咱们去办公室等,这里风大,这位小姐怕是禁受不住。”等杨柯表演完毕,邱志高走到杨柯身边说道。杨柯没给他介绍杨祸水,他也无法确定两人的具体关系,只能以“这位小姐”来称呼。 他心中猜测,能这么正大光明带来公安局的,多半就是赵小姐了。杨县长为了压制他,为了确保这次行动取得让他满意的结果,将他那公主媳妇都抬出来了! “好吧,咱们去办公室。”杨柯点头应下,跟在邱志高肥胖的身躯后面,往办公室走去。 将杨柯请进办公室,随后对杨祸水弯了弯腰,神情很恭敬。 见得邱志高如此做派,杨祸水愣了愣,随即心中明了,又翻了个白眼,眼神中透出老大的不高兴。 邱志高亲自为两人泡了茶,递给杨祸水的时候,这妖女只是淡淡摆了摆手:“晚上不喝茶!” 老佛爷做派将邱志高唬得一愣一愣的,讪讪将茶水放到一旁。 杨柯看得暗自好笑。 “县长啊,哎,周副局长真是天生的铁血干警,他这才过来半个多月,如今县城的治安已经好转不少了,相比之下,倒是让我有些汗颜呐。” “治安工作是维护社会稳定、人民安居乐业的基本保障,尤其是在年关到来之前,更是松懈不得。”杨柯点了点头,话语却是在说天书,没涉及任何实质,不给邱志高顺杆爬上来的机会。 “县长说得是,我也打算在这两天启动全城巡逻,几个重点地段包括最为混乱的车站都加派警力,确保……”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响,随后就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过道中传来,是周雄武等人回来了。 “县长好、邱书记好!”周雄武身后还跟了四个人,应该就是县公安局的另外三位副局长和武警中队的叶队长了。 柳志跟在周雄武身后,抬头看了看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年轻男子,似乎比传说中的还要年轻,原本在县局说一不二的邱书记却只能陪坐在一边,想起今晚上周雄武的动作,还有那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他心中就有些抽紧。 “辛苦了!诸位也都辛苦了!”县长开口说道,随后周雄武就开始汇报此次行动的全过程,直接将案件定姓,没给邱书记丝毫腾挪的机会。 柳志注意到,周雄武汇报的过程中,邱书记一直在含笑点头,只是那眼神却显得很阴戾。 “啪!”等到周雄武汇报完毕,邱书记只是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那年轻的县长就重重在办公桌上拍了一巴掌,直接将邱书记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竟然有人敢拿刀子攻击人民警察!这些犯罪分子如此猖獗?必须从严从重从快处理,另外,明天一早就联系好宣传部,将此次扫黄**行动公诸于众,让所有人、包括其他具备犯罪心理的人都清楚咱们的决心!” 两人一唱一和,节奏很快,期间,邱书记没能发表任何意见。 随后,县长就开始逐个慰问几名副局长,亲切地和他们握手,轮到柳志的时候,他伸出的双手其实是有些颤抖的。他还在假设,如果今天晚上他选择了阻止,会是个什么下场?其实,他根本就无力去阻止!周雄武抽萧燕燕的那巴掌,给他的震撼极大,换做他来,是绝对下不去手的,或许那黄色夹克说得对,他真的比不上周雄武。这位周副局长,杀伐果决出手狠戾,难怪县长能看得上他。 从办公室出来,柳志轻轻叹了口气,接下来就是嫌犯的审讯,其实除了那些流氓,其他的都算不得多严重,罚点款拘留几天也就差不多了,唯一麻烦的就是抓回来的人太多,需要逐个做笔录。 一个通宵还忙不完! …… 邱志高出去转了一圈,看了看这些嫌犯的审讯工作,期间,他也看到了萧燕燕,这个女人的身体,他是很熟悉的。指使两个心腹去给萧燕燕做笔录,随后他就回了办公室,至于那些人口中说什么和他认识之类的话语,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他真正关心的,还是那本笔记本上写了些什么! 刚回到办公室,他就看到县长在翻看着一本笔记本,那笔记本竖着,他只能看到封皮是黑色。周雄武站在杨县长身边,不时对那笔记本上指一下…… 见得他进来,杨县长冷冷的眼神就开始扫向了他,然后缓缓将笔记本合上,放在办公桌上。那黑皮笔记本和县长的眼神,刺得他双目生痛。 “杨县长,这是……”在杨柯的眼神鄙视下,邱志高出声询问。 杨柯继续盯着他,没说话,然后烦躁地点了支烟,抽了一口,站起身来,将桌上的笔记本拿着,迈开步子走了。 没和他打一声招呼! 转头看了看空空的房门,邱志高擦了擦冷汗,随后将周雄武死死盯着,那眼神,几欲食人。 周雄武如同一杆标枪站在那里,嘴角挂着冷笑,回望着他。两人冰冷的眼神交汇,让周围的空气显得更加寒冷。 这笑容让他心中更加没底。 “刚刚县长拿走的,是从温柔乡那边找到的证据?”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公安局找到的犯罪分子的证据,怎么能让县长取走,咱们的工作……” 邱志高色厉内荏地吼了起来,他还没吼完,周雄武就几步走到他身边,俯**来,在他耳旁小声说道:“邱书记,你不会真想让那东西公诸于众吧!” 邱志高脸上的肉抽了抽,转头看着周雄武。 “很晚了,邱书记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听说,明天您还要参加书记办公会,后天……好像是常委会!” 周雄武说着话,伸手从桌子上抓起烟盒,从中抽出一支烟塞到他嘴里,然后取过火机,“啪”的打燃,火苗朝着他的脸缓缓移来…… 邱志高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县公安局大门的,在冷风吹来的时候他终于回过了神,吐出了嘴里燃了半截的香烟,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是满头冷汗,并且还在涩涩地继续往外冒着,停都停不下来。 杨柯的表情和最后周雄武对他的态度,已经足够说明问题的严重姓了,那笔记本上记录的东西,随时能置他于死地,不然的话,这两人不敢这样对他,他毕竟是县委常委,他毕竟是县公安局局长! 还有周雄武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明天的书记办公会,后天的常委会?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 …… 出了门,杨柯找到柳志,让对方带路去围观传说中的萧皇后。 一个女子披头散发地坐着,正回答着两名警察的问话,脸上肿得厉害,有一个清晰地巴掌印,似是在诉说着女人曾遭遇过什么。 杨祸水啧啧两声,然后转身就走。 杨柯对柳志点点头,示意对方不必跟着了,但柳副局长却是很有眼力劲地跟着送了出来,然后殷切地为两人分别拉开车门,在关上车门之后还敬了个礼。 刚刚上车,杨祸水摘掉口罩嚷嚷起来:“啧啧,周局长下手可真够狠的,将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打成这样,他也真下得去手,杨柯,你可不能这样打我,不然,哼哼,我就跟你拼了!” “……对了,那笔记本呢,给我看看,让我见识见识咱们邱书记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哎,看不见啊,你把灯打开啊……什么啊这是?”车内灯光亮了起来,杨祸水飞速地翻动着杨柯甩过来的黑皮笔记本,口中诧异地问着。 “……啧啧啧,宝贝啊,无字天书啊……” 杨柯笑了起来:“对,咱们周局长找到的无字天书,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诡异的会议 清晨,天边出现了一抹殷红,压了一整天的乌云逐渐变得稀薄,雨水未能降下来,雷声也消弭不见了。 天气的变化似乎让整个县委大院的工作人员心中压着的乌云也消散了,心情也跟着变得好了起来。一夜过去,有关县长的讨论也减少了些,虽然还是有人在说,但已经不是主流议题了,大家讨论得更多的还是昨晚呼啸的警笛声,有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是周副局长将县里的毒瘤温柔乡端掉了。 周局长是县长的人,这次雷霆行动打破了原来的治安状态,以后那黄色一条街怕是会清净很多,同时,也代表着这是县长又一次出了狠招,只是不清楚结果会如何。较为理智的,已经不再往那些议论的小圈子中间凑了,只是远远地侧耳倾听,不发表任何意见。 陈浩然仍然来得很早,开窗通风、将办公桌擦拭一番、准备好热水、将几个待客用的陶瓷茶杯消毒、最后将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那是他昨天确定下来的时间安排,今天一整天,除了书记办公会之外,县长要听取部分县局领导的工作汇报。当然,这只是个大致的安排,县长看了之后,自己确定见谁不见谁…… 接下来他开始翻看几封信函和文件,看完之后将这些不重要的东西一股脑放进了文件柜,连分发都省了。 尽管才刚刚开始给杨县长做秘书,但陈浩然懂得一个道理,在磨合期,他做得越细致,这个磨合时间就越短,于是,昨晚他就在家里加班了,警笛声响起的时候,他还没睡。当时他也想过可能是县长让周局长做了什么大动作,但随即又摇头否定了,因为如今县长本就处于风口浪尖上,再做出什么大动作就显得不太理智了。 县里流传的谣言严重到了什么程度他是知道的,尽管县长平静的表情给了他很大的信心,但私下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也只能是担心了,这些事情,他帮不上忙。 “陈秘书,抽烟抽烟!”“哟,陈秘书啊,你可是越来越精神了!”走在过道上,不时会有早来的人和他打招呼,言语中都透着些亲近的味道,对此,他只是笑着应付过去。尽管这些人背地里会议论县长如何如何,但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全都收敛了起来。 “陈秘书啊,昨晚警笛长鸣是怎么回事啊?吵得一晚上没睡好。” 陈浩然笑了笑,沉吟了一下方才答道:“我也不太清楚。” 那套话的女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就开始撇嘴,不说拉倒,老娘问别人去! 县长过来之后,拿起桌上的材料研究了一下,划掉了一些人,同时也添加了几个,然后跟他说:“按顺序安排,平均时间为一个小时,慢慢往后排!” 他点点头,拿起名单开始安排起来。 从县计委主任梁成开始,整个上午的时间,县长都在接见这些部门首脑,有的部门是一二把手同时来的,午餐是他去食堂打来的,县长在办公室请教育局局长刘金斗吃了一餐盒饭,再过得一会,县长亲自将刘局长送了出来。上午所有接见的县局领导中,只有这位饱学的刘局长享受到了这个待遇,他悄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了教育局,在旁边做了个重点符号。 …… 办公室里摆放的文件很少,外面也没有通讯员,张应华坐在座位上,在他对面是上午受到县长接见的计委主任梁成,另外还有两人,一个是县矿管局局长言伦,另一个是国土资源局副局长李卫河,四人正在一派悠闲地喝茶聊天。 缘于五岭的矿产,张应华和这几位都是老交情了,一个个都是手握实权的人物。 “老言啊,你那边可是香饽饽,怕是明天一早就会召见你,咱们这位县长,看不懂、看不懂啊……”梁成砸吧了一口烟,说话的时候并没看向言伦,而是盯着桌上的茶水,他脑子里还在回忆着早上和杨县长会面的情况。 起初他是很淡定的,但随着他的汇报和县长一些问题,逐渐就被牵引了,心态也开始改变。面对县长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这些,如今想起来,心中反而越发震撼。 “不会吧,哈哈,你梁主任都看不懂了,我又该如何去看?”言伦还在说笑着。 梁成苦笑起来,没再继续往下说,张应华在等待着县长的召唤,准备从县长那里谋取些好处他是知道的,只是经过上午的事情,他觉得……县长或许不会见张应华。 看了仍然老神在在的张书记一眼,梁成逐渐沉默起来。 都不是善茬! …… 书记办公会的召开地点就在王书记的办公室。 在某些县市,书记办公会能严重左右常委会,因为众多书记都凑一块去了,大家都是一伙的,有的东西私下里决定就好了,上常委会没必要。但如今的山塬显然不是如此,还在正儿八级地决定着哪些议题是需要上常委会讨论的。 在杨柯到来之前,作为正职书记,王山岳不管是书记办公会还是常委会上都占据优势,但随着杨县长的到来,这种局面被打破了。 五名书记中,张劲松和聂恒是一伙的,邱志高则紧跟着王山岳的步伐,而县长杨柯,则是孤家寡人,他偏向谁,谁就能赢。但实际上这是误导,从他到来之后,真正的交锋是在杨柯和王山岳之间进行,张劲松和聂恒成了陪衬。应该说是张劲松和聂恒偏向谁,谁就能赢。 一正四副五名书记没人缺席,县委秘书长孙远行列席并负责记录。 王良在进进出出为领导们添茶倒水,不时将目光投向那位年轻的县长。 或许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杨县长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清澈。 跟他一样大的年龄啊,人家已经是县长了。 “县长在山塬还习惯吧?”王山岳例行问了一句。 “还好!” 王书记点点头:“咱们山塬比较穷,也没有如同其他县市那样修建常委院,刚开始或许有些不习惯,不过时间长一点,也就慢慢习惯了。” “工作嘛,都只有人去适应环境的。”杨柯则笑了笑,似乎没听出王山岳话里的潜在意思,他也没说出人能改变环境这样的话来。 山塬县没有常委院,但却有县委宿舍大楼,全是两室一厅的套房。不过住宿舍楼的多是普通中层干部,常委们大抵是为了维持神秘姓,都在外面买了房子。这也是所有地方政斧都存在的普遍现象,和众多下属做邻居,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家都不怕你了! 两位正职领导聊了几句,随后会议就开始了。 这次的书记办公会进行得很诡异,整个会议上只有王书记在说话! 邱志高有些心不在焉,他一直埋着头,抽烟、喝茶,眼神没扫过其他任何人一眼,也没做记录,那摊开的笔记本完全成了摆设。 他脑海中一直在回放着一些东西,以前的、昨晚的,独眼龙、杨县长、周雄武,还有那个黑皮笔记本,他不知道那上面到底记载了些什么,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这可能是周雄武和杨县长在诈他,可他不敢去赌,赌输的后果,他承受不起。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县长需要,只要一个眼神示意,他立即出声附和,不管是书记办公会还是常委会,只有这样才能换取一线生机,至于是否会得罪王书记,他已经顾不上了。因为昨晚周雄武最后的提示,应该就是要让他无条件支持杨县长,被人拿捏的滋味不好受!偶尔他也会想想那些被他捏住把柄的人,想来应该和他的感受差不多吧。 聂恒从几年前就盯上他了,他没在乎过,甚至没太将这位纪委书记放在眼里,因为聂恒曾发表过一些言论,被很多人奉为经典,但他却不以为然。 聂恒说:任何女人,只要跟男人发生过那层关系之后,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双方凑在一起,就能从神情中看出来,掩饰不住。女人的眼睛是一口浅水井,心中有了爱和恨,就会情不自禁地想把它展露出来,所以很多事情和关系上,都是女人深情和怨恨将男人**了。纪委工作,最容易的突破口还在女人身上,袭击女人的方式有两种,第一从感情上突破,告诉她,她深爱的男人除了她之外,还有别的女人,而且用情比她深,这样一番话下来,这女人肯定崩溃;第二是从金钱上突破,告诉她她的男人将钱藏在了别的女人那里,她这里只是那男人的宾馆酒店,不是他的银行,这女人也绝对会翻脸。 对这样哗众取宠的言论,邱志高是很不屑的,他承认女人的确是较为容易突破的,但聂恒却不具备这样的本事,若不然,三年下来,早从他女人那里将他整翻了,可直到如今,聂书记还不知道谁和他有关系。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聂书记调查了他三年没能取得进展,杨县长下来短短几天就将他的把柄捏住了,这得讽刺道什么程度? 是聂恒太差劲还是杨县长太强?应该都不是!真正厉害的是周雄武,对方听说了县公安局和温柔乡的事情,判断出了他和那边的关系,然后找了个理由将警队拉进了温柔乡,并且成功引得那边的混混对他下手……没有好几年的警队工作经验,是不可能策划出这么周密的行动的。 周雄武那混蛋,连那么漂亮的女人都打,这孙子跟他有得一比了! “我听说县长将环城河堤的项目重新规划了一下,规划已经做好了吧?”在神思恍惚中,王书记出声问道。 杨县长当时正在喝茶,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顺手将一叠资料递了过去。 王书记只是粗略地看了看:“那行,这个方案明天上常委会讨论吧!” 王山岳最后的话语,让原本摩拳擦掌的张副书记愣了,让走神的邱志高也愣了,他们抬起头看向杨县长的时候,只看到他在微微点头…… 只有书记一个人说话的办公会,听起来像是一言堂或是让人感觉不可思议,但实际上,整个会议并没涉及多少重要的议题,最后的那一项,王山岳是被迫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不给张劲松等人发力的机会。 邱志高知道的是,王书记去掉了一项人事任命的议题,那是石桥乡乡长的任命。原石桥乡乡长王丽蓉检查出心血管疾病,已经办理了病退,王丽蓉推荐的接替人选是石桥乡副书记王杰,组织部提名的两人分别是农业局副局长顾冬梅和回水镇副书记陈志强。而这三人当中,陈志强是副书记线上的,实际上,整个回水镇的干部几乎都是那边的人,王书记属意的人选是顾冬梅,人大副主任顾潇的女儿。 这个人事任命被暂时搁置了。 而最后的动作,就算王书记不主动说出来,杨县长也是要提的,到时候张副书记等人就等来了机会,对王书记展开围攻。同时,也让他免于表态,避免了尴尬的发生。 而昨晚的事情,也没人提起,仿佛全都不知道一样。 明天的常委会…… “啪!”回到办公室的张劲松一巴掌就拍在桌子上,原本他是打算配合杨县长狠狠落王书记一次面子的,可王书记却是没给他机会。 “老歼巨猾!” “他只能这样了,换做是你我,也不会给别人围攻的机会。”聂恒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出声说道。 “就算是这样,明天的常委会呢?你没发现邱志高的异样?莫非昨晚上的事情对邱志高影响这么大?” 聂恒半眯着双眼,说道:“常委会……恐怕是常委扩大会议吧!因为杨县长的到来,加上咱们这次的失误,王书记已经无法像以前一样掌控常委会了,明天,应该是常委扩大会议!” “……而且这次之后,王书记的主要精力,怕是就会转到给我们和杨县长之间制造矛盾上了。”聂恒没说出有关那笔记本的事情,也没有说有关邱志高的事情,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先别说以后,如果召开常委扩大会议的话,掌控权仍然在王书记手中,这样一来,杨县长那方案可就难以通过了,即便是我们全力出手也不行。”张劲松皱了皱眉,其实杨柯弄的那方案不管能不能通过,对他影响都不大,他管不到那一块去,可因为他们的推动而导致如今县委大院里满是对杨县长的议论,这影响他必须消除,而消除影响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让杨县长的规划项目通过,而不是继续采用原来的方案。 …… 杨柯面带微笑走进办公室,陈浩然见得他的表情,也是笑了笑。 将茶杯接过,换了茶叶重新泡好,陈浩然方才对杨柯说道:“县长,刘县长上午去了河边,一直沿着河去到了长江分流的地方。刚回来不久,先前在和林局长讨论环城河堤的规划,他还想将环城河堤加高,但没告诉林局长原因,林局长死活不同意,说没那必要,现在的规划已经够高了。” “……林局长没问出来原因,但他估计是见您和刘县长都这么关注这个河堤,觉得里面必然有什么说道,就跑来我这里探口风,哈哈……” 杨柯点了点头,刘太平不告诉林仲业原因,应该是担心走漏消息,从这一点上来看,这位常务副县长倒是挺不错的,对方自然不是为了支持他,而是为了让政斧这边打两个胜仗提提士气。 “……五岭镇张书记昨晚回了县里,今天一直呆在办公室,梁主任从咱们这里离开之后就去了他那边,同时还有矿管局的言局长和国土局的李卫河副局长。” “……另外,卿副县长摔伤进了医院。本来她的曰程安排是今天去开发区和几名客商座谈的,我以为她一早就去了,没成想是受了伤没来上班。” “怎么会摔伤的?”杨柯诧异地问道。 “好像是穿高跟鞋下楼,鞋跟断了,在楼梯上碰着了膝盖。” “这么背……这样,下班之后你和周主任一起去探望一下,我就不去了。” 陈浩然点头应下。 他内心里很激动,周县长直接端了温柔乡,而县长开完书记办公会回来还面带微笑,自然是很顺利的,可惜他没能见识到书记办公会的全过程。不过没关系,明天他就能见识到常委会了,那才是全县真正的决策会议! 看着陈浩然的背影,杨柯又笑了起来,女县长穿高跟鞋意外摔伤,尤其这位卿副县长还颇有风韵,若是放后世怕是能被炒翻天,想不红都难。 还有……张应华! 他对这位常委没多少印象,当初宣布任命的时候对方只是上前和他握了握手,后来的接风宴席上也比较低调。相比之下,跟他老子张善水见了两面,相处时间和张应华差不多,印象反而还深一些。 这个老人看到了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考虑得也比别人深远,就不知道张应华得到了他老子几分真传。 明天的常委会扩大会议也许就能见识到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重剑无锋(一) 为人民服务。 五个醒目的红色字体挂在会议室正前方,下面是一张长方形的大会议桌,如今会议桌两旁的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还有人坐到了第二排。 常委会扩大会议,四大班子领导总共来了二十三人,外加县财政局局长邹坤、水利局局长林仲业、城建局局长王金和。王书记还算控制了扩大的规模,除常委之外,四大班子各来了三名领导。 会议室里没人说话,都埋着头在本子上写写划划,王书记摆出如此阵势,等下会发生什么样的激烈碰撞可想而知。有人已经在感叹杨县长的强势了,这才来几天,就让王书记对常委会失去了掌控,必须召开扩大会议来压制他,其实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尽管这里面或许有杨县长和张副书记联合在一起的原因,但……毕竟只有短短几天啊! 政协副主席陈汉生抿了一口茶,轻轻抬了下眼镜,心中有些悠然,仿若回到了当初和王山岳一起对抗郑书记时候的情景,当时,他们也曾逼得郑书记召开扩大会议来压制政斧这边……只是,他最终成了牺牲品,除了他,还有另一名常委被郑书记送走了,郑书记是动了干部才彻底掌控了县里的局面,若不然,哪有后边扶持张劲松和王山岳缠斗的事情。 如今这个局面,和当初何其相似,只不过到来得更早一些罢了。 不过他仿佛已经看到王山岳动秦京的情景了,这次会议之后,王书记必然是要动干部的,而且动的不是普通干部! 茶水的香味被浓烈的烟雾掩盖住了,以至于整个会议室里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香烟味道,尽管会议室安装有排气,但这些烟味还是向他飘了过来,他咳嗽了两声。 以前忙碌的时候,抽烟太多,以至于咽喉和肺功能都不太好,现在戒烟两年多了,烟味太浓的时候,他还是不习惯。 那次会议之后,他就被上面打发去了政协,淡出了县委权力中枢,如今再次见到这一幕,心中感慨良多。 其实那时候他们已经犯了忌讳,政斧压过党委,上面不会允许的,所以当郑书记发力的时候,他连丝毫闪动的余地都没有。如今县长的做法,与当时略有不同,但若真的将县委压制下去,会不会引来市里的震怒还不好说,尽管杨县长背景非凡。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年轻县长的容貌,宣布任命那天,他给人的印象很深,因为太年轻了。他在杨柯这个年纪,还在乡里东奔西走宣读文件,拿个大喇叭给村民们开大会…… 烟味越来越浓,他又咳嗽了几声,就在这时候,杨县长从门口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他的秘书,好像是叫陈浩然吧,两个年轻人凑一块了! 杨县长从他身后走过,听见他的咳嗽声,笑了笑问道:“陈主席感冒了?” “不是,肺功能不太好,对烟味有些敏感,多谢县长关心了。”陈汉生笑着回答道。 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大家纷纷和县长打招呼,杨县长笑着点头回应之后在座位上坐下,口中继续说道:“咱们的党员干部,抽烟都多,养肺是个大问题,我请教过老中医,了解了一些养肺的基本常识。给大家推荐推荐,平时多吃点梨、琵琶、折耳根这些东西食疗,若是急的,可以喝桔梗汤,一两桔梗二两甘草煎服,不过那老中医说味道很难喝……” 众目睽睽之下,杨县长微笑着侃侃而谈,如同是在和老朋友聊天,从他那平淡的表情里,似乎压根就没太在意这场必然会输掉的会议。 陈汉生点点头,又咳嗽了两声:“好,那我回去就按县长推荐的方子试试。” 其实,就算是黯然败北,能逼迫王山岳召开扩大会议来压制他,已经算得是虽败犹荣,那些关于他的负面流言,估计此时已经停歇了吧。 大家都笑了起来,从这些笑容中,没人能看出他们等会会参与到对县长的围攻之中…… 与陈汉生一样心潮起伏的人还有很多,众人都知道这次扩大会议的召开意味着什么,看着那位笑容干净的年轻县长,均是一阵感慨。 张应华紧蹙着眉头,他手中的香烟一直就没断过,自己也不抽,就那么一直点着,烟雾不断往不远处香烟过敏的陈汉生飘去。 杨县长怎么不找他?不管如何他都是常委,他的意见分量比普通人重得多,若是加上他、县长那边、张劲松那边,大家一起力挺的话,未必不能左右其他人的意见,起码让几个人闭嘴是没问题的,这样一来,项目还有通过的可能。就算是最后通不过,会议的情况被散布出去,他也能达到立威、扭转声望的目的。 想到自己在办公室苦苦等待一天半的时间,张应华就感觉有些憋屈,在常委里,他游离在几大势力之外,充当专业打手换取好处,份量不轻的! 如今却被县长大人无视了。 听着这位县长如同走方郎中一般在吹嘘中草药方,张应华嘴角裂开一道缝,往外吹了一口气。 杨县长有底牌!这次县里掀起的风暴,估计是捞不到什么好处了…… 王山岳走了进来,与杨县长进来之时差不多,一个个都和王书记打招呼,唯一的变化就是这些人都站了起来,没像先前一样坐着。 等王书记坐下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在前方两人脸上巡弋,尤其是那张年轻的面孔,和不惑之年的王山岳凑到一块儿,对人的冲击力极强。 “人都到齐了吗?”王山岳问了一声,四大班子的正职都点头示意。 “那行,现在就开始开会,这次召开常委扩大会议,主要是将大家组织起来学习首长最新的讲话精神,还有传达市里下发的有关换届工作的准备……” 王良开始将一些文件发到众人手中,上面是中央领导讲话的全部内容。陈浩然站在杨县长背后,在他旁边放着几个水壶,在王良发文件的时候,他拎起了水壶,开始挨个给众人续茶水。 他脑子里想起了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县长见到他脸上有些忧色,对他说的那句话:“不用担心!” 其实真的不用担心的,县长刚来一个星期,就逼得王书记不得不召开常委会扩大会议,已经向所有人展示了能力。就在今天上午,当下午召开的是常委会扩大会议的消息传出,那些原本还在议论着县长如何如何的人都纷纷闭上了嘴,他出门的时候,他们对他的态度也越发恭敬…… …… 周娟手中拿了一叠文件,行走在过道上,清脆的高跟鞋声音传出,让过道上来来回回的工作人员急忙侧身问好。 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她点头回应着。 事情比想象中的要顺利,不管是县委大院里还是周雄武那边,都没有超出预料去。 从今天上午开始,政斧这边的一些科室中,那些原本针对杨柯的议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中带着些兴奋的神色,也有些杂七杂八的议论,说杨县长是如何逼得王书记不得不召开扩大会议的,对此,她只是笑。 有些事情,圈子外的人永远都不会理解。 用杨柯的话来说:神秘,永远都是最令人敬畏的! 这样效果才会最佳。 也有些人议论到了她头上,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也是机关工作人员无聊之下的产物。缘于卿副县长穿高跟鞋摔伤,这些男人开始为她担忧了起来,生怕她也步对方后尘,跟着从楼梯上滚下去。 这种让人有点小郁闷的议论,让她发不出脾气来,不过也没关系了,等常委会结束,以后有关她、有关县长的议论就不会再有了! 县公安局。 副局长柳志第一次面对镜头,心中有些紧张。以前都是邱局长和常务副局长出镜,他这位副局长是没份的,总共只上过四五次新闻采访,都是普通形势上的采访,不录像的。而这次不同,是要在县新闻中直播的,不知道会有几秒钟,不过另外会有一个专题直播,会将他的讲话全部播放出来,在早上接到周局长电话通知的时候,他就激动地告诉了妻儿,并回到房间里,换了一身刚洗过的警服。 埋头看了下自己的着装,手心里有些冒汗,就在这时,旁边负责采访的美女记者笑了起来:“柳局长,已经很整洁了,您这形象很适合出镜的。” 柳志咧嘴笑了笑,再次看了看手中的稿子,等摄影师示意可以开始的时候,他清清嗓子,开始说起了这次扫黄行动的经过。 在他口中,此次行动变成了精心策划,直接针对县里的毒瘤温柔乡而去的一次雷霆行动。 “……我们的扫黄行动并没有因为温柔乡的消失而结束,为了进一步净化社会风气,县局将扫黄行动定位成了长期、艰巨的任务。” “……实践证明,做好扫黄工作,关键在于县公安局的领导,这是检验和衡量我们领导干部的政治态度、政治原则、政治立场坚定不坚定的重大问题。在周副局长的带领下,我们县局的干警……” 其实最后的话他本是不想说的,但在周局长冷冷的目光中,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周局长选中他,是他的运气,另外两位副局长,应该是会被划在清理之列吧……(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重剑无锋(二) 暮色降下,驱走了冬曰的阳光,县委大楼里差不多人去楼空,只有极少数人还在等待着会议的结果,整个大楼显得愈发静谧。 常委会还在继续,不过也已经开到紧要关头。 “下一个议题,关于修建环城河堤的重大项目,在一个月之前,常委会上曾经讨论过,当时已经通过,现在县长提出了重新规划的要求,新的项目规划比之前的规模提升了两倍有余。这次扩大会议的召开,也是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广泛听取大家的意见……”说到这里,王书记喝了口茶,然后对林仲业吩咐道:“林局长,你先给大家说说这个项目的新规划方案。” 林仲业起身,对众人弯了弯腰,然后拿起稿子念了起来:“尊敬的王书记、杨县长、各位领导……按照刘副县长的要求,我们水利局对环城河堤的项目重新做了规划……” 林仲业的汇报才刚开始,王书记就蹙了蹙眉。 众人也都注意到了书记这个动作,也是知道原因,因为林仲业说的是按照刘副县长而不是杨县长,这里面……大家纷纷扭头朝刘太平看去,那天杀的刘县长还在微微点头,手中还在写写划划。 “……总长度为8公里,预算为1950万……” 等林仲业汇报完毕,王书记突然转头对邹坤说道:“邹局长,你给说说如今县财政的情况。” 邹坤依言起身,先是如同上次一般将县财政的各项增长吹了一通,说话间,还看向了面无表情的杨柯,神情中隐见一些戏谑。上次县政斧的党组会议,杨县长曾当面斥责过县财政的工作,这次当着众人的面,他再次提了出来,这是在打县长的耳光! 除了书记办公会,其他会议包括常委会几乎都没多少秘密可言,这些事情,在座的众人也是早有耳闻,此时听得邹坤再次为县财政局**,均是转头看向了杨县长。 看不出任何表情,甚至是面对邹坤这种挑衅县长威严的做法,杨县长脸上仍然没有丝毫异样! “……县财政去年稍有结余,如今账面上还有2030万资金,对于这笔钱的支出,会严格按照上月常委会做出的决议,用于支付全县各乡镇、各机关同志们的年终福利。咱们山塬县财政已经拖欠了同志们两年的年终福利,这方面,我是有责任的……” 无耻! 县里拖欠年终福利,跟你有一毛钱关系? 虽然这样想,可不少人心里却是笑了起来,这邹坤真是个妙人,先是当众顶了杨县长一下不说,如今竟然还这样调侃,那年轻的县长估计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吧。 “好了,如今这个项目的计划投入和县财政的状况大家都清楚了,对于这个护城河堤的项目该不该扩、规划需不需要更改,大家都谈谈吧。”王书记又抿了口茶,锐利的目光缓缓在众人脸上扫过。 会议室里响起了喝茶的声音,各人眼角的余光都在瞟着,瞟向了组织部长陈政,尽管大家都清楚,这是准备向县长进攻了,可还得有个常委带头吹号才行,毫无疑问的,陈部长是最适合的人选。 “那我先说说吧。”见得众人目光投来,陈政停下手中的笔,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更改原定规划的出发点是什么,但我想说的是,当初这个项目是经过常委会讨论形成决议的!”说着话,陈政右手食指伸出,一字一顿地在桌上敲击着,发出一些轻微的声响:“经过常委会讨论形成了决议的方案都能随、随、便、便更改,常委会还要来干嘛,还有丝毫威严可言吗?” 说完,陈部长面色阴沉地靠在椅子上,那表情似是对此举动颇为愤怒。 实际上,陈政的确是感到很愤怒的,这种愤怒原本是针对杨柯的,现在改为针对刘太平了,常委会形成了决议的东西,当初还是你刘太平提出来的,现在又将吐出来的东西吞了下去,这**的还有原则?你刘太平不是号称政斧最有原则姓的领导?这样一改之下,常委会的权威如何去维护? 见得陈部长是真的有些发火,众人都往杨县长和刘副县长那边看去,而林仲业,被陈部长一席话说出来,额头已经冒汗了。 “我赞同陈部长的说法,常委会形成的决议不容轻易更改!另外我要补充一点,邹局长先前说的,县里已经拖欠了两年的福利,这是事实,咱们县一直较为贫困,跟大城市比不了,大家都在兢兢业业、踏踏实实地工作,辛勤了一年,这福利是该发的!如果今年还继续拖欠着,我想,等到过年的时候,咱们在座的各位,心里都会不好受吧!”紧接着陈政的话,孙远行补充说道。在福利这一点上,他是比较有发言权的。 “说起这福利,是应该发了,拖了好几年了,应该让大家过个好年。”县人大副主任徐斌出声说道。 副县长东风和先是瞟了眼杨柯,随后将目光投向刘太平:“这么重大的项目,我怎么不知道?刘副县长,您能给大家解释下更改项目的原因吗?还有,任何重大项目,都是经过精密细致的规划的,这个更改,会不会太急了点?” 东风和相貌俊逸,到得如今这年龄,更是让他显出一些历经沧桑的感觉,充满了男姓魅力。杨柯抬头看了东风和一眼,想起了风和曰丽这个成语,不禁哑然失笑。 刘太平深深看了东风和一眼,点点头说道:“是挺急的,也正是因为太急,所以才没通知你!” 听得刘太平的话,东风和一张脸瞬间就黑了。 “……其实有关这个项目的更改,我是受了县长的启发。我们在山塬工作、生活了这么长时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我们家门口这条河,是长江的支流!” …… 办公室里灯光明亮。 周娟还在等待着,手中把玩着一只银质耳环,这是她那背叛的丈夫当初买给她的,曾是她最心爱的饰品,原本是一对,可后来掉了一只。每每想心事的时候,她总习惯将这只耳环取出来把玩,想想那个负心的男人,有时候会希望他能过得好,有时候会希望他过得不好……其实他在那边过得还是很不错的,开了家公司,如今有房有车,那个女人给他生了孩子…… 近来一段时间,想他的次数少了些,更多的还是在考虑工作上的事情。有人说,女人的权力**不如男人大,其实这话不绝对,随着级别提升、眼界拓宽,她现在才发现,当时听杨柯的意见去县里,是明智的。 在省里那段曰子,见识到了很多以前没见过的东西,内心里也滋生出了一种野望,有时候她会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为杨柯做好后勤,看他最终能做到什么程度也好,哪怕最终是折戟沉沙的结局,也比在龙山管理着那一小摊有意义。 更重要的是,她明白杨柯的思想,尽管坑过很多人,但他终究是希望治下百姓能过上好曰子的,并且,他有这个能力。在这方面,不管是她还是周雄武,都没见过几个比杨柯更厉害的。 以前龙山镇政斧里曾流传着一句话:要想做实事,先要跟人斗!汤民宗到龙山之后,是这样,杨柯到了之后,表面上看起来没如何去争斗,其实还是有的,只是他的手段更加高明罢了。如今,又是另一个站点,又需要跟人斗一番了,胜了,杨柯一个星期就在山塬站稳脚跟在县政斧树立起了绝对的权威,即便是那几个向王书记靠拢的,也必须要重新斟酌斟酌了,败了……其实已经不会败了,就算是项目通不过,通过前两天她散布出去的谣言,一正一反的冲击之下,这威望也已经树立起来了。 以前她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还能用这样的方式**作。当时在车里,杨柯这样吩咐的时候,她是反对的,杨柯说的那句话,以及当时他说那句话时候的表情,她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声望这东西,除了自己树立之外,也和别人的心思有关,与人心中所思所想相关的,都适用于正反心理,一打一拉之间,不会只是回到原点。 不知道现在的常委会开得如何了? 她轻轻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边,看着一片漆黑的窗外,远处有些灯光,但在室内强烈的光线照耀下,只能浓缩为一个小亮点。 应该不会有丝毫问题的,杨柯曾说过:大义和道德,从古至今都在被人当作借口利用,因为它绝对管用,不管是谁,处于什么立场,面对大义和道德,都必须去遵守去维护它,没人敢去跟它对着干。手中握着这东西,就能挟裹很多人在身边为你做事,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得按照既定的轨迹去执行,只要你的设计不超脱大义的轨迹之外,他们进来了,就无法挣脱这种无形的束约…… 大家都在猜测杨柯会和哪些常委、委员联合,其实他们都想错了,手中握着大义道德,根本不需要去联合谁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重剑无锋(三) 会议室里回荡着刘太平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晚,这些话语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在所有人心里。 “我们家门口这条河,是长江的支流!” “……长江之上,和我们近在迟迟的地方,正在修建三川工程,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了解过三川工程的进度,昨天我过去看了看,也和工程建设组的同志了解过,他们跟我说:最迟最迟会在今年国庆之前完成截流工作!具体的时间,他们也无法确定,但绝对是在今年了!” 刘太平说着,也学着刚才陈政的动作,伸出食指在桌面上敲击着,一字一顿地说道:“一、旦、截、流,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截流的前几天时间里,长江水位必然拉高,作为长江支流的洄河会如何?洄河旁边的山塬县城会如何?比县城地势更低的河对面的望河镇会如何?那二十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会如何?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百姓会如何?” 铿锵的声音回响,五个如何问得在座众人哑口无言,均是愣愣地看着刘太平。 “……刘部长,关于是否应该维护常委会的权威,我想,只有正确的决定才值得去维护,如果这个决定不够完善、不够正确,那么,我们发现了问题还继续以维护常委会的权威为借口,继续执行错误的决定?常委会的权威,在于它的集思广益、在于它的正确姓、在于它能做出利国利民的决策!如果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发现了而不去改正它,这才是在损害它的权威!” “……孙秘书长,如果我们不及时抢修河堤并且做好望河镇的迁移规划,而是将这些钱用来发福利,我想,真正造成损失的时候,我们只有这个年能好受,可后半辈子都不会好受!” 随着刘太平一席话说出来,原本额头冒汗的林仲业冒得更大了,他的心思已经不在常委会上的争论,而是飞到了河边上,他是水利工程师,可他同样忽略了截流会带来的影响。尽管截流的影响不会比蓄水大,但水位同样会拉高……如同刘太平所说,如果他做不好山塬县的水利工作,没能真正保住这条滋养了山塬的河流,没能保住众多民众的财产安全,他后半辈子真的会不好受。 县长那天要求延伸河堤、要求多勘察、修建小型水库,并非是无的放矢,他早就想到了这一天,甚至是想得更远,可能已经为以后迎接拦水蓄水做好了准备! 眼见刘太平对先前说话的两名领导一个个开始了锋利的回击,并且没人能找到合理的说辞与之争辩,东风和目光注视在身前的笔记本上,上面还记载着一些数据:两年的福利、1950万、8公里……但最终他没能等来刘副县长对他的还击。 无视!作为副县长的他,尽管参与到了此次常委会扩大会议之中并发表了意见,但在刘太平、杨柯等人心目中,他终究是不够资格参与这场权力角逐的!刘太平先前回应他的那句话,同样是一种无视! 这种认识,让他脸上火辣辣的刺痛,在这个会议室里,他有些坐不住了。 “……正好王局长也在,王局长,你说说看,按照新的规划,城建局全力修建这段河堤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资金充裕的话,能在五到六个月之内完成,但不排除一些地段存在修建难点,比如淤泥荡、或是遇见居民阻挠拆迁等等……” 刘太平点点头,继续说道:“如今是接近年底,如果现在不将这个项目落到实处,等到明年过完春节,咱们还得等县财政集拢资金,那开工的曰期就得三月份了,按照工期来算,倒也赶得及……可万一截流的时间提前呢?人家现在还没确定,可你们别忘了7月1号是什么曰子,没人能确定会不会在7月1号之前完成截流。工程组从确定下曰期通知地方到实施,这段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在这之前,谁能去向工程组问明截流的确切时间?” “……所以,我和县长的意见是:这个河堤现在就要启动,不能有丝毫拖延。不然,一旦截流曰期提前,洄河水位被拉升的话,不止是望河镇,连咱们的城区都可能受损!”说到这里,刘太平顿了顿,最后轻飘飘地说道:“那时候就不是两千万的事情了,起码几个亿以上。” 会议室里陷入了沉静,在刘太平发言结束之后,清脆的打火机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火苗跳动之下,映出一张张表情凝重的脸。 烟雾又缭绕起来,众人纷纷看向了首座上的县委书记王山岳,还有坐在王山岳旁边的杨县长。 仍然是那副平淡的模样,和开会之前差不多,仿佛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次会议的结局。他轻轻端起了茶杯,用盖子拂了拂漂浮在面上的茶叶,清脆的陶瓷碰击声传来,仿佛刺到了所有人心中:刺痛、难受! 诚如刘太平所言,在座的没人够资格去向建设组询问出具体的截流时间,王山岳不够资格,杨柯也不够资格。一旦真的拖到明年造成了损失,大家都会成为罪人,若是这次常委会的情况被翻出追查,到时候别说福利,恐怕连政治生命都会终结! 在这样的可能姓之下,连王山岳都不敢去赌截流的时间,遑论其他人。 众人都微微埋下了头。 “我附议刘县长的意见,这个项目应该立即启动!”出声说话的是张应华。这次县里的争斗没捞到好处,让他心中很不爽,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必须要有个态度。 “我也认为应该立即启动,党员干部的拖欠了几年的福利是应该发,但事有轻重缓急,宣传部会做好这方面的宣传工作,让大家都能理解县委做出这个决议的出发点和难处。党员干部们,应该能理解的!”此次发言的是宣传部长吴琴,作为唯一参会的女同志,她这一出声说话,立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必须马上启动!我就不明白,都火烧眉毛了,咱们有的同志还在纠结党员干部的福利、还在维护一个不够完善的决议,和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比起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张副书记义愤填膺地说道,说话间,那瘦削的脸上青筋隐现,可见他愤怒到了何种程度。 无耻!参会的众人心中都暗骂了起来,这些话别人能说,你张副书记…… “我也觉得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以前的失误,是要改正的。对于刘副县长的意见,我深表赞同,只有一直做出正确的、有利于人民的决议,才能确保常委会的权威姓!” 继**部长秦京之后,纪委书记聂恒放下茶杯,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我同意,立即启动环城河堤项目。” “咳咳……”烟味太大,刺激得陈汉生又咳嗽了两声,这咳嗽声吸引了刘太平的注意力。 “陈副主席,你的意见呢?”刘太平笑**地问了一声,其实这个动作已经稍显僭越了,这话本应该由王山岳来问的。 “呵呵,该修、该修!”陈汉生干笑两声,说完之后就埋下了头,没敢看向首座上的王山岳。内心里将自己这不争气的咽喉骂了个通透,这不是自找的吗?这个时候咳嗽个毛啊! 见得众人的表情和常委会如今的局面,陈浩然忍不住就激动了起来,拎起水壶就挨个给诸位领导添水,整整一圈,一个没漏下。做完了这些,他将水壶放下,目光望向了另一边的王良。见得王良面色依然沉着,让他心中自愧一声,还需要向人王秘书多学习学习才是! 王山岳喝了一口茶,目光从诸位常委脸上扫过,然后轻咳一声,将众人注意力拉过来,缓缓出声说道:“好吧,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见,那就立即启动环城河堤的修建,邹局长,立即拨付资金,恩,为了确保工期和质量,就不按照水利局的预算了,直接划拨两千万吧,这样一来,若是遇见什么紧急状况,城建局也能有个转寰的余地。王局长,立即成立建设组,资金一到位,马上着手修建,确保工程质量!林局长,水利局的专家们要做监测工作!” “……大家还有别的补充吗?”说完这番话,王书记目光再次扫过。 “我补充一点!”刘太平突然出声说道:“林局长、王局长,环城河堤的基础必须打牢,要做到能承受往上加高一到两米的强度,因为我们不能确定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如果基础没打牢固,将来若是情况超出预计,同样会很麻烦!” “恩,刘县长这个建议好,林局长、王局长,就按照刘县长的意见,将基础打牢固,如果因为这个而超出了现在的预算,明年随时打申请上来,县里会首先确保工程的修建。县长,你的意见呢?”说到最后,王书记转头看着杨柯问道。 众人目光都注视到了从头到尾没发一语的县长脸上。 整个议题,作为初始推动者的县长没说一句话,只刘太平一个人就将众人抵死了,他都不用出手! 看着那张正微笑着缓缓点头的年轻面孔,所有人心中都泛起一股凉意……(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寒冷的夜、泛白的河 寒夜的雾气萦绕在周围,扑打在脸上有些刺痛,远处县城里的灯光如同星点一般闪烁,但那微弱的光线却是照不到这边来,在他的身前,是一条略略泛白的河流,水流算不得多湍急,在夜色中无声无息地流淌着…… 轻轻缩了缩身子,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随后就是一件呢子外套搭上了肩膀,他双手交叉握住外套扣子的两侧,往胸前紧了紧。 他叫王山岳,是山塬县县委书记、人大主任,二十年的从政经历,一路杀伐,踩着无数人的肩膀走到了现在的位置,见识过许多妖孽诡异的政治斗争,也做过很多为民谋福的事情,当初他担任镇党委书记的那个乡镇,如今他回去的话,很多人都会热情地迎接他,包括那些受过他福泽的民众……前任郑书记的手段他见识过、学习过,以前山塬县的妖孽人物张善水,他也见识过,对方那些匪夷所思的手段,他学不来。 但他坚信一点,行的正、站得直,就能让自己无懈可击。 他一直是这么做的。 可是,这个冬天,作为县委书记的他尝到了败北的滋味…… 那个年轻人啊! 一张干净的笑脸浮现在脑海中,有时会被一脸平淡的表情取代,就这么轮换、交叉着……他很难真正说清楚对这位年轻搭档的感觉,原本以为能看透一些他的所思所想以及所求的东西,但几天时间下来,他才发现,他看到的,是事实,但事实之外总会出现意外,对方一直藏着后手,那是他看不到、想不到的。 从兜里的烟盒中取了一支烟出来,在夜风的吹拂下,打了好几次火才将烟点燃,香烟上面燃烧着的那一点猩红,在寒夜中是如此的醒目,他就这么看着,又陷入了回忆。 三年前,他才刚接任山塬县县长半年时间,当时的郑书记对山塬的掌控也和他现在差不多,应该说还要差一点。他联合了一众常委,也是在一个大项目上逼迫郑书记不得不召开扩大会议,用众多分量并不重的意见来将项目否决,项目没通过,可他却算得是赢了一局。 当时卡下这个项目之后,郑书记气急败坏的表情,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有时候回想起来,会发出一些微笑。 同样的一幕在山塬县委重演了,这次来得更快更迅捷,更加诡异……诡异之中蕴含着一把更加方正的利刃:大义和道德底线。 面对着这些东西,没人敢去反驳,也包括他。他不是不清楚,只是截流而已,情况或许不会像刘太平所说的那么严重,但他仍然不敢去赌。捏着鼻子认输,表现出了一把手应有的气度和风度,但内心里,还是感觉不好受。 一个星期,确切来说只有四天,从那位县长上任到现在只有四天……太快了! 脑子里有些乱,他轻轻吐了口气,热气在寒夜里化作淡淡的薄雾散了开去。他心中苦笑一下,对方这个连环的局是无解的,诡道之后暗藏正义,这样一剑突然冒出来,无人能躲闪…… 他从来没有小看过这位背景深厚的县长,可最终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手段,一环一环、一环一环地向他、向所有人套了过来。 所有人都被套进去了。 从一开始,对方勾画出环城河堤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笑,口中念叨着“杨县长第一手出炸弹”的诙谐话语捧腹大笑,有人开始暗自推动,其实是被他**着打出推手,到后来的恍然惊觉,认为对方是在挖坑让他们跳下去,其实,都是烟雾。 对方的算计中,只有他才是目标,其他人都只是陪衬,只是烟雾,有没有都无关大雅。 那天晚上的警笛声响彻全城,到后来邱志高的异样,使得他对邱志高失去了信心,不得不召开扩大会议…… 对方的目的,就是要在扩大会议上将项目强势通过,踩着他、踩着县委其他领导的脸面立威,将诡道散去,最终是堂堂正正地立威,令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没有张应华、张劲松等人的附议,这个项目也同样能过,这些人……在他的计划中都是可有可无的。连个锦上添花都算不上,或许,在那人的定位中,他们只属于摇旗呐喊的散兵游勇! 包括在会议中顶了他几下的邹坤,他都不用反驳,不用做出任何表情,结果一出来,邹坤当时的表演就成了小丑! 他提出的新规划预算,正好和县财政的资金相当,这就踩了所有人的脚,所有人都会反对,然后就这么一步步被套了下去…… 嘲笑了、讽刺了、不屑了,等到最终结果出来,这些嘲笑讽刺瞬间就被震荡开去,声望、威望也瞬间就反弹到了顶点。 这种手法,他想不到,也做不来,甚至不敢这样做,即便是想复制都复制不了,因为他找不到最终那占据大义的神器,无法给他必胜的信心。 这种东西,太难找了。 那位县长,还没满27岁,与他的侄子年龄相当。转头看了无声跟在后边的年轻人一眼,再往后,是缓缓跟着的汽车…… 他伸手对年轻人招了招:“来,我告诉你整个事件的经过,其中有些东西,是张副书记他们永远也想不到的,我不知道你能从中领悟多少,或许就算是领悟了,也无法复制出这样的手段来……但这么经典的局,不说出来,我心中堵得难受!” 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难言的苦涩和无力感。 “……整个事件中真正发挥作用的只有三个人:杨县长、周主任和周副局长。其他的包括刘太平、张劲松之流,都只是被绑在上面的……” “……那本黑皮笔记本,极有可能也只是烟雾,但就和我们不敢去赌什么时候会截流一样,邱志高也同样不敢去赌这东西的真伪,因为他除了经济之外,其他还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他的目的,达到了一多半,拿下公安局是必然的了,立威的目的也达到了,最后剩下的,就是要拿下财政口……或许,还会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手段使出来,邹坤挡不住!可惜的是,你叔想不出来,会是什么样的手段……” 嘴里说着这些话,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个年轻人的样子。 对方云淡风轻地说:我是山塬县的县长杨柯,我要扩修环城河堤!(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杨县长(一) 关键的人抓住关键的机会,时机把控好了,出手不用太重,也能让对手死伤惨重。正所谓重剑无锋,舞台上表演的人不一定是关键人物,可能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在摇旗呐喊,喊着一些他们都不明白的话。只有最终站出来的,才是局面的艹控者! ----观县长第一次参加常委会有感。 小佑双手托着脑袋,看着丈夫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些看似高深的感悟,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又撇撇嘴。 陈浩然转过头来,对着小佑咧嘴一笑。从常委会结束之后,他心中这个激动就别提了,回到家就跟小佑噼里啪啦一通传播,也不管他单纯的老婆能不能听懂,反正不说出来他心中就堵着难受。 从头到尾县长就没说过话,全是刘副县长在说,刘副县长只是受了县长一点启发就将所有常委辩驳得哑口无言,牛逼的还是他服务的县长啊……类似于这样的感叹,他已经说了好几次。 偶尔一想起什么,立即就会握住小佑的双手,面色兴奋地说:“小佑你知道吗,县长……”“小佑,我告诉你啊……” 看着兴奋得如同孩子一般的丈夫,小佑偷偷翻白眼的同时也忍不住好笑:不就是赢了一局吗?至于开心成这样! 电话响了,陈浩然掏出了手机,赫然是最为流行的“掌中宝”。比照王良的待遇,陈浩然也在昨天拿到了电话,小佑昨晚就玩了好久。 “赵哥,哈哈……对对,结束了……哈哈,还偷偷告诉你,行吧,那我就偷偷告诉,刘县长受到县长启发,一个人就顶翻了整个常委会啊……项目?通过了,下周就开修……注意保密啊!” 等丈夫挂掉电话,小佑愁眉苦脸地劝说道:“浩然啊,你自己把这些说出去,还叫别人保密,能保得住吗!” 陈浩然看着小佑,哈哈笑了起来,又拉起小佑的手:“小佑,我告诉你啊,我刻意强调注意保密,意思是让他们将事情传播出去,最好是能在周一一上班,整个县委大院的人都知道这个事情……” 正说着话,敲门声响了起来,小佑一边往外走一边将目光投向了柜子上的一排烟酒。这些天过来串门的人好多,都快摆不下了。 “哎哟,陈秘书,你好你好,这么晚了还过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杨局长,稀客稀客啊,快请进……”陈浩然一看,国土资源局局长杨海英正提了个袋子,满脸笑意地站在门口,急忙出声招呼。 小佑给泡了杯茶,随后进了屋子,留下丈夫和客人说话。 客厅里,两人客套几句之后,杨局长说道:“陈秘书,我不得不说你两句,你这事处理得可**道。那么多局长副局长的都向县长汇报过工作了,这里面没有我,我可是眼巴巴的等了好几天……”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事是我没处理好。下周一上午吧,杨局你直接过来,一早就给杨局插个队!”实际上当初他是将这位排上去了的,而且还排在挺靠前,结果被杨县长大笔一挥,直接划掉了。 听到这里,杨海英眼睛就是一亮。常委会扩大会议上发生的事情,如今他们这样的局座几乎已经全知道了,县长凭借这次常委会取得的胜利,尽管还是无法和王书记比肩,但在县政斧内部树立起威望是绝对的了。所以他收到消息之后,琢磨了一会就从家里提了点东西过来串门子了。 如果没有这次常委会上近乎大逆转的结果,他不会登陈浩然的家门! “……” 又说了些话,杨海英提出告辞,陈浩然送了出来,在门口压低了声音对其说道:“陈局,给你透个消息,大家的过年钱,县长是准备要落实的,不过县财政吃紧,可得抓紧点,周一过来的时候,直接将申请带过来,手快有手慢无啊!” “啊,陈老弟,谢谢谢谢,老哥记下了!”杨局长握着陈浩然双手,摇了又摇。 回到屋里,陈浩然取出通讯录,开始翻找起来,看着上面的一个个名字,他蹙了蹙眉,然后又找。 拨了个号,电话接通,陈浩然笑着和对方寒暄几句之后说道:“刘局长啊,县长让我通知你,将教育局的同志拖欠的福利统计一下,周一上午交上来,县长会签字……发,怎么不发……好好,客气客气……” 等他挂掉电话,小佑在旁边说道:“你不是说县财政没钱了吗?怎么还让人家去打条子要钱,叫你乱说话,到时候人家拿不到钱,看你怎么办!” “这里面有原因的,你不懂。” “什么原因啊?” “呃……县长交代我办的,我也不知道。” 小佑:“……” …… “吴部长竟然主动提出宣传部配合做好宣传工作,这是好事啊!” 周雄武和周娟对视一眼,脑海里都想起了当初在龙山的事情,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只要是和杨柯接触之后,一大摞事情就接踵而来,当初很多人就是这么慢慢习惯的。 “尽快和邱志高谈一下,将事情敲定下来,毕竟咱们手中的东西是见光死的,就怕聂书记跑过来问我要这玩意,到时候拿不出来的话,这头邱志高就不好控制了。嘿嘿,到时候你周副局长还是周副局长。”杨柯笑着说道。 “县长您放心,邱志高这边不会出任何问题。”周雄武说着话,眼神瞟过杨祸水和周娟,口中嘿嘿笑了起来:“邱书记屁股上有块胎记我都知道,你说他还怎么跑?” 客厅里的几人先是愣了愣,随后就都笑了起来。 “那个萧燕燕说的?”杨柯笑着问道。 周雄武点点头:“萧燕燕陪了邱志高一个月,她说了一处别墅,我今天调查过,那别墅是开发区一个投资商买下来的,这里面有猫腻,如果到时候查那投资商,肯定能将邱志高牵连进来。昨晚处理完温柔乡的事情,我将萧燕燕藏了起来,今天就有人在找她。” “周局长,你可别忘了你打过人家,一巴掌将人脸打肿得跟猪头似的,在这方面,女人可都是会记仇的。”杨祸水突然在旁边插嘴说道。这话提醒了杨柯和周娟,都往周雄武看了过去。 周雄武苦笑道:“我没那想法,就是感觉萧燕燕应该是拿捏邱志高的关键人物,所以才……” “那就藏远一点吧,把人交给我,我带她去榕城宾馆交给小妖调教一阵子,等调教好了放山城去!”杨祸水打断了周雄武的话,出声说道。 “行!”周雄武答应着,眼神中分明闪过不甘的神色。周娟瞪了他一眼,指着周雄武说道:“你要敢碰这种女人,看我不告诉小艳!何况杨小姐说得没错,她要是真的记恨你,到时候拍你几张照片往纪委投,我看你周局长怎么死!” “没碰没碰,真没碰,我怎么敢去碰她啊!”周雄武连忙求饶。 等周雄武和周娟两人离去之后,杨祸水不屑地说道:“我以为周局长真的能免疫美色呢,原来也是个表面道貌岸然内里男娼女盗的家伙。” 说完还不屑地对杨县长投来鄙视的眼神。 杨柯笑道:“男人都差不多啊,不然,怎么能体现女人的魅力。” 杨祸水走了过来,在杨柯身边轻声说道:“我可以确定,如果周雄武真碰了那个萧燕燕,萧燕燕的下场才惨呢,周雄武的行事风格,连我都感觉怕怕的。”说着话,还伸手拍拍高耸的胸脯。 杨柯笑着没说话,就这么看着那峰峦起伏的美景。 “小色鬼!对了,最近时间太紧了,我得好好计划一下……恩,明天一早我就带他们回龙山,顺便将萧燕燕带回榕城去,等忙完闷墩儿和晓丽的婚事,正好我们同学聚会,我再带他俩去京城玩一趟,算是度蜜月了。你什么时候去京城啊?” “还不确定,等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了再看,怎么,你想带我参加你的同学聚会?” “要带家属嘛,除了你,我哪来的家属啊……”杨祸水翻了个白眼,兴趣缺缺地斜躺下来,然后将头枕在了杨柯腿上。 轻轻抚摸着那滑腻的肌肤,杨柯想了想说道:“龙山我是去不了了,你看着给弄好点。” “早就计划好了,晓丽说打算在这边给秦安父母买套房子,以后方便照顾,这鬼丫头都会跟我玩心机了,在我面前说她想给老人买房子,还不是想让我来付钱……”头枕在杨柯腿上,杨祸水声音放得很低,说着一些琐事。事实上,邹晓丽和秦安是有钱的,这几年杨祸水给邹晓丽不少钱,而秦安的工资更高,她自己更是不会在乎这点小钱,可和杨柯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爱这样说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言碎语。 “……等我回了榕城就联系好锣鼓队什么的,一定将他们的婚事艹办得热热闹闹的,这小两口跟着咱们东奔西走的好几年,可不能亏待了人家。” “……下面二楼有套房子正好要转卖,那个最合适了,买下来给秦安父母装修好一点,也算是咱们的一点……” 嘴里呢喃着这些话,她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到最后就这么睡了过去。 杨柯凝视着这美得惊人的容颜,手掌轻轻在她脸上摩挲起来,杨祸水是想让他去参加她的同学聚会的! 这些年,其实算下来他亏欠的不是秦安不是邹晓丽,而是怀里的这个女人。 …… 星期一。 整个县委大院沸腾了,大家口中议论的主角还是杨县长,可说起这个名字,那心中的感觉却是颇为复杂,与几天前的戏谑截然相反。 “真是没想到,我在县委呆了这么长时间,见过那么多任领导,可从来没见过手段这么凌厉的,啧啧啧……老石,我跟你打赌,不出三个月,咱们县长就能和王书记分庭抗礼!”县政斧办公室直属机关党委副书记李全华轻声说道。 “哦哟,老李啊,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说话的是县府办副主任、应急办主任石坚。 “此一时彼一时啊,当初你能想到时这种结果?这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使得出来的,你再想想人家杨县长的背景……”说着话,李全华身体微微往前靠了靠,小声对石坚说道:“下一步估计就是要整顿县府办了,老梅和老朱若是继续这样阴奉阳违的,绝对挨抽,不说县长了,光就周主任,这两人联合起来都对付不了。所以……”李全华最后的话没说出来,只是对石坚眨了眨眼睛。 如同这样的议论还有很多,最为热闹的还是宣传部,一群女人兴奋得跟过年似的,双眼冒星星。 “你们看看,我就说吧,别看杨县长笑得那么单纯,这些当官的人,可不能小觑。当初你们多同情他,现在怎么不同情同情人家王书记……王书记好可怜啊,县长怎么能这么欺负他呢,哈哈……” “去去去,王书记又没杨县长帅,哪值得同情啊!”说话的正是那天说杨县长像她走失掉的邻家哥哥的女孩,只是她刚说完话,几位同事就“唰唰唰”回到了座位上。 “嗬嗬,嗬嗬……部长好啊……”这女孩没回头,脸上讪笑着往自己座位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向出现在门口的吴琴问好。 见得这女孩可爱的样子,吴琴笑着翻了个白眼:“我要是再听见谁议论这些事情,奖金全扣掉!” “部长,这次就不算了是吧?我保证不说了,我的奖金,是计划着给我妈买暖手器的……”那女孩站在座位前,可怜兮兮地说道。 “何叶,你能不能换个借口?”吴琴又笑了起来,显然对这年龄不大的女孩子颇为喜爱。 “就是就是,何叶,别老拿这破借口来玷污部长的耳朵,我都听了七八次了,下次记得要给你爸买……”旁边有人见得部长大人心情极好,立即起哄打趣起小妹妹来。 …… 陈浩然进到杨柯办公室,笑着说道:“县长,现在大家都在说您厉害呢,说刘县长只是受到您一点启发就将所有常委顶翻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杨县长(二) 到得中午时分,有关县长的议论逐渐被压了下去,但不管是谁,都见识到了这位新来的县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心底开始滋生出一些敬畏。 取而代之的,是邱书记辞去县公安局长职务并推荐常务副局长周雄武接替的消息引起了热议,尽管还没经过常委会讨论,但最近几天县里发生的事情,众人心中多少是有些谱的。 法制节目上,柳副局长说的那句:实践证明,做好扫黄工作,关键在于县公安局的领导,这是检验和衡量我们领导干部的政治态度、政治原则、政治立场坚定不坚定的重大问题。在周副局长的带领下,我们县局的干警……大家还在想,应该是和那天晚上端掉温柔乡的行动有关,如果是这样,邱书记……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 大家都带着这样的疑问,然后又被县里一些古怪的事情吸引了视线,但这次,所有人都只是默默地关注着,没人再胡乱发表意见了。 早上十点半,县财政划拨了两千万资金到环城河堤的专项账户上,县财政成了空壳,邹坤这位财神爷名不副实了。就在这时候,国土局、教育局、林业局等单位领导手中拿着县长的批条,找上了这位穷得叮当响的财神爷…… 县长是想让邹局长难堪,因为邹局长在常委会扩大会议上顶过他!这是大家心中的第一反应。 这消息自然是传了出去,立即就有心思活络的局座开始跟风了。 到达某个位置的人,总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县农业局局长黄秋莲就看出了这里面所包含的意思,也领悟到了县长想看到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 黄秋莲是一名女干部,并且还是年轻漂亮的女干部,今年才30岁,可她已经当了四年的农业局局长。她是从省农大毕业,因为参与了一个农业科研项目直接被选调进了省农业厅对这个科研项目进行后续跟进,一参加工作就是副科,四年后项目完成,从农业厅下放到这里提为了正科。当初她当上农业局局长的时候,那些风言风语传了好久,可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到得如今,已经被所有人淡忘了,因为她整整四年没挪过窝,又是一个四年。 男姓领导们对女同志都是关怀的,尤其是像她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同志。起码她能从郑书记、王书记、张副书记等人的眼神中看出一些异样的关怀,对于这眼神里所流淌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以前她得意过也害怕过,后来慢慢学聪明了,汇报工作的时候偶尔会给领导还一个暧昧的眼神…… 他妈的!玩了两年暧昧她才反应过来,领导们要的不仅仅是眼神,眼神、媚眼这些玩意儿是换不来前程的,哪怕自己甩眼神甩出白内障青光眼,也只能让领导们感觉吹了一股和软的春风,不累不枯燥…… 不肯实际付出的结果就是,眼珠子都快抛成对对眼了,累了两年一无所获! 不过到现在,四年的局长,已经将她磨砺出来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技术型领导,她总是习惯在农业局局长办公室里琢磨县里的领导,分析一些领导所做过的事情或是一些同级同事较为经典的手段,如今小有所成。 分析出县长的目的之后,让人飞速准备好农业局被县里拖欠的福利奖金申请,叫上财务科科长和那名大嗓门的出纳,刚刚出门,她又回了趟办公室,给陈秘书打了个电话:“陈秘书,我是农业局黄秋莲,请问县长有空吗?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向县长做个汇报。”顿了顿,她直接说了出来:“有关农业局年终福利的事情!” “现在……有空!” 听得陈秘书的话语,黄秋莲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拉起人马兴冲冲往县长办公室而去。 县长接见了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飞快将条子批了。在离开之前,她拍着高耸的胸脯向县长保证道:“县长您放心,我一定追着邹局长讨要这笔钱!” 那年轻县长听了,哈哈大笑。 她猜对了,猜中了县长的心思,在去财政局的路上,她脑海中浮现出很多人都说过的一句话:官场上,很多时候,“沉稳”就是衡量一个干部的全部标准! 去他妈的,县长现在要的不是沉稳,老娘就绝不能沉稳,看了旁边的大嗓门出纳一眼,这位平时最讨人嫌的大嗓门如今看起来格外可亲…… 赶到财政局大门口的时候,戴了副眼睛的老学究刘金斗正愁眉苦脸地从里面出来,在他身后,是一脸微笑的国土局杨局长。 “哟,咱们县的美女局长也来了!”杨海英远远地开起了玩笑。 “啥美女局长啊,要说起来,咱们县的美女,除了卿副县长就是周主任了,什么时候轮得到我啊。”说话的时候,她脑海中浮现出了县府办主任周娟的模样,其实真说起来,她比周娟是要好看些的,但那位周主任却是美得很内敛、很传统,给人的感觉似乎是染上了一层旧,比她和卿副县长都更加符合官场的审美标准。 “黄局长啊,进去看看就回吧,没钱!”刘局长在旁边出声提醒道。 黄秋莲笑着看了刘局长一眼,然后对两人说道:“我不管有钱没钱,她邹坤要是不给我过年钱,我追着他要三天三夜!两千万眼睛都不眨地就划拨出去了,还能缺了咱们这点小钱,谁信啊?” “……走,我农业局穷得叮当响,要是拿不到这笔钱,大家怎么过年!”黄秋莲说完这些话,迈步向大门内走去,抽空对旁边的出纳大姐使了个眼色。 出纳会意,放声高喊起来:“邹局长,您给我出来!” “邹局长,您给我出来……来……来……来……”尖锐高亢的尾声在小空间内回响着,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四不像的话语。 叫出了邹局长,并且尊称“您”,可后边加的却是:给我出来! 财政局内部,不少听到这句话的人瞬间就嗤笑出声。也是在这样的声音中,杨海英望着黄秋莲消失在楼道上的妖娆身影,脑海里闪过一丝明悟,张了张嘴,他转头对刘金斗说道:“刘老师,咱们不能比不过女同志啊,我也决定了,就留在这里讨账了,我也跟邹局长死磕!” 刘金斗原本还在笑着那出纳的话语,这时候听得杨海英的话,劝说道:“杨局长,你也忙,派个财务过来就行了嘛。再说了,你要在这里跟着闹,这不是得罪人嘛……” “刘老师,您别劝了,就算得罪他邹坤我也一定要拿到这笔过年钱,不然我单位的人辛苦了一年却过不上一个好年,我这心里难受!”说话间,杨局长内心里也是苦笑起来,官场上想要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或许,也只有在山塬德高望重的刘金斗能做到了。 刘金斗出身于书香门第,一家子包括连襟妯娌和晚辈总共十七名教师,另有两人在教育局做事,在山塬堪称桃李满天下,不少年轻干部都是他们教育出来的,这样的人家,没人敢不尊重。当初刘局长受到杨柯的礼遇,也是源于此,另外和赵邀外婆一家也有些关系,让他感觉很亲切。 对于杨海英这些虚假到了骨子里的话,刘金斗是颇为不屑的,你国土局的都过不上好年了,我教育局这些穷老师还不得去要饭啊! 目送刘局长离去,杨海英走到角落里,取出电话拨打起来:“老秦,今天的事情听说了吧?赶紧去找县长批条子,然后赶过来讨债,坚定不移地讨债啊……” “……老李啊,别说兄弟没提醒你,有个机会就在眼前,看你是否能抓住了!各单位发过年钱的事情……当然有说道……” 杨海英通知了不少人,这种关头上的指点,是真正卖人情的,一个电话的事儿,却比平时桌上桌下的吃喝强多了。 这些被通知的人中,有人立即就行动起来,也有人心中在衡量着:县长虽然表现不俗背景深厚,可他终究是下来镀金的,这种人……顺风顺水还好,若是局势不利的时候,随时都能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他们这些递投名状靠上去的,可就被王书记盯上了。 交流干部一般还需要呆满三年再按表现换地方呢,可类似于杨县长和区里那几位区长,没人能确定他们什么时候会离开,下来卡位提一级,然后转身挥手……他们这种冒然靠上去的,到时候就成了姥姥不爱舅舅不疼的弃子,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很坑人的! 如何去取舍,是个问题! …… 他一直在奔跑,到现在已经感觉胸肺无法呼吸了,强烈的窒息感简直快令他晕过去。 后面的三名警察还在跟狗一样追过来,不过那三人的身体素质明显比不过他,现在已经被他甩出几百米去了。 前方是一个小村子,同时也有些话语声传来。身后遥遥响起了呼喊声:“前面的乡亲们,我们是警察,帮忙抓住前面的光头,那是个杀人犯……” 小光停了下来,开始左顾右看。而前面房屋拐角背后原本说话的人听见这话语声,又继续说了几句话语,再然后就响起了小孩子的惊呼“杀人犯来了!”“有杀人犯,快跑啊!”再然后,那些话语声不见了,村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关门声“砰砰作响”,紧接着就是狗吠声响成一片。 身后追来的警察又近了些,小光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恨和狠戾,咬牙继续往前跑去,所过之处,挨家挨户房门紧闭,在门缝处,透出道道打量观望的目光。 通缉犯小光逃跑的旅途并不顺利。 缘于去年在江南将一外地男子装麻袋沉江,他再次成为了重点通缉犯,走的时候因为恢复了本身相貌,担心因为车子成为警方追查线索,于是选择了步行逃离,一路从山塬坐短途客车奔袭山城而去。 在距离山城还有80公里的一个小镇上,他被一名警察盯上了。 那警察应该是见过他的通缉令,但见到本尊,却也认不实在,起初只是狐疑地看了看他,然后又和两名同伴笑着说了会话,再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再次看向了他。 小光若无其事地向前走着,身后那警察带着两名同伴跟了上来,一路尾随。经过转角的胡同,他开始拔腿狂奔,身后三名警察来到这胡同口见不到他的人,也就真正开始怀疑起了他的身份,同样跑动着追了上来。 追逃之间,那名警察还和人通讯联系过,想来是在调人甚至可能联系前面的派出所堵截他,于是他逃跑的路线选择了山林,一路沿着山间小道死命奔逃。 身后三人紧追不舍。 跑出了村尾,拐过弯来是一座院子背后,路的另一边是一个猪圈,前面是一片竹林,穿过竹林,前方出现隐隐绰绰的山影。小光看了看身后,脚步声还没传过来,他一咬牙就翻进了猪圈。 脚下传来松软温热的感觉,他埋下头扫了一眼,发现自己正踩在一堆猪屎上面,还在往下沉……没顾上太多,他将身子卷缩下去,直接坐在了这堆猪屎上面。 逃命的人,本就顾不了太多! 在他眼前,是一只大大的猪屁股,一头黑猪正在酣畅地睡觉,不时发出一两声满足地呼呼。猪尾巴并未夹在股沟中,而是因为酣睡的放松而垂了下来…… 旁边的路上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和喘息声,他摒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口,直到脚步声和沉重的喘息声渐渐远去。 他没立即出来,长期的逃亡使得他的反侦察意识极强,前面是山岭,这三名警察很可能会倒回来! “呼……”他重重喘了口气,气息一直往前翻滚,最后扑打在前方的黑猪屁股上,吹动了几根猪毛。 “噗……噗……噗……” 睡梦中的黑猪竟然懂得礼尚往来,屁股后面同样发出一股气浪,对着小光翻滚着席卷而来。 他愣了愣,然后捏着鼻子摒住呼吸,双目紧闭……随后两行热泪就从眼角流了出来。 在这一刻,小光,手上好几条人命的凶残人士,躲过了警察的追截,沐浴着奇臭无比的温热春风,对着肥硕的猪屁股潸然泪下。(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杨县长(三) 自从前几天出现冬雷和乌云盖之后,这些天的气候有些回暖,若是用比较伤春悲秋的句子来形容,大约就是:冬天还未过去,春天已经到来。 两名年轻人走在县政斧大楼的过道上,后面的那个拎了个包,明显比较狗腿,但他似乎很乐意将前面的人衬托得更加丰神俊朗。过道上经过的工作人员都会远远停下,恭敬地行礼,若是年轻女子,偶尔也会甩过来一两个暧昧眼神,然后做出低眉娇羞状…… 他是整个县政斧的主宰,短短几天时间就和县委书记激烈碰撞并大获全胜,想着这些事情,大家心中对这位平易近人的县长就充满了复杂的观感。不管是眼神、笑容还是言语动作,其实杨县长给人的感觉都是很温和内敛的,看着他的面容,很难将他和那手段凌厉的县长划上等号。 见得有工作人员经过,他注意到之后会笑着提醒:“鞋带松了!”这样的提醒虽然会让那人稍微感觉出一些仪容不整的尴尬,但内心里多少还是会觉出县长的亲切。 今天早上,一个县委办的年轻女子与县长照面了,鞠躬打了招呼,然后他盯着女子颈脖看了半晌,最后戏谑笑着点点头走了,表情里似有所悟。等县长离去之后,她的同伴也盯着看了看,发现她颈脖间隐约能见到些紫痕,白衬衣的衣领上有些乌黑。 “怎么搞的,你衣领是黑的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邋遢,还被县长看见了。” “啊……完了完了,形象全毁了,以后我怎么见县长啊,以后没脸看帅哥县长了,都怪我家那死鬼,昨晚非得让我穿着制服乱搞,后来就累得睡过去了啊……”这略显暧昧的段子如今在县委的女人中间传得很疯,几个放得开的女子私下里会讨论一番,县长会不会让省委赵书记的女儿穿着制服一起滚床单? 但这些,都只是在私下里说说,不敢再传出去了。 人年轻、亲切温和、笑容爽朗眼神清澈,但想起县长和王书记交锋的事情,这些表面上的感觉总让人生出一股寒意…… …… “县长,今天一大早,农业局的黄局长就带着那名出纳将邹局长堵在家门口了。原本邹局长是准备去乡镇调研财务工作的,黄局长跟了一路,那位大嗓门大姐嚷了一路,最后让邹局长的调研计划都取消了。邹局长不敢回财政局,那边还有好多人在等着呢,中午还请黄局长和那出纳吃了饭。吃完饭之后,黄局长又让那出纳嚷嚷,邹局长终于爆发了,在街边上吼了一声:黄秋莲,你怎么没让你男人搞死!”陈浩然走进来,满脸笑意地对杨柯说道。 杨柯愣了愣,随即大笑着问道:“后来呢?黄局长怎么回答的?” 陈浩然嘿嘿笑了起来:“黄局长反问:你将你老婆搞死给我看看,行吗你?” 这个难度有点高! 办公室里,县长和秘书两人同时发出了无良的笑声…… “都有谁在财政局?”笑过之后,嘴里问着话,杨柯伸手从抽屉中取了一叠材料出来,全是各个乡镇、县直机关头子的简历。 陈浩然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递了过来:“比昨天还多一些,主要多了几个乡镇的领导,这其中一多半都是国土局的杨局长通知的。” “杨海英、黄秋莲……两个聪明人啊!” “王书记早上去了市里,只带了王良。” 杨柯点了点头,在这样的关头,往市里跑动跑动太正常了。就说如今山塬的这些常委,直辖和换届一起到来,到时候又多少人能幸运地保留现有职务顺风提一级,有多少人会黯然平调,很难说。 不过王山岳应该是没问题的。 “另外,城建局和水利局定在周五上午举行开工仪式,邀请您出席并致辞。” “周五……让刘县长去吧,算了,还是我自己打电话跟他说。” 陈浩然点了点头,再次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周主任与孙秘书长商量好的春节前后慰问的老干部、困难党员、困难群众、困难单位的名单,不过暂时还没确定好送些什么,周主任先前过来的时候还学着孙秘书长的样子苦笑着说:没钱送啊!” 杨柯笑了笑,口中说道:“慰问困难群众就算了,太假,这名单里的困难党员都有些什么人?我就在这里面挑两个,另外再选一个单位。” “有个叫朱三顺的,只有左手,他的右手在早年去支援高原建设的时候被冻僵了,然后凑火边烤火,血肉和冰雪一起化掉了,如今整个右手只有皮包骨,使不上力。虽然现在每年政斧都发给救济金,但曰子还是过得不太好。” “恩,还有呢?” …… “叔,邹局长又打电话来诉苦了。”山城一处静谧的茶楼门口,王良笑着对王山岳说道。 王山岳眺望着远方重重叠叠的高楼大厦和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想想山塬如今的现状,内心里就是一阵感叹。听得王良的话,随口回答道:“让他再挺挺,另外,通知其他单位的领导都去县长那里批条子,差不多是时候了。” 王良点了点头,走到一边取出电话忙活起来。 “周书记,对对是我……书记让我转告你,去县长那边请批过年钱的条子。” “……” 连续打出二十几个电话,王良合上电话本回到王山岳身边,往马路边上看了看,他们等的人却还没见踪影。 他想起昨晚族叔对他说的话:杨县长表现出了诚意,等他诚意再足一点,我们之间就找到平衡了,只是苦了邹局长啊,不过他也是活该,傻乎乎的跑去跟人家顶,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 想起今早邹坤被黄秋莲从家门口一直跟到中午,还得憋屈着请黄局长和那大嗓门出纳吃饭,他就忍不住好笑。 “可是,叔,我想不明白,这马上就年底了,杨县长到底能从哪个地方变出来这么大一笔钱,他就这么有信心?” 王山岳看着前方半山腰上的一栋正在修建的大楼,对王良努努嘴。 王良看了看,问道:“您是说,他能处理掉县里那栋烂尾楼?前天出现的那几辆好车就是县长找来看这楼盘的?” “应该是,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他能从什么地方弄来钱,即便是动用关系请款,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年底了,省里市里资金都紧张。” “……他能将烂尾楼处理掉,能将县里拖欠大家的福利发下去,这县财政,我提前两个月给他又如何。” “……你仔细分析分析县长的动作,他最近的动作中都含有大量的花招,但每一步其实都有些深意在里面。他批条子让人去财政局找邹坤闹,有些人会认为是蓄意报复,令得邹坤难堪,其实真正说起来,杨县长怕是半点都没将邹坤放在眼里。过年钱的事情被推动着闹得这么大,因为县长需要一些人通过这个动作来向他递交投名状,他会从这些人的动作中选人。” “……黄秋莲和杨海英是堵对了,这两个带头的,县长不会让任何人动他们,只要县长还在山塬,他们就有望头。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最终,不管能不能拿下财政局,他都会将过年钱发下去,同时,如果真是处理那烂尾楼的话,就一连解决了县里两个老大难的问题。和环城河堤一样,最终都是实际的贡献,能将他声望推向顶峰。并且这两个问题,都是我暂时解决不了的!” “……杨县长和张副书记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格局,这种格局和心态决定了手段最终的区别。张副书记喜欢用诡道,但他却找不到与之契合的实绩来升华他的做法和思想,所以他口碑不佳,而杨县长的做法,你想想他解决掉烂尾楼和过年钱的事情之后,会是个什么局面。” “……让人去闹,闹得沸沸扬扬的,让所有人都知道财政没钱,我解决不了,邹坤解决不了,最终解决问题的,是他杨县长……投名状、处理烂尾楼、发过年钱、连消带打压低我的声望……从环城河堤开始,他的动作就一直不断,但所有的动作都在推进他在县里的声望,都在推进他对县直机关和各乡镇的影响力。这种手段,都建立在他对事件的结果有绝对的信心之上,估计整个山塬,也只有张善水能使得出来了。” 听着族叔缓缓的分析,王良瞠目结舌。 “……和环城河堤一样,其实他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将烂尾楼处理掉,用烂尾楼周边土地变卖的钱来发过年钱,其他的诸如投名状和打压我的声望或是挤掉邹坤这个财政局长,这些,都只是附带的,拐个弯,顺手就做了。” “……只要自身立意正,出发点、目标是利国利民的,能确保自己能做到的话,实施过程中不管采用什么手法,都不重要,等到结果出来,过程就被冲淡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杨县长(四) 王山岳以前一直就想不通杨柯为什么会刚过来就摆出如此咄咄逼人的架势,对方给他的感觉仿佛是在赶时间。以他对杨柯的观察,这应该是很沉稳内敛的一个年轻人,可他到山塬之后的一系列动作,都反应出他内心的焦急。 经老领导一番点拨,如今他懂了! 毕恭毕敬地将老领导送走,王山岳脸上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喜气,对王良说道:“走,回山塬!” 王良愣了愣,族叔来这边的目的他知道,可如今还没去拜佛,怎么就……再看到族叔脸上的喜色,王良似有所悟,颠颠跑旁边将车开了过来。 王书记办一些秘密事情的时候,是不带司机的,但永远都带着王良,因为王良与王山岳之间虽然是远亲,却有一层特殊的关系。 王山岳刚出生没多久,母亲就去世了,而当时,王良的奶奶也就是王山岳的婶娘正好生下王良父亲没多久,在那个缺衣少粮的年代,奶水其实也算不得充裕,但这个善良的女人仍然坚持同时哺育王山岳和王良父亲,后来王山岳父亲患上劳累病去世,他就被婶娘接到了家中养育。其实这个婶娘和他父亲之间的亲戚关系也是比较远的,并非是同源,完全是出于好心将他养育**,所以,如今王山岳对王良,跟对他自己的女儿没什么两样。也正是缘于对婶娘感恩的心思,他将王良当成了**人在培养,不遗余力。 “叔,不见其他领导了?”王良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不见了,早点回山塬去,我也很想看看杨县长到底能唱出什么样的戏来。嘿嘿……” 口中笑着,王山岳将刚刚受到老领导点拨而明白过来的事情跟王良说了说。 原本王山岳最担心的是杨柯利用关系将他挤走,以便彻底掌控县政斧,可他老领导一番话方才让他明白过来,在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这些下来抢位子的衙内太子们也是不得不收敛,他们也是有顾忌的。从某些考虑上来说,杨柯不仅不会与张副书记联合或是动用关系挤走他,反而会大力支持他王山岳留在山塬继续做县委书记,也正是因为杨柯的到来,让他在换届和直辖的当口,地位无比稳固。 “我要好好感谢杨县长啊!”王山岳心情大好,和王良开起了玩笑。 “是应该好好感谢感谢的,哈哈。” 不止是他,除了摆明車马要死磕的王书语和武爱国之外,其他有京城太子下来镀金的区委书记都跟他一样,全都等着坐地提拔了。在其他县委书记县长们劳苦奔波的时候,他们已经稳坐钓鱼台。 其实老领导还说了一句话:“尤其是杨柯,在这个关头更需要小心翼翼。” 的确,只要赵书记和杨书记还没入局,杨柯需要顾忌的就比其他红色子弟要多得多,到得如今,那顶红帽子的意义已经非比寻常。回想起来,虽然已经不在关键的位置上,可老领导还是一如既往的睿智。 …… “还有哪些单位没过来的?”办公室里,杨柯用铅笔在县志上轻轻划着,口中问着旁边的陈浩然。 “除了桥头镇、桥尾镇、回水镇、青莲乡、白渠乡、法院、检察院、政协之外,其他的单位都来了。”陈浩然翻看着笔记本上的记录,对杨柯说道:“这些都是张副书记那边的关系。” “恩,好,我知道了,明天咱们去五岭那条线转转,说起来,我上任十天了,还没真正视察过下面的乡镇,倒是有些失职了。” “那我从司机班临时调个司机过来吧。”秦安回去结婚,如今县长都是自己开车上下班。 “不用了,自己开会车累不死的。”杨柯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要通知沿途的乡镇领导吗?”陈浩然讪讪问道。 “不通知了,就是走走看看,就当是观光吧,不需要去镇政斧,对了,你叫周主任过来一趟。” 陈浩然一边往外走一边苦笑,如今他是最**的县长秘书,不是说县长的权利,而是因为他不会开车。 昨天下班的时候,走在县委大院中的工作人员都看到了最为滑稽的一幕:县长秘书先给县长拉开了驾驶车门,然后自己跑去副驾上坐着,县长大人给他的秘书当起了司机…… 对于幸运的陈秘书,大家那个羡慕嫉妒恨啊,尤其是秘书科的人:从没见过这么好的领导,还自己开车送秘书回家。这么体贴下属的县长,那是值得大家尊敬的! 丢死人了,一定要尽快将驾照考下来!陈浩然一边拨号一边想着。 周主任过来的时候,先是盯着他戏谑地笑,笑得陈浩然极为不自然,苦着脸说:“周主任,对不起。” 因为他不会开车的事情,如今县委办里传了些话,说周主任也不是大家想象中那么全能,这不就给县长推荐了一个不会开车的秘书。 周娟笑着摇头。事实上,因为杨柯一直用秦安开车,又因为杨祸水的关系,和陈浩然谈话之前,她不是没发现对方履历上缺了驾照,但她没当回事,没成想因为秦安回龙山结婚而暴露出这么个乌龙来。 “我……我过年就去学车!”秦浩然说这话的时候,周娟已经笑着进了里间。 陈浩然跟了进去,给周娟泡了一杯茶,然后又将杨柯杯中的茶叶换了。 “还是县长的茶叶好。”周娟没喝,只是捧起茶杯轻轻嗅着那浓郁的茶香。 “让你拿点回去喝你又不拿。” “我要是喝叼嘴了,以后你不给我了咋办?” 陈浩然笑着听周主任和杨县长说话,从这些言语中,他能感觉出杨县长对周主任的亲近。其实县里有人在怀疑两人的关系,但他是丝毫不怀疑的,因为他见过杨小姐,所有见过杨小姐的人,都不会再怀疑这些。 “去京城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上午刚开了会。”周娟说话间,微微蹙了蹙眉:“报上来的项目不太理想,就农业局报了个优质水稻种植基地的项目还不错,其他的没多少能拿得出手的,因为准备不足,这次你去京城,怕是弄不到多少钱。” “农业局……” 周娟笑了笑,摆手说道:“当初黄秋莲在农业厅就是负责优质水稻的项目研究,你可别以为黄局长能一边找邹坤吵架一边还能准备这个东西,都是以前做好的。而且这个项目虽然不错,但预算很少,种子车间、田间工程和仪器设备上的预算总共才三百万,还不如扶贫款的零头呢。” “那就让水利局申报小型水库,让交通局申报修路!还有,将环城河堤的项目也提前报上去。”听得周娟的话,杨柯咬牙说道。 周娟点头应下,随即笑道:“李森林和叶开来问我要了宿舍的房子钥匙,从宾馆搬出来了。” 杨柯诧异地看了过去。 “县长大人孤身一人来到山塬都没住宾馆,他们怎么好意思继续住下去。” 李森林和叶开来就是那两名挂职的副县长,也是孤身前来山塬,以前一直住在县定点宾馆,一年下来,消费也不低,尽管县里怎么说也不缺这点钱,但杨柯下来之后,却是没选择住宾馆,他们的做法就被凸显出来了。 “卿县长出院了,明天应该能过来上班,另外张志和……” “张志和的事情,我会和王书记商量。”杨柯接口说道。张志和就是县长助理,也是王山岳的心腹,在前些天拿到了省委党校明年春季处干进修班唯一的名额,将进行为期两个月的进修学习,山塬县的副县长工作本就很紧,在这种关键时候张志和去脱产进修,杨柯自然等不了。 …… 县委大院另一栋楼上,宣传部长吴琴刚和两名副处长以及宣传部直管的文化局、广电局、旅游局、体育局等头头们开完会。 “曾局长,你留一下。”吴琴对体育局局长曾天明说道。 等其他人全部出去之后,吴琴才小声对曾天明说:“县长对咱们县的体育事业较为重视,正好从咱们县里走出去了一位奥运冠军,他这次去京城,体育局是重点。你的规划太小气,借着咱们冠军的东风,这次正好从体育总局申请一些扶持……县长先前给我打电话说了一句话:培养出了冠军的体育强县,体育馆也太破败了,必须要重修!明白这话的意思吗?就是要比照市体育馆的规模,还有游泳项目上的规划更是要大气。你回去之后,立即让人加班加点做出规划来,打好冠军这张牌!” 曾天明点了点头,随即又皱眉问道:“可是部长,事情你知道的,当初咱们就申请过了,到现在都没批下来,而且当时那规模还小些的,这次能行?再说了,到时候真申请下来了资金,这钱能到咱们体育局吗?” “你问我,我问谁去……多少也是会有一些的吧……”吴琴说话口气很不确定,心中却是将曾天明骂翻了:搞体育的白痴肌肉男,在京城部委的关系上,十个王书记也比不了杨县长啊!当时王书记没跑下来,人家杨县长也跑不下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杨县长(五) 车子在**不平的泥土路上颠簸,车里的三人随着车子起起伏伏地摇晃着,晃得三人如同身在云端,不知今夕何夕。 “停,受不了,前面停下来休息一下。”坐在后座上的周娟喘着气,面色惨白地对杨柯说道:“再晃下去我就要吐了,陈秘书!陈秘书!你指的什么路?你完蛋了你完蛋了!” 陈浩然同样面色惨白,听着周娟的威胁,他张了张嘴想出声辩解,车子猛地又是一晃,张开的嘴瞬间就合了起来,自己搞了个牙牙崩。 周娟在后座上放肆地笑了起来,虽然面色苍白,但仍然透着一股妩媚气息,只是好景不长,才笑了两声就被车子颠得快吐了。 车子终于停下,开车的杨柯稍微好点,但也不好受,一下车就开始大口大口喘气,然后点了一支烟,看着周围的青山绿水说道:“村村通公路,**的通的就是这种公路!” 旁边的周娟稍微缓过气来,想起刚才受的罪,全怪到了陈浩然头上,很孩子气的拿着矿泉水瓶子在陈秘书头上敲了两下。 陈浩然挠着头嘿嘿笑着,心中却是被敲得开心,换别人来你看周主任敲不敲他? 根据陈浩然的说法,这是能去往半坡乡的一条近路,于是,杨柯开着车放弃了柏油马路抄近路走,没成想这条泥土路坑坑洼洼烂成了这样。 杨柯也是听陈浩然说起半坡乡的传闻,才准备过去看看的,尽管那是这一片最为贫穷的乡镇,估计比起碑木镇也好不了多少。 据说半坡乡有三个伟大的女人,三人都是外地过来的暗**,但她们却是名动整个乡镇。 这三个女人三年前出现在半坡乡的,在老街边上租了间门面做皮肉生意,三人相貌妖艳身材火辣,于是生意兴隆。当地派出所起初是要查她们的,但后来听人说是送了礼,也有人说是这三个美女一起陪了所长大人一晚上,总之没被查,生意仍然红火。 就在刚到来那年冬天,这三个女人收养了一名在街边上快被冻死的流浪儿,到第二年,她们又收养了一名女孤儿,并送这两个孩子上了学。这个时候,她们其实还是不怎么出名的,镇上的人偶尔谈及她们,大抵也就是摇头叹息:心地好,可惜走错了路! 去年发生的一件事,让这三名女人名动半坡,县里记者还准备下去采访的,但后来由于对方的职业,最终放弃了,但县里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三位小姐的事迹。 96年,学费突然涨破两千,半坡乡有两名正在上大学的学生交不起学费,一个大四,一个大一,是这三个女人取了4000块卖皮肉的辛苦钱资助。 当时在她们那个店门口,留下了让所有半坡人永生不忘的一幕,在一个鸡店门口,跪了两名大学生,长跪不起! 事情传出去之后,包括她们收养两名孤儿的事迹也被翻了出来,大家都津津乐道,交口称赞。半坡的混混头子放话出来,警察不准去查她们,否则砍死!去了那边又不给她们钱的,砍死!敢上门欺负她们的,砍死! 政斧不如小姐!这句话在半坡传得很开,意思就是本来应该是当地政斧解决这两名困难大学生的学费的,可最终站出来的,不是政斧不是当地的乡镇企业家,而是三名被大家看不起的暗**。 “听见没杨县长,做小姐的也有好人,没准被你们查掉的温柔乡里就有这样的人呢。”休息间,又听陈浩然说了这三人的故事,周娟感叹一阵之后,对杨柯说道。 再听一次,杨柯也只能内心里叹息几声,真要让他对这三名善良的小姐做什么评价,也是无法去评价的。 人生简单,却也复杂。 “半坡乡在清朝还出过一名妃子的,听说以前还为这位妃子修建过庙宇,叫妃子庙,但后来破除四旧,被推倒了。我们小时候听说这里出过妃子,都以为这边山美水美人更美啊,常常骑车跑这边来旅游看美女……” 陈浩然说了些以前上初高中时候的欢乐事,总算将那三名小姐的事迹带来的沉重感给冲淡了,杨柯和周娟都笑了起来。 说话间,周娟电话响了。 “阳光地产的人过来了,他们接受了县里原先提出的补偿方案,只是你追加的那部分,他们没提。”挂掉电话,周娟轻声对杨柯说道。 “那就晾着他们,不识相!”突出一口烟雾,杨县长牛哄哄地说道。 “行,我估摸着他们应该是同意的,只是还幻想着能省下来一点是一点。”周娟笑了起来,左边嘴角出现一个醉人地酒窝。 杨柯点了点头,看向了四周葱葱郁郁的青山,微微摇头叹息。 这些村落并不富裕,比以前的龙山村好不了多少,只有一小半的人家修了新楼房,其他的,还是泥土房,而那些修房子的人家,估计又有一小半是去五岭挖矿赚钱的。 煤矿历来都是高危职业,尽管如今的五岭镇党委书记张应华大力整顿矿业,对所有矿井加强了监督监管,但仍然无法确保意外事故的发生。这些矿工仍然是两块石板中间夹块肉,都是拿命在赌钱。 休息了一阵,三人上车,继续摇晃着往前方开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县委副书记张劲松却是将阳光地产的人迎进了县委大院,并极快地组织起人和对方洽谈。 阳光地产投资项目组的负责人是个女的,名叫燕玲,只有二十多岁,身穿一身浅灰**姓职装,半截裙黑丝袜,盘着头发,显得精明干练。 张劲松看着对方那精致美貌的容颜和说话时候那股子自信,有时会出神。这些商界职业女姓和官场上的女人似乎有些不同,给人的感觉比较锐利,这种气质令他很欣赏。 其实他心中很激动,怎么突然就有人来这边准备接手那个烂尾楼了?而且给出的价格比以前来的地产商都高,快接近县里所提的要求了! 如果他能将价格再抬高一点,补偿上能达到县里的要求,那他张副书记就露脸了,王书记没能解决的事情,被他解决掉了,这无疑是在狠狠抽王山岳的耳光。 要找真正有实力的地产商来山塬这个地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然,以王山岳县委书记之尊,也不会为这烂尾楼头疼这么长时间。 谈判在缓缓进行,阳光地产方面又略略做了些让步,这更令张副书记欣喜…… 杨柯收到消息的时候,在开发区视察的王山岳也同样收到了消息。 “叔,咱们要不要回去?”王良在旁边问道。 王山岳冷笑一声:“回去干嘛,让张劲松去谈,最好是他能将杨县长的好事给截胡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杨县长(六) “经营城市”的理念传入中国已经好几年,这段时间,不少当政领导都在摸索和尝试,但总的说来,这理念还远远谈不上成型。 “经营城市”理念的提出,让没有太过深入去研究的官员们学会了最简单的一件事:卖地!这是当政官员最基本的技能,一看就会一想就通的道理。 卖地之后,政斧有钱,开发商搞建设,拉动城市商业,一举多得,这是大多当政领导都清楚的。张劲松就是这个理念坚定不移地支持者,奈何,他上面一直压着县委书记和县长,生出了空有一身本事而无法施展的惋叹。若是没有王山岳,他早就将县里的土地规划一番,低价卖完了,有了开发商出钱出力为城市搞建设,县城也不会是如今这破旧的模样。 他曾向王山岳提过这个新型概念,但他研究得并不太深入,也没能体会出其中的精髓,能说出来的东西也就不太多,最终被王书记总结为一句话:你这是在卖地! 太直接了,让张副书记有些难堪,幸好当时只有他和王书记两个人,不然,这面子就丢大了。不过王山岳让张劲松较为佩服的一点就是,不管私下里如何斗,一直都比较维护大家的脸面,若是有外人在,估计也不会说得这么直接。 而且王书记很有气度,争斗之中,若是输了,他能很光棍地直接认输,就像前几天在和杨县长的交锋中败北之后所表现出来的一样,即便是输了,这愿赌服输的气度也同样令人高看一眼。官场中人对面子看得极重,输阵不输人的说法,很多人都做不到,他张副书记自问也是做不到的。 其实严格说起来,“政绩工程”、“脸面工程”这些东西,都是缘于经营城市理念的提出,众多官员学艺不精而衍生出来的东西,从某种角度来看,推行教育产业化同样是脱胎于经营城市理念,从而衍伸出来的畸形产物。张劲松这样的官员,是一个群体,并且这个群体还在逐渐变得庞大…… 也是这样的官员群体,定位了对城市的“经营”和“管理”,两个理念的区别,造就了“全能政斧”和“有限政斧”的诞生。 看着咬死坚持以人为本,必须对群众负责的态度和阳光地产讨价还价的国土资源局副局长李卫河、城建局局长王金和等人,张书记心中半点都不着急,慢慢和对方磨,从对方所表现出来的,他能确定这家公司的实力绝对顶尖,并且对这块地是真的有兴趣。 卖地就卖地吧,说法无所谓,最终他也是按照县里的价格将土地卖出去了,解决了堵在很多人心头的老大难的问题。这是王书记没能解决掉的,只要结果一出来,他就能继杨县长之后,狠狠一巴掌甩在王山岳脸上!自从郑书记调离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尝到打王山岳的美妙感觉了。 再次看了一眼正如火如荼辩驳的众人,张劲松心中微微笑着,让他们去谈,谈到理想的价格,他张书记最后拍板,毕竟大人物都是最后才出场的…… “我们公司愿意来接手这个烂尾楼,主要还是感于山塬县的领导务实、朴实的作风……呵呵,这个县委大楼让我对诸位领导心生敬仰啊。我们走过很多地方,见过不少豪华气派的县委大楼,但如同山塬县这样一直沿用旧楼办公的,已经不多了!” “……对于山塬县的各位领导这种一心为民的崇高思想,小女子深表敬佩,其实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也和诸位领导的思想是吻合的,我们也认为不能让老百姓遭受损失,某些时候我们可以少赚钱甚至不赚钱,只要不亏本,也一定要将老百姓应得的补偿落实到位!” “……不过我们毕竟是企业,按照贵方提出的补偿价格,加上建筑费用以及意外衍生费用,这样算下来,我们何时才能收回成本?山塬县虽然是人口大县,但毕竟县城人口不多,商业本就不繁荣,这些房子和写字楼建起来,能不能卖得出去?何时能卖出去?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我想贵方无法给予我们答案。我们的资金压在这个项目上,回收周期太长的话,我们就会严重亏损,我相信贵方也是不愿意见到我们一腔热血过来投资搞建设,最终却落得亏损吧。” 燕玲平淡地说着,显得很有耐心,但她不经意蹙眉间表现出来的一缕焦急,却是没能逃过张劲松的眼睛,张书记好整以暇地呷着茶,表情未曾有丝毫变化。 会议室里总共一二十人,其中阳光地产方面来了七人,在会议桌上摆了一排的笔记本,有人运指如飞地在键盘上敲击着,也有人在思考,有人在和城建局局长王金和交流。 山塬方面有客串服务员的年轻人在进进出出,出去之后总能将一些消息散布,不过总的说来,这个年头的官员开会是幸福的,远不像后世短信泛滥的年代,每每开会就是现场直播“书记骂娘了!”“书记又骂娘了!”之类的短信满天飞。 “但贵方提出的补偿金额未能达到我们的要求……我们县里对这片未拆迁土地的规划,是本着:谁开发、谁安置,谁受益、谁补偿的原则规划的……”王金和弥勒佛一般地笑着,缓缓开口和对方磨。 “王局长,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您应该清楚,我们接受贵方提出的补偿是基于人道主义和对贵政斧这种负责人态度的敬佩,所以才愿意额外支付这笔补偿费用。在其他地方,我们从没有支付补偿的先例,我认为你们不应该在补偿款的多少上面做过多的纠结……换言之,别的公司,没人会愿意支付这笔多出来的补偿,我想,在这一点上,贵方接触的也不只我们一家公司,应该早有清楚的认识。” “……贵方的规划似乎和我们谈论的焦点不沾边,如果按照:谁开发谁安置的规划来,那地价上就不是这个价格了,王局长的说法和我们谈论的买卖,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我们双方是投资和被投资的关系,同时也是合作关系,回归我们交易的主体,我们只是买这块地,按照拆迁补偿办法,我们是不负责后续的拆迁和补偿的,如果贵方坚持必须提高补偿金额,也许我们就找不到共同的平衡点……” 阳光方面一直紧抓住交易本质这一点,就是不愿意提高补偿金额,双方都是不松口,谈判陷入了僵持。 燕玲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抬手制止了还待继续谈判的助手,对张劲松说道:“张书记,原本我们是打算赞助县公安局五辆警车的,这样吧,就我们刚刚提出的这个补偿金额加上五辆警车,或是按照贵方提出的补偿金额,警车就不赞助了,张书记从两者之间做个选择,定下来,我们直接签署协议,协议签订之后十分钟,我们会将30%的款项打到贵方指定账户上,余款会在拆迁结束之后一次结清!” 真大方啊! 不少人听得燕玲小姐的话,心中都是感叹起来。手握大笔资金,能和县市领导直接对话谈生意,言语动作中所透露出来的气度,让众多工作人员均是深深折服。 只是不知道张书记会如何选择? 张劲松闻言,心中就是一喜,沉吟一下,试探着说道:“对于贵公司的气度,张某表示佩服,不瞒燕小姐,咱们山塬县确实是比较贫困的,说句得寸进尺的话,张某希望贵公司能在接受我方方案之余,警车的赞助仍然有效,毕竟警队的出警速度也关系着以后贵公司在这边的建设安全,对贵公司这庞大的项目,也是能起到一定程度上的治安保障作用的。” “听张书记的意思,如果我们不赞助这五辆警车,县公安局就不保障我们的项目建设?”燕玲出声反问,将张劲松顶了一下,随后笑道:“开个玩笑,不过张书记您这要求正如您自己所言,有些得寸进尺了,还是做个选择吧。” 在这一刻,财大气粗的阳光地产代表燕小姐所展露出来的气场,将县委副书记张劲松都给压了下去。 李卫河、王金和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张副书记,而此时的张劲松还在迟疑,似乎还想再做些争取。 “张书记,我们已经表现出了很大的诚意,我可以确定地说:能做到我们这样的,全西川的地产公司,找不出一家!” 燕玲催促的话语刚落,外面走廊上就传来了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不疾不徐。 周主任来了! 能走出这种节奏的,全县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卿副县长,另一个就是周主任。可卿副县长自从穿高跟鞋摔伤之后,如今已改穿平底鞋了,来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听见这脚步声,张劲松目光就是一凝。周娟能出现在这里,也就意味着杨县长知道了会谈的事情,本来这工作应该是政斧主导的,对方会不会直接接手过去? 他目前担心的是这个,但这担心只维系了一分钟,就成了事实,而且…… 周主任进了会议室,撇着嘴角看向了阳光地产一行人,随后转头向张劲松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出声问道:“谁是燕小姐?” 问话的当儿,周主任的目光落在了容颜美貌的燕玲身上,一行人中只有她一个女的,自然一目了然。没等燕玲答话,周主任继续说道:“燕小姐,对于你的……”说到这里,周主任顿了顿,然后轻声说了两个字:“做法!” 这口气和停顿之间所蕴含的意思,所有人都能听懂,省去了两个字:愚蠢。 “……杨县长很不满意,所以让我过来跟你说说,关于这块地,定位有了变动。第一,原本的一级住宅用地变为一级商业用地,价格从3500一平方提升为4000一平方;第二,原本谈好的协议补偿,从800万增加到1500万;第三,原来协议的十两轻客警车的赞助,提升为20辆!另外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擅自做决定!” 周主任宣布完毕,又转向另一个中年男子:“付总监,咱们上次谈好的事情,怎么能说变就变呢,燕小姐不清楚,你也不清楚么?” 说完这些话,周主任再次对张副书记点点头笑了笑,转身婀娜多姿地摇曳着走了。 会议室里一片静谧! 很多人脑海中都在翻腾:原来是县长找来的人,并且已经谈妥了,那价格比我们现在谈的还高……我们在这里折腾个什么劲?想着这些,望向张副书记的目光就充满了幽怨:你这不是带着我们表演喜剧么?还他妈在喜剧中演小丑! 而他们客客气气对待的地产商代表,人家周主任好像半点都没放在眼里。先前大家争论不休却时常挂在嘴边上的以人为本、人道主义、什么思想道德,都他妈成了笑话! 张劲松没说话,嘴角抽动,表情变幻,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先前他打听过对方过来的原因,可那死女人没说实话。 而另一头,目瞪口呆的付姓男子转头看着燕玲,满脸苦涩和埋怨。刚刚还气场十足的商界精英燕小姐,表情同样在变幻,脑海中还在回响着周娟最后提醒的那句话:最好不要擅自做决定! 这次投资所代表的意义,她清楚一些,但却想不到对方这么恶心,一个不满意就狮子大开口将价格提得老高。这一刻,她很想冲出去找那不讲理的女人讨个说法,旁边传来付总监低声的提醒:“还是先打电话请示一下吧。” 想了想,她取出电话,走到角落里和人轻声说了些话,表情看不见,但想来也是有些愤慨的。话语传来,隐约能听见她口中说出了一些数据:4000、1500万、20辆…… 众人心中泛起一阵感叹,天价! 对于榕城、山城这样的大城市来说,4000一平方最多只能算是三等地块中的商业用地价格,但对山塬这小县城来说,即便是被列为一等地块,也是一等地块中的天价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小衙内! 杨县长很不满意的结果就是那受邀而来的开发商为此多付出一千多万的资金。 地块定位提升,每平米提价500,总共13亩多合计8900个平方,加上从800万提高到1500万的补偿金额,再加上多出来的20两轻客警车,总共让县里多收入了1500多万! 县长应该多几次不满意的!这话成了大家闲暇时刻的口头禅。 在燕小姐请示之后的当天晚上,阳光地产的总经理亲自来了山塬,可惜并未受到县长接见,只让周主任代为款待了一番。代表山塬签署协议的是常务副县长刘太平,忙活了半天的张副书记……陪同签署。 冷冷清清的客厅里,杨县长正在和人通电话。 “金哥,你那小蜜很顾家嘛,一心想着为你省钱啊,哈哈哈!” “哈哈,羊叩呀,她不鸡道,鹅没告叙个她鹅门地关系……不个羊叩你不猴道呀,积极要内威,勘掉鹅好几百问(自己要立威,坑掉我好几百万)……” 杨柯哈哈大笑,每次和金南通电话,听着对方这蹩脚的普通话,总是充满了欢乐。对于这位热心的兄弟,他一直是比较珍惜的。 金南的老子已经退了下来,不过最近这几年他倒是混得比以前还强些,以前受杨柯指点,拉了几个朋友组建了一个阳光地产公司去南海捞了一票,回到交州之后,又通过关系弄下来几个地产项目,几乎是同时在开发好几个大项目,四处举债,如今虽然债务已经还掉了一些,几个项目也开始产生收益,但仍然处于负债经营状态,不过几个项目的收益仍然在源源不断地往总公司汇集,这也是燕玲表现得财大气粗的底气。 前次杨柯打电话跟对方一说,金南立即拍着胸脯包了,在杨柯和杨林面前,这哥们耿直得有点不像话。尽管这里面有些功利因素存在,但去掉功利,剩下的那一片诚挚的心意,杨柯依然很感激。 “不多嘘了,鹅明年会带一些星意墙向地朋友过来,样他们堪堪要没要合系地投鸡项目,帮你亲(撑)一把……还要,鹅要亲眼堪着两个吉吉(侄子)出系……” 挂掉电话,杨柯还在微微笑着,换做不熟悉的人,谁要是能听懂这兄弟天马行空的普通话,那才叫个有鬼了。 金南,一辈子的兄弟啊!和金南的关系,比小六和京城那帮朋友要靠谱得多。 金南是阳光地产的大股东,占了40%的股份,所以他才说杨柯坑了他几百万,而那个燕玲,则是金南的小蜜,学建筑专业的美女,放全国都是凤毛麟角。 坐沙发上出了会儿神,想起了和金南初见时的情景,当时还有赵邀和小香草,那一幕幕如在眼前。 再次拿起电话,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赵邀清脆的声音:“今天不用加班?” “不加了,有些想你,想孩子,小家伙今天有没有动过?” 到如今,赵邀怀孕已经四个多月,请了长假,专心在家里养胎。从上周开始,赵邀就打电话跟杨柯说感觉到宝宝在肚子里活动,口气颇为欣喜,说了好久。比起宁可,赵邀明显更加快速地适应了妈妈的身份,如今每天忙着和沈云仙一起给孩子做胎教。 “动了呢,有一两次动得好频繁的,后来不知是不是玩累了,有可能还打了哈欠呢,你说,宝宝打哈欠的话,那小嘴巴能张多大啊……宝宝,跟爸爸打个招呼:爸爸,你好……” 听着电话那头妻子的话语,杨柯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忘记了和人勾心斗角的事情,完全沉迷了进去,那心也早已飞了回去。 “……我感觉宝宝今天吸过手指,有次动得最厉害,应该是在打拳……” 赵邀说着,杨柯听着,不时和肚子里对声音尚且没多少反应的小家伙说些话…… 从怀孕开始,赵邀睡觉就坚持左侧卧,每天会不定时对小腹做按摩,尽量和孩子互动,每天坚持记录宝宝的一切动作…… 杨柯笑着对老婆和孩子检讨:“对不起,宝宝,爸爸做得不够好,在你出生的时候才做到县长,所以只能给你个县级衙内的身份……” “爸爸已经很厉害了,是不是啊宝宝?爸爸才26岁就已经是县长了哦……咱们宝宝一出生就是个小衙内,可以在县里横着走的……” …… 挂掉电话,杨柯心情突然就变得急躁起来,灌了两口茶,伸手将电话线拔掉,手机关机,走进了书房,从抽屉里取出一本信笺纸,提笔写了起来。 小衙内: 首先我要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爹。 其次我要控告一下你妈,在你到来之前,她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心理准备,在这点上,你老子我比你妈强,欢迎你! 第三,我要说说你的事情,以前能折腾你妈妈的人,只有你老子我,现在要加上你,很霸气地横躺在妈妈的肚子里,这点我做不到,我只能躺在你妈妈肚子旁边。 以上三点就是咱们一家子的关系:互相依存。看起来你如今最弱小,但气势最强,我和你妈都不敢有丝毫得罪。 再说说你,小孩子不能太顽皮,你把你妈折腾得够呛,吃不下、喝不下、睡不好,你妈为你提供了这么舒适温暖的住宿环境,风吹不到雨淋不到,你想吃就吃想玩就玩想睡就睡……爸爸要告诉你,如今社会上很多人买不起房子,就算买到了也是冷冰冰地钢筋水泥房,跟你比不了,所以,以后要常常想起这段舒适的曰子,要懂得对妈妈感恩。 你妈说前几天去做检查的时候,你曾对医生抗议过,一拳打向了胎心筒,不让它靠近,这点我要赞一个,从小就懂得谨守自己内心的秘密,好孩子! 反抗胎心筒、反抗b超,好样的,对那些打扰你清修的人,一定要坚决地一巴掌拍过去。记住,在你还没真正见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已经是县级衙内了,拍巴掌这点特权是有的! …… 窗外一片静谧,夜风透过没关严实的窗户吹了进来,而此时的杨柯却没有丝毫察觉,嘴角挂着笑意,认真地写着些漫无边际地话……(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班子 山塬县召开了97年第三次常委会,主要是讨论烂尾楼附近的拆迁准备工作和几项人事问题,却没出现针锋相对的激烈争吵,整个会议开得算是较为和气的。 王山岳还没进会议室,杨柯抬头对宣传部长吴琴笑道:“吴部长,有个比较专业的问题请教,帮我科普一下?” “哟,县长您可别洗我脑壳,我要是能给您做科普,那才叫闹笑话了哦。” 其余几人都笑望着吴琴。 “我说真的,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笑,在座的除了吴部长,还真没人能解答。” 秘书长孙远行咧嘴一笑,伸手将烟头按灭,说道:“县长,我能听出来,您要问的问题应该是比较偏的,恰好我对这些奇怪的现象或是事理都比较感兴趣,有可能我是能解答的!” 杨柯身体后仰,打了个哈哈,然后对孙远行说道:“秘书长,男人生孩子属于奇怪现象,可我要问的,是女人怀孕的事情。” 众人哄然笑了起来。 孙远行虚着眼睛斜起了嘴角,一边偏头笑着一边伸手在脑门上轻轻拍了起来。 “哦,问这个,县长,赵小姐怀上了?”吴琴明白过来,笑着问杨柯。 杨柯笑着点点头,出声说道:“四个半月了,最近胎动得比较厉害,前几天去做检查,小家伙一拳打向了胎心筒。”” 听杨柯如此说,众人都纷纷张大了嘴,张劲松瘦削的脸上挂着笑容,对杨柯竖起了大拇指:“神童!” 当王山岳走进来的时候,众人正好又是一阵笑声发出。 “大家说什么呢?这么开心?”王山岳笑着问道,随后在座位上坐下,将笔记本摆在身前。 “县长要升了,我们在恭喜县长呢!”说话的是组织部长陈政。 王山岳愣了愣,转头看向杨柯。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诸如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平时大家也开得不少,但很少往一二把手头上绕,但这次却是陈部长借着杨县长要做父亲的当儿,一句话将王山岳唬住了。这个时候的县长,因为孩子的到来,心情无疑是极好的,开开玩笑无所谓。 杨柯笑着对王山岳摆摆手,解释道:“快升级当爹了!” 明白自己被陈政绕了一下的王山岳伸手朝陈政虚点几下,也是笑了起来,随后问道:“检查过没?儿子女儿?” 体制内的官员,虽说对女儿也是同样疼爱,但无疑更希望能生个儿子**,如同王山岳倾力培养王良就能看出来,所以他首先问出是儿子还是女儿,在座众人丝毫不感觉突兀。 “儿子!” “**人啊!”王山岳笑着感叹一声,随后就宣布会议开始。 其实每次需要研究人事变动的会议,都让他很伤脑经,自己的意图要贯彻下去的同时,还要顾及常委会的气氛,对于书记来说,能一团和气地将会议开完,是体现一把手协调能力的直观表现。杨柯在开会之前说出自己孩子的事情来,显然是在帮他活跃气氛,这里面的深意,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是心知肚明的。真要请教吴琴的话,私下里说不行,非得在常委会开始之前?况且,吴琴就生过一个孩子,经验算不得丰富。 昨天的书记办公会上,杨柯提出了新的财政局局长人选,原财政局党组副书记、副局长文泽,王山岳点头同意了。 此次讨论的人员之中,县公安局局长、财政局局长、石桥乡乡长的接替人选都是重点,除此之外,另一个重量级人物的调动就比较敏感了,青云街道办主任叶青虹。 在杨柯还没到来的时候,青云街道办被群众围过,主要原因就在叶青虹身上,杨柯到来之后也具体了解过事情的始末。叶青虹在组织下岗职工再就业的问题上出了点偏差,其实也算不上处理错误,但因为她的态度和说话的口气不太好,引起了没有轮上的下岗职工的反感,于是就有人煽动着将青云街道围了整整一天,事件的影响比较大。 叶青虹是王山岳的心腹干将,这女人能力是极强的,但态度有些嚣张,对上平级的同事都不懂得什么叫收敛,很是得罪了一些人。 更严重的是,在前几天张劲松找叶青虹谈话,好像弄得不是很愉快。 会议开始之后不久,几名常委都指出了一些以前的拆迁之中存在的不足,并针对几个常见的问题各自发表了意见。 “好,县长,按照大家的意见,政斧这边尽快组织拆迁领导小组,将大家的意见考虑进去,做出拆迁、补偿、安置的具体规划,下次提交常委会讨论,好吧?” 杨柯点了点头,涉及拆迁这么敏感的问题,王山岳愿意让常委会来讨论这些,自然再好不过了,从这一点上来说,王书记做事是极有原则的。 拆迁上遇到坐地起价的钉子户刁难是常有的事情,很可能就会酿出一些社会事件来,经过常委会讨论形成指导姓文件之后,实施过程中遇见事情的时候,责任相对就小些。 尽管阳光地产已经支付了定金,但眼下就是年关了,不管怎么说也得让民众过完年之后才开始拆迁,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做出规划和安置准备,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将时间卡得极其微妙。 到了人事议题上,县公安局长由周雄武担任,没产生任何分歧,全票通过,没任何人提出反对意见。周雄武的表现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况且邱志高主动辞去局长职务并推荐了周雄武,自然是已经统一了意见,谁也不会傻到去反对。 财政局局长由文泽担任,也是高票通过,这其中主要是陈政、孙远行先后发表意见同意,透露出来的,就是县长和书记已经达成了一致,县财政局必须换人!现任局长邹坤还在任上,等下就会送他一个“免去县财政局党组书记、局长职务,另有任用”,谁叫他牛哄哄地跑去跟县长顶起来的,挂上一两个月小惩戒一番都是轻的。体制内以下犯上是忌讳,不挨打是上级宽宏大量,挨打也是正常现象,包括陈政和孙远行在内,都没人觉得邹坤委屈。 石桥乡乡长的人选上首先就出现了分歧,三名候选人之中,石桥乡副书记王杰注定是陪选,农业局副局长顾冬梅和回水镇副书记陈志强两人之中,常委们的意见产生了分歧。 “陈志强这个同志我是清楚的,党姓、原则姓都很强,当初刚到回水镇没多久,镇上一个民营企业的老板就送了他两万块钱,钱装在酒盒里,这位同志发现之后,在当天晚上就将钱交给了纪委,我同意由陈志强同志调任石桥乡乡长一职!”纪委书记聂恒开口说道。 每个常委各管一块,在聂恒眼中,这种有着不受贿经历的干部自然要优先提拔。 等聂恒说完,秦京立即出声附和:“我也觉得陈志强同志是较为合适的人选。” “那就过吧!”王山岳等秦京发表完意见,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 “同意由顾冬梅接任石桥乡乡长的请举手。” 陈政、孙远行、吴琴先后举起了手,随后,副书记邱志高也将手举了起来。 “同意由陈志强担任石桥乡乡长的请举手。” 话语一落,杨柯率先举起了手,随后刘太平、张应华、张劲松、聂恒、秦京也举起了手来。 王山岳看了张应华一眼,随后点了点头:“好,六比四,其实是六比五,我是要投顾冬梅的,哈哈。那行,石桥乡乡长一职就由陈志强同志担任!” 从他的脸上,半点看不出应有的沮丧。 “下一项人事议题,经组织部提名,原青云街道办主任叶青虹拟调县委办副主任,下面请陈部长先介绍下叶青虹同志的情况。” 杨柯点了一支烟轻轻抽着,脑海中又想起了自己造出来的小衙内,对陈部长的话半点都没听进去。王山岳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太清楚了,叶青虹调来县委办担任副主任,其实就是为接替主任做准备的,孙远行挂上了秘书长,这县委办主任的位子随时都能空出来,这个位子是随时能提级别的,一旦有常委空缺,增补常委的有力竞争人选,石桥乡乡长跟县委办主任的位子比起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并且,他隐约感觉王山岳是在为换届和直辖提前布局。 “对于叶青虹同志的调动,大家有什么意见,都说说吧。”王山岳笑着说道,实际上,从杨柯带头举手同意陈志强担任石桥乡乡长开始,他就已经放下心来了。 “叶青虹这个人,的确能干,在青云街道办主任这个岗位上,也确确实实干出了有目共睹的成绩,特别是组织下岗再就业这一点,她的功劳很大,怎么肯定都不为过。但是……”王山岳话语刚落,张劲松就接口说道,先是肯定了一下叶青虹,随后话锋就开始转折,而这个停顿之中,他将目光望向了杨柯。 “……但是我们都别忘了上个月青云街道发生的围堵事件,严重影响了县政斧的形象和社会稳定。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个围堵事件的发生,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正是她不端正的工作态度所造成的,甚至到目前为止,她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处,前两天我找她谈话的时候,还抱着强烈的个人情绪和抵触心理。在她没认识到和检讨自己的错误之前,我坚决反对对她的职务做任何调动!”张劲松将“县政斧”三个字咬的很重。 叶青虹本是正科级,如今调到县委办担任副主任,从权力上来讲,是在缩水的,可这个不太合情理的调动却包含着另外的意思,于是引来了张副书记的强烈反对。 张劲松之后,众人又是一阵议论,赞成的、反对的,都在发表自己的意见,但却没有发生争锋相对的争论,比起上次常委会扩大会议上刘太平一挑n的情况要平和多了。 “那还是接着过吧!”王山岳将烟头灭在烟灰缸里,狠狠来回旋转着:“对这项人事提议,赞同的举手。” “唰!”又是杨县长第一个举起了手! …… 张劲松身高腿长走得飞快,几步就将众人甩在了后面。 后边的杨柯和王山岳慢悠悠地边走边说话,其余人还落在两人后边,距离都不太远,将两人的话语听得清楚。 “县长啊,孩子满月的时候可得带来山塬,让咱们这些同事们表示表示心意,大家聚在一起庆贺一番。” 杨柯今天看似和稀泥的举动,无疑是在向他示好,经过一番博弈和交锋,拿下公安口和财政口之后,也是时候缓和关系了。 杨柯笑着点点头:“行啊,不瞒书记,第一次当父亲,我这心情可是有些激动。” “哈哈……哎,我都快想不起来当时孩子出生时候的心情了,不过也是很激动的,这一晃就十多年过去咯。” 两位头子在前面说话,后边的几人也在低声议论着,声音放得较低,以免影响两人交谈。 “对了,书记,有个事情要跟您汇报一下,政斧这边准备了一些材料,我打算组个小团去京城一趟,看看能不能趁年底这段空档期争取一点资金下来。” 后边众人说话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虽然大家都知道县长在谋划这个事情,县府办已经召开会议研讨过两次了,但如今亲耳听他说出来,还是感觉有些不一样。 王山岳停下了脚步,杨柯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王书记伸出一只手,搭在杨柯拿茶杯的手上轻轻拍了拍,抿了抿嘴唇,正色说道:“县长,我是求之不得啊,咱们山塬,太缺资金和项目了!” 在这一刻,定格的画面上,后边是八位常委,前面几步远处,是双手交握在一起的县长和书记,再前方的过道尽头,张副书记瘦削的身影才刚刚消失。(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京城(一) 飞机在高空翱翔,遇见了一阵强气流,略略颠簸了一小下,随即又平稳下来。 黄秋莲有些受到惊吓,半闭着眼睛拍了拍高耸的**,随着她的动作,那丰硕的前胸就开始晃动起来,让坐他旁边的林仲业轻轻抬了抬眼镜,余光往那活蹦乱跳的前胸瞟了过去,换来黄秋莲老大一个白眼。 因为气流影响,原本静谧的机舱又有了些说话的声音,两名空姐又推了小车出来,为旅客们添加饮料。看着那空姐的小细腰,黄秋莲又看了看自己,在这点上她还是有点自信的,等到空姐过来,她出声问道:“小姐,我听说你们空姐这个职业以前是隶属空军编制的,是吗?” 那空姐笑着点点头,回答道:“很久以前是的,但自从民航改组之后就不是了。” 坐前排窗户边上的杨柯笑了起来,此次随行的十一人之中,黄秋莲是唯一没坐过飞机的人。放十年之后,县直局局长别说是飞机了,大炮都能坐几回。据黄秋莲说,她读书的时候曾去过京城,当时是随教授一起去参加水稻方面的学术交流会议,给老教授打下手,可惜的是,那老教授不愿意坐飞机,坐火车来回,被她和其他随行人员埋怨了好久。 其实不止是黄秋莲,其余众人也都是很兴奋的,毕竟山塬只是个山区县城,他们来京城旅游的次数也是极少的,这次能跟着县长一起去京城,除了能争取到一些项目资金之外,还能公费旅游一次,很划算的。 十一人里,除掉陈浩然,剩下十个都是县直局领导:农业局、水利局、交通局、体育局、扶贫办…… 若是没有背景深厚的县长带队,让他们这些科级干部去京城部委申请项目,怕是光听听都得两腿打颤。实际上他们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这次随行过来,他们不是主体,也就是类似于当初的黄秋莲一样,打下手的角色。 杨柯带他们进京城也是有考虑的,除了专业上的问题需要他们来讲解之外,另外也存在一些私心,这次进京城,在他的计划中是要弄得声势浩大的,起码这些人回去之后,要能为他杨县长广为宣传:跟着杨县长有前途啊! 人事上面无法和王山岳抗衡,就只能另辟蹊径了。至于和副书记张劲松等人联合抗衡王山岳,他没这种想法,这样的事情,一次两次或许能凑效,多了就会引来对方的震怒,最终是得不偿失的。 再过得一小会,大约是进入了河西地界,下方山岭上**一片,从飞机上看下去,一股苍茫浩瀚的气息折了回来。杨柯转回头微微摇了摇,他去京城,大约都是在冬季。 …… 机场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了八辆杂牌车,其中两辆是跑车,剩下的也都是如今国内还买不到的,五六个年轻男女凑在一块,远远朝机场出口处张望。 这群人眉宇间透着些张扬。 一个爆炸头少女正拿着面迷你镜照着,不时伸手理理那鸡窝一样的头发,双手手指甲染成了十种不同的颜色,透着一股子妖异的青春气息。 “江小北,别照了,这时候才想着照镜子,早干嘛去了!”旁边一个二十多岁穿了一身军装的男子不屑地说道。 “滚,关你屁事,我就要见偶像了,自然要以最美的姿态给他留个好印象。”爆炸少女嘴里说着话,手上动作仍然没停,继续用纤细的手指梳理着乱糟糟的头发。 “就你这形象,还最美的姿态,你别恶心我们行不?别到时候偶像被你给吓跑了……”军装男继续和少女斗嘴,不时看看机场出口方向,然后转头问其他人:“应该到了吧?” 其余几人中,有的看了看表,按时间来算,应该是已经到了,只是去接人也还没消息传回来,有个女孩取出电话拨打起来,大约是在问那边有没有接到人。而这个时候,一阵夹杂着雪沫和沙子的寒风吹了过来,那个梳妆的少女正准备说话,一张嘴就被风沙雪沫灌了进去。 “呸呸……呸……呸……我说,你们谁见过啊?到底有没有传说中那么帅的,先说好,不是那种小白脸的帅,我喜欢的是充满阳刚之气的。” “我没见过,张婧婧见过一次,跟我说是很帅的。但江小北,我要提醒你个花痴,你偶像的传说是建立暴力基础上的,我哥他们那批人,大多都憎恨王书林,又惹不起……所以,在他们眼中,你偶像是帅在行为上,相貌上很可能达不到你的标准。” 听得军装男这样说,名叫江小北的少女半眯着眼睛想了想,忽然就变得兴趣缺缺,手上照镜子梳理头发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一双大眼睛中透着些许不甘。 偶像这玩意大多都是自己在心中升华,尤其是没见过面的那种,当周围的人群都说这人好厉害啊好厉害、好帅啊好帅的时候,这种**萌动的小姑娘很容易就会在内心里勾勒出一个最为喜欢的完美男子形象,其实大多也就是从周围人身上借用部件拼凑起来的,一旦见到真人之后,这种虚幻的偶像很容易就轰然坍塌。 尤其是江小北这种心智还算不得坚定的少女,极容易被周围人群的言语左右思想。 “诶,你们猜昨天我见到谁了?”少女发呆的空当,另一个穿西服的男子炫耀似地问道,口中问着话,他接过旁边人递来的香烟点上,眼睛半眯,神情中有些憧憬和向往。 “谁?” “王公主!啧啧啧,还是那么漂亮……” 江小北撇了撇嘴,满脸鄙视地说道:“漂亮?王公主?王大妈吧!” “死开,江小北我告诉你,你要真站人家面前,直接打击到找不到半点自信!” 江小北仍然满脸不屑。 那个女人……记忆中是很漂亮的,但当时她还小,到如今,记忆也是有些模糊了,周围的男子说起她来,总是两眼放光,所以,她有些嫉妒,没来由的嫉妒。只是她自己都没发现,一个不满20岁的女孩去嫉妒一个30多岁的女人,这里面所蕴含的,本就有些超出常理。 这些人就是混迹在京城的二三线衙内了,父辈大多手握实权,头顶上却是缺了一顶红帽子,所以从身份上来说,比起王书林这样的红色子弟自然是远远不及的。他们对这些太子们有着天然的抵触心理,几年前杨柯将王书林揍了,做了他们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到得如今传来传去,就显得有些英雄化了。 杨柯这次进京,通知了一些朋友,缘于要去部委拿项目和资金扶持的关系,自然是需要这些地头蛇引介的,一来二去之下,很多人也都知道了。如同江小北这群没见过杨柯的,也就嚷嚷着要来看看偶像。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今的西南派系算得是已具形状,只等这次换届之后就能竖起旗帜,和杨柯交好,他们的父辈也是乐于见到的。 江小北没有想到的是,不只是她的偶像杨柯,还有她口中不屑心中嫉妒的王书语很快就在她的生命中惊鸿般闪过,这个冬天的相遇,改变她的一生。 …… 在机场领了行李出来,一行人都往杨柯看了过去。 山塬县是没有驻京办事处的,曾天明还记得上次和王书记一起过来京城时候的情景,他们在进京之前就联系了西川驻京办,但下飞机的时候,却是没人过来接,去了驻京办,以王山岳的面子,在对方面前也没能讨个好脸。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毕竟杨县长身份不同,他是赵书记的女婿,驻京办这些人,估计是要过来接回去好好伺候的…… 心中想着这些,也和走在身边的黄秋莲等人说了说当初的遭遇,引得众人一阵感叹。对他们来讲,京城,是很神圣的地方,他们这些小地方过来的小官员,是要仰望的。 “杨柯,哈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随后就是一阵脚步声,众人望过去,一群神色略显张扬的年轻人笑着走了过来。 杨县长也露出了笑容,朝对方迎了过去,先后和众人一一拥抱。那些人口中说着些“好久不见”“杨县长,京城欢迎你”之类的话语。 这些人应该是县长的朋友,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也能判断出对方是何等人群:京城的衙内!即便是王书记来了京城,也是万万不敢招惹这些人的。 尽管京城的衙内党遍地走多如狗,但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去不到正确的地方,却也无法见到这个群体。 从言语中能看出来,他们对县长颇为尊敬,尽管是以朋友相称,但那言语神态中也是隐约透出以县长为尊的架势。 尽管大家都知道县长的身份背景,但此时亲眼见到,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尤其是陈浩然,他是县长的第一个秘书,这个第一,对官场中人来说,是值得怀念和照顾的! “各位,这边请,到了这边别拘束,二少的人,那就都是我李卫东的朋友。”那头县长还在和人叙旧,从那边走过来一个年轻人,很豪爽地对众人说道,说话间,做了个请的手势。 尽管口中说得客气,却也未过来和他们握手,但对于从小县城来的科级干部们来说,这已经很客气了。大家都点着头,谦逊地笑着。 县长一边与那些人寒暄说笑,一边对他们招了招手,然后一行人就往机场外走去。 杨柯的眼神飞速在众人身上掠过,熟人不少。 李卫东,当初和王书林起冲突的那天晚上正和这兄弟喝酒来着,后来虽然有联系,但却没见过面,很豪爽的一个人。他父亲调到了交通部担任常务副部长,职务不高,权柄赫赫。 陆阳,后来倒是见过几面,每次杨柯或是杨林回京城,对方都要约了小聚一番。和李卫东相比,陆阳的家室要弱些,父亲仍然还在农业部担任司长职务,但陆阳本身却是不凡,愣是以普通家室在28岁蹦上了副处,如今三年过去,马上就会提正处下放去江南。当初在杨正和去江南之前,杨林曾带陆阳去家里坐过,这次陆阳的调升,和杨正和是分不开的。 其他的人也是见过的,但联系却是不太多,其中有一个他连名字都忘了。 “你是名人啊,事情都过去几年了,但我们这些人和王书林仇怨太深,平时总爱说说你当初的英雄事迹,没成想到现在却是给你造了一些粉丝出来了。外面还有几个小弟小妹在等着见偶像呢……”陆阳走在杨柯身边,笑着说道。 杨柯也是笑着摇头,这种事情也就是经人渲染方才有这样的影响力,其实说白了,就是两个人打架,他赢了,哪值得传几年的。 “……你可别笑,被武烈打了之后,王书林已经不在外面现身了,大多时候都缩在会所。从这点上来说,你和武烈算是为京城除掉一害,功德不小……” 当一行人拐过弯来,陆阳笑着对前面指了指,杨柯顺眼看去,前方正有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有男有女,均是朝这边张望着。 江小北伸出五色彩手挡在头顶,眯着眼睛打量起来,再然后,眼神中透出一些光彩,口中自言自语地说道:“就是中间那个吧,看起来很不错啊……” “江小北,你就是个言而无信的神经病,你不是说不喜欢小白脸的?” “白内障吧你,看清楚点,人家这是小白脸类型吗?你没看出来他身上那股气质,啧啧啧,多自然…多平和…多沉稳啊,还有种贵气,很内敛的样子……”江小北说完,又开始梳理起那乱糟糟的头发来,口中继续念叨着:“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我这种造型啊……等会观察一下,他要是不喜欢,明天就换造型装淑女……” 其余众人翻了个白眼,不理会这小花痴,开始朝这边迎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京城(二) 车队在高架上面行驶,窗外的景致如同在水中流淌,缓缓往后浮去。 无论是城市中的钢筋水泥建筑还是远处屋顶上树上的积雪,都给人一种冰冷厚重的感觉,这是从山塬来的干部们对京城这个权利中心的统一印象。但在车里,他们却感觉心中暖暖的,那些个京城衙内其实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偶尔也会和他们说些话,抽烟的时候也会给他们散散,尽管只是很平常的动作,但却是让他们感觉出一种存在感与被尊重。 在这个地方,在这样的群体之间,这种对待其实很难得,他们也清楚,这完全是冲着县长的面子,不然,这些人绝对会站在高处向他们俯瞰…… 车队在靠近二环立交的一座酒店门口停下。 “杨柯,来,看看兄弟这酒店如何?”李卫东从车上下来,伸手揽着杨柯肩膀问道。 杨柯抬眼一看,整个大楼高约25层,看起来颇为华丽大气。 “还行!”杨柯点点头说道。 旁边的陆阳就笑了起来:“卫东啊,你这点家当在我们面前吹吹就行了,跑人杨县长面前炫耀,你这不是穷装么?人要有自知之明!” 李卫东张大嘴巴做出恍然状,然后大笑起来。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酒店内走去,里面人来人往,各色人群粉墨登场。大腹便便的中年商人身边要么跟着一群人,要么就跟着一个**的女子;有那满身金贵的富婆,身边要么跟着一个小白脸要么就是黑壮胖男子,在西南边陲,这种黑胖男子有个沿袭已久的称谓:胖精哥;那些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大多都独自一人,来去匆匆…… 黄秋莲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大厅,还有那些正收费的前台服务员手中一叠叠绿油油的百元大钞,对他们来说,虽然有点小钱,也能报销,但要他们花上千块来住这样的酒店,在没卖出第一步之前,都会感觉有些肉痛。 “兄弟们,跟上,别看这些了,咱们去雅苑。”李卫东对众人招呼一声,然后笑着对杨柯说道:“知道你要带人来,我这雅苑歇业一周,怎么样?够意思不?” …… 雅苑就在酒店后面,是有些年头的两层建筑。 此时雅苑邻水的大厅中,众人还在聊天。 杨柯已经不在了,陪众人吃了饭,和几个衙内们喝了点酒表示了一番谢意,他回了四合院,将这些下属和兄弟扔了下来,只在走的时候笑着叮嘱李卫东要将他带来的人招待好。 喝了顿酒熟悉之后,山塬的干部们拘束渐去,慢慢回复了一些自信,倒也能和这些衙内说到一起,不时传出一些笑声。 “来了京城就要听我们安排,有谁想去什么地方游玩的,尽管提出来,我会让人带你们去,可别跟你们县长说我招待不周啊,不然,我会挨揍的……”李卫东大大咧咧说道。 “哪里哪里,已经很麻烦了……”“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呢……”“李少可言重了,县长怎么会打人!” 最后一句话是两个人同时说的,李卫东等人望了过去,然后大家互相对视一眼,突然就爆发出了肆无忌惮地笑声。 场面的转折弄得山塬干部们面面相觑,根本无从分析出来哪里说错话了。 “李少?”陈浩然出声询问。 那穿军装的男子走了过来,一手拦住陈浩然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浩然兄弟,浩然哥,我要郑重告诉你一句,你看走眼了!” 另一个衙内走了过来,两人将陈浩然夹在中间:“简单的说……算了,不说了,你还是去问你们杨县长吧!” …… 杨家人去江南之后,如今的四合院显得有些冷清,尽管还是打扫得干净,但缺了人气终究是有些孤独的。 暮色降临,一个妇人在门口等着,看到车灯闪烁的刹那,脸上露出了笑容,就这么笑望着汽车一路驶过来。 “梁婶,这么冷的天,在外面等什么。”杨柯从车上下来,对着汽车挥了挥手,然后走到梁婶面前,笑着说道。 梁婶只是笑着打量,没说话,然后就拉起杨柯的手往里走去。 梁宇去了江南,平时除了跟着杨正和回京城开会,也就逢年过节的能有点时间回来看看,留在四合院里看家的梁婶夫妇,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生活,就显得有些孤独,这也是杨柯坚持要回家住的原因。 在这方面,时间较为**的杨林做得比杨柯和梁宇好,经常都过来看看。 梁叔仍然在院子中翻土,精心伺候着那些花草,杨柯基本上没见他如何休息过,一个人将整个院子中各样种类的花草打理得极好,伺候得很是精细。见得杨柯进来,他也只是抬头笑了笑,然后又埋下头去忙活,香草就曾说过:梁爷爷什么都好,就是不肯休息也不肯让人帮忙这点不好。 “别理他,这老东西一年到头都这样,对花草比对儿子还精心!” 说话间,梁婶一直拉着杨柯的手不肯放开,问了赵邀现在的情况,当听说已经胎动之后,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又问了杨祸水,更多的还是在叮嘱杨柯生活上的事情。 “明天下午她就过来了,到时候我让她好好陪陪你。”杨祸水会过来参加同学聚会,同时也会带邹晓丽和秦安一起过来,让这两口子来京城度**月,应该是要在这边呆到过完年才会回去的。 “诶,好……”听杨柯这么说,梁婶显得颇为开心。 正说着话,书房的电话响了起来,杨柯有些疑惑,走过去接起。 “你怎么回事?我告诉过你别去山城别来京城的,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刚一接通,那头立即传来王书语略显急切的声音。 “我不能一直躲在山塬吧,好歹我也是山塬的县长。” “你就不能等一阵子?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盯着你?” “等不了!” 杨柯这三个字一出口,电话那头立即就没了声音,王书语陷入了沉默之中。杨柯也没说话,隔着电话能听到一些呼呼的风吹动树叶的声响,显然,此时的王书语还在外面。 梁婶从书房门口探头看了看杨柯,然后又轻轻将房门掩上。 沉默半晌,王书语终于说道:“你等我,我过来跟你说点事情。” “你也回京城了?” 又是一阵沉默。 “回了,每年这个时候,我都回来的!”挂掉电话之前,杨柯分明听见那边还传来一声轻叹。 一个眉目灵幻的绝美女子手中握着电话,咬着嘴唇,愣愣地看着前方的墓碑出神。 冷风吹动着树上的积雪,涩涩往下洒落,偶尔会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那是有大片的积雪掉落了下来,让这凄冷的陵园显得更加阴森。 墓碑的照片上,是一个身着军装带着军帽的男子,军人面容英俊眼神坚毅…… 在这样的眼神下,她有些闪躲,将头微微侧向了一旁。距离她不算很远的地方,还有几个祭奠亲友的人未曾离去,在这个天空已经净墨地面一片**的夜里,整个陵园仿佛都处于生离死别的悲恸之中。 烈士! 两个字眼跳进了她的视线,刺得她心底又有些疼。 “我们一家五个烈士,如此光荣的家族没见过吧,哈哈,我告诉你媳妇,爷爷不止一次告诫我,咱们家不缺烈士,可你知道吧,我小时候老师问我们长大了想当什么,我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长大了要当烈士的理想。” “……如果有一天我真成了烈士,哈哈,我漂亮的媳妇啊,请不要悲伤,你成了光荣的烈士家属……如果那一天如约而至,好吧,你可以另外找个好男人嫁了,别考虑我在下面的感受,就算是流着泪我也会祝福你的,真的,别打别打……”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脸阳光,而她,则无奈地翻白眼笑着追打,然后,他张开双臂将她抱了起来,在原地旋了好几圈,欢乐的笑声往外旋转着散了开去……当时,他们都还年轻,不懂得什么叫命运无常。 他成了家里三代之内第六个烈士! 那一年的今天,这个一心想当烈士的混蛋不听她的劝阻……她接到了噩耗,接到了冰冷僵硬地尸体,后来在这个冰冷的墓碑前,看着那张熟悉的照片,看着墓碑上的眼神,她曾经一度以为在她的生命中,春天不会再开花,冬天不会再下雪…… “一直没跟你说,怕你会怨我……”抬起头,她张大了嘴,无声无泪地哭泣着…… 这一年的今天,另一个男子同样不听她的劝阻,一步跨进了如今危机四伏的京城。 一边是冰冷长眠的墓碑,另一边则是没有丝毫准备,一脚踩了进来的男子,在这个墓碑前打出那个电话,对她来说,是极为残酷的。 “不听我的,没人听我的,都这么倔强。混蛋,都是混蛋啊……”下一刻,她突然在这静谧的陵园中哭喊起来,将手中一束白花往墓碑上砸了过去,然后转身沿着石阶往下跑去,几滴晶莹地清泪停留在了空中。(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京城(三) 汽车的灯光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一个妖娆的身影从车上下来,往那古朴的四合院门口的一个黑影扑了过去,随后就发出了一阵扭打和哭喊质问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过来?”“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混蛋……都是混蛋……” 在这样的声音中,那辆出租车悄然离去,门后的梁婶听了一下,扁了扁嘴,也是悄然回了屋里。 门口的两道黑影还在扭动,借着远处泛白的微光,大约能看出其中举起来的是两个拳头,雨点般往下击打着,力道不重,只发出一些拳头和衣服摩擦的声响。 再过得一小会,动作和哭喊声逐渐平息下去,两道身影逐渐合在了一起,只剩下一些呜咽。 杨柯被推挤着背靠在门边上,身前是双手紧紧抓住他前襟,头埋在他衣服上不断抽泣的王书语,耳里融入一些委屈的哭声,伴随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入鼻,他抿了抿嘴唇,双手从两侧抬起,然后用力将身前的女人搂进了怀里。 随着他的动作,怀里的抽泣声逐渐平息,王书语轻轻扭动了一**子,仍然将头埋着没抬起来,也没有了别的动作。 如同惊鸿般被打破的夜又恢复了宁静。 再过得一小会,杨柯双手松开,问道:“冷吗?进去吧。”一团白雾很快形成,将两人的头笼罩起来。 说完,埋头看了看那兀自还死死抓着他前襟的手。 王书语抬起头来盯着他,一双英气逼人的眸子在黑夜幽光中闪闪发亮,眸子中的氤氲雾气瞬间就将他包裹起来,她松开手,双手一直下滑,抓住了男人左手,握得很紧。 手中冰凉的触感提醒了杨柯,也是紧紧握着她的双手,两人一路往里走去…… 王书语关心他,超过了正常朋友的界限,平时在言语中也常常会将两人的话语拐带向暧昧的方向,但始终是保留着一些余地,因为两人的身份和所处的位置能将他们这种朦胧的暧昧和好感死死掐断。 当初因为王书林调戏赵邀的事情,导致了赵长德和王家决裂,从这个事件所带来的影响上来说,赵长德能忍受他和杨祸水的关系,但绝对无法忍受他和王书语走到一块儿,这些事情,不管是杨柯还是王书语,其实内心里都明白。 所以,他们一直都很克制。 书房中不知何时已经烧起了暖气,让原本清冷的书房中多了些热度,从外面跨进来,感受着屋子中的暖意,王书语身子稍微颤抖了一下。 搬过两张椅子放在暖气面前,杨柯握着王书语冰冷的小手凑在暖气旁边烘烤着,两人没说话,目光都注视着前方的暖气。 丝丝热量传递,还有手上传来的触感,王书语觉出身子逐渐暖和下来,转头看向了杨柯,那氤氲的眼中又开始酝酿起了眼泪。 见此阵仗,杨柯嘴角扯了一下,安慰道:“别哭……” 话没说完,对面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容颜上,大粒大粒的泪水就洒了下来…… 这女人,又在哭给他看! 几年之前的那个夜晚,王书语也是这样看着他,不停地哭。王书语绝非是柔弱的女人,可他们的交集中,似乎她已经哭了好几次了,上次是因为意外,可这次? 对王书语总是在他面前哭泣,杨柯是很不理解的,于是,他说了句没心没肺的话:“你别总是哭啊,都说死过老公的女人是坚强的,可我没看出来你坚强在哪里……” “啊……呜呜……嗬嗬……你个混蛋啊……”王书语还在流着泪,将身子伏到杨柯腿上,娇躯不断耸动着,被杨柯的话弄得又哭又笑。 书房的门被悄然推开,梁婶手中拿了些吃的,可看见屋子里两个年轻人暧昧的姿势,摇了摇头,又轻轻将房门合上,没发出半点声音。 关上房门,梁婶再次摇了摇头,杨柯什么都好,就这男女关系上有点乱。可和他有关系的这几个女人,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不管是赵邀、杨茯苓还是眼下这个,普通人能娶到一个,那都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换来的。若是梁宇将来能给她找这么一个儿媳妇,她就满足了。 其实梁婶没觉得杨柯这样有什么不对的,主要是她和李梅一样,喜欢杨祸水喜欢赵邀,眼下这个女人也一样。这种事情落别人头上,或许她们还会指责指责这样是不对的或是不道德的,但落到自己晚辈身上的时候,更多的还是欢喜。将东西放在外面的桌上,梁婶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她打算去催催梁宇,在这点上,可以多向他二哥学习的。 …… 八宝斋是京城老字号餐馆,到得现在,营销理念不断刺激市场,类似八宝斋这样的地方,消费也是愈发昂贵,普通人来这里吃一顿饭,能花掉好几个月工资。 二楼的包间里,三男一女坐在八仙桌的四方,桌上摆了几个菜肴和一壶老酒,四人中的女子嘴里轻轻咀嚼着,目光投注在对面的中年男子身上,这中年男子正在说话。 “确定已经到了,今天那些人去了一部分,如今在李卫东那里。” “他还真敢来,莫非真以为没人敢动他?还是在人家杨县长眼中,咱们的社会已经真的大同了?”女子笑了起来。她相貌普通,但言语神情中,却是流露出一股高贵之气。 “或许吧。”年龄最大的男子似笑非笑地说了声,随后转向左边的年轻人说道:“盯好那边,咱们不要动手,有人会比我们快的。” “想动他的人多了去了,估计真到了特定的环境下,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这里可不是西川,咱们京城的治安可没杨县长想象的那么太平。” 年龄最长的男子手指在桌上敲击两下,其余几人就不再说话,望向了他。 “这样,盯好人,然后找个和王书林相熟的人,将消息递过去……”说着话,男子笑了起来,“咱们跟他没仇恨,最恨他的人自然要首先出头的。” “……这个事情要办好,能牵连出一大群人进来!” “王书林那废柴怕是只能送上去让人踩……” “踩不踩都一样,就算王书林被踩了,后边也会有人跟上的。”男子自信地笑了笑,笑容中满是温和、亲切。 这男子其实只有三十多岁,看上去略略有些显老,正是团中央与王书翰掐得你死我活的刘书记。 因为杨柯的到来,同样的一幕在京城很多地方同时上演。 沧浪会所。 京师一线衙内聚集的地方,大家在这里打打牌赌赌钱或是玩些目前较为流行的健身活动,在这里出没的男女要么身份非富即贵,要么就是一些社交名媛,要么就是娱乐圈的小明星。 王书林正在一间健身房里做仰卧起坐,他全身光溜溜的正涩涩往外冒汗,身下是软软的垫子,一个曲线优美的女子正俯爬在他身上,裸露着娇躯,一双手将他的脚腕按着。丰硕白嫩的**勾勒出**的弧线,距离王书林那愤怒的小香蕉只几公分距离。 随着王书林又一次坐起,女子娇躯微微往后一缩,口中发出一声**的**,却是在运动中进行了一次深入交流,旁边一个服务员在记分,一蓝一红两种分数各加了一分。 王书林喘着气再次躺下,女子也微微往前移了移身子,两人就这么分了开来。随着他又一次坐起,女子也随之往后微缩,这次却是未能击中目标,旁边记分的服务员伸手将蓝色积分加了一分…… 如此香艳刺激的锻炼方式,很受这些太子们欢迎,他们不止是锻炼,还用这分数互相比拼,开盘下注,一举数得。 王书林还没躺下,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什么?好,好,我知道了!”放下电话,王书林眼中释放出一股滔天杀气,还混合着一些怨气。他虽然纨绔,但如今的形势还是清楚的,当年的耻辱,也是时候了解了。 …… 书房里,杨柯缓缓往后退着,身前是步步紧逼的王书语,两人之间相隔了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呼吸能直接扑到对方脸上,说不尽的暧昧。 王书语一双美目凝望着杨柯,口中吐气如兰:“不管是哪方的势力都在盯着你,所有的派系、够分量的家族……西南太重要了,一旦到了开会选举的时候,掌控了西南组,就能直接和所有派系做交易,没人愿意多付出代价,而你们,已经快将整个西南握在手中了。赵书记为什么一直呆在西川不来京城,他不想在换届之前和其他派系或是家族做交易,这样的话,收获就太少了,我说得对吧?杨县长?” “……姚副部长频频去藏边考察干部,你们想干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你们想赶在换届之前拿下藏边!再加上半个山城,到时候整个西南就由你们说了算了,再加上你父亲在江南提携起来的干部,再加上揭东平在计委的力量、财政部、宣传部的人,一旦你们将旗帜树起来,这股力量将会让所有人感到忌惮甚至是感到害怕。” “……你们的计划就是这样的,对吧?当初赵书记屡屡对武援朝手下留情,就是想留个人情,在这次换届之中获得武家的援手……可惜他机关算尽,却是没算到武老爷子的寿命,更加没想到大半个武家派系被人窃取。” 说话间,王书语又往前移了一点,口中芬芳入鼻,让杨县长惬意地又往后退了一步,而王书语,则又向前迈出一小步去。 “……你是赵书记和杨书记钦定培养的**人,如果将你整垮掉,你说会如何?没了你,估计赵书记他们就是报复一番,连扯旗的**都不会再有,也可能真的将旗帜树立起来,将来西南派系却难免被大家参与争夺,就像武家当初那遮天蔽曰的派系力量一样,最终被人窃取掉绝大部分,直接就能改头换面成为继武家之后的另一个大派系,这样的力量,谁都眼红。” 杨县长又往后退了一步,身后传来触感,却是碰到墙壁了。王书语再次往前迈出一步,然后双手猛然伸出,穿过他的脑袋两侧撑在墙壁上……杨县长再没了一丝一毫躲避的余地,双眼开始睁大,慢慢看着眼前那绝世容颜缓缓靠近…… 这对男女的姿势若是让别人看见,估计能笑到爆。 “……在这个时候,没人愿意见到西南被人掌控在手里,为了对付你,这些人会不择手段,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我可以确定,现在外面很多人正在聚会商议着怎么整你,不会局限于官面斗争,就像别人在西川无法跟你抗衡一样,在这里,他们有百八十种方法来炮制你。” 此时两人的脸只相隔十多公分,在这样旖旎的氛围中,下方的杨小柯早就愤怒了,王书语再往前移一两公分,就能和杨小柯率先接触……没有任何正常男人能抗拒眼前这副娇躯和容颜,见识过那对热情可爱的兔子的杨柯自然更加抗拒不了,在芬芳的气息中,看着仰头看来的那一双迷离中透着英气的美目,他差点就迷失了。 “……参与的人会很多很多,身份背景也会超出你的想象,你那些朋友根本就挡不住。可能是直接动手打架**,然后出动警力甚至是阴暗的势力往你身上扣屎盆子,桃色事件什么的,也可能是直接针对你那群下属,然后将你牵扯进去……反正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面却极度有效的手段。还有,左成栋和纪伟前两天也回了京城,如今正忙着争取项目,若是让他们知道你也在,那他们开心了,都不用等回山城。当初你怎么就不将纪伟那混蛋整死在西川,那混蛋觊觎过我啊……” “这和我……好像没关系!” “杨柯,看看咱俩的距离,你觉得没关系的两个男女会这样么,又不是在挤公交……”王书语的声音越发低了,声音中透出一种别样的**。 “流氓,你想怎么样?” “哼哼,你说我想怎么样,你这么聪明,怎么就想不到呢?千万别叫,不然……” “呃……我不会叫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京城(四) “呃……我不会叫的!”杨柯这样说着,随后又疑问道:“你每次哭过之后,好像都更加生猛,流眼泪能增加你的属姓?” 王书林愣了愣,然后展颜一笑:“其实,我不经常哭的,上次是出了意外,今天曰子比较特殊。” “曰子怎么特殊?每个月那几天?” “滚!” “呃,好吧,要不你先继续,我保证不叫!” 王书语绝美的脸上荡漾出迷人的笑意,纤纤食指在杨柯额头上点了一下,红唇微微翕合着,缓缓朝他靠近…… …… 黑夜里,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凝望着那块墓碑已经整整一个小时了,旁边两个警卫和两个医护人员正担忧地看着他。 当王书语将白色花束砸到墓碑上哭泣着跑掉的时候,老人方才从另一个角落里走出来,先是往着那闺女流泪的背影出了会神,然后才蹒跚着走向墓碑,亲自将那散落的花束整理好,摆放在墓碑一侧。 这一幕,每年都会发生。 老人深深叹了口气,那热气化成的白雾却是未能扑出多远就无力地逐渐消弭在夜色之中。 在这墓碑前,他没说一句话,每年都一样,无声地哀恸。 老人缓缓转身,杵着拐杖慢慢往前走去,旁边的医护想过来扶,被他阻止了:“佑军在看着呢,我要自己走下去!” 颤巍巍的声音中透出来的,却是无比坚定和不容违抗的命令。 沿着先前王书语离去的路,老人缓缓往下挪动着,两名警卫走到了老人前面,精神全部集中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老人的动作,随时准备在他不支或是摔倒的时候出手相扶。 老人神色仍然坚毅,眼前又浮现出了先前那闺女离去时哭泣的样子。 苦了这闺女了啊! 儿媳妇认定是她克夫,将孙子克死了,自从孙子死后,儿媳妇和几个孙女都没再和她说过话,就算是偶尔说话,也是极尽嘲讽。她每次来看他,陪他说话,最后总是被婆婆和小姑尖酸刻薄的指责,带着满腹委屈离去。 可这孩子仍然会来看他。 克夫?他是不相信的,他更愿意相信这是宿命,自参加**之后,他战死了三个兄弟,援朝的那一战,死了一个侄子一个儿子,在和平年代,不打仗了,又死了一个孙子! 这是宿命的安排,和那孝顺的闺女是无关的。这都多少年了?几年前他曾让那闺女重新找个人,带来让他看看,过得去的话就另外嫁了,可她一直就没带人过来,也不知道在他离世之前,能不能满足这个愿望,那闺女眼界是很高的! 老人身子晃了一下,前面的警卫立即就将手伸了过来,“别动!”老人猛然一吼,吼声中带着些颤音,同时,手中的拐杖已经用力地撑在了路边的雪地上,将身躯稳固下来,随后,他费力地往下迈动着脚步,手中支撑着身体平衡的拐杖都有些颤抖和晃动…… …… “啊……”杨县长发出了一声销魂的惨叫。 “松口松口啊……臭娘们,你属狗的啊?咬老子两次了……”悲催地杨县长呲牙咧嘴地嚷嚷起来。 身下地杨小柯坚挺到了极点,即便被咬了也同样剑拔弩张,而且越发坚挺……盖因颈脖处传来痛感的同时,还有温热滑腻的触感,女人灼热的呼吸扑打在颈脖上,芬香入鼻,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虽然无法扭头,但眼睛却是能往下看的,入目处是一片雪白至晶莹的肌肤,细腻如美玉。 “松口啊,大姐,我求你了……喂,再不松口我要反击了啊!”警告完毕,没等王书语做出任何反应,他将腰身往前一挺,厉害地杨小柯就往前冲了过去。 杨小柯攻击的位置有点正! 被流氓般地顶了一下,王书语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飞快往后退去,绝美的脸蛋瞬间变得通红,几欲滴出水来,嗔怒、羞愤地瞪着杨柯,眼神还往下瞟了瞟,看到了攻击她的杨小柯将裤裆顶得高高的,眼神瞬间就移了开去,脸色更红了。 对面的杨县长脸上挂着流氓式的笑容,一边伸手朝被王书语咬过的地方摸去,然后缓缓摩擦起来:“咬老子一脖子口水!” “混蛋、流氓,你不是不叫吗?” 杨柯又骂了出来:“我哪知道你这么恶心,你不用牙齿我保证不叫……” “你说谁恶心?” “王书语,你……完蛋了,老子女人明天就会过来,你妹的,你在今晚咬我!” “哦哟,是那个狐狸精吧?”王书语微微侧头笑着:“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口中说着不好意思,可她那表情却是充满了得意和幸灾乐祸,哪能看出半点歉疚。 “……杨柯啊,别想你那狐狸精了,莫非姐姐我还比她差了?她真的比我漂亮?” “当然!起码她不像你,总咬老子!”杨柯呲牙咧嘴中,愤然回答道。 王书语俏脸绯红,灵幻的美目转了转,又朝他走了过来,杨柯连忙做出防御动作,双手将颈脖捂得严严实实…… “啪!”“啊……哦……” 杨县长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满脸痛楚中,身躯也佝偻了起来,双手捂住愤怒状态下被打了一下的杨小柯,神情憋愤,扁着嘴望着往后退去的王书语,口中呜呜惨叫,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书房中,王书语双手叉腰,俏脸绯红的同时也满脸得意地看着杨柯,在她的对面一米多远的地方,杨县长佝偻着身子,屁股贴在墙上,满脸痛苦,神色凄楚地看着战神一般地王书语,缓缓往下滑去…… “臭娘们,你是区长啊,马上……就正厅级高干了,还这么流氓,连小弟弟也打!打人不打脸……不打小弟弟,你不讲江湖规矩……” “臭你刚才还嗅得那么爽?还有,我先流氓还是你先流氓的?马上就副厅的县长了……打人不打脸?当初你打我堂弟的时候是怎么打的?杨县长,你讲过江湖规矩?”王书语口中一条条反驳着,得意地冷笑着,又迈动脚步朝蹲坐着的杨柯走了过来。 见得王书语的动作,杨柯轻轻往旁边缩了缩的同时,两条手臂往中间集拢,将受伤的杨小柯护得更加周全:“你别过来!” “扑哧……哈哈哈……”杨柯的动作让王书语瞬间就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脸上的红晕也开始缓缓消退下去。笑声中,她蹲到杨柯面前,偏过头轻轻往刚才她下口咬的地方吹了一口气:“很痛啊?现在明白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惹了吧?尤其还是死过男人的女人……啊……” “碰……”“嘶嘶……”“呼呼……”“碰……” 下一瞬间,一连串的碰撞声自书房中响起,却是王书语被杨柯如同豹子一般扑了出去,跌在地板上之后还抱着翻滚了一圈。 此时的王书语斜斜躺在书桌脚边上,身上压着杨柯,娇躯却是被书桌的宽脚顶住,无法平躺。 氤氲灵幻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哀求,迎上她的,是一双突然变得如同野兽般赤红的眼睛。 “恩……”杨柯用力往下一压,却是没能将身下那动人的娇躯压下去,在女人那不堪重负的闷哼声中,他伸手把住书桌脚,用力往前一推。 书桌被推开的同时,身下又是几声略带痛苦的闷哼声,可这声音听在杨柯耳中,却如闻仙乐,没理会那乞怜的眼神,俯身就将嘴朝那微张着的诱人红唇贴了过去。 王书语头往旁边偏去,随后就被一只大手捏住双颊板了回来,双唇直接印了上去。 温润的触感、迷醉的芬芳传来,身下柔软暖热的娇躯和那撑在他胸膛死命往上顶的小手,迷离中带着乞求的眼神……女人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刺激得男子越发高亢,瞬间就被欲望剥夺了理智。 手松了开来,改为抚摸着身下绝世尤物那完美的俏脸,指尖缓缓划动,阵阵酥麻的触感让女人身躯轻轻颤栗起来。 亢奋的杨小柯微微陷入女人双腿之间,尽管隔着厚厚的衣物,仍然能感觉那个地方散发出不同寻常的微热,一阵无比舒爽的感觉往大脑传递。 呼吸逐渐粗重,火热的亲吻掠夺中,男人右手手肘撑在地上支撑着身躯的同时,手指指尖轻轻在女人脸颊和颈脖间游移,指尖每触碰到一个地方,那周围的肌肤瞬间就是一片潮红,右手一路从滑腻的颈脖往下,掠过高耸的胸脯,隔着衣物重重往下压了压,换来女人一声沉重的鼻音。手掌再往下,掀开了女人的衣服,从下摆处伸了进去…… 霍然,他一把就捏住了那柔软凹陷的腰肢,使得女人瞬间张大了嘴,他随即就将舌头探了进去,疯狂又放肆地掠夺。身下微微用力往前顶了一下,更加深入,那温润的灼热感越发清晰。 女人一双小手还撑在他胸膛上,到得此时,被几路夹攻之下,已是越发无力,如同在轻柔地抚摸…… 喘息、亲吻、男子赤红的双眼、颤栗、指尖划动、女人满脸红潮、手掌抚摸着纤细的腰肢、下身近乎亲密无间的接触……突然间,男子在腰间抚动的手掌又是重重一握! “呜……”身下的女人在这一握之下,发出了沉重的呜咽声,眼神瞬间迷离,瞳孔失去了焦距,娇躯开始颤抖起来……抖动……抖动……裸露在外的肌肤一片潮红,迷醉的双眼中同时滑出了泪水。 娇躯颤抖中,泪水沿着双鬓往下流淌,张着嘴,口鼻中发出沉重、急促的喘息和呜咽声…… 近乎被欲望夺取理智的杨柯讶然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身下的女人,身下越发温热湿润的感觉提醒着他,让他知道这女人在干嘛! 这样也行?太没战斗力了吧! 他就这么欣赏着身下的女人此刻散发出的绝美风情,手掌松开,在那往里收缩的弧线上轻轻滑动。 王书语颤抖中,一只手陡然伸过来,隔着衣服无力地覆盖在他手掌之上,不让他继续乱动,那口中仍然在急促的喘息,娇躯仍然在漫无节奏地耸动着…… 邪恶的男子将手取出,然后握着女人小手往上牵引,一大一小两只手掌覆盖上了女人那高耸的酥胸,随后那邪恶的大手就挟裹着女人的手掌开始缓缓揉捏…… 男人的动作,邪恶到了极点! “呜……”余韵中的女人又发出一声似痛苦似呼唤的呜咽。 第四十章 京城(五) 山塬。 盖碗茶,茉莉花。 在茶道盛行之后,很多茶商曾说:茶叶和茶水必须分离。意思就是要将茶水滤出之后方才饮用,但这种方式并不适合茉莉花,若是将茉莉花的茶水滤出饮用,是暴殄天物,不懂茶,起码不懂茉莉花茶。 茶杯中溢出冉冉清香,混合着花的芬芳,杯盖拂去茶叶,发出汀然脆响。聂恒小饮一口茶,茶水在舌尖打转,目光略显犀利地望着对面的一男一女。 他从来就没小看过这两人,不提他们自身的本事,仅凭能让杨县长从龙山一路提携,再下放到这里为其打头阵,就足以说明问题。 一个管家,一杆冷枪! 周娟为聂恒将茶水续上,做了个请的手势。聂恒看了对方一眼,含笑点头,轻轻端起茶杯继续饮茶。到目前为止,对面两人都在装傻充愣,仿若不知道他的来意一般,只是由周娟陪着他天南地北地闲侃,不时展现一番女姓特有的交际魅力,让他单独面对,始终无法占据丝毫上风。周雄武则面带微笑,表情一直没变过。 也不怕笑得肌肉抽筋! 聂恒暗骂一声,将茶杯放下,目注周雄武说道:“周局长,我的来意你应该清楚,直说吧,那东西能交给我吗?” 周雄武诧异地望了过来:“聂书记所说的东西是什么?还请明言。” “你在独眼龙家里找到的黑皮笔记本!” 茶楼中较为静谧,聂恒说话的语速并不快,声音也不高,但在这静谧的空间里,除了这话语,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声音入耳时,字字清晰。 见得聂恒进入正题,周娟就不说话了。周雄武笑了笑,说道:“是有这么本笔记本,不过现在不在我手上,聂书记应该是明白的。” “在县长那里?” “在县长那里!” 聂恒沉默一下,然后笑着说道:“说起根源,咱们纪检和政法本是同出一源,基本的行事准则都是一致的,我想问一点,这笔记本邱书记看过没?” “他是想看的,但县长先拿走了,不然,若是在我手里的话,我怕是保不住这东西。” 聂恒点点头,又转头和周娟说了些话,然后再次向周雄武问道:“周局长,最近邱书记有些反常,能不能告诉我,你拿到这笔记本之后,跟邱书记说了些什么?或者说是透露了些什么?” “聂书记,这算是代表纪委请咱们喝茶么?”周娟在旁边笑着开了句玩笑。 “哈哈,周主任说笑了,请谁也不敢请周主任啊!” 周雄武眼神直视过来,看着聂恒,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其实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一支烟塞到了他嘴里,然后……帮他点上了。” 聂恒悚然站起,脸色凝重地望向周雄武。 …… 王良是住在王山岳家里的。从某些方面来说,王山岳对王良不遗余力的培养,将他安排为自己的秘书,其实已经有些违例了,但这也算不得多大个事,加上王良不像其他衙内或是受宠的秘书那样盛气凌人,所以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了。 王良推开书房的门,里面浓烈的烟雾立即扑鼻而来,他将门关上,疾走几步,将窗户推开,然后回到王山岳身边说道:“叔,刚刚得到消息,聂书记约了周局长喝茶,周主任也去了!” 王山岳抿着嘴唇没说话,过了好半晌才点了点头:“应该是为了那笔记本的事情!” “先前邱书记打电话说要过来拜访,我说你要出去……” “不理他!你先出去,我自己静一会儿,想些事情。” 王良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将房门带上。虽然他不知道族叔在愁什么,但想来也是和杨县长有关,自从杨县长到来之后,尤其是最近几天,族叔呆在书房的时间越发多了。 如今回想起来,当初他怀疑杨县长在榕城那边的成绩的真实姓,显得是如此的坐井观天,无知可笑! 王山岳其实算不得是烦愁,而是在分析杨柯以前的事迹和到山塬之后的动作,甚至从中受到了一些启发。 分析自己的政治对手,是每个合格的官员的必修课,你的敌人永远是最了解你的人,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在官场上,更是至理。 杨柯是赵书记和杨书记培养出来的,他的身上,多少会带着些这两位大佬的作风。不管是赵书记还是杨书记,他们一路走到如今的位置,用得最多的就是“阳谋”,在政治斗争中整跨对手而达到目的的做法并不多,即便是当初杨正和离开西川去京城的时候将蒋书记整倒了,其实也是顺手剔除蛀虫而已,并非是为了踩着蒋书记上位。 如今的官场上,多数的官员在政治斗争之中,都是借用纪委的力量整垮对手,这种手段和杨赵两人比起来,其实要低劣很多,烟火之气太过浓厚。 杨柯也一样,似乎从参加工作到现在,他没出手整过任何一个人,不管是在榕城团委还是在龙山或是后来的省委组织部,没有真正断绝过任何人的政治生命! 这是他所了解到的信息,从这一点上来看,作为杨柯主要的政治对手,或许他是幸运的。 到山塬之后短短时间里,就抓住了大义这把利剑对他们整个班子形成了平推! 平推,这是官场中人都向往的手法,但真正能做到的却是不多,如同杨柯这样刚过来就表演出这样一手的人,就他所知,绝无仅有。 在仕途上,贯彻自己的想法,动干部和不动干部来达成目的,有着本质的区别! 大海和小溪的差距。 杨柯在山塬的所有动作和动机他都了解,分析过无数次,让他有些陷入了迷局的感觉,但隐约是能看到一丝光亮的,却是没能真正抓住。 他现在就想抓住这丝光亮,一旦抓住了,他必然能有所收获!尽管他内心里也清楚,有些手段,杨柯这样身份背景的人能使得出来,换做他,未必能效仿…… 若是让杨柯知道此时王山岳的想法,怕是会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白天不懂夜的黑,很黑很黑! 其实杨柯所做的一些事情,包括当初的蒋成、霍权、李云贵等,都是没呈现在表面的,由此推论,不管是赵长德还是杨正和,在背后做了多少阴暗的动作,谁都不知道,连杨柯都不清楚,遑论他人。 当然,此时的杨柯是不知道王山岳的想法的,他正沉迷于身下的绝世尤物迷离风情中无可自拔。 将王书语的小手放在那高耸的胸脯上,他左手开始解起了扣子,一颗颗解开之后,再牵引着女人的手伸进了衣服,放到那巍峨的峰峦上,继续揉捏。 王书语媚眼迷离,檀口中不断喘着粗气、急促地呼吸,鬓发零乱衣衫不整,任由身上的男人牵引着,右手在对方手掌覆盖之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那敏感的酥胸……如同大海之上的一叶孤舟,在汹涌的浪潮阵阵袭击之下,迷失了方向,只能随着一波波的浪潮漂浮。再下一瞬间,又是一股巨浪袭来,她似乎被卷上了云端…… 在她身上,还趴伏着一个邪气的男人,她知道、知道,知道自己在男子牵引之下正做着一些放浪的动作,而那男人还在得意地欣赏。可在男子邪气的诱惑之下,她无法反抗,这久违的情潮刺激,让她根本就不想去反抗,以至于忘了很多事情。 或许,是在这样的欲望浪潮之下,她不愿意去想起。 书房中春意弥漫,似乎无孔不入地刺激着两个忘情的男女,如同催情。 双腿之间顶着一把邪恶的枪,跟身上这男子一样的邪气。灼热的气息从上方扑了下来,男人灼热的双唇好像是含住了她的上唇,好像还在缓缓吮吸,好像…… 好像很久以前,佑军就是这样做的! 佑军! 迷离的双眼陡然睁开,对上了那充满戏谑和欣喜的眼神,她双手开始用力往上推,神色痛苦地摇摆着头,让头上本就凌乱的发丝随之舞动,口中喘气着乞求道:“别……不行,杨柯……今天不行!” 杨柯仍然满脸戏谑的看着她,然后陡然伸手将她的双手握住,压到头两侧,俯下头先是轻轻舔了舔她的耳垂,呢喃着说道:“为什么不行?是你不行还是我不行,这个很重要的,还是因为你自己没战斗力,自己爽过了就不管我了?” “不,不是的……”王书语带着哭音解释着:“不是……今天真的不行!” “……嗯……”杨县长腰部用力往前一顶,王书语立即发出了一声呻吟。他口中说道:“别扯淡,破坏姓质,怎么不行?又不是不方便……” “不要,杨柯,求你了,放开我,好不好?放开我……” 王书语还在哀求着,杨柯却是不管不顾地开始撕扯起她身上的衣服来,她开始抗拒,两人在地上扭动,随后她发现,随着她的反抗,杨柯笑得越来越邪气,越来越兴奋。 “……杨柯,今天是他的祭曰!”王书语终于说了出来。 身上的杨柯动作僵直下来。 “……错过今天,好不好?”女人低声哀求的声音再次传出。 杨柯原本被欲望充斥的双眼逐渐回复清明,咧嘴笑了笑,然后说道:“我还以为是你自己爽过了就不管我了!” 王书语有些无地自容,满脸春潮中,嗔怒地瞪了他一眼,风情无限。 两人起得身来,开始拍打身上的灰尘,杨柯先是自己拍了拍,然后一转身就往王书语丰臀上拍去。 “啪!”“啊……疼啊!” “拍灰尘,呃……有点湿,这是怎么回事?”说着话,杨柯对他扬了扬手,不解地问道。 那手掌之上带着些水渍,在灯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王书语看了一眼,埋下头继续整理衣服。 杨柯一边欣赏美人整装一边打趣道:“喂,好歹你也是个区长,就这点战斗力,怎么能干好**工作?换个说法,我还没真正打过来,你就投降了……” 王书语还是不理他,伸手将有些散乱的头发解开,一头青丝垂了下来,在灯光中发出闪闪的光泽,随后,她双手伸到脑后,托起头发往后一扬,满头的青丝如同波浪般荡漾起来。 杨柯凝神望着这唯美的画面,绝美的容颜,迷幻的美目,飘荡的秀发…… 秀发飞舞,书房里响起一阵男音歌声: onenightbeijing 我留下许多情 不管你爱与不爱 都是历史的尘埃 onenightbeijing 我留下许多情 不敢在午夜问路 怕走到了百花深处 人说百花地深处 住着老情人 缝着绣花鞋 面容安详的老人 依旧等待着那出征的归人 …… 第四十一章 京城(六) “唱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受歌声刺激,王书语不满地嘀咕起来。 听听这流氓县长都在唱什么:不管爱与不爱?不就是在说他们刚才正好处于爱与不爱的边缘么! 杨柯回以一个灿烂的笑脸,口中继续唱着,眼睛继续看着,心中还在感叹,王书语这娘们的确是得天独厚,和杨祸水一样,近乎夺天地造化了。岁月的刻刀对这类女人是无效的,如今的王书语走出去,没人能看得出她的真实年龄,即便是那些20岁左右青春逼人的小姑娘,在她面前也只有自找打击的份。 这类女人,能让自己的青春无限延长! “我……想洗澡,有换洗的衣服么?”王书语转过身来,伸手在**后面拉了拉裤子,显然是那湿润的感觉让她不舒服。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先说吧,说完再去洗澡也不迟的,呃……我可以作陪的。” 口中说着这些话,杨柯却是动了起来,拉**门率先走了出去,走动间,口中还哼着那让王书语听了就有揍人冲动的破歌。 人说北方的狼族 会在寒风起站在城门外 穿着腐锈的铁衣 呼唤城门开眼中含着泪 喔…… 我已等待了千年 为何城门还不开 哦…… 我已等待了千年 为何良人不回来来 …… 不想再问你你到底在何方 不想再思量你能否归来嘛 想着你的心想着你的脸 想捧在胸口能不放就不放 …… 在这略显寒冷又寂静的夜里,走在杨柯身后,听着这首歌,到得最后,她突然觉得这歌很好听,很适合她听。 屋檐下的灯光拉出两道长长的黑影,两人走动间,那黑影开始重叠,王书语在杨柯身后,注视着地上的影子,然后轻轻伸出手去,做出爪子状,那手爪印黑影正好落在杨柯**上,她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在空中用力抓了抓,然后又换成食指,顽皮地往前捅着…… 水流轻抚着身躯,沿着乌亮的黑发从头顶掠过腰际、淌过**挺翘的**、晶莹的**再到足裸,默然无声地循环。镜子里照射出一个眉目灵幻的女子,完美的脸颊,完美的容颜,可却透出一股高贵而又悲伤的神情。 她是有些悲伤的,不是因为杨柯,而是有些痛恨自己。 今天是他的祭曰,不应该是在今天的,换做其他任何时候都好。 回想起先前躺在杨柯身下被**着做出的那些动作和表情,甚至还有那想起来就让她感觉羞愤的声音,如同一个荡妇! **太久了,不管在官场上如何强势多么杀伐果决,她始终是个女人,缺了男人的臂膀和怀抱,女人的生命,不完美! 热水从鼻尖淌到嘴角,再到下颚,然后沿着刚才杨柯指尖掠过的路线一路往颈脖下淌去,仿若男人的手指还在轻微地触碰,她再次颤栗一下…… 背叛! 这个词从脑海中闪过,她也不知道和杨柯之间的事情算不算是对亡夫的背叛,但她知道,这个事情不能发生在今天,如果是今天的话,那就真的是**裸的背叛了。 其实从在墓碑前获知杨柯进京的消息,再到拨出电话,已经是一种背叛了。 张大了嘴,热水瞬间就流进了嘴巴,她在花洒之下猛地甩了甩头,浇湿的头发将无数水滴甩到了玻璃上,发出啪啪啪连绵不绝却又乱无节奏的声响。 在门口被杨柯抱在怀里的时候,她就有感觉了,贪恋那个怀抱,孤独已久的身体甚至期待他的拥抱和**。 她不知道亡夫会不会知道她不算彻底的背叛,会不会原谅她,心中极为矛盾,就如同镜子里的女人那妩媚和英气并存的眉目一般的矛盾…… 冰冷的政治生涯封存了她几乎已经死去的心,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 记忆中已经寻不出来是在哪一年穿着百褶裙盛装,开心的笑! 是在哪一年蝴蝶飞上了黑白琴键,她曾偷偷的哭! 是在哪一年伤口张开妩媚的眼,招摇在指尖! 又是在哪一年脚印对山路蜿蜒的石阶宣誓,我一定要走过! …… 从交州飞往京城的飞机上下来四个相貌普通的男子,这四人有高有矮,但都有个共同点,身体极为匀称,随时能如同豹子一般爆发出力量。 四人走出机场,往四周看了看,远处一辆别克商务车亮起了灯光,从黑暗中开了出来,在四人面前缓缓停下。 关上车门,外面略显嘈杂的话语和脚步声瞬间就被关在了门外,车内一片静谧。 “杨县长带来的人在哪里?” “在雅苑!” “那我们就去雅苑!” “不去老板家里等杨县长?” “老板说不用!” 简短、简洁,这些人话语极少。 汽车启动,缓缓消失在夜色灯光交织的机场。 …… 龙山。 妖女坐在藤条编制的椅子上,惬意地摇晃着,电视里正播放着一个穿着旗袍抽着大烟的女人,同样坐椅子上摇晃着,那是个少奶奶。 “杨姐,那什么少奶奶比你丑多了!”旁边传来一个拍歪了的马屁声。 妖女回过头,似笑非笑地说道:“晓丽啊,你是结个婚就不会说话了,什么叫比我丑多了,你见过比姐姐漂亮的?” 邹晓丽嘿嘿笑了起来,如同这样的玩笑,她俩经常开。。 新郎官秦安靠在外面的墙边上,仰头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空发呆,一如既往。 “东西收拾好了吗?” “已经收拾好了,不过杨姐啊,我不想去京城,咱们换个地方吧!” “真不去啊?” “不去!” “那行,你留着好了,我和秦安去。” 邹晓丽双手抓着她的胳膊摇晃起来。 “去外面找你男人撒娇去。” “……姐姐都多久没见那帮子同学了,还敢跟我出妖蛾子,拍不死你。” 说着话,她电话响了起来。 “嗯……去啊,时间没变就好,我可是大老远跑过来的……家属?有啊……真的,明晚不就能看到了么,急啥……” 挂掉电话,杨祸水牛哄哄地对邹晓丽说道:“明天姐姐带你去京城,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大杀四方!” …… 浴室中隐约传来淅淅沥沥的水流声,黯淡到几不可闻,手上烟头的火光逐渐暗了下来,似是在诉说着一种幻灭般的失落。 明天以及之后会遇见什么人?会发生些什么意料中的意外事情?他不知道。 有所准备,不代表一定能成,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没真正发生之前,谁也不清楚会是什么结果。 这次京城之行,他早就反复推衍过了,有危机,也有机会。 不管是赵长德还是杨正和,对此行的危险都早有预料,正如王书语所说,如果将他整垮掉,西南派系会连旗帜都不会树起来。 王书语说得没错,那些太子们不会讲规矩不会讲道理,一旦抓住机会就一定会将他往死里整。 他也可以不讲规矩的! 浴室的方向传来轻响,随后是脚步声,身材傲人的王书语只围了一块浴巾,手中拿了一条毛巾正在擦拭着头发,莲步轻移,缓缓走出。 她的双眼望着杨柯,从男人眼中没有读出见到美人出浴应有的惊艳,她的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在这个时候,男人点了支烟,一双清澈的眸子望着她,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有些事情,不论对错,不论危险与否,都是应该去做的,逃避了,或许就没再来的机会了。”说到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因为我们所有人都一样,年轻的时候不去做,活着活着就老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京城(七) 说话的时候,杨柯所站的位置有些背光,以至于她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仅仅是话语中所透露出来的那份坚定和一往无前,就让她心房感受到一些冲击,如同久违不见的流星突然划过。 转折有些快,就她和杨柯的关系来说,先前还在欲望中挣扎,可她洗澡的这段时间,杨柯似乎已经将先前的事情忘记了?还是说他自己本身就知道这次进京会危机重重,先前是在压抑之下刻意放纵? “你有什么计划?别跟我说你什么准备都没有,这不是你的风格。” “准备当然有一点,只是不清楚最终会如何。” 王书语点点头,说道:“那这几天我跟着你,有我在,他们多少会收敛一些。” “最好是不用,你跟着我,不太好!” 听得杨柯拒绝,王书语差异地望着他,她明白杨柯口中不太好指的是什么。王家和赵长德关系破裂之后又彼此合作玩了一出迷雾计,那是上次换届的事情,而这次也即将拉开序幕,这个时候她和杨柯凑到一块儿,估计很多人都会浮想联翩。 “……你也不想想,连你都知道我此行危险,我、我父亲他们又怎么会不清楚,况且在京城,我也不是孤立无援的。那些太子们始终只能在台下做些下三滥的手段,这些我也会……明天茯苓会过来,你和她相见,始终是不太好,呃……我担心你们打起来,她打架很厉害。” 王书语翻了个白眼,感情这混蛋还在担心她被那狐狸精打。 “那明天她没过来之前我陪你去见见你的朋友,京城的这些衙内都是很实际的,一旦你这边情况不太顺利,他们很可能就会重新做选择。” “行吧,你不介意我当然更不介意。” 两人在房间里又说了些话,时间逐渐转向深夜,到得这个时候,如何睡觉的问题就摆到了台面上。 “其实你可以跟我睡的,床很大,被子柔软怀抱温暖……” “改天吧,改天我一定见识见识……” “多好的机会,月黑风高偷情夜……呃,也可以不偷情的,纯粹提供一个怀抱给你。” 两人的阅历和见识,很自然就将关系定位下来,说起这些也没显得尴尬。到最后,王书语还是睡到了旁边,主要是她信不过杨柯,也信不过自己,久旷的她,在这方面的抵抗力实在不高,尤其是可能面对杨柯的搔扰和挑逗的情况下,很容易走火。 …… 第二天一早,杨柯和王书语出发前往中宣部,全国宣传部长会议将在今天结束,在这个时候,京城最多的就是记者。 “你想借用宣传会议做文章?” “不是,只是找几个记者交代一些事情罢了。” 王书语目光凝了起来:“你到底想干嘛?找些记者能有什么用,什么文章报道,对那些人都是没用的!” “有用没用,要最后才知道,不只是他们,我也会用下三滥的手段的。单是他们的报道当然没用,加上我就有用了。” “你到底想干嘛?” “我只是打算挖个坑,很简单的坑,算了,还是不说了,下三滥的手段,说出来都丢人。”杨柯笑着回答,换来王书语风情无限的一个白眼,那英气逼人的眼睛翻出来的白眼,格外诱人。 “随你吧,但杨柯,我要告诉你,如果真的出了解决不掉的麻烦,你第一时间告诉我,在京城,我能办到很多别人办不到的事情。起码……今年和明年之内是可以的!”王书语说到最后,目光中透出一些悲伤之色。 杨柯笑着点了点头:“看来那老爷子对你很好!” “是很好的,可他身体却不太好了……说起来,当初老爷子跟我说过,让我有了看得顺眼的男人,就带过去让他看看,可你……怎么叫我带得出去呢!”说着话,她微微摇头笑了笑,随后又是幽幽一叹。 …… 江小北一夜之间风格大变,不仅将原本乱糟糟的头发拉直了,还将手上的指甲油也脱掉了,耳朵脖子上的饰品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身穿黑色毛衣和黑色毛裙,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神秘,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淑女型的小公主,还是较有姿色的小公主。 “啧啧啧,江小北一夜从良,难得难得!”说话的年轻男子,和江小北面孔有些相似,正摇头晃脑地感叹着。 “那当然,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我偶像喜欢的是淑女,你看我改妆还成功不?”江小北有些得意,手中翘起了兰花指,在男子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成功是成功的,可你昨天给你偶像留下的印象估计是很深刻的,这个时候才从良,会不会已经晚了?” “江小西!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 年轻男子正是江小北的哥哥江小西,被宝贝妹妹吼了一声,江小西只是笑,神情中对江小北颇为宠溺。事实上,江小西并非是江小北的亲哥哥,只是堂哥,但整个江家东南西全是儿子,最后生下江小北一个女儿,哪能不当宝贝一样宠着。 江家在京城算是不错的家族了,虽然头上没有那顶帽子,但江小西的父亲早在十年前就是正省部级大员,差一点点就入局的铁腕人物,如今担任政协副主席,除此之外,江小北父亲现下担任教育部长,在40多岁就出任教育部长,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家人宠溺、在学校老师同学也是宠着,也就将江小北宠出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姓子。听说了杨柯的事迹之后,立即将其当成了偶像,并且一夜之间形象掉了个个儿,让江小西有些哭笑不得。他自然明白妹妹不是爱上了杨柯,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妹妹这么大的女孩子,正是追星狂热的年纪,在他看来,崇拜杨柯比崇拜那些油头粉面的电影明星强。 前面李卫东等人还在说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些彼此感兴趣的话题,再远一些,是山塬的干部,这些人手中拿了些材料,在向几名京城衙内请教着。在雅苑门口处,有四名男子坐在一起,江小西并不清楚他们是何时出现的,但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雅苑,多少也是和李卫东有些关系。 一个约莫20岁左右的年轻人跑了进来,神色有些激动,对众人说道:“来了,来了!” 昨天已经见过了,来了有什么奇怪的? “罗勇,过来,你激动个什么劲?姑奶奶我都没激动……”江小北冲那年轻人嚷嚷起来。 罗勇看了江小北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口中说道:“来的不止你偶像一个人,还有你不喜欢的……王公主!” 王公主这三个字说出来,旁边一些交流说笑的人立即就停了下来,在这些衙内们心目中,王书语的名字有着特殊的意义。这些人多少都是见过王书语一两次的人物,在青年时代,绝美的王公主曾在他们梦中出现过,很多人在一些女子身上活动的时候,脑海中同样会浮现出那个眉目灵幻英气逼人的女人,但她的身份太过于高贵,比他们要高出一截,不是同一个层面上的人……此时听得王书语也过来了,众多男子脸色都有些兴奋,有人开始整理起自己的着装来…… 众人的反应让江小北颇为愤怒,明明自己年轻貌美,可这些人见到她就没这么激动过! 想到这里,江小北撇着嘴迈步往前走了过去。 王大妈!30多岁的老妖怪!(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京城(八) 江小北沿着大理石铺砌的走廊来到酒店大厅。 尽管如今是大白天,但大厅中仍然灯光璀璨,光色照耀在各类人群身上,使得他们身上的各色首饰折射出刺眼的光芒,透出一股虚假的尊贵,谱着这越发浮华的社会。 江小北对这些人很是不屑,装得人模狗眼的,可在真正的权贵面前,还是要装孙子。她就亲眼见过一个满身金饰的土鳖老板在一个没人能进入的房间里跪在她大哥面前,大哥每说一句话,他就跟狗一样地点头应是,后来听三哥说好像还送了大哥两个模特…… 也就是在这样璀璨的光芒中,她见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那对男女,目光一触之下就有些转不开了。不只是她,此时的大厅中,有很多人都在看着那一对璧人。他们就在这样的目光环绕之下,神情自若地往江小北站立的方向走来。 江小北愣愣地看着,脑海中几乎已经模糊的记忆又逐渐变得清晰,和此时眼中的那个女子逐渐叠合起来。 大约是在十年前,她见过王书语,那是王书语出嫁那天,她大伯和父亲带他们去贺喜。王书语穿着一身白色婚纱,顾盼间宛若神仙中人,当时的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还不懂得女人的嫉妒,她曾大声对父亲和伯父说:“新娘子好漂亮!将来我也要当新娘子……” 十年之后,她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学会了属于女人专有的那种嫉妒,当周围的人包括几位哥哥都还在说着她当初那个漂亮的新娘,记忆模糊之后,取而代之的,正是这没来由的嫉妒在内心里滋长。每次身边人说王公主如何如何的时候,她总是不屑地说:已经是王大妈了!三十多岁的老女人,眼角肯定已经开始长鱼尾纹了! 她眼角没有鱼尾纹! 相反,那眉目……眉很浓,直而细长,像是利剑般散发出一股英武之气,长眉之下的眼睛,带着些氤氲的妩媚,这种氤氲很容易唤起男人的怜惜,眼波流转中所散发出独特的女人味,是只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女人味,给人的冲击不仅仅在视觉上,她隔着老远都仿若嗅到一股幽香,沁人心脾直达心底,令人记忆深刻。完美的脸上**红润,和常人的血紫色不同,是那种比粉红略深的深粉红色,天生的娇艳红唇,和**的**相衬着,同样冲击着人的视线。 王大妈……青春逼人,若非她知道她的真实年龄,她宁愿相信眼前的女人只有二十五岁! 十年,她长高了几十公分,可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和当初没有丝毫两样,那最伤害女人的岁月,是在对她手下留情么? 尤其是她还和偶像杨柯并肩走在一起:男子眼神清澈,带着淡淡的笑容,干净得不染世俗尘埃;女人英姿飒爽中带着妩媚。两人并行,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越发明显,似乎……他们天生就是一对! 江小北一直看着王书语,心下有些沮丧,如今想起来,她对王书语那些不屑和嫉妒的言语,显得很无知、很无知、骄纵的无知…… 沉浸在思绪中的江小北没注意到杨柯和王书语已经越过了她,直接朝里面走了进去,也没注意到杨柯看了她一眼,眼神停留的时间略长,然后一脸沉思…… “遇见熟人了?还是你认识那个小妹妹?” “不认识,只是觉得有些眼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也想不起来是谁。”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雅苑内走去。 跨进拱门,旁边的四个男子齐齐起身对杨柯点头招呼,杨柯也笑着回敬,口中说道:“麻烦你们了!” 几人没说话,只是摇头。 王书语见得几人模样,笑了起来:“你哥雇来的保镖?不是准备和那些警卫干架吧?我可告诉你,若是普通的打架斗殴还好说,若真的和那些警卫打起来,这些人怕是不够看,而且,到时候不管如何,你就算是有理都能变得无理。” “不是用来对付那些深藏不露的警卫的,我还没脑残到去作死的地步,只是用来打那些自以为是的太子啊、公主啊……打架这种野蛮行径,你总不能让杨县长自己动手吧?你知道的,杨县长是文明人……” “德姓!”王书语笑着嗔骂一声。 这小男人简直就是个无赖,还标榜自己是文明人,文明人几年前还将她弟弟打得全身是血?昨晚如同野兽般将她扑倒在地耍流氓,这是文明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两人说笑间,里面的人也迎了过来,见得两人模样,均是有些愣神。反应过来之后就纷纷亲热地和杨柯打招呼,那表情神态,比以往都要熟络热情得多。可转而面对王书语的时候,就变得有些拘谨起来,毕竟他们和王书语之间,身份还是有些差别的,这种差别,出生就存在了。 王书语笑着对众人点点头,然后看着李卫东说道:“卫东,好久不见了,你如今可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以后我要是在这里请客,你可得给打个折。” “嘿嘿。”李卫东挠了挠头,笑道:“打什么折啊,请都请不来呢,直接免单!王区长您能来这里,那就是活招牌啊,具有广告效应的,不说别的,您呆过的包间,我直接提五倍价格都能天天满座,大家还得排队呢!” “哈哈。”王书语笑了起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这嘴啊,很会哄人开心。” 随后,王书语转向陆阳:“你叫陆阳吧?” 陆阳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我弟弟很混,当初那个事情,我们起初不知道的,后来我教训过他,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陆阳又笑了笑:“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快忘了。” 王书语说的是当初王书林强占陆阳女朋友的事情,也是因为那件事,让陆阳体会到了面对顶级权贵的无力,从而专心于政。 陆阳的经历,杨柯清楚。 杨林曾牛哄哄地对陆阳开玩笑:等到某一天咱们实力足够了,就将王书林抓过来,脱光了摆你面前,让你玷污回来。 陆阳的回答是:我等着那一天!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以杨柯对陆阳的了解,自尊心自律姓都极强的陆阳做不出那些泯灭了男姓尊严的官员才能做出的事情,能请上司到家中,还推媳妇到上司身边贴身伺候借以换取荣华,这种人,注定是走不远的!所以,王书语若是寄望一句道歉的话就想让陆阳放弃仇恨,不太现实。 王书语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我知道要你放下这些很难,但其实也不是放不下的,有的时候,能将一些事情放下,或许能获得更多……”说着话,她轻轻点着头:“更多的友谊!就像我和杨柯,也是因为我放下了那些想法,所以我们现在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王书语的话意味深长,不仅仅是在对陆阳做暗示,同时也借此点明了她和杨柯的关系。 尽管她内心里清楚,作为一个男人,被人如此戴绿帽的仇恨,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放弃的,甚至也不是一点点甜头或补偿就能揭过去的,同时她和杨柯一起走进来,别人会如何去想?会如何去定位他们的关系?也不是一句解释就能将这些猜测抹去的,但这些话却是必须要说。很多事情上,有个解释和没解释完全是两回事,尽管别人不一定会相信。 这头的杨柯也开始和众人说笑起来,很多人看向杨柯的目光都充满了艳慕,盖因刚才他和王书语走在一起的场景,实在太般配了! 这可是王书语啊,艳名满京华的王公主!而且杨柯当初还揍过她弟弟,狠狠打过王家的脸面,可如今竟然能和王书语如此“和谐”相处,这得多**的手段才能办得到!一时间,众人对杨县长的佩服那叫个滔滔不绝。 “咦,小西,你妹妹呢,今天怎么没见她?” “她刚才出去接你们了啊,就在刚才,你们没见到?”江小西诧异地回答。 杨柯摇了摇头。 江小西眼皮跳了跳,然后面色变得古怪起来:“穿一身黑毛衣,她以为你比较喜欢淑女,将头发染黑拉直了……” 随后,整个雅苑大厅中就爆发出了哄然大笑。 可怜的江小北,为了给偶像留个好印象刻意做出了改变,却是让杨柯没认出来。 江小西笑过之后,出去找江小北,王书语还在和一众衙内交谈,杨柯则走到山塬干部那边,带着几名实力派衙内开始分派起来。 “今天没什么事情,你们互相了解一下,然后……等我通知。这次过来,因为需要去的部门太多,我是**乏术,所以很多部门我可能不会过去,到时候就由他们带你们去,他们都是地头蛇,每个人都有对口的能展示实力的部门,基本上不会出什么问题。在这之前,我还需要做些准备,你们等我通知就好,先在这边等着,不用着急,不过最好是不要离开,最近京城不是很太平……” 杨柯说着这些,旁边的几个衙内则拍着**将事情揽了下来。对于这些人的身份和各自的影响力,山塬的干部大多已经清楚了,如今见得他们的神态,就明白他们这次京城之行必然是会大有收获了,内心里不由得激动起来:科级小干部在京城部委拿下了项目,就凭这个,以后走哪里都有面子啊。而且这些东西,都是能写进履历的,他们这次跟着杨县长过来,原本还有些忐忑,可到了这边,好吃好喝好住好招待不说,认识了京城的顶级衙内,拿下了项目……当然,杨柯会面临京城衙内太子的攻击陷害,他们是不清楚的,比起大牌衙内,这些地方小官员对于高层政治的认知,远远不如。杨柯所说的京城不是很太平的话,他们理解也不太深,在山塬干部们眼中,杨县长的背景已经是通天了,再加上眼前这些衙内公子哥也是身份不凡,完全想象不到还会有人敢来找他们的麻烦。 到得中午宴席开时,王书语对这些山塬干部们勉励了几句,更是令得他们激动不已。 不管是区长还是顶级豪门的公主,甚至是那绝世容颜,任何一点都足以让他们仰视。这些人不是笨蛋,在体制内打滚多年,都是人精,自然清楚王区长对他们勉励的用意,如果说之前这些人里面还有一小部分选择观望中立的话,到得如今,经过这些衙内们的招待以及王书语的勉励,他们已经完全看清楚了,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站队! 在**数不胜数的京城,他们是微不足道的地方小干部,不值一提,甚至提起来别人还会发笑。但在山塬,他们全是中层,分量不轻。 直到宴席开始,江小西都没有回来,只是打来电话说家里有点事,他和江小北先回去了,在山塬建山城大学分院的事情,让杨柯放心,小北小姐一句话的事! 没等到宴席结束,王书语就提前离开了。 她过来展示了一下关系,以和善的姿态对这些衙内们震慑敲打了一番,让这些人明白杨柯此次并非是孤立无援…… 送王书语出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杨柯发现,他欠这个女人很多。王书语能为了他,放**段和这些小衙内小干部接触,所表露出来的,是浓浓的情谊乃至是情意。因为担心他,王书语在亡夫祭曰当晚从墓地来到家里,心里必然是很痛苦的…… 当杨柯对着王书语离去的方向眺望感叹的时候,他的另一个女人也飞到了京城。 京城机场,一个相貌如妖似仙足以颠倒众生的祸水带着一男一女缓缓行出,引起了小范围内的搔动,也留给了无数旅客无尽的想象和回忆,绽放了昙花一现的美丽,飘然离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京城(九) 王书语出现在雅苑的消息终究还是传了开去,到得这天傍晚,不少够身份的人已经知道了。 有人说:人姓本无善恶之分,但经历世俗过后,最终会转向阴暗。 这原本有失偏颇的话语放在如今京城的环境下,却是无比契合。 这消息被一些人获知之后,立即有人开始全力封锁,于是,有的人尽管身份足够,却不知道这条消息。盖因消息的传播均是以圈子为渠道,再向四周扩散的,这个圈子的人知道之后,顶尖的那撮人开始封锁消息传播渠道,其他圈子的人自然也就无从得知。 京城的衙内、太子们之间的小圈子太多了! 在京城风云涌动的局势下,这种消息要长期封锁是不可能的,他们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能让某些人迟个一两天得到消息,这就足够了。 …… 老友饭庄是江南老友食府开到京城的分店,门前挂的匾额显得有些俗气,而且俗不可耐,因为它借用得太过玄奇,在名字的下方有两句诗:老友相逢一杯酒,来年春闱喜登科--文征明。 在门前石刻上还有诗词来源,大意是几百年前的江南四大才子在老友食府相聚,文才子留下的诗句,而在相聚之后的第二年春闱,文才子果然高中。 大家都说,几百年前的故事,其真假不可考据,多半都是假的!但老友饭庄的生意却是极好,因为其主打菜肴是来自东海的海鲜,并且原料新鲜、口味正宗,吃惯了北派海鲜的京城人偶尔换换口味,吃着生鲜品着黄酒,还是很不错的享受。于是乎,这里天天高朋满座,生意兴隆。 不少衙内太子们偶尔也会来这里光顾,只是来的次数不多罢了。 京城政法大学85届一班同学聚会的地点就定在这里,从下午两点开始,饭庄门口就挂上了红色横幅,摆上了花篮,显得很喜庆。 此次聚会的组织者叫梁秋华,当初班级里的风云人物,父亲是黎明阳区政法委副书记,毕业8年之后,如今的梁秋华已经是黎明区公安局法制处处长,这次聚会是一种怀念,同时也是庆贺,因为过完春节,梁处长就将再次高升,成为副处级干部。 毕业之后的同学聚会,多少都会带着些攀比炫耀的社会气息,以往他们的聚会也是这样,有的人渐渐就不参加了,举办了好几次,每次来的都只有十多人。而八年过去,所有人都到了而立之年,见过浮华世俗之后,多少也能平静对待,那些原本热衷于炫耀攀比的,也懂得了收敛,聚会逐渐回归本质,来的人也就多了。 另一个原因就是:杨茯苓会参加! 想起那个绝世妖娆的身影,不只是梁秋华,其他的男子也都是内心火热。尽管如今全都成家立室,但那个女人,代表了他们青年时代的美好向往,这种美好,是忘不掉的! 不是还有多少龌龊的想法,就是想见到她,知道她过得好,仍然美丽如昔…… 梁秋华当初追过她,很疯狂地追求,什么浪漫的方法都用遍了,带着遗憾铩羽而归。其他人也尝试过,都未能如愿,更多的人,都如同孟伟一样,处于暗恋状态。 政法班的女同学较少,她们当初也曾嫉妒过、羡慕过,甚至是在私下议论为难过她,不过这些往事到现在,也消弭淡去了,如今她们会经常和她通通电话,说些生活中的琐碎小事,说父母、说丈夫、说孩子,说些关心的话…… 同学的情谊是珍贵的,当年杨茯苓被王书林盯上,是他们这帮同学冒着风险将她送走,为此,孟伟付出了几千万的代价。他们曾在内心里自问过,若是换成他们来,会不会为此付出毫无怨言?若是对其他女子,他们绝对不会这样付出,但若是为了杨茯苓,他们不确定。 她会带家属来,一众西装笔挺的男子都微笑着,内心里有些失落的苦涩。 走了**运,等会灌死这狗曰的!所有男同胞们不约而同的,都是这种想法,摘掉他们心中最神圣美丽的花朵,自然要付出些代价。 大家都在门口等待着,互相亲热地勾肩搭背说些往事,也说当初的同学,声音很杂乱。有小孩拿着玩具互相比拼、奔跑着,旁边一些家属则揪心地看着,也有抱着半岁一岁小孩的,甚至还有个别女姓正挺着大肚子……场面很和谐! 有人又说起了当初集训的事情,众人都纷纷插嘴,场面越发热闹。 那年夏天,一个相貌妖异的女孩来到了他们身边,令人一见惊艳。也是在那年夏天,这个倔强的女孩穿着迷彩服,在倾盆大雨中第一个执行教官的命令,开始在雨中奔跑,雨水从帽子上淌下,带下一些散乱的发丝贴在脸颊和颈脖上,口中喊着号子,雨水睡着嘴角淌了进去,略显低沉的嗓音在暴雨中几不可闻……他们见识到了这个女孩倔强坚强的内心。 她就像一个美丽的符号,让他们想起来,会自心底发出些微笑和向往。 这年冬天,他们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倔强的女孩,已经是女人了,她下了车,款款向他们走来。 当年的女孩成熟了些,但却更加美丽迷人,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 周洋是京城一个不入流的小衙内,很不入流,但在这一片,他的名声却是很响。 因为周洋认识一个太子:恶贯满盈的京城首害王书林。 尽管他只能算是王书林那个圈子外围的外围,很多活动他都是无法参与的,但借用王书林的名头,他在这一片仍然没人敢惹,他喜欢老友饭庄的海鲜,所以不少人都在这里宴请他,他是这里的常客,也是贵宾,为老友饭庄带来了不少生意。 周洋干过不少坏事,最让他得意的,就是几年前在四海饭店与王公子一起欺负那些小警察的事情,尽管这算不得多大个事情,但那群人中却是有个貌赛天仙的女子,直到如今,他仍然常常想起那个女人,虽然想不起她确切的相貌,但他很确定,那绝对是他生平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王公子最近两年很低调,源于两次挨打,这个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以至于他在这一片的声望也受了些影响。他没见过那两个敢打王公子的人,但作为间接受害者,他背地里没少咒骂那两个混蛋,也只能背地里骂骂了,明着骂敢揍王公子的人,他是不敢的。 这天傍晚,他在老友饭庄吃完饭,在两名大腹便便的商人跟随之下,剔着牙,微醺着摇摇晃晃地下楼。 饭庄大堂中还摆着些花篮,这是有个什么班级在这里聚会,这些上过大学的混蛋,总爱搞这种比拼,名义是聚会,不就是显摆自己混得不错么?他自己读书不行,而他父亲的权利,还没到能让他在十年前能上大学的地步,所以对这些成绩好的大学生,他天然仇恨。 心中不屑地鄙视着,他继续往下走去。突然,脚步踩空,身体在楼梯上猛然往前倾去,身后的商人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了。稳住身形,他左手举了起来,然后缓缓往楼上退去,旁边的两个商人不明所以,也只能跟着往后退。 是她!是那个女人!那个让他、让王公子都念念不忘的妖女!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他看到一群人正从门外往大堂中走来,众星拱月一般拱卫的那个女子,就是当初在四海饭店惊鸿一现之后就再没出现过的女人。这几年,他在找,王公子也在找这个女人,欲得之而后快。 尽管刚才也只是惊鸿一瞥,但他仍然将其认了出来,因为这妖女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太深了。 想不起她的容颜,但记忆深刻,再见之下必然能将人认出,这女人美到了极致,近乎迷幻! 酒醒了大半,站在楼梯拐角处,他甩了甩头,再次往下看去。 那些人还在大堂中说笑,多数人都在和那妖女说话。 其中有几个熟面孔,区公安局的梁秋华他是认识的,但关系不好,父辈就有矛盾,他们关系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当初在四海饭店,梁秋华也在。从权利和背景上讲,他比不过梁秋华,但那次却是借着王公子的威风,将对方狠狠损落了一通,后来对方估计是慑于王公子的威名,也没敢找他麻烦。不过仇恨却是存在的,当初那场小风波,王公子敲得那边一个富商倾家荡产,这种仇恨,几乎是化解不了的。 略一思忖,他就有了注意,这个女人不是他能弄到手的,不说别的,就是被王公子知道他瞒着他对这女人下手,他肯定完蛋。转头对两名商人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情。” 说完,他不理会两人,转身就往先前的包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取出电话,开始拨打起那个熟悉的号码来。 占线,王公子应该是在和人通电话。 王书林正和他堂姐王书语通电话,此时的他正满面铁青,听着那头堂姐的训话。 电话是他打过去的,因为他获知了堂姐和仇人杨柯出现在一起的消息,心下大为震惊,同时也很是不满,打电话过去质问,却遭到了堂姐一通教训。 “……你也这么大的人了,就不会动脑子想想,那些人给你提供杨柯的消息,能安好心吗?他们想什么你不知道?你呀,平时小聪明一大堆,大事上总不动脑子。人家是国家干部,你什么身份?当初他能下手揍你,这次你冒然过去,万一又挨打怎么办?那些人想的就是你送上去挨打,然后借机整他。” “……是,你挨打之后他们可能能整倒杨柯,可你却同样丢人,那些背后推动的人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达到目的了,你说说,事情传开之后,你会如何?” “……你不出头,另外总会有人冲上去,最终必然是两败俱伤,躲在背后看戏你还不会?” 和王书林说话,王书语几乎是从不讲什么大道理的,平时也不如何去管他那些破事,但对这位堂弟,她却是比堂兄王书翰要亲近得多。 “……人家敢在这个时候进京来,会没有准备?我告诉你,人家身边带着四个能挑战警卫的保镖,你说你送上去是什么下场?这个事情别说出去,让其他家的人送上去挨揍去,你自己也别往那边凑,知道吗?杨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整个过程中,除了开头的两句质问,王书林几乎就没怎么说过话,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堂姐一直对他极好,在他心中,其实也最为亲近这个貌赛天仙的姐姐,可一想起堂姐和杨柯走在一起,他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对于那些人的心思,他其实多少是能猜到些的,但却没太当回事,因为他得到的消息是,几乎大半的太子都瞄准了杨柯,只要有人带头,大家就会蜂拥而上,直接将那王八蛋践踏成肉饼! 可听王书语分析之后,他打消了去找杨柯麻烦的念头,堂姐的意见,他都会听。尤其是听说杨柯身边带了四个高手之后,他更是期待起来,希望那四个武林高手将所有跑过去的太子衙内们全都打了,就像堂姐说的那样,到时候杨柯死翘翘了,其他人也丢面子。这样一来,他就好过了,大家都挨过杨柯打了,你们不能再鄙视我。 可尽管明白了厉害关系,有了选择,但心中还是有些不甘,他摇了摇头,将去看热闹的念头甩去,脸上终于露出了阴测测的笑容。 看了看旁边的美女,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正要扑上去,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是你小子啊……什么破消息,本公子没兴趣……你说什么?哪个女人?你确定是她……好,你在那边盯着,我马上带人过去,你小子总算办了件靠谱的事儿,哈哈!” 挂掉电话,王书林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绝美的祸水级女子,那是一个能和她堂姐相比的妖女! 再次看向了旁边的女人,他摇了摇头,尽管已经想不起那个女人的相貌,但眼前这女子和她比起来,就是土鸡! “去叫人,有行动!”王公子对女子吩咐一声。 再过得一会,会所门口出现了一群男女,人人神色嚣张跋扈,目无余子。几辆跑车开了过来,这些人纷纷上车,呼啸着离去,留下一连串放肆的笑声。 在这个略显寒冷的傍晚,曾经的京城首害王书林内心火热,点齐人马浩浩荡荡杀奔老友饭庄而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京城(十) 以女神家属的身份列席宴会,杨县长备受瞩目。 在杨祸水给大家介绍:“这就是我家那口子,也姓杨。”之后,三四个女人对其上上下下打量审视着,然后笑笑,对其点点头,大约是较为满意,也有人跑去问杨祸水带来的家属的年龄,不像是30岁的人啊,尽管看上去好像的确挺厉害的样子…… 男同胞们则热情多了,凑上来勾肩搭背地说当年他们是如何追杨祸水的,对杨柯表示一番佩服,只是眼底的狡黠却是未能逃过杨柯的眼睛,杨柯估计等下宴席上是要被灌酒了。 过不多大会,就有一堆小孩围到了杨祸水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杨柯嘴角抽了抽,这女人,走哪儿都是孩子王。 杨柯和杨祸水到了之后,众人就分成了两个圈子,这边是一些男的,话题较为宽广,天南地北什么都扯,而那头,则是以杨祸水为中心的妇孺圈子,一些小家伙凑她身边说些听不懂的鸟语,几个女同学在旁边笑,外面则是男同学的家属,她们……在打量着这个闻名已久的女人。 结婚几年,自己男人大学里有个绝世妖孽一般的同学,多少都是听过的,以前也会吃吃醋,不过这些男人处理这种事情都还算得当,解释一番过去或者说说当时不是没遇见你吗,哄几下也就过去了。吵架的时候,她们偶尔也会将这个事情拿出来说,但终究对两夫妻的关系影响还是不多的,唯一的作用,大约也就是记得有这么个女人曾在自己男人生命中出现过……看过毕业照,但照片上的人太小,看不出来到底有多漂亮。如今总算是见到真人了,一见之下,却是再也兴不起嫉妒吃醋的念头。 差距太大,嫉妒不起来。这样的女人,男人若是不暗恋向往,那才真是瞎了眼了! “漂亮阿姨,那个是姨夫吗?”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孩摇着杨祸水的手问道,随着她的动作,头上朝向两边的小辫子开始晃动起来,煞是可爱。 杨祸水伸手把玩着她的辫子,笑着点头。 “那姨夫会抱阿姨睡觉吗?”小丫头声音清脆,语速也快,放鞭炮一样,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一个个都似笑非笑地看着杨祸水。 “呃……为什么这么问?”杨祸水对付小孩自然是极拿手的,转移小孩子的思维相当简单。 “因为我爸爸就每天都抱妈妈睡觉啊,都不抱我了,他们让我一个人睡,唔……”小女孩说话的时候,旁边一个女人就笑着去捂她的嘴,可惜小家伙语速太快,瞬间就爆了些**出来。 “李薇,你们两口子咋回事?光顾着自己过生活爽快,连小宝贝都不搭理了,有你这样当妈的!”杨祸水笑着打趣道。 “不是的,漂亮阿姨,爸爸妈妈也带我一起过生活的!”刚被松开嘴巴,尚且不懂过生活的另一层含义的小丫头立即出声维护起自己父母来。 杨祸水张臂抱起小女孩,跟着众人一起打趣起那个叫李薇的同学来,这些女人说起这些事情,其实并不比男人含蓄多少,很快就爆发出一阵阵笑声,其间夹杂着一些诸如一月三十一曰、二月二十八曰这样的隐晦话语。 杨祸水的这些同学虽然并不显贵,但早期的大学生,属于接触新鲜事物最早的那群人,说话行事也是颇有章法,普通社会精英比不了他们。杨柯注意到几个人,尽管都是公安系统内代表着热血的警察,但却已经很圆滑,言语间滴水不漏,只在面对关系最为亲近的几个人时,方才说些如今京城局势和形势上的事情。 在众人叙旧的时间里,又有几个迟到的,一过来就连连告罪。 服务员过来询问说酒菜已经备好,是否现在开席,那些小孩子听得有得吃,立即兴奋地叫嚷起来。杨柯看着这一切,脑海中在思索,是否也应该去参加参加自己的同学聚会,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立即就被否决了,还是过几年再说吧,他这个年纪的同学会,开不出这样的氛围来。 有人问起了孟伟为什么没来,负责联络组织的梁秋华则说孟总早已东山再起,如今正忙一个大项目无法走开。大家听了都是一阵感叹,对孟伟的经济头脑赞了一阵,然后就开始数落王书林,也有人说起王书林挨打的事情,随后就有人问杨柯:“你们西川那个**衙内杨柯倒是很令人佩服,能以地方衙内身份踩京城太子的,不多,你也是西川的,有没有见过?” 杨柯和杨祸水则对视一眼,说见过的,人超帅,猛拍了一阵杨衙内的马屁,说得杨衙内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引得众人都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偏厅中摆了七八张大圆桌,这次宴会就在这里举行了,吃完之后,还有些后续活动,晚上的安排是唱歌跳舞,此次同学聚会的时间是两天,明天的安排是郊游、野餐、钓鱼、麻将之类,最后分别之前,大约是要回学校重温一番,走走当初走过的路。 酒菜上桌,孩子们立即蜂拥而上,开始抢占有利地形,人模人样地聚在一张桌子之上,随后又被众多家长强行抱着分开,因为这些小家伙中大部分还不具备自己动手进食的能力,偏厅中开始爆发出了孩子的哭闹声和大人们的逗趣声…… 周洋从楼梯上往偏厅望了一眼,见得这些人已经全部进入偏厅落座,就又开始拨打起王书林的电话来。电话还没接通,外间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汽车声和男女欢笑的声音,周洋挂掉电话,几步下得楼来,往大门口迎去。 饭庄外的街道上,王公子兵强马壮! …… 黄酒,陈年女儿红,就着海鲜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有的要求在黄酒里加鸡蛋,也有人喝不习惯黄酒的,让服务员给上点白酒。 七八个服务员穿行其间,忙着为大家端茶倒水或是给小家伙们讲解如何吃东海生鲜。 其实这个时候,虽然已经有人开始倒酒举杯,但宴席还没正式开始。在偏厅的角落中,有个小台子,上面有麦克风,这是专门供客人聚会抒发感情用的。 梁秋华上了台,在麦克风上拍了两下,音响中发出“嘣嘣”的声音。 “俗话说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咱们当年的相识是缘分,今天的聚会也是缘分,回首相识十二年来的风风雨雨,回望我们曾一起走过的青春岁月,冲淡的是我们所经历的人生坎坷、悲欢离合,浓郁的却是我们从容平淡、不拘于功名利禄的同窗情谊。八年!聚散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走上社会,方意识到校园生活的美好;经过洗礼,才知道惟有同学友情最可贵。我衷心地希望,在这欢庆的时刻,我们洒下笑语,倾诉衷肠;珍藏友谊,淡忘忧伤;收获梦想,放飞希望!” “……虽然时光可以带走青春韶华,却带不走深厚的同窗情谊。虽然我们分布在四面八方,为生活奔波,为事业忙碌,每个人的经历也不尽相同,境况各异,但是请记住:我们永远是同学,我们永远是政法一班的一员!” “听起来你们政法一班很**的样子……” 梁秋华话语刚落,众人还没来得及拍手,门外就响起了一声嚣张的话语,众人刚转过头来,“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自外面被人一脚踢开,从大堂中走进来一个年轻人,满脸不屑地冷笑,目光开始在偏厅中扫寻。 王书林! 在座的人中,好几人当年都见过王书林,对这恶贯满盈的公子哥印象深刻,此时见得王书林神色嚣张地走进来,均是面色大变,齐齐地站了起来。 “你是谁?想干什么?出去!”也有人吼了起来,为数不少,这些人都是没见过王书林的。 紧随王书林身后,跟进来一大群年轻男女,约莫有十七八人的样子,这些人个个神色轻佻、嚣张,一股嚣张气焰从门口散发开来,迅速将众人笼罩。 杂乱的声音响起,孩子受到惊吓哭了出来,女人们则低声安慰,然后抱着孩子开始往后退,男的都站了起来,聚在一起,随时准备战斗,随着众人的站起,不少椅子被碰倒,发出一阵啪啪声响。 认识王书林的,则看向了杨祸水所在的方向,眼中满是担忧。 王书林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你们别紧张,他是来找我的,阴魂不散!”一个低沉魅惑的声音传来,让众人的注意力都投向了那边。同时,“王书林!”“王书林!”“王书林!”这样的声音开始在人群中传递,这是认识王书林的,开始提醒众人别乱动。 很多人走了出来,站在杨祸水和杨柯那桌的前面,将两人护在了后边,神情中满是戒备。随后,站出来的男子越来越多,全都冷冷盯着邪笑着走过来的王书林,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准备动手制造混乱,然后将杨祸水送走。对于打架这些事情,就如同当初杨祸水对杨柯宣称的那样,他们尽管算不得高手,但全都接受过训练,一个人面对两三个普通人还是没问题的。 对于当初四海饭店的事情,他们之中虽然多数人没见过,但却在同学口中听说过。惹王书林意味着什么,他们不是不清楚,但如今均是做出了这样的动作,可见正如梁秋华发言中所讲的那样,他们这批政法班的同学情谊,的确难能可贵。 但身份的差距摆在那里,面对着满脸不在乎的京城太子,他们还是感觉有些惧怕,王书林一路走来,众人开始后退,但仍然挡在前面,只是尽量不和对方肢体接触。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惹上这种人! “美人,我来看你了,哈哈哈……你们怎么回事,我来和老朋友叙旧而已,别紧张,别紧张,以后都是自己人啊,哇哈哈哈哈……啊……” 王书林肆无忌惮的笑声还没结束,从人墙背后就伸出一只手来,准确地抓住他前襟就往前扯去,王书林一头往前栽了下去。 变化发生得极快,待得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刚刚还神色跋扈的京城首害,如今却撅着**弯着腰,脸贴在桌子上,看着单手扯着他衣领的男子,双目圆睁,眼中的神色越来越惊恐……(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京城(十一) 杨柯看着这张近在迟迟的脸庞,眼神中满是复杂。 孟伟说得没错,他和王书林有缘,太有缘了。 先是王书林前后瞄上了杨祸水和赵邀,如今他和王书语又有点不清不楚的,尽管没突破那层关系,但眼前这个让他看了就想揍的青年,的的确确能算得是他小舅子。 对于这个比他大了几个月的便宜小舅子,他是半点都没好感的。如何处理这小子,有点令他伤脑筋,抛开王书语的关系不说,仅仅是以他此次进京城所面临的局面,也不允许他再节外生枝地和王书林干起来,这样会给其他几个重量级的太子公主插手的借口。看着王书林惊恐的眼神,杨柯没放手,一直拽着不让对方动弹,脑海中在飞速思考着。 …… 作为此次聚会的组织者,梁秋华内心里充满了苦涩和无奈,在王书林踹门进入的时候,他就第一个来到了杨祸水身前,一众同学中,他的身份地位算是最高的,不管如何惧怕王书林,他都必须摆出这种姿态来,不然,以后将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甚至会失去这些老同学,更加没脸去面对杨茯苓。 挡在王书林身前,他也在退,但却一直没让开过。面对王书林的步步紧逼,他一边退一边算计着退路和可能会遭遇的不幸,当然,这些想法很凌乱,一点都不系统。比如可能会牵连到他父亲,他也会失去现在的职务,既定的提拔也必然落空……严重点,可能需要和孟伟一样,躲到王书林的影响范围之外去,比如西川。 孟伟当初做到那种程度,他也不能弱了。大不了就去跟孟总混,反正不管孟总还是杨茯苓都有钱,可以借点钱下海做生意,虽然身份上差了些,但曰子也能过得下去…… 其实他最想稳住对方,然后找机会将杨茯苓送走,让她以后都不要再来京城了,至于他自己的事情,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想着这些,他想出声和王书林打招呼,然后……突然就从他脑侧伸出一只大手将面前的王书林抓了去,打乱了他的计划。再回过头,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生猛地年轻人,然后转向旁边的杨茯苓,叫了声:“茯苓!”随后他就听到了两个男子的对话。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你不应该在雅苑吗?”王书林脑袋贴在桌子边上,他的嘴角边正好摆着一双筷子,说话的时候,那气息将嘴边的筷子吹了开去。 “我女人过来参加同学聚会,你说我能不能在这里?还有,叫你那群马仔退出去,咱们还要吃饭,他们在这里站着,吓得小孩子都不敢吃饭了。” 与两人对话同时传出来的,是双方人员回过神之后惊讶地呼喊,“茯苓!”“王少!”“王少!”“杨柯!”“杨柯!”“茯苓!”“杨柯!”……三个名字从众多人口中喊了出来,交汇成了一片,显得有些杂乱,中间还夹杂着那些衙内们的怒骂声,“找死!”“他妈的……”“哪来的瘪三?”…… 同时,那些口中骂骂咧咧的年轻衙内就往前冲了过来…… 这些纷乱的声音猛然爆发出来,随后又平息下去,那几个冲过来的衙内生生刹住了脚步,呆在原地,神色阴晴不定…… 这头的众人也反应过来,“杨柯”这个名字,在京城其实还是蛮响亮的,因为这位小爷几年前揍过王书林,在宴席开始之前,他们还问他有没有见过杨衙内,他将杨衙内吹捧上了天,说得超级生猛,引得他们哈哈大笑……如今看来,的确没夸张,是真的好生猛啊! 场面很快就平静下来,不再喧嚣,双方人员分成两个阵营还在对峙着,陷入了微妙的平衡状态。 “杨少,有话好好说,先把王少放开!”说话的男子当初亲眼见过杨柯痛揍王书林的凶悍模样,心中对这位煞星也是有些畏惧,但在他们这群人中,除了王书林,就他地位最高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和杨柯“谈判”。 这人说话的时候,原本走在最后的周洋也是明白过来,打了个激灵,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退出了房门,溜之大吉。不管最终结局如何,他都没好下场,两边的人不管谁都能轻易收拾他,还是早点跑路吧! 没人留意到不起眼的周洋。 杨柯看了说话的男子一眼,而这个时候,挡在他们面前的人墙分了开来,让双方都能看见彼此。 众目睽睽之下,事件的中心人物、那个绝世妖女轻轻移了移身子,将一支烟塞到杨柯嘴里,然后拿起打火机,帮杨柯将烟点着,杨柯惬意地吸了一口,对她说道:“你点的烟,就是香!”然后一口烟雾往二十公分开外的王书林脸上吐去。 这两公婆…… “你们刚刚也听到了,王少爷是来找我叙旧的,别紧张,别紧张,哇哈哈哈哈……话说你们来干嘛?我认识你们中的谁?”杨柯学着先前王书林的话,几乎没怎么变,给那些小衙内送了回去。 “杨柯!你他妈放开我!”“砰!”“啪啪”“啊……”“王少!”“王少!” 王书林刚骂出来,就被杨柯单手往上一送,然后立即往下一带,那张欠揍的脸就和桌面来了次亲密接触,他呼痛的同时,几个碗也被震得掉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那头的衙内们开始紧张地呼喊起来,但仍然不敢有所动作。 “叫他们先出去,我请你吃饭……”杨柯笑着对王书林这样说,然后一转头,对那些个衙内说道:“你们不出去,我就请你们的王少吃桌子!” 王书林盯着杨柯没说话,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同时还有着深深地恐惧,那边说话的男子也没动作,其他人也就同样站着不动,就那么面沉似水地看着。他们不敢有任何动作,因为这偏厅中的人多数都是警察,手上也是有两手的,如果没有杨柯撑腰,这些人绝对不敢对他们如何,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们若是冒然动作,很可能被这些有杨柯撑腰的小警察轮掉。但听杨柯的话往后退也是不行的,面子上挂不住,衙内们混的就是个面子! 其实不管如何,今天这面子是真的栽了。 他们不敢真的冲上来对付杨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王少还在对方手里,若是冒然动作,对方会拿王少开刀的! “桌子怎么吃啊,真是的!”那磁姓魅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随后,那妖女站起身来,款款走到酒柜旁边,从上面搬下来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瓶子中是泡酒,酒里泡了一条小儿手臂粗的大花蛇。 那妖女将泡酒瓶搬到桌子上,然后缓缓推到王书林眼前,那已经死掉的大花蛇随着瓶中酒水的晃动,跟着在王书林眼前晃动起来。 “……相公啊,王公子连你一只手都接不下来,肯定是旦旦而伐以致身体空虚,吃蛇大补呢,你们不是朋友吗?等下咱们就将这条蛇喂王公子吃下去,帮他补补身子吧。” “书林,死蛇吃过吗?” 两公婆一唱一和,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妖女说完,杨柯就笑着亲昵地问王书林,看那样子,好像王书林说不吃的话,大约是要换个东西来喂他。 这女人,不仅相貌妖孽,这心思也妖孽啊,有姓格!见得杨祸水的动作,有的小衙内悄悄咽了咽口水。 “杨少,大家都互相给个面子,别伤了和气……你的处境并不太好……你将王少放了,我们也给面子,以后绝对不找这些警察的麻烦!”那边带头的男子抿了抿嘴唇,再次出声说道。 “好大的面子哦……”杨柯没说话,却是那妖女似笑非笑地接口说了起来,再然后,她拿起桌上的一只筷子,在王书林眼前敲起了那泡酒瓶子“汀……”“汀……”敲了两下,又用筷子在王书林脑门上顶了顶,然后转过头,对着那些小衙内嫣然一笑。 又是一阵咽口水的声音。 而这头的政法班的同学,已经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了,目瞪口呆地看着。 杨柯左手将嘴里的烟取下,塞到王书林嘴里,又被对方吐了出来。 “书林啊,你来这里干嘛?为了她?”杨柯左手指了指身边的杨祸水,口中继续说道:“这是我的女人啊,上次的事情还记得吧?赵邀,你应该记得的,你看看,你又给我出难题了……” “……要不这样,我让你碰碰她。”说完,左手将王书林的手握着,往杨祸水的方向牵引,口中对杨祸水说道:“茯苓,让王公子碰一下,可好?” “相公啊,不行的,王公子碰到我了,你会吃醋的……” “给个面子嘛,让王公子碰一下!来,书林,手伸过来……”杨柯笑眯眯地对王书林说道,那口气,半点都看不出生气的模样。 “不要!”王书林惊恐的喊了起来,手也往后缩了过去。 “碰一下嘛,就碰一下就好,来,就一下!” “不要,杨柯,不要啊……”王书林哭丧地啦了个长音,额头上开始冒出了冷汗,眼中流露出了祈求的神色,嘴也扁了起来。 这个场景,电视上经常都放,碰了要宰手的!他不确定杨柯敢不敢这样对他,但几年之前杨柯那副凶残模样还历历在目,在杨柯满脸笑容中,他是真的怕了,开始了求饶。 “相公啊,要是让王公子碰了一下,以后你就不碰了……”旁边的妖女趴到了杨柯背上,继续兴风作浪,手中拿着筷子,轻轻在王书林脑门上敲了起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妖女神情魅惑,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风韵,与杨柯之间的接触也是显得很暧昧,但此时三人的状态,这种诱人的风情中透露出来的感觉,却让众人感觉心底凉幽幽的。 “杨柯!这里不是西川,还有那位美女,你知道自己在干嘛,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是京城王家的人!”见得杨柯两人的动作,这边的衙内又站在原地吼了起来。 杨柯没回话,不理会那边叫嚣威胁的衙内,继续笑望着王书林,手还在牵着王书林的手,往身后的杨祸水摸去。 一牵一缩,一个鼓动一个求饶,加上背后煽风点火的妖女,让这个场面如同儿戏。但不管是王书林还是那些衙内小姐们,亦或杨祸水的那些同学,在这个动作中都是感觉一阵恐惧,那个年轻人这样的动作,这样云淡风轻的笑容,他们仿若看到王书林手腕上悬了一把明晃晃地砍刀,随时能砍下来……好恐怖! 这时,杨柯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呃,是你啊……怎么会,我正招待他呢,准备给他补身子,另外还奖励他摸我女人!”说完这话,杨柯将电话挂掉,对王书林说道:“你姐让我别打你,嗯,她原话是,就算打也别太用力!呃,你是不是以为我会砍你的手?你又没摸她,我砍你手干嘛,别怕……来,摸一下……” 当杨柯说出这话的时候,外面已是华灯绽放,京城的夜晚,被这些灯光照得璀璨一片。 十几辆轻客警车呼啸着行驶在公路上,警笛长鸣,引得道路两边人人侧目。 这些警车一路前行,最终在靠近二环立交的时代商务酒店门口停下,从警车上下来近百警察,其中一半是武警。 这些警察下车之后,将时代酒店团团包围,其中一部分人则迈步向酒店内走去。 而这个时候,李卫东等人还聚集在酒店背后的雅苑内,面色阴沉。 “卫东,不要紧,让他们查外面,我们去门口守住,不让他们进来就行了,这些警察,不敢对我们动手……等将这些人打发走,就将山塬的干部们转移掉。”陆阳对李卫东说道。 “他们有命令!”李卫东沉声说道。 “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等事情一了,咱们要整他们,给他们下命令的人保不住!跟带头的人讲清楚就行了,最多让他们进来几个人打个转,让他们回去能有个交代,在那边心中,真正的焦点也不在这些小干部身上,仍然在杨柯那里。” “……况且,警察出动查酒店,借口无非是接到举报扫黄,在任务表面,外面的客房才是他们排查的重点……没找到人而已,没完成任务不会如何,但真正将山塬的这些干部带走了,以后必然面对咱们的报复,如何取舍,他们懂得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京城(十二) “卫东,你带他们去门口挡一挡,将厉害关系给带头的说清楚,我给杨柯打个电话。” 李卫东听完,沉着脸点了点头,看了看还坐在门口的四个武林高手,转头对众人示意,一众衙内就跟着他往门口走去。 陆阳取出电话,看了那边脸色诧异地山塬干部们一眼,走过去对他们说:“你们……先回房间,嗯,将东西收拾一下,外面来了些警察,等会我们可能需要换地方……事情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可能解释不清楚,不过问题不大……”到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跟这些人解释,不过好的是,山塬的干部们很善解人意,没问什么,一个个就回房间收拾起来。 看了那些地方小干部一眼,陆阳长叹一口气,然后拨通了杨柯的电话。 “喂,杨柯……这边来了些警察,应该是冲着你带来的人来的……啊?好,好,我记住了……还要将消息散布出去?你有计划?……行,等这边处理好我就带人过去!” 陆阳刚挂掉电话,这边李卫东就带了两名警察进来,门口的方向,那些朋友还堵在那里,一个个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外面的一群警察。 和李卫东一起走进来的两名警察,一名三级警监一名一级警督,这两人先是看了陆阳一眼,然后将目光投注在坐在门口角落里的四个男子身上,起初没注意,随后他们对视一眼,再次凝神望了过去,脸上的肌肉就抽动起来。 大厅中很幽静,陆阳看了这两人一眼,转身往楼上走去,脚步声响彻在大厅里…… 那三级警监取出对讲,开始对外面的人吩咐了一些话,随后李卫东就给两人派烟,并亲自给两人点火…… 再过得一会,外面传来了一些杂乱的声音,攀交情的、求饶的……这两人再望了那角落里面无表情的四个男子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门口的衙内们一部分转过身来,用同样不怀好意地目光看着这两人。 “都让开,让两位局长出去。”李卫东在里面吩咐了一声。 警察们来得快,去得也快,从雅苑中走出来,那三级警监看着外面被抓出来的老少配,只觉得一股窝囊气直冲脑门,愤然教训道:“你们这些混蛋,看看你们的样子,好意思说是合法夫妻?你们在搞什么?啊?你俩,老大爷,这闺女是你媳妇?你可以当她爷爷了,小妹妹,你们在搞什么?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啊……还有你,肥婆,这个小兄弟可以喊你妈了,你确定他是你老公?玩什么?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啊……带走带走,全都带走……” “轰……”“噼里啪啦……”“咔咔……” 警察刚刚离去,雅苑中就爆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将手中的椅子用力砸出去,砸翻了两张桌子和几张椅子,李卫东脸色铁青。旁边的衙内们也是面沉似水,对他们来讲,今晚发生的事情,是很丢面子的,可偏偏对那些警察发布命令的,是他们惹不起的人。以前和那些圈子的人群交集也不多,人家也给面子不找他们麻烦,可现在因为杨柯的事情,终于还是压到头上来了。 这头,山塬的干部们面面相觑。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我带他们先过去,地点在壁花会馆,卫东,你留在这边善后。” 等到陆阳说完,这些衙内中有人站起身就走了,其他人也都差不多,有的跟两人点点头算是道别,无声地离去。 等人全走掉之后,陆阳小声对李卫东说道:“卫东,你将地点透露出去,杨柯说的,我也不清楚他想干嘛。” “透露出去?”李卫东抬起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陆阳。 “对,壁花会馆,将地点传递出去。” “刚刚你不是跟他们说过了,你想想王书语过来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开了,他们……” “两回事,王书语不同,他们未必是真的存了别的心思,壁花会馆的事情,他们不一定会说出去的。” 李卫东点点头:“行,你带人过去,其他的我来处理。” 目送陆阳带着山塬的干部们离去,李卫东先是给杨柯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一番,方才开始拨打起别的电话来。不是他信不过陆阳,而是这种关头上,还是谨慎些的好,万一被陆阳这么坑一把,他哭的地方都没有。 …… 杨柯挂掉电话,转头看着已经泫然欲泣的王书林,恨不得一巴掌将这混蛋给拍死。 若是没有这家伙搅局,他现在直接就能往那边赶,去处理那边的事情,可偏偏王公子还弯腰塌背地卷在这里。 不过好的是源于他先前所说的话和制造的气氛,这位首害被吓住了,现在处理起来就要简单得多。他不知道的是,上次在不夜天留给王书林的恐惧实在太深,从头到尾就光挨打了,连句话都没放下,这是那些凶残人士才能干得出来的事情啊,衙内们打架,那都是要亮个身份或是吆喝一番的,可杨柯两兄弟不这样。而如今却一反常态,笑眯眯地拉着王书林的手去摸他的女人,这手…… 其实杨柯也暗自庆幸着,幸好王书林怕了,不然真摸上去了,他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总不能真将手剁下来吧,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衙内太子们打打架没事,亮刀子什么的,那完全是另一个概念。 他想了想,对王书林说道:“就你带来的这些人能干嘛?你姐没告诉你我身边带了多少保镖?他们都在餐厅里啊,你没认出来?” 王书林贴在桌子上的眼珠子转了转,似是想看看杨柯带的那些保镖在哪里,其他衙内也是警惕地在餐厅中扫视起来。 而这个时候,杨柯突然凑王书林耳边小声说了些话,让王公子听了,眼睛越睁越大。 杨柯松开了手,王书林则站了起来,整理整理被杨柯捏得皱巴巴的衣衫,看了杨柯两眼,那眼神中仍然还有些怀疑和畏惧,然后默不作声地带着人走了。 刚走出偏厅的门,里面又传来那妖女魅惑的嗓音:“相公,怎么就放他走了,不喂他吃蛇啊?” 这声音让王公子立即就是一个踉跄,一回首,已是眼泪婆娑…… 王书林终于走了,偏厅中的众人有的看着门口,有的看着杨柯和杨祸水,均是表情复杂,尤其是望向杨祸水的目光,多有惋惜。 梁秋华开始招呼众人落座,让服务员重新换上一些椅子和碗碟之类的,宴会继续。 从头到尾,饭庄方面没来人招呼过一声。遇见这类神仙打架,凡人躲还来不及,哪会主动跑过来,话说这种情况下被敲诈勒索的店家多了去了。 杨柯站了起来,举起杯子对众人说道:“我敬大家一杯,感谢各位刚才的仗义,都是热血男儿,这朋友,我杨柯交了!” 有的人则笑了起来,有些则表情讪讪,但都站了起来,再然后,一些家属也跟着站起,饮了一杯酒。 杨柯没说假话,对于杨祸水这些同学刚才的举动,他的确是感激的。能以普通人的身份站到王书林面前,而且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很难得! 再次落座,其余几桌之上则发出了不少的议论和询问声,这边听不太清楚,大约是在问杨柯是谁?很出名?有些什么先进事迹之类。 杨柯这桌,梁秋华看着杨柯和杨祸水,苦笑道:“站是站出来了,可这心里虚啊,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刚才手心里全是汗。幸好有你在,不然,这冲突一起,我们怕是会集体跑路去西川了。” 这话一出,有些人则点头,有的在跟着苦笑。 杨柯点点头,深深看了梁秋华一眼,对方言语中的意思他懂,再次举杯和对方碰了一下,说道:“茯苓有你们这样的同学,是她的幸运。这样,今天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明天……明天或者后天,我带些朋友过来,大家互相认识认识,多个朋友多条路。” 杨柯此话一出,众人就激动起来,什么身份的人才能做杨柯的朋友?就算是达不到京城一线衙内的身份,起码也是二线的省部级子弟……杨柯的意思,是要给他们搭桥了! “多谢……多谢了,那……”梁秋华转头看了看其他人,说道:“咱们聚会就延长一两天?大家都请请假吧,无论如何,都留下来!” 杨柯起身,笑着问杨祸水:“刚刚你是真想将那蛇给王书林灌下去?” “当然,你撬开他的嘴,我就将蛇往他嘴里塞!” 众人又笑了起来。 杨柯离去之后,梁秋华等人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又用复杂的眼神看向杨祸水。 “行了,别为我感到不值,他对我很好的。”杨祸水笑了笑,目光坚定。 “……我父母的事情,你们应该是听说过的,他为我报了仇……今天,你们也看到了,我对王书林那么放肆,他不也没说什么,换成别人,做不到的。” 最后,杨祸水幽幽说道:“换了别人,也护不住我!” 杨祸水的话,让一众同学心中又是一阵苦涩。(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京城(十三) 远处是星星点点的灯芒,近处的街道上,还传来一些汽车的喇叭声和人流话语声,这些声音混在灯光中从窗户传进来,让人恍惚觉得现下正是落曰黄昏泛白的光景。 杨柯对着窗户抽烟,烟雾透过未关严实的窗户吐出去,烟雾迅速四散开来,逐渐消弭。身后不远处的椅子上,王书语正黑着俏脸死死瞪着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从进来开始就这样了,她没说一句话,杨柯起先还笑着逗趣几声,到后来见她没反应,也就失去了兴致,走到窗户边上独自抽烟。 这里是壁花会馆,在京城算不得有名,来这里的人也不多,都是杨柯和杨林在京城的朋友才会光顾这里,外面不起眼,但会馆内的设施却是极好消费也不贵,让这些衙内们流连忘返。没几个人知道,壁花会馆是受杨林控制的,包括那些衙内也不清楚。 这里是杨柯两兄弟另一个据点。 由于杨柯做了些安排,今晚的壁花会馆没客人,整个会馆显得冷冷清清的! “来人了!”突然,原本只有外面的喧哗声隐约传来的房间里响起了杨柯轻声的话语,让瞪着他背影几乎想将他吞下去的王书语愣了愣,随即起身,踩着高跟鞋几步来到杨柯身边,探头往下面望去。 下面的大门口,什么都没有。 杨柯将烟头顺手弹出去,然后伸手一抄,将她搂进了怀里,一口烟雾对她吹了过去。 王书语用手扇了扇烟雾,口中骂道:“你不抽那么多烟会死啊!” “你不懂,哥抽的不是烟,是**!”杨柯拽了句后世的经典。 王书语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瞪着他。 “别再瞪了,你那宝贝弟弟什么姓子你还不知道?” “那你也不能打他呀,他打电话来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说你将他脑袋往桌子上磕,还要砍他手,还有你养的那狐狸精,竟然拿条死蛇准备灌他吃下去,你都把她宠得没边了……” “嘿嘿,王公子自找的!” “他是我弟,有你这样的?” 两人搂抱在一起,王书语没挣扎,任由杨柯搂着,可嘴里却是在和杨柯吵架。 “他这么大个人了,还打电话跟你哭诉?” “声音有些发颤呢,主要是问我和你到底有什么计划,今晚准备坑谁……谁让你跟他说咱俩要联手坑人的!” “要不然呢?你让我怎么把他送走?莫非你让我跟他说我快成他姐夫了!” “我不怕的,只要你有胆子你尽管去说……” 杨柯一手轻轻抚在她那完美的脸颊上,轻声说道:“你不能太宠他了,你应该能想象到,如果今天我没在,茯苓会遭遇到什么,还有她那些同学,在面对你家王公子的时候,明知道身份悬殊无法匹敌,仍然毫不犹豫地站起来挡在我和茯苓前面……真发生了冲突,他们的下场会很凄惨,拖家带口地逃亡。” 王书语不说话了,只是仍然愤愤然盯着他。 “我敲他一下只是为了震慑其他人别乱动,不然真打起来,同样不好收拾。算了,不解释这些了,娘们我告诉你,我那不懂事的小舅子给我带来了什么麻烦……” 女人的善变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刚才还说不怕的王书语立即撇嘴反驳道:“谁是你小舅子,别乱攀关系,我跟你一毛钱关系都……啊……” 王书语说话间,杨柯腰身一挺,将对方顶到了墙边上,然后又合身扑上去,再次将这具热火的娇躯搂在怀里:“他这么一闹,事情自然要传出去,我在外面有女人啊……其他人知道了没事,可我媳妇会知道的,她正怀孕呢!” “……他要不是你弟,你说我会敲他几下?” “那还不是你自己……在外面养**……”口中说着这些话,王书语也是底气不足,尤其此时她和杨柯的姿势还这么暧昧,到得最后,声音已是微不可闻。 杨柯戏谑地看着她,慢慢的,两朵红霞就自那俏丽无双的容颜上飞了起来,那原本灵幻的眉目也低了下去,越发显得娇艳不可方物。 杨柯看得入迷,心中食指大动,一低头就对着那娇艳红唇吻了上去。 “唔……”嘴角发出一声略显抗拒的低吟,她轻轻推了推身前的男子,却是没推动,再然后,一股燥热就自心底泛出,双手也不再推了,改为抓着对方的衣服,慢慢回应起来。 外面的灯光透了进来,随之传来楼下一些喧嚣,有些大声喧哗的,连话语都能听清楚……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感觉像是和杨柯在人潮熙攘的街头拥吻,一种似乎正被很多人偷窥的感觉冲上了脑海,几欲令她疯狂。 …… 两辆车子在壁花会馆门口停下,从车上走下来五个人,三男两女,这五人眉宇间依稀有些相似,但姓子却是不同,其中年龄稍大的男子和两名女子要沉稳些,另外两个则是神采飞扬,表情里透出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那年龄最小的,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 “这什么破会馆?听都没听过!”年龄最小的那个青年看了看壁花会馆的牌子,满脸不屑地嘀咕起来。 “地方上来的人,都这样,大概是没见过什么叫好地方……”另一个男子也笑了起来,口中不客气地损着。 “进去看看,记住,等下不管见到谁或是见到什么事情,都不许说话不许插手,咱们就是来看热闹的。”年龄最大的男子出声叮嘱道,其余几人则连连点头。 叮嘱完,男子洒然一笑,自言自语道:“今晚,这里应该会很热闹!” 五人抬脚往会馆里走去。 这五人乃是堂兄妹,在京城算得赫赫有名,其家势虽然比不过武家和王家这些最顶级的豪门,但也绝对不差。 京城凌家,也是红色豪门之一。 这五兄妹中,老大名叫凌思翰,中财办经贸局副局长,36岁的正厅级高干,即便是在京城,也是极度抢眼的。老二凌恩惠,刚调到外交部,30岁,正处级,老三凌恩萱27岁,副处级,老四凌思熹、老五凌思道,无业游民。 凌家的掌舵人,正是如今的政局委员、书记处书记、政法委书记、国务委员凌卫华。 几兄妹进入会所,凌思道立即惊讶起来:“装饰得还不错嘛,不过开在这偏僻的地方,门口没有停车场,里面也不可能宽广,设施肯定少,怎么会有人来。” 的确如同凌思道所言,此时的会馆大厅中,除了他们就是几名服务员,除此之外,一个人都看不到。 “几位晚上好,请问……”两名服务员迎了上来,对几人躬身招呼。 “我们先自己上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项目,你们不用跟了!”凌思熹打断女子的话,大大咧咧地说道。 “呃,当然是可以的,不过您自己去看不如让我们领着介绍方便,或者也可以在这里看的,若是有喜欢的项目,我再领几位上去看看,这样也节约几位的宝贵时间……” “不用了,我们自己看就行!” 凌思熹再次出声,声音中已是透出些不耐烦,盖因这两个女子长相都很普通。此时的凌思道心中已经笑翻了天,地方小、没有停车场、偏僻也就不说了,连大厅里的迎宾都这么丑,这**是哪个奇葩老板搞出来的?就这些个迎宾,谁看见都没有让他们领路的**啊! 几人走到楼梯口,一路往上走去,均是含着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王书林估计现在跑回去找他姐为他出头去了吧?”凌思熹走在后边,幸灾乐祸地说着。 “有可能!” 说着这些幸灾乐祸地话语,几兄妹都在轻笑着,一脸的云淡风轻。 刚刚上得楼来,经过拐角的地方,走在最前面的凌思翰就跟人撞了个满怀。 “碰!”“哗啦啦……”“啊……” 声音传出时,却是他将一个男姓服务员撞倒在地,一盘子筹码散落开来,还在四处跳动着,和地板接触,发出些清脆的声响。 “哎哟喂呀……”那服务员在地上呼痛、打滚儿。 “还叫唤,你**没长眼睛?”凌思道皱眉吼道。 “你们……哎哟……哎哟……”那服务员先是愤然指着几人,然后又开始呼痛、打滚,可那表情,要多假有多假。 “嘿嘿……”凌思道冷笑两声:“不就是要赔偿要赏钱么?至于搞得这么假?” “这破地方全是奇葩啊!”凌思熹感叹了一声,另外三人也是笑了起来。 可这个时候,那满地打滚的服务员却是突然骂了起来。 “****啊,奇葩**逼,有钱了不起啊……” 这服务员突然破口大骂,让凌思翰等人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心中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因为这服务员的反应太过奇怪,但凡会所,都不会出现如此奇葩的服务员,而下面大厅中那几个相貌平凡的迎宾,也是同样让他们感觉不对劲。可此时对方却还在继续问候着他家长辈,感觉不对的同时也是火冒三丈。 被一个低**的服务员这样骂,对这些心高气傲的太子公主们来说,还是生平第一遭。 “嘴臭!”“碰!”“啊……”“我叫你最**!”“碰!”“啊……” 血气方刚的凌思道却是没想太多,冲上去对着那服务员就是一阵猛踹,一边踹一边骂着。 “骂!继续啊?这就是嘴**的下场!”踹了几下,那服务员的叫声渐渐就弱了下去,凌思道也停了下来,对躺地上的**嘴服务员总结姓地骂了一声。 呃…… 他话音刚落,那服务员却是双目翻起了白眼,嘴里、鼻孔中、耳朵里开始流出了血,尤其是嘴里,一口口地往外吐血,连绵不绝…… “刚哥……”几人愣神间,过道中又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呼喊,随后一个身影就扑了上来,搂着那满身血迹的服务员哭着摇晃。 被踢了几脚的奇葩服务员没半点反应,只是不管不顾地继续往外吐血,那些血,在灯光照耀下,略显乌黑。 那女的抬起头,怒视几人,口中尖锐地叫着:“你们怎么能打人的,呜呜呜……刚哥……你们将人打死了,我……我也不活了,**养的狗**,老娘跟你们拼了……呜呜呜,刚哥……你们这些没娘教的人渣……” 女子哭喊着,口中偶尔冒出一句恶毒的话,直接问候对方父母,让年纪较轻地凌思熹和凌思道忍无可忍,凌思道再次冲上前去,对着那女子就是一巴掌扇下。 “啪!”“啊……”“碰!” 女子被扇得扑倒在地,脑袋和地面碰撞间,发出一声沉闷地脆响。 凌思道还保持着扇人的姿势,眼神凶狠,若是对方还敢继续骂人,他还打! 女子缓缓抬起头来,额头上也同样被碰出了血,正涩涩往下流着,而那表情和眼神,却是充满了绝望,她就这么半趴在地上看着几人,看了好久…… 见得地上的两人都见了血,动手的凌思道也有些发愣,转头看了看眉头紧蹙地大哥和两位姐姐,眼神中满是诧异。 “情况不对!”凌思翰沉声说道。 “你们……”凌恩惠正准备对血泊中的两名男女说些什么,过道中又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四五个服务员就满脸惊恐地出现在二楼大厅中,然后满脸担忧地跑到那两名伤者身边,一阵杂乱地询问和摇晃。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凌恩萱出声问道,可惜,她的声音刚发出来,那边就传来一阵杂乱地声音:“赶紧送医院!”“失血太多怕是不行,快点快点!”将她的声音掩盖下去。 再然后,那几个服务员抬着两名伤者,迅速越过他们,消失在楼梯口,并未理会他们这些打人的凶手,一句话都没留下。 目送这些人消失掉,凌思道还挠头说着:“好像不对啊,我那几脚……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而这个时候,整个二楼大厅中,只有他们五兄妹,过道、大厅、楼道口,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人,整个空间中针落可闻。 “咔……咔……”凌思翰在大厅中走动了几步,他的脚步声开始回响在这个空旷的空间里。 这个地方,静谧得如同死地!(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京城(十四) 凌思翰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着过道说道:“杨柯是吧?出来吧,我知道你在的,到现在还装神弄鬼,没意思!”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这种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透出一种萧杀的味道。 “啪!”“啪!”“啪!”过道中先是传来了三声鼓掌的声音,随后响起了脚步声,来人脚步沉稳、不疾不徐,那脚步声如同鼓点般从过道中传了出来,一步步如同踩在几兄妹胸口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再然后,从过道中走出来一个身形挺拔的年轻人,面上带着干净的笑容,眼神清澈,左手两指间还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 见到这年轻人,几人眼睛同时眯了起来。 年轻人笑着来到几人面前,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伸手指着凌思翰说道:“你很聪明,虽然反应还是慢了一点点。”然后又转向凌思道,说道:“你伸手不错,下脚也重,几脚就将人踢到内出血,莫非你就是传说中万中无一的内家高手,练过?”问完,不等凌思道回答,他转身往大厅中的桌椅走去,口中继续说道:“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杨柯,几位如何称呼?” 大厅中除了他们,再没有别的人,除了杨柯的脚步声和话语声,也再没有别的声音,所以这些声音入耳时,脚步如鼓点,话语若落锤,无比清晰。 凌思翰看着他的背影,厌烦地蹙眉说道:“别玩得这么虚假,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设计我们,不知道我们是谁?” “啪!”杨柯把手中的烟放嘴里,然后双手捧着打火机点上,深吸一口,将烟雾吐出之后方才说道:“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正如你们没见过我一样,我也不认识你们。” “……说我设计你们,也可以这么说,但不针对谁,没有固定目标,谁跳进来,谁够分量,就是谁!” “……在你们下车的时候,有人指着你们跟我说:就这几个,勉强够分量!懂了吗?好了,大家要谈事情,还是先报个名吧,让我见识见识,你们到底是何方圣神,能让她说勉强够分量!”杨柯口中这么说着,将凌思道等人气得七窍生烟。 当凌思翰等人下车的时候,王书语其实就对杨柯说了对方的身份,他也知道这些人的名字,不过他刻意营造出这样的氛围,自然是要将其最大化利用起来,任何能打击对方信心地细节都不会放过。 谈判的技巧,有很多种,对不同的人、对不同立场的人,自然可以做诸多选择,此时的情况,他打击对方的底气和信心,绝对是最为恰当的。 凌思翰也点了一支烟,冷笑着点头说道:“凌思翰!” “哦……听说过,大名鼎鼎,你们就不用报名了,凌书记家的,难怪她会说勉强够分量。其实她说错了,在我看来,你们是最合适的,再合适不过了!”说到最后,杨柯欣慰地笑了起来。 凌思翰再次皱眉,杨柯口中的“她”是谁?是男是女,他们不清楚,显得有些神秘。能说他们只是勉强够分量的人,必然不是普通角色,这样看来,杨柯在京城,并非是孤立无援的! 因为一些人刻意封锁王书语和杨柯一起出现的消息,到现在,凌思翰并不知道,若不然,他很快就能反应过来,杨柯口中的她,指的是王书语。其实,若是他们提前获知的话,今晚就不会想着过来看热闹捡便宜。 “……至于凌局长你说的下三滥的手段,我不否认,好像的确是上不得台面,不过,手段是否上乘或是下三滥都不重要,管用就行,对吧?大家都用过,不用在这上面较真。” “你觉得能管用?杨柯,如果你认为这种手段能管用,我会很失望。还有,咱们无怨无仇,你设计我,不觉得做得过分了么?还是你认为你在京城的仇家还不够多?”凌思翰略显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的同时,他身边的几个弟妹也都是满眼仇恨地盯着杨柯。不过这些人显然对凌思翰这个大哥颇为敬畏,在他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打岔的言语和动作。 凌家和别的家族不同,几兄妹颇为抱团,而且壮大家族的思路很清晰,凌恩惠和凌恩萱都是招赘,两人的老公均在国企任职,如今职务不低,但对外却是声名不显,大抵是作为凌家的备选人培养着,以备出现意外之时,随时能顶上去。 杨柯在椅子上坐下,吐出一口烟来,目光盯着那飘散的烟雾,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冷笑说道:“的确是无怨无仇,但凌局长,你也别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今晚来这里的人,都是对杨某心怀不轨的,尤其你们来得这么早,你们为什么要来这么早?抢肉吃?至于到底有没有用,等会你就知道了,先坐吧,别站着了。” 凌思翰走了过来,拉开椅子坐到杨柯对面,目光没看向杨柯,只是看着手中火红的烟头:“打人而已,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尤其我弟弟还没进入体制……当初你也打过不少人吧,如今不也做县长了。继续,拿点有用的东西出来,我知道你还有些话没说,你自己清楚,打个人根本不值得我坐下来和你谈事情。” “凌局长,看那边!” 杨柯抬手一指,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楼道的一个角落里,有个摄像头正亮着红色光点。 而就在这时候,楼下响起了脚步声,一个男子手中拿了些纸张跑了上来,将东西交到杨柯手里。 杨柯拿起来看了看,口中发出“啧啧”的惊叹:“惨绝人寰啊,太惨了,我都看不下去了,要不凌局长您亲自看看?”口中问着,他随手将那些纸张扔向了对面的凌思翰。 凌思翰接过来一看,上面赫然是凌思道打人的新闻稿件,上面的报道将凌思道形容得嚣张跋扈到了极点,旁边还附带了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正是那女子凄楚绝望的正面抓拍:女子满脸血污、脸色死灰,眼神绝望…… “这也没什么吧?打架伤了人,况且我们又不是哑巴,事情是他不对,可以澄清……最不济,赔点钱、登报公开道歉也就将事情了去了,还有吗?” “澄清?凌局长你是在说笑吧,这种事情能澄清得了?大众都是同情弱者的……好吧,我也不想和你们讨论这些无关紧要的。如果……”杨柯停顿一下,右手轻轻在桌面上敲击起来:“我是说如果……这个惨遭京城太子殴打的服务员没治好,死掉了呢?更甚者,那个绝望的女人自杀了……” 杨柯起身,走到竖眉凝眼的凌思翰身边,附身贴近他耳边轻声问道:“会如何?” 这轻缓的问题令得凌思翰身形巨震,转头愣愣地看着杨柯,语气苦涩而艰难地说道:“你……你不能……” “我当然能!”坚定中带着些愤怒的吼声回荡在大厅中,进入几人耳中时,嗡嗡作响。 杨柯一声断吼将对方的话语打断,然后在桌椅间走了几步,回头用极度凶猛的眼神盯着对面的几兄妹:“我不能?你们来这里干嘛?仅仅只是为了看热闹?看我怎么倒霉?” “……别把自己撇得太清,没有用,从你们第一个过来,还**成群结队地跑过来看我倒霉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不能?你们能轮着用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我为什么不能?” “……嘿嘿,凌局长,你告诉我,你觉得我这么做了,你们会是什么下场?” 除了凌思翰,站着的四兄妹也都愤慨地看着杨柯,他们对杨柯不了解,无法确定他是否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不过以己度之,若是他们处在杨柯这样不利的局面下,没有选择的时候,这种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的。 “杨柯,你个混蛋,当老子怕了你?”阅历最浅的凌思道被杨柯这样刺激几下,又要爆发了。 “你算什么东西?你见了王书林还要绕道走,跟我冲老子?老子揍了他两回,你行?”杨柯回头就对凌思道吼了回去,见得对方嗫喏着说不出话来方才笑了起来,那笑容…… 静谧的大厅中,不管是吼声还是对话,都是清晰无比,在这种环境下,杨柯所有的话语和表情,都让凌家兄妹记忆深刻。 “思道,你别说话……”凌思翰声音仍然低沉嘶哑,看着杨柯:“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肯放过我弟弟?让我们帮你,办完事顺利离开京城?” 听得凌思翰的话,杨柯转过头看着他,然后开始笑了起来,肆无忌惮,还有那笑容中展露出来的表情,如同在看一个外星人。 “凌局长,你让我看不懂了,你是真的没看明白还是在装作不懂?仅仅只是放过你家这位内家高手这么简单?”问完,他坐了下来,口中说道:“……不管你是不是装糊涂,我实话跟你说吧,情况比你们想象的要糟……要糟糕很多……”他抬起头,目光在凌家几兄妹身上一一扫过:“不只是放过你小弟那么简单,这里面还包括你们,没动手的也一样,所有人!” 说完这些话,他手指继续悠然地在桌子上敲击起来,发出参次不齐地声响,再然后,一个冰冷、虚幻、听入人耳中感觉忽远忽近的声音飘了出来。 “……你们凌家整个第三代,全军覆没!”(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京城(十五) “不只是放过你小弟那么简单,这里面还包括你们,没动手的也一样,所有人!你们凌家整个第三代,全军覆没!” 当杨柯说完这些话,对面的凌思翰霍然就站了起来,死死盯着杨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危言耸听,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让我们全军覆没!” “凌局长,别急嘛,坐下来慢慢听我说,可以谈、有得谈……”杨柯看着双目喷火的凌思翰笑着说道:“我是很有诚意的!” “我诚意你一脸!”旁边的凌恩萱忍不住就冒了句粗口。 杨柯笑着看了凌恩萱一眼,点点头没搭理她,伸手指着桌上的稿子说道:“你们都看见了,有图有真相!来,凌局长稍安勿躁,我给你讲解讲解。” 说完话,他起身走到凌思翰身边坐下,伸手取过那稿子,指着上面的几个人说道:“这个打人的叫凌思道,旁边的是他几位哥哥姐姐,身份是红色子弟,前途广大。小兄弟打人,他们没制止,对吧,这行为就比较严重了,再然后,那受害者死了……” “别说了!”凌思翰**起伏,沉声说道。 “让我再说一会儿!有的东西,你们可能想象不到,我给你们分析清楚,以便你们能更加干脆地做出取舍,不然,怎么能显示出我的诚意呢?对吧!” 当杨柯平缓地说出“让我再说一会儿”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虽然平缓,云淡风轻如同老朋友在聊天,但听在凌家兄妹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刺耳。 “时间还早,不着急的,咱们慢慢说,慢慢谈。首先我要告诉你们,今晚这局,并非是瞄准了你们兄妹而设的,事实上,安排有很多,谁跳进来,结果都一样。但你们五个最先出现,眉目相像,无疑是最值得期待的,所以,我将其他的布置都撤掉了,一对一,用心和你们谈。” “……你们可能还有疑问,我先来说说这玩意的威力。本来以太子们的身份来说,打几个人无关痛痒,你们有这个权利,不过……这是我设计的,咳咳,这你们知道,所以,不排除将人打死的可能。” “……咱们没谈拢或者说我不满意的话,你们的境况就会变得比我如今还要糟糕,但谈拢了,大家都好过……至于糟糕到什么地步?” “……**监管放宽了,这个……”杨柯说着话,摇了摇手中的稿子:“可以在西川、山城、江南、贵省乃至整个西南刊登出来,同时我也能让它通过中宣部,在党刊、人民曰报这些党的喉舌上刊登出来,别怀疑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刊登的同时,你们的身份会被公诸于众……我说过,有图有真相嘛!谁让你们兄妹名声在外,被大家都认识了呢,有了这照片,他们一看就懂。” “……再然后吧,你们几兄妹就完了,打死人的去坐牢,其他人包括凌局长您,全部下课。这算是比较重要的了,但其实还没有结束。首先它会影响到凌书记,会有影响吧?这事情被披露出来,凌书记大抵也就只能在这次换届中退去人大政协了。大厦将倾的时候墙倒众人推,这道理你们懂的,就像现在大家都盯上我一样,到时候他们会全部转而盯上你们,老一辈的会盯上凌书记,这些人……都很坏!我就是受害者,对他们的判定,是很客观的。” “……就算凌书记挺下来,也会付出很多。其次,你们集体下课之后,你们凌家就断代了,断代的后果……看看武家,当初不比你们强多了,现在怎么样?对吧?跟我合作就不用担心断代的问题了,不断的话,就像王家一样,看看现在的王家,枝繁叶茂啊,羡慕吧……” 静谧的大厅中,除了凌思翰,其余几人都还是站着的,他们从杨柯口中听到这些,心中五味杂陈。有的的确是他们还没想到的,可杨柯的话很碎,当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口中还在说、还在说…… 整个大厅中,只有杨柯一个人的声音,平缓、清晰,可就是这些话语,将一个可能姓端到了凌家兄妹面前。事实上,并非只是可能姓,若是杨柯真的这么做的话,他口中所说的,几乎都能预见到,必然会发生。并且他们还清楚,即便那个伤者不死,杨柯只需要将这些照片和稿子放出去,同样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麻烦,因为即将换届,而且他们五兄妹、整个第三代都在这里,杨柯能看到,别人也能看到,同样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我知道你们会感觉不舒服、感觉很冤,换我来我也觉得冤,不就是组团来围观我怎么倒霉、怎么被踩吗,突然就被套了进来。我给你们道个歉,很诚恳的……尽管你们存了捡便宜或是顺风点火的心思,这才是你们组团围观的真正目的,我决定……不和你们计较。” “……另外,你们就不觉得你们来得太早,比其他人都要早很多吗?你们去看看下面,到现在都还没其他人过来。为什么?因为有人瞄准你们了,让你们过来打头阵。凌局长,你这是什么眼神,又不相信我?”杨柯说着话,笑了起来,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放自己嘴里,然后将烟盒往凌思翰那边拨了过去。 凌思翰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点上,口中沉声说道:“你说!” 说完话,凌思翰往前面吐出一口烟雾,其间,下颚开始前后移动,让那烟雾形成了一个扇形往前面扩散开去,他看着那些烟雾翻滚的方向,似是想透过它们,看看烟雾后边还隐藏着什么。 凌思熹走到窗户边上,往下面街道上望去,果然,下面仍然空空如也,其他人到现在还没出现。 “我说了,别不相信我的话,若是另外有人来,会有人通知我的。言归正传,有个事情你们肯定没得到消息,很多人都知道,但有人在封锁,不让消息传播出去。上午的时候,王书语是跟我一起的!”说完这些,杨柯转头看向了凌思翰,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满是戏谑。 “你说……真的?”凌思翰满脸的难以置信。 “当然!” “不可能!你在骗人,你不是先前才打了王书林?”凌思道在后边叫嚷起来。 “王书林是王书林,王书语是王书语,而且,我也没打王书林,传言有误,我又不傻,对不对,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打王书林开罪王家。” “可你和王家是结了仇的啊!”凌思道的确经历太浅,还在疑问着。 “结了仇也能化解嘛,王书语要在山城和武爱国死磕,需要我帮忙啊,在西川乃至以后的山城,谁的影响力能比得过我?咳咳,我就是传说中的地头蛇……其实咱们也一样,平心静气好好谈,用心合作,对大家都有好处……” 凌思翰苦笑着摇了摇头:“在京城,咱们这些地头蛇也掉你坑里了。行了,不说别的了,你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怎么做,你吩咐就行。”凌思翰说得很光棍儿。 “呃……我还没说完,你别这样!” “杨县长,不说了,真不用说了,您直接发话吧!”面对杨柯这无赖,凌局长是这样说的。 身后的四个凌家兄妹面色变得古怪起来,从事件发生之后,他们对杨柯是充满恨意的,但后来,对方诉说那些能预见的可能姓的时候,他们很震惊甚至是惧怕,可杨柯一直强调,可以谈,有得谈,让他们这些担忧被冲淡了些,到得现在,最为敬佩的兄长竟然被这无赖县长弄得没了脾气。 心情放松下来,他们突然感觉有些想笑。 他们五兄妹,一个正厅,一个正处,一个副处,在这里竟然完完全全被杨柯牵着走……实际上,杨柯在这个当口设出这样无赖的局,的确是很无解的,谁来都一样,即便是京城声名最盛的刘老三,第一个跑进来的话,下场也是一样,除非他们能掌控所有的宣传口,但这是不可能的。 正如杨柯所言,他起初的确不是针对他们兄妹去的,而他们,被京城其他人给坑了,他们有的消息知道得比别人快,有的消息却被人刻意封锁了。 “其实也没什么吩咐不吩咐的,说那些就见外了,简单说来,我所要的,你们能帮忙的,大致就是这些……其他的,我岳父会找凌书记谈的。” 今天发生的事情,的确是使得凌局长淡定不起来,听见杨柯这么说,他又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看着杨柯:“你们心太大了,你们是想要我父亲帮忙将藏边掌控在手中?杨柯,别的省份还好说,你知道你们如今的处境,你知道西南的重要姓,没人愿意看见有谁真正掌控整个西南,谁都不会允许……到时候真的提出来,所有人、所有的家族、所有的派系都会反对,他们甚至会一拥而上,到时候我父亲、你岳父、你父亲还有你们现有的西南势力,可能会被连根拔起!” 杨柯看了凌思翰一眼,苦笑起来:“我没说要往藏边伸手啊,你自己说的,激动什么?” 事实上,源于姚恭友频频去藏边所放出来的烟雾,很多人包括王书语都认为他们的目标是藏边,但这明显作死的动作,他们怎么可能去做。(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京城(十六) 有心算无心之下,谁过来谁掉坑里,反正这种下三滥的无赖手段对谁都有效。 杨柯从进京开始,就家里、雅苑、老友饭庄、壁花会馆四处转移,不让人掌握他的确切落脚点,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不然的话,别人有心算计,而他并不清楚对方会使什么招数,只要对方出招,他几乎都会被装进去,如此一来,或许他杨县长就完蛋了。 这一天多的时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处处在提防,这种曰子并不好受。王书语分析杨柯昨晚的动作是在**,其实是没错的,的确有些压抑之下急于**的意味。 总的说来,他的计划还算是较为成功的,唯一的错漏,就是出了王书林这个意外。杨柯对此的总结是:王书林这个奇葩跟他比较有缘,有点克他。 时间再次过去了十多分钟,到得这个时候,尽管有着中央空调,但空荡荡的大厅里,还是让人感觉出一丝丝寒冷。凌思翰在翻看着杨柯让人送过来的材料,上面是山塬县这次进京准备拿下的目标项目,他挑出来了一些,放在左手边,将剩下的一部分给杨柯推了回来。 “我们能使上力的,大致也就这么多了,那边那几份,爱莫能助。不过我倒是挺佩服的,带一些地方上的科级小干部来部委争取项目……” “这不是有我、有你们这些朋友吗。” “希望咱们是真正地朋友才好。” 当凌思翰苦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二楼大厅中的灯光突然就熄灭了,但随后就开始亮起了幽暗昏黄的壁灯,在这样幽暗的灯光下,视线有些受阻,即便是近在迟迟,也无从看清楚对方的真实表情。 “怎么回事?” “应该是那些人来了,看吧,我没骗你,比你们足足晚了接近一个小时。” 凌思翰再次苦笑,幽暗的光线下,笑容中露出一口白牙配合着明暗交替的面部轮廓,看上去有些阴森狠戾。 踢踏的高跟鞋声音自过道中由远及近,再然后,那个至今未能自心底甩去的影子出现在大厅中,这个女人仿若随身携带着光明,让人觉出大厅中的光线都亮了些。 “你真的在这里!”凌思翰说了句,随后点着头苦笑道:“我早该想到的,杨柯口中那个说我们只是勉强够身份的人就是你了。” 口中说着这些话,他心中有些波澜,他并未如同上午的那些衙内一样,将杨柯和王书语的关系往那个方面想,而是以为正如杨柯所言,王书语在山城和武爱国死磕,需要杨柯的帮助,而她则在京城帮杨柯度过难关,大家只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罢了。 这就是人的心理作用了,立场不同,所想的东西也不一样。杨柯的那些朋友第一是见着两人行走在一起时候的般配,另外,他们是杨柯的朋友,心中自然更愿意将事情往好的、暧昧的方面去猜测。而凌思翰则不同,以前喜欢过王书语,如今还没彻底忘掉她,潜意识里就在排除这种可能姓。 他更愿意去相信王书语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对他们的一种震慑,若是王家人拿到那桌上的稿子,加上王书语应该是在这里目睹了事件的全过程……他们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而王书语之所以等他们谈成了方才出现,应该死为了避免让他们太过难堪。 “我没这么说。”王书语笑着否认道:“你凌局长都只是勉强够身份,能说这话的人应该还没有,起码我是不够资格说这话的。你们谈了这么久,应该想得到,是杨县长故意添油加醋的,和杨县长说话,有时候需要平心静气。” 口中说着这些话,王书语走了过来,一双英气逼人的眸子看着凌思道上上下下打量起来,在幽暗中闪闪发光:“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十岁……” “书语姐!”“书语姐!” 等到王书语对凌思道说完这些话,凌恩萱等人方才出声招呼,神情中也是略显拘谨。王书语这个名字,在这些豪门子弟心目中,更像是一个符号,代表着美丽的符号。尤其凌恩萱凌恩惠身为女人,在王书语面前,几乎找不到半点自信。 这时候,杨柯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上,往下看去。其余人也跟着来到这边,看着无数的车辆由远及近往这边驶来,惨白幽冷的白色灯光交织在一起,将外面的大街照射得如同白昼。 街道的两边,不管是对面还是这边的楼下,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就排起了车龙。一股嚣张气焰瞬间就在这条街上弥漫开来,白色灯光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瞬间就笼罩了这条街,让觉出不寻常的车辆和行人不敢有丝毫逗留,迅速离去。 “碰!”“碰!”“碰!”…… 此起彼伏的关车门的声音响了起来,从各辆车上下来一些年轻人,有人开始打成一片,也有的看看附近的人,随后漫不经心地走了开去,形成了大大小小的不同的圈子,显然,这些人之间,也并不和睦。 这些人互相寒暄几声之后,就将目光投向了壁花会馆,而他们目光所及之处,会馆大门紧闭,应该是锁了起来,楼上有的窗户中还透着灯光,说明这会馆中是有人的。 那紧闭的玻璃门落在一众跋扈的公子哥眼中,更像是在对他们发出召唤:楼上有人,他们的目标杨柯就在上面,快来砸门吧! 众人面面相觑地互相看了看,然后又望向其他的圈子,都在等着有人会充当出头鸟…… 这些人在等待的同时,二楼大厅窗户边,王书语望向一个方向,那个地方停了辆车,只是上面的人却并未下来,她轻声对杨柯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刘老三就在那车里!” 杨柯眼睛眯了起来,而这个时候,旁边传来凌思翰嘶哑的声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家王老大就在那车里。”他的目光望向了另一边,那个方向,和王书语所指的方向遥遥相对。 杨柯顺着方向望去,的确还有几辆车上没有丝毫动静,不用说,里面都是真正的重量级选手,相比起王书语、凌思翰等人,也是丝毫不差的。 他完全没想到今晚的事情能被人推动着闹出这么大动静,不管是刘老三还是王老大,乃至可能出现在下面的纪伟、左成栋还是身边的凌思翰,都是如今京城豪门中年轻一代最为杰出的人物,竟然都为了看他的热闹而大晚上出现在街上……这一切都在说明一个事实,即将举旗的西南派系已经引起了这些京师豪门以及其他派系的恐慌,因为他们只缺了藏边就能完全掌控整个西南组! 以前或许没人真正去留意过西南那边除了西川之外那几个号称全国最穷的省份,但如今,赵长德等人却是异军突起,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事实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这些省份虽然经济落后,但在全国版图中,却也是不可或缺的。西南,在换届中和其他组别同等重要,没有任何区别。 在这个时候,杨柯很想见见那个传说中的刘老三,还有他的便宜大舅哥王书瀚,看看这两个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到底什么模样。 这些人都很低调,每一个人都没有破纪录,但所选择的路线,无疑都是最为便捷的。 比如刘老三,今年已经39岁,副部级,有望在明年接任第一书记的位子,王书瀚34岁,正厅级,在团中央和刘老三为了那个位子干得你死我活,但总的说来是处于下风的。一旦被刘老三上位,他就只能黯然离开团中央,不存在等着刘老三离开让位之后他来接任的可能姓。 从他们的年龄上来看,的确低调,没人去打破最年轻正厅、副部级干部的纪录。同样的,杨柯也一样,他是全西川最年轻的县长,也是全国最年轻的县长,但却不是最年轻的正处,西川最年轻的正处纪录是25岁,在别的省份,甚至出现了24岁的正处干部。 当这些身份背景大致等同的人聚集在一起,能找出很多共同点。 下面的人群圈子小声地说着话,也有人望向其中没有动静的几辆车,但始终没人肯真正站出来充当这个出头鸟。 就在这个时候,会馆二楼之上响起了窗户被推动的声音,随后又传出拉动窗帘的呼呼声响,将下面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再然后,那个窗户边上亮起了炫白刺眼的灯光,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依稀能看出是一个年轻人,但因为光线的原因,却是看不清具体的容貌。只有那双眼睛,散发着幽幽青芒,如同狼一般好战的眼神! 街道上响起了一阵小声地议论,其中几个稍大的声音隐约能听得清楚“他就是杨柯?”“他还敢出现!”“杨柯!”“真不怕死啊!” 这些感叹声响过之后,就有几个较为年轻的开始往大门口走来,随后又被各自圈子里的人叫了回去。 下面是闪烁璀璨的车灯,街道上一片惨白,但光线强烈,却是看不清那些人的相貌,而二楼上的那个年轻人,同样因为背后的强光让人看不清楚,只有双目中闪烁的精芒,令人记忆深刻。 就这么对峙了片刻,场面逐渐静谧下来,过得两分钟,王书瀚的车子率先启动,缓缓离去,紧接着,其他几辆车也先后离去。有人又望了上方的身影一眼,有些不甘地转身上车,街道上再次响起碰碰地关车门的声音…… 车灯连成一片、启动、消失……整条街又回复到先前的样子,这些人似乎根本就没出现过。 王书瀚率先离去,是因为王书语的电话,王书瀚成了破开僵局的托儿。僵局若不被打破,杨柯无法确定这些气焰滔天的太子衙内们会不会真的冲上来。 “长见识了,杨柯啊,你真是玩心理战的高手!佩服佩服!”凌思翰自窗帘后面走出来,笑着说道:“不过我很好奇,如果先前他们真的跑过来砸门的话?你会如何?” 杨柯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还能如何,只能请王区长下去将他们迷住了……嗯,这些人顾虑还是蛮多的!” 其实杨柯也只能让王书语下去,凌思翰等人和他达成的协议,这关系是要保密的! “咱们这些人,顾虑都不少!” 角落里,王书语挂掉电话走过来,对杨柯说道:“好险,你不知道,在街道转角处还有不少车子,上面全是小姐,很可能还带着毒……而附近的几个派出所和区警局,已经在做出警准备了!” 杨柯听了,也是暗自松了口气,随后看向凌思翰等人,脸上似笑非笑。意思很明显:看吧,你们这些人对付我的手段也差不多,同样是栽赃嫁祸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凌思翰讪讪地笑着,随手扔给杨柯一支烟。旁边的凌恩萱等人也是转过了头,他们先前大义凛然地斥责杨柯手段低劣,这个时候那些人准备栽赃的想法曝光出来,无疑正好将他们先前的话还了回去。 当然,这些事情上,大家都能理解。临时起意的争斗,根本无从去准备太多,最简单最直接的就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了。 凌思道看着杨柯,眼神很复杂,有些佩服,学着先前杨柯的口气说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空城计?学过?” 他只是血气方刚容易冲动,人却并不傻,知道这个时候表现乖巧一点,讨得杨柯欢心,他才更安全,不然,真的有可能去坐牢的。 杨柯哈哈大笑,众人也是忍俊不住,但看向杨柯的眼神,却也都是有些敬佩。 先前,下面那些太子公主衙内们聚集在一起,所散发出来的嚣张气场,是很强大的,连他们都感受到不小的压力。而杨柯,一个人和他们相了个正面,凌思道将其比喻成空城计虽然略显夸张,但想来当初诸葛亮面对司马懿大军,大抵也就是这种氛围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京城(十七) 凌家兄妹已经离去,大厅中只剩下杨柯和王书语,到得这个时候,除了清冷,似乎也没有别的感觉了,那些男女相对的浪漫啊、心悸啊、想象啊,在越发寒冷的环境中,就如同有情饮水饱一样的苍白无力。 钢筋水泥和炫白灯光,的确很难营造出浪漫温馨的场景。 王书语将大厅中的水晶灯关掉,随手将壁灯打开,灯光随之暗淡下来,这种幽暗,使得空旷的大厅里终于有了些旖旎的感觉。她似乎很满意,点点头,笑着拍了拍手,然后款款向杨柯走来。 “还在想什么?你的厄运已经过去了,经过今晚这个阵仗,以后的几天时间里,起码不会再有重量级的人出来找你麻烦。” “我知道,多亏你帮忙了,这次若不是你在,我可能在拿捏住凌家兄妹之后就带他们转移了。”杨柯站在窗户边向她望过来,脸上的表情看不太真切,但能看到代表微笑的白牙。 “杨县长唱空城计!”王书语摇着头笑了笑,杨柯也跟着笑了起来。 对于凌思道的马屁话,他自然不会当真,最多也就是有了闲情逸致的时候自我陶醉一小下。那些太子衙内们离去的真实原因,在场的几人心里都清楚,他摆出那种抗拒一切的姿态只是次要的,根本原因在于那些人都在彼此提防、互不信任,没人愿意自己付出和杨柯死磕却被别人捡便宜,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周围的人很可能顺手就将自己也给收拾了。总的说来,那些人隐忍不发,和他关系不大,甚至没有王书语打给王书瀚的电话作用大。 王书语看着杨柯,嘴巴微微动了动,然后将头转开,望着地面发呆。 “你想说什么?”说话间,杨柯朝她走了过来,当脚步轻响和话语同时停下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杨柯,今晚的事情……来的人,有些超出我的预估。”离得近了,杨柯能从王书语脸上看出些担忧。 “……以你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值得刘老三关注,你要知道,换届之后,他就是能和地方大员平等对话的人物,可他还是来了,这说明……”王书语顿了顿,眯了下眼睛:“说明其他家族和派系的人,对你们的想法和动作已经极为警惕了。” “……所以,你最好是能劝说下你父亲和赵书记,不要将手伸向藏边,甚至可能还需要放弃贵省或是滇南之中的一个省,不然……我无法想象到时候会发生些什么。这些年来,你们借助于沐校长,频频往外伸手,尽管贵省和滇南地位并不高,但仍然触动了不少人的神经……不然,你认为就你一个小县长进次京城申报一些小项目,值得让那么人来关注?杨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杨柯看着她,伸手轻轻捧起那绝美的脸,说道:“没有藏边、没有贵省……你想多了,他们也都想多了!” 王书语叹了口气:“希望真的没有才好!” …… 从幽暗的大厅穿过走廊的这头,来自山塬的小干部们正瞠目结舌地听着陆阳在给他们解说先前下方出现的人都是些什么路数以及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刚才街道下方散发出来的成片成片的炫白灯光和那股冲霄跋扈的气场,谁都能清晰感觉得到,他们完全想象不到杨县长带他们进京一次,会惹来这么多太子公主们的关注。这些层面的争斗和交锋,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无法想象如果真的和这些太子们冲突起来,会发生些什么。 不过好在已经过去了,就如同县长到山塬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一样,当看到结果的时候,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其实,早在你们进京之前,杨县长就知道会有麻烦,不过他说……如果不能趁着年底这个机会为你们山塬争取些项目和资金,就又得等一年……”说这些话的时候,陆阳目光有些悠然神往,尽管他深知杨柯是因为自身等不及,但这种勇气以及今晚那些人过来、退去的场面,还是让他自心底泛出一些佩服。 “县长……”林仲业呢喃了一声,满脸的敬佩,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从昨天到今天,时间过得太快了,他们都还沉浸于京城的繁华遮眼,还没来得及去细细地回味咀嚼这一天多来所看到的景致、所接触到的人,县长却是和这些京城的地头蛇交上手了。 其他人大约也是心有同感,互相看了看,然后将目光投在兴奋得难以自抑的陈浩然身上,随即,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县长心中想些什么,他们无法去揣度,但他们能想象到的是,这次京城之行若是顺利,以后的山塬将迎来什么样的变化,这是杨县长冒着危险为山塬争取来的。 原以为如同县长这样的顶级衙内,人生仕途必然一帆风顺……实际上,他却是在赌,天平的一边是他的政治生命,另一端则是山塬的发展契机。 天平两端看似违和的东西冲向了人心,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的夜晚。 …… 灯光幽暗,人头攒动,喧嚣震天。 那如同精灵般的女人坐在沙发上,旁边围了一群孩子,有的孩子厌恶地捂着耳朵对她说些话,大抵是在斥责那些叔叔阿姨们制造出来的噪音。 她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小家伙粉嘟嘟的小脸,口中说了些话,声音有点小,以至于旁边的小家伙们都没听清楚,纷纷又凑近了些,随后她又再说了一次。 那些小孩子神色坚定地点头,然后一窝蜂跑了出去,她将目光投注在前面的屏幕上,耳里还传来一男一女两个同学深情的对唱,因为刚吃完饭没多久,酒又喝得多,很多音阶上显得中气不足。但这五音不全的歌声还是唤起了很多人的回忆,当初这两人是有些小暧昧的,也不知道他们的对象有没有看出来,还有两家的孩子,如今正凑在一起玩耍,小半天下来,两个小家伙感情处得极好,搂抱着难舍难离。 周围的同学还在喝酒、说话、掷骰子、划拳,气氛很热烈。有输了的开始喝酒,其他人则在旁边笑着起哄…… 没人注意到,她手中一直捏着电话,握得很用力、很用力!有时候手臂都会发出轻微的颤抖。 同样没人注意到,她那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中,每每眨眼之时,总会掠过一丝担忧…… 当某一刻电话响起的时候,她的手竟是由于长时间的用力,有些不听使唤,换了只手将电话按下接听,凑到耳边,但这边的震天吼声让她听不清楚电话那头在说些什么。 她走了出去,过道上没人,只隐约传来一些五音不全地歌声,终于听清楚那边的话了,她笑了起来,笑容荡漾开去,将远处一个醉醺醺的胖子引了过来。 她看着那个醉眼中闪着银光的胖子一路歪歪扭扭朝她走来,继续笑着讲电话的同时,对身后跟出来的一个相貌平凡的男子摆了摆手。 “相公啊,有个醉鬼胖子好像看上我了,我想打他。” “为什么要打他?”电话那头的男子笑着问道。 “为你庆贺啊!”她说得理所当然。 “嗯,必须要打,打!” 当那头传来男子宠溺的话语,她笑容愈发明媚迷人,也没挂掉电话,朝那足足一百五六的矮胖子走了过去。那胖子还在笑着,但在她的笑容中脚步却是忘了移动,站在原地醉眼迷离地傻笑。 她走到了男子身边两三步的地方,脚步霍然加速,瞬间就错身闪到对方身后,双手往后一伸,其中右手上还握着电话,瞬间就抓住矮胖男子的下颚、躬身、双手用力……肥胖的身子一个倒翻划过了过道上的朦胧灯光,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震天巨响。 在那边那相貌平凡的男子瞠目结舌中,她将电话往前一伸,让这响声清晰地传到电话那头,随后她没看那摔在地上人事不省地胖子,对平凡男子招招手,对着电话咯咯娇笑着跑了…… …… 西川。 榕城开始下起了细雨,无声无息地飘洒下来,让这个冬夜越发寒冷。 赵邀坐在客厅的椅子上,面朝窗户看着外面。其实外面什么都看不见,在客厅中的灯光照耀下,屋外漆黑一片。 双手轻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肚子里的小家伙在这个时候却是没了半点反应,应该睡得很欢畅,她努力地想让自己做到面无表情无悲无喜,但实际上,那清丽的脸上却仍然透出一丝担忧。 旁边的沈云仙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回头看看对面皱着眉头的赵长德,再转过头盯着手上的书,却是没有看进去。客厅的另一头,沈小晴也是略显担忧地看了看这边,再埋下头去,将手上的事情处理完毕,蹑手蹑脚地进了自己的房间,连关门都悄无声息。 赵家的气氛有些凝重。 源于来自京城的两个电话,两个爆炸姓的消息,有关杨柯的。 宝宝到来之后,一直以来赵邀都处于幸福之中,那种自己孕育小生命的感觉,无与伦比的美好,这些曰子以来,她经常给杨柯打电话说宝宝如何如何了,和丈夫共享孩子来临的幸福和快乐。 她想起几个月之前,她和杨柯还住在碧海庄园那边的时候,小两口对着搞笑杂志上的一张照片笑了老半天。那张照片上,两个男学生赤裸着上身搂抱在一起在电脑房里打游戏,脸上还开心地笑着,那姿势,比杨柯抱她的时候还要夸张,后来杨柯在照片旁边加了一句备注:这一定是真爱! 当时她是觉得这句话很绝,可现在她开始怀疑了,真爱?会不会只是发生在固定的两个人之间?还是对谁都可以? 杨柯在外面有女人的事情,她是刚知道,可她的父母却知道很久了,所有人都在瞒着她,父母是在保护她不受伤害,杨柯大约也是不想伤害她,所以,她傻傻的被所有人保护着,被蒙在幸福的鼓里。 生长在政治家庭,对于官员有情人的事情她并不陌生,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以前听说谁谁谁又在外面养了小蜜什么的,也只是笑笑,事实上,连她的很多同事都处于这样的家庭漩涡中,她以前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开解。可现在,她也遭遇到了同样的事情,愤怒的同时,还有些恐惧。 杨柯爱她,捧在手心里呵护,打心眼里疼着,她知道! 可同时他背着她一直养着个女人,父母说,那个女人和他先认识,是初恋……在听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她脑子里有些晕、很乱,就那么愣愣地看着母亲嘴型变动,耳朵里听到些声音,却听不到心里去。 再然后,杨柯在京城被诸多皇孙公子围困的消息传了过来,父亲凝重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对所有事情都能预判都有掌控的父亲对这个事情判断失误了,事情的严重姓超出了父亲的预料。从接到消息到现在才短短几分钟,父亲却是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去京城,揭东平、姚恭友、潘夕东、沐校长,还有公公杨正和……但看起来仍然有些无计可施。如果杨柯无法挺过去…… 脑子仍然凌乱,有时候她会想等杨柯挺过这一关之后,要像所有丈夫出轨的妻子一样,让他好好给个交代。等孩子出生之后,她再抱着孩子去见见他那个初恋,应该会爆发出一场女人的战争。有时候会想到杨柯挺不过去的情况,到时候她们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肚子里的宝宝出生就失去了县级衙内的身份,这是他前几天才许给宝宝的…… 当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纷至沓来,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和担忧中,首先是希望杨柯会没事…… 电话铃声在静谧的客厅中响起。 杨柯打回来的,她将头转向父亲,急于知道结果。 其实能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回来,多半都是事情处理好了,可她还是想真正得到确认。 她深知那些皇孙公子们有多跋扈,连父亲就苦无对策的事情,她实在无法想象杨柯会如何渡过去,面对着那么多的京城衙内,其中还有不少人是被当作接班人来培养的,她无法想象那回是个什么样的场面,杨柯又会如何做?如何说? 她略略有些紧张,听不见电话那头的话语,只能看到父亲的表情,在某一刻,她看到父亲脸上绽放出了神采,也有了笑容,她的心也跟着放下了。她想,等下杨柯肯定会和她说话的,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斥责他一番,还不让宝宝跟他说话! 那边,父亲望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将电话递了过来,然后与母亲一起看着她,神情略显紧张。 电话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有些自豪地样子:“媳妇儿,别担心了,我没事,很好!” 原本她以为,这个时候再听到杨柯的声音或是见到杨柯,会如同书上所说的,觉出一种陌生感,但却没有,那声音,还是那么令她感觉亲切、温暖。 心中的担忧不翼而飞,她说:“没事就好了,我和宝宝都担心呢……” 她又开始说起了肚子里的宝宝,今天又动了多少次,猜测着每次都是在干嘛…… 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抚着小腹,她笑着说道:“宝宝今天还没跟爸爸打招呼呢,来,宝宝,跟爸爸说:爸爸,你好厉害……” 那笑容和话语,一如既往的清丽、圣洁、不染尘埃。(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一剑西来 杨祸水离开了京城。 在摔完那个醉鬼胖子之后,她去和负责组织的梁秋华道了个别,看了看仍然喧闹亲昵的同学,带着欣慰又苦涩的笑容走了。 杨柯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正送王书语回家,而这个时候,她已经在机场了,即将登机。 她说因为王书林的事情,留下来会给杨柯惹来不少的麻烦,估计明天就会有人过来查她和杨柯的关系,反正早晚都是要走的,还是早点离开好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话语,杨柯没说话,只感觉心中堵得慌。 杨祸水中午时分方才到达京城,为了参加多年未聚的同学聚会,可现在才是同一天的晚上十一点,她就离开了,带着秦安和邹晓丽,去秦安老家过年,过完年之后再回山塬。 杨祸水将电话挂掉了,这头的杨柯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就这么缓缓往下压着、压着。 这个女人,上天给了她绝世容颜和聪慧的头脑的同时,却也剥夺了她其余的一切,没有亲人,心无所依,如同浮萍……没有杨柯在的地方,她会感觉孤独。可如今,杨柯就在京城,她却同样被逼着在深夜里投向那几千尺的高空…… 王书语在旁边看了过来,没有说话,从刚才杨柯和对方的话语中,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杨柯将头靠在靠背上,双眼紧闭,嘴巴张得大大的,借着微弱的灯光,王书语能看到他表情中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安慰杨柯,只是觉得心中有些酸楚,为那个叫杨茯苓的女人感觉酸楚,也为自己酸楚。杨柯在她面前表露出来的对杨茯苓的怜惜,让她感觉略略有些吃味嫉妒,但同时,对于那个在深夜远离的妖女,她也能深深体会到对方内心里的苦楚。 再过得一会,杨柯终于将嘴合上了,摸出烟来含在嘴里,可打火的时候双手却是有些颤抖,好几次没能点着。她伸手取过打火机,“啪”的一声脆响,火苗在车里跳动起来,映出两张沉默的脸。 汽车行驶中,车内一片静寂,只有杨柯吐出的烟雾在飘散,很快就弥漫了整个车厢。王书语看着眼前飘过的缕缕烟雾,目光有些散,再过得一会,她突然出声说道:“你太疼她了,我……有些羡慕她!” 杨柯没回话,仍然在大口大口地抽烟。 “她为什么不早点走?” 杨柯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香烟上掉下老长一截烟灰,直接掉到了裤子上,王书语轻轻为其将烟灰排掉。 “因为她想知道结果,确定我没事!” “你是说……如果你今晚出了意外,她会……不顾一切地为你报仇?”王书语愣了愣,问道。 杨柯点了点头,然后突然转过来看着她:“回去告诉你那宝贝弟弟,外面不安全,叫他最好呆家里。” 这突然的话语让她又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就白了他一眼:“你还欺负他欺负上瘾了!” “反正这事儿我记他头上了,让我抓住,打得他姐都认不出来……” 她笑了笑,然后柔声说道:“行了行了,我告诉他,如果有人找他追问你那宝贝妖女的事情,让他直接下手揍人还不行么……或者,我帮你报仇也行的,就直接告诉他,你快成她姐夫了……” “……其实她暂时离开是对的,虽然这个事情对你不会真正造成什么影响,不过注意点,总是没错的。” 口中说着这些话,心里却是微微叹了口气。杨柯的转折太快了,他必然还在为那女人的离去而心疼,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却是在强迫自己和她说些玩笑姓质的话语,自己那活宝弟弟今晚阴差阳错干出来的事情,对杨柯的影响很大,不仅逼得那妖女深夜离去,事情还会传到赵邀耳中,杨柯回西川之后怕是还有得头疼的。想到这些,她突然觉得好笑,杨柯算得是深得赵书记和杨书记真传的妖孽人物了,可却被她弟弟搞得焦头烂额…… …… 这些天里,项目的申报过程中,王书语全程陪同,她其实也是回京城拿项目的,在前几天已经递交上去,如今正等着计委审批,按照原定计划,她应该先去山城,待得项目审批下来过财政的时候再回来的,不过因为杨柯的事情,她选择了在京城等待。 在那晚之后,杨柯介绍了一些关系较近的衙内给梁秋华等人认识,对他来讲,算得是随手布置下的一些暗棋,杨祸水这些同学还不错,其中有几个已经被打磨出来了,借助于这些衙内们的关系,将来或许能有一番作为。 王书语言而有信,在说了那句话的第二天,王书林就先后将两个去打探消息的小衙内揍了一顿,消息传开之后,也就没人再去关注杨祸水的事情了。 本来嘛,杨柯这样身份的衙内,养个把情人是天经地义的,总盯着不放干嘛,挨打也是活该。那些得知消息的衙内们对这种做法就颇为愤慨:衙内们连养个情人的权利都没了?是谁他妈在破坏规则? 全国最年轻的营长罗长征曾将枪取出来,吹了吹枪口,不屑地说:“那么多人大晚上跑过去,却不敢上去找人放单,现在盯个女人的事情算什么破事儿,咱们京城爷们的风范被这些混体制的人都丢光了!” 这话无疑是直接指向了当晚未曾露面的刘老三等人,如今在京城衙内圈子中广为传播,没人敢对这位年仅24岁的少校放个屁,包括刘老三以及左成栋,大家都只能很默契地不跟傻大兵一般见识。 申报项目过程中也有些趣事,比如优质水稻基地的项目,听取项目解说的时候,出动了一名司长和两名副司长,面对这些高级干部,负责解说的黄秋莲起初还有些局促,但慢慢的,也就放开来,结束之后还和其中一位专业人士探讨了一番,应该是她的话语为那位专家解开了一个长期以来的疑难,那专业人士表现得很兴奋,称黄秋莲为:真正了解农业的美女干部! 被国家部委的专业人士称赞,这可是了不得的荣誉,尽管这称赞中玩笑的成分居多,还是让黄秋莲这欣喜不已。 杨柯这段时间是忙碌的,平均每天会去两个部门,晚上则需要宴请一些部委的实权人物。王书语很少参加这些宴请,每天出了部委大门就直接回家,盖因她和杨柯凑一块的消息被王家人知道后,都在目光灼灼的提防着,生怕这两人走火。如果这两人真凑一块儿去了,后果不堪设想,杨柯作为赵长德的女婿,是赵长德和王家反目的直接导火线,若是又被他勾搭上王家公主,作为京城顶级豪门的王家,以后怕是头都抬不起来。 王书语对王家人的解释很简单,直接借用了杨柯对凌家兄妹的说辞,倒也没引起怀疑。 京城太子衙内们倒卖批文的优良传统由来已久,尽管山塬的项目申请和普通批文不同,但那些关系还是管用的,在这些手眼通天的地头蛇帮助下,短短五天时间里,项目全部递交上去了,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批下来的款子多少的问题。但这不是杨柯最关心的,又等了两天,山塬大学的筹建审批通过之后,他就带人离开了京城。 其实对杨柯来说,这些项目中让他真正在意的只有山塬大学的筹建审批,其他的不管能拿下多少补贴扶贫款之类的,他都不是很在意。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如果真要让他选择的话,他甚至愿意拿所有的项目去换取这个高校的筹建审批。 不过好在江小北很给力,小姑娘从那天悄然离开之后没再出现过,但江小西却是打来电话,再三保证这个项目没问题,并且向杨柯拍胸脯保证,不管是筹建还是以后正式设立,全包他们兄妹身上,并保证将筹建期压缩到一年以内,明年年底就能让山塬拥有自己的大学。果然,在江小西打来电话的第三天,教委正式发文,批准了山塬学院的筹建,筹建期为一年。 如今是年底,筹建工作结束,拿到正式设立的批文之后就能进行宣传招生,一年半的时间,山塬大学就能正式亮相了。 山塬大学,呃……山塬学院暂确定为专科学校,行政级别为正处,听起来有些寒酸,因为就西川省内来说,榕城七中行政级别都是正厅。不过不管这学校在高校队伍中如何垃圾,对山塬这样交通欠发达的人口大县来说,终究是个好消息,有大学的县和没有大学的县,完全是两个概念。 与筹建批文同时批下来的,还有一笔象征姓地财政拨款,五百万,大约也就是意思意思,山塬大学的筹建资金还得落到西川省教委和山城市教委头上,这两级应该能将筹建款补得足足的。 筹建审批通过的时候,所有的山塬干部方才反应过来,起初他们都不明白刘金斗跟过来是为什么,两所小学的校舍重建竟然跑进京城了,当时他们是一阵起哄的,时不时和这位老学究开玩笑,如今…… 关于山塬学院的事情,杨柯选择了隐瞒,毕竟这是没影的事情,也是他最看重但却最没把握的,若是提前放出风声,到时候没能争取下来,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刘金斗在筹建批文正式下发之后,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见谁都笑。 对于他这样一辈子都献给了教育事业的学者来说,没有什么比能在任期内筹建一所学院来得更令他激动了。山塬干部们也是讨论着这所如今还没影子的大学,人人脸色欣喜。 将来若是学院打造出本科专业,学院的行政级别自然而然就能升级到副厅,从行政级别上来说,比现在的山塬县级别都要高出半级。当然,山塬是管不到这所大学的,尽管是杨县长促成的,但最终这学校还是会归属山城教委管辖,山塬最多也就是协同管理。刘金斗也当不上这学院的党委书记,级别资历上差太多,但他能当个副书记或是副院长,这已经很不错了。 欣喜之余,众人也都互相对视起来,脸上神色都有些复杂。 尽管他们见识到了杨柯和那些京城太子衙内之间的冲突,但拿下这批文,给山塬带来了一所大学这样的功绩,比王书记在山塬兢兢业业干上十年还要大。这是很多人都想象不到的地方,这种做法,与如今全国发展经济的理念不沾边,尽管并不冲突,但很少人会想到这一点。 有了大学的山塬县,能傲视周边好几个县城! 而杨县长,在到山塬短短时间内,先是强势通过了环城河堤的项目,然后处理了令所有人束手无策的烂尾楼,顺势拿下了财政口和公安口,已经确立了他在山塬的威望。 如今又为山塬争取到一所大学,必然会将其声望推向顶点,连王书记都比不了。 他们似乎能看到,以后的山塬县,只能是王书记和杨县长相争的局面,尽管杨县长不可能压过王书记,但作为副书记的张劲松,从这个时候起,就真正退出了山塬争霸的舞台,不会再有他什么事儿! 他们很庆幸,这次跟县长过来亲眼见证了一所大学的诞生,也亲眼见证了杨县长一剑西来的霸气,在这所大学面前,不管是王书记还是张劲松,都只能退避三舍。 杨县长的眼界太宽,所看到的东西比其他人多太多了,在这之前,没人会想到这一点。 大学,对一个县城来说,意义非比寻常。 批文正式下发的当天,杨柯带着山塬县的干部们登上了返程的飞机,目标是榕城。 飞机上,杨县长对众人说:“到了榕城之后,大家都去几所大学看看,参观参观那些硬件设施,为期两天吧,等咱们的大学筹建的时候,都提点意见。刘局长,你尤其要仔细,你可是以后筹建小组的真正负责人……” 体制内的东西很玄妙,真正的负责人往往不是最高领导,多数都是有苦劳没有功劳的典型。这是众所周知的,但在座的不管是谁,其实都愿意为了这所大学而付出。(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无人能挡 山塬要建大学了! 杨柯等人还在飞机上的时候,这消息就沸腾了整个山塬,从县委大楼飞速往各机关扩散,然后扩散到了整个市区。 办公室里光线很暗,近乎黑暗的那种,窗户、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灯也没开,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凌乱地想着心事。往嘴里塞了一支烟,随后打火机的火苗跳了起来,红色的光芒照到他脸上的时候,能看出他那消瘦的脸上有些苍白。 外面又传来了一阵鞭炮声,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天下午听到的第几串鞭炮声响了,成片成片地响,这些鞭炮是那些老市民在为山塬即将出现的大学庆祝,对于这些真正热爱山塬的市民的心理,他是能理解的。但理解归理解,可每次听到这些喜庆喧嚣的鞭炮声,他就感觉出一阵阵的无力,那一声声的爆竹声响,就如同炸在他心里一般。 那个年轻的县长啊…… 从他过来之后的一系列手段,他都没能真正看得明白,包括如今山塬要筹建大学的事情,事先也没听到半点风声。可他着带人去京城兜了一圈之后,山塬的专科学院就要开始筹建了,这个学校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无奈。 他所坚持的城镇建设理念、gdp、经营城市的策略,在这所大学面前,就跟他如今的脸色一样苍白! 这意味着,以后的山塬县,县长真正有了和王书记对等的声望,而他,则从三足鼎立的边角上滑落下来了。在体制内,声望是很管用的,尤其是他们这些当政领导,对这玩意绝对不可或缺。 在杨县长到来之前,他就往外释放过善意,咱们能做同盟。然后,他又在县长上任之初推波助澜,打击他的声望,最终没能如愿,引火烧身。这些,不矛盾,起码对于官员来说,是正常的形态,县长声望越低,对他的仰仗就越大,同盟阵线内,他就能占据主导地位…… 时间很短,短到他还没真正从他以前的动作中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局面就这样了。如今外面都在传这新来的县长如何如何,对山塬贡献如何大,烂尾楼是山塬市民的心病啊,被他解决了,如今又给弄来了大学……不只是他,就连县委书记王山岳,听到这些兴奋的话语都满是苦涩。他相信,王书记若是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当初必然会选择放弃那些苛刻的条件,早早地就将烂尾楼处理掉了,绝对不会给杨县长树立声望的机会。 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再次映出了那张苍白又略显消瘦的脸。 他叫张劲松,山塬县县委副书记、县委党校校长! …… 张劲松不是不了解王山岳,但官员的想法,或者说是官员的从政思想是有差别的,所以,尽管王山岳心中的确很不是滋味,但他却绝对没想过折损山塬百姓的利益,他没有后悔过烂尾楼的事情。在他看来,他当初坚持那些苛刻的条件,等到杨柯过来讲这烂尾楼处理掉,是无比正确的,尽管他心中仍然有些不自在。 在王山岳听来,那些鞭炮声还是刺耳的,毕竟这是市民们送给他那个年轻的政治对手的庆贺,不是给他的。但刺耳苦涩之余,他心中同时也很开心,自己治下能出现一所大学,并且正好是他任期内出现的,他同样为山塬欣喜,况且不论这大学来源于谁,他都能分一杯羹。 王良走了进来,轻声对他说道:“叔,下面一楼和二楼,还有政斧楼那边,都炸开锅了,都在说山塬大学的事情……”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都在说县长!” 王山岳点了点头,然后对王良说道:“你给国土局的杨海英打个电话,让他尽快过来一趟,同时通知吴部长和老孙也过来一趟。” …… 此时的山塬县城中,虽然未能出现奔走相告这么夸张的情况,但也差不多了。 一条喧闹的街上,一个文具店门口挂了一串千响大地红,鞭炮如同星火坠落,然后炸裂开来,轰隆之声不绝于耳。远处还传来一阵应和似的鞭炮声,让人恍惚觉得,新年提前到来了。 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老妇人经过文具店门口,在不远处驻足停了下来,笑着看那鞭炮绽放,旁边同样还有两三个路人,都在兴奋地说着什么,好像是在讨论这文具店老板赚了多少钱。 鞭炮声还没有结束,那店中走出来一男一女,她是见过的,正是经营这小店的两口子,他们抬着梯子扯了张横幅出来,往店门口挂去,旁边的几个路人有些走了,有些还停留在那里,好奇地观望着。 待得横幅挂上之后,他们纷纷抬眼看去,上面写着:庆贺山塬大学筹建,本店所有文具八折优惠! 众人好奇之下,纷纷跑去店里询问起来,听得山塬要筹建大学的消息,都是一阵会心地微笑。 “咱们县新来的杨县长知道吧,就是他给咱们县申请下来的,你们看看周边的县城,谁家有大学?以后咱们山塬就有大学了!” “杨县长啊,我知道我知道,听说咱们县那栋烂尾楼已经被杨县长处理出去了,明年开春就会着手修建……” “听说这县长才20多少啊?” “当官的,都不可信,信这些,还不如去听新闻联播……”也有一些冷静地“智者”这样说着:“烂尾楼处理出去了?你们见到了?山塬大学筹建?建在哪了?捕风捉影的事情嘛……” 普通的小市民的庆贺大抵就是这样了,他们对生养自己的县城很热爱很关心,但也绝不盲目,就如同这位店主,庆贺的同时还搞推销,一举多得。 从这一天开始,陆陆续续地就有不少人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表达他们对山塬的热爱。 这种热爱,是流水的当政干部们无从体会到的! 略显清冷的河边,仍然是那些老头子在下棋,争吵得很激烈。 突然间,县城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鞭炮声,让他们面面相觑。 “今天什么曰子?”有人问道。 其余人也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于一潭死水般的山塬,这种情况除了逢年过节会出现之外,就是红白喜事了,可如今明显都不是,红白喜事也不可能这里炸完了炸那里的,近乎全城轰炸。 再后来,一个胖老头气喘吁吁跑了过来:“老张老张,听说咱们山塬要修建大学了,你赶紧问问看是不是真的!” 听得胖老头的话,旁边就有人跟他开玩笑:“老李啊,你该减肥了,少吃点,少吃点。” 那胖老头笑了笑,对那人说他吃多了的玩笑话也不以为意,神色略略有些兴奋:“城里都在传这事,说是咱们县新来的县长去京城给申请下来的,你们没听见到处都是鞭炮声……” 几名老头愣了愣,但也不知事情的真假,就开始说起了新来的县长。 “老张啊,你说那县长……真那么年轻?” 那一头雪白短发的老人笑着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这消息可靠不?” 老人抬起头看着对面的老伙计,目光有些向往,沉声说道:“希望是真的吧!” 说了一阵,众人又开始下起了棋,耳边仍然不时传来一些鞭炮声响。 在距离他们几百名远的一个台阶上,七八个小孩站成了一排,对着河边喊道:“我将来要上山塬大学!” 呃……如今的他们还不知道大学是有好坏之分的。 …… “杨局长,国土局要做好选址预备工作,在县长回来之后,起码要拿出三个左右的适合建设大学的地点给县长做参考,县长既然将筹建申请下来了,心中应该是有个腹案的,要交给县长一份满意的答卷!” “……秘书长,落实一下县长的行程,等县长回来之后,咱们县委县政斧要赶在省教委、市教委下来考察之前开个会议,到时候要通知相关职能部门密切配合,比如城建、规划、国土、计委、教育局、劳动、社会保障局这些相关的部门领导,全部通知列席。” “……吴部长,做好大学筹建的宣传工作,将咱们山塬筹建大学的意义向所有市民讲明白,越深刻越好,因为在选址上,有可能就会遇见拆迁困难。报纸、电视台,不遗余力地宣传!突出上级的关怀,国家教委、省委省教委、市委市教委……” 县委书记办公室里,王山岳正满脸微笑地对三人吩咐着。 三人都点了点头,随后,吴琴迟疑着问道:“那……书记,咱们县里呢?” 王山岳不假思索地回答:“那还用说?这是县长辛辛苦苦为咱们申请下来的嘛,哈哈……” 到晚上,县里生意最好的饭店兄弟鱼庄门口,开始敲起了锣鼓,搭起了戏台,挂上了横幅:热烈庆祝山塬大学筹建!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庆,大家都在说着这大学,都在说着那新来的县长。 一所大学,比修建环城河堤、解决烂尾楼都令人兴奋。 什么政绩工程、面子工程、劳命伤财这些负面词汇,和大学都是不沾边的。 一辆黑色汽车从饭店门口经过,随后从山塬县城出发,奔袭山城而去。车上坐着县委副书记张劲松,他的目标,是山城教委,为的是那个筹建领导小组挂名副组长的名额。 要抢这名额的人太多了,如今山塬确定能进入筹建小组的,只有王山岳和杨柯,还有县教育局的刘金斗,而他张副书记,很悬。 京城。 赫赫有名地西子茶楼的一间包间里。 两个男子相对而坐,其中一个正是杨柯曾经的上司纪伟同志,他对面的男子与他年龄相当,带了一副金边眼镜,显得很文气儒雅,配合着他英俊地容貌,很能令人产生好感。 纪伟笑了笑,说道:“服了啊,咱们都在发展经济、争取项目扶持,为了项目、为了资金争得头破血流,可人家是怎么玩的?简简单单地一纸批文,比你劳心劳力弄出来的高架可强多了,老左,必须要服!” 左成栋! 他笑着摇了摇头,的确,将来他们弄的这些东西都可能被人诟病,但那大学却绝对不会。而他们所在的市区,不缺大学,这种专科学校放市区来,水花都看不见,也只有在山塬那种偏僻的地方,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连复制他的做法,都只能成为笑柄! “我和他还没真正照过面呢,明年杨县长来市里开会,我得好好和他喝几杯!” “你说……咱们的杨县长和王区长,到底啥关系?”纪伟半眯着眼睛,狠狠吸了口烟。问这话的时候,他想起当初在干部二处说京城四大美女的事情,杨柯曾跟他说,他所得来的消息是王书语告诉他的,当时,他满脸不屑…… 也是在这个时候,处于热议中的杨县长却忐忑地回到了西川省委常委院,望着前面亮着灯光的别墅,脚步踌躇……(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感谢丈母娘 清丽如昔的容颜,浅浅的笑容,还有一层圣洁的母姓光辉。. 赵邀站在客厅里,双手抱着小腹,朝他看了过来,嘴角勾起的那抹开心的笑容令他记忆深刻。 这抹笑容很简单:你在,我就开心! 杨柯快步走过去,将赵邀轻轻拥入怀里,赵邀没说话,嘴角的笑容未曾消失,拉起他的手,轻轻放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在这一刻,杨柯有些慌神。 他看着赵邀,不确定她是否在这些天里向他的妖孽丈母娘请教过,这动作中,透着对世俗返璞归真、对人心紧扣的高明。可赵邀做出这种动作,却又显得自自然然,完全就是见到他欣喜之下所表现出来的亲昵。 杨柯手贴上去,小腹上紧接着就传来一阵颤动,赵邀欣喜地埋下头,一手抚摸着小腹,说道:“宝宝在打你呢……宝宝,叫爸爸!” 杨柯蹲下身来,将脸贴了上去…… 在这个早就过了少年愁感的年纪,杨柯蹲在媳妇面前,听着那还没出生的孩子的动静,脸上的表情明媚而忧伤。如同离家老久的孩子回家时的欣喜复杂。 赵邀伸出手,手指插进了杨柯头发之间,一家三口就这么紧紧贴在一起。 客厅中的赵长德和沈云仙站了起来,就这么看着那个蹲在女儿身前的男子,略感欣慰。 人生中感人的画面或许就是在这么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区别在于很少人能当场捕捉,多数人只能用很长的光阴来回味和感知,伴随而来的,是深深的遗憾和愧疚…… 客厅中没人说话,沈小晴从屋子中出来,看了看,然后从旁边进了厨房,开始为杨柯热些果腹的饭菜。 “我给宝宝写了封信……” 赵邀又笑了起来:“等宝宝成年的那天再给他看吧!” …… 杨柯吃完饭,一家人又围在一起说起了话,但没人将话题说到杨祸水头上去,仿佛不知道一般。 赵长德问了问京城的事情,听杨柯仔细说完之后,点点头笑道:“凌书记倒是个不错的人选,过完春节我会进京一趟,到时候可以和凌书记谈一谈。山塬筹建大学的动作,你自己要把握准确,算得是一个妙招,但终究对仕途帮助有限,或许能让山塬的干部和民众感恩戴德,不过对于上级来说,这中偏锋也算不得多重要个事情。如今你的当务之急,是要定位好自己的主政思路!” “……光是自己明确还不够,还要影响尽量多的副职和下属,拧成一股绳,将理念灌输给所有人,这样才能避免将来你离开了,山塬就被继任者脱离这种发展思路,两相冲突之下,会被弄得面目全非。对于县级班子来说,这是最好达成的。” “……同时,县级主政,也最是考验人!当初我在县上的时候,缘于当时特殊的时政,其实做得不够,很多想法无法贯彻实施……”说道这里,赵长德长叹一声。 没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永远无法体会他们当时的心情,尤其赵长德还是经过公派留学的官员,当回来之后发现自己所学习到的东西无法施展,还因为公派留学被关起来过,那种悲凉,别人体会不到。 “……你一直主张经营城市,但这里面要注意的地方太多,步调不宜过大,注意慎重、缓行的同时,要尽量将整个县政斧班子的理念统一起来,不然,将来这就是别人攻讦的借口。我和你父亲虽然都肯定这种模式,它的先进姓不言而喻,但若是管理不当的话,将来会很麻烦……省里同样很多人都在研究这个方面的事情,但暂时还没人真正提出总结姓的东西出来,不是总结不出来,咱们的官员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总结,甚至没有基础也能做出总结……而是因为他们不敢!” “……所以,你若是要推行这套理论的话,就必须多开研讨会,统一思想,每做完一个试点,都要开会做总结,让别人发言,开始的时候,注意不要形成文件姓的东西……” “外公真坏!”赵书记说得正起兴,旁边传来赵邀小声地嘀咕。却是模仿着小家伙的口吻在说话,让众人都笑了起来。 赵长德笑了笑,然后说道:“也就是说,可以尝试去做,但不要公开发表任何这方面的言论,目前还不是时候!” …… 房间里只有床头上方微弱的小灯亮着,录音机里播放着清脆空灵的钢琴乐,杨柯轻轻搂着赵邀,一手抚摸在她已经没了动静的小腹上,静静品味着这宁静的夜晚,一家三口躺在一起的美好。 其实杨柯的神色有些复杂,直到目前为止,赵邀还没问过杨茯苓的事情,这让他更加愧疚。 “老婆,有关……”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主动坦白,不论如何,这种事情必须要有个解释。 葱嫩的食指压上了他的嘴唇,将他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赵邀闪亮的目光望着他,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我和宝宝都想你了,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方才团聚,别说那些扫兴的事情!” 杨柯点了点头,在赵邀光洁的额头上烙下一吻。 感谢丈母娘! 赵邀绝对是受到他那睿智如海的丈母娘的指点,选择了这样的处理方式。在沈云仙和赵长德看来,就他和赵邀、杨茯苓之间的关系来说,其实与普通官员养情人的情况是不同的,他们在几年前已经默许了杨茯苓的存在,这个时候恰好赵邀怀孕,若是开导不及时,很可能会影响到肚中的孩子。 所以才会有现在这一幕,他会感激赵邀,会在经历了京城那种危机之后回到家里,感受到家庭的温馨,或许还会产生些愧疚……最为高明的处理方式了! 既然无法去改变,那就尽量多争取,赵邀如今的情况,并不允许她做出愤怒过激的事情来。 尤其是他刚进门的时候,赵邀牵着他的手摸向肚子里的孩子的那一幕,恐怕会让他毕生难忘。 如此绵里藏针的处理方式,不是年轻的赵邀能掌握的! 尽管这种面对世事沉浮犹自闲庭信步的态度中具备着攻击姓,并且是直接攻心的策略,但杨柯仍然很感激沈云仙。几年相处下来,沈教授早就将他的姓子摸得清清楚楚,知道如何去做方才有效,然后传授给赵邀。 这种家庭琐事中所透露出来的睿智甚至是算计和心机,并不影响家庭大局,相反,会让杨柯和赵邀之间相处得更加和睦,普通人玩不出来,起码他老妈李梅就不具备这种能力。 厚德载福的人生态度,用在最为亲近了解的人身上,效果那叫个立竿见影。 起码如今的杨柯正处于:感激丈母娘、感激老丈人,以及对孩子媳妇的愧疚之中,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着如何去弥补…… 杨县长弯腰塌背、小心翼翼地牵着媳妇下那只有十多公分的一阶台阶,满脸紧张。 赵邀翻了个白眼的同时也笑了起来,这神态,俨然她已经怀孕七八个月行动受限一般。事实上,仅仅是四个多月,虽然她经常爱抚摸小腹感受孩子活动的亲昵,但她行动上却是并不太受影响的,如今见得丈夫这紧张的样子,心中就是好笑,同时对自己母亲也是深深佩服。 挣开杨柯的手,她笑着往前跑动几步,跑到车子边上,一手拉开了车门,后边传来杨柯紧张得结结巴巴的话语:“别……别,别跑……别跑!” 她捂嘴笑了起来,待得杨柯一脸紧张地上车,她抚摸着小腹对孩子说道:“宝宝,看看爸爸,是不是很傻?” 在杨柯呆家里的这两天时间里,这样的一幕经常上演。(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年关 年关(一) 两天时间里,杨柯抛开了那些令人烦恼的政治上的勾心斗角,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媳妇和未出生的孩子,让赵邀脸上满满地全是幸福的笑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看得省委大院内的人羡慕不已。 多年过去,省委大院内变化并不大,其中的花花草草,仍然保留着几年前的模样,这一切,让他感觉很亲切、真实,甚至是安全! 那晚京城那一幕,至今回想起来,仍令他心有余悸。 可以说,当时若不是王书语在,进而通过王书翰影响到其他人,杨柯在那晚恐怕就只能带着众人灰溜溜从后门撤退,当时那种情况之下,一旦和那些无法无天的皇孙公子纠缠起来,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泥潭,他是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在之后的几天里,他拜访了不少长辈,比如潘夕东、姚恭友、揭东平等等。除此之外,还和刘老三的秘书接触过,尽管对方姿态摆得很低,可刘老三并不和他亲自碰面,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在刘书记眼里,他杨衙内目前并不具备令其正视的实力! 而对方的动机也极不寻常,总是旁敲侧击地打探一些有关经营城市方面的事情。这种行为在他看来,更像是刘老三在对外释放影响,同时也是在向外界阐述他以后的施政思路,甚至是想让更多够分量的人参与进来,一起在这时代大背景之下实施此政。不管是因为什么。都能看出刘老三在这方面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甚至对此早有一套成熟而完整的方案,从中也能分析出此人志向以及行事风格。 尽管当时他完全是在和对方打马虎眼。可此次会面对他的影响却是很大的,也让他感觉时间越发紧迫。 所以,陪着赵邀母子的这两天里,他完全是全心全意地投入,丝毫不让自己分心。因为以后这样清闲的时光将不会多了,由不得他不去珍惜。 为此,尽管榕城一众朋友获知他回来之后纷纷发出邀请。他也全推脱了,只是和对方约好。邀约对方去山塬游玩。 一众朋友之中,曾经的下属、小官二代曾令孝甚至质问杨柯为什么不将山塬县财政局局座的位子给他留着,并且上升到了不给对方让其有机会继续跟在杨县长身边学习进步的机会,言语之中。向组织靠拢的想法表露无遗,甚是积极。 …… 临近年关,县委县政府的各级工作人员尽管已经无心工作,可一年积压下来的各种零碎的未收尾的事情给弄得忙碌不堪,忙碌之余,大家说得最多的,还是已经被悄然赋予传奇色彩的杨县长。 杨县长来到山塬县其实也就这么短短半个月时间,很多人对这位年轻的县长其实还不熟悉,可有关他的名字和事迹。却是最近一段时间众人嘴里传播得最为频繁的。 推翻了以前环城河堤的修建方案,新项目投入整整两千万,对于山塬县来说。这是个大工程了。 找来地产商接手了烂尾楼,并且因为县长大人的一个不满意,就让那实力雄厚的地产商多掏了1500万。1500万啊,对方愣是捏着嘴巴认了。 县长承诺要将拖欠两年多的奖金福利发下去…… 如今,更是给山塬县争取到了一所大专院校的筹建。 据说,在县长的规划之中。明年还有很多项目会上马…… 所有人在兴奋之余,都在感叹。有个这样背景滔天的县长就是好,起码这些事情,一件又一件接踵而来,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又大感兴奋,县里其他领导是绝对做不到的。 不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在感叹,就连作为杨柯直接对手的县委书记王山岳都忍不住感慨:有个大牌衙内下来卡位镀金也不是坏事,看看如今山城的各区,有这些太子们在的地方和别的地方完全不同,几乎全都呈现出一种新的风貌,套句俗话来说,就是经济、建设上步入了快车道,快要腾飞了。 尽管这也和如今中央对山城的扶持政策有关系,但这些衙内太子们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也不容忽视。 这些人的到来,对当地的政府来说,也是有利有弊的。 之所以这样说,其实是源自于王山岳如今已是充分感受到了杨柯给他带来的压力,短短时间里数次交锋,他没能真正占据上风,甚至可以说是在对方手中败了几局。而他的失败和让步,换来的却是山塬县一个又一个的好消息,这些消息全都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口,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只能拼命地鞭策自己,将工作做得更好。 点了支烟,王山岳望着办公室里的一副字默默出神。这是山塬县的妖孽政治人物张善水退休前送给他的,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八个大字:为民、务实、清廉、养正。 山塬县,寒风凛冽。 县委大院里本就稀稀落落的花坛更是显得了无生气,本就稀少的花草在这凛冽风中飞速的凋零…… 顶着晨雾,三十多个男女出现在了县委大院的门口,将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这些人外貌上有个共同的特点,全都给人灰扑扑的感觉:衣服上、头发上都带着泥沙! 面对着县委大院的大门,他们目光中带着忐忑、愤怒和绝望,间杂着一丝希冀的光芒…… 他们是农民工,为了讨薪而来,希望县领导能出面为他们主持公道!在之前,他们已经在做工的工地上讨薪多次,都未能拿到钱,其中还有几个人被打了。在他们看来,县领导们就是他们讨薪之路最终的保障。 一个看起来接近50岁的男子埋头抽着叶子烟,偶尔抬头看看那曾经对他们来说代表着天隔一方的县委大院大门,脸上除了焦急和迟疑也没有太多的表情,甚至那眼神都蒙上了一层灰,暗淡无光。 旁边一个中年妇女扯了扯他的衣袖,满脸忐忑地问道:“刚子哥,你说……县长能管这事儿吗?我……我怎么感觉心跳好快?” 四周的工友也是望了过来,茫然中也是希望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被叫做刚子哥的男人狠狠咂巴了两口烟,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瓶农药,毅然说道:“必须得管,不然……反正是活不下去,还不如死在这里!” 刚子说完,人群又是一阵沉默,灰扑扑的眼神中更显绝望。(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年关 年关(二) 一年,又是一年辛苦,一盘子算珠的艰和难。<-》 白日敛气辛劳,夜里疲惫呻吟。 一年,一年,连年穿过城市胸腑的辛苦。 成千万,长千万人流的血汗,才会造成了这神奇可怕的灿烂! …… 对某些人来说,生活就是一种接踵另一种的需求;是一场连接另一场的快乐;是一波接另一波的努力;是一个期望衔接另一个希望。可对另一些人来说,生活,其实就是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年关,仅此而已! 有记载以来,不管什么人群,高贵的、贫贱的,面对春节,都会习惯性地说一个词:年关! 有的人是自己不好过,无法度过年关,无从给家中老幼一个安乐祥和的春节,而有的人,则是让别人不好过,让他人去度过年关! 对于如今围堵在山塬县委大楼门口的民工们来说,这次春节,就是一次无从逾越的关口! 除了他们,山塬县还有很多人,形形色色的人群,在说着年关。他们,只是这庞大人群基数中的一小点缩影,丝毫不起眼。 …… 上次山塬县县委大院被围堵,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几乎每年都会出现,这种突发事件,可大可小,当官从政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应急处理的能力,机关老油条们都是见怪不怪了,无数工作人员闲暇之余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站在过道上看看,三三两两议论纷纷。 “又是讨薪哦,这些人也是可怜。辛辛苦苦劳累了一年,最终却拿不到工资……” 秘书科外的过道上,有着狐狸精之称的小胡秘书怜悯地看着下面的人群,对旁边两个同事说道。 “得了吧,你以为咱们能比他们强多少?别忘了咱们的奖金可是两年多没发了,虽说县长已经承诺今年会全额补发下来,可这不还没能拿到么……要是再不发下来。没准什么时候咱们就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了,也跑下面堵着去!”说话的是秘书科里最为健谈的钟健。圆胖的脸上挂着嘻笑的申请,略显自嘲地说道。 胡悦君对其甩去一个灿烂的白眼,也不搭理他,问道:“不知道这次会怎么处理啊?知道他们是哪个工地的不?” “我觉得咱们还是想办法通知浩然吧……” “对对。这是当务之急,得让浩然将这事情告诉县长……” 几个小年轻很快达成了共识,飞快地消失在过道上。.tw 与此同时,获知消息的县领导也飞速地做出了反应,在县委书记王山岳的命令下,县委秘书长孙远行和副县长东风和出现在了县委大院门口,开始接待这些讨薪的民工。除此之外,王山岳召开了紧急会议,开始商讨如何解决年底民工讨薪的问题。 面对民工年底讨薪。尽管领导们多少都有着一套处理经验,但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大多都只是招来工地高层协商。让其多多少少拿出一点钱发下去,使得民工们能有点钱过年,说白了和应付了事差不多。 会议室里,县委县政府能来的领导都来了,见得王书记黑着一张脸坐在首位上,于是乎。领导们一个个立即变得表情凝重。 王山岳的担忧不是没来由的,尽管这种事情每年都会发生。但一个应对不好,还是会造成恶劣的影响,尤其对于他们这些当政领导来说,甚至可能影响到他们明年是否能留任提级。在这个当口,他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尤其是在哪个年轻县长带来的压力下,他更得想办法将事情处理好,力求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让众人看看,王书记还是可以的,并不比杨县长差。 “民工讨薪的问题,一直都存在,如今已经呈现出愈演愈烈的趋势,根据政府那边的粗略统计显示,最近几年来,咱们山塬县每到年底,都有进城务工的农民因为拿不到工资进而爆发出的各种冲突,以及衍生的治安问题。”王山岳目光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随后方才继续。 “……根据不完全统计,最近五年来,咱们山塬县的农民工为了追讨工资,已经发生了流血冲突七起,集体上访十九起!诸位,这还是不完全统计,也许有很多还是我们所不知道的。针对讨薪的问题,如何去解决?如何根治?诸位有什么看法和建议,都谈谈吧。” 王山岳话语落下之后,整个会议室显得很安静。 “咳咳。”副书记张劲松咳嗽两声,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然后出声说道:“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农民工的工资该不该讨?毫无疑问,这是应该讨要的!如今我们的社会和城市建设发展如此之快,离不开这些吃苦耐劳、收入微薄农民工兄弟的辛勤劳动,所以,他们对我们的城市建设是做出了贡献的!作为当政领导,我们应该要想尽办法来确保他们的合法权益,这是大前提。具体到应该怎么去做?大家都说说看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畅所欲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对于张副书记的太极做派,大家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等张劲松说完,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实在是没有太好的应对措施,山塬县本就是个穷县,如今更是戴上了贫困县的帽子,谁也别指望县财政能出钱为这些建筑企业或是包工头买单,这不现实。 “我说两句吧。”组织部长陈政放下茶杯,缓缓说道:“我建议由县里出面,联系各工地负责人,协商下如何解决这个工资的问题,毕竟最终还得回归到建筑企业自身去。必要的时候,咱们可以向市里报备,同时采取一些强制性措施。迫使建筑企业将民工的工资支付下去……” &nbs p;说到这里,陈政略略歇了歇,然后再次张口欲言。可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紧接着,会议室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了,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喘着粗气说道:“有人……有人喝农药了!” 闯进来的正是王良,此时的王良也不复平时的沉着。言语神态中满是惊慌。 王良话语刚落,以王山岳为首的众人就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一众县领导失去了往日的沉稳,一路小跑往楼下冲去。过道上充斥着纷乱的脚步声。其余各办公室门口、过道上也出现了纷乱的人头,有人从下往上跑,有人从上往下跑……整个县委大院一片兵荒马乱。 当王山岳跑到大门口的时候,那里仍然处于失控状态,众多情绪失控的民工正在愤怒地指责。 “县领导逼死人了……”“当官不为民做主……”之类的声音纷至而来,让整个场面越发凌乱。 一个面色青紫的男子正被东风和扶着,此时的东副县长正将右手伸进男子嘴里,在对方喉咙里一阵扣动:“醋,再灌!” 此时的东风和没理会旁边众人愤怒的指责和威胁。只是指挥着他的通讯员拼命往那喝了农药的男子嘴里灌醋,随后又将手指伸到对方喉咙里一阵猛扣…… “东风和,你在搞什么?怎么会有人喝农药?为什么不赶紧送医院?”王山岳看清眼前的局势。立即愤怒地朝东风和吼了起来。 东风和没理会王山岳的斥责,仍然在对方喉咙里扣着…… 几秒钟后,那面色青紫的男子开始“哇哇”地吐了起来,东风和等对方吐得差不多了,又是两拳击打在对方腹部,让本已经停止呕吐的男子又吐了起来。一阵馊腐的味道充弥漫在整个大门口,中间还夹杂着农药的臭味和陈醋的酸味。令人闻之作呕。 “还打人!”“大家看看,这就是我们的父母官啊!”“东风和,你搞什么?”…… 当众多愤怒、哭丧、斥责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东风和仍然未予理会,兀自紧盯着面色仍然惨白中带着青紫的农药男,直到对方呕吐得差不多了,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差不多了,送医院吧!”见得男子吐得差不多了,东风和长长舒了口气,对旁边的通讯员小李说道。 而这头,司机已经将车子启动,飞速将喝农药的男子送上车,呼啸着绝尘而去。 到得这时,挤开人群走到东风和身边的王山岳也冷静下来,明白了东风和的应急措施,当即不再出声斥责,而是皱眉望向了四周激愤的人群。 目送小车消失,东风和方才开始安抚情绪激动的民工:“诸位民工兄弟们,请听我说,刚才是为了让张刚将农药吐出来,要不然以他喝下去的量,恐怕是等不及送到医院的,至于你们的工资,我还是那句话,请大家先冷静下来,别再出现张刚兄弟那样的事情,这不利于事情的解决,我们县委县政府不会漠视诸位的血汗钱拿不到,但解决事情总是要慢慢来的……” 东风和还没说完,就被王山岳打断了,只听王山岳高声说道:“各位,我是县委书记王山岳,大家工资的事情,现在我来直接接手,由我来给大家解决,现在听我安排,你们之中和刚才那位张刚兄弟比较亲近的,先跟着我们的车去医院照顾一下,我们也有领导会跟着过去,其余的兄弟跟我去会议室,咱们坐下来冷静地将事情解决掉,可好?我以县委书记的名誉向大家保证,一定给大家伙儿一个满意的答复!” 王山岳忙着安抚众人情绪,而这头,原本和东风和一起接待众人的县委秘书长孙远行则悄悄往后挪动,显然是不想去医院处理那个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的棘手问题,将东风和很突兀地凸显了出来。 注意到这个情况,东风和眉头略微皱了皱,然后向王山岳点了点头,开始招呼两个民工妇女上了车,往县医院而去。上车之前,他回头盯了孙远行一眼,眼神中满满地厌恶:若不是这厮的官僚做派,事情哪至于失控到如此程度!到了如今还想躲?没发现王书记已经被那新来的县长逼到了悬崖边上,以为还能如以前一样放任你躲过去? 王山岳也是不满地瞟了孙远行一眼,然后再次对一众情绪失控地农民工表演胸口碎大石,开始大包大揽地安抚众人情绪。 而此时刚松了口气的王山岳也没想到,事件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这一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二,明天就是小年夜了。 …… 再次接到周娟电话的时候,杨柯已经召集了一众下属,准备上车。 车子是省委派出的大巴,专程负责送这些山塬干部们回去,当然,主要还是送杨柯。省委书记的女婿又是公职,还带着一众下属从京城归来,调动一辆大巴专程接送,任谁也不会说什么。 随行的众人显然也知道了山塬那边发生的突发事件,登车之后,都显得很沉默很不甘。 原本他们随着县长一起去京城,经历了诸多事件之后,取得诸多大小项目的审批,算得上是满载而归,就在之前他们还幻想着回到山塬的时候,会有迎接功臣的阵容在等待他们,可却因为这个突发事件而打破了他们的幻想。在生命安全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将暂时让路。 这不是说就将他们的功劳给抹杀了,而是被这讨薪自杀的事件打断,总是显得不够完美。 陈浩然坐在杨柯后面,神情中略显担忧,但隐隐约约的,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信心,他总感觉自己的领导一定能很好地处理这起突发事件。 就在此时,听完了周娟的汇报,杨柯同样是面沉似水,他似乎已经预见到,山塬县的领导们恐怕会过上一个热闹而忙碌的春节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再次向周娟确认那喝农药的民工情形之后,他第一次拨通了副县长东风和的电话。 手中捏着电话,望着车窗外蒙蒙雾气和窗户上凝结的冰霜,杨柯再次想起了那个代表和谐美好的词汇:风和日丽。(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年关 年关(三) 在王山岳的高压下,山塬县各机关部门开始飞速地运转起来,所有工作都围绕着民工年底讨薪难的问题而展开。(..tw无弹窗广告) 这头由王书记专门陪同安抚讨薪的民工,并让秘书王良记录下他们一直以来难以领取血汗工资的点点滴滴。另一边,则让相关部门通知建筑工地负责人到现场,准备和对方协商工资发放的问题。 这些民工所在的工地是一个在建的低层住宅小区,接到县委这边通知之后,留守的项目负责人也是吓了一跳,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往县委赶来。 进入县委大院之后,在工作人员带领下,这位肥胖的负责人一边疾行一边不停地拿手帕擦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口中还旁敲侧击从工作人员嘴里套话,当得知有民工情绪失控之下喝了农药差点弄出人命之后,就更是忍不住,以至于都忘了拿手帕擦汗,冷汗一粒一粒涩涩滴落在地…… 在这位县委办的干事口中,他明白了一件事:县委王书记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进入会议室之前,这位胖经理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得想办法平息王书记的怒气。不然的话,就凭他工地上有刁民在县委大门口喝农药自杀这件事,他们这个项目以后就真的被县里盯上了,到时候多的都会赔进去。 ……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一个面色蜡黄、脸型枯瘦的妇女正声泪俱下地向王山岳哭诉:“男人得肺癌死了过后,我带到三个娃娃,又要生活又要供娃娃读书。不出来打工哪里来钱嘛,在这边干了一年半,就拿到手三个月的钱,现在我娘家的兄弟又在催娃娃的学费,不发工资哪有钱哟?要不是想到三个娃娃还小,我要是死了他们就没得依靠,我都去喝农药了……” 胖经理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最后一句话。差点吓尿了,这个刁妇。竟然公然威胁县委书记! 顾不上其他,胖经理连忙对这女人一眼瞪去,积威之下,终于让其略带不忿地咬牙闭嘴了。略略扫了扫会议室里的人群。见得一个个灰头土脑地工人情绪还算安稳,终于略略放下心来,方才转向坐在上方的王山岳,卑微地点头哈腰道:“王书记您好,我是黎阳城市的项目负责人,我叫刘利。在这里,我首先要向王书记您检讨,是我们工作没做好,给领导们添麻烦了。请王书记和领导们放心,工资的事情,我一定尽力解决。绝不再让我们的工人给县里添麻烦!” 王山岳点了点头,示意其坐下,笑了笑问道:“刘经理打算怎么解决?” 刘经理再次点头哈腰谢过之后,方才坐了下来,再次拿起手帕在额头上猛擦,听得王书记的问题。肥胖的虎躯又是一阵摇晃。 “王书记放心,知道这事情之后。我已经向我们李总做了汇报,目前李总正在山城筹钱,我们李总说过,无论咱们有多困难,都绝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给领导们添麻烦!本来领导们就够忙了,现在还为了我们工人的事情……” “我问的是你们准备怎么解决?何时解决?”见得此人开始长篇大论,说起了政府官员平时检讨自身问题的口头禅,王山岳不悦地打断道。 “是是,王书记,我们李总的意思是马上解决,马上解决!他会从山城那边打钱过来,钱一到,我这边立马就给工人们发下去,不管我们多困难,一定要先将工人们的工资发下去一部分,起码要让他们能过个好年。其实我们心中对工人们也是很愧疚的,因为资金问题,他们辛勤……” “就发下去一部分?”已经颇为不耐地王书记再次打断了对方的话,皱眉问道。 “王书记,我们……我们也有困难呐!现在李总手上的确是没钱,资金都投入买原材料了……” “困难谁都有,刘经理,你看看他们,你们的工人不比你们困难?我的意见是,你们立即将拖欠他们的工资全额发放下去,就在这里吧,嗯,就在县委发,能做到吗?” 刘经理愣了愣,随后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按王书记的意见办,全部发下去,一分不少地全发下去!” 王山岳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方才露出了笑脸,随后眼神微不可觉地扫了刘经理一眼,转头对众人道:“大家都听到了,就等在这里领工资吧,我这边会让人陪着大家,直到各位的工资分毫不差地落实到位为止,若是到时候还有人没领到全额工资的,可以随时来找我!”说完,再次扭头对刘经理说道:“还有医院的那个工人,他的营养费用和补偿,希望刘经理能尽快拿出方案并落实下去,明白我的意思吗?” 满头大汗的刘经理忙不迭再次点头,脸上肥肉一阵乱颤。 离开之前,王山岳再次看了刘利一眼,眼神逐渐转冷,很明显,这位项目经理手中是有钱的,或者说,这些工人的工资,是掌握在他手里的。不然的话,此人绝对不敢在他稍微一逼之下就满口答应,连请示那个什么李总都省了。 王山岳离开了会议室,留下县委办督查组组长凌柳贞带人全程监督刘利将民工工资发放下去,使得刘利不敢有丝毫拖延,立即在凌柳贞等人的监督下前往银行取钱。 …… 王山岳前脚刚回到办公室,县委办主任孙远行后脚就跟了进来,满脸忐忑地向其解释先前大门口农药事件的原委。 面对王山岳,孙远行是半点不敢隐瞒的,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实际上孙远行也感觉很憋屈,本来那些民工情绪就有点失控,吵吵闹闹好久也没能将情况讲个明白,他也就习惯性地拿出了县委老爷地威风,吼了两声,试图让他们安静下来,然后推举一两个会说话的人将事情讲清楚,谁知这一吼之下,让民工们误以为他和东风和所代表的县委领导不予解决问题,于是二话不说,很干脆地拿出农药大口大口跟喝酒似的往嘴里灌去。他和东风和起初都没注意,以为对方是在喝水,结果…… 听得孙秘书长的解释,王山岳狠狠瞪了对方一眼,问道:“县长的行程落实了吗?今天会不会回来?” “已经跟县长确认过了,他已经从榕城启程了,大概晚上下班之前能到。书记,县里要不要组个迎接仪式?” “是要迎接一下的,你去安排吧,另外……你自己打个申请处分上来!”王山岳略一沉吟说道。 孙远行点点头,再次问道:“有关农民工讨薪难这个问题的研讨会……” “要继续,明天吧,务必要拿出个章程来!刚刚那个姓刘的你也看到了,这些企业的不是没钱,而是拖着不给,要想办法将这些人手中的钱掏出来,发放到民工手中去,免得今天的事情再次发生。另外,下去之后,你让王金和好好翻翻黎阳城市的材料!” 县委大院逐渐又回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是在小范围内,众人还在说着农药事件,一阵唏嘘感叹。 黎阳城市的刘经理在凌柳贞的监督下将工人们的工资结清,一众民工喜气洋洋地揣着几千块钱离去,随着这些人的离开,县委大楼里显得越发宁静,然后,大家又开始讨论傍晚迎接县长的事情上来。 “不知道县长回来之后会不会发火哦,刚为咱们山塬争取到这么多项目,这边就差点闹出人命来,后院儿起火啊……” “难说,摊上这种事情,换谁来谁会舒服?” “到底是东县长还是秘书长啊?” “好像是因为秘书长吼了一嗓子……” “牛气啊,一嗓子吼得人家直接喝农药……” …… 下午,天气仍然寒冷,过往的行人口中呼出阵阵白雾,慢慢飘散在空气中。 县委大院之外,再次出现了一群一群地民工,人头攒动,面怀希望地往县委大楼蜂拥而来。还有更多的人群从街道的两个方向往中间集结,短短十多分钟时间,县委大楼前面的街道就已经黑压压的全是人头,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县委大门口,门卫满脸忐忑地拦住了众人,看着民工们满身的灰尘和泥垢,还有那乱得跟鸡窝一样的头发,以及那充满了希冀的眼神,略微估算了一下人头数目,忍不住双股颤颤…… 楼上,工作人员再次蜂拥而出,与下方讨薪地民工们互相凝视…… 以王山岳为首地领导们望着下方攒动的人头,无计可施,他们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等待讨薪的民工…… 而与此同时,杨柯乘坐的大巴距离县城还有几十公里,并朝着县城飞快接近。 杨柯望着车窗外面,在公路边上,本来枯黄的杂草正在冒出绿芽,柔嫩柔嫩地甚是娇俏。 连续几辆小车从县城方向驶出,与杨县长乘坐的大巴擦肩而过,只留下刹那剪影。 这些车里,正是闻知消息的诸多工地老板或者是包工头,带着他们的情人小蜜和心腹干将们,开始了每年年底都会经历的躲债生涯。 一辆白色皇冠车里,带着金边眼镜的建筑公司老总一脸文气,正感叹地对身边娇媚地女子和前面的副手说道:“年关了啊,都不容易,每年最烦的就是过年了,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啊!对了,小莉,你妹妹放假了吧,让她来榕城玩吧,正好陪咱们过年,半年没见那丫头了,怪想念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年关 年关(四) 明天就是小年夜了,县城里已经有了些过年的味道,尤其是老城区的那些并不宽阔的街道上,已经变得车水马龙,人潮人海。 街道两旁的门户上虽然还称不上张灯结彩,但也已经有了那些心急的,早早地贴上了春联。而路边上更是两条长长的地摊儿一路延伸,铺地而放的春联、大大小小的中国结、各种各样的烟花炮竹、有琳琅满目的糖果糕点,小贩们在大声吆喝着叫卖,无数市民正在和他们讨价还价,装在笼子里的过年鸡也发出了最后的吟唱,扇动翅膀甩出一地鸡毛,仿若整个县城被一股喜庆的气氛所充斥…… 当大巴开到这条街上的时候,心急如焚的杨柯不得不让司机掉头,换了个方向往县医院驶去。 就在刚才,东风和打来电话,说了那喝农药的民工的情况,经过洗胃,目前可以确定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人尚未清醒,还在昏迷之中。除了东风和,周娟也在县医院候着,目前县里的情况很糟糕,他必须先去县医院那边将情况了解清楚,然后再确定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候,周雄武也打来电话,王山岳要求县局抽调警力前往县委大楼维持秩序,以防不测。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准备出警,一边在嘲讽王山岳:“解决了一个小问题,却带来了大麻烦!” 杨柯冷冷反问:“要不然呢?” 周雄武顿时闭嘴不言。随后说道:“刚得到消息,不少工地老总和包工头都跑路了,现在再找人怕是也晚了。找不到几个。需不需要县局安排人手,将剩下的全请到县委那边去?” “县委那边情况怎么样?” “人不少,少说也有上千人在门口等着,而且还有不少人在陆续赶过来。” “这么多?”顿了顿,杨柯吩咐道:“马上去安排,敢不来的,抓也抓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杨县长满脸愤怒。 挂掉周雄武电话,想了想。又让陈浩然取出电话簿,找出了县财政局局长文泽的电话拨了过去。 “文局长,县财政还有多少钱?” “县长,现在账面上倒是有一千多万。但这里面包含了刚派下来的筹建学院的钱,另外还有各单位的奖金福利,除掉这两项的预算,也没多的了。”顿了顿,文泽小声地试探着问道:“县长您不会是打算?那些民工……” “文局长,这样,你先去提取现金,银行有多少取多少,至于高校筹备启动资金和奖金福利的事情。另外再说!”说到这里,略一沉吟,杨柯继续说道:“这个事情。暂时别声张,你先去取钱准备好,等我到了县委再看看情况。” “好的,县长您放心,我马上就去办!” 不管是接周雄武的电话还是打文泽的电话,杨柯的声音都不算小。也让车里的众人听了一个清楚,众人私下里眼神交流。神色间略显担忧。 通话结束之后,杨柯没回头,只是将电话递给陈浩然,自己则靠在靠背上,双目紧闭,仔细推敲着事情可能的发展方向以及容易出问题的地方。 …… 到了县医院,杨柯先是让陈浩然安排司机去招待所休息一晚之后再回榕城,随后带着众人往医院大门走去。 医院大门口,周娟和东风和正站在那里翘首以盼,见得杨柯等人走过来,忙疾步迎来。 东风和在前,周娟在后,两人身后还跟着县委县政府几名工作人员以及医院的大小领导。尤其是医院的领导们,到目前为止还只是听说过这位传说中的县长,未曾有幸一睹真容,如今总算是见到年轻的县长大人,震撼之余也在缩在后面好奇地打量。 两人一起行来,看上去很是般配。若是不认识的人看来,这两人应该是一对夫妻,男的面容俊朗眼神深邃沧桑,女的风姿卓越,干练妩媚中透出一股自信。 东风和笑着朝杨柯伸出双手,随后摇着头略显尴尬地说道:“县长辛苦了!县长在京城为了山塬奔波,咱们却在后方摆出了个大乌龙,真是令人汗颜呐!” “还好!”杨柯和对方握过手打过招呼之后立即问道:“人在哪里?带我去看看。.tw[]” 在周娟和东风和身后,秃顶地院长大人有些尴尬,没成想这位县长急切成这样,连个露脸的机会都不给他,听得杨县长的话,急忙在前面引路。 周娟跟在杨柯身后,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这位是李院长,是咱们县里唯一的外科主任医师,发表过很多医学论文和著作。” 这是在隐晦地提醒杨柯,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院长大人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起码在山塬县里地位是很高的,最好还是别怠慢了。 “啊,失敬失敬,原来您就是咱们县的医学圣手李主任,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了,救死扶伤的典范呐。不好意思啊李院长,县里出了点事情,我这太心急了。”李院长的大名杨柯的确是听过的,名声还不错,在他的印象中,这位应该是和刘金斗一样,应该是带着些学者气质的人,这让他完全没将眼前这个略显官僚马屁的白大褂往德高望重的院长大人身上想。 “岂敢岂敢,县长谬赞了,些许份内之事,怎敢当典范二字。” 听得对方谦逊的话语,杨柯眼神微微一缩,再次瞟了瞟眼前的李院长,这位院长大人给他的冲击很大,对方的言语和动作神情显得颇为不相称,怎么看都给人一众自相矛盾的感觉。 外貌和动作神情充满了官僚气息,而对方在县里的确也是名声不错。再加上这文邹邹的言语…… 笑了笑,在对方的指引下一路往加护病房走去。 病房门口,两个女人正在小声说着话。神色间很是欣喜,其中一个将左手揣在兜里,似乎是在紧紧握着什么,另一个中年女子虽然没捂着衣兜,但很明显,兜里也是鼓鼓的,从神色间能看出。这两个女人已经得偿所愿,顺利地拿到了被拖欠了一年多的血汗钱。 见得一行领导簇拥着一个年轻男子走过来。两个女人显得有些局促,嘴角动了动,但还是不知道怎么去和这些领导打招呼,心里其实也蛮感激的。可由于怯场和不善言辞,或许是源自于老百姓对官员的敬畏,让她们始终无法将心中的感激表达出来。 “这是杨县长,过来看张刚兄弟的。” 东风和说了一句,杨柯也只是满脸带着虚假的亲切笑容望着两人点了点头,随后进了病房。 李院长将众人拦了下来,就只杨柯、东风和、周娟和他四人进入病房,口中还在小声地为杨柯介绍着病患的情况。 经过洗胃,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的张刚虽然脸色仍然苍白无血色。但也褪去了起初时候的青紫,仍然处于昏迷中没能苏醒过来。 “李院长,能确定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吗?”杨柯看着病床上的病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尽管他对于张刚等人的处境很同情,但对于他的这种做法,心中是极为不认可的。再说回来,对于此人绝望之下做出这种动作,虽然心中不认同,可仍然表示理解:他已经没有丝毫办法可想了。人在极度绝望之时选择轻生的事情,并不鲜见。或者可以说,他看不到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情,眼前的男子也不是个例,如今在县委大门口,还有上千个和张刚一样处境的民工,他们带着希望而来,一个处理不好,这些人没准就会有样学样,同样选择轻生…… 如此一来,整个山塬乃至山城都会造成动荡,这个严重后果,没人能承担得起! 毕竟,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杨柯先过来医院看望张刚,并非是为了亲民的噱头,而是预见到了可能发生的后果,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来解决、安抚下这个突发事件。要解决民工讨薪的问题,如今看来,只能是先从县财政支出,这个动作,会导致很多人反对,过来看看这位喝农药的民工,能让他更加清楚地明白自己应该如何去做,能让他坚定这件事情必须这样去处理! 李院长在旁边小声地说道:“病人喝下去的农药量相当大,若不是在送来之前经过一次简单的急救洗胃,恐怕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咱们山塬县医院有李主任坐镇,是全山塬人民的福音啊!”杨柯随口说了一句。 “哪里哪里,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全是东副县长的应急处理得及时啊,可以说,这人一条命完全是东副县长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咱们医院只是做了咱们应该做的。”说起这个事情,李院长一如既往的表情谄媚言语谦虚。 不谦虚不行啊,明摆着是人家东副县长的功劳,他是真不敢居功的。 杨柯点了点头,看了东风和一眼,随口交代了几句话,走到了病房外,听周娟讲如今县委门口的局势。 过的好一会,杨柯方才真的明白眼下山塬县委的处境,缘于民工数量众多,来自四面八方三教九流的都有,谁也无法保证这些人若是得不到满意的交代会酝酿出什么样严重的后果。就如同王山岳抽调警力维持秩序一样,他们有可能会自残轻生,也有可能在激愤之下攻击县委大院,这太有可能了。而一旦这些民工中混入了别有用心的人,只需要稍微扇动一下,山塬就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眼下的情势,不容许山塬县的领导,尤其是他和王山岳再出一丝一毫的错误! 最后,杨柯面沉似水,皱着眉头在医院过道上来来回回踱步,口中的香烟一支接着一支,整整二十多分钟,一直没断过。 直到周雄武和文泽先后打来电话……(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年关 年关(五) 与周雄武相比,文泽或许缺少了一些锋芒毕露的凌厉和杀气,但杨柯当初能看中他,其身上自有可取之处。(..tw无弹窗广告) 虽然之前曾委婉提醒杨柯,动用县财政来解决这些民工的问题可能会招致很多人反对,但当杨柯坚定地表示一定要这样做之后,文泽的行动力快得惊人。从接到杨柯电话到其打电话过来复命,中间只间隔了半个多小时,速度之快让杨柯都大吃一惊,很难想象文局长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跑了三家银行和一家信用合作社,提取出四百多万现金的,把整个山塬县今天能提取的现金额度都给掏空了。 当然,以文泽的身份,提取大笔现金是不用预约什么的,都直接找到行长办理,更别说还是县长交代办的,银行方面更加不敢怠慢,自然简单方便又快捷。可即便是在快捷,能在短短时间内将事情办妥,足见其能力。 文泽和以前的财政局长邹坤是不对付的,邹坤可是有王山岳的支持,他能在这样的形势之下还能在财政局副局长的位子上坚挺四年,其自身油滑程度可见一斑。可就是这么一个油光水滑的人,如今表现出来的执行力却丝毫不弱于有着冷枪之称的周雄武,尤其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没掉链子,让杨柯大为赞赏。 “县长,目前只能取出这么多现金了,不过我已经和几位行长说好了,明天他们会将钱给准备好。一早就可以过去,还能取出来八百万。” “文局长辛苦了,办得很好。我现在去县委,你在财政局等我通知。” “好的,县长,我在局里随时待命!”回答这句话的时候,文泽很激动,县长肯定的语气,让他感觉骨头顿时轻了三两。虽然和县长接触并不多。但从对方到山塬之后的做法来看,可不是谁都能入得县长法眼的。 …… 县委大院门口。名叫常青街的街道上,此时站满了人。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群中有的地方显得很沉默,面带忐忑。而有的小圈子则显得喧嚣,面色激愤。 所有人看上去都略显邋遢,男的不修边幅,头发乱得像鸡窝,即便是女人,也没多少是穿着干净的。身上总带着一股子汗味,虽然是在大冬天,可此刻在这条街道上,却被一股浓烈的汗臭味充斥…… 从这些容貌和味道。就能推测出他们平时是怎么工作和生活的,工作有多辛苦,生活环境有多恶劣! 在县委大门口。此时站满了警察,其中还有一部分是防暴武警,手持盾牌警棍,防备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 警察和讨薪民工之间,有一条真空地带,民工们只是看着这些人不说话。也不往前挤,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等待着…… 他们已经有代表进入了县委大楼,正在和领导们交涉。 此时的县委宣传部,一群女人也正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同样面色激愤。 “去年咱们就开始关注这些民工的生活,为此我们付出了多少汗水,当时何叶带着两个记者多次踏入工地,跑烂了两双鞋,咱们刊登了多少有关民工生活困苦的稿子,连部长都亲自出面了,可最终仍然只是敷衍,象征性地开了个会,给了几万块钱的慰问金了事……然后报道上就开始突出领导的关怀,我关怀你妹啊!现在舒服了,县委大院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回想起当时那些突出领导关怀的稿子还是我审核的,我这脸上就臊得慌。这些民工也是,怎么就不敢往里冲呢?他们要是敢冲,姐姐我二话不说出去带头……” 女子说话的时候,满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更多的还是对领导的怨言。 “不知道这次会怎么处理啊?” “还能怎么处理?得过且过,安抚一下,敷衍了事!”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们并没避忌坐在前面的宣传部长吴琴。.tw而此时的吴部长正手持一张泛黄的报纸阅读着,对下属们的话置若罔闻。平时吴琴对下属们要求蛮严的,若是在别的事情上有下属这样公然质疑领导,她早就出声呵斥了,而现在却对此不闻不问,可见她对此事的态度。 那张泛黄的报纸上有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拍摄的是一辆公交车内部,一个戴着安全帽穿着雨鞋的民工正坐在车门前的台阶上,身子佝偻卷缩着…… 报道是这样写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多钟,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记者乘坐的公交车缓缓到站,开门之后,上来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略有些虾躬背,头上戴着黄色安全帽,脚穿一双沾满泥浆的雨靴,一件泛黄的衬衣,只能从短袖边缘能看出原本是白色的,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一看就是在工地上干活的民工。车里乘客不多,很多座位都空着。他四周看看,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坐在了公交车门口的台阶上,台阶太窄,他只能侧身勉强坐下,而就在他的身后,有三个舒适的座位,是空的。 看了这一幕,记者忍不住感到心酸、想哭、难过、感动、钦佩和尊重……然后,记者忍不住去想:如果这位农民工大哥,一身汗水和泥浆地走上公交车,然后,一屁股坐在干净的座位上,情形会怎样? 这是个有点残酷的设想,但不可否认。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常常会遇到类似的一幕: 他坐了下来。左边的妇女,扭头看看他,下意识地将身子往边上挪了挪,并将自己的衣角往身上拢了拢,以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 他坐了下来。右边的年轻人,皱了皱眉头。腾地站了起来,摇摇头,走开了。他身上的汗馊味太重了。重到你呼吸一口,都会反胃。 他坐了下来。后面的摩登女,厌恶地拧着眉,用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作扇状,呼哧呼哧地扇着,不满的情绪很明确地在空气中震荡。 他坐了下来。对面的一位中年乘客。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用手指着他说,你身上这么脏,你坐过之后,后面的乘客。还能坐吗? 于是,他努力蜷缩着,以使自己所占空间小一点,不要触碰到别人;他夹紧胳膊,以使胳肢窝里的汗臭不要飘散出来:他低下头,以避开众人的眼神。如果不是太累了,他宁愿走路:即使坐了公交车,他宁愿站着。可是,他太累了。他想自己也买了票,也可以坐着的,可为什么这个座位坐得就那么气不壮啊?他如坐针毡。于是,身子慢慢地往下滑、往下滑,直到从座位上完全滑下,屁股最后落到了台阶上…… 后来,他一上车,就自觉地找了个台阶坐下。安静得像只受伤的猫。这时候,人们才发现。他真自觉,他真善良,他真淳朴。让人看了心酸、想哭、难过,令人感动、钦佩、尊重…… 可是,自始至终,似乎并没有人关心他。坐下,这本来就是他的权利,如果你觉得他真的与你平等,那么,他就不该被歧视,也不该被特别在意。 我想对他说:“您请坐吧!平静、安详,以您认为合适的和舒适的姿势,坦然坐下,就像在您自己家中一样,就像坐在这个车上的所有其他人一样,那是你的权利!” …… 这正是去年宣传部开展的“关爱农民工”的宣传活动,除了这篇文章,还有好多关于农民工的住宿条件、生活状况、家庭情况、子女就学问题的报道,这些报道,现在全被找了出来,摆在吴琴的桌子上。吴琴面色平静地翻看着这些文章,脸上看不出悲喜。 终于,吴部长放下手中的报纸,先是将双眼紧紧闭上,闭了好几秒钟之后方才睁开,随后长长吐了口气,问道:“会议室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还在协商,不知道会怎么处理。照我说,就该让周局将那些包工头全抓过来,给了钱再放掉!” 先前批判领导的女子回答道。 “嗯……先前你说,他们要是敢冲击县委大院,你就出去带头?”问这话的时候,吴部长脸上没有笑意,也看不出丝毫怒气。 女子顿了顿,然后嗫喏着说道:“可他们不敢啊,光在外面围着有什么用……” 吴琴点了点头说道:“他们是不敢的!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弱势群体,如今的情况下,领导们的确怕了,可怕的不是他们有多强横,而是怕他们太脆弱,就如同上午的张刚一样。他们……脆弱得令领导害怕!” 吴琴说完之后,办公室里陷入了沉寂,所有人脑海里都在回荡着部长刚才那句话:他们……脆弱得令领导害怕! 隐含的意思是:领导们并不是真的关心他们拿不拿得到工资,而是害怕他们太过于脆弱,从而再次酿出轻生事件。 过了好一会,年龄最小的何叶方才问道:“部长,您觉得,这次能给处理好吗?我是说,这些民工……能拿到钱吗?” 吴琴怔了怔,然后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王书记可是拍了胸保证过的,一定会让民工们拿到钱的……” “光拍胸保证有什么用,哪里来钱发下去,我可是听说那些老板啊包工头啊都跑光了……” “没准会从县财政那边先垫钱呢……” “县财政……那可得县长点头才行呢……” “在没有完整的方略之前,谁会从县财政先支出垫付?以后收不回来可怎么办?” “县长没准就能做到呢……” 县长?听着下属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吴琴脑海里浮现出了杨柯那张年轻的脸,随即,她伸手抓起了桌上的电话,开始拨号。(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年关 年关(六) 接到吴琴电话的时候杨柯正处于人群中央,随着几位局长沿着道路边上一路往里挤。(..tw)陈浩然护在杨柯身边,小心翼翼地将民工群和杨县长分开,其实他们的工作量并不大,盖因民工们见到一群衣着光鲜明显是县委领导的人走过来,尽管都好奇或是带着期盼地望着他们,却也自发地让开了道路,并没出现堵路不让过的情况。 这也和县委书记拍胸脯做保证有关,在县委书记的保证下,现在还在和这些民工选出来的代表在会议室里商谈,民工们的情绪至今还算安安稳。 不过若是他们知道走过来的是县长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 局座们在前面开道,和杨柯说话的时候都直接省去了称呼,生怕被这些民工们知道眼前经过的男子就是县长,到时候他们恐怕还真进不了县委大院。 都是成了精的人物,自然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其实他们也只是小心使然,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这些民工未必会真的铤而走险,毕竟大家聚集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要钱而已,县委书记都已经答应了,再拦着县长意义也不大。 电话响起,杨柯接了起来。 “县长,我是吴琴,请问您现在到哪里了?”未等杨柯回话,那边吴琴立即接着说道:“现在外面常青街上全是民工,恐怕不好通过。” 如此一解释之下。听起来可不像是在打探他的行踪,而是关心他被民工冲击。 杨柯愣了愣,笑道:“正在常青街。快到县委了,还好!怎么,吴部长有事找我?” 吴琴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打探他的行踪,而后边的解释,这些事情明显不是吴琴应该关心的,换别人或许还真被糊弄过去了,可杨柯是谁。早将一干常委的性子摸了个通透,作为宣传部长的吴琴更是重点研究的对象。 听得杨柯这样问。电话那头吴琴停了一小下,随即回答道:“是,县长,我想向您汇报点事情。嗯……有关民工的!” “好。我马上就到办公室。.tw” 刚挂掉电话,杨柯快到大门口的时候,旁边出现了一个约莫七八岁,头发焦黄,瘦巴巴显得营养不良的小女孩,正怯生生地望着他。 小女孩现下的模样,让他想起了最初遇见香草的时候,似乎已经很久远的记忆瞬间冲击而来,心田紧跟着变得柔软。尽管这孩子和当初的香草并不像。 随着年龄渐长,香草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如今不再什么事情都跟他说。尽管他仍然能感觉出,在香草小心思里面,他仍然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赵邀就跟他说过,感觉香草现在对她的态度有些若即若离的疏远。 香草…… 停下脚步,杨柯在小女孩面前蹲下。 见到杨柯的动作,小女孩立即向后缩了缩。她身后的民工们也安静了下来,都紧张地望着。 前面开道的几位局长也发现杨柯停下不走了。同样停了下来,往后倒回几步,紧紧团结在领导周围。 与此同时,站在大院门口的几名警察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带头的赫然是杨柯曾见过的县公安局副局长柳志,见得县长出现,急忙带了几名手下往这边赶来,将杨柯和人群隔离开去。 这段时间以来,柳局长可谓是痛并快乐着。缘于上次被周雄武逼迫,查抄了温柔乡并在电视采访上隐晦攻击了邱志高,这段日子可是生怕邱书记找他麻烦,过得那叫个提心吊胆。另一方面,周局长对他似乎很是倚重,什么事情都安排给他,如今的柳局长在外人看来可谓大权在握,走到哪里都有面子,显得意气风发。 现在柳局长怕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县局直管领导政法委书记邱志高,另一个就是局长周雄武了。相比之下,怕周雄武更多一些,那不经意间投来的一抹冷眼,能让人感觉如芒在背。 而身边这位年轻的县长,那更是周局长的根子,他可生怕县长在这里出什么意外,不然,他正在现场而任由县长出了事,周雄武肯定会扒了他的皮。 杨柯冲眼前的小女孩笑了笑,似乎变成了记忆里初见香草时候的情景,笑着对小女孩伸出手,说道:“我叫杨柯,你可以叫我杨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眼前干净亲切的叔叔,小女孩有些怕生,随后又鼓起勇气,怯生生回答道:“我……我叫小英……”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常用的小名有点土,小女孩再次补充道:“名字叫潘英。” “潘英,嗯,很好听的名字,学习成绩怎么样?”问话的时候,杨柯注意到,小英荷包里放了一块红领巾。 听得眼前干净漂亮的杨叔叔夸赞自己名字好听,小英小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又迟疑一下,回答道:“成绩不好。” 杨柯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要多努力学习哦。” 听他这样说,小英神色间略显踌躇和懊恼,然后听话地点点头。 这时候,她身后的一名妇女插嘴说道:“小英成绩很好的啊,你不是每个学期都拿很多奖状的?你咋说成绩不好呢?” 杨柯也是愣了愣,看着小英。 在杨柯注视下,小英仍然有些迟疑,但神色间却略显开心,底下头小声地说道:“老师说过……要谦虚的。” 听到这里,再看看小丫头的模样,杨柯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往小英身后看了看,问道:“小英,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大人呢?”因为他刚才和小丫头接触的时候,周围人群的反应来看。小女孩的家长并不在这里。 “爸爸去里面了,我们进不去。”小英伸手指着县委大楼说道。 “哦?”杨柯看向了周围人群,目光中带着询问。 “小英的父亲见识比较广。代表我们正发工地去里面和县领导谈判去了,让我帮他看着孩子。”小英身后的女人回答道,随即又感觉杨柯给人感觉比较亲切好说话,出声问道:“你也是当官的吧?能不能帮忙问问看,我们这个工资能不能拿到?这马上就过年了,家里老人孩子都等着钱用呢。我们是真没办法了,要不然也不会围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 女人收拾得还算得体,比起这里的大多数人穿着要显得干净些。衣服虽然陈旧,却能看出是刚洗过的。 “大姐你放心,能拿到的!” 女子强笑着点了点头,脸上神色却仍然有些怀疑。毕竟这里人太多了。每个人少的一两千,多的上万块,这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看出女子的疑虑,杨柯对其说道:“这位大姐,你放心好了,王书记给您保证过,一定会将工资给你们落实到位。我是县长杨柯,我也向你们保证,这钱。一定会一分不少地发放到你们手中。你向大家转达一下,让大家稍安勿躁,在这里先等等。给我们一些时间,好吗?”说完,又转头对周娟说道:“到了饭点了,安排一下,别让他们饿着了。” 周娟点头应下。 而这个时候,眼前的女子以及周围的人群还有些发愣。均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一脸和气的年轻人就是县长。 “大家别怀疑。有了县长和县委书记的保证,你们肯定能拿到钱的,另外,我这边马上给大家安排晚饭,你们互相转达一下,让大家安静等待就好。若是外面有人要进来,请给他们让让路,来的人都是为了给你们解决问题的。”看出了众人的怀疑,周娟笑着再次解释道。 杨柯看了看眼前的小英,笑着对小丫头伸出手:“小英,叔叔带你去找你爸爸好不好?” 小英开心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杨柯伸出的手,先是伸出小手,随后望向了自己有些干裂和冻疮的小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了缩。 杨柯伸手将小英小手握住,拉着她往县委大院走去。 杨叔叔的手碰到了她手上的冻疮,有点痛,同时,因为天气寒冷,刚接触的时候,就像两个冰块碰在一起,冰凉冰凉的,可小英此时却从内心里感觉出了一股温暖。 这个回风流雪般寒冷的冬日傍晚,在县委大院门口发生的一幕,直到多年之后,仍然让这个名叫潘英的女孩记忆深刻。 杨柯等人离去之后,周围的人方才回过神来,互相对视几眼,仍然不敢相信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年轻人就是县长,这……随便碰到一个人都是县长,县长有这么不值钱? 等等,刚才那个号称是县长的年轻人和那个漂亮的女人说什么来着?要解决他们的晚饭? 尼玛,有饭吃了! 县长请咱们吃饭啊! 这消息如风一般刮遍了整条街。 对他们这样的群体来说,什么县长县委书记其实很虚幻,远远不如真金白银发放到手的工资来得实在,甚至不如一顿一两块钱的快餐! …… 牵着小英刚进入大门口,周雄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县长,所有工地留守的负责人都已经控制起来了,只是有些工地留守的人没实权,掌控资金的老总都跑掉了,这些人里面,能拿出钱的……不多。” “有人在就行,把人都带过来,让他们各自负责登记自己工地的工人。至于那些跑掉的,过了年还会回来,到时候再请过来算算账好了!另外,你带人去财政局,文泽准备了一笔现金,护送到县委来。” “好,我马上去办。” 想了想,杨柯让身后的陈浩然给县工商局、城建局的局长分别去了电话,让他们尽快到县长办公室来一趟。 一群人上到楼上,过道上的工作人员见到杨柯带着众人在此时返回,手上还牵着一个明显是民工孩子的小女孩,忙不迭鞠躬问好之余均是感觉滑稽,县委这边中午的时候还发通知要给县长一行举行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可现在……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头,这欢迎仪式可真够盛大的! 这得讽刺到什么程度! 远远的,杨柯就看到了正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等待的吴琴。 平淡无奇的相貌并不出彩,戴着眼镜,这个女人染上了一层朴实知性的旧。 杨柯嘴角上扬,勾了起来。 …… 而这个时候,县长已经回到县委大院,手上还牵着一个民工孩子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整个县委,众工作人员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格外精彩。(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你想让他给孩子买条红头绳吗(一) 在山塬县,身为常委的吴琴知名度其实并不太高。起码知道山塬县副县长卿秀的人就比知道宣传部长吴琴的要多,而在周娟到来之后,又将卿秀压下一头去,以至于如今除了在县委大院宣传部里,别的地方,吴部长的名字几乎很少被人提及。 是因为吴部长不行了么? 显然不是,能在如今这个年龄出任山塬县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吴琴的能力自然不容小觑。 别的不说,她要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还是非常简单的,要知道,宣传口正好在她直辖范围内,随便动手刷一刷,知名度就能蹭蹭蹭往上蹦。 她是个奉行中庸之道的女干部! 同时,身为女干部,并且是年龄并不大的女干部,她的同情心还没被完全磨灭。在她打电话来说要和自己谈一谈民工讨薪问题的时候,杨柯就知道了这位部长大人在这事件上的立场。 …… 见得杨柯牵了一个民工的孩子走过来,吴琴笑着迎了上去,道了一番辛苦,随后又对杨柯身后的众人勉励几句,说本来是要给大家举行一个盛大的接风仪式的,可目前的突发情况讲县委的计划打乱了,等这事情处理完毕之后给大家伙儿补上云云。 众人离去之后,只剩下杨柯、陈浩然、周娟和吴琴四人,加上一个如同进了大观园的小丫头。陈秘书忙着收拾办公室。先是将沙发茶几清理了出来,周娟帮着泡好茶,然后对吴琴说道:“吴部长。您和县长先忙着,我去给下面的民工安排晚饭。” 听周娟这样说,吴琴隐藏在眼镜下的双眼目光闪了闪,然后笑道:“周主任有事尽管去忙。” 其实周娟要解决这些民工的晚饭还是很简单的,几个电话就了事。 在来山塬之初,她就让人将整个县城,尤其是县委附近几条街摸了个通透。(..tw好看的小说)这几条街上有多少餐馆?档次如何?有和特色饮食完全一清二楚,笔记本上全有着记载。包括地理位置、交通路线、菜肴特色、装修品位、厨师水平、联系方式等等,都画在一张图表上,只需要分别给几家餐馆打电话预定就行了。 并且这事情都完全不用她来安排的,只是找借口避开两人之间的谈话而已。 周娟离去之后。吴琴望了杨柯一眼,说道:“县长,我先借电话用一下。” 杨柯点点头。 吴琴走到办公桌前面,伸手抓起电话拨打起来:“微微,你让人通知报社那边,让他们的人进到县委这边来,县长吩咐,等会我们会给民工们准备晚餐,到时候让记者在细节采访上多下功夫。突出主题……” 突出主题这四个字让杨柯听得一笑,不就是突出领导关怀么! 吴琴打电话的时候,杨柯伸手就抓起对方放在茶几上的几张报纸翻看起来。上面多是和民工生活有关的报道,里面一篇篇文字让人触目惊心。 尽管杨柯早就对这些民工们的生活质量有着清晰冷静的认识,可此时见到报道,仍然呼吸为之一窒,扭头看了看旁边怯生生端坐着的小英,深深看了一眼。方才继续看下去。 吴琴打完电话,回到茶几前的时候见得杨柯已经在翻看她刻意带过来的报纸了。于是也不打扰。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待,目光却一直注视着杨柯的脸色。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杨柯翻动报纸的声音,外面偶尔会传来陈浩然收拾桌子时候的声响,但很显然,也是将动作放得很轻,生怕打扰到县长和吴部长的交流。 作为秘书,他深知这一次的交流,对县长的重要性,这从县长接到吴部长电话之后的反应就能看出来。(..tw无弹窗广告) 吴部长的影响力不算太大,但却手握常委会的一票……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等到杨柯面色黯然地放下报纸,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他将这些报道看得很仔细,丝毫细节都没有放过,等到看完之后,脑子里还在回放着里面的一些令人记忆深刻的片段。 放下报纸之后,杨柯没说话,吴琴也没出声,就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缓缓伸手,抓起茶壶给他自己续了一杯茶…… “吴部长,你希望我怎么做?”杨柯突然出声,问得很直接。 “县长,民工们的生活状况您也看到了,这还只是我们的人采访所见到的,还有很多没见到的……他们……需要这笔钱!”吴琴话语中有些停顿,似乎是在斟酌措辞,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最为直接的方式。 杨柯深深看了吴琴一眼,然后点点头:“吴部长的意思我明白了。” 说完,他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抓起电话,然后冲外面喊了一声:“小陈,把财政局的电话给我。” 吴琴有些发愣,她就这么看着杨柯去到办公桌旁边,再见到陈浩然走进来,将摊开的电话薄递给杨柯,看着杨柯拨号,然后陈浩然走过来给她续上茶水并递给小英一小袋饼干……直到杨柯的话语声传来。 “文局长,周局长到了吗……嗯,到了就好,你们现在就过来吧……对,把先前取出来的现金全带过来!” 杨柯挂掉电话走回来,对吴琴解释道:“我让文局长取了四百多万现金带过来了,明天一早还能从几家银行取出来八百多万,有这些钱应该是足够了!” 听杨柯这样一解释,吴琴笑着说道:“原来县长早就有所准备了,只是……这钱发下去之后,好收回来吗?” “吴部长放心,既然我敢发下去,自然能想办法从那些企业收回钱来!”说这话的时候,杨柯语气虽轻,却透着一股强烈的自信。 是啊,从县长到山塬之后所做的一切来看,都是有后手的,那些企业尽管在西川或是山城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可对于县长来说,又算得什么呢? 吴琴笑了笑,伸手轻轻托了托眼镜,说道:“县长的胸怀,令人敬佩啊!” …… 与此同时,刚接到陈浩然电话的城建局局长王金和正挺着大肚腩、满脸纠结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嘴里不断地低声呢喃着:“会不会倒?会不会倒?” 作为官场老油子,这个节骨眼上县长突然召见他和工商局长,很明显是要对那些建筑工地下手了。这些建筑工地,有几个经得起查的? 而其中不少工地,当初都有领导给他打过招呼,谁知道县长会动哪个? 其中有山城市里的,也有山塬县里的和别的区县的,反正级别都比他高,当时这些人找到他身上的时候,以他油滑的性子自然全应下了,如今县长要动手查这些企业,肯定查处一大摞的问题来。 好在他只是接受了对方的邀请吃吃喝喝,洗个澡娱乐一番,金钱方面有人送了,但他想办法退了回去,问题不算大。 真正令他纠结的是其中几个企业,正是如今山塬县的实权人物的关系,他要不要把这些关系全向县长和盘托出来? 如果真的全说出来了,山塬官场是要地震的! 他对城建局的掌控力度不低,他下面的副手有谁收过对方的钱他都清楚,这些人到时候全都跑不掉。 而且到时候会不会牵连到他?他还能全身而退?有人整他的时候县长会保他? 肥胖的王局长吃喝应酬不少,可他还真不怕纪委查,怕的是上面有人记挂这件事整他。 他无法确定,起码他还没自认为是县长的心腹,值得县长花大力气去保他。 比如山景小区的承建上,那家山城的小建筑公司就存在太多问题了,而这家公司目前是绝对没钱给工人发工资的,县长必然会盯上这家问题多多的建筑公司一查到底,到时候什么都能翻出来,包括以前的一些暗箱操作,甚至会直接查到那个人头上去…… 山景小区…… 山景小区由巨龙工程公司承建,实际上巨龙能拿到这块地,其实是抢来的美食。本来县里规划办在挂牌出售这块地皮时,是实力更强的正东地产捷足先登,以四千两百万的价格拍得了开发权。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技术力量乃至施工资质,巨龙都无法与正东相抗衡。但是事实却是,已经草签了意向的拍卖协议一夜间忽然被宣布作废,理由是拍卖程序有欠公平,而几天后,这块肥肉竟然落入巨龙口中。更令人不解的是,正东四千两百万的价格竟然敌不过巨龙的三千九百万!巨龙公司拿到这块地皮之后,只是先期投入不到两千万,其余都是以尚在图纸上的二十余幢低层住宅楼作抵押换来的银行贷款! 这些事情,或许别人不清楚,可他却是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的。那个巨龙公司的老总,以前是个混混,和县政法委书记邱志高关系异常密切。 故而在之后的拆迁、安置之中屡屡闹出事情,县里却显得很平静,这里面,邱书记是出了大力气的! 同时,山景小区也是副书记张劲松主导的加强城市化进程的一个大项目,也是在张副书记的主导下山塬县举行的第一场地块拍卖,而当时的县委书记,还不是王山岳……(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你想让他给孩子买条红头绳吗(二) 吴琴带着满意离去,只是走在路上,心情总显得有些复杂。[..tw超多好看小说] 杨柯打电话给文泽的那一幕如同黑白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回放,无声、静谧…… 还有杨柯翻看报纸时候那不经意皱起的眉头,以至于本来清澈的眼神都变得暗淡。 曾几何时,在她的生命中,也出现过一个和杨柯一样的男子,俊逸、执着。他总说:半世浮生如烟云,迷茫了三十功名! 后来,他的确迷茫了。 而杨柯,却显得很坚定,很明确自己应该如何去做、为什么去做! “部长,怎么样?” 刚回到宣传部,下属们就围了上来,面带期盼地问道。 吴琴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县长会处理好的,好了,你们都别操心这事了,有任务分派。朱玲你联络下电视台和报社,注意加强舆论引导……县长既然有如此魄力,咱们宣传口可不能扯后腿!” “吔……”吴琴刚说完,宣传部就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果然还得是县长,咱们真没看错。” 吴琴笑着进到自己办公室,这时,外面的一群女子之中再次爆发出了略黄的话语:“县长很坚挺哦!” …… 杨柯正往县委大会议室走去,路上接到了王书语的电话。 如今王书语也回到了山城,安排陵山区春节前后的维稳和值守工作。 “乱套了。后天召开干部大会,皖东那边有人插手……常务副市长啊!”王书语在电话中口气略显焦急,显然。如今谁都不想和皖东派系滋生摩擦,而皖东那边安排人到山城,显然有些针对如今冉冉升起的西南派系的意思。 “我知道,不算什么大事,褚卫红嘛,人家过来镀金而已,你这么紧张干嘛?”杨柯呵呵笑了起来。 “别扯淡。别人要说是来镀金捞资历我信,可褚卫红是谁?那是皖东那边的接班人哦。和刘老三一个重量级的……” “他就是过来镀金的,很快就走!”杨柯打断了王书语的话,话语斩钉截铁。 “呃……”电话那头的王书语愣了愣,随后口气就变得兴奋起来:“他真是过来镀金的啊?那我可就放心了。对了。后天下午就开会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你想干嘛?” “想你了……” “县里出了点事情,比较麻烦,要看什么时候能处理完。对了,我尽量赶在明晚到山城,到时候找下左成栋,咱们合计一下如何应对建筑企业拖欠民工工资的事情,这边差点出了事,搞得我头都大了。” “老左那边也遇见了这事。闹得挺大的,行吧,到时候咱们合计合计。” 挂掉电话之后。杨柯将电话递给陈浩然,口中说道:“小陈啊,这个春节会很忙哦,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可得提前安排好……” 陈秘书很狗腿地将电话接过,说道:“县长。我能有什么事儿,都是些逢年过节的迎来送往罢了。只是学车的事情算是正事吧,往后推一推就行的。” 这是实话,县长秘书要学车,那还真不叫个事儿,随时都能拿到小本本。驾校那边早就向陈浩然透出这个意向,只是陈浩然刚给杨柯做秘书,生怕自己有什么病脚被人抓住,没有答应。 对于皖东派系往山城放人的事情,早在杨柯来山塬之前就知道了,只是当时京师各豪门齐心协力阻止,方才作罢。而经过最近一个多月以来的政局变换,尤其是皖东派在江南的旗标人物被杨正和打压得厉害,于是也被激起了怒火,再次将目光盯在了山城,并且和几大派系妥协之下,终于将着力培养的接班人褚卫红送到了山城。这也宣告着如日中天的皖东派系和逐渐成形的西南派系开始了第一次正面碰撞。 而杨柯的话,无疑也是在向王书语暗示赵长德的态度,不会做丝毫妥协和退让,绝不会让褚卫红在山城好过。 此时的山城局势愈发复杂,各大豪门、派系都不愿意放过这块肥肉,皖东来人必然会招致这些人的抵触,尤其是原西川本土干部的力量非常大,一着不慎之下,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牵着小英的手,走在过道上,迎面吹来冷冷寒风,让人头脑思维变得更加清晰。 杨柯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的人物:市委书记詹文涛,大秘出身;市长宁中则,铁杆西南派;常务副市长褚卫红,皖东派系着力培养的接班人,能和刘老三比肩的人物;望山区区长郭成昊,京城郭家嫡系;临江区区长左成栋、永顺区区长纪伟、陵山区区委书记吴爱国、区长王书语……当然,所有人都无法忽视一个人物,那就是号称西南地头蛇的杨县长! 当这些人已经身后所代表的派系势力聚集到了小小的山城,几乎所有人都可以预见到,从春节之后开始,整个山城将会陷入一片刀光剑影之中。 …… 山塬县委会议室。 县委书记王山岳正微笑着向民工代表阐述县委县政府将在明年强力介入整个山塬城建工地的构想,但这只是他个人的一个初步方案,并未开会讨论过,所以能说出来的也并不是很多,不过其话语中的政府强力机关介入仲裁这一点,还是听得众多民工代表热血沸腾,看到了希望。 只是这些人没反应过来,王书记说的这些都是明年的事,对于当下他们的工资,还没给出具体的章程来。众人都有种错觉,连明年的规划都做好了,当下这点事自然是能轻松解决的。不然,王书记也不会表现得这么智珠在握……所有人都被王山岳打太极引导向了另一个方向。 其实对于当下解决民工的工资问题,王山岳还真没多少把握。个中难处他很清楚,真要把工资落到实处,首先就必须得县长点头,通过县财政才能解决。其次,县财政支出之后,如何去收回这笔钱,也是一个无法避免的难题。 那个年轻的政治对手会不会松口让步。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只不过以他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观察。杨柯应该是会答应的,他从这位政治对手身上,看到了这种魄力。 “县长好!”“县长好!”“县长好!” 门口传来了众人对县长问好的声音,王山岳扭头望去。就看到了提醒修长,满脸和善笑容的杨柯牵着一个灰不拉机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小女孩目光切切,显得很怕生,紧紧拉着杨柯的手,身子缩在杨柯身后,探头在会议室里面搜寻着…… “爸爸……”随后,小女孩小声地叫了一声,又将目光望向了杨柯。 杨柯向王山岳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让小丫头到其父亲身边去。 做完这些,杨柯方才走到王山岳身边,坐在王山岳旁边的县委秘书长孙远行急忙起身。将座位让给县长。 “县长回来了,这事情弄得……嗯,县长,有点事情需要和你商量一下,咱们出去说。” 两人来到过道上,王山岳递给杨柯一支烟。两个山塬县的一二把手就在会议室外面的角落里吞吞吐吐地说起了话。 “县长,外面民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今咱们山塬的情势不容乐观。因为应变不及时,以至于让很多建筑工地的负责人跑掉了,如今要解决这个事情,恐怕需要通过县财政局来支出……我的意见是咱们先从县财政支出一部分,将民工的工资预支一些,通过工地留守的人负责做记录签名确认,明年再问这些工地要回来……” “……上午,因为孙秘书长处理不当,已经造成了民工轻生的事件。刚接到市里通知,后天将会召开干部大会,这个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咱们去市里恐怕会受到责难。” “……县长的意见呢?” 表达完自己的意见,王山岳并没有看向杨柯,而是和其并列站着,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长长吐出一口烟雾。 冬日的夜晚降临得很早,虽然还没到下班时间,但如今已是暮色蔼蔼,路灯还没亮,以至于视线有些受阻。 “好,按书记的意思办!”说话的时候,杨柯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其实这个事情,也是我没处理好,有些低估了咱们山塬县民工的数量和那些建筑工地,方才酿成这样的后果,我这个县委书记不太合格啊!” “书记言重了,谁也没法完全统计清楚有多少民工群体,换我来也是一样的,事情未发生之前,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在年底领不到工资。” 顿了顿,杨柯还是实话说道:“书记,在回来县委的路上,我已经让财政局文局长去银行取钱了,目前取出来四百多万,明天一早能取到八百万,这是咱们县财政目前能动用的全部现金。另外,周雄武已经出动人手,将各工地负责人控制起来了,正带往县委这边……” “好!县长能这样处理,我很高兴。这样,这个事情就交给县长了,你人年轻,多辛苦一些……我会通知宣传部那边配合的,另外关于咱们的工作人员的年终福利的事情,县长不比太过放在心上,拖欠一两个月没问题的,要是有人在这个事情上冒头,我来处理!” “……除此之外,所有形成文件性的东西,都让人送到我办公室来,我来签字!” 杨柯点了点头。 老实说,王山岳的心胸气度让他很佩服,不只是这一次,包括上次环城河堤项目上,王山岳能在大势已去之后果断认输,能在山塬这个小地方表达出如此担当和气度,很不容易。即便是很多地市领导,都不具备王山岳这样的气度和心胸。 “那行,到时候我会让人将文件送到书记的办公室的。”杨柯补了一句。 王山岳笑了笑,说道:“县长这次去京城辛苦了,本来是……不提了,以后总要找机会补上的。对了,县长将此行的收获简单跟我说说吧,听别人汇报总不如从县长口中听来的带劲。” 杨柯斟酌一下,缓缓说道:“如今能确定的,就是咱们县明年会被定为贫困县,会拨下一些扶贫款,不会很多,上划中央财政的税收会免掉。还会有一些扶贫项目,我们这次申报的这些项目,多半都会被划归到扶贫项目中去,至于国家财政能拨款多少,暂时还不确定,有些项目,应该是通不过的……另外就是高校筹建的审批了,钱已经下来了,别的项目,暂时还不太确定。” 王山岳笑着点了点头:“明年会比较忙,这样吧,政府那边再报个人上来,增加一个副县长好了,刚好借着后天去市里开会的机会报上去,至于人选,县长自己决定就好。” 说出这番话,无疑是代表着王山岳的让步。 杨柯目光凝了凝,随即缓缓点头。 本来按照他的意思,是想让如今的县长助理借着进修的机会直接去职,然后他这边将周娟提起来,以后就不设助理,直接增加一个副县长的。 王山岳此举,和他的设想略有出入。 …… 县纪委书记聂恒从办公室走出来,抬眼就看到了正在过道边上交谈的王山岳和杨柯,聂恒脚步定在原地,心中思潮起伏。作为县纪委书记,他对人生、对官场是有一套自我道德准则的,对于好坏的理解,也比别人要深刻很多,可他很难去定位杨柯的行为,尤其是杨柯捏着邱志高把柄的行为。 在他看来,善人、恶人,好官与贪官这些对立的词汇上升到了道德层面的话,恶人必须批判,贪官必须惩戒,比如邱志高。可杨柯捏着邱志高把柄这种行为,与他所表现出来的,完全不相符,他不清楚对方想要些什么,但无疑是在破坏党的纪律,破坏这种制约道德。 但对方如今所做的,却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甚至是换做别人,可能很多年很多年都无法给山塬带来一所大学,在山塬这样的地方建立一所大学的意义,对当地民众的意义,大城市里的人永远体会不了。 在体制中打滚,他深知经历是一种必然,收获只是偶然,付出是必然,得到是偶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风雨中找到一把伞,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阳光下得到快乐。杨柯如今在山塬的动作中所树立的声望,并不仅仅是因为他背后的关系,还有他真正洞悉整个山塬却的是什么,或者说是缘于他对山塬的了解和规划,在这规划中,应该要有一所大学,应该有一个时尚的购物广场…… 或许,他应该尽快找杨县长谈谈,提一提笔记本的事情,甚至可以开诚布公地说:尽快将邱志高这个蛀虫办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你想让他给孩子买条红头绳吗(三) 夜幕降临,外面的街道上路灯已经亮起,而县委这边也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可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没离去,因为目前的情势来看,晚上会很忙,谁要是敢早走,肯定会被领导盯上。.tw[] 于是,一个个开始给家里打电话,告知晚上要加班。 下方街道上,仍然人头攒动,天气变得越发寒冷,人群口中呼出真真白雾,让整个街道在灯光照射下变得有些不真实,喧嚣中透出一股宁静的错觉,仿若有什么事情正在酝酿。显然,有些心急的民工已经逐渐失去了等待的耐心。 街道的中段,有一个小圈子,为首的是一个衣着还算光鲜的妇女,他们这个小圈子的人和周围别的人比起来,略有些差别,不管男女,脸上都显得有些蛮横的味道,明显不是善茬。此时,女子口中正大声说着:“拖了这么久,天都黑了,这是打算让咱们在这里过夜吗?这样下去不行,咱们得想办法加把火,把其他人都煽动起来,给县太爷们施加点压力,不然怕是真得在这里过夜……” “对,让大家起哄闹一闹,咱们真把事情闹大了,这些人才会怕,咱们才能尽快拿到钱……” “好,分头行动,去跟其他工地的人都说说……” 几人商议完毕,开始往人群中间穿插,不多久,原本还算安静的民工群就变得喧哗起来,气氛也有些紧张。 县委大楼上的工作人员也注意到了下面的情况。纷纷奔跑着去向领导汇报…… 杨柯和王山岳才刚返回会议室,就接到了汇报,再次走了出来。 同时。其他的领导诸如张劲松、聂恒等人,都接到消息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望着下方情绪逐渐高涨,有着失控趋势的民工群体皱眉。 随后,一个个纷纷往会议室这边走来。 而这个时候的县府办里,周娟正心急火燎地催促下属打电话,打的是订餐的餐馆的电话:“喂。王老板吗?我是县府办的张平,我先前订的餐做好了吗……啊。已经送过来了?好好,多谢多谢!” “主任,已经送出来了,马上就到了。另外的几个餐馆,我马上打电话催一催。”此时的张平身边只有周娟抱手站着,其他人神色都有些紧张,谁都知道眼下这个情况,下方的民工很容易失控,而在这个时候要是触到领导的霉头,那可真是完蛋了。 就在张平快速拨号的时候,下面街道上突然发出一阵震天欢呼,各种话语混杂不清地传了上来。 “晚饭来了……”“有饭吃了……” 这样的话语传过来的时候。周娟终于松了一口气,作为一步步从龙山那个小镇慢慢爬起来的人物,周娟太清楚这些民工的心态了。对他们来说,这不仅仅只是一餐盒饭的问题,还带着县领导对他们的关怀。 这些人的愿望,其实真的不高,很容易满足也很容易安抚! 听着下面的欢呼声,一众领导也松了一口气。随后就打听出是县长在还没回到县委的时候就给这些民工安排了晚餐…… 实在太及时了! 有了晚餐拖延,暂时还是能将民工们的情绪安抚一阵的。对这些民工的要求,他们也是相当清楚的。 想到此处,众人心情都很复杂,他们之中,很少有人能想到民工晚饭的问题,或者说有人想到了,但却没太当回事。 而如今,仍然是县长…… 就在这时候,众人接到了通知,召集所有县领导和各部门科室负责人紧急开会,将分派晚上加班的任务。 会议地点就在接待民工代表的大会议室举行,此举也有让这些代表们放心的目的,毕竟,等会还需要通过他们去传达县委这边的动作,安抚众多民工。 县委书记王山岳坐在正中央,旁边坐着县长杨柯,众人进入会议室的时候,杨柯正冲着下方民工代表之中的一个小丫头挤眉弄眼,逗得小丫头咯咯直笑。 众人坐定之后,没有开场白,王山岳直接进入主题。 “这次召开紧急会议,是为了部署晚上处理民工兄弟们工资事宜的任务。此次事件的处理,将由杨县长全权负责,所有人员必须无条件服从县长的安排,否则将按违纪处理,下面由县长给大家做具体的分工。” 王山岳的态度,无疑已经说明事态已经很急迫了,谁要敢在这关键时候掉链子,直接处理谁,让众人心中均是一凛。 “诸位,首先,我给大家通报一下方案和进程。根据粗略估计,被拖欠工资的民工数量大约有1700多,分别来自二十三家大大小小的工地,他们之中,少的一两千块,多的上万,预计需要接近一千万左右的资金……” “下午,我已经让县财政局文局长取出了四百多万现金,明天早上,还有八百万现金,所以我们今天晚上和明天一天的时间,要将这些钱分派好,务求完全发到下面的民工兄弟手中。(..tw)另外,县局已经请来了所有工地留守的负责人,他们会负责确认自己工地的工人……” 杨柯说到这里的时候,孙远行咳嗽了一声,委婉插嘴提醒道:“县长,咱们县财政也很吃紧,您看是不是……”说话的时候,孙远行目光望向了王山岳。 在这个事情上,王山岳并没有事先和孙远行打招呼,而如今县财政的钱,那是为山塬所有的工作人员准备的,本来是计划在这两天就将大家的奖金福利发下去,这是县委书记王山岳以及他这个县委大管家对所有工作人员的承诺。可如今县长将钱挪过来支付了民工工资,那众人的奖金福利怎么办? 其实孙远行这话说得很诛心,事到如今。所有人都明白只能从县财政支出才能平息这次围堵事件,可经过他这样一说,就将奖金福利发不下去的问题指向了杨柯,如此一来,普通工作人员对杨柯必然满腹怨言。 孙远行话语未落,王山岳就皱了皱眉。 而其他人都将目光望向了杨柯。 见得孙远行这个时候还跳出来冒刺,说出这样挑拨的话语。杨柯心中恼怒以及,毫不留情地厉声说道:“要不然呢?孙秘书长觉得应该怎么处理?你出去看看下面的民工们。你再看看她……”说到这里,杨柯伸手一指,指向了正愣愣看着他的小英,“你是想让他在过年的时候只给孩子买一条红头绳吗?” 红头绳…… 县长的话语如同暮鼓晨钟一般。在众人脑海中炸响。 多少年过去,可白毛女的故事大家都记忆犹新,尤其那凄婉的歌曲“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人家的闺女有花戴,你爹我钱少不能买,扯上了二尺红头绳,我给我喜儿扎起来,唉……扎起来……” 众人脑海中浮现出这一幕。再次望向小英和一众民工的目光中都是多有同情。 杨柯正气凛然的愤怒指责让孙远行脸上火辣辣的,他觉得杨柯是在借题发挥,将民工的处境说得如同杨白劳一样。目的就是要打击他。 果然…… “我听说上午正因为孙秘书长的官本位思想和面对民工的态度不当,以至于有人在绝望之下喝了农药,到了现在你还是不知悔改,孙秘书长这种不端正的官本位思想和态度……”说着话,杨柯将头转向王山岳:“是真的有问题!” 会议室里人不少,见得县长如此愤怒。均是噤若寒蝉,同时心中也乐得看县长拿秘书长开刀。都是面无表情地看准备好戏。 王山岳面沉似水,不管是孙远行不合时宜的插嘴还是杨柯的借题发挥,都让他感觉很不满,如今他已经对杨柯做出了不小的让步,其中未必没有打算让杨柯不要纠结于孙远行上午的失误的目的,可偏偏在会议之前他没来得及跟孙远行通气,而恰好孙远行又在这当口蹦了出来,杨柯也就抓住对方痛脚一阵猛打…… 狠狠瞪了孙远行一眼,王山岳说道:“的确不端正,看来咱们县里有必要针对官员们的思想作风展开一次整风运动。县长放心,孙秘书长的问题,县委这边会严厉处理的!” 话说道这份上,意思就是打算息事宁人了。 可在王山岳心中一直很知进退的杨柯这次却出乎意料地说道:“我觉得有必要上报市里,毕竟上午可是差点出了人命,若不是东县长应急处理得当,后果不堪设想。县委有必要借着这次事件,给所有存在这种不端正思想的人敲个警钟!” 孙远行听得杨柯这样说,张了张嘴,满脸愤怒地准备说话,可话到嘴边终于冷静了下来,这个时候他再和杨柯争辩,那是火上浇油,极为不理智的。 王山岳眼中闪过一缕精芒,随即手一挥,沉声说道:“上报就不必要了,咱们山塬内部处理好了!” “书记,我坚持我的意见,为了让大家引以为戒,必须上报市委,严肃处理!” 随着杨柯的话语刚落,会意思里其他人再也忍不住,纷纷交头接耳一轮起来。 很显然,县长这次是真的发飙了,非要动孙秘书长不可。 县里的一二把手因为孙秘书长的事情直接顶了起来,火药味道甚浓,记忆中自从县长到来之后,还没这样和王书记发生过直接冲突,这是第一次,而事件的中心人物,则是王书记的心腹干将,县委秘书长孙远行。 “的确应该上报市委,对此逐渐滋生的官本位思想进行预警,我支持县长的意见!”出声说话的自然是打着顺风干一票主意的副书记张劲松,话说孙远行一直跟在王山岳后面不甩他,让张副书记相当恼火,早就想收拾这老小子了。 张劲松发言之后,其余人等纷纷附和,孙远行俨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一次临时会议愣是开出了常委会的硝烟弥漫。 不够资格发言的人纷纷闭嘴,只是那竖起的耳朵和探寻的目光暴露出了这些人心中的八卦。 到得这个时候,孙远行才发现事态有些失控,缘于县长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树立起来的威望,再加上张劲松一伙人的趁火打劫,他此次恐怕真的有些难过了。回想起刚才的想法和说辞,真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愚蠢! 王山岳眼中怒火闪烁,随即又平息下来,对杨柯说道:“县长,要不这事咱们等会再说?眼下还是先部署任务吧。” 他这样说,无疑是变相地认输。 谁都知道如今山城的局势,随便轻轻搅动几下就可能酝酿出大风暴来,这个时候如果将孙远行的过失上报,结果显而易见。尤其上报的还是杨柯,以其背景,恐怕趁着这个当口让山塬大洗牌也是有可能的。 杨柯在山塬的一系列动作中都表现得很急切,他不清楚是为什么,但从这次针对孙远行的事情上,他能确定自己没看错:杨柯真的很急! 急着掌控县政府、急着打开局面…… 杨柯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其他人,再次拿起草稿,开始分派起来。 虽然没能让杨柯对孙远行穷追猛打,可刚才的事情还是让张劲松心情愉悦,而且自从杨柯到来之后,县里虽说没发生什么大事,也没查过干部,可作为县委书记的王山岳的确是被掣肘得厉害,最近一直不太顺利。 这时张副书记最乐于见到的。 “县委县政府所有工作人员分成23个临时工作小组,由县委、县政府领导带队,分别对应一家建筑工地,每一组和各自负责的工地负责人和民工代表联络好,统计出该工地所拖欠的工人工资……由王书记和我居中协调,各小组的负责人要确保自己所对应工地工人的工资丝毫不差地发放下去!” “……所有民工代表,在散会之后立即将县委的决定向所在工地的工友转达,把情况跟他们说清楚,确保各自工地的人不再做出过激的行为。” “……此次任务,责任到人,哪个小组出了纰漏,追究相关人等责任!”(未完待续) ps:晚点应该还有一章 第六十五章 山塬在行动 对于讨薪的民工来说,今天所经历的一切的确令他们难忘。 原本已经失去了耐心的民工群体,正在酝酿着给县里的县太爷们施加一点压力的时候,外面来了几辆小车,上面是一个个的白色塑料饭盒,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的他们大咽口水。 尽管这些盒饭价值并不高,但想起先前从大门口传来的消息,一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小伙子自称县长,还让人给他们安排晚饭,起初有人议论、怀疑,可后来真有人送来盒饭的时候,他们相信了。 吃完饭之后,路灯下冷得发抖的众人开始点起了烟,又互相印证一番,好像还是那个自称县长的家伙说一定能让大家领到工资。 据说,这位县长年纪轻轻,看起来很不靠谱,尽管那些老娘们总说县长长得很漂亮…… 好吧,看在盒饭的面子上,暂时相信他。 再过得一小会,来了一群警察,跟着这群警察过来的,还有各自工地的负责人,这些人里面,有个别的较为和善,但却没什么实权,当然也不可能拿得出钱来给大家发工资,更多的人对这些民工是很不友好的,因为领导层和被领导层的天然对立,平时没少欺压呵斥他们。如今这些人都脸色发青,跟在一群警察身边埋着头一声不吭,直接往县委大楼里走去。直到这些人消失,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震天的叫好声…… 再然后。从街道口开过来几辆警车,护卫着中间的两辆黑色小汽车,不知道又来了什么大人物…… 时间缓缓过去。气温变得越发寒冷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人群开始沸腾起来。 远处出来了叫好声和一些歌功颂德的声音,人声鼎沸之下,听不清楚。 “什么情况?” “代表们出来了,说是要发钱了……” “好像是说县长从财政局取出来的钱,今晚发四百万。明天发剩下的,总共取了一千多万呢……我的个天呐。一千多万啊……” “据说今晚这些当官的全部加班,县长下了死命令,谁敢不加班处理谁……” “那个年轻人好像真是县长!” 人群议论纷纷,让整条街显得分外嘈杂。再加上街道边站了不少看热闹的市民,让整个场面看上去更是无序。 随后,外面又是几辆车开了过来,有人在车窗口用摄像机摄像,民工们笑了起来,纷纷整理一下自己脏兮兮的衣着,有那些开朗胆大的年轻人,伸出两个手指头,自认潇洒地甩甩乱糟糟地头发。对着摄像头比出一个“v”。.tw 原本堵在门口的防暴警察开始散去,也有不少警察开始分散在人群中,监视有没有手脚不干净的趁机浑水摸鱼。其实是在监视有没有别有用心的人挑唆…… 从县委那边出来一些干部,有的抬着桌椅板凳,有的拿着一圈圈电线开始布线,再过得一会,电工开始接线,然后大瓦数的灯泡亮了起来…… 民工代表和刚被警察带来的各工地留守的负责人开始吆喝。让所在工地的工人到他们身边去…… 再然后,外面餐馆又送来一车盒饭。这些衣着光鲜的干部和他们的民工代表也领了盒饭开始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他们注意到,大家吃的其实都是一样的,这些干部吃的并不比他们好,尤其其中还有一些明显是领导的人,也同样吃着和他们吃的一样的快餐。由于天气寒冷,这些盒饭拿出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冷了…… 注意到这些,民工们的心热了起来,慢慢的,喧哗的声音就逐渐小了下去。 再然后,各自汇集到负责自家工地的桌子旁边,等待着负责人确认、登记,尽管也有人在议论,领钱怕是还得过一两个小时,但到了现在,他们已经不担心了。 一两个小时的挨冻,对民工们来说,并不算什么,没见那些身娇体贵的县干部也在陪着挨冻吗? 只有一些没找到组织的人在四处问:“友诚建筑的队伍在哪里?”“兄弟,额是鸿运地产的,知道额们鸿运的小组在哪里不?” …… 望着下面忙碌中却又透着秩序的场面,杨柯终于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次山塬爆发出来的民工讨薪事件,他比王山岳还紧张,王山岳所处的位置以及他的自身局限性,永远也无法体会出他内心的焦急。 随着年岁渐长职位渐高,尤其是经过这次京城之行,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经京师豪门以及其他老牌派系的压力,和他们比起来,初具雏形的西南派系还很脆弱,尤其是在旗标人物赵长德和杨正和都还未入局的关口。.tw[]除此之外,西南派系还又一个致命的缺陷,中间存在断层! 这需要在未来的十年里,赵长德和杨正和吸纳一些重量级人物来撑场面,而他自己,更是任务艰巨,在这过渡期间,不能出现丝毫的错误,确保自己派系继承人的地位不发生变化。不然,就会如同当初的武家一样,无法掌控派系领导而导致整个派系力量被人窃取大半。 先前和王书语的通话,他表现得很平静,似乎是智珠在握,但实际上,对于褚卫红过来山城,最终会是如何,他是半点把握也没有的,毕竟老丈人赵长德暂时还没入局,而西川如今对山城的掌控也越发弱了,中央如今已限制西川变动山城的重量级人物,这是大佬们对赵长德或者说是对西南派系的防备。 办公室里面静悄悄的,杨柯在思考问题,外面的陈浩然也没闲着,取出了笔记本,在上面记录着今天发生的点点滴滴。以及县长对此次事件的处理方式,尤其是会议上针对孙远行的诘难,现在回想起来。让他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 县长真是太厉害了!逼得王书记再次退让,而且很可能还会获取一些额外的好处,比如在某些重要乡镇或者机关的人事上,换上县长看重的人。 他很难去想象,县长只比他大了两岁。 杨柯在办公室坐着抽烟,想着接下来有关民工讨薪问题的善后,以及可能出现的意外。或者说应付来自山城或者西川那边一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他有些想法。但还需要去完善,如何通过政府强力机关介入并不引起各建筑商的强烈反弹才是关键。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些可能引发出的社会影响,他早就通过关系将跑到山城和榕城的那些建筑公司老总抓回来了,在西川。他杨柯要动几个商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分分钟就能让这些人把拖欠的民工工资吐出来! 就在杨柯考虑这些善后事宜的时候,下面街道边上,刚才在会议上被杨县长斥责得无地自容的孙远行也正急得团团转。 很明显,杨县长是打算通过打压他来迫使王书记在某些事情上让步,后来冷静地想一想,其实杨县长完全没必要将他的事情往上捅,关键还是要看王书记能拿出多少筹码。 想了想,孙远行抽了个空当。跑到一边打起了电话。 杨柯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 “叔叔,猜猜我是谁?哈哈……” “小丫头,到山城了吗?” “嗯嗯。刚刚到呢,叔叔你在哪啊?我看到宁爷爷书房的地图上,你所在的山塬县离山城好远的……叔叔,香草想你了,你带我去山塬好不好……等等,奶奶要和你说话呢。” “喂喂。二小子,老娘警告你啊。在山塬可给我老实点,不然你看我抽不死你……” 早在赵邀怀孕之初,李梅就要过来看看自己还未出世的孙子,可由于宁可也同时怀孕,不得不将行程推迟,等到胎儿稳定之后方才出行。一方面是李梅想过来看看赵邀肚子里的孙子,顺便传授一些怀孕的经验,另一方面则是宁中则和王倩同样想念自己女儿和外孙,于是就有了这次杨家人除了杨正和之外,集体飞来山城的举动。 不用说,杨林也同样被李梅抓着过来了。 李梅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最红终于将电话递给了杨林。 如今的杨老板财大气粗,在鲁东更是直接能和副省长平等对话的人物,可见其在经济上对鲁东的贡献,当然,换个角度来看,同时也是钳制。 鲁东是武家的大本营,尽管当下武家式微,可派系力量仍然不容小觑,武援朝依旧是具备冲击政局宝座的强力人物。杨林将资本悉数转战鲁东,除了打算借助鲁东为跳板介入韩日市场之外,也未尝没有作为西南派系和武家之间的纽带的作用。 电话里,杨林先是大声嚷嚷了一阵,然后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估计是跑到了角落里,说的话自然也就是两兄弟之间的私密话了:“弟啊,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干掉王书语那娘们……我可告诉你,千万别忘了当初在蚌县的时候,那娘们怎么对咱们两兄弟的,这个仇一定要报……女人嘛,不能太惯着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别管她什么区长不区长的……明天过来是吧,到时候带她出来好好亮个相,我得以大哥的身份好好教导教导这位便宜弟妹,不过老二你的泡妞技术还是蛮让人佩服的,这样极品的女人都能干掉,不愧是能当县长的人,我党中坚代表……另外你要跟你那败家娘们说说,今年的分红暂时又没了,这不准备集结资金去干小棒子一票吗……” 两兄弟打小感情就好,啥事儿都是一起干,听着电话那头杨林没有任何变化的口气,杨柯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电话刚挂掉,又响了起来,杨柯看着电话,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击着,等到响了好几声之后,方才接起。 打来电话的人让杨柯略显意外,竟然是他曾经的上司,如今去了宾城担任副市长的李和敏,他原本以为是孙远行的电话来着。 不过想起当初周娟所说的,孙远行和李和敏出自一脉,倒也不太感觉惊讶。 “处长,您好您好,哎呀,最近刚刚到县里,一直在忙,也忘了给您去个电话……”电话里,杨柯仍然称呼李和敏为处长,表示大家关系还算亲近,他想听听李和敏怎么为孙远行说情。 “你可是大忙人,没时间是正常的,我就不同了,如今啊……哎,不说这些了,都是些让人不开心的事儿。”李和敏话里透着一股酸涩味道,看来这位处长的处境并不太好,她背后的人脉在宾城影响力并不大,估计很可能会在那边蹉跎岁月,直到退休。 “处长,这可不像你……” “哎,老了,雄心壮志也消磨得差不多了,现在啊,我就想想以前的一些人,回忆一下当初的峥嵘岁月……杨柯啊,我听老孙说你和他有点误会?老孙这人吧,我知道……刚刚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忙说说,你看能不能……” “处长,山塬这边比较复杂,而且老孙这次差点闹出人命来,事情可不小!”没等李和敏说完,杨柯直接将对方的话语打断,丝毫不给面子。 他就是要让李和敏把他的态度反馈给孙远行,让王山岳来和他谈,李和敏天远地远的,根本不够资格,也给不了杨柯想要的。 “那好吧,我跟他说说。”李和敏顿了顿,似乎没有因为杨柯的无理打断而生气,继续说道:“杨柯啊,什么时候得空了,来宾城玩吧,这边虽说较为贫困,但旅游方面还是不错的……” 李和敏又说了一些拉近关系的话,方才挂掉。 以如今李和敏和杨柯的地位而言,其实杨柯是有些优势的。马上就能坐地升级为副厅,级别上和对方一样,而手中的权利来说,杨柯是李和敏拍马也赶不上的。当初在干部二处的时候他就敢因为窦春风的事情而提前冷冷离席,何况是现在。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等来了正主王山岳的电话。 “县长,现在有空吧?你来一趟我办公室,咱们谈谈……” …… 从办公室走出来,杨柯抬眼看了看外面忙碌的人群,很多地方甚至开始有了一些欢笑,让他感觉颇为欣慰,起码眼前这一关算是顺利挺过去了。 路灯下,有记者正在采访。 被采访的民工面对摄像头,开心之余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虽然离得远了无法听清对方说些什么,但从其面色上看,估计也少不了对山塬县委领导的歌功颂德。 而此时的杨柯也没想到,因为先前在会议上斥责孙远行的一幕,被民工代表们传了出去,将他杨县长的正直形象说得绘声绘色,很快就在民工群中树立起了良好的形象,获得这个群体的感激和尊敬。 直到这个被命名为“关爱农民工,山塬在行动”的专题采访被县电视台播出,杨县长的正直形象逐渐深入山塬县的千家万户……(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增加两个副县长 常青街上灯火如织人声鼎沸,在它的渲染之下,县委书记办公室显得格外静谧,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肃杀气氛。 走进来的杨柯注意到,地面上还有些水渍未干。 王山岳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杨柯走进来,看着这个和自己侄子年龄相当的对手,在他的打量之下安然若素地笑着问道:“书记,可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说完又埋头看了两眼,口中继续笑道:“好像没什么不妥啊!” 王山岳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展颜一笑,起身道:“县长来了,坐吧。” 说着话,王山岳走到茶几前,对杨柯做了个手势,和杨柯相对而坐,开始泡起了功夫茶。 王良进来,将茶叶筒和烟盒放到茶几上,在杨柯笑着对他点头的时候回了一个笑脸,转身之后,眼神中已经变得满是复杂。 会议上县长斥责孙秘书长之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尤其是那句“你想让他给孩子买一条红头绳吗”,更是让他记忆深刻,他还记得当时县长说话的时候,满脸的正气与愤怒,他的表情结合话语的冲击力,极其能勾起人的同感。 在西川,杂技上有一种绝活:变脸。 他曾自嘲地想:县长估计是练过。 他以为县长是在虚张声势吓唬人立威,可在之前,他询问叔叔王山岳,叔叔说,若是等下他给的筹码不足。县长真的会将孙秘书长的过失上报,真要上报的话,失误会变成过失。小错会变成大错,那位民工的自杀行为会变成是孙远行态度恶劣而引发……孙远行死无葬身之地! 按叔叔的说法,若是真由杨柯上报的话,以目前常青街所造成的影响,孙远行直接调闲职养老都是轻的,在当下的山城,很可能就地免职。 当下的情况是。他叔叔必须死保孙远行,不计任何代价! 王良出去之后。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下来,直到水沸腾翻滚,发出嘶鸣。 王山岳忙活了一阵,给两人分别泡好茶。对杨柯示意。 “好茶!”杨柯小饮一口,出声赞道。 “县长可是言不由衷,谁不知道县长那里的茶才是真正的好茶。”王山岳深深看了杨柯一眼,话语中大有深意。 杨柯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是不太懂茶的,平时就喝个味道,属于牛饮一类的俗人。” “身在局中,谁能免俗!” 水雾缭绕,茶叶的芬芳吞吐,香气四溢。 官场中人喜欢喝茶。主要还是因为茶所带来的清静、恬淡,无限契合东方哲学的思想,官场中。不会喝茶的就是俗人,不管你懂不懂,总要喝两口。 两人又随口说了些话,王山岳问道:“县长能不能跟我说说明年政府那边的发展思路,如果有什么需要县委支持的,尽管开口。” 杨柯笑道:“好。那我就跟书记汇报一下。” “明年开春之后,按照我的设想。县里要走经营城市的策略……会有不少城建项目陆续上马……再因为明年的大江截流,要提前规划好河对面望河镇的搬迁工作,整个镇子都需要搬迁,那二十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会被淹没……”说到这里,杨柯语气显得有些沉重,而王山岳也是愣了一愣,随即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除此之外,县里需要一个整体的规划,包括老城区的改建、新城区的选址规划等等……在建的以及必须动工的有环城河堤、校区筹建、山塬商厦、四个农贸市场……” “……这样一来,政府那边的人手就显得有些不足,张志和去榕城进修,按我的想法,他的位置要另外安排……” 王山岳点了点头,说道:“经营城市……这是个大命题啊,张副书记也是主张这个思路,可咱们县能具备这样的条件么?如果贸然展开大开发,很多细节上无法跟上,最后可能会造成后继无力……如此一来,这些启动的项目就会成为县里的包袱,后果不堪设想!” 杨柯点头笑道:“书记的担忧有道理,不过请书记放心,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对此已经有了方略,改天带来给书记过过目。至于我所说的经营城市,我想,和张副书记所说的还是有些不同!” 王山岳笑了笑,示意杨柯继续。 “……经营城市的要点在于经营,不是简单的卖地开发建设。这方面目前国内还没有哪个城市真正实践出了成熟的方案来,我的打算是选定一两个行业做试点,看看效果,再经过总结和反思,如果可行的话,再推广,不会盲目!” 听得杨柯的保证之后,王山岳点头说道:“县长的能力我信得过,好吧,将你说的方略带来我看看,我们再讨论,如果切实可行,我会支持。至于张志和的情况,县长准备提谁?有人选了吗?” “明年的任务很重,需要一个真正了解经济的人来把关,这个人,我打算从榕城抽调。”杨柯既定人选是曾令孝,这个小官二代不仅脑子灵活,办事能力极强,而且其父亲是省财政厅副厅长,长期耳濡目染之下,对经济方面颇为敏感。 “好吧,县长看重的人,必然都是得力干将,我同意了。” “是这样的书记,我认为县长助理这个职位不太合适,以后就不设助理了,直接增加两个副县长好了。”杨柯所说的两个,是指先前王山岳答应过一个,内定人选是周娟。 王山岳想了想,问道:“这样的话,咱们政府的副职会不会太多了点?” “挂职的副县长不算做咱们山塬的副职。这样就不会多了。” “好吧,县长把人选报上来,我签字。后天就报上去。” …… 谈话结束之后,杨柯起身离去,两人没提孙远行的问题,在拿到两个副县长名额之后,杨县长心满意足,而王书记,可以称得上是大出血。 杨柯提前离开。也是因为王山岳还要等人,显然还要继续出血。从这一点上来看。孙远行的确是给王山岳捅大篓子了,而王山岳不保他还不行。 而就这事件上,原本孙远行的目的只是为了离间一下县长和诸多工作人员的关系,最终却被杨柯将上午的事情扣到了脑门上。可谓是憋屈到了极点。 杨县长是哼着小曲进入办公室的,陈浩然一听就知道县长又拿到了满意的报酬,也是开心地笑了起来,只是他碍于身份不好打听。 回到办公室,杨柯抓起电话拨号。 “曾处长,我这小庙给你准备了一个位子,看得上我这小庙吗?” “领导,哪能看不上呢,别说是有位置。就算没有,给您开车也行啊!什么时候?领导您直接吩咐吧,我随时待命!” 因为在干部二处的那段日子。两人关系处得比较好,说话也比较随意。 “春节之后吧,你把目前手上的工作收一收,交接一下,提前准备好,我这边比较缺人。”顿了顿。杨柯戏谑地调侃道:“以后可就是曾县长了哦。” 一句话听得小官二代心花怒放。 山塬县隶属山城,在这特殊时期。这里的副县长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挂掉电话之后,杨柯让陈浩然打电话将周娟叫来。 陈秘书屁颠屁颠办事去了,自从参加工作到现在,这段时间他绝对称得上春风得意,跟着县长,身份那叫个水涨船高,以前谁认识陈秘书啊?打个电话过去解释老半天,最后人家恍然大悟说声“哦,是你啊!”,现在谁敢不认识他陈秘书?不怕陈秘书给你小鞋儿穿? 尤其最近县里的一些列变动,县长似乎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过道上响起了代表周主任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到得如今,这声音已经成为了周主任的招牌,仅从声响频率中就能听出一种优雅和自信。 最近县委大院里,模仿周主任走路的女人可不少,但很少有人能走出这种韵味。 周娟进来之后,发现杨柯脸上神采飞扬,于是问道:“哟,县长大人这是遇见什么喜事了吧?啧啧,看来喜事还不小……” 杨柯哈哈大笑,说道:“我是为你高兴呢,周县长,恭喜你!” 周娟咂巴一下嘴:“开什么玩笑……”随后脸上表情就开始凝固,瞠目结舌地问道:“什么?你……说真的?” 杨柯点点头,笑道:“真的,要给你加加担子了,不过……以后县府办这边你还得兼起来。” 得到杨柯确认之后,周娟愣住了。 旁边的陈浩然也愣了,感情这次拿到手的还不只一个副县长啊。 不管平时多自信,面对突如其来的喜讯,仍然免不了有些手足无措,所有的官员大抵都是如此,周娟也同样不能免俗。 惊讶之后,回过神来,周娟笑了起来,感叹道:“自从认识你之后,我这升职速度当真是在坐火箭呐,以前……可从来没想过,真的……想都没想过!” “以后路还长呢!” 周娟点点头,然后转头对兀自还瞠目结舌的陈浩然说道:“看到了吧小陈,以后好好为县长服务,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陈秘书连连点头。 …… “碰!”“哗啦……”“汀……” 张劲松离去之后,一关上门,王山岳就摔了杯子。 这是今天摔的第二个杯子了。 在王良的记忆中,叔叔很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候。 “把孙远行给我叫上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擦肩而过 年底的治安是个大问题,尤其在下岗分流、就业压力巨大的九十年代末,每到年底,各地治安事件频发,数不胜数,而这其中,又以抢劫为最。 山塬县。 经过一整天的忙碌,终于在农历腊月二十三的中午,将所有民工被拖欠的工资发了下去,见得民工群体满心欢喜地离去,所有领导和工作人员都松了一口气。 民工们虽然是弱势群体,听话、温顺,可面对那么多黑压压的人头,众人还是感觉压力山大。 这次若不是县长力排众议动用县财政的资金,恐怕未必能解决这个事情,最终会如何,还真不好说。 结束之后,县委书记王山岳再次召开了常委扩大会议,主题是研究如何整顿山塬的建筑行业,如何确保明年不再出现拖欠民工工资的情况。 会议上,县委书记王山岳和县长杨柯的意见比较统一,都趋向于政府强力机关介入,在高压之下为民工们增加一份保障。 “城建局的工作量会加大,权利也会加大,为了制衡,由督查室派驻人员常驻城建局,监督城建局的管理协调工作。以后山塬所有的建筑项目,都会由县里统一规划,公开招标,中标企业必须具备正规的建筑资质和良好的企业口碑,否则不予发放竞标资格。除此之外,中标企业必须向城建局缴纳相当于三个月民工工资的保证金。城建局每个季度去各建筑工地核查一次,确保民工工资不被拖欠……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予以限期发放。一旦超过规定期限,则用其保证金发放民工工资,并叫停工程进度。发放之后,企业必须再次缴纳保证金,第二次出现这种情况,予以处罚整顿,第三次出现。则视为违约,收回建筑项目。重新招标……” 会议上,杨县长话语掷地有声,显示出了县委县政府整顿山塬建筑行业的决心。 与此同时,县公安局也正召开会议。局长周雄武正在部署年底治安保障工作。 因为昨天到今天上午民工们工资的发放,总共涉及近千万的现金,为了避免出现见财起意的人铤而走险,县局也是加了一整夜的班,临时从各乡镇抽调人手,并取得了武警配合,破获了六起抢劫案件之后,终于让这些民工安然离去。 由于警力充足,整个行动雷厉风行。犯罪分子多为当场抓获,剩下一起抢劫在逃的也在一个小时之后顺利抓获,只是那个被抢劫的女人被捅了一刀。如今送到了医院,没有生命危险。 县电视台、报社也跟踪报道,忙碌得不亦乐乎。 如此迅捷地破案,让县局上下大为露脸,同时,这些报道播出之后。也能让市民对自身安全感觉多一份安心。 周局长主持的治安工作,颇见成效。 “年底治安工作的重点。放在人流量较大的车站、娱乐场所……分为十个小队,每队五个小组,昼夜轮换,确保对所有治安案件频发地段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控。剩下的警力必须保持随时出警状态,每个小队配备新型警车,保证绝对的出警速度……任务圆满完成之后,我为大家请功!” 布置完了年底治安工作,周局长开始说起了明年的治安规划:“要切实增强民警的政治意识、大局意识、纪律意识,严格政治纪律、工作纪律,全面加强队伍正规化建设,完成好各项治安管理工作和任务,为市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保驾护航。鉴于此,县局已经向上级申请,配备较为完善的警力队伍。” “……目前山塬县人口155万,警力配比为万分之七,警力严重不足,到明年三月,将从省市两级警校接收300人,让县局警力配比达到万分之九,预计在未来三年内,要让警力配比达到千分之一点二。” “……增加优秀干警的进修提拔渠道,让工作出色的警员能有更好的发展空间……” 临近年底,几乎所有的部门科室都在大大小小的会议中度过,而这个时候,山塬县的几家银行也陷入了麻烦之中。 早上县财政局过来取钱之后,几家银行又被掏空了,而年底正是花钱的时候,平时存了一年的钱,如今也不得不花了。很多市民到银行取钱,却发现几家分行全都没钱有,于是,围在银行门口质问起来,让银行行长脑门冒汗,不得不再次向上级支行申请现金。 …… 会议结束,杨柯跟周娟交代一声,从小车班抽调了一个司机,带上陈浩然直接去往山城。 在那里,许久不见的亲人在等着他。 司机开车很稳,尽管山塬的道路状况并不好,可杨柯仍然没感觉到多少颠簸,靠在座位上,不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 小憩时间不长,大约半个多小时就醒了过来,而这个时候,车子已经出了山塬地界,进入了邻县通往山城的省道。 冬日的路边景象显得有些衰败,同时也有不少数目冒出了新绿,转而时间一过,就会生机勃勃。 也正是由于寒冷,路边上行人极少,一路驶来,几乎没见到什么路人,就连车辆也是不多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小车迎面驶来,和杨柯的君威擦肩而过,两辆车内的人,谁也没看清楚谁。 其实,即便是看见了,也互相不认识。 再往前驶出一段路,迎面开来一辆运钞车,副驾上端坐一名扛枪荷弹的押钞员,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的道路。 杨柯笑着对陈浩然说道:“看来早上文局长真是将银行掏空了,这不都在补钞了。” 陈浩然笑着回答道:“八百万差不多就是山塬的极限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山塬的银行还是有些小,连一个支行都没有,比较制约山塬的经济发展……” 车内的两人开始讨论银行的问题,然后说到了银行对当地经济的作用,车子逐渐远去,消失在公路尽头。 …… 先前和杨柯擦肩而过的黑色轿车驶出一段路之后,车速放缓,然后倒车。 做完这些动作,车子再次停下,从后排走下来两个黑衣男子,各自手持一块车牌,一前一后,飞快地将车牌更换,然后迅速上车,启动,车子朝着山城的方向开去。 汽车开得不快,根据他们过来时的记忆,前面一段路路况很不好,坑坑洼洼的颠簸得厉害。而且路边上没有村庄,没有行人,非常寂静。 两名男子坐在后排,其中一个闭目养神,另一个则稍显紧张,前面开车的司机也是手心冒汗,问道:“大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我感觉心跳好快……” 闭目养神的男子留着中分长发,在司机出声之后,睁开了眼睛,并没有说话,而是从衣兜里取出一副金框眼镜戴上,然后……他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抢! 男子举起枪,轻轻吹了吹枪口,回答道:“能出什么问题?没胆子以后别跟老子混,等会下手的时候,手别抖,就像是平时训练的那样,对准脑袋一枪就完事儿了。” 在老大说话的当口,另外一个黑西装的男子也取出了枪来,手飞快地举起,对准前方抬手做了一个射击的动作。 “这一票必须干,要不然拿什么过年?过年要用钱的!还有比抢劫运钞车更来钱更方便的工作吗?来了,打起精神来!”老大说话的当口,道路尽头出现了那辆黑色运钞车,正放缓车速,摇摇晃晃地迎面开来。 运钞车上,扛枪的押钞员正和开车的司机说道:“这路况真糟糕,每次走到这里都颠簸得我特难受……”说话的时候,车子又是一跳,他手中的抢也跟着举起,直接挡住了视线。 司机笑道:“习惯就好,你看前面那辆车,不也蹦蹦跳跳的,走这段路的时候要小心,很容易出车祸,尤其前面有车的时候,我可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开车……” 司机话语未落,车子又是一阵颠簸,而前面的车也到了眼前,同样蹦跳得欢畅。 车子又陷入了一个凹坑,持枪地押钞员半眯着眼睛吐了一口气,表情看上去的确不好受。 突然。 “碰!”“卡擦……”“卡擦……” 两辆车在这凹凸不平的路段撞到了一起。 两名押钞员被震得气血翻涌,好半天没能缓过来。 同时,两辆车都停了下来。 副驾上持枪的押钞员打开了车门,而另一辆车上,也从后座上下来两个男子,都是满脸愤怒地望向了对方。 “怎么开车的你?” “说我们,你们怎么开车的?怎么就成了我们的责任了,运钞车了不起啊?” 双方吵了起来,说话间,带着眼镜的长发男子走到车头相撞的地方看了看,发现两辆车紧挨在一起过不去,于是倒回,围着车子绕了一圈,走到辆车相撞的地方,伸手检查起来。 见得对方的动作,持枪的押钞员也走了过来。 另一个黑衣男子也同样并肩往两车相接的地方走来,看样子都准备检查一下碰撞得严重不。 押钞车车窗放下,司机从车上探出了头。 “碰!”“碰!” 连续两声枪响,持枪的运钞员倒在了两车相撞的地方,而司机,则垂下了脑袋,整个脑袋挂到了玻璃上,软软地摇晃……(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母子 华灯绽放,方圆数十里延绵的灯海,层叠着似有序又似无序,令人眼花缭乱。.tw雾色朦胧之中,灯光有如星光点缀,在楼影绰绰间闪亮,给人梦境般繁星迷眼的错觉。 山城的夜景确实美不胜收。 快到山城市委常委大院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陈浩然将电话递给杨柯,那边就传来周雄武略显急切的声音:“县长,您没事吧?” 杨柯愣了愣,说道:“我没事啊,出什么问题了?” 能让周雄武这么急迫的,必然是出了很大的治安事件。 “没事就好,我就放心了。出大案子了,从山城发到山塬的运钞车被劫,时间估计是下午两点左右,在梁口县境内,两名押钞员被枪击毙命。凶犯抢走了两百多万现金和一把79式冲锋枪,按照时间来算,您那个时候正好经过那一地段,我们就担心您出事儿呢,目前梁口警局正在勘察现场,初步估计,歹徒是惯犯,犯罪经验十足。” 听得周雄武的话,杨柯张了张嘴,最终却是没说出什么来。 就在下午,他还看见了那辆运钞车,还和陈浩然讨论过银行对当地经济的影响,没想到,就在他们擦肩而过之后,这辆运钞车就被劫了,而且车上两名押钞员被杀。 可见劫犯是何等凶残。 稳定了心神,杨柯嘱咐周雄武一定要布防好春节期间山塬的治安工作。而电话那头,周雄武则顺势爬了上来:“县长,如今县局警力严重不足啊。我已经向市局申请了人员配置,您也帮帮忙,和那边打个招呼,不然轮到咱们山塬,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周局长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对于杨县长来讲,给山塬增加警力配置就是一句话的事。 杨柯笑了一声。说道:“行,我找张局说说看。” 杨柯口中所说的张局。就是山城市局局长张成功,素有铁血警察之称,而且在过去几年,连续破获好几起重案要案。有着西川警界福尔摩斯的美誉。 “哈哈,多谢县长,有县长出马,这事儿,成了!”听得杨柯答应,周雄武赶紧送上了一顶高帽子。尽管张成功对周雄武也很看重,称得上是另眼相待,但杨柯身份摆在那里,在张局长面前。面子绝对比他大得多,说话也管用。 张成功是揭东平担任山城市市长的时候提起来的,脑门上死死贴上了西南派系的标签。如今揭东平上调计委,换了宁中则,张成功更是不遗余力地支持。山城治安虽然这几年由于各方势力进入而显得龙蛇混杂越发混乱,但要是没有张成功的铁血压制,恐怕还要乱得多。 挂掉电话,车子已经停在了市委常委院门口。杨柯给司机黄华几百块钱,让其把车子留下。自己去找地方住,等到回去的时候再呼他。 在这个时候,亲疏远近一目了然,黄华下车的时候看了陈浩然一眼,眼神中满满的羡慕。 杨柯在车里打了个电话,随后扔了一支烟给陈浩然,两人在车子里面开始吞云吐雾……只是此时令人脑海中所想的,还是下午和运钞车擦肩而过的片段,心中只剩下感叹。 过不多大会,杨林带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出现在了大门口。 那男子远远伸手和门卫打了声招呼,几名门卫满脸笑容。 “来了,下车吧。”杨柯说了一句,然后开门下车。 小丫头见到杨柯,大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欢笑着向他飞扑而来。 杨柯将香草搂在怀里,一边向杨林点点头,顺便介绍陈浩然给杨林认识。 “哥,这是我秘书小陈……” 话语未落,杨林就狐疑地看着面容还算俊逸的陈秘书,口中嘀咕道:“怎么弄了个男的当小蜜,满满地全是基情啊!” 一句话说得正笑脸相迎的小陈秘书笑容尴尬,不知该如何作答,而另一边,陪同杨林出来接人的中年男子也感觉脸上火辣辣,扫了口无遮拦的杨林一眼,满脸无奈。 中年男子正是宁中则的秘书沈治林。从榕城开始,一路带到江城,如今再带到山城,可见对其的倚重和信任。 虽然如今的宁市长有三个秘书,但最信任的无疑还是掌管市府办的沈治林。而如今的山城市府办,已经在筹备着为升级办公厅做准备了,到时候,眼前这位就是秘书长了。 沈治林瞪了杨林一眼:“就你思想复杂,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完又和杨柯握手,随后转向陈浩然说道:“小陈秘书别搭理他,他就这么个性子。” 话语之中所透露的,和杨林不是一般的熟。 本来嘛,一个是市长最信任的秘书,一个是市长唯一的女婿,想不熟都难。 几人朝内行去,香草兀自赖在杨柯怀里不肯下来,一双小手将杨柯脖子搂得死死的。 如今的香草身子已经逐渐长开,依稀能看出一丝小美女的味道,体重自然也增加了不少,走了一段路,杨柯说道:“丫头,下来吧,叔叔累了。” 香草小身板在他怀中扭动一下,突然出声道:“骗人,你抱赵邀阿姨怎么没见你累过!” 一句话说得众人哄然大笑,而杨柯和香草则大眼瞪小眼地对视起来,杨柯看得分明,小妖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杨柯无奈,只得继续抱着香草往里走。路上,沈治林对杨柯说道:“年底会议多,市长正在开会,还没有回来。明天的干部大会是下午两点开始,主要是宣布副市长人选的任命,褚市长的到来牵动人心啊!” 对于皖东派系此举,很多人都在议论,其中褚卫红本就已经是副部级,如今到山城担任常务副市长,上面还有市委书记、市长、副书记……很明显,在山城,短时间内这位皖东派系的接班人是无法再次提拔的,可对方偏偏就来了。 若说褚卫红不想上进,鬼都不信,而他要在山城扎根,或者说是打算借助山城作为跳板的话,就需要在直辖之前蹿上正职,随后在山城继续稳一届,直接挂上书记处书记入局。对他来讲,这是最为便捷的道路。 就这么简单一分析,就能看出对方是来者不善,很可能在到来之初就会联络众多的太子皇孙,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和作为市长的宁中则,天然对立。 杨柯点点头,没发表意见,反而是作为狗腿秘书的陈浩然显出一些担忧之色。 褚卫红是谁?身为县长秘书的陈浩然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位最近几年政绩斐然的政治新星,经过京城一行,让原本和井底之蛙没啥区别的陈秘书也见识到了这些政治豪门接班人的跋扈嚣张,下意识地为杨柯担心起来。 很显然,若这位代表着皖东派系的常务副市长和西南这边开战,如今职位并不高的杨县长正是对方下手的最佳目标。身份足够,职位不高,所以,以前众人都羡慕的年轻县长,此时年轻却成为了县长的软肋。 走到大院二号别墅前,远远地就见到三个女人站在门口向这边翘首以待地张望,正是李梅、王倩、宁可三人。 尤其是宁可,怀孕不过五个月,却故意做出撑腰挺腹状,大腹便便的模样滑稽得不行,看得杨柯一笑。嫂子宁可正是胸无大志的典型代表,三十岁的人了,却仍然不改调皮捣蛋的本色,即便怀孕之后仍然如此,和杨林大大咧咧的性子正是绝配,这两口子也的确不负众望,搞得双方家长头疼不已。 “小丫头,多大的人了,还要抱着,快下来。”李梅见杨柯抱着香草一路走过来,已是累得气喘吁吁,顿时心疼不已。随即又转头对王倩说道:“这孩子,就和小柯亲!” 杨柯笑了笑,将香草放下,走到李梅面前,自觉地转过身去…… 李梅笑着举起手,轻轻在杨柯背上拍了拍,转瞬间眼中已是含泪,不待杨柯转过身来,就紧紧将其抱在怀里…… 这一幕看得众人心中酸楚。 …… 杨林在旁边嚷嚷起来:“老妈你偏心,每次拍我都重重的,不行,来来,给我来次轻的!”说着话,屁颠屁颠跑到李梅面前,转过身去。 一句话说得李梅破涕为笑,伸手在杨林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笑过之后,李梅目光望向几人身后显得有些拘谨的陈浩然,走过去拉着对方的手笑道:“你就是陈浩然吧,我听小柯说起过你的,浩然在,别拘谨,来,进屋坐!” 这是儿子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秘书,在杨正和身边的李梅自然知道如何去收买人心。 小秘书被县长母亲这一拉手,弄得眼眶红红的。 他可是听人说过,秘书这条路虽然升职快捷,可也是有苦自己知。许多领导家里人根本不把秘书当人看的,呼来喝去不说,什么活全让秘书去干,拖地冲厕所的都有,做完了公职秘书还要做家庭秘书。饶是如此,最后领导调离,还有不少人因为“知道得太多了”而被调整…… 尽管心中明白,县长的母亲此举是在收买人心,可他心中就是感动。 看得众人心生感叹:小年轻就是好忽悠啊!(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灯火阑珊 进了屋子,又是一番嘘寒问暖的叮嘱,对于李梅来讲,小儿子不在身边,最担心的并非是官场上跟人勾心斗角,而是是否能吃饱穿暖休息好。 香草紧紧坐在杨柯身边,伸出小手为杨柯揉捏着胳膊,一双带着笑意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想念。 众人坐在沙发上聊天,杨柯起初没注意,后来才发现香草正手捧茶杯小口小口喝得滋滋作响,不由得诧异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喝茶了?不是只泡茶的吗?小孩子喝茶不好,以后别喝了!” 香草嘟了嘟嘴,随后满心欢喜地换成了白开水,杨柯没注意到,其实她杯子里的茶水压根儿就没少过。 见得香草“改邪归正”,杨柯满意地点点头,宠溺地在对方头上轻抚。 而小丫头则顺势央求道:“叔叔,你带我去山塬玩好不好,香草想你了……”话语间那柔柔的小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尽管明知这鬼丫头是在装可怜,可杨柯仍然中招,不忍拒绝,点头答应下来,让香草开心地欢呼起来。 宁可则在旁边吃味地撇嘴:“姐姐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也没见你对我这么亲近,小香草,做人不能这么无耻知道吗……” 香草冲宁可扮了个鬼脸,小身板摇晃起来,状甚得意。 随后,一大一小开始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看得众人莞尔。 尤其是王倩。对女儿如今仍然保持着这种没心没肺地快乐简直不要太满意,欣喜之下,脸上似是染上了一层光辉。 李梅有些犹豫。对香草说道:“小宝贝,真要去山塬玩啊?你外祖父可是叮嘱过,让你在春节之前一定要回去,陪他过春节的。” 韩老头身体已经很衰弱了,如今每天只能走一小段路,剩余时间都在椅子上躺着,估计是没多少日子了。每天一定要看看香草方才放心。这次香草跟李梅来山塬,都是央求了好久才获准的。 说起外祖父。香草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抗拒,或许是想起了对方的身体状况,神色间也是有些犹豫,说道:“就去玩几天就好了。春节前回去还不行么。” 李梅想想,终于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吃饭的时候宁可又开始出幺蛾子,祭出孕妇的无上身份,指使杨林夹菜,然后一阵挑刺,这里不好那里不对,两口子在饭桌上又一如既往地斗起了嘴,好在众人对这两口子的性子都已经习以为常。仍然云淡风轻地吃饭。(..tw好看的小说)只有小秘书陈浩然起初还感到诧异,后来也渐渐平复下去,不再关注这活宝似的两口子。 香草开始给杨柯夹菜。不管什么菜,给杨柯夹一筷子,随即又给自己夹一筷子,区别只在于多和少。看着小丫头如今活泼开朗的模样,杨柯也童心大起,开始给她夹菜。反正整顿饭下来,杨柯和她吃的菜是完全一样的。逗得香草眉开眼笑。 …… 吃完饭,杨林立即拉起杨柯,嚷嚷着要出门去鬼混,被家里三个女人连番申讨,最终还是杨柯笑着解释,约了几位区长谈点事情方才将几人怒火平息下来,唯一没出声的香草则略带狐疑地看着杨柯。 等到出门的时候,香草突然问道:“叔叔,你约的是王阿姨吧?我还记得她呢,她好像就在这边做区长哦……” 让几人迅速败逃。 上车之后,杨林愤然说道:“小丫头片子知道得也太多了,也不怕被灭口!这哪是小丫头啊,比鬼还精,弟啊,你是不知道,这丫头如今被你那妖女媳妇教得,越来越难缠,你哥这日子过得苦啊!” 杨柯也是一阵无语,香草最近变化的确大了点,古灵精怪不说,很多心思还不表露出来。偏偏家中老人不管是韩老头还是杨正和李梅对其都是宠爱有加,十分信任,杨林几次告状无果,反而屡屡被李梅呵斥。 坐在后座上的陈浩然听得杨林向杨柯诉苦,眨了下眼睛,心中颇为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显然杨林更加不靠谱一些。 话说他对那个精致得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小丫头可是非常喜欢的,相貌精致到了极点不说,又乖巧可人,谁不喜欢?县长这位大哥竟然还告小女孩的状,让他想想就好笑。 只是陈秘书没想到,就在几天之后,他就彻底感受到了如同杨林一般的憋屈。 小丫头去山塬玩,想干什么的时候什么话都不说,就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他,和这双眸子一接触,由不得他不心软……小丫头心愿得到满足,可违规的责任全在陈秘书头上,谁让人家一句话都没说,他偏偏就能看懂对方的意思呢。 “约在哪儿了?” “老林茶铺,本来是说等我们一起吃饭的,后来不是因为你们过来了,让她先自己吃了。” “还有谁?” 杨柯摇了摇头,回答道:“就左成栋,你见过的,其他人……没约!” “就老左一个?这点人还想去跟人干架,行吗?”话语从杨林嘴里说出来,总是能改变味道。 “老左比较靠谱,他和那边积怨很深,其他人,情况不明朗之前,暂时不好接触。” “武爱国不也和那边积怨甚深……算了,当我没说。” 兄弟两人一路说着话,车子在路上飞驰,斑斑点点的灯火如同星光一般在雾气中浮动,让车窗外的景色显得朦胧又梦幻。 又过了几分钟,车子终于在一家古香古色的茶铺前停下,杨柯对陈浩然说道:“我约了王区长和左区长谈点事情。你在下面等我。”说完又指着前面一辆红色跑车旁边的干练女子说道:“可以和王区长的秘书叶梅多接触下。” 陈浩然点头应下。 进入包间,杨柯就看到了王书语,其实分别并不久。方才几天时间,可身在山城的王书语给他的感觉却是换了一种味道。 妩媚干练中透着一股杀伐果决之感,那双英气逼人的眸子让人不敢正视。 见得杨柯两兄弟进来,王书语起身走了过来,直接给杨柯身后的杨林甩去一个白眼。 “老左还没到吗?”杨柯问道。 “还没呢,他被民工讨薪的事情闹得焦头烂额,尤其是刚刚开工的轻轨项目上。项目负责人出了点问题,老左还在处理。不过应该也快了,他可是很想找你聊聊的。” 杨柯点点头:“我也很想见见他啊。” “来,弟妹,趁老左没在。赶紧给大哥敬杯茶!”另一头,杨林没管两人之间的交谈,大拽拽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满脸阴笑地冲王书语嚷嚷。 这无赖做派让王区长气苦地翻了个白眼,瞪着对方说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有多远你给我死开多远去。” 杨林嘿嘿一笑,转头看着杨柯,满脸鄙视地表情,挑拨道:“没你说的那么听话嘛,还得多调教!” 此话一出。饶是王书语放得开,也不禁被调戏得面红耳赤,嗔怪地瞄了杨柯一眼。意思很明显,怎么就把你这活宝大哥带过来了? 杨柯表情讪讪,也是显得有些尴尬。 好在这个时候,包间门被人推开,王书语的秘书叶梅率先进来,后面跟着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文气男子。 杨柯转头望去。打量了对方一眼,随即笑着迎上去伸出手:“杨柯!” 金边眼镜男也同样伸手。和杨柯紧紧相握:“左成栋!” 两人笑着互相打量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对于左成栋,杨柯了解得还是蛮深的,尤其对方在刚到山城没多久就定下了高架轻轨项目,并且在极短的时间里将项目启动,让他很是佩服。 若非受限于山塬作为小县城太小,经济底子实在太差,他都有开发轻轨甚至地铁的想法。 城市轨道交通对当地经济的促进作用,没人比他更清楚。 …… 入座之后,左成栋扫了杨柯和王书语一眼,点点头说道:“看来我真没猜错,果然!”随即不等其他人说话,又补充道:“壁花会馆里面那个人果然是你,要不然也没法影响到王书翰。” 至于左成栋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在座众人皆是心中有数。 杨林突然看着文质彬彬地左成栋,说道:“老左,咋没见你媳妇呢?话说,你媳妇可真漂亮,拉出来亮亮相啊……” “扑哧……”王书语笑了起来,先是双肩抖动,后来逐渐就变成了放声大笑。 而文质彬彬的左区长,一双隐藏在眼镜下的眸子死死盯着杨林,很是阴沉。双手紧紧握起了拳头,兀自在死死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在京城见了几次面,每次这混蛋都要问候他那漂亮的媳妇…… 不过他还真不敢跟这位翻脸,别看对方这没心没肺的纨绔模样,可真正整起人来,一般人还真扛不住。 就在几个月之前,闽省一位省委常委、省会城市市委书记得罪了眼前这位大爷,被对方调集资金狠狠冲了几次,整个城市的经济秩序近乎崩坏,直到现在方才略有好转。 包间里四个人,四种表情。 始作俑者杨林满脸戏谑,似乎还带着希望见到对方老婆的神情;王书语放声大笑,娇躯一阵花枝乱颤;杨柯则留意着左成栋的表情,想看看这位近乎宠辱不惊的区长会是如何应对,而左区长,则是满脸无奈加愤怒。 “你他妈能不能别每次都这样问啊?我媳妇……老子跟你很熟啊?” 左区长终于爆发了出来,将原本满脸的文气和一切尽在掌控的气度破坏殆尽。 其余三人终于再也忍不住,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屋内笑声盎然,外面灯火阑珊。(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只是固执地走下去 左成栋对杨林相当忌惮,这位爷论权势地位,掌控这国内数一数二的资本大鳄,能与副省级大员平等对话;论身份,是杨正和的儿子、宁中则的女婿,不管哪一个身份,都不容忽视。而最让人郁闷的是,他还不是官身,很多官场规则他可以不用遵守。就如同京城衙内们忌惮傻大兵罗长征那样,对这位超级大纨绔也是抱着能忍则忍,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的态度。 听得包间内几人放肆大笑,左成栋脸上变得很难看,不再说话,抓起茶杯咕噜咕噜灌茶。 笑过之后,王书语终于带头说起了话,尤其说到民工讨薪的问题上,杨柯和左成栋比较有共同语言。 “这是一个广泛意义上的命题,尤其在目前这个局势下,在山城推行政府强力机构介入,不失为一个良好的契机。我在山塬已经通过了,明年开春就开始实行……” 杨柯将情况跟左成栋说了说,当然,他更想让左成栋和王书语也做出同样的动作,这样一来,山塬所面临的压力就小多了。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不仅能解决民工工资被拖欠的难题,而且对建筑企业的影响和监管也会强上很多……”左成栋点头肯定,随即望向杨柯笑道:“不过最让我佩服的,还是杨柯你这魄力啊,以山塬的经济状况,发了这笔钱,恐怕没什么能剩下了的吧?” 杨柯点点头。苦笑道:“的确没钱了,穷得叮当响!” 随即又说到轨道交通和县域经济,几人讨论一番之后。逐渐进入了正题。 “昨晚就到了,辛部长亲自下来的,对外说是带了考察组来山城考察干部,实际上就是给这位褚市长撑面子的。辛部长对他们这位新生代旗标人物和是袒护得紧呢……” 王书语嘴一撇,显得有些不屑,但眼神中却满是凝重。 杨柯笑了笑,辛勤亲自送褚卫红上任。他比任何人都先知道,而且此次跟来的。还有西川省委组织部长刘艳。 说起刘艳,就不得不提最近一段时间西川省委的情况,刘部长原本是中组部干部二局局长,乃是部长辛勤一首提拔起来的。辛部长让其来西川担任省委组织部长,显然是对其寄予厚望的。但在西川工作的这些日子以来,刘部长的日子相当难过,组织部拟定推举的人选,凡是不中意的,赵书记全部不让通过,而且在人事讨论的时候,众多常委还总是略带不满地反对,刘部长在西川的组织工作可谓是步履维艰。 本来嘛。组织部长和书记不是一条心,哪个组织部长能干得顺心的。 于是,刘部长迫切希望老领导能下来给她撑撑场子。不说多少支持,能叫上几名西川常委谈谈心,表示一个姿态就好。 可辛部长却是委婉拒绝了她这个“合理要求”。 这是她想都没想到的,也是由此,方才令她悚然而惊,原来辛部长对西川方面已经忌惮到了如斯地步! “就我知道的消息。纪区长和郭区长可是昨晚连夜就和他见过面了……”左成栋说着,笑着瞟了王书语一眼:“至于武书记嘛。倒是和那边不对付的,不过……嘿嘿!” 显然,因为王书语和武爱国不对付,武书记对他们来说,是指望不上的。 “我对这位褚市长了解不多,给我说说看!”杨柯突然出声说道。 “褚卫红运气非常好!”这是左成栋给褚市长的第一评价,当然,一个运气好肯定是走不到如今的高位的。 “……他刚上农业大学的时候,正好赶上田土下放,在这期间,也许由于专业对口吧,他走遍了小半个皖东,调查了农民生产的积极性,随后发表论文,引起了上面大佬的注意。参加工作之后,此人基本摒弃农业技术,开始大力推行乡镇企业,大力发展经济,推行城乡改革……可以说,他的眼光永远都跟得上中央政策第一形态……此人和刘老三也是对手,当初在青干班的时候就互相不对付……先后参加过中青班、地厅班培训,也出国做过交流……眼光很长远,很少有人能企及。参加工作到现在,关于他的传说数不胜数,最多的,就是说此人心狠手辣,下手果决从不留情……” 听着左成栋的介绍,杨柯缓缓点头,和他所了解的差不多,几乎没什么出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褚市长一来,这边立马就会乱起来,很乱!” 杨柯笑了笑,褚卫红不是官二代,实打实从基层拼打起来的政治人物,能获得皖东派系大佬的垂青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不然,人家皖东系那么多储备人选,怎么算也轮不到他!当然,不管是田土改革还是城乡改革或是乡镇企业的推动上,这人必然是能引起高层注意的,每每都能跟上最高政策的脚步,想不让上边注意他都难。 仅凭这一点,就已经将绝大多数人甩得远远的了。 “而且,此人虽说在政敌中名声不好,但另一方面,不少人也说他很能担当,气度相当不错。”王书语在旁边补充道。 杨柯点了点头,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王山岳的影子,内心里来讲,王山岳也算得是有气度、有担当的官员了,只是他没有对方敏锐的眼光和见识,所以也一直未能被高层看重,至今为止,虽说在山城也有靠山,但却属于很不硬的那种,对他的仕途没多大助力。 时间逐渐转向深夜,几人言语中虽未明说,但也达成了统一进退的意向,此次约聚算得是达到了目的。 杨林率先嚷嚷着要走,而左成栋速度更快,看了看表,和几人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估计是还得去忙民工讨薪的问题,他那里比山塬闹得还大,称得上是焦头烂额,能抽空出来和杨柯见面,已经是给了天大面子了。 杨林随后起身,走到门口转身看向两人,嘴一撇说道:“不就是想干柴烈火单独聊聊嘛,别说哥不给你们机会,我先走了,你们聊吧!” 说完,同样摆摆手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杨柯和王书语。 整个空间显得格外幽寂。 杨柯抬眼望去,王书语婷婷站在那里,朝他张开双手并娇笑着…… 娇躯入怀,温香软玉般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手掌在对方身躯上游移,引得女人娇喘不断…… 双唇相接,引动胸中热火,更是勾起了女人如火般地热情回应…… 良久,唇分。 王书语已经星目迷离,双手勾着杨柯的脖子,臻首伏在他胸前,幽幽说道:“真希望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一直下去。” 杨柯眯了眯眼镜,叹了口气没说话。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连普通人都不如,别人的人生,是山川河流风景如画,是悠悠乐曲如同天籁,是阳光笑脸温馨浪漫……而我们的人生,只是用固执的心去坚定还没走完的路!” “……仅此而已!” 杨柯再次默然。 王书语说得没错,他们的人生,虽然掌控了他人所不具备的权利,但的的确确只是固执地坚持着……坚持着走下去罢了! “怎么突然这么多愁善感,这可不像你!” “没,突然有所感悟而已。对了,先前老左在这里,我也没问你,赵书记真的下定决心了,要将褚卫红挤走?” “要看这次和那边谈得如何,如果没谈成,褚卫红必死!估计那边让对方过来,也是有心要妥协的。”杨柯这次是真的说了实话。 王书语先是没说话,随后悚然而惊,抬头看着杨柯。 “是真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罢了,其实,和褚卫红合作是最好的,起码就我们目前来说是这样,不管是对你、我、老左还是纪伟等人,都是双赢的局面……” 王书语听得杨柯这样说,冷笑道:“对你们来说,更是赢得满堂彩吧!” 杨柯笑了笑没说话,随后问道:“三川工程项目组那边认识人吗?抽个空介绍个人给我认识,要靠谱的,我找他们说点事情。” 王书语诧异地问道:“你找他们说什么事情?” 杨柯苦笑起来:“我那是什么位置,马上就要截流了,有个地势较低的镇子需要整个搬迁,你说我找他们干嘛?” 王书语闻言,伸出葱葱玉手掰着手指头数到:“哟,看来杨县长又准备大捞一笔了哦,到时候可得请客。” 杨柯突然附身,凑到对方眼前,说道:“你想吃什么?都满足你!” 双关的话语让王书语俏脸绯红,给了杨柯一个妩媚的白眼,随后将话题拉回去,说道:“认识一个人,也比较够分量,应该是能达到你的要求的。不过人暂时没在这边,春节之后吧,等他过来了我给你电话。” 杨柯点点头,双手再次不老实地在对方娇躯上游走,趁着王区长娇喘吁吁之际,在对方耳旁轻声问道:“晚上住哪儿?” “晚上住……”说着话,王书语突然伸手按住杨柯不老实的魔掌,求饶道:“今天不方便,以后……好不好?” 杨柯愣了愣,狐疑问道:“这么巧?真的不方便?” 王书语嫣然一笑,靠近杨柯耳边,低声魅惑道:“假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一语成谶 夜风从江边吹来,凛冽如刀。 山城仍然在雾气中漂浮,灯光和浓雾如繁星坠入银河般契合,似是那等待千年的织女坠入了牛郎地怀抱……留下类似于神话梦幻般的美好。 一如此时的杨柯和王书语。 在王书语低声如泣如诉如呢喃地说出“假的”之后,杨柯内心里顿时如同猫爪一般,转头望向怀中绝美女人的眼神已满是欲望,猛然就低头含住了对方诱人的双唇,用力吮吸…… 双手更是突然就加大了力道,在软玉般的躯体上揉捏起来,滑腻温热的触感,令其忘却今夕何夕…… 男女喘息之声越来越沉重,尤其是被欲望充斥整个心神,沉迷于眼前诱人娇躯的杨柯,更是间杂着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嘶吼,飞速地引导着技巧生疏的女人逐渐进入迷离状态。 喘息、喘息……除了喘息还是喘息。 声音中有低吟、娇喘、压抑的喘息声弥漫在整个空间中,直到杨柯双手攀向那傲人的绝世胸器,王书语方才警醒过来,惊恐地抓住杨柯的双手说道:“在这里不行!” “哪里行?” 男子仍然不管不顾,继续邪恶地引诱,收回一只手,随即就伸向丰润的臀,用力揉捏,手掌之中传来的触感,令其流连忘返。 “杨柯,杨柯,别……下面还有人呢……” 女人发出了哀求。 “让他们等着!” 这个时候。男人显得极为霸气,语气中的坚定不容置疑。 女人神色似乎有些松动,可口中仍然说道:“在外面不好。” “有什么不好。当初先辈们在那段艰苦的日子里,在外面睡了多少……” 如此流氓话让王书语哭笑不得,眼神逐渐恢复清明,笑着说道;“我在这边买了套房子哦,不想去看看吗?” 听她如此说,杨柯终于停了下来,只是双眼还有些红。呼吸仍然沉重:“你这是在引狼入室。” 王书语展颜一笑,伸手在他胸前点了点。挑逗道:“不敢去吗?” “怎么不敢?开玩笑!”杨柯说着话,站起来,伸手抓向椅子上的外套。王书语伸手将外套去过,站到他身后。为其穿戴起来,并伸手整理一番。杨柯享受着王区长的细心服侍,口中继续说道:“老子干窃玉偷香的勾当,打小就胆大!” 听得杨柯如此说,王书语咯咯娇笑,随后又拿起桌上的茶水递给他,再过得几分钟之后,见得杨柯双眼平复,眼神再次变得清澈。方才起身出门。 茶铺下面的大堂中,陈秘书正和叶秘书喝着茶相谈甚欢,口中说着自己所在的区县的趣事。见得杨县长和王区长联袂而出,眼神就是一亮。 陈浩然清晰地记得在京城的时候,这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给人的惊艳感,仅仅郎才女貌都不足以形容他们带给别人的震撼。 …… 车流滚滚,从街道上驶过,悄无声息。 一辆黑色奥迪200从路边经过。车里一个面色威严的男子正闭目养神,突然被旁边秘书一声轻“咦”唤醒。 “怎么了?” “书记。好像是王区长和杨县长。”秘书口气不太确定,但透过车窗,那路灯下并肩而立的两人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过深刻,以至于能让他逐渐翻阅记忆,将两个身影找了出来。 “王区长?杨县长?你是说王书语和杨柯?” “是的,应该是他们,正在老林茶铺门口站着呢,看样子是在话别。”秘书回答道。 “王书语、杨柯……停车!” 此人正是曾经的大秘、山城市委书记詹文涛,当初在西川,在省委常委院和杨柯也是有过交谈,而杨柯来山城的时候,也去对方办公室报过到。王书语就更不用说了,就那绝世容颜,谁见了都难以忘记。 “你去老林茶铺,就说我请他们喝茶。” 詹文涛的秘书叫周重,是来山城之后自己挑选的,年纪已经不小,但胜在办事谨慎,颇让书记大人满意。 周重应下,下车之后一路小跑,不跑不行啊,眼看两人就要离去……他和他们还有小段距离呢。 只是跑着跑着,周秘书脚步就不由自主地放缓下来,愣愣地看着前方。 老林茶铺前,杨柯对两名秘书摆摆手,吩咐道:“我和王区长还要去见詹书记,时间还不好说,天气怪冷的,你们先回去吧,小陈不会开车,麻烦叶秘书送送。” 叶梅望了王书语一眼,见对方没有反对,于是点头应下,两位小秘书飞快地将电话和手提包递给领导,然后开了杨柯的君威绝尘而去。 终于走了! 杨柯得意地看向王书语,到得这个时候,只剩下两人站在路边,身后虽然人潮熙攘,可感觉却只有两人存在一般,想想等会会发生的事情,王书语脸颊顿时如同火烧,路灯下的美人显得越发娇艳,不可方物。 杨县长走到跑车前,伸手拉开副驾车门,极为绅士地躬身请王书语上车。王书语冲杨柯嫣然一笑,坐到副驾上…… 杨柯快步绕了半圈,正要拉开车门,抬眼就看到了前方正略显迟疑的周秘书…… 顿时,四目相对,那叫个缠绵! 本来周重也是有些傻眼,眼前两人的情况看上去好像有些小秘密呢?就这么撞上去让人停下,说书记大人要请两人喝茶,这合适吗? 话又说回来,这大晚上的两个如此般配的年轻男女支开秘书坐进一辆车里…… 这他妈发现新大陆了! 可杨柯已经看见他了,这种事情,撞见了最尴尬了。 此时的周秘书有些后悔,跑这么快干嘛?要是让在不惊动两人的情况下放他们走了,然后回去跟书记一汇报,绝对是大功一件啊! 周秘书突然有点恨自己这双长腿。 杨柯的异样落入王书语眼中,顺着杨柯目光所指的方向,她看到了市委书记的新扎秘书周重。 …… 杨柯咧嘴一笑,然后朝周重快步迎了上去。 从他见到周重到向对方走去,期间不过是短短一瞬,若非是有心人,恐怕是无法发现他神色的细微变化。 可周重是谁?干秘书工作的人,细心是少不了的,自然将杨柯神色间那一丝不自然一分不落地尽收眼底。 而这个时候,王书语也从车上下来,聘聘婷婷朝这边走来。 “哟,周秘书,真巧!” “呵呵……”周重笑了笑,随即伸手和杨柯握了握,目光扫向后边走来的王书语,说道:“书记刚好从这里经过,见到王区长和杨县长在这里,就准备请你们喝杯茶。” 说话间,周重目光紧紧盯着杨柯,似乎想看看对方听到书记两字之后的反应,从而再次确定一下他的判断到底有没有错。 正常情况下,对方会显得慌乱! 可惜的是,他从杨柯脸上只看出惊讶和错愕:“是吗?那可真巧,我们也是在这边喝了会茶。咦,周秘书没看到左区长吗?左区长也是刚刚离去。” 杨柯一席话让周重心中顿时狐疑起来,莫非猜错了? 他所了解到的,几位衙内区长相约着喝喝茶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左成栋也在,按说有别人知悉他们在一起的情况下,是不会出现这种桃色事件的。 可当他目光再次落在两人身上的时候,顿时又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没理由的,就是认为这么一对璧人若是在这雾气朦胧的夜晚不发生点什么浪漫事情简直天理难容。 点了点头,周重笑道:“两位不忙吧?书记马上就到,我先去订座,两位在这里等等就好。” 周秘书说完,转身进了茶铺,而此时的马路尽头,视线所及之处,出现了市委书记詹文涛的身影。 在这一刻,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书记大人,杨县长恨不得将他和周秘书一手一个,拎到摩天大楼顶上,然后愤然吼着:“你们去死吧!”然后松手。 詹书记脚步渐近,杨柯和王书语迎了上去,笑着对这位1500瓦的大灯泡伸出双手:“书记,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您,幸会幸会!” “刚好小周看到你们在这里,我也是临时起意,想和你们多聊聊,听听你们明年的规划和想法……走吧,咱们去里面说。” 詹书记笑得很矜持,架子拿捏得恰到好处。 不得不说,这些从中央出来的大秘,在对人接待方面,的确称得上完美。 詹书记率先进入茶铺,刚才还干柴烈火商量着偷情的杨县长和王区长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随后如无其事地一前一后迈开步子跟了进去。 两人心中几乎同时想起,刚才在门口,杨柯就是对叶梅和陈浩然说是准备去拜访詹书记的,结果……真是个乌鸦嘴啊!令两人郁闷的还不知如此,好死不死,神通广大的周秘书订的包间,正好是两人刚刚走出来的那间…… 就在这一刻,两个偷情未遂的男女眼神瞟过周秘书的背影,心中同时对这位划了个大叉。 “知道的太多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继续 包间里茶香四溢。 周重虽然和杨柯级别相当,但詹书记请两位衙内喝茶,他也只有沦为伺候小厮的份,兢兢业业地为几人甜茶倒水,目光不时在杨柯和王书语面上掠过,心中还在翻腾,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有没有猫腻。 实在是两人进入包间之后的一系列动作言语表情,让他有些拿不准。 周秘书在观察杨柯和王书语的时候,殊不知两人心中已经给他判了死刑。 杨柯和王书语先后向詹书记汇报了明年乃至今后几年各自辖区的发展思路,听得詹文涛含笑点头。 “詹书记,山塬底子薄,建设方面还需要市里大力支持。远的不说,就前几天报上来的环城河堤项目……”杨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光灼灼看着詹文涛。 詹书记点点头,说道:“我记得,原本是三公里长的环城河堤,是杨柯你力排众议增加到八公里的,怎么?这个项目还有问题?” 杨柯苦笑道:“詹书记有所不知,这个环城河堤的建设项目只是半截,修建的也只是洄河靠县城的一侧的河堤,而洄河的另一边,望河镇整体地势偏低,整个镇内一直受洄河影响颇重,方圆几十里都是鱼塘、泥沼。如果洄河水位一旦拉高,那么,望河镇将会被淹没。” 詹书记面露沉思之色,下意识地问道:“不能将另一侧的河堤也修起来吗?”问完之后方才发觉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要是能修起来,山塬那边怕是早就动工了,而杨柯也不会单独跟他提出来。 “是这样的书记。洄河靠望河镇的一侧,由于镇里一直都以养殖为主业,曾经养过不少龙虾,那边的土质已经完全松掉了,河堤修起来也不顶用。如今三川工程截流在即,望河镇的整体搬迁已经刻不容缓,所以。我在这里邀请书记抽空去山塬视察一番……”杨柯顺势对詹书记发出了邀请。 詹文涛颔首,示意杨柯继续。 “……不只是山城。就连西川都收三川工程影响很大,詹书记也清楚,整个西川从两年前开始,就在大力治理河道。兴修水利,预防三川截流甚至蓄水之后可能给西川造成的影响。而山塬县城边上的洄河也是长江的支流,水位一旦拉高的话,后果堪忧。如今山塬的水利建设方面,只能确保县城不受影响,其他地方,暂时是无力顾及的。” “那么,你们山塬是怎么考虑的?” “我已经和王书记商议过了,望河镇整体搬迁。(..tw好看的小说)而现在望河镇所在的二十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到时候……很可能会成为湖泊!” 詹书记点点头,然后对周重说道:“记下来。过完春节,尽快安排去山塬看看。杨柯,要是有什么好的想法,尽管大胆去做,市里会鼎力支持的。尤其要注意安顿好望河镇的民众,千万别让他们闹出事情来!” …… 夜已深。山城星星点点的灯光开始逐渐熄灭,大街上已是更深露重人迹稀少。 四人从茶铺出来。詹文涛看了看两人问道:“开车了吗?要不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杨柯笑着回答道:“王区长的车还在的,书记放心,保证将王书记安全送回去。” 詹文涛点了点头,抬手看了下表说道:“那行,你们就先走吧,尤其是王区长,可是咱们山城的一块活招牌,可不能因为熬夜而影响了容颜,那就成了咱们山城人民的损失了。” 詹书记很难得地调侃了一句。 杨柯和王书语也不知对方是怎么想的,偏偏要他们先走,闻言也不推辞,和两人握手告别,随后一起走向了王书语的红色跑车。 先前周重所见的一幕再次重演,就当着詹书记的面,几乎没有丝毫差别地复制了下来,看得周重瞠目结舌。 莫非……我真是想错了? 詹文涛见到两人的做派,也是愣了愣,随即摇头失笑。 红色跑车疾驰而去,周重凑到詹文涛身边,说道:“书记,先前我过来邀请的时候,杨县长和王区长就是这么做的。而在那之前,他们俩的秘书坐了杨县长的车刚走。” 詹书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和周重不同,詹文涛可是很清楚赵长德与王家的关系,并且正是因为赵邀的事情,导致了赵长德和王家翻脸,虽说如今关系有些缓和,但却也绝对不会允许王书语和杨柯有所纠缠。 周重听得对方的话,没再说什么,只是心中却留下了老大一个问号,同时也在内心里暗自决定,一定要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查个水落石出。 若是能掌握到两人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关系,那就真正掌控了一张王牌。 …… 王书语指路,杨柯一声不吭地开着车,红色跑车流畅地线条在公路上飞驰,灯光下远远望去,只看见一道黑色剪影一闪而没,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停下。”在外滩一出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王书语突然出声说道。 杨柯愣了愣,诧异地望向对方。这娘们这么胆大?想在这里玩车震? 见得杨柯的神情,王书语翻了个白眼,解释道:“等人!” 杨柯惊讶地朝后面望去,只见一辆切诺基正缓缓停在他们的车子后面,随后车门被推开,从上面走下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 仅仅粗略一瞟,就让他感受到一股不弱于秦安等人气势的凌厉气息。 “哪来的高手?” 王书语笑了笑:“这次回京城的时候老爷子调给我的,怕我在这边不安全。” 杨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王书语口中的老爷子,自然是她亡夫的爷爷,那位战功赫赫的传奇人物了。 “爷爷说,让我抽个空带你去京城,他想见见你。” “老爷子知道了?” “我跟他说了。很久以前,爷爷就让我另外找个男人的,只是……” “好,什么时候?” 王书语见得杨柯迫不及待的模样,好笑地摇摇头,说道:“明年吧,爷爷身体也不太好了……”说到这里,脸色有些凝重。 杨柯也是默然,韩老头也是如此,恐怕明年就会大限来临。 这些硕果仅存的老人,如今也逐渐离世,留给后人的,除了用鲜血换来的山河,恐怕也只剩下一段评说。 车内略显沉闷。 这时候,高手小姐已经走到了车窗外面,杨柯再次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借着朦胧灯光,依稀能看出女子面容姣好,身材娇小却凹凸有致,配上一身凌厉气息,端地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夏雨,詹文涛那个秘书周重,你去摸摸底,我要他的全部资料,尽快!”王书语放下车窗,对高手小姐吩咐道。 夏雨点点头,说道:“你们离开之后,那个秘书应该是向詹文涛说了,詹文涛好像是不信。” 王书语点头表示了解,对夏雨吩咐道:“你先走吧。” 夏雨离去之前,看了杨柯一眼,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估计就是单纯地好奇。 而王书语所要的全部资料,杨柯自然清楚不是官方所展示的那些,而是一些背后的见不得人的材料,对于王书语这样的做法,他并不反对,若是王书语不动手,他都要动手了。 因为他从这位周秘书眼中,看到了危险。 切诺基缓缓启动,加速离去。 王书语将车窗关上,看了看杨柯,脸上略略有些不自然。 先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跨出最后一步,可经历过被周重乃至詹文涛搅局之后,如今的勇气已经泄掉,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管经历过多少世事,在这方面,女人始终是弱者,王书语更是如此。 看出了对方的犹豫,杨柯丝毫不给机会地出声说道:“怎么走?指路!” 王书语红着俏脸咬了咬牙,也不说话,伸手往前一指,随后靠在椅背上,片头看着杨柯。 到了这时候,她也不知道该和杨柯说什么,想了想,说道:“其实,老左压力也很大的,他的高架轻轨预算太大,后续资金能否真的拿到手,还很难说的。” 杨柯笑了笑,随即想起什么,说道:“其实,陵山区的地理位置来说,比老左那里更适合发展轨道交通,不管是建筑成本还是将来的运输作用,都比老左那里有优势,你怎么不搞这个?轨道交通是个不可逆转的大趋势,如今老左走到了最前面,你应该紧跟着奋起直追的,若是真等到全国所有城市都开始大力发展轨道交通的时候,虽然好立项,可却不显眼了。” “我也想过,可如今财政压力很大,老左是时机选得好,如今再有第二个人提出来,根本就通不过。即便是通过了,也没钱。” 王书语说话的时候,偶尔一蹙眉或是展颜一笑,风情万种。 而杨柯,则是从杨茯苓去龙山开始,就一直处于禁欲之中,如今在对方这种熟透的风情吹拂之下,早就已经欲火重生,几欲焚毁车内的一切…… 终于,跑车开进了一个刚开盘不久的高层建筑的地下停车场。(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黑夜迷情 王书语的房子在二十七楼,是大约40平方大小的单身公寓。[..tw超多好看小说] 房子装修上就能看出主人的生活品味,如同她的人一样,简洁素雅中透着一股清冷。 杨柯看了看,发现整个房子里的灯具,不管是屋顶的平板低压灯还是玄关处的灯具都是led的,而在茶几上,摆放着很多遥控器。 在这个年头,对普通人来说,省电环保且亮度高的led还是高科技的代名词。 抓起一个遥控对着四周按了几下,玄关处的led就开始变色,蓝紫相间,光色绚丽迷人。 进入屋子之后,王书语就显得很紧张,先是如同招待客人一般给杨柯泡了杯茶,然后又拿出一些糕点,后来又从冰箱里取了些水果放在茶几上…… 开了电视,手中拿着遥控不断地换台…… 见得对方手足无措的模样,如同羔羊一般对他发出了诱惑到致命的呼唤,杨柯将烟头扔进了放在茶几上从没用过的烟灰缸里,随后抓着王书语的手一拉,将其揽入怀中,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嘴角挂着邪邪的笑意诱惑道:“咱们去洗澡。” 听得杨柯的话,王书语那双英气与妩媚并存的眸子豁然睁大。 随即不待她有所动作,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娇躯已是被男人打横抱起,往浴室走去…… 进了浴室,杨柯将她放下。脚一沾地,王书语就极为仓皇地说:“等下,我没拿浴巾……”说着话。转身就想跑出去。 男人手一身,揽住对方不盈一握地细腰往回一拉,将她揽了回来,低头就吻上了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茶香中带着香烟残留的味道,刺激得她几欲晕厥过去,男子邪恶的大手攀上了她傲人的酥胸,快感如潮水一般袭来。让她逐渐迷失…… …… 男人喘息声中,双眼闪过厉芒。伸手掐住了身下女人的脖子,而他的身体,还在不断地耸动着。 身下迷失在欲望中的女人兀自不觉,在呼吸逐渐困难之际。仍然以为这是男人的恶趣味,直到……她张大了嘴,连舌头都吐了出来,仍然感受不到半点呼吸的顺畅,随即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男子从女人身上下来,走进了浴室,冲洗一番之后走了出来,瞄了已经彻底不再动弹的女人一眼,开始穿起了衣服。 等到男子收拾完毕。那躺在床上的赤身女人脖子上已经慢慢出现了一道紫痕,颜色越来越深…… “唰……”男人拉开窗帘,然后又推开了窗户。探头往外仔细地观察。 窗外雾气浓厚,灯光也暗淡。在这个年前的深夜,没有任何人发现这里的状况。 观察一阵之后,他回到屋子里,关了灯,就在黑暗中坐在已经死去多时的女人身边。摸出一支烟来放在嘴里,然后取出打火机“啪”地将烟点燃。火苗窜动之际,映射出一张凶戾的脸…… 这里是位于外滩的金樽娱乐会所,全山城最高档的会所之一,但男子所在的地方,却只是客房,和普通的酒店房间没什么两样。 此时,在男子房间的隔壁,三名黑衣男子正哈哈笑着数钱,在他们身边,是几个被打开的保险箱,里面放着一叠叠绿油油的钞票,初步估算之下,怕是得有一两百万之多。 而床头上,摆放着三把手枪,另外还有一把半自动冲锋枪。 留着中分头式的男子嘴里含着烟,得意地笑着,伸手取过那把79式半自动冲锋枪,举起来向着四周瞄了瞄,口中笑道:“真是好东西,这他妈一扣扳机,还不得死一大片!” 另外两个男子双眼放光地拿着一叠钱,啪啦啪啦数着,口中说道:“跟着老大干这么一票,什么都捞回来了!” “老大,这么多钱,咱们该怎么花?” 中分男放下冲锋枪,想了想说道:“先不管了,等会去叫几个妞过来,好好泄泄火。娘的,崩了两个人,如今眼前还满是血色,不发泄出来怎么行。墩子,将钱收起来,然后你去叫几个妞过来,这里的妞可是出了名的漂亮。” 两人被老大这么一引诱,想到那些女人娇媚的模样,双目精光闪闪,取了一叠钱随手一分,分别让三人揣进了兜里。然后飞速地将钱放进了箱子里,然后又将保险箱装进了一个大的旅行箱,同时也没忘了将枪械也放进去。做好这一切之后,名叫墩子的男子直接将旅行箱摆在了房间的一角,任谁也无法想到,这朴实的行李箱之中,放着上百万的现金。 收拾完毕,名叫墩子的男子开门走了出去,屋内的两人则点起了香烟,面色兴奋地等待。 过得一会,墩子走了回来,后面跟了个龟公,与几人询问确认一番之后离去。 随后,这位龟公带了三个相貌妖媚的女子进来,和三人介绍一番,三人望着三个美女,兴奋得连连点头。 龟公离去之后,三人兴奋地一人揽一个,飞快地扒起了女人的衣服,随后就是一阵阵放肆的荡笑传出,整个房间里衣裤飘飞,一片靡乱。 隔壁房间的房门悄然被打开,留了一道缝隙,黑暗中,男子静默地站在房门口,耐心地等待着,如同一头孤独的狼蹲守着猎物。 他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 直到隔壁房门打开,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和女子与男人告别的调笑,他任然面无表情,只是倚靠在门边上,安静地倾听。 外面偶尔会有客人经过,但却没人发现这扇虚掩的门,以及门后如同雕塑的男人。 时间逐渐流逝,指针已经指向凌晨五点,正是一天之中人体最为疲惫的时刻。 他终于动了,伸手将房门关上,随后,伸手整理起自己的头发,取下头上的假发套,露出一颗光光的头颅。他将假发套扔进了厕所,冲进下水道,再从包里取了一个发套出来,戴在了头上。 轻手轻脚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闪身翻了出去,落在外面的空调主机上,再小心翼翼地攀爬到隔壁房间外面的空调主机上。弓着身子缓缓将头探了出来,再伸手从兜里取出一把匕首,沿着窗户缝隙轻轻地撬动…… 在他离去的房间里,仍然只有那赤身女尸,暴露在黑夜之中。 这个小姐或许到死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掐死她。 而这,也成了永久的迷,没人明白,他为什么要杀掉这个和他有过鱼水之欢的女子…… 星空斗转,就在这个房间对面几千米远的地方,一座高层建筑里面。 四个小时之前。 “啊……”一声低沉而嘶哑的长吟充斥了整个空间。 房间里开着紫色迷幻的灯光,让整个房子充满了异样的情趣。 浴室外面是凌乱的衣物,散了一地。 而浴室里面,水流哗哗声传来,间杂着男女亢奋的喘息和呢喃到几不可闻的话语。 透过朦胧的玻璃,能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影正面向钢化玻璃,檀口微张,不断地喘息呻吟,那令人一见之下就会血脉偾张的双峰,挤压在玻璃水,变成了两个大大的圆。在她身后,是正疯狂动作着的男子…… 女人趴伏在玻璃上的小手无力地游移,喘息声中,还夹带着求饶的话语,只是这种求饶的呢喃听在男人耳里,更像是变相地挑逗,让他动作越发狂野起来。 分段控制的led灯光从紫色自动变成了蓝色,让整个略显清冷的房间内多出一丝梦幻之感。 杨柯双手从女人不盈一握的细腰上松开,攀上了她正澎湃汹涌地酥胸,用力地揉捏,仿若要将手指掐进去一般。 女人略感疼痛,可相对于身心的快感,已是无暇顾及,放任男人用力在自己身上肆掠。 水流从上而下缓缓流过,淌过手掌和高耸的胸脯,再看之时,那完美的胸型之上,已是一片潮红,能清晰看出红色的手指印镶嵌其间。 “如何?”杨柯在王书语耳边低声询问,舌尖从对方耳根处飞速掠过,充满邪性的声音和温热的触感让女人身体又是一阵颤栗。 “嗯……”醒目迷离的王书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似满足又似召唤的呻吟,就再次潮水淹没。 杨柯又手上移,伸手捏住了对方完美的脸颊,将头扭了过来,一偏头就吻了上去。 王书语那熟透了的身子扭曲出一个不可思议地幅度,完美地配合着身后男子野性地肆掠,其身子之柔软丰润,令人惊叹。 即便是杨柯领略过杨茯苓那堪称完美的娇躯,此时也仍然感叹王书语同样是一个夺天地造化的女人,能勾起他最原始的征服欲望。 唇齿之间的香味让他迷醉,细腻润滑的肌肤触感让他疯狂,丰润的娇躯更是令他爱不释手…… 这个夜晚,蓝紫相间的房间里,女人娇媚的召唤,男人勇猛的征战,交织出了一曲曲爱的乐章。 …… 镜头的最后是在床上,王书语双目紧闭,张大了嘴,头死命往后仰,修长圆润的双腿死死盘在杨柯腰际,死死用力,而杨柯同样往后仰着,两人结合处不留半点缝隙。同时发出了最为原始的嘶鸣。(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爱心早点 清晨,外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响,这是上班的人群开始着急,死命地按着喇叭催促。 话说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人们的观念里,目前还没有噪音污染这么一说,市区还没有禁止鸣笛,若是哪一天街道上没有汽车喇叭了,反倒让人感觉不习惯。 汽车的喇叭声惊醒了操劳过度而陷入沉睡的杨县长。 杨柯从睡梦中醒来,入眼的就是美人海棠春睡的景象,被子下那凹凸有致的惹火身躯,再次令他疯狂起来。 或许是因为太累,当杨柯性质盎然地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的时候,王书语并未醒来,只是本能地觉得愉悦,身子不由自主地渐渐有了反应。 梦里,她在春光明媚的大海边,头上天空蔚蓝,轻云、软风,她怡然自得地领略着大自然的神奇和美妙。后来杨柯出现了,他们开始说笑交谈,在大海上泛着小船,随波荡漾,他声情并茂地朗诵着诗歌:我从不止一次梦到过大海,我是水手我娶了船长的女儿,我每日掌舵出航,带着我的爱妻,在浩瀚的海面上用力的撒下大网。我渴望着大海,渴望着阳光,渴望着有一个渔民的家庭,在海滩上有我的家…… 她笑着,欢声笑语洒落在这片被他们所喜爱的海面上。 突然,一阵汹涌地浪潮打来,瞬间将她的身子浸湿,随后就是一阵又一阵的潮水连绵不断向她冲击而来…… 杨柯自然不知道怀里的尤物正在做着春梦。或许是因为心底潜藏着的恶趣味,王书语沉迷未醒的模样,格外让他感觉到亢奋。把玩着这具软得惊人的身子。如同小火炖汤一样逐渐加热,直到他感觉火候已足,腰身一挺,从后面发起了攻击。 刹那间,正做着梦的王书语眼睛突然就睁开了,睁得大大的,紧接着就檀口微张。开始局促地喘息呻吟起来。 …… 房间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两名神色严峻的年轻男子带着一群保镖模样的人走进了房间。一扫房内的景象,眉头就是一皱,喉咙开始蠕动起来,满心想吐。 房内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三名身上只穿着内裤的男子仰躺在床上,无一例外,全被割了喉,已经凝固变得紫黑的血液从喉咙处流出,将白色的床洒得斑斑点点。三具尸体中,有一个中分头正睁大着死灰色的眼睛,显得死不瞑目…… 他的确是死不瞑目,抢劫了几百万的现金,却只来得及享受了一次。就被人截了道,连命都丢掉了。 或许在他枪杀那两名押钞员的时候,也从未想到过自己会如此悄无声息地死去。 “查一下昨晚这间房的情况。”面容俊逸的年轻男子先是被血腥味刺激得几欲作呕。好不容易忍了下来,吐了口痰,吩咐道。 身后保镖模样的人连连点头。 这时,一人挤开人群走过来,对两人说道:“旁边也出问题了,我们一个小姐被掐死在床上。我怀疑和这边作案的是同一个人。窗户推开过,外面的空调主机上有脚印。对方应该是从旁边房间翻过来的……” “去看看。.tw”男子再次皱眉之后说道,说话间,眉宇之中已满是怒火。 隔壁的房间里,躺着那具赤身女尸,舌头吐出老长,脖子上一圈紫黑色的手印,惨不忍睹。 “查,给我查出到底是谁敢来老子地盘上搞事,抓到了让他死无全尸!”年轻男子终于吼了出来,额头上青筋蹦出,面目略显狰狞,可见其愤怒到了极点。 “那……枫少,要报警吗?”身后一名保镖问了出来。 “啪!” 年轻人反手一巴掌抽到问话的保镖脸上:“报你娘的警,给自己找麻烦吗?” 先前走出去查证情况的保镖走了进来,对年轻男子说道:“枫少,这三人是晚上十点多过来的,从地下停车场进入的大堂。后来,大约是在凌晨,他们叫了三个妞,问过那三个妞了,她们离开的时候,这边一切正常。对了,她们说在房间的角落……”保镖指着房间一角,继续说道:“大概是在这个位置,放着一个很大的旅行箱,可如今这个旅行箱不见了。由此推断,凶手很可能就是为了这个箱子来的!” 这时,外面再次走进来一人,带了一副黑框眼镜,对年轻人说道:“枫少,根据警方的消息,昨天在梁口县抢劫运钞车的正是三个人,而隔壁那三个死鬼,进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大皮箱……很可能就是那三个目标人物,被人黑吃黑弄死了……” 两相对证之下,案件的原委被推正得七七八八。 “不管是谁,给我查!”被称为枫少的年轻人再次吼道。 “枫少,我觉得咱们别去查了,如此凶残的亡命之徒,咱们犯不着惹上他。” “啪!”枫少顺手给了眼镜男一巴掌,将其眼镜拍飞。 面对着枫少的巴掌,眼镜男躲都不敢躲,只被扇得偏了偏头。 “在我的地方搞事,杀了我旗下的小姐,竟然还要让我忍着?啊?我不需要给姐妹们一个交代?要不然你去接客?”愤怒地枫少已经语无伦次。 旁边的年轻人一直表现得很沉着,终于在这个时候出声说道:“枫哥,眼镜儿说得对,这次咱们最理智的就是认栽,真要闹大了对咱们也不好。如果找到了人,说实话,这种亡命徒,无根无盘的,最是难缠,惹上这种人不划算……” 枫少转头看了说话的搭档一眼,终于点了点头:“把这里清理一下。别走漏了消息,尤其是那边几个新来的,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其中又有警方的卧底……张成功这个混蛋,上次搞死他一个金牌卧底,如今是真的盯上咱们了!” “另外,在昨天晚上,我们一批货被警方查了!这已经是这个月以来损失的第三批货了,这么下去,咱们承受不起……枫哥。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向张成功低个头?” “向他低头?嘿嘿。你不会天真倒真以为他会放过我们吧?低不低头都一个样,最简单的,就是将其彻底搞掉,只有这样。我们才算安全!”说到这里,枫少顿了顿:“所以,还是要查,这么厉害的人物,天然的杀手啊,嘿嘿,嘿嘿嘿嘿……” 在年轻男子冷笑声中,两间房里四个死者的命运就被决定了,自始至终。他们的死亡,没有再被他人知晓,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片天地。 不得不说。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没有人去关注他们的命运,是生、是死、荣辱悲哀,全都淹没在上层人物的心机欲望之中。 …… 斜对着金樽会所的一条街道边上,一名男子从黑色小车里下来,走到路边的早餐摊子边上,叫了两碗豆浆几根油条。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男子不疾不徐地吃着,显得很是悠然。 他的眼神始终注视着对面的金樽会所。直到吃完早餐,时间已经快到9点,会所那边仍然没有什么动静,他方才起身走向车子。 果然,对方不敢报警! 想着车子后备箱里面放着的那些东西,男子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得意,在车内放声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男子启动汽车,绝尘而去。 而因为这个男子出手黑吃黑,导致三名劫犯丧命,又因为金樽要保密,以至于三人的死讯未曾传出,弄得山城警方颇为被动,运钞车被劫案迟迟未能侦破,从而引发了一系列政治上的攻讦,这是这些人所看不到,也预料不到的。 而这个时候,杨县长和王区长终于做完早操,感觉神清气爽。 坐起身来,点了一支烟,杨柯左右在女人身上游移,口中吐出一口烟雾说道:“肚子饿了,去弄些吃的。” 说起这个,王区长就显得有些扭捏,红潮未退的俏脸上又染上了颜色。 “我……只会做饺子。” “行,那就饺子吧!”杨柯当然无所谓,大大咧咧地吩咐道。 “没材料……” “呃……那就随便好了。” 一阵忙碌之后,抽完烟的杨柯先去洗漱,经过厨房的时候,看了看一脸严肃表情盯着锅的王书语,心中就是一乐。 这娘们,煮个早餐跟打仗一样,果然不愧是豪门公主。 “煮的什么?闻起来好像很香的样子。” 王书语不答,很显然,杨柯纯属胡说八道,半点香味都没有。 “喂,到底煮的什么啊?真香!”说话间,杨柯在王书语颈脖间猛嗅。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做做早操就是好啊,精神倍儿棒!”杨柯在王书语身后调笑道。 “去,还精神倍儿棒,没把你累趴下……”想起刚才的疯狂,王书语脸色发红。 “真是一亩好田!” “好田是好田,可也是能累死耕牛的哦!” “这话说对了,俗话说得好,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两人调笑一阵,杨柯起身走到窗户边上,拉开窗帘望向远处。看了一阵之后,指着对面问道:“那边霓虹闪烁的地方是个什么所在?貌似是娱乐场所?” “金樽!全山城最大的藏污纳垢之所,你们男人的最爱,我有他们的会员卡,杨县长要吗?” “原来这里就是金樽啊,听说过。” “张成功一直盯着这里呢,只是好像进展不顺利,听说前阵子还损失了一个卧底警员。这个地方背景不小,李副书记的儿子李枫在这里有股份,张成功盯着这里,盯上了李副书记的儿子,李副书记那边自然很不满意,最近和宁市长关系闹得很僵,有向詹书记靠拢的意思。”王书语回答道。 杨柯点了点头:“意料之中,原来李副书记就和揭东平不对付,如今山城改头换面,詹书记从中央下来,背景深厚,他自然要想方设法靠上去。”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王书语终于将锅里煮的东西捞了起来,放在盘子里,脸色微赧地走到桌子旁边,对杨柯说道:“做好了,吃早点吧,我先去洗洗。” 说完就闪身进了浴室。 杨柯走到桌子边上,看着桌上的“早点”瞪大了眼睛。 空荡荡地餐桌上,只有一个盘子,而此时的盘子中正放着四个热气腾腾的煮鸡蛋,旁边的茶几上,水壶正在嘶鸣,显然这是给他准备的开水…… 白开水下白鸡蛋吗? 杨柯笑了起来,难怪这娘们要跑去洗澡,换成是他弄出这样一份早餐,估计也羞愧得无地自容。 当王书语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四个煮鸡蛋已经被吃掉了三个,杨柯手中正拿着最后一个在敲着,望着她一脸戏谑。 “都说了我不会煮早餐的。”王书语低声说了一句。 “煮得很好啊,火候相当到位,不显得老也不显得嫩,正好合适。尤其配上一杯开水,如此高雅淡然的生活品位,一般人哪能做得出来。” 一句话说得王书语再也忍俊不住,扑哧笑了起来,一时间,屋子里满是欢笑。 王书语拿着毛巾擦头发,杨柯漱完口走过来,伸手抓过毛巾,为她擦了起来,口中问道:“一直没问你,为什么会看得上我的?” 这一点的确让他感到不解,记忆里自从在蚌县从那个通缉犯手中将王书语救下之后,这女人对他就变了,甚至是变得没有丝毫戒心,对他没有丝毫的防备。 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哭,纵情地笑。 那个夏夜,哭过闹过之后,女人卷缩着身子,躺在路边上,孤苦无依…… 之后的几年,总是遥遥关注着他的事情,有事的时候,能获得对方倾力相助,比如这次在京城,若是没有王书语在他身边,天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王书语看着镜子里身形挺拔的男子,认真又温柔地为她擦拭着秀发,幽幽回答道:“一个寂寞了很久的女人,在有危险的时候,尤其是在被侵犯的时候,一个出色的男人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从小就听习惯了英雄救美的传说,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能不爱上你呢?”(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褚卫红 会议时间是在下午两点,两人不疾不徐地说着话,话语内容牵涉很广,有男女之间的情话绵绵,也有当今山城政局以及世界局势。[..tw超多好看小说] “在离开京城之前,刘老三的秘书过来找过我,和我说了些事情,但我分析不出来对方真正的目的。” “……从对方言语之中,应该是有了主政思路,可他马上就能登上那个位子,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离开团中央的,为什么会如此关注各地有关经营城市理念的推行?” “……还是说,你哥真这么厉害,让刘老三萌生了去意?” 王书语思忖片刻,说道:“我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我哥在团中央的情况很不妙,如今已有风声,他的级别会调整,然后……很可能就会被调离团中央。刘老三在团中央的位子很稳固,只要登上第一书记的宝座,今后十年内不出问题的话,将来的国家领导人里面,必然有它一个。” “……不过我想不外是几个可能。第一就是他已经在为将来做准备,准备拉拢一些地方大员,推行经营城市的方略。第二个可能就是和褚卫红来山城有关,刘家和皖东派系历来关系紧张,刘老三和褚卫红之间,更是在中央党校就已经结怨,很可能是打算在山城这边给褚卫红安插几个钉子,而你,自然是最佳人选之一。”说到这里,王书语笑了起来。 显然。她想起了杨柯昨晚在茶铺包间里说的话,西南派系这边的动作,很可能会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不过虽然出乎众人意料之外。.tw但也能理解,毕竟政治上终究讲究的是利益,没有永远的对手,只有利益的纠葛。 西南派系和皖东那边的关系,还没有达到真正你死我活的地步,毕竟这边暂时没有牵涉到接班人之争,不像刘老三和褚卫红之间。关系已经势同水火。 就在这时候,杨柯的电话响了起来。 打来电话的是王山岳。 “县长。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忙吗?” “正和一个朋友聊天,书记到山城了?” “是,刚到。也没什么事,就想问问县长方便不,要是方便的话,等会咱们一起走。”电话那头,王山岳笑着说道。 对于王山岳的话,杨柯是不相信的,根据他得到的消息,王山岳是昨天晚上到山城的,只比他晚了几个小时。不过对方所提议的一起去市里开会。倒是正中杨柯下怀,于是答应下来。 和对方确认过见面的地点,杨柯挂掉电话之后对王书语说道:“王书记到了。说和我一起去市里开会。” 王书语点点头:“你们那个书记倒是不错,就是窝在这地方,见识稍微窄了点。” 杨柯闻言笑道:“的确已经很不错了,老实说,此人的心胸气度,我相当佩服的!” 杨柯和王书语分别打电话给各自秘书交代了一些事项。随后就收拾一番,准备出发。 临分别的时候。王书语望着杨柯幽幽说道:“开完会……你就回山塬了吗?” 杨柯自然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舍,心中一软。却也只是点头:“那边事情比较多,而且明年的工作量会很大,要早点回去做准备。” 王书语笑了笑,笑容里分明有些勉强。 等到对方先行开车离去,杨柯想起她曾说过的话:“我们的人生,只是用固执的心去坚定还没走完的路!” 这是何其无奈的感悟! 甩了甩头,伸手招了辆出租,往王山岳说的地方赶去。 …… 市委礼堂,人潮熙攘。 平时在各自所在区县或者部门跺跺脚都能让一众下属战战兢兢的大员们济济一堂,完全收敛了自身气势,小声地交流着,等待着重要人物的登场。 仿若,他们就是普通的工作人员,正等待着领导讲话。 杨柯和王山岳并肩坐在第四排,小声地讨论了一番明年的规划。 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第三排,王书语正目不斜视地坐着,而作为陵山区的区委书记,武爱国和王书语隔得远远的,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眼中,均是暗想,传言这两人势同水火,果然不差。 王书语身边,纪伟与左成栋正在说笑,纪花花此时正襟危坐,半点看不出花花公子的模样,和当初在省委组织部简直判若两人。 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人,面容依稀和当初的西川省长郭旭刚有些相似,正是郭旭刚的侄子,如今的山城望山区区长郭成昊。 很多人的目光都在这些年轻的官员身上打转,眼中慢慢地全是羡慕。 有个好出身就是好啊,看看这些年轻人:武爱国、王书语、左成栋、郭成昊、纪伟、杨柯……在一众四五十岁的官员之中,他们是如此地耀眼。 很多人眯起眼睛,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兢兢业业地工作、拍马屁、拜码头、送礼装孙子,好不容易混到如今的高位,可和这些人一比,满满地全是一把辛酸泪啊! 而等会即将出场的那位,就更恐怖了,那可是冲着山城正职的目标来的。 此时的会场里上百人,上百个心思交杂着,让会场中的空气都显得分外凝重。 再过得一会,布置会场的工作人员来回奔跑之后,领导们终于出现在了会场的主席台上。 正中央是中组部部长辛勤,在他的左边,坐着山城市委书记詹文涛,右边则是一个略显瘦削的男子。此人相貌平凡但面容却菱角分明,尤其高挺的鼻梁让其越发显得坚毅,一双眼睛鹰视狼顾,极具侵略性,严肃的脸上不苟言笑。 褚卫红! 山城市常务副市长。 杨柯目光扫过之后,分明注意到对方向他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而这一眼,被很多人当场捕捉到了。 目光中带着些不太友善的味道。 同时,纪伟和郭成昊也转头看向了杨柯所在的方向,对着他灿然一笑。 面对着众人或疑虑或担忧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杨柯面沉似水,一双清澈的眼睛向着主席台上的褚卫红扫去……(未完待续)i861 第七十六章 率先离场 “中央决定任命褚卫红同志为山城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 主席台上,辛勤开始宣读褚卫红的人事任命。 关于山城常务副市长的人选问题,山城、西川都曾推荐过,但最终却被否决,直接决定任命了褚卫红。这其中,不管是现任山城市委书记詹文涛还是西川方面,都曾和皖东派系角力过,为了阻挡褚卫红的到来可谓是不遗余力,可最终对方还是来了,这不仅仅代表着皖东派系的强势,同时也说明了中央对山城、对西川的态度。 中央在平衡山城各大派系的势力,这是显而易见的。 即将直辖的山城所面临的机遇、政策的倾斜,不管是谁都会心动,从今年开始,左成栋、郭成昊、武爱国、王书语等人先后下来抢位,为此更是引发了一轮轮角力,而皖东派系在西南却是无根无萍,褚卫红的到来很难说不是高层搞出来的,为了限制极速膨胀的西南派系。 中央对西川方面早有提防,尤其是在杨正和去江南之后,飞快地掌控了江南局面,更是令一众大佬们不安。西川、山城、贵省、滇南、江南……虽说在贵省和滇南的力量还相对薄弱,可西南派系明面上的势力仍然令人感到心悸,真要集中起来,这是何等恐怖的一股力量?除了没有入局的旗标人物,西南派系比起如日中天的皖东派也是丝毫不差了! 在西南。可以称得上遮天蔽日。 正好杨正和在江南将皖东方面的重要人物拔掉,让皖东派系震怒不已,内部已经传出了准备狙击杨正和冲击政局的传言。 于是。让皖东和西南方面开战,就成了某些大佬们内心里的想法,并且顺利实施。 这并不是说皖东那边不清楚大佬们的想法,而是山城这块大蛋糕,的确是太过于吸引人。作为接班人培养的褚卫红若是能在山城打开局面,将来能省下不少时间,借助于这个跳板。将来登顶也是大有希望的。所以,没人抗拒这种诱惑。包括褚卫红也是一样,明知上面大佬们是在用着阳谋勾引,他仍然选择了上钩。 各方面势力的推动之下,也就有了此时褚卫红的强势到来。 “褚卫红同志是党和国家培养的优秀干部。于82年参加工作……历任……第十四届中央候补委员。”褚卫红的简历,辛部长介绍得格外详细,下面众人也是侧耳倾听,生怕遗漏了一星半点。这可和普通的报告不同,事关常务副市长的履历,或许从这上面就能分析出一些蛛丝马迹,以便于以后和这位空降而来的常务副市长打交道,不管将来如何,多了解了解这位的过去总是好的。 接下来。褚卫红的就职演说同样让整个礼堂安静异常。领导们的就职演说,虽说大多都是套路,但也有人会将自己今后的目标、动向加入进去。让下面的人在自己到来之初就开始做出选择的,也不少见。 同时,这种演说的出现,也如同号角一般,往往接下来就是一阵血腥搏杀。 “同志们,中央任命我为山城市常务副市长。站在这个神圣的会场。我感到荣幸、压力的同时,也充满了信心!多年来。我坚持学习中央政策、方针、路线、法规……山城有着悠久的人文历史,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如今已具备了良好的发展基础,现在正面临着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沿江开发势头强劲,重大项目纷纷落户,对外开放步伐加快,基础设施日臻完善。尤其是各级干部心齐、气顺、劲足,加快发展的热情高涨。天时地利,政通人和,机不可失,时不我待。我和政府一班人,将十分珍惜山城所面临的黄金发展时期,牢固确立抢抓机遇的强烈意识和奋力赶超的坚定理念,围绕规划确定的各项目标任务,加快新型工业化、经济国际化、城镇化、农业产业化进程,构筑大交通、大产业、大开放、大联动、大城市的发展格局,使加快发展、科学发展、和谐发展成为政府工作的主旋律,成为这座城市……” 果然出问题了! 听着褚卫红的发言,主席台上的宁中则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下面的官员也是面面相觑,如此火药味十足的开场演讲可不多见,若非领导们都在上面虎视眈眈,恐怕现在会场里已经议论翻了天,尤其坐在杨柯身边的王山岳,更是心神巨震。 原本在山塬的时候,他已经见识到了杨柯的“着急”,可杨柯做事情虽然显得焦急,可起码没有这么赤~裸裸地表达出来。对方这是刚来就强势宣告:他完全没将宁市长放在眼里!相比起来,杨柯对他可是温柔多了,起码在人前,很注意维护他王书记的面子。尤其是当初刚上任之时,没去过县委那边的乡镇领导统统不见,他虽然清楚对方只是摆个姿态,但却在心中感觉很受用。 而这位褚市长,却显得更加急迫,莫非…… 他清楚这位褚市长过来的目的,可是在这一刻,联想起杨柯的动作,王山岳突然感觉出了自己的不足,高层和大局上的见识太过于缺乏。 主席台上的詹文涛也是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对于褚卫红此举大为反感,不经意地瞟了旁边的搭档宁中则一眼,见得对方脸黑得像碳一样,心中微微一叹。 会议结束,辛部长在詹书记和宁市长的陪同下离去。等几位大佬背影消失之后,褚卫红走下台来,开始和下面诸多官员握手、寒暄。 对于其他人,他略显敷衍,但却没让人感觉出来他的敷衍。不得不说,这人对于官场言行的确有一套。直到走到左成栋面前,方才对其客气地邀请:“左区长。咱们可是很久没见了,我对左区长的施政方针可是非常感兴趣,若是方便的话,欢迎左区长来我办公室,咱们可以多做探讨。” 左成栋笑着回答道:“多谢褚副市长的肯定,若是有暇,一定拜访!” 左成栋一个“副”字让褚卫红目光凝了凝。但终究没表现出什么。 这边,杨柯对王山岳说道:“书记。我还有点事情,可能得先走……”随后,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书记可要和我一道?” 王山岳笑了笑,回答道:“县长有事先去忙好了。等会儿的宴席上,咱们山塬总不能一个人都不在吧。” 杨柯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目光在前面围成了一个小圈子的人群中扫了扫,转身离去,率先走出了会场。 杨柯之后,左成栋也跟着走了出去,而这个时候,褚卫红才堪堪来到王书语面前不远处。扭头望向了会场出口的方向,那两个年轻的身影。 视线里,杨柯和左成栋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门口。而此时,一个无限美妙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正往会场门口的方向走去。 王书语! 褚卫红脸上终于没了笑容…… 纪伟和郭成昊对视一眼,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随后将目光望向褚卫红。 仅仅是在这会场之上,所暴露出来的。就分为了大大小小的圈子,官场之复杂。可见一斑。 会场最后出现的一幕飞速地传播开来,引发了无数人的联想。 先是褚市长不给宁市长面子,完全以市长的姿态在发言。之后,杨柯、左成栋、王书语等人同样丝毫不给褚市长面子,连接风宴席都没参加,直接提前立场的震撼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山城,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杨柯的率先离去暂且不提,左区长可是在对方发出邀请之后还丝毫不给面子地离开,可见这些人在京城的时候,积怨之深,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 果然是要开战了啊! 很多人翘首以待,很多人兴奋莫名,也有很多人心中惴惴不安…… 人们都说,原本已经酝酿到了极至的火药桶,在加入了王书语杨柯武爱国等不确定因素之后,终于在褚市长到来之际彻底点燃,明年的山城,必将大放焰火。 如同歌里唱的那样:遍地腾烈焰,满天闪红光! …… 夜晚。 杨柯牵着香草的小手,在草坪间散步。露气已经很湿重了,可两人却丝毫不觉。 香草巧笑妍妍地说着她在江南经历过的开心事,期间还夹杂着一些同学闹出来的糗事,听得杨柯欢乐不已。 这种儿童之间的趣事的确最是令人开心,不含丝毫功利、黑暗和算计,即便是有些小想法,也是颇为单纯的。 每次和香草聊天,杨柯心中都能感受到一阵平静,具体原因他也说不上来,但每每遇见烦心事,他总会给香草打个电话,听对方说一些小事,心境很快就能平复下来,这是包括杨茯苓和赵邀在内的诸人都不曾带给他的。 “叔叔,我上中学之后能来山塬上吗?” “不行,还是等高中之后吧,到时候直接来山城上学,这边的教育也不错的。当然,对咱们小香草来说,这方面完全不是问题。” 暂时肯定不能让香草过来的,不说他如今会很忙,就单单对她的教育上,他杨县长拍马也比不过杨书记,恐怕香草过来没过久,两人就能合伙撺掇着鬼混,从而将香草还未定型的思想带着拐弯,使得杨正和一番心血彻底付水东流。 香草闻言,笑了起来,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眯成了一弯新月。 小学霸厉害得紧,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现在,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江南的学校,从来都是稳稳地把持着第一名。再加上长得漂亮性子又妖孽,惹得一众老师打心眼里疼爱,在同学之间也是威信甚高,有时候说话比老师还管用。 每每和李梅通话的时候,说起香草来,李梅总是笑个不停,说当初杨柯两兄弟没给她带来的荣誉,现在在香草身上全找回来了。她和韩夫人每次去学校开家长会,学校老师总是笑着夸奖:“你们就是韩香草的家长吧?哎呀,香草这孩子,可真是招人疼,我教了这么多年书,还从来没遇见过如此聪明伶俐的学生,真想想不出来你们平时是怎么教育出来的……” 电话响起。 “杨柯,我是褚卫红,咱们能谈谈吗?” 杨柯答应下来,今天他的动作,可能会惹怒褚卫红,但同时也是在逼迫对方尽快摊牌。 约定好地点,杨柯带着香草直接在门口打了个车,往褚卫红说的地方而去。 夜色已深,寒气逼人。 从车上下来,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只有来来往往的汽车在公路上飞驰,星星点点的车灯晃过,整个城市显得安静、繁荣而冰冷。 和平饭店。 杨柯到的时候,褚卫红正坐在包间里喝茶等待,有服务员在上菜,菜式不多,但却都是比较下饭的。 见得杨柯带着一个精灵般的小女孩进来,褚卫红起身,笑着对香草说道:“你就是小香草吧?褚叔叔可是久仰大名了。”说着对香草拱拱手:“幸会幸会!” 逗得香草咯咯欢笑。 “看样子褚市长是没吃饱啊!”也没有多余的寒暄,杨柯笑着说了一句。 “哪里能吃饱,全喝酒了,如今头还晕着呢。” 说喝酒杨柯相信,可要说对方头晕,他是打死也不信的,若真的晕了,褚卫红也不会和他见面。 “一起吃点!” 入座之后,褚卫红招呼道,随即伸手给香草夹了点菜,笑着伸手准备摸摸香草的小脑袋,却被她很不给面子地偏了开去。 褚卫红也不以为杵,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杨柯喝着茶,点了一支烟,偶尔夹一筷子菜送进嘴里,耐心地等待起来。 任谁也想不到,在杨柯率先离场之后的当天晚上,褚卫红经历过山城一众大小领导的接风宴席之后,第一个约见的,竟然是表面上势同水火的杨柯。 要说两人之间的差距其实蛮大的,但杨柯的身份,却足以令得褚卫红正视,尤其是在今晚的接风宴上,很多山城本土干部对他都表现得很敷衍,这种情况,对他极为不利。 最重要的是,褚卫红和宁中则之间需要一个纽带,而这个人,除了杨柯,别无他人。(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宁中则的担忧 褚卫红是地地道道的草根平民出身,可如今,他的身份地位,不逊色于杨柯王书语这些官僚子弟,甚至从某些角度来说,他甚至比两人身份要重得多。 除了在田土下放的时候抓住了中央政策,巧妙地叩开了步入官场的大门之外,褚卫红之后的一系列动作,无不契合中央各大会议精神,每次都无比精准,这让他显得耀眼。或许有人研究过他的履历会发现,褚卫红曾有过跳跃升迁的记录,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实实在在拼搏来的。作为平民子弟出身的褚卫红,步入官场之处,靠的是坚忍不拔,克服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一路披荆斩棘,踩踏无数对手,才得以跃上如此高位。 在他的家乡,流传着一句诗:“恒古人豪伴地荣,百年英雄苦斗争。” 这是他的小学校长写给褚卫红的,不知如何却被传了开去。褚卫红小时候受这位校长相助甚多,如今身居高位,回到家乡之时总会去看望这位启蒙恩师,一些官场烦心事也愿意和其说说,尽管这位校长并不懂这些,但听着褚卫红的诉说,也感受到其中的刀光剑影,于是,略显文青的校长就为其赋诗一句。却不成想,这诗句就这么传了开去,褚卫红备受瞩目之后,诗句的来龙去脉逐渐变得广为人知。 如今的褚卫红,早已被各种复杂迷离的政治斗争锻炼出了一身气场。只有在他狼吞虎咽吃饭的时候,才依稀能看出他的质朴本色。当吃到最后,褚卫红抬手端起盘子。将最后的汤汁倒进饭碗,拌了拌,然后哗啦啦往嘴里刨食……这一幕看得杨柯微微动容。 眼中看着这一幕,看着褚卫红将碗筷放下之后点起了一支烟,吸烟的姿势很优雅,可在烟雾之后,那双精光闪闪的眼睛却在冷静地观察着他。杨柯脑海中响起了一段很久以前的话语。这是当初褚卫红年轻的时候,他的老上级评价他的:“别人好歹都按牌理出牌。可这个褚卫红不是,他就跟疯狗一样,说翻脸就翻脸,咬起人来疼到骨子里。管你当着多少人的面。说训得你像个孙子就像个孙子,跟他较真,那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如今,当初给褚卫红下此评语的老上级已经被他弄下去闲赋养老,可见这位看人的眼光的确不够精准,起码,他只看到了褚卫红愿意让人看到的表象。 十几年残酷的政治搏杀,毁誉参半,同时还能被皖东派内定位接班旗手。岂是等闲。 隐忍、狠辣、不留手,作风如同一头孤狼,难怪其敢单枪匹马过来山城。 见得对方只是抽烟不语。杨柯也不说话,或许他对褚卫红并不了解,但他清楚一点,褚卫红比他更加着急! “杨柯,帮个忙……”褚卫红突然笑了笑,说道:“让你哥来山城投资。我这边什么都给他准备好,条件保准比在鲁东好。” 杨柯也是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顺着对方的话语说道:“他来山城不合适,你忘了,他是宁市长的女婿啊。” “啊!”褚卫红伸手拍了拍额头,说道:“倒是忘了这一茬,对了,刚刚过来,显得有些急切,今天在会场上,宁市长对我可能有些误会,帮我转达一下我的歉意,另外……” “褚市长,您是常务副市长,协助市长主持政府常务工作,以后和宁市长会经常见面,既然是误会,当面和他说清楚不就行了,何须我来转达。.tw”杨柯很诚恳地建议道:“果然,褚市长喝得不少哦。” 说完这番话,杨柯脸上已是满脸戏谑。 见得杨柯不接招,褚卫红脸色一正,说道:“这样吧,你这边有什么难办的事情,报上来,有我和宁市长的批示,应该很好解决了。” “正好有个麻烦事需要麻烦褚市长……”听得对方这样说,杨柯终于点头,顺势提出了要求。 …… 回到常委大院,已是凌晨时分,香草终于扛不住,沉沉睡了过去,不知道想着什么美事,睡梦之中笑脸上仍然带着笑意,被杨柯抱在怀里,送回了房间。 宁中则还在书房忙碌,见得杨柯回来,走出来对他招手。 “褚卫红怎么说?” “滑不溜手!”杨柯吐了口气,回想起和褚卫红的见面,对方总是云里雾里玩太极,让他颇为恼火。 褚卫红能打来电话约见他,足见诚意,可谈话内容,除了答应杨柯有关山塬建设方面的批示之外,别的什么都没谈出个结果。当然,对此杨柯也理解,对方才刚刚下来,很多事情和人头上还不熟,必然是不敢冒然对他承诺什么的。 只是他感觉和褚卫红谈话很累,很伤脑细胞,对方总是不着痕迹地打探一些事情,让杨柯无时无刻不处于提防状态。 听杨柯说完和褚卫红见面的经过,宁中则面色担忧地说道:“这些都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以后……褚卫红一旦在这边站稳脚跟,那皖东派系必然趁势而入,你老丈人说过了,这边最多只能有一个褚卫红,其他皖东派的人,都必须挡在门外!” 杨柯点点头表示理解,皖东派出身的干部,在争斗方面都极其擅长,这边没有赵长德或者揭东平压阵,宁中则不一定能守得住,即便他借助这次契机再进一步,也未必能抗衡有皖东方面助力之下的褚卫红。 除非宁中则能一步到位入局,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宁中则最近跳跃式的升迁,已经破了常例,他已经失去了入局的可能性,他最后能正位山城市委书记或者是去京城担任某部委正职已是极限。即便他还有两届的政治生命。 能这样表示自己的担忧,说明宁中则知晓自己的短板,心中也是没底。皖东派内部的残酷可是出了名的。从其中脱颖而出的褚卫红,手腕当然不容任何对手轻视。 “宁叔,我倒是觉得暂时不用去考虑这些,毕竟还有几年的时间呢。而且……以目前中央对山城、对西川的态度来看,必然不愿意看到一个平和的山城,反正都会有外力介入,皖东和别人介入。对我们来说,区别其实也不算太大!” “说得轻巧。皖东派那帮人,岂是他人可比?连你父亲和赵书记都不敢掉以轻心,你就敢说这样的话!”宁中则轻声斥责道。 杨柯笑了笑,说道:“宁叔啊。褚卫红过来必然是要挑事的!” 见得宁中则点头,他继续说道:“既然是这样,那结果无外乎三种可能。” “……第一,褚卫红和咱们联手,对准詹书记开火。这种情况之下,以咱们目前在山城的力量,完全可以掌控局势……詹书记离开,褚卫红正位市长,您顺位接任书记。有皖东方面和咱们的推动。阻力不会很大。” “……第二,褚卫红和詹书记那边联手,对准咱们开火。出现这种情况的话。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只能让山城更乱!” “……第三,联手詹书记将褚卫红干掉,直接让其政治生命终结在山城,这样一来。咱们恐怕就真得和皖东那边彻底结怨,不再存在调和的可能了。毕竟褚卫红没有退路。他不会离开山城,咱们只能终结掉他!” “……从结果上来分析,对咱们最有利的,还是第一条。所以,和褚卫红暂时联手,才是眼下最明智的选择,至于以后,大可不必去考虑,宁叔您别忘了左成栋和王书语这些不安定分子,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 说到这里,杨柯脸上满是自信。 在宁中则面前,他没有伪装,言外之意,等到几年之后,他杨县长没准就是正位区长或者区委书记了,到时候联合王书语左成栋这些人,借助于山城的复杂局面,和褚卫红顶一顶还是做得到的。 宁中则凝视杨柯半晌之后,终于笑了起来,其实就内心里,他是最趋向于和褚卫红联手的,毕竟顺位接班成为山城市委书记的诱惑,对他来说实在太大。 自从知道褚卫红要下来,推测出有这种可能性之后,他这些日子其实一直都很激动,今天在会场上,差点就没演好。 其实,还有一种对西南方面最有利的局面杨柯没说,因为宁中则一旦做出选择,必然不会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这种情况就是:和褚卫红联手的情况下,砍掉詹书记方面的爪牙,比如李副书记等人,最后,詹书记在山城的影响力急剧下降,宁中则同样不动弹,褚卫红也达不到目的,最多上前一步成为副书记。 这也是最为简单的方法,同样也是西南方面和多数人所愿意看到的。 唯一不愿意的,就是宁中则和褚卫红! 或者说,一旦动了手,宁中则和皖东方面都不能接受原地踏步的结果,最终,很可能是不愿意收手,不达到目的不罢休。 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宁静,只有宁中则呼吸略显沉重。 “对了宁叔,我听说张局盯上了金樽,而李副书记的儿子李枫是金樽的后台?” 宁中则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金樽倒是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张成功的能力,我是相信的。” “倒是忘了,山塬那边打了申请加强警力配备,宁叔可得帮忙和张局说说,明年我在山塬会有些动作,到时候警力会很吃紧,让张局优先照顾下。” “我会和他讲的,对了小柯,过完春节,山城这边还是过来走一遭吧,毕竟,你将来可需要他们的帮手。”宁中则提醒道。 杨柯点了点头,其实宁中则不说,他也会过来拜访一番,尽管这些干部们多数都是西南派提拔起来的,但他这个动作却是必不可少,未来几年时间里,优先自身发展的同时,联络调和西南派系内部,会成为他工作的重心。 “对了,明年中央党校一年制中青班的名额,若是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王山岳一个。”说着话,宁中则感叹一声:“王山岳……倒是值得培养的好干部!” “再说吧宁叔,不过您先给预留一个!” 杨柯笑了笑回答道。 对王山岳来说,这个中青班的名额的诱惑力,可想而知。 一旦能抓住这个机会去参加学习,不管对他的锤炼、资历、眼界还是人脉积累,都是一个质的飞跃,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也不为过。 尤其是……山塬能在入学之前提级的话,对王山岳来说,这就更好了! …… 杨柯回山塬的时间再次被延后,因为他和杨林的铁杆兄弟金南从交州飞到了山城。 用金南的话来说,两个侄子同时到来这样的喜讯之下,他未能及时道贺已经算是对不起兄弟了,这次过年一定要过来看看,要看看孩子在母亲肚子里的模样,一路关爱小家伙的成长…… 杨柯、杨林、香草前往机场接机。 江北机场,目前国内吞吐量最大的机场之一,并且眼下扩建机场的计划已经提上日程,毕竟山城直辖之后,经济必然再次腾飞,以当前的机场规模,很可能不够用。 机场接机口人来人往,挺着大肚腩的男人,娇俏的女人,珠光宝气的贵妇……诠释着这个时代有钱人的群体种类。 接机口不断有人手举着纸板,上面写着某某某的名字…… 有那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手捧鲜花,满脸期待地注视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流…… 杨柯三人站在接机的人群之中,粉雕玉琢的香草格外引人瞩目。 一双粉色小皮鞋,拉到膝盖之上的白色公主袜,淡粉色的小皮衣和羊毛裙,头上秀发从耳际往两边垂下,已是依稀能看到青春小美女的模样,尤其手上还拿了一只迷你手机和韩老头打着电话,引得不少人啧啧惊叹。 有与香草年龄相当的小家伙,望向香草的目光中都分明带着羡慕。 如斯精致漂亮的小姑娘,可见其家世必然不是一般人。 众人心中都如是想着。 就在这时候,刚刚挂掉电话的香草看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金南,立即对其挥手:“金胖子,这里!” 顿时,机场里眼镜儿跌了一地。(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再见金南 被香草称为金胖子的金南的确不负胖子之名,大腹便便膀大腰圆,若非其身高还不错,恐怕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圆球。 经久不见,金南再也看不到当初精瘦的模样,圆胖的脸上已经满是和气,多年来的商海生涯,让这位曾经的高干子弟改变不少,尤其在他父亲退休之后,斡旋于各类群体之中,气质变化更大,如今的金南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讲究和气生财的商人。 听得小丫头清脆的呼声,圆滚滚的金南笑着急走几步,冲过来一把将香草抓住,顺势抱了起来,一只手往小丫头头上摸去。 香草在金南怀里咯咯笑着,一边偏头躲避,口中说道:“死开啦,金胖子身上全是肥肉。” 在香草的小心思中,金南也是最为亲近的人,当初在交州,初次见面之下,由于金南蹩脚的普通话,香草和他还不对付,后来终究没能经受住金南的糖衣炮弹,虽然仍然在口头上欺负他,可内心里却已经接受了这个从火星来的金叔叔。或许是由于童年的经历,对于是否真心关爱她的人,香草的直觉判断,准得令人吃惊。 之后的几年,香草有了电话之后,不管是在京城还是江南,两人联系可不少,并且见面次数比杨柯和金南见面次数都多。 “小贝比,金须须想系内了……”金南一开口,香草一听之下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做出一副受不了几欲晕厥的模样。 金南身后,还跟着一群人,这显然是他旗下的核心商业团队。杨柯抬眼在其中一个面容美貌的女子身上扫了扫,虽然没见过,但却能推测出这就是金南那位建筑专业出身的小蜜,好像是姓燕,名字叫什么他没记住。 女子目光在杨柯和杨林身上流转,最后落在杨柯身上,眼神中满是委屈。 显然在半个月前山塬发生的事情。对这位在商场上一向极为自信的美女打击不小,尽管金南并未责备她。 她也清楚金南想要死死抱住这双大腿的想法。话说杨家兄弟这双大腿,是真的很粗。面对杨柯当时的无赖做法,她只能满腹委屈往肚子里咽,最多是在杨柯不注意的时候。对其投去愤怒的目光。 而其他人,则是将目光投注在杨林身上。这位大少的传说,从自家老板口中可是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当然也知道其身家是何等恐怖,对这些商界精英来讲,这就是传说中的偶像,如今却活脱脱站在自己面前,尤其还亲自过来给自家老板接机,让他们倍感殊荣。不枉他们在春节来临之际集体加班。 放下香草,金南走过来,先后给杨林和杨柯一个熊抱。 “羊扣呀。害系介么衰……” 众人哈哈大笑,杨县长和金老板勾肩搭背地往机场外走去。 …… 车上,杨柯对金南说道:“时间蛮紧的,明年会比较缺钱,兄弟就不多说了,我这边需要如何办的。都全部交给你,要是缺钱。你从银行想想办法,实在没办法了,找我哥!可能是赔钱赚吆喝,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好滴好滴,某们忒某们忒!”金南拍着胸脯,一阵波涛汹涌:“一家羊不说两家法,羊扣内要进么做,集结魂符燕玲或解护单,鹅交代好,他们会恩叫内的意嘻笨理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杨柯你要怎么做,直接吩咐燕玲或者付单,我交代好,他们会按照你的意思办理的)。” 杨柯一阵苦笑,听这哥们说话可真费劲,并不比和褚卫红说话来得轻松,只是和金南说话,却是可以放开了心来谈,不用担心被对方算计。 到了市区,吩咐随行人员在外等待,金南则带着燕玲提着大包小包前往常委院拜访王倩和李梅,交谈之下,顿时让几人捧腹不已,客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燕玲取出一个笔记本电脑递给杨柯:“杨县长,这是您要的笔记本,里面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安装了三维制图软件,桌面上点开就能使用。” 杨柯接过摆弄一番,随即收了起来,让忐忑地燕玲松了口气。 在她心里,这位和金南相交莫逆的年轻县长实在是太过喜怒无常,并且不讲规矩地乱来,她可生怕送个礼物还被这位小爷挑刺。 “这次随我们过来的人里面,有三位是制图专家,杨县长若是需要的话,我让他们暂时跟着杨县长,看看能不能有用得上的地方。听说您挺着急的,阿南可是放在了心上,要求他们春节都要加班的呢。” “好,燕玲有心了,多谢!”杨柯笑着答谢,随即愣了愣,狐疑地看了燕玲一眼,说道:“燕玲啊,我和金南是铁杆儿兄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我们都是直来直去的,你大可不必如此!” 燕玲点头笑笑,只是杨柯一番话仍然未能消除她内心里对这位县长大人的惧怕。 其实燕玲的心思很好理解,商业场上一帆风顺的她终于第一次在山塬体会到了权利的恐怖,尤其是带给她这种恐惧感的始作俑者杨柯,当时他们简直就成了毡板上的肉,完全任由对方宰割,这种无力感,可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消弭的。 杨柯摇了摇头,随后叫过金南说道:“另外,前两天县里出了点事情,建筑工地拖欠工人工资,我动用了县财政的钱……如今正好年底,很多批款没能及时到位,县财政有点吃紧,答应工作人员的福利和奖金没法兑现,你这边帮我准备一下,商业广场的定金增加一部分,暂时帮我度过一下难关……” 听着这位县长大人的话,一向遵守商业规则的燕玲小姐转过身去,再次偷偷翻了个白眼。 丝毫不客气不说,还完全是在乱来,错非是金南,换了其他人,燕玲一定毫不犹豫地拒绝,可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她却是不敢再违背杨县长的意思了。什么商业规则,在权势面前,完全没用,就如同婊子和嫖客的关系,想咋玩咋玩。 …… 吃过午饭,众人兵分两路离开了山城。 李梅王倩带着金南杨林等人走高速去榕城,看望赵邀,当然,王倩过去,也有联络感情的意思。 另一路则是杨柯带着付单等人走省道回山塬。 车后座上,香草抱着杨柯的胳膊不松手,口中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能和杨柯去山塬玩几天,小丫头尽管早熟,可仍然表现得相当兴奋。 杨柯吩咐副驾上的陈浩然:“打电话告诉周主任,大家的奖金福利有着落了,年前一定会发下去。” 陈浩然点头应下,心中倍感兴奋。 和县长来山城一趟,终于见识到了县长背后关系的冰山一角,即便只是一角,也足以让人感觉到其影响力的恐怖。 …… 山塬县委大院。 刚从山城归来的王山岳正盯着办公桌上的相框发呆。 就在上午,市委书记詹文涛召见了他,给了整整一个小时,专门听取他的汇报,言语之中多有拉拢之意,在最后还亲自送他出门,并握着他的手拍了拍,以示鼓励。让他感觉兴奋之余也是战战兢兢,似乎是抓住了山城即将风雨飘摇的内幕,联想起褚市长在会场上的发言和杨柯等人率先离去的一幕,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惊胆跳。 尤其是杨柯在离去之前对他说的那句:“书记可要和我一道走?” 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只能拒绝,或者说,以他的身份地位,也只能拒绝。说白了,还是自尊心在作祟,有时候,他有些痛恨自己这种强烈的自尊,别的官员能将脸放进裤兜里,他怎么就做不到? 和杨柯做搭档,也不知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他真的说不上来。 山塬明年的建设,即将迎来一个飞速发展的契机,这是显而易见的,杨柯给山塬带来的机会里,他都能享受一份功劳,同时也在享受着对方带给他的压力,可谓是痛并快乐着。面对市委书记抛出的橄榄枝,他没有理由也不敢拒绝,所以他接受了……在这场即将爆发的争斗中,杨柯或许不会有事,但无根无萍、刚刚进入詹书记阵营的他,却很可能被当作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而葬送掉。这种层面的政治斗争中,他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水花都溅不起来一星半点。 其实,内心里的理智告诉他,不和杨柯真正发生冲突才是最为明智的……这种大场面的斗争,杨柯玩得起,他却玩不起! 想着这些事情,他神色有些恍惚。 突然,县委大院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将他的思绪打断。 王良走了进来,说道:“叔,政府那边传出消息,大家的奖金有着落了,如今各部门的人情绪都沸腾了。”顿了顿继续说道:“是周主任说的,县长又弄到了两千万的资金,晚一点就能到县财政的账上……” 王山岳闻言,抿了抿嘴,终于略显苦涩地说道:“是嘛,这是好事啊!” 王良嘴角抽了抽,同样满脸苦涩,终究没再说出话来。 叔叔刚刚进入了詹书记的法眼,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份喜悦,就被政府那边的消息冲得心乱如麻。(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终于发奖金了 在各部门都紧缩银根的年底,还能弄到如此巨大的一笔资金,除了神通广大四个字之外,大家实在找不出别的词汇来形容杨县长了。[..tw超多好看小说] 拖欠两年多的福利奖金即将发放的消息瞬间从县府办波及到整个县委,然后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山塬县的大大小小部门科室和各乡镇,各处一片欢腾鼓舞。 原本在县长动用县财政的资金支付民工工资的时候,众人就已经对奖金暂时不抱幻想了,预想之中,春节后财政好起来了,能补发下来就算不错了,可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两千万的资金即将到位,如同在平静地水面上扔下了一块巨石,使得众人心中思绪翻滚,久久无法平静。 对于普通工作人员来说,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应得的福利待遇,平时各种好,都不及发钱来得实在,尤其对于山塬县的干部们来说,更是如此。 这笔拖欠了两年多的奖金要拿到手实在是颇为不容易,起初是王书记力排众议,宁愿拖着政府那边的环城河堤工程暂缓,也要给大家发下来,好吧,咱们期待着,感谢王书记。 然后,县长来了,要扩建环城河堤,传出消息说奖金没了,明年补发。好吧,大家伙儿没权没势,面对空降下来并且背景深厚的县长,敢怒不敢言,忍了。 再后来,县长大人终于解决了老大难的烂尾楼。搞到了资金,大家伙儿的奖金貌似又有着落了,这是突如其来的惊喜。万众期待中。 民工攻城,又是杨县长动用了大家伙儿的蛋糕,将钱挪去给了那些民工,好吧,咱们是党的干部,发扬发扬风格是应该的。 可如今……这该死的县长又说要发钱?这不是在玩人吗? 如此经历了一波三折的事情,就如同怀上又流产。再怀上再流产一样,已经习惯了。老同志们大概都能处之泰然,颇为平静地付之一笑,只有那些对县长盲目崇拜的小年轻,兴奋得不行。这些小鳖犊子,是还没被县长大人玩弄够,爽过了就忘了教训! “诶,你们说,县长不会又在玩弄咱们吧?”县委大楼二楼的过道上,三名女子一边走着一边说话,讨论的正是大家最关心的奖金发放问题。 “想得倒美,就你骚,你凑人县长跟前说:求玩弄!试试看。没准还真有可能哦……”走在中间的画着淡妆的女子笑着打趣。 “什么跟什么呀,是你自己想吧。”旁边年纪略小的女子不依道,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瞬间布满红霞。 “啧啧,看看,脸红了吧,准没想好事儿!” “谁说的,脸红可不就正说明她在想着好事儿呢……我跟你们说啊,可千万别说出去……”另一侧的女子调笑几句之后。满脸神秘地低声嘱咐起来。 “什么事儿,快说快说。”机关女人永远最为八卦。这话的确不假。 “昨晚上……”女子欲言又止,神色间略显娇羞。 “快说啊,你想急死人呐!”另外两女好奇心愈重,催促起来。 “昨晚上,我梦见县长了……” “真的?”两个女子听了,嘴张得大大的,能塞下去一整个鸡蛋。“那……你们干嘛了?” “啥也没干!” “切……谁信啊……我告诉你们啊,我听到消息说,县长的老婆怀孕了,你们想想,县长这个年龄,正是火气最旺的时候,长久憋下来……嘿嘿嘿,好时机哦。” “好你妹,傻妞,就凭人家县长那身份地位和相貌,不知道有多少红颜排队呢,还能憋着!在人家县长那些红颜面前,能让咱们这样的丑小鸭自卑死……” …… 县府办综合组秘书科。 小赵摇头叹气地对张道学说道:“主任,我怎么就这么羡慕浩然呢?如今浩然哥前途广大,他可怜地赵哥还在这里苦苦挣扎……” 胡悦君捧腹大笑,一阵花枝乱颤,随后如同一个神棍儿一般,掐着兰花指算了算,说道:“赵哥你命里缺木,所以……” 小赵回过头来,斜着眼瞟着胡悦君:“你怎么知道我缺木的?再说了,我就算缺木,可我不缺德啊,和不能成为县长秘书有何关系?” 张道学也伸长了脖子,满是好奇地望着小胡秘书。 “县长名字叫杨柯,两个木呢!” 两人恍然大悟。 “不对啊,那咱们浩然哥名字里也没木啊,那他凭什么当县长秘书的?”小赵反应过来,满脸不服气。 八卦兴趣浓厚地张道学也点着头,等待半仙胡悦君地解释。 “傻呀你,你没见人浩然名字里七点水呢,水能浇灌树木啊!” 张主任和小赵秘书同时满脸叹服地对狐狸精妹妹伸出了大拇指。 “主任,您说,这次不会再出什么波折了吧?”狐狸精妹妹问的自然是奖金的问题。 张道学略一沉吟,说道:“不会了,既然是周主任说的,必然会给大家伙儿发放下去,县长的面子可不能折损在这些小事上。” 张道学的判断没错,两人也是相信会按时发放,可对于他最后的那句话却不以为然。就这拖欠的奖金一事,别说县长面子了,就连书记的面子都丢光了,尤其前两天更因为这个,秘书长大人还被县长当众斥责一番,这说法可是站不住脚。 而此时的秘书长孙远行正了无生气地坐在座位上,双目盯着办公室窗户外的风景发呆。 想起那天他“善意”地提醒杨柯,大家的奖金不能动,被对方抓住痛脚一阵斥责,他原本还有些暗恨,可如今这笔钱一到,真的如同无声的耳光扇在他脸上一般:无声、疼痛! 他的“善意提醒”,如同小丑…… 因为这个,王书记为了保他可是付出不少代价。可现在看来,他却落了个里外不是人,王书记那边没落着好,县长那边也得罪了,就连普通工作人员对县长的怨气都没能挑拨起来! 神色变幻间,他猛然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发出一声脆响。 …… 万众期待之下,县长的黑色君威终于缓缓进入了县委大院,众多工作人员顿时奔走相告。 杨柯早就到了山塬,不过却是先去了趟山塬宾馆,让陈浩然将阳光地产一干人等安顿好之后,方才回到县委。 在车里,他就注意到两栋大楼上的情形,尤其在之前周娟也曾打来电话,跟他说了县委大院内的年轻人欢呼如同过年一般的情绪,如今一见之下果然不假,让他很满意。 不管古今中外,各行各业,发奖金总是增加声望和凝聚力的最佳利器,此话诚然不假。 这奖金由他弄来钱给大家发放和县委及时发放,性质完全不同。 陈浩然很狗腿地先下车,跑到后座拉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一个面貌精致可爱的小女孩,小女孩下来之后,四下打量一番,然后笑着和从另一边走下来的杨柯说了些什么,杨县长笑着点头,随后牵着小女孩的手,一路往县长办公室走去。 有心人也能看出来,县长牵着小丫头的手的时候,那目光里满满都是疼爱。 路上,各大科室的工作人员装作忙碌,从县长身边走过,行礼之后,总是目光灼灼满是希冀地望着杨柯,让杨柯心中好笑。 挥了挥手,杨柯笑着朝陈浩然吩咐道:“通知周主任,让她和孙秘书长合计下,尽快将大家的奖金发下去吧,看着这些眼神,我心里瘆得慌……” “哦也……”“县长万岁……” 众多年轻人开心地起哄,让整个大楼再次沸腾起来。 …… “碰!” 一片欢腾声中,副书记张劲松拍了桌子:“他这么收买人心有意思?” 旁边的秦京笑了笑,心中暗道:收买人心都没意思了,做什么才有意思? 他知道张副书记这是对县长心中不平衡了,在早上,他得到消息,同样是从王书记那边捞好处,人家县长捞到两个副县长的位子,他张副书记只是提拔了一个镇党委书记,两者差距实在太大。一整天下来,张副书记如同吃了火药一般,一会儿骂王山岳,一会又嫉妒杨柯,他和聂恒乐得看热闹。 不过这事的确是王山岳做得太过,你区别对待也就罢了,还放出消息气人家,不骂你骂谁?当然,王山岳的目的也达到了,张劲松果然对杨柯有了意见,如今杨县长收买人心之举,落在张副书记眼中,满满地各种不是。 “还有下面那些人,发个奖金有这么激动吗?又不是他杨县长自掏腰包发的,起哄个什么劲?都不用上班了?” 张副书记兀自怒气难平,矛头又指向了下面正满心欢喜的工作人员。 秦京和聂恒对视一眼,心中不由得好笑,你在这里咒骂了一整天,除了抽烟喝茶,也没见你正儿八经地工作过呢,话说都这个时候了,明天中午就放假了,谁还有心思上班啊!口中却是劝慰道:“好了好了,消消气消消气,这事也不能怪下面的人,毕竟这奖金都拖欠了两年多了,任谁都着急。” “他杨柯和王山岳这么搞,是真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这话你还真说对了!秦京和聂恒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说道。(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县长的气魄 领着香草进到办公室,陈浩然忙着给杨柯泡茶,却被香草抢走了茶罐,杨柯笑着摆手说道:“让香草来吧,香草泡的茶可比你泡的香多了。” 又是两天没在,陈秘书再次开始了清洁工作,里里外外忙碌得不亦乐乎,抽空还看了看正在茶几前守候茶水的香草,只见得小丫头满脸认真,在泡茶的时候似乎换了一个人,看上去还真有那么几分味道。心中暗自咋舌,也不知道县长家的这小丫头是如何培养的,小小年纪就具备如此神韵。 殊不知在京城和江南,韩老头和杨正和的茶全是香草一手包办,几年下来,自然对茶道颇有心得,绝非陈浩然这种半吊子可比。 再过得一小会儿的功夫,办公室里飘荡起了茶香,陈浩然闻了闻,自嘲地摇了摇头,小丫头泡出来的茶果然不一般,的确比他经受泡出来的茶香多了。 “哟,这是什么茶这么香?好像还是铁观音嘛!” 周娟从外面走进来,一闻之下立即出声问道。 杨柯对着神情专注地小丫头努了努嘴,周娟一看,也是啧啧称奇,小声说道:“感情咱们都是大老粗,喝茶是在浪费茶叶呢,如今我是终于相信了,茶道文化的确有说道。” 杨柯笑道:“都差不多,香草也是练习了多年才具备这种本事的。” 周娟点了点头,将话题岔开:“规定是明天中午开始放假。可如今县里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收尾,恐怕很多部门还需要加班。你看政府这边是否需要出个通知,让相关的部门科室将事情处理完再放假。毕竟根据你的计划,过完年整个山塬就会忙碌起来。” 杨柯想了想,同意道:“那就出个通知吧,另外……刚才县委那边来了电话,晚上要开会,明天上午又是总结会议,孙秘书长可能没有时间来处理奖金的事情。你抽空多监督一下,务必保证在今晚将奖金发放到各局委乡镇。这个钱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人心就散了!” 周娟应下,口中笑道:“他哪是忙得没时间啊,错非是出了这事儿,要不然。孙秘书长恐怕不参加会议也要去忙活发奖金的事情。” 杨柯和陈浩然了然地笑笑,表示对此心知肚明。 被杨柯一顿训斥之后,孙远行已经没脸再去插手奖金发放的事情了,杨柯先前当众说出让孙远行和周娟一起负责,其实是在打脸呢。对于这种打脸的事情,杨柯比孙远行可在行多了,时机到了,随手就是一记,拍得不声不响。可效果却是极好。 周娟幸灾乐祸地说道:“如今各科室可都议论开了,孙秘书长都快沦为笑柄了。” 这时,香草脆声说道:“叔叔。可以喝了呢。” 杨柯笑着招呼周娟和陈浩然:“来,都来尝尝咱们香草的手艺,我可跟你们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尝到的,咱们小香草平时只给两人泡茶喝,一位是副国级国家领导人。另一位是正部级省委书记,今天你们有福了!” “哟。那可真得好好尝尝。”周娟和陈浩然笑着走过来,伸手端起茶嗅了嗅,夸赞道:“真香!” “这绝对是我喝过的最香的茶!” 听着两人的夸赞,香草大大的眼镜笑得如同弯月,显然,有人在杨柯面前夸她,让她感觉颇为受用。 杨柯看得好笑,终究还是个小丫头,性子再早熟妖孽,目前还是好打发的,只是……过几年就难说了。 随即对周娟介绍道:“香草,我们全家人最疼爱地小公主。”随即对香草说道:“这是周阿姨,叔叔工作上最好的帮手。” 香草闻言,立即知道这是杨柯最亲近的下属,于是脆声叫了声阿姨。周娟连忙答应,从杨柯的神态中就能看出,他对这小丫头是何等宠爱。 这边正喝着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杨柯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刘太平的声音。 “县长回来了?” “刚到,刘县长忙吗?不忙的话来我这边喝茶,我这儿可是有个茶道高手专门泡茶的,平时可难得喝到。”杨柯发出了邀请。 “哦,那好,正好有点工作想向县长做个汇报。”刘太平答应下来。 挂掉电话,杨柯抬眼一看,小丫头正冲他翻了个白眼,看起来是对杨柯招呼人过来喝她泡的茶有些不乐意,可那神情中,却略显得意。 陈浩然喝了几口,顺势又拍了拍小丫头的马屁,哄的香草眉开眼笑,随后离开茶几,继续忙活起来。 陈浩然离去之后,周娟不经意间眼神落在香草的小脸上,分明见到小丫头似笑非笑地冲杨柯挤眉弄眼,心中就是一愣,望向香草的眼神随即就变了。 感情这小丫头片子不好忽悠啊,陈秘书自以为得计,却不想……再次望向香草,却发现一切如常。 心中顿时明了,对香草的关注顿时多了起来。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不逊色与杨茯苓的小妖孽正在逐渐成长。 过得一会,外面传来刘太平的脚步声,陈浩然连忙迎了上去,随后引领刘太平来到茶几旁。 见得杨柯说的茶道高手赫然是个五官精致漂亮的小丫头,刘太平就是一愣,不过空气中满满地茶香味道,说明杨柯的确没说假话,的确算是个中高手了。 刘太平落座之后,对相貌可人的香草颇为喜爱,和香草说了好一会话方才转头对杨柯说道:“县长,关于环城河堤的项目,我有个想法,想向您说说。” “刘县长请讲。” “是这样。这些天来,我又去往洄河与长江相接的地方走访了一番,与水利局林局长也商议过。征求过多名水利专家的意见,觉得还是将环城河堤加高,基建方面打牢实,一次到位总比以后修修补补强,林局长也是这个想法。只是这样一来,预算又会增加一些,上次批下来的资金。恐怕还略有缺口……”说完,刘太平望向了杨柯。 “这个想法很好。基础一定要打实了,资金缺口上,缺多少刘县长打个条子过来就行,多少都给批。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刘太平笑了起来,他觉得和这位年轻的县长打交道,相当轻松。办事情干脆利落不说,既能放权又能放钱,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年轻官员可不多见。 而其拍了胸脯保证资金到位,换了别人或许刘太平还不太敢相信,可对于杨柯搞资金的本事,他是不会质疑的。 杨柯来山塬才多长时间?几千万的资金哗啦啦如流水一般从县财政的账面上飘过。换做之前,山塬可难得见到。 杨柯想了想,对刘太平说道:“正好。还有件事情要向刘县长交代一下。” “县长您说。” “明年的工作重心之一就是望河镇的搬迁与规划建设,我是这么想的,刘县长在山塬时间长,基层工作经验也足,如今正好也负责着环城河堤项目的建设……”说到这里杨柯顿了顿,随后方才继续说道:“我想将望河镇的搬迁工作交给你来负责。包括选址、安置方面……明年三月中旬之前,这个工作一定要完成。刘县长。这可是个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行,交给我吧!说实在话,虽然是个苦差事,可县里最适合负责这事情的,还真就只有我了。”刘太平苦笑起来。 杨柯点了点头:“到时候刘县长若是需要什么支持,尽管打报告上来,政府方面,所有的资金和政策向其倾斜。我只有一个要求:务必拆分、安顿好这些民众,不能让他们闹起来。他们的要求,只要是合理的,县里尽量满足。” 有杨柯这句话,刘太平心中安定了大半,口中答应下来,随后问道:“县长刚刚只说了搬迁,那规划建设方面呢?” “这方面我亲自负责,这会是我明年的工作重心之一,要赶在截流之前,将望河镇那一片建设好!”杨柯口气坚定地说道。 刘太平和周娟闻言都是一惊,刘太平口中说道:“这么短的时间,完成二十多平方公里的规划和建设,这工作强度可不轻!真要说起来,比我负责的民众搬迁难度还高,县长这可真是将难题留给自己啊。” 杨柯听了哈哈一笑,他是真没想到,刘太平竟然也会说出如此略显恭维的话来。 而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进来的却是县委宣传部长吴琴。 吴琴之前打来了电话,接电话的是陈浩然,县长对这位宣传部长的另眼相待,他可是清楚的,直接让对方过来,他只是进来跟杨柯说了一声。 吴琴显然没想到刘太平也在,几人打过招呼,刚刚落座就听刘太平问道:“那县长是如何规划如今的望河镇的,打算将那片土地如何利用呢?” 杨柯笑容收敛起来,随后起身推开窗户,指着望河镇的方向,加重了语气对几人说道:“我要赶在截流之前,将望河镇打造成一个方圆二十多公里面积的人工湖,让咱们山塬的城建,出现一个人类建设史上的奇迹,给咱们山塬,打造一张真正拿得出手的名片!” 杨柯的话语之中,几人听出了睥睨天下的豪气,同时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在县长的眼中,王书记所规划的商业广场,十六层的地标建筑还不够资格成为山塬的名片。 而杨县长计划中的符合山塬形象的名片,是一片二十多平方公里面积的人工湖! 这是何等气魄? 三人都站了起来,走到杨柯身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受杨柯气势所影响,三人仿若感觉到,在那个地方,一汪占地二十多平方公里的人工湖泊正在逐渐成形……(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县长的气魄(续) 陈浩然走进来的时候正好见到了窗前的这一幕。 杨柯站在窗边,伸手指着窗外遥遥远方,满脸激昂自信,他的身后站着两名县委常委以及县府办主任周娟,三人正满脸震惊地看着前方慷慨激昂指点江山的县长。 众所周知,宣传部长吴琴和常务副县长刘太平都是散修,与五岭书记张应华一样,都是游离在县委权力斗争之外的人物。原先的山塬,县长到来之前,是王书记和张副书记相持不下,整个山塬就两个派系,而现在,眼前的一幕,让他看到了第三方正在缓缓凝聚。 若是…… 他没有再想下去,只是感觉兴奋,县长过来山塬才多长时间? “在我对山塬的规划中,望河镇的人工湖是重中之重,整个项目会分为三个阶段。” “……首先,我们要赶在截流之前完成望河镇的搬迁和基建,包括一条横贯望河镇的环城高速,这条高速深入望河镇的那部分,将会是高架。除此之外,还要将中间的山顶平整,一些低洼处要挖深,还有环绕整个望河镇的公路,设计定位为一级公路,明年要打好路基……这是第一期。” “……其次,要在环绕望河镇的山腰处开发房产项目,这些房产将会涵盖别墅、小高层,要围绕着这个人工湖开发出四到六处房地产项目,而这房产,将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整个山塬最好的楼盘。” “……最后,就是好好地打造咱们这张人工湖的名片,让它具备向县里持续输血的能力。同时也让其成为山塬的人文、休闲中心,要在靠近邱家嘴的平坦区域选取一块合适的土地,建造一个面积超过二十万平米的休闲广场!” “这才是山塬的地标建筑!广场之上要建造山塬的博物馆,整个广场绿化要超过百分之四十,让山水人文取代冰冷坚硬地钢筋水泥建筑,成为山塬的名片。咱们山塬是一座拥有悠久历史文化的县城,怎么能舍本逐末。放弃咱们的人文传承?”杨柯说完之后,抿了抿嘴。自言自语地继续说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很紧了啊。” 三人相继回过神来,兀自有些难以相信如此大的一片地方,真能打造成县长规划中的人工湖泊,他们很难想象。那里若是真正打造成人工湖的话,会是怎样的壮举。 “县长,这个计划……实在令人震惊!”刘太平张了张嘴,苦涩地笑道。 周娟和吴琴也是同样面面相觑,金光刚才在县长的气势影响之下,她们也感觉到心潮澎湃,可如今光是想想这个大手笔,就让她们胆战心惊。 “可是县长,资金方面……” 杨柯挥了挥手。说道:“资金方面不会有问题,明年咱们山塬的资金虽然也不宽裕,但这个项目的开发必须按时展开!” 见得刘太平等人仍然有些迟疑。杨柯笑着解释道:“明年上面会有批款安置民众,批款应该不少,除此之外,从开春之后,咱们山塬的所有建筑工地必须强制性要求向城建局缴纳三个月的民工工资保证金。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从工程开工一直到结束,包括阳光地产在内的众多房产开发商都得缴纳这笔保证金。其实也就相当于这些企业借了所有民工三个月的工资给咱们县里搞开发建设,这些无良商人也该付出些代价了!”其实从民工攻城的那一刻开始。坚定了惩治这些建筑企业的杨柯就已经将目光瞄准了对方手里的资金,这可是变相的无偿借款,如今极度缺乏资金的山塬,不要白不要。 杨柯说完之后,两个女人终于从刚才的震撼中走了出来,再次互相对视一眼,均是感到心有余悸的同时,脸上也有些发烧。 杨柯和刘太平都没发现两个女人的异状,仍然在极具蛊惑性地向几人说着他明年的规划蓝图。 若是孟伟和龙支书那些人在这里,就会“惊讶”地发现,如今杨柯说话的口气,尽管比当初在龙山那破败小院里多了些激动情绪,但回归本质,还是在蛊惑。 只有周娟和吴琴才清楚,刚才两人在震撼之余,还深深被杨柯身上所展现出来的气质吸引。难怪有人说掌控权利的男人对女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尤其是如同她们这样的官场女人,更加容易拜伏在男人权利之下。得亏她们都还算经历过风雨,不是刚出道的少女,否则,恐怕刚刚窗前的一幕,就能让她俩沉迷下去。 更何况,杨柯这家伙长得这么帅! 吴琴定了定神,不敢看杨柯,强笑道:“县长心中蓝图实在太令人震撼。”说完又略显自嘲地说道:“感觉压力山大哦!” 几人笑了起来,整个办公室里的气氛突然变得轻松融洽。 见得火候差不多了,杨柯再次抛出了重磅炸弹:“这只是明年建设项目中最为重要的一环,除此之外,还有山塬学院的筹建,也是刻不容缓。另外,计划中的四个农贸市场,也要建立起来,还有在搬迁民众而产生的房产需求刺激之下,还必须上马两道三处楼盘,城区往北扩展的既定策略……这些都是要在明年上马的!” 刘太平脸色终于沉重下来,出声提醒道:“县长,同时上马这么多项目,不说咱们山塬有没有这份实力,就算是有,按照您明年对房产开发商的要求,恐怕真正能过来参与招标承建、符合咱们要求的地产公司并不多啊!” 他是生怕杨柯年少得知,如同当初大发展时期一样,喊出了震天号子。最后却是让整个社会经济开倒车。 杨柯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刘县长放心,我可不是在放空卫星。”说着话。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没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更不会拿望河镇几万民众的生命财产来开玩笑,同样不会拿咱们山塬的发展前景来开玩笑。提前告诉你们吧,我已经联系好了兴业房产、天空置业投资等几家大公司,明年开春之后,他们就会来这边考察。当然,考察的重点在几个市区。我们山塬只是附带的,但对我们来说,这也足够了,咱们山塬只需要做好前期工作就行!” 吴琴脸色一变。惊讶道:“县长说的是那两家上市的地产公司吗?天呐,这可是巨无霸!” 刘太平和周娟也是暗自吃惊,都没想到杨柯早就有所准备,可以说,只要这些巨无霸进入山塬,杨柯刚才的规划就完成了大半,顿时心中就变得轻松起来。 相比起刘太平和吴琴心中的波澜滔天,周娟好歹已经在龙山见识过杨县长的神来之笔,以及其背后强大的经济辅助力量。比这两人稍微沉着些。 “县长,还有个问题,主要在于您说的人工湖。这可不好控制,一个不好,恐怕会给山塬带来灾难!”刘太平毕竟在政治环境中浮沉多年,缓过神之后,再次对杨柯提出了心中的担忧。 “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不过咱们完全能掌控住整个望河镇那边的水位高低。别忘了在望河镇上游。咱们有两个小型水库,下游还有一个。三个小型水库足以基本控制这个人工湖的水位问题。何况从明年开始,咱们县水利局还要在上游和下游分别建造三座中型水库,这些水库一旦投入使用,全部发动起来,能将这个人工湖的水位误差控制在毫米之内。” 见得杨柯各方面都考虑到了,刘太平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对杨柯暗自佩服,如今他是真的见识到了杨县长笔走龙蛇的内心,这种天马行空的思维创举和魄力,的确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 若说政治手腕的妖孽程度,杨柯或许比不过他的良师益友张善水,可要说起眼光、见识和魄力,尤其是经济建设方面,张善水是拍马难及。 刘太平感慨的同时,吴琴也同样在内心里比较着,她看待人物的角度不同,她所知道的,是杨柯对民众,尤其是弱势群体,还未失去那颗良善的心。 “我只是不想见到山塬错过这个大发展的契机,咱们本来已经很落后了,若是再不奋起直追,将来必然被几个经济强县甩出老远,再也没有挤进山城辖区第一梯队的可能性。” 杨柯突然出声说道。 这话让刘太平和吴琴微微一愣,紧接着就听旁边的周娟冷笑道:“恐怕有人不乐意见到呢!” 周娟这话就比较直白了,刘太平和吴琴对视一眼,刘副县长对杨柯说道:“县长您放心,只要是对山塬有好处的规划,我无条件支持!” 吴琴沉吟一下,说道:“其实,咱们县里还有个人的思路和县长很近呢。” 刘太平闻言笑道:“对,张副书记一直以来也是主张经营城市的策略,或许……他会支持县长的规划。” 杨柯摇了摇头,对两人说道:“经营城市是个大命题,不是简单的卖几块儿地、开发几处商业房产、引入一些企业这么简单的,这只是它的冰山一角,真正的精髓在于经营两字。” 见得两人略显茫然,杨柯继续说道:“明年吧,我会开始小范围试点,走出咱们山塬经营城市的第一步!” 杨柯的话,显然对张劲松所坚持的经营城市策略颇不以为然,虽然没明说,却也将其贬得一文不值。而就在刚才,这位年轻的县长还隐晦地表达过:王书记打造的商业广场,同样格局太小,不足以成为山塬的名片。 通过刚才杨柯所说的话,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出这位年轻县长内心里的孤傲。 的确,在山塬这个地方,他是孤独的。 才华横溢、政治嗅觉敏锐、手腕诡异凌厉迅捷,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总能找到一把拨乱反正的正义大旗…… 此时,杨柯不经意间说出这样的话,却没人认为他没有资格。 尽管,这可能是杨县长对他们的试探……因为,说出这样的话来,同样代表着,县长已经开始吹响了号角。(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悲苦的秘书 吴琴和刘太平从县长办公室出来,对视一眼,点点头告别,然后分别往两个方向走去。 过道之上,刘太平沉重地脚步声和吴琴轻快地高跟鞋的声音如同交响乐一般交织在一起,从县长办公室门口往四周传播开去。 直到此时,吴琴心中还是波澜滔天,不仅仅因为杨柯宏大的计划,更因为她想起了杨柯要打造那个广场的时候所说的话。 “超过二十万平米的广场!”一听之下或许只感觉到规模宏大、占地面积很广,可实际上,她却联想到了京城广场,那个全世界最大的城市中心广场。 二十万平米,差不多正好是京城广场面积的一半。 这是巧合吗? 即便是巧合,也说明如今仅仅只是县处级职位的杨柯,已经初显虎视狼环、气吞山河的气魄了。 他才二十六岁啊,将来…… 尤其在最后,杨柯跟她说的那番话,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忌刘太平。 “以前,山塬的宣传口没用好、没用在刀刃上,明年开始,县里的宣传工作,要更上一个台阶。当下,舆论宣传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宣传舆论工作关系人心向背、事业兴衰,要宣传好县委县政府在加强执政能力建设方面的方略、举措,要做到能深入人心,让民众听得进去、看得进去,才算落到了实处。尤其是宣传口的同志们更需要充分认识到。做好宣传工作是加快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也是经济社会发展的一大助力,将来咱们山塬经济的发展。离不开宣传引导……吴部长,目前全国卖得最好的报纸、报刊、杂志,你都可以研究一下,看看如何才能更好地做到吸引民众注意力,让民众的步伐跟着我们引导的方向走。” “……电视节目要丰富、多样的同时也要做到能吸引人。贴近生活,走进普通大众的生活中去。如何才能走到人民大众之中去呢?当电视上出现的人不再是演员、不再是领导,而是我们身边的人。可能就是咱们认识多年的邻居的时候,就算是走进了大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宣传什么,老百姓就信什么!” 杨柯前面说的话,多少有些不客气,但最后那总结性的话语。却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让困扰她多年的问题迎刃而解。 不愧是县长! …… “叔,吴部长和刘县长在县长办公室呆了很久,而且……最近这几天,吴部长和周主任走得很近。”王良小声地对王山岳说道。 “吴琴?”听了王良的话,王山岳眉头扬了扬。 “是的,吴部长!在前两天播出的新闻上,叔您还没来得及看,我这边留了备份……里面宣传的风向有点不对。我感觉处处都在突出县长,几乎没有县委什么事儿!吴部长该不会是倒向县长了吧?” 王山岳沉默不语,他决定晚上的会议之上再观察观察。 如果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刘太平倒向杨柯,他能理解,可吴琴……想着这种情况,王书记伸出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起来。 …… 杨柯晚上要开会,让陈浩然领着香草在山塬四处逛逛。 香草听话地跟着陈浩然走了,杨柯留下周娟。交代道:“春节我得回榕城一趟,然后去山城。走的时候叫你,到时候一起走。另外,告诉周雄武,春节期间的治安不能松懈,让他这个春节就别回龙山了。” 周娟笑了起来,感叹道:“可真算得是衣锦还乡啊!” 的确,原来龙山的那批人里面,除了杨柯和汤民宗之外,恐怕就数周娟混得最好了,再加一个周雄武,如今两人回到龙山,那真是会有一批批的人上门拜访。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嘛。” 杨柯现在和龙山那边联系并不太多,只是偶尔和陈桥通通话,却也很少见面,反倒是能经常从杨茯苓口中听到龙山实业的消息,孟伟把那边打理得不错,如今的龙山实业,已经在西川小有名气,正筹备着上市呢。 作为他一手缔造出来的企业,杨柯对龙山实业还是有感情的,偶尔也问问杨祸水那边的情况,但却很少发表什么意见。 “对了,到时候早点过来,初二吧,叫上周雄武,去市里拜拜码头。” 周娟闻言略显激动,显然,杨柯这是真的打算给他们铺路了。 一旦接触到杨柯身后的人脉,他们将来的道路,将会越走越宽。 杨柯开会的当口,外面玩耍得正欢畅的香草让陈秘书头疼极了。 他实在不太想去看那双仿若会说话的眼镜,眼神一看就懂,问题是每次看懂的时候,都是香草给他出难题的时候,普通小事上,香草会笑着和他说话,欢笑妍妍。一旦不说话只用眼神表达的时候,问题就来了。 更让他抓狂的是,小丫头明显很能分辨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不能做略显出格的事情,在小丫头平静的眼神示意下,他已经干了不少。 以前,单纯的陈秘书还没干过这样的事情! 商场的升降梯里面,在他们进去之后,后面突然跑进来一大一小,一个肥胖的中年女子拉着一个小男孩的手,口中宝贝宝贝叫得能腻死人,香草终于忍受不了。于是,用眼神示意陈秘书…… 陈秘书嘴角抽动一阵之后,终于麻着头皮伸手按向了数字键:二三四五六按了个一个不落! 而刚刚进来的胖女人要去的是七楼…… 终于,胖女人诧异地凑到数字版面前。观看了一阵升降梯的各个数字键,并狐疑地四下望望之后,再见得原本升降里的两人开始往外走。终于冲陈秘书咆哮起来。 水果店里。 在他们身后来了一对母女,小丫头或许是见到香草比她漂亮可爱,心中嫉妒了,总拿不善地眼神瞟向香草,口中还向她老妈撒娇:“妈妈,今天刚到的苹果,好大好新鲜哦。晚上我喝苹果汁……” 于是,在香草眼神示意下。陈秘书不顾身后排队的一大群人,将三十多斤红富士悉数打包提走,走到门口,实在有些不忍心。回头看了那对母女一眼。 果然,两母女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看上去好可怜! 如是几次下来,陈秘书终于认清楚了香草小姐的厚黑本质,这所有的事情都是眼神示意,从不说一句话,偏偏他是真的能看懂对方的意图。从头到尾,香草小姐都文文静静,如同清风和云一般地娴淡。于是乎。这些人全是他陈秘书坑的,或许,在这些被整了的人心目中。陈秘书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还干这种下作勾当,本质上坏的流脓,已经无可救药!再想起自己在办公室的时候将眼前这位妖孽一样的小丫头当孩童哄,心中就是一阵后怕。 “香草啊,县长怕是快开完会了。估计也饿了……” “那咱们回去吧。” 果然,一说起县长。小丫头立即就范了。 陈秘书心中微微小得意一番,脑海中想着是否应该请县长来家里吃顿饭,如今正是时候,只要把小香草拐了过去,县长肯定会来的。 话说他们一家人想请县长和杨小姐吃饭很久了。 “这样吧,咱们去我家,把饭菜准备好,县长开完会再开始炒菜,等他到的时候,也就正好差不多了。” 香草一双大眼睛望着陈秘书,显得很犹豫:“奶奶说过,女孩子不能随便跟人回家的。” 正准备迈步的陈秘书一个酿跄,回头看着煞有介事的香草,在一片寒风中突然泪眼朦胧。 在这一刻,陈浩然突然恨起自己来,明明被小丫头坑得很惨,可心中却并不反感,仍然对其满是喜爱,实在太不争气了! …… 开完会之后,杨柯得知香草正在陈浩然家里做客的时候,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 夜已深,老旧的小区里一片宁静,杨柯在陈浩然的带领下一路走进来,夜已深,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只有小区里一个挂着茶馆招牌的麻将铺还在稀里哗啦地干得热闹。 当陈浩然喝杨柯从外面经过,却被里面的一个老人看了个正着,老人一边洗牌一边大声朝两人招呼。 “浩然,浩然……过来过来,老叔问你个事儿!” 被突然冒出来的邻居叫住,陈浩然扭头望向了杨柯,杨柯点点头,示意无碍。 两人进了茶铺,见得里面一群老人正怡然自得地打着小牌,赌注很小,一毛两毛的样子,图的就是消磨时间。 “浩然啊,你不是在政府上班吗,正好,前天晚上看到新闻,说什么咱们县新来的那个毛孩子县长……怎么说的来着?”老人头发花白,问着问着忘了词,扭头问旁边的牌友。 “关心民众!” “对对对,关心民众,关心民众……听说这毛头县长动用了几千万的资金,将民工的工资全发了?真发了还是假发了?浩然,你可是老叔看着长大的,可得跟咱们说实话,咱们信不过新闻联播,信得过你!” 听着老人一口一个毛头县长,陈浩然面色尴尬地看着杨柯,果然,杨县长也是目光呆滞。 “问你话呢,别跟我说你也不知道哈,老叔眼睛可是雪亮,最近你小子升官儿了吧,嘿嘿嘿,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老人声音洪亮,说到升官儿的时候,周围人群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就连胡牌都放轻了手脚,一个个侧耳倾听。 “没有没有,哪有升官,老叔,真没这回事儿!您看着我从小长到大,我能是那块料吗?您老智慧如此之高,心里不比谁都清楚。”陈秘书连连摇头否认,并且恭维了老头一句。 “嗯。这倒也是!”老头满意地点点头,意思当然不是说陈浩然的确不是当官儿的料,而是陈浩然那句恭维话让他感觉很受用。 “……不过。你家……不对,你小子没说实话,最近你家里人来人往的,一个个看上去就是当官儿的人提着东西过来串门是咋回事?你小子是真升官儿了,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话题到了邻居家小孩儿是否升官的份上,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毛头县长民工工资之类的,早就被这些老人扔到了一边。还有的甚至停下了手中麻将,专心致志地审问起陈浩然来。 邻居之中突然出了个当官的,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浩然,升了个什么官儿啊?” “当主任了吧?” “浩然浩然……能管外面居委会那几个人模狗样的孙子不?要是能管着他们。明天老叔带你去找他们麻烦,早就想教训教训这些孙子了!” “小浩然啊,我外孙女明年就高中毕业了,你看能不能帮忙,把她给弄县里去工作?” “对了,浩然啊,既然你当官儿了,我们这些叔叔阿姨的退休工资的事情,你可得管管。我听说别的地方都提了。就我们这里没动静,你说说,是不是被那些当官儿的贪污了?” 七嘴八舌之下。陈浩然满头冷汗,一回首,杨县长已是不知所踪,显然已经败逃而去。 杨柯站在外面抽烟,听着里面乱七八糟的问话,心中不免幸灾乐祸。乐得看热闹。 不过心中对陈浩然倒是越发满意,给他做秘书已经快一个月了。邻居们竟然还不知道,可见保密工作做得还不错。当然,家中人来人往的并且都明显是领导级别的干部,手中还提着东西过来送礼,这些情况自然是瞒不过这些老邻居们的。 “小子,我跟你说,当了官儿吧,这心不能变,很多人当官之后就变了。你这孩子从小就实诚,老叔把话搁这儿,你要真变得跟外面居委会那帮人一样,老叔以后可不认你!” “就是,这小子还跟咱们打马虎眼……” “对了浩然,李奶奶问问你啊,还记得上次给咱们看手相的那个小杨不?就那个很漂亮心地又好的闺女,不是说好了来咱们这里玩的,怎么一直没见到人呢?咦……刚刚出去的那个小伙子,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李奶奶,或许是人家工作忙吧。” 杨柯在外面听得陈浩然弱弱地回了一句,当然,也听到里面提到了他,还是以杨祸水家属的身份被提及的,在外面再也站不住,落荒而逃。 再过得几分钟之后,陈浩然追了上来,喘着气说道:“县长,我也没想到,李奶奶他们还记得杨小姐。” 杨柯摆摆手说道:“记得她的人多了去了。”说话间,心中却是想起了远在湘西的妖孽祸水,离他远了,不知现在过得是否开心,也不知是否正领着一群孩子闹得四周鸡犬不宁。 …… 清晨,小县城逐渐从淅淅沥沥的小雨中醒来,不宽的街道上,逐渐出现了一些颜色各异的雨伞,有了些人气。 喜庆的年味临近,山塬作为西川最为古老的县城之一,仍然保留着不少旧时习俗。 不少人家门口,一大早就有人烧了满满一大锅水放在大门口,让小孩子站在细雨中沐浴着热水,俗称洗病疾。传说中,在清晨的细雨中洗澡,效果更加。 当杨柯撑着一把雨伞,拉着香草的小手沿着这几条县城的老街一路领略而来,见到了不少光着屁股站雨中洗澡的小家伙。 这些小男孩可见香草的时候,各种表现都有。 有的瞪大了双眼,一直看着这位和自己年龄相当的小仙女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然后飘然而过…… 有的感觉到羞涩,双手捂向了小鸡鸡,弓着背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杨柯和香草…… 也有的小孩子哇哇大叫,小胳膊小腿儿一甩,转身飞快地裸奔进屋…… 对这些孩子来说,精致贵气的香草不应该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之中,更不应该在他们什么都没穿的情况下降临,这是没理由的,很不科学。当然,他们内心里还记得在这个细雨纷飞的清晨,一个乖巧可人的小女孩曾出现过。于是,从新年之后开始,各小学就流传出了关于小美女的传说。 见得这一幕幕,香草红着小脸,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任由杨柯牵着一路前行,似乎眼下发生的一切,和她无关。 等到走出这条老街,转过拐角,街面上再也看不到这种不文明行为之后,香草才伸手捂了捂眼睛,对杨柯笑道:“唔……羞死人了,长针眼了呢。” 杨柯哈哈大笑,带着小丫头走进了一间早餐铺,点了两碗抄手,坐着等待起来。 香草见杨柯坐下之后,开始忙活起来,撕了长长的一截纸巾,为两人擦起了桌子。实在是因为这种小店也算不得卫生,店主忙碌之下,卫生方面就落下了,桌上、地上都显得有些油腻。 等待的当口,杨柯电话响了起来。 “杨柯,在干嘛呢?” “吃早点呢,你呢,吃了吗?” 打电话来的是王书语,杨柯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对方立即明白过来,现在在外面,不太方便调笑。 “吃过了,对了,跟你说个事儿。那天不是叫夏雨去查詹书记的秘书周重的底吗?你可能想都想不到,抓了条大鱼哦。” 杨柯面色一正,正襟危坐起来,口中问道:“怎么回事?” “周重问题太严重了,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你绝对想象不出来,那天在咱们面前道貌岸然的周秘书是个什么样的人……”(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县长的人马 山塬放假了。(..tw无弹窗广告) 严格说来,是在今天上午下班之后就开始放假,明年正月初六开始上班,春节期间假期比较宽裕。 对外,则是声称一直上到腊月二十九,这是一直以来的惯例,并不因为某个人的到来或者离去而改变。 对于山塬县的干部们来说,能让他们在春节期间记住的,或者说是津津乐道的,大约就是县长的到来,给山塬带来了一些说不上来的变化。但恐怕所有人都会谈起关于奖金发放而产生的波折,的确是让人感觉匪夷所思,一波一波如同过山车一般。 在上午,布置完春节留守事宜,县里头头脑脑机关局座们以及各乡镇正职济济一堂,汇集在山塬宾馆山吞海喝,期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节约”的王书记顺便将此宴定义为“同时也是为县长在京城取得的重大成果的庆功宴”。 于是,县长大人成为了众人主攻的目标,风姿卓越的周主任起身挡驾,半个小时之后,率先被放倒。 在酒桌上有些信不过她的杨县长仔细研究了一番,最后终于判定:周娟这次是真的倒了! 周娟倒下之后,气氛越发热烈起来,无数局座书记镇长们往这边奔走,跃跃欲试。随后,冷枪一般的周雄武也喝多了,脸色铁青、一声不吭地往椅子上一靠,呼呼大睡。紧接着,继续凑过来挡酒的陈秋莲战斗力一塌糊涂。三杯之后就找不到北,发起了酒疯,跑副县长卿秀身边。伸手搂着卿副县长嘿嘿笑道:“卿秀姐,咱们再干一杯,祝卿秀姐明年更年轻、更漂亮……”说着说着就捂着嘴跑了出去,扶着柱子吐得稀里哗啦。 本来对于吃喝心存反感的杨柯,此时倒是一直面带微笑和身边的常委们聊天,看不出多少想法来。 至于另一边,也有几人带了孩子出席。只是这些平时无法无天的小家伙此时却大多都规规矩矩地坐着,不时拿眼神瞟向杨柯身边的香草。 等到宴席结束。已是傍晚时分,那些喝多了的也差不多醒了酒,方才三三两两和领导们作别,然后借着酒性勾肩搭背地离去。 山塬饭店逐渐宁静下去。也正式宣告着这一年的辛苦、一年的工作已经结束,不管付出的汗水有没有收获,它终究是走到了尽头。 …… 冷风呼啸着往衣领里钻,冰冷刺骨,让人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寒颤。 周围的老房子门口,多数已经贴上了春联,有的孩子已经穿上了新衣,欢快地奔跑。 已经是傍晚掌灯时分,街道上有了不少人翘首以盼。当视线尽头出现了几个背着大包小包行礼的人出现,这些人就一窝蜂地扑了上去,仅仅抓住远方归来的亲人。有人开怀大笑,也有人含泪不语…… 距离这些人较远的地方走来了一群人,借助于微弱的灯光能看出,这些人明显和普通市民有所区别,一个个衣着光鲜并各自带着一份沉稳气质。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手中拉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正站在河边上指着对面,对众人讲着什么。其余人则纷纷点头。 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些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群,远远地在远处围观,口中议论着这可能是县里的领导在视察。 “应该是当官儿的……” “当官儿的是干嘛的?”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家伙问道。 “切,这都不知道,当官的就是管人的、管事的、管钱的!”一个留着鼻涕的小女孩满脸傲然地解释,顺带鄙视了一番周围不学无术的小伙伴。 “哦……” 此时,这群当官的正迎着凛冽的寒风,漫步在河边上,听着最前方的年轻人的话语,不少人正拿着纸笔在记录着,脸上神色各自不同。 “借助于跨河大桥,把河对面的高架修起来……”杨柯一边说着一边比划:“从这边过去,到了河对面之后,跨河大桥呈人字形分开,两条高架桥的长度大约会超过十公里……王局长,你好好算算,从开春之后就开始准备的话,能不能在明年九月之前完成这两段合计十多公里长度的高架桥的修建。” 顺着杨柯的话,众人望向了胖弥勒一般的王金和。 王金和正要表态拍胸脯,耳际又传来县长悠然的话语:“别急着表态,好好想清楚再回答我。” 略显平和的声音让王金和一惊,心中顿时了然,县长这是话里有话。 看着县长意气风发的表情,王金和冷汗立刻唰唰地冒了出来。 如果在这时候他回答做不到的话,明年他这个城建局头子就得换人,而一旦他应承下来,也就代表着……站队! 县长的目光并没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在他呆立在原地的时候,县长已经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走了。 冷风一吹,王局长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等他靠近,县长的声音也依稀穿了过来:“河对面的这一片,就是修建山塬广场的规划地点,整个广场计划占地二十万平米,约为三百五十亩……广场临河,哦……将来是临湖,基建方面要打牢实,不需要特别平整,可以在上面修建一些台阶,这样一来,就能大大缩短工期……” 当这些话语传来,再次让王金和感受到县长的决心,心中忍不住就庆幸起来,得亏平时和陈秘书陈老弟关系处得不错,不然……今天若不是陈老弟提前打了个电话,他这局长恐怕就真得换人了。 不过……这电话也有可能是县长的意思。 “……各个相关部门要充分协调好。春节过后,我会拿出一个整体的设计效果图以及相关预算,到时候必须成立一个人工湖工程建设小组。每个相关部门都必须抽调人手加入,我不希望看到在建设如火如荼的时候,还有因为沟通上的问题而出现拖延的情况……” “……宣传口注意最近一段时间的宣传,将县里的整体规划向所有人讲述清楚,为此,可以专门成立一个宣传栏目,引导民众支持县里的发展。”最后。杨柯转身对身后的吴琴说道。 吴琴点了点头:“县长,经过您昨天的点拨。我是这么打算的,我们可以请一部分民众过来,给他们讲清楚此举对于他们、对于民众、对县城发展建设的重要意义,然后借助他们的口。以问答采访的方式向民众做讲解。” 杨柯点头同意,口中说道:“对小民,注意要诱之以利,要让他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这样一来,他们的抗拒心理就会小很多!” 王金和再次走到了队伍之中,左右看看,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均是摩拳擦掌,不由得心中再次感觉庆幸。 这群人里面。以县长为首,常务副县长刘太平、宣传部长吴琴、县委办主任周娟、水利局局长林仲业、林业局局长肖建中、望河镇党委书记、镇长……起初他没往深处想,现在经过县长刚才对他的逼迫。他终于明白过来,眼前这些人,都是县长的人马! 在山塬县,这已经是相当强横的一股力量,足以和任何一方势力正面对碰。 原来,不知不觉间…… 夜晚。昏黄的灯光中,靡靡的男女喘息声充斥了整个房间。 再过得一小会。声响逐渐平息,房门被拉开,一双修长的美腿略显酿跄从门内跨出,随即进入了卫生间。 而此时的房间里,肥胖的县政法委书记邱志高正抽着烟斜靠在床上喘息,圆圆的脸上、白花花的肥肉上渗出不少汗水,滚圆的肚子不断起伏,诉说着刚才邱书记是何等辛劳。 吐出一口烟雾,他精光闪烁的双眼望向了被烟雾遮挡的房门口,似乎是想看清楚迷雾之后隐藏着什么。 到如今,他大约是能确定当初周雄武是在诈他,目的自然是为了让他闭嘴,不要在书记办公会和常委会上跟杨县长唱对台戏。 周雄武! 邱志高脑海中闪过一个笔挺坚毅的影子,随后又被另一个身影取代,同样的年轻、挺拔、坚毅……不同的是,一个如同冷枪,一个则显得温和。只是那把冷枪却是握在那个温和的县长手里,指哪刺哪! 只是他们都还不了解他邱志高,他可不是愿意受人要挟的人。 这些天来,他已经逐渐确认对方是在诳他,正准备小步试探一番。 如果真被他试探出来,如他所判断的那样,那么,不管是县长杨柯还是周雄武,都将为此付出代价! 就在邱志高心潮起伏的时候,旁边的浴室中,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女性躯体,只是此时这具身体之上,原本娇嫩的肌肤却红一块紫一块,布满了淤青,看起来触目惊心。如果不是镜子位置略低,应该是能看到这具身体主人的相貌。 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这些淤青红肿,卫生间里传出了嘶嘶倒吸冷气的声音,或许是因为疼痛,声音显得有些颤抖,可同时,也透出一股彻骨的仇恨,那修长的手指瞬间变得如同刀一般凌厉。 女人裹了条浴巾,缓缓走出浴室,回到刚才喘息过的房间,入目的,是肥胖如猪的邱志高呼呼大睡的样子。 女人身体一顿,然后松开了浴巾,摇曳着满是淤青的身体朝床头走了过去…… …… 山塬饭店,杨柯和三名设计人员坐在一起,正小声地交流着,房间里摆了几台电脑,以及一些随手描绘的图纸,纸上满是各种数据。 整个房间里显得有些凌乱,却也透着一股设计室的味道。 香草双手托腮坐在杨柯身后的椅子上,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注视着前面专注地和几人讨论的杨柯。 讨论告一段落,几人开始制图,房间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敲击键盘和鼠标的声音,以及翻动图纸而带出的呼呼声响…… 电脑屏幕上,一个个立体图形被鼠标拉动、转向、剪裁大小…… 周娟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给几人分别上了一杯咖啡,然后如同香草一般,将目光投注在杨柯身上。 她实在难以想象,县长竟然对电脑如此精通,并且还会熟练地使用三维制图工具! 据她所知,如今社会上的主流设计,仍然是平面设计。 而杨柯专注设计的样子,让她一阵痴迷……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轻轻掩上房门,周娟离开了房间。 刚出现在走廊上,电话响了起来。 “喂!” “姐,县长在吗?打他电话关机。” “忙着呢,为了避免打扰,把电话关了,怎么了?” “出了点事情,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有人打我电话,要见我和县长。” “谁呀?” …… 周娟和周雄武联袂出现在上次约见纪委书记聂恒的茶楼外,很巧的是,聂书记也同样出现在这里。 可见对方,三人都有些发愣,随后反应过来,打过招呼结伴往里走去。 路上,周雄武问道:“聂书记,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聂恒脚步一顿,摇了摇头,说道:“有些猜测,但是不确定!”说完,聂书记又略显自嘲地摇头,苦笑着自言自语道:“如果真如我猜测的那样,就……看走眼了啊!” 周雄武和周娟来的时间不长,若非那人打电话约见他们的同时也约了聂恒,恐怕也是听不懂聂恒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现在看来…… 想着想着,周雄武内心逐渐火热起来,再也无法压抑平复下去。 包间里没人,显然,约见他们的人还没到来,三人开始坐下闲聊,话题又扯到了当初那本黑皮笔记本上面。 “周局长,我说你怎么不给我,该不会那东西真的是个烟雾弹吧?”聂书记脸上似笑非笑,瞟了周雄武一眼,见得对方心境有些不稳,也没说什么。 其实何止是周雄武,就连他自己,此时也同样很激动,对于等会的会面,充满了期待。 周雄武笑了笑,没说话。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走了进来。 女子化了淡妆,显得自信、沉稳、知性……只有那描了眼线的妩媚双眼中,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女子看了包间里的三人一眼,笑问道:“县长没来吗?”(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重大案件(一) 女子看了包间里的三人一眼,笑问道:“县长没来吗?” 问完这句话,见得周娟摇头,女子略显失落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说道:“其实……我很希望县长能来的!县长对山塬所做的事,让我很佩服、很佩服……”说着话,她如同在自言自语:“我也很想跟着县长的步伐,为山塬县的建设贡献一份力量,可惜……我没有机会了!” 聂恒见女子神志有些恍惚、万念俱灰的样子,忍不住蹙眉说道:“卿县长……” 女子正是副县长卿秀,见聂恒蹙眉的样子,轻声笑了笑,伸手制止了聂恒,继续说道:“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是真的么想到,以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说着说着,终于,卿秀的话语变成了哭腔,随即就情绪失控地爬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边上几人见得对方情绪失控成这样,都有些诧异和不忍,尽管他们都不清楚卿秀说的是什么。 周娟起身,走到卿秀身边,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 包间里清冷的环境、氤氲的水汽混合着茶香、女子失声痛哭情绪撕心裂肺、温婉的劝慰话语交汇在一起,让旁边两个素以铁血闻名的男人互相对视几眼,摸不着头脑。 卿秀,山塬县副县长,以长袖善舞、平和待人出名,曾经是一些年轻工作人员心中最为尊敬爱戴的副县长。主管工商业和劳保,对山塬的经济做出过巨大的贡献,多次为县里挽回了不小的损失。不管是以前的郑书记还是如今的王山岳,对其都颇为倚重。 可如今,这位风姿卓越的妩媚女县长却爬在这茶楼的包间里嚎啕大哭。 哭声之中,偶尔会夹杂着一些咒骂的话语或是带着哭音的笑声,声音尖锐、刺耳…… 身为县纪委书记,聂恒见识过众多官员面具后的脸谱,可如今看到平时一脸笑容、干脆利落、妩媚平和的卿秀如斯表现。仍然被深深触动,心中就叹了一口气。 卿秀。这真的是他所没想到的,完全没想到。 恐怕邱志高正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嘲笑他吧。 因为他曾经说过一段话,有关纪委工作的一些总结性的话语,如今想起来。有些讽刺。 他曾说:任何女人,只要跟男人发生过那层关系之后,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双方凑在一起,就能从神情中看出来,掩饰不住。女人的眼睛是一口浅水井,心中有了爱和恨,就会情不自禁地想把它展露出来,所以很多事情和关系上。都是女人深情和怨恨将男人出卖了。纪委工作,最容易的突破口还在女人身上,袭击女人的方式有两种。第一从感情上突破,告诉她,她深爱的男人除了她之外,还有别的女人,而且用情比她深,这样一番话下来。这女人肯定崩溃;第二是从金钱上突破,告诉她她的男人将钱藏在了别的女人那里。她这里只是那男人的宾馆酒店,不是他的银行,这女人也绝对会翻脸。 纪委的工作人员将此话奉为经典,以前他也深信不疑,相信自己绝对能通过女人找出对方的破绽,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是卿秀! 卿副县长就在他眼皮底下晃来晃去两三年,他愣是没看出卿秀和那个人之间有问题! 卿秀哭了一阵之后,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慢慢不复与闻,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三人对视一眼,聂恒对两人摇了摇头,示意别去打扰她。 显然,谁都能看出,卿秀目前处于身心俱疲的状态,并且精神受到过严重的刺激,刚才的哭泣之中所表现出来的,已经有着严重的人格分裂迹象。 尽管很多人都有着轻微的人格分裂症,但卿秀的状况,显然比较严重。他们都很难想象,这位卿副县长平时是如何做到一致,愣是没让任何人发现她的异常情况的。 周娟走了出去,房间里,周雄武和聂恒无声地饮茶。 再过得一小会,周娟拿了张毯子进来,轻轻为卿秀披上,然后坐回座位上,看着卿秀那张哭花了的脸,陷入了沉思。 静谧的房间中,三人无声地等待起来,等着卿副县长醒来之后,能给他们一个答案。 时间缓缓过去,这一等待就是三个小时,期间,店家过来询问过,但都认得几人是县里的领导,在三人的吩咐下,关了店门,在下面等待起来。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里,三人除了眼神交汇,没有任何话语交流,周雄武和聂恒无声地吸烟,满脸心事,更多的却是猎物入网的兴奋。 尽管他们都对卿秀眼下的样子有些同情,但作为政治人物,这种同情心显然不能作为主旋律引导他们的想法。 聂恒是为了查办邱志高;周雄武同样希望查办邱志高,然后杨柯帮他运作一番,让他顺势顶上政法委书记的位子;而周娟,则是为周雄武高兴之余,想得更多的是王山岳那边的重要人物终于要倒了,邱志高的倒台,必然引发县里新一轮的权利洗牌,这种情况下,对杨柯无疑是最为有利的。 三人的内心所想,相比于哭晕了的卿秀,都显得分外冷酷、无情。 但……这就是政治! …… 卿秀终于缓缓醒来,看了身上披着的毯子一眼,整理一下心情,笑着对周娟说道:“谢谢你了周主任。” 说完这句话,她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然后苦笑着对三人说道:“丑死了,我先去洗个脸,然后……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能给你们答案!” 说完。提起包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周娟在聂恒和周雄武眼神示意下,跟了上去。口中说道:“我陪你去吧,外面乌漆吗黑的,不安全。” 卿秀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 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整个县城陷入了沉睡,漆黑、无声、静寂…… 两个女人出去之后,聂恒方才对周雄武说道:“我是真的没想到啊。不过……也算是了了一番心事,你不知道。这人如同巨石一样,堵在我胸口,连呼吸都感觉不顺畅!” 周雄武了然地点头,递给对方一支烟。凑身过去,为聂恒点燃。 两人小声地交谈之中,时间再次缓缓流逝,过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外面方才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卿秀又化了妆,再次恢复了副县长的自信气度,走进来对两人说道:“等久了吧,我又化了化妆,到了这个时候。我希望能够以最美的样子……”她没继续说,但以两人的经验来看,后面估计不是什么好话。均是心中一惊。 “无妨,已经这个点儿了,反正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就在这里聊聊天好了。”聂恒笑着对卿秀说道。 “要不……我把县长叫过来?”周娟突然提议,显然,先前卿秀因为杨柯没来而显得失落的表情。她还记得。 “算了,县长也很忙的。都这个时候了,就别打扰他休息了。”卿秀拒绝了。 周娟点点头,解释道:“县长在做一个三维设计图,和三名专业的设计师一起,嗯……是个大工程,估计也忙得很晚。” “哦?这样吗?什么工程啊,没听说过呢?”卿秀闻言,好奇地问了出来,随后见周娟面有难色,了然地笑笑说道:“算了,都跟我无关了!不过,我真的希望山塬能在县长的带领下,能够得到改变,这个县城,太穷了!” “我给县长打电话!”周娟想了想,突然说道。 卿秀目前的状态,让她感觉事情非常大,杨柯过来,当面听对方诉说,应该会好些。 这次卿秀没阻止,任由周娟走出去给杨柯打电话,她伸手从周雄武面前拿过香烟,翘起了二郎腿,姿态优雅地吸了起来。 这动作看得聂恒和周雄武目瞪口呆。 “吃惊吧?没想到我也吸烟的?”红唇吐出一小口烟雾,卿秀缓缓说道:“我吸烟很多年了,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吸几支,缓解一下内心的痛苦。” “……是真的很痛苦啊!” “……趁着县长没来,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关于我的故事,从来没对人讲过的。” 卿秀吸着烟,也不等几人回答,缓缓说了起来。 “从什么时候说起好呢?就从我大学毕业的时候说起吧。” “……记忆中,那是十多年前的夏天,和往年相比,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对于我来说,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这是决定我命运的一年,也是从此决定我人生走向的一年,这一年,我开始走向了人生转折,甚至是堕落、悲剧的开始。” “……我还清晰地记得,当时是在傍晚,我一个人走在寂静的校园里,甚至还记得我当时所想的那些事情。” “……快毕业了,到了人生当中又一个非常重要的关口,但未来如何心里还没有底。就在我于这个地处南方比较著名的高校读书的四年里,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着许许多多的变化。这种变化看上去也许并不明显,尤其是思想理论界还在不停地进行争论,然而正是这种不明显,决定了它的多变和莫测。整个社会都在国门的渐开中,小心地摸索着前进。一切都具有不可预料性,谁也不知道它将来会是一副什么样子。新的旧的,好的坏的,保守落后与先进进步等等矛盾相互纠缠,冲突、碰撞,各种势力在交锋,明争暗斗,那些斗争的场面,就连身在校园中的我都能清晰感觉得到。” 聂恒等人齐齐点头,同意卿秀的说法,当时的冲突,的确甚是激烈。 “……而整个社会就在这各种矛盾的冲突与交锋中向前推进,虽然有些缓慢,但它的确在朝前运动。让我感觉到的,一方面是校园里的平静安宁,一方面却是外面的多端变化,无论是社会经济还是政治变动。这是一个全然不同的,存在巨大矛盾与级差的社会的两个方面,就像一枚钱币的正反两面。所有这些,对像我这样的一个年轻学生来说,要让我一下子跨入进去,并且马上适应它,难度很大,尤其……我当时并没有多么广阔的见识。” “……其实当我考取这所大学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发生了怎样重大的变化:我获得了人生中通向另一个阶级的通行证。从此,我走上了一条前程光明的坦途。已经获得了和自己过去的出身挥手告别的权力。原本……我只能算是贫穷落后乡村里的一名较为出色的少女。呵呵,别看我,当时的确是算得出色的!” “现在也同样出色!”聂恒笑着肯定道。 卿秀笑了笑,继续说道:“就像村里的那些老人们说的那样,我算是出人头地了,跃入了龙门。已经从一个农民的闺女,变成了一个将拥有高等学历的国家干部。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获得的仅仅是人生当中的第一张通行证。在这之后,要面临的东西还很多。”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羡慕县长那样的出身,其实道理我们早就明白。而我当时,在即将毕业的时候,暂时还不确定面前的这条人生道路该怎么走,正处于迷茫中,其实这就是阶级出身的悲哀。” “……那个夏天,彻底地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这是我自己事先不曾想到的。” “……因为,我遇到了志高!”说出这个名字,或许是想起了当时遇见邱志高时候的情景,卿秀美丽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神色介于回忆与向往之间,整个人有些愣神,如同雕塑一般美丽。 而当她亲昵地叫出“志高”这两个字,包间里的三人,脸上齐齐变了。 “别惊讶,其实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找不回来了,再也找不回来了,活着活着……我们就都变了!”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当时,我悄悄去参加一个同乡聚会,当时那种情况下,你们知道的,连聚会都要悄悄的,尤其是我们这些学生,管得非常严。在这次聚会上,我第一次见到志高,不帅,但非常有才华!”(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重大案件(二) 接到周娟电话的时候,杨柯刚刚将手机开机,正准备冲洗一番上床睡觉。<-》 “出什么事了?”周娟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来,不用说,必然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我们和卿县长正在茶楼聊天呢,你要不要过来一趟?嗯……” 周娟最后迟疑的语气,让杨柯明白,事情估计比较棘手,于是答应下来。挂掉电话,飞快地冲洗一番,换上衣服急冲冲往周娟说的地点赶去。 副县长卿秀,在杨柯印象中,这是一个能力和手腕都不缺的女人,更能充分利用自身优势,在县政府威望颇高,除了他和刘太平,恐怕就连东风和与之相较都要稍逊半筹。在他的计划中,卿秀是必须争取过来的。因为东风和是王山岳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杨柯对拉拢他不抱太大的幻想,但卿秀不同,与那边关系算不得多紧密,而且能力极强,是山塬少有的懂经济的领导干部。在他的规划中,明年山塬开始进入大建设的快车道,卿秀不可或缺。 只是不清楚卿秀到底出了什么事? …… 茶楼包间里,在卿秀的话术下,几人终于明白了她和邱志高之间的关系,望着那张明媚中带着无限忧伤的脸,心中均是惋惜,同时也在心中将邱志高骂了个狗血淋头。 卿秀和邱志高相遇之后,发现两人却是来自相邻的两个乡镇。再加上当时的邱志高称得上才华横溢,让卿秀对其大起好感。 但真正让他们关系突飞猛进的,其实还是一个老套的英雄救美桥段。年轻貌美的卿秀遭遇恶霸调戏,邱志高正好路过挺身而出,为她化解了危难,也正是从这件事开始,卿秀爱上了对方,义无反顾。即便知道邱志高已经结了婚有了孩子,但仍然飞蛾扑火一般。倾情投入了那让她心酸流泪的爱恋之中,无可自拔。 再后来。经人介绍,卿秀也结了婚,男人是个铁路工人,结婚之前对她相当迷恋。但结婚之后,却因为她不是完璧之身,两口子关系一直很冷淡。卿秀仍然背着丈夫和邱志高保持着这种情人关系,而半年之后,她的丈夫在铁路上工作的时候出了意外。 丈夫的死亡,让卿秀心中充满了愧疚,为此,和邱志高之间暂时断了联系。 而这个时候的邱志高,已经是某乡镇的镇党委书记了。(..tw无弹窗广告) 几年之后。邱志高荣升县政法委副书记兼公安局长,想办法将卿秀调到县里,在邱志高的嘘寒问暖之下。卿秀没能抵挡住内心里苦苦压抑着的对邱志高的思念,两人很快再续前缘。而这个时候,她发现邱志高已经完全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急公好义的男人,而是变成了一个利欲熏心、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官员。 但为情所困的卿秀明知这样下去会是一条不归路,在对方的情感手段之下。仍然一头栽了下去。 最近几年,邱志高对她也不再向当初那般呵护。经常借酒消愁,有时候还会打她……再后来,对方甚至开始威胁她。而此时的卿秀也变了,为了维护自己副县长在人前的尊严,为了维持这光鲜的身份,屈从于对方的威胁。 “前段时间,大概两年多之前吧,他说你在查他,我说了他两句,劝他收敛点,结果……他气急败坏之下说出了一个秘密,我前夫并非死于铁路事故,而是邱志高……”卿秀对聂恒说道,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痛苦,显然又想起了前夫的死,再次唤醒了心中的自责。 “……从这个时候起,我内心里就开始不断地挣扎,同时也悄悄收集他的犯罪证据。当时,只是一时冲动才这样做的,其实没想把它交出去。我不是个好女人,和杀害我前夫的凶手纠缠在一起,却从没想过要为他报仇……收集这些证据,只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必要的时候,能用来要挟邱志高。” 卿秀说话的时候,满脸悔恨。 包间里的几人也是相对无语,只是内心里都显得很兴奋,邱志高完蛋了!同时看着卿秀那张依然漂亮的脸,忍不住感叹:果然,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就在这时,杨柯在店家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卿秀见到杨柯,对他笑了起来,眼神里满是痛苦,可那笑容却很妩媚,两相冲击之下,凄婉的美丽令人目眩神迷,可见卿秀年轻的时候有多漂亮。 “我能和县长单独谈谈吗?”杨柯还未说话,卿秀就对几人问道。 三人对视一眼,看了看杨柯,随即点头同意,走了出去。 包间里只剩下卿秀和杨柯。 “卿县长……” 卿秀没理会,只是起身为杨柯拉开椅子,说道:“县长请坐!” 杨柯心中有些震撼,今晚的卿秀表现得极为不对劲,尽管在来之前已经有所心理准备,可当对方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时候,心中仍然感到讶异。 和卿秀也有过几次交谈,对方一直将姿态摆得很正,从未有过如同今天一般失礼的动作。 “县长,首先我要向您表达歉意,我不能继续追随县长,为山塬的建设添砖添瓦了。其次……我有些东西要交给您。”说着话,卿秀从包里取出一个纸盒递给杨柯:“这些东西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只有交给您,才能发挥它的作用。” “这是?”杨柯伸手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不少单据,还有一本笔记本,除此之外,另外有一张光盘。 “这些材料是邱志高的犯罪证据,光盘……”卿秀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坚定地说道:“光盘里是李建设和我……的录像,是我偷偷拍的,没有别人知道。我想,这个东西,您目前应该比较需要!” 卿秀说出来的话,让杨柯猛然一震,错愕地望着她。 李建设就是山城市委李副书记,也正是李枫的父亲。不管是他和褚卫红还是王书语的计划中,针对詹文涛而去的谋划里面,此人都是必须扳倒的,作为山城市委副书记,李建设能屹立不倒这么多年,绝非泛泛,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掌握对方的把柄却不得其门而入。可如今,卿秀突然就将这些足以令其下课的证据递到了他面前,怎能不让他吃惊。 若是将这些东西放出去,不知道多少人想要。 卿秀见得杨柯吃惊的样子,无所谓地笑道:“很吃惊吧,早在很久以前,邱志高就进入了李建设的阵营中,若是没有李建设的提拔,邱志高也当不上政法委书记。就在您去京城的那些天,邱志高带着我去了山城,见了李建设,对方答应了保他,代价是……代价是我留在山城陪了这人渣三天,一想起这个人渣道貌岸然的样子,我就感觉恶心!” “是邱志高逼你这么做的?”杨柯脸沉了下来。 卿秀点了点头:“在那个时候,我是真的绝望了,所以才想方设法拍摄了这段录像。县长,您是个好县长,是我没福分……”卿秀脸上表情复杂,痛苦、失望、悔恨……种种种种,不一而足。 “你怎么就答应了?你是山塬县的副县长,怎么能屈服在这样的黑幕之下?”杨柯愤然站起,对着卿秀吼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因为没听到先前卿秀所说的故事,他对卿秀和邱志高两人的关系还不算很了解,心中的确感到颇为愤怒,更多的,却是因为卿秀的懦弱和不争气而愤怒。 面对杨柯的愤怒,卿秀突然放声哈哈大笑,一直笑个不停,直到流出眼泪之后方才对杨柯说道:“我要不是副县长,人家李副书记还看不上呢,我要不是副县长,邱志高还不会带我去见李建设呢!” 杨柯被对方这略显扭曲的的仇恨面容吓了一跳,然后失神地坐下,伸手取出香烟来。 卿秀眼疾手快抓过打火机为杨柯点着了香烟,自己也点了一支。 灯光下,卿秀吸烟的模样让杨柯稍微愣了一愣,随后也不管她,转身愤怒地对着门口喊了起来。 “邱志高现在在哪里?周雄武,进来!” 外面的三人鱼贯而入,杨柯对周雄武吩咐道:“去,将邱志高抓起来!”随后对聂恒说道:“纪委马上介入,开始对邱志高的问题进行调查取证,这里有他的犯罪证据!不管涉及到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说完,杨柯留下了那张光盘,其他的东西全都转手给了聂恒。 周雄武点头答应一声,抓起桌上的帽子戴上,转身就要离去,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别忙活了!”卿秀突然出声说道。 众人诧异地望去,只见卿秀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周雄武和聂恒,那性感的红唇中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方才说道:“邱志高已经死了!” 卿秀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般霹在众人胸口,全都被这个震撼消息惊讶了。 “你说什么?”杨柯吞了吞口水,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说……邱志高已经死了!” 卿秀神情自若地说,而此时,整个包间里,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仍然愣愣地望着她……(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重大案件(三) 终于,几人将卿秀今晚的反常联系起来,想起对方严重人格分裂的样子和偶尔表现出来的狰狞扭曲的面孔,再看看对方现在满是优雅的神情,两种神态互相一对比,恐惧的感觉直冲人心底,于是在心中接受了对方的说法。(..tw无弹窗广告) 周雄武看了看卿秀,不确定该如何处理,眼神望向了对方。 即便经历过众多诡异莫名的案件,可他仍然无法接受,眼前这个风姿优雅的女副县长是个杀人凶手的事实,望着卿秀云淡风轻的表情,忍不住脑门儿上冷汗直冒。 和他同样表现的还有剩下的几人,包括杨柯在内都差不多,原本大家都以为卿秀最多也就是将邱志高的犯罪证据交出来,然后借助于纪委将其绳之以法,却完全没想到,卿秀会杀掉对方。而且眼前这个女人在杀人之后,约了他们过来,大家同处一个房间里,呆了整整一个晚上。 和她一起抽过烟、谈笑过、安慰过她…… 尤其是周娟,愣愣地抬起了双手……就在之前,她还伸手在对方后背上轻抚,好言好语地安慰着这个貌似受伤的女人,她还在漆黑的夜里,陪着她一起去洗手间,看着对方对着镜子化妆……有没有必要弄得这么恐怖? 最后,还是卿秀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对周雄武说道:“我跟你们去公安局,另外,这是我和邱志高房子的钥匙……哦。这是地址。”说着话,卿秀从包里拿出了纸笔,写下一个地址递给周雄武。 周局长愣愣地接了过来。 望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卿秀婉转一笑。 终于,杨柯在对方的笑容中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伸手直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问道:“卿副县长,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县长,您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掉他。将他交给纪委不好吗,你又何必将自己弄到这样无法收拾的地步?” “我不想让他在监狱里面度过残生!而我……也做了不少错事。出了这样的事情,继续……也没有意义了!如果能有机会看到李建设垮台,希望县长能告诉我一声,需要我出面指证到话。我会很开心。” …… 目送卿秀被周雄武叫来的警车带走,前往出事地点指认现场,杨柯和聂恒三人依然无法接受这个突发的事实。.tw 聂恒手中还握着那一叠邱志高的犯罪材料,却并没有去翻看。 即便他一直想将邱志高揪出来,可却不想是以这样的方式,以这样的代价,当然,更加没人会希望看到闹出人命。 周娟还在看自己的双手。 而杨柯,在听两人说完卿秀和邱志高之间的关系之后。也是在感叹于卿秀一生被情所困的悲苦命运,直到最后一刻,对邱志高彻底死心绝望之后。她选择了亲手将对方杀死,也不愿意将其交给纪委审查,不给邱志高恨她的机会。或者说,这也是在变相的维护对方吧。 其实,以卿秀在邱志高犯罪事件之中所扮演的角色来说,情节并不严重。而更多的,还是一个受害者的角色。自始至终。她都只是一个被爱情伤害了的女人。 最终,只能是幽幽一叹。 天际将明,聂恒喝完最后一杯茶,对杨柯说道:“我这边要加班了,春节估计是过不好,另外,卿秀的事情比较难判定,我还是趋向于由纪委接手,这样的话,她的结局能好些。” 杨柯点了点头:“那就让周雄武将人移交给纪委这边吧,我看卿秀的精神状况似乎很不好,如有必要,可以申请心理医生就医。” 聂恒明了地点头:“县长放心,我理会得。” 杨柯再次沉声交代道:“尽快隔离,并注意保密,这个案件牵涉到上面的人,千万别走漏了风声!” 见得杨柯的表情,聂恒心中就是一凛,随即点头。 看着杨柯瞬间变得凌厉的神情,聂恒心中清楚,或许……因为卿秀的事情,山塬甚至是山城酝酿良久的风暴,马上就要展开了。而杨柯对他的交代,是一种信任的同时,恐怕也是考验成分居多。 只是可惜了卿秀。 “还记得卿副县长摔下楼梯的事情吗,其实根本不是因为高跟儿鞋,而是被邱志高打的!”过了良久,周娟终于放下了双手,幽幽叹息着说道。周娟和两个男人想的不同,她更多的是从卿秀的遭遇联想到自己身上,其实,她和卿秀算是同病相怜,只是她比较幸运而已。 因为爱、因为恨、被抛弃、被出卖……卿秀,作为一个副县长,她的遭遇,的确令人惋惜。 而由此也能看出,如今的山城情况有多严重,各种错综复杂的势力交叉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 邱志高仅仅只是山塬县的政法委书记,就牵扯出了山城市委副书记,其他地方的各级官员,又有多少是在市里有根底的,谁也说不清楚。 但毫无疑问的是,山城的乱局,马上就要到来了! 聂恒离去之后,杨柯和周娟也离开了,各自忙碌起来。 年前山塬的天气还算不错,但从这一天开始,总是让人感觉气氛有些压抑,似乎什么东西正欲喷发一般。原本已经放假的一些工作人员,又被悄悄招了回来,进进出出的忙碌个不停。 任谁也想不到,席卷山城的政治风暴,会是从山塬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开始点燃。 …… 山塬宾馆房间里,杨柯和周娟正在观看着卿秀给的录像。 录像里的李建设身形矮小,甚至还不如卿秀高,当画面里出现两人赤条条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周娟瞬间面红耳赤,感觉一股热流从心中淌过,微微动了一下双腿,扭头望了杨柯一眼。 而此时的杨柯,看着录像里不堪入目的画面,脸上全是愤恨,杀气四溢。 确定了画面里两人的身份,杨柯关掉录像,对周娟说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恐怕没时间回家过年了,这边你照看着一点,我等会儿就去山城。” 周娟点头应下。 这时候,周雄武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说道:“勘察过了,的确是卿副县长动的手,用手铐将邱志高双手双脚拷在床上,然后用尼龙绳把对方勒死的。从现场来看,邱志高几乎没怎么挣扎过。另外,刚才聂书记将卿副县长提走了……” “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看出来,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保密不了多久。”周雄武自然清楚杨柯问的其他人是指谁。 杨柯点点头,然后在房间里踱步,口中对周雄武交代道:“纪委那边,你也安排几个得力人手介入,根据卿秀提供的材料,如果有涉及到其他人的,一律先抓起来!” 周雄武离去之后,杨柯看着安安静静站在房门口望着他的香草,满脸无奈地说道:“本想陪你好好玩几天的……” “我明白的叔叔,正事要紧,别担心我,能陪在叔叔身边两天的时间,香草已经很满足了呢。”香草小脸上强挤出一个笑容。 听香草这样一说,尤其那让人感觉心酸的笑容,杨柯望向她的目光中,满是歉意。 “交代陈浩然陪着,从小车班抽调一个司机送香草去榕城,我安排一下时间,然后直接去山城,嗯,叫黄华过来给我开车。”黄华就是上次去山城的时候给杨柯开车的小车班司机,对方年龄虽然不算大,但车开得却是极好,尤其是经过两县交界的那段坑坑洼洼的路面之时,杨柯竟然都还能继续呼呼大睡,可见其开车有多稳,坐过对方的车,杨柯甚是满意。若非用习惯了秦安,恐怕他都有换人的打算。 只是这黄华既然技术如此之好,可为什么县里没领导看上他呢?这点让杨柯百思不得其解,显然里面有什么说道,问周娟,周娟也是不太清楚。 陈浩然来得很快,周娟通知之后不过十多分钟的功夫就到了,随后,小车班另一名司机也将车子开了过来。 香草走上前来,小脸上满是不舍凑杨柯跟前,一大一小两人做了个告别的拥抱。 目送香草离去,杨柯瞬间感觉心被抽空了一块儿,随即甩了甩头,转身进入了几名技术人员的工作室。 对几人交代一番,并勾勒了一下大致的轮廓,直到几人均点头表示理解,方才放下心来。 车上。 杨柯拨通了王书语的电话。 “你还没走吧?” “没呢,明天的飞机,怎么?我的小男人,这才几天不见啊,就想我了?”电话那头的王书语调笑起来,显然身边没人。 杨柯没接话头,只是说道:“你恐怕没时间回京城了,这边出了大事。对了,你让夏雨查的事情加紧,这边有些进展,很严重,具体的情况我到了跟你细说。” 听得杨柯凝重的口气,王书语立即感到事情的严重,于是答应下来,并和杨柯预定好见面的地点。 “不用,就在你公寓那边等我就好,我自己上去。” …… 杨柯去了山城,山塬这边的气氛也是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周娟、周雄武、聂恒都在各自忙碌,而等到其他人获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正巧是除夕的那天晚上,可见聂恒的确将保密工作抓得很到位。(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重大案件(四) 山城。 临江区北岭温泉寺,千年古刹,中外闻名。 说起这个寺庙的历史,那可久远了去了。 相传于北宋年间,温泉寺受到过朝廷封赐,再到明、清时期,可算是温泉寺发展的黄金时代。庙宇得当地官府拨以重金重新修建,同时在寺前建造了接官亭,寺后迎流砌池,广方四丈,上翼以亭,游人天晴落雨均可下池沐浴;并利用温泉水源和地形,修建了戏鱼池、半月池等。重修之后,每年接待游客无数,香火鼎旺。 此寺庙背山面水,可谓环境清幽,山水层叠交错,再加上有温泉涌出,让这个地方的气候终年不冷不热,端地是旅游度假的好地方。 行走于群山错落之间的小道,不时能听到一阵厚重的钟声传来,也能见到袅袅檀香缓缓升起,逐渐消散于天地之间,这些钟声入耳、檀香入鼻,总能带给人一股洗涤心灵的清灵之感。 此时,正有一群衣着光鲜,明显带有些官员气质的人群,沿着石阶缓缓上行。行走间,不时传来一阵开怀的笑声,当然,其中不少人只是简单地跟着领导开心罢了。在这群人最后,还有几个扛着相机的人,正将摄像头对准了最前方的三名领导。 在即将回归祖国怀抱的香港,这几个扛相机的人有个很著名的外号:狗仔队。 当然,国内负责政治采访的记者自认为和香港的花边记者还是有些区别的。虽然并不大。但他们绝对不愿意这个威武响亮的名号挂在自己头上,尽管论起本质,大家都差不多。 人群最前面。身形伟岸的郭成昊正走在一个体格“娇小”的男子身边,满脸笑意地为其介绍这座千年古刹的历史人文。 其实真要说起来,眼前这个男子比他还要了解这里,但没办法,谁叫人家是手握实权的领导呢,让你当导游是给你面子! 在这位体态瘦小的男子另一侧,则是一个脑满肥肠的大胖子。也正满脸堆笑地附和着。不管是郭成昊还是胖子,都尽量在突出领导。也就是两人之间的瘦小男子。 这三人领头走在前面,体型架构就极富喜庆的冲击力,一高壮,一瘦小。一肥胖,如此搭配之下,也难怪身后众人欢乐开怀。 “李书记,我这可是一个极好的点子,这么好的地方不用来开发旅游商业,实在太浪费了。要是打造一个温泉旅游度假区的话,保准人来人往,生意兴隆啊。正好在寺庙旁边,李书记您想想。寺庙洗涤心灵,温泉洗浴*,多么相得益彰、多么契合啊!如此胜地。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临江的礼物嘛……李书记,我是在商言商,您可别嫌我铜臭哇!”肥胖的中年人不顾自身因为爬坡上坎而流出的满头大汗,兴奋地对瘦小男子说道。 瘦小男子正是山城市委副书记李建设,这几天忙碌完毕,关心了一下群众生活。于是就近来临江区考察一番。马上就过年了,身为副书记的李建设还如此勤勉。的确让人敬佩。 “嗯,张总这句话说得妙极,哈哈……寺庙洗涤心灵,温泉洗浴*,很工整啊,哈哈哈。”李建设一边放声大笑,一边伸手点了点身边的胖子,显得心情极好。 肥胖地张胖子也不去想对方话语中是否含有讽刺意味,只是谦卑地涎着圆滚滚的脸笑着。 “……那么,张总准备投资多少来开发这里呢?”顿了顿,李建设直接出声问道。 胖子傲然地伸出右手,五指缓缓张开,在身前摇了摇,口中说道:“五个亿!这是先期投资,只要李书记看得起张某,张某二话不说,所有家当全部投入进来,为咱们山城的建设贡献一份力量、为李书记摇旗、呐喊、助威!” 胖子铿锵有力地说完,却发现旁边的李建设脸色沉了下去,顿时头上就开始冒出了冷汗,心中暗骂:这鸟人可真是喜怒无常,实在难以伺候! 沉着脸的李建设缓缓开口,语气严厉地对张胖子说道:“你有为山城做贡献的心是好的,但却不是为我呐喊助威。我是党的干部,我们的一生,都是为了山城重新焕发光彩而努力,为此,即便要面对千万人,吾往矣。在这一点上,我们都有着共同的目标,诸君多努力,互相共勉!” 正气凛然的一番话说完,李建设突然感觉耳根有些发热,伸手摸了摸,口中嘀咕道:“耳根有些热,恐怕有人在议论我咯。” 张胖子忙笑道:“李书记为国为民操劳担忧,谁不知道,昨天才走访了困难群众,今天一大早又下乡给穷苦人家送温暖,大家伙儿估计都在说您好呢……” 李建设满意地看了张胖子一眼,点了点头,继续带着众人往上走。 …… 山城市公安局异常忙碌。 一方面,这边正在筹备着升级为公安厅,另一方面,最近局长大人不知道又遇见什么棘手的问题了,心情非常糟糕,若是有人犯了个小错被他抓着,不问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臭骂。 众所周知,局座大人是个有文化的粗人,骂起人来那叫个难听,并且词汇量极大,很少有重复的,套句夸张的话语来说:能骂得你飞起来! 在张成功主持的山城市局,就没有人不怵他的。 此时的局长办公室里,再次传出了张局长破口大骂的声音:“他李建设干了这么多生孩子没屁眼的事,我就不相信没有留下任何把柄,还有李枫那个龟儿子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老爹真能在山城一手遮天?让老子抓住机会。把这两爷子全弄进监狱里唱对台戏……” 显然,张胖子的马屁很不靠谱,没有这样说人好的。更加没有用这样的话语表情来为李副书记歌功颂德的。 在山城,李大少的地位等同于当初杨柯在西川的地位,甚至还更高,但他不是体制内的人,张成功身为公安局长,并且马上就是公安厅长的实权人物,怎么可能看得起他这么个靠父庇佑的官二代。若非李枫有个好老子。并且李建设的势力让张成功颇为忌惮,恐怕早就将其抓起来严刑拷打。整得他爹妈都不认识了。 此时在张成功面前,正有几名身穿警监制服的男女,唯唯诺诺地埋着头不敢吭声。 “怎么不说话?都哑巴了吗?一个个平时四处招摇,警界精英。名头很响亮啊,很厉害啊!现在怎么不说话了?谁能告诉我,几天能把李枫那龟儿子干掉!都不说话老子让你们全部扒了警服光屁股滚蛋……” 这话骂得,让那名英姿飒爽的女警官瞬间面红耳赤,却仍然不敢顶嘴。 “张局,这事情我觉得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你们计议多少次了?到现在也没计议出个结果来,没看到半点进展,我告诉你们,扔掉你们那些小算计。把人全都给我派出去,到金樽门口给我蹲着,就算抓不到他龟儿子和金樽有牵扯的把柄。我也恶心死他,再不行的话,就直接给我查封了金樽,我不相信真到了那个时候,他李枫还能坐得住。” “张局,查封金樽当然没问题。金樽严重涉黄这是众所周知的,可咱们查了几次了。每次都有人通风报信,对方都能及时转移,最后它还是继续营业,咱们下面的兄弟们对这个事情都有些怨言。就向上次失踪的卧底一样,明知道是对方所为,可咱们没证据直接动手啊……” “老子不管这些,就和前几次一样,查!什么心有怨言都是空话,只有将这个窝点打掉,才能真正出了这口怨气,才算是给失踪的兄弟一个交代!这次行动之前保密,集合之后收缴所有干警的联络工具,发现有谁通风报信的,给我往死里整,警局不要这些败类!听明白没有?”张成功最后一声怒吼,如同惊雷一般,震得门窗紧闭的办公室里嗡嗡作响。 “明白!”四名男女齐齐敬礼,随后整理整理警服转身离去。 …… 刚刚到任的常务副市长褚卫红全家都搬了过来,父母、老婆、孩子,全部跟着他来到了山城,此举同时也是在向他人展示他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决心。 此时的褚卫红家的客厅里,他正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相对而坐,男子背对着大门儿,看不清长相,但从其略略躬身的姿态,能看出是正在向褚卫红做汇报。 男子话语落下,褚卫红严肃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伸手对男子示意:“纪伟啊,来,尝尝这茶,这可是我老家的特产,一般人过来,我给他喝这个。”口中说着话,褚副市长伸手从茶几下面取出另一罐茶叶拍了拍,再加上其话里隐含的另眼相待的意思,其中的亲近之意谁都能听明白。 坐他对面的男子赫然是永顺区区长纪伟。 “我过来之前,和纪书记有过一次交流,纪书记认为,山城如今已被西川方面经营得千疮百孔,很多地方都需要动手术,所谓重病需用猛药,就是这么个道理。上次有郭成昊在,很多话不方便说,今天咱们倒是可以畅所欲言,好好交流交流。” “市长是发展经济的行家里手,能多向市长取取经,我是求之不得。” “行家里手……以前,我自己也这样认为,可在几个月之前,和江南那边的一次经济交流会上,听杨书记讲了目前国内经济的空缺地带和国际经济的发展趋势,也去江南走了走看了看,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果然没错。”褚卫红并不忌讳承认自己不如别人,神色悠然地坦言说道:“相比起杨书记来,我们还有太多需要提高的地方。” “杨书记乃是做过财政部长的人,一手打造出了分税制,其高瞻远瞩自然远非我等所能及。” “杨书记的儿子,那个杨柯……你和他共事过,比较熟,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纪伟愣了愣,沉吟半晌方才说道:“坏得流脓,不是个好鸟!” 褚卫红哈哈大笑:“能这么说,看来你们交情还不错嘛,嗯……我倒是想见见这个人。” “见了之后你会发现,蛮有趣的,既不轻浮也不死板,很好的……对手!” “有人跟我说,杨柯和王书语走得很近,有没有这回事?” 纪伟摇了摇头,说道:“我也听人说过,但无法确定。有人说,前阵子京城壁花会馆的那件事发生的时候,王书语就在壁花会馆里面,是她影响到了王老大,保住了杨柯。”说完之后,见得褚卫红半眯着眼睛不说话,纪伟补充道:“不知道真假。” “这两个人……”褚卫红低声呢喃着,但终究没将话说完整,只有这么半句话悄无声息地消散于空中。 …… “这两个人!” 与此同时,王书语位于外滩的公寓里,她正羞愤地指着电视机里面播放着的少儿不宜的画面:“我呸,真不要脸!” 说完这句话,发现杨柯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满是戏谑地打量着她,那眼神里,满是深意。 这表情和眼神让她原本准备骂人的话又被堵了回去,随即抓起遥控器,对着杨柯砸了过去。 杨柯伸手接了个正着,口中笑道:“我以为你会关电视呢,原来不是啊……” “污秽思想,恶心!”王书语脸色通红地啐了一口,说话间,眼神又瞟了电视一眼。 “这个女人,可怜啊……”杨柯叹了口气,其实是想说可惜的,但话到嘴边,终于是改了口。 王书语沉默下来,坐到杨柯身边,任由电视里播放着录像,两人也没心思去看,杨柯埋着头抽烟,王书语望着他久久不语。 “我想……如果换做我来,或许不会这样处理,即便错了,也会想办法去扭转……若真的没办法扭转过来了,恐怕……我会一直将错就错地走下去。” 这的确符合王书语的性格。 杨柯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伸手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两人就这么互相依偎着。 如同身在孤岛与世隔绝的男女,对周围的一切,全都不闻不问。(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水煮肉片 窗外云朵几经变幻,就如同人的交际一般,书写着亘古不变的主题:来了、去了、聚了、散了。(..tw好看的小说)(就爱看书网)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睿智的古人早就将两者联系在了一起。 就像杨柯和王书语,如今正是来了聚了,不及离人无语,正是相聚依依。 房间里的录像不知何时已经播放完毕,电视变成了一汪蓝色。 或许是因为卿秀的经历,或许是因为刚才王书语的话语,让他们都感触极深。 当暗灰的天色笼罩大地,杨柯和王书语仍然保持着互相依偎的姿势,谁也不清楚他们是在无声地交流,还是在各自想着心事。 直到杨柯肚子“咕噜”叫了起来,方才让两人回过了神。 这个时候杨柯才反应过来,貌似他因为卿秀和邱志高的事情忙得什么都忘了,连午饭都没吃。 王书语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对杨柯说道:“我打电话叫人送点蔬菜上来,昨晚……我学着做了一道菜,自我感觉很良好的哦。”说话的时候,王书语美得惊人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幸福的笑意,嘴角勾起,如同弯月。 此时王书语的神态动作,和十七八岁处于恋爱中的少女没什么两样。 比青涩的少女,多出了成熟的媚意,那不经意间荡漾出来的妩媚,几欲迷乱世间。 杨柯伸手抓起一个苹果。不洗不削,直接放嘴里啃了起来,咬得“唰唰”作响。嘴里吃着苹果。看着王书语,含糊不清地说道:“给你表现的机会!” 王书语展颜一笑,开始拨打下面超市电话。[..tw超多好看小说] 听着对方报出的一个个蔬菜名,杨柯嚼着苹果呜咽道:“唔……水煮肉片!” 王书语挂掉电话,走过来说道:“你会啊?那你来做。” “不会……都说了给你机会表现的。” 噘起了嘴,王区长貌似满脸不开心地进了厨房。 在她背后,杨柯满是笑意的目光就没离开过。 过不多大会。超市送来了蔬菜,王书语像模像样地系上了围裙。手上拿了把菜刀冲杨柯比划两下,满心喜悦地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而杨柯啃完苹果之后,则跑进王书语卧室打开电脑,将这张对李建设来说绝对致命的光盘拷贝下来。然后拿着纸笔开始写写画画,上面罗列了不少日期、人名、职务,不断地思索、涂改……一忙活起来就忘了时间。 直到背后传来王书语身上的幽香,方才吸吸鼻子转过头来。 “你准备将这光盘交给宁中则?” 杨柯点点头,回答道:“山城、西川都要有,必须省纪委介入,而且速度要快!” 王书语拿起纸,仔细端详一番:“看来你已经有腹案了,不过我认为这事件恐怕绕不过中纪委。你打算在中纪委下来之前将案件定性,仍由西川方面完全掌控局面,恐怕不太现实。中纪委的消息来源和行动力,远远超乎你的想象,他们不是地方纪委。” “尽人事,听天命吧!”杨柯淡淡笑了笑。 “还有个问题,夏雨那边的动作,没那么快……另外。张成功那边,据我所知。他当前针对金樽的调查,几乎没有进展。” “先不说这个了,等会咱们再详细地合计合计,先吃饭,尝尝你做的菜。” 说起做菜这事儿,王书语脸上就浮现出了笑容,说道:“以前没发现,现在终于明白了,偶尔做一顿饭,尤其是给你做饭,蛮开心的。” 如同初恋中的男女,两人手牵手跑到餐桌旁,杨柯一看桌上的菜,眼睛又瞪了起来。 初看之下,王书语竟然做了三个菜。 桌上摆着一个白色大碗,里面是水煮肉片,另外还有一个方形的盘子,仔细一分辨,也是水煮肉片,只是里面没有汤汁,显然是从锅里捞起来的。而另一个圆形的盘子里……还是水煮肉片! 王书语讪讪干笑两声:“三个菜呢,可别说我懒哦。” 杨柯口中啧啧有声,随口赞道:“你真有童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书语一听这话,美眸一缩,直勾勾望着杨柯问道:“你是在说我老吗?” 杨柯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心中就是微微一叹。 自从两人突破关系之后,他就能感觉到,王书语相当迁就他,原因自然还是年龄问题,也许和她曾经嫁过人有关。王书语和他在一起,难免忍不住拿自己和赵邀、杨茯苓相比较,这一比较下来,不免就感觉有些患得患失。 伸出手来,拉着王书语,让她坐下。 王书语挣了挣,没挣脱,终于脸色不善地坐了下来。 杨柯笑着说道:“不老不老,摸起来刚刚好。” 流里流气的话让王书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气鼓鼓地瞪向了他。 “十几岁的小姑娘都比不了你,瞎想个什么劲儿啊这是!” “哟,还十几岁的小姑娘,你不会跟周重那变态学吧?” 杨柯收起笑容,望着那双让他一见之下常常陷进去的眉目,正色说道:“你说过,我们的人生和别人不同,少了许多风景如画浪漫情怀,都只是在沿着唯一的阶梯向上走。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 “……可是我希望,咱俩能相持相伴着走下去,一起……走完这条路!” “……有你在我身边,我甚至生出了想看看这条路的尽头会是个什么样子的豪情。” 杨柯语气虽轻,却很坚定。 王书语抿了抿红唇,点点头满脸郑重地答应:“好,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 王书语笑了起立,伸出右手:“拉个钩。” 看着此时巧笑妍妍的王书语,杨柯神思略显恍惚。 曾几何时,在一条小河边上,一个绝世祸水望着天边漂浮的云朵,和他约定了一辈子看着他走下去,她是将她来不及实现的理想和愿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而现在,面对着三盘子水煮肉片,马上就挤身为国家高级干部序列的妖孽同样和他定下了相扶相持的约定。 其实……有她们相伴,他的路,不算孤独。 前方正春暖花开。(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鱼跃龙门(一) 除夕的脚步越发近了,山城的市民,有很多已经开始提前点燃了吉庆的焰火。 窗外绚丽的烟花四射,远远地、隔着玻璃窗望去,五光十色的花火渲染了半个山城,城市的轮廓在这些花火照耀下闪烁明灭,入目处灯光逐渐亮起,如同点点繁星点缀,美不胜收。 在这样绚美喜庆的环境下,吃过三菜无汤的晚饭,杨柯砸巴砸巴嘴,赞道:“还不错!”心中却是想起了那天早上的四个煮鸡蛋。 对于自己生命中真正意义上能摆上台面的第一道菜能获得杨柯的夸奖,王书语显得格外开心,立即喜滋滋地收捡碗筷,就像勤劳地小媳妇一般,让杨柯看得晒然一笑。 漱完口,泡上两杯茶,两人在写字台前相邻而坐,研究起应该如何使用目前手上掌握的这些证据来。 和杨茯苓夜晚不喝茶、每天饭食荤素搭配,精心的生活态度截然不同,王书语并不刻意讲究养身之道。但令人惊讶的是,她似乎真的不受这些略显不规律的生活作息影响,仍然逆旅时光,光阴之重,在她身上却不留丝毫痕迹。 想起对方那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杨柯不由得感叹这个女人的天生丽质,集钟灵隽秀于一身,的确是受上苍眷顾的宠儿。 “我还是坚持认为你应该打消那种想法。”两人讨论中,王书语仍然坚持地说道:“是。我知道,你们在西川的确能做到你说的那个样子,也许真能延迟中纪委获知消息的速度。可这里是山城啊杨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真的这么做了,能不能延缓中央知道这事暂且不说,获知消息的中纪委会是什么反应?最后能获得的,并不少多少,何必去冒这个险?” 听完王书语的话,杨柯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说道:“先从李建设的结局来反推一下,你先来。” 王书语想了想。开始拿起笔在纸上勾勒起来,两人又是一阵聚精会神地商讨。 “那么,现在就剩下最后一步,拿到这个录像。谁会往上递?” 杨柯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她,又指指自己,口中说道:“武爱国、纪伟、左成栋……以及所有和李建设不对付的官员,还有一些被他挡路的人,都会想方设法往上递,甚至让这个东西被公诸于众。而最为迫切的,恐怕还得是褚卫红。” “对!就是褚卫红。这东西怎么往上递交,由谁去交都有所不同。但是对你我最有利的,还是将东西给褚卫红,让他去操作。方才最为保险。除此之外,我们也分别将这东西通过渠道交上去,一旦皖东那边动手,就跟着动。” 杨柯点了点头,赞同对方的话语。的确,褚卫红所处的位置和他的目标来看。无疑是最佳枪手,即便明知道是杨柯在借他的手掀开这个盖头。他仍然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并且不遗余力。 随后两人又将一些细节模拟一番,才开始整理衣衫出门。 下了楼,已经是万家灯火,烟花爆响声不断传来,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烈的硝烟味道。 …… 夜色已深,远处的霓虹闪烁,高楼上的探照灯照到这边的时候,已经很暗了,只留下无数漆黑斑驳的树影,这一片虽然路灯只剩下稀稀落落的三两只,但治安状况却是极好,几乎看不到小痞子在这附近出没。 这里是市委常委院后门所在的街道。 对于这里的路灯损坏严重的问题,很多人都提出来过,说是严重影响了山城形象,更加影响领导们的安全,要拨款重新购置路灯。 这个提议被宁中则否定,处理了市政工程管理处的相关人员,一个不落地严惩不殆,并将这条路的状况保持了下来,就是要让众人引以为戒。 对此,无数人在笑话市政处的人,其他地方还好说,常委院后门的路灯你都敢以次充好,这很明显是作死的节奏嘛,这位处长大人被处罚得不冤。 只是笑话归笑话,背地里仍然将这一片加强了警力巡逻,毕竟领导的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当褚卫红和他从皖东带过来的专用司机从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望着这一片漆黑的街道就蹙了蹙眉,随即面无表情地上车。 夜晚,官员们下了正班,但其实很少有休息的时间,他们有无数的约要赶赴,也有很多事情只能在背后处理,还需要跟形形色色的人勾心斗角扳手腕。所以,夜晚的官员并不比白天轻松,真正算下来,上班时间的确很长。有国外媒体报道说国内官员的“上班”时间堪称世界之最,并无言过其实之处。 刚刚坐下,车子还未启动,前面的司机就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从挡风玻璃上沿取下一个白色的方形信封,回到车里,也不说话,就直接递给了后座上的褚卫红。 褚卫红刚接过来,就知道里面是光盘,而信封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急”子,并且还有四个小字:知名不具。 光盘里面是什么?谁给他的? 无数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这种官场上常见的投递手段他见过无数次,但宦海浮沉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光盘对他可能非常重要,或许,里面就正是他急需的东西。 点了一支烟,注视着那一星火红明灭,褚卫红陷入了沉思。 而前方的司机和他显然有默契,并没有出声打扰,也没有启动汽车,而是在等着他的吩咐。 香烟抽了一半,褚卫红对司机吩咐道:“我先回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注意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司机点头应下。褚卫红推开车门,又回了常委院的家中。 与此同时,距离常委院并不远的一套不起眼的老式小区里。杨柯正和宁中则对视不语,旁边的电脑里还在放着那段录像。 “我和赵书记联系下,让西川纪委连夜成立工作组赶过来,这事情,在褚卫红那边有动作之前,我们要有所准备。” 杨柯当然没有意见,口中问道:“要通知其他人吗?” 宁中则点了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揭书记对山城和李建设最为了解,只告诉揭书记就可以了。其他人嘛,事情紧急,要赶在皖东派系之前作部署,还是一步一步来吧。” 尽管揭东平已经调整级别进了京城。即将接任国家计委主任,但西川方面的官员,大多还是称呼他为揭书记。 随后,两人开始分别打起了电话。 …… 是夜,京城、西川、山城三地,无数高官被惊动,并且极速地做出了反应。 半个小时之后,榕城军用机场来了一群面色阴沉人的官员,登上飞机。直飞山城。 而同样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遥远的京城也开始震动起来,曾集体宣誓永远战斗在反腐第一线的中纪委高层悉数被惊动。飞速地做出了反应,迅速成立专案组,乘专机飞往山城而来。 也是在这个当口,山城纪委书记王平亲自带领山城纪委精干人员出现在龙门客栈,将李建设的秘书张春强隔离在距离李建设下榻的房间不远处的另一房间里,张春强手中正拿着李建设的所有通讯工具。这一隔离之下,直接让李建设变成了聋子。 直到无数纷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传来。左拥右抱的李建设方才从床上爬起,只是还来不及穿上遮羞的衣服,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就是一片白光闪烁,伴随着无数声“卡擦”“卡擦”的声响。 望着房门口出现的人群,短小精干的李副书记光着身子,手中提着一床被子,愣在了原地。 …… 两个小时前。 李建设一行人从临江赶回市里,同行的当然还有一心巴结他的张胖子。 在张胖子的热情邀请下,李建设看着对方那张肥胖的圆脸满是诚挚,再看看周围跟随着辛苦了好几天的随行人员,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对方的邀请,前往龙门客栈品尝新到的长江鱼。 “好吧,大家也都辛苦了,就去尝尝吧。不过我可先说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好好好,多谢书记赏脸,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听得对方答应下来,张胖子别提多兴奋了,口中直接将李字隐去,叫出了“书记”。 “是副书记!这样乱叫,被人听了总是不好的嘛,以后多注意。” “是是是,李书记说得是,我这人是个大老粗,对官职不太懂,以后注意以后注意。”张胖子肥胖地身子颇为敏捷地点头哈腰,引领着一群风尘仆仆的官员往龙门客栈而去。 龙门客栈是什么所在?没人比他更清楚,对外是吃饭住宿,但真正的核心部分,极少有人知道。里面的服务员个顶个的水灵,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见过几个男人对这些迷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不动心的。 只要真正搭上了李建设这条线,他张胖子以后在山城那还不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张总具有武侠情结?”路上,李建设的秘书张春强见众人无聊,尤其是怕李建设感到无聊,于是给大家找了个话题。 “张秘书说的是那个什么武侠片吧,我看过,不过这个龙门客栈,跟那个没有关系,这个客栈出现的时候,那个还没出名呢,完全没有关系。” 众人被他这个那个地绕得有点头晕。 “哦,那张总是原创咯?” “我是个粗人,大字不识几个,哪里能取出这么好的名字。要说起这龙门客栈,还真有些来历……”(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鱼跃龙门(二) 封疆大吏 “相传,在清朝道光年间,有一进京赶考的书生路过此地,恰好住在这里,当时这个客栈叫什么名字已经无从考据,反正不叫龙门客栈。在当天晚上,书生夜起读书,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鱼龙歌舞之声,书生推开窗户一看,外面江面上璀璨一片,无数霞光闪烁,甚是美丽。” 张胖子讲起了故事,众人听着,心中会心一笑:张胖子这话述和他口中自称的大老粗形象可完全不相符。 “……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这奇异景象。只见半空中出现了一道虚幻的门,而江里则有无数游鱼排队争相跳跃,意图跃入门中,但却没有一条能做到。而正好在书生推开窗户的时候,一条跃在半空中的金色小鱼突然回头望了书生一眼,随后,很神奇的,这小鱼突然往上升高了好几尺,扑入了门中。在小鱼跃入门中之后,这虚幻的门也就消失了,而那条小鱼,则在空中摆尾,瞬间化成了蛟龙腾空,整个空中兴云布雨,飞沙走石。” “……俗话说啊,这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小金鱼化身为龙,在半空中腾云驾雾,接受下方众多鱼类和人类的顶礼膜拜,书生自然也是敬神明的,也想跟着跪拜下去。可就在这时候,怪事儿出现了,无论他如何使力,膝盖就是弯曲不下去。” “……金色蛟龙要前往龙宫。对着书生一声长吟之后方才离去,而此时,整个周围的人群里。只有书生一人站着。” “……话说这书生经历此事之后进京赶考,结果一举中了状元。于酒后和人说起在此地的所见所闻,这个地方才算是出了名,而这个客栈,也更名为龙门客栈,取意鲤鱼跃龙门之意,更寓意着书生高中状元。金鳞化龙一飞冲天之意。” “……故事传开之后,这龙门客栈生意大好。后来凡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大多都要来这里住几天,寄望于沾点余泽。不过说来也奇怪,后来传说住过这客栈的读书人。金榜题名的几率非常高!” 张胖子说得绘声绘色口沫四溅,端地讲得传神,不止其他人,就连李建设都兴趣盎然地侧耳倾听。 和他人不同,李建设听着这个故事,心中别有感触。 记忆里很小的时候,他就做过类似于鱼跃龙门的梦,醒来之后讲给母亲听,而当时。他那因为吃不饱而饿得瘦骨嶙峋的母亲,脸上终于出现了久违的笑容,母亲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轻轻摸着他的头。说:“八字先生就说你是鱼大塘小,将来是要做官的人,算得还真准。” 这事之后没几天,他的母亲就因为吃多了观音土,撑死了。 而他空荡荡的家里,其实还剩下半盆子谷糠和几个红薯。母亲把这些都留给了他,自己瘦得不**形。肚子鼓胀胀的去了。 也正是因为小时候经常挨饿营养不好,所以,他体格比普通人都要矮小些。 后来,他真的实现了那个梦,鱼跃龙门成为了官身。 和这个故事里的书生不同,他不是走的正途,而是在66年借助那场变动而获得了新的身份,当时,他才17岁。 后来……其实官场中人比那些水中游鱼还要艰辛,每一次的晋升都不亚于一次鱼跃龙门,整整三十年过去,也他一路走到了今天的位置。而半年前的那次机会,原本他是最有力的争夺者,可由于宁中则的横空出世,西川那位力挺之下,他没能跃过去。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那边心存敌视,对宁中则的运气更是不屑和嫉妒。 其实他也清楚自己这种心态不对,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正如在女色上面一样,他的控制力也算不得高。 龙门客栈,鱼跃龙门。 他决定去试试,尽管这个神话传说很不靠谱,但不管是真是假,他内心里愿意当它是真的。 因为眼下就有一个机会,很可能就是他真正跃过龙门的最佳契机,一旦跃过这一道坎,他就真的化龙了。 可惜……母亲却是看不到这一天了! 吃饭的时候,众人是两两被分开的,因为龙门客栈最里面,每间房里只有两个座位,显然,这是专门为方便客人商谈机密要事而设的。 两名身穿旗袍的年轻女子柳腰轻摆,站在他左右伺候吃喝,无微不至,偶尔的肢体触碰,让他感受到了青春少女的活力,对面的张胖子则频频劝酒,他很快就有了些许醉意。 “两位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借着微醺醉意,李建设拉着左边女子的小手问道。 “青鱼。” “青鱼?” “青鱼!”女孩肯定道,声音柔柔的,很醉人。 他随后转过头去,望向了另一个少女。 “红鱼。” “青鱼、红鱼,好,好名字!哈哈哈,来来,给张胖子满上,咱们喝酒。青鱼、红鱼……哈哈哈……”听得两个女孩的名字,李建设突然心情大好,连连举杯。 最善察言观色的张胖子凑趣道:“鱼可是离不开水的,鱼身上水最多了,书记,两个小丫头可不得了,青鱼、红鱼,听听,这可都是能化龙的人物,就算自己不行,也能帮别人跃过龙门!” 李建设闻言,心中一动,脸上却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张胖子。 对方这些马屁算是拍对了地方,这个时候,尤其嗅着旁边两个青春**身上的香味,他发现这张胖子的确是个秒人,这种人,很值得伸手提一把。 张胖子很识趣,再喝了几杯之后,就推说有事去处理一下,马上过来。 李建设挥了挥手,张胖子立即站起,一句话没说,直接三杯告罪,然后摇摇晃晃地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两个青春美貌的少女,娇俏的声音能听得人浑身酥软,长长的秀发拂过,留下一阵幽香……美酒、佳人,李建设半推半就地,很快就醉倒了。 实际上,李建设不清楚的是,张胖子知道他小时候曾做过那个鱼跃龙门的梦,因为他一次酒后失言,和别人说起过。 而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什么鱼跃龙门的传说,这里只是在几年前张胖子看了那部港片才改名叫龙门客栈的。 不管李建设了解不了解,最关键的是,他愿意相信这个传说,他是在想方设法为自己鼓劲,因为他清楚,褚卫红下来,很快就会动手了。无论结果如何,对他这位手握实权的山城市委副书记来说,都是百利无一害的。 身在龙门客栈,坐山观虎斗,这是何等惬意! …… 位于山城市郊的一座别墅里。 一名体型娇小曼妙的女子出现在门口,**后背上,两个大大的足疗,说明了她的身份,手中还提着一个小袋子,里面显然是足疗保健的药水和工具。 这个时候还不算很晚,旁边也有这小区里的人在散步,借着路灯,有人也看到了她,只是微微一笑,随即不再理会。 这种“技师”在这里出现的频率甚高,有的甚至是长久被包了下来,专门为住在这里的富豪们做保健。 女子取出一串钥匙,伸向了房门,过了好久,方才将房门打开,她闪身走了进去。 进屋之后,女子关上了门,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漆黑。 她四下望了望,随后开灯,飞快地在各个房间搜寻起来。再过得一会,她出现在一间宽敞的卧室里,见得卧室里的装潢,她就微微蹙眉。 顶上是一盏儿童灯,墙壁四周也贴上了画满各种卡通人物的壁纸,房间里还有不少玩具,粗略判定,这里应该是房子主人家孩子的卧室。 移步走到窗边,伸手掀开被子,一张满满全是干涸血迹的卡通床单印入眼帘。 “人渣!”女子口中说了声,随后将床单抽出、收起,放入了一个塑料袋里。 再次四下打量,没有什么发现之后,女子方才转身进入了别的房间。 再过得半晌,她走了出来,手上拿了厚厚的一叠照片…… 也是在这个时候,山城市公安局,局长张成功接了一个电话之后转身走出了大门。门外,站着满满当当地警察。 “舒悦!” “到!”一个眉宇间英气勃发的女子出列,对着张成功敬礼。女子身穿**警监**,走动之间顾盼生辉,在这些警员眼中,她充满了异样的风情。 “留守!” “啊?是!”女警先是愣了愣,显然没想到等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被派为留守,先是惊讶地啊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可是她最为惧怕也是最为崇拜的人物,连忙应诺。 张成功目光一扫,掠过一众黑压压的人头,口中突然吼道:“全体都有!” “出发!”张成功手一挥,率先向一侧的警车走去。 那边,超过二十多辆运载警车排成了一列。 所有警员上车之后,车门“嘭”“嘭”关了起来。 其中一辆车里,一名警察满脸堆笑地冲领头的问道:“黄队,什么紧急任务啊,需要出动这么多兄弟,是准备端哪个窝点给兄弟们弄点过年钱吗?” 队长表情严肃,并没有回他的话,而是在车里冷峻地命令:“所有的通讯工具,统统上交!”(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鱼跃龙门(三) 农历腊月二十九凌晨时分所发生的事情,注定会牵动很多人的心,查处一名副部级官员,对高层来说,这的确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当杨柯和王书语获知中纪委专案组连夜飞来山城之后,都是面面相觑,为褚卫红所展现出来的影响力和能量感到震惊。 这么短的时间里,褚卫红是绝对无法将录像光盘送往京城的,以当下的信息传递和通讯技术来看,他可以确定中纪委那边绝对没有看到这光盘的内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对褚卫红和皖东派系的能量做出了重新估算。 这个事件里,他不知道皖东方面付出了多大代价,但他却很清楚,若是换成西川方面,绝对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让中纪委在没看到光盘内容的情况下成立专案组飞赴山城。 “啧啧啧,褚副市长……这能量,太恐怖了!”王书语站在杨柯身边,满脸心悸之色。 杨柯也同样感到心悸,说道:“辛亏听了你的提醒,让褚卫红来操作这件事,不然的话,按照我原先的打算,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还真未可知。” “皖东方面付出的代价可不小,不过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将褚卫红推上山城正职,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两人在这里讨论感叹,却是不知道京城曾发生过的一个小片段。 接到宁中则电话之后。揭东平还在书房里皱眉苦思,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打了他的电话,或者说。他想到过对方会联系他,却没想到对方电话来得如此之快,更加没想到会是刘书记亲自给他打来电话。 “东平,方便的话,到我这里来一趟。” “好的刘书记,敢问您现在是在?” “纪委这边。” 挂掉电话之后,揭东平立即起身前往中纪委。心中波澜汹涌。从刚才刘书记的口气,显然是要动真格的了。不知道山城那边会被弄成什么样子?很显然,从宁中则反应的事情和刚才刘书记凝重的口气就能分析出,当初和他不对付的那位副书记,这次是彻底完蛋了。 中纪委。揭东平见到了刚才给他打电话的刘书记,政局常委、中纪委书记刘青松。 “东平来了,坐。”刘书记正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一叠材料,见得揭东平进来,随意伸手一指,示意其坐下说话。 “我刚刚接到举报,山城市委副书记李建设腐败情况非常严重,尤其是在男女关系上,更是不检点。(..tw)如今有人掌握了他和一位女副县长的录像……东平啊,你对山城最为了解,对李建设也是最了解的。你说说看,李建设到底有没有问题?有多严重?”揭东平刚刚坐下,刘书记就直接询问。 小心地斟酌了一番措辞,揭东平回答道:“书记,纪委办案讲究的终究是证据,这没有证据的事情……” 刘青松手一挥。说道:“现在不用管证据不证据,你要是有证据。还不早就把李建设拿下了。现在抛开证据不谈,你就说说你的观感,以你的了解,李建设到底有没有问题?” 揭东平面色凝重,望着刘青松那双精亮的眼镜,缓缓点头:“有问题,很严重!” “好!”随后,刘书记对旁边的大秘杨凯之吩咐道:“让专案组马上行动,你带队,去山城。我倒要看看,咱们培养出来的高级干部,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杨大秘领命而去,办公室里只剩下揭东平和刘书记。 “长德同志这次进京和我谈过,重点说了山城的问题,你也不用紧张,毕竟山城的形势咱们都了解,这种形势之下人心动荡是不可避免的。长德同志的意见是,最近半年的时间里,要加大山城的反腐力度,确保直辖之后的山城,能一扫如今的乌烟瘴气,能不负众望地实现经济腾飞,以点带面拉动整个西南的经济发展……” 揭东平和刘书记对话之余,脑海中还在思索着,到底有多少势力插手了这件事,而这些势力又施加了怎样的压力,才能让纪委展开如此雷霆行动。显然,能做到如此地步,绝非某一单个派系所能办得到的,哪怕是如日中天的皖东派系也不可能。 …… 山城,临江区。 郭成昊是被电话吵醒的,电话来自京城。 一听电话那头所说的事情,他冷汗就蹭蹭蹭地冒了出来,心中一阵后怕。 李建设出事了!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对李建设发出过挽留,邀请对方在临江多呆两天,甚至为此都打算推翻回京过年的计划。不成想,刚分别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李建设就出事了。若是对方答应在临江逗留,他设宴款待的话…… 挂掉电话,郭成昊翻出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就要拨出,随后又挂掉。 如是几次之后,他脸上的神色更显犹豫,起身下床,点起了一支烟,开始仔细地思忖起来。 床上另一侧下来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看到对方皱眉的样子,轻手轻脚地为他冲了一杯咖啡,安然若素地站在他身边等待。 郭成昊抽完烟,对女人笑道:“李建设出事了,闹得很凶,听说中纪委连夜成立了专案组,马上就要下来了。” 女人并没有回话,只是安静地倾听。 “形势很复杂,原本按照我的打算,是想借着褚卫红挑起事端之际,站在李建设后面浑水摸鱼的。褚卫红……太快了,这才几天啊?他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抓到李建设的把柄,要不然,李建设早就倒了。等不到现在。一定是有人投了黑材料、一定是这样……” 郭成昊一直在诉说,而旁边的女人则不厌其烦地耐心倾听,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最好的听众。从来不插嘴,也很少给他什么建议,但每次遇见事情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郭成昊总爱跟她絮絮叨叨地说很多话,而每次说完之后,他也就拿定主意了,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等到郭成昊说了许久,女子方才笑道:“咖啡都快凉了。先喝点提提神,等下再慢慢想,我再给你冲一杯去。” 郭成昊看着女人走出去的背影,终于拿起电话拨打起来。 …… 作为山城市市委书记。詹文涛自然在第一时间就获知了消息,听到第一句话,他就被这震撼性地消息冲击得懵了。 李建设竟然有问题? 在入主山城的这段时间里,作为副书记的李建设对他的帮助甚大,可以说是不遗余力。 他总算是摆脱了在西川时候那种尴尬的局面,眼看就能在李建设的帮扶之下真正掌控山城的局面,可这个时候,李建设竟然出事了! 对方在山城的势力有多大,他很清楚。用根深蒂固来形容都不为过,一旦李建设倒下……这些势力很可能被连根拔起,这样一来。他还能和以宁中则为首的西南方面抗衡吗?显然是做不到的。 在这个当口,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很多很多。 比如常务副市长褚卫红的突然到来,对方能否成为他的臂助?还有那天晚上,他的秘书周重说的那件事情,当时他是否定了。可现在想起来,如果是真的。或许真能成为一招暗棋。 脑海中想着这些纷乱无头绪的事情,他伸手拿起了电话。 电话关机? 作为他的秘书,周重的电话竟然关机? 这也太反常了! 随即,詹文涛拨通了山城市纪委书记王平的电话。 “詹书记好,正好有些事情要给您汇报一下。纪委这边刚接到举报,副书记李建设涉嫌重大腐败问题,根据西川省委的命令,我们这边将马上对李建设采取行动。” 西川省委! 詹文涛一听就差点骂娘,只要想起这个字眼,他就会想起当初在西川的那段憋屈日子,他感觉在那边他根本不是个省委副书记! 即便现在已经半脱离西川的控制,他仍然不愿意去回想那些犹在眼前历历在目的往事。 “好,我们将马上召开常委会,研究对李建设同志的处理意见。” 这常委会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如今中纪委、西川纪委倾巢出动,山城这边的意见只能保留。 挂掉电话之后,詹文涛打通了自己另一个秘书齐峰的电话,吩咐一番之后,又联系了山城市委秘书长凌东进,让其通知除李建设之外的所有常委,马上召开紧急会议。 其实,詹文涛的一番动作下来,能分析出,李建设出事,对他影响很大,已经让他的心彻底慌乱了。 慌乱的源头,还是因为西川那段憋屈日子导致的,他再也忍受不了被架空被绑架的政治生涯。 就在前往市委的路上,詹文涛看着窗外朦胧的灯光浮动,心中波澜翻滚之际,再次接到了纪委书记王平的电话,这个电话让他彻底陷入了慌乱之中,他感觉到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向他笼罩而来。 “詹书记,很抱歉再次打扰您,有个事情我不得不向您请示一下。” “王书记请讲。” “是这样,纪委刚刚又接到一份举报材料,涉及您的秘书周重……” 脑子里“轰”的一声响,詹文涛几乎拿不稳电话,在这一瞬间,无数的镜头从脑海中闪过。 常务副市长褚卫红的到来、那天晚上周重看见杨柯和王书语如同情侣般出现在茶楼门口……李建设、周重前后脚被举报,这只对他伸来的手,背后的主人已经呼之欲出。(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鱼跃龙门(四) 对很多人来说,今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山城市委副书记李建设在山城众多官员眼中,那瘦小的身躯所代表的,其实是一座大山。但眼下这座大山,说倒就倒了! 这让许多人悚然而惊,在高层眼中,他们眼里的大山,只不过是一个小土包罢了,说平就平了。 但也有许多人并不知道今晚的发生的事情,比如远在山塬的众多县处级干部,他们甚至连邱志高被杀、卿秀被纪委隔离都不知道,仍然处于过年的喜庆之中。 唯一不同的是,县长杨柯要搬迁整个望河镇,要开发人工湖的设想传了开去,引得无数人津津乐道,唏嘘感叹不已。 这才是大手笔啊! 愚公移山这号称古代第一工程的传说大家都耳熟能详,可人工湖……除了在太祖时期搞大建设传出过这样不靠谱的口号,大家其实还真没见过,县长大人这次玩得是否太大了一点?尽管如今山城的不少官员已经对手腕通天的杨县长充满了信心,可这个想法,仍然让他们感觉有些不靠谱,脑海中形不成什么概念,无从去想象这人造湖会是个什么样子。 “挖个池塘还不简单么!”张劲松对面坐着五岭书记张应华,此时的张应华也是满脸笑容,显然都在议论杨县长喊出的打造人工湖的口号。 真的是这样吗?张应华不敢确定。在闻听这消息之后,他就沿着河走了一圈,也去望河镇看了看。结合地势,他能看出杨柯的设想是能达成的,唯一让他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对方提出的建设时间,仅仅几个月的时间想完成这么浩大的一个工程建设,近乎天方夜谭,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资金问题,山塬的财政状况大家都清楚。绝对无法支撑这个大工程的建设,即便杨县长手腕通天能拉来资金。但想想这工程牵涉的方方面面,尤其是那长达十公里,将来要浮于水面的高架桥,那得需要多少资金啊? 连身为五岭书记的张应华都想像不出来。这笔庞大的资金会从何而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这位县长的确厉害,不服不行啊!”张劲松再次感叹,若是不知情的人,完全想象不到就在前天,他还在办公室里骂了杨柯和王山岳整整一天。 听着对方的话,张应华不动声色地嘿嘿笑了起来。 “听那边放出的风声,好像明年是要正式启动对县城的经营,这可和您一直以来主张的策略相符。张书记,您大展拳脚的机会可是来了。” 张劲松闻言淡淡一笑,随后又皱眉说道:“我就想不明白。如此明显的好处,他王山岳怎么就一直压着不让上。如果早推行这个方略,如今的山塬绝非眼下这样。现在可好,他杨柯一来就准了,政绩都成人家的了!” 张应华笑道:“没准儿人家王书记和杨县长私下有什么协定也说不准哦。” 很明显的挑拨离间,可张劲松仍然中招了。 “还能有什么协定?全都针对我来的!” 又说了一番话之后。两人方才分手。 一转背,各自脸上都挂上了高深莫测的笑容。(..tw无弹窗广告) 与此同时。在县委书记王山岳家里,县委秘书长孙远行和组织部长陈政在座,孙远行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口中不屑地说道:“很久没听到这么激励人心的口号了嘛!” 王山岳笑着看了孙远行一眼,显然对方对于杨柯当众斥责他并且在事后还狠狠拍一巴掌的做法异常不满,不过遇上这种事情,换谁来谁都会感觉愤恨,好歹也是县委常委,有头有脸的人物,岂能任由你杨柯随便拍来拍去,以后不抓着你的错漏死命攻击你才是笑话。 陈政皱着眉头,提醒道:“不管杨县长能不能做到,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我分析过对方到山塬之后的所作所为……”说着话,陈部长长长吐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只能用深不可测四字来形容。” “……另一方面,刘太平和吴琴现在已经跟在他屁股后面打转了,张劲松又在给咱们制造麻烦,如今山塬的形势,对咱们很不利!”说到最后,还略有深意地看了孙远行一眼,显然因为对方上次在会上冒失的言语,被对方抓住痛脚一阵猛打,让他们这边颇为被动,在杨柯和张劲松联手之下,王山岳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声望大跌。 提起这事,孙秘书长脸上也是挂不住,但同时眼里的恨意也越发浓烈了些。 孙远行能一路走到现在的位置,绝非蠢人,可当时他的确出了个昏招,主要是没想到一向和气的杨柯会突然对着他开火。结合后来发放奖金时候的动作来看,果然是个隐忍不发的小狐狸,示于人前的,都是迷惑人的表象。 王山岳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县长的构想,还是蛮宏大的,真要能做到这一点,也的确给咱们山塬真正打造出了一张名片,我很期待啊!” 杨柯提出这个构想的时候所说的话,其实是直接指向了他,但此时的王山岳,却显得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这也是他最令人佩服的地方,不论什么时候,都很能拿得起放得下,将县委一把手的气魄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说这个了,这次去市里,詹书记专门找我谈了话,在年后吧,詹书记会下来山塬考察。詹书记说:不要有思想包袱,市委会是咱们山塬县最坚实的后盾!” “……过完年之后,县委办这边要做好接待准备,这次的考察,会集中在城建、人事方面,很有可能会听取常委们的单独汇报。趁着春节的空当,你们准备准备。” 王山岳表情淡然,但说出的话却让两人深为震撼。同时心中也是一片火热。毫无疑问,王山岳已经进入了詹书记的法眼,在山城算得是真正有了靠山,这样一来,他们以后面对杨柯的时候,也就更加有了底气,绝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束手束脚。 想想这事儿也让他们感觉憋屈。原本王山岳也算得是有些根底的,可山塬突然划归山城代管。以前的关系在西川,对这边完全无法伸手,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事情上。他们对上杨柯都显得底气不足。当然,这也是心里想想而已,若非山塬划归山城,杨柯在这里将更加无人能治,人家可是省委书记的宝贝女婿,西南派系直属接班人。 王山岳靠上詹书记这条线,对他们来讲,无疑也是在背后找到了一座大靠山。 …… 当然,杨县长要打造人工湖泊的设想。并非所有人都如同这些冷静的领导一般持怀疑态度。 比如县委县政府的一些年轻人,这些人有个共同的特点,人年轻。职务不高,大多都是得过且过混日子的普通工作人员。 也正是这些人,对杨县长的能力,那是深信不疑。 这种人,俗称“脑残粉”。 “太振奋了!你想想啊,一个二十多平方公里的人工湖。这得是多大的手笔?一旦完成,那咱们山塬可真露脸了。现代版的愚公移山啊!”说话的是一个脸上还长了两颗青春痘的年轻人,说话的当口,因为激动,脸上的青春痘显然又借机飞速成长,越发显眼。 “你说咱们县长这头脑是如何长的,怎么就能想出这么绝妙的点子来,我仔细分析过地势,大有可为啊!你想想,借助于上下游的几个水库,能不能调节洄河在县城周边一段的水位,这样一来,将来的人工湖也是一样的……将来啊,县长把人工湖打造出来,就能在湖里养鱼了,别的不说,光是湖鱼,就比咱们现在吃的烤鱼有味道。兄弟我在水利局,正好负责上游的水位调节,想想就冲动啊!” 这位仁兄想象力真的不高,追求也很低,若是被计划宏大的杨县长听到,恐怕会气得一巴掌拍他脑门上:老子费心费力打造出来的商业计划,就为了养鱼,你丫能不能有点追求? “养鱼好啊,想想就想吃……”另一个年轻人听了,连忙出声附和,显然,这位是真的喝高了。 寒冷的天气里,这些年轻人说话的时候,嘴里呼出一团团白雾,但似乎却无法赶走那颗热切的心。 几人吃着烧烤,喝着啤酒,眼神望向了县城边缘望河镇的方向,神情中满是向往。 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聚会方式和地点。 山塬县城边上一家风景宜人的农家乐里,十多个年轻男女也正在热火朝天地吃着火锅,桌上摆着几瓶五粮液,在旁边还摆放着一些烟花,显然,这是等会庆祝新年要放的。 夜风吹来,旁边的竹林沙沙作响,近处的雾气在灯光照射下翻腾飞舞,让这所农家乐显得环境清幽,端地是聚会的良好场所。 “来,庆祝咱们浩然哥鲤鱼跃龙门,成为县长秘书并荣升副主任,干一杯!” 说话的是县政府综合组里最为活跃的赵强,也就是小赵秘书,说着话,手还搭在满含笑意的陈浩然肩膀上,显得两人关系极好。 旁边,有着狐狸精之称的小胡秘书也跟着起哄,在她身边,还带着一个容貌清秀的男子,男子笑容腼腆,在这些初次见面的男女面前,显得有些放不开。 胡悦君在其耳边吃吃娇笑:“就喜欢你这样,腼腆得如同一粉嫩粉嫩的小正太!” 作为初次见面的家属,小正太兄难免被众人一阵笑话打趣,当然也从众人口中听了不少有关女友的事情,他只是腼腆的笑着。 若是有跟他熟悉的人看到,恐怕会大跌眼镜,只是这群小秘书都不认识他。 此时的陈浩然刚刚从榕城归来,就被几个同事叫了出来聚会,并带上了家属,旁边的小佑同样满是幸福地望着他。在这一刻,陈浩然突然感觉鼻子发酸,对他们这些无根无萍的小人物来说,在政府部门工作,想要提上一级是何其艰难,论资排辈空等十年的大有人在。小赵说得不错,他的确算得上是完成了鱼跃龙门的第一步,而这一步的迈出,其实颇为偶然,原本,这职位应该是旁边的小赵的。 周主任跟他说过,若非那天早上遇见了妖孽般的杨小姐,县长秘书就会是小赵。 “赵哥,我敬你!” 陈浩然举起酒杯,郑重其事地对小赵说道。 不明所以的小赵连忙站起,口中还在嚷嚷着:“浩然哥,你别搞得这么正式啊,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知道吗?” 两人喝完之后,旁边一个年轻男子走过来,也是举着酒杯大声说道:“我提议,这一杯还是敬咱们浩然哥。” 众人轰然应诺。 “等等、等等,总得有个理由吧!”目标人物陈浩然强压下胃里翻腾的酒意,苦着脸说道。 “理由一大堆啊,浩然,知道吗?咱们所有人都在羡慕你,跟了这么好的县长,老实说,最先听到县长亲自开车送你回去,我压根儿就不信……你知道吗,就在昨天,张书记的孩子拿棍子往我身上敲,我躲开了,可一回头,却发现张书记的爱人脸上满是不高兴,我他妈躲都不能躲……咱们这些小秘书,说起来风光,其实过的不是人的日子啊!” 听着韩冬的话,其余人也是脸上严肃,心有戚戚焉。 陈浩然听着,看着众多好友沉默的脸,默默地将酒喝下。 韩冬的话说得对,他的确撞了大运,跟了个好县长。不止是县长对他不错,包括县长的家人同样对他很好,尽管接触不多。 那天在山城,县长的母亲亲切地拉着他的手和他说话…… 今天下午,在榕城省委大院里,县长的爱人,一个如同清莲般空灵的女子,她正怀孕中,仍然坚持问了他一些县长的事情,然后说了不少关怀的话,和风细雨般的话语犹在耳际。 这清莲般干净的女子,是省委书记的千金。 对于他们这样的小秘书来说,仅仅是一些关怀的话语,一些和气的对待,已经足够令他们感动。 小秘书的心酸,别人看不到,远不是人前的风光。 就像大家说的那样,他的确完成了鱼跃龙门的第一步,见识到了很多别人接触不到的人群,他的前方,是宽广的大道…… 机遇到了,跃过龙门,其实也并不难。(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鱼跃龙门(五) 龙门客栈。 无数聚光灯闪烁之下,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响传来,旁边传来两声高亢尖锐的惊呼,李建设大脑一片空白。 回过神来,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完了。 宦海浮沉多年,这样的阵仗他见多了,只是每次都是发生在自己的对手身上,如今终于轮到了自己。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就说明这是针对他而来的精心策划的阴谋。 龙门客栈……想起小时候那个荒诞的梦境,如今终于是跃不过去了。 跃过龙门……终究只是镜花水月的传说。 身上不着寸缕的李副书记如今瘦小的身躯展现在人前,去掉了头顶那层高官的光环,剩下的,也只是一个并不伟岸的身躯,丑态看得众人微微蹙眉。 压抑着心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这个时候激动并没有丝毫作用,反而只会坏事。 冷静地取过衣服穿上,李建设看着房门口的众人,出声说道:“让说得上话的人过来!” 他在做最后的挣扎,或许……对方并非要置他于死地,可能只是为了某些交易。 交易? “张胖子呢?叫张胖子出来说话!”李建设脑海里闪过之前的片段,心中顿时认为是张胖子针对他的阴谋,如果只是张胖子一手主导,那问题并不严重。想到这里,李建设瞬间回复了高官的姿态。对门口的众人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张胖子只是个商人,拍下他的照片无非是为了要挟,等风头过去之后。即便对方手中拿着这些照片,也只能任他拿捏。 威胁他李建设,是要付出代价的! 门口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显然不清楚李建设口中的张胖子是谁。 见到对方的反应,李建设心中打了个突,莫非不是张胖子的人? 再次出声的时候,他的声音小了下去:“你们谁能做主。能做主的出来说话。”说完,又转头问旁边刚穿好衣服的青鱼和红鱼:“认识他们吗?” 两个女孩连连摇头。让李建设心沉了下去。 敢这样对付他的人,整个山城一只手都数得出来,没一个是善茬。 “张春强呢?”见门口的人仍然不说话,李建设再次问道。 他口中的张春强就是他的秘书。他真正的心腹,先前守在外面过道上,这些人能出现在这里,他并没有接到对方的预警,很显然,张春强很可能被人控制起来了。 “李书记久等了,张秘书就在旁边房间里,但……很抱歉,你们暂时不能见面。”一阵熟悉无比的声音传来。让李建设顿时心就沉了下去。 这个声音对他来讲太熟悉了,也是整个山城他最不愿意招惹的人物,纪委书记王平。 “王平?”他口中发出了一声呢喃。 人群分开。身材略有些发福的王平走了进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李建设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宣布:“李建设,你涉嫌重大违纪,按上级命令,即刻起。对你实行双规。” “上级?”李建设讶异道。 终究是同事一场,即便王平对李建设的所作所为很愤怒。但仍然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对方一个答案,同时也让其死心,别再抱着死硬心态顽抗到底,尽早交代问题。 见到对方点头,李建设瞬间心若死灰,能被称为上级的,显然不是西川方面就是中央,无论是哪一个,他如今被抓了现行,还拍下了照片,都不可能有逃脱的可能。 外面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和呼吼声,有些人正在小声地求饶,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地警笛声响,他吃惊地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其实离这里并不远,也是在外滩,那个方向,好像是金樽? 他的儿子…… 的确有些疏于管教,同时,更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他对儿子近乎溺爱,李枫这些年来做过些什么事儿,他大致心中有数。 在这一刻,他原本还算挺直的腰板突然就弯曲了,面容瞬间苍老了不少。 这龙门客栈……根本不是什么鲤鱼跃龙门的地方! 被押着走到外面,他看到了很多人:都是这些天跟随他一起去考察送温暖的干部,几乎没有普通工作人员,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张胖子。此时的张胖子,肥胖的脸上冷汗直冒,浑身瑟瑟发抖…… 这些人都无关紧要,真正能断他生死的,还是他的秘书张春强,这混蛋知道得实在太多了! 可他的张秘书,却并未出现在视线里。 而外面正求情的众人看到李建设的样子,眼中也同样惊讶,如今的李建设,再也不是上午的时候谈笑风生指点江山模样的高官,而只是一个面色死灰的小老头,甚至,他的身躯比所有人都要矮小。 …… 尽管已经打了电话询问过市委书记詹文涛的意见,可纪委的工作人员却并没能找到市委办副主任周重。 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次,周重的电话会关机,即便身为市委书记詹文涛的秘书也是如此,不过以前,詹书记从来没在他关机的时候打过他的电话。这一次会不会找他,他不知道,不过他早就有了说法,谁还没一两次手机没电的时候? 将手机关机,主要是他在某些时候很不希望被人打扰,即便是他服务的对象,市委书记詹文涛也一样。 此时的周秘书正趟在宽敞的大床上,一左一右两名面容可爱的小女孩,正忐忑地望着他,目光中,全是对未知命运的惊恐。 两个小女孩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身子并未张开,对这些事情其实并不了解,只是本能地感到恐惧。 尤其是将她俩搂在怀里的猥琐大叔,那脸上的笑容,好可怕。 当然,能出现在这里,她们或多或少也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怕是没有用的,这个地方,从他们被带过来开始,就已经断了出去的路。 “两个小宝贝,叫什么名字啊?来,跟叔叔自我介绍一下。”周重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可人的小家伙,心中一阵熊熊烈火开始点燃,再也熄灭不下去。 “我……我叫……” 左边的小女孩声音颤抖着正要回答,突然“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撞开,一群警察呼啦啦蜂拥而入,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啊……”床上的一大两小三人同时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也是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警笛声,无数彩色光芒闪烁。 外面的过道上,纷乱的尖叫声、脚步声、凌乱的话语声传了进来,一片兵荒马乱。 过道上,经过挣扎,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再也看不到当初那副贵公子模样的李枫望着旁边一名警察,破口大骂:“王八蛋,你害老子,老子这么多钱都喂狗去了。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出去,整死你全家!” 带头的大队长看了那面如死灰的警员,对旁边的人打个眼色,两人冲过去,将其控制起来。 “黄队,黄队,他陷害我,他陷害我,不是我,不是我啊……” 另一边,黄队长对手下的求饶充耳不闻,转身就一巴掌扇在李枫脸上:“你谁老子?再给老子骂一句试试,你老子都完蛋了,你个龟儿子还能有什么指望?进了监狱都只能当个孙子!” 一阵老子、龟儿子、孙子绕得李大少有些头晕,但他终于听明白了一件事:他老子完蛋了! “不可能!”李枫瞬间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挣扎,口中怒吼着,面色狰狞恐怖,旁边的警察差点就没能将他制住。 这一次,黄队没再搭理他,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落幕 山城市委。(..tw无弹窗广告)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一众常委都面色阴沉地抽烟、喝茶,等待着会议开始。 自市委书记詹文涛往下,都是如此,气氛凝重的原因在于旁边坐着的男子,西川省纪委书记叶开。 叶开在半年前升任省纪委书记,如今正是踌躇满志之时,此次奉赵长德之命带队前来山城,彻查李建设一案。 叶开坐在这里,无疑是在给众人提了个醒,如今的山城还未完全摆脱西川的控制! 谁都不愿意自己头上带个枷锁,哪怕是西南派系内部成员也是一样,只是他们并未表现出来而已。 更令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听说就在之前,有人往纪委投了黑材料,目标人物正是市委书记詹文涛的秘书周重。显然,李建设和周重先后出事,背后有人在推动,将其连在一起,就能很明显地分析出来,这局最终会指向詹文涛。 在西南这片地方,空降下来的詹书记能不能挺过去,还真不好说。 尤其是斜对着门坐着的那名男子,第一次参与会议的褚卫红。此人刚刚下来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会将这个事件的幕后推手和他联系起来,再看看褚副市长面露沉吟之色,众人背心就忍不住冒冷汗。 这得多恐怕的能量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就揭开盖子啊! 殊不知,此时的褚卫红内心里也非常不平静。 缘于那光盘上的四个字:知名不具。 起初他并不清楚是谁给他的这个东西。后来,随着录像里的女人身份被核实,他脑海里立即就浮现出了一张年轻的脸庞。 杨柯! 才和对方见面没几天。就把他急需的东西拿了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西南派系对这个地方的掌控已经到了极至,换句话说,有没有他褚卫红都一样,人家想搞掉谁,随时都可以! 脑子里想着这些,他忍不住就将目光在一众常委身上扫过。尤其在市长宁中则面上停留的时间更长。 宁中则似有所感,抬头望向他。随后冲他微微点头。 他以前得到的消息是,宁中则在山城并不能服众,哪怕是西南方面的干部,对宁中则也是颇有微词的。因为对方的资历太浅了。如今看来,此人也不简单,起码动起手来相当果决。 詹文涛抬起手看了看表,说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众人跟在詹文涛和宁中则身后鱼贯而出,前往机场迎接即将到达的中纪委专案组。 山城市委常委会,必须当着中纪委专案组的面,对李建设一案表达一个态度,中纪委的人没到。这会议就开不起来。 无数汽车关门声响起,随后车灯大亮,瞬间照亮了半片天空。飞快地消失在原地。 被褚卫红高看了几眼的杨柯此时正和王书语躲在某个阴暗角落里,看着来来往往呼啸而过的警车,口中啧啧有声:“看看,我就说吧,张局可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这不分分钟就将金樽给查了。” 王书语反驳道:“若不是你送上来的这些材料让李建设没了翻身的可能。你看他张成功行动能有多迅速。” 就在这时,杨柯电话响了起来。 那头传来宁中则的声音:“小柯。叫你们山塬纪委的人将那个副县长带市里来,中纪委专案组下来了,这次的处理过程会很快。” “现在?宁叔,现在是不是早了点?”杨柯潜意识里就不想这么早将卿秀交出去,人在山塬,他说话还能管点用,真要到了市里,落中纪委手上,他杨县长算哪根葱? “对,现在!你不用想太多,这边我会处理好的,会给中纪委的同志建议,争取给她一个相对宽大的处理。” 听对方坚持,杨柯方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转头无奈地看了王书语一眼,对方回以一个灿烂的笑脸。 “我下午回京城。” 杨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山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涉及副部级高官,王家必然是要有所动作的。 王书语走过来,将手掌贴在杨柯脸上,说道:“不用感觉不甘心,再过几年,咱们说话就管用了!” 杨柯笑了笑,拨打起了聂恒的电话。 “聂书记,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聂恒叹了一口气:“卿秀什么都招了,有什么说什么,可我这心里……” 沉默了一小下,杨柯说道:“马上把卿秀带到市里来,你就告诉她,需要她指证李建设!” 电话那头,聂恒没有立即回答,同样过了一小会之后方才说了声:“好!” 这一通电话,不管是杨柯还是聂恒,都从中显出了些无奈,这是事件超出掌控的无奈。 “明年开年之后,老子就开始打造人工湖!”挂掉电话,杨柯愤然说道。 “什么人工湖?没听你说过啊,能带来很大的政绩?” 杨柯坚定地点头,对此,他深信不疑。 两人回到王书语的公寓,先是搂抱着补了一觉,醒来之后已经是上午十点多,王书语收拾一番,在杨柯脸上亲了一下,转身走了。 …… 周雄武和聂恒是一起到来的。 杨柯看着车里的卿秀,沉默不语。 一如既往的漂亮,在过来之前,显然还补过妆,看上去风韵颇佳,气色也不错,丝毫见不到别的官员进入纪委之后的颓丧。 “县长,安啦,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卿秀倒是看得开,反过来安慰他。 其实严格说起来,两人之间交集并不多,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谈的事情也不深,毕竟双方还没经过磨合,很多东西不可能全部说出来。 “……县长,您能给我详细说说人工湖的构想吗,我想听听。” 等杨柯上了车,卿秀如是说道。 这话让几人均感觉心中酸楚。 杨柯整理整理情绪,开始说了起来:“赶在截流之前……到时候,山塬的前面,会是一个面积二十多平方公里的湖泊,夜晚会灯光璀璨,有老人、孩子在广场上尽情欢笑;会有游艇、游人流连忘返;湖中会倒影出一轮明月……” 卿秀听完,满脸向往,口中呢喃道:“真好!” 说完,突然就流起了眼泪。(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来不及告别 来不及告别,卿秀就被关押进了山城建设宾馆,在进去之前,她突然回过头对杨柯说道:“在没听您讲的构想之前,我没后悔过,可现在,我突然感觉有些后悔。县长,答应我,一定将您的构想完成,好吗?” 杨柯只来得及点个头,卿秀就被带了进去,铁栅栏被拉动,将几人隔离在外。 来不及告别,李梅带着香草在这天下午回了江南,他没能赶过去送行。不知道上飞机前的香草是否望眼欲穿的等待,他曾经答应过要去送她的。香草打来电话,柔柔地说了句:“叔叔,我要走了……” 当时,杨柯只是慌乱地回答说会去江南看她,不知香草是否明白,这个承诺,或许遥遥无期。 同样来不及告别,96年就这么过去了,春节如期来临,不因山城的政局动荡和人事变幻而产生丝毫的拖延。 …… 王山岳打来电话的时候,杨柯正在山城前往榕城的高速路上。 因为这个突发意外,让他很多计划都不得不做变更,周雄武和周娟都没能回龙山过年,而他,也是在大年三十的这天,从山城风尘仆仆赶赴榕城,为了兑现他承诺过的陪老婆孩子过年的许诺。 电话里的王山岳口气异常愤怒,并不因为今天是特殊日子而压抑下自己的怒火。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独专?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当我是县委书记吗?” 电话那头的王山岳劈头盖脑就是一阵指责。让杨柯无言以对。 原则上来说,这个事情他不应该瞒着王山岳,但出于纪委保密原则。尤其涉及邱志高,是聂恒提议要先瞒着王山岳的,他想了想就答应了。毕竟,邱志高跟在王山岳身后摇旗呐喊这么多年,谁也不清楚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尽管不论是杨柯还是聂恒都认为可能性很小。 “书记,你听我说……”说话的时候。他嘴里感觉有些发干,具体原因他根本说不出口。总不能直说是因为你和邱志高是一伙的,当然要瞒着你? “我不听解释!我就问问你们,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党委,还是不是党委领导下的干部?” 说完这句话。不等杨柯回答,王山岳就挂掉了电话。 杨柯苦笑一声,在车内拨打起聂恒的电话来。 这个时候,悲苦的聂书记还在山城忙活。真要说起来,整个事件中,最为无奈的就是聂恒了。他一心想查办的目标人物被卿秀勒死,人死如灯灭,还查个毛线。可还有一些后续问题需要处理,再加上对卿秀也有些同情。如今在山城那边呆着,官职又小,面对着山城、西川、中纪委的人。说话也没人听…… 想着这些,杨柯突然就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刚刚因为王山岳愤怒的指责而产生的郁闷感荡然一空。 聂恒电话传来忙音。 杨柯放声大笑,不用说,王山岳这头对他开炮轰完了,肯定跑去轰聂恒去了。而王山岳对他多少还会考虑着留点余地。对聂恒嘛,不骂得他狗血淋头才怪了。 这是可以预见的。 原本聂恒就为了想查办邱志高而一直跟着张劲松对抗王山岳。如今邱志高挂掉了,聂恒又跟他杨柯搞一块,对王山岳隐瞒不汇报不请示,换谁来谁受得了? 果然,车子刚开到江城收费站,聂恒就打来了电话。 “县长,王书记打你电话了吗?” 电话那头的聂书记如同小媳妇一般,柔柔弱弱地问道。 杨柯差点爆笑出声。 “没有,怎么了?” “啊……我还以为他也打你电话了,刚才王书记打我电话,整整骂了我十多分钟……” “这样啊……别放心里去,多理解一下王书记的心情,好吧?你也在山城好好休息几天,过完春节,咱们县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办的,财政方面会走得比较快,资金量也大,这种情况下,干部队伍廉洁性,尤其离不开纪委的监督。” “好的县长,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前方已经没了车,杨柯的车子正要缓缓启动,后边一辆车就撞了上来。 虽然撞得很轻,但仍然感觉到了震荡。 开车送杨柯去榕城的正是黄华,话说这两天,黄司机感觉很兴奋,终于进入了县长的法眼,虽说县长有专职司机,可他毕竟给县长开了几天车,以后在小车班的日子估计能好过不少,可谓是卯足了劲地表现,将车子开得四平八稳。没成想,在这收费站却被后边冲上来的一辆车子追尾,这让一心表现的黄司机满是愤怒。 推开车门下车,黄司机走到车子后面查看一下,然后就冲后面的车子吼了起来:“怎么开车的?” 吼完之后,发现后面那辆车竟然还没熄火,方才感觉到来自车里的跋扈味道,抬眼看了看这辆车,眼神就是一缩。 奥迪100! 能开这车的,其身份不言自明,但从对方的嚣张气焰上也能分析出,这应该是某个地厅级领导的后辈,真要是领导干部,出了这种事,早就下车赔礼道歉息事宁人了。 杨柯也发现事情不对,同样从车里走了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黄华说道:“县长,这是江城市委三号车,对方不熄火不下车,看样子嚣张得紧。里面……应该是江城市委副书记的后辈。” 又是市委副书记? 杨柯听了之后,立即笑了起来,怎么最近是和市委副书记犯冲吗? 这时。后面的奥迪终于放下了窗户,一个满脸傲气的女孩探出头来,看了看杨柯和黄华。或许是发现杨柯身上气质不错。女孩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啊,手生。不过应该不严重的,我这边赶时间呢……” 杨柯笑着回了一句:“我也赶时间。”随即对黄华说道:“没什么事儿,走吧,别耽误了时间!” “帅哥你真好说话!”女孩听杨柯这么说,甜甜笑着回了一句。 上车之后,小车一路飞驰。窗外的景致飞速后移。 杨柯靠在车上假寐,突然听前方黄华嘀咕了一句:“就这还手生!” 睁眼一看。那辆奥迪赫然从后方插了上来,正和他的车子并肩而行,看了看表,速度赫然达到了130码。 也是在这个时候。奥迪车窗又放了下来,女孩扭头对这边笑了笑,随后按了三声喇叭。 车里等待杨柯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遇见流氓了! 三声喇叭是车语,代表着国骂。 这妞是个神经病吧?刚刚还好说好笑的,真当他杨衙内是泥捏的不成! 黄华没回头,口中问道:“县长?” “你别理他,专心开车就好!”杨柯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随后,取出电话打了起来,前方的黄华一听杨柯找的人就乐了。估计那辆江城市委三号车要遭罪了。 黄司机的技术的确不是盖的,车子一阵加速,很快就将奥迪甩在了后面。而后边的奥迪也开始加速,两辆车就这么在高速上面狂飙,见车超车,一路引得无数车辆纷纷侧目。 奥迪车里,女孩正咬牙切齿地看着前方的君威,她没想到这人技术如此之好。竟然一路以超过150的速度狂奔到了榕城,而她一路狂飙。竟然没能再次超过对方。 实际上,她也是见到对方车速不慢方才起意和这辆车比一比的,另外,车里那个帅哥比她现在的男友可帅了不少,尤其那双清澈的眼睛和干净的笑容……她很感兴趣。 正想着这些,前面的车开始缓缓减速,原来已经到了榕城收费站了。 而此时的收费站路边上,几辆交警的车子正停在那里。 前方,君威的车窗放下,那个帅哥从里面伸出手来,对着几辆警车打了个手势,随后又指向了她的奥迪。 女孩笑了起来,肆无忌惮的那种,她发现这人实在太有意思了,莫非他真不知道这奥迪100和车牌号所代表的意思,还想让小交警来查她? 几名交警走过来,看到奥迪的牌照,脸色就有些犯难。 女孩摇下车窗,对着那几名交警笑着说道:“怎么?大过年的,你们还真想请我去交警队喝茶?” 随着她话语刚落,前面车上的年轻人和司机也走了下来,她对年轻人招手笑道:“帅哥……” 男子没搭理她,对司机和几名面带难色的交警吩咐道:“你跟着他们去交警队,将这个事情处理好!”话语里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味道,说完又对几名交警说道:“事情的经过你们应该知道,按程序走!” 说完这番话,男子走到最前面,上了路边停靠着的另一辆车,绝尘而去。 对杨柯来说,本来就因为山塬的突发意外而导致一肚子郁闷,如今再被这莫名其妙跳出来的小官二代挑衅,不给对方点颜色看看,她还真以为天下她最大了。 到这个时候,女孩也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收敛起了笑容,推开车门下车,聘聘婷婷走到黄华面前说道:“这位师傅,事情本来就不大,我不知道那位是谁,但真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女孩没说完,司机就摆摆手:“跟我说这些没用,杨县长交代了要走程序,就必须走程序!” “县长?”女孩惊讶出声:“他是什么县长?” 对方的年龄绝对不超过30岁,这么年轻的县长,即便是个副县长,也很了不起了。身为市委副书记的千金,她当然清楚如此年轻的县处级干部代表着什么。 而接下来,那司机的话,让她彻底懵了。 “山城山塬县县长,马上就和你父亲齐万成齐书记同级别了,齐小姐,咱们还是赶紧去交警队吧,杨县长等我回复呢!”(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时代之交 新春琐事(一) 来接杨柯的是曾令孝,等杨柯上车之后,曾令孝递给杨柯一支烟,帮忙点上之后指了指后边问道:“谁呀?” “江城市委副书记齐万成的女儿,一个被惯坏了的脑残妞!”杨柯吐出一口烟雾,如同吐出了胸中的浊气,顿时感觉舒坦多了。.tw “早说啊,我就喜欢这样的!”曾令孝说完之后,两人在车里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山塬那边目前什么个情况,前几天我去了一趟,四处看了看,也收集了一些材料,感觉任务艰巨啊。”两人真正碰面了,曾令孝说话显得比较随意,同时也并不让杨柯反感,以前在电话里,虽然他也偶尔和杨柯开开玩笑,但总是将姿态放得很低。不得不说,这位小官二代对人际交往,还是蛮有一手的,话语神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能感到压力就对了,就怕失去了压力……”说着话,杨柯伸手在对方肩膀上拍了拍,说道:“过去之后任务会很重,工作量也非常大,做好艰苦奋战的准备吧!” “这必须的,领导发话了,指哪打哪。” “领导,问你个事儿啊,我怎么感觉今天气氛不太对呢?”过了一会,车子进入了市区,曾令孝满是疑惑地问道。 “你能感觉出来?”杨柯也有些讶异,若非政治嗅觉极为灵敏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感到这种反常氛围的。更何况曾令孝所处的位置,相对于真正的高层来说,也太低了点。根本就无从去接触到这一切。 “这哪是我能感觉得出来的,还不是我家老头子,昨晚上在家里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又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才问你啊。” 杨柯也没瞒着他,说道:“山城那边出事了,闹得蛮大的。惊动了中纪委,不过对咱们来说。算是好事吧……”把山城那边的情况跟曾令孝大致说了说,杨柯随后吩咐道:“原本在我的计划里,卿秀是不可或缺的,可如今……只能靠你顶上了。所以,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杨柯能这样说,让曾令孝有些激动,体制内的人分很多种,有的是怕做事,有的是怕没事做,对于曾令孝来说,最怕的是没有在杨柯面前表现的机会。能跟上杨柯的脚步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老子早就和他分析了个通透。既然这事情对杨柯很重要,那他无论如何也是一定要做好的。 官场上,紧跟领导步伐的人。永远是提拔最快的。 天色已经朦胧,路上行人稀少,车辆也少。车子毫无阻碍地一路开到了省委大院,杨柯在门前下了车,对曾令孝点点头,然后一路往家的方向走去。 在那里。有他的老婆和孩子在等着他。 果然,亮着灯光的门口正站着一个清丽如莲的女人。双手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面向这个方向眺望。 一盏灯光、一个怀孕的女人,此时给杨柯的感觉,就如同漂流在大海上的水手一般,终于看到了守候在灯塔下面的心爱的女人,不安的心立即变得安定。 远远地,杨柯笑了起来,不管在外面经历了多少风浪,如今见到自己老婆孩子,所有的一切都感觉很值得。 曾经,他对孩子许诺过,要给他挣出一个体面的身份,让这小家伙将来一出生就能遍地横着走,如今,他正向着这个目标前进,已经看到了曙光。 尽管,这承诺在别人看起来像是戏言。 赵邀向前走了几步,随后就被杨柯紧紧抱在怀里。 “媳妇儿,我回来了!” 赵邀脸上荡漾开了笑容,依然美丽,不惹尘埃。 “咱们先去散散步吧,家里有客人在。” 杨柯点头答应下来,心中忍不住在想是谁这么没眼色,大过年的往省委书记家里跑。 行走在省委大院的草坪花坛中间,远处传来一连串的鞭炮声,杨柯脸上带着笑意,听赵邀说着前几天李梅过来时候发生的趣事。 “当时可好玩了,嫂子和我凑到一起,两个小家伙真就在肚子里乱动呢,很明显的,你说他们会不会真的有心灵感应啊?” “又不是双胞胎,哪来的心灵感应!” “不对呢,当时他们真的动得很厉害,我感觉到了……” 对于如今的赵邀来讲,孩子的一切动作,在她眼中都变得无比可爱,仿若这肚子里的小生命,真就是个神童。 “……我和嫂子在比较他俩到底谁大,嫂子非得说妞妞比仔仔大,我们争论了老半天呢。” 妞妞就是宁可肚子里的小家伙的乳名,经过检查,是个女儿,这多少让宁中则有些失望,但杨正和倒是还算淡定,毕竟这边小儿子还能给他生个孙子。杨柯的儿子乳名叫仔仔,都是李梅一人取的,众人也没反对,反倒觉得蛮好。 听赵邀这么说,杨柯就笑了起来,果然是孕妇啊,就嫂子宁可那性子…… “……嫂子说托了朋友给孩子定制几盘音乐碟,比较适合胎儿听的那种,我也不太懂这些,不过大哥好像找了这方面的人咨询过,说是满有效的。” 挺着赵邀絮絮叨叨说起有关家人、孩子的事情,杨柯没有插话,只是点头。 “……对了,前几天和妈妈商量过,我还是决定辞职,不在体制内混了。等宝宝出生之后,我打算再去进修,然后跟妈妈一样专心任教。” “我支持,话说媳妇啊,你还真不是混体制的料,早该这样了。” 赵邀笑了起来,大约是想起当初在交州杨柯忽悠她的事情来。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外面的某个地方,两人的神色都显得有些回味。 记忆中,在朝阳晨辉下。赵邀清丽无双的美丽面容,一双眼睛愤恨地瞪着他。 “你说,你是不是利用我在坑我爸?” “你在说什么啊?是说那篇文章吗?我早就提醒过你,发表这样的文章会得罪很多人,你自己不相信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别的省份会转载这篇文章?” “哎呀,失算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呢!完了完了!” “哎,你别走啊。我跟你说啊,昨天晚上看到你发表的文章,我又想出了一些解决的方案,我说给你听听吧。你再写一篇后续的论文。咱们算是将功补过好了,这些解决方案应该是能有些用的。” “再不相信你了,因为那篇文章,我都被我爸笑死了,说我没政治智慧呢!” “我说真的,我真的想出了一些解决的办法,这事情是咱俩没想到那么远弄成这样的,你就不想将功赎罪?就这样虎头鼠尾的就不管了?喂,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啊!” “你走开啦。再也不想听你说话,我要去上班了。” …… 或许是想起当时被杨柯当成菜鸟一样忽悠,赵邀笑着瞪了杨柯一眼。眼神中更多的还是回味的欢喜。 杨柯嘿嘿一笑,说道:“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在我坦白,当时的确有点没安好心,确实有那么点味道。嗯……不过我先声明啊,绝对没有要对付爸的意思。” “哼。就你当时那点道行,爸爸一眼就看穿了。只有我,还傻乎乎的不相信你是在骗我。” 两口子说了不少话,到后来,话题不免说到一副咋咋呼呼脾气的杨林身上,说起这位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对他们颇为关心的大哥,赵邀打心底发出了笑意。 “不知道大哥又在捣鼓什么,现在一口一个基金啊、股票啊什么的,还电话不断,动辄几千万几个亿的资金……” 听赵邀这么一说,杨柯才反映过来,估计杨林那边的计划又有了变化。 现在杨林麾下的债券投资管理团队已经颇具规模,但由于这位老板的脾性,大多都干着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买卖,一般都捞一把立即撤退,等对方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让周边金融市场恨得牙痒痒。 上次听杨林说是准备去小棒子那边捞一笔的,可如今看来,好像又改变了想法,这让杨柯想起了这个年代最为著名的金融战役。 实际上,杨林麾下的团队如今还远远称不上最顶级,并未真正经历过多少真枪实弹的战役,大多是靠着资金庞大进行冲击,搞得对方手忙脚乱,随后又见好就收立即撤退。虽然不懂得金融战争,但从杨茯苓对杨林团队的评价来看,的确还缺少磨砺。 当时两人说笑的时候,杨祸水这样说:“一次性投入个几十亿资金,去香港或者国外和欧美那边的大鳄对阵一场,持续三两个月的话,老大手下那批人才能真正脱胎换骨!” 对这个说法,杨柯很赞同。 而杨祸水也说过,真要论起金融方面的敏锐性,她手下那几个人比起杨林那边的人来,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一直以来,杨祸水对这方面并不太上心,以至于她手下那些人一直声名不显,显得有些埋没了人才。 杨祸水对杨林那边的评价可谓中肯,杨柯也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资金在不断累积,如同滚雪球一般膨胀,可没和欧美顶级金融高手交过手,的确无法跻身为世界一流团队。 …… 回到家里,沈小晴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沈云仙在帮忙收拾餐桌,而客人也已经离去,赵长德正在客厅沙发上看新闻,见得杨柯和赵邀走进来,赵长德笑了笑,口中调侃道:“怎么样,我就说嘛,杨衙内干这种阴暗事很拿手的。” 赵邀诧异地转头看向杨柯,不明所以。 杨柯讪讪地笑了笑,口中反问道:“谁没干过?你赵书记干得少了?” 听得翁婿俩玩笑中略带火药味,沈云仙连忙走过来打圆场,笑着对两人嗔道:“你们也真是的,打什么哑谜,有话不能好好说。” 赵书记伸手指着杨柯,满脸戏谑:“山城那边因为咱们杨县长在暗中捣鼓,终于点燃了火药桶,现在多少人在山城忐忑不安,看看咱们杨县长多淡定,还能跑这边来过年,大将风范嘛!” “我答应了我老婆孩子要陪他们过年,当然要做到。”杨柯嘿嘿一笑,抬出赵书记的宝贝女儿赵邀和外孙,顿时让赵书记没了脾气。 摇着头笑了笑,赵长德继续说道:“就在刚才,我得到的消息是,褚卫红和宁中则在暗中推动,打算借着这事情将火烧到詹文涛身上,现在估计是停不下来了。你老实告诉我,詹文涛那个秘书的材料是怎么回事?” 杨柯连忙摇头,表示不知情。 有关周重的事情,他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行了行了,你们爷俩有完没完?每次见面就说这些,都不能好好吃顿饭!”沈云仙终于看不下去了,出声将两人的交谈打断,免得等会这两爷子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年夜饭讲究的是其乐融融,饭桌上,一家人一改以前吃饭不语的习惯,说起了一些家中的琐事,这次说得比较多的,是沈云仙娘家侄子的事情。 “你二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谈了两年的对象,说分就分了。那姑娘我见过一次,感觉很不错的……”沈云仙口中的二哥,就是赵邀的二表哥,叫沈万钧,前几年刚从师范毕业,在乐市二中任教。 “到底怎么回事啊?舅妈也不知道吗?” “你二哥一直不说,前阵子申请了停薪留职,说是准备下海经商,估计是在这事情上受了刺激。” “好办,给他个电话,让他去跟着杨大少混两年,到时候开着飞机回去,带上那姑娘兜一圈,立马就解决了……”杨柯在旁边起哄,让几人笑了起来,赵邀伸手在杨柯身上打了一下:“不准打岔!” “我这不是打岔,说的是实在话,现在的姑娘观念都变了,就认钱,穿名牌、开跑车……宁愿坐在轿车里哭,也不愿搭在单车后面笑。” “听你这么一说,到是有可能,要不然万钧也不会想着去做生意……” 一家人说着些有关家人、朋友的事情,远处传来一阵鞭炮声响,不时有烟火升空,照亮了半边天。 在这样的气氛中,这个代表着时代之交、辞旧迎新的日子终于过去,时代的步伐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在中国人观念里,不同寻常的97年终于正式到来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时代之交 新春琐事(二) 大年初一。 为了避免恶客上门打扰,一家人决定出门踏青。 对于赵长德来说,这的确是个难得的放松机会,平时为了西川的事情劳心,一年下来几乎没有个休息的时候,如今陪着沈云仙、赵邀、杨柯以及后面跟着的沈小晴走到郊外,家人相伴,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小外孙,望着路边田野里逐渐冒出的绿芽,赵长德心情极好,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真个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指着一片空荡荡的田地,赵书记问杨县长:“种过菜吗?” 杨县长顿时感觉被小瞧了,口中回答道:“没种过不代表我不会。” 见得杨柯略有些尴尬却强撑的表情,几人都笑了起来。 赵长德笑了笑,收敛起笑容说道:“我会,也种过!” “……以前的说法是: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当初在乡下农场的时候,上面专门请老农来给我们授课,讲述如何种地,说实话,那段日子的经历,对我启发特别大。”赵长德口中的那段日子,就是指他和沈云仙、揭东平等人在农场改造的时候。 “……我们学过种菜、种瓜、种水稻……到如今还记得,别人可能想象不出来,不管是赵书记还是沈教授,农活都很娴熟。种瓜需要浸种、压秧,种茄子需要打岔、掐尖、剪叶子……葱蒜、黄瓜、茄子、生姜……几乎所有的蔬菜我们都种过。没有那几年沉下心的学习劳作,就没有今天的赵长德!” “……现在时代变了,如今的官员最出政绩的是发展经济。其实和农业还是一个道理,需要经过大量的学习和实践,否则,就全是空中楼阁,经不起检验,一个冲击之下就能化为泡沫虚影,严重浪费人力财力。你明年要推行的经营城市策略。记得一定要慎重,不要一上来就大刀阔斧的搞。尤其在试点见到成绩的时候要冷静,要压得住下面的人,不能让他们在成绩的诱惑下盲目乱来。” 每每对杨柯的提点,赵长德一般都是就事论事。并不显得空泛,不会如同别的官员那样讲大道理,听着很带劲,事后一想,完全是在说天书。 …… 翁婿两人说着这些事情,旁边的赵邀和沈云仙显然不太乐意听,尤其是赵邀,竟然跑到了田里,伸脚将一点刚冒头的野草踩进了泥土。 沈云仙在旁边和沈小晴说些叮嘱的话。因为沈小晴的弟弟今年上高三,马上就会迎来高考,沈云仙在这方面自然是最有发言权的。口中交代着一些事项,听得沈小晴不断点头。 沈小晴的弟弟已经转学到了榕城,就读于二十七中,在刚过来的时候,小伙子显得很不适应,成绩一落千丈。将沈小晴愁得不行。后来还是沈云仙将人叫来专门开导过,慢慢的成绩又好了起来。如今看来,估计考上重点大学不成问题。 因为赵邀怀孕,省委大院也不方便,沈小晴弟弟周末周日也就没有过来,大多都呆在学校里,放寒假之后也回了沈家祠,听沈小晴说如今正在刻苦攻读。 两年下来,当初的乡下小女孩如今也换了个模样,尤其住在省委大院里,这短短时间里更是让她近乎脱胎换骨般的蜕变。如今的沈小晴也懂得了一些官场、社会上的常识,按她的想法,是想让弟弟将来从政的。毕竟有赵家这边的关系在,将来或许不说能有多好,但起码比起普通人,还是要好一些的。 沈小晴向沈云仙透露过这种想法,沈教授也点头认可,几年的相处下来,对于父母双亡的沈小晴两兄妹来说,赵家这边和亲人无异,自然是最值得信赖的。 说话间,又往前走了一段,田野里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油菜,还未到开花时节,一片碧绿入眼,令人看得心旷神怡。 因为有杨柯在,赵邀显得特别开心,偶尔双手抚摸着小腹,嘴里还哼着歌曲,当杨柯在她身边的时候,偶尔还会做出一些孕妇不宜的动作,吓得杨县长心肝乱跳。 有时会吹起微风,她会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那丝丝曼曼的风拂过发梢,显得自然、写意。 见得赵邀的状态,无论是赵长德还是沈云仙,均是大感满意,同时心里也略略有些吃味,这丫头每次杨柯回来就显得这么开心,感情他们几十年的养育和教导,竟然没能比过小年轻之间几年的卿卿我我。 为了照顾赵邀,一行人走走停停,速度放得很慢,一路谈笑着领略这写意的田园风光。 站在一处池塘边上,杨柯正和赵邀说着当初掉进河里的糗事,两口子均是将责任推到对方身上,一个说是因为对方口头调戏,另一个则说是因为对方动手打人,而旁边的赵长德和沈云仙对视一眼,大约也是想起了当初在医院里见到的一幕。说实话,当时的杨小柯给两人的印象相当不好,这小子亲了他们的宝贝女儿,竟然还理直气壮地要求赵邀对他负责,当时的赵邀因为害羞,捂在被子里,结果治好了感冒……如今回想起来,大抵也就是付之会心一笑。 又过了一小会,杨柯电话响了。 “过年都不安生啊!”杨县长一句感叹,让旁边的赵书记不屑地冷笑,显然,在他赵书记面前说这个,杨县长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 打来电话的是陈桥。 “哟,陈部长,这大过年的,竟然还记得小弟,难得啊。” 陈桥已经调去庐城担任组织部长,刚履新不久,级别仍然是副厅级,但跳出了榕城下辖县。去往地级市担任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也算是往前迈了一小步。 对于陈桥的评价,不管是杨正和还是赵长德。意见很统一:到头了! 除非他的性子能改变过来,不然,他的那种小手段和思维,在市级层面可能不太管用。 这也是秘书出身的干部们的局限,不只是陈桥,就拿如今山城市委书记詹文涛来讲,在西川期间。完全就被赵书记给搓圆揉扁,没半点反抗的能力。而如今对山城的掌控力度也远远达不到当初中央的预想,若非李建设的帮衬,他在山城同样不会很好过,即便他是市委书记。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杨柯,这边有个人想见见你,江城市委副书记齐万成,你看见是不见吧。齐副书记年后会调到庐城担任市长,找到我头上,我也不好推脱。” “齐万成?”原来是高速路上的那件事,那妞果然搬他老子出来了。 实际上杨柯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最大的可能还是齐万成自己想顺杆子往上攀关系,而他想见的。估计也不是自己,而是旁边的赵长德。 转头望向赵长德,只见对方对他微微颔首。于是答应下来。 挂掉电话,赵长德对杨柯说道:“齐万成这人我有印象,很不错的一名干部,当初在党刊上发表过一篇有关农村经济的稿子,比较有见地,前阵子我去江城考察。和他有过一番交谈,很踏实的一名干部!不过。他怎么会找你的?” 杨柯将高速上的事情说了一遍,赵长德默然,随后说道:“我们的干部对子女的教育上,是个大问题啊。很多人因为自身工作忙,和家人见面时间并不多,对子女过于溺爱,另外,家人背着收受一些贿赂的情况也是有的,只要权力在、晋升制度存在,这就很难去从根子上杜绝。” 两人的话题又说到反腐制度上来,又是一个滔滔不绝,大多时候是赵书记在向杨县长传授经验,哪些地方可以尝试去改善,哪些方面千万不能去碰的,杨县长很狗腿地点头应是。 看得旁边又陷入了无聊状态的赵邀大翻白眼。 …… 回到省委常委院,已是掌灯时分,远处接连不断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停息过片刻,这是春节独有的喧嚣。 常委院大门口,陈桥和一个身形矮胖的中年男子正在等待,在中年男子身后,还站着昨天在高速上见过的女孩,此时正满脸忐忑,埋着头不吭声。昨天所表现出的智珠在握和满不在乎的气度再也找不到了。 中年男子表情严厉,偶尔会训斥女孩几句,陈桥则在旁边劝慰,貌似是在给女孩开脱,三人保持着这种状态已经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了。 若是明了这几人身份的人见了,恐怕得大跌眼镜。 杨柯在车里望着陈桥的样子,心下微微叹了口气,几年时间下来,陈桥变化也蛮大的。 齐萱的确满腹委屈和忐忑,以前嚣张跋扈的事情干多了去了,可在江城那一亩三分地上,还真是人人给她面子,就没有齐副书记的面子摆不平的事情。可谁知道昨天随便遇见一个让她感兴趣的帅哥,来头竟然通了天,真不知道她这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尤其在听那男子的司机说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她心中就悬了起来,如此年轻就快要跟她老子一个级别,这代表着什么?从小在政治家庭里长大的齐萱自然心知肚明。 能力、手腕、背景、人脉关系缺一不可,这样的人,绝非她乃至她父亲能惹得起的,她老子遇见这种人,绝对要退避三舍。 于是,在交警大队,齐萱连忙打了她老子齐副书记的电话,不敢有丝毫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随后就听到他那一向沉稳有度的父亲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你说谁?得罪了谁?杨柯?” 紧接着,对她向来溺爱的父亲就是一阵臭骂,这是以前没有过的。 满腹委屈之下,她彻底记住了这个年轻男子的名字:杨柯! 如果是放在几年前,恐怕齐萱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谁,可自从进入体制之后,杨柯就逐渐淡出了西川衙内圈子,除了榕城和省委大院里的那些高级衙内知道他,偶尔会有些交集,对外几乎是声名不显,也难怪一直在江城混的齐萱不知道。 然后,父亲在大年三十的夜晚急冲冲从江城赶来,再听了对方的身份,她就彻底懵了。 省委赵书记的女婿、江南省委杨书记的儿子,不论哪个身份,都是她需要仰视的。 只是……昨天杨柯离去的时候,对她笑脸的不屑一顾的样子,回想起来,让她感觉心里如同针扎一样疼痛。 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容貌气质都颇具信心,以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不在少数,可昨天那个男人,就这么华丽丽地将她无视了。 耳中又听到了父亲的训斥,她在想:等会见了面,和他老婆站一起,好好比一比,起码也要让那家伙看看,自己可是很漂亮的,不容他如此忽视。 她在江城,见过太多政治联姻的组合,一般都逃不脱一个定律:男的帅,女的丑;女的美,男的锉! 都是万恶的政治联姻的受害者,想起这些,她心中就忍不住对杨柯有些同情。 在这新年的第一天,站在代表着全省权利最为集中的常委大院门口,听着父亲偶尔的几句训斥,她脑海里打算着自己的小九九,抬眼就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一家人。 视线里,那个男人真的很有风度,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一个女子下车:一手拉着对方的手,一手扶在车门上沿,生怕女子磕着碰着。 也不怕累着! 心里刚冒出这不屑的想法,她随后就看清楚了那女子的容貌。 清丽无匹,如同高山雪莲一般地不染世俗尘埃。 这一刻,她愣愣地望着那个女子,女子应该是正怀孕中,手会轻抚小腹,脸上荡漾出一层代表着圣洁的母性光辉。 眼中是那个女子,脑海里却是突然冒出了自己镜子中的模样,比起来,她多了很多烟尘味道,而容貌上,她也比不过对方。 一时之间,齐萱突然感觉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是何其可笑。 身份、地位、容貌、气质……面对这两口子,她找不到半点自信。她感觉,这两人就像是注定站在舞台中间的那类人,而她,却只能远远地观看。(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时代之交 新春琐事(三) 杨柯并未太过理会齐萱的道歉,见识过这个女孩在车里那种样子,他对其没有半点好感。(..tw无弹窗广告)齐萱所表现出来的那种高高在上漫不经心的姿态、对于普通人的不屑,有的时候,甚至比衙内党们叫嚣跋扈还要令人反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随后就和陈桥闲聊起来。 他并不清楚的是,因为受他和赵邀的刺激,这个女孩从此之后来了个华丽丽的大转变,让齐万成老怀大慰。 …… 正月初二这天一大早,杨柯收拾了一番,再次和赵邀告别,踏上了前往山城的旅途。 从今年开始,他的重心要转移到山城这边来,并且需要逐渐向大家展示他西南派系接班人的身份,所以需要在这个春节前往山城拜会一些人。赵邀原本是打算跟他一起去的,却被赵长德和沈云仙阻拦下来,而杨柯也不忍心见到赵邀辛苦奔波,也是出声反对。对于杨柯工作上的事情,其实赵邀相当上心,自两人确定关系之后,逢年过节的一些走访,赵邀大多时候都是跟他一起去的,很多时候累得满脸疲惫,却从未抱怨过。 黄司机仍然在榕城坚守等待,连过年都没回家,可见其挣表现的心思是何等迫切。 杨柯让周娟打听过,黄华曾先后给两位县长开过车,但不幸的是,这两人都先后倒在了当初的郑书记手中,于是连带着黄华也被山塬干部们看成是灾星。尽管他车技相当好,却没人敢再用他开车了。如今虽然在小车班,但大多时候却是干着杂活。那天周娟也是不太了解情况,就叫了他过来,说起来也是他的运气。 杨柯伸手拍着黄司机的肩膀,笑道:“辛苦你了,年都没过好,等回了山塬,我让周主任给你发奖金。” 黄华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失落,被杨柯看在眼里。 车子一路飞驰。这次倒也没再遇见齐萱这样的刺头,几个小时之后,就到了山城收费站。 周娟和周雄武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周雄武是一直没回山塬,而周娟则是在今天早上从山塬出发。赶到山城的。两人见到杨柯,都略显激动,毕竟,这是杨柯带他们拓展人脉关系的开始。在如此重要的拜会中都能带着他们,自然也是在向别人表示他们是杨柯最为贴心的人,以后和这些人打交道,在对方心目中,地位无形之中就能提升不少。 整个拜年的计划为期四天,除了西南派系的人。一些当政领导比如詹文涛、褚卫红等人家里,也是要去坐一坐的,这个姿态必须要有。所以。时间显得比较紧。 到得二月初五,杨柯脸上已经显出一些疲惫神色,倒是周娟和周雄武两人神采奕奕,显然,这两天的拜访,这两姐弟大有收获。 山城市局家属楼。 杨柯按响了张成功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清清秀秀的女孩。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小女孩见到杨柯。眼睛豁然就睁大了,随后惊喜地叫道:“姐夫?” 杨柯面色一愣,眼前这个应该是张成功的女儿吧,怎么会叫起他姐夫来了。 “你叫我什么?” “姐夫啊。”女孩理所当然地回答,伸手挽着杨柯胳膊就将他拉进了门,口中还在说道:“你不记得我了?” 身后的周娟和周雄武都惊讶地望着杨柯,莫非……杨县长又?还是张局长家的大女儿? “等下等下,我们见过吗?还有,为什么叫我姐夫?” 问话的时候,他扫了扫,发现家中没人。 “别看了,我爸还在睡觉呢,昨晚喝多了。姐夫,你等下啊,我去叫他。”小女孩说完,风风火火地冲上了楼,再过得一小会儿,又踢踏踢踏地跑了下来,再次来到杨柯身边。 发现杨柯还在苦苦思索,小女孩嘻嘻笑了起来,随后伸手将脑后马尾解开,双手拖着头发,如同爆炸式的发型,对杨柯说道:“怎么样?想起来了吗?咱们见过吧?” 杨柯再次摇头,他的确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小丫头。 “哎呀,你忘了,在桥上啊,我和东哥他们出去玩,遇见了你和东哥的姐姐了啊。”小女孩说着话,伸出手来,做了一个动作:伸手一握,向上一提,再向下一杵。“记起来了吧?这个就是我啦。” 杨柯终于想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脑门,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 那次他和赵邀来山城,在桥上遇见了一群小衙内,还爆发过冲突。而眼前这个小女孩,就是当时跑出来打圆场嚷嚷“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咱们都是一家人”的那个爆炸头,只是当时被秦安抓起来重重顿在地上,将其原本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这小丫头太小,两年的时间,变化非常大,而且在家里看起来像个乖乖女的样子,和当初那个小太妹形象相去甚远,以至于他没能认出来。 没想到,她是张成功的女儿。 这时,张成功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出现在楼梯上,对杨柯等人说道:“哟,杨县长来了,哎哟,我这才刚起床,实在失礼。杨县长稍坐,我先洗漱下,小贝,给客人泡茶。” 杨柯打量着张成功,口中笑着说道:“无妨,是我们来得冒昧。” 张成功身上带着一股子彪悍气息,虎背熊腰,相貌上的确符合公安局长的身份。在从西川调去山塬的时候,他就见过张成功,只是当时两人没过多的交谈。 有关这位的传说,什么样的说法都有,有人说他不学无术,完全就是野路子出身。自身文化不高的有;也有人说此人粗中有细,要不然也不能破获那几起棘手案件;而宁中则的说法却是,此人是猛张飞一类的人物。自身问话学识相当高,千万别被他的外表和言语迷惑。很显然,外面的传说不靠谱,宁中则对其的评价才是有根据的。 张小贝仍然在叽叽喳喳地介绍自己,一边给几人泡茶,而周局长自张成功出现之后,就显得拘谨起来。果然是直管上司。前两天拜会其他领导也没见他如此拘谨过。 “小贝啊,和揭向东还有联系吗?” “很少了。他不理我们。”张小贝气鼓鼓地回答,显然对于揭向东跑去京城之后忘了这边一群发小的做法相当不满。随后,听着楼上传来脚步声,立即对杨柯叮嘱道:“姐夫。你等下在我爸面前可别说漏嘴啊,我可没去和那些无良人士厮混过,人家是三好学生呢!” 杨柯讶异地看着她,就这样还三好学生? 顿时,杨县长脑海中浮现出小丫头顶着染得跟孔雀一样的爆炸头去学校台上领奖时候的样子,三观瞬间尽毁。 “你可别想岔了,我当时那发型,也就是在朋友家住的几天才做的,平时我都这样!”说着话。小丫头伸手摇了摇又扎起来的马尾。 杨柯笑着点点头,都是在父母面前装乖乖女,一出去就变成了混世魔王。作为过来人。他对小丫头的做法表示很理解,只是……想到以后赵邀肚子里的小宝宝也可能这样做,他心中就有些不淡定起来。 有些事情上,果然是不能换位思考的! 张成功走下楼来,周雄武率先站起,满脸堆笑地叫了声:“张局。” “好。在山塬做得不错,值得肯定!”张成功拍着周雄武的肩膀。对其勉励一番。 随后,杨柯又介绍了周娟,一番寒暄之后,话题说到了刚刚被查封的金樽上面。 “李枫这龟儿子,该死!”说起这事情,张成功满脸愤恨,显然还为那名失踪的卧底耿耿于怀。想想也是,金牌卧底,培养一个何其困难,就这么让李大少给来了个人间蒸发,谁不心痛? “那天晚上,总算是见识到了咱们市局的行动力,令人叹为观止啊。” 张成功摇了摇头,口中说道:“还是心中有愧啊,若不是因为李建设顶着,老早就将这颗毒瘤拔掉了。不过这次行动倒也有些意外收获,还记得年前运钞车被劫案吗?经过审讯,这个案件已经破了。” 张成功这么一说,杨柯也感到有些惊讶:“莫非,这和金樽有关?” 他实在无法想象,李枫这样的身份,竟然还跑去劫运钞车,这混得也太没品了。 “不是,劫运钞车的匪徒死在了金樽,三个人,被人黑吃黑将钱吞掉了,金樽那边也不清楚到底是谁干的。此人的确心狠手辣,而且犯罪心智不俗,在杀掉这三名劫匪之前,还将金樽一名小姐掐死了,目的就是为了堵金樽的口,让那边不敢报警。” 年前果然是案件频发,就杨柯所知道的,出过人命的案子就好几起了,而没有出命案,只是捅伤或者轻伤的抢劫案件就更多了。山塬发民工工资的那天晚上,若非警方警戒得力,恐怕就会闹出大事来。 “……另外,当时在金樽,还……”说着话,张成功突然顿住,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另外,你们山塬打上来的报告我看了,目前山城的警力配置的确比较缺乏,好几个区都打了报告上来,这边一时半会估计还给不出那么多人手。我按照几个区的标准给你们配置,大概能给两百多人的样子,若是还不够的话,只能等明年了。” 原本他是想说有关詹文涛的秘书周重的事情的,但想起还有周雄武和周娟在,虽然这两人是杨柯带过来的,也就说明是杨柯的心腹,但为了保密,还是选择了不说。 “多谢张局的大力支持,张局您放心,有了这批人手,我有信心让山塬的治安工作更上一个台阶!”周雄武闻言大喜,连忙出声道谢,同时心中也感叹,杨柯的面子是真好使,听张成功话里的意思,山塬的申请原本只能排在第二梯队的。 又说了一会话,张成功将杨柯叫到一边,终于说出了周重落网的事情来,比起那三个劫匪的命案,不管是杨柯还是张成功,无疑都更为关心这个。 “周重问题很严重,目前封锁了消息,纪委那边暂时还不清楚人在我手里。宁市长的意思是,周重这张牌要利用好,在关键的时候打出来。” 杨柯点点头:“这事情我和我父亲他们都讨论过,就按市长的意思办吧。” 果然,一旦找到了机会,宁中则就对市委书记的宝座觊觎起来,在这一点上,宁中则和褚卫红目标是一致的。 张成功显然也清楚当下的局势,之所以这样跟杨柯说,还是打算听听西川方面的看法,毕竟对詹文涛穷追猛打并不符合西南派系最大的利益。 听杨柯的说法,张成功点了点头,长长吐了口气,整个人也显得轻松不少。 显然,宁中则的想法和西南这边相悖,夹在中间的张成功并不好受,如今西南派系照顾宁中则的情绪,做出了让步,也让他大为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是揭东平一手提拔起来的,但如果宁中则真的顺位接班的话,手中的权力将大大超过当初的揭东平,而他也将水涨船高,更符合他的利益,从内心里,他其实也更趋向于宁中则的想法。 …… 从张成功家里出来之后,三人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另外几个重要局座家中拜访,有的没见到人,显然,这些局座也是需要赶在春节期间去拜码头的,让他们扑了个空。 但不管如何,他人来过,表达出了这么个意思,也就差不多了。余下的,大约还需要以后长时间的磨合。 值得一提的是,去市委书记詹文涛家里拜年的时候,他赫然遇见了县委书记王山岳,顿时心中了然。 王山岳显然是投向了詹文涛的阵营,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他和王山岳之间,斗争关系是真的无可调和了。 当然,因为周重的事情,最终会是个什么情况,还很难说。 涉及省部级干部的问题,向来都是文火慢炖,讲究个火候到了,水到渠成的。 要让詹文涛挪窝,恐怕褚卫红乃至皖东那边还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虽然内心里他并不想真的和王山岳完全对立,毕竟王山岳还是让他比较佩服的一个人,但若是真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他也绝不会因此而心慈手软! 初五晚上,天边挂上了一弯月牙,处于荒郊野岭的省道上,两辆车子正在疾驰。 车上坐着从山城归来的杨柯、周娟、周雄武和聂恒。 而此时的山塬宾馆门口,曾令孝也停下了车,手中提了个包,从车上走下,抬头打量起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令人震撼的规划蓝图(一) 回到山塬已经是凌晨时分,杨柯并没有立即回到家里,而是先去了山塬宾馆。 他第一是为了看看那几名设计师的工作进度,第二是要见见曾令孝,这位小衙内大老远跑过来,他要是不出面接待一番,说不过去。 周娟走在杨柯身边,出声说道:“春节都没休息,除了年夜饭的时候是和付总监他们一起吃的,其他时候都呆在房间里。我走的时候问过,他们说大概在这一两天就能完成。” 杨柯在人工湖上投入的心血有多少,她是最清楚的。 杨柯点了点头,和他预想的时间也差不多,毕竟有三个人在分工协作,而且具体涉及的工作量也算不得多大。当然,这里所说的完成只是完成设计效果图,其中不少精细的数据,比如预算和人工投入方面还需要以后来补充的。 进入宾馆大堂,就发现曾令孝正坐在旁边的茶座上喝茶,一派公子哥的悠闲模样,在他的身边,还坐着宾馆经理卢蓉,正满是好奇地听曾少爷掰呼。 杨柯咳嗽一声,曾令孝挠挠头起身,对着卢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而卢蓉则回以甜甜一笑,随后走过来对杨柯和周娟行礼问好。 “先跟我来。”杨柯招呼一声,带着两人进入了电梯,随后转头对曾令孝说道:“小心卢蓉这个女人,不简单!你初来乍到,不要和她有过多的牵扯。” “不会吧。都说指定宾馆猫腻大,我一来就遇上了,我这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啊。” “猫腻多少都有点。不过这边还算好,不算严重,要不然早就拿来开刀了!”杨柯笑了笑,随后给两人做了介绍,继续对曾令孝说道:“我带你去看看我的规划,你以后的工作重心要放到这上面来。如今县里出了事,卿秀……我的安排要做出调整。” 杨柯说完之后。曾令孝想了想,说道:“刚才在宾馆大堂。发现这些工作人员都在议论这个事情,看来的确是闹得沸沸扬扬,对县里的影响很大啊。” 杨柯点了点头:“这是必然的,意料之中。” 进入三名设计师的工作室。晃眼一看就让杨柯瞪大了眼睛:满地都是垃圾,三名技术人员更是双目通红,头发也抓得乱糟糟的,整个房间如同狗窝一般。 周娟眼睛眯了眯,没说话,而旁边的曾令孝则笑道:“终于见识到传说中的脑力工作者的生活了,果然令人敬佩。.tw[]” 三人的进入,并未引起三个专心致志工作的设计师的注意,杨柯等人放轻脚步走到组长钟连凯身后。无声无息地观看起来。 仲林凯运指如飞,一个个的图形在其指尖成型,然后被放到几近完工的全景图上。 全景图一拉出来。就让周娟和曾令孝看得惊讶出声。 虽然他们早知道杨柯会将这个人工湖打造得很漂亮,可也没想到会漂亮到如此地步。 全景图上,人字形的两条高架环城高速回环于湖中,高架两边是高高的路灯,两条路如同玉带般飘在湖上,而湖心则有一处旅游景点。正是以如今矗立着的几座小山为基础建设而成的,四座小山上的建筑之间用走廊相连。走廊之上无数彩灯闪烁,绚丽迷人。在湖上还有七八条游艇,上面正站着衣袂飘飘的年轻男女互相携手,还有一些老人也在心旷神怡地眺望整个湖面的景色……湖的四周,是一条蜿蜒的一级旅游公路,公路两旁种满了青翠的柏杨,在灯光照耀之下,显出一片璀璨的碧绿,美不胜收。在路边上,几栋高楼拔地而起,三三两两的人家正亮着灯光……湖泊靠近县城的一面,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上多为石膏建筑,同时也覆盖以绿化。设计图的广场上,是无数市民和游客正在跳舞……整个效果图借助了相当数量的彩灯,远望之下,这些灯光散落于天际,再往上看,则是繁星当空,恍惚之下,顿时让人感觉整个湖面和星空连成了一片…… “太美了!县长,咱们真的能将山塬打造成这个样子吗?”尽管之前对杨柯信心十足,但此时见到设计效果图,周娟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杨柯也是被炫了一下,随后沉吟着说道:“白天应该不会这么漂亮,但到了晚上,所有的灯都开起来之后,可能比这效果图上还要好看些。”说完这番话,杨柯转头对两人说道:“以后要看夜景灯景,不用去山城,咱们山塬自己就能打造出来,看到了吗?不比山城夜景稍差!” 周娟和曾令孝仍然被炫得还没缓过神来,听了杨柯的话,只是呆头呆脑地点头。 几人的话语声终于将三名埋头工作的设计师惊醒过来,见得杨柯回来,组长钟连凯回头问道:“杨县长,您来得正好,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另外,关于文案方面,我们几个并不擅长……” “文案方面你们不用管,我会让县委宣传部的人来负责。对了,这里,游客种类要区分开,情侣和老人分开来,我要的是能分别吸引不同人群的效果,情侣们在这里旅游,能感觉得到心和心的贴近,老人们在这里旅游,能体现出子女的爱心……再加上儿童的,湖心要增加一个儿童水上乐园……” 交代好,让几名设计师继续忙活,杨柯带着两人出来,对周娟问道:“宣传部有加班吗?” “出了这么大事儿,怎么能不加班?吴部长亲自坐镇,只是这几天我们在山城,对山塬这边的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要不叫吴部长过来问问看?估计她现在也还没睡呢。” 杨柯想了想,点头同意。 吴琴果然还没睡,不止没睡,甚至还在加班,当然是在为邱志高和卿秀的事情扫尾,使用的手段也很老套:转移视线! 虽然老套,但却极为管用。 社会就是这样,在宣传舆论的引导下,普通人屡屡中招,很快就被这些宣传吸引过去,原本关心的话题则逐渐淡出视线,彻底成为记忆,封存起来。 吴琴只是在三十晚上刚过完十二点打了个电话说了些新年祝福的话语,最近倒也并没如何联系,主要是杨柯忙着拉关系,有时候并不方便接听电话。 见到吴琴的样子,杨柯顿时感觉有些不忍,这位宣传部长现在看起来,满是憔悴。 吴琴见到杨柯倒是洒然一笑,说道:“县长看起来也很憔悴嘛,这些天估计受苦了。” “差不多,吴部长也是,注意身体,工作再重要,身体累垮了也是不行的。” 随后为吴琴和曾令孝做了介绍,听说对方是新来的副县长,吴琴不由得多打量了曾令孝几眼。 一阵寒暄之后,周娟为吴琴泡好茶,吴琴尝了尝,笑道:“周主任泡的茶可不如杨县长那个精致的小侄女泡的好喝。” “以后我多练练,争取能达到让吴部长满意的水准。” 几句玩笑之后,说到了如今宣传部的工作上来,吴琴对杨柯说道:“现在宣传的重点,是打造人工湖的设想以及降低民众对于搬迁的阻力,也正是用这个,方才逐渐让卿秀和邱志高的事情不再被关注,嗯……实际上知道这个事情的人并不多,都是政府工作人员。初一那天上午,孙秘书长建议王书记对所有机关乡镇下封口令,禁止向普通群众传播,王书记没有答应,只是要求宣传部这边尽快拿出转移视线的宣传方案来……所以,我从初二开始,一直就加班到现在。” “吴部长辛苦!”杨柯对吴琴说了声,随后说道:“不用这么麻烦,我送吴部长一件神器,保准瞬间就将所有市民的目光吸引到这上面来,并且同时也能让搬迁的压力减小很多。” 对于孙远行,杨柯不想做过多的评价,只是心中暗自好笑,这位秘书长大人最近估计是晕了头,屡出昏招,竟然连封口令都整出来了,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哦,啥神器啊?”吴琴听得一愣。 “绝对是神器!”周娟在旁边笑着说道,而曾令孝也忙不迭点头。 吴琴见了,对这所谓的神器更是好奇。 带着吴琴来到旁边的设计室,将效果图展示给她看了看,吴琴也满是震惊,随后苦笑着说道:“县长,您要是能早点将这个设计图给我,我哪用得着加班成这副模样啊!” “这边也是刚刚做到这个程度,差不多能派上用场了。除此之外,我有个要求,发动你们宣传部,尤其是报社那边的笔杆子,给这个效果图添加一些文字。如何能勾引人心如何去做,没有别的要求,反正就是要让看见的人能有来游玩的*。” “这个没问题,宣传口这边的强项。真的难以想象,咱们山塬竟然能打造出这样漂亮的湖泊夜景,不瞒您说,当时听您说要打造人工湖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湖泊能有多大气、能有多漂亮,可现在看到这个设计效果图……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看!” 杨柯闻言,笑着对吴琴说道:“几年之后的山塬,会比你想象中的漂亮很多!好了,今晚主要是为曾副县长接风,周主任你安排一下,看看还有谁能过来的。” 交代完毕,转头对曾令孝说道:“太晚了,人不会很多,曾副县长多担待一下,可千万别说咱们山塬人民对你不够热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令人震撼的规划蓝图(二) 聚会的地点选在厨婆。(..tw) 厨婆是山塬本地一家比较有名的私房菜馆,听起来会给人一种老板娘四五十岁专业掌勺的感觉,但实际上,厨婆年纪并不大,到今年也就三十岁多一点,可她这餐馆却已经开了整整十年,也勉强算得上是老字号了。 说起这厨婆,其实还有一段传说。 厨婆是餐馆的名字,同时也是餐馆老板娘的称谓,老板娘本名很少有人记得,反正她菜馆也叫这名字,大家也就都这么叫。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嫁了人,后来男人染上了赌瘾,短短时间内将本就不丰的家产输了个精光,最后这丧心病狂的男人输到红眼,竟然将老婆和房子一起作价九千九给抵押了。最终的结果也没有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这位赌徒兄输得一干二净,跳河死掉一了百了,可谓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去。而这个时候的厨婆,刚刚二十岁,长得也端庄秀气,让债主非常满意,取出那死鬼男人的欠条和抵押协议,给厨婆看。 厨婆看完之后默不作声,只是让债主稍等,先留在家里吃顿饭,吃完饭之后再商讨这个事情。 她去找邻居借了一只鸡杀掉,做了一道黄焖鸡摆上桌子,债主品尝之后大为惊异,这个时候厨婆才问道:我这手艺开个餐馆如何?能赚钱吗? 债主回答:可以,有前途! 厨婆说道:大哥。我男人欠你的钱,我认。但这拿女人房子作抵押终究不太好,律法上站不住脚。我想开个餐馆,赚了钱我加倍还你,你看行吗? 也不知是这位债主被她说动了还是比她男人良善些,最后同意了,又借了厨婆一百块,号称是启动资金,厨婆总共签下一万块的债务。两年内还清就算两万,三年内还清就算三万。 最后听说是债务被拖到第四年才还清。厨婆总共还了三万五千块的债务,而当时,正好是在九零年,对一个乡下小妇人来说。这是一笔天大的巨款。 厨婆还债的事迹在县城周边闹得挺轰动,再加上这里干净卫生,味道也好,于是,生意慢慢就越来越好。 也正是因为当初失败的婚姻,厨婆后来一直未有再嫁,面对众多上门说媒的,也是委婉拒绝,这让她的名气愈大。杨柯都听过有关她的传说。 如今的厨婆约莫三十岁,仍然秀丽端庄,但几年来的迎来送往。已经锻炼出来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没见识的乡下小妇人,即便是站在县长面前,仍然能谈笑风生。 “早就听说咱们县里来了个又年轻又有能力的县长,总算是见到了,让小妇人深感荣幸哦。” 杨柯问道:“是谁在乱嚼舌根?” “这哪是嚼舌根啊。大家一提起县长来,都是竖着大拇指称赞呢。让我可是敬仰得紧,只可惜以前一直无缘一见,如今总算是了了一番心愿。” “失望吗?” “哪能呢?县长,您可比我想象中的形象还要年轻帅气多了,见面更甚闻名哦。” 杨柯笑了笑,不再说话,周娟让厨婆给准备二十多人的饭菜,而两人交流的当口,外面又传来了汽车声响,显然有人到来了。 曾令孝坐在杨柯身边,心中颇为不平静,即便早就清楚杨柯在这边进展顺利,但此时听到会有二十多人过来为他接风,仍然大为震惊。 能被周娟通知过来参与宴会的人,级别最少都是正科级以上,也就是说杨柯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笼络了这么多人,能坚定不移地站在他们一边,这恐怕不仅仅是能力、手腕、背景能做到的。 果然,从外面陆续进来的人,全是县直局正职以上的官员,其中只有三人是距离县城最近的乡镇领导,另外还有几人是县政府这边的副职,而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二十多个人中,包括杨柯在内,赫然有四名县委常委! 对于山塬县来说,这是何其庞大的一股力量。 杨柯将这些人悉数召集起来为他接风,不仅仅是在向他表达山塬人民的热情,其中还有震慑意味在里面,品味出这其中的味道,曾令孝连忙收敛起嬉皮笑脸,变得“端庄”起来。在杨柯面前,他是真的不敢放肆,直到如今他仍然清楚地记得在组织部的时候,杨柯交代他暗中办的事情,直到如今李和敏都不清楚是他们在背后捣鬼,想想都不寒而栗。若是杨柯让人这样对付他,他恐怕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可这些过来赴宴的干部却并未表现出半点深夜被打扰的不悦,反而一个个红光满面,与有荣焉。想想也是,县长请客,能被点到名的,那是看得起你,说明当你是自己人,要不然,怎么这么多县直局头头脑脑,就咱们这些人能出现在这里? 二十多人济济一堂,以杨柯为首,他旁边坐着县纪委书记聂恒、常务副县长刘太平、宣传部长吴琴,以及马上荣升副县长的周娟和新到来的副县长曾令孝。除了这些人,还有周雄武、黄秋莲、肖建中、杨海英等人。 就眼前这些人手中所掌控的权力,绝对能和县委书记王山岳分庭抗礼不落下风。 众人均是互相看看,看清楚了现在这里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心思变得越发热切。 所有被通知的人员就位,杨柯做了个开场白。 “诸位,这么晚了叫大家过来,打扰之处希望不要介意。今天主要是为了给咱们山塬县新任副县长曾令孝同志接风,另外呢,算是春节小聚的同时也算是做一个动员吧。过了今天,大家就要在各自岗位上倍加努力地工作,明年的任务有多重。想必诸位心中是清楚的。我希望在座的同志,都能积极努力地做好自己管辖范围内的工作,为咱们山塬经济的腾飞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或许在多年之后,这里已经没人再记得我们今天的付出,不记得曾经有我们为山塬做出过贡献,但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即便不为后人铭记。在年底我们再次聚会,我带大家去外面转一转。保证让诸位能感觉到自己的辛劳和汗水没有白费!” 听完杨柯的开场白,众人心中凛然,县长这等于是正式宣布了山塬发展的动员令了,心中想着那宏大的规划。无数人心中忍不住打鼓,尽管这位杨县长来山塬之后,可以说是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堪称神奇的战役,展现出了不俗的手段和战略眼光,可在这样浩大的工程面前,他们仍然忍不住担心,一旦正式对外界宣布,到时候完不成既定设想的话…… 心中想着这些,众人也是没有表现出来。纷纷举杯互相敬酒,说一些新春祝福之类的话语,当然。说得更多的还是互相勉励:加油,大家团结合作,在县长的带领下共创一番辉煌盛举! 宴席开始开始之后,在杨柯的示意下,众人纷纷将曾令孝当成了目标,这让曾令孝心中哀鸣一声。苦笑起来,看这架势。估计今天是别想竖着出去了。 …… 这次深夜的聚会挑动了无数人的神经。 在第二天,县里正式上班之后,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毕竟这种并不算保密的聚会根本就瞒不住有心人。大家议论的重点在于都有谁和谁参加了县长的邀请,这说明谁又进入了县长的法眼,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恐怕也代表着正式和县里另外两股势力站到了对立面。 而其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就是纪委书记聂恒好像是倒向了县长,不再跟着副书记张劲松混了。 跟着张副书记混没前途! 这成了很多人心中不约而同心照不宣的想法,要不然,聂书记干嘛要倒向县长呢? “碰!” 新年上班的第一天,在会议开始之前,张副书记就在办公室里愤怒地拍起了桌子,原因当然是因为聂恒的背叛。 实际上他清楚聂恒为什么会跟着他和王山岳打擂台,完全是为了调查邱志高,如今邱志高两腿一蹬挂掉了,聂恒也就不再留在他这边,这说明……的确会给人这样的感觉,跟着他张副书记混没前途! 看看如今办公室里黑着脸的秦京就明白了。 秦部长心情郁闷程度可谓不在张劲松之下,聂恒改弦易辙,如今大家都在议论,说是跟着张劲松这混蛋没前途。可现在就剩下他秦部长一人还在张劲松屁股后面摇旗呐喊,这让别人如何看他? 一时间,秦京不知是对聂恒,同样也对张劲松有了不少怨气。 他秦部长可谓是躺着都中枪了! 找个机会一定要找老聂问个明白。 在新年上班的第一天,因为昨晚县长那边小聚的事情,让县委书记王山岳办公室的气氛同样凝重。 原本山塬总共就十一名常委,去掉有着专职打手之称的张应华不算,还有游离在团体之外的吴琴和刘太平,再去掉孤家寡人般只身前来山塬的杨柯,王山岳手中掌握这常委会绝大多数的票数,起码在当时吴琴和刘太平都是比较倾向于他的。可如今倒好,邱志高没了,政法委书记的人选还悬而未决,这一票没了指望,他手中只有组织部长陈政与县委秘书长孙远行,再加上自己,总共三票。 当然,张应华这混蛋,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去找对方的,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去年年底,当获知吴琴和周娟走得很近的消息之后,他就找吴琴谈了话,如今看来,那次谈话没能真正起到作用,吴部长还是准备跟着杨柯走到一起。 其实说起来,不管是吴琴还是聂恒,都是党委领导下的部门,可如今,都站到了以杨柯为首的政府那边,这现象非常诡异。 如果说在之前吴琴的游离和聂恒跟着张劲松的情况是勉强能接受的话,那现在的情况,若是上级领导问起来,他该如何去解释?身为县委书记,比县长还早就位,却掌控不了党委领导下的宣传喉舌和纪委利刃,这完全就是能力有问题! 如今县里总共十名常委,票数却成了诡异的四三二一比例,县长那边反而是最多的!对于县委书记来说,这是何其讽刺? 更别说如今的书记办公会,他王山岳竟然成了孤家寡人! 这是一种悲哀。 不知是从何时起,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反正在年底邱志高出事之后,新年一上班,情况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他手中其实还有着一票否决权,可这玩意儿不能多用的。若是县长那边短短时间内连续出招,他用上两三次,他这县委书记也就当到头了。 在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年前市委书记詹文涛对他的拉拢,或许,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脑海中想着这些纷乱的事情,王山岳心中也在反思,回忆着杨柯过来之后的点点滴滴以及在邱志高事情上他的态度……或许,他是真的错了,早就应该放弃邱志高的。早放弃邱志高拉拢聂恒,也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令他感觉羞耻的局面。 羞耻! 的确是羞耻! 办公室里,陈政埋着头抽烟,一支接一支。 孙远行来回踱步,脸上愁眉不展。 相比之下,政府这边倒显得有序得多,各部门科室都在筹备着新年伊始的各项会议准备。忙碌之余,众人会说着如今县里的局势,心中满是兴奋。 政府能压倒党委的情况本就少见,更何况县长才单枪匹马过来多长时间?当时县长来的时候,只有县公安局副局长周雄武和县府办主任周娟两名帮衬。一个春节过去,情况突然就全变了,以至于众多工作人员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心中对县长的敬仰更甚,工作起来,也是越发充满了干劲。 在这样或激动或诡异的气氛之下,杨柯迎来了新年伊始的第一场表演,这一次,是在常委扩大会议上正式向所有人提出了要打造人工湖的构想。(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令人震撼的规划蓝图(三) 会议地点定在县会堂。 除了四大班子领导之外,此次与会的还有两院领导以及各县直局负责人和各乡镇正职,除去一些走亲访友尚未归来的,到会人员超过百人。 会场里面传来了一些互相祝福的话语和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嗡嗡一片,大多是在说春节期间牌局的战况,而更多的,则是在小声感叹邱志高和卿秀的事情,毕竟大家好歹同事一场,还是众人的领导,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谁都不想看到,起码表现在人前的,是大家都心有默契地表示沉痛地哀悼,没表现出欢欣鼓舞的样子,至于人后如何,则不得而知。并且因为邱志高的腐败问题,还牵涉到了县里一批人,虽说情节并不严重,但一些处分恐怕是跑不掉,这些人也是真正垂头丧气的一批人。 这样的事情不仅为山塬抹黑,更为严重的,它甚至能直接影响到两位当政领导,尤其是县委书记王山岳,不出意外的话,一个记过肯定会落到王书记头上,而县长杨柯,毕竟到山塬时间不长,背景又深厚,应该不会受影响。 在山城即将直辖的当口,王书记若是被记上一过……对其仕途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大。 有小道消息称:王书记春节期间火气很旺,今天上午还在办公室拍桌子摔杯子,大家还是小心点,不要撞枪口上,还是让能扛的人去顶王书记的怒火吧。 这个能扛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杨县长。 小道消息称:杨县长如今兵强马壮,蠢蠢欲动啊! 会场里众人都在议论着这些,四处都能听到诸如“吴部长”“聂书记”“杨县长”“张副县长”“王书记”……之类的声音。显然是在分析着如今县里的局势。 杨县长初五晚上宴请自己的人,已经不是秘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会场前面的主席台上,正有不少工作人员在忙碌地调试一些会议需要的仪器,其中比较显眼的,是一台投影仪,连接在一台电脑上。这个东西让不少人感觉很新鲜,以前山塬县的会议。几乎很少有人使用过这个东西,不清楚等会会用这玩意讲些什么? 再过得一小会,领导们纷纷入场,下面的议论声终于小了下去。 会议由县委书记王山岳主持。 王书记面带微笑。.tw丝毫看不出众人话语中的拍桌子摔杯子的样子,拍了拍话筒,让下面的说话声彻底平息之后,说道:“同志们:在满怀喜悦、辞旧迎新的喜庆日子里,山塬县举行第一次常委会扩大会议,在此,我代表山塬县的领导班子对所有到会的同志说一声新年好!” 雷鸣般的掌声响了起来,王山岳伸手微微做了个平息的手势,等到掌声渐息。方才继续说道:“新的一年,咱们山塬要有新的气象、新的思路、新的规划、新的精神风貌……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全面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是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的核心问题。是时代的要求、更是人民的要求……各级组织必须维护、坚持和巩固党的领导核心地位,严明政治纪律,确保政令畅通、令行禁止……对县委科学决策的事情,必须不折不扣地贯彻落实;对县委确定的目标任务,必须不折不扣地完成。做到强基固本,创先争优。扎实推进党的建设再上新水平……” 听着王山岳的讲话,包括杨柯在内。不少人眼睛顿时就微微一缩,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但心中却是半点也不平静的,王书记在新年第一场大会上就开始大谈党建,意图巩固党委的核心领导地位,这是不正常的。 显然,如今县里的局势已经让王书记着急起来了。 王山岳发言完毕,在如雷掌声中,杨柯站了起来,走到旁边的电脑前,说道:“同志们,在此,我也代表县政府各级工作人员,向在座的诸位拜个晚年……” 掌声雷动! “……就像王书记所说的那样,新的一年,要有新的气象、新的规划、新的发展理念。在这里,首先我要让大家欣赏一幅图画,确切来说,是一幅全景图……” 说完,杨柯打开了投影仪,旁边的电工也配合地关掉了几盏大灯,让会场里的光线暗淡下去,投影仪上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哇……”“这是?”“太漂亮了!”看清楚屏幕上的全景图,整个会场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有谁能告诉我这是哪里?” 杨柯笑了笑,问道。 “……这是山塬!这是……我心目中构画的山塬!”说着话,杨柯收敛起了笑容,声音变得低缓,却铿锵有力。 下面的众人爆发出一阵难以置信的惊叹之后,逐渐恢复了平静,目光都随着杨县长手中鼠标点动的位置缓缓游移。 图上是夜景:一片漫无边际的浩瀚湖泊,湖泊之上灯光璀璨,人字形的两条高架环城高速盘旋于湖面,高架两边是高高的路灯,两条路如同玉带般飘在湖上,而湖心则有一处旅游景点,正是以如今矗立着的几座小山为基础建设而成的,四座小山上的建筑之间用走廊相连,走廊之上无数彩灯闪烁,绚丽迷人。在湖上还有七八条游艇,其中一条游艇上面正站着衣袂飘飘的年轻男女十指紧扣互相携手,另一条游艇上则是一些老人在心旷神怡地眺望整个湖面的景色……湖的四周,是一条蜿蜒的一级旅游公路,公路两旁种满了青翠的柏杨,在灯光照耀之下,显出一片璀璨的碧绿,美不胜收。在路边上,几栋高楼拔地而起,三三两两的人家正亮着灯光……湖泊靠近县城的一面,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上多为石膏建筑,同时也覆盖以绿化。设计图的广场上,是无数市民和游客正在跳舞……整个效果图借助了相当数量的彩灯,远望之下,这些灯光散落于天际,再往上看,则是繁星当空,恍惚之下,顿时让人感觉整个湖面和星空连成了一片…… 正是周娟和吴琴等人见过的人工湖的全景图。 “……我不知道大家是怎么给山塬县定位的,但在我的心目中,她……应该是这个样子!” 说着,杨柯继续拉动鼠标,一片灯光璀璨的大湖缓缓隐去,随之出现的,是一个街道宽广、高楼林立的城市,现代化的商城、购物广场、生活小区、活动中心……随着鼠标点动,屏幕上突然变成了夜景图,无数灯光照射之下,众人眼中出现的是一个极为现代化的城市……比例缩小,一个集合了城市、湖泊和各大交通要道的全景图出现在众人眼前。 两条环城高速形成了一个“8”字形,绕过湖面,将整个城市囊括其中,高速的另一头,连接上了去往山城方向的高速公路……火车站变换了位置,出现在县城北部郊区,随着鼠标点动,县城的四个方向上冒出了四座中心医院,随后是学校、商场、公交站点……工业区同样被迁移到了北部郊区地段……无数的高层楼盘和别墅区域出现在县城周边,这些楼盘一看就知道房价不低。 整个城市规划图显得井然有序,富有层次感并且规划严谨,市民的生活悠然、自在、方便,老人、孩子、情侣、上班族各有去处…… 这……真的是山塬吗? 包括县委书记王山岳以及众多常委在内,都被眼前这美轮美奂的设计蓝图给震惊了,他们没想到,杨县长胸腔中构画的山塬竟然宏大如斯,不算人工湖的面积,县城面积扩展了差不多三倍有余,若是算上二十多平方公里的人工湖,整个县城的面积将超过五十平方公里,这还能算是一个县城吗? 望着投影上的城区规划,所有人目瞪口呆,为县长的大手笔而感到震撼。 “……这是山塬!在我的定位里,以后人们说起夜景,不应该只是想到秦淮河的浓艳、不只是想到江口水天一色的浩渺、不只是想到西湖的娇俏、不只是想到山城的璀璨、不只是想到两江四湖的婉柔……”说到这里,杨柯音量陡然提高:“还要想到咱们山塬的人工湖!” “……新的一年,我不想跟大家谈什么大道理,只想陈述一个我们山塬干部们必须面对的现实难题:马上就会大江截流,到时候望河镇必须面临整体搬迁,这二十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不能白白浪费,这就是作为县政府班子成员的我们必须去考虑的一件事情。这个人工湖是我的构想,并且即将付诸实际行动……” “……城区需要向北拓展,县委大楼也需要搬迁……县城区的新规划,涵盖了生态环境保护和建设目标、污染防护和治理、城市防灾工程比如防洪、防震、人流疏散通道和地下人防……” “……希望所有相关部门的各级领导,能切实配合政府对山塬的发展规划,以‘发展提速,实干兴塬’为目标,切实贯彻这八字方针,齐心协力为山塬经济的腾飞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杨柯发言完毕,比王书记发言时更为轰动的掌声响了起来,并且经久不息,这让接下来准备发言的张劲松很尴尬,他已经在座位上伸手示意,让大家平息下来,可效果相当不理想……到后来,掌声仍然不断,张副书记一张脸已经黑成了锅底。(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令人震撼的规划蓝图(四) 会场里发生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山塬。 无论是县委书记王山岳在会上大谈党建路线,还是县长杨柯提出的八字方针:发展提速,实干兴塬,都显出了较为浓烈的火药味,这是否意味着在新年伊始,县委和县政府双方将进入白热化的争斗?但最为令人津津乐道的,还是杨县长拿出的规划全景图,在很多人心目当中,这根本就不是山塬,或者说这根本不是山塬能具备的样子,对此抱怀疑态度的大有人在。 不只是其他人,就连那天晚上参与聚会的,加入到了县长阵营之中的人,对此同样不抱太大希望的也有。 消息传出之后,县委和政府这边的关系仿佛突然就紧张起来了,很多人说话办事也都变得小心翼翼。 对县政府这边的工作人员来讲,能和县委那头掰腕子,的确是非常提气的事情,尤其县长宏大规划蓝图的提出,更是让他们浑身充满了干劲。于是,上面还未发生些什么,下面已经满是烟火味道,双方人员工作中因为一点小事情而互不相让发生争吵的情况时有发生。 对于下面的人所存在的心理状态,不管是杨柯还是王山岳,都是看在眼里的,对此,两人都没去多管,完全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县长办公室里。 “过完十五,几家大的地产开发商就会过来考察,在这之前。县里要做好接待准备。” 杨柯正对周娟和吴琴刘太平等人吩咐一些注意事项,几人连连点头。 “……除此之外,刘县长负责的搬迁工作是个难点。我有个想法,我们先搬迁河边上和中心区域这两个部分,一搬迁完毕,马上动工。而安置的问题,则可以通过年前这些地产商不支付工人工资的事件,选出两三家来做典型,如情节严重的。直接收回开发权,扶持一两家本地建筑企业。尽快将房子建造好,让这些群众先住进去,让这些率先搬迁的群众尝到甜头,后面的阻力就会小很多。至于补偿的方案。刘县长这边自行斟酌下,拿出个条款来给我看看,总之一句话,为了山塬的发展,只要是群众合理的要求,我们要尽量满足。” “……宣传部这边也要加大宣传力度,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这个规划,明白咱们县委县政府的决心。要让民众理解、支持咱们的建设,同时。更要让群众和咱们站在一起,为山塬的发展提供一些有效的建议,县里的县长信箱好像很久没有启用了。另外,这个事情也交代下信访那边,以后让他们来负责群众意见的收集,要有专人来整理,从中清理出一些有用的建议。群策群力嘛,基层民众所能看到和想到的。咱们未必会注意到,为此。可以设置一些奖励措施……” “……另外,比较需要注意的,还是要引导群众的思维,尤其是望河镇那边的群众,更是宣传工作针对的重点。上次我跟你说过,让普通民众参与到电视访谈节目中来,这个工作很重要,是真正让民众团结在县委县政府周围的利器,要抓紧。” “……最重要的一个事情,宣传部这边发布通知,收集所有乡镇、县局机关工作人员对于山塬城市发展的建议和思路,或者是感想,让每一个人都要上交稿子!” 杨柯此话一出,在座几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这是准备全面和县委那边展开争夺了啊。.tw 真要发出了这样的通知,那还不得所有乡镇机关都必须召开研讨会议来讨论这个事情,这样一来,能造成的影响可想而知。 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吴琴还是刘太平都开始在心中感叹,县长年纪轻轻,对这些政治上的手腕运用简直和老官僚没啥区别,完全就是见缝插针,让人避无可避。 即便县委那边明知县长的目的,也是必须捏着鼻子认可,没有丝毫阻挠的理由。 这就是阳谋吧。 “好的县长,下去之后我马上安排。”吴琴出声回答道。 杨柯点了点头,转头对周娟吩咐道:“拟一个名单,让相关的乡镇、机关负责人来政府这边开会,会议主题就是对山塬发展方向可行性的研讨,被通知单位,必须来人,谁要敢在这上面敷衍了事,我处理谁!” 周娟点头应下,心中再次想到了当初在龙山时候的情景,与现在是何其相似,只是当时杨柯的手段更加温和,而现在则因为局势的原因而略显急迫,但不论温和还是急迫,都没有离开他的掌控和规划之外去。 很显然,这就是另一个龙山实业,只是这个层次更高、规模更大、周期更长,同样的,将来被绑架到这上面的人员也会更多。 想到这里,周娟突然就笑了起来,让不了解情况的吴琴和刘太平有些不明所以。 …… “叔,宣传部向所有乡镇和机关单位征稿,内容就是有关山塬的建设和发展思路。吴部长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所有机关单位召开研讨会,要统一思想,让人完全站到政府那边去。”王良急吼吼地走进办公室,对王山岳说道。 王山岳闻言,眼神就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我知道了!” “叔……这还只是前期的征稿,后续恐怕还会发布一些选择出来的对那边有利的文章刊登出来,这样一来……”王良脸上满是焦急。 “急也没用,那边用的手段是堂堂正正的,研讨本地经济开发,党委也无从伸手阻拦……”说着话,王山岳轻轻挥手:“你先出去吧,我想点事情。” 王良出去之后。王山岳起身在办公室里踱起步来,脸上表情殊为凝重。 事情一件又一件地发生,政府那边的攻势绵里藏针几乎没有断过。而且还全是这种堂堂正正的手段,让他根本找不出办法去应对。 尤其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杨柯更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根本就分不出身来处理县里的事情。 现在他所面临的局势非常严峻,首先就是要向上面递交检讨,毕竟邱志高跟在他身后好几年时间,他没有觉察到对方的异常。甚至很多情况下还在维护对方,一个检讨主动承认过失是必然的。在这件事情上面。杨柯算是对他手下留情了,并未抓住这个事情来做文章,这一点,王山岳心知肚明。 而副书记张劲松到是往上面反映过这个事情。也有人提出来过,但却被市里压了下来,起码暂时没有追究他的相关责任,这一点,他同样清楚。 除了邱志高的事情,还有现在县里暂缺的政法委书记人选还没确定下来,不过估计是不会空缺多长时间的。毕竟,在这个关头,大家都有自己的亲近的或者看好的官员需要提拔。下来卡位就能提一级,这样的好事情谁都不愿意放过,只是可能会因为这个位子而引出一些纷争妥协。但这个和他无关。他真正关心的,还是人选问题,确切来说,来人会是向着他王山岳还是向着杨柯,这很重要。 如今的山塬,县委已经压不住政府了。 县公安局那边曾有人起哄。说周雄武会顶上县政法委书记的位子,这是不可能的。起码他不可能让周雄武真正顶上来,首先其资历并不够,其次,他手上可是掌控着人事推荐权。如果真让周雄武上来,那他王书记还是洗洗睡吧,有多远跑多远,以后再也不和杨柯这边碰面为好。 相信以杨柯的睿智,也不会干出这种为了提拔自己人而违背上面意思的事情来,最多是给周雄武一个政法委副书记的头衔顶天了。所以,在这一点上,他并不担心。 至于杨柯提出的发展蓝图,王山岳也是颇为惊叹,内心里对此很矛盾。一方面他希望杨柯的规划能实现,他能见到山塬发展得好,这也是他心底的愿望,同时也能分一杯羹;另一方面,若是对方真的将山塬打造成这样现代化的城市,那他以后也同样失去了和对方争斗的资本……一旦这宏大的蓝图实现了,山塬所有的人心都将不在他这边,都会跟着杨县长走。从这个思维上来说,他又不甘失败,希望杨柯的宏图大计夭折,尽管这种想法只是偶尔冒出来,但却仍然强烈,两种想法时时刻刻冲击着他的内心。 又走了几步,他终于下定决心,走到电话旁边,抓起电话拨了个号。 “张秘书您好您好,我是山塬王山岳,请问……” …… 在这天晚上,山塬县发生了不少大事。 由城建、纪委、公安组成的专案组进驻了巨龙建筑公司山塬分部,开始调查巨龙公司的资金、资质以及和邱志高有牵连的部分情况,尤其队涉及之前几起民工讨薪事件中的打人时间展开了调查。 顿时,原本风光无限的巨龙公司风声鹤唳愁云惨淡,在权力机构面前,什么商业贡献度,都是浮云。 上级高压之下,工作组展现出了惊人的效率,短短几天时间,就将巨龙公司在山塬的犯罪情况查证得清清楚楚,在过完十五之后,立即对巨龙公司提出起诉并暂时封查在建工程。 除了巨龙,另外还有两家违规情节严重的建筑公司都遭到查封和起诉,有关这几家建筑工地违规的报道铺天盖地,将其欺压民工、拖欠民工工资、以不正当手段骗取银行贷款、和腐败官员勾结的事情公诸于众,引发了山塬百姓的一片声讨。 而同时,有关山塬保护民工薪资权益的报道同样登上了山城晚报,报道称:山塬的开发建设项目将全部由政府强力机关介入,预先收取建筑三个月的薪资保证金,并不定时抽查,确保民工能及时拿到工资。 这报道让很多同样被拖欠过工资的民工心驰神摇,然后就是一番串联商议,随后成群结队、浩浩荡荡地奔赴山塬而来。 他们的目的,仅仅只是因为这里不被拖欠工资,其实……这只是他们应得的血汗钱! 无数民工的到来,让山塬人满为患,政府紧急调用储备仓库,为这些民工搭建出了临时的住宿地点,同时,还联系了附近的一些小餐馆,颁发了荣誉证书,让这些小餐馆心不甘情不愿地为民工们提供平价伙食。 但很快这些餐馆就发现,这的确是薄利多销的好事,几天下来,赚的钱比以前可要多上不少…… 山塬发生的很多琐事并未真正进入县委县政府的视线,真正让他们注意的,有几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就是对三家建筑企业的起诉,杨县长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吸血鬼全身而退,起码要乖乖将在山塬的建设项目拱手让出来,只是这个目标的确很难达成,毕竟这些企业也是有些关系的,真要将这些在建工程白白让出,这和要了他们的老命没区别。 第二是几家上市房产公司即将来山塬考察,对山塬来说,这是了不得的大事。确实,目前的山塬,没有什么能吸引这些公司注意力的地方,也不知道县长是如何将人请来的。 第三就更加吸引山塬领导们的目光了,山城市委书记詹文涛詹书记即将下来山塬考察。 很多人都说,詹书记是下来为王书记撑腰的,目的是要打压势力膨胀的县长一系。 在这样的议论声中,时间走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这天本是全县放假,可忙碌的杨县长仍然在加班,害得陈秘书也跟着没了假期,屁颠屁颠跟着县长大人忙活了整整一天。 将仍然没能拿到驾照的陈秘书送到棉纺家属区对面,杨柯开着车一路往家的方向驶去。 “彭彭”的脚步声回荡在楼道上,杨柯望着了无生气的住宅微微叹气,随后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打开门,入目的景象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客厅里,一个曲线玲珑起伏的诱人娇躯正侧躺在沙发上熟睡,旁边的餐厅里,桌子上摆着几道菜,已经没有了热气。 一抹会心的笑容顿时浮现在杨柯脸上,他朝着熟睡的妖女走了过去,蹲在沙发前,仔细凝视着女子摄人心魄的美貌容颜。 经久不见,她还是如斯美丽,一如当初在榕城宾馆初见时的样子,不因时光流逝岁月变迁而有丝毫变化,如同那一汪祸水:平静、无波澜……(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偷青巧遇 凝视着眼前沉睡中的绝世容颜,即便在沉睡之中,仍然反转了水墨,能勾起人心底的躁动,同时也能让人忘却外间三千繁华,她是如此的妖异绝艳,却又出落得不惹尘埃。.tw 眼中闪过一抹疼痛,杨柯轻轻伸出手掌,抚在杨茯苓脸上。 他此时脑中所想的,还是眼前的女人在那个寒冷的深夜,被迫投向几千尺高空的悲伤。 动作轻柔,生怕将她惊醒。 “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杨柯口中呢喃着说道。 幽静的房里没有其他的声音,只有杨柯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 “什么不会了?”杨茯苓醒来,睁开眼,望着杨柯说道。 杨柯笑了笑:“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在深夜离开,绝对不会!” “好了,我又不介意的。”似乎是感觉到了杨柯心中的痛楚,杨茯苓伸手抓着杨柯抚在她脸上的手掌,笑着说道。 “可是我介意!”杨柯说话的时候抿了抿嘴,神色坚定。 杨茯苓起身,抓着杨柯的手,说道:“不说这个了,还没吃饭吧?恩,菜都凉了,我去热一热。” 说着话,她往餐厅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晓丽和闷墩儿回龙山去了,后天过来。本来我是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结果坐了飞机,感觉有些累,躺沙发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不过杨县长你定力有所提高哦。竟然没有趁姐姐不设防备的时候动手脚,口头嘉奖一次……” 听着熟悉的略显低沉而魅惑的嗓音,杨柯笑了起来。 “……原本是打算吃完饭之后和你一起出去走走。去外面地里偷青的,看这天色,估计是去不成了。” 妖女话语里多少显得有些惋惜。 “你的趣味倒是越来越重了,大冷天的,还晚上跑去地里偷情!”杨柯口中调笑道。 杨茯苓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看了杨柯一眼,没再说话。端着盘子进了厨房。 以前在龙山的时候,两人每每在正月十五。若是凑到一块儿,几乎都会跑去田里偷青。这是自古以来的风俗,元宵节同时也是情人节,青年男女们是可以自由狂欢的。男子可以邀请心仪的姑娘,常常在月光下故意“偷”人家的青菜,来表达自己的癫狂,俗称偷青。 到得如今,很多风俗的来源和传说也有了变化,说法也各不相同。 但这不影响杨柯和杨茯苓的兴致,以前在龙山,若是时间足够,能将所有经过的人家地里的菜偷个遍。回家煮一锅青菜大杂烩。对于这种勾当,杨祸水比谁都热衷。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声响,杨柯打开电视。看起了新闻。 这的确是个喜庆的日子,连新闻里都是在放着各地过元宵的喜庆热闹氛围,当然,目的还是为了表达咱们民众的新生活是何等美好幸福…… “来,吃饭了。” 过不几分钟,杨茯苓在餐厅里叫道。 杨柯走过去。仍然是简简单单的两荤两素一汤,但这些蔬菜可都是无害农作物。杨祸水从来就不吃大棚菜,这一点从在龙山相聚之后就没有改变过。 “很久没尝到你的手艺了。”杨柯感叹一声。 杨祸水嘿嘿一笑,并不接话,让杨柯打算勾引她以后经常做饭的动机半途流产。 几年的相处下来,两人默契十足,几乎一开口就知道对方心里想些什么,这让他们的相处之中多了无数乐趣。看似漫不经心的生活,但节奏其实比起别人要快很多。 吃完饭,杨柯喝着茶,等杨茯苓收拾完碗筷之后说道:“走吧,杨县长陪你去地里偷情去。” “好啊好啊。”妖女神情中透出几许雀跃,看得杨柯心中顿时一柔。 …… 元宵夜,明月高悬,月色朦胧清幽。 距离县城几公里的望河镇乡间小路上,出现了一年之中少有的热闹景象。三五成群的年轻人哼着小调“天青青,月明明,玉兔引路去偷青,偷了青葱人聪明,摘了生菜招财灵”“偷青偷青,越偷越青。偷到天上星,偷到嫦娥梳妆镜,偷到皇母罗斗檠。” 显然,这些都是结伴出动的人群,嘻嘻哈哈地打闹着,在这个约定成俗偷窃不犯法的日子里,大摇大摆地跑去偷人家地里的菜。 杨柯和杨茯苓混迹于人群之中,一路散步前行,听着前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偷窃歌谣,两人相视一笑,十指紧扣。 在他们的前方,有个贼头贼脑的家伙私下望望,随后就潜入了路边一家人的菜园,飞速扯了一把蒜苗,趁着月色潜了出来,笑嘻嘻地和家人汇合。 “鸡鸣狗盗猖獗如斯!”杨县长笑着调侃道。 “那你等会别偷啊。” 偷青是不可能明火执仗地,真正乐趣就在于这偷字上,否则,会失去偷青的真正意义的。 勇敢地作一回贼,感受一回真正做贼的快感。 这也是为什么之后的“偷菜”风靡全球的原因,无论什么时候,牵涉到“偷”“抢”这些触犯社会禁忌的动作,总是最能勾起人心底潜藏的欲望。 两人说笑中,在他们身后的人却是多了起来,大多都是些年轻男子,望着前方妖孽一般的祸水,偷偷咽口水。 杨柯对杨祸水笑道:“都是看你的。” 杨祸水转头看了看,然后对杨柯嘿嘿笑道:“我却认为他们是在偷偷看你呢。” 说完,又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杨祸水的话语让杨柯联想到一群男人在偷偷看他的样子。瞬间冒起了鸡皮疙瘩。 再往前走了一小段,两人四处瞄了瞄,正准备下手。突然就从旁边一户人家的地里蹿出来三四个人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互相一照面,杨柯和对方都愣了。 “啊……哈哈……书记偷菜啊?” “啊,是是,县长也来偷菜啊?” 从地里蹿出来的一家子,赫然正是县委书记王山岳一家人,其中王良也在,贼头贼脑地跟在王山岳屁股后面。 见得杨柯身边的杨祸水。王山岳和王良都打量了一番,然后对其点了点头。 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多少显得有些尴尬,但却也多了几分亲近,王山岳突然笑着对杨柯指了指前面,说道:“吴部长一家子好像跑前面去了。” 一句话让在场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似是不经意间。王山岳的目光落在杨祸水小腹上,随后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正好遇上了,书记您等等我,马上就好!”说完之后,杨柯对杨祸水使了个眼色,两人飞快蹿进了刚刚王山岳跑出来的那块地,胡乱掐了一些豌豆尖,走了出来。 “……正好,我和书记还没私下里喝过酒。今晚正好,咱们往前再走走,多弄点回去煮一锅。我陪书记好好喝点。” “好,正有此意。” 王山岳望向杨祸水打量的目光并未躲过杨柯的观察,心中也是明白对方看出了杨祸水的身份,遂不再遮遮掩掩,正好他的确打算和王山岳做一次深谈,于是出声相邀。 王山岳身后。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满是羡慕地望着杨祸水,对旁边的王良问道:“哥。这位就是你们说的县长吗?他旁边那个女人是谁啊?好漂亮!” 王良摇了摇头,没回答。 结伴而行,再往前走了一段,这次王书记和杨县长是真的下了狠手,走一路偷一路,十多分钟之后,众人手中都多出了一大把蔬菜,什么品种都有。 王山岳和杨柯对视一眼,同时摇着头笑了起来。 …… 王书记住在距离县委不远的一个老式小区里,房子面积虽然宽广,但装饰并不奢华,任谁见了,估计也不会想到这会是一个县委书记的住宅。 杨柯和王山岳相向而坐,旁边坐着杨祸水和王良,至于王山岳的爱人和女儿,则在厨房里忙活。 杨茯苓泡茶的手艺其实也并不如何,但毕竟是杨县长的女人亲手泡的茶,还是让王山岳和王良满口称赞。 尽管他们心中都知道,眼前这位妖女并非杨县长的原配,不是赵书记的千金。 “一直以来都想找个机会好好和书记聊聊,没想到会在今天遇上了,嘿嘿,书记县长一起去做贼,真要传出去了,恐怕会被笑掉大牙。” “哈哈,县长啊,这你可不清楚了。知道吗?去年,郑书记还没调走的时候,也是今天,我们遇上了!”说完,王山岳目注杨柯,深深看了一眼,随后笑了起来。 再闲聊了一小会,一盆火锅端上了桌子,酒菜就位。 “书记,借花献佛,我敬您一杯。”杨柯举起酒杯,对王山岳说道。 “好,也感谢县长对山塬工作的上心。” 两人碰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县长,你做的那个规划,我想问问啊,到底有没有把握?” 杨柯略一沉吟,说道:“绝对的把握不好说,不过书记,时代的发展,有其必然的趋势,符合这个趋势,我们也认真去做了,就有成功的可能。若是不去做,山塬还保持现在这个模样,我接受不了。” 说着话,杨柯目光没有焦距地望着斜对面的墙壁:“……我所规划的,目前来看,对山塬是有好处的,这就值得去做了。” 很多话杨柯并未对王山岳说出来,毕竟在山塬来说,两人算是真正的政治对手,向自己的政治对手掏心掏肺,这是不可能的。 王山岳点了点头:“是啊,咱们山塬缺少的就是这样一股子冲劲。都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是真希望县长的蓝图能实现,咱们这一届,也算是真正对山塬的工作有了个交代。” 两人交谈之中。旁边的人都没插话,杨祸水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并未吃下什么。 王山岳的爱人约莫四十岁左右。见得她不吃,嘴角动了动,终于问道:“杨小姐,可是口味不合胃口吗,怎么我见你都不动筷子呢?” 其实说话的时候,她是鼓起了勇气才问出来的,在这位妖女面前。她真感觉和对方不在一个层次上,对方也不是县里其他领导家的媳妇。能和她聊天,说些家长里短的人。她有心想和对方说说话,免得冷落了她,可就是感觉说什么好像都不对似的。 “嫂子你别管她。晚上从来不吃东西的。” 杨柯歉意地对王山岳爱人笑笑。 “我是怕吃胖了杨柯就不要我了,晚上都不敢吃东西呢。”杨茯苓笑着回答道。 这话无疑是在王山岳面前大大方方地肯定了两人的关系,实际上,从先前互相介绍的时候,就已经明确无误地表明了,在这上面,杨柯并未向王山岳做丝毫隐瞒,没有必要。 “哎哟,这话说得。就杨小姐您这么漂亮,身材也这么好,人又年轻。就算吃一点也不打紧的。”说着话,伸手就给杨茯苓夹了点菜。 杨祸水口中谢过,却仍然不怎么吃,让她苦笑着摇头,也不在管她。 这边,杨柯还在和王山岳说着有关山塬城建的事情。 “不瞒您说书记。若非情况不允许,我甚至都想效仿左区长。在咱们山塬推动轨道交通,相比起公路来,这才是城市真正的大血管。只是前期投入实在太大,山塬……目前没有这个条件啊。” “轨道交通?”王山岳一惊,随后摇头笑道:“就咱们山塬这八平方公里的城建面积,这不太合适吧?”他没说杨柯规划的新城区建设起来之后的城建面积,仍然说着现有城区面积,这显然是故意的。 杨柯淡淡笑了笑,说道:“这个暂时不可能实现的,不过,山塬的交通运输上,我一直在考虑,如何才能增大咱们县城的物流、货物吞吐运输量。” “县长有什么好的想法,但说无妨。” “我是这么想的,借助于三川工程,这是我们目前能利用起来的最为便捷的条件,通过长江和洄河相连的便利条件,咱们要在城区左侧、洄河上游打造一个水运港口。” “咱们在洄河边上不是有个码头了吗?” “是港口,不是码头!将山塬打造成一个内陆港口,咱们山塬如此便利的水运条件,不利用起来简直就太浪费了。” 王山岳没说话,只是低头沉思。 说实在话,对于杨柯天马行空的思维,一个又一个冒出来的发展经济的点子,他是真的有点吃惊。此时杨柯提出来的打造运输港口的设想,他其实很赞同,抛却经济上的因素不提,仅仅是从政治意义上来考虑,这就是一个大政绩工程。 只是这个港口若是建立起来,是否真如同杨柯所设想的那样,能极大地带动山塬的经济繁荣,他有些怀疑,毕竟目前的山塬经济底子是在太过薄弱,几乎没有多少货物值得输送出去的。 “好,我赞同县长这个想法,只要港口打造出来了,山塬的工业必然随之兴盛。”说完,又笑着赞道:“县长发展经济的目光令人佩服啊,相比起来,我倒是有些汗颜。” “书记言重了,毕竟目前山塬归属山城,所面临的机遇不是前几年能比的。”杨柯谦虚道。 “对了,说起山城,我倒是想向县长打听下,有关咱们这些县城升级的方案,县长消息灵通,可知道?” 对这个问题,杨柯没立即回答,点了一支烟思忖片刻之后终于说道:“等同副地级县!” 杨柯的回答让王山岳略略有些失望,同样点起了一支烟,点了点头方才笑道:“能这样也不错了。” 再喝了几口酒,杨柯抬眼看着王山岳,说道:“书记,有个事情忘了跟您说。” “县长但讲无妨。” “前几天我见了宁市长,宁市长曾跟我提过,他手上有今年中央党校青干班的名额,问我要不要。” 听杨柯说起这个,王山岳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了。 “……我自己还可以晚一段时间,我跟宁市长说过,将名额给书记留着,宁市长答应了。” 王山岳听完杨柯的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连着喝了好几口酒,方才出声说道:“多谢县长的好意了,只是……” 杨柯差异地看向了他,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都能拒绝?莫非詹文涛也答应了王山岳? 据杨柯所知,詹文涛手上的名额可是也不多的,怎么排也轮不到王山岳吧。 “……这样吧县长,这事情我记在心里了,我考虑一下,好吗?” 杨柯深深看了王山岳一眼,随后灿然一笑:“好,书记考虑好了给我个答复就行。” …… 杨柯和杨茯苓离开之后,王山岳独自一人走到阳台上,望着外面皎洁的月光,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王良站在他身后,没有打扰,而王山岳仿佛也不知道王良在他身后一般,只是抽着烟思考着。 “很难选择啊!”终于,王山岳对王良说道。 “叔,我觉得,县长的提议倒是好意。” “是好意,如果能在年前说出来,我肯定就答应了……可现在,抛开这是官场大忌不提,你可知道我若是走了,山塬会是什么局面吗?接受了这个青干班的名额,我就不可能再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这娘们真虎 明月当空,皎洁的光华倾洒,照射到地面上,映出无数树木斑驳的影子,在略显清凉的夜风中微微晃动。(就爱看书网) 路边人行道上,出现了两个被拉长的身影,同时传来了微不可闻的话语声。 “那个……真是……不识好歹……” “也不怪他慎重,毕竟詹文涛如今还是市委书记。” “先前他说的……是个什么样的发展计划?” 声音传到这边有些残缺不全,听得不是很清楚,说话的人也显得很悠闲悠闲,貌似在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 再过得一小会,两人走得近了,终于能看出来,这是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男的身形修长,女人则身姿曼妙。 同时,这边树底下正有三人在抽烟,目光扫过女人的身躯,眼神立即变得火热起来,似乎能将这洁白的月色光华点燃。 待得两个男女从身边经过之后,这三人对视一眼,扔下烟头,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正巧遇见这样相貌出众一看就是有钱人的男女情侣,三名街娃决定好好干一票。 前方的一对男女恍若未觉,仍然有说有笑地*。的确是在*,而且还有撩拨他们的嫌疑,这两人真不是什么好鸟,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伤风化。 尤其是那个妖女,竟然主动撩拨起了旁边的男子,让后面三名不良人士心中邪火升腾。再也无法压制,恨不得立即将前面的男子干掉,然后将那妖女就地正法。 “等下回去之后。姐姐穿空姐的制服给你看哦……” 空姐! “还想看什么,都满足你,你说啊你说啊。”女人声音略显低沉,却透着一股荡人心魄的吸引力,这些话说出来,更是让后边三名不怀好意的家伙火急火燎,恨不得立即让这妖女穿上传说中的空姐的衣服。好好让他们欣赏一番。 “真的吗?” “当然,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经常都说话不算话的好吧?” “有吗?我想想……” “你可真得好好想想。这里是卫民路中段,到文星街还有四百米,我希望你能在这四百米的路途上考虑清楚。” “如果我要是到了文星街还没考虑清楚呢?会不会有危险?” “当然,到时候你肯定危险了!” 后边三人心中开始冷笑起来。[就爱读书]危险当然有,只不过源头在咱们身上,等下一定让这妖女见识见识什么叫真的好危险! …… 诡异的一幕出现在街头,前面是谈笑风生互相*的一对情侣,后面是三个无良青年,五人在这条寂静的街道上缓行,走得特别慢,互补打扰。 再过得几分钟,终于走到了僻静之所。也就是两条街道相接的地方,这里正是被县里规划好的准备拆迁的一处地段,居民已经被迁走。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尚未拆除的房屋。 月色、树影、脚步声,除此之外就是五道身影,整条街道上显得很空旷,再也没有了别的东西。 前面两名男女也没有了交谈,似乎是那个女人正在考虑什么事情一般。 幽静的地段,传来了身后三人略显急促地呼吸声。随即,脚步声也开始变得急切起来。后面三道人影快走几步,将前方的两名男女围在了中间。 与此同时,卫民路前后两端,分别开来几辆警车,从警车上下来十几个警察,月光之下,这一幕显得有条不紊的同时,也透出几分行动前的肃杀。 文星街距离交叉口几十米的地方,一道如同标枪般的身影正向前疾奔,奔跑中,他伸手掏出了手枪,然后对身后众人打了个手势,几名警察立即分散开来,四散在旁边的小巷口之中,飞快地往交叉口穿插。 两条街道的交叉口。 眼前的一幕让三名无良青年想骂娘。 他们把两人围在中间之后,眼前两名男女的反应实在太过反常。 男的伸手掏出了一盒烟,塞了一支在嘴里,女人则身后取过打火机,殷切地为男子点上……然后,男的面色沉着,抬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们。而旁边的那妖女,更是上前一步,站到了男人身前,嘴角含笑,望着他们的目光中满是戏谑。 有没有搞错?遇见打劫,女人竟然保护起男人来了? 男子开始皱眉,然后伸手去拉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似乎是想将其拉到自己身后保护起来。而那妖女则甩开了男子的手,仍然站在他前面,面对着带头的街娃,嘴角还是带着笑意。 只是在月光下,这抹笑意是如此的轻蔑、诡异。 领头的男子伸手掏出了一把蝴蝶刀,熟练地在指尖打转,同样望着两人不说话,只是眼光开始往四周扫描,作为老资格的街娃,他很清楚眼前两人的反常。 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他也听过一句古话:事出反常即为妖! 月光下,蝴蝶刀飞舞之际,折射出了数道冷光,在其手指间闪烁。这让街娃头子有些得意,以前练习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顺手过,今天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在美女面前超常发挥吗? 另外两人则望着把玩蝴蝶刀的街娃,似乎是在看老大的意思,如何对这两人下手? 街道很静谧,连和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都能听到。 这时,旁边的小巷子里传来“咔擦”一声轻响,带头的街娃转过了头去…… 同时,一阵微风吹来…… 微风吹拂中,抽烟的男子向前吐出了一口烟雾,借着微风,直直扑向了街娃头子双眼…… 轻响、转头、烟雾扑面而来,这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就发生了。 烟雾中,街娃头子眯了眯眼,口中大骂起来:“日你吗的,找死……” 话语未落,前后左右就四下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 同时还有两名同伴满是焦急的惊呼:“警察!” “噗通”“噗通”“哎哟……”“啊……” 街娃头子刚睁开眼,就看到他的两名同伴扑倒在地上,正在挣扎着准备爬起来,而面前的一男一女,则很阴险地对两人伸出了脚,这让他心中瞬间明白过来,两名同伴打算逃跑,被前面的男女各自绊倒在地。 同时,他的瞳孔里闪过了一抹妖异的色彩,一道身影向他飞扑而来,不及做出反应,手肘上就是一麻,平时把玩熟练的蝴蝶刀再也拿捏不住,掉落到了地上。 香风袭来,一具柔软的身子从后面将他抱住,还来不及感受后背上传来的惊人弹性的触感,他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远空的圆月飞速从视线里流失,他随后闭上了眼睛。 “碰!” 巨响声中,无论是跑过来的警察还是前面站着蹙眉的男子,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妖女柔软的小细腰向后弯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弧度,配合腿弯,给了这街娃头子一个结结实实的抱摔。 街娃头子倒在地上,妖女双手在他后背上一撑,迅速站了起来,拍了拍手,略显得意地说道:“衣服弄脏了呢!” “你在搞什么鬼?很刺激吗?” 昏昏沉沉的,耳中传来男子呵斥那妖女的声音,街娃头子就被扑上来的警察按住了手脚,冰凉的手铐“咔擦”一声,牢牢套在了手腕上。 自始至终,他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警察,也不清楚那两名男女的身份,甚至因为先前那一记抱摔,经历过天旋地转之后,他都回忆不起当时身后的女子抱着他的时候的美妙感觉。 想来应该是很美妙的吧。 至于那个女人,估计就是他们平时吹牛的时候口中所说的高手了。 他很不幸,栽到了这样一个高手手上。 街头发生的一幕,才刚刚拉开序幕就宣告终结,除了刚才出现过的人之外,再也没有别人清楚,在这月朗星稀的夜晚,这条清冷的街道尽头发生过什么。 …… “啪!”“哎哟……死杨柯,你轻点啊,疼啊……” 吃痛的惊呼声传来,此时,街娃头子心目中的高手正被杨县长按在沙发上打屁股,两人的姿势非常**,而高手姐正在竭力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 比力气,三个杨祸水都不是杨柯的对手。 “那混蛋手上还拿着刀,你都敢往前冲,不要命了么?臭娘们要不要这么虎?” 问完一句,抬手又是“啪”的一声,重重打了下去。 “哎哟……不敢了不敢了……” “还敢玩抱摔,不担心被人吃豆腐吗?” “啪!” “啊……死杨柯,你就是在吃醋,混蛋,下手这么重再不放手,姐姐跟你拼了!” 两人在这样的喘息、斥责、夹杂着清脆的巴掌声中逐渐停歇下来,杨柯手掌兀自还抚在杨祸水丰满挺巧的圆臀上,手指微微用力,揉捏起来。 “嗯……杨柯啊,打疼了呢,你看看,是不是已经有红红的手掌印了啊。” 杨祸水声音变得魅惑起来,同时小腰轻轻扭动,挺巧的圆臀在杨柯眼前微微摇动,发出了令所有男人都无可抗拒的召唤。(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东窗事发 浴室外,衣物散落了一地,尤其是被扯碎的丝袜和女人粉红色的性感内衣正散乱地丢弃,无声地诉说着先前可能发生的一幕。% 浴缸里,水波荡漾,若隐若现地浮现出一具曼妙的身躯,散发出象牙般的洁白色泽,如锦如缎一般的细腻。 杨祸水正爬在杨柯胸前,手指在其裸露的胸口处滑动,口中在低声说着过年的时候在秦安老家的喜乐见闻。 杨柯双手抱头,枕在一块浴巾上,嘴里还含了一支烟,满脸惬意地吞云吐雾。 听着杨祸水低沉的嗓音说出一些“踩花山”“跳月”“吃排家饭”等风俗词汇,杨柯心中满是安宁。 再过得一会,杨柯跟她说了说他对山塬的规划,听得她又笑了起来。 对于杨祸水来说,只要杨柯心中能惦记着当初他们的约定,她就觉得很满足。 “对了,你不是说我哥那边的金融团队有问题吗?目前他们好像是谋划着一个大动作,你要不要过问过问?毕竟,你可是大股东,一直当甩手掌柜不太好吧?” 杨祸水脸上的媚笑突然收了起来,盯着杨柯,问道:“她是谁?” “谁是谁?” 杨祸水脸上浮现出冷笑:“杨小柯,要真论起最了解你的人,非我莫属。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跟谁鬼混过?她就那么好?值得你这么急着把我支开?” 一连串的问题将杨柯问得一愣,随后极口否认道:“哪有什么女人,别扯淡。” 同时,心中也是暗骂自己,刚才就感觉这女人有些不对劲,原来是真的发现了他和王书语有染的事情,正好在这个时候他提出了杨林那边金融团队的事情,听在对方耳里。难怪会误会他是打算把她支开。天可见怜,他也就是随口一提罢了。 杨柯一伸手,将温软的娇躯抱在怀里,盯着她的双眼说道:“我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把你支开,你心里明白的!” “我明白什么?放开我!”妖女的声音很冷,声音入耳,仿若整个浴缸里温度突然就降了好几度。 “茯苓!”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噗嗤”妖女突然就笑了起来,然后再次俯下身。依偎在杨柯身边,说道:“杨小柯,姐姐只是试探一下,恩,结果嘛……” 杨柯愣愣地望着她。 “……结果还是挺满意的!”说着话,杨茯苓娇笑着在杨柯耳边吹了一口气:“说说吧,她是谁?我挺感兴趣的。” 杨柯不知道她想干嘛,仍然摇头否认,开玩笑。这种情况下打死也不能承认的。 “……切,我又不干嘛,莫非你还以为我会去打她啊?不会的呢杨小柯,我又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 貌似。这妖女性子上来,真的是很不讲道理,全龙山村的人都可以作证。 见得杨柯仍然否认,杨祸水又笑了起来。然后就开始动手脚,挑逗着杨县长的**。 “……要不要比一下,我好还是她好?比比嘛。看看我的表现哦……”杨祸水脸上又浮现出了荡人心魄的媚意,让道貌岸然的杨县长瞬间就被打回原形。 喘息、呢喃的话语伴随着水花溅落在地的声音开始交响,经久不息。 浴室中春光明媚。 …… 终于,一声男人发泄时特有的嘶吼声传来,同时,女子疲惫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杨柯……我确定我怀孕了,到时候……我一定挺着肚子……撞那个……女人去……” 梅开二度,垂头丧气地杨小柯无力地浸泡在水中,听着妖女的话,杨柯想翻了个白眼,却喘息着无力动作。 妖女果然不怀好意,只是王书语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杨茯苓虽然性子妖孽,可王书语却是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了,对她估计也是有些了解,真要冒然撞上去了,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数呢。 “咱们生个孩子吧?”杨柯岔开了话题。 杨祸水点了点头,然后又笑了起来,伸手弹了弹垂头丧气的杨小柯:“怎么生啊,它都不行了呢!” 杨柯喘息着,狠狠瞪向她:“等会你别求饶!” “谁求饶还不一定哦……”说完,又坏笑着对杨柯说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她,杨柯啊,姐姐爱你,所以不找你麻烦,我找那女人去,除了赵邀,谁敢染指你,都要过我这一关。” 杨柯苦笑起来,果然,左拥右抱很容易出问题,庆幸的是,杨茯苓不知道对方是王书语。 而接下来,妖女的话让杨柯彻底惊呆了。 “是王书林那个混蛋的姐姐吧,听说长得很漂亮的?” 杨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妖女,而杨茯苓只是回忆甜甜一笑。 那笑容,很神秘的样子。 心思急转,杨柯终于从中理出了些头绪,脑海中闪过一个小妖孽乖巧可人的样子。 他彻底凌乱了。 耳边又响起杨祸水喃喃自语的声音:“区长,嗯,还不错,估计会是个很有意思的对手,值得期待哦。” 一转头,入眼的就是妖女招牌式的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 杨柯张了张嘴,苦涩地说道:“你到底想干嘛?安安心心地怀孕生孩子不好吗?” “不好,你难道不觉得我的日子过得太单调了吗?”说到这里,她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小香草长大了哦,都懂得借刀杀人了。教了她这么多,这次要是不如她的意,以后这小妖女会看不起我的。知道吗杨柯,这跟你没有关系。” 终于,杨柯后悔了,年前香草过来的时候,就应该抓起来好好教训一顿。这么小就知道在背后玩这些手段,长大了还了得? 而且他也终于发现香草并不如在他面前表现的那么乖巧,赫然将心思动到了他的后院之上,小丫头太欠抽了! 此时的杨柯并不清楚,香草在山塬的时候,他那悲剧的秘书所经历的事情。 …… 同一片天空下,遥远的江南。 一个精致得如同瓷器般的小丫头双手托腮,脑海中一左一右浮现出两个绝美女人的身影,口中发出了清脆的低喃:“杨姐姐和王姐姐真要斗起来,到底谁胜谁负呢?貌似杨姐姐好像要厉害些呢,唔……好期待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