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霸天下之光绪大帝》 第一章 穿越成了光绪皇帝 更新时间:2013-11-29 真的穿越了?我成了光绪皇帝?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丁云桐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才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自己真的穿越了,而且成了清朝末年的光绪皇帝。 自己前世碌碌无为,在一个半死不活的工厂里耗尽了一生,退休不久又生了尿毒症,没钱去透析,又不愿意等死,就自己对着本草纲目乱吃中药,结果可能芒硝放的多了,脱水晕死过去。醒来就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小孩,而且拥有了小孩的记忆。这记忆虽然有些混沌,但主要事件还是清楚的。望着床前古色古香的熏香炉,丁云桐陷入了沉思。 现在是光绪元年,应该是1875年吧,自己前世对历史有些兴趣,知道今年是个挺重要的年份,发生了许多大事。 东边的日本刚刚维新没几年,已经露出了獠牙。就在这一年,强迫琉球停止向清朝朝贡,并且已经开始在朝鲜和台湾生事。 东南方向,法国强迫越南签订了《西贡条约》,完全控制了越南的南方。 西南方向,英国势力已经开始向西藏渗透。 西北则是阿古柏割据,左宗棠正在准备西征,而朝廷之上,“海防”,“塞防”之争正是方兴未艾。 在欧洲,正是这一年,欧洲主要大国开始效仿英国,实行金本位制度,将货币与黄金挂钩,使中国以及印度这些白银大国将在未来彻底失去经济自主权。 而自己则是今年初刚刚登基的光绪皇帝,一个五岁的婴儿,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 丁云桐前世一直都是个愤青,对中国近代受尽欺凌的历史,经常恨得直咬牙,有心杀贼,报国无门啊!如今老天爷让自己成了皇帝,利用对历史进程的熟悉,难道就不能去改变这一切?让我中华的近代历史重新书写,一雪百年耻辱,那该多痛快。 这样想着,丁云桐不觉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马上又凛然了:自己现在年纪幼小,毫无权力,但即使将来长大了,也是慈禧的傀儡。而且时间紧迫,等再过十几年,日本崛起,恐怕什么都来不及了。 必须现在开始,对整个大清帝国做出改变,但是权力呢,权力从哪里来? 思来想去,似乎历史上曾经有机会压下慈禧的,只有那慈安皇太后,这应该是自己获得权力的机会,因为从历史看慈安本人对权力没什么欲望。至于怎么依靠她来压制慈禧,这还得好好考虑。 想了好多,天也快亮了,有宫女进来叫他起床,给他穿衣洗漱。这时随身伺候的太监也进来,此人名叫范长禄,是大太监李莲英的手下,奶妈在自己刚一进宫就被赶走了,这个范长禄就负责自己的起居,无论去哪他都会跟着。不过从记忆看,此人还算忠诚。 按照规矩,洗漱之后应该去向两宫皇太后请安了,以往都得先去钟粹宫向慈安请安,毕竟她是名义上的六宫之主,其次才是去储秀宫见慈禧,不过今天慈禧“圣体欠安”,慈安便传话,让小皇上先去钟粹宫。 丁云桐坐在暖轿里,看着熹微的晨光微微爬上皇宫大殿的屋檐,整个故宫空旷宁静,路上只有当值的太监在打扫着石板路面,一阵阵的沙沙声,雕廊画栋被大红围墙包围着,一片端庄辉煌,威严而又深沉。那范长禄则是小碎步紧跟着轿子。 片刻之后,就进了储秀宫,到了厅堂,范长禄在后面轻拍了一下,丁云桐赶紧跪下了,奶声奶气的说道:“子臣叩请圣母皇太后圣安。” 这时里屋的门帘被挑了起来,一股浓重的麝香味扑鼻而来。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丁云桐进了里屋,看见慈禧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身上盖着厚被,额头上一块汗巾,正盯着自己看,丁云桐慌忙低头。 慈禧让丁云桐坐下,然后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说一些生活和学堂上的事情。 过了一会,慈禧看着也有点倦了,就让丁云桐出来了。 看看背后的储秀宫大门,丁云桐吐出一口气,压抑的心情稍稍放松。论血缘,自己既是慈禧的侄子,又是她的外甥,因为同治皇帝没有子嗣,就硬是让自己改当慈禧的儿子,连亲生爹娘都不能认了。这个女人,可是自己能否改变历史的第一大难关。 片刻后,丁云桐就来到钟粹宫,刚一进宫门,丁云桐就跑了起来,也不做停留,直接跑进了内屋,一头钻进了正端坐床上的慈安的怀里。慈安若论容貌,不如慈禧妩媚,但也端庄秀丽,真正的贤良妇人模样。她慈爱的给丁云桐擦拭汗水,还让人拿出一些点心。 丁云桐也不客气,说了句:“谢谢皇额娘。”就大口吃了起来。他名为皇帝,其实吃的不好,御膳房的太监看他人小,吃不了多少。干脆直接偷懒,吃饭时摆上来一堆,就面前一点能吃的,其他都是过时坏掉的。所以还是觉得这里的点心可口。 吃完了,又说了一会话,该是早读的时间了。丁云桐与慈安告了别,就赶紧前往毓庆宫的御书房。 几个老师也已经到了。其中一个是后来大名鼎鼎的翁同龢,是苏州府人,生于清道光十年,即1830年。丁云桐知道此人对自己还算忠诚,而且为官清廉,不贪腐,这在清末官员中凤毛麟角。但是此人党同伐异,经常为了政治斗争而不顾国家大局,实在是一个复杂的人。 还有一个老师是兵部右侍郎夏同善,他和翁同龢负责教汉文。另外还有伯彦那谟祜等几个满文老师。总的来说还是以翁同龢为主,而且他的教授也极为尽责,讲解《大学》,《中庸》等经典可谓不厌其烦,不厌其细。 丁云桐想想也觉得残忍,对一个五岁小孩,就开始灌输这种儒家经典,皇帝还真不是好当的。 翁同龢觉得今天的小皇帝心很静,听的很认真,不像从前那样不耐烦,从头到尾都端坐着,像个小大人。他心里头欢喜:幼君圣明,我大清有望啊。 看看已经过了已时,快到上朝时间了,这个课也就不往下讲了。 丁云桐来到了养心殿东暖阁,这里便是传说中的垂帘听政所在了,就是在皇帝宝座之后设两太后宝座,中间以八扇黄屏风隔开。 他在自己的皇位上坐下,这把椅子对他来说极不舒服,太高太宽大,坐在上面两只脚晃来晃去,又靠不到椅背,两手抓着扶手,实在很累。 两宫皇太后也已经在屏风后面落座,那慈禧有病在身仍然坚持听政,可见权力欲实在太强。 丁云桐环顾了四周的大臣,有亲王奕誴、奕譞、奕譓、奕详、奕忻,贝勒载澍、载治,御前大臣伯彦那谟祜、景寿,军机大臣文祥、沈桂芬、李鸿藻,内务府大臣英桂和崇伦,弘德殿行走徐桐、翁同龢,南书房行走潘祖荫、黄珏等,倒也济济一堂。 丁桐仔细看下来,发现也就恭亲王奕忻和军机大臣文祥、沈桂芬等三人是所谓的洋务派,其他的都是保守势力。连翁同龢,历史上也是在甲午战败后才力主革新。 此时这帮人正在讨论直隶总督李鸿章和陕甘总督左宗棠各自递上来的奏章。 左宗棠主张立刻收复被中亚阿古柏军占据的新疆,认为只有收复新疆,才能保住蒙古,保住蒙古才能保卫京师,国家预算以西北为主,军机大臣文祥主张立刻拨付军饷,支持左宗棠。 李鸿章则认为新疆遥远荒凉,为了这不毛之地耗费大量银子不值得,不如把精力用来对付日本,那才是心腹大患。他也没说放弃,只不过把新疆当成西藏一样笼络起来,预算要以海上为主。李鸿藻等人都同意这个看法。 双方一时争执不下,但丁云桐熟悉历史,知道最后的结论是典型的中国中庸之道:海防塞防并重。 这其实跟没说一样,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根本没有讨论出帝国的一个战略方向。不过这也不奇怪,慈禧只知道争权夺利,对国家大事其实分析不出什么东西,听着大臣们你说的有理,他说的也对,最后自然只能和稀泥了。 但假如自己掌权,凭着对未来历史走向的了解,包括对政治和经济发展规律的认识,以及对世界列强未来国策的掌握,完全可以制定最合理的国家发展计划。 但这一切,必须建立在权力的基础上,而他更发现了一件事,慈安太后几乎不说话,慈禧包办了所有的发令工作,说明慈安名为六宫之主,但她的性格柔弱,是不可能压住慈禧。而自己这个皇帝,则根本连插话的机会也没有,那些大臣也根本无视自己的存在,仿佛龙椅上根本没人。 看来自己的夺权计划,需要好好思考了。 第二卷 准备毒杀慈禧 更新时间:2013-11-29 朝会结束,结果正如丁云桐所料,朝廷发布了海防塞方并重的诏书,李鸿章和沈葆桢分别为北洋和南洋大臣,左宗棠则负责西北之事。 中午休息了一会,丁云桐仍然要到毓庆宫上课。学着拗口别扭的满文,丁云桐觉得这真是浪费时间。 晚饭时,丁云桐也被叫到了储秀宫陪慈禧吃饭,一看桌子上这一大堆菜肴,他不觉倒吸一口冷气,这也未免太丰富了一些吧:八宝奶猪火锅,酱炖羊肉火锅,燕窝万字金银鸭子,燕窝寿字五柳鸡丝,燕窝无字白鸭丝,燕窝疆字口蘑鸭汤,燕窝炒炉鸡丝,秘制酱肉,大炒肉焖玉兰片,肉丝炒鸡蛋,溜鸡蛋,口蘑炒鸡片,挂炉鸭,挂炒鸭,白白糖油糕寿意,立桃寿意,苜宿糕寿意,百夀糕,猪肉,羊肉各四盘,蒸食,炉食,各四盘。 而事实上,慈禧只是随便就近夹了几口,喝了碗小米粥而已。 丁云桐心里大骂:老巫婆,你这纯粹是饱眼福来着,这么浪费,国家不灭亡才怪。 不过他脸上一点也不敢显露出来,吃了些肉,喝了点汤,就老实的坐一边。 看丁云桐这么乖顺,慈禧微微点头:那翁同龢教导有方,这孩子已经不像刚进宫时吵闹乱动,已经颇有人君娴静之风了。 饭后,回到养心殿的寝宫里,丁云桐皱着眉头,踱着步,思索着未来的计划。 夺权势在必行,而且是越快越好。按照前世的记忆,再过几年,慈安太后就要死了,而且极有可能是被慈禧给毒死的。拖到那时候,一切都完了,所以必须尽快对付慈禧。 方案有两个,第一个是通过政治斗争打倒慈禧。丁云桐知道,慈安的手里可能有一份遗诏,是同治皇帝留给她用来钳制慈禧的。可以怂恿慈安,在适当的时机和场合,亮出这份遗诏,给慈禧当头一击。 这个方案看上去不错,但事实上可操作性不强,很快就被丁云桐否定了。因为首先慈安手里是否真有遗诏,也没有绝对把握。其次即便有,很难说服慈安拿出来。再次,即便慈安愿意亮出遗诏,那慈禧也绝不会束手就擒,一定会反击,慈安没有她残酷凶狠,肯定不是对手。以慈禧的耳目灵通,甚至预先可能会走漏风声,到那时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第二个方案则简单直接,那就是将慈禧直接暗杀掉。这个方案和第一个正相反,看上去很荒唐,但好处极大,因为可以避免大的政治动荡。而且,慈禧一死,一切当然是慈安说了算,而以慈安一向低调恬淡的性格,权力自然而然的就会集中到自己这个小皇帝手里。 这个方案难就难在让谁去暗杀,怎么去暗杀。丁云桐思来想去,合适的人选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因为很难找得到其他可以信赖的人,而且只有自己才能有机会下手,谁会提防一个五岁的孩子呢,而且事成之后,谁又会怀疑一个五岁的孩子呢?至于怎么暗杀,就像前世慈禧暗害慈安那样,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下毒。 那毒药怎么弄,不可能向别人要砒霜或水银什么的,那太显眼,惹人怀疑。而且事成之后,会成为被调查的证据。 想来想去,毒药只能自己配。好在自己前世,为了治病,倒也认真研究过中药。 有些中药无毒,或者毒性很小,但如果将其组合在一起,就能转化为剧毒的药物。这就是所谓的“十八反”,“十九畏”,口诀自己也还记得,其中的“十八反”就是: 本草明言十八反, 半萎贝蔹芨攻乌。 藻戟遂芫俱战草, 诸参辛芍叛藜芦。 经过丁云桐前世现代医学的验证,有些组合倒不一定能毒死人,但有些搭配是经过实验室论证的,其中就有最后一句“诸参辛芍叛藜芦”中的“辛”和藜芦,“辛”就是细辛,中医上是祛风散寒的药,藜芦则是清热祛痰之用,这两种都不是有名的毒药,但组合在一起却无疑是杀人的利器。 这种知识不是专业的,很难知道。自己弄点过来,别人不会怀疑。最妙的是这两种都是平常植物,道路两旁都能见到,花园里也会有,甚至都可以自己采摘制作,那更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计划定下来,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自己敢不敢下这个毒手? 如果眼睛一闭,任凭历史按照原先的轨迹前进,自己也乖乖听慈禧的话,总还可以逍遥几十年的。而如果下毒,万一失手被发现,那就是万劫不复了。自己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值得冒这个险吗? 但这样又怎能甘心呢?历史上的光绪到最后困居瀛台,跟个囚犯一样,到最后被毒死了事。自己明知道这样下场,还要重蹈覆辙,看着慈禧祸国殃民吗? 思来想去,下不了决心。干脆一切全凭天意,用抛钱币正反面来决定。 丁云桐找出了一个“同治通宝”,历史上“光绪元宝”一直到光绪十三年才由张之洞铸造,之前用的都是“同治通宝”,形制外圆内方,正面汉文,背面是满文。 丁云桐心想:汉文我就动手杀人,满文我就忍了。 随手一抛,一接,看看竟是满文! 丁云桐郁闷:靠,我不服。这不行,三局两胜,再来! 接着,连抛两次,果然都是汉文:好,天意如此,我干了,老巫婆你死定了! 接下来丁云桐细心留意一切机会,看看能不能弄到中药,他还没傻到直接跟御医要。 经过一段时间,丁云桐终于先后在建福宫花园和宁寿宫花园各找到了一株细辛和藜芦。 他在自己的寝宫里秘密的加工,细辛的叶子和藜芦的根须毒性最大,把两者混合在一起,带水充分揉捏搅拌,使其产生一定程度的化学作用,然后风干,最后再研磨成粉末。将这一点粉末用小纸包装好,随身慎重收好。因为这个下毒,要随机应变的,机会往往稍纵即逝,所以要随身携带。但一定要小心,万一丢了这个就等于丢脑袋。 加工好之后,草药残余的部分都找机会埋掉了。 现在杀人的工具准备好了,机会什么时候会来呢? 第三章 慈禧死了 更新时间:2013-11-29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已到了光绪二年,即1876年了。丁云桐心里很着急,这一天天的拖下去,自己身上带着那个小纸包,仿佛带了个定时炸弹,想想都心惊肉跳的。 这一天是正月十八,昨夜下了一夜的鹅毛大雪,把整个紫禁城装点的银装素裹,十分妖娆。一大清早,丁云桐照例来到了储秀宫给慈禧请安,进到厅堂后有管事太监领进里屋。 外面是冰天雪地,但这一进屋,却觉得一股子暖流迎面而来,十分舒服。慈禧太后可会享受,在屋子四周的屋檐下都有一米多深的地洞,里面砌有砖炉。屋内的地面下有纵横交错的火道,和砖炉接通,炉内的热气会随之扩散到地面,让整个屋子都会暖和,比现代的空调的享受多了。 慈禧坐在床上,手上端着一个景泰蓝的手炉,小巧精致,里面放着红罗炭。这红罗炭是用通州的上好木材,烧制成炭,运到北京西安门内的惜薪司,因为制作地名为红罗场,故此名为红罗炭。烧起来不但火力旺盛,燃烧持久,而且无烟无味,实属精品。 慈禧面前的桌上还放着一小杯热腾腾的人奶,是年轻乳娘刚挤出来的,慈禧最喜欢喝这个,几乎天天都喝。 慈禧旁边束手站着那李莲英,旁边还有几个宫女低头站着 丁云桐知道,那碗人奶李莲英肯定已经尝过了。吃饭时有专门的尝膳太监,防止有人下毒,平时这个自然由随身太监来干了。 丁云桐磕过头后,就挨到慈禧身前,斜坐在床边,给她捶腿。这段时间,他刻意的接近慈禧,有时候还撒撒娇,弄得自己都起鸡皮疙瘩。但这一手还是很有效,使他与慈禧之间不像原先那样隔膜。一个小娃娃,学着大人样给别人捶腿,看上去十分好玩,旁边的宫女都抿嘴而笑,慈禧自己也不禁莞尔,微微点头,也不阻止。她认为这是小皇帝知道了孝道,不负翁同龢的教导。 “儿啊,可想要吃点什么?” “蒙皇太后抬爱,子臣有点口渴了。” “来呀,取哀家的花茶来。” 慈禧爱饮花茶,而且嗜茶成癖。沏茶用的水是当天从玉泉山运来的泉水,所饮的花茶都是刚采摘的鲜花,搀入干茶里再泡入茶盅,饮起来既有茶香又有花香。 一名宫女双手捧着茶托,上面放着白玉杯,来到床前。作势要端到丁云桐的面前,丁云桐斜坐在床上,双腿很随便的甩来甩去,看看宫女来到面前,脚看似无意的甩过去,顶了一下宫女的膝盖,这个小动作很巧妙的被茶托遮挡住了,宫女不防,仿佛轻轻绊了一下,茶托一斜,白玉杯砰的一声掉到地上,碎片和茶水弄得满地都是。 这个宫女吓的赶紧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她怎么敢说是小皇帝踢的她呀。 旁边的李莲英上去就是一脚,把宫女踹翻在地:“贱婢,你怎么伺候主子的?” 慈禧哼了一声,也不说话,李莲英走到门口,挥了挥手,立刻进来两个太监把倒地的宫女架了出去。其他的宫女吓得低着头,盯着地上的砖缝,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丁云桐眼看周围的视线都离开了这边,立刻挨到慈禧的胸前,奶声奶气的劝解:“皇太后,您别生气,保重身体要紧。这帮下人最是眼皮子浅,跟她们生气,不值当。气坏了圣体,我大清的子民可怎么办啊?” 一边说着,一边用身体挡住慈禧视线,一只手伸到背后,袖口在人奶杯子上面一抖,一缕粉末借势抖了进去。 丁云桐的话让慈禧十分受用,铁青的脸上神色略缓,冷眼扫过那些宫女:“我平日里对你们太娇惯了,个个都不知轻重,做事毛手毛脚,今儿个非得让那没长眼的贱奴才长长记性不可。来呀,扒光那贱人的衣服,让她雪地里站着去。” 外面答应了一声:“是。”然后就是脚步声和宫女的饮泣声渐渐远去。 丁云桐双手将人奶端到慈禧口边:“皇太后您消消气,喝口奶润润嗓子。” 慈禧很高兴,这光绪小皇帝还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就把人奶喝了。 这时候,李莲英也回到了慈禧的身后。 丁云桐此时才暗暗透出一口大气,后背已经全是冷汗,这一瞬间简直就像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紧张的连心脏都要骤停了。 刚才这一个倒药粉的动作,他暗地里不知道演练了多少遍,他把纸包设计成一端开口,用袖子遮住自己的手,使用时手缩在袖子里一抖就行。 他知道药粉倒在人奶上面,仔细看会发现人奶表面有一些悬浮小颗粒,所以要抢在李莲英回来之前让慈禧喝下,而慈禧被他的语言吸引了注意力。 这时丁云桐借口该早读了,就告辞退出了。目的已经达成,现在希望毒性最好晚一点发作,越晚对他越安全。有前世无数死亡的小白鼠做保证,他对自己的毒药很有信心。 接下的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丁云桐在书房里读书习礼,临摹完翁同龢的颜楷体大字,又学习《帝鉴图》,这是明代神宗朝的大学士张居正所编,图文并茂。在翁同龢的指点下,丁云桐一个个辨认着三皇五帝的画像。 正学着呢,到了早饭时间,丁云桐刚起身,随身太监范长禄过来给他披上大氅。这时一个奏事处的太监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张口报告了一个噩耗:西太后崩了。 这个消息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太突然了,丁云桐自然也满脸愕然。 具体情况是:太后吃早饭时,喝了一碗粥,刚咬了一口千层糕,就全身抽搐倒地,口鼻流血。等御医赶到时,已经没有了气息。 丁云桐脸上惊恐,心中却是大喜过望,这下可好,这个毒发作的时机太好了,这样自己一点嫌疑也没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他立刻直奔储秀宫而去,翁同龢因为是外臣,不能随同前往。 进了储秀宫,看见已经有许多人,慈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肌肉青紫扭曲,死状很惨,白痴也能看出是被毒死的。丁云桐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抚尸痛哭,但眼泪实在憋不出来,只好趴在尸身上干嚎。 一边干嚎,一边想着下一步:慈禧手上有一枚同道堂印,和慈安手上的御赏印,是以前咸丰皇帝死前留下的,用来代替朱批。一切圣旨的头和尾必须分别盖上这两枚印章,否则是无效的。同道堂印本应是同治皇帝所有,但因为年幼,被慈禧代管至今。现在慈禧死了,一定是李莲英暂时保管,等下自己让范长禄去索要,李莲英突然遭此变故,手忙脚乱之下肯定不会给。自己再让慈安名正言顺来接手印章,顺便给李莲英扣上一个私自据有印章,图谋不轨的罪名。 乱哄哄闹到晚上,慈安太后紧急升殿,召集王公大臣商讨此事。 丁云桐坐在自己的皇位上,满脸的戚容,两眼通红,这是用手好不容易揉出来的,看着跪在下面,正在发话的内务大臣英桂。 “臣已奉太后谕令,命京中各府衙门官员一律挂孝,由内务府发给各衙门、各旗营孝布。并传知宗人府,凡属福晋、命妇,一律必须穿孝进宫行礼。” 慈安点点头,说道:“只是西圣猝崩,死状甚为奇特,哀家心有疑惑。崇伦,你是参与了殓含的,可明白回奏。” 后排的内务大臣崇伦赶紧上前跪下:“臣已问过太医,西圣似乎是服用了某种剧毒药物,但并非寻常的砒霜或水银之类。臣已将当日御膳房相关人员,储秀宫值班太监,尝膳太监,以及旁边的宫女相关人等一体擒拿,正在严刑拷问。” 这时旁边的弘德殿行走徐桐,叩头说道:“禀报皇太后,昨日殿上问询,西圣脸色尚好,今日却突传凶信,实在是呜呼奇哉。片刻之间,猝成大变,臣等实是惊骇欲绝,下面一干臣工难免横生非议。还望太后明察核实,将西圣猝崩缘由,诏告天下,以解众人疑虑,外息众议,内慰老臣,请太后明鉴。” 看见这个徐桐,丁云桐立刻有一种很不爽的感觉。历史上的徐桐顽固守旧,迂腐愚昧到了极致。有许多经典的白痴言论流传了下来,比如:铁路会损伤地脉。西班牙,葡萄牙这些国家根本不存在,是英法为了骗取好处,胡编出来的。大清才是又美,又利,又坚,那美国是鬼国,怎么能是美利坚呢。洋鬼子的膝盖是硬的,不能拐弯,所以跟洋人打仗,只需用竹竿钩下盘就行了。 丁云桐觉得自己应该说话了,从现在开始,他对国家任何大小事务,都不能保持沉默了。 他小手一拍皇座的扶手:“徐桐你昏聩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诏告天下,还怕不够乱吗?堂堂圣母皇太后在自己的寝宫被人毒死,此事传出去,教天下人如何看待我皇宫内院,如何看待我皇室宗亲,难道我大清皇宫竟是一个谋毒暗害的阴谋诡域,亿万子民悠悠之口,那得嚼多少舌头,编排多少离奇情节,让我等情何以堪?此事切切不可宣扬,须一边查找凶手,一边宣示西太后由于政事劳累,圣体染恙而病故。总之要低调慎重,万不可高调宣扬,被毒杀而死,这对西圣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吗?徐桐,为尊者讳的道理都不懂,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头去了。” 丁云桐这一顿清脆的童音,让在场诸人都傻了眼,尤其是徐桐,被当头一棒,又毕竟是臣子,不好顶嘴,站在那脸涨得通红。 第四章 开始掌权 更新时间:2013-11-29 片刻后,军机大臣文祥说道:“皇上所言极是圣明。”此言一出,其余众人纷纷附和。 慈安太后也颇为高兴,频频点头,就命人照这个意思拟旨,并且命恭亲王,醇亲王和李鸿藻等专办丧殓大事。 丁云桐心想:低调查案,到最后找不到凶手,这案子也只能草草了事,只倒霉了那一帮太监宫女。 朝会散后,慈安把丁云桐拉到了自己的寝宫,摸着他的小脸说道:“你这个小人儿,今儿个还真有趣,让徐老夫子吃了个顿训,还真像个皇帝样了。” 丁云桐从慈安怀里挣扎出来,正色说道:“皇额娘,子臣可不只是像皇帝,子臣要做我大清帝国的圣明贤君,千古一帝,我是光绪大帝!” 慈安楞了一会,才说道:“我大清列祖列宗有灵,翁师傅等人教导有功,你一定能做个好皇帝,额娘心里欢喜得紧。以后凡事,你可以多出主意,就像今日朝会一般。等你熟练政务,额娘也可早日卷帘归政,也好颐养天年。只是你圣母皇太后福薄,看不到你的出息。”说着,眼眶又红了。 丁云桐跟着也揉眼,假装伤感,心想:她要是不福薄,咱俩就福薄了。你要知道是我毒死的慈禧,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听慈安主动讲出了将来卷帘归政的意思,心里高兴,说道:“现在圣母皇太后去了,还需皇额娘稳定朝纲。子臣年幼,难免一些小人辈有欺凌之心,比如那储秀宫掌案首领大太监李莲英,子臣派人索要那同道堂印章,那奴才竟然推诿,分明有篡逆不臣之意,再则西圣崩殂,李莲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严厉处置,无以惩戒人心。” 慈安点头:“吾儿言之有理,难为你虽然年幼,却能讲出这一番道理。也罢,那同道堂印我派人去取来给你,这事就由你处置,你也练练。平常也可拟旨,文理规格,可以向师傅翁同龢请教。拟完旨盖上同道堂印,送来我处,我自会盖上御赏印。以后朝廷奏章都让军机处抄录一份于你,等你熟悉了朝廷政务,我便将御赏印一并给了你。” 丁云桐心中大喜过望,今天大有收获,慈安此言等于是将部分权力交给了自己,只不过看着自己年纪还太小,不放心,所以凡事还要把把关,这也可以理解。 两人又说了会话,看着慈安劳累了,丁云桐就磕头退出了。 带着兴奋的心情回到了寝宫,片刻后慈安太后果然派人送来了同道堂印。 丁云桐仔细赏玩着手里的印章,同道堂印,高八十厘米,长宽都是二十厘米,寿山石,用阴文篆刻“同道堂”三字,由于前面同治年间,已经用了十三年,看上去有些陈旧。 他心想:别看不起眼,这玩意儿可是权力的象征。当然等将来御赏印也到了自己手里,这两件东西就完成历史使命了。 他想着现在应该对付李莲英了,有了慈安那句“由你处置”的话,李莲英是自己砧板上的肉,想怎么切割都成。立刻命令范长禄:“你立刻到敬事房传朕和皇太后口谕,李莲英贪赃枉法犯上不轨,着立即擒拿。让慎刑司好生拷问,钱财藏匿何处,详细回奏于朕。”范长禄领命而去。 自己跟李莲英无冤无仇,而且历史上李莲英其他方面倒还不坏,“事上甚敬,对下宽厚”,唯一毛病是贪钱,曾有明确史料证明他敲诈江宁织造。到慈禧死后,他就退休出宫当了富家翁。不过自己实在是觊觎他的财富,毕竟将来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 那李莲英会有多少钱呢?据前世一些历史考究,说他至少相当于有两百万英镑,当时折合白银可是一笔巨款,事实上可能更多。具体是多少呢? 丁云桐憧憬着即将到手的财富,忍不住要算一算: 当时英国实行金本位制度,将货币英镑与黄金挂钩,各国纷纷效仿,使黄金需求大增,不断升值,白银则不断贬值,变相的减少了清朝的财政收入,白银加剧外流,因为清朝是以白银购买英镑,再用英镑结算进出口贸易。 在鸦片战争时期,一英镑相当于三两银子,而到了八国联军时,一英镑已经差不多等于七两银子了。各种赔款都需要额外支付这种汇率上的变化,叫“镑亏”,光这个“镑亏”就是个天文数字。 现在是1876年,差不多应该相当于三两半银子,两百万英镑就是七百多万两白银。 想那北洋水师中的航速最快的穹甲巡洋舰致远舰,才八十五万两白银啊。 第二天在御书房,丁云桐见到了翁同龢,将昨日之事告诉了他。翁同龢十分高兴,光绪皇帝将来若能掌握实权,他作为皇帝老师,出将入相不在话下。 但丁云桐心中自有打算,他有着未来一百多年的历史积淀,对清朝末年的一些杰出人才多有耳闻,无论是文臣武将,还是经济管理官员,或者外交人事安排,心里都有一番打算。这翁同龢虽然博学,对自己也极为忠诚,但对于建立现代国家,实在提不出什么高见,到时候只能在具体事务处理上参考一下。不过在官职上,可以照顾,不至于让他失望。 回到了养心殿后,范长禄回报:李莲英共招认了二百三十万两白银,都存在京中各大钱庄票号里,还有一些庄子,古玩字画等。慎刑司也已经奉丁云桐的命令,将李莲英用湿纸闷死。丁云桐点点头,这银两数目不到期待的三分之一,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慈禧掌权也才十三年,李莲英起初上面还压着个大太监安德海,所以捞的时间还不够,能有这么多已经不错了。于是就命范长禄将这些钱存入内务府自己的账本上,谅内务府的人不敢多嘴。 范长禄看丁云桐小小年纪,处置李莲英时脸上冷酷无情,心里害怕,觉得他小小身躯可敬可畏。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当差。 丁云桐又升了范长禄为副总管太监,看着他感激涕零的磕完头,就命其退下。 现在已经是1876年了,时间真的不多了,自己有一大堆事情要做,目前的朝廷上,可用的人才不多,也就恭亲王奕忻,军机大臣文祥和沈桂芬,但是文祥好像今年就要死了,沈桂芬也只能再活五年。 有慈安太后的扶持,自己可以先在朝廷上进行一些人事布局,将一些将来要用的人提拔进权力中枢或者放在一些关键位置上,同时将一些昏庸无能之辈慢慢淘汰出去,所谓未雨绸缪是也。不过这些动作不宜过急,若引起争议对自己不利,毕竟自己还是个小皇帝,决定权还在慈安手里。 所以要制造合适的机会。 想来想去,今年不正有一个好机会吗? 正好有一件重大涉外事务需要解决,那就是《中英烟台条约》。 就在去年正月,英国派出一个探路队,由上校柏郎带着两百多士兵,深入云南,企图探测从缅甸至云贵地区的陆路交通,英国驻华公使威妥玛派自己的翻译马嘉理带人去迎接,在云南腾冲闹事,被人打死。这就是马嘉理事件。 英国派兵进入中国,最后闹事出了人命,反过来指责清政府。威妥玛和海关总税务司英国人赫德,两人唱起双簧,不断用武力威胁,迫使清政府签订了《中英烟台条约》。 这个条约危害性极大,它确认了对中国司法主权的破坏,英国人如果在中国内地犯法,只能由英国自己按照英国法律审判,中国无权逮捕关押,也就是说英国人可以随心所欲。 英国的货物在租界不交厘金,进入中国内地不交内地税,进一步破坏关税主权。 而且英国人可以自由进出中国西南边境,破坏了领土主权。 历史上,是在今年的九月十三日,双方签订了这个条约,但如今自己穿越到此,就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发生,虽然这时的清王朝没有对抗的资本,但自己头脑里装着世界未来的历史,知道一些秘密。 事实上英国的武力威胁纯粹是恐吓,因为对方此时是自顾不暇,跟俄罗斯争夺土耳其,欧洲的战争迫在眉睫,根本没有精力跟中国动手。 另一方面英国的行为引起了其他列强的猜忌和反对,签约的时候,各国公使纷纷以避暑的名义跑到烟台来施压。 所以英国外相德比在给威妥玛的电报训令中,明确表示希望从速解决云南问题。 正是清政府的退让,让英国取得了出乎意料的谈判成果,所有的要求都得到了满足。 而威妥玛由于让英国政府喜出望外,遂被封为“爵士”头衔。 但是自己现在清楚这些历史资料,完全可以坚持下去,不用付出太大代价便可了结掉马嘉理事件,这对提高自己的威望大有好处。 而在朝堂上,定有一些官员害怕英国,主张退让。最后用结果证明他们的错误,自己便可顺理成章的换掉一批人,真是一举多得,危机就是转机啊。 丁云桐这样想着,对未来不禁更多了几分期待。 第五章 金融投机 更新时间:2013-11-30 慈禧的丧事办的极为风光,陵寝名为定东陵,后世简称东陵。 丁云桐还记得,历史上慈禧死后,陵寝建设极尽奢华,前后耗银五百多万两,慈禧棺椁内的珍宝更是价值连城,据说超过五千万两白银,可称世界之最。但到民国时期,陵墓却被军阀孙殿英用炸药炸开,珍宝被洗劫一空,连慈禧的尸体也被抬出来,扔到外面五十几天,身体上都长了白毛。这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不过现在历史已经改变,丁云桐的意见得到了慈安的首肯:国家艰难,须节省物力,丧事宜一切从简。 而且按照祖制,慈禧和慈安应该合葬一墓,历史上慈禧改了规矩,但现在由不得她了。 发丧的时候,丁云桐表现的极为得体稳重,一身重孝,跪在灵前,一顿嚎啕大哭。看看时辰差不多,马上又戛然而止。一路上更是陪着慈安,不断软语安慰。这一切给文武百官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纷纷感慨:真是一个明君啊。都快忘了这个光绪皇帝还只是个儿童。 处理完丧事,丁云桐终于开始了他重生以来的谋划,他,要开始改变这个帝国了。 首先《中英烟台条约》现在还未签署,还处在双方拉锯的阶段,可以先放一放。 第二件事,历史上这一年有个极为重要的人物成为驻英国大使,此人名叫郭嵩焘,是湘军的创建者之一。此人不当清廉正直,而且是清朝中极少数目光深远的人物,清醒的指出不改革政治,不发展工商业,光从洋人手里买枪炮,是毫无用处的。历史上这个人出使英国,写了一本日记《使西纪程》,因为宣传西方民主政治制度,遭到所有人的谩骂围攻,回国后郁郁而终。 如今丁云桐成了光绪帝,就不能让这个人才白白浪费。这个人将成为未来的内阁核心大臣。 不过英国还是要让他去,因为自己将有一项秘密任务交给他,也只有郭嵩焘才能理解并接受这个任务。 第三件事,今年还将发生一件怪事,两江总督沈葆桢派了自己的道员盛宣怀,用二十八万五千两白银,收购了英国人修筑的淞沪铁路,结果由于朝廷顽固派的攻击,不得不拆掉铁路,全搬到了台湾海滩上。这个铁路对长江三角洲经济发展很重要,自己要把它保留下来。 最后一件事,就是那大名鼎鼎的袁世凯。这个时候袁世凯仅仅17岁,刚刚成了亲。历史上的袁世凯因为复辟帝制,被某些人口诛笔伐,事实上这是个极聪明,极能干的人物。 也是此人第一个向朝廷提出了废除科举的意见。 环境和形势决定了一个人的行为,袁世凯后来逼清帝退位,那已是历史的必然,他只是选择不愚忠到死而已。但只要自己这个光绪皇帝英明睿智,让袁世凯相信清朝有希望,他还是能保持忠诚的。历史上正是袁世凯的努力,使清朝一直牢牢掌控着朝鲜,直到甲午战败。 当然袁世凯在朝鲜的动作过于简单粗暴,让朝鲜两班贵族在感情上受伤害,开始倾向亲日的“开化党”,这对甲午的战败也有一定影响。不过这是后话了,自己应该不会让历史重演了。 现在的袁世凯只是布衣少年,自己施以恩惠,将其破格提拔,必能收其心为己用。 1876年四月的北京,正是春意盎然,此时年轻的袁世凯正在自家的书房里发呆,朝廷发来一道古怪的圣旨,让他立刻进宫见驾,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他此时年纪17,刚刚成亲,还没有参加乡试,也就是所谓“秋闱”,只是一个无名小辈,皇上怎么会知道他,还要见他?听说皇上还只是个孩子,见他又能有什么事呢? 但不管怎样,袁世凯告别了叔父刑部左侍郎袁保恒,随着太监来到养心殿西暖阁。 养心殿的名字出自孟子的"养心莫善于寡欲",意思就是:修养心性的最好办法是减少欲望。 养心殿的东暖阁是慈安太后垂帘听政的地方,西暖阁就成了丁云桐私下见大臣和办事的地方。 丁云桐见袁世凯进来磕头,点点头,让人给他赐坐。袁世凯受宠若惊,扭扭捏捏的坐了半个屁股。 丁云桐转过脸继续和旁边的一个人说话,这个人就是郭嵩焘。 “郭爱卿,此次你出使英国,朕有个任务交给你去做。” “皇上放心,微臣即便肝脑涂地,也一定不辱使命。” “呵呵,肝脑涂地倒也不必,朕是要你去英国进行金融投机?” “金融投机?微臣愚钝,望皇上明示。” “你可听说过国债?” “这个,臣略有耳闻,只是这好像是洋人的词藻。” “一个国家假如要办些大事,但钱不够,怎么办?就得去借钱,向老百姓借,向别的国家去借,这借来的钱就叫国债。假如是为打仗借债,就叫战争国债。这可是以国家的信誉做担保的,还不了政府就垮了。还的时候是要加上利息的,叫做利率。 朕知道,那俄罗斯帝国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很快就将有一场大战。到时双方都会在那英国伦敦的金融交易市场大举发行国债,但价格利率会受战争胜负的影响而起伏,掌握时机进行买卖,便能赚取其中的差价。具体操作到时候朕会指点于你。” 看着郭嵩焘和袁世凯两人目瞪口呆的样子,丁云桐心里好笑:他们想不到自己熟知历史走向,竟然还能借此捞洋人一笔钱。 明年此时,俄国将与土耳其正式开战。鉴于之前的克里米亚战争,英法出兵帮助土耳其,使俄国蒙受惨败,割让土地。所以开战后,舆论普遍英国仍会出面干涉,导致伦敦市场上的俄国国债,几乎无人认购,其价格极低,利率又高。等到俄国打赢普列文战役,战局大转折,国债价格马上暴涨。然后俄土签署《圣士提法诺条约》,土耳其国债成了垃圾。然而形势又出现转折,欧洲列强一起出面干涉,强迫俄国签订《柏林条约》。这两个转折都是市场投机的好时机。 至于投机的资金,单靠从李莲英抄家得来的钱是远远不够的。不过丁云桐知道有个人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这人就是胡雪岩。历史上,左宗棠西征的部分军费都是这人借的外债。可以让他去找外国洋行,大举借外债来投机,反正稳赚不赔的。 当然这些现在不用讲,讲了郭嵩焘和袁世凯也接受不了。 接着,丁云桐又告诉郭嵩焘:“爱卿出使英国,所见所闻不必形诸文字,即便要写也不要给他人传阅,我之美酒,人之毒药啊。”郭嵩焘点头称是,若有所思。 丁云桐又让袁世凯替他拟旨,是给两江总督沈葆桢的,意思是让沈派道员盛宣怀,前往英商怡和洋行,告诉对方正在修筑的淞沪铁路,未经中国政府批准,乃违法所建。要么立刻拆除,要么继续修筑,但要转卖中国。 丁云桐认为铁路尚未修好,现在去买,价格能杀下来,远远不用二十八万五千两。 拟完旨,丁云桐盖上自己的同道堂印,命人送往慈安太后处盖印。这段时间,慈安明摆着要锻炼丁云桐,对他的文书都是照单全收,一字不改。 丁云桐又问袁世凯:“有何感想?” 袁世凯感慨:“皇上庙算深远,小民不解。”他还只是布衣平民,不能称臣。 丁云桐笑笑道:“你的长辈都曾为国家实心办事,我便赐你为刑部员外郎,随你的叔父历练,将来朕大有用你之处。” 袁世凯感激涕零,只觉得心里一股热血上涌。有皇帝的垂青,自己将来的飞黄腾达是不用怀疑的了。他只觉得眼前的小皇帝真是古往今来第一明君了。 看着郭,袁二人磕头退出,丁云桐心想我该见见李鸿章了。事实上,他对李鸿章的了解甚至超过李鸿章自己了。现在有很多事情自己还不能做,可以让李鸿章先做些准备工作。 现在真的要抓紧,今年日本已经强迫朝鲜签了《江华条约》,手已经伸出来了,时间真的不多了。 第六章 开始改革 更新时间:2013-11-30 接下来的几天,丁云桐陆续发了几条旨意, 命令四川乡试考官许景澄出使缅甸贡榜王朝首都曼德勒, 户部员外郎曾纪泽出使中亚汗国布哈拉, 山东道员张荫恒出使越南阮朝首都顺化。 而且旨意中都有特别的交待,让他们沿路勘察山川河流道路,绘成地理图本。 丁云桐此举有他很深的考虑,越南和缅甸历史上都是中国的属国,中国作为他们的宗主国,在国际法上拥有主权,这一点类似朝鲜,但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国自顾不暇,被列强渗透,这种关系被淡化了。 丁云桐派人携带礼物出使,正是要以行动来重新确认双方的传统关系。这样,等将来中国力量强大了,就能以宗主国的名义,对这些地方进行干涉。 至于布哈拉汗国,其所在的中亚地区现在已经是俄国的势力范围。中亚三大汗国中,浩罕国已经被俄国灭了,剩下布哈拉和希瓦成了俄国的附庸。 但中亚地区极为重要,是丁云桐未来准备通向西亚和欧洲的陆地通道,而且在美国纺织业大发展的时候,中亚作为世界重要的棉花种植区,将会有重大的经济利益。 更可怕的是,这里将通向世界石油的核心地区。土库曼斯坦,接着波斯,接着阿拉伯国家,这些才是中国的未来,打击日本只是为了安全,这些地方才是帝国将来能否掌控世界的关键。 在丁云桐的计划,中亚地区将是未来中俄争夺的一大焦点。 处理完这件事,丁云桐终于在养心殿西暖阁,见到了奉旨进京的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与丁云桐前世看到的老照片里的农民样不一样,李鸿章显得很精神,眉目之间颇有几分狡黠。 丁云桐感慨的看着李鸿章,自己本是一百多年后的人,能与历史书上的名人面对面,让他竟有点恍惚。 他知道李鸿章是清朝里少数善于接受新鲜事物,同时又能办事的官员,此人对中国的近代工商业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但他对于建设工商业的理念还有很大局限性,与日本同时代的维新人物大久保利通、木户孝允、伊藤博文以及岩仓具视等人相差甚远。 丁云桐等李鸿章磕头请安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李爱卿,朕要创办国家中央银行。” 李鸿章预想了无数与小皇帝见面的场景,但这个无论如何超出了想像,一时竟愣在那里。 丁云桐继续说道:“行长人选朕也想好了,就让上海太古轮船公司的总理郑观应来担任吧,这个人相信你认识的。” 历史上郑观应是著名的《盛世危言》的作者,一个爱国知识分子。但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是一个大买办,极为出色的生意人。 李鸿章今天可不只吃了一惊,面前的光绪小皇上真让他有深不可测的感觉。 “微臣刚才有些失态了,只是这筹办银行之事似乎并不紧急,微臣以为眼下急需创办工商企业,为国家广开财源。” 丁云桐笑笑说道:“李爱卿,你有所不知。所谓中央银行,可不是简单存款贷款那么简单,这是国家工具,对外经济渗透,对他国发挥影响,对内统筹资金,集中精力建设,都是不可或缺的。嗯,这个银行就叫华夏银行吧。具体办理你让郑观应来负责,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你办的工商企业已经不少了,但大多已陷入困顿。不管你是官督商办,还是官商合办,本质上还是官办,到最后都会变成衙门,腐败倾轧,人人没有积极性,消极怠工。而且,经费都靠朝廷拨款,不考虑成本,不计算利润,也无法创新,怎么能竞争得过洋人?即便有民间商人来入股,赚了钱官府拿大头,赔了呢?难道商人还敢叫官府赔偿吗?好处不多,风险却很大,谁愿做冤大头?” 李鸿章偶尔也有想过这些问题,但从来没有人这样明确的指出过,不禁深思。 丁云桐又说:“想必你也知道日本正在搞维新,他们已经开始将工矿企业统统低价转让给私人,为了利润,这些人还不拼命经营?其办事效率远非官府衙门可比啊。” 李鸿章对此其实也有耳闻,想不到皇上年纪幼小,而且身居九重,居然也这么清楚,他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那微臣该如何办理,请皇上明示。” 丁云桐点点头道:“办法就是企业让民间资本自由参股,建立股东大会,由股东大会聘请人才,担任经理,专心经营,如果经营不善,就另选贤能,这样企业就会有生机。而官府只负责监督收税,提供政策保护,把关产品质量,监管市场有序经营等等。这具体管理章程,可以借鉴洋人的法律,这个以后会慢慢公布。 至于有几个军火企业,比如江南制造总局,天津机器局,福州船政局等等,可以规定官府参股必须过半,具体可有华夏银行出面,而且由官府聘请洋人,并负责安全与保密事宜,这些意思朕也会传旨两江总督。” 李鸿章频频点头,全身有一种莫名的冲动,预感到所有的一切都将焕然一新。 “第三件事,朕知道你已经在筹备办设铁路局和电报局,此事须要从速进行,订出章程,等过段时间,新政一开始,马上要动手做。” 李鸿章问道:“陛下要厉行新政?” 丁云桐点头:“不错,今年年底就要开始光绪新政,但不会大张旗鼓,一切要低调进行。有新政之实,无新政之名。把事情一件件办好,办出成绩来。但表面看上去似乎一切都是原样。这样,等那些老夫子们出来阻挠,一切木已成舟,也避免官民疑虑。同时不让洋人有警惕戒备之心。” 李鸿章心悦诚服,跪下磕头:“吾皇圣明,新政必能大获成功。” 丁云桐看看说得差不多了,就让李鸿章退下了,等下要拟旨把新政的消息一点点透露于沈葆桢,左宗棠以及军机处有志于革新的官员。 刚才跟李鸿章说的,只是新政的一个零头,不过是李鸿章目前能做的。 等到把权力中枢的人选按自己的意思安排好,到时候再大动手脚。 等办好华夏银行,户部的款项收入支出都必须经过华夏银行,可以统筹全局的管理全国的经营投资,包括将来的资本输出。历史上,花旗银行,汇丰银行以及华俄道胜银行都是帝国主义重要的侵略工具。 接着要改革政府机构,将六部和总理衙门换掉。 同时改革军制,编练新军。八旗兵和绿营已经腐朽糜烂,而且每年还要两千万两白银供养,实在不堪重负。绿营可以顺利裁撤,八旗却很麻烦,贸然撤掉只怕会激起皇亲贵族的反对,自己权力还不稳固,暂时先不理他。等到忠于自己的新军练成,便可立刻撤掉八旗,枪杆子里出政权,还怕他们造反不成。 至于湘军,在曾国藩死后都已经慢慢裁减,有些加入了李鸿章的淮军,现在只剩下左宗棠的西征军。另外淮军也有几万人,将来经过整编改造,可以作为新军的辅助部队。历史上到了甲午战前,淮军能战的部队只有五万多,机动部队只有两万五千人,还不如日本一个军的实力,更不要说日本仅仅一线精锐部队,就超过了十二万,甲午战争不输就是活见鬼了。 现在自己穿越过来,那就不一样了。计划用五六年时间,能建成一支精锐部队。这支部队要有统一制式的武器,有完备的后勤保障体制,有通讯医疗情报等等各方面充分支持,有高效率高素质的指挥体系,要有新兵补充和训练的制度保证。但是最最重要的,超过一切的,是要有真正意义的爱国忠君概念,知道在为什么而战。 历史上八国联军侵华,里面甚至有一支华人雇佣军。洋人问他们,为什么要攻打自己的国家,难道不爱国吗?他们怎么回答呢,他们说:“因为这个国家不是我们的,是那些达官贵人的,是皇帝和太后的。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所以这个国家的一切,包括人民都是皇帝的私有财产,国家不属于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攻打?” 等到军队准备就绪,就可以对外采取一些主动了。 看着西暖阁的窗外,丁云桐自语:“新政就要开始了。” 第七章 廷前的辩论 更新时间:2013-11-30 1876年(光绪二年)6月16日,在养心殿东暖阁里正在发生一场激烈的争论。争论的焦点,是如何应对马嘉理事件,就在昨天,由于对钦差大臣湖广总督李瀚章的调查结论不满,英国公使威妥玛离开北京去了上海,以此来威胁中国政府。这让朝廷感到很大压力,所以今日朝会一定要能拿出解决办法,关键是要不要接受威妥玛提出的条件。 在北京的重要大臣几乎在场,亲王奕譞、奕忻,贝勒载澍、载治,御前大臣伯彦那谟祜、景寿,军机大臣文祥、沈桂芬、李鸿藻,内务府大臣英桂和崇伦,弘德殿行走徐桐、翁同龢,南书房行走潘祖荫、黄珏,内阁学士孙毓汶、陈宝琛,翰林院编修张佩纶和张之洞,总理衙门行走兼军机章京徐用仪,户部主事袁昶,吏部主事唐景崧,直隶总督李鸿章和湖广总督李瀚章等,将东暖阁站的满满的。 丁云桐面无表情的坐着,看着下面正在大声嚷嚷的军机大臣李鸿藻。 “微臣以为,英人船坚炮利,非我大清能敌,昨日公使离京,便是警告我等,再要拖延,恐怕有不测之祸。若等其大兵云集,此事更难善了。” “李大人言之有理,我等万万不可轻易取衅,予英人以口实。”说话的是孙毓汶。 “两位大人所言差矣,如今俄国虎视北境,东面有日本窥伺,现在英法又染指西南,若再做退让,长此以往,终有一日会任人宰割,到时我等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和天下百姓?” 丁云桐看看,是编修张之洞。 沈桂芬也同意张之洞的看法:“英人的条件实在是太为苛刻,实在难以接受。” 李瀚章冷笑:“两位确是壮志可嘉,只是他日英军兵临城下,不知两位大人愿意出城迎敌否?” 户部主事袁昶:“李大人此言何意,我等就事论事,即便英军犯境,兵来将挡便是,何必虚言恫吓。” 军机章京徐用仪高叫:“两位李大人实为老成谋国之言,洋人势大,望皇上太后明察。” 弘德殿行走徐桐也说道:“自道光年间始,中英多次交恶,我军胜少负多,人员装备都居劣势。万一惹起战端,大清社稷将毁于一旦,臣以为不妨忍辱求和,英人所提要求都答应下来,留得青山在,再从长计议。” 吏部主事唐景崧大喊:“请太后下懿旨,先斩徐贼,再与英人计较。” 御前大臣景寿怒斥:“唐景崧,你简直放屁。” 一时间,朝堂上一片混乱嘈杂,众大臣相互指责,争吵不休,就好像一群在街头厮打的泼妇。 慈安太后没了主意,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丁云桐从自己的座位上蹦了起来,将座位前的一只掐丝珐琅鹤形香炉一把推倒了。然后对着下面一群人大骂:“一群混账,平日里四书五经摇头晃脑,张嘴就来,一有不同意见就相互攻击斯文扫地。君父当前,这样吵闹谩骂,忠孝之道还要不要?” 众人一片错愕的看着暴怒的小皇帝,一时寂静了下来。 这时,丁云桐才开始缓缓而谈:“此番事变,起因是英人擅自进入我西南边境,犯我领土在先,挑衅生事在后,道理在我,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只要我等勇敢以对,便是问心无愧。此其一也。 如果一味妥协退让,英国人的条件通盘接受,就等于明白告诉列强,他们想怎样就怎样,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自然就会人人效仿,到时我大清永无宁日了。所以即便以后英国真的派兵来犯,我国损失更大,也不能退让。绝不能让对方凭一张嘴就能获利。此其二也。 而且即便退让,英国人尝到甜头,得寸进尺,将来必定在别的地方制造事端,一退再退,伊于胡底?就像拿骨头喂饿狼狗,狼狗永无餍足,而骨头已尽,到时候如何是好?此其三也。 何况列强并非铁板一块,群狼环伺,只想把消息传出去,他们相互也有牵制。眼下那俄罗斯和奥斯曼帝国的战事一触即发,英国也不见得会大动干戈。此事已经争执了一年多,英国人也只是口头威胁而已,由此可见一斑。此其四也。 有以上四点,朕决不会让英国得逞。当然适当做些小让步,也不是不可,让英国也能有台阶下。总之,坚持立场有可能吃大亏,也有可能只吃小亏。但若不坚持,必定吃大亏,而且将来还得吃。” 小皇帝一番长篇大论,让大家都听呆了,考虑的这样面面俱到,眼前小皇帝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所有人都忘了这还只是个小孩。有志于革新的大臣更是听得热血沸腾,心中都是感慨:我大清有望啊。 慈安太后见丁云桐一副英明神武样,心中欢喜,看大家都不说话,便道:“此事就这样定了。” 朝会散后,在钟粹宫中,慈安把自己的御赏印给了丁云桐,说道:“你的见识,已经远胜于我,以后政务你可自行处置了。只是你毕竟年幼,朝会上我还需垂帘听政,把把关。” 丁云桐给慈安跪下磕头:“皇额娘,子臣一定夙夜在公,不负祖宗和亿万子民。今日朝堂之上,皇额娘也看见了,朝中有些大臣尸位素餐,懦弱无能,实在不堪重用,子臣想换掉几个。” 慈安点点头:“这些你就自己做主吧。我把御赏印也交付于你,以后除非军国大事,其余政务不必事事都来告诉我了。” 丁云桐和慈安又说了会话,就回了自己的养心殿寝宫。 今天他收获巨大,首先召集众多大臣,就是要好好表现,提高自己的声望,等到英国人妥协,众人自然心悦诚服,对自己施行改革十分有益。 其次,能让慈安对自己放心,虽然还是垂帘听政,但拿到了御赏印,就可能大展拳脚,不动声色进行一场“静悄悄的革命”。 最后,通过朝会的表现,自己将来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换上自己想要的人。 丁云桐借鉴前世的经验,在清朝末年,搞一场公开的变法维新,必定失败。因为许多人的顽固不化,为了自己的利益,是用任何道理也无法说服的。还不如去做一项项具体事务,让一切木已成舟,成为既定事实。用事实证明观点,用事实来改变大家。 现在第一个目标,权力,已经基本达成。 一切都可以进入正轨了。 首先是改革的物质基础,钱。1876年,清朝的财政收入不到8000万两白银,中央财政捉襟见肘,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要建立新军,要造铁路,要办各种新式企业,要办军工厂,要聘请外国专家,要买军火,样样都要花钱,没钱都是空谈。怎么办? 首先是裁撤绿营,选拔其中的精壮,组建未来的警察部队,同时逐步减少八旗的俸禄,这个措施应该能节省几百万两;商借洋人外债搞金融投机,大概也能捞一把;让大部分的工矿企业由民间资本参股,这个也能搞些钱;加上自己的两百多万,再从朝廷各部预算中挤一些出来,皇宫中所有的建设全部停下来,能省全都省下来。把钱凑起来,就算是华夏银行的启动资金了。 想来想去,希望主要还得寄托在金融投机上。 这样正算着帐,范长禄进来禀报,李鸿章,徐建寅,李凤苞,胡雪岩和郑观应,已经奉旨前来见驾。 丁云桐点点头,他知道李鸿章正在联系赫德,购买英国的蚊炮船,后来北洋水师和南洋水师里,都有很多这种昂贵的垃圾货,自己绝不能让历史再发生一次。 至于赫德本人,前世的很多史书都指称清朝卖国的证据是将海关权力让与外人,其实这种指责是不准确的政治宣传。他是作为清政府的雇员,来行使他的职权。他的管理不但使中国海关迅速现代化,而且成为最有效率、最少贪污的清朝官僚机构。前世为清朝政府提供了大量税收海关税收,在1861年达到496万两,1871年为1121万两,到1902年已达到3000万两,是中央政府最稳定、可靠的财源。在委靡腐败的晚清行政体系中,赫德管理的海关是最有秩序和效率的一个机构。糜烂到极致的清王朝,因为把海关交给了洋人,海关就成为了中国惟一廉洁的政府部门。 丁云桐曾无限感慨的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英国人李泰国担任海关总税务司,上海的道台多次想拉其下水,比如两条商船一起到达口岸,上海道台就建议李泰国,双方一人一条船私吞关税,但始终不能得手。洋人的廉洁成为道台的眼中之沙,但始终无计可施。正是基于以上考虑,丁云桐决定在跟英国彻底翻脸之前,不去动赫德的海关总税务司的位子。 至于徐建寅和李凤苞则是未来著名武器专家,前世历史上,李凤苞在购买定远,镇远和致远舰时,被污蔑贪污六十万两白银,郁郁而终,这辈子不会再让他蒙冤了。 另外,华夏银行创办在即,胡雪岩和郑观应自然也有很多问题要交待。 等做完这些,军机处就要开始换人了。 第八章 一系列措施 更新时间:2013-11-30 1876年的年底,整个中国大地仿佛和过去的五年,十年没有任何区别,百姓生活困苦,内忧外患不断。但是在官场和知识分子当中,对政治敏感性高的人,都能隐隐约约嗅出一种不同的味道。 就在这一年的八月,《中英烟台条约》签订完成,主要内容为:1英国得派员到云南调查,准备商订滇缅通商章程。2增开宜昌、芜湖、温州、北海为通商口岸;开放大通、安庆、湖口、武穴、陆溪口、沙市为轮船停泊码头;英国可派员驻寓查看川省英商事宜。3凡遇内地各省或通商口岸有关英人生命财产的案件,英国使馆可派员前往“观审”。4英国可派员经甘肃、青海、四川前往西藏及转赴印度;也可由印度进入西藏,但须先照会中国政府。5中国对滇案赔款银8万两,并派员赴英表示“惋惜”。 这个条约似乎只是朝廷签订的众多条约之一,但有心人能看得出来,除了开放新的通商口岸,条约并未造成大的损失。这一点足以让人振奋,之前离京的英国公使威妥玛也已经悄悄的返回了在北京的使馆。京城一些茶馆中,也有流传年幼的光绪皇帝痛斥大臣怯懦的传闻。 到了九月份,朝廷也做了一系列的人事变动,总理衙门改名为外务部,品级与其他几部相同,首脑不再称尚书,一律称作部长,首任部长是沈葆桢。其南洋大臣之职由刘坤一接任。 新设商务部,首任部长为江西候补道胡雪岩,副部长为唐廷枢。 开办华夏银行,作为国家的中央银行,首任行长郑观应,副行长徐润。 其他的比如,军机大臣李鸿藻,弘德殿行走徐桐,内阁学士张家骧、钟佩贤、孙毓汶、宋晋,军机章京徐用仪,通政司参议刘锡鸿等等,陆续调离职位,有些致仕,有些论罪革职,有些则调任地方。 新的军机处,除了原先的恭亲王奕忻,文祥,沈桂芬之外,又增加了四川总督丁宝帧。 并命户部主事袁昶,吏部主事唐景崧以及陕甘学政吴大澄为军机章京。 到了十一月,朝廷开始陆陆续续的,将全国各种开设的工矿企业,除了福建船政局,江南制造总局以及天津机器局由政府主导经营,其余都向民间招标参股,股份比例不受限制,一切生产经营自负盈亏,政府不予干涉。若有地方官府或乡民骚扰阻挠,可向新设的商务部请求协助。 同时开办汉阳铁厂和汉阳兵工厂,负责人是钦差大臣张之洞,其所需机器设备向德国订购。这两个厂建成后,将与福建船政局,江南制造总局以及天津机器局一起作为中央直属企业。 具体任务也会做分工,汉阳兵工厂负责仿制步枪,江南制造总局负责火炮,福建船政局专门造军舰,至于天津机器局,一切辅助装备,比如水雷,鱼雷,炸弹等等统统归它管了。 政府的举动使地方士绅,民间资本有了投资的热情,商务部甚至出面协助聘请外国技师以及经营管理人员,在短时间内便获利可观,比如轮船招商局,由于运输成本低廉,甚至挤垮了美资的旗昌轮船公司,与英资的太古、怡和洋行激烈竞争,这更加刺激了后来者参与投资。 在接下来的几年,全国相继建立开平矿物厂,兰州织呢厂,上海机器织布厂,湖北织布厂等等。 直隶开平,江苏利目驿,安徽池州,江西萍乡相继开办了煤矿公司,黑龙江漠河甚至开挖金矿。 这一切,都在丁云桐的预料当中,只要政策合适,有利可图,人民自然会跟着走。 此刻他在东暖阁踱步,工矿企业开始建立,交通问题便会凸显出来,铁路的修建,已经迫在眉睫,丁云桐计划首先要修两条大动脉,从北京至广州,上海至武汉,在郑州交汇,但这需要大量的资金,几乎算是天文数字。 另外帮助企业周转资金,发放一些贷款,加快发展速度也很重要,这也需要钱。 但刚刚成立的华夏银行,只有自己放进去的两百三十万两白银,郑观应,徐润等人也商议过几次,但也拿不出办法来。 丁云桐也知道这不能急,虽然他已经下旨,让东南各省财政,每年从厘金中拿出十万两,上交华夏银行。这样一年能有一百多万两,但短时间也帮不上大忙。 裁撤绿营明年能完成就不错了,没钱让丁云桐觉得处处捉襟见肘,缚手缚脚。他现在做的只是制定政策,安排些人事,无法做一些重大举措。心里不禁暗叹一声:一分钱憋死英雄汉啊。自己对历史再熟悉,没钱也没辙啊。 这时,太监禀报,李鸿章已经奉旨前来。 李鸿章此时正在殿门口等候,这些日子,他处在一种莫名的兴奋当中,以前他一直为如何说服朝廷办洋务,排除保守派的干扰而感到头痛。 如今他突然发现在新皇帝面前,自己反而成了一个保守派,小皇上的思想颇为前卫,很多观念连自己都有些跟不上。而且皇上虽然年幼,却颇懂权谋手腕,对那些保守派,也不争不吵,只是悄悄的,用各种理由将人撤换掉,确实是天纵英明啊。 其实丁云桐也是无奈,他曾读过历史上第一任驻德公使刘锡鸿的传记,这刘锡鸿也是位名儒。但以丁云桐的思维来看,却完全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这本传记很大程度上,让丁云桐下决心坚持三不原则,不搞公开的变法维新,不与守旧派做任何辩论,不向大臣们解释任何新政。 历史上,刘锡鸿在担任驻英副使期间,亲眼看见英国“无闲官,无游民,无上下隔阂之情,无残暴不仁之政,无虚文相应之事”。看到英国监狱“壁净阶明,尘垢俱绝”,待囚犯很人道,饮食“肉食必具”,可以洗澡,家属可以探监,而且调教有方。看到英国无论贫富,孩子都能上学,学习注重道德而不只是教人牟利。“每入其塾,规矩森肃”,俨然是儒家君子。整个英国社会法制严谨,人人彬彬有礼,“街市往来,从未闻有人语喧嚣,亦未见有形状愁苦者。地方整齐肃穆,人民欢欣鼓舞,不徒以富强为能事,诚未可以匈奴、回纥待之矣”。 这些都和刘锡鸿之前“洋人乃蛮夷之邦,茹毛饮血,未习礼仪教化”的固有观念完全不同。 如果一个思维正常的人,此时是不是会有所反省和思考呢?再封闭的大脑,是不是也该刮点清风进去呢? 但刘锡鸿伟大的结论是什么? 他说英国人本来都是野人,后来因为乾隆朝时候,派人来我天朝进贡,沿路看到我泱泱天朝,礼仪教化之邦,感同身受,被天朝的儒家仁义所熏陶。回英国后,四处传播,才能让英国有今日这般气象。总而言之,一切都是跟我天朝学的。 丁云桐前世看到这里,深深感到中国千年封建思想的毒害,已经将一大批人变成了疯子。跟这些人讨论变法维新是不合适的,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一些治疗精神疾病方面的药物。 日后朝鲜开化党的领袖金玉均,也曾有同样的看法,并认为日本明治维新之前的各个藩,受儒家思想影响越深的,就越顽固保守,自甘堕落。 不一会太监过来召唤,李鸿章进了东暖阁,看见小皇帝正笑眯眯的坐着看他,赶紧跪下磕头。 丁云桐问了他一下身体,就说道:“李爱卿,我的旨意想必你看过了,北洋也罢,南洋也罢,不得自己办理水师,此等海军大事需统一筹划,不得各自为政,全国一盘棋嘛。你取消了订单,那赫德如何说?” “据微臣看,脸色不佳。” “哼,不管他。我已经命李凤苞与徐建寅赴欧洲考察海军舰船,那英国狂傲自大,定会轻慢我等。我已命李徐二人,重点考察德国,法国和意大利,尤其是德国。而且要为船政学堂聘请一批教师,薪水好商量。” “皇上圣明。” “我让你准备铁路局和电报局,事情进行的如何?” “臣已派人前往英美聘请技师,作为培训人员之用。章程都已经制订妥当,明年初就可以开办。” 正说着,有人来报,首任驻日本公使何如璋,已经在门外等候,丁云桐知道这个人是李鸿章推荐的,过了年就要去日本上任了。虽然凭借历史的记忆,他知道这个人有些问题,但他此时却不动声色。 不一会儿,何如璋奉召进来了,马上给皇帝和李鸿章磕了头。 丁云桐看着这个人,方面大耳,容貌端正,一副长者气象。丁云桐勉励了几句,嘱咐他出使日本期间,多加留意日本的国家制度,民风民俗,有事多奏报。何如璋赶紧遵命。 说了片刻,李何二人谢恩退出。 看着何如璋的背影,丁云桐心中暗暗感叹:上辈子,这个何如璋历史评价颇高,说他如何开明进步,如何清廉正直,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初,从日本内部历史档案中,才发现这人在日本收了一个孤儿楢原陈政,而这个楢原陈政随着何如璋归国,竟成了日本间谍,利用何如璋疯狂刺探情报。不过自己现在先不去打断这个历史进程,将来可以利用那个楢原陈政,弄些假情报,给日本人一个圈套钻钻。 这样想着,丁云桐不禁微笑了起来。 第九章 大捞一把 更新时间:2013-11-30 1877年2月13日,日本九州鹿儿岛,四万多日本士族举旗叛乱,史称西南战争。在明治维新中,这些士族被剥夺了原先作为武士的一切权力和光荣,为了利益,也为了尊严,愤而起兵反抗政府。他们的领袖是西乡隆盛,一个对维新做出巨大贡献的标准武士,曾经担任陆军元帅兼近卫军都督。此人一直坚持立刻侵略朝鲜和台湾,为走投无路的武士阶层去寻找一条出路。但明治政府认为应该先增强国力,再去考虑对外扩张,因此否决了他的意见。于是西乡隆盛辞职,成了叛乱武士们的指挥官。 此时,坐在北京皇宫养心殿西暖阁的丁云桐,却皱着眉头,心事重重。他知道西南战争的爆发时间,本来幻想着能通过什么渠道,给武士叛军一些援助,让日本在这次内战中,受更大的消耗。 但实际操作起来,发现却几乎不可能,首先就找不到可以联系的人,而且自己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想想也只好作罢。 历史上日本虽然在内战中有些消耗,但却极大的锻炼军队,包括如何海陆配合,如何登陆偷袭等等,战斗力大幅提高,野心也迅速膨胀,隔年就吞并了琉球。 不过丁云桐不打算干扰历史进程,准备接受日本吞并琉球,这当中有个很重要的战略上的考虑。 历史上,日本精心选择甲午年开战,那时日本在制度建设,国际环境,陆海军力量,情报收集等等各方面,都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现在自己穿越来了,就绝不能让日本称心如意。 中日战争一定要中国掌握主动,一定要在对中国最有利的情况下开打。 那什么情况对中国最有利? 第一,战争爆发时,中国已经做好准备,日本则很仓促,至少没有历史上那么完善。在这点下,战争时间必须提前,绝不能是甲午年了。以日本的进取心和努力程度,越晚就会越强大。 第二,战争要在朝鲜半岛进行,不能让日本龟缩在本土的乌龟壳里。 第三,战争不能只是打伤日本,必须是打残它,否则对方吃了点苦头后,埋头建设,二十年以后再见,那就麻烦了。 那怎样才能让日本不等完全准备好,就心甘情愿的开战呢? 首先要让日本觉得有希望赢,在这个前提,中国的一切准备工作,必须低调谨慎,尤其一些关键部分,不能让日本知道。同时要麻痹对方,从琉球开始,要让日本的胆子慢慢变大。 其次,充分认识朝鲜对日本经济的重要作用,前世历史上清朝对这些愚昧无知,这一世可以做充分安排,在适当时机对日本经济制裁,迫使日本非开战不可。 这样想着,丁云桐看着窗外东边的天空,微微冷笑:“也罢,暂且由着你们日本人折腾几年,以后再搭理。” 经过了和慈安太后的一番长谈,丁云桐下诏,取消了北洋通商大臣和南洋通商大臣两个职位,李鸿章进入军机处,并担任工部部长,专门负责工程建设。其直隶总督职位由湖南巡抚王文韶接替。 同时将兵部分成四个部门,陆军部,海军部,后勤部和总参谋部,陆军部和海军部分别负责陆海军的组建,训练,演习及其他日常活动。后勤部负责军队后勤保障工作。 总参谋部虽然在兵部编制下,但是却直接向皇帝负责,平时领导全国战备工作;战时负责作战组织指挥的实施,同时也负责机密情报的收集整理。 这是丁云桐的用心所在,这样兵部实际上成了一个负责部队训练,整编,装备,后勤保障等一切杂务的机构。但实际上的军权却可以通过总参谋部可以牢牢掌握在皇帝手上。 在养心殿西暖阁的隔壁,设立了一个总参谋部通讯处,丁云桐可以在这里直接发送电报给各个军队,也可以接收各处的机密情报。 同时也在进行军衔制的改革,分别设立将、校、尉、士等各个级别,但为了不导致混乱,在新军建立之前,仍保留原先称谓。 伴随着军队机构的变化,军队的改革也在低调进行,1849年绿营兵全军还有六十一万人,虽然从咸丰年间开始有过裁减,到了1875年账面上仍超过五十万,当然里面有大量空额。但到1877年的秋天时,数十万绿营已经被整编大半,几万精壮的绿营兵被改编成巡防营,承担警察维持社会治安以及巡逻边境的职能,其余人员,分发一笔钱自谋生路。 在这一年的春天,工部下属新增两个机构,电报局和铁路局。 铁路局成立后的第一项工作,便是筹备修建唐北铁路,以便将唐山开滦煤矿的煤,运到天津北塘,然后通过水路外运。前世历史上著名的唐胥铁路,因为朝廷反对,被迫缩短到胥各庄,不过现在有皇帝的支持,自然可以畅通无阻。 也有一些官员上奏弹劾,说火车会震动龙脉,而且喷出黑烟,会损伤禾稼。丁云桐也不斥责,只是陆续寻找借口,将上奏官员免职。 整个铁路预计要三十万两白银,款项由华夏银行支出。聘请的是英国工程师,铁路规格也采用标准轨,而不是日本的窄轨。这也是丁云桐前世的经验,标准轨将来和世界接轨,对经济发展有好处。同时在天津成立天津铁路学堂,聘请英美专家担任教师。 电报局则由盛宣怀负责,成立之前在丁云桐的旨意下,便开始大规模铺设电报线,这是丁云桐最为重视的工作之一,到1877年的秋天,电报网已经初具规模了,北京,天津,上海,广州,武汉等一些大城市都相继成立电报分局,为工商业提供付费服务。同时根据丁云桐的旨意,总参谋部也专门设置电报通讯处。 这一年的11月11日,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日子,丁云桐正坐在养心殿听取胡雪岩和郑观应报告:“胡爱卿,借款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胡雪岩面容修长,浓眉,八字胡,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回禀皇上,微臣已向丽如银行,有利银行和麦加利银行各借款三百万,三百五十万和四百万两,并向汇丰银行借款一千五百五十万,总计两千六百万两白银,年息六厘至七厘不等,都是由政府担保,华夏银行出面。” 丁云桐点点头,此时国际市场上的借款利率,一般为年息三厘(3%),很少超出五厘(5%)。 这些洋人眼见自己急着要钱,刻意要价,且不去管他,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这笔钱反正要拿到伦敦投机,只要利润够高,就什么也不怕。 他眼睛目视旁边的郑观应,郑观应赶紧说话:“加上银行原有的两百万两,以及各省上交和户部临时划拨的一千多万银两,总共将近四千万两,已经汇往伦敦,徐润已经赶往英国会合郭嵩焘大人,共同办理此事。” 说完,胡郑二人相互对视,神色颇有些担忧,这一大笔钱汇过去,万一亏了可怎么办?这数目可是相当于大清一年财政收入的一半啊,尤其户部的这一千多万,过年前要是不能收回来,全国政府官吏的俸禄都发不出了。 丁云桐看着二人脸色,知道他们担心什么,微微笑道:“两位爱卿不必多虑,此事尽在我掌握中。” 1877年的英国伦敦,世界的金融中心,财富与梦想,辉煌与耻辱,光明与黑暗,希望和失望,人生的多彩戏剧日夜不停的上演,仿佛泰晤士河在不断的流淌。 在泰晤士河畔圣保罗大教堂的前面,座落着皇家商业交易中心,有“针线街上的老妇”之称的英格兰银行,伦敦证券交易所等等,这里正是被伦敦人亲切地称为“一平方英里”的伦敦金融区,从中古时代开始,在这里不仅可以买到来自欧洲的皮毛、葡萄酒、啤酒、香料,还可以买到来自地中海、中亚的商品,甚至包括从丝绸之路运来的中国丝绸。而现在这里更是主导着全球金融,它既是整个英国的金融经济中心,也是全世界的经济中心,它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世界。 从年初开始,俄罗斯和奥斯曼帝国的国债就成了伦敦市场上关注的焦点,但俄国国债前景却不被看好,市场认购欲望普遍不足,价格一直保持在低位。 这种情况持续到十一月下旬,却突然出现了小幅回升,据称有一股来自亚洲的资本认购了大量的俄国国债,总额超过千万英镑,这让大批的金融评论家跌破眼镜,报纸连着几天都在猜想这些冤大头到底是谁,有一种观点具有代表性,认为是俄国人为了炒作,自己收购自己,借此抬高人气。 但不管怎样,短期回升后,俄国国债重新下跌,并且几天内跌破新低,因为俄军在普列文城下伤亡惨重,战局陷入僵持,俄国甚至向同盟罗马尼亚求助。市场认为,俄国人玩不出什么把戏了。 但历史就是充满了戏剧性,1877年12月10日,普列文被俄军占领,奥斯曼土耳其数万大军投降,战局大转折。俄国的胜利前景突然一片光明,伦敦金融市场的俄国国债,一下子被所有人看好,价格就像坐上了过山车,到了一月初,价格已经翻番了。到了一月底,土耳其求和,而英国并没有出兵迹象。这一切都让市场预期极为乐观,俄国国债价格升到了顶点。 此时,在中国驻英国公使馆中,郭嵩焘和徐润正在如释重负,举杯相庆。两天前接到国内皇帝亲笔签发的电报后,两人下令将国债全部抛出,并放弃继续炒作土耳其国债的计划,将钱全部汇回了国内。 这样的结果,让他们对皇帝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样的预见力洞察力,只能用真龙天子来形容,否则无法解释眼前神迹般的一切。 而在国内一些知道机密的高官心中,也有着同样的感受。 光绪小皇帝的威信前所未有的高! 第十章 思考海军舰队 更新时间:2013-11-30 丁云桐坐在养心殿里,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伦敦交易所的一番投机,还掉洋债本息,返还户部的款项,华夏银行里还有一千一百多万英镑的存款,丁云桐命令不用换成白银,这些就算外汇储备,留着英镑能够增值。 原计划是要再炒作一番,但之前的动静太大,徐润等人安排的户头,一度持有俄国两成的国债,而且在价格最高点同时抛出,这肯定会引起英国政府的注意,只要去调查,总会查出资金来源,这不符合丁云桐低调的原则。所以他适时收手,将资金回笼,避免不确定因素 但即便如此,获利已经十分巨大,华夏银行已经拥有相当于四千万两白银的资本,丁云桐感慨一声:这简直是合法的抢劫啊!和前世天朝的所谓股票市场差不多。掌握内幕,暗箱操作,然后公开公平公正的洗劫老百姓。 那些跟风抢购的洋人,都成了最大的笨蛋,垃圾国债算是砸手里了,丁云桐想想都好笑。 有了这些钱,做事可以放开了。 本来随着绿营兵的裁撤改组,希望能省出一些银两,不过事实是,为了安置遣返回家的人,反而还得倒贴银子。缺少经费,让军队的建设迟迟不能开展,现在终于可以排上日程了。 首先是海军,前世北洋水师,南洋水师和福建水师,都是各自为政。现在丁云桐通过对各个封疆大吏的训令以及兵部机构的改制,把海军的建设上升到国家高度,全国统一安排,前世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北洋水师将不复存在。 至于军舰,则需要重新取舍了。 其中从德国买的两艘铁甲舰定远和镇远,是必须的选择,因为德国为了向市场推销自己,这两艘战舰都是精心打造,比德国自己的“萨克森”级还要好,价格也压低了。事实也证明这一点,在甲午年间,已经远远落伍的两舰,仍然与日本新式战舰杀的难分难解。这就像十年前的电脑,和现在的最新配置比性能,居然还不差! 超勇和扬威,都是无装甲防护的撞击巡洋舰。这在购买时是算先进的,要不日本也不会跟风买了同一类型的筑紫号,但到实战时已经落伍,在速射炮的弹雨面前,发现没有装甲防护实在太脆弱。而且海战中已经不会有机会撞击敌舰。所以这两艘战舰完全不必买。 济远是德国造的第一艘穹甲防护巡洋舰,设计有缺陷。该舰除了炮位防护之外,还拥有4英寸的穹甲,但是却位于水线以下,防护效果大打折扣。除了还有一处拥有15英寸装甲厚度的装甲司令塔,再无任何装甲防护,也不能让人满意。 装甲巡洋舰“经远”和“来远”号,是德国人在设计和建造装甲巡洋舰上的第一次尝试,是带有试验性质的产品。虽然工艺精良,但是设计上的缺陷也是显而易见的,例如装甲带宽度太窄、拼接处脆弱易损,司令塔防护方式存在隐患。所以也可以放弃,值得一提,来远舰上的大副(副船长)谢葆璋,是女作家冰心的爸爸。 近海防御舰平远,是用进口钢板造的国产舰,对中国的造舰工业意义巨大,但不能指望用来实战。蜗牛般的航速,对于丁云桐预想中机动灵活的海军来说,只能拖后腿。 致远和靖远,这是当时世界上当之无愧的最精锐战舰,速度,防护,火力都是一流,后来日本吉野巡洋舰,在设计上如出一辙,只不过多了些耳台和副炮。 至于其他广甲广乙广丙以及福龙等小舰船,充其量只能作为警戒巡逻用。 在丁云桐的心中,总的海军建军思路,就是以几艘火力猛,装甲厚的定远级德国铁甲舰,作为打击核心,同时配置大量致远级的,英国造的快速穹甲巡洋舰。 这样制式统一,更方便于指挥,同时舰船的维修和保养更容易,更有利于零部件的更换。海军官兵更能熟悉舰船,对提高战斗力也有好处。 其实从后世的经验来看,当时的意大利和法国的战舰数据也相当不错,尤其意大利的造舰技术颇高,英国有很多方面都是偷意大利人的创意,这也让丁云桐有些心动。 但丁云桐想想历史,当时的落后国家,无论清王朝、日本还是土耳其,或者南美的智利阿根廷巴西等一堆国家,最终的选择主要还是英国或德国,想必他们也是货比三家,相当慎重的。说明造舰到最后还要看国家的综合工业实力,包括一枚螺丝的铸造工艺水平,而不仅仅是看设计图纸。既然如此,自己也就不用三心二意了。 十九世纪最后的几十年,军舰的改进日新月异,各种发明和思路,真正百花齐放,俄国人还造出过圆形战舰。所以军舰的更新换代极快,往往刚下水的新战舰,短短几年后就会落伍。 考虑到一点,丁云桐下定决心,等心目中理想的海军配置一完成,马上就要对日本开战,否则过几年又会横生变数, 当然这个计划目前还有点远,是赶不上中法战争的。眼下的目标是在几年后,打退法国在越南的进犯。 在这个前提下,丁云桐认为应该尽快建立一支战斗力强,但规模不大的海军。将来对日作战时,还可以作为主力海军的辅助。 同时陆军新军的组建要马上开始了。 丁云桐一直在思考,怎样才能确保这支新军,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呢? 武器装备,严格训练,后勤保障这些都很重要,缺一不可。但是尤其重要的,是让新军有视死如归的意志,有嗜血拼搏的欲望。 这单靠爱国主义教育是不行的,一定要有内在的利益驱动,而能让贫苦农民舍身忘死的利益只有土地,永恒的土地。几千年的王朝更迭,农民起义说到底都是为了土地。前世的天朝,就是以参军立功分田地的诱惑,使千千万万贫苦出身的将士,能够刀山火海,一往无前。 这个经验不能不学。清朝的土地分成三种,民田,庄田和屯田,后两种都是国家所有,占土地总量的三成。丁云桐决心将这些土地拿出来,作为未来新军士兵血战沙场的奖励。但这些土地大多数满族入关时,随意圈地而占据来的,到时候银子赎买不见得愿意。但得到土地的新军,为了保护自己的土地,也会坚定地支持自己,成为自己的近卫军。双方的利益就会绑在一起。这样自己也不会担心皇亲贵族和王公大臣们的反对了。不过现在不着急颁布相应的法令,免得打草惊蛇,激起众怒。 想到这里,他决定新军就起名近卫军吧。 自己虽然是满族皇帝,但这穿越的灵魂,可没有民族贵贱之分。思考的是整个中华民族的利益,早晚有一天要把脑后这根猪尾巴剪了。 1878年2月11日,东暖阁,华夏银行的一千一百多万英镑,让上午的朝会洋溢着一种喜庆气氛,中央政府的财政拮据,一直让各部大臣们极为困扰,现在应该有所缓解了。 慈安太后这几天都没有来,理由是身体欠安。事实上她来不来也一样,这一年多来,朝会上讨论的事情很多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她确实是真正的“听政”而已。而且,小皇帝的能力让大臣们极为佩服,这一点,慈安看在眼里。也许,到了卷帘归政的时候了。 今日的朝会,丁云桐接见了刚刚出使回来的张荫恒和许景澄。两个月前,出使中亚的曾纪泽也已经回来,并接替病重的沈葆桢,担任了外务部部长。 丁云桐问张荫恒:“爱卿出使越南,情况如何?” “回禀皇上,臣已面见越南国王阮福时数次。多次谈及法国人仗着武力,步步进逼。此时越南南方六省已经被法国霸占。而且法国强迫越南签署所谓的《西贡条约》,意图彻底侵吞越南全境。臣已明言那阮福时,我国绝不承认此条约。” “嗯,法人野心已非一日,难免一战。” “臣也已经奉旨,前往保胜城的黑旗军驻地,见到了刘永福。刘永福报国之心,拳拳可表,自称三千黑旗军,誓与法军血战到底。” “忠心可嘉,朕已命两广总督刘坤一,给黑旗军运送一批军火粮饷。等将来有事时,必能助我一臂之力。” 转过脸,又问旁边的许景澄:“缅甸之行如何?” “回禀皇上,缅甸形势已经危在旦夕了。英国势力无孔不入,但贡榜王朝醉生梦死,不思进取,而且狂妄自大,顽固保守,甚至对我国也是敌意甚深,简直不可理喻。微臣此行,贡榜王朝待臣极为冷淡,言谈举止全无藩属之国的恭敬。” 丁云桐点点头:“此国已经是病入膏肓,等朕内政有了起色,须立刻腾出手来对付它。晚了,就全被英国吞了。” “皇上明鉴!” 朝会结束后,李鸿章被单独留下来见驾,丁云桐把他调到工部,解除了直隶总督,还取消了北洋大臣的职位。事实上,解除了他对淮军的控制,让他专心做工程建设。 丁云桐马上要组建近卫军了,同时淮军的改组也要同时进行,这需要淮军的缔造者李鸿章本人,从大局出发全力配合。 同样的问题也将摆在西征归来的左宗棠面前。此时湘军约为三万人,淮军约为五万,丁云桐计划将两军结合起来,用新的军制统一整编为练军,作为将来的近卫军的辅助力量。经过战争消耗后,只是重新整编,也不再补充,直到彻底被近卫军取代。 几天后,朝廷下旨,加授李鸿章为文华殿大学士,二等肃毅侯;加授左宗棠为东阁大学士,二等恪靖侯。 丁云桐朝思暮想的新军终于要开始建立了。 第十一章 计划建立新军 更新时间:2013-12-01 这一年的春天,没有颁布任何诏书,也没有任何文告传檄天下,只是通过一个个具体琐碎的行政命令,一场大规模整编旧军,成立新军的改革就静悄悄的展开了。 改革其实早就开始了,只不过之前并不引人注目。绿营兵的裁撤延续了咸丰,同治时期的政策,只不过力度和速度突然加大了。至于兵部体制的改造,海军建设权力统一到中央,这些只有高层官员才清楚。 丁云桐曾经有想法,要把湘军淮军统统编进新建的近卫军,融合在一起,这样,新军成立的速度会更快。但是最后觉得应该分开,因为旧军队的坏习气很容易熏陶新进的军人,而且湘淮两军中很多官兵,已经多年行伍,成了兵油子,各种赏赐和劫掠来的财富不少,缺乏立功受奖的饥饿感,这会影响部队的士气。如果将两支部队分开使用,同时在待遇上一视同仁,反而能够形成良性竞争。 整编旧军和建立新军,工作具体由兵部新任部长彭玉麟负责。丁云桐之所以选择他,因为此人不但是湘军创建者之一,有着丰富的经验。而且极为高尚爱国,在历史上是极少数不爱官,不爱钱,同时又大公无私的人物,堪称稀有物种。在没有意气私心这一点上,李鸿章也好,张之洞或者左宗棠也好,都不如他。 六月十五日,养心殿西暖阁。丁云桐现在已经把军机处,从隆宗门内移到了西暖阁,有事可以随时过来。东暖阁则仍然作为慈安太后垂帘所在。虽然现在朝会时,太后已经很少来,而且朝会也已不是天天开了。 此时丁云桐踱着步,听着彭玉麟汇报军队事务:“绿营裁撤已基本完成,大多数遣返回家,约十余万精壮编为巡防营,维持治安和巡逻边防。” 丁云桐眨眨眼,彭玉麟接着说道:“军队的新式编制,依照皇上旨意,已制定完毕。近卫军以班为基本单位,每班18人。三班为一排,54人。三排为一连,162人。三连为一营,486人。三营加一炮兵连为一团,1620人,炮连有8门野战炮。三团加一个旅指挥处,再加一个警卫连为一个旅,约5056人,24门野战炮。 再上面就是师,师是最大的编制单位,下辖两个旅,加一个重炮营,一个通信连,一个骑兵营,一个工兵连,一个师属警卫营,以及师指挥部,卫生队和补给队,满员总兵力为12116人。 另外重炮营有4门重炮,12门野战炮。全师共有重炮4门,野战炮60门。据皇上旨意,重炮将选择德制克虏伯210mm重型榴弹炮,野战炮选定克虏伯78mm轻型野战炮。全军步枪统一采购德制毛瑟1871式步枪。” 丁云桐点了点头,他之所以选这两种炮,因为前世历史上,清朝也曾派人多次比较,检验欧洲各种火炮的优劣,认为克虏伯炮要优于英国的阿姆斯特朗炮,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多费工夫,一律选用克虏伯炮,而且统一使用这两款,也有利于部队培训和使用。而且克虏伯78mm轻型野战炮,相对重量较轻,很适合机动和山地作战。至于这款毛瑟抢,在1884年改进后,也成了德军的制式用枪。不过公平的说,这款枪性能不能说最好,但性价比高,而且德国军火一向坚固耐用。 丁云桐一度想过,给部队配备机枪,但想想还是放弃了。此时马克沁机枪还没有发明,主要是加特林机枪,中国叫格林炮,属于原始机枪,性能不让人满意。特别容易卡膛,冷却效果极差,结构太精密,重量又太大,对后勤保障压力很大。而且故障率极高,中国缺乏维修技师,战争中出点毛病就报废了。价格有极其昂贵,部队配备少了不顶用,多配备财政也吃不消,干脆不要了。 丁云桐又问道:“关于枪炮的购买合同,谈的如何?”这次,他问的是外务部副部长许景澄,部长曾纪泽已于年初启程前往俄罗斯,谈判收回伊犁的问题。 许景澄赶忙回答:“已经分别让李凤苞和徐建寅前往克虏伯公司和毛瑟公司。毛瑟枪一支需55马克,折合白银11两。加上每支枪所需子弹,以及运输费用和维修零件储备,分摊到每支枪需要20两白银。初步意向是订购12万支,总额240万两。克虏伯210mm重炮一门需16000两,野战炮需3650两。订购重炮40门,野战炮600门,加上运输费用,共需350万两银子。枪炮总共要590万两。” 丁云桐想了想,说道:“聘请德国专家和工人也同样重要,毕竟枪炮到最后还是靠自己制造才行,制人而不制于人,购买毕竟只是权宜之计。” 另一名外务部副部长张荫恒上前说道:“皇上所言甚是,聘请德国专家技师之事,已同德方磋商数次,薪金方面会尽量优厚。” 丁云桐又问工部部长李鸿章:“汉阳兵工厂建的怎样?” “按皇上旨意,已经基本建造完备。今后将主要由江南制造总局和汉阳兵工厂,负责仿造和研制枪炮。工部已派王承荣等人赴克虏伯考察学习,并选派卞长胜、刘芳圃、查连标、袁雨春、杨德明、朱耀彩、王得胜等技师,随德方专家李励协赴德国留学。” 丁云桐转身问彭玉麟:“近卫军招募工作如何?” “会皇上话,近卫军士兵的招募已经在各省展开。各处精心挑选朴实精壮之人,能识文断字的更佳。之后陆续秘密集结于四处。依照皇上的意思,东南士兵集结江西井冈山,西南士兵集结贵州遵义,西北士兵集结陕西延安,华北士兵集结于山东孟良崮,都是荒凉偏僻之处,仿照德军制定操典训练。并于各处开设武备学堂,教授军械的基本原理,以及使用和保养。并早晚学习忠君之道,明示战场奖惩条例。一切训练情况严格保密,训练营地进出需总参谋部特发通行证。” 丁云桐心里暗想:只要把赏罚弄分明,部队的战斗力自然会大幅度提高。 前世有个故事,说天朝的援朝志愿军里,有个士兵迟迟未能立功。家里人写信说,邻村的很多人都立了功,家里都分了土地,你参军好几年,怎么一点动静没有?这个士兵受了很大刺激,在接下来的一次战役,就跟疯了一样的冲锋,一直冲过三八线,堵住了十几辆美军汽车,还亲手活捉了一美军军官,连自己鞋跑掉了都不知道。 丁云桐手指轻敲桌子,缓缓问道:“新军训练进度如何?” “以目前的规模和进度,一年最多最快只能组建一个旅。” 丁云桐想想,觉得以目前的条件,尤其是师资力量不足,这样的速度已经很难得了。 “那些选调的将领,也要接受训练,朕也将选派一些人去欧洲观摩学习,别以为自己是带兵之将。现在世界战争形势日新月异,一切都要从头学,光练出新军,却没有新将军,也是白费力气。” “皇上所言极是。” “嗯,整编的练军?” “练军军制一切与近卫军相同,一个师12116人,一共编了7个师外加一个旅。只是武器火力配备还未有定论。” “这个嘛,若都像近卫军一样配备,财政压力甚大,而且练军本是辅助力量,配备太好也是浪费银子。练军本来的枪械,种类繁多庞杂,不过还是恩费尔德枪的库存最多,就以此枪为制式装备,后勤保障也方便。火炮嘛,在原先拥有的火炮基础上,再补充江南制造总局仿造的57mm格鲁森快炮,尽量补足军队火炮编制。而且练军同样也用新式方法操练,聘请德军教习,不可有丝毫懈怠。有许多官兵都是镇压太平军和捻军出身,还是死脑筋,一天到晚什么鸳鸯阵,四门阵,迟早误国害民。” “皇上圣明。” “还有近卫军的组建和训练,必须高度保密。政府文件和对外宣传一律不得提及,所有近卫军的相关活动不许记录在兵部文件上,须由总参谋部设独立机构管理。所需物质,花费的银两,不经过户部,必须直接通过华夏银行,另起秘密帐户,独立审核支取。所有训练官兵,包括教师及其家属一律封闭管理。所有人与他人联系不得提及自身真实情况,一切书信往来都需严格检查。外国间谍,尤其日本间谍无孔不入,不得不防。现在的情况,只有你们几位大臣最清楚,若有泄漏,朕可以认为你们当中有间谍,那朕也只好来一个宁杀错,莫放过了。将来你们当中若有人犯了糊涂,为了点蝇头小利,想存侥幸心理,最好想想朕这六个字。” “微臣等万死不敢。” 丁云桐看着诸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问李鸿章:“那铁路,电报之事,你们工部办的怎么样?” “电报网已经初具规模,主要城市都已拉通电报线。铁路京广线和汉沪线都已经开始施工,只是工程所需金额实在很大。” 丁云桐算了算:组建近卫军,枪炮就需要将近600万两,加上军队的物质补给,衣服鞋袜,吃喝拉撒,医疗卫生,军饷马匹,建造营房,训练设施以及教师薪金,什么都还没干,先得花掉一千万,这算保守估计。练军也要花些钱,接下来马上又要为海军订购几艘军舰。华夏银行那一千一百多万英镑,折合四千万两实在也很紧张。如果拿去修铁路,估计近卫军马上要变成无米之炊了。民间资本还很微弱,招商办工厂还行,搞这两条大铁路,只怕是杯水车薪。 那怎么办?看来要加快建设进度,必须要想办法借些外债来。 这样想来,丁云桐对许景澄说道;“立刻知会驻美大使陈兰彬,出面联系美国政府,最好能促成美国政府首脑访华,如果能够成行,让驻美副使容闳陪同前来,就说朕很愿意和美国政府谈一谈门户开放。” 第十二章 中俄谈判 更新时间:2013-12-01 1878年6月15日,经过几个月漫长的路途,大清帝国外务部部长曾纪泽终于抵达了沙皇俄国首都圣彼得堡。中俄两国虽然领土接壤,但此时俄国西伯利亚铁路尚未修建,东部铁路最远也只能到车里雅宾斯克,走陆路实在是又遥远又不安全,所以只能通过马六甲海峡,印度洋,苏伊士运河,地中海,大西洋,一直到波罗的海,最后才到圣彼得堡。 1712年,俄国将首都从莫斯科迁到这里后,圣彼得堡一直是俄国的心脏,诗人们用不朽的诗篇来赞美它: 我爱你,彼得兴建的大城, 我爱你严肃整齐的面容, 涅瓦河的水流多么庄严, 大理石铺在它的两岸; 我爱你铁栏杆的花纹, 你的幽静而悒郁的夜晚: …… 三天后,曾纪泽与俄方代表,沙俄代理外交大臣吉尔斯进行了第一次谈判。两个小时的会谈最后不欢而散,用第二天俄国报纸上的话来说,就是“双方在所有问题上都有着截然不同的立场,几乎没有一个字能够取得共识。” 曾纪泽出发前,丁云桐曾对他面授机宜,仔细讨论过俄国面临的国内外形势。 首先俄国刚刚经历了俄土战争,损失重大,伤亡高达十几万,经济上急需休养。 其次刚刚签署的《柏林条约》,使俄国对德国极为不满,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公开讲“《柏林条约》是俾斯麦主导的反俄大合唱”,这也将牵扯俄国的外交注意力。 再次,俄国在东部的铁路刚修到车里雅宾斯克,在中亚地区交通不方便,很难迅速大量的使用武装力量。 最后,俄国之前征服了哈萨克大中小三大玉兹部落和浩罕国,并迫使布哈拉和希瓦称臣,但散落的游牧武装仍然在袭扰俄国的统治,沙皇还需要巩固自己的占领。 综合几点来看,丁云桐得出了结论:俄国将寻求尽可能快结束谈判,只要略有所得,俄国不会采取强硬方针。当然丁云桐是因为基于前世对历史的了解,对形势自然洞若观火。 曾纪泽原先对形势有自己的判断,但没想到小皇上的看法比他更为深刻和明晰,这实在让他惊叹“身处九重宫,尽知天下事”,不禁对官场中的一些“小皇上是真龙降世,英明天纵”等等传闻信了几分。 最后,丁云桐给他制定了几条谈判的底线: 1伊犁必须收回 2土地上努力争取,但万不得已时可以在霍尔果斯河以西及斋桑湖以东的地区做出退让。 3新疆问题单独解决,不牵涉其他地区。 4可象征性支付“兵费”,但最终不得超过五十万两。 5任何条款不得牵涉新疆地区的税务主权。 丁云桐深知以自己目前所拥有的实力,实在不足以对俄国“寸土不让,分文不给”,如果能达成以上目标,相对于历史上的进程,已经算不错了。 到了七月初,俄方已经基本明白了中方的强硬立场,曾纪泽在谈判桌上坚持己见,而新疆的中国军队也在进行战争准备。这让俄方觉得非常头痛和意外。以俄国过去的经验,单凭威胁和恐吓,就足以让中国屈服,但现在中国的态度异乎寻常的强硬。如果俄国豁出去大动干戈,还是有自信达到目标,但现在内政外交困难重重,这样做是否值得呢? 俄方内部立场分歧,使谈判又暂停了将近一个月,到了八月份,当曾纪泽与吉尔斯再次会面,已经感受到俄方立场的软化,证明了小皇帝出发前说的话“俄国人最终将为寻找一个下台阶而努力” 在曾纪泽做了一些退让后,双方又用了约一个半月时间,反复磋商细节,有几次差点吵翻,吉尔斯扬言要中断会谈。但曾纪泽对于俄方的真实想法有了预判,始终不为所动。 最终经历了两个半月的攻防,双方在8月17日签订了《中俄圣彼得堡条约》,简称《曾约》。主要内容共有7款 1中国收回伊犁九城地区。 2中国承认霍尔果斯河以西和斋桑湖以东地区为俄国领土。 3中国支付俄方50万两白银,以表示对俄国驻军“代管伊犁”的谢意。 4俄商在新疆各城贸易“免税一年”,准俄商前往肃州(即嘉峪关)贸易,由俄国运入该处的货物,同样“免税一年”。俄商贩货由陆路运入中国,可照旧经张家口、通州前赴天津,或由天津运往别口和内地市场销售。 5俄国得在肃州、吐鲁番两处增设领事,科布多、乌里雅苏台、哈密、乌鲁木齐、古城五处,“俟商务兴旺”后陆续添设领事。 6俄人可以在设领各城及张家口建造铺房、行栈。陆路商路除恰克图至天津一路外,增辟尼布楚―张家口―天津及科布多―张家口―天津两条新线。俄商所往通商路线各处如通州等地纳税后,也准许销售货物。同时增设俄商来新疆贸易的过境关卡。 7伊犁居民愿迁居俄国入俄国籍者,均听其便,中国官员不得阻拦。 双方签字之后,条约正式生效。在之后的庆祝酒会上,俄国代理外交大臣吉尔斯对曾纪泽敬酒致意:“我现在相信,中国也是有人才的。” 西方媒体也是大为吃惊,纷纷感叹“俄国竟然将吞进去的土地,又吐了出来。这在历史上是第一次” 在北京皇宫内,丁云桐看着电报,长吁一口气。 虽然几天前,他已经批示过曾纪泽的请示电报,但得到最终签约的消息,心才算真的放下来了。割让的领土毕竟事实上已经被俄国统治多年,去硬抢回来实在不现实,其他方面略有退让,但还能接受。 《中俄圣彼得堡条约》在未来十几年的时间里,其重要性会慢慢体现出来。这个条约使中俄两国暂时得到平衡,让中国的西部暂时稳定下来。这样中央政府就可以将主要精力,军事投资,铁路建设等等,放在东部。避免了两线受敌的尴尬处境。在俄国决心修建西伯利亚铁路之前,中国的后背是安全的。 解决了后顾之忧,丁云桐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军队上,新改编的练军7个师加一个旅的指挥官名单,丁云桐已经拟定好,马上要下达。这些部队都是打乱了,重新编组,对每一个将领和士兵来说,面对的都是新的组合。近卫军的将领名单,将作为机密由总参谋部秘密签发。 至于海军,现在要开始运作了。 丁云桐原先计划购买定远级的铁甲舰四艘,致远级快速巡洋舰八艘,组成大清舰队,以铁甲舰的火力配置巡洋舰的快速机动,能够舒畅无比的折磨日本。 但现在看来,这个计划不现实,定远一艘是140多万两,致远一艘是85万两,粗粗一算,光买战舰和配套船只,再聘请一些教习,就要一千五百万了。还不算扩建军港,炮台,储备弹药,人员培训,后勤保障,维修保养等等。如果硬撑就是把华夏银行彻底掏空也不够啊。 而且在这之前,也需要先买几艘二手战舰和建造国产军舰,来应付中法战争,财政根本负担不起。 想想只能把大清舰队数量全部减半,只要时机掌握得当,对日本还是有胜算,只不过不会像原先计划的那样有把握。 至于为什么要买二手战舰应付法国,而不是直接靠大清舰队跟法国决战。 在这一点上,丁云桐是有全盘考虑的。 首先时间上来不及,别的不说,光定远和镇远就需要四年时间打造,根本来不及,即便造好了,鉴于中立原则,英德两国也不会交付。历史上1881年开始,法国人就在越南动手了。 其次大清舰队出来的早了,会让日本警惕起来,变得隐忍,对自己的整体战略不利。不如用一支二手加国产的舰队对付法国,同时麻痹日本,最后再让大清舰队给日本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样想定了,丁云桐马上发电报德国的李凤苞和徐建寅等人,由李凤苞去考察德国伏尔铿造船厂,表明建造铁甲舰意向。 而徐建寅则负责聘请德国水雷专家和技师,来中国指导水雷的制作和使用。早期水雷基本都是锚雷,最先是俄国人创造的,但德国的发展很快。在普法战争中尽管法国战舰在数量上超过普鲁士十倍,然而在波罗的海上依然不敢向普境深入,正是因为普鲁士在其沿海布置了大量水雷。 又传旨给福州船政局,让舰船专家魏瀚立刻启身前往英国,绕开赫德,直接同阿姆斯特朗造船厂接洽。按历史经验,阿姆斯特朗造船厂极欲获得中国的订单,只要中方暗示如果不满意,就会把订单给德国,相信会给英国人一些刺激,这对后续致远级巡洋舰的建造很有好处。 同时发电报给郭嵩焘,与英国政府联系,表明希望购买英国二手军舰的意愿。 丁云桐想来,这个时期海军日新月异,更新速度极快,往往一下水就落后了。所以这种事对英国政府来说肯定求之不得,卖掉已经用了几年的军舰,再拿赚的钱造新舰,等于花别人的钱给自己更新换代,哪来这么好的事。对中国来说,可以迅速形成战斗力。更重要的是,能够确保在中法战争前得到现役战舰。可以说各取所需,相信不会太难。 “只要我海陆军一成型,干嘛还等你法国发难,我直接就先发制人了。”这样想着,丁云桐不禁豪气满胸。 第十三章 将领名单 更新时间:2013-12-01 1878年的4月,在经历了一场特大的旱灾之后,河南终于普降喜雨,极大缓解了旱情。但奉旨赈灾的刑部侍郎袁保恒,却不幸染上霍乱,并一病离世。他的侄子,年轻的袁世凯只得回到老家项城。 还没坐稳就接到了从京城发来的圣旨,要他立刻进京,顺路经过准宁县时,还要带上准宁县知事徐世昌,一同见驾。 袁世凯带着迷惑踏上了进京的路,此时他半躺半靠的坐在马车里,车轮碾压在烂泥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虽然有些疲惫,但袁世凯的内心却充满着兴奋,这条泥泞的路仿佛闪耀着未来的光明,皇帝在等着他,前程在等着他。 他对这个光绪皇帝,无比的敬佩,甚至是敬畏。这几年来,他一直观察着朝廷的举措和颁布的公文,虽然永远只是一些行政命令,但他在心里欢快的呼喊着“这不就是新政吗?” 没有任何犹豫,皇帝的一切行动都干净彻底。仿佛在用行动,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我不需要跟你们解释,不需要和你们辩论,甚至都懒得和你们商量。我的意志决定着一切,要么配合我,要么就等着被收拾。” 他很崇拜这种风格。 黄昏时,终于进了准宁县城。也不顾风尘,袁世凯马上去见了知事徐世昌,两人一见如故,结为金兰之交。 “徐兄,在下的来意徐兄想必也知道了。” “军机处的廷寄已说的分明,愚兄家中略微收拾一下,明日你我便可赴京。” “如此甚好。” “只是一事难明。不满袁贤弟,愚兄几日来,一直心怀疑惑。想我徐世昌,区区一知事,天下无名,朝中无人,又未曾一睹圣颜。不知皇上从何得知?” “这个,袁某也难以索解。当初在下也是布衣之身,得皇上青眼有加,破格提拔。” “是啊,天威难测,天意难明啊。若是寻常论资排辈,哪有你我一席之地。但如今国家形势已非从前可比,皇上励精图治,不知不觉中已开始变法维新。正是我等大展宏图时候,生逢其时,不负所学啊。” “你说变法维新?” “那还用说嘛。你看皇上所为,修铁路,办银行,开工厂,放股权,发贷款,创立新式学堂,而且逐步仿照洋人,订立西式法律。听说还要办报纸,印刷纸币,这不是变法是什么?而且圣旨当中无一字提及变法,实在大妙。” 袁世凯默默点头。 北京,养心殿。丁云桐看着风尘仆仆一路进京的袁世凯和徐世昌两人,微笑道:“朕要让你们去朝鲜。” 袁徐两人很是惊讶,这么急召他们进京,竟然是让他们出使朝鲜。 看出他们的惊讶,丁云桐解释:“并不只是让你们出使,更重要的是要你们了解朝鲜的山川河流,民风民俗。到了朝鲜,要注意搜罗地理图本,以及一切有用资料。现在日本对朝鲜虎视眈眈,不得不未雨绸缪,早点做些准备。另外”丁云桐指了指旁边的两个人,“这两个人将和你们一起去,詹天佑和方伯梁,分别是铁路专家和电讯专家,刚留学归来。他们将沿路考察,研究在朝鲜铺设铁路和电报线路的方案。” 詹天佑和方伯梁都是容闳主导的,第一批留美学生。詹天佑毕业于耶鲁大学,方伯梁则是麻省理工。这两人是后来建造京张铁路的核心。不过上一世,詹天佑回国后却被弄去当英语教师了,真是暴殄天物。 等这些人磕头退下后,丁云桐正式向彭玉麟公布了军队的指挥将领名单: 第一师:师长广西提督冯子材,下属两个旅长分别为副将杨瑞山,总兵杨玉科。 第二师:师长热河总兵左宝贵,下属两个旅长分别是总兵马金叙,总兵吴兆有。 第三师:师长广西巡抚张树声,下属两个旅长分别是记名提督苏元春,总兵王德榜。 第四师:师长直隶总督吴长庆,下属两个旅长分别是总兵徐占彪,总兵张曜。 第五师:师长四川提督宋庆,下属两个旅长分别是总兵丁槐,统领孙万林。 第六师:师长云南提督岑毓英,下属两个旅长分别是乌鲁木齐提督董福祥,副将王孝祺。 第七师:师长伊犁将军金顺,下属两个旅长分别是副将陈嘉,总兵方友升。 独立旅正副旅长:总兵周盛波,周盛传兄弟。 在军衔上,根据新颁布的军衔制,师长一律授予少将,旅长一律为上校。各级军官也授以相应军衔。 看着这个名单,彭玉麟心里奇怪,云南提督做了师长,那云南布政使潘鼎新为什么反而落选呢?但他自然不敢多问。 丁云桐自己心里知道,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前世潘鼎新在中法战争中表现不佳,当然影响了自己对他的评价,现在只好让他靠边站了。 另外还有一些将领,在家休养的刘铭传,记名提督聂士成,总兵马玉昆,通政使司通政使刘锦棠,总兵徐邦道,总兵卫汝贵,记名提督丁汝昌等人,被丁云桐下旨,更改姓名,作为普通的使馆武官,分别派往英德法三国,观摩学习欧洲陆军的战略战术。 这些人中刘铭传文武双全;聂士成和徐邦道有勇有谋,虽然前世甲午战争中战败,但身处一个彻底腐烂的体系中,实在是非战之罪,他们也是战争中的少数亮点;马玉昆是英勇战死;刘锦棠则是清末将领中的奇葩,收复新疆时,指挥若定,果敢决断。左宗棠称他是“将才天下无双”;至于卫汝贵,真的是千古奇冤,比袁崇焕还要冤。在朝鲜前线拼死奋战,后面清流不分青红皂白,肆意污蔑,最后被冤杀菜市口。丁汝昌上一世是北洋水师的提督,但事实上是个陆军将领出身,让他指挥海军先天不足,还是老实做本行吧,至少最后他是自杀的,爱国忠勇之心毋庸置疑。 这些人要么大材小用,要么用错地方。现在自己要重写历史,让这些人充分施展才华,担任组建中的近卫军将领。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先去强国开开眼界,看看真正的近代化军队是什么样。 历史上甲午战争时登陆山东的日军将领大山岩,也是后来日俄战争的日军统帅,就曾经在欧洲学习,并在战场上亲眼目睹了普法战争。这种感性认识,靠训练是练不出来的。 1878年的中秋节,钟粹宫中,丁云桐正陪着慈安太后猜灯谜。皇宫首领太监范长禄拿着灯笼,正念着谜面:“上无半片之瓦,下无立锥之地,腰间挂个葫芦,口吐阴阳怪气。打一字。” 丁云桐想想说道:“是卜字。”说完高兴的跳了起来,慈安太后拍手笑着让宫女拿一块月饼给他,权当是奖赏。丁云桐在外面越来越有皇帝威严,但在慈安这还是一副小孩性情。 “头戴四方帽,胸前一张弓,问君何处去,深山捉大虫。” 这次该是慈安太后,可她皱眉一时想不出来,丁云桐在她手心写了个字,慈安点头道:“是强字。” 范长禄赶紧说道:“太后圣明。”然后又念道:“一横一横又一横,一竖一竖又一竖,一撇一撇又一撇,一捺一捺又一捺。” 丁云桐已经猜出,可是故意不说,皱着眉头假装苦想。 慈安说道:“是森字,我的小皇帝。” 丁云桐赶紧大拍马屁:“还是太后厉害,子臣是差远了的。”说的慈安很是高兴。 正玩着,有人来报,外务部部长曾纪泽求见。 丁云桐向慈安太后告罪要退,慈安点点头:“你去吧,国事要紧。我也该卷帘归政,颐养天年了。” 回到了养心殿,曾纪泽正在等候,禀报了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是美国总统海斯,对丁云桐所提的门户开放政策极为感兴趣,将于下个月,由国务卿威廉埃瓦茨访华。 第二个是英国政府对于中国希望购买二手舰艇一事,非常兴奋,有了迅速积极的回应。 第十四章 购买二手军舰 更新时间:2013-12-01 对于英美两国的回应,丁云桐毫不意外,历史上门户开放政策本来就是美国提出的。美国是后起的强国,其实力还比不上其他大国,等他足够强大时,中国也已经被瓜分的差不多了。基于此,历史上的美国才提出这个政策,要求列强在华“利益均沾”,机会均等,不得在自己势力范围内搞特殊化。 现在丁云桐主动提出来,实在是让美国政府又惊又喜。这就像一群饿狼在撕咬一只绵羊,有只饿狼来晚了,插不上嘴正在郁闷,绵羊自己叫起来:“所有狼都有份,每只狼都要平等的吃肉!”这是多荒唐的一幕,现在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但是丁云桐仔细考虑过,这个政策有其两面性:中国虚弱时,每头饿狼都平等自由的吃。当中国强大起来了,那么一头狼被迫嘴里吐出点肉,其它狼也要相应吐出一点来。 不管怎样,机不可失。美国国务卿将开始第一次亚洲之行。 至于英国,更是巴不得有人愿意购买自己的二手军舰。要知道这个时代正是海军的大变革时代,军舰的换代更新速度极快。往往一艘军舰,设计时是最先进的,最时尚的。等到建造完成时,却发现已经落后过时了。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战争中急需补充,所有国家都会选择最新设计,最新制造的战舰,而不会花钱去买别人用了几年的东西。有钱买旧的,不如加点钱买新的呢。历史上的北洋水师,日本,奥斯曼帝国或者南美诸国,都是寻找最好的专家,用最新的理念,打造最新锐的战舰。 现在居然有冤大头上门求购,英国正好花别人的钱造新舰。所以很快就将军舰的清单交给中方,也就毫不奇怪了。 丁云桐看着这份从伦敦发来的清单,颇有些郁闷,上面铁甲舰一艘也没有,包括快要建造完成的英弗莱息白号,这可是对以后的战列舰有重大影响。不过也不奇怪,本来就是拿旧舰捞钱,英国人当然不会把最新锐的战舰放进清单里。 结合前世的历史,法国远东海军实力极为强大,丁云桐认为想要打败对方,是不现实的。但是既然知道对方未来的目标,可以预先设计,早做准备,争取给对方造成重大杀伤,能达到这一目地就可以满意。 在这样的前提下,丁云桐仔细的浏览清单,看着每艘军舰的性能参数,借鉴前世的经验,不管军舰有多好,没有装甲防护的一律不要,随着海战火力越来越猛烈,尤其几年后速射炮开始登场,没有装甲会死得很快很惨。 他首先看中的是惟一的一款装甲巡洋舰“香农”号,这是英国建造的第一艘装甲巡洋舰,据说是受俄国新军舰的刺激而设计建造。 作为巡洋舰,“香农”号已经有点名不副实了,5670吨的排水量,比日本年初刚购买的“扶桑号”铁甲舰吨位还要大。 “扶桑”号此时公认为亚洲最强的军舰,加上同一时期建成的“金刚”号和“比睿”号二等铁甲舰,日本海军的核心实力已经极为恐怖,难怪历史上接下来就要在朝鲜进行挑衅了。 至于火力方面,“香农”号拥有254mm前装线膛炮4门,228mm倍前装线膛炮7门,20磅后膛炮6门。 此时由于前期装备的后膛炮工艺问题没有解决,英国皇家海军又重新回到了前膛炮。但是这么多大口径重炮,其火力已经不是普通的巡洋舰可以想象的。 装甲方面,“香农”号装甲带是覆盖舰身全长,最厚处在船舯部厚203-228mm,尾部最薄处也有152mm,厚度堪比“扶桑”号铁甲舰。 综合其装甲火力甚至能和铁甲舰硬拼。 但这艘舰的缺点也很明显,由于重炮和铁甲的拖累,其航速相对于普通巡洋舰十分低下,只有区区12节多一点,在大海战中,机动能力太差。甚至如果她遭遇到优势的铁甲舰,连逃都没法逃。 接着,丁云桐又从剩下的防护巡洋舰中挑了两艘:4300吨的“利安德”号和3730吨的“鸢尾草”号。 这两艘舰在日后英国的防护巡洋舰队列中只能算二级,不过就目前来说,火力装甲都还过得去,吨位也不错,速度都超过16节,在同一批战舰里头算快的。可以作为“香农”号的辅助力量。 毕竟是旧舰,价格相对低一点,分别是75万两,54万两和49万两。 看看其他的,实在是再没有好的了,英国人真当自己是收垃圾的,清单里居然还有无蒸汽动力的风帆战列舰,再过些年都可以送海军博物馆了。 丁云桐选定这三艘舰,立刻下令给伦敦发电报,让郭嵩焘跟英国洽谈接收战舰事宜,并希望能聘请海军教习,同时指令海军部选派接舰人选。海军部也很快将主要人员名单上呈供审阅。 此时海军已经作为国家的事业,统一安排,上一世的北洋南洋和福建水师不复存在,各省军舰整合在一起。而原先由福建船政学堂培养的福建水师,成为了目前大清帝国海军的核心。 军舰共有万年青、伏波、安澜、飞云、済安、元凯、登瀛洲、泰安、扬武、威远、超武、康済等木制的蒸汽动力风帆战舰,另有一些小型炮舰。 这些军舰大部分都是小舰,战斗力不足。只有核心“扬武”号木壳巡洋舰较有实力,法国人监制,1560吨的排水量,13门大炮,顺风航速15节,25万多两白银的造价。诞生之初便是亚洲最大的巡洋舰,其性能丝毫不逊色欧美同类型的战舰。1876年访问日本,也曾经震慑对手。日本受其刺激,才下决心购买“扶桑”号等铁甲舰。目前“扬武”号巡洋舰正是大清帝国海军的旗舰。 经过比较,丁云桐选择了叶伯鋆、许寿山、吕翰等三人作为接受英国军舰的舰长(此时名称已不再是管带了),带一批船员前往英国接受训练,并负责把战舰开回中国。这三人前世的历史都证明是英勇敢战的。至于“扬武”号舰长由张成换成了林国祥,这个张成也不能说一无是处,但在前世马江海战中表现不够好,而林国祥带领“广乙”表现不俗,索性现在就换将。 现在有一批人正在英国留学,将是未来的大清舰队的指挥官。丁云桐预想中的舰队司令非刘步蟾莫属。此人在前世历史上有很大争议,原因在于曾任“定远”舰副管驾的英国人泰莱,出于私人怨恨,在自己的回忆录里大肆污蔑刘步蟾,说他擅自改变舰艇编队,把“定远”舰放当中,是贪生怕死的懦夫。而此时刘步蟾早已自杀殉国,死人不会辩解。事实上,刘步蟾既是富有战略眼光的将军,又是勇猛顽强的战士。 丁云桐默默想着:真想亲自到部队里去看看,尤其是去看看军事演习。不过皇帝身份确实很不方便,目前还不想让士兵们亲眼看到自己,一个被灌输效忠的对象竟然是个小孩,这可不怎么明智,还得想想办法。 到了明年,练军重新统一配备了武器,经过训练和整编,想必战斗力会有所提高。近卫军至少能有一个旅,将作为精锐部队使用。海军方面让买来的军舰和国产军舰整合起来,同时马尾军港的防御体系也必须有本质的提高。等自己觉得有把握了,就不用等到1881年法国拨款在越南动手了。 这样想着,丁云桐立刻下了一道命令,派道员邵友濂前往越南的黑旗军驻地保胜,研究备战。派吏部候补主事唐景崧作为特命全权大使前往越南顺化,组织越南政府的抗法势力。 现在可以开始在越南布局了。 第十五章 两个会议 更新时间:2013-12-02 1878年10月13日,日本东京,明治天皇御前会议,明治政府的主要大臣聚集于此,有太政大臣三条实美,日本直到1885年才实行内阁制,在今年初大久保利通遇刺之后,他成为了政府的首脑;司法卿山田显义;外务卿井上馨;参议黑田清隆;内务卿伊藤博文;右大臣岩仓具视;大藏卿大隈重信;大藏大辅松方正义;陆军卿山县有朋;参议兼海军卿川村纯义;参议兼文部卿西乡从道等等,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外务卿井上馨身上。 “这个消息来自皇家海军内部渠道,应该是确凿可靠的。中国已经确定购买三艘英国现役的军舰。” “这三艘舰战力如何?”问话的是太政大臣三条实美。 “据称是一艘是装甲巡洋舰,两艘防护巡洋舰,火力装甲都非同小可,中国海军得到此三舰,实力毫无疑问会大举提升。尤其那艘装甲巡洋舰与我新购“扶桑”舰有一拼之力。” 右大臣岩仓具视说道:“中国毕竟是大国,一旦振作便不可小觑。从派往中国各地间谍送回的报告看,隐约有很多新气象,工厂银行铁路电报都相继开设,未来的形势难以预料。我早就说过,吞并琉球,讨伐台湾,迫朝鲜签约,都是鲁莽之举。” 参议西乡从道话语中带了怒气:“我皇国大业正刚刚起步,怎么能因为中国买了几艘军舰就畏首畏尾,像这般天皇武德何时能传播万里波涛?” 海军卿川村纯义也赞成西乡的话:“从目前的情报看,那三艘军舰不足为虑,尤其那装甲巡洋舰速度迟缓,不适于海上决战。如今我帝国海军拥有2530吨的龙骧号,1947吨的筑波号和1500吨的日进号,三艘木制巡洋舰。还有甲铁、富士山、千代田形、清辉等众多炮舰。更有新锐进口的扶桑、金刚、比睿三艘铁甲舰。综合实力亚洲第一,要远超中国,现在中国海军只有一艘扬武舰稍有实力,何不趁对方还未接受三舰,立刻与其开战,将台湾满韩等地一举纳入皇国版图。” 听川村纯义这么说,陆军卿山县有朋显得极为兴奋:“如今帝国陆军改编已经初步完成,共有六个镇台,总兵力四万多人,有事时可扩充到八万人。训练完备,战力精锐,迎战中国陆军,必获全胜。而中国政府现在政令混乱,皇帝年幼无知,只是一个愚昧的皇太后垂帘听政。今海军形势日新月异,中国不打造新舰而购买旧舰,也证明了中国的愚昧无知。这正是我帝国发难的好机会,可先行征韩,中国若是抗议,就一并讨伐。” 参议黑田清隆也说道:“帝国对台湾的征讨都有了成效,吞并琉球也只是惹来中国公使的抗议而已。可见对方已经腐朽至不可救药境地。” 一时间会议气氛热烈了起来,在侵略朝鲜的问题上,所有大臣的意见都是一致的,不同的只是讨论时机早晚问题,而内务卿伊藤博文正是主张慎重的人,他缓缓说道: “我以为不可。如今那皇帝虽然年幼,但政令所出颇有章法,人事调配也都井井有条,后面有高人指点也未可知。购买的旧舰虽然会落后过时,但毕竟是英国海军现役战舰,战斗力尚存,有可能也是针对本国的措施。而且对方也正在整编陆军,据悉名称为练军。更可忧虑的是,过去我国刺探对方情报易如反掌,只要花钱贿赂,任何机密都能获得。但这次购舰一事,是通过英国方面得知,我驻华公使森有礼等人却一无所知。而且自从对方兵部改制,所谓练军的训练整编事宜,想要刺探也比从前困难。这些迹象都不同寻常,我们不可大意。 我认为帝国应冷静沉着应对,等待最好时机,谋定方可而后动。” 伊藤博文的话,引起了岩仓具视,大隈重信等人的共鸣,纷纷表示赞成。 最后明治天皇睦仁以倾向伊藤的发言,决定了暂时不武力进攻中国和朝鲜,而是一边加快吞并琉球;一边加大对朝鲜的经济渗透,挤掉中国商品,达成日货独霸朝鲜市场的目标,等待时机再考虑进一步行动。 同一时间,相隔数千公里外的北京,皇宫内也正在召开军机处会议,丁云桐拿着驻日公使何如璋发来的电报,坐着沉默不语。 军机处大臣,新任财政部部长翁同龢正在慷慨直言,此时户部已经正式改名为财政部,丁云桐让他当这个部长,看重的是他清廉不贪污。 “诚如何如璋所言,日本事实上已经吞并了琉球。事态严重,我国不能只是口头抗议,必须立刻派兵前往琉球,以保护我大清属国。”翁同龢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要皇上马上宣战。 李鸿章却有不同意见,他和翁同龢有很深的心结,一张嘴就会抬杠:“微臣以为派兵之举,极为不妥,有与日本立刻开战的风险。臣以为,应该让何如璋再次抗议,明示日本政府,我国绝不允许琉球亡国。同时要急召日本公使,严词谴责,并恳请英美公使出面斡旋。争取事情最后能和平谈判解决。” 左宗棠与这两个人都谈不来:“以李大人所言,岂不是流于清谈,等同于默认吞并,举手投降了?” 左宗棠明着是批驳李鸿章,但翁同龢有清流的名声,话里的“流于清谈”,隐约又是讥讽他的。这让翁李二人脸色都不好看。 丁云桐摇摇头,把电报放到桌子上,手指头轻弹着桌面,缓缓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朕只想问你们,现在真有决心与日本拼个死活吗?” 这句话让军机处诸大臣都楞了一下。 丁云桐继续说道:“如今种种革新措施刚刚开展,国力还不足,要量力而行,不可盲目冲动。既然我们不愿意现在开战,那就不必与日本多加争执。如果你还不想和别人打架,那就不要把脸拉下来。等到有把握赢对方了,那时才一笔笔账慢慢算。何如璋已经抗议过一次,给将来留点口实就行了,不必再抗议了。那森有礼,也不必叫来谴责了。抗议和谴责是杀不死人的。至于请洋人调停,更是多此一举。我们自己要打就打,不想打就别打,何必哀求他人,让人瞧不起。何况洋人还能安什么好心,弄不好倒过来去帮日本人。日本人如果因此认为我们怯懦投降,那更好了。用一区区琉球,换来日本对我们的轻视大意,这买卖不亏。总之,现在大家都把这事给忘了,等将来国家强大了,自然会慢慢提醒对方的。” 诸人都默然思虑皇上话中之意。 这时,下人禀报,徐建寅已经从德国回来,还带着他聘请来的水雷专家和技师。丁云桐很高兴,命令全部送往天津。 在丁云桐掌权之前,作为直隶总督的李鸿章,曾经在天津机器局东局,设立了一个天津水雷学堂,挑选了一批颇具资质且有西学基础的青年学生作为首批学员,还派人到西方各国寻访制造水雷的能手来学校任教。一边培训,一边制造,称得上是学产结合的技工学校,算是开创了职业技术教育的先河。在这点上,丁云桐颇为佩服李鸿章的远见。 现在有了这批专家技师,学员们很快能成为水雷战的军官,到时就可以成立水雷战部队。 会后,曾纪泽来禀报,经过一个多月的航行,美国国务卿威廉埃瓦茨在容闳的陪同下,已经抵达了天津大沽口。 丁云桐大喜:“来啊,我要以国宾隆重接待美国来客!” 第十六章 棉麦大借款 更新时间:2013-12-02 威廉埃瓦茨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能得到这样子高规格接待:在北京郊外十里,就设了彩门迎接,皇帝更是亲临城门外迎接他,一路的红地毯,直到皇宫内文华殿。 这更让威廉埃瓦茨非常意外,之前他也有所耳闻,清朝接见外国使臣,通常是在西苑(中南海)的紫光阁,从来没有进到皇宫内。而且到底是三拜九叩,还是鞠躬作揖,礼仪方面实在很麻烦。没想到小皇帝亲自迎接,两人手拉着手就进了紫禁城,不但隆重周到,而且一切礼仪问题都迎刃而解,心里不禁对小皇帝大生好感。 丁云桐用丰盛的宴席招待对方,席间两人做了愉快的交谈。让埃瓦茨震惊的是,这个小皇帝对美国异乎寻常的熟悉,不管是历史还是现实,这彻底颠覆了他原先“与世隔绝的东方古国昏君”的看法,提的问题更是无比的犀利: “贵国立国之初便倡导民主,自由和平等。《独立宣言》中更是明文写道:人人生而平等、人人具有不可剥夺的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以及政府必须经人民的同意而组成,应为人民幸福和保障人民权利而存在。 朕虽为一国之君,但也深知世界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终究有一日,泱泱中华也将如同贵国一般,成为自由民主之国,文明富强之邦。尤其贵国首任总统,乔治华盛顿先生,功成身退,不留恋权位,实在是千年以下,无人能出其右,朕是身不能至,心向往之啊。” 说到这里,丁云桐话锋一转,“只是朕有一事不明。据朕所知,贵国政府正在研究制定所谓《排华法案》,这违背了中美先前商定的自由移民政策,尤其是违背了美利坚共和国民主、自由、平等的立国原则。华工在美国从事各种繁重的工作,却无权享受图书馆、医院等公共资源,甚至遭到人身伤害,这既不道德,更是违法。贵国之前用一场内战解放了黑奴,现在却又开始歧视华人。以贵国政府的英明睿智,为什么要在改正一个错误后,又去犯另一个同样的错误呢?” 丁云桐尖锐问题,让埃瓦茨一时语塞,连旁边担任翻译的容闳也是既惊讶又振奋。 对华人的歧视确实存在,而且愈演愈烈,《排华法案》也的确正在制定中。这主要是美国社会的种族歧视意识,以及政府为了推卸白人失业问题而默许了对华人的抹黑。当然这些理由怎么好意思拿到台面上说呢?何况针对某一特定种族的歧视性法案,本身就是违反宪法的。 埃瓦茨只好勉强辩解道:“这些事情都是地方州政府所做出来的,作为美国中央政府,从法律上很难干预地方的内部事务。当然我们会严肃调查一切侵害华人人身和财产安全的事情,这不符合我国的法治精神,同时我向尊贵的皇帝陛下保证,这些悲剧都是极为少数的个案,排华现在也决不是美国政府的官方立场。” 丁云桐点点头:“这样是最好的,中美友好合作,符合双方共同的利益。我相信这也是双方共同的立场。就如同我要向国务卿先生介绍的门户开放政策,我之所以向贵国表示这个态度,而不是其他国家,正是代表我国对于贵国的信任,相信贵国在帮助本国的建设上是真诚的。” 埃瓦茨说道:“如果贵国愿意顺应世界潮流,成为一个先进国家,美利坚合众国无疑将竭尽全力帮助贵国。” 双方的会谈气氛非常友好。 丁云桐认为从历史上看,美国对中国的领土主权并没有太大的野心,相对于其他强国,手段也不算粗暴。主要是美国目前实力不足,对中国的争夺又姗姗来迟。只要自己对美国示好,必能得到好的回应。 何况自己除了门户开放之外,还有一个大杀器。那就是借鉴前世国民政府宋子文,与美国罗斯福政府签署的棉麦大借款合同,也给现在的美国政府来个棉麦借款方案。所谓棉麦借款,就是美国给中国贷款,中国则必须用这笔贷款购买美国的棉花和小麦。 这个方案对美国来说有利而无弊,是绝对无法拒绝的。对中国来说呢,修建铁路大动脉的经费就有着落了。而且对中国外交环境的好处也会慢慢体现出来。 第二天,军机大臣兼外务部部长曾纪泽,代表中方与美国国务卿埃瓦茨正式会谈。面对曾纪泽抛出的棉麦大借款,埃瓦茨第一个感觉就是此事意义重大,已经超出他的职权范围,必须向国内报告。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中方只能一直等着埃瓦茨与国内不断的电报往来。 丁云桐心里很淡然,他知道这个事情一定能成,因为这对双方来说都有极大好处。 首先对美国而言,内战结束后美国国内的生产力大幅度增加,大量棉麦产品积压,急需向国外市场倾销。 同时美国通过这个借款合同,可以扩大对中国的资本输出,其棉麦产品也可挤压其他列强在中国的市场份额。借此,美国对中国的经济影响力就会迅速增加。 另一方面对中国来说,则有四大好处。 第一通过借款合同,得到美国优质棉花,可以以较好的价格来扶持中国的民族纺织业。 第二棉麦投入市场,可以由政府自由操控投放时间,地点和投放方式,更多的是冲击其他外国产品,对本地农产品不会有太大伤害。 第三中国可因此得到铁路修建所需款项。 第四这样一个大合同,往往需要数年时间执行。这可以让中美两国在一段时间内有利益共同点,拉近两国的政治关系,将来无论是对法还是对日战争,美国都是最好的外交斡旋者。 这件事合则两利,而且好处看得见,摸得着。不像门户开放,至少还得其他国家响应同意。 不出丁云桐所料,一周后埃瓦茨便通知中方,美国政府原则上同意中国的借款提议。 又经过将近半个月的反复讨论,双方终于就合同的细节达成了一致。 1878年11月11日,这是个一个很吉利的日子(至少丁云桐是这样认为),西苑紫光阁,在丁云桐微笑注视下,中美双方正式签署了《中美友好,通商及借款协定》,简称《中美协定》,协定共有七款: 第一中美确认之前商定的两国人民自由往来、游历、贸易或久居的权力,仍然确实有效。 第二两国人民仍然可一继续进入对方官学,并受优惠待遇;双方得在对方设立学堂。 第三两国侨民不得因宗教信仰或生活习俗的不同而受到歧视。中国对美国传教习教之人,地方官当一体保护,他人毋得骚扰。 第四中国有何惠政、恩典、利益施及他国及其商民,美国官民一体均沾。 第五美国的官员及人民可以雇佣中国买办、厮役、工匠、水手、引水,可以延纳中国人教授语言及帮办文墨,地方官民均不得稍有阻挠、陷害。 第六中美两国共同倡言门户开放政策,各国在华权益应尊重中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在此基础上利益均沾,公平竞争。 第七美国将向中国提供7000万美元贷款,不支付现金,而是用此款购买美棉与美麦。其中五分之四用于购美棉,五分之一购美麦。合同指定由中国的海关税收作为担保。从协定达成之日起,中国政府即可按商定的使用办法支用此项借款,但只能转帐订购美国棉、麦;而自货物启运时起,即从借款内偿付货物的10%,以后于90天内再支付15%,余额在5年内分期偿还,给息5厘。 签署完毕之后,在庆祝酒会上,埃瓦茨特意向丁云桐致敬,说道:“我尊贵的皇帝陛下,我带着疑惑而来,但您让我满载着两国的友谊而归。在您身上我看到了非凡的智慧,相信您伟大的帝国会重新得到它应有的地位。请恕我直言,这个协定的签署其意义远大于打赢一场战争。” 丁云桐微笑着致谢,他心里知道这个条约还是有一些不平等的味道。但他明白,虽然之前中国签署了一堆不平等条约,但不平等条约也是条约,同样具有法律效力。必须效法日本,循序渐进与西方周旋修约,只要国家实力强大,再修约自然会水到渠成。 第十七章 越南的来信 更新时间:2013-12-02 1878年的12月,纵横中国东西南北的两条铁路大动脉,修建工作正式大规模展开了。铁路从四个起始城市,以及交叉点河南郑州,并在中间选择若干个点,一共十几个地方同时开工,这样能最大限度加快修建进度。 事实上各种地理测量,线路的规划,各种配套设施的进口谈判,外国工程师的聘请,铁路修建规章制度的制定,修路劳工的招募计划,以及撤换反对修路的地方官员等等,大量的准备工作都早已经在进行中,现在修路资金一到位,工作立刻全面铺开。 工部此时已经更名为建设部,作为部长的李鸿章,他绝大部分时间都用在铁路的建设规划上,当然主要设计工作是由英国人担任,同时有大批的中国技师随同工作学习。负责北京至广州(京广铁路)的是英国工程师金达,负责武汉至上海(汉沪铁路)的是开平矿物厂总工程师,英国人薄内及其夫人。 丁云桐认为两条铁路的修成,将极大便利货物流通,人员流动,兵力的集结调动。这不仅是铁路的修建,同时是对所有中国人的精神洗礼。追求发展和现代化的概念,将比任何的言辞都更有力的烙在脑海里面。日本明治维新时的独裁者,大久保利通,曾经对修建日本第一条铁路心存疑惑,但是当他亲身坐了一次这条京滨铁路(东京至横滨)后,却感到极为愉快,思想也就彻底通了。 任何人不管对新政有什么不满,不用和他辩论,只要坐上火车,体验到这风驰电掣的感觉,必然会有思想的转变。如果仍然冥顽不灵,说明脑子已经彻底腐烂了,那就更没有与其辩论的必要了。 这就是丁云桐的逻辑。 从建设部的预算报告来看,之前唐北铁路的成本大约是一公里铁路需要一万两银子,当然铁路里程越是加长,分摊到每一公里的成本会相应降低很多。但作为京广和汉沪这样的大铁路,牵涉到复杂的地形地理条件,沿途居民的补偿,以及种种事先难以预料的状况,甚至局部设计方案的修改等等,这些都要算到成本里头,到最后每公里成本反而有可能会增加。 建设部最后的预算是:北京至广州的铁路里程需要2300多公里,武汉至上海是1200多公里,以每公里1两1钱白银算,至少需要3900万两白银。 丁云桐默默算着:事实上肯定还需要增加一些的,初步估算为4200万两比较稳妥。美元此时与英镑差不多相当于5比1的样子,白银与英镑是35比1。那么7000万美元可以折算成4900万两白银,当然当中要经过棉麦的买卖周转,最后现金能到4500万两就不错了。那么除去4200万两的修路款,应该还有300万的剩余。可以同时开始修建从北京到沈阳的支线铁路,为将来修建通往朝鲜的铁路做准备。对日本开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俱备,中朝铁路的贯通就是地利。 华夏银行除掉建立新军所需的第一期预算一千多万两,以及购买三艘战舰和其他军事整合的费用,还剩余相当于2500万两的英镑。可以以此为储备金,进行货币改革,印刷中国自己的纸币,同时禁止白银在国内市场上流通,华夏银行里的英镑就作为外汇储备。 接下来几天,丁云桐都在和胡雪岩,唐廷枢,郑观应,林润,李鸿章,盛宣怀等人讨论。得出一个结论:除了正在修建中的两条动脉铁路,京沈支线铁路也可以马上派人设计,争取明年开工。货币改革必须慎之又慎,许多细节还需要反复推敲,不能轻举妄动。 几天后,也就是1878年的12月7日,丁云桐就下旨,由胡雪岩和郑观应为首,组成赴英金融考察团,学习研究金融法律和经济改革问题。随行的还有几个人,都是丁云桐特旨调来的,有从原来淮军吴长庆部调来的文书张謇;翰林院庶吉士沈云霈;河南盐务督销严信厚;安徽道员许鼎霖等等,这些人前世历史上都将是清末有名的实业家,现在干脆一起弄到英国学习开眼界去。 最开始丁云桐想的是一举建立金本位制,但也只能想想而已,虽然建立金本位制好处多多,可以和世界列强用同样的货币结算体系,在同样条件下进行市场竞争。但首先一条,金本位制需要中央银行里有大量黄金储备才行,否则如何将货币与黄金挂钩呢?历史上,日本是在得到中国的甲午战争赔款,解决了黄金储备问题,才成功建立金本位。 看来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不能奢望这个了,丁云桐颇为郁闷,不过他很快排除掉负面情绪,饭一口口的吃,先以体面的方式解决中法战争,然后打击日本更是真正的关键。只要顺利过了这两关,其他问题总是好解决。 正说着,总参谋部送来了派往越南的全权大使唐景崧的密信。丁云桐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后,立刻打开了密信。 密信原先是用暗语密码写的,此时已在总参谋部翻译完毕。唐景崧在信中报告道,越南对中国并不忠诚,国王嗣德帝阮福时,对中国自称王,对内却自称皇帝,没有真心实意的做中国藩属。虽然一再宣称遭受法国欺凌,却不愿意彻底依靠中国,似乎只想利用中国来牵制法国。朝中大权主要被两个大臣把持,刑部尚书阮文祥和兵部尚书尊室说,这两人都中国都有很重的戒备心,他们的态度也影响了嗣德帝。嗣德帝的母后慈裕太后,皇后,学妃三人,号称“三宫”,也不断的干预朝政。而且嗣德帝的三个养子也正在争夺皇储之位,此时的越南朝廷可谓一团乱麻。 吏部候补主事唐景崧和道员邵友濂早已派往越南布局,总参谋部有时能接到他们从越南发回来的情报,报告一切情况。因为还没有在越南设立电线电报,所以他们只能将信件寄到广西,再用电报发到北京总参谋部。 临行前丁云桐分别交给他们秘密的任务,邵友濂需要代表中央政府,协助和监督刘永福完成对黑旗军的整编工作,把黑旗军从一支占山为王的绿林草寇,变成真正服从指挥的半正规部队。同时,由政府补给黑旗军的军事物质,并授予刘永福及手下军官相应的官职。 唐景崧则要把越南朝廷笼络起来,让其彻底听命北京,并由中国出面修建公路和铺设电报线路,由中国派军官来训练部队,由中国帮助财政预算等等,总之,要尽可能全面的控制越南政府,使中国在未来与法国的冲突中,占据有利的地位。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邵友濂也还顺利,刘永福的黑旗军态度忠顺,很配合整编工作。通往黑旗军驻地保胜城的道路,已经开始修缮,同时电报线也快要铺设完毕。 但唐景崧却很麻烦,越南朝廷中形势复杂,比原先计划的要艰难许多。 丁云桐焦灼的来回踱步,努力搜索对越南历史的记忆。他前世也没有特别关注越南的近代史,一下子也找不到线索,心里暗叹:要是朝鲜就好办了,自己仔细读过朝鲜近代史,对其内部各个势力都有了解,有很多手段可以借用。 他一边想着,一边看着唐景崧的信,看来看去,突然想起了历史上越南皇宫里的一个丑闻,是一个大臣和**妃子的奸情,但前世的历史学家并没有确定奸情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也许能试一试,成功的话就能马上打开局面。 这样想着,丁云桐马上给唐景崧回信,着重提醒他如何去试探一下,同时告诉哪些人是可以借用的亲华派。 写完信,丁云桐望着窗外,那里是帝国的南面方向。他不怀疑唐景崧的爱国之心,前世唐景崧就是自动请缨,前往越南联络抗击法国,战后还写下了《请缨日记》,流传后世。他相信只要操作得当,唐景崧是能够完成任务的。 丁云桐不知道,就在他望向南方的时候,在越南的首都顺化城里,中国驻越南全权大使唐景崧,也正在焦急的望着北方。 第十八章 签订中越章 程 更新时间:2013-12-02 越南阮朝都城顺化,越南此时分为南圻、中圻、北圻三部分,南圻十省,北圻十六省,中圻五省,一共三十一省,其中南圻已经有六省被法国吞并,建立了交趾支那。 唐景崧此时正在他下榻的鸿胪寺里,默默的看着窗外。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主事,皇帝能特旨命他为全权大使,负责越南一切事务,而且这也正是他长久以来的梦想,知遇之恩令他感激涕零,除了拼死效命实在是无以为报。这趟差事要是办砸了,回去非得上吊谢罪不可。 但来到顺化时间也不短了,事情却毫无进展,这真让他心急如焚啊。 几个月来,唐景崧费尽口舌,劝说嗣德帝阮福时,由中国派军官来训练军队,由中国派人来协助管理财政,告诉他只有完全依靠中国,才能对抗法国的步步进逼,这是惟一的出路。 但阮福时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始终支支吾吾。 唐景崧看看不行,退而求其次。希望阮福时同意下旨,请求中国出面整修扩建中越之间的公路,并由中国派人来铺设电报线路。 但不管唐景崧说的如何唇干舌燥,阮福时仍然是态度暧昧,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无奈之下,唐景崧又四处游说朝中大臣,尤其是刑部尚书阮文祥和兵部尚书尊室说。但这两人也尽是哼哼哈哈,大打官腔。老是那一套“我大南乃天朝属邦,定当侍奉恭顺,子孙万代。”但具体措施上却一点也不松口。 几番折腾下来,唐景崧彻底无计可施了。此时他心里也明白了,越南朝廷固然害怕法国,但同样不信任中国,需要中国来制衡,又怕受中国的控制,又怕激怒法国。但这些话又不能宣之于口,只好采取拖字诀。想来想去,关键还是这两个重臣,如果他们中有一人改变态度,事情或有转机。 数天后,唐景崧终于在鸿胪寺接到了皇帝的回信。他仔细的看完这封信,不禁万分惊讶,这些宫廷秘闻不知道皇上是如何知道的,真的是“圣明烛照,洞悉万里”? 第二天晚上,唐景崧准备了一份贵重的礼物,来到了兵部尚书阮文祥的府邸。阮文祥一身便装,戴着金丝翼善冠。这翼善冠按礼仪,是王族才可穿戴,阮文祥却堂而皇之戴着见客,其权势气焰可见一般。 唐景崧开门见山,希望阮文祥能出面劝说嗣德帝,尽快决定与中国合作事宜。阮文祥还是老样子,微笑着,不紧不慢的喝着他的茶。越南的茶与中国不大一样,先苦后甜,味道比较浓,这让中国的士大夫会觉得有些俗。喝惯清茶的唐景崧也不爱喝,略微一粘唇就放下了。 看看阮文祥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唐景崧咬咬牙说道:“阮大人,景崧虽然首次到此,但来之前对贵国的风俗人情也多有耳闻。其中有一件事,景崧也是听其他大臣所言,甚是离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阮文祥仍然是淡淡的笑意,也不追问,仔细看着杯中的茶叶,仿佛上面长出了花朵一样。 唐景崧继续说道:“此事说来好笑,说是有一位大臣,与嗣德帝陛下最宠爱的妃子,暗通款曲,郎情妾意,已非一日啊。” 说到这里,唐景崧发现阮文祥脸上仍然不动声色,仿佛漠不关心一般。但端茶杯的手却极细微的一颤,茶水泛起一丝涟漪。若不是唐景崧盯着看,还真发现不了。 唐景崧立刻心中大定,因为圣旨中对这件事有无,并无绝对把握。现在突然说出,一击得手,这个把柄就牢牢捏住了,不怕阮文祥不老老实实的。 这时唐景崧住口不说了,也端起了茶杯,轻轻吹着热气。 片刻后,阮文祥却有些绷不住了,低声问道:“唐大人刚才所言想必也只是市井传闻,当不得真的。只是这传闻中的大臣和妃子各是哪一位啊?”说着,紧盯着唐景崧。 “哦,阮大人对市井传闻也有兴趣?” “哪里,哪里。只是话说到这里了,也不免有几分好奇罢了。唐大人既然都说了九分,剩下一分总不会是来吊老夫的胃口吧?”仍然紧咬着追问。 “以阮大人看来,这大臣应该是哪一位呢?” “唐大人说笑了,老夫从何得知,还望唐大人明言。” 唐景崧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站起身来,仰头哈哈大笑不止。 阮文祥端茶的手微微颤抖着,脸上终于变色:“唐大人何以大笑?” 唐景崧厉声说道:“阮大人何必明知故问。那私通的妃子便是皇子阮福膺祜的养母,学妃夫人。至于那位情郎,当然就是刑部尚书阮文祥,阮大人你啊!” “嘣”的一声,一个茶杯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第二天,阮文祥进宫面见嗣德帝,痛陈法国霸占南方六省,又派出许多商人到北方去,名为贸易,实为侦察,只怕大祸即将临头,此刻只有全心全意与中国合作,才有可能保住社稷宗庙。并称顺从中国,还能当藩王。若被法国吞并,只怕“求一富家翁而不可得也”。 接着,经过唐景崧的联络,一向亲近中国的户部尚书范慎遹和工部尚书陈践诚也相继上书。驸马黄佐炎、御史潘廷逢、内阁侍讲阮述等也主张向中国求援。 形势如此,嗣德帝也只好痛下决心,不再摇摆不定了。 1878年12月29日,越南都城顺化,在皇宫勤政殿里,唐景崧与阮文祥代表双方签署《中越会商水陆事宜善后章程》,简称《中越章程》,核心内容共有4条: 1越南自古为中国藩属,其一应外交事务可由中国代为处置。 2拓宽维修中越之间的公路交通设施,相应费用由双方共同承担。 3将铺设从广西镇南关至顺化的电报线,并在顺化设立电报站。由中方承担费用,并派遣所需技术人员。建成后由中方人员管理维护。 4中国将贷款40万两白银,赠送600支步枪,子弹30000发,6门钢炮,并择日选派军官,为越南编练新式军队。 签完这个章程,唐景崧总算松了一口气,迅速把章程全文,前后过程一起写入密信,寄往广西,然后拍成电报,发往北京。 几乎同一时候,黑旗军所驻扎的保胜城,电报线路终于与镇南关连通。 黑旗军也彻底整编完毕,主力为一个整编团,1600余人。下辖三个营,加一个火炮连和一个警卫连。武器配备基本和国内的练军一致,清一色恩费尔德步枪。加上8门轻型格鲁森炮。 刘永福担任团长,中校军衔。黄守忠、杨著恩、吴凤典分别担任三个营的营长,少校军衔。 另外还有一千多人的辅助部队,武器刀枪棍棒,火绳枪,抬枪等等。分别作为巡逻队,侦察队,后勤队,警戒队等等使用。 全军总数约为3000人左右,名称仍然保留为黑旗军。 几天后,两封电报一起放到除了丁云桐的面前。 总的来说,目的都基本达到了。 黑旗军成为一张可随时动用的牌,高级军官都授以军衔,许以荣华富贵,这帮人本来都是太平天国的残余逃出去,有这样的前程还不老实听命? 最妙的是,黑旗军并不是中国的正规军,将来若和法军冲突,中国可以一退六二五,不负任何政治责任。这和前世天朝的志愿军,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越南的外交,通过编练新军又可插手越南的内政。当然这些是因为越南在法国的威胁下被迫接受的。让中国代为处置外交,也是为了和法国交涉时,把压力转嫁给中国。而且在财政上不肯让中国插手,可见对中国戒备之心不减。 如果将来法国拉拢收买,不排除越南会倒戈。 想到这,丁云桐心中冷笑,暂时还不用担心这些,等把法国人应付过去,越南想要再变卦反悔,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第十九章 训练新军 更新时间:2013-12-03 江西井冈山主峰北山麓,有一块面积20平方公里的高山盆地,当地人称为茨坪。这里属于两省交界处,从来都是绿林草寇啸聚山林的所在,一直到1878年的年初,先是山上的一群土匪被剿灭了,接着整个地区被严密封锁了起来,少数当地居民也被秘密迁移到了别处,再加上本来就地处偏僻,人迹罕至,这里就成了一个独立封闭的小世界了。 几个月后,茨坪上陆陆续续建起了不少的建筑物,事实上这里已经成了帝国新建近卫军的训练营,共有四个类似的营地分布在帝国的东西南北,这里负责帝国的华南地区。相应的还有西南地区的遵义训练营,西北地区的延安训练营以及华北地区的孟良崮训练营。 18岁的王祥就在此时进了茨坪上的训练营,他是浙南永嘉县人,因为家贫,从小给别人帮工干活。放过牛,砍过柴,当过跑堂的伙计,做过财主家的佣人。他虽然没钱去私塾,却好学上进,靠自学也认识了字,读过不少书。财主见他聪明好学,人也忠厚,给他取了字叫“家驹”,意思是王家之千里驹。 几个月前,王祥看到乡里的招兵启事,大意是国家危难,四面外患,急需热血男儿保家卫国。建功沙场,荣华富贵,光宗耀祖,国家还将根据功勋大小,给家里奖励土地。凡18岁至25岁青壮男子,均可报名,有志青年切勿错过。某月某日至某月某日,在某地集结并接受招兵军官的考核选拔云云。 看了这个启事,王祥就动了心思。乱世之秋,正是我辈施展抱负之时。他便去报名参军了,通过选拔,被送到了这井冈山茨坪营地。他不但为人精明干练,处事公正,而且有文化,接受能力也很强,因此很受器重,很快就成为了新兵中的一名班长。 在这里,王祥和其他新兵们,不但要接受军事技能的培训和身体素质的锻炼,而且每天还要上课,一方面学习自然科学知识,简单了解武器的铸造工艺和使用原理,听老师讲解电报,火车,军舰,以及一些以前闻所未闻的科学仪器。 另一方面还要学习历史和地理知识,了解世界的大概状况和发展水平。让大家明白中国只是世界之小小一隅,而且近几十年来饱受欺凌,几乎无还手之力。 这些课不是上上而已,要定期考核的,考核不及格是要关禁闭的。 像王祥这样的一批重点培养对象,甚至还要加课,学习一些军事理论,分析近代战争的实战过程。包括拿破仑的战争,德国统一道路上的三次战争,美国的内战,尤其是普法战争。同时也分析中国受西方侵略的几次战斗。每个人都要认真思索中国为什么会失利,差距在哪里,如果自己身临其境,应该怎么办等等。 在历史的学习中,丁云桐特意选拔一些有留学背景,思想开明的人作为老师,编讲的课程也经过丁云桐精心审核,从内容上推翻了对单独满族的尊崇地位,强调整个中华民族的利益,但也并没有将满族打成你死我活的对立面。 丁云桐希望通过这种潜移默化的灌输,培养近卫军中华民族观,又用忠君教育和土地奖赏两手,保证军队的忠诚。在未来自己进行政治改革,解除满族的优势地位,实现民族融合时,近卫军能成为后盾,剪掉辫子穿汉服,当然这需要时间,而且需要打赢一两场战争,使自己有足够的威望。 整个训练营大约将近两千人,每个季度都会有一次较大规模的演习,演习完全抛弃传统的军事战术,采取步枪为主,步炮协同的战法。演习中表现优异的会得到提拔,表现糟糕的就倒霉了,降级的降级,禁闭的禁闭。 每天早中晚饭前,以及睡觉前,所有人都要对着黄龙旗,宣读对光绪皇帝的效忠誓言。 总之要用一切手段提高新军的军事素质,同时培养军人的荣誉感和上进心。 在这个过程中,王祥表现出色,被不断提拔。到了1879年的年初,他已经成为了一名连长,而此时他才刚满19岁。 同样的训练也发生在其他三个训练营里。 远在京城的丁云桐自然密切关注着这一切,这一支微不足道的学生军,将成为他预想中近卫陆军的奠基石。 至于海军方面,他原先有个计划,想在今年初,把国内现有的,有培养潜力的海军军官,统统打发到南美去。因为很快就有一场南美洲的太平洋战争要爆发了,为了争夺硝石,智利在英国的支持下打败了玻利维亚和秘鲁,战争初期会有南美洲历史上的第一次铁甲舰决战。 这种现场观摩机会可是价值连城,对提高海军军官素养极为有益。历史上,日本的东乡平八郎就曾驾驶着天城舰,近距离观察中法马江海战。 这个计划到最后,还是被丁云桐放弃了。因为现在的大清海军里最大的只有扬武号木壳巡洋舰,跨越太平洋去观摩,让丁云桐有点不放心,而且也不敢确定日本的赌徒心理,一堆海军精英挤在一艘船上,如果发生什么不测事件,后果实在难以设想。 1879年的1月中旬,陆军少将冯子材指挥的练军第一师,开始秘密调向广西,官方文件只说是例行的军队换防。 1月底,华夏银行颁布了《中央华夏银行营业暂行章程》,正式面向全国开办存款及贷款业务。 2月初,颁布了上谕,将凌迟、枭首、戮尸三项一概删除,死罪至斩决而止。同时宫廷裁撤人手,除了慈安太后的储秀宫,其他地方的太监宫女一律减少七成,发给费用陆续遣返回家,而且从今往后也不再招收太监。 2月中旬,丁云桐蓄谋已久的法案《教育法》终于颁布,《教育法》规定在全国各主要城市开办新式学堂,分幼儿,少儿两个级别。教授自然科学知识,包括数学,物理,化学,体育等课程,四书五经全部简缩为国语课,与其他课程同等对待。 成绩优异的,将被保送至国内高级学校,甚至可以公费出国留学。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一律作为国家候补公务人员,领取俸禄。 同时对于传统的科举八股考试,也暂时予以保留,但只有乡试和会试,取消殿试。也就是说没有了进士身份,不能直接靠八股当官了。乡试和会试中了举,想做官,也需要通过自然科学知识的考核。举人的一些特权,如不交税,见官不跪可以保留,但若是犯了法,原先须先革去功名,现在可直接逮捕。 至于普通民众,是上新式学堂,还是去传统的八股学堂,一律自由选择,悉听尊便。 2月11日,在上海正式举办第一届国内工业博览会。 2月12日,修改出版条例,放宽书籍出版事宜。同一日成立《大清律》修改委员会,负责研究法律改革事务。 2月17日,商务部公布新税制,并宣布在今年年底彻底废除厘金制度。国内货物运输就不需要再缴纳厘金。 3月11日,正式建立帝国中央通讯社,简称中央社。就在同一天,中国第一份官方报纸《寰球时报》创刊,主编由曾经掌管京师同文馆的郎中严良勋担任,两名主笔分别为沈毓桂和蔡尔康,都是来自于上海《申报》的著名报人。 3月17日,第一家官方西医院,仁济医院成立,清一色聘请的外国医师。 ……。 1879年的初春,让人颇有目不暇接的感觉。丁云桐很享受这样的工作节奏,颇有指点江山,重整乾坤之感。慈安太后也正式卷帘归政,养心殿东暖阁结束了它垂帘听政的历史,现在成了丁云桐开会商议日常事务的地方,而西暖阁继续作为军机处处理秘密军国大事的所在。东西两个暖阁,加上位于西暖阁后面,负责处理军事情报的总参谋部通讯处,这三个地方成为了帝国权力的核心。 3月28日,丁云桐接到一份来自何如璋的密报,言称日本已经正式派兵前往琉球,而且据悉法院也开始准备审判琉球王。 丁云桐挥挥手,仿佛赶走一只不存在的苍蝇。琉球的事暂且忍了,以后再算账。 这时收到了驻英国公使郭嵩焘发来的电报,称经过数月的练习,前来接受军舰的官兵,已能熟练掌握船舰,请求指示返航事宜。 丁云桐思考了一会,命令回电:三艘军舰启程回国,将刚刚留学完毕的刘步蟾、严复、林泰曾,萨镇冰,黄建勋等人一同召回。同时由郭嵩焘出面,前往英国海军,聘请原先阿斯本舰队中的熟人琅威理为海军教习,两人也随军舰一同返回。国内将同时派出他人担任驻英公使。另外命令舰队走南美洲,过太平洋,顺道观摩智利与秘鲁等国的海战,并尽量详细记录。 发完电报,丁云桐下令由国外留学回来的伍廷芳接替郭嵩焘,担任新任驻英公使。 现在也该让郭嵩焘回来,参与中枢工作了。正想着,下人来报,袁世凯等人从朝鲜回来了。 第二十章 备战 更新时间:2013-12-03 养心殿的东暖阁里,丁云桐正在和刚从朝鲜回来的袁世凯、徐世昌二人一同用膳。袁徐二人坐在那,低头吃着,大气不敢喘。能与皇上共进晚餐,那是莫大的殊荣,不过这顿饭吃的扭扭捏捏,实在比那将近一年的朝鲜之旅,还要辛苦一些。 儒家讲究食不语,吃饭说话极为无礼,三人都是默默吃着。 饭后,丁云桐慢慢听着袁世凯的汇报,偶尔徐世昌做一下补充。一同前往的铁路专家詹天佑和电讯专家方伯梁,因为要奉旨建设北京至沈阳的铁路,就没有回京,而是留在了沈阳,但也都上了奏折,陈述朝鲜的状况。 丁云桐一边听着,一边默默的和自己前世的记忆相对照 此时的朝鲜,日本势力正在大举渗透。 国王高宗生性懦弱无能,只是个傀儡,权力集中在王妃闵兹映为代表的闵妃集团手里,执政十年的高宗父亲大院君,则隐居避嫌。丁云桐知道这个大院君前世虽然被李鸿章抓去关了几年,但却是个坚定的亲华派,不像闵妃摇摆。这时的政府已经糜烂到了极致,闵妃一家亲族都是朝廷高官,哥哥闵升镐,堂兄闵奎镐、闵谦镐等都担任要职,整个集团穷奢极欲,挥霍无度。 而且这时的闵妃也是一副亲日模样,与日本缔结了《江华条约》,派遣修信使团出使并考察日本,设立机构“统理机务衙门”等,日本驻朝公使花房义质在朝廷中到处联络,扩大影响,培养亲日势力。 朝廷中也有一批贵族和官僚,像朴珪寿、洪英植、金玉均、朴泳孝、徐光范、徐载弼等人,已经开始在宣传脱离中国,向日本学习。 在经济上,日本的经济势力正在大肆扩张。日本商人利用《江华条约》中的一些特权,比如无关税贸易,日本货币在开放港口自由流通等等,一边迅速控制朝鲜的金融,日本第一银行已经在釜山设立分行,在许多城市设立支行。一边扩大对朝鲜的出口,并垄断了朝鲜的出口。 袁世凯说着,言下之意对朝鲜的态势极为担心,觉得日本居心叵测,野心实在不小。 丁云桐微微点头,袁世凯能了解到这些,说明他认真观察了。 对朝鲜正在发生的一切,丁云桐早有预料,这些都是历史的必然。不过目前他不会做任何事去阻止,不仅是自己本身的实力问题,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考虑:日本只要在朝鲜获得的利益越大,它就越难以割舍朝鲜,日本也就越容易为了朝鲜而冒险。 丁云桐看过前世的明治维新历史,在日本资本主义开始发展时,由于资本力量薄弱,技术落后,根本无法与其他强国竞争。 而朝鲜是日本获得白银和大米的最重要来源,只要日本完全依赖这个市场,等到自己实力足够,一切准备就绪,就一把斩断日本的利益链,不怕它不出来拼命。 丁云桐对袁徐二人大加赞扬了一番,下令赏二人享戴单眼花翎,并升二人为少校参谋,分别派往冯子材的第一师和吴长庆的第四师,勉励二人通过战场的实践历练经验。 当天下午,第一任驻德公使李凤苞发来了电报,称经过与德国方面的仔细研究,已经确定了最佳的铁甲舰建造方案,采用德国“萨克森”铁甲舰的设计基础,又加入了英国“不屈”级铁甲舰上的优点,可以说结合二者之长,无二者之短,并列举了相应的数据。电报上看起来颇有些意气风发。 丁云桐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回电批准立刻开工建造两艘,并传旨船政工程处总工程师,都司陈兆翱以及郑清廉等人前往德国监造,便派遣技师工人共同学习。 另外又发了一封电报给李凤苞,要他与伏尔铿造船厂签订保密合同,不让人知道是中国订购军舰,对建造的工程师和工人也要保密,一起工作的中国人一律称为留学生。造船厂划出特定区域,旁人不得进入,建造文件列为机密档案。当然中方也将附加所需一切费用。 日本人在这方面是很鬼的,购买“扶桑”号等三艘战舰时,清政府李鸿章等人一无所知。直到日本开始到处耀武扬威,李鸿章派人去翻《伦敦机器报》,才找到相关数据。 不过前世李鸿章也学的不错,一直到“定远”和“镇远”回国,日本人才大惊失色,赶着建三景舰。 不过丁云桐要做到万无一失,相信以德国人的严谨,只要签了保密合同,日本就很难轻易得到什么情报了。 同时又给身在英国的魏瀚发了电报,让他正式去跟阿姆斯特朗造船厂商谈巡洋舰一事。 说起日本的情报,丁云桐想起前世日本的间谍对中国大举渗透,无孔不入。而中国清政府则完全没有主动收集情报的意思,别说行动,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有,其愚昧无知可见一斑。 不过丁云桐偶然拜读过一本日记,作者当时只是李鸿章手下的一个幕僚,名叫薛福成,区区一文案。却在早年,有意识的收集日本的情报,日记中记录他很多与驻日武官和华侨往来信件。此人的情报意识非常难得,可惜前世这方面才能没有发挥出来。后来搞来搞去,成了好几国的公使。 想到此,丁云桐立刻决定组建一个对日的情报小组,连发了几条密令。 调江防统领王之春和薛福成来京,负责日本情报的收集。这王之春历史上也曾暗中游历日本,收集情报,而且有做秘密外交工作的长处。另外,住在日本神户的华侨胡震,前世曾给李鸿章送过情报,应该可以把他发展成有用的间谍。在日本的情报工作由姚文栋负责,姚文栋的表面身份是驻日公使馆随员。长崎正理事官余瓗与驻神户正理事官刘寿铿需要配合姚的工作。但出于某种原因,这些要对驻日公使何如璋保密。 发完这些命令,丁云桐颇松了口气,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将适当的人才放在适当的位置,至于成败利钝,就不是自己能预料的了。 不管这样,这些工作在即将来临的中法战争中是帮不上忙的。 这样想着,他又打起精神,传旨给天津水雷学堂。前几天天津机器局报告,学堂学员已经“技艺精熟,轰放皆能应手。” 现在可以成立水雷营了,就让正在回家路上的黄建勋担任指挥官,美国人满宜士担任教习。反正前世也是这两个人,负责指挥大沽口水雷营的。也不必等黄建勋回来,水雷营现在就开始地理水文勘测和实验,研究如何在马尾港,台湾基隆和台北处,以及杭州湾,大沽口等地布置水雷。 同时下旨,福建巡抚丁日昌升任为闽浙总督。他准备要和丁日昌好好研究一下岸防炮台,包括马尾港和台湾。过去马尾造船厂的护厂炮台是由福建船政局负责,现在丁云桐进行了改制,船政局只负责造舰,其他工作由国家统一安排。 丁云桐准备利用马尾港极佳的地形条件,将舰队,水雷,岸防炮台三者有机结合起来,给未来的法国舰队,开一场盛大的欢迎晚会。 发完了这些命令,丁云桐颇有些疲惫,但还是用最后一道旨意结束了繁忙的一天,命令吴长庆的第四师调往广西,会合冯子材的第一师。同时成立后勤供应署,由两江总督刘坤一兼任署长,全盘负责两个师,及其他后续部队的后勤供应。 现在已经是1879年的3月末了,战争的阴云正在缓缓笼罩向中南半岛。 第二十一章 军事演习 更新时间:2013-12-03 1879年的5月,陕西商南县,这里位于商洛地区,因有商山洛水而得名,三省交界,崇山峻岭,地广人稀。昔日闯王李自成兵败潼关南原,便是在此休养生息,最后出山斩杀福王,直至攻入北京。 如今,一场大规模的军事实弹演习正在展开。 早在半个月前,这片区域就被严格封锁,本来稀少的往来交通被彻底禁绝,没有军务部的特别通行证,任何人不得进入这片区域。此时兵部也已经改为军务部,彭玉麟也将作为军务部部长,来主持这场演习。同时配备了许多观察员,对整个演习进行监控,这些观察员有很多是原先部队里的外国教官,丁云桐赋予他们独立给自己发电报,评价各部队表现的权力,相信这样自己能得到更客观的资料。 参加演习的部队分别有左宝贵的第二师,张树声的第三师一部,宋庆第五师一部,金顺第七师一部,以及从四个训练营调来三千多名近卫军学堂兵,总兵力达到了三万人。为了保密,参演部队相互之间并不知道对方的编制,不同部队之间也不准接触交流。 丁云桐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演习地点,因为此地相对偏僻,便于封锁保密。而且地形复杂多样,山林、丘陵和平地交错,能够演练各种地理条件下的战术。 演习经过精心的准备后正式开始了。 整个演习完全抛弃传统的军事战术,中国流传千年的各种复杂阵法一律销声匿迹,严格训练散兵战术和步炮协同。 以前不管湘军也好,淮军也罢。对敌时统统站成几排,像打靶一般,大炮都夹杂在一排排士兵的空隙当中,等着军官一挥旗帜,枪炮一同开火,战术呆板落后,什么时候开枪,开枪射击方式完全随心所欲,不管敌人是否进入射程,也不瞄准就乱开枪。现在这些情况都被严格禁止。 部队进攻时,或者偷袭,或者先进行炮火准备,然后步兵要以散兵线方式前进,士兵之间拉开五六步的间隔,以跃进方式运动,在运动中始终以火力压制对方。 防御时,部队依靠掩体,建立防御纵深,注重火力配置,并保留预备队。同时防御也要步炮协同,尽量用炮火阻击对方,再用排枪击退。 重炮营要集中使用火力,设立特定的观察哨,时刻校正火炮的攻击坐标。 骑兵更多的是用于侦察,侧翼偷袭或者骚扰,尽量避免用骑兵正面强攻。 改变传统的白昼进攻,晚上休息的方式,强调白天防守,晚上强攻。 每个团配备两部电报机,团以上级别,用电报结合运动通信,团以下依靠通信兵运动通信。 后勤支援设立补给站,负责部队的物资补给、辎重调运外,同时承担部队的营地建设、战斗人员的维持增补,伤病员和各种物类的收容、诊疗,以及战场清理、遗弃军需品收集、战地调查、战地民生等繁杂事项。 实弹演习过程中,还特意设置了对抗演习,将两支参演部队分成黑白两军。一军火炮攻击特定区域,根据火炮打击的精确度,对照另一军的防御密度,估算伤亡人数,从后者当中减去。进攻方再使用突袭,包抄侧翼等战术进攻,进攻方与防守方的伤亡比例设置为四比一,最后根据部队相应的位置变化和剩余人数判定胜负。 整个演习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事实上前期准备工作时间更长,但即便如此,演习还是出了很多误差,先后有7名士兵意外死亡,除了一人突发疾病而死,其余都是被流弹击中。 丁云桐一直保持和演习指挥部的联系,也不断接收观察员的报告。知道这些伤亡情况。但丁云桐坚持实弹演习,要让士兵们习惯听见枪炮的声音。 在演习中,近卫军的学堂兵表现出了较高的素质,由于受到正规的训练,接受能力较强,战术意识要好于普通的练军士兵。在演习中能熟练运用火力配合,有目的演练战术,更喜欢进行伏击,包抄和偷袭,这些都让丁云桐很欣慰。 但也有表现不好的,像第三师的一旅旅长苏元春,一味强调猛打猛冲,对散兵战术有抵触情绪,演习中甚至还违反规定,带来了随身多年的弓箭。被丁云桐下旨严斥,并降为团长。其旅长一职,由原刘铭传的部下总兵章高元接任。 这章高元有勇有谋,甲午战中也曾杀伤不少日军,而且治军很严,部下纪律较好。历史上曾与王孝祺、聂士成并称“淮军后起三名将”,本来也是准备用于近卫军的,不过近卫军现在一年也只能练出六七千人,还不需要他来指挥。 演习持续到6月中旬才结束,整个演习的效果并没有丁云桐想象出的好,尤其是广大练军部队,虽然也经过新式的操练,但普遍还保留旧的条条框框和习气,可见要提高部队战斗力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近卫军的素质明显要好得多,遗憾的是合适的教官太少,目前一年只能培养区区几千人。出于保密的需求,值得信任又愿意签订保密合同,断绝和外界一切联系的外国教官实在很少,只有少数一批德国军官,出自对于事业的狂热,愿意成为与世隔绝的教官。当然中国给他们的薪水待遇,甚至要超过朝廷中的部长级别。 在这一批近卫军官兵中,有一个年轻的军官引起了丁云桐的注意,这人在演习中有点醒目,因为好几个外国教官观察员的报告里都提到了这个人。 此人姓王,名祥,字家驹,浙南永嘉人,年仅19岁,连长。 在演习中,这个人表现出的非常冷静果断,能够用最佳方式处理各种问题。尤其在演习后,还向指挥部提出了自己的一个想法,就是用火炮的火力形成一道弹幕,在战场上徐徐推进,步兵则在这道弹幕后几百米处,跟随前进,这样就使对方无法及时组织防御。 丁云桐一看,颇有些愣神,这不是徐进弹幕战术吗?这个战术据说是法国人发明,但一战中被德国人大规模使用,是个经典的火力支援战术。 不过丁云桐不认为自己的军队,能训练出这样的战术能力。这个徐进弹幕需要对敌方的整个布防有着充分的了解。炮兵和步兵要有着迅速的通信联络,双方极为密切的配合。炮兵要有非常专业的操控能力。步兵也要具有极大的胆量,并相信自己的炮兵,敢于在本方火炮弹幕之后前进。这样的军队得需要多么高的战术素养,还有多么严格的战场纪律啊。丁云桐不认为这一代的官兵,能够使用这样的战术,何况现在连战地电话都还没有。 不过即便如此,这个王祥能有这样前卫的想法,也体现了他的军事能力,丁云桐不禁在心里牢牢记住这个名字,要多关注他的成长,谁知道这人将来不会是一个伟大的统帅呢? 商南县的军事演习结束后没多久,类似的演习在广西展开,参加的自然是第一师和第四师。 之后在江苏的碾庄,三省交界处的大别山,也相继进行了陆军的演习。 丁云桐认为,从军事角度讲,演习不仅是锻炼技能,同时能让指挥官和自己的部下,相互之间不断熟悉,能很大的提高战斗力。前世的清朝军队,不管湘军还是淮军,有战争时,招募士兵,训练,打仗。战争结束后,解散回家种地。有事情时,又重新招募新兵,训练,打仗,这么搞来搞去,有点像宋代的垃圾军制,兵无常将,将无常兵,战斗力强才怪了。前世纳粹德国二战前,很多陆军将军都要到士兵营房里,和普通士兵一起住半年,熟悉基层的情况,这种做法值得借鉴。 在福建外海,大清海军同样在以扬武号巡洋舰为首,不断进行海上实弹演习。 而这时的丁云桐,却皱着眉头,看着闽浙总督丁日昌呈送来的福建,浙江,台湾三地岸防炮台的计划草图,但这个图不能让他满意。 “来人,传丁日昌,朕要见见他。” 第二十二章 各项军事准备 更新时间:2013-12-03 一张巨大的海港地图平铺在桌子上,这就是福建船政局、马尾造船厂和大清海军的所在地,福建马尾港。 马尾港外是闽江口,进入港口的水道被琅岐岛一分为二,南北两个水道。南面的水道由于密布着礁石和浅滩,此时还不适合航行,船舶只能走北面水道。 而这个北面水道,以军事角度看,可以说易守难攻到了极致,只要稍微重视一下,便能固若金汤。 水道的入口名叫金牌门,极为狭窄。入口两边分别是长门山和金牌山,两山相对呼应,水道当中还有北龟和南龟两个小岛,这两山两岛像一道铁闸门,牢牢守住了金牌门,只要在这四个点上建造坚固有力的炮台,再强大的舰队都别想进入马尾港。甚至都不需要炮台,只要找一艘大船沉在金牌门水道当中,就能做到“沉船堵口”,港内港外都只能看着干瞪眼了,事实上,前世的马尾海战,法国舰队在港内攻击福建水师时,就在这金牌门水道留下了两艘军舰,预防中国人在这里沉船,把整个法国舰队变成关在门里的狗。 进了金牌门,是一条狭窄而长的蜿蜒水道,曲折拐个大弯,才到真正的马尾港,即便到了这里仍然有着极佳的防御地形。港内当中是罗星山,隔着海水与对面的马限山遥相呼应,而马尾造船厂和大清海军的锚地就在马限山旁边。也就是说,只要在罗星山和马限山的山顶上建筑炮台,就能对任何试图侵犯马尾造船厂的敌人,形成前后夹击。 以这样出色的天然防御地形,假如前世的清朝政府稍微有一点头脑,做一些适当的准备,那么任何对马尾港的进攻都是愚蠢的自杀。但是法国人就是做到了,虽然历史没有明确的记载,但丁云桐认为,法国人在进攻之前,肯定派间谍对整个港区的防御做过充分的调查。否则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精神正常的指挥官,都不会敢贸然进入到这么一个铁笼子般的地方。 现在历史不会再重演,丁云桐只要在金牌门修好炮台,沉好船,甚至布上水雷。那么等法国舰队攻来时,可以在港内挂上彩旗,所有人都放心的参加各种娱乐活动,该玩玩,该睡睡。 但这不是丁云桐期待的最好结果,他希望利用这个绝佳的地形,将法国舰队诱骗进港内,然后堵住金牌门,来个关门打狗,那么法国远东舰队将承受前所未有的损失,配合陆地的战斗,能为中国在谈判桌上取得极大的筹码。 基于这样的考虑,长门山和金牌山,罗星山和马限山,这四个点上重炮台的修筑要保持高度机密和伪装,当然也要适当修一些小跑台,要不然是骗不过法国人的间谍的。至于水道中的北龟龟和南龟岛,看来是不能动了,在小岛上大修土木,是伪装不了的,瞒不过周围居民和渔民的眼睛,只要法国间谍塞点钱,就能看出奥妙来,丁云桐毫不怀疑中国普通民众的愚昧,炮台的修建若能躲过老百姓的眼睛,计划就成功了一半。至于水道沉船和布雷,这个一定要等法国人先进港,具体的安排到时候要好好计划一下。 考虑定了,丁云桐就以这样的原则来安排岸防炮的计划。 丁日昌听着,一时间都有点恍惚了:皇上好像要利用马尾港打击一支舰队,但现在大清国好像没有跟谁打仗啊,皇上怎么这样煞有其事的准备呢? 丁云桐讲完安排,继续说道:“整个的防御措施,由你和总参谋部直接负责,不得有任何人知道,所有文件要经过适当修改后再进入建设部的公告,而且时间上要抓紧,朕已命商务部订购了克虏伯的重炮,不需要多久就会陆续抵达,你只管迅速按计划造好炮台,保密,伪装慎之又慎。” “遵旨,陛下,臣,一定不负所托。” “好了,现在说说基隆港吧。” …… 1879年的下半年,中国陆军的军事演习,在几个偏僻的地点连续进行,所有的部队都分批次进行了演习。许多部队在演习中都表现出懒散、混乱、无组织无纪律。有士兵假装走火,在演习中向与自己有矛盾的人开枪;有军官企图贿赂演习指挥所人员,修改演习数据;有人演习中还在抽鸦片;甚至有两个中层军官,在演习间隙用银子收买执勤的哨兵,跑到演习区域外的村子里喝酒,酒后还强奸了村里的一个姑娘等等,各种状况层出不穷。 虽然这些违纪行为都受到了严厉的处分,但种种情况仍然让丁云桐很苦恼,旧军队的习气早已深入骨髓,想要改变实在不容易,而且丁云桐担心不用多久,近卫军也会逐渐染上这些毛病。 想了很久,丁云桐做了以下几个决定,首先在总参谋部下属设立一个新机构,名为武装部队军事法令执行监督处,简称军法处,,职责是整个军队派遣军事监督员,监督各个部队的法令执行情况,不受任何部队任何高级将领的管辖,只向军法处报告,向皇帝直接负责。同时也严厉禁止军事监督员干预部队任何实际运作。丁云桐希望用权力制衡的原理,增强对军纪的控制。 其次,在天安门广场建立忠烈祠,所有为国捐躯的官兵,都将在忠烈祠内供奉灵牌,供所有人祭奠。此时的天安门广场远没有前世天朝的那么大。天安门城楼前东西两边各有一道三座门,东为长安左门,是古时“金榜题名”揭榜的地方;西为长安右门,是朝廷集中审判犯人的“秋审”场所;南边在前世毛主席纪念堂的位置,有一座大清门。在这四座门之间,红墙连接,围成一个封闭的广场。 丁云桐下令在广场的正中央修建,但很快遭到翁同龢、张佩纶等人的激烈反对,因为这样等于把忠烈祠建在皇城的中轴线上,不符合儒家之礼云云,这让丁云桐既烦恼又无奈,他本来想修在中间,能极大提高忠烈祠的地位,但他也能理解这些人的头脑,这种意识形态的争论暂时还无必要。 最后忠烈祠在广场的西侧开始修建,在军事演习中意外死亡的士兵,也将等同战争中死亡人员,享受这种待遇,其家庭也受到了抚恤。当然这不能算立功,还不能分土地。 1879年的10月底,丁云桐收到了从智利发来的电报,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关注着从英国接收的舰队,从陆续发来的电报看,舰队官兵都获益非浅,想想,该让他们回来了。 去年底,中国与越南签订了《中越章程》,虽然双方都刻意低调,只是努力做实际工作,并已经取得了进展。 但丁云桐相信,以法国人的情报收集能力,肯定已经将整个文件内容,弄得一清二楚,相信这对一心要吞并整个越南的法国来说,是个不小的刺激,极有可能法国政府内部此时已经在激烈的讨论了。 目前看似风平浪静,但不用多久,越南的上空将会剑拔弩张,现在开始,必须对战争要做准备了。 丁云桐一边给彭玉麟指示,立刻草拟海军的整编训练计划,等再过一个多月,海军就能横跨太平洋回来。再经过几个月的演练和整编,相信到明年春天能达到自己理想的状态。 另一边,他又不断给广西方向拍发电报。 任命军机大臣丁宝帧为广西巡抚,接替刘坤一担任后勤署署长,专门负责后勤供应,刘坤一作为两广总督,协调指挥整个两广地区,须全力支持丁宝帧一切物质需求。 命令张树声的第三师、岑毓英的第六师相继调往广西。冯子材的第一师则前往广西边境镇南关。 同时命令左宝贵的第二师调往北京丰台大营,新组建的近卫军第一旅则秘密前往北京的西山。 想了想,丁云桐给欧洲发电,紧急召回假扮使馆武官的刘铭传、马玉昆和聂士成,现在需要他们了。 第二十三章 反腐败与造炮台 更新时间:2013-12-03 1879年的11月,丁云桐蓄谋已久的预算法令正式颁布。 这个法令其实是有借鉴前世美国的预算法,如果这个法案能彻底推行,能够一定程度上遏制腐败。此时清王朝的腐败已经到了极致,用日本间谍头子荒木精的报告来说,就是整个中国不只官场,而是全民腐败,这和前世的天朝颇有雷同。丁云桐前世读过荒木精的《复命书》,如今穿越而来,更能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来观察自己的帝国。 日本的间谍们认为中国的税收只有八千万两,而事实上应该是这个数字的四倍,只不过大多数进了各级官员的私囊。原先的精神支柱儒家思想,已经彻底异化为升官发财的工具,整个民族的信仰已经崩溃了。错误的政策可以挽回,但全民族的腐败,全民族的信仰崩溃是无法挽救的,日本间谍的判断是二十年内,清国必亡。历史证明了他们的正确,所以日本的甲午战争,毫无冒险成分,完全是稳操胜券,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自己穿越而来,能否改变这一切呢? 答案是有这个可能。 英国人赫德用制度可以改造海关。自己为什么不能用制度改造国家?前世先贤胡适有段话:一个好的国家,如果不讲制度,只讲道德,到最后会变成一个烂国家,人人都是伪君子。而如果一个烂国家,不讲道德讲法治,到最后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道德会逐渐回归。 这段话有着惊人的准确性,不管是口头仁义道德的今世中国,还是前世天朝,整天宣传坚持什么精神,举什么旗帜,走什么路线,培养出来的官僚无不是心口不一的精神分裂者。 那么如何改变这一切? 丁云桐的看法是,人民选举也好,财产公开也好,都不能解决问题,雍正皇帝开创的“养廉银”更是细枝末节,无益于全局。前世的新加坡已经证明这一点,高薪养廉只不过让本来已经清廉的政府,锦上添花而已。 前世所有清廉排名靠前的国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有严格的预算法。美国没有高薪养廉,没有搞过“运动式反腐”,也没有廉政公署,但它有一个全面,具体,透明的预算法。也就是说,一个官员即便粉刷一下办公室,他必须列出预算,买几桶油漆,哪里买的,价格,刷哪里,刷了几桶,剩几桶,放在哪里。这些都必须在预算里明确记下来,以供审查。 有这个法案,官员的贪污从技术上难度很大,被发现的概率很高,一个被时刻盯着的小偷,他是无法出手的,即便捡到钱包,也只能交给警察叔叔,道德水准自然会提高。 当然丁云桐也知道此时的中国,法令不行,组织混乱,尤其是基层政府,几乎是一盘散沙,强行推行预算法,只会不了了之。 目前的计划先从中央部一级和省一级展开,逐渐推广到州府,最后是县镇,这个过程最乐观的估计得十几年。不过政府上层的改变现在就可以开始做,而且见效快,影响大。 丁云桐将在英国考察了一年,刚回来的赴英金融考察团,分派到各部,包括文书张謇、翰林院庶吉士沈云霈、河南盐务督销严信厚、安徽道员许鼎霖等人,一律升职负责具体的执行工作。 1879年12月中旬,从英国回来的舰队,终于横跨太平洋,回到了福建马尾港。此时北方的旅顺和威海卫军港还在建设当中,马尾港就成为了中国海军的母港。 当挂着三艘挂着龙旗的军舰驶入港口,两岸高悬彩旗,礼炮齐鸣,岸边所有的士兵都向军舰举手敬礼,旗舰扬武号巡洋舰打出旗语“欢迎回家”。 三艘舰上官兵都不禁热烈盈眶,此情此景,壮怀激烈,不禁也感染了英国教习琅威理。 对于琅威理,丁云桐有着复杂的情绪。历史上琅威理对北洋水师的建设有着很大的贡献,他管理公正,训练严格,对自己的工作充满了荣誉感和责任感。但最后还是与中国不欢而散,一个重要原因是北洋水师官兵,难以长期忍受他的严格管理。 琅威理一走,北洋水师的训练和军纪日益松懈,训练也不严格了。军官都上岸买房居住,士兵随意离船。甚至巡逻海岸线时,在香港上海等地,**赌博。 有人认为,琅威理是英国人派来控制北洋水师的,有这个因素。而同一时期的日本,英国的英格斯上校,却被日本封为贵族,拥有地位和实权,对日本海军建设贡献极大,直到日本海军足够成熟了,洋教官们才体面的离开。 同时起步的中日两国海军,没有理由简单地认为,列强对中国要控制,对日本人就不想控制。关键还得看政府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只要职权明确,分工到位,把底线守住,洋人们只管训练和指导就行了。他们难道还能绑架中国舰队去干自己不愿意干的事情? 基于这样的考虑,丁云桐在合同上给了琅威理极大的权限,在和平时期,琅威理负责海军的训练,而且原则上他的决定就是最后的决定。但在战时,琅威理只能作为参谋,具体指挥作战由中方负责。对于这样的合同,琅威理没有表示异议。 在马尾港休息三天后,海军立刻投入了训练,整个舰队以“扬武”号为旗舰,“香农”号更名为“北斗”号,“利安德”和“鸢尾草”则更名为“昆仑”号和“沧海”号,以上四舰构成了海军的核心。 “扬武”号舰舰长林国祥作为旗舰舰长,仍然担任舰队的司令,刘步蟾、林泰曾等人则分别担任各舰的副舰长,丁云桐认为不能因为这些人留过洋,就理所当然的成为最高指挥官,这需要实战的功劳。 舰队的训练保持着较高的强度,尤其强调高速机动中的火炮打击精度。随舰回国的黄建勋,也带领水雷营,不断操练在各种天气海况下布雷。 重点科目是丁云桐亲自交待的,就是如何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用水雷布下一道严密的封锁线。 这就要求水雷要能以一种恒定的间距,均匀而且成一条直线的分布在海上,速度还得快,此时的机械水平,很难达到这种要求。在风高浪急的大海上,船,雷,水都在移动当中,没有相应的测量仪器是做不到快速精确的。 面对黄建勋的报告,丁云桐想起了前世志愿军林有成的土办法,将事先量好长度并捆好的麻绳,系在锚雷之间,这样布好一雷,到相同间距,下一个会被拉下水。这种方法简单有效,林有成在1小时内布下了90个,最后还炸沉美军一艘登陆舰。 黄建勋看着皇上发来的指示,忽然觉得自己在英国是白学了。 同一时间,闽浙总督丁日昌,正在严格监督四个炮台的修建。 根据保密的计划,所有的人力都不能雇佣当地人,而是专门从外地带来,材料和火炮都是半夜运到山上。山顶的修建更总是参谋部严格把关,闲杂人等靠近就抓。用四个较小的炮台作为掩饰,分别建在金牌山,长门山,罗星山和马限山的山顶。而在小跑台的远处,则建造了极其坚固的重炮台,炮台的周围种上竹子,盖上房子作为伪装,有的伪装成一座小山神庙,有的仿佛是守山官兵晚上睡觉的木屋,有的修成一个灯塔。 但在伪装下面却是一座半地堡式、半城垣式的大型炮台,开战时将固定的绳索砍断,伪装的竹屋就会向两边倒下,露出炮台。 炮台不用岩石、水泥,而采用福建民间的“三合土”,“三合土”即灰、沙、土拌以乌樟树汁、糯米浆、红糖、草纸巾,黏性极好,坚固无比,闽南称为“红糖三合土”。它能够有效地防止敌方炮弹袭来时,岩石、水泥被炸飞时对炮台将士们的伤害。 每个炮台上都拥有两门280mm口径的克虏伯重炮,这是克虏伯公司到目前为止,生产出的最大,最重的钢炮。主炮炮身长1396米,炮口内径28公分,炮重48974公斤,全重59888公斤,有效射程达16460米,而且能360度转动炮口。 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一种装甲能够抵挡住这样重炮的轰击。不过价格也不菲啊,一门就需要4万多两白银,丁云桐花了50万一口气买了12门,有8门放在了马尾,可见处心积虑。 整个炮台的建设从1879年的6月开始,昼夜不停,无数人轮班修建,丁日昌更是在工地上自己督促,最后累的吐血。四个炮台只用了14个月的时间就修造完毕,而且坚固无比,结构完善,在炮台后方地下,兵营,电报指挥所,弹药库等一应俱全。 所有炮台士兵都在外地进行培训,选择类似地形,用类似火炮训练,总之不在马尾港使用重炮台训练,以掩人耳目。 整个下半年,广西境内也是外松内紧,奉旨任广西巡抚的丁宝帧,可以说忙得焦头烂额,设立补给站;建立并训练野战医院;将从后方运来的粮食,弹药,马匹,药品,秘密存储在边境的仓库中;不断派人勘探道路交通情况,确定补给路线和应急方案;制订了计划,一旦开战如何尽快的向各个县乡征集伙夫,马车,牛驴等人力畜力。 而这一切,丁宝帧要时刻向丁云桐发电报告,也时刻收到丁云桐的指示或询问。 丁云桐还让胡雪岩和郑观应制定出计划,为战争的财政需求做出规划,他估计至少需要千万两白银,但是假如越南政府能真心实意的帮助中国,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后勤供应,比如粮食,草料,人力,车马等等,那么财政压力就会大大减轻,这就需要唐景崧等人的努力了。 丁云桐希望在明年春天后,自己就能做好一切准备,就等越南的一点点火星了。 第二十四章 大战前夕 更新时间:2013-12-03 1879年(光绪五年)的12月,越南顺化,中国全权特使唐景崧正在自己的房间看皇上的密信,有可能这也是最后一封,根据《中越章程》,将建设一条中越电报线路,现在电线已经敷设完毕,一个小电报局也已经在顺化城内建好,几天后就能使用,之后就可以直接用电报联络了。 在信里,唐景崧得到了皇帝的高度赞扬,称他是“国之干城,朝廷之忠良,朕之心腹也”,这让唐景崧感激涕零,但信中也提醒,法国人将越南视为侵略目标,是不会容忍多久了,要小心应对。唐景崧深以为然,相信越南朝廷已经感受到某种压力,要不电报不会拖了一年还没办好,越南人固有的投机性又显露出来了,摇摆不定。 不过即便如此,这一年也有成果,电报公路都接近完成,朝廷中亲华的势力如范慎遹、陈践诚、黄佐炎、潘廷逢、阮述等人,经过唐景崧联络,能够同声一气的与中国合作。而且由中国援助武器和训练的“果敢营”,将近五百人,由驸马黄佐炎为统督,是越南军队中惟一有点战斗力的部队。 但是最重要的是,《中越章程》第一条规定中国可以代办越南的外交事务,强调了中国的宗主权,这与数年前法国强迫越南签订的《西贡条约》是完全对立的,因为这个条约规定越南不隶属于任何国家,有外敌入侵只能向法国求援。唐景崧认为法国很快就会出来阻挠了。 他的猜测是对的。 此时的法国政府已经决心挑起事端了。 早在半年多前,法国交趾支那总督卢眉已经得知了相关消息,紧急通知了国内,并称必须尽快占领东京(河内),确立法国的保护国制度。 但1879年法国发生了严重的政治危机,保皇党麦克马洪总统被迫下台,政局动荡,政府更迭也影响了法国的对外政策。直到十月份,越南的事情才摆上了议事日程。外交部长法来西纳要求立刻制定侵略计划,总理瓦尔丁也在法国议会上尽速通过一项预算案,对越南采取军事行动,占领北圻和南圻,“摧毁中国一切愚昧的野心和不切实际的幻想”。 与此同时,交趾支那当局派出大量人员,打着各种旗号深入北圻进行侦察,甚至以旅游名义,靠近保胜黑旗军驻地,很快就发生了一次冲突。 两个自称学者的法国人古丁和卫列罗亚,坐船沿着红河北上,靠近保胜时被黑旗军的哨兵拦住,两人一再宣称只是路过。答应绝不勘探侦察。但越过保胜旁边时,却突然用望远镜四处观看,并绘制地图,哨兵立刻开枪,将其随行的一名马来西亚伙夫打伤,两个法国掉转船头逃回。 此事发生后,交趾支那法国总督卢眉,便以此为借口,致函越南政府,要求立刻惩办或驱逐黑旗军。因为刘永福曾被越南国王封为三宣副提督,名义上是越南的地方长官。 但此事自然被越南政府拒绝,但一向懦弱的越南国王又害怕法国逼问,索性搬出《中越章程》,称外交事务,法方可以向北京方面质询。卢眉极为愤怒,也搬出了1874年的《西贡条约》,声称越南已承认自己是独立主权国家,这是法越两国之间的事情,不需要第三者插手。 双方你来我往,正在争执时,1879年12月,法国政府发生人事变动,强烈主张殖民扩张的茹费理上台,成为法国的新任总理。而发生在越南的这些事情,也迅速的由唐景崧和邵友濂发电报告了国内,丁云桐敏锐的感觉到,形势发展已经迫在眉睫,如果法国与越方交涉无果,肯定会自己直接动手,但现在中国无论海军,或者岸防炮台,至少要到明年春天之后,才能准备就绪,目前绝不能开战! 必须拖住法国人! 丁云桐立刻命令外务部部长曾纪泽,前往法国驻华使馆,此时法国的新任公使宝海还未能上任,由使馆参赞巴特纳署理公使一职。曾纪泽见到巴特纳,开门见山就讲“中法双方在越南有误会之处,中方有诚意厘清是非,并彻底解决双方所关切的一切问题。” 12月23日,巴特纳在得到法国国内的指示后,用外交照会回复曾纪泽:“法兰西共和国与越南王国于1874年3月15日缔结的条约,已经确定了两国之间的关系。法国承认越南对其他任何国家保持完全的独立,并将提供一切支援,帮助越南维护秩序的稳定,并抗击他国的侵略。补充一点,根据该条约,欧洲其他各国在越南的权益也将受法国的保护。 我毫无保留的向您保证,法国将忠实的履行1874年条约所规定的权力和义务。同时,法国政府也理解北京朝廷对其近邻国家秩序的关注,法国政府将尽一切努力消除中法两国之间的误会。” 这个外交照会,让曾纪泽看得脸色铁青。上面彻底否认了中国对于越南的宗主国地位,拒绝与中国讨论越南任何问题,一再强调法越之间的条约,故作不知《中越章程》,从法律上将中国排除之外,甚至使用外交辞令,赤裸裸的威胁中国。 丁云桐在军机处,听了曾纪泽的报告,不禁陷入沉思。 曾纪泽说道:“法国图越之心,已经昭然若揭,法越之间任何所谓条约,我国作为宗主国,事先并不知情,一概不予承认。” 丁云桐缓缓说道:“曾爱卿所言甚是,但法国此时咬住越南不放,不会承认我国有与其交涉的权力,再讲道理也没有用的。为今之计,只能一战。但我方尚未准备妥当,还须拖延时日。朕已给唐景崧发电,让越南朝廷出面,告诉法国说先前的《西贡条约》,尚未与中国商议。如今正式将此条约送交中方,履行法律程序,之后便可名正言顺的处置黑旗军。法国如果觉得有希望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会宽限时日。这样我们时间也宽裕一些。” “皇上明鉴。” 几天后,在唐景崧的指使下,越南朝廷通知法国驻顺化公使德尚波,称将与中国商议,并保证让中国承认《西贡条约》,只要中国承认,越南便可忠实履行一切条款。 德尚波在给法国报告称:“不妨再多给予一些耐心,相信北边那古老的王朝会做出明智的判断,最后的结果是可以预期的。” 接下的几个月,越南朝廷先是大费周章的选择访华使臣,之后又磨磨蹭蹭不出发,直到德尚波一再催促,越南才派出兵部侍郎陈廷肃和吏部尚书阮正,作为使臣前往中国。出发时还带了一些贡品,德尚波知道又是强烈抗议,因为进贡等于又承认了中国的宗主权,而这与《西贡条约》相矛盾。 最后反复解释折冲,双方作为妥协,这些贡品只作为礼物,国家访问赠送礼物,乃人之常情。但越南嗣德帝告诉唐景崧,这仍然是贡品。 好不容易出发了,使团又是行程缓慢,还未到北京,时间已过了数月。 同一时间,丁云桐严厉催促海军尽速操练,各个海岸炮台必须及时完工,驻扎广西练军的四个师做好一切准备。 同时下令,从欧洲回来的刘铭传三人中,马玉昆前往西山,统领近卫军的一个旅。与左宝贵的第二师,以及驻守大沽口的金顺第七师,一起拱卫京津。 另外近卫军新编的两个团,一个交给刘铭传前往台湾,一个由聂士成率领前往广西前线。 而马尾港,则由宋庆的第五师防御,剩下周氏兄弟的独立旅则前往上海,以防不测。 丁云桐站在宫殿的大门口,看着血红的夕阳挂在宫殿精美的飞檐上,重生以来前所未有的情绪浮上心头,紧张、兴奋、沉重、期待,实在复杂难言,等一切部署完毕,该来的战争就让它来吧! (附注:这是第一卷的最后一章,下一卷将是中法战争,敬请期待,并多提宝贵意见。) 第二十五章 劫持嗣德帝 更新时间:2013-12-04 1880年的4月,春天来到了笼罩在迷惘未知的情绪中的中南半岛。 越南严格的讲并没有四季,春天和冬天相比,也只稍微暖和一点,主要是旱季和雨季,而4月正是旱雨交际,雨时有时无,让人心烦。 此时交趾支那总督卢眉的心情比这淅沥淅沥的雨还要糟糕,时间已经过了4个月,越南的访华使团才刚到北京,然后消息全无。驻顺化的公使德尚波也已经来信称:“越南人毫无信义可言,要早做打算,事情拖得太久,有损法国政府的威望。” 卢眉与法国国内联系,极力主张迅速采取行动,并开始物色行动的具体指挥人员。1880年的5月17日,在茹费理极力的鼓动下,法国议会终于通过了一项决议,拨款250万法郎,作为法国占领北圻的经费。 第二天海军殖民部长克路艾,以训令的方式授权给卢眉:交趾支那当局可以采取措施,确保越南政府履行1874年的条约,并可以在必要时,使用适当的军事力量。“ 拿到了授权,卢眉这下可以放手干了,立刻找来了新任的交趾支那海军分舰队的司令李维业上校。这是一个在军事上毫无建树,只凭着资历升职的老军官,马上快要退休了,已经开始搞文学创作了。卢眉却给了他一个任务:进兵北圻! 李维业一下子感到他的人生,有可能来到了一个光辉的转折点。 此时的交趾支那并没有多少法国正规的陆军,普法战争的创伤还未完全恢复,没有力量在殖民地驻扎足够的军队。但李维业四处搜罗,把海军舰上的水手临时进行编组,组成登陆队,颇有点海军陆战队的味道,一共拼凑了450多人,分成3个连,由海军上尉费阿希指挥,但由于并非专业的步兵,陆战素质一般。为了加强这支军队的火力,专门从军舰上拆了2门40mm舰炮,另从其他地方调来了120mm和40mm火炮各一门,调用50名海军士兵,组成了一支随行炮队,另外还有几十个越南雇佣兵。分别乘坐“军乐”、“马苏”、“短枪”等3艘炮舰,因为这三艘炮舰都只有几百吨,这么多人加装备给养实在放不下,于是从西贡港务局又征用2艘船。 到了6月中旬,李维业准备就绪,带着他这一队杂牌远征军上路了,五天后,远征军抵达了东京(河内),并与当地的越南总督黄耀会晤。李维业蛮横的宣称“根据法越双方的条约,法国对越南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既然越南无法处置来自中国的土匪,这已经对法国的利益构成威胁,那么法国只好自己采取行动,接管北圻的防务,以维护局势的稳定。” 无理的要求让黄耀难以接受,自然一口回绝,并立刻报信给顺化朝廷。 越南政府一听法国军队兵临东京城下,慌了神,立刻暴露出两面性,嗣德帝马上找来了公使德尚波,许诺会尽快处置黑旗军,但德尚波眼见访华使团到现在还未回国,早已没了耐心,表示无法相信嗣德帝的承诺。 嗣德帝慌乱之下,派出户部左侍郎阮诚意,作为特使前往西贡,想要面见总督卢眉,哀求能撤回远征军。 中国全权大使唐景崧冷眼看着这些,他已经向丁云桐报告了这一切,得到了命令是:团结一切亲华派,控制“果敢营“,选择合适时机,挟持嗣德帝等转移前往北圻,海军会随时策应转移行动。 丁云桐的设想是,首都顺化所在的中圻地区离中国较远,而法国掌握制海权,对中国来说补给困难,不是理想的交战区,但又不能让越南朝廷落在法国人手里,所以只能将嗣德帝带到北圻,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同时丁云桐致电保胜,要求做好出击准备。 就在特使阮诚意还在苦求卢眉时,急于建功立业的李维业已经动手了。 1880年6月29日,李维业派人给黄耀送去了最后通牒,要越方三天之内,解除城内一切武装,黄耀本人出来做人质,否则将发动进攻。 三天后,黄耀没有出来,于是法国远征军开炮了。 法军的炮队轰了一顿,无巧不巧,一炮打到了城内的弹药库,一下子火光冲天,本来就无心抵抗的越南守军,立刻一哄而散。远征军趁势杀入城内,连头发都没少一根,就占领了东京(河内),总督黄耀眼看事情不行了,上吊自杀了。 消息很快传开,东京城内的总参谋部的间谍更是迅速报告上去了。 接报后,丁云桐下了三道命令。 第一,立刻组成南方前线指挥部,由冯子材担任总指挥,指挥前线的所有部队,包括越南境内的黑旗军,随时准备作战。丁云桐明白后方人员不知道前线具体情况,不能瞎指挥,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具体作战部署都由冯子材自己决定,但是聂士成率领的近卫军一个团例外,由总参谋部直接掌握。 第二,电令海军立刻派出一支小型舰队,前往顺化港外待命。 第三,发出密电要唐景崧立刻采取一切行动,设法劫持嗣德帝离开顺化。 1880年7月8日凌晨,唐景崧接到了密电,他立刻找到了早已私下串通好的几个大臣户部尚书范慎遹、工部尚书陈践诚和内阁侍讲阮述,这几个人唐景崧都已经代表皇帝,向他们封官许愿,将来越南若是不保,他们照样可以去中国当官,荣华富贵将更上层楼。 几个人商议好了,又立刻去找“果敢营”统督黄佐炎。这是个关键人物,他拥有兵权,又是嗣德帝的驸马,深受信任。唐景崧一上来就告诉黄佐炎,自称得到了国内的密电,根据中国驻法公使的情报,法国已经准备派兵占领顺化。若再留在这里,几天后嗣德帝就会成为俘虏。此时法军攻陷东京的消息已经传开,这个情报让黄佐炎深信不疑。 同时唐景崧又暗示黄佐炎,如果能把朝廷弄到北圻去,一旦打退法军,中国将支持他掌握越南一切军政大权。 在唐景崧高官厚禄,财富权力各种诱惑下,尤其是这些大臣本质上还是仇恨法国,想保住越南朝廷,最后都同意了唐景崧的计划,准备秘密的把嗣德帝运往北圻。 一番收拾打点之后,当晚半夜时分,唐景崧等人进入皇宫,叫醒了嗣德帝。 唐景崧说道:“皇上,形势已经危在旦夕,必须马上离开顺化。” 嗣德帝将信将疑。 唐景崧继续恐吓:“法军来时,或变成傀儡,被玩弄于股掌之间,或直接被杀掉,另立新君。绝无好下场。” 唐景崧又拍着胸脯保证:“中国的海军已经到顺化港外接应,等到了北圻,自有大军保护,万无一失,还是速速动身要紧。” 嗣德帝犹豫不决,不管众人如何苦劝,就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宫殿。 唐景崧觉得情况不妙,知道拖下去不是办法,拉着黄佐炎出来商量:“今天大家要是走不成功,你们就都会变成胁君潜逃的叛逆之臣。” 黄佐炎也甚是焦虑:“现在这般可如何是好?” 唐景崧道:“黄大人,不如将果敢营一分为二,你我各率一部,分头行事,一定要在天明之前离开顺化。” 黄佐炎一咬牙:“事已至此,也只能豁出去了。只是唐大人答应的事,可莫要哄骗下官。” “唐某已经向吾皇禀报了大人的才华、胆识,大人尽管放心。” 两人商议定,黄佐炎率领果敢营250人杀散皇宫禁卫,强行入宫,不由分说裹挟着嗣德帝就出来了。 另一边,唐景崧带领果敢营另外250人,去**搜寻皇后,皇子等人,找到了两个年长的皇子以及他们的养母,慈裕皇太后和庄懿太后。但最小的皇子阮福膺祜和养母学妃,却不知道藏在哪里找不到。 唐景崧看看算了。不能等了,就带着人会合了黄佐炎,出城前往港口, 天明时分,一大堆人狼狈不堪的来到港口,果然中国海军的一支分舰队已经等在那里了,是三艘挂着商船旗帜的军舰,分别是“昆仑”号巡洋舰,以及“琛航”号和“永保”号运输舰。 唐景崧站在船头,看着一大堆人乱哄哄的挤上了船,现在中法还未开战,海上即便碰到法国船巡逻,也不会过来拦截商船的。 总算不辱使命,唐景崧到现在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冯子材下令,陆军越过中越边境。 战争一触即发。 第二十六章 纸桥之战 更新时间:2013-12-04 嗣德帝的突然失踪,让整个顺化城陷入了一片混乱中。更让法国人措手不及,法国政府立刻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失去了对越南朝廷的控制,对法国今后的一切行动,都将造成不利影响。 1880年7月19日,法国新任驻华公使宝海,来到中国外务部,向曾纪泽提出了强烈抗议:“法国政府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最近在越南首都发生的事情,是中国在背后指使和操纵的。法国政府认为这种行为严重侵犯了1874年法越之间条约所赋予法国的权益,对此表示强烈抗议。鉴于越南政府始终不能忠实履行义务,法国将根据自己神圣的职责,对盘踞在越南领土上一切外来土匪,采取必要的行动。在此之间,希望中国保持冷静和克制,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冲突。” 曾纪泽当即进行了驳斥:“越南乃中国属邦,法越之间私自签署的任何所谓文件,在没有征得中国的同意前,都属于无效行为。中国也不会承认任何国家在中国的属地,有任何所谓的神圣职责,中国政府将认为这是一种侵略行为,并保留采取相应行动的权力。” 双方激烈的争吵了一通。 于此同时,占据东京的李维业远征军又得到了总督卢眉的人员和物质补充,并以同样的方式袭击并占领了北圻另一大重镇南定,一举吞并北圻的野心展露无遗。 1880年7月20日夜,东京西北十里处,怀德府,黑旗军营地指挥部。 一间简陋的竹屋中,一个廋而精干的人,正就着军用煤油灯,察看桌上的地图,此人就是黑旗军的首领,新编练军独立团团长刘永福,旁边则围着六七个黑旗军的军官,而原先的特使邵友濂,此时已变成了政府联络代表。 一营营长杨著恩最为勇猛,说道:“团座,指挥部要求我们至少守到11月,但不必夺占东京。这到底什么意思。” 原先称呼刘永福为“大帅”,整编后一律改成了“团座”。 刘永福说道:“后方军队全部就位,并且完成防御工事,至少也得三四个月时间,所以我们必须坚守此处到11月份。不过不攻东京最好,我们没有重炮,攻坚能力不足,法军火力较强,若是强攻,只怕伤亡太大。” 低头想想,说道:“数年前伏击安邺的那个纸桥,地势高而明显,四周密布丛林,仍然是最理想的伏击地。” 三营营长吴凤典:“城郊的法国教堂,是法军的耳目,我们派人前去骚扰,等法军追杀过来,我们趁机将其引到纸桥,聚而歼之。” 刘永福笑道:“不错,法国人一向骄傲自大,定会中计。” 马上就发布命令,吴凤典和杨著恩分别带领一营和三营,埋伏纸桥两侧,刘永福和黄守忠等人带领二营以及火炮连警卫连等,埋伏纸桥正面,让刘文谦、刘启亮和叶成林三名连长,从辅助部队里各挑选了一百名精壮,前去吸引敌人。 第二天,刘文谦等三人开始带人袭击东京郊外的两个教堂,这两个教堂被法国人层层加固,设置了很多射击孔,里面有法国士兵、教士、以及越南的武装教民,俨然是两个碉堡。 袭击虽然是为了诱敌,但也打得很激烈,黑旗军来的不是主力,武器火力不佳,使出了烟熏火攻等各种手段,把教堂里的人弄得十分狼狈。 而纸桥这边,黑旗军就在后方纸桥周围的密林中埋伏,刘永福则不时拿起老式的单筒伽利略式望远镜观察。 一直到第三天早晨,前面派人来报告,法军大队人马追来了! 刘永福立刻传令全军注意,做好隐蔽,准备攻击。 大约一个小时后,刘文谦等人带着数百人从前面一路狂奔而来,看样子颇为狼狈,很多人都空着手,武器都丢了。 刘永福心里暗骂,回头跟黄守忠说道:“我去他娘的,这一群孬货,连他妈诱敌都吓成这**样。” 黄守忠说道:“团座,这些人训练装备都不足,本就不如主力。不过这样也好,法国人就不会怀疑有埋伏了。” 刘永福点点头,用望远镜看着不说话。 片刻后,几百乱兵就逃过了纸桥。 刘永福刚开始担心,法国人还会不会追来,就看见前面烟尘大起,正是法军追兵来了。 一大队人马来到纸桥前,并未继续前进,反而停了下来,大概法国人也觉得这个地方地形有蹊跷,一座高高的石桥,前面是一片泥泞的水田,周围是一圈的树林,很适合伏击。 刘永福焦急的等待着,心想:“这帮洋鬼子,怎么不动了,不会是怕了吧?” 刚想到这,就听见“轰”的一声,对面开炮了,而且东一炮西一炮的乱扔。刘永福经验丰富,反而高兴了,知道这是火力侦察,既然是火力侦察,只要不露出马脚,法军就会继续前进。 他立刻转身对后面轻声说道:“悄悄传令下去,洋鬼子在拿炮探路,谁都不许动,谁他娘的乱动,我剁了他狗日的。” 拿炮轰了一阵,看看没动静,对面法国人倒有些犹豫了。 这正是李维业亲自率领的远征军主力,李维业骑在马上看着四周,他知道这里是从前安邺特遣队倒霉的地方,但安邺只有区区几十人,而他现在有400多人,还有一些刚补充的65mm轻型炮,而且一路追来,对方明显是乌合之众,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于是一声令下,营长韦医少校领着人当先开路,大队人马继续向前追击。 刘永福看着已进入了伏击圈,暗暗叫好,立刻命令开火。 一声呐喊,“啪啪啪“,枪声雨点般响起,一排子弹从正面密林中射出,往纸桥方向横扫了过去。 走在前面的法军士兵,立刻遭受重创,领头的少校韦医,则身中数弹,立刻倒地不起。 刘永福大喊:“立功的时候到啦!”后方的火炮连的几门57mm格鲁森轻炮,也一齐轰击。 法军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陆军,只是些水手临时拼凑起来,素质并不高,而且打越南的政府军很顺手,骄狂惯了,突然碰到猛烈袭击,枪炮齐鸣,立刻被打得一阵大乱。 李维业一看不妙,赶紧从后面上来指挥,组织65mm炮进行还击,并站到队伍的最前列,亲自带人向纸桥对面的密林进攻。 法国人的近代化训练,使法军的素质普遍较高,经过李维业的整顿,马上稳定了下来,气势汹汹的扑过来。 现在法国陆军的标准步枪是“格拉斯”1874年式后膛单发步枪,已经基本取代了普法战争中表现颇为不俗的“崔斯波特”m1866步枪。但法国海军使用的步枪却是自成体系,水兵都是用m1878型连发步枪,火力较猛,此时远征军基本上都是这种步枪。 这些法国人虽不是正规陆军,但毕竟同样有着极强的荣誉感,端着枪不顾伤亡,呐喊着就冲进了密林,与黑旗军展开了肉搏。 双方近战一接触,法国人组织上和力量上的优势体现了出来,黑旗军伤亡很大,渐渐顶不住了,开始后退。 刘永福知道关键时刻到了,带着自己的警卫连冲了上去,暂时稳住形势。一边传令,让伏兵杀出。 法军两侧的树林中,埋伏的两个营也呐喊着冲了出来,一边开枪射击,一边包抄法军侧翼。 一时间,法军终于慌乱了,正面黄守忠趁势带人反击,一顿乱枪,李维业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当场中枪倒下。 此时法军再也组织不起来了,全线溃逃,海军上尉雅关带着一群人开路逃跑,疯狂冲锋,手中的m1878型连发步枪,相对于黑旗军单发的斯耐德-恩菲尔德1866步枪,火力射速优势明显,阻击的一营营长杨著恩最为勇猛,当先冲上来,竟连中数弹,当场战死。 一营一下子有些慌乱,被法军趁机冲了出去,但是领头的法国上尉雅关,也腿部中弹,趴在地上起不来,被愤恨之极的黑旗军追了上来,一顿枪打刀砍,法国人立刻被剁成了肉泥。 黑旗军追击了一阵,刘永福看看伤亡不小,杨著恩也死了,就下令收兵。 整理战场时,意外发现李维业中了几弹,居然还没死,躲在树下面被黑旗军士兵拖了出来。 这个李维业倒也硬朗,瘸了条腿,肩膀屁股都中了枪,左耳朵被子弹削去了半边,浑身是血,挨了几枪托,愣是仰着头站着,不跪下,用法语不停的骂骂咧咧。 他冲锋时很勇猛,打死好几个黑旗军士兵。气急的士兵刚想用刀砍死他,被赶来的刘永福阻止了。 之前邵友濂已经一再强调过,现在黑旗军经过整编,已经是正规军,不能杀俘虏了,何况是军官俘虏呢。 刘永福也很佩服这个法国人的勇士气魄,下令士兵不许羞辱他。包扎好他的伤口,押他回去。 清点了一下,共打死157人,俘虏了63人。俘虏的大都是伤兵,有越南雇佣兵,还有些重伤的法国人。 黑旗军方面死了170多人,受伤的也有76人。死伤居然更多,刘永福十分感慨:“这还是伏击,人数占优的情况,要不还真拼不过。” 一边想着,一边下令:“撤回怀德,休息整顿!” 第二十七章 双方调兵遣将 更新时间:2013-12-05 东京(河内)郊外的战斗结果,让城内一片大乱。占领东京以来,越南的政府军望风披靡,四处溃逃,法军犹入无人之境,风光无限,哪想到会突然吃这种亏。海军上尉费阿希临时作为东京守军司令,指挥防御。 费阿希首先把分散在其他各处的人,全部集结在东京城,强迫数千越南人加修城墙,储备粮食和药品,并在城内实施戒严,同时向西贡求援。 但是还好,黑旗军并没有趁机进攻东京。 在这一点上,战前丁云桐就有过考虑,要把东京拿下来,其实并不难,只要在法国援兵来之前,把冯子材等各师全速压过去就行了。 但这有什么意义呢?关键要给予法国的有生力量以大量杀伤,才能迫使法国坐上谈判桌,而不能执着于一城一地的争夺。占据东京,会远离中越边境,补给不利,不如等法军主力过来,再迎头痛击。 东京郊外的这场战斗很快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在北京,丁云桐仔细观看邵友濂的报告,感叹法军的强悍,对方还不是正规陆军,这样以多打少的偷袭围攻,伤亡还大于对方,可见素质之高。 他知道,事实上前世法军的单兵拼刺能力就是世界最强,日本维新后开始学的就是法国,这种对白刃战训练的重视,极大的影响了后来的日本陆军。法国此时虽然还没有像格朗迈松那样提出“进攻学派”,不过“战争胜负不靠大炮靠刺刀”;“在哪里发现敌人,就在哪里发起进攻,至于敌人考虑什么无关紧要”,诸如此类的思想已经很普遍,这种战法也极其类似前世的日本陆军。 但是在重机枪加铁丝网组合出现以前,这种战术还是很有效果的。所以对于这个结果,丁云桐毫不意外。 另一方面,法国政府也终于明白了,原先认为凭借着小股力量就能征服整个越南,现在知道这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同时一百多名法国人的死,也极大的刺激了法国人的民族情绪。在议会里,在报纸上,只有一个声音:应该为那些光荣的牺牲者报仇,应该使国旗所受的损害获得补偿。 1880年7月29日,法国议会几乎全票通过了,为在越南的军事行动,追加550万法郎的拨款。 之后,法国政府一边集结运送远征军的船只,并调集各个地区的军舰,前往越南方向。 另一边则命令交趾支那当局,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到战场去,同时任命交趾支那驻军司令波滑为东京的指挥官。 1880年8月2日,夜,北京。丁云桐在不停的踱步,军机处的一众大臣在争论,要不要下决心与法国开战。 李鸿章是反对者:“无论如何,黑旗军名义上并不算我国军队,外交上还可转圜。但一旦开战,就没有退路了。法国乃是欧洲大国,万不可轻启战端啊,依微臣看,不如请他国出来调停为是。” “法人得寸进尺,占了越南,必然窥伺广西,到时仍旧还得战,还不如现在拒敌于国门之外。”这是左宗棠。 “法人骄慢,视越南为囊中之物,今黑旗军一战,可见其名不副实也。只要我大军奋力前驱,必能战而胜之,将法军尽数逐出越南。”张佩纶也是慷慨陈词。 丁云桐说实话,心里很有点看不起这个张佩纶,前世也是这样,慷慨激昂,主张与法国战斗到底,结果自己在马尾港时,被法军炮火吓得抱头鼠窜,可见百无一用是书生啊。不过丁云桐还是将他调入军机处,参与议事,就是想利用他喜欢批评朝中大臣,试着来做一个平衡,当自己觉得权力稳固时,自然会将这个人打发到远处。 新任组织部部长郭嵩焘也说道:“法国乃是强国,我国这几年虽然也有进步,但要让法国俯首称臣,实在力有未逮。不过法国普法战争新败,元气未复,且远隔万里,耗费巨大,只要打成对峙持久之仗,便有望和平。”组织部是由原来的吏部改制而来,因为专门管理官员的升迁擢黜,权职很重,隐约是诸部之首,丁云桐让他担任此职,正式看重他思想开明。 思忖片刻,丁云桐说道:“中越之间已经签署了条约,我们有责任保护我们在越南的权力,否则国家必然信誉全失。要让其他国家明白,我国保卫自己利益的态度是坚决的。当然,郭爱卿的话也不无道理,要将法国人赶出越南也是不现实的,朕只希望以战促和,只有当法国人吃了苦头,他们才会真正有诚意坐下来谈,到时候再请别国调停不晚。” 丁云桐的话为会议定下了调子。 第二天,官方背景的《寰球时报》,头版头条的社论,大肆讨论中国与越南的千年宗藩关系,以及法国在越南的步步进逼,警告法国“悬崖勒马”,但在社论的最后,仍然表示“不管千难万难,相信和平终将到来。” 但显然法国没理会这种警告,到8月初,已经在东京集结了将近两千人,并且正在将大量陆军从本土和海外殖民地调来。同时鉴于敌军以华人为主,开始招收雇佣当地越南人以及华人,鉴于许多人来自与黑旗军有仇的黄旗军,这支雇佣军同样沿用黄旗军的名字。 同时对法军在越南的指挥机构进行改组,暹罗国都曼谷领事何罗恾任东京民政专员,波滑为法国东京远征军总司令,同时从瑟堡基地调来海军少将孤拔,担任海军司令,由以上三人组成指挥核心。 孤拔具体指挥法国海军东京分舰队,这是一支可以称霸远东的大舰队,主力包括“阿尔玛”级装甲巡洋舰“阿达郎德”号、二等巡洋舰“雷诺堡”号、“凯圣”号、“阿米林”号、通报舰“巴斯瓦尔”号、“鳄鱼”级炮舰“野猫”号、“蝮蛇”号、“益士弼”号,运输舰“德拉克”号和“梭尼”号,“阿达郎德”号装甲巡洋舰作为该支队的旗舰。整个舰队从各个方向朝越南驶来。 同时装甲巡洋舰“凯旋”号、一等巡洋舰“杜居士路因”号也从欧洲启航,前往增援利士比少将指挥的中国-日本海分舰队。 法国如此气势汹汹,大动干戈,丁云桐当然毫不意外,重要的是中国要做好准备。之前他已经多次和南线指挥部讨论过,与冯子材等确认了“不拘泥于一城一地,重在消耗敌有生力量”的战略原则,马尾方面和海军也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剩下的只能靠前线的官兵们了。 1880年8月11日,镇南关前面的同登城,现在已经成了越南阮朝的临时政府,嗣德帝已经在此建立行宫,并颁布旨意,要求一切越南人,不分男女老幼,不分东西南北,奋起抗法,保卫国家。并且各地方官僚士绅平民要全面配合中国军队。 嗣德帝一个多月前被带到这里,现在已经是中国最好的橡皮图章,可以利用他来得到越南官民的协助。 1880年8月13日,越南北部的谅山,中国陆军前线指挥部正在召开军事会议。 各个部队都派来了代表,主持会议的正是冯子材。 冯子材今年已是年过花甲,但是精神矍铄,不输壮年。此番深受皇帝信任,委任为数万大军指挥,深感责任重大,刚在谅山建立指挥部,马不停蹄就召开军事会议。 随军参谋袁世凯正在解说军事部署:“目前我军正在大举进入越南,但若要完全控制东京以北区域,还需要时日。关键是黑旗军能否坚守三到四个月,挡住法军北上,使我军有充裕时间到达预定区域,并构筑坚强的防御工事。 而法军若要向北推进,有两条路线可选。 往西北方向,过怀德府,经山西,沿红河而上直到保胜,然后就是中越边境。往东北方向,越北宁,过谅山,便是同登,后面就是镇南关。 如果黑旗军防御得力,我军能顺利就位,那么按计划我军将分为东西两线,黑旗军以及越南黄佐炎军驻守西线怀德府,第六师驻扎山西,策应其后方。 第三师驻守东线北宁,第一师和聂士成独立团驻谅山。 另外第四师驻扎太原,防御东西两线的中间地带,并准备随时策应两边。” “我军为何要在北圻构筑防御,为何不快速南下,趁法国大军尚未赶到越南,一举占领东京呢?”问话的是三师一旅旅长王德榜。 冯子材点点头,示意袁世凯坐下,然后说道:“此番作战,非只靠死力而已,需要动脑筋。尽快拿下东京,或许不难。 但法军并未遭受什么伤亡,仍然会卷土重来。更糟糕的是,法军若是转而攻击别处,在我国其他地方登陆,而我们的铁路还未完全造好,运输不便,到时候就麻烦了。 还不如将其主力逐渐吸引过来,利用越南山高林密,地势险峻,将其重创,岂不更妙?因此,我等且深挖壕沟,做好工事,且等法军过来再做计较。 实不相瞒诸位,这般打算,还是皇上指点于老夫,仔细想来所言不虚啊。 现在关键是黑旗军能否顶住。” 众将称是。 与此同时,法国陆海军也在向越南大规模集结,由于之前黑旗军的战斗,名义上中国陆军并没有参与,所以中法表面上还没有开战,只是心照不宣的拼命备战。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整个中南半岛东侧呈现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在北方的山岭中,数以万计的越南民夫被组织动员起来,疯狂的修建工事和堡垒,而中国陆军也在源源不断的越过中越边境。 法国从本土和殖民地调集的大批部队,正从法国统治下的各个港口启航。 大战已经不可避免。 第二十八章 怀德保卫战 更新时间:2013-12-05 1880年9月13日,接受任命的孤拔先期到达越南,法军三人指挥小组在海防召开会议,得出以下结论: 嗣德帝在中越边境建立临时政府,正式向中国求援,使中国的武装干涉具有了正当性。虽然本土法军主力,要到10月底和11月初,才能集结完毕。但法国可以对顺化采取行动,或者拥立另一个越南皇帝。并同时运用目前的力量打击黑旗军。 经过商议,法军决定兵分两路,孤拔率领军舰和1000名士兵,前去攻打顺化。而波滑集结刚到达的数千法军前去扫荡怀德的黑旗军。 9月16日,法军兵临顺化,也不搭理前来求和的使臣,直接发起了进攻,经过三天的战斗,占领了外围的顺化要塞,摧毁了所有炮台,杀入了城中。 几天后,法军就成立了顺化傀儡政权,将当初学妃隐藏下来的小皇子阮福膺祜,立为新皇帝,改元建福。并由阮文祥和尊室说执掌朝政。 但显然大臣们不买这个账,此时嗣德帝还好好活着,拥护新皇帝不就等同于叛逆吗?于是很多大臣纷纷以各种理由辞官不做,包括尊室说也称病不出。 而那些抗法的主战派,比如潘廷逢、高胜、阮善述等人,则干脆溜出城外投奔北圻去了,新皇帝从诞生第一天起就被骂作“伪帝”。 而在北圻怀德府,战斗也正在酝酿中。 此时的刘永福已经将怀德地区,变成了一个铁桶阵。他深知怀德的重要性,能否完成任务,关键是怀德府。 过了怀德府,到后面的山西,可以说一马平川,道路开阔,无险可守。必须死守住怀德府,才有可能利用此处复杂地形,大量杀伤法军,挡住法军到11月份。 刘永福将防线分成前后两道,第一道防线从纸桥,经过安西,直到四柱庙,四柱庙右侧紧靠红河的支流元江。 这道防线的主要作用是为了警戒和消耗法军,由连长叶成林、王玉枝、刘文谦和刘启亮率兵驻守。 刘永福自己则率领主力据守第二道防线,也就是从怀德府,经过内村,直到洪村一线。 黑旗军在两道防线之间,修筑了大量的地堡、陷阱、暗沟,配合大片泥泞的农田和竹林,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 同时让越南的黄佐炎部队,驻扎左边巴江上的丹凤大堤,掩护自己的侧翼。 得到孤拔攻入顺化的消息后,急于抢功的波滑,不顾情报的不足,坚持发动了进攻。 他将部队兵分三路,以三个纵队平行攻击。 远征军副司令比硕上校指挥右路纵队进攻四柱庙,雷维龙中校指挥左路纵队攻击纸桥,参谋长科罗纳少校指挥中路目标是安西,每个纵队拥有两个加强的步兵连,每个连250人。 波滑本人则率领预备队,以及由弗拉维亚诺上尉指挥的越南黄旗军,跟在右路后面,因为他认为四柱庙控制元江,是防线的重点。整个部队兵力2400余人。 另外莫列波约少校指挥的炮舰小队,也沿着元江而上,轰击四柱庙高地,策应地面的进攻。 9月18日的早晨,炮舰小队首先开始进攻,跟四柱庙高地上的黑旗军小炮台对轰,这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几番对战,法军的几艘炮舰都有了损伤。 中午时分,右路纵队终于攻到四柱庙前面,泥泞的道路让法军士兵叫苦不迭,沉重的火炮都陷在地里,法军端着刺刀,一边开枪一边冲上了四柱庙。黑旗军抵挡不住,扔掉火炮,一哄而散了。 片刻后,波滑亲自带人上来。占领四柱庙,意味着防线已经被打穿了,法军还可以利用元江把物质运到这里。看看左右,波滑颇为自得,转身对通信兵说道:“给东京报信,就说中国人已经被我赶跑了,我将在怀德建立我的前进指挥所。” 旁边上来的莫列波约少校,肚子里暗骂不要脸,没有炮舰吸引火力,你能这么容易上来? 波滑意犹未尽,让登陆的水兵驻守四柱庙,自己准备一口气攻下怀德府。 不过那些大炮在泥地里拖行,实在太慢,波滑索性命令把大炮全留下,只带上哈乞开斯37mm的5管机关炮。他想着要在天黑前解决战斗,下令右路纵队立刻全速前进。 此时,刘永福正在第二道防线的中段,听取手下的报告,从目前的情况,法军的来势很凶,而且实力强大,进攻部队除了黄旗军,全是清一色的正规陆军,剽悍凶猛。 不过仔细分析对手,刘永福觉得有机可乘,法军兵分三路,力量削弱了,虽然彼此相隔不远,但是地形恶劣,相互之间联系松散,只要集中兵力攻击敌一路,便能扭转战局。 正在思忖,下人来报,一路法军从四柱庙方向往洪村扑来,速度很快,把另外两路拉在后面。刘永福觉得机会来了,果断命令:“刘文谦和刘启亮带辅助队和黄佐炎部守怀德,所有火炮全部经壕沟拉到洪村,由韩再勋统一指挥。庞振云带领一营,给我死死守住内村和洪村之间的竹林。二营三营都跟我一起到洪村堵住敌人,张慎泰你带警卫连做预备队,随时听命出击。” 众将都听令而行。 二营三营刚在洪村部署,没等火炮连准备好,法军就过来了。 刘永福命令先不要开火,眼看着法军三三两两的走出竹林,逐渐进入水田,已经靠近阵地前沿的梅花坑,心想不能再等火炮连了,高喊一声:“打!” 1000多条斯奈德-恩菲尔德步枪先后开火,子弹像雨点而下。 “啊!”前排的法军立刻倒下一片,但法军的纪律性开始发挥作用,并没有多少慌乱,纷纷原地卧倒,趴在水田里还击。仅仅过了片刻,便重新组织起来向前冲锋,但是黑旗军构筑了由棱堡、胸墙、梅花坑和壕沟组成的工事,非常的坚固,法军的几次进攻都被打退了。 刘永福觉得时候到了,指挥着两个营准备一齐杀出去,但此时法军已经将哈乞开斯机关炮全部架好,对着黑旗军的阵地前沿一顿猛扫。 这种机关炮在三百米的距离内可以击穿24毫米厚的钢板,火力十分凶猛。 刚冲出壕沟的黑旗军士兵立刻被打飞了一大片,就像玩具一样飞起两米多高,落下时已经血肉模糊。尤其是打中胸口肚腹的,整个人都会被炸裂成大小几块。 如此恐怖的火力,黑旗军士兵几乎都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许多人害怕的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刘永福见此,只好把部队又拉回来防御,他眼看双方打成了僵持,心里很是焦灼。如果另外的法军纵队夹击过来,庞振云的一营要是顶不住,就麻烦了。 他在这里着急,不知道对面的波滑更着急。 波滑不知道周围到底有多少黑旗军,他本以为能轻而易举打跑中国人,没想到耗在这里,很担心自己落入包围圈,步安邺和李维业的后尘。 波滑一边派人去另两路纵队求援,一边命令部队坚守待援。 双方开始不断的对射,但是法军是在水田里战斗,趴在泥地里,士兵个个衣服湿透,浑身烂泥。 纵队指挥官比硕上校,对这种憋屈的战斗形势非常不满,认为只要冲上敌人阵地,很快就能将中国人击溃。 他带着一个连,不要命的发起冲锋,黄旗军士兵也跟着冲了上来,黑旗军的恩菲尔德步枪射速不快,火力不够猛,面对法军的拼命架势,有些拦不住。 片刻后,法军终于冲到了阵地前沿,有的甚至已经跳进了壕沟,凶猛的展开白刃战。黑旗军士兵开完枪,都来不及装弹,看见对方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扑过来,也只能迎战。但显然,不如体魄强壮又受过严格拼刺训练的法军士兵。 眼见黑旗军开始有些慌了手脚,后面的法军更加兴奋,有个军官身材极为高大,一枪将对面的一个黑旗军士兵,扎了个透心凉,一下子举到空中,直接举着尸体要去砸人。 就在这时,就听见“轰”的一声,一发57mm格鲁森炮的炮弹击中了这个法国军官,将其整个人都撕成了碎片,血肉内脏仿佛一片片无规则的红布条,飞得到处都是。 韩再勋指挥的火炮连终于赶到了! 第二十九章 第二次怀德保卫战 更新时间:2013-12-06 火炮连的赶到,挽救了快要崩溃的黑旗军。 本来火炮连共有8门格鲁森炮,但是有一门上次战斗中损坏,还没修好。剩下7门,调来时急急忙忙的,又有一门掉沟里了。 最后6门拉过来,慌慌张张架好,赶紧一顿猛轰,将后面的法军给吓住了,前面已经跳进壕沟的士兵,经不起黑旗军人多,又被赶了回去。 但刘永福知道,法军要是全冲过来,这6门炮是顶不住的。 他一边大喊着激励部下,一边让张慎泰带着警卫连,迂回法军后方,以吸引对方注意力,减轻正面的压力。 而对面的法军冷静了下来,发现黑旗军的火炮数量并不多,便重新组织起来准备冲锋。根据刚才的战况,比硕上校认为再来一次这样的打击,中国人就会溃逃的。 双方又是一阵对射,但法军士兵的射击水平要精准的多,几轮下来,黑旗军的火力又被压制住,眼看又要冲上来,这时法军的侧翼发生了一阵密集的枪声,是张慎泰带着警卫连进行了偷袭。 这一个连的偷袭并不能对法军有什么大的损害,但却意外的影响了战局。 法军的统帅波滑,一直执拗的认为,自己这一路人马正在陷入中国人的包围圈,侧翼的枪声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命令部队向后退,撤回东京(河内)去。 然后,波滑就直接带着后备部队撤走了,前面正在准备进攻的比硕,觉得这个命令真是匪夷所思,但也不愿意违抗命令独立战斗,很快法军就全部撤走了,这让刘永福等人即惊讶又如释重负,大松了一口气。 正在攻击黑旗军庞振云部的中路纵队,随后接到波滑的命令,便放弃进攻也撤往东京。 最倒霉的是左路纵队,已经成功的占据了怀德府,却没有接到任何通知,一直傻傻的等到晚上,才知道自己被孤军甩在了后面,只好又放弃怀德府后撤。 波滑觉得自己已经下了命令,就没必要再等待部队重新集结了。但他独自撤走的举动,还是让其他军官非常的愤怒。 回到东京后,清点伤亡,死74人,伤了93人。虽然波滑本人认为这次战役是一次“成功的侦察”,但本来就与波滑有矛盾的何罗恾,在给法国海军殖民部的报告里,称“对怀德的进攻是一场可耻的失败”,并附录部分军官的意见,主要有几条: 进攻前没有充分的了解对方部署;错误的让炮舰与对方炮台对轰,造成了不必要的损伤;作战中没有恰当的使用炮兵;尤其是在撤退时,不顾中路和右路,居然独自逃跑。 在这个情况下,法国政府认为波滑已经不再适合担任东京远征军的总司令,9月25日,法国当局下令将波滑调回国内,同时由孤拔担任军队的总司令。 这时孤拔已经从顺化返回了东京,他在接受职务后,迅速集结了正在休整的部队,同时接收了刚抵达的阿尔及利亚祖阿夫外籍兵一个营,这支部队主要由北非穆斯林的祖阿夫兵组成,是十九世纪中最为杰出的轻步兵部队,战斗力甚至要胜过法国本土士兵。 孤拔根据情报,对形势进行了评估:中国军队已经开始进驻山西,并驱使大批越南当地人修建工事。所以结论是,必须尽早击败怀德府的黑旗军,并迅速推进至山西,这对破坏中国军队的布防计划有很大意义。 他决定迅速组织部队,再一次进攻黑旗军。但正面攻击怀德府的话,黑旗军复杂牢固的阵地会造成法军重大的伤亡,在本土援军抵达前,这样的伤亡是承受不起的。 基于此,孤拔制订了新的计划。 另一方面,黑旗军在收复了怀德府之后,迅速对怀德府被破坏的工事进行修复,同时将伤员送往山西。 这次战斗又有数百人的伤亡,现在黑旗军的主力团已经减员三分之一,弹药消耗也很大。 邵友濂也向指挥部报告了黑旗军的困境,虽然连续击退法军,但伤亡很大,弹药奇缺,急需补充。 指挥部迅速有了回应:对于黑旗军将士的勇敢拼杀,进行了嘉奖,同时承诺将从后方的山西,调兵增援黑旗军。 邵友濂随后也前往山西,监督命令的执行。 此时的山西,第六师已有两个团抵达预定区域,并开始建立防御体系。 根据指挥部的命令,除了保留最低限度的弹药外,其余部分加上刚刚运到的6门57mm炮,一起补充给黑旗军。这里就有丁云桐的先见之明了,前世的中国军队武器是万国杂牌,即便有像“雷明顿”后膛连发步枪这样的高档货,但是型号庞杂,根本无法相互补充,极大影响了战斗力。 同时在兵力方面,从这两个团里各抽调一个营,也归刘永福节制。当然出于政治原因,刚调来的军队也一律换上黑旗军的黑衣黑裤。这样在几天时间里,黑旗军的主力团总兵力达到了两千余人,四个营。 正副营长分别是:一营为庞振云和胡昆山;二营为黄守忠和连美;三营为吴凤典和朱冰清;四营为李唐和刘荣湄。 又用新增加的6门炮,组建了一个新的火炮连,加上原先的火炮连,一共有13门炮。连长分别是韩再勋和刘永福的儿子刘成良。 警卫连连长仍旧是张慎泰。 将辅助部队编为五个连,连长分别是刘文谦、刘启亮、叶成林、王玉枝以及邓遇霖。 整个部队实力有了加强,并在法军退走后,迅速整修了防御体系。这使刘永福更有信心,坚守怀德府到11月份。 9月29日凌晨,睡梦中的刘永福被紧急报告给叫醒了,东京(河内)的法军再一次大举出动了。这让刘永福颇感意外,距离上一次战斗并没过去多久,没想到法国人这般急不可耐。 刘永福立刻命令部队集结,准备战斗。 清晨时分,法军开始对第一道防线发起进攻,这一次法国人显然有备而来,宁可放慢进攻速度,坚持等火炮上来轰击黑旗军的工事,其中甚至有两门80mm口径1877年型加农炮。 在法军的凶猛火力下,第一道防线迅速被突破了,到中午的时候,法军再一次攻到了怀德府,而且兵力集中,使黑旗军无机可乘,也只能集中兵力正面硬抗了。 刘永福将两个火炮连放在防御阵地后侧,命令暂时先不要开炮,只是依靠步枪和工事来阻击法军。 法军的轻型山炮和哈乞开斯37mm机关炮的火力让黑旗军士兵躲在壕沟里,不敢伸出头来。辛亏那两门沉重的加农炮又再次陷入了泥地。 很快法军就发起了第一次冲锋,但很快被黑旗军打了回去。但随即哈乞开斯机关炮那地狱般的火力再次倾泻了过来,黑旗军不得不再次缩回壕沟。 法军趁势再次发起了冲锋,这次是儒诺少校指挥的阿尔及利亚祖阿夫兵,这些头戴小红帽、穿着灯笼裤、腰间挎着弯匕首的北非土著兵,有着魔鬼般的勇气,很快就冲到了壕沟里。 在敌人凶猛的冲击下,黑旗军不得不后退,眼看对方从壕沟里出来,继续扑来,刘永福下令“开炮”,蓄势已久的13门格鲁森炮,一齐“轰”一声,发出了怒吼。 一顿排炮,就将这些非洲的勇士炸回了壕沟,后续的黑旗军士兵趁机攻入壕沟,将惊魂未定的祖阿夫兵全部赶了出去。 双方展开了拉锯战,刘永福将四个营分成两批,轮流上阵防御,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 刘永福看着,觉得有希望将法军拖在这里,只要坚持下去,法军最后还得撤退。 正想着,担任警戒通讯的邓遇霖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一边跑着一边喊着:“不好了团座!丹凤失守了,侧翼的黄佐炎军崩溃了,我们快要被包围啦!” 第三十章 怀德失守 更新时间:2013-12-06 经过一番了解,终于明白了经过。 原来在敌人进攻此地时,另有一路法军却向怀德府侧后运动,在下午的时候,对巴江上的丹凤县城发起了突袭,并成功攻破了丹凤大堤,驻守的越南黄佐炎部两千余人已经溃败,撤往了山西。 刘永福一下明白了局势的严重性,继续守下去有可能会被法军包抄,到时弄不好会全军覆灭。但如果放弃怀德府,撤往山西,没有了这样经营很久的防御工事,只怕山西也守不了多久,该怎么办呢? 想想还是先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刘永福下令,主力立刻撤退,前往山西。他自己带着警卫连、李唐的四营、刘成良的火炮连,以及刘文谦和刘启亮的两个连,一共一千多人作为后卫部队进行掩护。 对面的法军明显感觉到了黑旗军火力减弱,似乎有所预判,也加强了进攻。在火炮掩护下,费阿希上尉指挥着一个连,首先冲入了黑旗军的阵地,双方再次展开了白刃战。 火炮连拼命放炮,阻止法军后续部队冲入阵地,但也受到了法军火炮的重点照顾,炮兵前赴后继死伤惨重,格鲁森炮也只剩下两门了。 在战壕这么狭窄的空间里,双方的单发步枪根本来不及装弹,完全陷入近身白刃战当中。 四营营长李唐甩掉上衣,光着膀子与法军肉搏,挥着明晃晃的大刀,连续砍死两个法国人,得意之下大叫起来:“鬼佬来呀,试试你爷爷的战刀!” 话没说完,一名法军士兵从侧后,踩着前后步,端着刺刀猛刺过来。 雪亮的刺刀从左后腰贯入,从右腹部贯出,李唐惨烈的嘶叫一声,将大刀朝敌人扔去,也不管身上插着的枪刺,蹦过去一把抱住了对手。 但他很快就失去力气,圆睁双眼躺到地上死了,不过他的手指上却扣着敌人的一对眼珠子!剩下那名法军士兵捂着脸,在地上疯狂的翻滚惨叫! 血腥的拼杀持续了很久,法军最后一次被赶出战壕,但后面冲上来的援兵很快将战壕淹没了。 黑旗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刘永福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指挥着部队边打边退,尽全力为主力的撤退争取时间,但几番冲杀,混乱中竟不知不觉被法军包围了,指挥的正是法军上尉费阿希。 他显然看出了刘永福是个指挥官,用法语叽里咕噜了两句,法军端着刺刀围上来想要活捉他。 刘永福见旁边只有十来个人,眼看是杀不出重围了,心中暗叹:“想不到我刘永福今天要死在这里!罢,罢,罢,宁死也不被鬼佬羞辱!” 刘永福拔出佩刀,就要往脖子上抹去,刚一举刀,“哗”的一阵乱枪,周围的法军倒了一片,费阿希上尉更是直接被一枪爆了头,血花四溅仿佛一个被摔坏的西瓜。 这时一股黑旗军杀出,来到刘永福面前,领头的人一身血污,左手断了,用绷带吊在脖子下面,正是警卫连长张慎泰。 张慎泰大喊:“团座,不行了,你快跑吧!我来掩护你!” 刘永福也不再迟疑,说了句:“你家里老母,我当亲娘养着。” 然后带着几个人,逃出阵地,钻进了旁边的竹林。 张慎泰转身朝着迎面而来的敌人冲了过去,就像一叶孤舟冲向滔天的巨浪,很快就被淹没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整个怀德府里的杀声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偶尔还有一声枪响。 阵地上纵横交错,躺满了尸体。 四营副营长刘荣湄,以及刘启亮、刘文谦等人,只剩下二十多人,受伤累累,子弹也打光了。最后被法军包围,不得不放下武器投降。 法国人被惨重的伤亡激怒,红着眼睛,举起刺刀,从四面扑上来,也不管刘荣湄等人如何高叫呐喊求饶,发狠的一顿乱刺,将这二十几个中国人几乎捅成了马蜂窝。 逃出来的刘永福,趁着天色暗了下来,以及自身熟悉地形,一路东钻西躲,慢慢逃离了怀德府地区。 逃到半路时,竟然碰到了先前撤退主力中一部分人,领头的是三营的副营长朱冰清。 从朱冰清口中得知,原来主力在撤到怀德后面的望村时,居然遭到了法军的伏击,想必是从丹凤赶过来的,知道望村是撤往山西的必经之路,所以特意设伏等候。 双方乱战了一场,黑旗军伤亡极大,部队也都被打散了,朱冰清自己带着一帮人杀出一条血路,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死是活。 刘永福哼了一声:“我们黑旗军一惯偷袭别人,想不到这些法国佬学得倒蛮快。” “团座,如今之计,该作何打算?” 刘永福苦笑一下;“还能有什么打算,只好先撤到山西。法国人不熟悉道路,天色也黑了,想必会逃出不少人陆续都会撤到山西去。到时候再看看能否重整旗鼓吧。” 朱冰清叹口气:“也只好如此。” 刘永福摇着头:“怀德府那边,我们的人只怕都要……,唉!” “团座不必难过,战场之上总有死伤,且记下此仇,总要回报的一日。” 两人边说边向密林中钻去。 接下来的两天,黑旗军残部陆续抵达山西城,刘永福将人数进行统计,此番恶战,八个正副营长损失了一半,只剩下胡昆山、黄守忠、吴凤典和朱冰清四人,火炮连只逃出韩再勋一个人,所有火炮都只能丢掉了。辅助连五个连长只有叶成林和邓遇霖两人回来,刘永福的儿子刘成良也是生死未卜,总共只撤回来一千来人,也只有一半人还带着枪。 此时,第六师第一旅旅长王孝祺,已经到了山西,经过和刘永福、邵友濂等人的商议,由邵友濂向指挥部报告战况,请求支援。 在报告中,邵友濂总结了怀德保卫战失利的原因: 首先是由于驻守丹凤的越南军队迅速崩溃,导致黑旗军失去了侧翼的保护。得出的结论是越南军队不可信赖。 其次是法军的战斗力异乎寻常的强大,不但装备精良,火力凶猛,尤其是组织严密,训练有素,作战极为勇猛,这是一向以近身肉搏为长处的黑旗军所未曾见过的。这也是未来战斗中,中国军队所必须注意的。 报告分析了法军的战术:利用越南北圻地区,密布小河小溪的特点,擅于使用小吨位的炮舰对陆军进行火力支援。步兵人手一支后膛步枪,并携带大量火炮。在进行火力压制后,依靠步兵的冲锋,最后往往使用白刃战结束战斗。 报告的最后还附录了刘永福的请罪书,称由于自己指挥不利,导致怀德府的失守,愧对指挥部的信任,愿自请处分。 与此同时,因为担心法军会继续进攻山西,决定加速修筑防御工事,并派出大批探子,侦察法军的消息。 此时的西山城里虽然有数千兵力,但是弹药紧缺,撤回的黑旗军更是弹尽粮绝了,假如法军此时兵临城下,只怕将是一番更大苦战。这山西城若是丢了,将会震动整个大局,实在退无可退啊。 想到这,这一众将领都不禁忧心忡忡。 几天后,刘永福的儿子刘成良,居然大难不死,带着些人,一身是伤的活着回来了。 大家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刘成良说,刘荣湄、刘启亮和刘文谦等人,举手投降还被法军残杀了。 一时间群情激愤,不管邵友濂如何劝解,大家还是把俘虏的法国上校李维业,横着拖了出来,用战刀大卸八块,并将头颅、身躯、手脚分装在几个木笼子里,挂在山西城的城墙上。 邵友濂无奈之下,只好默认了这种行为,还在城墙上贴出布告,指明李维业上校本来受到了有尊严的对待,但是法军士兵对于中国俘虏的虐杀,导致了他的死亡。 第三十一章 蝴蝶效应 更新时间:2013-12-07 虽然刘永福等顾虑法军会趁势进攻,其实这边法军也在担心。 孤拔使用侧翼突击的战术,成功的对黑旗军进行了包抄,夺取了怀德府,并差一点围歼了对方,从这一点来说,战役是成功的。 但是巨大的伤亡超出了法军原先的估计,在怀德府和望村的战斗,一共有273名法军战死,祖阿夫兵和黄旗军加起来也有85人战死,另有数百人程度不等的受伤。伤亡总人数接近四分之一,这个比例之高,远远超出了法军所能承受的范围。 孤拔在给巴黎的报告中承认:“敌人的战斗力现在已经得到了确认,他们坚守阵地,直到在拼刺中被杀。他们修筑的防御工事堪称典范,惟一缺乏的是优质的火炮,但不难预料,他们迟早也会有的。” 孤拔还在报告中写道:“伤亡如此之大的胜利,实在不能令人愉快,甚至不能称之为胜利。” 孤拔分析了自己的所得到情报,认为在山西城有数千的敌军,不能排除对方会发动有威胁的反攻,并重新夺取怀德府,鉴于此,法军的工作重点将暂时转入防御,以等待更多新的部队的到来 于是,中国人担心的连续进攻暂时还只是担心而已。他们也许没想到,虽然黑旗军没能坚守怀德到11月份,但正是他们英勇的奋战,使法军在大部队增援前,不敢轻易北犯,等于间接完成了任务。 孤拔的报告传到了国内后,军方的普遍意见是:鉴于目前局势的严重性,应该让孤拔专职指挥海军,准备对中国沿海进行打击。同时由陆军将军来专职负责地面的战斗。并要求政府加大对战争的拨款。 1880年10月11日,孤拔结束了自己对地面战斗的指挥,将带领舰队开始封锁中国沿海,同时东京分舰队和中国-日本海分舰队,合并为法国远东舰队。 不久以后,率领本土部队到达越南的陆军中将米乐,成为了法国驻越南陆军的最高指挥官。 10月23日,在经过茹费理努力做工作,法国议会终于再一次通过一项巨大的预算,将为法国在越南的军事行动,追加23亿法郎的拨款,“以确保战争的胜利”(法国报纸语)。 到了11月初,大批增援的部队到达,总兵力达到惊人的两万余人。考虑到法国需要远涉万里重洋,付出巨大代价,为这些部队提供后勤保障,这样的军队规模已经几乎是极限了。 米乐中将对部队进行了重新编组,将法军分编为五个旅: 第一旅和第二旅将作为进攻的主力部队,分别下辖三个步兵团,四个炮兵中队,一个工兵营,一个阿尔及利亚步兵营,一个越南土著步兵营,一个通信兵连,一个野战医院排,再加上一些宪兵和少数骑兵。每个旅的兵力都将超过5000人。两个旅的旅长分别是波里耶少将和尼格里少将。 第三旅下辖两个步兵团,两个炮兵中队,两个土著步兵营等,兵力为3000人,由比硕上校指挥,负责东京区域防务。 第四旅和第五旅,各下辖两个步兵团,三个炮兵中队,一个土著步兵营等,兵力为3300人和3500人,分别由约翰尼奈利上校和米乐中将本人指挥,作为战役的预备队。 同时莫列波约指挥炮舰部队―东京支队,作为陆军的火力支援。 到了11月中旬,米乐认为法军已经基本做好了准备,便向国内请示,要求得到足够的授权,可以一直杀到中国境内。 同一时间,带着舰队在海上游荡的孤拔也要求采取“最后的行动”。 11月17日上午,法国驻华公使宝海,正式对北京发出最后通牒:法军将彻底清除越南国土上的外国武装人员,要求中国将其军队全部撤出越南北方,否则法国将正式向中国宣战,限中国三天之内答复。 同时宝海还得到了法国政府事先的授权:三天后,即11月20日,如果未获得满意答复,他以可不必请示国内直接宣战。并在同一天关闭了法国驻中国公使馆,离开北京。 就在同一天,一直强调“速战速决”的孤拔得到了命令:“法国远东舰队将在三天后,即11月20日下午开始,有采取一切行动的自由了。” 孤拔立刻把舰队分成两路: 一路由利士比少将指挥,共有10艘军舰,分别是: 阿米林号木壳巡洋舰(旗舰); 拉佩鲁兹号木壳巡洋舰; 尼埃利号木壳巡洋舰; 杜沙佛号木壳巡洋舰; 凯圣号木壳巡洋舰; 侦察号木壳巡洋舰; 香伯兰号木壳巡洋舰; 都威尔号一等巡洋舰; 黎峨号木壳巡洋舰; 鲁汀号炮舰 目标是封锁台湾,为下一步夺取基隆煤矿,甚至占领台湾做准备。 另一路则有孤拔亲自率领,一共有13艘军舰,分别是: 窝尔达号木壳巡洋舰(旗舰); 阿塔朗特号铁甲舰; 拉加利桑尼亚号铁甲舰; 胜利号铁甲舰; 凯旋号铁甲舰; 杜居士路因号铁胁木壳巡洋舰; 费勒斯号木壳巡洋舰; 德斯丹号木壳巡洋舰; 雷诺堡号木壳巡洋舰; 梭尼号木壳巡洋舰; 野猫号炮舰; 益士弼号炮舰; 腹蛇号炮舰; 另外还带了45号和46号杆雷艇。 目标是摧毁停泊在马尾港的中国海军。并于17日当天下午抵达了闽江口,并派人向海关请求,进港停泊休整。 请示的电报迅速发到了北京,此时丁云桐正在翻阅丁日昌和刘铭传的奏折,报告了沿海一带以及台湾的备战情况。 法国要宣战只是迟早的事,丝毫不必意外,战事虽然复杂,但最关键的几个地方,无非是马尾、台湾和北圻,能否让法国人的头脑冷静下来,就看这些地方了。 看到了马尾的请示电报以及海军的情报,丁云桐楞在那里了。 不对啊,孤拔的舰队阵容,怎么与前世的记忆不一样啊? 怎么来了这么多铁甲舰呢? 前世法国舰队的确也是如此,在开战前进港停泊,然后一举把福建水师全歼。 这一世也是这个套路,既然法国人想进港,说明对方已经派间谍侦察过了,没看出什么名堂,也许法国人过去骄傲自大,他们不知道有个未来的穿越者,能够洞悉历史,预判到他们的伎俩。幸亏两年前高薪聘请法国专家日意格,到天津当老师去了,要不港内还多个法国耳目。 但是现在却出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相对于前世,孤拔的舰队里虽然少了巴雅号装甲巡洋舰(因为这艘舰1882年才服役),却意外的多出了阿塔朗特号等三艘铁甲舰。 丁云桐不禁想起了蝴蝶效应这个词,自己原先购买了三艘英国军舰,这个变化是前世没有的,相应的法国人竟然也做出了与前世不一样的选择,为了确保胜利,把强力战舰全拉过来了。 怎么办? 对方的战斗力大幅度提升,原先的计划还能成功吗? 丁云桐捏着下巴,心里左右为难,最后还是下了决心: 放进来的话,凭借原先的布置,有成功的希望,至少能造成对方的重大杀伤。 不放进来的话,对方有强大的远东舰队,四处寻找机会骚扰,不排除将来会直接进攻大沽口,到时候是不是要后悔了。 想到这里,丁云桐下令允许法国军舰进港! 并且密电马尾港的丁日昌,以及第五师师长宋庆,在11月19日正午时分,按照既定作战计划,直接向法军开火,不必再等待任何命令了。 剩下的,丁云桐也只能祈祷上苍保佑了。 1880年11月19日上午,也就是最后通牒期限的前一天,中国外务部部长曾纪泽,召见了法国公使宝海。 宝海来到外务部,他几乎百分之百的确定,中国人已经准备要妥协,剩下的只是讨论具体条款而已,他高昂着头,心里想着国内原先计划的八千万法郎的赔款,会不会太便宜中国了。 但是曾纪泽却面无表情的宣布:“鉴于法兰西共和国,在越南问题上一再侵犯中国主权,且不思悔改。中国政府被迫采取果断措施,从1880年11月19日10时许,正式宣布与法兰西共和国处于交战状态,并于即日起,断绝与法国一切外交关系,关闭法国驻中国使馆,驱逐法国公使出境。” 宝海在这一瞬间,几乎石化了,还没等最后通牒到期,中国就抢先宣战了,而且直接要把自己赶走了,这让他有一种很羞辱的感觉。 郁闷的回到使馆,宝海气还没喘稳,有人来报告,外面有中国政府人员来催促,说要法国人赶紧走,还声称关闭使馆后,急着要重新装修出租了。 宝海回头看见桌子上有一份今天刚刚出版的《寰球时报》,头版内容是一行行醒目的大黑字:面对法国人的无耻行径,我们一忍再忍,忍无可忍,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管天翻地覆,最后的胜利将属于中国人民的。今天将成为历史的见证,中国人民是说话算数的…… 看着这一派义正词严的调子,宝海突然想起了远在马尾港的孤拔舰队,赶忙命令:快给法国驻福州领事馆发急电,立刻通知孤拔小心,中国人提前宣战了。 没过多久,手下人报告:“使馆的电报线已经被人剪断了。” 宝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我的上帝啊,这些中国人,太无耻啦!” 第三十二章 马尾海战开始 更新时间:2013-12-07 1880年11月19日上午9时许,马限山炮台的一个隐蔽观察所,第五师师长宋庆正拿着望远镜,瞭望山下海面上的舰船,闽浙总督丁日昌坐在他后面,靠着椅背微微喘气。 丁日昌年过半百,本来身体就虚弱多病,此番秘密修建炮台,殚精竭虑,绞尽脑汁。加上心理压力巨大,早已是不堪重负,每天都要咳血。 他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但若能亲眼得见对法作战的胜利,便是没有白辛劳一番,死了也能闭眼了。 宋庆回头说道:“禹公,你身体不好,我看你还是回去歇息吧。”事实上宋庆年龄还要大上三岁,但是体格健壮,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 丁日昌摇摇头:“祝三兄,你知道的,我便是回去,那也片刻也躺不住的,还不如在这里安心。” 顿了一下,又问道:“皇上吩咐的计划,可都布置好了?” 宋庆点点头:“都布置好了,第五师的六个团,金牌山和长门山炮台各放两个团,马限山和罗星山炮台各放一个团。这样就不怕法军登陆强攻炮台了。 黄建勋水雷营的四艘布雷艇分成两组,一组在港内,开战前在我方舰队前布水雷线。 另一组由黄建勋亲自指挥,和扬武号、昆仑号、沧海号三舰一起,藏在南面水道中,作为堵口舰队,等战事一起,就冲出来,清除金牌口水道里的法国军舰,然后沉船堵口,把敌人都堵死在港内。 至于北斗号,航速太慢,万一碰上增援来的法国舰队,只怕逃不掉,干脆就留在港内,承担火力支援。只要堵口计划能成功,法国人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丁日昌又剧烈咳嗽了几声,叹道:“但愿如此,希望计划能一切顺利。” 上午10时许,马尾港内,马限山前的海面上,停泊着11艘中国军舰,分别是: 北斗号装甲巡洋舰; 永保运输舰; 琛航运输舰; 艺新炮舰; 伏波炮舰; 福星炮舰; 福胜号炮舰; 济安炮舰; 飞云炮舰; 振威炮舰; 建胜号炮舰。 而隔着数百米的海面,9艘法国军舰遥遥对峙着,这正是孤拔舰队的主力,另外还有4艘军舰被安排在金牌口水道巡逻,分别是: 胜利号铁甲舰; 凯旋号铁甲舰; 雷诺堡号巡洋舰; 梭尼号巡洋舰。 上午10时许,在旗舰窝尔达号巡洋舰上,孤拔正在召开一次军事会议,按照原定计划,明天下午将是通牒的最近期限,到时如果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他将指挥舰队对中国海军予以毁灭性的打击。 但孤拔也发现在马尾港内,有三艘海军主力舰找不到,他虽然觉得很有可能,这三艘舰是躲到了马江上游,但还是隐隐有些担心,所以特意安排强大的阵容,对金牌口进行警戒。 在军事会议上,孤拔再次强调了作战计划,并命令阿塔朗特号铁甲舰、拉加利桑尼亚号铁甲舰以及杜居士路因号巡洋舰,三舰组织起来,专门针对中国的北斗号装甲巡洋舰。声称只要打沉这艘军舰,港内中国海军的实力就少了一多半。 正在讨论中,有士兵来报告,对面的中国海军前面,各出现了一条小船,不过确认不是杆雷艇,孤拔也就不管了。毕竟还没开战,对方人员坐小艇来往不需要多管,只要军舰不动就行。 所谓杆雷艇就是撑杆水雷艇,是后来鱼雷艇的鼻祖。前面一根铁杆,顶着水雷炸别人,很容易辨认。 过了片刻,士兵再次来报告,两条小船竟然是改装过的布雷艇,从两侧同时向中间布置水雷,而且布雷速度快得出奇,这片刻工夫,每艘船已经放下了十几个,看样子只需半小时,就能在中国海军面前,拉起一条水雷线了。 这个报告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极为震惊,这条水雷线的形成,无疑将对明天的军事行动有巨大影响。副官莱威尔认为这是军事挑衅,建议立刻提出警告,要求中国解除水雷线,否则马上开战。 孤拔接受了这个意见,立刻派一名军官,乘坐舢板,前往北斗号军舰谈判。同时要所有与会军官回到自己军舰,保持战备状态。 舰长许寿山亲自接见了这位法国军官,林国祥正在指挥堵口舰队,港内就由他负责了。 许寿山坚称水雷线只是防御措施,中国海军有权力在自己的海港布置水雷,他国无权干涉。 但是法国军官态度强硬,声称不撤除水雷线,马上就开战。 双方争执了很久,最后许寿山“不得不”接受了法方的要求,垂头丧气的表示,请宽限一个小时,中国将在正午前,将港内水面恢复原样。 看着法军官满意的回去,许寿山转身命令:“计划一切照旧!” 所有军舰从早上开始都已经开始悄悄的做好一切准备。 舰上的重要部位,都绑上了吊床上的毛毯,这能减弱中弹时的损伤; 易燃的物品全都搬到了吃水线以下;甲板上都预先配备了防火用具; 舰船内一切间壁门全都关好。 甲板也做了彻底的清洗,并在上面撒上了许多沙子,这样即便流下许多血,甲板也不会打滑。 最后每个人都彻底的清洗自己的身体,这样即便负了伤,也能尽量减少感染,并换上了新衣服,准备迎接这决定命运的一天。 就等待那个信号了 此时已经过了11时了,布雷艇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一共投下了一百八十多颗水雷,以一种完美的等间距,在中国舰队前方百米处,拉起了一道水雷线。 孤拔在听了谈判军官的报告后,站在舰桥上,眼巴巴的望着海面,一直到将近正午十二时,中国的水雷艇完成任务凯旋而回,也没有看到有任何中国人出来履行承诺,立刻有了一种上当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丝狐疑:是不是翻译没学好法语,双方没谈清楚?要不以中国的实力,怎么可能敢跟他硬抗呢? 还没等他决定下一步怎么办,只听远远的马限山上,传来一声“轰”。 孤拔知道这是午炮,每天中午12时整,都会打响午炮报时。 孤拔决定派人向法国驻福州领事馆报告,鉴于中国人充满敌意,表示要在下午就发动进攻。 正想着,只听那马限山上的午炮又是“轰”的一声,孤拔心想:这些中国人真是有病,今天怎么多放了一声午炮,是不是放炮的士兵吃饱了撑的? 正好笑着,只听见“轰轰轰”巨响,声音突然变得很大,孤拔愣了一下,突然发现:对面的中国军舰,居然一起开火,向本方舰队发起了攻击,一阵排炮已经砸了过来! 原来刚才那第二下午炮,不是报时炮,是信号炮! 这帮黄猴子,居然没等最后通牒到期,直接抢先攻击了,好无耻,够胆量! 孤拔急忙朝着舰桥下面茫然的水兵们大喊:“赶快迎战!!” 水兵们这才醒过神来,断开锚链,发动军舰,转动炮塔,开始瞄准。其他法国军舰也是差不多情况,凭借着较高的素质,在一阵慌乱后,马上组织起来,准备进行还击。 还没等准备好,中国舰队的第二轮排炮“轰”,又砸了过来!在舰首处溅起巨大的水花。孤拔回头一看,已经有法国军舰中炮,冒起了黑烟。 这时正是1880年11月19日,中午12时整,中国按照预定的计划,向法国正式开战了。 第三十三章 港内的激战 更新时间:2013-12-08 正午十二时,中国舰队所有的大炮都装填好了炮弹,瞄准了法国军舰,等马限山上午炮连响两下,就果断发起了攻击。 其他军舰的炮也还罢了,北斗号上的重炮可不是玩的,4门254mm口径大炮和7门228mm口径大炮,连续两个齐射,目标都对准了法军阿塔朗特号铁甲舰。 这两次齐射是北斗号蓄谋已久的攻击,由于法国军舰并没有起锚,在微风轻拂的海上,几乎纹丝不动,这让炮手的瞄准变得非常方便,他们进行了仔细的距离比对,第一轮齐射就有收获。 有一炮精准无比的打中了阿塔朗特号的一个炮塔,将周围十余名法军水兵全部击倒,血肉飞溅,使炮塔都变成了一片血淋淋。 但更可怕的是第二轮齐射,有数发炮弹命中目标,一发228mm炮弹击中了舰桥,把上面的几名军官炸成了肉酱,信号所、测距所等,都被击毁了,另一发则打断了中间的主桅杆。 甚至一发254mm重炮,直接将甲板击穿了一个大洞,幸亏里面只是个住宿间,但也着火燃烧起来,冒出了黑烟。 其余的中国军舰因为火炮威力不足,于是目标主要集中在法军的那三艘炮舰,经过两轮齐射,也或多或少命中了对手。 最倒霉的是腹蛇号炮舰,它几乎同时被三个方向的炮弹击中,炮弹的碎片在甲板上一阵飞舞横扫,上面的法军官兵,一瞬间几乎全被切割了,整个甲板成了恐怖地狱。 船舱里钻出一些人,连滚带爬,惊恐的操纵着快失控的腹蛇号。 但是法军毕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强国海军,在一阵兵荒马乱后,逐渐恢复了镇定,在中国海军第三轮齐射时,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了反击。 对射持续了一会儿,法军的优势迅速体现了出来,除了北斗号,中国的军舰大多小而无护甲,火炮威力又差,第一次对射,中国的军舰就开始出现伤亡,尤其福星舰的舰长陈英,亲自在舰首指挥开炮,不幸被弹片击中胸膛,当场牺牲。 此时,北斗号舰长许寿山,眼见计划的第一阶段已经完成,立刻下令挂出信号旗。 信号是八个字:风高浪急,北望苍山。 这是预定的信号,意思是敌人势大,全体往北后撤。 所有中国军舰看到这个信号旗,立刻右侧转弯,全速往西北方向,也就是港内马江上游撤退,而北斗号由于吨位太大,吃水深,不能进马江,就倒车往马限山方向退去。 恨得牙痒痒的孤拔,见中国人占了点便宜就跑,当然不肯罢休,下令全舰追击,尤其是那艘北斗号,速度比铁甲舰还慢,成了最好的目标。 但孤拔马上冷静了下来,冷汗直冒,不要忘了,还有一条水雷线挡在前面,将近两百枚锚雷在海面上一起一浮,若隐若现。 他一边马上下令打出旗语,全队转弯,绕过前面的水雷线。 一边感叹:“这帮狡猾的黄皮猴子,还会打心理战。用突然袭击来激怒对手。假如本方舰队发怒猛追,忙乱之中,说不定哪一艘军舰就忘了水雷了。” 还没等法军舰队开始转弯,海港前后两侧的山,马限山和罗星山,山顶上的中国炮台开始发炮了。炮弹向法军舰队飞了过来,在离军舰很远的地方,溅起了白色的小水花。 但孤拔对此毫不在意,法军间谍早已获得了充足的情报。 这些炮台,都非常的陈旧矮小,有个炮台甚至还是二十年前修的,大口径炮都不能用,因为只要打一炮,炮台自身就会被震塌掉,这样的炮台所能承受的火炮,其射程和威力可想而知,对法国军舰来说,完全可以忽略。 孤拔不为所动,下令全速转弯, “左满舵!” “左满舵!” 军舰很快转向了90度。 “满舵左!” “满舵左!” 表示已经转向到位了,孤拔很有风度的向部下表示感谢。 正在此时,有观察所惊叫了起来:“快看山顶上!!”声音非常的惊惶。 孤拔立刻拿起望远镜,仔细扫视对面远处的马限山山顶,目睹了一出不可思议的,让人毕生难忘的中国式魔术表演: 在离小炮台的远处,一座似乎很破旧的山神庙,突然像一张中间撕开的纸,整个建筑物正在向两边缓缓倒下,当中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半地堡式、半城垣式的炮台。 相隔数千米远,镜头里却仍能清晰的显示出,两门巨大的要塞炮,仿佛两只凭空变出的凶猛怪兽,黑洞洞的炮口俯视着整个马尾港的海面,让所有目睹这一奇景的法国官兵都倒吸一口冷气。 孤拔怒骂一声:“狡猾的中国人!”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不蔑称中国人是猴子了,因为下意识里他对中国人一系列的精心安排,也有些佩服了,虽然他不知道好戏还在后头。 就在此时,马限山炮台的大炮,280mm口径的克虏伯重炮,开始怒吼了。 “轰”的一声巨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孤拔感觉整个马限山似乎都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法军舰队的左侧数十米远的海面,两个巨大的白色水柱冲天而起,将舰队的左侧海面,笼罩在一阵薄薄的水雾中。 这样的威力让所有的法军官兵不寒而栗,任何装甲在它面前,都将是纸糊泥塑一般脆弱。 法军舰队立刻陷入了一阵迷茫中,原地对射?对方的重炮是在法军舰炮射程之外。 继续前进?谁知道这些狡猾的中国人,有没有在马限山前的海上,又布置了水雷线。何况与这样的重炮对射,明显是得不偿失。 正在犹豫间,只听见“轰轰”连声,背后罗星山山顶上,同样发出了可怕的吼声,舰队中央又冒起了巨大的水柱,幸好没有军舰被击中,但相信这样的运气不会持续很久, 所有人明白了,这个港口根本就是个陷阱,孤拔深深后悔,自己怎么就傻傻的钻了进来呢? 他只好沮丧的命令,整个舰队右转弯,向出港的水道前进! 在发出命令时,孤拔颇为不解,中国人怎么能够做到,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修造这样的炮台,这绝不是几天的工夫,甚至要在一两年前开始施工的。 那时候中法两国可是蜜月期,马尾造船厂的总监还是法国工程师日意格呢。 想起日意格,孤拔突然想起两年前,那个日意格就被弄到天津去了。难道那时候中国就自己会攻击这里?可那时自己还在新喀里多尼亚担任总督呢。自己还没有想到的计划,中国就已经预料到,并秘密准备了? “见鬼,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孤拔怒骂了自己一句,“只好先出港口,重新制定进攻计划了。” 法军舰队一边躲闪着两山重炮的轰击,一边快速向出港水道驶去,还没驶进去,一条法军的小汽艇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 这是一条报信的汽艇,很快孤拔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出港的金牌门水道,发生了激战,法军四艘战舰正在拼死奋战,阻止中国人堵口的企图。 并称坚持不了多久了,要孤拔全速出来,否则要来不及了。 孤拔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第三十四章 港口的苦战 更新时间:2013-12-08 事实上,金牌门的战斗,比起马尾港内发生的更早,这是为了让堵口舰队能有更充裕的时间完成任务。 上午10时,秘密停泊在南面水道猴屿的堵口舰队,在林国祥的率领下,将精心制作的伪装悄悄撤掉,缓缓驶出水道,绕过白猴屿,向北面水道靠近。 中午11时左右,绕过了琅岐岛东岸。 11时1刻,按照预定时间,越过了壶**屿和乌猪洲,终于靠近了北面水道入海口。 终于看见了水道口来回梭巡的四艘法国军舰,旗舰扬武号迅速挂出旗语“天气晴朗,秋风送爽”。 这是预定的信号,前四字表示准备就绪,后四个字表示可以开炮了。 信号一打出,两岸金牌山和长门山山顶上的炮台,迅速的拉开伪装,露出了事先已经精心调校好,并装好炮弹的四门280mm口径重炮。 扬武号、昆仑号、沧海号三舰上所有火炮,全部向法国军舰瞄准。 几乎在同时,对面的法军战舰也已经调转炮口,瞄准了这边。 此时是中午11时2刻,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雷诺堡号巡洋舰的舰长博林诺,是这支小舰队的指挥官,他看着对面的中国军舰,山顶上露出的重炮台,知道大事不妙。而且远方还有几艘运输船,他就知道是打算堵口来的。 博林诺下令,全军迎击上去,绝不能让对方船舰靠近金牌门,同时派出汽艇向港内报警。 “轰轰”,双方很快就开始了对射,法国军舰表现出了极大的勇气,冒着炮台的火力,拼命拦截堵口舰队。 激战中,胜利号一发193mm炮的炮弹击中了昆仑号左舷的前甲板,弹片四散飞溅,将舰长叶伯鋆和旁边的人员全部击倒,叶伯鋆身受重伤,抬下去时,他命令由刘步蟾代理舰长指挥。 很快,胜利号也被击中,从沧海号上发出的一发炮弹,击中了胜利号的司令塔,许多弹片从窗口飞了进去,几乎杀死了里面所有人。 更倒霉的是凯旋号,金牌炮台一发280mm炮的炮弹,精准的砸在凯旋号的侧舷,击穿了152mm的装甲,炸出了一个大洞,差点就直接命中锅炉房,但是剧烈的冲击也让一座锅炉毁坏了。幸好大洞是在吃水线以上,法军水兵们急忙用木栅板临时堵住缺口。 但是随着激战的继续,法国军舰,尤其那两艘铁甲舰,火力上的优势展露无遗。两舰共有239mm的重炮12门,193mm炮两门,还有12门的140mm炮,每一次齐射都会给对方极大压力。 而中国堵口舰队的防御力不足,无法硬抗对方,尤其旗舰扬武号,没有护甲,无法抵挡对方的重炮,挨一发重炮就会有被击沉的危险,即便拼命躲闪,也已经挨了几发140mm炮,舰上已经起了火,水兵们拼命的扑救。舰长林国祥左腿受了重伤,但不肯退下,简单包扎后,拿把椅子坐在那指挥。 堵口舰队打一会,不得不后退一下,法军舰队守住水道口,也不出来追击。不得已中国军舰再次上前,打打又退了回来。而后面的水雷艇和运输船,也只能看着干着急。 山顶上炮台虽然威猛,但法军舰不断做着机动,一时间无法命中杀伤。 眼看着时间已经过了正午12时,形势仍在僵持当中,法军四艘舰,一边机动,一边拼命开炮,堵口舰队无法靠近金牌门。 舰队指挥官林国祥,坐在甲板上,心急如焚,对方肯定已经派人传讯去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这样拖下去,等对方主力从港内逃出来,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可以百分百的确定,经过这一次,法军成了惊弓之鸟,今后必定极为谨慎,永远也不会再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林国祥想到几天前,皇帝亲笔写给他的信,信中的口气完全不是以一个皇帝的姿态,居高临下的教导他。而是像一个睿智的朋友,对着他畅谈天下的大势,以及皇帝自己的雄心抱负。 国家内忧外患,内部各种矛盾尖锐复杂,北面日俄,南面英法,外部环境几乎是四面楚歌,这是一个危急存亡之秋,尤其需要爱国之士挺身而出,发奋拼搏,拯救国家于危难,为朝廷,为自己,更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后代子孙。 信中说道:“朕,居庙堂之上,殚精竭虑,刻意谋划。倘若思虑不周,计划不当,误了国家,自有千万百姓骂朕是无能昏君。爱卿,处江湖之远,征战沙场,奋勇破敌。倘若逡巡不前,贻误战机,自当扪心自问,可愧对一众将士,愧对万千翘首以盼之百姓。朕自当竭尽职守,爱卿也必定不辱使命,若能一战功成,便是朕之恩人,国之恩人,万民之恩人……。” 想到这,林国祥直觉得心中一腔热血,沸腾如火,将军百战身名裂,满座衣冠似雪。 他扶着椅子站了起来,让旁边的士兵把自己扶上了舰桥。 站着舰桥上,林国祥厉声喊道:“扬武舰的弟兄们,我林国祥平日里,与大家相处甚是和睦,大家伙儿都是天南地北的人,能凑到一起跟着我林国祥,在这舰上为国出力,也算是老天爷给的缘分,可现在缘分到头了。 瞧瞧对面,那帮子法国佬,远隔万里,大老远的派了这么大一支舰队,愣是要挤到我们自家的海港里,实在是欺我国家贫弱,藐视我中国海军。本想把这水道口堵上,让洋鬼子有来无回,知道我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可如今,战事僵持,堵口不利。再过片刻,只怕洋鬼子的军舰都要跑出来了。万千人血汗努力,才有今天这个机会,如果计划失败,我林国祥还有何面目存活于天地间。” 说到这,林国祥已经是声音凄厉,目眦尽裂:“我决心以死殉国,冲过去,与这扬武舰一起自沉于前方金牌门。你们是留是走,悉听尊便。想要离开的,也是好男儿,留着性命将来为国拼杀。留下的,林某在此谢了,今天就随我一起捐躯了吧!” 一众将士个个泪流满面,十成倒有九成愿意留下,林国祥大喝道:“国家人才不多,你们还不快走,快走!”然后命令除了留下几个炮手,几个负责把弹药库的炸药搬到船舱底部,几个负责驾驶,其余都由副舰长林泰曾带领,迅速坐舢板或救生筏离开。 此时已是12时过一刻,林国祥命令全速发动,将功率放到最大。 扬武舰扬武舰的动力系统来自英国格拉斯哥工厂,设计航速为12节,但在航试时测得顺风顺潮航速超过15节,远远大于设计母形。 此时林国祥更是不顾机械损伤,冒着发动机报废的风险,将转数加快到仪表盘的极限,速度甚至暂时接近了16节,整艘舰如同离弦之箭,从本方阵营里飞出,一往无前的向金牌门冲了过去。 很快,交战双方都发现了扬武舰的异常,转瞬之间都明白了林国祥的意图。昆仑、沧海二舰的官兵,眼含热泪,拼命开火,为扬武舰掩护开道。 法军舰则慌乱的想要阻止扬武舰。船舰的前后是一道道的白色水柱,又有几发炮弹在扬武舰上方“嗖嗖”飞过,桅帆也开始着火了。 扬武舰是法国技术制造,所以桅杆也具备法国元素,有伸缩功能。但此时林国祥也不收进去,一切为了速度。 整个甲板已是火光熊熊,舰首的炮手也存了必死之心,不顾烟熏火燎,只管操作190mm威斯窝斯前装六角膛炮。林国祥则坐在舰桥上,纹丝不动。 博林诺眼看要被扬武舰冲过封锁线了,急忙下令雷诺堡号,从斜刺里冲过去,想要拦截冲撞扬武舰。 不到片刻,雷诺堡号已经接近了扬武舰,只需数十米,就能横在扬武舰的前进路线上。 此时扬武舰的轮机已经不堪重负,发出了异样的声音,林国祥知道已经坚持不了多久,机器随时有可能过热过载而爆开,已经没时间转弯腾挪了。他高喊一声:“去他娘的,冲过去!” 雷诺堡号全速靠近,离个二十来米就要撞上扬武舰了,船上水兵甚至都能看见扬武舰上的林国祥,那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所有人都紧紧拉住身边的东西,准备撞击时产生的巨大冲击力。 只有十多米了,林国祥闭上了眼睛,暗叫一声:“苍天啊!” 第三十五章 炮台保卫战 更新时间:2013-12-09 林国祥闭着眼睛,已经能感受到对方军舰接近时,掀起的波浪,他心中苦叹:“这扬武舰的动力系统已经濒临崩溃,在这剧烈的撞击之后,肯定会失去动力,真的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就在此时,耳边只听到“轰”的一声,一发炮弹呼啸而过,林国祥睁眼一看,炮弹竟然奇准无比的打在雷诺堡号的舰桥上,弹片飞舞着,击倒了掌舵的军官,军舰瞬间失控,向右打转。 林国祥大叫一声“好炮!” 几乎同时,扬武舰万分惊险的从雷诺堡号前面擦身而过,舰身与雷诺堡号的舰首,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大摩擦声。 林国祥单指向天,苍天助我啊! 此时的扬武舰已经是强弩之末,速度下降到了9节左右,但仍然坚持着向金牌口最狭窄处驶去,重新控制住方向的雷诺堡号,只能绝望的看着扬武舰的背影。 片刻工夫,扬武舰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北龟岛和南龟岛后侧的正中央,这里正是金牌门的正当中,水道的最狭窄处。 扬武舰的英雄壮举终于成功了! 此时,从马尾港内撤出的孤拔舰队正好赶到金牌门前数百米处,目瞪口呆的看着水道中央,黑烟滚滚的扬武舰。 林国祥大喊:“轮机舱,停车!”噪声已经极为尖锐的轮机舱,终于停止了喧嚣。林国祥下令将扬武舰打横,身长达到60多米的军舰,像一座长城,横在了金牌门中央。 接着几个浑身冒烟,满脸油污,极度疲惫的水兵从轮机舱里爬了出来,他们同样是奋斗到最后! 林国祥命令,将事先放在舱底,并埋好导火索的炸药全部点燃。然后让所有活着的人,全部带上救生圈,跳船游往旁边的小岛。 完成了这一切,林国祥安详的坐下来,看着对面法军的舰队。 此时他虽然孤身一人,却仿佛比法军整个舰队还要强大,不禁微微一笑:“不虚此生了!” 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轰!” 中国海军的旗舰,60多米长,12米宽的扬武舰,随着剧烈的爆炸声,略微向上跳动了一下,随后就迅速的向一侧倾覆了,整个过程不到半分钟,船体就已经完全沉了下去,但是桅杆却还高高的露出水面, 孤拔站在舰桥上,看着这不可思议的奇景,仿佛如在梦中,又仿佛在观看一出与自己无关的巴黎荒诞戏剧。 如果两个小时前,有人告诉他,他和他的舰队会被堵在马尾港内,他一定会说这人是疯子。 但现在,明白无误的是,一艘中国军舰自沉在咽喉小道上,堵住了出港水道。 金牌门有350米宽,但是只有中间将近百米的航道水深超过7米,能供大型军舰出没,剩下的航道水深都不到4米,连几艘炮舰的吃水都将近4米,能不能过去都难说,那些大的军舰更不用说了。 现在情况已经很明白了,孤拔分舰队的主力真的成了瓮中之鳖。 两边山顶的电报所,立刻将情报向指挥部报告,正在马限山上的宋庆和丁日昌接报后,喜不自胜,丁日昌更是喜极而泣。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提醒宋庆法军一定会困兽犹斗,疯狂反扑的。 宋庆点头称是,立刻下令给各个部队,一定要做好一切防御准备。 他们的估计没有错,孤拔现在就像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疯狗,法兰西将军的自尊自傲充满了他的心胸:“以为这样就吃定我了吗?还早着呢,中国人,我还没输。” 他立刻打出旗语,指挥金牌门堵口对面的军舰,派出梭尼号巡洋舰前往利士比舰队求援,并要求携带登陆部队。 其余三艘军舰清理港口,配合主力强攻金牌山炮台。 此时舰队上可用的海军陆战队,还能集结近千人,孤拔计划用强攻,占领金牌炮台和长门炮台,这样舰队可以停泊在此处,等待外面的援兵到来。 计划已定,孤拔立刻迅速发令,法军也是处变不惊,在孤拔指挥下,集中火力轰击两边的炮台。 山顶上和海面上,展开了对射,轰隆声不绝,海面上白雾弥漫,山顶上也是烟尘蒙蒙。 法军猛烈的炮火轰击着山顶,这时三合土造的炮台,体现出了它的坚固。法军的239mm重炮只能炸出一个坑,却不能将炮台炸塌掉,至于那些140mm和119mm炮,只能在炮台上留下一个个白印。 但即便如此,猛烈的炮火也压制住了炮台,很多炮手死伤,剩下的不得不暂时躲到了坑道中,至于那些小跑台,早就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此时山脚下的守备部队也已经接到宋庆的命令,要求不惜一切代价保住金牌炮台。 而守备部队的指挥官正是第五师第二旅旅长孙万林。 孙万林是安徽亳州人,从小出身贫苦,卖烙馍谋生,天生的身材矮小,因为身高问题参军受过波折,当兵后也是经常被人嘲笑是“矬子”,但孙万林自尊心极强,每次打仗都是奋勇当先,悍不畏死,众人佩服,渐渐也没人看不起他了。 他知道自己资历很浅,却能被皇上钦点为旅长,心里大生知己之感。此次镇守金牌山,自然是尽心竭力了。 孙万林手下有两个步兵团加一个警卫连,将近3400人,每个团各有一个火炮连,共有16门57mm格鲁森快炮,以及特别调配来的2门210mm重型榴弹炮,3门105mm山炮。另外还有1000多名募集来的民夫。 因为法军的舰炮厉害,如果把阵地放在靠海处,希望歼敌于海难,那是不可能的。只要对方舰炮几次齐射,守军就会顶不住。 所以只能先让让,把阵地靠后,躲开法军舰炮的射程,让对方登陆,然后再利用地形,打消耗战。 这个思路,是丁云桐在战前一再强调的,前世刘铭传能成功的守住台湾,就是这个道理。 现在孙万林的防御也是按照这个思路布置的:在沙滩上,只设置了少数零散的暗堡,对登陆中的法军进行骚扰。而将主力放在金牌山下的凤窝村,这里是上山的必经之路。 一个团由团长黄立均率领,防守村前间隔百米的两道壕沟,将炮兵阵地放在凤窝村的后方,所有21门炮装好炮弹,预先调好瞄准,对准第一道壕沟的位置,同时通过金牌山山顶上的观察哨,用旗帜指示攻击。 孙万林自己带领警卫连,以及胡延庆的一个团,埋伏在凤窝村的左侧,作为预备队。 看看火力压制已经奏效,孤拔下令登陆队开始进攻。 首先是由费勒斯号巡洋舰上的海军上尉雅戈米埃,带领80名海军陆战队员,携带哈乞开斯机关炮,乘坐小舢板,在金牌山前的海岸抢滩登陆。 同时拉加利桑尼亚号铁甲舰的舰长马丁中校,亲自率领250名陆战队,随后跟进,在岸边的小树林里,法军建立了一个营地。 孤拔看到这些,大喜过望,一下子似乎从原先的绝境中,看到了脱困,甚至反败为胜的希望,立刻命令登陆队向前挺进,夺占炮台,同时后续部队准备登陆。 而这些情况都已经通过山顶观察哨,被通报到孙万林、黄立均等人,黄立均随即命令准备战斗,没有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开枪。 半个小时后,阵地前方数百米远的小数林人影幢幢,法军终于来了。 第三十六章 血战金牌山 更新时间:2013-12-10 法军士兵显然已经没有刚开始的骄傲狂妄,开始小心谨慎起来,逐渐靠近凤窝村前的第一道壕沟,但是防御阵地经过了精心的伪装,看上去仿佛只是一片片不规则的的野草从。 黄立均心情十分紧张,拿着一把美国进口的柯尔特m1873左轮枪,手指紧握枪把,感觉快攥出水来了。 渐渐的,法军越来越近,300米,200米,150米, 黄立均甚至能隐约听到前面法军传令兵的声音。敌人已经只有百米远了,左右的士兵已经开始有些骚动,黄立均咬咬牙,心想等到走进50米再开火吧。 但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有人太紧张了,“砰”的一声就开枪了。 黄立均气极怒骂“哪个狗日的?”,一甩手枪高喊“打!” 壕沟前顿时枪声大作,法军立刻倒下一片,雅戈米埃上尉也是右臂中弹,血流如注,他一边指挥部下后撤到小树林,散开卧倒还击,一边派人回去求援。 双方展开了对射,打得草木土石,一片烟尘弥漫。 不久,马丁中校带着250名陆战队员赶到了这里。得到增援的法军士气大振,在哈乞开斯机关炮的掩护下,向中国军队阵地发起了冲锋。在机关炮火力的掩护下,法军迅速接近了第一道壕沟,雅戈米埃上尉右臂受伤,只好左手提着枪,仍然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但黄立均指挥部队稍作抵抗,就下令后撤,并迅速撤到了第二道壕沟。 几分钟后,法军成功占领了第一道壕沟,马丁中校喜形于色,进攻如此顺利,让他甚至觉得中国人已经被彻底击溃逃散了。 但是雅戈米埃上尉却有些担忧,刚才他受伤时,觉得敌人人数很多,火力也相当猛,怎么一个冲锋,对方就溃散了呢?,他不禁狐疑的说道:“这样的攻击,似乎有点太容易了吧,是不是这些中国人有什么诡计呢?” 马丁中校摆摆手:“你太多虑了,我跟这些中国人打过交道,事实上二十年前,我作为一名普通海军士兵,曾经参加过英法联军对中国的战争,在记忆里,中国人就是这样的乌合之众,我们一直冲进北京城,一把火烧了中国的皇家园林,比现在也难不了多少……。” 马丁正在得意洋洋的回顾自己那些光荣的历史,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炮火从天而降,一字排开与壕沟精密吻合,将壕沟里正在休息的法军炸的抱头鼠窜,泥土、沙石、野草夹杂着人体的残肢,四散飞落。 雅戈米埃上尉被炸断了一条腿,趴在地上大喊:“长官,快下令撤退。” 马丁中校面目狰狞:“原来是火力陷阱,这帮中国人以为我会撤退,我偏要继续进攻,来一个突然袭击。” 说完,马丁指挥残余的部队集结好,继续往前挺进,但仅仅百米,就遭到第二道壕沟的迎头阻击,这次的火力异常猛烈,马丁马上明白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不得已后撤,直到退回小树林。 刚刚登陆的孤拔,接到了前方的回报:进攻受挫,死了40多个,加上伤员,减员将近100人。 他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从这个结果看,中国人对炮台早已是重兵把守。同时他又收到一个不幸的消息:益士弼号炮舰被山顶重炮击中了水线,打穿了一个大洞,不断进水,情况非常危险。 此时已将近黄昏,天色开始黯淡了下来,孤拔觉得整个舰队已经危在旦夕了,必须尽快攻下两岸的炮台,否则是来不及等待援兵了。 他命令把舰队所有的海军陆战队员,全部集结到这里的小树林。 金牌口外面的三艘军舰,也要用舢板把所有能调动的人员,通过堵口,送到这里来,以增强兵力。 同时舰队对炮台加强压制 孤拔决心孤注一掷,一定要突破防线,拿下山顶的炮台。 一个多小时后,基本集结完毕,兵力将近1200人,这是舰队所有的陆战队兵力了,指挥官改由伯多列卫兰中校担任。在略微整顿一下后,就向凤窝村方向发起了进攻。 法军的动向迅速被山顶的观察哨发现,并报告了孙万林。 孙万林感到敌军是全力来袭,忙向指挥部报告,请求增援。 宋庆在接到报告后,认为敌人拼命反补,孙万林可能挡不住。他立刻命令金牌山对岸的守备部队,调一个团,由团长苏得胜带领,在金牌门水道西边的门边村集结,并通知港内的舰队,要求派遣舰艇前往接应,将这个团摆渡到对岸的渡亭坟。趁着法军舰队正在金牌门激战,无暇他顾,偷偷将援兵运过水道,增援孙万林。 但这需要时间,宋庆要求孙万林至少要守到半夜。 在另一边,法军此时已经发起了凶猛的进攻,在伯多列卫兰指挥下,很快就冲过了第一道壕沟,在第二道壕沟处与中国军队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战斗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黄立均的部队伤亡很大,不得不放弃第二道壕沟,退入了凤窝村,依靠栅栏、茅草屋以及地堡暗沟进行抵抗。 法军继续进攻凤窝村,甚至一度攻入了凤窝村,但是凤窝村后面的火炮阵地发挥了作用,猛烈的炮火使法军后续部队不得不停下来,攻入村子的法军寡不敌众,只好又退了出去。 由于山顶观察哨指示方位,使法军不断遭到精确的火炮打击,而法军这边并非正规陆军,只有几门轻型火炮,这让指挥官伯多列卫兰既愤怒又无奈。 在用机关炮和小炮进行了一次简单的火力准备后,伯多列卫兰亲自带领部队,再次冲进凤窝村,中国军队凭借防御工事拼死抵抗,黄立均派人向孙万林报告,他已经快要顶不住了。 孙万林觉得时机已到,命令胡延庆带领预备队出击。 片刻后,正在步步进逼的法军,遭到了侧翼的猛烈攻击。伯多列卫兰大吃一惊,只好分兵抵抗,在经过一番苦战后,眼看士兵都已经精疲力竭,伯多列卫兰不得不丢下战死的同伴,再次撤出了凤窝村。 孙万林看看部队伤亡很大,尤其是黄立均团,死291多人,伤400多人,有个连打得只剩下十来个人,胡延庆团也有将近200人伤亡。 另外凤窝村的防御工事也已经破坏的差不多了,而且炮兵连报告重炮的炮弹已经告罄。 孙万林觉得这种情况下,恐怕挡不住法军下一波猛攻了,便果断下令放弃凤窝村,全军往金牌山上撤,准备凭借半山腰的工事,进行最后的防御。 格鲁森轻炮全部拉到山上去,榴弹炮和山炮太重带不上去,就在炮膛里放进炸药炸掉,避免留给敌人。 另一边的法军,更是极为沮丧,1200的陆战队,死伤将近一半,而且剩下的普遍士气低落。 惟一的好消息是,舰队与炮台的对射取得了战果,对面长门炮台的一门克虏伯重炮,在连续挨了几发炮弹后,终于被击毁了。这使舰队的压力有所减轻,但同时有一个坏消息,不但原先中炮的益士弼号炮舰,已经彻底沉没,另外德斯丹号巡洋舰为了躲避炮火,不小心在浅滩上搁浅了,动弹不得。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孤拔就像一只被逼到了绝处的疯狗,气急败坏到了极点。 他把舰队能战斗的人,全部拉了过来,又凑了400多人,这已经是舰队所能调动的极限了,连舰上的厨师和清洁工,也加入了战斗队。 由于弹药已经严重不足,法军不得不捡起死亡中国步兵的枪弹,但是孤拔知道缺乏火炮,使法军进攻威力大减,于是孤拔又派人从搁浅的德斯丹号上拆下两门140mm炮,运到了凤窝村,本来他想多弄几门,但是法军士兵们光运这两门炮就已经累的直不起腰来了。 此时已是深夜,如果不是靠着极其坚韧的精神,在短时间内,单靠人力卸下火炮,再拉到山下,简直不可想象,法军已经将最后一点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希望都寄托于最后一击上。 在简单的吃过晚饭后,孤拔对部下进行了训话:“法兰西的勇士们,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如果明天太阳升起时,我们还不能站在山顶上,那么我们的共和国将承受前所未有的耻辱,那就是高贵的法兰西民族,竟然在这遥远东方的蛮荒国家,遭到了悲剧般的失败。我们绝不能成为这场悲剧的主角,我们必须为尊严而战,为荣誉而战,法兰西万岁!” 士兵们也纷纷高呼:“法兰西万岁!共和国万岁!” 法军开始了炮击,两门140mm炮,以及哈乞开斯机关炮,对准半山腰,不停的射击。直到140mm炮的炮弹全部打光,随后法军在孤拔亲自指挥下,一拥而上,没有保留任何预备队,所有人都拿起武器,像野兽般嚎叫着,向山上发起了疯狂的冲锋。 最后的总攻,开始了。 第三十七章 屠杀与精神崩溃 更新时间:2013-12-11 金牌山半山腰的战斗,进行的无比惨烈,法军顶着中国军队居高临下的弹雨,在付出两百多人伤亡的巨大代价,终于冲到了山腰,双方展开了白刃战。 双方先是用枪弹,接着是刀剑棍棒,最后竟是搂抱着,用拳头打,用牙齿咬。 一名中国士兵抱着法国人,两人厮打翻滚,最后一起摔下了山谷。 一名法军士兵腹部被开膛破肚了,肠子流出来,一头还挂在旁边的小树枝上。 一名中国士兵胸口被捅了五六个血洞,可嘴巴里还咬着半只耳朵。 一名法军士兵将对手压在身下,双手活活掐死了对方,可自己却被后面重击头部,鲜红的血液和灰白的脑浆,一起流出来,把他自己和身下的中国士兵,都淋得血糊糊的。 ……。 疯狂的缠斗持续了很久,就在双方都已经极度的疲惫时,山脚下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援军终于到了! 从对岸摆渡来的增援部队,苏得胜率领的第二旅第一团,终于及时赶到了,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了法军最致命的一击。 孙万林的部队士气大振,而法军则彻底崩溃了! 最后的意志也丧失了,所有人都失去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再坚强的士兵,都已经对胜利绝望了,所有人,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拼命的往山下跑,脑子里都只有一个念头:活着逃回去。 在冲过苏得胜部队的拦截时,法军彻底被打散了,已经完全没有了建制和纪律。 孤拔带着百余人,跌跌撞撞的逃下山,又逃过凤窝村,逃进了小树林。 这不是撤退,是逃亡,不顾一切的逃亡,在漆黑的树林抱头鼠窜,所有人都丢掉了武器,孤拔也不例外,他连自己的军帽都丢了,当兵几十年,从未如此狼狈落魄过,如同一只丧家之犬。 这些人来不及喘口气,随后又放弃了登陆营,逃往岸边。此时孤拔已经没有勇气在岸上再多待一分一秒了。 乱哄哄的挤上舢板,接着从小树林里陆陆续续又逃出100多法军士兵,个个都是头发散乱,衣衫褴褛,有些连鞋子都跑丢了。 将这些人接上了舢板和小船,小树林里已经响起了喊杀声和一片枪声,同时仍然不断有法军士兵从树林里逃出,后面则是愤怒又杀红了眼的中国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一边追赶一边射击,有些则挥舞着战刀,在月色中,呐喊着追杀法军。 此时的法军已成惊弓之鸟,也不管那些正向岸边跑来的人,立刻驾船离岸。 来不及上船的法军士兵,尖叫着,哭喊着,跳进岸边的浅滩里,追赶远去的小船,但很快就被后面的中国士兵涉水追上。 被激发了血性的中国兵,不断的用枪击,用刺刀捅,用战刀砍,整个岸边一片惨叫声,潮水也被鲜血染红了。 看到这一幕,孤拔捂着脸嘟囔:“哦,上帝啊,上帝啊,哦,上帝啊……” 凌晨的时候,残余法军终于逃回了军舰,个个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包括曾经雄心勃勃的海军少将孤拔,此时同样像得了疟疾一般,打起了摆子。 在刚才一段时间里,法军舰队又击毁了对面山顶的一门炮,这样就只剩金牌山顶的两门炮了。但此时法国舰队的弹药也已经开始告急,孤拔眼看在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只好命令向水道里面转移,旗舰窝儿达巡洋舰挨过一炮,动力系统受创,速度降到了6节,只能慢慢的拖在后面,孤拔只好将旗舰换成阿塔朗特号铁甲舰。 至于那搁浅的德斯丹号巡洋舰,已经完全无法移动,只好丢那不管了。 加上先前被击沉的益士弼号炮舰,法国舰队剩下7艘战舰和两艘杆雷艇,沿着水道,又凄凄惶惶的向港内方向行驶,驶到水道中央停了下来。 经过一整天的血战,孤拔对自行脱困彻底绝望,只能希望援兵快点到来,他们所能做的只有向上帝祈祷了。 而战斗结果迅速禀报了北京,丁云桐接到战报后,又是激动,又是流泪,马尾港战斗的主动权,现在已经完全在中国一方,他通电嘉奖所有参战将士,并命令军法处要将所有人的战功详细统计,并让人在天安门广场的忠烈祠内开始竖立阵亡将士牌位,将林国祥排在了第一位。 他一方面电令宋庆等人,一定要再接再厉,痛打落水狗,务必全歼对手,不使法军被困舰队一人漏网。 另一方面命令在闽江口游弋的昆仑号和沧海号两艘巡洋舰,前往越南东京方向。 丁云桐特别指出,法国为了拯救孤拔舰队,不但需要派出利士比舰队,更需要从越南调动大量的陆军部队。他要求昆仑和沧海两舰不与法军战舰硬抗,能打就打,打不过就逃,全力骚扰法国的兵力运输,其余船只则回到南面水道待命。 他告诉昆仑号的代理舰长刘步蟾,法国人的狂妄一下子是很难改变的,他们总是会轻视中国人的智慧、勇气和决心。所以运输兵力的法国舰船,一定会忽视安全,追求最近最快的路线,也就是沿着中国海岸线,绕过琼岛(海南岛)而来,所以昆仑、沧海二舰可以直接前往琼岛,就在琼岛的海岸线附近准备进行拦截作战。 此时已是11月20日,马尾港内也是一片欢腾,所有人在昨天还被法军的强大所震慑,今天却都对最后的胜利充满了信心。而丁日昌欣喜之余,也提醒众人不可轻忽大意,毕竟敌军舰队主力尚在。 宋庆立刻下令,将所有能移动的火炮集中起来,准备安排在水道的两岸,同时轰击并驱赶法军舰队。只要驱赶一段水道,就让布雷艇布下一段水雷,相信用不了几天,就能逐渐将敌人逼入死角。 而在另一方面,法国政府也已经知道了孤拔舰队的遭遇。 最先是在19号的时候,徘徊在闽江口外的英国军舰,看到了中法双方的激战,并迅速将结果传了出去,很快就有西方记者获得了消息,并将电报发回了国内。 结果第二天法国报纸《号角报》,就在头版头条登出了这耸人听闻的消息:由孤拔率领的法国远东舰队分舰队,在远东中国东南沿海,被中国人堵在了一个叫马尾的海港内,并且很有可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遭受到极为可怕的命运。 这个消息震惊了整个巴黎,所有人都感到极为迷惑和不解,强大的法国海军,怎么会在遥远落后的东方,陷入到如此的困境当中。在他们的眼中,中国人印象一向都很猥琐,都只是像那些报纸杂志描绘的一样:一群脸色蜡黄、身材矮小、五官扁平、头戴瓜皮小帽、畏畏缩缩的小丑而已,怎么能和强大的法兰西共和国对抗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样的问题也摆在了总理茹费理面前,在议会的质询中,议员们纷纷愤怒的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茹费理只能一再强调:孤拔的舰队只是暂时受困,目前状态“一切良好”,这当中充满了偶然性,发生了很多意外。远东舰队正在积极组织力量,帮助孤拔舰队脱困,并承诺很快就会结束这“荒诞的一切”,“形势的发展仍然还在我们的掌控中”,“相信用不了多久,形势就会发生根本的逆转”。 但这只是茹费理拖延时间,寻找对策的缓兵之计,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慌了神。 与此同时,法国一边暗中要求英国政府帮忙,由中国海关总税务司赫德出面,向中国政府说项,假装法国愿意进行所谓的何谈,拖延中国军队的进一步攻击,为援助孤拔舰队的部队,尽可能的争取时间。 另一边命令越南的陆军部队司令米乐中将,立刻调出一批部队,作为海军陆战队,转而由利士比指挥,作为营救孤拔舰队的登陆军。 驻越法国陆军司令米乐,迅速命令约翰尼奈利上校指挥的第四旅,立刻放弃一些不必要的重装备,承担陆战队的任务。 鉴于要跨海作战,第四旅编制里的越南土著兵营,将很难发挥作用,米乐命令由一个战斗力更强的,阿尔及利亚轻步兵营代替。 22日,第一批陆战队员1800名官兵,以及弹药装备,分别乘坐三艘轮船出发,分别由伯尔少校、郎治少校、拉客罗少校三人指挥。莫列波约上尉指挥的四艘远洋炮舰狄尔昔号、军刀号、巴斯瓦尔号、斗拉克号,作为护送部队。 到了23日凌晨时分,船队已经驶出了北部湾,莫列波约站在狄尔昔号炮舰甲板上,看着海鸟在海面上飞舞盘旋,吹着那充满腥味的海风,远方隐隐约约的,就是中国琼岛的海岸线。 此时手下水手突然喊叫起来:“前方发现军舰!” 莫列波约摆摆手:“不必惊慌,应该是前来接应的我方军舰!” 但仅仅过了片刻,水兵的惊叫声就打碎了他的迷梦:“是敌舰,是敌舰,是中国的军舰!“ 莫列波约拿起望远镜一看,两艘杀气腾腾的战舰,正在高速破浪驶来,舰上高高悬挂的正是迎风烈烈飘扬的黄龙旗!! 第三十八章 赫德出场 更新时间:2013-12-11 (有了个分类小强推,加更一章,小小庆祝一下下!) 来的正是沧海号和昆仑号,这两艘防护巡洋舰在接到丁云桐的命令后,全速行驶,直到今天凌晨才到达琼岛一侧的航道,这条航道也是前往中国东南沿海的最快航线。 刘步蟾拿着望远镜,站在昆仑号的舰桥上,发现对方的护卫舰船都是几百吨的炮舰,心里喜不自胜,同时对皇帝的判断彻底叹服了。 也许是法国人主力舰队被堵口,手忙脚乱,计划不周密。但说明他们潜意识里确实是骄狂惯了,在中国海域一向横行无忌惯了,明明中法已经开战,愣是只安排一些炮舰护航,就是不相信中国人有可能会拦截,就是不相信大海茫茫真的能碰上。 但现在一切真的发生了,刘步蟾直接下令:“冲上去,先将护卫舰船全部击沉!” 莫列波约此时真的肠子都悔青了,最糟糕最不可能的事情,居然发生了。对面冲来的这两艘战舰明显是几千吨的巡洋舰,自己这些小炮舰绝不是对手,但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立刻下令,让那三艘满载士兵的运输船,分成三路逃跑,自己这几艘炮舰全部上前迎击,希望能拖住对方,给运输船争取时间。 刘步蟾眼见对方不逃跑,反而迎上来,自然心中明了,也不客气,下令:“开炮!” 2门203mm重炮,10门152mm炮,对准法军炮舰,“轰”的一声,就是一次齐射。随后的沧海舰也同样开炮猛轰。 双方距离较近,法炮舰避无可避。军刀号几乎同时挨了两发炮弹,其中一发还是203mm的重炮,正面击中了军刀号上的小型指挥塔。一声巨响,船壁仿佛纸糊的一般被轰开,里面的人被炸的一团血肉模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威猛的火力让其余三艘炮舰胆战心惊,不得不散开,采用游击战术。一边来回机动,一边用一门140mm炮攻击对方。 这些炮舰与英国人伦道尔设计的蚊子船极其相似,都是船小炮大,像只蚊子扛着一门大炮飞来飞去,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其稳定性之差可想而知。即便偶尔击中中国军舰,也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片刻之后,巴斯瓦尔号也被击沉了,激战中,斗拉克号冲过来想撞击昆仑号,昆仑号也不搭理它,等它驶近了,舰上十来门57mm炮对准了一顿暴射,巴斯瓦尔号还没等撞到对方,就已经被打成了筛子,很快就沉没了。 看看实在是不行了,莫列波约指挥着旗舰狄尔昔号往南逃跑。 刘步蟾下令不管它,只管追杀那些运输船。昆仑沧海二舰,分别锁定了远方的一个目标,全速追击。 一个多小时后,沧海号追上了自己的目标,法国安南人号运输船。舰长吕翰命令挂旗语,让对方停船投降,但安南人号拒不回答,仍旧逃跑,吕翰下令开炮,在追击并炮轰了十余分钟后,终于将其击沉,水面上到处都是法军士兵,吕翰还要去追另一艘船,只好放弃这批俘虏,让他们听天由命了。 与此同时,昆仑号也已经追上了运输船美萩号,拦住了对方去路,并同样要求对方投降。 这一次美萩号做了不同的选择,无奈挂出了白旗表示投降。 片刻之后,法军指挥官伯尔少校等,被押着登上了昆仑号,仍然高昂头颅,仿佛好斗的公鸡。见了刘步蟾不卑不亢的说道:“舰长先生,虽然我军出于人力不可抗因素,不得不放下武器。但我希望我们的军官能够保留法兰西共和国高贵的尊严,保留自己的随身佩剑,这是国际的惯例。” 刘步蟾笑笑,一挥手,身后的卫兵立刻“砰砰”一顿乱枪,把这个伯尔击毙了。后面其余的法军官个个面无人色。 刘步蟾冷笑道:“你们想保留佩剑,那就是不肯放下武器,顽抗到底了。既然战斗还在继续,那我就有权将你们全部击毙,这同样也是国际惯例,你们懂不?” 所有的法国人迅速丢下身上的佩剑,完全不用翻译,瞬间都听懂了中国话,这真是个奇迹。 随后刘步蟾派出人员接管了船只,解除了所有人的武装。 下午的时候,最终失去目标的沧海号,返航前来会合。两舰押着美萩号撤往雷州半岛南端的徐闻港,这里是原来海上丝绸之路的古港口,但在近代已经湮没无闻,是极好的隐蔽场所。昆仑号与沧海号两舰将在此休整一段时间,等待时机再次出击。 当天晚上,船队遭到袭击的消息,震惊了法国政府。三艘运兵船只逃回了一艘,一艘被击沉,一艘失踪。四艘炮舰被击沉三艘,逃回一艘。 整个人员损失超过了1300人,这是个无法向法国国民解释的重大损失,而且意味着后续的登陆部队,必须等待利士比舰队回来,这要求孤拔舰队坚持很长的时间,但他们能吗? 法国政府感到了极大的恐惧,预感到孤拔舰队有可能会被歼灭,这样的后果太可怕,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外交上的阴谋了。 24日中午,丁云桐接到了报捷的电报,高兴的蹦了起来,这是最完美的结果,孤拔内无粮草,外无援兵,死定了! 正兴奋着,下人报告,海关总税务司赫德,希望觐见皇帝,谈谈他自己对目前中法战争的看法。 丁云桐心里好笑:“总算来了,上辈子赫德也是这样,战争期间受英国政府指使,上窜下跳,为法国说尽了好话,这辈子可没这么便宜了。” 片刻之后,赫德进来,他给丁云桐鞠了一躬,在旁边的座位坐下。丁云桐刚刚改了规矩,大臣见了他不必跪下磕头,鞠躬就行,但有些大臣硬是要跪,丁云桐也不勉强,他还是采取老的策略,不争论,潜移默化顺其自然,新人新办法,老人老办法。 丁云桐看着赫德,微笑道:“赫德先生,你的身体可还尚好?上次送过去的茶叶也还喝的习惯?” 赫德略微一欠身:“谢谢皇帝陛下的关心,我的身体很好。也很感激皇帝陛下的茶叶,我和我的夫人都很喜欢喝。”这赫德在中国已经待了几十年,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丁云桐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下次朕再派人送点过去。听说赫德先生闲暇时喜欢喝酒,这酒啊,喝多了伤身,茶喝多了却能清心养性,所以朕常常劝人多喝茶,少喝酒,比什么都强,要我说你该以茶代酒才对……” 丁云桐在那闲扯着,丝毫没有大战期间的紧张和不安,让赫德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片刻后,赫德扯起了海关问题,又说道香港海关,最后说到自己因公前往香港时,“意外”碰到了法国原来的驻华公使宝海,与他聊起了中法争端。 眼见丁云桐低着眼皮不搭腔,赫德只好咽咽唾沫,自己说下去了:“法国人的意思是,只要赔偿一笔军费,把军队从越南撤回来,法国是愿意坐下来谈的。” 丁云桐轻轻说道:“越南乃是中国属地,自古以来没有不打败仗就割地赔款的,朕可不担这骂名。” 赫德连忙接上:“皇上所言极是,但皇上也知道,法国乃是世界强国,真要是激怒了,倾全国之力与中国决战,到时候兵临这北京城下,再想和谈可就千难万难了,还不如趁现在双方损失都还不大,正好收场。” 丁云桐故作疑惑:“损失不大?法国的那个孤拔舰队,不是已经被我军困住了吗?” 赫德解释道:“困住也不能就赢了,据我所知法国的援军正在源源不断的过来,到时候鹿死谁手还难说。何况法国人的脾气与他国不同,胜了还好说,万一败了反而绝不肯和,一定会死战到底。如今我倒觉得是极好的时机,正好可以把孤拔舰队作为谈判的筹码,说不定法国不要赔款,就能把事情给解决了。” 丁云桐假装听说不要赔款,有点动心的样子:“哦,真的不需要赔钱?” 赫德一看有戏,马上趁热打铁:“只要皇上有意,我愿意出面和宝海沟通,一定会有个满意当然结果。当然了会表示诚意,皇上可以让马尾港内的守军,暂且停止对孤拔的进攻,有这个把柄,谈判时法国人也不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的……。” 丁云桐心里暗叫:“重点来了”,便点头说道:“也罢,我就让马尾那边先缓一缓,其余的就拜托赫德先生了。” 赫德欣喜万分:“一定,一定,我马上去香港,和宝海面谈,请皇上静候佳音。不过马尾那边真的要赶紧停一停,人死不能复生,万一孤拔舰队损失大一点,将来就不好谈了。” 丁云桐满口答应:“朕马上传旨,你尽管放心去,好好谈,慢慢谈,谈出个又好吃又好看的东西来。” 赫德连忙喜气洋洋的去了。 丁云桐看着赫德的背影,冷笑一声,转身说道:“传旨,限宋庆等人三天,一定要拿下孤拔!” 想想现在利士比舰队肯定要回去护航,就无法封锁台湾海峡,正好可以趁机补强台湾守军,等孤拔一完蛋,法国人必然要猛攻台湾的。想到这,他立刻下令让驻防上海周的氏兄弟,调一半兵力前往台湾,听从刘铭传的指挥。 而此时的孤拔,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绝境了! 第三十九章 孤拔舰队的灭亡 更新时间:2013-12-12 从20日开始,孤拔舰队就只能停留在闽江的前屿一带,既不敢前进,又不敢后退,只能凄凉的停在水道中央,飘飘荡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惶惶不可终日。 在它的西侧南尾一带,中国人已经布下了数道水雷线,在它的东侧大港一带,更是集中了数量众多的火炮,宋庆和丁日昌将所能调来的一切火炮,全部集中在这里。 但要真正打垮孤拔,还得需要那些克虏伯重炮,这也是二人迟迟未下令总攻的原因。 丁日昌发动了马尾地区所有的民工伙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罗星山和马限山上的四门重炮,拉到了琅岐岛。虽然近在咫尺,却使用上万人力,一直到25日,才让四门重炮就位。 在这5天的时间,中国人对孤拔舰队昼夜不停的骚扰,每时每刻的骚扰,时而开炮,时而打枪,时而从上游飘来火攻船,时而飘来大批法军死尸,始终让法国人神经紧张,无法有片刻的休息。 从黄昏到黎明,敲锣、打鼓、吹哨子、放鞭炮,没有一刹那是安静的。无休无止的折腾让法军疲惫不堪,而援兵迟迟不来,更加让人绝望。 到了25日下午,一切准备就绪,四门重炮发出了怒吼,重磅炮弹带着死亡的气息呼啸而来,由于法军舰船挤在一起,几乎无法机动躲避,一炮下去就是一片惨叫一汪血。 到了晚上,两岸打开探照灯,照射得法军无所遁形,重炮仍在不停的轰击。而法军已经快要弹尽粮绝了,到午夜时分,野猫号炮舰,腹蛇号炮舰,窝尔达号巡洋舰已经相继被击沉了,由于丁宋二人希望能俘虏对方的铁甲舰,所以阿塔朗特号和拉加利桑尼亚号两艘铁甲舰,相对受创较轻。 孤拔等实在坚持不住了,只好往闽江内侧挪,想躲开重炮的射程,直到撞上了水雷线,最后费勒斯号巡洋舰同时碰上了两枚水雷,被炸出大洞,很快就沉没了。而两艘杆雷艇甚至被法军舰自己撞沉了。 到这个时候,已经很清楚了,要么投降,要么死。 天明的时候,丁日昌派人在岸边挂出信号旗,要求法国人全部投降,放下武器,中午之前离开军舰上岸来,否则后果自负。 结果没有任何悬念,在获得生命安全的保证后,法军挂出白旗,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的乘坐舢板,高举双手上岸投降。 当晚,心力耗尽,只靠一口气强撑的丁日昌终于溘然而逝,临终遗言只有短短一句:“国家有望,诸君努力。” 远在北京的丁云桐接到了报告,不仅又悲又喜,悲的是,历史上的丁日昌还能熬一段时间,但这一世辛劳过度,不幸早逝了。喜的自然是俘获了法军的四艘战舰,分别是阿塔朗特号铁甲舰、拉加利桑尼亚号铁甲舰、杜居士路因号巡洋舰和德斯丹号巡洋舰,经过修复后,将极大增强中国海军实力。不过估计一段时间内,只能待在港内修理,这次战争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26日中午,《寰球时报》发出了全红号外,是中法战争特刊,大红标题是《马尾大捷》,副标题是:全歼法军孤拔舰队。 当然事实上孤拔舰队还有留在港外的四艘舰幸存,但已经没人追究这个细节了。 这一份特刊,同时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各大城市发行,包括英国统治下的香港。 此时在香港的法国领事馆里,原法国驻华公使宝海面前的桌子上,就有一份红通通的特刊,旁边是领事馆翻译写下的译文。 宝海暴躁的走来走去,而赫德则是一脸尴尬的坐在那儿。 宝海一把抓起桌上的报纸,厉声说道:“赫德先生,您知道这报纸说什么吗?全歼孤拔舰队!击毙法军1157人,俘虏孤拔以下共943人!我记得您亲口对我说的,中国已经答应暂停进攻,难道我年纪大了,耳朵不灵了,或者我出现幻觉了吗?我尊敬的赫德先生!!” 赫德也是一脸的委屈:“这件事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皇帝的确是答应了,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对悲剧的发生也深感痛心,我是真心实意要帮助法国人民,但是……,唉……。希望宝海先生能与茹费理总理先生解释一下。” “解释?您以为茹费理先生还有时间和心情听我的解释吗?此时他肯定自身难保,这个总理是无论如何也当不下去了。” 说完,宝海也不禁叹了口气。 宝海的担忧是对的,就在这个时候,法国总理茹费理已经走到了他政治生命的尽头了。 在26日召开的法国议会紧急会议上,茹费理内阁遭到了所有议员的攻击,包括他原先的支持者都认为,茹费理已经没有能力去领导对中国的战争了。罪责比如有:过度低估中国的防御能力,让孤拔的舰队在没有得到充足的情报前,就进入一个显然经过精心策划的陷阱。在组织营救行动时,没有考虑到为运输船配备强有力的护航舰队,这完全违背了海战的常识等等。 在经过一番表决后,茹费理黯然下台,继任者是共和党人,强烈的民族主义者莱昂甘必达。 在一份简单的就职声明中,甘必达发誓“要保护法兰西共和国的荣誉”。 随后法国政府做出决定,要求在越南的陆军发动全面进攻,“给中国人以毁灭性和决定性的打击。”,同时要求利士比舰队进攻并夺取台湾,作为未来谈判的质押品。 在越南的北圻地区,中法双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法军统帅陆军中将米乐分析所得到的情报,认为由于中国已经在东线北宁一带集结了重兵,而且距离东京(河内)很近,如果再按原计划,进攻西线的山西城,北宁的中国军队很可能会出动,截断自己的补给线,反正迟早都要打,不如先打近的。 鉴于此,他决定先在东线动手,一举拿下北宁。波里耶少将指挥的第一旅将承担进攻任务,尼格里少将指挥的第二旅作为预备队。米乐本人指挥第五旅防御左侧,防止山西城的中国军队出来袭击侧翼,比硕上校指挥的第三旅防守后方。约翰尼奈利的第四旅仍旧作为海军陆战队,听从利士比舰队的指挥。 分配完任务后,连绵不绝的法军,井然有序的从营地出发,向北方挺进。 情报很快被传递到了谅山的中国陆军南线指挥部。 胡子花白的陆军少将冯子材,正看着地图,参谋袁世凯在旁边不断讲解。在这段时间里,袁世凯的表现让冯子材很满意,不但思虑周密,而且对法军动向的判断非常准。 袁世凯说道:“将军,从前方的报告来看,正如下官几日前所说。法军之前只想重创我军,逼我求和。但现在形势已非,法军在海上损失很大,自觉颜面丢尽,此时已经不想简单逼和,而是想一口气打到中国去,自然会选择离中国较近的东线。” 冯子材点点头:“法军势大,也不知道第三师能否挡住。你看,我是不是应该亲率第一师增援北宁” “将军,我以为不妥。第三师以一个整师把守北宁,若论兵力已是不少,而且现在已经完成了防御体系。北宁离中国边境较远,补给并不方便,如果我等前去增援,两个师的后勤保障压力甚大。万一战事不利,东线的大局就危险了。现在第三师若是胜了,则万事休谈,法军自然气焰大挫。若是败了,由我等一师镇守谅山,自然可以重整旗鼓。而且,第三师即便守不住,若能予法军以重大杀伤,也是有功。我军利用北圻险峻山地,构筑了坚固工事。法军只要一路强攻,到了中越边境,必然已是强弩之末,到时给予全力一击,必定奏功。” 冯子材笑道:“诚哉斯言,深得我心啊!” 其实这个计划,冯子材早已经胸有成竹了,他只是故意一问,借机考考袁世凯。 他对这个年轻人非常看好,此人不但知识渊博,勤奋好学,而且毫无纨绔子弟的傲气,大事小事都做的来,当然最重要的是,皇帝似乎对这个青年人非常的器重,有时候在电报里,还要问一下冯子材对此人的评价。不出意料的话,这个袁世凯将来必定有大用,出将入相是不用担心的。 也许皇帝派他来当自己的部下,本身就有历练他的意思在里面,所以冯子材也是心领神会,平时在军事经验方面,也是尽可能的指点袁世凯。 他想起来,在防守北宁的张树声的第三师里,也有皇帝特旨派来的年轻参谋徐世昌,据说也是足智多谋。 只是张树声此人虽然带兵也有一些名声,但有个毛病,就是刚愎自用,关键时刻听不进良言规劝,这也让冯子材隐隐约约的有些担心,希望第三师能在北宁给法军以重大杀伤,挫败法军气焰,这对后续的战局将影响巨大。 第四十章 北宁之战开始 更新时间:2013-12-13 1880年11月28日,越南北宁。 由于黑旗军的浴血奋战,停滞了法军的前进,使北宁的第三师得到足够的时间,精心构筑了自己的防御体系。 这个地区河流纵横,水网密布,东北是月德江,西面是浪泊湖,南面是新河,东南则是天德江和六头江。而北宁城及周围小片区域,就是这大片水网中的一块小空地。 北宁城的东北高地名为涌球,这个高地控制着月德江,在这里架设大炮还可以直接轰击北宁城内,是极其重要的制高点。法国人叫做拉贝水坝。事实上在越南话中,涌就是河,球就是桥,河上之桥自然就是水坝了。 北宁城的东南是一座小土山,名叫榄山,是涌球的前方屏障。 北宁的西南是一个村庄,名叫克念总,遍布大片的水田,地势泥泞不堪,后面又是一座小土山。 结合北宁周围的地形,师长张树声认为,要守住北宁,必须要守住涌球,要守住涌球,又必须守住榄山。而西侧克念总一带,不适合法军大部队行动,尤其是道路泥泞,更是法军火炮部队的噩梦。因此,防御的重点应该放在北宁城的东侧。 旅长王德榜率领两个团,以及越南军队潘廷逢部2500人防守榄山。 本来张树声想让蒋宗汉率领的重炮营,也驻防榄山,但是随军参谋徐世昌极力反对,因为一旦榄山失守,210mm重型榴弹炮肯定无法及时后撤,这对后面的战斗影响很大,最后张树声接受了这个建议,把重炮营放在涌球高地,苏元春带一个团驻守涌球高地前沿。 魏刚带一个团,以及越南赞襄军务阮善述部队2000人,一同防守克念总地区 旅长章高元率领两个团驻扎北宁城外,作为预备队。 另外原先编制中的骑兵营,因为不适合越南地形,改为步兵营,由马盛治指挥,和张树声的警卫营,以及师指挥部驻防城中 因为法军的内河炮舰部队,可以依托越南密集的内陆河流网络四处游动,威胁实在太大,其强大的舰炮群可以摧毁一切防御工事,要守住阵地,首先必须防住炮舰。根据指挥部的命令,必须将防御地带的河塘溪流全部堵塞,这样就能阻止法军炮舰溯流而上,支援其陆军。 在这一点上,第三师做了周密的准备。天德江、月德江、六头江等统统堵上,具体办法是选择狭窄处,在竹排上捆上大石头,沉在水面下,砍下大树堵在水面上,这样水流可以通过,但炮舰由于自己的吃水深,将无法向前,同时在堵口旁的树林设置了大量的火力点。 另外在各个防御阵地上,中国军队也构筑了大量的地堡。 这种地堡事实上,是修在一个七尺深的大坑里,地堡在大坑的中央,高八尺,厚五尺,外面用大石条砌的严丝合缝,内部则是用木柱深深打入地下,层层叠叠,用石灰和沙石搅拌抹平。 地堡与大坑壁之间还有六尺宽的空隙,全部钉上大量削尖的木刺,整个地堡只高出地面一尺,设置了枪炮洞眼。 这样法军的枪炮很难击中地堡,即便偶尔有炮弹打中,也无法有效摧毁它,除非是重炮的连续轰击。 每个地堡内都配置了七八名士兵,地堡后侧都挖了暗沟,供士兵进出。 由于这种地堡都是根据徐世昌设计的图纸统一建造,所以又称“徐氏地堡”。 这种坚固的地堡,将有效的保护防御阵地里的中国士兵,在心理上也是一个极大的安慰。 在徐世昌的建议下,张树声命令前线部队,在法军的小规模进攻面前,地堡要保持火力静默,以避免法军的战术侦察,以追求防御关键进攻时,能够给予对方意外的打击。 徐世昌现在已经成了张树声最倚重的智囊,很快,他又有了一个新的建议。 在涌球高地的旁边,有一座修建于1867年的天主教教堂,哥特式风格,双尖塔式建筑,整个教堂被铁栏杆和竹栅栏包围着,密不透风,犹如一个坚固的碉堡。 教堂的主教是巴洛特神甫,他还有另外一个秘密的身份,法国陆军中尉,是法国在越南北圻地区一个最重要的情报头子。在教堂里除了有十几名法国人,还有将近百人的越南武装教民,这些人都受过训练,而且由于宗教的关系,对法国很有归属感,有一定的战斗力。 这一天的晚上,巴洛特神甫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写着相关的情报书信,他尝试过让手下的教民,假扮民夫混上涌球高地,去刺探中国军队的阵地,但守军检查非常的严密,让他一直未能如愿。 正在此时,“砰砰”,外面突然想起了两声枪响。接着一个手下跑了进来,慌张的报告:“不好了神甫,外面有大批中国军队,已经把教堂团团包围了。” 巴洛特大吃一惊,赶紧跑到窗口,发现外面已经火把通明,人声鼎沸,他立刻派了一个教民前去询问对方所为何来。 一会儿,教民回来报告,中国军队是来清剿间谍窝点的,要求教堂里所有人高举双手出来。否则将玉石俱焚。 巴洛特知道事情败露,但他并不肯束手就擒,反而命令所有人拿起武器,准备死守教堂。 片刻后,中国军队就发起了进攻,一边架起格鲁森炮轰击教堂,一边将打湿的棉被铺在铁栏杆上,大批士兵扒着棉被越过了栅栏。 守军在人数上居于极大的劣势,又缺乏有力的重武器,抵挡不住进攻,不得不退入教堂防守,随后中国人又将浸透了煤油的稻草包,点燃后扔进了窗口,并不断扔进火把。 几番烟熏火燎,教堂里面的人实在吃不消,便喊着停一下,停一下。 巴洛特神甫随即亲自出来求和,被带到中国军队的指挥官前,正是徐世昌和马盛治。 巴洛特一身黑色长袍,胸口挂着十字架,见到徐马二人,立刻手划十字,摆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质问道:“这里是教堂,是上帝的子民祈祷的地方。你们为什么要来杀人放火?这是对神的亵渎,是犯罪,是要受诅咒的。” 徐世昌听翻译讲完,笑了起来:“你这个洋鬼子,你就别装了,中法都已经开战好久了,你还摆出一副冤枉相。” “我虽然是法国人,但我更是上帝的仆人,我到这里来是传递上帝的福音,拯救在罪恶中堕落的人民。我和你所说的中法战争,没有任何关系,这里面的人,也都只是虔诚的教民。据我所知,中国政府并不禁止人们信仰天主教,你这样做已经违反你们自己国家的法律,必须立刻退兵。” 徐世昌听他还在胡扯,不禁大怒:“放你吗的狗臭屁!你他娘的,打着宗教幌子,刺探我军情报,压根就是个间谍头子,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跟战争没关系。没关系教堂里干嘛有那么多枪?都打死了我们好几个人了,还他妈胡扯什么虔诚的教民。还说什么叫我们退兵的鬼话,要么你是白痴,要么就是拿我当白痴,你觉得我像个白痴吗?像吗?!啊?!” 巴洛特眼看事情不可挽回,只好表示投降,教堂里陆陆续续扔出了一大堆枪支,停止了反抗。 正是徐世昌的仔细谨慎,使涌球的防守少了一个危险的毒瘤,而依靠本地教民组成的法国情报网,也遭到极大的打击。 从11月30日开始,法军不断发动各种小规模进攻,对中国军队的防御体系进行侦察,判断兵力布置以及防御工事密度。 经过了几天的试探,法军意识到必须突破榄山,随后便在榄山前沿构筑重炮阵地,将进攻的重点放到了榄山。 法国陆军的火炮一直是世界强国中首屈一指,法国从拿破仑时代开始就有这方面的传统,拿破仑本人就是炮兵出身。其火炮的优异性能,甚至要超过同一时期的德国陆军。 此时法军的炮兵阵地里,有95毫米1875年型加农炮;80毫米1877年型加农炮;90毫米1877年型加农炮。尤其是120毫米1878年型长身管重型加农炮,威力巨大。 但是这些炮重量太大,比如最轻的80毫米炮为1200公斤,最重的120毫米加农炮,包括前车和弹药车的总重加在一起超过了2700公斤,没有8匹马休想拖动它。 总之这些炮只能作为火力支援,并不适合伴随步兵部队前进,但法军同样也有轻便的火炮,比如哈乞开斯165英寸山炮,是今年刚刚定型装备军队,这种炮是未来迫击炮的雏形,威力和射程都相当不错,而且只有167公斤,携带方便,非常适合越南的地理环境。 另外一种,就是哈乞开斯37毫米5管转管机关炮,曾经让黑旗军吃尽了苦头,连陆用炮车在内,重量也只有200公斤。 这两种哈乞开斯公司生产的火炮,构成了法军快速推进时的主力火炮。 从12月5日开始,法军所有的重炮一起开火,对榄山进行了猛烈的轰击。 北宁保卫战正式开始了。 第四十一章 血战榄山 更新时间:2013-12-14 榄山的地堡指挥所里,陆军三师一旅旅长王德榜,正在大声喊叫着,让通信兵发报给北宁城里,但法军炮火极其猛烈,外面震耳欲聋,每个字几乎要贴着耳朵大喊,剧烈的震动更是让地堡里灰蒙蒙的。 王德榜是湖南江华人,原先是湘军将领,曾跟随左宗棠,在收复新疆的战斗中立了功。这次担任榄山前线的指挥官,得到的命令就是全力死守。 早听说法军火力威猛,战力强悍,但这次亲眼所见,也确实深感震惊,他虽然16岁当兵,戎马生涯将近30年,但如此凶猛而又精准的炮火还是这辈子第一次看见。他颇为庆幸,如果不是事先构筑了坚固的“徐氏地堡”,只怕部队熬不过第一轮炮火,就要崩溃逃散了。 在经过了半个小时的炮火准备后,法军的第一次大规模进攻开始了,由科罗纳少校指挥的187法国步兵营600余人,以及弗拉维亚诺上尉指挥的越南土著步兵营350多人,一共有将近1000兵力,沿着火炮清理出来的道路,往榄山扑来。 在榄山西侧一个地势平坦之处,有一个班长叫赵铁,四十多岁,是老湘军出身,湖南娄底人,大家伙儿都叫他老铁子。他带着手下的这个步兵班,负责此处的一个地堡和地堡前的壕沟。 刚才敌方火炮猛烈。他不得不让全班18个人,全部像挤肉罐头一般,挤到了地堡里面,等对方炮火稍停,赶紧又拉着10来个人,从地堡里出来,钻进前面的壕沟。 士兵张复生是天津人,操着一口的天津话在那嘟囔:“嘛玩意儿,全是灰儿,耐千刀儿的洋鬼子,这顿炮忒他吗各色,好么,睁不开眼嘿。” 陈文剑是绍兴人,改编练军后才入伍的,看看张复生:“毛病西西,话都说不清爽”,转头问旁边的浙南人汪惠,“我说惠儿啊,侬怎么起个女孩名哉?” 汪惠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江洋插话了,张嘴就是四川腔:“你个龟儿子,求都不懂,人家就是个女娃儿哈,花木兰噻。”旁边的人忍不住都笑起来,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老铁子喝到:“别说闲话了,检查下武器。尤其是你,小四川,等会大伙儿还得靠你手里的格林炮呢。”班长行伍多年,说话反而都是京味儿。 所谓格林炮就是加特林手动型多管旋转机关枪,原先的淮军就有少数几十挺,但是这种枪弹药消耗大,系统复杂,价格昂贵,保养还困难,所以没有作为制式装备。另外枪也非常笨重,需要好几个人伺候,江洋就是负责人。 江洋也是不高兴:“班长,这格林炮不晓得要干啥子,老是扯拐!冒火地很!” “我不管,等下敌人上来,格林炮要是哑巴了,我就找你。” 正说着,张复生喊道:“蛋子儿们上来啦!” 在阵地前方,一片片敌军散开来,犹如一群群黑色的甲虫,沿着山坡弓着腰上来了。走前面是黄旗军,很好认,都戴着一顶斗笠样的帽子,明显都是当炮灰用的。 片刻后,敌军走到了百米开外,这时一声炮响,所有人都端枪开火,“哗”的一阵弹雨,黄旗军死伤了一片,剩余的全部趴下不敢动了。但是后面的法军却反而加快速度,冲了上来。 这时防御阵地上第二排的步枪也开火了,第一排开始装弹,两排轮换着开枪,将冲近的法军又击倒一片。敌军很迅速的退了下去。 第一次进攻似乎很轻易的被打退了,这让壕沟和地堡里的人颇为高兴,敌人好像没有传说中那么强嘛,陈文剑还颇为悠闲的哼了两句越剧,绍兴嵊州正是越剧的发源地。 还没等这些人轻松多久,敌人的第二次进攻就开始了,大批法军几乎瞬间就冲上了山坡,而且进攻不顾伤亡,极为坚决,很快就到了阵地前沿两百米的斜坡处,和中国军队展开了对射。 刚才只是旅长波里耶的一次试探性进攻,目的是检测榄山中国军队的防御硬度,以确定主攻方向,这次上来是雷维龙中校指挥的整个团,清一色的法军。 很快,法军就在斜坡处架起了哈乞开斯165英寸山炮和机关炮,对防御阵地进行轰击。由于这种山炮有一个抛物线,炮弹能越过斜坡直接落入壕沟,让守军很苦恼。 在火力掩护下,法军发起了冲锋,队伍很快冲到了壕沟前,老铁头大吼一声:“小四川!” 接着就是“通通通通”,一连串响声,格林炮开火了,子弹犹如旋风一般,席卷了阵地前沿,把试图跳进壕沟的敌人扫倒一片,后续的法军不得不后退。 陈文剑打得兴起,也端着枪跳出壕沟,一枪将几米开外的一个敌兵击倒,刚低头换子弹,法军的机关炮火像一把大闸刀般,横着从陈文剑的身上扫了过去,“嘭嘭”的闷响后,原地只剩下了两条腿,空中打个转被甩回了壕沟,而陈文剑的上身却已经被打得不翼而飞了。 壕沟里传出愤怒的吼声,一阵乱枪之后,老铁头叫道:“小四川,把格林炮撤到地堡里去!” 没有一会儿,法军再次冲了上来,双方又是近距离对射。 法军的“格拉斯”1874年式后膛单发步枪,威力凶猛,11x59毫米金属壳弹击中人体后,会在身体里面翻滚,形成一个空腔。子弹穿透人体时,进去是一个小孔,出来时就是个大洞。其弹头的冲击力甚至会将不在弹道上的骨头都撞碎。 而中国军队的施耐德步枪,威力和射速都不如对方,几番对射下来,被压在壕沟里抬不起头来。大批阿尔及利亚祖阿夫兵趁势冲了上来,跳进了壕沟,双方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喊杀声、金属撞击声、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老铁子挥刀砍死一个敌人,大喊道:“撤到地堡里去!” 旁边又有两个敌人扑上来,老铁子贴地一滚,躲开两把交叉刺来的枪,一刀抡去,将其中一人的腿给卸了下来。 这个敌人也极为悍勇,被砍掉一腿后,趴在地上一蹿,竟一把抱住了老铁子的下身,老铁子挥刀猛砍,将其后背砍得稀烂,但对方死不松手。 另外一个敌人,趁机举枪猛刺,老铁子眼看躲闪不及,闭目待死,只听砰的一声,敌人斜斜的倒地,不远处汪惠的枪口冒出了青烟。 老铁子喊了声“好”,把脚下的死尸甩开,说道:“快进地堡!” 一番死战,这个班已经死掉了一半人,剩余的人都进了地堡。格林炮从地堡的枪眼里,吐出凶猛的火蛇,将从追来的法军一顿扫,而敌人的火力无法打透地堡的乌龟壳,只好又退了下去。 法军调来了援军,呈扇面围攻过来,但老铁子等人依靠地堡,不断的阻击对方,而对方的枪炮却无法损伤地堡,一会儿的工夫,地堡前就躺下了十几具法军尸体。 但地堡内也是危在旦夕,所有的人都带着伤,弹药也不足了,最糟糕的是格林炮已经打得枪管通红,转不动了。 老铁子看看再过一会儿,要被包饺子了。喊一声:“大家冲出去啊!” 老铁子当先打头,从暗沟里钻了出来,几个人也跟着出来。法军发现地堡后面出来人了,立刻围追过来,双方又是一场肉搏。 这时已经停下的格林炮“通通通”又响了起来,将靠近的法军打死好几个,原来江洋冲着发红的枪管撒了泡尿,枪冷却了下来,又开打了。 弹雨阻挡了后续的法军,但很快枪声又停了下来了,子弹打光了,江洋刚从暗沟里爬出来,就被守候的法军士兵一顿猛刺,几把刺刀在他的身体里“会师”了。 不过江洋也没闲着,临死前一脚,把一个法军的下体给踢爆了。这个士兵弓着身子,在地上极其痛苦的嘶叫,那声音之尖利,快要将别人的耳膜撕裂。他的同伴给了他一枪,解脱了他的痛苦。 江洋的努力使老铁子们只需要面对三个法军士兵。 老铁子高喊着:“跑出一个算一个!”抡着战刀疯狂的砍着,三个法军愣是靠不近他。张复生猫着腰钻过来,捅倒了其中一个。 还有一个法军,将汪惠打翻后,枪托猛砸,又将张复生砸倒,将刺刀狠狠的扎进了张复生的肚子,张复生一声尖叫,双手一把抓住了刺刀。 听到尖叫的老铁子,发狠的砍倒另外一个,挥舞战刀冲过来。 这个法军士兵,想把刺刀从张复生肚子里拔出来,但张复生瞪着眼睛,双手死命的抓着刺刀不松手,鲜血沿着刺刀红线一般的流下来。 老铁子挥起战刀,对准这个法军士兵,就是一个“横扫千军”。 敌人实在拔不出枪,逃也来不及,眼看着雪亮的钢刀迎面而来,狂叫一声,一边往后倒,一边双手举起抱住脑袋。 只听“咔嚓”一声响,战刀砍断了法军士兵的手掌,狠狠的劈到他的头上,仿佛砍柴一般,横着从左眉毛处劈进了他的脑袋,一直劈进了两寸才卡住,差点把他的头颅掀了“锅盖”了,左眼珠更是被挤爆了出来,被几根血丝吊着,在那甩来甩去。 就这样,这个法军士兵居然没马上死,歪在地上一抽一抽的。 老铁子刀也不要了,拉起地上的汪惠,嘴里喊道:“快跑!”。 两人没跑几步,后方“砰砰”几响,老铁子突然停住了,汪惠转身一看,老铁子愣在那,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一发“格拉斯”步枪的子弹将他击穿了,胸口上一个拳头般大的洞,正在汩汩流着鲜血。 老铁子对着汪惠,无力的挥了下手,说道:“快跑”,就眼睛翻白倒下了。 汪惠眼睛含泪向后跑去,子弹从他身边“嗖嗖”飞过,打得地上“扑哧扑哧”冒烟。 法军终于攻上了榄山。 第四十二章 反攻榄山 更新时间:2013-12-15 12月5日,黄昏,榄山后麓萌桥村。 旅长王德榜正在急怒攻心的看着地图,经过白天的激战,法军已经从榄山西侧突破了他的防线,王德榜眼看部队伤亡很大,实在顶不住,又担心法军会抄自己后路,不得不退下山,依靠萌桥村的竹林隐蔽。 法军显然也很疲惫,攻下榄山后就停下休整。 刚刚北宁城指挥发来电报,骂的王德榜面红耳赤。师长张树声说他是“孬种”,“看见洋鬼子就尿裤子,数千兵力,居然坚持不了一天。一触即溃,会重挫全军士气。” 王德榜深感委屈,自己带兵几十年,没像今天这么窝囊过,手上火炮不足,无法有效压制法军推进。而且虽然有5700多人,兵力不少,但是有2500越南兵,武器装备和战斗力都很差,实在依靠不上。 他原先在新疆作战,有骁勇善战的名声,人人都伸大拇指,连俄国在伊犁的驻军都很忌惮,曾派记者来采访他,想不到今天被人骂成孬种,心里实在不服气,憋着要找回面子来。 而且正后方是涌球高地,左后方就是北宁城,榄山确实不能就这么丢了。 他估算了一下兵力,还有2300多人,越南潘廷逢部也还有2000来人。 王德榜觉得越南兵虽不可靠,但潘廷逢下面有一个部将高胜,似乎打得不错,他那个营很有秩序的退下来,不像其他越南部队,乱成一锅粥般。 于是他一边发报要求增援,表示决心利用夜晚掩护,反扑榄山,因为在北宁地区上空,有几个法军的探测气球,有一些绅士服装的法国人,在拿着望远镜观察战场,如果白天反击,法国人很快就会发现 一边派人找来潘廷逢,让他把高胜调过来,其余部队负责警戒两侧。根据嗣德帝的旨意,越南军队须接受中国将领的节制。 入夜的时候,援兵到来,是从北宁城调来的马盛治营,而且带来了大批的弹药。 王德榜心里暗算了一下,觉得手上的人马可以拼一把。 他从原来的部队里,挑出1500多没受伤,身体壮的,加上援兵,一共有2000人左右,计划兵分两路,趁着夜色,悄悄上山,杀个回马枪。 在经过一阵乱哄哄的准备后,全军分成三拨,王德榜带1000人,加上高胜营,从榄山西侧上去,马盛治带1000人从东侧上山。剩下的人加上越南兵,都在萌桥村固守。 此时已是半夜,两路奇兵都填饱肚子,每人都闷上几口烈酒,补充好弹药。王德榜还在自己这一路兵里,专门组织了一支百余人的长枪队,全部拿着七八尺长的红缨枪,跟在大部队的后面,准备偷袭肉搏时使用。这抢上扎红缨可不光为了好看,红缨穗能吸血,可以阻止枪头上的血顺着枪杆流下来造成打滑,有利于持枪者发力,换言之就是块擦血用的抹布。 随着一声呼哨,两路兵在竹林掩护下,悄悄的向榄山潜去。 此时的榄山山顶,已经搭起了一片简易帐篷,成为了法军第一旅的临时指挥部,旅长波里耶正在万分苦恼中。 白天的战斗让法军损失惨重,在突破榄山西侧时,伤亡特别大,尤其是其中一个地堡周围,居然躺着四十多具法军尸体。担任主攻的第112团伤亡近半,不得不撤到后方新河一带休整。 其余两个团一个117团在山前警戒,另一个135团本来应该已经到山顶了,却因为一件“意外事故”耽搁,最快也要到明晨才能过来,这让波里耶很不高兴。 因为山顶指挥部现在兵力空虚,只有一些直属部队,还得看守两百多中国俘虏。虽然波里耶不相信溃逃的中国军队有这个素质和胆量杀回来,但指挥官的本能还是让他有点忐忑。 至于那两百多俘虏,法国政府已经特别命令,不得折磨和伤害他们。因为在之前的怀德之战中,中国军队为了报复法军虐杀俘虏,将法军上校李维业大卸八块,悬挂在城墙上,还贴了布告。 这一消息被法国记者发回国内,引起了很大震动。现在法军在海上有一千多人被俘虏,这些俘虏的家属给了政府很大的压力。为了保证这些俘虏的安全,法军也不得不有所收敛。 说起135团的“意外事故”,更是让波里耶哭笑不得。 那些阿尔及利亚祖阿夫兵,他们作战勇猛顽强,这一优点有目共睹,但同时这些人的性取向却是法军部队里的一个难题。 祖阿夫兵普遍都是“同志”的爱好者,他们也娶老婆,但只是为了繁衍后代,而阿拉伯的白种男孩才是他们真正的“恋人”。 这一次远涉万里重洋,到亚洲南部来作战,“恋人”们自然不能随身携带了,这些祖阿夫兵寂寞之下,竟然将目标盯上了部队里的法国白人士兵。 就在今天,135团连续闹出几个“基建”事件,引起内部冲突,甚至影响了部队的调动。团长贝杰中校更是愤怒的报告:“阿尔及利亚步兵简直就是我们的累赘,他们带着的自己恶习来腐蚀我们,甚至带坏了法国籍的士兵,应当尽快让他们离开。” 而波里耶作为战役的指挥官,更多的是考虑战场的胜利,这些阿尔及利亚轻步兵的战斗力正式法军现在需要的,调走这些人实在不理智。 波里耶正在头痛,士兵进来报告:榄山前沿发生激战,大批中国人偷偷攻上山,被巡逻的哨兵发现,117团已经前往拦截。 波里耶很是惊讶,想不到中国人这么快就攻回来了,看来不能再耽搁了。他立刻派人传令,135团把别的事情全放下,先上榄山再说。 刚发出命令,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响,远处传来了一阵枪声,波里耶感到大事不妙,披上大衣,从帐篷里跑出来。这时一个宪兵迎面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将军先生,前方突然出现大批中国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您必须马上走!” “敌人有多远?多少人?” “大约七八百米远,人数很多,黑压压的,至少上千人。” 波里耶心里奇怪,这些人是怎么绕过警戒线的,他大脑急速的转动,很快就得出了清晰的判断:敌人并没有从北宁方向得到大量的增援,否则指挥部不会没有相关情报。前面117团已经拦截了一批,这一批人数应该最多也就一千多人,凭借山头的兵力,应该能挡住,等待135团上来,未必不能歼灭对方。 迅速的决定了方案,波里耶命令弗拉维亚诺上尉带着所有越南兵上去抵挡,为其余部队的集结争取时间。 很快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利用这个空隙,波里耶把所有能战斗的人,全部集合起来,分别有200多名阿尔及利亚步兵,再加上一些通信兵、炮兵、工兵以及一些宪兵,总数也有500多人,在指挥部前面迅速组织了一道简单的防线。 而在四五百米开外的山坡上,王德榜指挥的这一路部队,很快打垮了300多名前来拦截的黄旗军,指挥官弗拉维亚诺也被乱枪打死了,随后王德榜向法国的指挥部猛扑了过去。 王德榜上山途中意外的顺利,尖兵连续干掉了几个法军哨兵,而且由于另一路的马盛治,吸引了法军的注意力,使他这一路很成功的钻上了半山腰,并抓住一个法军少尉。 这个少尉在被割掉一只耳朵,又被掰断七根手指头后,终于说出了指挥部的位置。王德榜大喜,若能一举端掉敌人指挥部,这个功劳可就大发了。他立刻指挥全军不顾一切往上冲,誓要直捣老巢! 激烈的枪声想起,王德榜军很快就冲到了法军防线上,黑暗中几个对射后,双方很快就搅拌在了一起。 大家都是单发步枪,这么近的距离,谁也来不及装弹,只能依靠白刃战。 刚才还让波里耶头痛不已的祖阿夫兵,马上体现出了自己的价值,这些人挥刺突击,野兽般凶猛,至少要三个中国人才能挡住一个,一下子让法军阵线稳固了下来,并隐约要反攻倒算的样子。 但王德榜也早有准备,大吼一声“长枪队给我上!“ 于是从队伍后头,应声冲出一百多号人,个个端着七八尺长的红缨枪,在两侧部队掩护下,向祖阿夫兵冲了过去。 这长枪队,好家伙!一百多条枪森林一般刺过去,再勇猛的士兵也拼不过,几个祖阿夫兵立刻被长枪扎透,被挑到了半空中,偏偏一时还死不掉,挂在枪头上不停的惨叫。还有个祖阿夫士兵,被一枪从胯下扎进去,整个人被立在空中,一边双腿乱晃,一边双手徒劳无力的想把枪拔出去,,仿佛过年时小贩用木棍戳起来的糖人。 这惨烈的景象,震慑了其余的士兵,许多祖阿夫士兵,有生以来第一次掉头逃跑,法军阵线立刻摇摇欲坠。 正在此时,高胜营也加入了战斗,法军见对方还有援兵,哪里还坚持的住,波里耶大急:再不跑,真要死在这里了! 第四十三章 决战即将开始 更新时间:2013-12-16 长枪队的意外出现,给了法军一个巨大的“惊喜”。根据以往的经验,无论是力量还是刺杀技巧,法军士兵在白刃战方面具有很大的优势。这也使法军产生了一个骄傲的错觉,觉得任何情况下,只要打成混战白刃战,拼上刺刀,中国人就只能后退了。 但是在这一个黑夜里,突然杀出这一片长枪“森林”,给法军士气上以很大的打击,再好的拼刺技巧,也无法在“森林”面前施展,几个回合下来,阵线终于支撑不住,崩溃了。 士兵们混乱不堪的往后逃窜,波里耶眼看大势已去,脑子里迅速“刷刷”闪过一系列惊悚画面,立刻转身往山下逃跑。 他可不希望自己像李维业一样,被中国人分成几块后,挂在城墙上晒太阳。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逃跑中的波里耶仿佛增添了无穷的力量,迅速将所有人都甩到了身后,早早就逃到了山下安全地带。 气喘吁吁的警卫部队,好久才赶到波里耶身边,他们纷纷对将军的体能和速度表示钦佩。 王德榜虽然一心想歼灭对方的指挥机关,但黑夜时分,敌方到处逃散,手下兵力又不足,追赶了一会,只好又把部队重新回拢过来,清点了下战果,打死和俘虏法军将近两百人,自己也损失了一百多人,而且彻底击溃了黄旗军,还解救了两百多俘虏。 这个战果意义重大,以前跟法军作战,不管胜败,总是损失大于对方,唯有这次情况倒了过来,这能极大挫伤法军的士气,而且一个叫汪惠的小兵,还活捉了法军的一个军官少校科罗纳。 王德榜命令回军,准备配合马盛治部,夹击前面的法军。 片刻后,部队赶到了目的地。但是法军实在是训练有素,眼看敌兵前后夹击,也不逃跑,就地展开防御,火力凶猛,配合的又井然有序,让王德榜无计可施,看看天快亮了,部队白天苦战一天,晚上又是恶战,已经疲惫之极,又担心对方的援军上来。无奈,只好命令全军撤出战斗,退往北宁城,法军指挥官雷维龙中校也不敢追击。 黎明的时候,波里耶带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的冲上山,发现山顶早已空空荡荡,指挥部的一切东西都被搬走了,连自己的行军床都不见了,波里耶气愤的踢飞了一个石头:“这群可恶的中国佬!” 王德榜对榄山的反击,虽然因为兵力不足,没能彻底夺回榄山,但给了法军很大的震撼。这次小小的反攻,双方的伤亡并不大,也没能改变法军占领榄山的事实,但却给战争带来了很大影响。 首先伤亡比例较小,极大的振奋了中国军队的士气。其次,使法军一旅旅长波里耶患上了“反击恐惧症”。 但最重要的是,这次偷袭使后方的总司令米乐中将,不得不重新审视中国军队的战斗方式和战斗力。 几天后,米乐将部队交给贝当上校指挥,自己亲自来到榄山,了解情况后,开始考虑重新调整战术。 以往法军一向坚信自己的白刃战能力,但通过这次战斗,米乐意识到,中国人在近身肉搏方面,有着悠久的历史传统,最终还是能够找到办法来对付法军。鉴于此,米乐认为法军必须充分发挥火力上的优势。 同时法军拥有高空侦察气球,在白天可以有效的监控中国人的动向,但在晚上,这一优势会被极大的削弱。 因此,米乐制定以下几条战术原则: 不强调白刃战,坚持火力压制,最大限度的发挥法军火炮的优势。 白天进攻,充分利用热气球的侦察,来协助指挥。等到天一黑,不管形势多么有利,立刻停止进攻,原地固守,随时准备中国人的反扑。 鉴于榄山的中国守军,已经撤往北宁城,使北宁城的防御力量更加强大,直接攻击北宁不是好的选择。而北宁城西北的拉贝水坝(涌球)却是一个理想的目标,这里地势很高,只要拿下拉贝水坝,就可以在上面架起重炮,轰击北宁城内,中国人就会马上崩溃。 于是米乐很快就宣布了自己的决定,由尼格里少将指挥的第二旅,负责进攻拉贝水坝。同时波里耶的第一旅作为警戒部队,阻击北宁城的援兵。 由于中国人的破坏,使法军的内河舰队无法有效的靠近作战区域,给陆军以支援,也影响了法军的火力。米乐又下令,尽快将一部分炮舰上的火炮拆下来,组成两个新的炮队,迅速运往北宁地区。 同时最大限度的使用热气球。此时在北宁地区上空,有多达二十多只热气球在来回观测。 米乐还改进了热气球上的信号系统。在热气球上,可以悬挂许多不同颜色的旗帜。气球的法军观察员,会用望远镜观测下面的敌军,并根据不同的情况,悬挂不同排列顺序的旗帜,代表着不同的法语字母,地面上的观察哨,就用望远镜记录这些字母,组合成相应的信息,就能判断敌军的情报。 在经过了将近半个月的准备后,米乐认为时机已经成熟,法军随即向涌球高地发动了进攻。 12月21日,涌球高地前沿,法军猛烈的炮火呼啸而至,不停的蹂躏着防御阵地。团长苏元春趴在壕沟里,满头都是灰土,看着天空中的热气球,愤愤的骂着娘。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昨天他的部下击退了法军两次大规模进攻。由于热气球的指引,法军的炮火总是能精确的找到守军。即便那坚固的地堡,在法军重炮的连续轰击下,也相继垮塌,苏元春感到今天可能挺不过去了。 他看了看热气球,从嘴里吐出一口气:“这驴日的,打得什么几把仗,真他娘的窝囊!” 施耐德步枪连标尺射程也只有800码,相当于700多米,实际上有效射程更是不足。法国热气球可以轻松的在中国人头顶上来回盘旋,在1000多米的空中,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一切,连谁上茅房,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完全是单向的全透明,彻底颠覆了苏元春的思想。他本来是一名旅长,因为在军事演习中,顽固坚持老一套思维,被下旨降为团长,苏元春对此是很不服气。 但一打这个仗,他总算明白了自己的错误。在这个时代,火力至上,新奇玩艺儿层出不穷,原先的那一套战法已经近乎于儿戏。敌人像现在这样,用热气球当眼睛,指挥火炮攻击,自己根本连拼命都无从谈起。 事实上,若不是涌球高地上重炮营的支援,阵地昨天就已经不保了。苏元春一咬牙,下令全军后撤,退到高地上,居高临下的死守。 到了12月23日,法军开始进攻涌球,尤其糟糕的是,法军的炮火把电报线炸断了,涌球阵地与北宁城失去了联系。 师长张树声也是万分焦急,他感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虽然也知道涌球的重要性,却没在那里多放一个团。但没想到法军如此坚决的猛攻涌球,这样涌球的防御兵力就明显不足了,而且连续几次增援都未能突破法军的警戒线。 现在电报也联络不上了,也不知道涌球情况如何,张树声感到事情紧急,决心全军出动搏一把了。 但是参谋徐世昌却极力反对:“将军,我军不宜出城啊,那涌球高地居高临下,工事坚固,未必就守不住。而我军一离开北宁城,等于放弃了完善的防御体系,到外面与法军野战,那是正中对方下怀啊,万万使不得!” 但张树声固执己见:“一旦涌球失守,法军架炮猛轰我城内,我军将会不战而溃,到那时防御体系再完善又有何用?” 徐世昌苦劝:“涌球会不会失守,还是不一定的事。我军若出城,北宁必然失守。何况即便涌球失守,那又如何。大不了我军全军撤退,主力保存完整,若是出城决战,必然伤亡重大,到那时悔之晚矣!” 张树声不听,传令把驻守克念总的魏刚部队调回了北宁。 经过一番准备。第二天,也就是12月24日,张树声率领第三师主力,全军出城,前往解救涌球。 分别有魏刚的一个步兵团,马盛治带领的一个团,章高元的一个团,张树声自己带领一个团以及一个警卫营,另外还有越南赞襄军务阮善述部2000人,潘廷逢部1500人,全军总兵力达到10500多人,北宁城里只留下王德榜、徐世昌带领的数百残兵,以及越南高胜的一个营,几乎可以说是倾巢出动。 徐世昌眼看张树声刚愎自用,全军出城要与法军死拼,只觉得又急又气,原先百般筹划的防御战略,一朝皆成泡影。 一旦战事不利,这铁桶般的北宁城必然不战而弃,一念至此,徐世昌心头烦闷,按捺不住,一口热血喷了出来:“竖子不足与谋啊!” 第四十四章 兵败北宁 更新时间:2013-12-17 北宁城里的调动,很快就被法军侦察到了,热气球上的法军观察员们,详尽的纪录了中国军队的调动,并迅速把情报传递到了指挥部。 司令米乐马上意识到,敌人将会出城决战,他感到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北宁城坚固的防御措施,一直让他很是头痛,就像一个坚硬的乌龟壳,想要砸烂它,不知道要耗费多大的力气,现在对方竟然舍弃不用,出城野战,而且又是在白天,一举一动完全没有任何突然性可言,可以说正中米乐的下怀。 他下令第一旅在北宁和涌球之间的凤毛社一带组织防御,又命令所有炮队都集合在凤毛社的后方,这里是通往拉贝水坝的必经之处,中国军队要绕过此地,除非先渡过月德江。 同时进攻拉贝水坝的法军第二旅,只留下一个团监视守军,主力向左转,从侧翼靠向凤毛社。 米乐的计划是让第一旅拖住中国人,再由第二旅从旁边夹击过来,一举歼灭敌军主力。 12月24日,张树声率领第三师主力,潮水般向涌球方向前进,中午时分,大军在凤毛社一带遇到法军的拦截。 张树声骑在一匹白马上,前方法军的枪炮声并不猛烈,兵力应该不多,部队继续向前进攻,法军的阻击眼看就要被击溃。 此时突然“轰轰”,一片炮声震天响起,是法军的加农炮,炮弹从空中飞来时,带着可怕的尖啸声,凶猛而又精准的砸在大部队的后方。 整个爆炸区域顿时烟尘弥漫,碎石、土块、树枝裹着断肢残肉,在空中四处飞舞,又暴雨般倾泻下来。 几乎在同时,前方杀声四起,枪声一下子比刚才密集了无数倍,冲在前面的士兵立刻一片片的倒下。 张树声立刻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旅长章高元也赶了过来:“将军,大事不妙!” 张树声心里明白,但很不高兴听见这个词:“怎么不妙,法军阻击,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方的炮火猛烈,而且分明都是重型火炮,绝不会是临时拉过来的,必然是事先就已经预备好的,只怕是有奸计。” 张树声有一种豁出去的心态:“如今再后撤,全军必然大乱,法军追击之下,我军必败。不如全力向前,拼死一战!” 说完,他马上下令:“大队前冲!”。 全军向前猛扑,仿佛怒海惊涛,咆哮着掀起千层巨浪,雷霆万钧的砸向悬崖,似乎分分秒秒都能席卷走一切,但漫天水花落下,悬崖依然壁立千仞,纹丝不动。 激战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法军作为防御一方,形势极为有利,在炮火的支援下,依靠防御工事,仍然稳稳的守住了防线,付出的伤亡不过区区数十人。 而在阵地前方,却躺着七八百具中国士兵的尸体。死尸累累,一个个面容青紫,皮肤肿胀,头发与鲜血以及尘土,凝结成一块块,情景惨不忍睹。 章高元大喊:“将军,这样打不行啊,非拼光不可!” 张树声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又拉不下脸回北宁城,章高元苦劝:“国事要紧,事到如今,除了回城固守,没有别的办法了。” 张树声长叹一声,刚想下令撤退, 就在这个时候,左后方枪声响成一片,整个部队立刻一片大乱,紧张情绪迅速蔓延开来,张树声命令快去打探怎么回事,片刻后左侧魏刚派人来报告,后方发现大批法军袭来,漫山遍野不计其数,越南阮善述部已经全部溃散,并称自己抵挡不了多久,要师长速做决断。 张树声现在真是悔恨不已,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徐世昌的逆耳忠言。 中法两军的战斗力,毕竟还是相差悬殊,中国军队必须依靠强有力的防御工事,才有可能抗衡法军。 在这种野外平地上,进行大部队的决斗,双方的素质、训练水平、火力强度,以及基层军官的指挥控制能力等等,各个方面的差距就会充分体现出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徐世昌要反复强调的,宁可坐视涌球被围攻,也要固守坚城,绝不出击,等法军来强攻。 只是现在悔之晚矣,法军侦察手段先进,而且手段狡猾,兵法用的得心应手。很可能自己这里还没出城,那边法国人就已经安排就绪,准备围点打援了。 张树声正在左右为难,满心懊悔,章高元疾驰而来:“将军,此时敌人前后夹击,将军速下命令,迟则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张树声也已经慌了手脚:“而今这般,该如何是好?” 章高元急忙道:“为今之计,士气低落,北宁城已经保不住了,即便我军退回城中,敌人必定会踩着脚后跟冲进来。我们索性弃城而逃,全军撤往谅山,再晚,怕来不及了!” 张树声万般无奈,只好下令,所有部队转向往北,抛弃一切辎重和重武器,全速“向北进攻”。 章高元心里暗骂:“死要面子,分明是向北方逃跑了,还说什么向北进攻,真能往脸上贴金啊!” 很快,整个部队分成无数股,散乱不堪的往北方逃跑。 担任后方护卫的魏刚部队也已经被彻底打垮,团长魏刚换上小兵的衣服,沿着小路往北逃窜。 眼见援兵崩溃,涌球高地上苏元春,当天晚上下令把大炮全部推进旁边的月德江,所有人都换上越南的衣服,从高地隐秘的斜坡,偷偷用绳子一个接一个的吊下去,化整为零,钻进了月德江旁边的丛林。 而在北宁城中,早有心理准备的徐世昌,听到前方报告,说主力部队遭受法军前后夹击,知道大势已去,再留在城里,只能当俘虏了,只好长叹一声,和郁闷的王德榜、高胜等人,打开城门逃走了。 临走前徐世昌发狠:“连一坨热乎屎,都不能留给敌人!” 军饷银子反正很沉重,带也带不走,索性全部分发给城里的老百姓,还没等这些越南人高兴,徐世昌马上命令,在城市的各个地方,统统扔下火把,大火迅速蔓延,最后将民房也点着了,越烧越旺,最后成了蔓延全城的熊熊大火,老百姓只好带着银子,哭笑不得的出城四散逃走了。 大火烧了一整夜,火光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里,仿佛巨大的火炬,站在十几里开外的榄山,也能清楚的看见。 法军统帅米乐中将,站在榄山山顶,看着这把大火,良久都沉默不语。 大火一直烧到了第二天早晨,才渐渐熄灭,全城都化为了一片焦土,等到法军进城,看到的只有一片废墟而已。 北宁之战,是中国军队进入越南以来,进行的最大规模战役,双方都投入上万的兵力,最后是以中方大败而结束。 中方死亡将近三千人,被俘将近两千人,其中有一半是伤病较重,无法及时撤退。 而撤退的部队里也还有两千多伤员,暂时无法继续作战,第三师遭到沉重的打击,减员将近三分之二。 师长张树声,在撤退路上企图自杀,用佩刀割了自己脖子,被旁边的军官及时按住,虽然没死,但也伤的很重。 团长魏刚在逃跑途中,躲在寺庙里,由于部下叛徒出卖,被法军巡逻队抓获。 重炮营营长蒋宗汉,在乱军中,不幸被流弹打死。 越南军倒是损失不大,所有人军衣一扔,混入平民当中,拿起锄头比拿枪更是得心应手。 而法军方面,八百多人死亡,近两千人不同程度的受伤,由于法军的野战医院制度非常完善,受伤较轻的都能恢复。 即便如此,这个伤亡也让米乐颇为肉痛,他感到要杀到中国去的话,手头兵力明显不足。因此他一边命令部队在北宁地区休整,一边向国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法国现在的战略是全面进攻,一边攻打北圻,一边进攻台湾。 但米乐认为法国远隔万里,补给困难,资源有限,应该改变战略,主张重点进攻,要么专心于陆地战争,集中兵力于越南北圻,杀到中国南方去。 要么专心于海上,打击中国沿海地带,甚至直接攻击天津大沽口。 这样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米乐甚至引用了中国的一句俗话“不搏二兔”,意思是不能想着同时抓两只兔子,最后可能一只逮不着。 但是法国总理甘必达不这样认为,他坚持“台湾是中国海上的钥匙和屏障,如果占领台湾,将使整个中国时刻无法安心,同时拥有煤矿的基隆,将成为法国远东舰队最好的补给站。只要得到台湾,法国就能在远东的地图上,占据中心位置,对法国的长远利益极为重要。即便未来与中国进行谈判,台湾也是最好的抵押品。” 此时的利士比舰队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约翰尼奈利的第四旅,已经被全部护送到了台湾海峡,并在西贡补充了一切必要的物质,足以支持几个月的战斗。 1880年12月末,舰队开始了对台湾的进攻。 台湾保卫战开始了。 第四十五章 台湾的防御 更新时间:2013-12-18 台湾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早就三国时期,吴国就派将军卫温、诸葛直率领甲士万人到台湾,随后历朝历代,中央政府都会在此设立行政区划,进行开发建设。 1874年日本假借琉球渔民被台湾土著杀害之名,西乡从道中将率军侵犯台湾,从中国手里勒索了50万两白银。 之后为了加强台湾的防务,钦差大臣沈葆桢于1875年在台湾北部修建了沪尾(今天的台北淡水)炮台和基隆炮台,在台湾南部修筑了旗后(今天的高雄)、安平等炮台,以防御外国的入侵。 1879年的年底,刘铭传奉旨率领新组建的近卫军一个团,来到台湾,全面接管了台湾一切防务大权,丁云桐赋予他最大的权限,紧急情况下,他不需要请示就可以做出一切必要的决定。 在法军于1880年12月底发起进攻前,刘铭传有了极为宝贵的一年,他用这一年的时间对整个台湾的防御计划做了全面的安排。 台湾全岛孤立悬于海上,理论上讲敌人可以从四面八方登陆,几乎无法防守。 但事实并非如此,岛的东西两侧都是悬崖峭壁、浅滩礁石,以当时的航海技术水平,很难真正登陆。称得上良港的也只有台北的基隆以及沪尾一带,或者台南的旗后、安平一带。 相对而言,台北又更容易导致外敌入侵。因为台北处于上游地带,能够掌控台湾全局;而且台北地区是平原地带,地势平坦,物质丰富,水源充足甜美;台南却是山林众多,地势崎岖,安平和旗后两港,一个险峻,一个淤泥,对登陆部队是极大考验。加上水源咸苦,痢疾横行,外来者很难适应。而且台南从郑成功收复台湾开始,经过长年的建筑整修,堡垒工事众多,地形复杂,易守难攻。而台北地区易攻难守,尤其是基隆的煤矿,更具有战略意义。 沈葆桢曾经禀报朝廷,基隆出产的煤“质坚亮且轻,能耐久烧,并少灰土,洵称好煤,成色甚佳,与外国上等洋煤相当。” 得到这个煤矿,法国的舰队便可大大减轻补给的压力。 经过这般分析,刘铭传认为,法军必定会进攻台北地区,而不会是台南。因此他将防御的重点放在了基隆和沪尾地区。 关键是基隆还是沪尾呢? 基隆港在台湾正北方,从基隆港出发坐轮船,到福建五虎门只需六个时辰。 港口后面有一个人口将近万余的城镇,往东五里,正是大名鼎鼎的八斗煤矿,设有煤局。整个基隆地区仿佛一个小盆地,前面是海,后面则是一圈连绵的高山丘陵,从港口西边的基隆岭,到南边的月眉山地区,形成一条杂乱而又浑然天成的“长城”。 而越过这条“长城”之后,往西是沪尾港,往南则是台湾的政治中心,物质补给基地和大本营,台北府。 丁云桐在电报中,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告诉刘铭传,法军将会首先进攻基隆,但是防御重点要放在沪尾。 因为台北府城是大本营和补给基地,重中之重,基隆至台北府之间有“长城”阻隔,崇山峻岭,易守难攻,所以基隆失守不会威胁到台北府。 但沪尾失守却会让法军沿淡水河而上,直捣台北府,同时也抄了基隆后路。 但是还有一个原因,丁云桐没有说。 那就是前世的中法战争中,法国人是在攻占基隆一个多月后,才意识到沪尾港的重要性。法国人没有丁云桐穿越者的预见,必然是遵循其同样的逻辑,全力攻击基隆港。 因此丁云桐强调基隆港可以丢,沪尾港必须守。虽然法国人坚持海上封锁,但保住沪尾港,一些悬挂英美旗帜的商船总还是趁隙过来,就能从大陆获得物质补给。这样法国人就像猎人抓狐狸,堵住了前门,后门却还开着。 丁云桐在来回的电报中反复强调:基隆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是顶不住法国人的进攻的。港口既开阔,水又深,无法用堵口的办法阻挡法军舰队。因为法军的舰炮强悍,敌人军舰一进口岸,事实上港口就已经失守。 如果把兵力集结在海边,无异于白白当敌人的靶子。我们所依靠的是山势险要,敌人依靠的是火炮猛烈。“彼来攻我,我得所长。我去攻彼,彼得所长……。” 因此必须让兵力后撤,把防御重点放在基隆港后面那一圈山脉“长城”上,利用地势险要来杀伤敌军。 在前世的时候,中国人是在付出了重大的伤亡后,才总结出这些道理。 根据电报讨论的结果,刘铭传制定了自己的防御计划。 此时他手上兵力主要有三部分:首先自己带来的近卫军的一个团,这是一支朝气蓬勃,战斗力强的新式军队,名义上是练军独立团; 然后是从大陆周氏兄弟独立旅里调来的援军,由周盛波指挥的两个团,3200多人,战斗力要弱于近卫军。 最后是原先就驻防台湾,由绿营整编而成,曹志忠指挥的巡防营,仍旧是老的编制,一个营500人,一共有12营,6000余人,装备和训练水平都比较落后,但是却熟悉地理山水,适应气候水土,在骚扰和游击战中,还是能发挥作用。 按照计划,刘铭传将兵力做了如下配置: 刘朝祜率领四个巡防营驻守台南; 黄志忠率领四个巡防营驻守补给基地台北府; 邓长安则指挥剩下的四个巡防营,驻扎基隆港; 刘铭传亲自率领近卫团,驻防沪尾,手下主要军官分别是林朝栋、唐殿魁和刘盛藻,同时将李彤恩和孙开华,这两个一文一武,原先就驻守沪尾的官员,也调进了近卫团; 周盛波指挥的练军两个团,全部集结在“长城”山脉里,周盛波本人带一个团,防御月眉山地区,杨洪彪带另一个团驻守基隆岭一带; 这样,在法军进攻基隆时,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全部放在第二线,可以完整的保存力量。 在港口防御,重点也在沪尾港。 沪尾港其实是淡水河的入海口,它是台湾最重要的商业口岸,也是台湾茶叶最重要的输出中心,英国人很早以前就在这里设置了德记洋行,专门贩卖台湾的茶叶和樟脑,每年光茶叶出口就有五六百吨。 孙开华一直担任陆路提督兼沪尾守备,此人十八岁参军,打仗极为勇猛,但是长得却是一副女人模样,颇为妩媚,大家暗地里都叫他“孙美人”。 至于李彤恩,原本是担任沪尾的通商委员,对沪尾洋人的情况非常熟悉,而且很有智谋。他本来体弱多病,想要退休,但刘铭传将他留下来,作为智囊倚重使用。 在李彤恩的建议下,刘铭传采取了几项重要举措,第一项就是堵塞沪尾港,用一些帆船装填上石头,沉在沪尾港口水底。这样,吃水深的大型战舰,就无法进入港口,但是一些轻型船只仍能进入。沉船选择的戎克船,所谓戎克船就是中国独创的帆船。同时在港口设置了大量的浮动木桩。 沉船堵口,自然会影响港口的贸易来往。为此,李彤恩与英国领事反复交涉,辨明厉害,才使对方接受堵口。 第二项措施是在港口内安设了数十枚水雷,这些水雷并非锚雷,而是装满了炸药和电雷管,用电线遥控指挥的电发水雷,指挥所就放在港内炮台的后面。 其外壳采用生铁、熟铁、马口铁皮、铜或木材等制作。炸药为黑火药,发火机构叫电雷管,主要以二铜丝装入导管内,铜丝下端连以白金丝作为电桥,将导管插入铜管,装以雷管、棉花药(硝化棉)等物,然后密封,用电线连接,一线一雷,也可一线数雷。所用电源则大都为湿电池,电池大都进口。 有了堵口、水雷、以及炮台的配合,法军就无法发动突袭了。 第三项措施是严格监管那些外国船只以及外国引水员(领航员),使其不被法军利用。 同时沪尾炮台也得到了整修加固,有两门280mm克虏伯重炮,五门170mm克虏伯重炮,这样的火力就相当可观了。 而基隆港虽然不是防御重点,但也对基隆炮台做了改进,主炮台有两门170mm克虏伯炮,两门180mm滑膛炮,另左右各有一个副炮台,共有六门180mm滑膛炮。但是除了那两门克虏伯炮,其余的都是旧式的滑膛火炮。所谓滑膛炮,就是炮膛里面没有螺旋膛线,早期火炮大都是滑膛炮,其射程、威力和稳定性远远不如线膛炮。 法国的装甲军舰,装甲最薄处也有150mm厚,只要距离1000米开外,这些滑膛炮炮弹,即便击中也无法穿透。 但正如刘铭传事先的规划,就不必对这些火炮进行更新了。 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法国人动手了。 第四十六章 基隆失守 更新时间:2013-12-19 1880年12月29日,基隆外海,法国远东舰队。 在孤拔舰队覆灭之后,利士比成为舰队的最高指挥官。虽然远东舰队在马尾遭到了惨重至令人难以想象的损失,窝尔达号巡洋舰、费勒斯号巡洋舰、野猫号炮舰、益士弼号炮舰、腹蛇号炮舰等五艘战舰被击沉,阿塔朗特号铁甲舰,拉加利桑尼亚号铁甲舰,杜居士路因号铁胁巡洋舰,德斯丹号巡洋舰等四舰被俘虏了。 但即便如此,利士比此时手上所拥有的舰队,仍然是整个东亚地区最强大的海上力量,一共拥有14艘战舰,分别是: 胜利号铁甲舰(旗舰); 凯旋号铁甲舰; 雷诺堡号巡洋舰; 梭尼号巡洋舰(由运输舰改装而来); 阿米林号巡洋舰; 拉佩鲁兹号巡洋舰; 尼埃利号巡洋舰; 杜沙佛号巡洋舰; 凯圣号巡洋舰; 侦察号巡洋舰; 香伯兰号巡洋舰; 都威尔号巡洋舰; 黎峨号巡洋舰; 鲁汀号炮舰 虽然中国海军俘虏了一些主力战舰,但彻底的修理好军舰,至少需要几个月。而且即便修理完好了,要分派官兵上舰进行操作,熟悉各种性能,最终形成战斗力,没有一年半载使不可能的。尤其现在港口外还有法军舰船监视,中国海军不敢出港演练,所以至少在战争期间,中国海军是不敢冒险出来挑战远东舰队的。 另外大批运输船和保障船只,装载着约翰尼奈利指挥的第四旅。这个旅之前在运输途中遭到了刘步蟾等人的拦截,损失了一千多人,现在还有两千余人,加上原先就有的一千多陆战队员,这样利士比手上就有三千多兵力,他自信能够达成攻占台湾的战略目标。 利士比完全同意法国政府的观点,台湾紧扼住闽江的入口,控制着北直隶湾,掌握这个地方,将迫使北京政府屈服,从而使自己成为结束战争的关键人物,那么他将毫无疑问的成为法兰西的民族英雄。 在经过一番侦察后,利士比认为基隆港内西山的仙洞一带,最适宜于登陆作战。 12月30日清晨,法军舰队云集至基隆港,远处正是中国军队的基隆炮台。 早晨的阳光,给整个海面洒上了一片金光,灰白相间的海鸥从遥远的北方迁徙到这里过冬,在军舰的周围缠绕盘旋。 利士比站在自己的旗舰胜利号上,意气风发,他下令开炮。 随即,咆哮的怒焰,震碎了港湾宁静的早晨,无数炮弹呼啸着,向远处的炮台飞去,而中国人很快也用炮声来做回应,进攻开始了。 太阳此时正俯瞰着炮台所在的山脊,扑面而来的阳光,映花了法军炮手的视线,同时炮台还笼罩在清晨的水雾中,这些都影响了法军的瞄准,使最初的炮战有利于中国守军。 炮战中,炮台上一发170mm克虏伯炮弹,准确的击中雷诺堡号巡洋舰的舰首,轰出了一个大洞,导致两名水兵的死亡,吓了舰长波林奴一跳,不得不命令军舰后撤一段距离。同时一发180mm滑膛炮弹还击断了拉佩鲁兹号巡洋舰的主桅杆。 激战片刻后,太阳完全升起,晨雾消失,法军火炮的精确度迅速增加。尤其胜利号和凯旋号这两艘铁甲舰,一共12门239mm口径的重炮,仿佛雷神之锤,很快就将两座较小的副炮台给击毁了。 随后,法军所有的炮弹,犹如雨点般落在主炮台上。还没到中午,整个基隆炮台已经被彻底炸垮,所有的大炮都被炸成钢铁碎块。 在确认了中国守军已经丧失了攻击能力后,利士比下令开始抢滩作战,一个由拉客罗中校指挥的200人部队,在西山延伸入海的仙洞一带登陆,在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迅速占领了西山,并建立了登陆场。 之后,利士比亲率法军大部队登陆,控制了港口,并给拉客罗的部队,增加了炮兵部队。 拉客罗迅速对基隆城发动了进攻,在短暂的交火后,法军的火炮稍一攻击,中国守军就撤退了,不到天黑,法军已经全部占领了基隆城,而付出了代价只是两人死亡,五人受伤。 当晚,利士比就将自己的指挥部放在了基隆城里,他对战局的进展非常满意,部队几乎没有遭受任何损失,就占领了台湾北部的门户,这让他对战事有了更大的自信。 尤其是中国守军几乎一触即溃,让他心里更加滋生骄傲狂妄之心。他给法国政府,以及身在香港,刚被确认为未来谈判代表的宝海发电,在电报里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以几乎可以忽略的微小代价,却获得如此辉煌战绩,内心极为欣喜。下一步,我也将同样兵不血刃的向腹地推进,直捣中国人的统治中心台北府城……。” 利士比把自己的指挥部设立在城里唯一的一座西洋式建筑里,并开始在基隆城里建立野战医院以及行政机构,包括税务和市政管理部门,并任命自己为临时最高行政长官。他已经开始憧憬成为法国首任的台湾总督了。 事实上在法军进城前,基隆的大多数居民早已经被疏散了,所有能搬走的东西也都搬走了,法国占领的只是一座空城而已。 在经过了两天的休息准备后,1881年1月2日清晨,拉客罗中校率领两个连,并补充了炮兵部队,分别是路沃特尔上尉指挥的第23炮兵中队,72名官兵,六门40mm山炮,以及巴利上尉指挥的炮兵支队,装备两门80mm山炮,以及一些宪兵,总兵力是400多人,信心满满的开始向南面进发,准备按照最近的直线距离―越过月眉山,直达台北府。计划是在当天攻克月眉山,然后在月眉山上过夜,第二天前往台北府。 同时,利士比还派出一支部队,去进攻东边五里处的八斗煤矿。 基隆城南面的月眉山地区,守将周盛波正在怒斥从基隆撤出的邓长安:“去你麻头!挡枪冲的糖猫子,我一板觉给你耸屁的了!” 周盛波是安徽合肥人,平常是一口官话,如今眼看邓长安如此脓包,轻易丢弃了基隆,气极怒极,竟用合肥土话骂起了人。 邓长安虽然没全听懂,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自知理亏,面红耳赤的闷声不响。虽然法军势大,但手下有两千多人,未经一战,就如此轻易的逃跑,确实也说不过去。 正在此时,手下来报,法军出动一部,正向月眉山方向而来。 周盛波平静了下来,此时是用人之时,正好让邓长安戴罪立功。他说道:“邓长安,要么到沪尾大营,自己去负荆请罪。要么留下来,与法军力战一场,将功补过。你自己看着办!” 邓长安不假思索,立刻抱拳说道:“卑职情愿死战到底!” 月眉山是南边台北府的屏障,山的前面是一片丘陵地带,到处都是茂密的丛林,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道路。重型火炮根本无法使用,大部队也很难展开,对防守一方来说,有着得天独厚的地形优势。 周盛波把主力团布置在月眉山的山脊线上,而从基隆退下来的巡防营部队,则布置在山前那一片丘陵里,这些巡防营在正面对抗上,也许没有太强的战斗力,但在这种混乱复杂的环境里,能发挥他们作为本地人的优势。 同时他也赶紧向沪尾大营求援。 中午的时候,法军终于靠近了月眉山地区,这时天一直下着蒙蒙细雨。 这一路走来,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无穷无尽的葛藤和竹丛,蜿蜒蛇行的险崖陡路,到处湿滑泥泞,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 前面完全是一片亚热带植物的海洋,部队必须不停的砍伐树木草丛,开辟前进的道路,而且这些植物有着惊人旺盛的生命力,夸张的说,几乎是砍完草木,人刚刚过去,后面马上就重新长满了。 在经过了几个小时,令人疲惫的跋涉后,法军终于来到了月眉山前地区,并和中国部队交上了火。 这些中国人如同狡猾的泥鳅,猫在草丛里,专门放黑枪,等法军冲过去,草丛里早已经人影全无。法军对这样的偷袭极为的厌烦,纷纷痛骂"无耻的中国懦夫"。 这时候雨是越下越大,本来就糟糕的地面更加寸步难行。法军士兵很不适应这种战斗方式,从头到脚都被无休无止的雨给淋湿了,到处都是泥泞的烂泥坑。一脚踩上这些烂泥,会发出"滋滋"的声音,就像是踩上一坨坨恶心的狗屎堆。 法军一边应付中国人四面八方的偷袭,一边又要对付身边无处不在的昆虫。这些讨厌的生物种类繁多,绝大多数还叫不上名,不停的在身前身后飞舞爬动,时不时要钻到衣领里,袖口里,裤腿里。 奇痒难当的士兵们,不得不经常放下武器,浑身挠个不停。每个人都恼火到了极点,想跟敌人拼命又使不上力来,甚至恨不得挨一颗子弹死掉算了。 所有人都有一种快要发疯的感觉。 第四十七章 月眉山保卫战 更新时间:2013-12-20 在法军的眼里,那些中国士兵,到处鬼鬼祟祟,钻来钻去,这里打两抢,那里开一炮,一赶就跑,过会儿又回来了,也跟虫子一样烦人。 战斗一直进行到黄昏,法军终于通过了这一片“连魔鬼都会感到恶心的区域”。 前面就是巍峨的月眉山断崖,拉客罗下令向山顶前进,爬了一会,就听见“噼里啪啦”的一声乱响,然后从山顶射下了一排密集的子弹,前面的一排法军非死即伤,带着石块灰土,一路沿着陡坡滚了下来,让后面的人也一阵大乱。 法军立刻展开对射,但拉客罗马上明白这不是什么好主意,在这么陡峭险峻的山崖上,能站稳就已经很难得了,想要攻上去那是妄想。 拉客罗只好带兵撤了下来,看看天已经渐渐有点黑了,便命令在月眉山前就地宿营,同时派人向后方请求增援。 这一夜法军过的非常难受,天气很糟糕,雨一直不停的下,更烦人的是中国人的骚扰。几个哨兵一不小心,就被草丛中伸出的带钩长竹竿给拖走了,然后就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黑暗中,愤怒而又恐惧的法军冲着远处一顿乱枪,却也不敢追击。所有人都被搞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根本无法休息。 第二天一直到下午,后方也毫无消息,拉客罗觉得极有可能连传信的士兵,也在半路被中国人逮走了,想想觉得在这里待下去不是办法,就下令全部撤回基隆。 通过丘陵地带时,又被中国人大肆骚扰,第23炮兵中队路沃特尔上尉,更是一脚踩到一个捕兽夹上,脚踝差点被完全夹断,可怜的家伙下半辈子只能拄拐了。 这一帮疲惫的人马一无所获的回到了基隆,让利士比更加恼火,因为在此之前,派去八斗煤矿的人也刚回来,整个煤矿出口已经被中国人炸塌了,在一段时间内是报废了。 到了这个时候,利士比才从最初的激情中冷静下来,看来对台湾的征服不会是那么轻松惬意的事情。 经过一番讨论,利士比认为月眉山的地势险峻,要突破月眉山难度不小,必须集中所有的力量。 两天后,也就是1月5日,将近三千法军,在约翰尼奈利上校的指挥下,开始向月眉山挺进,而利士比带领数百人则留守基隆。 另一方面,刘铭传在接到求援报告后,深感法军将会全力进攻月眉山,而基隆岭一带有杨洪彪团把守,不怕法军偷袭沪尾。因此他留下林朝栋一个营,他自己率领近卫团主力,两个步兵营加一个炮兵连,在1月4日赶到了月眉山增援。 刘铭传察看此地的地形,他觉得月眉山地形险要,法军很难突破,而月眉山右侧的圆窗岭山崖狭窄,不适合大部队正面进攻。但为了防止法军偷袭,还是让刘盛藻指挥一个近卫营驻守圆窗岭。 同时,命令周、邓等人带领各自部队坚守月眉山; 为了增强月眉山的防御能力,他将所有的火炮部队集合起来,由唐殿魁指挥,部署在月眉山山上,其中有8门克虏伯78mm轻型野战炮,8门57mm格鲁森快炮,以及一些山炮和旧式铁炮,总共有二十多门炮,这样就大大加强了月眉山的防御火力。 而刘铭传本人则带一个近卫营驻扎于月眉山后,作为预备队。 刚部署就绪,第二天法军大部队就来了。 中午时候法军已经进入了月眉山地区,这一次法军人数众多,迅速将月眉山前的丘陵地带全部肃清,一直推进到了月眉山脚下,并很快对山顶发起了冲击。 周盛波此时正半倚半靠在工事上,拿着望远镜看着山下面。法军不做片刻停留,就发起进攻,让他有些惊讶。 本来是命令等到信号才能开火,周盛波想等法军前进至两百米内时,再给法军来一个排枪。但士兵们太紧张了,才到半山腰还有四五百米远时,就有稀稀拉拉的枪声响起,然后一片枪响声,很多人都跟着开枪了。周盛波无奈的骂了一句:“傻不隆东,孬头八唧的!”,只好命令全体开火。 虽然距离还不够理想,但这从上而下的弹雨,还是给了法军很大的杀伤,但是法军几乎无视这些伤亡,呐喊着继续往上冲,因为约翰尼奈利知道,在这陡峭的山坡上稍作停留,伤亡只会更大。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那一群无比勇猛的阿尔及利亚轻步兵。本来第四旅编制里有一个越南土著步兵营,但由于要跨海登陆作战,这些越南兵显然是派不上用场的,就换成了阿尔及利亚轻步兵。 这些头戴着小红帽,衣着仿佛小丑般的非洲柏柏尔族人,既不是黑人,又不是阿拉伯人,可以说人类中历史最古老的种族之一。他们完全是天生的战士,信奉的格言是“军队就是我的祖国”,视荣誉甚于生命,很快就冲到了中国军队阵地的前沿。 周盛波原先在湘军里,素以悍勇而闻名,看见这种景象也是非常的震惊。他回头一挥小旗,一下子,从山顶防线后面,“轰轰轰”,一阵连绵的炮声响起,将近三十门炮一齐开火。 几乎就是在瞬间,正在上冲的法军中央立刻被打成一片火海,正在冲锋的部队立刻形成了断层,后续士兵逡巡不前,前面已经靠近阵地的士兵又缺乏后援,无法坚持攻击。一些阿尔及利亚步兵,已经跳进了中国人的壕沟,但很快就寡不敌众,被乱刀剁成碎肉,人头也被砍下来,像球一样,咕噜咕噜的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连续两次冲锋都被中国猛烈的炮火给轰了下来。 但很快法国人就吸取了教训,也同样开始火炮压制,但由于糟糕的道路和天气,法军无法将大量重炮运到月眉山,除了165英寸山炮和机关炮,只有几门80毫米加农炮,无法彻底压制山顶的中国火炮,战斗不得不陷入了僵持。 刘铭传在自己的临时指挥所里,紧张的关注着前方的情报。曾一度担心周盛波他们会顶不住,犹豫着要不要进行增援,直到最后形成僵持,才松了一口气,手上的这点预备队,是当最后的底牌用,自然打出的越晚越好。 黄昏时候,台北府黄志忠也率领两个巡防营过来增援了,此时,法军的炮火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刘铭传对此并不意外,法军一直遵循着“正规”战法,白天打仗,晚上休息,随着夜幕降临,法军的进攻也会渐渐停止。 半夜,刘铭传在山顶上俯视着整个山区,夜色将整个山林染上了浓墨般的黑色,仿佛一幅写意的山水画。法军已经退往远处扎营,他默默的想着:若是能打退法军的这次全力进攻,台湾就保住了一半。 正想着,远处圆窗岭前方,突然隐约有一群鸟儿扑腾扑腾的飞起,犹如被离巢的惊燕,哗啦啦的飞向天空。刘铭传看着这一幕,却不禁眼皮子一跳:不好,法军偷袭圆窗岭! 已经来不及传令了,他立刻命令大炮像圆窗岭开炮,也不管会不会打着自己人,只希望能警告对面。 “轰轰”,几声炮响,震碎了宁静的夜晚。片刻之后,果然圆窗岭上立刻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刘铭传还担心顶不住,立刻亲自带着近卫营前去增援。 刘铭传的谨慎果断,挽救了防线。就在入夜的时分,法军指挥官约翰尼奈利采取了一个非同寻常的战术,改变了法军一向刻板的模式,由拉客罗指挥一个营600人,用树枝草叶伪装起来,等到半夜的时候,偷偷摸上了圆窗岭,并成功的干掉几个哨兵,接近了山顶。 但刘铭传的炮火,惊醒了圆窗岭的守军,及时行动起来,与冲上来的法军发生了激战。 守军是刘盛藻指挥的近卫营,清一色的年轻人,战斗意志顽强,与敌人进行了坚忍不拔的缠斗。刘盛藻一马当先,他连衣服扣子都没系上,挥舞着刺刀戳倒了一个。对面一个阿尔及利亚步兵,挥舞着枪砸了过来,刘盛藻用枪一挡,两支枪都丢到一边,刘盛藻一蹦,双手掐着对方脖子摁倒在地,但这个勇悍的祖阿夫兵,低头一口就将刘盛藻的两个手指头咬了下来! 刘盛藻剧痛难当,给了对方一个重拳,趁着对方一时迷糊,迅速举起旁边一块大石头,狠狠的朝着对方脑袋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也不知道连砸了几下,硬是将这个敌人的脑袋一直敲烂到脖子才罢休,浑然不觉手上断指处鲜血狂飙! 双方在黑暗中展开了你死我活的肉搏,到处都是金属撞击声、肉体纠缠翻滚的声音、惨叫声,以及不同语言的嘶喊声,在这漆黑的雨夜里,双方仿佛野兽一般,凭借着本能殊死拼搏。近卫营体现出了顽强的意志,虽惊而不乱,与对方死死的僵持住。 但随着激战继续,后续的法军源源不断的上来,近卫营人数居于劣势,渐渐感到有些支持不住了。 第四十八章 保住了月眉山 更新时间:2013-12-21 刘铭传援兵的及时赶来,宣告了法军偷袭计划的失败,数百把雪亮的刺刀加入战团,迅速体现出了人数上的优势,法军迅速的被赶了回去,负隅顽抗的都被捅得不成人形。 当一切平静下来后,刘铭传看望了负伤的刘盛藻,这个刘盛藻事实上是他的族侄,虽然少了两个指头,却不以为意,毕竟经过一番恶战,能活着就应该满意了。 而在法军方面,经过这一天的战斗,尤其是半夜偷袭时,遇到了如此凶猛的抵抗,让指挥官约翰尼奈利得出了一个结论:在获得足够的重炮支援前,是无法突破中国人防线的。 于是他下令,全军在月眉山前地区扎营,一边派人催促后方加速拖送火炮。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除了偶尔有小规模的骚扰和侦察,双方的战线陷入了一片平静, 刘铭传也意识到法军的目地。他认为圆窗岭地形狭窄,不适合大部队进攻,尤其是法军偷袭不成功,最后进攻目标还是会转到月眉山正面来,因此他带着近卫营和黄志忠部队,转到了月眉山。并动员了数千当地的土著,加高加固了防御工事,在阵地前沿放置了大量的滚石。还向大陆发电报,报告了战事进展。 丁云桐迅速回电,对各部英勇奋战进行了表彰和鼓励,要求刘铭传等人再接再厉,不给法国人以可趁之机。 经过了几天艰苦的劳动,法军的一些重型加农炮开始逐渐往月眉山前集结,到了1月10日,约翰尼奈利手上已经有了3门95mm1875年型加农炮;7门80mm1877年型加农炮;4门90mm1877年型加农炮,甚至还有一门120mm1878年型长身管重型加农炮,另外还有3门140mm舰炮,这样的火力就相当可观了。 约翰尼奈利因此信心大增,但为了能将这些笨重的大家伙,运到月眉山下,所有士兵都已经精疲力竭,约翰尼奈利不得不继续等待休息了两天。 1月12日,清晨,天空放晴了,太阳终于出来了,驱赶着连绵多日的湿气,这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约翰尼奈利精神大振,立刻下令,所有火炮一起向月眉山开火,重点目标是中国人的炮兵阵地。 无数的呼啸声响起,仿佛一出来自地狱的合唱曲,月眉山上的中国炮兵阵地迅速陷入了一片火海。许多士兵有的头被炸得像裂开的石榴,有的手足和内脏被炸得飞了出来,鲜血把整个阵地的泥土都染红了。 随后,法军阵地上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声,数以千计的法军,疯狂呐喊着向月眉山上冲来。士兵们争先恐后,冒着枪林弹雨,一直冲到了阵地前沿,突然一阵轰隆隆巨响,犹如山崩地裂一般,从山顶上滚下了大量的巨石,这些石头带着漫天的灰土,以一种排山倒海般的声势从天而降。被石头砸中的士兵,马上自己也会变成落石,从山上一路滚下来。 大量的石头不但遏制了法军冲锋的气势,也让陡峭的山坡更加寸步难行。 但是孤注一掷进攻的法军,在稍微停顿了一下后,没有后退,士兵们蹦跳着,越过了乱石堆,继续向山顶冲来,同时山下的法军的哈乞开司机关炮一顿猛射过来,打得整个山头烟尘飞舞,极大影响了守军的瞄准。 很快,一部分法军士兵冲上了山顶,阵地上一下子形成了混战。 双方使出一切招数,想要把对方从山顶上赶下去,用枪刺,用刀,用石头,用拳脚,甚至用牙齿。这样的战斗既是体力和技艺的较量,更是精神与意志的对决,胜利属于更渴望胜利的一方。 激战中,不同部队的战斗力迅速体现出了差距,练军还勉强能保持抵抗,巡防营却已经渐渐丧失斗志,开始从山顶溃退。 刘铭传眼看形势危急,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立刻带着近卫营冲了上来,一排子弹打出,将逃在最前面的一批巡防营兵击倒,剩下的人慌乱中只好又往回跑。 近卫营又体现出了比练军更强的战斗力,在混乱的战斗中,往往会自觉的几个人配合,体现出了较高的素质。只有经过严格训练后,士兵们才能在心理恐惧的状态下,本能一般的使用技术动作。一个士兵,如果能在实战中,发挥出自己训练水平的百分之三十,就可以算是一个优秀的士兵了。 军队的战斗意志往往是一种“随大流”的行为,部队虽然开始恐惧逃窜,但如果有一批人勇敢向前,就有可能激励其余人,带动更多的人前进,最后逃窜的人也会感到胜利的希望,从而加入到前进的行列。 而这些近卫军士兵正是起到了这种带头作用,他们一往无前的进攻,极大的鼓励了其他人,使本来有些松动的防线重新稳固了下来,并开始体现出优势。 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中午,整个山头仿佛极度喧闹,又仿佛极度安静,每一个伤者的惨叫声都清晰可闻,到处是金属碰击声和凌乱的枪声。 也许当上苍俯视这人类凶狠的相互残杀,也同样的感到了伤感。中午时分,一场磅礴大雨又降了下来,很快山上山下的双方士兵不得不在烂泥里坚持战斗。浑身湿透,污泥满身,苦不堪言,尤其是法军更加倒霉,后续部队不得不攀爬湿滑的山崖。 最终中国军队人数上的优势体现了出来,法军已经使出了所有的力气,用尽了一切办法,最终还是无法突破,不得不放弃了打垮中国人的计划,随着军号的响起,山顶上剩余精疲力尽的法军也撤了下来。 在经过双方一番你死我活的较量后,法军的全力进攻失败了,只能另想办法了。 约翰尼奈利试图撤回基隆,但后方的司令利士比拒绝了这个建议,他认为撤回去就等于宣告进攻计划的彻底失败。 但是当第二天,利士比亲自来到月眉山前线后,他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突破月眉山,直插台北府,这已经完全是一个奢望了。 在这两天的战斗中,将近500战死,600多人受伤,伤亡人数超过总兵力三分之一,这个比例实在可怕,可见战斗的残酷和艰苦。即便伤亡如此之大,仍然未能突破中国人的防线,这极大的打击了部队的信心。 另一方面,糟糕天气更是让人无法可施,连着两天的漂泊大雨,把法军仓促建成的营地变成了一片沼泽,原先挖掘的壕沟现在也已经变成了水渠,没有一块干净硬实的土地,到处都是黄色的烂泥塘。士兵在极度疲惫之下,不得不坐在几寸深的泥浆里,制服已经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所有人都是面色苍白,眼神呆滞,没有了一丝一毫的信心。 利士比知道已经无法再战斗下去了,最后只能下令,全军撤回基隆。 这时,一个严重的问题摆在眼前,原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辛苦运来的重炮,现在该怎么弄回去呢? 数百名伤员已经让人头疼了,其余疲惫的士兵更无法在烂泥里拖走这些几千公斤重的大家伙。 即便能从基隆强征伙夫来,只怕士兵们也无法再等待几天了。利士比甚至担心在拖运火炮时,中国人会趁机反攻。 最后,他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将一些重型加农炮炸掉,不能留给中国人做战利品。 随着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法军的十几门重炮都被炸成几截,这个动作表明一种无奈的决定,没有了重炮,以后就更不会再发动任何进攻了。 所有人都沿着原路返回了基隆,和出来时的趾高气扬不同,此时大家都是一副狼狈沮丧的样子,利士比已经开始担心,自己将来得到的评价,可能会比孤拔好不了多少了。 他感到自己原先的错误,过去急躁的想要一步到位,彻底征服台湾,其实应该先稳扎稳打的控制整个北部港口。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沪尾港,不过,他已经没有信心再去攻击旁边的基隆岭了。 随后几天,利士比率领舰队在沪尾港外游弋,但是港口坚固的防御配置,让他觉得进攻难度太大。 港口的浮桩和沉船,使他的重型战舰无法进入,而能进入港内的炮舰,想来无法打败水雷和重炮台的。 远东舰队像一只饿狗,一直寻找着机会咬一口,可终究不得不放弃了。 随后利士比给法国政府报告:台湾岛上抵抗的顽强程度,完全超出了想象。如果想要继续原先的计划,必须给他派遣大量的援兵,至少需要一个旅! 台湾和越南北圻,一起向政府要求增兵,这让财政负担沉重的甘必达内阁苦不堪言,他们不禁又重新幻想着,是否能通过外交讹诈来让法国“有尊严的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于是甘比达内阁开始严肃的考虑,应该寻找什么人出来斡旋一下了。 第四十九章 山西战役 更新时间:2013-12-22 1881年1月16日,北京养心殿,正在召开军机处会议。 丁云桐在收到了刘铭传的电报之后,长出了一口大气,也冲淡了此前北宁之败后感到的压力。虽然月眉山的攻防战,中国军队在人员方面的的伤亡损失可能更大一些,但是在战略上,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胜利,其意义甚至不亚于马尾之战。因为这直接挫败了法军想要控制台湾的战略企图,否则台湾一旦陷落,凭借法国的海上力量,即便中国在陆地上获得大胜,也很难再将台湾抢回来,这对未来的谈判增加了极大的难度。从这个角度讲,法国政府的选择并没有错,台湾的确是最好的抵押品。 此时丁云桐颇有些庆幸,法军在围堵马尾时,他在确定大陆已经没有危险后,见缝插针的命令周盛波率军增援了台湾。否则刘铭传手头兵力若是拙荆见肘,还不见得能顶住法军的进攻。 既然法军无法在台湾取得进展,那么中国大陆沿海地带就安全了,而法国却只会在台湾越陷越深。因为法国政府一旦从台湾撤军,就等于承认之前的一切行动都失败了,这将极大的打击政府的声誉,甘必达内阁将承受垮台的风险。 既然如此,丁云桐觉得至少可以再从国内调一个师到越南去,只要在北圻能取得一个胜利,法国人就将被逼入绝境了。 这时,军机大臣左宗棠说道:“法军进攻台湾不利,我海军可抄袭后路,打击其海上补给线,此正其时也!” 丁云桐听了也颇为心动,转身问军务部部长彭玉麟:“海军情况如何?” 彭玉麟却显得非常的谨慎:“昆仑与沧海二舰已经回到马尾港内,但是二舰多有损伤,包括新俘虏的法国四舰,至少都需要数月的修理。而且法军虽然已经撤围马尾,但港口外仍有法军舰只监视。” 丁云桐点点头:“此时,各艘主力舰都需要整修,次要舰船又战力不足,而且人员要熟悉船只,更是非一日之功。而且一出港口法国人就会知道,台湾与闽江口咫尺之遥,法军舰队马上就会尾随而至,贸然出海只怕得不偿失。” 左宗棠这时也冷静了下来:"是老臣心切鲁莽了。" 丁云桐顿了一下,又说道:“现在看来,法军已经没有余力攻打京津地区了,有大沽口的第七师和西山的近卫旅,应该就足够了。可以让左宝贵的第二师前往越南,作为最后决战的总预备队。” 想起北宁之败,丁云桐又有些气闷,他知道北宁迟早要放弃,目的只是大量消耗法军的有生力量,但没想到张树声会败得这么惨,第三师会减员三分之二多,而且武器弹药更是丧失殆尽,如此惨败实在出乎意料,张树声前世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将军,怎么会如此不济,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历史有时也是做不得准的。 不过法军的战斗力更是超出预先估计的太多,要是有什么东西能加强防御,挡住法军的凶狠冲击就好了,比如地雷什么的。 地雷?想到这,丁云桐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丁守存。 这个丁守存前世是个军火器械专家,尤其是在地雷研究方面极有心得,著有《详覆用地雷法》等书,是国产的地雷专家,其造诣不比西方差。不过此人一向不受人待见,他精研一辈子的地雷,被当成了奇技淫巧,上不得台面,反而被人背后嘲笑,说他走邪道,一生郁郁不得志,此时应该已经退休回家乡了。 丁云桐颇为懊悔,原先事情太多,怎么没想起这个人呢?他马上让郭嵩焘的组织部立刻找到这个丁守存,带他进京,希望还能赶得上战争。 正说着,外务部长曾纪泽匆匆前来求见,进来就禀报:“俄国驻华公使布策,已经正式向外务部提交文书,希望能出面斡旋,调解中法争端,使双方能在俄国远东港口海参崴进行谈判。” 丁云桐笑了,法国人坐不住了。 上次让英国人赫德来,只不过是缓兵之计,根本没想要何谈。这次应该是形势大有区别,更多的是外交讹诈,战场上得不到的,自然想在谈判桌上试试看。而且此时法俄虽然还没有结盟,但双方正在接近,俄国出来斡旋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法国仍然未遭受致命打击,谈判注定不会有结果。不过就像前世红朝太祖所说“文官只管谈,武将只管打”一样,在谈判桌上开辟一个新战场未尝不可。 于是,丁云桐命令可以接受布策的斡旋,与法国人进行外交接触。并由曾纪泽作为中方谈判大使,军机章京李秉衡与吴大澄将作为谈判副使,前往海参崴。 他心里暗想,事情正在变的越来越有趣了。 而另一方面,越南战场上,另一场大战即将展开。 法军统帅米乐中将,此时正在万分苦恼当中,他希望能停止台湾方面的军事行动,把第四旅调回越南,但国内却反而要求他继续分兵给利士比。 这个要求激怒了米乐,他认为这会更加分散力量,结果导致两方面的战事都陷入僵局。他甚至以自己的职业生命相威胁,声称如果政府要强迫他执行这个命令,他宁可辞职。 虽然最后甘必达内阁满心不情愿的收回了要求,却要求米乐继续进攻北圻,争取军事上的胜利,以配合正在前往海参崴的谈判大使宝海,使法国在谈判桌上的态势能更有利。 米乐对部队进行了兵力调整,在北宁之役中,法军伤亡不小,战死的,再加上伤重不能痊愈的,达到了1500人左右,尤其是波里耶的第一旅,损失了五分之一兵力。 米乐只能不顾比硕上校的强烈反对,从防守东京地区的第三旅里,调出一个步兵团来补充第一和第二旅,他的思路是,首先必须保持这两支进攻主力部队的完整。 而在进攻目标上,米乐选择了西线的山西城。 他知道东线的谅山是中国军队的指挥中心,但是在进攻谅山前,米乐认为需要将山西的敌军清除,这样能保证法军在进攻谅山时,侧翼不会受到威胁。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几天前,中法两军刚刚做了一个战俘的交换,法军将俘虏的中国的团长魏刚,换回了被中国俘虏的少校科罗纳。 根据科罗纳的描述,谅山的防御极为庞大坚固,很难被攻克。这更加坚定了米乐心里的想法:在没有得到国内的增援部队前,他绝不会进攻谅山。 经过了半个月的准备后,法军主力开始向西线山西城方向移动。 与此同时,山西城也正在紧张的备战中。 刘永福的黑旗军,除去原先第六师增援的部队,此时剩下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原先黑旗军独立团的编制已经基本不存在了。 根据国内的命令,剩余黑旗军残部全部并入第六师,刘永福从原先的中校升为上校,其余的各个将校也都得到了升职。 利用法军进攻北宁的时间,第六师对山西进行了全面的整修,构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 山西城是越南北部的一个要塞城市,离红河只有两里,本身就是易守难攻。主城墙是一道五米高,纵横三百米的砖墙,城墙上插满了削尖的竹桩,向外突出两米多宽,可以阻止敌人登城。城墙上面宽约十米,架设有大量的掩体。城内一座十八米高的塔楼,俯瞰全城四周。 城墙外面周围八米远处有一条护城河,宽约二十米,深达三米,其中灌有一米深的泥水。河岸用砖石砌成,极为陡峭。 护城河的前面则是一条壕沟,这是山西城的外围防御工事,壕沟前是一层用未经过修建的的干茅竹构成的鹿寨,上面又覆盖着一层青竹。 在山西城的东北五里处,是红河的河堤,河堤旁有一个浮沙村。为了防止法军的内河舰队攻击,在这个河堤前设置了大量的载石竹筏。 同时,师长岑毓英将兵力做了如下配置,刘永福率领一个团与刚升任靖边使的越南黄佐炎部两千人,一起驻守浮沙村;保卫河堤王孝祺率领一个旅,以及越南靖边副使张光檀部两千人,共同防守最外线的壕沟;董福祥率领两个团防御城墙;岑毓英自己带领警卫营,重炮营,再加一个步兵营,以及其余辅助部队,驻扎城里,并在十八米高塔上设置火炮观察所。 岑毓英计划依靠坚固的山西城,进行坚决的防御战。 同时,根据邵友濂的建议,岑毓英一边释放了很多越南俘虏,还让黄佐炎等派出间谍混入越南部队,宣传越南嗣德帝临时政府的命令,以瓦解敌人中越南土著兵的士气。 而另一面的法军,也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尼格里的第二旅将正面进攻山西城,波里耶的第一旅将从侧翼配合,米乐自己指挥第五旅作为预备队。 至1月19日,法军已经越过丹凤县城,前进至山西城南五里处,大战再次一触即发。 第五十章 恶战山西 更新时间:2013-12-23 (今天双更一下) 1881年1月21日,法军在经过了一天的休息,正式发动了进攻,山西大战爆发。 法军第二旅首先进行了强攻,法军火炮群开始了猛轰,其中包括十几门重炮。半个小时后,猛烈的炮火将防御阵地几乎犁过了一遍,壕沟前的鹿寨遭受了严重的破坏。 随着鹿寨被轰开,法军的火炮开始调整射距,进行延伸轰击。很快,防御壕沟上烟尘滚滚,许多被炸死的士兵尸体随着泥土一起飞上天空。有被炸断一只手一只脚的,血流满面还在痛苦呻吟的。 但大多数人还是深深的扎在壕沟里,法军的炮火猛烈,这一点所有人都被一再强调过,想要挡住敌人的进攻,有些伤亡是必须承受的。 法军开始了第一波的进攻,贝兰上校指挥着近千人发起了冲锋,排在前面的照例是越南土著营。 越南兵们被强迫着冲在最前头,这些人当中,除了小部分天主教教民外,绝大多数都是雇佣来的农民或者地痞无赖,只是为了赚点钱而已。没想到要充当替死鬼,为法军开路,这让他们既愤恨不平,又非常无奈,因为后面跟着督战的法军宪兵,逃跑是要被处决的。 之前中国军队不断的将一些俘虏的越南兵放回来,这些人到处宣传嗣德帝命令全体越南人一起抗击法国,所有受法国雇佣的都是叛徒,将来是要连累家族的,这也让越南土著部队士气低落。 这些可怜的炮灰,战战噤噤的走到阵地前沿,然后从前面数百米处射来一排密集的子弹,伴随着一片惨叫声,天空中也传来了一阵呼啸,这是中国军队的炮弹,队伍当中立刻炸的飞沙走石。 越南兵们斗志全消,呐喊一声,所有人都向后逃窜,督战的法国宪兵们立刻坚决顶住,不许他们临阵脱逃,愤恨之极越南兵们,实在忍无可忍,纷纷举枪相向,于是一副奇景出现了,法国进攻部队在战场上居然自相残杀了起来。 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显然进攻是无法继续下去了,贝兰上校不得不下令撤回去。法军第一波进攻就这么哭笑不得的结束了。而且越南兵的临阵混乱,也极大的影响了未来法军对土著兵的信任和使用。 经过再一次的炮火洗礼后,第二波进攻开始了,这一次是清一色的法国人,嗷嗷叫着,野兽一般的扑上来。 但是假如以为这些官兵只是匹夫之勇,那就大错特错了。 法军的冲锋非常有特点,并不是一股脑儿直着往前冲,而是几个人一组,呈小幅度的曲线向前冲锋,仿佛一个个小“s”形,这样也是一种战术机动。 因为直线冲锋,对防守一方来说,就好像是在瞄准固定靶,但是有了这种战术动作,防御者就是在面对移动靶了,射击准确率就会受影响。 但是中国守军指挥官王孝祺,却不是一个等闲之人,他出生安徽,行伍多年,一向注重谋略,在练军改制前,就有“智将”的名声。 他根据黑旗军的战斗经历,在战前就精心研究过法军的战术,认为最好的防御方法,是每个士兵都将枪口垂直向前,使发射的火力,呈一个均匀的平面发射出去,形成一张没有漏风的火力网,而不是勉强瞄准某一个固定目标。 事实上,在几百米开外,凭借中国士兵的射击技巧,以及施耐德步枪较为落后的性能,即便瞄准了目标,除了几个有限的神射手,又有多大的机率能够命中一个移动中的敌人士兵呢? 但是所有人都只管向正前方开枪,即便你没有瞄准,移动中法军士兵自己也会撞上来,效果反而有可能会更好。 王孝祺一声令下,士兵们一起端枪射击,数千支步枪平行排列,犹如丛林,“哗”的一声射出的弹雨迅速将前排冲锋的法军士兵全部击倒,几乎无一幸免。 后面远处拿着望远镜的尼格里少将,不禁回头对旁边的军官说:“这样的防御火力,真的比我亲身所经历的普法战争还要猛烈,太可拍了。” 在壕沟防线里,中越两军的兵力就达到了7000人,再加上城内高塔上的火炮观察所,不断的指引重炮营进行精确打击,法军连续的几次进攻都无果而终,最后不得不停了下来。 当晚,法军召开军事会议,尼格里提出,正面进攻的伤亡太大,必须考虑新的对策。在经过一番思索后,主帅米乐认为,中国军队已经构筑了完整的防御体系,单靠目前的火炮数量,不足以展开彻底的火力压制。关键是在于内河舰队无法通过河堤,给陆军以火力支援。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转换目标,集中兵力进攻红河的河堤,只要占领浮沙村,就能清除河上的障碍,使内河舰队能靠近山西城,用舰炮直接轰击城内。 1月22日,法军对浮沙村的进攻开始了,尼格里调动两个团,分别从两个方向同时猛攻浮沙村。 法军不断用小口径火炮轰击村周围的矮土墙,一度靠近了村口,但刘永福指挥部队进行了拼死反击,一同驻守的黄佐炎部也进行了英勇的抵抗。 黄佐炎在怀德之战中表现不佳,正是由于他丢失了丹凤,使刘永福的侧翼被包围。他对此也深感惭愧。但中国军队知道,黄佐炎也算是越南朝廷里少数能带兵的权贵,而且法军实力强大,打败仗也不能全怪他指挥不力,在中国授意下,嗣德帝反而晋升黄佐炎为靖边使,作为越南北圻地区武装的最高司令。 黄佐炎也决心就此好好表现,此番他这两千部下,核心就是原先建立的“果敢营”,训练水平比一般越南军队高一截。 在中越联军的苦战下,竟然成功的将逼近浮沙村的法军,赶了回去,双方都有数百人的死伤,部下胡昆山和叶成林等相继阵亡。 刘永福一边死守,一边派人向山西城求救。 但尼格里知道此战的关键,不进行任何调整,调集了第二旅所有的兵力,再次发起了猛攻,双方的激战从上午持续到了下午。 到了黄昏时分,法军终于冲破了土墙,大批士兵杀进了浮沙村。法军的“格拉斯步枪”,在近距离的对射中,表现出了极强的杀伤力,它空腔作用发挥的淋漓尽致,中国士兵不管哪个部位挨上一枪,就会被打出一个大洞,马上失去战斗力。 在经历了艰苦的战斗后,刘永福军不得不退出了浮沙村,法军最后终于占领了整个河堤。刘永福退到了村北二里处,清点了一下部队,炮弹已经全部打光了,子弹也不足了。部队战死600多人,加上伤重的,减员超过一半,黄佐炎部也只剩下1000多人。 刘永福知道这个浮沙村非常了重要,他还是计划着要重新夺回来,但这需要城里的援军。 入夜的时候,从山西调来了一个团援军,刘永福组织了将近两千人,黄佐炎也挑选了三百人,又趁夜杀回了浮沙村。 但法军早已经严阵以待,第二旅所有官兵连夜沿着河堤,清除河面上的障碍物,包括运走架在河上的大树,以及拉开堵塞航道的竹排,而防御战斗的任务转而交给了第一旅。 偷袭的刘永福意外的碰上了早就防备着的法军第一旅,而旅长正是患有“反击恐惧症”的波里耶,他指挥部下临时挖掘的防御工事派上了大用场,经过了一场战斗,兵力劣势的刘永福不得不再次退出了浮沙村。 第五十一章 法军攻城 更新时间:2013-12-23 疲惫的刘永福撤到了村北,在刚才的偷袭战中,他的儿子刘成良也不幸战死了。但他没有时间伤心,他既不甘心将河堤拱手让出,又没有足够兵力反扑,实在是攻守两难。 正在此时,后面烟尘大起,刘永福大惊:“难道法军已经包抄后路?我辈休矣!”正惊慌时,士兵报告,来的是山西的援军。 原来山西城里一直急切的关注着浮沙村的战事进展,邵友濂一再苦劝“浮沙若不保,山西城难守”,于是岑毓英从城外王孝祺部队里,调出一个团,加上城里剩余的一个步兵团,由董福祥指挥,再次增援刘永福。 刘永福眼看又来了大批援兵,精神顿时一振,他对董福祥说道:“法军自以为已经击退了我军偷袭,我们索性再偷袭一次,必定出其不意。”董福祥深以为然。 经过准备,所有人都手臂缠上白布,便于暗夜中辨识,董福祥的两个团在左,刘永福与黄佐炎等在右,准备两面夹击,会师村旁的河堤。 随着一声枪响,大批中国人从两个方向呐喊着冲进了浮沙村,法军营地立刻军号声大作。 这次进攻大出法军意料,本来第一旅以为打退了中国人的偷袭后,今夜可以高枕无忧,好好休息一下,给远方的爱人写写情书什么的,许多疲惫的士兵都已经进入了梦乡。没想到屁股还没躺热,中国人又杀了过来,而且似乎攻势更猛。 波里耶同样非常震惊,他本来就有“反击恐惧症”,今夜的两次偷袭更是大大加重了他的病情。激烈的战斗后,准备不足的法军竟然一时有些抵挡不住,逐渐的撤到了河堤上。 刘永福眼看有了胜利的希望,一边大喊:“建功立业就在今天!”,一边带着人往河堤上猛冲,他心痛儿子的战死,早已存了拼命的心。 同时,另一路董福祥军也成功的杀到了河堤前,与刘永福会师了! 此时法军也体现出了高超的战术素养,停止了后退,组织起强有力的反击,双方在河堤前沿展开了拼杀。 这时候,天色已经放亮,太阳开始缓缓的升起。 营长朱冰清最为勇猛,手上端着枪,左手臂系着白布,第一个冲上了河堤。他高举着左手,大声呐喊着招呼后面的人上来,醒目的白布在晨风中飞舞着,初升朝日的彩霞洒满了他的一身,整个人充满了英雄主义神圣的光辉,胜利似乎在望了。 就在此时,从河面方向响起了一连串连珠炮般的声音,随即一串水花,从河面上延伸了过来,直飞向朱冰清的脚下,朱冰清脑子闪出一个念头:“这好像是法国人的机关炮。”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想法,随即他的身体从头到腰腹,就被一道凶猛的火力撕成了两半,血肉在熹微的晨光飞舞飘洒。 法军的内河舰队来了! 经过了整夜的努力,法军终于打通了河道,一直等候着的法国内河舰队迅速通过狭窄部,靠近了浮沙村。 法军内河舰队中,有三艘炮舰在运输途中被中国的昆仑和沧海号歼灭,剩下的还有“狄尔昔”、“阿米林”、“羚羊”、“豹子”、“突袭”、“土耳其弯刀”、“马枪”、“标枪”、“大斧”、“短枪”、“马苏”、“鱼叉”、“投枪”、“锦葵”等14艘炮舰,仍然是一股可怕的力量,在越南的内河网上可以说没有敌手,不过指挥官莫列波约因为没能保护好运输船,造成1200法军士兵被杀或被俘,被撤职查办了,新任指挥官是贝尔托中校。 贝尔托眼见岸上正在激战中,立刻命令舰队发挥出全部火力,猛烈的攻击中国军队。 船上的140mm舰炮连续的轰击岸边,尤其是每艘船上都装备了数量不等的哈乞开斯37毫米五管机关炮,此刻发挥出最恐怖的威力。 机关炮手们如同上了发条一般卖力地摇动着机关炮上驱动枪管旋转的手柄,五根炮管高速旋转着,密集的火力向中国军队泼洒而去,用一句军事俗语来说,就是“如此猛烈的火力,恐怕再训练有素的士兵都无法泰然自若!” 在这种严峻形势前,所有人都明白了无法再继续进攻了下去,再坚持的结果就是全军覆没了。刘永福和董福祥不得不下令全军撤退,在敌人的弹雨下,一边阻击,一边撤往山西城。 中午的时候,疲惫的军队撤入了山西城。 此次浮沙村的保卫战,第六师前后共投入了四个团的兵力,包括越南部队在内,总兵力超过了8000人,但最后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后,仍然没能保住浮沙村。 第六师一共有将近两千人伤亡,尤其刘永福指挥的步兵团,几乎丧失了战斗力。而且黄佐炎的“果敢营”也几乎消耗殆尽了。 但更糟糕的是,法军清除了河堤上的障碍物,法军的内河舰队可以逆红河而上,从东北方向靠近山西城,直接用舰炮轰击城墙。 法军的舰炮群威力极大,刘永福等与法军作战多次,对此心有余悸,岑毓英、邵友濂等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经过了一番休整,1月24日,法军果然开始从东北方向进攻山西城,法军的内河舰队,从河面上靠近山西城,大批舰炮不断的轰击山西城外阵地,几乎把所有防御工事一鼓荡平了。 到了1月25日,法军的重炮也加入进攻的行列,在如此密集的炮火下,城外王孝祺等人的部队,为了避免巨大的伤亡,不得不撤入城内。 从1月26日开始,法军猛轰山西城。将东面城墙砸出了一个个大洞,炮弹甚至呼啸着飞进城内,火光四起,平民百姓女人孩子惊叫哭声响成一片,弹片四贱,惨叫连连。 岑毓英的指挥所里也同样是飞沙走石,厨房的碗盆都被震落,摔得粉碎。整个城市上空黑烟滚滚,乱鸟惊飞不已。 法军还集中了4门120毫米1878年型长身管重型加农炮,一起猛轰山西城的东门。这种火炮1878年定型,虽然口径并不是特别大,但因为身管较长,所以该炮炮弹的最大初速达到了525米/秒,射程也达到了惊人的12400米,威力也非常出色。 到了黄昏时候,东门城楼竟然被法军重炮轰塌了。 战局发展了这个程度,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了:山西城已经守不了多久了。 但是岑毓英知道,现在撤退是不可能的,法军在旁边虎视眈眈,只要第六师一出城,法军就会展开尾随追击,到最后极可能会溃不成军,全军覆没的,而继续坚守只会越来越不利。 现在面临艰难的抉择。 1月27日中午,法军准备开始最后的总攻了,米乐拿着望远镜站在一个土坡上,遥遥的看着山西城,第一旅旅长波里耶站在他旁边。 米乐转头问波里耶:“你看,今天能攻下山西城吗?” 波里耶点点头,又摇摇头:“有这个可能,但时刻要提防中国人的反击。” 米乐不解:“哦,这话是什么意思?” 波里耶说道:“这两天,我在研究中国古代的军事哲学。我发现中国人传统上就是喜欢防守反击,这符合中国人的民族个性,先礼后兵,后发制人。有一句古语叫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说的是中国古代有一个将军,在面对敌人进攻时,坚守阵地,等到敌人开始疲劳,一举反攻而获胜,这说明自古以来中国人的身体里就流淌着反击的血液。” 波里耶在那里引经据典,大谈特谈“中国反击威胁论”,听得米乐有些哭笑不得,他已经听人说起过,波里耶在警惕中国军队的反击威胁方面,变得有一点神经质了。 此时,远处法军的炮火准备正在如火如荼,陆军的火炮群和舰队的舰炮群,一齐发力猛轰,把本已经坍塌的东门内外,更是炸的七零八落的,城墙出现了数百米宽的一大段缺口。 随后大批法军士兵呐喊着,从缺口处冲了进去,首先是几十人,接着是几百人,而中国军队的抵抗显然已经是土崩瓦解了。 米乐转身对着波里耶揶揄道:“看来这一次,你那些痴迷反击的中国朋友们,终究要让你失望了。” 波里耶还没来的及回答,突然“轰”的一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鼓满耳膜,远处的山西城东门一带,一道赤红色的火柱腾空而起,巨大的云团直冲云霄。 即便米乐等人,已经站的够远,仍能感到一股热浪袭来,爆炸的冲击波如此巨大,使周围犹如飓风突至,顿时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所有人都对这个意外变故感到震惊,只有波里耶最先从错愕中清醒过来,他对米乐大声喊道:“长官!长官!你瞧我说的没错吧!中国会有反击的!会有的!” 米乐冲着他怒喊道:“你他吗的给我闭嘴!” 第五十二章 大爆炸 更新时间:2013-12-24 尼格里少将此时正在山西城东门外附近,刚才那一次巨大的爆炸,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他掀飞了,等他灰头土脸的爬起来,发现前面的部队混乱不堪的撤了下来,有些人狼狈不堪,有些人连滚带爬,还有些冲在前面却侥幸没死的人,更是一身褴褛,衣服裤子都变成一片片布条,挂了下来甩来甩去,浑身更是血迹斑斑。 原来法军的前锋部队,在冲进了东门城内后,突然遇到一次巨大的爆炸,是中国人预先在城门内地下埋设的大量炸药,等到法军涌入,立刻点燃引爆。 这次爆炸威力极大,将残余的城墙及城墙边的土房,全部掀到了半空中,爆炸中心区域内的人,全部都尸骨无存,幸存的人都是爆炸区域边缘,被冲击波以及飞舞的碎片所伤,具体伤亡人数一时难以统计。 此时城里面,呐喊声、锣鼓声震天价响,尼格里眼看进攻受挫,烟尘弥漫十分混乱,只得命令部队暂且退后,撤到山西城外二里处。 经过清点,有117名法军官兵被当场炸死或者失踪,包括两名带队的军官,勒泰利埃和端尼埃上尉。另有将近百人受伤,其中还有十来个断手断脚的。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尼格里又怕中国人顺势反击,下令全军就地进行防御,准备重新组织力量,明天再进攻。 这一整夜,法军全力戒备,山西城里也是敲锣打鼓,枪炮齐鸣,不断有一些中国部队,出城四处骚扰,袭击捕杀在城远处巡逻的小股法军,整整闹了一夜,一直到黎明时分才安静了下来。 尼格里正在行军床上打盹,昨晚折腾一夜,他也是凌晨时才眯上了眼,士兵的报告声将他惊醒了。 尼格里问道:“什么情况?” “报告长官,中国军队撤了!” “撤了?哼,中国人光在那瞎嚷嚷了一夜,现在天也亮了,他不撤回城还等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中国军队已经撤出了山西城。此时城内已经空无一人了。” “什么?!”,尼格里牙都快掉了。 经过一番侦察,法军终于确定了一个事情,就是中国军队事实上在昨天大爆炸后,就放弃了山西城,撤往北方了。 此时法军指挥官们正站在东门昨日的爆炸区上,整个区域就是一个巨大的土坑,充满了死亡和沉寂,一大堆残肢断臂和难辨耳目的焦尸,步枪都变成了油条麻花,整个地方就像被大熔炉炼过一样,成了一片焦炭,脚踩在上面咯吱作响,可见爆炸威力之恐怖。 “难怪中国人昨晚到处攻击我们的巡逻队,就是驱赶我们的耳目,以方便自己的撤退。而且半夜撤退,我军的热气球也无法有效的监测。” 说话的是波里耶。 尼格里也赞同:“正是如此,想必昨天中国人就准备撤退了,所以一直虚张声势,假装要反攻,以此来迷惑我们。” 米乐点点头:“中国人越来越重视使用谋略,这是自信的体现,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虽然法军达成了最初的目标,占领了山西城,但这个结果并不能让米乐满意。因为中国守军的主力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法军前后也付出将近一千人的伤亡。 这样一点一点的消耗,米乐不认为自己能够杀到中越边境去,而且作为一个经验极为丰富的统帅,米乐的心里隐隐约约产生一种感觉,那就是中国人似乎在有意识利用防御地形,层层的阻击自己的部队,消耗自己的实力。 莫非中国人计划在最大限度消耗自己实力后,在某个地方进行一场决战。 这个猜想让米乐自己都不禁暗暗吃惊,中国人真的会有这样深远的谋略与安排? 此时他更加坚定了原先的想法,如果国内没有新的拨款和新的援兵,他不会去进攻谅山。 与此同时,中国军队已经撤到了兴化。之前正是在王孝祺的进言下,第六师在东北地区挖了个大坑,将城内弹药库里所有的炸药全部埋设进去,等到法军冲入,一举引爆,并趁势摆出一副要大举反击的架势,却连夜全军出城逃跑了。 两天后,法军占领山西城的消息,被广泛刊登于巴黎的各大报纸,法国政府试图以此,来抵消甘必达内阁所遭受到的压力。 但总理甘必达却是有苦自知,法军进攻台湾不利,而驻越法军司令米乐,也已经明确的表示,除非得到至少一个师的援兵,否则他绝不会继续往北进攻,如果做不到这点,干脆解除他的职务,另请高明。 甘必达对此是无可奈何,没有任何办法可想。因为法国陆军现在其实紧缺优秀的将领,在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成立后,原先的大批高级军官,因为有贵族背景,死的死,关的关,退伍的退伍,正是部队里指挥人员青黄不接的时候。而米乐是为数不多公认的资格老,有威望,能力又强的陆军中将,并且在越南地区也确实是攻城拔寨,屡屡获胜,换个人还真不放心。 但是再增派一个师,在目前的后勤压力上,肯定是雪上加霜了。而且必然需要另外一笔巨大的预算,这对目前的法国财政负担来说,真的是不堪重负了。 甘必达恨极了自己的前任,茹费理,居然在没有充分把握的情况,挑起了这样的战争,现在这个烂摊子丢到了自己的手上,该怎样体面的了结它呢? 海参崴,俄国取名为符拉迪沃斯托克,本是中国领土,二十年前,俄国通过《中俄北京条约》,强占了这个城市,使之成为了俄国在远东最大的军事基地和港口。 正在海参崴的法国谈判代表团,已经与中国代表团进行了几次非正式的接触,但毫无进展。 此时,宝海收到了总理甘必达从国内发来的电报,要求尽可能取得一个结果,底线是中国从越南撤军。只要中国承认法越之间的《西贡条约》,其余一切都好商量,法国可以立刻从台湾撤军,也不索要任何战争赔款。甚至法国可以答应越南北圻为军事缓冲区,法军将保证不进入这个地区。 甘必达自认为这应该是一个极为优厚和宽大的条件,中国人这几十年何曾签订过这样的条约,中国朝廷在得到这样的结果后,应该足以向国内交待了。 1881年1月31号,中法双方正式进行第一次会谈,会谈地点在海参崴惟一的酒店,阿斯托里亚酒店,这座酒店是模仿圣彼得堡著名的阿斯托里亚酒店而修建。 会谈刚一开始,法国代表团副团长,原驻华使馆头等参赞巴德诺,便开始大放厥词,肆意的恐吓中方代表:“来自中国的各位先生们,很高兴我们今天能坐在一起,为了早日结束这不幸的战争而共同努力。但我知道这并不容易,我希望中国先生们能够怀着诚实而又客观的态度,来看待目前的局势,这将有助于谈判的顺利进行。” 巴德诺略微提高了音调,继续说道:“现在的事实是,神圣的法兰西共和国,在军事上已经取得了毋庸置疑的优势,在越南战场上,我军已经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连续攻占了几座原先由中国军队非法占据的重要城市,强大的法兰西军团正在向中越边境挺进。在海上,法国远东舰队已经包围和封锁了台湾,并获取了台湾的北部港口基隆,对台湾全岛的占领将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巴德诺又喝了口水:“我希望中国的先生们能认清这些事实,在谈判中才能保持开阔的心胸。我们的要求并不高,无非是以下几点:第一,中国在越南北部的残余部队必须立刻撤回。第二,中国必须无条件承认法越之间的《西贡条约》。第三,必须立刻释放孤拔等被中方非法关押的法国官兵,并对这些人员的精神损失进行经济补偿。第四,中国需要支付一笔赔款,因为这关系到法兰西共和国的尊严,当然出于中法的友谊,具体数额可以商谈。如果中国的先生们足够客观,那自然会明白以上条件已经足够优厚了。” 坐在对面的中方首席代表曾纪泽,在听完巴德诺的长篇大论,心里不禁哑然失笑,真是觉得又可气又可笑。皇帝在给他的电报里,已经明确交代了谈判的底线,那就是中国有信心获得最后的胜利,法国劳师远征,糜费巨大,坚持不了多久的。在越南问题上,中国将会寸步不让,法国必须承认中国的宗主权,以及《中越章程》的法律地位等。 在赔款方面,更是一个铜板也没有。无耻的法国人,居然把孤拔等人这些战俘,说成是被非法关押,还大言不惭的索要精神补偿,脸皮之厚简直匪夷所思。以曾纪泽这样饱学之士的涵养,一向是强调“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此时也不禁心火直冒,脸上变色。 而旁边的谈判副使吴大澄和李秉衡,则已是气呼呼的有些按捺不住了。 不过曾纪泽也听出了对方的色厉内荏,前面是气焰嚣张,但在最后说到赔款时,可能是生怕刺激中方,画蛇添足的解释是为了法国的尊严,还声称数额可以商量。可见皇帝的判断完全正确,“法国正在为找一个下台阶,而绞尽脑汁,夜不能寐。” 第五十三章 舌战 更新时间:2013-12-24 曾纪泽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法方代表如此这般强词夺理,还能做到面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如此游刃有余,我表示深深的折服。这是我从事外交工作以来,所听到过的最荒唐、最无耻、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发言,完全颠覆我的认知,使我怀疑我们是否处在同一个世界,是否用同一种大脑来思考问题。我想起一位哲人说过的话:人跟人的区别,有时候真的比人跟猴子的区别还要大。 我想请问一下,刚才那位滔滔不绝的巴德诺先生,我只是轻声的问一下,在法语的字典里面,有没有一个单词叫‘战俘’。就是说在战争中被敌军俘虏,依靠敌人的宽大和仁慈,最终保住自己性命的一群人。但似乎这位巴德诺先生,喜欢将其描述为‘非法关押’,并索要相应‘经济补偿’,想必法语中没有‘战俘’这个词。于是我马上有了一个非常好奇的想法,想要进一步再请教一下。” 这时听着曾纪泽如此犀利露骨的讽刺,法方代表团个个脸色都开始不大好看。尤其是刚才发言的巴德诺,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红了起来,低着头看茶杯,强装镇定,但曾纪泽不搭理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这个想法就是:据我所知,在十年前曾有一场著名的普法战争,各位尊敬的先生想必都亲身经历过的,在这场战争中的色当战役里,拿破仑三世以及八万三千官兵,被普鲁士‘非法关押’,在梅斯战役里,巴赞元帅以及十七万官兵被普鲁士‘非法关押’。整个战争中共有四十四万人被‘非法关押’,我相信法国一定得到了一笔数目不菲的‘经济补偿’,不知道这位巴德诺先生能否透露一二呀?” 听着曾纪泽这般明显的讽刺与揶揄,法方代表团成员们个个面色尴尬,尤其是巴德诺,更是面红耳赤,无言以对。过了好半天才勉强的一笑,说道:“假如部长先生认为我们的条件仍然苛刻,非要坚持固执的立场,那等到法兰西的大军越过中越边境,进入到中国境内,到那时谈判的条件将大不一样的。” 眼看巴德诺仍然在虚声恫吓,曾纪泽再也难以忍耐,一拍桌子,茶水四溅,说道:“那我们就等着法国大军进入中国的那一天,我倒想看看你们将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来!” 说完,愤而起身,扭头离席而去,同时其他的中国谈判代表也纷纷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堆法国人坐在那里,面面相觑。 第二天,会谈继续进行,这一次那位嚣张的巴德诺先生坐在下面是面沉似水,一声不吭,转而由宝海来发言。 看来法国人觉得昨天巴德诺的白脸唱的不是很成功,今天就改变策略,由宝海来唱红脸。 果然宝海一上来就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脸孔,大谈特谈他与中国的友谊,他是如何如何的喜欢中国,与曾纪泽的合作是如何如何愉快,为了促进中法的友谊,如何的绞尽脑汁,夜不能寐。他本人又是如何的喜欢中国的饮食文化,尤其是臭豆腐,闻着臭不可闻,吃起来却是满口的香,这简直是东方神奇的魔术。 在“表白”了一番自己对中国的情谊之后,宝海开始试探中国的底线:“我相信我尊敬的中国先生们,和我们有着共同的愿望,一起结束这场完全不该发生的悲剧。为了表示我方的诚意,我们可以暂时搁置关于赔款方面的争议,便于下面的谈判能够顺利进行。” 但曾继泽马上就看破了他的用心,宝海不讲“放弃”,而是讲“搁置”,明显是在玩文字游戏。想把这个事情作为一张牌来打,等到后面讨价还价时再提出来。 曾继泽自然不能让他如愿,坚持称:“赔款问题关系到战争的性质,到底是谁对谁错,这是一个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这个问题不厘清,后面的谈判无法继续。” 眼见曾继泽如此坚决强硬,宝海最后“无奈”的宣布:法国愿意放弃赔款,以显示自己的诚意,同时也希望中国也能表现出相同的诚意。 其实宝海一直在赔款问题上耍花样,是他作为一个老外交家更深的考虑。这其实是一个外交技巧问题,同时也是一种心理战术。经过反复的折腾,他最后“不得不”放弃赔款,表面上似乎已经做出了让步,也让中国人心理上觉得好像占了点便宜,“欠”他一点债似得,这样接下来的谈判,中国人就有可能做出相应的让步。 他自认为这已经是足够优惠了,但是对面的曾继泽仍然大摇其头,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这让宝海颇有点火起,我都已经不要钱了,都这样让步了,还不满意?你还想怎么着啊? 曾继泽随即开始发言:“宝海先生似乎认为,不索要赔款是对中国的恩赐,我不得不指出宝海先生的虚伪和可耻,我想向各位说明这样一个简单的逻辑。犯错,是不能得到奖励的。从头到尾,中国都是一再忍让,但必须指出法国在这场战争上犯下了四个严重的错误, 法国罔顾中越之间千年之久的藩属关系,在中国不知情的情况下,强迫越南签署了所谓的《西贡条约》,这是第一个错误; 法国无视中国对越南的宗主权,不但拒不承认《中越章程》,反而横加阻挠,违反了相关的国际法,这是第二个错误; 法国派兵侵略越南,并袭击中国驻越军队,造成大量人员伤亡,这是第三个错误; 法国进攻中国东南沿海,并攻击台湾,造成大量平民伤亡,这是违背了国际准则和人道主义原则,这是第四个错误。 犯下这样四个错误,法国不说怎样改正错误,反而大言不惭的索要什么赔款,就像入室抢劫的强盗,向受害者索要赔偿一般荒唐。经我方严正驳斥后,又摆出一副放弃赔款的高姿态,仿佛是展现了自己多大的诚意,还腆着脸皮让我方展现相应的诚意,如此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混淆是非,难道就不知道世上还有无耻这个词,难道法兰西民族的所谓绅士风度就是这样,如同禽兽一般的蛮横无理,没羞没臊? 鉴于此,我方再次严正声明,法国应该立刻停止一切非法行动,撤出军事人员,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并做出郑重的道歉,保证以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同时采取实际行动,消除一切不良影响。最重要的是,要对中国所遭受的损失进行经济赔偿。 还是那句话,犯错,是不能得到奖励的,你们必须对我们赔款!” 宝海听完了这一大套训斥,差点没晕过去。曾纪泽这好一顿骂,简直就是指着鼻子骂自己是畜生!就这样,他还自称“一再忍让”,骂别人没绅士风度,这到底是怎么样神一般的逻辑啊!尤其是最后一句,还要法国要对中国赔款,说的竟然这样义正词严,宝海突然觉得有一种生理感觉要来,他需要马上去一趟洗手间。 旁边的法国人在听完了翻译的解说后,顿时一片哗然,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巴德诺,实在忍耐不住,站起来大声说道:“我希望部长先生能明白一个简单的事实,那就是战争是在哪里进行的,这里离法国有万里之遥,假如中国无法威胁到巴黎,那么任何要法国赔款的说法都是荒唐无聊的。” 而一向和颜润色的宝海,也撕下了伪装,狰狞的对曾继泽说道:“部长先生,我怀疑你的皇帝,有没有足够的决心和法兰西共和国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 曾继泽淡定却坚决的回应道:“那就请你们在战场上寻找答案吧!” 宝海现在明白自己是拜佛走错了菩萨庙,在走出会谈现场时,他忍不住对周围的人嘟囔:“曾继泽真是一个残忍的人。”说完,一不小心还在台阶上摔了一跤。 当晚,宝海给国内发电报:“除非遭到毁灭性的军事打击,中国绝不会做出任何理性的思考。在越南的中国军队,只可能被赶出去,而不可能自己撤出去。” 宝海的电报彻底击碎了法国政府原先的幻想,甘必达内阁终于明白了。外交讹诈不会有任何结果,不得不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军事行动上。 在具体计划上,外交部长法来西纳提出了直接攻击大沽口,威胁京津的建议,但甘必达等人对孤拔舰队的悲惨遭遇记忆犹新,都觉得这个馊主意实在是疯狂又冒险。而且舰队一旦离开台湾,缺乏支援的基隆港,很可能会经受不住中国人的反攻。基隆港陷落的一天,想必也是甘必达下台的那一天。 现在唯一的选择,是继续在越南的军事进攻。至少到目前为止,法军在越南北圻仍然保持着胜利的姿态。 对于驻越陆军司令米乐中将,希望增加一个师的要求,确实是该认真考虑了。 第五十四章 双方排兵布阵 更新时间:2013-12-25 1881年的2月初,巴黎的报纸上都在讨论着正在进行的法国议会的特别会议,会议的主题是增加战争预算,再一次拨款四亿七千万法郎。 所有的舆论都隐约感到了法国的困境,这场战争本应该像后花园散步一般轻松,现在却变成了烂泥里的泥巴仗,需要不停的增加拨款,让本已经十分拮据的财政状况更趋于恶化。 法国财政部有一个简略的计算,派遣法军去越南作战,燃料、弹药、粮食、药品、衣服鞋袜、帐篷、枪炮以及其他各种物质,包括异常庞大的运费,平摊到每一个士兵身上,所花的钱是普法战争时期的34倍! 也就是说,假如法国政府派一整个集团军,远涉万里重洋去亚洲东部作战,这边战争还没开打,那边政府就要破产崩溃了。 2月7日,著名的费加罗报刊发了评论员文章,称"我们的政治家们,应该更多的把注意力放在眼前。必须牢记,我们失去的领土不在遥远的亚洲,而是阿尔萨斯和洛林。" 此时甚至连邻国德国的媒体也开始幸灾乐祸的开起了玩笑:"法国陆军总司令,本来准备进攻阿尔萨斯和洛林,却忘了带自己的老花眼镜,结果在地图上指错了方向,导致法军部队坐上几个月的轮船,跑到亚洲去了。" 面对舆论的压力,甘必达内阁已经没有了退路,中国已经明确不会做任何退让的,而法国政府必须咬牙把战争继续下去,否则甘必达内阁的下场将会比他的前任更糟糕。 在经过四天的激烈争论,2月13日,法国议会终于通过了一项最新的预算拨款,这项拨款不但能继续负担法国海陆军在亚洲的军事行动,而且能使法国增派一个师的援军。 同时外交部长法来西纳也发电训令驻日公使尝试接触日本政府。 同一时间,在万里之遥的北京,中国也正在召开一场军事会议,商谈目前的局势。 彭玉麟报告:"近卫军又新编成了一个旅,可立即投入战斗。而北宁败退回来的第三师,兵力只有五千余人暂且缩编为一个旅,由王德榜指挥,而原师长张树声自杀未遂,已经被送回广西治伤,并等候处分。" 丁云桐片刻后说道:"好,这个旅立刻调往广西,指挥官就由谅山的聂士成担任,至于聂士成原先指挥的近卫军独立团就由章高元指挥。那张树声,就等他养好伤再说吧。" 左宗堂说道:"现在离决战也越来越近了,我军也需要做最后的部署了。" 丁云桐点头:"确实如此,从法国获得的情报看,法国又通过新的巨额拨款,大批援军即将到来。只要最后给法军以决定性的一击,我们尊贵的法兰西朋友们,将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了。" 顿了顿,他对彭玉麟说道:"你再重复我们的战略。" 彭玉麟躬身答是,润了润嗓子说道:"根据我们预定的计划,在法军攻击太原地区时,驻守的第四师将往北撤退。等法军进攻谅山时,冯子材的第一师和王德榜旅,以及章高元近卫团,只要杀伤一下法军,就退到镇南关去。只要法军继续进攻镇南关,那么决战的时刻就到了。我们一边将法军主力拖在镇南关前,一边在西线集结强大兵力,由第四师、第六师、聂士成近卫旅,以及增援的左宝贵的第二师,组成一个重兵集团,总兵力将超过四万人,由聂士成的近卫旅开路,一举插入到法军的左后侧,截断对方的补给线,然后重创甚至歼灭法军主力。这个方案除了这边军机处几个人外,前线就只有冯子材一人清楚。" 彭玉麟说完后,几个人沉默了一阵,李鸿章说道:"万一法军不进攻镇南关呢?或者法军进攻镇南关,而冯子材军却顶不住,那该如何是好?" 丁云桐微笑道:"不错,这就是问题的关键。首先法军必然会进攻镇南关,因为我们在谈判桌上不做任何让步,法军就只能采取行动,他们不可能长时间待在越南,要知道每待一天都是巨额的消耗。所以法军必须速战速决,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至于第二个问题,冯子材我相信他会守住镇南关,因为镇南关地势险要,而且很快就会有大批由天津机器局制造的地雷,运往镇南关。这样就会大大提升冯子材部的防御能力。 而且,只要能大量消耗法军,即便丢了镇南关又如何,只要我西线重兵截断敌军补给线,对方就是无源之水,最后的胜利仍将是我们的,只不过那样就不会是大胜,而是惨胜了。" 众人点头不语,显然都心中赞同。 想了想,丁云桐又下令天津候补道马建忠,作为中国驻朝鲜特别大臣前往朝鲜。 这个马建忠是朝廷里少有的高学历,巴黎私立政治学校的博士学位获得者,去年刚学成归国,此人前世就是驻朝使臣。 此时的朝鲜暗流汹涌,日本眼见中国正在与法国作战,无暇他顾,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根据薛福成的情报小组密报,法国已经开始了与日本的接触。法国驻日公使吉先维之更是直接找了日本自由党首领板垣退助,声称要赞助一百万日元,怂恿日本在朝鲜生事。 根据历史记忆,接下来日本驻朝公使花房义质,就要指使闵妃建立由日本控制的新军"别枝军",企图借此掌控朝鲜的政局。但作为丁云桐来说,在彻底压服法国之前,对这些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同一时间,天津机器局,下巴满是白胡子的丁守存,正在为一批即将出厂的反步兵地雷主持验收仪式。 他是1812年生,年已七十,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本应是垂垂老矣,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但万万没想到竟然老树开花,被皇上特旨召来,负责地雷的研发和制造。 丁守存一辈子精研地雷制造技术,这完全出于一种偏执的爱好,并没有能指望靠这个飞黄腾达。而朝廷一向是不重视他的技术,亲属同事不理解的有之,冷嘲热讽的有之,许多人背后说他不务正业,玩物丧志,鬼迷心窍,他对此也早已习以为常了。但毕竟已经是快要入土的人了,这一生心血,就这样埋没了,总是心有不甘。 如今皇上赏识,让他全权负责,大干一番,他自然是喜出望外,雄心勃发,一心要青史留名,不负平生所学,让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人都惊掉大牙。 因此他虽然已经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却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 这些地雷有主要有踏板松发雷和绊雷。 早在三十多年前,也就是1843年,丁守存就在<自来火綂迭法>一书中,详细解说了如何基于化学实验和计算,用雷管作为起爆装置,用硝酸银作为起爆药,制造地雷等武器。这种研究比欧洲也就晚了十几年而已。 但丁守存还有一种更恐怖的大面积杀伤性地雷,名为"跳雷",实际上就是后世的跳跃式反步兵地雷。 原先这种地雷的设计是:将一个铁铸的南瓜般的大地雷装入木柜中,木柜下部填装大量火药,连接地雷引信,木柜内装有用德国进口电机制作的发火装置。使用时,先将木柜埋入地下,在木柜一旁,安置翻车,与柜内发火装置连接。敌人一旦误踏翻车,牵动发火装置,则火药爆发,可将柜中地雷抛起地面七八尺高,在空中爆炸,由于木柜以及地雷里都装置了大量的铁珠,其杀伤范围可达方圆几十丈,威力极大。 这种地雷对正在冲锋的步兵队伍来说,将是一种地狱般的噩梦。 但是为了防止地雷被敌人探测规避,根据袁世凯从前线发回的意见,丁守存对地雷的埋设和起爆装置,做了重新的设计。其发火装置,不再使用踏板启动,而是另外拉出导火索,一直通到防守壕沟里,这样即便地雷被敌人探测到,但守军仍然可以拉响导火索来引爆,这就叫"拉发式跳雷"。 这种地雷的代价很大,不但比一般地雷大得多,同时要消耗大量炸药和铁珠,而且每一个地雷都需要一部进口的电机,总成本很高,不可能大量埋设,所以只能应用在重点防御地段。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估算将有各型地雷,总共上万枚被运往越南方向,丁守存对自己的地雷非常有信心。 1881年初春,越南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中法双方都在积蓄着力量,准备着即将来临的大战。 而从二月底开始,在隔着南中国海的台湾,天气已经非常暖和了,此时对峙的中法双方却不得不面临一个共同的敌人,对法军来说,这个敌人更加的可怕,那就是突然蔓延的瘟疫。 这场瘟疫主要是由赤痢、疟疾、霍乱等几种传染病组成,来势汹汹而且毫无预兆,几乎一夜之间就大面积传播开来,比以往的瘟疫来的更加的迅速广泛。不能排除的是,战争中死亡人员的尸体,很多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处理,对瘟疫有推波助澜的作用。 法军作为外来者,受到了更大的影响。到了三月底的时期,基隆的野战医院里,已经有数百个法军病人。加上原先战斗中的伤员,已经有超过千人彻底失去了战斗力,而且每天都有人病死,少则几个,多则十几个,甚至连舰队的最高指挥官利士比,也患上了严重的痢疾,卧床不起了。 由于人力的大量减少,法军不得不放弃了基隆周围所有的防御阵地,集中剩余的兵力,依靠舰队大炮的保护,龟缩在基隆城里。 不过法军也不用担心会遭到攻击,因为中国的军队同样在承受瘟疫的折磨,整个三月份有将近两百多人病死,包括驻守基隆岭的团长杨洪彪,也不幸重病不治身亡。 不过在当地的土著百姓帮助下,疾病的传播得到了控制,而法军就没有这份幸运了,到了四月份,疾病进一步蔓延,已经有五百多法军官兵病死,还有一千多病号,健康的法军只有几百人,已经无法执行任何任务了,连快要整修完毕的八斗煤矿也只好放弃不管了,所有的法军官兵都人心惶惶,纷纷给家里写遗书。 重病的利士比,此时已经出现了血痢,大便里都是一大滩的鲜血。他已经丧失继续战斗下去的意志,在给国内的电报里写道:"内忧外患,无穷无尽,如此下去,这场战争的结局真是不堪设想啊。"他分明已经预感到,自己是没办法活着回到法国,回到亲人的身边了。出于作为一个军人的尊严,他并没有恳求退兵,他只希望政府能主动下令撤退,但一直到他拉血拉到贫血症而死,他的愿望也没有实现。 面对如此严重的瘟疫,法国内阁彻底断绝了继续向台湾增援的念头,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越南战场上,1881年的春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五十五章 放弃太原 更新时间:2013-12-25 1881年4月3日,越南东京,法军司令米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正皱着眉头,看着国内发来的电报,嘴里在愤怒的咒骂着:"这群蠢货政客,就知道一个劲的催我进攻,明明对军事一无所知,可偏偏隔着大半个地球,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十万分之一的地图,居然还想指挥我该这样做,该那样做,到底谁是陆军司令?反正,在这个月底援兵和装备抵达之前,我是绝不会进攻谅山的。哼,这帮蠢驴!就知道跟我讲政治、政治,我是个军人,就知道按军事规律办,去他吗的政治!" 看着将军如此大发雷霆,旁边的书记官和警卫兵们自然是个个噤若寒蝉。 这封让米乐暴跳如雷的电报,是今天上午甘比达亲自口述发来的,电报里一再强调,法军连续胜利对稳定舆论,维持民众的信心,以及创造有利谈判环境的重要性。基于这样的政治考虑,电报里要求米乐重新开始进攻,这两个月越南战场上一片祥和气氛,让国内各个方面都非常不满,甘比达认为停战时间过长会影响法军将士的士气,同时让中国军队有足够的时间来组织防御,对未来的进攻是不利的。 电报的最后,还假称是引述报纸的报道,暗示国内有些军官,比如陆军中将弗雷认为,法军之所以止步不前,是因为司令米乐中将进取心不足,过于畏惧敌人等等。 整个电报充满了对越南情况的无知,以及对米乐本人恶意的揣测,难怪米乐会如此生气。 不过骂归骂,米乐在冷静下来后,也感到了很大的压力。他的军队每攻占一个地方,都需要付出大量的伤亡,而国内的舆论并不知道这里的艰难状况,那些随军的记者们,眼看部队两个月按兵不动,自然会有不理解的地方,发回国内的报道也不会有什么好话。从这个角度讲,也确实需要一场胜利来平息舆论。 想来想去,米乐决定还是打一场仗来平息舆论。他心里叹息:"想不到自己居然会为政治需要而作战。" 那该打哪里呢? 最后,他选择了太原。太原位于东西线之间,谅山的左侧,打掉太原,将来在进攻谅山时,就能保证侧翼的安全,同样是一个战略要地。而且这个地区是著名的茶叶产地,土地松软,很难构筑坚固的防御阵地。 在之前的山西之战中,法军有数百人死亡或重伤致残,出于米乐既定的规划,必须要保证两个主力旅的编制完整。而比硕的第三旅之前已经抽调过一次,只剩下两千来人,只好从米乐自己的第五旅里抽调了五百人。 同时还有一个重要的措施,鉴于山西战役中,一部分越南士兵临阵倒戈,极大挫伤了法军对土著部队的信任,米乐不得不命令,土著步兵营将只负责一些杂务,比如修建工事、维护地方治安等等,将不参与主要的军事行动。这也正是中国利用嗣德帝建立临时政府的妙用所在。 经过了几天的准备,法军开始向太原方向进逼。主攻任务由尼格里的第二旅承担,第一旅和第五旅担任掩护,警戒谅山方向的中国军队。 与此同时,法军出动的情报被迅速的传递到了太原和谅山。 太原是越南北方中部的一个重镇,从这里到东边的谅山,形成了越南北方地形的一个分水岭。在这个分水岭的南面,是一片红河三角洲的平原地带,水网纵横,稻田密布。而过了这个分水岭则是一片层峦起伏,高山密林地带。 练军第四师师长吴长庆,正在部下张曜和徐占彪商量对策。他虽然出身行伍,但爱读书,爱学习,文化水平颇高,一手文章不比手下的师爷差,人们一向是称他为儒将。 此时他拿着从指挥部发来的密电,电文上说得明白又含糊,让他"暂且坚守一时,择机整军后撤,退往保胜,再做定论。" 行动已经交代清楚了,但目的却含糊不明,但吴长庆凭经验判断,这是在诱敌深入啊!看来指挥部已经做了战略布局,不过既然不明说,自然是为了保密起见,那自己也不必宣扬。 想到这里,他便收起了密电,然后说道:"法军势大,来者不善,此地又地质松软,难以修筑有力工事。干脆全军收缩于太原城,凭借高墙故垒与敌周旋。" 张曜问道:"师座,既然法军攻我,要不要向谅山指挥部发电求援呢?" 吴长庆心想:"别人都明说了,让我守一下,就找机会溜掉,怎么还会多此一举,派兵增援呢?不过这话还不能明说。" 于是他摇摇头:"既然指挥部已经知道了法军要攻打我太原,若要增援,自然会派兵来,我们且固守便是。" 一天后,法军逼近了太原,在休息了一夜之后,尼格里下令展开进攻。 清晨,法军的火炮开始轰击太原城。但是这里已经是红河平原水网的边缘地带,内河舰队已经无法再来支援,这对法军的火力,尤其是重炮火力影响很大,因此法军更需要提高炮击的精确度,热气球的指引变得不可或缺。 一整天,法军得热气球都在尝试寻找中国炮兵阵地的位置,但显然中国人是精心布置了伪装,从空中很难辨别。法军只好集中火力轰击城墙,到下午的时候,南门被炸开了,法军尝试着对南门发起进攻,但是刚才还躲得无影无踪的守军,突然从灰土砖瓦的废墟里钻了出来,向法军射击,同时隐藏在城市西侧的炮兵也开始发威。 一顿枪炮之后,法军丢下数十具尸体撤退了。虽然造成了一定的伤亡,但中国的炮兵阵地也因此暴露了,法军趁机对阵地所在位置进行炮击。但幸好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影响了热气球的视线,中国军队把那些火炮换了个地方,但那几门重炮,实在拖拉不方便,最后还是被击毁了。 入夜之后,吴长庆命令徐占彪率领一个旅,打开北门悄悄撤走了。 第二天,法军继续进攻,鉴于山西城的教训,尼格里非常的谨慎,并没有下令一口气冲进那破损的南门,而是指挥炮兵不断的扩大缺口,随后从不同的地段同时骚扰城池。 他企图以此来使守军疲于奔命,也使守军无法判断自己的主攻方向。 这一天的战斗,双方并没有大规模的接触,只是不断重复着破坏和修补,破坏和修补。但整个城墙已经是千疮百孔。 就在当天晚上,吴长庆命令,剩余部队全部撤出城外,退往西北方向。 虽然法军的侦察部队,发现了中国军队在撤退。但法军进攻的主力只有一个旅,而且又是黑夜,尼格里担心是个圈套,不敢追赶,直到天明才接管了这座空城,并向后方传送了捷报。 谅山,扣马山上,中国军队的前线总指挥冯子材,正捻着自己的胡须,看着山前的奇穷河缓缓流淌,袁世凯站在身后疑惑的问道:"将军,您真的要我去镇南关?" "不错,后方报告已经有大批地雷运抵镇南关,老夫要你前往安排,选择最合适的雷区位置。" 袁世凯有些不解:"既然地雷运到,何不直接埋设此谅山,配合防御阵地,岂不更能杀伤法军?" "这里还是离中国太远,离海边太近。嗯,你不明白,以后自然就知道了。还有,王德榜的那个旅也和你一起去。" 袁世凯只好领命退下,冯子材看着山下南面一望无尽的稻田,心里想着:"不知道法国人会不会上钩呢?" "我绝不上钩!",法军指挥部里,陆军中将米乐正在愤怒的咆哮,"我绝不会上中国人的圈套!这一定是个诡计,怎么可能只用两天时间就攻下了太原城!要知道中国军队根本没有遭受任何像样的伤亡,这样的撤退完全是有预谋的。" 旁边的波里耶略带迷惑的说道:"可是,司令阁下,我们也不能排除中国人的确是因为连续的失败,而丧失抵抗的勇气啊?" 米乐摇摇头:"我并没有排除这种可能性,也可能是我过于忧虑了。但中国人也有一句老话,叫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意思是说明智的人不站在不牢固的墙壁前。这墙也不见得一定会倒下来,可是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风险呢?既然我们高度怀疑中国人想吸引我们北上,我们为什么要如他们愿呢?" 波里耶颇有些为难:"可是攻占太原,已经被那些记者们大肆渲染,现在巴黎的报纸上连篇累牍的夸奖尼格里,称他是民族英雄。总理还专门发电让我们马上进攻谅山,一举打垮中国人,早日让孩子们回家" 米乐恼火的就是这个:"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中国军队,而是那些巴黎的官老爷,胡说八道,不负责任,都是一群幻想狂。" 米乐喘了口气,仿佛宣誓的说道:"等到援军赶到,唯一的目标是攻占谅山。之后,法兰西陆军的进攻将到此为止。只要有我在,法军不会在越南,朝中国方向再前进一小步!" 米乐的睿智和坚决,似乎要让中国的战略失败了,但历史却开了个玩笑,几天后意外发生了。 第五十六章 汪惠的狙击 更新时间:2013-12-26 谅山自古是越南北部的锁匙重地,前面是一片崇山峻岭,过了谅山就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自古中原封建王朝讨伐交趾,这里是必经之地,只要攻下此处,后面的红河平原可以传檄而定,所谓"谅山下,越南降",说的便是这个意思。 谅山城市跨越奇穷河两岸,北岸是扣马山,南岸再往南千余米则是巴外山。 从去年法军攻克北宁之后,法军前沿部队就已经推进至巴外山地区,并在山脊上修筑防御壁垒。而中国军队则在奇穷河两岸,以及扣马山上修筑了大量地堡、壕沟、地道等工事,可以说密密麻麻,严防死守,连只耗子也过不去。 双方隔着不到两公里对峙着,开始时开枪打炮,不断的有小规模的对射和冲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都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 在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后,双方战壕之间逐渐安静了下来。 4月19日黄昏,天空细雨蒙蒙,春天仿佛伸出温柔的手在抚摸着大地,迎着细细的雨丝,法军统帅米乐中将,带着一批随同的军官登上了巴外山。他俯视着整个谅山城,此时城里已经是点点灯火,闪闪烁烁,从这边看过去,仿佛一片黯淡的星光。 虽然很早以前就实行了灯火管制,但毕竟双方对峙了好几个月,也还没有开战,有些管制自然而然也就松了下来。 米乐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周围,回头对随从说道:"你们看看这些狡猾的中国人,在奇穷河的那边,看上去密密麻麻,布置了堡垒、壕沟各种工事一大堆,但事实上并没有放多少兵力,主力却集结在北岸和扣马山上,想必火炮也都放在北岸。而南岸的工事纯粹是为了迟滞进攻,把我们的部队拖在南岸,然后用炮火杀伤我们。这是个很缜密的安排,完美的利用了地形,足以放进防御战的教科书。" 后面的参谋人员都听得频频点头。 米乐停顿了一下,刚想继续分析下去,突然,一个历史性的意外发生了。 在奇穷河的南岸,中国军队阵地最前沿的一条壕沟里,正潜伏着几名中国士兵。 这几个人都是来自章高元指挥的近卫军独立团。他们身上的制服与其他的练军士兵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标志是,他们拿的是一支崭新的1871式毛瑟后膛单装步枪! 这款性能优异,制作精良的步枪,包括它的改进型,对未来的军事历史有着重大的影响。 它是人类史上第一次使用金属弹壳的子弹,而且其闭锁和击发部件,制作得极为巧妙,性能稳定可靠,未来的步枪设计大多照搬抄袭。 相对于练军士兵的施耐德步枪,毛瑟枪不但威力更大,而且有着更远的射程。最远能打到1600码,接近1500米了,比施耐德枪要整整远上一倍! 近卫团驻扎在扣马山上,但会定期的派一些人,到阵地前沿来参与巡逻和警戒。而今天,正对巴外山方向的,就有一小队近卫军士兵在巡逻。 他们小心的猫着腰,摘掉了自己帽子,将头只伸出战壕一点点,刚好眼睛能看到战壕前方,观察着敌人的阵地。 在行进中,突然有一个士兵"咦"的一声,班长问:"怎么回事?" "快看左侧的山顶。" 班长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对面的山顶,果然发现不同寻常,有一堆人在那互相说着,而且主要围着当中一个人,这个人披着大衣,那架势显然和一般的法军士兵不大一样。 班长觉得这极有可能是个高级军官,他想了想,对旁边的一名士兵说道:"汪惠,你看看,这距离够得上吗?" 这个汪惠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取了女孩名,在北宁的榄山大战中,侥幸逃生的浙南小伙。后来他又活捉了法军的一名军官,还用这名军官交换回了被法国人俘虏的团长魏刚。 因为立下了这样的功劳,汪惠被调进了近卫军独立团,他很快展现出了使用毛瑟步枪的天赋,枪法奇准无比。 或许,他天生就是一个狙击手,只不过原先使用的施耐德步枪,性能不稳定,没能发挥出他应有的水平,但一旦好枪在手,立刻便显露出了过人的才华。 听到班长的问话,汪惠耸了耸秀气的眉毛,抿着薄嘴唇,心里默默的估算了一下,然后轻轻的点点头,简单的说了两个字:"三成。" 班长知道他一向极为沉默寡言,真的是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不过枪法却是没得说的,这么远的距离,已经是毛瑟枪的射程极限了,换了别人根本不可能命中。不过汪惠的枪法他多次亲眼所见,还是有点希望,汪惠嘴上说只有三成把握,但心里说不定不止三成。 他指着山顶方向,对汪惠说道:"注意,当中那个高个子,披着大衣的,旁边一堆人围着,在听他扯淡,估计是个不小的军官,甚至是个将军,要能打掉他,大功一桩!" 汪惠趴在壕沟的斜面上,端起手里的步枪,感受了一下风向和风力,瞄准了山顶方向。 雨丝打在枪管上,溅起微微的水花,水花的后面眯着一只明亮而坚定的眼睛。 这时候,刚才还秀气小巧的汪惠,却突然显得英气逼人,仿佛一个平庸乏味大隐于市的剑客,在亮剑时,整个人却变的神采奕奕。 他心里估算着距离,想着子弹有可能会差一点距离飞不到,就将枪口略微的上抬了一点。 但这个调整的动作极为细微,细微得其他人都感觉不到,甚至根本就没有调整,只是汪惠的心理活动而已。 他端着枪瞄准着,不断找着心里的感觉,慢慢体会着,好像只是一刹那,又好像过了很久,紧接着心里突然一动,就是这个点了,他立刻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子弹出膛,呼啸而去。汪惠甚至有个错觉,仿佛亲眼看见了子弹冲出枪口,像离弦之箭飞走了。 旁边的众人都睁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山顶上,那一双双眼睛都恨不得跟着子弹,一起飞到山顶上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山顶上那群人似乎毫无变化,班长心想:"没打中?可惜了。" 正想着,这时,那个披大衣的人,好像努力回头看了下自己的后背,然后一个趔趄,就向一边歪了下去。旁边的人立刻炸锅了一般,惊叫了起来,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伤者抬了下去。 班长大喜过望,狠拍了一下汪惠的肩膀:"好小子,有你的!还真的打中了,这下可立了大功了!" 汪惠猝不及防被拍了一下,脸微微一红,但是班长却没注意到,拿起望远镜仔细看着山顶,嘴里还在自言自语:"不知道打死了没有?" 汪惠不知道,被他一枪命中的,正是法军统帅陆军中将米乐。 按照以往的经验,中国人的步枪是打不了这么远的,这也让米乐等人稍微有点松懈,只是这么片刻功夫,仅仅是观察了一下,竟然会被冷枪击中。 经过仔细的检查,法军军医发现伤势十分严重,一发黑火药圆头11mm的金属子弹,从旁侧肋部贯入米乐的身体,击断了两根肋骨,还擦伤了左侧肺叶。 当天米乐就在野战医院里接受了手术,医生在左胸口靠近锁骨处,找到了一枚变形的弹头。 但米乐的情况不容乐观,不断的咳嗽,伤口不断渗血,而且有感染破伤风的症状,军医们不得不赶紧把他送往西贡,那里的医疗条件更好一些。 这个消息给了远方的法国政府一个新的打击,不过作为总理甘必达来说,这似乎又是有利有弊的事情。米乐机敏睿智的指挥能力虽然有目共睹,在部队中也享有很高的威望。但他执拗的脾气,观点又与内阁大相径庭,这些都让甘必达很头疼,现在的结果对内阁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随即甘必达下令,将在月底抵达越南的陆军第57师指挥官,弗雷中将,将成为驻越法国陆军新的司令,在他到达之前,由尼格里少将代理指挥官之职。 这个意外事件暂时被封锁了,中国方面并不知道,法军已经不得不换帅了,甚至不只是换帅,而是换了整个战略,对此,汪惠更是一无所知。 在西线末端的中越边境,原来的黑旗军驻地保胜(就是后来的老街),此时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严密封锁的兵站。 后勤署署长,广西巡抚丁宝桢,已经赶到了这里,亲自主持后勤工作,很快就会有超过四万人的大军在这里秘密集结,这么多人每天的吃喝拉撒都是巨大的负担,更何况还要绝对的保密和封锁。 这个时候,贯通中国南北的京广铁路,已经修建了大半,虽然还没有全线畅通,但许多城市之间已经实现了通车,这对军队的调动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到了四月中旬,所有的部队都已经集结到了广西边境的河口,和保胜只隔着一条红河,一共有三个师加一个旅。 另一方面,丁云桐担心镇南关的兵力不够,又下了道命令,让驻守马尾港的宋庆第五师,调出一个旅,由旅长丁槐带领,前往镇南关增援。 决战的准备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此时身处同登城里的越南阮朝嗣德帝,却是内心惨淡,惶恐不安,他并不知道中国的战略计划,他只知道法军一个个的攻城掠地,很担心自己再也没机会回到顺化的皇宫去,甚至要被迫到中国去当一个流亡皇帝,这是他不愿意的。 要知道他本来就对中国殊无恭敬之心,否则也不敢称帝,若到中国寄人篱下,估计日子一定会很难熬。他不禁后悔离开顺化,早知道依附法国人,说不定还能苟延残喘,当个傀儡皇帝。可是现在身边全是亲华的大臣,个个都憋着到中国做官去,而且到处都是中国的眼线,想和法国人联络一下也不可能,只能天天和皇后相对垂泪了。 第五十七章 谅山之战 更新时间:2013-12-26 1881年4月22日,经过了两个多月的长途跋涉,法国陆军中将弗雷终于抵达了北圻的海防港。 此人在气质上与米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米乐温文尔雅,穿着得体,军服笔挺,待人接物彬彬有礼,有贵族的风范。而弗雷却是言语粗鄙,口带脏字,喜欢骂人,而且不修边幅,一身将军服也经常皱巴巴的,带着污迹。 不过也有些官兵喜欢弗雷这个特点,觉得他平易近人,不像那些贵族军官高高在上,自命不凡。而这一点,也正是弗雷想要展现给自己的部下。 如果不是第三共和国的建立,大批贵族军官被排挤,像他这样没资历、没背景的军官,怎么可能有机会晋升为中将? 所以弗雷要处处展现自己与旧军队那些老将军的区别,他们个个谈吐优雅,我偏要动不动就骂娘;他们服饰整洁,我偏要泥巴里打个滚;尤其在军事指挥上,他们循规蹈矩,事事都要讲战术原则,合理分寸。我偏要猛打猛冲,一往无前,什么理论,什么计划统统滚蛋。 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他才是真正的属于共和国人民的新将军。 弗雷还是个强烈的种族主义者,他在胸口上纹身"whitepwer",强调白人至上,歧视犹太人,他的部队里也没有外籍士兵,他甚至觉得与这些东亚的黄皮猴子,打仗打成这样胶着,本身就是对法兰西民族的羞辱。 弗雷还在国内时,就到处散布对米乐中将的怀疑和不屑,认为米乐是一个胆小鬼,"被中国猴子的杂耍把戏吓晕了头。",报纸上对米乐的污蔑之词,主要是来源于弗雷的大嘴巴。 弗雷还到处吹嘘,假如是由他来指挥这场战争,两个月内就能结束这无聊的一切,让孩子们回家,"在我看到中国人的当天,就进行决战,并让穿着小丑衣服的中国皇帝,跪在我的面前,用皇后的裹胸布来擦我的皮靴。" 弗雷的狂言,以及他迅速结束战争的言论,赢得了甘必达内阁的欢心,这次正好趁着米乐受伤,就让这个速胜论者担任最高司令。 随着弗雷到来的,是法国第57步兵师,这个师曾经在普法战争中由巴赞元帅指挥,在梅斯坚守了72天,最后有条件的投降了,随后就掉转枪口,镇压了巴黎公社。可以说是法国陆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之一。 这个师的编制组成有两个步兵旅,两个猎步兵团,一个炮团,一个工程兵营,一个辎重兵连,以及师指挥部,野战医院,宪兵,神职人员等等,满员总兵力达到13000多人。本来编制里应该是一个猎步兵团和一个骑兵团,但鉴于越南的地形,临时改为两个猎步兵团。 所谓的猎步兵,指的就是轻装步兵,重装备较少,主要依靠步枪,火力较弱,但移动速度很快,非常灵活机动,而且普遍射击技术很高,还有各种技能,有点像未来的特种兵,但总的来说,更是未来山地化步兵的前身。 第57师的到来,让弗雷拥有了更多的底气,也让他更加的狂妄。 在抵达的第二天,弗雷就对军队进行了训话,骄傲的宣布:"从现在开始,除非那些黄皮猴子们送来投降书,法兰西军队的脚步将一直往前,哪怕撒泡尿都不会停下!" 年轻的官兵们也盼望着早日结束战争回家,立刻响起了海啸般的欢呼声:"法兰西万岁!" 弗雷又对部队做了编组,按照此时法国陆军的正常编制,一个旅一般只有4000人左右,但米乐为了让第一旅和第二旅担任主攻,将这两个旅加强到5000人。 但弗雷认为自己不能按照米乐的思路来,要不然将来的战功会被分走一点,因此他将这两个旅各调出一个团,并入第五旅,由刚晋升为少将的贝兰指挥。这样就组成了三个普通编制的旅,编号照旧。三个旅犹如卫星一般,围绕着他自己亲自指挥的第57师,这样就集合成超过25000人的强大兵力。另外还有几个营将近一千人的越南雇佣军,不过大都是当苦力使用,专门修工事,或到民间搜集物质。而比硕上校带着他的第三旅,继续驻守东京。 到了5月初,弗雷认为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他命令波里耶的第一旅,担任前锋开始进攻谅山,贝兰指挥的第五旅掩护左翼,第57师和第二旅后续跟进。他要开始属于他的"亚历山大东征",去征服那远方的帝国,未来即将获得的巨大荣耀让他兴奋的发抖。 与此同时,中国方面也已经注意到了法军的变化,丁云桐认为这是有利于中国的变化,冷静的米乐换成了烈酒般火热的弗雷,相信法军的大规模进攻即将开始,他电令东西两线,务必要无比仔细的做好准备,以迎接决定国家命运的决战。 在谅山,根据各方面的情况来看,4月19日汪惠等人上报打死一名法军将领,极有可能就是打伤了敌军统帅米乐,冯子材下令重奖了狙击手汪惠等人。 鉴于法军的进攻迫在眉睫,他又命令将设在同登的越南临时政府迁往镇南关以北的广西境内,同时要严密监视嗣德帝。 冯子材是少数知道近卫军的将军之一,现在毕竟还不是最后的决战,为了避免无谓的消耗,他命令章高元的独立团也撤往镇南关。 1881年5月12日,晴日当空,法军集中了轻重火炮上百门,开始轰击奇穷河南岸,谅山战役爆发。 冯子材站在扣马山的山巅,望着山前的战场,他心里明白谅山不能放弃的太容易,必须要让法军付出必要的伤亡,如果一打就溃逃,法军指挥官再白痴,也会谨慎起来。而且,谅山丢的太难看,会影响部队的士气,打击士兵信心,假撤退也会变成真溃败。他下令给奇穷河南岸的指挥官杨瑞山,要他无论如何,也要把法军顶在南岸几天。 杨瑞山是广东客家人,出身贫苦,从小靠走街串巷卖糖果谋生。他虽然身材高大,却心思小巧,颇有智谋,此刻由他带领一个团在南岸担任阻击任务。 杨瑞山知道,要顶住法军的快速进攻,必须依靠大量的障碍物。因此他发动了大量越南百姓来制作障碍物,鹿角、铁蒺藜、尖木桩、竹钉、陷坑等,真真假假的地堡,加上三道壕沟,尤其是几十万枚竹钉子,洒遍了壕沟之间的空地,就准备着让法国人慢慢折腾了。而奇穷河北岸的火炮,都瞄准了第二道和第三道壕沟之间的空地。 同时为了躲避法国人的热气球侦察,整个阵地都挖好了暗沟,在上面铺设了木板,以便隐蔽军队的调动。 为了预备最后可能发生的白刃战,杨瑞山还在最后一道壕沟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拉上一些绊脚绳,并放置了很多战刀。 此时他躲在一个地堡里,用望远镜看着前方,在空中热气球的指引下,法军炮火正在猛烈的轰击着阵地,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似乎整个大地都在颤抖,整个天空都在燃烧,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浓烈的快要让人窒息。 由于米乐的受伤,法军明白一千多米并不是一个安全的距离,所以这些热气球都上升了高度,漂浮在将近三千米的空中。 杨瑞山感觉到自己脚下地面的震动,也不禁暗生恐惧,心里在那感叹:这样的炮击,让人觉得特别渺小,犹如微不足道的蝼蚁啊! 他知道第一线的士兵们很可能精神压力极大,等一下法军一冲锋就会垮,马上命人传令,所有人全部通过暗沟,撤退至第二条壕沟,把第一条干脆放弃了。 杨瑞山的命令保存了很多有生力量,许多士兵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猛烈的炮击,所有的人都抱着头,猫在壕沟里,恨不得挖一个地洞钻进去,有胆子小的更是吓哭吓尿的,不堪入目。 这样的状态显然是无法继续抵抗的,只到撤到第二道壕沟,部分人的情绪才开始稳定下来,但仍有一些人被彻底吓破了胆,直接要往后逃跑,但带头的几个人迅速被军法处人员开枪击毙。 这时法军的进攻也已经开始了,大批士兵呐喊着,几乎兵不血刃的就占领了第一道壕沟,喘息片刻之后,就继续向第二道壕沟扑来。 杨瑞山就在第二道壕沟亲自指挥着,他立刻命令部队全力开火,"砰砰"连声响,一排排子弹向法军飞去。 这时,地上的障碍物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许多法军士兵被铁蒺藜扎破了脚,还有人一脚踩进了伪装的陷坑,立刻被削尖的木桩扎透了脚掌,疼的尖叫起来,地上更是到处都有竹钉,被灰土掩盖着,肉眼根本看不见,但要是一脚踩上去,那痛苦的滋味,绝对撕心裂肺,中招的人会觉得还不如挨一颗子弹来的干脆。 这些五花八门的障碍物,空中的热气球无法清晰的看到,正好大出法军意外,极大的限制了攻击速度,他们不得不一边低头排除障碍,一边应付中国军队的射击,部队就像蜗牛般前进。 进攻部队的指挥官儒诺中校,正在极度愤怒的咒骂:"这些中国猴子,真他吗的令人作呕,到处都是这些像屎一样恶心的破玩意!" 他这样恼火,是有道理的,因为他的右脚居然被一个捕鼠夹给夹住了,脚趾头传来的剧痛,让他觉得很可能被夹断了。这些捕鼠夹估计是从越南的百姓那里拿的,被乱七八糟的丢在草丛里,儒诺这下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眼看进攻已经无法继续了,儒诺只得下令撤退,脚上的剧痛让他寸步难行,只好让人把他背回去了。 法军的第一次进攻,不得不以这种郁闷的方式结束,死了四十个多个,还伤了一百多个。伤者中挨子弹的不多,绝大多数都是一瘸一拐,龇牙咧嘴的。 站在巴外山上观战的波里耶,对中国人这样的防御方式有些哭笑不得,他下令对敌人壕沟前沿进行炮轰,这样能毁坏那些较大的障碍物,同时让人去砍伐带着枝叶的树杈,作为清理道路的工具。 第二次进攻马上就开始了。 第五十八章 奇穷河南岸之战 更新时间:2013-12-27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准备,法军两个营由谢瓦里埃中校指挥,重新开始组织进攻。 这一次法国人吸取了教训,冲锋部队里还夹杂了一批"环卫工人",手里端着两米长,枝枝蔓蔓的树杈,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扫地。虽然那些鹿角、路障被炮一轰就飞开一大片,但数量众多的竹钉子却无法依靠火炮来解决,即使被炸坏了,变形了也能扎脚底板。 炮火准备一结束,法军随即往第二道壕沟冲来,冲在最前面的是勇敢的"环卫工人",他们无视飞来的子弹,眼睛只关注脚下的地面,将满地的竹钉子扫开,为后面士兵清扫出前进的道路。如果有人倒下,后面士兵马上端起树杈,继续清理工作。 这个办法显然是有效的,法军的推进速度有了提高,虽然仍有人受伤,但士兵们已经没有刚才的恐惧了。 眼见竹钉阵挡不住,为了避免大的伤亡,杨瑞山立刻下令全体撤到第三道壕沟去。 法军随即攻占了第二道沟,谢瓦里埃中校觉得中国人也就只有这些伎俩了,他想要一鼓作气杀到奇穷河边去,杀气腾腾的命令继续前进,刚冲出壕沟没多远,就听见"呜呜"声响,从空中急速靠近,谢瓦里埃一个念头冒出来:"坏了,是炮弹!" 没等到他做什么反应,眼前一黑,"轰"的一声,谢瓦里埃觉得自己一轻,然后就飞了起来,在半空中眼睛一转,才发现身体不见了,他脑中痛苦的一闪念:"这下我死掉了。",然后就没有了意识。 在奇穷河北岸,经过伪装的火炮群,事先就已经瞄准好了这个预定区域,只要这边一打信号旗,不用做任何调整,就直接一个排炮轰击,数十门格鲁森炮,加上几门重型榴弹炮,立刻把第三道壕沟前几百米区域打成一片小型的火海。 就在谢瓦里埃的头颅被炸上了半空时,法军的冲锋部队也被迎面而来的炮击打得哭爹喊娘,残余的官兵立刻跳回到二道沟里躲避,并向后方求援。 巴外山上的波里耶深感中国人的狡猾,将火炮伪装起来,一直不开火,等待法军冲入预定的区域,再进行精确的打击,这样比漫无目标的轰炸,更能发挥火力,果然几个排炮就打退了一次进攻。 既然敌人的火炮阵地已经暴露,他立刻命令重炮部队延伸射击,压制对方的大炮。并命令杜里埃少校带一个营前去增援。 随即双方隔着奇穷河展开了炮战,炮弹带着呼啸声在空中飞来飞去,激烈的炮战持续了很久,中国的炮兵团也不得不抬高角度,对法军炮兵进行反压制,无法再继续阻击壕沟里的法军。 杜里埃觉得时机已经到了,立刻命令再次冲锋,他高举手里的佩剑,大喊道:"法兰西的勇士们,我们去把那些黄皮猴子赶到河里去啊!"喊完就第一个冲出了战壕,士兵们随即也呐喊着发起了冲锋。 由于司令弗雷为了显示自己的蔑视,从来都只称呼中国军队为黄皮猴子,这种不屑的态度也影响了部下,法军纷纷都以猴子来指代中国人。 眼见情势危急,杨瑞山在战壕里高喊:"弟兄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后面就是奇穷河了,大家伙儿跟洋鬼子们拼啦!" 士兵们也相互叫喊着,每个人都圆睁着双眼,满脸都是油汗。由于极度的紧张、恐惧和愤怒,一张张脸都显得扭曲和狰狞。 也许真的是背水一战了,置之死地而后生,所有人反而都沉稳了下来,能够严格的执行命令,没有人胡乱开枪,而是静静的等着上峰的指令。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阵地上仍然一片安静,这种异样的安静让法军产生了一种侥幸心理:难道这些懦弱的猴子们都吓跑了吗? 二百米了,法军官兵们甚至都看见了壕沟后面不远处的河水,忍不住都高兴了起来。 一百五十米了,最前头的杜里埃更是兴高采烈,转身大喊:"勇士们,这些猴子"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清脆无比的枪响,杜里埃惊愕的回头,几乎在同时,"砰砰砰"一阵密集的枪声,犹如雨打芭蕉,一排排子弹仿佛秋风扫落叶一般,席卷而来。 杜里埃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颗子弹,都来不及哼一下,就翻着白眼千疮百孔的倒下去了。 如此近的距离,又是突然发难,已经有些麻痹的法军立刻遭受到了重创,冲在前面的几十人立刻纷纷倒下,几乎无一例外。 "哗"的又是一阵排枪,法军又是倒下一片,后面一看苗头不对,指挥官也死了,终于呼哨一声,退了回去。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黄昏,法军连着几拨进攻都被杨瑞山击退了。守军的坚决抵抗,再加上战场上大堆障碍物的影响,使法军在付出了数百人伤亡的代价后,也没能完全占领奇穷河南岸。 随着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法军也停止了进攻,双方都占据着壕沟,隔着七八百米的距离对峙了一夜,如此近的距离,就像两个持刀决斗的武士,面对面瞪视着,甚至能听到对方沉重的呼吸,就等着太阳升起再拼个你死我活。 这一夜过的无比的漫长,法军少校雷加斯成为前沿新的指挥官,他带来了一批哈乞开斯机关炮,极大的加强了进攻火力。 为了防备对方的偷袭,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将部队分为几班,轮流睡觉,但这一夜却过的意外的安静。 天一蒙蒙亮,太阳刚刚露出了一丝霞光,法军的火炮就开始猛轰,但在昨夜里,中国军队已经换了个炮兵阵地,法军只是对着空地轰了半天。 随后,雷加斯就开始指挥部队进攻,但很快就落入了中国军队的火力网,密集的子弹雨让法军不得不回到了壕沟。 法军实在想不通,在经过了昨天一天的激战,中国守军的弹药仍然非常充足,甚至在阵地上又新增了一些格林炮,这绝对是以前没有出现过的,无疑是在昨夜刚从北岸运过来的,这就奇怪了,因为热气球并没有发现奇穷河上有任何桥梁,河里也没有任何摆渡船只。那这些物质补给是怎么运过来的呢? 事实上,杨瑞山事先就已经派人在奇穷河的东西两侧河道里,打下了两座暗桥。 所谓暗桥,就是将一根根圆木桩打入河底,然后在木桩上面钉牢木板,形成一座木板桥。但这种桥的桥面却低于水面,人走在桥上,河水能漫到小腿肚子,人就仿佛在河面上行走,如果不是走到河边,肉眼很难发现。 正是通过这一条隐秘的桥,杨瑞山部可以源源不断的得到补给,甚至还将一些伤员运回了北岸。 很快,战斗已经进行到了下午。波里耶已经感到了压力,弗雷眼见两天打下来,奇穷河南岸还没攻占,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波里耶索性亲自来到最前线指挥,他将第一旅的主力拉了上来,让雷加斯指挥两个营从东侧猛攻,以吸引守军的注意力,自己带领一个团再加上一个阿尔及利亚步兵营,则是安静的在西侧等待时机。 随着炮声隆隆,法军开始猛轰东侧的壕沟,一时间飞沙走石,烟火弥漫,尘土飞扬。法军趁势再次发起了冲锋,等守军从战壕里抬起头时,距离已经不过百米之遥了。等一个排枪打完,还来不及第二次射击,已经有些法军士兵高喊着"法兰西万岁!"跳进了战壕。 杨瑞山得报,感到东侧极有可能会崩盘,亲自带着一个营赶去支援。双方在壕沟里展开白刃战,由于事先拉起了很多绊脚绳,法军不熟悉脚下情况,很容易被勾倒,在移动上吃了很大的亏,几番肉搏下来,中国人占了上风,而且贴身肉搏时,中国人预先准备的战刀,显得非常的灵活,法军的步枪刺刀上膛后,长达188米,在壕沟里施展不开。 打了一会,雷加斯就感觉不妙,法军士兵要死两个才能换一个,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得命令部队先撤退。 最后杨瑞山部成功的保住了阵地,把法军给轰了回去。看着法军狼狈的身影,还没等到他喘上一口气,一个士兵连滚带爬的来报告,防线西侧已经失守,这边杨瑞山带人一走,那边就有大批法军扑了上来,一番乱战之后,实在抵挡不住,余部正在往这个方向撤退。 杨瑞山骂了句:"狗日的,还玩声东击西。" 他知道,到了这个时候,阵地已经保不住了。拚了两天,已经算完成任务了。他自己带一个营阻击敌人,命令其余部队全部沿着东侧的暗桥撤到北岸去。 战斗一直打到了黄昏,杨瑞山部边打边撤,在法军以为已经将敌人逼入绝境时,最后一批中国人沿着暗桥跑回了北岸,连伤员也都背了过去。 看着中国人在河面上,扑腾扑腾的踩着水花,一路飞奔着跑向对岸,最先赶到的法军士兵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甚至都忘了举枪射击。 第五十九章 放弃谅山 更新时间:2013-12-27 到了5月15日,法军终于控制了奇穷河南岸,但波里耶的第一旅,也付出了死伤将近500人的代价,伤亡比例超过了10%。 这个比例实在有些高,让波里耶有些承受不起。而且河里的渡船已经全被中国人拖到对面岸上去了,接下来如果要强渡奇穷河,波里耶担心伤亡肯定会更大。 因此,尽管弗雷一再催促,波里耶仍然命令暂停进攻,一边向后方报告,要求更多火炮支援,一边下令寻找当地土著,了解河道状况。 虽然谅山地区的居民已经被中国军队清理过了,大都被转移到了北边的山区里。但总还是三三两两有一些人,舍不得自己家里的瓶瓶罐罐,躲着不肯走。法国人苦苦搜索了一天,终于找到了几个,在这些人的指点下,波里耶才大致了解了奇穷河的情况。 奇穷河的宽度和深度在不同的河段是大不一样的,正面战场这里,河道有150米宽,而且水很深,水流湍急,没有船是过不去的。 但溯流而上几公里处,靠河道有一个小村庄,因为蝙蝠很多,原先叫蝙蝠村,后来嫌难听改成了扁福村。这里的河道下面,有一块沙丘,水深也就一米多,人站在上面,只到胸腹的高度,而且水流舒缓,完全可以走过去。 得到了这个消息,波里耶如获至宝,他很庆幸自己的谨慎,如果强攻奇穷河,估计整个河道要被法国人的尸体给填满了。 波里耶做了精心的谋划,他假装要强渡奇穷河的姿态,命令部下去旁边的山上砍伐大量的毛竹,用这些毛竹扎了很多的竹筏,排在河南岸,摆出一幅假象。 另一方面,却暗暗将两个新增援的炮兵中队以及两个主力团,转移到扁福村附近。 一切准备就绪后,5月18日,法军发起了渡河战役。 在奇穷河的正面,千余名法军将竹筏推到了河边,同时重炮也开始向对岸齐射,对面的中国军队也不示弱,各种火力一齐还击,奇穷河两边仿佛开上了焰火的盛宴,震天动地好不热闹。 在这样声势的掩护下,几公里外的扁福村,法军也开始了炮火准备。新调来的80mm加农炮不停顿的向对岸射击,同时整团的法军从隐藏的树林里一涌而出,开始了渡河行动,冲在最前头的,仍然是勇猛的祖阿夫兵。 这些彪悍的外籍兵,可以说是十九世纪最彪悍的轻步兵,冲锋陷阵时颇有无坚不摧的威势。在克里米亚战争中,以勇悍著称的俄国人也把这些人称作"撒旦的使者",其出色的素质可见一斑。 事实上,冯子材也极为重视这个区域,早就派了杨玉科带领一个团守在这里,但是法军的加农炮火实在厉害,打得防御阵地上是一塌糊涂,杨玉科本人也被一块弹片划伤了。尤其是被法军的声东击西所迷惑,杨玉科并没有得到足够的火炮,在这种情况下,部队很难有效压制敌人的冲击了。 炮火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祖阿夫兵已经快速淌水过了河道,冲上了守军的阵地,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随着后续的法军,越来越多的涌过来,中国人开始支持不住了。杨玉科虽然勇猛顽强,但 也知道很难再坚持下去了。如果现在不撤退,等下士气崩溃,失去了秩序,那就不是撤退了,而是编制散乱的溃逃了。 杨玉科一边捂着受伤的肩膀,一边指挥着部队往扣马山退去。 渡过奇穷河的法军,并没有追击杨玉科部,除了留下一个营看守渡口,其余两千多人则沿着河流,开始进攻河北岸的阵地。 感到守军的侧翼有遭受攻击的危险,为了避免大量的伤亡,冯子材下令把河北岸的部队全部撤到扣马山上,准备依靠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继续与法军周旋。 在休息了一夜之后,5月19日,波里耶开始尝试进攻扣马山防线。 扣马山防线是由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山头阵地组合而成,防御工事既有明的,也有暗的,在山头环形壁垒中,夹杂着大量用树木草丛伪装起来的山洞和暗堡,山头和山头之间相互掩护,形成严密的交叉火力网。 波里耶尝试了几次后,就不得不放弃了进攻。中国人的防御阵地简直固若金汤,而且人数众多,准备充分,整个防线根本无隙可乘。法军无论攀登哪一座山头,都会遭到旁边山头的火力攻击。而且所有的山头都做了精心的布置,各种削尖的竹排,木桩,树障遍布山腰,攻山的法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 打到现在,第一旅已经损失很大,波里耶向弗雷报告,认为面对这样的坚固防御,单凭第一旅是无能为力的。 5月22日,弗雷亲自来到前线,召开军事会议,经过一番研究,最后得出的方案是,针对正面多个山头,必须以强大兵力同时发起进攻,迫使守军各自疲于应付,无法相互支援,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守军的交叉火力,而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至少要同时投入两个旅。 弗雷把第五旅也交由波里耶一起指挥,从5月24日开始,法军第一旅和第五旅同时对正面相邻的3个山头发起了进攻。 首先是使用大量的火炮对这几个山头轮番进行火力准备,时间持续了整个上午。钢铁的暴风雨,几乎将小山头削去了一层。波里耶认为,在这样猛烈的轰击下,不应该还有任何生物能够侥幸生存下去,等到步兵进攻时,将会轻易的占领阵地。 这样的火力运用方式,自然会消耗巨量的炮弹。这让后勤的供应负担更重了,负责后勤 的军官将这样的进攻讽刺为"波里耶弹药量"。 随后,两千多名步兵开始同时进攻这3个山头。法军的战术取得了效果,每个山头都陷入了各自为战,无法进行配合,面对优势兵力的冲击,显得左支右绌,难以招架。 到了黄昏的时候,在杀死杀伤数百法军后,3个山头已经陆续陷落,残余的中国守军都从后山逃跑了。 休息了一夜,法军继续如法炮制,再进攻另外几个山头。冯子材眼见山头一个个陷落,下令部队尽量避免损失,在法军靠近山头时,提早退出战斗,撤到后方去。这样法军的攻击也更为顺手,到了27日,已经有大半的山头落入法军之手,防线变的支离破碎。 冯子材认为已经没有必要再坚持下去了,27日夜下令,所有部队放弃剩余的阵地,全部北撤。经过清点,有将近两千人死伤,但主力尚存,冯子材认为已经达成战略目的,下一步是必须全力做好防御,死守镇南关! 法军方面,600人战死,900人受伤,其中有将近一半是重伤,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终于在29日确认,已经攻占了整个谅山。 与前任司令米乐的低调不同,弗雷喜欢尽情展示自己的个性和成就,这使他成为了媒体的宠儿。在这一点上,随军的大批记者大加赞赏,因为在弗雷这里,总是有大量的报道素材,不用担心版面任务。 就像现在,弗雷志得意满的站在扣马山上,摆出胜利者姿势,让记者们给自己拍照,当然背景一定要是山下还在到处冒烟的谅山城。在记者们的闪光灯唰唰的闪亮下,弗雷开始大谈特谈自己的战略战术,各种各样的深谋远虑,以及他是怎样的绞尽脑汁、运筹帷幄,就只差向记者们展示自己脑后刚增加的白发了。 结果当然是再次谋杀了大堆胶卷和引起了一片赞扬声。 第六十章 即将镇南关大战 更新时间:2013-12-28 1881年6月2日,法国<费加罗报>头版刊登了前方记者发回的特别报道,大肆宣扬法国在越南获得的重大胜利,报道里充斥着各种辉煌的词藻:民族英雄、东方神奇的胜利、决定性的一战、野蛮民族的末日、法兰西的荣耀等等。其他的报纸也同样大肆渲染法军的胜利,各种各样数据不知道从何而来:中国人的尸体漫山遍野,缴获的粮食弹药堆积如山,敌人丢弃的枪炮银两不计其数等等。总之整个巴黎舆论完全是一副胜券在握,就等着中国人下跪请降了。 这样的情况让甘必达终于大松了一口气,他不必再担心自己的内阁会立刻倒台,这一胜利抵消了此前一系列不幸事件的负面影响。甘必达迅速发电,要求弗雷能够乘胜向中越边境前进,尽量早日能杀入中国境内,迫使中国求饶。 与此同时,在海参崴的法国代表团也得知了法军攻陷谅山的消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在6月3日进行的双方会面中,谈判团的副团长巴德诺红光满面,大肆恐吓中方代表,扬言"中国未来所必须支付的赔款,随着法国陆军每一次的胜利,数额后面将自动加个零。这个数字最终保守估计将是几亿甚至十几亿法郎。",并宣称"等到法军攻入中国,那么中方谈判代表们,所能够讨价还价的,只能是晚餐时想配什么调料。" 面对法国人如此骄横野蛮的威吓,曾纪泽不为所动,丁云桐虽然并没有将军事计划透露给他,这是绝对的机密。但在电报里,丁云桐已经明确告诉他,这是一场持久战,每多拖延片刻,法国人都要忍受财政的巨大负担,时间是中国人的好朋友。法国谈判代表表现越着急,越想逼迫我方让步,我方就要越淡定以对。 曾纪泽正是忠实的执行了这个策略,他始终以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看着法国人尽情的表演,仿佛什么事情跟自己都毫无关系,一副来海滨胜地度假的悠闲姿态。这让宝海等人非常的恼火,真想捏着他的耳朵大声问:你听到我们的说话了吗?你确信你的理解力真的没有问题吗? 法国人一片欢歌,国内国外都兴高采烈,军队也笼罩在乐观情绪里,仿佛战争已经快要胜利结束,孩子就要回家一般。就在此时,但至少还有一个人是保持着难能可贵的冷静。这个人,就是正在西贡重伤不起的米乐。 医生已经确定,如果想要得到更有效的治疗,必须将米乐送回法国。现在所能做的,只能是尽量治疗他的并发感染,使其能有足够的体力,勉强熬过漫长的回国海途。 尽管米乐忍受着伤病的折磨,却仍然关心着越南北方的战事进展,他根本不相信报纸上所刊登的夸夸其谈,而是让自己的秘书写信,给军队里信任的老部下,详细询问战场上的具体情况。 在战斗结束十几天后,米乐躺在病床上,听着秘书念着前方的回信,他的眉头打成了一个结。 凭借自己丰富的经验,以及以往与中国军队的作战记忆来看,这样的胜利显然来的很蹊跷。 首先从战场实际情况来看,中国军队的伤亡并不大,除了一些重伤员,甚至都没怎么抓到俘虏,作为一场胜利来说是不正常的。而且他知道谅山是作为中国军队的指挥部,但中国却没有使用所有的力量来防守,这都是不合常理的。唯一的解释是,中国人事先就做了放弃谅山的准备。 米乐感到了深深的忧虑,他觉得自己作为法国陆军的将军,有责任向当局提出警告,表明事情的严重性。米乐向自己的秘书口述,分明写了两封信。 一封寄给前线的统帅弗雷,向他指出中国人可能正在使用阴谋,吸引法军的主力远离便于补给的海岸线,深入到靠近中国边境的丛山峻岭中去,这将使法军陷入到未知的险境当中,而且法国强大的内河舰队也彻底失去了作用。 同时,米乐还指出了自己的方案:稳住阵脚,暂缓进攻,尽可能多的派出侦察人员,了解整个北圻地区中国军队的情况,将战线放宽,尽量保护自己的侧翼。 另一封信则用电报直接寄到了巴黎的新任海军殖民部部长,海军中将裴龙。在信里,米乐坦率的说出了自己对战场形势的忧虑,以及对于弗雷担任陆军司令的不信任感。 6月17日,正是雄心勃勃,准备率军北上的弗雷,收到了米乐的来信,一看信里那满篇说教的味道,顿时一腔无名的怒火油然而生:"我怎么观察形势,怎么指挥打仗,难道还需要你米乐来教吗?就在我乘胜前进的时候,给我来这么一手,将来我要是胜利了,别人还以为是因为你的指点,真拿自己当太上皇,拿我当学生了。或者是嫉妒我?他自己没能攻下谅山,我做到了,怕我成功结束战争,他反而成了失败的形象,所以使这种招数来拖延我?" 弗雷是越想越恶毒,非常不尊重的只用一句话,就对米乐做了回复:我将在中国,用胜利来为你的伤病向上帝祈祷。言下之意是你说的都是废话,我只管进攻。你还是注意自己的伤病吧,你看,连我都要为你祈祷了。 至于巴黎的裴龙,更是干脆没有回信,倒不是因为裴龙故意如此。因为米乐的电报,语气悲观,与法国政府的判断和目前的舆论都大相径庭,裴龙并没有把这个警讯放在心上,而弗雷马上又要进攻了,海军殖民部的公务繁忙,一来二去就忘了给米乐回信了。 当米乐收到了弗雷简单无礼的回复,差点没当场气晕过去。 6月18日,法军主力开始浩浩荡荡的向镇南关方向进发,对弗雷来说,这将是打开中国大门的关键性战役。 由于在谅山战役中,波里耶的第一旅伤亡很重,减员千余人,弗雷就让这个旅前往谅山左后侧的宣光,保护大军的侧翼。弗雷觉得这个旅还有三千兵力,保护侧翼绰绰有余,也就没必要对其进行补充。前卫部队则由尼格里的第二旅担任,大部队紧随其后。 6月20日,第二旅抵达嗣德帝临时朝廷的所在地,同登城。但是几炮一轰,城里本就所剩无几的守军,马上一哄而散。法军冲入城中,才发现人早已经跑了个精光,只剩下散落满地的旗帜、仪仗、刀枪锣鼓、衣服鞋帽,以及各种日常用品,甚至还有女人的短衣小褂,可见是忙乱之中,惊慌溃散,都来不及好好收拾一下。 当晚,弗雷就把指挥部设在了原先的嗣德帝行宫当中,并命令第二旅天一亮,就兵发镇南关。 此时的镇南关方面,中国军队经过一年多的经营,早已是壁垒森严,严阵以待。 镇南关一线犹如中越之间的天然屏障,一道绵延数百公里的山岭将两国隔开,只有在镇南关这里留出了一个隘口,中国广西和越南的人员来往,都必须通过这道隘口。 中国在这里分别集结了冯子材第一师,王德榜旅,丁槐旅,以及章高平的近卫团,总兵力达到了两万多人。 镇南关的左边是凤尾岭,又称西岭,右边是大青山和小青山,连在一起称为东岭,东西二岭把镇南关夹在当中,山脚一起向关前延伸,这样整个地形就像是一把巨大的太师椅,东西二岭犹如椅子两边的扶手,而镇南关就位于椅背的正中央。中国军队动员了数千民夫,在镇南关前2000米处,修筑了一条长1500米,高3米,宽达4米的厚墙,在厚墙的前沿,还挖了一条3米深的护沟,沟里钉上尖木桩。 为了躲避法军热气球的侦察,还特地修了几条暗道,从镇南关一直通到厚墙后面的坑道里,这样兵力的调动就可以瞒过敌人的耳目。 在东岭和西岭上,还修筑了炮台和堡垒。尤其是位置靠前的东岭大青山,位置更是重要,其前段延伸处,就好像椅子一侧加长的扶手,正好拱卫着镇南关一带。因此,中国军队在大青山上特意修建了三个重炮台,共配置了三门220mm克虏伯重炮,以及六门170mm克虏伯炮。而这三个炮台的位置同样修得巧妙之极,恰到好处的嵌在山崖的缝隙里,可谓巧夺天工。 另外,在东岭和西岭的山脚前沿和山坡上,分别埋设了上千枚地雷,在厚墙和护沟前面八百米至三百米的范围内,不但埋设了数千枚普通的地雷,还夹杂了近百枚价格昂贵的"拉发式跳雷"。这个距离是袁世凯设计的,这样一边可以用地雷防御,一边可以用厚墙上的火力来阻止法军排雷,而控制跳雷的地雷指挥所就设在厚墙的下面。 最妙的是,袁世凯还在雷区里设计了几条"之"形的通道,使中国军队又可能通过雷区进行偷袭。另外在厚墙和镇南关的城楼之间空地上,也埋设了千余枚地雷,包括数十枚跳雷,以备不虞。 袁世凯对自己的地雷阵很有信心。 第六十一章 地雷战 更新时间:2013-12-28 6月20日,冯子材在镇南关里召开了军事会议,他慷慨激昂的说道:"各位,现在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后面就是广西。此关若是守不住,法军就可以长驱直入,肆意蹂躏我中华南疆了。到那时,老夫还有在座的各位,都将是千古罪人了,史笔如铁,骂名难消啊,还有何脸面去见两广的父老乡亲,还有何脸面存于天地间!" 说到这里,冯子材是怒目圆睁,须髯辄张。座下诸人也是感同身受,纷纷起立大声嚷道:"我等愿追随老将军,与洋人死战到底!" "对,血站到底!" "跟狗日的拚了!" "拼了!" 见群情激奋,冯子材点点头说道:"国家兴亡,皆赖我等这一役了,老夫誓与此关共存亡。奋勇前驱的,加官晋爵自不待言。若有人贪生怕死,丢了我军的颜面,老夫也顾不得同袍情谊,要拿他的脑袋来祭旗了。" 众将轰然应诺。 随后冯子材再次强调各自的职责。丁槐旅驻守镇南关前的厚墙阵地,王德榜旅一分为二,由王德榜和苏元春指挥,分别驻守西岭和东岭。冯子材自率第一师和独立团,驻扎镇南关里,随时准备增援各个阵地。这是袁世凯的建议,他认为法军炮火猛烈,如果在阵地安排太多的兵力,容易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不如采取添油战术,逐步的增援前沿。连厚墙的后面也挖了坑道,丁槐旅的主力也大都埋伏在坑道里,只留了两个营在墙上,因为有地雷阵的掩护,法军很难进行大规模的偷袭。为了开阔视野,保护地雷阵,袁世凯还派人把地雷阵前面的树林草丛,统统一把火给烧了。 一切准备就绪了,就等法国人自己来撞墙了。 6月22日,尼格里部抵达了镇南关前,并派出了小股部队,侦察镇南关周围的情况,但稍微一靠近,就挨了大青山炮台的几发炮弹,死了两个人。 尼格里经过多方勘探,觉得镇南关简直是上帝制作的天险隘口,攻击这样的隘口,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任务。他向弗雷请示,希望能重新考虑战略。 但弗雷此时满脑发热,他已经跟国内拍着胸脯保证,将在法兰西共和国的国庆日到来前,进军中国广西。他向随军的记者们夸下海口:将在广西南宁举行国庆的鸡尾酒晚会。这个牛皮已经被记者们传回国内,在各大报纸上大肆宣扬,许多人致信法国政府,询问如何才能乘船来中国广西,慰问共和国的勇士们,这其中还包括许多美丽的女士。 就在去年,也就是1880年,法国刚刚将7月14日确定为法国的国庆日,也就是说弗雷只剩下三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三个星期后,法军还在镇南关前,这对他弗雷"言出必行"的民族英雄形象无疑是有害的。 不过弗雷自信时间是绰绰有余的,固若金汤的谅山不是就几天功夫就拿下了吗?关键是部队要有必胜的信念,不能感染米乐的"中国阴谋论多疑综合症",这是他跟自己熟悉的记者开玩笑时,刚发明的医学词汇。 因此对于尼格里的请示,弗雷一口回绝,他要求尼格里立即发动强有力的进攻,寻找中国防线上的漏洞。 尼格里无奈,只好奉命行事。他经过分析,认为东岭大青山上的炮台,处在镇南关前沿最突出的位置,如果饶过大青山的山脚进攻镇南关,后路就有可能被截断。鉴于此,尼格里决定首先攻下大青山炮台。 6月24日,法军开始进攻大青山,尼格里将所有炮队集合起来轰击大青山顶,双方展开了猛烈的炮战。 但是很快,法军就发现中国的炮台,修建的实在巧妙,充满了东方人神秘的智慧。炮台是修筑在山崖上的天然缝隙里,只需要做一些小的整修,就使坚固的花岗岩山体成为炮台的天然护罩,除非法军的炮火能够精确的击中炮筒或炮座,否则很难造成有效损伤,其中有一个炮台,甚至只从山崖上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炮口。 双方对射了一会儿,中国守军仅有一门170mm炮的炮座中弹炸裂,暂时不能使用,其余的大炮照样连连怒吼,而法军这边虽然火炮数量众多,却已经有三门加农炮被摧毁,死伤十几个人。 这样的结果让尼格里大为沮丧,显然短时间内是无法摧毁炮台了,只能依靠步兵从地面进攻夺取炮台,但面对炮台的火力靠近大青山,必然会有大量的伤亡。这是参谋威蒂埃提出了一个办法,就是使用烟雾弹,虽然无法准确的摧毁敌军的炮台,但可以用烟雾弹来干扰炮台的视线,从而掩护步兵的进攻。 尼格里采用了这个办法,片刻后,一排烟雾弹向山顶飞去,"轰轰"连声下,山顶立刻升起一大片白蒙蒙的烟雾,整个炮台都笼罩在白雾里,双方不得不暂时停止了射击。 尼格里眼看计策生效,立刻下令步兵开始进攻。少校拉盖儿指挥着一个步兵团,迅速往大青山的山脚下冲去,很快部队就前进至山脚前三百米的距离,拉盖儿觉得进攻非常顺利,刚想命令部队加快速度。 这时候前面"轰隆"一声巨响,一个法军士兵惨叫一声摔在一边,就像一个被扯坏的玩具娃娃,一只脚在尘土中腾空飞起。接着又是连续几声巨响,不断有惨呼声传来,拉盖儿反应了过来,他大叫了起来:"后退,快后退!这是地雷!" 法军对地雷并不陌生,但此时的地雷制造技术并不成熟,即便在欧洲强国的军队,也还没有真正广泛的使用,只是零零散散的使用。在前世的历史上,真正的制式地雷直到1903年才由俄国人发明。法国人绝不会想到在这落后的亚洲,居然会遇到地雷阵,这实在大出意外。 拉盖儿不敢继续前进,虽然士兵的伤亡并不多,但前面未知的威慑力却非常巨大,他只好撤了回去。 尼格里大为头痛,这下子可真遇到大麻烦了,作为将军,他也接触过地雷。克里米亚战争时,他作为一名士兵参加过对俄国的作战,那时候俄国人已经开始使用一些结构简单粗糙的地雷,虽然不爆的比爆的多,但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现在从部下的报告来看,中国人的地雷制作的非常精良,最明显的是踩一个炸一个,而旁边的地雷却不会受到影响,不会引起连锁反应,说明中国的地雷结构性能非常可靠,极有可能已经实现了制式化,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由于之前的战斗,中国人一直没有使用地雷,法军部队里也没有准备多少相应的扫雷器械。而这些器械工具要从国内运过来,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只能就地想办法。 不过法国毕竟是欧洲强国,在军事知识方面没有短板,尼格里找来部队里的工兵,研究扫雷的方法,最后连夜制定了一个进攻方案。 6月25日,法军开始了新的一轮进攻。首先是继续使用烟雾弹来干扰炮台,接着使用排炮轰击前进的道路,这个动作果然引爆了一些地雷,在大青山山脚前,不断响起爆炸。 但这个必然会有大量地雷会被遗漏掉,接下来只能依靠步兵自己来排雷了。随即一些被挑选出来,有经验的工兵组成探雷队,开始小心翼翼的对雷区进行探测。 这些人因陋就简,砍下一些坚硬的长树杈,做成棍子,一头削尖,作为临时的探雷针,弯着腰,以30度至45度的斜角,轻轻的戳入地面以下,去探测地面下的坚硬物体,碰触到可疑物,就用粉笔画个圈圈,就这样一点一点向前挪。 这个动作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力量用的小了,树棍无法穿透泥土碎石。力量用的大了,又会触发地雷,直接会把工兵炸死。上午的扫雷工作开始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三个士兵被炸翻,两死一残。 尼格里在后面拿着望远镜,面色是一片铁青。 第六十二章 地雷攻防 更新时间:2013-12-29 随着时间的推移,法军工兵们开始逐渐熟悉中国地雷的制式特点,他们用血淋淋的经验,琢磨出了中国地雷触发所需要的压力是8到10公斤,这个重量设计是很巧妙的,即便是一些猫狗狐狸兔子在雷区上面奔跑,也不会引爆地雷。 但若是驱赶战马来扫雷,重量是足够,但意义却又不大了,因为马的步伐太大,一大片面积里只踩到几个点,一片雷区跑下来,能引爆一个俩的,就算不错了。 总的来说,还是探雷针靠谱。虽然速度缓慢,器械简单无技术含量,工作方法更是原始,但由于效果最可靠,直到未来的二十一世纪,探雷针仍然在各国部队里使用。 工兵们在适应了这个触发压力后,到了26日,探雷的效果大大提升,连续画出了几十个白圈,这就是制式武器的弱点,找到了弱点之后,可以以此类推,举一而反三。27日的时候,情况仍是如此,尼格里在望远镜里头,看着这一切,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但没等这一丝笑意再扩大,只听见熟悉的"轰隆"一声,一名工兵又被炸飞了,紧接着与他平行的一名工兵,也触发了一颗地雷,这个工兵反应倒也快,朝后一倒,随着"轰隆"一声,虽然身上被炸得血肉淋漓,但他的性命却保住了。 随后这个侥幸逃过一难的士兵,向上级报告自己碰到的是一个绊雷。 所谓绊雷,又叫绊发雷,并不是靠踏板发动点火装置的,而是将一根绊线系在草丛中或小木桩上,离地面10mm左右。一旦绊线被拉动,就会解开引信击针,引爆地雷。地雷是由整块铸铁所制作而成,上面打有很多沟槽,这样爆炸时,会飞出大量的碎片。 刚才就是法军工兵的土探雷针钩到了绊线,不过现在法国人知道了绊雷的存在,一下子提高了警惕,迅速改进了探测措施。首先是砍下十米左右长的树杈,两个人一齐端着,在地面一顿横扫,然后一阵猛拍猛打,最后再用探雷针仔细点测。 就这样斗智斗勇,法军在付出了十几个工兵死伤的代价后,到了28日,终于逐渐接近了大青山,同时探测的热气球也不断观察山顶的防御布置,炮兵部队也根据热气球的指示,不断炮击山顶的目标。 此时山上的中国守军真正感觉到了压力,法军正在有效的排除雷区,估计很快就会发起地面进攻。 指挥官苏元春,曾经在北宁与法军激战过,知道法军炮火的厉害,因为对方有天空中热气球的配合,可以随时调整攻击坐标,其准确性要远远强于中国军队。如何才能对付对方的热气球呢?既然还没有办法把热气球打下来,只能故布疑阵,干扰对方的情报。 为了能迷惑对方,苏元春曾向指挥部建议,要求大量部署假部队,假设施。这个建议迅速大量的推广开来。 于是在中国军队的阵地上,包括这大青山顶,也就出现了大量的假士兵,还有假的营房,假仓库,假堡垒,尤其是大量假炮,就是将与大炮长短粗细相当的树干,用类似的颜色涂装好,摆成炮兵阵地,与真的阵地交错相间。不出苏元春所料,这些伪装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极大的分散了法军的火力,保存了有生力量。 此时他手上的兵力有5个步兵营,以及两个炮兵连,一共约2500人,另外还有越南潘廷逢部1500人。其中在第一线正面放了两个营,一千余人,两个炮兵连放在阵地西侧,潘廷逢部则驻扎东侧,其余三个营则先埋伏在后方的坑道里。 此时法军已经推进到山下,进入了山顶炮台的射击死角,并且在雷区里开辟出了几条安全通道,随着指挥官拉盖儿一声令下,法军开始攀登山坡。 苏元春知道半山腰上也埋着一层地雷带,位置在距离山顶300米至700米的范围内,这样的距离处于山顶步枪的射程内,可以有效的干扰敌人探雷。他下令,等敌人一进入射程范围,所有官兵一律听口令,一齐开火打那些拿着树棍的法国工兵。 下面法军的攀爬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接近了半山腰,苏元春居高临下,透过环形混凝土工事的枪眼,不需要望远镜,也能看清敌人的身影,走在最前列的,就是一排工兵,拿着根棍子,像个在道路中行走的盲人,到处点点戳戳,后面二十多米远处,则是一大堆步兵跟随。 看着已经非常接近雷区了,苏元春高喊一声"打!",一千来条步枪几乎在同时,发出了一声咳嗽。"扑咙通",法军立刻倒下一片,尤其是那些工兵,受到了"特别关照",每个人都遭到几个方向的射击,惨叫连连,非死即伤,几乎无一幸免。 拉盖儿命令还击,立刻从法军阵营里,机关炮喷出了无数条火舌,对着山顶一阵猛扫,打得环形工事上碎石纷飞,火星四溅,同时法军迈步跨过了前面的死伤士兵,对山顶发起了冲击。 这一路攀登,都没有发现地雷,这也麻痹了法军,以为山坡上不会再有地雷,也不管有没有工兵了,凭着一股悍勇之气直直的冲向山顶。 但很快,他们就失望了,刚冲没多久,一连串爆炸的巨响,十余颗绊雷被拉响引爆,大片的硝烟尘土,夹杂着被炸飞的手脚残肢血肉,犹如一阵黑雨,朝山坡下劈头盖脸的洒去。 这一阵雷响,立刻震碎了法军的幻想,拉盖儿立刻带队撤了下去,速度比来时快了何止十倍! 尼格里既愤怒又无奈,这些山坡上的地雷可不比山前的雷区,都处于山顶的火力掩护下,工兵又怎么能慢悠悠的一点一点的探测呢? 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讨论后,法军确定必须换一种更加快速的排雷的方法,就是用炸药来进行引爆,但是现在手头没有专业的引爆器,只能和探雷针一样,因陋就简,就地取材。 具体办法是:利用越南山地竹林密布的特点,砍伐来大量成年十余米长的竹子,因为竹子中空,将其打通后,正好可以一节一节填充炸药,连好导火索,就可以成为一个简易的爆破筒。七八根长竹子一字排开,相互间隔几米,一起引爆后,就能清理出一大片空地。几个方向同时推进,就能迅速清理出几条安全通道来。 这样排雷可以说简单快速,就不需要工兵们冒着敌军的火力缓慢的探测了。但缺点同样显而易见,从山腰一路引爆上去,需要消耗巨量的炸药,但尼格里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接下来的几天,战场安静了下来,法军一边不停的砍伐竹子,一边将砍下来的竹子关节打通,按计算好的定量填入炸药。 到了7月2日,尼格里大致准备好了,制造了将近千根竹子爆破筒,本来按照他的计划,本来准备打造两千来根,但在弗雷的一再催促下,尼格里不得不提前发动进攻。 7月2日深夜,苏元春正在自己的指挥部里,跟越南将领潘廷逢吹嘘:"此地防御固若金汤,法国人是无论如何也攻不下的。" 潘廷逢出身官宦世家,靠科举考试的状元身份,成为阮朝的御史。虽然他并没有多少军事上的才能,但是抗法意志极为坚决,勇敢果断,而且正直廉洁,这些优点在越南官员当中可以说凤毛麟角,所以也深得中国军方的器重。 此时他对苏元春的牛皮颇有点信不过:"还是谨慎些好,此地防御责任重大,将军不可大意。" 苏元春笑着摆摆手:"潘御史,你过虑了。法军一向不喜夜战,若是白天攻我,我等以地雷守护阵地,又以阵地火力守护地雷,这样相辅相成,法军又不能肋生双翼,凌空飞越,御史大可宽心" 还没等苏元春说完,只听见外面一声巨响,"轰隆!",惊天动地,震耳欲聋。两人面面相对,还没反应过来,外面就有士兵冲进来报告:"报告!法军向我发起进攻!" 苏元春马上问到:"敌军是否正在探我雷区?" "报告,没有探雷,似乎是用了奇特器具,地雷一层层的爆炸,几乎没有起任何作用。法军推进神速,已经突破山腰了!" 苏元春大惊! 第六十三章 山头苦战 更新时间:2013-12-29 出乎中国军队的意外,法军趁着黑夜发起了突袭。 不但如此,法军还使用了一种新的扫雷方法,三个士兵一组,七八组一排,每一组都端着一根长长的简易爆破筒,冲上来往雷区一扔,轰隆隆连响过后,一片雷区就被清除了。三四个方向一起推进,速度又快又简单,转瞬之间,就已经向山顶前进了一百多米。 匆匆赶来的苏元春想不到敌军还有这样的战术,命令部下开火全力阻击,但法军硬是顶着火力,层层的扫雷前进,片刻之后,法军已经推进到距山顶四百米处,山顶的守军已经人影可见,可就在这时,爆破筒用完了,可地雷还没扫完! 指挥官拉盖儿这个郁闷啊,眼看就要冲到阵地前了,爆破筒却没有了。但拉盖儿知道为了避免碎片误伤,工事附近不会埋设地雷,所以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雷区的边缘了。他一挥手中的军官佩剑,呐喊道:"就是现在,法兰西的勇士们,荣誉万岁!",然后便首先向山顶高速冲去,后面的士兵也呐喊着,一起冲了上去。 苏元春站在工事里看着下面,在黑色的夜里,法军如同一大片黑色的甲虫涌了上来,他立刻大叫:"快,快开炮!" 拉盖儿冲在最前头,一个跳跃,觉得脚背上一绊,好像勾到了什么,他脑子里一闪念,知道勾到雷了,没有丝毫的停留,几乎本能一般向前飞跃,只感到后面火光一闪,"轰"的一声,紧随其后的士兵立刻传来一声惨叫。在爆炸烟雾光影的闪烁中,拉盖儿一条大长腿向前高跨着,仿佛一只矫健的羚羊,充满了那瞬间的动感,还没等他庆幸一下下,脚下微微一陷,此时正是余力已尽,新力未生,他刚想往前飞扑,又是"轰隆"一声,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一轻,往上腾空而起,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坏了! 几乎在拉盖儿被炸飞的同时,从中国阵地呼啸着飞来一排小口径炮弹,正是那两个炮连24门格鲁森炮终于开始发威了,连续的轰击立刻给山坡织上了一层火力网,正好迎头痛击刚冲出雷区的法军,地雷和炮弹不停爆炸的闪光,照得山坡上亮如白昼。 山下竹林里的法军隐蔽指挥所,尼格里透过望远镜,看到自己的部下受到火炮和地雷的双重打击,心里充满了对弗雷的愤恨,如果不是由于他的压力,自己完全可以准备的更充分一些,爆破筒制造的更多一些。 但是不管怎么样,已经杀到对方阵地前,再退下来实在伤士气,他立刻命令少校科罗纳率领一个团,向山上增援,务必要一举突破敌军防线。 这边苏元春还没喘过一口气,从山下传来一阵"呜呜"的呼啸声,直直的飞了过来,苏元春凭经验就知道是炮弹在急速靠近,他大喊一声"卧倒!",同时往旁边一扑,只听见耳边巨响,他只感到耳膜里嗡嗡直叫,突然一下世界好像变的非常安静,恍惚之间似乎失去了知觉,一阵子迷糊。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间,苏元春又一阵回过神来,慢慢重新意识到自己在战场上,他挣扎想要坐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脑袋发晕,使劲扒拉着旁边的碎石瓦砾,直直了腰,发现眼前尘土飞扬,一片灰蒙蒙的,低头看看自己身体,还好胳膊腿儿都还齐全,一抹脑门手上全是血,这会儿才想起来刚才敌人炮弹飞来。 他环顾四周,刚才陪同在身边的随员全部都已经乱七八糟的,躺在碎石瓦砾当中,这时才明白,一发法军的重炮正好砸在他所在的位置,他奇迹般的活下来了,其他人却没那么好运了。 苏元春跌跌撞撞的从半坍塌的工事中钻了出来,这时候正好有一名军官向他跑来,似乎在向他禀报什么,可是苏元春只看见对方的嘴唇在动,却什么也听不见,他有点傻了:我不会被炸聋了吧?刚想到这,感觉到耳朵里有根筋拗了一下,声音却出现了,立刻一阵嘈杂混乱的声音传了进来,枪炮声、呐喊声,声声入耳。他心里一松:还好没聋。 此时才听见军官的叫喊声:"将军,将军,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敌人又冲上来了!听见了吗?" 苏元春一挥手:"老子听见啦!嚷啥,老子又不是聋子。快,传我命令,让坑道里的人全出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此时,山坡的正面,超过两千的法军,犹如密密麻麻的蚂蚁群,在弥漫的烟雾中,潮水般的涌进了工事,与中国守军殊死搏斗。苏元春挥舞着手里的短刀,立刻指挥着部队迎战。 苏元春一直对自己曾被降职耿耿于怀,老想着立大功给自己正名,北宁之战,他虽然战斗英勇,但也并不出彩,这次驻守大青山炮台,那是非得拼了老命不可了。 他指挥着自己的警卫部队一直向前冲,使部队士气大振,稳定了本已开始动摇的防线,这时从坑道里冲出的三个营也加入了战斗,场面陷入了僵持。 混战中,苏元春叫喊着让一个军官去镇南关大营求援,那个军官答应一声,还没转身,"哗 "的一阵乱枪打来,军官和周围一群人立刻全部应声倒下。苏元春转睛瞪视,只见从侧面一下子冲过来一群法军,一边跑着,一边正在往步枪里装弹,离他只有十来米远了! 苏元春一看一大股法军不知道怎么冲了过来,身边警卫死伤无数,后援一时赶不过来,他临危不乱,手中短刀一扔,就矮身去抓地上的长兵器。 鉴于法军的近战勇猛,中国军队将有些本已经废弃的冷兵器,重新选择后再装备部队,当然各个部队喜好不同,选择也不同。比如王德榜的部下就组织了一个红缨长枪队,而苏元春自小就武艺精熟,善使一口朴刀,他的部队里自然也装备了大量的朴刀。 所谓朴刀,有长短之分,短的就一米多,可系于裤腰,又称著裤刀。而长的却能有几米长,长度类似大刀,但刀刃很长,重量较轻,比大刀灵活。所谓"单刀看手,双刀看走,大刀看定手",因为单刀有一只手空着,要看这只空手的配合。双刀要看脚步移动,是否灵活迅速。而朴刀则要看刀背刀刃是否转换如意,自然流畅。 苏元春部队里的朴刀都是将近三米长的长刀,他本人更是自小习练精熟。一口朴刀施展开来,真是刀如猛虎,人如旋风,砍、刺、劈、削,背刃分明。 说时迟那时快,苏元春挥起手中长朴刀,舞动如风,一个虎跃,就向法军扑去。这时法军的"格拉斯"步枪的弱点展露无遗,那就是没有弹仓,装子弹很慢,由于它本身就是从"夏斯波"1866式步枪改进而来,自然也继承了换子弹慢的毛病,于是法军只能挺起枪刺进行格斗。 但是这次他们碰上了一个错误的对手,苏元春人刀合一,左一个"横扫千军",右一个"力劈华山",转瞬功夫,就砍翻了三个法国兵,包括两个阿尔及利亚步兵。以一敌众,还能如此战绩,显然是颠覆了这些法军士兵的认知,一群人纷纷冲上来,想围攻这个"奇怪的中国军官"。但苏元春是步履轻健,游走不断,专门去劈砍那些想低头装子弹的敌人,一时间七八个法国兵竟奈何他不得! 第六十四章 趟地雷 更新时间:2013-12-30 贴身肉搏实在是万分的凶险,苏元春一刀"斜挂单鞭",劈入一个敌兵的肋部,但这个法国人却极为悍勇,刺刀一扔,一边惨叫,一边双手抱住朴刀,苏元春一时竟抽不出刀来,旁边一个敌兵挺枪刺狠命扎来,苏元春舍刀不要,身子滴溜一转,让过雪亮的刺刀,左手往枪上一抓,一拉,右手一个铁掌,就劈到敌兵的脖子上,正好切到颈部动脉,这个法国人瞬间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接着苏元春把左手抓来的枪,单手一举,对准正面的一个法军,一个"白虹贯日",立刻脱手飞掷而去,"唰"的一声,将这个敌兵从前心穿到后背,扎了个透心凉! 就这样一耽搁,眼看对面两个法国兵已经装完了子弹,苏元春不假思索,右手腰间一抹,就抽出了一把柯尔特m1873型左轮手枪! 这是美国造的最新式转轮手枪,是手枪历史上的一款经典,已经逐渐成为中国军队中军官的制式佩枪,六发弹仓容量,50米内火力威猛,精度极高,真正的近战利器。 苏元春几乎不用瞄准,电光火石间,挨个给几个法国人"点了点名",眼看解决了眼前的对手,苏元春不禁松了一口气。刚才一连串动作,几乎出于本能的反应,间不容发的击毙了几个敌人,看似潇洒轻松,其实生死只在毫厘之间,最后逃过一难,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湿透! 直到此时,后续的援兵才赶了过来,将苏元春围住,苏元春一边往手枪里装弹,一边骂道:"你们这群懒货,就差一点点,老子的肚肠就要挂在洋人的枪尖上了。" 就在这段时间,战场的局势已经危如累卵了,法军又有一个团冲了上来,尼格里已经孤注一掷,把第一旅的主力部队全部拉了上来,将近4000名法军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无论人数还是战力,都居于优势。中国军队拼死苦战,但已经难以支撑。 苏元春还在那大呼小叫,这边潘廷逢蓬头垢面的跑过来,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头,一边喘气,一边喊:"将军,快撤吧,事已不谐,再若迟疑,徒死无益啊!" 苏元春眼看部队节节后退,的确已呈必败之势,只得一声长叹:"小觑了这些洋鬼子。"说完,便下令队伍后撤,退往小青山一带。 到了黎明日出时分,法军已经完全占领了大青山炮台,但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将近700人的死伤,山顶阵地里,中法双方的战死者,尸体交错纵横,手脚相叠,有的甚至是搂抱着同归而尽,惨状令人不忍直视。 尼格里摇着头,心里默念着:"这该死的战争,上帝啊,快点结束这场噩梦吧!" "上帝啊,我的美梦要实现了!"在同登的法军总指挥部里,兴高采烈的弗雷中将看着手里的战报,大青山炮台得手之后,法军就可以从容的进攻镇南关的正面了,他相信在几天之内,就能突破中国的南大门了。 不过战报的末尾,尼格里却提出了让他非常不快的意见:鉴于中国军队已经拥有大量的制式地雷,以及防御阵地的坚固完备,建议向巴黎方面请求运送探雷器材和人员。同时将无法北上的内河舰队上的舰炮拆下来,运来镇南关,以进一步增强前线的火力。" 弗雷对这样的意见感到难以接受,因为无论采取上述哪个措施,都需要耗费时间,而时间现在是最宝贵的东西。早日获取胜利,就能够减轻后勤的负担,对中法的外交谈判有利。当然还有个说不出口的理由,他已经夸下海口,要在南宁开国庆日的庆祝会,时间实在是很有限。他还惦记着那鸡尾酒会呢! 不过尼格里强调部下伤亡大,第二旅只剩下3300余人,而且普遍很疲劳等等困难,也是事实存在的,弗雷索性命令尼格里率部驻守大青山炮台,由贝兰少将的第五旅来进攻镇南关。为了增强火力,弗雷不但自己拨出了四个炮兵中队给第五旅,还让尼格里也交出一部分火炮。尼格里对此强烈反对,认为削弱自己的炮兵力量,不利于防御大青山,而大青山位置重要,一旦失守,进攻镇南关的部队后方就会受威胁。但弗雷固执的认为,中国人是没有能力反攻大青山的,通往小青山的几条羊肠小道一堵死,就只剩下悬崖峭壁,中国人难道长翅膀飞过来?最后尼格里只得从命调出了四个炮兵中队。 同一时间,镇南关正在召开军事会议,笼罩着一片紧张的气氛,大青山炮台的失守,意味着镇南关的厚墙防御阵地失去了保护,马上要面临法军的正面进攻,这的确是一个严峻的时刻。 其中杨玉科主张立刻增兵夺回大青山:"法军占据大青山,进攻镇南关便无后顾之忧,于我不利。不若趁法军立足未稳,我军大举出动,死命一战,或能夺回大青山也未可知。" 但袁世凯却不赞成,他提出:"敌我双方都知道大青山的重要性,既然法军已经占据,想要夺回实非易事,反而会自乱阵脚,不如以静制动,稳守当先。镇南关前沿防御坚固,且让法军碰个头破血流,锐气全失,我军再相机出动,重夺大青山。" 徐世昌非常赞成:"法军此番来势汹汹,攻我甚急,与往常大为不同。或许法军易帅之后,战法有变?又或者法国内部已经不耐久战?总之,法国人心气浮躁,急于求成。法军急,我便不急。且与他慢慢周旋,耗其兵力为是。" 众人皆称善。 随后,冯子材便命令苏元春部坚守小青山,并派徐世昌带人送去弹药给养。并让袁世凯前往厚墙,出谋划策,协助防御。 苏元春与潘廷逢退守小青山后,清点部下,死伤被俘的有千余人,潘廷逢部也三停中折了一停。幸好那大小青山之间都是悬崖峭壁,几条羊肠小道,都用巨石堵死之后,暂时不虞法军进攻。 在做了短暂的集结和准备之后,7月4日,法军第五旅开始了对镇南关前面厚墙防御地带的进攻。指挥官贝当此时拥有较为雄厚的炮兵力量,包括从其他部队增调来的八个炮兵中队,一共拥有一百多门轻重各型火炮,其中有将近四十门重炮,尤其是九门120mm长身管的加农炮,射程很远。法军一整天都在用这种重炮,直接越过厚墙防御,轰击镇南关内,在城里制造了一定的恐慌。 鉴于之前攻打大青山的经验,中国军队防御阵地的前沿必定是有一片雷区的。必须想办法排雷,怎么排呢? 贝当报告弗雷,希望能有几天时间,像尼格里一样制作个几千根爆破筒,一层层引爆去。 但弗雷坚决不同意,制作爆破筒?那还得等几天啊?不行,马上就得给我进攻!地雷怎么办?有办法!让人给我趟地雷去! 至于让谁去趟,反正不能是法国兵,当然也不能是那些被俘虏的中国兵,中国人会报复虐待那些被俘虏的法军的。 很不幸,只能是那些倒霉的越南人了。原先在大青山上就俘虏了两百多个,现在正好拿来用一用。 7月4日早晨,在刺刀的威逼下,两百多名越南战俘被驱赶着,从树林来出来,前往厚墙的方向。这些可怜的越南人,隐约也猜到了是让他们去开路,个个凄凄惨惨,泪流满面,向后面苦苦哀求,只求对方能发点善心,别让自己去送死。但无论是谁,略微停一下,明晃晃的刺刀就会往身上扎过来,捅得个个都血淋淋的,又不得不继续前行,人间悲剧莫过于此。不,有更甚于此的,那就是端着刺刀威逼的部队,甚至大部分还是法军中的越南雇佣兵。 就这样,越南人端着刺刀,强逼着另外一些越南人去趟地雷。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第六十五章 出卖同盟军 更新时间:2013-12-30 与此同时,厚墙这边的中国阵地。守军主将丁槐正站在厚墙上,用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切,袁世凯站在他的身边。 为了避免遭到法军猛烈炮火的杀伤,此时在厚墙上防守的只有两个步兵营,1000余人,另外还有越南阮善述部队2000人。其余还有由魏刚率领的4000左右兵力,躲在厚墙后面的坑道里。 丁槐看着镜头里这悲惨的一幕,不禁对旁边众人说到:"这帮法国佬,真他娘的不是人,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 他转身命令部下:"做好准备,等这些可怜虫一进入射程内,就一齐开火,也算帮他们做一个解脱吧。" 士兵报告那地雷区的边缘处,距离厚墙有八百米远,处于射程的尽头,估计很难有效命中。 丁槐叹口气:"能解脱几个算几个吧。" 这时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袁世凯,提出了不同意见:"丁将军,依我看不必动干戈,且由着这些越南人趟地雷吧。" 丁槐不解:"哦,这又是为何?" 袁世凯说道:"将军请看,法军急于攻城,早已方寸大乱,竟然出此昏招,他们怕我军报复,不敢折磨中国俘虏,就强迫越南俘虏趟地雷,这样做会彻底丧尽越南的民心,最终人神共愤,到时候还有哪个越南人愿意帮助法军呢?我方的越南兵,眼见这些俘虏如此悲惨下场,一定会同仇敌忾,今后必然殊死战斗,决不投降。更有甚者,这一点子人又能趟掉多少地雷?我估计等一会,等这些人死完,法国人会使出更阴损的招数,别忘了法军阵营里也有越南兵啊。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去阻止呢?更何况,那些拉发式跳雷是趟不掉的。不如稍安勿躁,且静观法国人演这出闹剧。" 丁槐听下来,心中叹服,这一番分析鞭辟入里,他捻须微笑:"言之有理,那我等就慢慢看戏吧。"说完,与袁世凯相视一笑。 这时,战场的闹剧正在上演,被驱赶着的越南俘虏,跌跌撞撞的向前,不断引爆着地雷,随着爆炸声声响起,队伍乱哄哄的不断向前,中间哭喊声、尖叫声、哀求声、怒骂声、惨叫声,混合在一起不绝于耳,连远远观望的贝当少将,也叹着气低下了头。 最终在前进了一百多米时,可怜的俘虏们终于消耗殆尽了。三分之二是被地雷炸死的,剩下的三分之一,眼看必死无疑,索性反抗,最终被本民族的人枪击刀刺而死。 地雷阵还没趟掉多少,但炮灰已经死光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法国人既然已经缺德了,索性缺德到底了,弗雷的命令很明确:炮灰没有了吗?不是还有一千多越南雇佣兵吗?索性一起押去趟雷! 弗雷的逻辑是:反正这些越南人不值得信任,已经有人叛变了,其他人迟早也会叛变的,干脆趁早利用的,也甩掉一些没用的包袱。 弗雷这疯狂的决定,除了盲从的贝当,没跟其他任何人商量过,否则必然会遭到绝大多数人的反对。因为这样卖掉同盟者的举动,比虐待俘虏更糟糕。但弗雷认为只要打赢战争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 于是一个真正的战争奇迹出现了,那些刚把同胞赶进深渊的越南兵,刚刚退下来,就被后续的法军一拥而上,解除了武装。 数百名越南兵,赤手空拳的站在那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紧接着,数百名法军举起明晃晃的刺刀,威逼着这些糊涂鬼们向前,沿着刚才前进的方向继续往前,去完成"同胞们未竟的事业"。 这时候,再傻再迟钝的人,也明白过来了,这是何等荒唐的一幕,他们刚才还是冷酷的刽子手,现在却变成了苦苦求饶的小绵羊,比刚才的同胞们更加的可怜,更加不堪。 这是新版的<人间喜剧>,弗雷的版本,这样的戏剧冲突,连巴尔扎克看见了也会自叹不如,甘拜下风。 可怜的越南雇佣兵们,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会有这样结局。有些人跪在地上,无论法军如何用刺刀威逼,即便身上被戳了好几个洞,血流如注,仍然在满脸的泪水,高声哀求,诉说自己对法军如何忠心,是如何英勇作战,这样的结果实在太不公平! 连执行的法军士兵也恻隐心起,毕竟曾是同一阵营,对方又没叛变,却要痛下杀手,实在于心何忍啊! 眼看陷入僵局,贝当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他立刻命令宪兵督战!大批宪兵立刻举枪向前,大声催促起来。 那些执行的法军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硬起心肠,将一些死也不肯动弹的越南人击毙,终于迫使这个悲惨的队列继续向前。 可怜虫们的脑海里,一定会回想起刚才同胞们的悲苦来,都会觉得报应来的怎么这么快呢! 在中国军队阵地上,目睹这一切的越军士兵们,可以说兔死狐悲,个个是义愤填膺,高声痛骂法军禽兽不如。 袁世凯趁热打铁,派人到处宣扬:"你们都看仔细了,你们的敌人是何等的凶残,若是被俘虏,或者投降,只有死路一条!被当成绵羊般屠宰!现在不拼命,更待何时?"更是激的大家热血沸腾。 很快,新的可怜虫们也踏上了恐怖的雷区,有些人奋起反击,与法军拼命,最后有将近百人被法军击毙,其余的人终于用自己的血肉生命又往前推进了两百米。 现在已经过了雷区的中央,离防御工事不到五百米,但守军却异乎寻常的沉默,好像是被法军的血腥和残暴惊呆了。 这批炮灰死完了,还有后来者,部队里另外的数百名越南雇佣兵也被押了出来,这些人有的正在修工事,有的正在打扫卫生,有的正在搬运给养,,一道命令下来,全体集合,然后一个法军军官宣布这些人密谋叛乱,没等他们弄明白怎么以回事,就稀里糊涂的被押来趟雷了。 这也是弗雷的损招,要牺牲这些人,总得有一个借口,叛乱罪自然最理想,可以用来堵国内政客的嘴。 越南人被刺刀逼着,不得不向前小跑。防御阵地上越南兵却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始不管命令,零零星星的开枪射击。这些越南兵的武器自然是有多落后就多落后,许多人手里还端着刀枪类冷兵器,有火枪的也大都是一些燧发枪,比如英制的褐贝斯和法制的查尔维尔。也就是那种打完一枪,要装上子弹,倒上火药,还得拿通条捅半天的货色。这些燧发枪射程很短,是打不到五百米的,但还有一些旧式铁炮,一时间炮声响起,场面混乱。 袁世凯看看,这些越南兵兔死狐悲,眼看同类如此悲惨下场,确实也难以保持镇定,他对丁槐说道:"丁将军,我看这戏演的差不多了,该收场了。" 丁槐点点头,下令:"开火!" 顿时阵地上"砰砰"连响,如雨打芭蕉一般,一阵排枪子弹呼啸而出。 一些趟雷的越南人应声倒地,剩余的想要回头,后面又是"砰砰"枪响,又倒下一批,这些越南人爷爷不疼奶奶不爱,在极度的绝望中四处奔跑,最后倒有一半人死在枪口下,不过即便如此,队伍也已经推进到了阵地前三百多米处。 这时奇迹发生了,居然有七八个越南人九死一生,祖宗坟墓冒青烟,运气好到了疯癫,居然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活着从地雷阵的子弹雨中跑出来了,举着双手,哭着喊着,拼命往厚墙方向跑来,那德性仿佛是离家多年的游子,重回故乡母亲的怀抱! 第六十六章 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更新时间:2013-12-30 (我很少求票,今天也只好厚着脸皮向大家要了,求推荐,求收藏,鞠躬了!!) 丁槐下令不要开枪,派人去把这七八个幸运儿接回来。但是对面的法军却不乐意了,他们本来是给越南雇佣兵按上了一个叛乱的罪名,这些人活下来,那还不到处申冤啊?到时候如何收场? 顿时法军乱枪齐发,袁世凯大喊:"快,快开炮掩护他们!"立刻有十几门火炮向法军部队开火,一阵烟尘弥漫中,终于有两个越南人被救了回来,袁世凯如获至宝,下令将这两人送到后面,好生照顾。他们将是最好的宣传员,可以到处巡回演讲,彻底糟蹋掉法军的名誉,那么中国军队就会转化为正义的一方,在政治上大有好处。 这两个可怜的家伙,一直在瑟瑟发抖,对他们来说,今天的奇遇过于荒唐,刚才还是法军的部下,现在成了中国军队的座上宾,生死一线,跌宕起伏,如在梦中犹未醒。 贝当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用了一千多条生命,战场上愣是活生生开辟出了一片数百米宽的安全地带。通往对方阵地的通道已经被打开,通往胜利的大道已经铺平,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 他一声令下,所有的大炮都向厚墙阵地轰击,在这几天里,法军已经通过热气球准确定位了防御阵地,给大炮群提供了精确的指示坐标。一瞬间,整个防御阵地上是一阵地动山摇,厚墙不断遭受重炮的打击,墙面上被砸出了一个个大坑,守军更是被炮火压得抬不起头,缩在堡垒里面了。 这道厚墙,名为墙,但更像是一道长城,厚墙上修建了大量的堡垒,并且整道墙并不是修成一道直线,而是呈锯齿状。由于有这样的设计,炮弹落下爆炸时,产生的碎片不会飞溅太远。所以虽然法军炮火凶猛,却并没有造成重大的伤亡。 炮火准备还在持续,法军已经开始了地面进攻,布朗松少校指挥着整团的步兵,分成几个纵队,全部刺刀上膛,法军的"格拉斯"步枪加上刺刀,总长度达到188米,一眼望去,仿佛一片雪亮的刺刀丛林,所有人都单膝跪地,静静等待着进攻命令。 队列中还有一些士兵背着沙袋,因为根据气球的情报,对方的厚墙前还有一道深沟,法军准备用准备好的沙袋来填出通道来。 随着火炮轰鸣声刚刚一停歇,狂热的布朗松少校,向前一挥指挥刀,法军纵队立刻嚎叫一声,犹如寂静的山林变成咆哮的怒海,沿着开辟出的空地,潮水般的往前涌去。 转瞬之间,攻击部队就已经越过了几百米的距离,逼近到了阵地前的五百米处。此时中国军队的阵地上硝烟未散,防御的火力还没完全组织好,法军的进攻似乎非常的顺利。 此时,袁世凯正用一只手端着望远镜观察法军的动向,用另一只手拿着一张表格,时不时低头看一下。 在前沿的雷区里,法军虽然开辟出了空地,但并代表空地上没有地雷了,还是有一批跳雷的,这些跳雷都是靠导火索引爆的拉发雷,是趟不掉的。 在袁世凯站立的地面上,有一个金属传声筒,管道通到厚墙后面,地下的一个地雷控制指挥所,在指挥所里有十来个人,前面密密麻麻放着一百多个小小的电极开关木板,每个人负责十几个开关,每个木板开关都连接着一个跳雷,只要一按开关,里面的金属电极接通,就会引爆。 每个木板的上面都按照天干地支写好了坐标,标示着每个跳雷所在的位置,一百多个跳雷分成一区和二区,每区各有六十个甲子。而袁世凯手里拿着的那张表格,正是跳雷埋藏的示意图。 他默默的看着战场,估算着位置,在法军进攻的方向上,大约有将近三十枚跳雷,他等着法军的靠近,这样能让更多人进入雷区。而且他明白,地雷的最大威力,是埋在地下的时候,以一种未知的恐惧来威慑对手,所以他不打算一下子全部引爆,只好造成杀伤,将对方击退就行。 估摸着位置差不多了,袁世凯通过传声筒开始发令:"全部注意了!现在启动,一区的辛卯、辛亥、壬午、壬寅、癸未、癸丑,二区的甲戊、甲辰、乙未、丙子、丙申、丁亥。" 指挥部里的士兵立刻按照命令摁下了开关。 在战场上,布朗松少校咆哮着,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军刀高举在半空中,阳光照射在刀刃上,闪耀着金光,他的气势如同下山的猛虎,没有任何敌人能在他面前站直腰板,他毫不怀疑片刻之后就能站在敌人的阵地上,那些天生矮小,脸孔扁平的侏儒,将会跪倒在他军靴前,祈求他的怜悯,。 此时地表下,突然"嗡"的一声,发出非常沉闷的爆炸声,接着在他的前方五六米远处,破土而飞出一个黑色物体,一下子就蹦起两米来高。 布朗松还没看清这个物体是什么形状,但他凭借军人的本能,知道要糟,这显然不会是什么好果子,他立刻想要往旁边一扑,就地卧倒,但没等他肌肉紧张起来,一道白光闪过,让他瞬间什么也看不清了,几乎同时"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布朗松都来不及反应,一种巨力冲击而来,他就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但是跟在后面的法军士兵却知道了,他们看见布朗松长官在瞬间被撕碎了,身体的碎块,在爆炸时的白色光亮中,仿佛黑色的剪影,向四边飞散。 紧接着大片黑色的圆形物体,朝他们急速的迎面而来,伴随着全身剧烈的撞击疼痛,他们也和布朗松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 被按下开关的跳雷,只有一个因为线路故障没有反应,其余的都被成功引爆,陆续飞出地面在空中爆炸。爆炸的威力巨大,同时大量的铁珠犹如子弹般向四面八方飞射,能杀伤到方圆将近百米的范围,尤其是对爆炸中心周围十余米内的区域,几乎瞬间横扫一切,没有任何完整的物体可以保留下来,死亡的法军士兵个个都不成人形。 这一片爆炸下来,当场就有数百人死伤,剩余的士兵们完全丧失了斗志,在这样的大规模杀伤性地雷面前,人犹如蝼蚁一般,显得极其的渺小和脆弱。 后方的贝兰少将,真是又惊又怒,端着望远镜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也难怪他如此震惊,因为即便作为一个专业的军事人员,这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看见会跳的地雷。此时在世界各国的军队里,连地雷都还没有完全推广,更别说跳雷了。前世的欧洲,直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才由德国人率先应用跳雷,对于现在的贝兰来说,这种武器自然过于"超前"了。 但贝兰稍微镇定下来后,第一个想法就是既然这种会跳的地雷已经爆了,那么这个方向就应该真正安全了,必须继续发起进攻。 他命令中校卡斯特儿诺,率领一个团,替换刚才的残兵败将,继续原路杀回去,一时间呐喊声再起。 贝兰今天不仅是死了些部下,还在敌人面前表演了一场自相残杀的闹剧,法国自以为傲的骑士精神丢了个精光,脸面上非常的难堪,现在就像输急了眼的赌徒,无论如何也要捞回点什么来。 但是很不幸,冲到雷区里时,又是十来个跳雷横空出世,狂暴的威力席卷了战场,法军再次哭爹喊娘的回来了。 一个伤兵从贝兰面前抬过去,这个人的手臂被铁球击中,巨大的冲击力将臂骨完全撞断,奇迹的是手没被打飞掉,却像一个跟身体毫无关系的零部件,挂了下来,像个钟摆一样,甩来甩去。 贝兰看着这个伤兵,身体像得了疟疾一样微微发抖。今天他的部下已经伤亡了七八百人,却连中国人的一根毛还没看到,他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显然进攻不可能再持续下去了,贝兰不得不另想办法。而法军的暴行也极大的刺激了越南人,激起了他们同仇敌忾之心。当天晚上,阮善述就来到指挥所,给丁槐和袁世凯带来了一个越南士兵,说这个人自称知道一条通往大青山的密道! 第六十七章 夜袭炮兵阵地 更新时间:2013-12-31 (闲聊几句:昨天振臂一呼,收了42张红票,浪子在此谢过了。浪子不知道你们是谁,所谓网络天涯,萍水相逢,人生得二三知己足矣。 这本书会写很久,我的稿子已经打日本了,脑子里的稿子已经到土耳其去了,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写完,但若有你们支持,这都不是问题了。 有人批评怎么打个没完没了啊,我觉得只有经过艰苦的战斗,胜利才会显得珍贵。敌人足够强大,战果才会更加甜蜜。不过浪子在此报告,再过10章,战争就快到最后关头了,这周日吧。 再一次,谢谢了。) 经过袁世凯询问,原来这个越南兵,原先就是这一带的猎户,他知道一条暗道,从小青山通往大青山,而且这条暗道极为隐蔽,是他偶然间发现,确信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袁世凯如获至宝,立刻派人把他送往镇南关,这条密道将来反攻可能派大用场。 而在另一边,接到前方报告的弗雷既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他非常郁闷的在指挥部里踱来踱去,一边愤愤不平的想:"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地雷阵,居然还有某种会跳的地雷,这种东西连伟大的法兰西共和国都还没有,那些愚昧落后的黄皮猴子怎么会有呢?怎么可以有呢?这不科学啊!这不符合逻辑啊!万能的主啊,你在考验我吗?可恶的米乐,知道这一切一定会暗暗偷笑。可恨的中国猴子,米乐当司令时不用地雷,我一当司令就到处都是地雷,真他吗不公平!我的鸡尾酒会啊!" 就在弗雷痛心疾首,怨天尤人的同时,在厚墙的阵地上,一个僻静的角落里,一个暗洞被打开,接着一队人马鱼贯而出,借着夜色的掩护,沿着雷区中的一条秘密的"之"形小路,悄悄的向树林中的法军营地摸去,整个队伍都是从头到脚黑衣黑裤黑鞋,连脸上也包着黑布。 这是在袁世凯的建议下,丁槐派出的奇袭队:由魏刚率领的两个连,三百多人。袁世凯认为白天的战斗,法军让地雷炸一够呛,必定士气低落,干脆晚上给他来个趁火打劫,雪上又加霜。丁槐深以为然。 魏刚是湖北人,这一年来也算饱经劫难,从北宁就开始奋勇杀敌,还被法国人活捉了,没少受羞辱,一度还被绑在马厩里,在马粪堆里睡觉,最后终于被交换回来了,他心里可算恨极了法国佬,今晚可是个出气的好机会。 很快奇袭队就接近了树林,前面隐约能看见两个法国哨兵,各自靠在一棵树上,嘴里叼着烟卷,正在那没精打彩的喷云吐雾呢。 白天的战斗让法军士兵们个个垂头丧气,他们并不害怕伤亡,但白天逼死越南雇佣军的行为,却极大的刺伤了法军士兵们的荣誉感,他们普遍认为这样做,是一种背信弃义的行为,他们本来被灌输是要来"征服野蛮落后的民族",结果发现自己比那些"野蛮民族"更加的野蛮,这让许多法军士兵对战争的正当性产生了怀疑。 同时,大家认为做出这种决定的指挥官"一定精神不正常","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更糟糕的是"国内居然派了一群疯子来指挥我们",这让他们觉得战争的前景黯淡。 这两个法军哨兵正低头聊着天,浑然不知后面几个黑影在慢慢靠近。法军认为双方隔着地雷阵,中国军队不可能来偷袭,因此毫无防备,连哨兵执勤也是心不在焉的。当然要是波里耶的部队,情况可能就会大不一样。 只听见短促的衣襟带风声,两只冰凉的手一左一右,从黑影中伸了出来,一巴掌捂住了两个哨兵的嘴巴,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两把雪亮的短刀就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接着几个人一拥而上,将他们放倒、捆绑、塞嘴,然后就拉到后面,让一个会讲法语的越南兵当翻译,就地进行审讯。 开始这两个人还嘴硬不说,但审讯的军官马上就脱了他们的裤子,把锃亮的刀刃搁在他们的几把上,两个人马上就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全招了。 根据这两个"舌头"的供述,法军的指挥部处在一个步兵团的中间,要偷袭的话难度极大,而军用物质的仓库虽然距离不远,但是当中隔着空地,没有树林掩护,很快就会被发现。 倒是右侧的一个炮兵阵地是个理想的目标,虽然距离比较远,但有树林掩护,比较容易靠近。而且那个方向也靠近另外一条雷区的通道,不必原路返回。 主意已定,部队就在黑暗中转了个弯,往远处潜行而去。 半个小时后,在成功的解决了几处哨兵后,终于走到树林的边缘,前面的一片空地就是法军的炮兵阵地了,魏刚心情激动,法军的大炮实中国军队吃了很多苦头,如果能破坏掉,实在是大功一件。 魏刚命令部队悄悄过去,尽量不打枪就摸进去。刚下完命令,就听见附近"砰"的一声枪响,接着"噼里啪啦",枪声大起。魏刚怒喝:"怎么回事?谁他吗乱开枪?" 一个士兵来报告:"前面有一队巡逻哨,与我方发生交火。" 魏刚心想既然被发现,那就硬冲! 他举起柯尔特左轮手枪,高喊道:"第一个冲进去的,升一级,赏百两!"随即,数百名黑影一窝蜂的冲出树林,往空地中央冲去,顿时枪声大作。 这片空地中央,是法军几个炮兵阵地里最重要的一个,大部分的重炮都在这里。由于离镇南关正面比较远,而且同样以为有雷区阻隔,中国人出不来,所以疏于防范。只放了一个连。大多数人还都刚刚从梦乡里惊醒,混乱之中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端着枪出来抵抗,打完一枪,发现弹药包找不到了,仓皇之中,只好四散而逃了。 很快,魏刚就带人冲进了炮兵阵地,他命令一个连守住来路,剩下的一个连负责爆破。法军的每门大炮后面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炮弹,魏刚要求把这些炮弹的底座旋开,取出里面的药筒,拧开密封盖和紧塞盖,将炸药全部倒到大炮炮膛里,准备来个中心开花。 正干的热火朝天,外面噼里啪啦的乱响,手下来报法军大队援兵赶来,魏刚说了声干!,他本来想把所有几十门炮都炸掉,看来是来不及了。他立刻下令把拆出来的火药尽量倒进那种最大的重炮里,因为这种大炮射程很远,经常直接越过厚墙轰击镇南关,十分可恨,至于其余的火炮能炸多少算多少。 转眼之间,士兵又来报告,外面抵挡不住了,敌人要冲进来了。魏刚下令引爆炸药,同时全体撤退。 一连串剧烈爆炸后,法军才冲进了阵地,此时中国军队已经钻进空地另一边的树林溜了,贝兰看着一大堆炮筒被炸的裂开或者变形,立刻气急败坏的下令追击,一定要堵住这帮狡猾的中国人。 到了黎明的时候,追兵回来报告,那些中国人从靠近西岭一带的雷区,哧溜一下就钻了进去,法军被地雷炸死两个之后,就不敢再追了。 贝兰叹口气:"想必这些雷区里一定留了通道了,怪不得突然钻出来偷袭我们。"他的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昨晚中国人的袭击倒是没造成多少人员伤亡,但火炮被炸毁了不少,大小火炮一共损失了将近二十门,尤其是120mm的重型加农炮被毁掉了七门,这个损失实在不可估量,对攻城方面影响很大。 接到报告的弗雷顿时暴跳如雷,按照法军的军事思想,大炮少了,对敌人的压制就小了,相应的本方部队伤亡就增大了,所以火炮损失同样可以认为是兵力的消耗。弗雷觉得这个贝兰太无能,一气之下本想将他撤了,但想想算了,至少他还是很听话的,像驱赶越南人趟雷这样的损招,换了尼格里或者波里耶等人,肯定不会照办。 无奈之下,他下令从自己指挥的第57师中抽调一部分火炮给贝兰。 想想,觉得驻扎侧翼宣光的第一旅,应该用不着什么火炮了,于是又发报给波里耶,让他把重型火炮都送过来。 接下来的两天,法军不得不重拾老办法,砍伐大量的竹子,打通关节,制作爆破筒。因为那些会跳的地雷,显然是用导火索遥控的,趟不掉,发现也没有用,只能用引爆的方法。 紧张的工作一直持续到了7月7日,上万人的努力得到了回报,1200多根土制爆破筒准备就绪。弗雷命令,明日清晨发动攻击,一定要拿下那道厚墙! 正当他踌躇满志之时,一个糟糕的消息传来,法国报纸登出了他驱赶雇佣兵趟雷的报道,举国哗然! 弗雷纳闷了,真见鬼,这才几天啊,怎么消息就出来了? 第六十八章 舆论宣传 更新时间:2013-12-31 为什么报道会出来的这么快呢?这当然要"感谢"丁云桐了。 7月4日,那两位吓掉半条命的越南兵被送到了镇南关里,一起送来的还有袁世凯的一封信,信里阐述了这两个俘虏的重要性,可以把他们作为人证,揭发法军的暴行,以此争取对我国有利的舆论环境,同时打击法军的士气。 冯子材深以为然,立刻找来几个人,给这两个越南人拍照片,做笔录,并把相关信息全部急电发往北京。 丁云桐当天就收到了这些资料,他非常高兴,这是个羞辱法国人的好机会。立刻找来<寰球时报>的主编严良勋,<寰球时报>现在对这类宣传工作已经很熟练了。 丁云桐认为<寰球时报>是对人民进行洗脑的重要工具。要巩固自己的独裁权力,第一是暴力,必须掌握军队;第二是宣传,无止境的洗脑,控制思想,推行个人崇拜;第三就是建立自己的利益集团等等,当然这些目前还早,等将来打完法国可以慢慢搞。 他命令严良勋连夜组织人手写稿子,原先的版面要做大的修改,把法军暴行作为头版整版来报道,丁云桐还要求多增加一些细节描写。同时把资料发往驻德大使李凤苞,虽然中国驻法大使已经在开战后回国了,但这不妨碍李凤苞请熟人把材料传递给各大报刊,相信总会有报社感兴趣的。 7月5日,<寰球时报>刊发了大篇幅报道,标题为四个惊悚大字:尸骨无存。 副标题是:且看法国人如何对待自己的盟友。 报道添油加醋的详细描述了,法国人如何强迫雇佣军去送死,严良勋等人索性"趁他病,要他命",把大量的小说笔法和情节,全部搬了过来,把各种细节说的更加惨不忍睹,不堪入目,死亡人数更是增加了数倍,对两个幸存者的口供做了夸大和渲染,比如法国军官如何一边捅刺,一边哈哈大笑;如何杀人灭口,把那些受伤未死,从战场上爬回来的越南人一刀割喉等等,简直是人类暴行大全。 但最可怕的是,这两个幸存者详细描述了,他们所知道的法国部队,军官、士兵、越南战友,以及各种各样的细节,如此的真实,让人根本无法质疑。比如,他们熟悉的一名法军教官的姓名,军衔,以及这个军官曾经酒后吹嘘自己有一个情妇,他丈夫是波尔多地区最大的葡萄酒批发商,但床上却总是"疲不能兴"等等。 这一期的<寰球时报>,把严肃的新闻报道与娱乐性的八卦结合得如此之完美,效果自然是极好的,正气凛然之余,又令人浮想联翩,很久以后还被广大的新闻业者津津乐道,让丁云桐这样来自于二十一世纪,深受路边小报和老军医熏陶的过来人,也大感钦佩。 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丁云桐在征询了左宗棠和彭玉麟等人的意见之后,他向越南西线下了一道密电,密电只有五个字 "攀登新高峰"。 在收到密电之后,西线的军事行动秘密、坚决的开始了。在热带雨林的掩护下,数万大军迅速出发,向东南方向出发,目标直指宣光城!可以预料得到,几天后西线形势就会大变。 同一天,整套新闻材料被送进了法国各大报社。但奇怪的是,对于这样耸人听闻的新闻,以 往见缝插针,无孔不入的法国报社这一回却极为冷淡,不管是<世纪报>、<新闻报>,还是<晨报>、<小巴黎人报>,包括<费加罗报>,7月6日的版面上都是一字不提。 李凤苞心想:这些报社可能认为,报道此事对法国的作战不利,因此自觉的保持了沉默。可见人权也好,公正也罢,也是要分时间和对象的,也许在法国人眼里,不值得为几个倒霉的越南人,而干扰了法军的行动。 最后李凤苞找了一家快要倒闭的小报,<箴言报>。这是一家老报社,创办于波旁王朝复辟时期,顽固坚持保皇党思想,敌视现在的第三共和国。最后由于反现政府的立场,以及一笔资金赞助的诱惑,7月7日清晨,<箴言报>终于用全部的版面刊登了法军的暴行,一时间销量大增,当天就加印了数万份。其他报纸眼看如此,担心继续沉默的话,会被读者们指责替政府遮掩,也只好马上跟进转载。一时间舆论哗然,纷纷斥责法军丢尽了共和国的脸面。 甘必达看到这样的报道,立刻发电弗雷,批评他肆意妄为,同时要求速速攻下镇南关,用胜利来扭转舆论。 收到电报的弗雷郁闷非常,他本来准备栽赃陷害,污蔑那些越南雇佣兵准备叛变,没想到形势发展这么快,而且有幸存者作证,言之凿凿,难以辩驳,现在要是再说什么叛乱,只怕舆论将更为不利,索性闷声不响。 此时他一心想要攻下镇南关,只要打胜仗,什么都好说,历史不会谴责胜利者。 鉴于第五旅被地雷炸死炸伤了很多人,弗雷不顾尼格里的反对,硬是从大青山上调来一个步兵营和两个炮兵中队,一共将近800人,补足第五旅的编制。至于山上的第二旅,则只剩下了2500人,尤其是炮兵部队只剩下了一个中队,不过弗雷认为这足够守卫大青山了。 7月8日,法军大部队集结完毕,贝兰指挥第五旅在前面主攻。第57师则兵分两路:莫西雍少将的第147旅以及罗贝尔-尼韦尔的第341猎步兵团,由弗雷亲自指挥,作为贝兰部队的预备队。而第57师其余的部队由爱尔明加少将指挥,仍旧驻守同登城。 这边中国军队也关注着敌人的动向,冯子材认为法军大规模进攻即将展开,就派杨玉科率领一个旅,通过暗道,前去增援厚墙。 由于重炮被中国人炸毁了一些,法军不再打击骚扰镇南关城内,而是集中火力轰击厚墙。在炮火的掩护下,法军的前锋开始了排雷。 工兵们两人一组,抬着爆破筒跑到预定区域,点燃导火索往前一扔,两人立刻往地下一扑,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另一边,中国阵地上则是冒着弥漫的硝烟,打出一排排子弹,阻止法军排雷。 法军的工兵展现出了极大的勇气,身边"噗哧噗哧"青烟直冒,仍然是跑步向前,不时有人中枪倒下,最倒霉的是被子弹击中了爆炸筒,打穿了竹子直接引爆了炸药,把两个法国工兵炸得四分五裂。 到了中午的时候,法军开拓出了六七百米宽的空地来,比原先的通道大大拓宽了。跳雷爆掉了七八十个,有的是被引爆的,有的是被中国人抢先起爆了。法军也伤亡了将近百人,其中许多人是被铁珠打死打伤。 贝兰看看时机已到,下令展开强攻。法军采取与以往不同的战术,不再长距离的奔袭,而是打起了短促突击。 两个团一前一后,前面跑一段路后,然后卧倒趴在地上开枪掩护,后面的团开始往前跑,跑一段路再趴下射击,就这样两个团周而复始,相互掩护着前进,渐渐靠近了阵地。 等法军炮火刚一消停,丁槐立刻命令预备队全都从坑道里出来,加上2000越南兵,此时厚墙上总共有7000多人,坑道里还有增援来的杨玉科旅。 眼看法军已经越过了雷区,守军争分夺秒的做好战斗准备,不单是装好子弹,刺刀上膛,而且将事先准备好的趁手兵器,像短矛、斧头、战刀等在脚下放好。 之前许多士兵反映,在壕沟或者城墙等一些狭窄地方,枪刺太长,施展不开,所以袁世凯就建议让士兵们自己选择适合的冷兵器,作为辅助,这样也能让一些官兵,最大限度的发挥武术底子。 很快,法军在付出了无数死伤后,冲到了一百多米处,与守军展开了对射。大量的哈乞开司机关炮,犹如暴风般扫射厚墙阵地,打得整个阵地像下了一场弹雨。同时一些士兵背着沙袋,往壕沟前跑去,其中不时有人伤亡倒下,但马上就有人跑过去抱起沙袋继续飞奔。 在强大火力的掩护下,终于在壕沟上填出了几条通道,卡斯特儿诺中校军刀一挥,数百名法军士兵呐喊着,一顿猛冲,踩着通道就跳上了厚墙! 第六十九章 准备偷袭 更新时间:2014-01-01 双方在厚墙上展开近战,极度混乱,没有任何战术可言,完全依靠勇者的本能。相互之间隔着五六米一顿乱枪,迅速都倒下一排,来不及装弹,全都端着刺刀扑了上去,立刻就是一阵肉搏,开始后面的士兵不敢乱开枪,还怕误伤本方的人。 到最后越打越乱,双方完全是面对面的战斗,顾不了那么多了,在近距离内,上去捅一刀比装子弹方便多了,枪被架住了,干脆抱在一起摔跤了。 法军此时将壕沟填平了好几处,又有数百人跳上来。中国士兵全力发挥自己的灵活,各种各样的武器斧头、叉子、棍子、镰刀、长刀令人眼花缭乱,但法军士兵以不变应万变,力量、速度、角度结合起来,端起将近19米长的枪刺,就是简单的一招,跨步冲刺,一招破千招,反而让对方难以应付。 通道越打越多,法军已经有将近两千人冲上厚墙,而后面的援兵还在源源不断的涌过来。还有两百多官兵越过厚墙,试图从后方攻击中国军队,但却被阮善述的部队挡住了。 这些越南官兵愤恨法军残暴,拼杀的异乎寻常的顽强,与往常大为迥异,以多打少,竟然将这一股敌人逼了回去,让法军大为惊讶。 袁世凯觉得事情不妙,这样下去法国人越聚越多,气势很盛。他立刻向丁槐建议,让杨玉科旅从西岭那边地雷区的秘密通道出去,从后面打一下法军,看看能不能遏制对方源源不断的增援,减轻厚墙这边的压力。 丁槐此时也没了主意,袁世凯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立刻让杨玉科部出动。 此时,激烈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中法双方分别占据了半壁厚墙,中国在西侧,法军在东侧,形成了拉锯,僵持不下。 贝兰觉得一举打垮中国人的时候到了,他命令所有的预备队全部冲进去,把口子彻底拉开,于是又有千余名法军官兵冲向了厚墙。 片刻之后,贝兰端着望远镜正观察战况,只听见西侧突然一阵枪响,炒爆豆一般密集。贝兰预感不妙,立刻下令把刚调上去的部队拉回来,而他自己干脆一头钻进了树林溜了。 几乎同一时间,数千名中国士兵蜂拥而来,由于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在经过简单的战斗后,就击溃了法军,还俘虏了一部分,幸亏贝兰反应快,要不他就将成为继孤拔之后,第二个被俘虏的法国将军了。 听到报告的弗雷,立刻派出部队来增援,杨玉科也没有硬拼,他担心会遭到前后夹击,就原路撤了回去。 杨玉科指挥的这次袭击,虽然并没有歼灭多少敌人,但是却产生了很好的效果,法军被迫把一部分注意力放到侧翼,不敢全力压上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中法军队隔着一段数十米宽的残垣断壁,双方都用一大堆石头垒成简单的工事,形成东西对峙。 当晚,中方几个指挥官商谈对策,丁槐认为双方混战,法军的大炮不敢攻击,怕误伤,明天天一亮,对方大炮一轰,这段厚墙不到八百米,很难再守下去了。杨玉科则认为这西侧厚墙下,仍有一些坑道能够躲避炮火。魏刚则认为那地雷指挥所也在这边,就这样放弃实在可惜。 阮善述听听双方都有道理,也就不说话了。 这时袁世凯回来了,他刚刚从被杨玉科俘虏的那一批法国人嘴里,获得了一些消息,这使他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 这些法国人当中有一个炮兵参谋,是从大青山上的第二旅那里调来的。据此人交待,大青山上的法军第二旅被两次征调部队,现在已经不到2500人。而且炮兵部队几乎全被转调到了第五旅,尤其在上次魏刚部队的夜袭之后,山上甚至还抽调了一部分哈乞开司机关炮,山上几乎没有多少重武器。 这个信息让袁世凯脑子里灵光一闪,他突然想起了前几天,有一个越南兵报告说,知道一条通往大青山的密道,现在大青山兵力不足,火力又虚弱,不正好是一个反击的好机会吗?只要从侧翼夺回大青山,就能从后方威胁法军,法军即便占据了厚墙,又怎么能进攻镇南关呢? 袁世凯提出了这个想法以后,所有人都不禁眼前一亮,眼光立刻开阔起来,仿佛从空中俯瞰整个镇南关地区,而不是紧盯着这区区一个防御阵地。 接下来的讨论就毫无悬念,大家达成了一个共识:既然准备袭击大青山,威胁法军后方,还不如主动彻底放弃厚墙阵地,让法军更深入,岂不更好? 随即派人将这个共识向冯子材请示,果然英雄所见略同,迅速就得到了批准。 随即袁世凯派人炸毁了地雷指挥所,既然要撤退,自然不能留以资敌,无非是那些跳雷不能用了。 同时整个部队分批,沿着暗道潜回了镇南关,为了防止被法军利用,暗道也随后被炸塌了。 随后在镇南关,冯子材听从了袁世凯的建议,认为夺回大青山的时机已经成熟了,连夜召开了军事会议。指出一方面要挡住敌人的进攻,一方面要派出强有力的部队,确保偷袭成功。 他对众将鼓动道:"魏刚夜袭,摧毁了法军一部分火炮,间接导致大青山火力减弱;杨玉科出来打一下,又活捉了几个"舌头",还凑巧来自大青山;一个越南兵又提供了一条通往大青山的密道。真的是因果循环,环环相扣。莫非上苍刻意安排的?这是天意在我啊,不断然行动,简直是暴殄天物。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啊!" 众人都是神情激奋,充满了对胜利的期望。随后,冯子材做了相应的兵力部署,他让战斗力最强的近卫军章高平团,由那个越南人带路,作为偷袭的前锋。杨玉科勇猛善战,带领一个旅紧随其后,而原先驻守小青山的苏元春部1500人、潘廷逢部1000人,将作为后援,做最后的冲击。全军明日先到小青山集结,行动时间定在明天半夜。夜战,永远是偷袭者的首选。 袁世凯点点头:总的攻击兵力达到了9000人,以多打少,又是出其不意,必能马到功成! 同时家里也要做好防御,从厚墙阵地撤回的丁槐部4000多人,先下去休息,作为预备队,冯子材将亲自指挥其余部队进行防御。 1881年7月9日,随着黎明的到来,中国军队所控制的西侧厚墙,除了一堆用稻草,竹子伪装成的假士兵,整个阵地已经空无一人了,大风刮了起来,吹得旗帜呼啦啦地响。 而法军却浑然不知,果然天一亮,就开始猛轰了起来,一阵山崩地裂般的炮火之后,法军蜂拥而出,越过一片废墟,嚎叫着冲进了中方阵地,但意外的是,除了满地的碎石瓦砾,以及部队撤退时,抛弃的杂物,法军一无所获。 贝兰少将走在废墟中,迎着随风刮来的沙子,心里感到不怎么满意,这样的胜利让人意犹未尽,不像是进攻得手,更像是对方主动放弃,收缩兵力。但后方的弗雷却非常的满意,认为中国人在进攻面前怯懦了,所以选择了逃跑,这符合东方民族的特点。 不管怎么样,攻占了厚墙阵地,这说明中国人的乌龟壳被打破了,法军已经推进到了中国人最后一道防线面前,下一步就是攻击镇南关了,而且敌军的逃跑,显示了士气的低落,他已经看见胜利女神在向他招手了!我的鸡尾酒会啊! 清晨,阳光逐渐铺展在大地上,冯子材站在镇南关城墙上,旁边的军旗猎猎,迎风招展。 大风起兮云飞扬,冯子材仰天长笑,真是天助我也!今天居然如此大风,法军的热气球就派不上用场了,集结往小青山的部队,就能暗渡陈仓,不虞泄密了。 天意在我,必获全胜! 关键是,镇南关能否顶住敌人的进攻,一直坚持到天黑呢? 第七十章 欲望与偷袭 更新时间:2014-01-01 1881年,7月9日,清晨。 丁云桐坐在金銮殿上,旁边只有几个太监和宫女。 现在没有上朝,他只是喜欢坐在这里,享受着阳光洒下来,大殿一片灿烂的金黄。他抚摸着自己的宝座,心情十分惬意。 丁云桐觉得自己,最近好像越来越喜欢坐着发号施令,越来越享受这权力的快感。年龄在一点点的增长,内心的欲望也在膨胀。 有一段时间,他也曾想把建设一个共和国,作为自己努力的目标,几年前与美国国务卿的对话,也不是虚伪之词。但不知不觉中,他却越来越讨厌这种想法。他已经离不开这种唯我独尊的生活了,他迷恋上了权力,觉得没有了权力一定会比死都痛苦。 虽然,身体还没有发育成熟,但是丁云桐却发现自己对身边的宫女们,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就在昨天,他故意使劲儿捏一个叫钰莹的宫女,把她的屁股都拧肿起来了,听着对方痛苦的哼哼,又不敢大声,丁云桐的心里一阵阵的快意。事后也不禁问自己:"你怎么了?"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见慈安太后了。不知怎么的,有点开始烦慈安的那种唠叨,老劝自己要顾及满清贵族的利益。他虽然嘴上称是,心里却很不乐意:我自己怎么干,还真不用你来教。我将来要建立自己的利益集团,还真不能靠满清贵族,否则怎么民族融合。等着,总有一天会好好收拾他们,希望你慈安是个例外。 想到最后一句,丁云桐自己也吓了一跳,不禁再一次问自己:"你怎么了?" 他觉得心里面好像有一只野兽,正在吼叫着。总有一天,野兽会冲出来。 同一天,在镇南关,金乌东升,阳光普照,法军的进攻开始了。 重新集结的上百门大炮,发出震天的吼声,天地为之颤栗。中方马盛治指挥的重炮营也是拼命的开火,不断轰击厚墙方向。 整个镇南关城墙上下,全都被黄色的灰尘和黑色的硝烟所笼罩。草木树枝被爆炸的气浪吹得东倒西歪、摇曳不定。清晨晶莹的露水都被吓得滚到土里躲了起来。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炮声,仿佛声声雷鸣,震撼着整个苍穹大地。数以千计的法军步兵,都匍匐在地上,个个紧握着步枪,瞪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等待冲锋的命令。 而排在最前面的,则是上百名工兵,同样是圆睁双眼,手扶爆破筒,随时准备出击排雷。 法军前线指挥官贝兰少将,手端着望远镜,远眺着镇南关。 整个镇南关地形犹如一把巨大的太师椅,左边的凤尾山和右边的小青山,壁立千仞,悬崖峭立,犹如椅子两边的扶手。镇南关就位于椅背的正中央,从厚墙阵地出发,需要经过长约两公里的空地。而与小青山紧密相连的大青山,则蜿蜒起伏,一直延伸到法军所在厚墙阵地的侧后方。 贝兰看看火力压制应该足够了,下令工兵出动排雷。 随即法军阵营前沿,站起了上百人,端着几十根爆破筒,向空地冲去。很快,一阵阵爆炸声传来,由于法军炮火猛烈,城墙上很难对雷区进行有效的掩护,地雷一层层的被排爆掉,但法军也不断有工兵倒下。 尤其是跳雷,只要工兵端着爆破筒靠近,没等他们拉响导火索,城里会抢先引爆,站在十几米开外,根本不能保证安全。其爆炸时铁珠四面迸发,经常会打透工兵的身体。伤者被抬下去时,身上那一个个茶杯口般的大洞,让旁边的士兵们看的触目惊心。更倒霉的是那些被击中头部的,整个颅骨会像受到重击的西瓜一样,被打的碎裂开来,红的白的流成一滩。 到了中午的时候,法军终于将阵线推进到城下三百米处,地雷区基本被清除干净,但法军的工兵几乎死伤殆尽了。 此时法军的大炮已经把镇南关城楼炸得千疮百孔,但随着硝烟逐渐散去,巍峨的城楼仍然屹立不倒!贝兰不禁目瞪口呆,这座城墙怎么这么坚固呢? 镇南关的城墙高9米、厚6米,外侧全是采用粗重的石条再用粘性很大的糯米汁搅拌沙灰砌成,高而厚实坚固,小口径的炮弹只能炸出一个白印,连坑都不会留下。城墙上面的坑坑洼洼都是重炮留下的,其坚固程度可见一斑。 在中国的南方,有两座极为坚固的门户坚城,一座是号称"极边第一城",全由火山岩打造的云南腾冲,另一座就是这镇南关了。 显然,法军的火炮短时间之内是轰不开镇南关的,其坚固程度超乎想象,远非之前越南的城墙可比,而且法军现在所拥有的最大口径,也只是120mm,在面对坚固到极致的工事,其威力仍然不够。 弗雷接到前方的报告后,立刻思索对策。虽然他骄傲狂妄,但毕竟是法国陆军中将,并非无能之辈。马上就作出了几个决定:镇南关如此坚固,要轰塌它除非从国内调运更大口径的攻城炮,但时间不允许啊。既然大炮攻不破,那就只能挖地道,用坑道爆破。同时分兵进攻西岭,如能攻下西岭,便能包抄镇南关后方;即便攻不下,也能牵制对方,使敌人无暇注意坑道作业。 法军迅速改变了战术,所有火炮都停止攻击,既然打不破就不打了。战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同时莫西雍少将指挥的147旅转而往西岭方向去,而法军的工程营开始挖掘坑道。为了防止被中国人发现,坑道的起始点放在了离镇南关三公里外的树林里。 镇南关城里,眼看城墙经受住了考验,中国军队的指挥官们都松了一口气,只要挡住法军的炮火,防御就成功了一半。 冯子材冷笑道:"只要拿下大青山,且看法国人如何进退两难。" 袁世凯说道:"将军,镇南关虽然坚固,但久攻之下,总有可趁之机。只有抢占大青山,威胁敌军后路,方可保镇南关无忧。此番若能夺下大青山,法军必然拼死回抢,到时将有一番苦战,卑职建议将军亲往督战,提振士气。" 冯子材点点头,轻抚花白的胡须,说道:"所言甚是,我受皇帝信任,委以重任,此番与法人作战,只求杀敌报国,成败利钝置之度外。到时自然要亲往督战,当先破敌。" 正说着,手下来禀报:"法军攻我西岭凤尾山。" 冯子材胡须一甩,急问袁世凯:"袁参谋,你看" 袁世凯略一思索,说道:"不妨,此乃法军试探而已。" "何以见得?" "我观法军战法,一向是以重炮开路,轻炮掩护,层层推进。今日法军炮兵皆在我镇南关的正面,若要转移阵地,重新安排,至少要到明日。法军现在进攻西岭,并无大炮跟随,显然只是试探之举。或者,骚扰而已,以分散我军注意?" "分散我军注意?依你所说,法军莫非另有阴谋?" "将军勿忧,只要今夜攻下大青山,法军后路受攻,纵使有百般计谋,也都是一场画饼而已,不必多虑。" "袁参谋高见!" "不敢。" 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不出袁世凯所料,进攻西岭的法军,只是稍一受阻,便退了回去。守将王德榜和高胜,也并没有派人来求援。 天渐渐黑了下来,在小青山上,准备突袭的部队已经集结完毕,这一整天都在树林里休息,养精蓄锐,远方镇南关方向隐约传来炮声,但所有人都恍若未闻,呼呼大睡。 天黑的时候,部队被叫醒了,冯子材也派人给几个指挥官送来口信:不成功便成仁,夺不下大青山,也就不用回镇南关了。 一更造饭,二更全军出发! 第一拨是章高平的独立团,这也是镇南关方面最精锐的军队,冯子材对其抱有厚望。部队来到小青山东侧的一处灌木林里,其中有一个天然的溶洞,仅有一米多高,两米宽,可容两人矮身并行。在里面通行一刻钟之后,便能从大青山的北侧山腰处出来。 自从越南人报告了这个秘洞,此处早已经重兵把守。虽然之前已经反复盘问,确认无误,但章高平还是先派了十几个人过去。半个时辰后,其中一人跑回来报告:一切正常! 章高平大手一挥,一马当先钻进了溶洞,全军立刻尾随进去了。 黑暗,无止尽的黑暗,远处的黑暗蜿蜒曲折,似乎通向了某个未知的世界,就像永远没有终点,会让人产生错觉,似乎正在钻入一条怪蟒的肚腹中,让人不禁心生绝望。 章高平觉得自己仿佛在地底穿行,空气变的异常的闷热凝重,让人喘不过气来,感觉伸手抓一把,就能撕开一层无形的帷幕。 他提着一盏煤油灯,昏暗的灯光闪烁不明。部队每隔十来个人就有一盏灯,整个洞里只有杂乱的脚步声,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咳嗽一下,所有人都怀着紧张的情绪,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又恐惧,又兴奋。 终于,章高平来到了溶洞尽头,前面是一片草丛,他没有丝毫迟疑,一个箭步就蹿了出去! 第七十一章 偷袭得手 更新时间:2014-01-02 北京,紫禁城里,丁云桐狠狠把一份奏折甩到了地上。旁边站立的首领太监范长禄,动也不敢动,大气不敢喘一口。 他觉得皇帝年龄一天大于一天,也越来越凶狠。昨天在寝宫里,皇帝让一个叫钰莹的宫女,把衣服脱光,分开两腿让他看。结果这个钰莹,愣是不脱光在那磕头。皇帝也不生气,立刻下令把这个宫女抽二十鞭,关到冷宫里,一天吃一个窝窝头,什么时候听话再出来。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让皇帝这么生气。 事实上,这份奏折是一份密报,说是有一些知识分子,在南京西伺胡同,成立了一个"宪政研究会",主张在中国宣传宪政,居然还制定了一份宪法草稿。 其中带头的一个人就是严复。 丁云桐摇头:这个严复,前世是海军出身,却成了政治思想家,没想到这辈子还是这样。不知道是基因的特性使然,还是历史的惯性使然。上辈子还只是写<天演论>,这辈子看政治宽松许多,干脆喊宪政了。有凳子救爬桌子,有桌子干脆就想上房了。 但不管怎样,宪政是对集权的挑战,大家都按宪法,皇帝往哪里摆。人人守法,而皇帝要随心所欲才行。 自己好不容易穿越,皇帝刚当出一点味道来,就有人想搞什么宪政。打完这场仗,咱们再来理论。 "哗",章高平将胸中的闷气一口吐出,他长吸一口,清新的夜风迎面而来,头顶繁星点点,无比的清爽。旁边站着那几个打前站的哨兵,报告一切正常,章高平点点头。 随后,士兵们陆续从洞里出来,逐渐四面散开。 根据越南人的描述,这里应是大青山的北侧,而法军基本是在山的西侧。截至目前,行动都是成功的,只要悄悄的上去,就能从背后突然袭击法军。 章高平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将部队集结起来,此时已是三更时分,杨玉科的部队也开始陆续到达。 章高平知道该动手了,黑暗中一声声蛙鸣,这是预定的暗号,部队开始悄悄的往山顶摸去。 山顶正是一片祥和之气,对法军来说,这里不能算高枕无忧,也可以当作后方了。 整个驻地里军用帐篷密密麻麻,但分隔明晰。有士兵的的住宿区,军官的住宿区;有野战医院区;有杂物区;有娱乐区,不值班的士兵可以在这里喝酒抽烟打扑克,可以浏览从巴黎寄来的美女画报;有通讯处,可以收发邮件包裹;尤其有专门的宗教区,住着一些神职人员。法军绝大多数都是天主教徒,天主教的做弥撒和基督新教的做礼拜,形式上有些区别,更加的庄重、严肃、隆重。尤其是告解时(就是陈述自己犯下的罪),基督教徒可以自己向上帝忏悔,天主教徒必须面对神甫。 但此时,整个营地却是一片寂静,三更时分相当于凌晨一点了,几乎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除了偶尔有起夜的士兵发出咳嗽声,营地里只有幽幽的虫鸣了。 此时,在法军营地的北侧,一大片的黑影正在猫着腰,蹑着足,悄无声息的笼罩了过来。 一名法军哨兵正靠在树上打盹,深夜的寒气渗透骨髓,他不禁微微的颤抖,整个身子缩进了大衣里面。也许此时他正在温柔的梦乡里,与远方那位朝思暮想的女郎缠绵悱恻,卿卿我我。 正在欢欣鼓舞、渐入佳境,突然脸上一冰,他从梦中惊醒,一双冰凉有力的手正死死捂住了他的嘴,没等他反应过来,咽喉部一阵冰凉刺骨,马上一阵天旋地转,歪倒在地上,全身的力气都迅速从喉咙处倾泻而出,想喊也喊不出来,只看见两张紧张扭曲的脸正俯视着他。是中国人,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两个近卫军的尖兵回头一望,这已经第四个被暗杀的哨兵了。章高平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望望前面不到两百米处的法军营地,稍微定定神,回头拉过一个军官,附耳轻声说道:"告诉后边,偷袭成功,速来增援,快去!" 随后,伸出了一个拳头,高举半空中,黑暗中无数双贼亮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这个拳头。 只见拳头缓缓向前平伸,直直的对着法军营地方向,然后,突然五指嚣张,左右一摆。 这个手势意思是说,队形散开,四面进攻。 无数个黑影立刻从黑暗钻了出来,越过章高平,犹如无声的黑色浪潮,往营地包抄涌去。所有人都是端着刺刀,刀尖在月亮下闪闪发亮。 很快,黑色的潮水就缓缓的涌入了营地,而且越来越多,越来越迅速。 开始时仍然是一片安静,偶尔有一些帐篷中会发出闷哼,沉重的喘息声,刺刀插入人体的"扑哧"声。 渐渐的,发出的杂音越来越多,接着一个帐篷中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啊",但是尖叫声刚喊出一半就戛然而止,仿佛一只打鸣的公鸡,突然间被砍断了鸡脖子。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帐篷发出了打斗声,叫声,直到一声枪响"砰"!随即响声大作,偷袭部队不再遮遮掩掩,立刻大动干戈猛捅猛刺,到处响起了枪声。 法军的营地,也立刻波浪般的骚动起来,来不及穿衣服的士兵,到处奔跑叫醒战友,军号声大作。有些人跑出帐篷,似醒非醒,迷迷糊糊的四面张望,一些人提着裤子出来,蹦跳着,怎么也找不到另一条裤腿。场面极为混乱。 惊慌的卫兵跑进了指挥部,而尼格里也已经惊醒了,他冲出帐篷,望向枪声响起的地方,那里还隔着数百米远,却能清晰的听见一片尖叫声,到处都在喊"圣母玛利亚!" 尼格里知道那一片区域驻扎有一个整团,如此的哭爹喊娘,说明部队已经完全崩溃了。作为一个将军,他展现出了临危不乱的素质,大脑急速的思考着:"虽然不知道中国人是怎么上来,但这样的声势,可以确定是人数很多。但大青山位置重要,绝不能放弃,必须组织抵抗。前面那个团已经彻底乱了,不用去救了,牺牲那些人来拖延时间,马上组织一道防线。" 尼格里马上派身边的人四处通知,所有人都不要前去迎战,而是集结到自己周围,同时派人下山求援。 这边章高平眼看敌人已经溃散,命令留下一个营,其余千余人随自己向前猛冲,不给敌人以喘息之机。 他率部向前猛冲,此时法军也开始了零星的抵抗,虽然赶来的士兵们个个都衣着不整,有的手端步枪,却没带子弹包但抵抗却越来越激烈。到了法军作战指挥区一带时,终于陷入了混战,双方僵持不下,尼格里把所有的人都拉了上去,包括身边的参谋人员都拿起武器参加战斗,他本人也手持军官佩剑喊叫着指挥战斗。 双方人数相当,虽然法军准备仓促,但知道情况危殆,纷纷奋勇拼杀,近卫军也是针尖对麦芒,毫不退缩,其战斗力让尼格里大为惊讶。以他的经验,中国军队在人数上必须两三倍于法军,双方才能抗衡,但这支部队战斗力却完全不弱于法军,而且武器明显精良的多。激战不到半个小时,双方就已经倒下了无数人,战斗进入了白热化,许多士兵都是搂抱着在地上翻滚打斗,同归于尽。 尼格里无比的郁闷,他的部队现在几乎没有多少重武器,尤其是缺乏哈乞开司机关炮,这本来是对付中国人最好的利器。 章高平心情也好不到哪去:都这么久了,后援怎么还不上来?杨玉科一向以勇猛敢冲闻名,怎么着,浪得虚名? 正当他心里犯嘀咕,法军背后突然枪声大作,呐喊如潮,一阵排枪过来,弹如雨下,法军顿时倒下一大片,立刻全线大乱,章高平大喜:怪不得,原来包抄敌后,好样的! 他立刻登高一呼:"弟兄们,援军来啦,我们赢定啦,揍他狗日的啊!"部队闻之气势大振,更加如下山猛虎,出海蛟龙。 法军前后受攻,军心动摇,许多人放弃了抵抗,开始找空隙逃跑。眼看部队失控,尼格里知道大势已去,现在已经无法撤退了,撤退是一种有纪律、有顺序的逃跑,现在只能溃散了,个人顾个人,能不能逃出去就看平时祷告做的够不够了。 法军的编制彻底被打乱了,也所谓是哪个连,哪个营了,这里一堆,那里一群,就像被恶狼追散的羊群,在山坡上杂乱无章四散奔逃,中国军队端着步枪,到处围拢追赶,喊杀声震天动地。 近卫军士兵更是一边追击,一边大喊:"狄剖易昂姆!狄剖易昂姆!狄剖易昂姆!" 这是法语"放下武器"的近似发音,近卫军官兵刚被教会这句,现在算派上用场了。练军士兵不知不觉也跟着学,嘴里乱叫,手上的刺刀却只管乱捅。 满山坡都是"狄剖易昂姆!"的呐喊,一时间蔚为壮观。 第七十二章 活捉了尼格里 更新时间:2014-01-02 尼格里的逃跑功夫,显然远不如波里耶。 必须承认,逃跑也是一种天赋,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成为一名出色的逃兵,这不但需要强健的体魄,对地形的熟练掌握,更要有一种不逃到天涯海角,誓不罢休的坚强意志,以及绝不考虑别人观感的强烈自我意识。 波里耶在榄山一战中厚着脸皮跑赢了所有人,才能继续踩着锃亮的皮靴,目光深邃的指挥部队,所谓逃跑也得有个逃跑的样,熊也得有个熊样! 而像尼格里这样,逃一会儿,抵抗一会儿,又想收拢部队,又想搭救别人,到最后只能越跑越慢,越跑越难,而围堵的人自然越来越多,追击方向也越来越明确。 终于,尼格里和他的残余部队在半山腰被中国军队包围了,悲剧上演了。 在几棵大树的旁边,一百多法军残兵惊恐不安的挤成一团,个个衣杉褴褛,有的没穿上衣,有的跑丢了一只鞋子,没多少人拿着武器,有的随手捡来树棍,有的举着石头,有的干脆赤手空拳。 而在这些人的周围,则包围着上千中国士兵,闪闪发亮的刺刀,如同银白色的丛林,密密麻麻的围成一个大圈。 章高平已经意识到肯定有一个高级军官在里面指挥,否则法军已经如此溃散,怎么还能集结成这一堆。他要求尽量活捉,要不大伙儿一拥而上,早就将里面的人捅成了筛子。 一片安静,气氛肃杀,远处还在不断传来枪声,这时一个声音喊了起来:"狄剖易昂姆!",随后海啸般的声音响起,"狄剖易昂姆!","狄剖易昂姆!" 法军没有动静。 "砰砰砰砰",乱枪立刻打倒一片。"狄剖易昂姆!",又是一阵催促的声音。 随着一声长叹,法军当中有一个低沉的声音说了几句,法军士兵们终于开始放下武器,举起了双手,慢慢的分散开了,当中一人穿着大衣,面色惨白的走了出来,他就是法国陆军少将尼格里。很不幸,他成为了孤拔之后,第二个被俘虏的法国将军。 此时,苏元春等部也已经赶到,在快速清理山顶之后,中国军队迅速展开布防,防止法军反扑,并派人通报后方,偷袭成功了! 冯子材接到报告后,大喜过望,与袁世凯商议。 袁世凯说道:"大青山为我所有,法军后路已受威胁,必然拼命反扑,只要大青山不丢,镇南关尽可无忧!" 冯子材胡须一甩:"好!我这就去大青山,这里就拜托袁参谋了。" 随后他便留下杨瑞山旅,以及丁槐部防御镇南关,自己带着警卫营和其余部队共千余人,赶往大青山,除了重型榴弹炮,其余炮兵部队由马盛治带领一同前往。 同时,冯子材还向北京发电,向皇帝报告战况。 此时的丁云桐,正在吩咐随身的首领太监范长禄,交给他一个秘密任务。在前世一本明代的历史小说里,有一个制作"胎毛笔"的方法,丁云桐想了起来,不禁心痒痒要试试看。 所谓"胎毛笔",就是用黄花闺女下身阴部的体毛,制作出来的毛笔。 丁云桐觉得有这样一支笔,批改奏章,书写诏书,一定会别有一番风味。 当然了,这个事情要秘密去办,否则于他明君的名声有损。范长禄忠贞可靠,办事稳妥,是最合适的人选。 接到冯子材的电报,丁云桐大喜,马上回电:"给我像钉子一样,钉在那儿!" 另一边,法军总指挥部,还在睡梦中的弗雷被叫醒了。他听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大青山受到大批敌军进攻,危在旦夕,请求支援。这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把他的脑子炸得嗡嗡响,大青山一旦失守,一切必须从头来过。还攻什么镇南关,对方一冲下来,断了后路,部队马上就要大乱。 他百思不得其解,中国人难道从地底钻出来的? 他并不知道大青山此时已经失守,尼格里也已经被俘虏了,还想着马上要派兵增援,立刻下令尼韦尔的猎步兵团,集结部队前去增援。 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官兵们从睡梦中被叫醒,两眼迷糊的出来排队,检查武器装备。 还没等他们出发,许多残余的士兵陆陆续续逃回来,包括儒诺和科罗纳。根据他们的报告,山上敌军极多,漫山遍野全是,足有上万人。这个消息又把弗雷吓了一跳,如果是真的话,一个团上去估计是送死的。 而且还有一个可怕的消息:尼格里没回来! 弗雷觉得这简直是比死掉一千人还要糟糕。死掉一些人,完全可以解释,战争嘛,总会死人的,只要敌人死的更多就行了。 但是指挥官死或被俘虏,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就是傻子也知道部队整编制被灭了,这无论如何难以向国内解释。死掉还好一些,被俘虏那更是羞辱了,弗雷不禁祈祷了一下:尼格里阁下,你还是殉国了吧,千万别被活捉了,我会很尴尬的。 现在大青山上,敌人重兵集结,少数部队进攻是没有效果。必须依靠大炮,全军进攻,才有可能挽回局势。 弗雷立刻命令,所有火炮立刻掉转炮口,全部移往大青山前,贝兰的第五旅防范镇南关方向,第二旅残余部队全都编入第五旅,工程兵营则接着挖坑道。他自己亲自率领第147旅进攻大青山,并派人命令爱尔明加部队过来增援。 黎明时分,冯子材赶到了大青山。他的心情十分愉快,连这景色也更加的悦目。 此时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大地上流动着的空气无比的清香,散发着类似新鲜牛奶般的味道。整个大青山触目都是一片青绿,如同铺着一块巨大的绿色毛毯,平坦无垠的伸展到天边。山峦的轮廓异常鲜明,连一点褶皱都能看清。不知名的鸟雀,四处飞掠。 他迅速视察了阵地,经过清点,昨晚的战斗本方死亡374人,伤421人。但击毙了1200多人,其中有一半是打死在帐篷里面,另外还打伤和俘虏了将近800人,这是陆战以来空前的大胜! 冯子材大喜,这样的战绩实在出乎意料,更有一个意外之喜。原先的大青山有过一些损毁,法国人已经把炮台当成自己的,倒也勤劳,一切损毁都已经修复,所有的重炮都可以使用。 冯子材命令迅速整修工事,把俘虏押往镇南关,同时向北京发电报捷。 7月10日一整天,战场异样的平静,中法双方都在紧锣密鼓的做着战斗准备。 在山上,所有人都在干活,冯子材也不例外,他带头做榜样,搬运石头、树木,上万人一起努力,整个军队受到胜利的鼓舞,信心大增,大家都觉得有希望打败敌人,回国立功受奖分土地,生活有了盼头,干活自然带劲。 而在山下,气氛就有些阴沉了。经过清点,弗雷发现第二旅几乎全军覆没了! 逃回来的只有500多人,其余自主将尼格里以下,死亡或被俘的居然达到了2000人,这是什么样的损失啊!他百分之一百确定,一旦消息传回巴黎,甘必达内阁马上就会垮台,而他自己也极有可能被撤职。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真是不可思议,回想当初刚来时何等信心满满,现在却落入了这般困境,实在做梦也想不到。 事到如今,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弗雷咬牙切齿:不,我还没输!只要打下大青山,坑道正好就绪,时间还来得及,胜利就还是我的,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鸡尾酒会耽误不了! 现在必须争分夺秒,赶在消息传回巴黎前攻下大青山,他命令工程兵营继续挖坑道,自己亲自率领第147旅,以及猎步兵团等一众部队,来到大青山脚,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7月10日,经过了艰苦的努力,法军的火炮终于全部移动到了预定位置。弗雷集结了他所能搜集到的一切火炮,轻重大炮共有一百一十多门,其中有将近三十门的重型加农炮。 为了加快搬运,法军动用刺刀和皮鞭,强迫上千当地土著居民参与做苦力。 同时,大风天也终于过去了,法军再次出动大批热气球,犹如一群饥饿的兀鹫,盘旋在大青山的上空。 7月11日凌晨,准备工作初步就绪,弗雷迫不及待的下达了命令,进攻开始了。 第七十三章 死守大青山 更新时间:2014-01-03 滚雷般的声音响彻苍穹,半个天空也被炮火染红,无数的炮弹呼啸着,从法军阵地飞出,恶狠狠的砸向了大青山顶。山顶的重炮也不断的还以颜色。 火力在疯狂的倾泻,整个山顶都被密集的弹幕所笼罩,整个阵地都弥漫着浓烟。沉重的爆炸声和尖锐的弹片声混合在了一起,沙土石砾被炸得漫天飞舞,遮天蔽日,让阵地变得阴暗,浓烈的硫磺味儿更让人窒息。士兵们只能缩在工事中忍耐,任凭不断散落的碎片和灰土将自己掩埋。 猛烈的炮火似乎无休无止,永远也不会有尽头。所有的人都捂着耳朵祈求上苍:老天爷,快停下来吧!狗日的法国人,炮弹怎么还没打完啊? 终于隆隆的炮声渐渐停了下来,士兵们赶紧抖落头上的尘土,互相呼唤着战友,让他们帮忙包扎伤口,或者让战友们把自己从塌陷的工事里挖出来。 大家迅速的检查枪支弹药,敌人的冲锋马上就要开始了。 弗雷已经没心情再做任何试探了,立刻发起了大规模的冲锋。在重炮的掩护下,德斯佩雷上校指挥的步兵团,尼韦尔的猎步兵团,以及从其他部队抽调的一个阿尔及利亚步兵营,一共3000多兵力,一起向山头扑来,就像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甲虫,遍布着整个山坡。 当法军冲到阵地前五百米处时,阵地上一声高喊"打!",山头阵地里轻重火力立刻一起发威,咆哮的怒焰荡涤着山坡,法军立刻应声倒下了一片,其余官兵迅速卧倒,与山头展开了对射。 激烈的战斗在持续,法军的机关炮发挥着恐怖的火力,不断扫射阵地前沿,让守军无法轻松的举枪瞄准,许多人都是埋着头,双手举枪射击,这自然会影响射击精度。在火力的掩护下,法军匍匐着推进,逐渐靠近了山头,终于在百米处再次发起了冲锋。随着海啸般的呐喊声,法军冲上了山头。 冯子材对法军的战术早有准备,知道对方习惯于炮火掩护,然后步兵冲锋,最后白刃战解决战斗。因此他特别在阵地的侧面两边又斜向45度,挖了两条壕沟,形成侧面火力。 眼看法军要冲入阵地,冯子材下令部队暂时后退百米,此时法军呐喊着,冲了进来。打头的正是最勇猛的阿尔及利亚步兵,这些穆斯林士兵疯狂高喊着:"奥乌阿阿克巴!奥乌阿阿克巴!",仿佛殉道者般视死如归的冲了上来。 "奥乌阿"是阿拉伯语真主的意思,"阿克巴"就是伟大,他们高呼真主伟大,以祈求神的护佑。 但是显然在这一刻,他们没有得到护佑,在两翼的两个斜面上,早已严阵以待的一千多名近卫军士兵,分成两班,第一班立刻打出了一片交叉火力,他们几乎不用瞄准,只需要将火力覆盖阵地。密集的弹雨像两把硕大无朋的镰刀,在敌军队伍里割稻子一般扫了过去。 一大片惨烈的叫声随之响起,冲进阵地的一百多名阿尔及利亚步兵,几乎无一例外被击倒。尤其是毛瑟步枪可怕的金属子弹,犀利的打穿前面的人,又打中后面的人,所有的人都像是线上的蚂蚱,被子弹的轨迹一个个的串烧。 毛瑟1871式还是单发步枪,此时第一班的士兵开始拉开枪膛装弹,第二班士兵准备射击。 后续的法军冲进阵地,迎接他们的又是一片恐怖的弹雨。一大片人层层叠叠的躺下了,让后面的人不禁大感惊惧,进攻出现了断层。 随后原先后撤的守军立刻挺起刺刀,冲上去对准那些受伤的、还在挣扎呻吟的法军士兵,全部劈头盖脸的一顿乱捅乱刺,惨烈的叫声撕心裂肺,当这些人临死前,霎那间会不会想起远方的亲人,慈母稚儿,还有那一双温柔期盼的眼? 如此迅速大量的伤亡,让法军感到了惊诧,进攻的指挥官德斯佩雷,不得不暂时停止了进攻。这时,已经过了中午,法军卧倒在阵地前沿三四百米处,依靠山坡的皱褶和坑坑洼洼,与中国守军僵持,同时向后方请求再次火力支援。 片刻之后,在热气球的指引下,法军再次集中炮火,轰击山头阵地。但这次的炮击大不一样,所有的弹药全部都倾斜在斜向的那两条壕沟上。法国的炮兵们展现出了精良的操作技能,炮火而又精确,丝毫不影响山坡上的本方部队。 近卫军的士兵们被笼罩在硝烟里,火药味呛的他们不断的咳嗽,有人甚至被附近的爆炸震破了耳膜,一丝丝鲜血挂在耳际上,整个阵地像被犁过一样。如此猛烈的轰炸,让近卫军官兵伤亡很大,冯子材不得不命令部队放弃壕沟,暂时后撤。 在壕沟的一段,神枪手汪惠也正在艰难的从坍塌的壕沟中爬出来,还没站直,"轰"的一声,一发炮弹在不远处爆炸,气浪将他掀翻,耳朵里面"嗡嗡"直响,大堆的沙石压在身上。正在他迷迷糊糊时,手臂一振,一只有力的大手把他拉了起来,是班长,还冲着他大喊:"快撤!" 汪惠却跪在地上四处摸索。班长大怒:"你他吗瞎摸个几把?还不快点跑?" 汪惠终于摸到了,是一把柯尔特左轮手枪,这是他上次立功后,收到的特别奖励。他把枪插回了后腰,跟着班长往后撤。 很快就后撤了两百多米,跳进另外一条壕沟,班长说道:"安全啦!狗日的法国佬,炮打得准,说打前边就打前边,不会飞这的。" 汪惠回头看看,他这个班就剩下他和班长两个人了。 中国守军刚被炮火驱离了山头前沿,这时,得到了增援的数千法军就再次扑了上来。从阵地前沿一冒出来,就有一阵弹雨袭来,前排的二十几个人立刻倒下,像石头般咕噜噜滚了下去。但后面的人几乎没做任何停留,继续冲上来,同时开始就地安放一种轻型火炮。 这不是哈乞开司机关炮,而是哈乞开司165英寸山炮,不但威力强,而且弹道有一定弧度,类似于未来的迫击炮。其重量只有167公斤,将大梁、车轮、炮身等拆开,几个法军士兵一组直接背了上来。 法军一边组装,一边继续冲锋,很快就冲过了那两道被炸得稀烂的壕沟,向前方扑去。 守军愤而反击,一阵阵排枪打出,中国士兵们众志成城,加上人数占优,终于将法军挡住了,对射了一会,法军一声呼哨,突然向后退去,前面的士兵以为法军支持不住了,大喜,有许多人立刻跳出壕沟,前去追击。 汪惠看见班长也跳了出去,也跟着出去,还没站稳呢,就被班长一把推回壕沟:"臭小子,你枪法准,留在这里,别干这拼刺刀的活!" 此时异变突生,一阵阵"呜呜"声响,班长脸色大变,扭头大喊"卧倒!" 话音未落,轰隆声铺天盖地响起。爆炸冲击波把壕沟里的汪惠掀翻了,躺在地上,眼前沙土纷飞,一片黑暗。 原来法军已经组装好了十几门山炮,等双方部队一拉开距离,就一阵排炮猛轰了过来。 汪惠躺了一下,马上挣扎着起来,浑身都是沙土像个土人儿,他爬出去找班长。摸索了几秒,在土石里摸到了一个头,他赶紧一阵扒拉,露出了双目低垂的班长。 汪惠拉着班长两条胳膊使劲往外拽,拽了几下拽不动,转身半跪在地上,把班长的手放自己肩膀上,咬着牙往外拉。一使劲,终于拉了出来,汪惠心里一松,回头一看班长,却尖叫了起来,声音凄厉恐怖,原来被他拉出来只是班长的上半身,下半身已经被炸飞了! 第七十四章 法军投降 更新时间:2014-01-03 (感谢大家坚持看到这,到今天该死的战争终于要结束了。接下来的一卷,也许有些人看了会不舒服。我只能说,对不起,真实的历史本来就是如此。邪魔当道,众人仰拜就成了佛。) 凄厉的叫声,刺激了半死的班长,他已经是在弥留之际,目光涣散,脸色苍白。被这叫声一惊,却完全睁开了眼睛,也许是回光返照,脸上反而出现了一点不正常的红晕。 他异常惊讶的看着汪惠,瞪着眼睛问:"刚才是你叫唤吧?" 没等汪惠回答,他突然变得似笑非笑:"好家伙,原来是个小丫头!" 汪惠知道班长没救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班长喘了口气说道:"没事儿,打完这战赶紧回家去吧。你个小丫头,当什么兵嘛?" 汪惠说道:"我找我离散的哥哥,听说他也在当兵。" 但班长已经没力气听下去了,喘着气说道:"不管了,我要是早知道,我就娶你当媳妇了。好丫头,好枪法,多,多杀几个,给,给我报,仇" 边说,眼皮子也慢慢阖上了。 汪惠泪流满面。 黄昏时刻,山头阵地里一片狼藉,死伤遍地,哀鸿遍野。冯子材心里暗叫侥幸,今天能挡住敌人的进攻,实在是有些侥幸,尤其是在关键时刻,法军的指挥官德斯佩雷被汪惠狙击掉了,使对方士气大受影响。 "按照计划,几天前西线就应该开始行动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冯子材心中暗想。 这个时候,中将弗雷的心情比那军号声更加低沉,心情要多糟糕有多糟糕。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原先所蔑视的劣等民族,他所蔑称的黄皮猴子们,可以勇猛顽强的战斗,完全是值得尊重的对手。 这个冷酷的事实,彻底打碎了他原先的幻想:轻松的攻入中国境内,取得辉煌的胜利,为共和国获得大笔赔款和巨大的殖民地。然后作为法兰西的民族英雄,衣锦还乡。骑着高头大马走过巴黎凯旋门,所有人站立大道两旁扔鲜花,无数的贵族少女能争着和他发生浪漫的绯闻 但现在,梦想破碎了,别再提什么鸡尾酒会了,他很担心自己会上军事法庭,受到军法的审判。他现在开始冷静了下来,中国人是劲敌,不能奢望速胜。 人的思维很奇怪,有时候面对一堆大事的时候,突然会莫名奇妙的去想一件小事。 弗雷现在就处在这么一种奇怪的状态,在面对镇南关战场千头万绪时,他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他依稀记得自己在7月6日或者7日,曾经给驻扎西线宣光的第一旅,发过一个电报。电报的内容是要求旅长波里耶,调出一些火炮运来镇南关,怎么还没到呢? 刚想到这,来了一封电报,弗雷一打开,两只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 电报是波里耶从谅山发来的:7月7号,宣光失守!敌人已兵临谅山了。 弗雷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也就是说,等他这时收到电报,谅山也已经失守了。 完了,后路被切断了。弗雷傻站在那儿,呆若木鸡,电报也无力的掉了下来。 事实上,在7月6日,远在北京的丁云桐,就给西线的中国重兵集团下达了命令"攀登新高峰" 这是事先设计好的暗语,如果是"东风有雨",表示镇南关失手,军队就要往东北方向前进,支援镇南关方向。 而如果是"攀登新高峰",则表示时机成熟,全军往东南方向迅猛插入,截断法军主力的后路。 于是,反击开始了。 在越南北方,中越边境的西段,热带雨林遮天蔽日,无边无际,仿佛绿色的海洋。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中国的工兵们已经秘密的在这片雨林中,开拓出几条平坦的道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大军已经秘密潜入宣光西北的咸安。 在收到行动命令后,数万中国大军立刻沿着道路,往西南方向挺进。中间突击部队是聂士成近卫旅和左宝贵第二师,两侧分别是吴长庆的第四师、岑毓英的第六师。全军一律轻装前进,所有的重炮全部交给后方部队,75mm克虏伯野战炮以及格鲁森轻炮,一律拆成零部件由骡马驮运,不携带任何多余的辎重。事先全都准备好了干粮,基本上都是已经烤熟的玉米棒子和土豆,还有腊肉和豆子,直接都在路上吃。 大军在7月6日深夜,发动突然袭击,一举攻破了宣光,波里耶带着千余残兵逃跑。由于电报线被剪断,甚至都无法向弗雷报警。 到了7月10日,中国军队几乎撵着波里耶的屁股,追到了谅山。波里耶刚发了个电报,就只好继续上路了。 7月12日,远在北京的丁云桐,终于盼到了一个他梦寐以求的好消息:西线大军已经占领谅山!多少天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丁云桐如释重负。 如今法国陆军主力就是瓮中鳖,笼中鸟了,那将是何等激动人心的时刻啊!这些些洋鬼子的嘴脸,想必是万分的精彩了。" 这场战争对他来说太重要了,通过战争树立威信,通过战功的赏罚来控制军队,使新军成为自己的利益集团,形成一批军功地主,那将是自己最重要的统治基础。 事实上丁云桐已经感受到统治的压力了,满清的贵族们开始质疑自己的政策会导致"汉化",慈安太后多次劝说。而图书出版政策松动后,已经有极少数知识分子,开始宣扬西方的议会制度,主张选举,主张立宪,主张开国会,尤其是严复的那个"宪政研究会",表现的特别活跃。这些观点在年轻的学生中颇有影响力,这都是对自己集权的威胁。 不过丁云桐已经有一整套对付的办法了,但在这之前,必须先建立威信,才能推行个人崇拜,后面的文章才好做。这场战争就是建立威信的关键。 后路被切断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法军上下,全军立刻一片大乱。7月12日,有十几个士兵冲进指挥部,想要杀掉"无能的弗雷"。虽然被镇压了,但部队情绪失控,已经无法再战,弗雷只能命令撤回同登。 到了7月17日,还没争论出办法来,大军的粮食告急了。 此时,弗雷的手下,杂七杂八的军队,加上伤病员还有一万七千余人,加上数千非军事人员,包括文职人员,后勤运输人员,法国的公司企业人员,包括那些平日欺压同胞的越南天主教徒,总人数超过了两万,但已经弹尽粮绝了。士兵们围在神甫的周围,不断进行着祷告:"我们的天父,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求你今天赏给我们日用的食粮;求你宽恕我们的罪过,如同我们宽恕别人一样;救救我们免于凶恶吧" 法军彻底崩溃了。 粮食已经没了,饥饿到处在蔓延,所有能吃的都吃了。野草、竹子、树皮、树叶、花朵,反正牙齿能咬得动全都吃了。有个军官倒下了,为了争抢他的皮带和皮靴,一批人打成一团,因为真皮煮一下,也能勉强吃。 伤病员由于营养不良和缺少药品,不断的死亡。开始还被有尊严的掩埋、立墓碑,到了后来,就没人管了,尸体扔在路边,身上东西都被扒光了。 弗雷默默的坐在指挥部里,他的肩膀还包扎着纱布,这伤不是中国人给的。十几个法军下士,企图刺杀他,不过还是被警卫兵镇压了,只是刺伤了弗雷的肩膀。但弗雷最重的伤在心里,那几个下士不停的喊:"你是罪魁祸首,你这无能的狗屎,你害死了所有人!" 弗雷的心才真正被刺伤了,他不得不承认那些人是对的。自己来越南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不但赔掉了自己的荣誉,赔掉了数万法军精锐,甚至还将赔掉自己的性命,自己难道还有脸回法国吗? 弗雷现在才想起那个远在西贡的米乐,他是正确的,他是真正的将军,一切都是为了工作,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只有像自己这样的小人,才会一心想着个人的名利。不顾战争的规律,不分析战场的形势,才有今天的结局,实在是咎由自取啊。 弗雷一边苦笑着,一边用笔在纸上写道: 所有部队都服从爱尔明加少将的指挥。弗雷。 然后,又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了几句话: 尊敬的爱尔明加将军:如果中国人承诺给予人道主义的待遇,你可以选择适当的方式,来保全士兵们的生命,以避免无谓的伤亡。这是我个人的决定,请你保留这张纸,将来或许能用得着。你忠实的弗雷。 写完了两张纸,弗雷突然想起了,自己原先想在中国广西举办鸡尾酒会。还因此向西贡索要餐具,想想实在荒唐。他不由大笑,好久没这么开怀了。 旁边的卫兵们瞪大双眼,面面相觑,他们都想着同一件事情:"将军会不会疯了?" 就在当天晚上,弗雷用佩剑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当卫兵发现时,他早已经断气了,血流了满身。一身将军服被整齐的叠放在旁边,也许弗雷临死前,觉得自己不配穿这身将军服吧。 7月18日,法军新任指挥官爱尔明加,向中国军队派出了信使,正式商谈投降事宜。 冯子材事先已经得到皇帝的指示,可以适当的保留法军的颜面。双方通过协商,最终法军宣布无条件投降,而中方将承诺以人道主义的方式对待俘虏,并允许法军校级以上军官,保留随身的佩剑。 随后法军以及随军人员,总共一万七千多人,全部放下了武器,接受中方的整编和管制。 当天晚上,北京,丁云桐刚刚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胎毛笔",他轻轻摩挲着光亮润泽的笔毛,一想起这些毛是来自少女的胯下,只觉得心窝子都有点痒起来了。 他定了定神,就用这支"胎毛笔"给<寰球时报>新社论,再次写下了那个意味深长的标题:"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第二天,<寰球时报>、<申报>等各大报纸都相继报道了驻越法军主力在同登无条件投降的消息,文章回顾了整个中法战争的过程,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中国军队在各个战场上,共歼灭法军一万五千余人,以及数千越南雇佣军。俘虏法军及随从人员总人数达到了两万,其中包括海军中将孤拔一人,陆军少将尼格里、波里耶、莫西雍、贝兰、爱尔明加等五人。另外还有两名陆军中将一死一伤。这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次对外战争的胜利,其意义可以用任何辉煌的语言形容。 报纸不约而同用皇帝的那句话来总结: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ps第二卷<中法战争>结束,事实上条约还没签订,不能算真正结束了。但我实在烦透了这一卷,不想再多待一秒钟,希望大家不要计较这个错误。请看第三卷:<独裁万岁> 第七十五章 独裁者得独白 更新时间:2014-01-04 一缕熏香缈缈蒸腾,笔直如线升到半空,才缓缓的向四面消散,让整个房间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神秘的烟雾中。 清香迷离中,丁云桐默默的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面容清秀,眉淡鼻挺,肤色白净,颇有点女人相。 这也不奇怪,封建王朝的皇帝,不管开国皇帝多么歪瓜裂枣、粗旷雄健,到后面只会越来越女相,因为皇室的基因不断的受到一代代的美貌后妃们的影响。 丁云桐看着这张脸,感觉像看着另外一个自己。他心里默默的对着镜中的自己说话,好像是要说服"他": 你上一辈子碌碌无为,到处奴颜婢膝,战战兢兢,为五斗米折腰。穷尽了一生心力,到头来还是贫病交加,老无所依。 如今穿越而来,侥幸成为皇帝,必须要大彻大悟。所谓人生天地之间,定要率性而为,不为外因桎梏,随心所欲,无所顾忌,方才不虚此生,不枉这穿越的天大机缘。 你只有无情无义,方可纵情纵性,尤其不能为亲情、友情、爱情之类所迷惑,爱人兄弟,父母师长,甚至亲生儿女,只要性之所致皆可打杀,若是利益攸关,更要杀之再杀。 你要知道,这些人从你出生之日起,就不断谆谆教诲,殷切期盼,都是想把你变成他们所希望的样子,这是违背了你的本性,歪曲了你的灵魂,到了最后,即便你成为圣明天子,流芳百世,他们都以你为荣,可那,还是你吗? 万民叩拜你,希望你正大光明,抚恤百姓;后宫中人叩拜你,希望你清心寡欲,国事为重;大臣们叩拜你,希望你夙夜在公,励精图治;知识分子叩拜你,希望你与时俱进,开明贤能,他们叩拜的不是你,是他们需要的那个皇帝。 但问题是,扪心自问你真的愿意吗?如果他们得偿所愿,真正的你就被扼杀了。敌人只想扼杀你的肉体,他们却想扼杀你的灵魂,可见,他们比敌人还要凶狠。 不,不能让他们如愿!你要行自己路,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为他人左右,不被道德桎梏,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光绪大帝啊!老天爷已经眷顾你一次,他还会眷顾你的! 丁云桐说服了自己,思想已经成熟,意志已经稳固,整个人仿佛轻松了许多。 这时,手下来报,冯子材已经率军攻破了东京,法军残余已经逃往西贡。丁云桐却手一挥:"传令给冯子材,大军停止进攻,就地休整!" "法国完蛋了!"这是7月18日,法国各大报纸的共同标题,不管报纸是哪个党派的,不管是什么政治观点,共同的结论只有一个:"法国完蛋了!" 巴黎人民无法理解发生的这一切,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世界末日?为什么连报纸上声称的"黄皮猴子"也打不过呢?到底是谁的错? 数万愤怒的民众包围了议会和总理府,唯独放过了总统府。因为作为名义上的国家元首,总统格雷维并没有权力。 人民愤怒的声讨无能内阁,战争已经打了整整一年,法国前后投入海陆军人数超过了四万,加上后勤保障,运输,国内生产等各部门,动员人数更是达到了十几万。前后数次拨款,耗费的财政总预算将近十亿法郎;加上大量的舰艇损失;死伤士兵的抚恤;再加上与中国交战后,法国在东亚贸易几乎停顿。总的经济损失更是难以估算。 而且心理上的挫折感,更加难以承受。法国的报纸郁闷的指出,这是资本主义建立以来,白人第一次输给有色人种,现在这个不光彩的第一次属于法国了,法国将成为欧洲强国耻笑的对象。(当然假如丁云桐在,会告诉他们第一次应该是郑成功收复台湾。) 此时在国会里,正在进行一场紧急会议。而议会厅的窗外却不断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抗议声,"笨蛋","耻辱","快滚蛋","绞死他们",巨大的声浪让议会厅的窗子也微微的震动。 而在厅内,面对着刺耳的嘘声,甘必达代表他的内阁,递交了总辞呈。没有任何的争论,国会几乎全票通过了他的辞呈。甘必达面色惨淡,他知道他的政治生命已经结束了。甚至还有议员提出,要对甘必达在战争期间的渎职行为进行调查。 在经过激烈的辩论后,老资格的政治家夏尔德弗雷西内,成为了新的总理。弗雷西内在担任公共工程部长时,曾经推行著名的"弗雷西内计划",大规模的投资基建项目,包括铁路、公路等各种基础设施,颇像前世天朝的"四万亿",在一定程度拉动了经济。 这也让弗雷西内在政坛上获得了很大的名声,也让议员们认为他是结束战争的最佳人选。 弗雷西内迅速组建了新内阁,由前总理斯坦尼斯拉斯杜弗尔担任外交部长,由菲里克思富尔担任海军殖民部长,并由原外交部长查尔斯杜勒克作为新任交趾支那总督,赶赴西贡。 弗雷西内认为,想让中方的态度软化,需要有他国势力的介入。他要求杜弗尔迅速与几个欧洲大国接触,以争取支持。 7月20日的北京,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喜悦的气氛里。 <寰球时报>已经连着几天,在大幅报道中国在越南战场上的胜利,并庄严的宣布"西方的列强在东方海岸线上架起几门大炮就可以征服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历史一去不复返了!"" 大街小巷都在热烈的讨论这场战争。茶馆酒肆中个个高谈阔论,人人妙语连珠,不断深度剖析战争的来龙去脉,未来的走势如何,以及国际国内的种种反应等等。 街道上的百姓,也围拢成一团团,听着一些"消息灵通人士"口沫飞溅的瞎编,煞有其事的描述抓住了多少法国白佬,当中还有女人咧。为了防止私藏武器,还都脱了衣服搜身,那些法国女人个个身材高挑,奶子饱满,圆溜溜白花花的听得众人犹如身临其境,满心羡慕那些当兵的,有这般艳福,不禁抿嘴咂舌,为之神往。 而官僚和知识分子们则议论纷纷,讨论着该如何向法国索要赔款,要多少等等。要知道多少年以来,一向是中国人对外赔款,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中国人扬眉吐气了。 深夜,在北京的皇宫中,丁云桐坐在自己的龙椅上,乳白色的月光,静静的洒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一次月光浴。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宁静优雅,唯我独尊。外面的喧嚣,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心里却保持着冷静。 也许此时整个北京城,只有他还保持着冷静。他,已经准备妥协了。 这场战争已经拖延很久了,消耗了他太多精力。有大量的事情需要去做,无论是政治上、经济上、还是意识形态领域上。 现在国内的思想界已经越来越乱了,昨天还得到了一个消息,一个叫康有为的人,居然在广州创立万木草堂。在<岭南时报>上宣传君主立宪,颇有人气,简直是不可思议。 要知道前世历史上直到1891年,康有为才创办万木草堂,宣传的主张也没敢这么激进。1888年康有为第一次上书光绪,说的话还是陈词滥调,只字未提立宪。可见今世社会风云激荡,虫子们都提前跳上岸了。 丁云桐读过历史,这个康有为其实只是个投机份子,梦想着平步青云,封侯拜相。他所说的一切主张都是假的。戊戌前暗中要革命,戊戌后公开要保皇。一边提倡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制,可是自己却妻妾成群。即便在颠簸动荡的生活里,他还娶了六个老婆,其中有一位是美国华侨,一位是日本人。这么多老婆还不过瘾,还到处嫖妓,在上海时,居然嫖妓还不付钱,被人追着逼债。完全是个流氓知识分子,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像极了后来的郭沫若。 现在管制松了,这种人也越来越多。好吧,且让他们蹦达一会儿,要打蛇得让蛇先出洞,最后一打就是七寸!丁云桐不觉冷笑。 第七十六章 外交谋划 更新时间:2014-01-04 丁云桐冷静的想过:不错,打赢了,那又怎么样?中国军队还能打到巴黎去吗?如果把法国逼上绝路,下不了台对中国不会有好处。 法国人的愤怒,是因为他们原先以为,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赢得战争。毕竟重点在欧洲,他们不愿意使出全力。假如法国狠下一条心,豁出去一直耗到底,把所有海军派过来封锁海岸线,中国也吃不消。 切不可低估法国的底蕴,这一点连俾斯麦都都会犯错。打赢普法战争,迫使法国赔款50亿金法郎,相当于法国陆军军费的14倍,法国全年出口贸易总额! 俾斯麦以为这样能拖住法国,结果法国发了几期国债,数百万法国人踊跃购买,一下子就募集了450亿法郎!足够赔款九次!什么叫"高利贷帝国主义",就是这么有钱!什么叫国富不如民富,这才叫国力! 法国这50亿赔款,按照当时汇率,超过72亿白银,法国只用了三年。 前世马关那23亿两,这点小钱也只有日本鬼子像拣了宝贝一样傻笑,法国人根本不当回事。 前世许多傻粪们,天天在那意淫大宋、前清占全球gdp的多少,纯属脑残儿童欢乐多。 因此,丁云桐才会让冯子材停止进攻,他认为,应该适可而止了。他发电给海参崴,让曾纪泽等人好好谈,认真谈。 至于底线当然不会变:法国人要承认中国对越南的宗主权;必须承认<中越章程>,而且须要赔款。至于法国占据的交趾支那,可以暂时不去考虑。毕竟法国在那里经营多年,早已视为本国领土,要把法国彻底赶出越南,肯定会打破对方的底线。 另外这个赔款可以灵活商量,可以换一些法国人可以接受的名义,比如被俘虏法军官兵的伙食费等等,让法国可以下台阶。 同时对内宣传上,就强调这是赔款。赔款的数额大小并不重要,要多了法国人肯定也不答应,关键是要有这个名目。让洋人赔款认输,这对抬高自己的声望用处极大。 何况现在国内的情况复杂,各种思潮、势力都在暗流涌动,需要花费巨大精力去解决,攘外必先安内,在打日本之前,要把思想统一起来。短短几年还不足以完全控制意识形态,但至少要维护政治稳定,社会和谐。 而总有一天,要彻底剥夺人民的思想。 他们不需要思想,他们需要的是服从。 思想,是比武器更危险的东西, 既然,我们不允许人民拥有武器, 那为什么要允许人民拥有思想呢? 丁云桐懒洋洋的靠在那,想起了那个宫女钰莹。 刚才太监报告,这两天钰莹已经服软了,拼命哭求,说知道自己错了,只求能见见皇上。 丁云桐摸着鼻子,觉得还不急,再磨磨她。他下令给钰莹每天加两餐,既然已经认错,就不要饿着他,再美的姑娘,瘦骨嶙峋的就没意思了。 正想着,下人前来禀报,许景澄求见。 部长曾纪泽去谈判了,外交部的日常工作就由副部长许景澄负责。 丁云桐暗想:"这么晚了,他来干嘛?难道外交上出了什么问题?" 许景澄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这几年,皇帝的年龄增长,虽然还只是个少年,却已经有一种莫名的威严。尤其是皇帝料事如神,判断总是那么精确,官僚们私下议论,用得最多的词就是"天威难测"。 丁云桐看了会他恭敬的样子,挥挥手让他说下去。 许景澄赶忙说道:"驻德公使李凤苞来电,德国首相俾斯麦亲自召见他。说非常乐意与中国,就如何进一步发展中德建设性关系,展开多方面交流合作,而进行深入的商谈。 同时还声称,德国外交部将于明日,正式传达一封德皇威廉一世致中国皇帝的亲笔信。" 丁云桐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好像在检查指甲有没有剪整齐,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这是好事儿,那干嘛着急上火的半夜来见我,明天不行吗?" 许景澄忙回答:"不只这个事情。驻俄国大使和驻英大使,都发来了急电。英俄两国几乎同时召见了中国大使,并发了外交照会,对越南的态势表示了严重关切,希望中法两国能和平解决争端。尤其是俄国,甚至声称愿意派遣部队,来帮助维持和平。" "你说什么,维和部队?"丁云桐再也坐不住了,轰然站起,瞪着许景澄。 丁云桐的大脑急速的转动着:"怎么会这样?哪里出岔子了?前世历史上不是这样的。 嗯,今世中国看着要打赢了,与前世不同,各国的反应自然也不同了。估计是被法国撺掇出来的,不过两个国家态度还是不大一样。 英国还是说说而已,毕竟英法两国明里暗里,正在进行殖民地的争夺,之所以愿意出来说句话,一定是怕中国因此强大了,影响了英国的利益。 至于俄国,自然是因为与德奥关系出现了裂痕,希望法国作为德国的宿敌,不要在亚洲消耗太大。所以讲的话就重得多了,说是愿意派兵来帮助维和,帮助谁呢?中国现在占优,不需要帮助,俄国要帮的自然是法国了。 嗯,俄国希望法国能牵制德国,德国又何尝不希望中国多多消耗法国呢,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德皇不是有亲笔信吗?我也回他一封信,跟对方暗示一下,表示由于俄国的压力,中国可能要与法国停战。等这一切结束后,再与德国商谈合作问题。想必德皇该知道怎么做了。 至于英国嘛,可以找美国试试了,本来设计是让美国当斡旋国的。之前签了棉麦借款合同,双方关系不错。但美国这个国家,整个就是一个犹太商人,无利不起早,不给点甜头是不会帮忙的。刚该给点什么呢?" 这样想着,丁云桐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这才缓缓坐了下来。 他心里灵光一闪,怎么把这事忘了。前世1882年,李鸿章为了牵制日本对朝鲜的渗透,特意指示朝鲜与美国签订条约,现在自己正好用这个来当诱饵。前世历史上,日本逼迫朝鲜打开国门,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讨好美国。如果自己不做,将来这个人情就会被日本抢了。 想好后,丁云桐字斟句酌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许景澄,让他按照这个思路去办,许景澄恍然大悟而去。 看着许景澄的背影,丁云桐感慨,打赢一场战争可真不容易。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现实。有了一点利用价值,德皇来送信,手里实力不够,沙皇就会来恐吓。归根结底,一切还得靠实力。 中国没有朋友,一切要靠自己。中国真正可以依靠的盟友只有两个,一个是中国陆军,一个是中国海军。其他都是扯淡,盛时锦上添花,败时落井下石。 国际如此,国内又何尝不是如此。 下午得到一个情报,组织部部长郭嵩焘,与严复的"宪政研究会"过从甚密。这让丁云桐颇为不爽,他并没有公开限制大家讨论改革,但他希望被自己重用、提拔的人能够一心忠君。 所谓的宪政,就是要限制集权,反对独裁。但没有集权,没有独裁,皇帝跟平民又有什么区别呢? 像郭嵩焘这样的人,完全是靠着皇帝的赏识上位,现在却在考虑怎样限制皇权,这简直是其心可诛。 我倒想抬举你,可你却不识抬举,好,你等着,你们都等着! 丁云桐开始咬牙。 第七十七章 投名状与美色 更新时间:2014-01-05 在这几年里,言路放宽,出版审查也放宽了,各种思想都活跃起来,朝野上下都是一片改革之风。 丁云桐不介意这些风气,中国也确实需要启蒙,但这尺度不能过,过了就会威胁自己的统治,该刹车就要刹车。 他决心要成立一个宣传部,将来专门负责出版审查,言路控制。同时要进行造神运动,将自己的权威凌驾于国家之上。具体措施可以等战争结束后,一项项慢慢出台。 但这一切必须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自己拥有绝对的军权,枪杠子里面出政权。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让近卫军与自己利益一致,双方能捆绑在一起。 对此,丁云桐想过很久,除了忠君宣传,本质上还得是土地政策。但是原先的思路要改一下,用土地奖励军功的办法,不要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而是以皇帝诏书的形式下达。 这样,对那些有功将士的土地奖赏,就成了皇帝的个人行为。如果皇帝失去位子,他们对土地的所有权就不会有合法性。 而土地是不会凭空变出来的,只能从另外一些人手里剥夺过来,最好的剥夺对象是八旗子弟。而得到土地的近卫军,就会变成这些人的仇敌,成为皇帝的血盟。为了防止报复,近卫军只能依靠皇帝。 这是什么,这叫投名状,近卫军将只能为自己战斗,别无选择, 等到实力足够,个人崇拜到位,就要来个大清洗,左派右派一起打。只要暴力足够,洗脑足够,人民会听话的。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而且仍然在继续证明。 这一夜丁云桐想到很晚才睡。 不出所料,德国与美国分别在7月21日,23日发表声明,认为中法争端是中法之间的事,应该由相关当事国自行谈判解决,个别域外国家应该恪守中立,不选边,不站队,不发出错误信号。对地区多做有益的事,而不是有害。 这两个声明有效的抵消英俄的压力,英国本来就是说说而已,反正你法国求我帮忙,我也发过声了,忙就算帮过了。我也没损失,你还欠我一人情,也卖了美国一个面子,此时自然乐的作壁上观。 至于俄国开始还咋呼,可一看英国不声响了,德国嘛恶语相向,中国更是表示抗议。忽然觉得自己特别的傻,把别人的破事往自己身上揽,看人家英国多淡定。这样一想,俄国也不说话了,好像从来没有发过任何照会。 法国的外交攻势没有奏效,除了在谈判桌上让步,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1881年,7月29日,海参崴。 在中法双方代表团多次私下接触后,终于再一次进行了会谈。 这一次,会场的气氛与以往大不一样。过往的会谈,双方要么是面红耳赤的大吵大闹,要么是翻着白眼相互讽刺嘲笑。拍桌子的拍桌子,翘二郎腿的翘二郎腿,时而高声喧哗,争执不下,时而大眼瞪小眼,个个一声不吭。就像是话剧舞台,上演着种种极端情绪。 但今天不一样了,人人语气平静,面容严肃。因为双方都已经得到了国内的指示,确实真心实意的想谈判了。 宝海开门见山:"尊敬的曾先生,请允许坦率的说,确实我们的军队在越南遇到了麻烦。共和国愿意基于目前战场的实际态势,表现最大的诚意。但我仍然会提醒对方一件事,中国无法威胁巴黎。" 曾纪泽也是慢声细气的回答:"宝海先生,我也同样坦率的向您和您的同事们说明一个事实。我们彼此都知道,我相信各位绅士也感受到了。中国正在变的强大,而且未来将会更加强大。越南,作为中国的南大门,终究将属于强大的中国。即便今天法国能够成功的占据越南,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难道法国愿意为了一片隔着半个地球的热带雨林,永远与强大起来的中国互相仇恨吗?值得吗?难道法国相信,能够永远占据中国的南大门吗?既然迟早会有这一天,为什么不趁机用这个来换取中国的友谊呢? 我能理解,贵国政府需要考虑到国民的情绪,我们愿意为此做出合理的安排,达成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结果。但我们的底线是不会改变的:越南是中国的藩属,法方必须承认<中越章程>。 我们的态度是一贯的,坚决的,从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今后也将如此。中国人民有决心,有能力维护自己的领土权益。 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场战争是一个悲剧,但假如处理得当,对未来不完全是件坏事。所谓不打不相识,我国皇帝已经明示,若法方有诚意解决相关问题,将来中国的经济建设,可以优先考虑法方资本。" 曾纪泽的发言让法方众人都若有所思。 经过了一番艰苦的讨价还价,双方无数次请示国内,终于在8月17日达成了一个协议,名为<曾宝协议>。 8月的北京夜晚,已经渐渐有了一分寒意,但在养心殿的寝宫里,却是温暖如春。清幽的多伽罗香飘飘渺渺。 这是丁云桐最喜欢闻的檀香,根据他前世读药书的经验,有些檀香有兴奋剂的作用,有些则会导致轻微的慢性中毒。但这多伽罗香则没有这方面问题,不但香气清淡,而且能通经活血,微湿而无毒。 此时的丁云桐,正半倚半靠在龙床上,看着一幅旖丽的场景。一个美丽的宫女,正在龙床前翩翩起舞,全身上下一丝不挂,犹如一只洁白的羔羊。雕着龙纹的红烛,光亮摇曳,反射在少女晶莹的肌肤上,散发着让人难耐的肉光。 这正是刚刚被放出来的宫女钰莹,长时间的饥饿与恐惧,让她彻底丢弃了羞涩。此时正努力做者各种诱人的姿势,希望能让冷酷的主人满意。 一会儿单腿站立,双手高举,仿佛飞天,展示着胸前两点嫣红的蓓蕾。一会儿面对龙床,双膝跪地,全身后仰,腰肢纤细柔软,犹若春风拂柳,展示着一丛细腻致密的阴毛,在阴毛间,一道娇嫩的缝隙若隐若现。最后,她背对龙床,弯腰向前做鸭子凫水状,同时两股分开,露出一朵小巧粉嫩的菊花。 动作在此定格,丁云桐仔细观赏了一番,轻轻说了声:"下去吧。" 钰莹如蒙大赦,慌忙一跪低头退下了。 丁云桐咽了口唾沫,他知道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个少年,并未成年。对于肉体之欢还需自我约束,赏心悦目便足矣。 他前世看过末代皇帝溥仪的自传。溥仪在未完全成年时,受随身太监的蛊惑,迷恋上手淫,几十年不可自拔。其未成熟的身体过早受了损伤,导致成年后严重的阳痿,夫妻生活完全无能,终其一生也未有一子一女。直到解放后,中央特地安排老中医调理,才略有好转,但为时已晚。 前世教训,今世可鉴。在身体未发育完全前,丁云桐决心自制。等到将来时机成熟,再对天下美女大张挞伐也不迟,那时东洋的、西洋的、南洋的、阿拉伯的,甚至黑色的,都不妨"一试深浅"。 所谓独裁,无非权色而已,还能有其他?但丁云桐还在苦苦考虑一个问题,在中国搞独裁真能成功吗? 第七十八章 独裁万万岁 更新时间:2014-01-05 看着仓皇退下的少女,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体香,连那多伽罗香也无法完全掩盖。 丁云桐看着窗外的黑夜,独裁能成功吗? 独裁成功的基础有三个:中国官员的无耻与贪婪,中国知识分子的集体堕落和自私,中国普通民众的愚昧和盲从。这三点从未改变,前世的天朝,隔壁在购岛,国内就发动愚民砸车和砸自己同胞的头颅,一百多年过去了,上面是慈溪太后,下面是义和团,有什么变化吗? 而导致这一切的,是知识分子的集体沉沦。知识分子是国家的大脑,但在中国,却只是统治者的雇员。 他不觉又想起了那个康有为,一辈子熟读四书五经,被称为"南海康圣人"。这是一个典型,深刻的反映了中国千年以来的知识分子的虚伪和人格分裂。 他早期推崇周公,贬低孔子,戊戌之后,来个摇身一变,大肆吹捧孔子,还想设立一个"孔教",与基督教对抗,满心想自己当孔教的教皇,连章太炎也说他是"疯病之人"。 甚至连他的<新学伪经考>和<孔子改制考>,压根就是剽窃了张之洞学生廖平的<今古学考>。 这一点,他的学生梁启超最是一清二楚:“有为早年,酷好《周礼》,尝贯穴之著《教学通义》,后见廖平所著书,乃尽弃其旧说……(廖平)其人固不足道,然有为之思想,受其影响,不可诬也。”因而梁启超在三十岁之后,绝口不再言及伪经、改制,他知道这些玩艺儿来路不明。 康有为年轻时建立"报国会",秘密宣传推翻皇帝,戊戌时摇身一变就成了保皇党,让昔日的同志瞠目结舌。其首鼠两端,朝楚暮秦,实在令人啧啧称奇。 但事实分析起来,又一点也不奇。历史上只说康有为戊戌年上书,事实上之前他从1888年开始一共上书七次,一切都是为了利益,都是为了投机,他一生所为只是为了想当官,当个"从龙之臣"。而他的同乡梁鼎芬直言:康有为执政,不五日而乱天下。 这么一个矛盾结合体,体现了中国历史的一个真理:越革命的越反动,先激进的越保守。也让丁云桐对中国人的民族性有了更深的认识:人人都能收买,个个自私自利。知识分子想的就是当官捞钱玩女人。 大禹治水的时候三过家门而不入,但在台桑遇到了涂山氏,涂山氏就怀孕了,生了一个小孩,就是夏代的创立者启。 齐国名相管仲,第一个开设官方妓院,捞皮肉钱财。 孔夫子周游列国,到处求官。好容易才在鲁国代理鲁相三个月,不到七天就杀了少正卯,只因为少正卯讲课受欢迎,连大弟子颜回都跑过去听。看看,才七天就要独裁了。 屈原喜欢搞基,他爱的是楚王,失意悲伤是因为楚王变心。这是前世国学家孙次舟讲的,他的观点得到了著名文学家朱自清和闻一多的公开支持。 东汉太监蔡伦,发明了造纸术。但在政治上的作为却不堪入目,凭借为皇后诬陷其他嫔妃上位,皇后死后,他立即又傍上了另一个皇后,简直就是个皇后控。 三国时代的孔融,七岁让梨,长大了却不肯赡养爹娘,他居然说:亲爹有啥孝敬的,不过是为了解决性欲;亲娘也没啥特别,不过是个装东西瓶子,东西出来了,跟那个瓶子还有啥关系? 魏晋名士都嗑药。 唐朝的宋之问,他以五言诗出名,想霸占亲舅侄刘希夷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强索不成,干脆杀了,<全唐诗>里明文记载。 宋代大儒,理学大师朱熹,天天喊叫"存天理灭人欲",却把自己儿媳妇的肚子搞大了。这叫"扒灰"。 "扒灰"的典故从何而来,看看历史吧,来自于苏东坡,他也搞上了儿媳妇。为什么都喜欢搞儿媳妇呢?因为儒家说了"子不言,父之过",所以儿子最好欺负,儿媳妇最容易搞,还不许儿子说,这是不是独裁呢? 汉武帝是男女通吃,至于其男宠,卫青霍去病只能说可能性很大。知道吗?汉武帝的墓旁边紧挨着就是卫青的墓,连皇后都靠边站。 明代一代名相张居正,提拔了两员名将,一个叫谭纶,一个是戚继光,谭纶送他伟哥(海狗肾),戚继光则送他美人,最后把张居正折腾死了。 郑板桥搞基,在自传中直接明目张胆说的,"好臀风"。一辈子就搞两件事,白天哭穷卖字画,晚上花钱搞男宠。 纪晓岚性瘾狂,吹嘘自己能日御六女。 "我劝天公重抖擞"的龚自珍,其长子龚半伦科举不成,就给八国联军带路烧圆明园! 清末民初两湖文坛"双雄"之一樊增祥,一边支持利用义和团"扶清灭洋",八国联军一到大沽口,第一个劝慈溪逃跑。看见名妓赛金花,一边斥其淫荡,一边讨价还价想嫖她。赛金花的名声,全是因为樊增祥写的前、后<彩云曲>。 与樊增祥并称为"双雄"的儒家名士易顺鼎,一天到晚就想跟梅兰芳发生关系,"京师我见梅兰芳,娇嫩真如好女郎。尤物同销万古魂,天公不断多情种。”管梅兰芳叫"尤物"。 而"尤物"梅兰芳一辈子恨鲁迅入骨,建国后从不参加鲁迅纪念会。因为鲁迅说过:"京剧就是,男人看见的是扮女人,女人看见的是男人扮!" 鲁迅一边骂国民政府,一边担任教育司俭事,领着大笔薪水。鼓动赤手空拳的学生去送死,把一个幸存者搞成了自己老婆,家里的原配守了一辈子活寡! 汪精卫没有赤手空拳送死,他用炸弹暗杀满清贵族,成为了革命英雄,一看国家前途堪忧,摇身一变就是汉奸头子! 五四运动中,参加火烧赵家楼的爱国学生梅思平,日本人一进北京,马上摇身一变成了日伪组织部长! 像不像前世的北大学生们,厉声痛斥克林顿,十年后全是美国人。 孙中山科举不成,又献了<上李鸿章书>,想求个一官半职,被拒绝后,愤而出国到檀香山,摇身一变闹革命!而且他还是个罗莉控,专门找小mm,快30岁了在日本找罗莉女仆玩。他自己也说,他一生最大的爱好是政治和女人。 前世红朝太祖,一辈子马恩列斯,晚年却最爱读二十四史宫廷权谋,当官到死,天下我有。 读尽历史,满眼的龌龊卑鄙,下贱无耻,个个都是小人,人人皆是畜生,英雄都是假的,历史全是编的。这个主义,那个主义,到了最后,全是生意,当官的生意。 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就是奴才与主子的历史,二十四朝就是二十四个主子,知识分子就是教人怎么样做一个精致的奴才。儒家都说些什么呢?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天地君亲师,层层等级森严,依次跪拜。 存在就有其合理性,儒家被中国人想出来,又被中国人发扬广大,因它符合中国人的文化基因,能被中国所接受。鞋子合不合脚自己穿了才知道。 千年前的希腊,欧洲人刚从树上下来,学会直立行走没多久,就会高喊:"雅典城的公民们!",这是文化基因。听听,公民,中国人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是屁民。 维京海盗,加勒比海盗都要讲民主,加勒比海盗还搞了一个<法典>,内部事务还要投票表决,这是文化基因 中国出不来社会契约论,出不来天赋人权,出不来三权分立,只能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文化基因。 真的是衣食足了,才能知礼节吗?瑞典1766年,英国1883年就实现财产公开,这是文化基因。 洪秀全、孙中山,哪个不是科举考试不成,没希望当官当奴才,才愤而起兵?跟康有为本质上都一样。知识分子要革命也罢,要保皇也罢,异曲而同工。开始都想当"从龙之臣",从龙不成,就想造反。曾经阔气的要复古,未曾阔气的要革命,正在阔气的要维持现状,大体如此。 为什么前世满清科举一废除,王朝就垮台呢?所有人都知道科举的弊端,但这是一个知识分子当官的渠道,渲泄的渠道。一废除科举,旧的渠道毁掉了,新的渠道未建立,知识分子就造反了。革命不为别的,是为了当官。同盟会元老胡汉民更是直接明言:"科举不废,谁来干革命?" 这就是中国的知识分子,这就是中国的先贤圣人。圣人干什么用,就是帮统治者洗脑,中国五千年历史,就是圣人的洗脑史。孔孟程朱,论罪都应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外国有政治家、军事家、艺术家、科学家、思想家,但没有圣人,只有圣母玛利亚。 有这样的精英阶层,有这样的文化基因,有这样的知识分子群体,还怕独裁不成功? 看透了这一切,丁云桐得出了一个结论: 集权无罪,专制有理,独裁万岁,万岁,万万岁! 浪子的几句话 更新时间:2014-01-06 这段时间事情很多,还忙着学车,今天还上马路站岗,冻得我呀 时间紧张,每天两更实在困难。只能暂且一更,每天下午5点左右吧。等过了这段,再恢复两更,请大家继续支持我。 这个书写到后面,估计会有人骂,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网络穿越书,这个搞共和国,那个搞议会,这个高风亮节,那个功成身退。一个个正大光明、阳光灿烂,中国知识分子的虚伪可见一斑(如果写网络小说算知识分子的话)。 什么是虚伪的极致,那就是一边虚伪,一边还不知道自己虚伪。自己被自己的高尚情操给感动了,给激动了,给硬了。 我想做一个老实的人,现实生活我不能,希望网络上我能,所以这本书也会越来越老实,越真实。将来若有人看着不舒服,对不起请别骂我,请骂历史。 第七十九章 曾宝协议 更新时间:2014-01-06 1881年,8月19日,晚。 看着面前的<曾宝协议>的文本,丁云桐笑了。 协议的关键有两点: 第一让局势回到从前。法国仍将保有交趾支那,嗣德帝仍将是越南唯一合法的皇帝。 第二双方互相都不赔款,并释放一切战俘。同时也将向对方支付战俘的伙食费和医疗费用。经过双方协商,以每个战俘需支付350法郎计算,扣除中方应支付部分,法方仍须支付700万法郎。(按照1881年的国际汇率比,相当与100万两白银)。 其余的只是一些细则。 这个协议表面上很公平,第一条说让局势恢复到从前,也就是双方停战,法国还要从台湾撤军,嗣德帝回顺化皇宫,而法国也不会失去交趾支那,双方面子都过得去。 但最妙的是这个"从前",是什么时候的"从前"。法方在备忘录里承认,是指1874年之前。因为<西贡条约>签署于1874年,法方是以这种含蓄的方式,变相承认<西贡条约>无效,而越南是属于中国的藩属国,同时顺化傀儡政府不合法。 而第二条,法国等于变相赔款100万两白银。法国政府经过权衡利弊,认为这笔"伙食费",能够使法国不需要派援军,还能保住交趾支那,道理也讲的过去,很划算,也就咬牙同意了。 而对丁云桐来讲,这一百万白银数额不大,却是一个伟大君主的铁证。谁不服我的统治?谁敢说我不是明君?我能让法国赔款,你们谁能?谁? 这是丰功伟绩,将一直宣传一百年。有这个打底子,任何错误都好说,七分功,三分过嘛。 两天后,在丁云桐面前的桌子上,出现了一份报告。报告详细的描述了在8月19日,欧洲及美国各大报纸,对法军主力投降这一消息的报道和评论。虽然之前已经有所预料,但是当这个事情终于来临时,显然这些洋人们还是觉得很震撼。 在美国,由著名新闻工作者普利策执掌的<圣路易通讯报>最先刊发了这条消息,普利策亲自撰写评论:"一个新的大国正在崛起,世界历史正在改变。"丁云桐知道,正是此人在未来设立了普利策奖,奖励新闻记者勇于揭弊的精神。丁云桐记得在穿越之前,最后一期普利策奖,是颁发给了一名揭发某国总理家族巨额财产的记者。虽然随后记者和记者所在的报社都受到了强烈的报复。包括股票市值被恶意打压,记者签证被刁难等。 接着<世界报>、<纽约先驱报>、<纽约论坛报>等美国各大报纸相继报道,激发了美国民众对远方古国的好奇,第一次掀起了"中国热",也极大的提高了在美华人的社会地位。 在英国,<泰晤士报>、<每日邮报>、<每日电讯报>纷纷以大篇幅进行了报道,指出中国的崛起使远东的形势复杂化,大英帝国需要进行政策的调整。 法国的报纸反而相对平静,毕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这是早晚的事,都只是在分析如何结束战争。几乎所有报纸都认为,面对德意志帝国的威胁,面对被侵占的阿尔萨斯和洛林,再也不能在远东耗费精力了。只要谈判结果不是太难堪,就让"该死的战争到此为止吧。" 有趣的是,讨论最热烈的反而是德国舆论界,<总汇报>,<科伦日报>、<国家日报>、<十字架报>、<福斯新闻>,以及亲官方的<北德意志汇报>、保守派的<邮报>、中央党的<日耳曼报>、耶稣教自由派的<每日评论报>等报纸,都详细的分析了这场战争,都认为中国虽然还不能算是世界强国,但已经成为亚洲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许多报纸都呼吁政府,应该与中国发展多方面的关系,以牵制其他欧洲强国。 在俄国,官方喉舌<新闻报>、以及亲官方的<新时报>,包括民粹主义的<俄国财富>都表现的有些忧心忡忡,不约而同的指出,未来中国的崛起,有可能会挑战俄国在远东的利益。 看着这些报告,丁云桐的心思已经想到了未来:法国的反应先不去管他。 英国的态度表现的很暧昧,因为英国一方面希望中国能够制衡俄国的扩张,一方面又担心中国的强大会影响英国在亚洲的利益。心态颇为矛盾。 美国的态度较为积极,毕竟远隔重洋,暂时还没有利益冲突。也许美国人会觉得只要政策得当,可以利用中国来抢夺利益。 最积极的是德国,他们已经意识到俄法两国接近的严重性,如果在俄国的旁边,又有一个亲德国的中国,那么中国的强大就是一件好事了,因此德国应该最欢迎中国崛起。 倒是俄国,似乎表现出了一些敌意。这也不奇怪,此时在俄国国内,已经有一些沙文主义者开始叫嚣,"应该解放东方"。 他们到处宣称"俄罗斯人是更优等的民族,对东方的野蛮部落具有道义上的责任,现在已经到了承担责任的时候了。" 现在,丁云桐必须考虑一个问题,当自己和日本在东北亚进行决战,如果俄国也派兵参战搅局的话,该怎么办? 丁云桐想了很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中日大战,俄国肯定会出面搅局。而且不用怀疑,肯定会站在日本一边。但是,只要早开战,俄国人的搅局就不会成功。 首先从政治分析, 俄国在西方的扩张已经被挡住了,到了明年,德、奥、俄三皇同盟的建立,更让俄国无法向巴尔干扩张。英国同奥、意、西班牙签订的《地中海协议》,也使沙俄出黑海向爱琴海、地中海一带扩张的企图难以实现。 因此俄国出现了“东进”的沙文主义情绪,也就丝毫不奇怪了。其主要代表人物是<彼得堡新闻>的主编兼发行人乌赫托姆斯基,以及彼得堡大学蒙古问题讲师巴德马耶夫。乌赫托姆斯基到处宣扬“黄色俄罗斯计划”,被当时的俄国人称为“超级爱国者”。巴德马耶夫则最早提出建筑通往中国内地的铁路计划,主张利用贸易为幌子,在中国策反,最终逐步并入俄罗斯。 西伯利亚广袤寒冷,地理条件原始恶劣,交通隔绝,俄国根本不可能大规模调兵。而中亚地区,虽然交通相对方便,但面对的同样是新疆荒凉的沙漠,远离中国的统治中心。 也就是说,除非俄国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否则无法对中国发动大规模进攻。事实上,前世俄国对中国的领土掠夺,主要是靠恐吓,直到1891年动工修建铁路。到了义和团运动时,虽然铁路未竣工,却已经能让俄国调集军队侵占东北了。 丁云桐知道,真正具有决定性的,是1886年。就在这一年,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正式决定修建大铁路。在这之前,俄国在远东就像一个抢掠成性的强盗,看谁好欺负就捞一把,但并没有决定抢哪一家。一会儿抢外兴安岭,一会儿抢千岛群岛,但没有一个战略目标。 直到1886年,俄国的国策才明确,就是占领中国东北,并获得太平洋上的不冻港。 也就是说只要早于1886年开战,俄国人在政策上、资源配置上、军事部署上,都没有做好准备,政治上还没有下定决心。 其次从军事上,俄国人就是政治上下了决心,也无法干涉。即便前世到了1904年,铁路每昼夜只能开两三列军车,从欧洲到中国东北得花一个半月时间。如果没有西伯利亚大铁路,俄国人根本无法派兵过来。 最后从经济上,俄国此时国库极为空虚,根本没钱打仗。由于农奴制经济的严重落后和停滞,以及连年的对外扩张造成大量军费消耗,致使俄国的财政支出捉襟见肘,资金的极度匮乏成为困扰沙皇政府的严重问题。历史上直到1892年,谢尔盖维特成为财政大臣,通过采取引进外资,关税保护,币制改革等措施后,俄国的工业化才大幅度加速,实力大增,才有钱打日俄战争。 这样想好了之后,丁云桐的心平静了下来,只要操作得当,中日战争应该不用担心第三国参战。 不管怎样,<曾宝协议>终于使中国的南大门暂时安全了。 而北方,现在还只是暗流涌动,至少台面上还是相互敷衍,还不到图穷匕首见的时刻。 丁云桐默默的想着:这几年时间实在是太宝贵,内政外交都得加紧,军队建设必须有一个突破。内政方面更要开始精心谋划,严密控制了。 正在此时,下人来报,越南嗣德帝派大臣前来,特意感谢天朝赶走法夷。 丁云桐心想:"嘿,好,刚想着要收拾他,他就派人来了,正是心心相应啊。"随后使臣进来跪拜,并向太监转递文书。来的是越南大臣,端雄巡察使阮有度,也是阮朝王室宗亲。 丁云桐刚打开文书,刚看到最右边的标题,心里立刻勃然大怒,标题居然是三个字:感恩诏。 什么叫"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帝说的话才叫"诏",假冒皇帝说话叫"矫诏"。你一个破越南王,身为藩属,敢公然对宗主国用皇帝自居,实在是嚣张了。大概是因为阮福时重归顺化,乐昏了头。或者以为中国帮他赶跑法国人,还把傀儡朝廷赶下台,以为中国默认他的帝位。 小国寡民,无羞无耻,不见棺材是不会掉泪的,该让他清醒清醒了。 丁云桐发电给越南,命令唐景崧为驻越大臣,级别与朝廷驻藏大臣相同,也就是说以后越南的王位更迭,要经过中央政府的批准。同时命令冯子材大军回国前,留下一支部队,监管越南,而且阮福时的所有子女都要随大军前往中国! 丁云桐心里冷笑:你还做着皇帝梦,马上就让你连傀儡都不如。 看着丁云桐的笑意,越南使臣突然脊梁骨一阵冰凉。 第八十章 独裁准备工作开始 更新时间:2014-01-07 1881年9月5日,在<曾宝协议>签订半个多月后,眼看法国人已经完全履行协议,军人也已经全部撤回到了交趾支那。中国军队也开始陆续撤军,但根据皇帝的命令,还是留下了第二师的吴兆有旅。驻越大臣唐景崧,将以这个旅为后盾,对越南的朝政进行全面的监管。 嗣德帝回到皇宫没几天,屁股都好没坐稳,就被唐景崧带兵进宫,当面一顿怒骂。痛斥他犯有四大罪: 第一身为藩属国,敢在国内自称为帝,无君无父,丧心病狂。 第二不经过中央同意,就擅自与法国人签订条约。 第三宠信奸臣,昏庸无能,政令多出后宫,民怨沸腾。 第四上中央呈送文书,敢用"诏",有不臣谋逆之心。 有此四罪,本应处死,但念他能在战时逃出顺化,良知未泯,暂免死罪,另行软禁别院,终生不得自由。 所有子女一律遣送北京,等其死后,再由中央选择一人,继承王位。 嗣德帝听完,当场就晕了过去,被押送前往软禁时,一边流泪一边摇头叹息:"黄佐炎误我,黄佐炎误我啊!"当初正是黄佐炎劝他逃出顺化的。 至于原先的伪朝廷人员,都以叛逆罪处死。包括老臣阮文祥,阮协,黎复,黎伯慎等一律斩首示众,学妃以及伪建福帝都被用白绫绞死了。 同时,朝廷中所有官员全部替换为亲华派,这些人基本上已被授予中国的官职,不愿意接受的都已经被清洗。 而越南的军队被大规模的削减掉,只保留一部分担任维持治安的职能。 除了法属交趾支那,整个越南的资源,农林矿渔,都将接受中央政府的统一安排。没有朝廷的批准,越南不得接受任何外国的投资。 唐景崧代表中央,有权利过问一切政务,他的权力高于越南朝廷,只对北京负责。是事实上的越南王。 丁云桐坐在御案前,想着未来的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千头万绪,但他要努力理出一个头绪来。事情要一件件的来做。 首先是军队,这是重中之重,这个搞不好,其他全都是扯淡了。不但要继续扩充,更要严密的控制。 其次是经济,没有钱,再强大的军队也维持不住。丁云桐已经决心要大搞"工业化",在这个过程中有可能会死一大批人,但他对此不以为意。死掉一个人也许是悲剧,死一百万人就只是一个统计数据了。但在"工业化"之前,一些措施要已经开始实施了,大规模的个人崇拜,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严禁限制人员流动,对知识分子的大清洗 最后就要进行一场意识形态的战争,这跟清洗知识分子还不一样,后者只是破坏旧的体系,前者更着重于建立一个新的体系。清除一切异端邪说,不改旗易帜,不走邪路歪路。一边要打击满族的特权,逐渐实现剪辫易服,一边要打击自由化思想,一切推崇西方民主议会选举立宪的思想都要予以严厉的镇压,忠君爱国是唯一的出路。 一定要让恐惧成为知识分子的共同情感。 这三个方面都做到了,军权财权集于一身,再加上思想权威,中央集权的目的就初步达到了。 1881年的10月份,秋风送爽,横贯中国东西南北的大铁路,终于在郑州"会师"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实现全线通车。 这一天,所有的媒体都在报道这一伟大的盛世,<寰球时报>更是整版的全力报道,重点在皇帝是如何的运筹帷幄,才终于完成这"千年以下,未有之壮举",并将其与中法战争并列,称为皇帝的"文治武功"。 而在这一片喧嚣呐喊中,10月17日,一个新的部门,中央宣传部,静悄悄的成立了。编制不大,地位却极高,与外交部、财政部、组织部等并列。目前的权责,还只是主管官方舆论的宣传口径。丁云桐的计划是,用一到两年的时间,使其成为审查所有知识分子的文化警察。 宣传部的首任部长名为陈夔龙,这是一个丁云桐精心挑选的人物。 陈夔龙,又名陈夔鳞,生于1857年,贵州贵筑(也就是贵阳)人,出身贫寒,科举出身,是1875年举人考试的第一名。命也很长,前世一直活到了1948年。 丁云桐之所以选择这个人,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考虑。所谓宣传部长,就是未来意识形态领域的打手、刽子手,甚至还得是屠夫。 那么这个人就必须极为忠君,其次必须十分能干,能迅速领会自己的意图。 最重要的是不能有自己的政治主张,他必须紧跟皇帝的思路,不能有自己的一套。简单地说,就是一个杀人的工具,工具本身自然不能有思想的。 而陈夔龙完全符合上述条件,此人极为忠君,前世直到民国二十四年(1935),竟在其考中举人的60周年之日还大宴宾客,以示不忘“皇家恩典”。 其次又极为聪明机智,办事十分乖巧,有"巧宦"的名声。 尤其是此人没有自己的政治观点,他的态度就是:中央提倡的我全支持,中央批判的我全反对。一直在痛骂变法维新是乱党,可当朝廷宣布要预备立宪,就马上摇身一变,催促自己的家乡研究立宪,越快越好。像极了前世天朝那位资格最老的人大代表,自豪的宣称55年没投过反对票。 两天后,新官上任的陈夔龙前来谢驾。原先他还只是个主事小官,突然被一举高升为部委高官,自然感恩戴德,趴在地上感激涕淋,恨不得掏出心窝子来表自己的忠心。 在经过一番精心的准备后,宣传部统一安排,1881年11月初,中国所有的报纸、书籍、以及一些御用文人,都开始大规模的宣传皇帝陛下的丰功伟绩,"天降圣人,万世明君",所有的报刊都不得例外。不,不是所有,上海的<申报>因为有外资的背景,却没有完全执行政策。这也让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陈夔龙深感恼火。 与此同时,一系列的规定也在逐渐出台。所有的机关单位、学校、医院、商铺、客栈、酒家、书店、大小场馆会所等都必须悬挂皇帝肖像画,有拒绝者,以叛乱罪处理。 每个城市都要塑立巨型的皇帝雕像,而且规定每年农历六月二十六日,为官方的节日,所有人都必须前往雕像前宣誓效忠。 任何报刊书籍或个人,都不得有任何对皇帝"非议诽谤不敬"的言辞,否则以叛乱罪论处。 所有学校,不管新式学堂,还是旧式书院,所有师生每天上课前都要大声朗诵忠君誓词,誓词内容是由宣传部专门审编的。专门设立政治思想课,作为考试必考的重点科目,"忠君爱国"是课程内容的核心主轴。 学生每年都必须有一个月的军训,接受正规军人的操练,体验军营的生活。 所有的学生,以及国家一切公职和军职人员,都必须流利背诵忠君誓词,宣传部将派员不定期的抽查,若发现有背诵不畅的,将受到惩罚。 各项措施有条不紊的出台,重在抓落实,绝不允许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每一项都要严格落到实处。为此宣传部的编制也迅速扩大,从刚建立时的上百人,迅速增加到数千人,专门派遣几十个秘密的巡视组,检查落实情况。 与此同时,另一项重大措施也开始实施,那就是丁云桐精心筹备的户籍管理制度。 户籍管理只是借口,关键是它的配套措施:没有组织的介绍信,没有特别通行证,人民不能离开自己的户籍地,自由的到别处旅行。这是关键。 中国千年的农民起义,是推翻封建王朝的重要力量。为什么,因为农民能够去逃荒,能够流动。在流动的过程中,信息得到了交流,人才得到了汇集,精英分子能逐渐了解全国的形势。同时人数的增多更增强了胆量,志同道合者逐渐形成了组织。 而当组织形成,就会形成纲领,最后上升为理论。这时,离革命造反也就不远了。 什么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就是这个意思。 前世天朝同样靠这个得了天下,认真总结历史教训。便采取措施,严格限制人民流动,这样整个国家的基层民众,就会被分割成一块块独立的单元,从整体上彻底成为一片散沙。即便是在三年饥荒饿死成百上千万人,农民照样不会造反,因为逃荒都不被允许,信息无法交流,胆量无法汇集,组织就不会出现了。 没有组织就不会翻天,没有纲领就没有旗帜,反抗的力量就无法集结。无论你怎么批评谩骂政府,对方根本懒得搭理你,统治稳固得很。 这一套被东边的金家王朝学得炉火纯青,是活生生的样板。 为什么天朝这么讨厌轮子,因为轮子已经出现组织的萌芽。为什么这样恐惧宪法,因为宪法本身就是一个纲领。 丁云桐深知,这一切的根源,就是户籍制度限制流动的妙用。 无流动,不造反! 一个铁笼子将缓缓的放下。 第八十一章 近卫军的建设 更新时间:2014-01-08 11月7日,北京天安门前,一场大规模的公祭开始了。 在中法战争中各个战场,包括越南、马尾和台湾,共有超过两万人战死,一万一千人受伤,其中八千人终生残疾。由于当时战地医疗水平很差,受伤较重者往往非死即残,完全痊愈的都是轻伤者。 按照战前的规定,所有战死者的灵牌将摆放于忠烈祠内,供人敬仰。 随后评功授衔,虽然之前颁布过军衔制的法律,但需要一个过程去完善相关配套措施,比如每一级所能担任的军职,所能享受的待遇,以及如何升降,奖惩条例,制服区别,肩章领章样式等等,经过这场授衔仪式后,军衔制正式启用,原则上师长为少将,旅长为上校,团长中校,营长少校,连长上尉,排长中尉,班长少尉,普通士兵分为上士和下士。而以前的军职总兵,参将,游击,守备等等全部停止使用。 紧接着,便是论功行赏。首先不管功劳,每一个战死者家里先分七亩地,残疾的分五亩。然后根据功劳大小分别分到一到十亩地。而有些人既战死了又有战功,其土地可以相应叠加。这样基本上每个战死者家庭能分到十亩以上的土地。 同时这些人的孩子将来可以优先参军。不管练军还是近卫军,封赏待遇一律平等,不搞三六九等。 经过前期的统计,共有超过三万一千名死亡或伤残者,以及三万八千名立功的官兵,得到了土地,另有超过一万人表现不佳,要么临阵后退,要么不瞄准就乱开枪,要么冲锋时磨在后面等等,这些人没有得到土地,也没有得到军衔。 能够准确纪录官兵们的表现,这完全是丁云桐在战前设立的军法处的功劳,有效的监督了部队作战情况,使部队的军功不会变成大锅饭,勇者受奖,怯懦者受罚,对以后的战争大有好处。 根据丁云桐最新的想法,练军官兵在战争中的表现比预计的好。因此,丁云桐决定剔除那些表现不佳的一万多人,其余三万八千人全部转入近卫军,这样近卫军便能迅速成型。至于未参加中法战争的一万多练军,则原则上选拔那些贫苦出生或者技艺极为熟练的官兵,估计不到三分之一。这样总数会达到四万三千左右,加上原先还有的八千多近卫军,近卫军就将正式成军了。所有人都要接受新的武器,进行新的训练,这个过程估计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到了明年年初,丁云桐估计,自己的手上就会拥有一支五万多人的精锐部队。 至于土地,根据丁云桐的诏令,土地已经封赏。但土地产权文书的交付,需要再等三个月。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因为现在说要封赏土地,但土地从哪里来?计划是要剥夺一部分八旗子弟的土地,正好趁势开始撤销八旗兵。丁云桐不相信这些纨绔子弟还能造反,此时八旗兵个个细皮嫩肉,养尊处优,飞鹰走狗,根本是手无缚鸡之力。事实上辛亥革命一声炮响,八旗兵都乖乖的让出了铁杆庄稼(旗兵的月饷)。但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些满清贵族定然强烈反对。 不过到那个时候,近卫军也已经组建完毕。所有的军官都经过自己的提拔,更重要是军队的富贵都是自己给的,军衔是自己颁发的,土地都是自己赏的。活着努力就有希望当将军,死了还能进忠烈祠当英雄,自己要是倒了,近卫军辉煌的前景就没了。只要枪杆子拿稳,谁也翻不了天。 据丁云桐所知,清朝的土地分成官田和民田,官田占了三成。而官田又分成了皇庄、官庄和八旗庄田。其中皇庄属于皇室所有,共有庄子1078处,35772顷,357万亩。官庄是王公贵族所有,共有1716处,133万亩。八旗庄田属于八旗兵丁所有,共140万亩。而这140万亩就是第一步目标,封赏需要差不多50万亩,剩下的可供将来之用。 这次剥夺八旗庄田,撤掉八旗兵,有两个步骤不能少。 第一八旗兵撤掉编制以后,月饷两年内照给,给这些人一些缓冲的时间,学会自食其力,这样改革的阻力就会大减。 第二要明确承诺永远不会去动官庄,让王公贵族暂时不要拼命。所谓温水煮青蛙,就得一步步来。 等到下一步打垮掉贵族,就可以进行民族同化的改革,剪掉辫子,换掉服装,看似很难,其实顺理成章。 独裁,要建立在集权和个人崇拜上,而不是靠民族压迫。自己穿越而来,对满清更是丝毫感情也无。当最后一步来临时,连国号也要换掉。 对自己来说,整个国家的臣民都是奴才,一视同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前世的斯大林是格鲁吉亚人,但作为国家领袖,杀格鲁吉亚民族主义分子,杀得最狠。也导致了,国家解体后格鲁吉亚与俄罗斯的仇恨最深,最后直到21世纪,还打了一场俄格战争。 在真正的独裁者眼里,没有民族,只有奴才。 11月11日晚,丁云桐正在和彭玉麟仔细研究近卫军的问题。 彭玉麟站在旁边,眼睛也不用看手上的材料,正在滔滔不绝的大声讲述:"随着工作经验的丰富,体系的进一步完善,近卫军的编练速度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现在四大训练基地里,一共有两万多新兵在接受训练。七月份已经有五千多人整编完毕,正在等待编入队列。到年底还会有八千多人编入正规军,也就是说现在一年能培养一万三千多近卫军新兵,差不多就是一个师多一点,随后新来的学员将填补空白。" 丁云桐点点头,他知道以目前的财政情况也只能负担这个水平了。这些年国内的经济有所发展,税收有了增长,同时预算法案的深入推行,小幅度的遏制了税收被挪用贪污。今年的收入已经超过了一亿两白银。 但这样的速度远远不能满足需要,但不着急,时机不到急也没用。等到近卫军整编完毕,个人崇拜也达到一个高氵朝,户口管理完成了,随后大规模的工业化要开始了,到时候最保守的估计,也得饿死个几百万人。不过那又怎样,发展才是硬道理,死一批人不会有任何问题。 想了想,丁云桐说道:"此番看法国陆军火力凶猛,尤其是那哈乞开司机关炮,甚是厉害。朕想过了,也将这种武器编入近卫军制式装备。" 彭玉麟频频点头:"正是,正是,皇上明鉴。这哈乞开司机关炮委实火力强悍,我军死伤倒有三成由于这种武器。微臣建议每一个连配置一门机关炮,这样火力就相当可观了。" 丁云桐微笑道:"就这样定了,最好能从哈乞开司公司请一些工程师来,要能仿制起来就更好了。" 之前,丁云桐太执着于马克沁重机枪,而按照历史来看,现在的马克沁还在美国研究电器呢。今年才刚刚开始对自动速射武器感兴趣。到了1883年移居英国,1884年才研制出了重机枪。也就是说弄不好到了中日开战时,马克沁重机枪还未出世呢。 既然如此,就只好找一个替代品了。 原先是觉得加特林机枪(格林炮)实在太糟糕。极其沉重,系统复杂,价格昂贵,保养困难,活力持续性差,射击前还得加速半天,维修又特别困难。尤其是弹药消耗,一分钟打出6000发,太吃钱,子弹乱飞,根本没办法瞄准,还没咋的,几万发就出去了,一个人都打不着。正因为如此,丁云桐才没给部队装备机枪。但现在看来,光有大炮火力是不够的。现在看来,哈乞开司机关炮倒是不错的选择,一分钟60发,威力巨大,射程两千多米,相当不错。 近卫军有毛瑟枪,哈乞开司机关炮,克虏伯野战炮,远中近搭配,效果应该会不错的。 想了想,丁云桐又问:"海军方面如何?" "回禀皇上,所有在英国和德国订制的军舰都在加紧建造中。监造的官员每个季度都会发来报告,记述进度。而俘虏的四艘法国军舰,大部分都修理完毕,但还有一些关键部位,由于技术达不到,还需要聘请外国的工程师才行。" 丁云桐叹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突然想了起来:"听说有一个叫汪惠的,枪法神准,立下奇功,可是真的?" "确有此事,此人据说年纪还很小。" "恩,召他进京,朕要见见,当面鼓励一下。对了,聂士成部还有一个叫王祥的,听说攻击宣光和谅山都是急先锋。让他也进京吧。" "遵旨。" "还有,近卫军目前的数量先保持在五万多,至于每年增加的一个师先隐蔽起来,你来安排几个合适的地方。将来或许能作为秘密的杀手锏。" "皇上圣明。" 丁云桐心中存了个念头,等到中日开战,日本人以为自己只有这区区五万多部队,冒险的胆量相信会大一些。 第八十二章 使臣与女杀手 更新时间:2014-01-09 1881年12月7日,乾清宫。 今天丁云桐特地到这里来,前世电视剧里看过不少,今天来逛逛,恍若隔世,说来还真是隔世。 乾清宫设计之初就是当皇帝寝宫用,乾就是男人,坤就是女人,所以坤宁宫就是皇后住的,只不过后来皇帝住乱了。 乾清宫正殿有块匾额,明朝时叫"敬天法祖",到了清朝改成了"正大光明",不是说不许有"明"吗? 据说康熙和雍正都曾把传位诏书藏在这块匾的后面,可见黔驴技穷,气数将近,连国家大事弄得像躲猫猫一样,一点都不大气,阴谋诡计小算盘,都上不得台面。 不就是怕儿子们争位吗?逮着由头杀掉两三个,其他人不就老实了吗?独裁者这点气魄都没有,只能用这种小把戏,这叫无能。 不过丁云桐今天来,可不光为了托思古之幽情,在他旁边还站着外务部干事张荫恒、袁昶、吴大澂三人。 这三名干事丁云桐都熟悉,前世都做过外交工作。甲午战争末期,张荫恒被派往马关求和,日本人不想谈,故意说他品级不够赶走了。张荫恒觉得这是一辈子的耻辱。 吴大澂,甲午战时爱国激情勃发,主动求战,在战场上未曾一战,部下就溃散了,是典型的空谈误国书生。但在外交上,倒也颇有点贡献,不完全是无能之辈。 至于袁昶,在义和团动乱中,坚称拳民只是愚昧乌合之众,不能依靠这些人抵抗洋人,而且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不能杀外国使臣,最后和许景澄一起被斩首菜市口,也算是疯人院里病症较轻的。 今天丁云桐准备把一些任务交给他们。 丁云桐曾在五年前派许景澄,前往缅甸贡榜王朝首都曼德勒了解情况。这两年为了应付中法战争,一直无暇理会,现在终于可以抽出精力来解决缅甸的问题。 缅甸是一个矿藏资源极为丰富的国家,无论石油、天然气还是稀有金属,在南亚地区都首屈一指,国土一半以上被森林覆盖,共拥有林地3412万公顷。盛产各种珍贵木材,尤其是柚木,产量世界第一。英国商人在这里大量砍伐,廉价收购,制作成昂贵的柚木家具,销往全世界,获得了巨额的利润。而且缅甸的大米质量好、产量大,素有“稻米之国”美称。 总的来说这里堪称资源宝库,南亚明珠,丁云桐真是垂涎已久。 缅甸曾于中国四次交战,最后双方讲和,同意向中国每十年派遣一次使团。在缅人看来,缅甸维持了独立,守住了领土。但在中国史官笔下,这是缅王请降,“遣使朝贡”。乾隆皇帝自豪地把平定缅甸列入他的“十全武功"。 英国人通过两次战争,把靠海的下缅甸强占。五年前,许景澄访问曼德勒,曾以宗主国身份过问此事,但贡榜朝廷极为无礼,国王锡袍声称与中国无关。 但丁云桐知道,到了1885年,英国会再次发动战争,吞并整个缅甸,中国必须在此之前采取行动,确立中国在缅甸的利益。 因此他命令吴大澂为赴缅甸特使,任务就是去劝说缅甸,加强与中国的联系。假如缅甸拒绝,中国就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寻找借口对缅甸动武,迫使其签订不平等条约,以此来牵制英国。 张荫恒的任务则是担任驻藏大臣,加强对西藏的监控。 之前廓尔喀人(尼泊尔)曾于清乾隆年间两度入侵西藏,清军在赶跑廓尔喀之后,趁机颁行《钦定藏内善后章程》二十九条,控制了西藏。 章程规定驻藏大臣地位与达赖、班禅平等。达赖喇嘛、班禅额尔德尼、西藏各地大呼图克图的转世掣签,以及达赖喇嘛坐床典礼,须由驻藏大臣主持。 驻藏大臣亦有权稽查西藏地方财政收支;并督察司法、户口、差役(乌拉)等事项。 但这些权力并没有落到实处,实权都落在噶厦政府手里。达赖喇嘛是最高领袖,噶厦则是实际行政机关。在藏语中,噶就是发号施令的,厦就是房屋。西方翻译成内阁,道理是一样的。张荫恒的任务就是尽可能深入的了解西藏内部的情况,将政治上与达赖政权有矛盾的势力都拉拢过来,为将来用武力彻底解决西藏问题创造条件。 至于袁昶,将被派往蒙古,尤其将严密监视喀尔喀蒙古。历史上在辛亥革命后,喀尔喀蒙古以第八世哲布尊丹巴为首的蒙古王公和上层喇嘛,就在沙俄策动下宣布“独立”,现在丁云桐要未雨绸缪,找机会彻底解决隐患。 这三颗棋子排出去,就显示了丁云桐未来一段时间里的战略目标,那就是巩固并强化中国传统的势力范围,同时尽量避免与西方大国的冲突,尤其是不能刺激英国。 鉴于此,对缅甸的打击应该放在中日战争以后,使英国不致于认为中国会产生威胁,进而公开支持日本。 下午,丁云桐终于见到了,奉召进京见驾的近卫军军官王祥和汪惠。 令丁云桐意外的是,据负责安全的内廷警卫报告,那个汪惠居然是个姑娘。难道是现代花木兰,这让丁云桐大为好奇。 首先进来的是王祥,这个曾让丁云桐印象深刻的军官,外表却其貌不扬,个字矮小,一副娃娃脸。但一对小眼睛却炯炯有神,全身战得笔直,一点没有奴才样,动作十分干练。 不知道为什么,丁云桐某种直觉的感到此人的坚贞勇敢。也许是对方身上那种军人气质,仿佛有一种以执行命令为天职的信念。他想:"那拿破仑也是身材矮小,倒是人不可貌相。借用爱情的术语,这也叫一见钟情。三国时候诸葛亮一见魏延就不信任,故意找个理由说他脑后长反骨。而这个王祥却让自己一见,就觉得可以信赖托付重任。" 丁云桐赞许了王祥几句,下令晋升他为陆军上校,率领一个旅作为北京卫戍司令。王祥倒也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得意表情,但眼中却闪耀着激动兴奋的光芒。要知道他才二十多岁,却能深受信任,担此重任,内心的知己感激之情难以表述。 随后进来的是汪惠,此时她已经换了一身女装,窄袖的衫襦、背子、长裙,动作既矫健又婀娜。一进来就双膝跪地,头也不抬,耳朵都红了。 丁云桐问道:"你为何要女扮男装,混入军营内,你可真是叫汪惠?" "回禀皇上,我的原名叫王雪慧,参军时取了假名。我进入军营是为了找我的哥哥。" "哦,找哥哥,此言怎讲?" "我的父亲是永嘉乡下的一名拳师,从小就教我们兄妹俩拳脚功夫。几年前,我哥哥出去当兵。不久之后,永嘉遭了灾,整个村子都被洪水冲没了,只剩下一片黄泥湖。一家人只有我还活着。我想我哥即便回来,也会以为家人都死了,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所以我就想也去当兵,说不定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原来如此,倒也怪可怜的。那你哥姓什么,叫什么?" "姓王,名国成。" "王国成,王国成,咦,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丁云桐有一种感觉,这个王国成似乎不是一般人,自己应该早就知道,甚至是上一辈子就知道了,但脑海翻腾就是想不起来。 他又追问了一句:"那你至今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前段时间,听一个浙江老乡说,好像是在海军里当一个水手。" "次啦"一声,丁云桐脑海里突然一道闪电,猛然想起了这个王国成。他在前世的小时候,曾经看过一部电影<甲午风云>,里面讲到甲午战中,济远舰在丰岛海面遇到日本吉野舰拦截追击,管带方伯谦挂着白旗逃跑,这时一个水手挺身而出,用舰尾150mm主炮连开四炮,其中三炮命中吉野,将敌击退。这个水手不正是叫王国成吗? 丁云桐原先以为只是电影中的艺术虚构,想不到是真人真事,居然还有一个妹妹,还叫自己碰到了,这个世界未免太神奇了吧。 丁云桐仔细看看这个王雪慧,只觉得是越看越爱。宫里的侍女,最漂亮的要数钰莹了。但与宫中女子的娇柔、弱不禁风相比,这个王雪慧却有一种特别的风韵。久经锻炼的身材显得饱满匀称,健美的曲线连宽松的衣服也遮掩不住,丁云桐很好奇她是怎么乔装混入军营的。 圆圆的脸蛋现在洗尽伪装,看上去白嫩娇艳,一股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丁云桐心想:"这样的美娇娘,居然是一个神枪手,百发百中,真是不可思议。青丝红颜却手握冰冷的扳机,冷酷与温柔的完美结合,这是何等的风韵。要是能将她弄到床榻之上,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 这样想着,一时间丁云桐竟有些呆了。 第八十三章 工业化与个人崇拜 更新时间:2014-01-10 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丁云桐轻轻咳嗽一声,说道:"你这样的女儿身,现在是回不到军营去了,你有什么打算?" 王雪慧低头不语,也许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丁云桐又说道:"你已经无家可归了,这样吧,朕且封你为殿前侍卫,做朕的随从,同时再慢慢寻找你的哥哥,这总好过你自己大海捞针,你看如何?" 王雪慧犹豫了片刻,想想也只能如此,终于说道:"谢皇上恩典,雪慧遵命。" 丁云桐大为满意,今天收了一个猛将当卫戍司令,又找了个美女神枪手当贴身保镖,收获不小。 马上就要到1882年,按照计划,到明年年初,宣传工作会达到一个高氵朝,当然个人崇拜是要持之以恒的,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看出效果。而户口管理工作却会进展神速,因为中国的基层,此时主要是小农经济,自给自足,流动性不大,只要没有饥荒,谁愿离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呢? 另一方面,等近卫军改编一完毕,土地就开始交割,忠诚度必然大幅度上升,同时八旗兵也大举裁撤,有什么不满也无可奈何了。 这几件事情一做好,大规模的工业化就要启动了,不过现在可以先进行一些舆论上的宣传,丁云桐准备自己亲自写一篇社论,作为未来工业化的纲领性文件,他得好好酝酿一下。 1881年12月11日,又一个新的部门,内务部成立了。 丁云桐对这个部的定位是民政部和秘密警察的结合体。首任部长是赵秉钧,丁云桐之所以选择此人,是因为历史上袁世凯当政时,赵秉钧就专门负责警察民政方面的工作,是第一任内务总长。而且此人只知道奉命行事,忠诚意识很强,工作能力也强,“生性慧黠,强悍而心细”,是个非常能干的奴才,要不前世袁世凯也不会让他代替唐绍仪担任内阁总理。 还有一点,赵秉钧在收复新疆的作战中,东征西讨,勇猛顽强,立功不小,但也受了重伤,基本丧失了男人的功能,这也让他的心理非常压抑。在以后的岁月中,显得办事狠辣,手段残忍,不计后果,包括暗杀宋教仁。 这样一个既忠心,又凶狠的人担任部长,是最合适不过了。 在经过了两个多月的实施,新的户籍管理制度开始在城乡全面推行,其基本流程是清查户口,然后统计在档案里,划定辖区,分割管理。而四个重要的配套措施也在丁云桐的策划下同时推进,也就是丁云桐引以为傲的"新四大发明":户口本、粮食本、调职单、通行证。 户口本就是人口档案,详细登记了每家每户的人口档案。以此为基础,将人口严格限制的固定的区域,想要移居异地,需要内务部开具的准迁证。 粮食本,即粮食关系。户口关系决定粮食关系。民以食为天,将这个天抓住,民就无处可跑。户口在城市者,为城市粮食关系,户口在农村者为农业粮食关系。出外办什么事,得带粮票,粮票是粮食关系的附属品,没有粮票,出外就得饿肚子,有钱也没地方买去。 调职单,是对工作调动的控制,一个人离开单位,想去别处工作,需要内务部出具的调职单。有了这个调职单,才能转户口、转粮食关系。这样任何人都不能想辞职就辞职,必须经过批准才能放行。 通行证,如同古代的路条。这是由内务部开具的一种函件。城市之间的旅行、出差办事、走亲访友,都必须持有通行证,否则都不能住旅馆客栈。这个措施也能防范间谍,没有内务部的通行证,外国间谍的行动就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除了这四个以外,其实还有一个秘密措施,叫政审表,是针对国家公务人员的,也包括一些知识分子,专门用于政治审查:政治倾向是什么,过去做过什么事,有没有可能是间谍,拥不拥护皇权等等,事实上就是政治档案。 有这"五指山"抓下去,对整个国家的政治控制就会大大加强,中央集权才有可能。 同时宣传部也在大力宣扬继续推进各项工作,以及即将开始的工业化。 在丁云桐的思维里,一个落后国家想要快速发展,追赶发达国家,中央集权是必然的选择,独裁是唯一的捷径。只有保证集权和独裁,才能实现工业化,快速追赶发达国家。 而随着各项制度的推进,部分知识分子群体的意见也越来越大,报刊上、朝廷中都出现了一些对国家政策的质疑之声。 所谓风至而沉沙起,水落则礁石出。那些意识形态迥异的官僚和知识分子们,这个时候都像打了鸡血一般,纷纷跳了出来。有些人主张自由,有些人则保守。 自由派如美国回来的容闳,从英国回来的严复,伍廷芳,郭嵩寿等人,纷纷主张明定国是,君主立宪,提倡西方的民主,经济上也是倡导自由主义模式,避免国家调控干扰。认为目前的各项举措越来越严苛,不符合世界的潮流。 而保守派,像翁同龢,李秉衡,大学士恩承,以及原先被调离中央的徐桐、刘锡鸿等人,则各自上书,称这些措施,尤其是所谓工业化,完全不符合儒家传统,大违祖制。 总之,自由派也好,保守派也好,都不赞成丁云桐的主张。 作为回应,1882年,1月2日,<寰球时报>全文刊发了丁云桐亲自纂写的评论文章,题目叫<落后必然挨打>。这篇文章阐述了中国国家政策的核心思想,以及未来的道路的该怎么走。 文章首先提出这样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西方的工业化已经初步完成,中国已经落后了150年至200年,无论在经济,军事,科技各方面都有着巨大的差距。走正常的道路,是不可能追上发达国家的,那么中国该怎么办? 文章认为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走捷径",西方工业化的顺序是先轻工业,纺织业、食品业、造纸业等等,逐步过渡到重工业,发展均匀平衡效果好。 而工业化的中心、工业化的基础,就是发展重工业(燃料、金属等等),归根到底,就是发展生产资料的生产,发展本国的机器制造业。 所以中国必须重点优先发展重工业,用较短的时间跑完西方用一百多年走完的道路。这个"跑"字很重要,中国必须冲刺,"要么我们能够赶上去,要么我们永远被踩在脚下。" 文章严厉的驳斥那些保守派,思想僵化,头脑顽固,坚持要让国家处于落后的状态不可自拔,这实际上是变相的帮助了敌人,拖了国家发展的后腿,成了民族的罪人。 同时也批判了那些自由派,认为在中国这样一穷二白,积贫积弱的国家,要想把人力、物力、财力集中到重工业上,必须依靠国家权威,而集权是唯一的途径。文章回顾了日本明治维新以及德意志帝国的建立,无不是中央集权,依靠国家计划,有目的有步骤的推行政策。因而在这个关键的历史时刻,倡导自由化,不管是什么样的出发点,都是严重的错误。 发展决定一切,发展压倒一切,这是本阶段最大的爱国主义。 服从并忠实执行皇帝对于国家发展的部署,是本阶段最大的爱国主义。 也就是说,忠君就是最大的爱国主义。 只有忠君,严格服从皇帝的命令,所有的力量才能拧成一股绳,国家才能发展。 文章以一句话作为结尾:落后必然挨打。 这篇社论,很大程度上缓和了舆论,因为大多数人都开始认真思考其中的道理。 同时个人崇拜工作也已经开始升华。 在所有的城市乡村,关于皇帝的神话故事开始广泛传播; 任何文字印刷品,凡是提到皇帝就必须以粗体显示; 一系列宣传皇帝恩德的歌曲民谣也开始流传; 任何公职人员都必须佩戴皇帝的徽章; 无论任何公共场所,甚至所有色家庭都必须悬挂的皇帝的画像; 报纸上到处都是皇帝的恩德如何创造人间奇迹,重病待死的病人听到了皇帝的训令,立刻痊愈如初。饥饿乏力的战士一听皇帝的圣谕,马上就能精力过人,生龙活虎。 而连续大旱的灾区,向皇帝画像虔诚跪拜上千次后,马上就会大雨倾盆而下等等。 而学校是宣传的主战场,因为对幼儿的教育有可能会烙印一生。每个小学,无论级别高低,规模大小,位置是否偏僻,都有一套由政府制定颁发的<节日祭祀仪式规章>,都要认认真真地组织学生们学习对皇帝的礼仪。每个小学生在看到皇帝画像时都要停下来进行跪拜。久而久之,这些硬性规定的礼仪便也成为学生们生活的一部分,最终会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的思想。 皇帝的画像更是神圣不可侵犯,万一有什么意外的灾祸,保护画像的安全甚于生命。 在学校的课程教育上,更是强调忠君爱国的意识,比如中学第一篇课文<无形的进城>,需要学生全文背诵的。它以一个母亲的口吻写道:“我亲爱的孩子,越南东京已经攻陷了,你也一起进城吧,尽管你已经粉身碎骨,也不会再发出声音了。身体充满了火焰,鲜血染红了大地,你还在高呼‘皇上万岁’。亲爱的孩子,你没有离开我们,你也和大家一起进城了,你的生命将在天安门的忠烈祠里得到永生。" 一股又一股的个人崇拜热潮,正在神州大地上四处蔓延,愈演愈烈。 丁云桐深知中国人的个性,缺乏自我,缺乏安全感,崇拜英雄,迷信权威,仰视大师。人民需要偶像,人民需要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为什么?因为人民没有力量,他们不相信自己有力量。 他们需要有人来拯救,需要有人来指引,需要圣明天子,需要青天大老爷,需要伟大领袖,大海航行靠舵手,需要领导不断的指出方向 丁云桐将填补空白,满足他们空虚的灵魂。 第八十四章 山雨欲来 更新时间:2014-01-11 1882年1月21日,丁云桐收到报告,新的海军已经基本修整完毕,以北斗、昆仑、沧海以及缴获的四艘法国战舰为核心,组建了一支新的舰队。 丁云桐对此极为兴奋,这样一来中国海军实力大增。他命令阿塔朗特号铁甲舰更名为青龙号,作为新舰队的旗舰,舰长刘伯蟾同时担任舰队总司令; 拉加利桑尼亚号铁甲舰更名为白虎号,舰长沈寿堃; 杜居士路因号铁胁木壳巡洋舰,更名为喜鹊号,舰长邱宝仁; 德斯丹号木壳巡洋舰,更名为百灵鸟号,舰长林颖启; 而原先的北斗、沧海、昆仑三舰,舰长仍旧是叶伯鋆、许寿山、吕翰三人。 从整体上看,舰队的实力并不均衡,而且普遍较为老旧。比如像青龙号铁甲舰,1868年下水,到现在已经服役了十几年,在这个海军技术日新月异的时代,其许多环节都已经落伍了。速度也不到12节。最新的白虎号铁甲舰,1879年服役,速度也只有12节。 但不管怎么样,舰队的重炮口径是实实在在的,尤其是北斗、青龙、白虎三舰,其火力威猛,装甲厚重,实力已经超过日本扶桑、金刚、比睿三艘铁甲舰。想必会给日本人以很大的刺激,在新的舰队打造完毕之前,就要依靠这支舰队来震慑日本了。 根据进度来看,到了今年年底,那四艘英国建造的巡洋舰就会陆续建造完毕。到了明年下半年,两艘德国建造的铁甲舰也会正式入列。也就是说明年下半年,就是和日本开战的时候,到时候,六艘新舰加上七艘旧舰,一支庞大的舰队压过去,就可以尽情的折磨蹂躏日本了,想想都令人期待啊,丁云桐不禁有些神往了。 他下令,新舰队全部采用新式涂装,刷上银灰色油漆,整装完毕之后,舰队开赴朝鲜仁川,现在该对朝鲜增加影响了。 1月23日,京奉铁路开工,这同样是一件意义深远的大事。在此之前,中国的铁路主要依靠外国专家设计规划,而这条从北京至奉天(沈阳)的铁路,从设计到施工,都由中国人独立完成,真正的国产铁路。主设计师是詹天佑,电讯专家方伯梁负责铁路配套的电路以及通讯设备。铁路从两头的北京、奉天,以及中间的锦州和山海关,四个点同时启动铺设铁轨,以最快的速度施工,预计明年年初就能基本就绪。 同时,从奉天至安东(丹东)铁路的勘探工作也已经准备就绪,预计下半年就可以开始施工。这两条铁路一旦竣工,未来中日战争时,中国军队就不需要海路运输,可以直接通过陆路快速进入朝鲜。这样,海军就不需要把精力耗费在海上护送上,战术上可以更灵活。 2月5日,近卫军的编制终于完成了,编成了四个师和一个禁卫旅,以及一个独立旅。 每个师的编制仍然是一万两千人。四个师,分别驻扎在大同,大沽口,石家庄,天津,共同拱卫着京城,四个师长分别是冯子材、左宝贵、刘铭传和吴长庆。由于铁路系统的建立,军队在短期内就可以被运往各个地方。禁卫旅五千人由皇帝钦点的王祥指挥,作为北京的卫戍部队,另外还有吴兆有的独立旅监控越南。总的兵力是五万八千名官兵,这是公开的编制。 但在另一方面,却还有一个秘密的编制,一个半新组建的近卫师驻扎在甘肃兰州。根据这样的速度,到了明年底,就会有四个到五个新的近卫师。这个秘密编制将成为未来打击日本的重要力量。 丁云桐对近卫军充满了期待,他想:"接下来该是执行封赏土地的诏令了,想必会有一场大乱了吧!" 2月7日,土地封赏诏令正式实施,近卫军将士成为几十万亩土地的新主人,也使部队的士气极度的高涨。在军法处的鼓动下,官兵们纷纷向皇帝写信,表示誓死效忠的决心,其中甚至还有上百封,是咬破手指,用鲜血书写的决心书。 伴随着封赏诏令的实施,一道除役令也同时颁发。所谓除役令,就是解除八旗兵的编制,附带的也将八旗土地收归国有,一切经营活动都归财政部管理。 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几乎一夜之间,八旗子弟就失去了土地,被剥夺了正规军的编制,而且他们的月饷也只剩下了两年,也就是说两年之后,他们将变成平民。 这些人要么去租地来种,要么街边摆摊,要么给人跑腿打工,总之必须自食其力了。 这道除役令的颁布,丁云桐没有征询任何官员的意见,完全是乾纲独断。事出突然,朝廷内外惊呼哗然,大批官员纷纷上疏劝阻,希望皇上能收回成命。所有的满族官员都是强烈反对,而一些汉族官员出于各种政治考虑,也恳请除役令缓行。一时间众口一辞,群情汹涌。 但丁云桐早有所料,不为所动。他采取"鸵鸟"政策,坚持三不主义:不批复奏章,不接见大臣,不开会讨论。 2月11日,恭亲王奕带领着英桂、崇伦、景寿等一干满族大臣,想要进宫面圣。但却吃了闭门羹,里面只派人出来说"皇上龙体微恙"。众大臣空等了半夜,最后只能怏怏而回。 而此时的宫内,丁云桐左手揉捏着钰莹的酥胸,右手正用胎毛笔书写着一道道调令: 第一道命令,王祥所部近卫旅提高战备,加强京城的巡逻和盘查,随时准备应付一切突发事态。 第二道命令,吴长庆师入驻怀柔,警戒京城郊区,能够随时奉命入京。 第三道命令,袁世凯与徐世昌立刻进京,入值军机处。 第四道命令,从近卫军里挑选800名战功卓著的官兵,组成一个"八百壮士团",归内务部赵秉钧直接指挥部,作为一支秘密的行动队。 第五道命令,近卫军各个部队都要抽调精干,参加即将进行的天安门大阅兵。 第六道命令,京城所有的军械库、军火库都派驻内务部人员监管。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丁云桐可不希望自己会成为政变的牺牲品。 从2月13日开始,大批不甘心的八旗兵开始不断聚集抗议,要么酗酒闹事,打砸酒馆店铺,要么非法集会游行,冲击政府部门。 到了15日,更是出了一件惨事,一个旗人带着自己的妻儿,一家四口,在西市口点起柴火自焚。旁边有人拉起横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而朝廷中王公贵族,文武大臣们也纷纷串联集结。各部衙门中都出现了消极怠工的现象,许多官员故意称病不出,撂挑子不干了。这其中包括几乎所有的满族官员,甚至还有一部分的汉族官员。 一时间京城里风起云涌,暗潮汹汹。 2月17日,黄昏,丁云桐站在养心殿里,看着窗外。 天空中黑云密布,大地笼罩在一片阴沉中。丁云桐暗自嘀咕:"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他知道发布除役令,肯定会有不少人反对,但没想到声势会这么大,阻力会这么强。虽然除役令针对的只是八旗兵,虽然自己一再放风,表示绝不会去碰触贵族们的利益。但显然满朝的官员根本不买账。甚至一些汉族大员也参与其中,这一切明摆着有一批人在背后鼓动和组织。 也许有很多势力,早就已经对自己的政策不满了,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而现在这个除役令,就成了最好的借口,最好的动员令。不管自己如何安抚,如何解释,后面的抗议只会越来越强烈。 怎么办?后退吗?妥协吗?撤消除役令? 不,不可能!如果撤消的话,自己马上就会威信扫地,辛苦建立的形象就会彻底完蛋。不但那些王公贵族、文武百官会看扁自己,连近卫军也会大失所望,离心离德。自己立刻就会众叛亲离。别说什么宏图霸业了,皇位都会保不住,甚至性命难保。 想到这,丁云桐一咬牙,一跺脚:"好吧,既然是万丈深渊,那我就索性向前,杀出个黎明。本来是想一步步来,慢慢搞,和颜悦色做文明人。但现在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是你们逼我做穷凶极恶的野蛮人。也罢,我就来个一步到位,反正要当独裁者,就学学前世的希特勒,给你们来一个中国版的''国会纵火案''吧。" 计议已定,丁云桐冷静了下来。艰难的是思考过程,当下定了决心后,整个人反而轻松了。他下令:"来啊,传朕的旨意,2月23日将举行天安门大阅兵,朕将亲临检阅近卫军!" 就在此时,下人来报,说慈安太后请皇上移驾钟粹宫,共进晚宴。 丁云桐一听就明白了,那些王公贵族们见不到自己的面,就去撺掇了太后出来,既然太后有请,皇帝也就不能避而不见了。至于慈安会说些什么,丁云桐心里也已经大概有个数了。 他心里暗暗冷笑:今非昔比,自己已非吴下阿蒙,要是还想玩垂帘听政的那一套,可就不好使了。 第八十五章 炮打天安门 更新时间:2014-01-12 当晚,钟粹宫里灯笼高悬,光亮如昼。桌上的菜肴散发着蒸腾的热气,香气让人闻着垂涎欲滴。 但丁云桐却一筷子都没动,他已经养成习惯了,绝不在外面吃东西,即便是慈安这里也不行。 慈安知道丁云桐倡导节俭,憎恶大吃大喝,平常吃饭都是一荤一素一汤而已,宴请臣下也就是四菜一汤。所以今天慈安太后也只安排了四菜一汤:佛跳墙;烧鹿筋;黄焖鱼刺;烤羊腿;排骨藕汤。这些都是丁云桐平日爱吃的。 丁云桐与慈安隔着桌子相对无言,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说说话了。丁云桐也已不再是那个五六岁的小娃娃了,现在已经是一位少年皇帝。 慈安颇有些感慨,几年前,小皇帝还只是在自己怀里撒娇,现在却连个头都要高过自己了。随着皇帝年龄的增长,不知不觉中,她隐约感到两人之间仿佛有了一堵墙,越来越隔阂了,皇帝除了向自己请安,平时也没什么话和自己说了。 慈安叹了口气,说道:"皇上日理万机,平常也须保重身子。" "有劳皇额娘牵挂,子臣自会劳逸结合,张弛有度。" "那就好,哀家也就放心了。只是平日里,有什么事多交待下人去做,别乏了自己。" "多谢皇额娘提醒,子臣会的。" 慈安顿了一下,又说道:"哀家虽然深居内宫,但外面的事情也偶有耳闻,听说皇上最近有些事做的急了,颇有些人不满啊。" 丁云桐心想:来了。便问道:"不知皇额娘所言何事?" 慈安一看皇帝故作姿态,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怒火,她冷静了一下说道:"还能有何事,还不是那道除役令。此令一下,数十万八旗子弟马上就断了生计,这是在逼人造反啊,要知道这些人的先祖都是打天下的功臣,这样做于心何忍啊?" "皇额娘原来说这事啊。额娘可还记得,子臣小时候说的话,子臣要做千古一帝。如今列强环伺,天下纷争,我国更要发奋自强,锐意改革。如今满族自恃地位优越,嚣张跋扈,飞鹰走狗,不事生产,欺压百姓。汉人积怨已久,迟早有一日会酿成大祸。子臣若要地位稳固,不能等百姓起来造反,只能自己动手,不留后患。子臣是天下臣民的皇帝,满族也好,汉民也好,自当一视同仁。这些八旗兵,只知道吃饷吃粮,每年国家要耗费白银上千万两供养他们,长此以往还谈什么国家富强,又如何与西洋列强一争雄长,子臣是打定主意了,要让这些大爷们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何况我也给了两年时间缓冲,他们若有羞耻之心,便该感恩颂德,若有怨懑之心,便是猪狗不如了。造反?哼,就凭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养尊处优的大爷们?他们要是有胆量,有血性去造反,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子臣也不用裁撤他们了。还造反?借他们个胆!" 慈安太后气不过:"你断人财路,还说他们猪狗不如。你,这,这是要改祖制!" 丁云桐扬眉说道:"不错,改的就是祖制。如今世界大势,变则通,不变则亡。再墨守陈规,到最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悔之晚矣。子臣不但要解散八旗,还要剪掉辫子,换掉衣服,移风易俗,最后连这大清的国号也会改掉。" 慈安指着丁云桐,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久才哆嗦着嘴唇说道:"疯了,你一定是疯了,疯了!当初,我把御赏和同道堂两印都交给你,是希望你励精图治,振兴我大清基业,不是让你胡作非为,败坏朝纲的,我,我。" 丁云桐打断她的话:"怎么,皇额娘后悔了?想重新垂帘听政了?但时势已变,世事已非,子臣今日已经不是三岁小儿,不能再任人摆布了。我奉劝皇额娘克制守礼,莫要受他人挑唆利用。只要额娘谨守规矩,子臣自然会恭恭敬敬侍奉皇额娘一生一世。否则,恐怕会有子臣不敢言,不能言之事。恳请皇额娘成全子臣,也成全自个,庶几才真是国家之福,百姓之福,子臣之福,也是额娘之福。" 听着丁云桐这赤裸裸的威胁言语,慈安一下子傻在那里了,盯着丁云桐,仿佛不认识一般,好久才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滚,滚,你给我滚!" 丁云桐不慌不忙的站起身,给慈安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子臣告退了,皇额娘早点安歇吧。" 转身出门时,丁云桐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哦,对了,那羊腿烤得有些过了,应该七分熟火候才最好。" 说完便一甩衣袖,扬长而去,只留下面色惨白,呆若木鸡的慈安。 一场温馨的家宴,最后以不欢而散,跟慈安彻底撕破脸而告终。丁云桐真心不愿意这样,但原则问题绝不能让步。他已经想清了利害关系,既然没有了退路,那就索性强硬以对,该来的就让它来吧,是脓包,早晚要挤掉的。 两天后,当丁云桐正在审阅天安门阅兵的计划,下人来报,醇亲王求见。丁云桐一愣:怎么奕譞也来了。 要知道醇亲王奕譞,可是皇帝的生父。但作为穿越者,丁云桐对这个"太上皇"可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对他来说,这就是一个满族的贵族,仅此而已。今天进宫求见,难道是想凭借生父之情,学着当说客,劝自己收回成命吗?如果是这样,那可就来错地方了。 按照规矩,丁云桐是过继给咸丰当儿子,才能继承皇位的。从礼法上讲,生父醇亲王奕譞只能算是"皇叔"。 丁云桐知道这个"皇叔"所为何来,反正自己也绝不会改变主意,跟他也没什么好商量的。既然话不投机,见了面无非争执一场而已,相见还不如不见。 片刻后,首领太监范长禄出来回复醇亲王:"龙体欠安,已经歇下了,王爷请回吧。"奕譞看看是见不到皇上了,一跺脚回去了。 1882年2月23日清晨,此时寒冷还未完全退去,但冰雪已经开始融化,一抹抹绿色正在悄悄的钻出地面,河畔路边,杨柳树已经开出了花朵,春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这片大地,也来到了深锁九重的大内皇宫。 丁云桐站在宫门口,衣角被风扬起老高,"二月春风似剪刀啊。"丁云桐暗自感叹,他的眼角充满了疲惫。这几天他都在精心筹划,连续几个晚上都没睡好,不仅因为调兵遣将的忙碌,更是心理上的压力。中法战争虽然严重,但毕竟远在万里之外。而现在,一切都将发生在眼皮子底下,在这皇城内,他自语道:"今天将会是一个忙碌的日子,也会是个流血的日子了。" 整个早上,天安门广场都熙熙攘攘,人来车往。 有放置彩旗的,有布置鲜花的,有安排礼花烟火的,有负责奏曲配乐的,所有人都在紧张而有序的忙碌着,全力为下午的天安门大阅兵做准备。 要知道这一年多来,密集甚至是疯狂的舆论宣传,正在全力把皇帝塑造成神。现在皇帝要亲临天安门,检阅部队方阵的行进,这让所有工作人员都无比的激动和兴奋,这是前所未有的形式,这将是一个多么神圣的时刻啊! 到了午时三刻(11点45分),一切准备都已经就绪。天安门两侧事先已经搭建了观礼台,彩旗飘飘,被邀请的宾客也已经开始落座,包括文武百官,王公大臣,以及特邀的外国使节,各界名流等等。 此时,天安门广场上已经是人头攒动,人山人海。而在广场的东侧,正有上万名来自不同部队的近卫军官兵,也开始排成整齐的方阵,列队等候。 整个检阅准备从未时一刻(13点15分)开始,到申时一刻(15点15分)结束,计划总共花一个时辰。 到了未时正,天安门城楼上一片喧哗,皇帝来了! 根据事先的圣旨,皇帝今日亲临检阅部队,所有人等只需观赏军威仪容,不必下跪。但即便如此,城楼上下还是一片山呼"万岁"声。 城楼的正中央,八盏巨型宫灯升起,宫灯包围着中央一个彩棚,彩棚四周都装点着金黄色的绣龙彩带,一道珍珠帘子挂下来,所有人都看不见皇帝,但知道皇帝肯定就坐在帘子里面。 一阵阵的"万岁"声此起彼伏,直到彩棚里传出命令,"开始吧。" 一阵礼炮鸣响,检阅正式开始了。 近卫军的方阵开始踏着整齐的步伐,所有士兵都左手端住枪把,把枪靠在肩上,右手斜向上45度举起,抬头挺胸,由东往西,依次正步走过天安门城楼。 整齐的刷刷声,带着无比的声势,让旁观者无不热血沸腾。一时间欢呼声犹如山呼海啸般响起,其中不断伴随着万岁声。 检阅部队一个方阵又一个方阵,陆续走过天安门城楼,又绕行西侧的忠烈祠一周,表示对为国牺牲英灵的敬意。 时间很快过去,到了申时正,大多数部队已经检阅结束,只有最后一个方阵正在走过那金水桥。 就在此时,突然异变突生,广场上围观的人群中一阵骚乱,紧接着,"轰"的一声,从人群中飞出了一发小型炮弹,呼啸着飞过金水桥,"砰"的打在了天安门城墙上! 这一下,整个广场,包括城楼上下一片大乱。正在行进中的检阅部队,也发现了有人炮击天安门,都惊愕的转头望向混乱的人群。 这时,"轰"的一声,又是一发炮弹,竟然准确的击中了天安门城楼上的彩棚,整个城楼一片惊叫"皇上,皇上!" 一时间,丁云桐生死未知! 第八十六章 大屠杀是正能量 更新时间:2014-01-13 炮击天安门!有人竟然公然刺杀皇帝! 匪夷所思、闻所未闻的一幕,当着天安门广场上下无数人,居然真的发生了。 更可怕的是,皇上到现在都生死未卜。整个城市都在紧张的议论着、思索着、观察着、等待着。由于除役令,京城里的局势早已如同火山口上。如今出了这事,所有人的神经更是绷的紧紧的,当天下午,皇宫大门紧闭,被召唤的太医进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谁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怎么样了,是受伤了?伤得重不重?到底是死是活呢? 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种让人窒息的气氛当中。 当晚的大内皇宫,防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在养心殿的门口,大批禁卫全副武装的站立着,领头是一身男装的王雪慧,后腰别着两把柯尔特左轮手枪,这打扮在皇宫里是独一份,皇帝曾亲旨命令王雪慧可以在皇宫里手持双枪,以示信重。 在宫内的正殿里,只点着一盏灯笼,幽暗的灯光摇曳不定,仿佛一颗犹豫不决的心。灯光下,一个人影默默的坐在御案前,低着头正在沉思。这不是别人,正是丁云桐,此时,他全身毫发无伤。 而门口则还站着一个人,是内务部长赵秉钧,他正在等待命令。 白天的炮击发生时,丁云桐压根儿就不在城楼上,不在那彩棚中,甚至连那些刺客,也是他授意赵秉钧安排的。也就是说整个刺杀,完全是一场经过精心导演的戏,甚至只是一场开幕戏,是个引子。而今天晚上,才会上演真正的大戏,惨戏。 丁云桐从一开始就看出来,这场由除役令引发的政治风波,绝对不能善了。长期以来,各方对自己不满的势力,趁着这股势头正在大规模的集结。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证据,但丁云桐怀疑,一个反对自己的联盟正在形成。 他一直在谋划着,对这个联盟进行先发制人的打击,今天演这场戏就是为了找一个好借口,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等到事情露出苗头来,那就已经太晚了。 丁云桐暗暗下着决心:"虽然不能明确知道哪些人反对自己,但这不重要,只要把稍微有嫌疑的人全部杀光就行了。宁可杀错,绝不放过!独裁者都得这么干! 前世在联共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在秘密投票的中央委员选举中,1961名代表中有270人没有投斯大林,要不是紧急扩大中央委员名额,斯大林差一点就当不上委员了。 斯大林不知道哪些人没选他,但他的思维就是,既然你们当中有人不选我,那你们干脆都去死吧。在随后的大清洗当中,十七大选出的139名中央委员,有89名被逮捕并被枪决;在1961名十七大代表中,有1108名被处决。 独裁者不需要证据,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怜悯,有怀疑就足够了。杀一个也是杀,杀一堆人也是杀。一个人死是悲剧,一百万人死只是数据。成王败寇,历史只是任人打扮的小丑。 白起坑杀降卒四十万,世称名将。 项羽坑杀秦兵二十万,人称霸王。 成吉思汗一路屠杀,数以千万计,得到天朝太祖四字评价"一代天骄"。 还有谁记得西班牙屠杀上千万的美洲土著?谁记得呢?谁在乎呢? 还有谁记得美国对印第安人的种族灭绝?仅在1830年密西西比河以东地区,就有超过百万人被屠杀,无论男女老幼。 有谁在乎?有谁关心?有谁同情?有谁还在谈论呢? 历史永远由胜利者书写,胜利者将不受谴责。 大屠杀是正能量。 那就杀,杀他个云淡风轻!杀他个窗明几净!杀他个艳阳高照!杀他个和谐稳定!" 丁云桐下定了决心,对门口一挥手,赵秉钧一鞠躬转身出去了。 丁云桐看看窗外的月亮,嘀咕道:"今夜会很漫长,我且眯一会吧。" "大扫除"的命令正式下达。 从戊时正(19点)开始,一道命令传遍整个首都:皇帝遇刺,但洪福齐天,非奸贼小人所能伤也。内务部以及近卫军,奉皇上旨意,将在全城进行戒严,清查嫌疑,搜捕凶犯。所有人都必须待在家中,不得出门,不得上街,不得到处打听,不得信谣传谣,不得交头接耳,不得聚集,不得通信,不得纪录,不得拍照,不得不得。 事先就已经奉命进城的吴长庆师,以及参加检阅的近卫军部队,一共两万余人,将整个北京城封锁的风雨不透。 而王祥的禁卫旅,则全副武装的拱卫着皇宫。 同时,赵秉钧指挥着行动队,也就是"八百壮士团",以五十人为一队,分成十六队。按照皇帝事先拟定的名单,沿着计划好的路线,开始挨家挨户的进行所谓的"大扫除"。 同时每一路后面都有数十人的"善后队"来处理一切杂务,比如:清理尸体,清理财物,清除目击者,拷打逼供财产,然后毁尸灭迹,清理掉一切。 从戊时开始,整个京城陷入一片冷酷的血腥当中,程序都是一样的。 行动队先是以圣旨为名,敲开官员家的府门,如果敲不开,就迅速用事先准备好的炸药包炸开大门,然后就是一拥而进,只留下一家之主,其余的人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不管是男,是女,是老,还是少。不管是主人家的,还是来访的客人,上至卧床不起的老妪,下至襁褓中未足月的婴儿,一律格杀勿论! 然后行动队接着去下一家,善后队则对一家之主严刑拷打,迫问财产隐匿何处。确认问不出什么了,就最后灭口了事。 无数王公贵族,达官贵人,根本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全部被满门抄斩,鸡犬不留了。 宗室奉恩将军札隆阿和儿子、儿媳、女儿和孙儿,以及丫鬟奴仆一共五十七人,全部被杀。 宗室侍读宝丰一家三十三口全部被杀。 宗室侍读崇寿一家四十一口全部被杀 二等侍卫全成一家十五口全部被杀。 一品官富谦一家二十三口全部被杀。 护军参领续林一家十七口全部被杀。 都统御前侍卫奕功一家十五口全部被杀。 吉林将军延茂与母亲、兄嫂、弟媳和子女共六十一口全部被杀。 中书玉彬与母亲赫舍里氏以及妻子兄弟全部被杀。 庶吉士宗室寿富一家二十口全部被杀。 国子监祭酒熙元一家全部被杀。 国子监祭酒王懿荣一家全部被杀。 三品衔兼袭骑都尉员候选员外郎陈銮一家全部被杀。 军机大臣李鸿藻全家被杀。 原弘德殿行走徐桐全家被杀。 原内阁学士张家骧、钟佩贤、孙毓汶、宋晋等全家被杀。 原军机章京徐用仪全家被杀。 原通政司参议刘锡鸿全家被杀。 天亮时分,丁云桐坐在御案前,案上放着一份名单,里面打满了红叉叉。这一夜下来,陆续有上百个官宦人家的府邸,已经被屠杀干净了。 这些人都是文武百官中跳得比较凶的,包括有的退休回家还不老实的,干脆都一起灭了门,省得聒噪。何况这些官员,就像前世的天朝,只要抄家,总会捞到不少油水的。现在华夏银行资金很紧张,正好借势补补银子。 丁云桐正在一边浏览抄家的单子,一边想着今晚该接着灭哪些人的满门。这时候,有人来报,恭亲王奕来了,而且声称带有绝密情报,一定要面见皇上。 丁云桐心想:"我前几天不是拒见了吗?怎么又来了?会有什么情报呢?"便命人放他进来。 奕一进大殿,隔着老远就"扑通"跪下了,脸色苍白,嘴唇发青,额头全是冷汗,直接膝行上来了。 丁云桐一看,明白了,大概是听到昨晚的风声了,瞧把他给吓的! 奕的确是吓得不轻,昨晚他从一个熟人那里得知,整个京城都在进行抄家灭门,血流成河!他马上想起白天的炮打天安门,认为皇帝要疯狂报复了,相干不相干的,会死一大批人。奕本来就心中有鬼,这下更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一大家子因此哆嗦了一整夜。 天明的时候,奕下定决心,不能再等待,必须主动交待,才有机会。等到别人先交待,把自己咬出来,就什么都晚了。 现在他跪在御案前,颤抖着向丁云桐坦白:几天前,敦亲王奕脤来找他,话里有话,一语双关的试探他。最后暗示说当今皇帝,倒行逆施,列祖列宗创下的基业,爱新觉罗的天下,已经危在旦夕了。现在有几个王公贵族,正在暗中组织力量,等待时机有利,就要"重整朝纲"。并说已经得到了"宫中"的首肯云云。 奕声泪俱下的宣称,他并没有同意入伙,白天的炮击天安门,必定是那些人搞的阴谋,他自己绝对是忠心耿耿,苍天可鉴啊。 这个消息真是字字惊雷,句句诛心。丁云桐听完这些惊人的言语,忍不住轰然站起,在御案后来回走着,手捏成了拳头,都快要攥出水来了。 真的是打草惊出了蛇,自己原先的判断居然被证实了,果然有一个大的阴谋集团正在形成,说不定很快就会采取行动。要不是自己白天演了一场戏,晚上杀了几批人,这奕也不会吓得来投诚告密。 大殿上阴风惨惨,看着奕滴泪横流的跪在那里,丁云桐心里咬牙切齿:"我还犹豫着要不要往高端杀,现在正好,上苍有眼,老天助我啊,索性老虎苍蝇一起打!" 想到这,手掌往御案上一拍,"砰"一声,吓得奕差点没晕过去。 第八十七章 水晶之夜 更新时间:2014-01-14 大殿上,丁云桐冷眼看着奕,心里暗暗冷笑:"这个滑头,敦亲王奕脤几天前找的他,他却不来报告,可见是默许那些阴谋分子的行动,真是居心不良,其心可诛。要不是自己果断出手清洗,他也不会吓得赶紧撇清。" 丁云桐逼问到:"那些人除了奕脤,还有谁?那个宫中人指的是谁?" 奕带着哭腔说道:"微臣没有明确答应入伙,奕脤也就没有多透露什么了。" 丁云桐默默想着:"连奕脤这样亲王,都出来跑腿联络,可见背后的组织者肯定都是皇室宗亲,弄不好这些王爷贝勒们,私下都开过无数会了。至于那宫中人,哎"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从小唯一能够信赖的亲人,也终于背叛自己了,人生如此,了无趣味啊。 但这低沉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满腹的雄心和仇恨。 别人既然已经做了初一,自己何妨做十五,自古高处不胜寒,何必效仿儿女情长,妇人之仁。 下了狠心后,丁云桐对奕说道:"你暂且回去,你所说的,朕自会详查,但凡有谋逆犯上者,朕绝不会心慈手软。你能分清大是大非,朕心甚慰。你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等事情水落石出,自有封赏。" 奕叩谢着退下,把额头磕得乌青。 随后,丁云桐命令行动队改变计划,目标要换一批。既然这些王公贵族们图谋不轨,自取灭亡,那就满足他们的愿望,也不用再费劲去调查谁参与,谁没参与了。 为了加强力量,丁云桐又调动两千近卫军配合行动队。 整个白天,京城里都是一片肃杀。 到了夜晚,天色全黑之后,行动队按预定的路线集结北京内城。 几乎所有的皇室宗亲都住在内城,这里将是大清洗的新目标。相比较而言,昨晚那些府邸,充其量只能算热热身,练练手而已。现在这里已经有两千名增援近卫军集结等待。 行动队重新做了编组,兵分五路,每一路有一百五十人。后面跟着上百人的善后队。 每一路还能得到四百名武装到牙齿的近卫军的支援。 亥时整,一切准备就绪,已经被刺激的眼睛通红,兴奋的浑身发抖的赵秉钧,一声呼哨,队伍各自按图索骥,沿着预定路线进发。 第一个目标,自然是玉河桥西岸的淳亲王府。 行动队开始敲门,说有圣旨到,但里面堵死大门就是不开,经过了昨夜的风雨,淳亲王府想必知道这个时候的圣旨就是催命符。 随后行动队用炸药炸开大门,一拥而进,但却遭到了激烈的抵抗,王府内枪声一片,虽然最后还是将淳王府上下杀了个干净,但还是有十几名队员伤亡,这是行动队第一次出现伤亡,。 而淳亲王奕脤,从一间库房的夹层里被挖了出来。赵秉钧亲自进行了突审,也不必酷刑拷打,几下鞭子,几句喝骂,养尊处优的王爷就尿裆了,把阴谋集团一五一十也全招了出来,最后被用绳子活活勒死了,这也是丁云桐大清洗中第一个被杀的亲王。 行动继续进行,审讯报告却被火速送往宫中。 "哗啦"一声,一个粉青釉鹦鹉耳扁瓶被狠狠的砸到了地上,碎裂的瓷片飞溅的满地都是。丁云桐面色铁青的看着手里的审讯笔录,阴谋集团里大部分的亲王都赫然在列,而排在第三位的,居然是自己的生父,醇亲王奕譞,真的是虎毒要食子啊。 奕脤供认,阴谋集团已经许诺了醇亲王奕譞,只要废掉自己这个皇帝,皇位仍旧是由奕譞的另一个儿子,刚刚两岁的载洸继承,醇亲王府富贵依旧! 丁云桐暗自苦笑:"这是要逼我弑父啊,这个名声可不好听,但自己还有别的选择吗?而且口供最后已经明言,计划将皇帝废掉后,囚禁于中南海的瀛台,而载洸继位后将由皇太后垂帘听政。这明摆着慈安也的确参与了。" 丁云桐颓然坐下,现在真有点众叛亲离的感觉了。他无力的挥挥手:"传令赵秉钧,名单上人都杀了吧!" 屠杀迅速的增加了一批新目标。 玉河桥东的肃王府成为了下一个倒霉蛋,片刻之后里面火光冲天,哭喊尖叫声响成了一片。肃亲王隆懃全家无一幸免。 座落在黄兽医胡同的怡亲王府,是王府里最小的一个。行动队冲进去时,怡亲王载敦正在和一个当红小生睡觉。两个搂抱着的男人,被赤条条的从被窝里拖了出来,野狗一般被扔到了院子里头。 在帅府园东口的豫亲王府,墙高大门厚,行动队遭遇了最强烈的抵抗,一时间竟打不进去。最后增援的近卫军用一门野战炮,轰开了府墙,杀了进去,一番激战后,发现豫亲王本格已经上吊自尽了。 这是唯一一个自杀的权贵。 。 屠杀的重灾区是在南锣鼓巷,大多数的王公贵族都住在这片区域,是所谓的贵族区、富人区。 进南锣鼓巷南口东面的第一条胡同,是炒豆胡同。这里是亲王伯彦那谟诂的府邸,而伯彦那谟诂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亲王僧格林沁的儿子。所以这里又叫"僧王府"。伯彦那谟诂虽然当过光绪的老师,但他也参与了阴谋集团。 紧接着是帽儿胡同的可园,这里是武英殿大学士文煜的府邸,很快就遭到了清洗。 秦老胡同有一座精美的宅院,是原内务府总管大臣索额图的府邸,其后人全家被杀。 黑芝麻胡同里,是原四川总督、兵部尚书奎俊的府邸,全家被杀。 内务府大臣英桂全家被杀。 内务府大臣崇伦全家被杀。 内务正大臣景善全家被杀。 领侍卫内大臣景寿全家被杀。 贝勒载澎全家被杀。 贝勒载治全家被杀。 贝勒载漪全家被杀。 睿亲王魁斌 克勤诚郡王晋祺 庄亲王载勋 端郡王载漪全家被杀。 庆亲王之子,辅国将军奕匡全家被杀。 屠杀已经接近与疯狂,行动队已经完全杀红了眼,速度越来越快,动作越来越熟练,下手也越来越凶狠。他们的大脑里只有皇帝的命令:"有旨意,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一切!" 大屠杀似乎永远也不会有尽头。 地狱之门已经打开,血腥味笼罩着北京城。 血腥的气息,同样也将近卫军士兵冲昏了头。他们看着平日里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王公贵族们,在自己的脚下苦苦哀求,像狗一样的摇尾乞怜,看着满地的贵人尸体。每个近卫士兵的心里都充满了成就感和愉悦感。 在一片混乱中,已经有一些近卫官兵,控制不住强烈的兴奋,开始不管年龄老幼,强奸和轮奸那些格格郡主、嫡福晋、侧福晋、庶福晋们,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所有的受虐者最后一律被割喉焚尸。睿亲王魁斌的两个女儿,还珠格格和明珠格格,都是当着魁斌的面,被先奸后杀了。 疯狂的屠杀队伍一直在前进,见神杀神,见佛杀佛,无所顾忌,无人幸免。但是终于,在靠近宗帽胡同一个豪华的府邸时,队伍停下了,犹豫了。 这里可是醇亲王奕譞的府邸,他可是皇帝的生父啊! 该怎么办呢? 片刻后,一道命令下达了:"皇上有旨,天下为公,人民万岁,为了新中国,前进!" 随后,队伍就炸开了府门,犹如黑色的潮水,向里面涌去,几乎是瞬间,府内就开始燃起了熊熊火光,尖叫哭喊声此起彼伏。 当东方发白,晨光初显时,屠杀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了。 无数钟鸣鼎食之家、高官显贵之门,都被连根拔起。所有人都以谋逆罪,没有经过任何的审讯和关押,直接就地满门抄斩了。 所有的府邸都是一片狼藉,陶器、瓷器、玻璃制品、精美的珐琅器,变成了满地的碎片。在熹微的晨光中,闪闪发亮,仿佛晶莹的水晶。这让现场指挥的赵秉钧又是得意,又是满足:"真是一个水晶之夜啊,数百年的富贵转眼就烟消云散了!" 清晨,一份统计报告被放到了丁云桐的面前。 仅在这两个夜晚,共有121家满族的官员或贵族,23家汉臣,3家蒙古族官员,1家回族官员,甚至还有1家苗族官员,共有149座府邸被血洗,估计有两万人被杀,其中包括超过一半的王爷贝勒。具体死了多少人,包括丁云桐和总负责人赵秉钧在内,没有任何人知道。 所有曾经消极怠工的,串联组织的,公开谩骂的,私下讥刺的,包括平日里让丁云桐看不顺眼的,以及那些贪的最多,油水最足的,种种官僚贵族,短短两个夜晚就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所有的尸体都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全部被烧成了灰,连渣子都没有留下。 而财物的清理和搬运,则持续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丁云桐看着行动报告,不禁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第八十八章 人民会很乖的 更新时间:2014-01-15 丁云桐看着手里的抄家单子,嘴里凉气直冒。 抄来的财富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所有的官员都遭受到了严刑逼供,尤其是那些王爷贝勒们,个个身家丰厚。他们招认的庄子、票号、当铺、酒家、银楼,以及各种字画珍玩,古董文物,数不胜数。抄没的田地更是达到了将近百万亩。总价值完全无法统计。 光是现金,包括抄来的黄金白银,以及帐面上存放在北京、上海、香港、广州等各处的款项,总数粗略算来,达到了惊人的一亿两千多万两! 虽然,丁云桐事先已经有所预计,但如此巨大的收获,还是让他喜出望外。本来,华夏银行里的钱已经很紧张了,近卫军新的部队不断的训练、装备和建立,需要不断投入巨大的资金。民间的各项建设,包括铁路、公路、工厂、开矿、各大水系的防洪设施等等,就像一张张填不满的嘴。郑观应和胡雪岩等人,已经一再禀报财源枯竭,入不敷出的情况。 这也是丁云桐迫不及待采取行动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现在有了这一大笔巨额财富,资金的问题终于可以暂时缓解了。 这一轮清洗下来,朝廷中敢于反对自己的人,基本扫荡一空,尤其是那些满族贵族中的实权人物,是这一次打击的重点。尤其是阴谋集团,还没完全组织好,就被全部灭杀了。 相信剩下的文武百官,自然会噤若寒蝉,只能老实干活,不敢乱说乱动了。 那些没有参与阴谋集团的王爷贝勒们,比如敦亲王奕誴、恭亲王奕,贝勒载沛、载瀛、载泽等,丁云桐就暂且放过去,也是传递一个信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要乖乖听话,还是能保住性命的。 当然了,公开的定性也是必要的。 官方媒体<寰球时报>在25日刊登了一篇社论,称"一小撮丧心病狂的狂妄之徒,企图通过炮击天安门,发动阴谋政变,谋朝篡位,但天子圣明烛照,阴谋被迅速粉碎。其幕后主谋以及支持者,已经全部被逮捕。这些阴谋家们将受到法律的严惩,个别人顽抗拒捕,已被就地镇压。" 社论并没有说明阴谋者都是哪些人,没人知道其简短的文字背后隐藏了多少血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所有的贵族区、富人区仍然禁止通行,各个城门还是严格检查进出人等,大批行动队员满城搜捕那些贵族官僚的家属。 到了3月初,局势渐渐平静了下来,这期间到底死了多少人更是没人知道了,只有城西的焚尸炉在日夜不停的烧化尸体,黑烟昼夜不息。 到了3月中旬,戒严已经松了很多,老百姓也跟往常一般,该干活的干活,该做买卖的做买卖,街市繁忙,坊间喧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路上对人员的盘查询问,大大加强了。 而<寰球时报>,还在日复一日大篇幅的报道国计民生,各项经济建设成就,以及皇帝如何亲切慰问,正在受旱灾折磨的贵州人民。 只有在3月2日报纸的最后一版,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刊发了一条几十个字短讯。内容是:皇太后慈安,于3月1日晚子时,薨于钟粹宫,上尊谥曰孝贞慈安裕庆和敬仪天祚圣显皇后。 政府中所有的人都被打了招呼,对于发生的事情,不得打听,不得信谣传谣,任何好奇心强,敢于去打听的人,马上就会面临政治打击。 稍有政治嗅觉的人,都明智的选择了沉默,只管干自己的事,也不管有多少同僚奇怪消失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不知道。 时间缓缓的过去,北京城平静的就像那条永定河一般,河水静静的流淌,没有一丝的波纹和起伏。 除役令引起的风波,也自动平息了。八旗子弟们仿佛一夜之间,都变得通情达理,温柔和婉了,没有人再抗议,没有人再发牢骚。 这就像前世的天朝,一纸红头文件,该分流的分流,该买断的买断,该优化组合的优化组合,数千万人说下岗就下岗了。 当奴隶们知道反抗没有任何意义,他们会平静的接受自己命运,他们会自己安慰自己的,并设身处地的为奴隶主寻找理由,最后,要杀要剐请随意。 只要够残忍,够聪明,人民会很乖的。 健忘的人们很快就忘记了这一切,没有目击者,没有幸存者,没有痕迹,没有问题 但有一个问题,有一个幸存者。 是内务正大臣景善的长子恩珠,此人好赌爱嫖。那个"水晶之夜",他从一个狗洞里逃了出来,跑到一个平日里交好的妓女那里,躲了起来。 他侥幸得脱大难,但知道京城不可久留,幸亏婊子仗义,藏了他半个月,躲过了几场搜捕。最后,在一个相熟的天主教徒的帮助下,闯进了美国驻北京的大使馆。 此事在中美之间掀起了一场秘密的外交风波,最后如何了结无人得知。但是各种关于北京政变的传闻,开始在在华的洋人圈里流传,关于天安门炮击,关于流血事件等等。 一时间波云诡谲,内幕重重。 随后宣传部下令,国内所有的报刊书籍都受到严厉的审查,任何文章都不得提及类似话题,许多字都成为了禁忌,比如天安门、事件、北京、大清洗、血洗、炮击、政变等等,一些文字组合,比如正友也成为敏感字。甚至一些数字,比如223,224等,会被怀疑是有所指而遭到限制。 3月21日,广州的<岭南时报>还发生一场"南报风波",原因是万木草堂的康有为写了篇文章,探讨宪政问题,评论了在洋人中流传的一些谣言。认为只有实行宪政,才能将权力关进笼子,避免密室政变,使权力在阳光下运行等等。 这篇文章本来要被<岭南时报>全文刊出,但宣传部派来的监审,未经编辑们的同意,直接对稿子进行了大幅度的删改,使文章面目全非,愤怒的编辑们集体辞职了。 而"宪政研究会"的严复,也在上海的<申报>上发表了一篇不伦不类的散文,大谈特谈儿时听到的一桩悬案,受害者横死,凶手却无从得知。但在文章的最后,严复意有所指的点出:谁最后得利,谁就是凶手。 而这篇文章,也很快被放到了丁云桐的御案上,他冷笑着:"左派的那些保守势力,已经被杀掉一大批,相信一段时间内是恢复不了元气了。但这些右派还是很嚣张的,不过这些人大都是有用的知识分子和官员,暂且还需要他们。等到工业化告一段落,他们的末日就到了。" 不管是左派,或者是右派,说起来个个自以为忧国忧民,为民请命。但对独裁者来说,都是危险分子,都是异端。独裁者要的就是现在,既然已经独裁了,就是即得利益的拥有者,拥有最美好的时光,没有任何需要改变的。从本质上,就会抵触任何形式的改革,不管是往左或者往右。 所以无论左派右派,自以为一颗红心向太阳,忠心耿耿为社稷,但在政府看来,完全是眼中钉,肉中刺,独裁者难道还需要听取你们的意见?真听你们的,那还是独裁吗? 丁云桐暂且放下此事,陷入了沉默。 慈安太后的死,多少给他带来了一些心理上的阴影,他有时候梦里还会梦到,慈安是如何被用白绫活活勒死的。 他本想让慈安自杀,但她就是不肯自裁。他只好命令手下动手,"帮太后一把"。 现在看来,慈安是故意如此,诱使他亲手下令杀人,让他有负罪感。这也算慈安最后的一点反抗了,事实上慈安也达到了目的。 他现在只能多做事,少想心事,来排解情绪。 丁云桐想了想,传旨给盛宣怀,要他速速搞定与丹高大北电报公司的谈判,尽早在各大城市建立电话交换所。 此时有线电话应用正在逐渐开展,前世直到进入二十世纪,中国才出现市内电话。电话不管是军用,还是民用,其快捷简便都要远远超过电报。其发明者事实上并不是贝尔,前世美国国会2002年6月15日269号决议确认安东尼奥·穆齐为电话的发明人。 当然现在的电话,还没有发明拨号装置,只能借助电话交换所,代价较为高昂,还无法真正应用于普通人。但丁云桐认为,电话在军事上和政治上是极大的利器,越早推广使用越好。 前段时间,北京,天津,上海,广州,武汉,奉天,以及香港等城市之间的电话电缆已经开始铺设,计划用两年时间,初步形成一个电话网络,而天津至日本的海底电缆,也正在规划中。 此时两条铁路大动脉已经全线贯通了,到了明年,京奉铁路以及安奉铁路(奉天至安东)也将通车,这样就能从陆路向朝鲜迅速调兵和运送物质,这对未来的中日战争是极为有利的。 改善信息和交通,这些都能极大的增强军队的战力。一个国家的军事实力,可不光靠大炮口径和部队数量。 正想着,下人来报,原驻日公使何如璋求见。 丁云桐点点头,两个月前,他就已经下令调何如璋回国,公使一职由使馆参赞黄遵宪担任。 "何如璋回来,那个日本间谍楢原陈政想必也跟着过来了。这着棋终于可以使用了。"丁云桐心中暗笑。 第八十九章 何如璋与袁世凯 更新时间:2014-01-16 片刻后,何如璋进来见驾,仍然是那幅方面大耳、慈眉善目的样子。丁云桐看着他,心里不觉冒出了孟子<校人烹鱼>中的一句话"君子可欺之以方",这脑袋大脖子粗的,天生就是卖拐的对象。 此时楢原陈政还只是一个少年,受日本大藏省委派,通过一个友人特意托付给何如璋,假称父母双亡,自己又被继母所不容,又心慕中华文化,想追随何公使云云。这何如璋不做任何调查,轻易就相信了,把他收为了养子。 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虽然何如璋也为国家努力争取过外交权益,比如保住了中国在日本的领事裁判权。这是很少被历史书籍提及的外交成就。但作为一个外交官,这么点警惕性都没有,说明他政治上有非常幼稚的一面,难怪前世会因为马江海战获罪革职。中法剑拔弩张,他还不做戒备,听任法舰溯闽江驶入马尾,甚至予以友好款待,可见这幼稚病由来已久。 前世楢原陈政就是跟着何如璋来到中国,化名井上陈政,还取了中国名字叫陈子德。他既是日本间谍,收集中国情报卓有成绩,又是文人,曾拜入清末大儒俞樾的门下。俞樾在<曲园自述诗>中记录过此事。 在华期间,楢原陈政曾化装成中国人,使用陈子德的名字远赴直隶、山东、陕西、山西、河南、湖北、江苏、浙江、福建、广东、江西、安徽等省收集中国情报,历时6年。归国后写成<禹城通纂>。此书可谓甲午战争前日本收集中国情报的“代表作”。 在安徽,他曾冒充中国贩纸商人深入泾县刺探中国宣纸制作技艺,回国后写成<清国制纸法>。1891年他又向日本政府提出了满载中国情报的<清国商況视察复命书>。 而且楢原陈政更是利用他与何如璋的关系,大肆刺探中国上层的消息。可以说,这个人是日本早期对华间谍中的重要核心。 有一件事可以证明这一点,甲午战后签订马关条约时,日方7名出席人员中楢原陈政赫然在列,与伊藤博文等人坐在一起,足见33岁的楢原陈政已经成了日本处理中国关系的核心人物。1900年,楢原陈政以日本公使馆二等书记官作为掩护,继续搜集情报,终于死在北京义和团运动的炮火中,年38岁。估计义和团也就干了这么点正事。 此时何如璋上来,简略报告了自己驻日期间的工作。 丁云桐笑着点点头,其实这些他在书面报告里已经看过了,事实上何如璋还没去日本,他就知道了,当然说出来会吓人。 想了想,丁云桐缓缓说道:"爱卿劳苦,这样吧,卿且为军机章京领班,朕若有事,随时可供咨询,如何?" 何如璋极为高兴,连忙谢恩。军机章京一般只是五、六品,他已经是二品顶戴了,所以可以做个军机章京领班。 丁云桐心里也有打算,军机处在他手里,就是一个顾问团。让何如璋入值军机,更有利于控制他对机密的接触程度。想让何如璋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就全在自己掌握中。间接的也就限制了那个楢原陈政,甚至还可通过假情报来迷惑这个间谍。 何如璋不明白皇帝的心机,还满心欢喜。要知道军机章京虽然只是虚职,但经常在皇帝旁边,如果有什么事,一道命令下来说不定就是封疆大吏了,前途可是一片光明。 退下前他还禀报道:"据臣看来,日本其心非小。尤其于朝鲜一地,整军经武,虎视眈眈,他日恐生事端,我国须预作准备。" 何如璋的话提醒了丁云桐,等他退下后,丁云桐立刻传旨,让袁世凯明天进宫,他觉得此时可以让袁世凯去朝鲜了。当然去之前,他要和袁世凯好好谈一次。 三月的北京看着春光明媚了,但是早晚温差却非常大。早晨天气很冷,到了中午又热的只能穿单衣,等太阳一落山又冷风扑面。如果赶上下雨天,那更是冷的要穿薄棉衣了。 这样的天气是最容易着凉的,这不,丁云桐清早起来,就觉得头疼脑热眼发昏。他知道不妙,以前偶尔也有不舒服,但从没这么严重的,居然都站不起来了。 不过还好,丁云桐这时已经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医疗团队,伟大领袖教导过我们:身体是独裁的本钱。 按照丁云桐前世的经验,身虚体弱,盗汗无力,说不清道不明的病可以试试中医。但病势凶猛,疼痛难耐的病还是看西医。 所以他将自己的医疗团队阵容,设置为中西医结合。中医就是原先太医院的那些御医,都是货真价实的老中医。但医疗团队的首席医师却是一个西医,名叫黄宽。 此时在华的西医好的不少,绝大多数是洋人。丁云桐还是对把性命交给洋人有所顾虑。 说起这个黄宽可不得了,他生于广东香山(今中山市),1841年起在马礼逊洋学堂里苦学了六年,又赴美国留学两年,取得学士学位。后留学英国,经过七年苦学,毕业于英国爱丁堡大学医科。是中国第一位经过欧洲医科大学正规训练并获得医学博士学位的人。 此人的医术极为精湛,甚至远远超过那些洋医生。1863年广州海关医务处成立,聘医师17人,其中16人系外籍医师,但最后海关医务处医官却是黄宽担任,这足以反映黄宽在当时医界的地位。 而且此人对做官毫无兴趣,完全是一个工作狂,甘于清贫,不抽烟,不喝酒,不讨二奶,离婚后与姊同住,到死未再娶,这样的人在清末简直怪物。(当然丁云桐也曾恶意揣测,当中是否有什么暧昧。)此人一生都在为别人实施手术,最后积劳成疾而死。 但这世就不一样了,丁云桐把他笼络过来,委以重任,可不能让他英年早逝了。 黄宽在给丁云桐看过之后,开了一点药,叮嘱要好好休息,不能熬夜。 丁云桐心中明白,前些日子因为操心屠杀王公贵族,心理压力大,精力透支,现在局势一松,毛病要找上身了。 虽然如此,他可没心思躺在寝宫里静养,事情可多得很。他命人搬了一张藤椅放在大殿里,也不要太监伺候,自己干脆端杯茶,披条毯子躺在那办公了,这架势可不多见。 不久,袁世凯奉召进宫,一看这模样立马就惊呆了。皇宫正殿,悬挂着雍正御笔“中正仁和”匾。庄严肃穆,神圣不可侵犯。但在皇帝宝座前,却摆着一张藤椅!皇帝悠哉悠哉的躺在上面。古往今来皇帝处置政务,没有这么休闲的,就差弄一点瓜子嗑磕了。 丁云桐让人摆下座位,让袁世凯坐下。 丁云桐已经把袁世凯作为一个心腹大臣来使用。他盯着袁世凯默默的想着:"这袁世凯不但精明能干,而且他脑子里没有偏执的原则,饱读诗书却不固守儒家教条。见过世面,却不相信西方民主那一套。一切都是实用主义至上。 至于忠诚,我倒一点都不担心。前世袁世凯逼清帝退位,那谈不上不忠诚。整个满清天下大势已去,完全丧尽了民心,自己退位其实是最好的结局。 中国千年历史改朝换代,哪一个封建王朝的灭亡,不是腥风血雨的结局? 唐哀帝被军阀拿鸩酒毒死;汉献帝老婆孩子老丈人全都被杀了,被曹丕关起来,也不知道是打死的,还是吓死的;北宋是被侵略者抓去放羊;南宋是直接被大臣背着跳海淹死;明朝则是上吊的上吊,被绞死的被绞死。 清朝能退位做富家翁,已经是谢天谢地谢人,再拖延几年,真的要"身死国灭,为天下笑"了。从这个角度来说,清朝最感谢的人就应该是袁世凯!满清遗老遗少们,过年过节都该焚香跪拜袁大头才对啊。 说起袁大头,那是袁世凯发行的银元俗称。只是这袁大头与那冤大头是不是有什么典故呢?" 丁云桐胡思乱想,看着袁世凯的眼神也有点不对。袁世凯此时刚二十出头,还是一青春少年,看皇帝痴痴凝望着自己,眼神暧昧,心里面颇有几分忐忑,便假装咳嗽了几声。 丁云桐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朕以前说过,让爱卿多留意朝鲜之事,今日已到用你之时。在越南抗击法军,朕让你做参谋,是要历练你,现在该是你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袁世凯早有心理准备:"臣一定鞠躬尽瘁。" 丁云桐点点头,说道:"朝鲜之事,错综复杂,日本图谋已久,志在必得。而西方列强定然会在背后怂恿,企图假借日本之手,毁我宗主之权。而朝鲜国内更是纷乱如麻,大院君与闵氏一族斗争激烈。朝廷政治昏暗,糜烂至极点,百姓民怨沸腾,大乱在即。此去朝鲜,朕要你秉持两个原则,第一,不管是守旧的大院君,还是摇摆不定的闵氏,你要坚守公正,秉持中立,尽全力让这两派相互制衡,最后都听命于我,集中力量对付激进亲日的开化党。第二,凡事要顾及对方朝廷的颜面,万不可自视宗主上国,强横霸道。刚柔相济,宽猛结合,恩威并用,方得治道。否则,纵使你掌控朝政于一时,但人心尽失,招惹怨恨,最后反助了开化党与日本一臂之力。" 袁世凯沉思许久,未能回话。 第九十章 工业化是要死人的 更新时间:2014-01-17 想了很久,袁世凯才答道:"据臣所知,朝鲜高宗懦弱,权柄皆在闵妃一党手中。而闵氏现在极为亲日,刚成立了新军''别枝军'',教官清一色的日本人。日本公使花房义质,纵横朝廷,文有开化党,武有别枝军,上有闵氏亲日,下有日本商人、浪人大举渗透。其势已成,非同小可。如前所言,臣一定会鞠躬尽瘁,但若要掌控朝政,使闵氏听命于我国,臣心中实无把握。" 丁云桐非常欣赏袁世凯的坦率,没把握就是没把握,这就是实用主义。不像那些清流党,说起来胸脯拍的震天响,要玩真的,马上就屁滚尿流,原形毕露了。比如那清流名人张佩纶,一向是愤青,民族主义,爱国主义,骂这个,骂那个,喊打喊杀,等到了马尾战场,跑的比谁都快。不过倒也艳福不浅,老牛吃嫩草,娶了李鸿章的小女儿菊藕为妻,年龄差了十八岁。不过正因为这段婚姻,才有了一个著名的孙女,叫张爱玲。 丁云桐微笑着说道:"爱卿不必多虑,别看日本此时气焰嚣张,自以为万事顺手。但朕确信,不出数月,朝鲜的局势就将大变。朝鲜民众积怨已久,恨日本入骨,管别枝军叫倭别枝,形势一触即发。而别枝军待遇优厚,老的亲军却粮饷拖欠,长此以往必生动乱。只要祸乱一起,日本势力就会遭受重创,爱卿便可趁机扭转大局。今年乃是壬午年,朕料定,祸乱就在今年!" 袁世凯不明白,皇帝哪里来的自信,能够如此斩钉截铁的断定,今年朝鲜会有动乱,而且是冲着日本人去的。 他表面唯唯诺诺,心里却半信半疑,总觉得皇帝说的太玄乎。 丁云桐知道他不以为然,也不多说,还是让事实来教育他。他心里暗笑:"老子穿越而来,靠的就是这个未卜先知,玩的就是江湖算命先生的把戏。我要是告诉他,最后他是得尿毒症死的,还不把他给说傻了。" 丁云桐又勉励了几句,说道:"前段时间,朕让舰队重新涂装,准备前往仁川停泊,此时已经涂装完毕了。也罢,就让舰队护送你去朝鲜,这样你也可震慑闵氏,威吓日本,有利于你做事。" "臣遵命。" "好,有事多和马建忠商量,多禀报于朕。若是事出紧急,来不及报告,可以先斩后奏,朕不会怪你。但有一条你要记住,这两年国内事情还很多,陆海军准备还未就绪。所以凡事要注意尺度,既不能让日本得逞,又不能跟日本撕破脸,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袁世凯跪下磕头:"谢皇上信重,臣绝不让朝鲜失之我手。" 看着袁世凯退下,丁云桐伸个懒腰,现在要好好思考工业化的步骤了。 所谓工业化,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前世的苏联两个五年计划下来,就从世界第五位和欧洲第四位,一跃而成为世界第二位、欧洲第一位。这是因为苏联毕竟还是有沙皇俄国的工业底子在,说俄国工业差,那是相对于英法德等而言,事实上还是有较强工业实力的,弱的是工业母机的制造能力,跟中国的一穷二白还是有区别的。 所以丁云桐把工业化的目标,定在初步建立工业体系上,工业总量的追赶目标应该是欧洲列强里工业实力最差的意大利。 但这已经是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要知道前世的日本,这样掠夺,这样玩命发展,最后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还没追上意大利呢。 到了1913年,日本制造业只占世界份额的1%,而意大利是24;人均工业水平也不如意大利;钢铁产量25万吨,不到意大利93万吨的三分之一。更是不到奥匈帝国的十分之一;唯一超过意大利的,只有能源的消耗量。 当然对中国来说,人口,资源、土地、消费市场都远远大于日本,追赶起来应该不会这么辛苦。 要实现这个目标,需要三个前提。 第一绝对的中央集权。 如果搞民主协商,一人一把号,各吹各的调,一人一个几把,各尿各的尿,到最后只会一事无成。只有中央集权,才能全国一盘棋,调动有限的人力、物力,集中力量办大事。而要做到中央集权,就必须树立皇帝的绝对权威,这就有独裁的必要性。 第二要有合适的外部环境。 西方发达国家必须市场饱和,要有强烈的出口欲望,不仅仅是工业产品,还包括机器设备和制造技术。前世的苏联工业化,正好碰上经济危机,西方资本需要投资出路,尤其需要用出口来带动经济和就业,使得苏联能够成功"抄底"。 第三要有发展的资金。 有了决心,有了好的环境,但自己还要有钱才行。别人的机器设备再好,技术再先进,愿意卖给你,你也得有钱买才行,那钱从哪里来呢? 丁云桐认为,自己通过一系列措施,初步实现了中央集权,暂时没有公开的反对派。第一个条件满足了。 而此时的西方工业发展迅速,尤其是德国和美国,工业生产规模急剧扩张,但却没有足够的消费市场,生产的东西没地方卖,殖民地早就被英法抢光了。德国正是因为没有地盘,消费市场都被英法占据了,才会打第一次大战。如果中国搞工业化,那么西方,尤其德国和美国将成为最好的供货商。所以第二个条件也满足了。 最麻烦的是第三个,钱从哪里来。 华夏银行的那一亿多白银,可以解决眼前的困难,但从长远角度来讲,还只是几个小钱而已。要知道,进行大规模的工业化,可不是几亿,几十亿就能够用的。 当工业化开始时,中国将从西方引进技术、机械设备、外国工程师,甚至会整厂整厂的引进。将会兴建大量的钢铁厂、水电站、化工厂等,包括电讯、冶金、农机、化工、机床、电力、石油和煤炭等所有方面的工矿企业,争取在较短时间内初步完成重工业的建设,建立起一个较为完整的国民经济体系。这一切需要天文数字的资金,从哪里来呢? 所谓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是血淋淋的,对于落后的国家来说,更是如此。 十九世纪末,沙皇俄国的工业化是依靠残酷掠夺农民,用粮食来换工业品,出口贸易的一半以上是谷物。 苏联的工业化也是靠掠夺农民来获取资金,而且更加的残酷血腥。就是以国家核定的低价收购粮食,苏联政府强制收购的谷物价格仅相当于其成本的132%,土豆价格仅相当于其成本的75%,然后通过不断的出口粮食,以获取资金推进工业化。 同时取缔农民对余粮的拥有和贸易权,但这个"余粮"事实上没有任何标准,其实也强行夺取了农民的口粮以满足定额。因此大饥荒在所难免。 原先许多专家倾向于,最保守估计仅在1932至33年就饿死了五百万以上。但后来解密的1937年的克格勃档案,"粮仓"乌克兰是最严重的灾区,共饿死了七百多万人。导致2006年11月28日,乌克兰议会通过决议,认为这是一种"种族灭绝"。但就在同一年,苏联向美国出口了四万吨的小麦,以换取资金和设备。 通过掠夺来的粮食出口,苏联向西方换取五年计划所需的各种工业设备,甚至包括整套工厂设备,比如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车里雅宾斯克拖拉机厂、哈尔科夫拖拉机厂、哈尔科夫电机厂、马格尼托哥尔斯克钢铁联合企业、第二巴库联合企业、尼科波尔特钢厂、莫斯科“阿芙乐尔”钢铁厂等等。 日本明治维新同样如此,进行地税改革,把实物税改为货币税。政府向地主征收货币,地主却向农民征收实物。而政府又滥发货币导致通胀,使货币贬值,最后农民受到极重剥削。同时政府将税率订的极高,是同时期西方国家的好几倍。通过重税来剥削人民,进行原始资本的积累。直接的证据就是明治维新初期十年内,平均每年农民暴动达到了24次。 在这一点上,颇像前世的天朝,通过重税来剥削人民,暂时性的增加政府财政收入,并以此来供养一个庞大的官僚集团,来维持政府的统治。 两者的区别是,明治维新的利益集团是财阀和寄生地主。天朝则是世袭官僚集团,以及与官僚结合的洋买办与土财主。 总而言之,要想短时间内获得大量资金,就必须压榨农民,尤其对于中国这样一个落后的农业国,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以饿死几百几千万人为代价,征集粮食,以换取西方的技术和设备。毋庸讳言,这不是长久之计,但要在短时间内进行工业化,这是必由之路,没有别的捷径。 无论是帝国主义,还是哪个主义,虽然披着不同的外衣,但在这方面本质相同,手法类似。区别的只是谁比谁更残忍,谁比谁更血腥,当然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 独裁者在上,万民皆是蝼蚁。蝼蚁也是生命,蝼蚁饿死个千百万,又有谁会同情。 丁云桐决心已定:"要想有大炮,就不能要黄油!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但接下来该挨饿了。" 第九十一章 出使朝鲜 更新时间:2014-01-18 思路定了,丁云桐决心再准备几个月,就全面启动。在这几个月里,要做好几件事。 第一联络西方各国,尤其是英法德美四国,为工业化做好外部准备。中法战争的胜利,极大的遏制了西方的贪欲。想要在中国身上占便宜,得掂量掂量是否愿意付出代价。这样各个强国只能暂时把注意力放在经济上。 第二将原先的户籍管理制度,进行全面的强化,重在落实。派出巡视组,抽查地方,哪里落实不到位,当地一把手斩立决。 第三所有宣传部门要做好一切准备,歌颂盛世,粉饰太平。要组织一些老艺术家,如豫剧、越剧、黄梅戏、淮剧、秦腔、川剧、泸剧等等,下地方,走基层,田间地头,村镇集市,进行慰问演出,宣传天子恩德,皇帝的关怀与温暖,口号"圣上与大伙儿心连心!",用这种最通俗易懂的语言,来宣传皇帝的亲民形象。 第四军队要抽调一部分,组成快速反应部队,随时应对非法聚集行为。将各种危害社会稳定和谐的可能性,扼杀在萌芽当中。 第五选定四川作为特区,首先实施余粮收集制,因为这里本来就是重要粮食产地。而且丁云桐觉得目前手上的武装部队数量有限,十几万巡防营加上几万近卫军。假如全国一起上马,到处造反,烽烟四起就麻烦了。 同时政策实施过程中,也需要积累大量实践经验。 比如,如何阻止人民私藏粮食,拒不缴纳? 如何让人民互相监督、互相揭发、互相告密? 人民造反应该怎么镇压,既要杀一大批人,又不能全杀光,这个尺度该怎么把握? 假如粮食没了,怎样有效阻止人民逃荒流动? 假如饿死几百万人,怎样掩盖消息,封锁新闻? 万一消息泄漏,该怎么应对,宣传工作该如何开展,该如何强有力的"辟谣"? 这些都将是新形势下的新课题,直接考验执政能力。所以有必要设立特区,以获得经验,只要工作顺利效果好,才能逐渐推广到全国。 本来丁云桐是想把越南作为第一个目标,但想想还是不妥。越南搞的太惨,对其他地区有一个不良的示范效应,比如越南的南方,朝鲜,缅甸,泰国,甚至包括中亚,未来的征服难度会加大。 丁云桐想好了:"死一个也是死,死一千万也是死,少死几十万也不会有人夸我慈悲。 死一个人跟没死人,这感觉差别很大。但死一千万跟死五百万,心理上感觉完全一样。 饿死个几千万吧,就算是饿死一个亿那又怎样,中国照样人口大国。 就假装当初虫子们没有进入妈妈们的肚子,就假装天朝的计划生育提早了一百年,就假装饿死的都能上天堂,到时候你们还得感谢我!此时的四川人口达到四千多万,数量居全国第一,就准备饿死它个一千万吧!英烈们已经教导过我们,只要社会主义真,革命自有后来人,中国人民是永远也杀不完的!" 1882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少年,在中国的西南划了一个圈。不久,将神话般地崛起座座坟,奇迹般地聚起座座粮山。 3月26日,清晨,黄海上,一支威武的舰队,正在匀速向朝鲜仁川方向驶去,军舰的船头上都挂着黄龙旗,这正是丁云桐派往朝鲜的新舰队。 但这黄龙旗和原先有一点不同,张牙舞爪的黄龙嘴里,衔着一颗闪闪的红星,这是根据皇帝圣旨而做的修改。 丁云桐的意思是:近卫军就是那颗红星,包括陆军还是海军。朕是真龙天子,近卫军是朕嘴里的宝贝,红星照朕去战斗嘛。 此时,新任中国驻朝鲜全权代表袁世凯,就站在旗舰青龙号的甲板上,默默的眺望着远方的海天一色。 在几百年的时间里,黄河的出海口一直在江苏北部,浑浊的河水直接排入黄海,使其海岸线一带呈黄色,黄海之名由此而来,直到1855年黄河决口,才改道山东北部。 此时的黄海上,一片宁静安详,静谧的就像一个人工湖。平整的海面,就像一块光滑的绿色大理石地板,在前方无边无际的延伸,在后方却被军舰的白色航迹分割了。 几只海鸟在空中来回的盘旋,微风中送来阵阵的腥味。袁世凯闻着这股腥味,不禁心中感叹:"这人生际遇之离奇,实在难料。不久前,还在大陆南端的越南战场,现在却要到大陆 的北方。中国自古以来抵御外寇,都在西北,界限分明。哪像现在这样,万里海疆门户洞开,一旦有事,世界诸国应声而来,浩瀚大洋犹如康庄大道。李白诗云千里江陵一日还,那是妄言。可如今处处火车轮船,真正是千里之遥却朝发夕至,实为数千年未有之变局啊。" 想到这,袁世凯不禁雄心万丈,扬声道:"大丈夫立世,自当纵横四海,处千年之变局,立不世之奇功,方不枉此生,岂能老死在炕头!" "好气魄,袁大人好志向!"后面有人击节叫好,原来是舰队司令刘步蟾。 他笑着走过来:"袁大人,此番赴朝正可大展宏图。" 中法战争期间,为了显示中立,英国召回了海军教习琅威理。战争结束后,中方重新提出了申请,但琅威理一时还未能到任,舰队训练都由刘步蟾负责了。 袁世凯赶忙说道:"不敢当,下官几句狂言,让将军见笑了。不知朝鲜何时能到?" "快啦,估摸着过了晌午就到了。" "那真是万分庆幸,幸亏今日风平浪静,若再像前日那般浊浪排空,只怕到了朝鲜,下官就难保天朝威仪。" 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但他们说话都很小心,不敢乱开玩笑。他们都知道军舰上也有军法处的密探,万一有什么不该说的传到皇上耳朵里去,京城里发生的事大家可都心知肚明啊。 午时,舰队终于抵达了仁川港。 中国驻朝副代表马建忠,以及朝鲜官员御史鱼允中,工曹参判金弘集等,已经在港内守候。在等待的人群中,甚至还混杂着一个身着朝鲜装束的日本人,正是日本驻朝使馆的参赞铃木金太郎。 在礼炮声中,中国舰队的七艘军舰以整齐的间隔,鱼贯而入港口。军舰上彩旗飘飘,大炮林立,官兵双手皆放背后,排列两舷。舰身全部银灰色涂装,在正午的阳光照耀下,光芒四射,雄壮威武,气势磅礴。 码头上的人们个个挢舌难下,惊叹中国海军军容之盛。马建忠等人笑逐颜开,而铃木金太郎则是面色凝重。 袁世凯事先已被皇帝告知,这鱼允中虽然与闵氏集团交情深厚,是"闵门八学士"之一,但他与金弘集都是亲华派,也是日后亲华的"事大党"三巨头中的两个,与亲日的"开化党"誓不两立。因此,袁世凯对此二人极为客气,着意笼络,宾主相谈甚欢。不仅是谈论政事,也包括诗词文章,要知道这些朝鲜官僚,其儒家文化功底可丝毫不亚于中原。 在仁川休息一夜后,第二天,一行人开始前呼后拥着前往朝鲜首都汉城。 汉城原名汉阳,意思是汉江之北。定都之后,改称汉城。汉城的大西门,又称敦义门,因为朝鲜的宗主国是在西方,所以大西门也作为正门,中国来朝的大臣都从西门入城。 在大西门外,有一座迎恩门,专门用来迎接天朝使臣,是中朝宗藩关系的铁证。前世甲午战后,迎恩门被拆掉,建起了独立门。按照规矩朝鲜国王是应该在迎恩门跪接使臣的,但实际已经没有执行了。 穿过迎恩门,又经过大西门,一行人前往汉城景福宫。 这一路的人情风俗让袁世凯看得津津有味。 所见的都是身穿白衣的贱民(白丁),按照朝鲜的规矩,老百姓是不能穿有颜色的衣服,加 上不讲卫生,白衣都脏兮兮的。尤其是妇女,白衣居然都胸部开叉的,个个袒胸露乳。这让几年前初到朝鲜的袁世凯十分惊奇,因为这里也是儒家文明,怎么会这么不知羞耻。事实上前世直到日本殖民时期,这种露乳装才被禁止。 路上来往的挑夫也与中国不同,扁担不是压在肩膀上,而是在背上用绳索打个交叉扣,扁担从中间穿过去。 妇女在路旁小河旁洗衣服,用的都是洗衣棒。前世日本雇佣的朝鲜警察,就喜欢用这种棒子殴打中国东北的百姓,高丽棒子由此而来。 道路都是老百姓的茅草房,偶尔能看到几座瓦房,几乎没有二层建筑,整个城市看上去十分的破败。 袁世凯暗中感叹:这就是一国之都啊! (ps编辑老大说准备让我上首页品书推荐,只是这样一天一更的,实在太浪费了。我也很无奈,杂事缠身,家里的小孩也都放假了,吵闹不休,实在头疼,实在对不住支持我的朋友们,但我会尽量弄个几天两更一下。等过完年,小孩们上学上幼儿园,我的春天就来了!) 第九十二章 形势开始复杂 更新时间:2014-01-19 景福宫,是汉城七大宫之首,也是所谓的正宫。名字来源于中国古代《诗经》中的诗句“君子万年,介尔景福”,因位于汉城北部,也叫“北阙”。其实高宗和闵氏都住在乾清宫,但为表示隆重,特意在景福宫迎接袁世凯等人。 来到正门兴化门,三个虹霓门洞,中间供皇帝出入,两侧供大臣通行。袁世凯昂然通过中门,直趋正殿勤政殿。宫内道路两旁摆满了迎春花、杜鹃花,四处飘香,更有祥瑞之喜鹊飞翔于宫内,那份宁谧,令人心旷神怡,有如置身世外桃源一般。 过了光化门,便是兴礼门。原本叫弘礼门,因为要避讳乾隆皇帝弘历,所以改称兴礼门。最后是勤政门,之后便是勤政殿了。 勤政殿建在花纹华丽的两坛月台上,冠以两层重檐,殿内有宝座和藻井,殿身四周绕以回廊,殿前铺平石板,此外,配色华丽的丹青,造型秀丽的藻井,使建筑更为庄严肃穆,异常壮丽。 高宗和大臣们在此迎接了袁世凯,执礼甚为恭敬。 仪式之后,双方进行了会谈,袁世凯刚一提出,要在天津和仁川之间铺设海底电缆,高宗马上一口答应了,这让袁世凯颇为惊讶。随即也就释然了,高宗只是个傀儡,想必事先受过闵妃的指令,而闵妃也肯定知道了中国强大的舰队抵达仁川,这震慑的效果果然非同一般! 会谈结束后,袁世凯下榻在慕华馆,这是专门招待中国使节的国宾馆,与马建忠进行详谈。 马建忠也表示惊异,因为之前朝鲜的朝廷对他颇为冷淡,铺设电缆之事也是支支吾吾。想不到袁世凯一来就迎刃而解了。 袁世凯却是冷笑:"无非是看我国舰队到来,不得不放低姿态而已。" 不管怎样,只要电缆铺设完毕,就可随时向皇帝请示,这第一件事办下来,两人都松了口气。事实上,之前中国已经对电缆的线路进行了完善的研究,包括勘探铺设线路,海底水文状况等,所以只要一开工,线路很快就能就绪。要知道,日本此时已经铺好了从汉城至釜山的电线,以及从釜山至长崎的海底电缆。 接下来面对的首要问题就是签署<朝美修好通商条约>,美方代表海军准将薛斐尔此刻就在汉城。 此时中朝美三方已经就条约细节达成了一致,就差最后签字了。按照丁云桐的计划,这个条约可以满足美国一部分的要求,以此来回报美国之前在中法战争期间的斡旋努力。事实上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假如中国不促成此事,日本也会来讨好美国,这个人情就白落日本头上了。而且,前世的历史已经证明,对于朝鲜,美国关注的还是经济利益,并没有领土野心。 丁云桐的目的是,通过中美之间交涉,签订有关朝鲜的条约,以此来显示中朝的藩属关系,中方希望在条约的第一段写上"朝鲜乃中国属邦也",但美方代表薛斐尔却坚决拒绝。 最后中方改变策略,由朝鲜政府在该条约外,另备照会表明中朝的宗藩关系;签约时,朝方代表除明确说明中朝关系外,还要向中国皇帝画像行三跪九叩礼;而且言明签约之后,定要中国代表签字才能生效。最后美方同意了,等于默认了中国的宗主国事实。 几天后,4月6日,在昌庆宫的正殿明正殿,中朝美三方分别签下了名字,分别是袁世凯、金弘集和薛斐尔。 条约规定美国享有治外法权,而且日用品关税率不超过10%,奢侈品不超过30%,朝鲜土特产出口的税率不超过5%,还规定了美国的片面最惠国待遇,体现了中国原先“门户开放、利益均沾”的承诺。 条约还赋予美国传教士自由活动的权利。前世正是由于这一条款,美国基督新教大举入侵,直接导致后来的韩国基督教徒的数量居于世界前列,在亚洲仅次于菲律宾。 就在签约的这一天,日本公使花房义质也来到了昌庆宫外,但是却未被允许入内。花房义质在宫门外团团乱转,愤懑不平。条约的内容,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重要的是过程。 条约的整个签订过程,日本完全被排除在外,成为毫无关系的边缘人,自己只能站在会场外面,而中国代表却堂而皇之的在里面监督签字,无比鲜明的显示了中国对朝鲜的宗主权,而这一点正是日本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再联想起几天前,朝鲜迅速同意铺设中朝通信电缆,更是一种刺激。因为,日本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迫使朝鲜同意,其中不断有大批朝鲜儒生前来抗议,这些都让花房义质感到,虽然闵氏集团较为亲和日本,但中国舰队一来,闵氏的态度马上就有微妙的变化。 回到使馆,花房义质就向国内发电报告了朝鲜局势的变化,尤其描述了中国舰队的军容。而且中朝千年宗藩关系根深蒂固,日本若要真正控制朝鲜,必须首先破坏这种关系。他认为日本需要采取更积极的姿态。 几天后,在景福宫勤政殿西北的庆会楼,高宗、闵氏设宴款待袁世凯和马建忠,许多大臣作陪,包括几名开化党的成员,司谏院正言金玉均,军务司理事洪英植,判义禁府事朴泳孝等也一同列席。 就在酒过三巡之际,高宗突然提出了一个要求,让袁世凯向中国皇帝转达,希望能允许朝鲜在北京派驻大使。 这个要求让略有三分醉意的袁世凯等人,马上大生警惕之心。这个要求似乎微不足道,却显得非常的突兀,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由高宗亲口提出。 袁世凯敏感的意识到这里有猫腻,高宗从来都是一个没有任何主见的傀儡,完全受闵妃集团操纵,所以这分明有人指使的。只不过借一国之君提出,又在酒酣耳热之时,正是为了让袁世凯等难以拒绝。只要袁世凯一口答应,今后北京方面再反悔的话,日本或可借此生事。 袁世凯也不是庸才,一踩马建忠,两人借着酒势装醉,故意当没听见高宗的问话。随后便告罪不胜酒力,被随从搀扶而出。 回到慕华馆后,袁世凯立刻写下密信,让皇帝报告。当然他也可以租用一下日本经营的电报线路,先向中国驻长崎领事馆发电,再从长崎转发天津,这样速度更快。 但袁世凯不愿如此,倒不是怕泄密,因为电报已经都加密了。只不过袁世凯不想求日本人帮忙,宁愿多花几天时间。 他命手下将信件快马送至仁川,再搭载中国的快船回天津。此时从天津至仁川的海路,运输船需要三天半,一般船只需要两天半。 三天后,丁云桐就收到了从天津发来的信件电报,看到袁世凯报告的朝鲜要求派驻大使,当即勃然大怒。 大使,顾名思义是一种常驻的使者,这是一国派往另一国的最高代表。中朝属于藩属关系,从法理上可以说是同一国,怎么能派驻大使? 事实上还有一种公使,其意义要比大使低一级,可以认为是副大使,花房义质正是一名公使。此时只有那些欧美大国之间才会互派大使,而来中国的都是公使,包括日本在内。有时候甚至是更低一级的代办。前世的中国只在二战前才与外国互派大使。 朝鲜本来就有驻京的代表,名称改一下很方便,但这在外交礼仪上却是重大的转折。这等文字把戏,鬼蜮伎俩,谅朝鲜那些愚昧之徒也想不出来,十有八九是日本人挑唆的。但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朝鲜有独立之心。 这更证实了丁云桐的判断,以他前世的知识,高宗和闵氏集团等人,既不亲华也不亲日,想的只是保住自己的权位。他们现在的亲日,只不过想利用日本来牵制中国,等到中国占优势,他们马上就会亲俄国。玩的就是"以夷制夷"那一套,中国也是"夷"中之一。包括此时的大院君,以及未来的事大党,人的思想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前世朝鲜的"事大党"坚定亲华,但甲午战后,三巨头金允植、金弘集、鱼允中立刻都变成了亲日派。 看清了这一点,丁云桐又平静了下来。他回信袁世凯,一定要严词拒绝,不留一丝余地。同时也鼓励袁世凯,不必过度揣测朝鲜王室的用意。用不了多久,朝鲜即会局势突变,目前只需冷静等待即可。 同时,丁云桐下了一道旨意,鉴于越南的形势已经稳定了,命令驻越南的独立旅,调出两个团的兵力,共3200余人,立刻前往山东登州府,剩余部队由岑毓英指挥,继续监控越南。 登州府是中国古代海上丝绸之路,通往朝鲜和日本的航道起点,从这里出发,在风平浪静的情况下,只需一天两夜便可抵达朝鲜。 丁云桐将这两个团作为一支快速反应部队,放在登州府,由上校旅长吴兆有,中校团长张光前分别担任正副统领,一旦朝鲜有事,便能迅速赶过去。 做好了准备,现在就等朝鲜动乱了。 与此同时,日本明治政府也正为朝鲜局势的变化,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第九十三章 日本,动乱,以及犹太人 更新时间:2014-01-20 1882年,4月8日,日本东京,明治天皇御前会议,外务卿井上馨正在慷慨陈词:"此番朝美签约,支那侧身其间,左右逢源,完全视我帝国如无物。长此以往,日朝关系如何发展?帝国必须采取坚决手段扭转颓势,绝不可听之任之。" 此时日本对中国的藐视和仇视情绪日益增加,已经不再以"中国"相称,而改称"支那"了。 参议黑田清隆更是宣称:"帝国应立刻向支那抗议,声明朝鲜为独立之国,要求立即停止干涉朝鲜内政。" 内务卿伊藤博文却不同意:"中国刚刚打胜了法国,虽然法国乃是远隔重洋而来,但中国实力委实不容小觑,帝国实力不足,军备还不够充实,此刻与中国闹翻,实非明智之举。" 他是唯一不称中国为支那的大臣,倒不是出于尊重,而是他认为没必要用蔑称来侮辱敌人。 参议兼文部卿西乡从道却不能赞同:"伊藤卿所言不准确。法国海军封锁了整个支那海疆,只不过陆军冒进才遭受挫折。法国因为要应付德国,不愿意拖延下去,才匆匆了结。交趾支那可还在法国手中,我们不必长他人志气。" 右大臣岩仓具视也是稳健派:"公使的电报说的分明,支那的舰队停泊仁川,军容鼎盛,实为帝国之大患啊。万一发生事端,帝国海军可有必胜把握?" 话音未落,参议兼海军卿川村纯义就接上来了:"支那舰队共有主力舰船七艘,全是英法二手军舰,没有一艘是新建造的,技术落后,航速也慢,不必忧虑过度。而且帝国还有几艘新舰正在建造,只要完成交付,便可完胜支那。" 司法卿山田显义也说道:"支那之司法改革颇为诡异,尤其是户籍管理制度,严禁人员自由流通,似乎是针对我帝国而来,这对我国间谍乔装深入其腹地极为不利,想必情报来源更加艰难了。" 大藏卿大隈重信却自信满满:"不必多虑,帝国的间谍,已经成功监控对方的最高权力机构军机处,以后支那若有新动向,帝国可随时掌握,这亦是有利于我。" 太政大臣三条实美则是忧心忡忡:"支那正在修建从北京至奉天,以及奉天至安东的铁路,一旦完成,只怕朝鲜已非我所有了。" 陆军卿山县有朋这时才缓缓说话,此时在明治政府中,他主要负责军制的改革和训练,在以"皇军"为立国之本的日本,份量显得越来越重了,俨然胜过了名义上的大臣之首三条实美:"邻邦之兵备愈强,则本邦之兵备亦更不可懈。目前我陆海军初具规模,但还不敢言必胜。朝鲜于我帝国至关重要,乃帝国生死存亡之利益所在。如今世界大势,弱肉强食,支那显然已经开始着意经营朝鲜,若帝国不再奋发振作,不出数年,朝鲜必为支那之一行省而已。到那时,则我帝国将复与谁维持其独立,与谁共语其富强?" 山县有朋的危言让会场一片静寂,片刻后一直沉默的明治天皇睦仁发声了:"朕登基之初,便发下誓言,要开拓万里之波涛,布国威于四方。如今朝鲜形势愈演愈烈,只怕终究要有一战,国防之事愈加急迫,苟患一日,或将遗百年之悔。为保证必胜支那,即便节衣缩食,每日一餐,也必须全力扩充海陆军,虽国家力不能胜,既属必要之大计,亦只有断然行之。从今后,朕节省内廷之费,每年从内库拨下三十万日元,以晓谕帝国臣民朕之决心。" 一时群情激奋,山呼万岁。 随后,日本政府便订出一系列计划,大力扩军,增加海陆编制。 正式通过新的预算<扩充军备案>,将当年财政收入的40%,作为军费。 陆军要尽速开始从镇台制到师团制的改革,大力扩军。目标是做到"一旦有事,数万大军可迅即出动,并有后备之兵源源而至。"为此,日本制定法律,退役老兵仍要定期接受军事训练,作为战争的预备队。 海军方面在原先的军舰订单上,再次增加新舰计划,务必要求在三四年内,海军无论数量和质量都要稳胜中国。 外务卿井上馨提出,鉴于支那正在修建从奉天至安东的铁路,必须立刻促使朝鲜同意修建,从汉城到釜山的京釜铁路,这样一旦有战事,帝国军队从广岛出发,朝发夕至,沿京釜铁路北上便可掌控大局。 伊藤博文也提出,可以邀请中国舰队来长崎访问,一边探其虚实,一边提倡友好,以麻痹中国的斗志。 这两个提议得到迅速的执行,日本政府同时使出两手,一边命令花房义质,指使开化党怂恿闵氏同意修建京釜铁路。一边发报驻中国临时代理公使田边太一,正式发文邀请中国海军舰队访日。 4月11日,北京,丁云桐正拿着一封电报沉默不语。 原来就在这年初,丁云桐下令彻底停止科举。这几年时间,丁云桐提拔了大量新式学堂的优等生为国家公务员,使社会底层年轻人的当官渠道,逐渐从科举应试转移到新式学堂。这样彻底废除科举的时机也就慢慢成熟了。终于在两个月前,丁云桐正式下旨,停办科举制度。 科举制从隋朝大业三年即公元607年开始实行,到此时公元1882年为止,经历了约一千三百年历史,这当中经历了无数的变化与改革,形式、内容、范围、待遇,与设立之初都已经大相径庭。科举无用,这一点早就有了共识,但科举制给那些下层青年,提供了一丝做官的机会,是独裁者用来舒缓社会矛盾的重要手段。 但现在时代变了,敌人已经不仅仅是国内,同样有外来的威胁,科举制已经无法给独裁者提供足够的人才,来抵御外来侵略。历史已经教会了丁云桐更好的方法来统治人民。 但是总还有一些死硬的儒家信徒,认为废除科举,就无人再读孔孟,儒学就将灭亡。从三月开始,全国各地就不断有儒生士人集结抗议,但由于严禁人员流动,始终没能形成气候。 但在湖南长沙,抗议风潮却愈演愈烈,儒生们抬着孔圣人像游街闹事,而湖南学政曹鸿勋,湖南巡抚卞宝第,湖南布政使庄赓良等人,却同情这些儒生,不肯镇压。到了四月初,已经有数千人开始在长沙市政厅门前的广场上搞绝食示威了。 丁云桐心想:好好跟你们讲道理,只会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的,索性来干脆的。他下令,内务部组成工作组,赴长沙逮捕曹鸿勋、卞宝第、庄赓良等人,同时近卫军调一个团随同前往,协助镇压。 4月15日,长沙开始戒严,并对市政广场进行了清场,对负隅顽抗的死硬分子采取了坚决行动。当晚,曹鸿勋、卞宝第、庄赓良等11名负有领导责任的官员被秘密处决。 4月16日,<寰球时报>头版头条发表了长篇社论<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动乱>,被称为"四一六社论"。社论称,“有极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儒生制造混乱,“政府和全国人民都要充分认识这场斗争的严重性,团结起来,旗帜鲜明地反对动乱”。 社论并没有提到有多少儒生和群众被镇压,但一再强调动乱分子们是如何围攻戒严部队,甚至有几幅模糊的照片,注释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戒严战士,被动乱分子给活活烧成了焦炭。 社论发表后,各地组织起各式各样,丰富多彩的活动,来学习,来研究,来探讨,来领会社论的精神。各种学习班,研究座谈会都相继举行。报纸不断刊登对各阶层民众的采访,人民群众纷纷表示:强烈拥护政府维持社会治安,这些动乱阴谋分子都是狗不如的人间渣滓,恨不得将他们扔进火炉等等。 在舆论大力宣传的同时,对各地的闹事人员也进行了坚决打击,社会秩序很快得到了稳定。 丁云桐这边正在给驻四国公使发电报,分别是新任驻美公使容闳,驻法公使洪钧,驻英公使伍廷芳,驻德公使李凤苞,要求他们加快联络所在国的财团企业,所有有实力的垄断组织都不要放过,无论是什么康采恩、托拉斯、卡特尔、辛迪加等等,统统不要放过,这些垄断集团才是资本主义国家的真正主人。 但这还不够,丁云桐认为还需要联络另一股势力,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欧洲犹太人财团的核心,一个隐藏在阴影里操控世界的金融家族,罗斯柴尔德家族。 从十九世纪初开始,梅耶罗斯柴尔德与他的五个儿子,分别在法兰克福、伦敦、巴黎、维也纳、那不勒斯等欧洲各大城市开设银行,建立了一个庞大的金融王国,事实上操控着欧洲甚至世界的金融市场。 他们向各国政府提供军事贷款,战后又为战败国提供赔款。从事证券,股票交易和保险业务投资工商业、铁路、通讯业、钢铁、煤炭、石油等各个行业,其影响渗透到欧洲的各个角落。 罗斯柴尔德家族在1833年不列颠帝国废除奴隶制以后,曾拿出2000万英镑用以补偿奴隶主的损失;1854年,英国向他们借款1600万英镑,以应付在克里米亚同俄国的战争;1871年,法国向他们借款一亿英镑,以支付普法战争的赔款;他们还控制了整个欧洲的铁路,所有法国给俄国的贷款,都是由该家族提供的;美国内战期间,美国联邦政府向他们借钱;英国政府收购苏伊士运河,向他们借钱;俄国迫害犹太人,日俄战争时,他们借钱给日本,不给俄国,使俄国财源枯竭而战败;他们也是日后犹太复国运动的主要资助者,在以色列有很多以“罗斯柴尔德”命名的街道;甚至连梵蒂冈教皇也向他们借钱。 连上帝都要向他们借钱! 他们的格言就是:金钱一旦作响,坏话随之戛然而止。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影子帝国。这是一个被正统教科书忽略的帝国。 但未来的历史已经揭示了一切,直到前世的21世纪,这个家族仍然控制着全世界。 丁云桐觉得,既然自己洞悉了历史,就有必要利用这股势力,因为自己手里有一张王牌,能让这个金融帝国跟自己合作,那就是:犹太复国主义! 第九十四章 关于缅甸问题 更新时间:2014-01-21 丁云桐知道,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金融帝国,不仅在过去和现在,同样包括未来。 美国诗人、文学家艾兹拉·庞德曾经公开指责,以罗斯柴尔德家族为首脑的银行家们为控制世界各国的银行而发动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及美国南北战争。 这个家族控制着世界黄金市场的定价权,长达两百多年,直到前世的二十一世纪仍然如此。 在中国,罗斯柴尔德家族同样鬼影幢幢。 中国国家外汇投资公司以参股形式加入必和必拓,背后就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在运作。 在中国吉利汽车收购沃尔沃当中,罗斯柴尔德团队发挥了财务顾问、知识产权顾问以及政府公关等重要作用。 中海油收购优尼科、南京汽车和上海汽车的合并,中国联通以240亿美元收购中国网通集团等各种交易,罗斯柴尔德家族都在参与。 央企中国移动、中国联通,还有民营企业小肥羊、阿里巴巴等,其财务顾问都是罗斯柴尔德家族旗下公司。 可以说,前世统治中国的是一个党和一个家族。 但即便如此,这个家族此时也无法改变整个欧洲的反犹主义。 这个时代,是个反犹太的时代,整个欧洲都憎恶犹太民族。 反犹主义历史悠久,原因复杂。 首先从宗教上,虽然最初基督教脱胎于犹太教,但是当基督教成为欧洲大陆的统治宗教后,犹太教却一直在质疑其地位的合法性,否认基督教的经典<新约>,甚至否认耶稣是基督,是救世主。 圣经中记载,犹太祭司拘捕了耶稣,并交给罗马人。随后犹太暴民围堵罗马总督府,迫使罗马总督庇拉特关押和拷打耶稣,并将其钉上十字架。 在<新约>jhn8:44中,圣约翰指责犹太人:“你们是魔鬼的子嗣,因而你们继承了他的欲望。” 在<新约>thessalnians2:15-16中,圣保罗说:"犹太人弑主耶稣,还迫害我们,他们对上帝多么不敬,对人类多么敌视!" 而且犹太人无论在哪个地方,始终坚守自己的宗教和文化传统,不肯融入周围,这更导致了排斥。因此,欧洲各国的基督教会,一直宣称犹太人是异教徒,进行了长达两千年的反犹主义教育。 这是反犹主义的宗教基础。 在经济上,由于犹太人一直被视为异教徒,所以他们的就业受到了限制,不少人只能从事商业和金融业,特别是高利贷行业。基督教徒被禁止放高利贷,所以犹太人的放贷被视为“罪恶勾当”,成为吸血鬼的代名词。莎士比亚在《威尼斯商人》中所描绘的犹太高利贷商夏洛克,正是反映了真实的历史。他们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钻法律空子,很快就聚敛起大量财富,更加成为当地人妒嫉和仇视的对象,同时也会成为政府为解决财政危机而进行掠夺的对象。 这是反犹主义的经济基础。 在政治上,由于犹太人是少数民族,但他们却拥有优越的经济地位,但缺乏政治地位,这使得他们非常脆弱。统治者为了转移国内矛盾和阶级斗争的视线,为了推卸自身的统治责任,又往往拿犹太人作为“替罪羊",把底层民众的仇恨转嫁到了犹太人身上。这是一种统治策略,制造出了敌人,人民就会团结在统治者周围。 这是反犹主义的政治基础。 另外,在相貌上,纯种的犹太人和欧洲人还是有一些区别,呈现出一些亚洲人的特点,这也让欧洲白人有种族优越感。 他们很难忍受低等民族享有更高的经济地位和更富裕的物质生活。 正是由于这样复杂的历史和现实原因,使欧洲已经不适合犹太人生活。这一点让丁云桐坚信,罗斯柴尔德家族必然会和自己合作,因为自己能给犹太民族指出一条生路。 为此,丁云桐精心选择了一个人,前往欧洲与罗斯柴尔德家族谈判,这个人就是唐绍仪。也就是前世民国第一任内阁总理,去年,他才刚刚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留学回来。 这个人知识渊博,思想开阔,工作能力很强,而且辩才无碍。前世曾经多次挫败英国在西藏的图谋,是最合适的谈判人选。 第二天,丁云桐在养心殿里,为唐绍仪仔细的分析了前因后果,让他到英国伦敦去找一个叫小内森罗斯柴尔德的人,教他该说什么,该怎么说,直到唐绍仪完全领会。还告诉他,自己准备在财政部下设立税务司,监督海关,节制赫德、穆麟德等洋人。只要事情办成功,就让他当税务司司长,副部长级。 唐绍仪听了,激动的感激涕零,要知道他此时才二十岁啊,如此知遇之恩,实在粉身难保啊。 看着唐绍仪的背影,丁云桐暗想:"郭嵩焘受我大恩,一心想限制皇权。这唐绍仪上辈子也是满口民主共和,看看这辈子会怎样。跟我走就重用,不跟我走将来也会吃苦头,就看他自己怎么选择了。" 就在此时,手下人送上了一封密信,丁云桐打开一看,是出使缅甸的吴大澂送来的。在信里,吴大澂描述缅甸的严重危机,一方面国家危在旦夕,随时都有可能被英国吞并。一方面贡榜王朝却又狂妄自大,甚至藐视中国。对于他提出的修路,铺电线,派留学生,增加彼此联系等各项提议一概拒绝,实在令人气愤。 吴大澂还称,不是今年就是明年,英国就会出兵占领缅甸全境,请求早日在缅甸动手。 吴大澂的建议,让丁云桐颇为动心,难道就改变计划,提前对缅甸开战? 经过一番冷静的思考,虽然缅甸资源丰富,令人垂涎三尺,但丁云桐还是压制了这种诱惑,因为这不符合他的总体战略。 历史上是直到1885年,英国人才真正动手,因此暂时还不必着急。而且现在动手,会引起与英国的冲突,直接影响未来与日本的交战。 丁云桐前世看过解密的英国外交档案,英国在亚洲所有政策的核心是印度,对英国来说,保护英国在印度的统治是压倒一切的。而接下来的几年,俄国的势力将会靠近印度北部的阿富汗,这将极大刺激英国。前世英国就是为了牵制俄国,才不惜扶持日本,与日本结盟。那么这一世自己就可以利用这一点,向英国暗示愿意牵制俄国,那么在未来的中日战争中,就能让英国中立。假如现在进攻缅甸,就会破坏这种氛围,英国必然扶持日本来牵制中国,这就不划算了。 只要重创了日本,并不断的压制日本的发展,使其不能构成致命的威胁。到了那时候,就可以放开手脚,和英国争夺缅甸、泰国、尼泊儿等国了。 想通了这一点,他就把信放一边去了。 (ps今晚还有一更,谢谢大家的支持,接下来会更精彩,男猪脚将会国内外两线作战,有兴趣的朋友就收了浪子吧!) 第九十五章 划分成分与日本间谍 更新时间:2014-01-21 想好了缅甸问题,丁云桐又命令内务部和宣传部要加强巡查各地,强化个人崇拜工作的开展,一定要做到村村入心,户户入脑。对一些工作开展不力的地区,要坚决惩办主事官员。 另一方面,四川特区的工作也不能放松。尤其是做好农民人口的成分划分,要将农民分成三六九等,以作为未来粮食征收的依据。 事实上这方面工作在年初就已经开始了,到了1882年4月底,农民的成分初步划分完毕。共分成五个大类,地主、富农、中农、贫农、雇工,在每一个大类的下面还有许多小类。 第一类,地主:占有土地,自己不劳动,或只有附带的劳动,而靠剥削为生。 还有几个小类: 管公堂及收学租也是地租剥削一类,所以也算地主。 向地主租入大量土地,自己不劳动,转租于他人,收取地租,称为二地主。 有其他职业收入,但占有并出租农业土地,称为其他成分兼地主。 近卫军官兵的家属不以地主论,称为土地出租者。 第二类,富农:自己占有一部分土地,另租入一部分土地。即使全部土地都是租入的,但占有比较优良的生产工具及资本,自己参加劳动,但也剥削雇工,也划为富农。 第三类,中农:条件与富农类似,唯一的区别是没有雇工,没有剥削他人。 还有小类富裕中农,就是对别人有轻微剥削,但非经常的与主要的。以及下中农,就是生活来源靠自己劳动收入,经济地位较低,生活状况在普通中农以下。 第四类,贫农:贫农与中农的区别是,中农一般不出卖劳动力,而贫农要出卖一部分劳动力。 第五类,雇工:完全依靠出卖劳动力。 丁云桐下令,未来的征粮工作将主要依靠雇工以及贫下中农,因为这些人本身没有多少粮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而且规定,只要贫下中农揭发、告密、举报哪些人隐瞒粮食,将得到小部分的粮食奖励。 丁云桐相信只要措施到位,奖励及时,到时候会有大量穷人起来帮助政府征粮,以便分一点汤水。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将会有很多血债,将与政府绑在一起,从而从最容易造反的一群人,成为政府的帮凶。 正在得意时,外务部部长曾纪泽进来报告,日本驻华公使田边太一,刚刚代表日本政府正式提出,为了增进中日两国的友谊,希望能邀请中国舰队访问长崎。 丁云桐楞了:这是玩的哪一出呢? 丁云桐努力回忆,终于想起来,前世北洋水师好像也访问过日本两次,一次是去修理,一次也是被邀请,其中第一次还闹出了流血冲突,被称为"长崎事件"。 看来日本人的招数都是一样的,这一世又是搞邀请这一套,一是摸我虚实,二是毒化国内舆论,制造开战气氛。也罢,就让他们摸个够,毕竟自己的新舰队还在造船厂里,这样也能麻痹一下日本人。 这么想来,丁云桐就命令:"回复田边太一,就说鉴于中日友好,中国舰队已经接受邀请了。" 同时,丁云桐也感到警惕,今世的邀请比前世来的更早,可见自己的穿越,还是让形势发生了变化。因此,不能用前世日本的军事实力来衡量今世的日本。 前世到了这个时候,中国海军里只有超勇和扬威两艘巡洋舰,今世却是七艘战舰。 前世陆军数量庞大,战斗力却是一塌糊涂。今世却有小而精干的近卫军。而且今世更有打垮法国陆军的战绩。 相比较而言,今世对日本的刺激肯定很大,那日本肯定更加疯狂快速的扩充军备,其陆海军与前世相比,自然也会大不相同。因此必须加强对日本的情报收集工作。 另一方面也要更警惕日本的间谍网,户籍管理制度能够防止一些大陆浪人的四处流窜,但无法阻止一些以正当贸易或投资为掩护,合法申请了通行证的日本间谍。 前世日本的间谍活动虽然开始的很早,但真正的高氵朝是从1884年甲申政变之后,"玄洋社"是最早在中国进行秘密间谍活动的组织,其"实绩"之一就是,1884年在上海昆山路建起的东洋学馆。 而真正的转折点,是日本陆军参谋本部派荒尾精中尉秘密潜入中国。之前,虽然日本间谍已深入到中国的许多城市,但荒尾精是第一个将参谋本部与大陆浪人有机地纠合在一起,使日本的间谍活动系统化和组织化。 到了甲午战前,中国大地到处是日本间谍,简直就跟逛自家的院子一样轻松随意,这样打仗不输是没天理的,这一世可不能这样了。 丁云桐心想:死一半脑细胞,也得搜索记忆,把能想得起来的日本间谍都写下来,将来按图索骥就行啦。 一个通宵过去了,经过冥思苦想,搜索枯肠,丁云桐把自己记忆里能想起来的全写了下来。 他看了一遍手上的这张纸,吐了口气。 要知道抓日本间谍,即便滥杀无辜,把在华的日本人全杀光,仍然会有大量漏网之鱼。因为很多日本间谍已经完全"中国化"了,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语言,或者生活习惯,跟普通中国人完全一样,根本无法辨别。 而这张纸上却写满了前世日本在中国设立的各个间谍机构,日本的情报网大部分都在里面,因此这张纸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上面记录有: 日本商人岸田吟香,1878年在上海开设乐善药堂上海分店,还经营印刷厂,可以说是日本间谍的先驱; 由日侨开办的上海浦东广业洋行是日本浪人的据点; 根津一主持的上海日清贸易研究所; 玄洋社的上海东洋学馆; 荒尾精的汉口乐善堂分堂; 设置在天津的日本松昌洋行; 华北地区的总头目,是北京的青木宣纯; 南方地区的头目,是伪装成和尚,隐匿在浙江普陀山法雨寺的高见武夫; 西南地区则是四川的石川伍一和高桥谦; 包括日本在中国的几个传奇性间谍:藤岛武彦、神尾光臣、宗方小太郎等,以及那位楢原陈政。 。 丁云桐记得日本间谍虽然到处都是,但主要核心就是这些,其他的也实在想不起来了,但只要把这些人抓起来,所有的间谍网就能一举粉碎了。 不过丁云桐不愿意现在打草惊蛇,毕竟还不到开战的时候。抓住这些人,相信日本政府又会派其他间谍过来,而且会更隐蔽,更谨慎,到时候自己没有前世记忆的帮助,反而把事情弄糟了。 因此丁云桐决定先忍耐。 关键是有几个绝对机密不能泄露,比如近卫军新组建的师,以及在英德建造的新舰队。对此,丁云桐很有信心,像新舰队,只有只有负责和经手的彭玉麟、李凤苞、魏瀚等人知道,甚至连李鸿章、左宗棠、郭嵩焘等人都不知道,即便是李凤苞等人,也时刻有内务部的暗探监视,以防万一。 丁云桐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前世甚至连李鸿章的外甥刘芬,都是因为出卖情报给日本人而被处死的。 把纸贴身珍藏起来,丁云桐传令宣薛福成进见。 第九十六章 窥破日本阴谋 更新时间:2014-01-22 有攻有防,现在要研究研究对日情报工作了。 不久,薛福成进来了,他还是那一副大腹便便的样子。丁云桐对他提出了三个要求: 第一个,尽速查清日本陆海军的兵力、武器装备、军制改革等详细状况。 第二个,组织力量,从国内挑选一批少年,送到日本生活,由住在神户的华侨胡震负责掩护,熟悉日本人的语言,生活方式,文化背景等,以备日后渗透之用。这将是一个长期的任务。 这两个任务薛福成倒是容易理解,但是第三个任务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那就是调查日本军队当中"脚气病"的病情状况,尤其是日本政府对于"脚气病"的研究进展。 薛福成觉得自己的头有变成两个那么大,他实在难以理解皇帝怎么突然对日本的医疗卫生感兴趣,为什么要把宝贵的情报资源浪费在这种无聊的方面呢? 看着薛福成的费解样,丁云桐含笑不语,他敢保证,现在假如中国发个函件给日本政府,对日本军队的脚气病情况表示"慰问",绝对能让日本军方吓出尿来,因为这是当前日本的军事机密,这其中就涉及到一个历史的疑问。 在前世的1882年,朝鲜发生“壬午兵变”,朝鲜半岛一时陷入混乱,中日双方都派出海陆军进行介入。中国海军是超勇、扬威、威远三艘战舰,日本海军则分成三批,一共有金刚,比睿,天城,磐城,清辉,日进,孟春,迅鲸等八艘战舰,而战斗力最强的扶桑铁甲舰,也正准备赶来。虽然中方的超勇和扬威,在当时是比较先进单位,但日方的扶桑、金刚和比睿三舰同样战力强大,不比超勇和扬威差,其海军整体实力也大大超过中国。 但是为什么日本人不敢动手呢?是不愿意吗?可中日双方的陆军已经在汉城里大打出手了,日军孤立无援,损失惨重,不得不败退,但占优势的海军硬是按兵不动,这曾让许多历史学家迷惑不解。 直到后来解密的日本海军档案才揭开谜底,其中就详细描述了日本名医高木兼宽,怎么样为日本海军消除脚气病,其中有这样一句话:“1882年左右,海军的脚气病患者每1000人中达到400人,成为国防上大问题。” 这里的脚气病并不是"香港脚",而是一种能导致心脏衰弱的全身性疾病,是真正的脚气病。而我们平时所说的脚气,指的是足癣。 事实上在1882年,日本舰队仅仅在仁川滞留了约40天时间,水兵中间脚气病便大规模蔓延,下层官兵完全失去了战斗力,甚至一艘军舰上330人中有195人因脚气病病倒,而停泊于品川湾的扶桑号,有半数官兵患脚气病,不得不上岸治疗,日本舰队事实上根本无法作战。 "脚气病"在日本是一种流行的通病,号称国民病,很多名人都死在这上头,包括有一任天皇。但由于过去医学知识落后,常常把其他疾病,比如梅毒性心脏病、风湿性关节炎、糖尿病等都归入了脚气病的范围。 而日本军队中的"脚气病",主要是因为饮食习惯。当时日本军人的待遇很好,普通士兵都吃精白米。所谓的精白米,就是经过多次加工的大米,其杂质以及壳皮已经彻底除去,口感也更好。然而,精白米在加工过程中也损失了维生素b1。中国军人不以精白米为主食,也就没有脚气病患者了。 直到根据高木兼宽的研究,日本海军下令改以麦饭为食物,脚气病才渐渐消失。而日本陆军由于军医总监森鸥外坚持脚气病是传染所致,跟饮食无关,导致甲午战争时,日军死于脚气病人数是战死人数的八倍,到了日俄战争,绝大多数非战斗伤亡都是脚气病。 也就是说在高木兼宽的研究取得进展前,日本海军是无法跟中国来硬的,这样,在外交上就掌握了主动。 丁云桐此时突然冒出个念头:"既然如此,可不可以趁这个时机,直接攻击并消灭日本海军呢?" 他不禁怦然心动。 但是,丁云桐还是冷静了下来。 假如乘着日本海军的疫情,确实能保证海上的优势,甚至有可能重创日本舰队,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日本的陆军主力还完好无缺的龟缩在家里,日本的国民经济并没有伤元气,而且会马上暴露中国的真实实力以及自己的意图。日本人就可以埋头发展,卧薪尝胆,十年不晚,那可就坏了。 那么用海军封锁日本列岛,迫使日本屈服? 那更不可能了,现在的世界形势复杂,可不是真空玻璃杯,周围列强虎视眈眈,他们会袖手旁观吗?日本屈服对他们有好处吗?极有可能英国、俄国,甚至美国都会出来捣乱,最后封锁必然无法持续,到时候中国进退两难,丧失主动权,可就要了命了。 因此,丁云桐觉得必须坚持原先的战略:把日本陆军的精华主力,引诱到朝鲜半岛,让日本把国家经济都押在战争上,让日本在朝鲜把鲜血流干。等其元气大伤后,再回头来慢慢对付其本土。 这样想定之后,丁云桐就命令薛福成坚决执行三项要求。历史上日本海军直到1884年才提出设想,1885年通过筑波号的实验,才彻底解决脚气病问题,这辈子不知道怎么样? 因此准确掌握这方面的变化,对中国的外交判断有重大的影响。 同时丁云桐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另外一个问题:既然自己韬光养晦,隐藏实力,那日本会不会也在干同样的事情呢?比如也偷偷摸摸的造舰队?要知道今世的情况与前世大不同,可不能以老的记忆来看待日本。 这样想来,丁云桐觉得越来越有可能。他决心好好查一查日本在欧洲的造舰计划。按照前世的记忆,日本早期军舰基本在英法两国建造,尤其是英国的米尔福德赫文和阿姆斯特朗等公司。此时的日本已经拥有两艘安装铁甲的旧军舰“甲铁”和“龙骧”,两艘船旁列炮铁甲舰“比睿”和“金刚”,铁甲舰"扶桑",加上两艘较大的巡洋舰"筑波"和"日进",以及"富士山"、"千代田形"、"清辉"等炮舰,其整体实力不弱于中国,但是假如有一些隐藏的实力,那就大不一样了。 这样想来,丁云桐下令给驻英驻法使馆发报,要魏瀚、伍廷芳、容闳、陈兆翱、郑清廉等人前去查找英法主要造船厂的造舰纪录,包括翻看一些机械制造报纸。这上头有时也会有一些信息,前世李鸿章等人就是从英国机械报纸上,查到了扶桑号的数据。 几天后,也就是4月23日,报告回来了,没有线索,什么都没有,关于日本的什么都查不到! 报告上的记载造船纪录倒有很多,分别是各个国家给英国的订单,像土耳其、丹麦、荷兰、西班牙、阿根廷、巴西、智利等等,最牛叉的是葡萄牙,一个昔日的海洋大国,现在已经彻底沦落了,可却在几年前,一口气订购四艘快速巡洋舰,技术数据还绝对保密,曾经在欧洲的海军圈内引起一阵喧哗,大家都觉得葡萄牙疯了。 但丁云桐知道,这四艘巡洋舰就是中国的"致远"级战舰,丁云桐以出租澳门十五年为代价,让葡萄牙出面订购,以此来掩人耳目。 丁云桐把报告来回的看,觉得这些订单都是真实的,没有什么猫腻。难道日本真的没有偷偷造舰? 他仔细回忆着前世的历史,再看一遍报告,突然一个国家跳入眼帘,智利! 对了,猫腻就在这里! 丁云桐想起了一件事,前世北洋水师从英国阿姆斯特朗公司,购买了两艘撞击巡洋舰超勇号和扬威号。这两艘战舰是由著名设计师乔治伦道尔设计,也就是那个蚊子船的设计者。 当然伦道尔最初的设计并不是什么撞击巡洋舰,只不过这种战舰的设计思想,在当时非常的新颖,人们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看见其舰首有撞击角,就管它叫撞击巡洋舰。 事实上伦道尔的设计理念是以低成本的方案来对付铁甲舰。他给战舰设置了当时最强大的动力装置,使其航速能轻松超过16节,几乎可以超过同时代的所有巡洋舰,更不用说那些速度只有11、12节的铁甲舰。同时,其舰上两门254mm口径巨炮可以在3000米距离上射穿14英寸厚的钢板,威力十分惊人。 伦道尔认为这种战舰可以用较高的航速,进行快速的机动,最后用重炮击穿铁甲舰。 当然其缺陷也是显而易见的,比如:适航性差,相对于其拥有的大量火炮,尤其是两门重炮,军舰的吨位不足,这样在远洋作战时,风浪颠簸,极大影响命中率。 而且其防护非常薄弱,无法承受火炮的轰击。所谓“一遇风浪则炮难取准,偶受小炮即船已洞穿”。 但在当时,这两艘战舰无论是航速还是火力都相当不错,是相当先进的战舰。 当时除了两艘卖给北洋水师外,还有一艘卖给了智利,不知怎么搞的,就到了日本手里,改名筑紫号。从中可以看出,日本与智利之间有某种秘密的关系,虽然前世的历史书并没有明确说出,但有一件事可以作证。甲午战争开始后,李鸿章曾想购买智利的几艘军舰,开始双方还讨价还价,但日本一介入,智利马上就表示多少钱也不卖。之后的岁月,日、智两国一直有着特殊的关系。 丁云桐有充分理由相信,既然中国能利用葡萄牙来伪装自己,那日本为什么不会用智利来伪装呢? 第九十七章 屠杀犹太人的伟大理想 更新时间:2014-01-23 丁云桐依稀记得,前世建造超勇和扬威舰时,阿姆斯特朗公司是把合同转包给了一个不很出名的船厂,米切尔造船厂。那这一世会否如此呢? 丁云桐马上给伦敦发电,要求立刻去搜集米切尔造船厂的情报。 仅仅过了两天,4月25日,报告就来了,丁云桐急不可耐的打开报告,压抑着心脏的"扑扑"狂跳,眼睛一扫就看见一项注释:奥特洛普拉特级巡洋舰,智利海军订购,一共三艘,订购日期1881年3月21日。 果然如此! 丁云桐大喜过望,就好像一个猎手,终于发现了狡猾的狐狸。南美太平洋战争,智利此时已经胜利在望,根本不需要新战舰,历史上,智利早就取消了合同,毫无疑问,是日本人在背后操作。这套阴谋伎俩到底是被看出了马脚,真的是上苍有眼,若不是前世的记忆指引,鬼才会知道日本人的把戏,而且一造就是三艘,可见是花了血本,要玩命了。 算算日期,前世超勇和扬威两舰,是1879年12月开始建造,下水,接受,返航,最后到1881年10月底才回到天津大沽口,前后将近两年的时间。 日本人是1881年3月21日开始敲定合同,按照时间,这三艘军舰此时应该已经下水了。估计到了明年2、3月份,三舰就会加入日本舰队,到时日本的野心也必然会膨胀。 还有一点,这还只是1881年的订单,谁能保证日本新的订单不正在酝酿中呢? 丁云桐心里冷笑:"这样更好,就让日本人勒紧裤腰带扩充军备,到时候一场惨败之后,保管很多年也无法恢复元气了。" 最妙的是,丁云桐有前世的经验,能进行这方面的推理,但日本人却很难想到。他们一定还沉醉在自己瞒天过海的妙计之中呢。 4月26日,丁云桐正在翻看从各国发回的报告。从报告上看,各国资本家对中国的工业化计划普遍都表示欢迎,但同时也表示了怀疑,包括资金、能力、以及政府的意志等等,这也不奇怪。这都不需要解释,只要有利润,什么解释都是多余的。 不管资本家们如何的怀疑,等工业化一开始,只要确信有利润,他们就会像兀鹫一样围拢过来。只要有钱赚,资本家愿意出售用来绞死自己的绳子。 说起工业化,这可是一个系统化的大工程。 此时的中国,真正意义上的经济人才非常的匮乏,既缺乏编制工业化计划的经验,又无精确的统计资料,编制和实施全国性的经济计划难度极大。 比如怎么样设计工业化的发展指标,这些指标既要符合实际,积极可靠,又要留有余地。制订计划时,还要重视各部门各主要产品比例关系的协调,以及人力、物力、财力的综合平衡。 在细节操作上,从选择厂址、供应设备、指导建筑安装和开工运转,一直到新产品、供给新产品的技术资料以及培训技术人员等等,这些都需要海量的专家和工程技术人员。 可以从国外大量聘请,但数量会很难满足要求。而且会受到政治气候的影响。比如说中国与英国发生冲突,又怎么能保证聘请的英国专家会真心为中国工作? 所以必须还有另外一条途径,也就是丁云桐期望的犹太人势力的帮助。这也让他对唐绍仪的谈判结果更加充满了期待。 丁云桐可从来没有什么好心肠,要去帮助犹太人摆脱困境,只不过这股势力不去利用的话,就太浪费了。他相信,只要说服罗斯柴尔德家族,再通过其四处联络,一定会有大批的犹太人工程师、经济学家、技术员、金融家等蜂拥而来,那么中国工业化所需要的人才就会得到补充。 要知道前世的这个时候,正是犹太人掀起移民美国的大浪潮。其规模甚至要远远大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由于在去年,也就是1881年,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被民意党组织暗杀,就因为其中有一个犹太人,整个俄国掀起了反犹风暴,一直蔓延到整个东欧。 这一时期,从俄国、波兰及其他东欧地区移民至美国的犹太人超过两百五十万人,而此前美国犹太人总数也只有五十万人! 这些移民当中有大量的技术员和熟练工人,仅仅几年之间,就使美国的纺织业,包括成衣制造水平大幅度提高。这些人才如果有一部分能被中国吸收,那就是极大的收获。 当然,犹太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假如真的有一天,犹太人在中国生根发芽,弄不好会像前世控制美国一样,控制了中国,这可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因此丁云桐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远大的理想和恢宏的构思:假如能用犹太复国主义,把几百万犹太人吸引到自己所需要的地方,在充分利用犹太人实现工业化后,再来一个彻底的大屠杀,把犹太人积累的财富统统占为己有,那该是一幅多么美好的前景啊。 对这样一个伟大的构思,丁云桐激动的都有些起鸡皮疙瘩了。 犹太人此时还没有形成明确的共识,到底应该去怎样拯救自己,存在着各种意见,只能搞一些共济会之类的黑社会组织,前世也是到了1897年,在瑞士巴塞尔举行了由记者赫茨尔领导的,第一次犹太人代表大会,才真正确立了<世界犹太复国主义纲领>。 由此丁云桐相信只要中国提出犹太复国主义,只要承诺给犹太人一块平等自由的地盘,犹太人马上会上钩并热烈响应,因为历史已经证明,这将是犹太人未来的主流思潮。 那这块地盘应该是哪里呢? 在前世的1917年,英国发表<贝尔福宣言>之前,犹太人的复国目标曾经有很多,西奈半岛、塞浦路斯、乌干达,当然最后是巴勒斯坦。但现在他们还没有形成这样的想法,回归锡安的口号更多停留在犹太人的文学艺术上,在巴勒斯坦建立犹太国,那是几十年后的共识。只要中国先提出方案,而且可以马上执行,那么对于犹太人的诱惑力将是巨大的。 当然这块地盘不可能是巴勒斯坦,因为那不归中国管,现在是奥斯曼土耳其的领土,这个人情轮不到中国来做。 那么在中国划出一小块来?那也不行,这骗不了犹太人,他们不会相信能在中国建成国中之国。 所以这个地方既不能是中国领土,但未来中国掌控或屠杀起来又很方便,那应该是哪里呢?丁云桐已经想好了,那就是老挝上寮的丰沙里地区。 老挝分成上寮、中寮和下寮,其中上寮的丰沙里地区,面积为158万平方公里,足够满足犹太人的了。要知道前世,根据1947年联合国关于巴勒斯坦分治决议的规定,以色列国的面积也只有152万平方公里。 这个地区深深陷入中国,北面和西面是中国云南,东面则是越南,很适合中国未来的围攻。虽然此时还是暹罗(泰国)的属地,但很快就不再是了。 前世纳粹德国从一开始并没有想屠杀犹太人,只是想驱逐而已。 比如1933年的<专业行政工作恢复法案>以及<医师法>等,目的是将犹太人从关键职位上排除出去;<农业法>是禁止犹太人拥有农庄,或从事农业工作;<预防学校人数过多法案>,则将犹太人从学校和大学开除出去,不能参加新闻报社协会,拥有报社,或成为报社编辑。 到了1935年,德国颁布了<纽伦堡法案>,剥夺犹太人的德国国籍和国民基本权利。 而一直到1939年战争爆发,德国边境都是开放的,没有限制犹太人离开。在战争前夜,大部分想跑的都已经跑掉了,到了美国等地。剩下的都是一些特别顽固,特别坚忍能熬的,特别没有政治嗅觉,或者说特别天真幼稚的,这些人成为了纳粹屠杀的受害者。 从这个角度来说,希特勒的犹太人屠杀计划,搞的很糟糕,从一开始目的性就不强,步骤又很乱,一会儿要限制,一会儿妥协,一会儿要驱逐,还到处砸犹太人商店玻璃,跟小孩一样,打草惊蛇都不懂。那些跑出去的犹太人还不成了德国的死敌啊?明知道跑出去的会成为敌人,那为什么要让他们跑出去呢?为什么不是从一开始就制定计划,要一个不留的清除呢? 历史是最好的老师,丁云桐决心不犯希特勒犯过的错误。 他知道,之前整个世界都在反犹太人,希特勒一屠杀,黑锅就全放他头上了,英法俄美等国,从来不提自己反犹太人的历史,好像反犹太主义是希特勒发明的一样。1938年7月召开的艾维安国际会议,居然没有一个国家对犹太人表示同情,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最夸张的是,在二战初期,满载犹太难民的船只开到北美,加拿大、美国、古巴等统统拒绝入境,逼得难民们不得不返回欧洲。最后希特勒一动手,大家的屁股都干净了,都是万分庆幸:我想干的事,希特勒终于帮我干了。所有人都圣洁了,义正辞严的谴责起种族主义。 不管怎么样,抛开各国的虚伪不说,犹太人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像丘吉尔在1937年的一篇文章<犹太人如何才能抗击迫害>中说的那样:"他们(犹太人)也应该为他们所遭遇的灾难负部分责任。" 看看犹太人都干了些什么, 一个犹太人发明了共产主义,然后一群犹太人在俄国实践了共产主义; 一个犹太人提出了原子弹设想,然后一群犹太人实践了原子弹和氢弹; 一个犹太人发明了生物进化论,彻底破坏了信仰; 一个犹太人发明梦的解析,还把可爱的婴儿都说成性幻想狂; 一个犹太人导致了97年的亚洲金融风暴; 这些行为简直都是要从精神到肉体毁灭人类。 但这些还不算什么,最可恶的是,一个犹太人居然不接受邀请,拒绝2008年给北京办堂会! 一个犹太人把咖啡卖的那么贵,连天朝的中央电视台都看不下去,丁云桐更是一辈子都喝不起! 这个仇让他从上辈子记到了这辈子。 "要是没有犹太人,世界也许会更美好一些吧。不过,那得在中国工业化之后了。" 丁云桐对于自己的伟大理想,以及未来那恢宏惨烈的一天,不禁有些心潮澎湃,热泪盈眶了! 第九十八章 外交战的开始 更新时间:2014-01-24 4月27日,一份关于四川的情况报告,摆到了丁云桐的案桌上。此时农民成分已经划分完毕,一些相关的配套措施也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四川是中国一个极为重要的水稻产区,一般从八月份开始收割,具体时间根据地势不同有所区别,但最晚不会迟于九月份。按照他的计划,征粮计划将在收割季节,也就是八月份开始。 按照时间估算,正是朝鲜天翻地覆的时候,看来要两头一起动手了。 等朝鲜局势稍微一稳定,工业化就要开始,因此投资办厂、设备引进、聘请外国专家等各方面的计划都必须尽快制定完毕。 时间不等人啊,丁云桐计划未来一边收拾日本,一边搞建设。他可不希望像前世的天朝,打完朝鲜战争才开始第一个五年计划。这个世界必须争分夺秒,否则黄花菜都凉了。按照历史的进程,十年之内,整个中亚都会被俄国彻底吞下去,整个南亚则成为英国的铁营盘,到那时就一点操作空间都没了,自己梦想的通往西方的大陆通道就彻底被封闭了,遥远的波斯湾,耶路撒冷,君士坦丁堡,北非,巴尔干。我的天,窝在东亚大陆当独裁者,那活着能有什么意思呢?跟永乐、乾隆这些鼠目寸光的君主有什么区别呢? 此时中亚的希瓦、布哈拉等汗国还保持名以上的独立,还有反抗俄国的意愿; 土库曼的部落大都还只是迫于形势屈从沙俄,人类史上最优秀的土库曼骑兵还在时常骚扰俄国人; 而南亚的诸国还未变成英国领土,锡金还是西藏的属地; 阿富汗仍然是军阀部落林立,中央政府形同虚设(这个国家好像从有人类开始,一直到世界末日,都将永远是一锅粥的样子); 波斯(伊朗)还只是由一个洋奴政府控制,比前世的满清王朝更加腐败卖国,英俄正在这里搞贸易战,犹太人路透正在大搞基建项目(这个人后来还搞了个路透社); 而最重要的目标,中国未来的希望,那就是美丽、广阔、富饶的奥斯曼帝国。整个中东名以上都是它的领土,这里拥有无穷无尽的石油,这里是人类的未来,谁掌握这里,谁就掌握未来。 丁云桐认为,必须在二十世纪来临时,中国已经加入到瓜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遗产的行列。到时候利用自己对历史进程的熟悉,对阿拉伯人反叛情绪的利用等等,是完全可以分一杯羹的。 而做到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争取一切时间发展实力,即便是跟日本或其他国家作战,工业化进程也不能被打断。这就决定了必须要做好长期国内外两线作战的准备。 丁云桐想的正入神,御前侍卫领班王雪惠跑进来,她是唯一一个不需要通报,可以直接来见驾的人。 不过今天有些异常,居然跑进来的!丁云桐一愣,这是干嘛呢? 王雪惠蹦跳着进来,见了丁云桐就高兴的喊了起来:"禀报皇上,我找到了!" 这一嗓子,让丁云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找到了?什么东西找到了?" 假如有别人在旁边,看见这一幕,一定会吃惊的合不上嘴。这个王雪惠居然在皇上面前如此蹦跳、随意喧哗,完全没有大臣们毕恭毕敬,大气不敢出的样子。不过几个伺候的太监,却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都知道皇帝极为宠爱这个侍卫,两人之间非常随意,根本没有君臣之间的礼仪戒律。 丁云桐也确实喜欢这个王雪惠,因为她性格直爽,一点都不扭扭捏捏,心底坦白,就像一汪清水,办事又干净利落,活脱脱一个巾帼英雄的范儿。跟那个宫女钰莹比起来,后者像温室里的花朵,美丽却有点矫揉造作,而前者却像山里的野花,美丽芬芳,同时健康自然,何况她现在已经是丁云桐最信赖的贴身警卫了。 听到皇帝的疑问,王雪惠才发觉自己的鲁莽,赶紧跪下回话:"启禀皇上,是我哥哥找到了,他在一艘轮船上当水手。" 哦,丁云桐想起来了,是王国成,那个传说中的神炮手,原先自己以为只是电影里的艺术虚构,想不到真有其人。电影里面,此人连开四炮,三炮命中。茫茫大海,波涛汹涌起伏,隔着老远,这么高的命中率,简直是个开外挂的。这要是未来放在铁甲舰上,操作主炮,那还不成了重炮狙击手了?这两兄妹一个是神枪手,一个是神炮手,只能用基因来解释了。 想到这里,丁云桐说道:"找到了最好,既然如此,朕就调他进京,你们兄妹俩好好团聚一下。至于以后嘛,朕也不能因为他是你哥哥,就贸然给他升官。你看,这样好不好,朕让他到主力战舰上当炮手,将来立了功,再破格提拔他,如何?" 王雪惠满心欢喜,主力战舰上的炮手,这可不是随便哪个士兵能当的,无论是演习,还是海战,炮手是负责攻击,是最容易立功的,提拔的前景也最好。不像搞后勤的,搞维修的,搞得好也不容易让人看见。因此她赶紧谢恩。 安排好之后,看看已近中午,丁云桐刚下令传膳,一封电报来了,看的丁云桐马上胃口大减。 是来自朝鲜的袁世凯,是说朝鲜正与日本密商,讨论修建一条铁路,从汉城一直铺到半岛南端的釜山。 丁云桐焦躁的来回踱步,这可是一个新情况,前世直到日俄战争时,日本才匆匆忙忙铺了一条轻轨铁路。这可与前世大不一样,日本跟闵妃集团关系真的密切到这种程度了? 这条铁路的修建可不是开玩笑的,从日本港口至釜山,可以说朝发夕至。再由京釜铁路北上,朝鲜半岛南端等于已经落入日本囊中。 而且有了这条铁路,日本的军事补给线,就不需要延伸到仁川一带(此时名叫济物浦),只需要保住对马海峡,后勤保障就没有问题了,这对未来的中日战争可是极为不利啊。 想来想去,丁云桐觉得闵妃集团不会这般草率,前世的历史已经证明闵妃并不是真正亲日,此刻应该还在犹豫中。他立刻回电袁世凯,要求他马上向朝鲜表明严正立场,那就是中国坚决反对这个铁路计划,尤其这个计划是在日本的主导下。 两天后,4月29日的清晨,袁世凯回电,朝鲜果然已经明确拒绝了日本的提议。丁云桐心想:"不出所料,闵妃等权衡利弊之后,也会明白这条铁路对他们的权力有威胁,再加上中国坚决反对,他们就会顺水推舟,一定会借口中国反对而拒绝日本。这样,就会把皮球踢到中国这一边来。" 果不其然,到了5月2号,外务部就传来消息:为增进中日两国之间的互信互惠关系,并对一些敏感问题作出解释,日本政府希望能派出一个庞大的代表团,对中国进行友好访问等等。 丁云桐心里冷笑:"外交战开始了。" 第九十九章 两个代表团 更新时间:2014-01-24 在丁云桐看来,这次访问充分体现了日本人的狡诈。 眼见朝鲜拒绝铁路修建计划,日本认为是中国在从中阻挠的缘故,因此想要来灌迷魂汤了。上辈子日本人的彬彬有礼,满口儒家文化,把中国知识分子耍得团团转。这一世可就不一样了,历史是最好的老师。 丁云桐心想:"也罢,就让他们来,这边访问北京,那边我的舰队也访问长崎,这一来一往,双方的戏都唱的不错。可惜前世的历史已经做了足够的剧透,而自己又刚刚掌握日本打造秘密舰队的底牌。且看看日本人的表演技巧如何,选几个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男配角等,到时候我也过过颁奖的瘾。" 想到这里,丁云桐恶作剧般的下了一道命令,要皇宫中专门制备兵具、器械的机构武备院,立刻按照自己的要求,锻造几个小金人像,当然不是真金,而是将小铁人镀上铜而已。小金人像的样子是一个裸体男子,双手交叉于胸前,握着一把长剑,站在一个磨盘上,下体累累赘赘的。每个人像的底座上还刻着不同的字:御赐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主角等等。他想用这种下作的方式来激怒日本人,使日本在短期内使出所有的力气来发展军备,榨干其最后一丝潜力。 丁云桐得意的把这些侮辱性的东西展示给王雪慧看,把王雪慧逗得直不起腰来,两人嬉笑着,毫无君臣的样子。 玩闹归玩闹,正事可不能耽误。 1882年5月4日,经过了过去几年充分的酝酿和讨论,以及舆论上的宣传准备,财政部正式颁发了<关于废两改用银本币的布告>。规定:自5月11日起,“一律改用银元,不得再用银两”。从此完全废止了银两流通,结束了中国近千年的银两制,这就是民间俗称的<废两改元令>。 命令规定所有公私款项收付、契约票据及一切交易、一律改用银币,不得再用银两。原定以银两收付者,全部应以银两7钱1分5厘折合银币1元的标准以银币收付。持有银两者,可由华夏银行下属的造币厂代铸银币。 同时又公布了<银本位币铸造条例>,规定银本位币定名为"人民元",重量为266971克,成色为银88%,铜12%,即合纯银23493448克。在发布上述命令和条例之前,华夏造币厂已经从4月起开铸新银币。新银币的正面是丁云桐的半身头像,背面则是天安门的图案,旁边围绕着牡丹、梅花、菊花三种花卉。 这项改革措施蓄谋已久,专家们达成了共识,在目前实行金本位制的条件还不成熟,只能加强和改善银本位制。 长期以来,中国市场上的货币极为混乱,既有银两又有银元,在市场上流通的外国银元更有有几十种之多。 早期的是西班牙银元,俗称本洋,是西班牙利用拉丁美洲银矿所铸造的银币。墨西哥于1821年独立后,1824年开始铸造墨西哥银元,因币面花纹有鹰鸟,俗称鹰洋。由于墨西哥银元成色好,份量比例稳定,事实上成为在华主要流通银币,市场上将近有4亿多枚。第一次鸦片战争,中国对英国的赔款实际上用的就是鹰洋。其他外国银元还有:英国贸易银元,因币面铸有一个持杖的不列颠女神站像,俗称人洋;日本银币,因币面有龙纹,俗称龙洋;其他尚有美国的贸易银元、法国的安南银元等。 如此多的种类,而且各种银元形式、份量参差不齐,成色好坏不一,市价也高低不同,兑换标准更是杂乱无章。对经济的发展和金融市场的规范化都是极大的障碍。 丁云桐计划通过发行新银元,彻底统一货币,将外国银元挤出市场,使金融规范化,为未来发行纸币,建立金本位制打好基础。 要想建立金本位制,华夏银行里需要有大量的黄金储备才行,这些黄金储备从何而来?丁云桐觉得这个光荣的使命,只能拜托日本了。战争还没开始,他就已经期待未来从日本获得的赔款了。 丁云桐正想着呢,外务部的副部长许景澄求见,进来报告说,暹罗国王拉玛五世希望能亲率代表团访华。 丁云桐听了颇为惊讶:还真是心有灵犀,我刚刚计划着要把老挝的丰沙里给犹太人,暹罗国王就要来访问了。 他知道这个拉玛五世是个了不得的君主,前世的亚洲国家里,没有沦为殖民地的只有两个国家,一个是日本,另一个就是暹罗,也就是未来的泰国。 这个暹罗能保持独立,可不是因为它的军事力量,此时暹罗训练的,拥有新式步枪的新军一共只有两千人,海军不到一千人。 前世它能保持独立原因有三方面:首先是,英法拿它当双方殖民地之间的缓冲地带,这是最重要的原因。 其次,拉玛五世也确实做了一些改革,一切都为了向西方显示自己也是"文明国家",拉玛五世自己更是请了英国人当老师,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为此,前世的好莱坞还拍了部电影<安娜与国王>,虽然故事都是瞎编的,不过里面的周润发和国王本人,还真有几分神似。 最后,要归功于暹罗天下无敌,震古烁今的外交功力。这里还有一个明证,前世二战期间,暹罗追随日本,向英法宣战。二战结束时,眼看日本完蛋了,暹罗宣布自己原先的宣战无效,它居然收回去了!更恐怖的是,英法居然还接受了!这是什么样神一般的外交啊! 现在暹罗国王要访华,显然这个"周润发"开始要发扬外交神功了。 丁云桐十分感慨:世人果然都是势利眼,前世暹罗可没对中国献这份殷勤,这辈子看中国赢了法国,马上就来拉关系了。可见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人与人,国与国,都是一回事啊。 想想用不了多久,日本代表团和暹罗代表团都来北京,这事情是越来越热闹了。 丁云桐大手一挥:"来吧,都让他们来。我正想跟周润发谈谈老挝问题呢!" 许景澄心里有点糊涂了:皇上是要跟谁谈来着? 1882年5月11日,日本访华代表团抵达北京。 代表团的阵容可称豪华,由右大臣岩仓具视领衔,还有参议黑田清隆;大藏大辅松方正义;新任驻华公使榎本武扬;自由党总理板垣退助;元老院议官胜海舟;外务大辅山口尚芳等人,包括一些经贸人士,比如财阀三菱集团的创始人岩崎弥太郎;安田财阀的掌门人安田善次郎,还有日本各大报纸的记者随同前来,其中还有著名思想家福泽谕吉。 丁云桐认为中日两国暂时还没撕破脸,基本的礼数还是要的。就让日本代表团下榻在阜成门外,玉渊潭东侧,刚落成的钓鱼台国宾馆。 12日,暹罗代表团也来到北京,被安排在了西山的双清别墅。 14日,在瀛台的正殿涵元殿,中日双方展开第一轮会谈。中方代表仍然由外务部长曾纪泽领衔,还有建设部部长李鸿章,外务部副部长许景澄,以及新任军机大臣张之洞等人。 同一天,丁云桐在中南海紫光阁会见了暹罗国王拉玛五世。 出乎意料的是,在第一天的会谈中,中日双方倒是相谈甚欢,言辞融洽。而与暹罗方面却一下子吵翻了。 第一百章 两面开弓 更新时间:2014-01-25 5月14日,深夜,养心殿里仍然灯光明亮。五月的北京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不冷不热,牡丹盛开。 丁云桐穿着宝蓝色便服,坐在桌子前,闻着袭人的花香,感受着房间里的亮堂,今天可是他第一次使用白炽灯,前世这不过是基本的生活元素,这辈子却让他心情十分激动。 此时的白炽灯,还只是用日本出产的炭化竹丝做灯丝,寿命大约是1200个小时,价格十分昂贵。要直到1906年,竹丝换成钨丝,寿命大增,成本也相应降低,才真正向普通人家普及。 即便如此,这已经让丁云桐十分的满足了,此时,他正在仔细的看着白天的会议纪录,拉玛五世的惊愕表情还历历在目。 自己已经明确告诉了对方,中国很快就要在老挝的上寮"重新"行使行政管辖权了。 拉玛五世显然没想到,刚来中国探探风声,本来想着捞点什么好处,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立刻情绪失控,激烈反驳起来,坚称上寮是暹罗的神圣领土云云。 丁云桐也不接腔,随同的徐世昌立刻搬出一大堆历史资料,引经据典的告诉对方,整个老挝,包括上寮地区,从隋唐始就是中国的领土,中央政府曾在此设置老告司,老挝司,军民元帅府等等,而暹罗直到几十年前才侵占此地。一页页翻开,马上让拉玛五世哑口无言了。 丁云桐对这方面很有信心,中国历史的渊源太可怕了。整个亚洲,无论是哪个犄角旮旯,只要认真去翻历史资料,总能找到证据证明是中国领土。这也是丁云桐为什么强调,对上寮是"重新"行使权利。 双方面红耳赤的吵了半天,最后拉玛五世坚持说要好好商量一下。但皇帝的话是不会再说第二次了,剩下的就是下面的人如何"商量"交接仪式。暹罗如果识相的话,就用纸和笔来商量,说不定还能给它一点好处。不识相的话,就只好用枪和大炮来"商量"了,谅拉玛五世没有这个胆量。 丁云桐对暹罗的策略是:利用中法战争的胜利,来震慑暹罗,随后分层推进,逐步蚕食,直至把实际控制线推进到湄公河东岸,最后将老挝和缅甸都纳入版图。 那现在就是第一步,先吞并上寮。按照丁云桐的估计,这一步拉玛五世会含恨接受,最多就讨价还价一下,但下一步很可能会武力反抗了。 接着看中日会谈纪要,不但有会议的详细纪录,还有内务部暗中安插的探子,对双方官员的私下接触也进行了监控。 至于会谈的进程,让丁云桐觉得简直是荒唐又好笑,这根本不像是外交对话,更像是一个联谊会。双方几乎没有接触到任何实质性的矛盾,更多的是商谈如何增进友谊,扩大经贸交往,拓宽双方的对话沟通渠道,在国际间外交上加强合作等等,私底下一些官员还吟诗作赋,相互唱和。日本的官员普遍汉语水平较高,能做一些似通不通的打油诗。至于双方的交流,更不是什么问题,直接用笔在纸上"笔谈",基本能明白相互的意思,好一派其乐融融。 会后双方得出了共识,要将1882年变成"中日-日中友好年"。 丁云桐心里暗赞:"这帮鬼子把戏玩的不错,先上来扯一天淡。首席代表岩仓具视说的话,什么中日同文同种,要相互提携,共存共荣等等,听上去怎么感觉那么耳熟。" 他事先已经跟中方代表团说明白了:跟日本人扯淡只管扯,原则问题上一丝都不放松。那就是朝鲜是中国属邦,任何关于朝鲜的问题,如果没有得到中国的事先许可,都是非法无效的。这个立场没有商量的余地。 日本人不可能从头演到尾,现在拉近关系只是为了铺垫,下一次该进入正题了吧。 果不其然,两天后的第二轮会谈,情况完全颠倒了。 中日会谈已经是气氛大变,刚一进入到朝鲜的议题,双方就开始唇枪舌剑,就差掀桌子了。 开始时,日方一再强调日本在朝鲜只关心经济利益,希望中日双方互不干涉对方与朝鲜的贸易来往。包括关税、人员流通、船舶停靠、交通运输等等,最后岩仓具视提出,要在朝鲜修一条"小型"铁路,加强物质流通,希望得到中方的理解云云。 但是中方代表曾纪泽却心里有数,他曾跟俄国、法国舌战过,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日本人的把戏都是小儿科,他知道前面的一大套都只是虚词,关键是最后一句修铁路。 对此,曾纪泽立刻一口回绝,不留丝毫的余地,表示中国"永远"不会同意在朝鲜半岛上,出现一条由日本主导的铁路,不管是大型还是小型。 没想到曾纪泽如此不留情面,日方深感之前的友谊攻势都白搞了。 黑田清隆面向曾纪泽,大声抗议:"贵代表言称朝鲜之事,须经中国许可。但我国自明治九年,已与朝鲜签订<江华岛条约>,第一款开宗明义,朝鲜国乃自主之邦,保有与日本国平等之权。既然如此,中国就无权干涉日朝关系!" 看着黑田清隆怒目圆睁的样子,曾纪泽也不着急,抿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听说贵国最近很流行把中国叫支那,我本打算叫你们倭奴的。既然你们改口了,我也不为己甚。至于你说的什么明治九年,我不是日本臣民,不懂这个纪年,你们要说回国内再说,否则我方将视之为挑衅。" 曾纪泽这不阴不阳的几句,让日方个个张口结舌,面色尴尬。 看把日方的气势打了下去,曾纪泽接着又说道:"我再次严正声明,朝鲜与他国签署的任何条约,在没有得到中国政府的签字许可之前,都是非法无效的。朝鲜为中国属邦,已有千年之久,日方无论如何狡辩都无济于事。日方代表们别光学中国字,也学学中国历史。所谓朝鲜国乃自主之邦之言,不过是用心叵测的文字游戏。此等鬼蜮伎俩,着实令人厌恶,也永远不会得逞!" 眼看曾纪泽声色俱厉,日方松方正义出面转圜:"如今朝鲜之事,双方各持异议,不如暂时搁置争议,共谋发展友好邦交。须知铁路若能修建,不但对朝鲜本国的发展进步意义非凡,而且中朝也能从中受益,实是善莫大焉。我方宗旨也只是为了友谊和地区繁荣,并无他意。此次来华,就是想当面说明情况,增进双方互信,消除彼此的误解。至于<江华岛条约>,乃是我国天皇御笔批准的,还望贵国予以尊重。" 曾纪泽立刻毫不迟疑的逐条批驳:"首先朝鲜之事毫无争议,无需搁置。日方所说争议,纯属无事生非。 其次,朝鲜要不要修铁路,对中朝有没有好处,这跟日本有什么关系呢?何须日方指手划脚。恕我直言,此乃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不劳费心。 再次,中日没有任何误解可言,日方修铁路之用意,大家心知肚明,不必再巧言令色,中国断然不许! 至于那捞什子条约,是不是贵国皇帝批准,与中国何干?无我方代表签字,均是非法,法越私签条约,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前车之鉴,还望三思。" 一条一条的,说的日本代表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而另一方面,暹罗方面却冷静了下来,会谈进行的很顺利。拉玛五世想必已经跟大臣仔细衡量过,那就是中国既然能够战胜法国,暹罗就没有反抗的本钱,剩下的只能是讨价还价,想法让损失小一些。 双方最终达成了一个协议:自6月1日起,中国将在上寮地区北纬20度以北的三个邦,丰沙里,乌多姆赛和琅勃拉邦,"重新"行使管辖权,而中国也将给暹罗提供一笔优惠的贷款。同时,中国也将帮助暹罗修建一条短程的铁路,从曼谷通往海边的北榄府,暹罗则将用大米来支付修路的报酬,所以这个协议又被俗称为"大米换铁路"。 对这个协议,丁云桐十分满意,虽然做了退让,没有要求整个上寮,但能不费一枪一弹就得到了上寮北部三个邦,收获还是很大。更重要的是,协议里"重新"两个字,意味着历史上中国对上寮地区主权的有效性。其含义完全可以推广到整个东南亚,为未来的行动埋下了伏笔。而且中国首次输出资本,输出重工业产品,帮助暹罗修铁路,不但能提振国产工业的信心,同时也开始对暹罗的经济生活施加影响,从长远角度讲意义重大。 但这个协议也带来了弊端,会让暹罗对中国充满敌意和戒备心理。因为就在协议签署的当天晚上,丁云桐就收到了内务部密探的报告:随同拉玛五世访华的元老重臣,暹罗军务总长昭帕耶?素里旺,低调拜访了日本代表团,并在日本代表团驻地商谈了一整夜! 第一百零一章 日本之野望 更新时间:2014-01-25 1882年5月24日,在打了将近半个月的嘴仗之后,日方代表团对原先"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企图彻底绝望。 在中日双方发表了一个言辞空洞的共同友好声明之后,会谈便草草收场了。在送别日方代表团的晚宴上,中方特意赠送了一些小礼物,其中就有皇帝特意交代的"小金人像"。日方几乎所有代表都收到一个,甚至还有一个,将转交赠送给没来的首席大臣三条实美。 但这些日本人对底座上的字难以理解,纷纷询问"奥斯卡"是谁?却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在场的中国人也都是一头雾水。 这些人像不但制作粗糙,全身裸体,造型十分丑陋,而且还不是真金,分明是外面镀上了黄铜,下面的字更是莫名奇妙,不知所云。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件有礼貌的礼物。虽然不明其意,但所有的日本人都感到了一种羞辱。 5月26日,在从天津大沽口返回东京品川港的轮船"旭日丸"上,有一个人正在满腔激愤的奋笔疾书,此人就是随团的著名思想家、教育家福泽谕吉。 他也曾收到一个丑陋的"小金人像",也是唯一一个作为非官方代表而获此"殊荣",但他显然没有感到多少兴奋。"小金人像"底座上的那行字更是让他胸口堵得慌:御赐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配角-福泽谕吉。 所以登上轮船的那一刻,便将其扔到了垃圾桶里。这个人像后来被人从垃圾桶里捡出,辗转过无数人之手,直至漂洋过海,最后成了美国雕塑家乔治?斯坦利的收藏,他剽窃了这神秘的东方雕塑艺术,于1928年为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制作了颁奖礼品,连奥斯卡三字也一并继承。 此时的福泽谕吉深感耻辱,他愤怒的在自己的笔下写道:"日本虽处亚洲东部,但国民精神已脱亚洲固陋,转向西洋文明,虽常说‘唇齿相依’,但现在的支那、朝鲜于我日本无丝毫帮助,反而玷污我名,当今之计,我日本已不可坐待邻国开明,共兴亚洲,毋宁脱其伍,与西洋文明国共进退。对待支那、朝鲜的方法,也不必因其为邻国而特别予以同情,只要模仿西洋人对他们的态度方式对付即可假如支那人卑屈不知廉耻,日本人的侠义就会因此被掩盖。因此必须谢绝支那、朝鲜等亚细亚之恶友。" 1882年5月29日,这篇名为<脱亚论>的文章在日本<时事新报>(产经新闻的前身)全文刊登,随后迅速被其他报刊转载,在日本舆论界和思想界引起了一场轰动。 之前对华外交失败的消息已经到处散布开了,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学龄儿童,都知道由于中国的阻挠,大日本帝国无法在朝鲜顺利发展,再加上这一股"脱亚"热潮,一时间整个社会都充满了对中国的仇恨。在官方、报纸、书籍的宣扬下,日本底层民众的苦难和贫穷,都被归咎于"支那的压迫"。 这股仇恨也转移到正在日本访问的中国舰队,在愤恨情绪的支配下,一群长崎的市民冲上海边炮台,企图抢夺大炮轰击停泊在港内的中国舰队。而上岸游玩的士兵也时常受到当地人的挑衅。 这次舰队的访日,开始于5月11日,加上一些维修工作,估计要持续一个月的时间。但鉴于日本当地的复杂情况,司令刘步蟾在请示国内后,于6月4日提前返航了。 整个访日期间,舰队表现出来的实力以及严整的纪律,给了日本人很大的刺激,<时事新报>也报道称:“舰体巨大、机器完备、士兵熟练,值得一观之处颇多。" 前世北洋水师访日后,有一个日本人,名叫小笠原长生,写了一本小说叫<圣将东乡平八郎>,在里面胡编造谣说,东乡平八郎亲眼看见北洋水师官兵把衣服晾在大炮上。后来天朝国歌的作者田汉,不分真假,就把这本小说当历史书翻译过来,误导了好几代中国人。而实际上,东乡平八郎根本没有接触过北洋水师,而且当时海军在大炮上晾衣服是符合条例的事情,英、德海军都是这样干的。 就在中国舰队返航的当天,日本政府再一次召开了御前会议。鉴于对华访问的失败,与会的大部分人都认为,要解决朝鲜问题,必须和中国一战。包括原先持谨慎观点的岩仓具视,在访华外交后,他也加入了强硬派。倒不是因为他被颁发了一个"最佳女演员"的小金人像,而是从中方代表的坚决态度中,可以认为中国在朝鲜的政策已经很难改变了,除了战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而一直持中间立场,轻易不表态的太政大臣三条实美,也罕见杀气腾腾的要"与支那决一雌雄",他倒是真被激怒了,因为他被转交了一个"最佳道具奖"。 唯一能保持冷静的,只有伊藤博文,他对中国异乎寻常的强硬和挑衅感到迷惑。 通常意义下,一个人也好,一个国家也罢,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如此肆无忌惮,不留情面。一种是愚昧无知,狂妄自大,对世界一无所知;另一种则是有所图而存心为之。 但中国之前与法国一场恶战,战场上与外交上都与法国斗得不可开交,无论如何也不能用愚昧来形容,所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那难道是故意为了激怒和刺激日本吗?伊藤博文感到既疑惑又担忧。 但他的意见却是极少数,几乎没有人支持他的观点。尤其是大藏卿大隈重信,更是直接出示了中日会谈期间,中国最高议事机构军机处的许多会谈纪要,这些纪要让在场众人极为惊奇,大隈重信对此洋洋得意,声称中国军机处的一位官员,平日里有写日记的习惯,常纪录所见所闻,他万万没想到,其心腹养子乃是日本派去的间谍。 从这些纪要上可以清楚看出中国的狂妄,以及对日本的无知: 其中官员刘坤一说道:“以日本手掌之地,而又土瘠民贫,如欲与中国为难,多见其不知量矣!” 福建道监察御史臣安维峻奏报:“倭夷之在外洋,国小而俗贪。其地,曾不能当中国一二行省之大”。 御史庞鸿书在奏折中也称:“日本蕞尔小国,近年以来,诸事张皇,国弩久虚,必不能于倭日久征战。” 建设部副部长怀塔布认为:“日本弹丸,狡焉思启,皇上挟中国人全力取矢,零以加遗,鼯鼠、螳螂自救不暇。” 军机大臣张之洞说道:“日本甚穷,华市一绝,商贾立窘,严修海防静以待之,中国之兵力财力,何至不能御倭哉相持一年,日本穷矣。” 甚至中国的皇帝也在军机处会议上说,日本区区“蕞尔小国”,挑战中国实在“不自量力”,不值得在乎等等。 这些纪要铁证如山般证明,伊藤博文的担忧纯属多余,连伊藤本人也不得不承认。但他仍然坚持慎重,认为以中国之大,可以忍受错误,重新来过,而日本一旦犯错,很可能会万劫不复。 同时伊藤博文认为,访华并非一无所获,从与暹罗大臣的会谈中,双方已经隐约有结盟的倾向。应该迅速将这种倾向变成事实,通过对暹罗的支援和武装,使其能牵制中国的后方。 他甚至提出一个包围中国的战略,那就是从日本往下,是西班牙控制的菲律宾,接着是受英国"保护"和控制的东南亚各个邦,再到法属交趾支那,最后暹罗。 日、西、英、法、暹罗都是立宪或正准备立宪的国家,都是"西方文明"。完全可以联成一个"自由与繁荣之弧",对中国实行战略包围,造成对日本有利的外交态势,最后能支持日本的朝鲜政策。 伊藤博文的这个提议得到了与会者的赞同,作为与扩军备战方案并列的"文武二道",以天皇御旨的形式,确定为日本的基本国策。 随后新一轮的扩充军备计划也出炉了。 第一百零二章 日本扩军和火车追尾 更新时间:2014-01-26 1882年6月初,日本内部发生了激烈的争论,焦点就是增加新的军备扩充计划。 由于之前的几次扩军计划,已经使日本的军费预算占国家财政的40%,到了国家所能承受的极限,已经极大的影响民生,干扰了正常的经济发展。 虽有板垣退助、副岛种臣、后藤象次郎等民权派,认为这是"杀鸡取卵",将耗尽国家元气,但政府也罢,整个社会舆论思潮也罢,都认为战争是唯一的出路,最后是以天皇谕旨的形式强行通过了新的军事预算,使其达到了国家财政预算的一半。 为了填补财政的缺口,日本政府开始疯狂的加税,烟草税、砂糖消费税、遗产税、粮食进口税等许多新税种相继出炉。 日本的报纸杂志也在大肆宣传,让人民"团结忍耐","勇敢的承担责任",并声称"一切的苦难在不久之后将得到解脱"等,疯狂煽动战争氛围。 在经济和舆论的支持下,日本再一次通过海军充实案。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以智利的名义,秘密向英国订购三艘新式战舰。第二次是向法国,而这一次又将是英国。 日本海军卿川村纯义,在面对天皇的质询时,信心百倍表示,只要这三次充实案全部完成,海上力量将对中国形成压倒性优势。 同时陆军的改制和扩张也在加速进行,师团制已接近完成,都按照原先的六个镇台改制而来,再加上一个近卫师团,一共有七个师团。 分别为: 组建于东京地区的第1师团(东京是商业都会,民风不强悍,其兵员多来自西面较贫困的长野县),师团长陆军少将野津道贯,参谋长上野勇作大佐; 组建于仙台地区的第2师团,师团长陆军少将佐久间左马太,参谋长大岛义昌大佐; 组建于名古屋地区的第3师团,师团长陆军少将桂太郎,参谋长小川又次大佐; 组建于大阪地区的第4师团,师团长陆军少将长谷川好道,参谋长福岛安正大佐; 组建于广岛地区的第5师团,师团长陆军少将奥保巩,参谋长田村怡与造大佐; 组建于九州熊本的第6师团,师团长陆军少将谷干城,参谋长寺内正毅大佐; 另外一个专职守卫皇宫的近卫师团(士兵多来自本乡、宇都宫、佐仓、水户等),师团长为陆军中将北白川宫能久亲王,参谋长山口素臣大佐。 其中近卫师团编制有:2个步兵旅团,7288人。1个骑兵大队,514人。1个炮兵联队,590人。1个工兵大队,394人。1个辎重兵大队,678人。另有军乐队52人。合计为9516人。 其余6个师团,编制均为:2个步兵旅团,7264人。1个骑兵大队,652人。1个野战炮兵联队,818人。1个工兵大队,520人。1个辎重兵大队,888人。另有军乐队12人。合计为10154人。 一线野战兵力共为70440人,另外由训练有素的退伍官兵组成的预备役,也有7万多人,可战之兵将近15万。少将乃木希典,曾我佑准,黑木为桢等,以及有栖川宫炽仁亲王,小松宫彰仁亲王等,将作为预备役的指挥官。 在武器方面,日军制式步枪为村田式非自动步枪,由村田経芳少佐于1880年(明治13年)研制成功,但该枪无论外观、大小和内部结构,几乎完全照搬法国夏斯波步枪。 步枪口径为11mm,发射1871年式毛瑟圆头弹,初速435m/s,表尺射程1300m,全枪长1275mm,枪管长817mm,全枪质量406kg,配用十三年式刺刀,刀长710mm,质量079kg,单发手动射击。 这款步枪的特点是射程远,弹道稳,精度高,尤其加上刺刀,长度达到两米,白刃战的威力极大。但缺点同样明显,换子弹速度很慢,故障率高,而且维修和维护极不方便,需要拧开螺丝才能取出枪栓。 但不管怎样,这是一款适合日本人身材的步枪。同时也很符合日本武士道战法,能够精确射击,同时要很适合拼刺刀。 在火炮方面,主要使用从德国进口的钢膛青铜炮。 每个师团拥有野战炮24门,山炮12门(近卫师团无山炮),野战部队共有野炮168门,山炮72门。 其中70毫米克虏伯野战炮,最大射程5000米,70毫米克虏伯山炮,最大射程3000米,还有少量80毫米克虏伯野战炮,但是野战师团里缺乏重炮,一方面是缺乏资金,另一方面是军方认为日本拥有大量海岸要塞炮,战时可以调用。 同时设立指挥机构参谋本部,参谋总长由陆军卿兼任,为陆军中将山县有朋,陆军参谋长为少将大山岩,参谋次长为少将川上操六;海军参谋长由海军卿兼任,为海军中将西乡从道,参谋次长为少将桦山资纪。军务局长为儿玉源太郎,谍报局长为明石元二郎。 军队作战和后勤机构也进行了整合。 后勤保障方面设置了“兵站基地”、“积集基地”、“积集主地”、“兵站主地”、“兵站地”、“海运地”的兵站物流系统;同时建立“军夫”体制,专门负责后勤运输,编入正规军内,受制于军法,人数约为15万。 在军事医疗方面,设立了军医部,下属有卫生员、卫生队、野战医院、卫生预备员、卫生预备厂、患者输送部、兵站部附属卫生部员等医疗部门。 陆军卿山县有朋表示,"对支那可操胜券,三个月内结束战斗!" 在扩军备战的"武道"同时,外交的文道也正在进行,日本同时派出了两个代表团,一个由岩仓具视领衔,前往欧洲,将访问英、法、西三国,为日本寻求外交支持;另一个将由外务卿井上馨带领,前往暹罗,商谈结盟事宜。 日本帝国,正在紧锣密鼓的备战,战争的阴云在缓缓飘向朝鲜半岛。 但冷静的伊藤博文也正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他坚持认为,除非有必胜的希望,否则绝不能轻易开战,一旦开战,就一定要有打到北京的决心! 而万里之外的北京,丁云桐却在为另一件事头疼,他现在国内外两线作战,敌人可不只是日本一个。此时他正在听取宣传部长陈夔龙的报告,一场莫名的风波正在掀起。 5月23日的晚上,在铁路大动脉的郑州段,发生了一起特别重大铁路交通事故。 一列火车行驶途中,突然停住了,而后方的火车却不知情,直接撞了上来,两车追尾,导致火车脱轨翻滚,倾覆路边,整个事故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本来就并不算太大的事情,在这个国家死多少人都不叫事,政府部门也没拿这事当个事,涉事路段很快就重新恢复通车,出事车头也早早就地掩埋拉倒。 宣传部开始也没拿这事当事。 第二天的<寰球时报>同样做了轻描淡写的报道,死亡人数经过讨论,被决定为35人,并且动用了宣传部统一规定,可以应付一切天灾人祸的新闻通稿:"地方政府启动了应急预案,各项救援工作正在紧张有序进行,官员正在亲切慰问死伤者家属,群众情绪稳定!事态正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随后,事情开始变味了,许多媒体报纸杂志都在大肆报道,无数知识份子出于各种目的,借机兴风作浪。 他们写诗的写诗,写挽联的写挽联,哀悼的哀悼,点蜡烛的点蜡烛。 尤其是一位年仅二十二岁年轻文人刘光第,在那<申报>上发表了一篇十分煽情的文章,<永不抵达的列车>,赚足了眼泪,也赚够了销量。 同时,香港的一些外资中文报纸也在推波助澜。 三大中文报,<中文新报>、<华字日报>、<循环新报>都在连篇累牍的分析和评论火车事故,不断揭发各种内幕,比如当地政府如何封锁现场,禁止记者采访,新闻报道一律使用宣传部统一口径,禁止伤亡者家属乱说话,迟迟不公布死亡名单,争分夺秒让尸体"入土为安"等等。 5月25日,<岭南日报>发表了康有为的文章<被掩埋的火车,被掩埋的真相>;同一天严复在<字林沪报>也发表了<真相,是最好的纪念>,两篇文章同时提到了"真相"二字。 这两篇文章影响巨大,不仅仅因为其作者名望颇高,更因其文章挑动起了,知识分子过去思想和言论被管制、被压抑的愤懑情绪,终于借着这个事故,找到了宣泄口。 整个舆论的矛头,渐渐从火车事故转向了国家体制,开始进行无穷无尽的反思。 为什么死的人数是35人? 为什么车头要赶紧掩埋? 为什么不查清原因,就马上通车? 为什么? 身处北京的丁云桐,一直在严密关注这一切。 这样的舆论环境,可不是丁云桐愿意看到的。人民,是不能让他们反思的,一反思,社会就不能稳定和谐了,思想就不能团结统一了,价值取向就混乱了,发展建设的大好局面就断送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政权的合法性也就动摇了。 丁云桐觉得,必须踩刹车了。 第一百零三章 <申报>退出中国 更新时间:2014-01-26 1882年5月29日晚,丁云桐亲自签署,通过宣传部长陈夔龙向全国的新闻媒体秘密下达了圣旨封杀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鉴于6.23铁路郑州段发生特别重大铁路交通事故,境内外舆情趋于复杂,各地方媒体包括子报子刊及所属新闻杂志对事故相关报道要迅速降温,除正面报道和权威部门发布的动态消息外,不再做任何报道,不发任何评论。钦此。 当然,这道封杀令事实上是没有任何法律依据的,严格的说是违法的,也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只能遮遮掩掩,秘密传达,帝国通讯社和官方的<寰球时报>都是一字不提。 即便如此,这一封杀令犹如一把大铡刀,将汹涌澎湃的舆论拦腰切断了,也将那些刚想直起腰来的知识分子的脊梁骨,狠狠打断了。 各地的报纸媒体纷纷撤下了原先计划的重磅报道,汉口的<昭文新报>撤掉了<逝者>;<湘江丛报>撤掉了<停下一分钟>;<岭南日报>撤掉了<目击,我们都是幸存者>等等, 取而代之,是一系列正面报道,宣传正能量。所有的报纸都开始刊登"喝彩"系列。 <带头带薪休假,延迟退休的父母官,我为你喝彩!>; <深夜慰问困难寡妇,官员与群众心连心>; <康定精神病院,多年来免费收助上访精神病,维护了社会稳定,人民感谢你!>; <张县长百忙之中,帮助拆迁现场意外烧伤的老百姓,群众纷纷表示感动!> <南投巡防营大队长,破门而入,抓获了一对正在观看淫秽书籍的夫妻,弘扬了社会正气>; <为你喝彩,寻找最美劳教管理员>; <为我们喝彩,人均收入增长100%>; <为我们的政府喝声彩!>,<为祖国喝彩!>,<盛世唱欢歌,平民也快乐,耶!> ..... 一时间新闻舆论,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清风徐来,水波不兴,长城内外,大河上下,春光明媚,百花盛开。全国各地经济发展捷报频传,群众齐夸政府政策暖人心,欢欢喜喜建设美好家园,一片和谐繁荣好开心。 "终于恢复了清静。"丁云桐感慨道。 不过平静的水面之下,却有暗流涌动,尤其是那上海的<申报>。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中国的报纸媒体舆论已经被死死的圈了起来,一切非官方,有违官方意识形态的言论、思想都受到了严格的管制。 但并非没有例外,<申报>是一家外资报纸,老板是英国商人安纳斯·美查。因为是外资背景,对政府的新闻管制,有时配合,有时不配合,让丁云桐极为不满。 在这一次的火车追尾事故中,<申报>更是上蹿下跳,煽风点火,极为活跃。在封杀令下达后,虽然几经交涉,<申报>没有再整版大篇幅的报道此事,但仍然含沙射影,一语双关,指桑骂槐,拒绝和谐。 这让丁云桐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申报>赶出中国去。 要知道丁云桐对这份报纸的厌恶已非一日。 <申报>从1872年4月30日(清同治十一年三月廿三日)创刊,初为双日刊,从第5号起改为日报。一直秉持"不作恶"的宗旨,同时拒绝政府权力的介入,始终坚持言论自由、新闻独立、思想开放的办报原则。这与丁云桐管制新闻媒体,对老百姓进行无差别洗脑的政策一直有冲突。最突出的表现是经常会刊登一些让中国政府感到"不快"的新闻,比如某个高级官员的巨额财产,或者某个官员子女的负面新闻。 丁云桐的原则是:不管是好事坏事,我想让老百姓知道,就让他们知道。我不想让老百姓知道,他们就不能知道。 理由? 这叫违反了"有关部门"的"相关法律"。 至于"有关部门"是哪一个部门,"相关法律"是哪一条法律,那老百姓就没必要知道了,都让你们知道,我还独裁个什么劲儿呢? 6月2日,宣传部下令,由于<申报>刊登的新闻中带有色情、淫秽、低俗、反动的内容,将暂时禁止<申报>的出版,责令其停业整顿。 <申报>报社立刻与英国驻华使馆联系,声称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寻求帮助。英国公使威妥玛爵士立刻就此事,向中国外交部表达了"严正关切"。 在经过双方的磋商和谈判后,中国恢复了<申报>的出版审批,但明确声明"自我审查,是不可更改的法律要求。" 事情仅仅平息了几天,6月8日,<寰球时报>就开始发表社论,大篇幅的批判<申报>。 社论称: <申报>究竟是在做商业,还是在搞政治?如果是商业,就要通过商业的途径来解决,但要是想影响中国政治大局,那可就完全改变了事件的性质,中国人民不得不提高警惕。 中国的门该开多大,路该怎么铺,要中国人自己来设计、安排,外界怎么说,只能作为参考。 <申报>要中国取消新闻审查,让人无限制地接触反动、淫秽内容,那纯粹是无稽之谈。中国人民也不会答应。中国人民不希望对抗,但也不怕任何麻烦,中国社会必须要团结。 ......。 政府一边动用民粹,大肆围剿,一边开始对<申报>不断施加压力:邮政部门不再为<申报>办理向外地邮递报纸的业务;国内公司企业禁止在<申报>上刊登广告;政府机构禁止与<申报>记者接触;对订阅<申报>的读者进行登记、跟踪、监控......。 另一方面,丁云桐命令外交部,向英国明确表示:"中国新闻审查制度是内政,属于中国的主权,主权问题是不能谈判的。" 这是硬的一手,还有软的一手,中国暗示,鉴于英国方面长期以来的请求,考虑香港民生方面,尤其是人口增长,粮食无法自给的实际困难,中国愿意签署一份协议,租借九龙以北深圳河以南的土地。但是签署这样的协议需要一个良好的氛围......。 在经受了多方面的压力后,<申报>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报社的中文编辑们都相继收到了人身威胁,政府甚至还雇佣了一批青年流氓,以爱国学生名义,开始围堵、攻击、骚扰那些编辑们的家庭。 这些人每参加一次任务,都会得到五角铜钱,因此又被称为"五角党"。 "五角党"们日夜不停的骚扰这些可怜的家庭,在大门上用朱砂画上了通红刺目的大字: "洋奴","卖国贼","汉奸","走狗","死全家","生儿子没屁眼"等等,琳瑯满目,词汇十分丰富。 在这种政府主导下的人身攻击,人格侮辱下,<申报>的中国雇员们事实上已经无法工作下去,为自己,为家人,也只好辞职不干了。 此时,英国驻华使馆也劝告<申报>,"出于安全考虑,可以暂时休整一段时间"。虽然英国政府是出于政治利益,但也遭致国内媒体的批评,认为其配合了中国政府的言论控制和新闻审查。 到了6月17日,<申报>最终彻底关门歇业,并发表了一个简短的声明:由于坚持自己的价值理念,拒绝接受中国政府的新闻审查制度,<申报>将不得不退出中国大陆。报社将迁往香港。 这家一向鼓吹自由、民主、宪政最卖力的报纸,丁云桐的眼中钉、肉中刺,终于还是被赶走了。在<申报>关门的那天,甚至还有人到报社门口来献花,受到了内务部人员的阻拦,并被告知,献花需要事先向政府申请。 <申报>的关门也使得英国政府受到了指责,虽然主导此事的威妥玛爵士,坚持认为"为了香港的利益,必须牺牲<申报>",但为了平息舆论,还是于6月19日,辞去了公使一职,这个职位将由巴夏礼爵士接替。 当天晚上,丁云桐亲自为<寰球时报>撰写社论:"<申报>走了,巴夏礼来了,很好很好,这两件事都是值得庆祝的......。" 但是他的心,却已经飞到了遥远的伦敦。 根据从英国发回的报告,唐绍仪正在与罗斯柴尔德会谈,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呢? 第一百零四章 就这样被你征服 更新时间:2014-01-27 经过了两个月的辛苦跋涉,唐绍仪终于抵达了伦敦。 期间穿越了马六甲海峡,跨越了印度洋,经过红海,穿过苏伊士运河,走遍了地中海,通过直布罗陀,最后进入大西洋,抵达英国。虽然之前他也曾留学美国,但这一路走来,白人的趾高气扬,黄种人的低声下气,黑人的猪狗不如,繁忙的加尔各答货轮码头,又浓又甜的印度茶,大洋上到处耀武扬威的米字旗,世界之大,世事之奇,匪夷所思,难描难画。 这让他不禁想起临走前,皇帝亲口说的话:"生于这个时代,是雄心壮志者的幸运,也是碌碌无能者的悲剧。",他明白这是对他的勉励。 要知道,本来只需要从中国驻英使馆中派一个人就行,但皇帝不惜万里之遥派他去执行任务,可见任务的重要性,也是对他的信任。若能完成任务,飞黄腾达自然指日可期,一时胸口涌起万丈豪情。 到了伦敦,首先与驻英公使伍廷芳会合,伍廷芳事先已经和对方约好,唐绍仪便直接前往伦敦金融城的罗斯柴尔德银行。 片刻后,一辆箱型马车就从银行驶出,开始往西行驶。 唐绍仪坐在马车里,透过用锦缎修饰的车窗,看着路边的风景,耳边隐隐传来大笨钟沉闷的声音,天空中则是一层朦胧的雾。 马车经过了特拉法尔加广场,这是为纪念著名的特拉法尔加港海战而修建的,广场中央耸立着英国海军名将纳尔逊的纪念碑和铜像。 随后向北,转过伦敦的闹市索荷区,来到一片林荫浓密、安静的所在。唐绍仪不禁暗自赞叹,后面是喧闹的街市,前面是钟声悠扬的圣马丁教堂,住在这里正是"闹中取静"之意。 一连片深色建筑,被如同篱笆似的铁栅栏围着,里面是精致的大理石栏杆,陡斜的屋顶,精心雕饰的墙壁,窗户有两层楼那么高。 唐绍仪被引进大门,刚一进来,就见到一个气派非凡的男子,从铺着暗红色地毯的长长的楼梯缓步而下,里面是亚麻布质的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燕尾式大礼服,银色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戴着白色手套,手执黑檀木制的手杖,这番打扮自然就是罗斯柴尔德了。 唐绍仪留学多年,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双方坐下寒暄了一番后,几个印度裔的仆人端着干净泛光的骨瓷茶具出来了。 从糖罐中取出专用的方糖,从奶盅里倒出新鲜的牛奶,和红茶茶叶一起放入玻璃壶里,拿起热水壶往里加水,然后用茶漏把红茶茶渣过滤掉,然后倒入圆形的骨瓷茶壶里,将冲泡好的红茶倒入精致的宽口窄底骨瓷茶杯。茶色澄澈明亮、橙黄红艳,飘散着红茶茶香,色泽极为诱人。 旁边的三层银架上,放着刚刚烘烤出来的点心,分别是咸味的三明治,香甜的英式松饼,以及新鲜的草莓蛋糕。 仆人拿起点心盘,用夹子分别夹进一些点心,和茶杯一起放到主宾面前的圆桌上,旁边再放上一块折叠成三角形状的丝巾,这是擦嘴用的。 随后仆人们低头退下,罗斯柴尔德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微笑道:"尊敬的中国朋友,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尊贵、典雅、精致、高端,富贵可骄人乎?精美的器具,可口的食物,体面的着装,优雅的气质,一幅贵族气息扑面而来。 但唐绍仪看着这一切,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一张嘴就让对方僵硬了, "装!继续装!贵族派头是不是?上流社会是不是?有两个臭钱是不是?生活很幸福是不是?别,别装了,行吗?不累吗?是我来帮助你,是我来拯救你的民族,拯救你的信仰,拯救你的子孙,我就是你的耶和华,我就是你的上帝,你向我祈祷都来不及,你还向我摆狗屎的贵族派头,还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我?!" 罗斯柴尔德端着茶杯,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该喝还是该放下,半晌才说道:"我本以为中国人一向是比较含蓄的。" 唐绍仪是振振有词:"该含蓄的时候,我自然会含蓄,该喝茶的时候,我也会喝茶,我们中国士大夫可是喝茶品酒吟诗作画,三天三夜不在话下。但现在,我奉本国皇帝之命,横跨万里,远渡重洋,来做一件伟大和紧急的事,时间是我的敌人。就在这片刻功夫,就已经有不知多少犹太人被驱逐,被凌辱,被冤枉,被谋杀,时间也是你和你的同胞的敌人。 就在这个时间,俄国的反犹风暴,正是愈演愈烈。数以百万计的犹太人倾家荡产,背井离乡。 在奥地利,反犹主义者在报纸上和集会上就公开打出“不从犹太人处购货”的口号。 在法国,反犹分子德律蒙刚刚出版了<法国犹太人>,宣称:法国的经济萧条和社会贫困是犹太人的罪过。这本书现在已经售出了十万册! 在德国,现在已经有20多万人在致首相俾斯麦的请愿书上签名,要求褫夺犹太人的公民权。 罗斯柴尔德先生,还需要继续举例下去吗?在整个欧洲,犹太人已经是过街老鼠,是丧家之犬,是无头的苍蝇,是孤魂野鬼。 如果您是一个对自己同胞痛苦遭遇无动于衷的人,如果您是一个能够袖手旁观整个民族被赶向地狱,而仍然能优雅的喝着红茶的人。 那么对不起,我来错地方了,我打扰了您喝茶聊天吃点心的美好心情。 但如果不是这样,那我觉得我们有比喝茶聊天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唐绍仪单刀直入,甚至粗鄙无礼的话,直接粉碎了对方的伪装,事实上这是预先设计好的计划。 唐绍仪认为,通过事先的接触,对方早就明白自己的来意,以犹太人的精明狡诈,必然会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讨价还价。但在这件事上,犹太人的紧迫感要远大于中国,犹太民族已经濒临绝境了,他们需要救命稻草。既然如此,自己就可以大开大阖,展现坚决态度,效果也许更好。 罗斯柴尔德显然被刺激到了,唐绍仪所列举的他更是比谁都清楚,他并不计较对方的态度,他是个生意人,只在乎利益。 罗斯柴尔德肃然说道:"唐先生的坦率,出乎我的意料。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必兜圈子了。贵国大使之前所说的,要给犹太人一条渡过红海的路,到底是什么样的路?" 所谓渡过红海的路,指的是<圣经>所记载的故事,犹太人为了躲避屠杀,从埃及逃往巴勒斯坦,先知摩西从红海中分出一条道路,拯救了犹太人。 唐绍仪也同样肃然回答:"就是犹太复国之路!" 看着对方瞪大的双眼,唐绍仪继续说道:"整个欧洲,已经没有犹太人的容身之所。你们几千年前的先知摩西,带着犹太人走出了非洲,现在该是你们走出欧洲的时候了。人们歧视犹太人,是因为你们不是一个国家,这个问题的唯一解决方法就是建立犹太国。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来成立犹太国,但我们伟大、仁慈的皇帝愿意给犹太人一块"应许之地",使其成为世界犹太人的家园。" 罗斯柴尔德从牙齿缝里蹦出一个词:"哪里?" 唐绍仪将随身地图展开指给他看,"中南半岛北部,面积相当于两个塞浦路斯,足够容纳全世界的犹太人。" 罗斯柴尔德看着地图,好久才说到:"我们怎样才能相信贵国的真诚?" "我国皇帝将对全世界发布一个宣言,阐述我们的犹太政策,将以我们的国家信用和我们皇帝至高无上的尊严来做担保。假如您认为这仍然不够,那很遗憾,这世界上没有誓言的魔法。我也不认为还有其他国家,愿意给出同样的机会,允许出现一个犹太国。" 罗斯柴尔德良久才缓缓说道:"我个人非常欣赏您的坦率,但这是犹太民族的大事,不是几个人所能决定的,我所作的只能是传播消息,当然也可以说服一些有名望的人来参与,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相信您能理解。现在,请告诉我,贵国皇帝想要什么样的回报呢?" 罗斯柴尔德双手一摊,就像一个古董店的老板,一副"请开个价"的姿态。 整整两个小时后,唐绍仪才离开。 三天之后,也就是6月23日,丁云桐通过帝国通讯社向全世界发布了一个简短的宣言,全文为: “中国皇帝陛下政府,赞成犹太人在中南半岛丰沙里建立一个民族之家,并会尽力促成此目标的实现。但要明确说明的是,不得伤害已经存在于此地的非犹太民族的公民和宗教权利,以及犹太人在其他国家享有的各项权利和政治地位。” 这个宣言被称为"六?二三宣言",发表之后短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世界,轰动了整个世界,像是茫茫黑夜中,天空中突然爆发了一颗星辰,所有的人都不禁仰头张望。 第一百零五章 情报纷至沓来 更新时间:2014-01-27 6月26日夜,雨,伊藤博文坐在自己家的芳梅书屋里,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的淅淅沥沥。 他把自己的书房起名为芳梅书屋,是为了表示对妻子的爱,他的妻子就叫梅子,是艺妓出身。但假如凭此就认为伊藤博文是个对爱多么忠贞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他可是明治政府里鼎鼎大名的好色之徒。他基本不问女人的美丑,像对待庙会上的花一样,只要他心血来潮,就会成为他猎取的目标,甚至于会挪用明治天皇机密费玩女人,妻子纯粹是一摆设,十足一个色情狂。 但此时他的心情却十分的沉重,几天前中国宣布了"六?二三宣言",这让对政治和外交十分敏感的伊藤博文大为吃惊,其意义非同凡响,甚至会影响亚洲历史。 尤其是位置在老挝北部地区,这必然会让犹太人去支持中国对暹罗的政策,而即将于暹罗结盟的日本,将成为犹太人的对立面,这对未来日本争取犹太人的资金支持十分不利。 这可是十足的大手笔!是雄才伟略的大君主才能干得出来的! 更可怕的是,根据日本间谍掌握的情报记录来看,中国军机处会议上对此事居然一字未提!如此重大的决策,日本事先一无所知,这让伊藤博文开始怀疑,那些对中国高层了如指掌的官员是不是在自我吹嘘。 伊藤博文深感中国的神秘,谁知道中国皇帝手里还有什么惊人的底牌呢?在未能充分了解中国之前,轻易与中国决裂风险巨大,他决心阻止这种风险。 第二天一大早,伊藤博文直趋皇宫,他要面见天皇,因为在目前日本国内极为激昂的舆论氛围中,只有天皇才有可能力挽狂澜,暂时勒住那即将脱缰的野马。 伊藤引用苏轼的<贾谊论>,说道:"君子之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则必有所忍。我大日本帝国要想达到长远的目标,则一定要等待最好的时机;天皇陛下要想成就伟大的功业,则一定要能够忍耐。" 在伊藤博文的苦劝下,明治天皇终于答应,"要让帝国保持冷静和克制。" 同一时候,中国宣布支持建立犹太国的消息,也震撼了暹罗,以及正在暹罗访问的日本代表团。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日暹双方因为有共同的政治需求,都是为了牵制中国,所以在结盟问题上很快就达成了一致,但在具体条款上却又有分歧。 日本希望在中日之间发生战争时,暹罗能够进攻中国云南,在此条件下,日本将给予暹罗大量的经济和军事援助,并帮助暹罗训练军队。但日本却不肯明确说明,在中国与暹罗发生冲突时,日本将采取什么行动。 而暹罗在这方面,也是有着同样的矛盾。显然双方都希望对方更多的承担义务。 就在这时,爆炸性的新闻传来,中国将把刚夺取的丰沙里,转交给犹太人。这不仅是让暹罗感到更大的危险,也让暹罗感受到了侮辱:刚刚失去的土地,就被转手交易了。他们认为日暹同盟对自己的重要性,要远甚于对日本,因此不得不在谈判中做出了妥协。 6月28日,日暹双方秘密签订了<日暹同盟条约>,条约规定:自即日起,日本与暹罗相互承担对对方的安全义务,时间期限为十年;假如暹罗与中国发生武装冲突,日本有义务提供一切经济、政治、军事上的援助;假如日本与中国发生军事冲突,暹罗必须以军事力量,向北纬20度以北前进。...... 这个条件显然日本更为主动,因为其责任只是"援助",较为笼统。而暹罗的义务却规定的极为具体清楚,那就是向北进攻,发生武装冲突。 签约之后,双方都有意透露风声,并且日方代表团高调回国,还召集日侨大开欢送会。 这个消息也很快被急电报告给了北京的丁云桐,他看着报告冷冷一笑,这就叫相互取暖吧,而且听说还有日本代表团正在访欧的路上。 英国此时的基本政策,是防止俄国南下威胁印度,从这个角度讲,中国暂时还是有利用价值,这样英国就不会贸然在中日之间选边站。 法国已经受够了亚洲,俄国对日本的威胁不亚于中国,德美等国,中国广大的市场要远比日本有价值,谁会发疯去帮助日本呢?有什么好处呢?为了价值观? 而其他欧洲国家,更没有力量可以威胁中国的,所以丁云桐认为这都不会有效果的。 至于暹罗,它的目的无非是想夺回上寮的三个邦,但这种意图,只会让犹太人更加依赖中国,反而是于我有利。 想清楚利害关系,丁云桐开始研究起犹太人财团的情况。 在这段时间里,唐绍仪不断发来报告,在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介绍下,他正在密集会见许多有名望的犹太人,包括一些犹太金融家。 短短几天,唐绍仪就会晤了尚德,卡梅伦,艾尔弗雷德,比顿等人,还包括英国石油巨头马库斯?塞缪尔,伦敦最大的金融家欧内斯特?卡斯尔。 罗斯柴尔德还帮助联系了美国的雅各布?希夫、库恩、洛布,汉堡的沃伯格等银行家。 虽然之前已经和罗斯柴尔德商量过,但唐绍仪仍需要向他们进一步介绍详细的政策,展现决心,也商量具体的合作事宜,另外,也邀请犹太人团体访华。 同时,罗斯柴尔德等人,也在酝酿建立"犹太复国主义者联盟",其成立后的第一项计划就是,访华。 丁云桐看完报告,觉得此事还需要时间,人只会在无奈之下,才会离开家园,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相信不久以后,俄国和东欧的犹太人首先会有一大批来到中国,或留下,或前往丰沙里。同时,也会更容易聘请到犹太人专家和工程师,以满足工业化所需。 这时丁云桐又拿起了薛福成的报告,里面是关于日本的情报,以前曾经交待过三个任务,其中第一个任务,查清日军编制,其中陆军相对简单,已经逐步摸清了日军的编制。但日本海军的情况却是高度机密,极难刺探。 第二个任务,送一些小孩在日本培养,进行顺利。 但第三个任务,脚气病的研究情况,同样是日本军方的绝密,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另外就是打探到的,关于日本军队杂七杂八的消息,有用没用统统记录下来,供皇帝参考。这也是丁云桐的特别要求,因为有些线索都是无意中发现的。 丁云桐仔细看着,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突然,一个小道消息跳入了他的眼帘:在横滨,日军一名后勤运输人员,在酒吧里喝醉了酒,讲了一个好笑的事情。说在半个月前,他亲眼看见,一艘准备远航的军舰在码头补充物质,居然拉了几头活牛上船,让人笑死了,难道这些水兵要在海上放牛吗? 随后酒吧里的谍报人员,就将这个道听途说的新闻记录下来,作为情报向上级报告,为此还被训了一顿,这也算情报? 但在此时,丁云桐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要知道此时的日本军队,主食可是精白米,也是不吃牛肉的。拉活牛上船,说明日本海军要开始进行实验,研究饮食与脚气病的关系了。之所以用活牛,自然是为了牛肉保鲜,因为当时虽然冰箱早就发明了,但日本军舰上还没有冰箱。 也就是说日本海军已经开始重视高木兼宽的意见,从半个月前开始进行远洋的饮食改变实验。前世要到三年后才开始类似实验,可见这一世由于中国的压力更大,迫使日本更加急迫的解决脚气病问题,研究也提速了。 丁云桐相信这次实验之后,脚气病也将不再是日本海军的软肋了,他心里深为可惜! 不过这样的远洋实验,来回至少半年,真正修改海军章程至少要到明年,这样接下来的朝鲜动乱仍然是有利与中国,这是丁云桐唯一庆幸的了。 他舒了口气,现在该是正式推行工业化的时候了。 第一百零六章 朝鲜大乱在即 更新时间:2014-01-28 1882年7月1日,工业部正式成立,首任部长张謇,三名副部长分别为沈云霈、严信厚和许鼎霖。这四人前世都是极为优秀的实业家,这世又被丁云桐派往英国历炼过,其头脑远非一般官僚可比。 同时成立了工业化领导小组,丁云桐亲自担任小组长,组织部长郭嵩焘,建设部长李鸿章,以及军机大臣张之洞和奕?,这四人担任实务副组长。 丁云桐明白,他的作用是从战略上指挥全局,结定发展的方向,虽然郭嵩焘、奕?等人不赞成自己的理念,但他们具体操作能力远远强于自己。也就是说,即便是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也会做的比自己好。 7月2日,丁云桐正式颁布了<国民经济第一个四年计划的指导>,这是工业化的纲领性文件,开篇就明确提出:工业化决定一切。 文件首先说明了工业化的必要性:工业化是目前的中心任务,而中心环节,则是优先发展重工业。只有建立起强大的重工业,即建立起现代化的钢铁工业、机器制造工业、电力工业、燃料工业、有色金属工业、基本化学工业等等,才可能制造现代化的各种工业设备,使重工业本身和轻工业得到技术的改造;才可能供给农业以拖拉机和其他现代化的农业机械,供给农业以足够的肥料,使农业得到技术的改造;才可能生产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如火车头、汽车、轮船、等等,使运输业得到技术的改造;也才可能制造现代化的武器,来装备保卫祖国的战士,使国防更加巩固。同时,只有在发展重工业的基础上,才能够显著地提高生产技术,提高劳动生产率,能够不断地增加农业和消费品工业的生产,保证人民的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由此可见,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政策,是使国家富强和人民幸福的唯一正确的政策。 随后文件开列了建设投资的分配: 工业部门为百分之六十八点二; 农业、林业和水利部门为百分之七点六; 运输和邮电部门为百分之九点二; 贸易、银行和物资储备部门为百分之三; 文化、教育和卫生部门为百分之七点二; 城市公用事业建设为百分之三点七; 其他为百分之一点一。 同时也制定了四年计划所希望达到的工业指标,比如铁、钢、电、原煤、冶金机械和矿山机械、发电设备、化学肥料、水泥、棉纺锭、机制纸、机制糖等,其中代表性的钢产量被定为50万吨,这个数值已经相当于前世一战初期的日本了。 7月3日,唐绍仪与新成立的"犹太复国主义联盟"的副主席罗斯柴尔德,进行了正式会晤,根据国内的指令,唐绍仪提出希望得到各方面的专家,以对中国的工业化编制进行审核。 同时,在德国、英国、美国、法国等各国,之前的几个月内,已经有大批专家受到中国的邀请,承诺将以最好的薪资待遇、最独立自主的方式,使他们充分发挥所长。 一时间,政府的各个部门呈现极为繁忙的状态。虽然以郭嵩焘为代表的许多文官,并不是很赞同这种强行、片面发展重工业的工业化道路,但也承认皇帝是真心实意要让国家强大起来,因此也投注了极大的工作热情,夜以继日的工作。 另一方面,丁云桐又成立了一个军事应急小组,同样是自己担任组长,副组长分别是左宗棠、彭玉麟、刘坤一、曾纪泽四人。 丁云桐目标就是以工业化领导小组来负责经济,军事应急小组负责军事。这样,事实上军机处已经被架空了,完全成为了丁云桐用来迷惑日本间谍的清谈机构。 军事应急小组成立后,第一个任务就是应对即将爆发的朝鲜动乱,丁云桐下令,将朝鲜方面的一切情报、电报、书信等,列为单独一个系统。他的动作让其他人迷惑不解:朝鲜不是一片平静,皇上却为何如临大敌一般? 丁云桐一边发报给袁世凯,要他严密关注朝鲜时局,同时命令驻扎在山东登封府的吴兆有、张光前部,做好一切准备。包括准备好粮食、弹药、马匹、药品等,甚至要准备好轮船。 在这几个月里,这支两个团的部队,不断研究朝鲜的地图,熟悉朝鲜的人文状况,甚至包括学习一点简单的日语。丁云桐的判断是,只要日本海军的脚气病还没解决,那就不敢大动干戈,全面开战,那么,这支部队应该足以解决问题。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命令近卫军的一个师,前往奉天驻防。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丁云桐满怀激动,等待着朝鲜方面的消息,此刻他的心情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1882年的朝鲜,就像是一个表面平静的河流,缓缓的沿着惯性的轨道流淌着,但在河底却是激流汹涌,暗潮翻滚。各种思潮南辕北辙,犬牙交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瞬间宁静,但凌厉的旋风已经隐约耳闻,有政治远见的人都明白,大乱在即! 而此时掌权的闵妃集团,仍然是醉生梦死,豪奢糜烂到了极致。 此前高宗的生父大院君,在其执政时期,朝鲜政府的经济状况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善,国家财政非常充盈,仅以大院君下台的1873年为例:国库中有叶钱163万两,棉布和麻布共有3万5千匹,稻米26万石,豆类和谷类达到了4万石......。以朝鲜此时落后的生产能力,这样的积累已经是相当不易,用朝鲜官府的话来说:"此时富力,足支十年之用!" 但这样的财政收入,是依靠大院君政权的专制、重税和通货膨胀获得的,这一点倒像极了前世的天朝,底层民众,尤其是农民早已不堪重负,民怨极大,小规模的起义层出不穷。 而闵妃集团正是利用民怨,以及朝廷队大院君强硬对抗日本的担忧,终于在1873年的年底,一举夺权成功,迫使大院君退隐三溪洞山庄。 但闵妃集团的表现却更为糟糕,"每夜曲宴淫戏,灯烛如昼,连绵不休",为了祈祷世子平安,竟在金刚山一万两千个山峰,每一个峰顶供奉清钱千两,米一石,布一匹。同时卖官鬻爵,横征暴敛,骄奢淫欲,不可思议。 另一方面,日本利用<江华岛条约>中的不平等条款:无关税贸易,以及日本货币可以在港口通用等,几乎垄断了朝鲜的出口,以低价大肆掠夺朝鲜的农产品和矿产,为日本国内"输血",正是由于能获得大量廉价的朝鲜稻米,使日本始终能保持国内工人的低工资。 内外双重的压迫,已经使朝鲜的经济面临崩溃,朝廷俸禄一再拖欠,军人连生活都无法维持,边境地带的朝鲜百姓更是大批流亡。 朝鲜大乱在即。 第一百零七章 朝鲜乱起 更新时间:2014-01-28 闵妃很烂,很贪,但不傻。 能够争权夺利,能够靠阴谋上位的人,怎么可能对政治毫无嗅觉呢? 闵妃知道自己不得人心,为了维持统治,她不得不寻找靠山,来为自己撑腰。 老百姓恨自己入骨;朝廷文士同情怀念大院君居多,因为大院君时期,国家俸禄还是很充裕的;两班贵族怨恨肥缺职位都被闵氏宗亲占据;民间儒生更是憎恨自己与倭寇亲近;军队愤恨拖欠粮米。 放眼国内,竟然全是敌人。要保住统治不被动摇,只能依靠外来势力。 中国是宗主国,闵妃极为担心中国借势会干涉朝政,因此只能依赖刚崛起的日本。正是基于这种考虑,闵妃在1881年,接受了日本公使花房义质的劝告,正式成立新军"别技军"。 所谓别技,在朝鲜语当中,意思就是"精锐"。闵妃希望依靠这支军队,来保护自己的统治。 名义上的指挥是兵曹判书(相当于兵部尚书)闵谦镐,军队的实际指挥官是闵妃的侄子闵泳翊,教官是由日本使馆武官,日军工兵少尉掘本礼造担任,军官几乎全是忠于闵妃集团的贵族子弟。正领官为韩圣根,左副领官为尹雄烈,右副领官为金鲁莞,参领官为禹范善,营官为丁龙燮。 整个部队,完全是日式装备,日式训练,而且待遇极为优厚,其粮米是旧军队的五倍,更重要的是从不拖欠。此时其总兵力为四百人,另有一百多名贵族子弟被送往日本陆军学校学习。 另一方面,原有的汉城卫戍部队,京军六营(训练都监、龙虎营、武卫营、禁卫营、御营厅、总戎厅),是原先大院君时期设立的,闵妃完全无法信任,她通过一系列的缩编,最后只剩下武卫营和壮御营。其余有五千多名官兵,直接失业,成为在汉城街头流浪的乞丐。 剩下的这两个营,更是被一再拖欠粮米,到了1882年7月,已经整整13个月,没有领到禄米了,家庭生活已经根本无法维持下去了。 这时候,只需要一个导火索了。 袁世凯此时表面上,倒是颇为清闲,今天到这位大臣家串串门,吟诗饮酒。明天到那个城门外逛逛,欣赏风景名胜。一副悠哉悠哉,让暗中盯视的日本间谍十分纳闷。 但到了晚上,袁世凯却神情为之一变,一边和马建忠商量,记录白天的见闻,拜访的大臣对日本是什么态度,城外四周的地理水土又是如何,为未来的行动搜集情报。 另一边还要不断和国内电报联系,他对皇帝可以说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身在汉城,自然知道朝鲜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但皇帝远隔万里,却好像比自己还要清楚局势,明察秋毫啊。更奇妙的是,皇帝一再要求自己,紧盯汉城宣惠厅的公告。宣惠厅是朝鲜政府专门负责军需供应的衙门,皇帝要求一旦宣惠厅刊登要发放军粮的公告,马上向国内报告。对此袁世凯心里啧啧称奇。 而丁云桐,通过袁世凯不断发回的报告,也暗暗参照前世的经验,得出的结论是:这一世的矛盾比前世更加的尖锐,民众的怨恨更加强烈,也就是说爆发的动乱将会来的更加凶猛。 对此,他不得不预先作出决策。 前世的结果非常简单,朝鲜一乱,叛军和叛民四处攻击闵妃集团,以及日本人。然后大院君借势谋划,一举夺回政权。 接着中日两国都派兵朝鲜,中方实力更强,把大院君抓到中国去,重新扶起了闵妃集团,而日本虽然退让,但却迫使朝鲜签署<济物浦条约>,使日本取得了与中国一样的驻兵权,也有很大收获。 那么这一世,应该如何掌控局面呢? 丁云桐认为:大院君势力和闵妃集团,虽然都把自己的权力放在第一位,但还是有区别的。 大院君是稍微亲华,但极为憎恨日本。而闵妃则是不亲华,也不亲日,但也没有憎恨日本。 也就是说对于日本的态度,大院君方面更加的坚决和不妥协。 前世李鸿章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将倾向中国,憎恨日本的大院君,直接作为囚犯抓到中国关起来了,让那些亲华仇日的儒生势力大失所望。 当然,假如顺水推舟,支持大院君政权当政,这也同样不是一个好选择。首先,因为大院君是靠底层士兵和贫民的暴动而上台,如果中国支持他,那么将来会形成一个不好的示范,等于变相鼓励这种"犯上",等到中国将来自己统治朝鲜,会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呢? 其次,更重要的是,大院君这次上台,并不是依靠中国的力量,那又怎能指望他对中国俯首贴耳呢? 综合来考虑,丁云桐决定采取与前世不同的策略: 首先,原则上仍扶持闵妃上台,软禁大院君。 其次,不把大院君抓到中国去,而是以柔和的方式,把他送到偏僻城市,借用前世天朝用来对付刑部尚书的方法,来个"休假式治疗",并不宣布罪状,保持随时可能复出的姿态,以鞭策闵妃集团。 最后,要跟大院君说明,等到有一天与日本开战,将重新扶持他上位,这样大院君也能安心休养等待,而且对日作战,由抗日更坚决的大院君执政,对中国也更为有力。 这些策略,丁云桐事先跟袁世凯有所透露,但要他保持绝对机密,甚至不能告诉副手马建忠。 历史的车轮在缓缓推进,却有一个人却在微调车轮下的轨道。 1882年7月,汉城中流言四起,已经欠粮13个月的武卫营和壮御营,更是军心思乱,愤恨的目标首先就是负责粮饷发放的宣惠厅。 感觉到形势不妙,宣惠厅于7月16日发布公告,有一批来自于全罗南道的漕米运抵京城,将于7月19日首先给武卫营的士兵发放一个月的军粮,以此来安抚情绪。 这个公告迅速被袁世凯得知,这是丁云桐事先一再提醒的。 袁世凯惊叹:"神了,神了,庙算深远,天威难测啊!"他从灵魂深处发出一种恐惧:"皇上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会料到?" 袁世凯从小读的是圣贤书,子不语怪力乱神,六道之外更是存而不论。他对鬼神玄妙,一向是将信将疑,但这一刻却对皇上那种远隔万里,如在眼前;明日之事,却观之如昨日的预判,感到惊心畏惧,他甚至觉得假如自己有不敬大逆之心,皇上说不定也能未卜先知。 当然从另一方面,他也对完成任务更有信心了,反正皇上都已经料定了的。他马上就把这个消息向北京报告。 当天晚上,丁云桐收到电报,一蹦三尺高,果然如此,历史的轨道大致吻合,这也让他更加信心百倍。 丁云桐立刻下令,在山东登封的吴兆有部立刻进行动员,出发日期定在19日,同时停泊在大沽口的舰队,立刻前往山东海面,为吴兆有部护航。 同时命令薛福成,让在日本的间谍网,严密关注日本马关和福冈两个港口的动向。 在这种既紧张,又兴奋的情绪中,时间到了7月19日。 袁世凯一大早刚起来,吃过早饭,与马建忠还没说两句话,就看见下人跑了进来,喘着粗气报告:"报告大人,宣惠厅里打起来了!" 袁世凯轰然站起,朝鲜叛乱开始了! 第一百零八章 大局在手 更新时间:2014-01-29 形势发展,犹若滚雷。堪堪还在天边,转瞬已在头顶炸响。 仅仅在一天之内,整个汉城已经火光四起,喊声震天,到了晚上全城已经乱成一团,彻底失控了。 袁世凯一边给所有随行人员分发武器,一边派人去了解情况,到了晚上才逐渐搞清楚来龙去脉。 原来在7月19日凌晨,天刚蒙蒙亮,就有大批武卫营的士兵,饥肠辘辘的在宣惠厅门口等待,因为按照公告,今天该发放军粮了。所有士兵的家庭都挣扎在饥饿的边缘,今天的米是要拿回家救命的。 等到宣惠厅打开后,期盼已久的稻米发到手一看,所有的士兵立刻怒发冲冠。这些救命的粮食当中,居然有一半是砂子和糠皮,一石米实际上分到一半! 原来,这些朝鲜官员贪污成风,从漕米进京到分发给士兵,当中经过了层层盘剥,到最后能剩下一半,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这还是官府上面考虑到军心不稳,否则一粒米也不会发。 但这些士兵忍饥挨饿一年多,苦苦盼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再加上之前郁积的愤怒情绪,一时爆发出来,吵吵嚷嚷的拒绝领米。 而这个管理发放工作的库直(管理员),更是不识时务,仗着自己是闵妃侄子,兵曹判书闵谦镐的门人,居然还打骂士兵们。忍无可忍的士兵们终于爆发出来,一拥而上把这个库直当场活活打死。 眼见已经闹出了人命,这些士兵索性大喊:"饥死,法死,反正是等死,不如杀死该杀的,报仇雪恨!" 随后乱军蜂拥着攻击并焚烧了闵谦镐的住宅,一路上,无数的军民闻风赶来,到了中午的时候,人数竟已经达到了数万人之多。 这时,有一部分军民在有心人挑唆之下,开始聚集在云岘宫,请求大院君出面。随后,大院君就派心腹许煌,指挥这些军民前去攻击东别军营,获得了大批武器,并在东别营号召集结军民。 这时朝廷派人去通知别技军,但很不巧别技军刚刚放假,军营里只有几十个人,根本派不上用场。到了晚上,暴动军民在大院君势力的指挥下,兵分数路分别攻击了各个政府衙门,并一举攻占了别技军所在的下都监,将日本教官掘本礼造等人全部活活打死。 随后军民前去围攻日本公使馆,由于事先得到别技军军官尹雄烈的密报,日本公使花房义质知道大事不妙,索性一把火烧掉公使馆,带着28个人,连夜逃往仁川。 眼看日本人已经逃走,暴动军民索性冲进了昌德宫,扬言要清君侧,活捉闵妃,并将闵谦镐和观察使金辅铉、领议政李最应等人打死。 整个宫中一片混乱,也不知道闵妃是死是活。 袁世凯深感形势严峻,一边将情况报告国内,一边派人去接触那些亲华派的大臣,试探他们的态度。 20日凌晨,丁云桐接到了电报,不出所料,跟前世对比起来,这一世的情况更为严重。暴动来的更加猛烈坚决,仅仅一天一夜,闵妃政权就垮台了。虽然袁世凯报告闵妃生死不明,但丁云桐断定闵妃还活着,这个女人前世变幻腾挪数十年,哪有这么容易就挂掉的? 房间里也没开灯,丁云桐借着月光慢慢踱着步,心里思考着接下来的步骤:"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大院君很快就会掌握大局,重新执政。 那么中国一方面要广泛联系众大臣,一方面让吴兆有部队迅速控制汉城。等待时机一成熟,就可以推翻大院君政权,重新扶植闵妃集团。 由于自己早已做好准备,这个过程会很快完成,等到日军赶过来,大局已经定了,到时候再来跟日本逗嘴皮子。" 这样想定了之后,丁云桐令人发电给袁世凯,让他联系朝中四个大臣,金弘集、金允植、鱼允中和赵宁夏。这四人都是亲华派,由他们来制造舆论,请求中国出面是最合适不过的,同时也能影响高宗。 20日上午,大院君进宫会见高宗。此时高宗早已经是惊弓之鸟,宣布"自今大小公务,并禀决于大院君前。"事实上已经把一切权力转交给大院君了。 大院君第一个命令,就是宣布闵妃已经死了,要暴动军民退出王宫,并许诺会惩处贪官。听说闵妃已经死了,暴乱的军民失去了继续战斗的理由。 紧接大院君宣布,此次骚乱,"情非得已,事出有因",政府绝不会秋后算账。在得到这样的保证后,很快就有大批民众散去,剩余的数千军民,虽然心存疑虑,但也愿意遵守秩序。随后,这批人撤往城外梨泰院,以观望时局。 很快,到了21日,大院君便组织起了自己的新政府班底,分别有户曹判书李载冕,武卫营大将李景夏,壮御营大将申正熙,另外李正会,赵秉昌,李源进、任应准、李载晚等亲信也掌握了各个衙门。 并且就在当天宣布了一系列举措,比如释放政治犯、恢复从前的制度、禁止拥有特权的日本批发商等。 而袁世凯一边让马建忠去仁川联络,迎接即将到来的吴兆有部队,一边自己走访四大臣。这一轮密谈下来,四大臣全部赞成中国出兵,他们认为大院君这次上台并不是正常程序,是依靠叛乱,是"谋逆"之举,有违伦理,后患无穷,支持中国出兵推翻大院君。 尤其鱼允中更是哭着跪求中国速速出兵,因为日本极可能"借事居功问罪,得肆要胁之谋。"这正中袁世凯下怀。 袁世凯立刻拜托赵宁夏等人,入宫去说服高宗,但高宗显然对借用中国军队对付大院君有些犹豫。因为他以前习惯于被闵妃指使,现在闵妃生死不明,高宗有些不知所措了,众臣苦劝一天,一直到了22日夜,他仍然下不了决心。 袁世凯心急如焚,马建忠已经派人来报,大军已经赶到仁川港口了,而大臣们也联系好了,但高宗就是不松口。根据事先皇帝的指示,行动前必须先得到高宗的授权,等将来势力已经稳固了,再来"挟天子以令诸侯"。 22日晚,袁世凯给国内发电,陈述高宗犹豫,局势胶着。 到了23日,皇帝回电,只有短短七个字:忠州长湖院,闵妃! 袁世凯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我的至圣先师乾坤无极周天诸神啊!皇帝到底是从何得知啊!什么忠州长湖院,我听都没听说过啊!"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吓瘫了......。 当天金弘集就带人快马赶往忠州,24日果真在忠州长湖院找到了惊魂未定的闵妃诸人。 原来闵妃在暴乱当晚化装成宫女,在武艺别监洪在羲保护下逃离王宫,刚刚一路逃到了此地,屁股还没坐稳,就有人过来找了,一问是"上国使臣"指点的。 闵妃现在已经方寸大乱,她也没心思弄清楚"上国使臣"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一听中国愿意出兵扶持她,立刻喜出望外,事实上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她立刻写了封密信,交给李容翊、沈相薰二人随金弘集回汉城,去见高宗。 与此同时,吴兆有部已经在仁川登陆,开始还受到朝鲜仁川府使郑志镕的阻拦。而且据说,几天前日本公使花房义质等人逃到仁川,正由于此人的庇护,才侥幸能找到船出海逃走了。既然是个亲日派,也就不用客气了,袁世凯果断下令把他拘押起来。 随后,军队兵分两路,中校张光前率领一个团据守仁川,上校吴兆有,马建忠,以及随军而来的马建常(马建忠之兄),陈树棠等人,率领一个团直趋汉城。 到了25日,汉城郊外各个要点都已经被中国军队占据,整个形势已在掌控中了。 丁云桐收到消息后,深感欣慰:这一世,自己料敌机先,兵行神速,不到一周的时间,在朝鲜已经布局完毕,只等高宗授权,便可监禁大院君,扶持闵妃,同时借势全面控制朝鲜的内政外交。 前世直到一个多月后,才下决心抓大院君。这一世,中国不知道占了多少便宜,此时,日本公使刚逃回长崎,想必日本政府也才刚刚开始讨论怎么解决问题。等到日军过来,朝鲜早已大局已定。 26日,高宗在看了金弘集等人带回闵妃密信,终于下定了决心,让赵宁夏出面正式"请求"中国出兵。袁世凯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 而此时的日本政府,仍然在进行激烈的争论,主战主和争执不下,直到7月28日,才初步定下了以武力为后盾,迫使朝鲜屈服的策略。 主要目标是:要求朝鲜政府谢罪、赔款、惩凶,同时又规定割让朝鲜巨济岛或郁陵岛、5年内朝鲜军队警卫日本公使馆、必要时出兵占领仁川以及扩大日本在朝鲜的通商特权等。 但直到这个时候,日本还没搞清楚谈判对手到底是哪个。 第一百零九章 占据先机 更新时间:2014-01-30 1882年7月28日,日本以最快的速度采取了行动,由金刚号和比睿号两艘强舰为首,由天城、磐城、清辉、日进、孟春、迅鲸六舰作为僚舰,组成联合舰队。金刚号为旗舰,司令官为海军少将仁礼景范。舰队护送着由陆军少将高岛鞆之助率领的1500名陆军士兵,以及由花房义质领衔日方代表团,从马关出发,前往朝鲜仁川。 同时,以扶桑号铁甲舰为首的第二批舰队,包括甲铁、龙骧、富士山、千代田形等舰也开始在东京的品川港集结。 日本参谋本部也开始进行动员,参谋总长山县有朋和外务卿井上馨亲自坐镇马关,最近的驻扎在熊本的第六师团也开始往福冈移动。 7月30日,日军舰队抵达仁川。花房义质站在迅鲸号上,正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趁着朝鲜大乱,日方以最快速度控制整个汉城,以武力为后盾,强迫朝鲜进一步签订不平等条约,一举彻底的把朝鲜变成日本的势力范围,而中国人还傻子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想得美,舰队一到港口,花房义质马上瞪圆了眼,成了傻子。 只见港口外面,一堆战舰一字排开,严阵以待,黄龙戏珠旗迎风招展,正是中国舰队。这让日方倍感意外,中国得反应速度有这样快?会不会是凑巧路过正好赶上了?但向港口外的渔民一打听,整个仁川港已经被中国重兵把守了,花房义质一下子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目前朝鲜虚实不明,国内还没有下决心开战,强行在仁川登陆,很可能会引起冲突。无奈之下,日军只好转向前往仁川以南的水原郡。 8月1日,日本海军在仁川港与中方对峙,其余人在水原郡登陆,直趋汉城。在汉城郊外遇到了闻讯前来迎接的金玉均和朴泳孝等人,这才知道了朝鲜的大概情况。 原来本应该天下大乱的朝鲜,此时居然已经风平浪静了,而且中国军队已经牢牢控制了整个汉城,严防死守,完全占据先机。这一切变化远远出乎日方的想象,花房义质等人更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不得已之下,日军只得重新撤回汉城以南的水原郡驻扎,直到8月2日,才掌握了事情的经过: 第一.大院君已经26日被中方逮捕,并被送到了与中国仅有一江之隔的义州郡,软禁了起来。但并没有公布任何罪状,而只是说出于健康原因,让大院君进行"休假式治疗",朝廷对外的公告大意是:大院君因长期超负荷工作,精神高度紧张,身体严重不适,经同意,现正在接受休假式的治疗。 整个公告语气暧昧,令人浮想联翩。 同时大院君的亲信李载冕、李景夏、申正熙等人,也只是被革职而已,并没有受到其他惩处,对于他们在暴乱中扮演的角色,朝廷更是一字未提,此中深意,耐人寻味。 第二.闵妃被重新迎回了昌德宫,而且仪式相当隆重,显然闵妃集团已经重新得势,但据金玉均等人透露,其实都是中方在背后操纵。 第三.中国军队控制汉城后,晓谕了聚集在梨泰院的暴乱军民,要求放下武器回家去,既往不咎等等,并且指使朝廷发放一些拖欠的粮饷,安抚叛军的情绪。到了27日,大部分人都已经散去了,剩余的数百人于28日凌晨,遭到中国军队的突然袭击,上百人死亡,金长孙、柳卜万、郑义吉等8名兵变“魁首”被处死,孙顺吉、崔奉圭及孔致元等人,带头围攻日本公使馆,也已经被中方拘押。因此整个暴乱事实上已经被彻底镇压了。 仅仅几天的工夫,这么大一场动乱就被轻易了解了,而动乱中角逐的三方,都已经彻底被中国搞定了。其神速,其迅猛,其决然,其果断,简直是天方夜谭,骇人听闻。这都让花房义质等人觉得自叹不如,信心大受打击。一时间方寸大乱,进退失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经过商议,花房义质决定亲自带人进汉城交涉。 这边日军还在待命,那边丁云桐却是怪招叠出。根据他预先的命令,8月2日清晨,仁川港外的中国舰队,突然全军集结起来,径直离开了。 这一招大出日本舰队司令仁礼景范的意外,就好像两个拳击手,咬牙切齿,大眼瞪小眼,随时都准备着拼个你死我活。这时候,其中的一个选手,突然双手插兜,吹着口哨走了,丢下另一个人,莫名奇妙的傻在那里。 仁礼景范派一艘舰跟在后面一看,发现中国舰队居然是全军南下,一路径直往日本方向驶去,摆出一副要拦截日方后援船只的架势。 这个发现让仁礼景范左右为难,不知道该留在仁川,还是该跟着中国舰队。最后,他还是决定尾随中方。万一双方开战,中国舰队沿途袭击日军的运输船,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一边派人通知岸上,一边也启航追击。于是,中日两国舰队在黄海上面,一前一后玩起了躲猫猫。 这正中丁云桐的下怀,他这一手可不是跟日本人随便闹着玩玩而已,是有很深刻的含义的。 他前世阅读日本近代的战争历史,深刻领悟日本的作战风格,就是胜者为王,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所以每一次战争,都是不宣而战,或者一宣即战,经常是以偷袭对方开场。 甲午战争是在丰岛海面偷袭中国的运输船"高升号"; 日俄战争是同时偷袭仁川和旅顺的俄国军舰; 太平洋战争则是偷袭珍珠港。 所谓推己及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们喜欢偷袭别人,自然也怕别人偷袭自己。因此,丁云桐料定日本舰队没有别的选择,肯定会尾随追击。 要知道,在大洋上相互追逐,随时都有可能擦枪走火,波涛汹涌中又无法好好休息,这样的精神压力,这样的工作劳累,会极大的加快舰上官兵身体里的新陈代谢。 这时候,要命时刻的到来就会大大提前。很快,日军官兵的"脚气病",也就是维生素b1缺乏症就会迅猛的发作。 在刘步蟾的指挥下,中国舰队忽而向西,忽而向东,一会儿悬挂彩旗,一会儿悬挂白旗,一会儿致敬友好,一会儿对空放炮,一会儿挂出旗语"所有人员,准备战斗",一会儿又挂出旗语"祝各位读者马年快乐,万事如意"。 弄得后面的日本舰队官兵如疯似傻,一惊一乍,情绪跌宕起伏,精神高度紧张。仁礼景范更是咬牙切齿,痛骂"支那人都是神经病,十个压路机坏了两个---八个压路啊!" 这边日本舰队经历着人间喜剧,那边花房义质却是感受着悲剧的气息。 刚一进汉城,中方驻朝的副代表马建忠,就主动过来会面。一张嘴就是恶人先告状,指责日方在背后煽动汉城暴乱,日本教官掘本礼造更是肆意挑衅,导致事态迅速升级,现在又大军压境,图谋不轨,对此中国将提出严正抗议云云。 这一番指鹿为马,混淆是非的说辞,差点没让花房义质当场晕过去。中方对于暴乱军民围攻日本公使馆,前后共打死十三名日本人这些事实一律视而不见,反而倒打一耙,指责起日方来了,这让花房义质激愤之下,竟然都不知道从何辩起。 双方激烈争论,大吵了一架,直到两个人都唇干舌燥之后,马建忠才勉强同意"妥善保护好日本公使馆,是朝鲜政府必须尽到的义务,也是国际法律的常识。在这一点上,朝鲜方面确实有一些责任。" 但这个责任有多大,应该由哪些官员来承担,这一点,马建忠又坚持"当时事出突然,声势浩大,朝鲜官方自顾不暇,虽有过但情有可原。",并说明带头围攻的乱军都已经被中方拘押了。 等到马建忠离开,刚刚还高兴谈判有进展的花房义质,才突然清醒过来,感到自己由于被中方颠倒黑白的说辞激怒,竟然上了对方的当了。 自己本来应该直接找朝鲜政府谈,干嘛要搭理中国人呢。跟中方争吵朝鲜问题,不就等于承认中国是朝鲜宗主国了吗? 想到这一点,花房义质十分的懊恼。他连忙亲自前往王宫,要求面见高宗。结果却是吃了个闭门羹。得到的回覆是:高宗身体不佳,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中方代表商谈。 气得花房义质肚里一阵大骂。 回到住处后,金玉均前来知会,他听说中方的袁世凯与闵妃达成了协议:中国推翻大院君,扶持闵妃。而闵妃作为回报,要把对日的外交权力转交给中方。 花房义质只觉得憋了一肚子火,朝鲜方面不肯跟他谈。想要用武力威逼,又觉得中国准备充分,心里又没多大把握。想来想去,竟觉得无计可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第一百一十章 稳坐钓鱼台 更新时间:2014-01-31 权衡过利弊,花房义质觉得此时还需慎重,只得暂时先返回水原郡。刚一回来,又得知中日双方舰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都离开了仁川港。 花房义质眼见局势越来越离奇,和本方预先的设想完全不同,只能先向国内报告形势的变化,等待方略指示。 此时,朝鲜的态势呈现出一种奇特的不明朗。尤其是日方,被中国迅速有力的举措给震慑了,不敢轻举妄动。 1882年8月5日,在获悉朝鲜的新情况后,日本召开紧急会议。伊藤博文在会议上大声疾呼,要求所有人都"清醒一下"。他严肃的警告:中国的招法,既快又准,一招接着一招,让日方难以应对。这样快的反应速度,绝对不可能是临时起意,仓促决定,甚至有可能是蓄谋已久的行动。而整个过程,日本都蒙在鼓里 伊藤博文着重指出:有一个令人怀疑的细节,根据大沽口的间谍密报,恰好在汉城动乱前几天,中国的舰队突然从大沽口拔锚启航。而汉城发生暴乱的同时,中国军队就已经感到仁川。再结合之后中国采取的步骤,一步步有条不紊。因此,不能排除汉城的暴乱都是中国在背后策划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帝国的情报系统必须进行深刻的反思,帝国也必须重新评中国的实力,并调整自己的政策。 伊藤博文最后说道:"我们自以为什么都知道,实际上我们对中国一无所知。如果我们贸然行动,那么帝国就将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打一场错误的战争。 伊藤的发言,引起了与会者强烈的反响。这种反响分成了两个极端,支持者认为他的发言是真知灼见,反对者则认为如果像伊藤那样犹豫不决,到最后只会一事无成,朝鲜也将被中国一口吞下。双方争执不下,最后天皇做出了所谓的"圣断",决定要"慎重行事",但还是坚持根据<江华岛条约>,日朝之间的事情,不接受中国的干涉。 随后,花房义质秉持国内的训示,坚持要与朝鲜单独会谈。而朝鲜拒不会面,坚称要日本与中国交涉。而日本又不肯接受,一时间三方陷入了僵局。 8月14日,中国舰队在黄海上转了十几天,拐了个大圈后,最后又回到了仁川港。跟在后面的日本舰队则已经被折腾的疲惫不堪了,仁礼景范更是觉得有一种被耍的感觉。 他愤怒的咒骂中国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到处瞎转悠什么。 更糟糕的是,那可恶的"脚气冲心"已经大面积发作了。按照以往的规律,这样的时间,一般只是零星的发作而已,等执行完任务,回到岸上,病情就会慢慢退去。 但这一次,情况却大为不同,也许是官兵们普遍精神压抑焦虑,身心疲惫,病情不但发作的更早,而且范围更大,病情更重。这种脚气病并不是常见的“香港脚”皮肤病,而是一种全身性疾病,又名“脚气冲心”。患病者足踝,膝盖,大腿至全身有水肿及浆液渗出,严重者丧失运动能力,甚至引发心脏病危及生命。 此时舰队里,已经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官兵失去了行动能力。在提倡意志和忍耐的日本海军中,能被称作“病员”必然是已经症状严重的患者。这些病员大多已经没有了膝跳反应,根本已经无法站立了。 大量的病员,让军舰的各个岗位都缺少人手,甚至连一些后勤卫生人员,不得不临时充当炮手等职。 仁礼景范对此极为焦虑,舰队在这样的状态下,战斗力无疑会大打折扣,如果现在开战,根本毫无胜算。要是继续这样拖下去,用不了多久,不用开打,就会先死一大堆人。 奇怪的是,对面的中国人,还有港口的英国军舰,似乎都没有生病,凭什么单折磨日本人呢?仁礼景范这叫一郁闷啊。 他只能一边让各个舰全力掩饰病情,别让中方瞧破。一边向国内报告,陈述形势之艰困,实在难以持久。 日本政府现在极为苦恼,因为在品川港集结完毕,准备护航后援部队的第二批舰队,也已经出现病情。可以想像,等这批军舰到了朝鲜,情况不会好到哪里去。 如此窘况,逼得日本政府不得不妥协。到了这个时候,再强硬的人也无法再坚持自己的观点了。如果再这样继续对峙下去,只怕舰队会首先撑不住,不得不返航。 如果没有了舰队的保护,送再多的陆军过去也毫无意义。到时候,手上一点筹码也没有,说不定中国反而不肯谈了。 事情已经没有悬念了。 此时的北京皇宫里,丁云桐正在看着袁世凯的电报。他心里已经确信日本将会妥协。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一点,在脚气病被克服之前,日本是没有能力进行跨海作战的,而中国现在可以大胆的按照计划控制朝鲜了。 思念至此,丁云桐对自己的谋划不禁有几分得意,顺手就狠狠的拍了一把怀中的美人。 美丽的宫女钰莹,一丝不挂的坐在他的怀里,酥胸坚挺,腰肢纤细,线条柔美。洁白的盛臀在丁云桐大力拍击下,更是左右晃动着,肉光致致,令人眩目。尤其中间那一道深沟,黑幽幽的,深不可测,又散发着温暖潮湿的气息,让人忍不住要伸手入内,一探究竟。 丁云桐看着这般旖旎风光,只觉得丹田里一股热气,蓬勃蒸腾,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自己还不是风花雪月的年纪,一咬牙,把象牙雕刻般洁白的美人,往地下狠狠的一推。钰莹猝不及防,一声惊呼,倒在地上,回头迷惑的看着皇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整个身体侧卧,玉体横陈,曲线玲珑,在明亮的灯光下,像一只洁白而无辜的羔羊。 丁云桐只觉得胸口像火烧一般,灼热的难以忍受。他回身顺手摘下墙上的鞭子,狠狠一鞭,"啪"的一声就抽在钰莹白玉凝脂的玉体上。 钰莹一声惊呼,声音里饱含痛苦与不解,滑腻的背部立刻留下了一道红印。 接着"啪"的一声,又是一道鞭子反抽过来,狠狠的打在饱满光洁的胸部上,打得乳峰像小鹿一般颤动个不停,嫣红的蓓蕾凄楚的抖动着,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接着又是一鞭抽在修长笔直的腿上,让钰莹又是一声惨呼。 鞭子飞舞着,一鞭接着一鞭,已经打得钰莹翻来滚去,但仍然不肯罢休,好像非得给少女最隐秘的胯下,也来上那么一鞭。但钰莹用双手护着,就是不肯松手。 "啪"的一声,一双葱茏竹笋般的玉手,也挨了狠狠的一鞭,一道血痕横在上面,非常醒目。钰莹痛苦之下,把双手缩到了自己的胸口。 终于,"啪"的一鞭狠抽在少女的下体上,剧烈的疼痛像电击一般,刺激着少女的神经,一声带着哭音的惨叫"啊"! 伴随着,一道细小雪白的水柱,从姑娘的下身喷涌而出,她,失禁了! 惨叫声,像尖厉的针刺破了皇宫上的苍穹,天空中黄暗的月亮,像个圆脸的商贾,追逐着浮云,对人世间的一切漠不关心。 皇宫中,丁云桐喘着粗气,觉得自己胸口的那一股火热,终于渐渐平息下去了。他看着面前地上的少女,她捂着脸微微饮泣,肩膀抖动着,身上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身下则是一滩尿液。 丁云桐使劲闻了闻空气中,那一股少女的尿味儿,然后挥了挥手:"你可以退下了。" 少女捂着脸,在地上磕了个头,甚至都不敢直起腰,蹲着就出去了,但五指缝间却闪耀着森冷怨毒的目光。 丁云桐轻抚着桌上的朝鲜地图,现在还真不是决战的时候。 根据他预想的计划,那得等到明年的下半年。到那时,在近卫军陆军方面,除了纸面上公开的这些部队,暗中编制的近卫军也有将近五个师了;而海军,舰队也差不多准备就绪了。 同时,东北通往朝鲜的铁路,甚至从鸭绿江通往汉城的铁路,都已经竣工。朝鲜内部的整合也已经完成,可以保证开战时近卫军能得到当地的后勤支援。 天时、地利、人和统统在自己手中,便可放心大胆的与日本决战,给日本以致命一击,奠定东亚地区未来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大局。 至于到时候日本是不是会保持冷静克制,丁云桐对此一点都不担心。 日本这些年来,扩军备战,军事预算疯长,国民经济严重畸形,就像一个喝了二十瓶酒的男人,不撒出来,会把自己给憋死的。 何况那个时候,想必日本海军的脚气病已经大大缓解了,实在没什么理由可以阻拦那一股开战的狂热了。 也许,会有一些冷静的政治家,譬如伊藤博文等人,极力阻拦,想等待更好的侵略时机。 但丁云桐手里还掌握着大杀器,只要这个大杀器一使出来,日本就会疯了一样,往朝鲜半岛上爬,谁也拦不住,包括天皇在内!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地狱就在前方 更新时间:2014-02-01 丁云桐所谓之"大杀器",就是日本与朝鲜之间的贸易。他认为,只要掐断日朝贸易,日本马上会陷入极端艰难困苦的境地。 前世的历史一直在解释,日本侵略东亚大陆是基于怎么样的扩张野心,但并没有解释内在的经济驱动力。而这个才是真正的原因,其他历史的、政治的、文化的、外交的,都只是经济因素的外在表象而已。 日本从明治维新开始,其工业,尤其是棉纺织业发展极快。但日本资源贫瘠,国内市场狭小,而且底层民众极为贫困,消费能力低下。这就决定了日本需要对外争夺原料产地和市场,朝鲜就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关键所在。 朝鲜内地的农民,对布匹的需求量很大,他们的消费能力很低,因此很青睐从日本进口的"小巾白木棉"。由于不平等条约的无关税贸易,使这种窄幅褚皮纤维白布,价格极为低廉,深受朝鲜内陆市场的欢迎。甚至于日本山阳道、大阪、爱知、静冈等地,有许多小型工厂,就是专门为朝鲜内陆提供这种布匹。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朝鲜是日本性命攸关的原料来源地,一个是谷物,尤其是大米。另一个就是黄金。 日本的工业化水平较低,其生产工艺,机械化能力,生产规模等等,都远远不如发达工业国,生产成本自然也较高。为了提高竞争力,唯一的途径就是保持工人们的低工资。只有工资处在很低的水平,才能压低成本、降低价格。 那工资很低的工人们又如何生存呢?只能依靠市场上那些从朝鲜大量廉价收购的稻米了。 日本的粮食收购商,早在播种季节,就大批的进入朝鲜稻米产区,以提供贷款为诱惑,事先预定了很多收获时的产量。虽然日本商人将价格压得很低,但生活艰难的朝鲜农民很难拒绝这种引诱。 等到了收割季节,日本粮商更是直接进入田间地头,以资本为后盾,用现金一次性付清的方式,大量收购农民的谷物。这种现金付清的战术,很容易挤垮那些资本微薄的本地收购商。而在这一过程中,粮价同样会砍得很低。有时,日商还会用一些工业品,比如壶、锅、盘、盐、农具、煤油等,进行不等价交换。 这一时期,朝鲜的稻米、大豆、牲畜等出口,完全被日本垄断。 最后一个就是黄金,从朝鲜大量进口的黄金,是日本金融近代化的重要基础。要知道,其他国家或殖民地的黄金贸易,都被发达国家严格管制,朝鲜是日本唯一的奶牛。 前世从1885年至1887年,仅仅三年,从朝鲜进口的黄金,就是日本国内黄金产量的4倍!明治维新初期的二十五年里,日本从国外进口的黄金里,有将近70%来自朝鲜! 这些黄金都是通过不平等的特权,在朝鲜流通日币,发行期票和银行兑换券等手段骗取套购的,有的甚至直接从朝鲜淘金者手里巧取豪夺。 什么叫经济命脉? 朝鲜的大米和黄金,就是日本的经济命脉! 而且日本根本没有其他替代方案。这就是日本几十年孜孜以求要独霸朝鲜的源动力。只要掐断这条命脉,几年之内,日本国民经济就会大乱,日本社会就会动乱,天皇、财阀以及寄生地主的统治就会摇摇欲坠。没有选择,日本只能开战。 日本政府对这些掩饰的很好,如果丁云桐不是前世看过相关的历史书籍,又怎能洞悉其中奥妙。把握到这一点,开战的导火索就能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这个大杀器将分为三部分,也就是禁止谷物出口日本的"防谷令";禁止黄金出口日本的"限金律";以及禁止从日本进口棉布的"拒棉谕"。 三位一体打下去,日本人就会疯掉了。 8月17日,万般无奈的日本政府,正式向花房义质训令,作出妥协,承认中国可以代表朝鲜进行交涉,只求能有一个体面的下台阶。 但在政府内部,却有一部分人,比如西乡从道、黑田清隆等,却认为是由于伊藤博文之流的犹豫拖沓,导致丧失了时机,私底下,他们愤恨的把伊藤称为"国贼"。 收到训令的花房义质只好改变态度,主动去找袁世凯商谈。双方在唇枪舌战了数日了,终究形势比人强,不得不签署了一个备忘录,基本确定了条约的框架,同一天带头围攻的孙顺吉、崔奉圭及孔致元等人,被押到日方代表前,正式处决了。 1882年8月25日,朝鲜代表金弘集、日方代表花房义质以及中国代表袁世凯,正式签署了<济物浦条约>,济物浦是仁川的另一个名称。 条约只是将中日备忘录内容细化了一下,一共六款: 第一.朝鲜须严惩攻击日本公使馆的主谋和带头人员。 第二.朝鲜须对日本公使馆所受损害进行道歉,并派遣使者前往日本谢罪。保证今后不再发生类似事件。 第三.朝鲜须厚葬死亡的日本官员。 第四.朝鲜须向死难者家属及受伤者,支付抚慰金五万日元。 第五.在原先的仁川、釜山、元山之外,再增开杨花津为通商口岸。 第六.朝鲜地方政府有义务保护在朝鲜内地的日本商人。 一天之后,条约文本就到了丁云桐的面前,跟前世相比,日本没有获得驻兵权,也没有获得赔款,更重要的是条约上有中国代表的签字,日本等于被迫承认了中国的宗主权。那么接下来中国在朝鲜采取的任何动作,日本都无权再过问了,这是真正的外交胜利。 "这是外交的失败!,是日本帝国的耻辱!"福泽谕吉在日本报纸上大声疾呼,"人民快觉醒吧!" <济物浦条约>在日本掀起了轩然大波,日本使馆被烧、外交官员被杀,换来的只是不痛不痒的道歉,原先预估的割地赔款统统没有实现。日本各大报纸纷纷批评政府"无能、软弱"。像"玄洋社"这些军国主义组织更是在<九州日报>上,攻击现政府是"向支那献媚的卖国政府",签署条约的花房义质是"大和的败类",鼓吹要"刺杀花房以雪耻"。由于军费暴增,导致经济失衡,日本民众一直忍受着物价飞涨和重税盘剥,趁着这个时候开始发泄不满,日本各地不断有民众骚乱,打砸抢烧。 日本的喧闹,丁云桐暂时还不挂在心上,此时他关注着另一件事。 八月中旬,丁云桐命人用电报,将工业化的第一个四年计划发给了唐绍仪。罗斯柴尔德动用自己的影响,找了一帮经济和财政方面的专家,帮助审阅这份计划。 其中来自瑞士洛桑学院的法国人里昂?瓦尔拉斯,是经济平衡方面的权威,他坚称四年计划必须修改,尤其工业部门建设投入达到百分之六十八点二,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不可能实现。并强调,即便最大限度的发展重工业,也应注意比例问题,否则反而影响发展效果。 经过讨论,工业部最后采纳了这个建议,将工业部门投入减少了十个百分比,相应的农业、林业和水利部门则得到了加强。还将一部分资金用于农业投资,包括水利投资、军垦费、农村救济费、黄河治理费、长期农贷等。 根据预先的布局,大批的重点工程也开始上马。 其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摆在了工业基础更加薄弱的内地。这主要考虑到资源等因素,将钢铁企业、有色金属冶炼企业、化工企业等,选在矿产资源丰富及能源供应充足的中西部地区;将机械加工企业,布局在原材料生产基地附近。 在投入施工的大型项目中,绝大多数分布在中西部地区;而军工企业,除部分造船厂摆在海边外,大多数也布置在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根据这个布局,绝大多数资金都投入了中西部地区。 8月27日,蓄谋已久的粮食征收计划,正式开始在四川实施了。 根据事先的成分划分,征粮的目标首先将是地主,其次将是富农和中农。而贫下中农、贫农以及雇农将作为团结对象。 当然,在内部的秘密计划里,贫下中农等将是最后的打击目标。 大浪淘沙,在残酷的大时代面前,不会有谁会是幸运儿,除了独裁者。 与此同时,一条杀气腾腾的法令也正式公布了,条文内容为“通过采购、藏匿商品或不投放市场等手段蓄意抬高商品价格者,将没收全部或部分财产,并处以死刑。" 同时将刑法用于征粮,对拥有余粮拒不缴纳者,将以投机罪名一律重处。 所有人员和力量都已经准备就绪了,作为威权的标志,上千口雪亮的铡刀,都已经分发各地。准备镇压任何反抗的巡防营以及近卫军,都已经在预定地点待命。 现在,时候到了,丁云桐坐在皇宫里,甚至都能隐约闻到血腥味。 地狱就在前方!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地狱之门正在打开 更新时间:2014-02-02 1882年,中国的工业建设开始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8月29日,在工业化领导小组下专门设立“外国咨询委员会”,负责设备、技术和人才的引进业务。仅在8、9两个月间,中国就同西方各国,尤其是德国和美国签订了将近60个技术项目,涉及冶金、工业机械、轮船等多个重要经济部门。有些项目,干脆直接购买成套设备或招请外资包建,快速引进西方的先进技术项目。到1882年年底,签订的项目增加到一百多个。 9月29日,以"犹太复国联盟"为核心的犹太访华团抵达了北京,团员里包括大量经济和技术方面的专家。 丁云桐在中南海紫光阁亲自会见代表团,并发表讲话。丁云桐指出,帮助犹太人建国的"六?二三宣言"是基本国策,五十年不变,至于五十年以后,那就更没有理由改变。对此他还庄严承诺:中国人民是说话算数的。 丁云桐还指出,一个工业化的,强大的中国,是犹太国最终能够建成的重要保障,在这一点上,中国人和犹太人是同一战线。 谈话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大批犹太工程师和技工,也纷纷加入了中国工业的建设队伍。他们和那些聘请的专家一起,很快就成为各行各业的技术核心。 与此同时,从世界各地,尤其是南俄、东欧地区闻讯而来,前往丰沙里地区移民定居的犹太人,数量也正在成倍的增长。 从1882年下半年至1883年初,中国迅速成为世界市场上机器设备的最大买主。1882年的最后一个季度,美国出口的机器设备中,有28%卖给中国。1883年第一个季度,德国机器出口总量的37%销往中国,而到了第二个季度更是高达45%。1882年下半年,世界机器出口总量的17%销往中国,到了1883年的上半年,这个数字上升到了29%。 机器设备、技术、人员等的大量引进,随之而来的是华夏银行的白银存量,就像开闸泄洪一般的迅速减少。作为补充,谷物的出口量也开始大幅度增加。 四川,作为第一个征粮制的特区,在1882的8月底,正式全面启动了。 根据丁云桐的计划,工作的第一个环节,是发动广大的贫下中农、雇农,甚至包括富农和中农,来对首要目标地主进行打击,完全剥夺地主手中的谷物。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贫下中农和富农、中农的积极性肯定不一样,因为打击过程中的心理快感程度是不一样的。 9月2日,丁云桐亲自写信给在四川负责"维稳"的内务部长赵秉钧,强调征粮工作绝不能是"和风细雨",他指出:"绝不能束手束脚,规矩不要太多,对一些过火行为,不应泼冷水。要让农村中的积极分子们,多少沾点血债,这样他们将义无反顾的和政府站在一起。" 丁云桐用一句话结了尾:"我要见到血!" 这封来信,为四川特区的工作奠定了基调。 很快,在内务部的主导下,中国第一座集中营在重庆渣滓洞成立,这个地点也是丁云桐自己选择的。不久之后,这里就将人满为患,而且将永远人满为患! 与此同时,从各大城市精心挑选的两千多名年轻学生,被作为辅助干部,被分派到各个地区。这些学生,都是狂热的君权主义者。连年的宣传使他们确信,英明的皇帝一举扭转了中华民族受尽西方欺凌的历史,现在皇帝正在全力使中国成为工业强国,而他们将是这个伟大时代的见证者。 这些年轻的身体里,都澎湃着汹涌的热血;稚嫩的胸膛里,更燃烧着激情的火焰;他们的目光里散发着理想和信念的光芒;他们的头脑里,回响着皇帝激动人心的声音"一切为了粮食!一切为了工业!一切为了新中国!" 在这些热血青年中,有一个湖南浏阳人,年仅十八岁,被大时代的热烈气息,被自己肩负的神圣使命所感动,不禁写下雄心勃勃的宣言: 书剑情怀寄家国,经纶抱负匡河山。 碧血染红丹青史,雄心照亮秋风原。 他的名字叫谭嗣同。 征粮行动开始还只是说理教育,但显然没有多少地主愿意交出谷物,到了10月,行动开始升级,逐渐出现乱捕、乱斗、乱打倾向。而地主们面对高压,往往是挖洞藏粮,多报少交,以拖待变等等。 到了10月底,在内务部的支持和默许下,一些极端学生以及贫农积极分子,开始采取暴力的方式,公开殴打没有交够谷物指标的地主,行动逐渐过火,11月3日,汉中出现第一例打死人的事件,11月4日,四川双流县出现第一例自杀事件。在这个过程中,地主的标准一再被放宽,事实上许多富农也陆续被划入了地主。 到了11月中旬,暴力活动开始迅速的公开化,普遍化,农村到处都是血淋淋的标语"要粮食,还是要性命,自己挑!" 仅在四川荣昌县,共划分地主663户,3376人,地方政府放手组织乱打、乱吊。由于地主成为受辱和死亡的代名词,一些农户得知被划为地主后,竟绝望自尽。仅这个县,地主富农就自杀了96人(男39,女57),征粮现场打死16人(男9,女7),有4人胆敢反抗,最后用铡刀铡成了两段。粮食被搜光后,又病死、饿死了66人(男42,女24),加上关押致死的12人(男8,女4),总共死了194人(男102,女92)。 四川营山县30%的村子发生了吊打和肉刑的情况,全县被划地主多达3760户,其中自杀了261人(总共自杀301人)。 很多人家被认为有私藏谷物嫌疑,遭到了残酷的刑讯。包括打、吊、焗烟、灌水,用木棍自胸碾至腹碾出大便。还有用小蛇、大蚂蚁装进地主裤裆,还有吊乳头、熏烟火、坐水牢、睡勒床、点天灯等刑讯方法。 地主毕竟只是农村的少数群体,到了11月底,已经基本被清扫一空了。但这只是热身,对富农和中农的强制性征粮也紧接着开始了。 在一片恐怖气氛中,一些内务部人员、学生、积极分子,由于"立场坚定,表现出色",得到了火线提拔。同时也有少数地方官员"心慈手软,工作不力",最后统统被送往重庆渣滓洞集中营。 而粮食也不断从地窖里,从山洞里,从墙壁夹层里,甚至从老鼠洞里,一点点的被搜出来,一粒稻壳也不会剩下,全部被押往长江沿岸的集结点,通过水路外运。 同时<寰球时报>也在连篇报道:四川粮食再获丰收,实现夏粮九连增。农民踊跃交粮,支援国家建设,大家兴高采烈,斗志昂扬,誓要把粮食增收进行到底! 到了1883年初,同样的征粮措施,也开始在江苏、河南、湖南、山东等产粮大省实施,并新建立了贵州熄峰集中营、江西上饶集中营、南京江塘集中营等。 在谷物大规模征收的同时,中国农产品的出口也正在大幅度增加。生丝、茶叶、豆类、棉花、芝麻、植物油、牛皮、羊毛、猪鬃等农产品出口总额都不断创下历史纪录。 在国家政策的保驾护航下,在大量资金的支持下,在无数专家学者的指挥下,一大批民用的企业项目正在神州大地上,如雨后春笋般的拔地而起。 煤矿:山西潞安洗煤厂、焦作中马村立井、大同鹅毛口立井、淮南谢家集中央洗煤厂、铜川王石凹立井、平顶山2号立井。 钢铁:鞍山钢铁公司、本溪钢铁公司、武汉钢铁公司、热河钒钛矿。 有色金属:株洲硬质合金厂、云南锡业公司、江西大吉山钨矿、江西西华山钨矿、江西岿美山钨矿、洛阳有色金属加工厂。 机械:武汉重型机床厂、西安开关整流器厂、西安绝缘材料厂、西安电力电窗容器厂、洛阳矿山机械厂、湘潭船用电机厂、兰州化工机械厂。 另外还有佳木斯造纸厂、华北制药厂、太原制药厂等。 剧烈而又高速的工业化进程,极大的震动了整个社会,由于征粮政策,大批农民主动或被动放弃了土地,被招入城市成为了工人。社会的组织结构正在剧烈的变化,同时也震撼着人民的思想,每个人都感到自己身不由己的落入了这个剧烈旋转的时代旋涡,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像一个无知的婴儿,脑子里原有的意识观念动摇了,一切经验都完全不再适用了,就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拉着往前方奔跑,而目的地却不知在哪里。每个人的耳边唯有皇帝的声音,在指引着前进的方向,一幅幅皇帝的画像,在填补精神的迷惘。 人民就如同暴风雪中无助的羔羊,在一步步走向未知的一片白茫茫。 1883年的2月,正是腊月,欢欢喜喜过大年,但却是一个特别寒冷的冬天。 大饥荒,开始了。 (ps.接下来的一章,可能会有些困扰。浪子不想讽刺什么,也不想渲染什么,只是行文至此,逻辑使然,再要春光明媚,就会显得不伦不类,浪子适可而止,求谅解。) 第一百一十三章 地狱在人间 更新时间:2014-02-03 北京的皇宫,神圣而庄严,在春天略带寒意的晨风中,反射着耀目的阳光。 丁云桐,帝国的最高决策者,至高无上的皇帝,此刻正坐在皇宫的深处,静静的审阅着从各地发来的秘密电报。 宫殿的周围,都被帷幔遮得严严实实,沉浸在似乎从旷古就开始的寂静当中。但在这里,丁云桐通过密布在整个帝国各处的眼线,通过军法处、内务部、宣传部等几个相互并不隶属的系统,可以完整的掌握帝国所发生的一切事态。整个情报网络仿佛硕大的蜘蛛网,而丁云桐就位于网络的正中央。 他指挥着帝国,他掌握着命脉,他发布的每个命令都像数学公式一般,简单、生硬、绝对、不容置疑。 此时他发出了新的命令:剪辫子。 这是他长久的梦想,但直到现在才真正付诸实施。 在这个纷繁混乱,复杂迷惘的时代洪流里,剪辫子已经只是一块小石头,激不起多大的浪花,每个人都已经被折腾的精疲力尽或者精神焕发,要么青云直上,要么死无葬身之地,没有多少人愿意为了一条猪尾巴,再去抗争什么了。 在帝国的西北,在漫天的雪花中,在皮鞭和棍棒的"劝告"下,数以万计的人正在疯狂的劳动着,在他们的头顶的天空中,飘扬着大幅的标语"劳动者最光荣!"。 这些人,有的是富农、有的是中农、有的是地主、有的是知识分子、有的是失势的官员家属......,但在这里,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称"劳动者",他们正在劳动中接受"教育"。 他们只是缩影,他们代表着那数以百万的建设者。 在帝国的中原,到处是建设工地,到处是红旗招展,到处是锣鼓喧天,到处是人山人海。数以百万计的工人们在不停的劳动着。 丁云桐已经明确告诉宣传部: "一定要占领思想阵地,我们不占领,敌人就会去占领。" "反正幸福迟早会来临,这已经是历史的必然。" "人民已经没有思考的必要了,他们只是为了''历史的必然''而活着。" "要用广播、喇叭、锣鼓、口号,所有的声音,去占领工人们的业余休息时间,让他们真正体会生命的意义,排除一切多余的无聊、烦躁、郁闷、忧虑情绪。" 在暴风雪中,在漂泊大雨中,在狂风中,在炎炎烈日下,在电闪雷鸣中,工人们在疯狂的工作。巨大的锣鼓声,呐喊声,呼号声,充满着他们的耳膜,也彻底剥夺了他们的思维。 他们没有思考,也无法思考,就像整群整群的牲口,步调一致,集体劳动,集体进食。不停的工作,疯狂的工作,仿佛要在这一片片辽阔的荒原上,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工厂中得到永恒的救赎。 他们同样只是缩影,他们代表着整个帝国数以亿计的人民。 人民,同样无法思考,他们要靠别人来指明自己生活的意义,来摆脱时代大潮面前的犹豫困惑。 1883年4月19日,深夜,川陕边界大巴山前的马道上,谭嗣同,那位曾经豪情壮志,热血沸腾的青年,此时正半倚半靠在一辆牛车上,神情疲惫萧索,两眼无神的看着身边的世界。 时间虽然是初春,但整个原野却仍是毫无生气,寂静得出奇,仿佛还未从冬眠中苏醒过来。路边成片的向日葵,被冷风打蔫了,无力的伏向了地面,它们也如僵尸般毫无生气。月光森冷,映照这片青灰色的世界,一时间仿佛时空凝滞。 谭嗣同心头的激情已经退潮,全身的热血已经冷却。过去的这半年多,他仿佛在噩梦中度过,所有的理想,所有的信仰,一切的美好期盼,都被残酷的现实给击得粉碎。 饥饿,到处都是饥饿。 死亡,到处都是死亡。 他亲眼看到无数被活活饿死的人,他们在死前都要浮肿,脸肿得像大南瓜,上眼泡和下眼泡如同硕大的脓包,里边包着一包水。活着的人,漫无目的走着,摇晃着身体,每迈一步需要停顿几秒钟。他们的嘴肿得往两边咧着,头发都竖了起来。噪音变了,说话时发出尖尖的如同小狗叫的声音。 饥荒,事实上从腊月里就开始了。所有的人,无论是曾经的富农,还是贫农,彼此斗争的双方,最后都在忍受饥饿的折磨,因为所有的粮食,甚至种子都被搜走了。 人们到草滩上挖野菜、捋草籽,煮着吃下。看到蜥蜴,抓来烧着吃或煮了吃,有人因此中毒而亡。有些人草籽吃得太多,无法排便,肚子鼓得像皮球,最后活活被鼓胀死了。 甚至,死者的遗体被饿得发狂的人们从地里扒出来,开肠破肚掏出内脏,割下大腿和屁股上的肉。有些人躲到沙堆后面用干草烧着吃,也有悄悄焙干了存着慢慢吃的。 ......。 谭嗣同读过史书中所说的"人相食","易子而食"等,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个恢宏的大时代亲眼得见。 而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是作孽,而作孽者也包括他自己。 一方面是极致的饥饿,一方面是极致的残酷。 随着政策执行的深入,官民间的矛盾与对立越发的尖锐。工作组里面的学生和积极分子,在政府的武力支持下,频繁的对那些没能按他们要求卖粮的“钉子户”采取强硬手段,“逐户上门胁迫清理零尾”。他们喊出了口号"不卖粮就是要造反!"没人会相信农民们宣称的已无余粮,每户人家都被挖地三尺...... 在大量的人员死亡后,粮食最终扫荡一空。 3月19日,谭嗣同写了一封信,信是寄给他崇敬的著名学者严复。在信里他这样说道:"在这里,我目睹了人们在饥饿中死去。我看到妇女和孩子们肚子浮肿,皮肤发青,尽管目光已失神无彩,但他们还没有咽气。到处是尸体、尸体,裹着破羊皮的尸体,覆盖着破毯子的尸体,农田里的尸体,倒在雪地中的尸体……。而还活着的人,不管大人和孩子都得了浮肿病,逮着什么吃什么,像动物尸体、柞树皮和沼泽植物的根等人不该吃的东西,他们都拿来吃了。" 在描述那些被逐出家园,遣送去做苦力的农民,信中说道:“遣送时正值隆冬季节,其中有正在吃奶的婴儿和怀有身孕的妇女,他们被塞到大车里,人摞人,妇女就在这里生下自己的孩子……虱子肆虐,又冻又饿,数以千计的人像狗一样被弃之不顾,任由命运摆布,没有人愿意去关注他们……每天都有几十个甚至更多的儿童死去。” 谭嗣同在信中发出愤怒的质问,像在问严复,像在问自己,像在问苍天,像在问莽原大地: "假如,一个个普通的个体,感受不到国家强大带来的幸福,那这个国家再强大又有什么意义? 假如,一个个可怜的人,对未来都失去了希望,那这个国家又有什么希望?" 他万万没想到,整个地区的信件都是被审查的,信发出的第二天,他就被内务部的人逮捕了。在当晚的审讯中,他被打断了一根肋骨,一只眼睛也瞎了。随后,内务部裁定他为危险分子,要将他送往集中营。 在漆黑的地牢里,谭嗣同发下誓言,我要去北京!我要去见皇上!只有伟大的皇帝能够拯救苦难中的人民!只有圣明的陛下才能改变这黑暗的一切! 在押送的途中,谭嗣同趁看守不注意,在几个犯人的掩护下逃了出来。他爬过沼泽,越过悬崖,游过湍急的河流,穿过黑暗的森林。 见皇帝,拯救人民,这一神圣的信念支撑着他的灵魂,让他痛苦的坚持下去。在巫江的一艘轮船外,他看到了皇帝的画像,他跪在江边,流着泪水向上苍祈祷:"让我见到他吧!让我见到伟大的君主吧!因为他最公正,他最热爱人民,他会倾听我的意见,只有他能改变这一切,他也应该这么做。" 在巫江的口岸,一个善良的渔夫阻止他继续前进。渔夫告诉他,前面到处是密探,正在四处搜捕像他这样的逃亡者,继续前进只有死路一条。 渔夫还告诉他,曾经有一个像他这样的逃亡者,也来过此地。那人甚至是个内务部官员,由于良心的折磨,而不肯动手杀人。到后来自己也不得不成为罪犯,为了能最后见到家人而越狱逃亡。 据那个官员说,这一切都是"我们伟大的圣上亲自下的旨意"。 谭嗣同追问那个官员的下场,渔夫回答道:"谁知道呢,也许已经死了吧,有谁能够幸免呢?看看江边那些可怜的家伙吧!" 江边滩涂上堆着一些尸体,这是春汛涨潮时,从上游冲下来的,大都残缺不全,也不知道是人吃的,还是鱼鸟野兽吃的。 这一切,让谭嗣同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怀疑,他喃喃自语着:"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正义和公正吗?" 渔夫感伤的说道:"我在这里已经看够了正义,看够了公正,再往前方去,无...路...可...走啊!" 最终,在渔夫的劝告下,谭嗣同放弃了沿着巫江前往武汉的计划,转而向北,翻越大巴山,最终爬上了一辆送草的牛车。 他不知道自己要向何处走,也不知道要为了什么继续活下去。 整个大地一片死寂,远方隐隐传来野狗的呜咽声,天空似乎也被阴冷的月光冻僵了,三两只乌鸦在空中盘旋,发出一片阴沉的嚎叫...... 人间,或是地狱。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日本的战争狂热 更新时间:2014-02-04 1882年的下半年,在丰沙里地区,越来越多的犹太人开始在这里定居。 根据中国与"犹太复国联盟"的秘密协议,任何犹太人来到丰沙里,只要在"犹太复国联盟"的办事处登记,就能被分到一块土地,土地面积按人头算。由于丰沙里面积较大,而此时的犹太人总数也不过数千,因此与当地的土著佬族、佧族等,相处和睦,并没有什么冲突。 同时,犹太复国联盟也正在组建政府机构,计划将未来的首都放在南康河畔的丰沙里城。在这里,所有的犹太人都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放松,再也不会被人当成过街的老鼠,每个人都对未来的犹太国无限憧憬。 他们丝毫不在意远方暹罗人仇恨的目光,虽然他们是被厌弃的民族,但在这些来自欧美的犹太人眼里,暹罗人和老挝人没什么区别,都是愚昧无知,特别低劣的生物。 他们不知道,暹罗正在为夺回这片土地而努力准备着。 1882年11月7日,由飞隼、飞龙、大阪、快风等4艘运输舰,组成的日本船队,抵达了曼谷湾,这已经是日本援助暹罗的第二批物质了。包括三千七百支村田步枪,四十万发子弹,以及十二门青铜炮等各种军用物质。根据<日暹同盟条约>,日本正在有计划,有步骤的增强暹罗的军力。 在曼谷的郊外,一个新组建的暹罗陆军师,正在接受操练。这个师是拉玛五世朱拉隆功强军计划的核心,根据暹罗的军事编制,一个师为六千多人。师长由军务总长昭帕耶?素里旺担任,教官则清一色的日本军官,武器装备也完全是日式的。这些武器一部分是援助,一部分是用黄金交换的。 在北榄府,一条通往曼谷的短程铁路,也正式开始修建。这个合同本来是属于中国的,但暹罗在与日本结盟后,却一再以各种理由拖延和耍赖,完全没有诚意去执行。而现在干脆直接让日本公司来修建了。 事实上,暹罗政府的这个举动,并不是情绪化的耍赖行为。在中国和暹罗签署的协议中,不但有中国修建铁路,还有暹罗割让老挝北部三个邦的内容。暹罗既然拒绝执行铁路合同,也就等于事实上推翻了与中国的协议,等于坚持老挝北部仍是暹罗领土,为将来的争端埋下伏笔。 这也正是日本所希望看到的,自从朝鲜壬午兵变受挫以来,日本深感自己准备不足,所以进行了策略上的改变,提出了"南攻北守"。也就是在南部的暹罗,全力挑动其与中国的争端。而在北部的朝鲜,则是政治上暂时退让,经济上加强渗透,收集情报,不断扩大日本影响力。 出于这一考虑,日本开始争夺朝鲜的舆论宣传阵地。1882年9月底,在日本的暗中指使下,高宗的驸马朴泳孝提出要创办报纸,并得到了朝廷的同意。 1882年10月31日,朝鲜第一份报纸<汉城旬报>正式创刊。三名编辑分别是日本人牛场卓造、高桥正信和井上角五郎,其中井上角五郎,正是日本著名学者福泽谕吉的学生。而印刷工真田谦藏、三轮广藏、本多清太郎等,也都是日本人。 这个报社也迅速成为日本军国主义团体玄洋社、紫冥会等,暗中在朝鲜进行活动的基地。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朝鲜台面上的政治形势已经被中国完全控制了,尤其是在签订<济物浦条约>、日本撤军之后。 虽然表面上执政的是闵妃集团,但真正在决定朝廷政务的,却是事大党三巨头:金弘集、金允值、鱼允中。 其中金弘集担任议政府左议政,主管内政; 金允值担任兵曹判书兼江华留守,主管外交,当然这里所谓外交,单指与中国的。至于与第三国的交往,则由中方代表陈树棠负责; 鱼允中担任户曹判书,主管经济。 三个人事实上控制了政府权力,被称为"隐内阁",另外像赵宁夏、闵台镐、金炳始、闵泳翊、闵泳骏等成员,相继加入事大党,以三巨头为核心,在朝廷上呼风唤雨。 但在他们背后的是袁世凯,在内政外交的重大问题上,事实上他们要接受中国的操纵。 他们对此也心知肚明,正是由于袁世凯的支持,闵妃才不得已将权力下放。因为闵妃知道自己是不得民心的,假如没有袁世凯的扶持,谁敢保持壬午兵变不会再来一次。 同时大院君还好好的待在义州郡,这也给了闵妃很大的压力。 而袁世凯震慑闵妃,控制事大党,依靠的正是那两个团的精锐陆军。 丁云桐阅读历史,前世由于袁世凯控制朝鲜的手段,过于简单粗暴,过于直接明显,使朝鲜的两班贵族、朝廷上下都感到很受伤害,等于把这些人都推到敌对面,不是亲日,就是亲俄。 这一世丁云桐决心要改变手法,首先不能什么事都让袁世凯自己说了算,重要情况要先汇报,重大决定要先申请,除非事情太紧急。 其次,原则上袁世凯要在幕后操作,在表面上要尊重朝鲜的内政自主。有什么计划和措施,尽量通过事大党来执行,以这种低调的方式控制朝政,而不是粗暴的直接插手。至少在朝廷上,中国代表不会直接出来说话,这样最多只会引起闵妃的怨恨,而不会是整个官僚集团。 在这样的掌控模式下,中国开始全面加强与朝鲜的经济联系,并大规模的介入朝鲜的内政外交。 1882年9月21日,也就是<济物浦条约>签订不到一个月,中国就与朝鲜签订了<中朝商民水陆贸易章程>,简称<中朝章程>。 章程明确声明了,朝鲜乃是中国的属邦,并赋予了中国在朝鲜的大量特权。 从9月底到11月初,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中朝就签订了一系列条约,内容涵盖政治、经济、军事等各个方面。 在经济方面,马建常担任了海关的商务道员,成为实际上的海关关长,通过控制朝鲜海关的税收,部分的控制了朝鲜的财政。 在外交方面,朝鲜与第三国的交往,将由陈树棠"代为处置",事实上控制了朝鲜的外交。 在军事方面,将由中方帮助朝鲜训练新军四个营,一共两千兵力。四营的指挥官分别是闵泳翊、李祖渊、韩圭稷和尹泰骏,而训练教官则是中方派来的两名上尉,朱先民和何增珠。通过训练亲华的新军,借以掌控朝鲜的武装力量。 11月13日,在袁世凯的操纵下,中朝双方签署了一项最关键的协议,<京义铁路建设纲要>。根据这项协议,中国将立刻开始铺设一条铁路,从鸭绿江畔的义州郡,一直通到汉城。而且铁路建成后十年内,其管理权都将属于中国。同时以詹天佑为首的专家团也已经抵达了义州郡。 这条铁路的重大意义不言而喻,它将和中国东北快要完工的奉安铁路(奉天至安东)连成一线。这样,一旦朝鲜有事,中国军队不需要冒着被日本海军拦截的危险,通过陆地,几天之内就能直逼汉城。 铁路协议一公布,立刻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事实上闵妃和高宗并不愿意签署协议,就如同他们当初拒绝日本的京釜铁路计划一样,他们很担心这样的铁路,会导致他们未来永远无法摆脱中国。但在袁世凯的压力下,他们不得不批准了计划。 由此,高宗和闵妃集团对中国的不满和怨恨猛增,他们开始有意识的靠近开化党,希望能通过日本,来制衡中国。 在这种心态下,12月底闵妃同意由开化党出面,向日本提出请求训练另外一部分新军。 与此同时,中国将在朝鲜修铁路的消息,也让日本政府和人民一片哗然。他们认为,正是由于中国的阻挠,京釜铁路才没有成功,而现在中国自己却要修铁路了,这让日本朝野感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福泽谕吉在报纸上写道:"京义铁路完全是一条要勒死日本的绞索,这条铁路每向前修一天,日本帝国的性命就少一天。等到铁路修到汉城,日本帝国的性命也就到了终点!" 另一方面,日本社会上下也注意到了中国正在进行的工业化浪潮,这极大增加了日本的紧迫感,尤其是知识分子们更充满了忧患意识,他们担心,如果再过数年,中国的工业水平提升之后,日本的前景将更加黯淡了,由此更加积极主战。 12月21日,以德富苏峰、伊藤之雄、小松裕、陆羯南、福泽谕吉、今泉一瓢,小室重弘七名学者,组成的"七君子团",正式向外务卿井上馨递交了请愿书,要求"适时对支那采取强硬政策"。 这时两个事情也让主战派的信心大增,一个是在远航的筑波号上,饮食改良的实验获得了巨大成功。在数月的航程中,以面粉和牛肉为主食的舰上官兵,几乎没有人再患上脚气病。 这消除了日本海军长久以来的心头大患。 另一个事情,是通过智利在英国秘密订购的三艘军舰,已经回国加入了联合舰队。这三艘东亚地区最新式,最快速的巡洋舰,被分别命名为"筑紫号"、"大和号"、"武藏号",让日本海军信心暴增。川村纯义明确禀报天皇,帝国海军目前的实力,已经压过支那,等到明年向英法订购的军舰就位,那么就更是稳操胜券了。 整个日本上下的战争狂热正在急剧升温,日军参谋本部也加强了对中国的情报收集,参谋次长川上操六甚至决定,要亲自去中国,近距离观察一下中国。 第一百一十五章 隐蔽战线的收获 更新时间:2014-02-05 1882年12月30日,刺耳的汽笛声中,一艘轮船缓缓进入了天津大沽口。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一个鼻正口方,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漫步走上了码头,后面跟着两个随从。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日本参谋本部次长,对华谍报的总负责人,年仅三十五岁的陆军少将川上操六。 川上操六这样年轻就成为了将军,这在日军当中可不多见。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确才干出众,尤其对情报组织系统的建立,可以说是奠基人。另一方面,在日本陆军内部,对于到底是学习德国,还是法国的争论上,支持山县有朋和大山岩,反对三浦梧楼和曾我佑准。他站对了方向,这也更让他官运亨通。 不久,在码头旁边的茶馆里,川上操六见到了乔装打扮的接待人,日本驻天津领事馆武官神尾光臣少佐。事实上,神尾光臣本来就是参谋本部的军官,一直是以使馆武官身份为掩护,进行间谍和渗透工作。 神尾光臣向川上操六禀报了最新的情况:支那各地正在进行工业化建设,发展速度惊人,令人忧虑,时不我待啊。他还提到,由于四川被划为特区,监管很严,工作很难开展,石川伍一和高桥谦等人,只好先撤了回来,现在都在松昌洋行,工作都很顺利。 川上操六则着重强调了国内的局势,社会矛盾尖锐,经济发展困难,军费压力巨大,与中国即将有一战,谍报人员务必殚精竭虑,收集支那军事力量的情报。 他们在茶馆里密探,并不知道茶馆对面的楼上,几双警惕的眼睛正通过望远镜观察着他们。 随后,川上操六就带着随从,住在了一个隐蔽的旅馆里。他白天四处晃悠,在各个百货商店里进进出出,操着熟练的汉语讨价还价,晚上则回旅馆休息,完全是一副普通商人的模样。 过了两天,1月2日的晚上,石川伍一来到了旅馆,他向川上操六报告称得到了一个绝密的情报。 石川说道:在这一年时间里,中国正在秘密的从法国大量进口哈乞开司机关炮。这些机关炮都是先储存在天津机械局,随后分发到各个部队,总量有数百架之多。 川上操六大惊,这个数量非同小可,在战场上将是极为可怕的打击力量。日本陆军虽然也有机关炮,是英制手摇式卡特林机关炮,但各方面性能都不如哈乞开司,而且数量极少。估计整个师团也就那么几架,哪有中国这样数以百计的。 之所以如此,首先是因为日军对这种武器非常不以为然,瞄准不便,到处乱扫,子弹浪费太严重,携带不方便,维修困难。 更重要的是经济原因,这种武器弹药消耗太快,太吃钱,命中率也不高。日本的军费本来就紧张,很难支撑这种武器的巨量消耗,所谓"买得起也养不起"。 从这个情报来看,中国要实行"火力至上主义"了。 据石川伍一介绍,这个情报的来源是军械局的一个书办,名叫汪开甲。军械局是由内务部严格监管的,这个汪开甲不可能进入仓库。但在石川伍一的财色贿赂下,他偷看了机关炮的出库纪录,发现居然有一百多架是转运往西北地区的。 这个情报让川上操六更是吃惊,按照他的了解,中国的陆军主力大都部署在华北平原上,如此多的机关炮运往西北,绝不可能只是装备一些巡防营。 难道中国还秘密部署了其他部队吗? 这个事情可是非同小可,要知道日本参谋本部此前所探测的情报,都只说中国陆军的精锐部队是四个师加上两个旅。所制定的作战计划,都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 如果中国暗中隐藏了大量部队,那么可以看出中国对日本是包藏着极大战略图谋的,这个情报必须立刻通知日本国内。 他鼓励了石川伍一几句,马上手写了一道命令交给石川,让他不必回松昌洋行,直接前往天津乐善堂的分部,那里有秘密电台,可以直接向日本国内发报,事不宜迟,马上就去,速去速回! 等石川走后,川上操六对随从感叹运气不错,刚到中国没几天,就破获了"支那人诡谲的阴谋,为帝国立下奇功。",两个随从赶紧一顿奉承。 但到了第二天早上,川上操六感觉情况不对,因为过了一整夜,石川伍一居然还未回来覆命。片刻之后,神尾光臣来了,川上操六把情报告诉他,命令他立刻回领事馆,给国内发报。 这次川上操六存了心眼,爬到旅馆房顶观察,果然发现神尾光臣已经被人跟踪了! 川上操六惊惶失色,怎么被盯上的呢? 此时他深知危在旦夕,带着随从将旅馆老板杀死,换上老板的衣服裤袜,挎着篮子,从旅馆前门大摇大摆出去。却让随从换上自己的衣服,从后门冲出去,逃往天津领事馆方向。 到了菜市场,川上自觉没有人跟踪,立刻转身逃往天津码头,用随身携带的通行证,随便买了一张前往山东烟台的船票。 直到坐在拥挤的船舱里,看着轮船开始启动,川上操六的心才放了下来,此刻连船舱里原本难闻的烟熏味,也让他觉得浑身舒服。 只要逃出监控,他自信能很快回到国内,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一点露馅了,会引起怀疑?或者,这里的日本间谍压根就是在敌人的监控下? 这个猜测让他不寒而栗,如果中国政府早知道这些日本间谍,但就是不抓,那除了麻痹日本人,还能有别的目的吗? 再联系那些不知去向的机关炮,他不禁越想越怕,不但对日本的情报网完全失去了信心,甚至认为面对这样一个可怕而阴险的敌人,日本对华的战略思维必须重新考虑。 正当川上操六胡思乱想,轮船一顿,一个声音高喊:"都待着别动,临时检查!" 接着,在乱哄哄的议论声中,几个人进了船舱,开始逐个逐个的检查。 川上操六觉得中国政府狡猾的不可思议,没有在码头检查,怕打草惊蛇,等船要出海了才检查,这样连逃都没法逃。 过了一会,检查人员来到他面前,问道:"你是来干嘛的?" "生意人,做点小买卖。" "哪的人啊?" "唐山。" "唐山?来,您受累,唱一段唐山的儿歌听听。怎么,不会啊?那,来一段唐山落子也行,也不会?别光低着头啊,真不会?那好咧,就你了,瞧你这揍性,跟我们走吧。二德子儿,好家伙儿,介下咱可立功了嘿!" 日本帝国参谋本部参谋次长,日本对华谍报总负责人,陆军少将川上操六,因为不会唱唐山儿歌而被逮捕了。 等待他的,将是酷刑拷打。 丁云桐此时正在阅读伦敦发来的密电,在英国建造的四艘巡洋舰都已经完成接收,请求下一步行动指示。事实上这些快速巡洋舰,在去年1882年7月就已经建造完毕了。丁云桐派了林泰曾、林永升、杨用霖、萨镇冰四人,作为四舰的舰长,前去接收舰队。至于舰名,丁云桐分别将其命名为麒麟号、白矖号、腾蛇号、白泽号。 而在德国建造的那两艘铁甲舰,也已经快建造完毕了。丁云桐派了刘步蟾和邓世昌前往接收,青龙舰舰长由林履中担任,而国内舰队司令一职,暂由白虎号舰长沈寿堃兼任。 另外这两艘新舰,将分别命名为朱雀号和玄武号,这样四大铁甲舰正好是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当然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青龙号就是原来的阿塔朗特号,服役已经十几年了,包括像北斗号,这些老舰速度都只有11、12节,战术上怎样协调也是个问题。 不管怎样,经过漫长的等待,真正的舰队核心终于要完成了,就像一条漫长的隧道,经过望眼欲穿的煎熬,终于看见出口的亮光了,激动的心情让他难以自已。 想了想,丁云桐觉得应该把悬念保留到最后一刻,他命令那四艘巡洋舰悬挂葡萄牙国旗,先前往里斯本港口停泊,同时让外务部联络葡萄牙方面,如果葡萄牙同意,舰队悬挂葡萄牙国旗,能够停泊在里斯本港口,中国将给予最优惠的报酬,随葡萄牙方面开个价;同时澳门的租期再增加五年。 另外,将来还有两艘来自德国的战舰,也将停泊里斯本。 并且要授权允许这支舰队,在返航中国的途中,都可以悬挂葡萄牙国旗。 如果,葡萄牙方面不同意,那么马上撕毁之前的协议,收回澳门,并且禁止葡萄牙商品在中国流通。 丁云桐相信对方能做出正确判断。 他的计划就是让一支"葡萄牙舰队",在最关键的时刻来到亚洲,来到中日战场上,想必会给亲爱的日本朋友们带去大大的"惊喜"。 在陆军方面,现在新编成的,隐藏在大西北的近卫军,一共有三个师加一个旅。预计到了明年下半年,能达到五个师。 加上现有公开的四个师和两个旅,总兵力将达到12万人左右。当然这只是一线拼杀的部队,事实上配套的负责后勤保障、交通运输之类的人员至少两倍于此。另外,也需要几万巡防营部队,进行后方的警卫、保安、巡逻等。 草草估算一下,未来的对日作战,动员的人数至少要超过五十万人。 至于近卫军各个师的指挥官,丁云桐也正在草拟中。 当然在这过程中,丁云桐想先了解下刚刚被捕的日本间谍,据内务部报告,有很多迹象显示,这人绝对是个高级将领,丁云桐很好奇,这人会是谁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刑伺候 更新时间:2014-02-06 1月3日晚,天津火车站,尖锐的汽笛声声响起,蒸汽烟雾充斥着整个月台,火车缓缓驶出了车站。 在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里,川上操六坐在车窗边,神情木讷,脸色苍白,手和脚都被锁链勒出了一道道血痕。在他的对面,则坐着三个内务部官员,呈品字形紧盯着川上,如临大敌,丝毫不敢放松。 他们的任务,是连夜将川上操六秘密押往北京,如有差池,提头来见。 事实上,从川上操六一登陆中国,就被内务部盯上了,要知道神尾光臣可是日本在天津的特务头子,能让他亲自去迎接,级别绝不会低到哪里去。 当晚,报告就递到了丁云桐的面前。之前,他命令内务部只是监控那些日本间谍,不要打草惊蛇,但现在明显来了一条"大鱼",不抓就太可惜了。 于是内务部迅速采取行动,在半路上,将这些间谍一网打尽,那神尾光臣是日本使馆武官,只能趁其乔装出来时,暗中逮捕,但是却没有端掉乐善堂和松昌洋行。 以丁云桐前世的了解,日本高级军官很喜欢玩这种微服私访,火线亲征的把戏,完全是耍酷,装勇敢,显示武士道精神,同时也是显示对敌人的蔑视。要能抓着这样一个人,那可是意义重大。 不仅仅是打击日本的士气,更重要的是,这种高级将领肯定知道不少机密。说来也真是讽刺,对方来打探情报,自己却成了送上门的"舌头"。 半夜时分,川上操六抵达北京,被立刻押往内务部直属的功德林监狱,同时到达的还有神尾光臣、石川伍一、高木谦等人,内务部连夜组织对他们进行审讯。 跟之前一样,川上开始一直坚称自己只是普通的商人。随后当审讯人员出示了从他箱子夹层里搜出的密码表后,川上就闭上嘴巴和眼睛,不管审讯员怎么问,他都一言不发。与此同时,在另外几个房间的石川,神尾等人也都不老实,要么装聋作哑,要么随意乱说,神尾光臣甚至声称自己是外交官,要审讯官道歉。 内务部长赵秉钧向皇帝电话请示,能否刑讯逼供。 丁云桐的命令很简单:"让他们张嘴!他们不张嘴,那你也进功德林!" 内务部在功德林的负责人任如升,接到了赵秉钧的电话:"大刑伺候,到了明天早上,我要知道他们脑子里的一切,包括他们亲爹的小名。把嘴都给我撬开!" 很快,审讯官全都换了一批人。 石川伍一的面前,来的是一老一少。老的笑眯眯,慈眉善目。少的却是一脸横肉,凶相毕露。老头子说道:"我们知道你是谁,别装孙子了。我年纪大了,身子骨儿不好了,你早点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大家早点都歇了吧。" 石川伍一手脚都被绑在木头桩子上,动弹不得,嘴里还是老一套:"我是个正经商人,在政府里头都有备案的,你们别冤枉好人啊。" 老头子摇头叹口气:"何苦来呢?"过来一伸手,捏开了石川的嘴巴,动作迅捷如闪电,石川伍一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嘴里已被塞进了一个牙套,这是防止对方等下嚼舌自杀。 接着"嘶拉"一声,石川上身的衣服全被撕了下来,老头子看着瘦弱,手劲儿却很大。 "怎么着,最后再问一次,跟你见面的那人是谁,你都传了什么情报?" 石川咽了口唾沫:"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老头子从背后拿出一捆绳子,长长的绳子两端是两个银钩。他双手各执一钩,往石川身上一挖,两个钩子奇准无比的扎进胸口,扎得又不深,并没有流出很多血。然后轻轻一收,两个银钩一左一右挂在石川胸口的乳根部位,正好把皮肤钩住。 老头子开始往后一点一点的拽绳子,银钩也一点一点的被拉紧,被钩住的皮肤也缓慢的裂开了一道口子。 石川这时才稍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又惊又怒,他嘴里塞着牙套,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大骂:"我草你大爷,有种来一个痛快的,使这种下流东西折磨人!" 老头子冷笑:"小日本鬼子,不老实在家待着,跑咱家地头上抖机灵。你还想来痛快的?那咋成,远来是客,我得弄点好玩意招待你不是?" 一边说,一边轻轻的往后拉,石川伍一的胸口也一点一点被往下剥皮。剧烈的疼痛让他尖叫连连,很快,地下已经尿了一滩。 剥了一会儿皮,老头子让年轻人过来接手,自己在旁边指点,要如何控制力度:拉的轻了,剥不下皮。拉的重了,皮就容易拉断,不成片儿了。 片刻功夫,石川伍一胸口的皮几乎全被剥下来,被钩子拉紧,仿佛面饼皮子一般,胸口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一根根筋在那里跳动呢。 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下,石川已经无法再掩饰了,原先学的汉语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只能下意识的用日语嘶吼着。 老头子也不来问他,一把又撕掉他的裤子,又拿出两个银钩,手一伸,钩子直接钩住了两边的睾丸! 石川再也忍受不住,他刚想高声叫喊,让老头子住手。 这时反倒从隔壁传来"啊"的一声惨叫,是高木谦! 老头子嘿嘿一笑:"听听,等下要让别人先说了,你说的就不值钱了。还犟不犟?武士道精神是不是?等着啊,看我剥了你的几把皮。" 这边,高木谦已经开始求饶了。 他被脱了裤子,用绳子吊到半空,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屁股下面是一座三角架,尖端是铁制的,寒光闪闪。 审讯官要他照着念:"武士都是狗日的。" 高木谦大喊:"士可杀不可辱!" "一二三",绳子一松,把人往下一放,屁眼儿正对着三角架尖端。高木谦一声惨叫,鲜血立刻沿着三角架往下流淌。 "武士都是狗日的,喊不喊?不喊?一二三,放!" 三个来回之后,高木谦再也坚持不住了,虚弱无力的说道:"停,停,我喊,我喊。" 对面是川上操六的房间,几个大汉把他摁在地上,捏住鼻子,一根管子一直伸到喉咙里,不停的给他灌水。川上操六满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拼死挣扎,但也无济于事。 再过去是神尾光臣,这人最硬气,一边挨皮鞭,一边还在喊自己是外交人员,受国际公约保护。审讯员破口大骂:"你他妈当间谍,刺探情报,也受国际公约保护?"被抽得血淋淋的,但神尾光臣就是不招。 审讯员就用铁锤把他的脚趾头全砸扁了,他不肯招。 又用铁夹子把他的手指甲全拔了,他不肯招。 把他的膝盖骨挖掉了,他不肯招。 把他的一个睾丸挑了,他还不肯招。 最后,几个审讯员架着神尾光臣,把他的脑袋按在一个铁环里,摇着手柄不断收紧铁环,转瞬之间,神尾的脑袋就被挤压得小了一圈,脸涨得通红,一直红到耳后根,眼睛睁得溜圆。 "神尾光臣,我敬你是一条汉子,别逼我,听见了没有?只要说了,就帮你解脱!" 神尾光臣哼都不哼一声。 铁环又收紧了一圈,神尾的整个脸涨成了青紫色,两个眼珠子都凸了出来,快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了,发出了轻微的"滋滋"声。 "神尾光臣,我不想挤爆你的头,别逼我当魔鬼!听见了没有?快说,给你解脱!" 乌紫的嘴颤抖着,张开了却没说话。 铁环又收紧了一圈,"扑哧"一声,一个雪白的眼球,就像个新鲜的鸽子蛋,愣是从眼眶里被挤了出来,还带着鲜红的血丝,像纤细的线还耷拉在眼眶里! "快说!帮你解脱!!" 神尾光臣终于坚持不住了,不管多么强韧的信仰,不管多么视死如归的武士道精神,都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他嘶哑着,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来:"是参,参谋次,次长,川上,操六,快,快杀我,杀了我,快!" ...... 天明时分,几个日本间谍,终于都向人民低头认错了。 川上操六交待了大量的情报,比如刚收到的关于机关炮的情报,日本陆军各个部队的编制,以及两个海军扩军方案,第一个是向英国订购三艘快速巡洋舰,这个已经完成。第二个是向法国订购的装甲巡洋舰"亩傍号",以及自己建造两艘轻型巡洋舰"天龙号"和"海门号",这个也即将要完成等等。但川上还是做了最后的抵抗,并没有供述出所知道的一切。 报告很快就递到了丁云桐的面前,丁云桐看着报告,感到万分庆幸,幸亏下手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川上操六已经从机关炮情报里,推理出了中国隐藏军队数量的计划,不过他没能把情报发出去,可见老天爷站在自己一边。 "真是天助我也!"丁云桐对战胜日本更加信心百倍。 与此同时,日本驻天津领事馆,正式向中国政府发出公函,声称使馆一等武官神尾光臣失踪了,要求中国政府对此做出解释。随后中国外务部立刻发出回复,对于使馆武官失踪事件深表遗憾和同意,并承诺一定督促当地巡防营,加派人手,一定会早日找到"中国人民的老朋友神尾光臣先生"。 而日本政府很快就发现,川上操六出事了,而与川上有联系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失踪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场激烈的争论。 而在功德林监狱里,高木谦一个人还在那喃喃自语:"武士都是狗日的,武士都是狗日的,武士都是......。" 他疯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近卫军与万言书 更新时间:2014-02-07 川上操六的离奇失踪,让日本参谋本部内部极为震惊,也引起了强烈的争论。 一些人认为,川上的失踪只是孤立事件,并不是整个情报系统的问题。目前还不能确定是被中国逮捕了,即便是被中国逮捕,这些都是愿意杀身成仁的勇士,必定不会屈服招供,几个重要据点都得以保全,就证明了这一点。 但另一些人认为,必须全面检讨情报系统,不排除各个据点都在中国的监控之下,之所以没有被端掉,是中国政府刻意为之,好吸引类似川上操六这样的"大鱼"。 不管怎样,川上操六作为参谋次长,知道很多机密,派遣这样高级将领去敌对国家,现在看来极为荒唐,山县有朋、大山岩等人对此非常的懊悔。 这件事被日本政府严密封锁了,他们甚至无法质问中国政府,因为很难解释一个将领为什么要偷偷摸摸过去,只能是哑巴吃黄连了。此事也让政府内的主战派稍微冷静了一下,因为他们感受到了对手的不可捉摸。 2月27号,丁云桐听取了彭玉麟关于"庐山计划"的执行报告,这个计划是专门用来针对暹罗的,从暹罗与日本勾结开始,丁云桐就秘密制定了这个计划。 同时,丁云桐正式决定了近卫军各个师的指挥官人选,包括编制完成和正在训练的各个部队。之所以一直到现在才确定,因为一方面要考虑如何安排从欧洲回来的将领,同时要尽量安排熟悉的组合;另一方面有些将领需要替换,比如张树声在北宁之战中指挥不当,导致部队损失很大,虽然企图自杀谢罪,但还是被降级解职处分,暂时只能闲置在家;苏元春之前受过处分,但战争中表现勇猛,官复原职;刘永福及其部将,出身草莽但表现出色,也得到重用;包括台湾保卫战中,一些巡防营军官也表现不俗,也将破格提拔进近卫军。 总共是近卫军九个师加两个旅,总兵力为12万,其将领名单分别是: 第一师师长中将冯子材,两个旅长分别是少将杨瑞山和杨玉科;冯子材作战勇敢,责任感强,担任第一师师长,本身也是种荣誉。杨瑞山和杨玉科,一智一勇,正是熟悉的老部下。 第二师师长中将左宝贵,两个旅长分别是少将马金叙和苏元春,苏元春重新成为旅长; 第三师师长中将刘铭传,两个旅长分别是少将王德榜和章高元; 第四师师长中将吴长庆,两个旅长分别是少将徐占彪和刘永福,刘永福正式被提拔为少将,这是对他在越南奋战的奖赏; 第五师师长中将宋庆,两个旅长分别是少将丁槐和孙万林; 第六师师长中将马玉昆,两个旅长分别是少将董福祥和王孝祺,董福祥忠心极强,但却是造反出身。在同治回乱的时候,能率领起义军保护黄帝陵,可见民族意识可嘉,能赖以重任; 第七师师长中将金顺,两个旅长分别是少将陈嘉和方友升; 第八师师长中将聂士成,两个旅长分别是少将卫汝贵和周盛波,周氏兄弟还是分开两个部队好; 第九师师长中将刘锦棠,两个旅长分别是少将徐邦道和周盛传,丁云桐对刘锦棠抱有很大期望,个人认为他是中国在十九世纪末最优秀的指挥官。 另外还有三支部队,北京警卫旅分别由少将王祥和丁汝昌,担任正负旅长;监控越南的特别纵队两千人,由少将岑毓英和张曜指挥;监控朝鲜的两个团,由少将吴兆有和上校张光前指挥。 另外,黑旗军出身的胡昆山、黄守忠、吴凤典、韩再勋、叶成林、邓玉霖等人,以及在台湾表现出色的林朝栋、唐殿魁、刘盛藻、孙开华、刘朝祜、李彤恩等人,分别在近卫军各部中担任参谋、团长等职,而邓长安、曹志忠等人继续驻守台湾。 丁云桐预估,再过半年多,就是9月份的时候,陆军编制训练基本完成,海军也可随时返航亚洲时,就可以与日本开战了。 根据川上操六的供述,日本陆军的规模相对较大,战斗力最强的一线和二线部队,总兵力达到15万人,想必开战时,编制会扩充到二十多万人,加上后勤辅助部队,人数估计会超过五十万。但这是在短短几年内,竭泽而渔,挖尽潜力才建立的,所有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都被搜罗进来了。同时,以牺牲国家经济发展潜力的方式,才供养了这么庞大的部队。只要将这支主力歼灭掉,日本十年内难以恢复元气。 至于海军方面,现在来看,日本舰队的规模和吨位已经大大超过中国,有印象的战舰就有二十来艘,但其精锐无非是扶桑、金刚、比睿、筑紫、大和、武藏、亩榜等七八艘。等到"葡萄牙舰队"一出手,形势马上就会逆转。 丁云桐正在那构思着美好的未来,就在此时,发生了一件让他很不爽的事情。 组织部长郭嵩焘,居然怒上"万言书"! 郭嵩焘是在2月初,对四川、湖南、山东等几个产粮大省进行视察之后,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尤其是大范围的饥荒,所造成严重的人员饿死情况,让他对工业化政策产生了怀疑。事实上很多地区被内务部封锁,即使是像郭嵩焘这样的高级官员,没有皇帝的旨意也是无法进入,但即便如此,看见的情况也已经足够触目惊心了。 身为工业化领导小组成员之一,一方面要全力以赴做好各项工作,一方面又想到也许就是这些工作,导致了大量农民被饿死,郭嵩焘受到了良心上强烈的折磨。 他经过痛苦的煎熬,终于在2月28日向皇帝上书,洋洋洒洒长达万言,被称为"万言书"。 在文章里,郭嵩焘强烈质疑在中国短时间内建成工业化的计划,认为依靠剥夺农民,来为工业化进行原始积累是错误的。应该向西方学习,改变目前依靠国家干预来发展经济的模式,而是让市场调节作为核心,用自由贸易作为主要手段,让市场这一只"看不见的手",自然而然的推动工业化等等。 郭嵩焘的"万言书"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内,就迅速的传遍各大城市,在知识分子中引起了强烈的共鸣。著名学者严复、康有为、刘光第、杨锐、杨深秀等人联名发表公开信,再次恳求"圣明天子倾听民意,宪政立法,明定国是,停止审查,开放言论,解放思想,倡导自由,实现民主。" 与此同时,一些大城市也陆陆续续出现了学生游行示威等活动。 丁云桐看着这一切,陷入了深思,该怎么办呢? 是不是又到了大开杀戒的时候了? 经过几天的思索,丁云桐暂时放弃了要对右派大开杀戒的计划,不是不愿,而是时机未到。 首先,中日的决战蓄势待发,迫在眉睫。此时在内部大动干戈,会极大的分散政府的精力,包括军队、内务部等都不得不派出一部分力量来应付国内。 其次,出面活动的右派分子虽然只是少数,但他们在政府和民间却有大量的同情者,这当中许多人还是重要的专家、学者、官员、甚至将领。现在如果展开反右派的斗争,非常不利于建立一个对日的统一战线。 经过现实的考虑,丁云桐不得不作出妥协,暂时不对那些右派势力采取强硬政策。 但不管怎么样,道理还是要说清楚,尤其是针对郭嵩焘的那一套"向西方学习"的理论,必须从正面进行驳斥。 在这个世界里,西方发达国家通过血腥的殖民主义,已经建立了完善的重工业体系,他们也主导着世界的贸易体系。 他们在与落后国家的经济交往,本身就是不平等的。因为工业品的价格,原材料的价格,工业的标准衡量等等,一切游戏规则都由发达国家制定。 在这种情况下,单靠市场调节、自由贸易,让国内企业自行发展,永远无法与西方那些跨国集团相抗衡。要知道人才和资金的积累,需要漫长的时间,等你发展进步,别人也在发展进步,落后国家永远只能亦步亦趋,跟在发达国家后面。 单靠市场经济和自由贸易,西方的统治地位将不可动摇。 那么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国家政权能够有效阻断其他大工业体系的干涉,在一个足够大的国家内快速建立经济体系,而首先就是工业体系,纵观历史,这是落后国家无奈而必然的选择。 丁云桐认为,首先以结果论,在这个地球上,有没有哪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不依靠侵略扩张,不依靠国家扶持,单靠企业自由贸易和市场经济,而成为发达国家的? 有吗?一个也没有! 前世的日本是靠甲午战争巨额赔款开始发家的。 前世的韩国?是依靠朴正熙的独裁统治,依靠大财阀的垄断经营,才实现"汉江奇迹"。 前世的新加坡?是依靠一党独裁家长制,到了21世纪照样没选举,罢工是违法的。 前世的台湾?靠蒋经国的独裁,"十大经济建设"。 历史已经做出了回答,丁云桐认为必须进行理论和舆论的反击。 而且不管怎么争论,丁云桐自信手里还有一个秘密武器,可以随时转移国内舆论的焦点,那就是"琉球问题"。 第一百一十八章 坚持基本国策不动摇 更新时间:2014-02-08 丁云桐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洗脑有不同的方式,专制有专制的洗脑,民主有民主的洗脑。 如何辨别洗脑呢?那就是用一些理论、观点、概念,把一个人的思维给固定住,使他无法、也不愿意去仔细观察别的政治体制,无法、也不愿意去思索别的政治体制是否有其合理性,即便合理性很有限。 专制的洗脑,是用行政命令的方式,迫使人民接受一种思维,保护自己统治的合法性。 民主的洗脑,是通过灌输许许多多理论学说,用各种动听和美丽的修饰,使人民主动或被动的格式化。同时在整个社会形成强大统一的舆论氛围,任何人都不敢也不能与这种舆论氛围唱反调,这种舆论氛围就叫"价值观"。 郭嵩焘所谓的经济发展理论,在丁云桐看来,就是一种被西方洗脑的结果。 什么叫国家不干预,什么叫市场为核心,什么叫贸易要自由? 说白了,就一句话,那就是忍受西方工业强国,主导世界经济活动的既成事实。 为了保护这个既成事实,西方发明了一系列的理论,市场经济、自由贸易之类,把像郭嵩焘之类知识分子洗脑,使他们认为真理在自己手中。再通过知识分子来影响落后国家的发展进程,那么落后国家将永远只是先进国家的原材料产地和工业品的倾销地。 丁云桐心中说道:"我拒绝这种洗脑! 中国只能被我洗脑,而不是被别人洗脑! 到底谁才是真爱国,真爱中华民族! 让中华民族永远是落后种族,是不是爱国? 让中国永远是个落后国家,是不是爱国?" 仰望苍天,丁云桐长叹:"死掉几百几千万人,建成一个强大的,让人畏惧的大中华帝国! 一百年后,所有中国人会骂我是暴君! 但五百年,一千年后,所有的中国人会感谢我! 在这个过程中,也许会有很多的悲剧。那又怎样,这个世界哪时哪刻不是充满了悲剧?" 3月26日,郭嵩焘被降为组织部副部长,部长一职由刘坤一担任。 同一天,<寰球时报>刊登了丁云桐亲自撰写的社论,名为<坚持工业化中心思想绝不动摇>。 社论指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一切都只能遵循丛林法则,一切都只能考虑实力原则。要保卫国家,要保卫民族,只能以最快速度强大起来,除此没有别的出路。 中国是一个落后国家,对于落后国家而言,最难的是无法通过市场经济、自由贸易建立重工业体系。缺乏重工业体系,就永远无法在自由贸易的情况下与先进的对手进行竞争。在工业革命爆发以后,幸运的西方国家率先建立了重工业体系,从而在世界贸易体系中占据优势,并且通过自由贸易来巩固这种地位。 既然如此,中国别无选择,必须要以国家干预的方式,而不是依靠市场自主,在较短的时间内,强行建立重工业体系。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面临许多困难。 到底是我们战胜困难,成为一个有尊严的强国呢?还是我们放弃努力,永远被其他强国踩在脚下呢?历史就是这样提出了问题,我们又该怎么回答?作为一个爱国者应该怎么回答?" 文章再一次强调了工业化的必要性、唯一性和美好的前景。并且将实践中的困难,比喻成九个指头和一个指头的关系,成绩是主要的,总体是好的,大方向是正确,主流是对的。 社论发表后,在宣传部的大力运作下,在整个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同时,一批御用的专家学者,也开始频频发声,大造舆论,提出了一大批新的提法。比如"中国特色","特殊国情","生存权是最大的人权","要摸着石头过河","稳定压倒一切","谁破坏稳定,谁就是历史的罪人","必须抓住历史机遇期"等等,一时风起云涌,高氵朝连连。 这些提法,或多或少都有丁云桐的指示在里面。 尤其是"中国特殊国情","稳定压倒一切",还有"摸着石头过河",形成了一个非常神奇的理论体系,可以拒绝任何形式的民主自由改革。而且政府不管在决策上出现任何失误,都可以用这个体系来推卸责任。 由于是"中国特殊国情",所以现成的桥偏偏不走,非要"摸着石头过河"。 即使摸着石头走错了道,老百姓也不许有任何意见,因为"稳定压倒一切"。 为什么要"稳定压倒一切"呢?很简单,因为必须考虑到"中国特殊国情"。 瞧瞧,多么严密的流氓逻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绝对天衣无缝。这些招数在前世天朝屡试不爽,正好拿来一用,对舆论进行"中和"。 同时宣传部还动用了大批的"五角党",也在各大城市进行支持政府的游行,对社会局势也进行"中和"。这些"五角党"不管花样翻新,着装百变,但都有一个类似的口号: "我们代表工人热烈拥护政府决策!" "我们代表农民强烈支持中央规定!" "我们代表学生,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代表知识分子......" "我代表妇女......" "我代表所有报界同仁......" "我代表广大老百姓....." 任何人都可以随意代表他人,也不需要征求他人的意见,这也算是"中国特殊国情"了。 等到四月初,丁云桐终于祭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让国内的政治争议终于彻底平息了。 历史已经教会了丁云桐,解决内部矛盾的最好方法,创造外部矛盾,也就是塑造敌人,转嫁矛盾。用一个外部的热点,来转移内部的焦点,同时凝聚意志,团结对外。 于是,时候刚刚好,"林世功事件"发生了。 1883年4月7日,原琉球国陈情通事林世功,为了抗议日本吞并琉球国,在日本驻华公使馆门前,挥刀刎颈自杀,一时舆论哗然。 事实上,这是丁云桐在背后策划的。 在日本吞并琉球时,琉球国王尚泰和他的儿子尚典,以及众大臣被押到了东京软禁了起来, 但同时也有一批不愿屈服的琉球官员,蔡大鼎、林世功、毛精长等来到了中国请求援助,领头的就是琉球国王的哥哥尚德宏。虽然丁云桐出于国家政策的原因,并没有直接出面干预,但尚德宏等人还是被保护下来,并承诺一旦时机成熟,将帮助琉球复国。 而现在,丁云桐觉得时机成熟了,可以利用琉球问题来为中日开战制造舆论了。 林世功自杀的第二天,<寰球时报>就发表署名社论:<琉球问题的由来>,文章列举了琉球国以往作为中国藩属的漫长历史,以及是如何被日本吞并的,并呼吁"现在,悬而未决的琉球问题也到了可以再议的时候了!" 而国内的各大报纸杂志,也开始全面抨击日本。关于琉球的历史,与中国的藩属关系,以及如何被日本吞并等等内容,充斥着各大版面,人民很快就把工业化争论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中华帝国 更新时间:2014-02-08 面对中国在琉球问题上的突然发难,日方颇有些措手不及。而且<寰球时报>一直是作为中国官方喉舌而发声的。4月11日,驻华公使榎本武扬就此,向中国外务部提出抗议,声称琉球群岛是日本的固有领土,在这方面不存在任何的争议。 4月13日,中国驻日公使黄遵宪也向日方提出外交照会,坚称琉球国无论从历史、地理、法理上,都毫无疑问属于中国的藩属,本质上是中国领土,日本是"窃占",要求日本对此进行反省,并迅速改正错误。 双方就此拉开了外交战,使琉球问题成为朝鲜问题之后,中日关系之间的另一个热点。 4月15日,在中国政府的背后鼓动下,北京、天津、上海、广州、武汉、郑州等各大城市,相继爆发了大规模的反日游行,参与人数多达百万。 游行队伍举着各种血红的标语牌子,"宁教日本不长草,誓死收回琉球岛!","杀尽日人心意决,四亿中国四亿血!","攻上富士山,让倭寇低头;踏破东京城,喂天皇吃屎!"各种标语文采飞扬,诗词歌赋一应俱全。 同时那些日本领事馆,也成为了游行队伍攻击的重点,不断遭到石头、墨水、甚至大量粪便包裹的袭击,臭气熏天,如同茅坑。 而那些贩卖日货的商店,现在的日子可就难熬了,被骂被打是轻的,更糟糕的是被一群热血青年一顿猛砸后,货物都被哄抢一空。 同时中国政府也出招强硬,4月21日,丁云桐下旨,由外务部正式宣布琉球群岛海域为中国领海。 根据事先的规划,中国开始将一些旧式的炮舰分组编队,轮流派至琉球海域。 其中主要有“恬吉”、“镇安”、“驭远”、“海安”“澄庆”、“横海”、“威靖”、“测海”、“金瓯”、“登瀛洲”、“钧和”、“靖远”共12艘大小炮舰,三艘为一个编队,共分成四个编队,轮班巡航,形成了琉球海域巡航的常态化。 同时,中国海军的主力舰队,也做出随时待命,准备支援巡航编队。 这一世中国的工业水平大为进步,前世很多要到数年后才能建造的舰艇,现在已经都提前完成。 主要有“开济”、“寰泰”、“镜清”、“保民”四艘巡洋舰,另外还有早期从德国订购的两艘轻型巡洋舰“南瑞”和“南琛”,其中“保民"舰就是小一号的"开济",只有1500吨。其余五舰都是2000吨左右。这六舰虽然威力有限,但灵活机动,加入行列,也很大提升了舰队的综合实力,这样中国主力舰队就共有了13艘军舰。 当然还有一部分炮舰,要保留着用在"庐山计划"上。 如果说以前中日两国之间的争端,还只是桌面底下心知肚明的暗斗,现在终于转变为桌面上你死我活的明争了。 局势发展得如此之快,完全出乎日本的意料。 尤其是日本目前的军事力量急剧增长,许多西方媒体都认为,从所能获得的信息来看,日本已经拥有远东最强的武装部队,因为日本经常会办一些公开的军演,其作战素质给西方观察家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相对而言,中国虽然潜力巨大,但现役的海陆军数量明显不如日本。 因此,许多评论家认为一旦中日爆发军事冲突,日方赢面较大。但是也有一些人,尤其是法国媒体认为中国会赢,他们对中国在极度不被看好的情况下,能够迫使法国停战记忆深刻。 而日本政府,也对目前的局势颇为迷惑,他们只能一边琢磨中国的意图,一边加紧备战。为了麻痹中国,也是为了争取国际舆论,日本政府先后数次提出,希望进行不设前提的首脑会谈,即由日本天皇与中国皇帝,进行面对面的沟通,以消除误会,"让双方能够回到战略互惠原点"。 对此,中国外务部也发表声明,称"中日之间的首脑会谈,需要有一个良好的氛围,日方首先要改正错误,承认琉球国问题"。 日本自然不会接受,坚称"琉球群岛是日本的固有领土,不存在任何争议。" 于是,中国正式宣布"日本天皇为不受欢迎的人,日方已经亲手关闭了对话的大门。" 同时日本驻外使馆分别在英、法、美、德、俄等国报纸发文,宣扬"中国威胁论"等等。而中国驻外使馆也不甘示弱,纷纷撰文反击,称日本为"邪恶无耻贪婪变态之国"。 很快,双方的外交战迅速上升为泼妇骂街,在各种国际场合,相互进行各种辱骂,所使用的词汇也花样翻新,把各个西方大国看得津津有味,英国报纸把这评论为"东方不雅形容词的博览会"。 丁云桐对这种形势发展很满意,这正是他想要的。 一方面,他是以此转移政治焦点,平息国内的争议,并为战争创造舆论。 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西方大国们,尤其是英国,把未来的中日战争看成是两个国家的意气之争,仇恨的对决。而不是认为中国在进行领土的扩张,这对减少他国干涉非常有益。 但在中日战争正式开打之前,丁云桐决心先搞定两件事。 第一是改国号。 "清"是满族人建立的国号,在丁云桐看来,对一个满族占极少数的国家而言,这样的国号是不能长久的,也无法适应他未来的争霸计划,所以改国号势在必行。 丁云桐认为,目前改国号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首先,自己已经有了改国号的实力。 经过长时间的宣传、洗脑、个人崇拜,他作为皇帝实际上已经超越了王朝,成为了整个国家的象征。尤其是自己的统治基础:近卫军以及后面军功地主;通过自己改革而新兴的官僚集团;在工业化过程中,迅速发展的国有大中型企业集团等,他们的权力、地位、财富和名誉,都来自皇帝,而不是朝廷。 其次,事实上已经没有真正的反对力量。 满族的贵族势力已经遭受过大清洗,有实力有地位的几乎全被杀光了,剩下的都只是一些吓破胆的。旧的王公贵族已经无人敢反对。 八旗兵已经被解除了编制,八旗子弟同时被剥夺了一切特权,土地也已经充公,满族的统治基础已经被彻底瓦解了。八旗子弟已经无力反对。 保守顽固的左派知识分子们,在之前废科举,工业化,剪辫子等过程中,能抗争的早抗争了,该镇压的早镇压了,其他的都已经心灰意冷,一声长叹,"桃花扇底送前朝",剩下的只有诗酒自娱,无限唏嘘了。而那些右派知识分子们,对改掉清朝国号早就巴不得了。所以知识分子无需反对。 最后,在人民的思维里,从剪掉辫子的那一天开始,不管他们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事实上对改掉国号已经有了思想准备。 正是经过仔细的衡量,丁云桐才敢放心大胆的跨出这一步。 第一百二十章 准备打击暹罗 更新时间:2014-02-09 4月27日,丁云桐正式颁布圣旨,宣布废除"大清"的国号,改称为"大中华帝国",简称为"中国"。 但在另一方面,丁云桐自己仍然保留"光绪大帝"的名称。这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长久以来,所有的学生,工人,农民,包括那些近卫军,一直被灌输要誓死效忠"光绪大帝",如果改变这个名称,会在潜意识里影响人民的归属感,极大的削弱洗脑的效果。 设想一下,本来人人高喊"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 突然一下子改成"毛总统万岁!",喊起来岂不别扭,人还是那个人,官也是最大的官,但神圣感就没了。 第一件事改国号搞定之后,第二件事,该是考虑对付南方那个跃跃欲试的"周润发"了。 其实,在北京会谈时,内务部就报告暹罗大臣进了日本使团驻地,从那个时候开始,丁云桐就在考虑如何有力的打击暹罗。打击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得到老挝和高棉(柬埔寨)。 在前世的历史上,这两个地方最后都被法国夺走,成为法属印度支那的一部分。但这一世却大不一样,法国在中法战争受挫后,彻底失去了在中南半岛进行扩张的雄心,那么这些土地就成了丁云桐志在必得之物了。 老挝的矿藏资源非常丰富,其中黄金储量尤为可观,但并没有得到有效的勘探和开采。老挝人把自己祖先居住的地方称为“黄金大地”,人们赌博、斗鸡都用金条来做赌注。古印度人也认为这块土地富藏金子,而且老挝古都琅勃拉邦的旧名取为香通,就是“金城”的意思。 至于高棉(柬埔寨),不但拥有大量柚木、铁木、紫檀木等贵重木材,而且是个鱼米之乡,水稻种植面积广,气候适宜,水量充足,稻种精良,可以一年三熟。 这两个地方,一个是金山,一个是米仓,让丁云桐实在垂涎三尺。只有彻底摧毁暹罗的抵抗意志,才能为将来夺取两块宝地奠定基础。 为此,丁云桐特别制定了"庐山计划"。 所谓"庐山计划",指的是当暹罗主力向老挝北方三邦进攻时,中国用一支强大的内河舰队,从中国的澜沧江出发,顺流而下,穿越湄公河,直扑老挝首府万象,将老挝与暹罗本土隔离开来,从而切断暹罗陆军主力后路。丁云桐觉得这个顺流千里的意境,非常符合李白的<观庐山瀑布>诗,"飞流直下三千尺",所以就命名"庐山计划"。 在中法战争中,法国的内河舰队曾经一度让中国军队闻风色变,给丁云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前世法国也曾经把这支舰队派到曼谷湾震慑暹罗。 所以,中法战争还没结束,丁云桐就开始规划建设一支内河舰队,用来控制湄公河。湄公河流经缅甸、老挝、暹罗、高棉与越南,其中老挝的首府万象城,高棉首都金边都在湄公河岸边。 所以说,谁控制了湄公河,谁就控制了中南半岛。 而且,中国军事斗争的重点方向是朝鲜半岛,不可能在南方集结太大的力量,因此这支内河舰队就显得更加关键。 丁云桐从这个规划的第一天起,就担心一件事,就是中国未来要动用内河舰队时,英国或法国也会派内河炮舰来牵制。因此,必须让中国的内河舰队有一个杀手锏,以震慑英法。 他不禁想起了前世北洋水师的近海防御铁甲舰"平远号","平远"完全仿制了法国的“黄泉”级铁甲舰,而"黄泉"级的设计又直接仿照了德国的"韦斯佩"级装甲炮舰。 这种军舰船小炮大带装甲,航速低,吨位小,煤舱容量不到百吨,可见完全不适合远洋作战。 但即便如此,前世的平远号在甲午战争中表现不俗,不但击伤了日本的松岛号,而且还活着回到了中国,其防护生存能力可见一般。 丁云桐认为,"平远号"放在汪洋大海上也许算不了什么。但这样一艘迷你型的铁甲舰,260mm口径的克虏伯重炮,全舰的装甲,其水线带装甲更厚达9.4寸,假如放到内陆江河上,绝对是一个恐怖的怪兽,而且吃水最大处也只有4.4米,完全不用担心搁浅。它的逻辑就是: 比我强的你进不来,进得来的都没我强。 因此,丁云桐在中法战争一结束,就命令江南造船厂直接仿制德国"韦斯佩"级,因为这时法国的"黄泉"级还没开始造呢,至于军舰名字,还是沿用了前世"平远"的旧名"龙威号"。 现在"龙威号"已经建造完毕,可以参加实战了。在目前,这艘军舰可以说是中国造船工业的最高峰了。有了这艘袖珍铁甲舰,作为中国内河舰队的旗舰,在未来的中暹战争中,第三国干涉的难度就会大大增加了。 剩下的就是把舰队送进湄公河了。 丁云桐开始以为,这不是一件难事。因为湄公河上游澜沧江就在中国云南境内,以中国水系河流的四通八达,只要把海军当中一些小吨位的炮舰改装一下,开到澜沧江,再顺流而下就行了。 但仔细一研究,却发现根本不可能。澜沧江旁边有两条江,左为怒江,右为长江的上游金沙江,三江一度平行,距离最接近处甚至只有十几公里。但要开凿运河,将它们连通,却几乎不可能。因为中间正是横断山脉,海拔高,地势险,落差极大,技术之难,耗费之巨,以前世天朝这般好大喜功,挖空心思搞项目,却也只能望而却步。 所以说,企图从内陆,将一支舰队送进澜沧江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从外面往里运。就是让舰队从南中国海,开到湄公河口,然后溯流而上,反向通过湄公河,最后直达澜沧江。 但这就有问题了,湄公河口位于法属交趾支那,法国能够容忍中国舰队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入,然后横穿整个交趾支那吗? 而且,舰队沿着河流北上,一路跨过整个暹罗和老挝,那还不轰动暹罗全国?这对以后的作战非常不利。 经过彭玉麟等人的仔细研究,新任军务部副部长徐世昌,提出了一个"乔装打扮,暗渡陈仓"的方案,被丁云桐最终采纳了。 这个方案就是将一批军舰,全部乔装成民用船只,拆掉火炮等一切武器,更改涂装,变换乘员,用几个月的时间,三三两两的夹杂在商船当中,分批进入湄公河。 当然,每艘船上也都满载货物,茶叶、盐巴、陶瓷、棉布等,完全是正常贸易的形式,最后都陆陆续续进入中国澜沧江。 方案得到了迅速的执行,到了四月底,前后有旗舰袖珍铁甲舰龙威号,以及万年青、湄云、安澜、镇海、超武、济安、飞云、福星、振威、伏波、艺新等十二艘战舰,另外还有永保、琛航、大雅等三艘运输舰,总共十五艘抵达了云南景洪港,然后再重新安装原先的武器配置。 这样,中国的海军舰队就分成了四个部分,十二艘巡航炮舰编队;十三艘的主力舰队;十二艘内河舰队;还有就是藏在幕后的"葡萄牙舰队"。四部分力量有明,有暗,分工明确。 所谓知己知彼,丁云桐一边准备武装力量,一边通过各种渠道了解暹罗的战备。 根据最新的情报,暹罗已经把湄公河南岸、万象城对面的廊开府与莫肯府一带,设置为一个新的军区,"北方军区"。并把陆军主力集结于此,总兵力约为三万余人,其核心力量是一个六千多人的新军,“拉玛师”。这个师完全是利用日本的资金和装备建立的,甚至军队里的一些高级军官也是日本人。 丁云桐认为,像朱拉隆功这样的聪明人,中日一旦正式开战,朱拉隆功就会趁火打劫,全力争夺北方三邦。 但现在中日并未开战,虽然和日本签订了军事同盟,但无论日方如何挑唆,朱拉隆功都不会和中国闹僵的。 即便中国提出更多的领土要求,相信朱拉隆功也只能妥协忍让,因为他明白双方实力的差距。因此暹罗会把军队集结在湄公河以南,主要还是避免刺激中国,以等待良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进一步刺激暹罗呢? 干脆让暹罗把上寮剩余的三个邦博胶、华潘和琅南塔,以及中寮的川圹邦和万象地区全部交出,这样中国就能兵不血刃得到整个老挝北方了。 反正,丁云桐已经看准了朱拉隆功必然会妥协。 假如他不肯妥协怎么办?那更好了,正好趁着中日未开战,先把暹罗这个后患解决掉。 总之,对暹罗来说,不管答应不答应,都没有好结果,而中国则是怎么都能得利。 想好之后,丁云桐开始做出进一步安排。 在军事上,将近卫军第二师一分为三,留下一个旅由少将苏元春指挥,继续驻守华北。中将左宝贵指挥一个旅,包括一个重炮营,前往老挝,作为正面打击部队。 同时由少将马金叙,指挥一个步兵团以及一个骑兵营,作为突袭部队,前往云南景洪港,会合内河舰队。一旦暹罗主力渡过湄公河,内河舰队就能护送马金叙部,直取万象,截断暹罗军归路。由于万象城的前方,是一大片万象平原,因此丁云桐还特意为马金叙配备了一个骑兵营。 左宝贵坚韧耐战,稳重沉着,正适合于指挥全局,马金叙彪悍勇猛,也适合侧面突袭。 安排好这些,丁云桐下令给新任驻暹罗大使唐景菘,让他正式向暹罗提出新的领土要求。 现在,就看朱拉隆功敢不敢挺身一战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誓除暴君 更新时间:2014-02-10 1883年,5月21日,天津水师学堂教师宿舍楼,学堂英文总教习,著名思想家严复的家里,正是气氛热烈,妙语连珠。 看着一群学生争论的面红耳赤,严复却是沉默不语。他推崇自由民主的教育方法,不愿意给自己的学生们定制答案,而是鼓励大家去独立思考,自己去探究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正在争论的,是他最得意的两个学生,一个叫黎元洪,一个叫谢葆璋。 正在此时,佣人送进来一张纸,严复看了马上脸色都变了。他借故将学生们支走,取了一些银票,然后出门,在街上转了几圈,确信无人跟踪,最后来到兴隆街。 兴隆街位于天津东区,对面是通济集,也就是著名的天津东集,这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商业极为繁盛。 严复左右一望,袍袖一甩,就进了一家名为"俏江南"的饭馆。终于在饭馆二楼的一个小间里。见到了他要见的人。 "复生,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严复十分吃惊,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对面之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逮捕又脱逃的谭嗣同,昔日红光满面,英气勃勃的书生全然不见,站在眼前的是一个瘦骨嶙峋,面容憔悴之人,而且还瞎了一只眼。 "严先生,谭某此番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来到天津。如今打搅先生也是万般无奈,我身为内务部通缉的逃犯,举目四顾,除了严先生,真不知道还有何人能帮我。" "复生,你同学已经把事情告诉过我了,你我虽只是数面之缘,但相知莫逆,我知道你乃是忠贞爱国志士,绝不是犯罪被通缉之人,这当中必有天大的冤情。我愿意为你向内务部写信申冤,以我身家性命担保你是无辜的,不是叛逆!" "不!严先生,我是叛逆,我愿意做一个叛逆!谭某已经发下誓言,定要推翻这个残暴的帝国,与这个毫无人性的暴君誓不两立!不要为我写什么信,我之所以到现在还没被抓住,是因为内务部要抓的人太多,暂时把我给忘了,您这一写信,倒会提醒了他们,最后反而会连累先生您。" "复生......。" "严先生,我知道,您还是对这个暴君抱有幻想,正如两个月前的我,但现在,学生已经是幡然醒悟了。当今皇上,实为三皇五帝以下,千年以来,中国所从未有过的残暴之君。此暴君一日不除,我一国子民便受一日荼毒。我谭嗣同已许下这泼天的宏愿,不管千险万难,定要除去此獠!" "复生,你何必如此?" "所谓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这一路所见所闻,触目惊心,人或癫狂崇拜,不知是非;或饥寒冻饿,死在当道。泱泱万民,或疯或死,别无出路。此暴君并非昏君,但却真正是愚弄万民如猪狗,践踏如粪土,杀戮如蝼蚁。谭嗣同不才,愿舍却此身,以拯救苍生百姓,苍天为证,虽九死而绝不悔!" "复生,既然你已有这般志向,我也不多劝,这些钱你拿着,望你保重。" "我正需要此物。"谭嗣同不客气的接过银票收好,"严先生,您莫要以为自己老实一些,便可偷安。请恕我直言,您必定已经被列入内务部的黑名单,只不过时机未到罢了,但监控是少不了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您辗转到此地相见。终有一日,这帮鹰犬也会来索要您的人头。" 严复低头想了想,事实上他早就觉察到生活的异样,来往的信件偶尔会不知所踪,而且时有被拆封过的痕迹,出门常有人尾随等等。 片刻后,严复说道:"严某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暂时,您不需要做任何事,尽量少与人联络,到时候,学生会来联系您的。" 随后,谭嗣同便躬身要离去,临别赠诗云: 沙漠多雄风,四顾浩茫茫。 落日下平地,萧萧人影长。 抚剑起巡酒,悲歌慨以慷。 束发远行游,转战在四方。 天地苟不毁,离合会有常。 车尘灭远道,道远安可忘。 谭嗣同栏杆拍遍,拂袖而去。只剩下严复呆立原地,惘然若失,思念自己和国家的前途,渺渺未卜,不禁长叹一声:"不知今日之宇内,会是谁家之天下?" "试看今日之宇内,竟是谁家之天下!"袁世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站在"慕华馆"的大门前,望着远方的汉城,禁不住豪情满怀。 也难怪,他从去年的四月份来到朝鲜,整整一年以来,中国已经完完全全掌控了朝鲜,控制之严,远甚于普通意义上的属国。尤其是义京铁路,已经全面开工,铁轨也已经铺到了宣川,预估几个月后,就能到达北方重镇平壤,至于汉城,那要等到明年年底了。 而袁世凯通过事大党影响着朝鲜的内政外交,已经是事实上的"影子国王",要知道他现在可只有二十五岁啊,如此年轻,能叱咤风云,威风八面,号令百官,莫敢不从,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不过让他忧虑的是,虽然闵妃集团里也有一些事大党成员,但显然高宗和闵妃对于中国的控制,越来越难以忍受了,尤其是义京铁路的修建,这违背了他们的意愿,但袁世凯已经放出话来了,"大院君对义京铁路持赞成态度",这让高宗和闵妃既愤怒又无奈。因此其立场已经倒向开化党,及其背后的日本了。 5月11日,高宗亲自下旨,由日本训练的新式部队"训练队"正式成立,总人数将近一千人,其核心是那一百多从日本留学回来的军校生,教官则是日本楠濑幸彦少佐和矶林真三大尉。这支部队也成为了开化党手里最重要的力量,与由中国训练的两千新军,隐约形成了对峙。但高宗和闵妃明显更重视"训练队",高宗本人甚至还在成立之日,前去检阅部队,亲疏远近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另一方面,开化党成员也纷纷担任要职,势力明显壮大,渐渐能与事大党相抗了。这些人已经开始密谋如何赶走了中国势力,实现朝鲜独立了。其中朴泳孝还制作了一面国旗"太极旗",得到了高宗的赞许。 正是在这种氛围下,袁世凯与高宗、闵妃,以及开化党等人终于发生了一次正面的冲突。 5月28日,汉城钟路广通桥药局店主崔宅英,在店里被人枪杀。第二天,由开化党组织创办,并得到日本人支持的<汉城旬报>,立刻大肆诬陷中国,以“华兵犯罪”为题进行报道,企图在朝鲜民间散步反华情绪,而执笔者正是日本编辑井上角五郎。 袁世凯获悉此事,立刻向高宗和闵妃施压,称这个报道"捕风捉影,毫无真凭实据,完全是居心叵测",要求惩办相关人员。但高宗支支吾吾,称报社是"无心之失,自知谬误,引过深悔,更无可追核之理",企图敷衍了事。 袁世凯不肯罢休,一边继续施压,一边派陈树棠前往督促朝鲜巡检破案,并且很快就在5月31日,将真凶朝鲜人崔成均捉拿归案了。 面对确凿的证据,为了平息事态,高宗不得不将负责报刊的博文局主事,开化党成员俞吉濬撤职,同时也驱逐了编辑井上角五郎,并在6月2日的<汉城旬报>的头版,刊登启事,对之前未经核心所做出的错误报道,进行反省和道歉。而且规定,以后任何新闻报道须经中方人员审核批准后,才能刊印发行。 此事迅速传回了日本国内,立刻又引起了一阵喧嚣,纷纷指责日本驻朝公使花房义质,坐视井上角五郎被驱逐,却无所作为,实为帝国之羞。 随后,日本政府撤换了花房义质,由对华强硬派竹添进一郎担任驻朝公使。 眼看中国对朝鲜的政治控制如此严密,连报纸上的新闻都要被审查了,让日本人嫉恨交加,尤其让那些军国主义分子再也难以忍耐。 曾经因为路线之争,而被排挤出军队的陆军中将三浦梧楼,一直在集结各个激进团体,比如:玄洋社、紫冥会、国权党等,并进行整合,准备组织一支侵略朝鲜的先遣队。此时便趁机直接出面,于6月11日开始,率领大批日本浪人,以商人、记者、医师等名义,陆续登陆釜山。 其中主要成员有平冈浩太郎、头山满,铃木力、内田良平、太原义纲、铃木天眼、大崎正吉,时泽佑一、日下寅吉、武田范之、大久保肇、田中侍郎、白水健吉、吉仓汪圣、千叶久之助、井上藤三郎、西肋荣助等,都是日本国内赫赫有名的"侠士"。 同时在汉城的"山紫水明阁",成立了大崎正吉事务所,以法律工作为掩护,和<汉城旬报>一样,成为秘密的准军事机构。 三浦梧楼还与竹添进一郎、开化党等不断联系,密谋着如何夺权。 一时间朝鲜半岛已经是山雨欲来,阴云密布了。 这个时候,还有一人,同样一脸愁云阴霾,正是暹罗国王,拉玛五世朱拉隆功。 中国新任驻暹罗公使唐景菘,已经正式发出外交照会,要求暹罗"交还"上寮剩余三邦,以及中寮的川圹邦和首府万象。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中国的要求来的如此之快之坚决,几乎毫无商量的余地,让朱拉隆功恨气填胸,他咬牙切齿的把水杯往地上一摔,"砰"的一声,碎片四溅。 "中国人得寸进尺,欺人太甚,跟他们拚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战争,快要来了 更新时间:2014-02-11 1883年6月9日,中国驻暹罗公使唐景菘,正坐在曼谷大皇宫的正殿节基皇殿中,一边看着宫殿的建筑,一边等待暹罗的回复。 三日前,他代表中方向暹罗发出了最后通牒,如果三天后,中国没有得到暹罗在老挝领土问题的满意答复,那么中国就将诉诸武力。而今天,就是通牒的最后一天。 节基皇殿是一座很奇特的建筑,它反应了暹罗既想学习西方,又想保持自己民族传统的矛盾心理,整个建筑风格兼具暹罗与西方的建筑理念,颇有点中国"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意思。 节基皇殿始建于1876年5月7日,1882年完工。由来自新加坡的英国建筑师约翰和他的团队亨利?罗斯利集团建造,完全是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风格,但建成后又放上了暹罗佛教寺庙特有的金色方形尖顶,结合了东西方的元素。 但在唐景菘看来,这种结合非常的勉强粗糙,就像一个人西装革履,头顶上却戴了一个瓜皮小帽,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他正在心里品评,这时朱拉隆功的第二子尖竹汶亲王出来,铁青着脸宣布,拉玛五世国王已经答应了中方的一切要求,随后便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虽然,朱拉隆功一度也产生了与中国一战的念头,但最后经过痛苦的思考,还是决定忍辱负重,委屈求全。 他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但坚信勇敢必须表现在正确的时刻。以前的亚洲局势,任何政治家都能看出来,中日之战已经势不可免,因此忍耐和等待是唯一正确的策略。 即便如此,朱拉隆功仍然感到了极大的羞辱,在宣布同意中国要求后,焦虑愤恨,郁积于胸,竟生起了大病,卧床不起了。 消息报告到了北京,丁云桐感到颇为惊异。这朱拉隆功果然非同小可,忍常人所不能忍,审时度势,英明决断,这样数万平方公里土地,说放弃就放弃了,实在是大手笔。 因为暹罗陆军主力扼守湄公河南岸,依靠中国目前在老挝地区的武装力量,是没有必胜把握的。但如果再增兵南下,又会影响对日的战略重点,这样,中国就无法再继续逼迫下去了。 朱拉隆功这一退让,看着窝囊,却是最好的应对,说明他已经铁了心,要在中日战争时背后捅刀,但丁云桐一时也拿他没办法,丁云桐第一次在外交上感到无奈。 仿佛要在越炒越热的琉球问题上,再加一把火。1883年的6月17日,在中国的支持下,琉球国流亡政府在北京成立。这个政府仍然尊奉被软禁在东京的尚泰为琉球王,由尚德宏担任国相,蔡大鼎和毛精长担任左右长史,正式向日本驻北京公使馆递交外交照会,强烈抗议日本侵占琉球国土,要求立刻释放国王尚泰。 同时,流亡政府还向各国使馆送交说明信件,控诉日本暴行。 日本驻华公使榎本武扬声称,这一切都是阴谋,目的就是为了羞辱日本,因此拒绝接受外交照会。 同时日本使馆也派人向各国使馆声明,琉球是日本的固有领土,所谓的流亡政府,根本不具备任何合法性。 榎本武扬甚至还要求中国,将尚德宏等人交给日本政府,他的逻辑是琉球是日本的,琉球人等于也是日本人,所以这些人都犯了叛国罪。 丁云桐回应很简单,在中南海紫光阁宴请尚德宏,正式承认流亡政府,并要求日本交还尚泰,退出琉球。 同时,中国巡航舰队的总司令程璧光,正在旗舰“登瀛洲”号上,指挥编队不间断的巡航琉球海域。这艘1258吨的炮舰,当初之所以取名“登瀛洲”,就是为了威慑日本。 面对中国的外交攻势和不断巡航,日本不甘示弱,一边声称“在领土问题上不会做半步退让”,同时采取措施,将海军分成了三个舰队, 第一常备舰队,也就是主力舰队包括有:扶桑、亩傍、金刚、比睿、筑紫、大和、武藏、海门、天龙、八重山、日进、高雄等,一共十二艘战舰,都是从国外购买或国内建造的新锐战舰,是日本海军的精华,舰队司令由亩傍号装甲巡洋舰舰长,海军少将伊东佑亨兼任。 第二后备舰队,包括磐城、爱宕、摩耶、鸟海、大岛、赤城、筑波、天城、葛城等,一共九艘战舰,都是吨位较小,但有一定战力,是主力舰队的有力补充,司令是葛城号舰长,海军少将井上良馨。 第三是警备舰队,包括有孟春、千代田形、富士山、迅鲸、清辉、砻城、凤翔、馆山、甲铁、龙骧、满珠、千珠等,一共十二艘,都是老旧军舰,司令是清辉号舰长山本权兵卫。 这三支舰队中,警备舰队专门布置在琉球海域,负责盯防中国巡航船只;常备舰队则游弋在九州海域以及对马海峡,随时准备策应警备舰队;而后备舰队则停泊于濑户内海,又准备策应常备舰队。三支舰队形成有机的整体。 到了6月中旬,日本军方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无论是海军或陆军,都对中国占有明显的优势,与中国开战的时机到了。 同时经济部门,尤其是负责财政收支的大藏省,已经一再发出警告,由于连年的巨额军费支出,整个国民经济严重畸形,如果不早日动武,这些军事预算也就浪费了。 而且,由于中国的巡航舰队,几乎每天都在琉球海域,和日本的警备舰队对峙,此事经过日本各大报纸不断的渲染,也使日本民间的好战情绪高昂。 但主管内政外交,又深得天皇信任的伊藤博文,却成为主战派的最大障碍,他坚持认为日本要与中国开战,必须获得西方的支持。 但现实是,日本访欧的岩仓具视使团,访遍欧洲,竟然没有取得任何外交成果。无论英国、法国或者西班牙,都对日本所谓的"自由与繁荣之弧"毫不感冒。这也难怪,在过去的这一年,西方对中国的出口增长了数倍,尤其是工业机械、车床电机、化工钢铁等,更是订单不断。而中国的农产品,质优价廉,也深受青睐。 在这种巨大的经济诱惑前,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愿意选边站,对日本提出的"中国威胁论"只是含混回应,一笑置之。只有俄国对日本表示出了些许善意,但俄国此时在东方的力量极为有限,很难对中国产生威慑。 尤其糟糕的是,中国许诺帮助犹太人复国,并且丰沙里犹太人建国计划,也开始了实际运作,这将欧洲金融市场上的犹太资本,几乎一边倒的支持中国,日本很难获得外国贷款支持,唯一对日本表示同情的俄罗斯,又是穷得叮当响,根本借不出钱来。 面对这种外交困境,伊藤博文更加坚决的阻挠主战派妄动,因此许多人都将伊藤博文称为"国贼",宣称要刺杀他。 此时,伊藤的学生西园寺公望,提出了一个方案,就是中国确保日本在朝鲜的经济利益,同时承认琉球群岛是日本领土,在这样的政治前提下,作为回报,日本可以承认中国对朝鲜的宗主权,这个方案又被称为"琉韩交换论"。 这个妥协方案得到了伊藤博文的热烈支持,但却遭到了大多数人的反对,陆军卿山县有朋提出了对应方案,那就是至少要从中国手里,得到半个朝鲜,也就是以北纬三十八度线为分界,朝鲜半岛南端必须属于日本,这是日本所能接受的底线,被称为"三八线论"。 两个方案最终摆到了天皇的御前,明治决定以这两个方案作为基础,与中国谈判,为此派出了外交使团,以井上馨和伊藤博文为代表,前往中国。 日本朝野的种种喧嚣,包括谈判使团即将来访的消息,很快都通过间谍网,被报送到丁云桐的面前。 此时,远在欧洲的的刘步蟾发来密电,"朱雀"和"玄武"两艘铁甲舰抵达了葡萄牙里斯本港,已经和四艘精锐的巡洋舰会合了。 丁云桐立刻给刘步蟾回电,命令舰队马上返航,向亚洲前进,向中国前进,向战争前进! 根据时间推算,再过两个多月,也就是到八月底,舰队将会抵达中国,也就是说开战的时间就在八月底! 丁云桐觉得,此时不但要自己做好准备,同时也要适当的稳住日本,因此要在来访的日本使团面前,表现出些许的诚意,给对方以希望,让战争按自己的时间表爆发。 因此,他一反常态,并没有派遣以强硬著称的曾纪泽与日方谈判,反而选择了李鸿章作为首席代表。 李鸿章在外交上,一向有一副"痞子腔",且让他跟日本人慢慢闲扯,就等那最后时刻的到来。 此时,近卫军所有九个师的组建和训练,已经接近完成,丁云桐要求全军利用这两个月时间,认真训练,好好动员,为迎接一场波澜壮阔,也许会影响中国未来几百年的伟大战争,做最后的准备。 未来,一定会很精彩。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战争的前夜 更新时间:2014-02-12 {ps.这是第三卷《独裁万岁》的最后一章了,谢谢大家的收看。这一卷夸我的人有,骂我的也不少,甚至还有发短信骂我变态的,浪子都记住了,咱们第四卷走着瞧!(白眼翻了一下) 明天开始,请看第四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1883年6月22日,丁云桐对战争指挥机构进行最后的改组。 原先的军事应急小组有四名成员,左宗棠、彭玉麟、刘坤一、曾纪泽,刘坤一还顶替了郭嵩焘,兼任组织部长。现在丁云桐让王文韶担任组织部长,刘坤一前往东北,专职负责后勤大军,同时将张之洞和胡雪岩也调入应急小组。 在这六名成员中,左宗棠年事已高,但政治主张一向强硬,能制造主战的气氛,有时也能提一些好的建议。 彭玉麟对具体的军务,操作能力很强,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这一点丁云桐也颇为佩服,本来就是想让他去东北负责后勤,但一看他的身体已经虚弱不堪,只好作罢。 刘坤一却相反,不但工作能力强,而且身体硬朗,足以担当后勤重任。 战争与外交密不可分,曾纪泽能在这方面发挥作用,丁云桐已经将其派往欧洲,处理未来战时的外交工作。 至于张之洞和胡雪岩,前者兼任工业化领导小组成员,这是丁云桐考虑到战争和工业化之间需要达到一种平衡,所以让张之洞同时身兼两职。后者则负责财政收支的平衡,他的意见对战争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 这时,有两件事开始困扰丁云桐: 第一,丰沙里的犹太移民数量增长的太慢,到现在最多也只有七八千人,这样的速度实在让丁云桐非常失望。犹太移民来得越多,相应来中国谋生的也会越多,意味着会给中国带来很多的技术和资金。而且丁云桐计划是将丰沙里当成猪圈来养,犹太人越多,财富越多,就等于猪养得越肥,将来来一场大屠杀,金色嘉年华,普天同庆,中国人民杀猪宰羊奔小康了。 可现在这个不愠不火的样子,猴年马月才能吃上血肠啊!丁云桐颇为郁闷,看来毕竟是荒郊野岭的,吸引力不够。此时东欧的大移民已经开始,数以百万人正在投奔新世界,他们的目的地是正在高速发展,一片火热的美国。 怎么办?好肉被人抢了,不能袖手旁观,丁云桐决定采取行动。 他派遣内务部干事梁诚立刻前往美国,表面上担任使馆参赞,实际上负责煽动美国的反犹太主义,同时发电驻美公使陈兰彬配合其工作。实际上,随着东欧移民的大量涌入,美国社会已经开始厌恶和警惕犹太人,中方只需要煽风点火。具体操作其实也很简单,用一笔钱收买几家报社发表反犹文章,或者找些名人出版反犹书籍,制造或散布一些著名的谣言,比如锡安长老会纪要之类。只要美国掀起反犹风潮,对那些犹太移民的吸引力就会大打折扣了。 第二件事是,犹太复国主义者联盟通过唐绍仪,正式提出,要在丰沙里组建一支武装力量。甚至还提出,希望能帮助中国一起保卫湄公河以北地区,免遭暹罗的袭击,理由冠冕堂皇:如果暹罗进攻得手,丰沙里也将不保。 当然,丁云桐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要知道此时整个丰沙里地区,犹太移民只有数千人。丁云桐原本以为至少要过个两三年,或者等到犹太移民和当地佬族土著发生冲突后,才会考虑到这一点。 在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朋友。 假如将来犹太国羽翼丰满了,凭借较高的整体素质,犹太军队将成为中国的心腹大患,丁云桐正是设想到这一点,才选择丰沙里,因为这是块内陆地区,没有宝贵的出海口,未来的犹太国无法得到外部的援助。 但现在,对于建立武装力量,中国是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的,军队是国家主权的象征,中国如果进行阻挠,犹太人马上就会怀疑中国的诚意,中国不但不能反对,反而要大力支持。 但要说到允许犹太武装参与防守,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因为在这过程中,犹太人会得到宝贵的实战经验,同时也会培养出一批指挥军官来,这对中国是危险的。 丁云桐最后向欧洲回复:中国非常支持建立犹太武装,这对建立犹太国意义重大。但中国不会借助犹太武装的帮助,因为这会损害中国军队的自尊。 1883年6月28日,丁云桐在钓鱼台国宾馆,亲自设宴招待来访的日本代表团,宾主把酒言欢,气氛融洽,两国间紧张关系似乎人间蒸发了。 日方还特地向丁云桐转交了明治天皇睦仁的礼物,一只秋田犬,丁云桐则回赠了一只百灵鸟。他的随后和亲善,让日本代表团非常吃惊,彻底颠覆了之前的感观。要知道上一次代表团来访,被赠送了几个不伦不类的“小金人”,对中国皇帝的印象很糟糕,但这一次却大为不同,因此也对谈判有了更大的信心。 7月1日,中日双方开始了正式的会谈。 一开场,日方就提出,有几个日本公民,包括天津领事馆武官神尾光臣,以及来华旅游的川上操六等,都在中国失踪了,希望中方对此做出解释。 李鸿章对此的回答是一问三不知,完全不知情。同时随同的许景澄追问川上操六的身份和职务时,日方只能支支吾吾,含混回答。 当然日方也只是试探而已,并不抱什么希望。 在正式会谈中,日方由井上馨首先提出了“三八线方案”。也就是中日双方以三八线为界线,平分朝鲜。 这个方案当然是中方所无法接受的,李鸿章很罕有态度坚决的一口回绝了。 几番争辩后,在7月6日,伊藤博文又提出了“琉韩交换论”,以中方不再提琉球问题,和确认日本在朝鲜的经济利益,换取日方承认中国对朝鲜的宗主权。 这个方案引起了李鸿章的极大兴趣,因为一旦这个方案最终确定,中国也就保住了朝鲜半岛,应该是可以满意的,李鸿章随后在给丁云桐的报告中,对此方案做了积极的评价。 丁云桐在一刹那,说实话也对这个方案非常心动,因为这样毕竟不需要战争就控制了朝鲜。而战争,总是需要冒风险的。 不过思来想去,中日之间的矛盾迟早要爆发,终究会有一战,日本是肘腋之患,不铲除是永远也睡不踏实的。帝国将来不管是向西,还是向南发展,都将时刻受到牵制。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按既定方针办! 不过,出于拖延考虑,丁云桐还是让李鸿章在这个基础上,与日方认真谈,好好谈,反正最后不管达成什么共识,只要时间一到,丁云桐就会全盘否认。当然李鸿章不明白丁云桐的心理,他是一腔真诚的想把这个方案落实成条约。 从李鸿章的态度上,伊藤博文和井上馨马上判断出中方对此是满意的,而且还有加码的空间,他们立刻提高了要求,以试探中方的底线。 井上馨随即提出附带的条件,要求中方的宗主权得到确认后,应立即从朝鲜退兵,并承诺今后向朝鲜派兵时,须向日方说明。 这个要求让李鸿章很为难,派兵受到限制,中国的宗主权就不完整了。但皇帝的态度却让李鸿章难以捉摸,竟然没有提出异议。 这让伊藤等人大受鼓励,立刻再次提出附加条件:如果朝鲜发生内乱或其他紧急事件,中方向朝鲜派兵的话,日方也有权向朝鲜派兵。 不出所料,这个要求被迅速驳回,因为这就等于,日本也对朝鲜拥有了宗主权。 伊藤博文觉得已经碰触到了中方的底线,马上又狡猾的缩回去,退而求其次,放弃日本派兵的权力,但声称出于保护使馆安全,要求能在汉城驻扎一支日军的使馆卫队。 这个要求得到满足后,日方马上得寸进尺,要求在釜山领事馆也驻扎卫队。李鸿章此时眼见日方来回纠缠,经过禀报后,非常不耐烦的拒绝了。 但伊藤等人在放弃釜山卫队后,又提出新的主张,声称汉城的使馆卫队,还肩负保护日本侨民的责任,其规模应该不少于500到800人,这让李鸿章很恼火,这样一个规模,随时可以发动军事政变了,他立刻又坚决驳回了。 从7月初到8月初,双方在朝鲜问题的细节上,来回的折冲,李鸿章也是来回的折腾。他这时才感觉到这些温文尔雅的日本人,其实都是文质彬彬的流氓,丝毫没有羞耻,一点一点的玩文字游戏,表面上承认中国宗主权,实际上对朝鲜半点都不肯放松。 而之前本方口松的太快,答应不再提琉球问题,现在再从新开始讲,就觉得有些难办了。李鸿章有了一种被玩弄的感觉。 而伊藤博文却满心欢喜,一番谈判下来成果丰厚,琉球问题貌似已经解决,经济利益也得到了确认,而中国的宗主权却被日方各个具体条款所肢解了,只剩下有名无实的宗主国而已。井上馨对此非常佩服。 他们在那里自鸣得意,丁云桐却看着暗暗好笑:只要条约未正式签署,一切都只是空谈。就算我答应把北京都让给你们,那又怎样?况且就算条约签好了,我想打你还管什么条约,撕毁了就是,到时这些都是一纸空文,擦屁股都不要。 二战前,希特勒在一张纸上签名保证不发动战争,英国首相张伯伦拿着这张纸,在伦敦机场宣布自己拯救了欧洲,拯救了世界。结果都成了笑柄,有谁会去谴责希特勒言而无信?只会嘲笑张伯伦很傻很天真。 丁云桐一边看着北京的好戏,一边严厉督促刘坤一的后勤组织工作,事先已经有超过十五万的民工在鸭绿江沿岸集结。 赵秉钧的内务部收到指令,准备开始对日本间谍的拉网行动了。 宣传部已经秘密做好了准备,等到一开战,就在全国城乡各地,展开铺天盖地,规模空前的宣传,煽动民族主义狂潮。 近卫军已经坐在全封闭的火车内,秘密的向东北运输。 海军也已经做好准备,由六艘最新式战舰组成的“葡萄牙舰队”,也已经抵达了新加坡。 唐绍仪正在与犹太财团谈判,要求得到大笔的贷款。 袁世凯接到了密令,随时准备,要祭出迫使日本发狂的“大杀器”了。 而身处平壤的詹天佑,也已经接到命令。此时铁路已经修到了平城,离平壤还有几十里地,按照丁云桐事先的计划,开战时,铁路至少要已经修到了平壤。因此,丁云桐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加快施工进度! 所有的机器都在高速的运转,就等着那最后的一刻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准备就绪 更新时间:2014-02-13 朝鲜半岛位于亚洲的东北部,与大陆相隔着鸭绿江和图们江,几乎没有陆地连接,仿佛是被一条狭窄海峡隔开的大岛。整个半岛多山和高原,平地只占了20%,尤其是北部,更是丛山峻岭,一望无际。仅有的平原几乎全部位于半岛南端,因此粮食几乎都产自南方,尤其是位于东津江与万顷江流域的全罗北道,拥有朝鲜半岛最大的湖南平原,号称半岛的粮仓。所以前世朝鲜粮食困难,在地理上就先天不足,因为主要的粮食产地都在韩国。 朝鲜半岛的战略位置极为重要,仿佛一只大脚,从亚洲大陆伸出来,踹向海洋中的日本列岛,而且与日本相距不远,从日本九州出发,只需一天就能抵达釜山,可以说朝发夕至。 正由于此,历史上日本曾经无数次入侵朝鲜半岛。早在公元200年的时候,日本有文字记载的最早的统治者神功皇后,就以“毅然”侵略朝鲜而世世代代受到日本人的崇拜。 尤其是从公元四世纪开始,日本更是连续大规模入侵,从朝鲜半岛掠夺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和人口图书等。到了公元5世纪,日本人甚至在朝鲜半岛南部建立了一个叫“任那”的殖民政权。 侵略的狂潮最终被强盛巅峰的唐王朝终结了,公元663年,日本军队在白村江战役中被唐朝军队彻底击败,数万日军被歼灭。 这次战役,意义不亚于日后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彻底领教了唐帝国的强大,随后不断派来“遣唐使”,向唐朝学习,从此之后,在长达千年的历史中,再也不敢进犯亚洲大陆。 直到公元1592年,丰臣秀吉统一了日本,再次进攻朝鲜,多年苦战,最终还是被明朝击败,丰臣秀吉又气又急,一病而死,日军残军泱泱撤回,日本不得不再次收敛了三百年。 历史的轮回又再次上演了。 1883年8月21日,在朝鲜北方重镇平壤北郊的牡丹峰上,中国建设部下属铁路局的局长詹天佑,正在紧张的看着图纸,关注着山脚下的铁路建设。 按照原计划,铁路将从西北方向,穿过平壤,一路往东南延伸。但是丁云桐发来的密电,命令要尽快完成平壤地区的铁路建设。而平壤的东面是大同江,西面是大同江的支流普通江,原计划是要在普通江上修建铁路大桥,虽然技术难度不小,但建成后意义重大,首先正好能沟通两岸,其次铁路线能受到平壤的掩护,从经济和军事上讲,更为有利,但同时必然要耗费大量时间。 鉴于形势紧迫,经过丁云桐的批准,詹天佑不得不采取替补方案,让铁路线拐一个弯,从北方绕过牡丹峰脚下,再进入平壤地区。由于避开了普通江,施工难度降低,速度就会大大加快。但弊端就是,铁路线和平壤城,平行排列于大同江西侧,一旦敌人从北方渡过大同江,就能截断铁路线。但为了赶时间,也只好这样了。 同一时间,袁世凯也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 8月25日,他正把诸多事大党成员,集结到了一起,进行紧急商议。由于担心如果诸大臣出城前往袁世凯驻地慕华馆,容易引起开化党及日本人的警惕,因此袁世凯把集会地点放在了工曹判书赵宁夏的家中。所谓工曹判书,相当于建设部部长,而赵宁夏的威望虽然不如事大党三巨头,但此人可以说,是朝鲜内部最亲华的人。以他的理念,中朝是藩属关系,压根儿就是一国君臣,朝鲜国王是自己的王,中国皇帝就是自己的皇帝,其认识之彻底甚至要超过三巨头。 除了赵宁夏,还有金允植、金弘集、鱼允中、金炳始、沈舜泽,还有一些亲华的闵妃族人,如闵台镐、闵泳穆、闵泳骏等,加上新军四个营的指挥使李祖渊、韩圭稷、尹泰骏、闵泳翊。事大党核心汇聚一堂。 袁世凯提出,准备要对日本进行经济封锁,推行三大特别法令:防谷令,限金律和禁布谕。 这个意见一提出,各人反应不一。像赵宁夏、金炳始、沈舜泽等极端保守派,早已恨日本入骨,求之不得。金允植、金弘集、鱼允中等,出于国家利益考虑,眼见日本的经济掠夺愈演愈烈,原则上也同意了。只有闵氏族人却顾虑这样做会导致与日本决裂,最终会影响闵氏的权力地位。 对此,袁世凯拍着胸脯保证,无论出了什么问题,一切后果完全由中国来应付。还允诺,皇帝已经下令,一旦发生什么后果,在场的诸大臣都可以去中国继续做官,荣华富贵可保无虞。 解除了后顾之忧,最终众人达成了一致。 第二天,袁世凯与众大臣直入昌德宫,面见高宗和闵妃,陈述了要适时下达这三道命令的请求。 袁世凯更是直言:中国此举无他意,只为排除日本而已。不管出什么问题中国会一力承担;事成之后,等朝鲜局势平稳,中国不但会从朝鲜撤军,而且将大院君带往中国,永不放回!并出示了写有相关内容的皇帝亲笔电文。 袁世凯开出的条件,正挠中了闵妃的痒处。 之前闵妃对日本和开化党有所倾向,但只是为了牵制中国而已,她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权位,对国家利益豪不在意。她仔细衡量,中方答应事后撤军以及带走大院君,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此事不管怎样,风险都由中国来担保,并且皇帝亲笔许诺,想必不会变卦。 因此,闵妃很快就打定了主意,在她的唆使下,高宗最终同意了袁世凯以及众大臣的要求,并根据袁世凯的要求,写下了命令诏书,交付给金允植,但却没有填写日期。 也就是说,只要袁世凯一个指令,诏令就可随时下达。 袁世凯松了一口大气,虽然皇帝已经明示,闵妃等人不会有更好的选择,但毕竟此事关系重大,影响全局,眼见高宗就范,终于达成目标,他马上向国内打电话报告。 接到报告后,丁云桐大喜,此时刘步蟾的“葡萄牙舰队”已经抵达了雷州半岛南端的徐闻港,这个早已废弃的古代海上丝绸港口,现在已经成了中国海军的秘密港口,在中法战争中也曾发挥奇效,用来隐藏舰队是再好不过了。 同时,由沈寿堃指挥的主力舰队,也在威海卫等待命令。 陆军方面,也基本准备就绪了。 丁云桐把近卫军分成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准备先期入朝作战的,这部分又分为三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是第二师的苏元春旅,正在秘密横渡鸭绿江,两天后就能集结于义州郡,只需一声令下,便可乘火车南下,随行的还有数千名壮劳力。 第二个层次是金顺的第七师和刘锦棠的第九师,已经通过修建完毕的安奉铁路,被运送到了安东,随时可以入朝参战。 第三个层次是吴长庆的第四师和马玉昆的第六师,驻扎在奉天,将等待命令开赴安东。 第二部分是作为战略预备队,将视战局发展而决定行程。 这部分军队包括: 驻扎在山东的刘铭传的第三师; 驻扎在大沽口的宋庆的第五师; 驻扎在京郊的冯子材第一师以及聂士成的第八师。 丁云桐的战略计划是:海战初期规避决战,以骚扰周旋为主,陆战则采取“添油战术”,让兵力缓缓进入朝鲜半岛,在这过程中,一边杀伤日军有生力量,一边拖延时间,让日军的主力能够进入朝鲜半岛,随后再打出“葡萄牙舰队”这张底牌,与日本海军进行决战,一举打断日军海上补给线,彻底歼灭其陆军主力,奠定中日未来的历史。 现在,所有战争的前提都已经具备了。 盛宣怀领导的电讯部门,正在全力维护四通八达蛛网般密布的电报电话线路,这其中包括常规军队通信系统,总参谋部军法处的密探系统(简称军统),中央内务部的谍报系统(简称中统),三个系统三位一体,使丁云桐能随时准确掌握战场内外的一切情况。 而正在欧洲的唐绍仪,也发回电报,与犹太财团的谈判也取得重大进展,很快就会签署第一期借款合同,金额为500万英镑,折合白银1750万两。 这个借款合同金额并不是很大,但意义却是非同小可。它是一个政治宣言,代表着在未来的东亚战争当中,国际犹太金融集团将站在中国一边,也就断绝了日本的大部分经济外援。 不过丁云桐明白,犹太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之所以会取得重大进展,是因为之前中国明确表达支持建立犹太武装力量,进一步取得了犹太人的信任。 事已至此,与日本的扯皮闹剧可以结束了。 这个时候,中日之间的会谈已经达到了高氵朝,双方已经基本定好了条约的框架,其条款对日本极为有利。 伊藤博文等人诡计得售,正洋洋得意,以为可以建立东亚新秩序了。浑然不知这勾心斗角的一切,只是一场超级盛宴前的一杯白开水而已,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腰斩 更新时间:2014-02-14 1883年8月27日,丁云桐正式向内务部下令,逮捕所有正受监控的日本间谍,彻底捣毁其在华的情报网,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命令的末尾有两句醒目的话: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 活的没有,死的也成! 随后的几天里,遍及全国的大逮捕开始了。 在间谍密集的上海,早已准备就绪的数百名内务部秘密警察,全部手持柯尔特左轮手枪,对所有的间谍机构同时发动了袭击。 在昆山路,秘密警察冲进了玄洋社建立的东洋学馆,要里面所有的人全部举手跪下。正有几个东洋浪人,夹杂在十几名真正的日本留学生当中,叫嚣着要冲出去。眼见于此,秘密警察立刻就是一顿乱枪,将这些人全部打死了; 在浦东,日资的广业洋行,被秘密警察破门而入,其负责人松田满雄被当场逮捕; 在河南路,相邻的日清贸易研究所,以及乐善堂上海分店,被同时查封,日本间谍商人岸田吟香以及陆军大尉根津一,当场被秘密警察击毙; 在汉口,乐善堂汉口分部遭到搜查,荒尾精在被逮捕前,挥刀自尽; 在天津,松昌洋行以及天津乐善堂分部也被查封,负责人泷川具和、川畑丈之助随即被抓; 北京的青木宣纯逃跑途中被杀;山东烟台的宗方小太郎反抗被击毙;湖南长沙的钟崎三郎被捕;杭州的藤岛武彦自杀;假扮和尚,躲在浙江普陀山法雨寺的高见武夫跳海自尽等等,大批间谍几乎在一天之内被扫荡一空,日本用十几年时间,辛苦建立的间谍网几乎是被连根拔起了。 内务部马上对活捉的间谍,进行了残酷的突审,在确信已经榨干了一切有用的资料后,全部装上火车,连夜送往北京。 27日晚,数十名秘密警察涌入了军机处行走何如璋的家中,并将万分错愕的楢原陈政五花大绑带走,从他床下搜出大量资料,以及抄录的何如璋日记。见此,何如璋面如土色,嘴唇颤抖,被内务部一同绑走了。 楢原陈政泪流满面:“义父,是我害了你,我对不住你!” 何如璋不理他,自己却是捶胸顿足:“我昏聩,不察奸人计谋,有负君王,有负国家啊!” 30日,北京香山双清别墅,日方代表团驻地,首席代表井上馨拿着国内发来的电报,正与伊藤博文商量。 在电文中,日本政府基本同意了目前双方达成的各个共识,但还是有了新的指令:根据间谍的报告,朝鲜北方的铁路进展迅速,竟然已经抵达了平壤,大大超过日方的估算。因此日本政府要求伊藤等人,在双方的谈判中再次附加条件,要求中国暂缓铁路的修建。 在随后的瀛台会谈中,日方果然提出了这个要求,这让早已不厌其烦的李鸿章,更是火冒三丈。在向皇帝的汇报中,他直言日本人“狡顽无耻,不足与之共语。” 丁云桐却是一脸的灿烂,他不生气,只觉得好玩,他首先慰劳了李鸿章几句,毕竟扯淡了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然后,丁云桐很淡定的告诉李鸿章,不必再与日本人纠缠了,让他们直接滚蛋!之前的一切谈判一律作废!不过在此之前,要给他们看一场好戏,以示送别之意。 听到这话,李鸿章激动的热烈盈眶,他终于明白所谓的中日会谈,纯粹是皇帝在“逗你玩儿”。这些日子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总算是能发泄一下了。 8月31日,双方的会谈再次进行,但这一回会场气氛大为不同,中方代表个个表情暧昧,而李鸿章则是一脸的兴奋,甚至身子都微微颤抖。他直接干净利落的打断日方发言,说道:“由于日本代表一再提出蛮横无理的要求,可见日方毫无解决任何相关问题,改善两国关系的诚意。因此,本大臣正式宣布,谈判到此结束!同时中方严正要求日方立刻释放琉球国王,无条件归还窃占的琉球群岛。同时,中国将根据自己宗主国义务,对日本在朝鲜非法经济行为进行全面的清查!” 井上馨等人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事情竟会发生这样的转折,之前的融洽气氛,去哪儿了呀?慌乱之下,伊藤博文赶紧声称任何条款都可以重新探讨。 但李鸿章却不为所动,在尽情欣赏了一番日方人员的精彩表情后,中方人员全部离开了会场,只留下呆若木鸡的日本人。 9月1日,丁云桐下令,邀请日本使团以及驻华公使榎本武扬等,一起前往宣武门外的菜市口“观礼”。 日本众人不明其意,正午时分来到菜市口。 只见此地早已是彩旗林立,花团锦簇,弄得像过年过节一般。两旁酒肆茶楼人山人海,中间空地上,方阵一般排列着几十架铡刀,每个铡刀上都躺着一个犯人,手脚拴在前后的木桩上,动弹不得,腰部上方正对着雪亮的铡刀口。 日本人这才明白,所谓的“观礼”,原来是叫他们来观看腰斩犯人的。 所谓腰斩,就是刀斧将犯人从腰部一分为二,“手足异处”。听起来残忍,其实最开始是一种文明进步,早期殷商时代的死刑,都像是在吃人肉,如“醢”是把人剁成肉酱,“脯”是把人做成肉干,“炮”是把人烤成熟肉,而“镬烹”是把人煮成肉羹。 直到周代,渐渐文明起来,才用“斩杀”代替“烹饪”,斩就是腰斩,杀就是砍头。开始是刀斧,技术难度较大,逐渐改用铡刀,又快又容易,包公的三口铡刀就是用来腰斩用的,而不是铡头。 此前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被腰斩的,是雍正年间的湖北学府主考官俞鸿图,由于泄露考题而被处此极刑,雍正觉得确实太惨了,就下令废除了腰斩。 今天,丁云桐又把这个极刑搬了出来,准备给前方出征的将士好好血祭一下。 突然,榎本武扬惊叫起来,他是军人出身,曾担任过海军卿,而且是海军中将,明治政府的高级将领他都很熟。 他在望远镜里,发现躺在最中间的犯人,竟然是前段时间失踪的陆军少将川上操六。他立刻告诉了其他人,整个日本使团一片哗然,正要派人去交涉,空地却已经开始行刑了。 只见一声号令,数十把铡刀一起切下,刽子手抓住犯人的双脚一拉,围观人群轰然一声,受刑者已经一分为二了。 鲜血如泉涌,汩汩流出,大多犯人还未死透,川上操六两眼翻白,上半身还在那蠕动,双手漫无目的在地上来回的抓挠。 楢原陈政则是双肘撑地,颤抖着,竟然还能缓缓往前爬行,身下的鲜血不断喷涌而出,仿佛刷油漆一般,在空地上留下了一大片印迹。此时,他的心里能想到什么呢?后悔来中国当间谍?或者怀念家乡的樱花? 犯人的血很快汇成了一滩滩,在正午炙热的阳光烘烤下,把整个菜市口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血腥气。眼见如此惨状,日本使团中有胆子小的,当场就晕了过去。 在过去的几天里,从全国各地押解进京的日本间谍,今天全部被当着日本人的面,当众腰斩。 这不是示威,这是丁云桐的政治暗示:中日之间的对决,将是你死我活,赤裸裸的血腥和残暴,没有怜悯,没有宽恕,没有余地,没有退路,只有杀戮和灭绝。 当天榎本武扬向中国政府提出严正地抗议,指责中国无端用酷刑杀害无辜的日本公民。中国外务部回复,被处决的是一批间谍,没有任何所谓“无辜的日本公民”,并反驳日方公使干涉中国司法内政。 事已至此,伊藤等人已经无法再待下去去了。9月2日,日方就匆匆启程回国了,在码头上,伊藤和井上,发誓除非是武力占领中国,否则决不再踏入中国一步了。 经过几天航行,日本使团于9月5日刚抵达马关,就收到了天皇的命令,要求立刻赶往东京,参加紧急会议。 原来就在使团离开中国后,9月3日,日本驻朝公使竹添进一郎向国内发来急电:朝鲜政府于9月2日,突然颁布了三道禁令。 首先是防谷令,禁止向日本出口任何谷物,包括大米、油菜、甜菜、粟、高粱、大豆等等,尤其是大米,更是严禁输出,凡有触犯者,一律斩首。 其次是限金律,禁止向日本输出黄金,凡有触犯者,一律斩首。 最后是禁布谕,禁止从日本进口任何纺织品,凡有触犯者,一律斩首。 9月7日,日本召开紧急御前会议,而在这短短几天里,日本国内已经炸开了锅。朝鲜断绝经济联系的消息,在各大报纸刊出后,很快就传遍了日本全国。各地的大米价格应声暴涨,大米经销商趁机囤积居奇,以牟取暴利。东京,大阪,名古屋,京都,广岛,长崎,神户,福冈,熊本等各大城市,米价每天都以一到两成的速度上涨,几天之内价格已经翻了一番。相应的大麦,小麦,荞麦,豆类,蔬菜,海鲜类,味增等,所有食物的价格也迅猛飞涨,接着所有商品价格全都恐慌性跟着暴涨,底层的百姓本就生活艰难,突遭这般打击,顿时一片哗然。 此三道命令一颁布,日本的经济血脉被一手掐断了,日本人最当心的情况出现了,东亚局势除了战争,已经别无他途。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代号"猎狐" 更新时间:2014-02-15 1883年9月7日,在一片肃穆凛然气氛中,扩大的明治政府御前会议正式召开。 会议是在重压之下召开的,此时报纸刊物不断指责政府软弱无能,对朝鲜局势束手无策。福泽渝吉在《时事新报》上发出质问:“连年的扩军备战,到底是了什么?人民节衣缩食,忍受重税,到底是为了什么?购买外国新式军舰,到底是为了什么?日本使者一再忍受中国羞辱,先是丑陋的人像,然后看着同胞被酷刑杀害,政府却无能为力,毫无志气,到底是为了什么?” 几天之内,就有大批市民走上街头游行示威,要求与中国断交,开战! 9月6日,甚至发生了一起“大逆案”,一个名叫幸德秋水的少年,企图携带炸弹翻墙进入皇宫,被逮捕后宣称“天皇无能,卖国苟活,不如炸死了事。” 事已至此,形势逼人,经济民生又是风声鹤唳,哀鸿遍野,明治政府的统治基础已经动摇了,没有别的选择了,所以与会者全部主战,无一例外,包括伊藤博文和西园寺公望。 长久以来,伊藤博文一直坚持日本的国力尚未充实,因此主张等有把握的时候,再考虑大陆政策,但现在大势所趋,他也没法反对了。 会议的主题,很快就从要不要开战,变成了如何开战。陆军卿兼参谋总长山县有朋将早已制定完毕的作战计划拿了出来。 经过对中法战争的仔细研究,参谋本部认为中国在战前成功的控制了嗣德帝,是能够逼和法国的关键因素。控制了越南朝廷,使中国占据了法律上和后勤资源上有利态势,反之,法军得不到越南当地的任何支援,最终被后勤给拖垮了。 因此,参谋本部的一致意见是,必须在开战前采取"非常行动",控制朝鲜政府。 计划的第一步,将是利用集结的日本浪人、开化党、以及亲日的朝鲜练军,发动一场军事政变。成功了,就改组政府,歼灭事大党,"邀请"日军在仁川登陆,驱逐中国军队,这是最理想结果。不成功,就挟持高宗逃出汉城,南下釜山,效仿当年的嗣德帝,建立临时政府。 因此,第二个步骤,就是日军改在釜山登陆,控制临时政府,强迫实施日韩结盟,与中国决一死战。这样,在政治上仍然是有利的。同时,日本海军组成联合舰队,伺机与中国舰队决战,以掌握制海权。进攻方式可采取奇袭,趁其不备,予以重创。 在这方面海军抱有强烈自信,前两期的扩军案都已经完成,第三期从英国订购的两艘新式战舰,已经接收完毕,正在回国的途中。国内新建的两艘巡洋舰,也即将加入战斗序列也。以这样的实力,对中国可稳操胜券。 山县有朋的计划,让与会者对战争有了充足的信心,会议迅速通过了这个作战计划。同时,还决定设立战时大本营,作为临时的最高统帅机关,通过少数精干的参谋、参谋长以及天皇的意志对战场态势进行及时的决断,一些政府官员也将随时根据诏令,列席大本营会议,以求政略和战略协调一致。 为了麻痹中国,会议还决定在对华外交上要一切照常,不表现出任何异常情况。 但伊藤博文还是在会议上提醒他人,中国的实力还笼罩着许多的迷雾,其公开的海陆军实力值得怀疑,事实证明,日本的间谍网一直都在对方的监控下,所以之前的情报完全不值得信赖。 此时太政大臣三条实美,公布了一个新的情报,是一些被截获的中国驻日公使黄遵宪与国内来往的电报,电报内容已经被电信课长佐藤爱麿破译。 其中有一封关键的电报,是中国皇帝亲自发给黄遵宪的一道命令。在电报中,皇帝明确说明要把日本势力排除出朝鲜半岛,但皇帝很担心日本会采取武力方式解决问题,因此命令黄遵宪全力收集日本朝野的反应讯息,包括各个大臣的态度,以确定日本的政策。并一再强调,如果日本有任何准备出兵的迹象,一定要及早报告,以给国内充裕时间决定如何适当的妥协。 三条实美认为,从这个电报可以看出,中国完全是色厉内荏,之前的强硬姿态,完全是虚声恫吓。因此,日本只需要按照计划,以武力解决问题,完全不必理会中国的种种伎俩。 事已至此,伊藤博文也无话可说了。 日本破译了中国的电报密码,自以为掌握了不得了的绝密情报,殊不知这正中了丁云桐的圈套。 这倒不是丁云桐有多么的英明睿智,也不是薛福成情报小组的神通广大,说穿了不值半文钱,因为前世日本人就是这样干的,这一世自然还是如此。 前世甲午战前,日本已经通过贿赂收买中国官员等手段,摸清了中国的电报密码。甚至还设下圈套,故意给中国公使汪凤藻递交了一份用汉语书写的政府文书。然后电信课就用截获的公使馆电报,对照文件内容,很快就解读了中国公使馆的电信密码。 因此战争期间中国各个部门的来往密电,甚至包括马关谈判时,李鸿章与国内的联系电报,都被日本弄得清清楚楚,无论战场还是谈判桌,都是单向透明。 有鉴于此,丁云桐发给黄遵宪的电报,纯粹是在演戏,连黄遵宪本人都不知底细,而与军队联系,包括与朝鲜联系所用密码却是完全不同的系统。 此刻,丁云桐正在审阅袁世凯的来电。电话能够用来通知紧急情况,但有些政策措施需要深思熟虑,需要谋定而后告知,还是电报合适。他心里明白,朝鲜政府的三道禁令一颁布,这对自给自足的朝鲜小农经济,好处很大坏处很小。但对日本来说,简直晴天霹雳,必然开战,但开战前肯定会试图通过暴动来控制朝政。 在这一点上,不需要前世的经验,稍微有一点政治逻辑就能明白。因此,袁世凯在电文中也担忧开化党和日本人会很快铤而走险,主张对开化党"先发制人"。 说起来很有趣,开化党虽然仰慕西方,鄙夷中国文化。但毕竟自小就浸淫其中,灵魂深处早已经被洗脑洗得一塌糊涂。虽然目标是走西方道路,但关键时刻使用起手段来,潜意识里中国那老一套就不知不觉冒出来。比如,一说起政变,脑子里"刷刷"闪过的,肯定都是"鸿门宴"什么的,无非是搞一场饭局,几个美女歌舞,酒过三巡,酒杯一摔,两旁甲士杀出,诸如此类,不会有新花样。 因此,丁云桐稍微想一下,给袁世凯回电,让他注意一点:假如有一天,朝廷中有人组织宴席聚会,那么暴动就要开始了。 同时,丁云桐还向袁世凯强调这样一个原则:闵妃和高宗,并不是真心亲华,即便将来排除了日本,为了自己的权位,为了牵制中国,他们也会去勾结俄国。因此,假如开化党发动政变,对闵妃采取什么极端手段,对中国来说不是坏事,而是好事,而且还可以此来凝聚朝鲜民心、官心。 鉴于此,丁云桐命令袁世凯,不要对开化党进行先发制人的打击。一边要做好自我防卫,一边静静等待开化党的暴动。然后后发制人,将对方一举粉碎,最后就可以动用大院君这着棋子了。这样,中国在朝鲜的所有举动就名正言顺,师出有名了。 9月8日,在接到丁云桐的复电之后,袁世凯终于恍然大悟。本来这段时间,他看着日本使馆和开化党众臣,来来往往,蠢蠢欲动,心里也有些忐忑,一听皇帝的分析,立时心中大定,原来皇帝早已谋划妥当了。 袁世凯找来军政两个副手,吴兆有和马建忠。经过商议,一边让上校张光前带一个团驻扎仁川,防止日军突然于仁川登陆。同时,吴兆有率另一个团,在慕华馆旁边设立大营,以拱卫自身安全,同时马建常、马建忠、陈树棠等人,仍然照常办公,整个态势可算是外松内紧。 而在另一边,日本人和开化党却已经是磨刀霍霍了。 而就在同一天晚上,开化党在朴泳孝家中举行密会,开化党的核心人物悉数到齐,有金玉均、洪英植、朴泳孝、徐光范、徐载弼、尹致昊、尹泳观、朴齐絅、吴鉴等人,还有练军的两个指挥官申福模和郑兰教。同时列席的还有日本使馆武官步兵大尉矶林真三,以及指挥浪人势力的三浦梧楼。这两个人分别代表了日本官方和民间军国主义团体。 在会议上,开化党决定举行军事政变,行动的日期被定在了9月11日,因此日方将其称为"911事变",而开化党憎恨闵妃一会儿亲华,一会儿亲日,态度善变,狡诈如狐,又一直愚弄高宗,因此都咒骂其为"狐狸精",而此次政变最主要目标,就是闵妃,因此行动代号定为: "猎狐"!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黑石十二生肖 更新时间:2014-02-16 高宗的驸马朴泳孝,与金玉均和洪英植一起,被称为开化党三巨头。在密会上,他一再向大家说明,自己曾多次面见高宗,劝说国王废除与中国的宗藩关系,向日本靠拢,修改三大禁令,改革开化,高宗"颇为意动",但顾虑闵妃弄权,一直下不了决心。因此,只要诛杀闵妃,高宗亲政,便可刷新政治,开化革新。 随后,开化党的领袖金玉均,愤而起身,怒骂闵妃是"妲己",勾结事大党,祸乱朝纲,"使明君其志不得申张,乃罪之魁首。" 洪英植也杀气腾腾的声称,事大党只知道"谄媚支那,顽固不化,皆可杀之。" 之前,日方已经将政变计划,与开化党多次磋商,而密会只是最后的动员而已。在金玉均的鼓动下,在场众人,包括日本人,都签下了生死契约—“忠义契”。 大家商定,由邮政总办洪英植出面,在9月11日晚,借口汉城邮政局落成,埋伏日本武士浪人,邀请事大党成员来邮政局赴宴,席间一并杀之,随后率练军杀入王宫,诛杀"狐狸精"闵妃,组成改革政府。 矶林真三代表日本政府答应将全力协助开化党,事成之后,立刻贷款三百万日元,如果中国军队前来干涉,日本也将坚决出兵。 三浦梧楼则宣布,其麾下的武士浪人队伍,为帮助朝鲜独立将"不辞一死"。并称原<汉城旬报>编辑井上角五郎和他的老师福泽谕吉等人,已经为开化党购买了大批日本刀、炸药和步枪等武器,将为开化勇士"添一虎翼"。 确定了"猎狐"行动后,还决定了行动暗语"青天"和"妥当"。 会后,各方分头准备,日本使馆也将详细情况报告了国内。日本决定立刻实施大本营条例,并制定宣传计划,在各大报纸刊登军国主义文章,宣扬如果"与支那开战,将是一场义战,文明对野蛮,先进对落后,上等对下等。" 日本城乡各个机构,也要做好准备,唆使平民百姓为军队"捐金献纳,赤诚爱国!" 甚至还将妓女组织成"挺身队",准备在适当时候参军"慰安"。 同时命令警备舰队做好准备,一旦朝鲜事发,立刻寻找中国在琉球海域巡逻的舰艇编队,发动突然袭击。同时,常备舰队在后待命,如果发现中国主力舰队前来支援,立刻出击,与敌决战。如果不来支援,就与警备舰队一起,包抄围歼对方巡逻编队。 后备舰队集结于福冈,随时准备护送陆军少将高岛鞆之助率领的一个旅团,作为陆军的先遣部队前往朝鲜。 同时,陆军各个师团,包括预备役部队,全部开始动员。同时在师团编制上,也进行了紧急的扩编。 在原先的基础上,每个师团增加一个炮兵联队(相当于团),另外还增加了许多附属机关和辎重兵,包括大量的民夫。一个野战师团人员总数达到了18492人(近卫12095人),马匹5633(近卫4211),其中战斗步兵有9600人(近卫5760人),骑兵303人,每个师团有野炮24门,山炮12门(近卫师团无山炮)。7师团野战总兵力123047人,马匹38009,战斗兵员63360,骑兵2121,野炮168门,山炮72门。另外还有10万左右的预备兵力,总兵力达到了22万多人。 同时日本政府还训令驻英国公使青木周藏,设法联系国际财团,以寻求金融贷款。 "黑云压城,山雨欲来啊!"在浙江嘉兴的南湖,一艘游船里,一个黑衣人站在船沿边,嘴里正喃喃自语着。 在昏暗的天色下,湖水一片漆黑,波澜不兴。此人右手背在身后,左手始终插在怀里,仰头看着远方的天边,面容萧索,看不出是喜是忧。虽然态度从容,神情坚毅,但一只眼睛却毫无神彩,不是别人,正是矢志为推翻暴政而不惜生命,瞎了一只眼睛的谭嗣同。 片刻之后,他右手从背后拿出一块黑布,将自己的头脸包了起来,眼睛处只留出一条缝,便转身进了船舱。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个个正襟危坐,不言不语,相互之间似乎根本不认识,还有几张椅子是空的。 奇特的是,这些人全都穿着宽大黑袍,把全身罩个严严实实的。甚至,每个人都和谭嗣同一样,头上蒙着一块黑布,把头发、面孔包个密不透风,只留出一条眼缝,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谭嗣同怀视一周,沉声说道:"今天是我们这个组织的第一次会议,就像你们所看到的,与会者全部要蒙面参加,这是为了安全,你们相互之间除了代号,都不知道对方是谁,所以即便有一人落网,也无法供出别人。即便是我,也只知道你们其中的三个。" 这时,有一人说话了,而且明显变更了嗓音:"假如你被逮捕了,那三个人不是就完蛋了吗?" 谭嗣同点点头:"你说得对,这是个问题,但也不是问题。因为等开完会议,我将立即动身前往国外,所有的船票手续都已经办妥了,今天将是我在这个国家的最后一次露面。你也不用担心我在路上会有什么风险,看这个",说着,谭嗣同把一直缩在怀里的左手伸了出来,只见其左手的小指头,勾着一根细绳,"这是从德国进口的炸弹,一拉即炸,如有人靠近我,得到的只能是同归于尽。而且我还有一项自毁措施,保险起见,也不必告诉你们。"说完,左手又缩回了怀里。 见此,那个人也就沉默了。 谭嗣同吐了口气:"今天的会议本来要在上海举行,但中途有人过来,虽然自称走错路,但为安全起见,我决定转移到这里来进行。诚如你们所知,参与会议的有八人,但却摆了十二把椅子,代表本组织目前共有核心十二人,另有四人无法赶来。十二个核心以十二生肖作为代号,你们每人都有一个生肖令牌,也是你们的代号,我的代号就是''子鼠''",说着,谭嗣同摸出了一个竹牌,上面惟妙惟肖的刻着一只老鼠。 收回竹牌,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根据之前的商议,我们把这个组织命名为''黑石会'',我们十二个核心,有不同的政治立场,从事不同的行当,但目标是共同的,那就是''诛杀光绪,推翻暴政''!为此,在必要时刻,我们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这个王朝已经彻底疯狂了,这个皇帝已经彻底疯狂了,只有杀掉他,推翻掉它,万姓黎民才能得到拯救!" "我们十二核心,将是十二条线的起点,每个核心将单独发展下线,互不干扰,互不打听,发展新成员一定要慎之又慎,慎之又慎!" "黑石会将每年举行一次集会,届时我将从国外派代表参加。切记一切行动要听指挥,大家合心合力,共同奋斗,若有人单独行动,泄露了机密,引起暴君的怀疑,事情就麻烦了。" "此次中日争端,已是山雨欲来,非战不可了。暴君穷兵黩武之时,难免百密一疏,我们的机会就来了,说起来还真得感谢日本人呢。" 随后众人就"黑石会"的各项章程,联系的办法,密语,应急手段等,进行了详细的讨论。 许久之后,黑袍众人才陆续离开游船,各奔东西,最后一个是谭嗣同,他回头看着游船,默默自语:"暴君,看你还能张牙舞爪到几时?" 天色阴霾,令人窒息,瞬间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谭嗣同和游船,以及游船上头的牌子,上书四个大字: 天上人间。 1883年3月10日,朝鲜邮政总办向中国驻朝各大臣,包括陆军少将吴兆有,都送去了热情洋溢的请柬,邀请他们于明日晚来邮政局赴宴。 同时,朝中许多大臣也收到了请柬,尤其是那些事大党成员,几乎一个不落。 为了表示亲善,日本公使馆称将派出参赞岛村久赴宴。 3月11日,清晨,大批日本浪人和武士集结于汉城西区的"山紫水明阁"。在这几个月里,三浦梧楼搜罗了在朝鲜各地的大陆浪人,总共有一百多人,其核心是头山满、内田良平、大崎正吉等十二人,还准备了大量的武器弹药,人手一把长枪,一把短枪,还有一长一短两把武士刀,有些甚至还携带了炸药。 三浦梧楼给这支队伍起名为"天佑侠",并鼓励他们为了皇国的事业,为了天皇陛下,坚守武士道精神的"前四字",暂时忽略"后四字"。 武士道精神共有八字"名,忠,勇,义,礼,诚,克,仁",不要后四字,就是要这些人不要礼仪,不要诚信,不要克制,更不能仁义,准备大开杀戒。 同时,开化党也秘密向朝鲜"练军"分发武器,并在那些低级军官中组织"忠义契",甚至还制定了政变成功后的新内阁名单。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好戏上演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政变 更新时间:2014-02-17 1883年9月10日,上午,袁世凯在慕华馆里,突然收到了邮政总办洪英植的邀请函,说是明天要在邮政局设宴庆贺,作为邮局的落成典礼,"恭迎上国圣使大驾光临"等等。 袁世凯想起了皇帝的嘱咐,立刻明白了要出大事,马上派人把陈树棠等官员全部找回来,同时向北京电话报告。 丁云桐一听,果然是饭局! 他一边命令袁世凯收拢兵力,静观其变,还要不着痕迹地保护一些亲华的大臣。 一边向海军发出密电:"东风,有雨",电报首先抵达了威海卫,军港随即派出快艇,通知正在港口附近游弋的主力舰队。 当天晚上,舰队司令沈寿堃便收到了命令,"东风"指的是日本,"有雨"指的是武力进攻,根据事先的计划,沈寿堃立刻率领舰队返航威海卫,而定期巡逻琉球海域的海军编队,自从日本代表团回国,便已经退回了威海卫,这样中国海军的实力,到了9月11日凌晨,便已经全部缩回了港内。 9月11日晚,丁云桐还下令给近卫军,尤其是秘密进驻义州郡的苏元春旅,以及在安东待命的第七师和第九师,要求他们进入一级战备。 期盼已久的对决,眼看即将到来,丁云桐的心里既兴奋又紧张。 同样既兴奋又紧张的,还有金玉均和朴泳孝,这是开化党的老大和老二,对他们来说能否实现毕生的理想就看今晚了。 此时邮政局大厅,张灯结彩,大摆宴席,许多大臣陆陆续续应邀而来。金玉均一边用日语与日本使馆参赞岛村久交谈,一边焦急的看着门口。 非常奇怪的是,不但中国人一个没来,几个最重要的事大党成员也没有出现,包括三巨头以及赵宁夏,还有新军四营的指挥使,都没有按时出席。 金玉均望眼欲穿,等了许久,宴席老是不开始,来宾们饥肠辘辘,会场渐渐的开始议论纷纷了,洪英植过来催促速下决断。 金玉均与朴泳孝商量,不能再等了,事大党毕竟也来了几个人物,像金炳始、沈舜泽、闵台镐、闵泳穆、闵泳骏等,杀死这些人也是收获,那几个龙头暂且放一放也罢。毕竟时间有限,晚上还要去攻击王宫,那个才是成败关键。 计议已定,金玉均下令开始行动。 朴泳孝立刻将手中的杯子,往地下"砰"地一摔,从桌子下面,抽出一把剑,离席来到会场中央,高声大喊:"主上有诏,命我等讨伐奸贼,一切人等,不得妄动,安坐席上可也!" 几乎在同时,院子外面喊声四起,燃起无数火把。 场中诸人,见此目瞪口呆,左等右等,等不来晚饭,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面,结果等来这一出,众人一时间不知所措。 事大党成员沈舜泽,平日里见不得朴泳孝爱穿西服,称他"鬼服之徒",也听说他常用英语骂自己,因此与朴泳孝交恶甚深,今日见到这一幕,起身愤而骂道:"妄言非礼之人,自称有诏,诏书何在?" 朴泳孝恶狠狠地回应:"你平日里交结支那,仗势跋扈,今日闻听讨奸贼,可有敬畏法度之心?" 沈舜泽沉浮宦途多年,一听"交结支那"这样的话,便知道今日大事不妙。他立刻离席往门口跑去,一边还喊:"朴贼矫诏,意图谋逆!" 还没到门口,从门外蹿进来两人,日本武士模样,双手执长刀。沈舜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见眼前两道白光一闪,立刻血光四溅,横尸当场,行凶的正是浪人铃木天眼和大崎正吉。 顿时全场大乱,尤其是那些事大党成员,此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立刻纵声大呼:"逆贼作乱,要杀尽群臣,快跑啊!"所有人闻声四散奔逃,连滚带爬,乱成一团。 洪英植眼看事已至此,时间又紧急,急告金玉均:"干脆全杀了!" 金玉均还指望建立新内阁,不能树敌太多,喊道:"不可,只杀事大贼,若有脱逃的随他去!" 呐喊声、惨叫声响成一片。不久,金炳始、闵台镐、闵泳穆、闵泳骏等相继死于刀剑下,不过也有很多人逃出,事大党成员沈相熏就是其中之一。 金玉均也来不及清点死伤,立即下令前往昌德宫"护驾"。 很快,在昌德宫前的敦化门,三浦梧楼率领的"天佑侠"以及开化党指挥的"练军"集结完毕,开化党人尹致昊向前叫门,但是宫门紧闭,无人回应。此时日本使馆武官矶林真三带着几个人,将炸药堆于门角,点燃引线,轰然一声,炸开大门。 "天佑侠"蜂拥而入,"练军"也随之入内,宫中立刻杀声四起。 日本浪人们见人就杀,如疯似狂,加上人数众多,迅速将宫中的侍卫队打散,冲进了后宫,侍卫队长洪启熏也当场战死。 很快,躲在熙政堂瑟瑟发抖的高宗,以及大院君嗣子李栽元等人被找到了,并被转交给开化党控制,但搜遍了闵妃的寝宫大造殿,主要目标却不知去向。 在三浦梧楼挥刀劈死了几个太监后,才有人说出闵妃是逃往后苑方向,后苑就是昌德宫的后花园。于是浪人们也冲进了后苑,四处寻找,终于在祭祀明神宗、明太祖和崇祯帝的大报坛,找到了几个宫女。 一番拷打之后,头山满,铃木力、内田良平等人冲进大报坛旁边的小树林,揪出了三个宫女。浪人们事先知道闵妃长过天花,耳下面有一片麻子,很快就将闵妃认了出来。 闵妃苦苦哀求这些浪人能饶她一命,受到的却是一顿毒打,武田范之和白水健吉还分别在她身上砍了一刀。接着满眼赤红,如同禽兽般的浪人们,将奄奄一息的闵妃拖到旁边的井台上,开始轮奸她。 在浪人们轮流污辱时,闵妃不知何时已经死亡,身躯冰凉了。之后,浪人们将火油泼到尸身上,并点火焚烧,毁尸灭迹,残余皆倒入井中。大功告成,三浦梧楼率领"天佑侠"又冲出昌德宫,前往景佑宫。 而另一边,高宗也从昌德宫被劫持到了地方狭窄,易于防守的景佑宫。在金玉均等人的胁迫恐吓下,他不得不写下手谕"改组内阁,厉行更张"。 到了9月12日凌晨,一个开化党内阁便仓促成立,李载元被迫出任右议政,洪英植为左议政,金玉均为户曹参判,朴泳孝为前后营使,徐光范为左右营使,徐载弼为兵曹参判前营正领官,朴泳孝的弟弟朴泳教为承政院承旨。 赶来的"天佑侠"护卫宫中,"练军"则护卫宫外,但金玉均自知根基薄弱,实力不足,苦求岛村久去向竹添公使报告,要求日本国内"速派大兵,以阻吓支那"。 岛村久也正有此意,在迫使高宗写下"日兵来卫"的手谕后,立刻赶回了日本公使馆,竹添进一郎随即连夜向国内发急电,声称"九一一事变"已成,亲日内阁已成立,速派军队前来云云。 到了此时,政变似乎已经成功了。 但与此同时,中国的反击也要开始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围攻 更新时间:2014-02-17 1883年9月12日,上台刚一夜,还来不及举行正式的仪式,开化党内阁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发号施令了。 由朴泳教负责的承政院,其下属的官方通报机构"邸报",迅速刊登了新内阁名单,还派人四处张贴告示,宣布将实施"新政"。并派遣中官边燧,前往各国公使馆宣布新政府成立。接下来的两天,新内阁公布了十四条政纲,其中最核心的是五条: 第一,废除与中国的宗藩关系,停止朝贡的虚礼; 第二,废除门阀制度,任人唯贤,惩办贪官污吏; 第三,改革地租,国家财政实行统一管理; 第四,废除特权商人机构,实行自由贸易; 第五,改革警察和军事制度,实行内阁合议制。 而在9月12日晨,日本大本营收到了竹添的电报,经过分析,最后外务卿井上馨、陆军卿山县有朋等,决定采取断然举措,发报给福冈,命令后备舰队立刻出发,护送高岛鞆之助旅团,立即前往朝鲜。 面对这样严峻的形势,袁世凯却按兵不动。 在收到宴会的邀请函后,袁世凯遵循皇帝的命令,一边收拢兵力不动声色,一边暗中把中国的官员全部找回来,防止遭到开化党和日本人的暗杀。 到了11日,袁世凯又派人暗中警告一些重要的事大党成员,声称得到小道消息,晚上将有"鸿门宴"。 12日晨,得到政变消息的三巨头以及赵宁夏等人,惊惶之下跑到慕华馆请求庇护。而局势开始明朗化,开化党已经组建新内阁了。 此时两个关键的人物出现了,一个是侥幸逃脱的沈相熏,他声称杀戮大臣的有日本人参与;另一个是躲在大报坛的宦官柳在贤,他亲眼目睹日本浪人施暴杀害了闵妃,这两个消息证明了开化党与日本人的勾结。 袁世凯利用这两个人证,到处宣扬开化党勾结倭寇,谋朝篡位,残杀大臣后妃,并关押了高宗等等。仅仅过了两天,到了14日,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汉城,掀起了锄奸讨倭的舆论。 这样,开化党内阁刚一成立,就已经名声糜烂了,尤其是勾结倭寇一项,更让其彻底丧失了民众的支持,相反其具体的政治改革措施,反而没有什么人关心了。此时事大党众臣,甚至包括一些中立的大臣,都恳请袁世凯出兵,诛杀叛党,解救高宗! 丁云桐在听了电话报告后,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立刻命令袁世凯出击! 9月14日夜,袁世凯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已经集结待命的两支部队,吴兆有率领的近卫军一个团,加上中国训练的朝鲜新军,分别由闵泳翊、李祖渊、韩圭稷和尹泰骏指挥的四个营,总共为三千六百余人,立刻从西门冲入汉城,呐喊着冲向景佑宫。 一路上闻讯而来的汉城官民,纷纷举着火把尾随在大军后面,队伍犹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庞大,到最后人数竟已达十万之众,火把犹如火海一般,映红了整个汉城,“杀尽倭奴,解救国王”,喊声震天,声势极为骇人。 袁世凯见民心可用,派人暗中挑唆怂恿,很快就有数万官民,转而去围攻日本公使馆,但指挥者却是上尉朱先民和何增珠二人。因为公使馆有其所代表国家的主权含义,是外交豁免之地,中国如果公开攻击,在国际舆论上会造成被动,因此袁世凯让朱、何二人,只在暗中怂恿,不要公开出面。 但日本公使竹添进一郎,此时并不在公使馆里,而是在景佑宫,与金玉均等人商议。 他们已经得知,中国军队杀入了城中,这倒不是特别意外,他们对袁世凯的反击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事先本来就安排了第二套方案,那就是一旦汉城无法立足,就撤往釜山建立临时政府。 但让他们大感意外,措手不及的是汉城民众的态度。 他们没有料到朝鲜民众对日本人的憎恨如此之强烈,开化党众人都是出身贵族子弟,平日里养尊处优,地位高贵,虽然他们有心富国强兵,独立自主,但他们对下层民众的疾苦并无切身体会,也不了解老百姓对日本人的切齿痛恨,所以任何事情只要有日本人参与,不管事情的出发点是什么,性质马上就会变成"讨伐倭寇"。 而开化党错误的依靠日本浪人,尤其是传出了残杀大臣和闵妃的都是日本人,更是直接将所有人推到了开化党的对立面。 面对全汉城数十万仇恨民众的包围,金玉均等人又怎么能从容的带着高宗南逃呢?原先设计的逃跑线路都被拥挤的人群挤满了,这些人成了中国军队最好的耳目。 急剧恶化的局势让开化党人不知如何是好,而景佑宫外已经发生了激战。 近卫军人数占优,装备精良,战斗素质更是非同小可,而宫外面的朝鲜"练军",眼看自己与倭寇为伍,底层士兵早已经斗志全无。近卫军一个冲锋,就将"练军"的阵营冲散了。其中有数百名练军士兵,甚至直接反戈一击,打死那些"忠义契"成员,加入了攻击部队的行列,整个"练军"很快就崩溃了。其中指挥官郑兰教,以及日本教官陆军大尉楠濑幸彦,都被自己的部下打死。 另一个指挥官申福模,带着将近百人退入景佑宫,向金玉均报告:"事已不谐,速走!" 金玉均此时已经方寸大乱,问竹添公使:"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竹添进一郎恶狠狠回答:"支那无理出兵,侮辱我们两国。我国定将以武相待!”实际上,他现在只想逃跑了。 仅过了片刻,近卫军用野战炮轰开了景佑宫大门,中朝军队数千人涌入宫内,杀声震天而来。 金玉均要带着高宗逃跑,而意识到闵妃已经遇难的高宗,已是恨金玉均等人入骨,知道一旦离开这里,往后祸福难测,甚至性命难保,因此坚决不肯离开。 耳听着喊杀声越来越近,竹添大喊:"再不走,皆死无葬身之地!"随后带着使馆随从往后面逃走,金玉均无可奈何,毕竟他内心还是要忠君报国,高宗死不肯走,他终不能刀斧加其身,一跺脚只好尾随着竹添进一郎逃跑了。 开化党也迅速分成了两派,金玉均、朴泳孝、徐光范、徐载弼等9名开化党人跟随着竹添进一郎逃跑,而洪英植、尹致昊、尹泳观、朴齐絅、吴鉴、朴泳教、申福模等人却不愿意离开故国流亡海外,他们把希望寄托于高宗的"赦免"上,因此带着高宗出宫逃往北关庙。 此时景佑宫中的战斗已经进入了最后关头,"天佑侠"们大砍大杀,气势汹汹,打朝鲜部队很是顺手,但碰上了近卫军却无计可施了。 近卫军官兵在中法战争的尸山血海中爬出来,而那些高大勇猛的法国士兵,近战能力比起日本人只强不弱,既然曾经沧海,又何惧江河微风细浪? 激战中,近卫军士兵只管一顿乱枪,然后几人配合,错步捅刺,任凭日本武士张牙舞爪,各种一刀流、神道流、新阴流,统统被扎成了冰糖葫芦。 ps.突然发现评论里滚动一栏,可以显示打赏信息,都忘了加精感谢一下,勿怪。 第一百三十章 控制汉城 更新时间:2014-02-18 激战不利,三浦梧楼率领着"天佑侠"想冲出重围,但四面都是近卫军,几番冲杀都未能成功,一些核心的浪人日下寅吉、武田范之、大久保肇、田中侍郎、白水健吉等相继被杀,弹药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几十人只好且战且走,退到了景佑宫东侧的玉华堂一带。 在这里很幸运的发现了一个狗洞,可以穿过高大的宫墙,三浦梧楼带着一批人钻了出去,但一些浪人觉得钻狗洞逃生,有辱武士尊严,转而另寻出路。 很快,这些人包括吉仓汪圣、千叶久之助、井上藤三郎、西肋荣助、时泽佑一等,都被随后赶来的近卫军杀死。 其中大崎正吉被近卫军击倒,他举起双手,一个近卫军班长以为他投降了,刚要把他拎起来大崎正吉却突然抽出一把小太刀,手一挥,就将这个班长割了喉,鲜血像喷泉一般飙了出来,整个人麻袋一样倒下,哼都不哼一声。 这下彻底把其他中国士兵激怒了,众人一拥而上,将大崎正吉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然后动手把他的眼睛挖掉,鼻子、耳朵都割掉,把他嘴撬开,粗糙的大手伸进去,把舌头也生生拔掉了。 随后,再把昏死过去的大崎正吉的手脚全都砍断,直接扔到了粪坑里面。 铃木天眼的两条腿都被砍断了,近卫军士兵愤恨这些浪人死不投降,找来了几块桐油板,把他放在桐油板上,鲜血不能流出,弄得铃木天眼痛苦不堪。 内田良平则被近卫军用枪托砸断了脊椎,整个人后仰躺在自己的小腿上,就像一个被折断的木偶一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些武士一向好勇斗狠,自以为淡漠生死,牛逼哄哄,碰上了思想被彻底洗脑,又经历了残酷的实战历练的近卫军,真的是流氓碰上了流氓他爹。原先觉得所谓"樱花树下的剖腹是何其浪漫",直到此时,他们才体会到一句话:你不害怕痛苦,是因为你根本还不知道什么叫痛苦! 这边三浦梧楼带着手下,钻出狗洞,迎面就是宫外的朝鲜新军,"天佑侠"诸人刀枪并用,一顿猛冲,终于把朝鲜军队冲开,夺路而走,逃往日本公使馆方向,激战中铃木力和太原义纲被朝鲜军民击毙。还没到使馆,迎面逃来一批人,是使馆参赞岛村久等人。 原来使馆遭到了大批官民围攻,甚至还被放火焚烧,看看不行,使馆诸人冲了出来,使馆武官矶林真三大尉也被打死了,一路狼狈逃窜,正好碰上了"天佑侠"残余,两路人合起来也只有四十来人,连滚带爬的往城南逃去。 洪英植等人挟持着高宗逃往北关庙,一路上不断有民众围堵,随行的朝鲜士兵们也陆续散去,这样高宗的消息也就泄露了出去。此时已经将近凌晨,袁世凯正为找不到高宗而着急,接到报告有高宗的下落,大喜过望,立刻亲自率领近卫军一个营,还有鱼允中和沈相熏等人,以及闵泳翊的新军一个营,前往北关庙“救驾”。 到了15日清晨,袁世凯终于率军将北关庙围了个严严实实,眼看已经无路可逃,加上又累又饿,洪英植等人已经斗志全无,不得不出来投降。袁世凯最担心的局面就是高宗被日本掳走,现在高宗到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竹添进一郎和金玉均等人,一路狂奔南逃,不断遭到人民的追打,砸石头扔瓦片,无一安生之处。逃了一天两夜,终于在16日逃到了汉城南面的小城平泽。 这里有日本浪人设立的一个据点,也是南下计划中的一个中继站,负责人是平冈浩太郎和头山满。而之前,另一路三浦梧楼和岛村久等人也已经赶到此地。 这一帮人总算惊魂稍定,想想短短几天,新内阁便沦落为丧家之犬,大好局面彻底毁坏,一边恨中国入骨,一边又恨民众反对。金玉均对竹添说道:"一国官民,尽皆愚昧无知,若要开化革新,惟有贵国出兵相助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话很快就应验了,当天中午,日本陆军先遣部队高岛鞆之助旅团,已经在平泽南面的群山湾开始登陆了。 事实上早在15日,日军便在后备舰队的护航下,抵达了江华湾,但发现中国军队防守严密,无机可趁。不得已,日军只好转而向南,在群山湾登陆。 此时袁世凯正在收拾汉城的残局,仁川方面已经发来报告,江华湾发现日军舰队,所以必须要快。 首先是惩办罪犯,开化党众人包括洪英植、尹致昊、尹泳观、朴齐絅、吴鉴、朴泳教、申福模等,都以谋逆罪处以极刑,包括他们的官员家属也都受到了牵连,比如洪英植的父亲,前领议政洪淳穆也被赐以自尽。 其次是建立新政府:金允植担任领议政(相当于总理),沈相熏和赵宁夏分别担忧左右议政,金弘集担任户曹参判,金柄国担任工曹参判,鱼允中担任兵曹参判,朴齐纯为江华留守,卞元圭为承政院承旨。纵观朝廷,几乎清一色全是事大党成员,而且之前的政变重创了闵妃集团,自闵妃以下,一批闵族重臣被杀,骊兴闵氏外戚集团从此一蹶不振。 最后袁世凯派人前去迎大院君回汉城,根据丁云桐的指示,大院君专权果敢,事实上不利于中国的操纵,但此人强烈憎恶日本,在中日战争中,由他来暂时执掌朝政,对中国是有利的。至于高宗,袁世凯已经将他亲笔写下的谕旨"日兵来卫"捏到了手里,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这个谕旨就是高宗"勾引倭寇"的证据,等到适当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袁世凯在这边埋伏笔,黄海海上也有人正在埋伏笔。 根据丁云桐的指示,黄建勋水雷营正按照预先画好的图纸,开始在黄海靠近中国一侧的指定海域布置水雷。 在中法战争中,黄建勋学会了丁云桐的麻绳布雷法,经过技术改良和器械更新,原先的麻绳也换成了细铁索,并设计了专用的布雷管,水雷按照一定的时间间隔自动排放,这个间隔还可以进行调整,这样布雷的速度和精度有了进一步的提高,基本做到了"随放随走",在一个特定海域布雷,从勘测水文、流速、风向、风速,到布雷,再收工回航,能做到两个小时内就能布置一条有几十颗水雷的水雷线。 这是丁云桐特意为海战考虑的,在开战的初期,为了让日本陆军主力放心出来,那支躲在徐闻港的"葡萄牙舰队"还不能亮相。同时为了规避日军的突袭,黄海水域的海军要收缩港内。但这是暂时的应对,总不可能老待在里面不出来,更不能被日本舰队给封锁在里面,毕竟骚扰日本海上补给线,加大日本的战争损失,这也是很重要的战略目标。 因此,丁云桐为海军设计了这样一种战术:让水雷营事先快速布置水雷线,使日军无法完全封锁港口,同时让海军在海上依靠水雷线与日军交战,这样即便撤退时,速度较快的日本海军也不容易追赶包抄。 如果操作得当,中国就可以一边最大限度的骚扰日本,制造杀伤,一边保存自己有生力量,等待最后的决战时机。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日军登陆 16日,丁云桐接到朝鲜方面的报告,知道汉城大局已定,而且江华湾已经发现日军,事情紧急,必须争分夺秒了。 他要求袁世凯坚守汉城,等待援军来到,同时发电命令驻扎在义州郡的苏元春旅,立刻全速赶往汉城!而驻扎在安东的两个师也开始横渡鸭绿江! 万里之外的东京,日本大本营却正处在疑惑当中,从13日开始,中国巡航琉球海域的舰艇编队,突然消失了,连着几天都不见踪影,这让蠢蠢欲动的日本海军失去了目标,开战之前就突袭中方的计划破产了。 而在朝鲜半岛,原先的谋略也没有获得成功,虽然杀掉了闵妃,但高宗并没有控制到手中,至于新建立的政府更完全成了中国的傀儡,整个社会舆论也罢,民心也罢,也彻底倒向了中国。 事已至此,已经别无退路了,在16日晚的御前会议上,众大臣纷纷要求立刻与中国开战,延迟片刻都将对帝国不利,明治天皇良久不语后,才轻声说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奈何平地起风波。"随后便起身离席而去,让众大臣面面相觑。 明治天皇就用这种日本特有的"腹语暗示",宣布了对中国的开战决定。 随后大本营下达了"海陆并进"命令,陆军方面要高岛旅团在登陆之后,立刻挺进汉城,一旦遇到中国军队,马上发起进攻,并做好准备向全世界宣布,是中国人首先发起进攻。同时第六师团开始在长崎集结,将尽快出发前往朝鲜。 海军方面,之前由于在华的情报网突然遭到破坏,而新的情报网还来不及建立,一时间中国方面的军事情报非常缺乏,更加无法探知中国海军的动向,只能依靠军队自己了。因此命令常备舰队前往黄海,搜索中国舰队寻求决战。 1883年9月17日的黎明,阳光照射在亚洲的东北部,虽然还没有公开的宣战,但无数个地方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战争准备。 在长崎,大量的日军士兵、马匹、辎重正在络绎不绝地装船; 在长崎北面的佐世保军港,日本主力舰队正在生火起锚,准备出海; 在朝鲜南部的群山湾,由于海边遍布浅滩,大批日军士兵背着装备,从运输船出发,坐着小艇,正陆陆续续地登上海滩。 在北边的平泽城,之前三浦梧楼已经带着平冈浩太郎和头山满等数十名浪人,赶跑了当地的官吏,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县衙。此时,竹添进一郎正拍着胸脯向金玉均等人保证,只要南来的日军一到汉城,便能重建开化党政府。金玉均对此感动落泪。 再往北方,在袁世凯的指示下,事大党政府动员了数万民工,在汉城以南的汉江边修筑防御工事。汉城的地势北高南低,北面的北汉山、道峰山,南面的汉江,都是汉城天然的防御屏障。 袁世凯和吴兆有等人,都经历过越南战场上的残酷实战,深知这个时代火力至上,单靠勇猛远远不够,拥有坚固的工事,不但能重重杀伤对手,还能有效保全自己。 因此袁世凯亲自视察防御工事,还在一些重点地段布置雷区,地雷都是事先从国内运来的,包括威力巨大的跳雷。为中国地雷的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丁守存,毕竟年事已高,积劳成疾,年初已经去世,但他的技术已经传授了下来,而且随着工业化的展开而被发扬光大,地雷的质量和产量都有很大提高。 另外,根据地方上的报告,从汉城逃出的政变残余势力,正在平泽城作威作福。袁世凯知道闵泳翊因为闵族人被杀,恨开化党入骨,便派出由闵泳翊指挥的新军左营500人,前去讨伐。 朝鲜新军的装备其实都是中国近卫军退役下来的武器,施耐德步枪和格鲁森轻炮。为了增强其火力,袁世凯还特地给这个营配备了一架哈乞开司机关炮。 再往北跨过朝鲜半岛,在义州郡新落成的火车站,苏元春旅经过一整夜的忙碌,人员和装备都已经装进了车厢,很快就会坐火车南下了。随行的还有大院君,他是被接回汉城重掌朝政的,他亲眼看见中国军队兵强马壮,装备精良,枪炮威武,甚至还有很多连他也是第一次看见的机关炮。而且部队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如此繁忙的同时又鸦雀无声。 这些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他死心塌地地站在中国一边,原先被中国软禁而产生的怨气也马上烟消云散了。 再往北就是鸭绿江,在熹微的晨光中,战旗被江边旷野的大风,吹得猎猎招展,这是一面红龙旗,白色旗帜上一条张牙舞爪的红龙,龙嘴里含着一颗红星,龙下面还写着四个大字"中华帝国"。 从改国号开始,中国的国旗就从黄龙旗改成了红龙旗,官方的解释是"龙身上的红色,是战争英烈们用鲜血染红的",龙代表人民,因为中国人都是龙的子孙,龙的传人,同时也代表了近卫军;红星则既代表皇帝,又代表国家,表明了"朕即国家"的意思。整个旗帜的含义就是,人民和近卫军,将共同保卫国家和皇帝。 近卫军的第七师和第九师正在横渡鸭绿江,部队通过用木桩搭建的便桥,形成一条蜿蜒的巨龙。中国原先准备在鸭绿江上修建铁路桥,但这样的工程费时费力,现在战争要爆发了,所以只好先作罢。 清爽的晨风中,士兵们都带着莫名的兴奋,这些部队大部分都是新兵,来自贫困的农村,经历过严格残酷的训练,他们渴望着战争,渴望着立功,只要立了功,一家人的人生就会彻底改变,人生的前途就靠这样的战争了。 此时,在北京的皇宫中,丁云桐同样渴望着战争,他给袁世凯发去电报,要求一旦发现日本军队靠近汉城地区,马上就开枪放炮,不必再向中央请示了! 18日下午,经过两天两夜的努力,日本陆军先遣支队,高岛鞆之助旅团终于在群山湾登陆完毕。 竹添进一郎派来的使馆书记官藤泽一郎,将汉城和平泽的情况做了介绍,强烈建议大军速速赶到平泽。 但从群山至平泽还有100多公里的距离,日军步兵的平均行军速度是每天24公里,如果强行军的话,能达到将近40公里,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三天的路程。 高岛鞆之助觉得这样有些太慢了,经过与旅团参谋秋山好古大佐商议,决定由秋山好古率领仅有的一个骑兵大队600多人,以最快速度前往平泽,控制局面并了解中国军队情况。其余部队以正常速度挺进,这样不至于过于疲惫。 高岛鞆之助觉得,打好与中国军队的第一仗,对士气的影响很大,因此宁可谨慎一些。 而在北面,袁世凯派出的闵泳翊新军左营,已经接近了平泽。 第一百三十二章 九一八事变 1883年9月18日中午,巴士海峡,几艘军舰正在乘风破浪,船头飘扬着红龙旗,上面一头血红的巨龙威风凛凛,仿佛要乘风而去。 几天之前,奉丁云桐的密令,海军少将程璧光率领巡航编队的十二艘军舰,从威海卫秘密转移至马尾军港。 丁云桐的考虑是,这十二艘木质的,老式的,火力弱又没有防护的炮舰,放在黄海战场上,实在难堪大用。而且动力系统老旧,速度都很慢,一般都只有10节多一点,这样的速度即便骚扰日军补给线也是很危险的。 因此,丁云桐索性把战场扩大,把这支编队派到南海去,袭击日本的海上贸易线。这些老式炮舰对付军舰不行,对付商船还是绰绰有余的。 反正很快就要与日本进入战争状态了,至于谁来承担第一枪的责任,当然应该是日本!丁云桐知道日本这个民族,一向喜欢诬赖别人,恶人先告状,既然如此,这一次恶人索性我来当!你无耻,我比你更无耻! 丁云桐决定先攻击对方的商船,然后反咬一口,说对方先攻击的,接着就借机宣战,仗还没真正开打,先气气对方也好的。 此时日本通往南方的航线,主要是经过巴士海峡,中国南海,然后是马六甲海峡。从16日晚开始,程璧光将十二艘炮舰分成四队,轮班在巴士海峡一带巡逻。在此期间,陆陆续续有一些挂着日本国旗的商船通过,但程璧光有言在先,不能打草惊蛇了,这样的“处女袭击”,要留给日本的大型商船,不能满足于打几艘小船。 此时正在巡逻的是“海安”、“澄庆”、“驭远”三舰,编队指挥官是“澄庆”号的舰长高腾云。高腾云觉得海军在这里巡逻了两天,始终没有合适的目标,早知如此,前面那些日本小商船就不放过去,打几艘也总好的,想到这里颇有些懊恼, 正在此时,手下报告:“前方发现大型商船!” 高腾云摆摆手,过去的大商船多了,大都是英法德等国。 片刻后,手下兴奋的跑进来:“报告,的确是大船,挂日本国旗!” 高腾云大喜,跑出船舱观察,望远镜里清清楚楚,一共是两艘日本商船,一大一小,前面那艘大概几百吨样子,后面那个估计有三千吨,是真正的大家伙! 高腾云极为高兴,这两艘船吃水线都压得很深,显然都是满载货物,这样拦截下来,战果绝对小不了! 三艘军舰立刻从斜刺里横了出来,"海安”和“澄庆”号一左一右,拦在航道上,“驭远”号则堵在后面,防止日本船只倒车逃跑,三舰呈品字形,将两艘日本商船围在了海面上。 这两艘商船,正是属于垄断日本海上运输业的三菱财阀,小的叫千岁丸,大的叫西京丸,都是日本造船历史上的标志,千岁丸是日本第一艘国产蒸汽轮船,西京丸则日本目前最大的国产民用船只,而三菱财阀的总裁岩崎弥太郎此时就在西京丸上。 眼看三艘中国的军舰两前一后的包围过来,日本商船心惊胆战,不知道中国军舰到底想干什么,毕竟中日两国现在还没有正式开战啊。 岩崎弥太郎一边命人挂出旗语,询问为何拦住去路,一边让船头转向,企图绕过前方军舰。 就在此时,三艘中国军舰几乎同时挂出旗语:"我舰遭受攻击,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这个旗语让商船上的日本人一片哗然,朗朗乾坤,哪有人攻击他们啊,这是搞什么么? 但岩崎弥太郎乃是三菱财阀开派宗师,一愣神就明白过来了:"八嘎,支那人太无耻啦!"他猜得没错,这是中国舰队要贼喊捉贼了。挂着求救旗语,三艘军舰立刻加速靠近,还挂出了求饶旗语:"请不要开火,有伤员!"同时军舰的大炮都已经对准了商船。 这时所有人都看出了中方的恶意,商船上顿时一片大乱,等到了近处,三舰又一起挂出旗语,要求日船立刻投降,挂白旗,改变航向,前往中国方向。 日本人彻底愤怒了,此时双方尚未开战,中国军舰的行为等同于海盗。船员们情绪激昂,两船一边用旗语回答,表示自己是和平时期行驶在公海的民用船只,不能成为俘虏,一边反而加速行驶。 高腾云一看,冷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命令,攻击!"随即"海安”和“驭远”号,开始一前一后夹击西京丸号,而“澄庆”号去拦击小型的千岁丸号。 "海安”和“驭远”号两舰都是国产的同一款的大型炮舰,吨位都是2800吨,都有两门210mm的克虏伯重炮,对准西京丸就是一顿猛轰。西京丸企图全速冲撞对方,但这两舰都有14节的航速,很轻易的就腾挪躲闪掉了,不时发炮轰击。 双方纠缠到了下午,西京丸上弹痕累累,甲板上的建筑被打得七零八落,十几名水手死亡,所有的船帆业都被击毁了。这还是因为高腾云想俘虏对方,下令不要打对方的吃水线以下部位。 此时,另一艘小船千岁丸号,已经投降了。“澄庆”号放下了两条舢板,将二十名士兵送上了千岁丸,并将其控制,随后“澄庆”号的160mm炮也加入了围攻的行列。 眼看太阳有些西斜,高腾云担心夜长梦多,命令发出最后通牒:"不投降,就将被击沉!"此时西京丸上也发生了内讧,老板岩崎弥太郎为了保命,命令挂出白旗投降,但无论船长、大副、二副,还是普通船员,都不愿意投降,也拒绝执行命令挂出白旗。 因为他们心里明白,这艘船不但装载有大量的物质,而且还有从欧洲进口的2吨重的贵重西药,16门法国造重型榴弹炮,以及从苏格兰格拉斯哥运来的八台重型船用发动机。这些货物都是相当宝贵的战略物质,船员们出于爱国心,难以忍受这些物质落入中国人之手,最后竟把岩崎弥太郎也捆绑了起来。 眼看对方没有回应,高腾云下令:"击沉敌船!" 于是三艘军舰围着西京丸猛轰,而且直取其吃水线附近,就像在茫茫草原上,三头饿狼围咬一头水牛,很快就只剩一片血肉模糊了。 等到黄昏来临时,西京丸的吃水线上下,已经挨了7发炮弹,尤其一发重炮将船尾轰出了一米宽的大洞,海水汹涌而入,不到两分钟,西京丸就船头翘起,直插入海了。船上将近两百人,连同那岩崎弥太郎,一同被送入了海底。 随后中国军舰就押送着千岁丸号,返航马尾港方向。 当晚,丁云桐接到了马尾的电话报告,非常高兴,这下总算恶心到日本人了!他立刻让曾纪泽紧急约见日本公使榎本武扬,直接代表中国政府发表宣战文书,声称今日,暨1883年9月18日,在中国南海公海海域,日本军舰伪装成商船,向中方船只发起了突然袭击,造成中方重大人员伤亡。为此,自即日起,中国与日本正式进入战争状态。 曾纪泽说道:"日本的天皇,以及他的匪徒走狗党羽们必将受到正义的审判!"说完,就把文书往对方身上一甩,不管对方惊诧的眼神,自顾自走了。 同时,丁云桐还找来了宣传部长陈夔龙,指导他明天如何加强宣传工作,因为今天是9月18号,所以把事件定性为"九一八事变"。 19日清晨,中国帝国通讯社发表了丁云桐的宣战诏书<斥倭寇书>,这是明治维新,中日建交以来,中国官方文件第一次将日本称为倭寇。在诏书里,丁云桐列举日本对琉球、台湾、朝鲜的一系列侵略,宣称中国为了亚洲和平,为了世界和平,不得不对倭寇宣战。但对海上冲突一字不提,只以"倭寇海陆骚扰,强逞刀兵于平民,徒施凶暴往邻邦"等字句笼统概括。他知道"九一八事变"漏洞很多,迟早会调查清楚,因此在正式文件里不能提。 但是在<寰球时报>上可以大提特提,反正<寰球时报>作为官方舆论工具,一向是只为宣传,不问是非,不必担心任何历史责任的。 在19日的特刊里,<寰球时报>全版刊登社论<打败日本帝国主义野心狼!>在社论里,"九一八事变"被描绘成日本处心积虑的阴谋和挑衅,而中国是不得不反击。 社论最后仍然是丁云桐那句名言"胜利是属于中国人民的!",这句名言前世的中国估计有二十亿人次说过。 就在这一天上午,丁云桐突然在瀛台亲自约见了英国驻华公使巴夏礼爵士,这一举动饱含深意。巴夏礼本人对这次约见极为震惊,他已经收到了中日之间的相关消息,确实也有心想谈谈中国的底。但中国在宣战的当天就约见他,动作如此迅速,政治上如此敏感,那一种语言难以描述的心有灵犀,让巴夏礼十分震撼。 巴夏礼开门见山地问,在南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这口气明显是不相信中国的官方口径。丁云桐笑了起来:"公使先生,你是大英帝国的代表,你真的关心南海上的事吗?中日已经发生了战争,知道这个难道还不够吗?" 巴夏礼也笑了起来,对于这个帝国主义的时代,一切靠的都是拳头和实力,谁对谁错其实没有意义的,他也意识到自己问得很幼稚。 巴夏礼随即严肃地问道:"尊贵的皇帝陛下,您觉得自己的国家,有没有足够的力量,去痛击您的对手呢?" 巴夏礼的问题,让丁云桐有些恍惚,仿佛时光一下子倒流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宣战 在甲午战争开始时,挂着英国国旗的的高升号运输船,被日本海军击沉。随后,英国驻华公使欧格讷,与清朝总理衙门大臣奕劻等进行了紧急会谈。在发给伦敦的报告里,欧格讷说道:“我告诉亲王,如果他允许我以个人名义坦率直言,我要问一下,一旦真的爆发战争,假使中国决定迅速出击,他认为是否有对敌手(指日本)施行沉重打击的力量。亲王犹豫了数分钟,在环视同僚一周之后,咕哝了一声,对他们目前是否能同日本进行成功竞争,表示怀疑。虽然那是一个令人痛苦的场面……” 这份报告极为重要,英国因此明白,中国对自己在军事上获胜完全缺乏信心,这无疑是十分重要的外交情报,其战略意义十分重大。 之前英国对于中日两国之间,扶植哪一个去牵制俄国,一直不能下定决心。日本朝气蓬勃,发展迅速,但中国体积庞大,虽然问题重重,但看上去还不错。因此英国一向在中日之间搞平衡。 但经过这次测试,英国经过内部分歧和争论,最终做出了抉择,彻底靠向了日本,并在高升号事件公然支持日本,反而要中国赔偿损失,经过将近十年的争吵,中国最后向英国赔偿三万三千多英镑,日本居然成了无关的局外人。 时光流转,丁云桐现在面临一个类似的问题,他谨慎,缓慢,以一种低沉的,宗教般庄严肃穆的语气回答道:“公使先生,朕不会像一个巫师一样,告诉你胜利是多么的不容置疑。朕只想坦诚的向你和你的国家显示决心,假如战场上失败了,朕会亲自去前线,率领宫廷的警卫向敌人冲锋。假如胜利了,除非日本皇帝屈膝投降,否则即便打到东京湾,朕也绝不收手。这不是博弈,不是对抗,甚至不仅仅是战争,而是两个民族的生死决斗。战争的结果不会有失败者,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我们赢了,日本死了;要么我们死了,日本也死了。朕重复一遍,没有失败者,只有死者。失败者可以东山再起,死者却是万劫不复。这是朕的决心和意志,也请公使先生转告贵国政府,如果想要撤出投资,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就是现在了。” 巴夏礼沉默了半响后,又问道:“假如有第三国干涉呢?陛下将如何应对?” 丁云桐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即便朕的皇宫被烧成一片灰烬,朕也要将日本的皇宫变成一片废墟!” 巴夏礼说道:“陛下,您的态度非常重要。” 丁云桐说道:“还有更重要的,如果贵国在东亚的局势上,能做出适当的抉择,那么中国也会做出友善的承诺,比如使印度避免遭受俄国的威胁。” 巴夏礼彻底服了:“陛下的坦诚让我钦佩,我将努力向国内做充分的转达。” 中国的宣战诏书,通过电报和电话迅速传遍了整个世界,同时也震惊了日本政府。虽然大家心照不宣的准备战争,但日本人一直以为,只有他们拉得下脸皮先发制人,没想到中国政府这样坚决和果断。一心想要搞偷袭,结果被中国抢先了。就像一个小偷,钻到人群里,溜了一圈出来后,不但什么都没捞着,自己的兜反被人掏了。不是损失不起货物,而是贼喊捉贼的把戏让人占了,该占便宜的反而吃亏了。尤其是中国袭击民用船只,还到处哭天抢地喊冤,如此无耻卓绝让人惊叹。真是小偷碰上了贼祖宗,无耻碰上了无耻他爹。 出于气势,日本也在19日发表了天皇宣战诏书,在诏书中日方提出三大原因, 第一,中国阻挠朝鲜的改革进步; 第二,中国对日本持续性的羞辱; 第三,中国无礼攻击日方民用船只。 诏书发表之后,日本大街小巷是一片欢腾,早已压抑了很久的日本人民,此刻被民族主义情绪刺激得发狂。在20日一天,各大城市都出现了规模空前的集会和游行,在东京的第一个公园,上野公园内,聚集了十几万民众,大家欢呼雀跃,载歌载舞,不断高喊着:“大日本帝国,讨伐支那野蛮国!” 思想家福泽渝吉,更是喜极而泣,在《时事新报》上刊文呼吁,让日本人民完成三百年前丰臣秀吉,小西行长,加藤清正等人未完成的宏愿,“尽取中原四百余州,奉天皇于燕京”。 德富苏峰则在《国民新闻》上发表了《日本膨胀论》,鼓吹中日战争的开战是“膨胀的日本,进行膨胀的活动之良机”,通过战争“可获得很多战利品”,“在东洋建立国民膨胀的根据地,打通膨胀的沟渠,排除膨胀的障碍,让世界认识膨胀的日本。”他所谓的膨胀,正是扩张的代名词。 在这些名人的鼓动下,国内再次掀起了为"征韩英雄"捐纳的活动,贫苦的市民将自己仅有的钱财、首饰、粮食、衣物等捐献出来,人民仿佛宗教般虔诚,把未来的希望都寄托于战争的胜利,每个人都渴望从"战利品"中分一杯羹。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前往靖国神社的人更是达到了二十万,期望神社的"英灵"能够护佑朝鲜半岛上的英雄们。 这些英雄也确实遇到麻烦了,在19日上午,闵泳翊指挥的新军左营已经进了平泽,并迅速发起了进攻。本来说蚁多咬死象,凭借人数上十比一的优势,再加上有一点重武器,应该稳占上风才对,但朝鲜士兵的战斗素质和勇气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三浦梧楼、头山满等数十人,挥舞着武士刀,旋风般的冲了过来,马上就把朝鲜士兵们打得手忙脚乱,丢下两门格鲁森炮就跑。 这三十来个浪人左冲右杀,居然打得数百朝鲜官兵溃不成军,就在此时,一阵爆豆般的响声,新军里唯一的一架哈乞开司机关炮发威了,子弹雨像一阵狂风,刮得浪人们东倒西歪,冲在前面的三浦梧楼,就像一片风中的落叶,被子弹打得腾空飞起,摔出了好几米远,马上就一命呜呼。人的肉体在机械的物理力量面前,显得如此的脆弱和渺小。 本来已经四散的朝鲜官兵士气大振,重新围拢上来,将那些受伤躺在地上的浪人们全部砍成了肉酱。残余的浪人和开化党人,只得退入县衙,闵泳翊带着部下将县衙团团围住,还让人架起格鲁森炮,眼看用不了多久,就能全歼对方了。 就在此时,后方突然响起了马蹄声,由远及近,转瞬之间响声就已经变得如同雷鸣一般。正当众人疑惑不解时,前方立刻出现了大批的日本骑兵,前面的手持短管型的斯宾塞m1865卡宾枪,后面的全部挥舞着军刀,闪电般呼啸而来,很快就把朝鲜部队冲得七零八落,作鸟兽散了。 指挥这股骑兵的,正是秋山好古大佐,他指挥一个骑兵大队疾驰行军,仅用一天时间就赶到了平泽,正好救了竹添和金玉均等人。秋山好古是日本军中有名的骑兵专家,曾有学生问到底什么是骑兵,他当场运拳打碎教室的玻璃,然后举起流血的拳头,告诉学生,这就是骑兵(表示速度、力量和伤亡),在军中被公认为未来的骑兵名将。 在向竹添等人了解了情况后,秋山好古命令部下把城里最好的建筑物全都霸占了,作为后续大部队的军营,当地人在刺刀的威胁下,不敢有丝毫的抱怨。同时,他还派出多个批次的骑兵哨,对北面情况进行侦察,为下一步的进军收集情报。 9月19日晚,在暹罗曼谷的大皇宫里,国王朱拉隆功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毯,旁边坐着一个英国医生。 这几个月里来,朱拉隆功一直觉得胸口发闷,食欲不振,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吃了很多药都没有好转。殊不知这病是个心病,药石自然无效。 这时,朱拉隆功第二子,尖竹汶亲王吉滴耶功,进来耳语几句,朱拉隆功竟然立刻精神大振,掀开毯子蹦了起来,刚才还一脸病容的他,现在却已经是满面红光了。原来中日已经宣战了,他终于有机会洗刷耻辱了。 朱拉隆功立刻召开了军事会议,他否决了立刻发起进攻的提议,认为应该等到中国遭受重大杀伤,没有余力兼顾南方的时候。会议决定进行秘密动员,储备粮食、军火等各种物质,同时还在湄公河南岸集结渡船,做好随时强渡的准备。 在北京的皇宫里,丁云桐也在进行准备,他知道暹罗必然会发起进攻。他命令澜沧江方向的水陆军做好准备,上寮地区的左宝贵部进入一级战备。至于万象地区的防御,丁云桐交给了潘鼎新指挥的巡防军。 潘鼎新在军队改制前,就是一方大员,军中的重臣,威权甚隆。但丁云桐对他前世的表现印象不好,将他排除出了新军的指挥团队。本来是统兵的大帅,结果成了二流部队的将领,军衔更是区区一个上校,而原来与他平级的,现在很多人都成了中将,想必潘鼎新的心中非常郁闷。此番由他指挥23个营,一万两千人兵力的巡防军守御万象。这也是给他一个机会,如果有好的表现,未必不能再重新考虑他。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卯兔 1883年9月22日,汉城,景福宫后园,庆农斋,此地背靠北岳山,青山绿水,景色优美宛若仙境,袁世凯正在此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根据逃回的朝鲜士兵报告,平泽已经出现了大批日本骑兵,也就是说这两天日军的大部队就会赶到平泽,这个速度要快于预期。让袁世凯郁闷的是,朝鲜新军的战斗力实在太差,甫一接触,四分之一的兵力就完蛋了,指挥官闵泳翊更是彻底失踪,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这样的部队完全是凑数的,袁世凯顿时有了很大的危机感,他有些担心单凭仅有的一个团只怕守不住汉城。 皇帝已经下了命令,让他坚守汉城,直到后方的援军赶到,但援军此刻还在平壤,平壤和汉城之间又没有铁路,不是几天功夫就能赶到的,而日军却已经近在咫尺了。 怎么办呢? 这时马建忠提出,放弃仁川,把张光前的一个团也调来汉城。陈树棠表示反对,放弃仁川的话,日军后续部队有可能会从仁川直接登陆。 但袁世凯权衡利弊,日军新的部队应该不会这么快,而汉城的危机却已经迫在眉睫了,如果丢了汉城,即便仁川守得再好,也没什么意义了。最后他拍板决定暂时放弃仁川,把张光前团立刻调来。 在平泽,日军高岛部队已经抵达。秋山好古通过骑兵的侦察,发现有大批朝鲜人在汉江北岸修建防御工事,他向高岛鞆之助强烈建议,部队必须立刻发起进攻,否则时间拖得越久,汉江的工事就会越坚固完善,进攻的难度也会更大。 高岛觉得有理,立即下令全军不在平泽停留,继续向北前进,准备对汉城发动突击! 在双方的军事准备之外,外交上的斗争也不含糊。 9月23日,英国内阁就中日战争召开会议,主持者是首相,自由党党魁威廉?格莱斯顿,在他面前放着两份文件,一份是驻华公使巴夏礼发回的长电,一份是日本特使青木周藏的信。 会议就英国在战争中的政策进行了激烈的讨论,但最后巴夏礼的电报,以及中国工业化的订单发挥了作用,中国政府的决心、善意和市场份额,让英国人认为如果中国胜利了,对英国相对有利。因为以中国皇帝的坚决态度来看,即便中国输了,日本也一定会元气大伤,这样亚洲就没有人有力量牵制俄国了。 因此会议决定拒绝日本关于贷款的要求,但又允许日本接收已经建造完成的军舰,这也是青木的要求之一。按照战时中立原则,第三国应该拒绝交付军事订单,但英国希望中国在战争中也遭受损失,这更符合英国在亚洲的利益。 青木周藏当天就收到了英国政府的回复,对于没能获得英国的政治支持和经济支持,他深感失望。之前,他试探了德国和法国的口气,但显然都不愿意得罪中国,青木向国内报告,应该试试俄国方面的运气。 同一天,在北京的皇宫中,丁云桐却还在考虑别的事情。 在年初,美国十大报纸之一,<波士顿环球报>用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连载了一本奇书<锡安长老会议定书>。这本书以一群犹太长老的口吻,描述了犹太人是如何阴谋统治整个世界的。刊登之后,很快引起了美国舆论的轰动,虽然有很多人怀疑书是虚构的,但对美国刚刚兴起的反犹浪潮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但事实上背后的策划者却是丁云桐,书稿很早就在俄国流传了,丁云桐派人将其翻译出来,然后用五万美元的赞助,同时暗中又给<波士顿环球报>的主编塞了一万两千美元,最终让这本书以连载的形式刊登,这个影响力要远远胜过出版单行本。这样的反犹思潮,会导致一部分犹太知识分子转而前往中国和丰沙里。 丁云桐又觉得现在是一个成立老挝土著武装的好时机,放在平时,有可能会引起犹太人的疑心,现在正好可以借口防御暹罗。成立佬族的武装,将来可以用来对抗犹太人,因为随着犹太移民的大量增加,必然会导致犹太人与当地佬族土著的矛盾冲突。 想来想去,现任驻暹罗公使唐景菘,是最好的组织人选,他熟悉中南半岛的风俗人情,在越南战争前的操作,也体现了他的组织能力。 于是,丁云桐电令唐景菘立刻前往老挝北部考察,并尽快把相关计划拟定出来。至于他驻暹罗公使的职位,将从国内调外务部副部长容闳接任。 容闳接到通知之后,皇命紧急,决定马上回府,交待他的夫人谷氏收拾行装,等他进宫见驾,商讨方略之后立即动身。 他平日里忙于公务,每天都要到了天黑才能回府休息,今日提早回家,没想到却意外撞破了一桩奸情。等他带着人踹开小柴房的木门,竟发现自己的夫人谷氏,和自己的外甥王立,两个人正赤裸相拥,拼死交媾。 这个王立方面大耳,貌似忠厚,容闳从在外做官一直到中央工作,都把他带在身边,想好好培养他当个部下,没想到今日却这般无耻败伦。盛怒之下,容闳扇了王立一个耳光,命令手下将他和谷氏都看管起来,等他见驾回来再重重惩治。 至于夫人谷氏,倒不为贪图王立什么,只是自己年老色衰,容闳又早已有了其他年轻貌美的女人,深闺寂寞,这王立平日里也甚为殷勤,索性来个露水夫妻罢了。 王立知道,此番算是大难临头了,等老爷回来,就等于束手待毙。情急之下,挣脱了麻绳,逃出牢笼,跑到内务部在这一带的办事处,举报容闳意图谋反,大逆不道。 工作人员立刻层层上报,很快消息就报告到了赵秉钧这里。赵秉钧觉得涉及高级官员,事情重大,告密者说得更是有鼻子有眼的,他立刻向丁云桐电话请示。 经过批准,内务部迅速采取行动,将刚刚踏进家门的容闳逮捕了,并在他家里进行了彻底的大搜查。 最终在容闳书房里的书桌夹层中,发现了与告密者所说相符合的证物。 一枚十二生肖令牌,"卯兔"! 24日的凌晨,丁云桐淡然地坐在龙椅上,听着赵秉钧的报告:"……告密者叫王立,是容闳的外甥,他与容闳的夫人谷氏有奸情。那个谷氏告诉王立,容闳有一次酒后梦话,说自己参加了一个叫黑石会的秘密组织,宗旨是要推翻当今皇朝。经过内务部的突审,容闳招供确有其事,而且这个黑石会有十二个核心成员,以十二生肖作为代号,而他自己就是其中的"卯兔",但他并不知道其他十一人的真实身份。" 丁云桐又问道:"这些都核实了吗?" "回禀陛下,内务部用的都是最有经验的审讯员,也使了很多手段,如果他知道什么,是绝对无法隐瞒的。不过,他说起这个黑石会的发起人,是叫"子鼠",不过这个"子鼠"知道好几个人的真实身份,为了安全,现在已经逃到国外去了。而且"子鼠"在几句话中,曾经透露出黑石十二生肖身份不同,政治立场也不一。" 丁云桐默默点头,心说:"看来,是反对我的力量大集结啊,政治立场不一,说明左派右派都有。而且他们聚会也罢,负责人逃出国外也罢,想必通行证等各种手续都天衣无缝,说明这个黑石会在官府中势力很大,绝不会是容闳一个副部长了事。" 丁云桐突然有了一个感觉,黑石会和日本、暹罗一样,都是自己的重大对手,不,比日本和暹罗更可怕!因为这个对手躲在阴影里,他第一次有了点脊梁骨发凉的感觉。 想了想,丁云桐又问道:"他这个也不认识,那个也不认识,那他怎么入的会?" "回禀陛下,据他交待,将他引入黑石会的,是曾国藩的弟弟,原陕甘总督,已经退休回家养老的曾国荃。曾国藩在世时,曾与容闳交好,还曾委派他赴美国采购机器,因此其弟曾国筌也与容闳熟识。本来这"卯兔"的位置应该是曾国筌的,但他认为自己垂垂老矣,才转而介绍了容闳。" "那曾国筌呢?" "内务部已于两个时辰前突袭过曾国筌的府邸,但老头子已经服毒自尽了,据估计毒药应该是时刻随身携带的,不排除朝廷内部有人提前通风报信了。从曾国筌家中也搜出了一枚令牌,也是兔子,但只是长耳兔,还不是十二生肖,估计是给非核心成员使用的。" "嘿,动作还真快。"丁云桐心里对黑石会的评价更高了一层,"这么说,线索又断了?" "回皇上,内务部正在对曾国筌生前的人员交往进行排查。" 丁云桐点点头,暗叹:"真是内外交困啊!" 这边丁云桐还在感慨,那边汉城保卫战要开始了。 9月23日清晨,日军大部队已经前进至汉江南岸,与对岸的中朝军队遥相对峙。 发源于太白山麓的南汉江与发源于金刚山的北汉江,在距汉城35公里处汇合,从汉城南部穿过,最后再与临津江汇合,流入黄海,其汉城区域水道的最宽处达到了一公里。 此时日本陆军少将高岛鞆之助,和秋山好古大佐正站在汉江南岸的牛眠山上,观察对岸的防御态势。 中国军队显得非常淡定,眼看日军已经赶到,仍然只管监督朝鲜百姓修工事,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而工事也已经初具规模,沿着江岸连绵几公里的战壕,在战壕的前沿还用土石垒起来一道胸墙,虽然不是很牢固,却可以有效的抵御枪弹。 胸墙加上壕沟,除非用大量重型火炮猛轰,否则绝对是难啃的骨头。 高岛和秋山一时间觉得非常的为难。 第一百三十五章 秋山好古的雄心 经过高岛和秋山二人的商议,从正面进攻汉江难度很大,江面如此开阔,无遮无挡,冒着对岸的炮火强渡,伤亡难以估量。 一贯强调使用骑兵的秋山好古提出,由他率领骑兵大队,再增补一些步兵,从右翼迂回,寻找浅水地段渡过汉江,再从后方袭击汉城,这样一方面避免重大伤亡,还能动摇中国军队的士气。 高岛深以为然,就给秋山的骑兵大队,加强了一个步兵大队,这样总兵力1300多人,步骑各半,绕道汉江上游,寻找水浅处渡江,还让天佑侠仅存的核心,浪人片冈浩太郎充当向导。 在汉城方面,袁世凯分配了各部的防御阵地,少将吴兆有率领一个团,再加上李祖渊的新军右营,防御汉江北岸从南山至龙山的正面地带;张光前指挥一个营以及韩圭稷的新军前营,驻扎汉城东门外一座叫峨嵯山的小山坡;朱先民指挥一个营,驻扎西门外的慕华馆一带;何增珠率领一个营以及尹泰骏的新军后营,则驻扎汉城里面。 同时,城里还储存了大量的物质,光大米就足够中朝守军吃上一个多月,子弹和炮弹也很充足,这样袁世凯觉得有信心坚持待援了。 就在前日,朝鲜政府已经颁布了<斥倭令>,追随中国对日宣战了。命令要求全国的臣民齐心协力,协助中国,抗击倭寇,凡是为倭寇提供物质,或与倭寇交易买卖,或受倭寇雇佣,或接受倭寇恩惠的人,一律将以叛国倭奴论处。袁世凯相信,这道<斥倭令>对日本的杀伤作用,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会越来越明显。 在战争前,日本方面就已经详细绘制了汉城地区的地图,山川河流,沟道坡渠,极为细致。但再细致也没能标示出水道各处的深浅。 这倒不是日本间谍偷懒不去测量,而是朝鲜对汉江的防洪措施非常落后,往往下几场大雨,上游就会江水泛滥,不一定会冲成什么样,各个地段的水量也时深时浅,难以统计。直到9月24日,经过一天的搜索,秋山好古的骑兵斥候,终于在汉江上游二十多公里处,一个叫西川里的地方,找到了一片暂时的浅水流域,甚至能让步兵徒步涉水过江。 秋山好古大喜,立刻率领部队跨过汉江,骑兵拐了个大弯全速突进,目标是汉城东门,并让古志正纲少佐率领步兵大队不拐弯,直线攻击东门一带。另外还派人通知高岛,要求立刻全军转移到此处过江。 秋山好古名字叫"好古",他也非常崇拜中国战国时代的名将李牧,因为李牧擅用骑兵,来去如风,迅疾如闪电,而且战术神出鬼没。秋山好古自许为"当世李牧",还特意给自己刻了一枚印章"武安君麾下走狗",以示崇敬。他一直梦想着能用骑兵包抄这种方式,创造类似于古典战争的传奇胜利,为天皇立下战功,彪炳青史。 为了能最大限度达到进攻效果,秋山好古别出心裁地想出了一个弓型进攻线路。所谓弓型进攻,就是让速度快的骑兵走远路“弓背”,从后面偷袭,而让速度慢的步兵走近路“弓弦”,,这样两支部队虽然速度不一样,但由于路程关系,却几乎能同时到达目的地,对敌人形成前后夹击。 9月25日黄昏,汉城东面的峨嵯山,后山脚下的大道旁,近卫军上校张光前,正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和前营使韩圭稷闲聊。按照袁世凯的命令,中国军队驻扎在前山坡上,而朝鲜部队则在后山脚下。张光前觉得山坡上的风太大,待着不舒服,反正也不会有敌人,索性丢下部队,跑到山脚下吹牛休息。 在他看来,日军要冒着前线部队的炮火强渡汉江,那就等于自愿当人体靶子。所以汉江防线固若金汤,而自己这里更是可以休闲度日了。这个韩圭稷也相当识相,一味的阿谀奉承,还答应等此间事毕,就把自己的妹子,素有美女之称的韩艺瑟,送给张光前做小。两人的关系一下子亲近许多,张光前的心更已经飞到汉城里头了。 就在此时,峨嵯山上突然枪声大作,接着一片呐喊声传来,张光前一阵纳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打群架,起了内讧?” 正在他愣神这会,一个士兵跑来报告:“日本人沿着山前的小灌木丛,突然摸上山坡,跟我军拼起来了!” 张光前只觉得脑门嗡的一声,忙问:“人数多吗?” “很多,弟兄们没准备好,子弹都来不及上膛。” 张光前忽然觉得自己太大意了,自以为高枕无忧,抛下部队,下山闲聊,这里肯定有军统的探子,事后追究起来,只怕罪责难逃。现在只能希望打退敌军,将功补过。他让韩圭稷马上集合前营,随自己上山增援。 正在部队乱哄哄的收拾枪炮时,后面突然隆隆闷响,随着一阵扑天的烟尘,大批骑兵沿着前面的大道横扫过来,势若奔雷,只有不到千米距离了。 张光前一看就明白是敌人,因为汉城地区没有中国骑兵,而且敌人一定是在马蹄上都蒙上了布,否则不会这么近才听见马蹄声。 眼看遭到敌人前后夹击,张光前一下子失去了信心,朝鲜新军更是迅速崩溃了。在日军600多骑兵的快速突击下,数百名朝鲜官兵丢掉了手里的步枪,拼命往树丛中钻,恨不得肋生双翅,一下子飞到九霄云外。 但在山坡上,近卫军士兵们毕竟经过大风大浪,在起初的慌乱之后,迅速镇定了下来,平时残酷的训练,磨练出的战斗意志,现在终于体现出了价值。有上百人呐喊着,自杀性地冲了上去,用肉搏抵挡日军步兵的冲击,虽然几乎全部牺牲了,但为其他人争取了时间。剩下数百名官兵很有默契的迅速准备好枪炮弹药,与日军展开了对射,战斗一下子陷入了僵持。 此时山脚下的秋山好古,已经将朝鲜部队彻底击溃,他用望远镜观察山坡,觉得这些中国人的战斗意志异常顽强,要歼灭这些人并非易事。 更重要的是,这也不是他能满意的战果,他追求的是用速度建立不世奇功,因此他下了决心:不去管山上的激战,直接率领骑兵突击汉城! 如果天照大神保佑,今夜就能一举击溃汉城的中国守军,整个日本列岛将传颂他的大名! 随后,秋山好古命令片冈浩太郎在前,他亲自率领部下,犹如风驰电掣般的直扑汉城东大门! 乾清宫的侧殿里,丁云桐一边坐着喝着茶,一边看着对面的容闳。虽然容闳精神萎靡,全身佝偻,但两个内务部的官员还是一左一右按着他的肩膀。虽然他脸上的血污都已经擦干净了,也换了身新衣服,但脸上还能看见一条条的血痕,左眼也由于肿胀无法睁开了。 今天,容闳将要被处决了,在临刑前,丁云桐想要见见他。这个容闳曾经是中国最早的留学生,之后他又组织留学,号称“中国留学生之父”。在新政的时期,也是丁云桐极为倚重的人才,他第一次接见外宾,即美国国务卿,还是容闳当的翻译,也算是曾经的改革战友,今日却成了敌人,虽然早已心知肚明,但丁云桐还是想问问他 “你为什么要反朕?” “因为你该反!” 容闳抬头瞪视,毫无畏惧之情,能睁开的一只眼,放射着一种向往自由和真理,如同信仰般的光辉,在阴暗的大殿里,犹如钻石一样熠熠生辉…… 第一百三十六章 汉城乱战 在皇宫中,容闳高昂着头愤怒地斥责着,而他斥责的对象却是,中华帝国的皇帝。 “你擅改祖宗定下的国号,这是不忠;诛杀亲生父亲,这是不孝;杀害扶持你权位的太后,是无情;屠杀拥护的大臣,是无义;还记得你跟美国国务卿怎么说的?你说要民主宪政的,但现在又如何,这是无信;强行推行工业化,搜刮百姓口粮,饿死无数,这是无仁;像你这般不忠不孝,无情无义,无仁无信的暴君,若还不反你,那这世间还有天理吗?” 默然片刻后,丁云桐缓缓说道:“朕不需要跟你辩论什么,你也没有这个资格。朕今天要教你一个道理,今天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条线,我们每一个人都只是其中的一个点,在后人的眼里,我们只是点和线而已。我们的所作所为,只是历史书上的数字和符号,是未来学生课堂上的考题,是书店书架上的印刷品,是专家学者们赖以谋生的话题和材料。无论我们生或死,没有人同情,没有人怜悯,无论我们多么伟大,没有人会感谢我们,无论我们多么卑鄙,没有人会憎恨我们,我们只是点和线而已。” 看着目瞪口呆的容闳,丁云桐继续说道:“说到朕是不是暴君,害死了多少人,这不重要。只要朕能扩大中华帝国的版图,甚至在列强纷争的世界里,保住这样的版图,不管害死多少人,后人仍然会替朕辩护,而且功大于过,七分功三分过罢了。 害死十万人,只是三分过;害死百万人,还是三分过;害死千万人,还是三分过。这样的数学定律,你永远也不会懂的。 而那些死掉的人,在后人眼里也只是点和线而已,数字多少而已,他们不会得到任何的怜悯和同情,后人反而会为朕辩护。 你觉得不可能吗?你不相信吗?他们会为朕辩护的,他们会的。 你是看不到的,朕也看不到,但朕相信,因为朕曾经看到过。” 丁云桐挥挥手,让人带容闳下去,他本来想处死容闳,但现在有点改变主意了,也许留着会派上什么用场。 临走时,容闳像看一个疯子般看着丁云桐,丁云桐摇摇头,真相有时确实会让人发狂,揭露真相也会被看成疯子,这个本身也是真相之一种吧。 与此同时,袁世凯却正处在人生最大的危机中。 汉江北岸的防御阵地与汉城里面已经建立了电话联系,可以迅速通报情况,因为这时的电话通信需要设立交换机等,技术操作很麻烦,东面的峨嵯山方向还没有电话,因此袁世凯规定不管有事没事,每隔一个时辰要报告一下情况,以确保安全。 袁世凯虽然是钦命负责朝鲜半岛军政,但其军衔却只是上校参谋,那张光前自恃与袁世凯平级,执行起命令也是懒洋洋的,经常拖拖拉拉,听说在峨嵯山也是漫不经心的。今天更是不像话,从下午到现在天黑,也没有派个人来,这让他心里非常恼火。 袁世凯想把张光前调回汉城里头,让何增珠替换他去负责峨嵯山。当然,现在正是作战时期,贸然把张光前一个人调回来,容易制造矛盾,大敌当前殊为不智,因此袁世凯决定以部队换防休息为名,让何增珠带着整个营,去替换峨嵯山部队,等击退日军之后,再跟张光前算帐。 想定之后,他立刻传令,让何增珠集合手下部队,同时派人去通知峨嵯山今晚换防。 刚过了片刻,外面突然一阵喧哗,接着跑进来一个手下:"报告大人,东门外三里发现敌人!" 袁世凯大惊,东门外有敌人,张光前是干什么吃的? 他立刻冲出庆农斋,飞身上马,带着手下前往东门。但刚出景福宫没多远,就听见东门方向隐约传来枪声,远远的还能看见火光。袁世凯极为吃惊:"速度竟然这么快?难道是骑兵突击?"他突然觉得等自己赶到东门,说不定东门已经失守了。 袁世凯当机立断,东门不要了,稳住阵型,不让敌人顺势冲垮,然后徐图反击。他立刻拨马头,命令回宫,并派人让何增珠带队去景福宫。同时还传令尹泰骏的新军后营,立刻在靠近东门的昌庆宫一带堵截,不指望能击退敌人,但多少能争取点时间。 袁世凯估计的没错,此时东门已经失守了。 秋山好古带着600多骑兵,从汉江南岸一路掩杀过来,除了两个失蹄落马的,部下几乎无一损伤,这让他得意非常。现在更是已经攻下了东门,他已经开始梦想着靠一己之力,击溃中国守军,一举占领汉城,成为世界眼中的"汉尼拔"。 日军接着继续往前,在昌庆宫遇到了朝鲜部队的阻击,在付出了微不足道的五死十一伤的代价后,将朝军彻底击溃了。 根据片冈浩太郎的指引,再往前是高宗所在的昌德宫,秋山好古觉得中国军队的指挥部,不可能设在这里,命令越过昌德宫,直扑其后的景福宫。 轰隆隆的马蹄声震撼着汉城,心惊胆战的汉城市民只敢紧逼门户,一家人围在床底哆哆嗦嗦了。 骑兵神速,日军很快就抵达了景福宫的正门"光化门",光化门取“光照四方,教化四方”的寓意,可以说是朝鲜的"国门"。 此时光化门大门洞开,里面鸦雀无声,似乎早已经人去楼空,日军想当然地以为中国人都吓跑了,士兵们直接骑着马就往里冲,片冈浩太郎更是一马当先。 几乎是一瞬间,光化门内立刻枪声大作,金蛇狂舞,弹雨迎面而来,冲进去的日军根本无从躲避,马上就被横扫一大片,一时间人喊马嘶,惨叫不绝。 秋山好古大惊:这是诱敌之计啊。他命令部队后撤,暂停冲锋。 而景福宫内的袁世凯深感庆幸,因为准备让何增珠率军替换张光前,所以正好部队集结了起来了,一道命令就迅速退入景福宫。也幸亏如此,近卫军前脚退入,日军后脚杀到,真是惊险毫厘,让袁世凯出了一身冷汗! 日军纷纷下马发起猛攻,这正中袁世凯下怀,敌人的优势是速度和突然性,但在这样的攻坚战中,这两个优势会被迅速抵消掉。何增珠也正在调配兵力和火力,准备来个猛烈的反击。 没想到景福宫外的日军,突然停止了进攻,所有日本士兵飞身上马,只听见呼哨一声,居然放弃了景福宫,全部纵马西去了。速度之快,指挥之果断,战术之灵活,实在可惊可畏,袁世凯听着马蹄声隆隆而去,心里暗叹:“劲敌!” 看着方向,日军是往西门去,西门外有朱先民的一个营,汉城里面打得一塌糊涂,他必定已经有所准备,日军想袭击那里可讨不了什么便宜,正好派兵夹攻。 想到这,袁世凯立刻打电话给汉江北岸的吴兆有,让他调一个营前往西门外,围歼敌军,再调一个营增援景福宫这里,防止敌人后续部队的进攻。 打完电话没多久,一个士兵进来报告:“禀报大人,不好了,敌军突然出现在北门的惠吉仓!” 袁世凯急的直跺脚:“好奸猾的倭寇,竟然是声西击北!” 第一百三十七章 湄公河 袁世凯现在真是又气又悔,北门的惠吉仓是粮食重地,那里存储着粮米1300石、杂谷1100石,足够7000人吃一个月,另外还有行军帐篷、军锅、药品等大量物质。但现在吴兆有分派的援兵都已经出发,他手头只有一个营,不可能再分兵了。尤其是日军充分利用骑兵的速度,忽东忽西,忽南忽北,令人难以捉摸,故意假装往西,结果是去打北门,战术运用极为神妙。 袁世凯经过中法战争,一向是以兵法韬略自诩,今天才知道碰上了硬骨头了。他心里很是犹豫,要不要去救呢?焉知这不是敌军又一诱敌之计呢?他现在手头虽然只有一个营,但据守景福宫这一坚强堡垒,日本人骑兵没有重武器,战术再厉害,人数再多,也拿自己奈何不得。但要是自己离开景福宫,等于放弃了优势,谁知道敌军会不会瞬息而至,杀个回马枪呢? 左右思量,袁世凯一咬牙,我忍了!惠吉仓给你,不要了! 没了这些粮食又怎样,偌大的汉城,要养这几千兵,总会有办法的。这一次不了解对手,吃了大亏,但只要保住有生力量,这帐总可以慢慢算的。 袁世凯打定主意,不管北门方向杀声震天,火光熊熊,愣是按兵不动!一切等增援的部队来了再说。 袁世凯的谨慎救了他,在景福宫去北门大道旁边的小路里,秋山好古正带着400多骑兵蓄势待发,他派了一户兵卫中佐率领一个骑兵中队前去攻击北门,自己带领两个中队埋伏在半路,只等中国军队前去救援,一户兵卫回马掩杀,自己则从后面包抄,两面夹击,一举歼灭对方的指挥机关! 但等了半天,发现对方愣是冷静自守,这下也让秋山好古既惊讶又佩服,这次战斗让他对中国军队有了新的认识,士兵们坚韧耐战,指挥官也沉着克制,部队的素养很高,真是日本帝国的劲敌啊! 在汉城的黑夜中,双方斗智斗勇,对对方的评价都大幅度提升,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又等了片刻,秋山好古叹口气,又冷笑一声,对方能忍,那好吧,我索性把惠吉仓全烧了,毁了对方的粮仓,也是大成功!随即秋山率军全速往北疾驰。 袁世凯在景福宫里煎熬了一个时辰,直到近卫军中校傅殿魁,带着一个营赶来增援。此时兵力顿时变得雄厚,袁世凯觉得足以应对对方的突击了,立刻下令全军出击,率领两个营直冲北门而去。 老挝,万象城,又名永珍,城南宽广的湄公河激流奔腾,隔河对望的就是暹罗。 在万象城最豪华的寮巴莎酒楼上,当地老龙族的族长宋沙瓦,正在设宴款待中国的军政大员们,包括万象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巡防军上校潘鼎新;以及新任老挝地区行政公署署长唐景崧。 桌上摆着鱼酱、烤鱼、烤鸡、炒肉末加香菜、凉拌木瓜丝、酸辣汤等,正当中是一大盘糯米牛排,糯米清香混合牛肉香味,非常具有老挝的民族特色。 潘鼎新默默得喝着闷酒,长久以来,他一直对自己的遭遇愤愤不平。虽然身为上校,但对巡防军而言,这样的军衔已经到头了,他已经是最高的,但他心里认为自己足以担任将军的。这次负责万象地区的军事防御,他觉得确实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但是手下的巡防军部队,又让他很不放心。 巡防军是通过对清朝的绿营兵精简压缩而来,虽然也裁汰老弱,训练精壮,但其战斗素养毕竟先天不足;在武器装备上,使用的也大都是原来新军留下来的,像恩菲尔德―施耐德步枪,格鲁森轻炮,甚至还有一些老式抬枪。这些还是次要,尤其是巡防军在战斗意志方面更是不能和近卫军同日而语的,这些都让潘鼎新颇为郁闷。 而另一边唐景崧却是兴致很高,频频与宋沙瓦举杯互敬。他现在主管老挝地区的民政,还负责建立老挝土著武装。就像原先出使越南一样,他对这种无中生有,捏沙成团的事情很有把握。 “族长大人,这万象城隔着湄公河与暹罗相望,依你看那暹罗人会不会偷渡湄公河?” “唐大人,您多虑了,湄公河在1~2月为枯水季节,到了那个时候,湄公河大半个河床的浅滩会显露出来,中间仅剩下一条小小的溪流,人们可以涉水走到暹罗。暹罗想要偷袭,倒是很方便。 但现在可不行,从5月份雨季开始,湄公河水位上升,从现在到下个月底,都会是讯位高峰,河宽水急,想要偷渡谈何容易。” 一席话说得唐景崧频频点头,连忙双手放在胸前,行合十礼,这是老挝风俗,表示致谢之意。因为他肩负特殊使命,因此也着意笼络地方部族,与宋沙瓦相谈甚欢,在礼节上也不能含糊。 随后两人还聊起了老挝的风俗人情,宋沙瓦介绍,“万象”的含义并不是指很多的大象,在当地语里意指“檀木之堡”,如“永珍”,“永”是城市的意思,“珍”是庙宇的意思,合起来为“庙宇林立的城市……… 隔河对望的暹罗廊开城,朱拉隆功的四弟,军事部长,亲王潘努朗吉西正化妆成农民,用望远镜观察对岸。站在旁边的是拉玛师的师长,重臣昭帕耶。素里旺。 “王爷,你看怎么样?” “防御看上去很严,但其实非常松弛,你看对面滩头上的那些火力点,本来应该谨慎隐藏起来,防守时才有突然性,现在里面的士兵却三三两两出来晒太阳,可见管理松懈,我军完全战而胜之,支那军队看来也不过如此。” 潘努朗吉西曾经被送到英国留学,专研军事,自然是内行,昭帕耶。素里旺无不赞同。 在暹罗皇宫,朱拉隆功正在听取各个大臣的报告,大部分是他的弟弟。他有九个弟弟,其中八个分别担任各个重要官职:军事部长潘努朗吉西;内政部长丹隆;外交部长德瓦旺萨等,另外还有一个是僧王瓦努拉瓦。 内务部长丹隆汇报了军事准备情况:暹罗总共有十万军队,其中有一半已经集结在湄公河南岸,其中核心实力是配备新式武器,用新式方法训练的“拉玛师”,另外首都曼谷还有一个“暹罗师”正在培训中。 在军用物质方面,暹罗也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在湄公河南岸的乌隆,蓬坡赛,廊开,清刊等各地已经存储了大量的粮食和弹药,在汶干秘密集合了上百艘渡船。同时原先留在万象的大批间谍,也已经基本摸清了中国军队的布防情况。 因此丹隆很有信心地表示,现在发起进攻,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之内就能打到上寮! 外交部长德瓦旺萨报告:日本方面已经正式向暹罗施压,要求立刻发起军事进攻,并承诺只要暹罗越过湄公河,日本马上就提供一笔八百万日元的新贷款。 各方面的情况都表明进攻时机已经成熟,大家都热切地望向朱拉隆功,等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第一百三十八章 粮食问题好解决 在众人的热切期盼下,朱拉隆功终于做出了决定,但这个决定却让所有大臣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朱拉隆功宣布:他将立即动身前往欧洲和美国,对西方先进国家的政治和经济制度,进行一番仔细的考察。而他的儿子,尖竹汶亲王吉滴耶功,将被尊为太子,同时担任摄政之职,暂时接管一切军国大政,一切政策的核心,将是四个字"睦邻友好"。 这样的决定让那些求战心切的大臣们难以理解,但有人却理解了,那就是万里之外的丁云桐。 两天后,在北京的皇宫里,丁云桐收到了报告,当看到朱拉隆功异乎寻常的决定后,他不禁笑了。 朱拉隆功号称暹罗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真不是浪得虚名。他眼看中日交战,不但能忍耐不出手,干脆还远渡重洋,一走了之,演戏的本领真是非同一般。 这样做首先可以麻痹中国,让人觉得他没有趁火打劫的计划。 其次,等到时机成熟,暹罗出兵攻打,假如最后形势不利,进攻失败。他再回来收拾残局,假称自己不在国内,把责任都推到太子身上,为外交求和留一条退路。 由此可见此人阴险歹毒,凶狠狡诈,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牺牲自己的儿子。 丁云桐心中暗暗冷笑:"不着急,慢慢对付你,跑了也没用。你既然做了牺牲太子的准备,这个太子只要不是太蠢,怨恨他的父王就是难免的,那中国将来就能好好利用他了。" 正在考虑暹罗的事,9月26日,军统的密报来了,内容让丁云桐很吃惊,汉城战事不利,军资重地惠吉仓被烧掉了,日军骑兵从东门入,北门出,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云云。 他现在手上有三方面的情报来源:常规的通信系统,总参谋部军法处的密探系统(简称军统),中央内务部的谍报系统(简称中统)。这三者工作时常重叠,但重心还是有不同之处,军统主要集中在军队,侧重于对军队的掌控,而中统主要负责对内的统治。 随后袁世凯的电报来了,上来第一条就是请罪,自请处罚。 电报里详细地描绘了25日一天的战斗情况,内容与军统报告大致相仿。将领们知道部队里有许多的密探,有的是普通参谋,有的是后勤人员,有的甚至只是普通一兵,绝对是无孔不入,因此都不敢谎报军情。 据袁世凯称,上校张光前失职无能,让日军一支骑兵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突然冲入了汉城。而自己受日军所惑,未能围住敌人。等援军赶到时,日军已经烧毁了惠吉仓,从北门扬长而去了。东门外峨嵯山的近卫军激战一番,虽然逼退了敌人,但人员损失将近一半,同时有两个朝鲜营被击溃了。根据几个受伤而被俘虏的日军介绍,日军的指挥官名为秋山好古。 丁云桐看到这里,心里一激灵,这个秋山好古他很熟悉啊。前世甲午战争中,旅顺大屠杀的罪魁祸首。后来在日俄战争中大放异彩,甚至还击败了赫赫有名的哥萨克骑兵,被称为日本近代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骑兵名将。直到二十一世纪,日本右翼还出版漫画<进击的巨人>来歌颂秋山好古。 此番战斗,损失重大,一则数千石粮食被烧毁大半,剩余十中无一;二则日军在汉城中大摇大摆,来去自由,对部队士气也有影响。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首先是峨嵯山的部队在极度不利的情况,仍然能击退日军,充分体现了近卫军的战斗力。其次也是了解了对手,像秋山好古这种人,擅于兵行险招,见缝插针,是个难缠的对手。日本从明治维新开始,社会动乱,思潮激荡,所谓乱世出英雄,自然也会有大量的人才涌现,因此对日作战必须时刻小心谨慎,对整个军队都是警醒。 袁世凯也在电文中坦承,原来的战略是准备稳守反击,毕竟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嘛。但现在粮食被烧掉大半,更重要敌人有速度优势,随时可以偷袭后方,这样也就无法从外面运进粮食了,城中还有数十万百姓,时间一长,人心必乱啊。 仔细想了很久,丁云桐回电袁世凯,首先不是斥责,而是勉励,表扬各个部队能遇变不乱,虽然颇为狼狈,但好好算算,兵力损失并不大。 毕竟是面对秋山这样的未来名将,被动一些也是自然,因此丁云桐并没有处分袁世凯,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领打败仗是要看前因后果的,尤其是在面对强劲对手时,不能光看结果,更要看其是否努力。 而对于不努力的,自然要严惩不贷了,所以丁云桐又在电文中命令,近卫军上校张光前,一向自由散漫,指挥不力,而今又玩忽职守,严重违反军纪,着立即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至于说到粮食,这倒是一个问题,不过丁云桐也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前世1948年,国。共内战时的长春围困战,为了节约粮食,被包围的国。军故意开城放出大量百姓,而共。军指挥官林。彪下令:禁止城内百姓出城,要让长春变成一座死城。结果导致六十万人被饿死,其后果甚于南。京大屠。杀,国。共双方互指对方是战争罪犯。 前世贤良的智慧,后人大可仿而效之也。 9月28日,根据皇帝的旨意,张光前被正式处决了。 袁世凯认为秋山好古的战术神出鬼没,而敌军大队也已经从侧面渡过了汉江,在这种情况下,部队需要改变布防,把分散驻扎的部队都调回来,不给敌人以穿插截断,各个击破的机会。在和吴兆有商量后,袁世凯下令放弃东门外峨嵯山,以及西门外的阵地,把部队集结于汉城和汉江北岸。 吴兆有带领两个营千余兵力,再加上朝鲜李祖渊部队守在汉江北岸;傅殿魁,朱先民,何增珠三人各指挥一个营,原先张光前营的残部两百多人则由袁世凯亲自指挥,各个部队集结于汉城,与汉江防军成犄角之势。 两名朝鲜将领,韩圭稷已经被杀死,尹泰骏却还活着,袁世凯命他集合那些被打散的部队,打仗虽然不行,但可以去维持城内的治安,搜查日本间谍等。 他认为既然没有日军灵活突变,就必须以静制动,先稳固自身,等对方出招,再寻找机会给予一击。 至于粮食短缺问题,皇帝已经给出了解决办法,惨是惨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9月30日,在峨嵯山上,日军大部队已经赶到此地,高岛鞆之助和秋山好古站在山顶眺望汉城。对于下一步行动,秋山好古给出了上中下三策。 下策是大军南撤,等待后援,高岛摇头拒绝,这个太缓; 中策是全军扑击,猛攻汉城,高岛又摇头,这个太急,对方防守稳固,只怕伤亡巨大而无所获; 上策是大部队蓄势不动,秋山率灵活的骑兵部队,四处袭击对方运输线,使城内得不到补给。 高岛大为赞成,此计大妙,城内数十万百姓,时间一长,不战自乱,到时候再伺机而动。 两人觉得胜利大有希望了,正在此时,手下来报告,汉城今日突然大开西门,大批百姓蜂拥而出,扶老携幼,密密麻麻,人山人海,直往峨嵯山而来。 高岛和秋山两人顿时面面相觑,中国人这是玩得哪一出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万民如豚犬 从9月27日夜开始,整个汉城都在传播一个消息:大批粮食被烧,而且用不了多久,日本人就将围城,到时候外援断绝,大家都得活活饿死…… 消息传了整整一夜,让汉城的数十万百姓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到了9月28日,看看消息传得差不多了,在袁世凯地操纵下,朝鲜官方正式宣布了糟糕的现状:汉城的粮食只能维持三天了,三天之后,所有的粮库都将空仓,所有的米店都将关门,所有的政府救济都将取消,一句话,所有人都将挨饿。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日军包围汉城之前,所有人都离开这里去寻找一条活路,政府将打开东门,让百姓们逃生。 接下来的两天,朝鲜政府派出了所有的人员,不管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管文书的、看仓库的、守大牢的、搞卫生的,甚至包括给官府演朝鲜唱剧的,统统出来,挨家挨户的敲门、通知、命令、恐吓,声称如果不离开,以后想跑也跑不了,只能等着饿死了,即便不饿死,战后还得做苦役受罚。愿意离开的可以发给一点路费,还有一张黄纸,"效忠国事奖励状",将来等日本人撤退,可以凭这张"奖励状"得到一石米奖励等等。 在政府的威逼利诱,恐吓打骂下,无数汉城百姓开始陆陆续续收拾行装,渐渐聚集在汉城东大门附近的广场上。人是越聚越多,把整个东城区塞得满满当当的。 而那些已经离开了家门,又反悔想回来的百姓,面对的将是锋利的刺刀。尹泰骏将数百朝鲜散兵游勇重新搜罗起来,作为纠察队,监控百姓们老老实实地待在东城区。这些朝鲜兵们,虽然打仗不行,但对付老百姓还是威风凛凛,胜任愉快的。 1883年9月30日,清晨,汉城的东大门终于敞开了,快被逼得发疯的人民顿时蜂拥而出,犹如一股滔滔不绝的洪流,向汉城的东方潮水般汹涌而去。 为什么要开东门呢?为什么不是西门、南门或者北门呢? 这是丁云桐根据袁世凯所描述的战场态势,而特别制定的。日军主力在东门的峨嵯山方向,那就干脆把老百姓全部往那个方向赶,"驱羊喂狼"。日本人如果置之不理,那么汉城的粮食压力就会剧减,中国军队那种为了胜利不顾一切的决心,也将震慑对手。日本人如果阻拦,那就会造成大量的伤亡,从而彻底把自己变成了魔鬼。 连绵不绝的逃亡人流仍然在继续,东门外的大道上川流不息,摩肩接踵。到了中午时分,已经有超过十万人涌出汉城,前面的人群已经靠近了峨嵯山。 站在山顶的高岛鞆之助和秋山好古,彻底目瞪口呆了,现在即便是不用望远镜,两人也能清清楚楚得看到,山前那一望无际,犹如海洋一般,密密麻麻如蚁群,看不到尽头的逃难人流。而远处的汉城,仿佛一只怪兽,张开嘴巴还在不停地吐出无穷无尽的"蚁群"。 秋山好古首先反应过来:"好毒辣的中国人,这简直是拿老百姓冲锋啊,比帝国的武士还狠!"他立刻告诉高岛,这是一着一石二鸟,既缓解粮食压力,又给日军出难题。如果置之不理,整个防线会被难民冲得七零八落。 因此,秋山建议必须拦住难民,把他们轰回汉城,保持汉城的粮食压力。 高岛深以为然,不能这么便宜了中国人。 日军随即采取措施进行阻拦,从东门外至峨嵯山约有十里,日军在峨嵯山前二里处设置封锁线,禁止一切人员通行,每五十米设一哨兵,并挖设壕沟,严密结合部,消灭间隙,不让难民出来,有敢于越过封锁线的,一律格杀勿论。 到了下午,密集的难民潮终于被堵在了峨嵯山前,少数人企图强行跨过壕沟,都被日军当场射杀,这让后续的难民彻底震惊了。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回头,希望能重新回到汉城里面。 而汉城内的民众对此一无所知,在政府部队的催促和逼迫下,仍然潮水般涌出东门,此时已经有将近二十万人离开汉城,相当于超过汉城一半的人口,把城外至峨嵯山的中间地带挤得满满的。 此时天色已经黄昏,前面回潮的人流,开始与后方发生碰撞,慢慢的越来越多的朝鲜人,知道了前方此路不通,开始转身想要回城。 在城楼上,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的袁世凯,觉得不能迟疑了,等下说不定就会有回城潮了。他立刻下令关闭汉城东大门。 于是,在万千民众惊愕的眼神里,东门轰然关上了,所有已经出城的二十万百姓就这样被关在了城外。他们在城外呼喊,拍打着城门和城墙,但却没有一丝的回应。一部分人不得不又往冬面去,得到的仍旧是无情的子弹。 人海掀起一波波浪潮,在东门和峨嵯山之间来回翻滚,但每一次都像碰到了坚不可摧的海堤,虽然浪头很大,却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 西边是冰冷高大的城墙,东边和北边是一道死亡的封锁线,黑洞洞的枪口和明晃晃的刺刀,南边则是激流汹涌的汉江。他们,被这个世界决绝地抛弃了。 此时已经过了黄昏,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可怜悲惨的百姓们终于绝望了,整个东门外都是一片凄惨的哭声,喊声,咒骂声,他们愤怒的将石头往城里扔,那里本来应该是他们的家园,现在却咫尺天涯,触手而不可及。妇女们举起手里的婴儿,只求能把孩子送进城,只求能有谁发发慈悲,救救这些饥饿的小生命。 但回应他们的,是像坟墓一样寂静的汉城。 在城楼上,马建忠于心不忍,对袁世凯说道:"是不是开开门,放一些进来,太可怜了。" 袁世凯叹口气:"这城门只要打开一条缝,就永远别想再关上了,直到把所有人都收回来为止,一切计划就都失败了,日本人自以为得计,士气就会大振,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老兄准备作何回答?" 他看马建忠无言了,又说道:"不知死之苦,怎知生之欢。不打赢日本人,受这样磨难的百姓,将十倍、百倍于此。战争啊,这是没办法的事,咱们得跟日本人比比,谁更狠得下心。" 马建忠只能摇摇头。 黑夜来临了,城外亮起了一些火把,人们终于放弃了回城的幻想。对他们来说,要想获得生路只能豁出去冲一把了,汉城的城墙是不可逾越的,但日军的壕沟却可以赌一把。 终于,大批的民众开始要强行冲过封锁线,阻挡他们的是一排排的子弹,很快就有上千人在混乱中倒下,再加上严重的互相挤压踩踏,人数的伤亡难以计数,尸体很快就把壕沟填满了,但日军不惜消耗大量的枪弹,愣是把这些难民给逼回去了。 这已经成了中日两军斗气的时刻,谁心慈手软,网开一面,就等于告诉对方自己不够凶狠,不够强硬。 这些可怜的难民,或者成群地跪在城墙下面,或者跪在日军的封锁线前,苦苦哀求能给他们一条生路,但中日两军都坚决不答应。 在汉城城外的黑夜里,难民的哭喊声震动了原野,仿佛是阿鼻地狱,惨不忍睹。 马建忠在城上慨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在波涛汹涌的南中国海上,一队悬挂旭日旗的日本军舰,正在为几艘商船护航。自从西京丸好被击沉以来,日本突然意识到战场的广阔,不得不派出山本权兵卫指挥的警备舰队,前往南海护航。由于日本在这个区域没有海军基地,不可能长时间巡逻,因此只能让商船结队,然后由舰队统一护航。在护航过程中,也经常会遭到中国军舰的骚扰。 另一方面,日本常备舰队也不断在黄海上机动,企图寻找中国舰队决战,或者拦截中国的补给船,但都没有实现。 随后在大本营的命令下,舰队司令伊东佑亨决定,对中国的海军军港威海卫做试探性攻击。10月1日,天气晴朗,耀眼的阳光把海面铺上了一层金色。日本常备舰队的12艘军舰,排成单列纵队,逐渐靠近了山东半岛外海。旗舰亩榜号上将旗高悬,伊东佑亨站在舰桥上,一身白色海军服,眺望着远方。 行驶至荣成湾以东20海里处(相当于37公里),信号兵突然报告:"前方发现舰队!"伊东佑亨立刻命令所有人员警戒。随即,早已紧张待命的官兵,立刻全部进入战斗岗位。 随着双方距离的接近,通过望远镜已经能隐约看见对面军舰上硕大的红龙旗了,伊东佑亨非常激动,盼望已久的决战时刻,竟在不经意间来到了,他立刻整个舰队进入战斗状态,军舰上警报声不断鸣响。 对面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中国的主力舰队,今天只是按惯例,巡逻水雷区,没想到在这碰上了日本舰队。 舰队是以两列平行纵队行进,排头的正是青龙、白虎两艘铁甲舰,舰队司令沈寿堃站在白虎号上,仔细观察着对面,下令挂出旗语,命令舰队改变队型,按照预定方案准备战斗。 中日战争的第一次大海战,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发生了。 第一百四十章 荣成湾海战 从很久以前,丁云桐就一直在考虑中日之间的海战问题。 他的战略就是:在日军主力登陆朝鲜之前,躲在徐闻港的秘密舰队是绝不能出现的,以免打草惊蛇。 因此,威海卫的主力舰队要同时承担两个任务,适当的给日本施加压力,同时要有效地保存自己。 要保存自己好像很简单,只要躲到港内,利用水雷和岸炮保护,日本人能有什么办法呢? 但这样做有极大的弊端,等于把一切制海权统统拱手相让,让日本海军没有了任何的压力,可以自由的选择目标,到处攻击中国的沿海城市,甚至封锁上海,封锁台湾海峡等等,到那个时候,秘密舰队到底还能不能继续藏着掖着呢?这就是一个问题。 所以,威海卫的主力舰队绝对不能太保守,应当适当的出击,始终对日本保持压力,让日本舰队的主力无暇他顾,就像弄个香蕉挂在大象面前,不能让你吃掉我,但要让你看得见我,不能把我给忘了。 要完成这两个任务,必须确保几个基本的战术原则,第一,绝不能离开基地太远,如果到黄海中央作战,因为主力舰队明摆着要比日本舰队陈旧,速度慢,如果离基地太远,万一作战不利,跑都跑不回来。 第二,在基地附近的作战,尽量依靠水雷线的掩护,这样不但能最大限度保存自己,而且能给日军以极大的心理压力。 第三,在海战的战术上,要严密注意日本舰队利用其速度,实施大迂回战术。 纵观日本近代海战史,无论是甲午战争的伊东佑亨,还是日俄战争的东乡平八郎,无论其采取什么的名称,其战术都是相似的。这个战术有个很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双方接近时,日本会有几艘军舰莫名其妙的转大圈乱跑。就是将一支速度最快,火力最强的编队,在敌人舰队前方来一个大旋转的迂回,冒着对方的炮火,绕到侧翼,集中火力攻击对方一侧,与本队形成夹击之势。 日本人把这个战术吹上了天,说穿了不值半文钱,就是将兵力一分为二,夹击对手,各个击破。靠得无非是跑得快,如果碰上更快的军舰,那就是没戏唱了。 有鉴于此,丁云桐特意给主力舰队定下一个铁的纪律:一旦发现对方开始转圈,舰队必须撤退或者叫逃跑。如果有哪艘军舰没有执行命令,即便击沉敌舰,立下战功,也将受军法处置。 从中日宣战以来,主力舰队严格遵守着丁云桐制定的三大前提和一个纪律,始终保持在中国近海航行,而今天就是一次例行的巡航,而巡航的路线也是经过了精心的选择。 黄建勋的水雷营在山东半岛的凸出部,威海卫军港的西北和东北,以及荣成湾的东面,分别建立了三个水雷防御带,这三个防御带都远离普通商船的航线,而中国主力舰队就在这些水雷带边缘巡逻,今天同样也是如此。 上午8时30分,桅楼上的哨兵报告前方发现敌舰队,沈寿堃立刻果断命令全军戒备,准备迎战,各舰开始升火、装弹。虽然决战时机还没到,但打一下还是必要的。 上午9时,沈寿堃挂出旗语,舰队开始改变编队,由双纵队向一字横阵改变,火力最强的青龙,白虎铁甲舰,以及北斗装甲巡洋舰三舰,处在横队的中央,其余巡洋舰则加快速度,从后面赶上,分列其两旁。 9时半左右,中日舰队双方开始接近,此时中国舰队的横阵还没有完全排好,呈现一个“人”字形的雁翎阵,但是双方距离已经不到4000米了,战斗打响了。 9时33分,白虎号上面239mm的重炮率先开火,炮弹怒吼着飞出炮膛,整艘战舰都感到振动了一下,随即在日军舰队的前方,扬起了一道白色的水柱。 到了9时40分,所有中国军舰都开始向对方开火,但此时日军舰队却令人吃惊得一炮未发,完全是沉默的姿态。 方寿堃点头暗叹,日军官兵的素质确实不错,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命中率实在很难保证,所以日本人干脆低头不还手,其坚忍可见一斑。 这一点,方寿堃不是不清楚,但他根本没有决战的意愿,所以远远的能打几下也是好的,万一打中就赚到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9时43分,白虎号上左前舷一门239mm炮,猛然轰响,炮弹不可思议得精确,直接砸中了4000米开外日军排头的扶桑号炮塔,巨大的撞击力让扶桑号微颤了一下,炮塔被掀去了一大半,里面的日军炮手全都被击成粉碎,血肉形成了一层红色的雾气。 白虎号上的沈寿堃暗中叫了声好,回头跟参谋吴应科说道:“这儿远的距离,今天运气看来不错。” 话声未落,只听见轰的一声,还是同一门炮,还是同样的目标,居然又击中了! 这一次命中了扶桑号的指挥塔,虽然指挥塔的装甲非常厚重,挡住了炮弹,但无巧不巧,大量的炮弹碎片还是从观察窗口飞溅进去,犹如无数闪电般飞舞的利刃,将指挥塔里的日舰指挥官们瞬间切割了。所有人都被切成了块,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整个塔内血肉模糊,中人欲呕。 参谋吴应科张大了嘴巴:“操,海上狙击手啊!” 沈寿堃立刻问道:“这个炮手是谁?” 吴应科想了想:“好像叫王什么成?” 沈寿堃终于想起来了,笑道:“是王国成,还是皇上钦命调过来的,果然有些门道。” 扶桑号连中两炮,虽然舰体并未受重创,但指挥人员损失重大,尤其是舰长矶边包义被切成了碎尸,尸体都找不着了,无奈只好减速后撤。 上午10时左右,日本舰队已经移动到中方正前方,这时日军阵营里突然冲出一个分队,分别是亩傍、筑紫、大和、武藏四舰。这四舰正是日本从英法购买的最新式战舰,其中亩傍号是法国最新式战舰,拥有240mm炮4门,150mm炮7门,速度更是达到18。5节,火力猛又跑得快。其余三舰都是同一个规格,两门254mm重炮,航速为14。3节左右,强压通风下航速能达到16。5节。 所谓强压通风,就是用风机给燃煤锅炉强行灌风(就跟拿吹管把灶火吹旺的原理差不多),增加炉膛内的大气流量和压力,显著地提高输出功率。但这属于一种应急技术措施,长时间保持强压通风状态,将使锅炉的零部件材料烧蚀损耗加剧。 这四艘战舰组成"第一游击队",以一种惊人的高速往中国舰队的右侧迂回,很快就与其他日舰明显拉开了距离。 中国舰队几乎所有的指挥官,都发现了这一点,那个铁一般的纪律自然本能般浮现脑海,所有的军舰没有等待旗舰挂出旗语,直接整齐划一地下达了"左满舵"的命令。 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中国舰队全体向左转,然后全部加速往西。 在最初的片刻时间里,日军以为中方要采取某种战术机动,但五分钟后日军终于看出来了,这是要跑啊!就好像拳击决赛,对手刚打出一拳,就突然丢下拳套跑了,伊东佑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第一游击队"要不要追呢? 倒是本队首先反应过来,立刻发起了追击,海军少将仁礼景范之前受过中国的戏弄,憋了一肚子火,他指挥的日进号巡洋舰更是一马当先。 一场追击战在黄海上展开,中国舰队在前面以"s"型逃跑,日军在后紧跟尾随,随着日方的速度优势,双方的距离开始渐渐接近。 但没追多久,在荣成湾以东15海里处,一声惊天的巨响,冲在前面的日进号巡洋舰,终于碰上了水雷,剧烈的爆炸直接将62米长的舰身炸成了两截,眨眼之间就沉到了海底,250多名官兵,包括舰长仁礼景范全部葬身大海。 后面惊骇之极的日本舰队只能目送中方离开了。 当晚,丁云桐发来贺电,表扬全军忠实执行战术,还特别嘉奖了王国成。在决战来临前,正需要这样一些小小的胜利,来积累经验和士气。 10月3日,在耗了几天后,日军终于妥协了,封锁线不得不打开了一道口子,让剩余的十几万难民陆陆续续地逃出去。 倒不是日本人发慈悲,动了恻隐之心了,而是那些饥饿的民众,越来越多的强行冲击封锁线,要打死这些人,需要耗费大量的子弹。日军后援补给不容易,大量子弹这样浪费掉,高岛鞆之助实在很心痛,才不得不放难民们一条生路,但让中国"奸计得逞",秋山好古对此颇为沮丧。 高岛旅团的布置是这样的:落合兼知少佐带一个大队驻守东门外北侧壕沟,佐藤正少佐率领一个大队驻守峨嵯山前沿的壕沟,高岛鞆之助亲自率一个联队(包含三个大队)驻扎峨嵯山上,秋山好古的骑兵大队则是四处游走。 10月4日,汉城东门再次打开,竟然洪流般又被轰出来上万人,大包小包,扶老携幼,车水马龙,哭爹喊娘,凄凄惨惨戚戚的,分别往北和往东而来。 高岛鞆之助在那里破口大骂:"这些支那人绝对心理变态,这种损招都玩出瘾来了,扭曲成这样,真算开了眼界。" 身边的秋山好古,以及其他参谋军官,纷纷表示有同感。 "是啊,绝对变态。" "够扭曲。" "都是一群疯子,精神病人,必须的。" "我们在和虐待狂作战,真够恶心的。" 这些日本"皇军",遵循武士道精神,一向自诩为"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足够凶残"。 但今天看见中国人这般冷血无耻,突然都觉得自己的心灵特别稚嫩,特别温柔,特别多情,特别慈祥,特别的大爱无疆,普渡众生。 高岛叹口气,命令同样给这些难民放行。 渐渐的难民队伍接近了封锁线,壕沟前的日军士兵也让开了几个缺口。 山顶上的高岛和秋山商量:"支那军队的粮食压力大减,这仗有些难办了。"秋山点头。 正在此时,山下突然轰天价响,枪炮齐鸣,高岛回头一看:"坏了,难民里面有支那军队。" 此时,日军防守部队已经乱成了一片。 第一百四十一章 胜利之后的刺杀! 10月3日,眼看日军放弃封锁,放出了难民,袁世凯产生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日本人既然已经放出一批,那么还会接着放第二批。如果这时候,把部队隐藏在难民当中,突然发起袭击,日军难道不会措手不及吗?这不正是一个极好的战机吗? 思路出来了,他马上与吴兆有等人商量,大家在前几天的战斗里,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一听都纷纷叫好。 很快,具体的计划就被制定了出来。 由朱先民和何满珠各率领一个营,混在难民队伍里,分别准备袭击东门外北侧和东侧的壕沟。步枪都用竹排,小车,长布包袱,木担子等等各种方法隐藏,所有士兵全部套上朝鲜百姓的白布衣服,每个人都用烂泥灰土弄得蓬头垢面的,佝偻着背走路,保证混在人群中看不出来。 袁世凯甚至亲自检阅,看这群假难民扮相够不够惨,够不够可怜。 汉城中傅殿魁营则等在东门,准备后续跟进,同时汉江北岸的两个营在吴兆有率领,随时准备放弃阵地,增援此地。 进攻计划能否成功,取决于两个前提,偷袭要成功,同时吴兆有要及时杀到。 10月4日清晨,等到难民开始出城,袁世凯站在城楼上,一直揪着心,这一次可算倾巢出动,胜败在此一举了。 日军显然准备放行了,眼睁睁看着百姓靠近壕沟。 片刻之后,两个方向几乎同时响起枪声,埋伏在人群中的中国士兵,突然杀出向日军进攻,场面一片哗然,惊叫声,哭喊声,踩踏惨叫声响成一片,日军毫无思想准备,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已经倒下一大批。 袁世凯此时才放下心来,他最担心的就是被日本人看出端倪,那是灾难性的后果,现在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他命令傅殿魁营立刻杀出城去,直接攻击峨嵯山。 此时的封锁线,日军已经全军大乱了,在一顿乱枪中落合兼知少佐首先被击毙。突遭打击,混战中日军已经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只能依靠个人的武勇进行拼死地抵抗。 这是一边倒的战斗,两个日军大队很快被击溃了。 与此同时,高岛鞆之助正在酝酿反击,秋山好古认为这反而会是一个决战的好机会,只要坚守住峨嵯山,同时用骑兵进行包抄,说不能一举歼敌,高岛同意了。 很快,击溃敌军,冲过壕沟的近卫军纷纷聚集到峨嵯山前,此时傅殿魁也已经率军杀到,三个营一齐发起了进攻,杀声震天动地。 山上的日军也不甘示弱,呐喊着:“试试我大和男儿的腕力!”,冲了下来,双方在山坡上展开了激烈的对射,一排排枪响过,双方都有一大批人倒下。 何满珠一声高喊:“为了新中国,前进!”,随后所有的近卫军将士们,全部高举刺刀,热血沸腾地冲了上去,在一声“万岁”之后,日军整个联队凶猛地冲了下来,双方兵力相当,共有数千名士兵展开了激烈的混战。 这是血与肉的洗礼,鲜血不断飞溅到每个人的脸上和身上,金属碰撞声和痛苦的惨叫声,以及肉体倒地声,组成了一幕死亡的交响乐。 袁世凯站在城楼上,用望远镜看着峨嵯山的一片烟尘,知道正激战得难分难解。糟糕的是,在峨嵯山的北侧也扬起了一股巨大的烟尘,而且移动速度极快,十有八九就是令人头痛的秋山骑兵,他不禁担心起来,吴兆有迟迟未来,难道遇到了什么意外,如果援兵不到,攻山部队反而有可能会被围歼,那真是弄巧成拙了。 袁世凯着急,峨嵯山上的朱先民等人同样心急如焚,他们也已经注意到敌人的动向,大批的日本骑兵已经插入到东门与峨嵯山的中间,绕到近卫军的后方,正向这里冲来。此时城中只有区区数百兵,没法再增援他们了,而这边却僵持不下,一旦后路被攻,军心马上就会大乱,何满珠已经喊着,是不是该冲杀回去。 片刻后,日军骑兵离山下已经只有两千多米了,甚至轰隆的马蹄声都隐约耳闻了。 近卫军的阵营已经开始有一点骚动了。 就在此时,只听见几声巨响,“轰”,“轰”,正在冲锋的日军马队里突然连续爆炸,硝烟弥漫,一发发炮弹呼啸着从南面飞来,准确地落在骑兵队伍中间,日军前锋人仰马翻,倒下了一片,冲锋的气势遭到了顿挫,而近卫军中却发出了一阵震天的欢呼声:“陛下万岁!中国万岁!” 无论是袁世凯,还是朱先民等人,此刻都觉得这些炮声简直是世界上最优美的音乐,吴兆有部队终于赶到了。 少将吴兆有的部队,因为要负责封锁汉江,所以两个团的重武器,几乎全部交给了他,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两个炮兵连的配备,一共是16门野战炮,一顿猛烈的齐射,立刻将日军骑兵大队的阵型给轰乱了。 在野战炮的掩护下,吴兆有的两个营高举着红龙旗出现在峨嵯山的南面,秋山好古立刻指挥着骑兵们转向,向南面冲杀过去,杀声震天。 吴兆有一声令下,军号声响起,所有士兵都按平时训练一样,迅速排成战斗队列,第一线卧倒在地,端枪瞄准;第二线半蹲瞄准;第三线站立瞄准,组成三条火力线。而炮兵部队也根据观察哨的旗语,调整炮口方向和射角。 随着雷鸣的马蹄声,大批日军呐喊着"天皇万岁!",迅速的向近卫军扑来,很快就只有千余米距离了,但吴兆有命令所有士兵不准开枪。 九百米,八百米,七百米,直到六百米的距离,一顿排炮打出,上千只毛瑟步枪齐射,密集的弹雨就像割稻子一般,将日本骑兵一片片扫倒,冲在前面的指挥官一户兵卫也当场被击毙。迅捷如风的骑兵终于遭受重击,在野战炮和毛瑟枪的联合打击下,骑兵再勇猛、再彪悍、骑术再精良,也毕竟是血肉之躯,在钢铁风暴面前脆弱不堪。 这也是丁云桐为什么不愿意大量使用骑兵,毕竟火力已经成了战争的第一要素,而且战争的规模越大,骑兵在正面战场的作用越小,在一战当中,俄国数十万哥萨克倒在德国的重型火力下,骑兵的作用是在侦察、骚扰、偷袭和破坏上,早已不是战争的主力了。 时代已经变了。 遭到惨重损失后,灵活的秋山好古马上意识到,这样的进攻简直是自杀,不得已下令撤退。 到了中午,战场形势已经明朗了,吴兆有军赶到峨嵯山,加入了进攻的行列,而日军被之前的偷袭击溃了两个大队,使其兵力处于严重的劣势,在近卫军强大的火力下,已经很难支撑下去了。 一度威风八面的秋山好古,现在已经处境尴尬,他已经无法再攻击优势的近卫军主力,甚至一度想直接攻击汉城,但在高大城墙面前同样无计可施。 最糟糕的时刻来临了,日军的弹药不足了,近卫军在汉城积蓄了很久,弹药基数上有着巨大的优势,尤其是野战炮,始终保持着怒吼,而日军的青铜炮则已经完全哑火了。 下午的时候,高岛鞆之助终于下令部队撤退,继续坚持已经没有意义了,日军开始边战边退。但经历过中法战争的近卫军,却早已明白一个道理:将敌人打退,只是代表了胜利;而追击敌人,才能获得战果。 眼看日军后撤,近卫军将士寸步不离,在后面高喊着追杀。傅殿魁更是带着一帮人奋勇当先,一顿猛冲,竟直接杀进了日军的深处,混战之中寡不敌众,被乱枪打死了,死时双目怒睁,高喊"倭奴!",尸体屹立不倒!让日本兵们惊骇畏惧。 终于,撤退变成了逃跑,逃跑又变成了溃逃,但即便如此,一旦被近卫军追上包围,日军士兵都不会投降,而是死战到底,这也延缓了追击速度。 追击战一直持续到了黄昏,日军残部一直被远远赶出了汉城郊区十几公里远。 当晚,中朝两国在景福宫中召开了庆功会,并且连夜给北京打电话报捷。 一天的战斗近卫军死亡379人,伤600多人,其中重伤员将近有200,这些人将被送回国内。而经过战场的清点,击毙的日军达到了800多人,除了一些昏迷的重伤员,几乎没有抓到俘虏。 接到了捷报,丁云桐非常高兴,这个战役似乎规模很小,死伤也无非上千而已,但这是两军首战,关乎士气和气势,前世甲午牙山一战失利后,清军很快就每况愈下,一溃千里了。 他觉得绷紧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一点,于是又召来了钰莹,今晚可以放松一下了。 钰莹现在变得温顺很多,等左右侍卫退下之后,很熟练地褪去衣衫,长发一甩,如黑色的瀑布挂在雪白的身体上,黑白分明,极为惹眼。 随后钰莹就开始轻舞飞扬,在丁云桐面前旋转腾挪,身材婀娜,长发及腰,双手上扬,左右逢源,乳波臀浪中又带着轻盈灵动,仿佛一只晶莹透亮,粉雕玉琢的鸟儿,时而轻梳羽翅,时而随风起舞,时而漫步溪边,时而俯首畅饮,时而伫立,时而飞旋,姿态万千,美不胜收, 看得丁云桐如醉如痴。 舞到高氵朝处,钰莹甚至一屁股直接坐到了丁云桐的怀里,玉臂环绕,竟抱住了他的脖子。 温香软玉抱满怀,吐气如兰直弄得耳朵又痒又舒服,丁云桐甚至能感到对方丰满的山峦挤压着自己,一时心猿意马,不禁一手揽住纤腰,另一手按在了一座凝脂般的山峰上,得到的是微微的呻吟,和满手的爽滑。 丁云桐情迷意乱,正要再大力的揉搓,突然,感到怀抱中的胴体全身一紧,脖子上的手一空,一种本能的警觉像闪电般袭来! 他下意识的抬头一望,只见一只玉手紧握着一枚玉簪,从空中向他狠狠插落! 在明亮的灯光下,玉簪头上闪着蓝汪汪的光,而钰莹眼中那闪耀的怨毒光芒,竟似比那灯光还要明亮! 眼看玉簪刺下,丁云桐暗叹:"我命休矣!"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同一首歌 人在死亡威胁前,往往会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丁云桐几乎依靠本能,单手往空中一抓,竟然不可思议地抓住了钰莹的手腕,那只蓝汪汪的玉簪就停留在他眼前几厘米远,龙椅侧翻,两人搂抱在一起倒在地上,翻来滚去,丁云桐死死得压住对方那只手,往地上猛砸,把玉簪砸掉了,但此时钰莹一脚踹到他下体,丁云桐顿时眼一黑,捂着下身就跪在那了。 钰莹转身爬起去捡那支玉簪,丁云桐知道生死存亡就在此刻,忍着剧痛,单脚伸出一勾,钰莹一声惊叫,侧翻在地,轰隆一声,把桌子都给压翻了,纸墨笔砚洒了一地。 丁云桐只觉得两眼直冒金星,天旋地转,嗓子发干,想喊却觉得自己声音嘶哑,下身像抽筋一般,感到神经都在跳动,他知道不能等,没时间让自己慢慢缓,大难临头,必须性命相搏。 丁云桐脚步踉跄,哆嗦着扑过去,一把就扑到了刚挣扎起身的钰莹身上,两人手脚相缠,脖子相交,尤其钰莹一丝不挂,肉光致致,两人仿佛激情热恋,忘我缠绵的情人,其实却是你死我活,以命相拼的仇敌。 肉搏中,两人手都相互紧握,只能用嘴攻击,钰莹一口就咬在丁云桐肩膀,狠命撕咬中,竟扯下了一块肉来! 剧痛袭来,丁云桐惨叫一声,情急之下也一口咬掉了对方半块耳朵。钰莹疯了一般,张开嘴巴咬来,玉颜红唇现在是狰狞怒目,唇上齿间仍然是鲜血淋漓,犹如饿鬼出世,一口就咬住丁云桐的鼻子! 丁云桐负痛之下,死命一挣,鼻梁上一块皮肤竟被撕去了。他被疼痛刺激的发狂,眼睛里也是一片模糊,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嘴猛咬,咬住一小块软绵绵的肉,立刻牙关发力,腮帮子猛拉,咬金断玉般就扯下了来,只听见钰莹惨烈的尖叫,原来她的右乳头竟被咬掉了。 两人就像一对疯狂的野兽,就这样相互乱咬,恨不得将对方咬成肉末。 厮打片刻后,丁云桐下体的疼痛稍微减退,他毕竟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了,在体能和力量上要好于对方,片刻之后,拼斗就逐渐占了上风,将钰莹压在身下,钰莹拼命挣扎,却渐渐力不能支。 丁云桐完全掌控了形势,骑在钰莹身上,拳头死命砸向对方的脸上,一拳,接着一拳,又是一拳,打开了眉骨,打断了鼻梁,打掉了牙齿,打裂了嘴唇。每一拳落下,都会溅起几朵艳丽的血花,溅到丁云桐的头上,胸口,这一朵朵血花不知道哪些是钰莹的,哪些是他自己的。但极度的兴奋让他感觉不到身上有任何一点点疼痛,他只觉得从头到脚暖洋洋的。 他已经控制了大局! 他已经彻底战胜了恐惧! 他已经挫败了一次政变谋杀! 他用拳头打垮了险恶的杀手! 他已经赢得了肉搏! 他赢了! 他硬了! 是的,他发现自己硬了! 在血与肉的洗礼中,在生与死的挣扎中,他硬了! 他站起身,将已经被撕破的裤子,“撕拉”一声,全部扯下甩开,光着屁股,顶着一根红通通的"萝卜",坐到了钰莹的身上,分开双腿,狠命的要长驱直入,但老是不得其门而入,鼻子上的血一滴滴流下来,滴在那"红萝卜"上,丁云桐只觉得自己双眼都是血、泪、汗,他往脸上抹了一把,满手黏糊糊的,伸手便在钰莹的下体摸索,用手扶着自己的坚强硬朗,顶在那幽深黑暗之处,然后一弓腰,死命的往前一挺,只听见钰莹一声锐叫,丁云桐感到自己身体最坚强的一部分,狠狠得挤进了一个柔软的世界,毫不妥协地清除掉一切阻碍,在鲜血的滋润下,直达天国梦想的终点,收回火热的三尺龙泉,再刺出英姿飒爽的一剑。一剑,一剑,又一剑,天苍苍野茫茫,不直捣黄龙,杀个血流成河誓不还!剑下三尺有神明,誓将革命进行到底! 丁云桐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仿佛吃了十全大补丸,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尽舒爽!他正在纵横驰骋,腾云驾雾,一个痛苦尖利的声音响起:"太小了,太短了,没意思,跟太监差不多,不,比太监还不如!" 是钰莹,她挣扎着不肯屈服,要给丁云桐的胜利庆功宴泼点凉水。 丁云桐笑了,虽然一脸的鲜血,让笑容比哭还难看:"小钰莹不服是吧?等下你舒服了,就叫朕亲达达了!" "就凭你这暴君?你这个连太监都不如的东西,就凭你那根筷子,给母狗配种都嫌你尺寸难办!" "给你配种一定满意,因为你连母狗都不如!你这样子让我看着恶心!" 丁云桐把几近虚脱的钰莹翻过身来,分开两腿,从脸上抹下血和汗,全部摸抹在自己的下体上,对准钰莹的菊花,死命地插了进去。 在钰莹的尖叫声中,他感到了彻底的胜利,刚才是肉体上的胜利,现在是精神上的胜利。他骑在钰莹的屁股上,下体不停地进攻,腰腹狠命得往前拱,壮志豪情油然而生。 在钰莹痛苦的呻吟中,在令人酥麻的抽插声中,他双手上扬,仰望雕龙玉栋的屋顶,纵声长啸:"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朕,天的使者,无穷的力量!光芒照耀吾身!苍穹尽在脚下!神在上,朕次之,想谋害朕,你要问神答应不答应,以神赋予的权力,我判你入第九层地狱!怎么不说话,别光哼哼啊,是不是舒服了,嗯,是不是?是不是?" 蓬勃的激情一浪接一浪,从心田一路上升,让丁云桐想引亢高歌,终于冲口而出,嘹亮的歌声回荡在大殿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他死命的往前拱,一边继续歌唱,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 歌声一直飞出了大殿,在皇宫的上方回响:"马儿喂,你慢些走慢些走喂,驾!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我爱你塞北的雪啊,妈妈请不要为我难过,啊朋友们再见,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咱老百姓今儿个要高兴啊,哟嚯哟嚯哟嘿,是咱的贴心人儿啊,哟嚯哟嚯哟嚯嘿……" 丁云桐浑身一紧,向终点猛力冲刺,“啊”的一声大叫,通,通,通,伴随着剧烈的颤抖,一股汹涌的浪潮,穿越黑暗悠长的隧道,终于冲向了大千世界,将无尽的天地,化为一片泽国……… 天亮的时候,丁云桐躺在床上,像一滩烂泥,全身上下都包扎着,御医黄宽已经看过了,虽然有很多伤,但都只是皮肉之伤,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身子有一些虚,需要好好休养。 侍卫首领王雪慧跪在下面,泪流满面:"我开始听到叫声,毕竟以前有时也会有的,所以,所以也没多想,呜呜!" 丁云桐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说到:"朕不怪你,下去吧。" 随后又问站在另一边的赵秉钧:"事情都查得怎么样了吗|?” 赵秉钧躬身回答:“根据对此女住处的搜查,发现了一只令牌,上面是一只哈巴狗。根据令牌的材料和质地看,应是属于黑石会的,而犯人也已经招供,她的本名叫做赖钰莹,的确是黑石会成员,并且属于“戌狗”的下线。她受黑石会指令,来刺杀陛下,那一枚玉簪就是刺杀工具,上面抹有见血封喉的毒药。” “那这个赖钰莹的上线呢?” “指挥赖钰莹的是宫内的一个太监,名叫姬文峰,已经被逮捕了。姬文峰交待他的上线,也就是他叔叔名叫姬昌星,是宫外南锣鼓巷的一家古玩店东家。据调查,这姬昌星本是一个混混,两个月前不知道从哪得到一笔钱,盘下了这个古玩店。但等我们赶到其住处时,他已经死了,是被人强行灌毒而死的。从这叔侄二人那里,都搜出令牌,一个是土狗,一个是藏獒。” “哈巴狗,土狗,藏獒,都他妈不是“戌狗”,这帮逆贼为什么手脚那么快!” “是奴才无能。” “不赖你,他们是谋定而后动,早就预备好了,成不成,这姬昌星都会死,倒不见得是为了比你快。恩,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有,有一个很奇怪的线索。” “说。” “在姬昌星贴身小衣的夹层里,发现一小幅书法”,说着,赵秉钧从怀里拿出一小幅丝绢,双手呈递给丁云桐。 丁云桐拿过来一看,不过巴掌大小一幅黄色丝绢,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加官晋爵’,落款盖着一枚印章,仔细看是“汉寿亭侯”四个字。 赵秉钧继续说道:“这姬昌星虽然是一古玩店东家,但就算是他极为珍视的文物,也不至于要藏到贴身小衣里去啊,因此属下觉得非常奇怪。” 丁云桐翻来覆去地看着这幅丝绢,皱起了眉头,心想:“加官晋爵?操,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醍醐灌顶 更新时间:2014-03-01 默然片刻后,丁云桐说道:“这极有可能是非常重要的线索,要好好研究。” “皇上圣明。” 等赵秉钧退下,丁云桐将这幅丝绢把玩了良久,方才放入了怀里。 他越想越气,一拍龙床,狗日的黑石会,竟然杀到皇宫里来,真是心腹大患啊! 还有,这加官晋爵,加官晋爵,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四个斗大的字印在他的脑海里,怎么也褪不去。 10月9日,日本陆军第六师团,开始在群山湾登陆,大批的运输船拥挤在海湾里,数十艘舢板来回运送着人员和物质,而在滩头上,早已人喊马嘶,物质堆积如山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近卫军第二师的苏元春旅,终于抵达了汉城,随同而来的还有朝鲜高宗的生身父亲大院君。 随后朝鲜政府迅速进行了改组,以大院君为首组成了一个新的政府,总揽朝政,宣布了一系列法令,详细规定了朝鲜各道各府官民应该如何配合中国军队,包括人力物力的支援,在有必要的情况下,地方官府必须服从中国军队的调度,一切牛马牲畜人夫,都要随时准备接受中国军队的征用等。 同时高宗也遭到了关押,丁云桐早就对他的首鼠两端,忽亲忽疏感到极度的厌烦,在这一点上,中日两国有着难得的一致。因此在大院君抵达汉城后,丁云桐立刻命令袁世凯对其采取强制措施,将其完全置于近卫军士兵的监禁之下,罪名很简单,就是袁世凯精心保存的那张小纸条“日兵来卫”,这个证据足以证明高宗企图借助日本破坏中朝宗藩关系。 另外在军事方面,汉城地区近卫军的指挥权转移到苏元春少将手里,毕竟袁世凯还只是一个上校,他可以指挥毫无主见的少将吴兆有,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在接下来中日双方的大兵团对决中,袁世凯仍将回归他的参谋本色。 之前的汉城战斗,只是区区的开胃菜,中日双方的对决才刚刚拉开序幕。 1883年10月7日,日本特使青木周藏抵达了圣彼得堡,受到了俄国的隆重欢迎,俄国外务大臣吉尔斯,在码头举行了盛大的接待仪式。俄国皇家乐队盛装打扮,演奏了日本国歌《君之代》,年仅15岁的皇太子尼古拉,作为沙皇亚历山大三世的特别代表,参与了仪式。 青木与吉尔斯手拉着手,坐着豪华马车前往圣彼得堡郊区,马路两旁插满了日俄两国国旗。 自从前任沙皇亚历山大二世被刺杀身亡,亚历山大三世由于恐惧,搬到了郊外的行宫加特契纳,被称为“加特契纳的隐士”。 俄国的热情态度并非无因,其国内舆论越来越强烈地主张向远东扩张,政府内部也逐渐形成了共识:俄国在欧洲已经陷入了僵局,无法获得一个出海口,只能把希望放在远东,争取在朝鲜半岛南端能获得一个良港。 基于这样的考虑,在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干涉远东的前提下,俄国政府正式确定了两项基本战略原则: 第一,立刻对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计划,进行方案论证和资金,技术,工程方面的准备。 第二,支持日本通过一场战争,破坏中国和朝鲜之间的宗藩关系。 在加特契纳宫,日俄双方仅用几天的时间,就签署了一系列文件。亚历山大三世最大限度得满足了青木周藏的请求,虽然俄国自身也欠了一屁股外债,但还是咬紧牙关向日本提供了一笔急需的低息贷款;同时还允许日本租用俄国在远东的民用船只,向日本派遣各方面紧缺的专家等。另外,俄国将向日本出售一批扫雷舰,并派遣扫雷专家。 由于在荣成湾的海战中,日本日进号巡洋舰被水雷炸沉,而日本此时并没有专业的扫雷舰,而英法德美等国,纷纷以战时中立为由,拒绝向日本出售扫雷舰。因此俄国的这一决定,对日本简直是雪中送炭。 10月16日,经过一周时间的抢运,日本陆军第六师团终于全军登陆群山,迎接他们的是从汉城溃退的高岛旅团残部, 这些日本残兵败将,其狼狈惨状让第六师团指挥官谷干城少将极为吃惊。 高岛旅团为了躲避中国军队地追击,特意选择渺无人烟的山野溪谷逃跑,数十人一伙,百十人一群,携带伤病弟兄跋山涉水穿林越峪,在无医无药、缺粮少炊的艰难状况下向群山方向摸索,一路上还不断遭到朝鲜军民的骚扰。等队伍到达群山时,已经完全不成建制,死亡和失踪人数达到了三分之二,秋山的骑兵部队也只剩下了一半,战马剩下不到10匹。 所有官兵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疲惫凄惨之状给新到朝鲜的日军以极大震撼,让那些狂热的官兵们大感震惊和沮丧。最后高岛鞆之助也以剖腹自尽,承担了兵败的责任。 谷干城得到大本营的指令,要求尽速北上攻占汉城,以振作帝国陆军的士气。 10月18日,日军第六师团开始向汉城移动。 在汉城,苏元春参考了袁世凯的意见,进行了相应的军事部署: 根据之前的经验,由于汉江能够有效地防御汉城南端,所有日军轻易不会正面强行渡江,极有可能会采取类似的战术,从汉江上游进行迂回,从西面或北面发起进攻,而且同样会包抄中国军队的后路。 苏元春认为不能像以前那样,任凭日军截断补给线,这种事情可一而不可再,具有极大的被围歼的风险,因此近卫军不能再固步自封,龟缩于汉城,而应主动出击,选择一点伏击日军,破坏日军的部署。 那么选择哪一点呢? 首先要确定日军会在什么位置渡过汉江。经过仔细地分析,从汉城往西是汉江和临津江汇合的三角地带,再过去就是仁川,水网密布,沼泽众多,不利于大部队隐蔽迂回,因此日军不会在汉城西部渡江。汉城往东三十多公里,是汉江与北汉江的交叉口,过了这个叉口,日军要渡过两条江,也很麻烦。 所以苏元春和袁世凯一致认为,日军会在这三十多公里之间渡江,如果在交叉口附近埋伏下一支部队,等日军渡江中途,突然发起进攻,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此时吴兆有部总共还有两千余人,苏元春就把汉城交予吴兆有和袁世凯防守,他自己亲自率领部下这个旅,前往汉江和北汉江交叉口的小镇龙潭里埋伏。 这个方案得到了丁云桐的赞许,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苏元春的指挥经验的确要好于袁世凯,打仗更主动,袁世凯还是作为一个参谋,更能发挥他的才智。 丁云桐一边要关注朝鲜的战事,一边仍旧日夜琢磨那一幅丝绢,将“加官晋爵”四个字来来回回的思索研究,就像一串珠子拆掉换个顺序又连起,连起又拆掉。 这四个字被姬昌星藏在贴身内衣的夹层里,定然有它特殊的含义。如果是那“戊狗”给姬昌星事成之后的承诺,然后姬昌星隆重地藏起来,那他也太幼稚无脑了,这种可能性可以排除。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姬昌星把这幅丝绢留在身上,是希望一旦自己被人害死,朝廷有机会能看到这幅丝绢,从而为破案留下线索。 所以这四个字应该是在暗示凶手,但是凶手会是谁呢? 丁云桐脑袋想得生疼,,但总是不得要领。 这时首领太监范长禄进来了,他也算是丁云桐身边的老人了,多年来勤勤勉勉,做事认真本分,深得丁云桐的信重。 范长禄跪下说道:“陛下,今晚欢迎晚会的压轴节目还等着圣裁呢。” 丁云桐突然想起来,今天建设部特地为一批新到的犹太人专家,举办欢迎宴会,还有丰富多彩的文艺表演。 为了表示隆重,也是显示中央政府的重视,文艺表演的压轴节目由皇帝亲自指定。 丁云桐拿过候选节目单看着,随手就点了一个京剧名旦杨玉楼的《千里走单骑》,戏名下面是内容介绍:关公云长千里寻兄,汉寿亭侯封金挂印。说的是三国关云长把曹操赏他的金银官印都留下不要,千里迢迢过五关斩六将去找刘备的故事。 丁云桐对这种戏曲毫无兴趣,在他看来戏曲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旧时代的人民业余生活太无聊所致,在他这个穿越者来说,看这种慢节奏的玩意儿完全是浪费生命。 丁云桐把节目单扔给范长禄,冷笑一声道:“这些无聊东西糊弄一下洋鬼子倒也不错,五颜六色的看个新鲜罢了。” 范长禄接过单子赔笑道:“皇上所言甚是,这些唱戏的为了对仗,又是关公云长的,又是汉寿亭侯的,汉寿亭侯不就是关云长吗?实在是废话太多。” 范长禄随口的一句话,却把丁云桐说楞了。 “关云长就是汉寿亭侯,汉寿亭侯就是关云长。”丁云桐喃喃自语着,竟一下子傻在了那里。 突然,“嘶啦”一声,仿佛有一道闪电在丁云桐脑海中闪过,心中的迷雾烟消云散,他一下子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加官晋爵”四个字的含义。 他,终于知道“戊狗”是谁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放弃汉城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 这个姬昌星虽然加入了黑石会,出面组织策划对皇帝的暗杀。但他肯定也担心兔死狗烹,因此特意藏着这样一幅字,以暗示凶手“戊狗”的名字。 这就像一个密码,最终还是被丁云桐破译了。 一段时间以来,黑石会影影绰绰,充满了神秘,而且组织异常的严密,老是能及时准确地掐断线索,让丁云桐无从追查,但这一次可算被他抓住马脚了。但丁云桐暂时还不想把这条“戊狗”揪出来,而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如果现在把这个人抓起来,其结果很可能会类似容闳,到此为止,无法再追查下去。所以应该保留这个线索,让“戊狗”自以为是安全的。容闳之前已经交待过,黑石会将定期地举行会议,到那个时候,“戊狗”将成为最好的向导,带领丁云桐将黑石会一网打尽。 虽然剿灭黑石会的计划已经有了眉目,但丁云桐仍旧非常的感慨,也有些沮丧:“想不到连你也会背叛我啊!” 他正在满心的不是滋味,对日情报小组负责人薛福成求见。 丁云桐想排遣掉不良情绪,心里却还是禁不住地愤恨:“老子为了中华民族的千秋大业,呕心沥血地对付日本鬼子,你们这些狗日的,还一天到晚在背地里想着暗算我。到底谁才是爱国家,到底谁才是爱民族?” 他命令薛福成进来见驾,薛福成禀报了一个重要的情报。 中日宣战之后,两国的外交使臣都已经降旗回国,这对中国的情报网虽然有影响,但薛福成事先已经有所准备,因此仍然能进行情报的收集工作。 像原先的情报负责人员,驻日公使馆随员姚文栋,长崎正理事官余瓗,神户正理事官刘寿铿等都回国任职,情报网的核心成了从神户移居长崎的华侨胡震,以及假扮成商人,在东京品川开店的王之春。 提供这个情报正是王之春,在品川港集结了大批的军队和物质,王之春用各种手段估测,大致有两个师团。而且已经驻扎一段时间了,但却迟迟没有出发。 丁云桐认为这个情报非常的重要,它证明了一点,日本有大规模出兵的计划,但是却不敢贸然实施,可见日本现在总体上还处于试探阶段,没有使出全力,这体现了其政府的谨慎:如果战事顺利,则精英尽出,全揽胜果;如果不顺利,就退而固守,徐图后计。 这可不符合丁云桐的期待,他可没有耐心跟着日本慢慢起舞,辽阔的中亚和南亚在召唤着他,时不我待啊,必须让日本尽快使出全力。 怎么办? 丁云桐认为必须对海陆的战略做出调整,他决定在海上和陆地,都与日本进行一场战斗,选择合适的方式做出退让,然后彻底让出汉城和制海权,刺激日本的求胜欲望,使其放心大胆地放出主力来。同时,还能刺激南方的暹罗早日动手。 经过一番考虑,丁云桐给朝鲜和威海卫相继拍发了两封电报。 1883年10月中旬,在丰沙里城,第一支犹太武装“哈加纳”正式成立了,其希伯来语的意思就是“防务”。 整支部队目前只有四百多人,装备了斯普林菲尔德活门式单发步枪,完全都是轻武器,没有火炮和机关炮。但人员的素质相当高,都是犹太复国者联盟从全世界挑选而来,普遍具有一定的军事作战经验,将作为未来犹太国防军的指挥官集体。 仅仅相隔150公里,在琅南塔,第一支佬族土著武装也正式成立,唐景崧为其取名为“保安队”,人数约为两千,都是佬族里最精壮的汉子,不但清一色的恩菲尔德步枪,还有一些格鲁森火炮和加特林机关炮。保安队名义上是为抵御暹罗而设,暗中却以犹太武装为假想敌。 丁云桐的计划就是,先利用佬族人和犹太人不断地矛盾冲突,为将来的反犹积累借口,当初拉拢犹太人,是因为工业化需要犹太人的资金和技术,但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10月21日,丁云桐收到了来自朝鲜最新的战报,结果让他非常震惊。 报告详细描述了中日在汉江之畔的战斗。日军第六师团于10月20日,于龙潭里以西三公里处横渡汉江。行至中途,近卫军苏元春旅从龙潭里杀出,向日军发起了猛攻。 但很意外,日军居然早已有了防备,谷干城在河畔同样潜伏了一个旅团,指挥官是寺内正毅大佐,对近卫军进行了反包抄,使苏元春部队陷入了苦战。 苏元春当机立断,放弃了原定计划,率军向北方撤逃了,但已经遭到了重大损失,将近三分之一部队,1500多人战死,许多重伤员由于无法撤退,纷纷要求战友帮忙给自己一枪,了结生命,以避免当俘虏,而整个部队所有的重武器也全部丢弃了。 丁云桐感慨:真是一时多少豪杰啊! 中国一厢情愿地设定各种计划,但日本人也不是省油的灯,阴谋计策,战略战术,精兵强将,斗智斗勇,一个也不缺。这边近卫军准备偷袭,那边日本人已经早有预料,周密准备。因此绝不能有丝毫轻忽大意。 丁云桐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对自己也好,对近卫军也好,都算是敲响了警钟,战略上要轻视对手,但在战术上要重视对手。 同时也会让中国在接下来的撤退,显得更加的自然合理,因为既然苏元春的主力部队败北了,那么汉城自然是无法坚守了,这完全符合逻辑。 于是,丁云桐给袁世凯发去电报,要求他们立刻准备逃跑。注意,不是撤退,是逃跑,而且要杂乱无章的跑,不能收拾得整整齐齐,撤退是有目的性的,逃跑则意味着崩溃。 10月22日,袁世凯收到电报后,立刻如蒙大赦。其实不用丁云桐的教导,袁世凯与吴兆有等早就想跑路了! 苏元春刚一败北,袁世凯就知道汉城已经不保,但是近卫军的纪律很严,没有得到允许,擅自弃城而逃,是要受军法处置的,现在皇上发来了这样的命令,足见圣明烛照啊。 随后,近卫军就开始全城大索,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装上马车往北方运。 23日,日军一个大队的前锋部队已经赶到了峨嵯山,与防御的吴兆有一个团发生了交火。袁世凯知道事不宜迟,下令把所有的重要大臣,包括大院君和高宗在内,一股脑儿全部裹挟带往北方。东西能运走的要尽量运,运不走的全部放一把火烧了,包括数百石的粮食。 23日夜,所有中国人全部撤出汉城,连夜逃往北方平壤。 第二天凌晨,日军佐藤正中佐就带着一个联队杀进了汉城。 到了中午的时候,谷干城和寺内正毅就率领第六师团主力抵达了汉城。狂热的日军怀着对胜利的强烈渴望,他们已经压抑得太久太久了。这些官兵早已被偏执的民族主义思想彻底洗脑,认为由于中国的欺压和朝鲜的愚昧野蛮无知,日本帝国才无法迅速发展。他们跨越大海而来,就是准备用胜利的鲜血,来洗刷帝国遭受的羞辱。 于是,报复性的杀戮开始了。 此时汉城里,还有十几万平民,日军憎恨朝鲜人站在中国的一边。在将领们的默许和鼓动下,日军第六师团开始在汉城内进行惨无人道的屠杀和洗劫。开始还只是小规模和小范围的,渐渐扩散开来,成了集体性的行为,到处都是虐杀,强奸,焚烧,抢劫,整个汉城沦入了悲惨的世界。 攻占汉城的消息,也迅速传回了日本国内,立刻掀起了全民的欢庆。 日本有十几家报社派出从军记者上百人,其中以《朝日新闻》、《中央新闻》为最,次之为德富苏峰的《国民新闻》与陆羯南的《日本》。各大报纸、杂志连篇累牍地报道日军如何英勇奋战,在汉江边大败中国军队,随后又乘胜一股而下汉城,俘获的战利品堆积如山,中国军队如何望风而遁。 各大媒体纷纷叫嚣扩大战争、入主内陆、占领北京,完成丰臣秀吉迁都北京的历史遗梦。《东京朝日新闻》更是扬言“海陆并进,日章旗插上北京城头之日绝不遥远”。 欢庆胜利的民众连夜狂欢游行,载歌载舞,“天皇万岁”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在朝野一片庆祝声中,日本大本营决定开始扩大战争,将集结在东京品川港的第一师团和第二师团编为第一军,司令为陆军中将有栖川宫炽仁亲王,由后备舰队护送前往仁川。大本营的命令是:将中国军队从朝鲜彻底赶出去。 日军占领汉城的消息,也迅速地传到了暹罗,包括远赴欧洲途中的朱拉隆功。 一个月前,朱拉隆功从曼谷出发,现在已经抵达了印度孟买,他得到了消息,终于认定中国将在东亚陷入一场恶战,很难再顾及南亚了,盼望的机会终于到了。 他,决心对中国开战了。 实地考察 更新时间:2014-03-03 亲爱的同学们,敬爱的战友们,为了更好更真实地描写战争,为了能给大家奉献更精彩的小说,我决定实地考擦一下战争遗址。所以我要到厦门的胡里山炮台,亲身接触一下十九世纪的克虏伯大炮。 特此请假两天。 浪子郑重声明:来厦门不为玩乐,是为了写小说,谢谢 第一百四十五章 暹罗宣战 拉玛五世的命令终于下达了,暹罗迅速进行了总动员。 根据日本军事顾问团制定的计划,暹罗的军事力量将分成两个波次。第一波是集结在湄公河南岸的5万暹罗大军,以昭帕耶.素里旺指挥的“拉玛师”为核心,兵分两路攻击万象,一举奠定胜局;第二波是正从曼谷出发,前往湄公河的3万暹罗军,其核心是潘努朗吉西指挥的“暹罗师”,其任务是支援第一波部队,将战事向老挝北部推进。 1883年10月26日夜,在万象城以西湄公河畔的班科海地区,夜色漆黑,大雨倾盆。 突然,一道火光呼啸着飞过了湄公河。连续升起的信号弹,仿佛一条长长的导火索,无数湿淋淋的士兵穿透雨夜,从黑暗的河堤上蜂拥而出,暹罗的进攻开始了。 所有士兵都穿着灰色的制服,胸口位置绣着一个持刀的佛陀像,正是暹罗的陆军精锐"拉玛师"的标志。全师官兵们普遍都受过严格的泰拳佛刀的近战训练,以及日本教官的陆战训练,有着很强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再加上全副的日式武器装备,和"暹罗师"一起并列为暹罗武装力量的两大王牌。 至27日凌晨,拉玛师六千余人的部队,已经全部渡过了湄公河,并且击退了数千中国巡防军部队,在它的后面还跟着两万多其他暹罗部队。 几乎在同一时间,在万象以东的班纳松,同样有一支两万余人的暹罗军渡过了湄公河,两支部队一左一右,迅速对万象形成了钳形攻势,这也正是日本顾问团的预想图。 29日的万象城内,中国巡防军总部内,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各种消息纷至沓来,让潘鼎新措手不及。他万没想到暹罗军会选在这么个汛期渡过河,而且渡船准备得这么充分,一夜之间万象已经两面受攻,尤其西面的一路,攻势锋锐,战力彪悍,布置的三千巡防军坚持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彻底击溃了,显然是敌方的精锐部队。 潘鼎新咬咬牙,命令中校参谋赵怀业率领6个巡防营三千人,再加上一千五百当地的部落武装,牵制东面来敌。他自己率领巡防军主力九千人,前往西面班喷松迎击。潘鼎新认为只要打退敌方精锐,战局便可逆转。 就在同一天,丁云桐的面前同时摆上了两份文件,一份是南方的告急电报,另一份则是暹罗的宣战文书。 本来按照朱拉隆功的原意,他是不希望正式宣战,只当作是局部的,意外的,非正式的冲突,为将来的转圜留下更多余地。但日本政府看透了他的用心,坚持认为如果暹罗不宣战,那就是没有完全履行<日暹同盟条约>,那么日本原先承诺的援助也不会到位。 丁云桐对暹罗的宣战早有心理准备,他立刻传令给澜沧江的水陆部队,包括驻扎在上寮的左宝贵部,立即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准备执行"庐山计划"。 10月30日,日本陆军第一军终于抵达了仁川,开始了大规模的登陆。海军中将井上良馨指挥着后备舰队,负责对第一军的掩护,整个运输过程是一片平静。 但在南面的海上,中日双方却是大打出手。10月31日,双方的二线舰队,在南中国海的黄岩岛海域,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海战,起因仅仅是一艘满载钢材的日本商船。 按照以往的经验,中国军舰一般不骚扰有军舰护航的日本商船,但这一次却不大一样,中国事先得到可靠情报,知道这艘船上还载有十来门攻城用的,法国制造305mm口径重型臼炮。所谓臼炮,就是一种炮身短、射角大、初速低、高弧线弹道的滑膛火炮;其射程近,弹丸威力大,主要用于破坏坚固工事。因其炮身短粗,外形类似中国的石臼,因此在汉语中被称为“臼炮”。而小口径、方便携带的臼炮后来发展为迫击炮。 本来按照战时中立原则,法国是拒绝向日本出售此类武器,但最终俄国出面相助,由一个俄国公司订购了这些重炮,然后"转售"给了日本公司。法国因此暗中通知了中国驻法公使,表明法国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俄国的订购,以避免中国将来的误会。 于是这艘船刚从马六甲海峡出来,便被中国海军盯上了,但日本的警备舰队却早已经如临大敌,所有舰只全部出动,在海军少将山本权兵卫的指挥下,严阵以待,准备一直将商船护航回日本。 中国舰队从纳土纳群岛海域便遥遥尾随着,始终没找到空隙,一直跟到了黄岩岛海域,终于按耐不住向日军发起了进攻。 双方在黄岩岛海域打了整整一天,中方有“威靖”、“测海”、“靖远”三舰被击沉,而日方"孟春"、"馆山"二舰被击沉,"凤翔"、"甲铁"被击伤。 从战术上看,双方不相伯仲,损失也差不多。但从战略上看,日方是胜利者。因为中国舰队的目的是袭扰日本海上运输线,但经此一战,有组织大规模的进攻基本停止了,日本的护航行动取得了成功,基本保障了海上生命线的安全。 但这并不能缓解日本面临的巨大经济压力,出口锐减,进口却激增,外汇储备大幅缩水。原先由于朝鲜粮食禁止出口,使市场粮食价格大幅上涨,而大米作为战略物质,必须优先满足军粮的征用,尤其是朝鲜政府被中国完全控制,使日本无法在朝鲜当地得到补给,粮食几乎完全依靠国内,这让国内的粮食供应更加紧张,像东京、大阪、名古屋等许多大城市,大米的价格已经被去年翻了一番,至于精白米(即经过多次加工,去掉糠皮和糊粉层的大米,营养遭到破坏,但口感极佳,是日本人最喜爱的食物),价格更是暴涨了两倍。 同时在国际的金融市场上,日本的资本运作极为不顺利,始终得不到足够的贷款。俄国虽然在政治上表示了强烈的支持,但其本身财政紧张,经济实力不足,难以连续提供大笔贷款,这种窘况迫使日本不得不从国内想办法。 1883年11月2日,日本第一期的战争国债正式发行,在政府强有力的爱国宣传下,以及报纸舆论的推波助澜,以及日军占领汉城的胜利刺激,日本各个阶层的民众都希望能从战争的胜果里分一杯羹,迅速掀起了认购国债的热潮。 日本人民确信战争必将胜利,因此非常看好战争国债的回报前景。那些贫苦的老百姓,纷纷将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省吃俭用而来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无论是渔民,农妇,矿工,还是小摊贩者,甚至包括寺院里的和尚,妓院里的妓女,都倾其所有购买国债,整个社会各个角落都洋溢着狂热的爱国浪潮。 很快,总额8500万日元的第一期国债全部认购完毕,使日本政府勉强有了资金推行下一步的战争计划。 而在另一方面,中国却在资金方面占有巨大的优势,国际金融资本短短时间内,就向中国提供了三笔大型贷款,中国的国债也在伦敦金融市场成功发行,使中国迅速获得大量资金,根据胡雪岩和郑观应等人的估算,在战争的前半年,中国甚至不需要动用国库里的一分钱,仅仅依靠外国的低息贷款就足以维持战争。 有了充足的资金支持,让在东北负责后勤工作的刘坤一,可以很快调集大量物质运往朝鲜平壤,包括大量的大米,面粉,牛肉,羊肉,鸡肉,鸡蛋,油,蔬菜,调味品,药品,帐篷,衣服,鞋袜等,应有尽有,甚至还开设了邮递业务,前线可以与后方进行信件往来。 此时,袁世凯与苏元春等部,都已经撤到了平壤,刘锦棠指挥的第九师和金顺的第七师,也已经抵达平壤,实现了会师,部队的士气大振。由于铁路的贯通,使近卫军部队的运输轻松省力,体力保持完好,充足的物质补给更让部队有了足够的自信。 根据丁云桐的命令,平壤的近卫军各部全部集结起来,编为中国近卫军第一军,军长为刘锦棠。 这样,平壤的近卫军和汉城的日军遥相对峙,双方真正意义的大兵团对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同学们,今天起恢复更新啦!) 第一百四十六章 弃守万象 (奉编辑大人之命,本书的第78章,第83章,第86章,第88章,第111章,第112章,第113章,还有第118章将进行删改,其中第78章将整章删除,现在只是处理一些情节衔接的细节问题,到明天就能删改完成,后续章节将只管更新,谢谢。) 1883年10月30日清晨,老挝班喷松城。这里名为城,其实只不过是一大片松散的农民聚居区,晨光熹微,连绵的农田中间矗立着一座座竹楼木架高脚屋,完全是一派农耕的田园风光。 但此时,整片区域却是杀声震天,枪炮轰鸣,田里的稻苗裹着泥水被打得在空中腾飞。中国的巡防军主力,与暹罗军在这里打了整整一夜,潘鼎新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一直苦苦坚持到现在,但他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所有的预备队都用光了,最可怕的是,弹药也快要告罄了。因为暹罗军冲得很猛,为了压制对方,巡防军不得不全力开火,其中格鲁森炮弹已经彻底打光了。 昭帕耶.素里旺,暹罗的元老重臣,朱拉隆功继位后曾经一度担任摄政,此时是“拉玛师”的师长,兼任暹罗第一波进攻部队的司令。他的脸庞黝黑,身形矮小,但双目炯炯有神,两道法令纹长削如刀,不怒自威,军中人称“沉默的狮子”。 他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形势,已经明显感觉到中国军队的火力大幅度削弱。之前他一直将“拉玛师”雪藏,作为关键时刻的预备队,而只是使用其他的旧暹罗军,连番发起冲击,不断消耗对方的弹药和士气. 到了这个时候,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回头看了一下身后那些半蹲着,密密麻麻的官兵们,手一挥,军队中立刻发出了传令信号。 不同于其他国家使用军号传令,暹罗的传令工具是象脚鼓,极具民族特色。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响起,等待多时的拉玛师,犹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发出海啸般的呐喊声,向前方的中国阵地直扑了过去。 仅仅片刻工夫,潘鼎新就知道大势已去,他无奈下令全军往北撤退,但阵势已经完全被打乱,面临崩溃的局面。 潘鼎新眼看如此,想出来一个损招,命人将原先搜罗的黄金珍珠宝石,包括两万多两白银的军饷,统统撒到道路的两旁,一边逃一边撒,以吸引追兵的注意力。 这一招果然有效,暹罗官兵大都贫苦,见到路边的金银,纷纷前去捡拾。尤其是那些旧的暹罗军,更是完全丧失了秩序,陷入了疯狂的哄抢中。 面对这种混乱状况,昭帕耶.素里旺反而担心中国军队会杀个回马枪,只得命令停止追赶,一边命拉玛师掩护,一边就地收拢部队。这个决定也让潘鼎新逃脱大难,保留了数千残兵。 30日下午,潘鼎新带着这几千人,从班欣台撤过了南俄河,直接放弃了万象城,头都没回一下,他知道凭着自己手下这支弹尽粮绝的残兵,要守万象无异于呓语。 31日,赵怀业的部队也已经败退了下来,两支残部在万象以北一百二十公里处的万荣汇合了,数了一下,居然还有八千来人,但武器却几乎丧失殆尽了。 潘鼎新一边整顿部队,一边向北京发出了请罪报告,这样的惨败,估计不死也得削职关几年了。 11月1日,丁云桐接到了南方的败报,丝毫没有任何沮丧之情,他其实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作为暹罗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朱拉隆功处心积虑这么久,以倾国之力准备战争,还得到了日本的大力协助,如果凭借一支巡防军就能将其击退,那也太不符合逻辑了。 这样的结果,正好让暹罗放心大胆的把所有主力都派上来,到时候只要“庐山计划”实施成功,暹罗就会元气大伤,剩下的就是任凭中国宰割了。 同时,他还接到了朝鲜的密报,根据各方面的情况来看,日军在占领汉城之后,进行了残酷的大屠杀,具体死亡人数难以计数,但保守估计也有数万人之多。因此很多大臣纷纷建议就此大做文章,在国际上制造舆论。 丁云桐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从长远角度看,日军屠杀虐待朝鲜百姓,这对中国是有利的,因为这会让朝鲜更坚定地站在中国一边。如果把日本人的暴行在国际上一宣扬,舆论大哗又能怎样,日本人要是收敛起来,整肃军纪,那岂不弄巧成拙了? 同一天,暹罗军在万象举行了盛大的入城仪式,数万官兵排成整齐的队列,浩浩荡荡地进入城市。 攻下了万象,让暹罗有了足够的理由,向日本索要援助了。之前,根据双方的协定,日本要向暹罗支付800万日元,相当于550万两白银。但日本自己的财政也很困难,一下子拿出800万日元有点肉疼,所以就先给了300万日元,其余的将在暹罗军打到中国边境时再付清。日本的态度让暹罗政府非常的恼火,双方之前的约定可不是这样的,不过也没别的办法,此刻暹罗与日本面临共同的大敌,有什么怨恨也只能埋在心里了。 初战告捷,让暹罗信心大增,原先对中国这个庞然大物的恐惧,一时尽去。在朱拉隆功的遥控指挥下,暹罗的第二波军队迅速向湄公河挺进,而第一波军队经过了两天的休息之后,于11月3日,开始向上寮挺进。 暹罗的进攻让日本更加高兴,朝野上下欢呼雀跃,一片欢腾,有了南方的策应,日本更加有信心打败中国了,大本营也命令集结在汉城的日军立刻北上进攻。 到了11月5日。日本第一军已经完成了登陆,集结到了汉城。虽然第一军名义上的指挥官,是有栖川宫炽仁亲王,但事实上的指挥者是第一师团的野津道贯以及第二师团的佐久间左马太。 11月8日,第一军开始沿着平壤的正面方向黄海南道,向北进发,而第六师团则沿着江原道从侧面向平壤靠近,计划将于11月中旬抵达平壤近郊。 而在平壤,近卫军也正在第一军司令刘锦棠的指挥下进行防御部署。第一军包括近卫军第七师和第九师24000人,还包括苏元春旅的残部3500人,以及吴兆有部2000多人,总兵力将近三万人。 刘锦棠,字毅斋,湘军起家,此时刚满四十岁。他曾经作为主力平定了西北区域的同治回乱,还是收复新疆的实际指挥官。其战斗作风不畏强敌、敢打敢拼、勇猛顽强,同时又具有沉着机智、灵活机动、出奇制胜的指挥才能,被左宗棠称为“将才天下无双”。 平壤是朝鲜北方的交通要道,是通往中国的必经之道。东面和南面是大同江,西面是大同江的支流普通江,中国建造的铁路从北面的牡丹峰脚下绕过来,直达平壤城下的。 刘锦棠认为,平壤城高大坚固,两侧又有江水掩护,防御的难度并不大,最重要的地方应该是牡丹峰上的牡丹台。因为只要守住牡丹台,就能守住后面的铁路线,这样近卫军就能进退自如,补给充分。 因此他将防御的核心放在了牡丹台,命令第七师师长金顺,以及旅长陈嘉率领7000近卫军,以及李祖渊的两个朝鲜营1000人,据守此地,并在牡丹台上构筑了大量的堡垒和炮台,并在山前埋设了大量的地雷。 命令旅长方友升率领5000人,驻扎在大同江东岸的船桥里,并在大同江上修筑浮桥,畅通往来。 吴兆有率领2500人,以及尹泰骏的两个朝鲜营1000人,防御平壤西南的山川洞一带,从后侧掩护平壤。 而刘锦棠自己则率领完整的第九师,作为预备队驻扎平壤。他的如意算盘是利用山川险要和坚城壁垒,逐渐消耗日军的进攻锐气,选择适当时机再用第九师给敌人以致命一击。 平壤会战即将爆发。 第一百四十七章 攻击与防御 1883年11月5日,撤退到班特朗的潘鼎新和赵怀业,接到了北京的电令,上面对万象的失守并没有大加斥责,而是轻描淡写的让潘,赵二人总结教训,整肃纪律,然后放弃中寮,撤到上寮的琅勃拉邦,听从左宝贵的指挥。 二人原以为惩处难逃.,重的有可能命令军统就地正法,轻的至少也要戴罪立功,没想到却是这般结果,二人即是狐疑,又是庆幸。 11月7日,昭帕耶.素里旺率军攻占了川圹,至此整个中寮几乎兵不血刃地攻下了,与此同时,亲王潘努朗吉西指挥的第二波部队,也进入了万象城,暹罗似乎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在曼谷,数以万计欢庆的百姓,涌进了曼谷最老和最大的寺院万佛寺,这座由拉玛一世建於1793年的巨大寺庙,因为有一座庞然的卧佛,所以又称卧佛寺。被胜利鼓舞的民众,焚香拜谢佛祖的保佑,能让暹罗男儿一往无前,一直杀到那蛮横无理的中国去,连正停留在印度观望的朱拉隆功,也不禁动起了回国的念头,因为根据密报,由于战事顺利,担任太子监国的尖竹汶亲王吉滴耶功,在朝野上下的威望急剧升高,这让朱拉隆功颇有些忧心。 11月11日,两波暹罗大军一前一后,开始向上寮挺进,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左宝贵驻守的琅勃拉邦,只要攻下这个要塞,暹罗军就能杀入丰沙里,收复被中国霸占的领土,洗刷所有的耻辱。 他们不知道,决定了暹罗未来命运的“庐山计划”已经启动了。 根据丁云桐的安排,近卫军第二师被一分为三,苏元春旅被调往朝鲜,少将马金叙指挥一个步兵团以及一个骑兵营,被放在云南景洪港,与叶祖珪指挥的内河舰队一起,成为后方突击力量,而中将左宝贵则指挥一个旅,包括一个重炮营,作为正面堵截部队,被放在了琅勃拉邦。 计划能否成功,要看正面的左宝贵部能不能挡住暹罗的进攻。 左宝贵是山东回族人,从小就父母双亡,出身极为贫苦,作战一向身先士卒,而且谋勇兼备,在军中威望极高。现在暹罗大军正在逼近,预计16号或17号会兵临城下,他自感责任重大,必须争分夺秒。 首先是对巡防军进行整编,巡防军虽然还有八千来人,但缺少武器弹药,左宝贵尽全力搜罗,从后膛枪到前膛枪,甚至抬枪,火绳枪,鸟枪,大刀长矛,总之把能找到的所有武器全部用上,好不容易才把这些人重新武装起来,放到第一道防线,派了一批近卫军官督战,有谁敢逃跑就地正法。 然后左宝贵亲自率领近卫旅,等在第二线,又把那个重炮营放到了第三线,将4门210mm重型榴弹炮,和32门78mm轻型野战炮一字排开,这样的火力足以傲视整个暹罗陆军。 11月7日,在云南景洪澜沧江上,硕大的红龙旗冉冉升起,血红的战旗迎风招展,随着汽笛声鸣响,排成整齐队列的中国内河舰队也正式启航了。 旗舰装甲炮舰龙威号一马当先,紧随其后的是万年青、湄云、安澜、镇海、超武等5艘炮舰,然后是永保、琛航、大雅等三艘运输舰,满载着士兵和物质,最后是济安、飞云、福星、振威、伏波、艺新等六艘炮舰,队伍浩浩荡荡的顺流而下。现在正是汛期,水量丰足,通航顺畅,从景洪港只需十天,到了11月中旬便能兵临万象城下了。 1883年11月13日,日本第一军终于赶到了大同江以东地区。 这一路行军,日本人倍感艰辛。朝鲜政府一再严令,要求各地的官府组织军民抗击日军,但那些地方官员早就收拾细软,溜之大吉,而军民也都一哄而散。但即便如此,也已经让日军吃尽了苦头,所到之处,十室九空,一切物质都要从国内运来,在地方上几乎得不到一点补给。 另一方面,朝鲜到处都在传闻日军在汉城大肆屠戮,这让朝鲜百姓又惊又惧,日军还没到一地,朝鲜人早已跑得精光,只剩下一个个空荡荡的村庄,连拉几个人力伙夫都不行。即便好容易从山沟里找到一些朝鲜人,强征过来干活,这些人都会随时寻找机会逃掉。 因此,日军在行进途中备尝给养缺乏之苦,吃的除了粗米饭外,一点副食都没有,往往连着几天,只能靠一匙的盐来下饭。 11月14日,日军第六师团也已经抵达了大同江上游的麦田店。当晚全军宿营东岸,准备第二天渡江。 就在当天深夜,被日军辎重队强行雇佣的一批朝鲜民夫,带着53匹驮马以及军粮偷偷溜了,直到天亮才被发现。辎重队大队长古志正纲少佐,自责引咎,直接剖腹自杀了。 日军计划兵分三路,第一师团从正面进攻大同江东岸的船桥里,以牵制、吸引清军,便利其他部队对平壤东北和西南两个方向的夹击; 第二师团从平壤南面的龙冈渡过大同江,从西南方向攻击平壤; 第六师团从麦田店渡江,从东北方向进攻牡丹台,截断平壤的铁路线。 到了11月15日,日军各部相继到位,三个师团除去那些非战斗人员,总兵力达到了五万多人,而防御的近卫军只有将近三万人,兵力上居于很大的劣势。但近卫军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各种物质应有尽有,粮食堆积如山,足以吃用半年。弹药极为充足,能够让近卫军维持强大的火力。同时还占据了地形优势,山环水抱,城墙高大坚固。 当天晚上,日军开始进行动员,有栖川宫炽仁亲王对全军宣称:“万一战局困难,也绝不为敌人所生擒,宁可清白一死,以示日本男儿之气节,保全日本男儿之名誉!” 根据计划,第一师团将首先进攻船桥里阵地,以吸引中国守军的注意力。 镇守船桥里的,是近卫军第七师的方友升旅,方友升是湖南长沙人,咸丰末年参军,南征北战,经验极为丰富。 此时,近卫军的战略战术已经有了极大的提升。不但一批高级指挥官留学过欧洲,而且丁云桐对整个近卫军的战法,从组建部队的最开始,就一再强调要以现代思维来看待战争,强调火力至上原则,其中有一条,就是要灵活使用火炮和机关炮。在战斗中,要适时得集中火力,最大限度以火力杀伤敌人,这能够极大地破坏对方的士气。 方友升充分使用了这个原则,他把步兵的主力放在阵地的两端,依靠堡垒和地雷阵的掩护,用精良的克虏伯78mm野战炮和毛瑟枪来杀伤日军。而在阵地的中央,没有埋设地雷,但是却安排了一个杀手锏。 现在,近卫军的装备已经得到了新的提升,最大的变化就是增加了大量的哈乞开司机关炮,平均每个连装备了一架。方友升将整个旅三十多架哈乞开司机关炮全部集中到阵地中央,在堡垒的掩护下,将形成一片恐怖的火力网。 11月16日清晨,第一师团开始进攻大同江东岸的船桥里阵地,在数十门野炮和山炮的掩护下,数千日军步兵头缠白布,高呼“天皇万岁!”,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第一百四十八章 平壤血战 清晨,丁云桐从床上爬起来,晃晃自己的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他抬眼看看旁边,王雪慧倚靠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作为侍卫统领,王雪慧并没有穿侍卫衣服,一身的水袖长衫,秀发油黑,刘海飘动,腮帮子像个红透的苹果,看上去极为妩媚,但丁云桐知道她的长衫下面还放着两把手枪。 这几天,丁云桐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老是睡不好,一定要王雪慧待在旁边,才能眯一会,到底还是心理压力大啊。 北边是日本,南面是暹罗,身边还有个黑石会,暹罗倒也罢了,日本和黑石会一内一外,让丁云桐精神紧张,丝毫不敢马虎。 自从经历了赖钰莹的暗杀,让丁云桐对自身的安全更加注意,尤其在破译姬昌星的“密码”,掌握了“戊狗”的身份之后,他对所有人都不再信任了,除了王雪慧。 因为从逻辑上讲,王雪慧作为贴身侍卫首领,朝夕相处,又携带武器,要杀他易如反掌,他现在还活着,说明王雪慧值得信赖,而且从感情上讲,丁云桐也愿意信赖她。 看她睡得很熟,丁云桐不愿意吵醒她,悄悄披衣出去了。他来到养心殿正殿,开始浏览南北战场发来的电报。这些都是例行的形势报告,如果是紧急电报,那么不管多晚,都要立刻传进寝宫奏报。 从电报上看,平壤的会战即将开始,这将是一场空前规模的战役,近卫军无疑将承受巨大的考验。 但丁云桐对自己这支宝贝军队,有着很大的信心,因为近卫军不但有顽强的意志,精良的装备,更有崭新的理念,完全有能力打退日军的进攻。他更多的想着未来,日本会不会像前世一样,在辽东半岛和山东半岛登陆,攻击中国的腹地,在这一点上,丁云桐还吃不准,这也是他为什么把近卫军第一,第三,第五,第八师放在华北,而不派往东北,他要看准了再出手。 16日的清晨,对日军第一师团长官野津道贯少将来说,简直是一个梦魇般时刻。他曾经历过萨英战争,戊辰战争,以及西南战场,可以说身经百战,见惯了死亡,但这一刻从望远镜中所见到,仍然让他心生战栗。 数千日本步兵沿着大道呐喊着向前冲去,每个官兵头上都扎着“必胜”的白布,嘶吼声和轰隆的脚步声,犹如雷霆万钧一般,日军坚信在如此巨大声势下,任何防御都会被摧枯拉朽般的击溃。 但在靠近到中国阵地四百米左右的距离时,突然一阵巨大的金属风暴,毫无征兆地迎面席卷而来。 30多架哈乞开司37mm五管机关炮,演奏出了恐怖的死亡交响乐,歇斯底里冲在前面的上百名日军步兵,就像纸糊的一样,被重量达1.1公斤的弹丸,瞬间就撕得粉碎,碎裂的头颅,残肢断腿,被巨大的冲击力甩上半空,带着血雨四散飞落。这样的场景立刻让后面的日军丧失了勇气,狂热的头脑就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淋下来,不由自主地往后溃退。 野津道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如此的惨烈的景象,中国人居然集中大规模的使用机关炮,汹涌的火力实在闻所未闻,这不是战斗,是屠杀,是收割。他不得不下令部队后撤,暂停进攻。 随后日军改变战术,放弃中央突破,分兵向大道左右两侧的堡垒群发起突击,但两侧集结了近卫军大量的步兵,毛瑟枪搭配野战炮的火力同样猛烈,日军的进攻很快也被瓦解了。 这边的激战只是序曲,在同一时间,日军第六师团也正从东北方向猛攻牡丹台。 牡丹峰是平壤地区的一个高地,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平壤城,因此这里也成为了日军的一个主攻方向。 日军首先是用70mm的野战炮,连续轰击牡丹台上的堡垒,但日军的炮火威力有限,只能摧毁一些小型堡垒,却不能损伤几个大型的核心堡垒。 这些堡垒的建造类似于马尾炮台,建筑材料采用灰,沙,土混合糯米浆,搅拌而成的三合土,只能用重型火炮才有可能炸塌,而日军的轻型青铜炮,只能在上面留下一个个白印。 而中国阵地上的火炮也不断反击,敌我双方的枪炮声极为炽盛,弥漫的硝烟与朝雾相混合,几乎咫尺之地难辨东西。 在这种混乱的掩护下,日军出动大批工兵,开始清除牡丹峰前的地雷。 日本参谋本部仔细研究中法战争,认为法军的进攻之所以效果不佳,主要是由于地雷的阻碍,因此从战前就大量进口扫雷器材。除了一般的探雷棒和探雷针,还特地从德国进口了大量最新式的探雷机。 所谓探雷机,是由一个大箱子和一根探雷圈组成,箱子让工兵背在身上,里面装载有小型电机,而探雷圈实际上是一个带磁心的电感线圈,通上电以后,会形成一个小型的磁场。此时的地雷全都是铁质外壳,当探雷机靠近时,金属会对磁场产生干扰,发出细微的噪音。 日军的工兵都经过了严格了训练,技能非常娴熟,两百多人一起动手,半个时辰后硝烟散去,工兵们已经起出了上千枚地雷,清理出了大片的安全通道。 随后,日军便向牡丹台发起了猛攻。 第六师团又称熊本师团,官兵主要来自九州岛的贫苦农民,当兵是当地人一条很重要的出路。素来民风强悍,野蛮凶狠,残暴无情,因此在日本有一句俗语:天下日本兵第一,日本九州兵第一。 这支部队曾在汉江边重创过苏元春旅,又实施了汉城的屠杀,早已嗜血成性,骄狂无比。此时沿着山坡向牡丹台猛冲,嗷嗷狂叫着,密密麻麻就像一大片发狂发情的野猪,圆瞪着红通通的双眼就上来了。 镇守牡丹台的是旅长陈嘉指挥的三千近卫军,此时也毫不含糊,依托堡垒,使用猛烈火力不断杀死杀伤对手。日军进攻部队暴露在垒前开阔地面,毫无掩蔽,伤亡惨重。日军督队军官斋藤太郎中佐下令“宁死勿退”,挥舞着军刀驱赶士兵,不断拼死冲击。 此时,加藤正也带着残余的高岛旅团一千多人,加入了进攻的行列,日军步兵从三面冲击牡丹台,大批的日军被打死,尸体填满了壕沟,部队终于冲到了牡丹台前。斋藤太郎中佐挥舞着武士刀,狂叫着"全员突击",第一个跳上了牡丹台。 就在此时,一发78mm野战炮弹直接将他击中,原来他竟然正好跳到了牡丹台上的炮台前面,这下真的撞到炮口上了,轰的一声,立刻把他打成了齑粉,原地只剩下了一块铜钱大的肉。 这时金顺派来的一千援兵也冲上了牡丹台,一顿排枪,马上将几十个冲得最猛的日军士兵打成了筛子,令守军士气大振,日军立刻出现踌蹰之色,逡巡后退。 陈嘉眼看军心可用,率领近卫军立刻发起了反冲锋,居高临下地向敌人冲去。 阵地反冲锋,这种破釜沉舟的精神气概往往给进攻一方带来巨大的心理负担,使敌不敢过分接近我军阵地,此招之百试百灵,这与指战员视死如归的精神是分不开的。例如在朝鲜战争中志愿军63军铁原阻击战,187师559团仅一个营,在只剩100人的时候居然还敢于主动向进攻的美军第3师一个加强营发起反冲锋,直赶得美军满山乱窜!此后美军进攻节奏明显放慢,而且始终在我阵地前150米处反复徘徊,可见心理作用之大! 猛烈的冲击让日军措手不及,不得不溃退下来。师团长官谷干城少将气得直跳脚,他曾经在西南战争中,坚守熊本,让西乡隆盛的叛军无可奈何,在日军中一向以勇猛善战著称,今日却是脚踢到铁板,头碰到南山,愣是冲不上牡丹台。 旁边的秋山好古,有着与近卫军战斗的经验,认为这样正面猛冲伤亡太大,不是上策,建议先停止进攻,思考别的对策。这让以勇武自诩的谷干城十分不爽,觉得这纯属怯懦示弱,有失皇军的武士道精神 他愤愤也激励部下:“我今率兵于千里之外与敌作战,蕞尔此山,若不能陷之,有何面目归谒我天皇陛下?我意巳决,今日之战,必举全军以进逼山上,冒敌弹,攀胸墙。胜败在此一举!我军幸得陷山,我愿足矣;如若不幸败绩,山下即我葬身之处!” 随后,谷干城亲自率领预备队加入进攻行列,在山下集结了上万人,全都刺刀上膛,个个咬牙切齿,怒目圆睁! 随着号炮声响,日军发起了总攻击,上万人高喊“玉碎”的口号,波涛般汹涌而来,谷干城呐喊着“皇国万岁”,率领大军冲向牡丹台。 日本人要拼命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谷干城之死 1883年16日,老挝,琅勃拉邦。 这里是老挝著名的古都和佛教中心,是一个依山傍水,景色秀丽,气候宜人的小城,但现在却变成了可怕的战场。 名为小城,但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城墙,只是一片片土著的聚居区。它的北面是南康江与湄公河汇合处,整个城市状似“l”形小半岛,半岛陆地的一边正对着从南而来的暹罗大军。 在这个小型半岛的最前沿,中国军队挖设了一条数公里长的壕沟。近卫军中将左宝贵,将八千巡防军放在这一线,他自己率领五千近卫军驻守壕沟后两公里处,依靠民居房屋作为防御阵地。在左军的后面,琅勃拉邦的中心位置,是半岛的制高点浦西山,韩再勋指挥的重炮营就驻扎在山顶,4门210mm重型榴弹炮,和32门78mm轻型野战炮,形成了一个强大的炮兵集团。 作为这个强大集团的“眼睛”,空中还有三个热气球,在来回盘旋,为炮兵火力提供目标测定。 说起这些热气球,还得“感谢”法国人。之前的中法战争,中国吃够了法军热气球的苦头,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在战争一结束,很多近卫军将领都要求能够给部队配备热气球。 虽然俘虏了数万法军,但中国缴获到的热气球只有区区五个,其余都在法军的溃逃中遗失和损坏了。 中国迅速将其中的两个送往天津,进行了仿制和研究。热气球看起来简单,但此时,中国并不具备大型热气球的制造工艺以及飞行控制经验,比如气囊的材料必须使用强化尼龙,既轻巧,又坚固,单就这一点,中国现在就无法自己生产,而西方将此视为战略物质,限制出口。 经过实验,中国终于实现了用涤纶来代? ?强化尼龙,虽然强度稍有不如,但也完全能够满足需要。在操作技巧方面,一批被俘虏的法军热气球飞行员,成为了被中国聘请的教员。 整个研究和学习过程,耗费了大量时间,因此目前大量国产的热气球刚刚制造出来,人员还在训练磨合当中。只要一完成训练,就会马上送往更为重要的朝鲜战场。现在,在左宝贵的手里,一共就只有这三个热气球,正是当初缴获的战利品。它们漂浮在两千多米的空中,全力侦察着琅勃拉邦对面的丛林。 这一大片茂密的丛林,看上去像平静的大海,但在"海面"以下,数万暹罗士兵却已经枕戈以待,准备发动进攻,这些官兵一路追杀过来,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士气极为高昂。 指挥官昭帕耶.素里旺,正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根据探子的报告,中国人已经停止了溃逃,在琅勃拉邦建立了防御阵地,但他不认为一支崩溃的军队还能有多少战斗力。 中午时分,随着象脚鼓的敲击声,上万暹罗军发起了进攻,但很意外,对面的中国人抵抗得异常顽强,在近卫军官的手枪督战下,巡防军不敢再后退,用手中这些杂七杂八的武器坚守阵地,暹罗军一时也无可奈何,双方打得烟尘弥漫,陷入了僵持。 昭帕耶.素里旺一声令下,精锐的"拉玛师"立刻出动发起进攻,果然形势大变,阵地很快被拉开了几个缺口,巡防军再也无法抵挡,在军官的严厉督促下,纷纷向阵地的两侧逃跑,中央顿时门户大开。 所有暹罗部队全部冲出丛林,直管往前进攻,琅勃拉邦似乎已经唾手可得了! 片刻之后,大军已经冲入琅勃拉邦,大片民居就在千米开外,昭帕耶.素里旺眼看胜利在望,不禁满心欢喜,他脑子里想着的,已经是如何在潘努朗吉西部赶到之前,单独攻占上寮,独享大功劳了劳了。 此时他突然发现了空中飘来的热气球,他还没明白这些是干什么用的,正纳闷呢,只听见天空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他立刻明白是炮弹飞来了,立刻高喊着"趴下!",猛地扑倒在地上。 耳边是炸雷般的连声巨响,随之而起的巨大烟尘,让周围有一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这是一次猛烈的排炮轰击,地上的泥土和草木一大片一大片被抛到高空,感觉整个大地仿佛像摇篮一样左右晃荡。 连续的几次排炮,给了暹罗军以迎头痛击,密集的冲锋队形,被炸得死伤惨重,四散奔逃。尤其是那四门重型榴弹炮,一炮下来一米多宽的大坑,方圆二三十米的人,来不及卧倒的非死即伤。暹罗官兵之前从未经历如此猛烈的炮火,进攻的势头立刻被打压下去,个个趴在地上,恨不得钻到土里去。 没等他们缓过神来,前方吹起了冲锋号,大批中国人端着刺刀,从尚未消散的烟尘中冲出,犹如凶神恶煞一般,狂喊着就冲了过来。 暹罗军队场面大乱,不得不向后逃跑撤退,枪支弹药被丢得满地都是,只有拉玛师体现出了素质,边退边抵抗,有秩序地退入了密林,左宝贵追了一会,看看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也就撤了回去。 过了将近两个小时,暹罗军才在琅勃拉邦以南五公里处重新集结,其中那些旧军队,完全乱成了一锅粥,军官找不到士兵,士兵找不到军官,昭帕耶.素里旺更是靠在一颗树干上,像打摆子一样浑身发抖,前面还梦想着高歌猛进,这一会儿就被打得满地找牙,落差实在太大。 只到此时,他才意识到之前之所以一帆风顺,是因为还没跟中国的精锐部队过招,现在可算是碰上了真家伙! 经过统计,部队伤亡一千多人,损失其实并不太大,其中拉玛师基本完整,但整个部队的士气大受打击。而且中国军队表现的强悍火力和战斗力,让昭帕耶.素里旺觉得,必须等待潘努朗吉西的援兵,否则没有胜算。 这边暹罗进攻受挫,而万里以北的平壤城下,战斗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日军疯狂地发起冲锋,不顾死伤累累,一直冲到了牡丹台下。之前眼见日军发起了总攻,金顺也带着三千预备队,上了牡丹台增援。近卫军利用猛烈的炮火,居高临下地倾斜弹药,整个山坡躺满了日军尸体。 日军司令官谷干城挥刀督战,不准日军士兵后退,企图以"肉弹"战术攻上牡丹台。官兵们踩踏着尸体疯狂地冲锋。 久攻之下,加藤正中佐带着数十名日军步兵,终于首先冲上了牡丹台边缘,但是近卫军立刻将野战炮平射,一排炮弹向边缘地带横扫而出,加藤正等人几乎来不及喊叫一声,立刻被炮弹炸碎,被爆成了一团团粉红色的气雾,带着腥味,像一阵血雨般向牡丹台下洒去。但后续的日军仍然密密麻麻,全身浴血地冲了上来,与近卫军展开白刃格斗。 在双方步兵进行鏖战的同时,两军炮兵也开始展开了激烈的炮战。对射不久,近卫军的火炮口径、射程、威力都展现出了明显优势,日军炮兵中队山本大尉以下将近百人被杀死杀伤。此时已经是下午,太阳快要落山,日军自清晨由宿营地出发,战斗到现在,早餐中餐未进,饮水全无,士兵饥疲不堪,弹药亦将用尽。而近卫军的炮火依旧猛烈,丝毫没有弹药枯竭的迹象,让秋山好古仰天长叹:"支那的炮弹怎么打不完啊?" 尤其是近卫军的拼杀不但勇猛,而且技巧极为熟练,无论单人格斗,还是小组配合,都是得心应手,毕竟和世界强国肉搏过,血战的经验比任何训练都更有价值。 眼看进攻没有得手,伤亡越来越大,而且冲上牡丹台的日军渐渐站不住,又快要被赶下来了,谷干城心急如焚,一刀将一个退下来的日军士兵直接给劈死了,狂呼暴跳:"突击!突击!杀死支那猪!大日本帝国必胜!" 就在此时,一发榴弹炮砸在了他的身边,"轰"的一声,一股黑烟升起,一块弹片像锋利的锯齿飞掠而过,一眨眼的工夫,就将谷干城拦腰截断! 谷干城脸上的表情僵硬住了,似乎想低头看自己的下身,但却做不到,微微摇了一下头,就两眼翻白,上半身向后仰倒,下身却还直直地站立者,一堆血淋淋的肠子内脏,哗啦啦的流淌出来,乱七八糟地挂在身前。 日本陆军少将谷干城,就这样被"腰斩"了,他的死让本已士气不佳的日军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第六师团参谋寺内正毅不得不下令停止进攻。 一声声低沉的军号响起,日军退潮般撤了回去,丢下了满山的尸体,夕阳西斜,漫山红遍,尸积成山,血流成河,好一派凄凉景象! 第一百五十章 城南的血战 1883年16日夜,丁云桐同时接到了南北两线的电报,内容是详细描述了战斗经过,结论也大同小异:敌势已受挫,我军阵地稳固。 事实上,之前他已经收到了军统的密报,这样的结果让他放下了心。对南面他本来就不担心,凭借左宝贵部的实力,应该可以挡住敌军。“庐山计划”已经在执行当中,相信就在这两天,南方攻守形势就会逆转。 他担心的主要是北面,前世清军一溃千里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虽然近卫军经过了思想的维新,武器的更新,也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以及残酷实战的洗礼,其战斗力非同小可,但这毕竟是第一次与日军的大规模对决,一把好刀锋不锋利,不仅仅是看自身磨得多亮,还得看切下的肥肉是不是够厚。 虽然日军参战的兵力,目前看差不多三个师团,近卫军以劣势兵力,打退对方的猛烈进攻,足以证明近卫军这把“刀”已经足够锋利了,这会让丁云桐更有底气,去参加未来的世界争夺战。 他心里乐滋滋地想:“只要工业化的水平不断提高,近卫军增加的速度就会越来越快,等到手里拥有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近卫军,别的地方不敢说,亚洲还不就是我称老大,称王称霸,为所欲为,想杀谁就杀谁,想搞哪个就搞哪个。到时候,暹罗的王妃,日本的公主,甚至阿拉伯的贵妇,想要她们进京侍寝,还不是老子一句话的事,敢从牙缝里蹦出半个不字,老子直接就把你灭了国!” 在中国国内为所欲为对他来说,其实已经没多大意思,贵为天子,本来就富有四海,现在追求的是全球争霸,这才能让人肾上腺素分泌,荷尔蒙剧增,食欲大开,虎躯一震! 想得真美啊,丁云桐叹了口气,现在要踏踏实实做好每件事,不犯致命的错误,对外要打赢战争,对内要歼灭黑石会,切不可马虎大意。丁云桐相信,下一次暗杀计划一定已经在谋划中了! 虽然根据内务部的密报,被监视的“戊狗”并没有什么异动,但丁云桐不愿坐?愿坐等黑石会出手,几天前他已经指示赵秉钧,执行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引诱黑石会露出破绽,然后给予致命一击!计划的代号就叫“中国梦”,梦醒时分就是黑石会的末日! 同一个夜晚,大同江东岸的中和郡,这是一个简陋的小城镇,民房低矮破败,街道狭窄崎岖,两边污秽不堪。 此时的朝鲜百姓,根本没有公共卫生,防疫保健的概念,生活垃圾甚至大小便,随意倾倒,到处横流,臭气熏天,宛若地狱。 在小城西南的一座寺庙内,日军的高级将领们正在举行军事会议,会议的气氛也甚为压抑。白天的进攻没有取得任何进展,部队的伤亡也非常大,尤其是以勇悍著称的第六师团,损失最为惨重,自师团长谷干城以下,竟有将近两千人被击毙,加上大同江东岸以及平壤西南方向的损失,第一天的进攻就有四千多人的伤亡。 这个数字让大本营极为吃惊,陆军参谋长大山岩,甚至特意问前线的报告是不是写错了,后面多加了一个零? 相对而言,中国的防御部队依托坚固的工事堡垒,伤亡必定相对很小,而且中国的弹药显然非常充足,倾邪起火力来毫不吝惜,这些都让日军指挥官们颇为沮丧。 会议很快分成了两种意见,第二师团司令佐久间左马太和第一军参谋长大岛义昌,以及第六师团代理司令寺内正毅,认为中国阵地的防御核心在东北牡丹台,所以应该将目标对准西南,继续猛攻。 而第一师团司令野津道贯,参谋上野勇作,第六师团代理参谋长秋山好古,则认为中国的阵地十分坚固,日军目前缺乏重炮,即便花费巨大代价,攻下了西南的堡垒群,也很难对平壤城造成影响,因此主张等待后方的重型臼跑运来,有把握攻击中国的大型堡垒时再进攻。 两种意见争执不下,吵得面红耳赤,让第一军军长有栖川宫炽仁亲王委决不下。 此人事实上并不具备指挥大型战役的能力,之所以地位崇高,担任陆军中将,主要还是因为他是明治天皇的叔叔。他在戊辰战争讨伐幕府时,曾经担任征东大元帅,捞到了很大的军功,但实际指挥的却是西乡隆盛。此番碰到了中国近卫军这个硬骨头,进攻不力,横生争议,他这个名义上的军长也不能再当甩手掌柜了,只好出来打圆场,搞了个折中的决定:第二师团可以按原计划进攻西南方向,第一和第六师团则暂停进攻,只以火力牵制敌军。 平壤西南的山川洞一带,驻守着吴兆有的两千五百近卫军和尹泰骏的两个朝鲜营一千人。朝鲜所谓的“洞”,并不是指山洞,而是一种行政区划单位,相当于中国的街道或村庄。 11月17日,天未完全放明,急于立功的日军第二师团,就对山川洞发起了进攻。 日军在山川洞前的丘陵地带,用炮队向中**队的阵地轰击,同时日军的步兵大队轮番发起冲击。但日军的70mm青铜炮和山炮威力不足,始终难以摧毁近卫军的堡垒群,日军步兵暴露在开阔地带,伤亡很大,效果却不佳。 佐久间左马太下令骑兵出动,第二师团的骑兵大队652人,全部涉水渡过西侧的普通江,绕过中**队的堡垒阵地,企图从后方进行包抄。 一直在严密关注战局动向的刘锦棠,接到报告后马上下令,集结在城中待命的第七师和第九师的两个骑兵营,将近900人立刻从平壤西侧的景昌门出击,正面向日本骑兵大队发起对冲! 此时的骑兵对战,已经完全不同于古典的战斗方式,各种技巧动作都是多余的,骑兵的纪律要比技术更重要。往往是整个骑兵部队排成一线,马挨着马,肩并着肩,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直接横扫过去,当中的骑兵甚至不需要手握缰绳,战马会被左右的马匹自然带着跑。无论面对多大的伤亡,都要闭着眼冲过去,一波不成就重接结阵,再来一波。敌人如果还是像古代骑兵那样散兵冲击,无论骑术多么精良,刀法多么娴熟,都会被冲得稀里哗啦,溃不成军。 中日双方在距离两千米处,都开始结成阵型,几乎在同时发起了冲锋,上千匹马奔驰的声,犹如滚雷一般震耳欲聋。虽然双方的骑兵都带有步枪,但却都只是高举着马刀,而没有开枪。在剧烈奔驰的马上开枪,准确性极低,更重要的是,如果填弹,举枪,瞄准,射击,这些动作会极大影响骑兵彼此之间的配合,从而影响整个队形的完整。 一眨眼的工夫,双方的骑兵就极速接近,随着“轰隆”连声,“厚墙”猛烈地撞击到了一起,就像大海的两个巨浪的碰撞,溅起了冲天的水花。许多人被撞得直接飞起来,向后方飞出七八米远,即便没有当场撞死,也会掉到本方的马队里,被混乱的马蹄踩踏而死。 双方一边挥舞着马刀疯狂地对砍,有些则乘机举枪射击,一边快速的重整队形,胜负往往取决于哪一方能更快地排成“厚墙”,激烈的冲杀反复持续着,整个区域烟尘滚滚,人喊马嘶,惨叫连连。 在山川洞这边,日军尽了最大的能力,舍生忘死,对堡垒发动攻坚战,逐个逐个地攻下来。每打下一个堡垒,都会付出几十甚至上百条性命,而防守的近卫军士兵则是子弹打光也不撤退,更不要说投降了。 直接指挥战斗的大岛义昌,向佐久间左马太报告:“这些支那人,简直都不是人,他们就像一群疯子,战斗的疯子!” 近卫军军官朱先民,率领一个连坚守一个核心堡垒区,在上千名日军的围攻下,整整坚守了一天,直到日军踩着双方士兵厚厚的尸体,冲进了堡垒,所有近卫军士兵全部战死,所有子弹也已经全部打光,只剩朱先民一人了。 此时,朱先民已经身负重伤,全身浴血,躺在地上,眼神涣散,眼珠都无法转动,干燥的喉咙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他甚至都无法说话了,然而就在片刻前,他还在用左轮手枪向敌人开火。 日军被这个悍勇的中国人所震撼,是什么力量支持着他,能够如此疯狂的战斗?深感敬畏的日军指挥官,也不禁摘下军帽致敬,没过多久,朱先民就睁着眼睛死去了。 天黑了,近卫军在战死了千余人之后,终于撤出了山川洞,退入了平壤。朝鲜部队也战斗得异乎寻常的勇敢,将近一半人伤亡。近卫军骑兵在付出了很大伤亡后,也将日军骑兵大队赶回了普通江西岸。 而日军伤亡更大,两个步兵旅团都遭到重创,其中一个阵亡和重伤达到了两千多人,几乎丧失了战斗力,第二师团不得不停止了进攻。 北方中日战场正陷入浴血的苦战,而南方的暹罗大军却很快要大祸临头了。17日,增援的潘努朗吉西部队,抵达了琅勃拉邦以南区域,与昭帕耶.素里旺军会合,暹罗大军正在准备发起新的进攻。 此时,就在当天黄昏,一支庞大雄伟的内河舰队,终于抵达了万象城外的湄公河畔,每一艘军舰的船头都高高悬挂着一面血红的战旗,上面是一条张牙舞爪的红龙! “庐山计划”成功在即! 第一百五十一章 庐山计划大成功 中883年1中月17日黄昏,在万象城边的湄公河里,突然出现了一支内河舰队,打头的是一艘两千多吨的炮舰,舰首处是-门260mm口径的克虏伯重炮,巨大的炮口从露炮台处伸了出来。军舰中间耳台位置是两门150mm口径的克虏伯副炮,前后可以大角度旋转,甚至可以对后方射击,另外还有八门哈乞开司机关炮,整艘军舰完全是一个内河移动炮台。 在防御方面,全舰从头到尾全副的装甲,露炮台由203.2mm厚的装甲保护着,舰上的指挥中心司令塔,也披着中27mm厚的装甲,甚至连甲板也是厚逃0.8mm的装甲甲概更夸张的是,在舰首甚至还有一个铁制撞角,凭借其浑身的装甲,完全可以在内河道上横冲直撞,横行霸道。 如此重炮厚甲,在夕阳映照下的湄公河里,简直就算一头从姑娘里冒出来威风凛凛的钢铁怪兽。 这不是别的,正是中中中国内河舰队的族舰“龙威号”装中炮舰,可以毫不夸道谢说,其凶悍的战斗力,可以等于舰队其他所有炮舰的总和。事实上,其他炮舰的火道谢很难打穿“龙威号”的装甲。 在它的后面,内河舰队的其他十来艘炮舰一字排开,全部将舰首大炮对准万象方向,而舰队司令叶祖正用望道谢道谢着前方。 在内河舰队的对面数百米开外,万象城的旁边,则正停泊着暹罗的海军。虽然名为海军,但却没有远洋作战能力,只是由十几艘只能近海作战的炮舰组成。大部道谢是陈旧的木制小船,只有三艘两千吨的炮舰稍有实力,分别是从英国购买的退役老式风帆炮舰*差克里号*和*纳莱颂恩号*,另外还有一艘是刚从中日中本进口的铁皮木质炮舰吞武里号*,由中日中本教官担任大副和二副,舰首舰尾分别有190mm和160mm阿姆斯特朗炮,被称为暹罗海军的骄傲。 暹罗海人完全没有想到,这么一支庞大的舰队会突然出现,犹如从天而降,这让他们措手不及,其舰队司令,即朱拉隆功的大儿子瓦基鲁斯,此时正和一批军官,在万象城内hu三天酒地,而值班的军官甚至都还没搞清楚对面到底是哪国舰队。 等到战舰已经全部就位,.更新快)叶祖就算挂出旗语,要求对面的暹罗海军立刻挂白澜殳降,否则将全部被击沉。 暹罗人这时才明白大祸临头,顿时乱成一团,有的找装备,有的找部下,有的找白旗,有的找救生圈,想才毗的连炮就算忘了卸下,想道谢的连铁锚都忘了收起,各种迷茫各种困惑各种杂乱无章。 叶祖也不想再给对方时间了,下令全军攻击,随着红旗挥舞“龙威号”首先开火,早已准道谢的主炮和副炮,几乎同时发出了怒吼声,巨大的后座力甚至让整艘军现在向后振动了一下,撄着其他的军舰现在中火力全开,雨点般的炮弹迅速地向对面倾泻。 如此近的距离,根姑娘不需要瞄准,中中中国舰队几乎弹无虚发,几轮排炮下来,暹罗海军已经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舰上火光冲天。一片哭爹喊娘。包括*差克里号*在内的四艘船只首先被击沉,其余的舰只到现在l串,甚至还有船只相互碰撞。其中*纳莱颂恩号*,直接扯断了缆绳,慌慌张张的倒车道谢,却撞到了礁石上,很快就沉没了。 在这一片大乱中,只有*吞武里号*表现出了海军的样子,开始零零星星地开炮还击,虽然没有击中任何船只,却立刻引起了中中中国舰队的注意。伏波、济安、飞云三艘炮舰围扰过来,夹击*吞武里号*。 这姑娘皮炮舰上官道谢是中日中本训练的,其中还有一些在中日中本海军里待过,其素质要远高于其他官兵。虽然是以一敌三,但*吞武里号*反而镇定了下来,一边发炮速度越来越快,一边不断调转方向,想夺路而逃。而伏波等现在中只有*门160mm火炮,火力不足,无法对其造成致命杀伤,而由运输船改装的飞云号,反而挨了对方一炮,船只失控,在河中中中央打起了转。 眼看就要被对方跑掉,这时“龙威号”刚刚又击沉了一艘暹罗小炮舰,叶祖马上就算挥着军舰转向,加入了围攻吞武里号*的队伍,正好堵住了对方的逃路。 这艘装甲炮舰一来,事情立刻没有悬念“龙威号”仗着自己的重甲,一边放炮,一边挺着撞角直撄冲了过来。*吞武里号*很快就被逼到了死角,挨了两记重炮,又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最后终于沉现在岸边,也不知道是被炸沉的,还是撞沉的。 不到一个时辰,暹罗海军就全军覆没了,而中中中国舰队只有两艘炮舰受轻伤。 此时,庐山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战争的康庄大道已经打开,暹罗军和本土的联系,已经被湄公河里的中中中国舰队一刀切断了,驻扎在琅勃拉邦南郊的暹罗主力成了无源之水,无才陂树,剩下的将是整个国家空前的灭顶之灾。 叶祖一边悱向北京报告:睛空万里,攀登新高峰。意 思计划顺利,正在继渎推进。 一边又派人通知马金钗:陆军可以登陆了。 在舰队大炮的掩护下,永保、琛航、大雅三艘道谢船驶往万象城西侧,马金钗率领近卫军步兵团和骑兵营,连夜在这里进行登陆,到了天明的时候,步兵骑兵共两千多人,加上数百匹战马,全部登上了湄公河北岸,连气还没喘稳,直撄对万象发起了进攻。 在暹罗的思维里,万象已经是大后方了,只放了一千多弱兵,在近卫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几乎一触即溃,转眼间万象城头又插上了红龙旗。 万象城失守的消息,在两天的时间里,迅速传遍了暹罗。犹如一声惊雷,震得朝野上下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在印度遥控朝政的朱拉隆功更是只觉得晴天一声霹雳,整个世现在醮是要坍塌了 了了月19日,暹罗主力军得到了后方被截断的消息,部队立即大乱,官兵中各种谣言肆意流传,有的说中中中国有十万大军占领万象,现在正向这里包抄;有的说中中中**队已经开始向曼谷进军,本国已经硝烟四起,血流成河等等,已经完全是军心涣散,归心似箭了。 20日,暹罗军向琅勃拉邦发起了新的进攻,但整个部队根本无心恋战,连指挥官昭帕耶.素里旺等人.更新快),都已经心不在焉了。这样的进攻能有多少威力可想而知,现在宝贵轻而易楼w也击退了。 一+刀都乱了,彻底舌l了。 经过了几天痛苦的思考,朱拉隆功终于明白了,自己落入了中中了国的圈套,整个计划对方分明是蓄谋已久,湄公河里有这样一支强大的内河舰队,暹罗事实上是不可能打败中中中国的。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他俯不做出一些艰难的决定。 他不愧是暹罗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清晰地判断了形势,开始多管齐下,寻求退路。 第一是就算暹罗主力军放弃进攻,从上寮全线撤退,一定要重新夺口万象,歼灭近卫军,为谈判获取筹码。他认为中中中国的主力被拖在朝鲜,只要歼灭万象之敌,中中中国很难有多余的兵力对付自己 第二是钝把所有残余的部队集结在曼谷,防止中中中国的进攻 第三是钝丹隆和德瓦旺萨,分别联系英法公使,以牺牲一些领土为诱佴,请两国出来斡旋,给中中中国施压。 而他自己也准备收拾行装归国收拾残局了。 不久前,还沉浸在伟大胜利的梦想,现在却要为求和而就算脑汁了,这人生,可上哪说理去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万象之战 ps.今天更新的有点晚,但浪子不会违背承诺。今天的驾照科目二考试十分的郁闷,莫名其妙的挂了,搞得浪子十分恼火,很晚才开始码字。 661883年11月20日,日本大本营会议,过去的十来天,坏消息连连,可以说让日本感觉非常的郁闷,给这次会议蒙上了一层阴影。 首先是日本在欧美筹款的失败,无论是伦敦,巴黎,还是柏林,纽约,都对发行和认购日本国债,都采取一种冷漠态度。而唯一“让日本感受到暖意”的俄国,经济实力不足,无法提供日本所需的大量贷款,这让日本不得不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来维持战争,财政压力如泰山压顶。 其次,日本驻暹罗公使大友光悦已经发电报告,透过各种渠道得知,湄公河已被中国控制,万象也已失守,暹罗主力军已经从上寮撤退,但后方补给已经被截断,形势十分危急,整个曼谷都人心惶惶。 长久以来,日本一直对暹罗寄予厚望,不断对其进行扶持,希望能牵制中国。半个月前,暹罗军还在高歌猛进,日本朝野上下额手相庆,认为中国已经陷入了两线作战,南北无法兼顾。没想到短短十来天后,局势逆转如斯,暹罗显然自保尚且不足,更不用说牵制中国了,这让日本既郁闷又失落。 再次,日军在朝鲜半岛的战事也不顺利,集中了三个师团数万大军,仍然未能攻下平壤,几番恶战伤亡超过了七千多人,战争陷入了僵局,这极大冲淡了之前攻占汉城的喜悦。 大本营经过激烈的争论,终于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在目前的状况下,战争的目的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已经从单纯的领土扩张,变成了自我的救赎。因为日本长久以来疯狂扩军备战,其国民经济早已经极度失衡,再加上巨额的战争费用,又得不到外部的输血,其财政畸形已经无以复加了,这让日本对于战争果实的渴望无比强烈。 因此日本只能孤注一掷,调动陆军的主力部队,争取在财政彻底崩溃之前,打垮中国,迫使中国?中国求和,以获得大量的陪款,来拯救经济,这将是挽救日本经济的唯一出路。 但在陆军全线出击之前,必须确认没有后顾之忧,也就是说日本海军必须彻底掌握制海权。但目前双方舰队几次交战,中国舰队总是在水雷防御带的掩护下撤退,让日本舰队不敢贸然追击,海上的战事同样陷入了僵持。要解决这样的问题,只能等待10月初从俄国购买的扫雷舰到位,到从俄国来到日本,最快也要到12月初。在此之前,朝鲜半岛的日军也只能转为防御,掘壕固守了。 日本还在等待,暹罗却已经命悬一线了。 11月23日,疲惫不堪的暹罗主力已经南撤到了万荣,仅仅几公里之外,左宝贵军已经尾随而至。中国人就像是一群凶残狡猾的恶狼,不紧不慢地跟在牛群后面,持续地释加压力,等待着牛群中的落伍者。 中国人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只要暹罗军一进攻万象,前后两支近卫军就会夹击过来,到时候暹罗军必然崩溃。但等到昭帕耶.素里旺等想要回身与左宝贵决战,左宝贵却又立刻北撤,拒绝决战。等到暹罗军开始南撤,马上又尾随过来,就像挥之不去的蚊蝇。 这种战术让暹罗人不寒而栗,但时间又对他们不利,因为补给线已经断了,储备的粮食和弹药,已经所剩不多,拖得越久,形势越不利。 昭帕耶.素里旺,潘努朗吉西,以及从万象逃来的瓦基鲁斯等指挥官,忧心忡忡,多次商量却又无计可施,部队上下也越来越绝望。 就在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状态,暹罗军终于与11月27日抵达了万象前方的万象平原,暹罗军就在平原中央扎营。 经过一夜的休息,暹罗军开始了对万象的进攻。这是最后的一搏,此时粮食已经告罄,如果能歼灭敌军,重夺万象,那么还能有一条生路,如果不能,那就是末日来临了。 11月28日清晨,整个万象城一片宁静,马金叙站着城外的阵地上,轻捻着自己的胡须看着对面朦胧的平原。 马金叙是安徽蒙城人,字丽生。淮军将领出身,素以勇悍而闻名。他的任务就是坚守万象城,直到左宝贵军杀到,给予敌人以致命一击。 老挝的雨季刚刚过去,但尾巴还会甩两下,此时天空中飘着蒙蒙的细雨,仿佛情人的耳语般轻柔和缓。整个万象平原都被薄薄的雨雾笼罩着,带着一点宁静的神秘。 片刻之后,随着象脚鼓隆隆敲响,一大群怪兽从雨雾中杀出,向万象城冲来,雷鸣般的脚步声加上象脚鼓的敲击声,气势极为猛烈。 这是暹罗军中的王牌,“暹罗师”军中的精锐,战象团。 一百多头经过特殊训练的南亚象,身上都铺着五颜六色的彩布,看上去斑斓醒目,十分刺眼,除了眼睛和长鼻子之外,还围上了两层厚厚的藤甲,加上战象厚皮,甚至步枪子弹都无法造成伤害。每只战象上都有四到六名拿着村田步枪的步兵,这么一支部队冲锋时,就像是一支从地狱里杀出的军团,堪称坦克发明前的重装部队。 据守壕沟的近卫军官兵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武器”,许多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大象,眼看这些庞然大物们轰隆隆越来越近,而子弹又似乎效果不大,不禁有些慌神。 眼看形势紧急,马金叙挥动黄旗,立刻从侧翼高速杀出一支精兵,正是彪悍勇猛的骑兵营。 这些骑兵冒着象背上的火力,冒着被战象踩踏冲撞的危险,直接飞驰到战象,近距离向象鼻眼开枪。有许多人还未靠近,就被暹罗的火力击倒,有些人更是凄惨,直接被战象踏成了肉泥。 与此同时,也有许多战象的眼鼻,都受到了打击。狂怒的大象往往失去理智,互相冲撞,甚至把象背上暹罗兵也撞了下来,同样是必死无疑。 骑兵营在付出了将近两百人的代价,终于让那些战象乱成一团,自相践踏了。 随后是暹罗军漫山遍野地杀了过来,昭帕耶.素里旺等人终于丧失了耐心,下达了最后的总攻令。 马金叙指挥步兵团死战不退,凶猛精准的火力,打得暹罗军一片片的倒下,密密麻麻的尸体堆积在壕沟前方数百米处,景象十分惨烈,细雨中都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但暹罗人知道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把了,两个主力师“拉玛师”和“暹罗师”,现在还有八千多兵力,一股脑儿全都押了上去。 垂死的进攻,显得格外的猛烈,暹罗军也在拼命消耗最后的弹药,轻型火炮不停的开火,甚至不惜误伤自己人。 在这样的冲击下,马金叙渐渐支持不住了,骑兵营虽然不断地侧翼骚扰,缓解正面的压力,但此时骑兵营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半人了。 眼看阵线摇摇欲坠,就在此时,一阵嘹亮的炮声响起,连珠一般的炮弹呼啸而来,砸在了暹罗大军的当中,左宝贵军终于杀过来了! 这一刻,马金叙觉得这些重炮声,简直是世界上最优美的音乐! 随着火炮的延伸展开,左宝贵亲自带着五千精兵,从后方向暹罗部队冲了过来。 到了中午的时候,暹罗大军已经彻底崩溃,尸横遍野,最后的弹药也打光了,最后的信心也彻底被摧毁,一切都完蛋了。 整个战场都是近卫军的喊杀声,弹尽粮绝的暹罗官兵,一片一片的放下武器,举手投降。甚至有些人有机会逃跑,但最终还是留下来当俘虏。因为这些饥肠辘辘的败兵们,已经无法继续忍受饥饿的折磨,因此宁可当俘虏,还能有点东西吃。 只有昭帕耶.素里旺和瓦基鲁斯,带着一支数千人的残兵逃往了湄公河下游。而暹罗师师长潘努朗吉西,也死在了乱军当中。整个部队,有超过八千人战死,五万多人被俘虏,溃散逃入山林的,也有一万五千多人。而近卫军的伤亡不超过千人。 暹罗主力完了,也代表暹罗武装力量的末日,朱拉隆功余下所能做的,只能是求饶和祷告了。 丁云桐于当晚接到了喜报,不禁笑逐颜开,这下可以好好折磨暹罗了。 就在此时,赵秉钧进来了,据内务部的眼线报告,“戊狗”出动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秋夜私语 1883年11月底,从印度回国途中的朱拉隆功,已经抵达了新加坡。当他了解了万象之战的结果后,顿时愤怒地将茶杯砸到了地上:"一天之内,五万人被俘虏!就是五万头猪让支那人去抓,一天之内也抓不完啊!"只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了两国的差距到底有多么巨大,他对自己贸然挑战中国,真的是肠子都快悔青了。 现在南亚的形势完全明朗了,暹罗已经彻底丧失了对抗的能力,在湄公河的北岸,暹罗用数年时间培养的军队,如今成了迷乱的绵羊群四处乱串,像混乱的雪崩坠向深渊。 而在湄公河的南岸,谣言像长了腿脚一般,到处飞快地疯传:中国大军即将渡河进攻,所到之处将会寸草不留。 恐惧的暹罗百姓一夕数惊,纷纷扶老携幼,背着大包小包,背井离乡,成为了逃亡的难民。尤其是紧靠湄公河的几个邦,更是十室九空,大量的难民将通往曼谷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整个暹罗北方已经完全失控。 在首都曼谷,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政府机构一片混乱,关于前线的各种不实传闻风起云涌,弄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不久之前,战场上还是捷报频传,高歌猛进,后方暹罗官民高潮连连,爽到不行,梦想着建立暹罗大帝国。没想到美梦没能持续几天,就成了破碎的泡影,有谁经历过这样的跌宕起伏,这让暹罗政府分外的沮丧。 现在陆海军的主力都已经完蛋了,剩下的只能是求和了。11月26日,也就是万象之战后的两天,暹罗正式通过英国驻华公使,向中国转交了要求停战的请求。 但中国的回复简单直接:近卫军于11月27日渡过了湄公河,占领了万象对岸的廊开府。由于马金叙部伤亡近半,左宝贵命其驻守万象,进行修整,同时护卫后路。他自己则率领一个旅,以及重炮营,执行对暹罗的进攻任务。 当得知中国人已经渡河,暹罗更加惊慌,加紧要求英法等国出面干预。对此法国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兴趣,因为法国已经放弃了对南亚?南亚的争夺,只希望维持交趾支那就满足了,不希望引起中国的任何不快。 但英国却不同,建立在南亚的霸权,是英国矢志不渝的既定目标,而中国的胜利进军,以及中国强大内河舰队对湄公河的控制,让英国感受到了一些危险。如果暹罗完全崩溃,这不符合大英帝国的利益。 于是,11月29日,英国公使巴夏礼,正式向中国外交部提出了外交照会,希望能调停中暹战争。 丁云桐在收到报告后,真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前段时间暹罗形势一片大好,英国为什么不出来调停,现在胜负逆转,中国占了上风,英国却出来调停,分明是偏袒暹罗。 但现在大局是什么,大局是中国和日本的决斗。中国需要英国的中立,使其不至于站到日本一边,这就要求在其他方面适当地做出妥协。 丁云桐思来想去,觉得原则上应该接受英国的调停,此时不适宜与英国闹得太僵。但在具体实施上,可以再耗一耗,而且一定要让暹罗付出巨大代价。 这样想着,他一边让曾纪泽不要贸然回绝英方提议,留些余地,同时命令让左宝贵继续前进,尽可能地靠近曼谷,为未来的谈判掌握更多筹码。 丁云桐认为,接下来的暹罗战场,将是外交战为主,军事战为辅。 此时他要关心的,不只是外部事务,同样还有内部的黑石会。前几天赵秉钧发来密报,"戊狗"已经有了动作。 之前,根据丁云桐的命令,内务部设计了一个"引蛇出洞"的秘密计划,代号叫"中国梦",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开始生效了。计划之所以取这个名,原因是丁云桐的新式专用列车就取名"中国梦"。 在很久很久以前,丁云桐就希望能自由得穿梭于整个帝国,甚至在未来能去视察新征服的国土,他虽然号令整个帝国,却只能待在紫禁城里,简直成了皇宫里的囚徒。 但要离开皇宫,首先要解决私密性的问题,有时候不能弄得皇帝出巡,满城风雨。其次要解决来回时间的问题,需要回来的时候,能够快速回宫。 随着铁路系统的发展建设,原先的南北大动脉上,又延伸出了很多分支,只要建造一列皇帝专用列车,就能迅速的巡查各地,有必要的话,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因此从去年开始,内务部就在监造皇帝专列,专列名称就叫中国梦。丁云桐明白,黑石会将寻找一切机会来暗杀自己,平日里躲在深宫中,重兵护卫,这些阴谋者无可奈何。但是假如自己乘坐专列离开北京,而且如果事先掌握了专列的行程时间,那就会有很多暗杀机会。 更重要的是,丁云桐已经知道了黑石会"戊狗"是谁,而"戊狗"由于工作关系,经常接触财政支出,因此他让内务部把建造专列的秘密预算,故意让"戊狗"得知,这样对方很可能就会想法联系其他黑石会成员,从而制订相应的暗杀计划。那么,这个联系过程就能成为打击黑石会的绝佳机会。 丁云桐认为,像黑石会这样的组织,谋叛弑君,大逆不道,其成员绝不会把自己的身份轻易告诉一般手下,因此其相互之间的联系,即便不是亲自出马,也一定是最亲近的人。 根据内务部的监视报告,"戊狗"的儿子已经于前几日,秘密乘坐火车离开了北京。根据调查,其购买车票所使用的证件名字叫"薄元根",目的地则是无锡。 当晚,在漱芳园西侧的千秋亭里,红烛高烧,檀香袅袅。虽然早就装了电灯,但除非批改公文,丁云桐还是喜欢用蜡烛照明,他喜欢烛光的朦胧,尤其是今晚,更是平添旖旎和暧昧。 在 王雪慧和他肩并肩坐在一起,两人手指相握,耳鬓厮磨,丝毫看不出皇帝和臣子的差别,倒像是一对平常不过的情侣。 窗外是一个水池,一片蒙蒙茫茫的池水,倒映着晚秋之夜的繁星,像童话里出现的神秘世界,静幽幽地摆在那里,等待着勇敢的人去涉猎。池水随风荡漾着,就像丁云桐的心弦。 丁云桐温柔地看着旁边的佳人,圆圆的脸儿,在烛光下放射着红润的神彩,仿佛一个熟透的苹果。她的两只眼睛,就像黑宝石一样,亮晶晶的,闪耀着聪敏,机智,灵巧,活泼,而又刚毅的光芒;睫毛修长,宛若神秘的森林,头发乌黑,柔软又纤细,随着微风轻轻飘拂着。 丁云桐轻轻摩挲着她洁白的手背,轻轻吻着她的耳珠,弄得王雪慧羞红了脸,说道:“注意看相,让手下人看见体面都没了。” 丁云桐笑道:“你将来是朕的皇后,皇帝亲皇后,怎么会没体面呢?” 调笑了一会,丁云桐又问道:“你觉得朕是不是好皇帝呢?” 王雪慧却意外的沉默,半响才说道:“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陛下能够发展国力,强大国家,驱除外患,弘扬国威,应该是好皇帝。可是陛下的政策太过严苛,民生太苦啊。” 丁云桐叹了口气:“说实话朕自己也不知道,算不算个好皇帝。评价一个人也罢,评价一个皇帝也罢,那是要放到特定的历史环境里,人是要看他一生的作为,有个词叫盖棺论定,要到死的时候,才能客观评价一生。皇帝也是要放到历史长河里去观察。朕就从两面来说,如今朕大刀阔斧,强力进取,建立大国威权,但也确实死了很多人。或者朕碌碌无为,什么事都因循守旧,什么人也不杀,最后做个老好人,大家都浑浑噩噩,悠闲度日,国家却积贫积弱,任人欺凌。两相比较,怎么样才算好皇帝?现在的人会怎么评价?一百年之后的人又会怎么评价?评价会不会一样呢?” 王雪慧想了半天,叹口气:“我真的不知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黑暗中的谍战 王雪慧的犹豫,并没有让丁云桐赶到惊讶,他其实很喜欢这种坦率和真诚,让两人彼此之间能直抒胸臆,让他在神圣不可侵犯的皇帝面具下,能够有一个空间展露真实的自我。 丁云桐笑道:“既然你现在不知道,那就陪着朕,多看看,多想想,过个十年八年后,说不定你就知道了。” 王雪慧却很严肃地低着头,想了很久才轻轻叹口气:“也只好这样了。” 丁云桐觉得她的认真非常好笑好玩,又很可爱,说道:“可惜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这么有耐性,现在朕正带领国家与日本鬼子殊死拼搏,在国内却有一些叛乱分子,暗中拉朕的后腿,想谋害朕。就像上次那个宫女,她就是一个秘密叛乱组织的棋子,奉命想暗杀朕!” 王雪慧惊异地睁大了眼睛:“那是什么组织,找到幕后主使人了吗?这样的暗杀,还会不会有呢?真让人担心。” “恩,有些事情是国家机密,朕也不能跟你多说。不是信不过你,都是制度规定好的。但你放心,朕已经找到了蛛丝马迹,并安排了一个稳妥的计划,相信很快就能将这群叛贼一网打尽了。” 王雪慧靠到了他的肩头,蹙着眉头说道:“那就好,有时候还真的怀念当兵的时候,虽然打打杀杀,紧张惊险,但是生活简单,不用勾心斗角,不用痛苦的抉择,哎。” 丁云桐搂着她的纤腰,两人一时无语。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江苏无锡宜兴,周王庙,周围是连续的一片建筑。 夕阳西下,柔软金光洒在屋檐上,显得既昏暗,又辉煌,庄严而又神秘。所谓周王庙,又称周孝侯庙,是纪念西晋“除三害”的平西将军周处,因其死后谥号“孝” ,故称孝侯,但其实所谓的除三害,纯属杜撰。 此时,在周王庙附近的街道上,正有一个中年人背着手,慢慢悠悠闲逛着,时不时抬头看一下,完全是一个过来游玩,欣赏无锡风景的普通旅客。 但此人还真不是普通旅客,正是化名“薄元根”的黑石会成员。 今天是黑石会的一次特别会议,原因就是“戊狗”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要紧急开会商讨出一个新的暗杀方案,而“戊狗”本人公职在身,位高权重,人多眼杂,不方便出行,因此让“薄元根”作为代表出席。 会议的地点是在周王庙的西厢房二楼,按照一系列特定的暗号,如果开会时间到了,开始召集大家过来,二楼的窗口会放上一盆白色或淡黄的日香桂花,表示“情况正常,如期与会。” 如果情况有变,窗口就会直接放上嫣红的曼陀罗花,表示“大事不妙,速速逃跑。” 那现在,窗口还是空空荡荡的,“薄元根”伸手入怀,掏出一块进口怀表看了下,时间快要到了,他心里有点着急,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样。 虽然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但他知道附近肯定也隐藏着其他黑石会成员,不见得是十二生肖本人,极可能也都是他这样的代表,只要窗口摆出日香桂,就会有许多人现身。 选择这个地方开会是有原因的,这里建筑众多,遍布街道小巷,密密麻麻像蜘蛛网一般,若要逃跑非常方便,随便找个小巷一钻就是泥牛入海了。 “薄元根”慢吞吞地走过周王庙,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直往前,走了两百多米,一直走到一座小客栈外面,才停了下来。在夕阳的余晖中,向那座小客栈仔细观察。 其实他既不知这个小客栈内有什么人,也不想知道,此举只不过是“安全规范”之一。 所谓“安全规范”,就是黑石会内部制定的一系一系列反侦察手段,以躲避可能的跟踪与监视。其中有一条,那就是不论自己行动多么隐秘可靠,但仍必须预防万一。 例如他明明关注的是周王庙西厢房,可是他对这个目的地,只不过是轻描淡写,瞄了一眼而已。反而走到这边,在这个灯光明亮的小客栈外仔细观察。假如有人一直在跟踪着他,必定以为他的目标是这个小客栈,决不会怀疑到周王庙那边。 但“薄元根”虽然站在此地,但心里仍旧在远处的周王庙,暗中不时用眼睛余光扫过去。 片刻之后,二楼窗口终于摆出日香桂花,白色花朵在微风中颤动,格外的醒目。“薄元根”看得分明,心里暗舒一口气,一切正常。随后他就不紧不慢地回头朝周王庙走去,刚走到庙门前,他下意识的一抬头,看了一下二楼窗口,突然看到伸出一双手,急速地收回日香桂花,然后赫然放下了一盆曼陀罗花!那红色的花朵犹如红色的警报,触目惊心! “薄元根”顿时心头狂跳:“出事了!危险!” 他几乎本能一般,扭头就钻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这是事先就看好的一条退路,里面有好多岔道,极易逃脱。 “薄元根”简直就像一头矫健的羚羊,飞速的蹿跳,拼命的想要逃离此地! 疯狂的逃跑持续了将近十几分钟,直到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跑不动了,才在一个破败废弃的小屋旁停了下来,虽然肺部剧烈的喘息,感觉快要爆炸了一样,但仍然坚持着爬到了小屋顶上,趴在那瓦片上,看着来路。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周遭一片寂静,似乎并没有追过来,这让“薄元根”稍微放松了一点,他摸摸自己的后腰,里面别着一把柯尔特手枪,是作为紧急防身用的,不过看来是用不上了。 此时他才感到了极度的疲惫,疯狂的奔跑榨干了他所有的精力,此刻他剧烈的喘息,想着刚才惊险的一刻,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如此机密的会议,居然会出现意外状况,难道内部出了叛徒,被暴君知道了呢?但是又为什么能在最后一刻摆上红花,放出警报呢?难道暴君的手下,也有我黑石会的内应,所以又能及时传来警讯呢?形势之错综复杂,真的令人不可思议。不管怎么样,会议已经取消,此地不宜久留,须赶紧回京。” 想到这,“薄元根”勉强振作精神,想要起身。 就在此时,突然间一个激灵,他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一阵奇异的感觉闪过。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感到背后有一双危险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他只觉得自己的脊梁骨都一阵冰凉,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他想转身,但马上控制住了自己,此时一转身,后面的人可能马上就会动手,说不定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准了自己的后背。 他的大脑紧张思索着,怎么办? 突然灵光一闪,计上心头,心想:“我若是向后瞧,则这个身后之人,自然会出手!我要是不动,只怕对方也不会等待多久。因此我必须得装出寻找一件秘密藏匿起来的东西,他一定等着,看我到底找出什么东西才做决定,这样我就能争取时间。” 因此“薄元根”故意低声自言自语:“三,四,五……十一,十二,就是这里了。” 他双手摸索着屋瓦,一片片的数着,好像要在这一片屋瓦里,寻找一些绝密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是他自己藏的,还是别人放在那儿而让他来取的?那只有天晓得了。 “薄元根”发觉背后的神秘敌人果然没有动静,心中暗喜,知道第一道最险恶的关口已经渡过了,对方已经产生了迷惑。 这样,就会有机会了。 ps.编辑老大说要给我首页封面推荐,不过要保证大爆发,言下之意一天要三更。浪子以前拖拖拉拉的,品书推荐时都直接请假了,关键时刻掉链子啊。不过这次浪子要实事求是,因此坚决地回答:爆发不了......。 等上一两个星期,等浪子攒攒稿子,到时候封面再见,浪子来个一天四更!(吹个牛先) 飞机到底去哪儿了呢?诡异诡异,机上的乘客所承受的恐惧,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人生无常,咱们平平安安在家码字,知足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戊狗现形 “薄元根”自以为机会已经来了,开始采取进一步行动。 他横移几步,又顺着屋顶往前摸去,同时还假装向左右的瓦面查看。此举是希望把背后的敌人略微逼开一点,使他不能跟得太紧。 只要这个神秘敌人稍为退开几米,自己能有一些空间,就可以找机会摸出身上的手枪了。 但这个方法居然失败了,他感觉到那人像影子一样跟在背后,犹如附骨之疽,甚至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呼吸。这让他不敢妄动,手枪就别在腰间,但如果有伸手摸腰的动作,只怕自己的心脏瞬间会被击穿。 “薄元根”的额头,已经满是冷汗,他一直向上数,人也往前移动,很快就到了当中的屋脊。此时他突然心中一动,又生一计,但见自己已经处身在屋脊右端的边缘,当即蹲下身子,作出伸手到脊端底下摸索的姿势。 他摸了一下,接着就弯腰低头假装去瞧,突然一个筋斗翻下来,顺着瓦面飞滑下来,然后身子贴着墙壁,飞泻坠地。 这是借屋顶的角脊,做出最迅快的闪避。那个神秘敌人即便马上开枪,因为角度关系,子弹也会被翘起的屋脊所阻挡,无法伤害到他。 刚摔倒地下,不顾全身的疼痛,“薄元根”立刻从后腰掏出那把柯尔特手枪,转身对着屋顶,准备一击致命。 就在此时,耳边响起细微的风声,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手掌直接切在他的左侧脖后领,顿时一阵触电般的酸麻,然后就两眼一花倒在了地上。 昏迷之前,迷迷糊糊听到两个人对话:“好小子,看不出来身手不错!总算抓住这个活的了。” “嘿,还跟老子玩起了阴谋诡计,要不是怕他跟其他人一样自杀,还能耗这么久? ?” 随后就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12月3日晚,丁云桐在乾清宫,正愤怒的拍着桌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三个自杀,唯一抓住的,还是事先就已经知道的,其余有价值的线索全都没有,这算什么,这个行动完全失败了,根本一无所获!” 赵秉钧皱着眉头:“属下也很不解,本来是能将黑石会集结人员一网打尽的,但是在最后关头,黑石会突然发出了警报信号,惊走了与会人员,整个事情颇为诡异。这个计划甚为机密,知道内情的人寥寥无几,而黑石会能在最后一刻发出紧急警报,极有可能是接到了什么消息,不能排除在内务部高层里,也已经被黑石会渗透进去了。” 丁云桐不由得大感头痛,其实他也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这证明黑石会的势力已经无处不在,真的让他觉得有些恐惧,不错,是恐惧,穿越以来第一次感到恐惧。对手的强大超乎想象,能攻且能守,一时间竟让丁云桐有点无可奈何了,这样的敌人某种程度上甚至比日本还可怕。相对来说,丁云桐有前世的历史经验,他在暗处,日本在明处。而黑石会却要反过来,一直躲在阴影里,充满了神秘。 他叹了口气,说道:“大鱼已经都跑了,也不用再放什么长线了,你们可以逮捕戊狗了。”说完,他有些郁闷摇摇头。 好像是永恒,又仿佛是一瞬间,“薄元根”渐渐从一片未知的混沌中苏醒过来,他艰难地睁开双眼,这是一个狭窄的房间,对面坐着两个人,面无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耳边传来了有节奏的轰鸣声,同时还有规律的振动着,他知道了,这是在火车上。他看着对面的两个人,缓缓说道,又好像自言自语:“你们早知道我是谁了吧?否则就会急着突审我了,哎,想必我父亲也已经被逮捕了吧?” “你说得没错,翁曾翰曾翰翁大公子,我们老早就盯着你了。至于你的那个爹,说实话我等还真不明白,堂堂的军机大臣,皇帝陛下的老师,翁同龢翁大人,何等的荣华富贵,居然也会加入黑石会,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戊狗,实在匪夷所思。” 这个化名“薄元根”的人,竟然是赫赫有名的重臣翁同龢的儿子翁曾翰! 翁同龢没有生育能力,所以他的兄弟翁同爵将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他,就是这个翁曾翰。 翁曾翰转头看看窗外,低声说道:“没来由让你们这些鹰犬明白。” 1883年12月3日,北京功德林,内务部的秘密监狱,一个昏暗的小铁屋,墙上一盏小油灯,摇曳不定的灯光下,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默然坐在那里,同治,光绪两代的帝师,曾经历任户部、工部尚书、军机大臣的元老重臣,内阁大学士翁同龢,现在已经成了阶下囚。 角落里的小铁门吱呀一声,有几个人陆续进来,翁同龢抬眼一扫,看到中间那个人,吃惊得浑身一振,口唇颤动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还是说道:“皇上。” 此人正是丁云桐,他难得走出皇宫,自然是绝对机密,而且防御严密,近卫军京城的警卫旅指挥官,陆军少将王祥就是亲自陪同在旁边。 虽然丁云桐明白,翁同龢加入黑石会,而且亲自策划对自己的暗杀,对这样的叛徒,下场只有死而已,但他毕竟当过自己的老师,长期支持自己,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到最后却成了敌人,因此还是希望送他一程。 丁云桐非常感慨:“想不到你我也会有今天,真是不可思议。” 翁同龢说道:“是啊,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只是微臣自以为小心谨慎,未露马脚,怎么就暴露了呢?看在多年君臣的份上,还望指点迷津。” 丁云桐说道:“你让姬昌星出面,通过姬文峰指使赖钰莹,企图暗杀朕。虽然事后那姬昌星被你派人毒死灭口了,但那姬昌星也不是没有准备,他在内衣夹层里藏了线索指证你。” 翁同龢不解:“线索?” 丁云桐从怀中拿出一幅丝绢,上面赫然四个大字“加官晋爵”,落款是一方图章“汉寿亭侯”。他说道:“汉寿亭侯是三国时期关云长的官衔,关云长就是关羽。公侯伯子男,侯爵如果再加官晋爵,就变成公爵了。羽字上面加一个公,不正是一个翁字吗?” 翁同龢苦笑:“想不到姬昌星,一个矮矬粗俗之人,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机,微臣倒是小瞧他了,看来还是斗不过皇上啊。” 丁云桐冷笑道:“你居然还称朕为皇上?朕以为你会大骂暴君呢,就像容闳一样。” 翁同龢摇摇头:“皇上永远是皇上,微臣自幼熟读君臣之道,岂会不懂这个道理?” 丁云桐觉得非常荒唐:“你现在还讲这个?你加入黑石会,成为戊狗,蓄意策划谋杀朕,居然还谈什么君臣之道,是不是脑子糊了你?” 翁同龢仍然面色默然,说道:“多年以来,微臣无数次静夜独思,始终百思不得其解,皇上之前励精图治,仁厚圣明,为什么短短数年之间,竟会变得如此暴戾,如此草菅人命,完全摒弃儒家之道,圣贤之训,这当中到底是何缘由?微臣最终认为,定是有邪魔作祟,鬼怪附身,邪气压倒正气,方会如此性情大变,倒行逆施!因此,只好杀死邪魔,真身必能回魂!微臣没有谋杀皇上,微臣是在救皇上。” 翁同龢这么一个饱学硕儒,如此一本正经的说着这种鬼神之事,让旁边的内务部人员和警卫都觉得好笑,但丁云桐却是心中大骇。、 他说得虽然荒诞不经,但丁云桐自己心中有数,他是灵魂穿越而来,从某种程度上讲,完全可以认为是邪魔附身,翁同龢看上去胡说八道,其实却是一针见血。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惊天的绝密 丁云桐还真的有些迷惑:如果当初赖钰莹暗杀得手,自己这个邪魔会不会被赶走,光绪皇帝的灵魂会不会真的回归呢? 他自嘲的说道:“看来,现在跟你说话的是一个邪魔了。你是个名闻天下的大儒,难道也相信这些江湖术士的玩意儿?” 翁同龢回答:“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圣贤并没有否认,只不过六合之外存而不论罢了。” 丁云桐产生了一个奇异的直觉:对方后面可能还有高人指点。 他试探性的说了一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凭你这个老顽固能说出来?恐怕也是拾人牙慧而已。” 没想到翁同龢意外的沉默,竟然来了个默认,这让丁云桐心中暗喜,说不定又有收获:"你最好老实交待黑石会的内幕,你知道哪些人,你是怎么加入的,又是谁在指点你。你若能详细招供,朕可以担保不株连你的家人。" 其实内务部有各种古怪的手段,可以让犯人把内心的秘密说出来,比如利用迷幻药物和催眠手段,让犯人处于失神状态,从而像没有灵魂的傀儡,老老实实回答一切问题。 但这些手段有很多缺陷,比如犯人并不能完整和有条理供述,往往是只言片语,有可能会遗漏重要细节,而且事后往往会精神创伤,变成痴呆。因此丁云桐更希望对方能主动交待,或许会有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翁同龢低声说道:“微臣知道,即便微臣不想说,就凭内务部那些刽子手的手段,只怕挖也能挖出来。皇上说不株连,可见是真心话,如果要骗我,也许就会说饶我一命了。" 喘了口气后,他又说道:"黑石会里有十二生肖,这个想必皇上早已知晓了。组织最早的发起人,名叫谭嗣同,就是十二生肖中的子鼠,微臣也是被他拉进来的。但黑石会的保密规则制定得极为严格,除了谭嗣同,其余人都只有代号,真实姓名微臣一概不知,这一点信不信由你们,但都是实话。 不过由于谭嗣同知道好几个人的真实身份,为保险起见,已经逃往??逃往国外了,因此他事实上,并不是黑石会的权力核心。 黑石会真正的领袖是"辰龙",据说谭嗣同逃往国外,也是他的命令。但"辰龙"本人并不处理具体的事务。 黑石会日常的工作,主要由一个三人小组协调和操作,一个是"丑牛",是保守派的负责人;一个是"酉鸡",专门负责改革派;还有一个是"巳蛇",负责国际联络。微臣听"巳蛇"说过两句话,汉语很流利,但明显不是中国人口音,而且他还是黑石会活动经费的重要来源。"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翁同龢颇有点累。 "辰龙,辰龙",丁云桐喃喃自语道:"朕是真龙天子,他是黑石会的龙,可真算是双龙会了。左派与右派的勾结,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居然还有国际友人,实在真够热闹的。那个谭嗣同,不就是戊戌六君子之一吗?想不到成了黑石会的发起人,这个历史的改变实在太大了。" 想了想,他说道:"你还没告诉朕,你那些邪魔附身的理论,是谁指点的?" 翁同龢意味深长地看看丁云桐,说道:"看来,皇帝陛下对此事倒是非常关心。" 接着又低声说道:"指点微臣的,是黑石会内的一个供奉,代号是“三石真人”,此人真名无从得知。这个三石镇人不属于十二生肖,即便在黑石会内也是极其神秘的存在,即便是某些生肖,都不见得知道有他这么个人。虽然他不具有决定事务的权力,却是个很重要的顾问,拥有很高的地位。 正是此人告诉微臣,他观察皇上的内政外交,尤其是内政方面,便清楚知道皇上已经被邪魔附身了。他自称以前也处理过类似的情况,因此很有把握。” 这两段话,内容不多,但却意义非凡,尤其是后面一段,简直是字字含有深意,让丁云桐极为震撼。 他默默想着:“这个“三石真人”如此神秘,甚至要超过十二生肖,真是云遮雾罩,黑幕重重。而且此人自称“处理过类似状况”,是不是意味着他见过和自己类似的人? 自己是穿越者,那与自己类似的人,难道也是穿越者? 尤其可怕的是那句话:他观察皇上的内政,便知道是邪魔附身。 这意味着什么?是不是意味着此人对自己的政策都看懂了,明白是从未来世界里学的,因此就看出自己是穿越者(邪魔附身)? 这从反面不就证明了,这个神秘的三石真人,和自己一样,也是从未来世界穿越而来的?” 轰的一声,冥冥中仿佛有一个炸雷,在丁云桐的脑海里爆炸,炸得他晕晕乎乎的。 竟然还有另外一个穿越者,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但仔细想想也不奇怪,自己能够穿越,别人自然也能够穿越,有些人穿越成了猪狗虫鸟,有些人成了树草石水,有些人运气好点,成了凡夫俗子,贩夫走卒,湮没于茫茫人海,只不过自己运气好,穿越成了九五之尊。 现在,这个三石真人不但是穿越者,而且能力非凡,有一点就可以证明:黑石会这样神秘诡异的组织,岂是寻常人可以接触到的,连自己现在都两眼摸黑,抓不住把柄,而这个三石真人却能够进入黑石会,而且成为一个地位崇高的供奉,可见其拥有巨大的能量,是一个躲在阴影处的劲敌! 丁云桐颇为困惑的说道:"按照你的说法,那个谭嗣同发起黑石会的时间,实际上并不长,而且行事都十分机密阴暗,为什么短短的时间之内,就会发展得如此完备,组织结构这样庞大?" 翁同龢说道:"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陛下邪气入脑,暴政连连,早已经惹起了众怒,朝野上下遍布干柴,只需一个火种而已,谭嗣同不过就是一个火种,适逢其会罢了。即便他不来发起,也会有别的人发起,也许不会叫黑石会,但肯定会有一个类似组织。" 丁云桐点点头:"有道理,这是顺水推舟之意啊。" 在这一刻,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同心协力,君臣和睦的时候。 深夜,丁云桐已经回到了皇宫,但他的思路还停留在功德林,今晚的所见所闻实在匪夷所思,完全颠覆了他的想像。 从前,他一直具有穿越者的自信,掌握来自未来世界的思维和知识,但现在这种自信已经荡然无存了,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没错,你做的一切都瞒不过我,我知道你的底细。" 如果这个人来自比自己更加遥远的未来,那是不是会拥有比自己更深刻的思维和知识呢?多么可怕......。 丁云桐强压心神,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黑石会,以及三石真人身上拉回来,重新关注南北的战事。 根据最新的报告,经过这几天中英两国的一再折冲,双方基本达成共识,签署了一个秘密备忘录,由于分别是曾纪泽和巴夏礼签字,所以又称为"曾巴备忘录"。 这个备忘录既是中英两国解决战争的外交基础,也是中英两国争夺暹罗主导权的开端。暹罗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但暹罗人对此却一无所知。 第一百五十七章 暹罗跪了 1883年12月4日,"曾巴备忘录"的文本就放在丁云桐的面前,其核心内容有七条:第一,丆接受英国的调停,作为回报,英国将在东亚事务上支持?; 第二,丄?吞并暹罗,也无意推翻暹罗王权统治; 第三,与暹罗的战争,属于自卫反击,暹罗政府需要做出明确的道歉; 第四,暹罗须明确承认整个老挝地区属于?领土; 第五,暹罗需要赔偿白银2000万两,分七年偿还; 第六,中英两国相互理解??暹罗的利益,互不干扜?暹罗的经济利益; 第七,?英国即将采取的,对暹罗马来半岛属地的行动,表示理解。 丁云桐对这个文件的内容还是满意的,毕竟他暂时还没有吞并暹罗的打算,现在大敌春本,单??贵的那一个旅,是无法彻底征服暹罗的。 但他很不满意文件的签署方式,丸?暹罗的事情,却要去跟英国谈判,开了这个头,以后英国必然会更多地插手暹罗的外交,隐隐?把它当成保护国。 不过英国是应暹罗政府的请求出来调停的,名正言顺,丁云桐又不愿现在与英国翻脸,只好接受了英国的斡旋。 而且英国也没有白忙一趟,他从?这徆承诺,获取暹罗在马来半岛的领土,回去就会向暹罗勒索这个"报酬"。未放一枪一弹,却能得到大片领土,老牌帝国主义的手段,的确值得认真? 12月5日,刚回谷的朱拉隆功,就得知了业?停战条件:道歉,割地,赔款! 道歉倒还罢了,忍辱负重就是,割地赔款却实在难以接受。 战前,暹罗还只是失去了老挝的上寮和万象,现在干脆连中寮和下寮也要失去,整个广袤的老挝全部要割让。 同时还要赔款2000万两白银,要知道此时的暹罗政府,每年的财政收入为1125万暹罗铢,大约相当于90万英镑,相当于315万两白银,这个赔款数额等于暹罗七年多的财政收入,再加上利息,差不多每年正好赔付国库的所有收入。这非逼得暹罗政府征收重税,大举外债不可,只怕十?恢复不了元气。 答应这样苛刻的和谈条件,对暆是空前的灾难,对朱拉隆功本人的威信也将是蚄。他觉得英?没有好好的斡旋,准备亲自出马了。 就在当天,朱拉隆功写了一封亲笔信,拜托法国驻华公使转交两?务部。在这封信里,他首先以暎?的名义,向中华帝国大皇帝陛下道歉。然后战争完全是一场误会。是在自己?游的时候,太子?王吉滴耶功si自下令而发动的,自己事先并不知情。为了表示诚意,愿意将罪魁祸首亲王吉滴耶功交给中方,任凭处置,以化解矛盾。朱拉隆功在最后,还信誓??表示,希望能与丸世友好。愿意就这场错误的战争进行道歉;并支付一笔“数额适当的慰问金”;在领土问题上“让一切都回到战争之前”。 这封信先是通过电文,?法国驻华使馆,然后转交到了两?务部,两天后终于放到了丁云桐的面前。 12月7日,丁云桐看着这篇天下奇文,差点没笆,脸皮至厚则天下无敌,阅读着如此荒谬可笑的求和信,也算是人生的一件乐事。 他一边忍着笑,一边回信,对这些奇谈怪论逐一批驳:首先,道歉是必须的,但误会是不存在的。暹罗过去??日本狼狈为jian,处心积虑备战,?都看在眼里,不要把?成傻子和瞎子; 其次,丘?在和暉?仗,不是与什么吉滴耶功个人,对于暹罗是谁下令发动战争,东?就不关心。 再次,友好需要行动来表示,而不是hua言巧语。 至于赔款方面,主?出的两千万两的赔款要求,已经是一个非常适当的数额。 在领土方面“让丞到战争之前”这是一个非常荒唐的建议,那等于战争没有发生,而事实上却是发生了。 因此,丏?出的要求不会有半点退让余地。当然暹罗为了表示求和的诚意,愿意交出太子,那就在条件里再加上这一条。 信的最后,丁云桐还强调中英两国已经达成了共识,如果暹罗继续拖延,等队抵达曼谷城下,那时的条件又将会不丆。 12月9日,朱拉隆功见到了回信,只觉得像被一盆冓头浇下,顿时浑身冰凉。与此同时,近卫军左宝贵部已经抵达了北纬16??班派。 仿佛是为了证实信上所说,英国公使也发来了一个秘密照会,声称大英帝国为了暹罗的和平与独立,出面积极斡旋,并取得了成效,因此英国有必要获得一定程度的“奖赏或酬劳”英国政府认为马来半岛的四个土邦吉打、吉兰丹、丁加奴和玻璃市,就是最合适的酬劳。 朱拉隆功眼见英国趁火打劫,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前门未赶走狼,后门又进了虎,一时间急怒攻心,天旋地转,一口鲜血狂??,当场就昏厥了。 1883年12月12日,日本大本营,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听到了暣式宣布接受业?停战条件,仍然觉徔的失望。南北夹击业?谋略彻底破产了,而且还会极大振作业?士气,同时英国与?配合默契,关系更加融洽,真是得不偿失啊。 更夸张的是,暹罗政府腆着脸皮,还在催促日本?付那承诺的五百万日元的贷款,这让日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都投降了,还想着要钱? 唯一的好消息是,从俄国进口的扫雷舰终于抵达了长崎港,一个扫雷舰编队已经迫不及待地成立了。也就是说,日本海军现在可以采取决定xing的进攻了。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日本民族孤注一掷的赌徒心里彻底爆发了,大本营对日军进行了重?,将隔着大同江与丳?的日军第一,第二和第六师团编为第一军;第三和第四师团编为第二军,集结于大阪;第五和近卫师团编成第三军,集结于广岛。 大军准备在控制制海权后全面出动,同时,日本也开始动员预备役部队。大本营的计划是由现役部队击败?,然后动用预备师团进攻东?土。 12月13日,第一场大雪落在了大同江的两岸。 朝鲜半岛南北气候差异显著,半岛南部地区与日本气候相似,受暖流影响,气候相对温暖湿润。半岛北部地区气候相对寒冷,冬季干燥漫长。在一月份,朝鲜半岛南北温差甚至会达到20摄氏度。 这场雪比往年晚了将近半个月,但格外的大,鹅毛般的雪hua覆盖了整个平壤地区。在大同江西岸,近卫军士兵穿着厚实暖和的棉军衣,营房里被熊熊的火炉烤得温暖如春。 在战争之前,丱在平壤储存了大量的物质,又能利用铁路进行迅速快捷的补给,特别是东北地区作为支援战争的重要基地,为近卫军提供了大量军服、军鞋、食品、炮弹、火箁炸药等军需物资,东?后勤保障方面有充足的准备。 而在大同江东岸的中和郡,情况就截然不同了,虽然后勤补给线很漫长,但日本仍然全力供应前线所需的御寒衣物,被褥鞋袜等。即便如此,今年的朝鲜半岛格外的寒冷,日军的衣ku鞋袜设计并不适应这样的严寒,很多官兵被冻伤,部队叫苦不迭。 日军官兵们大都龟缩在破旧的木屋内,每个人都瑟瑟发抖。 朝鲜可怕的冬天终于来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战前的准备 长久以来,丁云桐对前世的抗美援朝兴趣浓厚。 朝鲜最为可怕的,是寒冷的严冬,零下20多度已经是家常便饭,最低温度甚至达到零下40度,而志愿军由于后勤补给极度不利,不得不在道谢和寒冷中作战,仅在第-天行军中,就算伤了700余人。在长津湖战役中,埋伏于水门桥的一个连阻击部队,整连呈战斗队形全部被冻死! 因此,加强部队的御寒能力,是保持部队战斗力的决定性要素,某种程度上甚至比弹药和粮食还重要。 近卫军的冬服标准,是每人棉衣一套、绒帽一顶、棉大衣一件、防寒鞋两双、棉手套一副。 所谓防寒鞋,是外面用皮革缝制、里面填充了乌拉草的军鞋。 乌拉草是东北天然野生草本植物,常年经受天池水的浇灌,因此叶片柔软,纤维异常坚韧耐久,真有轻软绵茸、透气吸潮、除味杀菌、冬暖夏凉的功效。 将乌拉草锤熟填充到鞋内,冬夏温凉得当,即便天寒姑娘脚也不会冻伤。棉鞋虽然能防寒,但长时间行军脚上出汗太多,道谢致脚趾疼痛胂胀,而乌拉草由于能透气,能吸潮,不但御寒效果极佳,而且更钝因此与貂皮和人参并称为“东北三宝”。 原先向外国仿制的棉军衣,经过近卫军的研究,认为并不.更新快)适应朝鲜的严寒天气:军衣透气性差,而且负伤后难以脱卸,影响救护;棉hu互易滚hu日成堆,影响保暖,且易被刮破;栽绒帽没有听孔,不利于躲避炮击;毛皮靴腰矮,容易灌雪等等。 因此,在皇帝的亲自关心下,近卫军的御寒棉军衣进行了特别设计。 领子为直领,加棉hu儿对开襟式,前怀里面加一护胸以御风寒,两肩加一块护肩布,用扣子扎几道线使两肩耐磨; 棉裤为马裤式,裤腿下端打五个扣,扣子用铜扣和电木扣,用帆线、轴线或丝线缀扣,以达到结实耐用的目的; 裤脚口加抽带便于系住毛皮鞋腰,前膝加护膝,后裆加护裆,并带腰带。 一切设计都是为了适应朝鲜的严冬。正是由于这方面准备充分,因此严酷的天气对近卫军影响微乎其微。 中2月中3日,中日中本海军的主力舰队的十一艘战舰,加上后备舰队的磐城”、爱宕、麽耶、鸟海四舰,一共十五艘战舰,组成联合舰队,再配上扫雷舰编队,浩浩荡荡地从佐世保出发了。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中中中国舰队一直依托水雷线与日军僵持,再加上中中中国的水雷营布雷水平超群,速度惊人。有时候甚至一边交战,一边布置水雷,情况非常夸张。 中2月14日,日军已经抵达山东半岛外围海域,在大批俄国专家的指挥下,扫雷舰开始了大规模的排雷。 此时的水雷基本上都是触发式的锱雷,扫雷现在用特制的扫雷索实施扫雷。这种扫雷索是装有割刀的钢索,长度能达到数百米。其割刀像张开的剪刀,刀刃硬度很高,上面装有平衡板,使扫雷时保持水平并使刀口张向外侧。 当扫雷舰拖着扫雷索前进时,一旦碰到锚雷雷索,扫雷索上的割刀将切断雷索,锱雷就浮出水面,若无法切断雷索时,也能将水雷拖至水面,然后用舰炮加以摧毁。 水雷的作用,在于若有若无的一种威慑,只要这片海域有那么几个,就会让人觉得到道谢是,寸步难行,但有了扫雷舰,情况就大不一样。 仅用了一天时间,日军就算中除了两百多枚水雷,迅速清空了威海卫以东的大片海域。 中2月中6日,中日舰队再一次爆发了大规模的战斗,但在没有水雷的掩护下,日军船舰的精良和速度体现出了优势,激战了一个多时辰后,中中中国舰队撤退,其中镜清,保民,寰泰三舰被击沉,而日军只损失了高雄魈 到了17日,日军已经基本上封锁了威海卫的外围,中中中国舰队收缩进港内,由海岸舰炮和水雷组成牢不可破的防线,日军只能围堵在港口外。 不管怎样,中日中本已经成功掌握了制海权,现在没有人能够骚扰日军的海上道谢线了。 大本营正式下达了全面出击的命令,第二军和 第三军分别从大阪和广岛出发,由陆军元老山县有朋亲自担任总司令,向朝鲜进发。 而在北京,丁云桐已经得知了海上的状况,日日日本人表现出了足够的谨慎,现在终于毫无顾忌的进攻了,而且通过间谍发来的报告,髓日日本港口出动的兵力将是前所未有的。 但这还不够,日军即便派出了所有的主力师团,但国内仍然拥有庞大的预剞殳,因此还不是出动秘密舰队的时候。 而且还有一件事困扰着丁云桐,按照逻辑上讲,日军在掌握制海权后,必然会选择辽东或山东登陆,以开辟第二战场。在辽东半岛登陆,能牵制近卫军主力;在山东登陆,则能够包抄威海卫,歼灭髓中日国海军,甚看至能直接威胁京津平原。 因此,丁云桐决定继渎进行诱敌之计,必要时刻可以放弃平壤,将日军吸引至鸭绿江一线,进一步延长其补给线,同时等待髓日日本做出最后的选择。 才腑他的指示,平壤方面也做出了相应的准备。大院君和高宗,以及朝鲜政府官员们,统道谢塞进了火车,开始往义洲郡撤退,后方也停止往平壤增运物质。 1883年12月21日,大批日军部队抵达了朝鲜,分别在仁川,海州,南浦等各个港口登陆,这样侵朝日军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七个师团,十二万人。 随着大军即将到来,蛰现在大同江东岸的髓日日本第一军,已经蠢蠢欲动了。12月19日,日军开始向西北移动,计划在大军到来前,越过大同江,从侧翼截断平壤守军退路。 几乎在同一时间,近卫军司令刘锦棠才腑国内发来的情报,以及对日军的侦察,正确预判了日军的计划,得出了一个结论:随着大批援军的到来,日军的目标将会从攻占平壤,而变成歼灭近卫军。 他决定亲自率领完好无缺的第九师,移防平壤东北方的小城平城,掩护后方的退路,由金顺负责平壤防卫。 平城是平壤往北方的交通要道,铁路就是从这里通向牡丹峰,可以说是保持平壤后方畅通的咽喉重地。只要守住这里,近卫军就可以灵活选择时机后撤。 而日军此时正在向平城,旦良难地行进着。 在过去的半个多月里,日军官兵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他们的军服设计,并就算考虑到如此严酷的寒冬。 军衣军裤都严重的漏风,尤其是军裤下部宽大,与鞋子不能牢固密封,在齐膝深的大雪地里行军,雪水不断倒灌进鞋子里,极大地消耗体力,同时道谢致大量严重的冻伤。因为雪水和汗水会让袜子彻底湿透,只要一静止下来,就会发现湿袜子已经牢牢地粘在了脚上,根本脱不下来,硬扯下来的话,会发现连脚上整张皮都会被撕下来。而且,在这种冷酷的低温下,即便皮撕下来也不会有任何疼痛,因为脚已经彻底麻痹了,用不了多久就需要截肢了,谁现在乎一张皮呢? 日军仅仅第二师团,就有数百人严重冻伤,脚趾头个个肿胀得像萝卜,鞋子根本穿不下,只能光着脚踩在雪地上,恨不得早点死掉。另外还有上千人被冻出冻疮来,剧烈的疼痛使这些人寸步难行,痛苦不堪。 担任先发侦察的日军大队,在白雪皑皑的原野上,甚至迷路一再转圈,许多人一脚踩下去,就算有力气再从雪地里拔出脚来。 12月22日,经道谢般的行军,匠日日本第一军终于抵达了平城外围,进攻再次开始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武第士道是一种愚昧 长久以来丁云桐一再强调,日军官兵以武士道和皇国思想为核心,进攻追求勇猛牺牲,以密集步兵队形向前冲锋,前赴后继,视死如归。为了提振士气,也为了显示勇猛,往往是中高级指挥官和部队一起冲锋。 这些战术随着近代战争火力的日益完善,会逐渐地变成愚蠢的自杀。 丁云桐一再向近卫军灌输这样一种理念:什么是勇敢?什么是战斗力?不是嗷嗷叫着,拿着刺刀傻乎乎地猛冲,就是勇敢,就是战斗力。 勇敢是一种冷静的科学,在这个时代,就是能够熟练运用自己手中的武器,最大限度发挥其火力,充分展现平时的训练成果,用武器,用智慧,用组织,用战术,非常专业地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杀死敌人,自己还活着,这叫勇敢! 从这个角度来说,只要弹药消耗光,只要形势不利,只要战术需要,该撤退要撤退,该道谢也要道谢,这同样也是勇气,专业的勇气!重新武装,下次再来嘛! 因此,面对日军的进攻,不管对方表现的多么疯狂,只要好好思考,组织火力,保证弹药,猛烈射击,任何血肉之躯也难以抗衡金属风暴,最后敌人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只会成为愚昧的代名词。 刘锦棠就是这样做的,他对整个平城阵地进行了严密的火力配置 近卫军首现在阵地前方两公里处,埋设了大量的地雷。埋地雷可不是说越多越好,这可是一种战术手段。 地雷阵不但能够侦察和迟滞敌人的进攻,为本方部队调动提供时间。而且还有一个重要作用,就是诱导敌人进入自己预设的打击地段 在一大片地雷区域中,留出一些通道,那么敌人的进攻部队不知不觉中就会.更新快)沿着这些通道前进,而本方火力就布置在通道的尽头,就能道谢人以巨大杀伤。 在地雷阵的后面,近卫军就算了数条壕沟,壕沟之间都有交通壕相联通。数千手握毛瑟步枪,训练有素的近卫军士兵就驻守在这里。而他们还将得到后方火炮的支援,炮火主要集中在几个通道口。 这还不够,在壕沟里的一些重要地段,都设置了机关炮火力点,而且并不是直射前方,而是分别斜向瞄准,几个火力点形成交叉火力,交叉区域也同样聚焦那些通道出口。 机关炮也罢,未来的重机枪也罢,由于射击时枪口剧烈颤动,其精度很难保证,因此其真正的威力并不是直射。 但是如果能准确预判敌人的进攻区域,用交叉火力进行覆盖,那么杀伤力将会急剧增加。 道谢的屠笼已经放好,就等敌人钻进来了。 12月22日清晨,随着隆隆的炮声,日军的进攻开始了。 由于之前在进攻平壤的战斗中,匠日圃本第二师团伤亡很大,因此被现在平城西南,以监视平壤方向,进攻任务将由第一和第六两个师团负责,实际指挥者是野津道贯少将。 日军首先派出小股部队试探性进攻,立刻发现了地雷阵,随后便派出了工兵部队。 日军的工兵往往抱有一种必死的决心,有必要的情况下,不惜以血肉之躯清扫道路,其中一个叫大濑文夫的工兵,甚至在一个斜坡上滚下来,用自己的身姑娘是引爆了七八颗地雷。 在经过几个小时的艰苦努力,日军排除了大量的地雷,并且进入了近卫军预设的地段,但当他们刚从空地出来时,马上遭到了近卫军恐怖的火力网。 迎面而来密集的弹雨横扫肆虐,尽情地收割生命,将匠中圃国的阵地前沿打成了一片血海,惨烈地叫声此姑娘伉鲜红的血液四处喷洒,在茫茫的雪原上显得惊心刺目,破碎的匡肢圃体散落渤也,犹如毫无价值,被随意丢弃的垃圾。前一秒钟还是鲜活蓬勃的生命,或被父母双亲牵肠挂肚着,或被远方的爱人朝思暮想着,或被幼小的子女孺慕,期盼着,下一秒钟就是一堆毫无生气的死肉。无论贫穷还是富有,英俊或是丑陋,在这一刻都是平等的。 到了中午的时候,日军已经付出了将近千人的伤亡,甚至还未能靠近髓中圃国的阵地。 接着日军的骑兵也发起了勇猛的冲击,但这个行动遭到了秋山好古的强烈反对,认为骑兵不应该用在正面突击上,这只会带 来无谓的损失。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日军的骑兵在半个小时内就算员失了一半,野津道贯不得不放弃了骑兵突击。 在中午短暂休息之后,日军两个师团展开了轮番的攻击,官兵们呐喊着,汹涌的进攻浪潮,一波又一波不断涌来,又不断退去,但又不断涌来,几乎不给近卫军片刻喘息。 曾有一段时间,局势非常危急,刘锦棠下令将部队撤退到二线的壕沟,双方展开了残酷的拉锯战。 激战中,中中了国的炮火表现出了强悍的实力。虽然近卫军只有一个师,但却拥有60门78mm口径的野战炮,还有四门重炮。日军两个师团加起来只有48门野战炮,24门山炮,数量上有些优势,但威力和射程却居于劣势,更就算重炮。 最关键的一点,是近卫军拥有充足的,让日军极为羡慕的弹药储备。按照近卫军的规定,野战炮的弹药基数,是每门现在0发炮弹,而近卫军炮兵居然拥有4个弹药基数!炮弹总数达到了7200多枚 所谓弹药基数就是在一次补给中配发或分发给某作战单位的弹药数量,其制定标准取决于国家的工业生产水平、部队携行能力、武器的技术性能以及一般的消耗速度。 规定弹药基数可以给指挥和保障带来很大方便。,既便于上级下达命令和指示,又便于各级部门计算弹药数量和向上级报告弹药保障程度。使用弹药基数,能使庞杂的数字简单化和规范化,.更新快)利于计算、供应、记忆和保密。所以在储备、请领、报销、补充弹药时,往往都以基数来表示 中日中本由于经济拮据,供应紧张,在炮弹的使用上非常的节省,严禁舌道谢滥打,其基数的制定上也非常保守,野战炮的一个基数只有20发炮弹,整个部队只有区区2个基数,炮弹总数只有2800多枚。 也就是说近卫军虽然火炮少于日军,但其炮弹数量却是日军的2.5倍,其效果就是中中中国的炮火明显要比日军猛烈。 激烈战斗持渎到黄昏,日军两个师团轮番进攻了一天,最后也并没有突破中中了国的阵地。 白色的大地辽阔无垠,上面点缀着黑色的尸体,人的尸体,马的尸体,仿佛是黑白的剪影画。橙黄色的夕阳浮游天际,活像一颗被砍下的头颅,云缝中闪耀着柔和的夕晖,落霞好似一面面军旗,在天空中猎猎飘拂。在冬季残酷的寒冷中,空气中弥漫的血战的腥味也仿佛被冻僵了,死马的尸臭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残酷的现实教育了日军,一个铁一般的事实摆在面前,在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依靠工事防御,意志坚毅如钢的近卫军面前,日军如果缺乏重炮,除非人数上有几倍的优势,是很难突破防线的,战争已经进入了新的阶段,防御者就是上帝。 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第一师团司令野津道贯不禁长声叹息,吟诵了一首诗,山川草木转荒凉,十里腥风新战场。 征马不前人不语,平城郊外立斜阳。 第成一百六十章 把平壤变成西伯利亚 长久以来,日军的指挥官们一直有一个通病,为了显示自己的才学和儒将风范,都会不失时机圜?通不通,似懂非懂的汉语打油诗,比如日本陆军最高指挥官山县有朋,包括乃木希典等等,都是这些打油诗的爱好者。当然诗作的水平非常无聊,在内行人看来,他们完全是不入流的初学者。 正当野津道贯等附庸风雅,在平城内一个临时挖掘的,简陋的地洞里,刘锦棠正仔细看着地图。白天的战斗虽然惨烈,损失也很大,有将近千人伤亡,但却更增加了他的信心。 以日军的攻击阵容来看,至少有两个师团,虽然??得很猛,一bo一bo的疯狂地冲锋,但通謡接触,刘锦棠还春军有了很多的了解,也领悟??缺陷。 虽然??官兵普遍比较勇猛,也很喜欢包抄后路,但是其进攻战术非常简单呆板,火力不足,尤其是火炮数量非常有限,机关炮之类的重武器几乎没有,基本上是靠步枪?,喜欢人海战术,部队轮番冲锋。 刘锦棠得出结论,对付日军最合适的战术,就是保持冷静,采取稳健的打法,不使用ji进冒险的突击,不与日军打乱战。准确预判??动向,布置严密的防御阵地,组织强大的火力网,剩下的就是屠杀,屠杀,再屠杀。 他将自己的心得写成报告,发给了北京,同时命令平壤守军开始做撤退的准备,将一切能够破坏的东西全部破坏掉,把一座碎石瓦砾的废墟留给日军。 这时候,驻扎平壤的第七师,开始有计划有步骤地破坏城市。 平壤原先有上万的居民,有一部分因为战争早已逃离了,剩下的几千人也被动员起来,全部往北方撤退,愿意撤的就撤,不愿意撤的也得撤。 官府已经挨家挨户发了通告,撤走的人家每户发放三升小米,不可撤的尽管待着,反正时间一到,不管有人没人,所有的房子一律烧掉,烧死在里面也活该。 其实不用强迫,之前日军屠戮汉城的消息早已经传遍坊间,??日军入骨,惟恐避之不及,现在又有小米分,自然奉命行事。许多百姓甚至同仇敌忾,响应政府的号召,收拾完行装,领取了小米,直接自己动手把家都放火烧了。 眼看民心可用,近卫军就出钱雇佣??起搬运物质。所有能运走的金银珠玉,粮食,弹药,药品,丝绸布匹,衣物鞋袜,被褥,牛羊驴马等统统装上火车运走。 运不走的统统破坏,房屋全部烧掉,包括店铺,寺庙,民宅等,甚至连官府衙门也一并焚毁,不给敌人一个遮风挡雪的处所。 水井也扔进死老鼠,再用大石头填死,连树木hua草也不放过。总之能破坏的全破坏掉,连一块木板,一棵草也不能留给日本人。 ji烈的焚烧和破坏,持续了半个月之久,到了1884年的1月初,除了近卫军的宿营地,整个平壤城已经没有一座建筑物了。 平壤从古至今上千年的历史,曾经许多次被战乱摧毁,但从没有像这一次如此干净彻底,平壤作为一个城市,成为了历史名词,这里所拥有的,只是被一圈城墙包围的瓦砾焦土而已。 随后近卫军开始陆陆续续撤出平壤,乘坐火车前往北方,吴兆有部作为第一批撤退。 12月28日,日本第二军和第三军,已经在海州,釜浦里等地登陆。海州以南的江华湾里,上百艘日本船只头尾相接,到处遍布睥本军旗,其中有陆军的,也有海军的。 日本的海军旗和陆军旗非常相似,都是一轮旭日,放射万道金光。但太阳在正中的是陆军旗,太阳在正中再向左的是海冂 最高指挥官山县有朋,站立在岸边的山坡上,踌躇满志地看着雄壮的军容,不禁豪情满xiong。 山县有朋是长州藩出身,明治维新的功臣,同时还春本军制改革的主导者,号称“皇军之父”春本对外侵略扩张最有力的推动者。 自“征韩论”起,在日本扩张主义分子中间有一句流行一时的口头禅,就是“饮马于鸭绿江”。从历史上看,日本军队只有在“文禄之役”御用”。丰臣的狂想虽然幻灭了,但山县有朋却想实现丰臣的未竟之志。山县并不满足于“饮马于鸭绿江”他脑子里想的是一个“大韬略”即计划先略取丸?北,然后进行直隶作战,并攻占北京,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大陆梦”。 今天站在朝鲜半岛的土地上,山县有朋终于接触到梦寐以求的“大陆梦”了。 经过两天的调整和集结,12月30日,日军第二军由小松宫彰仁亲王指挥,出发前往南浦,准备渡过载宁江,从西南侧进攻平壤;第三军由山县有朋亲自指挥,前往沙里院,渡过黄州川,从东南方向进攻平壤地区。山县的计划就是以优势兵力,从两面夹击平壤,一举拿下这座重镇。 由于连着几场大雪,将本就崎岖不平的道路完全掩埋,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白茫茫,之前第一军行军的?经彻底遗失,两?本大军都是在极端艰难的条件下行军。 战前日本就有预料到异国作战的艰辛,因此其师团人数虽然达到18000多人,但战?却只有12000左右,剩下的6000多人专门从事各种后勤工作,但即便如此,官兵们也不得不承担繁重的工作,沿途不断修筑道路,削平险坡,开拓小路,遇水搭桥,完成了惊人的土木工程。 因为气候恶劣,驮牛死亡甚多,辅重运输极为困难。物资运不走,粮草供不上,军行十分迟缓。日军天天四处搜捕逃避的朝鲜百姓充当民夫,并强征马牛,但到处都昌?,沿路的百姓大都被丆?队赶走了,剩下的都逃到深山里去了。 因此每个日军士兵都要自己驮负重物前行,勉强满足运输的需要。比如1门山炮,可以分解为6个组件,再加上一个基数炮弹20发,本来需要6到7匹骡子驮运,现在畜力不够,只能运山炮组件,剩下的炮弹都要士兵自己扛了。 1月6日,第三军已经抵达了大同江的东岸,并对船桥里阵地发起了试探xing的进攻。 此时近卫军的撤退还在进行中,陈嘉部作为第二批也已经离开了平壤。但是经历过中法战争的you敌深入,丮?兵的尺寸掌握得更加炉火纯青。第一天的抵抗仍然非常猛烈,??退的迹象。到了第二天,才开始缓缓后退,最后全部沿着浮桥?东岸。 而在另一面,日本第二军也已经抵达了西南近郊,并顺利攻占了山川洞地区。这时近卫军的方友升部也开已经撤退了,只剩下金顺亲自指挥四千余人殿后。从1月7日黄昏开始,近卫军炮兵将来不及带走的炮弹全部打完,轰隆隆的炮声一直打到半夜,噼里啪啦,甚是热闹。 城外山川洞方向是主要目标,这里已经成了日本第二军的前进阵地,连绵的炮火并没有造成多少伤亡,却吵了日军一夜,指挥官桂太郎,长谷川好道等人反而很高兴:业?火炮这?的的胡打,只会浪费弹药,可见素质不高,靠放炮壮胆。不?还真有钱! 到了1月8日,金顺部撤出平壤,登上火车从牡丹峰方向北撤,临走时进行了最后的破坏:电报线路,铁路和车站也一块给爆破了。 不到一个小时,日军尖兵就进入了平壤,并发回报告:“串经全部逃跑了!” 山县有朋等?非常意外,本准备血战一场的,结果如此轻易就成功了,不禁逗有些将信将疑了。 不过报告很快徆证实,丆领们仳空捡了个大便宜,兴高采烈地进了城。没想到刚一进城,迎面而来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第五师团司令奥保巩满脸的狐疑:“我们有没有走错地方啊?” 山县有朋马上反应过来,愤怒的高喊:“支那混蛋,八嘎牙路!这哪里是平壤,这根本就是襩亚!”!。 第一百六十一章 鸭第绿江!鸭绿江! 日军攻占朝鲜平壤的消息,徱传回了国内,短短几天之内,整严本都达到了**。 福泽渝吉在《时事新报》发表社评说:“平壤的夺取,是一次战略的大胜利,意味着韩半岛即将永远成为帝国的新领土。但这还不够,帝国应该有更远大的目标,旅顺口是北支那的香港,日本应该领有金州、大连、旅顺。” 1月10日,东京召开第一次庆祝大会,市民在银座、日本桥、浅草、神田、下谷、山手町等地庆贺胜利。11日举行各界人士代表大会一致赞成进军?,坚决拒绝??干涉和调停,不占领北京决不罢休。 在这一片热潮当中,还是有丝持着冷静,伊藤博襅?望说道:“从前线的情况来看,丆?队并没有战败,只是有预谋的撤退,这让人不由得想起中法在越南的战争。丟是这样步步后退,最后一举制胜。”他春本人中极少数坚持用“丝来称呼,而不是用“支那”。 西园表示赞同:“虽然?经掌握了制海权,不虞后顾之忧。但支那放弃平壤,避免决战,显然是想延长我军补给线,要利用恶劣的气候以及我军艰苦的后勤供应,来与进行持久战,以拖垮,不能不说这一手段非常的可怕。” 持有同样看法的,还有陆军参谋长大山岩,他也在大本营会议上陈述了自己的忧虑:“支那军队并没有受到实质打击,而且其退却是有计划,有步骤的进行,破坏了所有能破坏的,分明是实施着焦土攂这样的决心,这样的果断,实在非常可怕,很类似拿破仑进攻俄国时,俄军统帅库图佐夫所采取的战略。” 但此时,日本政府已经没有选择,虽然有很多人瞭解到其中的风险,却没有回头的路了。在朝鲜的每一天,日本十几万大军都要消耗大量的物质,根本没有时间犹豫,只能一往无前打败?,踱?和,没有别的办法。 日本大本营已经开始讨论,在用三个军向鸭绿江发起进攻的同时,再从国内调动预备师团,在靠踃脏地区的海岸登陆,与?进行决战。 1月8日,丁云桐给朝鲜前线的将士们发去了一封长长的慰问电,在电文中他完全赞同刘锦棥军的分析,挆?的战术思想要比敌人先进。 接着热烈赞扬了近卫军官兵的英勇作战,认为他们完美地完成了国家交付的任务:消耗敌人有生力量,迟滞敌人的进攻。 最后一大段电文,是对那些作战有功将士的授勋和奖赏决定,这是丁云桐第一次对部队授予勋章。 经过军务部的长期筹备,丁云桐最终审定了军功勋章的样式。 军功勋章一共分成一、二、三等,每一等有四个级别,所以一共是三等十二级。一等功勋章的中间图案为近卫军的红龙军旗,四周有五个大菱角;二等功勋章的中间图案为**城楼与;三等功勋章的中间图案为近卫军冁齿轮和麦穗。 勋章的缓带由白se丝??而成,两边为蓝se,以中间的1—3道红杠分别表示一、二、三等,随着级别提高,尺寸也会逐渐增大。 勋章的材质分别是:第一等为纯金,第二等为纯银,第三等为精铜。 勋章的授予依据,是结合军队的报告和军统的密报,综合分析而徂第七和第九师,以及吴兆有部队,一共有数千人获得了等级不同的勋章,事实上只要被确认击毙了敌人,都能得到军功勋章。 这封电文被公开宣读给近卫军将士听,极大的振奋了官兵们的士气。这也符合丁云桐一向灌输的理念:并不是前进才能立功,只要你服从命令,英勇奋战,完成了任务,即便是后撤也能立功受奖。战争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胜败进退都是正常的事情,只要每个人兢兢业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那??就会感谢你,奖励你。 于是,在朝鲜半岛上,出现了一个非常奇特的场面。撤退中的丆?队自信满满,他们坐在火车上,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精?,衣食丰足,轻松地观赏着沿途的风光,谈笑风生,士气高昂。 而前进中的日军,则士气不振,官兵上下都充满了mihuo情绪。攻占平壤之后,居然?利品,急需的粮食,弹药,衣物,统统一无所获,让所有人都大失所望。 进军道路困苦不堪,火车铁轨被前面的?走一路炸一路,日军不得不自己跋山涉水,士兵大雪中行军,有的鞋磨破,以至双脚鲜血淋漓。后勤线越拉越长,供应越来越难,有的大队没有冬装,只能穿上白se的夏服裙,在寒风中瑟缩着身子行军。士兵们的伙食也极为艰难,军官们只能用一些梅干来下饭(梅干,也就是“盐渍黄梅”春本一种传统的咸菜食品),士兵则只能用冻成冰坨的米饭和配上一点盐来果腹。 前方的路,笼罩在一片茫茫的雪雾当中,未来充满了不可预测的艰辛,尤其是丆?队的强悍有力,火力凶猛,进退自如,让那些一直被灌输“支那军队一触即溃,不堪一击”的官兵大有上当之感,一些士兵心里已经产生疑问:“我们为什么要来到这东亚大陆的暴风雪中受苦受难呢?” 在鸭绿江北岸,此时已经集结了大批的近卫军部队,包括从奉天前来增援的吴长庆的第四师,马玉昆的第六师,最早从南方撤回休整的苏元春旅,以及刚撤回来的第七师和第九师,吴兆有部队等,之前苏元春部和吴兆有部都遭受过伤亡,整编为一个旅。第七师和第九师也徆兵员的补充。 所有的部队整编为鸭绿江集团军,下辖四个师和一个旅,总兵力达到了53000多人,集团军司令由刘锦棠担任。 丁云桐给出了任务,鸭绿江是最后的防线,决不允许再后退半步!他计划用鸭绿江集团军将敌人挡住,等待日军动用预?辟第二战场,那时就是大反击的开始。 1月19日,经过十多天的艰苦跋涉,日军开始陆续抵达鸭绿江南岸的义州郡。山县有朋在城内设置司令部,由于义州郡同样被破坏殆尽,因此司令部只能设在军用帐篷内。但军用帐篷毕竟数量有限,只能留给军官们,普通的士兵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只能依靠山崖巨石,大树岩洞来遮挡风雪,一群群人挤在一起,勉强抵抗着酷寒,分分秒秒钟都是折磨。 日军指挥官们登上了义州郡东北小山上的统军亭,观察着周围的山川形势,眺望对岸的丆?队阵地。 义州郡的前面就是鸭绿江,对面就是九连城,是丆?队的指挥中心。九连城的左边是安东城,右边是制高点虎山。 日本的间谍和浪人多年以来,已经对鸭绿江进行过详细的侦察,在冬季里,鸭绿江的水量很大,合适的渡口就分别有安东,九甸河口,以及水口镇,其中水口镇是最理想的。 水口镇的对面是安平河口,江?这个圧?散漫,水深变浅,水流渐缓,很容易徒步过江。从这里到上游,两岸都是悬崖峭壁,碧流如箭,湍声如雷,渡船很容易倾覆,自义州郡至海岸,两岸土地淤泥深厚,遍布沼泽,难以行军。 山县有朋最终决定,在水口镇渡江决战! 他在统军亭上想象着渡鸭绿江作战的情景,和其他日军将领一样,再次附庸风雅,挥??绝一首以言志:“对峙两军今若何? 战声恰似迅雷过。 奉天城外三更雪,百万精兵渡大河。”!。 默第一百六十二章 沉默就是实力 对日军来说,最可怕的就是持久战,因为道谢越久,后勤的困难越大,部队承受的痛苦就越多,所以绝大多数将领都主张速战速决,立刻强行渡江。 但山县有朋考虑到军需物质极度缺乏,还要再过几日,等待后方将补给品送上来,至少要能满足部队最低的需求,尤其是那十几门从法国进口的重型臼炮。他深知以日军手头的轻型火炮,不足以毁坏匠中圃国的阵地,这样子即便杀过鸭绿江,只怕也站不住脚。他的决定得到了野津道贯等人的支持,因为之前与近卫军有过苦战,野津对匿中习**队的战斗力评价很高。 就这样,一直等到1月23日,山县有胴认为时机成熟了,他命令第一军前往安东方向,假装渡河发起佯攻,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同时第二军前往水口镇,担任强渡鸭绿江的主攻,以求一就算占对岸的安平河口。他本人则率领第三军驻扎义州作为预备队。 而在一江之隔的九连城,刘锦棠也正在苦苦思索防御策略。 从现在里上看,可以渡过鸭绿江的地方有好几个,最容易的点是安平河口,但这并不能表明日军必然会从安平河口强渡。因为匠日圃本人喜欢投机冒险,不能排除他们反而选择最难的点。 但刘锦棠根本不想把这些渡口死死守住,他觉香铷果分兵驻守各种,会分散自己的兵力,很有可能会被日军各个击破。 他觉得最好的防御方式,就是大量杀死杀伤敌人,即便把渡口全部派重兵死守,日军无法渡江,那么日军的主力也并没有受到损伤。 经过深思熟虑,刘锦棠决定不在各个渡口驻才l重兵,只是将苏元春旅一分为二,分别由苏元春和吴兆有指挥,驻守安东和安平河口,更多的是起侦察和预警作用。四个主力师两个放在九连城,两个放在虎山,日军-旦渡过鸭绿江,其物质补给将更加困难,更有利于近卫军的反攻。 1月24日上午,区日圃本第一军开始进行炮击,炮弹呼啸着飞过鸭绿江,径直砸向安东城,城,里被炸得直冒黑烟。苏元春也不示弱,也下令开炮还击,双方你来我往,乒乒乓乓,好不热闹。 与此同时,髓日圃本第二军开始在东边的水口镇发起了强攻。首先是派出小股部队进行试探,高桥世.更新快)谦中佐带着一个中队,涉水向对岸的安平河口发起冲击。在离岸边不到三百米的距离时,对岸突然响起了爆豆般的声音,一阵密集的弹雨飞来,对日军迎头痛击。 高桥世谦甚至没有哼一声,就直接倒了下去,上百名日军士兵被打死打伤,残余的人慌忙逃了回去,而那些伤兵们倒在冰凉刺骨的河水里,几乎瞬间就被冻僵而死了。 随后日军开始了火力打击,由于第二军是主攻部队,装备了几乎所有的重炮,尤其是那十来门305mm口径的臼炮,这些炮正是匣日日本海军在南海经过激战后保护下来的,这个时候发挥作用了。 臼炮发出了闷雷般的怒吼,巨大的弹现在对岸的阵地上空爆炸,造成了许多近卫军的伤亡。即便没有被弹片击中,但那巨大的爆炸声也足以撕裂耳膜,许多士兵马上耳孔流血,成为聋子,甚至当场有人被音波震晕过去了。 在用重炮轰击了大约半个小时后,日军眼见安平河口已经有许多工事被炸毁,小松宫彰仁亲王立刻下令,由第三师团发起总攻。 在鸭绿江的这片浅滩上,数千名日军高喊着,涉水冲了过来,整个攻击队形仿佛沸腾的海洋,在冬日的严寒中,连呐喊的声音也显得格外的僵硬。 日军士兵大腿以下都被江水浸湿透了,刚登上陆地,寒风一吹,马上就被冻成两条冰棍,随着剧烈的奔跑,冰屑不傧也簌簌往下掉。 近卫军将领吴兆有眼见敌军势大,工事又大都损坏严重,不得不下令撤退,到了中午的时候,安平河口已经完全被日军占领,髓日习本第二军在这里源源不断地过河,潮水般往北涌去。 第四师团道谢福岛安正大佐,激动的泪流满面:“天皇万岁,这里是支那的土地了,这里是支那的土地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师团司令长谷川好道少将也同样喜极而泣:“藤吉郎,小西,加藤, 可见今日之日月乎!”藤吉郎是丰臣秀吉的原名,他派遣小西行长,加藤清正等侵就算月鲜,最后到死也没能如愿踏上中中中国的领土一步。桂太郎少将更是遥祭他“今天,在相隔了三百年以后,中日中本古代英雄们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大和民族的子孙踏上了征服支那的光辉之路!”当黄昏来临时,中日中本第二军主力已经全部渡过了鸭绿江,虽然只是一江之隔,这里却已经是中中中国东北了,征服的**充斥头脑,让官兵们血液沸腾士气高涨,暂时忘却了刺骨的寒风,小松宫彰仁亲王趁势下令:连夜向虎山发起进攻!虎山是鸭绿江北岸最重要的战略高地,是九连道谢屏障,只要守住此地,就能就算中全局。近卫军在虎山上修筑了坚固的防御阵地,在防御阵地的前沿,则是一堵三米多高的胸墙,有将近三公里长,从虎山顶上一直延伸至山后的栗子园。胸墙是依着山势而建,正好面对着斜坡,能够居高临下打击来腿敌人。胸墙的后面则是大片密集的工事,其中有大小堡垒40多个,炮台20多个,都是用巨幅条石所建,每一块都三四米高,一米多厚,极为牢固坚硬,日军炮弹难以贯通。再加上地堡50多个,各种工事交错搭配。还就算了大量的暗道谢沟,密密麻麻,盘才道谢节,将整个防御阵地联结为一体。防守虎山的是马玉昆的近卫军第六师,而吴长庆的近卫军第四师则镇守后山栗子园,掩护虎山的后路。两支部队的任务,不再是消耗或者延缓什么,就是死守阵地!正面防御胸墙的,是第六师中董福祥指挥的一个旅。董福祥是甘肃固原人,曾经在宁夏回乱时,率领汉民团练保护黄帝陵,素以爱国忠勇自诩,这一次镇守虎山他完全是毛遂自荐,并立下了军令状:人在阵地在!此刻眼见日军气势汹汹地扑来,他在胸墙上高声激励部下:“今日之战关系甚大,虎山存亡,悉赖尔等,须戮力同心,以御敌人。”士兵们也高呼着:“愿为国效死,保守虎山!”随着哨兵的警报,山坡上大批日军步兵迅速冲了上来,董福祥命令全军保持火力静默,要道谢人一个突然的打击。这种战术是防御战的常用战术,等敌人走近了再一起开火,往往距离越近效果越好,既精确又突然。中中中**队在中法战争中也多次使用过,但那时官兵素质不高,号令不严,很难做到令行禁止。但现在的近卫军可不一样,真正做到了整吝划一,指哪打哪。一声令下,所有现在中屏住呼吸,手按扳机,大气都不敢出,整个阵地寂?静无声,连一声咳嗽都没有。敌人正在靠近胸墙,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但山上却只有呼啸的风声,好像亘古以来就是空无一人。董福祥透过墙洞观察着,不久,日军的身影就看在山坡上出现了,在夜色中看起来,仿佛一群群丑陋的黑色甲虫。道谢默估算着距离,在夜间能分清人形,也就是现在巨离不会超过百米了。他想开枪,但一转念,决定再等一等,让这群恶鬼的神经再受一些考膪巴。他们或许以为中中中国现在中跑光了,山顶上根本没人呢。想到这里,他不禁油然而生一种现在敌人于股掌之间的豪迈感。更让道谢傲的是,虽然敌人的脚步声已经隐约可闻,但阵地上的士兵仍然悄无声息,这一姑娘静,这一份沉着,这才是真正的实力,不是多么先进的武器,不是多么丰富的物质,不是多么热血妁勇敢。董福祥无比的自豪:这种沉默才是近卫军的真正底蕴,有时候能保持沉默就是实力! 第一百六十三道章 我知道错了 1884年初的冬夜,西风峻烈,阵阵寒意沁骨透髓。 在虎山脚下,日本第三师团下属的一个步兵旅团,分别由酒井甲次郎大佐,藤刚则斋中佐,尾友广延中佐三人指挥,兵分三路向虎山扑来。 其中在中路主攻的,是酒井甲次郎率领的一整个联队。酒井本人是武士出身,维新后加入了明治于1872年成立的“御林军”但他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武士传统,头上缠着一块武运长久的白布。 所谓武运长久起源于日本战国时期,武士决斗的死亡或生存,往往归结于“武运”决斗死了就说“武运不佳”武运长久就成为武士祈祷自己平安的用语。明治维新实行废刀令,终结了武士阶层,但武士文化仍然是日本军队的思想核心。 酒井甲次郎是个典型的武士,面目丑陋,一对金鱼眼,粗壮矮矬,一对罗圈tui,狂妄自大,野蛮粗鲁,残忍嗜血,满口都是“支那蠢猪”如何如何的。从登陆朝鲜一路打来,还没机会杀死一个近卫军,朝鲜平民倒是杀了不少,而且都是用武士刀斩首,以此来保持自己的“武士道英气”。 他带着士兵往上猛冲,很快距离山顶只有百米之遥了,竟然仍旧毫无动静。他颇为自得地告诉身后的军官:“大日本皇军的武威盖世,支那猪早就吓得屁滚尿流,滚到百里开外了。” 旁边的铃木骏雄中佐大拍马屁:“是啊,酒井君的太刀,只怕要到北京才能一lu锋芒了。” 日本士兵们也议论纷纷,觉得要兵不血刃了,此时躲在xiong墙后面的中国人甚至能听见敌人的窃窃si语了,虽然听不懂,但无疑是在表达兴奋喜悦之情。 眼看距离只有三十多米了,董福祥猛乍得厉声高喊:"狗杂种们!爷爷正等着你们哪!"他扣动了扳机,随着一声清脆的左轮枪响,日军的一个排头兵捂着脸滚下了山。 几乎在同时,近卫军打出了排枪,机关炮也叫了起来,整个山头就像一个平静的草原突然掀起了风暴,无情地横扫着敌人。 冲在前面的日军,死的死,伤的伤,滚的滚,爬的爬,你碰我,我推你,像是从悬崖上崩裂的石头一样滚滚而下。接着xiong墙后方的各个炮台也火力全开,炮弹在夜空中呼啸着,划着恐怖的弧线,轰击着混乱中的日军,每一声炸响,随着烟尘飞起的都是些胳膊大tui。 第一bo的攻击就造成了数百名日军伤亡,部队被击退了两百多米远,只能卧倒在斜坡上,依靠山坡的凹凸作为掩体。而指挥左路的藤刚则斋中佐,更是xiong口被机关炮炸出了皮球般的大洞,双眼圆睁着倒在雪地了。 酒井甲次郎tui上也被擦了一枪,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槽。他半跪在地,右手持握武士刀,咬牙切齿,怒视着山顶,连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眼看部下伤亡惨重,一举夺取阵地的幻想破灭了,他不会认为中**队保家卫国是理所应当的,只是觉得这些"支那八嘎"胆敢阻挡杀死皇军,实在太可恨了。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三路日军的几次进攻都被打退了,甚至无法在山坡上立足,一直被炮火撵到了山下,酒井甲次郎恨得牙都快咬碎了,照样无可奈何。 日军进攻不利,不得不正视中国人的战力,老实等待后方运来重炮。一直到天明时分,重型臼炮终于抵达了虎山,一同到来的,还有特意从日本国内海防要塞上拆下的280mm榴弹炮,日军随即开始了猛轰。 近卫军虽然以前也曾挨过法国人的重炮,但其威力决没有如此可怖,xiong墙在这种305mm口径的炮弹面前,完全就像纸糊一样,挨一炮就会炸飞一片。坚固的堡垒同样如此,几米厚的石头竟会被炸得飞起,在空中碎成无数块。 而榴弹炮使用的,则是榴霰弹。榴霰弹是一种定时爆炸的炮弹,弹壁薄,内装火药及小钢珠或钢箭、钢珠等。弹头装有定时引信,能在预定目标上空爆炸,杀伤敌方。 之前强渡鸭绿江时,日军也使用过,效果很好,现在又搬了出来。榴霰弹在中国阵地上空爆炸,其弹片和钢珠就像雨点一样洒下来,许多躲在战壕里的近卫军士兵,都是头部被击出大窟窿,当场死亡。 炮击了十余分钟后,日军重炮的弹药暂时告罄,由于要渡过鸭绿江,运输自然更加的困难。眼见山顶阵地被笼罩在硝烟中,第三师团司令桂太郎不想再等待,再次下令进攻。 酒井甲次郎不甘心刚才进攻的失败,挥舞着武士刀,重新组织部队,低级军官们四处呼喊着,刺ji着年轻士兵们,让大家"要杀上山顶,向支那猪讨还血债,加倍奉还!" 日本军号尖细清脆的声音响起,大规模的冲锋开始了,所有人都紧咬嘴chun,双眼通红地往山上冲去,嘴里还呐喊着:"天闹哈卡板载!"(天皇阁下万岁) 这一次日军成功地接近了xiong墙,在包括尾友广延中佐等两百多日军被打死之后,终于陆续有人沿着xiong墙被炸开的缺口,冲进了近卫军的阵地,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冲了进去,包括酒井甲次郎等上千日军官兵,狂呼大叫着与守军展开了白刃战。 日军一直狂妄地认为,中国人只能依靠火力,远远的像个懦夫一般的战斗,如果近身肉搏,哪里是日本武勇皇军的对手。但是等到真正拼起来,才发现一点也不占便宜,虽然日军非常重视刺杀技巧的训练,但中国人与法军这样,白刃战极为强大的陆军死拼过,在实战格斗拼刺方面积累了很多的经验。 在刺杀技巧的训练上,近卫军去芜存菁,将所有的动作简化,在进攻上只剩下"一磕一刺",就是不断地用枪去磕对方的枪,使其lu出中路的空档,然后一个箭步突刺。整个动作简单明了,无数次的重复,千锤百炼,强调速度和准确xing,其他hua哨的动作一概不要。在防守上,则强调双手握枪不动,只靠脚步移动来调整距离。 相对较而言,日军刺杀技巧还保留着很多"欧式风格",日本武士道重视刀剑,鄙视长枪,认为这种远距离武器,是懦夫才会使用的。直到明治维新,受法国陆军重视白刃战传统的影响,日军真正开始了刺杀训练,比如1873年颁布的第一版<步兵操典>就是直接翻译自法文。因此日军的刺杀技巧更多的是学习欧洲,还保留着用枪托挡磕,用枪砸,横握枪管挡隔等技术动作。 双方拼刺之下,近卫军竟然还占了些上风,这让日军大为吃惊,更糟糕的是,由于日军弹药不继,炮火都被中国压制了,近卫军的野战炮不间断的轰击山坡,让日军后援部队无法上来,已经冲进阵地的日军渐渐被孤立了,最后寡不敌众,数百人被就地歼灭,数百人逃了回去,剩下有上百人被近卫军包围。 近卫军高喊着缴枪不杀的日语读音,虽然读着很拗口,但中国人用谐音搞了个句子:哇哈他妈的死马路。 "哇哈他妈的死马路!" "哇哈他妈的死马路!" 但死硬的日本士兵拒不投降,负隅顽抗,近卫军也就不再客气,如雪白丛林的刺刀群一拥而上,把日军逐一歼灭,个个从头到脚被捅的都是眼,就像可怖的马蜂窝一般。 酒井甲次郎垂死挣扎,将一个近卫军士兵的tui砍断了,最后还是被一群中国人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还有一些日军士兵,明明已经被俘虏了,枪也被打掉了,硬是撕打乱咬,像一群疯狗。 最后有四五十人,实在打不动被近卫军压住五hua大绑起来。大家恼恨这些日本混蛋顽固,董福祥也在那破口大骂:"他娘的,到别人地方撒野还这么理直气壮,摆出一副硬汉的逼样,不能让他们死得太痛快,全给我剐了!" 很快,这些日本人都被用军刀一块一块地分解了,首先是把生殖器整个活活的割下来,然后是手脚都切成两段,头割下来,身躯则分成四块,每个人都切成大小十块,用油纸包裹起来,从山坡上咕噜噜扔下去,送还给日军。 那个酒井甲次郎,因为最是顽固,还穿着一身军官服,受到了特别的"优待",兵解之前先把他全身的皮剥了! 一看衣服被剥光,几个大汉按住手脚,酒井甲次郎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几刀下来,头皮被割掉了一半,吱哇乱叫,剧烈的疼痛当场就让他涕泪横流,大小便失禁。 这时候酒井甲次郎终于知道错了,彻底的错了,他看不起的"支那猪",正把他摁在地上,要扒他的皮,那他岂不是连猪都不如啊。 他想认错,他想求饶,他想尽量温柔地看着对方双眼,诚恳地说道:"我错了,我不该来贵国挑衅,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但这时才发现,他连一句中国话都不会说,关键时刻,才知道学习一门外语有多重要。 眼看寒光闪闪的军刀已经搭在了眼皮上,好一个酒井甲次郎,愣是潜力大爆发,居然记起了猴年马月在大阪,看过一次中国昆曲剧目<断桥>的表演,依稀记得一点调子,他就直接哼哼了起来,希望以此表达"亲善之意",拉近彼此的关系,让对方能"刀下留皮"。 但这些近卫军战士,有几个能听过昆曲,更别说这个日本鬼子哼得四不像,听上去感觉像冷笑。 几个人大骂:"草你大爷,都死到临头了,还他妈装,装!装!" 接着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响彻虎山,远远的甚至传到了山下,让那些日军官兵听着眼皮子直跳!!。 第一百六十四掌 山县有朋的新策山略 近卫军以极其残忍的方式,解决了几十个日本战俘,甚至将一个高级军官剥了皮。这个行为看上去只是偶然发生的泄愤事件,但事实上却是蓄谋已久的行动。 丁云桐之前曾经秘密发令给近卫军高级军官,要求他们绝不能跟日军讲文明,讲道义,要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要找机会虐杀一批日本战俘。 这样做有三个用意,第一是刺ji近卫军官兵们的血腥嗜杀之气,让他们能惯于生死杀伐。 第二个是向日本展示中国拼死一战的决心和意志,让日本人看看谁比谁更凶狠,更强硬。 第三个用意更重要,就是让近卫军将士们彻底抛弃幻想,断掉一切后路,今日既然虐杀日军战俘,明日即便战况多么不利,也将死战到底,没有人会愿意成为日军的俘虏。 因此,董福祥会在一个适当的时机下了那样的一个命令。 被分解的尸块用油纸包裹着,扔到了虎山脚下,一部分被日军哨兵捡了回去,打开一看,差点没吐了。 残暴的场面极大的震撼了日军。 日本人的民族xing格一向是欺软怕硬,一方面是极度的自大,一方面又是极度的自卑,欺凌弱者,崇拜强者,不问是非,只看力量,完全奉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这一方面源于日本的岛国特征,开始是坐井观天,狂妄自大,自封是太阳升起之地,因此叫日本。等到打开国门,发现世界之大,马上又极度自卑自怜,等到经济稍有发展,有了些军事实力,马上又极度膨胀,要“开拓疆土于万里bo涛”情绪是在两个极端来回变化,完全没有中间状态可言。 另一方面是源于日本的文化传统,日本民族天生就是一个强盗民族,脑子里只有强盗逻辑。在日本的古代传说里,有一个桃太郎的故事,可爱的桃太郎带着糯米团子,打败了巨大的妖怪,抢来了很多的财宝。这个故事反映了日本的强盗xing格,那个妖怪无非长得丑一点,有什么错呢,就被打被抢,而桃太郎理直气壮地当强盗,凭什么呢?就凭长得可爱? 整个日本历史就分成两个阶段,当强盗和准备当强盗。 强盗没当多久,就被唐朝打败,只好老实待着。认了好久,又开始抢,又被戚继光打败。忍了忍又开始抢,又被万历明朝打败,只好忍到了近代,又不老实了,强盗的轮回就这样不断上演,永不厌倦。 强盗要抢东西,自然害怕别人比自己更勇敢,更有力气,自然只会欺软怕硬。这样的民族只相信一个道理,那就是暴力,这是他们唯一能听懂的语言。 现在,当日军官兵发现中**队不好欺负,而且好像比自己更残忍,更粗暴,更蛮不讲理,更不留余地,心里都开始有些打鼓了,真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日军指挥官也陷入了困境,后勤补给本来就很困难,现在又要跨越鸭绿江,弹药的供应实在捉襟见肘,导致日军的炮火时断时续,被中国人压制的死死的,所有进攻都要面临虎山上居高临下的炮火洗礼,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正在此时,老天爷开始帮忙了。 1月28日,又是一场漫天的大雪,寒流席卷了鸭绿江两岸,几乎一夜之间,鸭绿江以及朝鲜北部的河流都封冻了。往年一般在12月底,鸭绿江就开始封冻了,但是这个冬天初雪迟了一个月,封冻也晚了一个月。 到了29日,日军就开始驱赶着马车牛车直接在鸭绿江冰面上通行,物质运输速度大大加快,30日,31日两天,双方都在紧张的备战,战场进入了一种异样的平静。 在北京的丁云桐,也在紧张地关注着中朝边境的战事,他已经下令将朝鲜一干君臣送往奉天,并命令近卫军严加看管,目前日本暂时占据了朝鲜,难担保这些人心里会产生什么想法,万一没注意,被他们逃回朝鲜依附日本就麻烦了。 另外还有两个消息,一个是越南的嗣德帝死了。在过去的几年里,嗣德帝更像是一个囚徒,积郁成疾而亡。嗣德帝天生的阳痿,三十多个妻妾,却无一子一女,只有三个养子:阮福膺禛、阮福膺祺和阮福膺祜,其中阮福膺祜由于在中法战争时当"伪王",已经被处死了。 现在驻扎越南的岑毓英,奉丁云桐之命,立阮福膺禛为王,称育德王,实际上完全是个傀儡。 第二件事是暹罗以外务大臣丹隆为首的投降使团抵京,虽然之前双方已经签订了和约,暹罗答应了一切条件,并支付了第一年的赔款,中国也已经从暹罗本土撤军,但还有一件事未了,那就是"移交战争罪犯",就是朱拉隆功的二儿子吉滴耶功。 丁云桐要把这个人抓过来,可不是这么无聊,闲得没事杀个人玩玩,他有着很深的用心。 朱拉隆功是暹罗开战的决策者,此事尽人皆知,但他为了推卸责任,把吉滴耶功当成替罪羊,剥夺了他太子和亲王的名份,还押送中国任凭处分,同时把败军之将,大儿子瓦基鲁斯立为太子,如此种种,这个吉滴耶功无疑会对他的父王恨之入骨。 丁云桐觉得只要好好利用,为了能够复仇,吉滴耶功将成为中国在暹罗最好的代言人。因此,他并没有以罪犯对待这个倒霉蛋,而是下令给他最好的待遇。 处理完这些杂事,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鸭绿江畔。根据前线的报告,鸭绿江已经全线封冻了,也就是说日军的移动大为方便,意味着对方有可能会采取更灵活的战术,因此他发电报提醒刘锦棠注意。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经过两天的准备后,日军重新开始进攻了。 此时日军大部已经越过鸭绿江,山县有朋经过仔细思考,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支那军队相当有战斗力,因此必须改变策略。 他认为虎山是一块硬骨头,即便吞下去也会损失惨重,不如包抄后方,直接割断其与九连城的联系,使安东,九连城,虎山等中国各个阵地全部孤立起来,各个击破。 基于此,山县有朋命令暂停进攻虎山,他亲自率领第一,第四,以及第五三个师团,全力进攻联系虎山和九连城的栗子园,第二师团进攻安东,第三师团佯攻虎山,近卫师团进行迂回,佯攻九连城。 他把这个策略叫做“天女散hua”看上去多个点一起发起进攻,看上去像天女散hua,杂乱无章,但把主攻点栗子园隐藏其中,等中国人反应过来,栗子园早已一举攻下了。 一切已经就绪,日军在大雪的掩护下,向各个方向秘密调动。 栗子园,实际上只是一个小村镇,是连接虎山和九连城的交通要道,驻守此地的是近卫军第四师。 2月1日清晨,刚刚日出,从西伯利亚涌来的寒风,裹挟着无尽的风雪,肆虐在整个白茫茫的大地上,yin郁的阳光被风雪遮挡着,显得若有若无。 南方的人很难理解这种奇特的"太阳雪"景象,一边下雪一边日出,但在这里却是再正常不过了。如此冷酷的低温下,阳光照在身上,也是yin冷的味道,好像整个世界都被冻僵了。 第四师师长吴长庆,此时正站在镇里的一座高楼上,正用望远镜看着远方,遥远的大地一片死寂,仿佛没有任何生命。吴长庆转身对旁边的刘永福和徐占彪说道:“我讨厌这个季节,风大雪大,要是好天气的hua,那些新制的热气球就能派上用场了,弄几个四面一放,鬼子拉屎我们也能知道。” 刘永福说道:“是啊,可惜了。不过这样的鬼天气,应该没有大问题。趴在雪地一炷香工夫,就得冻成冰渣子。” 他们不知道,就在前面千余米处,那弥漫的大风雪中,三个师团数万日军正一动不动地趴在雪地里,他们没有被冻死,正瞪大双眼,等待着进攻命令。 他们的脸被寒风吹得一片惨白,眼神都充满了偏执的顽强,紧抿着被冻得发青的嘴chun,个个一副死不改悔,一条道走到黑的德xing。 这就是日本民族,够忍,够狠,够坚持!!。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反 突袭与反突袭 日本人的进攻开始了。 日本民族有一个特xing,在战略上容易丧失理智,一意孤行,最后走上不归路。但在战术上,却是世界一流的水平,每一个细节都会做得非常到位,每一个步骤都会详细考虑,计划周密,动作细腻。 在进攻前的这两天,日军工兵穿着白se的伪装服,在雪地上匍匐前进,小心翼翼地排除着栗子园镇周围的雷区。因为怕担心起出地雷,会引起中国人的怀疑,因此日本工兵只是去掉了地雷的引信,却把已经挖出的地雷放了回去,不知不觉中已经清理出大片空地。而这种做法也确实mihuo了中国的巡逻队。 其次在进攻准备上,日军制定了一系列新的规定,比如为了实现突然xing,日军违反常规做法,不进行任何炮火准备,让步兵直接发起冲锋。 而且不吹军号,不喊口号,所有人不开枪,静悄悄地前进。 冲锋部队一律身穿白se风衣,白se风貌,甚至脸上也meng白布,最大限度利用雪地的掩护。 在进攻时机的选择,同样别出心裁,一般情况下,最好的袭击时间是晚上,准确的说,是半夜到凌晨这段时,因为这段时间人最累,最困,最松弛。 但山县有朋却反其道而行,他认为正因为偷袭大多在晚上,敌人在晚上的警惕xing反而更高。而经过一整夜之后,在清晨太阳出来时,守军就会相对松懈,机会可能更好。 2月1日清晨,太阳雪飞舞,渐yumi人眼。 日军步兵踏着茫茫的雪原,漫山遍野,悄无声息地冲了上来。为了保持安静,日军士兵们甚至都撕下布条裹住鞋子,以减轻踏雪的足音。 这个时候的栗子园镇里,大部分的近卫军官兵刚起chuang,正在洗漱和吃早点,外围的哨兵经过半夜至凌晨的盯守,这时候都松懈了下来,等着早上的换班,有一些还忍不住打起了瞌睡。最主要的是,大家都有着安全的心态,觉得战场是在前面的虎山,而这里四周又都是雷区包围着,想不到会有敌人过来偷袭。 但是最麻痹的时候,就是危险来临的时候,上午七点左右,在镇子外头东面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响,紧接着四周都有零星的枪声响起,马上就是一阵炒豆般爆响,枪声震天,随后喊声也起来了“板载!”“板载!”不绝于耳。 大家这时才意识到是敌人打过来了! 此时日军已经成功地推进到了镇子外围,一部分甚至已经跳过了xiong墙,近卫军士兵丢下饭碗,与敌人展开了近战。 吴长庆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松懈大意,敌人竟然无声无息地攻到鼻子底下。他努力调动部队进行防御,刘永福和徐占彪分别率领一些人进行反突击。 但是敌我双方距离太近,近卫军的火力优势得不到发挥,而日军三个师团的数量优势却充分体现了出来,潮水般不断涌入镇子,打退一批冲进来一批,越打越多,到了中午的时候,日军已经攻占了半个镇子,双方在各个街道、房屋、牌楼、拐角进行着ji烈的巷战。 吴长庆分别给虎山和九连城打了野战电话,请求支援,却发现两地也都在ji战之中,情势危急,他不得不做出痛苦抉择。 根据丁云桐的战术原则,近卫军需发挥火力与敌周旋,在火力无法发挥的条件下,除非没有后退余地,应该以保存有生力量为念。目前的情况是,双方形成了近身肉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是违背战术原则的,吴长庆决定暂退。 由于去九连城的方向已经被日军堵死,近卫军就沿着几条秘密的交通壕,往虎山方向撤退。撤退的过程同样体现了近卫军的高素质,几股后卫部队,交替截击,且战且退,井然有序,不忙不乱。除了重武器来不及带走,基本没有空着手撤退的,连伤员也一个不落带走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日军已经全部占领了栗子园,现场留下了四千多具死尸,其中三分之二是日本士兵。 与此同时,据守安东的苏元春部,怕后路被断,也放弃了阵地,撤到了九连城。 这样到了2月1日傍晚,中国在鸭绿江一线陷入非常不利的局面,鸭绿江集团军已经被分割成了虎山和九连城两大块。 日军则攻占了栗子园和安东,佯攻部队见达到目的,也相继撤回,近卫师团进入安东,与第二师团会合,第一、第四、第五三个师团驻扎栗子园,第三和第六师团集结于安平河口。山县有朋准备休整两天之后,全军合围虎山,困死中国人。 刘锦棠深感事态严重,这种状况出乎他的意料。按照正常的情况,近卫军如果严阵以待,日军是无法攻克栗子园的。之前双方的多次交锋已经证明了一点:只要近卫军愿意死守,日军无法攻占中国的任何阵地,无论是汉城、平壤、平城还是虎山。 但这一次栗子园是个例外,刘锦棠放了一个整师,居然还失守了,只能说指挥官轻敌是很大的原因,但吴长庆危急之中,还能把部队整建制撤回来,作用也不能全部抹杀。 仔细一思索,刘锦棠认为要改变战场的被动态势,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集中所有力量进攻栗子园,把退路打通,让虎山的部队撤回来,然后放弃这一条防线,退往辽阳一带重新组织。 但这样做,有政治上的障碍。皇帝已经下令,一步也不能后退!如果后退,只怕舆论上很难过关,朝野必然一片骂声,到时候只怕连皇上也会承受压力。 刘锦棠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给北京打电话。 事情大出他的意料,皇帝只用了两秒钟,就同意了他的计划,并宣布原来"不准后退一步"的命令立刻撤销,并向他训示:战场出现被动也是正常,因为敌人也很强大。在必要时,撤退和进攻同样重要,但要记住一点,战争的胜利,是不能靠撤退实现的。 同时皇帝表示,他只需要集中注意力打仗,战场外的事情跟他无关。 打过电话后,皇帝的理解使刘锦棠深受鼓舞。事不宜迟,他立刻命令九连城内所有部队,第七师、第九师、苏元春旅共28000人,连夜全部出动,向栗子园猛扑!同时电令虎山的第四和第六师,立刻放弃阵地,也马上连夜进攻栗子园。 刘锦棠要用偷袭对偷袭!日本人集中优势兵力,利用中国的松懈突击栗子园,那现在近卫军也要如法炮制,利用日本计划刚刚得逞的松懈,也集中兵力进行突击,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数万近卫军几乎在半个小时内,就收拾好了行装,丢下一切坛坛罐罐,从九连城鱼贯而出,消失在黑夜中。 几乎在同时,虎山上的近卫军,包括刚撤过来,气还没喘稳的第四师,也全部动员起来,静悄悄地出发了。血战坚守下来的阵地,很多好兄弟都为此战死,现在就这么白白放弃了,有些士兵还流了眼泪。 2月1日半夜,栗子园。 经过一天的战斗,又煎熬着各种痛苦,日军官兵极为疲惫,大多数人不顾天寒地冻,头一沾地就睡着了。但山县有朋却非常谨慎,他下令加派了好几道的警戒线,并命令各个哨卡不得有丝毫懈怠。 他如此小心是有原因的,在西南战争中,山县有朋手下的部队曾在熊本遭到叛军的偷袭,天皇亲赐的联队旗也被抢走,联队长乃木希典差点为此而自杀,作为政府军的实际最高指挥官,山县有朋对此也深感耻辱,由此他在行军打仗时十分谨慎。 山县有朋的谨慎得到了回报,凌晨时分,他得到了惊人的报告,从九连城和虎山方向,几乎同时出现大批中**队,漫山遍野,攻势极为猛烈,外围防御部队已经快挡不住了! 中国人白天才刚放弃,晚上就立刻大举反攻,如此的有弹xing,如此的迅速果断,实在令人震惊。山县有朋马上召集各个指挥官商讨,但就在片刻工夫,手下报告,敌人已经攻至外围! 其实不用报告,他也已经知道,因为镇子外头早已经枪炮声响成一片,敌人攻势之猛烈,有若雷霆万钧,让人生起根本无法抵挡之感。 山县有朋喃喃自语:“这就是支那的真正实力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目标,山东半目岛 1884年,2月2日,日军撤出了栗子园。 事实上日军也并没有遭受重大的损失,但山县有朋认为敌人两面夹击,来势汹汹,固守栗子园可能会吃亏,索xing退出来,吸引中国人追击。同时,他命令安平河口和安东的日军立刻增援,只要这些部队一到,就能围歼对手。 但是中**队并没有追击,甚至也没有去占领整个镇子,取得连通之后,立刻全军转而向北,撤往了凤城方向。等到天明日军第六和近卫师团赶到,看到的只有一座空dangdang的栗子园。 鸭绿江边的战斗,最后是以日军占领江北岸的各个滩头城市而结束。在战术上,日军获得了胜利,突破了中国的防线,并夺取了一块中国领土。 但在战略上却是日军重大的失败,中日双方进行了一些战斗,日军在付出相对较大的伤亡后,却并没有对中国的主力部队造成重大损失,战争无疑将拖延下去,日本速战速决的希望落空了。接下来往北的追击战,补给线必然继续延伸,困难在进一步加剧,这是日本不愿意看到的。 近卫军到目前为止,伤亡总数将近7000,这个缺口基本上被国内新训练的部队所补充。 而另一方面,日军从登陆朝鲜到现在,伤亡人数大的超出想象,达到日军总数的两成,这个比例十分惊人,光死亡人数就有16000余人,其中将近三分之一是非战斗xing的伤亡,包括冻死,病死等。而且因为后勤条件差,医疗药品不足,天气又严寒恶劣,所以日军士兵受了伤往往无法得到有效的救治,让死亡率大大增加。 除了近卫师团之外,其他各个师团都有不同程度的减员,比如第一,第二,第三和第六师团,都和近卫军恶战过,尤其第六师团,战斗步兵剩下了不到一半。 这些都极大的影响了日军的士气和战斗力,让山县有朋对接下来的进攻战十分不乐观,他不得不让部队停下来修整,补充粮食,弹药,也包括兵员。 山县有朋在给大本营发出绝密报告里,除了要求得到至少两万预备役官兵外,还提出了一个重要的意见:日军远离本土作战,气候地理条件又极为恶劣,支那主力军的顽强又完全出乎战前的预料,在支那辽阔的土地上,很有可能会形成无尽的拉锯战,这对帝国是不利。 因此必须采取果断决定,调动预备役主力,在靠近支那统治中心的地方登陆,比如山东半岛,直接威胁北京,迫使支那决战,早日结束战争。 2月4日,日本大本营召开紧急会议,讨论相关问题。 战争旷日持久,靡费巨大,到现在却还是僵持不下。陆地上看似步步前进,舆论上都是胜利的消息,但政府有苦自知,敌人并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海上同样如此,看着好像把中国人堵在港里,但对方并没有大的损失。因此到目前为止,事实上战果非常有限,这样的情况下,中国人肯定是不会屈服的,到最后只怕日本会被先耗死,这所有的人都觉得心情沉重。 最后会议逐渐倾向同意山县有朋的计划,派出早已集结在码头的预备役主力,在山东半岛开辟第二战场,既能围攻威海卫,歼灭中国海军,又能威胁中国的首都。 虽然也有意见,主张在辽东半岛登陆,支援山县有朋作战。但很快被会议否决了,原因很简单,目前日军在中国东北的兵力其实并不少,但由于气候、地理、补给等各方面原因,无法发挥应有的力量。现在即便在辽东登陆,中**队战力完整,大不了继续后退,在辽阔的东北大地上,形成没完没了的追逐战,实在让日本政府有些胆寒了。 而且参谋本部经过计算,中国有战斗的精锐部队近卫军,大约在五个到六个师之间,而在鸭绿江一带的中**队,大约是五个师,因此可以判断在其后方也就一个师左右,兵力空虚,因此登陆山东有较大的胜算。 最后会议做出了三个决定:第一是同意给山县有朋补充两万兵员,以保持北面方向对中国的压力。 第二,集结预备役主力,准备登陆山东。 第三,扩大宣传胜利的消息,用舆论来ji励日本民众,保持士气和希望。同时,发动报纸媒体,宣布日本将在朝鲜建立以金玉均为首的亲日傀儡政权,而且还在刚占据的中国安东城,建立一个民政厅,以这两个举措,来显示日本的战果,安定国内民众。 第二天,日本各大报纸都登出了这两个消息,尤其是将在安东设民政厅,让日本举国狂欢,民众万分喜悦,如痴如醉,ji起了新的战争狂热。 福泽渝吉在《时事新报》称赞道:“在日本版图之外设民政厅,是任那设‘日本府’以来的快事,但那时日本府终未发展到朝鲜以外。今我军已占领鸭绿江北岸一带,并在那里实施日本法律,此乃日本开国以来未曾有过的事情。” 日本明治天皇也宣布赐书司令山县有朋嘉勉:“卿等忠勇,能排万难而进击,退敌于朝鲜国境外,遂入敌国,占领要冲地,朕深嘉赏之。时方天时严寒,卿等各自爱,期将来成功。”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内,中日两军在东北遥相对峙,日军在安东、九连城一带休整,中国则在凤凰城、岫岩、海城一线建筑防御工事,摆出一副"恭候大驾"的样子,明显是要打持久战,跟日本拖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北京,景山,绮望楼。 丁云桐看着漫山的雪景,只觉得心情舒爽,意气风发,嘴里随口哼了两句:"江山如此多jiao,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想起那前朝太祖,也是志在问鼎,高唱"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前面还提到了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因为担心学生们觉得太祖有封建帝王思想,教科书拼命解释,什么"风流人物指的不是本人,而是人民"。奇怪了,那些编写教科书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他们问过太祖本人吗? 现在想想真是yu盖弥彰,就怕学生会独立思考,就怕学生有自己的想法。 他正在胡思乱想,手下送来薛福成的报告,是来自日本的密报,根据间谍观察,日本东京和广岛码头忙忙碌碌,原先集结的大批部队,终于开始出发了。 丁云桐默默想着:"就是这个了,日本要出动预备役主力,来开辟第二战场了。这一世的东北战局僵持不下,日军如果登陆辽东,中国大可以且战且退,威胁不大。因此看来登陆山东的可能xing较大,至少能够包抄威海卫军港。" 此时丁云桐只在北京留下王祥的警卫旅,但在保定却集结了大量部队,分别是冯子材的第一师,宋庆的第五师和聂士成的第八师。 在暹罗作战的左宝贵旅也调来保定,马金叙的一个团则留在万象警戒。 这样保定的近卫军就达到了4万余人,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机动兵团,这是丁云桐的一个杀手锏。 另外,刘铭传的第三师正在山东驻防,丁云桐相信日军只要一登陆,就是一个有来无回的结局! 2月5日,广岛,百舸争流,旌旗如林。日本帝国的大军再次出发了,一部分是前往中国东北,但主力的目标却是山东,这是日本的最后一剑,准备要直接刺向中国的心脏!!。 第一百六十七反章 吹响反击的号角 1884年2月10日,山东半岛以西,龙须岛海域。 日本帝国派出的船队已经抵达此处,前面是日本的海军舰队,由于常备舰队要监视威海卫,所以由后备舰队担任护航任务。 后面是一个庞大的运输船队,船上装载着由日本预备役主力部队组成的“山东作战军”下辖四个师团,总兵力达到七万人。总司令是陆军中将伏见宫贞爱亲王,但实际指挥官是副司令,陆军参谋长,陆军中将大山岩。 虽然名义上是预备役,但是其战斗力丝毫不亚于现役部队,因为这些官兵原本就是从现役里退下来的,而且平时始终保持着训练,随时都能参战。 日本总共有六个预备役师团,一个送去补充山县有朋的部队,一个留在国内,剩下的四个全在这了,可以说精英尽出,孤注一掷了。 日本在此地登陆,是经过精心选择的。 龙须岛属于荣成县,其实是一个小半岛,岛的西南角有数条长礁,ting入深海,似龙须状,因此得名。其东、西、南三面礁石林立,船只无法靠岸。只有龙须岛后面有一片海岸,地势平坦,全是沙滩,适于登陆,但是地方非常狭小。 严格的说,这样的地方并不适合大军登陆,但日本为了出其不意,就特意选择了此地。 10日上午,日军磐城、爱宕、摩耶、鸟海四舰开始对龙须岛进行炮轰。岸上防御能力极为薄弱,只有几尊明代的防倭铜炮。 驻守的巡防营士兵很快就一哄而散了,但日军还是不敢上岸,持续轰了两个多小时,才派出一个小队上岸。确认安全后,下午日军终于开始了登陆,上百艘舢板来回穿越,不断将部队,装备,物质,马匹等运到岸上。 如此大规模的登陆持续了七八天,人员物质川流不息,大批集结在滩头上,先锋部队当晚就攻占了荣成县城,成立了临时指挥部。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让日军上下都非常振奋,大山岩向大本营发回报告,表示计划已经成功,他不知道决定大和民族未来命运的时刻已经来临了。 北京,2月11日晚,乾清宫里灯火通明,丁云桐在来回踱着步,手里拿着从山东发来的电报,ji动之情溢于言表。 日军已经在山东登陆了,最后的底牌也掀开了,所有的把戏也玩光了。这段时间以来,表面上日本步步紧逼,海上掌握主导权,陆地上从朝鲜打到中国东北,看上去处于优势,国际的舆论也开始看好日本,英法德美等国也开始有些动摇。 在西方媒体上,已经有专家呼吁,鉴于日本将来有可能主导东亚局势,建议给日本提供贷款,早点拉关系。 现在日本又在中国腹地登陆,想必那些老外会开始给日本唱赞歌了,但这不要紧,接下来该中国大显神威了,组合拳将接踵而至,丁云桐冷笑道:“好戏开始上演了!” 他连续下了四道命令,第一,命令刘锦棠的“鸭绿江集团军”改组为“北方集团军”时刻保持警惕,如果敌人进攻,马上后退,无论丢失多少城市,无论民众有多大损失,一律置之不理,总之绝不与日军决战,等待最后的时机. 第二,命令驻扎威海卫的刘铭传师做好准备,死守防御阵地. 第三,命令集结于保定的近卫军组成“南方集团军“由冯子材中将为最高指挥官,乘坐铁路,目标直指山东半岛,立刻增援威海卫! 第四,最后一道命令,就是命令停泊在广东徐闻港,按捺已久的秘密舰队立即升火起锚,出发前往黄海,进行海上决战! 丁云桐考虑从徐闻到山东半岛大约需要12天时间,也就是2月24日左右,到时候可以让港内舰队出击,一起夹击日军。 至于陆军方面,从保定可以坐火车到石家庄,然后变轨转向,沿着建设中的支线直达济南。这个过程只需要两天,但之后部队渡过黄河,前往威海卫大约还需要十天,也就是说刘铭传至少要坚守到25日左右。 2月12日,徐闻港彩旗高挂,锣鼓喧天,宛若节日,强大的秘密舰队,已经在这里憋了几个月了,平日里不断做着各种演练和沙盘推演,早已是跃跃yu试,渴望一战,每天弹药、粮食、药品、煤炭都是整装待发,现在皇上的命令来了,终于可以扬眉剑出鞘了。 虽然舰队规模不大,只有两艘铁甲舰,四艘巡洋舰,但就其先进程度,各方面综合实力而言,在此时此刻无愧于世界顶尖! 舰队司令刘步蟾,在旗舰朱雀号上挂出信号旗“为祖国而战!”各舰官兵一片欢呼声“皇上万岁!”“中国万岁!”在欢呼声中,礼炮鸣响,舰队威严庄重,缓缓地驶出港口,彩云飞舞,海鸥盘旋,岸上和船上的人,个个热烈盈眶。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最后的决战要开始了,手提三尺龙泉剑,不斩jian邪誓不休! 2月15日,随着大部分日军已经完成登陆,设在荣成县城一家渔行的指挥部里,也正在召开军事会议。 根据情报来看,从荣成到威海卫有两条路:一条称为芝罘大道,即经桥头、温泉汤、虎山等地,北至威海卫及北帮炮台; 另一条是北路,称为威海大道,即经北港西、鲍家村、崮山后等地,直达威海南岸炮台,南路好走,北路难行。 而威海卫位于山东半岛的东北端,北濒黄海,与辽东半岛的大连相犄角,扼渤海门户。东靠成山,西接烟台,港湾呈半圆形,向东北张伸,环抱大海。刘公岛、日岛横列湾口,形同封锁海湾的两扇大门,形势险要。 整个港口三面环山,一面朝海,北面是北帮炮台,南面是南帮炮台,中间是威海卫城,防御严密,易守难攻。 会议最后决定,既然南路较为好走,就以南路为主攻方向,集中第七和第九两个师团进攻南帮炮台,第十师团负责北帮炮台和威海卫,以牵制中国守军力量,第八师团作为后援。 2月17日,日军开始了进攻,第七师团当天就攻占了三家庙,第九师团占领北港西,第十师团于18日,渡过了白马河,占领桥头。 威海卫城中,刘铭传在日军登陆当天就得到了消息,皇帝给他的任务是要至少坚守到25日。他仔细考虑过,日军兵力优势极大,如果分兵各地,反而分散力量,哪里都守,哪里也守不住,干脆集中力量固守威海卫港。因此他在南北两路上,只是埋设地雷,派出小股部队进行游击偷袭。 19日,南路日军已经攻占崮山后,前面已经是南帮炮台了,而北路走温泉汤、虎山、风林集还需要两天后才到北帮炮台,第七师团司令黑木为桢,与第九师团司令乃木希典商量后,认为时间宝贵,不等北路日军到位,直接就发起进攻。 南帮炮台经过中国数年建设,已经建成了一共七座炮台,其中皂埠嘴,鹿角嘴,龙庙嘴三座炮台面对着大海,另外四座炮台所城北,杨枫岭,摩天岭和莲子顶,都是陆地炮台,炮口朝向内陆。 当初这么修建完全是由于丁云桐的强力干预,军务部大臣都百思不得其解:造这些炮台不就是为了掩护港内的舰队吗?怎么炮口朝后的炮台更多呢?难道后面还会有敌人吗? 今天的事实证明了皇帝的"英明",刘铭传的敬服心情难以言表。此时南帮炮台驻扎有七千余近卫军,另有五千余人驻扎在北帮炮台和威海卫城,其中南帮炮台上的摩天岭是制高点,是最重要的战略要地,失去此地,整个炮台群都将崩溃。 因此刘铭传将指挥部也设在了摩天岭上。 威海卫将面临血与火的考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准备肉弹攻击 1884年2月20日,威海卫,摩天岭。 摩天岭是群山中的最高山峰,为整个体系最险要的地方。炮垒峨峨,高耸入云,仰头才能望到。整个阵地都是用胸墙相连,蜿蜓曲折,沿山构筑,看上去颇有点万里长城的感觉。 日军决定首先集中力量抢夺摩天岭,就因为此峰为南帮炮台群的制高点,而且其背后就是三座海防炮台,一旦将其占领,即可控制威海南岸诸炮台,中国在南帮炮台的整个防御体系将随之瓦解。 反过来说,近卫军即便全部丢失另外三座陆防炮台所城北,杨枫岭,莲子顶,但只要守住摩天岭,南帮炮台就不能算丢。 基于此,中国在战争爆发前,已经将摩天岭炮台修筑为亚洲最大的炮台。炮台位于摩天岭顶巅平坦处,周围有环形土堆,每隔十几步留一垛口,以备炮手瞄准射击之用。炮台正北面留有出口,为守台出入的道路。四周围绕着四米深的堑沟,沟外堆积着鹿砦,竹钉,铁蒺藜,木刺等等障碍物,在深沟与障碍物之间则遍布地雷。而在正面陡峭的山坡上,同样密布着大量地雷。 炮台是以混合土配上糯米汁,搅拌浇筑而成,坚固之极,上面共设有七门重炮,四门210mm的克虏伯炮,还有三门从马尾炮台运过来的280mm克虏伯钢炮。 这种炮曾经让法国军舰大吃苦头,现在又用来对付日本人了。开始修建时,军务部长彭玉麟曾想把这些炮安装在海防炮台上,但丁云桐亲自下旨安防于摩天岭,彭玉麟对此一度颇有微词,但现在重炮的价值体现出来了。(..tw好看的小说) 不但有这七门炮,刘铭传还将第三师的重炮营也放在摩天岭上,这样炮台上的火力就相为可观了。而且如果天气许可,港内还可以起飞热气球,对炮兵进行火力指挥。 要知道,那些重炮射程很远,如果敌人靠近到一公里的范围内,基本上就是进入了重炮的射击死角,只能依靠小口径火炮来杀伤了。因此对于重炮来说,依靠热气球定位远程目标显得尤为重要近卫军据守炮垒,居高临下,在这里集结了一个旅的兵力,其余的炮台上都只有一个营而已。 刘铭传的师指挥部就在山顶的坑道里,山顶的地洞里还存储了大量的粮食和食盐,足够整个旅坚持十天,他已经向全军庄重宣布:人在阵地在,人与阵地共存亡! 清晨天刚大亮,日军的进攻就开始,第七师团出动数千步兵,向摩天岭猛扑过来,步兵第十三联队在右翼,由其联队长镰田宜正中佐率领; 步兵第二十三联队在中央,由联队长师冈政宜中佐率领,山炮炮兵和工兵跟随其后,由其大队长梅泽道治少佐率领; 步兵第十七联队在联队长大室胜武中佐率领下居于左翼,工兵第六大队由大队长川村益直中佐带领,在旁边策应。 旅团长冈泽精大佐率领第二十九联队跟在大部队后面,师团长黑木为桢亲自指挥野战炮兵进行掩护作战,整个第七师团可以说精锐尽出了。 日军依靠着树丛和灌木林的掩护,刚靠近到山前五公里处,就发现天空中漂浮着两个巨大的白色球体,上面挂着各种颜色的旗帜。[..tw超多好看小说] 日军此时还没有装备热气球,官兵们大都不知道这东西派什么用场,但冈泽精大佐却是在欧洲留过学,知道这个叫做炮兵观测气球,是为远程火力校正位置的,想不到支那人手里也有这样的玩意,他立刻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很快预感就实现了,天空中传来了一阵阵尖锐的呼啸声,仿佛有人在耳边吹响了口哨,刺得人耳膜剧痛,紧接着炮弹落下,掀起了漫天的尘土。伴随着惨叫声,行进中的日军阵型大乱,所有人纷纷就地寻找掩体。 在一阵混乱后,日军继续前进,但没走几步,又是一顿炮弹打来,几个来回之后,日军的进攻队形已经被打乱了。 随着越来越靠近摩天岭,飞来的炮火也越来越猛烈,由于天上热气球的指引,炮火始终保持着很高的精度,几乎是跟着日军的队伍轰击,每前进一段距离,伤亡的人数都会不断增加,驮运武器弹药器材的牛马都受惊狂奔,让工兵和炮兵都苦不堪言。最倒霉的是中路的梅泽道治少佐,一发炮弹直接打在他的前面几米处,他的头连着肩膀直接被弹片削开,被冲击波震出了百米远。 日军在损失了几百人之后,终于来到摩天岭,在山炮的掩护下开始发起冲锋,左翼攻得最猛,冒着枪林弹雨,不顾地雷轰鸣,很快就冲上了半山腰,刘铭传见状,命令调动火力专门打击这一路。 数门机关炮和野战炮一阵猛轰,将前面冲得最凶,喊得最响的一批人全部一扫而空,联队长大室胜武中佐杀红了眼,不顾伤亡,挥舞着指挥刀强迫部下往上冲,一直冲到了山顶附近,但在障碍物,深沟,地雷的组合前面寸步难行,成为了近卫军的活靶子,在几分钟内竟有两百多人被击毙!包括大室胜武本人也被一枪打死,死时两眼还圆睁着,脑门上一个核桃般大洞。 这是怎么样暴风骤雨般的打击啊!近卫军官兵个个兴高采烈,这真是个伟大的时代!这可比任何射击训练都过瘾刺激,随着清脆的枪响,敌人一个个倒下,跳得越凶死得越快,充分证明了这是个防御至上的时代。 片刻后,日军不得不撤了下去,另外两路也好不到哪去,他们被近卫军的火力压在了半山腰,抬不起头来,几番苦斗,伤亡了上千人之后,日军不得不暂停进攻。乃木希典认为摩天岭难以攻克,应改变打击目标。 21日,日军开始分兵进攻其余炮台,这些炮台的防御力量相对薄弱,也缺少火炮,经过一天苦战,乃木希典攻占了东侧百尺崖的所城北,西宽二郎攻占了杨枫岭,守军寡不敌众,陆续都撤到了龙庙嘴等海防炮台上。随后,乃木希典又攻占了莲子顶,至此日军已经形成了对摩天岭的围攻之势。 同一天,北路日军也已经赶到了威海卫,因为威海卫无险可守,北帮炮台守将章高元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就撤到了炮台上,指挥五千近卫军给了日军第十师团迎头痛击。 22日,乃木希典试图暂时搁置摩天岭,部队绕过杨枫岭,企图直接攻击王德榜防守的龙庙嘴,这时摩天岭的作用体现了出来,所有野战炮全部转向,居高临下,从后方袭击日军,刘铭传甚至不断派黄守忠和胡昆山等人,整团整营地去骚扰,中日双方来回纠缠了整整一天,毫无结果。 而那些重炮依靠热气球的指引,仍在不断轰击日军的后续部队和补给线,甚至有一发炮弹无巧不巧,命中了一个战地记者团,造成了七死十三伤。 最后,日本人得出结论,不攻下摩天岭,一切计划都无法进行,乃木希典主动向大山岩要求,要对摩天岭发起"决死进攻"。 23日,日军第九师团在摩天岭前集结,乃木希典对全体将士训话:"帝国之荣辱生存,全系于对支那的战争,战争的胜负决定于能否歼灭其海军,而眼前之摩天岭就是支那海军的屏障。因此全体将士务必全力拼杀,不负天皇之命,国民所托。" 同时,大山岩调集了所有的火炮,在摩天岭前构筑了炮兵阵地,并命令第七师团也交由乃木希典统一指挥。 乃木希典头缠白布,向全军下令:"子弹打不进,就用炮弹打。炮弹打不进,就用肉弹打。"要求将士们进行自杀式攻击,用血肉填平摩天岭。 23日下午,天气转为恶劣,大风强劲,雪花弥漫,使中国人的热气球无法正常使用。乃木希典认为天公作美,天皇威德所致,他写诗以表明心志:"肥马大刀尚未酬,皇恩空浴几春秋。斗瓢倾尽醉余梦,踏破支那四百州。" 随后,日军对摩天岭的"肉弹攻击"开始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性命相搏 (亲爱的同学们,从明天开始,悲惨血腥的序幕即将拉开,大和民族将逐渐走向地狱,所有心理阴暗,精神变态的同学们,请跟浪子一起嗨起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1884年2月23日,下午,天空中风雪肆虐。 日军开始炮火准备,上百门野战炮和山炮,包括几门重型榴弹炮,被集中使用。一个小时内,日军就向摩天岭上倾泻了将近两千发炮弹,猛烈的爆炸甚至把山顶削去了十几公分。 随后乃木希典下达了进攻令,数以万计的日军步兵分成数路,怒涛般地冲了上来,摩天岭上立刻做出了最激烈的回应,暴雨般弹药铺天盖地的洒下来,毫无遮蔽的日军血肉横飞,尸体横七竖八躺满山坡。 尽管前面的日军死伤狼籍,但后面的士兵仍然高喊着“板载”奋力向上冲锋,而近卫军则以更多的枪弹来回击,始终将日军压制在半山腰处。 乃木希典下令以机枪督战,命令士兵只准前进,不得后退,否则一律就地击毙。日军只能疯狂的前进,踏着满地的尸体,一直攻到了山顶,不顾竹钉铁蒺藜,也不顾地雷鹿砦,一路只管血肉铺陈过去,直冲到了壕沟边。对面胸墙内不停的开火,被击毙的日军士兵整列整列的跌入深沟,包括乃木希典的大儿子乃木胜典,也成了沟底的死尸。 一直到黄昏,在死伤两千人后,日军最终还是没能跨过那条死亡的壕沟,但也不是没有收获。日军也已经在半山腰挖了一条长长的平行壕,可以躲在里面与山顶对射。 天色黑了下来,乃木希典得知了大儿子的死讯,但他宣布:儿子能为国捐躯,他深感自豪。随后乃木连夜抽调了一千名精壮士兵,组成4个敢死队,队员右臂缠上白布作标志,,称之为“白襻队”准备对山顶发动夜袭战。 出发前,乃木希典亲自接见队员,并提出严厉要求:不要期待生还,必须决死战斗;有临阵脱逃者,斩杀不赦。他把自己的二儿子乃木保典也送进了敢死队。 深夜时分,在炮兵掩护下,敢死队出动了,他们借着月光,竟然一路冲到了战壕,并用事先准备好的沙包,填出几条道路,一举冲入了炮台阵地内。 这是近卫军诞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到如此疯狂的进攻,所有人都明白丢失阵地必死无疑,将士们热血沸腾,与日军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刘铭传使出了浑身解数,他一边调动所有预备队与敌肉搏,同时将机关炮集中起来,以交叉火力打击日军后方,用火力封锁线阻止敌人增援。激烈的拼杀持续到了凌晨,日军敢死队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小部分被迫退了下去,而近卫军这边也有五百多人战死。 阵地上一片凄凉,没有一具死尸是完整的,在炮弹碎片,破碎枪刀中,到处夹着零碎的肢体和头颅。 摩天岭仍旧屹立在那里。 24日清晨,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到了“山东作战军”的指挥部里,仿佛一个晴天霹雳,炸的大山岩,伏见宫贞爱亲王等人头晕眼huā,脑子嗡嗡响。 这个消息是北路日军第十师团,师团指挥官川村景明少将亲自发来的紧急报告:在威海卫以西二十公里处的姜各庄,北店子一带,日军的侧翼掩护部队突然遭到了大批敌人袭击! 报告一再强调“大批”这个词,漫山遍野,铁流奔腾而来,至少有数万之众。(..tw好看的小说)而且绝对是中国的精锐部队,日军一个联队一千多人,几乎瞬间就被冲得稀里哗啦,连联队旗也来不及烧,就被中国人抢去了,其火力之强大是日军官兵生平首见。 在报告最后,川村景明要求将部队后撤,因为根据路程,中国大军今天就能赶到威海卫,第十师团将腹背受敌。 这个消息完全颠覆了大山岩等人的想象,参谋本部一个最基本的结论,就是中国的精锐部队只有五个师多一点,其主力在东北,这里充其量一个师而已,但现在突然又冒出了好几个师,这意味什么? 苦战!空前的苦战! 大山岩要第十师团立刻回撤,还命令乃木希典无论如何要迅速攻下摩天岭。只有攻下摩天岭,日军才能攻占南帮炮台,从而威胁到港内的中国舰队,才能达成“山东作战军”的战略目标。 同时,大山岩还将这个可怕的消息,紧急发往国内。 此时的乃木希典已经迹近于疯狂,在付出了两个儿子,以及三千人死伤的代价后,仍然没能攻下摩天岭,上面仍然飘扬着一面残破不堪,但威风不减的红龙旗。 乃木希典双眼赤红,命令组建了五百人的“神风突击队”进行自杀式攻击。 所谓神风,来自于日本古代传说。元朝讨伐日本的船队,遇到了台风而全军覆没,日本认为这是神灵庇佑大和民族,因此将这阵风称为“神风”。 现在他希望这个“神风突击队”用自己的生命来祈求神灵的再次庇佑,从而克敌制胜。五百个成员全都是最死硬的“忠君之士”不携带任何枪支,全身牢牢绑上大量炸药,成为一个个移动的“人体炸弹”冲到敌人阵地里再引爆自己。 下午,进攻再次开始了,日军的火炮再次对摩天岭进行“洗礼”而“神风突击队”不等炮火停息,直接开始了冲锋。 所有人拼命蹦跳着,躲闪着前进,只求尽可能地靠近山顶。大多数人还没靠近壕沟就直接被击中爆炸了,有几个跳到了壕沟里进行自爆,剧烈的爆炸将壕沟炸翻开来,成为可以上下的斜坡,后面的“人体炸弹”跟着冲过去,直接冲到炮台上自爆,肉体随着爆炸声,成为一蓬蓬紫色的雾气。 爆炸不但造成大量伤亡,还将许多堡垒炸塌了,使阵地出现了很多缺口,随后跟进的日军源源不断冲了上来。 风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一轮冬日无力地挂在西边,残阳似血,映照着山顶这一片地狱般的人肉屠宰场。 日军不间断地开炮,完全不管山顶有着自己的部队,双方在炮弹飞舞中殊死肉搏,许多炮弹在空中就爆炸了,硝烟渐渐的把残阳也染成了绿色,密集的枪弹和榴霰弹夹杂着爆炸声劈面而来,洞穿和撕裂人的躯体,血肉横飞,到处死伤籍地。 这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战斗,而是人与钢铁、燃烧的火焰、炸药之间的斗争,最后变成了兽类的战斗,双方像疯魔一般的摔打撕咬,大脑里只要一个念头:压倒对方!杀死对方!把对方变成肉酱! 尸体挤满了地,连下脚的空隙都没有,这是通向地狱的隧道。如果迈出右脚会踏上死去的战友,迈出左脚会踏上受伤的战友,前进是敌人的尸体,后退则是血河。 日军的尸体堆积了4到5层,已经填满了炮台周围的壕沟,乃木希典挥舞着战刀,亲自冲上了山顶,日军用自杀式攻击开路的集团冲锋,终于奏效了。 战斗进行到半夜,近卫军已经战死将近三千人,没有伤者,只有死者,因为所有受伤的,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会战斗到死,断腿的坐在地上开枪,断手的扑过去用牙齿咬。 此时王德榜带着一个团上来增援,将日军短暂地冲开,而刘铭传也已经受了重伤,最后他在担架上下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随后剩余的近卫军,终于放弃了摩天岭,撤往海防炮台。 等到东方发白,日军终于完全控制了摩天岭,整个战斗日本第七和第九师团总共伤亡了八千人,占整个战斗人员的三分之一。 看着脚下的尸山血海,乃木希典不禁迎风流泪:“皇师百万征强虏,野战功成尸做山。愧我何颜见父老,凯歌今日几人还。” 但这凯歌唱得早了,此时冯子材率领的“南方集团军”已经抵达了威海卫,集结了章高元旅,总兵力已经达到了四万六千人,正以排山倒海之势,从北向南横扫过来。 同时,一个更大的,致命的危机,也出现在了海上,刘步蟾指挥的新式舰队已经抵达了黄海! 第一百七十章 舰队出击 摩天岭上的惨烈战况,被日本随军记者记录下来,以新闻快讯的方式发回了国内。福泽渝吉阅后,感怀伤神,为“皇军”以命相搏,视死如归的气概深深地感动;又对“支那愚昧种族”竟然如此“野蛮抵抗”感到又是意外,又是愤怒! 他写下一首诗,来祭奠战死的“皇军”将士,希望他们的英灵,能够“魂归靖国神社”:威海垒壁摩天岭,架戟林林攒锐锋。 石破天惊炮声震,阵云惨澹啼黄龙。 宁测骥足忽屯蹶,将军马前铁弹裂。 将旗裂处笔折处,六尺之躯云变灭。 马革裹尸所曾期,只见沙场满腔血! 但是,此时在日本大本营紧急会议上,却没有这样的诗意,一阵阴霾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让大家一时都缄默不语。 大山岩的报告意味着中国有两支主力军,其实力在陆地上足以自保,而日本国内的精锐部队已经全部派出,只有区区一个师团而已。原先日本领导层幻想着能进军北京,迫使中国签订城下之盟,但从目前来看,这根本不可能了。 更糟糕的是,日本国内已经无法再继续承受战争的重担了,贫苦的基层民众难以忍受下去,不断发生小规模的暴动,整个国家犹如干柴烈火,天皇政权更像是在火山口上煎熬,脚下是即将爆发的岩浆,而唯一寄望的只能是中国的赔款这一场“甘露雨”。 面对久拖不决的战事,西园寺公望和伊藤博文已经开始探讨,是否该寻求一个与中国进行谈判的渠道,至少日本目前掌控制海权,应该可以勒索一笔赔款,以结束这场让人精疲力尽的战争。 而一些强硬派则认为事已至此,一定要排除万难,坚持到底,一直打到中国主动求和才行。 明治天皇权衡利弊,认为现在结束战争,或许是最好的时机,在面子上也说得过去,只要能得到赔款,就应该可以满足。 因此他采纳了岩仓具视的建议,充分利用海上的优势,让海军开始广泛袭击中国沿海,包括上海等一些重要港口,给中国施加压力,同时让青木周藏在欧洲寻找中间人,能够出面劝说中国赔款了事。 这些人考虑的基础只有一个,那就是日本海军的战略优势,但事实如何呢? 2月25日清晨10时,刘步蟾率领着舰队,已经抵达了山东半岛以东25海里处,六艘战舰保持着10节的航速,舰上全部悬挂着葡萄牙国旗。 这个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日本船队,挂着旭日旗,大摇大摆地靠近过来。 严格的讲,因为军舰已经回国,中国与葡萄牙之间的协议早已废除,此时悬挂葡萄牙国旗是违反国际法的。 但为了达成攻击的突然性,丁云桐考虑让军舰全部悬挂葡国旗帜,至于葡萄牙会不会抗议?管他呢,这个时代实力至上,拳头够硬什么道理也不用讲。 根据丁云桐的计划,舰队要对围绕在威海卫港外的日军舰队发起突然袭击,然后港内舰队也趁势出击。 但这个世界永远充满了意外,舰队居然在半路撞上了日本人,双方的距离不到两千米。瞭望哨迅速报告,一共有五艘日本船,两艘军舰和三艘运输船。 刘步蟾陷入了犹豫中,为了保持突然性,要不要放过这个船队。但看这航向,明显是运送补给品的,说不定极为重要,要是就这么放过去了,实在太可惜了。 片刻之后,他下了决定:送到嘴边的肉怎么能不吃呢?立刻传下命令,全体官兵做好战斗准备! 刘步蟾想得没错,假如他放过去,将来不知道要后悔多久。这个日舰编队分别有赤城号和筑波号木质巡洋舰,还有三艘运输舰相模丸、飞隼、飞龙。 其中相模丸上搭载着一千多名日军官兵,以及二十七架英制卡特尔机关炮,还有大量的弹药。尤其是那些机关炮,是日本政府费尽心血,通过奥斯曼土耳其走私而来的,付出的价格是市场价的三倍。 飞隼号上装载着六百多吨的大米,以及大量的味增,还有两吨的药品。 飞龙号上则不但有十一门240mm克虏伯重型榴弹炮,还有一批重量级人物,有代表大本营赴前线督战的海军卿西乡从道,代表天皇激励陆海军的闲院宫载仁亲王和东伏见宫依仁亲王,以及海军军令部长桦山资纪等大批军官。 日本人自以为掌握制海权,浩瀚东亚任我纵横,没想到会有这么支舰队,此时的葡萄牙早已经没落了,日本人甚至都认不出是哪国的国旗,就打出旗语致意并询问来历。但对面却没有任何回应,直接散开成扇形包围了上来,这时候就是傻子也知道来者不善了。 筑波号是一艘非常老旧的巡洋舰,是1854年建成的,原英国海军殖民地警戒舰“马六甲”号,1871年7月1日被日本购入,至今已经服役了30年,真是“老爷车”了,但却是日本首艘穿越赤道远洋航行的军舰。 舰长黑冈带刀海军大佐,一看大事不妙,立刻打出旗语,让运输船分三路逃跑,相模丸向北逃往朝鲜方向,飞隼号向南逃,飞龙号则直接掉头回日本。同时要求赤城号靠过来,一起拖住这些来历不明的敌人。 刘步蟾曾经在中法战争中,就干过拦路抢劫的事情,自然熟门熟路了,现在手里有世界最快的巡洋舰,自然不怕他们飞上天去。 他命令朱雀和玄武两艘铁甲舰原地收拾敌人,其余四艘巡洋舰也兵分三路追击,强调了一个原则:击沉敌舰,不要俘虏,统统杀掉。 丁云桐已经一再宣示,对日军毫无仁慈,能多杀一个是一个,而且现在冒充别国军舰,虽然不怕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尽量不留日军的活口。 朱雀号很快升起炮口,遥指对方,此时距离只有一千五百米,双方在望远镜里都能清晰看见对方的动作。朱雀号那4门305mm的克虏伯巨炮,光看外观和口径,就足以让日舰指挥官腿脚酸软:这样的巨舰大炮到底是谁啊? 黑冈带刀一边命令筑波号做蛇形机动,一边让人不断打出旗语,要求对方表明身份,澄清误会,他心里觉得这样的巨舰,只能是大英帝国之类。 仿佛只是一瞬间,朱雀号开炮了! 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战舰都一振,巨大的音波让战舰周围的海空都有一滞的感觉,随后一千多米外的筑波号前方二十米处,一股巨大的白色水柱腾空而起数十米高,洒下的水雾笼罩着整个筑波号,甲板上的官兵都像被淋了个海水浴。 这样的声势,这样的威力,让日本人心胆俱裂,威猛,强悍,牛逼,粗大,硬挺,这些词语不禁在脑海里唰唰闪过。 片刻后,赤城号首先中弹,炮弹把舰首打出了一个大洞,海水汹涌而入,巨大的冲击力竟然把军舰航向都砸偏了。仅仅一分钟的时间,赤城号就屁股高高翘起,开始下沉了,一炮,仅仅一炮就足够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海上大决战要开始了 筑波号全速前进,用舰上火炮攻击朱雀号,还真有两炮打中目标,但炮弹打在朱雀号的侧舷上,居然嘣嘣两下,直接被弹了出去!其水线上装甲厚达355.6mm,日军的炮弹打上去感觉像挠痒痒。有巨炮更有重甲,能攻更能防! 过了一会儿,玄武号一记重炮,打中筑波号的中央部位,直接将里面的锅炉房掀了个儿,整个船动力失衡,在原地打起转来,舰上官兵纷纷跳海求生,这时朱雀号过来几个平射,直接将筑波号给打“碎”了,从双方海上相遇,到二舰被击沉,前后不过半小时。 此时水面上漂浮着数百名日军官兵,有的顽固分子还挂在救生圈上,用步枪向中国军舰射击。刘步蟾下令:“送他们上路!” 立刻两艘舰上共16门哈乞开司机关炮,发出了“通通通”的响声,水面被打得就像沸腾的开水锅,水huā,血huā,混合在一起,搅拌着日军官兵的惨叫声和怒骂声。 开始时是一片嘈杂,接着慢慢减少,然后只是零星叫喊,最后是一片寂静,只剩下一大片杂物。 在另一边,中国的巡洋舰仅用了十几分钟,就已经追上了敌人,要知道这些都是当今世界最快的战舰,航速18节,强压通风时能达到20多节,速度超出日船两倍。 相模丸和飞隼号,毫无悬念的分别被白矖号、白泽号击沉,而飞龙号则被腾蛇号和麒麟号前后夹住,动弹不得。 船上的军官们乱成一团,尤其是东伏见宫依仁亲王,其实还只是个17岁的小孩,眼见大难临头,竟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轰,轰"连声,震耳欲聋的炮声在大海上回荡,这是210mm克虏伯重炮的吼声。在腾蛇号和麒麟号上,各有三门210mm重炮,舰首两门,舰尾一门。虽然军舰制造于英国,所有的副炮都是阿姆斯特朗炮,但出于对德国炮的信任,主炮仍旧使用克虏伯的。 很快,飞龙号就被打得一边漏水,整船都侧歪在那里,甲板上的人来回奔跑哭叫,毕竟这是运输船,大部分是海运公司的水手,他们可没有杀身成仁的武士精神,有喊叫求饶的,有挥舞白旗的,还有着急放救生艇的,船上还挂出旗语:船上有日本帝国皇族,请停止攻击,我们愿意做俘虏! 这个旗语让麒麟号舰长林泰曾一阵高兴,要是能活捉几个日本亲王,那该是多美的事啊。但他马上放弃了这个念头。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结束眼前的战斗,抓紧时间回去集合,大战还在后头呢。 炮弹持续向飞龙号轰去,很快将其击沉了,海面上还有一百多幸存者,两个亲王以及桦山资纪、西乡从道等十余人,都龟缩在唯一的救生筏里。 要知道现在可是深冬,几个人都被海水打湿了,冻得瑟瑟发抖。不过相对于那些浸泡在海水里人,他们已经宛若在天堂里。 但好景不长,中国海军开始了屠杀,林泰曾下令一定要杀光这些日本人,绝不能让日本的亲王逃过此劫。 腾蛇号直接向落难者区域碾压过去,掀起的海浪淹没了许多人,把救生筏也打翻了。为了节省机关炮火力,舰长杨用霖命令使用步枪,士兵们一个个瞄准着射击,有些甚至拿起尖竹竿往海里猛刺。 两个拼命挣扎的亲王都是先后被子弹爆头,西乡从道是被军舰的螺旋桨打死的,脑袋挂在桨上转了半天,在水里搅得稀烂。桦山资纪抱着块木板,一边游着一边向军舰求饶,结果一根尖竹竿捅了下来,无巧不巧插到他的头上,从左眼窝处插入,右下颌处伸出,整个人被从海里提了上来,仿佛被穿起来的烧烤,悬在半空中,血滴滴答答地挂落下来,把附近的日本人吓得魂飞魄散......。 这场屠杀虽然轻松写意,但还是带来了不良后果,过程中陆续有一些他国船只经过,包括西班牙,英国,意大利的商船或军舰,他们对“葡萄牙舰队”攻击日本船只感到十分疑惑。 上午11时左右,舰队重新在原地集结,整个过程中干净利落,虽然难以确信日本人已经全部杀光,但时间有限不能耽搁了,舰队重新编为双纵队往西航行。 伊东佑亨有一种预感,也许今天将成为一个决定性的日子,从昨天开始,被封锁在港内的中国海军已经蠢蠢欲动了,几次发动试探性进攻。 他相信,这一定是因为陆军占领了摩天岭,开始攻击海防炮台,这让港内的军舰感到了后方威胁,有可能会改变战术而主动出击。 鉴于此,他从一大早就命令部下做好一切准备,联合舰队扶桑、亩傍、金刚、比睿、筑紫、大和、武藏、海门、天龙、八重山、磐城、爱宕、摩耶、鸟海一共十四艘战舰,全部处于警戒战斗状态。 到了中午11时左右,根据鱼雷小艇的报告,威海卫港内的十艘敌舰都已经升火起锚,看样子不用多久就会出港。 伊东佑亨对自己的兵力十分自信,无论是军舰数量和质量都占优势,而且第三期海军扩充案终于完成,一批新式战舰也将赶来,这样更是稳操胜算了。 他命令舰队将士提前吃午餐,这样等会的战斗能够有充足的体力。日军官兵们就直接在战斗岗位上,吃起了香甜可口的糯米团子。这种食品可是过年过节才吃的,可见日军对待今天之隆重。 正在枕戈达旦,11时半,联合舰队参谋矶边包义海军大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向伊东佑亨报告了一个可怕的消息:根据一艘西班牙商船的告知,以东十七海里处,几艘日本船只遭到攻击,全部被击沉,敌人似乎是葡萄牙军舰。 伊东佑亨低头稍微一想,立刻叫苦不迭,根据日程安排表,这个时候来的只能是那几艘船,不但载有大批战略物质,而且还有天皇陛下的两个犹子亲王(日本习俗犹子如同养子,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指定继承人)。 稍微思索一下,伊东佑亨便得出结论,不管是不是中国军舰假扮的,现在都不能留在原地,为了避免遭受夹击,必须主动迎击新出现的敌人,他命令全军往东,以“一字纵队”行驶。 11时57分,朱雀号桅楼上观察哨首先报告“前方发现浓密黑烟,疑有大批战舰!” 刘步蟾敏感地意识到:敌人迎面扑来了!也就是说,日军已经知道了本舰队的存在。这时候他面临两个艰难的抉择:迎战或者避让。此时威海卫港内的舰队还没有出来,无法按计划夹击敌人,只能靠手上的这六艘战舰了。 怎么办? 片刻后,他开始倾向于战斗,做出这个决定有四个理由:第一,如果退让士气会受打击; 第二,他相信舰队的实力,虽然数量较少,但更先进; 第三,他相信只要战斗一段时间,港内舰队会前来增援; 第四,也是最重要一点,现在海军底牌已经翻开,今天如果不进行决战,等到日本国内冷静下来,做出残忍而果断的决策,抛弃山东半岛的日军,海军全线撤守国内,那个时候皇帝陛下的计划将遭受重大挫折,舰队长期以来的保密和埋伏都将是白费功夫,这个责任可就大了。 刘步蟾回头看着舰队的烈烈风姿,一咬牙,下达了他这辈子最重大的命令:拼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海战 片刻后,他开始倾向于战斗,做出这个决定有四个理由:第一,如果退让士气会受打击; 第二,他相信舰队的实力,虽然数量较少,但更先进; 第三,他相信只要战斗一段时间,港内舰队会前来增援; 第四,也是最重要一点,现在海军底牌已经翻开,今天如果不进行决战,等到日本国内冷静下来,做出残忍而果断的决策,抛弃山东半岛的日军,海军全线撤守国内,那个时候皇帝陛下的计划将遭受重大挫折,舰队长期以来的保密和埋伏都将是白费功夫,这个责任可就大了。 刘步蟾回头看着舰队的烈烈风姿,一咬牙,下达了他这辈子最重大的命令:拼了!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伪装的必要了,舰队全部升起了红龙旗,将士们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一切的训练,谋划,荣耀,就看今天了!上下众志成城,气势如虹,无不锐意决战,宁死不退! 为了表示决心,所有军舰将舢板,小艇,救生筏,救生圈等,全部丢到海里去,表示舰在人在,舰沉人亡,绝不苟且偷生而逃跑,绝不忍辱负重而投降! 此时正好是中午十二点,由于海上视野极为开阔,望远镜已经能看见,但双方要真正靠近还得两三个小时,将士们进行了战前的预备:军舰甲板上面,还有船舱内部全部堆积沙袋,达两层之厚,以减轻敌人炮弹的冲击力。关键的地方,比如弹药库,锅炉房,指挥塔等,更是层层堆积,如果沙袋不足,就用煤袋来代替; 船舱内部的重要部位,都绑上了吊床上的毛毯,这能减弱中弹时的损伤; 舰船内的间壁门全都关好,防止烟火顺风乱串,尤其是窗户与防水门一律锁上,通气管及通风筒都转到舱内; 所有与战斗无关的木器、索具、玻璃等,也全部丢到海里去,如果是易燃的必需品也全都搬到了吃水线以下; 甲板上都预先配备了防火用具,并做了彻底的清洗,在上面撒上了许多沙子,避免血水造成打滑; 最后按照惯例,每个人都要去洗一下澡,这样即便负伤,也能尽量减少感染; …… 这一切平时都演练过无数次,不到一个小时,所有准备都已经就绪。(..tw好看的小说) 13点,刘步蟾下令:所有官兵开始用饭,如果有需要,可以自由吸烟,以稳定自己的心神。 14点,刘步蟾再次下令,队伍开始做微调变阵,最前面的朱雀和玄武二舰匀速前进,后面四艘巡洋舰全部加速,绕到两艘铁甲舰的右侧。 这是蓄谋已久的“时钟战术”就是四艘快速巡洋舰集结起来,以两艘铁甲舰为核心,做顺时针或逆时针旋转,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时钟,充分发挥铁甲舰的重甲,以及巡洋舰的灵活。 车钟鸣响,锅炉舱内蒸汽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连杆往复运动,速度越来越快,然后带动了左右舷巨大的螺旋桨,搅动着海水,舰尾处的碧绿地海面很快便波涛翻滚。(..tw好看的小说)同时巨大的烟囱喷出了浓浓地黑烟,舰身内部深处的轮机兵们,已经将机室隔绝,施行强压通风,储备饱满地火力和汽力,以备战斗时需用。 14点5分,刘步蟾下令全军进入战斗岗位,做最后准备,所有大炮全部炮弹上膛。 穹盖式炮罩下的露炮台里,一发将近300公斤重黝黑的炮弹被装在送弹滑车上,从甲板下面的弹药库提升上来,然后横向平移到弹药扬升机的托盘内,托盘抬了起来,升到火炮口,炮手借助电动吊钩将这发炮弹填进炮膛,用送弹棍把弹头塞进炮膛深处,再装上发射药筒,关上炮闩。 14点30分,变阵已经完成,前方敌舰距离已经不足5000米了。双方舰队就像两列急速奔驰,相向而行的火车,马上就要迎头撞上了。 4500米,4000,3500米。 14点43分,刘步蟾命令:“前方敌舰,前主炮,预备,放!” 随着一声怒吼,全舰的人都感到一阵颤动,右侧一门主炮的炮口冒出了桔红色的火焰,一发克虏伯305mm口径的炮弹,呼啸着飞离而去。 中日黄海大海战爆发了。 炮弹在排头的日舰筑紫号左侧百米处落下,海上溅起了八层楼高的浪huā,四散的水珠空中飞舞,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但日军无暇欣赏这般美景,他们感叹于炮弹的巨大威力,神为之夺,目为之眩。 伊东佑亨决定再次使出他的既定战术,即使用一支机动编队,包抄敌人的后方。他亲自指挥旗舰畝傍号装甲巡洋舰,以及筑紫号,大和号,武藏号三艘同型的英制巡洋舰,组成“第一游击队”以18节的高速度往侧方向猛冲,准备在中国舰队前方拐一个弧线,转到中国人的右边,与本队夹击敌人,至于本队的十艘战舰则交由扶桑号舰长坪井航三指挥。 同时,旗舰畝傍号上升起了“z”字旗,每个日本人都知道其中含义“皇国兴废在此一举,全体将士务必奋发努力。” 很快,第一游击队已经开始穿越中国舰队的前方,刘步蟾一看,笑了,这不是排队接受“检阅”吗?这个包抄战术皇帝已经提醒过无数次了,靠的无非是速度而已。 他立刻打出旗语,命令右侧的四艘快速巡洋舰执行时钟战术,立刻从两艘铁甲舰的后方,像一个硕大的钟摆一样,高速的顺时针旋转,目标直取日军本队,而铁甲舰只管面向前方,用舰首重炮,给前方横穿的日舰“挨个点名”。 此时,距离只有3000米了,朱雀和玄武二舰,舰首左右两侧各有一个露炮台,每个炮台有两门,一共八门303mm克虏伯重炮,就像一个个嚎叫的怪兽,连续不断地吐出桔红火焰,对准排头的筑紫号猛烈齐射。 中国官兵苦练出的高素质,得到了充分的展现,炮手们全都一身短打扮,上衣盘在了腰间,有的干脆赤膊上阵,熟练地用扬弹机将炮弹从弹药库里提上来,再和药筒一起送入炮膛。炮闩刚刚关上,庞大的火炮便随着炮长的口令开始转动,长长的炮管在液压机作用下,开始水平移动和上下俯仰,找准发射角度后,刚刚固定住,炮长便挥手向下一劈,一声令下“放”!炮弹随即“咣”的一声飞出了膛口。接着,炮闩马上被拉开,弹壳退出炮膛,下一发炮弹又被送进了炮膛。 一颗炮弹“轰”的一声,击中筑紫号舰首大炮的炮塔上段,把大炮旋转装置炸毁了,三名炮手当场死亡,还炸裂了水压管,炮塔上方成了喷泉。 但是接下来的几炮都没有命中,筑紫号周围水huā此起彼伏,几乎九死一生般穿了过去。 然后是畝傍号,虽然也挨了两炮,但其装甲很厚,只有一根桅杆被打断了。 接着是大和号,居然比畝傍号运气还要好,毫发无损地穿过火力网,让敌我双方都有些意外,只能说运气太好,一发炮弹竟然紧贴着指挥塔的塔顶擦了过去,吱吱哑哑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把舰长野村贞大佐以及参谋军官们,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个结果让刘步蟾七窍生烟,在舰桥上大骂炮手:“你们他娘的,眼睛让屎迷糊啦!” 也许是运气被耗光了,也许是中国的炮手们找到感觉了,最后的武藏号可倒了大霉。 第一百七十三章 海上血战 随着沉闷的撞击声,玄武号的一颗炮弹直接穿过日军武藏号的侧舷,在轮机舱和机械室之间爆炸,将气压计、航海表、测量仪器等全部击毁,蒸气管也被打断,蒸气舵轮机马上就失去了功能。 舰长尾本知道只得命令使用人力舵,勉强航行,但整舰移动速度明显放缓。 同时朱雀号的一炮,狠狠打在武藏号甲板炮塔上,巨大的爆炸竟然将整个炮塔撕裂开来,破碎的残片像旋转的飞刀,横扫整个甲板,当场就有二十多人被裂解了,甲板上血肉,内脏,大肠流的满地都是,中人欲呕! 虽然挨了顿揍,好说歹说,日军“第一游击队”终于转到了中国舰队的右侧,却突然发现敌人的军舰冒着滚滚黑烟,远远的居然已经跑到左侧,去攻击本队了。 伊东佑亨一声怪叫:“八嘎,速度怎么比我们还快啊!” 就在日军快速机动时,中国的四艘巡洋舰已经沿顺时针方向,转到了铁甲舰的左侧,正好迎面对着日军本队而去,。 这个战术有着特别的好处,就是依靠铁甲舰牵制两个方向的日舰,中国四艘巡洋舰避免和日本最强的“第一游击队”硬拼,而是首先打击实力较弱的日军本队。这个战术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中国相信,凭借日军的火力,无论如何也无法击沉朱雀号和玄武号。 战场上的变化,完全出乎日军的意料,麒麟号、白矖号、腾蛇号、白泽号,四艘姊妹舰,排成单列纵队,以通过强压通风而获得的20节高速,迅速冲向日军侧翼,直取本队最左侧的八重山号和天龙号。 八重山号是利用法国技术的日本国产军舰,其吨位不到1600吨,是日本第一艘通报舰。因为是执行通信任务,所以马力强劲,速度超过了20节,相应的火力和装甲都很薄弱,只有3门120mm炮。天龙号也是国产的小型军舰,而且没有任何护甲。 这样的军舰战斗力可想而知,麒麟等四舰各有3门210mm克虏伯主炮,两门舰首,一门舰尾,八门舰首主炮上来就是一顿齐射。 一颗炮弹打中了八重山号的右舷后部水线,船体立即出现裂缝,渗进海水,军舰拼命倒车,利用自己的速度,退到本队中间去了。 天龙号则没这么幸运,被围在当中一顿猛轰,连续挨了四发重炮,在剧烈的爆炸声中,整个船体都被打变形了,拧成“s”形迅速沉没了,由于下沉太快,舰上的210名官兵都没来得及跳海,直接被吸入了漩涡里。 四大巡洋舰又继续冲锋,开始攻击海门号和磐城号,磐城号是一艘排水量只有656吨的木质炮舰,其任务主要是警戒,哪里经得起这般虎狼般的打击,寥寥两炮就打得它直冒黑烟,转了两圈就开始缓缓下沉了,112名官兵大部分跳到了海面上。 麒麟号等又开始围攻海门号,但坪井航三在一阵忙乱后,终于组织起本队进行反击了。(..tw)扶桑、金刚、比睿、爱宕、摩耶、鸟海等六舰编为一队,冲过来与中国军舰对射,暂时救了海门号一命。 后面三舰倒还罢了,都是和磐城号一样的小炮舰,但前面三舰却是日本海军的主力,尤其是扶桑号,它上面的4门240mm克虏伯重炮威力很大,战局马上陷入了僵持,双方的火炮连环轰发,几乎没有间断,炮声如连绵不绝的钟声,打得到处水浪翻涌,仿佛大海沸腾了一样。 激战中,中国军舰也开始有了伤亡,扶桑号一炮打到了白矖号的甲板上,弹片击碎玻璃飞进了指挥塔,造成指挥军官三死五伤,尤其是舰长林永升胸口遭受重创,血流满身,他喘息着命令孙景仁代理舰长,然后就闭目牺牲了。 腾蛇号的索具都被打坏了,失去了通讯功能,同时麒麟号的一门210mm前主炮也被击毁了,但舰长萨镇冰还是指挥用后主炮,击沉了已经重伤的日舰海门号。 在另一边,日本“第一游击队”正在围攻中国的铁甲舰,四舰像走马灯一般来回机动,不断开炮轰击,但打了半天,炮弹最多也只能让厚重的铁甲表面变得坑坑洼洼,但303mm的重炮只要挨一下就够受的。 战斗似乎陷入了僵局,日本拥有数量优势,但中国拥有数量的优势,群狼斗恶虎,一时难解难分。 激战已经持续两个多小时,已经到了16点15分,一个重大的转机来了,沈寿堃指挥的港内舰队终于赶到战场! 按计划,应该是由刘步蟾舰队抵达威海卫外围,首先攻击日本主力舰队,然后沈寿堃等再从港内杀出。但意外的是,日军竟突然离去,沈寿堃担心是诱敌之计,不敢出来,而是派了开济号和南瑞号两艘巡洋舰,出港搜索侦察。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两舰回来报告,通过对一艘意大利货船的询问,东面海域有“葡萄牙舰队”攻击日本运输船。这个消息马上惊醒了沈寿堃,他知道所谓“葡萄牙舰队”的底细,估计日本人是前去迎战了,因此他马上命令全军出动,开足马力,朝意大利所指的方向全速前进,赶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战局僵持时赶到。 这一下战场的均势被彻底打破,首当其冲的是日军的本队,由于激战都吸引了双方的注意力,直到沈寿堃舰队杀到近处才被发现。日军那些小型炮舰在外围游走,时不时偷放一炮,自以为安全,这时候反而被中国的生力军给团团包围了。 第一个倒霉的是八重山号,舰长坂元八太郎正指挥着部下修理机器,还有堵塞船尾的裂缝,结果遭到了北斗号和开济号的夹击。一顿炮轰之后,八重山号冒着泡下沉了,坂元八太郎扒着桅杆,冲着北斗号大喊大叫,中国水兵也听不懂他在挑衅还是求饶,直接一下机关炮,竟然奇准无比地把坂元舰长的脑袋给打爆了,就像一个粉碎的西瓜,各种颜色的浆和丝洒落海面,而手脚居然还扒在桅杆上! 其次是爱宕号,被青龙,白虎,喜鹊,昆仑四舰一顿齐射,挨了几炮后,居然奇迹般的没有沉没,但还没来得及庆幸,被旁边躲闪炮火的摩耶号拦腰撞了一下,船体结构彻底被毁而沉没。 本队指挥官坪井航三眼看大势不妙,打出旗语指挥残余的五艘舰后退,企图与“第一游击队”靠拢,但大海上硝烟弥漫,局势混乱,并不是所有日舰都能看清他的命令,比睿号存心拼命,舰长海军大佐樱井规矩之左右,下令全速猛冲。冒着中国的炮火,虽然甲板的上层建筑几乎全被打碎了,但仗着115mm厚的水线装甲,居然没被击沉,愣是冲进了对方阵型的内部,百灵鸟号巡洋舰躲闪不及,轰隆一声巨响,直接被撞个正着。 这艘百灵鸟号,就是原先被俘虏的法国德斯丹号,使用多年早已老旧了,被这样狠命一撞,船体直接裂开了,海水猛地涌入,迅速开始下沉,舰长邱宝仁在撞击时掉下舰桥摔伤了脊柱,他忍着剧痛命令弃舰。 根据中国海军的军规,弃舰时优先撤退的不是军官,而是技术工程师,包括熟练的电工,机械师,医生等等,但军舰下沉得太快,来不及放救生艇,所有人只能直接往水里跳,邱宝仁摔成重伤,动弹不得,知道自己活着也将是瘫痪,也不想拖累部下,直接开手枪自杀了。 所有将士都虎目含泪,在跳水逃生前都向舰长的尸体敬礼告别,战场一片肃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死伤累累 比睿号此时已经陷入重围,被五六艘军舰围攻,但毫不示弱,舰上的2门170mm克虏伯炮,6门150mm克虏伯炮,就像疯了一般的开火,乱战中居然把南琛号的舰首打出了一个大洞,幸好不在水线上。 片刻的激战后,比睿号的炮台几乎全被打爆了,眼看无能为力,舰长樱井规矩之左右居然命令挂出白旗,这个投降动作在日军当中可以说独一无二,跟舰长的名字一样另类。 但中国人却不买他的帐,沈寿堃大骂:“他娘的,打沉打伤各一艘,炮弹都快打光了,才想起来投降,哪有这么便宜?击沉它!” 猛烈的排炮连续轰击,打得日军哇哇直叫,比睿号上挂出旗语,指责中国违反国际法,敌人投降了也不放过,但是很快整个桅杆都被打断了,16点40分左右,比睿号沉没了。 那个舰长樱井规矩之左右,漂在海上,从自己身下掏出那块白色兜裆布,权当作白旗,在空中持之不懈地挥舞着,态度顽固地要做俘虏,最后一颗步枪子弹终于结束了这个奇葩。 此时日军两个编队已经汇合了,统帅伊东佑亨迅速明白了,今天不会有好结果,必须撤退以保留有生力量,他立刻率领全军往东方逃跑。 中国舰队自然不会放过,在后面紧追不舍,双方在浩瀚大洋上形成了追击战。 刘步蟾心中笃定,他不担心日本舰队会直接逃回去,因为中国这边的四艘新式巡洋舰,论速度是最快的,相信最多十几分钟,就能追上日军,事实也正是如此,双方的距离正在一步步缩近。 此时是16点55分了,夕阳挂在西方地平线上,感觉就在不远的前方,又仿佛是一幅金光闪闪的剪纸画,一切都特别的不真实。 眼看日军已经在劫难逃了,伊东佑亨仰天长叹:“不料想支那海军这般强大,这是帝国的战略大失误,非战之罪啊!” 就在这时,手下报告,前方黑烟滚滚,有一支军舰编队迎面而来! 伊东佑亨大吃一惊:“难道又是敌人?” 片刻后,编队已经靠近,五艘战舰两大三小,桅杆上都高悬着日本海军的日章旗! 伊东佑亨大喜过望,以手加额:“天照大神保佑帝国,援兵来得正是时候啊!” 这支编队有两艘大型的新式巡洋舰,还有后备舰队剩余的三艘小型舰“大岛”、“天城”、“葛城”两艘大舰正是日本海军的第三期扩军案,从英国阿姆斯特朗工厂最新订制的“浪速”号和“高千穗”号。 这两艘战舰是日本海军的秘密武器,之前即便是川上操六在被中国抓住,严刑逼供时,也做了保留,只招供了第一期和第二期扩军案。 二舰属于姊妹舰,严格的说是之前“筑紫号”“大和”号“武藏”号的升级版,设计师由伦道尔变成了威廉.怀特爵士,排水量3700多吨,不但速度快,而且全身有装甲,虽然最厚处也只有76mm,但毕竟有了防护。火力也更强大,2门260mm口径克虏伯重炮,6门150mm口径克虏伯炮。 两舰刚从东京品川港驶来,在路上听闻发生海战,立刻会合了正在荣成湾一带巡逻的“大岛”等三舰,赶来增援。 一看援兵到了,伊东佑亨精神大振,反正逃不掉,索性拼个死活,日军全部转向,迎面对着追来的中国舰队,伊东佑亨再次升起了“z”字旗,以激励士气。 仅仅五分钟,双方就进入了相互的射程,刘步蟾颇为诧异:日军为何突然士气大振?难道有了援兵?但日本舰队最精锐的战舰都在这里,还能出来什么了不起的援兵呢? 但甫一接战,两艘日本新舰就让刘步蟾非常震惊,因为这在皇帝提供的情报里面是没有的,也就是说这是中国计划外的力量。一直以来,皇帝对日军情况的判断都是百发百中,但这一次却是个例外。 浪速号出手不凡,在舰长东乡平八郎的指挥下,双联装重炮几下轰击,就重创了喜鹊号巡洋舰,喜鹊号原本是法军的“杜居士路因号”铁肋木壳舰,建于1870年,船体也已经老化,虽然两侧船舷包了一层薄薄的铁皮,但这根本无法抵挡260mm口径的炮弹,连中两炮后,舱内轮机房燃起了大火,并且迅速蔓延开来。 舰长林颖启拼命指挥救火,没想到火势竟沿着排风管蔓延到了弹药库,随着一声惊天霹雳般的巨响,喜鹊号发生大爆炸,几乎在几秒钟内,就带着包括林颖启之内的300余名官兵全部葬身大海了。 浪速号的凶猛,让后面的日本舰队士气大振,纷纷加速猛冲过来,一幅反攻倒算的架势。刘步蟾不敢大意,命令青龙号,白虎号迅速向朱雀号和玄武号靠近,以这四艘铁甲舰,形成一个厚重的铁拳,作为战场的支点,其余军舰仍旧使用时钟战术,围绕这个支点进行机动,以这些铁甲舰作为掩护。 双方再一次陷入了激战,大海上炮弹呼啸着飞来飞去,不断溅起巨大水huā,各艘军舰都在水huā里来回的穿梭,或前进,或后退,或烟幕弥漫,或火光熊熊,所有人都在全力以赴地战斗,每个人都知道这一仗的含义,这是中日两国之间的决斗,是以国运相赌,从来没有这么多的人的命运,要靠这么少人之间的战斗来决定。 激战中,浪速号一发重炮,击中了南琛号的船头,无巧不巧,炮弹正好飞进了南琛号之前受损的大洞,剧烈的爆炸让船大量漏水,向一侧歪斜过去,事实上已经无法战斗,航速也降到了4节。 舰长陈京莹命令一边抢救,一边退出战场,下层船舱全被封闭掉,同时尝试向翘起的一侧船舱放水,促使水压平衡,以扶正船只,但船只仍旧在缓缓歪斜。眼看船要翻了,陈京莹只好命令弃船。 眼看浪速号如此嚣张,沧海,北斗二舰夹击了上来,但东乡平八郎极为狡猾,招呼着高千穗一起转向,利用自己18节的高速,在战场上游走,在混战中居然又一起击沉了南瑞号,舰长陈恩焘以下200多名官兵死难。 在短短半个小时内,竟然连续有三艘中国军舰被击沉,激起了所有中国将士的愤怒,刘步蟾挂出旗语,命令四大巡洋舰专门去对付浪速和高千穗,以速度对速度! 同时北斗,昆仑,沧海,开济等舰向铁甲舰靠拢,不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这个战术果然有效,四大巡洋舰以快制快,紧跟在浪速二舰屁股后面,东乡平八郎只能不断游走躲避,无暇再偷袭他人。 另一边大集团的对抗,中国舰队已经占了压倒性的优势,日方始终无法与铁甲舰编队抗衡。 白虎号的三发重炮,竟然连续命中三个目标,第一发打到大和号舰桥右侧炮台,将宫本丈太郎,椋木繁治等七八名炮手全部击毙,第二发正中畝榜号的瞭望塔,几名日军瞭望哨兵被炸得粉碎,第三发尤其威猛,直接命中武藏号。 武藏号之前已经受了重创,这发炮弹穿透甲板,在医疗舱中爆炸,立时将三宅贞造军医官和近20名伤员炸死。武藏号全舰冒火、拖着浓烟、摇摇晃晃、向左转向,挂起“本舰火灾退出战列”的旗号旗。 但是没退多久,就被开济号补了一炮,打穿了水线,已经千疮百孔的武藏号终于冒泡下沉了,舰长尾本知道直接剖腹自尽了。 白虎号火炮的精准,让其他中国军舰一片喝彩声,日军则万分沮丧,而这炮手不是别人,正是王国成! 第一百七十五章 联合舰队溃败 王国成操炮连发连中,极大震慑了日军,但真正的打击还是来自303mm重炮。 玄武号的一发炮弹,击中了扶桑号,直接洞穿其自以为傲的装甲,在火药库附近的军官室爆炸,八英寸多厚的钢板被穿透大洞,床上器具全部粉碎,弹丸四处飞扬。管理火药库通风的军官腹部被击中,肠子流出,倒于血泊之中。破碎的木板、衣物等都已着火。火药库就在跟前,而且敞着门,整艘军舰有被炸上半空的危险。舰上既要处理死者、包扎伤号,又要救火,一时忙乱不堪。 朱雀号则瞄准了金刚号,连续两发重炮,几乎将其甲板上的上层建筑全部击毁,指挥塔更被打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破裂的管子,扭曲的金属,呻吟惨呼声此起彼伏,甲板上零零落落,四处抛落着断肢残臂,血污油污一滩一滩遍地都是。舰长斋藤实整张脸都被弹片削去了,血肉模糊的脸上没有五官,只剩下几个洞,参谋内田正敏用手枪帮他解脱了。 日舰不断遭受重创,但他们的反击却刻意避开了朱雀号和玄武号,因为之前的战斗已经表明,以日军目前的火力,绝无可能击毁这两头钢铁怪兽,他们把火力集中在速度最慢的北斗号上,几艘日舰冒着弹雨,拼死围攻。 北斗号则是一边还击,一边拼命绕圈躲闪,最后因为中弹过多沉没了,但在沉没之前,还是将已经重伤的大和号击爆了。[..tw超多好看小说]直到舰身已经入水,桅杆上还挂出旗语“诸君努力,为国奋战!” 全体中国海军将士们被这一幕感动,既悲又愤,怒吼着开炮猛攻,与日舰拼死搏斗。没过多久,大岛、天城相继被击沉,舰长鹿野勇之进和福岛敬典都是生死未卜。 而早已是垂死挣扎的金刚号,终于被昆仑和沧海二舰围堵击沉了,金刚号代理舰长内田正敏在临死前,挂出旗语劝告伊东佑亨退兵。 伊东佑亨看看的确不行了,再下去要全军覆没了,不得不挂旗语往东北撤退,但此时整个阵势已经被打乱了,撤退也完全没了章法,完全是在乱蹿乱逃了,另一边东乡平八郎也指挥浪速和高千穗往正东逃跑。 刘步蟾下令分兵追击,麒麟号舰长林泰曾,指挥四大巡洋舰紧咬浪速二舰,他自己率领其余军舰跟着日军大部队。 此时已经是18点,天黑了,但双方距离不到一千米,中国舰队打开了所有8千支烛光强度与2万支烛光强度探照灯,几十支探照灯牢牢锁定追赶的方向。 这里是黄海,逃往日本至少要两天,日军仓皇和狼狈,人生第一次意识到,回家的路是如此的漫长,渺渺茫茫没有终点,而后面饥饿的“狼群”正紧追不舍。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军当中速度慢的舰艇开始逐渐落在后面。首先是航速最慢,只有12节的摩耶号和鸟海号炮舰,被中国军舰截住了,这两艘都是只有600多吨的弱舰,此时已经在劫难逃了。 由于青龙和白虎二舰速度较慢,刘步蟾命令二舰留下对付敌人,其余军舰继续追赶。林履中和沈寿堃指挥着铁甲舰,没用多久就打沉了鸟海号,其舰长河原要一与舰同沉了。 另外一艘摩耶号,挨了两炮后失去动力,在海上随波逐流,舰长横尾道昱不愿投降,自己下令把舰凿沉了。 半个小时后,航速13节的旗舰扶桑号,以及炮舰葛城号也被堵住了,刘步蟾命令邓世昌指挥的玄武舰,以及沧海,昆仑二舰继续追,他自己指挥的朱雀舰,以及开济舰留下绞杀敌人。 葛城号挨了几炮后,浮在水面上浓烟滚滚,开济舰放下鱼雷艇,用鱼雷击沉了半死不活的葛城号。舰长出羽重远在黑暗中不知死活。 坪井航三自知大势已去,困兽犹斗,双方激烈交火,朱雀号一炮击穿了扶桑号的医疗舱,舱内的大量木质构件很快燃起了灾难性的大火,浓烟从弹孔内不断向外升腾,遮蔽了整个军舰前部,导致所有面向舰首方向的火炮都无法瞄准射击。 但坪井航三仍然使用舰尾的大炮打中了开济号,舰长蒋超英当场阵亡,开济号受创无法继续作战,不得已缓缓地返航威海卫。 但这是扶桑号最后的疯狂了,朱雀号瞄准了,连续发炮,不仅仅是两侧露炮台四门巨炮,舰首舰尾还各有一门150mm克虏伯副炮,以及4门75mm克虏伯炮。 在三百米的近距离,朱雀号发出了凶狠的一炮,霹雳似的巨响,炮口吐出橘红色的火光,大团的云朵般地烟雾冒出来、四散弥漫、颜色渐渐变灰,变淡、缓慢地随风散。正在晃晃悠悠,接近失控的扶桑号在海面上猛然一顿,巨大的爆炸声从甲板下传出,几乎所有的舱室舷窗同一时间破碎,滚滚黑烟从破损的舷窗里喷涌而出。 现在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了,所有还活着的日军官兵都战战兢兢,面无人色。突然,指挥台上传来了军歌声。原来是坪井航三,这位出身长洲藩,在美国留过学的海军名将,日本舰队一直使用单列纵队阵,正是由于他的坚持,有日本海军战术改革家的名誉,今天算是走到了尽头。 此刻他笔挺地站在指挥台上,手握军刀,以歌声激励士气。但歌声未完,朱雀号舰尾的一发150mm口径的炮弹,轰的一声,直接命中了指挥台,飞散的弹片正中坪井航三的头部,顿时脑浆、鲜血飞溅,染红了海图与罗盘,坪井航三当场死亡,身边的军官也大部死亡。 残余的日军围拢过来,看着坪井航三的尸体,个个相对默然、人人黯然神伤。不知是谁,轻轻唱起了“君之代” 参谋片冈七郎接管了指挥,他命令转舵南逃,但残余的动力只能维持3到4节的速度,朱雀号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赶、连连发炮,把扶桑号所有的桅杆都打掉,上层建筑也彻底摧毁了,片冈七郎也受了重伤,躺在地上喘气,整艘船千疮百孔,终于不动了。 最后朱雀号放下鱼雷艇,给了对方最后一击,随着惊天的巨响,扶桑号,这艘一度是亚洲最强大的军舰,亚洲第一艘铁甲舰,在大爆炸中被撕成了两半,首尾翘起缓缓沉没,舰上日军竟无一人逃生。 此时是晚上19点34分,在前面远处,邓世昌也已经追上了伊东佑亨。 伊东佑亨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万般无奈之下,用信号灯命令一起逃跑的筑紫号舰长新井有贡,“事已不谐,且分路逃跑,以分散敌人兵力”,随后筑紫号便转向西北而去。 眼看敌人分兵,邓世昌知道沧海,昆仑二舰速度不够,火力不猛,随便追哪一艘都没有胜算,索性不管筑紫号,只紧咬住日军旗舰畝榜号。 伊东佑亨见状暗暗叫苦,又无可奈何。 不到十分钟,玄武号离对方只有千余米,立刻开炮,炮弹划过畝榜号船头,仅仅相距二十多米爆炸,巨大的水浪让畝榜号一个趔趄。伊东佑亨知道逃无可逃,便命令转向,明知不行也要拼了。 逃亡之路已经到了尽头,大海战也已经到了尽头。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日本海军的末日 伊东佑亨是萨摩藩出身的海军元老,他不但担任日本海军总司令,还是日本海军大学的校长。虽然西乡从道担任海军卿,那是因为明治政府为了笼络武士势力,看在哥哥西乡隆盛的份上特意安排的,但西乡从道对海军一窍不通,真正制定战备训练组织的,还是伊东佑亨,可以说他是明治维新后,日本海军的代表人物。 但现在,他已经成了一只垂死挣扎的疯狗。 玄武号,昆仑号,沧海号三舰不敢大意,以倒三角形钳制畝榜号,伊东佑亨下令猛攻右侧的昆仑号,他只希望死之前能拉个垫背的。 虽然形势不利,但畝榜号的实力不容小觑,4门240mm口径重炮,7门150mm口径炮,简直是海上移动炮兵阵地,而且全身都是护甲,此时存了拼命之心,也是异常凶猛,火炮连续轰击,也有两炮命中,昆仑号上立刻黑烟滚滚。 吕翰一边指挥反击,一边下令后撤,一时手忙脚乱,畝榜号紧咬舰尾,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幸好玄武舰斜斜插入,挡在了昆仑号的前面,用重甲挡住了畝榜号的攻击,接着几炮回击,一记重炮打穿其护甲,在舰内的厨房爆炸,畝榜号内立刻燃起了大火。 此时沧海号从后面包抄,大小火炮连续发射,打得日军官兵死伤成片,伊东佑亨也被弹片打伤,腰腹处鲜血汩汩流出,帽子也不见了,头发枯焦了一大片,左眼更是被弹片打瞎了,满脸的血污,整个人状若疯魔。 他狂叫着,指挥所有火炮反击,竟有一炮打中了沧海号指挥塔,舰长许寿山被爆炸掀到了海里,虽然被抢救上来,但已经受了重伤,由参谋徐振鹏代理指挥,军舰撤开避让。 看上去畝榜号居然以一敌三,还不落下风,但只是回光返照,大劫马上临头了。与沧海号的炮战吸引了其所有注意力,玄武号趁机从另一侧靠近,发出了一记凶狠的重炮。 轰的一声,炮弹击中了甲板,炮台指挥官海军大尉志摩清直当场被炸死,剧烈的爆炸让畝榜号舰体立时倾斜了5度。此时前后甲板、各炮台死尸山积、血流满舰,全舰已经有将近百余人伤亡,浓烟冲起、烈火升腾!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剧烈的爆炸将放在近旁的240mm炮弹装药也引爆了,正好弹到了打开的弹药库里,随着霹雳一声,又是一次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这次爆炸的威力之大前所未有,整个畝榜号被掀到了离海面两米多高的空中,随后落下,并在十几秒内就解体沉没了。 浑身浴血的伊东佑亨,怀抱指挥刀,低头唱着“君之代”,肃穆地沉入了冰冷大海。 伊东佑亨的死亡,意味着日本海军的末日。 在另一个追击战场上,浪速号和高千穗号疯狂逃跑,最后高千穗号被成功围堵,恶战后被击沉,舰长日高壮之丞最后被活捉,成为联合舰队在大海战中唯一被俘虏的舰长。 而狡猾的东乡平八郎,则指挥着浪速号四处乱串,最后成功逃脱,不知去向。[..tw超多好看小说] 东方放晓,海面上出现了一线曙光,这已经是1884年2月26日的黎明了。 在山东半岛往东方向上,绵延广大的这一片海域里,遍布着各种碎片,残骸,杂物,尸体,油迹,见证着这将近一天一夜的苦战。此时中国海军的各艘军舰,都陆陆续续回到了威海卫军港,所有的船只都带着或轻或重的损伤,也有一些永远地沉睡在了大洋的深处,将士们都心绪复杂,既有胜利的欣喜,又有存活的侥幸,也有哀悼逝去战友的悲伤,刘步蟾心情激荡,感怀良多,很罕见地写了一首词:河山若此雄固,汪洋现烽火。 遥望海天交汇,浪遏巨舰颠簸。 些许煤烟,力阻凶残敌倭。 风中飘举龙旗处,炮声零落。 人生自古谁无死,我以肝脑荐中国! 当天的清晨,丁云桐接到了威海卫发来的战报,胜利!天大的胜利!决定性的胜利!! 他狂喜交加,蹦跳着,欢笑着,抱着王雪慧转圈,全不顾皇帝的体面,多年来的筹划,今日终于得偿夙愿了,终于解脱了,终于解脱了。 他高声地叫喊着:“日本完蛋了!中国赢了!朕赢了!中国海军万岁!” 他的情绪感染了王雪慧,让她也不禁美目含泪,喜极而泣了。 丁云桐把战报了读了一遍又一遍,看到敌舰被击沉,喜上眉梢,看到我舰沉没,悲从中来,几番辗转才稍稍平复心情,读这样的战报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他评估战况,日军的联合舰队几乎全军覆没,其常备舰队和后备舰队基本上已经不复存在。被击沉了扶桑、亩傍、金刚、比睿、大和、武藏、海门、天龙、八重山、磐城、爱宕、摩耶、鸟海、大岛、赤城、筑波、天城、葛城和高千穗,大小军舰一共十九艘。 十九艘,一日一夜就击沉了十九艘,这真是海战的奇迹。逃走的只有浪速号和筑紫号,再加上警备舰队的那一些炮舰,日本海军已经没有实力和中国对抗了。 而中国方面,则有喜鹊号,百灵鸟号,北斗号,南琛号,南瑞号五舰被击沉,另外开济号遭重创,完全丧失了战斗力。总的损失了六艘,但相对来说,精华主力仍然完整,这意味接下来在整个东亚大洋上,中国可以为所欲为了。 丁云桐连发命令,第一是要求刘步蟾等休息两天,之后立刻组织舰艇编队出港,彻底截断日军的海上交通线,把日本陆军的物质供给断掉; 第二是发报南方集团军司令冯子材,以及北方集团军司令刘锦棠,要求他们再接再励,日军补给断绝,坚持不了多久了。 第三是命令宣传部,大强度宣传大海战的胜利,彰显国家强盛,皇帝圣明。 26日凌晨,日本山东作战军再一次对威海卫的南帮海防炮台发起进攻,此时大山岩等人只知道大海战的发生,并不知道结果,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联合舰队已经覆灭了。 进攻持续到了中午,由于刘铭传重伤,战斗由王德榜指挥。几个炮台陆续陷落,王德榜带着四千近卫军死守在最大的苏家嘴炮台上,就在岌岌可危之时,南方集团军终于赶到了,日军此时也精疲力尽,不得不暂时后退,双方在这一带形成了短暂对峙。 大山岩在指挥部万分焦虑,海上异样的寂静,没有一艘军舰或一个人回来报信,这让他忧心忡忡,他甚至不敢去猜想可能的后果,难道如此强大的帝国联合舰队还会输吗? 26日下午,《寰球时报》刊发了大红的号外,标题只有两个“赢了”,隆重庆祝大海战胜利,全歼日本海军,消息传遍全国,大街小巷一片欢呼声,各国使馆和报社纷纷向国内报告,密集的电波从中国发出,飞快地传向整个世界。 在当天晚上,日本大本营终于得到了这个惊悚的消息,所有人都进入了噩梦般的惶恐中,事实上之前陆续有一些未经证实的传闻,但日本政府仿佛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宁可保持沉默,明治天皇在自己的内宫常御殿内,一整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27日天明的时候,侥幸脱难,伤痕累累的筑紫号,终于回到了长崎港,一切最后都得到了证实,日本帝国海军联合舰队,完了! 紧急电报被发到了大本营,日本彻底乱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日本骚乱 1884年2月27日,日本皇宫的正殿松之阁内,正在召开紧急的御前会议,所有重臣都跪坐于地,气氛阴郁沉重,明治天皇则是眉头紧皱,满脸的愁容。 联合舰队覆灭的消息,完全出乎日本政府的认知,再悲观,再多疑的人,都没料想到这样的结果,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似乎都失去了语言功能,会场上一阵异样的沉默。 内务卿伊藤博文非常了解明治天皇的心思,今天召开御前会议,本身就是一件异乎寻常的事情。 要知道现在是战争时期,而且已经设立了大本营,按照《战时大本营条例》,战争时期的事情都要由大本营来协商决定,而天皇却在这样一个特殊时刻,召开御前会议,商讨一些本应该由大本营决定的事。 这说明天皇正使用日本人特有的“腹语暗示”来透露一个讯息:他希望能用战争之外的手段,来处理目前的局势。 之前日本政府一度达成共识,要寻求欧美国家出面斡旋,以结束战争并勒索赔案。但没想到形势发展如此之快,短短几天,日本已经彻底丧失了制海权,没有了物质补给,正在东亚大陆上苦战的日军各个师团,无疑将面临极为严峻的局面。 伊藤博文咳嗽了一下说道:“陛下,如今形势已非,原先的策略必须重新考虑,现在再期望中国赔款,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果能尽快与中国达成和约,应是最理想的结果,为达此目的,帝国适当做出些许退让,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这番话深得天皇之心,他点点头:“这是老成谋国之言,想不到对方海军竟然如此的强大,实在出乎意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言下之意,颇为懊悔。 井上馨问道:“伊藤君,你这是要让帝国向支那求和吗?” 黑田清隆则是死硬到底:“陛下,帝国必须决战到底,决不能向支那妥协认输,伊藤的意见是让大和民族向卑贱的支那人屈膝投降,宁死也不可啊。” 西园寺公望斥骂:“都是你们这帮人,不知己,不知彼,却贸然开战,自以为必胜,今日能战之兵都已尽出,精锐战舰皆已被毁,还要死撑,误国误君,都是你等!” 川村纯义大骂西园寺公望:“有今日之事,都是因为你和伊藤国贼,如果早开战两年,支那准备必不充分,何至于此!” 双方骂成一团,把天皇气得直打哆嗦,一言不发,直接起身出去了,争吵中的诸大臣一片错愕。 当天,天皇发下“圣谕”,让青木周藏立刻去英国,恳请英国出面斡旋,能够和平解决争端。这也是伊藤博文的建议,他认为直接与中国议和,可能国民和政府内部都无法接受,那就应该恳请国际出面调解。虽然俄国倾向日本,但俄国出面,中国不见的买账,英国的影响力最大,应该能促使中国谈判。 虽然日本政府想要低调处理,但是海上惨败的消息还是不可遏止的疯传开来,到了28日早上,《时事新报》终于登载出了相关报道,一时间整个东京骚动了,整个日本骚动了! 日本人民在之前忍受着重税盘剥,忍受着物价飞涨,忍受着失业,忍受着饥饿,由于巨额的军费负担,连政府机关的职工,也已经拖欠了好几个月的薪水,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从一场伟大的胜利当中,得到丰厚的现金补偿,来弥补多年来的苦难,这是他们忍受一切的源动力。 而政府和舆论一直也是这么说的,更加大了人民的期待,报纸上一再宣扬“皇军”的胜利,让他们觉得美好的结果是理所成章的,已经触手可及了。 但是,消息传来,竟然是这样的惨败,稍有脑子的人都会明白,没有了海军,没有了补给,前线部队也就没有了弹药和粮食,这仗还怎么打得下去呢? 梦想的气球七彩斑斓,鲜艳夺目,却就在咫尺眼前化为泡影,巨大的失望之后,会是怎样的愤怒啊! 28日晚,数万日本民众聚集在东京的长野公园,举行国民大会,谴责政府无能,军队无能,败坏国家前途。 失望而愤怒的人群呼喊着:“有血有肉的男儿都来啊!有勇气有担当的人民都来啊!那些无耻的官僚和将军们,毁掉了国家的未来,也毁了我们的生活,却没有出来做个交待!天皇陛下,你有没有体谅我们的赤子之心啊!” 集会慢慢失控,随后与周围的警察发生了冲突,最后变成了骚乱。骚乱很快蔓延到整个东京,狂热的市民捣毁了亲政府的《国民新闻》报社,放火焚烧政府机构以及许多派出所,打砸抢烧商场、银行、基督教会和市内电车,造成了大量人员伤亡。日本政府不得不紧急颁布《戒严令》,逮捕了大批民众。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横滨、神户、大阪、名古屋、京都、广岛、长崎等各大城市都发生了大规模的骚乱,农民、工匠、职工、脚夫、车夫等城乡各行各业的劳动群众都参与骚乱,弄得日本政府焦头烂额,为了平息事态,政府首脑太政大臣三条实美于3月2日宣布辞职,并在当天剖腹自杀以谢罪。 日本国内乱成一团,正在前线征战的日军却更是度日如年。从2月28日开始,刘步蟾分派舰队,开始拦截日本船只。 由于青龙,白虎,沧海,昆仑四舰较为老旧,修理起来很麻烦,而开济舰受伤太重,不知道猴年马月能修复,因此这五艘军舰都无法执行任务,剩下的六艘新舰就成为任务的主力。 刘步蟾把驻扎马尾港的小型舰队拉回来,一共有“恬吉”、“镇安”、“驭远”、“海安”“澄庆”、“横海”、“金瓯”、“登瀛洲”、“钧和”九艘炮舰,此时日本由小炮舰组成的警备舰队,早已缩回了国内。 刘步蟾还从湄公河内河舰队那里调来龙威、超武、伏波三艘炮舰,然后将所有的舰只分成三个编队,每个编队是两艘主力舰,再配上四艘炮舰。 三个舰艇编队轮班,在朝鲜海峡的两侧,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巡航。为了防止日本人趁着空隙偷渡,中国组织了数以百计的鱼雷艇,快艇,甚至包括民用船只,从东海至朝鲜海峡,再到日本海,布置了一道严密的监视网,每一艘船都是海上烽火台,只要日本船往西进入海洋,就会无所遁形。 从28日至3月5日,仅仅几天功夫,日本派出的十五艘运输船,竟有十三艘被拦截,八艘被击沉,五艘逃了回去,其中有一艘甚至已经靠近到朝鲜东海岸的元山,也没有逃脱船沉人亡的结局。 日本的海上交通线被掐断了,日本陆军的末日也要来了。 风雪交加的中国东北,在二月底的时候,山县有朋在得到援兵后,便发起了新的进攻。 第一,第二,第六师团组成的第一军于2月26日攻占了凤城; 第三和第四师团组成的第二军于27日攻占了宽甸; 山县有朋亲自指挥由第五和近卫师团组成的第三军,于28日占领了岫岩。 三个军从三个方向窥伺战略重镇辽阳。 刘锦棠按照丁云桐的指示,指挥着近卫军北方集团军,且战且退,不断消耗日军的锐气,弹药,粮食。到了3月初,大部队已经后撤至辽阳至海城一线。 此时的中国东北,地广人稀,总共也只有几百万人口,再加上近卫军严格的坚壁清野政策,日军所到之处真的千里无人烟,又是天寒地冻的季节,触目所及,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无法获得一点补给品。 此时,日军指挥官们已经得到了大海战的结果,知道要大难临头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反攻 经过商议,山县有朋决定封锁消息,暂时不能让士兵们知道真相,否则全军的士气将会瓦解。(..tw无弹窗广告)同时命令宪兵严格监督,有胆敢传播“谣言”者,一律处死。 他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多等待一天,就多消耗一点储备,必须在粮食吃光之前,与中国人决一死战! 3月2日,日军从东西两线发起了辽东战役。 在东线,日本第二军向北侵占草河口,进攻连山关,辽阳方向;在西线,第一军和第三军则两面夹击析木城和海城一线。山县有朋希望能速战速决,短时间内打到奉天,获得大量物质,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以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 刘锦棠则是继续采取消耗战的策略,东线地势险峻,密布山峰河谷,由第六师据险固守,层层阻击。 西线地势较为平坦,刘锦棠亲自指挥三个师与日军对抗,同时命令苏元春旅驻扎隆昌,以保护后路。 从3月2日一直打到了7日,双方激战了五六天,日军始终无法取得突破,山县有朋亲自率领第三军进行迂回包抄,于3月8日开始攻击隆昌。 苏元春为了掩护主力,以八千近卫军对三万日军死守了一整天,三千人战死,包括苏元春也重伤不治而死。到了9日,吴兆有率部撤出隆昌,退往辽阳,而第三军由于伤亡巨大,不得不停下休整。 由于隆昌的抵抗,使刘锦棠能够从容的率军撤退,先后放弃了析木城和海城,于3月11日撤到辽阳。 另一边马玉昆也是边打边退,利用地形和火力不断杀伤日军。日本第二军在连场攻坚战,付出大量消耗后,逐步攻占了祁家堡,连山关,马塘,摩天岭等地,最后于3月10日打到了汤河边,此时距离辽阳只有25公里,但是日军实在是精疲力尽了,无力继续前进了。 更糟糕的是,军事物质已经到了极度缺乏的状态,其中第三师团野战炮弹几乎全部打光,许多士兵都只有十来发子弹了。第四师团情况更加严重,由于药品的极度缺乏,许多士兵在忍受疾病的折磨,比如麻疹、水痘、风疹、腮腺炎等。其中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官兵被冻伤,手脚肿胀,面目青紫,对这些人来说,被子弹打死也许是一个较好的结果。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饥饿。 后方运来的粮食越来越少,从2月28日开始,日军规定一天只能吃一顿白米饭。 到了3月4日,这一顿白米饭里已经开始掺杂一些豆子或小麦了。 到了3月8日,白米彻底没有了,变成了一天一顿麦饭或其他杂粮。 到了3月11日,再次规定要两天才能吃一顿。 这个时候,即便再傻的人,也会知道后方出大问题了,而且一些关于海上的消息逐渐在军队里流传,加上弹药也越来越少,任何理由也无法解释这样的状况,不满的情绪开始蔓延。 3月12日,驻扎海城的第五师团发生了骚乱,士兵们喊着“我们要吃饭!”,冲击了后勤仓库。(..tw无弹窗广告)虽然骚乱很快被镇压,但是对于等级森严,纪律严明的日军,这样的骚乱也是前所未有。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山东作战军”,不,是更严重! 因为东北的日军好歹后面还有个朝鲜,好歹日本运输船还能有几艘侥幸偷渡到朝鲜东海岸。而山东作战军则是彻底地变成了“没娘的孩子”,而且完全没有任何储备,从3月2日开始就出现了断粮现象,几乎连再拼一下的力量都没有了。 3月4日,在极度的痛苦和遗憾中,乃木希典不得不放弃了千辛万苦,牺牲了两个儿子,好不容易才攻下来的摩天岭,因为事实上部队已经无法战斗了,海战失败的消息已经人所共知,饥饿和绝望彻底打垮了部队的士气。 在一片莽原上,饥肠辘辘的日军官兵们低着头,踉踉跄跄地走向荣成,就像一条蜿蜒的黑色长蛇,在通向未知的末日。 在这种境况下日本人仍然井然有序,保持着安静,其对秩序的尊重让人惊叹,仿佛身体里所流淌的血液一般自然。 即便如此,走在被冻硬的大地上,头顶上是飘落的雪花,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每个人的心里都在问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风雪交加的大陆上,忍受着种种苦难呢?” 中国南方集团军,缓缓地跟在后面,若即若离,不急不躁,他们要盯着日本人,直到把他们逼入绝境! 在经过青木周藏的艰苦努力,更重要的是,英国人认为随着海战的结束,日本人基本上已经输掉了战争,为了避免日本彻底完蛋,英国这时候应该拉日本一把,将来可以作为在东亚牵制中国的棋子,因此英国答应出面斡旋。 3月7日,英国内阁电令驻华公使巴夏礼爵士,要求其出面劝和中日两国。 但就在3月6日晚,中国驻英公使伍廷芳,就向国内密报:英国人与日本使者接触频繁,极有可能会对我国不利云云。 丁云桐敏感地意识到,英国人很可能会出来捣乱,因为按照这些帝国主义的逻辑,中国和日本最好打个两败俱伤,谁把谁打死都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但这里有一个前提,英国人绝对不会为了日本,而牺牲自己的利益。因此其态度不可能坚定,只要中国表现出绝对的意志,相信英国人会知难而退。 丁云桐连夜召见了巴夏礼,向其严正宣示了中国的立场,要求尊重和照顾对方的核心利益和重大关切,多做有利于促进互信的事。同时,丁云桐还暗示:英国如果认为值得为了日本,去牺牲与中国的友谊,那么英国在香港和上海的利益,将很难得到保证。而且,英国也将会失去中国工业化海外采购名单上的优先地位。 这些严厉的警告,也被巴夏礼迅速传达回了伦敦,迫使英国内阁不得不慎重思考激怒中国的后果。这不是实力问题,作为世界的顶级强国,英国有足够的自信迫使中国屈服,问题在于是否值得?为了日本? 经过权衡,英国于3月9日做出决定,要组织一个国际调停团,由英,美,德,法,意五国组成,共同来斡旋中日战争。 当巴夏礼提出了这个方案,丁云桐笑了,他知道英国人听进了自己的话,而且英国人表现出了泥鳅一般的狡猾,既没有违背对日本的承诺,又向中国释出了善意,可以说刀切豆腐两面光。 谁说西方人不懂人情世故?谁说老外心思简单,不懂阴谋狡诈?谁说洋人不会三十六计? 英国人这一招可以说阴险到了极点,首先他推卸了自己斡旋的责任,把一个人的事推给五个人干,而且日本还不好抱怨,我答应为你斡旋,可没说一个人为你斡旋。 另一方面,英国人也向中国表达了诚意,这种事情五个国家一起出来,你一套方案,他一顿说辞,再加上五个国家自己就利益矛盾,勾心斗角,这样的斡旋旷日持久,八辈子也不会有结果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五国调解团一上来,光是为派遣什么级别官员出面,就吵成了一团,估计要弄出个调解方案至少得几个月。 丁云桐默默地想着:“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忍无情,没有任何公平道义可言,一切都是弱肉强食,实力至上。如果日本人赢了,就会肆意宰割中国,但现在赢家是中国。日本人既然一心要扩张,就要有被残酷报复的觉悟,怨不得中国心狠了。” 他正式下令:近卫军开始反击! 大反攻开始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山东作战军的灭亡 1884年3月初,整个日本政府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沉默,既没有军事上新的部署,又没有外交上的联络,东亚大陆上的战事仿佛与自己无关一般,没有做任何动作去拯救那将近二十万的帝国陆军。(..tw) 这样奇特的状态,让西方驻日的记者和外交官们感到不可思议,甚至连日本政府官员自己都不可思议:大家都在等待什么呢?是在等待五国调解团的斡旋吗?是在等待陆军创造某种奇迹吗?还是在等待最后的噩耗呢? 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 日本政府已经感到局势完全失控了,他们的手里已经没有军事力量可以改变这一切,海军只有两艘战舰,加上一堆毫无作用的旧炮舰,陆军只剩下一个师团,过去十年培养出来的陆军都在大陆上了,国内即便想重新组织军队,但是钱呢?没钱怎么去购买枪炮呢?因为财政已经彻底崩溃了。 退一步讲,在目前中国牢牢掌控海洋的情况下,即便能重新武装起来也于事无补。 外交上也无能为力,五国代表团至今还在为细枝末节争吵不休。他们不愿意,也不敢直接向中国求和,因为无论谁去谈,都将成为大和民族的罪人,连天皇也不敢开这个口。 日本政府甚至在心里,还存有侥幸,希望那些被抛弃的陆军,能够给中国以巨大杀伤,为日本增加更多筹码,大和民族从来不会怜惜别人,也不会怜惜自己人。(..tw) 对天皇集团来说,现在不仅仅是战争陷入绝境,国内也已经快要统治不下去了。 为了支撑战争费用,日本政府疯狂发行日元,此时经济彻底完蛋了,通货膨胀达到了惊人的地步,所有生活必需品价格都坐过山车一般飞涨,大米价格在半年多来增加了一百多倍,人们到商店买一盒火柴都要用整捆的钱,日元彻底贬值,甚至比擦屁股的手纸都不如。 工厂,企业大批地倒闭,百业凋零,众生疾苦,到处动荡不安,政府只能依靠《戒严令》严加管控,但反抗的能量正在聚集,一些极端激进的势力,甚至已经把攻击的目标指向了天皇本身。 革命即将来临! 在山东,随着丁云桐反击命令的下达,近卫军南方集团军开始大规模的进攻。由于第三师在之前的战斗伤亡重大,因此留守威海卫休整,第一,第五,第八师从三个方向进攻荣成,而左宝贵旅作为预备队。 从3月12日开始,双方展开激战,到了14日,日军已经再也坚持不下去,弹药已经消耗殆尽,而且基本已经断粮了,士兵们依靠树皮,草根,野菜,耗子等充饥。 到了15日,数万日军已经完全被包围在以荣成县城为中心的狭小区域内,周围则是中国人铁桶阵般的包围圈。近卫军从后方动员了数万民工,绕着荣成建设了三层纵深十几公里的防御阵地,大量纵横交错的壕沟,胸墙,围垒,加上地雷和数不清的火力点,简直是风雨不透,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 在日军的土沟里,到处堆满了尸体。有的伤员还在蠕动着,但又无药医治,士兵中已经没有未受伤的人了,不论是谁,都是一副经过长期战斗的疲劳面孔。 恶劣的天气更是让人疯狂,下完了雪,又开始了雨,冰冷的雨下了一整夜,大部分日军士兵根本没有雨衣,躺在泥泞的地里,任凭浑浊的黄泥水浸泡着身体,饥饿早已摧毁了他们的意志。而指挥官也好不了多少,只能靠喝点稀粥维持生命。 在15日夜,曾经在威海卫受过伤的第十师团司令川村景明少将,由于缺少药品,伤口发炎糜烂,最后导致急性败血病而死亡。 16日凌晨,彻底绝望的日军发动了最后的“玉碎”进攻,大山岩集中了将近三万名还能走动的官兵,分别向四个方向发动进攻,他们高喊着“天皇万岁!”向近卫军阵地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迎接他们的,是暴风骤雨般的火力和无穷无尽的深沟壁垒,日军士兵只能成片成片地倒下,有的人还没死,只能惨烈地哀号;有的人已被弹片割开了喉咙,血肉模糊;有些则直接被炮火炸成一团团粉红的气雾。 这简直就是一场屠杀,短短半个小时,包括第七师团司令黑木为桢,第八师团参谋大岛久直,以及第九师团的旅团长西宽二郎等在内,已经有七千日军被打死。 在这样强大的火力网面前,任何勇敢和搏命都变得毫无意义,后面的日军官兵终于出现踌蹰之色,逡巡后退,大山岩长叹一声,不得不结束了进攻。 最后的能量被彻底消耗殆尽,等待的只能是死亡了。近卫军找来一些会说日语的人,在阵前喊话,告诉对方缴枪不杀,不断展开心理攻势。 既然胜利无望,突围又不可能,活着又是折磨,剩下的只能是自杀了。 第九师团司令乃木希典,于16日夜,向东方天皇所在方向跪拜之后,按照武士的传统,用刀割了自己的肚皮,然后拜托好朋友立见尚文担任“介错”一刀砍下了自己的头颅。 武士的剖腹自杀,剖腹只是形式,象征性的在肚皮上划两下,然后请亲人或好友帮忙砍头,其实跟斩首差不多。 乃木希典的自杀,标志着日军中最强硬的人也对战争绝望了。 从16日开始,近卫军开始不断地用空包弹发射一些日文写的劝降书,要求日军举白旗投降,不要忘了家里的父母亲人孩子,只要放下武器,性命可保无忧,并得到良好对待云云。 这是丁云桐的命令,因为现在北方的反攻急需增援,南方集团军不可能长时间耗在这里,因此日军如能早点投降是最好的了。 近卫军还在前沿阵地的上风口蒸起了白面馒头,让那食物的香气顺风而去,以此来诱惑日军,并增加劝降书的说服力。 要知道山东作战军都是些复员退役的老兵组织而成,不像东北的日本常备军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些老兵很多人都已经结了婚,拖家带口的有了牵挂,为天皇效死的意志也不像常备军那么坚强。而求生的欲望,饥饿的折磨,馒头的香气,这种种诱惑都在消磨着他们的斗志。 终于,在16日夜,在防线的角落,几个实在饥饿难耐的日军士兵举着一方白布,爬进了中国的阵地,这些人饿的皮包骨头,冻得瑟瑟发抖,神情呆滞,手脚僵硬,如果不是眼珠子还在转动,几乎会被误认为是骷髅。 有了带头的,后面就会不断有人效仿,到了17日,爬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一夜之间就达到了数百人。日军组织宪兵在各个阵地拦截,打死了几十个脱逃者,但最后有些饿极的宪兵自己爬了过去。 18日,清晨,因为丁云桐已经来电,要求尽速结束战斗以增援北方。因此近卫军向日军发出了最后通牒,再次要求日军在中午十二点之前无条件投降,否则将发动总攻。 但是顽固的日军指挥官们秉持武士道“舍身奉公”的信念,坚持要抵抗到底,决不投降。 正午12点,近卫军总攻开始了,上百门火炮同时怒吼,炮声宛若一声声春雷惊醒了大地,整个荣成瞬间被尘土和硝烟所笼罩,日军的防御阵地几乎被夷为平地。 炮声刚停下来,立刻响起了雄壮的冲锋号,近卫军将士们从工事里一跃而起,好似无数只飞箭向前方飞去。 不到两个小时,早已丧失了战斗能力的日军就被彻底打垮了,山东作战军不复存在! 第一百八十章 日军走向地狱 冰冷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得下,荣成已经高高升起了红龙旗。 虽然日军指挥官叫嚣着要“全体玉碎”,但并不是所有的部下都愿意去当炮灰,最终投降的日军,包括那些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伤病员,总数意外达到了三万四千人。 大山岩在近卫军攻入荣成的那一刻,剖腹自杀了,担任“介错”的仍旧是立见尚文少将。大山岩临死前告诉立见尚文:被俘虏的日军肯定不在少数,为了确保这些人能有一个领头的,能代表大家争取权益和尊严,立见尚文应该活着,这是他作为司令的最后一道命令。 立见尚文流着泪答应了,然后一刀砍下了大山岩的头颅,这位山东作战军司令,年轻时曾经留学欧洲,亲眼目睹了普法战争,非常崇拜老毛奇,希望能像普鲁士一样,打一场类似色当那样的歼灭战,想不到今天自己倒被歼灭了。 第八师团司令曾我佑准,在战斗中负伤昏迷,醒来时已经成了中国人的俘虏,他趁着看守不注意自杀了。 伏见宫贞爱亲王一度犹豫着,想要向中国人投降,但第七师团参谋冈泽精,认为他是天皇陛下的表兄弟,如果被中国人活捉,对帝国实在是莫大的羞辱,因此砍死了伏见宫贞爱亲王,然后也自杀了。 冯子材命令由第三师来打扫战场,看管俘虏,其余所有部队全部前往威海卫,准备由海路前往北方战场,目标就是仁川! 另一方面,3月14日,在东北的日本主力军也终于坚持不下去了,他们对后方彻底绝望,也无力再往前进攻,经过将领们的商议,决定南撤,全力维持对朝鲜的占领,期待国际局势的变化。 3月15日,日军开始了全面的撤退。先后放弃了各座占领的城市,大部队凄凄惶惶地前往鸭绿江。此时整个日军已经断粮了,他们被迫开始了“苦难的行军”。 由于缺乏吃的,又大多在旷野里露营,许多士兵都冻饿而死。他们脸色发黑,身躯僵硬,也无人过问,其状惨不忍睹。 这个冬天来得晚,去得也晚,现在已经是农历二月十八,已经过了惊蛰,仍然是天寒地冻,毫无一丝的春意。 天空中飘洒着雪花,茫茫的雪原一片纯白,日军队伍仿佛一条无限长的黑蛇,从遥远的地平线蜿蜒而来,通向同样遥远的天边。 山高雪深,大风呼啸,一座座险峰上的太阳就像昏黄的纸片。雪粉不断迎面打来,眼睛都无法睁开。但是队伍一片安静,除了脚下踩雪声和喘息声,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默默前行,除了长长的队伍还在缓慢移动,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冻僵了。 许多人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在雪地里就再也爬不起来了,而后面的人视若无睹,只是跨过去继续前行。饥饿,乏力,迷茫,绝望,让日军官兵们得身体从里到外都麻木了。 跟在后面的近卫军,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将士们穿着厚厚的棉军衣,踩着乌拉草棉鞋,甚至为了防止步枪受冻,连枪身也包上了防冻套。 部队的后方更是有十几万的民夫在运送物质,从猪肉,鸡肉,蔬菜,大米,白面,水果,到白糖、茶叶、调料、蜂蜜,豆腐、饼干、糕点,甚至还有烟和酒,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中国还从东北征集,更从关内调来了大批牛马,总数达四万多匹,近卫军就靠着大量的牛车马车代步,可以毫不费力地跟在日军后面。 道路两旁都是倒毙的日军士兵,个个不成人形,有些尸体甚至两条大腿都被剔光了。这些中国士兵早就听说有吃人肉的,还不大信,但现在是亲眼所见,因为那创面都是平滑整齐,只能是刀剔的,而不是野狗啃的。 从15日到24日,日军走了十来天才渡过鸭绿江,近卫军前卫部队徐邦道旅,缀着尾巴就收复了安东,而在安东城的中心,那一块巨大的牌子“大日本帝国安东民政厅”还挂在那里。 一些士兵把牌子摘下来想要砸了它,徐邦道制止了:“留下!这是日本侵略中国的罪证!” 随着太平洋季风的吹拂,一丝暖意来到了冰封千里的朝鲜半岛,春天要来了。 3月25日,日军再次遭受重大的战略打击,中国南方集团军四万多人,开始在仁川登陆了。朱雀号,玄武号,龙威号等六艘护航军舰,动用几十门舰炮,对月尾岛一顿猛烈的轰击,把守港的少量日军直接轰成了渣子。 随后,近卫军陆续在仁川登陆,26日左宝贵旅开始进攻汉城,汉城内只有两千日军和几百名朝鲜伪军,早已饿的走不动了,金玉均伪政府也于昨夜逃往北方了,近卫军一个冲锋就解决了战斗。 但汉城里的景象还是让近卫军将士们大吃一惊。 这个曾经拥有数十万人口的繁盛都市,历经多次战争的摧残,今日只是死寂在一片荒凉的废墟上。战死者的尸体仍然随处可见,皮包骨的凶暴野狗,口中叼着从尸体上撕下的骨肉在街上乱窜。 之前日军已经把最后一点粮食都搜刮走了,为了取暖,大部分建筑都被拆下烧了,连景福宫也不例外,整个城市完全成了一座鬼城,空荡荡的。 左宝贵巡视了很久,才在一座破屋里发现了一个幸存的朝鲜平民。这是一个中年妇女,两条骨瘦如柴的腿,支撑着肿胀如鼓的大肚子,她从地板上站了起来,把旁边的被子掀开。只见一个死了的老头儿仰面朝天地躺在那里,他的喉咙被切开了,脸砍成了两半,大胡子上沾满了血污,藏青色的,沉得像块铅。 左宝贵看着恶心,摇摇头,对部下说:“到城外去住,这里快要闹鬼了。” 日军主力就此陷入了两面夹击。 3月26日,新任太政大臣岩仓具视,以及伊藤博文和井上馨,入宫面见天皇,痛切陈述,声泪俱下,坦诚帝国不能再等待下去了。现在国家内外交困,战争败局已定,没有回天之力,国际交涉更是终日胡扯,毫无帮助。而国内民怨沸腾,各地暴动,骚乱此起彼伏,革命已经迫在眉睫,整个天皇政权都正面临存亡的危机。 现在唯一的解决之途,就是直接派使者前往中国,直接向中国求和,早日结束战争,从而专心应对国内的危机。 天皇听完半响沉默不语,岩仓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心里清楚,天皇是担心如果向中国求和,他本已经摇摇欲坠的威望,将会彻底崩塌。 即位之初,他曾经宣誓要“开拓万里之波涛,布国威于四方。”而且长久以来,日本政府将天皇完全神化,把他塑造成英明神武的伟大君主,今天一旦派人求和,天皇至高无上的尊严将荡然无存,到时候只怕这个位子会坐不住了。 片刻后,岩仓具视说道:“此事微臣等已经商量过了,微臣将和闻多亲赴北京求和,所有责任由我等一力承担,只要能挽救帝国,牺牲臣等也是尽忠之意。” 然后转身对伊藤博文说道:“以后的国事就仰赖俊辅君了。” 俊辅是伊藤博文的通称(博文是讳),闻多则是井上馨的通称。 最终,天皇不得不痛苦地决定:向中国正式派出和谈代表团。由岩仓具视担任团长,井上馨担任副团长,随行的还有松方正义和黑田清隆。 3月28日,在英国驻华公使巴夏礼的牵线下,日本代表团从东京品川港秘密出发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天皇集 团的本质 周围仿佛是一片黑暗,永无止尽的混沌,像是阴曹地府,又像是母亲的子宫,浑浑噩噩,有我无我,生死莫辨,晦暗不明。 丁云桐意识模糊,飘飘荡荡,仿佛只是过了一瞬间,又仿佛经历了无尽的永恒,他似乎有了点思维:咦,怎么回事?我不是正在批改文件吗?怎么突然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一点也看不见呢?我难道是在梦里吗?要不,怎么全身没有一点感觉? 丁云桐正在迷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前方突然传来两个人的声音:"瞧瞧你干的好事!把他送过来,都改成什么样了?" "怎么了?不是挺好玩的吗?" "好玩?这叫好玩?这样会出现许多不可预知的变数,最后超出模板的计算范围,整个游戏都会失控的!" "哎,那谁想得到啊?前面那些都好好的,连那个混世魔王送过来都没事,没想到这个这么能折腾。" "再等等看,不行的话,要采取对抗措施了。" 随后便是一阵低声细语,丁云桐很想大喝一声:"皇帝在此,你们在搞什么阴谋诡计?"但是嘴巴却始终无法发声。 这时候一个一身黑衣,面目模糊的人迎面而来,丁云桐福至心灵,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这是黑石会的三石真人! 只听见这个黑衣人嘿嘿说道:"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从哪来,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那套把戏,都是我玩剩下的,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震耳欲聋,铺天盖地而来,让丁云桐头昏眼花,他尽全力一喊:"啊!" 接着,就醒了。 窗外微风吹拂,隐约传来几声鸟鸣声。 丁云桐低头一看,原来是南柯一梦,自己批改文件,不知不觉趴在御桌上睡着了,脊背上汗津津的。 回味刚才梦中的所见所闻,真是匪夷所思,自从知道了那个三石真人也是来自未来的穿越者,他的心里充满了警惕,连梦中也在想这些事。 上次翁同龢的儿子去参加黑石会的秘密会议,不知道为什么走漏了风声,他一直怀疑是内务部高层出了问题,但经过赵秉钧的调查,这种可能完全可以排除。 丁云桐对此非常不安,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总是没有头绪,就好像明明认识一个人,可就是想不起他的名字。 丁云桐摇摇头,还是先顾眼前之事吧,只有眼前的这场战争,才让他觉得快活。这不,外务部送来报告,由英国公使巴夏礼牵线搭桥,日本派来的求和代表团,已经于3月30日抵达了天津大沽口。 不过很有趣的是,从薛福成情报网的报告来看,日本国内的舆论,对于日本政府派代表团求和居然一无所知,这说明天皇政府担心自己的尊严彻底丧失,怕老百姓起来造反,推翻天皇,不得不搞起了秘密外交。 中国在日本间谍网之所以能快速传递消息,是有自己的特殊渠道。各路间谍所得到的消息,汇总到胡震这里,而胡震操纵着一个以英国身份为掩护的商行,定期与香港方向有业务往来,情报就夹杂在商贸通讯中传递出去,再从香港发到北京。 为此,中国制定了一套周密的暗语系统,如“日用品”代表“陆军”;“食品”指“海军”;"总公司"指"日本政府","零售商店"指"日本平民";"产品质量"指"广岛港口";"价格"指"东京品川港"等等,诸如此类。 比如27日一封电报发往香港,内容是"最近牛肉以及海带、紫菜、胡萝卜、黄瓜价格不如意,总公司正在考虑暂停销售。"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一艘大型战舰,以及两艘大型炮舰,两艘小型炮舰,正集结于东京品川港,但一直没有出发。日本政府正在组织人员进行修理工作。” 现在日本政府瞒着老百姓,秘密派团来求和,可见是真逼急了。结合日本目前的社会状况,丁云桐得出了以下结论:明治维新虽然是资本主义性质的改革,但其上层建筑本质上并没有改变。仍然是威权体制,仍然是专制独裁主义,仍然是皇帝决定一切。也就是说,日本政府仍然是封建主义王朝,统治集团利益第一,皇位优先,国家利益放在其次,人民利益垫屁股。 从这个角度讲,天皇以及他所代表的利益集团,财阀和大地主们,在日本处于国家危难时,他们首先考虑的将会是自己的权力! 为了保证这一点,他们将不惜出卖国家利益,甚至与仇敌握手言欢,这是毫无疑问的! 看透这一点,丁云桐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战略构思,可以付诸实施了。 首先对于日本这个民族,可以憎恨它,但不能藐视它,丁云桐认为凭借中国目前的力量,不可能对其本国进行毁灭性的打击和征服,这需要一个长时间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要逐步消耗日本的国家底蕴,以及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通过不断地打击,使其彻底丧失对抗的能力,尤其是对抗的勇气,直至最后进入实质性的占领和分割。 在最后一步来临之前,必须要保持一个站在人民对立面的日本政府,能够转嫁对中国的憎恨,使大和民族无法同仇敌忾,始终在自相残杀。这个政府只能是天皇政府,因为专制和独裁主义,决定了天皇政府必须是自私的。 这就会出现一个非常有趣的结果:虽然中日两国现在拼得你死我活,但丁云桐相信,为了镇压日本即将出现的革命,为了维持独裁的天皇政权,中国极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天皇最主要的“支持者”甚至“恩人”! 这就是政治! 这就是历史! 一切原则都会随着形势的变化而变化,现在掐脖子,抠眼珠,抓阴囊,等会就可能称兄道弟,肝胆相照了,这就是国家利益至上! 这样想定之后,丁云桐已经决定了未来的对日政策,那就是十二字箴言:打只管打; 谈只管谈; 捞只管捞。 日本这批主力军,经过多年的培养和洗脑,战斗力强,素质高,勇猛顽强,绝不能让他们平安回国! 说实话,中国是占了后勤保障的大便宜,利用恶劣天气,有利环境,以及恰当的谋略,使日军无法充分发挥实力,才有今天这个结果,假如主客易主,只怕胜负也要颠倒。 按照刚才的逻辑,中日最后必然要议和,但是这些日军要杀掉,而且一定要勒索巨量的赔款,使日本无法恢复元气,永远不能重新崛起。就像养一只狼狗,不能让它饿死,但又不能喂饱,不能让它有力气反噬主人。 根据丁云桐的指示,外务部迅速组成了一个谈判代表团,团长毫无疑问是外务部长曾纪泽了。 作为外务部长,老是与外国人打交道,曾纪泽最能理解国家强大的涵义,从老外眼神,态度和口气的变化,就能看得出来。 因此他支持丁云桐最坚决,虽然叔叔曾国荃牵涉黑龙会,但他却深得丁云桐的信任。 两个副团长一个是黄遵宪,前驻日公使,了解日本。另一个是唐廷枢,商务部副部长,负责谈判中的经济议题。 队伍已经建立,但谈判还要拖一拖,磨磨日本人。 而在朝鲜战场,最后的斩尽杀绝开始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生不如死 1884年3月31日,经过半个月“苦难的行军”日本的第一军和第二军陆续撤到了平壤,而第三军刚刚抵达距平壤75公里,清川江畔的安州。 一路上的艰难辛苦无法想象,日军依靠抢夺朝鲜百姓的小麦、杂豆、山芋来维持生命。到后来,连骡马都杀掉煮了吃,包括宰杀战马。 对日军骑兵来说,战马就是战友,因此宁可死也不能吃马肉。但到了后来,实在饿得狠了,该杀的也只能杀了,何况私底下已经有人开始吃人肉了,何况马肉。眼看自己的信念被摧毁,日军骑兵名将秋山好古在路上自杀了。 最后,马肉也都吃光了,只能到刚开始解冻的田野里挖麦苗、毛草根,扒冻坏的红薯,捡拾干红芋叶充饥。 被饥饿折磨得神情恍惚的官兵到处搜寻可以吃的东西,沿途所有的小村庄都要被反复地洗劫好几遍。 为了取暖,甚至将路边的坟墓扒开,挖出里面的棺材当柴烧。冻饿让人不顾一切,活人受罪,死人也难以安宁。 即便如此,一路上被饿死,冻死,病死,累死,各种非战斗减员的日军,竟达到了上万人,包括第三军近卫师团司令北白川宫能久亲王,也在半路上得了急性肺炎而死。 退入平壤,并没有丝毫改善日军的处境,反而是从南方逃来的金玉均等人,带来了一个更糟糕的消息:仁川失守了。 现在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同时弹尽粮绝,精疲力竭,攻不能攻,守不能守,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就在同一天,北方集团军已经尾随追到了清川江,并于4月1日对日本第二军发起了进攻,战斗完全呈现一边倒,但日军在如此巨大的劣势下,仍然是疯狂地抵抗,这种抵抗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的范畴,而是属于兽类的范畴。 这些日本青年满怀着为天皇效死的决心,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就为了能咬上敌人一口,在被团团包围的情况下也绝不投降,直到全部战死为止,整个过程中也造成了数千近卫军的伤亡。 战斗持续了一整天,到了黄昏,已经只有零星的枪声了。日本第二军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超过两万人被杀,近卫师团几乎全军覆没,代理师团长山口素臣被炸弹炸得死无全尸。第五师团则损失大半,师团司令奥保巩少将剖腹自杀,参谋田村怡与造率领四千多残兵逃往平壤。 同时,南方集团军也已经北上至沙里院一带,距离平壤只有百里之遥了。 眼看中国人两面夹击而至,山县有朋万般无奈,只能命令部队放弃平壤,全部前往东部海岸的港口元山。因为之前偶尔还有一两艘日本运输船,能偷越封锁线到元山来。他还对国内抱着一丝希望,殊不知国内早已经将这些陆军给放弃了,因为每抢运一船物质过去,需要付出十几船被击沉的代价,因此日本政府事实上已经停止了尝试。(..tw好看的小说) 但并不是所有的日军愿意继续逃跑,漫长的逃亡消磨了意志,所有人其实心里都明白即便逃往元山,也只是死路一条。在绝望情绪的支配下,一部分官兵包括指挥官都要求留下来“宁可战死在平壤,也不愿饿死,累死在逃跑的路上”。 最终,第一师团,第四师团,以及第五师团残部留了下来,第二,第三和第六师团离开平壤前往元山,朝鲜开化党的伪政权也是苟延残喘,跟着去了元山。 4月4日,近卫军南北两个集团军对平壤实现了合围,双方在平壤左右的胜湖和柳浦里会师。之前侦查的尖兵已经发现了日军分兵,因此刘锦棠决定,由南方集团军负责围困平壤,北方集团军追向元山。 到了4月9日,逃到元山的日军也被随后赶来的北方集团军团团包围了,这样在朝鲜半岛,日军主力被分割成两半,分别围困起来,最后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 此时的天津,日本谈判代表团同样度日如年,中国人把他们晾在这里不管不问,一日三餐,哪也不许去,完全跟囚犯一般,让这些日本人深感羞辱,黑田清隆更气得想要自杀。 虽然他们没有自由,但还是能从每天送来的中国报纸上,看到朝鲜的战况,内容都是“今天攻占了哪里”“今天死了多少日本人”诸如此类,让这些谈判代表备受煎熬,认为中国这是要明白表示:日本手里没有任何的谈判筹码。他们觉得自己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到了4月中旬,平壤已经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死亡的日军官兵,开始还组织收尸队,在马路上捡尸首,到后来也就没人管了。 光天化日之下,野狗都在马路上吃人,长得膘肥体壮,而人再去吃狗。用不了多久,野狗也见不到了,都已经被人吃光了。 屋内,屋外,门口,路边,到处都是死人,皮肤都绿了,露着白huāhuā的骨头。天气已经开始暖和了,尸体过了几天,也都开始腐烂,到处都是黑压压的绿头蝇,蛆虫也是到处成片成片的。城外的中国近卫军,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刮大风,一刮大风,臭味十里、八里都熏得人头昏脑涨。 在这种非人的世界里,一部分相对意志薄弱的日军终于开始投降了。其中驻守城东牡丹台的第四师团来自于大阪,成员原先许多是小商小贩出身,头脑稍微灵活,现在想着求活路了。 4月17日,经过一阵骚乱后,在士兵们的恳求下,第四师团司令长谷川好道终于率领八千残余投降了,而副手福岛安正大佐痛骂他是懦夫,随后自杀身亡。 第四师团投降之后,东面门户大开,近卫军顺势杀入了平壤城,第五师团残部据垒死守,最后被近卫军大炮一顿猛轰,连人都被轰没了,田村怡与造也一同被炸死了。 最后只有第一师团还在坚守西城一带,近卫军多次劝降,日军指挥官野津道贯,上野勇作,以及有栖川宫炽仁亲王等,硬是死扛着不投降。 4月19日,冯子材下令总攻,二十来门重炮,两百多门轻型野战炮,如排山倒海一般的猛轰,让这些日军彻底明白了中日两国在武器装备上的差距,师团参谋长上野勇作在临死前告诉野津道贯:“我们不知己不知彼,贸然开战,自取灭亡,国家从此多灾多难了,我辈死也不能瞑目啊!” 野津道贯最后也剖腹自杀,并委托有栖川宫炽仁亲王担任“介错”。有栖川宫炽仁亲王随后也要自杀,但他割了两下肚皮之后,求生的欲望突然大增,不想死了,最后成了近卫军的俘虏,这可是第一个被中国活捉的皇族啊! 天黑时,战斗完全结束,总共将近四万日军,八千投降,两千被俘虏,其余将近三万人被击毙,近卫军也有两千人阵亡。 而此时的元山,也正在上演最后的挣扎。 山县有朋命令第二师团驻守元山外围,第六师团守城,命令各部队一定要拼死抵抗。而山县自己,以及桂太郎,小松宫彰仁亲王,参谋小川又次等人,带着第三师团,在元山海边居然大肆砍伐树木,已经制作了上千个木排,企图出海逃往海岛,甚至逃往日本。 17日,刘锦棠下达命令,总攻开始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庆祝与谈判 总攻进行得很顺利。 到了18号的时候,近卫军攻破元山外围的防御圈,第二师团被彻底打散,大部分官兵死亡,包括司令佐久间左马太。旅团长大岛义昌带着残部千余人逃入了山林,从此不知所踪。 19日,近卫军攻入了元山,第六师团拼死抵抗,这些来自熊本的日本军人疯狂地战斗,最后全部战死,几乎没有一个俘虏,司令寺内正毅最后也自杀了。 以朴泳孝和金玉均为首的一小撮开化党人,上天入地,走投无路,最后也只好束手就擒了。 同时日军第二师团已经搭上了木排,开始跨海逃亡,但这些小木排如何禁受得起海浪的冲击,大部分迅速解体,赶到的中国巡逻舰队又打掉,撞掉了一部分,包括少将小川又次在内,日军官兵被淹死无数,而小松宫彰仁亲王也被中国水兵用步枪爆头了。最后只有少将桂太郎,带着寥寥几个木排,能侥幸突围,投向了无尽的大海。 山县有朋实在逃不出去了,只好带着一百多日军又回到岸上,被追杀过来的近卫军团团包围,一番激战之后大部分日军战死,很快就剩下山县一个人。 倒不是山县有朋的运气多好,只不过近卫军看他穿着将军服,因此想活捉他。山县有朋虽然身上多次受伤,子弹打光,但依然状若疯虎,砍死了两个近卫军士兵。 大家愤怒之下,一顿乱枪将他的腿打断,然后一拥而上,刺刀猛捅,将山县有朋硕大的脑袋捅得千疮百孔。(..tw无弹窗广告) 元山之战,为这次中日之间的大规模战争划上了句号,整个过程中,超过二十万的日军被歼灭,四万被俘虏,海军同样几乎损失殆尽。 对日本来说,一切都结束了,输掉了陆军,输掉了海军,也输掉了未来。 1884年4月21日,<寰球时报>用整版刊登了丁云桐的文章:<将革命进行到底!>,宣布日本侵略军的全军覆没了! 文章回顾了从去年开始的中日战争,日军是如何将战火,从朝鲜蔓延到中国境内。从东北到华北,从陆地到海上,伟大的近卫军将士们浴血奋战,终于才迎来今天。胜利来之不易,龙旗的鲜红,是无数烈士用鲜血染红的。 文章最后指出,陆战的胜利是一个里程碑,但不会是终点,一场伟大的历史正在开启,中国人民是不可战胜的,胜利一定属于伟大的中国人民,将革命进行到底! 当天,整个北京沸腾、疯狂起来,成千上万的市民潮水般涌向街头,涌向北京的大街小巷,整个市区人头攒动,彩旗飞舞,鞭炮齐鸣,呐喊声、欢呼声、狂吼声、歌唱声响成一片;人们不停地狂吼、狂唱、狂跳、狂欢,似乎有无尽的能量;市民、学生、工人和摄影记者、新闻记者,在市区缓缓移动,有的已经声嘶力竭,有的则因过度高兴而泪流满面;各餐馆人满为患,气氛热烈,行拳猜令响彻云霄...... 第二天,在天安门广场举行了盛大的欢庆胜利大集会,超过三十万人参加。(..tw好看的小说)集会后又进行胜利大游行,从天安门前出发,围绕着整个北京中心城区一路欢呼雀跃。围观的市民则是夹道欢迎,观者如堵,盛况空前。 到了晚上,北京街头更是彩灯高挂,万头攒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欣喜和快乐。如此大规模的庆祝胜利活动,连续进行了三天。 除此之外,民间还自发地举行了慰劳军人家属、劳军募捐、发行胜利纪念章等庆祝活动。 ...... 在这片欢乐海洋中间,一列马车队正在默默行驶着,里面坐着一群人,神情落寞,满脸的郁闷伤感,与周围的喜悦气氛格格不入。 这些人正是来京求和的日本代表团,他们已经从报纸上知道了朝鲜的结果,此时看着中国人欢庆胜利,心里真是五味杂陈,难言难喻,所有人心里都是一个念头:"现在欢庆的,要是我们日本人该多好啊。" 4月24日,在北京中南海瀛台上的蓬莱阁二楼,中日双方进行了第一轮的谈判。日本代表团的下榻处,丰泽园,是一组四合院形式的建筑,与蓬莱阁隔着湖水相对。 蓬莱阁是一座两层楼建筑,二楼可以凭海品茶,山石花草,水天一色,楼阁亭台,金碧辉煌,拥水而居,景色极为秀美。 日本代表团先到,坐在楼上,欣赏着周遭的美景,初春杨柳刚吐丝,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令人心旷神怡。片刻后,中国代表团上楼,曾纪泽第一句话就给这些日本人一个下马威:“怎么样,景色不错吧?你们这些倭寇没能抢过去,是不是很遗憾啊?” 看着好像只是随口说说,但等翻译说完,这些日本官员们顿时瞪大了双眼,哪有这样的开场白?国际外交谈判场合竟然公然讽刺,甚至直接称呼“倭寇”,实在是存心羞辱人。 岩仓具视作为团长,立刻表示了抗议,声称这种说话,完全不符合外交礼仪,日方断难接受。 没想到刚刚坐下的曾纪泽,在听到对方的抗议之后,竟然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大喊大叫:“你们难道不是倭寇?凭什么你们可以叫支那,我们不能叫倭寇?凭什么?你们不想抢?要不是打不过,你们不是早就过来抢了?还装什么装?我说你么遗憾有错吗?” 曾纪泽骂得唾沫横飞,面红耳赤,一摔杯子喝道:“不谈了!连个实话都没有,还谈个什么劲,你们还是趁早回去吧!” 说着,曾纪泽起身作势就要走。 日本人一下慌了,等了快一个月了,好容易开始谈了,就这么散了怎么行啊?赶紧招呼,有话好好说,慢慢说。 最后在曾纪泽的一再威逼下,多次扬言要走,好说歹说,日本代表团不得不承认两件事:第一,日本人平时称呼“支那”,确实非常无礼,他们谨此代表日本政府,郑重向中国道歉! 说完,一众日本官员同时弯腰大鞠躬; 第二,日本代表团对于未能占据这样的风景名胜,表示“遗憾”。 说完,所有的日本人都觉得啼笑皆非,这种事居然也能一本正经拿出来谈,实在是外交历史上闻所未闻,滑天下之大稽,但出于大局,为了让谈判能顺利进行,也只能忍辱负重吞下去了,反正最后的条约,总不可能写这种东西吧。 他们想的太简单了。 双方刚重新坐下,会场上的中方秘书,立刻落笔如飞,唰唰唰,把日本人承认的两件事,全部作为会议记录写了下来,还拿过来让日方代表签字。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日方代表顿时鼓噪了起来,刚才道歉毕竟是说说而已,现在写成会议记录,还要亲笔签名,等于就有了法律效力,将来的后果难以预测,因此这个字无论如何也不能签。 眼看日本代表们坚决拒绝,曾纪泽冷笑起来:“看来这事还得问问广大的日本人民,我想日本的各大报纸对这一话题,一定非常感兴趣。” 日方众人闻之大惊,要知道他们可是秘密求和来的,准备尽快结束战争,好专心应付国内局势。如果现在消息泄露出去,只怕天皇要背上“卖国”的恶名,国内马上就发生革命。 虽然不知道中国人是如何掌握这些情况,但显然已经击中了他们的软肋,万般无奈之下,岩仓具视只得恨恨地签下名字。 他心里暗叹:这下我可成了卖国贼了,只怕回国的第一天,就会被人刺杀掉。 第一百八十四章 横滨,火的炼狱 事实上在来之前,这些日本代表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结果,作为大和民族的一员,他们深知本民族的性格,极端,偏执,没有理性。 但他们仍然义无反顾,这完全出于对天皇的忠诚,尤其是团长岩仓具视,早已存了必死之心,他知道自己将来会背负“卖国贼”的恶名,这也是他不让伊藤博文来的目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伊藤博文冷静,沉着,多谋,他看好伊藤是能挽救日本未来的人,不能白白牺牲掉。 看到日方签字,曾纪泽才微笑了一下,他可不是单单为了意气之争。这样做首先能挫伤日本人的心气,让他们摆正位置:你们不是来讨价还价的,是来求和的! 而且这就等于日本承认侵略,中国先占住了正当性,正式谈判时大有好处的。 随后谈判正式开始,曾纪泽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就让日方代表崩溃了:赔偿白银两亿两! 要知道1883年的日本,财政预算收入7400万日元,实际收入8250万日元,折合白银也就是5500万两,两亿两相当于日本三年半的财政收入啊! 岩仓具视等人全傻了。 虽然他们知道不赔款难以善了,预想也就几百万两而已,但绝没有设想过这样的数额,完全超出了他们心理承受范围。谈判进行了好几天,双方始终纠缠在数额上,中国降到了一亿五千万两之后,就不肯再降了。而日方升到两千万,也就到了心理极限,双方僵持不下,任何威胁都无法让日本人就范了。 眼看谈判陷入了僵局,丁云桐决定在军事上继续施加压力。此时中国海军结束了海上拦截任务,除了那几艘还在港内修理的军舰,其余舰只已经重新进行了整编。 一共分成三支舰队,首先是主力舰队,任务主要是作战,以朱雀、玄武、:白矖、白泽、麒麟、腾蛇六艘强力战舰为核心,再加上六艘吨位较大的炮舰,同为2800吨的“镇安”、“驭远”、“海安”三舰,以及1200多吨的“澄庆”、“横海”、“登瀛洲”三舰,旗舰仍为朱雀号。 其次是辅助舰队,主要负责巡逻,掩护,侦查等,由济安、飞云、福星、振威、艺新、恬吉、金瓯、钧和、安澜、镇海等十艘炮舰组成,其中1258吨的安澜号最大,成为旗舰。 最后是内河舰队,主要是控制湄南河流域,以袖珍铁甲舰龙威号为核心,再加上超武、伏波、万年青、湄云四舰,虽然数量大减,但鉴于龙威号的强悍,舰队战力并未下降多少。 舰队组织完毕之后,主力舰队一直在日本周边游弋,等待下一步的行动,此刻收到丁云桐的命令,立刻前往日本近海。 这个时候,舰队里已经大量装备了铝热剂燃烧弹,就是把稠化的石油,加入氧化铁和铝粉,再倒入氯酸钾,葡萄糖或白沙糖,充分混合而成。这种燃烧弹能够造成大面积火灾,而且温度瞬间能达到上千摄氏度。三艘运输船装载着大量燃烧弹,跟在舰队后面,充当弹药库。 4月27日,舰队抵达了东京湾,但湾内炮台林立,刘步蟾较为慎重,选择比较外围的横滨港作为攻击目标。[..tw超多好看小说] 横滨从1859年成为自由贸易港,到了1873年,已经发展成为日本最大的港口,仅次于东京、大阪,是日本的第三大城市,人口早已超过了十万。这里是日本最主要的生丝、茶和海产品输出地,以及绢织品和毛织品的输入地,城市大量的町(居民区)和納屋(仓库),工場(工厂)等,鳞次栉比,十分兴旺。 刘步蟾用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命令对准人口最为密集的居民区开火,中午时分,中国主力舰队的数十门舰炮同时发出死亡的吼声,大小炮弹雨点般砸向横滨。 这些炮弹全都是燃烧弹,在落入居民区立刻燃起冲天的大火,而且日本的建筑物绝大多数都是木制的,用木头、纸张和竹子建成的房屋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因此火势很快蔓延开来。尤其是中国军舰上的一些重炮射程极远,整个城市都在攻击范围内,事实上轰炸半个小时后,整个横滨已经陷入了一场恐怖的大火,火借风势,风助火势,大火几乎将所有东西都点燃了。 火焰是如此猛烈,火中的铝热剂使温度急剧升高,到处逃跑的日本平民甚至还没被火烧着,其身上的衣服就已经被滚烫的热浪给点着了。大火造成的灼热气浪甚至与海上吹来的冷空气,形成强劲的对流旋风。 一些金属都被高温融化,人和木头都在令人窒息的高温中自燃!许多躲在地洞里的人都被活活烤死,四下奔逃的人群近乎疯狂,到处是乱窜的火苗,到处是恐怖的惨叫,很多人认为水能克火,纷纷跳入附近的池塘和河流,但是灼烈大火所形成的高温将池塘里的水都煮开了!池塘几乎成了大锅子,水中避难的人们都被滚烫的水给活生生煮熟了! 尸体随处可见:有一家人堆在一起的,有相邻的住户们堆在一起的,还有成叠、成堆,甚至像一座小山似的堆在学校和医院周围的。 丈夫和妻子紧紧拥抱着被烧得熔为一体,烧成焦炭的婴儿还紧紧地攀附在母亲、姐姐或者祖母的怀里。 还有一些尸体保持着直立的姿势,双腿紧绷,胳膊伸开,仿佛要奋力逃离火场的样子。河中漂浮着数不清的尸体,有穿着衣服的,也有赤身裸体的,所有的都黑得像木炭一样。 这些都是死去的人,根本无法分辨他们是男是女,甚至无法分辨那些漂浮物究竟是胳膊是腿,或者只是烧焦的木头。 ...... 大火烧了整整两天,几乎将横滨夷为平地,两万五千多人被烧死,两万多人不同程度烧伤。 随后中国舰队沿着日本海岸线,一路“火攻”下来,在几天的时间里,陆续攻击了横须贺,静冈,滨中,丰桥等港口城市,所到之处,死伤累累,惨不忍睹。 中国的“暴行”给了天皇集团以极大的压力,日本舆论纷纷指责政府无能,本来摇摇欲坠的威信彻底荡然无存。5月2日,大批日本民众甚至包围了新任陆军卿川村纯义,以及新任海军卿井上良馨的寓所,并放火焚烧。 与此同时,日本各地小规模的暴动,开始出现了一个最可怕的趋势:组织化。 暴动,往往只是由一些偶然事件引起,随后心怀不满的人不断加入,最后用暴力方式反抗政府。但是如果出现了“组织化”有了领导集体,有了纲领,有个组织,这就是不仅仅是暴动了,而是变成“革命”。 5月3日,在东京东北部的福岛,一个叫宇田成一的人,正式建立“福岛自由党”并颁布了党纲“改革世道,推翻天皇”发动和指挥农民和手工业者起来革命。 几乎在同一时间,片冈健吉等人在四国岛的高知创立立志社; 江藤新平和前秋田县令岛义勇在佐贺建立忧国党,准备发动叛乱; 河野广体等人在枥木,茨城两县,收集枪弹,制造炸弹,准备对政府机关发动袭击; 在埼玉县,高岸善吉,大井宪太郎,田代荣助等人建立“困民党”联络上州和信州的自由党人,开始组织武装力量,周围大批走投无路的破产农民加入,人数急剧增加到上万人。困民党将这些农民编成甲乙两队,由田代荣助担任总指挥,到处搜罗武器,连锄头,菜刀,棍棒也不例外,准备选择时机进行规模空前的大起义。 ...... 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天皇政权的统治已经岌岌可危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中日北京条约 暴动此起彼伏,革命迫在眉睫。 两者性质有根本的不同,暴动是为了发泄愤怒,没有明确的目标,来得凶猛,但镇压起来也容易。 但革命不是为了发泄,是为了推翻政府,改变世界,纲领清晰,目标明确,是最让封建王朝感到恐惧的。 日本已经处在革命的前夜。 1884年5月7日,东京皇宫,桃华楽堂,日本明治天皇睦仁,正眉目紧缩地看着窗外的雨丝,新任右大臣伊藤博文正束手弯腰,站在他的身后。 睦仁叹息到:"大夏将倾啊!到处都是乱民蠢蠢欲动,而军队却只有区区一个师团,只怕这万世一系的神国,要在朕的手里终结了......。" 伊藤说道:"陛下不必悲观,如今形势虽然险峻,但还不到绝望之时。只要同心协力,帝国未必不能渡过难关。" “此话怎么讲?” “现在回头来看,帝国在羽翼未丰满之时,就去挑战中国这样偌大的帝国,实在是操之过急,结果反受其害。 为今之计,帝国暂时无力再与中国争雄,必须忍辱负重,尽快中国议和,以便于集中精力安定国内,恢复元气。 因此议和可以做最大限度的退让,底线是中国军队不能登陆帝国本土。只要中国答应归还被俘虏的几万陆军,包括相应的武器装备,我们在赔款数额方面可以采取灵活态度,毕竟训练和装备部队也要一大笔钱。 如果能有几个师团回来,国内的局势就容易安定。(..tw无弹窗广告) 等到一切稳定后,帝国必须改变从前的一切政策,积极主动的与中国友好,配合中国,甚至讨好中国,一边麻痹对方,一边增强自身国力,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绝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睦仁默然半响,才说道:“所言极是,岩仓具视没看错,卿乃国家重臣,帝国的未来多拜托了。” 伊藤博文感激涕零:“臣下一定竭尽忠诚,鞠躬尽瘁。” 5月8日,北京,日本代表团接到了国内的电报,要求“从速谈妥和约”,并定出底线: 第一,中国军队不得登陆日本本土; 第二,赔款数额尽量压倒五千万两以下,实在不行也不能超过九千万两,且要分期付款; 第三,须要归还所有的被俘部队,包括相应的武器。 随后,中日双方再次进行会谈,由于日方的态度软化,谈判的进程大幅度加快。 但日方代表不知道,国内发来的密电,早就被中国截获破译了,中方对其底线已经了如指掌了,在谈判中掌握了主动。 曾纪泽很快就亮出了“最后通牒”: 第一,中国军队将不会要求日本领土,但琉球群岛不属于日本“固有领土”,必须放回琉球国王尚泰,并由中国来主导“琉球复国”; 第二,赔款最后金额不得少于一亿两白银,可以分期付款; 第三,中国可以归还被俘日军,也可以考虑送还部分枪炮; 第四,日本可以再加上三千万两白银,以此来换取中国解除对日本的经济封锁。(..tw无弹窗广告) 这一份“通牒”,把日本卡得死死的,尤其是赔款数额,仅仅比日本的底线多出一点,逼得日本代表不得不答应。但是琉球复国和解除经济封锁,又是两个重大问题,日方再次请示国内。 此时日本已经有了失去琉球的心理准备,5月12日,根据国内的指示,代表团很干脆地接受了“琉球复国”。 至于解除经济封锁问题,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价格降为两千万,这样赔款总金额为一亿两千万两白银。 经过对细节的一再推敲,5月14日,双方基本敲定了条约细节。 这样,由于日方的时间压力,和中方对局势的掌控,日本代表团抵达中国仅仅一个半月,中日双方仅仅谈判三周时间,就决定了这样一份重大条约,这样的速度在国际外交上是极其罕见。 5月15日,在蓬莱阁,中日双方代表曾纪泽和岩仓具视,正式签署了《中日北京条约》,条约内容共为八条: 第一条,中华帝国与日本帝国,自签约即日起,停止一切军事行动,并相互承诺,以和平理性方式,友好协商两国之间的问题; ,自即日起废除日本帝国“冲绳县”的区划,送琉球国王尚泰以及儿子尚典来中国,由中国主导琉球复国事宜; ,鉴于日本帝国对于战争的责任,日本帝国须向中华帝国赔偿库平银一亿两千万两,分十年交付,未交付部分,须按“每百抽五”原则加上利息。日本帝国也可选择提前支付结清; 第四条,中华帝国将送回四万三千名日军官兵,以及相应的武器装备; 第五条,日本帝国须向中华帝国开放长崎,名古屋,横须贺,大阪,广岛五个港口为自由贸易港,并设立保税区,开设领事馆,同时享有领事裁判权; 第六条,中华帝国将解除大陆和朝鲜对于日本帝国的贸易封锁; 第七条,中华帝国华夏银行将作为投资方,与日方共同合办八幡滨钢铁厂,中日各出资50%,平分股权,平分所得,具体管理经营事宜可另设专条合议; 第八条,中华帝国将对维护日本帝国的天皇制度,承担自己的道义责任,以及国际义务。 这八项条文可以说步步惊心,每一条都经过精心的设计,有着深刻的政治用心。 在第一条里,经过中国的强力要求,大日本帝国的“大”字以后不得出现在官方文件中。这不是一字之差的问题,实际上等于迫使日本修改自己的国名,会极大挫伤日本知识分子的民族自尊心。 在第二条里,日本等于变相承认未来的琉球国是中国属国。 在第三条里,虽然赔款一亿两千万,但加上十年的利息,总额将超过一亿五千万两,这将极大控制日本的经济发展。 第四条则是为了让日本政府能够镇压革命。 第五条不但能方便中国向日本输出商品,而且能将这五个港口变成半殖民地。所谓保税区,就是中国商品可以存放在日本这五个港口,而不需支付关税,大大便利中国的跨太平洋转口贸易,同时通过领事裁判权剥夺了日本的司法主权。 第六条的目的是重新建立日本对中朝市场的依赖。 最阴险的是第七条和第八条,合办八幡滨钢铁厂,可以控制日本的钢铁生产,进而影响日本的民族工业。尤其是“平分所得”四个字,埋下了以后对日本再次开战的借口。 平分所得,可以解释为将生产出的钢材产品分中国一半,也可以解释为钢材产品的销售所得分中国一半。由于钢材在中日的市场有价格差,因此两种解释在利润金额上有很大的差别。至于选取哪一种解释,要看中国的意愿了。 第八条是中国硬加上的,虽然日方感觉不妥,也实在无法拒绝。表面上,中国似乎出于友谊来帮助天皇体制,实际上是埋下了无数干涉日本内政的借口。 比如,日本将来想要搞民主改革,中国可以借口维护天皇体制进行入侵,甚至可以借此干预天皇的继承问题。 丁云桐站在乾清宫,看着这一份条约,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 (谢谢大家,第四卷结束,请继续观赏第五卷<称霸亚洲>)